《[还珠同人]还珠之时光回溯》 第1页 [BG同人] 《(还珠同人)还珠之时光回溯》作者:凤羽零落【完结】 文案: 当经过还珠三大结局后,渐渐苍老而郁郁而终的紫薇得到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整个还珠的故事又如何。 尔康在缅甸一战中,服食鸦片缓解伤痛,后被紫薇寻回,戒除了毒瘾,可是回到中原后,那种飘飘欲仙的滋味尔康又如何能忘却,伤痛、折磨没有打垮他,却被繁华迷了眼。 五阿哥出走,尔泰病死缅甸,皇后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令妃升了贵妃,掌控了整个后宫。 金锁被紫薇嫁给柳青,含怨出门,在不曾登过福府,还珠三也并不是好结局,经历过那样的几十年的伤痛,紫薇还会NC吗? 看了那么多反琼的文,实在想写来过过瘾。 PS:看了大家的留言,发现大部分还是很腻还著剧情的,事情也确实如大家所说,过剧情是很老套的事情,而且我写的紫薇是一个心思细腻,从原本的极善、到恶毒、极恨之后,获得重生,重生的她恨很多,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的不少。 十七岁与四十几岁的记忆结合在一起,她会有很多矛盾的地方,而我其实不愿意把她写成一个沾满阴谋诡计的女子,所以一直以来,让NC们的恶果都是由自己挖坑自己埋,而紫薇则从一开始设计福尔康,到无意中给NC们的恶报起了个头。 当然有些事情是她必须做的,毕竟她要报仇、讨债嘛!其实故事写到第二部,不在罗嗦,精简下来,已经没有多少内容,最多十五万字。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紫薇 ┃ 配角:还珠众、梅花众、新月众 ┃ 其它:为了反NC、反小三而运动。 ===================== 前言 本来想全力写一篇文章,可是在读了那么多反琼瑶的小说后,还是忍不住了,又开了这个坑,现在反琼瑶的小说很多,甚至也可以说文章都泛滥了,但是我认为精彩的也就那么几篇。 后面的跟风之做却有些……怎么说呢纯粹是扭曲了还珠众的人品形象,为了虐而虐,只会让人觉得过分,而不觉得NC们错的多。 我的文笔也不好,这次也不想找个现代人回去整NC,那样会让我觉得跟NC死磕自己都NC了,还是找个琼瑶最喜欢,最擅长的圣母、柔弱、爱哭的角色来打倒他们吧! 记得看还珠一的时候,上上下下确实很热闹,也很喜欢看,还珠二的时候却有些可怜NC龙,被偷了老婆,还要低声下气的道歉,到还珠三,就挑拣开头和结尾看了看,那次真是恶心的不行。 最近反NC的文盛行,我就想了,如果按照QY的思路来走接下去的命运,那肯定就是公主王子大欢喜了,但要是按照现实的状况来,却未必不是悲剧了,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如果写的顺手就可能是长篇,如果不顺手,那就是短篇了。 不管乾隆NC不NC,他对紫薇不管是内疚还是怎样,都是不错的,其实很多事他会选择原谅都是为了紫薇的恳求,还珠一劫牢时,紫薇坚持回来,以一句您那么高高在上,却忘记人间最平凡的感情了吗?来打动了乾隆。 还珠二时的大逃亡,乾隆在知道五阿哥他们可能受伤后,仅仅是动摇了一下,但是当知道紫葳失明后却立刻决定原谅他们,还亲自微服出来找他们,堂堂一个皇帝给别人低声下气的道歉,还求着给他们免死金牌。 其实一直以来紫薇都是小燕子、福尔康的挡箭牌,很多次乾隆顶撞太后都是为了紫薇,而紫薇每次被太后、皇后责难却都是因为小燕子,乾隆他脑袋在抽也不会想不起给五阿哥弄个汉人福晋是嘛意思,要知道三宫六院的皇帝可不觉得三妻四妾是错误,永棋喜欢就做个侍妾好了,觉得委屈还可以做侧福晋嘛!如果不是紫薇在乎小燕子,乾隆不会将小燕子抬的那么高。 帝王心腹却是让人猜不透的,按说如果乾隆属意永棋,那在永棋低头答应纳侧福晋的时候就不会随便指个不庄重的知画,而是指个满洲大姓的古奶奶给他加筹码,其实很多皇帝对继承人都是即爱又恨的。 但是那两个智障却一个以为自己的大道理教育的皇帝听话了,另一个以为皇帝就喜欢她那疯疯癫癫的调子,更理直气壮的演出,让别人收拾烂摊子,小燕子说话还从不估计紫薇的感受。 其实从小燕子的那小辫子言论,还有每次跟紫薇有矛盾都以不做格格、或是责问紫薇是要跟她斗吗?从这里可以看出小燕子可不傻,相反她很聪明,能拿捏住每一个在乎她的人,甚至第一部的格格真相大白,她也是在亲耳听到紫薇给她求下免死金牌后才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外表却大大咧咧,小主意却正正的小燕子加上福尔康的枕头风,逼的紫薇不得不随从,甚至她明知道不对,也没有办法。 偷香妃的事情,完全臣服令妃,把令妃当亲娘的小燕子还有令妃的好侄子福尔康是铁竿支持的,五阿哥可有可无,紫薇听到后却是最先反对的,可惜那时她的脑袋被福尔康那团狗屎给糊弄了,在亲情——爱情中选择了后者。 但是紫薇却是真的敬爱着她的皇阿玛,所以她回来也不愿伤了乾隆的心,以紫薇的性格,她怨也好,恨也罢,但是她对父母却是最在乎的,当时她爱尔康爱的那么深,却能因为对她娘的承诺拒绝尔康,就可以看出她对母亲的承诺有多么看重。 -- 第2页 还有还珠格格一书中,夏雨菏是起因,但是却没有详细提起那段因果,但是从乾隆的愧疚还有没有任何看不起夏雨菏的意思可以看书,那个济南才女并非是什么糟糕的人物,而从紫薇转述夏雨菏的那句永远不要做第二个夏雨菏拒绝福尔康那无名无份的请求来看,夏雨菏绝对不是一个只知道情爱,而不知礼教的人,很有可能她却是帝王的情想拒却不能拒。 不管从君当如磐石、还是蜻蜓点水、还有保存着信物,夏雨菏其实一直在等乾隆给予一个名分交代,根据剧中片段与乾隆分别时夏雨菏的话,句句都是婉转提醒乾隆不要忘记他的承诺,那扇子、那画更可以说是夏雨菏保留的物证。 若真只是一个不知事物的女人,她也不会给紫薇留下种种乾隆不能拒绝,愧疚、自责等感觉,她留给女儿的每一首歌、每一句话都大有深意,让乾隆记的是乾隆对不起她,所以要加倍疼爱他们的女儿,可惜她的一片苦心被一只傻鸟给缴和了,当紫薇在认父时,那种欠债的震撼、愧疚都给磨去了大半,好在还有紫薇自己舍命的救驾功劳,使乾隆认可了她。 在第一次见五阿哥的后紫薇对金锁说的话,在小燕子告诉紫薇五阿哥对她告白时紫薇的欲言又止,无一不显示紫薇的聪慧与内里精明,可惜眼光不匝地,爱上一个猪脑袋的。 小燕子出身底层,她是即渴望高层的生活,又仇恨高层的生活,她享受着宫里衣食无忧的日子,又厌恶宫里瞧不起她的每一个人,她即喜欢宫里人人吹捧的生活,又憎恨宫里的人,她从没有把自己当成宫里的一份子。 还珠一开始就是小燕子去大户人家走动走动,古代的走动就是偷窃,一个真的没心没肺的人做的了贼吗?古代人是很注重行为道德的,偷窃是可耻的事情,可是小燕子却做的洋洋自得,显然她的道德底线很低。 只不过她的那些来自大众的小算计在皇宫内文绉绉的对白下就显的坦率可爱来了,小燕子真的爱五阿哥吗?恐怕不见的,就像麻雀变凤凰,一多半是为了虚荣、为了以后生活无忧,一小半才是真心吧!小燕子她的义气底线也很低,她很看重钱财,因为她吃过苦,她知道钱的好处,剧中曾经表现过她对钱财的重视,甚至她以为拿皇宫的钱财就可以弥补抢了紫薇父亲的错误,她的内疚来自噩梦中的不安,但对格格的身份她其实很喜欢、很心安理得的。 很多人把她写成白痴样人,甚至杀孩子等过分的事,其实那就失真了,小燕子的心是来自小市民的贪心,占小便宜等,但是她不可能坏到杀人之类,她的理解力也没有问题,只不过她文化底蕴,听不懂文绉绉的话,给别人凭添笑料,而这里就显示出紫薇的聪敏来了,总能将那些文绉绉的对白说的能够使小燕子可以听懂。 皇宫内锦衣玉食,却少了一分真情流动,乾隆珍惜、渴望这份感觉,想要维护它,其实乾隆并不是在保护NC们,他保护的是自己渴望又不可能得到的愿望,不想打碎那个梦,大家可怜皇后其实不然,皇后从侧福晋到升为皇后,其中也都是争来的,她的手段也不差,只不过当上皇后她要端着皇后的架子,一言一行都要有皇后的脸面,所以她不能低头,更不可能像令妃那样低声下气。 而孝贤皇后却因为慧贤的原因,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她不能端架子,也不可以端架子,慧贤死后,乾隆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皇后身上,所以她留给乾隆的印象就是大度、温柔。 慧贤、孝贤清朝多忌讳名号同字、同音的,可见乾隆将大小老婆的封号弄成同字的意思,不过是告诉百官他也将慧贤视为皇后罢了。 所以冷硬又有架子的皇后为乾隆所不喜,但是在紫薇没有进宫前乾隆还是很给皇后面子的,即使令妃给她上眼药,乾隆也没有训斥之类,甚至在小燕子的问题上皇后不过是放低了点姿态,乾隆立刻就答应让皇后给小燕子教规矩。 直到紫薇进宫,令妃用慈母的面孔加上福家的关系将紫薇笼络过去,宫斗紫薇不懂,但是人紫薇是懂的,不过她已经上船下不来了,只能说紫薇是皇后的克星了吧!不管是针刑紫薇,还是太常寺授意,到屡次在太后面前上眼药,买通舅公舅婆,示意侍卫追杀等,都显示当时的皇后还是很有权利、威信的,却又是手段偏向阴暗不光明的。 大家虐紫薇,可是紫薇除了爱上傻康又有什么错,她每次都是被小燕子,福尔康牵着走,她反对小燕子就指她贪慕虚荣,福尔康就说她变了,事实上呢,紫薇她了解自己错了,只是爱是她唯一的坚持,那是她唯一坚持不倒的信念。 太后回宫紫薇是重视的,可是她没有预料到太后会提前回来,还没有通知,所以匆忙在会宾楼回宫去已经晚了,她被小燕子拉扯着,倒在地上。 其实是羞愧的,对太后她心存敬慕,可惜在太后因为被小燕子顶撞生气训斥她母亲时,紫薇就不由竖起了刺,她知道母亲是错的,可是她听不的别人侮辱自己的母亲,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紫薇的矛盾痛苦都藏在心里面,外表从来是温柔善良的,所以当小燕子犯错后她只能在旁边求情,她不帮就是没意气、不善良、不温柔,还有在太后没有回宫前,小燕子到底是保护过她,在常大人逼供时也共患难过,虽然这些灾难都是小燕子引起的,可是紫薇的善良本性让她都会一一记在心头。 -- 第3页 太后否决了她的母亲,也就是否决了她,紫薇潜意识里就会把太后跟刑囚她的皇后当成是一起的,所以心里的距离是远的,而且太后一开始心也是偏的,就因为晴儿得她的心,所以回宫后第一件就是要乾隆把紫薇的婚约解除了,还晴儿额附,那时太后可想过这可是她的亲孙女啊!解除婚约紫薇的名声紫薇的一切怎么办。 所以说紫薇与太后的关系是在她们两方都不愿意亲近下降入冰点的。 就是这样紫薇还是在太后的威严下保受磨难,都说孝一个字,咱们现代人都说不能愚孝,又怎么可以为了反圣母而……说实话圣母有错吗?我觉得反圣母是反对虚伪的善良,虚假圣母的人,而对真正善良的人我是喜欢的,不管她的善良有没有帮到什么,重要的是心意。 就算是现代的社会老人家大多是偏心的,如果你的长辈偏疼别人,把你当成连保姆都不如的人,罚你跪,用刑,差点将她刑囚至死,言辞带着侮辱性,你又能尊敬这位老人多少,所以说这里紫薇又错在哪里,大家的目光不能只集中在一点,就看不到别人好的一面。 太后、皇后、紫薇她们严格说来都有好有坏,只不过各自立场不同,建议上面这位同学将还珠二在细看一遍,紫薇她什么时候顶撞过太后,那是小燕子好不好,即使太后侮辱她的母亲,她不也是委屈认了吗? 夏雨菏是面对皇权的无可奈何也好,还是情不自禁以身相许也好,我觉得对紫薇来说,母亲两个字就会让她觉得夏雨菏永远是完美的,就算是我,我的母亲不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疼我、爱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对一个女儿来说,母亲是不能被侮辱的,太后虽然是她祖母,没有相处过,两人之间是没有感情的。 另外上面这位同学,可能对古礼不太懂,我的家是农村的,还保持着一些古礼,第一呢守孝对儿子和女儿是不同的,儿子是三年,嫁出去的女儿是百天,未嫁的是一年,即使那时跟现在的还不同,你也需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夏紫薇是大家姑娘,夏雨菏不曾跟亲友往来,所以红白喜事是没人招呼她们娘俩的,紫薇母亲死去时她还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她进京生病、到住大杂院前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剧中一开始紫薇穿的是很素淡的。 直到入住福伦家,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女能挑什么?林黛玉带着诺大的家产去投靠的还是亲戚,不也是委屈求全吗?紫薇那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她当时的处境,朝不保夕,她没有什么可以去挑的,直到福伦带回了五阿哥她是激动的,可是听到五阿哥的请求后,她又绝望了。 在后来与金锁的对话中是可以看的出的,在后来小燕子出宫,五阿哥、尔泰、福伦一家除尔康外为了他们要保护的人都暗示她息事宁人,福家甚至想过要杀人灭口,记得福伦福晋的话吗?“我们没有杀了她,或是送她远远的,这也是爱君啊!”听这话就可以看出他们曾经有这个想法,那可是皇帝的女儿,他们也敢想。 而紫薇呢?在那种情况下面对饵康的告白她接受了,却又走了,这里我不得不怀疑那么聪明的紫薇使的可能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直到尔康为了她反抗福伦福晋送她入宫前,紫薇可是连手都不肯给尔康摸一下的,从这里不难看出紫薇是懂那些礼节的,她也是自爱的。 后来有了婚约,不说这婚约牵扯到的古孝与现代孝期的问题,至少婚约过后紫薇也是守礼的,不说尔康的毛手毛脚,男人嘛!对碰触女人是很热中的,直到太后回宫,皇后恢复了刁难她的状态,紫薇发觉到她是被孤立的。 小燕子只会添乱,她能依靠的就只有福家、令妃,说真的一个女儿能喜欢父亲别的女人吗?紫薇开始跟令妃也不那么亲近,是皇后、太后的拒绝还有令妃的面具将她推了过去,偏偏那时候又传出晴儿的事,我不信令妃没有将太后欲解除他们婚约的事传给他们听。 紫薇无依无靠,古代女人又是从一而终,不会想寻找第二春的问题,所以她的选择只有一个,抓紧福尔康的心,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要让福尔康离不开她就只能被他占便宜了,当然这点是我的揣摩。 毕竟剧中的紫薇一举一动可看不出傻来,女人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她已经被指婚了,就只能从福尔康一个,尽管她知道是错的,她也无路可走了,毕竟整个皇家就只有皇帝跟令妃接受她。 若是咱们没有预先知道剧情,可能比紫薇处理的更好吗? 请大家看看怎样用QY笔下的圣母合情合理的虐一遍吧! 死亡不是结束 “咳咳……金锁,东儿他还是不愿来见我吗?哈哈……他是我的亲生骨肉啊!”书香楼阁内却一片苍茫阴暗,在枣红的家具映衬下,更显凋零,楼阁内一阵阵热气带着药香飘过,一个头发乌黑身形利落的中年妇人忙来忙去,在精致的拔步床上却半躺着一个头发全白,面色蜡黄,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满是幽怨。 中年妇人金锁身子一僵,却又头也不回的忙活起来,熏衣、煎药……忙个不停,却还是平稳的应道:“小少爷他生气也是一时的,总归是小姐的儿子,您病重,他哪能不来看望您,我让春丫头去管事那问了,管事说向京里报了,只是小少爷刚去工部上任正忙着,等他适应了定会来看望您的。” -- 第4页 “工部、工部,金锁你又何必骗我呢,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自从你成亲后,我都没有好好跟你相处过,却没想到,如今能够在我身边的却就只有你。”病妇冲金锁招了招手,一直病重的她却撑着坐起身子,依靠着枕头,招呼金锁过去。 金锁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坐到病妇身边,心疼的握着她瘦如枯柴的手,强忍着眼泪道:“小姐别胡思乱想,你身子娇弱,好好放宽心,病会好起来的。”话虽然如此说,眼中却都是心疼与担忧。 “会好吗?现在他们都恨不得我死了,尔康他这次心爱的孩子又快生了吧!他们将我幽禁在这里不就是怕我去告状吗?哈哈……山无棱,天地合,真是可笑,金锁你还记的咱们在济南的日子吗?每日在府中,读书,弹琴唱歌,无忧无虑,多么开心,那时的我又怎么会想到会有今日呢。”病妇拉着金锁的手,轻声说道。 金锁忍着眼泪,看着她的小姐难得的好精神,却开心不起来,郎中说小姐病重,心思郁结,已经是在熬日子了,她勉强一笑道:“小姐要好好休息,那些事就不要乱想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成亲后不都要面对这些吗?” “金锁,我这一生错太多,可是大多是别人欠我的,但是我唯一欠下的却是你,若不是当时我昏了头,怎么会那样就打发了你,让你过的那么不顺心,柳青虽好,却根本不适合你,我害苦了你。”病妇紧握着金锁的手,眼中满是后悔。 金锁不是没有怨的,可是如今的小姐却苦的狠,她又怎么能够让她在伤心,到底她是受了夏家的恩才活下来的,日子虽然不顺心却也衣食无忧:“小姐,人都会犯错的,你就不要在难过了,当时金锁确实是有怨的,但是日子不都是这么过吗?柳青他是好人,对我也很好,这样就够了。” “金锁,咱们其实一直都同姐妹一样,可是在遇到情字后,我就犯了糊涂,还好我现在已经清醒了,金锁我现在又要求到你了,你把我梳妆台下的妆盒拿来,里面有我这几年存下的私房,我求你帮帮我好吗?”病妇不在说那些让她伤痛的事情。 金锁依言将妆盒拿来,听到是私房之后,忙交到病妇手中,轻声道:“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哪里用的到这个求字。” “这些年来我从做了皇帝的女儿后,骨头都轻了,最近病了后,才想起有多么对不起娘,这些年只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不曾记的娘她在地下是否安稳,这些私房你拿着,我的病自己清楚,等我去了后你跟柳青就带着孩子回济南,给我娘把墓修缮好,剩下的就给你那两个儿子成家用吧!只是你要答应我,去哪都好就不要在回北京了。”病妇将妆盒放到金锁手中,眼中闪过苦涩,怨恨,府里那些事金锁并不太清楚,她只是回来照顾她的,可是也难免不会被那一家人给害了。 金锁有些茫然,不知道小姐什么意思,她确实怨小姐,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胡乱将她丢了,甚至在成亲后就跟柳青离开了,在不曾登过福家的门,一直跟柳青在保定经营客栈,可是她与小姐十几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又怎么能不牵挂,虽然知道小姐嫁给她的那个尔康少爷,应该会很幸福,可是却依然不放心,尤其是在客栈经营的不错后,加上从前皇上的赏赐,五阿哥与小姐他们的赠送,算的上家有资产,使的一个穷庄户家姑娘看上柳青,甘愿为妾,柳青竟然接受了,虽然依然对她不错,可是他对那个女人也不错,三妻四妾是男人的权利,她又怎么能反对,当初尔康少爷与小姐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婉转的抹去她的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柳青一样。 这些年她都不着痕迹的打听京里的消息,时间久了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叹息间不由心疼小姐命苦,那一日在客栈中偶然听到这里福家的庄子来了一位夫人养病,她知道那时福家的庄子,自从五阿哥出走,皇上将疼爱逐渐转移到十五阿哥身上,皇后幽禁后宫,后来郁郁而终,竟然连儿子的香火都不能享,而令妃却升了贵妃,张扬起来,福家也开始发迹起来,几年前竟然连这里都添了庄子。 福家的夫人不就只有福仑的福晋跟他家的小姐了吗?这些年她光听说了怎样,却不知到底如何,那时听到消息后,就吩咐店小二去打听,才知道来的是小姐,听去看病的大夫说,竟是病的厉害,她听说后,终是舍了自己的那些埋怨,想帮着照顾下小姐。 却在去了之后看到小姐病重竟没人照顾,竟然是有些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她经营客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其中蹊跷,但是那些事情她如今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能去关心,如今她已经有自己的家,还有儿子,原谅她的自私,只能够尽一些心意,照顾一下小姐,贿赂下管事,让小姐过的舒坦些。 金锁看着小姐郑重,期盼的表情,终究是不忍心,点了点头,准备回去就找人去济南,病妇见金锁答应才松了口气,放开了手说道:“那好,这些事你就去办吧!我要睡一会儿。” 金锁见她闭上了眼睛,轻手轻脚的将她的被子盖好,满腹心事的走了出去,待回到家中打开妆盒见到那为数不少的银票,足有她全家家产的十多倍,金锁愣住了,不知道小姐给她这么一大笔钱做什么?紧紧是修缮太太的墓可用不了啊!当夜福家庄子内一个居所燃起大火,听说烧死了一位夫人,还是当今圣上的女儿。 -- 第5页 烈火中病妇忍受着烈火吞噬,炙热、熄息的痛苦,眼前浮现过往的一幕幕,开心的、伤心的、痛苦的、耻辱的,遗忘的都浮现在眼前,少女时期在母亲保护下的无忧无虑、母亲逝世后的茫然无着、赴京途中几次险死缓生、进京后的认亲无门、侍卫的棍棒驱逐……那些惊心动魄的激烈人生多么灿烂。 谁知道最后等待她的是那么凄凉,一切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是皇阿玛待她渐渐与众皇女一般,不在爱宠无限,是她认清福家、令妃的真面目,是福尔泰的死,还是福尔康违背诺言一次又一次的纳妾,诉说她们才是他的真爱,山无陵,还是在五阿哥被皇室除名几年后与小燕子带着孩子落魄的来到京城,入宫无门,还是…… 也切的改变应该是从缅甸种下的病根吧!若不是尔康服食鸦片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只以为当时已经戒了就没事了,谁知道他会旧瘾发作,偷偷在外面吸食鸦片,寻求着飘飘欲仙的滋味,从而导致了一切的发生。 烈火终于烧到了床边,病妇忍受着烈火烹熬,脸上却飘忽的笑着,开心的她、母丧的她、病重的她、失落的她、怀情的她、痛苦的她、妒忌的她、怨恨的她……一切种种都是她啊!她是谁?她是夏雨菏与当朝皇帝的女儿夏紫薇啊!生于八月死与烈火的紫薇花,意识渐渐消失。 没有了熄息的感觉,没有了燃烧时烈火的吞噬惨痛,身体酸涩难当,她还活着吗?那么大的火都烧不死吗?她记的之前火已经烧到手上了,不知道这场火有没有让皇阿玛记起她这个女儿,不知道这场火有没有让那些肆无忌惮的人记起自己可是一个格格,让他们能够惊慌一下。 “小姐,小姐的手动了,应该是快醒了,刘嫂快去端碗汤来,小姐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点东西,难怪病的这么厉害,太太一下葬竟然就倒下了。”这是金锁的声音,又有些不一样,好象年轻了许多,刘嫂,刘嫂不是她家以前的下人吗?母亲死后她要进京,家就散了,家中的下人就只留下了金锁一个,紫薇想到这里心中一慌,努力睁开了眼睛,眼前阳光明媚,室中却一片白,那些摆设、布置异常眼熟,那忙碌的身影那么熟悉,竟然是年轻时的金锁。 新生又如何 “金锁你怎么?”紫薇声音低弱的问道,惊恐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奇怪,仿佛年轻时候的声音。 这么低的声音金锁却听的清清楚楚,忙拿帕子擦了擦手,上前扶起紫薇,见紫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不解的回道:“小姐,您怎么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我脸上脏了吗?” “我在看你怎么这么年……”紫薇刚想说她怎么忽然年轻了那么多,却猛的看到自己细如春葱的手指,干净微挑的手指甲,又想起清醒时听到的话,她的手指甲早在尔康纳第二个妾的时候剪了,因为尔康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发誓不在为他弹琴、唱歌,那弹琴用的指甲也没有必要保留了。 更何况后来生活的折磨让她渐渐病重消瘦,连手都瘦的如同骨头,皮肤颜色暗淡无光,充满干燥的手纹,可是现在不但金锁年轻许多,刘嫂还在身边,连她的手也不同了,甚至可以说跟她不曾大婚的时候一样。 又想到刚才的话,紫薇本就是聪明过人,猜想到了可能是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不顾身体还虚弱,吩咐身边的金锁道:“金锁,快将镜子给我拿来。” “恩,小姐您这些天为了给太太守孝都不曾吃东西,大夫说身体太虚弱了,您不要着急起身了。”说完将铜镜递到紫薇面前。 紫薇胡乱一点头,忙将铜镜接过,铜镜黄闪闪的镜面中浮现出一张秀气,端庄的少女面孔,正是她年轻时的样子,虽然因为铜镜的模糊看的并不那么清楚,可是她知道,知道这是年轻时的她,即使没有皇宫里的那琉璃水平镜,她都看的出来。 一时间紫薇呆了,说不出是惊是喜是痛是怨,直到看到身边的金锁,紫薇心中一暖,她还有金锁啊!不管她如何对不起她,可是金锁永远没有舍弃她,紫薇放下镜子,感性的握住金锁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金锁,我这身子真不争气,老是生病,真是辛苦你了。” “小姐怎么说这种话,太太将金锁给小姐,就是要金锁伺候好您,金锁不辛苦,只是小姐的身子虚弱的厉害,郎中说最近可不宜赶路,小姐咱们还是等您身子好点在走吧?”金锁担忧的说道。 紫薇恍惚回忆起这时候是那时母亲下葬完后,过了七天,她因为按朱礼守孝,长久不肯吃喝,饿坏了身子,晕了过去,醒来后金锁劝她的话,她不肯听,执意要赶路,却在路上大病三次,不到一个月的路程竟然走了半年。 吃药看郎中住店打尖都要用钱,最后到了北京盘缠都花尽了,真后悔当时没听金锁的话,还把家中的大宅贱卖给族亲,导致她进京后几乎连吃饭都成问题,想到此时是什么时候,紫薇已经明白过来她回到了什么时候,点了点头,对金锁说道:“好!就听你的,可是如今娘去世了,夏家那些族亲们又该来说夏家的产业该归族里了,我恐怕压制不住,你让刘嫂将门关紧了,别放那些人进来。” 紫薇经历过那些年的变换才明白人情是非,也知道因为母亲的名声,没有几个愿意到夏家做下人,如今在夏府内可靠的就只有原本外公留下的三两个老下人,剩下的那些后几年进来的,都是别家打发出来的奸猾之辈,娘又不管这些事情,全靠老管家精明,她十岁那年老管家病死后,又由他儿子接替下来,夏家才没有彻底败落。 -- 第6页 前世她对钱财不在意,就母亲丧事后她欲卖了祖产进京,不知道被那些族人联合下人骗去多少,刘哥、刘嫂说了她也不在意,只觉得进京就是皇帝的女儿,还需要为这些黄白之物操心吗?后来吃了那么多苦头才知道认爹有多难,黄白之物有多重要。 “恩小姐,我去刘嫂那看看,就着把稀饭给您端来,您多日不食,只喝清水,郎中嘱咐现在不能一下子进食油腻的东西。”金锁应声说完才走出去。 紫薇看着金锁风风火火的样子,想到她进宫后同她给小燕子在身后收拾残局,处处谨小慎微,小燕子吼她,金锁会为她报打不平,明月彩霞暗中排挤她,那时她对宫里什么也不懂,看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后来自己吃多了苦头才知道金锁为她受了多少委屈。 她竟然回到了母亲逝去那一年,还是原本她做了一场梦,可是记忆那么真,那些背叛、阴谋、算计、侮辱……连烈火烧噬的感觉都那么真,怎么会是假的,她记的那些年的一点一滴,想忘记都忘不了。 是老天爷感受到了她的怨恨不甘,才将死去的她送了回来吗?那又如何?那些痛苦的记忆就会消失吗?婆婆,不应该是福伦福晋,尔康、令妃、陈知画、五阿哥、小燕子……是你们将我带进了地狱啊!紫薇愤怒的想着。 如今她回来了,又该怎么办,在将那痛苦的路走一遍,被心爱的人背叛,被人算计、折磨,明明是天下最尊贵人的女儿,却病了无人请医问药,最后宁愿以自己惨死在烈火中来控诉着那些人的罪状,怨恨苍天无眼吗? 不、不、不她不要,她在也不要那些痛苦的命运,紫薇蜷缩在床上,每回忆一次就痛一次,这种痛岂能是皇后用针刺的那点痛能比,后来那些年中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皇后那些光明正大的折磨比起那些伪君子、伪良善人轻多少倍,将她利用完后就扔了,连弃子都不如,看不起她、嫌弃她的出身、嘲笑她的愚蠢、暗讽她的痴傻。 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混乱与清楚,紫薇又一次通过回忆来猜测那些事的真相,她曾经将祸根归咎到鸦片身上,以为尔康的身不由己是被那药害成的,可是在后来的一次次冲突争吵中,她才明白她有多么傻,也在争吵中听出许多以前她不知道的事情。 夺圣宠,使皇阿玛疼对她这个私生女比对那些身份高贵的公主们都好,她跟小燕子一次次将皇阿玛拉入令妃宫中,享受所谓的天伦之乐,斗皇后、折损太后的威严,每次将她自己的亲祖母气个够戗,偷含香出宫……到劝小燕子接受陈知画。 点点滴滴都是她在沉迷在虚假的幸福中做出的,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错了,紫薇想起自缅甸回来后,因为以前关爱东儿比尔康多,后来在收到尔康死去的时候才更痛苦,这次她将心都放到了尔康身上,福伦福晋见此就将东儿接到身边去养,却不想这样导致儿子与她亲情淡薄,在后来的一次次冲突中将她伤了个彻底,甚至说出不要认她这个额娘的话来。 尔康自回来后因为曾经大量副食鸦片,身体虚了很多,武艺也退步了,虽然皇阿玛多次照料,可是几次都没有通过考核,同事们经常嘲笑他打了败仗被俘虏,暗讽刺他家不过是个包衣奴才,不过靠着磅了两个公主才升了个旗人,那里会打什么仗?一次又一次,尔康的脾气渐渐暴躁,爱喝酒爱骂人,连房事的时候都让她觉得被羞辱似的。 她跟尔康吵过几次,后来尔康渐渐不着家了,又过了些日子尔康又恢复以往的温文尔雅,她那时还傻的很高兴,她的身体经过几次折腾,已经不好了,过了两年都不曾在生育,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常常自责,开始尔康还安慰她,后来却渐渐不说了。 那时少了小燕子的皇宫清净很多,皇阿玛在令妃的温柔小意下,渐渐的忘记了他那个五阿哥,只记的他那个十五阿哥,连她也渐渐想不起来,她只能在每次宫宴上见到皇阿玛,福伦福晋从以前对她的和蔼到那时就渐渐爱搭不理,有时候甚至请安晚了,还会责怪她,皇阿玛宠她时可从没有过。 又过了一年,京中传来尔泰病死的消息,大家大吃一京,人人不肯相信,忙请人打探,几个月后福伦边关的一位朋友才给回信,福伦这才知道西藏还保留着女子为尊,可以多夫的规制,开始几年两人确实如胶似漆,塞雅也从没有纳过二夫,还给尔泰生了个女儿。 后来因为怕痛就不肯在生了,西藏王的位置是要塞雅继承的,塞雅觉得她有一个女儿也有了后继之人,根本就不必在生孩子了,尔泰却坚持要生儿子的想法,因为塞雅答应过她生儿子要跟他的姓,尔泰入了西藏才知道女子的地位竟然那么高,塞雅的父亲因为在京城时的事情对福家成见很深,不怎么喜欢福尔泰,不肯放权利给他。 福尔泰不是没有对塞雅用过功夫,可是塞雅情爱上虽然迷糊,可是权利上一点也不傻,福尔泰越想要权利她越不给,直到后来福尔泰哄她答应生儿子跟他姓的承诺才算完,他以为在儿子、女儿的继承选择中,儿子是肯定胜出的。 塞雅却不肯生,争争吵吵中福尔泰说出了她不如小燕子好,后悔之类的话来,塞雅一下就怒了,当时装做不知道,过了几天就派侍卫、侍女陪酒套话,渐渐套出他的真爱是小燕子,勾引她成全他哥的事情来。 -- 第7页 忆往事皆是苦难 塞雅也是有手段的,当时装做不知道,过了几天西藏土司就送给女儿一个男奴,做夫妾用的,塞雅一边以反抗不了当借口,却当晚就圆了房,当时气的福尔泰几欲吐血,大醉不归,他的那些奴隶都得到过塞雅的命令,不许人管他,结果在西藏高原那地方的草地上冻了一夜。 第二天被发现时已经高烧不醒,塞雅虽然请了高僧给看,却不去探望,整日跟新夫游山玩水,连女儿都不肯让接近他,话是说的怕传染给孩子,福尔泰知道后更是郁闷,在缺医少药,塞雅的故意为之之下,福尔泰就那样憋屈死了。 福伦福晋从那时起就将一腔恨意对准了紫薇,在心中若不是紫薇勾引的尔康只要她,怎么会害的小儿子去和亲,惨死西藏,紫薇也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福家,就默默承受着福伦福晋的冷嘲热讽,而福伦虽然不说话却每次默默听着。 她的不反抗纵容了福伦夫妇更进一步,更不把她这个皇家格格当回事,竟然以她不在生育的事情要尔康纳妾,开始尔康还不同意,福晋说了几次他就不在反对了,她伤心欲绝,又无依无靠,只能回皇宫求助。 可是太后自她与小燕子一起闹出的几出事情导致皇阿玛与太后母子离心,就对她不搭不理,后宫谁不看太后的脸色,找令妃令妃却只说好听的,然后以男人谁不三妻四妾的过日子打发了,她又痛又是苦,不由在皇宫角落里哭了起来。 却被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公主劝慰了一番,她与紫薇有些同病相怜之处,一说就说了一下午,紫薇才了解她叫兰馨,是一位王爷的女儿,一直养在皇后跟前,她与小燕子进宫时,她回了塞外祭奠父母,在塞外住了一年多。 不巧的是他们在外流亡的时候回的京,回京后因为他们的事,没有多加考察就将她下嫁了硕王府世子浩祯,谁知道那浩祯虚有其表,竟然在大婚前夕与个孝妻歌女勾搭上了,还有了孩子,两人爱的活来死去,大婚不过两个月就乱成一团。 其中的经过兰馨没有细说,只说后来查出浩祯是假贝勒,那歌女才是格格的结果,当时浩祯是要被处斩的,她念着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念头,给他求了情,免除一死,却判为庶人,硕王府以混乱宗室血脉被扁,福晋倩柔赐死,浩祯也与她和离了,兰馨以为这下那两人该开心在一起了吧!谁知到个叫白吟霜的却消失无踪,浩祯责疯疯癫癫的到处找他的吟霜。 兰心在京城沸沸扬扬的京城呆不下去,又回了塞外,只到今年偶然收到容嬷嬷来信皇后被皇上厌弃的信才回京的,两人当下一起去太后佛堂里探望那拉皇后,自那次南巡回来之后,那拉皇后已经被皇帝厌弃,传的满宫皆知,坤宁宫人人避之不及。 太后心知怎么回事,可是刚赶了个夏盈盈,这个贴心的人皇帝肯定不会让处置的,只好将那拉皇后接入自己宫内的佛堂潜修,这些年紫薇经常来探视,那拉皇后也越来越淡然,两人竟然没有过去那些计较,紫薇甚至觉得跟那拉皇后比跟亲切、八面玲珑的令妃更亲近些。 紫薇见兰馨那样坦诚,也将自己的故事说了一遍,兰馨是在宫廷长大的,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当下就从福伦福晋明知道她是皇家血脉时就嫌弃她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晴儿那里,当初她在宫里可是知道福尔康为了能成为额驸,对晴儿穷追猛打。 情儿虽是格格,却因为伺候太后,给自己定位不高,加上尔康少年还算人材,也就默认了,太后因为疼爱晴儿也就认可了他的包衣身份,加上那时令妃服低做小的,太后也不怎么厌恶她那外八路的娘家人,却不想当时发生那么多事,晴儿内定的额驸变成了明珠格格的额驸,看来福家觉得到底是有皇帝血脉的格格好些,晴儿在得宠,等太后逝了,也就只是个普通的格格了,要不是皇后说紫薇不坏,兰馨在知道后是不会理紫薇的。 后面里兰馨将其中因果分析给紫薇听,将她的猜测透漏给紫薇,紫薇神色恍惚的回府,想起过往的许多事,摘掉令妃的面具,福伦夫妇的面具早就摘掉了,想了想所有事情的因果,香妃独宠,福尔康坚持真爱一说,还拉着她跟小燕子、五阿哥将香妃偷出了宫。 让她受了那么多苦难,那拉皇后刚直,令妃以慈爱的面具将她的委屈推到皇阿玛面前,一点一滴磨损掉皇后的形象,直到夏盈盈一事后,令妃又以小意酸楚的慈母面具将她跟小燕子推到前面,软磨硬泡的使皇阿玛打消了念头,但是那拉皇后已经跟被废没什么差别。 在后来皇阿玛看重五阿哥,令妃就婉转的提醒太后小燕子有多么当不得福晋以及未来的……后来太后以萧剑为要挟送去了缴和的景阳宫不得安宁的陈知画,逼的五阿哥、小燕子两人离家出走。 而她的儿子却顺利的夺了以往五阿哥的宠爱,太后到皇阿玛都围绕着十五阿哥转,只因为他是除了十二阿哥永基外最健康的孩子了,永基那么可爱,还几次救她,给他们求情,可是身为嫡子的他却得不到皇阿玛半点怜惜。 紫薇揉着手中的帕子,牙都快咬碎了,那在兰馨的暗示下,才明白自己竟然是令妃争宠的一枚棋子,紫薇越想越恨,那尔康呢,他是不是也在算计她,紫薇不小怀疑的,却还是借用容嬷嬷的老手下帮忙盯着,但是拿到手里的结果让她根本就想死了算了。 -- 第8页 福尔康不但恢复了服食鸦片,还在外面养了两个外宅,其中一个竟然是西湖那个被皇阿玛说像她娘的歌妓夏盈盈,另一个她不认识,皇后却认得,正是害的她女儿兰馨守活寡的白吟霜,那一刻紫薇就跟做梦一样。 一夜间她头发全白了,以后的混乱,争吵充满了她的噩梦,儿子只认阿玛、玛法与福伦福晋,不认她,只要她一凭皇家格格的身份对付他那些真爱们时,他们全家就指责她恶毒,她丑陋,连她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渐渐的她也开始学会勾心斗角,上眼药,告黑状。 在那拉皇后被令妃害死后,她的身子竟然开始诡异的跟那拉皇后一样的病症,她知道福家终于对她下手了,在太后有意无意的纵容下,紫薇豁出脸面跟皇阿玛哭诉福尔康跟令妃有暧昧,这话叫年岁渐老去,力不从心的乾隆心中不安。 尤其是在紫薇的设计下,将福尔康与令妃堵到内室,虽然衣衫整齐,但是乾隆心中已经又了怀疑,绿云罩顶下,太后鱼翁得利,将十五阿哥给庆妃抚养,紫薇回府后被福家软禁在府内,再也不能随意进宫,更在药中添了东西,直到确定她救不活了,又看不出死的蹊跷,才送她到保定的庄子,让她自生自灭。 而令妃却在短短几个月内又把皇阿玛哄了回去,只是十五阿哥在太后的坚持下没能够要回,一切的一切,让她那么刻骨铭心,甚至连后来在见晴儿时晴儿说她孤苦无依,一个太后又怎么斗的过得宠的妃子与皇阿哥呢,她除了太后的宠爱什么都没有,当时他们将萧剑夸了又夸,傻子都看的出来,她无依无靠,只能他们说什么就认什么,即使不喜欢江湖生活,也不想无声无息的死在宫里。 儿子不认她,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关怀他,回子又打仗了,在福家运做下东儿去挣军功,谁让福家最大的儿子是她这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娘生的呢,她去庙里上香为儿子企求平安,被一个苍老的妇人刺杀。 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她就知道那是含香,只是她为何老的那么快,比她这个正日生活在痛苦中的人都老的快,紫薇不由问出声,含香嘲讽的问她会不知道吗?出宫后几年她都没有怀过孩子,后来一看郎中才知道她早已经被虎狼之药夺去了生育能力。 那个跟他私奔的男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很快就将另一个妻子领进门,还在争吵中说失去了香味的含香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兰经中男人要有四个妻子,含香柔弱无力,只能接受,后来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日子也越来越贫困,醉酒、打骂,蒙丹让含香认识到了说爱的男人未必是好男人,直到此次征战,蒙丹又辱骂她是祸害,才引起战争,含香终于忍受不了,将他在醉酒中刺死。 紫薇静静的听完,嘲讽的说起自己,告诉了她他们都被人骗了,被自己的真爱骗了,让含香终于还是没有下手,她说紫薇比她还可怜,至少当初蒙丹对她有真情在的,可是紫薇连尔康对她的情是真是假,是为了谋得尚了皇家血脉的荣耀,还是为她都不清楚,说完转身离去。 都是苦的 直到最后那一年小燕子的到来,紫薇才知道萧剑渐渐受不了小燕子的闯祸能力,五阿哥的公子哥架子,没有任何生存能力,后来又找到一个更像他妹妹的人,带着晴儿离开了云南,当五阿哥、小燕子带着几个孩子落魄的找到福家时,她已经被幽禁在府中,自故不遐,也没办法去照顾结拜的姐姐了,福家却连让旧主子进门都没有,给哄了出去,五阿哥去找旧部、去分下的王府,去皇宫都没能进的去,到了第二日就在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紫薇回忆到含香那张苍老面孔上的嘲讽,是的她连尔康对她的情是真是假,是为了谋得尚了皇家血脉的荣耀,还是为她都不清楚,想起夫妻恩爱的几年真是万般都好,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紫薇不由抓紧铜镜的把柄,低声哭泣道:“福尔康你的爱是真是假,你娶了那些真爱进门,却也从来没有否认过爱我,可是以前的那个尔康在哪?还是你为了尚主装出来的,我是不是就是你们闯祸的挡箭牌,为你们求得免死金牌还不够吗?” “小姐,您怎么又哭了?太太过逝大家都伤心,可是您也不能哭坏了眼睛啊!”金锁一进门就看到紫薇在床上掉眼泪,忙过去关切的问道。 紫薇看着金锁担忧的样子,心中暗嘲紫薇啊!夏紫薇你还是放不下,记忆中你的病不就是福家做的吗?就为了她不让尔康服食鸦片,福尔康就在没有维护过她,那个家她是所有人的敌人,包括她的东儿,紫薇擦干眼泪,努力一笑对金锁道:“刘嫂把门锁好了?” “恩,刘嫂还把那几个不安分的也打发了,现在家里就刘哥、刘嫂还有咱们了。”金锁担忧的看着紫薇,她家的小姐琴棋书画都是能的,只是在管家上总是不经心,太太也是,听老管家说老太爷、老太太也是教过太太的,所以这些年夏家虽然没有繁盛,却也没有败落多少,至少大宅跟大明湖畔的小宅保住了。 可惜这几天的丧事被那起子小人贪了不知道多少?族里拿捏着不肯让太太入祖坟,小姐苦苦哀求而不得,只好让太太委屈的葬在那所小宅子的荷花池边,那所宅子也就没法住了,现在夏家就这栋房子还有那点为数不多的田产,小姐不通实物,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到京城的,金锁皱起了眉头。 -- 第9页 紫薇看着金锁皱眉的样子,经历过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紫薇自是看到金锁想什么,是的以前她觉得提那些黄白之物会辱了她的清净,可是在那些小妾卑微着身子将府中大权一点点夺去时,她吃着精美却难以下咽的饭菜才知道黄金白银有多么重要。 紫薇想起死去那日只有这个被她当抹布,当成要分享她的爱人的女人时给丢掉金锁依然守侯在她身边,尽管那时她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事业,紫薇心中酸楚的厉害,忙笑着眨掉眼睛里的眼泪柔声道:“金锁,你放心我明白的,济南已经容不下咱们了,等几日咱们就去京城,你让刘哥把那些田、还有这所宅子都卖了,家具都搬到那边的小宅子里,让夏爷爷就着看着吧!” “我还以为小姐会把这些交给那些所谓的族亲给卖呢,当初族长说的时候小姐可没有反对,原来小姐早就有主意了,我去告诉刘哥。”金锁憨然一笑,高兴的跑了出去。 紫薇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以前真是天真啊!只以为找到了爹她就可以无忧无虑,爹能够成为她的依靠吗?紫薇苦笑着,这么多年她也开始了解自己的父亲了,皇阿玛他其实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他的孩子太多了,不去争皇阿玛就想不起来,自小燕子走后,没有人在皇阿玛跟前闹腾、闯祸,皇阿玛很快就记不得她这个女儿了。 她不知道从乾隆朝廷前期的盛世到她死去时的靡乱代表着什么,但是她知道皇阿玛他是个好父亲,那些年她什么都不懂,被那些人教唆着做了多少错事,劫天牢、假传圣旨、连他最喜欢的妃子都给偷了,还干涉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些事别人做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皇阿玛却屡次原谅了她,为了她瞎了眼睛,皇阿玛原谅了所有人,还赐了免死金牌。 这个父亲他或许考虑事情有些不周全,但是他确实心疼她,更没有跟那些人似的说是喜欢她、爱着她却在心底厌恶着她的身份,厌恶着她娘的不守礼,可是除了皇阿玛谁又去关注过夏雨菏是什么人? 娘她不是大户家的姑娘,但也是书香门第,当年外祖与娘他们一家就居住在大明湖畔的那所小宅子里,娘受外祖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次偶然前去大明湖畔赏景的皇阿玛赶上了暴雨,就近在外祖家避雨,暴雨急落时,皇阿玛听到了后宅中娘的琴声,欣赏下冒昧的前去结识。 那时家里宅子小,避无可避,皇阿玛还是见到了娘,他风流本性,当时就不肯走了,小住在夏家,而他的随从与济南的接驾官员们就驻扎在附近,随时听候调遣,夏家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抗拒,皇帝的恩赐谁又敢抗拒。 皇阿玛确实有才华,又是万圣之尊,那样的爱谁又拒绝的了,娘无发抗拒,加上那些接驾官员的媚上,让外祖他们不敢反对,娘她知道礼教,但是谁又能对皇帝说不,还是在皇阿玛答应给她名分后随了他。 在后来朝廷急报到,皇阿玛吩咐下属在济南买下现在居住的大房子,留下不扉的赏赐安顿夏家二老,说一定会来接娘的,这一等就是十七年,十七年来娘只能守着皇阿玛留下的承诺过日子,从她记事开始就教导她皇阿玛的每一个喜好。 皇阿玛喜欢有才华的人,所以她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都要学,皇阿玛喜欢温柔的人,所以她从来柔和的没有脾气,皇阿玛喜欢喝碧螺春,所以她要想尽办法冲泡出最好的碧螺春,皇阿玛喜欢……可是却没有教她在皇宫中生活的规则。 娘她等的已经绝望了,知道皇阿玛已经忘记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菏,只能将全部的希望放到她的身上,让皇阿玛知道她教养出一个多么出色的女儿,让皇阿玛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可惜这一切都让她搞砸了,当她被小燕子偷去了身份,孤立无援之下,无奈向福家低头,全身心的依靠着福尔康后,她就忘记了娘所有的期望。 不过老天爷对她很好,又给了她一个机会,有了那些年的记忆,又对未来的预知,而她也更了解了自己的皇阿玛,这一次女儿一会会完成您的心愿,带着您的期望去见他,让他永远都记的您,娘您放心吧!女儿如今是心如死水,在无法荡漾起波澜,不过那些人欠下我的,我一定会让他们还清的。 可是女儿不甘心,您的爱至少有回应,可是女儿的爱却是算计与阴谋,女儿怎么能甘心,女儿还要一个答案,一个解答,福尔康今时的我若没有皇家血脉,你还会爱?“小燕子,小燕子,我的好姐姐你带给我希望又给我绝望,我有多少苦难都是你赋予的?” 紫薇轻轻一笑,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呢!小燕子本来是好的,可是却被至高的权利还有令妃的恭维宠坏了,若是有了以后经历记忆的她还会遇上她吗?紫薇有种奇妙的预感,小燕子一定还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五阿哥你我虽然是兄妹,却没有相处过,你重视小燕子多过我,我不怨恨,可是你若还是为了给小燕子收拾残局拉我当挡箭牌,那我就不会在认你这个五哥”紫薇轻轻说道。 “小姐,我听金锁说您要我家那口子去卖家产跟房子?”刘嫂是一个高挑的健妇,一撩门帘就走了进来,高兴的问道。 紫薇自然的放下铜镜,收敛了怨恨的眼神,微笑温柔的说道:“是啊!咱们家也就你们夫妻跟夏爷爷可以信任,夏爷爷要留守老宅,我去京城寻亲,总不能让金锁一个人陪我去,自是要你们夫妻一起去的,这大宅子就没人看了,只能卖啦!” -- 第10页 “小姐说得是,我听公公说小姐的父亲是个尊贵人,小姐这么好,到了京城一定会得到喜欢的,我这就让当家的去跑跑腿。”刘嫂听到她能跟着去,高兴的很,她可是听公公说过,小姐的父亲可是一个顶天的权贵人家,想来认了亲日子就更好过了。 紫薇的身世家里的老下人都知道,却也不敢乱说,只抹零两可的交代了一点,清楚的就只有紫薇跟金锁,这还是夏雨菏见金锁是个忠的才故意让她知道的,紫薇垂下眼帘,不让人看出里面的心思才说道:“卖了后让刘哥买驾双辕的马车,车厢破旧些没什么,总不能走着去吧!路上雇车可不一定会遇上什么人。” “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去办。”刘嫂一直以为小姐是个不管事的,此刻见紫薇这平静的模样,事事却通的很,忙收敛了眼底的打算,谨慎了些,轻轻走了出去,还将门关好。 进京与意外之财 紫薇等脚步声消失后,才撑着柔软无力的身子下了床,先把一直藏在枕旁的折扇与画拿出来看,一模一样,这两样东西曾经比她的命还重要,却还是将它交给了最信任的小燕子,可惜那个大大咧咧的人辜负了她的期望,在福家与五阿哥的要求下,她不得不顺从他们的期望去原谅那个欺骗她的人,这次不会了,这次她自己不想被骗那就没人能骗的了她。 放好折扇画卷,紫薇又走到一旁的大箱子旁,那是娘留给她的,虽然只有一箱子,但那是她的全部了,紫薇轻轻掏出钥匙将锁打开,箱子里最底下一层都是最精美、华贵的布料,有当年皇阿玛赐下的,有外祖留下的,有历年来娘自己攒下的。 在上面有几样是夏家自己的古玩,有当年接驾官员敬上的精美玉器,旁边的小盒子里是娘留下的首饰!她都记得,当年她看不起黄白之物,加上只准备带金锁走,这箱子东西除了娘最喜欢的几套首饰别的都没要,她都忘记便宜给了谁。 只带着那点首饰和贱卖房子还有帐面上的钱就走了,结果到最后连娘生前最喜欢的首饰都保全不了,让她给当了,紫薇愧疚的将小盒子抱到床边,轻轻打开,里面都是娘的首饰,她将每一件都轻轻拿起,仔细把玩,回忆着美丽忧愁的母亲佩带她们的样子。 有几样还是皇阿玛最喜欢看她戴的,不知道皇阿玛还记不记的,还是真像娘说的,皇阿玛对她的爱就像蜻蜓点水,波后无痕,紫薇有些替娘委屈,娘这次你最心爱的东西女儿一定都会替你保存好,这些东西都是您留给女儿的念想啊! 一件又一件的观看,等全部看完后,紫薇准备将东西都放回去,没想到玉簪放下时盒底布下却软的很,紫薇那些年经历过许多阴私之事,这盒底藏物她也是学着玩过的,忙将玉簪拿出,掀起布料,仔细打量着枣红色的盒底。 “是软木的”紫薇只看了几眼,伸手在上面按了几下,就判断出了,木质柔软,哪有在梳妆盒底放软木的,紫薇又在盒底最下面用力一托,楠木的,估算了下盒子的面积,竟然是阁层,以前她竟然没有看出,枉费她还觉得自己是聪明人。 原来真是个傻的,娘她也不懂这个,这绝不是她的手笔,紫薇可以肯定,这让她更好奇下面的东西了,软木,紫薇自头上将银簪拔下,沿着盒子边沿,用力滑过,好在木质不厚,看来是诚心人盒子的主人发现了,可惜那些手段用错人了,夏家没有懂这些阴私手段的。 四边都划过后,紫薇深吸了口气,用银簪将软木挑开,掀开软木,下面竟然是一个大信封,上面写着夏小姐亲启,是给娘的,紫薇暗道,母亲已经过世,她这个女儿看看她的信笺无碍吧!紫薇犹豫了下还是将信封拿起。 “好厚,写了什么可以写这么厚,”紫薇皱了下眉,还是将信封打开,向手中一倒,落下的竟然是一打子颜色都有些老旧的皇庄银票,紫薇大吃一惊,忙将那一打子拿起点数,都是一千两一张的,一共三十张,日期都是六十年,竟然是到现在依然有效的,可以全国通兑的。 谁这么大手笔,这可是三万两银子啊!她做格格时所有的俸禄都没有这些多,皇子开府也不过二十万,紫薇忙拿起散落一旁的信纸,轻轻打开,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当年皇阿玛南巡时收到消息,山东省巡抚贪污,特意来暗查的。 那时离雍正朝不久,还没有乾隆朝贪污的厉害,山东巡抚贪那些在现在算不上死罪,可是在当时却是没有活路了,那人的罪证已经丢了,无法可想下,想走走娘这的门路,听说皇阿玛喜欢娘,在夏家小住,就命人制了这个梳妆盒,连着几样不显眼的首饰敬上。 可惜他不知道娘不但是个清高人,更不懂那些曲绕阴私,这些钱娘始终不知道,只因为梳妆盒是皇阿玛拿给她的,所以格外珍重,若知道是个贪官的,娘恐怕早把盒子摔了,可惜那人花花肠子,没用对地方,早听说皇阿玛走时山东巡抚就跟着押解进京了,现在恐怕他坟上都长草了。 不过有了这笔钱她在京城也可以轻松些,今年她十七岁,到了京城有不少时间可以准备了,只是这些钱的来路可不能泄漏出去,要不然娘的清名就全都毁了,紫薇想了想又将钱放入盒子底,一切恢复原样,将将那封信彻底烧干净,这才放下心来。 七日时间,房子,田产都卖了出去,紫薇给夏爷爷留下千数两银子,请他照顾好娘的墓,还有夏家老宅,与金锁穿上男装,将脸与外漏的肌肤涂的暗淡、粗糙,这才命刘哥驾着外表破旧,内里宽敞的马车,带着刘嫂向京城而去。 -- 第11页 这次没有因为带孝被人驱赶,没有因为雇车而心惊胆战,也没有风寒露宿而生病,一路上非常顺利到达了京城,用了不到一个月,时年她十七岁,正是八月初,到了京城金锁与刘嫂他们都被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怎么都看不够。 紫薇笑着命她们将窗帘放下,跟她们说等安顿好就带她们好好逛逛,前世这些都看过,也不觉得新奇,命外面驾车的刘哥找家客栈暂时歇脚,一旁刘嫂奇怪的问道:“小姐,既然到了京城,为何不先去小姐父亲家,要住在客栈内呢。” “刘嫂,我爹他的门第高不可攀,咱们就这样去马上就会被赶出来的,咱们还是安顿好,先打听好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打点好一切在过去吧!”紫薇看着金锁欲言又止的表情,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心底却忽然想到当初小燕子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没想过她的感受,紫薇心里一阵不舒服,暗自奇怪怎么总想不到与小燕子开心的回忆。 刘嫂被紫薇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思虑不周,忙点了点头道:“我听公公说过那大户人家的下人也必须要懂礼才行,我跟当家的也要学学,不能丢了小姐的脸。”刘嫂出身低,不过也懂的一些事情,知道小姐这身份不光彩,若是出点差错是会被人嘲笑的。 紫薇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刘哥驱赶马车像边上靠,不在前进的声音,紫薇与金锁很好奇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停下了,金锁瞪着大眼睛问道:“刘哥怎么不走了,外面好象很热闹。” “好象来了什么大人物?大家都挤着看,还有官军开道,我这就去打听一下。”刘哥扯着嗓子回道。 紫薇、金锁忙撂开车窗帘子向外看,只见街道上人挤人,十分的热闹,还有官兵们用长枪将人群推到路侧,人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将军,十三军什么的,在车上也听不太清楚,过了会刘哥回来,在车外大声回道:“小姐,打听清楚了,说是有马鹞子之称的威武大将军努大海兵发荆州,成功打退十三军,救出了端亲王遗孤,正得胜还朝,一会要在这过去,所以有官军开路,等会大队人马过去,路就通了。” “威武大将军努大海,端亲王遗孤怎么没有听说过呢,刘哥你去打听下端亲王遗孤的事情,我真挺好奇的。”紫薇有些疑惑的吩咐,前生她可没听说过这个将军,只听过傅恒、兆惠、阿桂将军等人,尤其是傅恒一家,令妃即使气的牙痒痒,也不敢跟他家对立。 后来斗的久了才知道令妃以前竟然是孝贤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在孝贤病重时爬上了皇阿玛的床,封了个贵人,后来孝贤皇后崩了,她在灵前哭的挺厉害,皇阿玛以为她是个念旧的人,就封了嫔,再后来令妃奉承这后宫的每一个人,还处处照顾着母妃早逝的五阿哥,一步一步像上爬,她曾经也是她向上爬的梯子啊! 紫薇摇晃了下头,想将令妃那张可憎的脸晃出去,当初若没有令妃的支持福家敢跟她那么猖狂吗?紫薇按耐下念头,又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端亲王遗孤她入宫后可从没有听说过此人,就是成婚后,也不熟悉,到是她跟福家闹的厉害的时候,听说端郡王继承了王位,低调的回荆州去了,连一贯爱跟那些王爷们混在一起的福家父子都没过去凑合,连提都没提,莫非有什么忌讳不成。 紫薇看着热闹的街道想着,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一幕,小燕子去祭天,她在后面追赶,路两侧也像这样有皇家侍卫开路,她在棍棒敲击下像前爬去,高喊着她才是格格,却没有人理会她,直到福尔康站到她面前,她抓着他的衣摆念着皇上的诗。 当时他高高在上,她跌落尘埃!满身泥土,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她又哪里能够美的被福大少爷看上,她当时是傻,竟然会相信他的话,紫薇擦干眼里又流下的眼泪,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忘记吧!忘记吧! 新月格格 “来了、来了大家快去看看。”街道上人群一片吵嚷声,远处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前面并排的一路步行护卫持枪过去,接着又两排骑马护卫,在后面的身骑着马,身上盔甲都精致、明亮的多,紫薇一一看过。 这时金锁忽然拉着她的手,惊讶的说道:“啊!小姐,那个女的跟男的竟然骑一匹马,京城都这样吗?太不可思意了。” “啊!这怎么可能,看服饰那个姑娘可是个格格,怎么跟那个将军骑一匹马。”紫薇依言看过去,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神态楚楚可怜的女子依靠着一个样貌威严、很精神的中年人身上,两人还共骑一匹马。 看那中年人的盔甲是个将军吧!那姑娘一身白孝,梳着把子头,看白孝绣的暗纹应该是个格格,他们怎么这般不自重,大厅广众下……看那女子的眼神紫薇就看的出她的心思,当年第一次见到五阿哥,看他提起小燕子的样子,就猜的出来,何况眼前这个这么明显,就差贴上去了,尤其是这个女子跟那个害苦了兰馨,又勾引尔康养她做外室的白吟霜全身上下,从神态、气质、样貌无一不像。 这个姑娘这么轻浮,以后有的苦头吃了,紫薇看着外面议论纷纷的人群,当年她也是傻,以为有婚约亲近些没什么,可是这些在尔康变了之后都成了伤害她的工具,她在家里呆不下去,到宫里还要受以五福晋陈知画为首的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哼!不就是恨她带走了五阿哥、小燕子他们吗? -- 第12页 紫薇坐起身,收回视线前看到一个几岁的的孩子单独骑在马上,眼里都是茫然,伤痛神色的样子,想到那就是未来的端郡王吗?有那样的姐姐?难怪在后来封了郡王都没人去搭理,真是可惜了那孩子。 只看眼前的情形,就猜的出来为何她进宫后,在没有听说过那个将军、跟遗孤的事情,她的皇阿玛是个好父亲,为了儿女可以接受种种无礼的行为,不过换成别人的骨肉,他就未必有那个爱心了,紫薇自责的想到她为了报复,陷害令妃跟尔康暧昧,皇阿玛伤透心的样子,她这个女儿真的孝,总是让皇阿玛一次又一次给她收拾烂摊子。 以后不会了,紫薇又一次告诉自己,这次她来到京城,不会为了所谓的真爱伤害别人,也不会被人用真爱来利用,这次她要带着娘的希望,给她皇阿玛带来欢笑,让皇阿玛开心,永远不要忘记娘的期望来的。 “小姐,都打听清楚了,王府遗留下一位侧福晋所出的世子与一位嫡出的格格,听大家说那马上与人共骑的正是那位格格,听说叫什么新月的。”刘哥早几年跟老管家跑过不少地方,至少京话还说的出口,虽然调不对。 紫薇轻轻一笑,吩咐道:“人家的事跟咱们可没有什么关系,等大队人马走了咱们就先去客栈梳洗一下。” “好赖!”刘哥在外面应了一声。 进京后赶了那么一场热闹,接下来几天却非常安静,当天安置在客栈后,紫薇就带着金锁四处找房子,她没有找深宅大院,而是在琉璃厂大街找了间铺面,后面连接着一个二进的小宅子,她与金锁住在后面,让刘哥夫妇在前面。 此处地价不便宜,紫薇还是把它买下来了,铺面也不营业,只让刘哥找匠人好好的粉刷一遍,她自己却待在后院,在一匹紫色的绸布上绣个不停,一连几天都这样,金锁看的糊涂,不由问道:“小姐,咱们进了京,为何不去……整日闷在这里绣这劳神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太太的遗愿。” “那个亲是那么好认的?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要认爹就必须去宗人府,那里可只有旗人统领与管事才能做主,我若真到那里,此事可就是八旗全部都知道了,那我爹我娘的名声都完了,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被人给杀人灭口,毕竟有些人可不愿意我爹和我娘的事传扬出去。”紫薇头也不抬的忙碌着。 本来她女红、绣工就不错,后来皇阿玛在令妃的鼓动下不怎么召见她了,她为了在福家站住脚就只能去讨好另一个宫里能做主的人——太后,听说她喜欢佛经,她就细心抄了很多,听说她喜欢苏绣她就辛苦琢磨绣技,还创出了更别致的绣法,听说她喜欢杭织,她就从养蚕到抽丝织锦从头琢磨到尾,还创造出机上织画的手艺……才女、全能都是在争中练出来的。 纪晓岚说她是一本书,越读不出结尾越让人迷醉,她就是太快让人读出结尾了,才落的那样凄惨,她的聪明才智无人不赞叹,可是她那样耗费心力也只换了太后两个字——不错,只因为她已经伤透了这个老人的心。 她让皇阿玛跟他自己亲生的母亲生了嫌隙,她跟那些人拐走了她最疼爱的格格,她仗着皇宠一次次将太后的尊严踩到脚下,尽管这些事起因都是小燕子,可是她还是参与了,甚至在小燕子辱骂太后时还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太后这样冷待她在她后来明白后,就在没有对太后生过怨怼,算起来那是她的祖母啊! 她除了看不上母亲外,开始是没有拒绝承认她的存在的,她却为了情,为了小燕子的姐们意气将太后对她那仅剩的那点爱护给消磨掉了,后来她渐渐落了下去,太后没有找她算后帐,却也不肯拉她,这一次她不会在那么傻,被人当枪使,这次她要做一个太后疼爱的孙女,一个皇阿玛宠爱的女儿。 金锁可听不明白,可是也知道很难,要不然太太也不会踌躇十八年都不肯来:“没想到这条路那么难走,到了京城才知道认亲咱们始终还在原地踏步呢,小姐,您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为什么要闷在家呢,这东西您从家就开始绣,到现在还在绣,绣的是很好看了,手艺比太太都强,可是有什么用啊?” “金锁安下心,这两天街面上很热闹吧!你忘记快到什么日子吗?”紫薇挑起针线,智珠在握的问道。 金锁奇怪的瞪大眼,小姐从买下房子就没出过院子,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小姐您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咱们铺子都没开业呢,就不少人人来打听有什么好东西,小姐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傻丫头八月十三可是万寿节,那些人都是来琉璃厂淘换好东西,好献上去呢。”紫薇依然头也不抬,就是手停顿了下。 金锁惊讶的合不上嘴,美艳的小脸僵的快成玉像了,让抽空抬眼一看的紫薇不由噗嗤一笑,金锁才回过神来,不甘的说道:“万寿节那不是万岁爷的生辰吗?小姐你?小姐就爱逗我,快告诉我有什么好主意了吗?好小姐!”金锁看紫薇那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更好奇了。 “先不告诉你,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你现在要做的是不要打扰我干活,另外我让刘哥找人去城外那个谷中盖的木屋去了吗?”紫薇若无其事的问。 金锁不情愿的抿着嘴,不解的问:“小姐,你要为太太抄经,在这里就行啊!干嘛非去那荒野的地方,那里风景虽然好,但是人烟稀少,现在八月份蚊虫正多的时候,在等等天可就冷了。”金锁絮絮叨叨的劝着。 -- 第13页 “娘刚过世,她是最爱清净的,这里是做买卖的地方,娘肯定不喜欢,我还是去那里好些,娘若在也一定喜欢那里。”紫薇的手指抖了一下,那里不止是她吊唁娘的地方,那里曾经还有个名字叫幽幽谷,曾经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也是他每一个真爱定情的地方,她的爱在那里开始,开心、甜蜜、思念、甜蜜都在那里,以后也会是她埋葬那份最纯最真的情的地方。 她曾经付出了所有的纯、所有的真、所有的爱、所有的心,换回的是彻骨的痛,现在她不会在傻了,虽然没有那种痴傻甜蜜的幸福,但是看透世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痛也会痛的明白,比以前那种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的时候好的多。 “小姐,您怎么又不开心了,自从太太走后,您好象就没有高兴过,太太走了,大家都难过,可是也不要把心事都放在心里嘛!您现在的样子就跟太太的眼神一样,看的我心慌。”金锁看着紫薇平静的样子,真的忍不住了。 以前小姐会为了一首悲词掉眼泪,会为别人一个眼神而难过,可是太太走后,怎么就跟太太的眼神一样了呢,她刚被太太救下时,太太眉间含愁,美丽的脸上都上伤痛,忧愁的表情,那时她常常想怎么有太太这样忧愁都那么美的人呢,后来一年一年过去,太太的忧愁表情渐渐退去,眼中常常是冷冰冰,没有表情的,只有看到小姐才好点,结果几年就去了,小姐以前如诗如画的性子怎么也这样呢。 寿万字巧显孝心 八月十三日黎明时分,天还未明,蒙蒙亮间,一队便衣护卫前后拥护着一辆八辕奢华车驾来到万华寺门前,门口早已有方丈带着众僧在迎接,行到门口,一行人停了下来,看似闲散实则有续的将马车护卫在中间,有警戒的、有护卫的,看的出绝不是普通人家的马车。 待车停稳后,率先下来的是一名十六七岁,聪慧可人的少女,一双眼睛如水般散发着聪敏、良善,少女下车后先四处打量了一眼,觉得无碍后才掀起车轿绣帘,柔声道:“老夫人,已经到了。”说着就已经将手伸了过去。 一个略有皱纹,却保养的极好的手搭在少女的手臂上,踩着车辕口一个跪倒的下人背上,轻轻下了车,少女小心扶着她,却是一个看似六十多岁,一身威严慈爱的老妇人,一旁的方丈等老妇人站稳后,上前打了个佛号,祥和的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与门下弟子皆在恭候,请老夫人里面走。” “恩!麻烦方丈了。”威严老妇人轻轻点点头,尽管没说什么,但是一举一动皆显得高高在上,一举一动都可做典范,看的出这老妇人绝不是平常人家的老太太,而方丈在这个应该做早课的时间带全寺僧侣出来迎接,也显示出这老妇人的不简单。 要知道这万华寺为雍正帝还为登基时就经常在此与方丈谈经论佛,后雍正登基到现在一直是王公大臣、宗室皇亲们上香礼佛的地方,平常就是铁帽子王爷来了都不见方丈出来迎接过,现在竟然亲自出来了,而且众僧还都视为平常。 那聪慧少女一路搀扶着威严老妇人,眼光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嘴唇微微上挑,露出非常标准的淑女笑,佛寺是清净地,一路上众人都虔诚着面孔,静默不语,就在快进入主殿时,少女眉头轻皱一下,刚才她好象听到偏殿门口有女子颂经的声音,不由低声轻问:“方丈,老夫人来上香不希望有闲杂人打扰,怎么偏殿里还有人呢。” “阿弥陀佛,在世人眼中,老夫人尊贵至极,在佛眼中众生平等,那偏殿中乃是一孝女,连佛都不忍,她颂一会经就会离开的,阿弥陀佛。”方丈手捻佛珠,神态自在的说道。 那老妇人与少女都觉得惊奇,是何等女子让这老方丈发此评语,这方丈可少有称赞的时候,老妇人感兴趣的问道:“哦!这是那家的姑娘,何等的孝行,竟然让方丈发此感叹。” “不可说、不可说。”方丈摇了摇头,却不肯说。 少女轻笑一声,感兴趣的望着偏殿,轻快的说道:“老夫人,方丈竟然跟您卖起关子来了,就让晴儿过去结识下那位姑娘好吗?”这位叫晴儿的少女摇晃着老妇人的胳膊,微微撒娇着说道。 “去吧!别忘了回来将给我听听。”老妇人微笑着点点头,却知道哪是晴儿好奇,而是她看到自己感兴趣才过去看的,这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看些子孙孝顺和睦的故事,一旁的方丈笑而不语,即不阻止,也不开讲。 晴儿放开手,就有两个老嬷嬷上前接过,扶着那老夫人向正殿而去,晴儿这才福了下身,步向偏殿,越接近殿门,她微微跳跃的心就越平静,是那女子平静的颂经声吗?殿门大开着,里面一目了然,在正中佛像面前跪着一个全身素白,仅以木钗缚发的少女。 少女身材瘦弱娇柔,背却挺的直直的,口中不断的颂着经文,在她旁边一个丫鬟装扮,布衣荆钗,略有艳丽的少女则跪在火盆前烧着纸张,手里拿着厚厚不一打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她经常陪老佛爷抄经,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晴儿看着两人,觉得自己上前打扰都是罪过,不由驻足,轻轻走过去,跪到旁边的蒲团上,默默念颂着经文,她长年陪着太后礼佛,这些自然手到擒来,原来那个老妇人就是当朝太后,这些旁边的金锁却不知道。 -- 第14页 这些天她和刘哥刘嫂每晚子时就来陪小姐爬山,每到天蒙蒙亮才能到这寺里,小姐还不肯乘车坐轿,非要步行上山,金锁慢慢将手中经文烧完,心疼的看着小姐消瘦了很多的身影,对她旁边那个华衣旗装的聪慧少女也不由打量了两眼,那少女立刻就察觉了,停止了颂经,回头看了她一眼。 金锁面上一红,有些腼腆,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好行到小姐身边,低声道:“小姐,百遍经文已经烧完,佛祖定能感受到小姐的真心诚意,保佑太太在极乐世界获得永恒的平静。” 紫薇合十的手出满了汗,紧张的直发抖,坚持着不睁开眼睛,对金锁的话回也不回,努力保持着平静的样子,不停的颂着经文,金锁见紫薇不出声,知道她的经文还没有颂完,只好自己拜了三拜,才端起供奉在佛祖面前的托盘,站在紫薇身侧,托盘盖着紫绸,看不出是什么。 晴儿见那小姐装扮的孝衣木钗,显然是慈亲过逝不久,但是另一边丫鬟装扮又端起原本她以为的供奉之物,现在看来竟然是乞福的物件,更好奇了,不由冲那丫鬟装扮的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外面,自己轻轻走了出去。 “小姐、刚才那为姑娘好象喊金锁出去?”金锁看了晴儿的手势,明白喊她出去,自己又不认识她,有什么事呢?金锁嘴巴虽然厉害,但确实是个热心的,见那美丽少女在门口等她,只好跟紫薇请示,紫薇点了点头,金锁这才轻轻走了出去。 两人行到偏殿旁的树下,天蒙蒙亮,东方微微红,晴儿微笑自如的说道:“你好,我叫晴儿,是来陪老夫人上香的,上香要上早,刚才我听到你家小姐的颂经声,发现有人比我家老夫人还早,觉得有些好奇,才过来看看?” “晴儿姑娘你好,我叫金锁,我家小姐叫紫薇,小姐她是为了进孝这些天都子时刚到,就起身一步一步亲自爬上山来颂经,自然比你们早一些。”金锁见到晴儿明亮的笑容,也没了忐忑,自诺的回道。 晴儿听到金锁说我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看来那小姐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大户人家的奴婢哪个不是自称奴婢的,不过这丫头对小姐一眼心疼的样子,说话也是麻利的,看来人不坏,只是缺少□吧!晴儿听到那个叫紫薇的姑娘竟然徒步爬山,礼佛进孝,心中佩服。 这从山脚上来可够辛苦的,男子都受不了,她一个女儿家还坚持了不少天,难怪方丈夸赞她孝,想到这她也用佩服的语气说道:“你家小姐真厉害,我看你家小姐好像慈亲新丧,坚持这么多天是为过逝的亲人颂经超度吗?” “恩!太太六月份过逝了,小姐不光为了太太超度,还为了小姐的父亲乞福,她父亲是今日……啊!八月份的生日,小姐希望她的父亲平安喜乐,如意康健。”金锁见晴儿也有些佩服她家小姐的样子,不由自豪的说道,不过说道生日时不由改了口。 晴儿觉得金锁提到她家小姐父亲的时候,语法很奇怪,还有寿诞明明说出今日,又改了口,是怕冲撞了万寿节的忌讳吗?冰雪聪明的晴儿没有深想,别人家的事怎好探问,眼珠轻转看到金锁端着的托盘,轻笑着问:“这是你家小姐为父亲乞富的物件吗?我可以瞻慕下吗?” “啊!这是小姐亲手为她父亲绣的,您千万要轻些。”金锁其实很聪明,她从那日知道小姐认亲的重点在这绣件的时候,就把它归到画卷、折扇的地位,看的紧紧的,今日是小姐父亲的寿诞,小姐却依然坚持来上香,谨慎的她竟然还同意她跟不认识的人出来说话,看来这认亲的事情必定跟眼前这个冰雪聪慧的少女有关,所以听到后也不拒绝,反而轻轻掀开盖布,将绣件程给她看。 晴儿看到蒙蒙亮中,托盘上一卷紫绸上金光闪烁,不由轻轻拿起,慢慢展开一个开头,只觉得眼前仿佛闪过数道金光,细一看,上面竟然用金线巧绣着无数个寿字,颠倒横立,笔画姿态个个不同,绣的仿佛活过来般,在眼前蹦跳,晴儿忙将紫绸卷合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惊叹道:“巧夺天工,我从没有见过这般精巧的绣物,连人人夸赞的惠纹都比不上,这是什么绣法?即使宫里都没有上进过?”说到宫字她压低了声音。 “这绣法是我家小姐自创的,小姐家虽不是大富之家,温饱不成问题,用不着靠卖绣品为生,若不是为了她父亲她又岂肯亲自动手。”金锁自豪、骄傲的说道,她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刚才那个宫字她可没错过。 情仇怨恨怪多情 “你家小姐可真了不起,要怎样玲珑的心才可以绣出这一份心意?”晴儿佩服的说道,她忽然感觉到那个紫薇小姐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以后她们一定有交流的。 金锁骄傲的点点头,想到小姐的苦命,明明是金枝玉叶,却比平常人家的姑娘都不如,明明满腹诗书才华,却到了十七岁都没人上门提亲,金锁不由愁容一闪,失落的道:“小姐样样都好,可惜却生来命苦。” “哎!人生哪有万事如意的,你家小姐还能为母亲进孝,我的阿玛、额娘离世的时候,我才七岁,想表达自己的心意都没办法,只能为他们掉几滴眼泪。”晴儿今日受到了一些震撼,不由说出心底的话,说完后才想起自己泄露了旗人的身份。 金锁看晴儿不自然的表情,没有提旗人的事情,这人身份如何,能不能帮小姐认到父亲还不好说,话总要留一些的:“晴儿姑娘原来也有苦楚,我以为只有小姐命苦,原来天下苦人哪里都有,太太虽然过逝、小姐的父亲却还在,晴儿姑娘却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 第15页 “我还好,有老夫人教养,有她疼着宠着,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晴儿提起自己的父母也不由黯然,晴格格,说的在好不也是寄人篱下吗?今朝有太后疼着,明朝却不知落入何地,别人的宠爱如何能天长地久,见多了宫廷争斗,可能今日风光无限,明日就门可罗雀,她身在太后身边,还可安稳些,可是也不敢有一丝差错。 金锁见晴儿收了笑意情绪低落,有些担忧的问道:“老夫人?” “啊!我差点忘记了,老夫人还在等我呢!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能够见到这巧夺天工的手艺,晴儿就不白来一次。”晴儿冲金锁感谢的一笑,将紫绸收好,还给金锁,仪态万芳的说道。 金锁点点头,又将托盘盖好,轻轻走回偏殿,进去就见到紫薇虽然还在念着经,却不时关注的向外看,她忙将托盘放好,跪到紫薇身侧,好奇的问道:“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那位晴儿姑娘是谁?” “嘘!我哪知道晴儿是谁,我到知道那老夫人是谁,咱们回去在说,一会要跟平常一样,不要被人看出差别来。”紫薇低声嘱咐道,心中却难以平静,晴儿、晴儿我终于又看到你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爱萧剑才跟他私奔的,却原来是对令妃、福家与五阿哥的无可奈何,这皇宫里人人都有一张面具,谁看的清面具下的表情,这次我不会在参合进你的感情、婚姻了,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不在对丢了愉王府的脸面而耿耿于怀。 金锁看到紫薇的眼色,懂事的点点头,也学着闭目念经,紫薇见到故人后,以往的回忆又涌上心头,自责、愧疚,怨恨种种情绪将她紧紧包围,对别人她欠下了,而别人也欠下了她的,记忆中小燕子明亮的眼睛是她羡慕的,她能够坦率的说出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她至少有五阿哥真新爱她,因为她渺小的可怜,得到的也是最真的。 曾经她以为皇阿玛疼她比疼自己要多,是羡慕还是妒忌她自己也不明白,直到她在缅甸寻回尔康,皇阿玛非常高兴,但是对出走不回的五阿哥、小燕子却毫不在意,甚至陈知画隐晦的说劝五阿哥回来都被皇阿玛立刻拒绝了。 那时她就隐约明白一点,五阿哥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她一点都没看懂,看似最宠爱他,却给他一个小燕子那样的嫡福晋,是她从没有在政治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情吧!只以为两情相悦就好了,每当尔康说起情不自禁她又是甜蜜幸福,当主角换了别人时,却又如同被万蛇噬心般痛苦,紫薇又想起最开始尔康养的那两个外宅。 一个就会给她跪下,赞美她的高贵、善良、伟大,常常她一说话就用一大串排比句将她的话睹住,也不想想她夏紫薇读了多少书,她一个歌女又读过多少书,害的硕王府家破人亡,害的兰馨孤苦一生,又来害她。 另一个夏盈盈都说是她的翻版,可是她看不出自己哪里有跟她像来,浑身风尘气,当初送皇阿玛离开时,句句声声如杜鹃泣血,让皇阿玛又是内疚、又是亏欠,当时她就不明白了,皇阿玛在有魅力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了,有哪里能让她爱上,还是爱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当时因为夏盈盈离开时的委屈,她还曾经很内疚自己这样想她。 还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误会了她,谁知道她竟然会来京城,借机同尔康勾搭在一起,这两人一同纵容、哄着尔康服食鸦片,温柔小意,把一个好好的男人弄成个废物不如的东西,让他身子骨差的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还是她当时傻被情爱迷了心窍,即使知道尔康藏了皇阿玛中意过的女人也给瞒着,还劝自己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而且他不是为了自己将人藏在外面了吗?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了,即使娶她是算计,为着东儿也要过下去啊!她还想如缅甸时那样为他将毒戒了,也顾不得管那两个女人了,兰馨养在皇后名下,皇后已经被削了权利,嫁出去又是个假贝勒,令妃独揽大权,养人的又是令妃的外甥,她想找白吟霜出气都没办法。 紫薇她有时候也是自私的,尽管跟兰馨是好朋友,可是真爱跟家庭参合到一起,紫薇还是妥协了,一心给尔康戒毒,可惜这次的尔康狠辣无情,差点杀了她,连福伦夫妻都骂她害死他们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在害一个,说什么家里不缺那几个鸦片膏钱,紫薇当时一心劝自己尔康是被鸦片膏害了,所以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爱,以往他们的爱闯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啊!即使她瞎了也没有被抛弃,可是如今…… 不得不说紫薇是聪明的,甚至是钻起牛角尖来更聪明的可怕,她认为问题在鸦片身上,而尔康的骨头已经吸软了,没有毅力去戒了它,紫薇只好每日研究这栗罂壳的药性,有什么可以驱逐它的上瘾性,可惜找不到办法,到是改良出一种不伤身的栗罂膏来代替,只要放到鼻烟瓶内,范瘾时吸两口就好,一样飘飘欲仙,忘记人间苦乐。 为了养好尔康的身体,紫薇费尽了心力,好话说尽才让尔康换掉了她改良的药膏,又学习搭配药膳方子,给尔康补养身体,逐渐的尔康恢复了体质,那几个月尔康到是恢复了对她的温柔,连福家夫妻都改变了态度,对她好了起来,总劝她自己弄药膏子有多累,交代给下人才好。 紫薇的愚蠢只在情上,对事实种种却聪敏无比,她自尔康被鸦片瘾磨去男儿血性就知道那是个罪恶的东西,即使她配制出不伤身的膏子,可是那种瘾性却更强,只要吸了就根本戒不掉,在加上种种原因已经对福家起了戒心,所以配制药膏子时她谁也不给看,时间不久,几人的耐心耗尽,又冷言冷语起来。 -- 第16页 尔康即使拿着她的药膏子都不肯给她好脸色,而且药膏子的量越来越大,她怀疑尔康干了什么,不肯给加量制作,尔康竟然让东儿来拿,她不给东儿就骂她不是他额娘,让她伤透了心,更想不到的是她耗费无数心力给尔康养好身子,他竟然把那两个女人带回来要名分,原来他要快做阿玛了,当娘的不是她。 人说妒忌、贪嗔痴爱恨都是人性丑恶,那么那时的她就成为了恶魔,所有她知道的折磨人的手段她一一想使出来,却被东儿这个软肋弄的妥协,闹大了皇阿玛知道尔康玩了他中意过的女人,那她的儿子就死定了,这是她拒绝两人过门做姨娘的时候,福伦妻子说的,那时侯她才明白兰馨的痛苦,兰馨被欺负了还要维护欺负她的人,而她被儿子骂、还要想办法保护他,这就是除了真爱之外母亲的心啊! 无可奈何之即,她跪到佛前哭泣,容嬷嬷感念皇后如今只有她念着情分时常探望,小心维护着她,将宫里那见不得人的手段一一传授给她,紫薇以为自己是善良的,一定不会去害人,但是不过月余白姨太的孩子流了,大夫只说饮食不调所制。 只是几样常见的菜而以,一样药都没有,有时候人真的很脆弱,当知道这个消息后,福家一家围着那个女人打转,尔康,她的丈夫在那个女人面前心疼的呼唤,就像她眼睛瞎了的时候,紫薇默默听着福里的一举一动。 第二天来找她的出呼她意料之外,竟然是夏盈盈,原来她出身青楼,被教养多年,花样知道的不少,食材相克也是懂的,她开门见山的说只要让她平安生下孩子,她就告诉一件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她答应了,她当时真的很迷茫,她想知道是为什么? 紫薇伤往事烟云 那一日夏盈盈讲起她怎么成为福家大少爷姨太的事情,原来她本是青楼清倌,因唱歌唱的好被捧了个歌魁,青楼妈妈待价而估,所以才保下清白的身子,再后来就是皇帝南巡,凡来历不明,除属汉、蒙、满三族外的都驱逐出南巡的路线,她因为是汉人给留了下来。 更被接驾的人安排下与皇帝相识,为皇帝添情趣的任务,只是她没想到皇帝对她那么真,竟然要带她回宫,甚至为了她跟皇后产生了剧烈冲突,她青楼出身,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引的帝后不和哪里还有活路,所以才一说就退了。 等皇帝回京后,她竟然被当地巡抚送入了京,过着明是锦衣玉食暗是被幽禁的生活,平常除了几个奴婢就只看的到福尔康,她本是青楼人,对察言观色等极为擅长,没用多久就叹出了福尔康的口风,却是令妃命福家传令巡抚将她囚在此处,令福尔康看管。 她自小受的教育使她对那些妻妾争斗的戏码了解的很,已经猜出了令妃的意思,不就是怕皇帝不死心,偷偷将她带入宫吗?所以将她藏起来,等风声过了恐怕就是她的死期,她是风尘儿女,是个有果断的,很快就想到了突破口——福尔康。 紫薇听的目瞪口呆,她这才明白她根本就不了解身边的每一个人,令妃、温柔、亲切宛如亲母的令妃竟然是那样的人吗?她回想着每一件往事,一开始是因为小燕子对令妃的亲近,还有福家跟令妃的关系。 想想令妃都可以命令一省巡抚,那她的身世很可能早就清楚了,却冷眼看她不了解规矩,被皇后当成勾引皇阿玛的奴才,被折磨,也引起了皇阿玛跟皇后的不和,暗示了皇后的阴私手段,是啊!阴私手段,令妃若是没有用过又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太后回宫后,让她跟小燕子一次次出错,她刚入宫,哪里知道里面的规矩,小燕子又没有学,她因为有肚子里的那个护身符,肆无忌惮,却不曾提点教导,任小燕子胡来,甚至连每日要去给皇后、太后请安的事情提也不提,直到后来被陈知画冷嘲热讽的说了出来,那时令妃让小燕子打头阵,她只能给那个天真的姐姐收拾烂摊子,刚开始说什么病了让小燕子大闹宝月楼,后来那个大计划她一直就觉得很奇怪,也太容易了吧! 即使是五阿哥,跟尔康合作,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将人偷出去啊!当初小燕子有五阿哥掩护,出宫都那么难,何况偷一个大活人,那么令妃娘娘你扮演的什么角色,养心殿、慈宁宫、坤宁宫、淑房斋宫里宫外有那里出事,您都是第一个知道的,那蒙丹的事情您会不知道。 紫薇念着佛经,又不由回忆起那场该是混乱的记忆,萧剑曾经说他是读故事的人,他们是创造故事的人,紫薇却在现在觉得,记忆中的她只是故事中的一个丑角,一块朦胧无懂的踏脚石,成全了所谓的令皇贵妃、和她的儿子。 甚至应该是天之骄子的五阿哥都成了令妃唱戏的戏服,兰馨说她是包衣奴才,孝贤皇后身边的宫女,那时的她多大,踩着皇后宫里的大宫女们往上爬,挡着她的都是踏脚石,直到那拉皇后临终前咽气那一刻说她明白了,是慧贤,原来是她。 刚开始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在容嬷嬷的叙述中紫薇才知道慧贤是谁,知道所谓的至爱孝贤也不过是个幌子,她的皇阿玛真正在乎的是慧贤,已经故去的慧贤,孝贤、慧贤,原来这个封号还有这个意思吗,一个汉军旗的妃子竟然跟皇后的封号里同字,还在她不能生育的情况下,安得如此,连太庙里听说竟有她的画像,可见皇阿玛对她的心? -- 第17页 那个人是大学士高斌之女,在皇阿玛没有登基前就已经是侧福晋了,听着悲伤的容嬷嬷一点点回忆那个女人,述说着她所受到的宠爱(详细百度之)紫薇只觉得她的娘就是那个女人的翻版,如诗如画的女子,难怪她会觉得令妃可亲,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学着那个女人。 而娘只不过是天生的脾性像罢了,难怪回宫后皇阿玛就再也想不起夏雨菏在等她,紫薇那时的心如若死灰,她甚至觉得她的存在都不应该,不过是皇阿玛寻求一个影子的结果罢了,娘她是有福的,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爱着她梦里的皇上,而不被这个结果打击。 但她又是一个太聪明的女子,猜的到皇阿玛对她不过是蜻蜓点水,过后无痕,所以她用自己的遗言、自己的歌、自己的痴、自己的怨来打动他,娘,这一次就看女儿的了,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即使您已经过逝,那个死了的、还有活着的,我会一一将她们丢到您脚下,皇阿玛可以忘记谁,绝不能忘记夏雨菏。 生养之恩她没有报答过,甚至曾经因为婚姻的不顺埋怨过,在心里责怪过娘为何不早点来找皇阿玛,好让她有个名分,直到情灭火熄,路到尽头,紫薇才发现原来最真的爱只有父母才会给予,尽管她的父亲不爱母亲,却依然给了她做为女儿任性的权力,却是她不曾珍惜。 紫薇心中暗道,小燕子这次我自己去认亲,我不在将自由的你扯进皇宫,害了你、害了我,没有了格格身份的束缚,没有五阿哥的爱,你会是一只自由自在,快乐的快要死的小燕子吧!这样我不用在为你的苦楚而内疚、不安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迈。 紫薇心绪烦乱,仿佛前世般的每一个人都在眼前乱晃,温和的、亲切的、亲热的、狰狞的、算计的、恳求的、万象种种即使佛经都无法平抚她的内心。 “太后,晴儿回来了。”晴儿轻轻走到正在跪经的太后身侧跪下,带着浓浓尊敬的语气低声说道。 太后没有睁开眼睛,闲适的问:“看到了什么?让你都动了神色,那位姑娘有什么了不起的孝行吗?是卧冰求鲤鱼了,现在才八月呢!还是彩衣娱亲,那天刚大亮!”太后有些玩笑又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太后,那位姑娘可没这个本事,她是个可怜人,母亲六月份逝了,她每日子时就在山脚徒手爬上寺来进香,为母亲超度,烧送经文,真是让人佩服。”晴儿柔声说道。 太后听了面色一松,赞同的点点道:“有这样的女儿也算是有福了,不过夜黑路陡的,她一个姑娘可不安全。” “晴儿过去时见她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寺里的高僧也说她家里的车夫跟一个粗使姑姑每次也跟来,不过怕扰了寺内清净,不肯进来,太后慈悲,可不为那姑娘担心了,晴儿都有些吃醋了,那位姑娘样样都比晴儿好,连太后都关心她,晴儿好委屈。”晴儿假哭着说道。 逗的太后经也颂不下去了,睁开眼睛慈爱的看了晴儿一眼,故意说道:“我是看人家姑娘孝顺,也不知道哀家的晴儿怎么就吃人家的醋了呢?” “太后!您是没看到,刚才我见到那位小姐为他父亲乞福,亲手绣的寿经,紫绸金线,密密麻麻、字字不同,大小不一,各有姿态,仿佛那字都活了一般,金光闪闪的,看花了晴儿的眼,更奇特的是她没有用已知的任何绣法,其绣影之态,仿佛活物,连人人称颂的慧纹都比不上,听她的丫头说是那小姐自创的。”晴儿佩服的说道。 慧纹、慧纹,太后脸色一沉,心里冷哼!什么东西?不过是那个狐媚子捣鼓出来的东西,被人人夸赞,不过是嫌格格地位太低,闹腾吗?慧纹一传出点名声,弘历就跟先帝爷请旨册封,先帝爷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应了。 弘历那糊涂孩子却当了真,把那个狐媚子当成天仙捧着,一个侧福晋比嫡福晋还能管事,那不过是别人吹捧来的,后来封妃后又以得到她赏赐的慧纹绣品为尊贵吗?权贵流传就被那不通事的当成珍宝,幸好她早就看出那是个不省心的,没有让她生出孩子来,没有孩子还能夺了孝贤的权,有孩子还了得,孝贤年纪轻轻就去了,还不是给她气的。 一旁的晴儿脸色一变,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太后不高兴了,不由惶然,太后见晴儿惶惶,勉强一笑,安抚的拍了拍晴儿的手,站起身来又慈祥的说道:“连晴儿都这么夸奖,那真该看看有什么了不得,什么慧纹的,哀家不喜欢,哀家就喜欢苏杭的精品。” “太后,那小姐身上有孝,您尊贵的身子,怕是被冲撞了。”晴儿经过刚才之变,不由小心翼翼的说道,惟恐太后不高兴。 太后脸色一暗,到底是身份闹的,在疼爱她还是有戒心,晴儿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她一个老人家对她好又会有什么目的,就算她是外姓格格,难道她会糊涂的将她给皇帝做妃子吗?太后无奈的说道:“晴儿!哀家刚才是想到不快的事情了,跟你与那位姑娘无关,如今咱们在外面,还怕什么冲撞,为母戴孝,正是应当啊!” 言语微露诱太后 “我这个老太婆打扰姑娘了,刚才听晴儿说她看到了一件人间异宝,小姐不知我是最喜欢那些苏绣的了,没想到世间上竟然还有超的过的,所以想过来看看。”太后于晴儿走到偏殿,命那些侍卫、嬷嬷们留在外面,只两人自在的走了进去,见两个姑娘还在认真的跪经,晴儿是有眼色的,笑着敲了下殿门,太后见是两个端庄、艳丽,满脸悲伤的姑娘,语气就和善多了,不过她习惯身处高位,明明是求别人的事情,说出口来却高高在上,仿佛别人听命才是应当。 -- 第18页 紫薇神色恍惚的看着年轻许多的太后于晴儿笑吟吟的站在殿门口,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太后这个尊贵的老人是她的祖母啊!却从没有像今日般对她笑过,记忆中都是冷眼,训斥,紫薇悠然起身,用记忆中学的那端庄的大家礼仪轻声说道:“这位就是晴儿所说的老夫人吧!紫薇见过老人家,老人家不必跟紫薇客气,晴儿姑娘金锁刚刚都跟我说了,若喜欢也不必又跑一趟,命下人传个话,我跪完经就带过去给您老人家看看,也可以指点一下紫薇。” “那老婆子就麻烦紫薇姑娘了,听说这绣法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比慧纹还要强?”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有江南女儿家的水灵、秀气,一身白衣又显的楚楚身姿,不是她喜欢的性状,但是礼仪,说话都很到位,没有小家子气。 紫薇不知道太后为何不喜欢慧纹,今日的见面是她算计来的,为的就是要让太后在她认父前对她有个好印象,不在重复以前的路,记忆中她早就明白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有多重要:“紫薇不曾见过慧纹,无从比较,我自小由娘抚养长大,于亲友少有往来,每日闲暇时分就琢磨些针线功夫,其实算不的好,也比不过苏绣的底蕴,不过是新奇些罢了。” “紫薇姑娘何必谦虚,难道是不愿意老婆子开开眼。”太后对这姑娘一点不骄狂很满意,懂的谦虚,人品也算过得去,她对外说是喜欢苏绣,但是以苏绣顶尖的慧纹她从来就不留,有进上的她就命人给烧了,皇帝也无可奈何,她就是要皇帝知道,她从来就不喜欢那个狐媚子,还不是在他下了将慧贤皇贵妃视同皇后,不允许百官命妇参拜别的皇贵妃,坏了规矩,又为了那个狐媚子屡次顶撞她,好在她下手早,要不然她就可能跟孝庄太后一样,失去儿子了。 紫薇隐约看到太后眼中的一丝隐晦光泽闪过,有些心惊,她是知道太后身份的,太后一口一个老婆子,等日后与皇阿玛相认,太后算起旧帐就不好了,当初为了小燕子的几句老太婆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紫薇端正一礼,将太后请进殿内,边走边说道:“老夫人一看气度不凡,贵气逼人,一行一动,皆是闺中典范,可见您必不是平常人,而且您一点也不显老,可别贬低自己了,紫薇在您的气度面前,自惭极了。” “老夫人您看紫薇姑娘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您的底细给猜出来了,晴儿真羡慕她,怎么就赶不上人家聪明呢?”晴儿扶着太后坐在蒲团上。 太后微微一笑,面容慈祥的看着紫薇说道:“你在我身边娇养着,怎么比的上人家懂事,要聪明还不简单,多学学。” “老夫人你请看,不过是新奇些罢了万万是比不过苏杭几百年的底蕴的。”紫薇听到太后夸奖,又是激动、又是伤感,这是她的祖母啊!却第一次给她笑脸,她是慈祥可亲,又是威严的,紫薇眼圈不由一红,努力压制着情绪,端庄的将托盘端来,程给太后看。 太后拿起绸卷,轻轻打开,尽管早有准备,也不由倒吸了口气,果然是巧夺天工啊!太后轻轻将紫绸全部打开,大致看了下惊道:“晴儿你恐怕少说了一样,这绣法确实巧妙,更难得这竟是双面绣,绣法鲜活清朗,让人看了就不忍放手,紫薇姑娘有这手艺,当真不简单,看这些寿字形状各不相同,不知道这上面有多少个寿字。” “回老夫人一共有万数个。”紫薇努力抑制住心跳,勇敢对视着太后,清楚说道。 太后面色一变,晴儿也倒吸了口气,万寿、万寿,这岂是平常人能用的,紫绸金线,紫为色至尊,金为皇,而切布料皆是难得之物,一万个寿字,今日又正是万寿节,这姑娘怕是知道她们的身份,冲着她们来的,两人同时想到。 晴儿不由警惕的四处观看,太后倒是处变不惊,轻声细语的说道:“姑娘真是有心了,不过这万个寿字还是有些忌讳的,姑娘可要谨慎。”话声比方才疏远多了。 “老夫人莫惊莫怪,紫薇不识礼数,也是进京后才知道这些规矩,所以才一直藏着。”紫薇眼上流泪却没有做出哀怨之色,反而充满坚毅,她知道这位老人最烦哭哭啼啼的人了。 太后对紫薇的话一点也不信,只是看紫薇双目清明,不带一丝恶意,反而充满渴望亲近的神色,太后更加疑惑,能够知道她每年今日来此,想来必定有些关系,而且是跟她很亲近的人才知道的,太后宛转问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姑娘是哪里人?姑娘的官话虽然标准,却不带京味,想来不是本地人吧!” “紫薇从母姓夏,是山东济南人。”紫薇声音微微颤抖的回答道,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身份能不能让这个老人念在那一点血脉的关系接受她,若是没有太后的接受,没有她的维护,皇阿玛认了她又能活多久,后宫那些女人又有哪一个简单。 太后更疑惑了,济南?她跟济南是半点干系也没有,从母姓,是招赘还是?济南?唯一一次关系就是弘历南巡去济南那一次了吧!那是乾隆七年的事了吧!想着晴儿说的话,太后仔细看了看紫薇的年岁问道:“夏姑娘,既然知道为何还敢拿出给老婆子看,不怕我害了你吗?” “紫薇相信您。”紫薇知道此刻她已经成功引起太后的疑心,别的话已经不宜多说了,不然说多就错多了。 太后看紫薇的样子,忽然轻松一笑卸去满身的威严,轻轻问道:“你这孩子可真是,我这个老婆子着实喜欢你这手艺,不知道可否请夏姑娘给我也绣几幅?” -- 第19页 “老夫人喜欢,紫薇怎会不答应,只是先母逝去不足百日,有许多忌讳,紫薇还需结庐一个半月,等百日过后老夫人可以到琉璃厂街面找紫锦阁铺面定好样式,紫薇自会做好。”紫薇抑住激动的心情,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还是慢慢来才好。 太后定定看了紫薇一眼,微微点头,手臂一扬,晴儿很有眼色的搀起她,太后起身后说道:“那老婆子就等上些时候,你这手艺本事我确实喜欢,罢了!天要大亮了,老婆子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话说的平常,但是一举一动皆高高在上,显示其的不凡。 “恭送老夫人。”紫薇丝毫不差的行了一个旗人礼,那些年,那些礼仪已经刻到她的骨子里去了,而金锁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的举动,听着小姐落落大方的言行,更觉得自家小姐了不起了。 “小姐,您为什么对那位老夫人那么恭敬啊?”太后一行人走了后,金锁疑惑的问道。 紫薇仿佛放下千斤重担,即使过了这么久,面对太后她依然会紧张害怕:“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紫薇恍惚的说道。 “最尊贵的,小姐快告诉金锁这是怎么一回事嘛!您说的等办完后就告诉我的啊!”金锁不甘心,摇晃了下紫薇的胳膊,小姐太坏了,吊着她的胃口。 紫薇轻轻一笑:“太后怀着皇上时,曾在这间寺庙许愿,后来愿望成真,太后每年的今日都会来上香,刚才的那位老夫人正是当今太后。”这事情还是容嬷嬷告诉她的,却是不能讲给金锁听,那些妖异之事一但传出去,那谁也保不下她了。 “太后,那小姐您为何不跟她说,您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啊!皇宫那么难进,您怎么什么都不说呢?”金锁惊呼一声后赶紧压低声音,替小姐着急的问,就想去追回太后。 紫薇忙拉住金锁,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金锁还是这样一碰到她的事就风风火火的,从来不会动那些弯绕心思,皇宫?若是没有之前的记忆她真是进不去,可是有了那些年的记忆,皇宫腰排的样式、编号,甚至一些侍卫的名字她都知道。 要进去太容易了,不过这次她认父要堂堂正正,在太后面前过了明路才行,她是看明白了,皇后、令妃都不如一个太后稳当,只要太后承认她,那她在宫里就好很多,不过还要些手段才行,这些肮脏事没必要脏了金锁的耳朵:“不要去,这亲不是这样认的,太后高高在上,她那么多孙子、孙女,怎么会在乎我这一个,我要先讨她老人家喜欢才行。” 各有考虑 “小姐,您可是金枝玉叶啊!这路怎么这么难走?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金锁也听说过大户人家的许多事情,一听就明白紫薇的意思了。 紫薇柔声说道:“金锁,我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你刚刚也看到了太后她喜欢我的手艺,以后还会有联系,只要多多相处,等到她喜欢我这个人,我在跟她坦白,她才会真心接受我啊!”紫薇没有说的是她根本不想坦白,她已经引起了太后的怀疑,以皇家的能力,还有查不明白的吗?她的店铺在那摆着,官府里有她签下的户贴名讳,这些很快就能查清楚,来回加上查证,差不多正好到她出了母亲的百日孝,是的这都是她算计好的,她要太后亲自查清楚她是皇帝的女儿,省的哪一日在来个人买通了舅公、舅婆陷害她,舅公舅婆,这么多年不曾照顾过她分毫,最后却差点毁了她,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太后,刚才那位姑娘晴儿看她的话另有深意。”回宫的马车上,晴儿忐忑不安的揉着帕子,看着太后闭目养神的样子。 太后睁开眼睛,注视着晴儿说道:“哦!晴儿看她是冲什么来的?” “呃!这!晴儿看那位姑娘没有恶意,但是说的话又很奇怪,有那么高超手艺的人,看着是个聪慧的大家小姐是不可能不知道那忌讳的,却说出来了,更奇怪的是那丫鬟明明说是她给父亲祈福用的,她应该明白即使亲王、一品大员都用不起那个的,那位姑娘的话前后矛盾,却又仿佛故意的。”晴儿一口起将心里的话吐露出来,仿佛放下千斤重担。 太后听了后微微点了点头,有意指导的说道:“那料子你没特别留意吧!” “啊!那是贡缎,明黄、深紫两色自古以来都只有帝王才可以穿戴,连一应渲染都有许多约束,看那布料虽然有些年头还能光滑如故,丝丝分明,纹路走向这只有宫里才能用的,即使宫里赏赐也没有这两样颜色的。那位姑娘怎么会有?”晴儿眼睛一亮,低声回道,越说越心慌。 太后点点头:“历来能使用那料子的就只有哀家与皇帝,哀家不记得赏过济南姓夏的人家,那就只有皇帝了,皇帝的性子你也知道些,在想想那姑娘的话,从母姓,又是山东济南,十六七对的样子,那年皇帝不是去查山东巡抚的案子了?这不明明摆着?”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与皇室血脉有关的事情。”晴儿惊的瞪大眼睛。 太后微微一笑:“所以说那姑娘是个聪明的,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她是让咱们去查,去验证,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啊!晴儿一会回宫你派你家云嬷嬷的人手去查清楚户籍户贴,还有她到底是不是皇家血脉,若是那没有流落在外面的,还有让侍卫暗中盯着点。” “太后,那位姑娘去寺里也可能是算计好的,她可能是奔着您去的,您就不生气?”晴儿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 第20页 太后看了眼晴儿说道:“身为皇家的人,从一出生就要开始被无数个人算计,要想不被算计就要学会算计别人,那个姑娘是聪明的,把认不认的权利交给哀家,她若真是哀家的孙女,哀家能看她流落在外吗?就冲她有点聪明哀家也是要管一管的。” “身为皇家的人一出生就要开始被人算计,那这样的人生不是太可悲了吗?”晴儿失落的问道。 太后面色一暗:“这就是皇家的悲哀,也是皇家的无可奈何,晴儿,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咱们满人大都十三四岁就指婚,十五六就完婚了,哀家却不过问你的婚事,你肯定自哀自怨没有父母为你劳心吧?” “太后!晴儿从没有这么想,晴儿还想多陪您几年呢。”晴儿细声对太后说道,脸不可避免的变红了,想起那个总能在御花园碰到的侍卫。 太后拍拍晴儿的手说道:“哀家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若有那姑娘聪明哀家就能放心把你嫁了,你最近总碰到那个侍卫以为是巧合吗?” “太后,晴儿不曾逾了规矩,求太后赎罪。”晴儿面色一白,吓的跪起身。 太后一把将晴儿拉到怀里,叹气道:“你来哀家宫里时才那么大,聪明,善良,哀家疼你比疼那些孙女们还多,可是疼的越多,保护的越多,就越让你不通人世,你以为后宫争斗跟你一个格格没有什么关系,可惜,你知道吗?那个侍卫是令妃的外甥,一个包衣人,你是王府格格,能当选额附的最少要是有爵位的旗人,那个小侍卫不过是皇帝看令妃的面特别提拔的,连旗都没抬,你是哀家的宝,别人就要算计着得到你能够得到哀家多少宠爱,令妃想夺皇后的权,没有哀家点头她不敢。”这时的太后满身的威仪。 “太后,晴儿不也是把您当成唯一的亲人敬慕着,晴儿知道您的疼爱,却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都在算计,明明看他的谈吐还是个清明之士,没想到?”晴儿相信太后不会骗她,可是那个个子高高,总爱挺着胸的侍卫对她是假的吗? 太后摇了摇头,没有在深说:“不说那些了,那个需要你自己去看清楚,哀家护不了你一生一世,你常年呆在宫里也闷了吧!等查清楚那姑娘的落脚地后,你就带些人过去找她耍耍,帮哀家看看她的性子,是不是真是个良善的,若是个倒胃口的,就不必回哀家了。” “是!太后”晴儿恭顺的听命,下定决心要好好看看那个侍卫到底是怎么回事。 溪水流淌、青山环绕、绿木成荫、泉水丁冬,视野开阔,金锁迷醉的看着四周,开心说道:“小姐,这里好美啊!” “美?能比大明湖还美吗?金锁我让你运的丝线织机都运来了吗?”紫薇又想起那个男人在耳边的一句句告白,那些是真是假,这次一定要弄个明白,她不要在困惑下去,这次她会在这里等,等着看一个不是格格的紫薇能不能让他非娶不可。 金锁回过神来,点点头说道:“小姐,刘哥早就给运来了,只是这里太偏了,咱们真住这里吗?”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你以为就咱们两个吗?太后不会让咱们离开她的视线的。”紫薇贴着金锁耳边说道。 金锁忙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小姐刘哥说店铺已经全部粉刷好了,牌子也都做好了,他问小姐咱们做什么生意?” “咱们都是女儿家,只好做女人的买卖,你让刘哥在附近租间房子住,店里就让刘嫂管……算了,还是等我过了百日孝在说吧!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卖的,刘嫂也不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金锁你就让刘哥看着店就好了,咱们先不开张。”紫薇想了想,觉得以刘嫂的脾气店是管不好的,再说她是决定了今生不会让金锁在入宫做奴婢,在她入宫前要给金锁做好安排。 金锁扶着紫薇:“小姐,那店铺就这么空一个多月吗?” “没事,空上几年都不怕,金锁你也是个心灵手巧的,这一个月我要你踏下心跟我学针线功夫和织锦,你怕不怕辛苦?”紫薇认真的问。 金锁兴奋的问:“我才不怕呢,金锁什么苦都能吃的,小姐是那种连太后都喜欢的绣法吗?绣法一般都是密传的,小姐您……您对金锁太好了。” “那是因为金锁对我也很好啊!不像刘哥刘嫂他们的好是有目的的,若你家小姐给他们开不起工钱他们就会不干了,我若是没了钱你会离开我吗?”紫薇好笑的问,看着金锁激动的样子反问道。 金锁摇了摇头,皱眉道:“当然不会了,太太临终前可是把小姐交给金锁照顾了,金锁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小姐,您说刘哥、刘嫂他们……?” “傻丫头,刘哥刘嫂他们有自己的家,没有工钱他们就过不下去了,你也总会有成家一天啊!金锁这一个多月你可要努力的学。”紫薇这才知道金锁一直不舍她除了一起张大的姐妹情,还有娘的托付,娘都怪紫薇总听不进金锁的话,总把所有人当好人。 金锁兴奋的点点头:“小姐放心,金锁一定会好好学的,不过金锁要陪着小姐,不要成家。”说到这里金锁脸不由红了一下。 “那就好,以后可就有人陪我了,可别夸嘴啊!以后有你后悔的,你家小姐我可不是就那一样本事。”紫薇柔声一笑道,轻声打趣道。 尔康常啸 如此几日过去,二人在木屋里每日琢磨着针线织锦,当金锁看到紫薇锦上添花的本事更佩服的五体投地,学的也更用功了,一个教,一个学,紫薇还要趁有时间将以后开店用的花样,样品都准备出来,而刘哥两天过来送一次衣食用品,而附近也有几个村子,天子脚下到是没有来找麻烦的,那时她跟金锁住在茅草屋里,环境比现在糟糕不知多少倍,依然平安无事,可见这附近民风还是很好的。 -- 第21页 这一日紫薇、金锁又早起到不远处的野花丛中收集露珠,忽然听到阵阵马蹄声,两人疑惑的看到一匹马跑进谷来,马上一个锦缎旗装,公子装扮的男人使劲的抽打着马鞭,引的马匹悲鸣,金锁看的不忍,也怕是坏人,拉着紫薇小声说道:“小姐,那个人真坏,跟疯子似的,一个劲的抽打那匹马儿,那匹马可真可怜。” “是吗?”紫薇愣愣的看着那个男子。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酷、无情,吟霜她已经够痛苦了……” “你的心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丑陋,看到你让我恶心,” “你的心是黑的吗?令妃娘娘在宫里已经够艰难了,你竟然还陷害她,你有没有人性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在见到你——福尔康,紫薇耳边仿佛又听到他口口声声的痛斥声,没有听到金锁说了什么。 这时福尔康跳下马来,用马鞭疯狂的抽打周围的一切,大声撕吼着:“啊——你们凭什么侮辱我,你们功夫没我好,张的又差,不就是祖上有点本事吗?凭什么骂我是包衣奴才……你们通通都是在妒忌我……晴儿……晴儿你那么冰清玉洁,我原本以为你那么善良是不在乎身份、地位的,为什么你也看不起我……我们福家早晚会抬旗的——啊……我早晚要你们好看。” “小姐这个人是疯子,咱们赶紧躲躲。”金锁害怕的拉着紫薇要躲开,那个人疯了,不但打自己的马,连这些花花草草都不放过,一大早的,四周又没有人,万一被他看到小姐,连她家小姐一起打怎么办,金锁此时没有想到自己。 紫薇不敢相信的看着,这是温文而雅的尔康,这是那个俊朗不凡的公子:“每当我不开心时就会来这里,我给取了个名字叫——幽幽谷。”原来他不开心是这个样子的,原来自己从没有看清楚过他,原来他真的是在乎身份的,原来他包衣人的身份在一大群旗人侍卫中是被鄙视,瞧不起的,能做御前侍卫可都是功勋之后啊! 原来他是在乎晴儿的,是觉得自己是皇帝亲女才就她的,她真傻,听信了他的话,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雪夜谈天,早该想到孤男寡女怎么会好好的大冬天聊一整晚,难怪后来晴儿的话那么怪,难怪太后坚持要解除她们的婚约。 令妃当初隐晦的说太后对汉家女子是很不喜欢的,她还以为太后不肯接受她,为了拒绝她才想解除婚约的,当日在这里他亲口说像他这样的王孙公子都是要皇上指婚的,骗子、骗子,什么王孙公子,不过是旗人的奴才,有一个好姨母罢了,也是有令妃娘娘在,你的婚事又怎么可能自主呢,紫薇又恨又痛的看着福尔康。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咱们赶紧躲躲吧!”金锁见远处那人越来越疯狂,怕他发现这里有人,害怕的拉着紫薇。 紫薇被她一拉回过神来,飘忽一笑,对金锁轻声道:“金锁你去后面取我的琴来,我看今日天气甚好,想抚琴一首。” “小姐?”金锁疑惑的叫了声,见紫薇坚持的样子,忙小跑着去取琴,好在这里离那人发疯的地方还远点,不怕被看到。 紫薇看着那个曾经让她爱的死心塌地的男人发疯,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道:“福尔康,我尽管已经知道了你在骗我,可仍然想在试一次,因为我不甘心,凭什么?五阿哥对小燕子是真心的、萧剑对晴儿是真心的、虽然后来变了,但一开始蒙丹对含香也是真的,为何?为何我没有办法确定你的心,就让我在试这最后一次吧!” 紫薇走到谷后面她与尔康曾经定情的地方,拿着手帕擦干净大石头,金锁这时也捧着琴过来了,紫薇盘膝而坐,将琴平放在膝盖上,静默片刻,手指轻挑,轻轻开启红唇,悠扬的歌声已经脱口而出: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山水迢迢路遥遥 盼过昨宵又盼今朝 盼来盼去魂也消 梦也渺渺人也渺渺 天若有情天亦老 歌不成歌 调不成调 风雨潇潇愁多少 愁多少 曾经她唱起这首歌,每每就想起娘的黯然和期盼,她的母亲逝去时还依然美丽如昔,却为情而黯然神伤,母亲教导她皇上的每一个爱好,从不曾有怨过皇上的话说给她听,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父亲的印象,母亲却用自己十八年的等待,给她铺平了一条路。 可是母亲什么都教她了却没有教她人心险恶,她那时天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好的,可惜……福尔康我曾经因你立誓不在弹琴唱歌,让你的夏盈盈去唱给你听,可是现在我又为你抚起了琴,一如当初你对我表白时的歌,我要看一看没有皇家血脉的我能不能让你非娶不可。 正在谷口癫狂的福尔康忽然听到隐隐的琴声和柔美、凄凉的歌声,不由停了下来,扔下马鞭,向谷内走去,心中疑惑,这幽幽谷是他的秘密,附近人烟希少,怎么会有女子的歌声,待他走进谷里,只见一位容颜秀雅,端庄中难掩愁绪的女子在轻抚琴弦。 她一身素白,乌黑长发在空中被风吹拂,眉头轻皱,芊芊十指轻轻挑动着琴弦,未着胭脂的唇色略显苍白,幽怨的歌声就从她口中传出,周围百花环绕,泉水叮咚,优美的就像一幅画,这是谁家的女子,美的让人不能呼吸了她的样貌与晴儿相差仿佛,但是其轻愁之色一闪,又仿佛比晴儿美了不知多少。 -- 第22页 待到歌声停落,福尔康才感觉闷的厉害,原来他竟然看的忘记呼吸了,看着那女子扶琴叹了口气,在旁边一位女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原来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子,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甚是美艳,让福尔康也不由叹息,上天将灵气都给了这两位女子了吗? “好美的琴声,好美的歌,在下福尔康见过姑娘。”福尔康拱手示意,一双眼睛不住的盯着紫薇看,眨也不眨一下。 金锁看到刚才发疯的男子竟然跑到她家小姐面前来搭话,吓坏了惟恐他又发疯,忙上前挡住紫薇,就要将他赶走,紫薇心中感动,却仍旧在金锁身后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金锁交给她处理,一双含情妙目轻轻看了福尔康一眼,又赶紧转移。 紫薇心中冷笑,知道他福尔康最喜欢这样的眼神,果然见福尔康眼睛都有些直了,呼吸也急促了几下,以前紫薇若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高兴,现在竟然觉得有些恶心,不由眉头一皱,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不在去看他。 福尔康没有看到紫薇复杂厌恶的眼神,还以为她是羞涩的,又见她脸色忽然一白,眉头也皱了皱,忙关切的问:“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去找郎中看一下,还是送你入城看看。” “多谢福公子关心,我并无大碍,只是起的有些早了。”紫薇感觉金锁像是炸毛的猫,浑身紧绷绷的,好象要咬人,忙安抚的拍了拍,轻声回答道,微愁的眼神却在他眼前一滑,知道他最喜欢看这个样子,果然见福尔康眼睛一亮,竟然连鼻孔都张的大大的,紫薇又觉得恶心,这就是相看两相厌吗?以前他觉得看到自己恶心,现在自己看到他也觉得恶心。 福尔慷这时候连步都迈不开了,仿佛没看到金锁赶人看疯子的眼神,直盯着紫薇问道:“姑娘身子不好,为何还要起这么早,是否伺候的人不够,我这就去给你买几个。” “福公子不觉得自己逾距了吗?没看到我家小姐还穿着孝,太太只有小姐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为她结庐守孝,小姐才为太太尽一份心意,我家小姐又不是穷人家,连个伺候人都没有,请公子自重,这里是小姐尽孝的地方,请公子赶紧离开。”金锁在也按耐不住了,张口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眼中都是鄙视,这个疯子。 福尔康面上一红,怒色闪过,又怜惜的看着紫薇,张口就要辩解,紫薇深知此人颠倒是非,卖弄唇舌的能力,忙拦截道:“金锁!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怕冲撞了您,请您还是……” 晴儿来访 “姑娘,你把我福尔康当成毒蛇猛兽了吗?”福尔康拉长声音,怜惜又遗憾的说道,他不是个看不懂眼色的人,自然明白紫薇未说出口的话,很郁闷的看着金锁戒备的瞪着他,以往那些姑娘看到他哪个不是含羞带涩的,连那些宫女也是如此,怎么今日他就成了毒蛇猛兽了。 他却不知道刚才两人已经将他疯狂的一面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不会把现在温文而雅的公子哥面具当真,也是福尔康疏忽,刚才他在谷口听到的琴声、歌声都模模糊糊,到了谷里才听的清楚,就以为他的嘶吼声在谷中是听不到的,而金锁是为了她家小姐的名誉才想赶他走,虽然郁闷,倒也不生气。 金锁目瞪口呆的看着此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好象跟小姐有多亲近似的,紫薇跟他到底是做过夫妻的,对他的思路到是了解,知道他现在的话还是很理智的,忙低声道:“初次见面,公子这话好没来由,此处是我为母结庐之处,还请公子不要扰了清净。”她知道福尔康就是爱吃这种感觉的。 当年五阿哥是请求也好、是威胁也罢!只让她保护小燕子,后来她看到那封信,给自己的结拜姐姐找到了背叛的理由,那个爹是她期盼已久的啊!就这样失去了,在后来见到小燕子后,她更没有理由留下,那时他的告白成了她唯一的理由,戏假情真也好,真情真义也罢!那时却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 看着尔康深情的眼神,紫薇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没有后来变故的那几年幸福的婚姻生活,他们是共患难过的,承受过流浪苦楚的,东儿?心不由一阵动摇,又想起烈火燃烧着她身体事的痛,那也比不上她的心痛啊!紫薇不由把头低了下去,眼睛又红了。 “姑娘?既然如此在下告辞,望姑娘能够节哀顺便,保重身体。”福尔康还想在说下去,却看到紫薇泫然欲泣的眼睛,心中一阵怜惜,倒也知道此时他还是个陌生人,又在这城外郊区,姑娘警惕是应当的,以后熟了认清了他这个人,会改变的,福尔康很有信心的想到。 也许如今的状况是她为了母亲尽一份心意,当初她与福尔康相识时却是为了认父,同样骄傲的语气,殷勤的探望,以前是为了帮她认父尽力争取,现在竟然也日日来谷中探望她们两个,或有理、或歪缠的话总能义正严词的说出口。 让有理说不出的金锁郁闷个够戗,紫薇没有拦他,也不想拦他,记忆中那些年福尔康从未到她母亲坟前上过一柱香,即使她在庙里为娘供奉了牌位,福家也好、还是他也好也从不曾去祭奠过,这一次就当补偿给她吧! 自那日紫薇、金锁目送福尔康出谷后,他每日都会来谷内看望紫薇,说着他的荣耀,五阿哥、他家的令妃娘娘,他慈祥的额娘、阿玛,紫薇没日都只是听,或是静静抚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点点头罢了。 -- 第23页 福尔康却仿佛找到知己般更是说个没完没了,紫薇这才发觉以前沉浸在真爱,和他是个很可靠的依靠想法中的她眼光有多差,这个男人有哪一样让她执迷,不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大大的鼻孔、还是高高的个子,是啊!以前她沉浸在他这么高贵的王孙公子竟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保护她,帮助她,那时的福尔康就像天神一样降临在她面前。 皇阿玛也说他是自家亲戚,后来在陈知画的口中她才知道,他家哪里当的上皇亲国戚的名号,如今他竟然如此用正大光明的口气说自己是王孙公子,紫薇忽然觉得自己来找他验证记忆中的感情是真是假当真一点意义都没有,为了那一点执念,这么折磨自己的耳朵当真辛苦,这倒霉日子直到晴儿来才迎来变数。 话说那日回宫后太后就在没说起那夏姑娘的事情,晴儿就知道太后已经将查探的任务交给她了,以前她从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自太后说了那番话后,常伺候太后的嬷嬷们也开始指点了她许多门道,她这才知道原来宫里杀人不见血是什么意思。 原本只以为是争宠之斗罢了,原来两样很普通的食物一起吃竟然是会死人的,难怪宫里每年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死了,就是那个不知道怎么就病了,要么就神秘失踪什么的,她这才知道太后话中的深意,做皇家的人太难了,像以前如同白板的她没有太后的护佑想活下去,根本就没有可能。 皇后和那些妃子们都看在老佛爷面上夸她有多好,她也以为自己是聪明的,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天真,明白过来后晴儿开始专心学起那些门道,也避讳着那个故意在御花园晃悠的侍卫,更把太后交代给她的事情当成一件任务来完成。 她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对那个夏姑娘太后老佛爷有没有是无所谓的,老佛爷她是拿那位姑娘当成试卷来考她,看她是不是能够单独处理一些事情了。原本晴儿对那个可能利用她传话的夏姑娘是有怨言的,有什么事明说好了,结果竟然拐弯末角的利用了她,晴儿的心是不舒服的。 所以回宫后就按照太后的意思派人查到那夏姑娘的户贴,在派人去济南户籍处查证,她以为能用心机对太后老佛爷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对太后让她观察她是否良善也不在意,只吩咐侍卫暗中盯着兼保护,也不在管了。 晴儿是善良的,而紫薇一开始的柔美、楚楚哀愁,还有那绝世的手艺都打动了她,让她深深觉得那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可是后来紫薇的心机一显露出来,她深深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成了她想见太后的传话桶,虽然太后没有因此生她的气,也没说厌恶那夏姑娘,但是紫薇在晴儿的心目中已经黑化了,对太后让她找紫薇耍耍的提议没有要去实践的愿望。 直到嬷嬷们开始教导她宫里各种算计、阴人的方法,一种种手段让她不寒而栗,面对那些计谋,紫薇那些可以说的上是阳谋了,有了对比,晴儿又觉得那紫薇姑娘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若查后真是金枝玉叶,她们可能还要相处些时日的。 有了想法的晴儿这才传来侍卫给她讲一下那夏姑娘的行踪,此时距离万寿节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晴儿先是平静的听侍卫讲她们两个在城外郊区结庐居住,每日不是织布就是绣花、抄经之类,待说道见到福尔康日日出现在那谷里,围着那姑娘打转时,每次福尔康去了不久,谷里就会传出琴声。 晴儿的脸色很难看,一是那福尔康以前总是在她眼前晃,太后说了她之后,她也就避着了,没想到才几日那福尔康就不在出现了,原本她还奇怪了,没想到竟然是另有了目标,也是人家毕竟可能是皇帝亲女嘛!她这个没了王府的王府格格哪里比的上。 此时的晴儿显然忘记了紫薇的身份就只有她跟太后两个猜疑着,自卑又不甘心、恼怒的晴儿又将厌恶传到紫薇身上,暗道,原本以为这姑娘应该还好,怎么这么不检点呢,她不是说自己还有孝吗?怎么就与人往来谈笑呢,竟然还给男人弹琴。 晴儿怒了,吩咐人给她准备车轿,她要出宫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晴儿早就得到太后的准许,可以出宫玩耍几个时辰,于是一身便装的晴儿很快乘着马车按照侍卫给的地址,向幽幽谷进发,当然她的随从可比小燕子的人多多了,全都是太后给她安排的妥帖人,毕竟出门在外,安全还是要顾及的。 晴儿来的不巧,福尔康并没有在这里,她的马车进谷后,紫薇带着金锁自木屋内走出,金锁看到晴儿正在宫女的服侍下了马车,虽然微笑但是看不出喜怒,想到她是太后身边的,当日是她出声将小姐的事情讲给她听的,后来她明白了小姐的打算,有些恐慌的看着紫薇。 紫薇毕竟是有于晴儿相处几年多的经验,对她的脾性、喜好还是知道的,当下上前说道:“原来是晴儿姑娘来了,紫薇真是没有想到,晴儿姑娘里面请,我这木屋简陋,还请包含。”紫薇柔和一笑,笑的坦荡,看着晴儿,好象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 “夏姑娘就不奇怪晴儿怎么找到这里的?”晴儿也知道有些事在外面不好说,虽然不乐意,还是跟着紫薇进了木屋,只让一个太后信任的嬷嬷跟着进去,其余人等侯在外面,木屋外面看着简陋,晴儿进入里面才发现,里面不但不简陋,还雅致的很。 木屋并没有经过细致雕琢,只是一桌两四凳,墙上挂着几幅画卷,不着颜色,几屡浓淡墨色,却显的山水优美,栩栩如生,待晴儿走到跟前才发现那画卷竟然是布的,而画也不是印染、或是画上去的,反而像两色丝织就的,不由忘了不快问道:“夏姑娘,你这画好生奇异啊?” -- 第24页 锦上添花 “晴儿姑娘好眼力,这也算不的画,是紫薇以锦织就的。”紫薇轻轻一笑,不带任何得意、骄傲的表情,眼神几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晴儿被这画引起诗意情怀,忘记了不快,小心的以手指在画锦上碰触,感受到画果然如丝绸般光滑平坦,不由惊叹道:“这才叫做锦上添花,夏姑娘你真厉害,还有这样的绝技,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会的,这锦上添花也好,那绝世绣艺也罢!样样不俗又样样开先人之河,无人能及。” “晴儿姑娘说笑了,紫薇可没有你说的那样厉害,这些都是咱们女儿家的活计,我不过是常日无聊才开些新意罢了。”紫薇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前生她为了讨太后的欢心将这些创作出来后,开始人人夸赞,后见太后不过平常赞叹几句,威镇六宫的令皇贵妃也看不上,就都视若无睹了,只有献给皇阿玛的几卷得到了他真心实意的夸赞。 晴儿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画卷,喜爱的说道:“这画真是精致机巧之物,万分难得,就是在……里也没有见过,真不知道怎么制作出来的。”晴儿含糊略过宫里二字。 “晴儿姑娘若是喜欢这画,那是它的福气,尽可拿去,就当您我初识的礼物吧!其实这画织起来也不难,晴儿姑娘若喜欢也可以学的会。”紫薇柔和的说道。 晴儿眼睛一亮,金锁正为那日之事愧疚,见她感兴趣也说道:“晴儿小姐真的一点都不难,我跟小姐学了几日就会了,不过是织机与平常不同,织法跟操作复杂些,就在西屋呢,晴儿小姐您请过去看看。” “那锦画是万分珍贵的,晴儿可不敢收,夏姑娘还是收回吧!”晴儿拒绝道,又见金锁非常热心的请她,也瞧到她眼底的不好意思,晴儿到底是善良的,又对这画卷非常感兴趣,就点点跟着过去:“果然是不同的,不过加了些机巧,就能织出如此瑰宝,夏姑娘能设计出这样的别致织机,晴儿真是不如。” 她身后的嬷嬷虽然不知道紫薇的身份,但见晴儿与之平等相交,就知道其不是普通的,嬷嬷们伺候太后什么没有见过,可是这精巧的东西还真没见其在宫里出现过,好奇心起,也跟了过去,围着织机细心观看,四个人在织房内显的有些挤。 紫薇看着冰雪聪明的晴儿,想起十几年后,巧遇妇人沧桑神色的她时她对自己所说的话,心里非常愧疚,她其实是为自己可能破坏了晴儿的姻缘而内疚的,只是她那时深爱着尔康,不能相让,但是晴儿的美丽闲雅、冰雪聪明、善良她一一看在眼里。 对晴儿越来越喜欢,就像是看到另一个没有身世烦忧时,被母亲保护在翅膀下天真的自己,她为晴儿失去了尔康而内疚,想给晴儿寻找一个好的将来,尔康他是懂的,所以很配合的在晴儿面前说着萧剑的好,只是尔康的配合是为了什么当初她却没有懂。 那时萧剑在自己眼里文武双全,小有余资,又是个消息灵通,人脉发达的人物,一个如同话本中的侠客,在流浪时他能够将追兵一波波引开,处处都有朋友,这样的人她当时真的很佩服,甚至有种他比尔康好很多的感觉。 尤其是流浪时,看的更清楚,五阿哥、尔康他们除了那个京城里的身份真的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个普通百姓的生存能力都没有,所以后来在晴儿面前更推崇他,她以为自己不着痕迹的,却没想到人人都看在眼里。 在晴儿眼中甚至成了五阿哥、令妃、福家容不下她的想法,这次不会了,除了喜欢福尔康这事她会参合外,其余都不会在管,尤其是晴儿的姻缘,这次如何生活都在晴儿自己,就是她参合福尔康之事,也是不忍晴儿这么好的人去承受自己原来的痛苦。 紫薇眼神清亮,悠悠看着开心的晴儿,对她的拒绝不以为意:“晴儿姑娘千万不要自谦,你的聪慧、才智、善良等等许许多多的优点紫薇都不及,刚才你问我为何对你的到来不感到惊奇,其实我是知道会有人来,却没想到是你,你能够来,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紫薇是很高兴,是非常高兴,不过又很遗憾,真的很遗憾,原本她以为收到消息后来的是太后的心腹嬷嬷,虽然她可能会吃些训诫,但是那个人绝对会吃苦头,甚至他的前途也会完了,却不想太后派的是晴儿,让她即高兴又失望,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会有那么一天的。 晴儿来代表她的路会好走些,也表示了太后对她果然如她猜想可有可无,甚至将选择交给晴儿,以晴儿的脾气,肯定会成全她,可是对那个她曾经深深爱着到深深恨着的人,却又太幸运了以晴儿善良的心,一定会放过他吧! “你也知道我。”晴儿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眼织就了一半的锦画,她以为能够有这样巧夺天工般手艺的人必定是个良善、七窍玲珑的人,却不想是个济济算计的人,连她都打听的一清二楚的,真让人失望。 紫薇摇了摇头,示意金锁去倒茶,带着晴儿在中间小客厅的四方桌上落座,看着晴儿说道:“我娘她只说过老夫人之事,那时你还没出生呢,娘如何会清楚,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仿佛以前认识过,你的一举一动都充满高贵的气质,你的一颦一笑都充满聪慧的感觉,你的心性在你的眼睛中就能够看出。” “刚才我对你还有些失望,听了你的话后又觉得这才是那个我想象中的你,能够有那般手艺的人该是个七窍玲珑,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就像天宫织女一般,夏姑娘你不用老称呼我为晴儿姑娘什么的,喊我晴儿就好。”晴儿看着目光真诚的紫薇,不由轻松一笑,这才是她感觉中的人,挥手示意嬷嬷退下。 -- 第25页 这时金锁端着茶进来,将茶盏放到两人面前,笑着说道:“晴儿小姐请喝茶,小姐请喝茶。” 紫薇也坐下,摸了下茶杯的温度,低落的说道:“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我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而我娘给我创造了一个平静温暖的生活,就像你说的天宫,不食人间烟火,衣食无忧,每日不过是读读书,弹弹琴,琢磨下针线女红,除了娘的身体不好,当真是什么烦恼都没有,后来娘在病危时说出了她的秘密,合目而逝,我的天就跟崩塌差不多,那时我才知道娘她有多难。” “紫薇姑娘”看到紫薇眼中的隐忍的泪光,晴儿觉得很受震动,她一直是平静的,仿佛万物都掌握在其中,任何变数都不能打破她的平静,可是这时的她不哭忍泪的样子,却让人心都酸酸的。 紫薇轻柔一笑,有些恍惚的回忆着那些遥远的记忆:“晴儿你也喊我紫薇吧!你知道吗?在我初听到娘的秘密后,我是有怨的,对京城也不想来,可是不通事物的我太天真了,娘刚过逝,族亲就不容她安葬在祖坟,我无能只好将娘安葬在大明湖边的老宅内,我想默默在家为娘进孝,那些族里人却日日侵扰,以我是女儿无权继承祖业为由要收回家产,让我日日不得安宁,更有那过分的下人开始偷盗家中产业,就因为我孤女的身份无人肯管……许许多多的事是当初深闺中的我无法想到的。 “那些族人欺负太太不在,逼小姐交出家中的产业给别人继承,太太是老太爷的独女,爱护有嘉,老太爷又无兄弟至亲,那些族人都是出了三福的,唯一血脉近的就是老太太的兄弟,小姐的舅公舅婆,却不管小姐尚在孝期,就想为小姐定下婚事……”金锁听到紫薇说起,想起来京前小姐养病那些天的事,就愤恨不平。 那些事前世今生都发生了,紫薇把它当成羞耻的事情,谁也不曾讲,就是因为那事她才将自己定位的那么低,今日听金锁说起,连忙喝道:“金锁,晴儿真对不起,金锁同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们一同说话说惯了,当初娘明明将她的卖身契烧了,我想认她做姐妹,她却坚持不肯,执意称我为小姐。” “没有关系,听你这么说我都佩服金锁了,她也是为你报不平,这样忠心、贴心的人我却没有,真羡慕你。”晴儿笑了笑,觉得自己对紫薇更理解一些,她的无奈、痛苦,用心计也并非她的本意吧! 听她刚才的话明着说是训斥金锁,实际却告诉她金锁不是普通的奴婢,是她贴心的人,这样一个对奴婢也以姐妹相待的人,又怎么会不善良呢?这样的情况宫里也有,像皇后身边的容嬷嬷,太后身边的桂嬷嬷,虽然是奴婢的名分,实际地位比那些名义上的贵人主子都高。 就是如今宫里的公主身边也是有几个这样的,何况人家的卖身契都烧了,也不肯顺着杆子往上爬,对紫薇看着是忠的,这样的人在宫里也难找几个,虽然在法礼之外,又在情礼之中。 金锁话因果 “小姐、晴儿姑娘你们说你们的,干嘛老说我?”金锁被晴儿夸奖的红了脸,她又是个笨嘴笨舌的,不会说好听的话,不由娇喊了声。 紫薇看的心中一动,金锁、她是唯一一个对她真的人了吧!娘去世前当着面亲手将她的卖身契烧了,可是记忆中她还是无怨无悔的跟着她:“看着金锁这样子,我真是什么不开心都没有了,这样的金锁又怎么能不说呢?” “是啊!有个这么好的丫头我也羡慕。”晴儿配合的打趣,以那么聪明的紫薇认同的人,肯定如她所说吧!金锁,好一把锁啊!对一个人来说一把好锁十分重要,这个名字大有深意,紫薇的母亲肯定是用心培养的这个丫鬟吧?她也知道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对宫里人来说有多重要,她对紫薇的母亲真是好奇及了。 两人一言一语把金锁说的面容羞红,金锁利落的给两人添了茶水说道:“你们有话说,金锁可不打扰了。”说完又去将晴儿看的不舍的锦画包好。 “在没有了母亲保护后我才知道生存艰辛,我对父亲以前没有一点印象,看着母亲为他日渐憔悴、苦苦等待、常日思念着他,以至于忧郁成疾,我甚至有些怨她,但是知道他的身份后我就只能想到——无可奈何四个字,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去打扰父亲的话就会是给他增添烦恼,但是我在济南真是无法平静生活,所以才冒昧来打扰老夫人,我也并不奢望认祖归宗,我只希望能够得到老夫人的一点点照顾,可以在京城平静生活。”紫薇平静的看着晴儿,不让她看到她眼底对父亲的渴望。 是的是对父亲的渴望,她并不喜欢那格格的身份,那皇宫、那格格身份带给她的只有痛苦记忆,只是皇阿玛对她是真的疼爱的,有父亲的包容、宠溺、怜惜和疼爱,那样的父亲若没有皇帝的身份,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家吧,可惜命运是没有可是的。 晴儿听到紫薇的话心中有些震撼,冰雪聪明的她明白紫薇话中的意思,她并不想入宫,只想太后老佛爷能够给予一点照顾,可以不必像在济南生活的那么艰难,无从立足,可是紫薇你想的太简单了,若太后查证属实,即使不喜欢也万没有任其流落在外的:“紫薇你就不想吗?等待你的也许是高贵、幸福的生活。” “晴儿你就不曾羡慕、羡慕那高墙外的生活,那个家有至高无上的高贵、权势,却少有幸福和自由,在享受那万众瞩目的高贵时,也要承受常人无法承担的责任吧!我在外面是自由的,我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了,在里面可以吗?我其实想象的到。”紫薇轻声说道,前世小燕子与太后、皇后的冲突不就是一个无视规矩,一个重视规矩吗? -- 第26页 其实她渴望自由的生活,但是在规矩的环境下她就是规矩的,而在自由的环境下她又忍不住去融入,至于喜欢哪一种生活方式她自己也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渴望的是平静无忧,而晴儿渴望、羡慕着自由,又不能背弃多年的规矩生活,但她对自由还是渴望的。 果然晴儿神色有些恍惚,她捧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下,勉强一笑道:“是啊!我有些羡慕、有些渴望,紫薇你知道吗?我阿玛、额娘去世前每到年节时分就会带着我出去游玩,逛街看花灯,可是自他们去后,我就在也不曾看过了,即使每日锦衣玉食也总是不断回忆那些日子,紫薇你把我渴望自由的心唤醒了,可是我却永远得不到,太折磨人了。”晴儿感觉紫薇说到了她的心里,言辞不由更亲近些。 “即使身不能自由,心也是自由的啊!就像我喜欢着那些山水,却不能够出门,就每日将想象中的一草一木或织或画,当完成的时候我更开心,更有成就感。”紫薇轻声说道。 晴儿点点头,开心的看着紫薇,这才是她心目中能够巧夺天宫般的人物啊!以前那些事是她不得已吧!那福尔康呢?晴儿想到那个曾经很爱在她面前出现的侍卫现在却日日出现在紫薇身边,心中就有些复杂。 是啊!紫薇有那么一双巧手,生的又温柔端庄,谈吐不俗又聪明,又可能是金枝玉叶,比她强很多,她除了会照顾老佛爷,懂些诗词歌赋,女红什么的就都一般了,紫薇那么好,尔康能够喜欢上他也是应该的,不过紫薇她母亲刚过逝?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 晴儿长在皇宫,规矩、礼数虽然懂,但是她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有些事管教嬷嬷却又不能跟她说白了,她只是感觉这样不好,就犹豫着该不该说,就在她欲说又止之时,外面嬷嬷忽然出声道:“晴儿姑娘,护卫来报,谷外两里多远处有人骑马前来,马速不快,估计还要一刻钟到达谷口。” “啊!”晴儿听到嬷嬷说道有人两字的时候加重嗓音,就知道来人必是熟悉的,又想到侍卫们的禀报,已知来人除了福尔康在没有别人了,想到这她眉头一皱,来之前为了防止这个问题,她已经挑了宫里眼生的侍卫,可是太后身边的嬷嬷福尔康这个御前侍卫是熟悉的,这可怎么办好?皇宫内皇后娘娘已经跟令妃斗的天翻地覆了,若是这件事被福家知道了,就等于令妃也知道了,到时候宫里就热闹了,太后可是第一次将事给她办,她不能弄砸了。 嬷嬷的话金锁也听到了,气的金锁放下手中的活计,怒声道:“小姐,那个疯子又来了,等会我就去赶他走。” “疯子?这是怎么回事?”晴儿不解的问,除了福尔康还有别人来吗?侍卫怎么没有报。 金锁见晴儿问,又知道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一定有办法,忙愤愤不平的告状道:“就是一个叫福尔康的疯子啊!我跟小姐在这里住了几日,每日织锦绣花好不自在,那天一大早谷外忽然跑进一个骑马而来的男子,疯狂的拿马鞭抽打可怜的马儿,到了谷口一下马又抽打周围的花花草草,嘴里还吼着凭什么别人没有他长的好,也没有他厉害,还有人骂他是奴才什么的,还说什么晴儿的也看不起他,啊~~~~~~~~~晴儿,对不起晴儿姑娘。” 紫薇看晴儿惊呀瞪大眼睛的情景,又看到金锁恐慌的看着晴儿,一脸说错话的表情,心道:原本希望来个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还有能够给福家上眼药的可能,晴儿来了虽然少了惩罚他的机会,不过能早早坏了晴儿对他的好印象,以后他在出错也没有人给求情了。 虽然这几日的忍耐亏了些,不过也值了,以后时间机会多的是,可惜那个答案明摆着,自己却问不出口,要不然那二十几年的记忆就没有一点意义了,那个世界的紫薇一生都是失败的:“全天下同名同姓的多的是,金锁你看晴儿姑娘干嘛!晴儿那么高贵的身份岂会跟那个疯子有什么干系?不要说了,免得脏了大家的耳朵。” 晴儿却听的脸色更难看,严肃的看着金锁说道:“金锁还有什么继续说,你们两个姑娘在此,万一那人是什么疯子、坏人害了你家小姐怎么办?” “是!晴儿姑娘,那人把我跟小姐吓的够戗,我们躲在谷里一动也不敢动,想他发完疯也该走了,谁知好一会功夫也没走,不停的吼着什么?小姐无奈,只好以琴音暗示此处有人,请他不要扰人清净,谁知道那人竟然毫不羞耻又无理的堵着我们,还自称什么福尔康,说话口气好象跟小姐多熟似的,我见他无礼想把他赶走,谁知他的嘴皮子好厉害,说的无话可对,小姐只好出声请他离开,结果小姐一说话他更捻上了,后来几日天天来缠小姐,每次他来我们就赶紧锁门躲到屋里,那人就在屋外对小姐说什么他是大学仕嫡长子,跟随皇上什么的?自夸自得说什么文武皆通,是王孙公子中的人才啥的,在文绉绉的话金锁就不明白了,小姐肯定清楚。”金锁自那天受了窝囊气,后来听小姐劝说那个疯子衣着富贵,又说晴儿、包衣奴才什么的,晴儿姑娘是太后身边的人,能够知道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硬来要吃亏的,反正有太后的人盯着她,忍几日等太后的人来了在告状,没想到来的是晴儿本人,那疯子有的瞧了,小姐可真聪明。 晴儿已经完全确定是福尔康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太令人失望了,还是太后老佛爷的眼光好,一下就知道他骨子里是什么样?她真想不到福尔康温文而雅的表情变的疯狂是什么样子,紫薇呢?她真不知道福尔康说的晴儿是她吗?晴儿看向紫薇问道:“紫薇,你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吗?福尔康据我所知确有其人,连皇上也夸奖过几次的。” -- 第27页 呕吐呕吐 “这样疯狂的人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物,即使有福尔康其人,有皇上夸奖,也不可能是他吧!要是如此,此人的演戏能力也太强了。”紫薇装做很惊讶的样子,一脸不相信,心里却在冷笑,看来晴儿对福尔康真不一般。 想来她会来幽幽谷,也定收到福尔康跟她纠缠一起的消息了,却还是对福尔康很有好感,皇阿玛的夸奖就那么重要吗?让她们这么相信,还是皇阿玛的夸奖就代表圣宠?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兰馨她也是因为皇阿玛的几句夸奖话就彻底相信了那个人,看来光这样还不够,晴儿在太后面前说的上话,若不让晴儿对他死心,即使以后有机会,他也可能脱的了身。 晴儿知道紫薇是温柔的,随和的,从认识就没听她说过谁的不好,即使乡邻欺负,也没有指名道姓的,连对她不起的舅公舅婆金锁说两句也赶紧拦了,真不知道福尔康怎么惹到她了,让她竟然厌恶至此,福尔康那个温文而雅的君子,金锁说他发脾气的时候是因为她的疏远,和那些旗人子弟们欺压所致吗? 善良的晴儿在想到这种可能后心又软了些,勉强一笑道:“那个人有如此疯狂行经可能碰到不如意的事情了,才会行为失措,冒犯你们也许不是故意的,若真是福尔康其人,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自他姨母封妃之后,他也是在上书房长大的人物,不可能不通情理吧!” “晴儿说的是,我也觉得他像冒充的,要么可能是有臆症了,净说胡话,我也是被此人气糊涂了,这个人真是行为不得体,说话不得体,没一处是规矩的,你身份尊贵,被此人惊吓到可不好,趁他还没来,赶紧回去吧!金锁我给晴儿的礼物包好了吗?”紫薇听到晴儿又为福尔康说好话,心中在没有记忆中那种无力的酸涩,平静的岔过她说情的话,挑拣不重要的说,还装成送客的样子,以免她回宫后怀疑什么,晴儿善良是很好,但她的聪明也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在太后长大早已经锻炼出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 果然晴儿一听说要送她走,想起侍卫们禀报的那些弹琴的话,心中又有些怀疑,紫薇这么心急让她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她原本是想避开的,毕竟她身边的几个福尔康都曾见过,可是看到紫薇的反应,她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惊吓!紫薇你竟然用这个词,有什么可怕的吗?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走了,我若就这么走了,万一你们被惊吓了,我跟老夫人、老爷可没的交代。” 晴儿泰然一笑,面不改色的端坐不动,大声冲外面吩咐道:“嬷嬷,吩咐众人就地隐蔽些,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出来,我到要看看是何等样人让紫薇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也以惊吓来形容。”面上笑的亲切自然,只有晴儿自己才知道她想留下是因为她曾经对那人心动过,对他的事总那么放不下,更何况听金锁的意思福尔康好象是因为她的疏远而颓废的。 “是!晴儿姑娘”嬷嬷应完声后,门外响起赶车走动的声音,一小会儿后才平静下来。 紫薇看着不肯走的晴儿,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仿佛很不情愿的说道:“金锁你去把门锁上吧!无论那人来了怎么吵都不许开门。”说完好象很生气似的坐到晴儿对面,心情忧乱的晴儿没有看到紫薇略带算计的眼神,嘴角微挑,看似生气实则是兴奋,记忆中就是因为她太温柔、太没有脾气、太不会说不才会让别人一个个都欺负到头上,这一次她不会了,晴儿等会一看到一个同你想象中不同的福尔康会不会如我一般惊讶。 “恩,金锁知道啦!真不知道咱们住这里惹到谁了?”金锁赌气将锁与铁链弄的哗啦响,因为是木门,必须用铁链将门槎串好才能锁记号。 室内一片寂静,因为紫薇跟晴儿都是聪明人,此时此刻她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金锁则在一边收拾这个、收拾那个,好似看什么都不顺眼,撅着嘴弄的动静还不小,让紫薇跟晴儿两人看到她孩子气的样子,不由一笑,尴尬气氛消失无踪,紫薇主动又和她谈起了锦织的话题。 过了不久门外果然响起马蹄声,在木屋门口停下,大地轻震,跳下马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仿佛很有礼貌似的说道:“金锁姑娘,福尔康来看望你家小姐了。” “福公子客气了,我家小姐用不着公子看望。”金锁对此人当真是没有一点好声好气。 福尔康没有说话,上前推了几下门,见门又锁了,眼中闪过怒色,声音却略带苦笑的问道:“金锁姑娘,福尔康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怎么我一来就锁门呢?你家小姐呢?我知道你家小姐亲长新逝,心情不好,看她脸色身体也很虚弱,今日特意采买了些珍贵药材,都是御药房的,民间是很难买的到的,你赶紧拿去给你家小姐补补身子吧!” “多谢福公子好意,我家小姐家有余资,还是吃的起药的,至于您那御药房的东西咱们小民百姓可当不起。”听了此话金锁咬牙切齿的回道,她虽然是没读过书的丫鬟也听别人讲过海瑞曾经因为小女儿擅自接受了别人赠送的烧饼,被海瑞砍了胳膊,这人竟然如此……当真是……小姐金枝玉叶的,皇帝可比海瑞大多了。 晴儿听的明白那是福尔康的声音,说话时也彬彬有礼,又很关心紫薇的身体,赠送些药材来,却不解怎么紫薇她们一听怎么脸色都变了,不由小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吓吗?看起来是很有礼的,又是关心你,你怎么这么生气?” -- 第28页 “不说我家境尚算优阔,只说我与他无关无系、无亲无故,怎么可以私自接受他的赠予,孤男弱女,瓜田李下,再说晴儿以为他是好心接济我吗?我又不缺这些东西,贫穷人家多的是,怎么不见他去帮助则个,还不是因为我这一副皮囊。”紫薇不屑的说道,前世她是以皇帝流落在外的骨血入住福家,福家是她皇阿玛的臣子,她身为女儿接受他家的照顾理所应当,算起来还是他家的福分,可惜当时她不懂这些道理,还以为自己受了人家的恩惠,常觉歉疚,更以为福尔康是个好男人,她当时真是太傻了,不过今生她不会如此的,决不会。 晴儿听的脸色一红,王公大臣家给后宫太后敬上东西是常事,使她忘记了分寸,平常人家哪能随意接受别人的增予,尤其是男女之间:“我这话冒昧了,紫薇不要见怪,是我想的不周,以为他是好意。” “金锁我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可是你也不能不顾你家小姐的身体啊!你就任她日夜为亲人逝去伤心,不顾自己那么娇弱的身体,你就没有看到她脸色苍白,弱不经风的样子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她是你的小姐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药也不给她吃,也不肯让我看看她?”福尔康快要按耐不住恼怒了,就在紫薇与晴儿窃窃私语之时,愤怒的说道。 已经几天了,除了偶然见到过那秀美、柔弱的人,这两日竟然连见都见不到了,那小姐她那么柔弱,水盈盈的目光仿佛承载了万般委屈,几乎不能承受之重的身姿,有那么一个灵牙利齿的美艳丫头,是不是那丫头欺负她了,福尔康不由产生联想,将金锁当成破坏他跟那小姐姻缘的筷子手,虽然金锁长的很美、很艳,可是这盘菜不对他的胃口啊! 也怪不得福尔康如此联想,刚开始几日见到紫薇,她每每总趁金锁不注意,用委屈含情的目光看福尔康两眼,直到确定福尔康已经上钩才躲起来不肯见他,而金锁一看到福尔康双眼精亮的瞧自家小姐就上前阻拦,指桑骂槐,偏偏她又不是个口舌伶俐的,到最后总被福尔康绕晕了。 要是没有看到福尔康发疯的场景,温文而雅、风度偏偏,俊朗不凡又有些文才和武艺的他,金锁倒也会瞧的起他,可是看到福尔康发疯的情景后,对金锁这个死心眼来说福尔康====疯子,这个认定不管福尔康表现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不得不说小人物的死心眼还是很可怕的。 屋内三个女人面面相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晴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紫薇,金锁笨嘴笨舌的,只能委屈的看着自家小姐一眼,冲外面怒骂道:“那是我家小姐,不老您福大公子操心,我安什么心用不着你问,别金锁、金锁的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很熟呢,要说话就请称呼我金锁姑娘。” 吐吐就习惯了 “金锁我是跟你说不通的,快叫你家小姐应我一声,姑娘、姑娘,福尔康来看望你了,你应我一声可好。”福尔康对不喜欢的像来没耐性,想他福尔康在宫里也是个人物,别人都是敬着他、怕着他,他可是跟五阿哥都以兄弟相称的人物啊!这几日老被个小丫鬟给缴了面子,早已经不耐烦了。 紫薇看着委屈的金锁,冲晴儿金锁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搭理这人,只要不开门他自言自语一会就走了,金锁把琴取来吧!”紫薇苦笑着吩咐,一脸无奈、伤感,金锁青着脸将琴取来放到桌上,紫薇在晴儿注视下手指轻挑,发出一声清脆单音,就停了手,脸上一片苦涩。 外面福尔康听到这一声琴音,仿佛吃了补药,高兴的说道:“姑娘这两天身子可好,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明天我不会来了,你要好好保重,将养身体,不要太难过了。” “这个人就是这样自说自话,我都不明白他想的什么?不过是偶然见过我两次,连话都没跟他说过超了三句,他就仿佛跟我很熟似的,日日打扰,金锁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刚才你也见了,他把金锁当成什么了?他来不来我有什么可难过的?他不来我才高兴呢!”紫薇随意挑了两下琴弦,使琴发出两个单音。 这才小声对晴儿说道,一脸茫然的说道,可是她怎么会不明白呢?连小燕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都能一听就懂,何况这个跟她做了二十几年夫妻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她就是故意歪曲他的话,使他那句不要为母丧难过的话在晴儿耳朵里变成不要为他的不来而难过。 为母丧伤心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伤心过了,无论路途几次大病还是到京城后的数次险死还生,那样激烈的命运就像一把烈火,像话本里的故事主角,激荡起她对烟花般灿烂命运的向往,使她不顾一切的投入,即使牺牲生命也再所不惜。 可是当烟花熄灭,尘埃落地,一切就只剩下寂寥,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平淡生活又如何,她依然能是个闲妻良母,她为丈夫生了了东儿,为福家获得不知多少荣宠,她迷醉在幸福的梦里,可是当那残酷的真相揭穿时,才更另她痛苦。 她的善良、她的温柔都成了别人利用她的工具,她虽然为那二十几年的命运而痛苦,可是那烟花灿烂的记忆无论是苦是甘都让她珍惜,可是重生后当她冷静的回忆起过去的一点一滴,平静而不被感动冲昏头脑的思考下,才发现连那烟花灿烂的故事都是别人引她入瓮的工具。 那一刻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已经对设计她的人关闭了大门,今生从离开济南后的每一步她都是算计好的,是前世她最不屑用的算计来支持她走下,从万华寺到这里,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从一开始到幽幽谷,就是有计划的。 -- 第29页 说起来还要感谢福尔康,要没有他,自己就只能静静的等一两个月,才能等到太后的安排,有了福尔康,她最贴心的晴儿所看重的人,太后会不派人来吗?倒是没有想到太后会派晴儿来,她以为以太后对晴儿的爱护,是不会让她接触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呢!前世记忆中晴儿虽然对宫掖庭斗有些了解,却很单纯并不清楚内中之事,这样也好,善良的晴儿一定会把她安排好的。 金锁不知自家小姐内里的心思,对福尔康很是看不起,她也不太会看人眼色,除了自家小姐别人的眼色她也不爱看,听了紫薇的话后,更恨恨的说道:“没脸没皮的,就跟那话本上的恶霸似的,看到漂亮的就走不动路,先是软的后是硬的。” “姑娘不要误会,并非在下不愿来见姑娘,而是在下也有无奈之处,明日起我就要进宫当班了,要等些天才得自由,到时在来看望你。”福尔康听到两声琴响,不知他理解成什么样子,又出口说了一番。 晴儿看着紫薇又将琴弦波动三下,紧抿着嘴,很烦闷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她真想让自己觉的听错了,那不是福侍卫的声音,可惜对这个第一个让自己有印象的侍卫,她怎么可能记错,是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吧! 光听身边的宫女们说福大爷怎么怎么样,就以为他是个好的,谁成想:“紫薇,他这几日就对着门,跟这把琴说话?每日都跟今天似的说这么多吗?”晴儿想起侍卫们的消息,说是福尔康一入谷,不久就响起琴音原来是这样,因为早先她曾说过紫薇的身份尊贵,让那些侍卫谨慎,事关姑娘名誉,那几个侍卫都是远远护着,到幽幽谷后,就守在谷外,反正这山谷就一个入口,这也导致谷里紫薇与福尔康怎样没有人清楚,只能以声音判断。 “每天话都不少吧!总说些他阿玛、额娘、姨母什么的事情,我也没留意听,等他自己觉得说够了就走了,晴儿在耐心等会吧!你这样美,我担心你一出去那人就要缠上你了。”紫薇装做不经意的说道。 福尔康却不知道他故做情深的话被两个他都有想法的女人听到了,还故意用忧郁的嗓音说道:“姑娘在此小居,可知道这个山谷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曾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幽幽谷,这里是我心里的秘密,每当我烦恼、不开心时就会来这里,看看这优美的山水,心情都会好很多。” “还看优美的山水呢,来破坏山水还差不多,我看谷口秃的那一块,就是他经常发脾气闹的,才会寸草不生。”金锁不屑的吐槽道,对福尔康如此说很是瞧不起,美艳的脸上,双目都是怒火,脸颊也气的发红,晴儿看金锁生气的样子,刚刚心里难言的感觉削去不少,沉默的看紫薇继续弹了几个单音,带着铮铮之声,即使她这个对音乐不怎么精通的人都知道其中充满拒绝,催促、远离的意思。 福尔康一专著的说话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以为紫薇鼓励他,紫薇那么守礼却能想到这办法跟他沟通,福尔康觉得更心动了,刚开始是为了她歌声中的幽怨惆怅,呃!还有美丽,现在为了她的才情、矜持,当下更投入的接着说道:“哎!姑娘可知像在下这样年纪的王孙公子一般早已成婚,在下却为何一直单身?因为在下的姻缘一直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是在下的阿玛、额娘都做不了主。” 福尔康仰天一叹后问了一声,也不等琴声响起,非常投入的继续说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的意思,求姑娘静心听在下说好吗?原本皇上就选中我做额驸,想将六格格指给在下,六格格却不幸夭折,后蒙太后看重,有意将养在膝下的晴格格许给我,晴格格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如果你们认识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在下原本是顺天由命的,却不想遇到姑娘你,在下从没有这样痛恨自己是皇家看中的人,不能给你一个荣耀的身份,可是姑娘福尔康对你的心却苍天可表,大地可见,姑娘就不能为在下受些委屈……” “福公子请赶紧离开这里,我们家这小地方乘不下您这尊大佛,你是王孙公子,我们家只是升斗小民,你如何富贵与我们家何干?我家小姐荣不荣耀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恶霸们调戏良家妇女都改词了吗?请赶紧走?在不走你就滚开,要不然我明天就去顺天府衙告你去。”金锁听到福尔康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表白,看到晴儿黑下的面孔,几乎揉碎的手帕,肺都快气炸了,大声呵斥道,边说边提起防身棍子,到处找钥匙要开门出气。 她是知道老夫人的身份的,养在太后膝下的晴格格,不就是面前的晴儿吗?看到晴儿黑着脸,小姐面色也是铁青的,连琴弦绷断了,划伤手都没有觉察,更是气的发昏,好在晴儿、紫薇都是处事不乱的,不管心里有多气,有多恨都面无异色,落落大方。 她们俩都知道福尔康会武艺,金锁这么出去是会吃亏的,忙上前拦住她,紫薇也顾不得在晴儿面前要避闲了,对着外面的福尔康怒道:“女儿家都是尊贵的,格格身份何等高贵,岂是你这等人配的起,再说我自幼由家母教养,所知虽少也知道宁做穷妻,务做富妾的道理,妾乃买卖之物,我家境优渥,衣食无忧,也不是你这等人能肖想的,再说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媒妁之言,岂容你这等人放肆,赶紧给我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就报官了。” -- 第30页 “姑娘对不起,都是在下不会说话,在下没有那个意思,我对姑娘实在是情不自禁,才会失言冒犯……姑娘你先冷静一下,听在下说好吗?”福尔康听到金锁怒骂,琴弦绷断之声,又见一向不爱说话的姑娘也出声责骂,对他那个纳她为妾的想法很是愤怒,知他今日说话失了方寸,忙先道歉想将人安抚下来在说。 指婚门事件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福尔康你是来嘲笑前生中她的痴傻吗?记忆中她每次为他跟小燕子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只能以这句话安慰自己,以前觉得很美好的词被他说出来,竟然觉得异常恶心,你的情不自禁用在哪里?你把我夏紫薇当成什么了? 原来没有了皇家血脉、格格的身份,他福尔康却非她夏紫薇不可,什么要定了你?就像一个笑话,狠狠的将一耳光抽到她的脸上,她当初怎么会那么傻,信了他的要定了你,才会在离开福家之后回到这里等他,她竟然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没有了格格的身份,皇阿玛的宠爱,她堂堂的皇家格格就是给他这样一个包衣奴才做妾,还要像是他福尔康恩赐她的?紫薇前世今生的痛纠葛在一起,对福尔康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么恨,可是她是书香出身,辱人的话骂不出口,只能怒斥道:“你滚,你滚,你凭什么说情不自禁?你算个什么东西?” “姑娘,我以为你懂我,你心即我心,原来你不懂,你不懂……我以为你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人间仙子,原来也如那些女人般只看名分地位,难道你就不能看看我福尔康的心吗?我即使娶了晴格格,上面也刻满姑娘你的名字啊!你却只看重名利吗?”福尔康听到紫薇怒斥,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心中黯然,她竟然不懂他的心,他的心早在看到她的轻愁慢唱时就已经失落在此了,幽幽谷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梦。 晴儿气的混身发抖,她竟然不知道福尔康是这等没脸没皮的人,她是王府格格,岂是他一个包衣奴才配的起的,她若选额驸福家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福尔康张口闭口说是自己的额驸,谁给他的胆子,张张嘴欲训斥却不知如何说,她善良的本性让她即使在宫里那样的环境中也无恶行。 反而是有时为一些可怜人求情,她从没有训斥过别人啊!就在她不知如何开口时,气急的金锁忙扶住气的发抖的紫薇,噼里啪啦骂道:“就你这种人还肖想格格,你若能做额驸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当凳子坐,你的心刻满我家小姐的名字,我家小姐姓甚名谁你说呀!说不出口了,你是什么东西?我家小姐冰清玉洁,岂是你能肖想的,说什么你不重名利,干嘛张口闭口的说自己是王孙公子,王孙公子都是你这德行的,那还不如做小民百姓好。” “你……我……问过……是你们不说的……在下自从见过姑娘就已经把心丢了,姑娘……请告诉在下你的芳名好吗?”福尔康被金锁说的羞恼,想训斥又碍着紫薇,怕得罪了佳人,他也很想知道佳人的名字啊!可是问了很多次,主仆二人就是不说。 此时紫薇耳朵里都是福尔康的话,你不懂、你只看中名利吗?是啊!她从没有懂过他,她是格格时要名分就是应当的,她是民女时就是个只重名利的女人了,福尔康啊!自己确实从没有懂过你,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懂你。 你即无情我便休,你去找一个懂你的人去吧!但是那二十年的紫薇已经白活了,可是债你们已经欠下,自己不会要你们还多少?只是那二十多年中夏紫薇所受的痛苦你们都要受一遍,福伦、福晋、尔康、令妃,不会要你们的命,却一定会让你们活着比死还痛苦。 紫薇飘忽一笑,脸色惨白的看了晴儿一眼,眼中含着泪痕,突然拔下头上玉簪,指着自己玉颈,凄楚的说道:“民女是个小民百姓,当不起大学士之字的厚爱,更不懂福公子所想所思所言,还请福公子离开,公子若还要纠缠,在多说一句,民女就只能以死卫清白了。” “姑娘、姑娘、福尔康绝没有恶意,你不要冲动,在下这就离开,这就走,姑娘宽心保重,晴格格是一个善良宽容的女子,或许、或许等你们成为朋友后,可以、可以以平妻之礼迎你。”福尔康听到金锁和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惊叫着:不要、放手、不可之类,知道那位姑娘是说真的。 那位姑娘也是好人家出身,定是以为妾当耻辱的,相识那天她以含情带愁的目光看着自己,肯定也像自己一样对她一见钟情,可是自己竟然有让她当妾的想法,该死、真是太冲动了,一定会伤了那姑娘的心,福尔康想到那个在宫里难得见到的善良格格,她那么宽容、那么善良,一定会接受跟她相象的姑娘吧!想到这里福尔康在劝阻紫薇翻身上马后,又说出后面的话来,当场又将两个姑娘气炸了肺,才鞭马而走。 当福尔康的人影消失后,树上、大石后、花丛中、草堆里、木屋后跳出一条条身影,而那驾豪华、宽敞的马车也赶了出来,井然有续的各就各位,如同先前福尔康未来时一般,只是看着嬷嬷铁青的脸,宫女侍卫们低垂的目光、紧抿的嘴唇就知道他们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的,嬷嬷看着谷口恨声道:“你们一个个把嘴闭紧了,若传出去一点风声,就别怪太后老佛爷不慈祥了。” “是、奴婢、奴才遵命。”众人齐声应诺。 -- 第31页 木屋内金锁、晴儿拉着紫薇,不让她自伤,紫薇待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后,才放松下来,跌坐在地上,任玉簪摔成两半,咬着嘴唇,眼泪如玉落珠盘,在白玉般的脸颊上滑落,晴儿看着这样的紫薇,将自己满心的气恼暂时放下,同金锁搀起她,扶她在椅子上坐好。 边走边说道:“紫薇你不要为那种人气恼,要生气也该是我这个晴格格该生气了,一个包衣奴才竟然敢辱我的清誉,就凭他还想做额驸,痴心妄想,紫薇你不要听他胡说,就怕了他,要知道他什么都不是?我在宫里就听说过他不少的事迹,只是没有今日亲眼见到这么令人厌恶,紫薇你是个冰雪聪明的,跟皇家的关系是斩也斩不断的,我也就不瞒你了,皇宫并不是百姓人家期望的乐园,宫里的斗争杀人不见血,自孝贤皇后娘娘崩世以后,皇上虽然立了当今的那拉皇后娘娘,却更宠爱延禧宫的令妃娘娘” “哎!那位令妃娘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她也只是个包衣出身,一入宫也只是个宫女,因她父亲是个管领,后被内务府分配到了孝贤皇后娘娘的宫里,到了十年时,孝贤皇后娘娘怀了七阿哥永琮,也不知令妃使了什么手段,就成了皇上的贵人,同年年底又升了嫔,但她到底是个奴才出身的,无依无靠,不比咱们满人大族。”晴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她一想到刚才福尔康的话,就气的厉害,不由连令妃也恨上了,若没有令妃说了什么?他福尔康有那么大的胆子,就这么肯定他一个奴才可以做额驸,想到这里连说话也带着对其厌恶之意:“朝堂上也没什么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福家这么一个外八路的表亲,认了表姐,不就因为福伦是科考出身吗?走动的比亲娘还勤,后来不久福家就开始发迹了,先是福伦升了大学士,后来福尔康又当了御前侍卫,更可笑的是一向选满人大族人家的孩子当皇子伴读的惯例,竟然被令妃求到恩旨,许了福家二子当了五阿哥的伴读,也不知道令妃使了什么手段,不受皇上重视的五阿哥、福家都入了皇上的眼,得了圣宠,就那个福尔康也是早年他到了成亲的年岁,令妃求的皇上,皇上才随口一说,将六格格指给他。” “就这么一句话,几天间就传遍了宫里宫外,皇上的六格格那时候还没出生呢?别的亲王、铁帽子王的六格格不是已经嫁了,就是年岁还小,人们看来看去就只有一个郡王家的六格格虽然还差了一两岁,到底等等还是合的上,紫薇,你要知道即使是格格也有不同,郡王格格比起咱们来是低的,但是也非包衣人家配的上,那六格格又体弱多病,还是郡王家小心照料才活到十一二岁,六格格是个心气高的,一听说皇上有意将她指给个包衣奴才,连气带病,几天就过去了。” 紫薇那二十几年记忆中从没有听人提过此事,进宫后她还奇怪过,看令妃的七格格那么小,六格格才多大,皇阿玛竟然会想把她指给福尔康,原来竟然是个郡王格格,而福尔康却说的那么暧昧,好象六格格是皇阿玛的女儿似的。 让她以为她跟福尔康是没有门户忧虑,嫁给他不会丢娘、皇阿玛的脸,难怪福尔泰指婚塞雅的时候只抬了他一个人的旗籍,而她大婚前夕福家却成了整家抬旗,这些事皇阿玛从没有跟她说过:“那六格格也太可怜了,还有郡王爷、与福晋,好不容易将六格格养大,却遭……” 谋取王府产业门 “谁说不是呢?却碍着令妃那郡王爷也只能忍气吞声。”晴儿也情绪低落的说道,为自己之前还对那样的人微微有些心动而羞愧。 紫薇却一脸茫然失色的表情,金锁忧急的看着自家小姐,着急道:“一个郡王爷都要忍气吞声,我家小姐可要怎么办才好?万一那个疯子下次来硬的怎么办?” “结庐守孝是古礼,一般却是男儿来做,你家太太只有紫薇一个,也确实为难她了,其实这些俗礼心诚就好,也不必如此较真吧?”晴儿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金锁却是个实心眼的,见晴儿真心关爱小姐,小姐却失魂落魄般不言不语,担忧的说道:“小姐的身份无论守汉人的礼还是满人的孝礼都不是错的,这里荒郊野岭的,小姐也想在太太坟前结庐啊!可是那些人仗势欺人,明明是想夺我家小姐的产业,却说什么资产由族里则人继承,小姐自不能和宗族对抗,只好带我们来京城落脚,说这里离她的亲人最近,能够住到一个城里,她可以感觉到亲人的存在,原本我们也没打算去找太……老夫人,只是入京后才知道要在京城落脚太难了,小姐变卖了济南的房产,还有老太爷留下的家产在琉璃厂买了铺面准备就这样安顿下来,谁知道?谁知道?” “怎么了?虽然仕农工商,商为最低,但是自当今登基以来也下了不少恩旨,使经商者得益不少,怎么是你家小姐经营的本钱不够了吗?我还是有些积蓄的。”晴儿关切的说道。 紫薇拍了拍金锁的手,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钱我们是不缺的,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以为买下铺面自己经营跟别人无关,可以平静的过日子,却不知道在这四九城内,消息最是灵通不过的,不过两三天,就有闲杂人欺上门来,就因为……就因为都知道买铺面的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后来我让刘哥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在京城内琉璃厂的铺面不同寻常,各王府、权贵们都在此买有铺面,大都是他们的门人在此经营,铺面价钱也比别处高许多。” -- 第32页 “不过是些管事、奴才,都以为小姐是个有钱无靠,人人可欺的,想谋了小姐的家业,小姐虽然对黄白之物看的不重,也知道没有了它们,我们就无处容身了,又怕他们还有别的坏主意,只好在此修个木屋,住个一年半载的,等平静些再说,小姐也无可奈何,知道没有个依靠就是在过几年也还是要受欺的。”金锁不平的说道,她家的小姐可是金枝玉叶啊!怎么能被些奴才欺负。 紫薇淡然一笑,接着说道:“我也困思数日,也是赶巧,因听娘提过,老夫人就是在万华寺内许愿,才保的父亲平安,所以入京安顿好之后,就想为娘颂经进孝,又知父亲的生日就在近期,所以才有你看到的那卷万寿经,供在佛前,那几日我跪在佛前颂经,正为那些仗势小人烦恼,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无意间一抬头,看到笑看世人的佛祖,心中念头一动,才想到见老夫人一面,求个恩典,护紫薇平静过活。” “紫薇你也太不容易了,以前我总感叹自己命苦父母早亡,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能够被老佛爷养在膝下,才是天大的福分,要是我如你一般孤零零的生活在外面,恐怕王府的家业早就没有了,若不是太后维护,我哪里还算是个格格,紫薇,回京去吧!我家里也有些产业在那里,我会命管事跟那些人打招呼的,好歹老佛爷他们是不敢冒犯的。”晴儿深知紫薇话中的意思,额娘、阿玛去世后,太后就将她接如宫中,那种被围墙包围的生活很是苦闷,她一直羡慕着在宫外生活的人。 今日听紫薇一说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若没有太后老佛爷佑护,她恐怕连紫薇都不如吧!济南夏家的族人可以为那么一点财产欺凌无依无靠的弱质女流,而她继承的可是整个王府的产业,即使亲王、贝勒们都要十分垂涎的,没有太后她守的住吗?晴儿想到太后慈祥的目光,心不由更敬爱她老人家了,暗自决定,下次老佛爷的亲信在教她打理那些产业她一定会认真学的,不会在敷衍了事,以为为黄白之物费神太俗。 王府产业,紫薇听的一愣,晴儿她并非孤身一人吗?还有王府的产业,她心中一冷,自她察觉福家对她的算计后,一直以来她对福家那么支持她撮合萧剑觉得很奇怪,就算是因为以前福尔康之事,怕被她知道真相,但是后来他们已经成亲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一定要把晴儿逼出宫。 原来还有王府产业的事情吗?紫薇想到自皇后失宠,就由令妃打理宫务,那么由太后手下管事们打理的王府产业的事情她一定也知道了,一个诺大王府的所有产业,只有一个少女继承,是啊!即使令妃也会动心的,她要收买宫里宫外那许多人,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财力?就凭她那奴才娘家,就凭只有个大学士头衔的福家,想来宫外对她的孝敬也不少吧!宫里是禁止私传物件的,经常出入令妃宫里的就只有福伦的福晋,难怪她伶牙利齿的比福家男人还要厉害几分。 令妃撮合福尔康跟晴儿也是因为这个吧!要不然一心提拔福家,以让她能够在朝堂上有些影响力,为何要福尔康娶一个除了太后宠爱,没有娘家,没有权势,除了产业什么都没有的空头格格,所以令妃福家才会那么配合,所以他们一定是要晴儿出宫的。 年老力衰的太后福有四海,对那些是看不上的,她看重的只有晴儿这个人啊!但是别人又怎么会不垂线呢,紫薇想到这里才发现晴儿现在的处境竟然比她还要危险些,不由欲言又止的说道:“原来晴儿还是个大富之人,难怪?” “怎么?紫薇有话就直说,还要掩掩藏藏的,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反正你我最糗的事情都知道了。”晴儿看紫薇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有话要说,却又不好开口。 紫薇想着自己的担忧可不是假的,这次没有自己的参合令妃、福家一定会巴着晴儿不放,晴儿年幼,心地良善不爱算计,她知道以令妃跟福家的手段,晴儿若无防范,必是躲不过的,紫薇毕竟是个心善的,想到晴儿待她之诚。 想了下绰词不由开口说道:“以前我是个万事不知的,后来经过苦楚才琢磨明白些,晴儿你要知道,夏家只是个小民百姓之家,就有那许多算计,王府、皇宫更是大家大大家,想来只会更复杂些,刚才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那个姓福的张口闭口很肯定自己一定会做额驸,你又说他的出身不好,想来他自己也该明白,他却能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想来是有上面的给他传了话,让他很肯定这件事。”紫薇低声说完,以手指了指上空。 “你是说令妃,这般害我她有什么好处?”晴儿刚才就有些怀疑了,听紫薇这么一说,更确定这事跟令妃关系不小。 紫薇关切的看着晴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镇静些,才道:“刚才我听你说令妃与皇后娘娘斗的天翻地覆,想令妃的出身又没有底蕴除了皇宠又有什么能够跟皇后娘娘斗,但是你的形容词说起来却又……小民百姓家,妾与妻斗能够依仗的就是收买人心,要收买人心没有财力支撑会很难,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命的,谁知道比我还要苦,我说句直话,你别往心里去,民间百姓家,若是娶亲是宁可娶个有权势的管事家的,也不会娶像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原本我就不明白,以你所说令妃是要扶持福家在朝堂上占一席之地,为何却要纠缠你这个没有王府的格格,听你说了王府产业后我这才明白,哎……”紫薇常叹一口气。 -- 第33页 “是啊!我也很不解,我除了太后宠爱什么都没有,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咱们满人早婚,一般十四五就嫁了,我却蹉跎到如今,就因为那些来求的都是些根基不稳的,咱们满人大姓的勋爵之家没有一个,就因为我是个没有王府娘家的格格,太后不满意,定要给我寻一个门当户对的,而令妃一向是拉拢那些有实权的,怎么就盯上我了,原来是因为那些产业,我这才明白,一般王府没有继承人皇上会将王府产业一并收回,我是蒙太后慈爱,才将那些产业留下做嫁妆的,宫外那些人都不知道,只以为我是孤身一个,前几年令妃跟我也不怎么亲近,直到十三阿哥病逝后,皇后病倒,皇上命她打理宫务之后,才改变对我的态度,亲近起来,想必那时她就摸清了我的家底,那些事都是老佛爷的亲信在管啊!她怎么会知道?”晴儿苦笑着说道,听紫薇那么一说,她竟然觉得毛骨悚然,那些宫妃争斗竟然也斗到她身上了吗? 紫薇安慰着她,福尔康有一句话说对了,她跟晴儿很相似啊!所以就该一并被你们算计吗?福家、令妃,紫薇压下心里的怨恨对晴儿说道:“晴儿你就不要太难过了,人人都有无可奈何之处,你是冰雪聪明的,许多事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想来老佛爷宫里必有那外向的,你可要当心些,我总觉得那个令妃令人觉得害怕,你在宫里可要小心。” 晴儿说 “紫薇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恐怕什么都不知道?”晴儿认真的看着紫薇,一甩帕子郑重行了一个旗人礼。 紫薇忙拉起晴儿,轻轻一笑,有些怪责的说道:“咱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还要谢来谢去的?” “紫薇,我看那福侍卫言语不得体、行为不得体,处处是毛病,但有一点没有说错,咱们一定会成为朋友、姐妹。”晴儿真诚的说道,若不是紫薇提醒,她可能永远意识不到自己也在别人的算计之中,等她察觉时恐怕就晚了。 她也曾拜过姐妹,可是那个姐妹只会欺她、骗她、责备她、怪她,闯下一大堆祸事让她来收拾,从没有体贴过她一分,甚至在她失去光明后,竟然觉得玩乐比照顾她重要,将她丢在路边,任人买卖,那时的记忆是她一辈子的耻辱,一想到她一个清白的女儿身竟然被卖去那种地方过,紫薇的心就狠狠的疼。 晴儿善良、美好、温柔、得体、冰雪聪明、更会体贴别人、有什么苦处只会埋在心里,不愿给别人添麻烦,这样的姐妹会不会如小燕子那般害苦了她,紫薇拉着晴儿,真诚的看着晴儿,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晴儿跟小燕子是不一样的,紫薇一笑道:“那好我要做姐姐,你只能给我做妹妹。” “恩!还有点姐姐的样子,好吧这个姐姐我收了。”晴儿围着紫薇转了一圈,笑嘻嘻的仔细看了一番,才略带顽皮的说道,两人相视一笑,将因为福家、令妃带来的满室阴惑驱逐了个干净。 一旁听到晴儿劝紫薇回京的金锁已经将重要的行李收拾好,看着开心的二人,知道小姐心情好些了,这才上前跪倒,磕了个头说道:“晴儿小姐是我家小姐的妹妹了,那也是金锁的主子,金锁给晴儿小姐磕头了。” 晴儿慌忙上前幅起金锁,责怪的看了眼紫薇,怎么不拦着呢,刚才金锁拿棍子的样子可是让她很喜欢,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好让她随便下跪,紫薇笑着说道:“能有个王府格格做主子可是金锁的福分,金锁咱们得晴格格照顾以后可以在京城也有个依靠了,早知道我就不去求老夫人了,给她老人家添麻烦。” “紫薇姐姐真爱说笑,论起来你可比我身份大,我怎么能算个依靠呢,更别说那不麻烦的话,老夫人是你的亲人,照顾你是应该的。”晴儿此时已经了解紫薇的聪明才智,也不管她所谓的不愿意麻烦是真是假,只要这个姐姐对她真心好就行了,反正等等侍卫从济南回来后,紫薇就是帝女了,又有什么缺的?比她这个空头格格强多了,紫薇又不贪她什么? “晴姑娘,时辰不早了,是时候起程了。”紫薇刚想说什么,外面嬷嬷的声音传了来。 紫薇忙止住话,看着晴儿无奈的眼神,笑了笑,晴儿俏瞪了紫薇一眼,说道:“哼!笑什么笑?你今天也乖乖跟我一起回城吧!我可没有跟你说够话呢,咱们上马车在路上说好不好?金锁你赶紧收拾紫薇的东西,咱们一块走。” “早收拾好了,刚才听您劝小姐我就去收拾了,您那么聪明小姐一定会听您的,这地方白天天气闷热,晚上风寒还有蚊虫叮咬,有时还有野兽嚎叫的声音,还有那个什么公子时不时的来发疯,小姐金枝玉叶的,怎么能受这个罪?万一等你们走后那人又来发疯,我们可就真没办法了,小姐都收拾好了,咱们只带些常用的,别的东西等刘哥明天在来运吧!”金锁爽利的回道,只拿着包裹好的画卷与折扇,和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几日来两人耗费心思织成的两幅锦画。 紫薇上前拿过画卷折扇包裹与锦画,将装盒的两副锦画递到晴儿手里说道:“咱们是姐妹,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这里面一幅是你喜欢的山水画,另一幅是我特意为老夫人织的,听闻她老人家供奉佛祖,所以特意织了西游记中唐僧师徒雷音拜佛祖之图,孝敬她老人家。” “小姐为了这幅图可是费尽心思,眼睛都熬肿了几天,才织好,里面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个和尚,偏偏都栩栩如生,看哪一个都像真的。”金锁一听紫薇提起那幅画,就满脸敬佩之色,虽然小姐传授给她锦画织法,还给她画花样子,但是那么好的画她绝对织不出来。 -- 第34页 晴儿按耐下好奇心,知道有些东西她并不是可以第一眼去看的,将两个盒子都收入手中,小心捧好,没有推辞的说道:“好啦!姐姐的见面礼我是要收的,可惜妹妹没有准备回礼,只有下次在补上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上车吧!有话路上在说。” 紫薇看晴儿收下,松了口气,知道晴儿肯替她传递孝敬,心中万分感激,这才是姐妹吧!会互相帮助,而尽量给对方减少麻烦,这样的姐妹小燕子从没有做到过,除了皇后宫里救她那一回,又给过她什么帮助,随晴儿上车的紫薇不自觉开始将小燕子这个姐姐跟晴儿妹妹做比较。 车马潇潇,终于在宫门快关闭前回到宫里,晴儿带着礼物进了慈宁宫,将见紫薇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关于福尔康的事情却提也未提,她知道那些事嬷嬷会说给太后听的,而且这事他一个姑娘说也不方便。 太后看着晴儿提起紫薇来的亲近与佩服,知道晴儿是不可能跟个心思诡异的处成好朋友,能够让对她有些意见的晴儿改观,那个姑娘也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听你的口气,竟然觉得那丫头是个不错的,不觉得她算计了哀家、算计了你,让人觉得太深沉了吗?” “太后您笑晴儿,那时晴儿太天真,紫薇那哪叫算计啊!以她的聪明若算计人是不会让人察觉出来的,她那叫阳谋,紫薇也是命苦,今日见到她才知道她并非为格格的身份而来,她也没有说什么不为名利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而是说知道身为帝女的责任还不如在老佛爷您的照顾下平凡的生活来的好。”晴儿轻轻摇晃着太后的胳膊说道,今日了解了许多事情后,她对太后更加亲近了,不在当成佛爷敬着,反而觉得像亲祖母般关爱着她。 太后被宝贝的晴儿一撒娇,心都软了,人老了图什么?不过是希望儿孙真心在膝下进孝罢了,但是那些孙子们对她敬有余,爱不足,亲近她都有各自的目的,倒不如晴儿来的纯粹些,不过以往晴儿虽然敬爱她,但是只表现在行动上,倒不这么亲近,今日是怎么了? 跟那个夏紫薇有关吧!小姑娘到不简单,知道身为帝女可能要远嫁关外的和亲责任,而光明的说出宁愿过普通的生活,这丫头如此坦白倒出呼她的意料,看来身为皇家血脉自有不平凡之处,就是皇家也少有这么聪明伶俐的,可惜是个女儿。 太后对那个济南的女人没有一点好感,不过看到这么聪明的丫头又感叹不如生个阿哥,到底是皇帝儿子太少了,聪明伶俐的一个没有,就那个五阿哥还凑合着能看,但是比起先帝那些兄弟,真是一个都没有,而且那五阿哥还有些糊涂,放着愉贵妃那边的珂里叶特氏不亲近,反而跟个包衣奴才家亲近,令珂里叶特氏一族心寒,也不愿支持他。 还是皇帝血脉不繁啊!就永基一个嫡子还是个呆头呆脑,病怏怏的,若是能生个阿哥,以那聪明劲,虽然无缘皇储,也能够做个辅助能臣,真是可惜了,都怪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在皇帝正年轻骨盛的那十来年专宠后宫,皇帝又怎么会只有这么几个孩子。 一个不会生养的奴才,狐媚惑主,想起那个贱人太后就不舒服,故意反驳道:“看看出去不过一天,就开始胳膊冲那丫头拐了,开口闭口都是紫薇怎么怎么着?有那么好吗?哀家就不信她对皇家荣耀一点都不动心,要不然她去找哀家做什么?” “老佛爷紫薇也是无可奈何,紫薇的外祖家在济南也是书香大户,家有薄产,自她母亲过逝后族人欺她无依无靠,要夺她家产,她那唯一有血亲关系的舅公舅婆竟然在她母亲过逝刚安葬好,就要将她卖于别人做妾,好霸占她家的产业,紫薇是无奈才来京城的,我问她她还不说那些人的恶行,还是她的丫鬟偷偷告诉我的,还说来京城她可以感觉到跟亲人住在一个城里很亲近,她本不想打扰太后,还在琉璃厂买了铺面经营,谁知道被咱们宗室那些人的管事欺负的没地去,只能来求老佛爷您护她一护,老佛爷若不是她说,晴儿竟然不知道孤身女子在外面活的那么难,若不是您护佑晴儿,晴儿哪里能够活到现在。”晴儿将事情原本说了一遍,一想到令妃的算计就不寒而立,若不是太后收留她,她哪里有活路。 太后说 “皇家血脉也敢欺辱,哼!好大的胆子,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不过晴儿你出去一次,就能明白过来,以后哀家在让你学管家不会觉得太俗了吧?”太后没有理会晴儿为紫薇诉苦的话题,反而为晴儿明白过来而高兴,这孩子却是个实心眼的,不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情让晴儿能够醒悟了。 晴儿见老佛爷没有丝毫为紫薇心疼的样子,知道她对紫薇的母亲没有丝毫好感,对她这个孙女也就说不上爱惜了,她伺候老佛爷已久,知道话不宜说多,当下笑着对太后道:“晴儿觉得虽然是俗了点,但是却很有用处,还是多学学才好,老佛爷您往常总夸晴儿聪明,今个出去晴儿才发现什么叫聪明的,果然有老佛爷您的血脉到底不同与晴儿这凡夫俗子的,晴儿跟人家一比就跟天上地下似的。” “哦!哀家看那紫薇丫头可比不上你,怎么晴儿把她捧的那么高?有那么好吗?”太后心知晴儿是在为紫薇说好话,那么个出身的,已往她也就将话题错过去了,不过听到晴儿说流着她的血脉,心中不由一动,是啊!不管她那娘是什么样?骨子里流的不还是皇帝的血脉吗?心不由一软,顺着晴儿的话往下说。 -- 第35页 晴儿起身捧过那个送她的锦画盒子,来到老佛爷跟前打开,小心取出捧给老佛爷看,佩服道:“原本晴儿以为紫薇那么好的针线功夫已经是最厉害的了,谁知道这次去又见到另一项不平凡的手艺,老佛爷这画可不是印染上去的,也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纯粹是用锦丝织就,你摸一下两面,柔软光滑,这画也活灵活现的,真不愧为老佛爷的孙女,这本事一样接一样的,下次在见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惊喜?” “这技法有些眼熟,又有些不同,淡淡两色,竟然能够织的栩栩如生,仿佛置身山水之中,确实精巧,啊!想起来了,当年在潜邸时,李卫曾孝敬给先帝爷一幅宋时的刻丝佛景,让先帝爷非常高兴,当时还跟哀家说过,那是宋时的玩意,以丝织就的画,据说一年多功夫才成,后来那手艺在战乱中失传了,紧存于世的都成了绝世珍品,当初那一幅哀家看还不如这幅精巧如真,没想到夏家还有这样的藏品,还舍得送人。”太后根本不相信以紫薇那十几岁的样子可以织出这画来,失传那么久,不是没人想琢磨出这手艺来,而是都做不到。 晴儿听的先是一愣,原来这手艺古时就有吗?后听到早以失传才回过神来,见老佛爷不相信,忙去将紫薇孝敬老佛爷的那一幅取来,放到老佛爷手中道:“晴儿可是亲眼见到紫薇织机上那未织好的一幅,可不是古时的东西,老佛爷你看着锦丝的光泽就可以看的出,还有这盒子里可是紫薇孝敬给您的,金锁说这是紫薇不眠不休专门为您织就的,晴儿好奇了一路,总算能看看是什么样子?” “哦!那哀家可要好好看看,难道这失传的手艺还真能在本朝恢复?”太后轻轻放好晴儿那幅山水锦画,打开手中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画卷,晴儿上前接手,同太后一同打开观看,随着画卷慢慢展开,灯火通明的宫内,泛起一阵金光和五彩霞光,引人注目观看。 因晴儿要说紫薇的事,太后身边留下的都是亲信嬷嬷宫女,此刻都不由被那画吸去目光,只见半米宽,一米长的画卷上,巧峰罗列、怪石参差不齐、崖下瑶草琪花、曲径旁紫芝香蕙、又有仙猿摘果入桃林,却似火烧金、白鹤牺松立枝头、浑如烟捧玉、彩凤双双、向日一鸣、青鸾对对、迎风耀舞。 在上面却是一座辉煌金瓦顶摩霄汉的硕大寺庙,明幌幌如玛瑙雕刻而成,东一行、西一处、尽是蕊宫珠阙,南一块,北一带,看不了的宝阁珍楼,正中间却是三个金灿灿大字——雷音寺,两侧又被白云缠绕,半掩半露着:红尘不到诸缘尽,万劫无亏大法堂十四个小字,浮光掠影,时现时隐。 再三字下面天王殿五彩霞光闪烁,正门大开,有五百护法叠立堂前,紫焰围绕,又有五百金刚怒目威发、铜身铁臂,还有五百罗汉或坐或立,侍奉在佛前,而最正中却是一尊金身佛祖,金光四射,满是慈祥威严,又好似正俯视人间悲苦极乐。这威严佛境之中,在佛祖左上首,一身白衣的观自在菩萨、盘坐金莲之上,身后佛光闪耀,双目慈悲,珠光流转,仿佛在看所有人。 这一幅惊世之作另众人都看呆了,仿佛真的置身清净佛土,晴儿最先回过神来,看太后轻轻触摸画卷,仿佛在确定真假,心中对紫薇更佩服了,这一幅画才真正说的上巧夺天工了吧!光看画中颜色就近百种,着实费心思。 晴儿的目光在画卷中转动,目光在看到观音菩萨时停住,轻轻一笑道:“老佛爷您看这观音像好眼熟啊!好象晴儿认识的一个人,却又说不上来呢?” “奴婢看着倒像老佛爷年轻时的样子。”桂嬷嬷很会凑趣的说道,她们这些身边人可都是人精,晴儿笑看了大伙一眼,才发觉以前她还真少看了好多东西,原来老佛爷身边人的一言一语都大有深意,这桂嬷嬷是卖自己个面子吗? 太后听了,忙将目光从佛祖像移到观音像上,一看果然于自己神似,更像自己年轻照镜子时的模样,那个丫头倒不简单,就看了这么一次,竟然能够织的如此传神,太后心里不由高兴,面上虽然不显,语气却很温和的说道:“这紫薇丫头倒是真费心了,这幅锦画哀家倒还真喜欢,晴儿下次出去给她带些宫里的稀罕玩意,到底不是外人,让手底下的护着些。”最后的话却是跟身旁的嬷嬷们说的。 “奴婢尊命。”嬷嬷们忙应道。 晴儿知道太后这是正视紫薇的存在了,心里为紫薇高兴,见太后依然爱不释手的看着锦画,心中偷笑,看来还真是人有一爱啊!紫薇可真将太后放到心里去了:“老佛爷,紫薇真是偏心,看看您的礼物,在看看晴儿的,给您的就是这绝世珍品,给晴儿的就随意打发了。” “呵呵!哀家的晴儿也会捻酸吃醋了,玩了这一整天,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太后知道晴儿并非真的说紫薇不好,反而是夸紫薇对她尽心了,这丫头一会功夫就把晴儿笼络住了,倒真是聪明的,太后还想打趣晴儿几句,却见跟随晴儿去的马嬷嬷、大宫女在互相使眼色,就知道事情不像晴儿说的那么简单,话题一改,让晴儿回去休息。 晴儿没想到太后忽然改了话题,要她回去休息,一抬头见马嬷嬷跟雨兰不安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知道太后要询问她们,也不在多说,端正行了一礼,对太后说道:“老佛爷那晴儿就回去了,您也早些安置吧!” -- 第36页 的 “恩,等济南来了确实消息,你就把那丫头带进宫来耍耍吧!至于给她名份的事,哀家还要想想,这皇家的事不能如平常百姓家一样,说认就认了,外面还有文武大臣、宗族权贵们盯着呢。”太后挥挥手,严肃的说道。 晴儿明白这是太后嘱咐她先别露了给她名份之事的消息,有些事情还不能确定,要找好方法才行,忙道:“晴儿明白,绝不擅言。”的 “恩!下去吧”太后点点头,对晴儿的口风还是很相信的。 晴儿忙一甩帕子说道:“晴儿告退。”这才起身离去。 她走后太后又招了随行马嬷嬷跟大宫女问话,听完她们所说的详细情景后,面色平静的问道:“当真如你所说,是那福尔康发疯,不是那丫头的毛病?” “回老佛爷,确实如此,当时那夏姑娘一听说福侍卫过去,立刻喊她随身的丫鬟去锁门,她那丫鬟还将福侍卫斥责一番,请他赶紧离开,谁知那福侍卫是个听不懂话的,丝毫不理会,还要强纳夏姑娘为妾,被夏姑娘以死相逼才离开,从福侍卫到了,夏姑娘就没跟他说过话,后来……后来还是言语冒犯了晴格格,夏姑娘才出声的。”马嬷嬷边说边冒汗,惟恐太后怪她护卫不周。 太后面色一怒,恼道:“冒犯晴儿?这是怎么回事,让你们跟去是干什么的?” “请老佛爷息怒,奴婢有罪,当时晴格格跟夏姑娘自锁在屋里,奴婢们原本想福家要是知礼的,见人家闭门不待客,自会走开,谁成想福侍卫不但在门口纠缠不走,还口口声声……口口声声……”马嬷嬷虽然在太后跟前有些脸面,但是那冒犯晴儿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太后又说 “口口声声什么?你连话都不会回了吗?”太后皱眉问道,其实心中也明白,那福尔康肯定说不规矩的话了,要不然马嬷嬷不会那么为难。 马嬷嬷苦着脸,看着太后的表情想道,那福尔康胡言乱语,口口声声爱慕那夏姑娘,偏偏被晴格格亲耳听到,而晴格格不但不怪罪夏姑娘,还跟夏姑娘亲近的很,太后对那夏姑娘表面不在意,却处处关注,若没有关系太后日里万机怎么会记的过问,看来那夏姑娘是不能得罪了。 今日福尔康言语中对晴格格的冒犯,就是自己不说,晴格格也不会这么算了,早晚会传到太后跟前,若只晴格格,得罪就得罪了,不过是没有王府的格格,孤女一个,可是这个格格偏偏是太后的心头宝,令妃虽然如今正得宠,到底是个包衣人家的妃子,如何能跟太后相提并论。 她还是要做好选择不能两头不落好,这些念头一转眼即想明白了,马嬷嬷低首道:“求老佛爷恕罪,那福侍卫对夏姑娘胡言乱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亲国戚、王孙公子,要强纳夏姑娘为妾,夏姑娘自一听他快要来,就吓的命她的丫鬟赶紧锁门,说福侍卫行为不合体,疯疯癫癫的,而福侍卫不管别人根本没有理会她,又说他的婚姻自己与父母都做不得主,万岁爷是要给他指婚的,还说老佛爷您要将晴格格指给他……” “大胆的奴才,一个小小包衣奴才,竟然敢肖想格格,想做额驸,他福家配吗?皇亲国戚?即使富察家、那拉家都不敢如此张狂,王孙公子?他哪门子王孙?爱新觉罗家是他一个狗奴才攀的上吗?马嬷嬷还有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太后一时气急,不等马嬷嬷将话说完就大发脾气。 马嬷嬷深知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既然已经选择得罪令妃与福家,就不能手下留情,所以还是将福尔康的话如实回了太后,但是说话的语气吗?自是由马嬷嬷拿捏,女人是最擅长搬弄是非的,只听马嬷嬷回道:“回老佛爷,那福侍卫还说娶晴格格是不得已,即使成亲也不会将晴格格放在心上,那夏姑娘听福侍卫言辞辱及晴格格,怒斥喝阻都没有用,那福侍卫不听不管,自说自的,奴婢们因早先晴格格要隐藏身份的缘故,不便露面,只气的夏姑娘以死相逼,请福侍卫离开,那福侍卫却……却说夏姑娘是个只重名利,不顾……不顾他感情的自私之人……还说……还说等与晴格格大婚后,就娶……为平妻,气的夏姑娘几乎抹脖子,以保清白,那福侍卫才仓皇退去。” “好大胆、好大的胆子、一个包衣奴才欺到皇家头上来了,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猖狂,当大清没有王法了吗?”太后听了马嬷嬷的话,就可以想到当时的情景,一个她最疼爱的晴儿,一个她的孙女,却被个奴才欺负的几乎自尽,不由气的眼前发黑,手知发抖,恨不得立时将福家打入大牢。 马嬷嬷听带太后的怒声,眼前一亮,既然选择得罪令妃,就不能给她翻身的机会,不管万岁爷如何,太后务必要厌恶了她才行,要不然走漏了消息,她一个中等嬷嬷可是没有活路了,想到这里马嬷嬷欲言又止的看了太后一眼,后一脸忠诚的道:“老佛爷请恕奴婢多嘴,那福侍卫言辞放肆,行为失当,但他好歹身为御前侍卫,又自宫廷行走,宫里朝堂的规矩肯定是懂的,他能够在宫外说的理直气壮,想是得了什么指示?也许是万岁爷曾说过……呦!瞧奴婢这嘴,该打。”马嬷嬷将话题引过去后,假装说错话,忙自己掌嘴。 “哼!一个奴才秧子,早几年皇帝不过那么顺嘴一说,一夜间那话就传遍宫里宫外,朝上朝下,将韵儿那可怜孩子气的旧病复发,几天就去了,若不是她当时身怀龙胎,哀家早就治她了,争宠就争宠吧!哀家也不屑跟个奴才计较,没想到如今不过安生几年,又敢闹腾,连哀家的人都敢打主意,真当哀家不敢办她了?”太后听了马嬷嬷的话,就明白她的意思,是啊!若不是得了谁的指示,他一奴才敢说这样的话,前些日子接触晴儿,想来也是蓄意的了,她当真为了扶持福家不择手段啊! -- 第37页 马嬷嬷见太后若有所思的神色,忍着心中兴奋,面容忐忑的说道:“老佛爷您是说延僖宫那位、啊!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在福侍卫走后,还记得隐约听到夏姑娘说什么?因夏姑娘声音低,听不太清楚,只记的有什么……妾与妻斗……收买人心……财力支撑……无依无靠……王府产业什么的?晴格格说的奴婢倒听的清楚,据晴格格说令妃以前跟格格不怎么亲近,直到十三阿哥病逝后,皇后娘娘病倒,万岁爷命她打理宫务之后,才改变对格格的态度,亲近起来,这其中……” “王府产业,当初保留王府产业给晴儿做嫁妆,除了哀家与皇帝,也就你们几个知道?令妃怎么得知的?哀家还说呢?令妃一贯喜欢拉拢那有实权的,怎么想起哀家身边的晴儿了,原来竟想贪墨了晴儿的嫁妆,果然是小门小户、奴才秧子,眼皮子太浅了。”太后这一下全明白了,没有训斥马嬷嬷的多话,底下的人也有难处,她做出了选择就要保护自己,有些事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立在太后身侧,面容严肃的桂嬷嬷蹲身回道:“回老佛爷,令妃娘娘打理宫务两年多,手中有实权,面上又是个和气的,将慈宁宫内几个眼皮子浅的收服了,时常传递些消息,奴婢原想只是几个粗使的,碍不了什么事?没想到令妃娘娘是个聪明的,竟然能从宫里收入进出的银两、物件计算出些东西,都是奴婢粗心大意,请老佛爷责罚。” “起来吧!怪不得你,是有些人这眼睛都盯这上面了,这宫里不管它就总乌烟瘴气的,桂嬷嬷你去延僖宫传哀家的懿旨就说:哀家怜令妃抚育两位皇女,打理宫物着实辛苦,特命皇七女由庆妃抚养,皇九女由颖妃抚,归凤印与皇后,暂闭宫门,抚育十四阿哥,并为哀家寿辰颂经祈福,待哀家寿辰之后开禁。”太后此时都弄明白了,对令妃也不如之前那么无谓了,以前容她放肆不过是看她将皇帝的心思自高佳氏那个贱人身上拉过来,念她有功,毕竟皇帝在宠她也不会如那个贱人般痴迷,如今也从伏低做小变的猖狂了,怎能任其坐大。 桂嬷嬷一甩帕子,利落回道:“奴婢遵命。” “刘嬷嬷你去福家传哀家懿旨:从一品协办大学士福伦夫人宫内失仪,酌其自一品夫人降至三品淑人,无诏不得入宫。”福尔康对太后来说就像苍蝇般恶心,想惩罚又不能说他冒犯格格,想教训他,他又是外臣,身为一个守规矩的太后她是不得干涉朝政,外臣升降处罚的,但这口气太后岂能咽的下,子之错、母之过,只好将处罚降到福伦的夫人身上,毕竟对这些命妇,即使皇帝也不能改了她的懿旨。 刘嬷嬷也是严肃着面孔,一甩帕子蹲身道:“奴婢遵命。” “马嬷嬷你起来吧!今日你照顾晴儿不周,虽然是出有因,也不得不罚,就免了本月的月钱吧!一会去把哀家宫里那些外向的收拾利索,哀家不想在出同样的事,你们都听好了,今儿的事不许泄露半句,若是围了规矩,惩罚你们自己去领。”太后面色恢复平静,一如即往的慈祥平和,仿佛刚才那一连串命令与她无甘。 马嬷嬷起身端正行了一个谢礼,心中高兴,太后这罚跟没罚没有区别,一个月月钱,底下人随便孝敬些就够了,看来太后,没有怪罪她,还给她指派了差使,马嬷嬷恭敬说道:“奴婢谢老佛爷恩典,宽恕,奴婢定把差事办好。” 晚膳后!令妃面容惨淡的接下桂嬷嬷的懿旨,心头如泣血般疼痛将握了两年的凤印交给桂嬷嬷,这枚凤印代表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有了这枚凤印,即使贵妃也要捧着她这个妃子,除了那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哪个敢给她脸色看,如今这荣耀没有了,她小心守护的权利还是失去了,皇后几次三番的求恳,也不如太后的一句话。 心疼的令妃直到七格格被人抱起,哭闹出声,这才想到她的两个女儿也要被抱走了,这两个女儿虽然不是她期待的阿哥,但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想到七格格才几岁大,九格格刚落地月余,这一被抱走就要叫别人额娘,恐怕等些时日连她都记不得了,这让她如何不心痛,那是她的女儿啊! 令妃跪在地上痛哭,柔弱的身躯、苍白着面孔看着女儿被抱走,仿佛伤心欲绝,可是如果有人在近处观看,就会发现,令妃的眼神更多流连在那金光灿灿、四四方方,刻有飞凤的印玺盒子上,那里面是她非常熟悉的凤印啊! 令妃岂能弱 待慈宁宫人马陆续出了延僖宫,闭了宫门,令妃浑身气的发抖,在腊梅、冬雪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明月、彩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知道她们主子娘娘此刻的心情不好极了,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令妃揉着胸口,她毕竟刚出了月子几日,不敢太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坐到塌上狠狠的瞪视着她身边这四个大宫女,眼中都是刀子,沉默片刻才厉声道:“这就是你们回报的今日并无大事,好端端太后会收了凤印,还将两个小格格抱走,祈福、如今刚八月低,距太后十一月底的寿诞还有三个月呢?这三个月跟禁足有什么区别,不过说的好听些,宫里宫外的没有糊涂人,一看就知道太后厌弃我了,你们还不把今日的事情好好想想。” “回主子、今儿真没有什么消息,养心殿、坤宁宫、慈宁宫都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唯一特别的就是晴格格着便装,未带她的贴身宫女、与教养嬷嬷,而是带了些眼生的嬷嬷宫女出宫去了,直至傍晚才回宫。”腊梅低首不敢看令妃的眼神。 -- 第38页 也许是因为她是宫女上位所至,对她宫里的这些宫女看管严厉,外人都羡慕她们有一个和颜悦色的主子,却不知道私下里令妃是什么模样,她们四个还有那几个公公,人人都有把柄在令妃手中,宫里宫外、是生是死全操纵在令妃手中,还记的早几年有个新来的,想学令妃般上位,不久就在皇后娘娘召见过一次后,上吊自尽了,宫里宫外、连万岁爷都以为是皇后害了那个翠儿,可是她跟翠儿很要好,自是知道翠儿的想学令妃邀得圣宠,又怎么会寻死呢?腊梅还记的皇上随口夸奖翠儿了一句后,令妃那欲噬人的眼神。 令妃却听的一惊,她是个会算计的,既然宫里平静如常,她刚生了九格格不过月余,虽不是阿哥,但也算孕育皇脉有功,太后却在晴儿归来后,对她大肆出手,那问题肯定在晴儿身上,很切很严重,晴儿?与她有牵扯的就只有那么一件事,以晴儿谨慎自保的习性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告她的状吧!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令妃想了想摸不到头绪,只能广撒网,细捞鱼。 她不能惊慌失措,太后那里发怒,没有什么,只要笼络住皇上,太后又能如何,早先皇上封慧贤封号时,太后也曾反对,不也管不了吗?甚至后来宫中妃嫔只许孝贤、慧贤受百官命妇请安跪拜,太后不也无可奈何吗?而且今日太后不曾抱走十四阿哥,显然事情还有回环的余地,令妃心知不能急。 她冷静下来后,又恢复以往万事尽在掌握中的姿态,厉声道:“与晴格格有关,冬雪你赶紧将消息传递的隐秘些,命太后宫里那几个近日安静些,腊梅赶紧传令敬事房总管,将皇后的赍牌放到以往放延僖宫赍牌的地方,话怎么说你可知道?” “奴婢明白,请主子放心。”腊梅赶紧应命。 令妃故做自然的说道:“延僖宫一关就是三个多月,但是对外面可不能成了聋子、哑巴,该听的话,该说的话都要传到该传的人耳边去,太后懿旨不能违背,但是等禁足结束后,可不能让万岁爷忘记延僖宫。”四个宫女蹲身遵命,都明白令妃的意思,必须要让皇上知道她的委屈、无奈、哀伤、可怜。 皇后之坤宁宫里,皇后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的晕呼呼的,看着失去近两年的凤印,悲喜交集,挥手命众人退下,才对容嬷嬷哽咽道:“二十二年忻嫔跟随太后、皇上南巡,一去就是几个月,令妃因怀十四阿哥不能随行,本宫念在龙脉的关系上,也不曾苛待她,没想到她在太后、皇上回宫后,不知道说了什么谗言,不但皇上看本宫的眼神比以前更疏远,连太后都不在护着本宫,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前脚生下十四阿哥,不过一天永璟就病重不治,医药无效,本宫日夜照顾,依然不能使他幸免,不到六天那孩子就去了,而令妃却在那个时候,夺了凤印宫权,将这宫中大小权益都收到手中,太后因令妃管理宫务得当,也不帮本宫说话,一直到如今,这凤印才回到本宫手中。” “娘娘,您太委屈了,自您册封为后,战战兢兢打理宫物,惟恐出一点差错,可是偏偏有那闹风闹水的,今个五儿跳井、明儿翠儿上吊,闹的好象都跟娘娘您有关,皇上不信您,连老佛爷都不信您,宫里宫外都传您刻薄妒忌,待这宫权一落到那位手中,一切就都平静下来,人人都念那位的好,即使她有了龙脉也收不回宫权,都不想想这里面的蹊跷之处,老天有眼,那一位总算得报应了,不知道哪里碍着了老佛爷。”容嬷嬷是最了解皇后的苦处了。 皇后苦笑了一下,严肃的面孔也显的哀愁,心冷的说道:“容嬷嬷,你以为这凤印回到本宫手中是好事吗?以令妃的手段怎么会就此罢休,恐怕一会万岁爷就该来问罪了,以前本宫总看不起孝贤皇后,觉得她软弱无能、贤惠过头才被个包衣奴才欺压,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身为一国之后,要跟个包衣奴才平起平坐,到如今才知道,皇后又怎么样?本宫连孝贤皇后的本事都不如,高佳氏比令妃受宠多了,孝贤皇后却从没有丢失过凤印宫权。” “娘娘,您福德深厚,在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包衣妃子,祖宗家法在那呢?她在出妖蛾子又怎么样?您还是皇后,其实您若不是如此掘脾气,能够好好跟皇上说,又怎么会给那位钻了空子,娘娘等会皇上来了,您就改改您这脾气吧!”容嬷嬷劝道,她人老成精,不是不知道问题在哪?只是她把皇后当女儿一样疼,又怎么能忍心皇后在受了委屈后,还要改脾气陪笑脸呢。 皇后冷面一笑,安慰的拍了拍容嬷嬷的手说道:“容嬷嬷本宫嫁给皇上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气本宫会不知道吗?他就喜欢汉人那小巧、柔弱、温柔、体贴,跟小兔子似的女人,我是满州大族的女儿,生来就是这个样貌脾气,改又能怎么样?不过东施效颦,惺惺作态而已,本宫的脾气、禀性皇帝、太后都知道,若改了脾气他们又该想出妖孽,本宫要打什么坏主意了,皇上他是一看本宫就厌恶、一看那一位就觉得顺眼,改不改都是一个样子。” “皇上驾到”就在容嬷嬷想继续劝几句时,宫外太监尖亮的声音已经传来,容嬷嬷忙搀扶着皇后走到门外迎接。 皇后看着皇上那不出她意料之外的难看脸色,想想还是忍不住气,板着脸行礼请安道:“万岁爷吉祥,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的,万岁爷竟然能来看臣妾,臣妾真是惊喜万分。” -- 第39页 “哼!不知道皇后你是惊还是喜呢?”乾隆听的一脸尴尬,就是初一十五,他也很少踏入这个不得他欢心的皇后寝宫,今日若不是令妃的事,他也不会过来的,乾隆尴尬之色闪过,刚想过去扶起皇后,却见皇后板着脸,没有半分惊喜的样子,想到刚刚令妃的事,不由气上心头,冷问出声,此刻这一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却比陌生人还要冷硬。 话说乾隆传完晚膳后,簌口抹嘴,又看了会折子,时辰到了,总管太监就奉上膳牌,里面密密麻麻的有几十块(乾隆的妃子、贵人比较多)乾隆本想去看看令妃后,召庆妃侍寝,令妃刚生完皇九女,修养了一个多月,身子还很虚弱,让他有些怜爱。 谁知道银盘一端上来,就见原本放令妃赍牌的地方竟然放着皇后的牌子,乾隆就疑心皇后见令妃刚生产不能侍寝,故意命敬事房将她的赍牌放在令妃的位置上,引他注意,乾隆对这些妃嫔们争宠的小把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能说他不知道。 只是他想不到那个冷硬的皇后竟然也学着争宠了,竟然还是些这么幼稚的把戏,乏味的很,此时又想到那弱不惊风的令妃不由向总管太监随口问道:“令妃生产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她的赍牌什么时候上。”虽然问着令妃,手却伸向了庆妃的赍牌。 眼皮子太浅 高无庸能熬到总管太监的位置是个多精明的,太后晚膳时发出的懿旨他刚刚就收到消息了,却不能说,若以往他也就随口给令妃说两句好话,如今太后看令妃不顺眼,他在风光也是奴才,怎敢多说,当下含糊应道:“想来要等令妃娘娘把身子修养的好一些才能伺侯万岁爷。” “都一个多月来,还没养好吗?”乾隆关切问道,这三年令妃连着生了三个孩子,前两次修养月余就恢复了,这次都一个半月来那么虚弱,真难为她了,连生三个孩子,恐怕是伤了元气了,乾隆不禁心中怜惜。 一旁负责记录的敬事房小太监摸了摸袖口的金锭子,鼓起勇气跪倒说道:“回万岁爷,敬事房接到中宫戈表,令妃娘娘的赍牌要等十一月低才上的。” “十一月底?中宫戈表?令妃怎么了?太医怎么说?这竟是要修养三个多月吗?”乾隆一口气问道,他此时倒没有迁怒皇后,因为他知道凤印在令妃手中,戈表也以为是令妃发的,心中忧虑的以为令妃身子不好,要修养三四个月呢? 高无庸嘴角一撇,心中有些可怜皇后,又要背黑锅了,这令妃真是厉害,一有事就先扯万岁爷跟皇后发火,将自己择个干净,也就万岁爷信她,这宫里有点心思的谁不知道皇后那些脏水一多半是给令妃泼的,那些主子娘娘们都看皇后的位子眼红,没一个帮皇后说话的,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敬事房小太监没有看到高无庸的眼神,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虽然发虚,想到手中的金子还是说道:“回万岁爷令妃娘娘身体无碍,这次的中宫戈表是坤宁宫所发,说是令妃娘娘要禁足至十一月底。” “皇后、好大的胆子,谁允许她收回凤印的?管个后宫都纠缠不清,弄的今儿五儿跳井、明儿翠儿上吊的,如今竟敢争权,走!摆驾坤宁宫。”乾隆铁青着脸,随手将盛放赍牌的银盘扔到地上,什么庆妃、颖妃的都丢到脑后,向坤宁宫行去,高无庸无奈随后,暗叹令妃这手段真高,这一先入为主,不管太后为何动怒,在万岁爷心目中都是皇后使的手段。 皇后没有皇帝的免礼声,也不能起身,她又是个掘脾气,见乾隆不问青红皂白就跟她发脾气,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加上这半蹲的姿势,也没了好话,板着脸问道:“万岁爷这话好没来由,惊喜是连在一起说的,跟惊或是喜有什么关系?臣妾不过是见您能想起来看望臣妾,非常高兴罢了。” “哼!起来吧!”乾隆见皇后板着的面孔,哪里有她所说的高兴样子,心中更气,不过他是个要面子的皇帝,不愿在奴才面前帝后争吵,一甩袖子,向宫里行去,高无庸忙带人跟上。 皇后心知乾隆是为令妃找她算帐来了,明明是太后的懿旨竟然也能怪到她身上,这也太没道理了,皇后也是要身为皇后的尊严,忍住气不在外面争吵,跟在乾隆身后,一同进入,此时两人难得默契的挥手命众人退下,待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俩互相注视,却又两无言语,一时间都无从说起。 还是皇后想到容嬷嬷的眼神,心中一苦,努力陪了个笑脸,声音还是有些僵硬的说道:“万岁爷是为令妃禁足之事来的吧?想必臣妾说不关臣妾的事您也不相信,可是此事为何臣妾也不清楚,这是老佛爷下的懿旨,臣妾也是刚刚收到凤印,听桂嬷嬷说,太后还命人将七格格、九格格抱到了庆妃、颖妃那里教养,万岁爷!臣妾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额娘的懿旨?皇额娘好好为何会生令妃的气,连七格格、九格格也抱走,那永璐呢?”乾隆听的吃一惊,皇额娘对令妃并无恶感,这两年还因为她接连孕育皇嗣赏赐不少,就是见面也和颜悦色的,想要不信,可是看着皇后严肃倔强的表情,又不象假的,好好的,肯定是有人进了谗言,乾隆怒瞪了皇后一眼。 皇后心中苦涩,容嬷嬷!就是她和颜悦色、赔笑奉承,在皇上的眼中也是巧言吝啬,她说真的、说假的皇上也要先去怀疑,她吃醋皇上要说她嫉妒,她生气皇上要说她性情不好,她严肃皇上要说她刻板,她管教宫人皇上又要说她冷酷无情…… -- 第40页 而令妃呢?皇上把令妃的奉承当成真情实意,把令妃刻意的温柔当成性情柔嘉,令妃的争权夺利当成为他分忧,令妃生育夺嫡当成爱他至深,为他辛苦生育……无数个原因,无数个理由,到如今皇上已经到了一看见令妃就眉开眼笑,一看到自己就横眉怒目。 天长日久,习惯自然可真可怕,到如今皇上还看的进、听的进别人的好坏吗?还是只信令妃的,皇后心中冷笑,也不陪笑了,站在皇上面前,严肃的说道:“皇上请安心,永璐还在延僖宫宫里,至于怎么一回事?臣妾也不清楚,今个一整天都平平静静的,没想到晚膳时分太后突然传了懿旨,连福伦福晋的浩命都从一品夫人降为三品淑人,想来事情在他们身上吧!” “希望事情真与皇后无关,若让朕查出是谁进了谗言?哼!……”乾隆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就不信此事跟皇后无关,皇后妒忌成性,刻薄寡恩,恐怕又是看令妃生育心中不忿,去年南巡,皇后留守宫中,百般刁难、苛刻对待身怀龙脉的令妃,令妃却从没说过她半句不是,若不是他偶然见到快要生育的令妃竟然连燕窝都是用宫中最次等的,逼问腊梅得出真相,哼!以至与一直到现在永璐的身子都不好。 这个皇后,非他所喜爱,若不是皇额娘待见她,哼!为了不在让令妃受委屈,他将宫中大权交与令妃,皇后又几次三番想夺回凤印,被他驳回,这才安分,这次不知又跟皇额娘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惹的皇额娘对令妃大发脾气。 乾隆身后,皇后看着他含怒而去的背影,是苦、是怨、是哀、是恨、是悔、是怒……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的心已经疼的麻木了。 令妃的事,乾隆不解决怎么能甘心,也不管天时不早,出了坤宁宫就向慈宁宫而去,高无庸带着众太监、宫女仪仗队伍,苦着脸跟随而去,这个点一般情况太后已经休息了,万岁爷这是一时焦急给忘记了吧! 好在太后早预料到了乾隆会来,撤下膳食后,就命人大开慈宁宫中门等候,一边与嬷嬷们谈经论佛,一派风平浪静,这是乾隆进来后看到的,乾隆对太后可不是对皇后那样冷硬无情,一进来便陪笑着说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皇帝这么晚还记的过来,肯定不是来给哀家请安的,是为令妃来的吧!”乾隆是她生的,太后怎么会不明白,她已经是最尊贵的女人了,不用在隐藏自己的脾气,二十几年来养尊处优,已经习惯了直来直去的说,自己的儿子,不到不得已的地步她也不想假装着来。 乾隆听的脸上一阵尴尬,他也是进来后才想到时辰不早了,早知道等明早下朝在过来问,乾隆后悔的想着,面上却陪笑着道:“皇额娘儿子是来看您老人家的,听说令妃惹您生气了,儿子一时着急,担忧您气坏了身子,忘记看时辰就过来了。” “皇帝有心了,哀家并无大碍,她一个小小妃嫔还气不着哀家。”太后虽然知道乾隆必是为令妃而来,可是听他这么一说,满心的怒火也消了不少。 乾隆见太后也不提令妃怎么触怒她了,想到令妃刚生产完月余,身子还虚,此时受了太后的惩罚,不知难过成什么样子?时候已经不早,他也心急,只得赔笑着继续道:“皇额娘不生气就好,皇额娘!不知道令妃怎么惹您老人家发这么大的火?儿子看她平时也是个好的,是不是您误会了。” “误会,皇帝当额娘老了就糊涂了吗?额娘今儿罚她不说她那些毛病,就她那眼皮子太浅,小门小户的奴才样也不能把孙女给她教导,若不是看皇帝宠她,额娘连永璐都不会让她养,好在阿哥教养规矩严些,等过两年就搬进阿哥所里,她也没时间教坏阿哥。”太后面容平静,仿佛真的没有丝毫怒气,只是话中那股不屑劲,乾隆明显察觉的到。 是真糊涂吗? 乾隆听的一阵迷糊,令妃出身低,这事皇额娘早就知道,以往也不见对她有什么成见,今个怎么会这么说?是不是有人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乾隆脑中闪过皇后倔强的样子,猜想肯定跟她少不了关系,不过太后对皇后还是有些情面,乾隆不好在太后面前说皇后的不是,只好说道:“皇额娘令妃出身是低了些,可是她这些年都尽心尽力的伺候儿子,还要辛苦打理宫务,使宫中太平许多,这三年更为儿子接连生下三个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帝怎么会这么想?她身为皇帝的妃嫔,伺候你为你生儿育女才是本分,何谈辛苦功劳,这宫中大大小小妃嫔,就是一国之母的皇后也以为你生育儿女为荣,谁说过自己辛苦了?皇帝就看到她受苦受累?看不到她窥视宫权,这手都伸到额娘跟前来了。”太后不悦的打断乾隆欲求情的话,不解皇帝怎么会这么想?这后宫中的女人职责就是伺候好皇帝,为皇帝生儿育女,能掌管宫务是妃嫔求之不得的荣耀,从古至今谁以这些为苦。 乾隆被太后说的一愣神,他只是这两三年每见到令妃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还强笑着说自己没事,温柔含情的看着他,就不由怜惜,总觉得令妃的身子是从生下七格格后才可是越来越弱,连着三年生育三个孩子,着实辛苦些,窥视宫权从何说起,若不是他去年见令妃被皇后苛刻相待,强令令妃接掌宫权,令妃百般推辞才在他所说这是圣旨下接受的,她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只以服侍他为乐,怎么会窥视宫权?更不会…… -- 第41页 看着太后震怒的样子,乾隆咽下剩下的话,陪笑着说道:“皇额娘儿子也是见她刚生产完就要禁足,七格格、九格格、永璐他们还小,有些怜惜,皇额娘令妃她打理宫务,向来尽职尽责,没有懈怠之处,窥视宫权从何说起?去年……” “你以为额娘会冤枉她,额娘还没有老糊涂?那三个孩子是额娘的孙子、孙女,额娘也怜惜他们年幼,所以才没有明着训斥她,只让她闭宫为哀家祈福三月,若不看三个孩子的面,她还想安稳在延僖宫呆着吗?”太后缓缓说道。 乾隆听到太后如此说,知道太后性情慈和,绝不会轻易动怒,而且对令妃也没有成见,令妃她到底哪里触怒了太后?乾隆疑惑的问道:“皇额娘,令妃她……” “皇帝,你以为福伦家长子如何?可做的晴儿的额驸吗?”太后打断乾隆欲说的话,平静的问。 乾隆听令妃说过几次,晴儿与尔康怎么怎么般配,潜意识中也觉得两人合适,虽不解太后为何此时发问,依然笑着点头赞同道:“尔康这孩子是儿子看着张大的,倒有些文武全才的样子,配晴儿倒真是郎才女貌,天作……” “糊涂,皇帝难道想让晴儿跟韵儿那丫头一道去了?韵儿还只是个郡王府的格格,晴儿可是王府的嫡女,他福尔康一个包衣奴才,韵儿都觉得配他辱了自己才去的,若配晴儿,你让晴儿怎么想?你让宗室亲贵怎么想?以为咱们皇家苛待宗室孤女吗?”太后怒斥道。 乾隆被太后这么一说,才恍然想起福家的身份,他总被令妃自家亲戚、自家亲戚这么说一时忘记身份之差,三四年前指婚之事那么随口一说,结果竟然气死了个郡王的女儿,没人敢到皇帝面前嚼舌头,郡王也不敢到皇帝跟前抱怨,毕竟乾隆又没下明旨,到时一说也只能怪自家女儿多心了,乾隆也自然不知道他随口一说引起的惨案。 还是后来皇后看不过去,忠言逆耳对乾隆直柬,说都是令妃巧言吝啬,枉传皇喻引起的,令妃委屈着,楚楚哀弱的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乾隆却以为皇后妒忌令妃,成心冤枉她,在乾隆想来一个郡王格格死了,令妃又说没召见过她,也没有对她传过话,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格格,令妃还说那格格听说自幼体弱多病的,每年也就去太后那里坐坐,其他妃嫔处都是不走动的,如今死了跟令妃有什么关系,他早把自己那么随口说的话给忘记了,于是乾隆更不待见皇后了,认为皇后妒忌成性,成心冤枉他的宠妃。 如今听太后将那个郡王格格与福尔康、晴儿牵扯在一起说,更觉得奇怪,不解的问道:“韵儿是病逝的,与尔康、晴儿有什么关系?尔康的身份是低点,若要配晴儿给福家抬旗不就可以了,尔康是儿子看着长大的,有些才能,以后儿子自会重用,也委屈不了晴儿,宗室又怎么会说咱们皇家苛待孤女?” “难道皇帝三年前不曾说过要将六格格指给福尔康不成?这话当年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宫里宫外、朝上朝下都听说你要把个郡王嫡出格格指给个寸功未立,攀附裙带提升的包衣奴才,宗室格格内只有韵儿排行第六,要不是韵儿以为你要把她指给福尔康怎么会被气的旧病复发?医药无治?福家抬旗?他们家立下什么功劳,有了什么政绩?可以得此荣耀?”太后不满的问道。 乾隆一皱眉头,早将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以为是皇后旧话重提,不快的说道:“皇额娘,儿子几时说过要将韵儿指给尔康?更不曾下过这样的旨意,韵儿病逝时儿子也不曾听到过这等说法,是不是皇后……?” “此事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当年是韵儿额娘亲口跟额娘哭诉此事?额娘才知道的。”太后打断着问道。 无奈乾隆认定此事是皇后旧话重提,疑惑问道:“这事跟令妃有什么关系?跟尔康又有什么关系?几句传言而已,儿子从未下过明旨,也未亲口对外说过将韵儿指尔康?韵儿虽然身份高贵些,可是身娇体弱,儿子怎好将她指给尔康?” “皇帝,难道你还不明白?”太后忽然发觉她跟皇帝说不清楚了,难道皇帝太平日子过久了,忘记了与弘时争夺谎位时的勾心斗角了吗?她将话说的这么透,是个有心的也该明白里面的曲曲绕绕,皇帝却听不明白,竟然还觉得将韵儿指给福尔康会委屈了福家,太后此时真想看看皇帝脑袋里如今还有什么? 乾隆看着太后气的按头揉胸的样子,周围亲信嬷嬷们低头不语的样子,他还真不明白太后这一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处罚令妃又没说令妃犯了什么错?说起将晴儿指给福尔康,又嫌福家身份低,说给福家抬旗吧又嫌福家无功无绩,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太后在说什么? 在不牵扯到他手中皇权统治等问题上,乾隆是有些迟钝的,毕竟他年幼时,康熙宫中那些妃嫔的段术太高,那个层次的争斗乾隆是不明白的,而雍正妃嫔少,而且雍正非常强势,后宫个个不敢怎么闹腾,而雍正自己吃多了争斗登基流言之苦,给乾隆登基扫平了一切障碍,像弘时的母亲等…… 他没吃过这方面的苦头,又怎么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解的看着太后生气的样子,有些迷糊的问:“皇额娘您说的是?” “额娘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想护着令妃,但是晴儿绝对不可指给福家,朝堂上的事额娘不会干涉,但是在福家没有任何功绩之前,绝不可抬旗。”I太后摸不准皇帝糊涂的样子是真不明白,还是为了令妃装迷糊,绝不给令妃留有机会,直将话说死了。 -- 第42页 乾隆这才明白,原来太后不同意将晴儿指给尔康,他忽略太后说的原因和福家抬旗的问题,不解的问:“皇额娘,尔康虽然身份低些,但他武艺精湛,文采很好,人样子也不错,对晴儿的才学、聪明很佩服,没少在儿子跟前称赞晴儿,皇额娘怎么不愿将晴儿指给他。” “皇帝,额娘并非只注重门第之人,若那福尔康真心对待晴儿,愿意娶她这个没有王府的格格,夫妻恩爱,额娘怎么会不同意?皇帝你可知道在去年令妃未掌管宫权时,令妃、福家眼中何尝有过晴儿这个人,那时晴儿陪伴额娘已经几年来,有没有才学,聪明不聪明他们不知道吗?为何直到今年才开始故意亲近晴儿,你当他们为了什么?”太后严肃的问道。 乾隆毕竟不是真傻,太后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他想糊涂都糊涂不来:“皇额娘是指?” “当年愉王爷夫妇双亡,又无嫡子、庶子继承王府,按规矩要没收王府,由皇家抚养晴儿,咱们当时虽然收了王府,却见晴儿孤苦,无依无靠的,特意将王府外的产业、宝库留下给她做嫁妆,此事不宜宣扬,以免形成规矩,是以没有传出明旨,连皇后都不知道,宫里都知道晴儿是个无靠的,都跟她不怎么亲近,令妃也一样?几年她都没看见晴儿的好?今年怎么就变了?”太后索性直接将话说透了。 太后初提紫薇 乾隆心里一紧,太后的话他心中也明白了,不由细想令妃确实是在皇庄送完年礼不久,开始在他面前提起喜欢晴儿,尔康和晴儿郎才女貌等话题,可是令妃说的很真挚,尔康称赞晴儿时也很诚恳,未必是为了那些嫁妆吧? 眨了眨眼睛,乾隆道:“也许是尔康爱慕晴儿,请令妃帮忙求个恩典吧!毕竟前几年他们还小,不曾想过婚姻大事,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晴儿竟然到了指婚的年龄了。”乾隆说的有些感叹。 “皇帝,福尔康的年岁还小吗?咱们满人早婚,一般在十三四就成婚了,福尔康都二十多了还未娶,为的是什么?不明摆着等你赐婚吗?他都等了七八年,晴儿在后宫能见着几次,怎么会好好的就惦记上了?”太后眉头紧皱,暗道令妃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糊汤了,她都说的如此明白了,皇帝竟然还找托词。 乾隆一笑,心中虽然有些怀疑,却不以为伺候他多年,那么温柔、体贴、善良、可心的令妃会是个那么攻于心计的人物:“皇额娘,儿子也不只听一人说尔康和晴儿极谈得来,在说令妃身在宫廷,自有厚重赏赐和月钱,身为一宫之妃,又有命妇孝敬,除了打赏奴才,又没有别的花销,王府宝库加上产业虽然不少,令妃也没什么可贪图的吧?尔康尚了晴儿,得了嫁妆令妃又有什么益处?” “糊涂,以前她可以不争不取,但是为母则强,她如今有了阿哥,心大了,她一个奴才出身的,自然将钱财荣耀看的极重,这些年你还看不出吗?她跟魏清泰走的哪有跟福家亲近,不就因为福伦科举出身吗?皇帝,福尔康身为御前侍卫,不在你跟前站班,没有目的他会跑到后宫禁地纠缠晴儿。”太后是个当母亲的,她最明白当初生下儿子后的心。 当年她位微言轻,也喜欢平静生活,可是自从生下儿子后,为了孩子,她不得不争,不得不斗,上要讨好先帝爷与孝敬宪皇后,中要恭敬对待两个侧福晋,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才熬过她们,有了如今的荣耀,没想到她发现这几年光和乐了,皇帝却越来越不警惕,要没今日之事,她还真没注意令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光注意她给皇家添了血脉了。 乾隆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永璐还小,养不养的成还成问题,令妃如今已经为他有打算了吗?身为皇子什么富贵都有了?令妃心还要大到哪去,她一个包衣出身的,莫非……乾隆脸上疑色一闪,前几次光听人说尔康与晴儿谈笑甚欢,却忘记问该当班的尔康怎么跑到后宫跟人聊天去了,令妃跟福家他们真贪图王府的那点产业? 乾隆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他眼中一个王府的小小资产怎么会看进眼里,却不知道大清也就只有那些王府而已,京城地界,房产、庄子、商铺、良田等产业价值都是外地的几倍甚至几十倍:“皇额娘,也许尔康是真的爱慕晴儿呢?儿子看他谈起晴儿的神色很诚恳?” “是吗?诚恳?福尔康对晴儿若是真情实意会跑去调戏良家姑娘,要强纳那姑娘为妾?若真是爱慕晴儿会在那良家姑娘以死卫洁时会说出,等与晴儿大婚后就强娶那姑娘为平妻的混账话?”太后不悦的反问。 反正看那丫头的神色,行止是皇家血脉还是有谱的,这事皇帝早晚要知道,还不如早些说印证下,以免皇帝会措手不及,办出糊涂事来?以前她不会这么想?现在她却有点这么认为,也许是年纪大了,被国事日理万机闹的,家事就变的糊涂些。 乾隆却听的大吃一惊,不相信这是那允文允武的尔康能做出来的,凭尔康的一表人才,用得着强抢民女吗?这其中肯定有假,乾隆不相信的说道:“皇额娘,尔康那孩子是儿子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办出这糊涂事来?在说尔康一表人才,到如今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好好地怎么会去抢民间女子?”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事是晴儿今日亲眼目睹,岂能有假?在说被福尔康调戏的那个可能是你的女儿,聪明乖巧,额娘看着都心疼。”太后看乾隆还不相信的样子,觉得胸闷,只好将紫薇抛出来,那福尔康再好,能比自己骨肉还好吗?这孩子越来越不让人省心,若还糊涂,她就要好好看看这令妃捉的什么妖?以免慧贤之事重演。 -- 第43页 乾隆这次可真的吃惊了,他的女儿中三女儿已成年出嫁,四女儿今年年底十二月才刚满十三岁,福尔康岂敢冒犯:“皇额娘,您说可能是儿子的女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要从皇帝万寿节那天说起……”太后见乾隆果然将注意力转移到女儿身上,满意点点头,还好,没有迷糊的把骨肉不当回事,为了加深皇帝对福尔康一家的恶感,太后将紫薇说的可怜极了,又将锦画取出,以表紫薇女工精湛,妇德妇容皆不平凡的样子。 乾隆抚摩着雷音寺锦画,他看过更多巧夺天工的珍宝,却没有这一件来的震撼,因为这是他女儿亲手织就,夏雨荷这个被他早已遗忘的红颜知己,竟然为他生下一个女儿,独自抚养成人,女儿竟然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双天宫巧手。 他的心陡然绞痛,一时间他那早已经遗忘的记忆涌上心头,大明湖畔赏景,避雨夏秀才家,谈天说地时巧听琴声,驻留不走,小住下来,月余交往两情相悦,他答应三个月内来接她进京,谁知政务繁忙、慧贤生病等事烦扰,让他将此事暂时搁下,就再没有想起来,却从没有想过他一时的动情竟然造成一个女子终生的等待,她为何不来京城找他,宁可独自抚养女儿,郁郁而终。 “皇额娘,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样子?有多高?是不是受了委屈?她现在在哪里?”乾隆此时沉浸在震撼里,顾不得看太后的神色,一连串的问题,至于那个被惩罚的妃子也想不起问了。 太后虽然不屑那个不检点的夏雨荷,不过那个紫薇却像皇家的人,此刻乾隆能够关心女儿比妃子那外三路的娘家人多些,她心里还觉得舒服些,也平静的说道:“那孩子随母姓夏名紫薇,一个女孩无依无靠,又怎么能不受委屈,以前额娘不了解,还以为她是贪慕荣华才来找额娘的,今个晴儿出去见她后,额娘才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那孩子是个傲气的,都躲到山谷去了,却还是被欺上门,听说那福尔康日日前去纠缠发疯,吓得那孩子一见他来,就赶紧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着实可怜。” “可恶的奴才,皇额娘处罚的太轻了,欺负皇家的女儿,要是儿子就废了他,岂会就处罚下他母亲了事,当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儿子决不轻饶,皇额娘,那孩子是儿子的骨肉,不好流落在外,咱们是不是把孩子接进宫来。”乾隆愤怒的说道,此刻对夏雨荷及女儿的愧疚、心疼盖过了一切,什么令妃亲戚的都扔到了脑后,他一国之君的女儿竟然被个奴才欺负了,太可恶了,最后又低声问道,他到底还知道不光彩,说这话时脸色一红。 太后头痛的揉了揉头,她这个儿子傻了吗?宫里哪有秘密,接进宫来给她什么名分?难道无名无份的在宫里呆着,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怎么办?这把女儿传成妃嫔的话可不好听,更不能直说这是格格,那不传的更难听,太后真怀疑皇帝犯糊涂了。 幸好她提前说了,要是皇帝猛然得了消息,恐怕马上就会传遍京城,太后不好直说,只好推脱道:“那孩子额娘也喜欢,想接进宫来陪额娘,可是那孩子脾气倔强,又是个有骨气的,对你也很不谅解,有些怨气,若不是被那些红顶子压的过不下去了,恐怕额娘她都不会见的,今个晴儿过去,那孩子就说了,不愿意进宫,额娘初次见她时感觉她心太深,想等派人去济南查清楚后在安排,如今想接进来,那孩子又不愿意,咱们也不好勉强,总要等她想通了才是,至于福家处罚总不能说他欺负了格格,那孩子还是要名声的,今儿出师无名罚了一遭,已经够让人猜想的了,皇帝还是谨慎些,等找到那福尔康别的毛病再说吧。” “紫薇,夏紫薇,那孩子是在为她母亲怨儿子吗?”乾隆听完太后的一番话,感叹道。 太后胸口堵闷,她甚至已经怀疑这是不是她那个深得康熙圣祖厚望的儿子了,弄出个私生女来,竟然还好意思当着她发表感言,看看那个样子,都四五老十了,还如青年时期一脸少艾情动的样子,她无奈说道:“好了,皇帝今儿时辰不早了,明儿你还要上朝呢,有什么事以后在说吧!” “是!皇额娘,儿子告退。”乾隆见太后劳累、无神的样子,这才注意到夜色已经,光顾着说话,忘记看时间,忙出声告退。 出了慈宁宫,乾隆满腹心事的走着,想着十八年前他与夏雨荷相处时的情景,想着他对那对母女俩的亏欠,想着他那个十七岁女儿的样子,想着孤母弱女的她们怎么生活,受了多少委屈,甚至在碰到难处竟然去见太后,也不肯来见他,愧疚充满了他的心,他知道今晚是睡不着了。 心思烦乱的乾隆没有想到一国之君是想见就能见的吗?也暂时忘记了那个欺负他女儿的福尔康,他随意的走着,双腿按照身体的记忆将他带到延禧宫前停住,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令妃的宫门口,而大门紧闭着。 捞一个是一个 令妃猜测乾隆今晚必定会过来安慰她两句,所以早已经扮好装,命腊梅冬雪她们在大门口候着,只不过没有预料到会等这么久,除了令妃,上上下下都打瞌睡了,还是小邓子眼尖,看到门缝里灯光身影晃悠,慌忙上前打开门,高兴的喊道:“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偌大的声音将困乏的几人喊回神来,忙跪倒迎接,早已在内等候的令妃听到声音,眼光示意明月彩霞扶她出来迎接,令妃一身淡绸长袍,松散的套在身上,脸色苍白无色,双目中却又是伤愁哀怨,又是欢喜温柔,又是不知所措,头发整整齐齐一点都没有放下来,飘忽的走到乾隆面前,柔弱不堪重负的行礼,用极令人骨酥的柔声说道:“奴才见过万岁爷,就知道万岁爷会来看奴才的,奴才没有白等,终于看到您了。” -- 第44页 “令妃身子还弱,赶紧起来,今儿你受委屈了。”乾隆看到这样的令妃,满心的怀疑,怒火不知道去了哪?令妃今天失去抚养两个女儿的权利,又被皇额娘训诫,收了凤印,肯定难过极了,她是刚生完孩子不久的,这样一惊一吓,身子肯定更虚弱了,乾隆看着令妃那含柔带弱,楚楚可怜,又极期盼他的眼神,心忽然柔软了,令妃应该是无辜的吧!她身为皇妃,今年他还想将她提到贵妃的位置上呢,如此荣耀,她又怎么会缺那点产业,肯定是福尔康窥视晴儿嫁妆,让疼惜外甥的令妃被牵连了。 令妃看乾隆那怜惜的眼神,心中有些把握了,顺势就着乾隆伸来的手站起身来,楚楚可怜有强颜欢笑的说道:“奴才不委屈,七格格、九格格能在满蒙大族出身的庆妃颖妃膝下教养,不知道比在出身卑弱的奴才身边强了不知多少倍?老佛爷那么慈祥,那么高贵,竟然还那么为了奴才着想,奴才心里好感激,好喜欢,奴才一定会用心为老佛爷诵经祈福,只是想到要三个多月见不到皇上您,不能亲手服侍您穿衣吃饭,陪您说说话,奴才心里有些难过。” “你是朕的妃子,怎么会卑弱?年底朕还想帮你升一升呢,这三年你受苦了,连身子也弱了不少,脸上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颜色,这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乾隆杯令妃说的更不好意思了,太后是在惩罚她,她却将之当成恩典,没有委屈不高兴,只有感激,和为见不到自己而难过,这样柔弱不沾俗物的人,怎么会起心算计一个孤女的嫁妆呢,肯定是福家,乾隆更认定了,应该说从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福家调戏时,福家在她心目中已经是黑色了。 令妃伴着乾隆向自己宫里走去,进屋后亲手献茶擦脸的,边忙边说道:“奴才卑微,能做您的妃子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奴才惜福,也不渴望更高的富贵,奴才早就想将凤印还给皇后娘娘了,若不是皇上怜惜,这凤印可不该奴才去碰。” “朕知道你是好的,管理后宫除了孝贤你是最让朕省心的,这次若不是福家连累,你怎么会被……以后晴儿之事别让福家掺和了。”乾隆说道半路才想起不能说太后的坏话。 令妃早有心理准备,能在晴儿便服出宫回来后,太后就处罚她的夜只有此事了,她是个有数的,前几年韵格格的事已经得罪了王府宗室亲贵,如今晴儿这也走不通了,剩下的只有那两个外姓王了,硕王精明,又有嫡子,她的女儿年龄还小,没有办法,另一个在前几个月荆州殉城了,只剩下一个庶子与嫡女,因带着孝,须避讳万寿节先养在将军府。 嫡女、庶子,令妃眼前一亮,慢慢抬起头,含情注视着乾隆说道:“万岁爷这话奴才听不明白,您也知道奴才就只有表姐那么一个交好的,对她的孩子也多照顾些,若不是尔康总在奴才面前说晴格格的好,奴才又知道表姐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奴才绝不会……”令妃眼泪很自然的滑落下来。 “尔康,哼!以往看着是个好的,里面装了什么朕却不知道?”乾隆听到福尔康就一肚子气,尽管还没有看到女儿,但是乾隆心中的天平一开始就倒给了女儿。 令妃手帕抹泪时算计之色一闪,尔康,看来问题出在了尔康身上,令妃是了解乾隆脾气的,乾隆生气时越想越气,若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忘记了,忙柔笑着带些怜惜的说道:“尔康都长大了,谁又能了解呢,奴才倒听说瑞亲王仅剩的儿女着实可怜,因带孝须避讳些,暂时居住到将军府内,谁知那新月格格竟然越来越消瘦,前次去给老佛爷请安时,瘦的都能被风吹起来,更可怜的是小世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得了风寒,几乎不治,前几天刚好起来,还听说小世子身上常常红肿着,那么小的孩子!” “有这回事?肯定是努达海一家不肯尽心,苛待了那两给无父无母的孩子,朕万寿节已过,不行就命他们搬回来住,在外臣家暂住也不是个事。”乾隆听了令妃这么一说,也觉得两个孩子挺可怜的,一下子失去父母家人,连个外臣都敢欺负,也不像话,明个努达海也要训斥一下。 令妃眼光闪动,搬进宫,她正被禁足呢,等她出来人早就被别人笼络去了,令妃忙摇了摇头,一脸不可以的表情说道:“这怎么行,她们俩还带着重孝呢?老佛爷年岁大,生辰也快到了最怕被冲撞,怎么能因为奴才的惜弱之心,而令老佛爷不快呢?” “你呀!就是心善,为别人着想,是不能冲撞到皇额娘,可是端亲王遗孤可怎么办呢?”乾隆看着这样的令妃,想到太后刚处罚她,她依然那么为太后着想,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又怎么会有贪图钱财的庸俗之心。 令妃温柔一笑,假装深想了一下,忽然高兴的说道:“要不让我表姐来,她是个最亲切,最和蔼,最善良,最体贴的认了,她那么疼孩子,又很想要个女儿,肯定会好好疼爱照顾新月姐弟的,再说是自家亲戚,总比外臣家里名正言顺些。” “福伦……倒也是个不错的,可是皇额娘刚下了懿旨,将福伦夫人降了三级诰命,朕若下旨令端亲王遗孤入住福家,她的面上会不好看。”乾隆想到福尔康就想拒绝,自己女儿被调戏的事情又不能说,只好换了个说法。 令妃却身体摇晃了下,几欲晕倒,哀伤欲绝的看着乾隆,苦涩的说道:“表姐,表姐她妇容福德完美无缺,奴才都羡慕着她,如今却被奴才连累的受太后厌弃,奴才真对不起表姐,万岁爷,奴才去求老佛爷,奴才愿为老佛爷整年祈福,只求她老人家不要厌恶了表姐。”令妃都是难过不能承受的样子,实际她早已经知道表姐被降三品诰命的事。 -- 第45页 “你那表姐也确实是好的,是尔康太不争气了,这样吧,明个朕就传旨命福家照顾端亲王遗孤,若能照顾好了,皇额娘看着他们也就舒心了。”乾隆心知太后烦的是什么,却不能说给令妃听,令妃柔嘉纯弱,心疼 亲人可以谅解,就给她个面子吧!反正几个外姓王就差硕王一个,一个庶出之子,也绝不可能让他继承端亲王府,若是个人才就封个郡王,若是个不中用的,皇家养得起人,也消失的了人。 令妃若知乾隆所想,就不会为算计成功而高兴了,此刻擅长察言观色的她没有看到乾隆忌讳莫测的表情,令妃心中高兴了一下,神色马上转变成感激、爱慕、不舍,几乎有千言万语的样子,颤音说道:“奴才谢万岁爷恩典,给了奴才表姐这么一个可贵的机会,谢万岁爷总那么疼惜奴才。” “好了,你也不要谢来谢去的,这三个月就在宫里好好休养身子,等老佛爷生成过后,朕让每日带了七格格、九格格来给你请安,永璐身子不好,你就专心照顾他吧!”乾隆声音带着感性的说道,今晚对他来说太不平静,又太特殊了。 令妃心里正对那两个今年进封得宠的不满,想法对付呢,这下女儿到了那边,办法有的是,就是照顾不好她的格格也是一条罪状,两个格格,就是养活大了也只能去和亲,又怎么能跟阿哥比,他后老佛爷,真不知道你是罚我呢?还是在帮我?把我最重要的给我留下来了。 没有人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令妃也是念头一转间,就深情的望着乾隆,感动的说道:“奴才多谢万岁爷恩典,让奴才日后还可以见到两个小格格,奴才也定会照顾好小阿哥,只求万岁爷三个月后不要忘记奴才,让奴才还有能服侍您的机会。” “你跟了朕那么多年?朕何曾忘记过你,天色已往,明个还有早朝,朕就先走了,令妃你要好好休息,朕希望三个月后能够见到脸色红润,健健康康的呢,朕走了,令妃留步吧!”乾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令妃忙蹲身行礼,柔声道:“奴才恭送万岁爷,万岁爷的吩咐,奴才都记住了。”令妃满意看到乾隆身躯一顿,又走出去的背影,等人完全走出去,才冷着面孔站起身来,拿着帕子在脸上使劲抹了几下,擦下不少白粉来,在看她的脸色哪有苍白的样子,红润的很。 叹雁姬 第二天下朝后,奉旨太监就带着升值,抬着和硕格格与狮子的驾辇去了威武大将军府,传下旨意,因将军府照顾新月格格与世子不周,导致格格日渐消瘦,世子病危几近垂死,特命除努达海内大臣之职,从正一品将为从一品,老夫人也被从一品夫人降为三品淑人,助于雁姬被乾隆选择性的遗忘了,以至现在成了雁姬这个儿媳是正一品夫人诰命,成了将军府品级最高的人。 待太监强带着哭闹不走,口口声声不怪努达海,请皇帝收回成命的新月及克善离开后,将军府一众的目光都落在唯一没有受处罚的雁姬身上,陷入一片平静中,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有好脸色的,老夫人的脸色尤其难看,她身为婆婆竟然成了三品淑人,以后难道要向儿媳妇行礼不成。 雁姬先是不解,想了一下才明白大家为何都看着她,心中更伤更痛了,这又干她什么事,自从克善熬过来之后,她就发现努达海变了,他变得神思恍惚、对她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又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床第间也变得疏远和回避。 只有看到新月时,那目光她很熟悉,努达海也曾经这样看着过她,没想到如今竟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那个比女儿还小的新月,那是儿子骥远的心上人啊?雁姬这些日子都不由自主的去关注着他们二人,越看越是胆战心惊,新月的眼神朦胧如梦,努达海欲语还休,连吃饭时也不收敛,总是甜蜜纠缠,骥远只要见到新月,就神采飞扬,珞林更是嘻嘻哈哈,拼命帮骥远打边鼓。 她不安、焦虑,她更恨新月,她恨这个一脸清纯,天真的十七岁少女,勾引她的丈夫和儿子,利用她的女儿,一天比一天恨,今日的圣旨虽然降了努达海的职位品级,和老夫人的诰命,但是她松了一口气,这个圣旨来的真及时,在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尽管现在她的家人都不谅解她,甚至为她没有受到惩罚而生气,那又有什么?只要能弄走那个只会勾引男人的格格,即使夺走了她全部的诰命都可以,雁姬平静一笑,虽然她的品级比婆婆高,还是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额娘,努达海你们受委屈了,谁让咱们家虽然有官爵,却在宫里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娘娘呢?新月格格娟秀清新,我见犹怜,大家都很喜欢她,咱们家骥远对她更是一片真心,可惜新月身为和硕格格,有和硕格格的身份和地位,她的婚姻早有贵人们操心着呢,骥远若是早先额娘可以去求太后给你们指婚,现在进了福家却不可以了。” “雁姬你的意思是皇上根本就不是为了咱们家招待格格不周,而是对新月格格有了安排,咱们家不过是人家的踏脚石?”老夫人到底是明白些,见雁姬一如往常对她恭敬有礼,脸色好看了些,顺着雁姬的话,去揣摩,她们这些命妇,除了依靠丈夫、儿子的荣耀,就要靠自己去猜测上意,才能少灾多福。 雁姬看着努达海铁青的脸,手握的咯咯直响,眼瞪得大大的,其中都是血丝,心里竟然觉得痛快,雁姬啊!雁姬原来你不止恨新月的勾引,更恨这个口口声声说只要她一个的丈夫,她那么爱着他,爱着他们俩的儿女,换来的竟然是背叛吗? -- 第46页 努达海现在的呢,竟然只有你难过、痛苦了才会让我开心些,雁姬掩藏着心里的想法,给老夫人陪笑着说道:“额娘可记得,如今正得宠的那一位,有个娘家外甥,身为内务府包衣,几年前无功无绩竟然就被皇上惦记着指为格格,可惜那位格格夭折了。” “新月在怎么说也是王府嫡女,咱们骥远身份比那个福侍卫都高,皇上竟然要将她嫁给个包衣奴才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老夫人对那个三年前的主角也有耳闻,对得宠妃子的亲戚都有些了解,加上刚才圣旨点明了要新月搬去福家。 雁姬身为大家族的女儿,又有什么不明白呢?当即说道:“福家有那位得宠的照应,早晚是要抬旗的,听说他们家二公子可是做了最得皇上宠爱,五阿哥的唯一伴读,福家两位公子都跟五阿哥称兄道弟的,皇上也几乎把福家兄弟当自己孩子看,咱们家骥远自然比不上了,都知道有了皇宠,福家早晚是要发迹的,新月有这样的夫家,以后有好日子过了,恐怕皇上现在接她过去,就是让她与福家联络下感情,等除服后就会大婚呢。” 雁姬垂下眼角的时候,满意的看到努达海颤抖着身体,眼中痛苦矛盾纠缠在一起,努达海你也痛苦了吗?有没有她那么痛,新月,好一弯新月,以后就会嫁给包衣奴才,即使生了孩子,抬了旗,别人还是会说他们是包衣奴。 骥远已经是僵住了,不敢相信的怔在哪儿,珞林也沉不住气,冲到雁姬面前,气急败坏的问:“怎么会?怎么会突然下这道旨意?新月除服还要好几个月呢,现在不是太早了吗?你不是可以直接见太后吗?您可以把新月接回来,皇上、妃子在大不是也要听太后的吗?” “傻丫头!圣旨岂能收回,即使太后也不能违抗圣旨,那是命令,咱们家只是个小小将军,岂能让皇家出尔反尔。”雁姬看着珞林无礼跺脚的样子,心中忽然很后悔这么宠她,竭力维持着语气的祥和说道:“在说这是好事呀!女孩子家,迟早要嫁人的!你嫌早,人家还嫌晚呢!和硕格格大婚,几个月时间准备都嫌仓促呢,像公主大婚甚至要准备一两年,皇上也应该是一番好意,想早点给新月格格一个家吧?福家家风也是好的,福伦大学士是科举出身,正值、严谨,只有一个夫人,没有任何姬妾,福家两位公子都是俊美少年,文武全才,听说到如今都没收任何通房丫头,新月嫁过去,就有一个简单完整的家,有疼她的丈夫,说不定来年又可以添个可爱的儿子了。” 雁姬故意看着努达海难看的脸色,将福家夸了又夸,见他越难受,就说的越开心,可是关注着丈夫的她,没有看到儿子每听她说一句,就更难看的脸色,骥远听着自己额娘,将他认定的情敌夸了又夸,心里那份呕,只觉得越听越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愤愤的看了一眼雁姬,重重的一跺脚,转身就奔出门外去了,珞林心疼哥哥,不平的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去,你明明知道骥远他喜欢新月,却不肯帮忙,你为什么不试一试,也许可以挽回呢?骥远……咱们再想办法……等等我……”说完跟着就追了出去。 屋内他们三个,老夫人经得多,听雁姬那么一说,就已经明白此事绝不可能像珞林想的那么天真,令妃是什么人?连皇后都斗不过她,如今又有阿哥傍身,谁敢反对她,为了新月格格可能将全家搭进去,太不值了。 老夫人因为诰命的问题,虽然看雁姬不顺眼,也知怪不着她,心里却不怎么舒服,点点头就着丫鬟搀扶着回自己的院子,雁姬面不改色的送完老夫人,吩咐吓人开始撤下香案,卷起地毯,将厅里洒扫一遍,冷眼看着努达海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大厅,仿佛有万钧沉重的样子。 不管昨夜里接到太后懿旨的福家有多么莫名其妙,福伦和夫人之间的担忧争吵,还是今天去威武大将军府传旨接人时的混乱哭闹,咆哮怒喝,福家的先悲后喜等,都无法干扰紫薇的心,有晴儿派人照应,她们在京城再不是无根浮萍。 此时已经是乾隆二十三年的八月底了,紫薇知道太后那里的消息要等到九月底才可能传来,那么她就是还有一个月可以为金锁安排好将来,这一次她不会再要金锁到宫里为奴为婢,是个人都要磕头下跪自称奴婢了。 她已经教给了金锁谋生的手艺,这间店铺她在打理好后,也会留给金锁,这样即使她进宫不能出来,金锁也生活无忧,以后再给她找个真心对待她的人,那她就放心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金锁这个比她只小一岁的人,已经被她当成妹妹了,要疼她,要给她安排好一切,当然在这之前,要先教会她算账做生意。 店铺内早已经粉刷好,柜台、算盘等物业都准备了,在京的这两个月,紫薇在教授金锁手艺的时候,也制作了不少成品,紫薇亲手写了店规,开张日期贴在门外,原来她所经营的店铺是只接待女客的绣房,只接受客人定制各种绣品,而店里已经挂上了三五副金锁的锦织画与紫薇亲手绣成的一幅双面绣,以做镇店之用,并订好了三日后开张迎客。 紫薇算计的再好,也没有预料到太后在没有完全查证她的身世后,就将她的存在吐露给了乾隆,使乾隆提早知道她的身份,让她来不及做好准备,甚至于没有想到会那么平静的见到她的父亲,记忆中的她的认父之路坎坷不平,总是天崩地裂,而这次却可以那么平静。 -- 第47页 小燕子卖身 皇宫之外,几家欢喜几家忧愁,皇宫内的乾隆却是难得的感受到忐忑不安,悲喜交集的感觉,一整晚没有睡着,匆匆上了朝又匆匆下了朝,关于新月格格也随口说了几句,一时着急的情况下将努达海夫人忘记了,传旨太监也不敢提醒。 还以为雁姬跟皇家关系匪浅,到了将军府对雁姬也客气非常。而乾隆却不管那些,下了朝就去给太后请安,恬着脸,也没看到太后平静面孔下的为难,张口就问紫薇锁在,太后也向就此看看紫薇是不是真像她所说的,不爱名利,还是皇帝一去,就迫不及待的进皇宫。 乾隆得了消息,匆忙换下便服,想起太后的话,又换下了几个可信却面生的侍卫,带着高无庸一行人匆匆出了宫,向琉璃厂街面行去,眼看着就快要到了紫锦阁,却被前面一群人挡住了路,乾隆心急见女儿,不耐烦的问道:“前面怎么回事,好好的路怎么堵住了?” “请主子稍待片刻,奴才去看看。”高无庸身为皇帝的贴身人,自知此事该他去看,侍卫们是要保护皇上的,所以也没什么不快,赶紧过去看了看,才皱着眉头说道:“回主子,前面是一个姑娘在卖身,说是给她弟弟看病买药兼吃饭过活,因为要的价钱比平常人市高,所以只有围观的,还没有买下的。” “这万寿节刚过去,京城乃皇城脚下,竟然还有看不起病,吃不起饭的,走过去看看。”乾隆皱着没有,他手下那些人可总歌颂着太平盛世,他几次微服私访,看到的可不是那样,一般农户仅得温饱,有的甚至都揭不开锅,怎么连京城竟然也有? 紫锦阁是一座二层小楼,连着后面的小院,一层做铺面,二层是她跟金锁做工之处,因还没有雇到手艺好,又可靠的绣娘,只能她们俩自己用功了,令刘哥刘嫂在下面张罗铺面,她们俩在楼上在赶出些活,金锁已经能将锦织机子掌握了,只要有花样,她就可以织的出来,就是这绣活,她学起来很吃力。 同一时间金锁在一次不耐烦的站起身,看着小姐在那低头绣着,听着外面街道上吵杂的声音,偷偷过去将窗户推开一道缝,向外张望着,紫薇好笑的收起手,看着金锁有些玩味,以前只知道金锁是个死心塌地的,教她读书写字,她却很不耐烦,不爱学,总说她是当丫头的,学写字干什么?学学算数别被人骗了就好了,处处照顾着她。 有时候她都觉得金锁像姐姐,自己像妹妹,可是重生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才知道,金锁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也会好奇,也会贪玩,但是已往因为自己的软弱、没有主张,她只好逼自己成长起来,而不能如小燕子般天大地大,吃喝玩乐最大。 怎么又想起小燕子了,她是只自由快乐的小燕子,紫薇不知有多么羡慕她,算了、不要去想了,这次没有她的存在,小燕子应该能够快乐的像老鼠了,紫薇轻轻一笑,走到金锁身后,有些调皮的在她耳边说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看的这么入神?” “啊!小姐您吓我一跳。”金锁惊叫了一声,回头看到紫薇得意轻笑的样子,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不高兴的撅撅嘴说道:“小姐您就会欺负金锁,啊!对了小姐,咱们门口对面有个姑娘在卖身呢,看着挺清秀的,真可怜。” “哦,是吗?打开窗户,咱们看看。”紫薇有些好奇,也想看看怎么回事?若是看着可靠、老实的,买过来帮金锁也不错。 金锁想了想外面人挺多的,犹豫的问道:“小姐,那不好吧?外面人挺多的。” “那咱们就把窗户推开一道大点的缝隙看。”紫薇有了那些年的记忆,也知道金锁说的有理,也是紫薇是一个身处娴静能生活的很好,却又对热闹激烈感兴趣的人,前世为此没少吃苦,今生也一直很警惕,可是她又想看,想了下,找了个折中的办法,金锁点了点头,又轻轻推开一道缝,两人趴在窗户上看,若是有外人看到这个样子,谁又能相信这是那个很柔顺、娴静又端庄的小姐呢? 紫薇顺着缝隙向下看,因为角度只能看到那姑娘的头顶与周围围观的一群人,和一辆停在外围的奢华马车,这里是琉璃厂街面,来往的都是些有钱人,或是有东西的,有辆奢华马车也不奇怪,可是那从马车下来的熟悉身影,让紫薇不由心里砰砰直跳,紫薇咬着唇,紧张的看着那身影接近人群,他来了,他竟然现在就来了。 视角转移,乾隆下了马车后,向人群走去,侍卫们低调的开路,到了近前,乾隆站定,才看到卖身的姑娘有十七八岁,清秀微红的脸上,有一对乌黑的大眼睛,晶亮放光的看着他、呃!华贵的衣服,手中抱着一个木牌。 乾隆定睛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缺笔少画,费了些脑力才看清楚些了什么,大意就是她跟弟弟幼失父母,孤苦过活,不料前几日弟弟生了重病,典卖了家中的所有财务,依然不能康复,如今以无钱买药吃饭,无奈前来卖身为奴,为弟弟寻条活路,署名小燕子,要价——五十两。 乾隆吸了口气,他虽然一直生活在富贵窝,但是有关国计民生却不糊涂,二十两就够平常七八口的人家过活一年余,若俭朴些甚至可以用两年,这五十两难怪没人买了,要价哪是有点高,而是非常高,可是看着那小姑娘闪亮的眼睛看着他,想到他的女儿也差不多这么大了,以前是不是也过着困苦生活,雨荷是不是没钱请医吃药才病死的,此刻乾隆又选择性的忘记了他那时为了安顿夏家二老买下的大宅院,小庄子,以及赐下不少地方官孝敬的珍玩玉器,看着那双大眼睛心中竟然很怜惜。 -- 第48页 小燕子抱着牌子站在那里,垂涎的看着乾隆以及护卫们华贵的衣料,看到那个像老爷的眼带怜惜之色看着她,就知道她运气真不错,竟然碰到了好像很有钱的人物,太好了,林奶奶、小豆子的病有钱医治了,她就说嘛!这样来钱才快,要是去卖艺,一天挣得钱都不够给他们看病用,看看这个老爷就差没在头上写着钱多人傻了,等会被买下后先让小圆子把钱拿回去,她假意跟着回去呆两天,回头她这只小燕子就飞走了,以前这事她可干过几回,想到得意处,小燕子的眼睛更亮了。 乾隆马上就要见到女儿,心情很好,对身后的高无庸说道:“看着可怜,给她五十两银子。” “是主子,主子就是心善。”高无庸在钱袋里掏出一个中等的银锭子,递给小燕子。 小燕子熟练的掂了一下银子,眉开眼笑,丝毫不像为弟弟病情着急的样子,眼睛闪亮闪亮的看着高无庸将钱袋装进怀里,才说道:“多谢这位老爷仗义帮忙,小燕子在这里谢谢您了,您先等一等,我让邻居家的孩子把钱给我弟弟拿去,我就跟老爷走。” 说完冲人群招招手,一个黑瘦的半大孩子跑过来,高兴、佩服的看着小燕子说道:“小燕子姐姐你可真厉害。” “那是,我可是小燕子,小园子,钱你拿去给柳青,赶紧给小豆子还有林奶奶把病看了,回头咱们在说。”小燕子上前两步,把银子给了那个黑瘦孩子,得意的说完,冲小孩子眨了眨眼睛,大有深意。 黑瘦孩子将银子装进怀里,抱得紧紧的,看了眼乾隆一行人,点着头说道:“小燕子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柳大哥。”说完就向远处跑去。 “这位老爷,我可以跟你们走啦!咱们这是去哪?”小燕子这时见银子已经到手,也不装乖巧了,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时站在乾隆最后面的一个脸色微黑,身材挺拔,健硕的侍卫却突然闪出身来,双手一扣小燕子的肩膀,向离乾隆最远的方向一抖,这一动作快如闪电,小燕子被袭击的措手不及,忙在空中借劲一翻,卸去劲道,翻身落地,怒气冲冲的瞪着那黑脸侍卫,大喝道:“好好的你怎么打我?” “主子,奴才刚才见这位姑娘走路下盘不同常人,疑她有些功夫,贸然出手,请主子责罚。”出手的侍卫却没有理会小燕子,反而跪倒在乾隆面前请罪。 乾隆惊讶片刻,即高兴的说道:“海兰察,不愧为朕的巴图鲁,鄂温克族最了不起的猎手,人家姑娘走两步路,都让你看出不同来,快起来吧!朕恕你无罪。”说完竟然亲手去扶海兰察。 “谢主子恩典。”海兰察却没有为乾隆的纡尊降贵而动色,面色平静如常。 作者有话说: 海兰察在清乾隆时期确有其人哦! 其公元1740年出生——1793年死亡,年五十三岁,也就是出生在乾隆五年,他是一个在普通鄂温克人家出生的人,天生双臂神力,勇武过人,是鄂温克族难得的猎手,才十五岁就被乾隆的征兵令征召入军曹,清乾隆二十年(1755年),海兰察以库特勒(意牵马手)应征入索伦部。 二十二年七月,海兰察射伤并生擒准格尔辉特部头领巴雅尔,立下头功,乾隆皇帝赐其额尔克巴图鲁称号。二十三年八月乾隆万寿节前夕,随乾隆皇帝赴木兰围猎,射杀两只虎,解皇帝险境,而后连连提拔到头等侍卫,并给予骑都尉兼云骑尉世职,第一次图像紫光阁,那时他才十八岁。 四十一年(1776年),海兰察率部胜利归来,乾隆皇帝赐御用鞍、辔、马各一,爵一等超勇侯。同时,第二次图像紫光阁,列前50功臣第八位,不久又授予领侍卫内大臣。 五十二年(1787年),清廷命福康安为将军,海兰察为参赞大臣出征台湾。同年败义军于大里栈,次年正月俘义军首领林爽文。清廷嘉奖海兰察“身先士卒,勇略过人”,进二等超勇公,赐红宝石顶,四团龙补褂,又因擒林爽文,乾隆皇帝赐紫缰、金黄瓣、珊瑚朝珠,第三次图像紫光阁,位次第五。 五十六年(1791年),廓尔喀(今尼泊尔)在英国殖民势力的支持下,勾结西藏大封建主势力,武装侵略后藏。同年,乾隆皇帝授福康安为将军,海兰察、奎林为参赞大臣,率军征讨廓尔喀。次年,廓尔喀降。因征廓尔喀有功,晋升海兰察为一等超勇公,第四次图像紫光阁,位次第六。 这是海兰察四次入紫光阁的经过,其他战役还有无数个,从无败绩。 他只是个平民出生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人关照,也没有什么大人物赏识,将女儿许配给他,或是有强大的岳父照顾什么的?他所有的功劳富贵、荣耀都是自己拼杀出来的,这样的一个人我觉得很了不起。 骑士可以看出福康安是受皇帝照顾的太子党,几次出征虽然名为将军,却是海兰察为其保驾护航,所谓的功绩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所以我从不相信没有富察这个姓氏的福康安会有那么强的能力,也觉得大家喜欢的福康安是那个被乾隆宠爱异常的福康安,而不是他本身的魅力。 额格都?杜拉尔民,呼伦贝尔索伦左翼镶黄旗鄂温克人。乾隆二十年(1755)从军,征战南北。海兰察勇武过人,身先士卒,晋升头等侍卫、一等超勇公、侍卫大臣、都统参赞大臣等大清国要职。为维护大清版图之完整,海兰察战骑踏遍大小金川、西藏、台湾等地,其战功赫赫,青史留名,乾隆五十八年病逝于京都,以神威之师入昭忠祀,画像绘紫光阁四次。 -- 第49页 初相见 一旁的小燕子可愣住了,朕,这不是戏词上皇帝的说辞吗?这个老爷穿的这么富贵,当今又是个最爱出宫的皇帝,小燕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嘴就要说什么,起身的海兰察瞪了她一眼,周围的人只看热闹,到没有注意乾隆说什么?在说汉人对巴图鲁是什么?一般人并不了解,只当那老爷在夸奖护卫呢,乾隆说完后也觉得失言了,面上尴尬之色一闪。 小燕子其实是个很容易分心的人,刚惊讶“老爷”的身份,一看海兰察怒瞪她的样子,想到刚才这个看着十八九岁,猿臂熊腰的黑脸家伙竟然对她动手,现在还敢瞪她,转眼就忘记要说的话,对海兰察怒瞪着说道:“瞪什么瞪?当姑奶奶怕你,不服气就比划比划。” 说完绣拳就向海兰察面孔打去,海兰察自幼勇武过人,双臂生来神力,又在军营、战场上生活了两年,做了乾隆的侍卫后,又有皇宫中顶级的武艺师傅细心教导,八月初跟乾隆去木兰围猎时还射杀两只猛虎,救了乾隆,一拳一脚皆是拼杀中磨练出来的,又岂是小燕子的花拳绣腿能比。 单臂一伸就抓住了小燕子的拳头,往前轻推,小燕子蹬蹬退了七八步,一个屁股墩,做到在地上,小燕子也不矫情着哭啊!疼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海兰察,双臂用力一撑,飞起身来,向海兰察踹去,海兰察不当回事,还是那只手,准确的抓住小燕子的脚腕向外一甩,小燕子迷糊的在空中转了一圈,才落下,爬在地上。 周围人看打起来了,都围着看热闹,此刻见小燕子让人家一只手摔倒在地上,弄得很狼狈,都哄然大笑,心道这姑娘恐怕马上就恼羞成怒了,小燕子才不生气呢,等眩晕过去,也顾不得摔疼,腾腾爬起来,跑到瞪着她在出手的海兰察面前,大大咧咧的说道:“英雄、浩瀚、小燕子服了,好汉你叫什么?功夫好厉害,我叫小燕子,拜你为师,跟你学功夫好不好?” “我还在学功夫,不收徒弟。”海兰察看着这自说自话的小姑娘,赶紧摇了摇头,他们鄂温克族的姑娘虽然也热情大方,却没有这样的,说不上哪里不同?总觉得不一样,也许是那双眼睛太灵活了吧!海兰察以目光向乾隆请示。 乾隆看着围着海兰察唧唧喳喳,跟个小麻雀似的,说个不停,觉得有些好笑,他本来只想帮人,没想买个民间女子做宫女,准备放她自由,可是看到她竟然会功夫,性子也有趣,看多了柔弱的女人,在看看这个受伤了不哭不闹,蹦跶的还挺欢的小家伙,有点意思,决定留下她,派人查清来历没什么问题后,派人调教一下。 太后因为福家还生着闷气呢?等等把人调教好了,给老佛爷耍耍功夫把戏,逗老佛爷开心开心,也算他这个儿子的小心,乾隆自以为是个好主意,低声对高无庸吩咐道:“先派人送她进宫里调教,另派人去查查她的来历,若没有问题就留下。” “奴才明白。”高无庸却以为乾隆看上了小燕子,忙低声应道,心里虽然奇怪,这次怎么换样子了,这姑娘可不合已往万岁爷的胃口,不过也许正是新鲜呢,高无庸低声跟后面两名侍卫嘱咐了两句,两名侍卫点点头示意明白,上前很有礼貌的请小燕子跟着回府。 小燕子还糊涂着呢,已往可没有那么气派的人物给她那么好的脸色,就被两名侍卫给恭维着请走了,周围的人一看没有热闹看了,也三五成群的散了,海兰察护着乾隆,犀利的目光忽然往紫锦阁楼上一瞪,侧身对乾隆低语道:“主子,对面楼上有人窥视,今日是不是先回去?” “紫锦阁。”乾隆听的一惊心,身为皇帝,他对自己的命是很在乎的,忙抬头去看,一眼就看到那亮堂堂的招牌,念出声来,心中高兴,想到马上就要看到十七年未曾谋面的女儿,忍着激动的心情说道:“到地方了,咱们过去吧!” 众侍卫虽然诧异,却也欣然应命,他们中除了今年救驾有功的这名新贵海兰察,其他都是忠心乾隆的,已往乾隆身边跟随的是那些八旗子弟,但是真正信任的护卫却是名不见经传的他们,本来他们对这个猛然提升的头等侍卫骑都尉很不服气,结果较量了几次后,都服了。 “本店将在九月一日开业,定制特种绣品绣样,只接待女客,请闲人勿扰。”高无庸对门上的告示念道,回身对乾隆说道:“主子,这家店后天才开业呢。” “上去敲门,里面有人在。”乾隆看着告示,心中更酸楚了,他堂堂一国之君的女儿竟然要靠给别人做女红为生计吗?他更觉得亏欠了,深深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夏雨荷,对不起他的女儿,那个叫紫薇的孩子。 紫薇与紧缩一同拍了拍胸,金锁更惊叫着说道:“好可怕,那个人的眼神好凶,看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小姐,吓死我了。” “是啊!我也从没有看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像看死人,像猛兽似的,金锁咱们就要来客人了,下去看看吧!”紫薇没有想到他来的那么快,有了那些年的记忆,紫薇已经不那样迫不及待的见他了,却想不到他竟然会来见她,这么快,这么顺利,还有,还有那个她不想在纠缠下去的小燕子,她本想这次没有了闯围场,小燕子可以继续自由快乐的生活,却没想到小燕子还是见了皇阿玛,难道这就是不可避免的命运,五阿哥还是会爱上她,离不开她,跟她抛弃所有亲人,远走云南吗? -- 第50页 金锁疑惑的看了紫薇一眼,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同紫薇一同下楼,走到楼梯口,刘哥刘嫂正跟门口的乾隆解释着不营业的问题,紫薇看了眼比记忆最后年轻许多的皇阿玛,忍着激动说道:“刘嫂请客人进来吧!” 乾隆看着楼梯口的两个女孩,一个容色端庄从容秀丽,双目柔和似水,一个容貌艳丽,眼神却很老实,这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乾隆一眼就看出那个端庄秀丽的姑娘是他和夏雨荷的女儿,因为她跟雨荷几乎长成一个样子。 “是晴儿要你们来的吗?”紫薇忍着动容,神色平和的指着一个不慎的侍卫腰间的腰牌,轻柔说道:“我刚在楼上看着像是,还不敢确定,下来一看,就知道是了。” 乾隆此刻哪里有时间怪罪,导师海兰察没有微皱的看了那侍卫一眼,那侍卫红着脸,忙把腰牌收好,乾隆却看着紫薇,不知该跟她说什么,紫薇看着乾隆,才知道初次见到自己,他也不是那么平静的,他眼中的愧疚、不安、心疼她都看的出来。 难怪一开始误认小燕子时可以亲手喂她吃药,可以那么宠她溺爱着她,到了认了她时,那初次的震撼感早已经没有了吧!紫薇摇摇头,不让自己去想那时候,柔和说道:“你们辛苦了,快进来吧!晴儿她有什么嘱咐吗?”紫薇边将几人迎进来,边看着乾隆,她的皇阿玛今年四十九岁,外表却很年轻,留着短须,背挺腰直,身材颀长,双目又很有威严,浑身带着独特的气息,有种别样的魅力,看着像三十岁左右,难怪娘始终都不后悔。 “这些作品都是姑娘所做?”乾隆一进屋,就看到墙壁四周挂着的几幅锦画,与屏风上一幅可称绝世的双面绣,虽然上面只聊聊绣着几根枯枝嫩笋,却有一种非常的意韵,常人只画竹之挺拔,谁又想得到新笋出,老竹死呢。 紫薇抚摩着屏风摇了摇头,珍爱的说道:“除了这个屏风,其它都是金锁织成的,以后这店里的顶梁柱是她。” “小姐就爱谦虚,我织的那些不都是您教的,我那么笨,没有您画好的花样子,哪里织的出,就是织出来比小姐您织的也差好多。”金锁忙摇头否认顶梁柱之说,她可做不成,小姐的手艺才真厉害呢。 紫薇笑着拍下了金锁的手,温和说道:“你总这么谦虚,往后可怎么做生意,话说的这么老实,以后侍卫大哥们的夫人不光顾咱们这店可怎么办?还不赶紧给侍卫大哥煮茶去,刘哥刘嫂你们也去给金锁帮忙吧!”紫薇为了不让金锁进宫,只好让她少跟皇阿玛见面,万一因为金锁是她的贴心人,非让金锁进宫做宫女就不好了。 “你很像雨荷,就像长成她的模样。”乾隆看到金锁带着阴门的那对夫妇离开,示意护卫们分散把守,屋内此时只有海兰察与另外一个护卫守着,高无庸在一旁伺候着,这才注视着紫薇说道,眼中都是愧疚自责,又怜爱的看着紫薇。 诉情终 紫薇身体一震,心中却苦笑,皇阿玛您早已经将娘忘记了,怎么还会记起她的样子,当初您错认小燕子,却把亲生女儿当成平常宫女,您又怎么会记得娘的样子,气势紫薇从没有怪过你,动情容易守情难,您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无数,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平常民间女子呢。 您是女儿仅剩的亲人了,前世女儿惨死烈火之中,有一年多没见到您了,现在可以见到您,真的很开心,又很痛苦,好想将记忆中的苦痛说给您听,可是自己不能说,说了您会把自己看成妖孽吧?死了竟然能够复活,想着想着紫薇的眼泪禁不住滑落下来。 神色复杂又震撼的看着乾隆,柔声带着悲喜与不可思议说道:“您是?您是?晴儿,老佛爷都告诉您了,您怎么会突然、突然来……突然来看……民女。”话一说完,腿已经软到在地,跪在了乾隆面前。 “快起来,昨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太后不告诉朕又怎么会心安呢?你放心吧!欺负你的人太后已经惩处了,以后朕也会为你出气的,你也不会是什么民女。”乾隆忙扶起紫薇,看着紫薇的眼睛,满心膨胀的父爱、愧疚充满了内心,神色激动的说着,是愧疚、是疼爱、是补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了这第一次见的女儿,惩罚他当成子侄培养的福尔康一点都不觉得矛盾、难过什么的。 紫薇眼睛更红了,眼泪不停的落下,拼命的摇头,带着哭音说道:“紫薇不委屈,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有太后疼爱,有晴儿关照,还有您的……您的怜惜,紫薇已经够了,昨天只是个意外,以后都不会在发生了,晴儿已经跟愉王府的旧管事说好了,以后会照顾好紫薇的。”再次见到乾隆,紫薇只想跟自己的皇阿玛平静相认,他明白乾隆华丽的意思,以后她不是平民百姓了,也不能自称民女了,她不愿提那个让她恨、让她怨、让她恨不得杀了的人。 “雨荷,她有什么话留朕吗?她最后……最后怎么样了?”乾隆看着紫薇的一悲一泪,想起关于夏雨荷的许多的记忆,甜蜜的、难舍的、缠绵的、又矛盾的,那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女子,是朕服了她啊!乾隆在心底告诉自己。 紫薇轻轻点了点头,哀柔的说道:“有留下东西让紫薇交给您,就在后院,我去给您拿。” “朕跟你一同去吧!也有些累了,正好进去坐坐。”乾隆听晴儿说过,紫薇住在后院,他想看看紫薇居住的地方,顺口接了过去。 -- 第51页 紫薇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您里面请。” 说完带头向后院走去,穿过后堂,后门,过了院子,来到宅子跟前,是典型的京城小宅院,到了门口,紫薇推开门说道:“您里面请。”说完又以视线看了两名护卫和高无庸一眼,又请示的看着乾隆。 “一起进来吧!他们都是朕的亲信,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乾隆此刻相信太后所说紫薇,聪明乖巧的话了,这孩子的心思当真机敏像朕,性子柔和像雨荷,不愧为他的女儿。 紫薇点了点头,又请三人进去,这个院子并不大,客厅更小的可怜,只能放一张四方桌,几把椅子罢了,桌子上放着茶具,看着客厅,乾隆就想的到卧室里面是什么情景,心酸的厉害,到了厅里,紫薇安排乾隆坐下,自己进内室将折扇、画卷拿出,放到乾隆面前,幽幽的说道:“这是娘留下的,她临终前吩咐我一定要来京城见您一面,问一问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是朕服了你娘,当初因为京畿要物先行一步回京,原定三个月内接雨荷进京,谁知回京后又赶户部宝泉局四厂工匠举行罢工、兵部尚书鄂善受贿、山西学正喀尔钦因贿卖生员、三朝老臣徐元梦重病等事,无暇他顾,等朕料理完那些事就已经到了乾隆七年,那时慧贤旧病复发,不适合接你娘进京,朕……”乾隆还想在说下去,不好意思跟女儿说,进京一忙,不到月余就把此事给忘记了。 紫薇却听的红了眼睛,记忆中她就明白,娘只是乾隆一时情动,或者可以说只是慧贤皇贵妃的影子,进京后皇阿玛又怎么记得起娘呢,子女不言父母之过,紫薇用这句话压下心底的那丝怨气,哀柔的说道:“您不用再说了,紫薇都明白,动情容易守情难,更何况您高高在上,后宫佳丽无数,又怎么会记得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呢。” “不,紫薇,你不明白,朕当时是被京里德一团乱事给绊住,后来国事嘈杂,才忘记……”乾隆听得出紫薇对他的怨,心中竟然有种奇异的感受,他身为一国之君,人人皆顺着他,应着他,即使是他的额娘也会依着他的脾气来,如今他的女儿竟然怨着他,他却生不起气来,只想让女儿原谅他,他竟然享受着这种奇异的感受,就像、就像一个普通人。 紫薇听到乾隆的辩解,微微摇了摇头,她也是一个经历过感情的人了,怎么会不明白乾隆的话是真是假,眼泪一滴滴在脸上滑落,紫薇却微笑着对乾隆说道:“不,我懂,您说的我都明白,当时您对娘确实是真心,只是您的心已经分成了很多份,国事、家事都在里面,娘只是其中最微小的一部分,所以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是您转眼就忘记了,可是在娘的心理,就只有您一个,她相信您的话,始终在等,等您去见她,可惜娘没有等到。” “阿玛对不起你娘,身为一国之君,阿玛也有无可奈何之处,你娘她……”乾隆被紫薇说中了内心,也无法辩解下去,看着这个十七年来没有他参与成长的女儿,既欣慰,又愧疚,一想到他这个娟秀的女儿在无父的家庭中成长,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就心疼的厉害,她这样笑着,比她哭出声来更让他难过。 旁边的两个侍卫与高无庸原本在猜测皇上与这位姑娘的关系,此刻一听才明白,这位姑娘竟然是位格格,难怪皇上今日如此动容,三人都抿着嘴,低下了头,知道此事他们不宜知道太多,紫薇却依然微笑着说道:“娘她走的很安详,她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依然感激上苍,让她有个可等、可恨、可怨的人,否则,生命将会是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雨荷”乾隆大受震动,面现哀伤之色,喊出声来,看着紫薇含泪的眼睛,他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一个爱他如此深的女子,乾隆不由打开画卷,抚摩着那幅荷花图,想着当时他们一起谈诗论画,后一起画作的情景,不由低声吟道:“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大明湖上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当日情景近在眼前,你却永睡地下,在难看到大明湖的景色了。” 紫薇看着乾隆哀伤的神色,这是记忆中她从没有看到的,即使后来看到她,提起娘也很平静,没有如今这激烈伤感之色,这一刻她很妒忌小燕子,她妒忌这小燕子有可能亲眼看到皇阿玛为娘逝去难过的情景,妒忌她曾经被皇阿玛亲手喂着吃药等,这一切都让她羡慕又妒忌。 看着乾隆身体有些难以承受的摇晃,紫薇不加思索的上前搀扶,关切的说道:“皇阿玛……皇上……您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是紫薇不好,不该说让您伤心的话,娘和紫薇都没有怨您、恨您,因为娘她知道您也是无可奈何啊!” “就是昨晚没有睡好,刚才情绪不稳,有些头晕,孩子放心吧!皇阿玛没事的,刚才听你那么喊,挺舒服的,以后不要改口了。”乾隆拍着紫薇的手,亲切、温和的说道,看着紫薇纯粹的关切、担心,乾隆的心都是暖暖的。 紫薇脸上一红,她是记忆中喊习惯了,一时情急就喊出来了,可是有些不是时候,皇阿玛肯定以为她很迫不及待吧!紫薇仍然担心的看着乾隆,眼中都是震动,想象着记忆中的福家见小燕子时的感觉,轻声伴着眼泪说道:“皇阿玛……皇阿玛……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这个称呼不知道在梦里喊了多少次,今日终于听到您的回应了,您承认我了吗?不等去济南查证后再说?以后我也是一个有父亲的孩子了吗?” -- 第52页 “傻孩子,皇阿玛又怎么会不承认你呢?以后你就放心大胆的喊,皇阿玛永远会承认你的存在,你娘的性子,永远不会欺骗朕。”乾隆揽住紫薇,感受着她震动、微微颤抖的身体,感性的说道。 紫薇大受感动,一直很奇怪,就算小燕子,受伤或是存心欺骗,皇阿玛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了,连去查一查都不肯,原来、原来是他一直相信娘的人品,相信娘永远不会欺骗她,那记忆中的她做了什么?她从没有帮到过皇阿玛,总给他增添那么多麻烦,害得他在母亲、夫妻、儿女间左右为难,连她最喜爱的妃子都偷运出去,她怎么对得起皇阿玛?怎么对得起他对娘的信任,紫薇闷在乾隆怀里,哭泣着说道:“皇阿玛……皇阿玛……娘还有最后留给您的一句话,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说完娘就闭目而逝了。” 这次小燕子很无辜 同时,与父亲相对流泪的紫薇是幸运的,而被侍卫们送回皇宫的小燕子却很可怜,若是已往侍卫们接到这样的差事,回宫后把人教导令妃娘娘手上就算完事,以后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令妃娘娘也总会处理的很好,让皇上很满意。 可现在令妃被禁足中,皇宫里管事的是皇后,众侍卫想到皇后娘娘严肃的样子,想到高无庸的话,都不由打了个冷战,几人你推我推你的,最后决定由一个那拉家表亲出身的小侍卫带着看豪华皇宫,怀疑自己到了仙界的小燕子去向皇后娘娘报道。 而今个皇后的心情很好,尽管皇上闹了一顿,但是凤印宫权还是老实的在她手中呆着,而令妃也乖乖的在名为祈祷,实为禁足中,她的心情很好,甚至和颜悦色的跟容嬷嬷摊销说话,正说得兴起时,她身边的大宫女面色怪异的走进来,说外面有个侍卫奉皇命来见皇后,随身还带着一个汉人打扮的姑娘。 皇后吃了一惊,好好的皇上命人带个汉人姑娘来见她干什么?别不是昨天刚禁了令妃,今天皇帝又找了个吧!皇后忙命侍卫带那姑娘进来,看到那姑娘后,皇后松了口气,容貌清秀、眼睛太活,身姿有些宽,不像是皇上喜欢的细瘦模样。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侍卫丁拉了拉四处打量,也不行礼的小燕子,见她不理睬,满头大汗的跪倒给皇后请安。 皇后看侍卫跟小燕子的模样,眉头皱了皱,严肃的说道:“起嗑,这个小姑娘是哪尊大佛,见了本宫竟然不知道行礼吗?” “回皇后,这位姑娘是万岁爷从集市上买下的,说是,说是让奴才们送回宫,请您派人好好调教调教,这位姑娘是民间女子,不懂礼仪,请皇后娘娘恕罪。”侍卫的汗流的更猛了,连头都不敢抬。 皇后却没有如侍卫所想的愤怒、处罚,皇后早已经明白,若是皇上在乎的人,又怎么会让她调教,他可是怕她这个妒忌的皇后,害了他的人,可有可无的看了眼小燕子,才对侍卫说道:“万岁爷又出宫了?” “是,万岁爷带奴才们去琉璃厂逛逛,说心情不好,排遣排遣。”侍卫不敢看皇后,唯恐被皇后看出端倪,出宫时高总管可是一再嘱咐,这个可不能说错。 这话皇后倒是信了,可能是令妃被禁,心情不好吧!皇后挥挥手说道:“那你下去吧!把这个姑娘留下。” “喳”侍卫这次利索,很快的行完礼,退了出去。 小燕子本来迷醉在皇宫的雄伟中,一路看的眼花缭乱,跟着侍卫换来换去,最后跟着这个又矮又瘦的人,来到这个更宽阔的殿里,一进来就觉得冷飕飕,里面又阴又暗,空旷的很,没有一丝人气,小燕子几乎怀疑她来到鬼屋了。 尤其是走到最里面之后,见到面色严肃的皇后,和皇后身边没有一丝笑容的老太太及宫女,人人梳着大大的旗头,穿着精致秀文繁琐的旗袍,最中间的那个面容严肃的妇人,竟然带着那么多好看的玉石珠花,身上还缠着一圈圈的珠子,好威风,也好漂亮,比戏台上的皇后穿的可富贵多了。 小燕子不是不会看脸色,而是当有人撑腰、宠溺时,根本不会去看别人的脸色,此刻她就这么突然的被带到宫里来,很喜欢这么雄伟、精致、气势磅礴的大房子——宫里,这样了不起的地方她还从没有住过呢。 可是看着宫里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看到刚才威风的了不得的男子竟然很害怕的跪在那个一身富贵的中年女人面前,还称呼她为皇后,就是戏台上那种皇后吗?小燕子觉得今天就像做梦一样,而那个女人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很局促不安,紧张的盯着大家看,直到那个领她来的人也走了,把她留给这几个很怪异的女人,她不安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严肃的问道。 小燕子鼓起胆子,暗自告诉自己不就是几个老女人吗?怕什么?她见皇后严肃的看着她,以为皇后在瞪她,也鼓起勇气瞪回去,大声的说道:“我就小燕子。” “哪里人?” “京城” “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除了没有父母,其余的都有。” ……皇后问了一通,本来她想趁令妃被禁这段时间好好表现,强压着对皇上随便在宫外带人回来的怒火,好声好气的问问,准备好好对待这个姑娘,让皇上看看她也是温柔,不是像传言那样不讲道理的,可是这个丫头片子,一脸天大地他她最大的样子,说一句顶一句,知道卖身做奴婢,竟然还我、我的称呼自己,她那拉家买个奴婢哪个不是自称奴婢的。 -- 第53页 皇上也是,不管不顾的就随便把人带回来,万一是反贼怎么办?万一有什么目的怎么怎么办?她在家也是学过管事的,自卖自身,哪个不是去认识找买主,从没有跑到琉璃厂去卖身的,这个丫头怎么看怎么怪异。 皇后性格冲动易怒,看着小燕子她那副自己最了不起的样子,明知道她是一国之母,竟然不跪不拜,不知尊敬礼仪是何物,她也曾随皇上出巡过,有那不知礼仪的平民见驾,不懂礼仪就直接跪下表示尊敬,这丫头倒好,连跪她一下都不肯。 小燕子不知道不得宠的皇后生气,后果也很严重,还在那得意自己把那个威风皇后堵得说不出话来,看来她小燕子也很能说嘛!皇后冲容嬷嬷一使眼色,强压着怒火,维持皇后应有的平静,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皇上将你交给本宫调教,那本宫也不能辜负万岁爷的期望,容嬷嬷你去跟管宫女的林姑姑说,本宫把这个宫女交给她管教了,就说这是万岁爷的吩咐,让她好好办差。” 林姑姑是新近宫女的管教姑姑,她性格严谨,不许宫女出一丝差错,也是管教姑姑中最严厉的,小燕子一个平民百姓哪里知道这些,以为能让皇后称呼姑姑的人是更威风的,顺从的跟着走了,那么大的皇宫她还没看够呢,大房子、没有水的桥,精致石板铺成的路,周围雕梁画栋,绿树成荫,还有许多没有见过的花,这一切都让小燕子新奇的不得了。 此事她就跟身处天堂一般,可是她不知道一会等待她的就跟地狱没什么两样,此时为八月底,距离当年的二月小轩已经过去了六个月,宫女们都已经投入了使用了,而且林姑姑股那叫的宫女没有犯错被贬回来重新管教的,所以她很清闲。 当然也很乏闷,像她们这样有自己差事的女官,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其他时间除了不能出宫,都是自己的,林姑姑以管教宫女们为乐,差事一办完,没有事情做了,正无聊呢,一听皇后娘娘送来管教的人,眼睛就亮了,上下打量一眼,就命人将人留了下来。 小燕子本以为卖身去了人家家里混两天,就赶紧飞了,谁知道竟然被皇帝老爷给买去了,心虚之余,也不敢妄动,又想着能住一下那么气派的大房子也挺好的,所以很顺从的跟着宫女来到这偏僻的一角,其实到这边她就有些后悔了,这边可不比皇后那边威风气派,甚至主子都掉漆了。 林姑姑可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和颜悦色的命人把宫女的饭菜给小燕子端上来,让她先吃午饭,随后在教导,小燕子听道吃,就想到戏词上皇宫里可都是山珍海味,忙接过托盘、碗筷,对送饭菜的林姑姑还有太监,没有一句感谢,就猛的吃了一口,马上又吐了出来,怒气冲冲的说道:“都说皇宫里山珍海味,怎么就吃这些老掉的菜,还没有一点油盐味,难吃死了,我家的都比这个好。” “山珍海味那时主子们吃的,你不过是个宫女,奴婢,哪里有资格吃,还有宫女有宫女的规矩,饭菜要清淡,不能吃麻辣酸甜等口味,不能吃葱姜蒜,免得冲撞了主子,宫女一天两餐,若你现在不吃,今天也就没得吃了,还有,你一口一个我我的毛病要改一改,跟主子可不能这么说话,要自称奴婢,以后说话也要注意有礼仪礼貌,别像刚才的那个样子。”林姑姑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 小燕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姑姑,愤怒的说道:“麻辣酸甜,葱姜蒜都不能吃,饭菜岂止是清淡,根本就是白水煮菜,菜还是老的,这叫什么皇宫,连尼姑庵都不如,还什么奴婢的?人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要我自称奴婢,我刚才怎么了?我哪里没有礼貌了?” “看来小燕子姑娘是吃饱了,小赵把饭菜撤了吧!也好开始正式的教导。”林姑姑竟然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等送饭的小太监走后,自桌子上拿起一根半尺长的戒尺,上下打量了小燕子一眼。 林姑姑平静的说道:“当然你今天吃的是最低级宫女的所食饭菜,宫中等级分明,太后有太后的吃法,皇上有皇上的吃法,嫔妃有嫔妃的吃法,宫女的吃饭也分三六九等,这要看你跟什么珠子,的什么宠了,以后千万不要说什么傻话了,宫里永远没有平等这个词,登记时最严明的,好了现在看是认真听,这是你以后活下去的资本,你要知道这宫里站着进来横着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个,你不知道是属于那种?”林姑姑一直和颜悦色的,但是最后的话却阴森森的,让小燕子打了个寒战。 “什么太后、皇上的、等级是什么?为什么吃饭还要那么多花样?凭什么我要吃最低级的白水煮老菜,都说皇宫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给大家拿出来吃又怎么了。”小燕子对那些和颜悦色的人是最不擅长反抗、顶撞的,只能在嘴里嘟囔着。 林姑姑仿佛没有听到,仍然好声好气的说道:“在宫里宫女最重要的是给自己定好位置,更不能混乱了位置,若是你搞混了,那么恭喜你离死也不远了,今天是第一天,就叫你正常的走路,吃饭,睡觉,说话吧!” 林姑姑看着小燕子嘟囔着不情愿的样子,心中冷笑,这样的人,即使管好了,又能活多久?真是不知所谓,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想吃和皇上、太后一样的东西,配吗? 福尔泰的怨念 新月没有想到,令她抗拒的福家是一个温暖、亲切的地方,福伦福晋高贵温婉,福伦正直又严明,福大公子俊俏文雅,福二公子阳光开朗,这里也和将军府一样,没有任何姬妾,尽管没有像他他拉老夫人一样的长辈存在,但是这个家更像一个家,夫妻恩爱,兄弟亲和,这么温暖的家,若是努达海在就好了。 -- 第54页 新月擦擦眼泪,看着福晋亲切的说话,思绪却回到那一天,那一日,努达海他自天而降,将她救起抱在他的马背上,从那时起她的心就失落了,她将心完全的放到了努达海的手上,努达海是她的天、她的神、更是她的主宰,呜……努达海,还能在见到你吗? 福尔康反省了一夜,想着那姑娘含情的目光,想着她悠扬哀怨的歌声,想着她的琴音,想着他们是多么的有缘分,竟然能在他心中最隐秘的幽幽谷相识,这是上天的恩赐吗?他无法停止去想,就算额娘突然被太后降了诰命,都无法阻止他去想她,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那姑娘的一颦一笑,一哀一怨的神情,她水灵的目光总会默默落在自己的身上。 尽管一晚他都不明白,为何那姑娘对做他的妾室那么抗拒,还是无法克制思念去幽幽谷看看她,一大早就去骑马跑了过去,可是等待他的竟然是空无一人的木屋,那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个多嘴多舌的丫鬟也不在了,福尔康忽然觉得心很痛,受伤的喊道:“姑娘、姑娘你在哪里?我来看你了,你快出来,我不会勉强你做妾室的,你若不喜欢,我跟晴格格说,以后迎娶你做平妻好吗?你别躲我,让我看看你……” 福尔康边在谷中四处奔找,却,没有找到他想见的人,最后他停立在谷口,骑上马,以忧郁的眼神,四十五度的视角看着那座让他痛苦的木屋,痛苦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姑娘、姑娘你在哪?你难道不知道我福尔康爱你至深吗?”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才鞭马而去。 他失去了那个哀怨的仙子了吗?失落的回到家里,忧郁的眼神,他正等家人问候他,那样他就可以将心中的痛苦跟亲人们倾诉了,谁知道除了尔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大家都心不在焉的,他这才忽然想到昨晚家中忽然祸从天降,额娘突然被降了诰命,该死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感情,忘记安慰额娘呢。 福尔康正想对福伦夫人进行安慰,却见厅中昨晚接懿旨的香案竟然还没有撤掉,到嘴的话就变成了:“额娘,怎么香案还没有撤掉,您就不要再伤心了,区区三品诰命,以前也不过是个从一品罢了,以后儿子定让您荣耀,尝尝正一品夫人的滋味。” 听了这话,福伦脸色一阵难看,以为福尔康也看不起他这个靠令妃提拔起来的从一品协办大学时,福伦夫人倒是一脸欣慰自豪,她这个做额娘的果然教导有方啊!谁家的孩子能够像她的尔康这般令她骄傲自豪,只有福尔泰看了看自家父母的脸色,不赞同的看着自家大哥。 福伦夫人却没有看福伦的脸色,应该说着家里她不用看谁的脸色,安慰的对大儿子说道:“这香案是刚摆起来的,一会咱们家要来两位高贵的客人,他们以后就要住在咱们家了,你要好好招呼人家。” “什么客人?昨天太后懿旨刚下,今天能有什么高贵的客人来?”福尔康因为今早的事,气很不顺,说话也没有平时的慷慨激昂,平板的很。 福尔泰因为给五阿哥做伴读,也替他打理着人情往来,比福尔康精明的多,甚至比五阿哥也精明的多,他可没有忘记令妃娘娘的嘱咐,此时他见到大哥的神色,就知道他定然在哪里受挫了,此时可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忙打岔道:“就是因为昨天的懿旨啊!今早来了消息,令妃娘娘被禁足三个月,连两个格格都抱给别人养了,好在太后还留有余地,小阿哥没有动,不过令妃娘娘也给咱们家求了道殊荣,刚才你出去时咱们家接了到圣旨,由咱们福家荣养以为有正式封号的和硕格格,一位未来的王爷,现在的世子。”说完用大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福尔康一眼。 “我明白了,也懂了。”福尔康也大有深意的看了福尔泰一眼,他身为令妃的外甥,也替令妃办过一些特别的事情,他毕竟常处宫廷御前,对有封号没有封号的差别可懂得很,也自然明白一位王爷的地位。 时间很快过去,他们家恭迎的客人终于来了,大家本以为和硕格格该是傲气凌人,或是活泼开朗的,没有想到这位新月格格竟然是一位高贵典雅、楚楚动人、清灵如水、又优美如诗的女子,因新月格格尚在孝期,进京后并没有出将军府,福伦夫人也不了解新月格格的为人,此刻一见她这样的性情,加上令妃的暗示,她就明白了,有些欣慰的看着大儿子看呆的神情,又有些酸楚。 还是表妹顾着她,那晴格格虽然好,但是没有亲人依靠,又没有正式封号,为人又聪明,若配给尔康,她身份高,可不好拿捏,这新月格格一看就是个性情柔顺的,又是王府嫡女,还有明定的品级封号,再加上她那个庶子弟弟将来会继承王位,若不是哭哭啼啼的,一身哀愁,眉间眼底都是怯意,那么小家子气就更完美了,不过也许正是这样才被令妃看中呢,她跟福伦还在壮年,若是个太高贵又自己能拿主意的就不好了。 而福尔康看着这样的新月,双眼大放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动人、高贵、轻灵、如诗如梦、一身哀愁怯意,是那么迷人,又那么楚楚可怜,她比幽幽谷那位姑娘高贵,比那位姑娘哀愁,比那位姑娘更有韵味、比那位姑娘……这样的女子,不骄不躁,轻柔如水,也不摆格格的架子,一举一动都那么迷人,福尔康忽然觉得心跳的厉害,老天爷是看他伤心,送这么一位高贵、可亲的格格给他吗?晴儿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对你负责任了,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柔弱哀愁,这样的自怜自伤,晴儿,我心动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要定了她。 -- 第55页 至于那个小世子还是个不知是的孩子,可怜的克善小世子看着姐姐哭泣的样子不知所措,怯怯的看着福家众人,福伦看着夫人围绕着那新月格格打转,看着那柔弱哀伤的新月也是神色一动,不过他却去关心被大家遗忘的小克善,跟他谈论着功课,上书房的事情,福伦中举毕竟是真才实学,几句话就让不通人事的克善佩服不已,在上书房那些龙子龙孙可没有几个瞧得起他的,除了另一个不被大家理财的十二阿哥,听说他是皇后的嫡子,在王府里,阿玛最疼爱的是他和福晋的孩子,不是他,克善羡慕的看了眼新月。 而福尔泰原本火热着注视着新月,看到额娘、大哥的神情,目光不由一暗,大哥你有晴格格了,为何还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新月格格,令妃娘娘将新月格格送到福家抚养,不是为了他吗?还有额娘竟然也配合着撮合她与大哥亲近,额娘为什么所有的都是大哥的,您从来不想一想您的小儿子。 晴格格、新月格格你到底要大哥娶哪一个,而自己呢?永远没人想到他这个福家次子也想娶一位格格吧!福尔泰想起刚到五阿哥身边,那些皇子、世子、贝勒们一口一个狗奴才的呵斥着他,排挤着他,欺负着他,甚至根本不许他靠近他们身边,说会侮辱了他们的身份。 那时他就决定一定要做皇家的人,尽管他和令妃几年下来,把上书房那些人收拾老实了,可是他却深深明白,那些人的老实是一时的,万一哪一天令妃倒了,他还是什么都不是,甚至比之前更惨,只有做了皇家的人,能够娶到皇室格格才能摆脱奴才的身份与危机,而皇宫里年龄合适的就只有晴儿与和嘉,晴儿是大哥的,这是令妃的话,和嘉还小,而且身份太高,她额娘又跟令妃在斗,这根本不可能,可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大哥、额娘竟然…… 正与乾隆说话,讲述在济南生活,母亲往事的紫薇可不知道此时与她记忆中那悲苦命运相关的人都有了改变,也不知道福尔康列出一大串排比句,拿她与别人比较,将她贬了个彻底,也不知道记忆中被她忽视的福尔泰竟然有那么深的心事,更不知道小燕子正在为她自豪的那些把戏而受苦,她正跟乾隆交流着,去说一些以前从没有说过,也没有机会说的话,紫薇才发觉她对乾隆了解的太少了。 拒进宫 两人交谈着,乾隆问,紫薇答,一个说着母亲与她自己的平淡生活,一个细心的听,一点一滴的关注,紫薇的文采不错,说起来主次分明,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她与母亲的情感,听的乾隆动容,听到紫薇学习的趣事也会开心一笑,听到夏雨荷每当思念他时的情景,也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但是这次他没有在辩解,没有说自己的不得已,他已经知道了紫薇的聪明,及异常敏感的心思,也是身为一国之君,接一个人有多难,竟然能耽搁十八年,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说到后面,乾隆听了紫薇读了哪些书?一时兴起,当场考校起来,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样样都问,紫薇也从容应对,不管是唐诗宋词,古今乐理,还是书写画作无一不知,乾隆问她就答,看着乾隆越听越开心的样子,眼神中的安慰、喜欢溢于言表。 在小燕子身边做宫女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乾隆喜欢的是无拘无束,赤诚、纯真、坦白、大方之人,所以总不自觉的放纵自己,她模仿不来小燕子因为无知而显纯真的性子,只好学着小燕子放纵自己的欲望、想法,而不觉得她自己有错。 此刻紫薇才知道,她的皇阿玛只是一个很寂寞的人,他渴望平常人家儿女膝下环绕,笑谈无忌的日子,但是身为一国之君,他又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真情,所以才会那么宠爱小燕子,不是喜欢她的性情,而是喜欢她没有目的性的快乐,又不用担心有一天她会伤害到他什么,毕竟小燕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可以随时收回。 乾隆也越谈越开心,他其实一直很寂寞,身在皇家,亲情淡薄,但是他偏偏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身为皇帝他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其实不是好色,而是在寻找什么,填补心中空虚,可是总寻不到,甚至越来越渴望,渴望那种强烈又平凡的感情,这种感觉他本来以为在慧贤、在孝贤、在令妃、在五阿哥……在那么多他在乎的人身上能找到。 每次去延禧宫,儿女膝下环绕,令妃温柔体贴,多么像一个平常的家,乾隆已经失望过太多次,慧贤、孝贤、儿子、女儿……甚至他的皇额娘,他们都有他们的想法,对他除了要求圣心,还要他们家族的荣耀,她们自身的利益,儿女的利益,他曾经以为的纯真感情到了他们贴身利益时刻,都参杂了污点。 也许是他要求的太多、付出的太少,也许是他太苛刻,太要求感情上的完美,却从没有有过,心伤的多了,也开始学着逃避,而令妃本来什么都没有,所有的荣耀都是他赐予的,也许是她明白些,从没有和别人似的为自己家族要求过什么,所以他也乐得亲近,去扮演已给完美的家,双耳自动去过滤那些能伤害到属于他的家的话。 看着紫薇笑语嫣然,纯洁亲近的目光不掺杂着名利算计,就像曾经消失在记忆里的雨荷,总是喜欢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中除了那一丝挂念,别无他物,而这个女儿眼中却多了对亲情的渴望,乾隆一边与紫薇下着盲棋,一边胡思乱想。 -- 第56页 心中也好笑,好好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呢?还是又怀疑这个女儿眼中纯粹的孺慕之情在见识到皇宫的繁华后,又要多少时间变成算计她能得到多少的样子,乾隆胡思乱想着,这一局盲棋很快被紫薇弄的无路可走,乾隆不由大笑了几声,在窄小的客厅看了一圈,站起身来爽声说道:“紫薇,今日见到你,皇阿玛真为有你这样的女儿骄傲,无论说话行事,言谈才华跟和敬不相上下,朕很高兴有你的存在。” “皇阿玛有您的承认,您的喜欢,紫薇就已经够了,也满足了,您对女儿的话就是对娘最好的肯定,娘她也可以安息了。”和敬长公主她怎么比得上,她不过是依仗着脑中那些记忆罢了,没有那些记忆她还是一个幼稚无知的闺阁少女,还会走上记忆中的路,如今一切都变了,紫薇看着乾隆,动容的说道。 乾隆拍拍紫薇的头,看着她含泪的眼睛,皇宫这个大染缸,会把她染成什么样子呢?乾隆叹了口气说道:“天色不早了,跟朕回宫去吧!让朕补偿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女的亏欠。” “皇阿玛,您没有亏欠我们,对您娘是心甘情愿的在等,她不是不可以去找您,或是去过另外一种幸福的生活,她只是对最初也是最后这唯一一段感情的执着,她来找了您,您肯定会接受娘,可是那跟娘要的感情不一样,她守着您给的,不要您要的,一辈子,无怨无悔,所以您不必愧疚,也没有亏欠。”紫薇也是在经历过那么多年的人生之后,才明白娘不来找皇阿玛的原因。 雨荷她的性情十八年来都没有变,跟他一样要求着情感上的至真、至纯,没有宁可不要,所以她只等着他的点滴恩露,却从不来京城见他,向他乞求感情,蒲草韧如丝,磐石根本就未曾在草根边停留,他错过了,乾隆又叹了口气,看着紫薇无怨无恨的表情,点点头说道:“朕懂,可是朕觉得欠下了,跟皇阿玛回宫吧!你住在这里太委屈了。” “我在决定来京城定居前,也曾想象过皇宫的样子,想象着有皇阿玛疼爱的感觉,可是走出家门后,我才知道皇阿玛这个皇帝代表着什么,不止是一个令女儿骄傲的父亲,更是天下子民的表率,您的一举一动天下人都在看着呢,我跟您回宫,您对天下人说什么,我不要皇阿玛您这个千古明君因为我的存在有污点。”紫薇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 原本紫薇是可以按计划进宫,找福家、找令妃讨回欠她的债,可是今日见了皇阿玛之后,没有别人的困扰,她看到了许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事,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女儿对皇阿玛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她才明白,对皇阿玛来说,她不管是好是坏,是否给他增添了烦恼麻烦,她都是皇阿玛的女儿,皇阿玛不管是不是名正言顺,也对她负起父亲的责任,从没有否认过她的存在。 如今他都明白了,她还怎么能够硬起心去算计年近五十的父亲,让他看清令妃福家的真面目又怎么样?后宫中本来就充满了争斗,就跟乾隆四十九年的那本禁书里写的一样,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罢了,没有令妃还会有别的妃子,只不过令妃伤害的是她,别的妃子不知道去伤害哪个?到头来真相大白后,最受伤的肯定是她这个将年老体衰的父亲。 如今她有那些记忆,心冷似铁,谁又能伤害到她,追究没有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前世她总求皇阿玛宽恕别人,到了自己这里就不能宽恕仇人吗?皇阿玛因为对儿子、女儿的父爱,他做到了,难道她这个发起宽恕言论的人就做不到吗?不去恨、不去报复,就当做陌生人吧!不报仇了进攻还有什么意义,皇宫给她的回忆有太多的痛苦,又没有自由,不定成了谁的靶子,中了谁的算计,还让皇阿玛被天下人指指点点,还不如现在这般自在些,皇宫不去也罢。 乾隆听的一阵心暖,他的女儿很懂事,也处处为他这个阿玛着想,可是越这样他越不能让女儿在外面顶着孤女的名头过日子,对着紫薇坚定的眼神,以更坚定的眼神回应,坚决的说道:“朕已经够委屈你了,怎么能够让你在民间辛苦过活,小猫小狗都能到你门前跳闹一番,跟皇阿玛回去,若是担心民声问题,朕可以下诏,就说收你为义女,这样也没有人说闲话了,在说什么千古明君,就会给皇阿玛带高帽子,哪一个皇帝能够完美无缺,朕可没听说过。” “我听说过啊!民间都说国有乾隆、国运昌隆,有那读书不多的就干脆说国有乾隆、谷不生虫。”紫薇想起小燕子,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有些低落的对乾隆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反而民间更自在些,在说京城里有您护着,谁敢欺负女儿,皇阿玛,大清从开国到现在,只有一个孔格格有幸被收为义女,那还是她与父亲、孩子几代人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紫薇又怎么配跟她比,这义女认不得,您就不要为女儿为难了。” 乾隆先是听紫薇夸赞,只觉得这话从女儿口中说出比从哪些大臣口中说出舒服多了,两句话一文一俗,代表了文人与普通百姓,看来他的名声确实不错,不由满面微笑,后听紫薇说的沉重,想到他也是年纪越大越向往平常家庭生活,果然是父女性情相通吗? “民间生活确实令人羡慕,可是皇家荣耀也非你可以想象,你就不想试试万人叩拜,人人仰视的滋味。”乾隆诱惑的说道,人就是这样,若是上赶着,都不当回事,若是不理睬,又很当一回事。 -- 第57页 紫薇眼前又回忆起过去,小燕子在驾辇中被百姓万人跪拜,她被人打到在地,匍匐向前,乞求那一个认爹的机会,后来她做了格格又怎么样?不过是毒骨伴着烈火,化为一堆灰烬罢了,叩拜的再多,也不代表人家是真心诚意,心甘情愿的,紫薇摇了摇头,拒绝乾隆的诱惑,幽幽说道:“万人叩拜也是一生,粗茶淡饭也是一生,百年后还是会和娘一般化为尘土,又有什么分别呢?皇阿玛您不必再劝了,我是不会进宫的,我只是认了您这个父亲,您也只是多了我这个女儿,难道皇阿玛不想尝试一下,普通民间父女怎样相处吗?”紫薇笑的温顺,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她竟然学皇阿玛,也用诱惑这招了。 谁更心痛——雁姬 乾隆一愣,也失笑了,这丫头看似端庄柔顺,其实骨子里还有些精灵古怪,对紫薇说的平凡父女他是有些羡慕,可是不进宫她将来的婚姻怎么办,乾隆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看着紫薇说道:“你可要想好了,不进宫将来要怎么过,即使朕在疼你,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管你的人生大事。” “皇阿玛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进宫对女儿来说并非好处,皇家女儿的人生大事有时候还不如小民百姓来的简单,即使您认了女儿,我入了宫,身份还是不上不下,却又让人瞧不起,除了与我有血亲关系的您和太后,谁又能真心对女儿好,没人真心喜欢,进宫看大家的面具有什么好,皇阿玛,您也要对女儿放心啊!女儿可不是傻瓜。”紫薇前面说的言辞情深有理,后面却带着女儿家的娇气。 听的乾隆心里又酸又软,认真看着紫薇说道:“现在先不说那个,反正你离出孝还有段时间,你先好好想,等出了孝期再决定也不晚,正好在宫外松快松快,不过每个月最少要进宫两次看看朕跟太后老佛爷,毕竟阿玛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你,这是进出宫的腰牌,要收好了,想见阿玛就拿着牌子去神武门一亮,就能见到阿玛了。” “嗯,紫薇知道,好不容易见到皇阿玛了,女儿怎么能忘记去看您,这牌子女儿会收好的。”紫薇温暖一笑,将金牌紧紧握在手中,忍着心里的眼泪,这金牌代表着御驾亲临的令牌啊!光凭令牌在京城就没有任何人能难为她了,在有皇阿玛的手令甚至可以直接调动内城侍卫,皇阿玛您为何总这么疼女儿,我已经无地自容了,记忆中你给了女儿免死金牌,女儿却从没有明白过,珍惜过那金牌的意义。 乾隆看紫薇颤抖几欲落泪,将令牌紧紧抓着的样子,就明白她知道这令牌的意义,看着她的眼神,乾隆觉得心里满满的,在没有以往的空虚了,乾隆警告的看了眼两贴身侍卫与高无庸,见他们低着头,放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才笑着道:“不过你自己在民间,朕可不放心,万一在碰到混账的,你一个女孩家该怎么办?海兰察,朕命你每日学完武艺之后,就来此保护紫薇,紫薇的身份你也知道,万不可让紫薇受了委屈。” “喳”海兰察不管房间的窄小,就地跪倒行礼。 紫薇却听的一愣,看着十八九岁的海兰察,才猛然想起来他是谁来,这不是令福尔康羡慕又妒忌的海兰察超勇公吗?他竟然现在就在皇阿玛身边了,他可是四进紫光阁的人啊!紫薇想了想年份不由问道:“海兰察?就是那位鄂温克族的英雄,去年活捉叛军酋长,被皇阿玛您亲封的巴图鲁,听说月初还在木兰围场射杀两只老虎的那个海兰察。” “哈哈,海兰察的名字,紫薇也听过,这孩子确实不错,就是不爱说话,也没有正式学过武艺,朕把他留在京城就是让他好好学本事,你可别欺负他。”乾隆听到紫薇的问题,不由哈哈一笑,不过想起木兰围场,心中也高兴,这小伙子可是救了他。 紫薇听的脸上一红,什么叫别欺负他?他以后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知道多少人佩服他,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欺负的了,紫薇想到过去听说的故事不由问道:“海侍卫,听说你的来历有些传奇,大家说你刚出生的时候,哭声在森林里传出三里多远,还说你在放牧的时候,射伤了熊,跟着熊找到一眼神奇的泉水,喝了之后才力大无穷的,是吗?” “回紫薇格格话,奴才刚出生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不过熊是奴才族中圣兽,奴才是没有射伤过熊,也没有见到过神奇的泉水,至于力气,虽然劲儿大点,但没那么夸张。”海兰察微黑的面孔升起红色,磕磕绊绊的回道,中间还夹杂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乾隆听的一阵大小,好奇的问道:“紫薇你这是从哪听说的,阿玛可没有听说过,难怪海兰察如此英勇,原来是来历不凡。” “听别人讲准格尔平叛时的事讲的,大家还讲了许多关于海侍卫的故事,我觉得就这两个还真实些。”紫薇看着黑红着面孔,低头不语的海兰察,带着丝笑意的说道。 乾隆可不管他的侍卫糗的快抬不起头来了,大笑着说:“看来还有别的更夸张的故事,哪天朕也去听一听,不过海兰察你这汉语还要好好学,没几句又说起家乡话来了。” “奴才会用心的,请皇上放心。”海兰察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跪倒应命。 乾隆扶起海兰察,竟然表示亲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海兰察,朕就把女儿的安危交给你了,好好保护她。” -- 第58页 “皇上放心,格格在奴才在,格格若出了任何问题,奴才以死谢罪。”海兰察目视乾隆,严肃的说道。 紫薇看着海兰察坚定的眼神,心中忽然一闷,他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岂能将生死轻易许出,紫薇不满的说道:“海侍卫,你是国之栋梁,皇阿玛的臣子,以后这样生死大事,不要轻易说出。” 海兰察看了紫薇一眼,又低下头去,乾隆满意的看着紫薇,点了点头道:“好了,时间真不早了,朕该回宫了。” “嗯!女儿送您出去,海侍卫那么厉害,让他先送您回去,明天在来保护女儿吧!”紫薇点点头,当前引路,边走边道。 海兰察也赞同的点头,用断续的汉语说道:“奴才先送皇上回宫,在回来保护紫薇格格。” “以后你不要叫我紫薇格格了,喊我夏姑娘、紫薇姑娘都可以。”紫薇有些怀疑这海侍卫不是不爱说话,而是汉语说不好,不好意思说。 海兰察请示的看着乾隆,乾隆点点头道:“当着人就不要称呼格格了,以后要以保护格格安慰为主。” “喳”海兰察抱拳点头应道,继续跟在往外走,到了铺面门口,紫薇笑着目送乾隆上了马车后才关门回去,没有看到高无庸在进马车前,回身看了她一眼。 当晚高无庸怎么跟老佛爷报告事情经过,还是乾隆见女后的激动喜悦,太后对紫薇也多了分真心的喜欢,这些事都是平波无澜,却不知当晚的大将军府,努达海的卧室内,又一番天翻地覆。 晚上饭桌只有老夫人与雁姬两人,其他三个人员都没有出来,雁姬将一切处理完,才拖着疲累的身子与心,回到了卧房,卧房里漆黑一片,可是雁姬仍然看到了努达海在桌前凳子上端坐发呆,心又不可止的痛起来。 雁姬忍着心中痛苦,关上房门,到桌前点上蜡烛,烛光刚一放亮,努达海就抓紧雁姬的手不管她疼不疼,带着如同困兽般的情绪,烦恼的说道:“为什么你没有事?你是不是在太后、皇上或者是娘娘那里有情面?为什么不帮帮新月,你没看到她根本就不想去福家吗?” “帮她?我为什么要帮她,福家不好吗?虽然是个奴才家,但是也是皇家的奴才,养着和硕格格不正合适吗?别说我没有那么大的情面,就是有,我也不会帮的。”雁姬看着努达海,手腕的痛又怎么比得上心痛。 “为什么不帮她?新月她已经和咱们家融为一体了,福家只是个包衣奴才,新月被他们抚养才会失了身份和体面。”努达海痛苦的看着雁姬,眼中都是责备。 “坦白说,我迫不及待的送新月离开,如果没有今天这道圣旨,我也会去求一道。”雁姬头一抬,不去管努达海几乎捏断了她的手腕。 “你是什么意思?新月失去父母、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何容她不下,再说她是和硕格格,岂是你想赶就赶的。”努达海甩开雁姬,心里满满都是他的月牙儿流泪不肯走的样子。 雁姬揉着手腕,怪异的看着努达海,冷笑着说道:“她可怜,她若不可怜,那就是我可怜了,她在呆几天,我是不是就要失去结发二十余年的丈夫了?她是格格又怎么样?让她离开将军府有的是办法。” 努达海有些心虚,又很生气,强装镇定压下心中的火气,回视着雁姬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吗?本来你不提我也不想说了,可是人都走了,你还不甘休,你以为你跟她那点龌龊事情能瞒得了谁,花园中、饭桌上、望月小筑……你都恨不得跟她粘在一起了。”雁姬悲愤的说道,那些情景都刺痛了她的心。 “龌龊,你就用这个词来形容吗?我跟月牙儿她发乎情、止乎礼,尽管互相惦念,却也努力约束着自己,我跟她都不想让这个情况发生的,但是它就是发生了,我们也矛盾痛苦啊!不由自主,你却竟然用龌龊这个词来形容,月牙儿她那么善良高贵,轻灵如诗似水,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努达海用愤怒压下心虚。 雁姬看着老脸发红的努达海,咬着牙齿喊道:“止乎礼,我问过了,你根本就没得过伤寒,那一个月,你们在里面真是为了克善吗?你敢对天发誓你不是跟新月在里面勾搭成奸,你为了什么冒着让我们失去你的危险,去照顾那个根本同不着你照顾的克善,那时你想过额娘,想过你的一双儿女,想过我吗?” “勾搭成奸,你就这样想我?这样想月牙儿吗?成婚这么多年,你几时见我贪恋过女色,当时月牙儿那么脆弱,我只想尽我的力量给她一点支持,你懂吗?我也很痛苦,我想放却放不下她。”努达海带着一丝愤怒、一丝羞恼,却又有些甜蜜、痛苦的样子。 雁姬看着努达海的样子,怒火在难压制,愤怒喊道:“你还记得自己已经成婚多年,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了,是谁曾经说只要我一个就够了?现在想自毁诺言?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你了解吗?当我看到你跟她视线甜蜜纠缠,我的心就跟被刀在割一样,痛的我无法呼吸。” “雁姬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真的是情不自禁,她那么脆弱,那么哀伤,夜空下连月光也喜欢多给她撒一些光辉,看着那样的她,我无法自拔,即使知道不该发生,也控制不了了。”努达海看着痛苦接近疯狂的雁姬,尽管厌恶,还是低声解释,因为他知道他有错。 -- 第59页 雁姬却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略带嘲讽的说道:“情不自禁,她脆弱、她哀伤,她是月宫仙子,那又如何,她若不离开将军府,当额娘发现那位高贵的月宫仙子被你所侵占,当珞林发现她视同姐妹的新月是你的情人,当骥远发现他最崇拜的阿玛居然是他的情敌,当皇上和皇太后知道你奉旨抚孤,竟把忠臣遗孤抚成了你的禁脔,那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情不自禁的后果,到那时候,承受天家怒火的还不是你一个人,是全家老小,上上下下,包括你的月牙儿,都会知道什么叫天发杀机。”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跟她到如今都是清白的,我们只是情动难以自制,我们都知道这样是错的,可是谁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呢?”雁姬义正词严的话,把努达海给彻底击垮了,他踉跄的后退,额上冷汗涔涔,手扶着桌子大声吼道。 雁姬看着这样的努达海,心中一痛,用更平静柔和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今天皇上旨意来之前,珞林还在鼓动我撮合新月跟骥远,若我什么都不知道,等新月一除服,就去求太后指婚,想想看,当她成为了你的儿媳妇,你要怎么办?在以后的漫漫岁月中,你要怎么面对她和骥远?” 努达海额上的冷汗更多了,手脚握得紧紧的,像是牢笼里的困兽,痛苦、疯狂、难看、愤恨的看着雁姬,咆哮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人已经走了?你还要说穿这一切,看着我痛苦、受着感情的折磨你就好过了。” “我宁愿让你恨我,也不忍心让她毁了你,毁了咱们的儿女,毁了这个价,她是忠臣之后,就算犯了错,皇上看在已经过世的端王爷,也会从轻发落,但是咱们却没有这个情面,如今她已经走了,你就当成一场梦,汉人不是说有庄公梦蝶吗?你也把她当成一个美丽凄凉的梦,以后对她要三思而行啊!额娘、骥远、珞林、我的命可都在你手里攥着呢。”雁姬看着他,面容和声音也更柔和、体贴,只是她的心谁又能知道呢。 努达海手微微颤抖,要放弃月牙儿吗?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女。 雁姬看着犹豫不决的努达海,她的心已经疼到麻木了,她用最完美的柔和笑容看着他说道:“你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人生的阅历何等丰富?经过的考验又何其多?该明白像新月这样高贵的女子只配得上王孙公子,你动了真心,她又能把端亲王的声誉,和硕格格的荣光,克善的将来放弃,将她自己交给你吗?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值得让你如此执着吗?” “月牙儿她不是那种爱慕名利的人,她说过甘愿做妾,她那么真、那么纯、我又怎么能够放手?雁姬我该怎么办?一面是将军府老老少少,一面是她如海真情,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不是一个人?那样我就可以陪她生、陪她死,我们是连生死都不在乎的人啊!” 雁姬脸色一僵,几乎将牙齿咬碎,努力维持柔和的笑脸,看着努达海近四十岁的认了,竟然落泪,忍着心里揪痛愤怒,更柔和的说道:“就算你和她都不在乎声望、地位,那你也可以不在乎额娘、儿女、和我的死活吗?” 她边说边为他擦去脸上的泪,加深伤感说道:“咱们结缡二十年来,看过多少高官厚爵因获罪家破人亡,有的就此上了断头台,有的充军发配,可是那些家亲女眷们呢?有的发配给披甲人为奴,有年轻的官家小姐就卖给教坊妓院之中,这些事都数不胜数,如今你官居一品,名门高弟,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儿女双全,父慈子孝,你真的舍得或是准备好了,将来有一天你去跟新月同生共死,让额娘那么大年纪去给别人做奴才,让骥远给人随便打骂侮辱,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让珞林到那种见不得忍耐的去处去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让我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努达海推开雁姬的手,脸色灰白的向外走去,连门斗不肯关上。 雁姬却冷冷一笑,就用指甲拨了拨灯芯,冷笑一声,你终于也知道痛苦、难过、伤心、矛盾……种种纠结痛苦了吗?额娘的孩子们,你们放心,额娘决不允许,别人毁了你们。 揽月居 努达海独自坐在书房内,想着雁姬的一言一语,这时的他还是有点理智的,他还没有完全把雁姬的话当耳旁风,他想着新月的年轻高贵,是啊!那样好的女子只有王孙公子才配得上,他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武将,已经年近不惑,有妻有子,又能给她什么。 “不,月牙儿根本不是在乎名利的人,他们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他想到出来前雁姬的话,想象着依照皇上、太后的脾气,若传扬出去,甚至去恳求成全,努达海不由打了个冷战,他虽然长期在外征战,也知道这并不是个好提议。 太后、皇后是最重视规矩的人,皇上又很重视太后的意见,除非有个能够说的上话的人,努达海想起今天接旨后,雁姬所说的话,新月是被令妃给她外甥求去了,若令妃能帮他们,那么他们还是有机会的,只是万一失败呢? 新月那么高贵,怎能被自己毁了,他额娘那么大年纪,儿子还未成家立业,女儿亦没有亲事,雁姬、雁姬,努达海脸上一红,刚才光忧心了,现在才想起来,雁姬已经知道他跟月牙儿两情相悦的事情了,她会不会跟额娘他们说,努达海起身望了望自己的卧室,见灯已经熄灭,想来雁姬也睡了吧!努达海松了一口气,雁姬她不会说出去吧!努达海不怎么肯定的说道。 -- 第60页 星宿转空,东方发白,努达海在书房里坐了一夜,脑袋浆糊成一片,仍然没有想出个结果来,红着眼睛去吃早饭,看着儿子、女儿又展开笑颜,说笑打闹,也不看雁姬难看的脸色,径自在饭桌上讨论着一会去看望新月,珞林一个劲的鼓动着骥远,说什么圣旨未下,即使搬了地方也不算,只要你能让新月格格主动点头,一切都好办了,听的骥远一个劲的点头。 努达海心里却又酸又痛,他也发现自己在知道骥远对新月的那个年头后,心里竟然在妒忌着,他他拉老夫人笑颜以对,也没有说反对的话,看来还存着一份奢望,只有雁姬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忍不住说道:“食不言,饭桌上不要说话,还有骥远、珞林你们两个,哪也不许去,你们以为福家、宫里那位是吃素的吗?若是你们抱着破坏的目的前去,可知道要为家里带来多大的灾祸,那位可是把皇后娘娘都压得抬不起来头的人。” “额娘天天说这个烦不烦啊!权势、地位、名利,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珞林还存着对昨天的不满的,一说话就带着刻意的口气。 雁姬胸口一闷,她的女儿以前活泼、开朗、善良、热心,这才跟那个相处两个多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以前珞林对她可没有顶撞过,更没有说过这样的糊涂话,不过今日他他拉老夫人倒说了句明白话:“若没有权势、地位、名利之歌东西,你们别像在京城活得自在,以后不可以在说这糊涂话了。” 雁姬感激的对老夫人一笑,尽管知道她是为了教育孙儿孙女,却依然感激,珞林撇撇嘴,偷偷的对骥远眨眨眼睛,使了个眼色,不再说话,骥远也埋头吃饭,一会儿就说吃饱了,离开饭桌,这一切被努达海都收入眼底,却没有说话,但是雁姬与他他拉老夫人不知道的是一会儿偷偷去福家的人里面又多了一个人。 骥远、珞林对阿玛肯支持他们可是很欢喜,珞林更叫嚷着:“就说嘛!没有额娘说的那么严重,都是额娘吓唬人的。”三人说说笑笑的来到福家,也赶巧福家只有福尔康与福伦夫人在,福伦夫人可是常走动的,懂得礼数,命福尔康接待努达海父子,自己接待珞林,但是对将军府的来意却不清楚,直到看到骥远愤恨的瞪着得意神情的福尔康才自以为明白些。 忙假意带珞林去看新月,却偷偷告诉福尔康看紧骥远,不要让骥远去打扰格格,福尔康对这样面一说就懂,也不怎么管努达海,一个劲的拉着骥远说话,从宫廷说道御前见闻,又从大小京官说道王孙子弟,自夸自的说这些人看到他,怎么有礼,怎么恭敬,他怎么威风,又怎么得帝心,把骥远听的又郁闷又难受,心里痛得厉害,他本以为昨天是额娘糊弄他的,今日这一听,却信了个八九成,不过骥远倒不是个能被权势压倒的人,他在乎的是新月的态度。 福伦夫人带着珞林跟新月在那里说话,开始新月听到努达海也来了,脸上喜色一闪而没,跟珞林心不在焉的说话,直到看见云娃回来,才目光一亮,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歉疚的看了福伦夫人、珞林,才借口身体不舒服,想要休息了,将两人请走。 福伦夫人跟着说了会没营养的话,还以为新月并不喜欢将军府的来人呢?被新月赶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跟珞林,毕竟努达海虽然被降了品级、官衔,兵权却还在的,想到表妹也需要有权的支持,又见珞林大大咧咧心无城府的样子,这好歹也是一品大员的女儿啊!福伦夫人心头念头一闪,态度更心切了,热情的邀请珞林要经常来福家走走,弄的别有目的的珞林又愧又觉得不好意思。 新月那里福伦夫人一出去,云娃就带着努达海进了卧室,行了个礼就退下了,屋里一个伺候人也没有,早被新月打发下去了,努达海见闲杂人等都退开了,想到刚才一路所见一路所闻,对新月诚挚忏悔的说道:“对不起月牙儿,我没有办法留住你,让你委屈居住在个奴才家里,这小小的院子怎么能留住你这弯新月,福家还好意思叫这里揽月居,他们简直可恶。” “福家一家对我都很好,你不要一口一个奴才的说人家,在说揽月居这个名字很雅致,是尔康特意去订的牌匾,对于离开将军府,我知道你的难处,都怪我,都怪我好好地皇上为什么就降了你的官呢,你对我跟克善都那么好,皇上他怎么可以,好在现在你还能来看看我。”新月脸上闪过一丝羞红,似喜似忧的看着努达海说道,眼中都是自责。 努达海却对降官之事毫不在意,却对新月口口声声维护福家而难过,更为新月亲密称呼福家大公子而痛心,难过的说道:“对那些名利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在意什么?你知道,你口口声声维护着福家,难道不知道你好好的怎么会从将军府搬到他家来?” “皇上不是说因为克善的病吗?”新月看着努达海痛心的表情,觉得自己先前忽略了些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 努达海看着这样的新月,不由上前拥住她,痛苦的说道:“克善已经好了那么多天,皇上要怪罪早就怪罪了,若要说荣养你们姐弟,京城一品大员、王府伯爵多不胜数,怎么会选他们福家,你可知道他们家跟巩俐一位娘娘走的很近,跟福伦夫人是表姐妹,你是那位娘娘为福家求来的,为的就是福家大公子。” “不,不,这不是真的,福家是那么温暖的家,他们家每一个人都那么真心的接纳我跟克善,福大人还亲自教克善功课,你怎么能说的那么功利,那么世俗,尔康温雅有礼,尔泰阳光开朗,福伦夫人温柔亲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们。”新月推开努达海的拥抱,拼命在摇头,她虽然昨天刚到这里,却深深体会到了福家的温暖,像将军府那么温暖,努达海怎么可以以那么世俗的目光去看待福家呢。 -- 第61页 努达海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直直的看着新月,想着福家大公子那风流倜傥、温雅俊俏、谈吐自如的样子,心痛如刀割,痛苦的说道:“新月,我错了!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你太美太好太年轻态高贵,而我已经是不惑之年,有妻子儿女,我无法给你一份完美无缺的爱,你应该得到最好的,一个配得起你,年轻高贵的工资,就像福家大公子,他年轻、俊雅又极得帝心,有你做贤内助,以后定会飞黄腾达,新月沃祝福你。”努达海说完后,面色却犹如一团死灰,没有半分生气。 “你今天来看我,就是为了要和我划清界限?你明知道在你骑着禄儿,飞奔过来,像是个天神般从天而降,扑过来救了我,从那天起,你在我的心中,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钟,我心之所系,我的心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尔康再好也不是我要的。”新月听着眼泪已自脸上滑落,她的身子飘荡着踉跄一退,脸色雪白如纸。 努达海心口掠过了一阵尖锐的刺痛,看着新月不舍的说道:“我应该把你当女儿疼爱的,我对你应该和我对珞林的感情是同样的,可是面对着你,我毫无定力,彻底丧失了理性,不管我有多想保护你,多想安慰你,我都不可以对你情不自禁,可是它却发生了。” “不,不要说了,我明白了,一点都不关福家的问题,是你的责任、亲情、身份、地位在提醒你了,你要放弃了是不是?你不愿意为咱们注定辛苦的路走下去对不对?你放心,这一点点骄傲我还有得,我不会纠缠你的。”新月用带泪的双眸深深地看着他,痛苦、激动的说道。 努达海有一种被看穿的羞愧,看着新月的样子却又更心疼,冲动的抓着她的双肩说道:“你怎么可以如此曲解我的心,我从没有考虑过我自己,我想的只有你,你的未来,你的前途,端王府的荣耀,克善的将来,你跟了我,那些你又怎么去面对,你的所有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我是在爱你,却不能用自私的爱当借口去毁了你啊!” “你说爱我,那就够了,什么前途未来,我的未来只有你啊!端王府有克善在就够了,只要你想,我就是你的。”新月被努达海的话震动了,看着努达海心疼的眼神,感受着双肩上手掌的火热,竟然一撕旗袍的襟扣,将瘦弱的双肩、前胸裸露出来,上前抱住努达海,流着泪说道:“这样我就是你的了,你也赖不掉了,我不管什么王孙公子,或是未来什么荣耀,我只要你。” 努达海感受着一低头就可以看到的美景,心震动了,和她的义无反顾比起来,他的责任、矛盾、亲情、名利思想又多么的肮脏可耻,他站在她的面前,不由自惭形秽,心却充满强烈渴望,渴望这份痛楚辛酸的爱。 这种爱,是他一生不曾经历,不曾发生过的,努达海凝视着她,满满低下头,覆盖到那娇嫩的唇畔上,深情的抱着她亲吻着,好像这样就可以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新月眼中落下喜悦的泪珠,动情的配合着,两人只觉得心从没有这么靠近过。 当这种心灵上的交流转变到欲望上的萌动,努达海这个过来人忙按捺住身体里火热的欲望,离开新月的红唇,看着新月脸上一片羞红,眼神中有对欲望的难以克制,浑身软绵绵的依靠在他身上,努达海痛苦的自责的看着新月,一把推开她,咆哮着说道:“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又情不自禁了呢?你那么高贵,我怎么可以玷污你的清白,你听该嫁给王孙公子,岂是我这个莽夫配得上,该死,我真该死,我明明是来向你忏悔的,怎么会任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说完也不管新月楚楚可怜的摔倒在地,衣衫赤裸不整,开门跑了出去。 福尔康见把骥远打击的差不过了,知道额娘带努达海的女儿去看新月了,也放下了心,这时仆人来禀报说,五阿哥找他,他心中一喜,正为令妃娘娘的状况担心,又为自己好好的被停了班而不解呢,想来五阿哥是有消息了,福尔康随便跟骥远说了两句,就将骥远丢在花园径自走了。 珞林自揽月居出来,在大厅等了会,还没有见到阿玛、哥哥出来,见福伦夫人去处理别的事情了,只好跟丫鬟询问,才知道哥哥在花园里,而阿玛却没看到,只好去花园问哥哥骥远,到了花园竟然见到哥哥神色茫然,眼中竟然闪着心若死灰的光芒。 不由得上前摇醒骥远,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怎么自己在这里发呆,那个讨厌的福公子呢?” “珞林,也许额娘说的对,跟福家大公子一比,我什么都不是,他文才武功都比我强,又有那么好的家世,还有宫里人的支持,而我什么都没有,连新月的心意都不知道。”骥远心冷的说道。 珞林心疼的看着哥哥,骥远以前是多么骄傲自信的一个人啊!还有新月刚才竟然问都没问一句大哥,就请她出来,珞林没有把这些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怎么也不能让骥远受伤,哥哥哪点比不上那福公子,珞林想了想说道:“现在只是令妃娘娘与福家一厢情愿,皇上还没有明旨,这事还是有转机的,皇家哥哥赐婚之事还是要以太后、皇后为主的,昨天我听额娘打听到令妃娘娘被太后禁足了,要三个月才能出来,只要在这三个月内让新月到太后面前去吐露一点,我想什么令妃娘娘、福家大公子都插不上手,如今新月在福家,不跟在咱们家里方便,所以事不宜迟,你就把那些尊严、骄傲、面子、害臊……都先一齐丢开,我陪你找新月去。” -- 第62页 骥远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因为他觉得妹妹说的也有道理,所以跟在妹妹身后,向揽月居走去,快到门口时看到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自揽月居后面的花园小路飞快的走过,眨眼间不见踪影,珞林在望月小筑时跟新月随便惯了门也不敲,就推门走了进去。 而此时新月刚站起身,还沉浸在努达海离开的痛苦中,听到门又被推开的声音高兴的说道:“你不走了,不拒绝我……啊!……”新月见到竟然是骥远、珞林,半声尖叫后,忙停住嘴,掩住裸露的胸部。 只见门口骥远、珞林惊讶的看着新月,骥远忙背过身去,珞林过去帮新月整理衣物,不解的问道:“新月,我这刚走一会,你怎么这个样子?” “啊!卧室离开将军府后太伤心了,太难过了,觉得心口闷闷的,让云娃去拿火罐灸一下,刚才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呢。”新月脸色仓皇,强装镇定的说道,如果细看就知道她在发抖呢。 珞林粗枝大叶的,帮新月整理好衣物后,才好笑的对骥远说道:“快回过身来吧!你跟新月真是有缘,这次又一次巧合,新月你也别害臊了,你告诉我对骥远到底是怎样?你可能不知道,皇上御赐你住在福家可是有原因的。” “新月,这个原因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你可以争取的,我也想知趣,假若我在你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地位,你就点点头,我去求额娘,额娘在太后跟前还说的上话,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骥远回过身来,仔细的看着新月的一点一滴。 在看到新月红肿水嫩的唇上后目光一凝,想到进来时看到的情景,心中闪过来时见到的那个男人背影,骥远虽然不通人事,但是他在京城也有几个朋友,说起过风月之事,可是这只是他的猜想,新月那么善良、纯真、高贵,怎么会在孝期内做出那种事呢,他还是抱着一点希望,见珞林已说的坦白,也就豁出去问出了口。 “骥远,我承认这两个多月来,住在你们家,我确实把你们当做是我自己的家人一般来喜爱,但是,除此之外,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行了吗?行了吗?我今天很不舒服,你们放过我好不好?不要再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不管太后把我之给谁,我和你之间,根本没有戏可唱,现在没有,以后也永不会有。”新月刚被努达海推到地上又被他们兄妹俩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的身体只有她的神可以看啊!新月原本甜蜜的心,此刻却觉得耻辱、烦躁,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还假装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珞林听到新月如此说,又伤心、又气愤,又心疼哥哥,刚想说什么,却被骥远的话组织了,骥远冷怒、不屑的看着新月说道:“刚才弄得你衣衫不整的是那个福尔康吧!原来格格是攀上高枝了,也是我们将军府哪能跟人家皇上跟前的红人比,不过念在过往的情分上,还请格格自重些,就是指婚还要等到除服,准备也要几个月,若期间多出些什么来就不好了。” 骥远说完故意上下打量了新月一番,最后目光在新月独自上一停又说道:“珞林咱们走,额娘说得对,和硕格格咱们家是高攀了,怎么容得下这么一尊大佛。”说完拉着珞林就要走。 “骥远,你怎么可以这么看我,我清清白白的做人,跟尔康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拒绝你,可能说话冲动了些,难听了些,你也不能这么侮辱我,珞林咱们那么久,我是那种爱慕名利,不自重的人吗?”新月楚楚可怜,不能承受的说道。 珞林被哥哥拉扯着,就要向外走,听到两人的对话又愤怒、又糊涂,对新月更失望透顶,她跟哥哥感情极好,是不会怀疑哥哥的话的,疑问的眼神看着骥远,骥远听新月如此说,忍着心中痛楚,不屑的说道:“和硕新月格格在说之前,先把你嘴上的红肿消除了,下次见人记得穿好衣服,把你肩膀上那一看就是男人手掌红印遮好在说清白话就有人信了。” 骥远说完看也不看新月,转身拉着珞林就走,珞林踉跄的跟着哥哥的脚步,看着哥哥一步比一步沉重,等走到花园后就忍不住心疼的说道:“骥远哥哥,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坚持,如果我听额娘的话,你也不会这么伤心了,你刚才一定很痛心,是我不好。” “不怪你,是我从没有看清楚她,怪不得你,她来到咱们家,没有身份架子,跟咱们那么亲近,我一直以为她对我是有心的,是我看错了,珞林咱们以后都不提她了,永远不提了,回家吧!”骥远难得用大人的口气说道,但是心里的伤能够减轻吗? 两人除了福家,见阿玛在门口等待,呃没有多说,一路默默无语的回到家,心不在焉的努达海也没有注意到儿女的一场,一同回到了家,将军府一如往常,尽管努达海被降职,但是同雁姬交好的官富人们都纷纷过来安慰,毕竟不过是没照顾好一个外姓王家的遗孤,人还活着呢,又算不得大罪,到了晚膳时分,雁姬虽然对儿女的沉默好奇,但是他们不在口口声声提起新月,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雁姬特意将晚膳弄得异常丰富,很多补养药材,心不在焉的努达海吃饱后,回到房中,也不等雁姬躺下就睡,梦里都是新月衣衫半露的样子,迷蒙中身体就热了起来,雁姬跟他做了二十年的夫妻,自然知道怎么配合他,两人很快结合在一起,到了完事后,努达海清醒过来,一把推开雁姬,又躺倒床边,雁姬心中疼痛着,嘴上却挂着冷笑,想为她守身如玉,想不碰自己,我偏偏要你做不到,明天你该懊恼一整天、痛苦一整天吧?有时候太了解真是不好。 -- 第63页 苦与乐 努达海懊恼不甘,日日在福伦府邸周围徘徊,甚至为了想见新月而去鼓动女儿,珞林正为了哥哥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忧郁而担心,听到阿玛提新月这个名字,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努达海还想再说,却看到雁姬的身影,自动闭嘴又骑着禄儿出去了。 新月日日在福家温暖、亲切的关怀下,在福尔康深情的目光中,那日的侮辱、打击却依然留在心头,无人之时常常自己抹着眼泪,想等到努达海再来时,得到一些他的安慰,新月也常常劝自己,那是他的儿子,她怎么能怪他呢,可是这又能减少几分她的难过,她越来越瘦了。 但是这些又能阻止时光的流动吗?若说怨念,怨念最重的应该属于小燕子了,按她的口气就是她实在太倒霉了,倒霉的不得了,她一直以为宫里是享福的地方,吃的是金、穿的是银,现在才知道那日子是主子们过的,宫女的日子还不如在大户人家做工呢,好歹那主人家除了克扣些工钱,态度嚣张些,把人当奴才看之外是不管你吃喝拉撒睡的。 “柳青柳红,我想你们了,想大杂院的老老少少们,我现在吃不饱、穿不暖、睡不香,过的苦极了,以前向往的皇宫就跟地狱差不多,这里这不许、那不许、这个要跪、那个也要跪,好像宫女生来要比主子们矮一截似的,我也有跑过,可是这宫里里里外外跟铁通似的,跑都跑不掉,还挨了一顿罚,现在我就跟没有翅膀的小燕子似的,飞都飞不起来,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深夜中侧躺在床板上的小燕子在心中想着。 而对林姑姑来说,像小燕子这种好逸恶劳,有点小主意,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丫头,收拾起来就太简单了,真是没有一点挑战性,仗着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跑,也不看看宫里是什么地方,没用一刻钟的功夫就押回来了,想吃跑可以,把宫规背熟了在说,想吃好可以,学会伺候人在说,想睡好可以,把睡觉的规矩学会在说…… 紫薇却不知道她前生的好姐妹在吃苦头呢,因为记忆中皇宫没有采买宫女的先例,又了解皇上不会跟小民百姓计较的脾气,以为小燕子早就放回去了呢,却不知道柳青柳红满京城的找,因为是她自己卖身的,又不敢报衙门,正茫然无措呢。 紫锦阁顺利开张之后,生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名门大户都有自己的针线房,或是固定的老字号绣阁,小门小户又承担不起绣品的昂贵嫁个,紫薇也不以为意,毕竟她的绣法并不适合做衣服、被面、绣帐等大物件,而是适合小件观赏用的,而且就她跟金锁二人,生意好了那就太辛苦了。 一个是她手中的钱财足够生活,另一个就是乾隆回宫后第二日就在自己的内库中拨出了不少银两赏赐之物,又命人秘密的买下了后面的大院子供紫薇居住,而前院成了刘哥刘嫂的住所,紫薇接受了乾隆的好意,知道这是她的皇阿玛想要补偿,不接受恐怕他会更愧疚。 紫薇毕竟是在书堆里长大的,即使知道钱财的要紧,在够花用之后也不再操心了,每日看看书,教导下金锁管账等事,也不为店铺操心,反而是金锁见店里没什么生意,替她家小姐着急,让紫薇不由取笑她快成管家婆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紫薇自从想通了之后一直都安安稳稳的,不再去想报仇的问题,反正晴儿已经看穿福尔康的真面目,而据她所知,皇家中年龄匹配的格格、公主除了一个还在家乡的兰馨就只有那个来京城那天看到的新月格格了,看她的神情可是除了那个将军谁也看不进眼里去了,而兰馨身为公主,他也配不上,福尔康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福家若是能够注重福尔泰一些,还是有能够达到令妃期望的可能,紫薇不会忘记福尔泰审时度势、利落决断的非常心智,那时她、小燕子、五阿哥、尔康、金锁都只以为福尔泰是为了成全福尔康跟五阿哥,才毅然退出,选择了语言不通的西藏公主。 可是以她如今的见识、目光来说,福尔泰简直是聪明绝顶了,不管他是真喜欢小燕子,还是假喜欢,他可是让当时有储君希望的五阿哥亲口说出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随后几次宫外波折,也是福尔康出血比可能的注意,又由福尔泰润色一下,竟然都成了。 最后呢,他一个包衣人家次子竟然娶了皇阿玛想许给五阿哥当侧福晋的西藏公主,还让她跟福尔康觉得欠下他一个很大的人情,让皇阿玛对他没有任何不满,紫薇一直是感激他的成全之情,所以在知道他死去的消息才那么难过、内疚,任福伦夫人欺辱、 可是以现在结合后来皇阿玛的只言片语,福尔泰可真不简单,两次:一个五阿哥、小燕子,一个福尔康,一个她,笼络了多少愧疚、人情,又得了一个可以当储君侧福晋的妻子,当时赛亚就是不愿意做侧福晋才跟她父王决定自己选驸马的,这话可是得知福尔泰死去消息后,皇阿玛亲口说出的。 皇阿玛他本想让五阿哥联姻西藏,在娶个满人大族家的嫡福晋,这样他的储君之位也就稳固了,谁知皇阿玛的苦心安排,五阿哥没有意会,没有珍惜,反而让赛亚选择了福尔康,那时福尔泰就知道了吧!没有提醒五阿哥、福尔康分清主次,没有在中间阻止,没有提醒他们兄弟的身份跟皇子阿哥差了多少,所以后来才那么轻易地哄骗去赛亚的芳心,又不令皇阿玛怪罪他,他可是帮皇上爱女之心分忧了呀! -- 第64页 紫薇叹了口气,福尔泰在聪明又如何,以她的了解,福家夫妻最重视的还是长子,对次子虽然疼爱,但是万事都是先福尔康才有福尔泰,就这样吧!对她夏紫薇来说,福家就是一个令她厌恶的陌生人家,想那么多干什么? 紫薇放下了心事,每过十来天,紫薇就敢在上朝之前带着海兰察、金锁进宫给老佛爷、皇上请安,没有哀怨、没有渴求,没有露出对雄伟辉煌的皇宫半分期望,在跟晴儿在慈宁宫里聊一会儿,平淡安稳,随时安分自如,不给别人添一点麻烦,让太后老佛爷也不由点头,暗赞这孩子还真是有天家的气度,也不是那种爱慕权势名利的人,老佛爷对紫薇面容也松快了不少。 当一个多月后,去济南的人回来,太后听了回报,虽然是未婚生下的女儿,但夏家果然是书香人家,夏雨荷的父亲还是个秀才,紫薇虽然生在民间,那个夏雨荷调教的还算认真,不跟亲戚四邻往来,没有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每日闭门度日,生活所需都由下人采买,母女二人从不轻易出门。 即使请了一位顾先生教导紫薇功课,每次也有丫鬟、婆子在跟前,这是人手在顾先生口中打听到的,那顾先生还算知道礼教,关于夏家小姐的事情从不多言,只说了几句关于清誉的事,太后老佛爷听了后还算满意,只要确定了是皇帝的骨肉,又是知礼识趣的,加上紫薇的体貌端庄、安分守己,太后对紫薇也越来越亲近和蔼了,甚至几次暗示紫薇给她名分,让紫薇见见兄弟姐妹,都被紫薇微笑着岔过了去,对皇宫紫薇真是喜欢不起来,这里除了她儒慕的父亲,渴望而又敬畏的祖母,留给她的只有痛苦记忆。 紫薇来往宫中数次,若是令妃掌权,恐怕早就得到消息了,可是现在偏偏令妃在禁足当中,皇后为了这次宫权凤印不再被夺走,当真是大下功夫,刺头的,向着令妃的,一旦看出苗头,全部打发到令妃伸不到手的地方去,这次皇后可是要皇上看看她掌管宫里不比别人差。 令妃那里痛失了几条消息来源,又少了些指挥人手,人又在禁足中无法重新安插,当真是气的咬牙,更不知道太后宫里多了一位客人,而皇后正和令妃那些人手掐着,她没有时间、也不敢、不想在太后宫里安插人手,乾隆更不可能跟皇后说体己话,所以也不知道紫薇的存在。 时间就在这说平静也平静,说不平静也不平静中过去了,努达海将军经常骑着禄儿到城外走走,一去就是一整天,新月格格也常常邀请尔康大少爷、或是自己带着云娃一起赛马,总是跑着跑着就不见踪影,等到天色将晚才会福家,福伦夫人见新月哀愁消瘦,骑马出去玩玩回来后脸色红润,眉开眼笑的,也就不拦着。 离太后的生辰越来越近,令妃已经被禁足两个多月了,皇后是查到她的人手就出手,这两个多月可是够令妃熬得,就在她焦躁不安,感觉很不好之时,更令她难受的消息来了,舒妃、林贵人、忻嫔竟然先后传出有孕的消息。 让太后老佛爷、皇上的心情在近期一直都很好,皇后心里也不痛快,令妃牙都咬碎了,她不过是被禁足两个多月,那几个被冷落已久的贱人竟然有了身孕,皇上不是最近最宠庆妃、颖妃她们吗?怎么竟然是那几个已经失宠的有了身孕,不过不要紧,令妃已经开始琢磨出去后该怎么令她们先后失去龙胎了,还是等确定下是男是女后在动手。 当紫薇又一次入宫探望太后老佛爷时,见太后笑眯眯的样子,很好奇,才知道这个消息,紫薇忽然想到她记忆中那些年,除了敦妃生下一个公主,在没有别的妃子生育,剩下的三个阿哥都是令妃生出的,那这三个妃子怎么会有孕?紫薇忽然想到晴儿曾经偷笑着告诉她令妃被禁足的消息,又想到记忆中那个她明年才入宫后,不管是做宫女还是做格格,都没听说现在怀孕的这三位得宠,而且她们是失宠几年的。 聪明的紫薇一瞬间就想到一个可能,难怪皇阿玛的孩子稀少,难怪永璂年纪轻轻就死了,还有那些长成未长成的阿哥们,难怪皇阿玛跟太后老佛爷竟然疼那个资质平平,就是健康些的十五阿哥,那个令妃争斗就算了,竟然害了皇阿玛那么多孩子吗? 紫薇不得不怀疑,想了想端起笑容对老佛爷说道:“恭喜老佛爷,贺喜老佛爷,紫薇以后可就多了几个弟弟、妹妹了,还是老佛爷您有福气,那些弟弟、妹妹一看您生辰都来向您报道了,紫薇可是听晴儿说起过,近年除了令妃娘娘给您添了格格、阿哥,别人可没这福气,今年老佛爷您生辰还没到呢,先后就听到三个好消息,老佛爷快告诉紫薇吧!三个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生啊?” “都是最近有的消息,最大的还不到一个半月呢?最小的刚看出点脉来,舒妃啊!也是个可怜人,生了个阿哥,三岁就夭折了,忻嫔前两个月刚夭折了个女儿,竟然也有了喜讯,真是先悲后喜啊!那个林贵人啊!也是几年没消息,竟然也有了,可不是福气吗?这生日……”太后刚想说下去,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黑,琢磨了片刻,恨声道:“这生日可真是福气啊!” 豫妃蝴蝶了 “皇阿玛最近一定很开心,三个弟弟、妹妹们也要平安健康降生才好,老佛爷紫薇去后面佛堂上柱香,求佛祖保佑皇阿玛龙嗣广延,大清国泰民安。”紫薇见太后老佛爷面色一变,知道已经将她的话中话听进去了,有太后把持,不知道令妃娘娘要怎么控制皇阿玛的子嗣呢?紫薇掩下嘴角的冷笑。 -- 第65页 太后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勉强一笑到:“好孩子去吧!别跪太久,上柱香,心诚即可。” “老佛爷,紫薇知道了,紫薇去上完香,就找晴儿说说话,一会儿也该回去了。”紫薇虽然穿着汉装,还是端庄有礼的行了个旗人礼,见太后老佛爷点头,才柔声道:“紫薇告退。” 太后待紫薇走后,又命宫女、太监都退下,才招呼心腹桂嬷嬷过来,沉吟片刻到:“人老了,这精神头就不好,桂嬷嬷,你帮哀家想想,皇帝的子嗣从哪年少下来的?” “回老佛爷,奴婢这么粗算一下,是从乾隆十八年十阿哥幼殇后吧?记得前面四年多没有阿哥、格格出过事,有妊的也都保住了,自十阿哥幼殇后,除了皇后娘娘殇了阿哥、格格,忻嫔生了两个格格殇了一个,就是令妃娘娘生的两个格格、一个阿哥了,别的有妊的都没保住。”桂嬷嬷心惊胆战的算了一下,恍然明白些,这可是关系皇嗣的大事啊! 太后听了桂嬷嬷的话,脸色发青,手中的朝珠都快捏散了,冷笑着说道:“自富察氏去了,哀家暂时管了几个月宫务,后来皇帝提了皇后,摄六宫事,一直到皇后有了小十二,因她伺候皇帝那么多年才有这一个,哀家、皇帝担心龙嗣不稳,哀家命纯贵妃暂摄六宫,皇帝又命魏氏襄理,当时哀家也没在意,一个小小汉军包衣家的,敢捉什么妖?今天听了紫薇的话,哀家才恍然想起,她这一襄理可是襄理了这么些年,即使她先后生下三个孩子,也没免除过她襄理,结果这六七年,除了皇后跟魏氏,根本就没有人生下过阿哥,皇后先后殇了两个孩子,精力大不如前,脾气也越来越倔强,原本哀家也以为是皇后容不下别的皇子阿哥,才默许魏氏暂掌宫权,可是现在一想,皇后摄六宫时,还添了两个阿哥,令妃襄理不但殇了阿哥,除了皇后,别人都没有保住过龙胎。” “太后您这一说,奴婢到想起来,前几年查出有孕的几个都没保住,还有更奇怪的,每月太医院都有平安脉查证,即使嫔以下无权召太医诊治,也不可能都三四个月了,太医还珍不出来吧!现在想想没有保住龙胎的,都是男胎,这两三年竟然是连有身孕的都很少了,除了魏氏那里。”桂嬷嬷已经明白太后的意思,也不避讳了,将蛛丝马迹说了出来。 太后冷声道:“哀家也是看几年来后宫孕事没有断过,没有往别处想,今个紫薇一提,才恍然想起,这连着三个喜脉来的可真蹊跷,一样的女人,就她魏氏能生养,别人就不行吗?现在看看除了跟令妃交好的忻嫔,凡能得皇帝喜爱的那几个,都没有动静,反而是那两个失宠几年的舒妃、林贵人倒是有了动静,这还不够明白吗?太医院?看来哀家几年不管事,有些人给当成摆设了。” “这阻碍龙嗣广延可是大罪,奴婢去把魏氏拿来,让老佛爷您审问,奴婢就不信敲不开她的嘴。”桂嬷嬷有太后的宠信,倒也不怕令妃怎么样?皇上也要给太后情面。 太后摇了摇头到:“不必,无凭无据的抓了她,皇帝又该为她抱不平了,倒便宜了这个贱蹄子,反正她也该出来了,命人暗中好好看着她,哀家就不信她看着三个龙胎会老实,另外派几个可靠的人去舒妃、林贵人那里精细照顾着,至于忻嫔她不是跟魏氏交好吗?就让魏氏照顾她,等魏氏出来了,就说是哀家懿旨,忻嫔有任何闪失,哀家就责问她。” “老佛爷看来那太医院也有问题,要如何处置?”桂嬷嬷恭敬的问。 太后仔细想了想,才道:“命人暗中查探,里面有先帝任用的老人,让他们盯紧些,等确定了是哪些人吃里爬外,向着魏氏的,一起收拾。” “奴婢遵命。”桂嬷嬷打了个寒颤,令妃能指使太医院,里面的人手肯定不少,太后这一句话,那些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太后是饱经风浪之人,雍正杀的人海了去了,岂会为这点人命动容,眼中冷色一闪又说道:“桂嬷嬷,你也悄悄地,把这蹊跷事跟容嬷嬷说一说,告诉她得宠的那几个也可以透漏一点,还有十二阿哥那里要看紧些,他可是如今皇帝唯一的一位嫡子了,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 “奴婢明白,那紫薇格格刚才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呢?奴婢在她的神色上可没看出来。”桂嬷嬷眼睛一亮,自然是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跟老佛爷这么多年,知道老佛爷把她当成贴心人,她也只有老佛爷只一个主子,许多话也不避讳,直接问出口,她刚才可就好奇了。 太后微微一笑,面容有些高兴的说道:“不管有意无意,她是一心为了皇帝,没有害人之心即可,这丫头当真是聪明的很,才来宫中几次,就把里里外外,咱们这些宫里人都没有注意的事都给看透了,现在哀家到喜欢她是个格格,若是个阿哥,就现在宫里那几个孩子,恐怕没一个及得上她,那样皇帝就为难了,呵呵,看来还是佛祖保佑大清,保佑皇帝啊!” 桂嬷嬷点点头…… 其实整件事当真是一个巧合,令妃也不可能掌握整个后宫,她那手段又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所以不能用伤身子的药,最多也就管一年多,其后会看乾隆宠爱的情况给补上,这可是她跟早死的那个雪莱的手段,偏偏她没想到的是,她一被禁足,乾隆心里就空虚了。 女儿再好,那些男女之间的话题也不能说啊!得,最近就雨露均沾吧!除了皇后,还要艾维八月份丧女的忻嫔,其他的侍寝人就捡绿头牌上名字看顺眼的挑,反正召寝没有一点意思,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种令妃估量不到的局面,今日太后盯上她了,等她出来上至皇后,下至得宠的妃嫔贵人们都会盯着她的。 -- 第66页 在说紫薇上完香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又找了晴儿看了会宫里的雪景,又说了些宫外的事情,准备一会就回去了,太后生辰还有几天就到了,她还要准备寿礼呢,紫薇紧了紧袖口,这京城十一月的天还真冷,跟济南确实差不少,晴儿见紫薇冷的脸色不好,体贴的说道:“紫薇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冬,冷了吧!你也不披个披风,我带你去那边的暖阁坐坐,那里可是老佛爷、皇上看雪景后暂坐的地方,一到冬季银霜炭整天整夜的烧着,暖和极了。” “嗯,反正等一会才走,咱们也去坐坐沾粘老佛爷、皇阿玛的夫妻,晴儿可真体贴,哎!这么好的晴儿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能……”紫薇也玩笑着说道。 晴儿不等紫薇说完,就羞恼的上下其手,边闹边说:“你别光说我,说说你自己吧!你这么聪明、温柔,又有一身好本事,可比我强多啦!” 两人边说边闹,跑进了暖阁,一撩门帘后不由一愣,两人齐齐站稳身形,恭敬的行了一礼,脆声、柔声一齐说道:“皇上吉祥。” 紫薇看到记忆中的豫妃一身蒙装的在陪皇上,不愿泄露自己的身份,还要装成不认识她的样子,也喊了声皇上吉祥,又看着晴儿怎么称呼,准备行礼,记得她刚进宫时是乾隆二十四年,那时豫妃还是多贵人,到了二十四年底才升为豫嫔,后来她生下冬儿一年多,是二十八年九月了吧!才升了妃子,到三十八年就过去了,也不知道等她入宫等了多少年,才得了个贵人,记得记忆中初次见她时,看似二十多岁,但是明月说她都三十多了,明月对豫妃的语气还很不屑呢。 这个豫妃如今的位分应该很低吧!皇阿玛竟然准许她不穿旗装,记忆中只有含香有这个荣耀,二十四年时可没见皇阿玛宠她啊!紫薇奇怪的想着,谁知晴儿根本没有行礼,反而一脸标准微笑,看似亲近,实则疏远的说道:“玉姑姑什么时候进的宫,也没人跟晴儿说,晴儿真是失礼,都没有去迎接你。” 站在皇上身边,脸色微微有些尴尬的蒙服女子,故作爽朗的说道:“我也是刚来不久,本想给太后请安,谁知太后正在休息,所以就到这边赏赏景色,谁知道跟万岁爷在外面碰巧遇到,晴格格可是太后老佛爷的宝贝,谁舍得让你出来挨冷风啊!”说完若有如无的看了紫薇一眼。 紫薇听着晴儿的话怪里怪气,皇阿玛的一个贵人,晴儿怎么称呼姑姑,而且说话、语气都很客套生疏,像是对待客人,乾隆却不管那些,紫薇一进屋他就看到紫薇冻得发紫的唇色,苍白的面孔,又一听挨冷风,就顾不得有人在,关切的拿起一旁的紫色披风,给紫薇披上,关切的说道:“刚下完雪不久,怎么不等两天在来,外面这么冷,你看看冻成什么样子了?” “最近不是老佛爷生辰快到了吗?紫薇想等几天前来祝贺的命妇,王府亲眷就要多起来了,就先来看望下老佛爷,刚才看宫里的雪景好漂亮,不觉贪看了一会,晴儿一直陪着紫薇呢,估计她也冷怀了。”紫薇心中一暖,从进屋后,皇阿玛关注的第一个就是她,紫薇心中温暖之极,又想到晴儿,忙要把披风给她披上。 晴儿慌忙拒绝,玩笑着说道:“可别,晴儿可受不起,皇上的披风可不是一般人能披的,你还是赶紧自己披好吧!” “万岁爷,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蒙古服的女子问道。 紫薇不愿乾隆的妃嫔们知道她的存在,抢先说道:“我叫紫薇,是晴格格的好朋友,不知您怎么称呼?”紫薇从晴儿的态度内,察觉出有些地方不对,豫妃也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哈哈,紫薇这位可是蒙古有黄金血脉织成的博尔济吉特赛桑根顿之女,是孝庄仁太皇太后的族人,最是爽朗大方。”乾隆对紫薇不肯当着外人承认是他的女儿还是觉得郁闷,不过紫薇的问题还是耐心回答。 博尔济吉特氏见皇上对紫薇的样子,知道紫薇绝不是晴格格朋友那么简单,皇上对这个紫薇姑娘太热情了,就是她也没有那么热情,她隐晦的看了看紫薇清纯柔美的面孔,水灵的眼睛,在想想自己的样子,忍下心里复杂的感觉,热情的说道:“既然是晴格格的朋友,你也称呼我玉姑姑就好了。” “玉姑姑好,不知道你刚才跟皇上说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博尔济吉特氏,紫薇倒吸了口气,她读过不少书,在知道自己身份后,自然也关注着清朝的历史,知道清初时期,有大清是爱新觉罗的大清,而大清的后宫是博尔济吉特的天下之说,虽然到了康熙圣祖时期后,乾纲独断,博尔济吉特氏在大清后宫渐渐绝迹,到了乾隆时期基本没有,但是博尔济吉特氏对蒙古的影响力一点都没减少,豫妃的来历她记忆中都没人提起。 听皇阿玛的口气,跟这位虽然熟悉,但介绍时没有提她在后宫的身份,紫薇又想起记忆中大家提起豫妃时的不屑口气,又想起她跟晴儿进来时的样子,暖阁里竟然一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博尔济吉特氏正跟皇阿玛说笑,态度亲热的很,手里还拿着点心喂给皇阿玛吃,若她在后宫没有身份,这样的动作也太不合礼仪了。 豫,为欢喜快乐、逸乐嬉游的意思,记忆中她还很奇怪,除了含香香艳的封号,就数这位的封号不雅,想到她的年岁,如果在皇阿玛后宫没有身份,应该早就嫁人了吧!她又这个态度对待皇阿玛是什么意思? -- 第67页 博尔济吉特氏忙将点心轻轻放到食碟上,掩饰眼底的神色,热情的说道:“我跟阿爸来京城给万岁爷贺寿,就跟着认识了万岁爷,几次相遇交谈都很愉快,今个碰巧遇到,就一起说说话,请教下太后的喜好,太后生辰,我也要送上贺礼,祝福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汉语虽然咬字清楚,语法却有些颠倒,听的紫薇很费劲。 “那晴儿为老佛爷谢谢玉姑姑,有您博尔济吉特家族的祝福,老佛爷一定开心的很。”晴儿虽然觉得刚才进来时的情景不好,但是皇帝的错处她一个格格哪里敢说。 倒是紫薇看到博尔济吉特氏小心放点心的情景,心中念头一闪,尽管她自己也不相信,可是事关唯一疼她爱她的亲人,紫薇还是假装不知礼的表情,一脸欢喜的说道:“皇上,玉姑姑既然来自蒙古,请您品尝的一定是蒙古族的奶制点心,紫薇还没有尝过呢?这次正好尝尝。”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上前拿起博尔济吉特氏欲喂给乾隆的那块点心,一脸开心的咬了下去,心里紧绷绷的,好在品尝了一口心里放松了许多,没有她想的那么险恶,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紫薇皱了下眉头,放下点心,微微带着撒娇的口气对乾隆说道:“皇上,紫薇可不吃了,没想到蒙古族的点心竟然带着奶腥夹杂药气,紫薇可不耐烦吃。”自然对博尔济吉特氏也不客气了。 “好好!朕命御膳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点心,你玉姑姑可是客人,人家好心带来的点心你怎么能挑来挑去。”乾隆本来对一向有礼端庄的紫薇大反常态的模样不解,待见到紫薇拿起博尔济吉特氏刚放下的点心后,才恍然明白,心里除了紧张警惕,还有满心的温暖,疼惜,想阻止紫薇,却来不及,紧张的看着紫薇,见紫薇的神情,心理略松,但是听了紫薇的话后,原本对博尔济吉特氏热情、爽朗、直白坦率的欣赏都抛之脑后,客气有礼的说道。 博尔济吉特氏见紫薇的动作心里本来就紧张,虽然知道那点心已经用浓浓的奶香掩盖住了微微药味,一般人是品尝不出来的,可是听到紫薇的话后,所有的侥幸都消失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待听到她用近三个月才亲近的大清皇帝,竟然用客气、疏远的口气跟她说话,心中当真是什么紫薇都有。 她又博尔济吉特家族的直系血统,为了大清与蒙古的利益,皇帝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博尔济吉特氏强忍着心里的慌张,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才勉强平静的抬起头,恭敬的说道:“也许是我们蒙古的点心不合紫薇姑娘的胃口吧!皇上,玉儿出来这一会了,该去老佛爷那看看,玉儿就先告退了。” 乾隆定定的看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莫测高深的对她说道:“嗯!去吧!不过你这点心朕挺喜欢吃的,就留下吧!你可以退下了。” “皇上,玉姑姑对宫里也许没有晴儿熟悉,还是晴儿带路吧!免得大冷天迷了路。”晴儿冰雪聪明,在紫薇一动作时,联想到她进来的情景就明白了,在向导嬷嬷们常教她的,身处宫中,一行一步都要保持戒心,想着紫薇曾给她讲的那么民间宅门内斗的故事,心不由寒了,看来她还要多跟紫薇学学,才能够看到以前看不到,想到以前想不到的,不过眼前的事她可不能参合,紫薇跟皇上是父女,即使其中真有不堪,也不会有隔阂,有她在就不好说了。 待晴儿与博尔济吉特氏退下后,乾隆看着紫薇,心疼责备的说道:“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不对不会跟阿玛说吗?竟然乱吃东西,万一有事怎么办?” “皇阿玛,是紫薇不好,紫薇也是看她的动作,想到她一会肯定要把东西带走,一着急才莽撞了,在说紫薇日久服侍在娘身边,为了娘的病情也曾经看过许多药材,试过许多汤药,对药味很敏感的,刚才紫薇只是咬了一口,试一下味道,没有咽下去,都是紫薇多心了,以为她是蒙古的,就戒备着她。”紫薇看到乾隆心疼的样子,别说不危险,即使在危险她也会去做的,那不是别人,是她割不断、斩不开,她亏欠良多的父亲啊! 乾隆却有些羞愧,刚才在紫薇她们进来前,面对博尔济吉特氏直白的亲近,热情有那么一点,呃就是一点意乱情迷,忘记她已经是三十来岁的女人,已经嫁人为妻了,更忘记了她是粘了就不能甩掉的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人,对不能再往大清后宫塞入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蒙古可是很遗憾的,一时冲动吩咐众人退下了,真是,高无庸竟然也不提醒下,结果中了算计,紫薇、晴儿来的当真是巧合。 乾隆给自己找完理由,才尴尬的问:“尝出是什么药效了吗?”其实乾隆想到今日的情形,地点就估摸个差不多了,不过是对紫薇可能知道事情真相而感到羞恼、尴尬。 “只是有点药味,被奶香掩盖的差不多了,紫薇又怎么学过医,也尝不出来,都是我莽撞,可把这位蒙古贵客得罪了,看她走时的神色一定是不高兴了,真是对不起皇阿玛。”紫薇又那么多年的记忆,加上为了解除福尔康的毒瘾,防范那些小妾的算计,着实接触过不少药材,对点心里那位也很了解,那是需要别的药材搭配才能发挥催情作用的,不过这事即使是父女也不好说出口。 乾隆紧提的心一松,开怀的说道:“没事,不用把她当回事,她也谈不上贵客,更不及朕的女儿高贵,不要提对不起朕的傻话。”至于药点心的问题,乾隆选择性在紫薇面前遗忘了。 -- 第68页 “皇阿玛不怪罪就好,今天天都快黑了,紫薇还要出宫门呢,就不陪皇阿玛了。”紫薇知道乾隆还要把点心的事弄清楚了,忙微笑着告退。 乾隆点点头,吩咐道:“嗯,回去路上要小心,高无庸去将今年贡品中那件雀狐裘给紫薇披上,让海兰察一路上小心照应着,别冷着。” “谢皇阿玛。”紫薇行礼谢过,见乾隆的样子,也不多打扰,轻轻退了出去,一会高无庸就捧着雀狐裘过来了,紫薇记忆中见过这东西,虽然这是每年都有的贡品,可是数量稀少,整个是用蚕丝纺了孔雀毛,加上狐狸腋窝下那最柔软、最暖和的一块毛皮恰接而成,这么一件不知道要多少只孔雀,冬狐才能制成,珍贵异常,记忆中只有太后、皇阿玛是每年都有的定例,即使如令妃般得宠也不过得过两次。 待紫薇走后,乾隆不管时辰几何,忙宣了太医院院判,前来查验点心,院判估摸了下口气,委婉的告诉乾隆,这点心单吃一样无事,若是搭配着吃有提高肾阳、增加情欲的功效,对身体并无影响,也不会迷乱心智。 尽管如此,乾隆还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他虽然喜欢博尔济吉特氏成熟风情的样子,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地位,若一朝把持不住,博尔济吉特一族绝不会放弃这么好一个往他身边塞女人的借口,有蒙古的支持,加上孝庄仁太皇太后的分量,那么博尔济吉特氏就有可能打破目前各族的平衡。 而且博尔济吉特氏是有夫家的人了,她可是跟蒙古大族联姻的,若是他真被算计了,那边可怎么想,史册上会不会将他写成唐明皇那样夺儿媳的昏君,他虽然自负风流,但是绝不像夺别人的妻子,若只是玩玩情调那,那没什么,若是算计他,哼!看来博尔济吉特来京城也够久了,等太后生辰过后,他们也该回蒙古去了。 那天真是个多事之夜,太后、乾隆都没睡好,乾隆还要考量是不是博尔济吉特氏一族有了想法,是不是给他们几个进京选秀的名额,若是给皇子做侧福晋应该没有什么影响,不过五阿哥那里不能放,这孩子太重感情,若是被博尔济吉特家的女人笼络住了,恐怕又会演变成清初博尔济吉特把持后宫的情景,做为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博尔济吉特氏是一定要防的。 若是有个现代人在的话,就该说没想到豫妃竟然被蝴蝶了。 延禧宫的计谋 那一日的事情并没有掀起波澜,太后尽管气的要死,处理事情都是静悄悄的,不说暗中派遣人手将后宫几处紧要的地方盯好,还有三个孕妇要照顾,令妃那里也不能明显安插人手打草惊蛇,一切都要小心着来,还有博尔济吉特氏闹的事也不宜张扬,不过在有进宫贺寿的年轻命妇只要出了慈宁宫,身边肯定会跟着宫女、太监等伺候的人,在没有和乾隆巧遇的人了。 几日后因太后的生辰还有三四天就到了,乾隆又一次为令妃求情,太后想着早点抓到她的把柄也好,就点头将令妃放了出来,令妃尽管脸色苍白,身形飘弱,解禁后仍然满脸感恩戴德的表情先去给太后谢恩,太后也带着慈祥的面具,嘱咐她好好照顾十四阿哥。 令妃也笑着奉承,好像根本没有被禁足那回事,只是在谈笑中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脸平静之色,站在太后身边的晴儿,想到她这场无妄之灾都是她造成的,还让那三个有了身孕,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她要好好回报晴格格一番,哼!以为怀孕就能生下龙种吗?还有后宫那些不得宠的也要防备着些,令妃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得意的想到。 …… 自慈宁宫回来后,气的咬牙的令妃僵直着身子,恨恨的坐到椅子上,太后,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怎么会把忻嫔的龙胎安危交给她,还模糊的说若有闪失还要处罚的话,看来她要暂缓出手了,不过即使生出来又怎么样?她想让活的才活的成,现在还是重整一下被皇后打乱的人手为重,腊梅见令妃松了口气,表情松懈下来后,才恭谨的说道:“主子,福伦夫人那里递过话来,想见见您。” “嗯,明日传召她吧!她不过是被迁怒的,本宫没事她也就没事了。”令妃不以为意。 腊梅谨慎的行了一礼到:“奴婢这就去交代一下。” 第二天福伦夫人到了延禧宫后,令妃命众人退下,两个表姐妹才说起话来,令妃把此次受罚的经过讲给表姐听,可怜的令妃还以为是她出的差错被晴儿查到了,不知道实际上坏事的是福家大公子,福伦夫人听完后才松了口气,可是愁眉依然不展,令妃以为是她吩咐表姐拉拢的那些官员亲眷有什么问题,忙低声问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外面那些有什么问题?” “那些都是受过娘娘恩惠,短时间是不会出问题,我忧心的是那个就会哭哭啼啼的新月格格,没有个格格样,她那样的格格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尔康还总护着她,真让人烦心。”福伦夫人摇了摇头,想到了让她烦忧的事情,说起新月一脸不屑的样子。 令妃最擅长察言观色,看到表姐的表情,转了转眼珠问道:“表姐,我求万岁爷这个恩典,你们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怎么看你今天的样子好像不喜欢那新月格格?” “那个格格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一进府到现在就没有个笑模样,要么怯怯的跟谁欺负了她似的,要么就哭个不停,上个月出去跑了几次马,回来倒是有个笑模样了,可是后来听安排的丫鬟说,那个格格有心上人了,还是以前住的那个将军府的,说是去跑马,实际上却是去见心上人,后来我问了尔康才知道,那个新月骑术好得很,每次半路上都是把尔康甩开了,半天不见人影,后来我就拦着不让她到处跑,娘娘您猜她怎么着?”福伦夫人这些天可不好过,攒了一肚子气,一张口就说个不停。 -- 第69页 令妃倒是听的认真,还柔声配合的问道:“新月格格怎么了?她喜欢的是将军府里的哪一个?” “她还有个格格样子吗?不过阻止她出去了两次,竟然跪倒我跟前哭诉着我善良、我慈祥、我高贵什么的,一定会理解她失去亲人的痛苦,想要出去骑马散心的渴望,好像我不允许她出去就不高贵、不慈祥、不善良了,弄得福伦、尔康都指责我,说这么小的事情怎么能为难格格,我又不能说明白,尔康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福伦又有读书人的脾气,若是知道新月另有所爱,一定不会让尔康尚格格的,我只能以新月格格马上就要除服,不宜外出给压下来了,可是这样的格格,尔康那么优秀,是在是委屈他了,而且这马上就要除服,上面又没有那个旨意,将军府那边又只有一个年龄相当的将军府大少爷,论制要比尔康合适些,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福伦夫人说着说着眼泪都落下来了,显然心疼儿子。 令妃听完后,忽略福伦夫人那个论制的体面说法,不就实际上是将军府少爷身份比尔康高贵,适合尚主吗?令妃亲切的说道:“表姐真是糊涂,那些格格们哪一个不是娇贵的?这个还好拿捏些,咱们让尔康尚主,谁求他们夫妇和谐,不过是为了抬旗那么一个契机,只要能做了新月格格的额附,万岁爷看在忠臣遗孤的份上,一定会给福家抬旗,到时候跟端王府世子关系更亲密,世子还小,你们怎么教怎么是,那个格格就不重要了,尔康身为旗人,又是御前得宠的侍卫,还有我这个姨母,想娶什么样的娶不到。” “还是娘娘通透,我真是糊涂了,这都想不到,真是钻了牛角尖了。”福伦夫人看着令妃充满暗示性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一个无父无母,只有幼弟的格格,等成亲后不是她这个格格婆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宫里有令妃娘娘在,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令妃看福伦夫人明白的样子,才开口道:“至于指婚,因为晴格格这次的事,我不好跟万岁爷、太后提,不过后天就是太后寿诞之日,那天太后一定会派宫里的默默去福家接新月格格,克善世子进宫贺寿,若是能让嬷嬷们看到新月跟尔康亲密,那太后指婚时也会考虑一下尔康,若想铁定指婚给尔康就只有生米煮成熟饭了,皇家为了面子,一定会成全他们的。”令妃说着说着年头就清晰起来。 “可是新月格格那里,我看着挺死心眼的,尔康他若用硬的,新月格格定会向太后哭诉,若是软的,她一个王府格格,肯定也能查出端疑,该怎么办才好?”福伦夫人直接略过亲密那个,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太后考虑一下,也绝不会把忠臣之后的格格许给个包衣奴才家,所以直接如令妃预料般选择了生米煮熟饭这一招。 令妃依然笑得柔和亲切,看了眼门外低声对福伦夫人说道:“新月格格上次进宫谢恩,皇后娘娘那里去拜见了吧?” “嗯,去了,毕竟皇上下的恩旨,她搬入家里第二天就去谢恩了,我当时进出宫不方便,没有陪她去。”福伦夫人不解的看着令妃。 令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低声道:“皇后的赏赐还是那几样吧?头面首饰、香囊、扇子、宫绸、药材、补品。” “嗯,是香囊、药材跟补品,她还未除服,那几样不适合赏赐。”福伦夫人低声回答道,她可是直到她这个表妹的城府之深,她问起自然有她的用意。 令妃眼中闪过冷笑,夺回宫权,皇后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这次我要你百口莫辩,不管怪不怪你,格格失贞,你都有责任,还有那个油盐不进,让她几次出手无功而返的纯贵妃,你倒是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护的挺好,我这次倒要看看,你怎么脱身? 令妃压下心中念头,一脸为表姐尽心力,勉为其难的表情说道:“你知道这内务府采购上,皇后从来不用与我家关系好的那几家,她管用的是那拉门下的那些皇商,可惜她不知道那些皇商也不是可信的,这本来是我为几个孩子预防万一留的手,今个为了表姐也顾不得了,你回去只要安排好吓人给新月格格穿装打扮时不要忘记佩戴那个香囊即可,今年进宫给纯贵妃请安时,得的凝神香还有吗?” “宫里的金贵东西,我一直没舍得用,都留着呢!”福伦夫人也明白,这件事令妃帮她还是次要的吧!帮自己才是主要的,这一动手可是牵扯到如今位份最高的皇后、纯贵妃,她也害怕可是他们独家早在依靠令妃升为协办大学士之后,就跟她绑在一条绳子上。 令妃坐直了身子,姿态优雅端正,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好,新月格格可是贵客,当然要用最好的,听说格格日渐消瘦,夜不能寐,还是点炷凝神香来助眠吧!” “娘娘放心,我明白了。”福晋点点头,压抑下算计王府格格的心慌,努力一脸平静的说道。 太后今年的寿辰注定不会让她过得愉快,她尽管知道令妃不是个好来路,却没有想到她大胆到如此,一个小小计划竟然把皇后、贵妃、格格清白算计到一起,更想不到她竟然在各宫留下那么多后手,随时可以启用计划又把自己择的一干二净。 后天就是太后生日,那天一大早嬷嬷们就会来接新月格格,可是周围有那么多伺候人,尔康若出现在格格闺房,到时候罪过最大的是尔康吧!福伦夫人小心的捻起一根香,端在眼前看,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跟平常宫里各处赏赐的差不多,香味也一样,令妃娘娘怎么会那么确定呢,不过她不会让尔康受那个罪名的,那个格格还没除服呢,就天天去跟将军府的心上人幽会,淫荡无耻,那种罪名还是要那个不知所谓的格格去背好了,我的尔康那么优秀怎么能受这种罪名,福伦夫人不知道因为她这一点爱子之心,使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第70页 福伦的决定 到了第二添,受了福伦夫人指示的丫鬟,依然没有跟云娃抢贴身伺候新月的活,而是悄无声息的把香囊挂到新月腰间,陪她看着落雪伤感,看着新月泪沾衣襟,思念着某人,云娃也总暗地里和新月传达只有她们自己人才能意会的眼神,到了下午近傍晚时分,那丫鬟才当着新月低声对云娃说道:“云娃姐姐,明天可是太后老佛爷的生辰了,格格还总为亲人伤心,明天被太后她老人家看到眼睛都肿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千万不要迁怒到克善小世子就好了。” “啊!明天就是老佛爷的寿辰了吗?我怎么这么糊涂,以为还有几天才会到呢,竟然给忘记了,连寿礼都没有准备,怎么办?怎么办?”新月到底还是在王府长大的,知道太后意味着什么,若得罪了太后,那克善的将来?她都不敢去想,努达海、努达海要是你在就好了,肯定会为她准备好的,现在可怎么办呢? 那个丫鬟一点不为新月突然出声而惊讶,反而温笑着说道:“请格格放心,夫人已经分别为您和世子准备好寿礼了,只要您跟世子写上献寿词就好,夫人还说了,让奴婢看格格神色好了再告诉您,只是奴婢看着哥哥总这么伤心,心里也好难过。” “福夫人她真的好高贵、好亲切、好温柔、好体贴,处处为我们姐弟着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才好,竹儿你一定要替我转达对福夫人真诚的谢意。”新月没想到福伦夫人这么为她考虑,不由为自己因为她的阻拦而见不到努达海,还心里怨过她而羞愧,福夫人真是太好了。 竹儿久经新月格格的训练,面对她这奇怪的词句语法,说不上是天真还是愚蠢的话也不动容,依然亲切的说道:“格格真是客气了,夫人她实在是太喜欢格格了,才会处处为您打算,福晋还说您马上就要除服,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宫居住了,还请您有时间来福家做客,福家上下都会欢迎您的,尤其是大少爷,看到您眼睛都不会眨了,格格我去给您取文房四宝来,世子年龄还小,恐怕也需要您代笔呢。” 新月自努达海他们点名福尔康后,也曾留意到福尔康对她从不避讳的热情,心里忐忑不安,妹妹不敢看福尔康的眼睛,对福尔康的申请、文采、武功都很佩服,可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神,再也容不下别人了,面对俊朗不凡的他,新月说不出对少年青涩的机缘说出的那几句狠心话,担忧、害怕尔康也会那么决绝的伤害她,那样她的心就要碎了,此刻听到连一个福家的小丫头都知道福尔康对她的心思,面上羞红一闪,心中却觉得对尔康好愧疚、好抱歉。 “格格您第一次给老佛爷写祝寿词,也不好写太普通的,不如咱们去书房查查典故,写的精彩些,以您的文采定能博得太后老佛爷赞誉。”云娃看着新月的神情,她是最了解新月脾气,所思所想的了,心中不满新月对别的奴婢比对她好,见新月今日那么亲近竹儿这个平日普通至极的丫头,也不由动了心思。 竹儿暗自高兴,这个草包还真配合,不用她费力引格格过去了,竹儿心中高兴,面上却犹豫的说道:“回格格,大书房平时都是老爷在用,格格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格格去尔康少爷院子里那个书房,虽然小了些,也五脏俱全。” “会不会太麻烦尔康了,若他用书房怎么办?”新月不想太接近尔康,怕伤害了他,她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尔康,那么好的尔康她只能辜负了。 竹儿见有门,压抑住高兴,平静说道:“回格格的话,因为最近老佛爷大寿,尔康少爷忙得很,现在正在宫里当班的,不到下半夜回不来的,等少爷回来时,格格的贺词早写完了,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新月点点头,一行人向书房走去,福伦夫人在远处看着,见新月进了院子,才跟心腹下人吩咐道:“去二门上等着,大少爷回来后,无论如何先让他去自己书房一趟,若要问起,就说…就说明日太后大寿,贺词还需要补充一番。” 那名吓人会意的点点头,福伦夫人见一切都安排好,才松了口气,决定今天到明早都不会出自己的院子,有什么事那也是格格自己不检点,跟她可没关系,福伦夫人畅想在自己儿子尚主,全家抬旗后的情景,却忘记把此事告诉她的一家之主福伦,也没有知会她的二儿子。 新月那边只带着云娃进了书房后,开始埋头找起典故,云娃不怎么识字,那是一句也不懂,过了一会,书房又来了两个伺候的丫头,都是识字的,帮忙一起查找,每当新月觉得不错,总被那两个丫头挑出其中不合之处。 新月虽然看着像是懂很多诗书,其实肚子真没多少东西,也就她背上怯怯时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能够吸引男人看看,被丫鬟那么一挑,也觉得自己写的不好,她没有经过这些事情,不知道那些贺词、礼物之类除了太后亲近的会自己看看,别的都是手下人打理,礼物看贵重珍奇,贺词只要没有不敬之处就可过关,写的很认真,却不知道自己着了算计。 两个丫鬟一直帮忙挑到天色大黑,这才退下又送上饭菜,自称底子浅薄,帮不了格格,请格格自己拿主意吧!这才退下,新月听到丫鬟自认不行,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却也得意,随意吃完东西,又在书房里忙活起来,却没有注意,丫鬟在撤下饭菜后,点燃了那炷关系她命运的凝神香,随后一干人都退了下去,屋里只有新月和云娃。 -- 第71页 世事就是那么不可预料,当晚在福伦夫人还在做着美梦时,福尔康很悲剧的被留下临时换班了,因为晴儿不想在明日太后大寿时看到他,坏了心情,所以羞愧的跟桂嬷嬷一说,桂嬷嬷跟侍卫统领暗示了几句,一切不由变换了渠道,福尔康彻夜当班,一直到明日早朝后。 而福尔泰回到家中后,也没有察觉不对,还在想着五阿哥给太后的寿礼可有缺漏,可会博得太后赞誉,在众人中拔尖儿出,又想到令妃一出来,就把闲置的大哥提进宫去,依然是御前得宠的侍卫,看来还是大哥最得令妃娘娘的心啊! 福伦却没有睡,他一直觉得自家和令妃娘娘的惩罚来的太奇怪,晴儿出宫,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没有查清楚,是什么事能导致令妃被禁足,家中被降了诰命,连最得皇上看中的尔康都被闲置了两个多月,这问题不弄清楚就太严重了。 估摸着此刻福尔康该回来了,福伦才从自己院子向福尔康院子行去,一路上灯火虽然明亮,但是一个巡逻,护卫的人都没有,福伦觉得有些奇怪,紧走几步,进了福尔康的院子,见里面一片静默,除了书房有些烛光,别处一片黑暗。 刚下差就到书房用功,尔康当真是他的骄傲,没有让他失望,福伦心中安慰的推开书房门,会知道书房内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忙走进去关好书房门,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没有人才向里面走去,只见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新月跟云娃衣衫半退,露胸裸腿的厮磨着,福伦的目光落在新月细瘦的身躯上咽了口口水,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 福伦不由深吸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还没燃尽的一炷香,瞬间就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他的夫人为了尔康疯了吗?这种大事都敢做,不行,不能让她毁了福家,福伦忙上前抱起新月,想将她送回揽月居,谁知这时新月感触到福伦,细瘦柔软的身躯缠上了福伦,低柔、含糊的说道:“努达海,我好热,抱抱我,我好难过,帮帮我。” “威武大将军努达海。”福伦沉声说道,看着怀中胡乱亲吻抚摸着他的新月,向门外迈动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这个十六七岁的格格心里有的竟然不是尔康,而是那个快四十岁的武夫,这也太可笑了,福伦被新月声色的动作惹得动火,加上屋内还有燃情香的味道,福伦也觉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 脑海中都是他年轻时第一次跟通房丫头同床时的样子,中举后寡母高兴得意的神情,娶了夫人后的另一番滋味,第一次当父亲时高兴的样子,通房不幸流产时的心疼,纳妾时那齐人之福的滋味,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他记得,记忆是乾隆九年时的事情,他的夫人突然多了一个宫里贵人表妹,不久那个贵人表妹就成了嫔,在后来又成了皇上的妃子。 不知哪天起,是一向在等缺的他忽然喜从天降得到实权官职,又不知道哪天起家中之主已经不再是他,通房、小妾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一个个被卖出了府,他的母亲被气了几次后,也大病而逝,而他却无功无政的,很快升为从一品大员,他的两个儿子也渐渐出息,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 他该安分守己的过下去,听从令妃的调遣,哪怕有一天成为她手中的弃子,可是如今他有一个机会能够跟她分庭抗礼,不再是棋子,而是她的合作的对象,这样他会对不起他的儿子、妻子,那个妻子是她对不起自己,该如何抉择?如何走下去? 福伦看这在他怀中磨蹭的新月格格,只要他留下来,烂摊子令妃肯定有把握收拾,到时候他不会在是看夫人脸色的福伦,而是大清的额附,不再是奴才秧子,而是正经的旗人,他将成为一位未来王爷的姐夫,没有人敢小看他,除了他重感情的儿子会伤心,还要小心皇上、太后的态度,令妃当时在不高兴也会先维护福家的,因为福家就是她对外臣的手,他该怎么办?福伦矛盾着。 这一大早的 正在思考的福伦背后忽然贴近一股柔软,后劲上一股湿濡滑过,是云娃在药效的折磨下,嗅到男人的气味,主动爬起贴了过来,而楚楚可怜的新月正亲昵的在他脸上磨蹭着,福伦仿佛回到他中举后意气风发的时刻,小妾通房们的温柔婉转,这个可是高贵的格格啊! 福伦挣扎的想着,感触到身后燥热的反应,云娃长的也挺清秀的,她们年轻、漂亮,比那个黄脸婆不知道好多少倍,福伦用各种理由去攻击他心中的道德底线,给自己寻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直到他不由自主的去回应新月的唇,心中闪过他是不得已的,他中了燃情香,已经走不了的念头后,径直抱着新月走向书房内的床榻,将新月扔到了床榻上,又回身将云娃抱起,一同丢到新月身旁,颤抖着手扯下身上的衣物,儿子、妻子都抛在了脑后,他甚至连福尔康回来后会见到他这个样子的后果都不在乎,那时福伦的脸色狰狞可怕,也许这就是越压抑的就越爆发,表面正直、老实的人心里面都未必是他表现的那模样。 第二日宫门刚开,天还未亮,慈宁宫的嬷嬷们就兵分两路,一个区接紫薇这个有实无名的格格,这一路当然都是太后的亲信,一个去接那个没有王府的格格新月与克善世子,毕竟到早朝后命妇们就该进宫贺寿,无暇过来了。 福家心底恐慌的福伦夫人早已经在等候,连福伦是不是去上朝都没注意到,在门口迎接了宫里的嬷嬷们和格格、世子规制的驾辇进了府后,先去接了克善,克善最近有福伦耐心教导,功课大有长进,因为他是庶出的关系,在王府一直是乖乖的,万事不敢出头,把心事都埋在心里。 -- 第72页 后来王府被乱兵毁了,他又万事以姐姐为主,一直小心翼翼的,一个孩子的性格都是后天造成的,嬷嬷们可不管那些,她们的观念中王府世子比一个格格不知道尊贵多少倍,所以很恭敬有礼的请了克善,又前往新月的揽月居。 揽月居的奴婢们都是福伦夫人的心腹,也都有短处在福伦夫人手里,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她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服从,所以到了那以竹儿为首的四个丫鬟异口同声的说道,格格带着亲近的丫鬟去为太后写贺寿词,正在大少爷书房里没回呢,嬷嬷们心急回宫交了差事,今天一天还有的她们忙呢,都不愿意耽搁,虽然很奇怪一个格格竟然跑进未婚男子的书房去,还是前往福尔康的院子里接人。 福伦夫人手心里都是冷汗,面上却从容端静,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任嬷嬷们在外面恭敬的请新月格格,也不出声,嬷嬷们这才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忙命人打开书房门,一行人连嬷嬷太监和克善、福伦福晋一起走了进去。 “天啊!真不要脸。”众人纷纷低声鄙夷着。 福伦夫人脸色惨白,失去平静的惨呼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姐姐,姐姐她怎么、怎么如此……云娃这个狗奴才……”克善大受打击。 书房不大,一行人进去后,一目了然,蜡烛还在燃烧着,将蒙蒙亮的书房照的光亮,只见地上都是福伦、新月、云娃散乱的衣物,床上连床帐子都没有放下来,福伦、新月、云娃三人赤身裸体,两女身上青紫斑斑,福伦身上也有道道血痕,尤其是新月跟福伦下身私密之处竟然还连载一起。 屋内一股精液血腥的味道,三人身上还沾有几处血色百污,让人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主事嬷嬷是个饱经世事的老人家,已经明白了此事干系重大,忙厉声道:“还不带世子出去,想污了世子的眼睛吗?” “是。”两个未通人事的宫女早已经羞红了脸,忙带着克善退了出去。 老嬷嬷这才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福伦夫人,又将书房打量了一遍,随手将桌上新月亲手写的贺寿词装进袖子里,才吩咐道:“你们都是老佛爷跟前得用的人,关好自己的嘴巴,把他们三个裹严实了,带回宫,你们四个在此看守,书房内不许任何人踏进一步,福夫人,还请您进宫走一趟吧!” “是。”宫女太监嬷嬷们应了命,随手拿起被子将三个人包裹起来,三人仍然不知不觉,昏睡不醒,几个嬷嬷见此情况明白了一些,福伦夫人只觉得天塌地陷一样,茫然无措,看着老嬷嬷指挥落定,又安排人手将书房锁好看守着,才木木的随嬷嬷一起返回宫。 宫里此时一片歌舞升平,乾隆上朝还未下朝,皇后及各宫嫔妃起了个大早,已经到了慈宁宫,给太后贺寿请安,太后今个心情挺好,一直笑眯眯的,令皇后、妃嫔们都坐下,跟皇后询问了一下三个孕妇的事情后,又亲近的拉着刚接进宫的紫薇说话,听紫薇说着民间的一些趣事,晴儿在一旁打趣。 太后也不顾及众人在场,她是想即使紫薇无名份,也要后宫诸人知道她的身份,以后进出宫掖方便些,不用躲躲藏藏的,没有了前世为情痴傻的紫薇很得太后欢心,尤其是紫薇的聪明以及对皇帝无私的爱护,让太后甚为喜欢,这宫里的格格、阿哥们有哪个希望皇帝多生几个孩子,分薄他们的宠爱呢。 皇后、令妃等一众虽然不解紫薇的身份,也不明白太后为何如此亲近,不过却都明白太后当众亲近紫薇的意思,都不敢小瞧了她,也都压下复杂的心思,小心陪笑说话,紫薇看着眼前的一切恍然如梦,记忆中即使皇阿玛在疼爱她,那些宫嫔们也没有如此过,反而是处处躲着她,不屑理会,今日就因为太后跟她说了几句家常话,所有人都变了模样,隐晦的讨好她,连皇后娘娘都没有记忆中初次见她时,恶狠狠的目光,原来太后的喜爱是这么重要,原来身边的人不同,一些事的结果也会不同,紫薇清楚的意识到。 慈宁宫正式一片笑语嫣然,除了心中有数的令妃谁也没有想到,在太后的寿诞大喜之日,竟然会发生那样的风暴,众人说笑了一会,忽然殿外一个老嬷嬷有些仓促的走到太后身边,众人都知道这是太后身边跟桂嬷嬷一样得用的郑嬷嬷,她跟桂嬷嬷跟在太后身边,一向无大事不易变色,今儿太后的大日子,却这个样子,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众人都沉默下来。 郑嬷嬷低声在太后耳边诉说了经过,太后听的脸色铁青,连护指都捏的变形了,在太后身边的紫薇、晴儿也听到了几句,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新月格格、失贞却听了个正着,紫薇不由想起那个新月格格跟那个将军共骑一马的暧昧情景,心里一紧,不会吧!那个格格大胆到如此吗? 晴儿也是失去父母的孤苦格格,原本对见过几次怯怯哀伤的新月格格感觉还不坏,毕竟有些同命相怜嘛!虽然新月格格还有个弟弟,而她什么亲人都没有了,此刻一听这几个字,心里又把自己的目光准确度降了几个点,一个福尔康、一个令妃、一个新月,晴儿已经非常怀疑自己的眼力了,心中决定以后看人要多看多问,千万不能凭感觉下定论了。 太后听完回报,看了眼若无其事的令妃,气的几乎想立刻把这个贱人杖毙了,刚一听到新月格格昨晚在福家失贞,而且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后没有别的想法,第一刻就认定了是令妃的手脚,这个贱人果然不让人省心,刚出来就弄出这种丢皇家脸面的事情,还挑在今日,是为了哀家禁她三个月的足而报复吗? -- 第73页 太后越看令妃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越生气,铁青着脸说道:“皇后、令妃留下,其他人先去侧殿候着,桂嬷嬷去命人去皇帝那,等皇帝一下朝就请他来慈宁宫,就说哀家有要事相商。” 晴儿、紫薇不知道该不该留下,太后一般没有什么避讳晴儿的时候,可是事关新月格格失贞这种事,她们俩个未婚少女(一个伪未婚)听着也不太合适吧!可能是太后气急没有想那么多,也可能是太后要为她们俩上一课,待众人退下后,她们还没来得及退走,太后已经将一个茶杯摔碎在令妃面前,厉声问道:“大胆令妃,你可知罪。” “请老佛爷明示,奴才不知所犯何罪?”令妃早就做好准备,知道一开始被责问的一定是她,不过等会太医查验过后,该受苦的就不是她了,所以一幅茫然,万事不知的委屈样子。 等待太医们的判断 “令妃这是跟哀家装糊涂吗?端王爷遗孤在将军府住的好好地,不是你跟皇帝进言让他们搬到福家的?如今新月在福家出了事,你还想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太后看到令妃的委屈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若没有早先察觉的端疑,新月格格出了那种事,她还真想不到令妃这堂堂一宫之主的身上去,新月竟然在福尔康的院子里失贞,哼!离晴儿之事处罚她不过三个多月,这又出幺蛾子。 令妃面带惊讶不解的表情跪倒在地,委屈的回道:“回老佛爷,当初奴才是看新月格格身形消瘦,克善世子又刚得了风寒,听宫里伺候的人说,克善世子身上常有青肿之处,奴才也是有孩子的人了,看他们姐弟无父无母着实可怜,奴才那个表姐又是个会照顾人的,所以才跟万岁爷提了下,老佛爷新月格格她出了什么事?若是福家慢待格格,奴才绝不包庇,奴才实是一片好意。” “哼!令妃的耳朵倒是挺灵,哀家怎么没有听说新月、克善他们姐弟俩在将军府受了委屈?新月每次进宫都说将军府的好,就是克善得了风寒,威武将军也冒着生命危险,在克善跟前照顾,使克善脱离险境,保下命来。”太后看令妃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听说,听谁说的?恐怕是收买的消息探子吧!克善在上书房,上书房的消息令妃都能知道,看来是她想的简单了,太后审视的看着令妃。 令妃心中一紧,面上却成惶然之色,她没有想到太后不急着过问新月之事,竟然会说那些无关的事,此刻令妃还没有想到太后话中深意,三分惊错,七分委屈的说道:“回老佛爷,奴才也是听身边伺候人说的,想她们伺候那么久了,不可能糊弄奴才,听老佛爷您那么一说,想是奴才错了,请老佛爷责罚,就是不知道福家怎么慢待格格了,奴才去替表姐给新月格格赔罪。” “慢待,要只是慢待就好了,郑嬷嬷你说吧!哀家说了都嫌脏了嘴。”太后看着令妃,果然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事情又兜转回新月之事上来了,看来事情果真与她有关,只是为何是福伦?为何还是在福尔康的院子里,令妃打的什么主意? 皇后看着令妃跪在地上,眼中闪过幸灾乐祸,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福家敢在太后寿诞闹事,那真是自找没趣,当下笑着说道:“老佛爷请息怒,不管出了什么事,您今个可是寿星,一整天还是开开心心的好,那些糟心的事等明天在处理也不晚。” “糟心,今个是皇额娘的寿诞节,哪个不长眼睛的惹您老糟心了?儿子去找他算账。”乾隆一下朝就被慈宁宫的人请来,心中正疑惑着呢,一进殿就听皇后说什么糟心事,谁敢在太后寿诞找不痛快?乾隆不由怒道,可是刚说到话尾就见到令妃跪在地上,心道又是皇后窜扯着太后找令妃的麻烦?忙又一改口,说成算账。 皇后、令妃、晴儿、紫薇、桂嬷嬷、郑嬷嬷忙纷纷给乾隆行礼,说道:“万岁爷吉祥,皇上吉祥。” “得,都起来吧!紫薇也来了,今个可要好好陪陪老佛爷,先别出宫了,陪老佛爷多待几天。”乾隆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到紫薇在,不由笑颜顿开,还以为刚才不过是皇后找令妃点麻烦的小事呢,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事不大,乾隆也懒得管,每次看到皇后义正词严,万事她的道理最正确的样子,乾隆就倒胃口。 皇后、晴儿、桂嬷嬷、郑嬷嬷、令妃齐声道:“谢万岁爷,谢皇上。” “紫薇谢过皇上,最近正想请老佛爷多教诲些,皇上就给紫薇机会,紫薇真是有福气。”紫薇忙微笑着说道,虽然知道等会的事情可能很严重,那个新月格格竟然搬去福家住了,还在福家失贞,这事情实在太大了,可是仍然说笑了几句,希望等会太后和皇阿玛能够不要太生气。 在今日除了这种事情,太后是最生气的了,事涉朝臣,还是需要皇帝过问的好,所以见皇帝来,等众人见礼完毕后,严肃的说道:“皇帝、皇后你们先坐下,听郑嬷嬷把事情讲一下,没想到咱们大清朗朗乾坤,竟然在哀家寿诞之日出了这种事。” 皇后、令妃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紫薇,乾隆、皇后分别落座,令妃因乾隆说了句都起来吧!不好在跪着,也站到一旁,因太后没有命晴儿、紫薇退下,她们俩不由苦笑相对,这种事情她们知道,听着真不适合,可是又不能擅自退出,只能肃立一旁,眼观鼻,闭口不言不动。 -- 第74页 “回老佛爷、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奉命去接新月格格,克善世子进宫给老佛爷贺寿,谁知到了福家,才知道新月格格并未在居所,听福家丫鬟说,新月格格带着贴身丫头去福大公子的书房给老佛爷写贺词去了,奴婢就带人过去请,谁知恭请几次都没有回应,奴婢以为新月格格可能不在,或者疲累睡熟,只好失礼冒犯,推门进了书房,谁知却见新月格格与她的丫头已经失贞于福大人,而且三人都昏睡不醒,奴婢也在书桌上找到新月格格写的贺寿词,奴婢惶恐,不敢妄为,已经吩咐同去的一行人封口,并锁好书房,把人也带回了宫,请老佛爷、皇上、皇后娘娘处治。”郑嬷嬷很有条理的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把那个福大人的名讳交代清楚,这宫里福伦是被称呼为福大人的,太监宫女们都称呼福尔康为福大爷,而有脸面的太监、姑姑、嬷嬷们就称呼福尔康为福侍卫或是福大人。 在尔康院子里的书房,不是新月闺房,这样也好,表姐到不傻,令妃想当然的以为福大人是指福尔康,忙一脸惶恐、跪倒在地,委屈着自请己罪道:“老佛爷、皇上、皇后娘娘,奴才不知……奴才不知表姐家竟然……奴才有罪……自请责罚。” “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郑嬷嬷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乾隆听的一头雾水,但是新月格格失贞福家他是听清楚了,不由震怒,皇后却气闷的很,刚才一听完,她就想以新月之事发难令妃,谁知令妃这一主动请罪,将自己择了个一干二净,毕竟令妃的表姐家不是她魏家,这事说是她的罪过也有,说无关也可,全看老佛爷、皇上怎么看。 郑嬷嬷板着脸,恭敬的对乾隆行了一礼才回道:“回皇上,奴婢不知道,只是同去福家的几人亲眼见到新月格格失贞福大人,三人一直到进宫都依然昏睡不醒,别的奴婢也不明白,问了福夫人,福夫人一直呆愣着不说话。” “皇帝,此事还不好下定论,昏睡不醒,好好的怎么会昏睡不醒,还是等太医给他们三个看看后,在说吧!”太后听郑嬷嬷回答的中规中矩,但是突出了三人昏迷不醒的重要情况,担心皇帝在如先前般为了护着令妃跟她装糊涂,粗心过问,毕竟说起来新月并没有在自己闺房出事,而是在福尔康的书房。 乾隆此时可没有太后想的那样,想偏袒令妃、福家,而是一时间根本没有想到令妃跟此事有关,但是对福家,自出了紫薇之事后,乾隆已经处处看福尔康不顺眼了,而且乾隆也以为跟新月有关系的福大人就是福尔康呢,没有想到过此福大人非彼福大人,乾隆听了太后发话,也跟着说道:“密传太医院正副院判去给他们三个看看,昏迷不醒的原因,另外郑嬷嬷不要藏着掖着,你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见多识广,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你也给老佛爷、朕和皇后说说。” “奴才遵命。”高无庸领旨而去。 郑嬷嬷见太后点头,才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皇上吩咐,奴婢遵命,说的也只是奴婢自己的一点观察猜想,有疏漏错误之处,还请皇上赎罪,根据奴婢进屋,见除了事情后的观察,书房内的蜡烛是彻夜燃烧的样子,书籍有几本散乱在地上,虽不知新月格格是不是爱书之人,但是身为格格少有将书房内珍藏的书籍扔到地上的,桌上有不少写成的贺词,地上也有几个纸团,都写得很用心,墨迹已干,依奴婢看新月格格为太后写寿词而去书房不假,而书房门未内锁,奴婢进去时炭火已经熄灭,屋内温度较冷,显然是新月格格并没有想到在书房待多久,而且……而且奴婢还问到书房内似乎有股禁药的味道。” “又是禁药,什么时候这宫里宫外都学会用这见不得人的东西了,福家竟然……竟然如此……他们如此不择手段污辱格格清白到底想干什么?”乾隆前几日差点因为禁药吃了大亏,因消息锁的严密,令妃当时又在禁足中,所以不知道乾隆对用药这种事情有多厌恶,今儿又发生一起,想到那日没有碰到紫薇、晴儿的话,他这个一国之君该有多么尴尬,想到此不由怜悯那个受了无妄之灾的格格,对福家更气愤异常。 太医的验证结果 令妃却一脸对不起乾隆,她罪孽深重的样子给乾隆磕了个头,悲戚着说道:“奴才对不起万岁爷,奴才本是怜惜新月格格与克善世子,谁知福家却闯下弥天大祸,奴才也难脱干系,请万岁爷责罚,奴才真是对不起新月格格。” “令妃你先起来吧!这是福家的错,与你有何干系?”乾隆没有觉得是令妃的错,他本就怜惜令妃被禁足三个月的苦楚,令妃刚出来几天,又出这样的事情,在乾隆的心里还觉得令妃肯定难过的很,亲戚家竟然出这种事情。 太后脸色一阵难看,知道她这个皇帝儿子袒护着令妃,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等太医院的查看结果出来在说,紫薇与晴儿却听的脸色一白,她们也以为同新月一起的是福尔康,晴儿想的是若没有老佛爷护着她,说不定遭殃的那个就是她了。 紫薇却觉得很奇怪,又有些同情那个新月格格,原来没有她这个格格,福家还会算计别的格格吗?不过福家的胆子好大啊!竟然敢这样算计一个王府格格,闯下那么大的祸,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记忆中的明年福家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什么新月格格更没有听说过,这是怎么一回事?是皇阿玛把这事掩盖过去了,还是因为她的改变引起了变化,若真的是因为她而起的变化,那她太对不起那个新月格格了,紫薇心情有些黯然。 -- 第75页 “奴才谢万岁爷怜惜,求万岁爷让奴才多跪一会吧!那样奴才心里会觉得舒服一点,奴才真对不起新月格格,一片好心却惹下如此大祸。”令妃悲戚的面孔下,冷笑着看皇后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道一会看你还笑的出来吗? 乾隆叹息了一声,歉疚的对太后说道:“福家真是罪该万死,儿子真对不住皇额娘,今儿您过大寿,很该喜庆一番,谁知却出了这种事情,让皇额娘不痛快,等会儿子一定给您个交代,还请皇额娘息怒。” “皇帝有心了,额娘不痛快是小事,丢了咱们皇家的脸面才是大事,这种事若传扬出去,咱们皇家的那些公主、格格们可就什么脸面都没有了。”太后压抑着火气说道,看着令妃在那伏低做小的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她这么令人厌恶。 乾隆与皇后面色一整,乾隆严肃的说道:“请皇额娘放心,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儿子会管好宫禁,绝不令宫外有任何传言,皇后这事就教给你了。” “请皇额娘,万岁爷放心,这事是要好好管一管,只要没有有心人散播,绝出不了紫禁城。”皇后若有所指的看了眼令妃,令妃立时眼圈一红,委屈的几呼掉下泪来,乾隆面上不耐烦之色闪过,太后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皇后,都什么时候了?还先把令妃当靶子,也真太不会看脸色,真相结果没有出来,皇帝肯定会先护着令妃的。 一时间殿内陷入平静之中,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太医院正副院判一起来殿内回禀结果,为防有错乾隆还分别召见他们,回禀查看详情,结果很一致,都认为那三个是身种燃情香的结果,燃情香本事宫廷禁药,虽然有助兴,不伤身体的效果,但是用后却会令人神智昏聩、不知所为、而且用药后会昏迷两三天的效果,不宜在宫中使用,所以一直是宫廷禁用的,太后、乾隆听的大怒,又命他们前去福家书房查看。 等太医院判走后,乾隆又命人将福伦夫人带了上来,福伦夫人仍然是那么一副呆愣住的木然样子,让乾隆甚至有种,福家也是不知情的想法,太后心里跟明镜似的,一看福伦夫人的样子,就知道福伦跟新月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也可能是超出她的算计之外,福尔康的书房,原本的目标竟然是为福尔康吗?太后想到这点忙低声吩咐桂嬷嬷去查看昨晚福尔康的当班时间。 而慈宁宫中,福伦夫人跪在殿中间,等候太后、皇帝、皇后的问话,因是官眷,乾隆为避嫌,一开始是要由太后、皇后问的,太后不屑跟福家费口舌,示意皇后开口,皇后心中暗喜,刻板严肃的问道:“福淑人,本宫问你,新月格格怎么会在你们家书房中了禁药?” 福伦夫人却呆愣住,根本不开口,木然着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皇后见福伦夫人不回她的话,加上福家是令妃一系的人,心中恼怒,容嬷嬷在一旁看的更生气,声音严厉非常的说道:“福淑人,皇后娘娘问话你敢不回。”声音带着浓浓的森罗之气。 “回皇后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昨天一整天都好好的,奴才要为今天给太后老佛爷贺寿做准备,还要代新月格格跟世子准备贺礼,一整天都忙忙碌碌,晚上一吃完饭就休息了,没想到今儿一早竟然会出了这种事,奴才、奴才”福沦夫人被容嬷嬷的声音一吓,回过神来,想到家中那一幕,心如刀割,一抬头看到跪在一侧的令妃娘娘的眼神,心中一凛。才想起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出了这种差错,跟原来的十拿九稳差距甚远,原本若是她的尔康跟格格即使违礼,也说的上男才女貌,甚为相当,如今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要更谨慎些,有令妃提前做的那些准备,不会出大问题,可是、可是为什么竟然会变成福伦?不是她的尔康,她的丈夫竟然跟一个格格如果按照令妃的计划,这将置她与何地?福伦夫人在心里痛苦的呻吟着,面上迷茫痛苦的对皇后回道,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个不停。 皇后面上更严肃,怒喝道:“大胆,到了如今这地步,你竟然还想抵赖吗?格格何等尊贵,她在你们家的一行一动你竟然不伺候着,现在还敢说不知道,不是你们福家为了高攀格格,算计玷污她的清白吗?”皇后也跟乾隆一样,以为跟新月有关系的是福尔康。 福伦夫人听的一愣,才想到难道皇上、皇后、令妃娘娘都不知道跟新月格格一起的是福伦吗?那等会在知道令妃娘娘会不会措手不及,想到这面上更委屈的说道:“皇后娘娘,奴才真的冤枉,自新月格格与克善世子到了奴才家,她们姐弟是那么高贵、善良,奴才一家对格格、世子也敬爱非常,奴才每日都伺候在新月格格跟前,外子也每日耐心教导克善世子功课,对奴才一家人来说,能够伺候好格格世子就是难得的荣耀了,奴才一家怎么会算计格格呢,更何况、何况玷污格格清白是奴才的夫君,出了这种事,奴才奴才也不想活下去了。” “什么?竟然是福伦?”乾隆与那拉皇后异口同声的惊叫道,面面相视,想到福伦那个年纪、模样都觉得这太另人惊讶了,除了一开始就知道的太后,紫薇、晴儿、令妃都呆愣住了,令妃一象柔美的面孔也有瞬间扭曲,这真是场闹剧啊! 这时听到桂嬷嬷回报的太后却开始发难道:“想必竟然是福伦连福淑人也很意外吧!哀家也觉得意外,若不是昨晚福尔康当班时间有所变动,恐怕你们就不意外了,福尔康的书房,若福尔康昨晚准时回去,今个郑嬷嬷见到的就不会是福伦了,桂嬷嬷你说。” -- 第76页 “是,奴婢刚才去问了下侍卫首领,昨晚福侍卫当班本应该宫门关闭前回去,不过因为今日繁忙,特意着几名侍卫换班,以便今日人手能够充足,福侍卫就是其中的一个,如今还需一个时辰才能交班。”桂嬷嬷面容平静的回道。 郑嬷嬷见太后开始责问,忙上前说道:“奴婢回宫之前,问过伺候格格的人,据丫头们讲,昨天一整天新月格格都一如往常,直到傍晚时分才突然想去书房为太后写贺词,不知为何格格竟然连晚饭都是在书房用的,其中详细经过奴婢也不能确认,需要要等格格清醒后在说。” “这可真是巧啊!若不是宫里忽然换班,为了新月格格的颜面,福尔康是不是就要成了新月格格的额驸了,哼!竟然敢如此谋算端王府格格,这可真是自大清开国以来的头一糟。”皇后严厉的训斥道,皇后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是身为一国之母,她的责任感,使命敢比乾隆要强很多,除了她想得到乾隆的宠爱、信任之外,她更明白她身为一国之母的重任。 其实在以前的时候,她很瞧不起孝贤皇后,在乾隆未登基前,乾隆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的他虽然也很风流,但他与政务、见解,处理事物都很认真,而孝贤身为嫡福晋却跟那些下贱的包衣奴才学,总是一味的捧着、敬着他,乾隆做错了,也不劝谏,一个内务府分下的丫鬟奴才爬了主子的床,她也笑着接受,装贤惠、装大度,就因为乾隆偶然夸奖了她一句节俭,就有些病态的更节俭,吃穿用度比个普通妃子也不如,就这样乾隆也不曾有多宠她。 可是多年的敬捧生活使乾隆已经听不进去反对的话,自她升为皇后,捧着凤印后,总想着不能学孝贤忘记身为皇后的责任,不能学那些媚上惑主等人的样子,要保持身为皇后的威严,皇帝若有错,能说能劝谏的就只有她这个皇后了,所以即使知道这样不讨乾隆喜欢,为了身为国母的责任、使命她仍然坚持下去。 令妃这时回过神来,想到福伦正直酸腐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竟然,一想到她牺牲了辛苦布置潜伏的两个手段,为的就是让皇后出大错,以及另一个比她更适合执掌宫权的贵妃失去资格,好把凤印夺回来,在加上她的永璐将来在大些也可以多得到一个王府的支持,而且能够让福家抬旗并成为皇家额驸,这会让福家对她更死心踏地。 结果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会有什么后果她都无法想象,可是她对官场上的掌控,还有众大员的家眷联系都在福家手里,福家如今无论如何也要先保下来,就算要弃了这个棋子,也要等她培养出新的心腹来,想到此令妃用委屈、对不起的眼神看了乾隆一眼,回身对福伦夫人责问道:“表姐你太让人伤心了,我那么信任你,才求万岁爷将命运坎坷的端王爷遗孤交给你照顾,没想到你竟然在老佛爷大寿的日子,弄出这样的事情,你” “老佛爷、皇上、皇后娘娘、令妃娘娘,奴才一家绝不敢存有算计新月格格之心,奴才说句冒犯的话,奴才家若想攀附格格,绝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尔康他跟随皇上多年,允文允武,又一表人才,若想尚主,虽然身份低些,也并非不可能,而且新月格格与尔康交浅言深,新月格格不止一次称赞尔康,尔康也很佩服新月格格的才情,等到除服后求个恩典无论怎样也不会在明知道会有宫中嬷嬷前去接格格与世子的时候,闹出此事来,老佛爷大寿之日出了这种事,一定大怒,第一个被责罚的肯定是福家,而且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第二个受责难的肯定是将端王爷遗孤求到福家荣养的令妃娘娘,奴才家得万岁爷恩典,虽然不是王公贵族,也可说的上荣华富贵,怎么会在明知死路的情况下做出此等事来,这件事受伤害最深的是令妃娘娘与奴才一家啊!求老佛爷、皇上、皇后娘娘明查。”福伦夫人得了令妃的提示,一向牙尖嘴利的她马上尖刻的说道,处处都有理,仿佛真正委屈的是他们家,被算计的也是他们家,受苦的也是他们家,最无辜的也是他们家。 紫薇看着令妃的责问,福伦夫人狡辩的样子,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心立刻就确定下来,新月格格之事必定与令妃跟福家有关,虽然是福伦有些出呼意料,但就像皇后娘娘所说,若没有突然的换班,那个人一定会是福尔康,只不过令妃是一向行事周全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冒失的事情。 紫薇耳边似乎又想起她身份未明时,福伦夫人那些认为她一个皇家格格配不上她家包衣奴才出身儿子的那些话,又想起在真相大白时福伦夫人的那些忠君爱君之说,又想起福尔泰死时她疯狂尖刻的话,又想起福尔康将外宅领回家要名份时福伦夫人的女人要大度的言论,与此刻福伦夫人喋喋不休的辩解合在一起,紫薇原本以为她对福家已经可以做到无爱无恨了,可是如今当面对时才发现她还是做不到。 乾隆听后觉的大有道理,面色缓了一缓,太后、皇后却认定了令妃跟福家的罪过,就是福伦夫人解释的再动听,再有道理,也不改变观念,冷眼看着福伦夫人跟令妃在那配合着惺惺做态,皇后却不如太后沉的住气,冷历的说道:“福淑人,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老佛爷、万岁爷、本宫只看到事实还有太医的论断摆在面前,新月格格在宫里,在威武将军府都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家就出了问题,谁还能在你家搞鬼吗?别告诉本宫你一个朝廷浩命连个家都管不好?” -- 第77页 乾隆又觉得皇后说的也有道理,不由皱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乾隆烦乱、愤怒的瞪着福伦夫人,令妃一看乾隆脸色,拿着手帕就轻轻在眼上一抹,眼圈立时就红了,委屈低落又自责的说道:“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奴婢请万岁爷责罚,如果没有奴婢听信了宫内传言,认为新月格格与克善世子在将军府过的不好,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让老佛爷、万岁爷、皇后娘娘如此不痛快。” 在太后大寿出了这种事,又加上他也曾差点中过药,心里呕的很,面色自然好不起来,令妃的伏低做小,坦然认错,毕竟跟了他十多年,又有三个孩子,情份不浅,让乾隆心软,不由开口道:“令妃你先起来吧!福家是福家,你是你,不过是有点关系,不必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奴才谢万岁爷恩典,奴才觉得太对不起新月格格了。”令妃轻飘飘的站起,还左右很有美感的摇晃了□子,用手帕给自己擦了下眼角。 这种样子自然让皇后看着呕的难受,不由用严厉的目光看了令妃一眼,令妃委屈的缩瑟了□子,眼泪很唯美的自脸上滑落,乾隆不满的看了眼皇后,只有对令妃戒惧甚深的紫薇一直留意着令妃及福伦夫人的眼神,看到她们隐晦的交换着眼神,还有令妃委屈面具下得意又幸灾乐祸看了皇后一眼。 这是高无庸进来禀报道:“老佛爷、万岁爷、皇后娘娘、令妃娘娘,太医院院判已经回来了。” “让他们一起进来吧!朕倒要听听是怎么一回事。”乾隆板着脸严肃的说道。 高无庸一甩拂尘,应道:“是,奴才明白。” “臣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太医院正副院判一满一汉,双双跪倒在地,额头上都是汗渍,他们身为太医虽然也碰到过几件宫廷阴私,却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事情。 乾隆也不多和他们废话,能让他御定的院判都是可以信任之人,而且都会把自己的嘴管的严严的,冷声问道:“你们俩是一起去看的,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回皇上,臣去看过了,福家书房点的并非燃情香,而是而是多了几味药材的凝神香,臣与苏大人一齐仔细查验过,会引起燃情香效果的是多了几味药材的凝神香和散落在地上的一个精致香囊,香囊里的香料有参杂几味药材,当点起凝神香时,香味跟香囊的气息一混合就会有燃情香的效果,凝神香与香囊臣都已经带了回来,请皇上御览。”副院判双手程上证物说道。 乾隆示意高无庸接过,细细看着,皇后却脸色一白,容嬷嬷也面色大变,都愤恨的看了眼令妃,一直淡然的太后见皇后的样子,又看了静立的令妃一眼,华丽朝服下的手狠狠一捏,冷眼看事态发展,紫薇、晴儿察言观色,也已经心里有数,看来新月格格、福家都是棋子,目标恐怕是皇后娘娘吧!紫薇更是心寒,一个格格的清白就只是令妃算计皇后的手段,那她是不是还要感激令妃对她用的是温和、亲切的怀柔手段,至少没有让她清白尽毁,落得新月格格的处境,紫薇冷笑了一下。 苏院判见皇上看的认真,又隐晦的看了眼令妃平静的神色,才一派忠直的样子说道:“皇上,张大人所说结果与臣所查相同,这两样东西若单用一样,与人身体有益无害,可以醒目凝神,驱除蚊虫,若两样东西一起用,就会成禁药的结果,令人神智昏聩、难以觉醒。” 香囊、凝神香这两样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乾隆心里疑惑着,福伦夫人知道机会来了,忙一脸震惊、大受打击的说道:“这凝神香这凝神香是年节时纯贵妃娘娘赏赐下的贡品啊!因为难得,奴才家一向只在两个书房使用,好让老爷、尔康、尔泰他们专心处理政务,耐心学习,这怎么会?怎么会?” “这凝神香是纯贵妃赏赐下的贡品,那这香囊呢?谁又知道这香囊的来历?高无庸你去传纯贵妃过来,这宫里蹊跷事情倒不少。”乾隆听了福伦夫人震惊的话,只觉得这也太巧了,纯贵妃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整日在自己宫里修养身体,除了孩子很少过问其他事,这凝神香一出事,竟然就到了她头上。 福伦暂睡天牢 皇后的面孔几乎是铁青色了,容嬷嬷看着眼前的情景,似乎能够听到令妃得意的笑声,想到她一手奶大的皇后娘娘,堂堂一国之母竟然被个小小妃子算计着,这宫里香料的采购皇商是那拉家门下的包衣啊!恐怕这一条线令妃早就布置了?而她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刚才还幸灾乐祸,看令妃倒霉,忘记了她可是踩着慧贤、孝贤往上爬的人啊! 容嬷嬷自皇后身后走出,不顾皇后的阻拦,跪到太后、乾隆面前,面容刻板的说道:“回万岁爷,这香囊是坤宁宫赏赐朝廷命妇,宗族家眷、格格所用,奴婢记的新月格格九月初时进宫谢恩时,赏赐之中有香囊一对,这香囊是宫中赏赐惯例,从未出过问题,若是内中的香料不合用,那都是奴婢的错,十三阿哥去的那段时间,皇后娘娘悲伤过度,无力打理后宫诸般大事,内务府更换香料采购的皇商,皇后娘娘根本就不知情,都是奴婢自做主张,以至香料配方改变,出了今日如此大的纰漏,请万岁爷不要怪皇后娘娘,奴婢愿受万岁爷责罚。” “请万岁爷恕罪,容嬷嬷是臣妾的奶嬷嬷,处处以臣妾为重,关心则乱,才会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这香料之事,臣妾虽然不知情,却也有管理不利的责任,求万岁爷开恩,对容嬷嬷从轻处罚,臣妾愿”容嬷嬷是这个冰冷皇宫中能给皇后温暖的唯一一个人了,别人又有哪个真心关心她呢。 -- 第78页 皇后、容嬷嬷主仆情深,着实感人,太后却不等皇后把愿替容嬷嬷受罚的话说出口,就威严训斥道:“皇后住口,这香料宫里使用时间也不短了,从未出过问题,而且苏太医也说了,这香囊里的香料对人身体确实有益无害,你是皇后又不是太医,香料起了药性冲突,与你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也是内务府管理不甚,连香料中的药材会跟别的进上之物起冲突都不知道,内务府皇商管领是谁?” 若是往常的太后,出了这么大问题,就是皇后也要受责问,不过自从在紫薇的话中对令妃起了疑心后,往常看着令妃很顺眼的举动都变成动机不明,心怀叵测之辈,她方才还对令妃那么痛快认罚,承担责任而不解,甚至以为是不是她想多了。 可是随后的事情发展又让她更肯定了令妃的不简单,还有那个苏院判看来也是令妃的人,几句话就将皇帝的注意力从新月格格被玷污之事转移到香囊跟凝神香之上,香囊是宫里赏赐惯例,凝神香是纯贵妃赏赐下的,真是好算盘,王府格格失贞,如此阴私大事出在自己寿诞之日,若是往日她定会严厉责罚有关人等,这一下字压在令妃头上的皇后跟纯贵妃就在宫中大失威信,果然是好算计,若是她不甚再把凤印归到延僖宫掌管,那她就彻底如愿了,太后冷笑一声,不给皇帝开口责问的机会,打断皇后的话,言语明显护着皇后。 “回老佛爷如今的内务府广储司管领是魏清泰魏大人,内管领魏大人已经升任内务府广储司管领十余年,内务府所有采购人员,储存事宜皆在其管辖之下,而皇商们也必须取得内管领魏大人的同意才可上报中宫,由中宫采选。”桂嬷嬷跟随太后多年,一听太后语气加上前几日对令妃与皇嗣的疑问,就已经明白了太后的立场,所以很配合的又把问题踢回令妃身上,谁让令妃父亲是内务府广储司的管领呢。 皇后、容嬷嬷脸上喜色一闪,听太后主仆那么一说,她们也觉得没有自己什么责任了,紫薇与晴儿对视一眼,看神色刚平静下来的令妃脸色一白,就开始委屈的落泪,晴儿在心里感叹,这才是后宫争斗,每一句话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她以前虽然有所戒惧,却还是太天真了。 紫薇有了那些记忆,在看此时的情景,想起记忆中令妃的每一个言语,在想起皇后、容嬷嬷的应对,不得不感叹,皇后的心机确实比不过令妃,容嬷嬷的手段也多数阴狠,难怪记忆中的她会那么凄惨,那时刚进宫的她真跟傻子差不多。 被令妃、五阿哥玩弄在鼓掌之间,为她们保驾护航,以亲情、以道理屡次劝服皇阿玛,宽恕大家,五阿哥爱小燕子太深,自己无法责怪他,毕竟她只是五阿哥不在预料中,没有任何感情的同父妹妹,可是令妃娘娘,福家她又怎么忘记的了,紫薇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冷意,令妃娘娘这次夏紫薇又出现在你面前,你会用什么手段招待呢? 令妃此刻真的有些头痛了,以往出了这种事,太后肯定大怒惩处有关人员,怎么这次太后甚至不等纯贵妃来,就开口护着皇后,她父亲是内务府广储司管领,负责内务府七司中采购存储的广储司,确实在给她掌握后宫的过程提供了不少方便,毕竟上至太后、皇上,中有各宫嫔妃、贵人等,下有普通宫人们的所有物资、赏赐都由她们父女俩把持着,所以有一些事在宫中比太后、皇后发话都管用。 可是那些皇商采购之事,连皇上都心中有数,内务府总管是内务府主官,正二品,而内务府总管皇家大小事务,内务府总管一向是皇上心腹宦官担任,但名下七司一直被各王府、满州八大姓门下的包衣奴才把持,这事说起来全看上位者怎么看,论责任皇后、她父亲、内务府总管都有错,皇上一定会护着她的,可是太后的态度让她看不清楚了,当初为了晴儿的事情,虽然禁了她的足,抱走了两个格格,可是还是把阿哥留给她了,她以为太后对她还是有情面的,怎么今个事一出,无论前后,太后都冲着她来呢。 乾隆此刻听到太后把问题扯到令妃父亲的身上,想反驳又不能说她父亲没错,在太后寿诞,他也不宜跟太后争论,这事可以说是家事,还是太后更有话语权,而且太后说的很有道理,后宫中的女人们读书都不太多,皇后肚子里有多少东西他一清二楚,这药性的问题如果没有用心算计,皇后绝不可能知道。 可是这事情是皇后算计吗?乾隆想起每当他有稍微不合皇家规范之时,皇后一大篇的忠言逆耳的言行,想起皇后刻板、严肃的性子,这个皇后虽然不得他的心,还总对他宠令妃不满,但是对皇家颜面、尊严、名声重视到了极点,就是年幼的永璂稍有行差踏错,也绝不宽容,像这种丢近皇家脸面的事情,即使得益她绝不可能做出来。 这一点乾隆很肯定,那么是巧合?还是纯贵妃故意谋算皇后?毕竟皇后之下就纯贵妃一人的位份够高,可是苏氏在藩邸时就伺候他了,孕育三个孩子,一向踏实敦厚,也不曾参与争宠之事,这两年她身子不好,太医院脉案已经程上多次,她也不可能。 令妃她刚解除禁足几日,此事一出她的责任、干系是最大的,她不可能做出这种损害自己的事情的,若想福尔康尚新月格格,就像福伦夫人说的,令妃若给福尔康求这个恩典,他可能会成全,乾隆却不知道新月心有所属,被福伦夫人误会为身份相配的将军府公子之事,不知道令妃、福伦夫人的担忧,乾隆疑问的想着,难道真是巧合吗?这也太巧了,恰恰在令妃刚开禁,太后寿诞的前一晚出了事,殿内又沉默下来。 -- 第79页 “万岁爷,纯贵妃娘娘在殿外侯见。”这时高无庸回来了,各宫嫔妃都在偏殿候着,没有用多常时间就把纯贵妃带了过来。 乾隆板着脸,点点头道:“宣她进来吧!” “老佛爷吉祥、皇上吉祥。”能够在宫中生存,身处贵妃之位,又保护自己三个孩子平安无恙,即使以前的孝贤皇后、如今的那拉皇后都不曾做到,她却做到了,纯贵妃面容敦厚,内里却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早在见一向从容的郑嬷嬷对太后紧张的低声回话,就知道今儿可出大事了,果然太后不但把皇后、令妃留下,还请来皇上,现在又宣她,她刚才在路上想了不少,也琢磨不到是什么事情?反正她除了护着自己的孩子,绝没有把柄可拿,就是陷害她,对她这么一个足不出户的病秧子又能陷害什么?所以纯贵妃从容的很。 太后面色一缓,温和说道:“起磕,桂嬷嬷给纯贵妃搬个坐,她身子不好,不宜久站。” “谢老佛爷恩典。”纯贵妃虽然四十六岁了,却不显老态,除了脸色苍白,身体消瘦,眼中泛着血丝外,一幅中年贵妇的样子,谢恩后从容就坐。 紫薇对纯贵妃一点也不了解,甚至就见过几次,二十四年时的她为了认父身处一片混乱中,开始是以她宫女的身份没有资格见她,后来二十五年时因为太后的到来,她又身处鸡飞狗跳之中,每日过的混乱不堪,只记的在二十五年四月份她就薨了,到了七月多,她的三哥也去了。 那时的她在干什么?正为了皇阿玛的寿诞排练歌曲、舞蹈,帮助蒙丹跟含香见面,她甚至没有为这个三哥吊唁、拜祭,更没有掉一滴眼泪,没有想过死去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那时她的心中只有得皇阿玛疼爱的五阿哥才是哥哥、是亲人,即使永璂多次帮她跟小燕子求情,在心底她也只把他当成皇后的儿子,没有当成过自己的弟弟,紫薇不由羞愧的低下头,这些她都不曾注意到过,她以前总怨这个、怨那个,可是她何尝没有错。 此刻紫薇的神态无人注意,令妃泪湿衣襟,皇后面容严肃,太后慈和温笑,乾隆对一脸病弱之态,从不生是非的纯贵妃也冷不起脸来,这事说出来乾隆都觉得丢皇家的脸面,乾隆也有些试探的意思,并没有先说出什么事情,反而问道:“纯贵妃,福淑人说年节时你曾赏赐过她凝神香,有这回事吗?” “回万岁爷,确有此事,今年年节时,福淑人曾去臣妾那里探望,几次称赞臣妾宫里点燃的凝神香不错,臣妾也觉得这香比别的提神,所以一直用它,听福淑人夸赞,又见她是真的喜欢,就送她一些。”纯贵妃看福夫人跪在中间,令妃泪眼通红,就知道事情出在她们身上,又想是何事能闹到御前,不由想到前几月令妃求到的那个被众人羡慕的恩典,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心中有数了。 紫薇心底叹息一声,这纯贵妃可比皇后娘娘、容嬷嬷聪明多了,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一听皇阿玛的问话,就能够察觉情势,话说的平常、真实,却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什么福淑人几次称赞,什么真的喜欢,几个词就变成这凝神香是福伦夫人主动求取的,出事也责怪不到她身上,而皇后娘娘跟容嬷嬷听皇阿玛一责问,就上前承认了,还不知道变通个说词,若没有太后说话,恐怕想到这紫薇一抬头,看到晴儿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晴儿恐怕也想到了。 福伦夫人脸色一白,想插嘴又没敢贸然出声,令妃的嘴角一抿,手帕也扭的快碎了,乾隆听了纯贵妃的话,果然更相信跟纯贵妃不知情,声音也柔和了些,继续问道:“那你用的凝神香与各宫的是同一种吗?” “回万岁爷,臣妾这两年身子不好,常常无法安睡,年前时广储司进上一些试用的凝神香,臣妾觉得用了后有点精神,所以就命广储司供应臣妾宫里使用,至于各宫的用度臣妾少有出门,所以不清楚,万岁爷这香有问题吗?还是对身体有害?”纯贵妃察言观色,更有数了,知道是凝神香出了问题,乾隆话音一落地,她就神色就一暗,一副为自己身体不好而忧虑的样子,简单几句话,没有确实的时间、人物,更没提供应这香的是跟她家关系不浅的皇商。 乾隆一阵语塞,不知道该在问些什么,太后却更有些心惊了,令妃这手伸的太广了,后宫中位份最高的皇后与贵妃家中有关系的皇商都有她的人手,这次显出两个,那不知道的呢?令妃行事狡猾,很难拿捏到把柄,她的羽翼要削减一些,不然恐怕她也不能完全护住三个龙嗣。 乾隆看太后、皇后都没有开口的打算,静默了下又道:“身子不好,日后好好调养,昨晚福家出了些事情,跟你赏赐的凝神香有关,此事暂时不宜提起,你先去准备寿诞事宜,此事明日在说。”乾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打算。 “臣妾告退。”纯贵妃行了一礼悠然退了出去。 太后看了眼皇帝、皇后、令妃说道:“皇帝说的是,一会儿百官命妇都要来了,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还要等他们清醒后审问才知道,此等丢近皇家脸面的事情绝不能传扬出去,郑嬷嬷把福伦暂时关入天牢,不准任何人探望,新月及其婢女就由令妃照应,福淑人也暂时软禁延僖宫,一切事宜等他们清醒后在说,令妃今日仪容不雅,就在延僖宫休息吧!” -- 第80页 “奴才遵命。”令妃行礼应命,却不退下,反而委屈的看着乾隆。 福伦夫人一听把福伦打入天牢,心直接掉入涯底,连连磕头痛声高叫道:“老佛爷,福伦他是冤枉的,怎能关入天牢呢?您刚刚也听太医说了,他是中了禁药、才” “大胆,堂堂命妇成何体统,来人把她嘴堵住,拉下去,别让哀家看见她。”太后愤怒的说道,郑嬷嬷、桂嬷嬷、容嬷嬷忙上前动手,福伦夫人可不是小燕子,没有那么大胆子,去推倒反抗太后的人,一听太后的话,见太后亲信嬷嬷过来,忙闭了嘴,一脸她最冤枉的看着太后,任嬷嬷们拉她下去,容嬷嬷可没想过给福伦夫人脸面,因为令妃的事,她可是把令妃一系的人恨透了,又有太后口喻,根本不客气,直接拿帕子堵了福伦夫人的嘴。 令妃委屈的望着乾隆,腿都有些酸了,乾隆看了她一眼,却不觉得太后如此处置有什么过份之处,以太后的脾气,出了这种事情能够暂时压下火气,不做任何处罚已经够宽容了,乾隆也不好说话,而且他也有不少疑虑,想好好查一查,这宫里宫外,什么时候这些禁药进出如此容易了,前几天有博尔济吉特氏的事情,今个又有新月格格的事情,他身为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情,万一有一天算计到他身上,他不是要身败名裂吗? 令妃退下后,乾隆与皇后也相携出去,准备庆祝、宴席等事,对于新月、福家之事,除了令妃,都很头痛,太后更不知如何解决,定福家的罪没有问题,可是新月格格呢,此事据郑嬷嬷所说,她可是无辜的,一个没有贞节的格格还有什么将来? 若是一般的王府宗室女,可以直接除名,宣布暴毙,新月是战死的端王府遗孤,若有任何风声,苛待之处传出,众王府宗室恐怕会心寒,她不得不考虑到他们的态度,可是若传出去,那皇家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 紫薇、晴儿见太后忧烦的样子,忙凑上身前,晴儿为太后捶肩,紫薇为太后端茶递水,边微笑着说道:“老佛爷不要太忧心了,您今天可是寿星,要一直开开心心的才好,虽然事情有些糟心,但总有解决的办法,您今个且放宽心,好好过大寿,那些事情日后在说。” “就是,紫薇说的不错,今个日子这么重要,您今天开心,日后一整年也会开开心心的,老佛爷紫薇今个可是头一次给您过寿,听说还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我问了她好几次,都不告诉晴儿,让晴儿都嫉妒您了。”晴儿也配合着说笑着,只是神色不如紫薇自然,毕竟今天的事情给了晴儿很大的冲击,一个没有父母的格格,被妃子、包衣奴才家那么欺辱,清白说没就没有了,她呢?若没有太后,会成什么样子?晴儿打了个冷颤。 太后看着如花似玉的紫薇与晴儿,一个端庄贤淑、一个冰雪聪明都笑语嫣然的围绕着她,心中的愤怒、忧虑少了许多,面容缓和一些,轻轻拍了拍晴儿为她捏肩的手,看着微笑的紫薇,心中忽然一动,认真问道:“紫薇丫头,今天事情的经过你都看到了,你是对宫中了解最少的,看法也是最客观的,跟我说说你的感想。” “老佛爷,紫薇是宫外的人,这样的事情,紫薇不宜提出什么看法,整件事还是要老佛爷您跟皇上做主,即使皇后娘娘也不宜参与。”紫薇摇了摇头,将试好温度的茶盏递给太后。 太后见紫薇的样子,更想听她说了,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注视着紫薇,威严说道:“还喊皇上,说了你几次了也不改口,紫薇哀家没有让你参与的想法,决断自然有皇帝拿主意,只是想听听你这个客观人的感观。” “老佛爷,紫薇私下里有偷偷喊哦,宫里人多口杂还是算了,若传出对皇上不好的言论,紫薇就无颜见您了,至于您说的感观,紫薇觉得皇后娘娘耿直不擅言词,纯贵妃娘娘外表敦厚内有慧根,令妃娘娘温柔小意,善良的像仙子,就是眼泪多些,福淑人神色茫然后又难过,眼里却有些紫薇看不懂的神色,至于出事的三人紫薇都没有见过,也不了解,只是觉得新月格格真是太可怜了,失去父母兄长才半年不到,又糟此横祸,整件事情看起来像是皇后娘娘主持中宫不甚,纯贵妃娘娘失察造成的巧合,可是紫薇却觉得郑嬷嬷说的那些疑点很有道理,也太巧了些,紫薇身在宫外也知道香料等物采买要慎重,有些香料很伤身体,都要问过郎中后在决定,而内务府采买那些精细等物,竟然不知其药性影响,这太大意了。”紫薇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 晴儿听到紫薇说令妃娘娘温柔小意,善良的像仙子,就是眼泪多些的话,不由想笑,见她话说了一段落,也接口道:“紫薇的眼光可真好,我入宫陪伴老佛爷几年时间,也没有你这一眼看的通透,看来我还是要跟紫薇学习啊!” “内务府?太医院?”太后挑起护指,若有所思的低声说道。 太后寿诞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尽管心里在不痛快,清朝几位最高领导人还是撑起笑脸,开始迎接朝臣命妇们的叩拜,令妃今天是不能出头了,有太后的懿旨,她今日只能老实的在宫里呆着,连她精心准备的寿礼太后都让人送了回去。 乾隆虽然对不喜欢的老婆很小气,除了慧贤、孝贤两个,那拉皇后、贵妃等人过寿从来没有让大肆庆祝过,就是年节时分除了那拉皇后,都不准命妇们给那几个贵妃行大礼,但是对他的亲额娘很大方,整个寿诞的规模、等级只比他稍差。 -- 第81页 因有前几年的六十大寿做比较,这次六十七岁的寿诞规模比整寿稍次,但也极近奢华、荣耀,这个寿诞早几天就开始准备,自京西到西直门,经新街口、西安门通中南海,与紫禁城的庆仪连接,一路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戏台、舞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径的寺观,大设庆祝经坛。 京城各部、寺、监官衙同样建经棚、设彩坊,几里设施一个繁丽的景点,一路上,用彩绸结成的“千秋佛诞”、“瑶池不老”等大字挂在彩墙上,还有各路官员们献给太后的千秋图屏风,金色的寿字共万种字体,蒙古、汉军都统以下武官也建起贺寿台,一路彩台上的歌舞、戏剧、陈设难以尽数,其内容多为神仙祝寿故事。 京城内外金碧辉煌、锦绮相错、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但那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热闹的是紫禁城慈宁宫内,宫门前狭长的广场、永康左门、永康右门、、长信门、慈宁门,宫内东西两侧的廊庑、大佛堂、徽音左门,徽音右门都绣幙相连,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云霞万色。 这还只是小庆,紫薇有记忆中那些年为本,太后的七十大寿比这个可奢华多了,规模也更大,所以眼前的繁华迷不了她的眼睛,一行一动无不规范到极点,对寿诞进程、礼节比晴儿还明白,很有礼节教养的样子,看的太后暗自点头,晴儿佩服不已。 到了太阳高升后,太后、皇后、各宫嫔妃及几位格格、晴儿都换上了朝服,按品级大装后,太后高坐殿上,皇后、各宫嫔妃及几位格格、晴儿开始给太后念祝寿词,献寿礼,晴儿让紫薇按照格格的品级给太后贺寿献礼,被紫薇摇头拒绝了。 紫薇不想在皇后、各宫嫔妃面前出这个风头,若是现在出去,不定有什么风言风语呢?还是等寿宴结束后,或者是明日私下里给太后单独行个礼,祝贺也一样,晴儿无奈,这时的殿里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只好强拉着紫薇坐到她身边。 晴儿是亲王格格,按品级为和硕格格、也可称为郡主,加上太后宠爱,地位甚至比令妃生的那两个女儿都高,在说那两个年纪小,这种场合还需要奶嬷嬷照应,所以她的座位只在四格格之下,可能早有授意,晴格格的桌前被安置了两个座位,晴儿难得坚持,紫薇只好妥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所有人都注意着她这个平民百姓,两人却不知道这一举动被太后都看在眼里。 宫内的妃嫔们给太后朝拜献礼之后,并不是每个都能留在主殿的,除了皇后、贵妃和资格最老的四个妃子,其余人等都要移步侧殿,今年因令妃被禁,加上要给三个孕育龙嗣的舒妃、林贵人、忻嫔荣耀,所以她们三个都在坐,乾隆的女人虽然不少,此时除却令妃的话,暂时却凑不齐四妃之数。 所以太后又示意把抚养令妃两个女儿的庆嫔、颖嫔留了下来,她们两个都是有乾隆口喻提了妃位,却需要明年领金册,进妃礼的人,宫里早改口称呼庆妃、颖妃了,留下来也算合适,之后就是各亲王公伯爵的家眷依品级朝贺献礼,各命妇都身穿浩命朝服,按品级进殿给太后行了大礼,献上寿礼,亲王嫡福晋和二品以上的命妇都是有资格在殿内入坐的,侧福晋和二品以下的都要去侧殿入坐。 经过虽然只有短短几行字,但是却用了整整一上午,中午用过膳后,休息了片刻,又开始了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朝贺献礼,依然是能留在主殿的只有二品大员以上的家眷,其余人等都分到侧殿去了,这次的进度快了不少,朝贺时都是按文武、品级一群群的开始行礼,官员们是没有亲王家眷有单独给太后行礼机会的。 等命妇们都行完礼,乾隆撑着笑脸带着几个儿子、和各亲王宗室子弟也开始给太后贺寿献礼,太后亲自扶起乾隆一同入坐,又听赞礼颂出各阿哥们的礼单,虽然都夸奖了几句,但是相对比下还是夸奖五阿哥为重点,对十二阿哥也亲热了几句。 事隔那么久,紫薇又一次远远的看到了这个五哥,心里真是什么感觉都说不出,没有激动、欢喜,甚至觉得不陌生人还疏远,怎么会这样?她不是羡慕五阿哥可以跟小燕子在云南逍遥生活吗?是因为最后五阿哥跟小燕子带着孩子落魄回京、生死不明,还是因为再活一次后,认识到了五阿哥对她这个妹妹的无情?小燕子的自私、贪慕虚荣,对她的背叛?紫薇也不知道,但是她在没有一见这个五哥就心里温暖的感觉了,也许是因为她的感情除了对父母那么一点亲情,对金锁的愧疚、其他的都被他们消耗完了吧! 待一切礼仪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今个太后寿诞,宫里各处灯火通明,华灯早塑,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的忙碌,总算在晚膳时将宴席都准备好,油饼、枣塔、果子、冷盘、果盘等都按品级端到众人面前,一些熟食、热菜其实都冷掉了,当然太后、乾隆、皇后面前的除外,三个孕妇那里也特殊照顾着。 紫薇看的暗笑,这宫里还是这样,跟那时没有不同之处,虽然是宫中大宴,饭菜、酒食甚至不比自家的好吃,寒冬近腊月,殿里碳火烧的在暖和,饭菜一路在御膳房送来,也冷透了,夏天添冰,冬季添碳,除了金贵人们的饭菜用特殊食盒运送,别的人可没有这个福份,说是宫中寿宴,不过大家哪里是吃饭来的,都是为了那一份荣耀罢了。 -- 第82页 等饭菜上齐后,先有乐人效仿百鸟齐鸣,内外谈笑之人都肃静下来,殿外左右两廊中早有乐师设好诸般器乐,琵琶、高架大鼓、箫、笙、埙、龙笛等无一不全,光对列的杖鼓就有二百面,待乾隆举起第一杯酒为太后说吉祥、祝贺的话后,乐师们奏起百鸟朝凤曲,又有优美绝伦的教坊艺人行进殿中行礼后开始表演,乐声一起,殿内也很快热闹起来。 继乾隆之后,弘昼敬了第二杯酒,有了他们兄弟俩开头,成年的皇子、阿哥,亲近的宗室亲贵,铁帽子王等也开始敬酒说吉祥话,其实除了说词不同,别的都有些千篇一律,待殿内的头脸人物说完之后,乐声一变,皇后也开始引杯敬酒,之后是贵妃、妃嫔和各宗室与一等品级的命妇,规格严整,全部按品级来,一行一动都不能出差错,众人连说话的声音也正好保持到比殿外乐声高一点,正好能够听清楚的地步。 而太后也不简单,不但每个人都能够说笑几句,还挑拣他们寿礼中打头的物件说几句夸奖的话,按亲疏远近,品级权政给予赏赐,威严又不失慈祥,皇女中因和敬长公主在蒙古还没有回来,除了还没有受封,将近成年的四格格外,别的还小,按品级与贵胄待命妇完礼之后,四格格也代表皇室、宗亲的格格们开始敬酒祝贺。 除了新月格格缺席,其余各王府的都在,殿中人都是人精,新月格格有丧在身,不出席也不奇怪,虽然对令妃没在殿中觉得奇怪,但没有人会问出口,四格格礼毕之后,各王府格格也开始一次给太后敬酒。 待晴儿落落大方的祝贺完,太后也笑的少了些威严,多了些慈祥,温和说道:“晴儿是最得哀家心的,哀家知道你尽心了,桂嬷嬷你先记下,晴格格诚孝,赏衔珍珠大小金簪各一支、嵌东珠二颗金耳坠一对、金镯一对、貂皮袍一件,绣五彩香囊一对,石青翠玉饰一对。” “晴儿谢老佛爷赏赐。”晴儿脆声笑语道,那些东西是次要的,而是今日这个场合得了这些东西,满朝文武、宗室内外皆知她荣宠不衰,没有人敢小瞧她,也知道这是老佛爷在护着她,若没有老佛爷维护,她可能连新月格格都不如,新月格格还有个世子弟弟,也有人敢谋算,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呢? 异宝出紫薇名扬 太后点点头,笑的更亲切了,一抬手示意晴儿起来,不等下一位格格出声就笑语道:“看见晴儿这乖丫头,哀家就想起紫薇丫头了,紫薇丫头,晴儿早就夸你送哀家的礼物最奇特,到底是什么?哀家怎么没有看到?” “都是晴格格夸张了,紫薇只是个普通老百姓,送的寿礼哪里及的上大家的贵重,晴儿给紫薇面子,老佛爷怎么可以当真呢?”紫薇见老佛爷在晴儿后面当着满殿贵胄问起她,就知道太后今日定要她出风头了,为什么呢? 老佛爷威严重德行,以前就不喜欢她出身,就算今生有些许改变,但是她的身世是改变不了的,太后这样一来已经把她放在同晴儿一般的位置了,这些王爷、福晋、官员、命妇哪一个不是人精,稍一揣摩就能想出些端疑来,她这没名分更会让大家胡乱猜想,老佛爷这样等于把她放在架子上烤啊! 一个人的好恶不是一点小聪明、和讨好能改变的,太后绝不可能那么迫不及待的认下她,那么太后紫薇冰雪聪明,联想到早上入宫时太后还没有露出给她名份的口风,而偏偏现在又显示出对她关注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后是要用她的神秘性引起大家的关注,制造话题,使大家忽视另外那个新月格格,让皇家能够从容安排。 想通了这些,紫薇有点难过,太后她无论过去,现在都不曾把她同皇阿玛别的孩子看做一样,反而将她当成外人,也是、她的出身、存在都是皇室的污点,太后没有看着她长大,又怎么会有感情呢?记忆中的她不也是在太后说出她娘的坏毛病等话后,就从心里不由的疏远了她吗?今生她好歹还有点用处,太后也不曾说过娘的刻薄话,紫薇心中有点飘忽的想着。 太后虽然知道紫薇聪明,却不想眨眼间就猜出她的潜在深意,仍然很亲热的笑语道:“晴儿说话向来分寸,她既然夸奖你了送的奇特,那肯定就很特别,要说贺礼之贵重有能重过皇上吗?哀家看重的是你的心意,好孩子快开解开解哀家的好奇心吧!” “就是紫薇你送了什么好东西?朕听皇额娘一夸,也好奇极了。”乾隆一听太后说起紫薇,满心的闷气化与无形,眉开眼笑的凑趣道,乾隆就是这个脾气,看顺眼了,就是再粗鄙、再任性也觉得可爱,更何况紫薇一直那么温柔、乖巧,又不计较名利权势。 紫薇无奈一笑,挡箭牌就挡箭牌吧!好歹她又能帮皇阿玛分忧一次,能够减少些对皇阿玛的愧疚,她即使被大家风言风语也顾不得了,想通后紫薇温柔又不失仪姿的行了一礼,有些风趣的回道:“紫薇本想等私下里有空再请老佛爷看看,既然如今老佛爷、皇上都起了好奇心,紫薇也就不藏拙了,老佛爷,礼物就在今日紫薇进宫带来的那个紫檀木的小箱子里,紫薇这就去拿。” “哈哈!傻丫头哪里用的着你去跑腿,你先坐坐让嬷嬷们活动活动吧!”太后语气极亲昵,就是对待那些孙子、孙女都没有这么亲近的说过话,加上乾隆的态度,殿中众人都同时提起心猜疑着这个紫薇姑娘是什么来头?竟然让皇上、太后都极喜欢,王府宗室有了解大规矩的,想到太后在晴儿之后问起那紫薇姑娘,是不是暗示什么,心眼多的弘昼更想到他那个自大自恋、风流成性的老哥身上。 -- 第83页 紫薇仪态万千的福了福身,姿容端庄的坐回晴儿身边,皇后和嫔妃们松了口气,看太后和皇上的样子,并不是她们要多了个姐妹,不管这紫薇姑娘什么出身,看来地位与晴格格差不多,很可能是老佛爷又要养个格格,舒解寂寞,不过这个姑娘的年岁与晴格格仿佛,太后也养不了几天,太后今日如此举动到底为了什么?那个紫薇姑娘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倒是经历了早上那场风波的皇后懵懂的明白了一点太后的举动,而喜欢热闹的乾隆也投入到寿宴与紫薇正式出现在满蒙亲贵的快乐中去,太后成功的吊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让大家将注意力都关注到了紫薇身上。 很快,紫檀小木箱被嬷嬷取来了,大家都竖起脖子观看,见嬷嬷捧给紫薇的不过是巴掌大的盒子,更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那么点大还被见惯宫中奇特物件的晴格格夸赞奇特居河狸之冠,一时间除了殿外的乐声,殿内谈笑之声都不由停下来。 紫薇看着众人好奇的观望,被众人注视也不慌乱,自信的接过小箱子,说盒子也差不多,看了看四周,见因烧碳多、店内人又多,还要顾及殿外的大臣及乐师,四门都大开着,连窗户也没有关,风正轻轻的吹着,殿内又点燃那么多蜡烛,明亮非常,正适合展出此物。 精美的盒子被紫薇轻轻打开,取出内中被包裹好的礼物,将盒子放到桌子上,晴儿以经看过一次,却觉得那么短短一眼,怎么够呢?此刻又能够在看到,兴奋的不得了,坐着身子,却不看紫薇的手,而是抬头看着高空处。 “老佛爷、皇上请看。”紫薇见晴儿的样子,偷偷一笑,这才掀开礼物上的锦帕,竟然将手中物用力向殿中高空扔去,只听一阵清脆玉玲声响,被紫薇扔起的礼物竟然在高处打转并不落下,反而慢慢伸张开,一圈一圈快速的转动着。 晴儿目不转睛的看着,而那礼物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才全部伸展开,轻若羽毛的向下落去,众人抬着头,这才看出那只是一卷三米多的淡蓝轻纱,极薄,隔着纱都能看到殿中顶上的雕粱画柱,这纱虽然轻薄,但是这算不得什么奇特珍宝? 众人疑惑的看着晴儿和紫薇,晴儿偷笑一下,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忽然殿里响起一声惊呼,众人忙转过头去,只见那幅缓缓降落的薄纱被清风一吹,烛光照映着,竟然闪着五彩华光,祥云浮动,仙影重重,最中间里仿佛走去一位凤冠仙袍的威严女仙,手持瑶池金母的玉柬,身后跟随着无数男女仙童,手捧仙桃、花篮无数奇珍。 祥云浮动半遮半掩,两侧又有那仪仗仙官高举着佛母大寿、天地同喜等字样的仪仗旗、牌,再旁边又有无数仙禽飞舞,仙鹤、朱雀等不住的在仙桃上空盘旋,仿佛在垂涎着仙桃的滋味,众人秉住呼吸,看的目不转睛。 仿佛真的身处仙境,那种王母贺寿的浩大排场中,连太后、乾隆、皇后都忍不住失态站起身来,想上前迎接几步,直到大家胸闷气短,才回过神来,看着那薄纱已经快完全飘落,被晴儿身边早有准备的几名宫女轻轻接到手上,清脆的玲声也完全停止。 薄纱在宫女手中还展开着一米多,几屡祥云和仙童仙女仍然依稀可观,乾隆、皇后扶着太后走到跟前,细细观看,有胆子大些和自视金贵的也起身走到乾隆身后,跟着观看,乾隆见多识广,到了跟前看了却更觉奇怪的问:“紫薇这礼物确实当的第一,皇额娘儿子都自愧不如了,如此奇异珍宝,确实少见,刚才自空中飘落下来时、儿子真以为王母下凡来给您贺寿呢,真是奇怪、怎么到跟前却看不到那画景了呢?紫薇快给老佛爷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老佛爷、皇上,这贺礼看着希奇,说通了又没有什么了不起了,当不起第一之称,皇上过誉了,老佛爷您知道紫薇略通晋织之技,这幅王母贺寿图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紫薇用特制的五彩琉璃丝和月光丝将画织在里面,外面配合的是极轻的水晶丝,画成后表面是一卷极光滑、轻薄的纱卷,当夜空中,月光或烛火映照时,伸展开后,被风吹拂的瞬间就会出现里面的画。”紫薇上前几步,走到太后身边,恭敬的回道,说完后见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心里忽然有种成就感,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同了,不过换了一个时间、地点,同样的人物,她的才艺却得到不同的评价记忆中那些否定、瞧不起,此时的敬佩眼神交织在一起。 太后听的连连点头,手爱惜的抚摩着光滑的薄纱,刚才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身在仙界呢,这人越老越恐惧死亡,尤其是富贵的人物,更想生生世世保有自己的尊贵,所以即使前半生她不信神佛,但当她得到这无比福分的尊贵后,心不由的倾向神佛庇护,希望可以不死,哪怕死也希望死后也要在地下过的舒坦。 所以太后在雍正死后没几年就自封佛爷,乾隆在晚期也大封各路仙佛、城隍等,为的是求一个死后富贵、安乐,紫薇连送两件礼物,都堪堪送到太后心头上,让太后对仙佛的世界更向往,也减少了太后对年老死亡临近的恐惧。 太后见紫薇出了如此大风头,依然不骄不燥,不卑不羞,行止自如,端庄有礼,没有丝毫差错,节上紫薇连接两件礼物和几次言行都得她的心,心里对紫薇身世的成见更放下了些,亲切的拉着紫薇说道:“你这丫头就爱谦虚,将锦织之技复原人们数百年而不得,你小小年纪有此成就,偏偏说的如此轻巧,要知道你这手艺可是大清朝独一份呢,快跟哀家说说,你那这丝、那丝的,究竟怎么将薄纱织的只能在月光和烛光下才能看到的。” -- 第84页 身份问题 “回老佛爷,紫薇这份礼物也是偶然看到晴儿的月华裙想到的,月华裙起与百多年前,日传月盛,风动如月华,在一裥之中,五色俱备,好似皎洁的月亮呈现晕耀光华,但很少人知道传说中,月华裙本是唐朝珍品,那时的琉璃技术极为出色,据书中记载,琉璃初成,色分五彩,晶莹灿烂,而那时的月华裙丝线就是以软琉璃给丝线上色,虽然丝成之后有些干硬,但织出的月华裙更为出彩,初看轻描淡绘,色极淡雅,在夜间一看又大为不同,凡有月华在的地方,裙摆走动之中就会泛滥出五彩光芒,紫薇也是想到这样传说才有了这些念头,不过那种传说中的琉璃丝是找不到了,但还有更合适的月光丝,及仿制的五彩琉璃丝,也都不错。”紫薇没有提起关与这个传说源于唐玄宗的霓裳羽衣曲,而月华裙正是与羽衣相和的舞衣。 乾隆一拍手掌赞叹到:“妙,果然巧妙,晓岚你博古通今,也知道这个传说吗?” “皇上过誉了,臣不过多读了几本书而已,说起来真佩服紫薇姑娘,关于月华裙的传说,臣虽然听说过,但没有紫薇姑娘知道的详细,其中不解甚多,初知时还以为是好事之徒编造的,除了夜明珠,夜明石外,丝织怎么可能在月光下发光,臣一直不敢相信,直到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知传说是真,紫薇姑娘好才学、冰雪聪明,连前人失传的技艺都能够复原,真是了不起,仅今晚所见紫薇姑娘就两种绝技,臣服了,再不敢自夸自得。”纪晓岚不是不通事务的酸儒,相反他能长久得乾隆宠信,也有自己的聪明和办法,月华裙的传说他也知道,这个紫薇姑娘说的滴水不漏,他亦知今日有些忌讳,所以不提关于传说中的种种,反而根据乾隆的颜色,将紫薇高高捧起,轻轻放下,果然乾隆的神色更好看了,对他更显亲近之色。 太后读书不多,所知有限,知道纪晓岚是文臣中的清流代表人物,连他都如此夸奖紫薇,那么紫薇的才学确实不简单,紫薇到底是她的孙女,如果成才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与有荣焉,当下眉开眼笑的拉着紫薇道:“哀家就知道紫薇丫头是个聪明通透的,传哀家懿旨,紫薇丫头聪敏过人,赏同晴儿,赐衔珍珠大小金簪各一支、嵌东珠二颗金耳坠一对、金镯一对、貂皮袍一件,绣五彩香囊一对,石青翠玉饰一对。” “老佛爷,紫薇当不起,怎配得与晴格格相同的赏赐,请老佛爷……”紫薇这辞谢之礼还未行完,就被乾隆一把拉了起来。 晴儿也对紫薇笑着说道:“你怎么会当不起,无论哪样我都不及你呢,老佛爷赏赐我这个厚脸皮的,我可是一句都没推辞,你又怎么可以推辞,辜负老佛爷的心意,还是你想让大家笑话我是厚脸皮,只会拿老佛爷的赏。” “就是、就是,晴儿说的对,皇额娘是对小辈的奖赏,紫薇也不要推辞了,你的身份有什么当不起的?朕的赏赐你是不是也要推辞?朕已经觉得很委屈你……”乾隆面上有做为父亲对子女的自豪,又有对女儿的愧疚,心头一热,说什么话就不顾及了,反正此刻殿中人不是皇室宗亲,就是一品文武大臣,有朝一日紫薇身份大白,这些人也是必须知道的。 紫薇听的心里一惊,她的这个皇阿玛好是好,但就是在感情太冲动了,他是一国之君那,哪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忙行礼谢道:“紫薇谢老佛爷赏赐、谢皇上赏赐,紫薇不推辞了,也学晴儿这厚脸皮的接受好了,皇上,现在是老佛爷的寿宴,已经因为紫薇耽误不少时间了,大家还请继续吧!” 太后见紫薇将皇帝欲吐漏真相的话拦截住,把话题自她身上引开,今日文武重臣、宗室亲贵皆在,若皇帝将真相说出,她必能身份大白,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家之人,这丫头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看来她当真是对名利权势没有任何窥视之心,太后不由将对紫薇的戒心又放下了些,此刻才有点真情实意的说道:“紫薇丫头说的是,咱们继续吧!哀家还没有看看下面的寿礼呢?” “皇额娘。儿子扶您上坐。”乾隆对紫薇笑了笑,扶着太后坐回殿上主坐,皇后也松了口气,上前扶着,殿内众人也各归个位,继续下去,但是每个人都隐讳的打量着紫薇,猜测着这紫薇姑娘到底是哪一路的。 什么叫太后的小辈,晴格格所说的无论哪样都不及紫薇姑娘,皇上的你的身份有什么当不起的……等等话题都在众人脑海回映,大家都知道紫薇姑娘绝不会像她所说的小民百姓那么简单,这个紫薇姑娘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皇上对她又亲热的过分,若是宫外喜欢的女子,太后怎么会允许她出现,若不是皇上那又是怎么回事?一个普通老百姓能够得到天下最高贵的两人同时喜欢、宠爱吗?就是皇后也只有太后一人宠信,都不得皇宠,这也太奇怪了。 紫薇不知太后所想,拒绝身份暴露,不接受皇室的身份对她来说一点都不为难,皇家格格的身份带给她的是数次险死缓生,刑囚、折磨、审问、猜疑、流亡、利用、踩踏等等痛苦的记忆,而快乐的却只有那么一点,到最后却是除了皇阿玛对子女的爱护,金锁对主子的忠诚,其他都是假的,连她亲生的儿子都毫不犹豫的舍弃她、拒绝她,忘记了他的荣耀是源于他身上流着她——夏紫薇的血脉。 福尔康的负心、利用,令妃奸险狡诈等她都可以忘记,但是做为从她身上掉下的那块儿肉——东儿,带给她的痛楚根本就是无药可解的毒,紫薇忍下心中的绞痛,猜测着此刻殿中人此刻肯定将所有的猜疑放到她的身上,紫薇心里又一疼,说不在乎太后利用她是假的。 -- 第85页 可是她也没有资格怪太后,记忆中她不也是利用皇阿玛的宠爱,让皇阿玛一次又一次的宽恕大家,使所有人胆子越来越大,不知多少次冒犯皇家的威严,搅的太后、皇阿玛母子不和,皇阿玛、皇后夫妻离心,她没有资格怪任何人,紫薇痛苦的想到。 有了紫薇礼物的出现,宴会剩下的部分都很乏味,在没有任何可以引人注目的了,众人的心思也都放在紫薇的出现上,人人都在心中猜测,皇后更觉得心里不舒服,脸色严肃的绷着,今天先是那个新月格格的事,又有这个紫薇姑娘的事。 而且看样子,那紫薇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太后、皇上都知道,却瞒着她,这又怎么能让皇后心里不难过呢?当晚宴席在众人的猜疑中结束了,太后使大家成功的没有注意到新月格格及福家没有出现的事情,也使大家忽略了令妃没有在宴会露面的原因。 宴会结束后,太后打发众人离开后,单单留下皇后,将紫薇事情的大概跟皇后一说,略过其中关于令妃、福尔康的部分,今日她既然选择让紫薇出风头,就已经决定认下紫薇,所以太后从没有想过隐瞒皇后,这样的事情她虽然可以做主,但没有不经过皇后的道理,就是普通人家认下私生儿女也需要大妇的同意,何况皇家。 若是有穿越者在就会说了,有太后在就是不一样,原著中乾隆可没有征问皇后的意见,一开始就独自决定了认下小燕子,连皇后所说有关皇室血统需要谨慎,想好好问一问都给那么糊弄过去了,明明疑点重重,在令妃貌似同情,乾隆爱女心切的情况下,就那么被小燕子骗了过去。 “皇额娘,皇上的性子儿媳也知道,初听您说这件事情,儿媳心里确实不舒服,不过儿媳看那紫薇确实不错,无论言谈、举止、才学、聪敏确实非同一般,若真是皇家血脉,绝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皇后听了真相之后,气的眼前一黑。 虽然那是孝贤在位时的事情,但如今要认下个私生女的是她,这种事情丢近皇家脸面,而且太后、皇上知道了都三个多月,却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这个皇后真是……尽管心里不好受,皇后仍然板着脸说出愿意认下的话,此事若是皇上跟她说,也许有转还的余地,若是太后跟她说,那又怎么可以不认呢? 太后看皇后难看的脸色,差点就在脸上写着她心里气死了,心中真有些无奈,当初她一心捧那拉氏登上皇后宝座,除了她的家世在众妃中居冠,还有的就是她性情耿直,没有心机,可是她如今都做了皇后十来年了,还学不会隐藏心思。 这不知道该说皇后性情笨拙?还是她不屑为之?但是太后看多了在她面前玩弄心眼的家伙们,看着这样的皇后,心里确实轻松舒坦,当下劝慰的说道:“这样的事情皇后你心里不舒服,额娘也知道,但皇帝的性子……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除了额娘要派人去查她话中的真假,还有那夏紫薇一直不愿意要名分,只想让皇家庇护着过活,她也是个识大体的,不愿意让皇帝为难,让皇家丢脸,额娘也想让她过个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算了,何必让你知道心里难过,谁知道今日出了这种事情,若传出去,咱们皇家、宗室的格格们就别见人了,所以额娘才想让紫薇丫头出个头,引走大家的注意力,大不了给她个名分,总比传出那事好。” “皇额娘说的是,是儿媳考虑不周,还是皇额娘考虑周全,听皇额娘那么一说,儿媳也觉得夏姑娘确实是个不错的,皇额娘今个让她出风头,肯定是她的身份确实是皇上的骨肉?”皇后听到太后只是用紫薇吸引众人注意力,心里觉得舒坦些,一个那种出身的,若太后也真心疼爱,那不止是打她脸面的问题了,恐怕是有妖了,太后那么注重德行,怎么会改变观念呢?不过她身为皇后,很看重自己的职责,所以最后还是将紫薇血统的问题点了出来。 太后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她选的皇后,有关皇室血统问题,即使有她这个太后肯定,依然要问个清楚,确实不错,不过这性子急了些,说的话也直了些,若能婉转的问,才更合格,可惜皇后的脾气,太后遗憾的说道:“去济南的人回来了,身份可以确定,可惜了那种出身,若是出生在宫里,以紫薇丫头的聪明才智,必能为我大清抚慰蒙古各部,也不用和敬、和婉那么辛苦了。” 说起和亲的两个公主,太后、皇后同时黯然下来,她们俩虽然名份尊贵,但是远离京都,身处蒙古境内,蒙古男人那种性子,少有能给女人幸福的,皇室不是不知道公主规矩的苛刻,那些嬷嬷们的贪婪,可是只有这种规矩才能让身在外族的公主们过的好些,那些留在京里享福的公主又怎么会明白和亲的公主们甚至以能不用天天见额驸,受额驸醉酒打骂为福。 御书房 皇后看了眼太后,低了头,黯然无语,心中又嘲讽着孝贤的窝囊无能,两个儿子一个都没保住,为了显示贤惠,德容竟然将唯一的女儿送去蒙古和亲,不但没有了幸福,连子嗣都要受皇家控制,朝廷多年来或明或暗对蒙古行减丁之策,蒙古那些贵族又怎么少的了? 可是她就有多好吗?还不是如此凄凉,夫妻如同末路,三个孩子只保住一个,小五、小十三去之前,皇上根本就没有抱过他们一次,小十二身为嫡子长到如今,见他这个皇阿玛的次数都数的过来,她比孝贤也强不到哪去。 -- 第86页 乾隆不知道太后已经开导过皇后,示意皇后要认下紫薇,吩咐高无庸将和亲王、纪晓岚留下,暂时去御书房侯命,他身为一国之君不是傻子,太后的举动一开始被他当作对紫薇的喜爱,但热闹过后才想到太后此举暗中的深意。 紫薇不喜出风头,不爱听流言蜚语,不想引人注目,但是如今都要降临到她身上,这孩子心思深,开心不开心都藏在心里,只跟别人说好的,难过的一件都不提,乾隆一想到紫薇眼底痛苦纠葛还要故做笑颜的模样,就更心疼她了。 虽然知道紫薇并不喜欢格格的称号,也知道近日给她名分,会把她推到风尖浪顶,但是他真的想让紫薇可以光明正大的喊他一声皇阿玛,不用躲躲藏藏的,对雨荷和紫薇他有太多的愧疚和遗憾,雨荷留给他的记忆只有相识的快乐和离愁的情景,雨荷已经过逝,无从弥补,只能弥补到紫薇身上,才可减少些内心的遗憾。 待到寿宴结束后,乾隆辞别太后,出了慈宁宫,一路奔御书房而去,弘昼、纪晓岚已经在书房等待,见乾隆匆忙进来,忙甩了马蹄袖行礼,乾隆扶起和亲王,又招呼纪晓岚起来,朗笑着说道:“五弟、纪爱卿免礼吧!来人赐坐,今晚朕留你们俩,只是想和你们闲话家常,你们也不要拘束了。” “臣弟谢皇上赐坐。” “微臣谢皇上赐坐。”高无庸领着小太监搬给和亲王椅子,纪晓岚凳子,弘昼、纪晓岚两人同声谢过,弘昼亲王职御前做椅子没什么,他自小跟乾隆一同长大,也不觉得拘束,到是纪晓岚今年大考位列二等第七名,刚升到武英殿纂修,不上不下,能在皇上面前赐个坐已经是荣耀了,尽管是个凳子,也不敢坐全,只坐小半,双腿蓄力,准备随时站起,应答皇上的话。 乾隆摆摆手,也回书桌后龙椅上坐好,掂了掂手中的折子,不知该如何开口,弘昼见多了乾隆那些风流事,老神在在的就坐那不开口,纪晓岚保持着半坐本蹲的姿势,隐蔽的盯着乾隆的举动,随时准备应答。 乾隆嘴角抽了抽,看着弘昼半合眼,仿佛睡着的样子,无奈开口说道:“看五弟的样子,莫非是今日劳累,想回去休息?” “皇上,臣弟有些上年纪了,今日起的早没什么精神,皇上有什么吩咐,您请说臣弟听着呢。”弘昼笑咪咪的像个狐狸,眼中闪过趣味,声音却仿佛说梦话的音调,带有浓浓睡意。 这把戏乾隆早就见识过了,当做没看到,没听到,用高兴的口气问道:“说了闲话家常,不提朝事,五弟、纪爱卿你俩猜猜朕今晚要说什么?” “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弟年老脑衰,最不会用脑子了,猜问题可别找臣弟,有事您吩咐就得。”弘昼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乾隆想说什么?整个寿宴最奇怪的不就是那个自称小民百姓的紫薇姑娘吗?当然还有小小奇怪的,年年宫宴、寿宴、节宴都少不了要出现的令妃跟福伦一家人不见踪影,连暂住福家的新月、克善都没有露面。 太后禁足令妃三个多月,听说前几日已经开禁了,这种场合她怎么没有来?是皇上、太后一起厌弃她了吗?还是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太后今日奇怪的举动,那紫薇姑娘的出现等,都在弘昼眼前打晃,却理不出头绪来,好象少些什么? 皇上问话,和亲王可以装糊涂,纪晓岚却不能,他今年刚进武英殿,正需要皇帝注目的时刻,皇上要说家事,肯定跟那个紫薇姑娘有关,皇上生性风流,那紫薇姑娘是皇上的目标吗?但和亲王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纪晓岚也忙跟着装糊涂,起身、离坐、弯腰动作一气呵成,恭敬的回道:“皇上已经说出要说家事了,微臣洗耳恭听。” “其实说起来也是陈年旧事了,五弟、纪爱卿你们觉得紫薇丫头如何。”乾隆试探的问。 “容貌端庄、行止有度、气质不凡,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弘昼中肯的说道。 反正太后、皇上都极喜欢那紫薇姑娘,说点好话没坏处,纪晓岚也点点头,也称赞道:“天宫妙手,聪敏非凡,极有才学,微臣面对紫薇姑娘时都有些自愧不如。” “说起来紫薇丫头本应该姓爱新觉罗,她的母亲是济南大明湖的人……(紫薇身世部分和进京事情的大概经过)就这样一场战乱,一件贪污大案,还有朝中要事就把事情耽搁了,到如今却成了天人永隔,连紫薇都长大成人了。”乾隆听了两人的夸奖,心中为女儿出色得意自豪,也不觉得事情难以启齿了,痛快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弘昼心里鄙视,肯定是他这个风流四哥勾引未婚少女,吃干抹净就溜了,说的好听,不也被人找上门来了,心中嘀咕,面上却带着喜色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佳女,以后臣弟也多了个好侄女,哈哈,紫薇侄女的手艺那么好,等两天我也去要份见面礼去。” “你也是个当叔叔的,不给侄女礼物,反而跟侄女索要礼物,也不羞耻。”乾隆半玩笑,半妒忌的说道,紫薇丫头的好手艺,除了晴儿提起的万寿绣经,紫薇就在寒气初来时给他亲手做了幅手闷子,像太后那里的精巧东西,一样都没有送过他。 弘昼看着乾隆的表情,忽然蔫坏的低声问道:“皇上不会没有得到过紫薇侄女的礼物吧?” “谁说的,朕只是不想紫薇累到,纪爱卿在想什么?”乾隆利落的否认道,转移话题,反问满头大汗的纪晓岚。 -- 第87页 纪晓岚听完皇帝的话,又开心又惊惧,开始是因为他觉得乾隆肯把这么私密的皇家事将给他听,肯定是将他当成心腹了,惊惧的是万一哪一天被算起今日的帐来,十一月末的寒冷天气,纪晓岚愣是出了满身大汗。 听乾隆一问,脑筋一转就道:“臣是为皇上高兴,皇上福址齐天,事隔十八年沧海遗珠竟可失而复得,而且还是那么优秀、出色,就是一二品大员家中细心教养,也及不上,果然是女生肖父,皇上文武全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您的女儿也样样随您。” “这确实是苍天庇护,紫薇也确实出色,让朕自豪,只是朕总觉得,辜负了她们母女,心中愧疚,想补偿一下紫薇丫头,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她能光明正大的喊一声朕一声。”乾隆此刻心思都在紫薇身上,没有注意到纪晓岚刚松口气又提了口气的样子。 到是弘昼看了个正着,心中好笑,没想到这个清流酸儒中出来的,挺机灵,这马匹拍的倒挺顺,现在砸了自己的脚吧!不过到没有想到事情是这么回事,还以为那紫薇姑娘是皇兄的风流债,却没想到债主是夏紫薇的母亲。 不过太后是什么意思?她一向最注重德行身份,怎么会那么高兴的承认的夏紫薇,听皇兄说夏紫薇才来几个月,见过太后几次,不可能就把太后哄的团团转,除非太后需要这么一个引人注目,大出风头的存在,那让太后宁可暴露紫薇身份也要掩盖的是什么?弘昼想到今日没有出现,该来而未来的人,止不住颤抖了一下,不敢在想下去。 纪晓岚忙完全跪倒在地,恭敬的对乾隆说道:“皇上,微臣以为,夏姑娘说的是,济南一段往事不宜流传出去,您位登九极,是天下之表率,不可有这等韵事传出,民间若渲渲染染,责皇家威严尽失,夏家名誉也会糟到流言滋扰。” “纪爱卿说的是,可是就这么任紫薇丫头流落民间不成?五弟你有什么主意吗?”乾隆想起先帝爷的大义觉迷录,那是他亲自传令收集销毁的,当年就因为流言滋扰,先帝爷越跟他们辩解,民间就越传出各种各样有辱先帝爷的风言风语,想到这心里一紧,可是就这么让他放弃认下紫薇的机会,怎么可能做的到,要太后点头同意给紫薇名份可不容易啊! 弘昼看乾隆烦恼的样子,想了想说道:“要不由臣弟出面认下,反正臣弟荒唐惯了,臣弟出面他们反而没的传了,紫薇生母是汉人,即使皇上认下也最多封个和硕格格,跟臣弟认下封号是一样的。”你抢我一个女儿,我抢你一个正好扯平了。 “那紫薇岂不是要喊你阿玛,还是不能名正言顺的做朕的女儿,那不行,在想想别的。”乾隆一想的乖柔的紫薇也温柔的称呼弘昼阿玛,就绝对不能接受,那么乖巧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怎么能认别人做父亲。 弘昼看乾隆的神色,知道他不止是对夏家母女的愧疚,而是真的将那紫薇丫头疼到心里去了,看来这个女儿抢不到了,不过一会要想办法探探太后到底压下的是什么事?这么大,这么重要,他心里好奇啊!当下叹了口气说道:“那臣弟也没有办法了。” “纪爱卿可是有主意了?”乾隆失望的将目光转移到纪晓岚身上,见纪晓岚沉思不语,心里觉得有一丝希望,忙问道。 纪晓岚听到皇上问话,回过神来恭敬说道:“回皇上,臣刚刚在想大清朝以来几位外姓公主可有相通之处,孔格格是因为镇守云南,数十年如一日才得朝廷封赏,兰馨格格与晴格格皆是父亲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阵亡疆场,才得皇室收养,说起来不分满汗,若走正大光明之路,只要有功劳即可,夏姑娘虽然没有战功,但她复原唐时月华技艺,恢复宋时锦织技法,乃女中楷模,也可算是功劳,在古时也有地方官为出色女子请封的例子,只不过那些都是成婚女子,夏姑娘未成婚,若是运作一下,以朝廷嘉奖、鼓励民间女子注重妇工的名义,给夏姑娘一个格格名分,也不过分,民间的注意力大概都会放在妇工之上,等夏姑娘得了名分后,若想引开百姓的注意力,还可以在全国挑几名楷模封以末品浩命……” 纪晓岚越说主意越完善,听的乾隆也不住点头,眉头舒展,这么个大清国还真不在乎多几个末品浩命,不过是点银两、俸禄的问题,弘昼听了也觉得可行,笑着打断纪晓岚的话说道:“难怪你老师还有同乡都说你少年即机敏善变,果然不错,这么好的注意一转眼就想了出来,不错、不错,即能给紫薇丫头一个名分,又可使百姓更亲近朝廷,一个汉人女子因妇功被朝廷封赏,这不失为一条制国之策啊!” “哈哈,五弟文臣中终于有让你称赞几句的人物了,以前只觉得纪爱卿文学好,现在看来别的也可以放手给你试试,明年山西的科考就交给你主办了,这几个月要好好准备准备。”乾隆大笑了几声,开怀说道。 弘昼进言 纪晓岚听了乾隆的话,表面平淡,心中却大喜,他自中进士以来,总是跟众多文人编书,或是陪同乾隆吟诗做乐,不得重用,今时今日他终于出头了,能去做一方主考官,不在是闲散臣公,有了实权,也可在考生中收几名出色的学生,有了这个资历升职不在话下,乾隆也会不在把他当成一般文臣了。 纪晓岚忍下喜色,啪啪两声,利落的一甩袖子给乾隆磕了个头,感激的说道:“微臣谢皇上恩典。” -- 第88页 “起来、起来,以后好好给朕出力,机会多的是。”乾隆统制群臣,心机、手段自然不缺。 纪晓岚心里对那个紫薇姑娘感激不已,若没有她的存在,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出头呢?忙又行了一个谢礼,恭敬说道:“谢皇上,微臣定会努力报效皇上、报效朝廷,不知皇上想给夏姑娘……紫薇格格什么封号呢?” “紫薇格格,这个称呼不错,朕到是想封她个公主位份,可是其中难题甚多,但是至少要有个和硕格格的名份。”乾隆话中故意显露出对紫薇的喜爱,至于想封她公主,也是确实,若不是担心公主府那些规矩让他这个受汉化教育的女儿受不了,即使困难些他也会尽力去做,再说固伦公主只能是皇后所出,和硕公主必须是宫妃之女或是皇后养女,皇后不贤又严厉,紫薇养在她膝下不定受多少委屈,还不如暂时如此,等以后给她找个出色的额驸在进封,看来他要好好看看现在的八旗子弟了,乾隆拿定了主意。 纪晓岚会意,心中想道皇上这是暗示他对这个女儿甚为爱之,为了给她一个名分,不惜将家事当国事办,想到乾隆的暗示纪晓岚已经决定,回去后就找同几个喜爱书画,锦织等技艺的大臣一同为紫薇格格请封,至于封号问题还是请皇上自己拿主意吧! “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乾隆听了纪晓岚的回话,心道他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若他还不明白如此蠢臣留之无用,乾隆身为皇帝注定了是要无情多与有情的,点点头,笑着道:“好好,记得此事不可外传,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朝,朕在跟五弟说说话。” “微臣告退。”纪晓岚知道皇上这是暗示他尽快去办,忙退了出去。 弘昼见乾隆自纪晓岚出去后,就面色阴沉的端做龙椅上,知道接下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在嬉闹赖语,也端正态度问道:“皇上刚还开开心心的,怎么这会就生起气来,臣弟没有惹着您吧?”尽管态度端正,也改不了他惯长用的语调。 “哼!要是你惹朕到好了,一顿板子看你消停不消停,你是不知道,朕今天本来挺高兴的,结果一大早去福家接新月格格的人……(福伦上新月的大概略过)出了这种事情,还找、不出谁的责任,事关人等都说不关他们的事,连证据也都只能以巧合来论,这种事情出在今日,怎么可能是巧合,傻子也不相信,太后气的很,福家倒好说,无用犯上的奴才杀了即可,如今难办的是那个失贞的新月格格,她是战死忠臣的遗孤,满朝文武都看着朝廷怎么待他们呢,一个不好就冷了众人的心,可是若有任何风声传出,咱们皇室的公主格格们如何见人,五弟朕登基即位以来,就将宗人这一块交给你打理,如今也该你出出力,给朕想想办法了。”乾隆一口气把今天气的他肝疼的事情经过说出,将难题扔给弟弟,觉得痛快多了,畅快的呼吸几口气。 弘昼听的倒吸一口气,这令妃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一次就将皇后、贵妃、皇上亲封的和硕格格都陷进去,也不怕手笔太大,克化不了,这种事情她也敢做,真当别人看不出吗?除了他那个犯傻的皇兄,谁想不出她的打算,不就看上了克善的那个王位,觉得她们姐弟无父无母好拿捏吗? 不过竟然敢把手伸到这边,胆子也确实太肥了,如今还只是个外姓王的孩子,等她羽翼在丰满些,恐怕就会打起宗室亲贵们的主意了,也该断她一根臂膀让她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好好反省一下,弄明白她是个什么东西? 弘昼严肃的回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样?还需要等他们醒来后审问才知道,到时在决定也不晚,不过皇上还是先让太后消消气再说,如今找不到责任在谁身上,但是……广储司管领办事不甚却是可以确定的,两样有变化的香料同凝神香若按规矩办,让太医检验后在决定是否上进,也出不了这种事情,而且福家跟令妃娘娘有亲,犯事的是福家,太后肯定会觉得是令妃娘娘的错,还不如略惩一下魏清泰,让太后不要对令妃娘娘有了心结。” “可是惩罚魏清泰令妃那里恐怕会觉得委屈,福家同令妃也非三服内亲,这样……”乾隆到不是对魏清泰有何情面,没有令妃之前,魏清泰不过是个内务府名下的小管事,连入宫半差的资格都没有,他为难的是恐怕接连的惩罚会让刚生育完几个月的令妃大受打击,这前朝还有如今宫里可有不少妃嫔生产后出事疯癫、病故的例子,对令妃这个温柔的解语花,他实不忍伤害。 委屈,恐怕最不觉得委屈的就是她了,弘昼心里冷哼,面上却带着诚恳之色说道:“皇上,臣弟也不跟你惺惺作态,说那些外臣们的堂皇话,令妃娘娘出身卑下,到如今的地位,后宫都由她管辖,如今皇后娘娘说话都不及她说话有用,不过是惩罚她父亲失职之责,有什么可委屈的?难道出了这种事情,她父亲就没有责任吗?若不是此事不宜张扬,连高无庸也要一起受罚,毕竟内务府七司的总管太监可是他,出了这么大纰漏,他就没责任吗?” “奴才督察不严,致使魏管领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请皇上责罚。”一旁的高无庸一头冷汗,他的责任,这可真冤枉,内务府虽然由他担着个总管的名,谁不知道其实是由皇室与各王府管事们把持着,那魏清泰可是令妃的父亲,一个小人物出身的,仗着女儿飞扬跋扈,他敢管吗? -- 第89页 高无庸是从雍正朝过来的,可亲眼见到过雍正爷惩罚宫人们的手段,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令妃出头本与他不相干,他也不想因为争夺点权利,被那个手段不着痕迹,皇上又偏听偏信的令妃给盯上。 和亲王的话他一点都不敢怨恨,知道这是和亲王给他开脱呢,看太后的态度,皇后她是保定了,贵妃一像表现老实本分,皇上也很相信她,若等正式决定此事该责罚的人,令妃见陷害两人不成,恐怕就要拿他这个总管顶帐。 如今和亲王提出为防止传出风声,不能责罚他,引人注目,就是为了防止令妃给她父亲开脱,另一方面广储司可是采购的肥差啊!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盯着那呢,空出一个肥差位置,又能挫挫令妃越来越盛的锐气,对他可有不少好处,所以高无庸说是认罪,其实是一句话肯定了魏清泰的错处。 乾隆却在听到弘昼先是说两人的兄弟情分,心中想起两人一起在雍王府成长,君王的心也不由一软,他的亲兄弟如今就弘昼一个,还处处帮助他,加上乾隆因自己女儿少,当时不得不选当时身份最合宜的和婉去和亲,毕竟蒙古人也不是傻子,能像古时那样随便送个义女过去即可。 所以乾隆对这个弟弟也有不少愧疚,才会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混闹,待听到弘昼说起如今皇后娘娘说话都不及她说话有用,乾隆身为帝王的猜疑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皇后总跟他说令妃如何如何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但是这话从他弟弟的口中说出,乾隆就不得不想一下,连和亲王府都知道宫里如今令妃说话比皇后说话管用,清朝采用严酷的管教皇子方式,将皇子自小就与生母少有情分,为的就是防止古时那些后宫干政,外戚夺权的事情,皇后说话不管用,在等几年他这个皇帝又如何,那令妃每次都不小心露出一点委屈,又赶紧藏起来,非要等他做问又问才说出皇后所为怎样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乾隆心里冷了一些,身为帝王,他可以无视皇后,可是若别人这么对待他的皇后,君王的霸权威仪又会让他忌惮,尤其是出了这种事情后,他也不是没有疑心过令妃,他宠爱令妃,也是要令妃乖乖当那个宠物,若是有一点乾隆觉得难以掌控了,乾隆还会宠爱她吗? 想了想乾隆心中却越来越冷,令妃的一面又一面,是真是假,都不得而知,到最后乾隆脑海中浮现出与紫薇眼神极为相象的一双柔目来,也只有那个女子只是单纯的爱他,等待着他去给予感情,却从不令他为难强求(乾隆收打击下不肯承认自己老了没魅力,给自己找个心里安慰,把夏雨荷美化了一些,我很想说,大叔啊!人家夏雨荷喜欢的是十八年前风度潇洒,面相不丑又有才华的君。) 令妃真的也开始跟他动心机了吗?乾隆心里矛盾,不肯相信,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结果如何全看令妃如何表现了,乾隆冷着脸沉吟片刻道:“高无庸督察不利,免一年俸禄,广储司管领魏清泰失职,免其管领一职,广储司除名,高无庸这道旨意三天后发出。” “奴才尊旨。”高无庸松了一口气,一年俸禄对常有孝敬的他不算什么,皇上也知道,显然是对他留有情分,魏清泰这一免职,令妃在宫里也没有那么风升水起了吧!还是和亲王厉害,几句话就断了令妃的一只手臂,看来令妃也不像他想的那么难应付。 令妃思谋 延僖宫内,令妃想到侧殿里一个昏睡一个软禁的二人,心里就不由一阵恶心,入宫伺候皇上后,她是第一次这么没脸,本来按计划好好的,若是尔康占便宜,她在巧妙说几句两人感情不错等问题,哪里会出这么大问题? 如今她刚结束禁足,又没能参加太后寿宴,那些外臣、命妇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支持她的人恐怕也会想一下,那些人就跟蚊子似的,哪有血往哪钻,太后的态度也更奇怪,原本就算因为晴儿之事生气,也给她留有体面,只说闭宫祈福,小阿哥还留给她养。 她当时比以为太后能气多久,无论怎么说亲孙子、孙女比那个外八路的格格要重要的多,再说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向着自家人的,这也没什么大错,可是今日看太后对她的态度,眼神冷的像刀子一样,处处针对责难她,维护着皇后,原本她是计划着在皇上责问贵妃前,利用皇帝的急脾气,定下皇后的过错,后面的贵妃不管在说什么也跑不了一个内制不甚的错处。 这件事虽然不能废皇后,但以皇上的脾气肯定会更厌恶皇后,以为皇后成心陷害她,到时她在委屈几下,凤印、宫权肯定能夺回来,她这几年能如此风光,不就仗着手中有权,各王府、官员还有想要承办内务府买卖的人们都给她个面子,还有不少孝敬吗? 却没想到一切的打算因为人选出错加上太后的态度而出了问题,福尔康竟然边成福伦那家伙,福伦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令妃想起当时进上这两样东西时所说的药效,福伦他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岂能这点药效都抗不住。 在说这药是随着吸入时间越久,药效越强,依福伦表面那酸腐的性子,肯定不会单独与新月格格他们共处一室太久,那么福伦肯定是成心的,他想做什么?福尔康若得手,还能做个额驸,就凭他那快料临老还想当额驸?妄想,以皇家爱面子的个性,皇上、太后肯定宁可处死他们和新月格格也不会丢这个脸面,对于这个答案,令妃是一点都不怀疑。 -- 第90页 福伦这是想摆脱她的控制啊!他也不想想凭他肚子里那点货,若没有自己帮衬着,还想做从一品协办学士,连个七品官都不够资格,这些年她把他们一家捧上来,他家两个儿子都给弄出息了,就想反咬她一口,令妃想到这点恨不得立刻去天牢把福伦大卸八块。 哼!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小阿哥,五阿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福家到底还是个白眼狼,喂不熟的狗,留之无用,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把在福家手中掌握着与宫外那些人联系的路子拿过来,才能动手,到时可以跟五阿哥扯到一块办,现在福家的性命还是要暂时保下来,不过福伦想如愿,那真是笑话,看来她还要敲打敲打他们家,别真把自己当成皇亲国戚,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令妃听着慈宁宫方向的乐声,气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却闪过太后冰冷的目光,混身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那目光、那目光大有深意啊!常年深居宫内的她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情,令妃一想起脑海中的那双眼睛就不寒而栗。 太后以前从没有这样看过她,刚伺候皇上时太后看她表面温和,眼底却是不屑的神情,有时候甚至不如看她养的小狗,鄙夷又不屑的样子,后来她小意奉承着,敬着捧着,表面上也从不说皇后一个不是,太后的面上才好些,压了她几年,终于在孝贤死后,让她有了上位的机会,太后当时也是为了安抚皇上的心情才没有反对她进妃位。 这一个妃位她坐了十多年,即使是她生下小阿哥之后,太后看她才亲切、温和的多,就是在对皇后的事情上也不一味偏袒皇后了,可是却不提给她进位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低,若没有大功与朝廷,或是她的儿子继承皇位她一辈子也别想抬旗封后,魏家又没有个有能力的,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还把太后哄的对她也不那么不屑了,如今却这样子看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看来她要好好想想了。 令妃也是风浪里走过来的,心思一向不简单,想明白自己出了错处后,就开始回忆起这些天来事情的经过,抱走两个格格,收回凤印宫权,只将小阿哥留下,那时太后肯定知道了她什么令太后生气的事情,还是她违反了妃子的本分,所以太后虽然惩罚她却又看在小阿哥面上给她留了点体面。 禁足宫中除了惩罚未尝没有令她反省的意思,可是她心急收回宫权,又以为太后是因为她撮合晴儿跟尔康是一时之气,用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露了马脚,她真是太急了些,计谋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太后从争斗严酷的康熙、雍正朝走过来,除了占儿子的光,未尝没有自己的手段,听说当初年皇贵妃那么得宠,可是生了几个孩子都没能保住,而太后就只生一个,却从没出过差错,可见也是有手段的,她那些事情太后不琢磨没事,要是开始琢磨她,恐怕从她被禁足时起,延僖宫就被太后的人手盯着呢?那她一出来就见表姐,还想琢磨那三个孕妇的事情……令妃想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 又想起太后今日殿中的话,令妃心里一冷,赶紧思考对策,要撇清自己,消除太后对她的怀疑,那三个孕妇近期内一定要没事,哪怕等平安生生下来在动手,虽然麻烦些,还有今日的事情,那么她只能舍弃端王府的利益,将自己归到无辜的位置上。 还要想一想皇家怎么处置新月格格跟福家,福家一定要保住的,表姐手中握着的那些不但是她的命根子,还能够把她置与死地,而新月格格听表姐说成天念着将军府,恐怕对自己的遭遇也是不甘心的,也有些可以利用之处,至于那个同样被侮辱了的云娃,大人物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腊梅,新月格格醒了吗?”令妃拿好主意之后,面上带着担忧之色的问,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不管有没有外人在,令妃都习惯性的保留自己的面具,一副善良温柔的模样,除非她气急败坏之时。 腊梅、冬雪、明月、彩霞四个大宫女从令妃一早就回来,整个延僖宫被软禁开始就忐忑不安,惟恐令妃娘娘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了,牵连整宫的人,毕竟几年来,她们跟着令妃后,手脚都没有干净的,令妃娘娘又一整天不吃不喝,还有新月格格跟福伦福晋也被软禁着,她们都觉得问题大了。 此刻见令妃恢复如常,知道令妃肯定是有了主意,这才松了口气,谨慎的回道:“回主子,新月格格还昏睡未醒,太医说最少要到明天晚上才能苏醒过来。” “真令人担心,本宫还想问她些话呢?冬雪本宫记的苏太医曾给本宫拿过一些醒神的药丸,你去拿来给她服下,出了这种事情,她一个姑娘家还是早点醒来,好好打算打算的好。”令妃一幅为别人好的善良模样。 冬雪却浑身一抖,嘴唇轻轻一抿,那药拿来时她曾经不小心听到苏太医说过,虽然有醒神的作用,但不可服用超过一颗,多了会令人神思恍惚,严重的会慢慢有癫狂之证,原本是令妃娘娘为了对付人用的,要不然宫里好好的怎么会有发疯的人呢,这药从拿来,令妃就动用过两次。 今日令妃娘娘说是给新月格格拿一些,而不是一颗,看来令妃娘娘对新月格格……冬雪不敢多言,也惟恐被令妃娘娘看出她知道些什么,忙回道:“奴婢这就去拿,不知道要给格格服用几颗药呢?” “两颗吧!”令妃不太确定的说道,先看看新月格格的反应,若是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一个失贞的女子受刺激发疯也很正常,而且燃情香的药效对女子若是自然苏醒,有助孕养身之效,若是用外力苏醒,会大伤元气,以后孕育能力也受影响,若不好好调养,是活不了多久的。 -- 第91页 新月格格在侧殿安置,令妃一想到她被那个福伦睡了,就觉得恶心,也不亲自过去看,就命冬雪回来后将新月格格说什么学给她听,还要暂时不告诉她身在延僖宫,冬雪取了药,到了侧殿,走了进去。 侧殿中有延僖宫的四个粗使太监、宫女伺候着,冬雪进去后命四人退下,自袖口拿出药丸来,又倒了碗水,走到床前,看着新月格格瘦小楚楚可怜的面容,想到她可是一位和硕格格,论身份比她们包衣出身的奴才不知道高贵多少? 如今却被令妃娘娘如此算计,吃了这药以后,新月格格比她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命苦,也许是新月惹人怜惜的气质引起了冬雪的同情心,也许是对同被令妃利用,身不由己的怜惜,冬雪不由把动作放的轻柔。 轻轻将新月格格扶起,矛盾犹豫的看着手中药丸与新月娇美柔弱的面孔,终于还是把药塞进新月口中,用水灌下,动作慌乱中灌的急了些,令新月呛咳出声,冬雪害怕的忙呼着,又是藏起药瓶,又是将水杯放了回去。 待看到新月格格平静下来,继续昏睡才放下心,因歉疚低声在新月格格跟前说道:“格格对不起,您身份那么高贵,几次见您都那么善良,您不会将怨恨放到奴婢身上吧!奴婢也是身不由己,生死都掌握在令妃娘娘手里,是令妃娘娘让奴婢给您服下这伤脑药的,您以后千万不要找奴婢算帐啊!谁让您高贵的身份入了令妃娘娘的眼呢。” 冬雪边说边落泪,入宫之初,她只想好好的熬到出宫那一天,谁知道被分到延僖宫后不到两个多月,她一个粗使宫女在打扫房间时竟然失手打碎了令妃娘娘最喜爱的花瓶,她又惊又怕,令妃却奇怪的宽恕了她,还把她升为大宫女。 然后一步一步把她拉入手中,成为她的黑手,一次又一次,渐渐的把自己,把宫外的家人都牵扯在里面,等她完全被掌握后,令妃娘娘才露出她的真面目,指挥着她将历年来分配到延僖宫的人手用各种手段收复,或是收买,或是陷害,她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当初那个花瓶是被动了手脚,做了坏事后的心虚慌乱使冬雪没有主意到,当水呛到新月后,新月的眼珠一直在轻轻转动着。 又是一早晨 “奴婢命苦身贱,原以为自己被令妃娘娘拿捏着是应该的,如今才知即使高贵如格格也不能逃脱令妃娘娘的掌中,您越高贵、遭遇的却更痛苦,奴婢也不想害您,可是奴婢一家人的性命都在令妃娘娘手中,再说格格出了这种事情,虽然令妃娘娘原本是为福大爷打算的,但是最后竟然变成福大人,格格青春年少,一辈子都毁了,您如今却是生死两难了,太后、皇上都大发雷霆,延僖宫全部被软禁着,还不知令妃娘娘打算怎么办?奴婢……奴婢只能求老天爷保佑您能过的了这关。”冬雪心情恢复平静之后,给新月格格盖好被子才关门离开,按药效总要等一会才能清醒过来,冬雪想了想又去准备饭食、热水等。屋内床上原本昏睡的人,待听到关门声响之后,才面色惨白的啷跄起身,摔下床来。 爬到床角的痰盂前,使劲抠着嗓子,一口一口往外呕着酸水,想将药吐出来,直到精疲力尽,才颓废的坐倒在地上,看着中衣下胳膊等处青紫的痕迹,使劲咬着嘴唇,任眼泪不停的落下,想到耻辱处,更是用力的咬牙,将嘴唇都咬破了。 原来新月在冬雪扶起她时就有点意识了,脑海中都是她被侮辱的情景,一想到这样的她还怎么去爱努达海,想到努达海如果知道了,也许不会在爱她了,就不愿意在醒过来,谁知道来人在喂她吃药时竟然慌张的呛到她,使她彻底清醒,恢复了意识,也听到了冬雪愧疚的话。 并且听到了冬雪说的话,再痛苦的回忆起被福伦侵犯时模糊听到的话,又想起努达海、骥远他们第一次去福家看望她时指控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可是真正在王府长大的嫡女,王府争斗也是有的,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福家竟然有这种野心,一个包衣人家怎么可能? 她根本就没有往这边去想,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跟福家有交集的,他们竟然、竟然敢如此,新月格格的眼泪不住的落下,头疼欲裂,脑海中都是福伦与冬雪的一言一语,努达海、怒达海,我再也不能是你的月牙儿了,新月在心里痛苦念道。 不知道哭了多久,新月全身被地板冰的凉凉的,手脚都麻木了,这才忍着双腿间的痛楚,神色恍惚的撕下一条床帐,挂上房粱,凄楚的打好结,登上凳子,眼中闪过痛苦犹豫,脑海中的画面最后停留在努达海飞马救她时,如天神降临的情景。 “令妃娘娘,你害我至此,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死后化身厉鬼,绝不会放过你,努达海、月牙儿再没有资格来见你了,来生再见。”新月低声说完,脚下轻盈盈的一登,凳子已经落地,身子在房粱上摇晃的挂着,被勒紧、熄息的痛苦让新月不由挣扎起来,凄楚美丽的面孔也变的青紫狰狞,舌头长长的吐出口来。 外面冬雪带着粗使太监宫女准备好了热水、饭菜、汤药,刚走到附近,听到凳子刀地的响动,冬雪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忙把饭菜随手一放,跑过去推门就进,一进门就惊骇的看到新月吊在房粱之上,吐舌瞪眼,面目青紫,狰狞如饿鬼。 她刚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心虚胆颤之下,不由惊叫出声,那两名小太监忙放下热水跑了过来,另外两个宫女也惊慌进来,这四个粗使的忙过去把人放下来,其中一个宫女年纪不小,有些经验,忙又是捶胸,又是揉腹的,直到新月咳嗽一声,才全部松了口气,若新月格格就这么死了,他们一个都活不了,当晚新月昏昏沉沉的,延僖宫却灯火通明,一夜不见安宁。 -- 第92页 乾隆心里有些猜忌,又厌恶福家的事情,当晚就没去延僖宫,独宿在养心殿里,当晚的事情令妃又压了下来,知道此时乾隆不定多么生气呢?怎敢再拿此事打扰,所以乾隆还不知道新月寻死腻活的事情,正为女儿马上就要得到位份的事情高兴呢! 即能认回女儿,又能够不失皇室体面,光明正大亦可安抚民心,乾隆暂时把新月福家的事扔到一旁,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一夜好眠,到了第二日一早的早朝,不得不说纪晓岚的手脚够快,待到朝臣们上完朝廷要事的折子后,纪晓岚就带头出列,为紫薇请封。 他联络的那些同好、同学、同乡、好友官员们也纷纷大赞特赞锦织之技巧对大清有多么重要,还有唐时月华锦有多么珍贵,而恢复这两项技术的紫薇姑娘的功劳又是多么大?朝廷该给予厚重嘉奖,总之怎么夸张怎么说,乾隆听的笑容满面,不住的点头,心里夸赞纪晓岚果然是个通时务,会办事的。 满人大臣跟武官将领们本来对汉臣褒奖的技艺之类不屑一顾,还有粗心的根本不知道紫薇姑娘是谁,都冷眼旁观着,等汉臣那边说的到了一段落,一向不理朝事的和亲王弘昼竟然出班带头附议纪晓岚的折子,赞同给予紫薇封赏。 众人不由面面相视,那昨天有资格在殿内副宴的大臣王公们也仿佛明白了些,知道那紫薇姑娘跟皇家关系肯定不简单,有蠢笨些的还以为乾隆在找名目把那姑娘弄进后宫呢!但这不侵害他们利益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反对,忙学和亲王出班附议,有不明白的就低声问身旁的人,大家口口相传,才明白这哪是封赏有功之民? 乾隆欣喜的见满汉大臣们头一次这么齐心,无人唱反对调,在大部分主要官员都赞同后,才大笑着说道:“既然众位爱卿都认为该给予封赏,朕也不能小气了,不过朕听闻紫薇丫头亲长已经亡故,夏家只剩她孤身一身,朕甚为悯之,怜其孤苦,赏其才艺,性情柔嘉、妇德无违,今朕闻众臣皆赞其复唐宋古技,堪为闺中女子表率,妇功出众,宜被殊荣,特认为义女,是用封其和硕紫薇格格,赐之金册,恩养太后膝下,望其谦以持盈,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高无庸下朝后由你去传这道旨意。” 众臣忙继续歌功颂德,心里却皆惊叹,这紫薇姑娘真让人出呼意料之外啊!原本以为是跟皇家有点关系,或是皇上看中的毓秀女子,谁知绕了一大圈,竟然能被皇上认为义女,还有了正式的封号,要知道太后那么疼爱晴格格,如今还没有封号呢! 昨天在殿中的那些一品官员及王公宗室则在心里暗道,看太后、皇上的态度,这哪是义女啊!恐怕是皇家骨肉吧!要不然皇上能那么高兴?那唐宋技艺确实惊奇,但也不值得获此殊荣,那帮文臣最擅长揣摩上意,但没有上面示意他们敢如此大举请封吗?更何况还能请的动和亲王出头,除了太后、皇上,谁有这能耐? 不过太后、乾隆这转移注意力这一招,确实用处不小,至少有心人们没有注意到应当上朝的福某人没有出现,当班的侍卫们也没有注意到常常自傲不凡的某人没有来当班,只有在上书房读书的五阿哥注意到他的好兄弟福尔泰未来,还以为福尔泰生病了,准备下课后去看望。 却不知道福家如今被侍卫们暗中包围着,福家兄弟被关在府里不许进出走动,没有紫薇身份给他们当挡箭牌的福尔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冲动蔑视皇权的福尔康想冲出府,或是晚上暗中查探一下他们忽然被禁的原因,都给福尔泰劝说阻拦下来了。 福尔泰在五阿哥身边可是知道不少内幕,他们的拳脚功夫在明处是好的,但是跟暗中那些人一比较什么都不是,皇子身边都隐藏着有这样的好手,他们家不知道出了何事?想来跟令妃娘娘有关吧?要不然就跟府里那两位贵人有关?这种事情牵涉皇家,若论罪他们没有逃脱的机会,不过如今的动静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福尔泰有着聪明冷静的头脑,加上跟随在五阿哥身边,勾心斗角的事情没少做,论智慧比福家几人都强,他深知母亲在令妃娘娘跟前扮演什么角色,也知道福家对令妃的重要性,只要令妃娘娘一天不垮,就会保福家一天。 令妃娘娘如今有小阿哥傍身,只要不是谋反、窥视皇储之类的大事情,是翻不了船的,最近家里平静,他母亲也没有外出,肯定没有谋划大事,看来事情也不会太大,所以福尔泰安稳的很,劝服了他大哥,就乖乖的配合着,呆在府内等待结果。 却不知道令妃万无一失的计划,被他那自觉聪明,不甘总低妻子一头,妄想三妻四妾,不愿再当令妃棋子的父亲搅和的一塌糊涂,弄的事情不可收拾,亦不知道那被他父亲祸害的女子心里是怎样的痛恨,也不知道在新月格格的心中,令妃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可憎恨之人。 一梦到如今 又是那个梦,又是那团火,又是那种痛彻心扉的记忆,那一双双眼睛,嘲笑的、同情的、可怜的、厌恶的……无数个声音困扰着她,记忆中深刻的人物一一闪现,她敬爱的、她憎恨、渴望的……人们一个个出先在眼前。 身体被烈火吞噬,一点一点燃烧着,那种如落入地狱般的痛苦让她奋力挣扎,可是她的全身一动都不能动,她知道待烈火燃尽,万物静默下来,她就可以清醒过来,解脱那种痛苦了,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梦,一段记忆,每当她被伤心、痛苦、沮丧、怨恨……种种负面情绪包围时,这个梦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 第93页 她见到了记忆中憎恨的人们,她想报仇,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她全身却没有一点力气,她说不了,动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如果不是怨深恨切,谁又能够在烈火焚身时好保存着清醒的意识,不一样了,这个梦快结束吧!已经不一样了。 这一次她没有求别人帮忙,这一次她没有苦苦哀求,这一次她没有被夺取身份,这一次她没有落到那种地步,可是为什么她还要继续做这个梦,继续着梦境中被烈火焚烧的痛苦,难道、难道是要告诉她梦中的事情还会发生吗?不要、不要,她在梦中大声呐喊着。 梦境仿佛听到她的呐喊,旋转、眩晕、万声嘈杂的梦境忽然都静了下来,火也熄灭了,她好象回到了记忆中的年代,努力挣扎起身,竟然也能够动了,全身变的轻飘飘,仿佛风一吹就能够飞起,眼睛也睁了开来,眼前的世界却是幽暗朦胧,耳边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哭泣。 她不由自主的向那方向迈了一步,眼前情景一变,竟然是她被烧死时所居住的庄子后面,一个衣着素白,头簪白色绒花的中年美艳妇人,不顾地上灰尘污脏,在哀哀哭泣着,红肿的双目却愤恨的瞪着庄子方向,啊!是金锁。 她向前走了一步想劝她不要哭,谁知这一步迈出去情景又变了,遍地碳黑的庄子里,管事带着几名仆人骂骂咧咧的将一口华丽棺材抬出,棺材里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她忽然有种明悟那具尸骨就是她,她已经烧死了。 那残破、乌黑似碳的尸骨连她自己都恶心的不想去看,甚至滑稽的想当初该换一个美丽的死法,可惜被毒的全身无力的她根本就做不到,她不忍的转了过身去,梦境又变了样子,她竟然又回到京城那个福家里。 身旁来来往往的人仿佛都看不到她,福家内虽然一片白孝,但是却无人露出伤心的样子,她的婆婆正满脸喜色的看着帐册,听着管家禀告来客们给她这个格格多少丧礼,盘算着截下多少宫里赐下的陪葬品,反正宫里也不会去开棺查验,二她的公公福伦在一旁听着,面色正直、严肃的像是他们所说的是什么正经事? 她冷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飘向她的院子,那里曾经是她的天堂,是她跟尔康的家,不知道她的死有没有让那个男人心意回转了一些,有没有为她伤心一下,有没有后悔如此对待她,梦境仿佛知道她所想,眼前画面一转,她就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 可是这个院子已经不是她居住时的样子了,摆设少了书香之气,多了奢华与金壁之色,院子里还有阵阵婴儿的哭泣之声,窗口里出现福尔康跟他那个纯洁、柔弱的小妾微笑的哄弄着孩子,好象是正经的一家人在享受着天伦之乐,全无半点伤心之色,衣着徘红柳绿,华贵非常,连那个小妾跟孩子都穿红挂绿的,忘记了死去的是当今皇帝的亲女儿,是福家明媒正娶的皇家格格,是他福尔康的正房妻子,也忘记了他们家的富贵都是怎么来的。 她真是傻了,以为死亡就解脱,就可以释怀,可是她做不到,曾经的天堂,如今的地狱,福尔康竟然让一个出身卑微的小妾搬入正房居住,好一个福家,连等都不肯等一下,这还没出殡呢?竟然如此侮辱她,她的人生比一场戏都不如,她活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如今的结果,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她的存在真是一场笑话,这个丧礼就像演给别人的一场戏,飘忽的身影一阵模糊,她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一样,不可以、她不可消失,她还有东儿放不下,东儿是从她身上掉落的一块肉啊!从那么小她就看着他长大,第一次出声、第一次发笑、第一次坐起、第一次走路……种种她都刻画在心里。 虽然她曾经为了福尔康拒绝抱他,拒绝接受她,虽然后来东儿也拒绝接受她,嫌弃她、苛责她、指责她、不愿意认她这个母亲,但是血缘的联系,让她怎么能不牵挂?梦境仿佛知道她所想,景象一变,她又出现在本应该为她守灵的儿子面前,她的儿子却不在灵堂,还未满十八岁的他正和夏盈盈的侄女在一起私混、嬉闹,衣衫不正的样子,心苦楚绞痛,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嗡嗡的响,她甚至想还不如刚刚就消失了好。 梦境就像是一个知道她所有心事的妖魔,又像是一个体谅红尘百苦的神佛,她在黑暗、寂静中不知道待了多久,耳边才忽然响起肃穆的声音,刚开始模糊,后来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一篇奏东儿侍母不孝,母丧不过百天即流连风月场所,使婢女身怀有孕等事,言明其身为皇亲,民之表率,如此忤逆不孝之罪,该当训诫惩处。 令妃不是权倾后宫,名震朝野吗?谁敢言她家的不是,这一旨奏折若是真的,东儿他一辈子就都毁了,她凝神细听,才知道竟然是丁忧守孝在家的刘庸刘大人风闻此事,请人代奏的折子,也是,说什么清贵才子,博古通今的纪晓岚也好,还是功名显赫的福察家也罢! 敢冒仕途丢失的风险,上奏福家的就只有那个真正正直,为民为国的刘三本了,她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怨怪他,说起来是为她求一个公道,但是犯错的是她的儿子啊!世界不可能因为她的思想而改变。 即使飘渺如梦境之中,事情的发展也出呼她意料之外,又在她期望之内,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年老苍茫的皇阿玛看了奏折后大怒不已,命人彻察此事,有了皇帝的明旨,被包衣一系打压的满人大臣们开始出力,福家那些乱事一件又一件被揭露出来。 -- 第94页 明珠格格的住所竟然早就被个小妾居住了,格格生病,额驸不管不问,命人送到庄子里去,连个使唤人都没有,宫里常年赏赐给明珠格格的珍玩、字画、珍稀药材等竟然出现在额驸的各房妾室内,甚至在福家连个明珠格格的牌位都没有看到,祠堂内也没有她的供位…… 乾隆听了御使们一本接一本的后震怒非常,年老恐死的他就怕他一死,后脚就出现那不孝子孙,谁知道他还没死呢,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人如此对待,福家竟然不反思他家哪来的富贵,竟敢如此,根本就不去听令妃的真情劝言。 他已经垂垂老矣,只希望国泰民安,儿女孝顺,根本就没有了十多年前的风月心思,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疼爱的女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那么多委屈,男人风流纳几个妾室也就罢了,福家竟然纵妾灭妻,那正妻还是皇家女儿,金枝玉叶。 她的女儿年轻时又是刀伤,又是差点刑囚至死,后来眼睛又受了损伤,差点失明,受了那么多苦楚,本以为将她嫁给喜欢的福尔康,可以让她后半辈子幸福、如意,所以在破例提拔福家,又是抬旗又是放权,谁知道女儿才三十多岁,竟然就病死了。 还不许她的灵位进福家祠堂,福家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她看着梦境中的皇阿玛气急将福家全部打入天牢,命人将福尔康、东儿带到面前亲自审问,福尔康竟然还振振有词的跟皇阿玛痛诉她的可恶,什么侍公婆不孝,虐待他的妾室。 丑恶、不可理喻……等一系列的形容词都施加在她身上,福尔康还以为这是当初放蒙丹走,有她在的时候吗?跟天下最有权势,地位最高的人去讲道理,她冷笑着看下去,看着气急的皇阿玛命人狠狠的打,不留半分体面给他。 看着皇阿玛想给东儿个机会,亲自问东儿知不知错,东儿受着福伦夫人的教养,承袭着福家的观念,加上乾隆曾经爱屋及乌的宠爱,无法无天惯了,口口声声他没有错,说她这个额娘有多么自私、多么丑恶……出身又不好,让福家丢脸,让他常常被宗室的爷们取笑,看他不起等,他根本就不想有她这么个额娘。 怒急的乾隆冷笑着问他:“你额娘自私、不可理喻、丑恶、不慈……福家也算个东西,她是朕的女儿,出身还比不了福家吗?她既然有那么多错处,你因为她受着朕的疼爱,接受着朝廷封赏的时候怎么不拒绝,怎么不说你不要那样的额娘,狗奴才,没有你额娘,你以为福家有今日的富贵吗?” 当她听到东儿不屑的说,福家的富贵是他二叔用命换来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的存在是福家,是他的污点时,她的心彻底的冷了。 她飘忽在皇城空中,冰冷着心看着福尔康被除去一切官职,废去额驸爵位,福家被抄家,看着皇阿玛在抄家名册上看到夏盈盈名字时的震怒,看着御使们上奏福家私截宫中赐给格格的陪葬品,看着更心疼女儿的皇阿玛命人起坟开棺,将她移出福家坟地,看着御使上奏她死于烈火,太医更在她漆黑的尸骨中查验出毒素。 看着悲伤愤怒的皇阿玛下旨将福伦夫妻、福尔康与他那些妾室,儿女全部判处斩刑,福家近族全部归入奴籍,看着愤恨、伤心的皇阿玛依然念着她的情分,留下东儿一命,判了扁为庶民,发配西藏的处罚,让他亲自去看看他的二叔有什么功劳?能让福家从一个小小包衣升为旗人,得到朝廷封赏。 看着从没有吃过苦的东儿破衣烂衫,身带刑夹镣铐的被官兵推搡上路,还是忍不住心痛,那是她的孩子啊!做母亲的虽然恨过他,怪过他,但决不想他受苦,不想他受折磨,她不由叹了口气,到底该怪谁,他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惹人怜惜,是她在他年幼时拒绝了他,不抱他、不疼他、不照顾他,将福尔康的死讯怪到他头上的。 梦境知道她在想什么?镜头一转,又到了夜晚的御书房,她头发花白的皇阿玛正眼睛微红的看着那幅雨后荷花图,口中念着她当初为帮小燕子过关,而念出的诗,原来皇阿玛他都记得,这么多年了,她都快忘记了,皇阿玛却记得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背出的诗。 那她呢?又记得皇阿玛的事情又多少?她顾全了姐妹之义,为了不辜负福尔康的大道理,被令妃的和善、亲切所迷惑,又做了多少对不起皇阿玛的事情?竟然只觉得有些愧疚,而皇阿玛却没有责怪她,反而总宽恕她,帮助她,原来这就是父母之爱,即使子女过错再多,做父母的总有原谅的那一天,皇阿玛如此,她也如此。 她飘渺的身体不由向乾隆靠过去,想向她的父亲诉说心里的难过与愧疚,想说一声对不起,想告诉她的皇阿玛,今日的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想让皇阿玛不要再为她难过,而梦境却因她这一动而变换,眼前又变成令皇贵妃受冷落,福伦夫人在牢中绝望想要挟令皇贵妃救她跟福家。却差点被灭口,被太后的人秘密带走的情景。 原来本不理后宫杂务的太后听说了她中毒,死于烈火,想到她的病情跟那拉皇后一样,恍然记起那拉皇后虽然被皇帝收回四份金册,但在她的护持下,淡然礼佛,渐渐心平气和,却在三十一年初不久忽然生病,药石无效,缠绵至七月份就去了。 太后对这个疼爱的儿媳妇有很多愧疚,在明知道是皇帝之过,却为了皇帝颜面不能指责,只能委屈皇后受了恶名,成了一个名为皇后,实则连常在都不如的可怜人。 -- 第95页 她生病时表现的跟那拉皇后极像,死后才被人查验出曾经中毒,那么皇后是不是?对那拉皇后的愧疚让太后看出了疑点,但是事关重大,又是宫廷阴私大事,不能开棺验尸,再说那拉皇后已经死去近十年,就算开棺也查验不出什么? 太后虽然年老,脑子并不糊涂,由她联想到福家,所以才能在那个时刻把人救了下来,她看着年近八十的老太后强打精神审问着福伦夫人,得出了许多事情的真相,死于非命的嫔妃、阿哥、格格们,隐居民间的五阿哥一家携手上门,亦糟了毒手,勾结外臣,干涉朝政,谋害皇后跟嫡子……等等事物,其手段之阴狠,隐藏之深让太后也不寒而栗。 而在梦境中看到这些,她才恍然明白许多事情的真相,更没有想到,孝贤皇后的孩子,那拉皇后的十三阿哥、小格格,还有五阿哥的亲额娘竟然、竟然都是,梦境仿佛就是要她知道这些,当福伦夫人把她所知道的都说完之后。 她又漂浮在延僖宫内,看着令皇贵妃知道福伦夫人神秘消失,她的人失手后,先是慌乱,后是冷静的发动人手打探,一改温顺、柔和的样子,指挥若定的气派与在皇阿玛面前判若两人,连她这个深深憎恨她的人都不由有些佩服了。 梦境就像是一副诉说事情经过的画,飞快的在她面前闪过,太后与皇阿玛的商谈,宫中各处太监、宫女不断神秘消失的情景,皇阿玛有些喜怒不定的杖毙了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物,朝廷上、内务府与魏家关系密切的包衣人家也纷纷被不着痕迹的打压,撤了实权,给个虚名。 之后皇阿玛又宣了心腹御医给宫里的妃嫔、阿哥、格格们秘密诊脉,御医回禀十二阿哥中毒已深,无药可救,除了十五阿哥、十七阿哥,其余几位阿哥的身体也各损伤,身弱无力,恐无大寿数,受宠爱的妃嫔都被隐秘的以药和食物禁住了生育能力,不仔细看,查验每日饮食根本就察觉不出来等情景,一一映在眼中。 皇阿玛的愤怒沉默,太后气的发抖等情景一闪而过,这两位天下最尊贵的人同时保持了沉默,但是待刚一过完年,身体康健,嫁于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和静公主突然病逝,身怀有孕的和恪公主也突然小产,梦境又一闪却是黑夜中高无庸亲自端到延僖宫的御酒。 然后又是一团火,一具烧焦面目全非的尸体,好在延僖宫早在皇阿玛的重点控制之中,只有卧室烧焦了不少,宫殿并无大碍,然后是令皇贵妃病逝的消息,但是她总觉得那个女人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死去,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不留丝毫后手吗? 和静的死她知道是皇阿玛担心令皇贵妃用姻亲关系勾结蒙古,不许和恪公主生下孩子是为了防止她得到兵权而威胁到皇室,毕竟若和恪生下嫡子,兆惠可能会倾向令皇贵妃,皇阿玛对她有情,但是牵扯到国事上又无情了一些。 事情就像她想的一样,当梦境再转换时皇阿玛亲手把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的皇储匣子内的圣旨撕毁,后面却是和恪公主的葬礼,她亲生的就只有一个女儿,十五阿哥、十七阿哥也受到皇阿玛严厉的控制,但是皇阿玛没有在生下别的孩子,其他阿哥又死的死,病的病,身体好的又过继了出去,皇阿玛他无从选择。 面对着后继无人,皇阿玛不得不渐渐重视身体康健,资质一般,碌碌无为,没有被令妃抚养的十五阿哥,重新将圣旨放回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梦境到此又漆黑一片,周围有无数个声音冲近她的耳朵。 说着传说中十五阿哥的生母在台湾,说着十五阿哥曾经私服访台湾,说着十五阿哥不敬养母……等,许多话震的她头疼的厉害,她不由捂着耳朵奋力挣扎,谁知越挣扎,全身被裹的越紧,到最后她几乎快无法呼吸了。 才猛的睁开眼睛,熟悉的床帐,大白的阳光自窗户照射进屋内,紫薇一把推开身上厚重的被子,剧烈的呼吸着,脑海中却不由回忆着那个非常清晰的梦,说是梦却更像是记忆,怎么会如此,难道是昨天见到令妃、跟福伦夫人受刺激了。 以往做梦都是陷入那种被烈火缠身,无力挣扎的情景,今天的梦却生出变化,还是那本来就是她死后的记忆,令妃、福家就因为刘庸大人那一本奏折就完了,令妃她的儿子还是成了皇阿玛的继承人,但是她和她的女儿……为了皇位,为了权势,梦境中福伦夫人说的那些事真的都是她做的吗?那也太可怕了,令妃,牺牲那么多人,踩踏那么多人值得吗? 这样的梦,是不是上天在提示她要做些什么?上天给她机会是不是让她挽回什么?紫薇的脑海中浮现着梦境中乾隆手抚雨后荷花图,红着眼睛念着诗的情景,胡须皆白时面对后继无人的苦涩,为补偿那些早逝和病弱的阿哥们,大封特封的情景,而十二阿哥始终被排除在外,紫薇不由心中一痛,皇阿玛您虽然是天下至尊,却也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犯错,你对皇后的偏见,使你看不到十二阿哥渴望的目光吗? 紫薇格格 紫薇表面十七八岁,内心却以悲凉成熟,荣宠不惊,昨天新月格格跟福家的事情也没有另她动容,毕竟说起来没有比她这个受害者更了解福家跟令妃娘娘的真面目,只是有些可怜那位新月格格的命运,若没有令妃福家的算计,她应该有个好归宿吧? 只是不知道会有那样奇特的梦境是因为初见令妃、福伦夫人的原因,还是那真的是她死后的结局,昨晚太后拿她立靶子,吸引注意力的事情让紫薇心里难过,一晚上都在回忆记忆中那些事情,又做了那么伤心痛苦的梦,紫薇几月不曾皱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面上少了笑模样。 -- 第96页 收拾好之后就吩咐金锁今天铺子不开门,聪明的紫薇知道凭那些人的能力,若想查她的落脚处,一晚上肯定有结果了,太后想让大家都注意她,忽略新月格格及福家的事情,她即使不愿意出风头,也不得不出头,紫薇苦笑了一下,恐怕大家都把她当成了皇阿玛的红颜知己。 一想到记忆中同皇阿玛微服私访时的记忆,紫薇的心就又酸又涩,恐怕她以后的名声又乱七八糟了,人人都会揣摩她与皇阿玛的关系,紫薇自然想不到仅仅一晚上的变化,就有心思机巧之人为乾隆想出了办法,她是不喜欢应付那些想打探她底细的人们的,还是干脆歇业休息吧! 不说朝上和紫薇心理的变化,只说晴儿自从知道新月格格跟福家的事情后,就安不下心,既后怕又不愿意参合这里面的事情,加上昨晚延僖宫那么闹腾,慈宁宫也安静不了,昨天失眠了一整晚,一直在想若不是她提早察觉令妃、福尔康的真面目,也许遭殃的就是她了。 就算他们顾及着太后不敢用对新月格格的手段,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晴儿不由回忆起遇到紫薇之前的事情,福尔康总能跟她莫名其妙的巧遇,不久宫里上上下下都流传着她与福尔康特别有缘分等话,连各宫的娘娘们去给太后请安,也会拿这事说笑几句,太后刚开始反应的很淡然,甚至有些不悦,后来又有些放任,晴儿当时不明白。 本来她听着那些流言心里又羞涩、又甜蜜,毕竟她也不小了,满人家的姑娘到了她这年岁大都成亲了,她刚成年时皇后娘娘与令妃她们曾经跟太后提过她的婚事,也有命妇提起,要么是和亲蒙古,要么就是家世太过一般,都被太后给差过去,老嬷嬷们又讲过几次顺治爷、康熙爷时后宫中抚养的外姓格格、蒙古格格年满不嫁的都是充容后宫里的事情。 皇上总对她和颜悦色,数次夸奖,她无父母操持,自己未免就想的多些,做为半个皇家人,不同和敬公主般去和亲,又不另她下嫁京城公爵之家,晴儿以为太后对她也许另有打算,毕竟她阿玛虽然是个王爷,却是个以战功封的外姓王,不是爱新觉罗的姓,怎么安排也有可能,她知道宫里有太多见不得人的地方,对皇上又只有对长辈的尊重,不想留在宫里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宫里除了太后、皇上、各宫娘娘,就只有宫女太监,所以晴儿在见过还算俊美的福尔康,交谈过几次后觉得他还算不错,她身边的宫女们又总把她、五阿哥、福尔泰放在一起谈论,总说这也好那也好,太后也保持着不赞成、不反对的态度。才渐渐有了福尔康也许就是皇家默许的想法。 这种认定在第一次见过紫薇后,被太后所说的话打乱,后来又见到福尔康有多么不堪,还有令妃隐藏的打算,到了今时今日她才恍然明白令妃的阴险之处,相比新月格格,令妃、福家对她的手段还算温和些,可是也更另人难以察觉。 难怪自巧遇福尔康之后,无论是和亲,还是下嫁就再没有听过别的,身边的人总提起福尔康如何文武全才,晴儿的脑海浮现出老嬷嬷跟那两个宫女,提起最多的就是她们,别人都是附和着交谈,看来她们不是她的人,太后那时总那么看她就是对她很失望吧! 她真不像是个在宫里长大的人,总觉得在宫里争斗的女人心里很肮脏,想保持自己冰清玉洁的心,却不知道没有争斗、自保的心,在失去太后的维护,她可能连新月格格都不如,毕竟新月格格还有一个兄弟可以在将来做依靠,而她什么都没有。 都想明白的晴儿却仍然不想去争斗,只想躲的远远的,因为她毕竟不算真正的皇家人,跟爱新觉罗氏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论起来连紫薇都不如,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令妃她都没有资格去参与,今天新月格格彻底清醒后,注定是宫里风起云涌的时刻,如今她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宫里远点,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一早就起身给太后请安,并且跟太后请示去探望紫薇,太后不知道乾隆有了认紫薇的办法,迫不及待的行动了,紫薇那里今天注定了更热闹,但她了解晴儿想避开新月格格之事的想法,太后只想让晴儿了解皇家的生存法则,并不让她为难,毕竟这种丑事,晴儿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听着不适合,也就允许了。 紫薇今日不打算开业,也有准备今天会有客人来,却不想晴儿一早就轻车减行的探望她,心里很高兴,赶紧把晴儿迎进屋,又安置晴儿的车马随从,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晴儿拉着紫薇想说说话。 可是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心里想明白的那些事情又怎么说的出口,只好感叹的说道:“紫薇,那位新月格格昨晚在延僖宫自尽,差点去了,我吓的一夜没有睡着,你说一个好好的格格就这么毁了。” “说起来我进京那天正好见过那位新月格格跟威武大将军回京,算起来再等几天她就要除服,可以指婚了,如今太后、皇阿玛恐怕都不知道如何安置她了。”紫薇略带同情的说道,这位新月格格比她命更苦,被令妃算计给福尔康,结果却被福沦…… 晴儿听紫薇这么说,心中忽然明了令妃这次怎么会如此不择手段,可是紫薇一向善良的性子对此事的反应太平淡了,晴儿不由好奇的问:“紫薇你不觉得那新月格格太可怜吗?怎么看你对她不以为意呢?” -- 第97页 “这……我当初进京时正好碰到她回京,当时她虽然父母兄长新丧,面上却无多少哀伤之色,反而与那威武大将军共骑一马,非常张扬,许多百姓都在路边围观,你知道我喜欢平静的生活,对这新月格格的性子不太喜欢。”紫薇被晴儿问的心里一惊,面上改了淡然之色,她的心境还没有从梦中那冰冷之中回来,对新月格格之事表现的很冷淡。 晴儿不知紫薇对新月格格一事冷淡的真正原因,可是紫薇所说的原因就够她惊讶的了,有些张口结舌的问道:“那个新月格格刚进京见太后时可哭的很伤心啊!很楚楚可怜、低沉哀痛的样子,没想到在宫外竟然……怎么可以跟男子共骑一马?还有百姓围观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宫里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是听下人打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威武大将军努大海打退十三军,救回端王爷遗孤的事情京城百姓人尽皆知,当日我进京时新月格格、世子跟威武大将军也正好回京,道路上有很多百姓围观……”紫薇知道晴儿性子良善,肯定会同情那新月格格,可是她总觉得那新月格格看那威武大将军的目光太火热了,而且出了这种事情,皇家不定怎么安置她?还是让晴儿与那位格格保持距离才好。 晴儿听着紫薇描述事情经过,脸色阵阵青白,不敢置信的说道:“那新月格格也太不自重了,她早已经及鬓,皇上虽然免了她的秀女大选,可是她也不能一身孝服的跟一个男子共骑一马啊!咱们满人虽然规矩宽松些,但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下也该自爱些,我就不信满军队里找不出空闲的马匹来,更不要说她不会骑马的话,我刚满五岁时阿玛就特意买了小马驹让我学骑马,说满人家的女儿没有不会骑马的,后来我在宫里太后也专门请师傅教导过我马术,还有我也听说过十三军的事情,不过是荆州的马匪而已,连敌军都算不上,端王爷竟然被打的城破人亡,那位大将军并非把马匪剿灭,而是暂时打退,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若我阿玛在……” “是啊!还有在福家出的事情,一个尊贵未婚女子怎可随意到未婚男子书房里去呢?那位新月格格若行为谨慎些,也不会出事情了。”紫薇听到晴儿说起骑马的事情,不由一愣,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想一想她记忆中的行为也有很多不当之处。 原以为两情相悦亲近些不算违礼,现在听晴儿一说才知道她原来的行为也很轻浮,晴儿是太后教养帐大的,她都觉得不妥,那太后呢?难怪太后在明知道她绝对是皇阿玛亲女儿的情况下,依然不接受她,原来太后是因为她的不规矩,紫薇在心里郑重的记了下来,引以为戒。 面上却一片淡然自如,继续和晴儿说着话,两人轻声交谈起来,女子间的话题就是那样?说说衣服、首饰,事不关已时议论下别人,她们都知道今日没有她们的事,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晴儿是打定主意要呆到宫门快关闭的时候,估计那时新月格格之事也该解决完了。 却不知道此时宫里各处开始忙起来,太后大寿那些布置都要撤下去,乾隆一下朝就奔慈宁宫而去,得意的跟太后说起大臣们多么称赞紫薇的才华,认为她该得朝廷封赏,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还把晴儿夸赞了一翻,说着太后多么会教养孩子。 不说出他担心皇后错待紫薇,只不好意思的说出想把紫薇养在太后宫里的事,乾隆是从太后肚子里爬出,乾隆的那些想法太后如何不明白,太后对紫薇确实有几分喜爱,昨日把她推到明面上,就已经准备给她一个名份。 只是没想到皇帝会把事情处理的那么圆滑、那么快,不但不影响皇家声誉,还表现出体恤民情,嘉奖百姓的一面,太后觉得心里安慰,皇帝虽然有些性情用事,终究还是把国事看的重要,紫薇表现的太聪明,太后也不放心将她放在别处,担心以她的聪明会做出不受她控制,影响皇室的事情,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好,她也可以适当的教导好她。 只是太后对乾隆以紫薇名字为封号的事情让太后不满意,跟皇帝商量着是不是换一个,这封号品级之事乾隆也深思过,他见太后不满,忙说道:“儿子知道以紫薇名字为封号不妥当,觉得委屈了那孩子,可只有上玉碟的皇家公主才可以和字为号,皇家收养的格格们如兰馨、晴儿等虽然未曾正式册封,平日称呼却都以名字为号,如今众臣为她请封,已经是难得的殊荣,儿子认为若给她和字起始的封号,宗室百姓等必然会议论纷纷,还不如暂且将她如兰馨、晴儿般以名字为号,待给她们指婚前再择一正式封号。” “额娘听你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可见你是真疼爱那丫头,宫里这几个格格可不见你操心过,什么都给她想好了。”太后听乾隆解释后觉得这样确实不错,兰馨、晴儿都是皇室收养的忠臣遗孤,紫薇如今的名分是皇帝义女,比之兰馨直接记在皇后名下的养女名分差些,又比晴儿由皇室代为抚养的名分高一点,先以名字为号,她们三个岁数仿佛,等日后指婚前一起正式册封也不显眼。 这样也不会引起民间的风言风语,确实妥当,只是太后一想起兰馨、晴儿,就不由想起现在最另她头疼那个,同样是忠臣之后,兰馨、晴儿教养在宫廷之中,规规矩矩,一个娇憨可人,一个冰雪聪明,可是那个新月格格一进宫就哭的她头疼。 -- 第98页 那日召见前她问过桂嬷嬷,知道这个新月格格的父母兄长已经战死快三个月了,按规矩只要穿的素净些就可以,谁知那个新月格格穿着一身大白孝,见了她就跪在地上哭,说话着三不着两的,让她这个老人家看着晦气。 当时离皇帝万寿节不到月余,新月格格穿着热孝,到了她跟前就跟哭丧似的,太后担心她冲撞到皇帝,就想将她送到皇庄子里待到除服在接进宫,新月格格哭得跟冤死鬼似的,皇帝在喜欢柔弱也心烦。 荆州里要兵有兵,要将有将,粮草充沛,端王竟然让一群马匪给攻破城,真是朝廷耻辱,若不是他最后宁可战死也不逃离,乾隆还要问罪呢,当时新月格格那个样子好象朝廷多么对不起她家,乾隆腻歪透了,对太后的提议当然赞同。 谁知道当时跟乾隆回禀出兵过程的努达海竟然请旨,让新月格格暂住将军府,新月格格也一脸渴望的看着太后,还示意克善说话,克善一个小孩子,只觉得努达海当时救了他,是个了不起的大人,最后当然如了他们的意,乾隆为昭示对忠臣的体恤,还难得大方的立时封了新月和硕格格的正式品级,可是她们姐弟真是不让人省心。 乾隆未注意到太后忽然难看的脸色,听太后近乎打趣的话,老脸不由闪过尴尬之色,在亲额娘面前为私生女做着各种打算,确实不是个事,强笑着说道:“儿子对这些孩子都是一般疼爱,宫里的阿哥、格格们儿子眼看着他们长大,而紫薇丫头如今都十七岁了,儿子却没有尽过一天阿玛的责任,对她有许多愧疚,为她打算的也多些。” “皇帝你的想法额娘都了解,紫薇那孩子确实招人疼,不止你为她打算着,额娘这做玛嬷的也在为她打算着,如今她能有个光明正大、又不糟人非议的名分,额娘心里也安慰极了,只是现在那个新月格格跟福家可要怎么处理才好,昨晚新月醒了又寻死腻活的,这事情一天不解决,额娘就一天安不下心来,这种事情若传出一点风声,爱新觉罗家的姑娘们就别见人了。”太后难得见到皇帝放下皇帝架子,跟未登基前似的跟她说心里话,心里舒坦多了,跟乾隆说话的口气也绵软下来。 乾隆听到太后温和的夸奖紫薇,最重出身、规矩的她竟然认同了紫薇的存在,亲口承认了紫薇这个孙女,高兴极了,可是后面又提起福家、新月格格的事情,自事发后强压下的怒气又升了起来,火气冲冲的说道:“儿子昨晚已经跟五弟说过这件事情了,五弟也说此事不宜张扬出去,事情整个看起来是个巧合,但是负责采购的一干人等都有责任,尤其是广储司管领责任重大,儿子已经决定后天传旨免除魏清泰一切职务,她既然清醒了,福伦今个也该醒了,等咱们办完紫薇的事情,再大略问问,那新月格格儿子看也不是个好的,出这种事情她自己也有错处,若无别的变数,儿子以为等过些日子新月格格病逝,出家为她父母兄长祈福超度皆可,福家那些知情人都赐个恩典!福伦先免除一切职务……” “皇帝,额娘觉得这事太巧了,还是谨慎处理的好,若真是福家大胆,或是别人陷害,皇家都要引以为戒,今日他们敢谋算一个和硕格格,日后说不定就敢冒犯皇家公主。”太后听到乾隆先决定处罚魏清泰,暗赞弘昼会办事,失了内务府这一块,令妃就如同断了一条臂膀。 新月格格此事有心人都知道其中肯定有令妃的手脚,但是她太过精明,不留丝毫马脚,还把重点引向皇后、贵妃,再说现在皇帝对她还有情分,不宜现在强行处置她,经过慧贤之事,太后是看明白了皇帝。 爹亲、娘亲,都不如媳妇亲,平时表现的恭敬非常,但到他上心人的人,即使是他亲额娘也不行,皇帝想护着那一个人,她身为太后也一时办不了,还不如让令妃自以为不露声色,将她先捧着,等日后找全了证据,可以将她一下子摔死了再说。 只要她有那个心思,肯定会有证据留下,等把事拿个十全九稳了再看她如何得意,皇帝也不好在护着她,皇帝如今都快五十岁了,若再晚几年发现此事,可能就会来不及了,太后拿定了主意,不在强调令妃的错处,反而给皇帝心里留下一点戒心。 乾隆果然如太后预料,眉头一皱,强压怒气说道:“皇额娘说的是,儿子会再找五弟商量一下,此事不宜明审,还是暗察吧!若察出真有人谋算朝廷亲封的和硕格格,不管是谁,儿子绝不饶过,等今日把紫薇接进宫后,儿子会用心查的。”…… 乾隆与太后说着新月之事时,他册封紫薇的事情就传遍宫里各处,各处反应不一,皇后有太后开导过,已经有心里准备,令妃却对这个不在她预料、知会、掌控之中的格格之事,大为恼火,再听到手下人打听来的消息,更是大为生气。 据说紫薇格格跟晴格格关系非常好,据说太后非常喜欢紫薇格格,据说皇上非常疼爱紫薇格格,据说那紫薇格格昨天就跟晴格格坐在一起给太后贺寿,据说紫薇格格手艺巧夺天工,据说这几个月看到好几次一个跟紫薇格格相象的人在慈宁宫出入,据说……据说……令妃听了一耳朵据说,进宫受宠后,令妃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在了解中的事情。 那紫薇格格怎么一回事?她不过三个月未出宫门,安排的人手竟然被皇后打压的连那个什么紫薇格格进出皇宫几个月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令妃不由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对夺取凤印更渴望,对紫薇的存在更深有戒心。 -- 第99页 高无庸是亲眼见到乾隆如何疼爱紫薇的,又听到乾隆为紫薇大费周折的打算,连用的得手的两名大宫女,太监都赐给了她,知道乾隆要给紫薇一份非常的荣耀,对此次传旨不敢大意,捧着皇上亲笔所书的圣旨,带着礼部安排好的全副和硕格格驾辇,朝服、朝靴、朝珠,以及赏赐的珍玩古宝,珠玉翡翠,一盘盘、一样样。 排列好次序,由宫女、太监端好分裂两排,跟在他后面,又有礼部安排的和硕格格仪仗乐队随行,礼部深知乾隆对此事的重视,众臣也觉得恩封民女之事该当大肆宣扬,所以一出宫门乐队就鸣罗开道,由赞礼官员随行。 当前红罗绣孔雀扇一对,后面是红罗绣宝相花伞,吾仗、立瓜、骨朵各二,一样不缺,前面有六名侍卫引路,后面有乾隆赐下的三名宫女、三名太监分别手持青扇、拂尘列队而行,旗帜飘飘,仪仗乐队乐声不断,径直向琉璃厂商铺街紫锦阁而去。 百姓们最爱看个热闹,平日除了皇帝出行,那些官员、王爷非重大事情仪仗一切从简,很少看到如此郑重,热闹的场面,不但是全副仪仗,还显摆的端着一盘盘珍玩古宝,珠玉翡翠,一路上纷纷围观,打听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也都不清楚,辇驾又空着,不由都跟在后面看个究竟。 紫薇跟晴儿正说的兴起,谈论着许多奇闻异事,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乐声也未注意,晴儿难得有个说的上话的朋友,根本就未注意外面那属于和硕格格仪仗的鼓乐声,正谈笑着呢,呼听外面数声礼炮巨响,又有啪啪静鞭响声,然后鼓乐,嘈杂之声都停了下来,也无人说话了,金锁在门外跑进屋里慌张的说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外面好多人,好多侍卫……”未曾见过世面的金锁不知道如何描述。 紫薇与晴儿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相携走了出去,这时被乾隆派来做护卫,几个月一直如同隐行人的海兰察忽然闪身而出,跪倒在紫薇面前,肃声说道:“奴才见过紫薇格格,紫薇格格吉祥,奴才去外面看过了,是来传旨迎接您的仪仗队和驾辇。”话音比初时好了许多,虽然没有官话地道,但也不会夹杂蒙语了。 “海侍卫请起,你是皇阿玛的将士,不要跪我,更不要对我自称奴才,我当不起。”紫薇听到海兰察的回报,有刹那的慌乱,又恢复平静,先示意海兰察起来,对于他自称奴才之事也纠正过许多次了,海兰察仍然坚持。 并不是紫薇学小燕子那种虚情假意的平等论,而是紫薇在记忆与梦中知道了许多海兰察了不起的战功,知道他是乾隆朝唯一一个普通平民走到公爵、将军位的英雄,这些日子以来海兰察奉命保护她,认真、严肃又很踏实。 不跟福尔康、赛威、赛广他们似的,总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卖弄武艺,小燕子喜欢那样,她却不喜欢,记忆中碍于姐妹情面她又说不出口,总被拉着东奔西跑,而海兰察的武艺她没有见识过,海兰察也不在她面前卖弄,但他锐利的眼神让紫薇同金锁做了数日噩梦。 海兰察每日进宫学两个时辰的武艺,就到她跟前报道一下,然后她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刚开始她还以为海兰察开小差去了,直到有一次她从院子里走过,一条枯死的树枝向她砸来,被一条身影踢开,扔到墙角后,人影消失无踪,她才知道海兰察竟然一直隐藏在周围保护着他。 紫薇虽然外面青春,内心却已经太过成熟,她对海兰察不是少女仰慕英雄的情怀,而是一个成年人对英雄人物的尊敬,加上近距离的了解,使紫薇更加肯定海兰察的人品,有了那些记忆后,紫薇其实有种自卑的感觉,每当海兰察自称奴才时,想到海兰察的那些功绩,紫薇就羞愧不已。 “奴才谢格格恩典,但礼不可违,是师父的教导,海兰察不敢有违之处。”海兰察很认真的说道,他只是鄂温克一族的猎手,有些武艺与功劳,侥幸的皇上赏识,还命最亲信,武艺最好的老侍卫教导他,虽然进京以来教导他最多的是面对京城各处贵人们的礼仪、章法。 晴儿第一次见到紫薇失去平淡的表情,听着紫薇说的话,又看了看海兰察并不英俊,还有些黝黑的面孔,很不解紫薇为何对海兰察如此不一样,忍不住若有所指的对紫薇说道:“紫薇你可是皇上的女儿,怎么会有当不起一说,你不让这位侍卫自称奴才,不要她跪你,那要他自称什么?见你时施什么礼节?” “先不说这些了,外面究竟怎么一回事还不知道呢?我去看看,你是先留下还是跟我一起去?”紫薇从没有想过晴儿还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听着她的话,看着她若有所指,略带取笑的眼神,紫薇无话可答,才发觉自己的不妥之处,她知道自己心理年龄已经快四十岁了,但在外人看来她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紫薇看了眼神色如常的海兰察,不由庆幸他如今对汉语还不精通,不理解晴儿话中隐藏的意思,忙行向铺门,把话题差了过去。 晴儿看到紫薇躲避的行为,眼睛一亮,一直觉得紫薇一行一动太成熟了,如今总算看到她也有失去方寸的表现,心中一乐,上前跟上紫薇,微笑的看了眼随在紫薇身后的海兰察说道:“紫薇,我有预感,门外有大热闹等着你呢,我怎么可以不去看看?” 紫薇对晴儿这话很认同,但仍然不慌不忙的走向门口,金锁也跟在晴儿宫女身旁,向外走去,紫薇开了铺门,被外面的人群晃的眼晕,礼部的官员,大群的皇宫侍卫,衣着整齐的太监宫女,还有那显示尊贵、豪华的驾辇。 -- 第100页 精美庄重的朝冠,盘好的朝珠,叠整齐的朝服,点缀着明珠的朝靴,一盘盘摆设精美的珍宝玉器、头面首饰,紫薇已经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也不看那些围观的人群,仍淡然的将目光凝向明显是带头人的高无庸,高无庸见紫薇同晴格格等人都走到铺门口,才谦和、略放低姿态的说道:“夏姑娘今日大喜啊!快准备接旨吧!” “金锁你带刘哥、刘嫂去准备香案。”紫薇有片刻沉默,才回身吩咐金锁。 晴儿也吩咐随行的宫女道:“你们几个也去帮忙。” 百姓们看着这难得的情景,又片刻寂静,有忽然议论纷纷,有自以为聪明的见走出两名貌美姑娘,就猜测这是风流皇帝册封妃子来了,有那有见识的学究,秀才们看了显摆的朝服,朝冠更觉得不可思议,纷纷议论开来。 看高无庸的表现,竟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圣旨,紫薇不知道皇阿玛为何如此张扬的给她名分?表面平静,心里却一直为她皇阿玛在担心,惟恐待圣旨宣读完,民间会出现无数个皇阿玛风流版本,又恐她娘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高无庸也不解释,一直平和略带讨好的笑着,待金锁她们撒好黄土,铺上红毯,立好香案,才自托盘中将玉轴杏黄色的圣旨捧起,以特高的嗓门高声道:“圣旨道,夏紫薇接旨。” “民女夏紫薇恭迎圣旨,吾皇万岁万万岁。”紫薇提着心端正的跪倒在红毯上行礼接旨。 晴儿跪到紫薇身旁,金锁跟几名宫女跪到紫薇、晴儿身后,海兰察也跪倒在不显眼之处,一同高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一旁围观的百姓们虽然有诸多猜测,但在君权时代,见果然亮出圣旨,也忙跪倒,行礼。 高无庸这才徐徐展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民间女子夏紫薇复唐宋古技,月华锦织,天宫奇技,众臣皆道其堪为闺中女子表率,妇功出众,妇德无违,性情柔嘉,朕怜其孤苦,赏其才艺,宜被殊荣,特认为义女,是用恩封其为和硕紫薇格格,赐之金册,恩养太后膝下,望其谦以持盈,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钦此。紫薇格格接旨谢恩吧!” “紫薇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紫薇没有想到认父的难题可以这样解决,松了一口气,忙扣头谢恩。 众百姓听了圣旨,才知道他们误解风流皇帝了,人家根本不是好女色,而是封赏一名女红非常出众的汉家女子,还认为义女,大部分百姓并不知道和硕格格跟公主的差别,都以为跟戏词上说的似的,皇帝的女儿就是公主,而格格就跟公主称呼差不多吧? 听到向来满人尊贵的天下间竟然出了汉人公主,还是以妇功而得封赏,无不兴奋的感恩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紫薇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紫薇听着百姓中的一片沸腾的欢呼声,脑海中不由浮现她跟小燕子赴法场的那一幕,虽然事后了解到其中是有几个有心人的扇弄,但很多百姓更是真诚的希望汉人出身的格格可以永远荣耀显贵,因为她们当时义女的名头在不了解真相的汉人百姓眼中,她们就代表着汉人。 可是她跟小燕子却做出那种违礼,对不起皇阿玛的事情,辜负了多少汉人百姓的期望?紫薇听着众百姓真诚湖欢呼,看着大家虔诚的叩拜,想到记忆中她跟小燕子无功无德,仍然被汉人百姓们维护着,眼睛不由一红,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一次她要做一个汉家最出色的格格,不会在辜负大家的期望,做一个对皇阿玛、太后进孝,对百姓爱护,让人真心尊敬的好格格。 高无庸看着百姓高兴、沸腾的样子,笑咪咪着,心里却佩服纪晓岚大人果然不愧为汉臣中清流表率人物,一个点子出来就沸腾了民心,以后对他可要小心,高无庸心里想着,放低身子将圣旨奉给紫薇,面上讨好的笑着,不低不高的声音又接着说道:“紫薇格格您请接好,奴才还要为您宣万岁爷的赏赐呢!” “多谢高公公,您请紫薇听宣。”紫薇记忆中有很多次接赏的情景,知道接赏同接圣旨不一样,不用那么郑重,但紫薇仍有礼的跪倒,行礼,这一次众百姓的期望使她明白了自己的责任,也摆正了她身负满汉血统的责任,紫薇甚至想上天给她那么多未来记忆,就是意味着将来要她有所作为,对得起皇阿玛的疼爱,对得起汉人百姓爱戴。 高无庸已经见过紫薇不少次,知道紫薇是个懂规矩的,待紫薇行完礼,又捧起一旁的皇帝口喻赏赐名单高声道:“皇上有赏,赐紫薇格割嵌红宝石簪二等东珠十颗金凤三只朝帽一顶、珊瑚朝珠一盘、石青龙纹朝服一套、嵌明珠绣龙纹朝靴一双、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金镶青金方胜垂挂一件、金镶珊瑚顶圈一围、鹅黄辫二条、松万背云二个、珊瑚坠角四个、双正珠坠一幅、金莲花盆景簪一对……” 高无庸每念一句,端着东西的小太监就上前一步,将东西展现在前,还有随行赞礼在一旁高声解释着御赐珍宝的珠玉构成,连全部重量都解说一遍,不得不说乾隆对紫薇着个女儿够大方的,衣食住行都赏赐了个遍,连她爱好的琴棋书画的工具都赐下了,上好的琴、文房四宝、奇石黑白棋子碧玉棋盘等数不剩数,各种贡品丝绸皮毛药材无一不全。 众百姓也被刺激的都只剩惊叹了,人人都说皇上对汉家公主真的很好啊!那个时代皇帝的赏赐就代表着皇帝的喜爱,看的一旁的晴儿微微有些羡慕,妒意,当初她被老佛爷接进宫时可没有给这么大脸面,和硕格格的镀金银册直接变成金册,这些赏赐都有公主陪嫁的一半了,等到紫薇指婚时肯定还会另有嫁妆,到时紫薇可就是名为和硕格格,实为公主下嫁的样子。 -- 第101页 而她呢,别说在众百姓前宣扬对她的宠爱,当时可是轻车减行的把她接进宫里,开始太后对她不咸不淡的,没有特别荣宠,就在慈宁宫里由嬷嬷教养,指导各种规矩,直到后来她用心的侍奉着太后,不曾有任何错处,又表现的机灵,孝顺,太后才渐渐真心疼爱她,同皇上商议后暗中把原本大部分属于她阿玛的王府产业记到她名下,处处将她带在身边,但是依然没有正式册封过。 可是如今到了紫薇这里,身为皇上亲生女儿的她就不一样,少什么皇上都会给她,面子、名声、荣耀、财富……皇上一一给她想到了,若她阿玛、额娘在世肯定也会帮她打算好吧?晴儿黯然想到,有了对比她头一次感到没有双亲在她有多么孤单,多么委屈,一直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得罪。 晴儿不由抬头看向身处万人中央,享受无上容光的紫薇,登时满心的委屈、黯然都没了影,原来晴儿看到紫薇正皱着眉头,手握的紧紧的,无奈的看着高无庸手中长长的赏赐单子,腿不着痕迹的偷偷晃动几下,想是单子太长,以紫薇的定性都跪累了。 晴儿毕竟是练过规矩的,跪的时间比这多多了,明白紫薇可能跪的腿都麻木了,看着一向端庄淡然的她做这些小动作着实另人开怀,没想到紫薇还有这一面啊!香案前的高无庸也念的口干舌燥,等念完之后,双手奉上赏赐名单给紫薇,讨好笑容略带苦意的说道:“紫薇格格请接赏吧!” “皇上龙恩浩荡,紫薇谢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紫薇面色也不大好看,仍然恭敬有礼的谢了皇恩,才接过单子。 事情办到这里,高无庸松了口气,真想赶紧回宫交差,喝口热茶,这大冬天的在外面这么久,可真受罪,他心里嘀咕着,面上不露分毫的接着说道:“紫薇格格快请起吧!皇上还等着您进宫谢恩呢,您以后可不能在称呼皇上了,要改称皇阿玛,对皇后娘娘要改称皇额娘。”尽管高无庸早就听紫薇喊过皇上皇阿玛,仍旧嘱咐了一遍,一会回宫跟往常可不一样,太后、皇上、皇后都要正式拜见,各宫娘娘们也会过去等着见她。 “多谢高公公提点,紫薇明白了,天气寒冷,高公公累了半天,还是进去喝杯热茶在起行吧?”紫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记忆中她从没有对皇后娘娘喊过皇额娘,这个改口怕是有些难度吧? 高无庸点了点头,冲后面端着和硕格格行头的几名太监挥了挥手,又示意那三名手执青扇、三名手执拂尘的太监,才回身对紫薇说道:“那奴才就不客气了,进去坐坐,紫薇格格,这三名宫女、三名太监是万岁爷亲自为您挑选的,让他们进去服饰您换上朝服,打扮整齐了在回宫吧?” “奴婢追云、追月、追星见过主子、主子吉祥。”三名手执青扇的清秀宫女给紫薇行了大礼。 “奴才小陈子、小柱子、小何子扣见主子,主子吉祥。”三名手执拂尘,看样子不过十几岁的小太监也郑重行了大礼。 紫薇记忆中的过去,从没有被如此郑重对待过,小燕子被封时,皇阿玛甚至太她去祭天,而她虽然被封了格格,却只是一道旨意,连个册封礼都没有,婚前跟小燕子住在淑房斋,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从来只称呼她为明珠格格。 喊她主子的一个都没有,如今终于有人喊了,在宫里称呼为主子,他们六个就是属于她的人了,是他们生死的主宰,他们也会对她尽忠,皇阿玛对她实在是太好了,紫薇忍不住去想记忆中若没有小燕子欺骗,皇阿玛一开始就认的是她。 没有福尔康的救助,福家同五阿哥的偏帮压力,她还会喜欢上福尔康吗?皇阿玛对小燕子的喜爱还会超越她吗?她还会落的那种结局吗?她不想去疑问、去怀疑,却忍不住,无意间看到金锁失落、茫然的样子,紫薇强压下心中沸腾,庄重的说道:“你们六个起来吧!进来帮我把朝服换上,高公公里面请。” 说完话却将手伸给金锁,金锁忙上前扶着,满上又露出笑容来,一副主心骨又回来的样子,紫薇心里感叹,不知道如何安排金锁为好,她真不想金锁进宫做伺候人的奴婢,但是看金锁刚才的样子,恐怕留她在宫外,她又以为自己不要她了。 紫薇也很为难,明明觉得留她在宫外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可是对金锁来说怎么是好的却不知道了,紫薇就着金锁的搀扶,同晴儿当前走着,高无庸等人后面跟着,待紫薇请高无庸在客厅落座后,才带着金锁、追云、追月、追星向屋子里走去,到了闺房门口快速的的低声对金锁嘱咐道:“金锁你去我的梳妆盒内取一千两的银票,悄悄给高公公,就说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感谢他的提醒。” 晴儿也听到了紫薇的话,不由看了紫薇一眼,紫薇对晴儿坦然一笑,倒使晴儿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紫薇笑了笑,晴儿还是很不像在宫里长大的人,太干净、太善良又太感情用事,如果是以前的她,绝不会想到这一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有过去记忆的她才明白宦官们的重要性,记忆中若不是她收买了皇阿玛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又怎么可能陷害的了令妃跟福尔康,使十五阿哥给别人抚养,这并不是贿赂、收买,而是在结交,高无庸可不会缺这点银子,这是她表达善意的方法,而太监们大都认同这种方式,身为太监头领的高无庸一定会明白,她如今已经注定要进宫,并且打算有所作为,就要做出战斗的准备。 -- 第102页 “恩!小姐!!不,是格格,金锁明白。”金锁骄傲一笑,得意的看了眼追云、追月、追星她们三个,眼中闪过亮光,让紫薇、晴儿不由发笑,紫薇有些恍然,金锁她的快乐如此简单吗?只要她最重用的是她,最相信的是她,不抛弃了她,她就很快乐。 金锁的选择 紫薇看着金锁欢快而去,恍然觉得更了解她一些了,记忆中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金锁是因为福尔康才跟她有了心结,毕竟当初在她说出五阿哥跟福尔泰提起小燕子眼睛很亮时,金锁却说出福尔康看她的目光也很亮的话。 让她第一次认识到福尔康对自己的心意,羞怯、恐慌中又有一点可以依靠的感觉,也是从那时起她才意识到金锁她很关注福尔康啊!毕竟她们是一起认识福尔康,一起到福家的,再到后来的进宫,皇后动刑之后等,每一次与福尔康的相见都有金锁的存在。 金锁也越来越关注福尔康,所以她才会在垂死之时,为小燕子求下免死的承诺后,记不得认父亲的重要使命,而是将唯一信任、依赖,相依为命的金锁托付给她非常关注的,而自己也信任的福尔康,认为那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了。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金锁的那种关注是喜欢尔康的,所以才在她表露出她与福尔康之间是容不下她时,表现的那么痛苦,成亲后与自己越行越远,难道是她理解错了,金锁会关注是因为她在关注吗?那现在要怎么安排她最好,留在宫外,一起进宫,还是让她自己选择。 紫薇想了想,拿不定主意,而就在她思考、忧郁的时刻,追云、追月、追星已经服饰她换好朝服、朝靴、戴上朝冠,挂好朝珠,金锁也完成了紫薇交代的任务,正在那眼睛发亮的看着紫薇换装,眼中都是高兴安慰,让紫薇看着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先下去晴格格那里等会。”紫薇挥挥手吩咐道。 三人行了一礼齐声道:“是,奴婢遵命。”追云、追月动作很一致,追星就慢了一拍,紫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知道追云、追月之前是在一处当差的,当差的地方可能很严格,所以动作才能那么默契,是皇阿玛身边吗? 有记忆中那些影象,其实宫中的主要宫人她都认得,她们三个被改了很一致的名字,又能够被皇阿玛钦点赐予她,应该不简单,但她都没有见过,到是追星有点眼熟,如果她的面容能够在长几年,紫薇一定都能认得。 金锁见那三人都退了下去,忙走到紫薇身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紫薇身上庄重豪华的装扮,开心释然的一笑,有些哽咽的说道:“格格,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没有辜负太太的期望,先前几个月,明明皇上、太后都见了您,却就是不肯给您光明正大的身份,我当时担心极了,怕您和太太得不到皇上的承认,还好皇上没有忘记您,我真为太太和您高兴。” “金锁谢谢你,那几个月是我坚持不要身份的,皇阿玛肯承认我,我就很满足了,这个格格身份真的不重要,原本我还担心会给皇阿玛的声誉留下污点,却没有想到还有如此解决的方法,但是金锁我现在为难的是你,我已经把锦织之法都教给你了,想把你留在宫外,给我打理这店铺好吗?”紫薇轻声问道。 金锁听的一愣,眼中没有了刚才的光彩,咬了咬唇跪倒在紫薇面前说道:“格格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不如皇上赐给您的那三位姑娘能干?请您告诉我,我可以去改去学,请您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还是您不要我了?” “傻瓜,跪下做什么?快起来。”紫薇也不顾朝服会起皱折,忙把金锁扶起,面对着她说道:“金锁你很好,真的很好,也很能干,从你进府那一天就在我身边伺候着,娘去世前把那个秘密谁都瞒着,惟有告诉了你和我,并让你照顾好我,十几年了,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姐们啊!” “格格您不要哭,我从进夏府的那天,太太就把我给了你,让我做您的一把锁,这么多年来我把自己原本叫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我是您的金锁,是您的丫头,您可是金枝玉叶啊!我当不起您的姐妹,只是我既然没有错,也没有不如别人之处,您为何还要把我留下,别说您把这个店铺看的有多重要,您根本不是在乎这些铜臭之物的人。”金锁听了紫薇的话,心里即感动着又很不明白。 紫薇眼中闪过为难,看着金锁的眼睛才说道:“我记得、我一直记的,每当喊起你这个名字后,我就想起娘的话,其实我也想让你一直陪着我,那宫里若是个好去处,我会不想你陪伴我吗?可惜它不是,进去之后想出来就难了,在外面你可以做个自由的老百姓,有这间铺子跟这栋房产,你也算是个小有余资的人了。” “进去之后你就只能成为一个见人矮一节的奴婢,若有人看你家小姐我不顺眼了,第一个就会拿你出气,在那里你跟人说话要自称奴婢,要打要骂要罚要杀我都做不了主,还要提防着每一个人,不一定为了什么理由,你可能就被别人陷害了,而我可能救不了你,这样的皇宫你要随我去,我怎么会同意?”紫薇有些颓丧的坐下身,不去见金锁,脑海中都是她以小燕子宫女进宫后的事情。 因为她是挂着福家带进宫,令妃赏赐给小燕子的名头,就处处被皇后针对着,只因为说错一句话,她就要被掌嘴,金锁维护着她也是错,为了保护她,金锁自己打了自己那么多耳光,这次虽然有了改变。 -- 第103页 她成了所谓的主子,但是皇后娘娘那个脾气又怎么会改变呢?当初小燕子还没有被正式封狱品级,只有还珠格格的名号,皇后娘娘就处处针对,连刑审她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如今她虽然没有跟令妃、福家有牵连,但是她得了品级封号,以皇后娘娘的尊严、骄傲对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私生女,又怎么会有好感呢? 有了记忆中那些往事,她虽然也同情皇后娘娘,可是对皇后娘娘越了解,就越不想金锁跟着去,更何况因为记忆的改变,那个令妃对忽然冒出来的她会做什么?她一点准备都没有,金锁跟着去实在太冒险了,她好歹还有个格格身份护着,有皇阿玛疼着,可是若有人拿金锁出气,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像记忆中皇后宣,她一个小宫女根本就拒绝不了,她又不如小燕子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去闹腾,她要考虑太后、皇阿玛的感受啊! 金锁看着紫薇悲痛、不舍的眼神,想着紫薇的每一句话,想象着那种情景,混身打了个冷颤,可是她仍然勇敢的跪在紫薇面前,握住她的手动情的说道:“可是我想去,我本来就是一个奴婢啊!跟别人行礼那是我应该做的,我怎么会觉得委屈,格格将皇宫说的那么可怕,可是我相信那里一定是个可以讲理的地方,那里是小姐的家啊!只要我谨慎些,不触犯那里的规矩,肯定会没事的,就算有人拿我出气,能替小姐受些惩罚,我会很高兴,也不觉得委屈和痛苦。” “金锁、金锁,你不委屈、不痛苦、不害怕,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跟我相依为命的你去吃苦,那里处处讲规矩,稍微触犯就是死路一条,再说这店铺也真的很重要啊!别的公主、格格都有她们母亲家族给置办下产业,像晴格格,她就有自己的产业,而我什么都没有,我还指望着你在外面把这铺子做大做强,好让我以后衣食无忧。”紫薇强笑着说道,微红的眼睛又落下泪来。 金锁却淡然一笑,艳丽的面容带着不相符的忠诚与坚决,定声道:“格格说什么我都相信,这店铺重要也好,不重要也好,我只想跟随在你身边,哪怕会吃苦,哪怕会丢了这条命,我也想,伺候小姐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事情,这店铺没有我别人也可以管理好,这里出了一个皇家格格,以后肯定不会差了,再说就算生意不好,我想小姐也会衣食无忧,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金锁还没有听说过皇帝的女儿会饿死的呢!” “你这丫头倒聪明起来了,好你想跟着就跟着,这店铺就给刘哥、刘嫂打理吧!他们虽然不如你用心,但是想来也不敢背叛我这个紫薇格格的,咱们一起长大,一起从济南来,那就一起进宫,我会想办法保护好你,让我们一起度过宫中的每一天。”紫薇看着金锁坚持的目光,想着记忆中因为她的舍弃而疏离的目光,立场还是动摇了,答应下来。 金锁欢呼一笑,高兴的站起身来说道:“太好了,格格我去告诉刘大哥、刘大嫂。” “等等,记得告诉他们,等咱们进宫后不要乱说话,咱们的来历也不要说,说出去可是会掉脑袋的。”紫薇看着金锁难得急冲冲的表现,不由轻轻一笑,心里也轻松下来,才恍然觉悟到她竟然也希望金锁可以陪着她。 面对记忆中的恐惧,她也需要不会背叛、舍弃她的人支持,又不想背负害了金锁的责任,才会那么矛盾,又那么轻易的答应下来,紫薇惭愧极了,记忆中那种争斗、猜测人心,不相信别人、利用别人已经溶入灵魂之中,想改都改不了,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心无杂念,善良纯洁的紫薇了,但是她敬爱着皇阿玛,娘,爱护着金锁的心是不会变的,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紫薇眼中闪过从没有过的坚定光芒。 金锁没有紫薇那些复杂的心思,也没有经历过算计的经验,她只有自己身为奴婢的简单快乐,闻言点头应道:“格格就放心吧!我会办好的。”说完步伐轻盈的走了出去。 恐惧的新月 待礼炮声又响起之后,已经安排好一切的紫薇已经身着庄重肃穆的朝服,同晴儿一起坐上驾辇,金锁同追云等人随在一侧,“紫薇格格起驾进宫谢恩了,众百姓请且回避。”随着这一声,锣鼓乐声又鸣奏而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格格千岁千千岁。”众百姓听到到都纷纷跪刀在路两侧,高声呼喊着。 晴儿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以前她总觉得做一个格格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除了身份高些,用度好些,如今才明白一个格格名号对老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人物,看着外面跪倒在路两侧绵远不绝的百姓,大受震撼的晴儿说道:“紫薇,我进宫几年,虽然在年节庆典时见过几次比这还要大的排场,但是如此震撼沸腾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是啊!庆典时的排场都是礼部安排好的,而现在却是百姓们最真诚实意的表现,百姓们跟达官显贵是不一样的。”紫薇看着路两侧不断移动的景象,唯一不变的是跪倒的百姓,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情景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她被处斩时、南巡时都碰到过,但是每一次感觉都不同。 驾辇外,仪仗队伍,侍卫队伍,端着御赐珍宝的宫人们纷纷而行,百姓们骄傲自豪的宣扬着汉人里面一个女子凭女红得到封赏的故事,群情沸腾着,跟随驾辇一路行到宫门口,才驻足不走,纷纷立在那里,仿佛在透过那城墙看着紫薇进宫谢恩的场景。 -- 第104页 有了紫薇红包的示好,高无庸不在表现的那么假意卑微,而是显的平和又亲切一点,入宫后同晴儿一起指点紫薇该进行哪一步,怎么走,怎么行礼,要去慈宁正殿谢恩,太后、皇上、皇后、贵妃、阿哥、格格们都在那里等着呢,虽然谢恩为主,但是把皇家主要人员都认识一遍,兄弟姐妹见面认识一下也很重要。 晴儿见高无庸真心帮助紫薇,放下心后,也不随她去拜见太后跟皇上,今日紫薇是主角,她还是不要去参合了,所以嘱咐了紫薇几句,就随着嬷嬷去看太后给紫薇安置的住处,并把皇上赏赐的物品给紫薇入库。 说起来慈宁宫可不小,康熙朝、雍正朝没有子嗣奉养的老太妃们都居住在这里,没有什么显赫来处,高贵封号的都居住在后殿里不显眼的小院子里,纯悫皇贵妃由和亲王奉养,谦妃由果郡王奉养也不居住在此,太后是正宫所以居住在正殿,正殿两侧还有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的五大间,温惠皇贵太妃就居住在正殿东侧。 她居住在西侧一四扇门的大间,虽然外表是一间,里面却可分为五小间,客厅、闺房、书房、厨房、库房都很齐全,宫女们除了近身的两个,别的粗使的都有她们固定的住处,依她想来紫薇应该会跟她一样居住在西殿的大间里。 紫薇温暖的看着晴儿为他去忙碌,微笑着听取高无庸的指点,虽然这些她都在记忆中知道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他们又该想她这个口口声声不要名分的原来早就有准备了,此刻紫薇没有慌乱的感觉,很有分寸的按规矩一步一步来,虽然没有祭天大殿,但是这次是比记忆中更郑重的承认她的存在。 就在慈宁宫里太后跟乾隆主持着紫薇归宗大殿时,令妃忍着吐血的感觉去看望刚刚醒来的新月格格,昨晚负责伺候的两名粗使宫女太监也被令妃打发到宛衣局去了,冬雪也被她责罚了一顿,竟然让新月格格出了这种纰漏,万一救不过来,她怎么面对太后的质问。 面上带着冷淡厌恶之色的令妃,一脚踏入侧殿面色一变,眼中含着怜惜、同情的泪珠,薄唇一抿,一副她感同身受的模样,推开腊梅搀扶的手,上前几步坐到新月床前,握着她的手颤抖着嗓音说道:“可怜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想不开啊!万一救不过来可怎么办?” “啊!……”新月刚刚正看着床顶发呆,猛然被令妃握住手,不由混身一阵颤抖,迅速的起身推开令妃,缩到床上一角,因昨晚上吊受损的嗓子发出一阵嘶哑之声,面上却是一片恐惧之色,眼泪不住的落下。 令妃眉心跳动几下,忍下心中的恶心、厌恶,面上更显同情的说道:“这可怜的孩子怎么了?她父母、兄长刚过逝不久,又出了这种事情,哎!以后可要怎么办呢?” “回主子,格格她因为昨晚的事声音受损,暂时说不出话来,太医说要修养几天才能恢复,而且精神也受到打击,现在很恐惧接触到生人。”刚被调过来的明月、彩霞可是知道主子的真脾气,不敢大意,小心的解释道。 精神受到打击,声音受损暂时说不出话来,令妃心念一转,心里轻松了许多,眼中的泪珠很美感的落了下来,仿佛惟恐把新月吓到,声音更柔和的说道:“这孩子既然如此就让格格好好修养吧!万要照顾格格周全,本宫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来禀告本宫。” “是,主子,奴婢明白。”明月、彩霞面色一松,知道过关了,忙行了一礼恭送令妃出去,才回身扶新月重新躺好,盖好被子。 门外面令妃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用恰好可以让屋里人听到的声音对腊梅说道:“新月格格这孩子也是可怜人啊!父母、兄长刚刚去逝不久,就遭受到如此横祸,以后,她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按照皇家顾及脸面的做法,她哪里还有活路啊!可怜的端王爷,可怜的克善世子还那么小。” “格格确实命苦,可是主子,福家一门老小就不苦了吗?福大人也是被陷害的,现在还在天牢里关着,他们一家上到福大人、福夫人,福大爷、福二爷,下到数十奴婢们都被软禁着,奴婢听皇上身边的小公公说,他们都没有活路了呢?”腊梅跟随令妃日久,自然知道要怎么配合她演戏。 屋内的新月听着屋外的话,眼泪不住的流,却哭不出声来,眼中又是恨,又是痛,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令妃可能觉得火候还不够,在屋外用更内疚,更羞愧的语气说道:“都是因为本宫,若不是本宫的存在……若不是福夫人是本宫的表姐,若不是本宫怜惜格格姐弟在将军府受了委屈,以至于克善世子差点得风寒丧命,为她们姐弟求了恩旨,刺痛了别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格格青春年华的生命,福家几十条人命都是因本宫而起……呜……” “主子您不要太伤心了,也许龙恩浩荡,会饶过大家呢,毕竟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皇后娘娘特别赏赐给格格的香囊,同贵妃娘娘赏赐给福家的凝神香混合到一起突然产生的药效,这怪不得您,怪不得格格,更怪不得福大人啊!”腊梅配合的把过错往皇后、贵妃身上推,声音也拿捏的正好,即传不到外面去,又正好让屋里人听到。 是本宫怜惜她们姐弟在将军府受了委屈才求的恩旨,是皇后娘娘赏赐的香囊同贵妃娘娘赏赐给福家的凝神香混合到一起突然产生的药效,新月耳边听到这样的话,眼前闪过福伦福伦夫人献给她的丫鬟特意拿出香囊给她佩带上,拐弯抹角的引她去福尔康的书房,晚饭后又有人亲手点起那炷香的情景。 -- 第105页 福尔康热情纠缠的眼神,福尔泰默默照顾的情景,福伦正直、又禽兽的声音,福夫人亲切温婉的样子,这样的他们新月已经分不出真假,只是她更怀念在将军府那段“开心、无忧无虑又有努达海陪伴的甜蜜日子。” “听说今儿一早威武将军府的老夫人还曾跟老佛爷递牌子探望新月格格呢!可惜被老佛爷驳回了,本宫现在是做不得主,不然就可邀他他拉老夫人来开导一下这孩子,好好想个办法给格格寻条出路啊!”令妃边故意说道,边渐渐远行,她就不信这新月格格到了这时对将军府的大公子没有任何想头,只要她想活就好办了,反正福家已经有娶个不清白格格的准备,再说福伦竟然敢算计她,她又怎么可能还给他一个念着福家的格格呢?这个格格只要能帮她斗败皇后生死她就不在乎了。 威武大将军府,他他拉老夫人,怒达海,新月听到此彻底痛哭出来,她已经不是怒达海的月牙儿了,已经不是高贵的和硕新月格格,等待她的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令妃没有想到她提起端王爷也好、克善也罢!都不如提起一个将军府有用,当新月的生命中有了遗憾,有了不能得到的痛苦,她即是悲哀的、又是疯狂的。 荆州有秘 当天中午慈宁宫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宫宴,紫薇在正式拜见了太后、皇上、皇后等人之后,又被太后在宫宴中将她正式介绍给了宫里的妃嫔与宗室亲贵,当然令妃又被排除在外,终于成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和硕格格,不像记忆中那个没有品级的明珠格格。 在皇阿玛最宠爱时看着似乎比固伦格格都高贵,当被令妃、福家打压时,待遇就跟宗室女差不多,谁让当时的令妃除了重大朝政干涉不了,已经握有比真正皇后更大的权限,、宗室女、命妇、皇家格格、公主等的薪俸、赏赐都在她的管辖之内,甚至当她在每月规定的觐见之外想见皇阿玛一面都需要她点头才见的着。 就在一身朝服的紫薇拜见过宗亲,回慈宁宫侧殿休息,听晴儿讲宫里的起居时辰,太后的喜好之后,延僖宫中经过了绝望,以及死亡恐惧的新月格格神智终于暂时冷静了一点,在她阿玛、额娘死后,她曾经以为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再没有一个疼爱你的人存在。 所以当她失去和努达海在一起的希望、身体被玷污、被令妃命人喂下伤害脑子的药物之后,第一反应是将药吐出来,药物这样的事情在荆州时她就听额娘教导过,她的额娘在嫁给阿玛之后,打理王府诸事,最先生下兄长、和她。 阿玛妾室不少,但她到了六七岁都没有同父异母的弟妹,直到后来阿玛的侧福晋进门,才有了克善弟弟的存在,因为老来得子,阿玛对克善这个庶子也有不少疼爱,额娘对克善却是表面亲热,暗中打压,而她这个当姐姐的是嫡女,却如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没有与阿玛、额娘那么多亲近的机会。 平常与克善也少有接触,原本对王府表面之外的事情都很不了解,哥哥对阿玛、额娘很恭敬,行为处处不失体统跟规矩,让阿玛很疼他,年纪轻轻就送入了荆州军营,而她从有记忆起,就有奶娘照顾着,亲额娘反而见的很少,再说她的额娘也处处以教养哥哥为重,对她也不重视。 虽然衣食繁华,她却总觉得额娘不重视她,对她太冷淡,而阿玛也总忽视她比较多,那时她总问奶娘不都说满人的姑娘是金贵的吗?为何她家不是这样,开始奶娘不告诉她,直到后来问急了才偷偷跟她讲,一般满人家确实是这样,那是因为朝廷的选秀制度,未婚的姑奶奶们才会那么金贵,因为没准哪个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本来非宗室女的官爵亲贵都要参选。 她不姓爱新觉罗,却是一个异姓王府的格格,身份尊贵,却也有身份尊贵的苦处,以她的身份,若去参选肯定会留了牌子,或是指婚给阿哥、世子一类,身份比一般秀女要高很多,婚嫁对象也不会简单了,但阿玛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自康熙朝剿灭三藩之后,余下的异姓亲王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的? 每任世子继承王位都会被减了等级,却不敢有丝毫反对,亦不敢结交朝廷官员,有的做混吃混喝,做醉生梦死的表现,有的直接留下家眷在京城,自己却去驻守边关,也有的像阿玛这样请旨到荆州这等贫瘠之地安家落户,府中一应仆役都按规制而行,惟恐出点任何差错被朝廷借机问罪。 端王府三代以来,都是先求下了免选旨意,无论是世子选福晋、还是格格选额驸,都是选小门小户的出色人等,以防被朝廷认为有联姻夺权之嫌,求的就是能让端王府一直可以传承下去,而身为格格的她即不会有联姻曾权的用处,也不敢送入宫中争夺皇宠,等成年后还要赔上一副厚重的嫁妆嫁入小门小户之中,端王府三代以来都是如此,又怎么金贵的起来。 年幼的她被奶娘那么一说,在观察了一阵,果然如此,她根本就是个阿玛、额娘不希望存在的格格,从那以后她处处小心,养成了现在这副气度性格,到了十三岁那年她阿玛果然给她求了免选旨意,而她额娘也开始真正教导她为□子后的生存法则,讲解其中许多事情,并且给她讲解可能被选上做额驸的家世、模样。 她总觉得这样的人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更希望能够有话本、戏剧故事中那种波澜起伏,激情壮烈的人生经历,所以对额娘提出的那些人选总是推来推去,一直到她说的话根本就不被她额娘听取,她额娘不顾她的抗拒就做了安排。 -- 第106页 这让她一直以为自己不重要,却没有想到当灾难来临时,她的阿玛、额娘却把生存的希望留给了她跟克善,还把他们身边最忠诚的云娃、莽古泰派来保护她们,阿玛、额娘、哥哥、还有克善的母亲、那些妾室们却都被留下,以死殉守荆州,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父母对她的重视与疼爱。 逃亡的一路上,她尽管不解、甚至怨恨克善夺走了格格生存的机会,却也尽着姐姐的职责,因为克善已经是阿玛唯一的骨血了,那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直到她被努达海所救,抱到她的马背上,她才体会到少女萌动,心甜蜜跳动的滋味。 在努达海的马背上,她同努达海一起行军三个月,才回到京城,三个月中,那种被他体贴、照顾,处处关怀,关注的眼神使她无法自拔,心中第一次深刻的印上了某个人的身影,有了忘记一切的猛烈情感,后来她竟然有幸能够到努达海家中居住。 第一次进皇宫时她满心父母、兄长的委屈,感觉不到一点温暖,皇上给予端王府那么多条人命的补偿不过是她应得的和硕格格封号,以及本来庶子不能继承的世子之位,天知道当她知道哥哥那世子位子被额娘一直让她冷淡、提防的克善继承时,她内心复杂的感觉。 但是这种阿玛、额娘给予的争斗思想待她到了努达海的家就只剩下了羞愧,威武将军府是一个跟端王府完全不同的地方,端王府中给她的感觉没有这么温暖,他他拉老夫人总是满眼慈祥的跟她和骥远、珞琳说些家常话,见到他的夫人雁姬,那么高贵,行止有度,甚至比她的额娘更有气质、风度,让她的心有点酸酸的、有点羡慕、又有些妒忌。 骥远、珞琳对待努达海、雁姬不像哥哥、她跟阿玛、额娘似的那么死板,恭敬又有距离,将军府中除了他他拉老夫人对雁姬有点隔阂的样子,没有那么多死板的规矩,他们才更像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她不止一次的想这样的家才是她渴望的家。 只因为那虚无缥缈臆测皇家对异姓王的心,就限制着端王府三代以来的格格们应得的尊荣,压制着她们本应该得到的幸福,若皇家真的想将异姓王除名,克善根本无资格继承王位的借口不是最好的时机吗?就算为了抚恤端王府,也可以重赏她这个嫡女来达到目的啊! 她不想嫁像额娘所说的那种平凡到扔到人堆里,文武不成,一无是处的人,只有像努达海那样的英雄人物才是她梦中的人,统帅三军,所向之处,敌人望风而逃,身材挺拔,面容虽然不十分俊美,却很有风度,当那双眼睛注视着你时,你仿佛就是他的世界。 但是她的身份、她的地位都不允许她有这种想法,甚至她自愿去当侧室,就跟克善的额娘似的都不允许,即使努达海位高权重,即使她有和硕格格的高贵尊荣,即使他们两情相悦,真心相爱,都不允许,努达海他已有妻室儿女,年过儿立,她的婚事自己也不能做主,自有上位者安排。 旗帜飘飘、马蹄阵阵、黄沙土路、山石丛林……那些都是他们一同走过来的,三个月的路程,她坐在努达海的马背上,依靠着他坚硬的胸膛,听着他的每一个故事,被他关怀、注视,使她的心已经情不自禁,甚至有种他们这份感情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感觉。 阻碍在他们面前的岂止是年龄、身份、家眷,皇命那么简单,这一切的难题一直到她生日那几天,她困惑,痛苦,不舍又放不下,烦乱的心在见到克善好象有错处之后,就不由把从荆州就压抑下对克善夺取了哥哥生机、地位的情绪发泄到克善身上。 把克善毒打了一顿,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亲手打人,以前她只是用格格的身份按规矩打罚罢了,不过是禁食、罚月钱、罚劳作,掌嘴、打板子等,从没想过会有自己动手的一天,即恐慌又有种发泄出来的畅快。 第二天云娃去给她挑选生辰的衣物,脸色难看的回来,她几经追问,才知道原来京城中竟然有她不是清白身,被叛军玷污了之类的流言,刚一听到她又伤心、又痛苦,天知道当时她是以死保卫自己的清白啊!那可是努达海亲眼所见的。 但是之后她又有种难言的欣喜,有这样的流言,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那她的婚姻皇家想必也很为难,而满人哪家亲贵愿意娶一个没有清白名声的格格做正妻呢?她的身份又不可能做妾室,而朝廷为了抚恤功臣的面子又不可能不给予她婚姻安排,那么知道她清白的努达海,除了有妻室,身份地位都很合适。 而满人虽然标榜礼仪规矩,但从顺治朝的董鄂皇后,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有违礼仪的事情,连孝庄太皇太后不也改嫁过吗?她这个没有清白名声的格格嫁个已婚将军也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努达海只有一个妻子,娶她也不算大过。 最差不过是个侧夫人,最可能是平妻,或者皇家为了显示宽容体恤战死功臣将雁姬降等,扶她为正也可能,想到努达海的目光,她可以肯定努达海的心意,反正等除服肯定没有人愿意娶她,说是皇上指婚,那也要两家情愿才行。 到皇家为她婚姻为难时,她再暗中表露些想法,太后、皇后若没有别的人选,无奈之下肯定会先暗中询问他他拉老夫人,他他拉老夫人那么喜欢她,努达海又知道她的清白,能够两情相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 第107页 谁知道这一切都给令妃、福家毁了,原本她终于有了希望,最后却只剩下绝望,没有清白名声、没有清白之身,她还有什么希望?原本绝望的她想着一死了之,谁知道死亡是那么可怕又痛苦,想挣扎又挣扎不了,她终究被救了过来,也没有在寻死一次的胆量,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怎么会知道死亡瞬间的可怕。 沉浸在混乱思绪中的新月回忆了她的出生、那场灾难,动心动情,又为寻求幸福万般打算的记忆,却没有想过在那些打算后,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景象,她爱上努达海,希望嫁给他,却从没有想过雁姬、骥远、珞琳的感受,应该说从没有想过雁姬的想法。 骥远、珞琳只要接受她跟努达海在一起的事实,她还是当作朋友的,至于雁姬?只要她能够被指给努达海,新月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作一个问题,她确实有楚楚可怜,满身怯意的气质,但事实上新月格格她又怕过什么? 在有这个想法时,新月脑海中闪过那个一直另她厌恶的人的样子,又赶紧在脑海中赶走,那场战争荆州死伤无数,端王府都被屠杀了,没有人可以活下来,再说那件事情除了阿玛、额娘同他家,没有人知道,云娃虽然忠诚,当时也没有告诉过她,莽古泰?阿玛有没有告诉过他?新月也不知道,那是她昨天以前唯一惧怕的事情。 现在她除了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在听到令妃那番话后,她痛哭之后彻底的清醒过来,眼前悲伤、绝望、憎恨、寻死都改变不了什么,最有可能的是她被赐死,或是送入冷宫、皇家尼姑庵中软禁终生,新月格格病死,还会有什么结果? 那样的日子,新月想都不敢想,再说如果落到那种地步,她又怎么把别人欠她的债讨回来?不行,她怎么可以让她们那么如意?她得不到幸福,那她们又怎么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新月格格摸了摸脖子的青肿处,眼中闪过与她气质不符合的狠毒之色,终于坐起了身。 “格格您要起来吗?奴婢去给您打来热水,净面洗漱,您饿不饿?主子吩咐奴婢把饭菜在小厨房里给您备着呢!”明月、彩霞两人轮班,彩霞去吃午饭了,屋内只剩明月在,见哭完后静默下来好一会的新月格格终于有了动静,忙凑过去行礼,边服侍着新月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边问道。 新月目光深不见底的看了明月一眼,目光一眨,瞬间全身都散发着楚楚可怜,哀痛欲绝的味道,以求助、哀弱的目光看着明月,仿佛明月是天上的神邸般说道:“我记得你是令妃娘娘身边最得用的姑姑,你能在令妃娘娘身边伺候得用,比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格格都高贵多了,不要对我自称奴婢,我当不起的。” “格格可是奴婢哪里伺候的不好,您请责罚,奴婢只是宫里最普通的一名宫女,最得主子重用的是腊梅、冬雪两位姐姐,奴婢和彩霞同年入宫,一齐伺候主子,如今是延僖宫二等宫女,只比粗使的强一点,万万当不起格格的话,您是御封的和硕格格,永远都比奴婢高贵,明月自称奴婢才是最应该的。”明月吓的忙放下新月格格的头发,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解释。 新月眼中闪过光芒,令妃身边最得用的是腊梅、冬雪,那昨晚喂她药的人自称冬雪,难怪会知道那么多,不过心里有鬼……这些想法被新月压在心底,面上更可怜了,全身无力的去拉明月起来,明月却怎么敢起身,新月格格那些话若被令妃娘娘,腊梅、冬雪姐姐听到,她哪里还有活路。 新月显的更吃力的去拉她,边拉明月边说道:“你快起来,我怎么当的起你这一跪呢!即使是令妃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身份也与旁人大不相同,我如今落难,你能伺候我、敬着我,我已经万分感激了,你非坚持着自称奴婢,不是让我羞愧吗?再说你看咱们的名字多么像啊!新月、明月、就像姐妹一般,我自小就一个人,能有你这么个姐姐就好了。” “啊!奴婢的名字冒犯了格格,请格格恕罪,等奴婢请示过主子,马上就改,请格格不要生奴婢的气,奴婢伺候您是本分,您是高贵的格格,皇上、太后体恤您,让您在延僖宫养病,怎么说的上落难呢!只要您想开了,奴婢就安心了。”明月满头大汗,都忘记了她这个被令妃娘娘赐予的名字会冒犯新月格格,心中暗自叫苦,一会要怎么跟令妃娘娘说,才能改掉呢,这名字可是当初皇上跟令妃娘娘在八月十五那天赏月谈笑时,赐下的名字,跟彩霞是一套的,要修改恐怕还要请示皇上。 想起小燕子了 新月拉明月不起,一着急好象力不从心似的,从床上滚落到明月面前,惊的明月面色惨白,新月却一脸可怜、委屈,对不住的样子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难道连你也厌恶我吗?为什么非要坚持改名字呢?总是奴婢、奴婢的说话,让我心里难过,你不知道在这皇宫里,在我死过一次后,被你细心照顾着,让我活了过来,我有多么感激你,你看咱们名字那么像,又能在我最痛苦的时刻相遇,这种缘分有多么奇妙。” “格格,奴婢……奴婢……谢格格对明月的体恤,您快起来吧!奴婢、明月没有做什么,伺候您是应该的,救您的也不是明月,他们照顾您不周,主子心疼您,已经把人都打发到宛衣局去了,地上凉,寒冬腊月的,您快盖好被子。”明月这个一进宫就被令妃整治的可怜人,在新月的温情表白下,老实、胆小的性格在新月面前表露出来,连冬雪不许她说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更忘记了方才新月格格在令妃面前还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 第108页 新月眼中闪过冷色,那几个她见都没见过的奴才们被打发走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新月不知道,但是新月明白令妃能那么快把人弄走,她再想把人找回来是不可能了,就算找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那那么冬雪进来过一次她才寻死的事情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了。 新月看了明月一眼,就着她的搀扶坐到床上,心中暗道,令妃这用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吗?几句话就被她把延僖宫的大略情形套出来了,连她能够说出话来都没察觉不妥,说起来还要感谢她被福伦夫人禁在府里那些时日。 使她因为思念努达海而消瘦的厉害,才会在昨夜上吊时没有大损伤,但是死亡的恐惧让她当时那一刻心里特别冷静,从前端王府中听到人上吊之后救过来的反应都一一记在心里,再加上后来太医暂时不能说话的诊断,所以当令妃来的那一刻,她担心压抑不住心中的恨意,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腊梅、冬雪才是令妃最信任的人,新月把这个情形记在心里,反正冬雪的弱点她已经知道了,还要弄明白腊梅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眼前的状况,她要怎么为自己寻一条出路来,新月想了想,目光又移动到明月身上,她已经对明月这个宫女的大致性格有了了解。 一个小心翼翼,又很老实的人,尽管她可能有不得不听令妃的理由,但是看她的样子心里对令妃恐怕是惧怕多,尊敬少吧!那她说话的事情令妃不问,她肯定不会主动去说,想到这新月假装剧烈的咳嗽着,张着嘴无声的对明月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新月做出满脸恐惧的表情。 “啊!格格,太医说了您暂时不能够说话,可能是刚才您一时着急说出声来,现在伤到嗓子了,您先不要着急,明月这就请太医来给您看看。”明月心里对新月更觉感动了,刚才对令妃娘娘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对她却努力用嘶哑的嗓音说了出来,果然伤到了嗓子,明月对令妃那些算计不清楚,对新月遭遇了什么宫里压抑着,只影影绰绰的听闻了一些,真实情况也不太清楚,但是她看着自尽过的新月,楚楚可怜又怯怯小心的模样,不觉中明月在心里更偏向亲近着新月了。 新月忙拉住明月,做着她自己都看不懂的手势,才拉着一脸糊涂的明月到一旁的桌前,那里有方才太医开药方用剩下的纸墨笔砚,新月强忍着看到这些想到那晚在书房里发生事情的恨意,口是心非的写着什么,满满的写了三张纸,期待的递给明月。 明月看的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羞愧的说道:“格格、奴婢……啊!明月不识字,不知道您写的什么?您稍等一会,奴婢去找腊梅姐姐来看。” 腊梅认识字,新月又记在心里,面上却更可怜了,凄楚的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把第三张纸上开头写着令妃娘娘的纸指给明月看,看着明月不明白的眼神,忍下心里的烦躁,拉住明月做出可怜之色,拿着写字的纸张指向延僖宫主宫的方向,走了几步。 这次明月看的有些明白,猜测着说道:“格格您是说让明月把这程给主子?” 新月眼中闪着泪光,匆忙点头,明月看着她瘦弱、欲哭忍泪的样子,女性心理中同情弱者的一面亮了起来,也不去想她每次见到令妃的恐惧了,接过纸张,仿佛接到重大使命,面色郑重的对新月说道:“格格请放心,明月定会送到主子面前,您请稍微休息一会,等明月回来。” 新月见明月这个样子,先是一愣,又满脸激动的点了点头,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恨与冰冷、不屑,目光中却带着浓重感激与期待,注视着明月远去。 令妃笑的温柔的接过明月程上的纸张,并没有发觉明月的不妥,也没有在看了后生气,反而如释重负,满意的点点头,对明月说道:“你回去好好伺候格格梳洗、告诉格格,让她放心,她的话本宫都会一字不差的程到皇上、太后面前,请格格做好皇上、太后召见的准备吧!” “奴婢遵命。”明月到了令妃面前又变成木纳、老实又胆小的模样,不敢有一丝差错的行完礼,退了出去。 宫殿里令妃琢磨的敲了几下桌子,将纸张递给腊梅,待她看完后有些怀疑的问道:“腊梅,你看这新月格格是真的认命,还是另有打算,本宫觉得她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的面对此事吧?昨晚还寻死腻活,今天又说什么都放下了?谁也不怨、谁也不恨,错只在她……还有这一大串真情的排比句,给本宫感觉很不好呢!” “回主子,奴婢倒觉得真也好,假也好,新月格格如今最差不过是一死,她既然寻死又被救过来,现在又做这个样子,更可能是以退为进,给她自己寻条出路吧?可能是您的话起作用了,不过事实经过她问都不问,就直接跟皇上、太后说是她的错,这真让奴婢不解,换做别人总要弄清处怎么回事?这位格格却不管不问,先是寻死,后又将所有错处归到自己身上,实在是……”腊梅也想不出究竟。 令妃拿过纸张,冷冷一笑,柔声道:“管她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害她的东西跟本宫没有一点干系,福家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的名声朝野皆知,本宫不过是个被陷害了亲戚的可怜人罢了,这信上的话都是新月格格自己写的,不管皇上、太后如何,这与本宫没有半点干系,对了让你们打听的消息都怎么样了?本宫可不想在有像那个紫薇格格的事情发生。” -- 第109页 “回主子都打听清楚了,那紫薇格格是济南的户籍,从皇后那里探听到,那紫薇格格说是皇上认的义女,实则是皇上流落民间的血脉,据说……据说太后、皇上都宠爱非常。”腊梅有些不安的说道。 令妃当然不知道紫薇的存在才是她生命里的客星,对一个格格她却不怎么在意,皇家格格再重要,能比她的永璐金贵吗?皱了皱眉说道:“一个民间格格而已,还是那种出身,即使皇上疼爱,太后、皇后也不可能真心接受,如今不过是为了压下福家之事,对外做戏罢了,本宫在乎的是她什么时候出现?这几个月宫里还发生什么事情?本宫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再这样下去,本宫就成了瞎子、聋子了。” 腊梅额头上开始泌出汗珠,努力平静的解释道:“主子,实在是皇后的手段太凌厉了,那些奴才又贪生怕死,见您一时惩戒不了他们,都有些怠慢,才会如此,禁足解除后奴婢已经重新梳理了一遍,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了,请主子息怒。” “!是吗?那本宫倒想知道这几个月除了那紫薇格格跟那几个贱人的事情,这宫里还有什么事情是本宫不知道的吗?”令妃压下火气,冷笑的问。 腊梅想了想,才回道:“回主子,别的大事倒没有听说,倒是有一件不大不小,另人迷惑的事情,您被禁足的第二天,皇上的亲卫曾经送过一个民间姑娘进宫,听说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的样子,被皇后打发到林姑姑那里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过问,皇上不曾提起,皇后也不派人过问。” 令妃听了后,眼中闪过气色,急促的呼吸几下又恢复平静,略带酸意的说道:“皇上的亲卫送了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进宫,被皇后打发到林姑姑那里去?本宫可听说林姑姑的规矩是最严的,那姑娘在那里几个月,恐怕日子不好过呀!对皇后不知道怎么埋怨呢?”说到最后竟然又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笑出声来。 腊梅听的目光一闪,明白令妃娘娘话中的意思了,能被皇上亲卫送入宫中,很可能又是皇上看中的民间女子,而皇后却因为嫉妒,将她交给林姑姑几个月,那姑娘吃了林姑姑的苦头,肯定会憎恨皇后,而令妃娘娘再把她从林姑姑那里要来,表面示好,那姑娘肯定会感激令妃娘娘,有那个姑娘新鲜,皇上因太后跟福家对延僖宫冷淡的心思也能回转了,再加上令妃娘娘对皇上的了解。 腊梅想明白之后,也不明说,反而轻笑着道:“说起来主子您惩处了几个不尽心的奴才,按宫中规制,身边还缺几个粗使伺候人,等明个奴婢去给您挑几个回来,您也不必为照顾新月格格不周而忧心了。” “本宫身边那,就你够机灵,别人总差了那么点。”令妃笑的亲切、和蔼极了。 老实的金锁 当天下午,太后、乾隆尽管不耐烦,在见过新月言辞自请罪责,只求速死的陈述后,也不由软了下心,毕竟这件事情真的不能责怪她,要怪第一个就要怪把她安排到福家住的乾隆,乾隆是不会以为自己有错的,再说当初他也是听信了令妃的话,对新月姐弟完全是一片怜悯好意啊! 此时乾隆完全忘记了当时心中对端王府的鄙视,想起的都是令妃恭维的那些他仁慈等话,再加上前几天他也曾差点被人用药算计了,乾隆不由更同情新月一些,太后、乾隆母子商量了一番,还是召见了新月,想先劝慰几句,做个好点的安排。 两位当家BOSS却没有想为何牢里那个福伦以及新月的侍女没有清醒,而新月却在昨晚就先清醒的问题,自楚楚可怜的新月进来后,两人只是一个劲安慰着哭说不出话来的新月,令妃有些尴尬的行了个礼,却被皇后嘲讽的看了一眼。 其实新月也知道她如今是说多错多,所以只是跪在地上,低声哭泣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乾隆要保持威严,皇后对这种像令妃的女子厌恶的很,懒的理会,太后再精明,到底是老人家,心肠软些,又知道新月绝对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一个女子出了这种事情,太后不由被新月哭的软了心,忙命桂嬷嬷去把新月扶起来。 新月却一个劲的摇头,又是在太后、乾隆面前磕响头,额头都青紫了,也不停下,别看新月身型瘦弱,桂嬷嬷愣是拉她不起,令妃忙陪笑着说道:“老佛爷、皇上新月格格真是可怜,她才十七岁,失去父母、兄长,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她父母、兄长的在天之灵怎么安息呀?奴才也是个做母亲的,十四阿哥、七格格、九格格有那么多人照顾,奴才还是日夜为他们担忧着,不要哭了,让人看的心都快碎了,格格快起来吧!相信皇上、老佛爷定会给你一个最好的安排。” 令妃边水边要去扶新月,说到七格格、九格格时,口音一重,眼泪就落了下来,乾隆看懂了、听懂了令妃为女儿担忧,心疼女儿不能养与膝下的痛苦,眼中不由闪过怜惜之色,乾隆不能责怪太后,不悦的看了皇后一眼,毕竟皇后是那一日的直接受益者。 乾隆心更沉重了,怜惜的目光凝视在令妃身上,心中闪过种种念头,又为他决定了惩处令妃父亲来承担责任而愧疚,而太后却更懂了令妃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提她父母兄长,是要提醒着要给朝臣们一个交代吧!提起十四阿哥、两个格格,不就是让她想想福家可是她的亲戚,最后一句的定会就差点直接替皇帝做决定了。 -- 第110页 偏偏她这个太后还不能反对,好象决定都是她跟皇帝拿的,事实上话都让她说了,到了这种地步,什么安排是最好的?这话连耿直的皇后都听懂了,就在这时刚被令妃碰触到新月格格却一脸惧怕,挣扎开桂嬷嬷同令妃的手,哭着爬到太后腿边,在太后、乾隆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时,满脸怯怯,恐惧的小脸看了令妃一眼,又忙低下头,跪着将脸埋到太后的脚踏旁。 太后、乾隆看到新月这种表情,心中闪过各种思绪,令妃也被新月突然挣扎开而愣了一下,没有注意到新月的表现,愣的眼泪都忘记落下来了,皇后看的心中大快,一向严肃的面孔变的和颜悦色,温和一笑,上前扶起新月格格。 而新月格格也奇怪,竟然也就着皇后的手起来了,脆弱的依靠着皇后不停的哭,皇后表面怜惜的给新月擦着眼泪,难得柔声说道:“好孩子快别哭了,你这么哭,不是让老佛爷难受吗?老佛爷、万岁爷本是体恤你们姐弟,也担忧你们姐弟初入宫,不愿受拘束,才想让你们姐弟在大臣家中活泛几日,等你们除服后再学规矩,你们姐弟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好不容易活下来,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情,老佛爷、万岁爷都很自责,当初令妃听闻克善在将军府差点丧命,将军府一家都很怠慢你们,才跟万岁爷给你们姐弟求了恩典,谁知道福家也不是个可靠的,你放心不管是将军府,还是福家,万岁爷、老佛爷都会给你们姐弟出这口气的。” 新月听了后,眼泪更落下来,一个劲摇头,数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几人都不知道新月摇头的意思,不知道新月格格摇头是什么意思?皇后却看了眼眼睛微红的令妃冷笑,昨天事情一出,她就派人把事情经过都打探清楚了。 令妃扮演什么角色,而将军府不但未曾怠慢过新月格格,在克善世子得风寒时威武将军甚至亲自侍奉汤药,令妃为了那点打算,把人弄到福家去,将军府被问罪,还想在新月格格面前卖乖,她就是在厌恶新月格格,也不能让令妃得意了。 乾隆却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这个样子,以前也有柔和时,却都是对他这个皇帝有所求时才服软,得了旨意就恢复原样,这是第一次不求他什么?皇后就柔和下来,乾隆不由多看了皇后两眼,却没有看到令妃眼中闪过之色。 太后到是乐见皇后在她的掌控之内,耍耍心机,心中对令妃更看不上了,而新月见大家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又不能开口说话,不由打着手势,想让乾隆、太后、皇后明白,不要责怪将军府等,乾隆哪里看的懂,他这个自大的个性还以为新月在说不要他跟太后自责呢? 再说威武将军府可是有兵权的将军,又是从小卒靠军功升上来的,岂能因为令妃几句话而问罪,当初乾隆会给努达海降等,而非不在录用,就是因为努达海在用兵上是个暂时能用的,只要努达海不是谋反、或者党从,乾隆一般是不会下狠手的。 新月的动作使乾隆真的有些怜惜新月格格了,语气也和气的多,轻声道:“皇额娘、既然新月格格已经清醒,是不是也该问问。” “不错,新月丫头你过来,听说你读书不少,怎么哀家寿宴前天,你却跑去外男书房写寿词去了,难道福家竟然连文房四宝都不给你准备吗?”太后说着说着口气就严肃起来。 新月吓的又跪了下去,眼中含泪,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还做着各种手势,但是太后、乾隆、皇后等没有一个看明白的,新月满面悲苦,好象说不出话来,她非常难过,又好象当初去福尔康书房她是身不由己,谁又知道新月在明白一切时,就知道她中计了,太后的问话她解释在多。当初也是她主动跑去福尔康书房的,倒不如不说。 皇后是急脾气,见新月这个样子,她最是眼中容不得污秽的,又问了几个尖刻的问题,对一个未婚女子,皇后所问的话,新月心中更觉得被羞辱,令妃一边安慰流泪,一边怜惜的看着新月,太后见新月说不出话来,什么都问不清楚。 只好命人拿笔墨纸砚来,让新月写着回答,谁知道新月一看到文房四宝,哭的更厉害了,握笔的手直发抖,不过片刻竟然哭的抽搐,晕了过去,弄的慈宁宫又热闹了一场,太后、皇后直头痛,乾隆也被哭怕了,却什么都没问明白。 不过身为一国领导人,封建社会的顶级BOSS,一言堂的主人,他们是不会被那么一点困难打倒的,待新月抬下去后,令妃忙跟着去照顾新月格格,三位BOSS各自回去休息,到了晚膳时乾隆又在慈宁宫传膳,跟他的额娘、女儿吃顿家常饭,至于被他厌恶的皇后就没有传来。 紫薇有记忆中那些年的父女记忆,对乾隆很了解,除了太后如今的态度跟记忆中不同,对今日见皇后的情形,也感觉放心许多,在她没有敌意,也非蓄谋勾引皇阿玛女人的情况下,皇后确实没有针对她的想法,紫薇对记忆中的那些事,也开始转变想法,也许她一开始就想错皇后娘娘了,不!是皇额娘了,紫薇心中说道。 太后既然想亲自教养紫薇,自然会尽心尽力,紫薇毕竟是她的孙女,她岂能扔下不管,太后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宫中度过,过的是主子的日子,最明白一个人的成长,跟身边的伺候人有大关系,所以待晚膳一结束之后,就同皇帝商量着见一见如今伺候紫薇的宫女、太监,并且在选一名教规矩的嬷嬷,安排几个粗使的宫人给紫薇。 -- 第111页 乾隆当然笑着赞同,早上因为担心紫薇对宫中规矩不熟,把他自己身边的两名大宫女,两名小太监派过去听用了,按规矩皇后所出的固伦公主,身边侍奉的是六名大宫女、六名太监,妃嫔所出的和硕公主是四名大宫女、四名太监,粗使的宫人无定数,其实更可按母亲、或自己受宠爱的程度,由后宫总管太监安排。 受宠爱的三十余人都少,不受宠的,粗使活计就由大宫女、太监兼任了,而亲王所出的和硕格格,按规矩是两名大宫女、两名太监,当初小燕子与乾隆相认时那么温情,令妃也不曾多安排人手,就是因为比规矩多了人数是很打眼睛的事情。 说到底所谓的还珠格格按品级也就是和硕格格的品级,两名大宫女明月、彩霞、两名太监小邓子、小卓子,就他们四个人伺候,等认了紫薇乾隆以为令妃会安排好,实质上却是两个格格共用一个和硕格格的福利。 而现在紫薇自觉保持同宫廷的距离,让乾隆更心疼,对不能给紫薇同嫔妃所出的格格们一样的待遇很愧疚,对只能给紫薇和硕格格的名分也不太甘心,所以在下旨制册时,本应该是银册的和硕格格册文变成了镀金册,本应该是两个大宫女、两个太监的待遇变成了他御赐四个,又命高无庸挑选出两个合用的,宫女统一给赐了名,太监也选的是会办事,会伺候人的。 成了现在这种三名大宫女、三名太监,比和硕格格靠上,比和硕公主低一点的位置,若把金锁算进去,那么紫薇的待遇其实是等同和硕公主了,这样的情形,懂规矩的一看就明白紫薇的真实地位了,而太后也不会因为乾隆这点小动作而不痛快。 追云、追月、追星、小陈子、小柱子、小何子听到太后、皇上召见,忙整理好衣冠按规矩列队而行,而金锁却刚刚进宫,对宫中规矩也不了解,不知道她该不该跟着进去,进去会不会失礼,丢了小姐的脸面,金锁在慈宁宫正殿门口外徘徊着,不顾此刻是寒冬十一月月底的黑夜,北京天气冷的能把人冻成冰雕。 屋内太后、皇上按规矩问了几句,又大棒加蜜枣的显示了一下态度,这六个人以前无论是在乾隆面前,还是高无庸跟前都是露脸的人物,如果没有上面的态度,恐怕他们也不会尽心尽力的,六人见了太后、皇上一致的态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倒是太后在过问完后,对派哪个嬷嬷还很犹豫,紫薇在她宫里,皇后那里的嬷嬷就不好用了,还是从她身边的四大嬷嬷中挑一个吧!不过紫薇太聪明,恐怕不精明的反被这丫头拿捏着来,不能让这丫头太自得,如果为了那丫头好,还是要让她心有畏惧才成。 太后有太后的顾虑,儿子、儿媳妇们、孙子、孙女她都要操心,太后看着紫薇想了下,忽然开口问道:“咦!紫薇,那日哀家见过的那个小丫头没跟随你进宫吗?”太后想到那个比宫里几个长的还要艳丽的金锁,还是问了下,那么艳丽的人,若进宫还是要看看才行,同紫薇一般年纪,又长的祸水模样,以后恐怕会给紫薇丫头添堵,那个女人选这么个丫头给紫薇,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太后始终是瞧不上夏雨荷的。 “回老佛爷,您说的是金锁吧!紫薇倒是想把她留下打理铺子,自己当老板也过的自在些,谁想她哭鼻子抹眼泪的,非要跟着孙女,孙女也没办法,只好带她一起来了。”尽管现在没有同记忆中那样跟金锁共患难,但是紫薇绝不怀疑她的忠诚。 太后听的一笑,自己当老板不做,非要进宫当奴才,不是心太大,就是真的忠诚人,太后对下面的心很了解,奖赏惩罚本就是宫廷中人人必会的手段,她面上不陋声色,依然笑道:“记得是个很漂亮的丫头,既然来了,那一定呆见见,嘱咐她好好照顾你才是。” “老佛爷您的眼光就是好,就见过那么一次,就把金锁看明白了,您别看她是个机灵样子,其实是个非常老实的,您就是讲个笑话她都能当真,不过她对紫薇好的没话说,让晴儿好羡慕,真想也有个这样的贴心人。”晴儿见太后询问的眼光看着她,在太后身边轻声说笑着。 乾隆去见过几次紫薇,金锁都在一旁伺候着,知道金锁的脾性,倒没有太后的担心,见太后舒展开自见过新月格格就皱起的眉头,心中高兴说道:“那金锁丫头儿子也见过几次,心性跟样貌可真不答茬,典型的山东老实人,不会耍奸使滑不说,胆子也小的可怜,连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儿子第二次去看紫薇丫头时,那丫头连装不知道儿子的身份都不会,一见到儿子就吓的跪倒在地,连头不敢抬,说话也结结巴巴的,那样子皇额娘您都想象不到……哈哈……” 乾隆为了让太后开怀,也说笑起来,紫薇见皇阿玛说的热闹,太后也笑开了脸,知道如果金锁入了他们两个人的眼,以后在宫里保命就容易多了,一般人也不敢针对金锁使手段,想到此紫薇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笑语道:“金锁的性子一看就明白,皇阿玛就会拿她取笑,紫薇猜想那丫头此刻恐怕就在殿外候着呢!” “!不会是紫薇丫头让她在外面等着吧!天寒地冻的,这么半天可别冻坏了,桂嬷嬷快去看看,如果在外面就传她进来暖和暖和。”太后到底不是个狠心毒肠的人,听紫薇这么一说,先想到的是别被冻坏了。 紫薇再次意识到记忆中的她根本就不了解太后,太后连对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先想到的也是体恤她们的苦楚,记忆中的她如果不是真的伤了老人的心,太后会那么冷漠对待她吗?也许从太后否定娘的时刻,她就把太后当成了外人,这又能怪谁呢?娘的好也许只有皇阿玛跟她知道吧! -- 第112页 紫薇脑海中闪过种种复杂情绪,面上却带着羞愧说道:“还是老佛爷慈悲,真让紫薇羞愧,刚才紫薇只因为猜到金锁听到您召见追云、追月他们六个,必定会跟着一起来,以她胆小、老实的性格,您没点名见她,她肯定不敢跟着一起进来,会在外面等候着,紫薇为了那点小聪明而得意,却没有想过此时此刻金锁在外面该有多么冷,老佛爷您却立刻就想到了,可见您的慈悲比佛祖还要温暖,金锁一定会感念老佛爷您的恩德。” “皇帝、晴儿,你们瞧瞧紫薇这张嘴,丁点事情就能够说出一大篇道理来,哀家没读过几本书,不懂什么道理,只是将心比心罢了,这个天气的,无论谁在外面都会冷的,就是他们当班的,哀家也让他们在廊庑里站着,好少吹些寒风。”太后被紫薇这么真情实意的一夸,心里确实舒坦,她从前身份低,却最能理解底下当差人的苦处了,当上太后,除非关系厉害,她轻易不责罚底下人,自我感觉确实是个善人,才敢不拒佛爷称号。 晴儿察言观色,见紫薇又说道太后心里去了,心中佩服,面上也带着样子来,抚掌赞叹:“紫薇不说,晴儿还无所察觉,任性的享受老佛爷的疼爱,如今想想,可不是如紫薇所说,晴儿在慈宁宫这么久,就没有见过老佛爷对谁不好过,就是对外面粗使的那些宫人,亦是和颜悦色,逢年过节总是厚赏有嘉,大家也感念老佛爷的慈悲,都尽心侍奉,从不惹是生非,口角争斗,如今晴儿才明白母仪天下的意思,难怪太后对晴儿这个孤苦的教养疼爱,一点也不比皇上的格格们差。” “皇帝,你瞧瞧她们两个,一唱一喝,就会捧着哀家。”太后眼睛带笑,微嗔言道。 乾隆却听的有滋有味,甚觉两人说的有礼,也大笑几声道:“皇额娘儿子可觉得她们俩说的不错,天寒地冻的季节,百姓们有您在想着,真是福气,母仪天下,就该像皇额娘这个样子,晴儿尤其说的好。” “奴婢金锁给太后娘娘、皇上、晴格格、紫薇格格叩头,谢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被桂嬷嬷传进的金锁,还没有学过规矩,但是紧记着紫薇的话,一进殿门,就跪下连连磕头,又是见礼,又是谢恩。 果然是个老实、胆小的性子,还是故意装的,太后一时也下不了定论,不过经过刚才太后心情好了许多,笑着道:“太后娘娘,哀家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这是汉人对哀家的称呼吗?起来近前回话。”太后保养再好,到底上了年纪,夜晚中蜡烛在明亮,远处也看不太清楚。 “谢太后娘娘。”金琐老实的站起来,低头向前走了几步,到了立在两旁的追云等人中间处,殿中央才又胆小、羞涩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称呼对不对……戏词上……是这么称呼的。” “哈哈,真是个老实孩子,戏词上……也有太后出场吗?丫头抬起头来回话,哀家可记的金琐丫头长的不错,低头做什么?”太后被金琐的话愉悦了,太后娘娘,从她做皇太后起,这个称呼可没有听人称呼过。 金琐紧张的抬起头,见太后笑咪咪、慈祥如老奶奶的样子,心中怯意去了些,咽了咽口水回道:“有的、有的,戏里面,有坏官贪赃枉法,冤枉别人,一个聪明的女子,就把状纸递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又递给了皇上看,皇上命大臣查证,把坏官给抓了。” “!这是哪朝的太后这么厉害啊?”宫里节庆日最热闹的就是戏台,和亲王也请过几次太后,去和亲王府看戏,却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戏,听过这样的剧情,不由好奇的发问。 金锁没读过书,哪里知道什么朝代不朝代的,被太后一问又紧张起来,结巴的回道:“这个……金锁也不知道……是同小姐来京城的路上……听过的……” “回老佛爷,金锁说的是紫薇来京城路上,一家小镇庙会上唱的戏词,听随紫薇进京的刘嫂说,是班主根据皇阿玛奉您去南巡路上发生的故事,而写的戏词,那个太后娘娘就是本朝本代的太后老佛爷啊!”紫薇在一旁笑着应道。 太后、跟皇上对视一眼,更不解了,清朝后宫不得干政,何况递状纸这样的大事,她怎么可能会做,乾隆也不解啊!南巡时虽然处置过不少贪官酷吏,但没有一件是太后过问的啊!乾隆不由疑惑道:“这样的事情,儿子不记得有过,皇额娘记的是哪次南巡时的事情吗?” “哀家也不记得有过,南巡吏治大事,哀家怎会……”太后也在皱眉的想。 紫薇见气氛变的严肃起来,不由轻声一笑,略带调皮的说道:“戏词就是戏词,老佛爷、皇阿玛怎可当真了,那些大戏都是百姓们为感恩皇阿玛惩处贪官污吏,广施德政而编造出来的,有许多夸张、传奇之处,还有的把皇阿玛比做星宿下凡,您身边的每一个大臣都有许多传奇故事呢,太后老佛爷……”紫薇说到此不由掩嘴一笑。 “就像那天你所说海兰察得熊神庇护,哭声远传三里的故事一样。”乾隆听紫薇一说,明白过来,好笑的问道。 紫薇连连点头,笑语道:“那只是其中最不夸张的两个故事,还有很多夸张的呢!” “那别人呢?朕怎么不曾听说过?”乾隆挑眉问道。 紫薇面上一红,低首道:“那都是紫薇在荒诞、野史一类的书上看到的,说的都是皇阿玛身边得用的大臣、大将们的故事,像跟紫薇同省的刘庸刘大人,比较荒诞的故事就说刘大人生来驼背,背驼人不弯的故事,还说他的驼背是因为前生本是天庭仙官,司掌天条律令刑罚,性情刚直,清廉、又忠君死板,因职务所在,而不受众仙官待见,后来在蟠桃宴中,因小人谗言被王母责罚而下界,途中仙将为报私怨,在他后背打了一金锤,所以生来就是个驼背的罗锅,还有说纪大人的……有好多呢。” -- 第113页 紫薇感念梦中刘墉大人的恩德,想到他仕途一直不顺,就巧借这次机会给皇阿玛留个好印象,她记得刘大人近年因为其父刘统勋大人办理军务失宜之事,而受株连冷遇,刘大人是个为民的好官,帮助他就等于造福百姓了吧? “罗锅,驼背,哈哈……明明五官端正……哈哈……身材挺拔……这些人可真会编排,真不知道刘墉听到后会样,不过这故事也没有说错,刘墉的性子确实刚直、清廉又能够为百姓做事,不过跟其父一比,还差点火候。”乾隆也不由大笑着说道。 紫薇听的心中一明,以前对刘墉四十岁方入仕途,他一进其父就出问题等事情也有了解答,心中佩服她皇阿玛的帝王心术,父子同朝确实非好事,紫薇明白了乾隆欲磨练刘墉的想法后,就不在提刘墉的名字,免得被人以为她与刘墉有什么关联。 晴儿也笑着说道:“哎呀!没想到民间还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哪天我也要买几本来看看,可能里面有说我晴格格是佛母身边得意人的故事书呢,哈哈……不过紫薇的故事书以后肯定有,就不知道会把你写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写成紫薇花仙子,或是天宫织女,专门来教导大家天宫锦织的方法来了。” “晴儿就会编排我,我要想想,记得哪本书来着,好象写过老佛爷身边的晴格格是什么仙子来着,老佛爷一见就会眉开眼笑,连天气一见晴格格露面,也立刻就云散天晴了。”紫薇也笑着打趣晴儿。 太后、乾隆听的开怀大笑,太后更笑的直揉胸,边笑边道:“哎呀!你们两个小丫头,都会编排着,在说说,皇宫就成仙宫了,这满宫里都是神仙了。” “对百姓而言,皇宫跟仙宫可是一样的,这宫里有太后、有皇阿玛、还有晴儿仙子,可不就是仙宫吗?”紫薇忙过去帮太后揉胸,但是口中仍旧说笑着,她深知几天来,太后、皇阿玛都为福家之事而郁闷着,惟恐两人被气病,所以一直把气氛向开心处转移。 晴儿伺候太后惯了,跟紫薇配合的很好,见紫薇的动作,她忙去倒了杯热茶程给太后,太后又笑了几下,才接了过来,轻抿几口,压下笑意,乾隆今日在慈宁宫体会到难得的温暖,心里也舒坦多了,笑语道:“看来真真是皇额娘会教养孩子,晴儿被您教养的冰雪聪明,无有不称赞的,前几天紫薇丫头还木纳着呢?今个刚接您面前,立刻就活泛了,看来小家伙们还是要多跟您亲近才行。” “岂止是紫薇活泛了,哀家看连皇帝也能说了,你们三个啊!是诚心来哄哀家开心的是吧?”太后拍了拍晴儿、紫薇的手,慈祥的目光却落在皇帝身上,今日虽然开始不痛快,但有了皇帝这份心意,太后觉得好的很。 乾隆走到太后跟前,敬慕的一笑,朗声道:“能让皇额娘开心,儿子变的更能说才行。” “那可不好,皇上一个人把太后哄开心了,让晴儿和紫薇怎么办?晴儿可还没有被太后疼爱够呢!”晴儿适时接话,娇柔的对太后撒娇。 紫薇虽然见过太后多次,却不能如同晴儿般自然的撒娇,笑闹,只是笑的合适合仪,脸色微红的说道:“汉语里说,老佛爷您是紫薇的奶奶,满语里说,老佛爷您是紫薇的玛嬷,无论哪个称呼,孝敬您都是紫薇最应该做的事情。” “你们都是好孩子,有你们在啊!哀家跟皇帝被新月之事烦扰的心就好过多了,胸也不闷了。”太后温暖的笑着。 一直站在殿中间的金锁听到太后说新月之事,想到关于新月格格的传言,金锁眼中闪过不屑,这一点神情变换被太后同桂嬷嬷看在眼里,太后温暖的心一硬,新月格格之事,除了她跟前的嬷嬷,皇上、皇后、贵妃、令妃再没有别人知道了,这个小丫头怎么会对一个格格做出不屑的神色,莫非是紫薇把宫廷**之事说给她听了,紫薇丫头如此聪明,会闭不好自己的嘴吗? 太后还是不能信任紫薇如晴儿,面上不漏声色,依然笑语道:“哎呀!被你们这么一闹,哀家的胃口都开了,紫薇丫头,晴儿可是说过,你不但针线拿手,连开胃小菜都做的不错,说了一会话,皇帝想来也饿了,不如你带丫头们去小厨房做些消夜,留金锁丫头同哀家说说外面的事情。” “皇额娘不说,儿子还不觉得,一说还真的觉得饿了,说起来朕还没尝过紫薇丫头的手艺呢。”乾隆没有注意到太后看金锁的目光,单纯的以为太后只是饿了。 晴儿见惯太后脸色,知道太后恐怕是想把紫薇支开,晴儿到底是善良的晴儿,自从同紫薇交好后,她真的是把紫薇当姐妹了,不想被太后单独对待,将她跟紫薇分成圈子里跟圈子外的人,当下装成欢喜说道:“太后说的是,紫薇的每一个本事晴儿都想学,她亲手做消夜的机会可真难得,晴儿定要跟着去学学才行。” “老佛爷您这是诚心给紫薇显摆的机会,紫薇可不能错过,这就去露一手。”紫薇不是傻子,虽然不明白太后忽然单独留下金锁做什么,但是她相信金锁,所以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同晴儿带带追云六人退了出去。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太后、乾隆、桂嬷嬷同拘谨的金锁四人,太后手段圆滑,轻易不肯在乾隆面前显露严肃的样子,对金锁一个小丫头,她也相信自己能够手到擒来,所以很慈祥的一笑道:“皇帝,快看看把金锁丫头紧张的,好丫头别怕,今个没外人,不用如此拘谨,桂嬷嬷给她搬个凳子坐。” -- 第114页 “谢太后娘娘,在您和皇上面前,奴婢不能坐。”金锁忙摇头拒绝。 胆小、朴实,不知道宫里规矩,尊卑倒还明白,太后点点头,笑语道:“今个不是大场面,规矩没那么严,哀家赐你坐,你就放心大胆的坐,哀家还要问问你民间的事情呢。” “金锁这么胆小可不行,莫非在等着朕的金口玉言才肯坐吗?”乾隆不明白太后怎么对金锁那么感兴趣,不过他对民间之事也很喜欢听,所以配合着太后。 金锁脸色一白,在心里叫苦,她的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啊!面对太后娘娘跟皇帝老爷,她会很有压力的,金锁无奈只好学着戏台上,在圆凳上半坐着,并且随时准备起来,口中道:“奴婢不敢,谢太后娘娘赐坐,谢皇上,不知道太后想听民间什么故事呢?” “恩!刚听紫薇丫头说的那些编排大臣的小故事不错,不过没有说武将的,不如你说说威武将军的故事吧!”太后眼睛一眨,慈和笑语道。 金锁脸上闪过为难之色,但是又想给她家小姐挣脸面,只好拿好听的讲道:“太后所说的是有马鹞子之称的威武大将军吧?”太后点点头。 “奴婢知道的不多,听说那位大将军骑术极好,是个很能打仗的,听说半年前还打败了荆州的马贼,救了端王爷遗孤和荆州不少百姓,前几个月端王府世子病重,据传大将军不顾自己安危,谎称他曾得过伤寒,亲自侍奉世子月余,直到端王爷世子病愈康复,至于别的故事就没听说过了。”金锁很中肯的说道,没有提她来北京时第一天见到的情景。 乾隆听的眉头一阵跳动,努达海曾经不顾性命亲自侍奉克善汤药,令妃那晚处处暗指将军府错待了端王府遗孤,今日新月对令妃表现的恐惧模样,甚至与觉得皇后比令妃可以亲近……许多处,太后、弘昼的话,让乾隆心中有了疑虑,令妃她是不是该冷着些了? 太后还不知道金锁的话有意外的效果,仍旧在拐弯抹角的问道:“端王爷遗孤,是说新月同克善吧?他们也有故事吗?有没有被大家编成戏来唱?” “没有,若不是那日威武大将军进京时,让新月格格坐到他的马背上夸耀进宫,大家都不知道还有个端王爷,对荆州也不了解,一直以来天下太太平平的,连打架的都很少,对端王爷之事,奴婢知道的很少,只模糊听说当初威武大将军厉害极了,战乱时新月格格被马贼抓走,威武大将军前去营救,据说当时新月格格正准备以死卫洁呢!”金锁眼中闪过不屑,以死卫洁,说的好听,大庭广众之下,跟个男人骑在一披马上,还穿着大孝呢,看那个男人就看的目不转睛。 “夸耀进宫?以死卫洁?”太后、乾隆一同问出声来,至于骑努达海马的事情,两人都不以为意,还以为努达海给新月牵马呢,两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努达海有胆子让一个十七岁青春年华的格格跟他共骑一马。 金锁见太后、皇上疑问,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道:“这个是真的,不是编故事,那天小姐、格格她刚进京,正好被威武大将军一行堵了路,格格命刘大哥去打听怎么回事,刘大哥回给格格听的。” “那新月格格以死卫洁很多人知道吗?”乾隆强忍着问道。 金锁点了点头,爽快的回道:“是啊!那天许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呢。” “真没有想到,金锁丫头说了这么多,肯定也累了,桂嬷嬷你送她回去休息,明天就着教紫薇格格宫里的规矩,金锁丫头也要好好跟着学,以后要伺候好紫薇格格,知道吗?”太后此刻已经顾不得套问金锁新月格格之事她知道多少,心思都集中在以死卫洁上面了。 金锁一听让她伺候好紫薇,眼睛立时就亮了,忙点了几下头,高兴的说道:“奴婢谢太后娘娘,日后定会学好规矩,将格格伺候好。” “好丫头,下去吧!”太后强提着语气说道。 “奴婢告退。”金锁起身行了汉人的告退礼,才跟随桂嬷嬷出去。 待殿中只剩下乾隆、太后两人,两人的脸同时沉了下来,乾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个努达海,连话都不会回了吗?今日若不是金锁,儿子恐怕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以死卫洁,好一个以死卫洁,一个十七八的姑娘被马贼抢走了,抢去多少时间?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努达海一句都没有回过,该死的奴才。” “哼!难怪前上个月哀家跟努达海夫人提起等新月除服指给她家儿子,她竟然婉转拒绝,说什么她儿子一事无成,配不上新月格格,当时额娘还以为她是碍于令妃、福家,现在想想既然是努达海当时救了新月,新月是什么情形他们一家恐怕早就是一清二楚了,若没有问题,等同贝子的额驸他们家会拒绝吗?新月在福伦之前估计就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太后沉着面孔说道。 乾隆气的来回渡步,怒道:“如此大事,努达海竟然不报,或是把新月格格就地处决了,还帮她隐瞒着,真是大逆不道,若儿子不知道此事,又不曾出福家之事,将她指给了重臣,岂不令臣子寒心吗?真是该死。” “不过气归气,说起来现在知道此事也不错,新月格格有此名声,全王公贵族都知道了,咱们不能给她做出还的安排,想来原因众臣都了解,福家之事若不外传,等新月除服,有找门路想娶新月的,肯定是为了额驸的荣耀,对新月的贞洁恐怕根本就不在意了。”还是太后沉的住气,愤怒过后,最先考虑的是如何了结。 -- 第115页 乾隆听的眼睛一亮,松了口气,奉承道:“还是皇额娘有办法,如此一来,儿子只要封住福家的嘴,事情就解决了。”乾隆却不提此事的幕后真凶了。 “万岁爷,福家的人手来了急报。”高无庸在殿外说道。 乾隆面色一变,冷声道:“进来吧!” “万岁爷这是在福家的侍卫们递上的条子。”高无庸低首程上。 乾隆心中有种预感,冷冷的打开一看,冷怒道:“好、好、好,皇额娘,伺候新月格格的几个丫头都纷纷自尽了。” 尔泰出手 “什么?不是有专人看管,好好的竟然会自尽,福家一个人都不许进出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愤怒、惊讶的问道。 乾隆冷笑一声,心思一转动就道:“府外无人能进,府内的人呢,福伦一家,哼!皇额娘请放心,儿子自有打算,几个奴才死就死了,新月格格出事,她们本就没有活路了,还有那天目睹的福家人,儿子本来想都赐个恩典呢,结果竟然有吞金的、有跳水、上吊的,这死人都死出花样来了。” “皇帝心里明白就好,额娘觉得待新月之事压下去后,福家早些处理干净才是。”太后也不在意高无庸还在,冷肃说道。 高无庸一头冷汗,低声道:“奴才去看看两位格格的消夜准备的如何了?太后、万岁爷奴才告退。” 点点头,高无庸这才退下,乾隆心里明白,福家若真的无辜,又岂会杀人灭口,虽然皇后、贵妃两处也不是一个小小福家能动手脚的,但幕后指示者肯定跟福家干系非浅,乾隆想到下午新月格格见到令妃后的样子,明白最有可能是令妃,但是令妃温顺、纯良、美好的一面,使乾隆不相信令妃会做出这种事情。 后宫之后除了贵妃就只有令妃为她生育子女有了三个,还都健康活着,而且令妃在生下永璐后,他曾经跟令妃提过给她升位份,但是令妃自陈出身卑微,不敢当此殊荣,给拒绝了,这使乾隆更觉得令妃的美好婉约。 可是这几个月来,先是晴儿,后是新月格格,两件事情都跟福家有关,令妃刚解除禁足,又逢太后寿诞,她应该没有那样的胆量才是,福家是魏家的亲戚,是不是魏家见令妃有了小阿哥,有了别样的心思,那两样东西可只有魏清泰点头才进的了宫。 而福家跟魏家……乾隆忽然觉得对魏清泰的惩罚太轻了,令妃?事关三个子女,若令妃也有参与,这三个孩子以后可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了,乾隆想了想,拿定主意后,重哼了一声,面带难看之色说道:“皇额娘,儿子心中有数,福家儿子有了打算,魏家不会有机会抬头的,儿子不知道令妃有没有参与此事,不过看在三个孩子的面上……” “晴格格到、紫薇格格到……”乾隆还未说完,外面就传来高无庸的传报声,太后、乾隆同时沉默下来,变了个脸色,两天来没有查到任何证据,太后就已经明白暂时没有至令妃于死地的办法。 她久处深宫,最明白打蛇不死坏处,也知道她这个儿子在女人问题上,很是靠不住,自慧贤之后,太后从不因为宫妃同乾隆当面争执,而是暗中想办法,所以对这次乾隆的话,没有反对的意思,反而配合着乾隆,微笑的面对晴儿、紫薇。 再说福家那边,好好的怎么会有丫鬟自尽的事情发生呢,说起来还是自太后寿宴结束后,一直静心等待的福家兄弟,仍然没有等到福伦夫妇的归来,府外暗中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不得进出,福家兄弟其实都不是傻子,也算的上聪明人。 福伦发迹还是在令妃封妃后这十来年的事情,早前福家做主的当然是福伦,因此二十多岁的福尔康受福伦影响最深,一肚子的表面正经,不涉及女色问题上,福尔康还算是个正常人,在女色问题上他小主意多多,但是到大事上却不知所谓。 而福尔泰不一样,他是真正从上书房斗出来的,五阿哥想到的他要预料到,五阿哥想不到的他要给想着,表面上还要在乾隆、五阿哥面前保持忠诚、诚恳、老实的面具,不能让上位者对他有戒惧的想法,面具慢慢成为习惯,甚至后来在父母兄长面前也戴上了面具。 从机灵狡慧孩童变成表面老实诚恳,又忠君爱国,处处维护主子,使五阿哥不知不觉间越来越信任他,甚至将他当成手足兄弟看待,暗中的他早已经懂得隐忍,想要的东西必须去谋算才能得到,一次又一次将上书房的那些伴读暗算老实了,甚至使真正的龙子龙孙也不敢在招惹他跟五阿哥,也让他们不敢在吃了五阿哥的委屈后,拿他来出气。 他一年年成长起来,让所有人渐渐的把他跟大哥持平,又不着痕迹的打压下其余众皇子的风头,使五阿哥总在皇上面前表现优秀,加上令妃的一把火,五阿哥成为了无冕的太子,又隐藏住自己的锋芒,他的心机已经很成熟了,甚至可以说他才是福家真正的聪明人。 福家被软禁一整天,到了第二日下朝,福伦夫妇还是没有回来,福尔康可以顺着他的话,以为万事有令妃挡着,他却不那么认为,他早就明白他们福家只是令妃的一颗棋子而已,不一定哪天就会被吃掉。 昨天他可以安稳的等着,到今天却还没有消息,就已经证明事情不小,大到连令妃都不能传递任何消息进来,而他阿玛、额娘还不知道如何,也许令妃都保不住福家了,他可比大哥明白,阿的额娘都替令妃办过什么事情。 -- 第116页 令妃为了圈财,收买人心,替一些人在皇上面前说好话,拿孝敬毫不手软,把持内务府,安插心腹,收买太医院,在外臣面前卖好,给许多有实权的官员排解难题,暗中处处,都是她额娘出手,若明面上的事情,应该只有阿玛被问罪。 只有一些隐私之事,才会让他额娘也没了消息,他们兄弟也被看管着,想清楚后,福尔泰却是不想等待了,以他的身手,又是在他熟门熟路的自家宅院,想要不惊动侍卫出去也不会太难,所以等天刚发暗,吃过晚饭的他就做好已经休息的假象,闪身出来向守卫最严密的两处去查看。 当发现竟然是新月格格同他大哥的院子被守的最严,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了新的担忧,事情虽然不是他想的令妃之事,但恐怕与新月格格脱不了关系,福尔泰面前闪过他大哥深情款款的面孔,今日尔康同他一起被软禁家中,他的阿玛、额娘、新月格格却不见踪影。 福尔泰心中一紧,直接奔着伺候新月格格的一名粗使丫鬟那奔去,原来福尔泰有做额驸的想法,可是福伦夫人想的却是让福尔康娶新月格格,他不甘心,暗中将忠于他的一个不起眼的丫头混入了新月粗使丫头的名额,给他打探消息。 他本想打探出新月格格的喜好,好使出手段,没想到意外探得新月格格根本不喜欢他大哥,而是另有心上人,根据丫头所讲,好像是威武将军府的人,他又几经打探,才知道威武将军府同新月格格匹配的就只有将军府的公子了。 福尔泰知道后就有些犹豫了,新月格格的性子他其实不喜欢,更何况新月格格心中另有他人,让此时还有些傲气的福尔泰有些犹豫,克善世子因为他阿玛的教导之情,对福家肯定亲近,大哥在喜欢又如何,皇家指婚,像新月格格这种遗孤,考虑更多的是新月格格的意愿,没有新月格格点头,尔康绝不可能被指婚。 也许换一种做法,若他能从中牵线,将军府公子肯定会欠他一份很大的情分,威武将军可是真正有兵权,有不少老部下的将军,交好之后,好处也会不少,若五阿哥得知多了一个有实权的将军支持,对他肯定会更看中,而他阿玛同克善世子有半师之德,同端王府也不会疏远了。 这段时间,他都在试探着接近骥远之中,谁知道骥远一听说他的名字,扭头就走,几次接触也都以失败终结,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就出了事情,那粗使丫鬟并没有被严厉控制,让福尔泰打探到不少消息,福家的丫鬟引新月格格去尔康的书房写寿词。 却一夜没有回房休息,一直在尔康书房,而大哥说他当了一夜班,现在侍卫却把书房、同新月格格的院子一同封锁,那……福尔泰想起这两天他额娘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还有那晚竟然不等他回来就回房休息了。 福尔泰确实聪明,仅凭几句话就猜测出一些大概,想不到他的额娘为了他大哥竟然敢做到这种地步,更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是他那正直的阿玛,福尔泰既然有了想法,忙又向新月格格的院子奔去,在暗处看到他额娘送给新月的丫头,正被审问着,身上点点血迹,双手也扭曲着,一看就动过刑。 福尔泰心知他额娘身边的丫头,都是用手段严格控制住的,不用担心忠诚问题,可是看着那惨烈的用刑痕迹,旁边还专门有参汤、太医给吊命,就无法安心,万一她们熬不过,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她们知道的可不止新月格格之事,额娘很多时候办事,也带着她们过,福尔泰不能冒这个险,所以等到夜深人静时,出了辣手。 克善上奏折 福尔泰却不知道他的举动虽然帮了令妃和福伦夫人,却害苦了福伦,当晚乾隆压着怒火回了寝宫,已经有了打算,天牢中的福伦在深夜中总算清醒过来,却见到等待他的不是帝王的召见,没有软禁训斥,而是冷冰冰的牢房。 福伦好歹也是个挂名的协办大学士,自然知道所处之地是大名顶顶的天牢,原本被功名利禄冲昏的头脑总算有些清醒,明白他太想当然了,令妃再有手段,也不可能让皇上、太后丢尽皇家脸面,让他这个半老头子做额驸。 从大清立国至今,除了那些蒙古王爷,部落首领没有人能有这个殊荣,想到这福伦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暗骂自己真是被女色迷昏头,对令妃太有信心了,看着护栏外面天牢侍卫们冷冰冰的神色,见他清醒也没有一丝关照、巴结,就可以想象到皇上的态度。 福伦心知此事不管错在不在他,福家都可能是被治罪,杀人灭口的对象,天牢中冷森森的气氛使福伦更往坏处想,福伦都有些绝望了,原本被女色迷惑产生的乐观想头都被打落心底,心中不住的责怪令妃跟他的夫人,竟然使出那么下作的手段,也暗骂新月格格不知廉耻,勾引的他出了如此大错,却没有想过他自己的错处。 除了安置福家那些尸体的侍卫们,一夜无话,清晨天还未亮,冷着脸的乾隆带着一身火气到了朝堂上,将一身怒气发泄到朝物之中,待到正事处理的差不多,乾隆昨晚已经安排好的监察御使开始向福家开炮了。 什么几年官评不好,不顾政务、治家不严、纵奴侵占民田、苛待下人,以至几人自尽惨死,收受贿赂,以一介包衣普通人家出身,出仕不过十几年,竟然家资数万……有的没的总之是福伦一家罪大恶极,不给予惩治不行了。 -- 第117页 百官们都惊讶的很,别看监察御使说的一条条的,无论哪项罪名都没有确实指正过,除了肯定福家一同死了几名下人,别的再没有证明了,说贪污受贿,当官的有几个清白的,魏家出了个令妃娘娘,皇上宠爱的很,如今连小阿哥都有了,福家这沾亲带故的,怎么可能没有人孝敬。 那思想简单的还以为是监察御使犯糊涂了,等着看皇帝训斥他,精明的或是同福家熟悉的却忽然想到从太后寿诞到现在都未曾见过福家人露面,恐怕事情不像御使奏折所诉那么简单,果然乾隆似模似样的看了眼奏折,也不查证了就一幅怒火冲天的模样,训斥着福伦一个奴才出身,行无法无天、枉顾皇恩之事……言辞之侮辱性,文艺性可堪比经典国骂了。 待乾隆将心中的郁闷骂痛快了,才命人将福伦带上,不查证,也不经过大理寺审理,直接处以免除一切官衔品级,廷杖六十,永不录用的处罚,福伦那三品淑人的夫人也被以治家不严,妇德有亏除去浩命的惩罚,倒霉的福尔康经常在乾隆面前表现小聪明,让乾隆以为灭口行动是他所为,怒火之下,亦将其从一等侍卫贬至四等蓝翎侍卫,而福尔泰一惯比福尔康低调,表现醇厚,被乾隆忽略掉了。 若不是担忧动作太大,引起朝野猜测,乾隆真想把福家从眼皮字底下抹消失了,如今这处罚是罪名中能给予的最大惩罚了,自大的乾隆,却不想他这样就不会让众臣猜测吗?福家这些年在令妃的关照下,发达的很,怎么忽然就倒台了,是不是预示着令妃要失宠了,可是令妃还有一个小阿哥,最近除了太后训斥,没有别的惩罚,众臣议论纷纷,猜测着福家获罪原由。 这边乾隆刚觉得痛快了,外面的小太监轻轻跑到高无庸面前,递上一个本子,轻声说了几句,高无庸脸色变了一下,轻轻走到乾隆侧身,低声奏道:“启秉万岁爷,克善小世子请他的师父带笔,上了本奏折,现在在殿外候旨。” “宣他进来吧!”乾隆脸色一冷,抿着唇将奏折接过来看了看,面上闪过惊疑之色,又变的喜怒不定,手捏紧折子,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淡淡吩咐道,宣克善进殿。 高无庸办恭着身子,推了几步,站在金銮殿一侧,高声道:“万岁爷有旨,宣克善世子进殿。” 殿门外的太监也忙接过声,一声声传了过去,好一会原本懦弱又常带孩子气的克善才有礼的行进殿中,看似七八岁,原本的孩子样已经消失无宗,反而带着一股平静坚毅的模样,迈着小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殿正中,用童音恭敬有礼的说道:“克善扣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乾隆见到克善的大人样,并没有流露喜色,很平淡的说道。 克善心知肚明,皇帝此刻不喜欢见到他,但是为了端王府的声誉,为了保住姐姐跟自己的性命,他不得不来,所以还是忍下心中的恐惧,叩头说道:“谢皇上恩典。”这才起身,不卑不抗的站在殿中。 “克善,你这奏折之中所言可真,要知道如此大事,开不得玩笑。”乾隆眼中闪过一丝赞色,仍旧板着脸问道。 克善行了一礼,流利开口道:“回皇上,克善所言句句真实,并有荆州知府亲笔所书八字为证。” “你可知道奏折中的意思,如果如你所请,新月格格今后都不得议婚论嫁了,你可要想清楚。”乾隆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这奏折是真是假,在听说了新月的名声后,乾隆已经不在乎她的婚嫁了,反正有来提亲娶她的,肯定知道那名声,婚后无论贞洁于否,绝不会说出什么话来,倒是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遇事竟然能够想出这办法来,恐怕身后另有人指点吧! 克善心中犹豫一下,又想了两天来莽古泰说过的话,面上现出毅然之色,脆声道:“克善明白,也知道这样会苦了姐姐,皇上顾念阿玛情面,对奴才姐弟加恩照应,屡赐恩典,原本奴才万事不知,前几日奴才听人说,等几日姐姐除服后即可议婚,以后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奴才当时不明白,回去同嬷嬷爹请教,谁知道嬷嬷爹犹豫了好久,才告诉奴才,半年前荆州被攻破之前,阿玛已经为姐姐定下了婚事,是荆州知府家的二公子,只等上报朝廷后即会完婚,此事因还未上报朝廷,未宣扬出去,除了阿玛、额娘、嬷嬷爹并无别人知晓,谁知道没几日荆州就险入征战之中,阿玛和荆州知府日夜为守城费心,无暇他顾,也就耽搁下来,待到援军来临,荆州已经被反贼攻破,大加杀戮,奴才的父母兄长,端王府及知府衙门等大护都被杀戮一空,嬷嬷爹顾念阿玛恩情,不想将姐姐已经定亲之事说出,心中日夜不安,直到奴才问起,放吐露实情,由奴才做决断。” “哦!所以你不顾姐弟情意,给朕上了这封奏折,你年纪小,不知道你姐姐若为未婚夫守节,今后将不得议婚论嫁。”乾隆听着克善流利的陈诉,面色一缓,这孩子以前看着是个懦弱无能的,没成想遇事后倒振作起来,有点能为,若培养一番,也许日后能用。 而群臣们这才明白克善小世子奏请的什么,更加不解了,前面皇上刚惩罚福家治家不严、授受贿赂,迫死人命之事,后面这暂居福家的小世子就奏请让其姐姐为未婚夫守节,这其中……有那花花肠子的就想起了新月格格那以死卫洁的名声。 听说新月格格当时可是被马贼虏走过,才被他他拉将军救回,谁知道被虏去时被马贼怎么样了?还贞洁真是可笑,有那同福尔康交好的,想起每次碰面,福尔康总夸奖新月格格怎样的话,又想福家获罪的事情,脑海中已经开始编造福家冒犯新月格格的剧情了。 -- 第118页 不管众臣猜想中的新月格格勾引福家公子也好,还是猜想福家公子冒犯新月格格也罢,除了收到消息的某人,无人猜想到事实的真相,可以说乾隆同太后还算成功了,虽然疑问多多,至少无人想到真正的丢脸事实。 克善面对乾隆对他不顾姐弟情意的问话,想着莽古泰的话,他的嬷嬷爹说过,这是为了姐姐好,只有这样才能保下姐姐的命,克善勇敢的看着乾隆,郑重回道:“回皇上,奴才并不是不顾姐弟情分,只是上书房老师曾经教导过克善,做人要忠君爱国,人无信而不立,为人子者也应以孝道为重,姐姐的亲事是阿玛所定,克善若为了一己之私,护姐之情,隐瞒下来,上是欺君之罪,下让阿玛失信与人,成为不忠不孝之徒,日后若姐姐知道真相,以姐姐良善心性,肯定也会怨怪自己,日夜难安。” “哼!说的是不错,不过你姐姐只是定亲而已,用的着终生为其守节吗?”乾隆心知这奏折缓解了怎么处置新月格格的尴尬,是个不错的方法,至于是否真正有婚约,乾隆根本就不想去验证,他如此细问,只是见克善能在大变之后,以年幼之身从容应答,起了爱材之心,要知道乾隆虽然是性情中人,但是他还是有身为皇帝的觉悟,个人喜恶重要,于国于民有益更重要,一个能够遇卫善应变的才能,比他姐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重要多了,再说整件事新月又处在被陷害的弱方,乾隆心中也有稍许同情,对年幼的克善更说不上责怪,他在NC也不可能把错处放到一个孩子身上。 一下一下打到肉 克善见乾隆问的犀利,面容却和缓,知乾隆并没有生气,心里更有底了,从容回道:“回皇上,奴才也舍不得姐姐,希望姐姐幸福,那场战乱端王府还有奴才姐弟活下来,而荆州知府却未曾留下一条血脉,姐姐跟他家公子定亲,就是他家的人了,一女不侍二夫,好女无二嫁,若奴才和姐姐只想着自己的幸福,不顾礼仪廉耻,忠孝信义,怎么对得起阿玛同季伯伯誓死守城,莫逆相交一场的情分,地下的人又怎么能够瞑目呢?而且终生守节亦是姐姐的选择。” “哎!……难得你小小年纪,懂道理、明大义,众位爱卿觉得克善世子同新月格格所请终生守节如何?”乾隆听着克善冠冕堂皇的话,心知那个柔弱的只会哭的新月格格绝对想不出这样的话,再说女儿家的婚事父母不可能不跟孩子商议,除非婚约是假,若不然那新月格格定然清楚,可是自威武将军救回他们姐弟已经快半年,三个多月前他们姐弟进京后,几次召见那位新月格格,其却提也不提,可见是有自己的心思的,直到如今这地步才想以守节的名义保住性命,看样子还是克善自己拿的主意,那新月格格可能还不知道消息呢,不过克善原本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谁有这本事,短短两天就把他教的如此机灵,乾隆有些好奇了。 百官们听到乾隆的问话,这些擅长揣摩圣意的家伙们只看乾隆脸色就知道该如何选择,更何况他们还真担心那誓死卫节的格格会被皇恩浩荡忽然指给自家孩子,所以众人都毫不犹豫的说道:“臣附议”“皇家为天下百姓表率,正该如此。”“荆州知府捐躯殉国,未曾留下血脉,朝廷应当为和硕新月格格同其二公子完成冥婚,收养子嗣,已延续香火。” “刘大人这个提议不错,季大人是汉臣,汉人最重香火传承,季大人一家捐躯殉国,皇家怎可让其绝嗣呢?臣弟以为刘大人的提议颇为合适,应当为新月格格同其嫡出二公子完成冥婚,自其族中择聪慧孩童,继承子嗣。”和亲王弘昼的恶趣味又上来了,他自己老是装死人,办冥宴,却还没有看过一次皇家举办冥婚的场面。 虽然京城中有不少大户人家为夭折的孩子举办过,可都是藏着掖着,没有正大光明的看到过,今儿竟然听到汉臣中的老学究提议给皇家格格举办冥婚,兴趣就来了,忙在一旁大加赞同,一幅凑热闹的模样,让总算懂点事的克善慌的满头大汗,要姐姐跟个死人完婚,克善抿了抿嘴唇,忍住想反对的话。 乾隆听的啼笑皆非,被弟弟的话惊的脸一僵,对他这个弟弟的想法心知肚明,冥婚皇家可真没有办过,最多圣祖爷时给夭折的蒙古格格一个封号,以让后人供奉香火,让一个皇家亲封的格格给死人当媳妇,那可真是开国头一回,不过一个没有贞节的格格嫁过去,季家人能瞑目吗? 乾隆想起福家、令妃、还有新月那哭泣的样子,心中又一阵腻歪,季家瞑不瞑目又如何,他是天子,诸邪回避,再说能娶朝廷亲封的格格,是他季家的福分,至于新月格格的幸福,反正终生守节同冥婚没什么差别,守节的折子可是她弟弟,端王府如今唯一的继承人上奏的,最多以后那新月格格死了供奉香火的从端王府变成季家,丛葬季家祖坟。 完成冥婚有些人也就死心了,乾隆想到此,淡然点点头道:“自圣祖朝使,就曾说要尊重汉人风俗,冥婚之事自古有之,皇家亦不可例外,既然是端王亲自为新月格格定下的婚约,朕当成全,就依和亲王所奏,命司天监择日为新月格格完婚,另念季家为国捐躯,着重封赏,赐新月格格四进宅院一所,另给她拨皇庄子一所,一应嫁妆等物由内务府承办,新月格格的额驸封号,就由礼部定夺,另克善世子年幼失沽,着其迁居阿哥所……” -- 第119页 “奴才谢皇上恩典。”克善恭敬行礼,心中却不明白,开始好好的,后面怎么跟她所说的不一样,不是他上了请奏折子,皇上就会免除姐姐死罪,虽然以后不能成婚,但可以等他建府后,搬来跟他一起住吗?事情怎么会变成姐姐要冥嫁给别人,以后要独居在皇上赐下的宅子里,而他以后也要居住到宫里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年幼的克善还不懂这个道理,不过如此结果倒可让另一人稍解心中愤恨。原来当天事发当天,郑嬷嬷只顾着新月格格那头了,慌乱中把克善暂时安顿在阿哥所,克善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二等世子爵位,无上位者旨意,无人敢软禁他。 而太后、皇上又要操心寿宴又要查明真相,匆忙之中无人顾及他,克善不懂事,又是庶子,被嫡福晋打压,虽然已经八岁,但是并无人教育过他人事大道理,因为他是外姓世子,在上书房中除了年纪同他相仿的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别人都不爱搭理他,所以不懂那些是非。 但他在端王府唯一学会的就是看人脸色,感觉别人是好意还是恶意,当时那些人的鄙视目光,还有他自己心里升起的羞愧、迷茫都让他心有触动,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孩子的天性就是不明白会问大人。 克善骨子里还是有从小被养起的怯意,不敢随意跟陌生人接触,自然把事情经过,还有心中疑问告诉了他的嬷嬷爹莽古泰,莽古泰听后大吃一惊,心中为云娃难过之余,却更担心新月格格,那可是王爷托付给他的小主子,他没有尽到责任,使格格受此大难心中万分担忧、恐慌。 身为世代奴仆的他,最明白这种事情一出,不管真相如何,新月格格要活命都难,皇家为掩盖丑事,什么都做的出来,看着克善小主人的懵懂样子,莽古泰将这种事情的后果,新月格格的危机,心中的担忧一一讲了出来,他是护卫,忠诚却没有心机,更不知道怎么办好。 克善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皇上就见过几次,他一个孩子更不知道怎么办,两个没有心眼的人凑合到一起,还是克善被他的姐姐灌输了一脑袋努达海是英雄,是天神、是他们的救星理论,遇到难题,危机,总算想到了去找努达海帮忙。 克善因居住宫外,每日却要来上书房上课,有进出宫的腰牌,加上当日太后寿诞,进出人员也多,所以很容易就出宫去了,到了威武将军府上,听管家说起,努达海进宫贺寿还未曾回来,他他拉老夫人亦进宫去了,只有雁姬因三个月前他他拉老夫人被降了浩命品级之事,未免婆婆面上不好看,只请了安,送完贺礼就回来了。 克善无奈,加上以前雁姬对他虽然不亲热,却是最恭敬有礼数的,到了如今为难时刻,想了想还是决定跟雁姬讨个主意,莽古泰犹豫着不想让端王府丑事被雁姬知道,可他自己又没有办法,若新月格格真被皇上灭口,那就等于克善小世子也被厌弃了,到时小主人能否长大成人都难说,只好沉默不语。 待到雁姬接待了他们二人,见他们吞吞吐吐,只好命闲杂人等退下,听到克善的求救,面上虽然带着同情之色,心里却大喊道,真是报应,这就是报应,依仗着身份、青春,装善良、怯懦,没有良心的勾引别人的丈夫,不顾她一家人对她掏心掏肺,照顾到骨子里面去。 就是搬离了她家,仍然勾引着她的丈夫跟她到外面幽会,不顾礼仪、道德、廉耻之人,到头来果然没有好下场,不是不抱,是时候未到,她的丈夫已经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好再她一样娇养、任性的儿女,在那日去过福家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同那个女人疏远了。 女儿虽然还是很冒失,却不在张口闭口说新月格格怎么样了,儿子变的沉默剐言,不在爱笑爱闹,看起来到是长大了不少,让雁姬在失去丈夫的心之后,微觉自己还有些指望,心思转动间,看到克善期望的面孔。 雁姬终究不是坏人,在那个三从四德,尊卑分明的时代,雁姬有雁姬的无奈,她摇摇头说道:“克善不是我不肯帮助你,而是我也没有办法,新月格格遭受如此横祸,肯定是冤屈的,可是皇家为了面子,此事绝对不会允许张扬出去,福家被惩罚是肯定的,新月格格不是被赐死,就是命其出家,要想救她难之又难,除非……” 雁姬一点也不想救那个女人,她是良妻慈母,是善良的人,但也会憎恨,憎恨那个破坏她幸福的女人,三从四德的教养,丈夫是天的认定,让她对努达海只能怨不能恨,可是她心中的痛苦启能够少一点半点,努达海、新月格格他们在外幽会,在城外骑马亲热,搂抱着一起在草地上翻滚时,可知道她在远处看的欲吐血。 “除非什么?雁姬嬷嬷你告诉我吧!我只有这一个姐姐了,阿玛、额涅、额娘、哥哥他们都不在了,姐姐若再出事,我就没有亲人了。”克善哭泣着说道,莽古泰不善言辞,普通一声跪倒在雁姬跟前,他说不出口,心中却明白,听雁姬的口气,还是有法可想的,只是因为责任或是某种原因,无愿意说出来。 雁姬吸了口气,仍然压制不下那颗想报复新月格格的心,脸色僵了一下,忙道:“克善快别哭了,莽古泰你也起来,我说就是,我猜想皇家之所以会秘密处置新月格格,是因为再过几日新月格格就要除服,按规矩即要议婚了,可是新月格格已经没有了清白,皇家肯定会为如何安置新月格格而烦恼,和硕格格失贞是事关皇家颜面的大事,是皇家绝对不允许存在的,你们若能够找到能使新月格格从今以后都不用论婚议嫁的理由,新月格格也许会有条活路,可是那样新月格格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家庭了,跟出家也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才不说。” -- 第120页 “除了这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莽古泰轻声问道,像是在问雁姬,又像是问自己。 克善经过父母亲人死亡的悲痛,已经明白失去姐姐的话,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所以很明白他想要的,听到雁姬的话,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只要姐姐活着,她不能出嫁没有关系,等我成年开府后,我养着姐姐,我的家就是姐姐的家啊!雁姬嬷嬷,求求你就帮我想个办法吧!” 雁姬看着克善哭求的模样,恍惚想到同样是哭泣,他们两姐弟一点都不一样,新月是拿哭泣,拿父母死亡的名义当武器,示人以弱来夺取她想要的,而克善哭泣却是为了一片爱护亲人,解救亲人的幼年诚挚之心,大半相同的血,同样的姓氏,心却完全不同,一个只顾及自己的私欲,不顾道德、廉耻,亲人面目,一个纯真可爱,为救亲人不惜一切……雁姬犹豫了,她矛盾着,不知道该不该报复,她知道自己非常憎恨新月,可是她从未做过一件有违良心之事…… 就在雁姬犹豫,克善哭泣之时,莽古泰忠诚、老实的面孔闪过毅然之色,深沉说道:“小主子,不要哭了,奴才有不让皇家为格格议婚的理由。” “啊?”克善止住哭泣,疑问的看着莽泰古。 雁姬也看着他,心中暗道,看来还真是报应,她还没有说办法那,她的自家人就有主意了,这样也好,省的她良心不安,一切因果是她自找的。 莽古泰脸色一红,羞愧说道:“奴才是王爷在世时的亲随,战乱前曾经听王爷跟荆州知府季大人,商议过联姻之事,当时已经将格格许配给他家二公子,因是满汗联姻,须上报朝廷,由礼部核查后准行方可完婚,谁知道战乱来的那么快,季大人一家又糟灭门之祸,回京后奴才存着让格格幸福,名声无碍而议婚,找个好人家,延续端王府血脉的念头,就隐瞒下了此事,还有王爷交给我保管的一应八字同议婚书信,奴才有罪。” “嬷嬷爹快起来,你是为了姐姐好,怎么会有罪呢?”克善忙拉莽古泰起来。 雁姬听后,心中恍然明白了些,自古男女婚姻,虽然是媒妁之言,但是人选方面父母肯定会跟子女商议,那新月格格肯定也知道自己是定过婚的,自明朝之后,封建礼教更加严厉,对女子而言,定婚就跟成亲没有什么两样。 难怪新月格格会缠着努达海不放,她定过婚的名头若传扬出去,即使以后皇家再给她指额驸,比照未订婚的肯定相差一大节,最可能是随便找个闲散宗室,或是低等爵位的指过去,还不如选努达海这个被她迷的晕头转向,有兵权的一品大员…… 雁姬做出种种猜测,赝本还以为新月格格只是年少无知,自私自利,到底对努达海是有真情在的,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她是为了名利成心来破坏她的家庭,迷惑她的丈夫、儿女的,雁姬愤怒了,再也压不下憎恨,与是诱导着克善导演了朝上的一幕,不过结果出呼雁姬意料之外,又让她惊喜不少。 说起来关于新月之事决定的如此容易,还要感谢努达海未曾出来搅局,谁让努达海自被福夫人拦阻,就不曾在见过他的月牙儿,本来太后寿诞,他满怀希望的进宫,希望能够借机见新月格格一面,却没有见到,当晚就大醉了一场,这两天的早朝都称病未来。 朝物完结后,众臣都出了金銮殿,也不知道是执行狱吏故意的,还是乾隆为出口恶气吩咐的,高无庸领了乾隆旨意后,福伦被罚廷杖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看样子竟然还未执行,百官们不由缓下脚步,廷杖这玩意,自明朝后用的少。 也就康熙朝时的太子胤仍喜欢用这把势惩罚别人,外到蒙古世子,内到包衣门人、汉臣都品尝过,雍正爷虽然严酷,像这种让官员丢体面的惩罚却极少动用,到了乾隆朝,乾隆学圣祖以仁治天下,这廷杖可是几年不见用一次,这回可能见识一番了。 也许是乾隆担忧福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竟然命人将他嘴巴堵了,待百官缓步而行,才押着福伦行到午门,百官有那好奇的纷纷行过去观看,得到消息的嫔妃们总算听到令妃的人出丑的事,命手低下的太监们过去观看。 皇宫午门处,福伦被高无庸手下的太监转交给执刑侍卫,绑到午门外,午门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看新鲜的官员,有给主子打探消息的太监等……高无庸上首端坐监刑,身后左右两边站着几十名小太监和御前侍卫,再前方是十二名手持朱漆木棍的行刑侍卫,那架势确实威风。 高无庸自上首站起身来,从旁边小太监端过裹着黄绫的朱漆盘中取过圣旨,高声宣读乾隆对福伦的惩罚,声音清扬,让在场的人都听个清楚明白,待宣读完圣旨,把手一挥,十二名手执朱漆木棍的执刑侍卫走上前,站列整齐。 又有御前侍卫上前将福伦摁跪在地,这些御前侍卫们都出身满蒙大族,出了京城,个个是个人物,早就对福家这样的包衣出身却站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因令妃的关系吃了福家兄弟不少派头而不满,此刻正是出气的时候。 在执刑过程中早已经将福伦厚重的棉衣脱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层单薄的中衣才将他捆得动弹不得,双脚也被绑的紧紧的,按着挣扎的福伦脸朝下趴在地上,这打人也有打人的规矩,要死要活、要残要缺,全看监刑太监的示意,高无庸知道乾隆念着令妃的面子,并没有处死福伦的意思,只是福伦让皇上丢脸,皇上也要福伦丢尽脸面不可,所以早暗示了行刑力道,待一切准备好,高无庸才高声道:“行刑!” -- 第121页 十二名执刑侍卫手执木棒走到福伦身后,福伦还想挣扎,就被侍卫用力按倒在地,另一名执刑侍卫大手一拽,将福伦的上衣掀起,褪下裤子,露出了屁股和大腿,自命正直、清高的福伦一时间只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被堵住的嘴呜呜的直响。 雪白的屁股和细长的大腿被寒风吹的冰凉,再加上围观众人嘻哈看热闹的神情,福伦的尊严在这一刻被此彻底粉碎,想到圣旨的内容,当官时的风光,更没有脸面了,别人可不管福伦的感受,高无庸也只有乾隆一个主子,他可记得自己是给乾隆出气来了。 看着福伦的样子,高无庸不动声色的冲下面又一挥手,司礼太监得到指挥,高声命令:“搁棍!” “搁棍!”两旁排列的侍卫齐声大喝完,自列队中左首行出一人,接过一根大竹杖走到福伦身后,把竹杖搁在福伦的臀部,呜咽、挣扎的福伦被那竹杖一冰,吓的浑身发抖,下面更流出一滩水迹,竟然被吓的失禁了,旁观的官员更瞧不起他了,想到福伦平时自命清廉、正直、忠诚,一幅别人都是错的,只有他是对的,对同僚们瞧不起的样子,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那些观看的小太监也心中暗笑,这还是曾经的朝廷一品大员呢,他们这些平日做奴才的,犯了错,或是被主子拿来撒气送到慎刑司责打,或是动用私刑,他们不都是忍着,甚至不敢叫出声,这曾经的大人可好,还没打呢,就这摸样了。 “打”司礼监太监又命令道。 执刑侍卫又按照司礼监太监的命令齐声大喝:“打” 这时方才走出的侍卫把竹杖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呼地一棍子打了下去:“啪……”的一声。 这一棒子抽在屁股上,福伦开始觉得麻辣辣的,待到竹杖抬起来后,臀腿上像点着了火,惨痛难忍,想喊又被堵住了嘴,先前的自尊破碎、被侮辱、丢脸、寒冷等都忘记的一干二净,看热闹的文武官员们只听啪的一声,就见福伦两腿之间,立刻隆起紫黑色的伤痕。 都吓的浑身一抖,那些被打过板子的小太监也不由浑身发冷,看过所谓的廷杖之后,他们就明白了,他们那些由太监执行的板子跟侍卫执行的杖刑完全不同,他们挨十下都赶不上这一下,而那边侍卫行刑者好象更加用力。 打的中间紫红一片,血迹斑斑,而且每打五下,行刑者就要换一个人,每一次更换,司礼太监就高喝一声,侍卫们也高声应合,“啪啪……”之声,连绵不绝,开始福伦还挣动一下,后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旁观的人亦吓的心惊胆战,两腿发抖,甚至以为福伦没有动静,是不是被打死了,其实执刑侍卫都看到高无庸的暗示,除了开始几下真打后,待福伦晕后都是只出声,不出力的那种,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的。 这闹腾的世界 福伦的这一顿板子,不但丢掉了半条老命,更丢掉了所有的体面,行刑完毕之后,侍卫们把他扔出皇门之外,也不理会他的死活,而被软禁中的福伦夫人也在圣旨下达后的时间里,被传旨太监,剥去了三品浩命,赤衣送回家中。 令妃被这突然的变故弄蒙了,她想到福家会获罪,却不曾想到会是如此不留体面的方式,人还在她宫中呢,就被如此不留情面的对待,看着以往对她卑微、恭敬的太监们如此张扬,不顾她的脸面,是不是代表着皇上的态度,令妃亦不敢出声,冷眼看着福伦夫人挣扎哭闹,在福伦夫人被带走后,令妃慌张的回正宫抱起十四阿哥,寻求一个她还未失宠的证据,当晚十四阿哥突然发烧,哭闹不止。 新月还在做着各种盘算,为自己寻找出路,却被从天而降的一纸诏书砸晕了,她失去了贞洁之后,已经失去了同努达海在一起的指望,谁知道老天还不放过她,让她成为第一个被指冥婚的格格,即使死也会被冠上季家的姓氏,那个被她深深厌恶的人。 先前害她的是同她不相干的人,她可以恨,可以怨,可以想办法去报复,可是这次竟然是她唯一的弟弟出卖了她,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的荣光,出卖自己的姐姐,换取自己的利益,将她至于如此地步,新月脑海中回荡着她额娘的话,告诉她只有亲兄弟才可靠,庶出的兄弟比虎狼、比陌生人、甚至比敌人还可怕的话。 告诉她不能太疏远,又不能太亲近……新月好后悔,后悔这几个月竟然还真把他当弟弟疼,后悔她明知道哥哥才是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还认同克善当世子,没有在皇上第一次提起时拒绝了,当时世子未定的情况下,她这个嫡出的格格才是真正的主子,如今克善成了端王府真正的主子,用不到她了,就拿她来换取利益……新月格格的心陷入黑暗的深渊中。 而同样苏醒过来的云娃,待遇比她同福伦好多了,应该说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爷没功夫跟个奴才计较,小人物的好处就是容易被人遗忘,可是云娃却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她是格格的贴身大丫鬟,在分到新月身边时,已经被福晋身边的大嬷嬷教导了许多手段,事情经过虽然不知道是谁的阴谋,但是她因为新月格格而遭殃却是清楚明白的。 福伦夫人被送回福家之后,传旨太监又重申一遍乾隆的口喻,命他们管好自己的嘴,新月格格之事再不可说出去,这才带着一班侍卫回宫,福尔康才得回自由,又被夺去一品侍卫的官服,留下的是宫中不入流的四品蓝羚侍卫的服饰。 -- 第122页 传旨太监还告诉他,他的父亲如今连个平民都不如,他再也不是官家子弟了,从来自问天之骄子的他被这突然的打击弄得近乎崩溃,看着狼狈的额娘和同样狼狈的自己,福尔康不由咆哮出声:“皇上不是总夸奖我文武双全吗?怎可如此不公,咱们福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 最凄惨的是福伦夫人身边那些得宠的下人,说无辜也无辜,说报应也是报应,他们在福伦夫人的指使下做了不少缺德事,如今也因为福伦夫人而遭殃,上到管家,下到看大门的,只要前两日被审问出是福家亲信,和伺候福尔康、新月格格的,一律赐死,送化人场,不得不说,皇家手段亦有残忍之处。 福尔泰在听明白圣旨的意思后,不但不为那些下人悲愤,反倒松了口气,里面虽然有他的人,更多是是令妃家的人,经过这一番整治,令妃对福家的掌控也会大不如从前,而且自他当了皇子侍读之后,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福家表面风光,其实只是个不入流派的外戚,同令妃娘娘一荣具荣,一损具损。 令妃再得宠,十四阿哥如今还年幼,长不长得大不说,按雍正爷的寿数算,皇上如今可不年轻了,即使按康熙爷的寿命算,也是已经长大成人,办理过政务的五阿哥机会大些,若是皇上有个不幸,五阿哥才是未来的国君,看乾隆宠信五阿哥的程度,福尔泰深信正大光明匾后写的是五阿哥的名字。 所以他才那么不甘心,想要寻找到能同皇家牵连,能在令妃受损后,能保福家或是他自己不被牵连的后台,更不能同大哥一般,做令妃的手脚。他跟阿玛、额娘、大哥不一样,他们都把希望放到令妃身上,尤其是在令妃有了小阿哥之后,而他却把希望放在五阿哥身上,论前途,有他这个未来皇帝的唯一伴读光明吗? 这两三天的担忧,怕被获罪满门,怕她额娘为令妃做的那些事情暴露,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今日总算等来了结果,虽然一落千丈,他的阿玛以后都不得录用,她的额娘亦不得入宫,但今后亦可从令妃之事中摆脱出来。 他的皇子侍读身份没有被剥夺,这也可算得上福祸相依了,五阿哥如今几乎位同太子,今后他会没有出头的机会吗?只要结交好五阿哥,福家就会有再起之日,最近还要躲着皇上些,以免被迁怒,福尔泰不理会福尔康的咆哮,镇定的带着下人去接回福伦。 在看到福伦那身伤痕,看着围观之人嬉笑不止,却无一人帮助一下,想着过去阿玛被人人巴结的时刻,福尔泰将愤恨藏在心底,指挥下人将福伦抬回家去,又赶紧去景阳宫同五阿哥求贡品棒疮药。五阿哥那里的药可是皇帝心疼五阿哥学骑射受伤,亲自赐下的贡品,整个大清拥有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一纸诏书,不久就传遍京城,这可是开国头一次,一个郡主竟然要冥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死人,这个消息给已经近乎崩溃的福尔康,又一次沉重的打击,他的新月仙子,竟然要守一辈子活寡,红颜薄命,福尔康更加怜惜那个经常怯怯哭泣的高贵格格。 咆哮着要进宫面圣,请皇上收回圣旨,为新月而鸣不平的他,竟然连刚被抬进门,已经恹恹一息的阿玛都不顾了。福伦夫人也是呆愣着,不时的哭泣几声,还未从失去浩命、体面中回过神来。这就是五阿哥听到消息后,同福尔泰来福家探望时见到的情景。 还未被真爱冲昏头脑的五阿哥眉头一皱。往常见福尔康是个好的,武艺也不错,怎么在家里是这个样子。新月格格固然可怜,可是福大人刚挨完廷杖,几乎丧命,可比那个在宫里好吃好喝的格格好多了。若真是觉得不平,亦可在等福大人伤势有起色后在做打算。五阿哥心中不乐,面上就显出颜色来了。 这让擅长察言观色的福尔泰心中一凛。对新月格格他可比福尔康明白多了,按这两天的变故,恐怕那新月格格在大哥院子里出事了,大哥当时未在家中,而阿玛、额娘被严厉惩罚,大哥同新月格格的下人都被赐死,化了个干净,而且新月格格竟然被指了冥婚,样样都指明那新月格格恐怕是没有嫁人的资格了。 这还跟他福家有关,福尔泰忙面色苍白,惨然一笑道:“请五阿哥赎罪,尔康他被这突然的打击闹的,还不曾回过神来,连额娘她都没有清醒过来,我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来人带大少爷下去休息。” 福尔泰指挥着惶恐不安的下人们去拦阻福尔康,暗中却趁福尔康失神中,点了他的昏睡重穴。如今家中正乱,以他对大哥的了解,还是让他多昏睡些时日的好,要不然就真的是火上浇油了。五阿哥面带同情,不曾看到福尔泰的手段,反而有些倾佩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会突然问罪福大人,福大人正直、清廉,忠心耿耿,福夫人慈爱可亲,贤淑有礼,都是极好的人,如今却遭此横祸,你且安心,待我回宫后,自会跟皇阿玛陈情。” “我知道五阿哥的心意,阿玛跟额娘他们也是罪有应得,在我跟大哥这两天被软禁中,我也探听到一点风声,是阿玛额娘照顾新月格格不周……”福尔泰巧言阻止了五阿哥去求情的话,将责任拦到自家身上,但是话中句句暗指自家、跟令妃娘娘被人陷害了。 而在五阿哥的观念中,福家、令妃是好人,皇后是坏人,能够陷害令妃、福家的就只有一国之母的阴险皇后了,听完之后,五阿哥更同情福家、同情福尔泰,心中对皇后亦更加戒备,暗觉皇后这样的人怎可配做一国之母。 -- 第123页 不过福家那点动静都被福尔泰压了下去,还巧妙的把自家处到令人同情的份上,请来五阿哥当挡箭牌,把那些窥视自家的人,还有被突然变故惊吓的下人都镇压下去,使福家恢复安定,而更热闹的却是威武将军府了。 雁姬自听到克善的求救之后,已经知道新月格格得到了报应,也明白新月格格今后已经没有资格得到女人婚姻的权利,心中觉得快慰,那恨意消退了不少,即使在看到努达海日夜流连在望月小筑,恳求老夫人进宫探望新月格格,亦不会觉得心中不平了。 甚至觉得努达海看上那个肮脏的人真可笑,一想到那个以柔弱、哭泣亲人为武器勾引她丈夫的女人,竟然被福伦那奴才秧子压在身下,就觉得痛快,觉得这才是老天开眼。以前因为她和硕格格的身份,她敢怒却不能言,如今才觉得心中舒畅。 雁姬却没有想到等待新月格格的是更严酷的惩罚,当她听到甘珠回秉她新月被指冥婚的消息后,真是觉得大快人心,更想看看知道这个消息后,努达海的痛苦模样,所以急切的走向望月小筑。自努达海见不到新月格格之后,朝也不上了,日夜沉迷在望月小筑中,回忆他们之间甜蜜美好的回忆。 雁姬推开新月曾经居住的闺房,站到桌旁嘲讽的一笑,冷眼看着她的丈夫大口大口的喝酒,眼中都是血丝,迷幻不清,眼圈发黑,自太后寿诞失望而归后,再没有整理过自己,胡须都冒出了青茬,混身酒气,衣服歪扭的趴在桌子上。雁姬看着她曾经威武、英雄又体贴的丈夫,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经他征战在外,回到家中温柔体贴,满口的爱语,曾经他数次拒绝老夫人的纳妾言谈,使她成为外面无数人羡慕的对象,因为她是一品官宦之家,并世袭一品侯爵位中唯一没有妾室、通房丫头,如夫人的正室夫人,别人家即使是个七品芝麻官家都有三五妾室,反而无妾室的少之又少。人人羡慕她有个好丈夫,儿女双全的好福气,她也心中满足,无怨无悔的经营这个家庭,即使偶而老夫人的刁难,她也默默承受,即使他常年征战在外,她也默默把思念藏在心底,努力把将军府营造成一个温暖的家,儿女言笑无忌,不像别的公候之家,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使努达海能够在回到家中时,彻底放松,缓解征战的疲累。 他给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望,又让她在痛苦煎熬中绝望,这个男人让她又爱又恨,又放不下,相比而言新月的不知廉耻、缺德无教养等并未伤害她多少,再怎么样新月格格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外人,她下贱无耻又怎样? 若努达海不动心,又怎么会伤她如此之深,在床第间拒绝她,在日常中逃避她……可是她仍然放不下,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一生的依靠,如今心里牵挂的却成了别人,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竟然比不是上他几个月的情感,雁姬心中一冷,伸手敲了敲桌子,提醒努达海她的存在。 谁知道努达海抬起头来,看到雁姬之后,脸上闪过狂喜之色,扔掉酒瓶,两步跨到雁姬身前,伸手紧紧抱住雁姬,激动的说道:“我要怎样才能逃开你?我要怎样才能不爱你?我是身经百战的人呀!但这几个月来,我和自己的战争,竟战得如此辛苦和惨烈!在渴望去见你,和不应该去见你之间徘徊,我该怎么办?靠近你我会粉身碎骨,远离你,我也会粉身碎骨,告诉我该怎么办?月牙儿!月牙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雁姬被努达海拥抱的那一刻,努达海对她、对家庭、对孩子的背叛都远离而去,她所求的不多,真的不多,只要努达海回头,她依然会迎接着他,因为努达海可以不顾二十年的情分,但是她舍不掉,雁姬、雁姬在努达海拥抱她的那一刻就想着原谅她,可是努达海的话,努达海的呼喊让雁姬刚融化的心又被冰封起来。 雁姬狠狠的推开努达海,又气又怨,又妒又恨,带着满心伤痛的巴掌打到努达海脸上,恼恨道:“我不是你的月牙儿,我是你患难与共结发二十载的妻子,你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样子?还是威风凛凛的威武大将军吗?你的眼睛里除了你的月牙儿,还看得见什么?你看不到额娘为你日夜担心吗?你看不到骥远、珞琳正在为你的行为而迷惑吗?是不是非要把你那见不的人的事闹的天下皆知,让所有人知道你奉旨奉养的格格被你养成禁俘,让额娘知道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荒唐的迷上一个比她孙女还小的姑娘、让骥远知道他敬佩的阿玛才是他的情敌、让珞琳明白她当亲姐妹般赤诚相待的人,竟然是勾引她阿玛,破坏她美满家园真凶,你以为你很光彩、很自然、很得意、很坦荡?你能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吗?你上对君主、下对子女、部下没有觉得自己可耻羞愧吗?若你真的这样子,那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那个正直威武,忠肝义胆,孝敬额娘,慈爱子女的夫君了。” 雁姬的一耳光,让努达海自醉酒中回过神来,而雁姬接下来的一番比刀子还锋利的话,字字句句刺进他的心里,让先是羞愧的他恼羞成怒,因为雁姬的话句句指在他不敢去想的地方,正因为他做不到如新月般舍弃一切的决心,所以他会矛盾,会退缩,而当新月用幽怨的眼神注视着他,用无怨无悔的话鼓励他时,他又鼓起背叛家庭的勇气来。 此刻面对雁姬一改温婉,反而咄咄逼人的话,努达海长久压抑的怨爆发了,他愤怒的吼道:“什么患难与共,我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时你在哪?而月牙儿却能在父母双亡后,那么坚强的跟随着我行军,将她对亲人逝去的痛苦藏在心里,我人生中最风光的二十年已经奉献给你们了,为什么我在余下的生命里不能自私一些,人生百岁死,将军难免阵上亡,我如今已经四十岁,我不知道哪天就是死期,月牙儿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够在我陪伴在我身边,无论生死,她有什么错?她唯一的错就是爱上我,我不能够给她正大光明的福晋身份,不能够给她显耀荣光,连一个让她无怨无悔爱着我的理由都没有,可是她爱的那么死心踏地,爱的那么真切,对我对你没有丝毫怨言,以她和硕格格的尊荣,自甘为妾,努力爱着大家,面对她身份的压力,我们已经够痛苦了,为什么你不能宽容一些?” -- 第124页 努达海说着说着,激动的抓住雁姬的肩膀摇晃着,雁姬被努达海的吼声伤到了,眼泪无声的滑落,她不敢置信的说道:“你以为你在战场上拼命,我会好过吗?你哪一次出征,我跟额娘不是日夜为你担心,祈祷着你平安,你觉得娶了我不能娶新月格格委屈了是不是,你对额娘、妻子、儿女应有的责任是奉献吗?就因为她是个未嫁的和硕格格,能够爱上你她才伟大是不是,那我呢?你曾经对我的甜言蜜语哪里去了?你奉献了二十年,我却把我全部的生命投入到这个家中,你日夜出征在外,额娘、儿女都是我在尽孝、照顾,到如今我却委屈你,不宽容对待你们了,她自甘为妾?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你们已经决定了,那你纳个和硕格格为妾,把皇家面子,把我放到哪里?你又让儿女怎么面对比他们还小,曾经爱慕,曾经以姐妹相待的姨娘?”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觉得你委屈了我,事实上我知道我这样有多伤害你,也明白你有多痛苦,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们情不自禁的发生了感情,你的话我都记的,额娘的担忧,骥远、珞琳的感受,皇上、太后的怒火我们都有想过,这一切阻碍都挡不住我们的感情,我们知道这份感情不容于天下,那又怎么样?若皇上、太后容不下,我同月牙儿同生共死而已,若额娘和你们不能接受,那我带着新月走,离开这个家……”努达海放开手,躲过雁姬的目光,坚定的说道。 雁姬震惊的望着努达海,心彻底的冷透了,冷笑着道:“原来你已经不要这个家了,你宁可不顾额娘、骥远、珞琳和我被皇上问罪,也要同新月格格同生共死,即使全家都反对,你们也要在一起是不是?原来你早已经走了,而我还在留恋这所谓的家。” “不!我怎么会不顾你们呢,我早已经想过了,咱们家有世袭的一品候爵,若我被问罪,你们最多被收回爵位,做一个平民百姓,而且月牙儿会给你们求恩典的,太后、皇上看在端王爷面子上,一定不会为难你们……”努达海激动的说道,他已经做好了最坏情况下的安排。 雁姬被努达海的异想天开惊住了,她从不知道努达海有这么天真的一面:“你以为皇家是什么?一品候爵那是皇家的赏赐,全天下都是皇上的,一朝触怒龙颜,还想有活路吗?候爵是皇上说收回即可收回的,新月格格、端王爷的面子,皇上若真给端王爷面子,就不会把新月格格指给一个死人了,还有那新月格格真爱你至真,就不会为了抱令妃娘娘的大腿,去爬福伦大人的床,被太后的人逮了正着,你以为新月格格为何在太后寿诞不出场,我早已经打听到了,太后寿诞前一晚她正跟福大人风流快活呢,也不知道她那时想不想得起你,还是新月格格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 “啪”雁姬还未说完的话,被愤怒的努达海用巴掌打断,一耳光把雁姬打倒在地,刚想上前逼迫雁姬澄清刚才的侮辱新月的话,就被眼前的三个身影惊住了,骥远、珞琳扶着老夫人,站在房门口,老夫人满脸怒色,瞪着努达海。 骥远上前扶起雁姬,看着雁姬脸上青肿的伤痕,伸手为雁姬擦去嘴角的血,面对努达海冷淡有礼的说道:“儿子见过阿玛,刚才同玛嬷一同前来,是为了告诉阿玛,皇上已经下旨,将曾经暂住将军府的新月格格已经被指婚给原荆州知府的二公子,对了听说这本是端王爷在世时为新月格格定下的婚事,新月格格一向同阿玛亲近,不知道有没有跟您说起过。” “荆州知府一家,不是都已经战死了吗?”努达海想象过告诉家人他同新月的感情的情景,想象中该是他们神情并茂陈诉他们的不得已,他们的情不自禁,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场合,看着额娘愤怒,看不孝子的目光,看着儿子痛苦,愤恨,疏远有礼的举动,女儿不敢置信的眼神,努达海尴尬中开口问出的却是这句话。 他他拉老夫人、骥远、珞琳眼睛同时一暗,骥远用同雁姬相似的冷笑神情说道:“是战死了啊!皇上给新月格格指的是冥婚,据说身为格格,既然定的是汉家婚约,就当遵守汉家风俗,好女岂可二嫁,新月格格那么纯真善良,又怎么会自毁婚约呢?” 新的变动 “婚约、战死、冥婚,这不可能,皇上是不可能下这样的旨意的,你胡说八道,月牙儿纯真、柔弱,心地又好,她可是端王府的嫡女,若有婚约,一个区区汉人知府家的二公子,怎么配得起她,皇上、太后难道不顾她是殉城忠良之后了吗?和硕格格冥婚,自古未有,这怎么可能?”努达海声音嘶哑的问道,对他额娘、妻子、儿女异样的神情视而不见,眼中都是为新月担忧、不敢置信的模样。 珞琳失望的看着努达海,眼中都是不敢置信,与愤怒,她最亲近、最敬佩的阿玛,竟然因为新月打了额娘,阿玛、额娘他们二十多年来恩爱和谐,从未红过脸,拌过嘴,今日竟然就因为她,使她的家变了,她的哥哥就因为被她伤了心,才从活泼开朗的少年变成今日沉默寡言的样子。 那个新月格格她曾经以为她们会成为好朋友,谁知道却不是,反而是来破坏她家的狐媚子,勾引着阿的阿玛和哥哥,使额娘那么痛苦,使哥哥变了性情,失去快乐,更使阿玛连侯爵、名声、还有他们这个家都不要了,珞琳看着她的阿玛没有丝毫因为打了额娘而愧疚,没有因为玛嬷失望的眼神而动容,没有因为儿女听到他的丑事而羞愧。 -- 第125页 这使她深深怀疑,这个人还是她英明神武的阿玛吗?珞琳不由放开搀扶他他拉老夫人的手,往前一冲,走到努达海面前,失望的看着他,伤心、愤怒涌上心头,大声道:“阿玛!你还是我和骥远英明神武的阿玛吗?还是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马鹞子吗?你打了额娘就丝毫不觉得羞愧吗?你刚刚说出舍弃玛嬷和我们的话来,只要那个比我还小的新月格格,心里就没有不安吗?阿玛你明知道额娘和我们待新月格格一片赤诚,就这样一意孤行,你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个年龄比我还小的新月格格,不要玛嬷、不要额娘、不要哥哥和我,不要你用性命拼下来的名声地位了吗?你是完全不顾我们了是不是?” “珞琳!不要放肆!”努达海被珞琳一连串的责问弄的羞恼成怒,这才从听到新月之事中回过神来,看着他额娘失望、痛心的眼神,看着雁姬红肿带着血丝的脸孔、心冷若灰的眼神,看着儿子痛苦、责问表情,女儿一声声责问,犹如钉子般刺入他的心中。 一张张面孔都是对他的失望、愤怒所有家人的神情不但没有让努达海回心转意,反而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固执的坚持,仿佛所有人都是错的,只有他同新月格格是对的,努达海大声吼道:“你在跟谁说话,好歹我是你的阿玛,有你这样跟父母说话的吗?你的教养、你的礼仪扔哪去了?大人的事情有你插嘴的份吗?看来我平日对你的疼爱竟纵容的你如此忤逆,太可恶了。”说完竟然用责备的眼神望着雁姬,好象都是她的错。 珞琳被努达海的话气得浑身颤抖,她本来就是个开朗、热情的性子,脾气也自然有点火暴,此刻自然是被一点就着,珞琳怒声道:“你是无话可答,恼羞成怒吧?所以把你是我阿玛的身份搬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自己是有妻、有子、有女的人了,身为长辈的你就可以乱来吗?我的礼仪、教养从没有人说过有错,倒是身为阿玛的你,是不是忘记了礼仪、道德、忘记你身为长辈的责任了,那个新月格格她的身份足以让咱们全家满门问罪,你忘记了三个月前玛嬷的诰命是怎么被降品级的了,你忘记了自己的内大臣是怎么丢的了吗?不提这些,就算她没有格格的身份,她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比哥哥和我还要小,你难道要这样一个足以当你女儿的人做小老婆吗?” “住口住口!”努达海推开面前的珞琳,怒声吼道:“你虽然比她大些,但是你有经历过她的命运吗?她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你就没有丝毫怜惜之情吗?你平日娇养着,你知道什么?你明白什么?失去至亲、无依无靠,却要坚强面对一切,抚育幼弟,月牙儿的苦你了解多少?你说的如此轻松,你知道感情是什么吗?你们知不知道我同月牙儿都曾经努力的试着放弃这份感情,却总放不下,你们知不知道,我大可不顾责任、道德带着新月远走高飞,是月牙儿善良的性子,说既然爱上我,就要努力去爱家中的每一个人,不可以只顾自己的感受,让你们痛苦,她那么高贵,却甘愿以妾室身份陪伴我,你们就不能善良、仁慈些,宽容的接受她,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成全我们?为什么要编造那些伤人的话,月牙儿冰清玉洁,雁姬你怎么可以那么侮辱她。” 珞琳从小到大,没有人动过她一手指头,此时此刻竟然被一向疼爱她的阿玛粗鲁的推开,心中的委屈难以言喻,在听了她阿玛的话,被气得张口结舌,又为额娘委屈,从没有想到她的父亲竟然能够当着额娘、妻子、儿女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一旁的骥远虽然因为几个月前之事,成熟、稳重了一些,但是面对这样的阿玛,他忍不住心中气愤,冲上前将妹妹护到身后,气冲冲的道:“阿玛,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按理讲子不言父过,可是儿子实在看不过去了,额娘出身名门,一向大度、宽厚,男人三妻四妾实数正常,父亲若是想纳妾,我相信玛嬷、额娘、妹妹都会乐见其成,儿子和妹妹还未成家立业,对阿玛口中的感情是什么也不了解,儿子只知道敬爱玛嬷,父亲亲长,疼爱妹妹,保护一家人不受人伤害、欺辱,相信妹妹也是如此,我们并不是干涉阿玛之事,新月格格人怎样且不说,阿玛若在谈及同她的私情,她的身份却足以要了咱们全家的性命,再说阿玛若真的是怜惜她失去父母,亦可将她当成妹妹疼爱,即使心动亦该在心中珍藏,万无宣扬口中,坏了她的清白名声,毁她的前途清誉的道理,阿玛沙场拼搏,官场历练年数不短,应当知道一位和硕格格当妾,世人该怎样言论,也当知道凡王府、宗室史册皆会记载,阿玛难道要新月格格父母的在天之灵,看着他们的女儿成为世人笑柄,丧期未过半年,即与年满四十,有妻、有子之人有了私情,成为任人买卖的妾室,史上留名吗?这还是以最好的结果来看,若是皇家震怒,咱们全家人的性命都要给你和新月格格殉葬,难道这样您还要一意孤行吗?再说此时此刻,您即使抱着全家以死相陪的想法想同新月格格在一起,也不可能了,今日早朝,皇上已经下旨,为新月格格指了冥婚,人已经接入宫中,由礼部责日完婚,这是事实,额娘知礼知法,万无假传圣旨的道理”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这不可能,什么冥婚、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努达海先是因为骥远有理有据的话,而平静片刻,他也并非心志缺失之人,骥远说的缓慢,却句句有理,不像他妹妹心直口快,只说自己心里的感觉,骥远却是从人、情、礼、法各方面说起。 -- 第126页 听得努达海大汗淋漓,心中警惕,努达海自觉爱新月格格入骨,一想到日后史书中若将她记载成骥远所说的样子,就心疼后怕不已,但听到后面圣旨的事情,努达海却是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当场暴怒,给了骥远一拳,还要接着再打,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骥远在刚才听到父母争吵后的真相,就已经想到那日在福家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福尔康,而是他的阿玛,一想到当时他们进去时看到新月那衣衫不整的模样,就想到他的阿玛是怎样跟新月格格私混在一起,再加上他额娘刚刚受的委屈,他阿玛说的每一句话,心中的愤怒还怎么压得下去,当即回了努达海一拳,同努达海撕打起来,可是骥远的拳脚功夫都是努达海教出来的,又怎么会是暴怒的努达海的对手。 父子相殴的悲剧使周围三个女人心痛万份,又愤怒、失望,他他拉老夫人今日对儿子的言行很失望,但是又忍不住心疼,对孙子自然也是疼的,当场忍不住落泪道:“造孽啊!造孽,我怎么当初就贪那份功劳,同意把那个孽根接到咱们家里来,引起这场祸事来,你们是父子,天底下有比你们还亲近的人吗?快住手,住手啊!” 他他拉老夫人听说了今日的圣旨之后,就知道了她以为得太后欢心,皇上照顾的和硕格格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若真得皇家照顾,上至公主、下至县君,订婚夫先死的不是没有,却没有听说过一个指冥婚的,再加上刚过来时正好听到雁姬所说的消息,她跟雁姬婆媳二十多年,虽然有意见不合之处,但对雁姬从不无的放矢的个性很了解,而且今日福家同时被借口问罪,就知道那格格并非好路数,身有婚约而不言明,同她的孙子、孙女交好,跟福家不清不楚,勾引她的儿子,引得家中不得安宁,甚至她的儿子竟然说出为了那个狐媚子不要家的想法,这样的女人,她口中也就不留情面了。 珞琳在一旁看到她阿玛一拳一拳都结实的打到骥远身上,她同哥哥感情最好,不知道有多么心疼,见玛嬷的话他们都不听了,当场哭叫道:“阿玛你不要打哥哥了,为了那个新月格格值得吗?她跟福家人不清不楚不说,今个朝上听闻是克善亲口跟皇上禀告,说她是有婚约的,连克善都知道,新月她会不知道吗?咱们家对她一片赤诚,真心相待,无任何藏私之处,而她对咱们家呢,表面同哥哥要好,阿玛你又说她爱你至真,而福大公子对外面又说他同新月格格两情相悦,到头来原来是她早已经有了婚约,却隐瞒不报,跟你纠缠不清,你说她纯真、善良,她这样破坏救命恩人的家庭,勾引救命恩人和他的儿子,伤害救命恩人一家人,她表面怯怯,一副受委屈,惹人怜惜的模样,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快住手吧!如今是皇上下的圣旨,不得违抗,要不然不管咱们家,还是新月、克善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最后一句话,珞琳几乎是吼出来的。 雁姬刚被努达海打了一耳光,对努达海的爱也好,恨也罢,心已经彻底冰冷了,原本她还以为努达海有回头的那一天,经过今日对答,她知道那一天没有了,未曾想婆婆、儿女都在门外,目睹了一切,她的委屈、她的无奈,心中又惊又痛,她掩盖事实三个来月,就是不想让儿女伤心,没想到如今却是真相大白了。 雁姬见一儿一女,为她挺身而出,帮她出气说话,连一向爱同她唱反调的婆婆也都不认同努达海胡做妄为,心里稍感安慰,却又为儿子心疼,待见到女儿越说,努达海打的越狠时,在也忍不下去,痛道:“不要再打了,努达海你想把儿子打死吗?你的心中是不是除了新月在也融不下任何人了,如果是这样,你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不再碍你的眼,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让位你好给你的月牙儿一个正室太太当,额娘,儿媳不能在伺候您了。”雁姬说完,忍着脸上痛苦,给他他拉老夫人跪倒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努达海你给我住手,你闹的还不够吗?这样吵吵闹闹、父子打斗成何体统?”他他拉老夫人看着这边父子打闹,那边又哭又跪的,不成体统,不由气的高喝一声,努达海同骥远同时住手,骥远已经是脸带红肿伤痕,努达海走路也有些啷跄,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又转过头去。 “好了!雁姬,”他他拉老夫人见二人停手,才上前扶雁姬起来,柔声说道:“雁姬你也起来吧!额娘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骥远已经长大成人,珞琳也快要出嫁,你这个当长辈的怎么能跟着孩子胡闹。” 他他拉老夫人见雁姬仍然低头坚持不肯起身,抬头冲努达海喝道:“努达海,额娘生你、养你,什么时候教过你打妻欧子来着,你的老脸还要不要,你现在给我到祖宗牌位面前跪着去,好好反省,什么时候觉得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说完后她又把声音放柔和了,对雁姬道:“不要再说傻话了,一切要以和为贵,珞琳的婚期将近,前两天太后寿诞时也曾经跟我说,要给骥远指个好孩子,如今咱们家万万不可起任何风波,不管努达海怎么想,圣旨已下,新月格格都已经嫁定了,你说呢?” “额娘,儿媳明白。”雁姬忍下心中委屈,明白他他拉老夫人话中意思,珞琳这边已经定下过门的日子,骥远将来要继承候爵,指婚在即,这种时候,威武将军府万不可传出任何丑闻,让两个孩子成为天下人的笑柄,雁姬就着他他拉老夫人的手起来。 -- 第127页 努达海还想再说,可是想到老夫人刚才的话,妻、儿脸上的伤痕,儿女怨恨的目光,心中一廪,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月牙儿要嫁一个死人,他的妻子、儿女都不能接受他同月牙儿的感情,努达海从未有这样颓废过,不敢去看母亲,妻子、儿女的目光,脚步微跛的走出望月小筑。 当天将军府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争执、吵闹都压制下去,却再难恢复过往的温暖气氛,也少了家的味道,每个人都把心事藏在心中,面对阿玛的改变,珞琳再没有待嫁的羞喜,她很迷惑婚姻到底是什么?她额娘同阿玛二十年的恩爱怎么就因为新月几个月的存在而改变了呢? 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是否有一天,当她年华不在时,法略也会同阿玛一样,或许不用等年华老去,王公贵族之家,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她跟哥哥曾经阿玛的坚持为傲,现在看来阿玛的坚持有多么可笑,珞琳渐渐从一个活泼少女变的沉静,眼中的热情变得冷寂,这一切都被雁姬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努达海当晚一人在祠堂思过,没有人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而骥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无视家中尴尬的气氛,出府向侍卫统领处而去,自愿入了侍卫处,从最低级的蓝翎侍卫做起,按清朝制度,皇宫侍卫们的待遇很高,地位也非常尊贵。 尤其以御前侍卫的身份为贵,很多将臣都是以御前侍卫而得用,更重要的是侍卫的升迁调补途径比科举等宽得多,正是因为侍卫制度的优厚待遇,成为王公贵族子弟不必通过考试,而获得高官厚禄的一条捷径。 威武将军府自然有侍卫的名额,以前骥远不屑如此,总想同他阿玛一样,自己打拼出来一个未来,不靠祖荫庇佑,本来他十六岁时就想入军营,却被爱孙心切,不想儿子受苦的玛嬷和额娘以他还未长成为由阻拦下来,一直耽搁到如今。 昨天他阿玛亲手将他心目中阿玛的神像毁灭,他发现他的敬仰,坚持有多么可笑,不同凡俗又如何?出类拔萃又怎样?还不是说变就变,浑身伤痛的骥远昨晚就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向他阿玛学习,他要坚持自己的路,,不会靠那个令他羞耻的父亲。 宫中因为接连的波荡而变的表面平静,暗中波涛汹涌,紫薇即使身在慈宁宫也是引人注目的,好在她有过去那些记忆,对皇宫生活一点也不陌生,加上她有心躲避过去那些烦恼,从不轻易出慈宁宫,一时间倒再没有生起过风波,听福家的消息,除了惊异、不安记忆中这若干的改变,心中更多的是快慰。 如今的紫薇已经浴火重生,对男女之情已经死心,除了孝敬她的皇阿玛和太后,补偿记忆中那些愧疚之处,她自我感觉不到一点苛求勉强,性情聪慧、柔静,倒是喜欢同太后到佛堂里颂经,求得心灵的平静,明明是十七年华,心却苍老许多。 庄周梦蝶,似蝶而非蝶,迷茫中的紫薇不知道如今的她是记忆中饱经苦难,苍老憔悴的她,还是母逝几月,刚年满十七岁的她,但是她心中仍然感激满天神佛,给予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梦,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有那些记忆,她一定会走上梦中紫薇所走过的路。 乾隆的圣旨让太后松了口气,总算将新月格格之事解决了,对紫薇太后也有些不放心之处,紫薇的聪敏,机巧都给太后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在宫中引起她对令妃怀疑的话,还有搅和谋算皇帝那件事情、她寿诞时紫薇的表现等,都让太后觉得小门小户,应该养不出这样的孩子,太后心中有疑问,所以一行一动处处把她带在身边,想把紫薇看透。 处置了福家,令妃有了若干警惕,一时间再不敢多做手脚,专心扮演慈母角色,一边照顾着十四阿哥,一边为新月格格备嫁,云娃因为没有圣旨旨意,令妃亦不敢多做处置,待云娃恢复神智,将将云娃送回新月格格身边。 主仆二人相见,各自想起那场遭遇,抱头痛哭了一场,云娃留在了新月格格身边,主仆二人以为还能够恢复从前心无隔阂的样子,但是相处几日下来,新月格格每每见到云娃,就不由想起那晚,在为自己命运悲痛之余,想忘记那场恶梦却不能够忘记,云娃成了提醒她已经不清白的存在,加上她还想要收拢住令妃的亲信人手,新月不自觉的渐渐疏远云娃。 身为主子的新月格格自然觉得,就像书中说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怎么对待云娃,云娃都会跟从前一样忠心耿耿,而云娃却不这么觉得,以前对新月格格忠心,是因为她在被分配给新月格格,就已经是她的人了,加上新月格格比别的主子和善,对她也好,她渐渐对新月格格死心塌地。 新月格格也长说,感觉跟她如同姐妹一般,云娃一直以为是真的,觉得她挺值得自豪的,所以对新月格格掏心掏肺,忠诚不二,本来她们一起遭难,云娃感觉都是自己的错,没有守护好主子,在自己痛苦之余,心里对新月格格还很愧疚。 待她回到新月格格身边,她的主子姐妹除了抱着她哭一场,就再没有关怀过她如何,没有问过她心里是不是痛苦、难过,也不曾安慰她几句,还日日疏远她,渐渐的跟她摆起主子的架子,对别的宫女开始比她亲近,再加上宫廷中宫人暗斗,谁都知道新月格格马上要出嫁了,宫人除了那些想攀龙附凤的,那个不想早日出宫而去,都纷纷讨好新月格格,以求待新月格格出嫁时,选他们陪嫁。 -- 第128页 奴仆争斗,云娃是从王府中的过来人,这个她不怨,她只怨她的主子姐妹怎么变了模样,以往的善良,亲切都是假的吗?哪怕只是几句关切的问候话都没有,她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互相之间没有秘密的朋友、姐妹啊!她们互相之间一直没有秘密的,为何却变了模样,云娃心中疑惑。 而小燕子也到了延喜宫报道,刚从林姑姑的手中出来,吃够苦头的她,对皇宫的印象从天宫改变成地狱,对皇宫里的人处处戒备又鄙视着,心里知道她如今成了笼子里的鸟儿,想飞也飞不了,刚到延僖宫时,令妃因为福家之事,谨慎得很,怎么看小燕子都不像乾隆喜欢的类型,她一直知道乾隆喜欢的是像慧贤那样小巧依人,温顺、柔和,小意讨喜的那种,如今是变了胃口吗?令妃心中疑问,面上却保持贤良淑德,仙子的面具,对小燕子和善得很,又是赏赐衣服、首饰,又是命腊梅、冬雪为小燕子打点食宿,一时间风头超过了腊梅、冬雪,都以为这个粗使丫头成了令妃的新亲信。 令妃却不知道小燕子是一个蹬鼻子上脸,坑蒙拐骗偷都懂,有点女英雄梦想,却又自私小我的女混混,她的心中没有道德底线,人对她好,她会想要回报,遇到弱小危难,也会想要行善、帮助但是这些事情一关切到她自身安危、利益时,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看似天真热情直爽,实则心性自私凉薄,又因为穷困的生活,很是见钱眼开,从林姑姑这位地狱大魔王手中逃出来,到了令仙子手中,入宫三月余,却未曾见过皇宫奢华,也不曾享受到一点富贵,直到到了令妃这里,被令妃捧着,吃着宫女最好的份例菜,还时常有令妃赏赐的剩菜,穿着令妃赐下的绸缎旗袍,带着令妃赐下的首饰,睡着宽敞、软绵绵的床,小燕子直以为自己这次可真掉到天宫里了,而她的衣食父母——令妃则成了地道的仙子。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让原本想着从林姑姑手中出来后,赶紧逃出去的小燕子将想法暂时放下,一时掩藏着活泼的本性,老实的做起宫女来。这次没有乾隆的娇掼、没有特赦、没有免去不学规矩的圣旨,小燕子在狠吃了几次苦头后,终于将规矩是怎么回事记住了。 花盆鞋子也踩得好好的。其实粗使宫女是不用穿花盆底子的,只有主子身边的大宫女才要穿,不过得了皇后意思的林姑姑,加上被小燕子的多动症气了几次,林姑姑很是把小燕子操练了一番,走路、行礼、吃饭、睡觉,哪样辛苦哪样练得最多,可以说如今的小燕子只要没有得意忘形,主子、奴才,规矩、礼仪,伺候人等,她都门清。 不过小燕子的个性就是有些记吃不记打,如今刚出来,她还端着些,其实被令妃赞了几句,已经快忘记自己是谁,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如今的延僖宫上下都知道,最得令妃娘娘喜欢的是小燕子,有意拉拢令妃亲信的新月格格,几次泪衣涟涟,温柔、善良的表演,果然同小燕子成了义气好姐妹。 随着新月婚礼的准备,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到了腊月八日,这一天在当时是个大节气,本应该满朝庆贺的热闹,被早朝上一份战报搅和了。乾隆看着沉默无声的众臣,愤怒的摔着折子,恼怒道:“夔东十三军不过是一群马匪而已,谁来告诉朕,各省各州是怎么办事的?不但到如今未曾把匪类剿灭,还任其流窜到巫山,致巫山守备将军战死,全军覆没,粮草、军备劫掠一空,整个战事经过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却突然传来这样一份战报,兵部难逃其责。” “皇上!臣知罪,请皇上责罚,对夔东十三军臣一直命荆州一带人马阻截剿灭,无奈那夔东十三军人数不多,马匹精良,一闻风声,即刻远遁,很是灵活,官军追之不及,加上他们绿林出身,与江湖各处蠢贼都有联络,消息精通,实难追捕剿灭,到如今都不能探之这群马匪的真正巢穴,即使派出大队兵马,劳民伤财不说,也难奏其效,若派小队兵马,胜之不易,臣无能。”兵部尚书很了解乾隆的脾气,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张口认罪,闭口请罚。 果然乾隆听完,火气稍降,语气也和缓了些,不提责罚兵部尚书之事,反而一挥手烦恼的问道:“责罚之事暂且不说,难道堂堂朝廷拿一群匪类无着吗?众位爱卿可有办法,若能剿灭夔东十三军,朕有重赏。” “皇上,臣请出战,率军剿灭那些逆贼,半年前是臣失职,只救回端王爷遗孤,杀了一些匪类,却未曾全部剿灭即搬师回京,以至残余匪类流窜至巫山一带,酿成大祸,使巫山一带糟难,罪责都在微臣,请皇上恩准臣带罪立功,完成臣未完成的职责吧!”乾隆话音落地,众臣皆默默无声,乾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过了片刻,也不知道努达海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忽然出班,自动请缨剿灭夔东十三军。 乾隆听后面色一缓,加上先前听信令妃的话,无故降了努达海的品级,和他他拉老夫人的诰命,心中有一份愧意,很和气的说道:“他他拉将军忠诚、勇猛,一向百战百胜,朕有耳闻,夔东十三军四处流窜,只有将军将其击败退逃,怎会有罪,你能为朕分忧,朕很欣慰,不过如今正在寒冬腊月,临近年底,风雪交加,行军困难非常,非是征战之机,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皇上,臣征战二十几年,自知道在寒冬季节征战之苦,胜之不易,不过臣此次请战,心中另有打算,夔东十三军依仗灵活流窜,劫掠完后即退避,使官军难匿其踪,剿无可剿,带人马松懈,其又会犀利反击,如今正是年底,穷贼恶扣大都会选择此时劫掠,夔东十三军应该也不例外,臣轻车减行,只率领骑兵前去,朝廷兵马装备、兵器皆比那群贼子精良,同样的条件下,那群贼子还要带着劫掠财务,无论速度,战斗力等都在朝廷之下,臣觉得此时正是剿灭夔东十三军的大好时机,所以才会自动请战。”如果不说努达海在处理个人感情上的事情,但说他征战能力的话,确实有些实力。 -- 第129页 乾隆听了努达海一席话,觉得大有道理,夔东十三军也实在太嚣张了些,使乾隆如刺在喉,没有性命之忧,却难以下咽,他也想早日消除这块心腹之患,想了想点点头道:“恩!就依爱卿的意思,回去准备一番,明日点兵出战吧!” “皇上,还请三思,寒冬季节,非朝廷战机啊!”尽管努达海说的很有道理,几位将领还是出班反对。 乾隆冷笑一下道:“寒冬时节非战机,哪个兵法上说过?还是你们有别的良方。”大清未建国之前他们满蒙各族不都是在秋收之后到中原打草谷,有时冬季遭受雪灾,一样也是冒着寒冷,到边城打劫粮食、物资,如今建国一百多年,都金贵了,也有冬天不打仗的说法了。 众臣失语,心中都觉得有些不妥当,但见乾隆动怒,都不敢言语了,乾隆下朝后,向御书房行去,一路沉默不语,众仪仗队伍,抬着御辇跟在身后,众侍卫保持静默,乾隆走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们觉得冬天去战斗很辛苦吗?” “回皇上!为国出力,一点都不辛苦,冬季征战。” “回皇上!老祖宗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众人纷纷笑着应道,惟有海兰察不语。 乾隆心知这个刚从战场上退下不久的侍卫还未曾适应京城的官场,让他完成任务不难,他天生神力,拳脚、武艺也少有敌手,惟有让他说谎话却是个难题,跟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大不相同,当下又道:“海兰察你说。” “回皇上,奴才在军营时到了这个时间,最盼望的是可以回家和额娘过大年。”海兰察父亲早逝,由母亲抚养长大,他十几岁入伍,他虽然很适应军营中的生活,却放不下劳累多年的母亲,一直想侍奉在母亲身旁,好不容易他在军营中立大功,熬出头来,他的额娘却已经积劳成疾,药石无效了,他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当他额娘走时,他可以陪在身边。 乾隆知他母亲亡故,世间在无亲人,叹息了一声,汉人都觉得清朝将满蒙两族位列其上,不公平,都以为满蒙的爷们们过的是酒肉满肠的生活,实际上蒙人的生活比汉人苦很多,还要服兵役,朝廷每等几年又会借故征战,对蒙古实行减丁之策,生死离别,最苦的不一定是汉人,乾隆想了许多,自下朝后升起的满心火气消散无踪,心中也开始对努达海此次征战少了几许信心。 努达海自从在祠堂中出来后,妻子、儿女跟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雁姬对他不复从前的温婉体贴,变得冷漠淡然,儿女对他从亲热、敬仰变得疏远有礼,连他他拉老夫人也总用看不争气儿子的眼神注视着他,家中再也没有以往的欢乐、温暖,有的只有冰冷空虚。 努达海对家人再也提不起说话的兴致,也不在跟家人谈论新月格格,没有人知道他在祠堂想通了什么?但是他对家人拒绝沟通的样子,却落入每一个人眼中,他他拉老夫人感觉她快要失去这个儿子了,无论私底下跟努达海讲什么道理,他都听不进去,努达海的表现中,是一种同全家人战斗的味道。 当努达海自动请缨的消息传回将军府后,他他拉老夫人又急又气又担心,努达海的行为在雁姬伤痛的心上又划了一刀,雁姬只能用层层寒冰将伤口冰封,使它即不能痊愈又不可溃烂,雁姬已经绝望了,她甚至不愿意再看到努达海一面,对努达海临行前一晚对她所说的,打胜了仗,就会放弃对新月格格的感情,用全新的自己同她重新开始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却又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 云娃代言 尽管新月格格情绪一直很低迷,可以每都会哭两场,但努达海自请出征的消息还是传入耳中,因为云娃知道新月格格的心事,就算失去贞洁,就算被指婚,云娃也相信新月格格对努达海的关注绝对不会少,陪伴新月格格长大,最解主子有多么倔强,主子认定的事情,即使死也不会放弃的。 为夺回主子的心,夺回新月格格身边贴身丫鬟的地位,云娃直在关注着努达海的消息,果然给找到机会,其实失去贞洁的岂止新月格格,还有自己啊!尽管除醒后的酸疼,没有太多感触,可是场遭遇已经将心中朦胧的情感熄灭,而且只是个奴才,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活的比别人好些,是新月格格的奴婢,只有主子喜欢、信任着才能够有将来。 听到努达海寒冬腊月自动请缨的消息,被连串打击强撑过来的新月崩溃,痛苦又疯狂的抓着云娃,大声哭喊道:“云娃从小起长大,从未求过什么,次求,求想办法出去代去见努达海面,告诉他错,再也不引诱他!让他以后不用躲避,不用逃开,来躲避他,逃开他,只求他,不要去打仗,请告诉他,怎么样都好,只要不让他粉身碎骨,好不好?云娃知道……知道如今是连个延僖宫都出不去的,更何况出宫,呜!……云娃!求求……”新月格格着着,想到自己的处境又哭起来。 “格格您不要哭,些日子您日日伤心,在样下去会伤身子的,就算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将军想想,奴婢想来将军之所以会在大冬自动请缨去打仗,肯定是因为您被指冥婚的事情,奴婢也想为您传话过去,可是奴婢同您样,出不宫啊!”云娃是端王府教养出来的,知道指婚对于人还意味着什么,以的解,加上主子嫁的只是个死人,相信即使日后新月格格大婚后,跟努达海将军也断不,所以在深思过后,出么翻话来,不过主子看着日渐消瘦,手上的劲可都没有减,抓的好疼啊!云娃忍着疼痛劝道。 -- 第130页 新月格格听到云娃想帮,脸上闪过悲喜的笑容,根本不在意云娃出不宫的话,眼含泪珠,悲切的道:“没有关系,几听宫们过,令妃娘娘很得皇上的宠爱,两年甚至代替皇后娘娘执掌宫权,宫里的人进出宫很方便的,每两就有两个粗使宫人出去采买些时蔬,针线类,知道宫里新来的那个小燕子姑娘很得令妃娘娘喜欢,延僖宫里的人都很听的话,明就是采买的日期,到时候求小燕子姑娘帮忙,就可以借着采买的机会出去,出去后见到他,告诉他,会用的全生命来爱他,是非对错,已经顾不得!他如果非要去打仗,无力阻止,的心的情,他也无力阻止,让他保重。” “奴婢明白,等出去定会把格格的话字不露的转告给努达海将军,请格格放心。”云娃能够从新月格格的话中感受到种不安分的气氛,但只是个奴才,无力阻止,亦不想阻止,而新月格格仿佛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眼睛中散发着光亮,充满憧憬与希望。 新月格格果然没有错,当怯怯哀伤的对小燕子出努达海有多么英雄得,救和弟弟的性命,到个时候还自动请缨出战,对个救命恩人有多么感激?有多么敬仰,的救命恩人要出征,多么想上前几句祝福的话,可惜出不去,连让身边的人去传句话都不行。 小燕子何许人也,尽管是混混,但在不防碍吃喝玩乐、荣华富贵、珍贵小命的情况下,最喜欢、欣赏的就是知半解的英雄人物,而新月格格神试的描述,让小燕子不由向往,样的大英雄……小燕子被近来延僖宫的人给捧的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脑筋热更把规矩是什么都扔掉,个劲的拍胸脯保证让云娃出去次。 有小燕子的承诺,第二云娃果然顺利出宫去,新月格格和云娃还不知道,将军府已经因为们闹的翻地覆,到将军府,骥远当班去,雁姬带着儿去拜访亲朋好友,顺便教导儿人情往来等事,免得等出嫁后掌不起家来,最重要的是珞琳因为努达海的事情,最近直很低落,雁姬不想儿到快出嫁的时候,冷心肠。 而他他拉老夫人也改变对新月格格的热忱,听云娃来,见都没见,命人带到努达海跟前去,当云娃见到努达海后,字句的将新月格格的话转告给努达海,努达海听完之后,脸色阵苍白,脸痛苦的闭上眼睛,喉咙嘶哑着道:“云娃,转告月牙儿,让别傻,皇上虽然给指冥婚,但并未不允许改嫁,估计是让为季家守孝三年后,在择个好的额驸,而只会害,仗必须去,不然留在京城里,看着那么委屈,会粉身碎骨的,场战争可以使脱胎换骨,突破困境,是拯救,也是拯救,不让们毁灭的唯办法,告诉会活着回来!” “将军去,让格格怎么办?为那么担忧,就不为格格想想吗?”云娃责问的道,经历那晚后,云娃的个性变的尖刻,爱钻牛角尖,更不自觉的把什么事情都往黑暗处想,比如现在,心里有瞧不起努达海,是真情实意,仿佛为格格什么都可以做,还不是不敢违抗圣旨,在逃避,若是他堂堂品大员,御赐侯爵以死求皇上收回圣命,格格用的着嫁个死人吗? 封建社会中把名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啊!云娃想的有愤世嫉俗,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努达海不知道连云娃个小丫鬟也开始鄙视他,仍然做出深情模样,定定的看着云娃,仿佛透过云娃能够看到他的月牙儿,云娃被看的有种毛毛的感觉,内心深处却又有种背叛新月格格,却奇异的兴奋。 努达海仿佛真的透过云娃看到新月,眼神暗暗,嗓音嘶哑又带着坚决的语气道:“非去不可,皇老子也阻止不,月牙儿……月牙儿如今在宫中备嫁,也许的仗未打完,就嫁……请让停止对的感情,的每句话都会撕碎、毁灭。毁也就算,可是呢?当初手救,现在不能再手毁,告诉,为在战场上是将军,在情场上只能做个逃兵,个逃兵让自己都厌恶极,所以要上战场去,去面对那个熟悉的战场,走,如果能体会出心里的百回千折,就请为珍重。”…… 当日云娃将努达海的话带回,新月格格面容悲切、哀伤,眼中却闪过希望的光芒,不在团死寂,过几日努达海齐兵马,带着大队骑兵浩浩荡荡出京城,努达海离开京城那,新月格格带着云娃,踩在延僖宫最高的那座假山上,仿佛站在高处,就能透过城墙,目送努达海出城般。 接下来的时间对新月来是段可怕的、等待的、担忧的、思念的、又烦躁的日子,因为钦监推算出适合冥婚的好日子,礼部亦开始筹备,婚期就在过完年的三月内,就要可悲可笑的嫁给个死人,对新月来,日子就像是个恶魔,日日在逼近,只能在宫里苦苦等候努达海的消息,为自己寻找份希望,能做的只是等待。 就算骑兵在快,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消息,时近年底,宫里宫外都很忙碌,乾隆对努达海出征也不怎么有信心,喜欢热闹的他往年过节总是奢华的大肆庆典,次却没有心思,将事情交代给和亲王同内务府打理。 乾隆有多担忧不,其实骑兵并没有多少,那兵将牺牲,乾隆也不过心疼下下,他的烦躁担忧,是因为对个相信神佛存在的皇帝而言,怕在年庆时得到不吉利的战报,年初映年尾,乾隆个迷信者最担心的是过年时得到恶兆,所以才不安心,不但常常在朝上大发脾气,连几个阿哥五阿哥除外,都常常被乾隆骂的狗血喷头。 -- 第131页 过腊月十五,京城中的命妇们开始带着自家儿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往年还有令妃份,今年有会看眼色的,就远着延僖宫,礼到,人却没去,至于待嫁的新月格格,众人更不待见,个将要嫁给全家死光之人的和硕格格,有什么用,所以都是把礼送过去,人却不去见。 十二阿哥 因为到年底,皇后又是几年后才拿回宫权,想把庆典办得漂亮些,所以处处请教经验多多的太后,婆媳两个倒也其乐融融,因为皇后常常过来,紫薇、晴儿倒闲下来,两个人都不是那爱争权夺利的,对掐尖揽权都没有兴趣,即使太后试探着让她们办正经差事,也都拒绝。 晴儿除多了紫薇这个朋友,仍然同往年一样,在太后身边跟个大宫女似的伺候着,而紫薇对太后总做不到那样亲近,也许是记忆中那些太后给予的苦难,紫薇对太后直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对皇后,记忆中皇后出家后那年到去世,是们相处最平和的时候。 正因为了解皇后,加上母亲的原因,紫薇对如今的皇后,理解是理解,但却不可亲近,现在的皇后仍然是没有彻底放弃皇阿玛之前的啊!刚硬、狠辣、犀利……样样不缺,对她的存在表面平和,心中却不定真的接受……紫薇叹口气,尽管对皇后有同情,有愧疚,仍然选择保持距离。 在宫里人人为过年忙忙碌碌着,只有她一个是闲人,也愿意做这样一个闲人,从母亲去世,到得到未来的记忆,从没有闲下来过,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只要做好皇阿玛的女儿、太后的孙女,平平常常就好。 对福家的变故,紫薇惊讶之余,是最恐惧的,因为福家获罪就代表着记忆中的未来再也不准确,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是什么模样?也不敢再依仗那小聪明去为记忆中的自己报仇,不只因为令妃的狡诈如狐,或是在努达海出征前不久,令妃借十四阿哥生病,求皇阿玛过去看看的机会,不知道什么,将因为福家而产生的隔阂抹去,又重新得到皇阿玛的宠爱,而最重要的是,紫薇知道如果和令妃斗下去,最伤心的是皇阿玛,而且在宫中争斗只要开始,就再也无法结束。 她深深明白,所以即使心有不甘,仍然克制下来,最近紫薇的心越来越平静,年轻的外表,苍老的心态让同忙碌的人们显得与众不同,一股悠然飘渺的气质,同皇宫中的辉煌格格不入,但来往的人们没有注意到。 当然还有规矩问题,有太后的亲信嬷嬷,还有过去的记忆相佐,紫薇以神奇的速度学下来,没有吃从前的苦头,每天的功课都很快完成,如今距离册封时刚过二十多天,已经是学得七七八八,所以才会那么悠闲,产生诸多感叹。 昨晚下场雪,今还未大亮,紫薇就带着金锁、追月、追星、追云,五人拿着花篮、小坛子到御花园采集被雪压落的梅花花瓣,因已经正式册封,丁忧守制都要按满人的规矩来,半年除服,到过年时正好除服,乾隆爱女心切,衣着、饰品等样样都赐下来。 还都是最新的贡品,紫薇却除朝服、礼服,常服等都穿自己亲手做的,连胭脂、红粉都准备用自己制作出来的,紫薇对别人说是喜欢自己制作的衣裳、胭脂……等,实际上是因为记忆中容嬷嬷在教导时,曾经提过女子最容易被人暗算的东西,就是日常饮食、衣物和常用的胭脂等。 记忆中的她自察觉福家、令妃的真面目后,饮食、用品都格外小心,连胭脂都习惯自己做,这个习惯也保持到现在,尤其是出了新月格格之事,晴儿同她都有若干警惕,紫薇更在心中告诉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 冬采梅花,听着是件很美、很浪漫的事情,实际上却是件苦差使,五人都是娇弱女子,花篮刚盖个篮子底,就都冷得受不了,金锁入宫不久,那实话实说的个性可没少,又处处以紫薇为重,在看到紫薇冻得嘴唇都有紫后,着急的道:“格格!今天太冷,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做吧!” “书上踏雪寻梅,寒风傲骨是清雅之事,今日闲极无聊想带你们学学前人,谁知道是这么辛苦的事情,看来以后书上的事情还是仔细琢磨才可行事,罢!我穿得比你们厚实,还冷得可以,你们岂不是更难过,你们四个也都停手吧!咱们快回去暖和暖和。”紫薇笑笑,柔和地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三个宫女都解紫薇的个性,加上年龄仿佛,五人相处得很好,言行在不失礼仪、规矩之下,亲密许多。听紫薇如此说,追月抿嘴笑,脆声道:“主子身子娇弱,受不得冷风,快回去吧!奴婢们自入宫当差,冬天比还要冷的时候,照常当班,冷算不得什么,主子喜欢落雪压落的梅花,奴婢们就着雪刚下完,多收集些。” “那怎么行?我在屋子里烧着热碳,你们在外面吹冷风,怎么能够安心,落雪寻梅虽然喜欢,也不能让你们受风寒之苦,万一受了风寒,你们又不能请太医看珍,岂不受罪。好了,快都停手吧!咱们赶紧回去,一会大亮,各处也该忙起来了。”紫薇见追云、追星也跟着点头,忙阻止她们,带头往回走。 金锁冲她们三个笑,利落的提起个花篮道:“走啦!花瓣咱们收集得也不少,回去看格格有什么用。格格!被雪压落的梅花有什么用处?”追云、追月、追星三个对看一眼,同时捧起小坛子、拿着花篮,跟随在身后。 -- 第132页 “落雪压梅,书中有人说,可以收集梅花上的落雪,装入坛中密封好,埋藏与花树之下,来年开封,用银碳煮开,用来泡茶是难得的嘉品。据说密封时间越长,泡出的茶水越好,难得的是上茶水中还会带有梅花的香气,而梅花花瓣,在阴凉之后,也可用来制作胭脂……啊!……十二阿哥……”紫薇听到金锁好奇的问题,边走边悠然的解,刚走不远,突然从对面跑来个小小的身影,差点撞到紫薇身上,紫薇忙喊了一声,把他扶住,定睛一看,小小的十二阿哥眼睛通红,脸上还带着泪珠。 永璂被人看到自己哭,感觉很丢脸,脸带恼色的用力挣扎,想推开紫薇的手,他再怎么用力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力气怎么比得过大人。紫薇对记忆中的十二阿哥,感激、愧疚、心疼,诸多感情不知该怎么办,此刻竟然见到他哭泣,怎么能放手呢? 十二阿哥见挣不开,羞恼交加,故意恶声恶气的道:“大胆,快放开。” “要放开也行,不过要告诉姐姐大早上的为何而哭,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上书房吗?”紫薇看着十二阿哥小小的身子,在自己手下挣扎、扭动,眼前仿佛是回到东儿小时候,那真无邪、可爱的样子,不由将他小小的身子拥入怀中,感觉空虚的心怀阵充实。 永璂从没有被人如此紧紧的抱住过,就算是他的奶嬷嬷自他会走路以后,也是恭敬有礼,却不敢亲近,脸上一阵热红,稚嫩的声音也从恶声恶气变得带着委屈、别扭着道:“无礼!你怎可随便抱我,快放开,快放开。” “告诉我刚才的问题答案,我就放开,不然就一直抱着,我可是你的姐姐,抱你才不会失礼呢!看你出来也不穿暖和些,脸都冷得发凉。”紫薇抱着十二阿哥站起身,以往的慈母心怀拥上心头,不由用最舒适的姿势抱稳他,轻柔的用脸在他的脸上贴贴,感觉十二阿哥脸上冰凉,心疼的呵斥道。 永璂面上更红,从没有人样亲近过他,连他的皇额娘都一直严格的要求他,鲜少表现露骨的疼爱。小孩子的心是纯洁又敏感的,十二阿哥感受到紫薇对他的真诚,刚才受的委屈登时涌上心头,细小的双臂用力抱着紫薇的脖子,将脸埋在的肩膀上,眼睛又红了,金豆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稚嫩的声音,哭道:“紫薇姐姐……大家都不喜欢我,不爱跟我说话,还说皇额娘是坏人,总爱惩罚别人,还骂奶嬷嬷……呜……” 金锁、追月、追星、追云本来见紫薇抱起十二阿哥,金锁、追月忙左右扶住紫薇,追星却把给紫薇带的披风给十二阿哥盖上,追云将十二阿哥因为奔跑、挣扎,而歪的帽子正好,刚忙活完忽然听到十二阿哥的话,心中惊跳,默默立到一旁。 紫薇无暇关照她们四个,听到十二阿哥的话心中阵惊诧,难怪记忆中十二阿哥屡次帮助她和小燕子求情,明明很爱皇后娘娘,却总是副严肃的小老头表情,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很僵硬,对他的奶嬷嬷也很疏远,很多时候对他奶嬷嬷礼貌都没有,让皇阿玛觉得他很顽劣无礼,不喜欢他。更在皇后娘娘获罪之后,彻底忽视他的存在,而十二阿哥也变得越来越沉默、积郁,原来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有人在他耳边乱说话。紫薇心中气恼,面上不露,柔和的劝道:“谁说的?姐姐就很喜欢永璂弟弟啊!永璂善良、正直,又很听话,姐姐可是很喜欢的,还有老佛爷,也很疼你,皇阿玛、皇额娘都把当成宝贝!” “呜……骗人……骗人,皇玛嬷、皇阿玛喜欢的是哥哥们,最喜欢的是五哥,连皇额娘见到我都没有笑模样,哥哥都不理我,除了兰馨姐姐,大家都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功课做不好,皇阿玛总训斥,老师也讨厌我,他给哥哥们细心教导,对我总是布置功课就不管……呜……”永璂边哭边说,到后面的话都含糊不清。 紫薇听得心惊,紧紧抱住十二阿哥,才七岁的孩子,竟然这么了解,周围是怎么?还有上书房的师傅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不管皇后娘娘得不得宠,十二阿哥都是皇阿玛唯一的嫡子啊!大家都太过分了,紫薇叹口气,努力笑了笑,真诚的对十二阿哥道:“姐姐从来不会谎话!姐姐确实很喜欢你呢。皇额娘见到你不笑,不代表不疼爱你啊!皇阿玛训斥你,对你严厉些也是希望你成材,多学东西。还有老佛爷,哪次见到你不是都把你抱进怀里,别人可没有殊荣是不是?至于几位阿哥姐姐接触不多,他们为何不爱跟你说话?姐姐也不知道,但是书上说手足兄弟,想来他们也不是真的讨厌你,你可是他们的手足兄弟呢!” 永璂听后,抽噎声,疑道:“是这样吗?皇额娘不是讨厌我?皇阿玛也不是不喜欢我?皇玛嬷疼我我知道,可是我很笨,什么都学不好,皇阿玛会不会很失望,再也不喜欢我了,今天老师布置给我的功课,我做不好,福尔泰说等皇阿玛下朝,要过来考察大家,我……又要皇阿玛失望。” “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皇额娘自然也是如此,当然是真的,永璂若是不信,咱们就打个赌,如果你输了,以后见到我都要乖乖的喊姐姐,如果我输了,就给做身漂亮的衣裳,你应该听别人说起过,姐姐的针线功夫也算不错,是不是?”又是福家,紫薇想起东儿,这个做娘的,也是始终爱着那个孩子,甚至想过为东儿,而给那个伤透的人一个机会,可惜那个人那么虚伪,而后来的梦境,让她对东儿彻底死心。 -- 第133页 永璂眨着纯真的大眼睛,圆润的面孔,可爱非常:“怎么赌?啊!书上说赌是不好的,是坏人才做的事情,不可以做的,会变成坏人。”他连连摇头。 “呃!这个……”紫薇一阵语结,真是可爱的孩子,这样怕会给人烦恼,不过十二阿哥越招人喜欢,紫薇轻轻一笑,更柔和的道:“书上说的没错,赌确实是坏事情,谋取的是金银利益,不过咱们赌的不是金银、财物,算不得赌吧?” “哦!那要怎么赌?皇额娘见到我笑都不笑一下,他们都说皇额娘不好。”永璂失落的道。 紫薇为这个命运坎坷的孩子心疼。明明是那么善良、正直的孩子,却因为宫廷争斗,成为令妃争权夺利的踏脚石。“皇额娘虽然是你的母亲,但更是一国之母啊!身为皇后娘娘,皇额娘的行动都代表着皇室体面,一颦一笑都不得随意,久而久之,恐怕把怎么笑都忘记了。十二阿哥,你做不好功课,被皇阿玛训斥是不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别人也是如此啊!皇额娘管理整个后宫,赏罚有度,得到奖赏的自然欢喜,得到惩罚当然会心存不满,但并不能说皇额娘不好,不信的话,你晚膳时去试试,等到坤宁宫之后……”到后面紫薇越说越小声。 “这样真的可以吗?皇额娘不会生气吗?”永璂听了紫薇的话,面上一红,一双求知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紫薇。 紫薇微微一笑,轻声道:“姐姐跟你保证,如果皇额娘生气,就再也别跟姐姐好了。姐姐得不到十二弟的喜欢,会很难过的。”紫薇故意把语气变的跟小孩子似的,引得几人都笑了。 “不要,即使皇额娘生气,我也会跟紫薇姐姐好,不会让紫薇姐姐难过的。”尽管生在皇室,自十三阿哥过世之后,皇后对他的过度保护,使他远离宫廷倾轧,黑暗争斗,保持着天真无邪,心思洁净,也因为不懂手段,不懂得讨好乾隆,让乾隆对这个嫡子爱不起来。 永璂不会说假话,他的人生观念都来自乾隆、皇后、以及书上的那一知半解的观点,听到众人笑却不明白大家的意思,忙跟紫薇下保证,引得紫薇一愣,忽然觉得在十二阿哥纯净的目光面前自惭形秽,紫薇为他紧紧披风,有些恍惚的道:“小十二真是个好孩子,姐姐见到都要羞愧。” “咦!紫薇姐姐是在夸奖我吗?都是我不好,等皇阿玛下朝,见到我不但功课没有做,还逃课,肯定会很生气。”刚高兴过来的永璂想到今早的伤心事情,又难过起来。 紫薇愣神,见十二阿哥伤心的神情,微微轻笑:“追月去上书房,跟教导十二弟功课的师傅,替十二阿哥跟他告个假,今天新做了几样点心请十二弟去品尝,他的功课晚会就送过去。” “是,奴婢遵命。”追月恭敬行礼,向十二阿哥跑来的方向行去。 紫薇低头,放下十二阿哥,把披风折下,披到他身上,温柔地笑道:“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再逃课,至于功课做不好,可以请教别人啊!问师傅、问皇阿玛,问几位阿哥,或者问姐姐都可以,相信大家也都会教导的,说起来姐姐也读过几本书,等回慈宁宫,姐姐给你看看,也许能够教给你!” “恩,我知道错了,以后就算心里难过,或者不敢见皇阿玛对我失望的样子,也不会再逃课,不懂的就跟姐姐请教。”永璂上前握住紫薇的手,稚声回应道。 紫薇牵着十二阿哥的手,带着金锁三人,向慈宁宫而去,边走边道:“十二弟真聪明,姐姐,就明白,还有啊!以后不要偷偷躲起来哭鼻子,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皇上,您先披上鹤氅吧!别被风吹到。”待人影消失后,大冷天出了满头汗的高无庸忙把鹤氅裘给乾隆披上。高无庸越来越感觉,皇上贴身太监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听到什么话,想不听都不行。 原来昨晚乾隆去看望十四阿哥,就着跟令妃问下小阿哥的病情,又抱怨几句努达海出军后到现在消息都没有等等,看着就睡晚了,加上年底大批的事物处理,比较忙碌劳累,睡得过些,差点耽误早朝时间。 乾隆起身后,就带着高无庸轻辇减行,抄近路回乾清宫。上朝的朝服、依仗都在那呢,按规定皇帝是要在寝宫招幸的,乾隆为享受,都是自己去妃嫔宫中,早朝时赶回去,没想到刚走到梅花树后,就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乾隆听着耳熟,不由停下脚步,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的一双儿女。 身为一国之君,本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道理,他停下是因为不知道面对哭闹的孩子,该什么是好,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番对白。他确实不太喜欢永璂,不光是才智平庸,还有他连失嫡子的痛楚,使他不敢接近唯的嫡子,却从没有想到,这举动会伤孩子的心。 乾隆并非不爱孩子,只是孩子多,哪个在身前出现的次数多,表现得好,就多疼哪个一些,对十二阿哥,他岂会没有疼爱之心,只不过是在相比端慧太子的聪慧,对这个资质一般的孩子,失望多些,没想到会让孩子委屈得不敢见他,乾隆有些后悔,对十二阿哥要求太严厉了。 对紫薇乾隆也更信任、更放心。他果然没有看错,紫薇确实是个好孩子,不但教导永璂兄弟手足的道理,还了解他对孩子的一片苦心,劝导着十二阿哥,皇后为人严肃、凌厉,对孩子们除了兰馨,没有个好声气。 -- 第134页 皇后对紫薇也只面子上过得去,没有做个一次示好的行为,而这孩子却能以善良的角度去看待皇后,以己度人,皇后若真是紫薇所说的样子就好,代表皇室风范,久而久之,忘记了笑,乾隆才不相信,不过他对紫薇同十二阿哥耳语的那个赌,确实起了好奇之心,紫薇丫头到底出什么鬼主意呢?乾隆心中疑问。 尚书房遭殃 紫薇的性情、为人处事不合格,总是被别人胁从,但是的确文才不弱,加上性情柔和,连粗鲁、大字不识的小燕子,都能教导得写几个字,背几首歪诗,何况是本来就不笨的十二阿哥。再说十二阿哥虽然年幼,不理解古文的道理,但是性情随皇后,倔强的他,自己把字练得还过得去,紫薇只要给他讲解下古文真正的意思即可。 当下朝之后,乾隆去尚书房,检查几位阿哥的功课,惯常的夸奖五阿哥,批评六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在轮到十二阿哥时,难得没有用严厉的标准去看待,字写得不出彩,但也算端正,年纪幼小,手腕无力可以理解,功课中规中矩,不算精致,却也没有以前词非达意的毛病,看来还是紫薇教得好,永璂在尚书房学年多,每次功课都做不好,今个上午的功夫,紫薇丫头就能使永璂自己完成功课。 尚书房光大学士就有三个,另有十数满汉师父,教导皇子、皇孙、宗室子孙功课、骑射、汉满蒙三族文字,每个皇子阿哥,都会由乾隆亲自召见,上书房总师傅,翰林掌院学士推荐品学兼优的翰林官,自其中选择器识端谨者,钦其为皇子的授读师傅,另择两名尚书房行走,同教导。 可以说每个皇子都是被单对单的教导,每个皇子都至少有三名属于他自己的文师傅,三名武师傅。乾隆自永璂入学后,因为是嫡子,选择老师更为严谨,连行走都是考察得极为严格,才决定下人选,可是后来年中几次抽检,永璂都样样懵懂,除写字比从前强些,没一样功课看出进步来着,原本以为是永璂资质愚笨,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恐怕跟他的授读师傅也很有关系。 是不是永璂授读师傅太古板,不会教导孩子功课?说起来这些孩子中,除了五阿哥文武都过得去,其余没有一个才学好的,乾隆今早并没有听到永璂跟紫薇哭诉,尚书房永璂的授读师傅不尽责的话,要不然就会肯定是师傅们的责任,毕竟身为一个父亲,一个很自大的父亲,绝不会承认自己生出来的是笨蛋。 说一个资质普通还好,他六个上学的孩子,就教导出来一个,三个学识满腹的大人连个孩子都教导不了吗?乾隆以前还可以觉得是自己孩子笨,有紫薇教导十二阿哥的对照,乾隆总算可以把心中孩子不成材的郁闷转移到别人身上。 此次乾隆没有训斥十二阿哥,反而夸奖几句,让原本惶恐的永璂不敢置信,心中对今日刚亲近过的紫薇姐姐更信服。乾隆等永璂坐回去之后,吩咐他们继续上课,按平时规矩,皇帝查验功课,在检查完皇阿哥的之后,就会在那些王府贝勒中挑选人查验,今日乾隆心中有疑问,就没有再让人继续下去。 转过身去却低声吩咐高无庸去把尚书房师傅的名单拿来,对于十二阿哥的授读师傅,以及两名尚书房行走乾隆已经在心里给他们定罪,之所以要名单,是想看看些皇子、皇孙的老师们是否还有他看走眼的,毕竟功课不好的非十二阿哥一个人。 要知道尚书房的每个老师都是他亲自选拔的,不但是满、汉、蒙官员中的亲贵,还要文才出众,才德兼备,武师父要武艺高强,勇猛过人,哪个出去都是个人物,可是今日从永璂功课这件小事上看,至少教导永璂的授读师傅是不合格的,紫薇丫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能够教明白,这些进士、状元出身的家伙们却教不好,乾隆可不觉得自己孩子差。 高无庸听到乾隆的口喻,加上早上的经历,就知道皇上想要整顿尚书房,这些皇子师父们平日里趾高气扬,不把太监当人看待,对他也没有孝敬过,高无庸身为一等太监,说起宫内宫外消息之灵通,还在令妃之上,对尚书房的举动都清楚得很,这些老师们的行止也早有小太监跟他回过话。 只不过他如今已经成太监中的头,升无可升,能平安熬到出宫养老就是福份,也不想跟那些御史似的,看到个头就咬,对这些事情都视而不见,他可不想让皇上对他有警惕之心,那他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今日皇上自己要整顿他们,高无庸也乐得火上浇油,替底下那些小太监们出口恶气。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平日就觉得他们这些苦命人是肮脏的,比宫里的正经主子还不把他们当人看,每年都有两个被这些读书人嘲讽得想不开,寻死腻活的,还有上了年岁,干不动粗活的老太监也被他们拿来嘲讽取乐,有的甚至拿来做诗,将讽刺他们的话宣扬于众,什么读书人人品高洁,高无庸可不觉得他们倒霉可惜,更不想帮他们。所以听命到当班房后,四处看看,对那些书本、功课作业看也不看,在跟值班师傅拿到名单之后,微微一笑,竟然将名单放到尚书房学生考绩上,又拿师傅入值门单册放到下面,才拿起就走。这举动让那值班的官员脸色一变,本来就因为皇上突然要看尚书房名单而恐慌着,现在因为高无庸的举动彻底惊慌起来,忙找心腹之人传递消息,随后颓丧的在当班房等待,他知道今天绝对好过不了。 -- 第135页 乾隆拿到名单之后,不去管上课的师徒,自己翻开细细地看。三个翰林院大学士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总师傅翰林院掌院学士,他们三个还肩负着国子监等处的职务,不必日日入值,只负责尚书房课程安排,月初、月尾的学生考绩。 其余满、蒙、汉师父,也都是正经科考,升迁至今,才艺应该不错,如此想着,乾隆将名单又翻了一页,一眼就看到福伦的名字,被条黑线画掉,心中一阵郁闷,乾隆才想起,福伦这个协办大学士除在编修馆、翰林院挂职,也在尚书房行走,是教五阿哥满文的师傅。 按照旧规矩,每日皇子们的授读师傅除单独给皇子讲学外,会轮班在尚书房大学堂给皇子、皇孙、宗室亲贵讲学,这个时间安排在皇帝下朝后的时间段,众皇子也都要来听讲,以方便皇帝考察,尚书房不但是皇帝考察自己孩子的地方,还是检查宗室子孙是否有优秀之人,以做其成年后选拔之用。 他怎么不记得在考验皇子功课时见过他?乾隆想想,近几年来尚书房见到最多的是纪晓岚,每次大多都是他在为众人讲学,别的师傅就见过几次,是课程安排得如此吗?乾隆感觉手中厚厚的一叠,不由拿开向下看去,竟然是尚书房师傅当值名单,乾隆顺手打开看。 不由愣神,忙又翻看下去,是乾隆二十三年下半年六月始的尚书房到职名册,每日都有记载,留做年底考绩,规矩如此。自清朝开国,尚书房从没有出过问题,乾隆也没有那功夫看个,自他登基以来,是第一次看这个,看了却是大为震怒,满心火气无法压制,难怪他这些孩子,每次检查功课都是一般般。 只见上面六个授读师傅,六个授武师傅,二十四个师傅行走名单,满蒙的武师傅大多都日日到职,而那些文职师傅,每日就保持着两三人当值的数字,除纪晓岚之外,就没有个连续当班超过七天的,授读师傅更根本就没有给皇子单独讲过学,这本名单册,半年来都是如此,乾隆将手中名单捏得紧紧的,再无心待下去。 “把翰林院掌院学士和尚书房大学士都传来,朕倒要问问他们,就样教导学生的吗?”前脚出门,后脚乾隆就对高无庸吩咐道,乾隆说话之时,脸色难看异常,板着脸也顾不得去给太后请安,直接向御书房行去。 高无庸面色平静,如往常的应道:“奴才尊旨。”这才退去,心中冷笑,可不是他辖私报复,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以为做皇子师傅就了不起,处处拿自己当爷,真以为见皇子不跪,就跟皇子般高贵。 御书房的对答情形没有外传,具体内情怎样除核心几人,无人知晓,只是午膳前乾隆又召集和亲王弘昼、军机处头领大臣傅恒询问,当天下午降旨,翰林院掌院免除尚书房总师傅职,降为二品翰林院副掌院听用,将两名尚书房内阁大学士杖四十,留尚书房行走听用。又命吏部整合近年来尚书房值班名册,凡失职者超过月之数,未到职者皆杖三十,免除尚书房职务,降品降级,皆按制而行,并特旨将十二阿哥的授读师傅除名,两名副师傅革职,日后从新选拔。 这道旨意一发,众臣懒散、怠慢之风顿时收敛,而皇帝对十二阿哥的特旨也映入众臣眼中,有心人不由留意,而宫内也一时肃然,各宫、各处纷纷吩咐下面的,以后对待十二阿哥万不可怠慢,令妃、纯贵妃,以及今年有孕的三个,心中也暗自有谱,明白皇帝即使不喜欢皇后,对这个唯一的嫡子也是很在意的。 第六十八章 十二阿哥年纪尚小,对因他而起的泫然大波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肯定了紫薇姐姐所说的话,他的皇阿玛不是不疼他,而他也不笨。此刻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却是去肯定他皇额娘的心意,不过经历尚书房之事后,十二阿哥已经有肯定会输给他紫薇姐姐的觉悟了。 清朝的制度使白天的波涛一点都影响不到后宫,皇后那拉氏知道乾隆竟然为了十二阿哥发作尚书房,又是得意、又是安慰,同容嬷嬷感叹道:“平时看万岁爷对永璂严厉的样子,还以为万岁爷不喜他,今日才知道万岁爷看待永璂之重,大清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惩治皇子阿哥师傅的例子,今日却为永璂破例了。” “娘娘常日为十二阿哥担忧,经过今日总算可以安心了,皇上对十二阿哥恐怕是爱之深、责之切吧!毕竟皇子阿哥再多,皇上的嫡子也只有十二阿哥一个。”容嬷嬷也为皇后高兴。 皇后那拉氏放松了些严肃的面孔,嘴角一勾,低声道:“有今日之事,万岁爷厌倦我,我也认了,只要他眼里有永璂就好,反正这些年他也从未喜欢过我,自我入宝亲王府,就未曾得过他喜爱,先有高氏,如今又有魏氏,若不是因为祖制,我连生育皇子的机会都没有,万岁爷也从未在初一、十五以外的日子来过坤宁宫,这些年我争、我斗,除了不服气,还不是为了永璂,这皇宫里,孩子年幼时都是子以母贵,偏偏永璂有我这么个不得皇上心的额娘,让他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以后我可以放心了,万岁爷对我没有夫妻情分,对永璂还是有父子之情的,这些年争来斗去,我也倦了。” “这天底下还有比娘娘更尊贵的吗?有您做额娘是十二阿哥的福气。娘娘的苦楚,奴婢明白,您可不能说丧气话,这皇宫里都是看不见的刀枪剑影,当初皇上对大阿哥如何,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万岁爷把大阿哥的名字放到正大光明匾后了,当时孝贤皇后的气焰多盛啊!结果一转眼,大阿哥就莫名其妙的去了,里面的蹊跷除了皇上,谁不明白,太后也气病多日,因为皇上护着,一点办法都没有,十二阿哥一直被打压着,皇上也不亲近,要奴婢来说好大于坏,如今十二阿哥漏了点锋芒,恐怕这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盯着呢!各处还不知道要打什么坏主意呢!您可千万别泄劲,要比之前更用心维护十二阿哥才行。”容嬷嬷忙低声劝道。 -- 第136页 皇后那拉氏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嬷嬷的话我懂得,我三个孩子只留下永璂一个,即使百般维护,也让他受了不少委屈,尚书房师傅的事情如果不是万岁爷,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都是阿玛说的有才学之人啊!以往永璂因为考教功课受了多少委屈,宫里上上下下,连太后都说他资质普通,我也以为他可能天生愚钝,只是自己的孩子,不疼他疼谁,今日才知道他的授读师傅根本就未曾为他正经的上过课。” “娘娘,依奴婢想,那授读师傅有才学应该不假,毕竟是正经科考出身的,不过他恐怕心不在十二阿哥,才怠慢行事。娘娘您最近将宫里上下梳理了个遍,唯有十二阿哥身边没有动,凤印在那位手中几年,十二阿哥那里恐怕也有有外心的了,要不然授读如此重要的事情娘娘您不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容嬷嬷老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 容嬷嬷是那拉氏的奶娘,看着那拉氏长大,先是那拉府的明争暗斗,又是宝亲王府、皇宫里的你死我活,原本那个满心柔软的善良妇人早已经变成狠恶满心的人,她唯一的善良只给她如女儿的主人,现在又多了主人的孩子。 皇后那拉氏看着容嬷嬷的样子,心中一酸。那拉家是个大家族,亲姐妹、庶姐妹、堂姐妹,最不缺的就是女儿,里面的争斗暗算,她脾气硬不讨喜,又不会奉承人,年幼时没少经历七灾八难,亲额娘手心手背都是肉,阿玛是爱屋及乌,哪个如夫人讨他欢喜他就疼哪个的孩子。到头来唯一一心一意疼她的只有这一个奶娘了,眼看着容嬷嬷为了守护她,一点一点到手里尽是血腥,眼中只有戾气,唯有对她和永璂时才恢复以前那慈和的样子,只是那眼角的皱纹,她已经老了。 拍了拍容嬷嬷的手,皇后那拉氏微微一笑道:“容嬷嬷放心,我这个娘娘不是吃素的菩萨,见不得荤腥。永璂他是我唯一的希望,绝不会让他出任何闪失。”一道冷光在她眼中闪过,坤宁宫又恢复以往的寂静。 到了傍晚时分,十二阿哥身边的小太监过来传信,说十二阿哥晚膳要在坤宁宫用,皇后那拉氏忙吩咐御膳房准备永璂喜欢的饭菜。而乾隆那里虽然气怒满胸,倒不曾忘记早上的一幕,待听到永璂晚膳要在坤宁宫用后,忙吩咐高无庸传令坤宁宫的人盯着点,到底是什么赌? 乾隆倒是知道紫薇不可能有坏心,只不过是人难免有好奇之心,更何况是那个让他不放心的皇后,要说皇后的真面目,他坤宁宫的眼线已经一字不漏的回报他了,还真不知道皇后还有何可取之处,让紫薇丫头称赞,乾隆还真想看看,皇后还能做出什么样来?一时间上上下下忙碌起来。 “皇额娘吉祥。”小小的永璂因为今天得到乾隆的夸奖,满脸的高兴,稚声稚气的跪在地上给皇后那拉氏行礼。 皇后那拉氏点点头,一抬手温声道:“起来吧!皇额娘今日才知道以往你受委屈了,过两日你皇阿玛定会给你找几位好师傅的。” “谢皇额娘,我一点也不委屈,今个皇阿玛还夸奖我呢!日后我会更努力做功课的。”永璂眉眼带笑,今天倒真没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认识了漂亮的紫薇姐姐,皇阿玛夸奖了他,还有尚书房那些讨厌的家伙们都受了罚,至于他那被贬斥的授读师傅他也不喜欢,还有今晚紫薇姐姐所说的主意,要是他输了的话,今天就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 容嬷嬷看着皇后那拉氏母子交谈,心中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带着一旁的宫女帮十二阿哥脱去帽子,除了披风,递上暖炉,笑语道:“娘娘今个也听说您功课做得好,高兴极了,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您喜欢的饭菜。” “皇额娘,其实我原本也不会做那些功课,后来碰到紫薇姐姐,紫薇姐姐讲解给我听,再做起来就容易多了,以往授读师傅只让我背书、抄写,却从没有给我讲过书中的道理……”永璂清澈的眼睛闪过羞涩,他还是一个没有被污染的孩子,心里容不得一点污秽,连今个被夸奖的功劳也觉得都是紫薇姐姐帮助才有的,容嬷嬷夸奖他,他不由说出真相。 在他心里,人是不应当撒谎的,他不能说谎话,永璂脑海中纠结着各种小想法,加上因为今个紫薇的劝解,心里对宫里上下都说很可恶、很坏的容嬷嬷少了些厌恶,任容嬷嬷给他解下披风,以往因为那些传言,永璂是碰都不肯给容嬷嬷碰的,容嬷嬷见今个十二阿哥没有拒绝她接近、碰触,心中高兴,十二阿哥自上学后不久,就添了些小别扭,不再跟他说话,也不爱亲近她,让她心里难过,今个总算又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皇后那拉氏听到紫薇的名字,眉头一皱。每一个做妻子的都不可能会喜欢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女,以皇后的脾气没有同紫薇起风波已经是看在老佛爷的面子上了,现在又听儿子满口喜欢的喊着紫薇姐姐,心里很不是滋味。 永璂没有察觉到自己喊紫薇姐姐时,那口气有多欢喜吧!那个丫头有什么好的?太后老佛爷、万岁爷、晴格格,连她的宝贝儿子都喜欢她,皇后那拉氏没有察觉自己这么想时,心里泛起的阵阵酸味,待听到十二阿哥后面的话后,皇后又不自主的对紫薇生起感激之心,对那授读师傅万分恨怒。 皇后那拉氏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眼带羞涩的儿子,忍下心中的酸楚和恼怒,笑语道:“这么说来,皇额娘明日还要去谢谢你紫薇姐姐了。” -- 第137页 “皇额娘,我想以后跟紫薇姐姐学功课,紫薇讲的我都能听懂,那些授读师傅教的,我都听不明白。”永璂没有大人那么复杂的心思,在皇后那拉氏的保护下,他的心不染尘埃,保留着他最真的样子。 皇后那拉氏看着十二阿哥期待的样子,心中有百般复杂的心情,似酸楚、似恼怒、似感激,想厌恶却又厌恶不起来,只得用微微带着严肃的语气道:“紫薇是你的皇姐,怎能给你当师傅呢?老佛爷同你皇阿玛是不会同意的。” “儿子明白。”永璂失望的抿了抿嘴角,年纪小小的他明白当他皇额娘用这口气说话时,就是正式决定了,看着这样的皇额娘,永璂不由怀疑,他紫薇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第六十九章 皇后那拉氏看着永璂失望的神情,稚气的双眼从星星亮暗淡下来,心里不由一软,万种思绪都轻轻压下,用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语气道:“不过以后功课有不明白的,可以去找你紫薇皇姐请教。” “儿子谢皇额娘。”永璂眼睛不由一亮,高兴的给皇后那拉氏打了个千。单纯的他并没有从他皇额娘的话中察觉什么。 容嬷嬷却听得明白,皇后那拉氏对那个紫薇格格的称呼从你紫薇姐姐转换到你紫薇皇姐,应该是从不承认她是皇女到承认她的转变吧?看着这对母子,对紫薇的存在,只要不伤害她守护的皇后娘娘,容嬷嬷也不在意。 此刻让她心中高兴的是坤宁宫终于恢复成十二阿哥未曾入学前的样子了。容嬷嬷上前拉起十二阿哥,一向尖锐的嗓音也变得柔和,如邻家奶奶般声调说道:“娘娘时辰不早了,传晚膳吧!十二阿哥也该饿了。” “恩,传吧!”皇后那拉氏又恢复了肃穆的声调,没有察觉到十二阿哥想上前亲近她,又不敢上前的矛盾心情,听到要传晚膳后,神情更紧张了,捧着暖炉的手心都是汗渍,连一旁服侍他净手的宫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都不曾注意到。 食不言、寝不语,皇室规矩如此,即使亲生母子共用一桌,也是寂静无声,服侍他们的太监宫女也将动作放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永璂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不着痕迹的看着小太监为他布菜,直等到为他上汤,紧张得手直发抖,连筷子都快握不稳了。 “啊!”“奴才罪该万死。”永璂的异样没有引起皇后同容嬷嬷的注意,待到小太监将汤奉到他身前,永璂清澈的眼睛闪过歉意,桌下的脚一踢,让猝不及防的小太监手腕一抖,热汤洒出少半,都淋在了永璂的衣衫上,好在寒冬腊月,衣服厚实,并不曾烫伤。 永璂假装惊叫一声,引起大家注意,而小太监吓得忙放下汤池,跪地告罪。尽管心知错不在他,却不敢说出口。说到底他在宫中身份,不管对错,同皇子龙孙来说,错的永远是他,这就是宫里的生存法则。 皇后那拉氏同容嬷嬷不及问罪,只担心的围到十二阿哥身边。皇后那拉氏心急的掀开永璂的袍服,担忧的问道:“烫伤了没有,疼不疼,快告诉皇额娘啊!” “你们还在那杵着干嘛!长眼睛没有,赶紧取十二阿哥的衣服来,给十二阿哥换上。”容嬷嬷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在宫里除了顶头上司,和她放在心上的人,对谁都抱着十二分戒心,对她的手下,也从不客气,训斥、责罚,只要犯了她的皇后娘娘的忌讳,绝对不会手软,此刻十二阿哥好象烫伤了,又怎么能够好声好气的说话。 “回皇额娘,儿子没事。”永璂看着他皇额娘担心的样子,心里偷偷说了很多对不起,只不过戏开始了,怎样都要演下去,他说完后,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推开皇后那拉氏,怒气冲冲的走到小太监跟前,好象很用力似的踹了一脚,然后边拳打脚踢边恶狠狠的道:“大胆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往爷身上撒汤,来人、来人拖出去打,往死里打。” “十二阿哥饶命啊!”小太监瘦弱的身子,就地摔倒,一副不敢闪躲,又爬起来告罪求饶的样子。 其实十二他年纪小,尽管学了骑射,腿脚也没多大力气,加上并不真曾用劲,如同孩童挠痒,那小太监能混到在坤宁宫当差,也人人精里的油子,不过是顺势一摔,给小主子消气罢了,尽管心惊胆战,不明白他哪里得罪了十二阿哥,不但在他奉膳时踢他,现在更一副要他性命的样子,小太监心惊胆颤,以皇后娘娘对十二阿哥的疼爱,他的小命…… “皇后娘娘吉祥、十二阿哥吉祥。”守卫殿外的侍卫赛威、赛广听到殿里的声音,奔了进来,却看向皇后那拉氏,毕竟他们的职责是宿卫坤宁宫,能命令他们的是皇上、皇后,十二阿哥虽然是小主子,但是也要以皇后为主,一时半跪在殿内不知道该怎样。 这时十二阿哥的奶娘一脸小心翼翼又担忧的表情,抱着十二阿哥的衣物和几个药瓶进了殿来,对皇后那拉氏道了个万福,不等皇后那拉氏出声,就小步上十二阿哥身前半抱着他,不让他再踢打,连声道:“十二阿哥,您怎么样?有没有烫伤?跟奴婢到后面换下衣物,把药涂上吧!” “狗奴才,谁允许你拦着爷的,皇额娘让你起身了吗?你行的什么礼,滚开。”永璂回身给了那奶娘一个耳光,挣开她的怀抱,又要回身去打那小太监。事实上十二阿哥年纪小,加上皇后的维护,并不懂得勾心斗角,和人性险恶,他除了面对乾隆时的畏惧,平常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又有正义感的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他自小就非常厌恶这个奶娘,他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惟有对这个奶娘,总是不自主的升起怒火,见她无视自己皇额娘,就上前抱自己,加上平日里许多生活上的小事,这不许、那不许,平日里给皇额娘请完安后,他想再来坤宁宫,他的奶娘就总拿规矩不许他来,老佛爷、皇阿玛那都是这样,玩不行,写字超过时间也不行,总之一大半他想做的都不合规矩。 -- 第138页 “啪”那边皇后看着这一串事情,气得面色铁青,一巴掌拍在膳桌上,对着永璂训斥道:“永璂,平日皇额娘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的规矩、礼仪在哪里?你在这坤宁宫跟谁自称爷,先不说着小太监只是一时失手,罪不及死,你又见过哪个皇阿哥亲自出手打一个奴才?自大清开国又有谁打过自己的奶娘,圣祖更对自己的奶娘尊敬有嘉。永璂,皇额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你太让皇额娘失望了。”皇后那拉氏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永璂看着他皇额娘失望无力的样子,心中羞愧,忽然觉得自己因为外人的风言风语,而试探自己的皇额娘,真的很坏。他还小,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应该让皇额娘因为他而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皇额娘不是一直教导他要明是非,懂大理、明大义等,要做一个有德、有才之人。他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话而怀疑自己皇额娘?就像紫薇姐姐所说,他的皇额娘是宫里的执法者,就像大理寺的判官一样,得罪许多人……永璂一阵胡思乱想,羞愧的站到皇后面前,不知道该回什么,不过他小小的脑袋里倒不觉得打了他一直讨厌的奶娘有什么不对。 容嬷嬷一向以皇后那拉氏为重,也知道皇后娘娘把十二阿哥看的比自己还重要,一心教导出一个品学才德皆优,超越所有皇子的皇阿哥出来,除了为她这些年被冷寂,孩子不得皇上疼爱争一口气,想让皇上看到优秀的十二阿哥后,后悔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让他后悔,后悔一直把那香的、臭的放在心里,从一开始就无视她的存在,让皇上后悔一直错待了她。还因为十二阿哥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十二阿哥是她的现在与将来,皇后娘娘看着风光,在宝亲王府,皇上眼中就没有她,到了他登基以后,为了她身后的家族,给了她一个看似光彩的身份,可是又怎么样?夜夜孤寂、常日无聊,随着年纪渐长,连家里族里都不在支持她。而是拐弯末角的将新人送入,就因为皇后娘娘那些年都没有生育皇子皇女,被家人族人当成不能生育,无用的弃子,只有她们两个知道,虽然她百般防备,没有让皇后娘娘中了暗算,但是皇上不亲近皇后娘娘,又何谈生育皇子。好不容易熬到那厉害的去了,又有太后的照拂,皇后娘娘才有了今日,随着十二阿哥诞生,那弃皇后娘娘而去的,又转了回来,皇后娘娘面上无恙,只有她知道,以皇后娘娘的硬脾气,那些事都只是被她记在心里罢了。 也许正因为皇上、还有家族的原因,皇后娘娘才把孩子当成命根子,当初五格格同十三阿哥夭折时,皇后娘娘差点活不下去,要不是因为十二阿哥,皇后娘娘也许跟着去了。容嬷嬷叹了口气,她心里是永远疼着皇后的:“娘娘暂且息怒,十二阿哥还小,可能是看了这些奴才们的坏毛病,一时气愤学了出来。娘娘,咱坤宁宫上上下下,都知道十二阿哥天真无邪,心地善良,是个最好的孩子,刚才肯定是因为烫到了,才会气极。”容嬷嬷一边给十二阿哥使眼色,一边给皇后那拉氏端茶、揉胸,劝皇后息怒。 “皇额娘请息怒,是儿子不好惹您生气,儿子知错了,刚才也只是想吓吓他,根本就没用力打他,皇额娘不信可以问他,儿子知道打奶娘不好,但也是因为她不守规矩,不尊重皇额娘才教训她的,皇额娘在这里,儿子如何自有您照料,她那个样子,真烦人……”永璂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嘟囔得只有皇后那拉氏同容嬷嬷听到。 第七十章 “吓吓他?永璂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一个皇阿哥,身为主子,岂可如此行事?吓吓他,你就跟皇额娘自称爷,这是皇额娘教导你的吗?”皇后那拉氏听到十二阿哥小声的嘟囔,心中一宽,面上却保持着严肃的面孔,也不问那小太监,冷着面孔只责问他,皇后心中也有了思量。 十二阿哥看着皇后那拉氏的冷脸,心里一颤,自觉有错,不敢回视皇后那拉氏,苦着脸道:“皇额娘,儿子也是看那些侍卫们这么说,每次都把别人吓得不敢回嘴,以为是个很威风的称呼,才……”永璂在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皇额娘这么生气,就按照紫薇姐姐说的了。 平日里看哥哥们总是爷来爷去,连有头脸的侍卫、福家侍卫等都这么说话来着,那些太监、宫女听了后不但不生气,还都用很尊敬的目光看着他们,指使起来;也容易很多,以为是个很威风的称呼,没想到皇额娘那么生气。 那拉皇后自然不觉得自己孩子是坏的,心里对那般教坏她孩子的家伙气得很,好好的一个皇子阿哥,看来真要梳理了,在这样下去,永璂不定学些什么毛病回来,那拉皇后想起自家几位堂兄弟们那副流里流气的流氓德性。绝不能让小十二变成那个样子,以后要严格管教才行,以前太娇养他了,还有那些奴才们也不尽心,碰到肮脏的也不知道带着避讳着些,还有这个奶娘!是家里给找的,原本看着是个老实、懦弱,不惹是非的,今日可不像往日……那拉皇后在心中暗下决定:“威风?哼!那这小太监可有对你不恭敬,不尽心,要让你吓他,教训他?” “呃!没有,不过是个奴才,看他瘦瘦、小小的,好象很好欺负,皇额娘……”永璂求救的看着容嬷嬷,心中羞愧,紫薇姐姐说得好好的,怎么做起来那么难哎!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其实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像大人一样演一场好戏,他不过是想证明,证明他皇额娘是个好额娘,不是坏人。 -- 第139页 容嬷嬷对待外人是一把锋利的刀,但在皇后母子中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她也不觉得十二阿哥打个奴才有什么错,只觉得十二阿哥打得没技巧,又亲自动手,说话有些粗鄙,失了身份。容嬷嬷收到十二阿哥求救的目光,严肃的面孔笑的慈和,劝道:“娘娘,阿哥年纪还小,正是淘气、爱玩的年纪,平日宫里少有玩伴,肯定是看着小太监身型瘦弱,年纪小,同他玩闹呢!” 那拉皇后面孔一板,深呼吸了一下,只觉得今个永璂行为古怪,言行不一,不知道他小小的脑袋在想什么,但又不好当着人训斥他,要不然明个宫里传成什么样呢!努力按耐下疑问,准备明个让容嬷嬷去查查是怎么回事。整理了下思绪那拉皇后才肃声道:“永璂,他们虽然是奴才,服侍你、在课业之余,闲暇之时陪你玩耍一下是应当,即使犯了错,也有宫规法度在,你身为皇阿哥,应当严己律人,更不可动手打人,即使你是皇额娘的儿子,也不能如此,记住别失了自己的身份,容嬷嬷你且记下,这小太监奉膳失仪,罚他一个月的月钱,永璂你亲自去扶他起来。” “是”永璂老实的应了,过去把呆愣的小太监扶起,心中歉疚,在钱袋里抓了把银子,塞到小太监手里,冲他眨了下眼睛,小声道:“对不起。”说完后脸上一红,小步跑回那拉皇后身侧。 那小太监被永璂假意殴打时只告罪求饶,那拉皇后一口一个奴才时也不变色,直到听了十二阿哥竟然偷偷跟他道歉,眼睛一下就红了,强忍着泪意,又跪倒在地,连叩了三个响头,咽声道:“奴才谢皇后娘娘恩典,谢十二阿哥恩典。” “退下吧!容嬷嬷,一会你给他送伤药去。”那拉皇后同容嬷嬷虽然没有听到永璂的话,却看到他的小动作,心中暗想,也许永璂确实是喜欢这个小太监,把他当成了玩伴,小孩子又不知道如何,才故意吓唬他,一个小太监,只要不是有外心的,给自己孩子也没什么,也不可使他对永璂有怨恨之心,看他红了眼睛的样子,倒像是个重情义的,想到这里那拉皇后语气柔和些许,多了分真实。 小太监连连叩头:“奴才谢皇后娘娘赏赐。”行完礼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此时赛威、赛广还在那跪着,十二阿哥的奶娘眼中含泪,捂着脸歪倒在地上,不曾起身。那拉皇后心中一阵气闷,仍用平常的语气道:“永璂还不赶紧去给你奶娘道歉,扶她起来。” “奴婢不敢,奴婢怎敢劳烦十二阿哥,奴婢只是个奴才,受不起十二阿哥的礼。”那奶娘见十二阿哥向她走来,正要施礼,忙半转身面向那拉皇后,不住的磕响头,眼里掉泪,不受十二阿哥的礼,一副懦弱无能的样子,却丝毫不提自己刚才失礼的事情。 那拉皇后看了眼不甘不愿无措的十二阿哥,又看了眼这个奶娘,以往以为是个老实、懦弱的,不想却走了眼,这个奶娘她见得少,每次永璂来给她请安,她都是陪着进来就去殿外侯着,所以很少引起她注意,印象中只以为这是个老实人。刚才要不是永璂说起,她也只以为她非常担心永璂,忽略了她失礼外的含义,而且以永璂的性子,很少会厌恶一个人,对这个奶娘态度却不同平常,那拉皇后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强扯着一丝微笑,对容嬷嬷使了个眼色。 容嬷嬷会意,上前半扶、半拉起奶娘,那拉皇后在那严厉的说道:“永璂还不赶紧赔罪,以后不可在犯。” “奶嬷嬷,刚才是永璂失礼了。”永璂不情不愿,没滋没味,干巴巴的说出来,敷衍的弯了弯腰,甩了甩袖子,一做完就小跑回那拉皇后身侧,巴巴的望着那拉氏。 那拉皇后同容嬷嬷看得好笑,她们也是第一次注意到永璂这么讨厌他的奶娘,以前说过几次,她们只以为是拘束了他玩闹,才说的孩子话。那拉皇后站起身,来回渡了两步,又道:“不过刚刚永璂说的也不错,这宫里的规矩,人人都要守着,即使再慌乱,也不能省了,没有本宫传唤,私闯坤宁宫,在本宫面前失仪,本宫可有说错。” “回皇后娘娘,奴婢只是太担心十二阿哥了,请皇后娘娘赎罪。”李嬷嬷说是嬷嬷,其实三十岁还不到,包衣出身的殷实之家,一家子是那拉家门下的包衣,很得那拉老爷子信任,生了三个儿子,都很壮实,又认识几个字,模样也端正,又有那拉家推荐,这才被那拉皇后选了做十二阿哥的奶娘,此刻她一听那拉皇后的话,又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眼睛微红,边说边用受委屈、可怜的眼神看了永璂几眼。 请她赎罪,那拉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次因为留意,看到了她的眼色,不着痕迹的看了十二阿哥一眼,见十二阿哥小小的脸上眉头一皱,圆亮的眼睛闪过不耐烦,心中一安,到底是自己的骨血,不像别个,被奶娘给哄了去。 心向奶娘,同生母生隔阂,这样的事情她听说过几例,以前没有在意,以后要注意了。那拉皇后冷笑道:“本宫倒不知道十二阿哥在我这个皇额娘这,要用你担心,难道本宫会苛待永璂不成。” “奴婢万不敢生此感想,只是一时情急,忘了规矩,求皇后娘娘赎罪。”李嬷嬷看了那拉皇后冷厉的神色,知道她的手段,不敢再嘴硬,暗悔平日对十二阿哥用的心思太少,到现在连给她讲情的话都没有,刚刚还动手打了她。以往都把他的举动当成孩子样,不曾注意,赶明要去跟王嬷嬷请教、请教,对皇阿哥她最有经验了,现在那位虽然还未开府,但听说那位阿哥的家当都是她管着,平日里也几乎把她当亲额娘敬着。 -- 第140页 那拉皇后冷脸一歇,声音转成无奈的口气道:“罢了!罢了,本宫也知道你是心忧永璂,一时情急,今日就从轻处置,免你两个月的月俸。永璂你以后也要记得,要尊敬你的奶嬷嬷,不可以再闹脾气了。” “谢皇后娘娘恩典。”李嬷嬷忙行礼谢恩,只是罚了点银子,没有让她丢面子,雷声大、雨点小,这宫里就是这样,皇子奶娘也算半个主子,即使出了错,也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都不愿意往大里闹,传起来会恶了皇子的名声。 永璂挺着小小的胸脯,似模似样的行了一礼,稚声道:“喳!儿子遵命。”又努力做了个灿烂的笑脸,撒娇道:“皇额娘,我以后不会在惹您生气了,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让您连晚膳都不曾用好。” “赛威、赛广,刚刚本宫可曾传你们进来?”那拉氏轻轻拍了拍十二阿哥的后背,冷声问。 第七十一章 赛威、赛广在那拉皇后不让他们起磕,而是责问十二阿哥的奶嬷嬷时,就心头警醒,又惊又急,弄得满头大汗,此刻听了那拉皇后的问话,赛威忙道:“回主子,奴才在殿外听到十二阿哥的召唤,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请主子责罚。” “请主子责罚。”赛广也叩首请罪。 “罢了,你们兄弟二人是本宫的人,担忧少主子也无可厚非,但是不可有下一次,以后紧记宫规,没有本宫传诏,不得擅入,你们起来吧!”那拉皇后对赛威、赛广倒没有生气,这二人是她的心腹手下,为她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加上二人是听了永璂的命令,也不算有错,所以只警戒了两句,毕竟在那拉皇后心里,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给永璂的。 赛威、赛广面带恭敬,感激之样,行了一礼道:“谢主子恩典。”这才起身,侧立在殿门两旁。 “娘娘,饭菜都凉了,奴婢吩咐他们去热一下,您还未用完膳呢。”容嬷嬷见事情告一段落,记挂着那拉皇后和十二阿哥还未曾用完膳食,忙请示那拉皇后。 那拉皇后冲容嬷嬷摆了摆手,故做严肃状,厉声道:“气都气饱,免了,今日之事,别人只是小过,永璂才是大过,别人都受了惩戒,永璂你也不得不罚,皇额娘罚你在年前将礼记抄写一遍,你可能做到?” “谢皇额娘教诲,确是儿子之过,儿子能做到。”永璂行了个半跪礼,虽然知道自己有错,心里也暗暗叫苦,礼记那有九万多字,即使不求字迹整齐,光写也能把人累死了,还要在年底完成,偏偏他人虽小,性格却倔强,不跟那拉皇后求情,直接认罚,看来最近是没有时间玩耍了。 永璂还只是个孩子,他小小的心里容不下太多事情,今天这次他只是想按照紫薇姐姐教的,去证实他的皇额娘不是坏人,只是性情刚直、严谨,谨守宫规法度,才被那些犯错的人诋毁,却把事情弄得一团遭。 其实也是紫薇的错,她生性聪慧,又有那诸多记忆,在她不觉察间,心腹、头脑中所学、所通已经远超她现在身体的年龄,甚至比一些半百老人都要强不少,在她所想,让永璂故意在那拉皇后面前欺辱奴才,显示恶状。以那拉皇后望子成龙,严格要求他品性端正的性格,肯定会管教他,呈现出法不容私的样子,而永璂在见过自己额娘确实铁面无私之后,再听到有人谈及那拉皇后狠毒,肯定会认定,那是他们挟私诋毁,他的额娘不是个坏人。 但是紫薇却忘记了,这么一个试探小动作,对在宫里长大,习惯勾心斗角的人来说确实简单至极,但对一个心地纯善,不经是非的小孩子来说,却又无比复杂,其中一个度把握不好,高了就成了骄横跋扈,不成体统,低了就不痛不痒,以孩子的思维又理解不了。 永璂没有做到紫薇所说的度,但是他也看到了一些东西,头一次看到他的皇额娘处理宫务,看到她的皇额娘不偏不倚,错了就要惩罚,连他也不例外,不会因为他这个儿子的喜恶做为惩罚那小太监的标准。 还有他皇额娘处理宫物时的风范、气度,比平日板着脸,考察他功课好看多了,有种别样的魅力,让他移不开眼睛,这样的皇额娘好漂亮啊!比别的娘娘都漂亮,永璂在心里暗自道,心中偷偷决定,以后在来给皇额娘请安,定要赶到皇额娘忙碌的时候,那样就可以常常看到皇额娘最漂亮的样子。 当晚坤宁宫中之后的事情且不提,乾隆因为尚书房之事耽误了不少时间,当晚批折子到深夜,临睡前还不忘让高无庸把坤宁宫之事复诉一遍,听着一向在他面前瑟缩的儿子那般闹腾,还稚声稚气的学别人自称爷们,乾隆不由哈哈大笑。 乾隆确实是个情绪化很严重的人,在他没有先入为主厌恶这个人的情况下,永璂行为即使不合礼度,规矩,也只被他当成调皮、可爱、小孩子的孩子气,加上又听到紫薇同永璂打赌密语之说,也只当永璂是故意为之。 他的眼线可比那拉皇后的目光厉害多了,当晚场中的每一个情景都跟高无庸复述了一遍,高无庸是最了解乾隆心思的人,知道今日乾隆肯定不想听十二阿哥的坏话,所以将事情经过挑挑拣拣,只挑十二阿哥的可爱、可喜之处说。 打小太监、打奶嬷嬷什么的都浮云了,只说十二阿哥的好处,连打奶嬷嬷都改成因奶嬷嬷对那拉皇后不恭敬,失了规矩,他才训斥了几句,到后面十二阿哥偷偷给小太监道歉,赔银子等经过说得更是惟妙惟肖。 -- 第141页 让乾隆听得不但开怀一笑,更感觉以往看不顺眼的儿子原来有这么多优点,尤其是其纯良心性更为宝贵,不过是借奴才演场戏,训斥了几句,竟然还亲自给他赔礼道歉,这样的事在他的儿女中可是头一个,以前真是太忽略他了。 待听到那拉皇后最后的处罚,乾隆不由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是各宫各处的酸言密语,上下奴才等,没有说皇后好的,连他坤宁宫的眼线每年都能给他回几件皇后的恶毒之行,不过是些奴才罢了,他自己也不把奴才当人看,加上太后的面子,所以也不曾觉得那拉皇后罪不可赦。 只是一年一年下来,耳边都是皇后做了什么什么,渐渐的当然是跟皇后更疏远了,甚至许多时候皇后的话,他都反着听,今日紫薇可是除太后外,头一个说皇后好话的人,不由起了兴致,想看看紫薇从哪里看出皇后的好来。 刚开始听时,他自己都想着,敢烫伤他的皇子,不杖毙也要打个半死,却不想皇后竟然只是罚没点月钱,还让永璂亲自扶他起来,后面那奶嬷嬷对她失礼,也不动刑法,连她自己的心腹侍卫,只是点小差错,也严肃训诫,那赛威、赛广为她做了些什么事情乾隆是一清二楚的。 当时在场诸人的言行举止,行差踏错的,从轻至重,无一减免,甚至给永璂的竟然是最严厉的处罚,礼记全书九万多字,就是成年人日以继夜的抄写,最少也要六七天,更何况是个孩子,现在距离年底又没有几天,而且礼记一书的教育意义更大于处罚,她这样的处罚,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乾隆一直认为,由皇后教导出的孩子,肯定会像她那样,手段毒辣,心黑手狠,却不曾想,皇后竟然将他教导得心地纯善,行止端正,甚至仅仅一个孩子气的爷们自称,也严厉训斥,失礼就罚他学礼,甚至那奶嬷嬷对她不恭敬在先,也先教导永璂尊敬长者,赔礼道歉。 这样的皇后若是旁人告诉乾隆,甚至是太后说,乾隆也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可今日之事是他偷听后,命心腹查来的,却容不得他不信,乾隆不由怀疑以前的皇后是什么样子,那些闲言碎语都是假的吗?那翠儿跳井,五儿上吊可都是他的心腹回禀的,这晚乾隆失眠了,心中反复纠结着这个问题。 而紫薇却把握十足,除了依赖记忆中对那拉皇后的了解,更多的是她也当过母亲,以一个做母亲的心来衡量,尽管那拉皇后为人确实不是良善,但她至少还算磊落,坏就坏得光明,喜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恨就是恨,这样的人比那面慈心黑的要好很多。 她就像地狱中的彼岸花,尽管自身沉沦罪渊孽海,却要开出世间世间最美丽的花朵,而永璂就是她的果实,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为了给永璂争到最好的,可以坏得彻底,但是却希望将自己的孩子教导成一个好人,一个有德有才,一个最优秀的人,甚至是皇阿玛的孩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还记得当初她在暗房内受刑时,在说出“十二阿哥在看着你哪。”那拉皇后那慌乱无措的神情,到后来十二阿哥真的出现时,那拉皇后呆愣、僵硬住的模样,那时她就知道,她肯定不希望十二阿哥看到她狠辣的那一面。 紫薇帮永璂,化解他们母子间的隔阂,她不为讨好皇后,只是为了这个年纪幼小,却数次救她性命的弟弟能够在将来不会郁郁而终,不会同亲生母亲产生隔阂,为了以后永璂再看到她时,不会相对无言,而是甜甜的喊她声姐姐。 那样的结局,那样的痛楚,她也好、小燕子也好、含香也好、皇后也罢!都是罪有应得,最无辜的却是那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十二阿哥,从那拉皇后出家,他就再没有快乐过,失去母亲、父爱,年纪轻轻就去了,他何等无辜。 紫薇睡着高床软枕,仿佛又到了那一年那一日,乾隆皇帝的大寿,尔康没有变,她享受着荣华富贵,夫爱子孝,公婆慈和,加上令妃得势,人人恭维,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她出来找东儿,行到那偏僻的角落。 永璂瘦弱单薄的身型,呆坐在假山石下,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们对他视而不见,连给他行个礼的都没有,她走到十二阿哥身前,想要喊他起来,告诉他皇阿玛的寿宴要开始了,十二阿哥却忽然抬起头,见到是她,默默站起身来,身上尘土弹也不弹,忧郁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走开了,紫薇却被那目光看得心中一痛,百种感觉从心底生起,即使周围乐声四起,她觉得自己好象做错什么,却不知道错在何处,直到后来她的苦难开始,她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睡梦中的紫薇,眼泪轻轻滑落。 第七十二章 坤宁宫之事对乾隆和那拉皇后来说,是生活中的小插曲,除了让乾隆认清自己儿子,和看到皇后的另一面,开怀一笑外,并无别的可留意之处,而那拉皇后则将它当成一个警醒,时刻提醒自己,万万要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并且开始清查十二阿哥身边的宫女、太监,对那奶嬷嬷也多加留意。 满清皇室的奶嬷嬷,都很得尊重,无大错不可轻换,所以对皇子、皇女奶嬷嬷的挑选才会那般严厉,那拉皇后因为她是那拉家族门下的包衣,又表现得懦弱、老实,很顺从,才会对她信任有嘉,但是现在看来,有诸多不妥之处。 若是依仗皇子奶嬷嬷身份,张扬跋扈,有所失礼倒还罢了,偏偏她平日谨小慎微,从不出风头,起风波,亦不曾贪图皇子那点家当,罚没她俸薪时眉头皱也不皱,越这样就越让那拉皇后放不下心,恐怕那奶嬷嬷不是什么好来路。 -- 第142页 想通这点后,那拉皇后忙吩咐容嬷嬷,命她派人盯紧那李嬷嬷的一举一动,并派遣巴朗将李嬷嬷家中人口彻查一番,看看有无异常之处。那拉皇后本想命赛威、赛广去的,这样的事情,平日是他们的任务,但刚训斥过他们,还是晾一晾的好,这才命令巴朗前去。 至于那个小太监,倒是因祸得福,因为十二阿哥表现得喜爱,将他的出身来历,入宫后的表现查看了一番,是个聪明伶俐的,难得的是他并没有和哪宫里走得近,而是讨了御膳房大师傅的欢心,一边学厨艺,一边做些给各处传膳的活计,却有不少小聪明。那拉皇后同容嬷嬷见其确实可靠,让容嬷嬷过去训导几句,就送到了阿哥所,十二阿哥之处。那小太监自入宫后,也见识过那些皇子阿哥,公主格格们,格格们还好些,那些皇妃、阿哥们根本就不把太监当人看,动辄打骂,又为了表面亮堂,都打在阴私之处,要么针轧,要么火烫种种私刑,令人头皮发麻,他甚至想,也许刑部大牢也不过如此,但却从未想到,一个捉弄了他的阿哥竟然会给他道歉,赔银子,因此心中起伏,翻来覆去,脑海中一再浮现出十二阿哥那张稚嫩又真诚的小脸,更没想到的是传闻恶毒的皇后娘娘对他如此宽容,竟然还将他一个传膳食的小太监提拔为皇子的贴身太监。 这其中的地位差别,可是天上地下,在这宫里,皇子贴身太监,即使各宫总管也会高看一眼,而十二阿哥本就对利用了他,很歉疚,尽管他小小年纪,还不知道利用为何物,却本能的觉得不好,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尽管抄书忙碌,仍抽出时间,给他安排好住宿,当班时间,不假奶嬷嬷、大宫女之手,让心中忐忑不安的小太监安下了心。小太监还以为以小孩子的孩子脾气,对他这个害他抄书的罪魁祸首,应当处处厌恶、为难,却不想是这样的态度。 这小太监确实是个伶俐的,加上这个主子让他心中暖暖的,也不顾新来初到,殷勤服侍,十二阿哥抄书,他就给磨墨,整理纸张,十二阿哥休息,他就在一旁轻轻帮他酸麻的小手按摩。如此不过两三日,主仆二人彻底的熟悉起来,感情更好了很多,十二阿哥更能够亲热的喊他一声小连子。 这些阴私之事,湮没在年节忙碌的气氛之中,皇帝、皇后每日忙得站不住脚,乾隆连心疼儿子为抄礼记手发抖、眼发青的时间都没有,宠幸后宫,抱歉没体力,每日大朝小朝,各方奏折,年底终结,一通忙乱,总算在封印日子到来前,将一切都完成了。 而那拉皇后也是如此,她甚至比乾隆更忙碌,不但要打理后宫,为年节给宫中上下采办新衣,布置皇宫,张灯节彩,粉刷各处,搭建戏台,接见王公候爵家眷,还要整理皇庄收益等,万分繁忙,尽管那拉皇后并不喜欢这样,也不得不如此奢华办理,谁让太后、皇上他们母子都喜欢热闹,奢华的场面呢!这天下最尊贵的二人,忙碌其中,却疏忽了后宫中的波涛汹涌,一些留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喂!喂!翠竹你听说十二阿哥的事情没?” “知道、知道,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 “年纪小小,有皇后那么个额娘,难怪如此,听说十二阿哥已经被娇惯得不成样子。” “是啊!成日以欺打宫女为乐,听说连奶嬷嬷都动辄打骂,小小年纪就如此,将来可怎么得了。” “听说十二阿哥自小就性情暴戾,喜怒不定,一直以来的老实名声都是皇后传出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给按了下去。” “就是这个话,要不是前几天十二阿哥在用膳时发作起来,这些事情根本就传不出来。” “你们知道什么?宫里常常失踪些宫女、太监,那些人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都是那位动的手。” “这算什么,皇后的恶毒、狠辣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据说淑嘉皇贵妃因为连生四个皇子,让皇后嫉妒极了,没几年就莫名其妙的去了,连十一阿哥都要归到她名下抚育。” “是啊!听说十一阿哥吃不饱、穿不暖,还常常被十二阿哥欺负,直到搬进阿哥所,才好了些。” “翠竹你听听,可怕了吧!赶紧歇歇你那些小心思,别想攀高枝了,每日打扮得那么漂亮,有什么用,谁不知道,皇后一听说谁勾引了皇上,没几日那人肯定没活路了,咱们包衣家的出身,就是奴才的命,能平安熬出宫就是福气了。” “胡说八道,谁想攀高枝了,有好衣服不穿,藏着干嘛!熬出宫,咱们就都老了。” “就是,就翠竹这容貌,我看可比皇后漂亮多了。包衣怎么了,只要能生个皇子、龙孙,照样抬旗诰封。以前乌雅家的,不就是咱们包衣人家小得不能在小的一族,只不过生了个好女儿,有了好儿子,不是抬了旗,封了太后,从此荣华富贵,连乌雅家都整个抬旗了。咱们翠竹这相貌,只要有机会往万岁爷跟前一站,抛个媚眼,万岁爷还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要什么给什么。” “说的是呢!尤其是听说万岁爷就爱咱们包衣人家的姑奶奶,你看得宠的慧贤皇贵妃、淑嘉皇贵妃、现在的令妃娘娘,哪一个不是包衣出身的。听说满州姑奶奶们架子大,气性大,傲气足,不跟咱们似的温柔小意,没脾气。若能得万岁爷喜欢,就可光耀门楣,扬眉吐气,从此贵不可言,再不用受那些窝囊气了。” -- 第143页 “谁没个脾气啊!但是敢跟皇上发脾气吗?人家满州姑奶奶,家大族大,不怕这个,没皇上宠爱,有家族护着,照样过得好好的。咱们包衣出身的就不行了,一失宠就什么都没了,还不得小心着,有脾气也得藏着掖着,等没人拿咱们奴才出气。光耀门楣,说得容易,这宫里位份,从答应、常在、贵人、嫔、妃,有那一辈子都熬不出个头的,狼多肉少,上上下下,谁心里不都有个这念想。” “就是翠竹你这暴脾气可得改改,万岁爷那是被人捧惯了的,听说皇后就是跟万岁爷发脾气,才被万岁爷冷落的,要不是太后护着,这皇后早被废了。” “那人上人是咱们奴才能当的吗?就翠竹你这直肠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省省吧!令妃娘娘多厉害,上上下下谁没得过她的赏赐,连皇后拿她没办法,反而把凤印丢了,又生了十四阿哥,那又怎样,一转眼,凤印回收,阿玛被撤职,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给别人养,就留了个十四阿哥给她。” 在忙碌中终于过了腊月二十三,是祭灶日,又是大清朝封印的日子,上至乾隆,下至文武百官也都封了印,乾隆更举行了盛大的封印仪式,从这天起乾隆就正式放假了,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乾隆就手把过年准备事宜丢给皇后和皇宫总官,乐得清闲几日。 不成想休息了两天,趁着午时太阳高升,温度适意,出来散散步,驱除些乏意,却在假山后听到一群奴才非议主子,胡言乱语,顿时气得眼前发黑。他才七岁的儿子,自小纯善、老实,竟然被群奴才贬得体无完肤。 还有皇后虽然狠厉些,但从不无故发作那些奴才,竟然被她们编排成这个样子,还敢拿皇后攀比,即使不喜她的脾性,但到底是他亲下册文,祭天酬神、亲封的皇后,岂是些奴才能议论的,连他这个皇帝都成了她们要荣华富贵的梯子,实在胆大包天,还抛个媚眼他就神魂颠倒,他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没有,文成武德,以仁治天下,岂是好色之君。 当下乾隆几乎被气炸了肺,厉声呵斥道:“好大胆的奴才,来人、来人,把她们给朕堵上嘴,狠狠的打,打死了扔化人厂。”说着几步冲上跟前,上去一脚,把最前面的宫女踹倒在地,狠狠踢了两脚,从这举动不难看出,十二阿哥不愧是乾隆的儿子,父子二人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来人、来人,把这群该死的东西拖出去杖毙。”高无庸又惊又气,慌得满头大汗。不过是陪万岁爷出来走走,偶然经过,本来她们四五个宫女扎堆聊天,也没当什么事,要不是她们提了十二阿哥的名字,让乾隆停下脚步,万岁爷也不会听到这样的诛心话。看到乾隆生气的模样,高无庸也不敢劝止,只能由着万岁爷的性子来,尖着嗓子喊侍卫们过来,赶紧把这里处理干净了。 第七十三章 四五人被突然出现的乾隆吓得够戗。乾隆虽然没穿朝服,但这身便袍都绣有明黄暗龙云纹,华丽厚实的裘衣上,五爪龙纹更是张牙舞爪,加上她们自知刚才所说之话,却是罪大恶极。 乾隆的踢打宫女们不敢反抗哭痛,五人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其中一个衣衫亮丽,身型柔弱的宫女抬起泪落满面,楚楚可怜的精致面孔,注视着乾隆,柔声道:“求万岁爷赎罪,万岁爷饶了奴才吧!”声音之柔曳,万分消魂,比之刚才聊天时的声音真是天差地别,听得乾隆一愣,身为男性的激素开始膨胀,连汗毛都有点发抖,乾隆的动作不由停了,低头看了那女子一眼,确实是容貌出众,比之令妃更添柔弱,奶白的肤色,光滑细腻的脸颊,让乾隆不由呼吸一顿。 “万岁爷就爱咱们包衣人家的姑奶奶” “抛个媚眼,万岁爷还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若能得万岁爷喜欢,就可光耀门楣,扬眉吐气,从此贵不可言,再不用受那些窝囊气了” “狼多肉少,上上下下,谁心里不都有个这念想。”就想伸手扶她起身,刚伸出手,耳边仿佛又响起刚才的声音,簌簌寒风吹过,乾隆忙收回手,转身就走,没人察觉到,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乾隆匆忙将手背到后面,大声吼道:“高无庸,把她们给朕狠狠的打,死活不论,定要查出是何人敢诽谤皇子,污蔑皇后。” 狼多肉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老虎,今日才知道,在众多宫女子眼中,她们是狼,自己才是肉,一想起狩猎时,群狼分食兽肉的情景,乾隆就再没有怜惜美人的心情了,说完后赶紧转身,不敢面对美色诱惑,惟恐自己会改了心意。 高无庸留下捆绑宫女的侍卫们,忙跟了过去,乾隆一路急走,心中暗想着金氏早逝,是因为高龄产子,又差点血崩,身子亏损得厉害,自生下小十一,就卧床不起,全靠宫内珍藏药材吊命,连小十一都无法照料。 永瑆自出生就在他亲额娘宫里呆了几天,一直是皇后代为抚养。金氏挣扎了三年,满脸病态,他都很少去,到底是自己曾经很宠爱过的,不是厌弃她,而是不忍去看。那三年皇后对金氏药材采用从未吝啬过,不但时常关注,还让永珹、永璇多陪陪她。 这都是乾隆坤宁宫的眼线回禀过的,那时他都不敢相信,一直爱板着脸的皇后,竟然是这个模样,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以为皇后是面恶心善,那阵子在初一、十五之外,也常去看看她,才有了小五和小十三,想起两个孩子,乾隆不由心情黯然。 -- 第144页 没有一个父亲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只是夭折的多了,心也痛得麻木了,那时的皇后一点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才几年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乾隆低头闷走,开始回忆那拉皇后自登后位时的事情,那时那拉氏虽然也这样严肃,但是私底下对他还算敬慕,语气尚算柔和,对后宫诸位,不亲近也不恶待,更不曾针对过谁,对谁都一视同人,不对,乾隆飞速回想了一下,想着那拉皇后厌恶、整治、处罚过的宫女子,正式册封的、没有名分的,竟然有一个惊人的巧合。 还是那根本就不是巧合,她是有针对的,不论是藩邸时正经抬进门,还是宫里选秀册封的,她不喜归不喜,只要谨守宫规,不出差错,就不多管,惟有对那些不是正路的宫女子,才会狠辣对待。 那翠儿、五儿不都是宫女吗?还记得她们都是他偶然注意到呃!想起刚才的情景,也许是故意勾引他的,对令妃也是很厌恶,令妃也是他……呃!乾隆有些羞愧了,难道是因为乾隆刚这么想着,不由停下脚步,再一看他竟然已经站在了延喜宫门前。 又是身体习惯,乾隆不由走了进去,高无庸忙高声道:“皇上驾到。” 心中已经有准备的令妃衣衫摇摆,风姿摇曳,精致的小脸略显憔悴,楚楚可怜的恭迎着乾隆。这阵子先是她阿玛被莫名其妙的罪名削职,连皇上都很少来她这里,即使朝务繁忙,也到皇后那里歇了两晚,都是福家跟那个丧门星,偏偏她还不得不捧着笑脸,不能动丝毫声色。 也该那皇后倒霉,养出那么个小祖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不沾半点边。皇上的脾气有比她还了解的吗?不管真假,皇上肯定是要护短的,就算厌恶皇后,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废后,也不可能彻底厌弃一个小孩子,她才不像那些沉不住气,见十二阿哥出点风头就坐不住的。 令妃能够在这宫里稳当这么久,自有其聪明之处,巧妙献出憔悴引人怜惜之色,却半口不提她阿玛之事,只柔声问候乾隆,劝他多休息,不要太操劳了,让乾隆一阵欣慰,对令妃不再那么疏淡,还好这个是个懂事的,乾隆心里暗想。 众宫女、太监退了下去,高无庸看了乾隆眼色,也退到门外。乾隆同令妃二人交谈了阵,令妃无微不至的柔情关怀,伏低做小化解了乾隆因新月之事所生的隔阂,又恢复到以前的气氛,令妃见到了火候,身子一软,依偎进乾隆怀中,微微发颤,柔声柔气又略带哭音的说道:“万岁爷、奴才想你了。”仿佛伤心至极,又带着种种诱惑,她知道万岁爷最喜欢她这种声音了,肯定会舍不得走,只要她下下功夫,肯定能把皇上哄回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五,是各府第福晋、命妇、格格,及一二品大员的女儿进宫过年的日子,要留在宫里到大年初一才可出宫,可以说大清的重要人物家眷都在这里了。那些人精最擅长打探消息,如今宫里沸沸扬扬,都是十二阿哥的坏名声,而皇上在这些勋贵面前,留宿在自己宫里,不给皇后任何面子,那么所有官员、将领、王爷、贝勒们,都会知道那个皇后儿子无能、自己又不得宠,是没指望的了,没有百官支持,就算占着皇后宝座又怎么样? “委屈你了。”乾隆听得一浑身一抖,以往他是喜欢这个声音,但刚刚他被这种声音攻击过,一听到这种声调,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他听到的那几句。 “万岁爷就爱咱们包衣人家的姑奶奶” “抛个媚眼,万岁爷还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若能得万岁爷喜欢,就可光耀门楣,扬眉吐气,从此贵不可言,再不用受那些窝囊气了” “狼多肉少,上上下下,谁心里不都有个这念想。” 再看看令妃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个宫女的神情惊人的相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猜测起,她是不是也藏着自己的脾气,是不是在他背后虐待那些宫女、太监出气,仙子似的她打人时又是何等模样,是不是指望着靠自己荣华富贵,光耀门楣。 不,她家已经光耀门楣,就差抬旗了,想抬旗除非是她家中有人尚格格,或是如他皇阿玛的额娘般,还是她的心思……身为皇帝的危机感,乾隆瞬间满身的欲望化成泡影,身子僵硬的退了一步,干巴巴的回了一句,看着令妃不解的目光,慌忙一笑,打了个哈哈道:“看你消瘦了这么多,最近要好好修养,御书房还有大臣等着朕,朕先去忙了。” 令妃暗咬着银牙,惊讶的看着乾隆快步走出,心里气得要命,这一招怎么不灵了,还是真的瘦过头了,刚才投怀送抱硌到皇上了,令妃在自己腰上量了量,又拉起袖子,看了看胳膊,同怀孕前差不多啊! 算了!还是补一下,也许是皇上最近喜欢丰满点的,令妃为计划失败而心中恼怒,不知道糅碎了多少帕子,摔了几个瓷碗,忍着火气,正郁闷着呢,外面院子里一阵小燕子的欢快笑声,登时气炸肺。心中暗道,若不是、若不是因为这个小燕子是她的另一张牌,她一定把她杖毙了,一个市井女混混,偷蒙拐骗都干过,还跟那个新月格格那么亲近,若不是皇上对她有点意思,她怎么会捧着她,大胆的奴才,给点阳光就灿烂,得意忘形,不知所谓。 皇后正在慈宁宫陪着太后接见各府第福晋、命妇、格格,及一二品大员的女儿,迎这些女眷们进宫过年,至于那些王爷们就由弘昼带着几个阿哥们招待了,太后、皇后同弘昼王爷都知道乾隆前阵子被福家气到了,最近又忙了小半月,疲乏至极,又意多揽些事,让他松快松快。 -- 第145页 这过年对平常百姓家是节气,对皇室来说,哪里有时间过节气啊!忙的站不住脚,更不曾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皇后正陪着太后接受完命妇、格格、小姐们的朝见,太后给未出阁的小姐、格格们布置了女红任务,带着各命妇看戏去了。 皇后则留下监督,并指点那手脚笨拙者,颜色搭配,裁减方式等,其实这是一个比选秀更直接的观察方式,从说话到行事,适合在哪个位置,家世如何,是为皇帝挑选新人,为成年阿哥们选择福晋的捷径。 第七十四章 不过有点悲摧的,连皇帝的女儿都要完成任务,紫薇因为是以女红得的诰封,又是民间女子,尽管都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也全围到她身边请教,其实大部分是看个希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她,让紫薇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 她还是无法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情景,心砰砰跳,带走了一些暮气,多了些新鲜,晴儿在一旁偷笑,紫薇连连闪出求救的目光,晴儿微微一笑,迎出冰雪剔透的光芒来,无视紫薇的目光,偷笑着到一旁自顾自的做自己的活计去了。 既然你已经做了皇家的女子,就学着适应这种生活吧!不要再逃避了,即使你总藏在佛堂,退在太后身后,你还是十七岁的你,一身暮气遮盖不住你的光彩,何必呢?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不要再故意使自己的心苍老了,晴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紫薇见晴儿不顾义气丢下她一个,真是欲哭无泪,只得强撑着笑容,呈现出如水般的形态,轻声细语,一边挑选布料,搭配丝线,一边给众人讲解,裁衣缝制该当如何起手,男女衣裳的颜色搭配,裁减尺寸,另有一些动针小技巧,针脚绣纹的小秘方,一一讲解清楚。 围着她的格格、小姐们都是知道紫薇是以女红闻名册封的,对她的手艺很是信服,有心学习的,认真学习,将要点一一记下,有马虎为了完成任务的,就紫薇做什么,就跟着学什么,倒也没出错,一时间气氛很不错。 那拉皇后看着这样的紫薇实在厌恶不起来,甚至想不注意她,想忽略她都不容易。如果她的小五能长大,一定不会比她差吧!那拉皇后又仿佛听到女儿小小的声音,眼睛有些红了,忙转移视线,不再去想。 她是一国之母,不能失态,不能动声色,被人看出端倪,但她真有点妒忌夏雨菏了,有这么个女儿。那拉皇后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去看那些未出阁的格格、小姐们的表现,不在去想关于那个紫薇的任何事情,不去想这几天在繁忙之中,仍然教她的小阿哥抄书小方法。不去想她为她的小阿哥亲自做衣服,不去想她细心为她的小阿哥讲解课业,教导他许多道理。不去想……这些都是她的心腹回禀她的,她这么做想干什么?讨好她吗?可惜她这个皇后说话还不如一个妃子有用。 正当皇后正在心思反复,千丝万缕时,坤宁宫太监总管突然慌张的走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那拉皇后脸色一变,心中暗恨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这时什么时候,全朝文戊百官,上上下下都看着呢,岂能随意行事,哪里有大年里见血的道理,忙对太监总管道:“万岁爷在哪?对他们就说是本宫的命令,先住手,本宫这就去跟万岁爷请旨。” “回主子,万岁爷下了口喻后,先去了延僖宫坐了坐,又回了乾清宫暖阁,奴才这就去御花园。”坤宁宫总管太监低眉顺眼的回道。 那拉皇后站起身,低声对容嬷嬷道:“容嬷嬷,你协助四格格同晴格格、紫薇格格,招待诸位格格、小姐,我先出去下。” “娘娘,您压压脾气,千万别跟万岁爷争执,今个这日子,全天下都看着呢。”容嬷嬷就在皇后身侧,听得一明二白,深怕皇后又皇上争吵,在这日子丢了面子,忙开口相劝。 那拉皇后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容嬷嬷的手,点点头道:“我明白。” 就这样,乾隆刚回乾清宫不久,避过殿内的热闹场景,转到一旁暖阁,刚一坐下,他一向惯用的两个娇媚的大宫女动作轻柔的为他解除披风,除去冠帽,动作有礼又优美的程上热茶,亮亮的眼睛盈盈注视着他,这些以往令他赏心悦目的场景现在却让他看得心烦气燥。 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乾隆一看就想到狩猎时,野兽看到食物的目光,绿荧荧的,充满饥渴感,偏偏他是那块悲摧的肉,乾隆一阵倒胃口,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而高无庸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乾隆迁怒,谁让他总是听到不该听的,命真苦。 一想到宫里这些含情脉脉的目光,都是为了爬上龙床,从此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源源不绝,乾隆就一阵气馁,难道他就这么没有魅力吗?那些女子都是为着他的身份来的,若他没有皇帝的身份,谁还那么爱慕他,乾隆不由闭目一叹。 脑海中浮现那个如诗般的女子,撑着雨伞,走到他跟前,轻声说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一时的离别,也许是一生的等待” “我娘她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仍然感激上苍,给她这个可等、可恨、可怨的人,否则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她守着您给的,不要向您要,一辈子无怨无悔”紫薇同夏雨菏相似的面孔,字字句句,都是心声。 雨菏她,才是真正为了他的情吧?在这个皇宫里,时间一久,再深的感情,都会变功名利禄的争夺,谁又能真的干干净净呢!所以你才不来找朕吗?是为你的情、你的心干干净净,是为了将咱们的女儿教导成人,不要沾惹皇宫中的污秽,乾隆不由沉浸在诗情画意画意的情怀中。 -- 第146页 就在乾隆端坐在塌上,闭目遐想中,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跟高无庸耳语了两句,就退了出去,高无庸小心翼翼的行到乾隆身边,声音不高不低的禀道:“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她来干什么?乾隆先是习惯性的升起一股厌恶,回过神来又想到他刚才在路上的猜想,如果是真的,那皇后也是为了维护他,才那样行事的,也不算太可恶,小十二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不过是个孩子把戏,皇后也惩处了,都能传成那样,看来是有心人为之,皇后也有委屈之处,乾隆一如此想,心里痛快许多,平静的说道:“宣她进来吧!” “皇上有旨,宣皇后娘娘进殿。”乾清宫不比别处,是乾隆处理政务的地方,规矩也更严格,对皇后也不例外,甚至妃子除了侍寝的寝宫,别的地方都没有资格进入。 那拉皇后步伐不紧不慢的行进来,道了个万福,肃声道:“皇上吉祥。” “免了,过来坐。”乾隆这会被软声细语吓了两次,再听到以往被他认为不中听的声音,沉郁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和颜悦色的让皇后坐到对面。 那拉皇后有些惊异皇上的和颜悦色,原本平静的心思有些慌乱。万岁爷这是唱哪一出呢,这两年可从没跟她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心中疑虑,面上不动声色,仍然按照规矩,笑不漏齿的扯了扯嘴角道:“谢万岁爷恩典。”行完礼后才坐到一边。 “这大忙的时候,是什么事情让皇后跑到乾清宫来求见朕?”乾隆身为皇帝,一时气愤,不代表没有政治思维,在皇后进门后,就想到了原因,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那拉皇后听乾隆这么问,就知道乾隆心里有数,却不愿意松口,她也知道坚持下去,乾隆必定不快,可是她不得不说,她坚持的话,皇上会更讨厌她吧?那拉皇后眼中闪过苦涩,仍然毫不犹豫的说道:“回皇上,臣妾听闻万岁爷要在御花园杖毙几个宫女?” “恩!是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然敢非议、诋毁主子,朕连处死个奴才的权利都没有吗?”乾隆冷笑道,这皇后就爱跟他对着干,他都明显表示没商量了,她还拧着来。 那拉皇后看着乾隆冷笑,心中一冷,皱眉道:“万岁爷是大清的皇帝,凡大清治下,生死任由万岁爷主宰,皇上要处罚,自有宫中规矩,臣妾记得,凡诋毁、非议主子者,轻则杖十、罚银三个月至半年,重则杖三十,驱逐出宫,或是打入辛者库,永不录用,都没有立时杖毙的道理,今个是腊月二十五,再过几天就是大年了,宫里满是官爵亲眷,为显示皇上仁德,应当从轻处置,现在宫里见不得血啊!”因为容嬷嬷的劝告,那拉皇后说话中努力减少火气,想请乾隆回心转意。 “你这是为那几个奴才求情,你若知道那些奴才说了什么,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方才所言。”乾隆听着那拉皇后有礼有据的话,心底不甘心,那几个奴才让他生那么大气,死了活该,他这也算为她出气吧!不领情,还做好人给她们求情,他就不信,那传言沸沸扬扬,她身为皇后就丝毫不知道。 那拉皇后听的一愣,有些呆呆的道:“诋毁、非议主子,不就是说了这个、那个主子的坏话了吗?万岁爷这么说,她们肯定是在说臣妾了,这有什么,诋毁臣妾的说什么的没有,臣妾能就因为这个把他们都杖毙吗?恐怕不出三天,全天下都说臣妾是个恶毒、祸国的皇后了,万岁爷一向以仁治天下,名声来之不易,怎可因为几个奴才有损,若是万岁爷实在不消化,且忍些时日,待出了来年正月,臣妾亲自办她们。” 第七十五章 猜到乾隆是因为那宫女们诋毁她,才大发雷霆后,那拉皇后尽管总告诉自己死心,仍不由心中一甜,是不是皇上心中还有她,一时忘情,也不故意以规矩、礼法当说辞了,反而隐隐显漏出她狠辣的一面,刚说完心中一惊,她这是怎么了?皇上还没甜言蜜语呢,她就说了,皇上会不会觉得她太狠毒呢 臣妾亲自办她们,这句话怎么那么有英雄气概呢?好象在民间看过的一出戏,武力值超高的小娘子保护文弱相公时,好象就是这么说的吧!乾隆不由眨眨眼睛,他很文弱吗?名声、是啊!他一向以仁名传天下,从不轻易斩杀人命。所以皇后才处处狠辣,震慑六宫吗?因为一些事情佛爷和仁皇是不能做的,乾隆想起皇后开始也不这么严厉的,她这样是为了朕吗?不过醋劲太大了,几个奴才,真能迷得他神魂颠倒吗?他不过稀罕了下,她就看不过去。 乾隆当作没看到那拉皇后眼低的惊慌,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若不光是你,还有小十二呢,你气不气?”眼低带着幸灾乐祸,他倒要亲自看看,这个张口闭口规矩、祖制、大道理的皇后,等事情到自己身上时,是不是能铁面无私下去。 那拉皇后眨了眨眼睛,“小十二?”皇上什么时候用过这么亲昵的口气称呼过永璂,怎么回事?那拉皇后压下心中疑问,皱眉问道:“永璂怎么了!那群奴才编排什么了?” “你不知道?”乾隆惊讶的瞪了瞪眼,他不过随便出来溜达一下,都能听到,可见流言流传甚广,而皇后竟然说不知道,这是跟他装样吗?担忧自己也跟皇玛法似的,给皇阿玛下了喜怒不定的评语,跟他藏着掖着,是担心他真的认为小十二有错? -- 第147页 乾隆仔细打量皇后,想要找出她神色有疑,说了谎话的证据,却见那拉皇后面色坦然、眼中带着疑问,定定的注视着他,看得乾隆一阵心虚,不由将视线疑开开,目光一转,落到那拉皇后的脸上,登时不快的说道:“咦!你怎么涂这么厚的粉,皇宫的胭脂再好,也不是这个用法。”说完手指向那拉皇后的脸上擦去。那拉皇后愣了一愣,刚想躲开,却被乾隆另一只手扶住脑袋,不敢再动,眼中闪过慌乱。乾隆一指用力擦去,却见那一擦去脂粉处,竟然是黯淡、微黄的肤色,不由一愣,又自袖口掏出明黄手帕,用力向那拉皇后脸上抹去。待停了手,只见明黄帕子上,粉红淡白胭脂染成一团,而那拉皇后的面孔竟然是憔悴得不成样子,眼底带着血丝,脸色几近蜡黄,好象一副重病不起的样子,乾隆大惊,这个皇后刚硬、骄傲,从不低头认输,也从没有在他面前现出过软弱的样子。甚至生病都从没有让他看到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皇后如此模样,比之刚才那宫女奶白、光滑的肌肤更让他震撼,皇后她怎么这么憔悴,是被那些流言蜚语气的吗?这气性也太大了,不过那群奴才也真该死,把皇后气成这个样子,却不能大加惩治,乾隆皱了皱眉,语气略带担心的问道:“皇后是不是哪里有不适之处?脸色这么憔悴。” “回万岁爷,臣妾安好,是太后担忧你因为前阵子的事情心里不痛快,让臣妾同和亲王、几位成年阿哥多分担一些,让您省省心,所以最近忙碌一些,没有睡好。”那拉皇后近几年,头一次听到皇帝对她的问候,心中爱恨悲痛交织在一起,她也许在争执时可以理直气壮,但是面对乾隆略带柔和的语气,浑身都不自在,倔强的不肯承认,她还关心着这个伤她心的人。 乾隆看着那拉皇后眼神闪躲,左转右晃的神情,明显一副她说谎了的样子,这个神情她刚刚没有漏出,却现在出现这副模样,皇后她真的不知道那些流言,为了年节的工作吗?乾隆不由想起令妃打理宫物的年节。 那时他忙得不可开交,宫里宫外,全要他拿主意,定程序,每日连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没有,过一个年比平日处理政务都累,而皇后打理宫物时,每当封印之后,他总能休息几天,不用面对批不完的折子、来来往往的管事太监及宗内事物,以前他没有察觉这些差别。 今日才注意到,皇额娘她从来认为那些是他这个皇帝该做的,从不插手这些事情,也只有皇后才会想到让他休息休息、散散心、驱除闷气吧?还有那个闲得蛋疼的弘昼,他怎么会听皇后的,难怪去年他还要摆着笑脸招待那些王爷、贝勒、贝子,文武大臣,今年却有闲暇逛御花园。 这个皇后,还真像那些宫女说的性格差,架子大、气性大、傲气足,也像皇额娘说的,直、没有那么多曲曲弯弯,像这样的事情,别人肯定要跟他拐弯抹角的邀功,皇后却别扭着,不肯承认在担心他,为他分忧,这样别扭的性子,真让他无所适从。 柔媚的、活泼的、幽静的、高雅的、诗意的、柔弱的、怜惜的什么性格的他没有见识过,只有她每次气得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没有她,每当有人说起她的不好来,他心里也能想起几件来,但是当只有他一个人时,午夜梦回,却都是她倔强、不认输的样子,皇后?他是不是从来没有了解过。 “是吗?”乾隆语气莫测高深,手指在那拉皇后略带干黄的脸上上下划动。一旁的高无庸恨不得自己藏到地下,这万岁爷怎么能当着人对皇后动作那么暧昧呢?让他这个奴才如何是好,这大白天的,没有万岁爷口喻,他又不能擅自退出,可是若是万岁爷想跟皇后娘娘亲近,却发现他碍事,不会恼羞成怒吧?想到乾隆发脾气的样子,高无庸壮着胆子,轻轻退到外间,对外间当班宫女、太监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退到了茶水间,自己却去关了暖阁门,守在外面,免得被不相干的坏了事,万岁爷的怒火可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那拉皇后被乾隆这个动作闹得立时满脸通红,皇上可从没有对她做过这样略带轻浮的动作,他们一向比礼记中的模范夫妻还要模范,她更不相信自己这个黄脸婆的样子,能引起皇上的兴致,就算有兴致,白日宣淫,不行,那拉皇后只犹豫两下,眨眼间站起身,立到一旁,来回走动两步,几乎被糨糊了的脑袋努力寻找话题。乾隆看着皇后慌乱的样子,心中郁气一散而空,笑咪咪眼中略带诱惑之色,也站起身,行到那拉皇后面前,刚想说什么,那拉皇后却快他一分,退了一步道:“万岁爷,您还没告诉臣妾,那群奴才编排永璂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些闲话,朕是气她们眼中没有主子、堂堂皇后、皇子岂是些奴才能议论的。”乾隆知道皇后一心为他分忧,根本不曾留意到谣言之事,原来在皇后心目中,他的心情比宫中权利更重要,知道这一点,乾隆不想脸色如此憔悴的皇后,跟他一样生场大气,所以也就隐住不说。皇后真是太笨了,若是别的妃嫔病了,定会借机博取他的怜惜,她却强撑着不肯休息,只为了能让他有时间,散散心,祛除郁闷之气,甚至连借机邀功都不会,刚刚经历了那些奴才了解了那些奴才们的心计,在看到如此简单的皇后,心中滋味,真是复杂,也许太后说的对,皇后贵在刚直。 那拉皇后不是傻子,能让皇上大怒的事情,岂会如此简单,皇上摆明不肯说,她也不能深问,算了,这宫里的事情,她想问还问不出来吗?等会回去命人去探听探听,事关永璂,她绝对不能大意,那拉皇后不知道,此刻乾隆在心中把她想得很美好。 -- 第148页 以往看着厌恶,现在变成越看越好,也许皇后有狠辣之处,但更多的优点被他一点点发现,有善有恶,不是一味显示贤惠大度,不以楚楚之态博取怜惜,那拉皇后对乾隆一直以来的顶撞、倔强、坚持、不低头都变成不虚假、真性情的表现。 那拉皇后不知道乾隆所想,事情还没有解决,侍卫们还在等着,不知道她派去的人压不压得住场,皇上的口喻可比她这个皇后的懿旨强多了,万一等她劝得皇上改了心意,那边人已经死了,那皇室今年可就出大风头了。 而且新年见血,来年必起刀兵、血光之灾,平常人家可以不忌讳,但是皇家代表天下,若起刀兵,才是大祸事,想到此那拉皇后,也顾不得许多,对乾隆恭敬行了一礼,跪倒在地严肃语道:“万岁爷,不管那些奴才今日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都应当从轻处置。现在满园子住着朝廷大员、各王府的命妇家眷,人人都在看着,万岁爷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下万民,而且、而且臣妾记得,年前至正月里,见不得血光,连过年宰杀牲畜都提前做好,放入冰窖之中,待年时启用,更何况是几条人命,您若执意如此对明年寓意不好,或起刀兵,或有血光之劫,到时一干罪孽,岂不是咱们皇家的错。” 第七十六章 而同时乾清宫暖阁门外,小邓子一脸堆笑,又是鞠躬哈腰、又是作揖半伏拜的对高无庸行礼,口中苦哈哈又焦急的对他说道:“高谙达,您就行行好吧!令妃娘娘都快急坏了,十四阿哥不知道怎的,突然发起热来,娘娘万分焦急,让奴才来禀告万岁爷,您无论如何也给进去通传一声啊!”说完自袖口隐蔽的掏出一锭银子,塞入高无庸手中。 “小邓子,不是咱家不肯进去通传,实在是皇后娘娘进去后,万岁爷把人都赶出来了,说要商量要事,无传召不得打扰。十四阿哥生病,令妃娘娘是有权召太医入宫的,不如先请太医看看,等万岁爷召咱家进去,再给令妃娘娘通传。”高无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脸上却面脸堆笑,口气仿佛很亲热的说道,将银子掂了掂,收了起来。 小邓子一脸为难,令妃娘娘听说皇后来乾清宫求见,皇上竟然宣皇后进去了,不知道有多恨。乾清宫乃是皇帝处理政务,及寝宫所在,后宫妃嫔们除了晚上正经侍寝,别的时候都不得擅入,偏偏皇上不喜欢侍寝的调调,更喜欢去妃嫔的宫院中过夜,导致令妃娘娘连乾清宫都未曾进去过,这些年她也不曾见皇后去过,今天先是皇上对她神色怪异,后面竟然又宣皇后进了乾清宫,令妃还以为她出了什么马脚,被皇上怀疑,而皇后则掌握了什么,才去求见乾隆。慌急之下,命奶嬷嬷将十四阿哥抱来,竟然将个孩子脱光,打开窗户,让寒风吹了一阵,想借十四阿哥把皇上同皇后先隔开,让她有时间把皇上哄回来。当然这些小邓子不知道,他就知道令妃娘娘听说皇后进了乾清宫,十分焦急,不但命人抱来十四阿哥,还十分严厉的让他借口十四阿哥病了,把皇上请过去。以他对主子的了解,这任务要是完不成,今天他怕是去了半条命了。小邓子苦着脸,几乎用哭音道:“高谙达,您知道万岁爷不过去,以令妃娘娘的性子,没有万岁爷这主心骨,只会慌乱无着。” “小邓子,万岁爷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不是咱们奴才可以忤逆的,你还是先回去吧!咱家等会儿会禀告万岁爷的。”高无庸从心底看不起令妃,没有万岁爷这个主心骨,不会拿主意,那她这两三年的后宫是如何管理的?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以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当宫女那五年,哪次见了他,不都恭恭敬敬的行礼,献媚的称声高谙达,孝敬、讨好,都少不了,就为了在他这讨点万岁爷的消息。后来富察皇后抬举她,当了贵人,就真以为自己是贵人了,背主忘恩,还没等封了妃呢,就跟他摆起主子架子了,高总管、高公公、还当着万岁爷,越过他,处处提拔那个小路子,不就是想让那小路子替代了他吗?也不看看他是谁,他可是伺候雍正爷过来的,万岁爷都是他眼看着长大的。高无庸心中诸般嘲讽,看着小邓子那几乎绝望的神情,心中也不落忍,终究还是劝了几句,至于听不听,不在他,就要看小邓子自己的了。 小邓子颓废的弯下腰,有气无力对高无庸道:“多谢高谙达,小的先回去了。”高无庸看着小邓子步履无力的向回走,叹了口气,当奴才的,碰上那么个主子,可真够受的。 “皇后先起来吧!是朕一时气急,思虑不周,让你累心了。”乾隆在心低叹了口气,一直以来,真的是他错看了皇后。皇后或许不够良善,但是一举一动却都是为了他,为了皇家颜面,乾隆一想到刚才那些宫女的话,就心中憋闷。 什么叫他就喜欢奴才出身,会伏低做小的,再听此刻皇后明知道会触怒龙颜,仍然坚持,不光是因为规矩如此,还是为了他的颜面,一时心生感慨,不由思虑过往,心中柔软,一边扶起皇后,一边温柔说道。 那拉皇后一脸不敢置信,还以为皇上会跟从前争执时大发雷霆,没想到皇上却先低头,不由茫然,皇上这是怎么了?那拉皇后忙碌不少时日,没有休息好,此刻一跪一起,立时眼前发暗,头脑眩晕,连花盆底都踩不住了,摇晃两下,几乎跌倒。 乾隆忙扶住那拉皇后,心中对那拉皇后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夫妻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现,皇后那么憔悴,软弱无力,却又那么坚持,让他都心生敬佩。乾隆半抱着皇后,搀着她在塌上坐下,担忧的问:“皇后,你觉得怎样,朕宣太医来给你看看。” -- 第149页 “回万岁爷,臣妾无恙,这是老毛病了,每日早起时,就会眩晕片刻,太医说是气血不调,调养几日就好了,可能是近日忙碌些,才又发作,休息会儿就行,无需传太医那么麻烦,这样的日子,上上下下看着,臣妾可不能随意举动,这些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请万岁爷法外开恩,饶那几个奴才性命吧!坤宁宫的人拦不了侍卫们多久。”那拉皇后没想到乾隆竟然还会关心她,心中竟然觉得有这一刻,过往所有的痛楚,寂寞都值得,但她到底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不过眨眼间的感动,思绪又回到了事件上。 乾隆听得怜惜之余,又好气又好笑。这皇后哎!若是别的女人被他这么柔声安慰,早就投怀送抱了,皇后却一本正经的,如同学生回答老师的提问,把病情交代清楚后,又把事情拨回原地方,丝毫不懂该怎么讨他欢心,真是倔强,一根神经通到底,不带拐歪的。 但这样的皇后是乾隆从未注意到的,此刻有所领悟,心中前所未有的震撼。乾隆半拥着皇后,将她的凤冠摘下,(因为今日是接受各王府福晋、朝廷命妇,官员家眷朝拜的日子,那拉皇后穿的是朝服)让她卧倒在塌上,拉过一旁的披风,给那拉皇后盖到身上。 乾隆拥着她以既暧昧,又温柔的姿势,在那拉皇后耳边说道:“皇后身体不适,先在塌上休息会,那些事情朕会去处理,你无须费心,好好睡一觉,醒了什么事儿都没了。” “万岁爷!臣妾没有那么虚弱,用不着休息,慈宁宫里还有许多事情,老佛爷给那些未出阁的格格们布置了些女红活计,需要臣妾观察她们的行止是否合宜,还要挑选出德行言止出众的,以备下次选秀做评定之用。”那拉皇后确实是个有点小别扭的人,一丁点真心关爱,就让她有了继续逞强的动力。乾隆的举动弄得他满脸通红,给憔悴的脸色带来一丝神采,那拉皇后却没有察觉这些,青天白日的,此刻的皇后只觉得窘迫,一边挣扎起身,一边说到,以往皇上跟她争、跟她吵,现在眼前的皇帝这般温柔,却让她有千万个不适应。 乾隆看着那拉皇后不安的眼神,还想挣扎起身,不由吹胡子瞪眼睛,以非常挑逗的姿势压在那拉皇后身上,大声道:“让你休息就休息,这是朕的金口玉言,这是圣旨,不得违抗,选什么选?后宫人还少吗?朕还想下旨明年免选呢。” “万岁爷您起来,臣妾遵旨就是,不过选秀万万免不得,就算皇上不想留新人,几个成年阿哥也要开府选福晋了”那拉皇后身体迟钝的没有感觉到乾隆的变化,她在不关切身之事下,事事以规矩、法度为重,乾隆一说圣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遵旨,又听乾隆想免选,忙劝道不可。 乾隆被皇后弄的,无力的翻身侧躺在皇后身边,心中不是滋味。虽然是老夫老妻了,这皇后也太迟钝了,他都做那样的动作了,她还能跟他一本正经的在塌上讨论正事,难道他真的老了,没有魅力了。 乾隆看了眼满脸窘迫,憔悴的脸上带着丝红润,不敢看他的那拉皇后,又否决了刚才的感慨,他其实还不算老吧!心又愉快起来,拿着披风又给那拉皇后盖了盖,用自己都没察觉的口气,宠溺又无奈的说道:“好好,你要选就选,现在先好好睡一会,朕先把那几个奴才料理了。” 那拉皇后经过刚才,对乾隆不经意中,流露出一点软弱,眼中带着恳求,声音也不如以往刚硬的说道:“万岁爷,您请法外开恩,无论如何,留她们一命”又待再说,被乾隆摆手阻止。乾隆眼带深意,轻声说道:“朕明白,皇后无须累心了,好好睡一觉,晚上朕去坤宁宫看你。”最后一句又略带轻佻,说完后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暖阁中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的那拉皇后。 暖阁外高无庸见乾隆未着裘衣披风,就走了出来,皇后却没出来,忙自一旁橱柜中又取出一件来,给乾隆披上系好,边服侍边低语道:“万岁爷,刚延僖宫令妃娘娘派人求见万岁爷,说十四阿哥忽然发热,求您过去看看。奴才想您跟皇后娘娘商议要事,不便打扰,就让他先回去请令妃娘娘宣太医,等您处理完事情之后再通传。那小太监说说您不在,令妃娘娘没有主心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万岁爷您过去看看吗?” 第七十七章 “宣太医给十四阿哥医治,朕还有事,就不过去了。”乾隆听得眉头一皱,本想先去看看,十四阿哥毕竟是他最小的儿子,但是一想到令妃,就想起那几个宫女的话,飞扬的心情又郁闷下来,想着皇后的模样。 皇后忙得身体不适都要忍着,令妃除了照顾那个新月格格,就无所事事,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吗?孩子病了他不在,就不会请太医吗?乾隆心中有些不快,面上不露声色,在穿戴整齐后,又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后身体不适,请太医来给皇后把把脉,动静小点。” “奴才明白,万岁爷放心。”高无庸笑得快成了一朵花,那令妃娘娘估计心里该不痛快了,他心里才痛快,如今万岁爷的神色,令妃娘娘再得宠,也绝对越不过皇后娘娘了,那些奴才的话,让万岁爷心生隔阂,以后恐怕会越来越疏远,不知道到时令妃娘娘会出什么手段呢。 乾隆戴好帽子,出了乾清宫,等高无庸找小太监传完口喻回来之后,问道:“那几个该死的奴才怎么样了?招没招,这流言是怎么回事?” -- 第150页 “回万岁爷,招倒是招了,但是没什么用处,那些闲话都是她们闲言碎语,一点一点听来的,各宫各处,没有听过的少,至于谣言的起点,还未曾查出,若要查明,还需要些时日,刚才曾来禀告,坤宁宫总管奉皇后娘娘之命曾过去拦阻,只杖刑二十,不曾杖毙。”高无庸见乾隆如此重视,也不推搪。他身为总管太监,这些宫女、太监里面的事,他确实能够查清楚,只不过需要时间。 这一点乾隆心知肚明,他的手下岂能只是阿谀奉承之辈。乾隆今日见这些宫女太监们大胆到连他这个皇帝,及皇子都敢编排,实在不成样子,确是要整治一番,听了高无庸的话,点点头,背着手道:“查吧!朕倒要想看看,谁如此大胆。刚刚皇后为那几个奴才求情,年节时分确实不好见血杀生,你过去处理下,按规矩办理就是,朕不想再听到她们的声音,这宫里的动静该停止了。” “奴才尊旨。”高无庸心中一凛,乾隆的话大有深意,琢磨一番,清楚之后,高无庸忙过去传旨。 乾隆二十三年腊月二十五这一天,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除了各福晋、格格进宫朝拜过年外,哑了几个宫女只是小事,热闹的坤宁宫,当天晚膳时分不久,乾隆一篇赞誉皇后的圣旨就降临了,还赐下不少珍稀药材,喜气玩意,古玩玉器,当晚更大张旗鼓的留宿坤宁宫。 这样一来,关于皇后同十二阿哥的谣言不攻自溃,关于皇后失宠的话,没有一个人肯相信。那些文武大臣的家眷,个个人中之精,听闻之后,都知道皇上仍然在维护着皇后,不是丁点是非能动摇的,加上近几个月,令妃先是失凤印,又是失去两个女儿的教养权,又是禁足,阿玛又被免职。都知道令妃是倒霉了,往年对令妃的八份尊敬,变成了对那拉皇后的十分敬重,不敢再有懈怠,之后再给各宫请安时,除了早跟令妃有牵扯的,别人都不在给令妃抛媚眼,讨好于她,让令妃在为十四阿哥身体担忧之余,又是嫉妒皇后复宠,又是气这些命妇们实在是喂不熟的狼,有奶便是娘。 她真没有想到,不过是吹吹寒风,小阿哥怎么会一下病那么重呢,这小阿哥可是她的依靠,更气自己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一点点动静,竟然会自乱阵脚,她的事情一直隐秘,从不留把柄,若不是收到消息,皇后命那个巴朗办了神秘差使,得不到确切消息,也不会那么心虚。 这些官眷哪个没有给过她孝敬,个个都是见风使舵,她还没倒下呢,就忙着跟她划清界限,着实可恶。皇上也是,十二阿哥之事虽然略有夸大,但确有其事,没想到皇上不但不处罚十二阿哥,还给皇后撑腰,十四阿哥病了,竟然看也不看。 令妃更恨那拉皇后了,至于乾隆惩罚几个奴才,令妃以为是因为十二阿哥的谣言迁怒于她们,倒不曾多加留意。没人知道令妃心中所想,高无庸也以为那谣言是令妃放出,查得格外卖力,令妃真如此简单吗?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三四天的功夫,乾隆不但夜夜留宿坤宁宫,十四阿哥也看望过几次,但是每当令妃想小鸟依人时,乾隆总是寻借口就走,宫里也一直热热闹闹的,看戏的看戏,耍把势的耍把势,年节的热闹表露无疑。 对于帝后和谐之事,太后乐见其成,加上来年要添三个皇孙、皇孙女,却是真的高兴不已,对人格外宽容。紫薇也真心为皇后高兴,记忆中皇后对他皇阿玛的情是求而不得,才越来越暴戾,直到最后将心中的爱恨纠结彻底爆发出来,心死如水,再无波澜。 也许是她不经意间,一切都同记忆中不同了,福家再没有以前的风光,令妃也没有了同皇后争斗的资本,皇阿玛也开始看得进皇后的好,老佛爷也真心接受了她,十二阿哥也能得到皇阿玛的几句夸奖,晴儿也少了些记忆中的不惹尘垢,多了丝人间气息。 这样真好,大家都好好的,她就知足了,皇阿玛开心、老佛爷高兴,皇后不用总在阴暗中徘徊,十二阿哥可以快乐成长,晴儿渐渐成熟,这一切都让她深感安慰,痛苦的记忆她来背负就好,大家都不要再走回原路了。 这样表面和谐的气氛一直到二十八日的下午,正身怀龙脉的忻嫔被各房敬捧,万众瞩目,没想到却忽然迎来乾隆的禁足令,命她安分在自己院内养胎过年,直到诞下龙嗣前,不得外出,这一道旨意,打得她晕头昏脑,前一刻她还风光无限,下一刻却如坠地狱。 什么样的错,让皇上不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明着打脸,禁足到孩子落地,要七八个月,更何况传的明旨,上上下下都会知道她失宠了,即使生育下皇子,也再难抬头,忻嫔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她的贴身宫女不经意在延僖宫得到的消息。 令妃被打压,皇后一家独大,加上令妃为她举了不少皇后狠毒的例子,谁因为皇后失了龙胎,忻嫔心中恐慌,为了给皇后找些麻烦,让皇后没有精力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命人把那个消息散播出去,没想到那么快,传得那么厉害。 她确实恐慌了几日,担心皇后拿她立威,后来见事情没有发作,也松懈下来,没想到惩罚她的不是皇后,而是皇上。忻嫔呆住了,却又无从辩解,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啊! 皇太后听说之后,立刻知道这是有人做动作了,她命令令妃顾看忻嫔,保证平安生下孩子,不过十几日,忻嫔就被皇帝禁足,明摆着失宠了,即使平安生下孩子,也夺不去皇帝对十四阿哥的宠爱,更可能如愉妃般,被皇帝无视,甚至连她的孩子都不喜欢。 -- 第151页 五阿哥若不是她这个太后照应,怎么可能平安长大成人,不过小五怎么会跟令妃走那么近,连带的竟然渐渐被皇帝喜欢起来,太后想到五阿哥因为令妃,才渐渐被皇帝喜爱,心中就不舒服,对五阿哥有些不满。 转了转心思,太后命人去查是怎么回事,得到消息后,太后这经过多少争斗的,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的儿子啊!刚跟皇后走近了,就被那个贱人当枪使了,着实可恶。太后一时又未抓到她的把柄,又咽不下这口气,终是恨恨的传了懿旨,命令妃照看十四阿哥,无须出席大年宴了,回头又命心腹嬷嬷将令妃利用忻嫔之事的猜想,传到了忻嫔耳朵中去。 听闻贴身宫女的话后,正愁得吃不下饭的忻嫔,恨得将筷子扔到地上,捧着肚子恨声道:“令妃,好一个令妃,但愿老天有眼,让我诞下个小阿哥,我一定会把你今日给我的委屈,全部加十倍还给你。”气过之后,竟然开始大口吃喝,也不愁了。 “忻嫔!本宫吃过肉后,给她留点汤喝,她就是本宫捧上来的一条狗,竟然敢背着我又跟皇上好上了,还有了孩子,见我受罚,没有帮本宫求过一次情,还腆着脸,在太后面前卖乖,让太后下令,让本宫保她母子平安,哼!本宫就让你平安生下,倒要看看没有皇上宠信的你,如何风光。”令妃因计谋得逞,心里得意洋洋,却不知道等会太后又会给她当头一棒。 延僖宫内令妃得意,小邓子浑身遍体鳞伤的趴在差房,脑海中都是一句句高无庸意味深长的话,主子、主子,小邓子不知道念了多少句,到最后眼泪都落下来了,想想来递消息时听到的话,那小太监烫到了十二阿哥,皇后不但没有刑罚他,还让十二阿哥亲自扶他起来。 当谣言四处传播时,那小太监出来解释,说十二阿哥不但给他道歉了,还赔了他银子,待他很好,却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但是他相信啊!做梦都想有那么个主子,若他不是延僖宫的人,是十二阿哥的人,该有多好。 第七十八章 乾隆、太后接连两道旨意,直接把那些还在观望是东风强,西风劲的家伙们砸得够戗,宫里一下子平静许多。那拉皇后连着几天得意,神色好了许多,有了乾隆的怜惜,连心底戾气都散了不少,那拉皇后不是个现代人,也没有一夫一妻的想法,乾隆眼里、心里有她,心情就好多了,对谁都有说有笑,对下面也不在一味严厉。 宫妃们有了令妃同忻嫔做榜样,个个谨严慎行,惟恐开罪了皇后。老成持重的舒妃知道现在这胎比她的性命都重要,她的年纪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个了,所以根本就不管那些争风吃醋问题,整日闷在宫里保胎,什么东西都不敢随意吃,都要先请教过太后派来的嬷嬷,才动筷子。 林贵人失宠几年,人又老实,对谁都恭恭敬敬的,也许是入宫十年,都未熬出头,反而更认清了宫廷险恶,沉郁几年来,越发随份从时,如今却正是二十几岁的风情年华,又是正经选秀出身,贵在年轻,那拉皇后对她虽然心中发酸,倒没有恶意,太后也怜惜她孤寂,时有赏赐照料,因此自有孕后也是被太后、乾隆、那拉皇后关注、照应最多的人。如今眼看着忻嫔遭殃,刚因风光而起的心思立刻散了几分,打定主意,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至于孩子,看老佛爷的样子,她定会护着吧? 这些事情乾隆、太后都未曾跟那拉皇后提起,那拉皇后却也知道几分,她也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忻嫔撒播谣言?若是几句闲话她相信,但是如此铺天盖地、沸沸扬扬的气势,几乎是鸣锣对鼓的跟她对阵了,一个小小的嫔,又没有阿哥,虽然有龙脉在身,但谁知道是男是女,不是那拉皇后轻敌,而是她知道忻嫔绝对没有这个胆子跟人脉。 除了那一位,那拉皇后想不出别人,不过皇上给她出气,她也乐得看戏。忻嫔不是总跟在令妃后头吗?她倒要看看她们怎么窝里斗,管她冤枉不冤枉,忻嫔往日借着令妃的势,没少暗算她,有今日也是因果报应。 当天下午,那拉皇后当没有听到几条消息,照常进行往年的活动。未出阁的格格、小姐们已经把活做好,每人将自己所做的衣服交给管事太监验收,标写姓氏,陈列案上,再由那拉皇后走马看花似的巡视一番,留意一下姓名。哪家的就不必问了,能进宫过年的,没有平常人家的,最差的也是正二品大员家的,不比宗室的格格们身价低。 活差的也不当众说什么,然后尊老佛爷懿旨,由那拉皇后评定,筛选之后按等级发给赏赐,打头的当然是四格格、紫薇同晴儿,别的皇格格年纪小,未曾入列,其后才开始各王府格格的赏赐,这次考察,当然是以女红闻名的紫薇拿到头彩。 领了赏的众人也放松了下来,有去御花园玩耍的,有看看宫里新年的辉煌布置的,也有的去看戏的,都是当红角色唱的,一般的戏班子可是进不了皇宫。 之后一切延续旧习,表面再无风波,二十八、九这两日,太后老佛爷和裕皇贵太妃、年长的福晋们继续看戏、斗纸牌或是观戏为乐,图个热闹喜庆,其余众人,有摇摊的,有推牌九的,有拈升官图的,有掷八仙庆寿的,有掷围猎的,热闹非常,但也有不少人不喜热闹,偷偷溜回府第中去了。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乾隆早早起来,众皇阿哥和王爷,贝勒,贝子,大臣和有爵位的爵爷们早在黎明时分聚集在乾清宫,太后也起的比平时要早,裕皇贵太妃昨晚也是在慈宁宫安歇的,也起的早,皇后带着众嫔妃同格格们亦天不亮就已梳洗打扮完毕,黎明时分,来到了慈宁宫。 -- 第152页 众人的服色,与寻常不同,太后身穿凤袍,裕皇贵太妃、那拉皇后、纯贵妃带着嫔妃们和皇女、格格、郡主,县郡以及福晋等都穿官服,头戴翠钢,身穿衬衣,外罩红青长褂,宝石挂钮,耳戴坠子,更按等级佩带着硕大东珠。格格们仍是大红氅衣,只是人人头上加戴做成福寿二字的红绒缕,两把头上,各插大红穗子,垂至肩头。 紫薇有那些记忆,知道今日才是最烦琐的时候,早早做了准备,又和晴儿先吃了点点心打底,果然待时辰到了,太后由寝室出来升座,由皇后率众人向太后请安,礼毕,太后命皇后率领福晋们制做佛前的供花,皇子福晋率领皇女、格格、郡主,县郡,格格等布置佛前供品,太后自己则和裕皇贵太妃闲话家常,众人一直到午膳才忙完,除了有准备的,大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午膳刚过乾隆手书的二十张三尺见方的福,寿字赐到了慈宁宫,下午近晚膳时分,乾隆率领众皇阿哥和王爷,贝勒,贝子,近支宗室,满蒙各王公及满汉二品大员,至慈宁宫给太后老佛爷行辞岁礼,这种礼节,是满洲旧俗,先由礼部赞礼郎等在殿上唱满语赞礼歌。 此再由乾隆及各亲王在太后面前随歌声对舞,乾隆和和亲王弘昼一对打头,众皇阿哥也各自寻交好或是顺眼的,促成一对,皇帝、王爷、众皇阿哥和近支宗室,满蒙王公共二十余对,载歌载舞,都很高兴。 舞毕之后,乾隆在前,众皇阿哥和诸王公大臣在后,向太后老佛爷行三叩礼大礼,太后各赏荷包一双,说了些堂皇话,然后乾隆众皇阿哥和与诸大臣才返回乾清宫。 乾隆退后,裕皇贵太妃带着谦太妃给太后行礼,贺新年喜,完礼之后皇后再带着众妃嫔,贵人,常在向太后行礼,贺新年喜,其后是定安亲王福晋率领三福晋、四福晋、四格格、七格格,八格格、九格格两个小的由奶嬷嬷抱着,紫薇、晴儿、各王府郡主,县郡,格格等人向太后行礼,贺新年喜。 最后才是各府邸的福晋,命妇向太后行礼,贺新年喜,期间由内务府女赞礼官唱导,又有礼部乐师吹拉弹奏,气派非凡,到了最后是宫女,太监等给太后老佛爷叩头,太后命慈宁宫总管太监,每人赏银十两,太后这才能退回寝室休息。 之后是皇后带着众人给裕皇贵太妃带着谦太妃贺新年,众人又给皇后行礼参拜,一级接一级,紫薇等带着众格格、小姐向裕皇贵太妃带着谦太妃、皇后请安辞岁,倒得了不少辞岁礼,满人礼节就是这样的,凡是未出嫁的格格小姐,金贵非常。 除祭祀礼佛叩头,或对君后叩头外便不再叩头,就是对亲生父母,也不磕头,因为旗籍女子未出嫁前,在家庭中是至高无比的,当然也有皇帝选秀制度的功劳,就这样,一直到最后,连紫薇她们这些未出阁的格格们也要受礼,着实庄严肃穆,宫女,太监等个个都得了赏赐和压岁银,笑的合不拢嘴,恨不的天天过年才好。 除夕之夜子时的钟声刚到,(就是现在的晚十一点、二十三点)太后命众人齐至殿上,排好长案后,由御膳房将事先预备好的各种素菜端上桌,命众人一齐下手做素馅煮饽饽,(就是现在大家过年吃的饺子,清朝过年并非山珍海味,而是很普通的饺子,其中还有些典故,清入关前,满族人生活在气候寒冷的东北和大漠一带,食品主要以肉类和奶类为主,面粉之类的粮食显得很珍贵。每到过年前,满族人包好许多饺子贮存在大缸里冷冻,自除夕夜开始吃饺子,连续十几天不间断,表示吃隔年饭,年年有余的意思,虽然后来建立了强大的满清王朝,全国物产丰富,但清代宫廷过年一定要吃饺子,将这满族习俗延续下去,而且吃的仪式十分隆重,繁琐,以示不忘过去,珍惜现在。清朝皇帝过年吃饺子是清宫中极其重要的习俗,这并不是迎合汉文化中岁更交子典故,其实是清朝皇帝入关不忘祖宗的表现。) 水饺是汉人的说法,满人称为煮饽饽,煮饽饽中要包有金银,御膳中程给皇帝的饽饽,碗上面的一两个便是金银饽饽,据说端给皇帝的饽饽,虽然强调不知其中是否有金银饽饽,但预先都会设计好,让皇帝自然能吃到,皇帝吃到金银饽饽,龙颜大悦,表示吉利,一年喜庆。 切的切,剁的剁,大殿之上霎时叮儿当儿乱响。切剁好后,都交到太后老佛爷面前,皇后、太妃等人拌馅儿,口味咸淡,由太后老佛爷决定,到天蒙蒙亮时,饺子已包齐,只等下锅,太后又命大家退回更衣,从新梳头打扮,这时众人其实有十几个时辰没有休息了,将近一天一夜,不大工夫后,众人又都回到殿上。 饽饽已经煮好程上,列满了案子,太后老佛爷坐在案端,皇贵太妃、贵太妃立在两侧,那拉皇后带着紫薇等人站在案旁,各就各位,太后这才笑语说了几句吉祥话,又郑重的开口道:“此刻是新年新月新日新时开始,咱们不能忘记去岁的今日今时,今天咱们能吃一碗太平饭,这就是神佛的保佑,列祖列宗的庇护,好了,我老婆子也不多说了,大家快用膳吧!” 说完后皇后带着大家向太后叩头谢恩,才开始吃煮饽饽,一番规矩、礼仪,饽饽都凉了,大家也都不缺这一口,也就意思意思,象征一下,到了天大亮,太后终于吩咐各府福晋,命妇,格格们回府,皇后、各宫妃嫔,贵人和几位格格们留了下来。 -- 第153页 紫薇、晴儿也松了口气,这时候就没她俩什么事了,再怎么说,她俩的名分上并不属于正式皇女之列,紫薇记忆里往年这时分都开始回去睡回笼觉了,但晴儿没有退下,紫薇也就陪着,太后老佛爷感动之余,劝道:“你们立了一整天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别累到了。” “老佛爷没睡,晴儿哪里睡得着,一会皇上要带文武百官给您拜新年,晴儿不陪着怎么行?”晴儿扭着身子不肯退下,知道太后还要忙一阵,她怎么能安心休息。 紫薇听晴儿一说,才明白记忆中的晴儿在这个时候从来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过,每次都会留下,而她竟然没有留意过这件事情,原来她为了陪太后,老佛爷也不容易啊!这么大年纪,折腾了一天一夜,还不能够休息,一定要坚持到年礼完成。 这就是尊贵的代价吗?一行一动没有自由不说,再累该坚持时也要撑着,哪里有她在济南时随意,紫薇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什么,微笑的放下手炉,走到太后身后,轻柔的替太后揉捏僵硬的肩膀、脖颈,边揉边道:“老佛爷,紫薇可不想走,进宫以来头一个年,紫薇还没看过皇阿玛如何给您拜年,听说百官朝拜,可是威风极了,老佛爷,无论如何也要让紫薇看看嘛!” “听听、听听,呵呵,只要紫薇丫头有求与人时,这声音就特别柔、特别甜,让人骨头都酥了,不应都不行。”太后笑咪咪的受用着紫薇的侍奉,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知道晴儿、紫薇贴心,不让她们留下,她们也不能安心休息,也不再坚持,自跟皇贵太妃、皇后在那里打趣。 祖孙之间的事情,裕皇贵太妃也不插口,她本来就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太后也不以为意,皇后则顺着太后的口气说道:“这是太后的福气,有这么好的两个孩子陪伴,紫薇格格一向稳重,能让她这般的,也就只有您老人家,可没听万岁爷说过,紫薇格格会撒娇。”说完拿着啪子,虚捂着脸,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是不是吃饽饽时放醋了,晴儿听着怎么有点酸,要不晴儿也跟您亲近亲近,正好老佛爷偏心紫薇,晴儿正没人疼呢,皇后娘娘快疼疼晴儿吧!”晴儿给太后端上热茶,正听到皇后打趣,伶俐的接过口,放下茶碗,动作优雅的向皇后靠过去。 那拉皇后被晴儿逗得一笑,忙揽过晴儿,笑语道:“晴儿可是太后的贴心人,我就是想要,太后也舍不得,这般冰雪聪明,实在惹人喜爱,可惜兰馨回王府了,要不然你们亲近、亲近,还不跟亲姐妹似的,一个娇憨可爱,一个冰雪剔透,再加上紫薇的温柔如水,三个丫头都聪慧非常,老佛爷、儿媳越说越觉得这出彩的人物都生在咱们家了。” “谁说不是呢,可惜今年兰馨不在,要不然就真的十全十美了,光想想这三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哀家就心生欢喜。”太后听了皇后的话,看了眼晴儿,心中一动,皇后的话确实中了她的心思。 晴儿在那拉皇后的身边扭了扭,脆声道:“看皇后娘娘说的,晴儿跟兰馨一直很投脾气,早就亲近得很,比亲姐妹还亲呢。她回去这么久,晴儿都想她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总要住阵子,她阿玛、额娘去得早,眼看着要到赐婚的年岁,兰馨说要回王府看看,等回来时,也该到了指婚的年岁了,想想真舍不得。”皇后语带不舍的说道,眼却望向太后。 太后被皇后看得一笑,取笑道:“看看,就知道皇后在这里等着哀家呢,皇后放心吧!哀家也是看着兰馨长大的,一定会给那丫头找个称心如意的额驸。” “那儿媳多谢皇额娘恩典,有您照看兰馨,儿媳就安心了,说起来,这准备嫁女儿,儿媳可是头一次,想想都舍不得。”那拉皇后给太后正中行了一礼,真诚感谢。 紫薇在一旁听得浑身一抖,兰馨,兰馨的那个额驸是太后挑选的,不是说是皇阿玛吗?就那样的额驸,还称心如意,他连给兰馨提鞋都不配,想想那时明明是花样年华,却半生尽毁的兰馨,自己痛苦之余,闻听皇后失宠,忙来劝慰,不愿天忧人,只怪自己识人不清,她是个好姑娘,绝不能让她再受苦了。 慈宁宫几人正闲话家常,赞礼太监就高声道:“皇上、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八阿哥、十一阿哥、十二阿哥给太后老佛爷贺岁来了。” 太后满脸高兴宣他们进来,妃嫔,贵人们往侧面的屏风后避了避。乾隆身穿明黄龙袍,身后是已经成年的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等,除了生病的十四阿哥,从长至幼都列在乾隆身后,整齐的步入殿中,乾隆双手捧着一柄如意,带着众阿哥等人跪在太后面前奏道:“儿子谨贺大后新年新喜。” “祝国家日益富强,愿皇帝身体康健。”太后亲手将如意接过,回了一句吉利话,乾隆正式向皇太后叩首后拜年,太后满脸笑意,笑看着众皇阿哥们给自己拜年贺喜,并献上礼物,笑咪咪的命人接过,态度和气极了,等最年幼的十二阿哥流利的拜完年,念了整篇贺岁诗。 太后开心的直点头,一等永璂诵完,就开心的把他搂进怀里,让大家起来吃饽饽,乾隆忙又给太后叩头,太后入座,众阿哥又给皇后行贺年礼,连小小的永璂都重新站在殿中,做得有模有样,那拉皇后最近心情不错,这样的场面虽然依旧严肃,眼底却少了以往凌厉的锋芒,让这些阿哥们少了紧张感。 -- 第154页 早在乾清宫众阿哥已经给乾隆拜过年了,倒不用再拜一遍,之后乾隆就和众阿哥在慈宁宫的殿上吃素馅煮饽饽,皇后在一旁服侍乾隆,将早准备好的有料饽饽程上,乾隆心里有数,笑看了那拉皇后一眼,轻轻咬下,果然第一口就是个小金锭,高无庸忙在旁贺喜,略带俏皮的说吉祥话。 太后也笑得合不笼嘴,乾隆开始咬第二个,果然又是个银锭子,又是好兆头,高无庸嘴里的吉祥一箩筐、一箩筐的,小小一叠饽饽,各种吉利兆头都有,五谷杂粮,全在里面,倒最后真成了高无庸所说的,金满库、银满库,五谷丰登,样样全了。 待乾隆吃完,几个阿哥也意思的吃了两口,其实忙了这么久,谁还有胃口吃东西呢?何况是山珍海味吃惯的皇子们,乾隆等大家都吃了几个,放了筷子,笑着对太后说道:“今年的素馅子很好。” “今年的香油比往年香。”太后接道,然后皇后带着宫女给乾隆漱口净手后,又有宫女、太监服侍众阿哥们漱口净手,待一切完礼,案子也撤了下去,刚刚避去的嫔妃们又在皇后带领下,给乾隆行礼,贺新年。 乾隆按品级赐下赏赐,等到四格格她们步上殿来,紫薇、晴儿也跟着过去行礼,乾隆心情不错,逐个夸奖几句,赐下压岁银,和赏赐,几个格格都是一样的,让紫薇、晴儿心生感激,按规矩她们俩比皇女们低一级,乾隆此举,却是一视同仁了。 待紫薇他们之后,却是早就侯在侧殿的常在、答应们行礼贺岁了,乾隆依然依规矩赏赐,到最后宫女、太监们也口称“新喜”给乾隆叩头行礼,拜年贺喜,乾隆受礼之后,按往年规矩赏赐,待一切完毕后,乾隆才带着众阿哥退出,赴保和殿接受群臣贺礼去了。 乾隆走后,众嫔妃也散了去,格格们也回去休息了,只有紫薇、晴儿和皇后留了下来,这次和之前不同,殿上太后宝座前,垂了层帘子,在外面看里面,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一会儿功夫,又有和亲王打头,带着宗室要人,和各王爷们给太后、皇后拜年贺岁,一拨接一拨。 紫薇这才知道,记忆中的她赶的到热闹处不少,像这样郑重的场合,从没有过她,记忆中的她真是太天真了,那时的她跟那些散去的命妇们没有区别,真正皇家人行礼时,她都不知道留下,也没有人告诉她是应该留下的,太后说散了,她竟然真跟着小燕子走了,她是不是太可笑又太可悲了。 第七十九章 相比过年前的紧张、忙碌感,年后的人们都懈怠下来,乾隆也乐得在开印前乐和几日,每日也闲不住脚,后宫中也因为年前之事,一时风平浪静,这样轻松的过了几日,乐和的人们却没有想到,就在元宵节前夕,自动请缨出战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的努达海终于传来了战报。 却是一份败阵战报,努达海首战于天池寨失利,看时间已经是十天之前的事情,努达海兵败天池寨,因为只带领骑兵出战,夔东十三军设下陷阱,伏击而败,被抢走不少精良马匹、兵器,将士们也有折损,重伤的也不少,这一份战报让宫内闲散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乾隆每天黑着脸,连后宫都不去了,其实若是平日里接到战败消息,乾隆也不会动声色,偏偏在正月里,元宵节还未过时,接到这么一份战报,迷信的乾隆觉得这比他杀人见血都晦气,深感今年他会诸事难以顺心如意,这才大怒。 为了挽回这种失利,乾隆誓要在正月里将夔东十三军剿灭,每日跟将领大臣们讨论巫山地形,如何才能取胜,这边还未拿出个好主意来,那边新的战报又到了,努达海全军与夔东十三军的人马在巫山脚下密林处触礁,激烈交战,副将军纳南阵亡,将士折损大半,努达海退守黄土坡一带,等待朝廷援军。 “该死的奴才。”乾隆怒急,将战报摔在地上。 平日里看不惯努达海清高模样的一名将军幸灾乐祸的说道:“皇上,他他拉将军,明知道寒冬出战,天时地利都不利与我大清,还要坚持如此,导致战败,副将阵亡,兵将还不知道折损多少,请皇上降旨,治他他拉将军之罪。” “皇上,战场上哪有常胜的将军,努达海将军自入军以来,战功赫赫,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若只因为一次失利,就严加惩处,臣恐会伤了众将士们的心。”傅恒就事论事,不偏不依。 乾隆点点头,面色严肃的说道:“有功要赏、有过要罚,这是正理,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一甘将士们还在等待援军,战报是快马加鞭,日夜不停送过来的,现在努达海将军退守已经近十天,现在不知道是何等情况,众位爱卿都是征战过,大有经验之人,不知道可有战胜夔东十三军的良方?朕不想在听到战败的消息了。”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无人敢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尽管那只是一群杂牌军,但是都知道夔东十三军一向狡诈如狐,滑不溜手,四处流窜,少有败绩,如今他们驻留巫山,占有地利之便,赢之不易,众人可都看出了乾隆必胜之心,恐怕若是再败,出战的人就遭殃了,一时间无人敢开口。 一旁高无庸轻手轻脚的将乾隆摔到地上的奏折拿起,想要放回书案上,一旁今日轮到他当班的海兰察却忽然接过,认真看了起来,字字句句,一副认真模样,眉头间若有所思,拿着战报奏折的手,轻轻在奏折字眼间磨擦,又时不时的看着巫山的地图。 -- 第155页 “怎么?朕的文武大臣们,一向说的头头是道,今日却连战胜一群马匪的信心都没有吗?”乾隆见众人沉默的样子,心中火气旺盛,刚要在摔点东西出气,半回头却见海兰察正认真的看着奏折,又在桌上的地图间比来划去,心中忽然一动。 这海兰察年纪虽小,却是以小小士兵身份,首战即生擒叛军酋长,这是军中将士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乾隆也是爱惜人才,将他升至身边,做为御前侍卫,天生神力,武艺超人倒没什么,侍卫处也有几个和他相当身手的人物,乾隆爱惜的是他非同一般的战争天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系统学过兵法,没有征战经验,只凭参军后的两年,学的一字半句,就能判断出叛军酋长溃逃的方向,孤身做战,将其生擒,这种天分非常人能有,更可贵的是其天性质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做那些阿谀奉承之辈的言行。 自到他身边当值以来,听得暗卫回报,这个出身贫寒、普通之家的孩子,没有被繁华迷了眼睛,也不曾同别的侍卫们般,有种种恶习,或是贪花好色,或是沉迷赌博,反而每日认真当班,下班之后或是休息,或是练武,对教他武艺的师父,既不谦卑做态,也不傲慢无礼,是一个质朴的人。 每日刻苦学习满、汉语言文字,现在已经可以把满语、汉语说得很顺了,几个月前赴木兰围猎时,还射杀两只虎,解了乾隆尴尬险境,事后乾隆连连提拔他,还赐他图像进紫光阁的殊荣,这个少年却没有据功自傲,一如平常,该怎么样就怎样。 乾隆听了暗卫们的这些消息,对海兰察更是爱惜,平常都待他如同亲近子侄,恨不得自己也有这么个儿子才好,可惜他的几个皇子,要么窝窝囊囊,要么夸夸其谈,五阿哥虽然聪慧,性情纯善,却又太过天真,精于术算,却在兵法、政事上天分极少,他唯一比众阿哥们好的就是武艺出色,身体强壮,其他几个阿哥除了岁数小的,身体都病病怏怏,让乾隆不喜。 此刻见了海兰察神色,想起他的战争天份,乾隆心中一动,满心火气散去,和颜悦色的问道:“海兰察,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回皇上,臣看过第一份战报,再看了这份战报,觉得此次战败,确有其因,想要取胜,也不是没有办法。”海兰察放下奏折,对乾隆行了一个侍卫礼,沉着的回道。海兰察是鄂温克的天才猎手,身体里流着鄂温克人的热血,自参加过战争之后,对军旅比狩猎更让他热血沸腾,听到征战消息,不由自主的想着如果是他该怎么办。 海兰察没有让乾隆失望,果然有了策略,乾隆笑吟吟的说道:“哦,那你说来给众位爱卿听听。” “臣遵命,这两日臣也在想这场战事,到看过这份战报后,觉得努达海将军的策略确实是对夔东十三军的好办法,只不过努达海将军忽略了天时、地利、人和,从天时来说,他选的出征日期是在冬季年前时分,若只是寒冷,将士们都能克服,但是到了年前,大家都想回家平安过个大年,皇上还记得第一次战报的时间吗?正好是大年夜的前一天,将士们人心最浮动的时刻,思念家乡、思念亲人,无心做战,可以说对方军里肯定有军师一样的人物,才能挑选出对将士们最不利的时刻伏击,再说地利,努达海将军是从京城绿营中调拨的骑兵,就战斗力来说绝对不弱,却是追击夔东十三军的好办法,使夔东十三军甩脱不掉,但是夔东十三军劫掠几年,都是在巫山、荆州一带,就地利了解,都在努达海将军之上,皇上请看战报中的两个交战点,都选在了不利骑兵作战之地,夔东十三军依仗对地形了解,神出鬼没,才会让努达海将军防不胜防,人困马乏,以至战败、最后是人和,努达海将军忽略了这次战斗的对象,不是以往战争中的军队,而是一群杂牌的马匪,用对付军队的战斗方法,来剿灭马匪,还不如捉拿匪盗的捕快有用,再加上将士们因年节时分,士气低落,这些原因集合在一起,都成了战败的因素。”海兰察一提起军事,再没有以往寡言少语的模样,说得头头是道。 御书房众人听得也直点头,这次战败,其中因果他们也总结了几条,却没有一个及得上海兰察详细,他们还是在兵部集众将之力做的战败总结,而这个少年侍卫却凭一己之力,片刻所想所得,确实不凡。 傅恒更是笑着对乾隆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一将才,这位侍卫莫非就是勇擒叛军魁首,几月前又在木兰围场射杀两只猛虎,立下救驾之功的海兰察额格都杜拉尔民,如此人才,皇上藏得紧密,臣今天总算见到了真人。” 傅恒的话,说得海兰察黑脸一红,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乾隆哈哈一笑,对众人介绍道:“傅恒说的不错,这位就是朕的额尔克巴图鲁,别看他年岁小,却是个能人。” 其实乾隆爱惜海兰察人才,常常将他带在身边,傅恒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只不过海兰察虽然进过紫光阁,但其人一向深居简出,不爱同那些爱吃喝玩乐之人交际,也不擅长官场往来,乾隆知道其质朴心性,别人却当他孤僻。再加上其出身平民,那些满蒙大族出身的官员、将领们也看他不上,少有往来,甚至很少有人认识他,今日海兰察掩不住渴望征战的热血,大出风头,说得条条有礼,但是傅恒知道,那些出身大族的将领们,对此次征战束手无策,却被个小小侍卫出了大彩,估计他们心里正不服气呢,不定会说出什么话反驳。傅恒跟随乾隆日久,了解乾隆的脾性,此刻见乾隆笑得如沐春风,眼神赞赏的看着海兰察,就知道这个出身普通的侍卫极得皇上心意。加上其说的有理,确有实才,乐得在一旁打边鼓,将海兰察高高捧起,轻轻放下,暗示那些家伙们,别看这侍卫年纪小,却非比寻常,别自讨没趣。乾隆久居上位,最擅长的就是统治人心,听傅恒一说,就利落的接了过去,一句“朕的额尔克巴图鲁”明摆着告诉众人,这少年是他这个皇帝的人,地位非同常人。 -- 第156页 第八十章 能进御书房的哪个不是人精里挑出来的,个个闻言知意,交口称赞海兰察,说得十分热闹。海兰察听得先是窘迫,后来越听越夸张,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众臣说得一个比一个夸张,连惯听马屁的乾隆都觉得有点肉麻了,只好出声道:“这些闲话还是等处理完正事在说吧!海兰察你刚刚已经将战事失利的原因总结了一遍,还未曾说起取胜之道。” “回皇上,臣是这样想的,现在已经过完年,天气也渐渐回暖,是征战良机,至于援军臣拟还是挑选精通抓卜、武艺高强,或是精通山林交战的将士即可,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夔东十三军只是一群匪类,也无多少人马,只是狡诈如狐,还须皇上派遣出色猎手即可。”海兰察并未将破敌之策全盘吐漏,反而就援军之事说了几句,最后几句话更大有深意。 乾隆正听得频频点头,海兰察却不说明白,让乾隆心中郁闷,沉默片刻,琢磨起他的话来,越想越好笑,这家伙,是明着跟他请战呢,出色猎手,他不就是吗?看来在皇宫拘了阵子,憋闷得紧,想趁机活动活动。 其实自乾隆登基二十几年来,武将们要么年老无力征战沙场,要么是皇亲国戚们,贪图功劳,挂个名而已,能征战的的除了傅恒,也就兆惠、阿桂两三人,武将少,乾隆深以为憾,要不然就凭努达海那样从未居帅,打胜过一场大型战役,仅靠零散军功,就被封了候爵,其中可见一般。 对培养一个好将领,乾隆甚为热衷,难得这海兰察还是一个不畏征战的,有勇有谋,自然想成全于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海兰察生擒敌军魁首,又有救驾之宫,提升很快,但却未曾独当一面,这一次乾隆也有让他借夔东十三军练练手,看看他与征战谋略是否纸上谈兵,若真有实力,也好以备日后独当一面之用。 乾隆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眼带深意的问海兰察:“海兰察,那你觉得要多少人马合适?” “千人足以。”海兰察听乾隆发问,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张口就把他心中估算的人马报了出来,说得信心十足。 乾隆微微一笑,倒没有海兰察那么大的信心,决定了将海兰察训练成才,这点人他还舍得,海兰察话音一落,乾隆也不管努达海的感受,笑着道:“朕看这出色猎手也不用找了,朕眼前就有一个,朕曾听闻,海兰察是鄂温克最出色的猎手,夔东十三军这窝狡诈的狐狸,还是看海兰察的捕猎手段。海兰察额格都听旨,朕给你一千人马的名额,将士可在绿营、侍卫处、顺天府兵三处选拔,二日内集齐援助威武将军,朕特许你至巫山集结努达海残部后,暂代将军之职,海兰察,朕等着喝你的庆功酒,若能彻底剿灭夔东十三军,朕另有重赏。” “臣尊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海兰察不在意什么赏赐,在乎的是战争,经历过那种痛快淋漓的撕杀后,他每次想起都热血沸腾,而这次战争同他的首战不一样,他首次出战是平阿睦尔撒纳的叛乱,那里除了草原,就是沙漠,巫山却是地势险峻,怪石密林,便布整座山上,只地利一样,就不同他的家乡,海兰察在鄂温克族地时,什么样的猎物都捕捉到过,这一次是个新的猎物,他很兴奋,更想试试这个挑战。 海兰察得了旨意,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痛快的将他的战备计划诉说一遍。乾隆、几位众臣均赞同,偶有缺漏之处,又有傅恒给他补充上,海兰察有勇有谋,但他的出身及文艺水平,让他没有那么完美,也有不足之处,像军资、军备,途中补给,没有人说起,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好在有乾隆授意,几个老大臣都细心教授一番,尤其是海兰察不擅长的人际交往。 海兰察自己独当一面,才发觉做一个将军不光是有勇有谋,还要有处理事物的能力,才能够被人称一声将军,傅恒教导了他一些,又隐蔽的同海兰察提起,若他有必胜的把握,在挑选人时,留意一下侍卫处出身显赫的,这样不但能交好满人大族,这些出身不凡的家伙,得了功劳,日后也会念他一份情,并且明确告诉他,满蒙权贵的子嗣,一成年大多都送进侍卫处窝着了。可以说个个不简单,点选人员时要注意风向,海兰察虽然对此举不屑,但也不刻意清高坚持,他如今的身份虽然是头等侍卫,有个云骑尉的世职,却没有丝毫根基,有谋略,也代表他会看眼色,不过他也没有一味巴结,而是根据傅恒指点的几句,在侍卫中的三个最大的团体,从里面择一中上的人物,三个团体,一伙出一个,不偏不倚,倒也没有得罪人。 努达海的自动请缨,除了惹得那新月格格日夜思念,担忧之外,最累心的却是他的家人,恨归恨、气归气,无论是做额娘的、做妻子的、还是做儿女的,心都端着,没一刻能安下心,时时留意朝廷邸报,连年都凑合着一过。 直到过了年,战报来了,骥远从一起当班的侍卫们口中探听到,他阿玛首战失败的塘报已经程到龙案之上,骥远担忧之余,忙更用心打听,断断续续将努达海的最新消息传递给府,过了两天,又有塘报传来,是努达海退守待援的消息。 一家人听闻后担忧、惊慌,心都高高的提起,不敢落下,骥远每天忙着打探军情,他他拉一家怀着紧张、害怕之情,等待着,人人都觉得,努达海入伍这么多年,这一次却是最令人不安、担忧的,惟恐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珞琳每天安慰他他拉老夫人,陪着雁姬,连为自己绣嫁衣的时间都没了。 -- 第157页 到了第二天,海兰察要援军努达海,挑选侍卫出征之事,传遍皇宫上下,骥远正为担心阿玛,却又无力可使而焦急,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去报名,选拔官问了几句,有无山林做战经验,骥远是被他他拉老夫人娇养到大的,虽然武艺没落下,但真刀实枪从未动过,更别说山林做战,顶天了曾经去过几次林子狩猎,那还是京城富贵人家圈养好的小牧场,根本算不得经验,被选拔官一问就摇头,当班这些日子,骥远再非之前那个不知道银钱何用的大少爷了,懂得忍让,懂得示弱,也学着人际往来,明白不少事情。 骥远心中拿定主意,要跟着去救援自己阿玛,对选拔之人又是软语相求,又是诉说必须去的原因,选拔官听后,神色动了动,骥远一见有戏,又试着使银子总算等到选拔官点头,不过选拔官郑重警告过他,若有人问起,记得要说自己有山林作战经验才行,骥远紧记在心。 第八十一章 五阿哥给福尔康讲解他的观点,福尔康也自觉自己同别的人不一样,他有皇上曾待以子侄般的情分,现在皇上是因为阴险的坏皇后,疏远了他们福家,只要他光彩的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一定会重新重用他,甚至可能让他阿玛恢复原职。 福尔康对五阿哥施以亲如兄弟的谢礼,他自觉自己是文武英才,连皇上都很欣赏他,自命不凡,攻打一群马匪是手到擒来,从没有想过他从未从过军,打过仗,击杀过盗匪,他所谓的经验,也就是在无数侍卫保护下,陪乾隆去围场打过猎,没有想过会不会败。 若是紫薇知道福尔康决定从军时的想法,肯定会庆幸如今的乾隆从没想过让他从军,或是当主将,要不然肯定是餐具,如此评语,紫薇自是有根据,记忆里有缅甸之战为证,以五阿哥、福尔康为主的战役,结果相当凄惨,大败不说,福尔康还被缅甸公主捉去做驸马,染了一身毒瘾回来。 五阿哥自重身份,认为以他的身份,指挥个侍卫理所应当,征得福尔康同意后,一张推荐贴放到了海兰察面前,贴内大赞福尔康文武全才,大有能为,是个好帮手,又说福尔康跟随乾隆多少年,当了近十年的御前侍卫,看惯了大风大浪,其才智超长,才识渊博,天文、地理、排兵步阵都曾刻苦钻研,就差写明让海兰察万事以福尔康为主,事事请教他了。若是以往海兰察肯定会很实在考察一遍,看看是不是真材实料,现在嘛?有了傅恒指点,一看帖子上五阿哥的名字,就把福尔康同那些捞军功的纨绔子弟们放到一起了。 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一千人名额还是海兰察观看了同夔东十三家军几年来所有战役记录,又仔细琢磨了努达海的塘报,细问过巫山地理后,在心中估算出的最大额度上说的,几个无用人占几个名额无所谓,若是福尔康自己来报名,凭他的武艺得个名额也不难。 偏偏想走捷径,认为海兰察同别的官员一样,知道福尔康有大人物在背后撑腰后,肯定会大加重用,偏偏海兰察这个普通猎民出身的不同,在他的观念里,需要靠家族面子,没有真才实力的纨绔子弟,就等于无用的人。 而福尔康很重视这次机会,见到了他认为的乡巴佬,一时运气的海兰察之后,摆着前辈的身份架子,将他所知道的战役、地理的皮毛大加华丽词汇,仿佛身临其境,胸有成竹般,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总之是他觉得应该这般这般做,胜利就在眼前了。 海兰察有些无语的看着福尔康,连地理位置、气候温差、山石路况,敌军大致人数,擅长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能定下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计划,真是——海兰察想到一个学过的汉人成语——纸上谈兵,这是个类似赵括般的人物吧!难怪需要五阿哥的推荐。 于是在福尔康还在大做副将白日梦,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海兰察大笔一挥,将他派到先前那三个一样的职位上,做一个天生神力,武艺高强之人的侍卫,主将的侍卫,比一般士兵地位高,又不用阵前拼命,只要打胜了,只等着白得功劳即可。 这样的活轻轻松松,那三个都很满意,福尔康原本不满这个安排,还想着当个副将,代替海兰察指挥这场战役,待看到那三个同他一样职位的人后,立刻改了想法,这三个人可是在他进宫做侍卫之初,令妃就叮嘱不可得罪之人名单里的。 如今他阿玛被贬职,他也成了一个最末等的侍卫,还能同那三个人位列一席,看来真是五阿哥的面子,福尔康决定日后要好好感谢一番五阿哥。只是待出征回来后,那些跟随海兰察征战,见过他战斗的将士们,戏称包括福尔康在内的这四人,为大清最无用的侍卫就非福尔康所能预知的了。 新月以往过年时,有阿玛、额娘、哥哥的笑声,而如今过年,太后以她待嫁之身,无须参加庆典为由,没有让她去慈宁宫过年。没有了利用价值,又为十四阿哥担心,令妃虽然表现的一如往常的温柔,但是语言、眼神都少了温度,也不同以往殷勤。新月格格乐得清净,更不想见这个毁她一生之人,可以独自悲伤,在新月看来也是一种小小的幸福。 其实她哪里还有幸福可言,有哪个和硕格格待嫁时要像汉人一样,避着热闹和人群,有哪个和硕格格会嫁给一个死人,在热热闹闹的大年夜,别人全家团员,而她只能在延僖宫的小院子里,听着鞭炮声,看着天空灿烂,一闪即逝的烟花。 -- 第158页 如果她的人生能像这烟花一般,光彩灿烂,即使一闪而逝,她也知足了,还有什么比她如今更糟糕的,自大年夜后,新月格格常常这样想,甚至有种不安分的体悟,她要一个像烟花一样灿烂的人生,代价哪怕是她的生命,一闪而逝。 即使逝灭,光彩却留在人们的心里,什么样都好,总比这样生不如死的好,她唯一的弟弟背叛了她,将她推进地狱深渊,过年时也只远远的在院子外,给她拜了个年,避她如蛇蝎,新月不知道,克善在她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学会了不少事情。 没有进来见她,是因为这是皇上妃子的宫殿,按照教养嬷嬷所说,他一过七岁就再也不能随意进出了,拜年时也如此,克善很想见新月格格这个姐姐,教养嬷嬷就劝他说,等格格出嫁就好了,那时有自己的和硕格格府邸,自己的家,你探望姐姐,就理所应当了。 克善只好忍着,等待着姐姐有自己的家那一天,新月格格不知道克善的苦心,在悲哀里将一个不解世事的孩子处处往阴暗里猜想,日日沉浸在委屈、伤痛,上天不公平之中,但是她一直不曾忘记那个伤痛、远离她,出征在外之人的安危。 云娃为了稳固自己在新月格格身边、心中的地位,也不忘记留意打听努达海的消息,努达海首战即败的塘报上午传入宫,下午她就得到了消息,云娃忙禀告给新月格格听,新月格格自努达海走那一天,日日担忧、害怕,惟恐有坏消息传来。 后来严重到夜夜不能入睡,她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预感到她的天神会出事情,在新月格格心里,努达海已经是她的唯一了,是她活下来的希望,到后来对坏消息也早有准备,所以听到云娃打听到的消息后,超呼寻常的冷静。 沉默的自己闷在屋子里,不在哭泣,不在落泪,一直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努达海的下一个消息,果然两天后,塘报又到了,这一次是个更坏的消息,她的天神跟自己战斗失败了,她感觉的到,痛苦的努达海再也不想回那个家。 失败的天神,新月格格知道她的天神痛苦着、绝望着,既然如此、既然如此,让他们两个因为世俗、礼教、皇权而绝望、痛苦的人同生共死吧!她相信、相信努达海为了她绝不怕死,让他们就像烟花般,好歹灿烂过一次,像蝴蝶般为自己飞舞几日。 或许日后,或许日后会有人传诵着他们之间的爱,或许日后跟她有相同悲哀的人不会再这么绝望,希望他们的舍弃生命,能够感化那些有爱却没有勇气的人,如果没有皇权、身份、地位、礼教的阻隔,她也不会遭受到令妃的算计。 没有福伦的侮辱,也许她早就可以和努达海做一家人了,他他拉老夫人那么喜爱她,雁姬那么高贵、善良又宽容,那日能为了救努达海下属的侍妾,大动干戈,维护到底,甚至不顾努达海得胜归来,迎接他回家,也坚持护着那个侍妾。 如果是她,她就做不到,因为在她心中努达海最重要了,不可能为了别人忽略他,雁姬却以伟大的善良、宽容与爱,爱着每一个人,妇德、妇容、妇功,样样完美无缺,她学不来,也做不到,如果雁姬知道她能为努达海舍弃和硕格格的身份、地位、荣耀,也许会有些难过和嫉妒酸楚。 但只要她将自己的心意,同努达海爱的经过,心情一点一滴,挣扎、放弃却斩不断的牵挂,都告诉雁姬,以雁姬对她的怜惜,肯定会接受她吧!毕竟她独占了努达海二十几年,而 她只要一个小小的位置,他他拉老夫人也曾经说过,因为她同珞琳年岁相仿,雁姬一直把她当女儿般怜惜、疼爱着。 到最后肯定会笑着接受她,骥远阳光又热情,珞琳活泼可爱,他们会成为多么幸福的一个家啊!新月格格这样想着,脸上甜蜜的笑着,心异常的平静,已经达定主意,下定决心的她一边命云娃去打听详细消息,最好把努达海退守的地点都打听清楚,一边派人去请小燕子。 第八十二章 云娃按新月格格的吩咐,先去通知了小燕子,这才去打听详细的情况,小燕子在延僖宫内被令妃捧着,吃穿用度与别的宫女大不相同,因为她的毛手毛脚,不懂针线女红,收拾房间,连个衣服都洗不好,令妃被折腾过几次后,好言哄了几次,也不给她什么活做了。 小燕子每日里游手好闲,吃着令妃剩下的份例菜,穿着令妃送的绫罗绸缎,每个人都捧着,哄着,也不得罪于她,偶而被她看到在惩罚别的宫人,小燕子还要打抱不平几句,众人都得了吩咐,也不同她争执,就这样每日里过的好不自在,像她的原句,快乐的像老鼠。 尽管因为令妃的放权,小燕子想出皇宫很容易,也许是因为之前教养嬷嬷地狱式的管教太严厉,让她不敢有逃出去的心思,也许是因为令妃这里让她感觉跟天宫那么接近,吃好的、用好的、屋子又大又宽敞,烧着热碳,暖暖的,一点也不像大杂院内,冬天寒风吹,夏天太阳炎。 还要为生活奔忙,不顾风吹日晒,天天那么忙碌,还常常因为她的卤莽被柳青、柳红训几句。而在延僖宫内,就大不相同了,没有人说过不好,连戏里面尊贵的娘娘都对她跟姐妹一般,这样的生活很如小燕子的意,小燕子一时间还没有出宫的想法。 也许是装做不知道大杂院的人会为她担心,也许是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只偶尔会跟她觉得亲近的人提几句大杂院里的人物事,说说她怎么怎么样,或是炫耀几句她觉得自己行侠仗义的行为,能让小燕子觉得亲近的自然是延僖宫内现在的两个主子,令妃同新月格格。 -- 第159页 有意无意中,小燕子心里跟她平等,好的铁姐们里面,从来没有宫女这种在宫里地位低下的人,小燕子倒没有欺负哪个,偶尔还会帮助她们,但是能让小燕子说出觉得像她姐姐或妹妹的就只有令妃同新月格格。 前几天十四阿哥未曾生病的时候,令妃还有时间吩咐低下人盯着点,不要让小燕子同新月格格太亲近了,最近延僖宫上上下下都在为十四阿哥的病操劳着,倒让无所事事的小燕子同新月格格更亲近起来。 小燕子亲近新月格格,是因为新月格格总是那么柔弱,那么可怜,让小燕子保护弱小的侠义欲望得以实现,新月格格尽管厌倦小燕子的粗鲁,大大咧咧,但是想要套话,只有她的嘴里最容易,而且新月格格从上次云娃出宫那么容易看出,小燕子在延僖宫内的地位很特别,可以说根本就不像宫女,所以更用心笼络她了。 今天她拿定主意,要舍弃这条命,去追求灿烂的光芒,洗刷身上的污秽,更觉得自己悲壮,呼吸间都有着大义凛然的气息,命宫女们退下后,自己一点一点在屋子里收拾着,没一会小燕子就过来了,也不等别人通报,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脆声道:“新月,是你让云娃喊我过来的,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可是和硕格格,谁敢欺负我呢?”新月格格面色苍白着,眼中带泪,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擦着桌子,嘴上说没事,浑身却散发着委屈,楚楚可怜的味道,全身还瘦弱的颤抖着,仿佛在强忍哭泣,新月格格同小燕子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已经把小燕子了解个清楚,也不像刚开始时,总会被她粗鲁、无礼的动作弄的吓一跳。 新月格格嘴上如此说,神态中却直白的表示着她很痛苦、难过,让大大咧咧的小燕子都不能相信她的话,小燕子走进屋里两步,疑惑的看着新月格格,问道:“新月,你是怎么了?谁让你这么难过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让云娃喊你过来,是确实有话跟你说。”新月格格走到她身后,将门关上,还落了门插,强颜欢笑的将小燕子推到屋子中间的桌子前,让她坐好,一边到梳妆台前,抱起一个梳妆盒,放到桌子上,一边好象很认真的说道:“小燕子,你知道我过阵子就要嫁了,以后再也不能跟你聊聊天,说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新月!他们都说是皇上下旨将你指婚一个死人,这样的糊涂圣旨你也遵命,我去求令妃娘娘,让她帮你。”小燕子在延僖宫内听了不少宫人们的闲言碎语,自然也知道新月格格的婚事,还为此抱打不平,打了几个小太监,只不过她总算学过规矩是怎么回事,不敢做过分了,曾经跟令妃提起过,刚开始说令妃就脸色大变,警告她说这是会掉脑袋的事情,不要管它。 新月格格眼中落下泪来,手却打开梳妆盒,推到小燕子面前,又起身去抱过一个盒子,不理会小燕子的话,又接着说道:“小燕子,我看令妃娘娘待你很好,你在宫里过的很自在,平日里也没有不痛快的,看你那么高兴,本来我也不想说,但恐怕我现在不说,以后也没机会跟你说了。” “新月,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小燕子眼睛瞪的大大的,垂涎的看着梳妆盒内精美的首饰、珍珠,个个光彩眩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口中不由有些结巴的发问,好漂亮,好想要,小燕子吞咽下口水,转移不开目光。 皇家如此对待她,她这个和硕格格,也许唯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新月格格心中冷笑,手中动作不停,又放下这个盒子,打了开来,里面都是十两一个的小银锭子,又把她推到小燕子面前。 看着小燕子的大眼睛,脸上却更哀伤、真诚的说道:“听了你入宫的经过,我真为你心疼,你为了大杂院的孤寡老幼,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小燕子你知道吗?入宫这些宫女们的身份,她们的身份比以前的贱籍还要卑微,进宫做宫女的,都是包衣旗的子女,是奴才的身份,是死是活都看主子的意思,你刚入宫,还未正式入包衣旗,令妃娘娘对你那么好,也许你去求她,她会把你放出宫也说不定,这银子、首饰可以让你在宫外过的很好。” “什么包衣、奴才的,我不明白,新月,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为什么要出去,现在不是早就没有贱籍了吗?”小燕子对这些事情很不明白,贱籍的事情到是听老人们说过,不过已经被废除了啊! 新月格格心里苦笑,真是目不识丁,她说的这么明白,还听不明白,新月格格告诉自己忍耐,声音柔弱、哀痛的说道:“小燕子,我是真把你当姐姐看,你书读的少,我说了你也不大明白,我只能告诉你,你被他们骗了,你本来虽然生活艰苦,却是自由自在的良民身份,如今入了宫,等些日子令妃娘娘肯定会让你入包衣籍,到那时候不但你的身份会从良民百姓变成奴才,就像明月、彩霞她们一样,以后你的子孙也都只能做奴才,任人打骂,没有人会瞧的起,所以我才让你趁现在令妃娘娘喜欢你,求她放你出宫。”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令妃娘娘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小燕子听的惊住了,刚刚喜欢的爱不释手的首饰落到地上,也顾不得,愣愣的看着新月,眼中闪过不确定。 新月仿佛没有看到小燕子的怀疑,不告诉她,宫女们还有满、汉旗之分,也不告诉她只要她日后嫁的是普通百姓,或是正经满人,她的孩子们就都不会成为奴才,反而更真诚的握着小燕子的手,坚定的说道:“小燕子我把你当姐姐,就算我已经没有了未来和幸福,也希望你能够过的好,我说这些还是做最好的猜想。” -- 第160页 “小燕子,你知道的,其实你的身份同腊梅她们一样,令妃娘娘却对你这般好,这更我为你担心,听说了你入宫经过后,我一直在想,那个老爷如果真的是当今皇上,那么没有皇上的意思,令妃娘娘恐怕是不会让你出宫的,那样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了,我能力有限,如今能帮助你的就是让你出宫后,过的好些。”新月格格却没说,盒子里的银两、首饰都是内造之屋,一但典卖,内务府就可以轻易查找到线索。 小燕子想到明月、彩霞过的日子,再想想被教导规矩时那痛苦的生活,不寒而立,新月格格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刺进她心里,她在外面时给人民做过工,知道那又苦又累的日子,一点也不想在过那样的生活,那 时她还只是个短工,若一生都只能当奴才,天天像明月她们天不亮就要起身,忙到深更半夜才能入睡,犯了点错就要被打来骂去。 小燕子想想都混身冰冷,想着今日新月格格的神色这么奇怪,什么叫今天不说以后都没机会说了这些话怎么跟大杂院里张大爷过逝前说话的口气一样,小燕子难得的脑袋瓜子灵活一回,没等新月格格演到最后,就担忧的问道:“新月,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告诉我你是怎么了?怎么说话的口气,像是像是” “小燕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也不明白,我这道嫁给一个死人的圣旨是我亲弟弟跟皇上求来的,他为了讨好皇上,为了自己让我这么痛苦,连爱一个人,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机会都没有,连他遭受着那么大的痛苦,都不能去帮助他,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真的没有在活下去的勇气了,我就想着临去前,给唯一的姐姐做一个好的安排,那样我到了下面也能安心了。”新月格格眨扎眼睛,没想到小燕子理解的这么快,刚说到她身上,眨眼就转到她身上来,还以为要表演好一会才行,忙趁机落泪,把话题转移到她想说的地方。 小燕子对新月突然的哭泣,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说道:“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我还以为是皇上糊涂,原来是你弟弟如此害你的,还有那个他是谁?到底怎么回事,新月,你如果真把我当姐姐看,就不要在隐瞒了,不要忙着哭,先给我说清楚啊!” “小燕子。”新月格格大声喊了一句,紧紧抱住小燕子,有些真情流露的讲起,先是她在荆州无忧无虑,美化了的幸福生活,以及她脑海中黑话了的克善有多么不起眼,然后忽然大难临头,家破人亡,她们开始逃亡,遭遇匪军,她的天神从天而降,将她救下。 回军途中,每一个感动,每一次记忆最深刻的交谈,在努达海马背上,依靠着他的那种安全感,再到回京城后的将军府,他他拉家的每一个人,一点一滴,包括她当时千回百转的心情,自以为是的矛盾,痛苦、放手后的牵挂,当然福家之事一语带过,她失节之事更提也不提。 在她的口气中,他他拉家中每一个人很喜欢她,她们是幸福的一家人,因为她高贵的身份,让她不能去追寻幸福的爱情,因为克善求来的圣旨,让她同努达海绝望,她困在深宫里,不得自由,努达海为了不看她嫁人时那另他痛苦的场景,避战沙场,一心求死。 就这样将整个故事的曲折离奇、感人肺腑的讲述了出来,听的小燕子泪落个不停,直说克善太坏了,又说皇上、太后糊涂,身份什么的,都是平等的,至于努达海的原配妻子,在新月的叙述中,就成了一个伟大、高贵、仁慈,支持自己丈夫寻找真爱的完美女人。 两人一直说到天黑,新月格格不着痕迹的诉说做奴才有多么痛苦,多么不自由,别人都怎么瞧不起,还暗指令妃肯定不会放她出宫的,又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再在宫里等着待嫁,听着努达海的消息,她肯定会活不成了。 就这样新月格格弯来绕去,把小燕子的脑袋弄的跟糨糊似的,稀里糊涂的就同新月格格定下了一同逃出宫的策略,小燕子决定出宫继续做除暴安良的自由女侠,新月格格决定追寻努达海,追求生命中最后的一个灿烂。 在新月格格的巧思中,两人定下了时间、会面地点,小燕子要去执行,偷延僖宫的出宫令牌两枚的计划,新月格格负责打包细软,两人商量的起劲时,却没有想过那负责打探消息的云娃,新月格格更没有想过,要带云娃一起走,在新月格格的想法中,她去了是只求与努达海同死,云娃还是留下的好,却没有想过,一个和硕格格私奔,最先遭殃的是谁。 当天晚上,延僖宫负责采买的两个太监的屋子里,遭到了小燕子的光顾,到了入睡前,新月格格遣走要给她值夜的宫女,云娃因为白天打探消息,累极了,睡的很熟,而新月格格则轻轻摘下钗环,褪下旗装,换上一套平民装束。 外面又套上一件小太监的衣物,好在她身材瘦弱,到没有小燕子那衣服穿不下去的忧虑,最后又在口袋里塞了些银两做盘缠之用,剩下的都包在一起,准备给小燕子,新月格格可是注意到小燕子注视这些东西那垂涎的目光了。 待到一切准备就序,新月格格反而心里空落落的,即使抱了求死的想法,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他们的爱还没有人认同过,那个小燕子虽然认同了,但是却是个大字不识,恐怕连爱是怎么回事都不明白的人,又怎么会真的理解他们呢? -- 第161页 想了想,新月格格还是轻轻点燃蜡烛,拿起笔墨,轻轻写了下去,是留给皇上的,请皇上原谅她的不得已,新月格格将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自己的感觉一字不露的写了下去,父母双亡,努达海如同天神般的救赎。 三个月的行军,安慰、宠溺,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入京后在将军府快乐的点点滴滴,一直到她察觉到自己心意,她竟然爱上了自己当阿玛般敬重的努达海,她想过逃避,想过放弃,想过了断,努达海开始也拒绝了她的情意。 躲避着她,后来一道去福家的圣旨将他们分开,反而让他们更加相思对方,明明是没有结果的感情,他们那么辛苦,却没有想孤苦伶仃的她又被降下灾难,那种事情,她又怎么会不委屈神情并重,一字一句,都感人肺腑,起码新月格格一边写一边落泪,把自己都感动哭了,可以说新月的语言能力确实不错,一直写到最后,将自己知道努达海一心求死,想陪他一同赴死的决定写了下来,并且反问,像皇上这样风流潇洒过,仁德尊贵的人,想来是可以理解他们之间的情不自禁吧! 她留给乾隆的信很长,几乎把自家破人亡后的事情都写了下来,悲伤、开心的、痛苦的百转千回,字字句句都是她的孤苦无依,只求同努达海共死,并在字句间表达了对克善的不满,就这样,一直写到天渐亮,开宫门的云板响起,新月格格这才放下笔。 拿过信封用火漆封好,在封面上写下皇上亲启四个字,此时延僖宫负责洒扫的宫人还未起身,四处一片安静,新月格格快速起身,绕过熟睡的云娃,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下,也许是昨晚泪流的太多,现在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新月格格早早收拾好,在镜子中照了照,没有破绽,这才拿着东西到事前约定好的地点同小燕子碰头,小燕子也是一身太监装束,两人见面后,都按计划,静静的行动着,小燕子帮助新月格格爬过延僖宫的宫墙,然后自己用轻功跳了过去,一路上绕过人影,向宫门走去。 待快到了,两人才停下脚步,新月格格接过小燕子的令牌,将手中包裹,递给了小燕子,小燕子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打开包裹,将金银细软塞的全身各处都是,而新月格格则把令牌当命根子般护在身前,两人谨慎的向宫门走去。 “啊!糟了,我忘了件东西,新月你先走,我去拿了东西,很快就回来,你在宫门外等着我。”小燕子忽然想起,她光记着新月格格要给她的珠宝,令妃赐给她的那些还没拿呢,一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了,忙让新月自己先走,想回去把那些取出来,也许是苦怕了,对银钱上小燕子一点也不想浪费。 新月格格听的一愣,小燕子要回去,还让她在宫外等她,心中好气又好笑,暗道小燕子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一时三刻,错过眼前这个时间,只要有人发现她不在,小燕子再想走就走不了了,还在宫外等她,出了宫一刻都不能停,要不然连北京城门都出不去。 但是眼前不是说话的地方,四周的人渐渐多起来,成功就在眼前,新月格格也顾不得了,点点头快步向宫门走去,小燕子高兴的往回行去,虽然对皇宫生活还有留恋,但是自由也挺重要的,小燕子这样想着。 新月格格瘦弱的身体,和小太监的身材仿佛,加上延僖宫的令牌,侍卫们也没有细看就放过去了,新月忍着紧张的心情,快步走出去,向同珞琳他们逛街的方向行去,找了家客栈,快速换好衣物,又吩咐店家给她买匹快马。 新月格格同努达海行军三个月,并非不解事世,反而了解民间也不太平,在客栈中换上一身男子的粗布衣服,又将盘缠藏好,把她阿玛给她的匕首塞入怀中,待店家买来快马,结算了住店钱,上马即走,此时还没有人发觉新月格格失踪,四处一片平静,一切那么顺利。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发觉她是一个女人,甚至她是一名格格,没有人知道她即将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也许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违背了世间的道理、妇德,能够自由的追寻自己的爱情,像戏词里的勇敢女子一样,就已经是惊天动地了。 第八十三章 小燕子躲着人影,一路慌张的向延僖宫急奔,这边刚饶过假山,对面一个人影走过来,小燕子跑得太快,刹不住脚,一下子撞了上去,鼻子、眼睛撞的生疼,小燕子:“唉呦!”一声,鼻子发酸,双眼不由含泪。 “大胆奴才,慌里慌张,怎么走路的,没看到五阿哥在此吗?”五阿哥正去尚书房的途中,被猛的撞了一下,胸口有点闷疼,脸色不愉的看着冒犯他的人,只见是一个容貌清秀,双眼大大的,眼神迷蒙,如同幼鹿般的小太监,心中就有些喜爱,到口的训斥话不由一住,福尔泰见五阿哥不出声,以为他自重身份,忙在一旁喝问。 小燕子经过新月格格的洗脑,现在对奴才二字极为敏感,福尔泰一说她是奴才,小燕子就不由怒上心头,却又不能发火,经过嬷嬷教导,她已经知道皇阿哥的身份有多尊贵,不是她得罪的起的,只好憋着气。 学着见别的小太监,一甩袖子,哈腰行礼,故意粗声粗气的道:“奴才见过五阿哥。”这一下,含愤而动,力气太大,使的藏在衣袖中的几串珍珠项链飞了出来,直向前面的五阿哥打去,五阿哥精通武艺,能够平安长大,也经过不少风波。 -- 第162页 知道深宫中,不定出什么危险,见那小太监一行礼,就有几件东西快速迎面打来,还以为是什么暗器,忙用袖子一拂,将之打落在地,福尔泰动作没五阿哥快,还未来得及出手,珍珠项链就落到了地上,两人对看了眼,福尔泰眼尖,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有皇家贡品印记,不由惊呀的喝问:“好大胆的小贼,是哪个宫里的,连皇家的东西都敢偷。” 小燕子见事情败露,二话不说,一个就地翻滚,上前拿起珍珠项链,塞进怀里就想跑,五阿哥见小太监如此明目张胆,在他面前还敢逃跑,心里一气,快步飞窜而去,伸手去抓小燕子的衣领,嘴里喝斥道:“大胆,还想跑,给我留下。” 小燕子见五阿哥抓来,脖子一矮,躲了过去,就地一个翻滚,右手刁钻的对五阿哥面门打了过去,五阿哥更吃惊,一个小太监竟然还会武功,左手立刻招架,向小燕子的手腕抓去,右手向小燕子左臂撸去,五指在小燕子手臂上划过,小燕子袖子中的东西撒落出来,都是珠宝首饰,掉了一地,嘴里气道:“我倒要看看,你偷了多少东西。” “你才是贼呢!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我的。”小燕子见珠宝落地,更急了,努力挣扎,却摆脱不了五阿哥的手,又回身打去,五阿哥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左手瞬间松开,又一撸,小燕子右臂中的精致小银锭子也全落了地,小燕子这下心疼的不得了,一边挣扎,一边辩解。 五阿哥看见银锭子,更不信小燕子的,这样的银锭子都是内造之物,为皇家完成礼节时所用,如皇子大婚、皇女出嫁等赐给谁,底下就会刻谁的名字,不得变卖,不得溶解重新打造,这样的东西是不可能送人的,五阿哥心说,看来这还是个笨贼。 “还不说东西是打哪偷的?你叫什么?是哪个宫里的?”五阿哥心里确定小燕子说假话,边说边同小燕子过了几招,又制住了小燕子,伸手向她胸前掏去,刚刚五阿哥看到她把珍珠项链塞入怀中,想要把贼赃全部拿出。 没想到手伸进去一按,在珍珠项链下面,触及的是一团柔软,五阿哥还未曾想到那是什么,手已经自动将几串珠子拿了出来,小燕子吃这一下,也不打了,眼中带泪,瞪了五阿哥一眼,斥了一声流氓,转身就跑。 福尔泰见贼太监要跑,五阿哥也不追拦,忙飞身而起,要去拦住她,这时五阿哥经小燕子含羞带愤一骂,才想明白那是什么,脸一下子就红透了,见福尔泰要拦住,抓到她,五阿哥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还未想明白,口里已经说道:“尔泰算了,不要追了,我看这些东西是有来历的,等会下学后,咱们给主人送去吧!” “有来历,啊!是内造之物,那这底下应该有名字吧!”福尔泰听五阿哥一说,目光像地上散落的东西看去,绕过那些珠宝首饰,看向那精致的小银锭子,拿起来观看,惊呼一声道:“矣!是新月格格的。” “看这银子打造的小巧、精致,成色鲜亮,显然是出炉不久,这还用的看吗?宫里最近大婚的只有那新月格格一个。”五阿哥对新月格格没什么感觉,宫里风言风语听的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散播的谣言,都说新月格格看上了福家大公子,不想承认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处处纠缠福大公子,惹的皇上大怒,直接下旨指婚了,福家也被她连累,福大公子更连降几级,从御前侍卫,变成了最末品的看门的蓝翎侍卫。 福尔泰自猜想出真相后,对害的他家如此的新月格格又恨、又愧疚,这些日子也不敢面对她,惟恐那样楚楚可怜的格格,露了什么声色,那他家就真的名声扫地,再也抬不起头了,听到宫里这些谣言,他知道是谁所为,却为了自家的利益不能为她澄清。 福尔泰心中感觉很复杂,听了五阿哥的话,面上勉强一笑道:“也好,我也算同新月格格有交情了,就着去探望、探望她吧!”顺便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走吧!上课时间该到了,对了尔泰,到了延僖宫不要说这是咱们抓的贼赃,那小太监又没抓到,再说事情闹出来,对新月格格名声也不好,就说是咱们在御花园拣到个包裹,打开看了银锭子才知道这是新月格格的东西。”五阿哥以为福尔泰的神色变化,是为新月格格那大清头一份的指冥婚而黯然,或许她同新月格格有别的情分,五阿哥也就不在意了,待走了几步后,五阿哥这才仿佛不经意的说道。 福尔泰正因为新月格格而神思恍惚,也没细想五阿哥的话,直接点头:“啊!知道了。” 小燕子即心疼那些珠宝、银子,又因为五阿哥的动作而羞愤,只觉得今个这一早上晦气透顶,翻翻衣裳、袖子,各个口袋,都空了,小燕子沮丧万分,就这样拿着令妃赏赐的那点东西出宫,以后不还是要过那种风吹日晒的苦日字,想想都不甘心。 要不然在留几日,干干以前的老本行,这宫里的人不把奴才当人看,她这样也算行侠仗义了吧!小燕子给自己胡乱找了个理由,决定在留下来几天,至于同新月格格的约定,在小燕子的想法里,算了新月也是个大人了,等不到她自己不会走吗? 一路想、一路琢磨,待回到延僖宫后,趁大家都还未起身,小燕子忙换下太监衣服,将令牌塞在里面,扔回了太监屋子里,这才伸了伸懒腰,忙活了大半夜,又打了一架,受了惊吓,又困又累,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 第163页 至于等人们发现新月格格失踪的反应,在小燕子看来,都浮云了,反正又不是她逼新月走的,都是这些宫里人逼的她没活路了,才决定离开的,她就装不知道好了,小燕子自己在心里狡辩着。 到了天大亮后,云娃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有那唯一一封留给皇上的信封,彻底慌乱起来,也不敢擅自开封,跌跌撞撞的跑去求见令妃,而令妃因为十四阿哥的病总算好些了,放松了精神,好好睡了一觉,刚起身就得到云娃求见的消息,令妃不慌不忙的梳妆,命腊梅召她进来。 云娃一进门就给令妃跪下,手捧着皇上亲启的信封,哭泣着说道:“令妃娘娘,格格她不见了,只留下这一封信。” “腊梅、冬雪你们快带人去找,把延僖宫里里外外都找一遍,以防万一,让小杜子去宫门那探一探,别让新月格格出宫去了,都注意把口闭紧点,若传出新月格格在延僖宫出走的消息,你们都看好自己的脑袋。”令妃吃了一惊,这才慌了手脚,忙命众人寻找,待众人退下,才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云娃。 将新月格格昨天的异常举动问了个遍,云娃还想为新月格格隐瞒着,不说新月格格命她打听努达海的消息,只说新月格格请小燕子过去坐了坐,令妃不相信如此简单,将信留下后,命人将云娃带回新月格格的房间关了起来。 拿着信封犹豫了会,终究没有将其打开,而是放到桌子上等待消息,不一会腊梅、冬雪回来复命,都说没有找到,令妃无奈,命她们俩去打听下昨天新月格格的动作,又喊人将小燕子传来,令妃不喜欢同小燕子夹缠不清,因此很少见小燕子,此刻也顾不得了。 知道同小燕子说话,要直来直去,拐弯抹角她听不懂,所以等小燕子来了后,令妃直接问了她新月格格找她有什么事?小燕子瞪着明亮的大眼睛,好象很真诚,只说新月格格找她聊天说话,还哭着说自己命苦之类,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令妃不相信新月格格出走前,唯一见的人就只说些闲话,左问右问,小燕子就是咬定了那些,气的令妃都想动手了,只是这小燕子到底是她哄了那么久,笼过来的人,不能露出凶样,那样心血就白费了,无奈令妃只好命小燕子去门外跪着,打算等腊梅她们回来,让她们过去套套话。 令妃认为只是罚跪,已经够轻了,却不知道跪来跪去,是小燕子最烦的了,令妃的举动更让小燕子觉得新月格格说的对,她在宫里表面很好,但是身份低微,令妃娘娘表现的那么喜欢她,现在一不如意,还不是罚了她。 是不是令妃娘娘对她的好,也只是看那个皇上老爷的面子,小燕子外表热情、直白,不代表她笨,她是个有自己的小聪明、小主意的人,此刻已经猜想到,恐怕那个皇上老爷早忘记自己曾买过她这么个人了。 小燕子用手揉了肉被地板隔的生疼的膝盖,对令妃的好感,一下子扔到一边去了,对她好是因为讨好别人,现在又因为新月格格这样折腾她,在小燕子心里,这就不是好人。 第八十四章 ——过了会,小杜子回来,将打听到的消息回了令妃,当令妃听说有小太监拿着延僖宫的出宫令牌出了宫门后,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十四阿哥病的是时候,令妃心里还算安稳些,忙洗了把脸,重新装扮,将自己打扮成一副憔悴模样。 带着新月格格的书信,直接去了坤宁宫,而乾隆还未到开印日子,今天不用上朝,也是刚起身没多久,正在用早膳,令妃就慌慌张张的到了,听了令妃的话,乾隆万分震惊,没有想到那个看似怯懦的新月格格竟然做的出离宫出走的事情来。 是在反抗他的圣旨吗?乾隆不悦的想着,还是接过新月格格留下的信来看,信很长,乾隆看着一阵沉默不语,待看完后递给了那拉皇后,那拉皇后一边看,一边气的混身发抖,皇家格格里竟然有这种丧伦败德之人。 虽然不姓爱新觉罗,丢的却是皇家脸面,失了贞洁有人算计还说的过去,如今竟然还有脸说什么同生共死,那是别人的夫君,别人的阿玛,堂堂一个格格竟然为了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私奔战场,真是皇家的羞辱。 那拉皇后看到信,看到的是一个不守女德,失节丧伦,败坏德行的格格,而乾隆的风流脾性,看的却是其中新月格格的情深忘死,脾性不同,看到的也不同,那拉皇后在开口前看着乾隆的神情,不知道喜怒。 而且乾隆没有让她把信给令妃看的意思,明白乾隆还不想令妃知道新月格格出走的原因,有这几天乾隆的关心,那拉皇后也没有平日里那么大火气,明白了乾隆的意思,那拉皇后只是按规矩问道:“令妃!这宫里也不是普通地方,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说走就走?” “回皇后娘娘,奴才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命宫女、太监们在延僖宫四处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后来小杜子在宫门处打听到,宫门刚开,一个小太监拿着延僖宫的出宫令牌,出宫去了,平日里负责出宫采买的两人都在,只丢失了一枚令牌和一套太监衣服,所以奴才想新月格格可能是装扮成小太监,混出宫去了,都是奴才不好,只顾着十四阿哥,忽略了新月格格的感受,请皇上责罚。”令妃眼中带泪,柔柔弱弱的跪倒在乾隆面前,面上含情的看着乾隆。 乾隆一听令妃提到十四阿哥,在看令妃憔悴的样子,原本想对令妃发火的脾气又散了去,转身对皇后说道:“皇后,新月格格的信朕看过了,却有可怜可恨之处,从开宫门的时间,到现在,新月格格肯定是出城了,若为了她劳师动众,沿途追截,不但会把事情闹大,恐怕咱们皇家也丢尽颜面,而且从信中看新月格格已经存了死志,皇后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努达海、好一个努达海皇后,新月格格之事朕会处理,你只要管好后宫,不要走漏消息就好,太医说十四阿哥这次病的凶险,令妃全心照顾十四阿哥,难免有疏漏之处,皇后还是从宽处罚吧!” -- 第164页 “万岁爷,您说的臣妾明白,肯定会处理周全,至于令妃却有疏忽,也非什么大错,只是各宫各处都没有可以直接出宫的令牌,惟有令妃例外,偏偏保管的如此大意,竟然让一个小姑娘都可以随便拿到,这实在是万一日后有哪个大胆的奴才想混出宫去,再去偷了该怎么办?”那拉皇后见乾隆又护着令妃,心中不痛快,却也知道就今日这事,想处置她也难。 令妃心中暗恨,这个皇后怎么不那么火气冲天了,也不跟皇上拧着来了,表面说的宽容,暗地里却想剥夺她的权利,能够直接派人出宫,除了皇后,只有她有这个权利,这是她的荣宠,有那么容易失去吗? 令妃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哀怨,自袖中取出令牌,程到乾隆面前,带着泣声道:“这令牌原本就是因为七格格喜爱民间的一些小玩意,万岁爷才赐给奴才的,如今七格格不在奴才跟前,九格格也有了好去处,奴才也用不到它了,没想到它却引起这么大的乱子,奴才真对不起老佛爷和皇上的托付,罪责难恕,还请皇上收回它,责罚臣妾吧!” “算了,既然赐下,岂有收回之理,新月格格出走,错不在你,你起来吧!这令牌你自己收好,别让低下的奴才们保管了。”乾隆一听令妃提起两个小格格,心中怜惜又多,忙亲手扶起令妃,安慰她道,口气很坚决,一脸不得反对的样子,却没有留意到,除了方才给那拉皇后行了一个礼外,令妃请罪什么的,可没有把那拉皇后放在眼里,口口声声就只有一个皇上。 那拉皇后心中冷哼一声,暗骂道狐媚子,就会迷惑皇上,那拉皇后不想当着令妃同皇上争吵,只是把面孔板起,口气严肃的说道:“既然万岁爷如此说,臣妾也就放心了,只是老佛爷那里,太后年纪大了,又是大年节的,臣妾觉得不好气到她老人家。” “皇后说的是,令妃你把你宫里那些人看严些,在结果出来之前,不得走漏任何风声,令妃你退下吧!”乾隆本是怜惜令妃,口气柔和了些,那拉皇后这一板面孔,口气严肃,乾隆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越了解皇后,乾隆越不好意思当着她同别的妃子眉目传情,忙让令妃退下。 “奴才告退。”令妃忙着善后,也不多留。 待令妃退下,乾隆看着那拉皇后还板着的面孔,心中一乐,这个皇后吃醋也吃的有些意思,那拉皇后不知道乾隆所想,待令妃出去后,那拉皇后这才带着怒意说道:“臣妾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格格,逆伦败德、不知自重,现在看来,失节之事也是自找的,若她够自重,怎么会跑到福尔康的书房里去,万岁爷,这个新月格格该怎么处置才好,即使她真的到那里去寻死,她的婚事也已经诏告天下,全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呢,皇家的脸面。” “皇后,不需要担心,即使她没了,也会有新月格格嫁出去的,反正没有夫家,让内务府派几个嬷嬷看着即可,让朕恼怒的是,那个新月格格年幼不懂事,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不懂吗?有家有子不说,自己什么身份,竟然勾引和硕格格真是。”乾隆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 那拉皇后却不赞同,听了乾隆的话,立刻反驳道:“万岁爷,臣妾看是那个新月格格不简单,一样是女孩子,新月格格比紫薇格格还大一点呢,您看看新月格格由王府教养长大,紫薇格格还是由她母亲独自教养的,人品、模样,德行庄重,样样比那个新月格格强,即使身份变更,也淡然自诺,前阵子臣妾还听十二阿哥说,紫薇格格给他讲解课业呢,一样是姐姐,那新月格格,臣妾只听说她打骂幼弟,还敢在信中表示对弟弟不满,与努达海之事也是她自言自语,究竟事实如何,不得而知,万岁爷,臣妾只怕她是另有想法,万一她活着回来,还把她为努达海私奔之事传扬的天下皆知,那时为了端王爷殉城的面子,也不好处死她,那样一来,她不是逼着您收回圣旨吗?也许在她看来嫁给一个有兵权的将军当平妻,或是正妻,比守寡要强。” “皇后说的是,是朕疏忽了,只看到她信中描写的情,忽略了也许她在图谋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境地,年纪轻轻,心机如此深沉,可恶,皇后,朕先去处理此事,皇额娘那你给瞒着些。”乾隆听了那拉皇后一席话,悚然而惊,万事一同政治连扯上关系,乾隆的头脑就格外灵活,瞬间就想过千百种可能,越想越心惊,也顾不得去感叹新月格格用情之深了,忙去给海兰察传下密旨。 那拉皇后忙行了一礼道:“臣妾尊旨。” 令妃急冲冲回到延僖宫后,腊梅、冬雪也已经打探消息回来,听到新月格格打听到的是努达海的消息,在想到皇上那一句努达海,令妃突然想到也许一开始她表姐就弄错了,新月格格看上的并不是努达海的公子,而是努达海自己,这怎么可能,令妃都觉得新月格格疯了。 “主子,五阿哥、福二爷求见。”就在令妃胡思乱想着时,小邓子进来禀告道。 令妃回过神来,惊讶他们来做什么,忙道:“让他们进来吧!” “见过令妃娘娘。” “福尔泰见过令妃娘娘。”五阿哥、福尔泰分别出声行礼道。 令妃脸带温柔轻笑,慈和的看着他们俩,亲热道:“永琪、尔泰,到我这里就别多礼了,快坐,尚书房已经下课了吗?” “回令妃娘娘,还未到下课时间,是五阿哥已经完成功课,可以先回来休息。”福尔泰出声回道。 -- 第165页 五阿哥轻笑着道:“本来不想打扰令妃娘娘,不过今早我和尔泰在御花园拣到一包东西,都是贡品和内造之物,看样子应该是新月格格的,就给您送过来了,不知道新月格格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丢了呢?”福尔泰听五阿哥如此说,忙把手中的包裹放到桌子上,打开给令妃看。 第八十五章 “瞧五阿哥说的,你们能来看望我,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说起来真要谢谢你们俩,新月格格正因为丢了东西,气得都病了,你们送回来得正及时,腊梅快去给新月格格送去。”令妃看着桌面上的东西,笑着说道。 腊梅面色平静,上前收拾起东西,轻声回道:“奴婢遵命,这就给格格送过去。” “令妃娘娘一向恭顺柔和,脾气是宫里少有的好,不知道门外那个宫女怎么得罪您了,看她跪得很难过的样子。”五阿哥仿佛不经意的问道,语气少了刚才的亲近。 令妃听得一愣,门外跪着的小宫女,是说那个不像样的小燕子?五阿哥平日里来,不是没见过延僖宫处罚宫女、太监,这么问起是头一次,五阿哥认识小燕子?令妃一时间产生了几种猜测,面上却一脸后悔、懊恼的说道:“冬雪,快去让小燕子起来吧!都怪我一时间气急了,把她跪在那给忘记了,冬雪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主子一向对小燕子那么好,怎么舍得处罚她,是您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一时把她忘记了,腊梅还跟奴婢说呢,等你回过神来,不定后悔成什么模样。”冬雪很配合的说道,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 五阿哥看着如此,信了她们的话,态度又亲近了些,耳朵微红的问道:“她叫小燕子啊!名字可真特别。” “是挺特别的,名字特别,人更特别,自她来了以后,我这延僖宫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很多热闹,对小燕子,我可喜欢的很,一会儿小燕子可要给你谢恩呢,要是我想不起来,她不知道还要跪多久。”令妃把五阿哥的神色变动看在眼里,笑的更温柔了。 五阿哥面上更红,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小事一庄,不用如此,小燕子该谢的还是令妃娘娘慈悲。” “瞧五阿哥说的,慈悲我可当不起。”令妃捻帕轻笑,都是风情,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准备一会就让人带那个小燕子去景阳宫里谢恩去,这个小燕子原本没打算派多大用场,能让皇上注意到她的好,皇后的坏就好,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当天乾隆对海兰察吩咐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当天两人的对话也没有别人听到,只是当人马点齐,海兰察身边多了几个细瘦,声音尖利的护卫,原本自信、沉着的海兰察面上多了一分沉重,原本安排的路程也从劳逸结合,转变成昼夜不停的赶路,希望能在新月格格之前赶到。 可惜新月格格到底比他早出发两天,又有那三个月的行军经验,骑着快马日夜不停,奔着她那生命里唯一的光辉行去,终究比海兰察早到了,她再次见到努达海时,努达海前一晚在黄土坡待援时,被夔东十三家军夜袭,伤亡惨重,如今他身边已经到了人惫马疲的地步了。 努达海从入伍,从没有失败过,一帆风顺惯了,从每想到这次对阵夔东十三家军,却一败涂地,自出兵以来,身边的人马一天一天减少,敌军狡诈如狐,加上巫山地势险峻,将士们也水土不服,次次交战总是失败,无论哪条兵法计策都没有作用。 直到今天他身边剩下的只有寥寥数百人,退守在这旷野,安营扎寨,努达海立在军营前,听着四周伤兵们痛苦的哀号,百十个没受伤的士兵们把将士的尸体抬到一处,努达海的心都冰凉、冰凉了,他请缨是为了寻找一条出路的,如今却到了绝路。 该怎么办,回京后是新月痛苦的眼神,家人的冷漠对待,还有那他最不想面对的皇家惩罚,这么多条性命,这么多损失,最重要的是朝廷的威名都是他承担不起的,他能拿什么来偿还,除了这一条命,努达海苦笑了一下,握紧手中的剑。 手臂、肩上血迹斑斑,他这点伤跟失败的结果相比根本没有什么,入伍这么多年,等待败军之将的是什么,努达海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他坚持出征,自动请缨,也许不等他还朝,圣旨就下来了,到时他拼搏二十几年得来的他他拉家的荣耀,会被那群大臣们攻歼的点滴不胜。 努达海不禁想起雁姬所说的那些话,做为罪臣家眷的下场,悚然而惊,现在等待他的努达海觉得自己深深体会到了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心情,除了无颜见父老,更怕的是面对自己错误造成的苦果,他还能怎么样呢? 如今他唯一能为家人做的就是效仿自古以来的败军之将,以死谢罪,也许皇上会看在他的死上,不会迁怒他的家人,一声脆响,努达海拔剑出鞘,看着遍野猩红的血色,心中一片悲鸣,因为他、因为他的盲目自信害死这么多人。 其中有他多年袍泽的副将,和许多杀场里拼出来的好兄弟,都撒血在这个地方,因为他心里那一份感情,一份逃避,罪恶感快把她压垮了,对死亡的恐惧,对战败凄惨结果的逃避,相互矛盾着,终于努达海还是将剑横到了脖子上。 “将军,请三思而行,没有常胜的将军,只要从头来过,将军一定会给兄弟们讨回这场血债,如今众兄弟们还指望着您带领大家等待着朝廷援军的到来,您不能放弃。”正指挥大家搬运伤员,安营扎寨的阿山,见到努达海竟然有了求死之念,忙跪地劝道。 -- 第166页 努达海看着阿山,心里对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不知道有多少说不出口的羞愧,是他不经大脑,一时冲动酿成的苦果,还有什么可三思的,难道要他等到兄弟反目,看着家人被他连累,他不能面对,他一向风光的面对着家人,从没有这样过:“求援塘报已经发了出去,援军很快到来,是我的失误造成这次战役的失败,我应当负起该负的责任。”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众兄弟都在看着你呢。”阿山见自己一劝,努达海更用力向脖子刎去,忙出刀把剑挡住,苦口劝道。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努达海反而不在犹豫了,一剑撩开阿山的刀,一剑向自己脖子刎去,脑海中想着自古至今最出名的自尽之将—项羽,他死时有虞姬陪伴,而自己呢?此时此刻有谁能在他身边?就在剑将及脖颈之时,山间飘荡着一声声呼喊:“努达海、努达海你在哪?我来了,我来了。” “是新月格格,她怎么来了?”阿山惊讶的喊道,就手拦下愣住的努达海。 其余神情麻木的将士们听到有呼喊他们将军的声音,还以为援军来了,都精神一震,向营外望去,这时努达海也不寻死了,“哐当”一声,手中的长剑落地,一声呼哨,唤来禄儿,飞身上马,向营外飞骑而去,心中欢呼,欢呼着他的月牙儿来了 过了不久,原本一脸绝望的努达海满脸神采的带着新月格格共骑一马,就着夕阳回到了营里,将士们见并不是期待的援军,只是一个瘦弱的布衣少年,依偎在将军的怀里,虽然觉得怪异,但无心关注,都失望的散去。 阿山松了口气,新月格格同努达海间奇怪的气氛,他从荆州回军时就注意到了,却没想到新月格格如此大胆,待嫁之身竟然跑到前线,算了,现在什么事都算不上大,回京等着一起问罪吧!现在将军不在求死就好,阿山忙指挥众人将将军帐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努达海抱着小巧依人的新月格格下了马,回了自己的军帐里,轻柔的放下新月,满脸柔情的望着她,沉声呼唤道:“新月,你来了。” “是的,我听到你的呼唤,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新月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憔悴的努达海,脸色干燥,比之前暗淡不少,胡子茬黑黑的围绕着嘴周遍,同分别时差那么多,心不禁的为他心疼了。 努达海此刻激动的忘记了之前心心念念的家人,忘记了愧疚,忘记自己的罪孽,心里、眼里只有眼前的人,为新月简单一句话,而震动了,忘情的紧紧抱住了新月,不顾伤口的痛楚,亲吻着新月楚楚可怜的面孔。 新月没有拒绝,反而更热烈的回应着他,紧紧的不放手,两个人忘情的投入着,渐渐的心情的激动变成肉体的缠绵,新月布衣男装半解半露,一片雪白娇嫩的肌肤映出,搂着努达海的脖子,柔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明天了,对不对?” “是啊!”努达海忍着身体的欲动,心情也是沉重的,一个是败兵之将,无颜见江东父老,一个是私奔之女,何谈清白之身,两人心中都明白,努达海更不再忍了,盔甲早就解下,扔到一边了,身上里衣已经敞开怀。 新月看着努达海身上的伤,血迹透过纱布映出猩红之色,心猛烈的跳动,心中早就千思百转的话,脱口而出:“我一路追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但求能这样活过一天,我死而无憾了,今夜,就是咱们的一生一世。” 努达海激动的拥住她,这些日子以来失败的压力,疲惫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等待他的是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成全新月对他至诚不悔的爱,有这么一个高贵的女子爱着他,死也值了。 两个人又激烈的纠缠起来,努达海是过来人,心中一百个不相信雁姬的话,一直认为新月是清白的,心道新月还是个不解人事的小姑娘,动作放得轻柔又小心,就着帐篷内朦胧的灯光,吻着新月身体的每一处,想给新月一个最完美的夜晚。 第八十六章 而新月心蹦蹦跳着,既为努达海温柔的动作而情动,又为那个打算而紧张着,手指紧紧攀在努达海肩膀的伤口上,随时准备动手,这些事,她一满十三岁,王府的嬷嬷就教过她,所以新月明白自己缺少什么,她已经不干净了,但是她希望努达海认为她是干净的,为此哪怕欺骗他。 两人衣服一件又一件落地,烛火轻轻摇晃着,努达海触摸着新月双腿处的湿润,终于忍耐不住,置身她双腿的空隙处,就要伏身上去,新月紧张的心都要快跳出来了,终于鼓起勇气,假装羞涩的将手挡在那处。 仿佛不经意间,握了那粗大的壮硕一把,又飞快的放开手,扭过头去,不敢去看努达海,好象羞涩的不敢面对,努达海轻笑一声,新月女孩模样的羞涩更另他欲动,忍耐不住,用力的抱住新月瘦弱的身躯,那处猛的挺进去,没看到新月偷偷把手用力的在身下的单子上擦着,露出一团团血色。 只经过一次人事的新月,那处尽管已经有足够的润滑,依然紧细的一缩,包裹住那个入侵者,里面酸涨的厉害,努达海这时再也耐不住了,全身紧绷着,全立冲刺过去,想把那处全部埋入,力道很猛烈,让肌肤拍打在一起:“啪”的一声,新月忍不住身体一酸,动情的哀叫一声。 -- 第167页 努达海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即使只有雁姬一个妻子,不代表他没碰过其他女人,尤其他长期出征在外,军妓、女俘,驻兵当地苦寒,由不少良家女用身子换些军队的物资,以努达海的身份,服饰他的自然条件不错,也有几个第一次被男人 他这一下动作没有感触到预期的薄膜,脑海里自然回荡着雁姬的每一句话,猜疑的心静不下来,心情从激昂到暗沉下来,有种被欺骗的愤怒冲满内心深处,动作不禁变的粗暴起来,每一都用尽全力,不管新月是否受得了。 新月咬着手,忍着一声声呻吟,呼痛的声音,但细碎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一声一声,因为欺骗努达海而不敢看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努达海完全不同的神色,粗暴的动作也只以为他是武将的原因,在她的认知里,福伦是文人,感触不同是应该的。 努达海带给她的每一下痛楚冲撞都让她那么幸福,每一次贯穿都带给她疯狂的喜悦,她终于得到了,得到了最想要的,她终于把自己献给了努达海,同时给予的还有她那颗最虔诚的心,努达海每一个动作都能够让她体会到奉献的快乐。 一个多月来,努达海根本没有碰触过女人,这时候愤怒、生气、被欺骗都暂且放下,新月的动作又那么柔顺,逢迎着他,少女紧细的通道自不同与生产过的妇人们,那种紧紧收缩的感觉让他按耐不住,不由把全部的心思放到那另他着迷的身躯上去了。 外面夕阳刚刚落下,努达海帐篷外的守卫听着帐篷内细碎的声音,眼中闪过失望,过往的将士忍着伤痛不由驻足,是男人都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众将士心中鄙夷,战役到了如此地步,身为主将的努达海不但不思突围、整点。 反而沉迷享乐,军队里这次没带军妓,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回来做那事,虽然如今婪童之风盛行,但是官员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这个将军真让人失望,这件事情,晚饭未到,就传遍了军营,人人皆知,众将士更失望了。 唯一知道实情的阿山却什么都不能说,说他们将军此刻在里面睡的是个皇家格格,恐怕此事传扬出去,一回京就要了大家的性命,还不如让大家误会着,一切等回京在说,恐怕努达海将军和他是活不成了,但是至少要回去见家人一面。 新月累极睡去,努达海在发泄过后,身心一片空虚,一直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新月的睡颜,到了天色渐亮,新月在努达海怀里醒了过来,看到努达海眼带血丝,眼袋发暗的目光,忽然有种原来她一心追求的人,也有这么违反天神姿态的时候,这是她想要的吗? 新月摇了摇头,想摆脱这个想法,对努达海淡柔一笑,眼中都是楚楚可怜的决然,让努达海心里一震,自他的怀里起身,将那套布衣男装一件件穿上身,新月那毫无心虚,愧疚的样子,让努达海心里一怒。 他还怕误会了她,昨晚特意检查过了新月的身子,那处只有他冲撞的红肿,根本就没有破裂的痕迹,还有那褥单上的血迹,都是手指涂抹上去的,他本以为等新月醒来,即使不跟他交代清楚,也应该有欺骗他的羞愧,但新月神态很自然,努达海忍不住目光深沉的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让我先死好吗?帮帮我,让我死在你的剑下吧!”新月根本没想到努达海问的是昨天的事情,当时她觉得骗过去了,就在心里暗示自己,她是把清白给了努达海,没有别人,所以当她穿装整齐,绑好头发,拿起剑后,听到努达海的话,还以为努达海问她临死前有什么话想说,张口就把她的期望说了出来。 努达海心里又一震,原来他的月牙儿早已经打算和他同生共死了,了解到这点,努达海心理纠结的话再也问不出口,心情沉重的站起身,慢慢的穿好衣服,披上铠甲,这才接过新月手里的长剑,拔剑出鞘,指向新月的脖子。 事到如今,那些事情追究还有意义?不管事实如何,新月她唯一想同生共死的人只有自己,看着新月年轻,柔美的脸庞,那些记忆又浮现到心头,她那么坚强、那么热烈,不顾身份的差别,让他每每为她而悸动,忘却生死。 而新月何尝不是为了他忘却生死,努达海想到新月曾经对他的付出,眼睛不由红了,咬牙点头说道:“我的剑很快,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别怕。” 新月点点头,想着烟花灿烂的光芒,想着不知道几年后,世上可能会人人传唱她的感情,心瞬间平静下来,忘却害怕,闭上了眼睛,嘴角轻勾,笑的那么满足,那么幸福,轻声应道:“恩!我不怕。” 努达海举着剑,明知道只要剑尖轻轻往前一送,就可以了结这一切,但是那剑沉重的他都快举不起来,他的月牙儿笑的那么甜蜜、幸福,他怎么下的了手,新月没有等到预期的痛楚,疑惑的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下手吧!咱们来世再见。” 努达海注视着新月,那细嫩的颈项上还有他吸允过后的痕迹,剑在那处摇摆着,仿佛代表着他摇摆的心,只是一个轻轻动作,却感到那把剑重的他无法挥动,看着那年轻的脸庞,那么平静,那么坦然,努达海心里仿佛有两个人再战斗着,终究那一剑还是刺不下去,任剑无力的掉在地上。 新月听到长剑落地的声音,再次睁开眼睛,她好象很理解努达海,依旧那么平静的说道:“你下不了手?不忍心?还是舍不得?都好,我不会为难你,我自己来也可以。”说完,弯腰拿起剑柄,深深的看了努达海一眼,决绝的向脖子上刎去。 -- 第168页 努达海想也没想,直接反应的夺下了那把剑,激动的说道:“新月,你不可以死,一定一定不能!你的生命几乎才刚刚开始,你怎么能陪着我一齐死?不行不行!你得活着,老天创造了如此美好的一个你,绝不是要你这样糟蹋掉的!” “可是我失去了你,是无法独活的,难道你还不了解吗?在京城里一听到你的消息,我就能够体会到你那时的心情,那一刻我谁也顾不得了,端王府的责任、荣耀、克善都丢下了,那一刻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唯一想的就是找到你,和你同生共死的!”新月用力抱住努达海,眼中又落下泪来,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努达海挣开新月的怀抱,紧抓着她的双肩,痛声说道“不可以,我死是罪有应得,我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害的这么多兄弟惨死,还辜负了你,爱着你却不能给你幸福,而你呢?你有什么错?先是父母双亡,又被皇上下了那样一道圣旨,你已经够苦了,怎么能再糟蹋掉这条命。” “要不然怎么样?回京城过那生不如死的生活,成为克善讨好皇上的踏脚石,那些都没有什么,原本我就是应该死的人了,若不是阿玛的托付,这些日子的苦我怎么能熬的下来,我为你到此,就是为了陪着你,生死相随。”新月猛烈的摇头,想起那个噩梦的夜晚,福伦狰狞的面孔,那样的事情,太后、皇上都知道,她如今又明着抗旨,回京还不如现在死干脆。 努达海不了解新月心里的恐惧,更为新月的情意震动,也更舍不得她死去,心中猛烈的摇摆着,原本以死谢罪,为家人求条出路的心思被挤兑的丁点不剩,只想着怎样保留下新月那年轻美好的生命:“我该拿你怎么办?这样的你让我爱的心都快碎了,老天,求求你救救月牙儿,求求你。”努达海抱着新月,对着帐篷顶大声吼道。 “要不然我不死,你也不死,你陪我活着,我们活着,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虽然注定要一生愧疚,但是我们至少会拥有彼此。”新月见努达海这么舍不得她死,眼中闪出了希冀的光彩,激动的说道,她原本做好死的觉悟,但是努达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让她的觉悟消磨殆尽,心里又升起幸福活下去的念头。 “不要再用这样的话来诱惑我,你活下去,是天经地义,我活下去,是苟且偷生。”努达海口气好象很坚决,瞪着新月。 新月被努达海瞪视着,一点也不害怕,喘了口大气,更急切的说:“那么,就为我苟且偷生吧!偷得一天是一天!偷得一月是一月,偷得一年是一年!偷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再一齐死,你既然要我活,就陪我一齐活!我有勇气追随你一齐死,你难道没有勇气和我一齐活吗?” “不行!一定一定不行!”努达海说的虽然坚决,心里却开始挣扎。 新月的嘴皮子也不简单,利索的回道:“反正,你活,我跟你活,你死,我跟你死!要活要死,我都听你的!” “你不能这样缠住我。”努达海同新月争论道,口气却没有了决绝的味道。 新月用力抱着努达海,一边落泪一边说道:“追你到沙场,我早就缠你缠定了。” “新月!现在对我而言,死比活容易,死了,一了百了,不必去面对朝廷,面对家人,我若是跟你一走,朝廷会怎么样处置,败逃之将,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他拉家,你有没有想过,而你还有和硕格格的身份,太后、皇上还是要给你地下的阿玛面子的,答应我好好活着。”努达海不在同新月吵嘴,认真的说道。 新月抬起头,恳切的看着努达海,“你死了一了百了,让我怎么办?没有你我能够活的下去吗?你是失败的英雄,我是为你情奔的公主,你有家人,我有一道荒唐的指婚圣旨,这样的我们也许自尽是唯一的出路,因为什么都不需要背负,但你说我的生命可贵,我却觉得你的生命更宝贵,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谁也抛不开谁了,是不是?我们可以想一个办法,让朝廷不去追究他他拉家,战斗的时候,阵亡一个将军的事情也是有的,还是咱们一定该死吗?可以不死吗?” 努达海凝视着新月,叹了口气说道:“这样我们怎么对得起额娘?让雁姬、骥远、珞琳他们怎么办?” “骥远、珞琳他们已经长达成人,老夫人有骥远孝敬着,雁姬她拥有了你最好的那二十年的年华,难道你就不能把你剩下的那一点分给我吗?”新月期盼的看着努达海,目光中闪过期望的光彩。 努达海拥住了新月,感叹的说道:“也许咱们注定要背负愧疚过一辈子,不过在走之前,咱们一定要等到援军到来之后再走,我不能扔下兄弟们不管,其余的事情我会让阿山安排好的。” “恩!我都到了,朝廷的援军应该慢不了几天,我陪你一起等,不过恐怕要多阵亡一个人,我来之前把我对你的心意,都写在信里,留给皇上了,那时只想着我陪你死了,要为你保全家里的每一个人,皇上看了我的信,知道是我主动招惹你,也许就不会怪罪你的家人了。”新月依偎进努达海的怀里,轻轻说道。 努达海心里又一震撼动,他的月牙儿:“以后有什么事情,咱们共同承担。” “好”新月在努达海怀里点了点头。 帐篷外的守卫早被阿山打发走了,听着帐篷里的两位肆无忌惮的讨论着这样欺君大罪,听着将军说会让他把一切安排好,阿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忠还是义,选择哪样他都觉得不好,好在上天怜惜,没有留给他选择的机会。 -- 第169页 当天下午夔东十三家军又一次袭击而来,探马回来报告了消息时,努达海正跟新月情话缠绵,收到消息努达海只顾着保护新月,阿山不得不负责起将军的责任,安排拔营退走,他为了心中的忠义两难全,最终选择留下断后,心中未尝没有一死了之,不必为难的想法。 可惜他猜中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夔东十三家军来袭击不假,但是追击的只有少数十几骑,反而大批人玛在前方退走处拦截,不过半里山路,双方就交战在一起,努达海昨晚消耗体力太多,身手不如先前,将士们因为努达海昨天的举动,对努达海心存不满,几次战败人心混乱,都四散而逃,更不要说护着他这个将军,而阿山又留下断后。 努达海要保护新月,还要战斗着,甚是艰难,没几下就抱着新月从马上滚落下来,连退走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得开始拼杀,没有马匹的优势,努达海很快增添了几处伤口,新月也被树枝、尖石滑的遍体鳞伤,马匪几乎彻底把他们包围起来了,战况残不忍睹。 一名骑在马上的粗汉,嘴里呼哨一声,笑嘻嘻的指着新月清秀的脸庞,戏耍的将长枪向她刺了过去,努达海怒吼一声,忙过去阻挡,却没看到他背后正有刀枪刺来,只是眨眼间,长枪把努达海刺了个通透,长刀却在他腿上削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啊!”努达海痛吼一声,仍然把新月护在身下,随着长枪抽出,腿上那道伤口鲜血直流,努达海片刻就变成血人,站都站不起来了,依然握着刀想保护他的月牙儿,而新月虽然是从荆州逃出过,也算见过血腥,却从没有这么直接过,血都喷到了她的身上。 鼻子里都是血腥味道,努达海还算硬挺的面孔被血喷的狰狞,被血气一冲,身娇肉贵的新月直觉的想吐,一时慌乱,竟然不顾努达海沉重的伤势,一把将他推开,爬到地上呕吐起来,看的旁边的一群马匪们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树木后几道令旗闪过、呼哨响起,一群身手矫捷,满身尘土的官兵们若隐若现的冒出,绊马锁、弓箭、连弩、火枪,有条不乱的将夔东十三家军的人马包围起来,努达海到底是战场杀出来的,一见来了援军,又立刻恢复清醒,一条腿动不了,身上又添了个洞,就只好把新月护在身后,挥刀削向那些马蹄,也造成几个战绩。 待轮流射击完成之后,夔东十三家军已经倒下了不少,这是海兰察一身盔甲,抢先而攻,弃长枪不用,反而拿着短刀,几下挥舞,地上已经倒了七八人,这时他的那四名护卫也出来了,三个凑份子的左躲右闪,海兰察战斗中还要顾着他们,福尔康身手倒是不错。 可惜爱卖弄花俏,出手又轻,根本没致命伤,其他的将士们可都红了眼睛,他们将军可是说了,此次征战,不论别的,就以人头论军功,所以人人出手狠辣,典型的就要你的命,就在清军大占上风,各自战斗的时候,骥远的身影径自向努达海身边杀了过来。 边打边看着努达海的情况,见努达海全身是血,心里又急又慌,也没时间体会第一次杀人的罪恶感,一路向努达海身边杀过去,骥远的身手是努达海教导出来的,最适合战场上用,一时间比身手相对要好的福尔康强多了 血流满冰冷的地面,努达海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在这时,一声急呼声传来:“阿玛,小心。”“噗!”血贱在他的脸上,努达海努力睁开眼睛,他身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继续战斗着,背上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正在淌血。 “快来人,快来人救救我的儿子。”即使感情荒唐,即使在没有面临危机时对儿子满不在乎,但是当儿子在身前为他挡刀,当儿子为了保护他撑着身子继续战斗着,努达海真的着急了,没发觉自己放开了对新月的守护,拖着不听使唤的腿,要去帮骥远战斗。 骥远将对手从马上挑下来,边打边问,即使在生他阿玛的气,甚至是憎恨他,在知道他有危险,在看到他伤的那么重,仍旧想要保护他,为他着急时,骥远心里就不由软下来,即那次争执后,第一次问候努达海:“阿玛,我没事,你的伤怎么样?” “是努达海将军吗?军医快过来救人。”一个认识努达海的侍卫听到努达海的呼喊,看了过去,忙喊军医救人,骥远依旧守护在努达海身边,努达海那一声呼喊,仿佛用尽了力气,终于昏了过去。 而新月格格没了努达海的保护,还在呕吐着时,刀枪无眼,总是有种将要刺到她的危险,她不由高声尖叫起来,熟悉的声音引起福尔康的注意,向声音处望了过去,见到他思念的人儿身着男装,狼狈的在地上翻滚,躲避刀枪,不由大声惊呼道:“啊!那不是新呜” 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海兰察踢了一块石子过去,正好打掉福尔康几颗牙齿,阻止他把话说出口后,翻身一个全扫,将五六个人打到马下,嘴里变换呼哨声,又一翻身落到新月格格身前,抓起她后衣襟,用力一抖,将人摔在树后。 树后几个消瘦的身影闪过,动作快速的塞了新月格格的嘴,用毡子卷起人就走,海兰察也不阻拦,任他们把人带走,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战场内,而福尔康真是有苦说不出,被不知道哪打来的石头砸掉了门牙,伤了舌头,短时间内是什么话都说不了了。 更可惜的是那个被他看到很像新月格格的人也不见了,别人都打杀了几个,这一趟算是没百来,而他现在一个还没打死呢,在福尔康心里都是那些兵油子们拣便宜,他用高强的武功把人打倒了,那些兵油子就上前抢先割脑袋,实在是欺人太甚。 -- 第170页 海兰察不管那些,指挥好众将士后,就大开大合的杀起来,刀刀毙命,砍树树倒,砍石石裂,让众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天生神力,什么叫勇武过人,连敌军几个类似头头的人物看了后都躲着他打过,那三个后门护卫更紧跟在海兰察身后,感觉那里异常有安全感。 海兰察勇武的带头作用,让将士们士气大震,个顶个的精神,没过一会,阿山整理好溃散的众兵士,也赶到这里,战场一时间呈现出一面倒的情景,夔东十三家军喽罗们所剩无几,头头们也开始突围,就在这时,树林中一阵箫声响起。 林外射来一片箭雨,海兰察早有准备,埋伏在一边的官兵们站出身型,组成盾甲阵,将那一面封锁,而那几个头头似的人物呼喝几声,打马从另一方向逃走,将士们要追,海兰察忙阻拦下来,目光打量着方才射箭来的地方。 山石间人影晃动,其中身影最轻最快的一个头戴斗笠,腰配长剑,手握翠箫,海兰察直觉的感应到,这个人应该就是给夔东十三家军出谋划策的人,是他这场战斗的主要对手,眼睛闪过亮光,又沉着的说道:“马上清点此役结果,整理情报,还有细细查看这些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特征,这些马匹可再用的收缴,伤残的送到驿站,由驿站发卖,马上探索适合安营扎寨之处,军医!他他拉将军怎么样了?” “是”负责各自任务的四散而去。 军医还在为努达海收拾伤口,听到海兰察的问话,回道:“禀将军,他他拉将军,伤势严重,不容乐观,小腹处枪伤洞穿身体,腿部一刀几乎割断筋脉,就算日后好了,也不能快步行走,而且小腹那一枪,卸了元气,他他拉将军的这身功夫,怕是废了,日后也会凭添气短之症。” “能活过来就好,军医你要尽心诊治,战场上没有他他拉大将军,我相信日后也会增添一位他他拉小将军,你是努达海将军的儿子?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混在士兵里?”海兰察看着骥远问道。 骥远已经在皇宫当侍卫,混了不少经验,而且在他决定当侍卫时起,他就决定日后不靠阿玛,踏踏实实从头做起,所以回答的很真诚:“回将军,属下的阿玛虽然是将军,但属下从未来过战场,这一次也是担忧阿玛安危,才应召而来,属下没有经验,自然要从头做起。” “哦!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先入先锋营试试身手,我相信大将军的儿子绝不是草包。”海兰察年轻微黑的面孔十分严肃,口气很郑重。 骥远也似模似样的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属下遵命。” 其后海兰察安营扎寨之事切不提,再说新月格格刚到战场圆了一宵美梦,就恰逢战事,又被海兰察和乾隆派来的太监,抓了回去,这一来一回就出了正月,和硕格格私奔,乾隆不欲闹的人尽皆知,人带回来之后直接软禁起来。 新月格格这才恐慌起来,先前的天不怕,地不怕,要命一条的气势不知道在哪里?她也不明白,明明她已经计划好了,同努达海远走高飞,结果却因为努达海受伤,一切又回到原点,新月没有留意到,这一路上她只为回宫后如何担心。 而对受伤那么重的努达海没有几分挂碍,也许是已经得到了吧!待回到宫中,她本打算拼命一博,没想到太后也好,皇上也罢!都只软禁着她,却不理会,而云娃也不如从前贴心了,别说为她打探消息,平日里都躲着她走,新月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每日苦思着如何应对,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已经到了二月下半旬。 海兰察战报详情已经传回京城之中,三战连捷,共绞匪万余人,除逃脱三个头目,一名军师外,全部落网,即日回京,乾隆真是高兴极了,不是是剿灭了这群马匪,更高兴的是朝廷多一位将才,上朝同大臣们商议如何奖赏此次出征的将士后,这才头痛的想该如何处置新月。 乾隆是个容易动感情,却又往往变无情的人,对新月格格的遭遇心有同情,为了他心目中的大局又不得不装糊涂,委屈了她,但是新月格格的私奔又把他那一点廉价的愧疚消磨的一干二净,不过看了新月格格那文情并貌的信,乾隆又觉得其情可悯。 马上就要入三月了,礼部定的婚期就要到来,没有一个格格怎么行,乾隆终于决定趁着今日好心情,把这件事解决了,新月格格之事毕竟是女眷,乾隆决定在一旁看看皇后如何处理,若是皇后太严厉了,他也好讲几句情,乾隆没有想过,若不严厉的话,冥婚就要没有格格了。 因为要瞒着太后,当天坤宁宫内乾隆皇帝、那拉皇后在大殿就坐,吩咐人把新月格格带上来后,命人关了大门,由那拉皇后主持此事,新月准备了快一个半月,心底底气也足了些,规规矩矩的行完礼,跪到了地上。 对乾隆和那拉皇后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新月今天带着一颗充满歉意的心,跪在这儿请你们原谅,对不起,真的是有几千几万个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有诸多的不是和不妥,使皇上、皇后娘娘很为难,甚至会使皇家觉得难堪,可是,新月出此下策,实在是身不由主,无可奈何,当听到努达海兵败在即的消息,我就再无法在宫里安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见努达海,和他同生共死,去巫山以前,新月留过一封信给皇上,相信皇上能够看明白新月的心意,总而言之,我对努达海已是一往情深,不能自拔,皇上、皇后娘娘,新月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死谢罪。 -- 第171页 那拉皇后冷笑一声,听说新月一大串有理有矩的话,心中更瞧她不起,一个丧伦败德之人,还有什么好问的,等大婚礼仪完成后,就拘在格格府里好了,见不了人也说不了胡话,真不知道皇上要问个什么劲,忍着气性,那拉皇后严肃的问道:“那你知道罪在哪里吗?跟谁谢罪?跟皇上谢罪,还是跟被你丢尽脸面的端王爷夫妇谢罪?” “皇后娘娘,新月自知对不起阿玛、额娘的教导,对不起皇上的恩典,破格赐封的和硕格格称号,可是皇上,新月从来没有想要过这个格格的名号,甚至觉得还不如做个庶人,对努达海将军情深几许也许只有新月自己明白,求皇上、皇后娘娘开恩吧!扁为庶人也好,赐死也罢!奴才不想自己死都要冠上不相干人的名字。”新月眼泪不间断,哭的楚楚可怜。 乾隆被新月这份固执的深情所震撼,一时无语,那拉皇后却更觉厌烦,她最恨的就是这种狐媚子,当下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不相干?人家一家同你阿玛死守荆州,你做过些什么?你打骂克善,念在你刚失去父母,本宫也就睁之眼、闭之眼,当没有听到克善的奶嬷嬷回过这事,不想当格格,想当庶人,是不是还想改了你的姓氏才好?先是福家之事,又做出私奔丑事来,你就真以为自己都是对的吗?你一个格格去喜欢个奴才,他他拉将军,妻子、儿女双全,你想去给人家当妾吗?还嫌不够丢皇家的脸面,信上写的好听,你不是要跟他他拉将军同生共死吗?怎么现在还好好活着。” “皇后。”乾隆听那拉皇后越说越严厉,甚至有些尖刻了,忙喊了一声,这才口气和缓的问道:“新月,朕知道之前你受了些委屈,但是圣旨以下,礼部已经议定三月完成大婚,到时不可能没有格格,你与努达海之事,绝对没有可能,要知道你这次出宫若不是看在你过逝的阿玛份上,朕早就按规矩处置了你,这次好在海兰察处理妥当,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看在你其情可悯的份上,朕也就不追究了,你日后当要谨言慎行,自重一些吧!” 其实乾隆倒真没多少可怜这个新月,也和端王爷没有啥交情,只不过在他那威严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爱听八卦,爱看戏的心,皇家格格竟然喜欢上一个半老头子,尽管皇家的身份让乾隆觉得丢面子,可是这故事的发展倒是让乾隆满足了看活生生八卦的心思,所以对新月格格也宽容许多。 “皇上,您那么仁慈,高贵,宽恕了新月,多谢您的恩典,只是我真的放不下努达海,求皇上您”新月格格还要接着在恳求。 那拉皇后严肃一咳,瞪了她一眼,恐乾隆又被类似令妃的言语哄过去,办了糊涂事,忙接口道:“怎么?万岁爷饶了你还不知足,还想求什么?你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待大婚完成之后,无旨不可出格格府,免的再闹出什么事来。” “皇上、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新月明白,新月也没有妄想奢求什么,这次出宫能够看着努达海将军活着回来,我就知足了,新月想求的是,能不能等努达海将军回京后,让我去看他一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这次在战场上多亏他的舍命相救,我才能够活下来。”新月低泣着说道。 努达海是朝臣,这样的事情皇后不便干预,只好看向乾隆,战场上的事情,太监在带回新月时,已经回禀过了,原本乾隆是存了心思等努达海回京城后,给他个后悔终生的惩罚,没想到那个努达海竟然真的能够舍弃自己性命般保护新月。 受了那么重的伤仍不肯倒下,乾隆正觉得有点意思,不同与大戏,而是真正的故事发生在眼前,听到新月的请求,想也不想就点了头,真想看看两人诀别时会说出什么样的千古名句来,见一面而已,这没什么,一旁的那拉皇后看着新月欣喜的目光,冷笑了一声。 到了三月初,海兰察带着将士终于还朝了,乾隆给予他们的是早就同朝臣们商议好的奖赏,海兰察加封世职不说,还赐了宅邸一座,京城的物价,一座宅邸可是厚重的赏赐,而乾隆曾许诺海兰察若大胜而归,另有重赏,与是在朝上就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定会许他一个格格,让他想好求娶哪一位。 这一句承诺,震撼了朝廷和后宫,自古以来只有公主选驸马,没有听说驸马选公主的,可是皇上偏偏如此说了,众人看向海兰察的目光大不相同,原本以为是个爆发户,比不得豪门大族,现在看来,皇上甚为爱之,以后的荣华富贵绝对少不了了。 而宗族内各王府有未婚格格们的主也盯上了,皇上说指个格格,皇上血脉只有一个四格格勉强足岁,说到底更可能在他们这些王府里指一个,就不知道那海兰察会不会真的自己去挑选,大家都好奇着。 这个海兰察一看就是日后有兵权的人物,品级在高也不如有实权啊!这次出征的人马都是从侍卫处、顺天府、绿营抽调出来的,回来后皇上却没有丝毫人归原位的意思,明显的表示日后这些人都是海兰察的部下了。 呃!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那四大侍卫,海兰察很平等的给他们报上军功,兵部给他们四人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在海兰察挥下效力,一个是升一级回侍卫处,福尔康自是不愿意给别人当属下,尤其是他瞧不起的乡巴佬。 尽管他武功高强,尽管他兵法无师自通,跟狡猾的猎人似的,总能捕获猎物,尽管他力气大的离谱,尽管他沉默寡言尽管有这些、那些的优点,让他都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福大爷也不会低头的,谁让他是皇亲国戚呢。 -- 第172页 他一个王孙公子岂能给个黑不溜秋的乡巴佬当手下,福尔康门牙掉了不兜风,勉强说清楚,选择回侍卫处,终于做回了三等侍卫,而那三位跟海兰察混的很快乐,怎么说都不走了,弄的海兰察很无奈。 乾隆的一句话,引起朝野震动,海兰察一如即往,平静的在乾隆身边当差,平日又多了一项去丰台大营练兵和被练的事情,至于求娶格格之事,海兰察没有拒绝,却也没有选择,原因嘛!只有乾隆知道,自然是海兰察母亲病逝刚过一年。 而乾隆到底怎么想的呢?在乾隆心理已经肯定了海兰察是个人才,心里更恨不得他是自己的孩子,海兰察现在没有父母,跟各世家大族没有任何关系,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正是适合培养的心腹人选,加上海兰察性格刚毅,沉稳,不花言巧语,投了乾隆的脾气。 乾隆虽然爱听奉承,但是真正信任的却及少,也许海兰察还有待观察,但是这些时日下来,乾隆真的很欣赏这个孩子的才能、性格,很想将他变成自己的孩子,皇帝不能收义子,但是女婿还是缺的,晴儿、紫薇、兰馨、小四哪一个都好,联姻才是皇家大族们惯用的笼络手段。 这些事情新月是不关心的,她所有的心都放在即将见面的努达海身上,努达海回京几天了,她猜想着努达海见到她该有多高兴,新月细心的为自己打扮好,笑的柔弱,轻轻坐上软矫,握紧袖子中的金钗,她知道外面都是皇上的眼线,防止她做出阁的事情。 她轻轻冷笑,她绝对不会,不会嫁给一个死人的,今天去见努达海,要么努达海带她走,要么他们就死在一起吧,轿子径直抬进将军府。乾隆对这次战败的努达海还是从轻处置了,只降了努达海侯爵世职,褫夺了双眼花翎,算是手下留情了。 自去福家后,新月这是头一次回将军府,相对以往的欢快气氛而言,现在的将军府变的萧条许多,人人都有种愁云惨雾的感觉,新月出了轿子后就有种这样的感觉,不由局促,尤其是当迎接她的只有雁姬一个人时。 新月身旁的两个内务府嬷嬷,虚扶着新月,一名笑着说道:“听说他他拉将军负伤归来,新月格格承蒙将军夫人照顾,特来探望探望。” “嬷嬷客气了,因为额娘她还病着,不能出来迎接,还请格格赎罪,您里面请。”雁姬嘴角微微一勾,眼中都是不屑,在胖引导着,其实新月对将军府熟的不能在熟了,哪里还用的着引导。 到了厅内落座后,新月局促的坐了下,不安的闪开雁姬的目光,雁姬现在看她的目光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新月羞窘不安的想到,嬷嬷们也不参与主子们的谈话,厅内一片安静,过了片刻新月耐不住,终于说道:“雁姬,我听说努达海他伤的厉害,让我去看看他好吗?” “能有格格探望,是将军的福气。”雁姬冷冷一笑,一句别的话也没有,领着新月和两个嬷嬷向内行去。 绕过回廊,终于进了满是药味的室内,门口有屏风挡着,看不详细,新月不由上前几步,绕过屏风,激动的向那个总深情回应她,一身英挺气质的男人望去,谁知道映入眼低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皮肤渐皱,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躺在床上,新月惊讶的问道:“这位是?努达海在哪?” “也难怪格格认不出来了,自您去了福家,这都半年没见过了吧!这就是将军啊!他在战场上伤了气腹,几乎断了左腿经脉,体质大不如从前,听说他苏醒过来后,几乎有些疯狂的寻找什么月牙,闹的大家都不明白,他伤重在床,又不能动,日也急、夜也急,结果急的头发都花白了,加上身体损伤太重,苍老的特别快,好在性命救回来了。”雁姬此时笑的格外温柔,还轻轻为努达海擦去汗渍。 新月又上前两步,走到跟前,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轮廓,一个劲的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是努达海,这不是他。”说着有些疯狂的要抓住雁姬质问。 雁姬不着痕迹的躲开,暗中用力捏了努达海一下,眼中带泪的说道:“难怪格格如此,将军刚回来时,我也都快认不出来了,明明走时还跟三十来岁时一样,回来时却变的如此苍老,格格是看不惯吧!” “月牙儿,月牙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死在乱军中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咱们这就走。”努达海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面前光彩照人的人儿,心激昂起来,狼狈的滚下床,瘸拐的把新月一把抱进怀里,嘶哑着声音,不住的说道。 新月却恐惧的直摇头,挣扎着,微微一用力就推开了努达海,哭喊着说道:“不是,你不是努达海,努达海是天神一般的人啊!英挺又有气质,武艺高强,能征善战,永远那么威武,你是谁,连我的力气都没有,竟然敢冒充他。”新月疯狂的推丧着努达海。 “月牙儿,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真的是努达海啊!你仔细看看我,镜子、镜子给我拿来,月牙儿你快仔细看看。”努达海想如重前一样抓住新月的双肩,把她摇回来,可惜双手的力气连新月的一半都不如,反而被新月摇的几乎站不稳当了。 雁姬好象眼中都是伤感,幽幽的对新月格格说道:“格格不要怪罪,自回来后,将军看到个年轻女子,就叫她月牙什么的,吓的家人下人现在都不敢在这屋当差了,好在我甘愿亲手服侍他,这点问题不算什么,格格快放手吧!将军他伤口愈合不久,受不得这样大的力气。”这样说着,上前阻拦着新月,动作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而把自己摔到床上,一柄小西洋镜自袖口滑了出来。 -- 第173页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为了救你个贱祸,我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明明被别人干过了,跟我装圣女,还敢嫌弃我,我杀了你。”努达海一把拿过镜子,将自己照了个清楚,情绪立刻激动的无法克制,扑到新月上上,挥拳动脚。 可惜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而被新月一把推倒在地,新月一个劲的摇头,哭泣着撕扯向正要扶努达海起身的雁姬,几尽疯狂的咒骂道:“是你,雁姬是你对不对,是你嫉妒我抢走了努达海,用这个假货来骗我对不对,我的努达海从来连重话都不会跟我说一句,这样的粗话他怎么会说?快告诉我,真的努达海在哪?快告诉我”一旁看戏的嬷嬷忙上前架住新月,一个见不象话,忙拿帕子堵了新月的嘴。 雁姬好象很努力的扶努达海起身,却又摔倒下来,又忙站起,边扶边哭道:“也不知道哪个小娼妇,迷了将军的魂,连格格都变迷糊了,什么月牙儿的,我都不知道是哪个,将军是我的夫君,娶了我之后,二十多年来未曾纳妾、要通房,我能去嫉妒谁呢。” “下贱的□,滚,给我滚,当我没见过女人吗?敢骗我、敢骗我,杀了你、杀了你。”努达海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新月,根本没听雁姬说什么,只是一个挣扎着,却全身没有力气。 雁姬满上伤感,痛苦的说道:“嬷嬷您也看到了,将军他有些癫狂之症,您快带格格离开,别被将军伤到了。” 两位嬷嬷被新月、努达海吓到了,听雁姬一说,忙退了出去,雁姬等屋子里没人了,一改温婉的样子,清冷的撩起袖子,看被新月划伤的手臂,嘴里低声冷笑道:“你抓伤我又怎么样?我今日还你的心伤痛楚过十倍、百倍,你可知道当我知道?努达海竟然想跟你私奔时的感受吗?” 而努达海骂着骂着,眼睛又渐渐迷了起来,雁姬将声音放柔,低语道:“将军,伤口还痛吗?要不要在点些香?” 努达海点了点头,雁姬自香盒里将香放入香炉中,用湿手帕捂住口鼻后,才将其点燃,然后轻轻退了出去,这香原本是军医给努达海止伤口痛的,不能多用,自努达海回京城后,她不顾努达海衰老的改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却没有想到在他用香止痛时,竟然迷糊着说出决定同新月一起走的事情,抛弃母亲、妻儿,雁姬不能够原谅他,不能够再原谅他,香不能多用又怎样?变痴呆又怎样?只要他人留下,哪怕几年就死了,也好过他们一家成为别人的笑柄,儿女再也抬不起头来,这个丈夫本来就已经废了,没用就没用吧!她宁可服饰一个傻子夫君,也不要那个神思清明,却为了那个新月抛妻弃子,不顾额娘、女儿的强。 新月被嬷嬷强架着回到住处,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所看的,不停的摔打屋里的东西,口中一句句不是他、不是他,乾隆在书房内等着听最真实版八卦,却没想到是与他期待的孑然不同,当听到新月格格因为努达海变苍老,就不肯认识他之后,乾隆失望的摇了摇头。 当听到努达海开始的反应,后来的咒骂,乾隆不由鄙夷,让他刮目相看的却是雁姬这个原配夫人,这妻子确实和别人不同,乾隆不由想到,将来等他老了,那些年轻妃嫔们为了侍奉着他,是不是心理其实很厌恶他,也许只有老夫老妻才不同吧? 新月摔了一阵,猛然站直了身子,眼前却一黑,摔到在地上,晕了过去,自这个新月格格跑过一回,追回来之后,乾隆却没有给予惩罚,令妃对她是更小心了,时时刻刻让人盯着,惟恐再出问题,被人跑掉了,新月这前脚一晕,后脚令妃就知道了,忙去传了太医。 等太医把脉出来,惶恐的回了喜脉之后,令妃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去请示乾隆,乾隆没有多想,直接赐了药,这样的格格,还有那个努达海,乾隆本想连努达海一块收拾了,但又有些怜惜雁姬不易,终究罢免了努达海全部职务,世职由骥远继承。 当晚新月被令妃带着人亲自灌下了药,在彻夜的惨呼中,落下血块来,修养了几天后,到了三月二十日终于出嫁了,等待她的是内务府最严厉嬷嬷的陪嫁,还有无诏不得出府的令喻,但是出呼人意料之外的是,新月嫁的很平静,安静的完成了整个婚礼,让小心戒备的众人放下了心。 但是当晚,十四阿哥突然发起热来,并且高烧不退,太医们用了种种方子都没有作用,令妃急的直哭,最终十四阿哥也未曾熬过第三天,就那么去了,没有人知道病因,有说着了寒风,有说伤寒,有说猩红热 只有紫薇震惊万分,十四阿哥明明是二十五年三月夭折的,怎么如今却是二十四年,时间也靠后了几日,还记得记忆中十四阿哥夭折时,她跟小燕子那么卖力的请皇阿玛安慰令妃去,想想那时真是可笑,但也正是那份记忆,让她知道这个孩子是养不大的。 更何况是令妃的孩子,她总是远着,没想到就这么去了,比记忆里小一岁,这是因为她带来的改变,还是因为那一位,紫薇想着太后、皇后都不让她们接近的那个格格,这可能吗?令妃那么厉害,皇后都斗不过,她一个格格能做到吗? 第八十七章 十四阿哥的去世,乾隆难过,太后微微黯然,皇后幸灾乐祸,宫中那些吃过令妃亏的人都暗自叫好,令妃更是哭的肝肠寸断,人更显的楚楚可怜了,乾隆少不得去安慰她,众人都暗讽令妃遭了报应,只有紫薇看到了些别人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 第174页 令妃那么厉害的女人,记忆中哄的皇阿玛和太后对她深信不疑,斗的那拉皇后削发为尼,郁郁而终,这个郁郁而终还有待查证,还把她这个自认还算聪明的人,玩弄于手掌之间,小燕子那样性情的人,令妃都能够把她哄成自己的棋子。 就算后来被发现其不干净之处,仍然能做到生死不明,使皇阿玛只能选择她的儿子做储君,这样的手段,那新月格格再厉害,又怎么能伤害到十四阿哥,格格大婚的日子她也有过,那些天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嬷嬷、太监们围着忙活,哪里有时间、精力。 更别说十四阿哥大病刚痊愈不久,又是那样一个日子发病,这也太奇怪了。十四阿哥死去近一个月,这些日子里来,她跟晴儿也依太后的吩咐,去延僖宫探望了令妃,却只见那令妃哭的真是漂亮,眼中水光闪烁,面容略带憔悴,一身素衣,一举一动更添楚楚之姿。 比之青春少女更有气质,以她的年纪能把自己收拾成那模样可真不简单,但一个真的伤心的人能够有精力顾着穿衣打扮,扮憔悴吗?她只看到年前刚亲近起来的皇阿玛和那拉皇后又日渐生疏,来令妃的时候又多起来,去探望三个怀孕的妃嫔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及安慰令妃时间的一半。 前几天还听说,皇阿玛又给魏清泰另安排了职务,屡次赏赐延僖宫以示荣宠,昨个晴儿还跟她说皇阿玛跟太后商议,要给令妃进封贵妃位份,被太后拿福家跟新月出宫之事给驳回了,皇阿玛当时的表情不怎么高兴,这种种情形,不得不让她这个了解令妃的人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但是为什么?十四阿哥不是令妃的依靠吗?有一个皇子做依靠,即使日后出了大错被查出,皇家为了皇子也会给她保留体面的,就跟记忆中那样,死时是皇贵妃的礼,十五阿哥登基前又追封皇后,只为了驱除福家和新月格格之事的影响而固宠,这也不可能。 固宠有的是方法,皇子是何等宝贵,两者不能相提并论,效仿武则天,这更不可能,令妃最应该明白皇阿玛和太后不会吃她这招,肯定还有别的理由,说也奇怪,皇室的孩子大都是宫斗的牺牲品,但她明明记得未来中,二十五年时的事情。 因为她和小燕子的关系,皇阿玛对皇后十分厌恶,那一场剪发大闹,不但将皇后的面子踩到了脚底下,让皇后威严近失,更让帝后关系降到了冰点,当时紫薇她不懂皇后为何这么针对她和小燕子,直到后来她遭遇了痛苦,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二十五年时,太后尽管为皇后撑腰,看在令妃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仍然没有收回宫权,当时也因为她的关系,将太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她们的身上,香妃的到来,小燕子的闹腾,这让太后根本没精力注意别的。 而且那时令妃早进了贵妃的位子,又拿着凤印等同皇后,位高权重,又是精明厉害的,这样的人谁能害的了她的孩子,不过当时,她们跟令妃关系那么好,也只见过十四阿哥几次,而且令妃并不爱把十四阿哥带到皇阿玛面前。 紫薇回忆起记忆中的未来,令妃可是很爱把十五阿哥带给皇阿玛和太后看的,怎么十四阿哥就不一样,就是她如今早一年进宫,令妃也很少让十四阿哥见人,十四阿哥?紫薇仔细回忆仅有的那几次相见,确实是个有点怪的孩子。 至少那几次都没有听他说过话,而且眼神、眼神不像别的小孩子,要么天真无邪,要么聪慧、机灵,十四阿哥却是木然,不对是呆滞,紫薇可以肯定看到记忆中画面的感觉,令妃隐藏的够深啊!至少十四阿哥的奶嬷嬷和太医都应该能发现。 但看太后、皇阿玛的样子,令妃隐瞒了这一切,这也就能使她理解了,记忆中未来的乾隆二十五年,她忽略的那些事情,十四阿哥二十五年庚辰三月十八日酉时殇,十五阿哥却是在二十五年庚辰十月初六日丑时出生,就那么正好,她怀孕二个多月,十四阿哥就去了。 而且是十四阿哥去世时,悲伤过度才被发现有身孕的,这怎么可能?她也当过母亲,她只是个格格,每个月的平安脉在得宠那些年,一次不曾错过,怀东儿未满一个月就诊出来了,令妃那时是贵妃,平安脉应当更比她勤,却到了两个多月才发现。 太医院,紫薇冷笑着想到,其实早该明白,那拉皇后莫名其妙的忧郁而去,她当时明明看的出那拉皇后燃尽一切感情后的平静和安然,怎么会郁郁而终,还有十二阿哥,后宫那些不能生育的嫔妃,那有身孕却流产的人,早该明白的,不过令妃为何早一年动手,难道她现在就又有了身孕? 不对,先是禁足、又是新月之事,后面是皇后得宠,再说令妃生了三个孩子,也知道生孩子多么费元气,为了保养好身体,她不会在刚生九格格几个月,就又要孩子,那她是为了什么?为了她如今这些颓废之事吗? 不过也对,令妃被禁足、失去女儿教养权利,魏清泰被免职,福伦倒下,帝后恢复和谐,这些事情都会让那些支持她的人,左右摇摆下了,为了重新站回远位,甚至化被动为主动,这样也说的过去,故意让十死阿哥病的蹊跷,正面明指新月格格。 但皇阿玛以复杂的角度去想,就不会认为最明显的新月格格是凶手,反而往深层去想,皇阿玛也绝想不到令妃那里,恐怕想的最多的是最讨厌令妃,从不给令妃好脸色的皇后娘娘,难怪最近对那拉皇后又有些生疏。 -- 第175页 想想当时十四阿哥的死让她跟小燕子心生同情,处处跟她一心,敌视皇后、太后这样典型的宫中女子,没有丝毫愧疚之心,真是太天真、又太傻了,而她又太相信福尔康同小燕子了,如果十四阿哥真的有缺陷,那令妃真是好算计,连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她没有益处后,就可以毫不留情。 不想皇阿玛因她生出有缺陷的孩子而心生厌恶是一个,利用十四阿哥夺回最近失去的也是一个,真令人佩服,可惜她不懂,皇阿玛他也是有爱护儿女之心的,只不过他是皇帝,更要警惕那些盯着他位子的眼睛,对儿子们不得不防备着。 十四阿哥有缺陷的事皇阿玛如果知道,肯定会更用心疼爱他,尽管缺陷皇子对皇室是污点,对乾坤独断的皇阿玛却没有任何威胁,令妃娘娘把任何事都以利益去考虑,连人的感情都算在里面,却没有想到这点,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对紫薇来说,这事正好,七格格、九格格被别人抚养,十四阿哥死去,斩断了皇阿玛同她的血缘牵绊,她揭穿令妃的真面目时,皇阿玛也不会为难,太过痛心,而且宫里三个怀孕的女子,她不相信都是格格,更可能的是十五阿哥要从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了。 她不想再让令妃生孩子,更不想在将来参拜新君时,给她的儿子下跪,那会让她有种痛不欲生的耻辱,可以想象记忆中那个紫薇的未来,皇阿玛离开后,她的坟墓都不可能留下,十二阿哥也好,从别人肚子里生出的十五阿哥也行,只要不是令妃的,她都支持皇阿玛的选择。 现在到二十五年,正是她讨债的好时机,斗倒令妃、福家等负了她的人,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这是紫薇一直以来的心愿,想为记忆中的自己讨回该有的公道,她欠皇阿玛、皇后、太后、晴儿、香妃、十二阿哥的,一直用心还。 欠她的人是不是也应该还了,福家因为新月之事破落,但是福尔康还没有还她——其实紫薇在来京城之前,虽然对他已经绝望,怨深恨切,但是为了东儿,为了孩子她仍然想给他一个机会,只要福尔康是真的爱过她,她不怕任何困难。 她相信自己可以走过一切苦难,可惜福尔康给了他一个很明显的答案,紫薇这才死心,后来梦中东儿在她死后的表现,让紫薇对这唯一的骨肉彻底断了念想,如果说没有一个母亲会憎恨自己的骨肉,那其实是母亲被伤的还不够彻底。 紫薇觉得自己应该伤的够了,现在该是她报复的机会了,有了精确的猜想,再想办法掌握十四阿哥真正的身体状况,拿到令妃谋害皇子的证据,那她就再也翻不过来了,但是这样就注定了她的双手又要沾上污秽,身上也要背上人命。 想到记忆中她报复时,威胁、利诱他们帮自己对付令妃时,导致死去的人们,心就有种被黑暗湮没的感觉,值得吗?好不容易上苍怜悯,得回清净的身心,为了那样的人又回到争斗的日子里。 宫斗一但开始,就永远无法结束,她们这样活过来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不管是皇帝的妻妾、还是儿女,争斗失败的结果,是最凄惨的,为了那些没有发生,日后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值得吗?紫薇甚至有这种疑问,两天来,自心中涌上那种战胜令妃的冲动后,紫薇就将自己拘在佛堂里,想让佛祖给她一个提示,但结果只是更矛盾。 “紫薇,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天天跪在佛祖面前干什么?我想佛祖都快被你跪烦了。”晴儿依旧笑的那么清澈,声音清脆,纯净,让人一听即有种透彻心肺的感觉。(请自行想象王艳的声音,好喜欢,如果她去做声优,配动画片肯定让人喜欢,哈哈) 紫薇睁开眼睛,侧身见金锁、追月打着帘子,晴儿一个人走了进来,边说点上了炷香,跪倒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微微一笑道:“那你呢?怎么一个人跑到佛堂里来了?哎!佛祖是被我跪烦了,但一见晴格格来,肯定又高兴起来。” “我?我是开心果吗?能让佛祖一看就高兴。”晴儿不答反问道。 紫薇睁着眼睛眨了眨,故做端庄严肃的说道:“啊!你不是开心果吗?那怎么老佛爷一见你就眉开眼笑?我一见你也心生欢喜,大家都那么喜欢晴格格你呢?” “好啊!我好心来看你,却让你编排起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晴儿听紫薇这么说,眼里还带着笑意,她自己竟然被一向端静的紫薇打趣了,心中高兴,脆笑着挠紫薇的痒。 紫薇忙还手,一边笑一边道:“哈哈金锁哈快来帮帮我哈哈晴格格欺负我呢哈哈” “格格您都说了,是晴格格欺负你,格格哎!我可不敢帮。”金锁一掀帘子,见两人笑闹着,也不进来,说完后抿嘴一笑,又缩了回去。 紫薇一边躲晴儿的手,一边假嗔的瞪了金锁一眼,晴儿见状笑道:“哈哈看来没援兵了哈还不快投降,还晴格格哈你哪次这么称呼我时哈哈不都是捉弄我吗?” “没有哈哈没有哈晴儿快停下哈哈我绝对没有哈哈我怎么会作弄晴儿呢哈哈我那是逗你开心一笑呢。”紫薇笑的喘不过气来,连躲闪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晴儿也差不多,边笑边停手,嗔道:“哼!你就敷衍我吧!看我哪天不跟老佛爷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也到老佛爷面前去耍宝。” “好晴儿,我错了,原谅我吧!”紫薇眼到笑意,轻轻摇晃晴儿,好象撒娇一般,柔声说道。 -- 第176页 晴儿装做高傲的样子,看了紫薇一眼,脆声道:“光认错怎么行?” “啊!我刚想起来,这两天刚做了件翠柳浮云袍,快要做完了,看着应该和晴大人的身。”紫薇忙讨好的说道,话音落地,两人不由相视一同大笑,笑到后面没有力气了,才靠在一起,半跪坐着,佛堂之上的佛祖笑的仿佛更慈爱了。 而殿下两个冰清玉洁的少女,全身柔弱无骨,轻轻依靠着,旗头歪了,衣服口子也开了几个,少了几分端装,多了些活泼、青春年少的气息,佛堂里一时静寂下来,过了片刻,晴儿笑的全身没力气,只得用肩推了推紫薇,问道:“紫薇,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怎么这么问?我表现出很困扰的样子了吗?”紫薇心里一惊,面上不露声色。 晴儿摇了摇头,轻轻说道:“我只是见你自十四阿哥过逝后,就有些神不归属,神情好象很痛苦,你入宫不久,十四阿哥也只见过两次,就算血缘亲情,你也不应该这么难过才是?” “原来我真的藏不住心事,竟然让你看出来了,是啊!只见过两次,那么小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是身体跟我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弟弟,就那么蹊跷的走了,其实我第一次见十四阿哥时,就感觉他不像是三岁的孩子,目光没有孩童的纯真、清澈,有些呆滞,记得听奶娘说,小孩子一般到周岁就会说话了,而十四阿哥三岁了,给老佛爷请安,却都是那奶嬷嬷说,扶着他做动作,当时我还以为他害羞,到了第二次见他,我就感觉他应该有点先天不足,但是见老佛爷、皇阿玛、皇额娘、令妃娘娘对他都没有异常,就想着宫里有太医,有异常早就该能发觉,那奶嬷嬷也应当注意到,大家没说,就是我猜错了,谁知道等我想在见他一次时,他就夭折了。”紫薇听到晴儿的话,忽然想试一试她的立场。 虽然后来见她时,她说是畏惧与令妃的权势,不得不低头,但是紫薇却记的,明明有太后撑腰,皇后也可能起复的机会,晴儿却处处帮着她们、更像是帮着令妃、福家,如果仅仅是因为福尔康不可能吧?她久居宫中,更应该明白福尔康的身份配不上她。 不像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了那些记忆后,她左思右想,把每个人都想了个遍,那时觉得也许是晴儿天真,不解世事,可是如今晴儿连她掩饰过后的神色变动都能够注意到,会看不清楚别的吗?还是她一直是令妃的人? 晴儿听的目瞪口呆,紫薇话音未落,晴儿就上前一把捂住紫薇的嘴,警戒的看了四周一眼,又看门口没有动静,这才大吸了口气,轻轻放开紫薇,脸色惊慌苍白的说道:“岂止我注意到你神色不好,老佛爷、皇上都有所察觉,今天皇上给老佛爷请安时,还问起你呢。” 说到这里,晴儿压低声音在紫薇耳边道:“还有今后千万不要说十四阿哥的事情了,其实他的异常除了繁忙的皇上,厌恶令妃的皇后娘娘,大家就算注意到也不能说,不敢说,老佛爷知不知道我不明白,因为太后自十四阿哥出世就没表现过喜爱,平时只有按规矩见面时才看看,也不亲近,但是皇家的孩子绝不能有先天不足之说,这是污辱皇室血脉的大罪。” “啊!怎么会?说明了,太医院医不好,民间也许有高手医的好呢,这样不是误了十四阿哥吗?”紫薇一脸惊讶的说道,心中却翻腾着,原来不少人知道,她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的,记忆中那个未来的她,跟令妃相处八九个月,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可笑了,而她也太自以为是,这宫里的人怎么会简单呢。 晴儿摇了摇头,抱着紫薇的胳膊,身体微微颤抖,低声回答道:“不能说,按规矩如果真的证实十四阿哥神智不足,传扬出去,令妃娘娘就再也没有生育皇嗣的资格,为了保护自己,令妃娘娘也不是现在那么温柔体贴的,紫薇你记得千万不要和令妃娘娘过于亲近,也不要得罪她,十四阿哥的亲额娘不愿意医他,又能怪谁呢?其实十四阿哥出生时难产,折腾了将近十四个时辰才生下来,据说出生时脸都青了,活下来后,开始大家没有察觉,我是在他两岁时感觉不妥的,那时想跟老佛爷说,但是话一提到十四阿哥,老佛爷脸色就不大好,所以我想” “不要说了,对不起,都是我胡思乱想,惹的你也不痛快了。”紫薇见晴儿推心置腹的样子,提起令妃身体有些发抖,显然有她不了解的恐惧之处,心中为自己不能彻底相信她而愧疚,那么多伤,紫薇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反正现在她谁也不信任,包括自己,紫薇拍拍晴儿的手,郑重的回道:“晴儿,我听你的,不会冒犯令妃娘娘的。”等讨回欠她的债之后,紫薇心道。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能接受这个不善良的我,其实我有时也不那么善良的,有些时候命名知道有人是冤枉的而受罪受苦,甚至是死去,为了自己,我却不能帮他们,即使心里常常羞愧,但是下次再遇到,我仍然选择走开,紫薇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晴儿忐忑的说道,这样的话她第一次跟别人说,不知道善良的紫薇会怎么看待她。 紫薇看出晴儿的忐忑,感觉的到她手心里的汗水,轻轻一笑,又微微带着忧愁:“晴儿,大家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我也有不善良的地方啊!你知道的,初次见面我就算计了你,算计了我自己的祖母,可是为了我娘,为了看一眼我亲人的模样我不后悔,咱们是生存在宫里,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你我都懂,你不要为保护自己,而对别人愧疚,在我看来,只要不为那些名利、权势伤害别人,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 第177页 “紫薇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像水一样包容万象,听了你的话我都觉得自己真的冰清玉洁,没有任何污秽了。”晴儿感动一笑,眼泪却不由落下来。 紫薇拿出手帕,给她抹干净,一边帮她正旗头、整理衣服,一边说道:“你看你,从认识你就夸奖我,其实比起你来,我更应该认错才是,那时利用了你,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愧疚感,好象你被我利用是应该的,你说我是不是该羞愧死。” “去去!大风吹去,什么死不死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说起来那时候我还从你身上学了一堂刻,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多,我也奇怪呢,被你利用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喜欢你了。”晴儿坦率说出心里长久的负担,笑容直到眼底,感觉跟紫薇更亲了。 紫薇也是如此,这样坦诚自己的心理想法,还是第一次,从小到大,还有未来记忆中的她,总是用大道理、情理什么的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掩盖起来,小燕子顶替她是如此,明白状况对自己不利后,利用福尔康也是如此,甚至暗示的自己,真的爱上了他。 后来无论福尔康、五阿哥、小燕子哪一个用大道理来说服她时,她总是不能坚持自己的立场想法,不能痛快的说出心里话,被他们胁从着做了许多错事,如今初次表白自己,听到晴儿仍旧关怀,喜欢的声音,紫薇心里觉得很温暖,忍不住说道:“晴儿,你真好,真的像你的名字,带给别人心里的都是晴天。” 第八十八章 “我发现,你今天的嘴巴好甜,紫薇今早是不是吃蜜糖了?什么晴天、雨天的,也就你会这么解释我的名字。”晴儿笑着捏了紫薇一把,刚刚的伤感之气消散一空。 紫薇抿下粉嫩红唇,得意说道:“我这还不是跟晴格格学的,只有晴格格每次说话,才会让老佛爷甜到心里,我当然要学着些。” “好啊!又说我,不过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是不是吃醋了,还是羡慕了,快求我吧!我也没多少要求,你亲手做的衣服四套,春夏秋冬一季一件,我就传授给你我的心得。”晴儿等紫薇帮她把衣服弄好,旗头又盘整齐,也开始帮紫薇弄,一边做一边说。 紫薇不服气的说道:“还传授呢,你当是戏里面的高人呢,要说我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才对,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不信你考我。” “还说、还说,我都看到牛皮鼓起来了,来看看咱们紫薇多漂亮,不过紫薇这已经快四月了,按咱们满人的规矩,除服日子早过了,你还穿这么素净怎么行?”晴儿给紫薇盘好头,抽出袖子中的小镜子,照给紫薇看。 紫薇自己系着盘扣,塞好帕子,听到晴儿的抱怨,心情有些暗淡:“穿的在久也不够,更何况我觉得衣着素净,更能让人心里清净。”别人的债她有信心讨回,还清,惟有她欠了母亲的,却再也没有机会还了,这一身素净是她唯一能做的。 “又来了,紫薇你总爱把话说的那么玄奥,告诉我在打什么玄机?”晴儿凑过去问。 紫薇看晴儿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动,她的矛盾,晴儿那么聪慧,也许可以解答,想到这,轻笑着道:“想知道,可以啊!听我讲一个故事,并且回答出故事里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故事?紫薇给我讲故事,那我可一定要听一听,快说、快说。”晴儿高兴的催促。 紫薇咳了一声,正声道:“我讲的这个故事呢,是古代一个大家族的故事,这是一个很富贵的家族,家业兴旺,子嗣优秀,外表和睦,故事的主角呢是这个家族里的一个少爷,这个少爷聪敏有才学,又天真不知世事,他一向认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善良的,从不对别人怀抱恶念,他的父亲知道家族的未来不能交给这样性情的人,却很喜欢他,对他万分疼爱,别的孩子都靠后,有一天,这个少爷做了一个梦,梦到过几天他父亲将纳一个家中丫鬟当侧室,这个侧室温柔体贴,十分惹人疼惜,他父亲对这个侧室十分喜爱。” “啊!”晴儿听的专注,到这里惊讶了一声,看着紫薇问道:“那这个少爷肯定会为他母亲难过吧!” 紫薇摇摇头,接着说道:“他的母亲没有资格,也没有办法难过,因为他也只是个庶子,他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而且这个侧室对他十分关怀,友好,让这个少爷很感动,他甚至屡次跟父亲说,这个姨娘是女德之典范,让他父亲更疼爱这个侧室了,没过多久,这个侧室有了身孕,他父亲很高兴,他有些忐忑,担心她变的跟别的姨娘一样,自己有了孩子就对他态度大办,但又真心为她高兴,没想到那个侧室一如即往,谦逊有礼,和气、可亲,让他心中尊敬,他的父亲更把这个侧室当成手心里的宝,正室夫人见当家老爷把一个妾室当成正妻般尊重,她训斥几句都不行,心中不忿,就找起了侧室的麻烦,这个侧室没有跟当家老爷告状,反而自己忍着,直到一天当家老爷从下人的流言中,无意听到了此事,过去跟正室夫人大吵一场,这个少爷不知世事,过去劝架,却口口声声称赞那侧室有多么好,他的父亲最信任这个少爷,一听更觉得自己有道理,日后渐渐的看正室夫人不顺眼了。” “这个侧室夫人真不错,正室夫人的气量就狭小了些。”晴儿皱眉。 紫薇眼神变的复杂,问道:“你是这么觉得吗?” -- 第178页 “不是这样吗?”晴儿反问。 紫薇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情过去没多久到了庙会,他按照平日习惯,去庙会游玩,跟随她的书童却忽然腹泻,不能跟随,他就独自一人去了,没想到刚进庙会没多久,他就被人打晕了,醒来竟然被锁在一家破屋里,与他同在一处的还有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门外有数银子的声音,还谈论着能把他们卖多少钱,那少爷一翻口袋,见钱袋没有了,心道遇到了人口贩子,心里很害怕,那少女这时也醒过来了,安慰着他,说这里肯定离庙会不远,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他们了,少爷心里很感激。” “少女落难,侠女相救,紫薇你也落了俗套了。”晴儿取笑着紫薇。 紫薇说的投入起来,脸上带着悲哀之色,苦笑着道:“那少爷也是如你这般想的,可惜就这样,过了一夜,门始终没有打开,那少爷担心冷到姑娘,还把自己的绸缎袍子解下,给她披上,那姑娘连声感谢,两个人慢慢聊起天来,越聊越投机,感觉那姑娘句句说到他心里,好象知己一样,就这样到了天色大亮,外面人声沸腾起来,少爷听到熟悉的家丁声音,连声呼救,这才被人救了出来,两人被分别送回家,之后自然是父亲的关怀,而因为侧室的关系,少爷同父亲的正妻关系变的冰冷,正妻还敌视他,让他很无奈。” “太好了,这么容易就得救了,我还以为他要吃苦头呢,不过他的嫡母真过份,是嫉妒那个侧室吧?”晴儿松了口气。 紫薇悲哀一笑,轻声说道:“晴儿也觉得太容易得救吗?嫉妒才是女人的本性,没过几天,一个老者面带愁容的来见少爷的父亲,自称是同少爷一起落难之女的父亲,是来送还那少爷的锦袍的,老爷也是心善之人,见他愁容满面,就问他有何难处,老者只是叹气,却一句不说,坐了一会就告辞了,回头老爷就把这件事情讲给侧室听,那个小妾就说何不派下人去查探一下,能帮忙就帮,让老爷心中更觉的侧室有多么好,第二天那下人回来禀告,原来那老者是老爷自家庄子里的租户,正为女儿愁苦,他家女儿同少爷一同落难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闹的人尽皆知,都说他女儿没了清白,那老爷一听为了此事忙把儿子喊来,问了详情,少爷把这姑娘称赞了又称赞,喜欢之情意与言表,决定不嫌弃他家只是个租户,没有自己的田地,纳那个女子为妾,没想到那女孩却非正妻不做,把人辞了回来。” “这姑娘真有骨气,被谣言中伤还能够坚持自身,真了不起。”晴儿赞叹。 紫薇嘴角略带嘲讽之色,接着说道:“老爷气愤,就待扔下不管,那少爷听闻此事,更加敬佩那女子,求他父亲去下聘求娶,他父亲不甚愿意,因为他家是大富贵人家,娶了租户之女当正妻,不知道要怎么被人嘲笑呢,这时一旁的侧室拿了庚贴,忽然惊讶一呼,才说出原来这老者竟然是她远亲表姐夫,那姑娘是侧室的远房外甥女,是自家亲戚,侧室把这个姑娘夸了又夸,这一下少爷更高兴了,连道有缘分,那老爷见侧室如此说,想到她出身也很贫寒,德行却很好,少爷是庶子,不用继承家业,不用联姻获取人力,也许只要儿子喜欢就好,就答应下来。” “太好了,终成眷属,他们还真是有缘分,那么远的亲戚都能够成就姻缘,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太幸运了。”晴儿高兴的说道,对故事中的缘分很羡慕。 紫薇摇了摇头道:“妾通买卖,一个妾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又怎么算的上正路亲戚,那老爷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少爷却当了真,这才是事情的开端,侧室不久生下一个儿子,几个月后两人完成婚礼,一起生活的很幸福,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大家族家里的气氛不觉间变更起来,老爷总能在不经意间听到下人说她的坏话,有多么狠毒,多么阴辣,害了多少人等,少爷也听了不少类似的传言,跟侧室越靠越近,竟然把侧室当成嫡母般尊敬,连自己亲生母亲也抛到了脑后,老爷夫妻二人越来越冰冷,不久正妻的小儿子病死,唯一的儿子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就那两年时间,家中小半事物都由侧室掌管了,这老爷不得不考虑继承人不成材的问题,又过了两年,老爷出门跟朋友喊了个花魁陪酒,这件事情不知怎的,传到正室夫人耳朵里,变成了老爷要纳花魁当妾室。” “不会吧!这种事情”晴儿听的有些难为情,以前可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花魁什么的。 紫薇看晴即想听,又羞涩的样子,沉重的心情一松,取笑着道:“别误会,虽然有花魁,我这故事可不是风月之事,你接着听我说,那正室夫人为此事跟老爷大闹一场,那侧室在一边劝着老爷,却劝的老爷更生气,觉得自己在人前丢了面子,心中气愤,竟然要不顾嫡子的面子,休了正妻,正妻听了彻底伤透了心,想要出家为尼,之后等老爷平息怒火,才想起他如果休妻才是最丢脸面的事情,没有写休书,而是将正妻赶到一所小院子里去,过着妻不如妾的生活,而那个侧室却得到了管家权利,开始过起妾掌妻全的日子,不久正妻就死了,人死灯灭,老爷却还不消气,不许儿子给她守孝,不许儿子给她敬香,还把她葬入了坟地妾室的位子,而老爷的嫡子自母亲过逝,心情郁郁,未到三十岁也死了,死前重病时,老爷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 第179页 “怎么能这样,不管是好是坏,那是他的正妻啊!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呢,不过是吵架而已,后果怎么这么严重,那老爷真是太绝情了,就算生正妻的气,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在他快死时,也不去看一眼,而且我怎么觉得那侧室不简单呢?”晴儿听的心里闷的难受,感觉不到故事里面人物的轻松。 紫薇长吸口气,接着说:“老爷剩余的儿子在老爷眼里,管家评价中要么懦弱,要么无能,要么猥琐,要么纨绔,要么身体不好,渐渐的老爷把侧室生的小儿子看在眼里,越来越重视,决定将这个小儿子培养成材,于是将侧室扶正了,而少爷那边,事情却有了变化,父亲跟他渐渐疏远,将他分家单过,妻子又有身孕了,脾气却开始变化,家里总有不知道哪里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儿子只跟妻子那边的人亲,对他陌生疏远,他开始觉得这根本不像一个家,直到有一天他在外喝酒,醉酒间听到别人嘲笑他带了绿帽子也不自知,心中猜疑,月余观察,发现每过几天总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来他家,之后总有人来找他以各种理由请走,几次无奈,少爷假装出去,却偷偷潜回,目睹了妻子的奸情,自己的儿子竟然还称呼那个人做父亲,气愤之下他跳了出来,恨不得杀了那对奸——夫——淫——妇,却没想到自己是个富贵少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终究被那人打晕了。” “他妻子好不要脸,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这样怎么对得起不顾门当户对,坚持娶她当正妻的少爷?”晴儿听的憋闷。 紫薇看晴儿难过的表情,说起故事心里难过的感觉好了很多,淡然笑语道:“这一切自然是有原因的,你接着听啊!少爷醒来后,才发觉自己混身虚软,说不出话来,瘫痪在床上,他的妻子一脸温柔的请大夫给他看病,大夫却敷衍几句,开了些药方就走了,之后她妻子又变了另一种脸色,冷笑着望着他,就像噩梦一般,他的妻子日日讲诉自己不能跟心上人成亲有多么痛苦,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父亲、儿子,他十分尊敬的姨娘连个探望他的人都没有,他这才体会到,嫡母的儿子缠绵病榻,父亲不去看望的感受,病的久了,从他妻子的一言半语中他了解到,他所尊敬,以为是个好人的侧室,跟他了解的一点不同。” “这样子也太可怕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晴儿皱眉问道。 紫薇说了这么一会,嗓音微哑,继续说道:“是啊!很可怕啊,原来那位侧室夫人穷苦出身,在当丫鬟的日子里,见老爷家那样的富贵,吃穿不愁,人人尊敬,心中不知道有多渴望,她自小进府当丫鬟,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明争暗斗,从最敌层爬到大丫鬟的地位,收买了不知道多少下人,包括他的书童都以她为主,然后等彻底了解了这一家族人的脾气后,才开始出手,先是老爷,后来是他,当初庙会的人贩子之事,都是那侧室找自家人策划的,而他妻子正是那侧室的心腹,为的就是踩着他这个老爷最喜欢的儿子往上爬利用他斗倒正妻嫡子之死,花魁世件,正妻早亡一件件事情内幕都被他知晓,还告诉他大儿子确实是他的骨肉,她却骗孩子说那个男人才是他亲生父亲,说自己是被少爷强迫娶回来的,让少爷的儿子憎恨他,而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和心爱之人的骨肉,自己被利用的气愤,被背叛的痛苦却不能说、不能写,每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解一切,却只能眼看着她们得逞,最终少爷忍受不了,自尽了,没想到再醒过来,才发现只是一场梦而已。” “啊!吓我一跳,这故事简直比宫里许多事还复杂、黑暗,开始以为正室是坏人,以为他们真是缘分,原来坏的却是一直装好人的,为了荣华富贵,人真的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吗?刚刚我还以为少爷真死了呢!怎么可以让坏人得逞,好人遭殃呢?”晴儿舒了口气。 紫薇这时笑着问道:“好了,故事结束,问题开始,请问当少爷醒来,面对过几天就进门,害了他一家人的侧室,他该怎么办?他心中想为这个梦报复那个侧室,想为梦中的自己讨回公道,但是少年时期的善良约束着他,让他很矛盾,晴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梦中遭遇了这些,肯定会很气愤,但若只因为一个梦就做些什么,又有些过份,我会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跟梦中一样发展,然后再决定怎么做,如果是荒诞一梦,那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是真的,那当然要小心防备”晴儿设身处地的一想,才回答道。 她真是急昏头了,晴儿那么善良,这样的问题,问她不是为难她吗?紫薇有些失望的问道:“难道不能主动出击吗?” “哈哈,紫薇你太认真了,一个故事而已,再说故事里主角可是少爷身份,主动出击,她配吗?一个丫鬟,就算当了妾室,只要少爷有了准备,又能怎么样?没有人捧着,她什么都不是,不过那侧室太令人憎恨了,对这样的人,最好是将她高高捧起,重重摔下,让她想要的永远只能看着,却摸不到才好。”晴儿越说越兴奋。 紫薇眼睛一亮,是啊!还没将她捧到更高,报复起来怎么够解恨呢?如果先暗中搜罗她的证据,等到她最得意的时刻,在狠狠给她一棒子,最好也要她尝尝被诬陷的滋味,紫薇笑了起来,上前挽住晴儿的手说道:“还是你机灵,我就想不到这样让她难过的办法,刚看到这个故事时,我还难过了很长时间呢!” -- 第180页 “你看这样的故事做什么,感觉那侧室跟少爷妻子的心很脏,很恶心啊!你也看的下去。”晴儿嗔了一句。 紫薇一愣,情绪低落的说道:“那时候正好有一户人家宠妾灭妻,有话本师傅就把故事编成这样了,刚开始我跟你想的一样,以为那妾室,那妻子都是好人,谁知道却是心都黑透的恶人,现在想想看这个故事,至少以后不会让个奴才糊弄了,多一点警惕之心也好。” “紫薇,你说咱们将来会不会碰到像老爷那样的糊涂人呢?宠妾灭妻,害的妻儿那么凄惨而不自知。”晴儿忧郁的问。 紫薇环住晴儿的肩,眼神变的冰冷,淡漠的说道:“世间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应当,即使咱们是格格,是郡主,也没有办法阻挡,将来不管碰到什么样的人,能做的就是将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让那些妾室离开你不能活就好,最重要的是守护好自己的心,不要向故事里面那正妻一样傻就好。” “紫薇你真是的,这话说的那么冷漠,那么世故,世间不还是有好人吗?像故事里的少爷,若不被人欺骗,也是个很少的人啊!”晴儿看紫薇冷漠的样子,轻笑起来。 紫薇立刻反对道:“那少爷也不是个好的,别人那样算计他,却一点怀疑都没有,那么简单的圈套,自己就钻了,还不如个恶心呢,至少不会被人欺骗,背叛、伤害的好,而且对这样无能的好人,你又不能凶,不能整治,还不如找个混蛋,做格格再怎么欺负他,他也不能反抗,而自己也不用有愧疚之心。” “好!好!好!你有理行不行,一个故事嘛!也值得如此当真,不过我听你的,既然男人注定三妻四妾,等到选额驸我就选个最可恶的,天天整治他来出气,又不用心里愧疚,可恶的人我也不会喜欢,这样好不好?”晴儿娇声道,声音甜的很。 “恩!恩!不错,就要这样。”紫薇受不了的忙点头,心里也没当真,没想到后来晴儿真的如此选择的,好在那人也是个假恶人,再晴儿混闹的过程里,真的喜欢上她这个人,开始很苦,结果却是甜的。 晴儿沉默了下,挨着紫薇轻声说道:“紫薇,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开心了很多,很多,真不想离开你,一想到要跟你分别,心里就难过。” “分别,好好的怎么能这么说?我又不出宫。”紫薇一愣。 晴儿侧身一笑,细语道:“老佛爷跟皇上商议好了,过几天去五台山进香,斋戒、奉佛一年,我决定跟着,你知道的,我舍不得离开老佛爷,再说去五台山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怎么会?为什么要去五台山?进香京城也有不少灵验的寺庙,这也有佛堂,老佛爷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受的了舟车劳顿?”紫薇忧急的问,问完后才想起,已经过完年了,如今是乾隆二十四年,正是记忆中未来的她认识小燕子的那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认识小燕子、结识福家的人、认父亲是她苦难开始的一年,也是太后不在宫里的一年,原来到这时候了,难怪去延僖宫探望令妃时,有种听到小燕子声音的幻觉,真是可笑,因为小燕子她吃了那么苦头,竟然还会想念她的声音吗? 不过堂堂太后,敬香为何要去五台山,难道是因为那个传言吗?还是有别的原因存在,晴儿是知道的吧!这些日子她太专注与想令妃的事情了,没注意到太后的异常,真是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晴儿不快的撅撅嘴,不满的说道:“还不是令妃娘娘,在老佛爷、皇上面前说露了新月格格的事情,让老佛爷十分愤怒,老佛爷觉得皇家女眷的教养出了问题,她这个太后难辞其责,加上十四阿哥过逝,宫里还有三个孕妇,老佛爷夜里都睡不安稳,前些日子跟皇上、皇后娘娘说梦到先帝斥责她了,心中不安,想去五台山进香,斋戒一年为皇上祈福,保佑孩子们平安,皇上、皇后娘娘想跟着同去,老佛爷说皇上怎么能一年不理国事,后宫也不能无皇后主持宫物,都给推辞了,好在没拒绝我陪同。” “真是的,新月格格做出那种丑事,皇阿玛、皇额娘都给隐瞒着,不想让老佛爷知道而生气,没成想”紫薇一愣,未来记忆中,十四阿哥没有死,太后依然去了五台山,难道也是因为新月格格之事,那时她入宫根本没听过新月格格此人。 还有太后那句指责娘轻浮的话,十分严厉,没有给她留情面,当时她觉得太后太严厉,不近人情,不管是对是错,她是太后血亲的孙女啊!太后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训斥了她,当时她觉得很无助和被侮辱,现在想来,太后是因为新月格格之事,才那么严厉的。 不同的是那个未来中,福家没有参与到新月格格之事中,而且恐怕那结局太后很不满意,毕竟她记忆中在京城生活了那么多年,没有听说过,有个冥婚的格格,了解到这一点,紫薇心里对太后一直不能释然的感觉,一散而空。 知道了太后并不是针对着她说的话,而是警戒她不了解的格格,不可行差踏错,也是,一个还没认皇阿玛前就私定终身的格格,对太后来说,太像那个私奔出宫的新月格格,娘未婚有孕,新月格格是有婚约却因奸——情而有孕,之间有点相似之处,就够让太后厌恶了。 娘的故事跟那个新月格格行止岂能相提并论,这一点她明白,皇阿玛明白,太后、皇后却不明白,原来竟然是因为此而对她不屑吗?做出这种猜测的紫薇,心中暗道:那个新月格格真是害苦了未来记忆中的她啊! -- 第181页 不过如果新月格格知道令妃把十四阿哥的死推到了她身上,吃了福家那样的亏,又被令妃送药流了孩子,新月格格会怎么做呢?也许借刀杀人比暴露自己更好,想来新月格格也很想回报令妃娘娘,紫薇很期待的想道,心中对如何讨债有了打算。 晴儿不知道紫薇所想,听到新月的名字,撇撇嘴说道:“也许是令妃娘娘悲伤太过吧!毕竟是亲骨肉,才会胡言乱语,伺候她的嬷嬷们都说了,新月格格被药伤了身子,一直不能卧病在床,冥婚前后,日日忙碌,身边一刻都没离人,就算想指使别人做,这宫里她除了云娃一个贴身宫女,又没有别的贴身的,听说当初私离皇宫,都没带着,谋害皇子这种大事,怎么可能?陌生宫女连接近皇子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令妃娘娘怎么就认定是新月格格的报应?” “令妃娘娘不是说不怪新月格格吗?还说是她奉旨送了药过去,新月格格恨她是应该的,如果有报应也应该报应到她身上吗?”紫薇玩味一笑,装成令妃那时的口气,处处可怜的说道,眼中都是讥讽,令妃如果不这么认定十四阿割是被别人谋害了?怎么能让皇阿玛怀疑那拉皇后呢? 晴儿点了下紫薇额头,无奈的低声道:“你真是,平日里一副端庄闺秀的样子,骨子里却这么顽皮,你就闹吧!好啦!我承认,我看出令妃娘娘在说反话,明着劝皇上、老佛爷不要惩罚新月格格,反着却是肯定的说是新月格格动的手脚,求皇上惩罚她呢,可惜皇上不这么想。” “我也不这么想。”令妃真正的意思晴儿没看出来吗?不知道就算了,晴儿不需要知道这些,她没有能重来一次的机会,紫薇岔话道:“不知道五台山是什么模样?我也想去看看,晴儿你帮我一起求老佛爷带我去好不好。” 晴儿听紫薇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就不在说了,反而说起五台山的事情,她一时想不出紫薇的意思,听到后面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老佛爷说了,不能带你去,你刚跟皇上相认不久,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这一去一年,回来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明年十九岁,留在宫里的日子很短,现在跟皇上培养父女感情最重要。” “不要那么快拒绝吗?老佛爷既然这么说,你更应该想到,老佛爷一去一年,我是她老人家的孙女哎!跟父亲培养感情重要,跟祖母培养感情就不重要了吗?我觉得祖母比父亲大,能陪她的时间比父亲短,现在陪伴她老人家最重要,走了、走了,快陪我去嘛!相信我,血缘的情感不是一年的分离就能够斩断的。”紫薇明亮的眼睛注目了晴儿一下,笑着说完后,一脸请求的拉着她向门口走去。 晴儿无奈的跟着她一起走,边走边坚决的说道:“每次你都有那么多道理,这次就不能依你,一年哎!斋戒的日子,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行就是不行。” “啊!这样我就更应该去了,说起来我还自书中学了点美味的素斋,到时候做给老佛爷品尝下,老佛爷肯定会更疼爱我啦!比喜欢晴儿还喜欢。”紫薇故意得意的望着晴儿,一副我最强的模样。 看的晴儿一笑,坏笑着点了紫薇额头一下,骄傲的挺起胸,更坚决的说道:“那更不能让你去了,老佛爷疼你,不疼我了怎么办?你还是留在宫里做菜给皇上吃吧!” “好晴儿,我错了,求你啦!谁不知道老佛爷最疼你啦!只要你开口老佛爷肯定会带我去的。”紫薇又改变策略,柔声哀求道。 晴儿站的更直了,望着宫墙边树木的绿芽取笑道:“求我啦!那倒是要考虑、考虑,不过只是口头请求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比如紫薇亲手做的衣服是最漂亮的。” “啊!格格最近做的一件绣柳枝拂七色云的裙袍就快完成了,应该能合晴格格的身。”金锁和追月三人跟在她们身后,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看紫薇撒娇请求的样子,忙帮自家小姐。 晴儿面带坏笑,更得意的说道:“金锁说的那件是叫翠柳拂云吧!光听你一说,我就觉得很漂亮了,可惜刚刚你家格格已经把它许给我了,换一个,比如说春夏秋冬四季常服一套。” “晴儿,你也太贪心了吧!不行、不行,一件,只做一件。”紫薇脸色一苦,不满的拉着晴儿讨价还价。 晴儿做望天状,幽幽说道:“这都是你的错,谁让你把衣服做的那么漂亮、舒适,让我再穿针线上的衣服就别扭呢,你啊!还是能者多劳吧!” “老佛爷、皇阿玛、皇额娘、我自己、还要加上你的四季衣服,这要多少件啊?一件加一双鞋子。”紫薇想象到自己日夜做衣服的窘境,忙摇头拒绝,接着讨价还价,两人边说边走远,让金锁、追月四人强忍笑意。 过了十四阿哥的七期,原本伺候十四阿哥的宫女、太监又调派往别处当差,贴身伺候十四阿哥的两名大宫、太监竟然被内务府分配到宫外某王府里,十四阿哥的奶嬷嬷也拿着厚重赏赐出了宫门,这件事情未曾引起大人物们的注意。 七期过去不久,礼部择了黄道吉日,宫门大开,礼炮九响,翠扇华盖仪仗华丽,太后和两个和硕格格的仪驾在宫中众人的送行中起行了,辞别了乾隆、那拉皇后,一行人出了宫门口,向城门行去。 “太后、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路两旁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学着维持秩序的侍卫们一样,跪地行礼,晴儿好奇的半掩着帘子向外看去,紫薇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最先想起的是她在囚车上游街的一幕,那样的耻辱她当时竟然当做骄傲。 -- 第182页 不知道小燕子怎么样了?当日皇阿玛买走她,没有为难她吧?进宫后未曾听人提起,想来放回去了,皇阿玛怎么可能为难一个百姓呢,哎!没有了还珠格格游街,不知道萧剑还能找回妹妹吗?虽然萧剑为了认回妹妹,一些事情都在推波助澜,但他终究没有令妃那样令人憎恨,至少他没有让晴儿过苦日子,比她的五哥强多了,紫薇胡思乱想着。 而外面一切那样威严、壮阔,数不清的侍卫护在三人驾辇两侧,有护卫的,有拦阻百姓的,有巡视的,都在维持秩序,而侍卫中最受人瞩目的,却是一个面色略黑,容貌严肃的少年,骑在高大的马上,穿的竟然是正二品的武将补服,不过二十岁左右,有这样成就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海兰察。 至于正红火的海兰察怎么会成了太后一行的护卫统领,这么一个清冷,一年见不到皇帝,大多不愿意接的差事,请大家看下面的小剧场: “皇上,臣请旨去保护太后。”一向沉默寡言的海兰察在听到太后出行五台山,还未决定护送太后的人选后,难得的主动请命。 乾隆惊讶的看了海兰察一眼,摇摇头,否决道:“护送太后进香,由侍卫统领带领即可,你这里朕另有安排,黑水营(注1解)之围已解,朕拟定下个月由兆惠为主帅,出兵喀什噶尔,想让你前去参战,也可以跟着学习一下。” “那臣可否明日就起程。”海兰察一听乾隆的话,眼睛大亮,十分热情、期盼的看着乾隆。 乾隆见海兰察期盼的表情,十分不解,心里疑问,没有回答,好奇的反问道:“怎么刚回京,又想参战了?” “回皇上,臣只是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海兰察脸色变的更黑了,眉头皱着,显然心里在纠结某些事情。 乾隆看海兰察的神情,显然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更好奇了,忙问道:“京城不好吗?还是朕赐下的宅邸住不习惯?有何难处?”乾隆难得体贴的问,其实是他在了解了海兰察脾性之后,对海兰察少了点威严,多了些温和,当然还因为乾隆体内那些好奇、八卦因子作祟。 “京城很好,皇上御赐的宅院是一品大员才能居住的,臣很习惯,也没有任何难处。”海兰察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少年真是,这么久了还这么一板一眼,问什么答什么?不多一句,也不少一句,如果他最后那一句不绷着脸回答,乾隆还真信了他的话,现在吗?没有难处才怪,不过看海兰察的样子,问是问不出来了,一会问暗卫比问他爽快,乾隆表现的没有怀疑海兰察的话,笑了下道:“起程之事还不急,朕还没问你对回疆之事的看法呢!” “回疆之事?回皇上,回疆的战报臣都看过,其实臣觉得现在大局已定,胜利可期,兆惠将军三万大军已经集齐,大小和卓之间并非铁桶一般,恐怕连迎战的决心都不一定有,南疆之乱首在大小和卓,其余皆为附庸,不足为滤,兆惠将军能征善战,有他为主帅,臣觉得此战有胜无败,至于回疆民情臣不了解,如何善后,快速稳定民心臣不知道。”海兰察想了想,诚实的说出了想法。 乾隆听的点头,回疆如今情势确实一片良好,这个海兰察对征战真有天分,只是几份塘报,就能够有此精确判断,别的大臣们只听说兆惠被围困,就心惊胆战,都道战况不妙,连年都不能安生过,却不知道他在兆惠出兵时就已成竹在胸。 只是因为断桥而生了些变故吧!不过这样更能张显朕大清威严,乾隆想到塘报中叛军在叶尔羌河上游放水淹灌,黑水营众清军就挖沟排水,化险为夷,而且来水可以饮用,叛军密集施放火枪,弹丸打在树林中,清军获弹丸数万,缓和了缺乏弹药的困难。 又挖掘出回疆民众窖藏的粮食,解决军粮之忧,叛军人数胜过清军四倍余,却不能攻破黑水营,兆惠将军固守黑水营三个月,待解围时,三千将士军容整齐,无丝毫混乱,可见主将固守有方,如今大军到齐,人马是判军的两倍有余,又有兆惠在,却是当的起胜利可期四个字。 不过这海兰察的性子乾隆心道:别的人如果在他面前应对,不知道的事情肯定会避过不谈,或是东拼西凑,应付过去为主,而海兰察却是知道就说,不知道的也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臣子更能够让乾隆信任。 千般念头在乾隆心中一闪而过,等海兰察话音落下,点头道:“几个要点确实点中,不过还有不足之处,你忽略了一点,回疆不是只有大、小和卓两个人,民情、风俗也在人和一列,以后要多跟前辈们学点,你先下去吧!” “臣遵旨。”海兰察听了乾隆一席话,心中一动,确实他总把敌军当成猎物,对他们的角度考虑,也都只以捕杀的脾性去了解,而将军跟猎人是不同的,猎人打猎是为了生活、温饱,而将军出兵是为了守护国家,安定百姓海兰察想着这些道理,轻轻退了出去。 命众人退下,高无庸也知机的自己告退,待御书房一片安静之后,乾隆端坐在龙椅上提笔写下海兰察近详几个字,将纸条团起,轻轻按了手边龙椅扶手下的龙舌,露出一个龙眼大的黑洞口,乾隆将纸团塞了进去,关上黑洞口,又专注的批示起折子。 “万岁爷您请用茶。”过了一会,高无庸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若无其事的继续伺候着,对乾隆自己一个人闷在房内,好象没有任何疑问。 -- 第183页 又过了不足一炷香时间,两个小太监端着两罗折子进来,高无庸过去接过,放到龙案旁,两名小太监又退下后,乾隆面色平静的拿起新送的折子,看了眼名字就放到一旁,一本一本翻了下去,直到拿到一本折子名下多了两个墨点痕迹的才停下。 拿起看了起来,这本折子比起别的略厚,字句也密集,乾隆认真的看着,脸上闪过满意之色,又向后看去,不一会突然噗的一声,大笑出声,边笑边道:“这个海兰察,哈哈哈哈” “万岁爷!海大人怎么了?”高无庸在一旁见乾隆大笑,心中好奇,自十四阿哥夭折,万岁爷这阵子头一次开怀一笑,还是因为那个沉默的海兰察。 乾隆摆摆手,笑道:“说不得、说不得,你去给海兰察传朕的口喻,就说朕准他所请,命他为此行护卫统领,全权负责太后一行的安卫。” “奴才遵旨。”高无庸忙应诺,心中却奇怪乾隆怎么看了折子后,就改变了安排,准了他的请示。 海兰察接了口喻后,也很惊讶,不知道皇上怎么改了圣意?不过能离开京城实在太好了,海兰察连问都没问,爽快的接下差事,至于海兰察为何会这般欣喜能够离开北京,说起来就有点意思了,这一切其实跟乾隆大有关系。 事情是从海兰察得胜归来后,乾隆赐下府邸,又说了那么一句口头奖励之后,海兰察平静的生活起了改变,自他额娘去逝后,没有兄弟姐妹,又没有长辈在世,海兰察过着典型的单身汉生活,退了租的房子。 当班完毕,练武学习识字,之后回侍卫处睡觉,除了陪师傅喝点酒,说些闲话,也没别的兴趣,每日里就那么过去了,领了俸禄也没花钱的地方,他性子又朴素,学不来别的侍卫们的举止,就这么积攒起来,想着等他当几年差,就差不多够自己买座房子了,以后还可以买地,虽然自己不会种。(请注意,典型的普通百姓的念头,有房有地才是家。) 没想到就是打了一场胜仗,皇上竟然就赐了府邸给他,至于那什么格格的额驸,说真的,海兰察心里不愿意,皇家格格,刚到巫山他就抓了个格格回来,一个女子混到军营里,被努达海将军保护着,就算淳朴如他,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尤其皇上给他下的密旨。 别的格格出身富贵,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呃!那个格格除外,海兰察那时脑海中闪过紫薇轻愁的面容,那眼中仿佛有许多无法说的东西,把自己同别人疏离开,除了对皇上和她的丫头,对任何人都像是在戒备着。 对他也不同,有些过分的尊敬,他一个小侍卫,有什么值得她这个金枝玉叶尊敬的呢?海兰察想到紫薇问起他,那些别人编造的故事时,好奇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当时没有立刻拒绝下来,反而保持了沉默。 没想到如此却使自己过上几近地狱般的生活,(海兰察自己认为的)每日当班后,总有各宗室、王府的请贴送到他跟前,他看了请贴不知道该不该去,就请教同事,大家都说这些人家的身份,不能得罪,也不好推辞,海兰察只好去了。 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他去了后,那些王爷、郡王、贝勒们话里话外都夸奖自家女儿多么好,过分的甚至直接让女儿过来敬酒,让海兰察好不尴尬,海兰察不喜说话,并不是憨直,也不是痴傻,反而他的性子更有些狡诈。 不比猎物更狡猾,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猎手呢?只不过他总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加上京城语言陌生,就算可以流利的说京话,理解起别人的话,总慢一拍,这使的他看起来很憨直,其实他不是这样的,别人却不了解。 这些人的意思海兰察当然明白,却不想接受,拒绝又不得罪人的说法,抱歉!海兰察还无法如此灵活的应用汉语,只能避着些,忙活了一天,回到御赐府邸里,又不得安生,府邸很大,连带府邸和赐下的下人也不少,按理说海兰察应该居住的很舒适。 可惜海兰察无法受用,那种吃饭别人喂,衣服别人给他穿,连睡觉前都有人给他暖被,甚至管家所说的那四个大丫头,晚上老想爬到他床上的举动,这都让他很困扰,这种吃饭穿衣睡觉都要别人管的生活,让他接受起来很困难,无奈只能连着替班,换班,到了下半个月,直接跑去丰台大营了。 可惜刚在丰台安生了几天,管家就抱着帐本跑来求见,很诚恳的告诉他,他积攒的俸禄,他留在宅子里的钱,最多能用两个月,那可是二百多两银子,惊的海兰察忙接过帐本来看,这一看真是把他几乎气晕了头。 管家月钱五两、四名大丫头每人月钱二两、中等丫头、仆妇没人一月一两二钱银子,粗使丫头、仆妇每月八钱银子、精壮下人月钱二两、厨房用度每日采买二两、维护花草海兰察越看脸越黑,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干,光会花钱的管家,月钱还五两。 还有、还有那四个光会站着,或是要给他暖被,什么活都不做的丫头哪里值二两月钱、还有厨房里他吃的是金、还是银,每天要二两银子,要知道二两银子够平常五口之家一个月的温饱了,开始确实一桌七八个菜,他不是给减成每餐两个菜了吗? 几乎帐册上的每一个帐单,海兰察都能够给挑出些毛病来,这样的花消对京城的大户是平常支出,对海兰察这个平民百姓出身的人而言,却是又别扭,又有种被人讹诈的感觉,何况那些下人们,一举一动让海兰察真是很不习惯,有种在自家睡觉都睡不塌实的感觉。 -- 第184页 气急的海兰察不管那眼神有恃无恐的管家,拿着帐册,骑马回家,海兰察不是个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到了家中二话不说,吩咐下人们在院子里集合,盔甲也不卸下,拿着帐册一笔一笔把每个人每天干了什么工作,有什么过错说了个清楚。 他的府邸虽大,但三十来个就伺候他一个人,他用的着吗?当说到厨房,海兰察决定发卖出府的人选时,管家慢悠悠回来了,这个京城混久了的油子,根本就把海兰察当一时走运的土包子,一点大难临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略带得意的神态,用谦卑的词句说出他们都是御赐下人,发卖不得的话来。 除了胆小的粗实下人,几个油滑的也起哄,证实管家的话是正确的,海兰察岂会被个下人拿捏,当下冷笑一声,自帐册下拿出他们的卖身契,不屑的摔到地上,指着他们说,人他卖不得,好人总做的!放他们出府不算违抗圣旨吧?让他们拿着卖身契滚出府。 海兰察确实有威严,那些下人这才惊惧,管家拿起卖身契,却不肯走,声声请求海兰察息怒,说着自知有错,日后定会改过,语气诚恳,如果眼神不那么乱转的话,结果被海兰察拎起他,杀气外露的收了钥匙和帐册上剩余的音量,一把扔到大门外,其余下人看着混身杀气沸腾的海兰察,人皆胆怯,拿着卖身契,散了去。 家里这一团乱事,让海兰察明白,尽管他不喜欢,但是如今管家也是他的一个责任,当天海兰察寻了人牙子,买了四个老实下人,是一家子,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十四五来岁,姓常。 又经人牙子介绍,雇了个识字的老管家,这才算安定下来,常婶管厨房,常叔和他大儿子负责打理庭院,小儿子负责看大门,因为主人只有他一个,所以海兰察没有再买下人,如同军营般,给几人定下差事,比如这个大宅子就不用以前那样,日日打扫了。 改成除了他的房间、客厅和常叔一家所住的院子每日打扫,其余分成四份,由常家四人负责,六日打扫一次即可,管家负责采购,当然那一院子花草、池塘都被改成了菜园和鱼池,院子里竟然养起了鸡鸭鹅等家畜。 当然海兰察不懂这些,是常婶建议,海兰察点头才实行的,按说到此他总算能清净了吧!谁知道他把所有下人赶出府的事情传扬起来,编成各种故事的都有,请贴又一次来袭,这一次不光是有格格待嫁的王府、宗室,还有不少爱热闹八卦的人事。 和亲王就是其中一个,海兰察推辞不得,去了之后,从吃饭穿衣,到他把想爬他床的丫鬟赶出去,等等结合和亲王听的传言,问了个遍,让海兰察十分窘迫,只此一次还罢了,偏偏自那日后和亲王好象对他起了兴趣,常常请他过去喝酒听戏。 每次去就会因为各种流言被取笑一番,这也让海兰察生出了赶紧逃离和亲王的念头,这种不正经的性子太可怕了,反正像海兰察这种外表质朴,内藏狡诈的人都受不了,这才有了请旨一事,乾隆也是看了海兰察被自己弟弟几番捉弄,才大笑出声,至于暗中监视亲弟弟之事,乾隆可没丝毫愧疚。 小剧场结束,镜头转回太后一行。 一路上旗帜飘扬,车萧萧尘土漫天,好在春天的天气很温暖,除了风尘大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紫薇和晴儿常常跑到太后的车驾里,陪太后聊天解闷,路过府州县城之时,也有不少百姓跪拜,可能是沿途官员都清理过了,倒没有出什么拦驾喊冤之事,一路上奢华宣扬,极是威严。 在紫薇这个有南巡记忆的人来说,太后出行可比她那个阿玛简单多了,路上也没有因为官员接待而停留,更不可能涉足娱乐场所,这样真的很愉快,就这样一直到五台山,五台山的众多寺庙的主持都带着僧侣在山脚候驾。 她们一行人到时,这些僧侣不能免俗的行礼迎接,太后早决定了去菩萨顶进香,宿在皇城,(皇城是康熙年间修建,为康熙赴五台山进香的居住场所,是御用之地,只有皇家人能居住,一直保持修缮。)紫薇自然是知道的,菩萨顶是一座和皇宫相似的建筑,寺内并非汉人传统的佛教,而是满蒙几族信奉的喇嘛教,康熙爷、她的皇阿玛都曾来参拜过。 这里更是传言中顺治爷出家的地方,好象还有青黄庙之之分,这个她就不太了解了,她身上一半是满人的血,一半是汉人的,更何况教养她的母亲是汉人,顾师傅虽然教了满蒙语言、文字,但她刻在骨子里的却是汉文化。 菩萨顶位在五台山台怀镇显通寺北侧灵鹫峰上,神话中都留传着此处为文殊菩萨的道场,白话的意思就是文殊菩萨的居住之处,故又有真容院、大文殊寺等称呼,菩萨顶是太后等满人的说法,汉人们则不如此称呼。 那是五台山五大禅处之一,建寺于北魏年间,历代曾多次重修,明朝后蒙藏喇嘛教徒进驻五台山,遂成为五台山黄庙之首,后来有传言顺治爷出家,康熙爷又来此进香,自那以后就有顺治爷出家在此的传言,满蒙两族都喜来此处进奉。 据说康熙爷曾赐菩萨顶大喇嘛提督印,并命山西全省,包括山西巡抚、大同总兵、代州道台等,均须向大喇嘛进贡,后来雍正爷年间翰林院检讨郑禧联合五台县知县陆长华一起上疏了大喇嘛,称大喇嘛以来提督特权,和众僧侣横征暴敛,渔肉乡民,后被雍正爷治罪。 -- 第185页 一个顺治爷的传言,一个妃子寺的流言,说起来紫薇更相信前一个,康熙爷是多么圣明的一个人,三十几个皇子,后宫雨露均沾,却一直严己律人,从无荒唐行为,怎么会有皇阿玛那样风流习性,要说封大提督是为了照顾顺治爷还差不多,不管怎么样?世事不足百年,沧苟以过,这里却变成了皇家专用的寺庙。 紫薇原本以为,来五台山斋戒是种苦日子,可能还要和僧侣们挤在寺内,后来太后说了居住在五台山的皇城,紫薇又以为那是夸张的说法,肯定跟个大宅差不多,可是入住之后,才知道她小看了皇家的权利,这里简直和皇宫一部分宫院模样差不多。 真当的起小城之说,园林景致无一不全,除了陪同太后进香,没日吃素斋,平日里跟宫里没什么差别,就这样紫薇也安心居住下来,离了皇宫那沉暮地方,紫薇也多了欢笑,每日一同陪伴太后,有时去园子逛逛,有时试着做素斋,但总没有大师傅们做的可口。 赶上太后高兴了,还会命太监、宫女护着她俩去近处山上各处赏玩景色,见识见识,也是如此两人才知道这里寺庙之多,超呼她们的想象,不过风景也不错就对了,不过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游玩之时,暗中始终有护卫保护着。 如此乐不思蜀的日子过的很快,一天天过去,京城也陆续有消息传来,比如平定了回疆,现在正在战后收拾,另选首领,比如舒妃平安诞下一个健康的十五阿哥,林贵人亦生下十六阿哥,忻嫔又是生了个格格,让她大为失望。 乾隆却很高兴,并拟定太后回宫就给她们进封,太后也很高兴,并深感自己也有功劳,佛祖还是庇佑她的,斋戒几个月,皇家就多了两个小阿哥,格格也好,她正嫌孙女少呢,开心之下,忙命人备下三人赏赐,和五台山特产,并亲自求了佛像等辟邪之物送回京城。 别的小消息却没传过来,比如令妃最近怎么样?让三个孩子平安生下,这太不符合她的作为了,尤其是有两个阿哥出生,舒妃无论出身、地位、资格又都比她好,如今又生下阿哥,她能沉的住气吗?还有她特意留在宫里的金锁,是不是平安?有没有完成她的托付? 这样的提心吊胆,一直到下次驿站来消息,随着给太后的回信,还有附带给她的信笺,紫薇表面平静的接受了,心却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晴儿虽然好奇谁会给紫薇用朝廷驿站写信来,还些了厚厚一封,但是却没有问,再好的朋友,也会需要属于自己的秘密,晴儿不会说这句话,她却一直这样行动着。 当晚她回到房内,吩咐追月她们三个退下,轻轻打开信封,一张一张看起来,金锁跟小燕子一样不识字,所以紫薇说给金锁留意的事情后,教给了她画的模拟画,画里没有一个人,都是用金锁会做的食物表示,就像暗号一样,这样也好,就算有人查看也不知道她们写的什么。 等紫薇看完后,叹了口气,果然不出她意料,伺候十四阿哥的那两个贴身宫女、太监前后病死在王府了,而且那个王府还是个她知道的——硕王府,这真是太巧合了,还是一开始令妃也在算计兰馨,紫薇不得不如此想。 十四阿哥的奶嬷嬷出门做客的路上,被人袭击,行踪不明,而她去做客的人家,是五阿哥奶嬷嬷的家,这真是太巧了,令妃娘娘,看来新月格格也不平静了,如此张扬的做法,太不符合令妃隐藏锋芒的形迹,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恨她,令妃。 只是——紫薇疑惑的看着最后一张画,弯曲的一个粗条,伸出一个类似门口的东西,紫薇左看右看也不明白,这张画怎么这么像油条呢,金锁画这个干吗?真看不明白,紫薇想不出来,心里纳闷,金锁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东西画给她的,这张画里有很重要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 当天夜里,熟睡的紫薇又做起梦来,她自己的记忆,那个未来中的记忆,每一张看似真诚、或狰狞、很阴狠、或担忧的面孔一一闪过,那么光怪陆离,让紫薇睡不安稳,忽然梦境一转,镜头以极慢的速度划过。 那个热闹的庙会,她跟在皇阿玛身边,热热闹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踩高跷的人流在旁边走过,然后是两张经过乔装改扮的脸,忽然刀光闪过,紫薇看到自己保护着身后,任刀穿胸而过,剧痛中自梦中惊醒,满头大汉,睡衣都湿了。 好好的怎么做起这个梦来,那种恐慌、着急、毅然、决绝又痛苦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的好象自己曾经挡了那么一刀,可是这个身体没有那道疤痕,应该说这个身体没有任何伤口,那么完美无暇,紫薇又轻轻躺回床上,不想吵醒值夜的追云。 到了第二天,紫薇一直没有精神,晴儿见她如此,就拉她到园子里走了走,紫薇脑子里一会是昨晚的梦,一会是金锁的话,怎么也无法释怀,晴儿也无奈了,问紫薇心事又问不出来,拉她走走她又只发呆,就在她采花的一会儿功夫,竟然走的不见人影了,晴儿忙带人去找。 紫薇想着那个梦、想着那张像油条出门的画,呆呆的走着,遇到障碍物还能直接绕过去,一直走,一直走,等会过神来,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只知道离院子不近,因为这里没有花草树木,也好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正好安静想一下。 紫薇想着同金锁的暗号,以食物代表人,食物坏了就是人出事了,食物黑了就是人死了,可是这油条又能代表什么人呢,紫薇闭上眼睛,想着油条金黄的样子,慢慢弯曲成金锁的画,一点一点,最后的影象啊!——龙,龙出门。 -- 第186页 紫薇惊讶的睁开眼睛,难怪她那么不安,难怪她会做那个梦,她怎么可以忘记呢?那可是事关她父亲安危的大事啊!她怎么可以忘记了,紫薇心里都是自责,龙出门,代表她的皇阿玛出了宫,能被金锁一个宫女知道,那么她的皇阿玛进行的肯定是一个不怎么严密的出行。 她真是糊涂,怎么可以忘记,可以忽略,怎么会以为没有了她跟小燕子,没有了福伦、福尔康,皇阿玛的微服私访也应该没有了,现在是八月下半旬,正是皇阿玛微服私访的那段日子,她竟然把这事给忘记、忽略了,紫薇眼里落下泪来,很久没哭的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任其自眼中划落。 心中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因为她的错,让皇阿玛遭遇不测,他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紫薇泪眼模糊中,看到假山转角有一道八角门,想也不想就跑过去,她要赶紧回北京,去翼州救皇阿玛,紫薇在心里呼喊着。 就在她要踏出八角门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自门口侧前一步,行礼说道“臣海兰察参见紫薇格格,这里在过去是侍卫门驻扎的院子,请紫薇格格止步。” “是统领,免礼请起,是我失礼了,走错路了。”紫薇听的一愣,不自然的别过头,偷偷擦去眼泪,不自在的说道,转身离开八角门,心冷静下来,想赶紧求太后,准许她回去,事到紧要关头,为了皇阿玛的安危,如果太后不准许,她有准备被当成妖孽的觉悟,也要去救他。 海兰察依言起身,一抬头间看到紫薇微红的眼睛,她哭了,紫薇格格是要来这里见什么人吗?海兰察猜测着,这个猜测弄的他心里莫明不快起来,心中不相信他当初保护了几个月的纯净格格,不过几个月就跟那个新月格格一般。 不会的,想着在那小院子中,每天跟她的丫头做针线,写写字,弹弹琴,生活的那么简单的人,跟那个新月格格不同,海兰察否决了自己对紫薇格格不好的猜测,只犹豫了一下就道:“臣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紫薇快走过假山,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如此说,没有在意,她的心都在怎么去救乾隆之事上,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不过瞬间,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想法,甚至假借佛祖指示都想过了,却都不妥当,只能一一否决了。 海兰察听到紫薇毫不犹豫的拒绝,心中忽然有种久违的固执坚持上来,头一次没有听从命令,跟在了身后,反而更上前几步,行在紫薇身侧后一步,正好看到她忧急、微白的半张面孔,心猛跳了下,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出声询问道:“你哭了,好象很着急,为什么?” “海统领你还在,我没有哭,也没有着急,你退下吧!”紫薇这次真的被惊动了,千秋功过,后人评说,在乾隆一朝的名臣中,直到她生命最后看到的事情中,文武大臣里她只佩服两个人,他们就是海兰察和刘庸,这两个人出身不同,才学不能,职责不同,但他们的为人一样另人敬佩,所以一直以来紫薇都很尊敬海兰察,这一次海兰察的不尊命令,紫薇也不生气。 海兰察微黑的面孔轻轻一笑,锐利的眼睛看向紫薇,少年温润的嗓音却用严肃的口气说道:“紫薇格格您说过听过臣不少故事,应当知道臣是鄂尔克一族里出色的猎手,猎物的任何举动都瞒不过我,人也一样,你的神色瞒不过我,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皇阿玛很危急,他遇刺了。”紫薇深深注视了海兰察一眼,想到那些传言,都说他是星宿降世,既然她都能够得到未来记忆,那么世间肯定真的有神明存在,去年是他在围场杀了老虎,救了皇阿玛,这次也许也可以,也来的及,只怕他不会相信吧! 就因为一个梦,海兰察挑眉,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海兰察笑了下,撤去少许严肃,声音柔和的说道:“格格无须担忧,皇上吉人天向,再说皇宫里守卫森严,不是随便能混进去的。”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可是自早上醒来,那个梦我一点都没有忘记,反而记的更清楚,也许这里真的有仙佛庇佑吧?我清楚的记的皇阿玛他带着五阿哥等不少人,衣着便服的走进写着冀州的大门,城门里很热闹,很像开庙会,有杂耍的,有踩高跷的,街边还有不少摆小摊的,就在那么热闹的时候,那些人里面忽然跳出不少人,手持兵纫等,向皇阿玛刺去,梦里那么清晰,我怎么能够做到当作没事呢?”紫薇焦急的叙述着,希望这个人能相信她。 海兰察皱眉的望着紫薇,不知道该怎么说,紫薇坚定、焦急的表情,让他相信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一个梦,不过皇上确实爱微服出宫,冀州又没多远,相比这些海兰察更觉得自己不妥,明明进京城后,教导他的师傅说过,在朝廷里生存好的法则就是忠与皇上,遵守规矩、律法。 他也一直如此行动着,怎么今天却这么奇怪,按规矩他今日的行为,已经算的上冒犯格格了,其实又何止这一次,自从接下保护她的命令后,保护她的责任感,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她,看着她每日从容生活。 即使皇上说只要按时辰当差就好,可是他觉得应该更周全的保护这个把自己同周围都隔离开的姑娘,不,是位金枝玉叶的格格,慢慢的从窗户外描绘她的侧影成了习惯,有她出现目光就不由自主,沉默了会,海兰察突然退后一步,声音极恭敬的说道:“臣不怀疑格格说的话,梦是真的,即使冀州真的出这样的事情,您也该相信皇上身边的护卫们。” -- 第187页 “不!你没有相信我,我看的出来,我觉得这是一个预兆,或者是将要发生的事情,原本还想求你,求你帮我,算了。”紫薇看着海兰察退出那一步,觉得自己真的太天真了,英明神武的海将军、超勇候又如何,也是一个人啊!怎么会相信她的一个梦,紫薇恍惚的退了两步。 海兰察感觉到紫薇身上有种与世隔绝的气息,注视他的目光也由尊敬,变成了同别人一样的默然,是他的话让她失望了吗?海兰察忽然上前两步,轻轻握住紫薇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袖子,可以感觉到紫薇温暖的体温,海兰察觉得心跳的更快了。 脸在发烫,手有些颤抖,海兰察侧过头不去看紫薇,声音低沉的问:“你求我帮你什么?” “帮我去冀州救皇阿玛。”紫薇呆呆的回答,他这是什么意思,答应帮他吗?明明刚刚还不相信她,现在怎么又变了,不过这是一个希望,紫薇眼睛亮起来,忙许诺道:“不管这是一个梦,还是真实,我都受不起其中一个万一,所以我想求海统领去冀州一趟,就算出错,一切罪责由我担当,太后、皇阿玛那里我去认罪,你等我给你立字句。” “不必了,这里一切防务臣会转托副统领,你什么也不要做,等我回来,太后那里我自有交代,相信我,不要着急,也不要哭。”海兰察说完后,放开手,转过身去,挺拔的身躯,无法遮挡耳边的红润。 紫薇看着背对他要走的海兰察,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不妥,在她接受了未来记忆后,她的心态一直处在苍老和年少之间,根本没有想到别人注目她的可能,海兰察的话让她以为是自己的身份在强他所难了,而他无法拒绝一个格格的请求,才答应下来。 紫薇不能让心目里尊敬的人把自己当成恶人,忙跑过去,面对海兰察说道:“等等,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以格格的身份要求你,而是一个女儿的担心,你放心,我会跟老佛爷坦白的,不让她问罪与你。” 紫薇说到这里,又拿出一条手帕,放到他手里又道:“你现在就起程的话,我来不及立字句,这手帕上是我独有的绣法,皇阿玛认的,去了冀州,如果真的见到皇阿玛,就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如果皇阿玛不在那,等回京城,这也是物证。” “你就不能相信我吗?一个来回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件事情没你想象那么大,更不用认罪,你只是担忧皇上的安危而已。”海兰察看着手中素帕,脸上没有半分高兴神色。 紫薇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梦也好,预感也好,担忧也罢!这都是我的事,不能因为我的求助,而防碍了你,伤害到你,你是一个英雄,我知道,所以你不能因为我任性的要求,而出了差池。” “我只是一个猎人而已,即不是英雄,也不是将军,我会去也不是为皇上,只是不想看你哭,只是答应你一个请求罢了。”海兰察听完紫薇的话,握紧手中帕子,起步离去,走了几步,对留下的紫薇,语气带着喜怒难辩的声音说道。 注1解:黑水营之战是香妃入宫的重要原因,香妃是乾隆战胜的战利品,也是和卓求和的诚意。 第八十九章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紫薇迷茫了下,聪慧的她不愿意去想,现在要紧的是等估算好海兰察离开的时间,在去跟太后认错,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到海统领的前途才好,紫薇没有注意到,从海兰察答应她之后,她就再没有为乾隆安危担忧过,好象内心深处对海兰察有极大的信心。 再说海兰察换了便服,一路急行,快马加鞭,京城根本未回,而是直接奔冀州而去,争取早一日赶到那里,这种不眠不休的赶路,没有强韧的精神和体魄是无法坚持下来的,几个昼夜的路程,很快他就到了冀州称门口。 海兰察强撑着疲倦感,见城门内的街道上热闹异常,脑中回忆到紫薇所说梦中的庙会,心中一惊,难道真的正在举办庙会,忙打马进去,谁知道进城不久,里面热闹非凡,骑马根本走不动,海兰察想了想,既然相信她的话,来了就不要顾虑自己了。 海兰察下了决定,下马又返回城门口,见了几个门卫的服饰,又向一旁茶楼内走去,站到一个城门官服饰的官兵面前,自胸口掏出一枚令牌,正是大内字样的牌子,是海兰察在皇宫中一品侍卫特有的,那原本不耐烦的家伙立刻恭敬起来。 海兰察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人连忙点头,招呼过一旁的官兵,四散而去,海兰察布置好这里,对乾隆在哪没丝毫头绪,不由皱眉牵马而行,他已经打听过了,此处庙会连开七天,今日是第四天,看这里这么平静,之前应该什么都未曾发生,也不知道皇上几日会来,还是根本没有此事? 海兰察回忆紫薇对梦境的描述,忽然眼睛一亮,既然真有庙会,那梦境及可能真是预兆,那么皇上一定会出现在踩高跷的街旁,他只要盯着高跷人群即可,想到这里海兰察将急驰疲惫的马匹寄存在店家,跟当地人打听之后,直奔踩高跷的艺人处而去。 时间慢慢到了午时,初秋的气候很凉爽,街上更热闹了,海兰察一直紧绷的盯着街面四周,无暇关注周围那些摆摊、卖艺的热闹,而是观察着每一个衣着富贵的人,他听说随驾微服的侍卫们说过,当今皇上即使微服出巡,也很张扬,到哪里都非常显眼。 -- 第188页 这是一个明显标志,海兰察依据这个标志寻找着,这一会高跷队伍已经要行到城隍庙跟前了,这时海兰察眼睛一亮,在前方不远处真的见到了皇上熟悉的面孔,他身边跟随的有五阿哥、鄂敏、傅恒等几个面熟的大臣,旁边怎么还跟着那个被皇上买下过的丫头?四周人群里,还有二十几个他认识的侍卫们。 话说没有了紫薇,小燕子怎么能有资格随着一同出巡呢?原来自十四阿哥过逝,令妃因失子之痛,由得回乾隆怜惜,太后去了五台山后,令妃借悲痛之情,表现的比以前更温柔、体贴,很快就让乾隆忘记了那日的心头阴影。 小燕子本是令妃拿来对付那拉皇后用的,没想到自那日去给五阿哥谢恩后,两个人熟悉起来,两人竟然意外的投缘,令妃发现了小燕子更大的价值,怎么能不多加利用,引的五阿哥常常去延僖宫,时间久了,五阿哥更加认为令妃好了。 不过令妃也没有放弃小燕子的价值,在乾隆恢复以前来延僖宫的表现后,令妃就巧妙的把小燕子推到了台面上,没口子夸奖喜欢这么直白的孩子,让乾隆起了兴趣,小燕子是别人一给好脸就把自己当回事的性子,当下就跟乾隆抱怨起自己被他买来受了多少苦。 乾隆很少见有人这么不怕他的跟他相处,大敢兴趣,至于对小燕子那些所谓的苦头,在看她现在清秀白嫩,手指连做粗活的痕迹都没有,也就一笑了之,小燕子被教过规矩,也不敢抱怨那拉皇后虐待她。 使令妃想趁皇上猜疑十四阿哥之死,太后不在之时,染黑那拉皇后的想法没有得逞,令妃怎么知道,新月格格曾给小燕子上了堂什么叫奴才的客,而前几天令妃已经把小燕子归入了她魏家门下,使小燕子对她另存了心思,也不一味相信她的话了,万事以保全自己重要。 不过乾隆确实喜欢小燕子直白,热闹的性子,而这时的小燕子对那拉皇后来说是微不足道的,而且还以为她在撬令妃的墙角,自然更不以为意,五阿哥却另有心思,存心要小燕子在乾隆面前露脸,处处帮着小燕子,使乾隆很快习惯了小燕子的存在。 小燕子的鱼家瓢虫、一团糨糊对乾隆来说,就是个开心果,因此对小燕子多了些宽容,这次微服私访,五阿哥就进言说,乾隆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茶水,高无庸要管着内廷太监的一些事物,不能离开,不如让小燕子跟着去吧! 再说小燕子出自民间,了解民间风俗,带她微服私访更可以少了不少麻烦,乾隆一想也是,至少有小燕子在,他不用无聊了,应了下来,如此出行,自没有紫薇的两个鸳鸯鸣翠柳,但是打贪官、抛绣球、平恶霸,买身女的的事情也少不了,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到了这里。 紫薇格格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海兰察摸了下胸口的手帕,握紧了刀,一边向乾隆靠拢过去,一边准备出手,而这时高跷队伍也向那个方向挪移,海兰察眼睛一眯,果然不简单吗?不是普通的艺人,盯了这么一会,根据教他武艺的师傅指点,他也看出了高跷队伍中,有几个身手不简单的。 就在高跷队伍前头已经同皇上擦身而过后,皇上身边的那个姑娘笑的极开心,要追过去看,一旁的五阿哥忙拉住了她,众人层层把乾隆护在中间,乾隆其实也想去看高跷队,不过因为傅恒等人紧张的保护,前面又太挤了,不能成行。 就在海兰察快要接近了乾隆之时,一对卖茶叶蛋的老夫妇接近了皇上身边,皇上和那个姑娘好象还跟那对老夫妻说了几句话,但是海兰察注意到,那对夫妻的手绝对没有脸那么苍老,就在乾隆要去接茶叶蛋,那姑娘要付钱之时。 海兰察看到两夫妻眼中的一抹杀气,惊的大吼:“皇上小心。”边说边拔刀出鞘,刀鞘更一把向那夫妻二人甩去,那夫妻二人却是想趁此机会动手,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看破行藏,那老头装扮的人一脚将碳炉踢向乾隆,手一伸,已经取出暗藏的兵刃。 “皇帝老儿,纳命来。”老太婆装扮的也尖喝一声,自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刺向乾隆,而此刻因为两人的举动,周围的人都慌乱起来,四周奔逃,傅恒等人就在乾隆身后三四步远,却不及赶过去,五阿哥离的却近,事情危机,他第一个看的却是小燕子。 这时海兰察甩过的刀鞘旋转飞来,将滚烫的茶叶蛋和大部分碳火阻拦下来,乾隆自身也学过武艺,自听到身后警喝,手中扇子就舞动起来,将剩余碳火阻挡下,跟他最近的小燕子遭了殃,那些此刻攻击乾隆,小燕子同乾隆站的近,竟然是在那老太婆攻击之下。 不过小燕子略通把势,忙闪了过去,只被刀在胳膊上划过一刀,这时高跷队伍却像商量好一般,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家伙摔了帽子和戏服,抽出身上暗藏的兵刃向此处杀来,周围侍卫忙上前迎战,而傅恒、鄂敏二人已经同那老头子打在一处。 海兰察也飞身过了,将见到他惊讶的乾隆护在身后,迎战那个老太婆装扮的人,小燕子张那么大,苦头吃了不少,身上见血却是头一次,五阿哥见小燕子受伤,忙想过去保护她,可惜却被奔逃的人群挤的左冲右撞,根本出不了手。 海兰察论武艺招式也许比不上别人,但他的力气也不是旁人赶的上的,不过接了几招,就震的老太婆手腕酸麻,招式迟缓起来,乾隆此刻顾不得询问海兰察为何出现,见海兰察已经是稳胜模样,小燕子站在旁边却有些碍手碍脚。 -- 第189页 忙把她拉到身边,见她半个袖子都是血,想到这是为他阻挡老太婆的刀刃所伤,忙冲一旁的五阿哥喊道:“永琪,去把胡太医找来,这里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十几个刺客,都有人迎战,侍卫处,傅恒、鄂敏、海兰察几处都占上风,乾隆放下心来。 “是”五阿哥一句担忧留在此处的乾隆的话都没说,就向人群里找去。 就在这时,海兰察耳朵一动,楼上有瓦片响声,知道此刻还藏有人手,也不顾需要留活口了,使出身本事,极快的两刀过去,将砍中了老太婆前胸大半,让老太婆倒了下去,站不起身来,与此同时,城隍庙旁的楼顶上,一道身影闪过。 全身漆黑包裹的人影跳起,向乾隆刺来,乾隆见到了此刻那极快的锋芒,却因为身后人群的推攘,无从躲避,只能看着他接近,小燕子一反热情个性,面对那飞快的剑,瞪大眼睛,却恐惧的反应不过来,而那黑衣人眼看得手,却在看到小燕子的眼睛后。 手中剑让人无法察觉的一抖,动作有点慢了,这时海兰察大刀及时招架,黑衣刺客的剑堪堪划破小燕子脸上的一点,和乾隆胸前的一点衣物,海兰察腕力极强,随手一陡,就将剑推向刺客,随后毫不犹豫的大力砍去。 黑衣人忙抬剑即挡,却不知道海兰察平日出手,只用几分力气,这一次却是全力出手,他那一柄细剑被大刀一砍,当即断开,即使黑衣人反应及时,连忙后退,仍然被刀砍伤肩膀处,黑衣人闷哼一声,却笑了两声,有些豪爽的说道:“看来是我小看了海将军的实力。” “你不是巫山的那个军师吗?什么时候又从马匪变成刺客了?”海兰察目光锋利,冷视了黑衣人一眼,却护在乾隆身前,以防还有刺客隐藏。 黑衣人摸了腰间的箫一把,毫不在意肩上的伤,眼光定定的看着海兰察:“看来我得到的消息是假,你并没有去五台山,你我几次交手,都为平局,论征战才智你还胜我不少,原本以为武艺上,你我相当,现在看来,你还在隐藏实力啊!让我真是佩服,不能与你成为朋友,真是憾事。” “我在问你,为何行刺皇上?我数次对你手下留情,是念在你一身才学,着实可惜,之前你只是参与匪类聚众,现在你更变本加厉,我不会在手下留情了。”海兰察声音森然,握刀的手很是用力。 黑衣人看了眼仍旧神色威严的乾隆,不经意略过小燕子的脸,冷笑道:“为什么?问的好,这个狗皇帝是害死我父母的仇人,是让我们一家骨肉离散的罪魁祸首,能让这个狗皇帝寝食难安,马匪也好、刺客也罢!就是反贼也成,我都不在意,狗皇帝你以为刚才那一剑我刺不到你吗?只不过是我故意放慢了而已,看着你惊恐的神色,真是让我高兴。” “大胆贼人,敢冒犯皇上。”海兰察即想出手,又担心乾隆没人保护。 乾隆看出海兰察的犹豫,尽管心中愤怒,面上只是更威严的道:“海兰察不必顾及朕,出手吧!” “臣尊旨。”海兰察得了命令,不在犹豫,提刀上前,就要动手。 这时不远处,五阿哥提着胡太医边运功纵跃,边喊道:“皇阿玛,胡太医带到了,小燕子等么样了?” “不知道皇帝老儿死了儿子,心里是何滋味。”远处的此刻或伤、或死,黑衣人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冷笑一声,身影快速的向五阿哥攻去,海兰察忙过去阻挡。 五阿哥正提着胡太医,跃到半途,无暇招架,眼看就要被那断剑刺中,一旁一直处与惊恐状态下的小燕子看到这一幕,惊呼道:“不要永琪小心。” “这次算了,下次见了。”那黑衣人听到小燕子的呼喊,黑布下的眉头一皱,手中剑慢了下来,这时海兰察大刀拦阻到了,黑衣人这时一甩手中断剑,借这海兰察的蛮力,飞上屋顶,几个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里街面上混战也结束了,五阿哥不顾自己安危,忙过去看小燕子的情景,小燕子经过刚才的惊吓,和手上伤口,终于晕了过去,这时府兵终于赶到了,开始帮侍卫们处理残局,刺客们或死活伤,也逃走了几个,傅恒等人忙命人给刺客包扎伤口,想留下活口,查出刺客的身份。 乾隆见五阿哥同小燕子的情景,又想起之前那个采莲之事,心中有些猜测,等胡太医宣布小燕子无碍,五阿哥松了口气,乾隆才问道:“海兰察,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来的如此巧。” “皇上,此事请恩准臣等会在禀报。”海兰察望着黑衣人的身影,若有所思,这个人在最后时,又慢了下来,好象是因为那个姑娘的喊声,方才也是因为那个姑娘站在皇上面前,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正在海兰察理不清头绪时,听到乾隆问话,忙跪地行礼后,看四周一眼说道。 乾隆点点头,强抑制着怒火,吩咐迟迟赶来的守备和总兵、府兵们将刺客严密关押起来,守备跪地城恐的行礼道:“奴才救驾来迟,请皇上恕奴才死罪,奴才已经按海大人之令,封锁城门,不会让乱党逃脱。”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兵和在场中未及逃脱的百姓们听了丁守备之语,这才相信眼前被刺客袭击的真是当今皇上,农忙行礼见驾。 乾隆莫测高深的看了海兰察一眼,低声道:“看来海统领是早有准备啊!” 在场众人一听心中一惊,海兰察也从这个个称呼转变中察觉到乾隆的防备,跟随乾隆出巡的都是乾隆身边的近臣,都知道乾隆只有对信任、亲近的官员称呼其名而不称其官职,傅恒、鄂敏=纪晓岚、刘庸等人都是如此。 -- 第190页 海兰察自从见驾以来,都是被乾隆带着长辈慈爱的称呼一声名字,称呼官职是第一次,海兰察明白,却不后悔,也不辩解,仍旧沉着的说道:“此事详情臣会秉明皇上,只是这个闲杂人等” “皇上海统领说的是,此处人员混杂,还有几位侍卫受伤不清,是否先找个地方安置下他们?”傅恒忙在一旁道,皇上现在心中有怒火,自然怀疑海兰察,但海兰察救驾有功是事实,他也不可能和刺客勾结,这一点等皇上冷静下来,自然也明白。 丁守备忙在一旁讨好道:“皇上若不嫌弃,还请移驾奴才家中吧!” 乾隆面带怒火的点点头,丁守备忙带路而行,而这时文弱书生的纪晓岚才跑过来,一脸白色,连连抚胸,这种场面他可是第一次经历啊! 到了丁守备的客厅,乾隆这才舒了口气,五阿哥陪着胡太医给小燕子疗伤,其余侍卫除了受伤的都守在外面,厅里能留下的都是乾隆的重臣,那个守备连听的资格都没有,这时乾隆说道:“现在站在这里的几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海兰察怎么一回事,可以说了吧!” “回皇上,此事说起来有些玄奇之处,几日前臣紫薇格格忽然夜梦有兆,白日醒来清楚记的您来冀州城,在庙会中遇到人行刺,万分担忧,忙命臣前来救驾,臣本不信梦兆之事,又想太后和两位格格在五台山虔诚为皇上祈福,佛门胜地也许有灵验之处,与是应命起身赶来,今早总算到了,见此处果然有举办庙会,这才信了紫薇格格的话,提前做了准备,命官兵带着臣的令牌去见守备大人,封锁城门,以防刺客逃脱,因为不知道皇上何处落脚,这才跟随着高跷队伍,心想总能见到您,皇上请治臣善离职守之罪。”海兰察半跪在地上,用比别人略慢的速度将事情说个清楚。 这件事情若是假,他就是善离职守,是真他就是救驾功臣,可是这份功劳他不想要,这应该是属于紫薇格格的。厅中几人听的面带惊色,乾隆更是身体一震,不知道这样有些荒唐的话该不该信,带着疑问,乾隆又问:“紫薇性情端静,就算有此梦兆,她也应该先秉明太后,由太后指派才是,怎么会命你前来?” “皇上此事千真万确,当时紫薇格格也不感肯定,又觉得真有个万一,很是忧急,而且梦中事情的事情紫薇格格也不确定,臣相信紫薇格格,所以才自告奋勇,前来一探,紫薇格格的性子皇上您也明白,她此刻应该已经跟太后秉明了。”海兰察回道。 纪晓岚在一旁听的面有所思,这时笑道:“皇上,血脉相连,父危女警、母危子伤,史上确有其事,臣听过几例,刚刚臣在来的途中,问了几个刺客的口供,说是大乘教的余孽,自抛绣球之时,探听出端疑,昨日得到您途径此处的消息,这才在此设伏,时间、地点行刺当场的情景都是昨晚定下,一举一动连刺客也不能预知,紫薇格格远在五台山,却能把当时情景描述给海统领,梦中得兆应当是真,而且以紫薇格格的聪敏,善良,为了不使皇上治罪海统领,应当会让海统领携带她的信物前来。” “请皇上御览,当时听完紫薇格格的话,臣急着赶路,紫薇格格不及另备信物,就让臣拿此为证。”海兰察把手伸入怀中,握住手帕,犹豫片刻才一咬牙递给了乾隆,心中却有些失落,傅恒将手帕捧给乾隆,与鄂敏、纪晓岚对视一眼,看着那方手帕。 乾隆接过手帕一看,确实是紫薇独有的绣法,乾隆他本来就半信半疑,血缘感应之事,他也听说过几个,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发生到自己身上,不过纪晓览说的不错,若刺客招供属实,他们昨天才计划好的事情,紫薇能够在几天前就预知,这除了神佛庇佑,还有什么理由吗? 毕竟微服私访,只是在北京附近走走,游玩几天,去哪都是他临时决定的,很随性,刺客们也只能临时探听到,而且自今年皇额娘和紫薇她们去五台山斋戒祈福后,不但朝事顺利,胜战连连,竟然连添了两个身体康健的小阿哥,又添了个小格格 还有不少开心事情,乾隆都当成神佛庇护,也许紫薇这个梦境也是神佛指点,给他化灾解难呢?五台山毕竟是菩萨道场,灵验的很,人就是这样,对鬼神嘴上说不信,心里却很敬畏,当他开始相信后,就会越来越痴迷,甚至会自动把生命中的好事推做神佛的功劳,这种想法皇帝也不例外。 “海兰察你先起来吧!”乾隆面色和蔼许多,怒火也弥散不少,其实认定紫薇梦中得到警兆后,乾隆心中有许多想法,一个他不曾抚养张大的女儿,对他孝顺有礼,又是怎样的牵挂,才能让她在千里之外,还为他这个父亲担忧着。 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他最疼爱的儿子,近在身边却无任何感应,也许紫薇同他的缘分,比永琪这个儿子要深吧!对紫薇,乾隆心中的愧疚、补偿,此刻才变成浓浓的爱女之心,人与人的感情,补偿就是还债,总有还完的一天,而真心疼爱,却难以断绝。 海兰察却没起身,反而一拱手肃然道:“皇上臣还有事情禀报,是有关刺客的。” “哦!朕记的那个黑衣人说同你交过手,还有马匪什么的,你好象知道他是谁?起来说话。”乾隆回过神来。 “谢皇上恩典。”海兰察跪的久了,起身时身体不由一晃,强忍着疲乏所至的眩晕感,理清思绪回道:“那个黑衣人臣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巫山之战臣回京后,曾对皇上禀报过,十三军中军师和几个首领逃脱,那个军师又个特殊标志,身上总带着一箫一剑,此人武功不错,轻功胜臣不少,几次交手最后都被他逃脱,臣原本以为他只是打家劫舍的匪类,现在看来不是如此简单,这些刺客中也许有跟他一同逃脱的十三军中的人物。” -- 第191页 “鄂敏你去把那些刺客考问一遍,重点审问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傅恒你去处置善后事宜,全城搜捕逃脱的刺客,海兰察你看看侍卫们的伤势如何,在回去休息。”乾隆想到那个黑衣人嚣张气焰,心中就窝着一把火,曾几何时,谁敢如此跟他说话,什么父母之仇?骨肉离散之恨,当真大胆的很。 鄂敏一抱拳道:“臣尊旨。”这才退了下去。 傅恒、海兰察也同事行礼退下,乾隆独留下纪晓岚却是想跟他说说话,自从他给乾隆出了主意之后,乾隆越来越觉得这个能言善辩的家伙合他心意,这些日子不但连连提拔,有些感触、谈诗论画等幽雅之事也总找他陪伴,今日乾隆心中有些感触,也想找人谈一谈。 “朕从未想过,朕的儿女竟然有能跟书中的孩子一般,紫薇这孩子,外表温和,性子却有些淡漠,却没想到她对朕这个没有尽过父亲责任的阿玛,牵挂至深。”乾隆感叹道。 纪晓岚觉得能够跟皇上谈心,受宠若惊,见乾隆一脸感动,面带自豪之色,自不去说围逆乾隆心思的话,反而配合着道:“许多人都是外冷内热,想来紫薇格格也是如此,诗词歌赋、女红德容无一不全,有这样的女儿,臣也不由羡慕皇上。” “哈哈!这就是天家血脉,晓岚你是羡慕不来了。”乾隆得意一笑,遇刺的郁闷、怒火一扫而空,就在这时,外面声音有些吵杂,厅内君臣对视一眼。 过了会有侍卫求见,乾隆宣他进来后,侍卫竟然禀告的是,海兰察晕了过去,乾隆一惊,健壮的如同虎豹的海兰察竟然倒下了,忙吩咐人传胡太医过去诊治,自己也过去探望,胡太医那里正被五阿哥粘的够戗,一会就问他一次小燕子怎么还没有清醒。 不过是惊恐过度,胳膊的伤口很浅,没有大碍,五阿哥却表现的她快死了一样,不过是个宫女,还是伺候万岁爷的宫女,这五阿哥怎么如此没分寸,正不知如何应对呢,皇上一传召,忙应命而去。 等他到了海兰察暂居之处,看了眼海兰察憔悴的脸色,把起脉来,过了会才一脸敬佩的对一旁来探视的乾隆几人说道:“皇上,海大人是因为疲乏至极,餐食不正,虚耗过度引起的气血不调,需要好好调养几日才行。” “海兰察武艺高强,是个强壮的孩子,怎么会虚耗过度?”乾隆不解的问。 胡太医面色更带佩服,肃敬的说道:“海大人的脉象看起来,像是几天不眠不休、饮食不当,焦虑过急、又一直不曾休息,全身气血过耗所致,看来刚才一直强撑着,后来又猛的一放松下来,才晕过去的,要好好修养几日才行。” “莫非海统领一路自五台山过来,根本不曾休整过,才赶得及来到。”纪晓岚惊呼一声。 乾隆心里对海兰察仅剩的一点怀疑终于散了去,赞叹道:“是个好孩子,胡太医你要尽心为他诊治,不可留下病根。” “臣尊旨。”胡太医忙应命。 正在君臣交谈,丁守备府中的丫鬟为海兰察干渴的唇畔喂水时,也许水的湿润使他梦到了什么,昏迷中的他忽然抓紧床下的被褥,声音模糊的道:“不要哭了我相信你去救皇上回来”汉语中夹杂了几句满语、藏语,显然是无意识的话。 君臣几个听个正着,胡太医不知道话中意思,没什么反应,傅恒、鄂敏和纪晓岚可是听到过海兰察回禀奉紫薇格格的命令,他们当时心里就怀疑,就算紫薇格格的梦在真、人品也无二话,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将军,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善离职守,而且信物还是个手帕,原来原来还有这层关系三人不约而同的出身冷汗,望向乾隆。 乾隆本来正感动着呢!女儿和用心栽培的臣子对为他尽心尽力,这是一个孤独君王多大的荣耀,却没想到这个感慨还未落地,海兰察几句梦话露了底细,乾隆又怎么会不明白,真是又是气、又是恼火,他的宝贝女儿这家伙也敢肖想,乾隆怒瞪了海兰察一眼。 却没有发作,转身就走,纪晓岚是个擅长揣摩人心思的,见乾隆听到海兰察倾慕紫薇格格的话,眼带怒火,却没当场发作,就知道乾隆并非真的生气,为了打破尴尬的寂静忙道:“臣刚才就觉得奇怪呢,能因为紫薇格格一个梦,就愿千里迢迢,不辞辛苦、不顾自己前途的赶来救驾,这岂是常人所能为的,原来海统领是愿意为紫薇格格出生入死,皇上、说起来海统领家世虽然单薄,但人品出众,将才过人过,日后也是前途无量,跟紫薇格格说的上是天作之合。” “朕也知海兰察不错,可是紫薇跟朕失散了十几年,如今刚团聚几月,又去陪太后斋戒五台山,一直是聚少离多,现在给她指婚,朕有些不舍。”乾隆知道纪晓岚的意思,紫薇身份尴尬,若是嫁入大家族中,少不得会受委屈,而海兰察父母双亡,家世单薄却成了优点。 人又有真才实学,如果紫葳嫁过去,不用有翁婆纷扰,可以自己当家做主,有他这个皇帝在,海兰察日后自不会有不得志的日子,皇家公主能幸福的,本就少有,额驸不能是平民百姓,但是大家族中又有各种矛盾,公主的身份做一个儿媳、妻子本就为难,能像海兰察这样条件的,确实少有,而且八旗中的少年俊才,不论家世,本身才能、个人修养、性情本分能及上海兰察的有几个? “皇上舍不得紫薇格格是出于一片爱女之心,臣子们都明白,可是紫薇格格闺龄不小了,今年正是十八好年华,明年就十九岁了,和硕格格大婚,按规矩筹备,少说也要数月、半年,平常人家都是十六七岁娶媳、嫁女,满人则在十三四岁,若是等二十岁再指婚,恐怕匹配者甚少。”纪晓岚听了乾隆的话,哪里还不知道意思,忙回道。 -- 第192页 傅恒见纪晓岚如此说,乾隆并未动怒,就知道乾隆意动,忙在一旁笑道:“臣在京城里就听说各王府有格格的王爷们,就盯着海将军呢,去了五台山才清净些,等回京后又不知道被哪家拉去喝酒了。” “可惜臣的女儿岁数小,又不是格格,要不然这个女婿,臣是要定了。”鄂敏也笑着道。 几个臣子的话,说的乾隆有种错过海兰察,他的女儿就很难找到青年才俊了,而且人家海兰察还是个抢手的,紫薇别人不求,偏偏求他,恐怕心里也是乾隆停下脚步,想到紫薇初次见海兰察,眼底的敬重,他们还有相处三个月的情分。 加上海兰察的话,只是为了让他女儿不要哭泣,就不顾前途安危,毅然前往,乾隆都有些骄傲自己女儿的魅力了,越想越觉得两人确实合适,世间两情相许容易,能够凑成良缘的确实少,他的女儿百般牵挂他这个亏欠她甚多的父亲,乾隆却不知道他误会了,他的女儿现在岂会有儿女情长的心思,她对海兰察如今也是敬重居多。 乾隆又怎么能不让女儿得到幸福呢,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女儿才认了不久,在宫里能见面的时间就少,后来紫薇又去五台山,想见都见不到,乾隆肉痛的道:“要不先指婚,等两年再嫁,对紫薇这个女儿朕真舍不得这么早送她出门。” “等两年?大龄出嫁会不会对紫薇格格名声不好?其实紫薇格格就算出嫁,也不过是由皇城里面般到皇城外面,皇上若想紫薇格格了,片刻也就能见到。”纪晓岚如今还没到嫁女的年龄,无法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思,见乾隆对海兰察当女婿并无意见,只是舍不得紫薇格格,当下赶紧进言,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又惊又吓了一整天,纪晓岚只想早点回屋休息,安定下心神,快别从这站着了。 乾隆听完纪晓岚的话,眼带矛盾之色,终究还是一跺脚,恨恨的道:“傅恒你传朕的手谕进京,海兰察救驾有功,赐御用鞍、辔、马各一,侍卫大臣之职,予一等超勇候之爵,命礼部制金册册文,为紫薇格格拟封号,赐紫薇格格爱新觉罗姓氏,指婚于海兰察,命皇后按和硕公主之仪备嫁,一应礼俗由礼部承办,由钦天监拟订婚期,傅恒你先行一步,朕处理完这里行刺一案,即返回京城。” 乾隆说完自己却气的甩袖子走了,傅恒忙行礼领命道:“臣领旨。”说完起身抬头,哪里还有乾隆的身影,三人对视一眼,无奈一笑,真是嫁个女儿而已,有那么难过吗? 一个忐忑不安的等待,一个还处于昏迷之中,却不知道事关他们的人生大事,几个自以为是的人连征询下他们的意见都没有,竟然就决定下来,甚至下了明旨,再没有回还的余地。 第九十章 五台山海兰察走后,紫薇回到园子中,与晴儿强言欢笑,到了晚膳后,借机请走了晴儿,这才跪到太后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太后被紫薇突然的举动弄的惊讶,忙道:“紫薇丫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跪下做什么,快起来。” “老佛爷、我”紫薇看了看四周,话说不下去,她心中不安,不知道太后一会会不会把她当妖孽看。 太后看了紫薇的举动,挥手命人退下,亲自起身,要拉紫薇起来,边问道:“紫薇丫头,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你求到哀家身边来了。” “老佛爷、请您原谅,紫薇今天做了件荒唐事情。”紫薇规矩的对太后一拜,却不起来。 太后皱眉,紫薇一向有分寸,她明知道荒唐还去做的事情,太后问道:“咱们满人家的女儿尊贵,不要轻易下跪,起来说话,是怎么回事。” “谢老佛爷恩典。”紫薇见太后说得郑重,这才起身,边扶太后回坐边说道:“老佛爷昨晚紫薇做了一个梦,梦到皇阿玛出宫了,有刺客行刺,紫薇原本当作是胡思乱想的梦,谁知道今早醒来,昨夜梦中情景依稀可见,连地点,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梦到有人行刺皇帝。”太后听得猛的站起来,握紧紫薇的手问道,老人家是相信这些事情的,尤其是对信佛,又处于佛门圣地的太后而言,乾隆微服出宫的打算,在前几日曾来信跟她说过,太后却没有说出去过,如今太后一听紫薇的话,就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紫薇点点头,豁出去了,被当妖孽也认了,又道:“是紫薇记得很清楚,有冀州城门、有热闹的庙会、有杂耍艺人、有摆摊小贩,还有高跷队伍,此刻就藏在这些人里面,皇阿玛很危险,紫薇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可是却不能安心,万一是真的呢?这个结果我承受不起,于是为了以防万一于是我擅自请海统领去了冀州,老佛爷都是紫薇任性,擅自行动,可是那个梦我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好孩子别慌,你是皇帝血亲的女儿,又在菩萨的道场,有所感应也不奇怪,哀家记得曾经听说过,民间也有这样的事情,比如说一对母子相依为命,有一天这个儿子宿在亲戚家里,半夜里忽然往家跑,到家里把自己母亲拉出了屋子,他母亲回过神来,房子就忽然塌了,后来都传说,这个儿子是睡觉时梦到了事情发生。”太后看紫薇惊慌的样子,忙安慰她。 紫薇第一次听说,她以为自己拥有未来的记忆,是很妖孽或是神佛怜悯的事情,没想到别人也真的可以梦到要发生的事情,那么她不是怪物了,也不是妖孽,她只是比别人梦到的更多而已,是这样的吧? -- 第193页 太后的几句话,无意中解开了紫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结,紫薇愣愣的道:“有这样的事情吗?是真的,老佛爷。” “不只这一例,还有别的呢,这亲人之间的血亲关系,不是只表现在常理之中,冥冥之中也许自有神佛安排,等有时间让桂嬷嬷讲给你听,不过现在你把梦里详细情形讲给哀家听听,刺客有多少人?皇帝怎么样?”太后口气肯定的说。 紫薇点点头说道:“梦中很混乱,好象是皇阿玛带着不少人微服出宫,五哥也在他身旁,然后他们进了冀州城门,里面是热闹的庙会,皇阿玛看着百姓和乐,很开心,这时候忽然有对老夫妇担着茶叶蛋和火炉,走到皇阿玛身边,跟皇阿玛说了几句话后,好象是皇阿玛要买茶叶蛋,就在要拿时,那老头忽然就动起手来,那老太婆也手持兵刃攻过去,旁边又从高跷队伍里跳出十几个人,然后一片混乱,剩下的就记不清楚了。”紫薇按照记忆中,中倒前看到的情景说,不知道她不在事情会不会改变。 “十几个人?皇帝每次出宫都会有侍卫们保护,如果是真的,他身边侍卫应该不在少数,紫薇你只派了海统领一个人去吗?万一是真的,他能保护好皇帝?”太后皱眉思量。 紫薇惊讶的看着太后问道:“老佛爷您不怪紫薇善做主张,因为一个梦就当真吗?” “傻丫头,事关亲人安危,怎么能不慎重,若是有个万一呢?就是哀家梦到了,也定会派人去的,而且只会比你更夸张。”太后对紫薇亲近了许多,若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个孙女能够在梦中感应到皇帝安危,也许她跟皇帝最有缘分,也许她有灵性,也许是她心中对皇帝的感情超越了别的孩子,也超越了她,昨天她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紫薇眼中落下泪来,没有被当成疯子、妖孽、怪物,太好了:“老佛爷,没有关系,海统领曾经在紫薇未入宫前的三个月,保护过紫薇,他的本事胜过别人十倍,将这件事情交给他,紫薇放心。” “恩!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哀家还是不放心,再派几个人赶去看看吧!没有此事最好,紫薇丫头,哀家还没有告诉你,前几日皇帝的信中,确实提过最近有出宫查看民情的打算,你的梦十有八九是真的。”太后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紫薇沉默,她也知道那是真的,因为记忆中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当晚太后又派出十几人,持她的手谕前往冀州,把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然后只能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侍卫们比海兰察晚起步,又没有海兰察的坚持,赶路速度比海兰察慢了不少,等他们带着太后手书赶到时,冀州之事已经告一段落,逃脱的刺客除了那个军师都已经抓到,并审问出大乘教的许多内幕,大乘教只是其中一个名称,如果说是白莲教的话,更引人耳目。 乾隆发觉了事情严重性,将活着的刺客审了又审,又从他们每一句话中推敲,得出这些此刻信的是弥勒佛,教派名字有好几种说法,但是以白莲教最出名,他们利用神佛的信仰,愚弄百姓,甚至有不少大户人家,当朝权贵都是信徒。 其中涉足各行各业,又立名江湖,民间琐事,江湖密闻,朝廷大事,消息十分灵通,白莲教主脉之人都很神秘,无人知道那些人的底细,而他们大乘教只是其中一个分支,明着是大乘教信徒,暗中打家劫舍,收敛财务供给给那个神秘军师,根据揣测,那个军师跟白莲教重要人物交情不浅。 看来这些,乾隆才知道以前不被他看在眼里的白莲教其影响力有多大,又想到先帝在位时,就很重视此事,甚至几次发起文字狱也是因为收到暗卫的消息,其中跟白莲教牵连甚广,他也曾经因此处决过那个黑衣人说的父母之仇,就是因此吗?乾隆觉得摸着点头绪了。 海兰察清醒后,本想立刻返回五台山,无奈乾隆命他修养好才可启程,乾隆的口喻只有傅恒等人知晓,傅恒先回了京城,鄂敏、纪晓岚二人默契的只贺喜他又升官了,现在已经是个候爷了,别的都未曾说,海兰察觉得这个功劳应该是紫薇的,几次求见乾隆,想要推辞赏赐,都被乾隆拒绝。 二人其实知道就算救驾之功,也不会一下子就封一等候爵,这更是对女儿大手笔的赏赐,所以都笑着劝海兰察接受,说的海兰察摸不到头脑,更疑惑了,就再这时太后的书信到了,这一封信上君臣几个对紫薇的梦兆更深信不疑,书信发来的日期,他们离冀州还远呢,来冀州也是乾隆临时决定的。 还有比这更明白的真相吗?乾隆深深觉得自己得天独厚,也更认为白莲教是邪教,一样是信佛,他的女儿为他化危解难,而白莲教却借佛祖聚财为恶,图谋不轨之事,这样正邪分明,而且自宋朝至今,白莲教就没有断绝过,如同星星之火。 周边和大乘教组织差不多的,不知道有多少,还有那些大户人家的信徒也不得不防,他们之所以打败明朝,当时就是因为明朝的世家大族跟倭寇勾结,内里又有白莲教掀起的种种风波,才导致亡国,大清之所以禁海,也是为此。 这个先皇在世时跟他讲过,没想到他效仿圣祖,宽仁制国,却让那些宵小死灰复燃,乾隆也深刻戒惧起来,不但连连传书京城,命刑部将历年来有关白莲教的案子整理起来,等他回京后查看端疑,又在冀州严密布控,根据刺客的招供,将大乘教连根拔起。 -- 第194页 就在他准备顺藤摸瓜,捕捉白莲教痕迹之时,京城来信了,西藏土司即将进京,乾隆只好叫手头工作停下,派给冀州知府和总兵负责,准备回京城,回去之前,乾隆亲自手书,将冀州经过写好,命海兰察带着侍卫们返回五台山。 事情告一段落后,五台山那边先不去说,且说乾隆回京城后,顾不得和后宫热乎,吩咐令妃重赏小燕子,并准许小燕子不必行宫女之责,又把接待西藏土司的任务交给五阿哥和几名大臣,就将精力投入白莲教一案的调查中。 乾隆对小燕子的特殊看在令妃眼里,就变成了两人有暧昧的证明,妒忌有一点,为乾隆和五阿哥父子相争而担心,这个却没有,相反令妃却很高兴有这样的变化,对五阿哥令妃从没有放过心,因为五阿哥表现的聪明、有正义感,又貌似很善良。 在令妃心里五阿哥是她没有生下阿哥前,最有利的棋子,不过她捧五阿哥也就到此为止了,绝不会给五阿哥再进一步的机会,因为五阿哥的年龄,已经到了能够摆脱她控制的年纪了,日后一开府的话,恐怕更会反咬她一口。 所以这个加深他们父子矛盾的机会,令妃怎么会放过呢?令妃自己早有打算,若她三年内不能生下阿哥,她就会选个年龄小的抚养,她相信以乾隆对她的宠信,不会拒绝她的提议,这也是令妃一直不动林贵人的原因,至于纯妃,先让她得意几天吧!反正孩子也长不大,令妃有这个自信。 却说五阿哥,自接受了主办迎接西藏土司的任务后,忙的站不住脚,没时间陪小燕子玩耍,因为这是乾隆第一次交代给政务给他做,五阿哥格外用心,加上大臣们提点,到没出什么差错,从迎接、安置到宴会,当然少不了西藏人喜欢的比武节目。(这要感谢令妃管理有方,加上小燕子臂伤刚好,没劲闹腾,事情才能如此顺利。) 这场比武大戏,少了紫薇,小燕子仍然被令妃带来,令妃乐的在乾隆面前张显她比皇后大度,而那拉皇后根本不屑理会小燕子,尽管令妃透漏出乾隆对这个小燕子很特别的话来,那拉皇后却从林姑姑那里知道了小燕子私底下是个什么德行,跟这样的人计较,那拉皇后觉得自己掉份。 当天比武在塞雅和小燕子的大呼小叫中开始,仍然是赛威赛广兄弟打先,后面是高远高达,这四人的身手在侍卫中是好的,五阿哥知道才安排他们上场,没想到熟了三场,不但乾隆觉得面上无光,五阿哥脸上也火辣辣的。 顶不住压力,或许也有借此机会让福尔康漏脸,试图挽回圣心吧!五阿哥终究破格让福尔康一个三等侍卫出手了,福尔康本身身手就不错,加上半年多来改变不少,冷着脸,寡言少语,连胜几场,最后激怒了塞雅,惹的她也出手,乾隆看福尔康也顺眼了些。 让令妃也觉得面上有光,甚至觉得自己放弃表姐是否做错了,福伦夫人被她冷到如今,现在想想,福伦不中用了,这两个儿子却是个好棋子啊!令妃笑的温柔的看着乾隆,乾隆也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两人的动作看的那拉皇后气闷,恨恨的瞪了赛家兄弟一眼,怪他们不争气。 而塞雅那里,几次被福尔康胜过,福尔康最后一招有有些轻浮,竟然把塞雅的帽子给摘下来了,让塞雅红着脸,说了声:“英雄,塞雅服了。” 说起来福尔康变化这么大,还要感谢海兰察,福尔康在巫山多嘴喊了声新月,被海兰察打掉了门牙,他已经成年了,牙掉了就再也长不出来,在军营里还没什么,回京城后同僚们一见他张嘴说话,就嘲笑他,回到家中连下人都在背后说他闲话,这让福尔康又愤怒、又自卑。 女人爱美,男人就不爱护自己的容貌吗?那段日子福尔康常常看着镜子里他一笑,嘴里就出现的黑洞,心中痛苦不已,不想去当班、不想去赴职、不想出门、不想说话,午夜梦回,梦中常常出现他曾经喜欢过的三个女子,结果最后都无缘。 他还想着,等两年新月格格的事平息后,在复前缘,虽然她再嫁的身份可能配不上自己,但是他不会嫌弃的,但是如今,福尔康看着镜子里他一张嘴,就露出的黑洞,恐怕是别人要嫌弃他了吧!福尔康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了。 福尔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去当值的事情被福尔泰得知,福尔泰巧妙的探问出他的问题,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在外面时少开口说笑,即使笑也掩藏着嘴里的缺点,福尔康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日,才有如今的结果,面对容貌还算俊秀、冷着脸、抿着嘴的福尔康,塞雅还是喜欢上了。 五阿哥等人自然不知道西藏土司有在京城给自己女儿挑个夫婿的想法,乾隆听了西藏土司的人选,连连摇头,坦白的说出福尔康的出身很低,不适合联姻,而西藏土司却不在意,在他看来就跟中原娶媳妇一样,福尔康是他给女儿娶回去的夫,身份低倒没什么,等塞雅不喜欢了,还可以纳别人嘛! 所以没有接受乾隆的提议,说只要女儿喜欢就可以,乾隆却把这种婚姻当成联姻,很慎重的提议还是过几天看看塞雅的选择在说,然后命五阿哥和福家兄弟陪同塞雅在京城游玩,在乾隆心里,自己的儿子比福家兄弟不知道强多少,有五阿哥一对比,塞雅肯定会反悔的选择。 这一切都被令妃看在眼里,她不知道事情真实情况,却知道五阿哥陪伴西藏公主的事实,五阿哥是令妃早晚要放弃的棋子,她绝不会让五阿哥娶一个厚重背景的公主当福晋,这也是令妃这关在宫里的女人,认识不足。 -- 第195页 国有大小之分,公主的差别也很大,西藏土司的公主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高贵,可惜令妃不了解这一点,打算好之后,捧着厚重的礼物去了小燕子房里,当然是选在五阿哥在的时候,先是语气暧昧的恭喜小燕子,说乾隆多么喜欢她,这些东西都是乾隆亲自嘱咐要赏赐的。 穷苦出身的小燕子见到宫里这些值钱的东西,开心的不得了,根本没看到五阿哥瞬间难看的脸色,也听不懂令妃的暗示,拿着精美的首饰,在那里一个劲的感谢着令妃,令妃装做没注意到五阿哥难看的脸色,又用不经意的口气说道五阿哥已经到了大婚的年纪了。 又说乾隆觉得塞雅很不错,她看着也喜欢,让五阿哥对人家好一些,这次说的太直白了,连大大咧咧的小燕子都听明白了,令妃见两人脸色大变,心中暗笑,火候不错,这才带着宫女、太监笑着离去,她前脚离开,屋内的二人就争吵起来。 小燕子是又吵、又摔、又打,五阿哥心里烦躁,开始还让着小燕子,当头被小燕子摔的东西打到后,再也耐不住阿哥的性子,恨恨的说了几句,转身就走,留下小燕子一个人愣在屋子里,小燕子是受不住气的,一时间脑子里都是五阿哥对她不好的事,好的那些,抱歉小燕子现在记不起这个。 生气的小燕子闷不住,决定出去散心,也不顾一屋子乱七八糟,径自出了延僖宫,向御化园行去,四处逛了逛,忽然看到远处的假山,小燕子眼前一亮,这不是她跟五阿哥初次见面的地方吗?还记的当时永琪他就在那里,把手伸进去小燕子想起来脸上就不由一红,还有路上永琪对她想到这些小燕子的火气散了不少。 有些后悔伤了永琪的头,心中带着歉意,准备好好看看这个假山,没想到等她走到近前时,正好看到五阿哥、福家兄弟跟那个塞雅公主在假山旁谈笑,小燕子心里的怒火、酸意和委屈再也无法忍耐,二话不说,上去对塞雅就是一拳。 塞雅身手中等,自不能听到背后的拳风,她前面的福尔康看到了,自是连忙上前阻挡,这次福尔康没有原来中同紫薇她们共有一个秘密,与小燕子自然说不上熟悉,甚至还不如福尔泰,自然手下不留情分,一把将小燕子甩在地上。 小燕子甩的屁股一疼,心中更委屈,倔强的上前就打,这时五阿哥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心疼小燕子,责备的看了福尔康一眼,忙上前招架小燕子,又要小心不要伤了她,打的万分小心,一边生气的问:“小燕子你要干什么?怎么不说话光打人?” “我就打她,你心疼了是不是?人家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人家聪明、漂亮、武功又好,我即没头脑、也不漂亮,连武功都比不过她吗?我就是什么也不是了。”小燕子气的眼睛中带泪,没头没脑的一顿吼。 塞雅汉语不成,就听懂几句,还以为小燕子要跟她比武,抽出鞭子上前,跟小燕子打斗起来,边打边用蹩脚的汉语说道:“我知道了,你不服气是不是?要跟我比武对不对?”中间夹杂着几句藏语,弄的大家都不明白。 “打就打,让你看看姑奶奶我也不是吃素的。”小燕子见塞雅把五阿哥隔开到一边,要跟她单打独斗,还以为人家跟她以比武争夺五阿哥,忙自以为是的应答,用花拳绣腿打了过去。 可惜人家塞雅那是练的真武功,打不过福尔康,还打不过小燕子吗?塞雅把鞭子甩的啪啦、啪啦响,抽的小燕子满地打滚,痛叫不断,五阿哥在一旁心疼的不行,什么都顾不得了,上前握住塞雅的鞭子,甩了回去,抱起小燕子,着急的问:“小燕子,小燕子你怎么样?疼不疼?” “放开我,我什么都不如她,连打架都输给她”小燕子说着说着,自己先哭了起来。 而塞雅被五阿哥那一下,打伤了胳膊,一生气汉语也顾不得说了,一通乌里扒拉的藏话,指着五阿哥说出口,听语气很生气,而五阿哥此刻根本无心顾及塞雅了,只心疼的抱着小燕子,看着她被塞雅抽的遍体临伤的样子,还挣扎着要推开她,忙抱紧小燕子,安慰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如她了,我也不会娶她的,你不要哭了,小燕子你这样让我的心都快” “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五阿哥说话,塞雅气愤的指责时,乾隆、皇后、令妃和几个嫔妃同西藏土司正游园走来,看到前面混乱的情景,那拉皇后主管后宫,御花园也在此列,在御花园中闹事,那拉皇后责无旁贷,自然上前发问,到了跟前一见竟然是西藏公主一行,头有些痛了。 塞雅见到西藏土司,快步跑过去,拉着袖子上的伤痕,指着五阿哥,用藏语说了几句,西藏土司面色不好看,指着五阿哥对乾隆说道:“皇上,塞雅说那个姑娘来找她比武,她就跟着比了,没想到五阿哥突然出手伤了她。” “皇阿玛,小燕子被塞雅公主打的遍体鳞伤,儿臣实在看不过去才出手的,皇阿玛儿臣绝不会娶塞雅公主的,请您把小燕子指给儿臣。”五阿哥见情况以为塞雅告状,忙扶着小燕子站起,对乾隆解释道,最后一咬牙,口气很坚决的说了出来。 这句话让场中众人面色不一,都非常惊讶,乾隆更面色尴尬,心中觉得丢了老脸,他本来是想让塞雅通过五阿哥跟福尔康的比较,取消嫁给福尔康的想法的,谁知道今天巴勒奔来了,还是坚持想法,人家看不上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却还以为人家想嫁他。 -- 第196页 至于小燕子,乾隆在微服之时就发现两人不妥,经过刺客一案后,乾隆更看明白了,加上他有些喜欢小燕子直白的性子,所以回京城后对小燕子特别起来,却是为将她给五阿哥做准备,当然乾隆并没有想到指婚这个字,因为无论小燕子宫外的身份,宫女的身份都当不起这个字。 乾隆第一次经历这种尴尬事,恨不得把五阿哥好好教训一顿,但是现在这么多人,要给他留有面子,乾隆只好忍着怒火道:“谁说朕要把塞雅指给你了,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怎么可以伤了塞雅公主?” “皇阿玛您让儿臣陪着塞雅公主游玩”五阿哥在乾隆怒瞪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 塞雅和巴勒奔这才听明白怎么回事,塞雅惊讶的瞪大眼睛,跑过去抱住福尔康的胳膊,对乾隆说道:“皇上、父王,我看中的是这个勇士,不是五阿哥啊!五阿哥弄错了。” 这一句话,让乾隆一行人都尴尬的红了脸,那拉皇后也不自在,令妃心里高兴极了,满上笑的更温柔,福尔康却被这突然的馅饼砸中,脑筋陷入了柔弱另人怜惜的新月格格,和公主驸马的矛盾之中,这表情看在福尔泰眼中,却成了哥哥不能忘情新月格格的证据。 大哥他不情愿啊!可是如今的福家已经没有了要说不的权利,如果能做西藏公主的驸马,也许能够把一切问题解决了,福尔泰又想到他猜测,想到如今家中的状况,福尔康不管家中事情,福尔泰却注意到,自从遭遇那些事情后。 家中无论庄子、铺子等没有一样顺利的,家中状况越来越差,他额娘好象好私自截留了外臣孝敬令妃的不少银两,这些事都是麻烦,但是如果把握住塞雅公主的机会,也许就不一样了,福尔泰看了眼正呆愣住的小燕子,心中有了决定,也许这是补偿给他的吧! “永琪听到没有,还不赶紧带小燕子下去,西藏土司今日进宫就是同朕商议塞雅公主同福尔康的婚事的。”乾隆脸上很挂不住,他的儿子竟然被个奴才比下去,还自以为是。 五阿哥这才恍然觉悟,忙带着小燕子走到塞雅面前,对她拱手道:“塞雅公主,刚才对不起了。” “啊!我也对不起了,我以为你选了永琪呢?不过你的武功很厉害,打的我好疼。”小燕子这时也明白过来,忙龇牙咧嘴的对塞雅道歉。 塞雅放开福尔康,笑着跑回巴勒奔身边,笑语道:“明白了就好,我是公主,只喜欢一等的勇士。” 她话音落地,福尔泰忙拉住想说话的福尔康,冲他摇了摇头,福尔康自门牙一事后,对福尔泰言听计从,见他神色,也就面色微红不开口了,令妃这时笑语道:“塞雅公主真有眼光,尔康是我的外甥,从小跟五阿哥一起长大,人才出众,你们大婚以后,咱们可真是亲戚了。” “令妃说的是,对了朕在大戏台点了戏,一起去看看。”令妃这话即是拉拢,也是自抬身份,那拉皇后听了眼中一怒,但这话正好化解了刚才的尴尬,也就任令妃表演了,乾隆也想着赶紧把这个丢脸事岔过去,忙说了看戏的安排。 “哈哈!早就听说中原的戏是最好的,这次可要看个过瘾,塞雅,你也要认真看,要学汉语,看戏是第一步,而且听说戏里面有很多做汉人媳妇的道理。”西藏土司笑着应道。 塞雅点点头,毫不羞涩的道:“知道了,要跟大家学习,不过北京的女人真怪,总是行礼啊!下跪的,我不喜欢。” “皇上,这西藏公主的性子跟小燕子可真像。”令妃巧妙的接口,想提醒乾隆,他喜欢的小燕子正被自己儿子扶着呢,却不想乾隆根本不喜欢这类型的。 那拉皇后听的不悦,冷语道:“令妃这话可失礼了,那个小燕子只是个宫女,岂能跟塞雅公主相提并论,互相比较。” “就是,我也不喜欢她,她刚才偷袭我,要不是尔康刚刚就被她打中了。”塞雅也接口道。 本来事情先前就能平息下去了,令妃的几句话,那拉皇后和塞雅的轻蔑,使本来就心绪不平的五阿哥倔强上来,拉着小燕子跪到乾隆面前,叩首道:“皇阿玛,儿子是真的喜欢小燕子,请您把她指给儿子吧!” “一个宫女!令妃一会你把小燕子送去景阳宫。”乾隆只想赶紧离了这个尴尬地,却不想这个另他丢脸的儿子,又当着外人,表演了一出,乾隆气的很,又要给五阿哥留有情面,这孩子平日挺聪明的啊!今日怎么糊涂起来。 五阿哥见乾隆很轻蔑的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忙急着道:“皇阿玛,儿臣求您将小燕子指给儿子,不是、不是送到” “五阿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若不是顾着你的颜面,她连送的资格都没有,再说入了你的宫,带侍妾还是格格都是你说了算,你还想怎样为难你皇阿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那拉皇后直脾气,最看不得同令妃这样出身,想爬高枝的,又见乾隆愤怒尴尬的样子,顾不得传出皇后不慈的说法,开口训斥。 现在乾隆多少有些明白那拉皇后的为人处世了,不在一味怪罪,反而从那拉皇后的话中感觉出,那拉皇后对他的维护,心中感慨,都说皇后善妒,人又狠毒,可是这多半年喊了个心情看后,却大不相同,就是对今年生产的三个妃嫔,皇后不高兴,仍然按规矩照顾着,没有为难她们的举动。 -- 第197页 五阿哥不是不懂,而是他如果想要明媒正娶小燕子,当着外人恳请比私下恳求有用,他是用自己的面子、前途在赌,赌乾隆会保全他,五阿哥拉着小燕子,示意想开口的小燕子不要说话,自己却开口道:“儿臣明白皇额娘的意思,但是儿臣对小燕子情不自禁,实在不忍她受委屈,她身份低,但为人热情、善良、真挚,对谁都是一副直肠子,这样的品行不是比出身更可贵吗?” “你是说让这个宫女给你做格格就委屈了?”那拉皇后板起脸,冷历的目光刺向小燕子。 小燕子被这目光刺的瑟缩,那拉皇后的轻蔑又激起她的心气,经过姑姑的教导,小燕子大概明白是身份是怎么一回事,皇子的格格跟皇上的格格大不相同,皇子的格格就跟小妾是的,连姨娘都算不上,皇后那目光好象在说,她给永琪做小妾都不配。 这对敌视富裕大户,也嘲笑过那些当小妾的小燕子来说,是一种侮辱,她不顾五阿哥的目光,站起身气道:“谁要给你当格格,我要出宫做我的小燕子,大不了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小燕子,皇阿玛、皇额娘请宽恕小燕子的言行放肆,她就是这么一个直脾气”永琪慌忙道。 乾隆明白今日他的面子是丢定了,也不急着走,看到让小燕子当个格格,五阿哥还不满足,他也喜欢小燕子的有话直说,大大咧咧没有心机,但是要有尺度,乾隆的怒火,那拉皇后看在眼里,冷笑的问道:“这就是她比出身还高贵的品性?五阿哥你的性子还真是?咱们爱新觉罗家,从未有过汉家包衣女当福晋的例子,你应当明白。” “皇阿玛,儿臣明白自己这次很任性,可是这种不想委屈她的心,儿臣自己也控制不住,求皇阿玛看在儿臣的颜面、看在小燕子曾经为您挡住刺客的剑,看在我们两个一片真心,成全儿臣吧!”五阿哥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乾隆,没有回答皇后的话,掀出了底牌,这是他回京路上,仔细琢磨出来的,是他能够为小燕子争取的一张底牌,他也知道这很牵强。 小燕子听的一愣,眼睛瞪的大大的,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为”剩下的话被五阿哥的目光拦住,没有说出口。 乾隆听后脸色喜怒难辩,心中伤感,这就是他的儿子,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在西藏土司面前如此做会另他为难,下不来台,他却偏偏如此做了,这等于在要挟他,为他挡剑的是海兰察,小燕子是在那被吓的发呆,这一点他看的很清楚。 小燕子自己也知道,永琪却生硬的给她安上一个救驾之功,这真是一场好戏,想到海兰察,乾隆就会想到紫薇,一样是他的儿女,对他这个阿玛是如此不同,好在他的女儿很孝顺,乾隆有些心灰意冷道:“好、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朕准你以侧福晋之礼迎她,永琪不要在另朕失望了,走!巴勒奔咱们看戏去。” 说道五阿哥不要在另他失望时,目光极冷的看了他一眼,让还想争取的五阿哥退缩了,心情不知何种滋味的目送乾隆离去,他知道自己伤了乾隆的心。而令妃在一旁看着,感觉虽然不如她猜想,却如了她的意,乾隆同五阿哥之间已经有了裂痕,日后想让他们生分还不容易。 当天下午,忍耐不住戏剧枯燥的塞雅跑出大戏台,握着鞭子在碎石路上,无聊的踢踏而行,这时一道身影抢过鞭子跃到一旁树上,对塞雅调笑道:“塞雅,要鞭子、就来追我,追到了才要还你。” “看你往哪里跑,看我追你个落花流水。”塞雅抬头一看,就见到福尔泰站在假山上笑的灿烂,手里正举着她的鞭子,眼睛一亮,精神立刻来了,笑着上前追逐。这又是一个开始。 西藏土司在京城逗留了近一个月,这一天当巴勒奔赔笑着对乾隆说道:“我那个塞雅,被惯坏了,她说福家兄弟都喜欢,想带他们回西藏去,皇上您看能不能包涵些?” “一女二男?这怎么可以?”乾隆这才是真的大惊失色,惊讶的问道。 巴勒奔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们西藏跟中原不同,男人跟女人一样尊贵,其实在古些时候,女人比男人尊贵,就像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在我们西藏女儿也可以,再说塞雅是要继承我的王位的,为了笼络各部落,也不可能只娶一个男人,不过皇上放心,塞雅跟我保证了,只让大清的男人做正夫。” “就算你们西藏如此风俗,那福家就两个儿子,他们去了西藏,福家就断了香火,这朕开不了口啊!”乾隆瞪大眼睛,第一次听闻此事,感觉太不可思意,这简直是把自古以来的风俗换过来了,男人竟然用娶,乾隆觉得可怜起福伦来了。 巴勒奔大笑着道:“听塞雅说,好象是福二公子自己喜欢她,很亲近塞雅,男人三妻四妾,就让他再生个儿子吗?若想念儿子了,也可以来西藏看看”接下来是两方的拉锯,巴勒奔有求与人,自然是让乾隆得了不少好处,这也算是福家对清朝做出的贡献。 至于福家兄弟接到将福家公子指婚与塞雅公主的圣旨后的反应,各位可以自行想象,乾隆也觉得此事能一扫近日来心中的郁闷,这是福家的笑话,自不能说给令妃听,邦交大事,又不想走漏风声,乾隆只好去跟不爱谈笑的那拉皇后说。 这件事情让一向严肃,行为规范的那拉皇后,笑的喷了茶,乾隆乐的发现皇后的另一面,对一个不爱笑的人来说,偶尔笑一次,才弥足珍贵,那拉皇后虽然人以中年,但是良好的保养让她风韵优存,这一笑让乾隆失神,日后也以能逗皇后一笑而得意。 -- 第198页 再怎么隐瞒,当西藏土司走时,福家两位公子不见了,这已经成了上层贵族间的一个笑话,令妃也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而各家族的公子们也致力研究各地风俗,惟恐哪一日被女尊国家拉去联姻,至于当塞雅发现福大公子的门牙问题后,又是什么结果?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九十一章 京城的事情琐杂,不是一句话能够说完的,而五台山这边,海兰察终于返回,太后看了乾隆亲手所写的书信后,心总算落了地,依着乾隆和鄂敏等人商议的结果,将此事按下去,不能流传出去,甚至乾隆与当地遇刺之事也封了口。 让百姓看到的事实就是,乾隆一直坐镇京都,太后跟紫薇说了乾隆的想法,海兰察回来时也被叮嘱过,太后经过此事,心中不由直道,感谢佛祖,对紫薇也少了以前那种防备,毕竟紫薇一直表现的聪明过人,而乾隆却亏欠了她的母亲,所以太后对紫薇一直不放心,经过这件事情,太后终于放心了。 甚至可以说把紫薇比几个格格都高看一眼,紫薇在太后心目中,地位也和晴儿平等了,这对别人来说是很得意的成就,对紫薇这个只打算不让乾隆在为她和太后的矛盾而为难就好的想法,就是意外的成果,不过能被亲祖母喜欢,紫薇也有些高兴就是了。 可惜紫薇不知道,太后看了乾隆信中对紫薇婚事的考量,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回信京城,很赞成这件事情,紫薇的婚姻一直让太后很为难,认这个孙女,若是不喜欢,还能随便选个额驸凑合过去,可是紫薇那么惹人疼爱,太后甚至有些为有这么一个孙女而自豪。 这喜欢就成为了难题,紫薇是皇帝的女儿,却不能封公主,身份是汉人,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赐婚满蒙大家族,人家肯定不愿,赐婚汉人除了孔公主没有这个先例,而且孔公主还过的那么不幸福,她是疼爱紫薇,又怎么忍心她过的不幸福呢,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看到乾隆对紫薇婚事的考量,各方面都很周全,虽然额驸出身普通,但很有才干,而且太后觉得,尚了格格,还怕以后身份不能高贵吗?至于赐姓爱新觉罗,在太后看来,紫薇能够感应到皇帝遭遇危难,那就是斩不断的血脉牵拌。 这么好的孙女,不姓爱新觉罗才可惜呢?反正宗室、官员上层都知道紫薇是皇帝的亲骨肉,男人荒唐没什么,自古以来就是王爷、贝勒、一二品大员都有带着私生子认祖归宗的例子,也没见史官对其评价贬等来着,太后明白这一点。 “真的很谢谢你。”紫薇知道海兰察回来后,特意甩开大家,想亲口跟他道谢,所以在遇到他的地方等着,果然等到了他。 海兰察没想到会看的紫薇,眼低闪过一丝笑意,却恭敬行礼道:“臣海兰察参见紫薇格格,格格不要客气了,说起来是臣要感谢您,给臣这么一个大功劳。” “那些你在意吗?”紫薇很聪慧,加上未来记忆对这个人丰功伟绩的敬佩,使她格外了解这个人,她反问了一句,又道:“听说皇阿玛封了你一等候,救驾之功虽大,这也太过了,你要小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封号是十几年后,才得到的,现在就给,这也太出风头了,而且海兰察如今还那么年轻。 海兰察听着紫薇略带关怀的话,心中温暖,声音带着以往没有的情绪道:“臣当然在意,若不是为了出人投地,我怎么会在军中拼命立功,不过这个一等候不是我想要的,这功劳应当属于格格,我几次跟皇上推辞,皇上却不收回成命。” “呵呵海统领,你真是,不要一会臣、一会我的,多别扭,我以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没那么高贵,以后你跟我说话,把臣啊、您啊、的去掉吧!让你这么一个天神降世的大英雄,对我这么个小女子恭敬有礼,我可受不了。”紫薇抿嘴轻笑,用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打趣道。 海兰察看着紫薇的笑颜,微黑面孔耳根却通红,他侧下头,有些别扭的道:“那会失了规矩,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天神降世,更不是英雄,而您却是真正的黄金血脉、金枝玉叶。” “那你是不是生来力气就很大,能够在数万将士中,以普通士兵的身份抓住叛军魁首,能够独斗两只恶虎而不败,这么异于常人,不是生而有异是什么?当然更当的起大英雄的称呼,而我只是沾了皇阿玛的便宜,若不是皇阿玛的身份特殊,我与别人也没什么不同,跟你一比,更是天差地别。”紫薇轻笑着说道。 海兰察听着紫薇的赞赏,脸热辣辣的,汉语也变的怪腔怪调的道:“那都是大家夸大了,力气大不算什么,杀虎时,别人有帮忙,至于军中立功?” 海兰察说到这,面上带着苦涩道:“那是因为,我入伍快两年,一直不能回家,我阿爸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家中只有阿母在,我记挂着她,担忧她一个人的生活会怎么样?所以拼命努力,拼命的锻炼自己,鄂尔克跟北京这边不同,那里的男人大多要服很久的兵役,我想早点回家,早点回去,一直想、一直想,后来在军营中呆久了,听说如果立了军功是可以提前退伍的,从那以后,我一直为了能立够回家的军功拼命努力。” “所以你才选择独自追捕敌军的魁首?”紫薇听到海兰察的话,心中震动,原以为这个男人能在军中出头,也是有自己的野心和梦想,原来却是为了唯一的亲人 -- 第199页 海兰察点点头道:“因为我不知道多少军功才可以让我提前退役回家,所以就把最大的那一个当目标,没想到会得到皇上的赏识。” “有你这么个儿子,是做母亲最骄傲的事情。”紫薇本着心意说道,她去世前东儿比在军中的海兰察还大两岁,结果却如此不同,紫薇有些黯然。 海兰察脸上伤感更重,声音低落的道:“阿妈她已经过逝了。” “怎么会?”紫薇惊讶的瞪大眼睛。 海兰察别过头去,看着一旁假山上的石景道:“刚来北京,阿妈她水土不服,没想到会那么快,医治也不起作用,就那么走了,要是我辞了赏赐,不来京城就好了。” “你不要责怪自己,不要难过。”紫薇没想到会这样,海兰察选择来京城,是为了让母亲能够安享晚年,不必在过风吹日晒的苦日子,才接受皇阿玛的赏赐吧!没想到命运果然最爱捉弄人,他总让每一个人都有后悔的事情,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后悔存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紫薇很理解海兰察的感受,轻声道:“是不是很后悔来京城?甚至责怪自己?其实你是让你母亲骄傲的存在,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我从小到大,一直在母亲严密的守护中,无忧无滤的长大,甚至天真的以为济南那个夏宅就是全世界,娘病重时我从没有想过会失去她,失去心中唯一的依靠,后来我也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回报过母亲的抚育之恩,而你却回报过,是令我羡慕的人” “我明白格格的意思。”海兰察认真的看了眼紫薇,以前只觉得这样的女子,只可远观,不可近亵,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他恐怕要改变想法了,这个女子真的很矛盾,气质成熟又天真,淡漠又热忱,看着他时,时而像尊敬长者的少女,时而又像带着看透世事的睿智神秘又吸引人。 紫薇轻笑道:“想想真奇妙,我初来京城,是你保护我三个多月,我来五台山你是护送统领、我在忧急时刻,第一个遇到的也是你,而你也不顾前途安危的相信我,海统领,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紫薇从没想过,会和未来记忆中的平民出身的英雄人物,有过这么多接触。 “我叫海兰察,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海兰察看着紫薇的目光,心中有些郁闷,总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紫薇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叫夏紫薇,你可以叫我紫薇,什么格格的就不要称呼了。” “紫薇格紫薇,我刚才就想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什么意思?我汉语不太精通,书读的也不多。”海兰察耳根通红,微黑的面孔仿佛又涂了一层色彩,眼神也有些尴尬。 紫薇笑的眯了眯眼睛,这个日后的一等超勇公,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看着就让人心里柔软,紫薇忍着笑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高出森林的大树总是要被大风先吹倒,在汉语里比喻才能或品行出众的人,容易受到嫉妒和指责,在汉学中,大家比较喜欢用中庸之道为人处世。” “中庸之道?”海兰察眉头又皱了皱。 紫薇没有注意到,她一见海兰察皱眉,就明白他为什么烦恼,海兰察一反问,紫薇给他解释道:“是儒家思想里面的一种思想境界,即人们常说的君子之道,着重道德、精神修养” 海兰察听的很认真,也许紫薇命里注定要做一次老师,只不过海兰察这个学生,比小燕子勤敏好学多了,让紫薇很有成就感,自那一日后,紫薇总在晴儿休息,或是陪老佛爷上香时,抽空来见海兰察,为他讲解不懂的汉学问题,而海兰察只是没学过而已,待紫薇讲过两三次,就能够理解的很明白。 一个教的投入,一个学的认真,一教一学中,两个人的相处发生很大的变化而不自知,紫薇以为自己把海兰察当成学生和朋友,毕竟她有未来那么多记忆,总是自以为她跟海兰察是以年长者的身份在相处着,她以为自己是用未来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而忽略自己只有十八岁的事实。 而海兰察即使被乾隆加官近爵,午夜梦回中,常常出现在记忆里的还是那个为打到猎物而沾沾自喜的少年,他知道自己心里对紫薇有好感,却以为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只能看着她幸福,也许被她当成朋友,就是一种幸运了,学习中的海兰察总用这句话约束自己。 看似平静,甚至可以说来往密切的二人,如果没有外来的变化,谁也不可能有更近一步的想法,却没想到,京城里正为二人忙碌着,时间很快到了十月,礼部、钦天监总算敲定了良辰吉日,拟好封号任乾隆选好之后,连册封到而人指婚的圣旨一起发往五台山。 海兰察以为只是正式册封他超勇候的圣旨,却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看着两份圣旨,能够娶紫薇,是他心里不敢奢望的事情,而且他直觉感应到,这份指婚,不可能让紫薇高兴,更可能把他们如今的关系推的更远。 而紫薇没想到,她看似荒唐的行为,不但没有任何训斥,还给了一份特殊的奖励,未来记忆中,她心中一直隐约的遗憾,是她只能随母姓,而不能随父亲的姓,而现在她竟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姓爱新觉罗了,娘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吧? 而且皇阿玛还把未来最疼的的那个十格格的封号给了她,和硕和孝格格,长公主的封号是和敬,而她也终于能有和字辈的封号了吗?紫薇叹了口气,后面的圣旨让她开心不起来,晴儿的恭喜只会让她心情更复杂,即使皇阿玛特赐她用和硕公主的嫁仪,她也不能高兴。 -- 第200页 她根本不想要指婚,也不想要嫁人,有着福尔康那段恶心,甚至肮脏的记忆后,紫薇根本就没有想过,再嫁一次,她只想弥补未来记忆中她所犯的错而已,紫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细嫩的皮肤,年少的样子,谁知道里面的肮脏和丑陋。 她憎恨着福家,何尝不憎恨自己,记忆中的她手上一点也不干净,十八的年华,却有一颗苍老的内心,而且这个秘密是谁也不能说,只能自己保守一辈子的,而海兰察他一生辉煌,年少的他也心地光明,侍母至孝、战无败绩,他就像一座神坛上光明的神像。 她这个有着不堪记忆的人跟他站到一起,紫薇心里想想那种滋味,就难过不已心中百转千回,明旨以下,难道她还要重复未来记忆中抗旨另皇阿玛难堪的命运吗?如果她拒绝这份圣旨,太后会不会变回未来记忆中对待她的态度。 又想到自己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去反抗,甚至不为海兰察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卑略,紫薇从没有觉得这样痛苦过,每日闷在房里,谁也不见,一日过一日,却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办?抗旨?还要回到未来那样的境地吗? 为人——妻、为人——母,紫薇没有信心,因为心里那些过去,她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现在她连面对海兰察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没有自己,海兰察他会很幸福吧?紫薇忍不住这么想,她的出现改了海兰察的命运。 虽然没有留意海兰察未来的妻子是谁,可是海兰察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三妻四妾,父慈子孝,家中和睦的一等公却是公认的,而她的出现算什么?海兰察未来的妻子怎么办?能够独守着那一个人,海兰察想必很爱那个人。 也许海兰察现在就有了心上人,却都被她给破坏了,海兰察未来的妻子、儿女都因为她而不存在了,紫薇一想到这点,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坏,如果海兰察真的娶了她,也许会生出东儿那样的孩子,也许海兰察没能娶到所爱,一切就都改变了。 她是不是该还海兰察正常的人生,不能只想着自己,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也许她不存在了,就不用抗旨、不用皇阿玛、太后厌恶,也不会影响海兰察正常的人生了,可是死亡,紫薇一想到烈火燃烧着肌肤、痛的不能呼吸、浓烟自口鼻吸入、却呼不出来的滋味。 紫薇混身打了个冷颤,那太痛苦了,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还有在来一次的勇气,如果她反抗,如果她反抗?以皇阿玛对她的疼爱,会收回旨意吗?在屋子里闷了不知道多少天,紫薇甚至差点又萌生出死志。 左思右想,想了无数个如果会如何,自己处在纠结之中,到最后终于给自己的软弱寻了个借口,想知道海兰察的想法后,再决定怎么做,她这么告诉自己,反正她都想着一辈子清灯古佛的过一辈子,大不了、大不了,让他们做个挂名夫妻吧! 也许会委屈了海兰察的心上人,也许会委屈了那位未来的一等公夫人,她会弥补的,她决不会破坏他们两人的情分,也不会涉足他们之间,这也许是唯一两全齐美的办法,这么想着的紫薇却没有勇气,踏出房门去见海兰察,她又不敢去问。 她自不知道,自圣旨来到那一天后,海兰察就在那个假山前等待着,等着紫薇去见他,海兰察不是那么安心的,他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担心紫薇误会他在冀州做了什么,又觉得他的出身低微,紫薇会觉得这个指婚,是对她身份的污点 日子就这么一日过一日,紫薇前所未有的安静,用晴儿的话来说,就好象她不在似的,到了天渐冷,京城里送来了新鲜、上好的皮毛,而且乾隆还把秋闱时亲手猎到的皮毛敬给太后,及赏赐给紫薇、晴儿,这在当时真是人人羡慕的荣耀。 没过几天,又到了太后寿诞之日,太后这次过的很简朴,紫薇、晴儿送上了用心准备的礼物,京城里也把各处寿礼入库,只把乾隆、那拉皇后送的代表性的礼物运来,伴随的还有乾隆手书的贺寿词,并赞颂太后的恩德,其余的都是拿礼单给太后过目。 寿诞当日也只在园子里,小摆了场戏乐和乐和,没有让别人进皇城,没几天又来信,称五阿哥娶了个包衣旗的女子当侧福晋,让太后道了声荒唐,也没在意,毕竟不是嫡福晋,而紫薇烦恼自己的问题都来不及呢,更何况这个未来记忆中不知道是恨、还是怨的五哥,当然没在意。 太后寿诞过后,晴儿倒比紫薇还忙,用她的话说,虽然格格不用自己绣嫁妆,但是嫁衣等近身物件还是自己来的好,每日拉着紫薇,说要给她准备嫁妆,让紫薇感动又不知道如何拒绝,这个婚姻许多人期待,可是只有两个当事人不这么想吧! 到了十二月跟前,那拉皇后来信道了乾隆给三个生育的妃嫔进位份的事情,舒妃进舒贵妃、忻嫔进忻妃,林贵人进恭嫔,称封印前办赐金册典礼,请太后回宫观礼,太后能够想到这是乾隆和那拉皇后,请她回宫过年的借口。 也知道三人进位时会有多忙碌,嘱咐那拉皇后和乾隆不要太劳累了,对回宫过年的提议自然拒绝了,在太后想来,她来五台山斋戒的这一年,但有所求,佛祖必有应验,连得两个阿哥、一个格格,又让乾隆化危为安,凑成孙女姻缘,件件都是好事,她许的是一年斋戒、敬奉香火,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虽然如此,乾隆怎么可能置太后不顾,年节时一应礼仪可以省略,对太后的孝敬却不能少,福字更是早早的送来皇城,并传旨当地官员,恭敬服侍,孝敬,并带太后捐给菩萨顶不少香火钱,而太后对当地官员家眷只见了几个。 -- 第201页 太后命当地官员布衣赠食,给当地各安乐堂定下分例,又在各庙前,搭建起戏台,务求与百姓同乐,并在年节前后,不准饿死冷伤一人,这道懿旨到了府衙,自另官员们忙的鸡飞狗跳,不得不荷包大出雪,在太后面前卖好。 而太后却到了过年当日,一个官员家眷也不见,带着晴儿、紫薇,乐和的过了个素年,看了几场颂佛的大戏,又早早的去菩萨顶进香,即使简单的忙碌,也都让老人家很辛苦,到了初三,快马送到了今年的素饺子给太后,原来是乾隆和那拉皇后想到太后为大清也为他祈福,而斋戒一年,连过年都不回,心中感触,定下了今年过年吃素饺子。 太后嘴上不说,心中也是高兴的,没想到刚到元宵节,先是乾隆报喜信到了,原来年节时前后忙碌不堪,乾隆尽管分担不少,那拉皇后在过完年后,刚松口气就晕倒了,经太医诊断,竟然是有了近一个半月的身孕。 因为年前忙碌,省了一次看脉,而没有早早发觉,过年时这一阵子折腾,加上那拉皇后人已中年,脉息不稳,需要好好将养,尽管如此,乾隆也乐的很,嫡出子女,乾隆即怕又期待就是这个,刚知道消息,就忙命人给太后送信来了。 这一道天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太后自是谢天、谢地,谢佛祖,不顾自身劳累,当即又要去拜菩萨,紫薇更想不到会有这个意外,难道是因为未来记忆中她跟小燕子让皇阿玛跟那拉皇后坏了情份,才没有这个孩子,而如今她纠正了这个错误,才有这个意外,就跟先前两个小阿哥似的。 这份喜悦即使在皇城也让三人高兴了几天,太后对佛简直是深信不疑了,深深认为都是她够虔诚,佛祖才给她这个惊喜,对斋戒一年更坚定,却没有想到命运是那么无常,他总在人想象不到的地方伸出头来。 这原本是件好事,却因为无常又带给那拉皇后一些难过,刚出正月,京城又来了消息,这次却是那拉皇后独自来信的,信中先说了自己很好,又说乾隆对她也体贴不少,并命她安心修养,其后才措辞隐晦的说,去年冬天,宫里有不少事情发生。 先是乾隆竟然起意让六阿哥出继,那拉皇后想到太医所说,身体虚弱,再不能动气的纯贵妃,以一个当母亲的心想,自己的儿子被过继出去,该是何等悲凉,心中有些兔死狐悲,反对了此事,并列举了此事后果,又指慎郡王二十三年毙。 从慎郡王的身份,到六阿哥的感受,还有日后几个阿哥的安排,最不济也是个王爷吧!最后说出太医说纯贵妃时日无多的事,怎么能这么伤孩子的心,慎郡王无嗣,可以另在宗室内择选嫡出,优秀的孩子,一个郡王位,袭下来又降一等。 乾隆阿哥本就少,虽然今年刚添两个一番话让乾隆不由后悔自己轻率,只小家子气的不愿意郡王位落到别人身上,却忘记他的孩子比一个郡王爵高贵多了,而且永溶这孩子是他孩子中除永琪外最出色的,单论言行举止,应对常仪,比老三强了不知道多少。 乾隆听了那拉皇后劝荐逐收回此想,准备另择一个,这事刚按下,年前乾隆又有意让令妃跟舒贵妃一起进位,她觉得自圣祖康熙定下的一后一皇贵妃、二贵妃的规制不能违反,舒妃出身不错,又得了阿哥,进位是理所应当,若在进令妃,就成了一宫三贵妃。 那是大清未开之先例,其实那拉皇后说的好听,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宁可便宜别人也不能让令妃如意,而且六阿哥的事,也是她新安排的人手探听到的,自五阿哥在西藏土司面前另乾隆丢了面子,纳了侧福晋又纵容她在景阳宫胡闹,乾隆对待五阿哥就冷淡了几分。 常常召见几个阿哥到跟前应对,小十二也在此列,也许是少有机会能有机会跟乾隆亲近,几个孩子都表现不错,尤其六阿哥,正当十七岁朝气蓬勃的年纪,几次应对连连得到乾隆夸奖,没想到在延僖宫宿了两日,竟然忽然在朝上说出让六阿哥出继之事。 朝中赞成跟反对,还有中立的成三派,那拉皇后是个固执到有些黝劲的人,她敌视的人想做什么,她就反对什么,对此事虽然心中有些犹豫,毕竟对十二阿哥也有例,但是对令妃的憎恶,让那拉皇后选择了反对,又一次跑去乾清宫劝荐。 讲出身、讲地位、讲三阿哥、六阿哥、四格格的感受、又讲纯贵妃的身体状况,终于让乾隆回心转意,乾隆也更觉得那拉皇后并不是如他一直认为的,嫉妒、狠毒,六阿哥出继之事,他想着都觉得对十二阿哥有利。 而那拉皇后却不顾自己的利益,为了几个孩子和身体虚弱的纯贵妃,坚决反对此事,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源自一个女子的倔强,和对敌视令妃的坚持,感情用事的那拉事根本没有乾隆想的那么伟大,而这件事情也以纯贵妃亲自带着四个孩子去给那拉氏叩头而结束。 后宫诸人也对那拉氏刮目相看,那拉氏因此也品位到,一种有别与争斗、胜利或失败之外的滋味,被人真诚感谢的滋味,而自那日后,除了五阿哥,几个阿哥去给那拉皇后请安时,态度也诚恳许多,舒妃和恭嫔也试探着把孩子抱去给那拉皇后看看。 这些改变那拉氏自然察觉,心中别有一番感触,面对小小的孩子,没有现代思想的她自然没有那么多憎恨、厌恶,尽管在心里觉得所有的孩子都比不上她的小十二,但是看着孩子天真的眼睛,冷硬的心肠不由软下来,从开始敷衍的看看,渐渐发展到一天见不到,心里就有些失落。 -- 第202页 孩子是使女人柔软的武器,那拉皇后心态的转变,在自身上也有影响,气质有些改变,少了狠戾之气,多了些历经苍茫后的平淡,心中的寂寞和空虚,也渐渐被小十二快乐的心情,和孩子们的倚赖而填满,那拉皇后的少许改变,自然让乾隆欣喜,去看皇后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这才有了这个意外惊喜。 被那拉皇后阻拦,乾隆又理区,尽管心里不舒坦,也依了那拉皇后,这之后令妃那边没有大动作了,除了偶尔去看两个格格,恶心下别人,就没在出手段,倒是五阿哥那个侧福晋让人受不了,先是跟五阿哥的奶嬷嬷打架抢景阳宫的管理权,又闹五阿哥奶嬷嬷私吞五阿哥例银之事桩桩件件,闹的那拉皇后头疼,又不能因为这点后宫之事闹到乾隆跟前,显的自己管理无方。 这些还罢了,年后得了喜讯,那拉皇后自然高兴非常,却没想到这竟然又让那边有了动作,没几天乾隆就透漏出想让令妃协理宫物,让那拉皇后安心修养的意思,那拉皇后却觉得在她之下,还有纯贵妃,舒贵妃二人,怎么论也轮不到令妃去管。 令妃跟五阿哥走的近,如果她得了宫权,不一定怎么纵容他跟小燕子混闹,而且她刚把令妃安插的钉子拔了不少,她一协理,这一年多的功夫不白费了吗?这个话又不能说出口,只位份的理由,这个说法让乾隆不满,在乾隆心里,始终觉得后宫中除了皇后就令妃最重要了。 因为此事,两人吵了几句,容嬷嬷刚见那拉皇后笑容多起来,不想因为这个伤了两人情份,与是提议说干脆跟老佛爷说,老佛爷一向向着皇后,肯定会妥当处理,当然如果能让太后回宫做阵自然更好。 容嬷嬷的话,那拉皇后自然很听信,所以才有这封信,当然没有这么详细,那拉皇后只是隐约透漏点,就能够让太后想很多了,又说宫内去年出了些小事,加上五阿哥的侧福晋性格怪异什么的,让她很是力不从心,想请太后回宫主持大局。 这封信让太后还怎么斋戒的住,以前因为十三阿哥的死,让令妃执掌凤印,结果光见她生孩子,别人再没动静,而且让皇后跟皇帝越来越不合,若在让她插手,会发生什么?太后可不把令妃当良善份子了。 这些想法让太后从收了信当天到第二天,思虑一整晚,终于还是又去了菩萨顶,跟菩萨告罪,不顾刚开春,天气寒冷,距离一年之期还有三个月,决定回京城,紫薇听到太后要回京城,又是一个惊讶。 她一点都不想回去,一想到回京城,她就想到一日一日接近的婚期,想到这,她连忙跟太后请求,想替太后在此守完一年的斋戒在回京城,晴儿听紫薇这么一说,即舍不得太后,又舍不得紫薇,终究选择留下跟紫薇一起回京。 太后虽然感动紫薇和晴儿的心意,却也同样舍不得,再说到了五月,紫薇就要大婚了,在那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也有许多事情要教导,留在这里怎么来得及,太后摇头终是否决了紫薇的想法,要她们俩一起回京。 来时繁琐,走时也不简单,尽管一再精简,车驾行礼,加上伺候、护卫也是浩浩荡荡一个大队伍,加上前来送行的官员、乡绅,各寺庙的僧侣,热闹非常,紫薇无意在乎这些,按着规矩,平静着面孔,向自己的车驾走去。 这时晴儿坏笑着,拽了紫薇袖子一下,用眼色示意她看向一处,紫薇一愣,跟着望过去,只见身材挺拔,面带冷肃的海兰察一身英挺朝服,立在马旁,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紫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目光一看,心砰砰乱跳,脸一下子通红,慌乱的低下头。 “怎么看到未来额驸,害羞了?”晴儿未进自己的驾辇,同紫薇坐到一处,坏笑着取笑道:“这可麻烦了,你还说找个品行不好的额驸,欺负起来没罪恶感,结果皇上给你指了个这么出色的,年纪轻轻,自己努力从升到一等超勇候,人虽然不俊俏,却英武可靠,武艺又高强,哎!日后你可怎么办?哈哈” 紫薇面色更红,又羞又恼,心中很不安,脱口说道:“你也说了人家那么出色,少年就英雄了得,听说不少人想把女儿许给他,也许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皇阿玛这突然一道圣旨,也许是乱棒打鸳鸯,害了人家。” “你说的也有道理。”晴儿点点头,先是面色严肃的认同,后来又笑着道:“可是我没觉得人家有讨厌你的意思,刚刚看你时那目光,啧啧,紫薇咱们要不要打个赌,等会起驾后,咱们掀开点帘子看看他,他肯定是看着你的车驾。” 紫薇忙摇头,否决道:“有什么好看的,肯定不是,我可不想赢你。” “口是心非,紫薇就爱硬撑,其实现在看看也没什么?啧啧。”晴儿拉着紫薇,打开车驾窗户上的棉帘子,推着她向外看,紫薇虽然被强推着,当看到外面,目光不由向海兰察看去,一接触到海兰察的目光,又赶紧把头缩了回来,看的晴儿好笑。 晴儿接受的毕竟是满人教育,对这事没有紫薇那么腼腆,难得看到紫薇无措的样子,实在让她开怀,紫薇被笑的恼羞成怒,不由恨恨的向晴儿扑去,给她挠氧,笑的晴儿喘不过气来,就在两人混闹之时,车厢门忽然被敲了几下。 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两位格格,快起程了,有什么缺少的吗?车里冷不冷?需不需要再添个暖炉。”正是海兰察。 -- 第203页 “哈哈说人人就到,海候爷,车里冷的厉害,赶紧给紫薇格格送上十个八个暖炉吧!”晴儿忍着笑意,取笑着道。 这一句话让车内,车外两个人脸一下子红透了,海兰察转过身就想走,而紫薇捂着晴儿的嘴,羞急的道:“海不要听晴格格胡说,车里温度正好,随时可以起程了。” “臣知道了。”海兰察没有听到紫薇喊自己的名字,心中黯然,声音也不如刚才,带着强烈的心情。 晴儿这时也恍然察觉了什么,疑惑的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们俩说话那么奇怪呢?” “没什么?”紫薇沉默下来,怎么能说、怎么能说,说给晴儿听,眼前的紫薇格格,是一个披着十八岁外表,内心却很苍老,做过妻子、做过母亲,是一个肮脏不堪的女人,这样的她,怎么配的上他,他是那么英雄的人物,而且他也许有自己命中的妻子和儿女,这都是怎么样,才纠结成这个结果啊! 第九十二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踏着初春的土地,吹着冷风回到了京城,这一日宫门大开,早已经收到消息的乾隆和皇后带着众嫔妃、阿哥、格格、福晋、宗室王爷、贝勒和不少大臣在宫门口等候,迎接着太后,此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阳光已经渐渐失去温暖。 海兰察一马当先,催马快跑几步,到了宫门前面不远,才过来跟乾隆复命道:“臣海兰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太后、紫薇、晴儿一路可好,快到了吗?”乾隆看着海兰察英气勃勃的下马而来,有些老气的朝服穿到他身上,却更显挺拔,一身气度不比王孙公子们差,气质上比他们更过了分英勇和锐利,这样的少年是他的女婿。 乾隆真是越看越满意,当下亲自扶海兰察起来,还用慈和的口气,问着太后一行人,这样的表现自然让那拉皇后,和众嫔妃、官员、王爷等人看在眼里,乾隆身后一侧的令妃更是眉头略皱,她因为去年那么多事情,跟那个出身的格格见过几次,却没说过话。 原以为她的出身会让太后很厌恶,所以才留在身边整治,但是一直未曾听到什么风声,去了五台山又想可能是顾及皇上,离宫后太后也该动手了,没想到去年皇上竟然传旨明封了那个紫薇格格,还赐姓爱新觉罗。 而太后竟然没反对,那拉皇后也保持沉默,但是又给她指了一个出身平民的额驸,这样的举动让令妃一直猜不透这几位对紫薇格格是什么意思,但是今日亲眼见到海兰察、皇上对他的态度,令妃才明白,那个格格跟她想象的地位正相反,恐怕太后、皇上比对宫里的几个格格还疼她,日后看来要跟她多亲近了。 海兰察被众多目光注视着,淡然处之,一派自然的对乾隆回道:“回皇上,老佛爷、紫薇格格、晴格格一路安然无恙,现已经进城,距此还有一里多路程,很快就到宫门口了。” “恩,你先到一旁休息吧!高无庸、鸣礼、奏乐。”乾隆满意的点点头,对一旁的高无庸说道。 高无庸躬身行礼道:“奴才尊旨。”又对一边御乐队高声道:“万岁爷有旨,鸣礼炮、奏乐。” 高无庸话音落地,四周就忙碌起来,片刻就听礼炮九响,乐声奏起,这个动静自然让同处一城的太后一行听到了,本来慢行的队伍,听到了礼炮响起,知道宫里已经准备好,赞礼太监一边指挥凤辇仪仗全面动起来。 奏乐、打扇、撑华盖不一而述,一边示意当前的侍卫队鸣锣开道,周围路旁,两侧楼上都是围观的人,有的在读书人的带领下,当街给太后一行行李,齐声恭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宫门前,太后一行壮阔的队伍,屹立在大家面前,只见旗帜飘扬,华盖、罗伞一重接一重,众多侍卫们纵队列阵,将太后凤辇和两个格格的驾辇护在中间,凤辇周围拥促着不少太监、宫女,这时赞礼太监待驾辇停稳,才高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老佛爷吉祥” “皇额娘吉祥”众人在乾隆、那拉皇后的带领下,对着凤辇恭敬请安,行礼,宫女、太监、侍卫们跪了一地,嫔妃、格格、福晋们半蹲着身,阿哥、王爷、贝勒、王公大臣们甩了马蹄袖半跪着,一齐行礼,只有五阿哥目光焦急的四处乱看。 太后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下了凤辇,紫薇、晴儿也听声下轿,太后见那拉皇后竟然在迎接之列,还保持着半蹲的身子,忙道:“皇帝、皇后请起,大家也起来吧!” “谢老佛爷。”“谢皇额娘”乾隆和众人一齐谢礼。 这时紫薇、晴儿带着太后一行的侍卫、太监们又给乾隆、那拉皇后行礼道:“皇阿玛、皇额娘吉祥、各位娘娘吉祥、各位王爷吉祥。” “皇上、皇后娘娘吉祥、各位娘娘吉祥、各位王爷吉祥。”紫薇和晴儿只给比她们封号高的见礼,别的却不用招呼。 等她们的声音落地,赞礼太监打头,带着去五台山一行人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大家都起来吧!一年不见,晴儿长大了,人出落的更高雅脱俗,紫薇怎么瘦了不少?是不是五台山生活太清苦了?”乾隆看着紫薇和晴儿,大半年不见,晴儿气质更显脱俗,紫薇却消瘦不少,心中微疼,忙大声招呼众人起身,自己却亲手扶起紫薇,关心询问,这个举动自然被大家看在眼里。 -- 第204页 紫薇受宠若惊,忙摇了摇头道:“回皇阿玛,紫薇很好,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怎么会清苦?” “晴儿多谢皇上赞誉,皇上放心,紫薇很好,只是一路上颠簸,没有胃口,紫薇才会瘦了些。”晴儿挽着紫薇,亮丽一笑,用比以前开朗不少的口气说道,眼神也比之前多了丝活泼,让乾隆惊奇,没想到晴儿有这样的改变。 乾隆点点头,大笑两声道:“一个高雅脱俗、一个端秀灵慧,朕相信太后有你们两个陪着,平日肯定开怀不少,哈哈” “多谢皇阿玛夸奖”“多谢皇上夸奖”紫薇、晴儿一起谢道。 太后却在一边对那拉皇后道:“皇后清减不少,身子还好吧?这样的场合,不来也罢!万事以身子为重啊!” “谢老佛爷关心,太医说没有大碍,而且老佛爷您回来,儿媳怎能不来迎接呢。”那拉皇后自得到太后忽然急着回京,就知道是那封信的功劳,她没有想到太后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她信中只略带不满之意,太后就回来主持大局了,或许更多的是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吧?那拉皇后眼带幸福,悄悄碰触了下还不显的肚子。 太后冲桂嬷嬷一使眼色,亲切的说道:“好孩子,迎接不过是个俗礼,如今还是你身子重要,桂嬷嬷你扶稳皇后,皇帝,过来让哀家看看,这近一年不见,你好象又清减了。” “皇额娘,儿子在京城,不比皇额娘在五台山辛苦,是皇额娘清减才对。”乾隆拉着紫薇走到太后面前,看着太后的目光,知道太后对他遇刺一事,仍然不安心,非要亲眼见他无恙才行,心中温暖,一扫威严之状,笑的极为可亲。 太后见皇帝确实没有变化,心中大安,将手递给乾隆,乾隆忙扶着,另一只手递给那拉皇后,那拉皇后心中一喜,忙上前搀扶,而桂嬷嬷又在一旁搀扶好那拉皇后,容嬷嬷跟在身侧,紫薇、晴儿跟在太后身后一步远。 太后略看了眼众人,边向宫内行去,边说道“哀家去给大清、给皇帝祈福,菩萨显灵,何谈清减。” 几人说笑行走,却是看都未看令妃一眼,让令妃气的咬牙,暗中含恨的看了眼那拉皇后的肚子,本想走向太后的步子也退了回去,默默的跟一般妃嫔一同行走,对若有若无,含讽带刺的目光,心中恼怒异常。 太后步入宫门内,左右伴着乾隆和那拉皇后当头行走,众人跟随其后,而宫门内原本恭立的皇家亲眷,都分立两侧,让出路来,供送太后行走过去,就在太后将要走过时,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身影惊呼一声,摇摇晃晃的从两侧中倒了出来,摔在太后脚前,簪环首饰、珊瑚珠串落了一地。 所有人全部被惊动,注视过去,五阿哥一看更是面色大变,紫薇却惊讶的身子一个摇晃,差点跌倒,幸好被晴儿扶住,紫薇却面色苍白,口中无声的呼唤了一句:小燕子。原来倒在路旁的正是一脸油漆,头发散乱的小燕子。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我。”小燕子慌乱的看着乾隆,手舞足蹈指着旁边说道。 而一旁的皇家亲眷们则眼带被冤枉的神色,掩下嘴的取笑,三阿哥的侧福晋出头说道:“请老佛爷、皇上宽恕小燕子弟妹失仪之罪,想是刚才让路时,一时慌乱,被挤到了,哎呀!小燕子弟妹你的脸是怎么了?” “我刚才站的好好的,是被你们撞出来跌倒的,有什么罪?脸上?啊!是油漆没洗掉。”小燕子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她刚才好好的站着,后面也不知道是谁大力一撞,才倒出来的。 “这是谁?”太后被吓一跳,先是担忧的看了那拉皇后一眼,那拉皇后如今肚子里的可能是她最后一个嫡亲的孙子或孙女了,太后如何不在意,见那拉皇后面色平静,这才安心,向乾隆问道,这么不成体统的女子是谁? 乾隆也被吓一跳,看到众人的目光,也感觉尴尬的道:“回皇额娘,这是永琪的侧福晋。” “小燕子还不向老佛爷行礼。”五阿哥见到这种糟糕状况,忙从太后身后的队伍中跑出来,跪到小燕子身侧,对她说道。 小燕子见五阿哥面色严肃的盯着她,又想到姑姑教导过的规矩,顾不得争执谁把她推出来,忙慌乱的叩首道:“小燕子扣见老佛爷,老佛爷啊!”话还没说完,头上的旗头竟然掉了下来,小燕子慌忙去接,弄的乱七八糟,五阿哥在心里喊了一声完了,面色苍白的看着老佛爷。 太后更吃惊了,这么个样子,难怪皇后会跟她求助,皇家从未有过这样的媳妇,责备的看了眼乾隆,不满道:“这就是你赐给永琪的侧福晋?” “老佛爷,皇上怎么会赐如此不成体统,出身贫贱的人给五阿哥,这小燕子是五阿哥当着西藏土司的面,亲自跟皇上请婚,皇上才指婚的。”那拉皇后这阵子也积累了对小燕子的不少不满,小燕子的闹腾劲真是绝无仅有,她命五阿哥管教,五阿哥却口上应付,一直纵容。 现在又因为这个人,而责怪乾隆,那拉皇后都觉得乾隆冤枉,忙出声解释,口气中带着对五阿哥、小燕子的严重不满,乾隆听后,身上一轻,觉得皇后果然理解他,还没等太后说什么,就替他辩解,只是一低头,看着五阿哥苍白的面孔,小燕子慌乱的神情,心中又有些不舍。 太后一听那拉皇后的话,眉头就皱起来,自己请婚,还当着外人的面,这不是让皇帝无法拒绝吗?五阿哥从哪里学的这手段,竟然拿来对付自己的皇阿玛,心中带着不满,太后细看了面前的小燕子,却什么都没说,扶着乾隆和那拉皇后,昂首而去。 -- 第205页 外臣等尽皆刘在宫门外,嫔妃、阿哥、格格们跟随太后而去,而五阿哥却扶着小燕子起来,并未随行,让太后十分失望,在不回头的离去,而令妃经过五阿哥身边,用关切又示警的眼神看了二人一眼,才匆忙离去,留下仓皇无措的二人,愣愣的站在那。 为什么?为什么小燕子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五阿哥的侧福晋,而且那模样跟未来记忆中的情景那么像,怎么会这个样子?难道是缘分天定,没有她,小燕子跟五阿哥之间仍然斩不断,明明时间一点都不同,未来记忆中,太后是在令妃有孕后才回来的啊! 紫薇呆愣的行走,脑子里都是疑问,却不知道小燕子早就深处皇宫,她的个性即使没有紫薇,也会把大家闹的人仰马翻,嫁给五阿哥之后,虽然因为感情而甜蜜,但又怎么少的了折腾,五阿哥的奶嬷嬷一直把持着景阳宫的权利。 对小燕子的到来自然心中不喜,处处针对,而小燕子也不是善茬,最擅长的就是蛮横的对付不讲理的老刁婆,让自愉妃去世后,一直把奶嬷嬷当亲娘尊敬的五阿哥左右为难,但五阿哥的心中,还是小燕子更重要些。 后来小燕子准备偷偷教训这个奶嬷嬷时,偷听到这个奶嬷嬷私吞了五阿哥不少的例银和赏赐,在小燕子心里,五阿哥的东西都是她的,自己的东西被人贪污了,还是被她厌恶的老太婆偷走的,心里当然气急,大闹了一场。 这一次她占在理上,那拉皇后也早因为她们俩的斗法不耐烦,再加上是奶嬷嬷失了规矩,五阿哥也成年了,那拉皇后就把奶嬷嬷送出了宫,并把属于五阿哥的东西要回,这也是清宫的规矩,对皇子奶嬷嬷一直很宽容,轻易不惩处。 五阿哥有些不舍奶嬷嬷,也没说什么,毕竟两个人斗来吵去,五阿哥也烦极了,自此后景阳宫成了小燕子的天下,小燕子不会当家,将事情弄的一团乱,偏偏又把着财务不撒手,这些日子里,使景阳宫出了不少笑话。 而小燕子得了五阿哥的家底,财大气粗,自然要风光一把,同五阿哥一起,很炫耀的回了大杂院,柳青柳红的反应且不说它,小燕子的有福同享自要实现,终究资助他们兄妹俩买下了酒楼,正在重新粉饰中。 这一日也许冥冥中的安排,旧事又一次重演,只不过这次不是小燕子轻功不稳摔倒,而是厌恶她的皇家亲眷们偷偷排挤她,少了陪绑的紫薇,乾隆也很不满,五阿哥人单事孤,令妃不愿意出头,结果自是不同。 五阿哥同小燕子的对话这里且不说了,只说太后、乾隆一行人,到了慈宁宫以近傍晚,乾隆安排好的接风宴也该开始了,太后吩咐皇后多休息之后,和紫薇等人各自去洗风尘,重新梳妆,太后那里趁机跟留守慈宁宫的老嬷嬷把她离宫的事情问了个清楚。 紫薇心中有千丝万缕都理不清楚,指婚的难题,如何对待小燕子这个五嫂,还如未来记忆中那样帮她收拾烂摊子吗?紫薇摇了摇头,自从她发现福家真面目之后,对小燕子这个间接导致她先入为主,认为令妃是好人的罪魁祸首,实在不知道是怨是恨。 紫薇心知肚明苦难的记忆已经把她对小燕子的姐妹情分消磨殆尽,更何况这个姐姐是多么不合格,抢了她的父亲,闯了祸就把责任推给她,皇阿玛的失望、太后的厌恶、皇后的针对,含香的埋怨样样都是因她而起,紫薇又怎么能原谅她。 “格格!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了?”金锁伺候紫薇,为她挑选晚宴要配到的首饰,她们主仆二人相处日久,相互之间的情绪,都非常了解,片刻就察觉到紫薇的异常,不由关切一问。 看着金锁的样子,紫薇又仿佛看到梦中她一身素衣,在她死去的庄子外,拜祭痛哭的模样,叹了口气,怎么样都不重要了,姐妹情分已断,她没有去跟她讨债就已经是看在结拜过的情分上,而如今她做了五阿哥的侧福晋又如何? 只要她不帮令妃和福家,那只是个永远没交情的陌生人,如果她帮令妃和福家,那她就是自己的敌人,她绝对不会给她留情面的,紫薇还不知道,她已经报复不到福尔康了,也可以说因果报应,福尔康自己被命运惩罚了。 就不知道福尔康是很有骨气的拒绝塞娅,还是很投入的险入争宠中,这个答案暂时没人知道,西藏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紫薇有了决定,神态变的从容,笑着说道:“没事,可能是颠簸的厉害,休息一会就好,你在宫中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我很好啊!嬷嬷们都对我很和气,外人谁敢来慈宁宫欺负人?”说到这里金锁低头凑到紫薇耳边,一边给紫薇戴耳环,一边低声道:“小姐你的吩咐我都办到了,那封稿子也假装掉落在茶楼里了。”说完这些又若无其事的高声对紫薇道:“格格若身体不适,晚上宫宴就不要参加了吧?” 紫薇松了口气,感谢的看了金锁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对金锁诚挚的说道:“没那么严重,宫中大宴,是为太后接风,我怎么能不去呢,金锁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留你自己在宫里,让你肯定很不自在。” “才不会呢!格格怎么能和我说谢谢跟对不起,能帮到格格,我不知道有多开心。”金锁眯着眼睛,笑的很欢快,能够给紫薇帮忙,尽管那些事有什么用,她不知道,但小姐满意,金锁就比什么都开心,谢谢和对不起,这两句她用不到。 -- 第206页 紫薇面上笑着,心中感叹同样是她最相信的人,对她却孑然不同,不由心疼道:“可是你在宫里肯定很寂寞、无聊吧?” “才不会呢!这宫里热闹事情多了,去年秋天还闹了场大笑话。”金锁说到这偷看了左右两眼,见大家都忙着,忙低声偷笑道:“听说令妃娘娘的两个外甥,叫福什么来着?被皇上一起赐给西藏公主做相公了,大家都说西藏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也可以有很多相公,西藏公主以后要继承土司位的,据说要纳很多男人的” 令妃的外甥,福尔康、福尔泰一起,以后还有很多个,紫薇惊讶的瞪大眼睛,忽然大笑起来道:“哈哈不会吧!哈哈能有这样哈哈的事情?哈哈这也太哈好笑了哈哈”紫薇不端庄的大笑出声,边说边笑,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还不停止,那笑声渐渐的让人觉得很悲凉。 “格格,快别笑了。”金锁见追月几个都注视紫薇,被紫薇笑的莫名其妙,急的跺角道。 紫薇忍着心里复杂的感觉,又觉得让福尔康受那样,心里很痛快,比杀了他还痛快,想必福家引以为荣的儿子共侍一妻,那一家人的表情肯定很精彩,这样真是解恨急了,紫薇不由用撒娇的口气说道:“金锁!这么好笑的事情,你就让我多笑一会吗?这真是太好笑呢?” “格格,我还没问您呢,听说皇上给您指的额驸跟你同行,他人怎么样?”金锁被紫薇笑的起了鸡皮疙瘩,这笑声怎么这么渗的慌,金锁不知所以,忙拿她关心的问题打断,这个问题一出,紫薇果然止住了笑声。 紫薇没想到金锁会问这个问题,当下愣愣的想起海兰察的样子,低声回道:“你说海兰察,他人很好。” “人很好?那小姐您怎么这个样子?”金锁担忧的低问道:“大家都说他出身平民,配您的身份太低了,而且人长的又黑又普通,还是粗鄙的武夫,小姐,如果他真的不好,你千万别勉强自己,去求太后、皇上做主,取消这道圣旨吧!” 紫薇听到金锁的这番话,心里很气,明明是她不好、她配不上、还有她的心理年龄比海兰察大很多,别人却以为海兰察不好,他是出身普通,但很有才能,他长的不俊俏,但也不丑,他皮肤黑是刻苦军训,无暇修养,而被日头晒的 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又不能因为金锁的关心而训斥她,只好道:“金锁,咱们的出身就比他高贵了吗?人家是从千军万马里闯过来的,一身荣耀都是自己双手争回来的,男人要什么俊俏,人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黑,虽然文才不好,但是人家一直用心在学。” “啊!格格您一直在为他说好话,看来您很满意嘛!”金锁取笑一句,又道:“难怪听说各王府都想抢他做女婿,说好让他自己选格格的,却突然将您指给他,让大家的期待落空,听说有人去跟皇后娘娘抱怨呢!” 紫薇没想到一句话,竟然被金锁理解成她同意指婚,刚想辩解,又听到金锁的话,心里又黯然神伤,海兰察越优秀,她就越觉得对不起他,她这样一个心理老化,又满心仇怨的人,怎么能做他的妻子?她因为记忆的伤痛,也不相信自己能做好一个母亲。 当晚太后接风宴结束后,太后对小燕子的召见,紫薇没有陪同,她很担心自己又被不由自主的拉去当挡箭牌,到了第二天,听说那晚热闹急了,小燕子怕上树不下来,五阿哥急的跳脚,乾隆无奈苦笑,晴儿这个习惯做好人的劝了太后两句。 却被小燕子冲撞了一下,跌伤了脚,手也划破了皮,因为五阿哥的苦苦哀求,乾隆又见着小燕子天真不解事世,太后给予了小燕子禁足半月,抄写女训的处罚,紫薇听闻晴儿无辜遭殃,心中后悔没有把晴儿请离,明知道谁跟小燕子一沾边,倒霉的是别人,走运的是她自己。 她竟然忽略了这点,害的晴儿受苦,心中愧疚,忙一梳妆完,就去晴儿的住所探望,晴儿已经起身,梳妆好,只是手上包裹的严密,脚上没有踩盆底子,走路一瘸一拐,很辛苦的样子,把紫薇迎进门。 两人落座后,宫女们上了茶,晴儿的贴身大宫女拉着金锁等人出去后,晴儿才苦笑着道:“紫薇,我真没有见过那样的侧福晋,太后不过问几句话而已,她就飞上了树,谁喊都不下来,五阿哥以往也是好的,这次却犯了糊涂,一个劲的说小燕子天真烂漫,不被拘束才会如此,却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要她说,一个劲说自己不好,五阿哥真是糊涂了。” “你的伤怎么样?疼不疼?五阿哥没有带她来赔礼谢罪吧?”紫薇对他们二人的了解比晴儿深的多,对晴儿的感慨自是了解,她连一句替二人辩解的话都没说,只关心的问晴儿的伤势,又肯定的表述了五阿哥、小燕子二人撞伤人的态度,太后处罚的那么轻,想来令妃没少说好话。 晴儿笑看了紫薇一眼,有些发愁的道:“我一早起来,还以为他们会来呢,想是我自做多余了,伤没有大碍,太医说修养几日就好,不过这手要等伤口愈合,大概要七八天,这七八天的功夫不能帮你做嫁妆了。” “你都这样了,还要取笑我不成。”紫薇嗔怒的道:“等两天我去跟老佛爷说,咱们晴格格很期待能够自己做嫁衣,你猜老佛爷会如何?哈哈” 晴儿撅了下嘴,想扑过去,又顾及着手上的伤,只得假装恨恨的道:“你就欺负我如今不能收拾你吧!看等我伤好了,不撕了你的嘴,唉!我真命苦,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姐妹那?也不心疼我的伤,就会欺负我。” -- 第207页 “你在努力点,就装的像了,我可看不出你委屈的样子,哈哈”紫薇挨着晴儿笑了几声,忽然郑重的道:“晴儿,你以后离那位远些吧!我看那个侧福晋像个祸头子,日后肯定要闯祸,跟她矮边的人肯定倒霉。” “喂!紫薇?”晴儿招呼了声,笑着问道:“你昨天是不是看出来了,所以根本不去凑热闹,结果害的我受苦。” 紫薇点点头,歉疚的道:“我昨天看她那倔强、灵活样,在老佛爷、皇阿玛面前也敢争执的模样,就知道她的性子肯定不安分,所以也不屈凑热闹,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大胆,让你无辜遭殃,老佛爷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模样呢?一会儿你好好修养,我去看看。” 其实紫薇心里如何不明白,那个小燕子在脑袋安全的情况下,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有五阿哥顶着,小燕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畏惧之心,紫薇有些可怜五阿哥了,未来记忆中的那些烂摊子,都要五阿哥自己一个人收拾了。 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有半个多月就来到的香妃,紫薇在去五台山前就做了准备,一个心里只有蒙丹的含香,她是不会让皇阿玛在接受这个让他丢尽面子和威严的礼物,含香最终如何她不会管,爱也好、恨也罢!只要不成为皇阿玛的妃子,她就不在插手,全看命运的安排。 “我也一起去吧!脚伤不严重,穿着平低鞋,几步就到了。”晴儿拉着紫薇,说风就是雨,边走边道:“紫薇放心吧!有这一次教训,我以后可不敢接近了,谁知道下次会碰上什么事?我跟你的看法一样,那就是祸头子。” 晴儿其实也有些窝火,她好心帮助他们,却被无辜撞倒,两个人连句道歉话都没有,今个她一大早起来,等着他们上门赔罪,说声对不起,谁知道宫妃娘娘们来了,皇后娘娘也派人问候了,紫薇来了,就导致她受伤的小燕子跟该为小燕子行为负责的五阿哥没来,这样的态度,她也没兴趣凑合,好歹她是个格格,自有自己的尊严。 太后回宫,那拉皇后安心养胎,小燕子被禁足,一应宫物由太后主理,太后也有心让紫薇在大婚前学习管事、管家,将手中大半事物交给紫薇、晴儿学着处理,有太后坐镇,一时间宫里风平浪静,至于小燕子的不满、偷偷咒骂,那是没有人在意的。 一个侧福晋跟嫡福晋的管教道理是不一样,太后也没有如同紫薇记忆里那样,天天盯着小燕子看,就这样过了几日,宫里宫外开始为回疆阿里何卓的到来做准备,因为对五阿哥的失望,这一次把一应接待之事,交给了三阿哥、六阿哥兄弟协理。 回疆去年刚被乾隆打败,今年的到来其实就跟前来认输、臣服差不多,这让乾隆心里很舒服,而接待规模也以朝廷为主,回疆连表达不满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这次任务比西藏土司来,简单多了,两个阿哥办理,乾隆也放心。 眼看离二月越来越近,晴儿的伤还没全好,紫薇就有些焦急了,不能邀请晴儿一起出去,那她布置的先手,自己表演那就太显目了,含香二月初三进京城,当晚献舞,第二天正式册封,这动作太快,她在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焦急的紫薇,却没想到,因为那拉皇后的身体状况,一个真正的意外正在赶来,这一日风和日丽,一行衣着简朴,行为有素,进退有距的人抬着一乘青呢小轿行到了宫门口,轿子旁自有个老嬷嬷和几个丫鬟、太监跟随。 打头的侍卫一亮令牌,几名侍卫慌忙跪下,连掀轿查看都没有,把人恭敬的迎了进去,护卫们进宫后就留下两个随行,其余人等向侍卫处行去,而青呢小轿子一路不停留,径自抬向坤宁宫方向,老嬷嬷昂首挺胸,气质坚定。 到了坤宁宫,轿子停下来,老嬷嬷打开帘子,一个面容圆润,面带娇憨可亲的少女行下轿来,一身简单旗装偏偏显漏出高贵不凡的气度来,坤宁宫当差的宫女、太监们一见此人,都不由面带微笑,恭敬行礼道:“兰馨格格吉祥”“兰馨格格吉祥” “大家快起来吧!小竹?皇额娘如何,可是安好。”少女并没有像气质那样贵不可亲,反而一下轿,就面带笑容,示意大家快起来,边行向一个衣服布料比粗使宫人略好的宫女,口气熟悉、亲热的问道,听着她的话,宫女太监们都不由一笑,起身围到跟前关切的问候。 那个叫小竹的宫女,眉眼带泪的道:“兰馨格格您可回来了,皇后娘娘一切都好,就是你一去一年多,皇后娘娘思念的紧。” “怎么这么吵杂,影响到皇后娘娘休息了。”还未等兰馨回话,一声苍老、严厉的喝问,让众人住了口,都纷纷退到一边,却正是容嬷嬷站在台阶上,皱眉训斥。 兰馨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丝毫不惧,反而欢笑着扑过去,轻抱了容嬷嬷一下,开心的道:“嬷嬷,是我,我回来了,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子,我可想你们了。” “兰馨格格”容嬷嬷惊呼一声,满带惊喜的问:“格格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皇后娘娘安排人去接你。” 兰馨娇憨一笑道:“接到皇额娘的好消息,怎么能够不回来,如果皇额娘知道了,肯定会劳师动众,也没有惊喜了,嬷嬷,你这么突然看到我,是不是高兴极了。” “高兴、高兴,就知道您性子简朴,最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看看您这身行头,肯定连仪驾都没用,轻装减行的回来了。”容嬷嬷是真心喜欢兰馨,说的话像训诫,其实更多的是疼爱和喜欢。 -- 第208页 兰馨原地一转身,得意的道:“我觉得这身衣服也不错嘛!仪驾在我回来时就被我遣返回京了,现在应该到礼部报道了,容嬷嬷,皇额娘好吗?小阿哥几月出生啊!老佛爷有没有想我?听说宫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皇阿玛还认了个义女,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格格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人怎么回答?皇后娘娘是十一月下半旬有的身子,到八月多才能有消息,皇上、太后对皇后娘娘很体贴,这不娘娘刚睡着,说话轻些,不要把娘娘吵醒了。”容嬷嬷难得一该冷色,和蔼可亲的回道。 兰馨点点头,忙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啦嬷嬷!一会等皇额娘醒了再去见她,让她高兴高兴。”说完撒娇似的拉着容嬷嬷的手臂一摇,问道:“嬷嬷还没跟我说呢?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老佛爷、皇阿玛如何,新认的姐妹好不好相处?” “格格一路风尘,就不累吗?”容嬷嬷一脸纵容,没有半点不耐之色,亲切的道:“先去梳洗干净,奴婢去给你准备些点心,您梳妆好还要去跟老佛爷、万岁爷进了礼数,等您回来再休息片刻,各处还要通报不是,等安置好,奴婢在跟您细说。” 兰馨一听忙点头,这一身装扮,在边陲不觉得如何,到这宫里周围人一显,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忙笑着把手递给崔嬷嬷,笑语道:“那我跟奶嬷嬷先回去收拾收拾,给老佛爷、皇阿玛问个安,嬷嬷一会一定要过来啊!我可有许多话跟你讲。” 第九十三章 兰馨的到来使宫里气氛热闹许多,她是一个看起来直爽娇憨的女孩子,比紫薇小两岁,性情活泼、可爱,体贴又很有分寸,不喜奢华、糜费,看起来天真无邪,没有城府,但是上到太后、乾隆、那拉皇后,下到普通宫人,嬷嬷、姑姑们,却没有一个说她坏话的。 对她的到来都很欢喜,紫薇未来记忆中和那时心灰若死的兰馨有不少接触,有时候也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的朋友,又时候又要因为立场的关系而视同陌路,虽然一直不曾有听过她不好的传闻,但是紫薇知道,兰馨虽然笑的欢喜。 但她一个孤女,能有如今的地位,除了对那拉皇后是真心的,对任何人都是带着那一副天真不解世事的面具,如果没有自己的为人处事方法,在浩瀚如海,危机重重的深宫之中,她一介孤女出身的公主,又怎么能深得皇阿玛的疼爱呢,可惜这份疼爱,到最后也不能成为依靠,被那个硕王府的人,弄的再无路可走。 这次兰馨提早回宫,也是一个改变,她是不是还能做些什么呢?不过眼前还是含香之事重要,无论是为了皇阿玛、还是清回之间的和平,含香、蒙丹,种种原因,那个香妃绝对不能让她封上,兰馨回来的正好,她一向表现出心直口快的样子,这次就借她的手吧! 紫薇有了这个决定后,努力忽视利用兰馨,而心生的歉疚,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估摸好大家给太后请安的时间,一如既往端庄微笑,昂首细步向太后处行去,这个时间正好能跟大家碰个正着吧!紫薇心中想道。 紫薇果然没有猜错,这个时间太后刚起身,还未梳妆完,那拉皇后带着兰馨一起来的,晴儿的脚伤还未全好,但人早早的到了,纯贵妃病重,连前几日的迎接宴都未出席,平常请安那拉皇后都给免了,到是舒妃一展被冷落的哀怨,新得了阿哥,又进了贵妃位,正是得意的时候,对谁都笑的开心极了。 昨晚乾隆去了延喜宫,令妃今个自然要晚来,其余妃嫔都在殿内候着,太后的寝宫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能伺候太后梳妆,也是后宫女子的福气。紫薇一进门,就见到那拉皇后和晴儿在塌上坐着,太后端坐在梳妆台前,兰馨和舒妃一左一右细心的给太后梳妆。 宫女、嬷嬷打着下手,规矩的来回忙碌,一屋子人正说笑着,紫薇一进门,就笑着蹲身行礼道:“老佛爷吉祥、皇额娘吉祥,贵妃娘娘安好,晴儿你总比我动作快,老佛爷,这一位就是您天天挂在口里的兰馨格格吧!昨个那么多人围着,没有看仔细,现在一看,紫薇又要自愧不如了。” “快起来吧!没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礼。”太后正面对着镜子,任由舒妃帮她梳头,听到紫薇的声音,也不回头,就招呼她起来。 紫薇冲晴儿眨眨眼睛,笑着道:“紫薇谢老佛爷。” “是紫薇姐姐吧!?我昨天就想跟你好好说说话,可惜一路疲劳,又要接风什么的,没来的及,紫薇姐姐,他们都说你的才学、女红样样都好,我这个是最不行的了,有时间你能不能教教我?”兰馨一见紫薇,忙放下手中的簪子,快步跑到紫薇面前说道。 若不算昨天那粗略一见,今个却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紫薇对兰馨毫无陌生的亲近,有瞬间的不知所措,眼前这个欢笑少女,跟记忆中那个心如止水的兰馨相差太多了,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这就是因为那个指婚吗? 看来她需要下定决心了,反正从蛛丝马迹看来,硕王府必跟令妃关系不浅,想想也应该如此,令妃能从一介包衣宫女发展到今日,宫里、宫外,太医院、朝中都有人,光靠她自己怎么行?就算大部分包衣世家支持,分量仍然不够。 必少不了支持者,爱新觉罗家出身的王爷们向来自重身份,即使有心参合宫廷争斗,也不屑包衣出身的她,肯定会另寻大族贵女,而十四阿哥的贴身宫女、太监竟然被内务府分配到硕王府,莫名其妙病死,这么一想就只有这个唯一的异姓王,才有可能支持令妃了 -- 第209页 紫薇边想着边对兰馨说道:“那是大家过誉了,教!我可不敢当,咱们是姐妹,以后可以互相学习嘛!” “为什么?你明明有教十二弟的,我怎么就不可以?”兰馨也不陌生的抱着紫薇胳膊,撒娇的问。 兰馨没有绝望之前是这个样子吗?那最好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紫薇轻笑一声道:“那是因为十二阿哥还小,所以我还能教一点,你比十二阿哥大了,我就教不了了,只能跟你一起学习啊!” “皇额娘紫薇姐姐跟您说的一样好呢!明明比我强的多,却那么谦虚,老佛爷、皇额娘,我也想成为让你们骄傲的格格,成为有才能的人”兰馨对紫薇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凑到太后面前,扭着身子说道。 太后已经梳妆的差不多,看着兰馨如同幼年时一样,爱跟她撒娇,心里欢喜,面上也慈祥的道:“那你可要努力才” 紫薇看着这样的兰馨,叹了口气,终究不愿意让这个看似不染尘垢的女子成为自己的棋子,还是自己来吧!被注意就被注意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反正现在她已经不怕什么了,想到这,紫薇对太后福了□,笑语道:“老佛爷,我感觉着有兰馨妹妹在的地方,总有种热闹,欢乐的感觉,难怪您和皇额娘总把她挂在心里,自我入宫,总听您们说兰馨如何、怎样” “真的吗?老佛爷、皇额娘有常常提起我,说我什么了?没有说我坏话吧?紫薇姐姐快告诉我嘛!”兰馨不等紫薇说完,就围着紫薇问道。 “这个嘛!”紫薇笑盈盈的望了眼太后和那拉皇后,才道:“当然是真的,进宫这些日子,我还没有听过,有人说兰馨格格有不好之处呢?” “太好了!原来我人缘还不错。”兰馨高兴的转了一圈,看的一屋子人开心一笑。 晴儿笑着道:“紫薇说的不错,有兰馨在的地方,就是笑声不断。” “就是、就是,只要这丫头在,哀家就开心极了。”太后也笑着道。 紫薇又福了□,对太后、那拉皇后道:“老佛爷、皇额娘,紫薇今个有个想头,想出宫溜一溜,不知道可以吗?” “出宫?”太后奇怪的反问道:“你又不是爱热闹的人,好好的怎么想出宫了?”那拉皇后也有些奇怪,这个紫薇格格一直挺安分的,怎么今个想了这么一出。 紫薇笑了下,容色有些落寞的道:“宫外也没什么热闹,太后您是知道的,紫薇那点兴趣都在书本跟针线上,宫里的贡品虽然珍奇,但是民间也有不少稀少之物,所以我想趁这两天宫里还算安宁,去宫外走走,亲自采买些丝线、布料,去书店看看有没有新书,过几天回疆台吉就要到了,到时侯宫里肯定要大宴小宴不断,等送完回疆台吉之事,紫薇也不适合出宫了,所以想趁这两天有时间”说到这紫薇面上适当的带着些羞红之色。 “哈哈老佛爷,我知道紫薇想做什么啦!”晴儿忽然促狭一笑道:“听说民间女子婚嫁,除了管事采办的大件嫁妆,头面、首饰、衣装、布料等近身嫁妆都要由父母陪着出门亲自选购,咱们宫里虽然有礼部内务府操办一切事物,嫁妆齐全,但是紫薇肯定想着亲自准备些东西,对不对?” “我没有。”紫薇面上更红了,凑到晴儿面前,捏了她白嫩的脸颊一把,气道:“你这个促狭鬼,就爱胡说,我真的只是想买些宫里没有的丝线、布料等物” 晴儿反击道:“哈哈那肯定是想自己亲手做嫁衣了,紫薇的手艺肯定没话说。” “才不是,要做也是给你做。”紫薇面上羞红,口气虽然不弱,眼神却带着些羞涩之态。 太后、那拉皇后看了后,更相信晴儿的话了,加上刚才紫薇说起回疆台吉回去之后,她也不能出宫的话,面容带着羞涩,可不是吗?婚期定在五月,临近大婚的日子,即便是满人家的姑娘,也不能随意走动了,紫薇毕竟来自民间,而舒贵妃出身不错,有些不屑讨好紫薇这种出身的格格,加上同她不熟悉,所以一直笑看着,也不搭话。 太后想到这慈祥笑道:“听晴儿这么一说,哀家也明白了,也是女儿出嫁,做父母的怎么能不亲手操持?即使皇帝贵为天下至尊,也该尽些为人父亲的责任,自己出门采办嫁妆不像个样子,哀家这把老骨头也不爱活动,你皇额娘的身子不便,紫薇丫头还是等一等,一会你皇阿玛来了,哀家跟他说,让他陪你出宫采买些喜爱之物。” “老佛爷!”紫薇娇喊一声,怎么会被晴儿一句话,岔到这里来,不过如果皇阿玛亲自出宫的话,效果肯定更好,这个想法让紫薇又不能拒绝乾隆的陪同,只能以更让人误会的口气说道:“皇阿玛日里万击,怎么能陪紫薇出宫胡闹?”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呼喊,宫女们打开帘子,只见乾隆一路龙行虎步走了进来,进屋后给太后行乐意礼笑着道:“皇额娘万安。” 太后一看到这个令她骄傲又操心的儿子,脸就笑开了,忙摆手道:“又没有外人,皇帝还行这些俗礼做什么?快起来,朝事顺心吗?” “哈哈给皇额娘问安,怎么会是俗礼呢?”乾隆笑了一声,亲自扶太后坐回塌上,和气的道:“有皇额娘为儿子祈福,儿子这阵子一直顺心的很。” “万岁爷吉祥” “皇阿玛吉祥” “皇上吉祥”那拉皇后和晴儿起身,连同舒贵妃、紫薇、兰馨一同给乾隆行礼,宫女嬷嬷们也随后问安。 -- 第210页 乾隆看着一屋子人,一抬手示意大家起身,又亲自过去扶起那拉皇后笑道:“皇后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晴儿脚伤未好,不必多礼,赶紧入坐吧!皇额娘说了,这俗礼自家人当免则免了,哈哈” “皇帝”太后笑着喊了声,示意桂嬷嬷过去扶那拉皇后坐下。 “谢老佛爷、万岁爷恩典。”那拉皇后这次有孕,也确实感觉身体容易疲倦,酸乏的厉害,不认年纪大了都不成,所以也不推辞,行礼对太后、乾隆谢了句,又坐回塌上。 晴儿则行礼道:“谢皇上恩典,晴儿的脚伤已经无大碍了,只要不奔跑即可。” 乾隆摆摆手,示意晴儿不必客气,笑语道:“皇额娘,儿子刚才进门时,怎么听到紫薇丫头说要出宫?” “呵呵皇帝你来的也真巧,刚才正说到你呢!”太后笑看了紫薇一眼,紫薇想到刚才的话,面色烧红。 乾隆奇怪的道:“哦!说到儿子怎么了?” “皇帝可知道,民间有一风俗,女儿出嫁,除了管事采办的大件嫁妆,头面首饰等小件贴身的东西都是由父母陪同购买。”太后拉过紫薇,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道:“要不是晴儿说,哀家还不知道呢!不知道皇帝可愿陪紫薇出宫一行。” “老佛爷!”紫薇娇喊一声,忙对乾隆摇头道:“皇阿玛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出宫采买些丝线、布料等物,跟没关系,都是晴儿这个促狭的拿我取笑。” 晴儿笑着歪在兰馨身上道:“哈哈紫薇跟什么没关系?怎么不说呢?原来咱们紫薇格格也有不从容的时候,皇上,晴儿也要陪紫薇一同出宫,看看她到底采买什么,拆穿她的谎话。” “我也要、我也要。”兰馨娇憨的说道,双眼星星亮的看着乾隆道:“民间女子置办嫁妆,我第一次听说,一定要看看,皇阿玛带我去嘛!” “哈哈”乾隆看着三个神态不一的姑娘,心中有种平常人家为人父的自豪感,不由笑了一声道:“这三个丫头,恩!今个也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出宫走走也好,皇额娘、皇后要不要一起去?” 太后忙摇摇头道:“哀家这把老骨头,可不愿意活动,皇后的身子不宜惊动,还是你带这三个丫头去吧!” “老佛爷!儿媳可没看出您哪里有老态来,平常那些命妇拜见您之后,都跟儿媳说您保养得宜,看着比那四五十岁的还年轻,您哪里称的上老骨头,说是惫懒还差不多。”那拉皇后本来见太后、乾隆、紫薇祖孙三代,气氛和谐温暖。 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难过,又有些嫉妒那个死去的夏雨荷,待听到乾隆竟然邀她一同去之后,心中又涌起一股甜味,皇上这是把自己当成所有孩子的母亲吗?有了乾隆这一句话,尽管不能同去,那拉皇后也觉得满足了,再听到太后的话,忙恭维几句。 太后呵呵一笑,慈祥的道:“今个三个丫头在这,皇后也变的能言善道,学会讨好哀家了,不过皇后说的也对,哀家已经过了爱热闹的年纪,懒的出宫去,还是等你们回来,把宫外的新鲜事说一说,就行啦!” 兰馨是最关心那拉皇后的,看着她神色转变,眼神灵活一转,笑着道:“恩恩!老佛爷,等兰馨回来,一定把最有趣的事情说给您和皇额娘听一听,等哪天不忙了,让皇阿玛专门陪您和皇额娘出宫转转,皇阿玛!好不好?” “哈哈!兰馨说的是。”乾隆笑着应承。 紫薇看大家气氛还算融洽,关心的看着晴儿低声问道:“你的脚出宫可以吗?要不留在宫里修养吧?” “没事,没事,有皇上陪着一起出宫,走路会很少的,放心吧!”晴儿那里一点担心都没有,紫薇有些不解,既然便服出宫,肯定要到各个铺子逛逛,怎么会走路很少呢? 另一边乾隆已经和太后商量好章程,命高无庸去做准备,紫薇对因为她而起的劳师动众有些不安,虽然这样她的计划更顺利一些,但是这样她心中对大家都有些歉疚,也不明白,原本的打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 当天上午,高无庸很快准备好了,紫薇、晴儿、兰馨三女换了便装,随着乾隆一起出宫而去,随行的自然少不了诸多便衣侍卫,高无庸也是妙人,很能体会到乾隆的心意,紫薇格格出宫,安排的随行侍卫自然是少不了海兰察。 紫薇没有预料到海兰察会一起,被他看一眼,心里就慌的蹦蹦跳,脑海里生出无数个念头,上车时动作都慌乱了,看的乾隆、晴儿、兰馨心中暗笑,乾隆赞赏的看了高无庸一眼,而车外受到同僚们打趣的目光,海兰察的耳根也红透了。 出宫后不久,紫薇就体会到晴儿话中的意思,出宫逛街采买,到了铺子下车,买完就上车,这样的的采买路程自然用不到走路,民间的首饰铺、衣料店虽然不如宫中高贵,华丽,材料皆是其中上品,但是其精致、优雅有时还胜宫中一筹。 是京城里富贵人家的最爱,看的兰馨、晴儿心中喜爱,唧唧喳喳替紫薇挑选起来,比紫薇这个正主更操心,看的紫薇心中温暖又好笑,乾隆身为一国之君,出手自然大方,名为为紫薇采买,但听着三个丫头热烈的讨论哪样最好。 看着三女喜爱的样子,往往大手一挥,全部带走,虽然样式各不相同,三女却可一人一份,这是典型的扫货举动,让卖家欢喜,却让紫薇这个有过民间生活,节俭惯了的人觉得有些浪费了,很多东西都是能讲下价来的,但是当着乾隆,紫薇又不好意思讨价还价。 -- 第211页 建园子、宫中采买等,哪样花钱都比今日的花消大,而乾隆却觉得今日花钱花的最开心,又值的,他即使常常微服出宫,也从没有这样的经历,看着三个女儿样的姑娘在那讨论哪个好,哪个看着喜欢,而他大手一挥。 买下来给三人后,三个丫头高兴、崇拜、欢喜的目光,让乾隆非常自得,只是苦了后面跟随的侍卫,从开始逛铺子,光承载这些东西的车子就从一辆增加到七辆,还不算侍卫们手中拎着的,好在紫薇不像晴儿、兰馨二人,热中于头面首饰,衣装荷包等精美之物,而是细心挑选出宫中没有的丝织等物 就这样一群人逛的过了午时,才在紫薇的建议下,暂停休整,去酒楼吃完饭再继续,众人也不知道紫薇今日一系列举动的本意是让他们听一场好戏,都很高兴,乾隆是微服惯了的,也知道京城最好的几家酒楼,其中有适合女宾,有不适合的,自是二话不说带着三女去了他最喜爱的一家,干净、饭菜不错,又没有歌女等风月人物的。 紫薇早有算计,自是听从乾隆安排,一行人进了酒楼,乾隆的贴身护卫自是随他上楼进了包厢,其余侍卫纷纷在大厅、楼上楼下就坐,海兰察带着四人守在包厢门外,高无庸自进里面内侍,乾隆选的酒楼自是不错的,包厢也极干净,乾隆带头点了几个招牌菜,三女也各自点了些合胃口的。 晴儿是第一次下馆子,尽管克制心中兴奋,仍忍不住左看右看,兰馨一路回京,除了在驿站休息,也有过打尖的经验,忙给晴儿讲解,紫薇也在一旁搭话,她从济南到京城,又有未来的记忆,所知道的自然比兰馨还要多。 尤其那段流浪的记忆,有不少惊险之处,假借书中故事,说起黑店的险恶,奸商的贪婪自然头头是道,听的晴儿、兰馨一愣一愣的,乾隆也不由心酸,感叹女儿来京城的一路,若不是神明庇佑,两个弱女子,即使有两个下人,又怎么能够平安到达京城。 四人闲聊片刻,店小二就开始陆续上菜,每个菜到了包厢门口,都由侍卫接下,又由高无庸送上桌,尽管宫外用饭不那么烦琐,该有的规矩一点都不能少,高无庸自然的用银针测试过后,又把每份菜夹一点放到小碟子里,自己尝试一遍,无恙之后,乾隆才示意大家动筷子。 皇宫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即使在外面,当吃起饭来,娇憨如兰馨也不在说话,而这样楼下大厅里的声音就半清半楚的传进包厢里,开始乾隆也未留意,待菜全部上完时,大厅里竟然传出兆惠回疆公主圣女私奔等词句,几人不由留神细听,可惜下面一片吵嚷又不能听的十分清楚,乾隆不由皱眉,住了筷子。 紫薇是心中有数,高无庸自然是察言观色,忙躬身对乾隆道:“主子,可要请说书先生进来说段书解解乏?” “恩!吩咐店家弄个屏风挡一挡,在请说书人过来吧!”尽管满人大方,乾隆也不愿自家孩子给艺人瞧了去,又对刚才的内容感兴趣,想了想才说道。 高无庸自然领命,出去把乾隆的意思跟侍卫们一交代,高级酒楼常接待贵人,这些自然早有准备,只要有银子开路,很快就把屏风搬到门口,包厢里面侍卫们自不许他们进去,四名侍卫都是武艺高强,力气不错的,两个人就把屏风送进去,摆弄好,才让得了赏银的说书人进来,把刚才的段子重新说一便。 说书人得了重赏,一进包厢内,只见屏风不见人,又闻到包厢内混合饭菜香气而不散的脂粉香味,就知道这里面必有尊贵人家的女眷,忙行礼道:“小老儿给贵人请安了。” “老人家不必客气,还请把刚才厅中说的段子给我家主子说一说吧!听着很新鲜,好象未曾听过呢!”高无庸搬了个凳子给说书人客气的道。 说书人听到主子,知是满人对主家的称呼,更小心了,忙道:“多谢贵人赐坐,小人方才所讲的段子是自去年就在京城流传起来的,故事所说的是当朝当代兆惠大将军征战伊犁之事,虽然有夸张之处,大部分却是真情实故,整个段子大小分二十六段,不知道贵人想听哪段?” “当朝当代?真情实故?”乾隆不由皱眉道:“恩!你就把这段子的来由,还有刚才厅中说起的那段回疆公主的段子说一说吧!” “是!小老儿遵命。”老头行了一礼,又坐回去,因为面前没有案子,只好拿着镇堂木在手心一拍,用特有的说书声调说道:“这个段子能流传开来,也是奇事一桩,据传为去年五月多时,京城第一说书人成老板,在说书完出茶楼门口时,偶然拣到一本话本而始,里面写的正是兆惠大将军伊犁之战的详情,内中还有不少回疆趣事,成老板一看” 紫薇心中微微波动,是的,自去年决定去五台山后,她就开始准备,做了种种安排,因为不信任别人,只好不舍的把金锁留下,用最不易看出字体的宋体,和京城最普遍的宣纸,写出了这个话本子,装饰的很精美,故事名为兆惠将军传,实际上却着重写了含香与蒙丹七次私奔的整个故事。 又让金锁在她走后,借察看她在京城的店铺为由,在茶楼门口等待,等到那成老板快走进门口时,将话本子丢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门前,任由那成老板拣起,她相信自己的文采,必能吸引这个京城第一说书人,果然大半年时间,这个话本子果然成了京城一大热门。 -- 第212页 她这样做并非想侮辱含香,而是为了避免过去的悲剧,避免皇阿玛受伤,她就不信皇阿玛知道含香的过去,而且天下人都知道,皇阿玛还会顶着绿云接受这个礼物吗?而且这样昭白天下,对含香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情。 也许她跟蒙丹用不着私奔,没有香妃的身份,令妃也不会暗算她,这样含香就不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蒙丹有个子嗣,也许就不会变心了,虽然是往好处想,紫薇却知道未尝没有更好的办法,她选择这样的方法,心中也有些阴暗的报复之意。 紫薇的心思,在场众人都不知道,也没有留意到她细微的变化,乾隆、晴儿、兰馨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身带玄奇色彩的回疆公主,被民众尊为圣女的她,不顾父母之心,为情而奔,为爱而狂,竟然私奔六次还不死心(去年第七次私奔还未开始)几人开始第一次听到二人决定私奔,还很感慨,佩服。 当听到第二次时心中也为含香、蒙丹的坚定而震撼,可是到了第六次,从第一次到第六次,这期间回疆正因为清朝的出兵,大小和卓的叛乱,民众生活不定,战乱频频,男丁大多投入战场之中,含香其叔父、兄长倾向清军,含香的父亲保持中立,所有人都为回疆的未来而忧心,两人却只想着自己的私情。 加上紫薇文笔生动,两人每次私奔时,其父兄在为战争浇头烂额,还要为这两个人而操心,每次对蒙丹手下留情,却纵容的两人越来越大胆,这样的女子竟然还被回人当成圣女供奉,晴儿、兰馨越听越不以为然,即使乾隆这个多情种子,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更想到回使来京之事,好象就跟着个叫含香的公主,而且阿里和卓确有跟大清联姻的打算,乾隆想到此,眉头一皱,不管这公主有没有私奔之事,有了这样的名声,联姻之事再不可能,无论把她指给谁,谁都不会愿意接受此事。 一个段子把乾隆高兴的心情打落下去,又为国事忧心,再无闲逛的兴致,又不好跟三个姑娘讲,好在三女都善解人意,紫薇这个始作俑者更心中有数,待吃完饭后,都齐声说已经采买完,该回宫去了,让乾隆倍感暖心。 当下一行人又往返皇宫,到了宫门口,乾隆嘱咐海兰察、高远、高达等几名御前侍卫送三位格格回宫,而自己带着高无庸直接返回御书房,发信兆惠查清回疆公主一事,又命人手打探这个段子流行起因等事,难得的闲暇,又忙碌起来。 再说自与乾隆分行后,先是海兰察在后面跟高远说了几句话,一会高远不着痕迹的凑到晴儿与兰馨身边,窃窃私语几句,晴儿、兰馨相顾窃笑,回头看了眼海兰察,和沉浸在自己思维里,不曾察觉的紫薇一眼,露出取笑的表情。 二女轻轻使眼色把高远、高达两人招呼过去,小声说了几句,紫薇心中有事,不曾留意,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二人早带着侍卫消失无踪,而她身侧,沉默跟随的正是她一直躲避的海兰察,紫薇又无措,又慌乱,不由暗怪晴儿、兰馨促狭,却不知道二人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主使者另有其人。 紫薇一直从容的步子都乱了,越走越快,海兰察一直跟随着,紫薇不知道如何面对海兰察,低头直走,慌不留神,被脚下碎石绊了一下,快要跌倒之即,被海兰察扶住,此刻的紫薇敏感的很,刚松了口气,见自己被海兰察扶着,忙推开他,退后一步,低下头又要快走。 海兰察面色一变,皱着眉头道:“格格如此厌恶臣吗?” “不是,我怎么会厌恶你?”紫薇停下脚步,抬头看了海兰察一眼,摇了摇头,万般念头化为空白,一时没有任何想法,直接回道。 海兰察看紫薇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但是他有些疑问,今天定要问个明白:“那为什么?为什么自从皇上下了圣旨,你就不在见我,而且、而且你对我的态度也变了?” “我!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紫薇没想到海兰察会问的如此直接,心中慌乱,又不想欺骗这个人,心中有些可以说的难题,不由说出口:“我一直很尊敬你,你是一个最值得尊重的人,可是这个指婚太突然了,你这么英雄了得,不知道有多少人爱慕?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上人?旨意就那么突然下来了,就像今日说书人所说的回疆公主,你少年在鄂温克长大,也许在你的家乡就有人等待着你,而我的阿玛却把这一切搅乱了。” 海兰察看着紫薇,没想到紫薇会这么想,他也察觉出紫薇话中还有些未尽之意,好象有许多结等他解开,而他却不知道是什么结,不过眼前着个结海兰察难得轻松一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语气道:“我确实有一个算的上,上心的人。” “是吗?”紫薇听到这句话,心中何种滋味,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沉重的呼吸不过气来,只能无力的应一声。 海兰察目光极亮的望着紫薇道:“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很喜欢在树上看着她被烛光映在窗上的影子,每天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心里就很充实,后来她回到自己父亲身边,我不能在守着她,才察觉自己很舍不得那样的日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有心上人,那我去求皇阿玛,免除指婚的圣旨。”紫薇被海兰察的目光注视的心中乱跳,听着他的话,心中竟然有种感觉,感觉他没有说别人,说的正是她,这怎么可能,她就算外表还有些吸引力,内心已经腐烂不堪。 -- 第213页 海兰察见紫薇毫不犹豫的回答,目光一暗,涩声道:“可我不想免除着个指婚。” “为什么?”紫薇惊讶的看着海兰察,心中不解道:“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心上人,和你在一起吗?” “因为皇上的这道旨意,可以让我名正言顺的看着她的身影。”海兰察微黑的面孔透着红丝,眼睛中带着些不自然。 紫薇不是傻子,相反对人的感情极度聪慧,很能体会出变化,她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低喊道:“这怎么可能?你不必因为圣旨不能违抗,而说这些话来安慰我,就算不能抗旨,咱们一定要大婚,也可以做个挂名夫妻,我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心上人的。” “为什么你就觉得我的心上人不可能是你?我不是汉人,没有那么丰富的言词感叹,也不会歌赋情的感人肺腑之处,我只是在你入宫后很想在见到你,想听你平常的说说话就好,后来后来在巫山之战后,皇上说那句重赏,我想到你,忽然就不想拒绝了。”海兰察的话很真实,又很直接。 紫薇惊的退后两步,忽然不敢看海兰察,背过身道:“因为你只看到了我的外表,我的内心不是这么良善的,我心里也会想做坏事,也做过坏事,你是守护国家、子民的将军和英雄,将来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而我不但是个污点,我的内心你根本就不了解。” “那你以为我就是英雄吗?你以为敌军就罪不可赦,我杀的人中也有好人,身上背负着不知道多少血债,他们的生命都被我用来换取荣华富贵,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你所说的那种为国为民的人,我是不了解你,而你也没真正了解过我,只是你孤寂、落寞的身影总吸引着我的视线,让我想去了解你。”海兰察不想对紫薇隐藏心中的感受,直接说出了心中的话。 第九十四章 紫薇震惊的回过身,自古至今,每一个将士说起战争,都是因为保家卫国,却从未将战争时自己的心态说的那么坦白,是啊!出身鄂温克的海兰察,在那场战争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保家卫国,他想的只是不服兵役,要早点回家守护母亲。 也许世间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纯净无暇的,每一个人都会有罪恶之处,就像光明和黑暗,缺一不可,只是有的人光明多一些,而她阴暗多一些,紫薇苦涩的道:“可是这不同,战场上你死我活,本就是物竞天择,而我却是心怀险恶,总有主动伤害别人的时候。” “我相信你,你做的事情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不要用这样的借口来拒绝我,我能够感觉到你虽然表现的很尊重我,却从未相信过我,告诉我真正的理由,真正拒绝我的理由,还是你心目中有别的?”海兰察目光闪出犀利光泽,如同猛兽看重了猎物,炙热不舍。 紫薇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寒,脑中空白,不由打断他的话:“没有别人,是的,我不相信你,也无法相信任何人,我拒绝你就是因为不相信你,不相信婚姻,不相信所谓的白首之约,也许有更适合你的人,但那绝对不会是我。” “你是这么想的,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信任?”海兰察听的心中一怒,上前逼近紫薇一步,质问道。 紫薇慌乱的摇头,未来记忆中被丈夫背叛的委屈,儿子的嫌弃,福家的利用,令妃口蜜腹剑交织在一起,几乎崩溃,她口不择言的低吼道:“你现在是没有做什么,但是将来呢?谁能保证你会永远不变,也许你现在觉得我不错,可是日后你会认识更多的人,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觉得别人比我更好,更值得你用心,自古至今,多少恩情蜜爱,到最后都成了伤人的绝望,当我年华不在,当有比我更好的女子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面不改色的质问我吗?我是” “紫薇!我不是你阿玛,也学不会别人那样的一心二用,我现在也做不了让你相信的保证,只有让时间证明,证明我不会让你重复你母亲的痛苦。”海兰察看着因自己失去端庄姿态,险入绝望痛楚的紫薇,不由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她诉说自己母亲往事时的模样,以为她因为母亲的事情,而无法释怀,相信自己,不由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军怀里,对她柔声说道。 紫薇被海兰察拥住,身体不由一僵,神智从崩溃边缘恢复过来,听着海兰察自以为的了解,心中更苦、更痛,她摇了摇头,边推拒海兰察、边道:“不关皇阿玛和娘的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而我也有自己的坚持,我要的额驸,是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人,不能有我以外的女人,即使没有子嗣,也只能守着我一个,即使心里想别的人都不可以,一辈子就这样,这样的额驸你还想当吗?” “就这样?我想。”海兰察的力气岂是紫薇能够挣的开的,他不放手,紫薇再挣扎也是枉然,总算、总算听到紫薇的心里话了,海兰察第一次体会到这个看似恬静的格格,心里竟然有那么多不安,更好象曾经有过千疮百孔的伤痕,不能愈合,他没有甜言蜜语,只是简短的回应,然后更用力的拥抱,让紫薇感受他的心。 海兰察的心跳强劲有力,他的回答短促却很坚决,紫薇愣住了,这个问题她在梦中问了无数次,却没有人回答过她,如果是别人回答,她也不会相信,而这个记忆中,未来当真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妻子的人说出这样的回答,却由不得她不信。 海兰察、海兰察紫薇不知道在心里呼唤了多少声这个名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凄楚的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呢,你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我好羡慕你未来的妻子,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我。”不会是我这样一个内心苍老,充满丑陋记忆,没有半份纯洁的人。 -- 第214页 紫薇黯然想道,好希望她从未有过那样丑陋不堪的记忆,好希望她没有跟福尔康洞房花烛那一夜,也好希望她没有为福尔康生下儿子的记忆,那些丑陋不堪的记忆,在另一份美好未来面前,只会更加丑陋肮脏,即使她现在的身体没有肮脏,但是记忆却在啊!紫薇忍着心里的悲哀。 “你既然尊敬我,为何就不能相信我?我”海兰察还想说下去,话却在紫薇流出的眼泪中住了口,为什么?为什么紫薇的眼神那么悲哀绝望,为什么?为什么紫薇的眼神中有那么多自我厌恶,海兰察心中疑问。 手却轻柔的为紫薇擦去眼泪,温热又柔软的唇轻轻烙印在紫薇的眼角,声音极度感性的道:“虽然不知道你过去有什么经历,让你这样痛苦,好象在否决自己,可是我不希望你拒绝这个指婚,我很期待大婚的到来,你既然尊敬我,就不要让我失望好吗?试着相信我一次。” “否决自己?相信你一次?”紫薇反问,手不由环住海兰察,摄取那一份温暖,原来她一直在否决自己吗?紫薇模糊的想到,心前所未有的疲累,而眼前人的磁性声音,仿佛能让自己试着依靠一下,就一下、就一会,让她卸下盔甲,休息一下吧!尽管很自私,紫薇这样想着,初春的风柔和的吹拂着二人。 当天下午紫薇心情平静下来,回到慈宁宫时,兰馨正和晴儿配合着展示她们的收获,并讲起一路上的乐事,而回疆公主的趣闻更让二人细腻的说了一遍,让老佛爷听后很感叹,回疆的礼教竟然那般荒废,一个未出嫁的女子,竟然跟男人私奔六次,还被当圣女供奉着。 这让太后不由想起皇家另一个为情而奔,结果却经不起考验的新月格格,暗想那个含香公主若是看到她跟随私奔的男子,变成一个苍老、残废的老头,还会那么死心塌地吗?一时种种念头涌上心头,对回疆一行的到来,很有感触。 而回疆公主的私奔故事,因为回疆台吉的即将到来,在宫里宫外火热传播开来,上上下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这个故事,每一个人的感觉也不一样,像有些人,比如小燕子等就很佩服含香追逐爱情的勇气,为这个公主不同凡俗而喜欢。 而乾隆也很快收到兆惠的消息,肯定了含香公主确有其事,甚至还回禀了乾隆,军中探子探听到,在来京城途中,蒙丹又一次出现,要带含香公主离开,终究力弱被擒,而含香公主以死相保,蒙丹始得脱逃,乾隆看的极为震惊。 这样的事情,即使皇家格格做出,别说六次,一次都会丢了半条命,而回疆公主竟然荒淫致此,事关国邦安定,乾隆可顾不得情啊!爱的了,不过乾隆觉得奇怪的事情,话本子的起源却一直查不清楚,查到成老板手中的话本子就再无线索。 那话本子上的字迹和刻印字体很相似,纸料是京城最普遍的宣纸,当日茶楼来往的人员也无可疑之处,乾隆只好把这件事当成某些人不愿和那德行败坏的回疆公主联姻,而做的小动作,可是谁又有如此先见之明,乾隆很疑惑。 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有心为之,去年五月,回疆还未平定下来,就有人先见至此,倒是个齐材,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有被指婚联姻的资格,这样的人除了他的几个适龄皇子,就只有宗室王爷们家的孩子了,乾隆不由留心起这些人的举动来。 到了二月初三这天,北京城终于迎接到回疆台吉的到来,回疆败与清朝,这次为了张显部族尊严,整个队伍弄的很是奢华威武,众多的回族武士保卫着车队,浩浩荡荡,阿里和卓和儿子图尔都一马当先,领队在前,后面跟着骑兵、仪仗队伍、乐队。 最显眼的是中间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车上轻纱飘扬,一个衣着华贵维吾尔衣善,美丽双目带着愁绪的女子,木然坐在车上,车驾两旁有数十个回人美女环绕着,车驾后面是驼着进贡给乾隆礼物的骆驼队,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京城,向紫禁城行去。 路两旁有三阿哥、六阿哥安排的官兵开道,又有无数百姓在一旁围观,议论纷纷,更有那结合说书人段子的,细细打量回疆公主的样貌,文人学士自然酸几句,还有那浪荡子在心里YY不少乐事,这些是让回疆一行人预料不到的。 阿里和卓到了紫禁城,两个阿哥早有安排,宫门大开,鼓乐声声,极和规格,阿里和卓汉语不错,很快同主持迎接的三阿哥、六阿哥交流起来,而礼部官员则负责安置回疆的人马这些朝事后宫诸人是不知道的。 但是当晚,后宫有资格参加宫宴的人们大开了眼界,这些宫里的女子,除了紫薇,大家从未想过堂堂一个部族公主,就算比不上皇家儿女娇贵,也算的上大家之女,竟然效仿歌姬当场现艺,宫里宫外,有了紫薇的那个预防针,都不在以玄奇,憧憬的目光看待着个女子。 自然对那所谓的绝技没了衷心赞叹,太后、那拉皇后更眼带不屑,晴儿、兰馨少不得打圆场,待含香之舞接近尾声,宫宴也要结束,乾隆为了安抚阿里和卓,笑着赞叹道:“阿里和卓,你这个女儿果如兆惠将军所称赞,天赋异秉,极是出色。” “含香是臣最爱惜的女儿,也是臣一族的瑰宝,她出世时,天空布满彩霞,香气弥漫,族中祭祀说,含香这个孩子是臣族中的贵人。”阿里和卓一脸自豪和不舍的笑容。 -- 第215页 乾隆听到阿里和卓如此称赞,又看了眼眼带愁色的含香,若不是知道这个女子放浪形骸的举动,他可能会认为这是个纯洁的天女,现在嘛!乾隆高深莫测的道:“是吗?有女如此,确实值的高兴。”最后一句话,乾隆含糊的说道。 阿里和卓毕竟不是汉人,不了解汉人高深的外交技术,以为乾隆真心称赞,面上笑容展开,这时含香跳到舞台中央,对乾隆伏拜与地,而伴舞的男舞者们,也随着含香贵在地上,都不起身,无声的向乾隆致敬。 乾隆忙鼓掌,站起身对舞台一摆手道:“起来吧!含香公主,真是辛苦你了。” 含香站起身低着头,也不出声谢恩,阿里和卓走到含香舞台前,乾隆只好跟过去,阿里和卓背对着乾隆,在一旁对含香使着眼色,急道:“含香快抬起头,谢皇上恩典。” “含香谢皇上恩典。”含香不情愿的抬起头,凄楚的看了乾隆一眼。 乾隆置身其中,闻着含香起舞出汗,身体四周渐渐浓郁的香气,在被含香含愁带怨的目光一看,即使心中有此女诸多不良印象,声音也不由放柔道:“含香公主不必多礼。” “皇上,为了表示臣回部对皇上,对大清的忠诚与敬意,如果皇上喜欢,臣就把这个珍贵的女儿,献给皇上了。”阿里和卓侧过身,以坚决不舍,又认真的口气说道。 乾隆被这句话砸蒙了,脸几乎变成绿色,阿里和卓,好大的胆子,竟然想把跟别人私奔七次的女儿送给他,乾隆想到茶楼酒店中,说书人说到含香公主,那些浪荡子们的言词,又感到四周无数双奇异的目光,深觉自己有种被绿云罩顶的危机。 想当场发怒,又只能克制,他刚平定回疆,不能做出让回疆人众不安的事,拒绝!难道当场说你们这公主太放荡,他这个皇帝无福消受,接受,一想到这,乾隆就比被先帝训斥都难受,这样的公主,风月玩乐一下还可以,真纳进宫当妃子,乾隆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乾隆的面色一变,周围异样的眼光,含香公主的传闻,那拉皇后都知道,深知乾隆此刻进退两难,那拉皇后忙板着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走到乾隆身边道:“本宫代万岁爷多谢台吉的好意,只是大清的妃嫔选拔都有规矩,三年大选一次,从没有这样半途收纳的,万岁爷后宫充容,而且台吉的女儿年少多姿,与本宫的格格一般大,就这样入宫,本宫都替她可惜,不如万岁爷为她挑选个年岁相当,才能出色的夫婿吧?” “皇后说的是,含香公主如此出众,入宫太可惜了,还是朕为她挑选个好夫婿吧!”乾隆看出那拉皇后为他解围,松了口气,忙祸水东移,看向列位在席的皇亲国戚,朝廷大员,阿哥、贝勒们,笑着对阿里和卓道:“你看这些年轻俊才,有朕的儿子们,有王公大臣,有世子贝勒,都是极出色的,如果含香公主不喜欢,可以自己挑选,就算是回族勇士朕也一定成全。” 乾隆说一句,殿上的年轻公子脸色都变了,恨不得把自己藏到桌下去,这样的公主美艳动人,若是玩乐一下也无不可,若是抬回家,那真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绿云罩顶,注定被人耻笑了,家族门楣都成为笑柄。 乾隆看着大家脸色,也知道大家所想,说到后面语气一变,鼓励的看着含香,为了满清的孩子们,他就成人之美一回吧!看这含香公主的样子,好象不能忘情与那个回族人,既然这样,他也不勉强,只要含香公主请求,乾隆就算顶着阿里和卓不甘心,也成全二人。 阿里和卓、含香二人不相信的对视一眼,阿里和卓看了那拉皇后一眼,暗道中原的皇帝怕老婆吗?怎么没人告诉过他?而含香却不敢相信乾隆的承诺,又抱着一丝希望,张张嘴,想说出心底的想法,这时阿里和卓咳嗽一声,含香眼神更凄楚的道:“含香听从皇上安排。” “皇上,臣这女儿年幼,等两三年参加大选也是可以的”阿里和卓还不甘心,继续说道。 那拉皇后面色更冷,一个眼刀子对阿里和卓甩过去,肃声道:“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八旗子女年满十三、至十七岁,方有入选资格,万岁爷待回部亲近,就不谈旗籍之事了,下一次待选是两年后” “皇帝,皇后龙孕在身,不可久站,这些国家大事哀家不懂,你们自己去谈吧!哀家带皇后回宫休息。”太后见那拉皇后帮助乾隆,乐得清闲,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风流儿子,见了美人不沾手呢!刚才皇帝那几近绿色的脸挺好看的,不过皇后言词锋利,为了安抚回部,也不能让阿里和卓太丢脸。 乾隆忙一脸小心,面带敬重的扶着那拉皇后道:“皇额娘说的是,皇后你先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孩子们处理吧?” “臣妾尊旨”那拉皇后对太后的话,倒是言听计从,少有这样的婆媳。 阿里和卓本被那拉皇后的眼刀子看的冷汗直流,暗叹中原的皇后比他的婆娘厉害多了,待听了太后的话,阿里和卓才觉得,难怪中原皇帝不敢接受自己的女儿,原来是皇后娘娘有身孕了,那等孩子生下来,皇上就可以做主了吧? 阿里和卓对自己女儿的美貌很有信心,想到这忙道:“臣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臣这个宝贝女儿的将来就托付给皇上了。” “恩!阿里和卓请放心,朕定会把含香公主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为她挑选一个出色的额驸。”乾隆却自阿里和卓把女儿当成礼物送来送去,就瞧不起他,阿里和卓此人在平定大小和卓之战,左右摇摆不定,若不是他的儿子和弟弟都倾向清君,这个台吉,乾隆绝对不会给他做的。 -- 第216页 阿里和卓苦了下脸,皇后都走了,怎么中原皇帝还不敢应承,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女儿能够迷住中原的皇帝,心中决定等回去,要嘱咐女儿,想办法吸引皇帝,他回部就是靠联姻稳定统治的,乾隆不接受含香,他就不安心。 觉得自己这个族长坐不稳当,这些想法乾隆其实明白大概,却不能接受,阿里和卓不知道是自己女儿有那么大名声的原因,面上勉强一笑道:“臣相信皇上会给小女一个妥善的安排,含香以后你就留在北京了。” “含香明白,谢皇上。”含香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的被清朝皇帝接收,却没想到皇帝会拒绝,心中万般滋味,终究没把蒙丹说出口,她不是已经决定牺牲自己,换取和平了吗? 乾隆却对含香很失望,这个公主有勇气私奔六次,却没有勇气在他面前说出心上人,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为了安抚回众,即使更过分点的请求,他也会应允的,何况只是一个指婚,这个含香公主也是个糊涂的。 哎!更为难的是这个公主是个烫手山芋,根本没有人愿意接受,这该怎么办才好,乾隆十分为难。 就这样当天的接风宴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不知道是历史轨迹,还是乾隆做秀给阿里和卓看,含香还是落居与西华门,那里乾隆命人重新按回族风格装饰一遍,取名宝月楼,赐与含香居住,阿里和卓见乾隆把含香安置好,也放下心事。 阿里和卓在京城驻留大半个月,吩咐儿子驻守回子营,决定起程回去,对含香大感兴趣的小燕子鼓动五阿哥,请了送含香的差事,同行的有含香的哥哥图尔都、回族武士、五阿哥和乔装改扮成小太监的小燕子、五阿哥的几名亲信侍卫,送行当天发生什么,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只是自那日以后,小燕子常常被五阿哥带出宫去,小燕子的身份如今只是个侧福晋,不是嫡福晋,太后也不在意她,只要不太出格,太后也懒的理会,只有紫薇听宫女们谈论着,五阿哥的侧福晋常常呼喝着一箫一剑走江湖什么的,就知道小燕子和萧剑相遇了。 恐怕蒙丹她也认识了,紫薇已经不愿意想没有还珠格格祭天,萧剑是怎么找到小燕子的,她现在还有别的烦恼一大堆,纯贵妃的身子更不好了,现如今快三月,那新月格格还不动手,再等几天那令妃又有护身符了。 紫薇想到近几日令妃少有走动,给太后请安也小心翼翼,穿着平底鞋,没有踩花盆底,就知道令妃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正寻找合适机会呢!紫薇这时真后悔轻易对十四阿哥的奶娘放手,交到新月格格手上,也许新月格格根本不恨令妃,只恨福家和皇阿玛呢? 阳春三月,初春之季,御花园内已经是百花开放的季节,紫薇却无心欣赏这美景,想着一个个心事,有关乾隆的,有令妃的,也有她自己的,一种胆怯的感觉,让她对那天之事,想也不敢想,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波澜,情之一字,何其容易、又何其难也。 金锁跟随紫薇最久,也最能体会出她的心情,近日来她明显察觉到紫薇沉郁的心情,想了不少办法逗她开心,都没有作用,只好趁着初春天气温和,拉她出来走走,没想到紫薇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若不是追月她们三个看着,恐怕走着路都能撞到树上。 金锁是急脾气,紫薇这样有心事自己憋着,什么都不说,是最让她难受的事情,跟着走了一小会,金锁实在忍不住了,凑到紫薇身边,避着后面三人低声的问:“格格?这两天您怎么了?自出宫回来,就一直都闷闷不乐的,是海大人给您气受了吗?” “没有,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心情不好。”紫薇知道自己的情绪变化瞒不过金锁,也不否认心情不好,又不能让金锁胡思乱想,心事又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事情,紫薇歉疚的看了眼担心自己的金锁。 金锁的表情很不平的道:“还说没有,格格您自己都没留意到吗?回京城后刚红润些的脸色又有些苍白了,最近您的胃口又不好,肯定是又人气您了,是谁您就说嘛!不要忍着,委屈了自己,您的脾气从小就这样” “咦!好香啊!还有蝴蝶”紫薇见金锁说个不停,这样下去,她肯定要认输的,忙转了下脑筋,假装惊讶的说道,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这个香味只有那个含香有,肯定是她在附近呢,不是安静待着,而是剧烈活动着。 金锁嗅了嗅,确实挺香的,独特的香气明显比御花园百花的香气霸道的多,抬头四处看了看,金锁不由惊讶的说道:“格格,您快看蝴蝶都往一个方向飞呢,怎么回事,咱们快过去看看。” “啊!慢一点,金锁。”紫薇被金锁这个急脾气的,拉着向蝴蝶飞去的方向行去,一路上各宫各院的人都有,这个时间正是退朝前后,午膳之前,梳洗完毕,给太后、那拉皇后请安归来的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的向蝴蝶飞舞的地方走去。 等走到一个院子口,拐一下弯,紫薇才恍然看到太后、那拉皇后、乾隆等人都在分别不同的角度看着院子中央,紫薇也忙看过去,只见一身雪白维吾尔族舞衣的含香正拉着一身粉红的小燕子快乐起舞,她俩周围有无数只蝴蝶环绕。 猛一看让人以为蝴蝶仙子下凡呢,紫薇咬了下唇,再看周围,皇阿玛眼睛明亮,仿佛狩猎时智在必得的光芒,五阿哥的目光也凝视在二人身上,太后气恼又无语可训,那拉皇后不屑又略带妒忌的目光,羡慕、期待种种表情在大家面上留露。 -- 第217页 紫薇冷笑了一下,如果只看眼前的情景,任何人都会迷醉,当初她不也是这样醉了吗?被那么多人注视、羡慕,为蝴蝶会在自己手上停留而自豪,误以为自己也是蝴蝶仙子,却忘记了那不过是借助含香的一点光芒。 虽然不知道小燕子怎么和含香在这里跳舞,但是紫薇明白,小燕子此刻恐怕已经醉迷醉的把自己是什么人都忘记了,就在紫薇否决着眼前的美景,园子中央的二人慢慢停下来,小燕子有些傻气的追逐着蝴蝶,而含香 面上闪过一丝决然,脑海中又回忆起送行之后的事情,蒙丹被她哥哥的武士和五阿哥抓住,她的哥哥偷偷跟她交换的那个放人条件,她是一定要得到大清皇帝的喜爱,赐封才行,为了蒙丹,为了回族的族人们,含香咬了下牙。 不同与初见乾隆时那天的忧愁冷漠,努力让唇微微勾起,好象在笑似的,轻盈走到乾隆身前,行了个回族大礼说道:“含香见过皇上,惊扰皇上了。” “这种奇景应该说是惊喜,怎么能算惊扰,人美花娇,蝴蝶环绕飞舞,这样的美景,朕却是第一次看到,含香公主快请起。”乾隆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一时想不起绿云罩顶的危险,竟然亲手扶含香起身。 那拉皇后眼睛闪过刀子似的利芒,转身就走,而含香那里,没有拒绝乾隆的手,强忍着对眼前男人的抗拒,用蒙丹的安全劝服自己忍受着,勉强笑着抬头,对乾隆说道:“谢皇上。” “含香公主不必客气,朕好奇的是你怎么和小燕子这么熟悉了。”乾隆被含香灵秀略带情愁的目光一看,声音就不由柔和起来,笑着看着小燕子淘气,五阿哥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的样子,如果不论家国大事,这样的小儿女情景确实温馨。 含香对情执拙,却不痴傻,当下隐瞒了小燕子乔装随五阿哥给她送行之事,从容说道:“小燕子天真热情,又很直白,跟我族人的性格很像,我一见她就很喜欢,来到北京后,这样性格的女子却是第一次见到。” “哈哈含香公主不要夸她,小燕子的性格,你一夸她”乾隆大笑着接口,牵着含香的手向一旁亭子走去,各宫嫔妃们尽管不喜,也只能忍下,谁敢去坏皇上的事,都纷纷偷瞪了含香、小燕子等人一眼,悄悄的退走了。 而太后站在院子门口,冷眼看着乾隆牵着含香公主的手坐在亭子下,根本没注意到她这个额娘也在一旁,而小燕子挽着五阿哥的胳膊,一点不客气的跟随在乾隆身后,好象是一家人闲话家常,气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而紫薇深深的看了亭子中谈笑的四人一眼,也转身走了开来,但是心中却已经充满了对含香的愤怒,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口口声声不想当皇阿玛的女人,要跟蒙丹在一起,如今没有得到皇阿玛册封,又处心积虑接近皇阿玛,别说今日这场戏只是偶然、碰巧,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含香!机会我给你了,因为记忆中未来的你,没有因为生活的痛苦,刺向她那一刀,所以她也一直投桃报李,在保护皇阿玛之时,不忘给你两情相守的机会,看看你那个蒙丹会不会在你没有失去香味和生育能力的完美状态下,给你天长地久的爱情。 谁知道这机会你却不珍惜,难道你非常喜欢顶着皇阿玛妃子的名声,跟别的男人私奔吗?那对不起了,这绝对不可以发生,就算皇阿玛喜欢你,也不成紫薇下定决心,再等几天,若含香依然如此,那她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紫薇尽管心理想的狠辣,只接受了记忆,却没有做过记忆中那些事的她又怎么狠的下心,转眼几天过去,含香总是能够很凑巧的以绝美姿态出现在乾隆面前,这个含香有紫薇所不知道的一面,回疆国弱力小,加上含香出生那时到去年为止,阿里和卓还不是一族台吉。 只是个小小头领,那时含香出生的奇特,她那个父亲就把她当成一件可以雕琢的礼物来培养,准备送给一位能成就他野心的大人物,从言行举止,歌舞才艺都给予训练,应该说在很早之前阿里和卓就已经把她当作礼物来包装了,外人只看到他对含香的宠爱,却没想到这份疼爱是压的含香不能抬头的筹码。 那日她去给阿里和卓送行,没想到阿里和卓走后,蒙丹就出现来救她走,五阿哥为了不让人发现小燕子混在他身边,只带着几个心腹侍卫,而含香的哥哥图尔都没有那么深谋远虑,甚至说早就对蒙丹这个几次企图诱拐他妹妹的家伙看不顺眼了,当场没有手下留情。 那些回族武士都是他的下属,自是听他的命令,不但将蒙丹那些帮手都杀了,还活捉了蒙丹,而含香为了保住蒙丹的性命,为了让图尔都放蒙丹离开,答应了图尔都一定讨好乾隆,做乾隆嫔妃的要求,也是这样种下了因。 含香如果不起心思,自是一个冷怨美人,她起了心思,她阿爸找人教导的那些讨男人喜欢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先是园子里一段艳舞引蝶,又站在假山顶上一脸愁怨,又圣洁表情的撒花瓣,而且还偏偏落到路过的乾隆面前。 过了两天,后又因为太后派嬷嬷给她换旗装,她就是不换,宫里的老嬷嬷们,哪个是善的,自是想强制着她换下来,谁知道含香在被脱了外衣后,在那两个不懂汉语的侍女帮助下,竟然穿着内里的一身薄纱里衣跑出了宝月楼。 一路上不知道都给谁瞧了去,也不知道她想怎么跑,最后竟出看似狼狈,实则香艳诱惑的跌倒在乾隆面前,让几次见面,对含香念念不忘,又因为那些流言不能收下她的乾隆,更加难以把持,当天不但亲自送含香回去。 -- 第218页 还不经过请示太后,就下了口喻,恩准含香可以保持自己民族的装扮,把给含香换衣服的嬷嬷训斥了一顿,这简直是□裸的打太后的颜面,而乾隆心里也在挣扎,这么一个美人,放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这让乾隆这个从来没有得不到过的人,难过极了。 如果看不到,脑子里想的就是说书人那些话,乾隆只会把她当成一个书中人物,只是理智的评价下功过,但是当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含愁带怨的站在他面前,又是一个善良、重情的公主,虽然于家国、亲人、族人略显无情,但对心上人还是很真挚的。 这样出现的含香,让乾隆心中升起一种欲征服她的欲望,内心深处有种想要打败那个男人,让含香爱上他的想法,这种掠夺性,存在在乾隆心中,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含香的名气,众所皆知,他即使身为皇帝,也没有勇气让自己背上那片绿云,其实最困扰的是乾隆。 紫薇听说了这两天的变故,心里万般滋味,难以言说,其实她口上总称赞乾隆圣明、仁德,其实她心中明白,她的阿玛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身为一个皇帝,这么明显的设计都不留意,却被美色迷昏了头,就太令她失望了,可是身为女儿她还是要拉一把。 乾隆维护含香,折损太后颜面的事情,自是把太后气的够戗,又不能拿这事跟乾隆计较,伤了感情,太后在乾隆面前,姿态一直是大度的,只是这一次,乾隆竟然因为一个声名浪迹的番邦女子,训斥她手下的嬷嬷,这如何能让太后心里舒服。 好在乾隆没有说出要册封含香的话,要不然太后非发作一番不可,老人家的脾气,其实有时候跟六月天似的,难以猜测,第二天太后祥若无事,依旧笑呵呵面对众人,对乾隆也没有训斥和使脸色。 第三天依旧直到这事情过了七八天,每天不去见见含香,心里就痒痒的乾隆依例给太后请安,没想到却得到太后在佛堂礼佛闭见的结果,当时乾隆不以为意,最近没有人气到太后啊!乾隆偏偏忘记了自己的行为。 第九十五章 到了第二天,乾隆再来请安,又是一样的结果,这下乾隆也察觉出了,太后这是不想见他这个儿子啊!是他招惹太后生气了吗?以前跟皇后吵架,太后也没这样过,乾隆郁闷的闷头往回走,高无庸谨小慎微的跟随在身后,自是不敢多言。 乾隆能让高无庸伺候这么久,对他自然是信任非常,再说乾隆的荒唐事,高无庸自然是知道不少,乾隆有事也不避着他,闷头想了会,也想不出头绪,不由郁闷的问道:“高无庸,你说皇额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生起朕的气来。” “回万岁爷,太后的心思奴才不敢揣测,也许太后只是礼佛误了时辰。”高无庸心里叫苦,看太后的举动,傻瓜都知道太后为了什么?皇上可以忘记自己驳回太后懿旨之事,他一个奴才可不敢忘记,只是这话却不是他能说的。 乾隆似笑非笑的看了高无庸一眼,瞪着眼睛训斥道:“你个老货,别那么多小心思,有话直说,什么误了时辰?皇额娘一向重规矩,守时辰,这样的事可从没有过。” “万岁爷,奴才真不知道啊!奴才是伺候您的,猜您的心思奴才还会点,太后的心思,奴才自然不知。”高无庸面上陪着笑,心里叫苦不迭,说完后见乾隆还瞪着他,忙转动心思,眨眼间主意就来了,忙笑着道:“不过奴才却知道两位能猜出来的。” 乾隆看着高无庸赔笑的样子,听到他的话,也是心里一动,明白他指的是谁,不由沉吟道:“你指的是紫薇和晴儿?” “两位格格对太后是最贴心的,太后的心思,两位格格应该是最明白的了。”高无庸点到即止。 太后的心事,属晴儿了解的最深,紫薇聪慧,肯定也知道什么,乾隆转过身皱着眉,做儿子的要问别人额娘的心事,这么难为情的事情,晴儿怎么说也是个外人,紫薇是父女,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乾隆想到这咳嗽一声道:“既然到了慈宁宫,咱们去看看紫薇格格。” “万岁爷说的是。”高无庸忙躬身应命。 因为知道太后心情不好,晴儿一直陪着老佛爷,紫薇却在出手和不出手之间徘徊,加上那一日海兰察对她说过的话,和亲昵的举动都让她心乱如麻,她心中明白,如果没有海兰察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出手,但是正因为海兰察对她的期待,紫薇却不想自己手中在染肮脏。 不想让海兰察知道自己是个那么可耻的人,海兰察的话,一字一句,都说进她的心里,让她明白自己正处在现在和未来中徘徊,未来的记忆让她总是自我否决,又想报仇,现在现在她的人生,除了守护皇阿玛,还有了别的期待 乾隆过来时,紫薇正带着金锁、追月四个在屋子里做针线,太后不开心,紫薇想做个奇巧之物,逗太后开心一下,对乾隆的到来,紫薇一点也不吃惊,聪慧的她估计着乾隆这两天也该来了,自是不慌不忙的带着四个丫头,到门口迎驾,又给乾隆行礼问安道:“皇阿玛吉祥。” “皇上吉祥”金锁、追月、追星、追云四个整齐的蹲身行礼。 “快起来吧!紫薇这一大早的,闷在屋子里做什么?”乾隆招呼几个人起来,当先步入厅中,一进门就看到一米左右的绣架摆在中间,上面只绣了少半,已经让人看的目不转睛,还有两根针线连接在上面,桌上还摆放着针线簸,在桌面一边放着几屡已经配好的丝线,一看就知道几人刚才在屋子里干什么。 -- 第219页 这种家常的场面,乾隆是第一次见,无论皇后、嫔妃、还是那些成年、未长成年的格格们那里,他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情景,哪次他去了,不都是整治的整整齐齐的,虽然每年她们都要给他做几身四季便服,但是乾隆却从没看过她们动针线,更可能的是,那些衣服都不是她们亲手做的。 而紫薇却让他看到了,乾隆心里一暖,满心探问的心思散去,倒是真情实意的打趣道:“朕看看,这莫不是你给自己做嫁妆呢,这丝线,朕记得还是朕陪你买的。” “老佛爷不开心,女儿哪里有心思给自己忙活,这是女儿绣给太后的,打算博取太后一笑。”紫薇不知道乾隆此刻倒是真的打趣她,还以为乾隆不知道如何开口呢,她不想跟自己父亲玩心眼,耍心机,说的很直接。 跟随乾隆而来的高无庸早已经在外面把金锁四个拦住了,让乾隆他们父女两个说,有些话是不适合外人听的,那晴格格就是因此才避进佛堂里吧!这点事,下面早给他递了消息,要不然平时晴格格和紫薇格格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今个怎么那么正好,就紫薇格格自己在。 还有兰馨格格也陪在皇后身边,不出门,平时她是最爱热闹的了,这宫里人哪有傻子,个个都是人精,高无庸的猜测虽然有些差池,却不是没有来由,他的猜想是出于利益,而晴儿和兰馨更多的是因为人情。 兰馨一直待在那拉皇后身边,担心的是那拉皇后怀着身子,因为含香公主和乾隆之事生气,伤了身子,而晴儿一是为了避过有心人探问,二是担忧太后上了年纪,万一有个不周全的地方,所以才一直陪在太后身旁。 乾隆不知道各人的心思,听紫薇这么直接的告诉他,太后生他的气,心中百般滋味,不由问道:“皇额娘不开心,难怪这两天朕去请安,皇额娘都不见朕,皇额娘是在生朕的气吗?朕何处惹皇额娘生气了?” “皇阿玛,老佛爷是您的额娘,是女儿的祖母,她怎么会生自己孩子的气呢,她是为您担忧,才在佛堂里求菩萨保佑。”皇阿玛真是的,前些日子驳回太后的旨意,还训斥了太后身边的嬷嬷,虽然事后有来请罪,但那话怎么听都不诚恳。 话里话外,都是不要再找含香公主的麻烦,这事让太后堵心,这才过去几天,皇阿玛就忘记了,紫薇对自己这个任性的父亲,真有些无语了,这个父亲确实能包容自己的孩子,可是他自己也有些孩子脾气,尤其是家事让,总拎不清楚,不过如果皇阿玛拎清楚了,也许就没有她的存在了。 乾隆惊讶的看着紫薇,挑挑眉不解道:“为朕担忧,朕何事让皇额娘忧心了?” “皇阿玛,您是知道的,老佛爷本是跟菩萨许愿,在五台山斋戒一年,以保佑大清国祚永昌,皇阿玛永保龙马精神、子嗣繁衍,这些愿望,菩萨都一一实现,今年不但给女儿添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皇额娘竟然也有了好消息,就是女儿那个梦也许都是菩萨显灵,保佑着您,菩萨如此灵验,而老佛爷却因为担忧皇后,没有还了一年之愿就回了京城,心理一直有些不安,却不让女儿跟您说,先前还以为就算菩萨就算惩戒,也会惩戒到她老人家这个许愿人的身上,这些日子的一些事,让老佛爷以为菩萨是降罪到您身上了,老佛爷这才一直呆在佛堂里,跟菩萨告罪,求取宽恕”紫薇一边扶着乾隆在桌前坐下,一面巧妙的解释着。 说着说着,那些演戏的记忆涌上脑海中,她的表情就越来越生动,到最后已经是双眼含泪,自己都觉得这才是真相,而不是太后跟皇上赌气,自太后接受她,对她越来越好时,她就发誓不在让太后跟皇阿玛有任何隔阂。 皇阿玛原谅女儿说谎了,菩萨请宽恕紫薇,太后没有还了一年之愿,心中确实有点遗憾,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后也有皇家的霸气,从不认为遥不可及的佛能怪罪到她这个一国太后身上,心目中自然没有畏惧,可是为了缓和他们的母子关系,也只能假借神佛之言了。 乾隆越听越惊,他是个迷信的皇帝,加上上次紫薇的预警,乾隆对神佛的存在深信不疑,他不由皱眉道:“什么事?还跟朕有关,让太后这么忧心。” “还不是咱们宫里有个生不与众不同的人物,那天的蝴蝶环绕景色,女儿可是看到了,宫里宫外她的风流韵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她阿玛还非要把她献给您,您拒绝了,还总能三番两次的巧遇,老佛爷实在太担心了,很怕她就是书上都说,凡贵胄物,最难过的是桃花劫。”紫薇掩帕子一笑,眼带着微微顽皮笑裔。 乾隆尴尬的别过头去,又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能跟女儿说,对含香他确实不想放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乾隆就越坚定这个想法,含香忧愁、冷傲的、欢笑的、无邪的每一面,都引诱着他去征服,如果不是知道她心理有别的男人的话,他一定会不顾风言风语,纳了她。 紫薇丫头话里的意思是太后不肯接受含香吗?还是前几天的事情?乾隆有些不愉快,咳嗽一声,摆起君王面孔说道:“你是说含香,朕不过是答应了阿里和卓,要照顾好她女儿,所以去看了她几次,她不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公主,自不用守咱们家的规矩,皇额娘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 “皇阿玛!老佛爷是那样气量狭隘的人吗?她老人家还不是担心您,古时四大美女,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不管有意无意,到头来却变成红颜祸水,尤其是含香公主的名声,老佛爷如何能不担心您会册封了她。”紫薇凝视着乾隆。 -- 第220页 同夏雨荷相似的面孔,相似的神情,让乾隆以为是她在质问,乾隆不由心虚的侧过头去,他知道如果册封含香,必定会有反对者,可是美人在前,看得碰不得,不册封他又舍不得,乾隆有些尴尬的说道:“朕那日跟她说,让她自己选,她又说让朕决定,可是她的事情,满京城都知道,哪家愿意接受一个这样的,而回疆那边,送让公主就是最大的诚意,朕为了” “啊!女儿想到了一个人”紫薇故意假装喜色的打断乾隆那句冠冕堂皇,为了国家接受含香的话,一脸开心的说道:“皇阿玛,如果说群蝶环绕,是回疆人的骄傲,咱们满人也有呢,前几天,女儿听嬷嬷们说,咱们满人还有个白狐三回首的贝勒呢!” 乾隆被打断了话,又不能生紫薇的气,心里郁闷,听了紫薇的话,乾隆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说硕王府家的皓祯吧!是个不错的,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皇阿玛!一个群蝶环绕、一个白狐三回首,您不觉得这两个人,真有些般配吗?他们都像是天人。”紫薇眼中暗藏嘲讽的道:“女儿这样的俗人,还是觉得那样的人物,只能瞻仰,不能俯视,再说硕王府论品级比台吉要高,阿里和卓肯定会满意,听说那位贝勒心地良善,亦能包容含香公主的过去,皇阿玛省了麻烦,到时岂不是皆大欢喜。” 乾隆听了紫薇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对紫薇口口声声夸奖的皓祯极为不满,此刻乾隆完全忘记了,他平日也很欣赏那个贝勒的,白狐三回首,他也引为奇谈:“一个贝勒,你是朕的女儿,皇家格格,是名副其实的公主,瞻仰?他配吗?” “可是嬷嬷们都说他很好呢,是个很出色的人,什么生的俊秀、文武兼备、性情儒雅自回京后,女儿在晴儿、兰馨那里,总能听到嬷嬷、宫女们在讲他的故事,女儿还以为皇阿玛很欣赏他呢?”紫薇假装惊讶,不解的看着乾隆。 乾隆听了后眼睛一瞪,心里气的很,暗道,这些狗胆的奴才,敢在格格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在未婚格格面前如此赞叹一个人物,哼!看来硕王府想尚公主,还两处都着手,这宫里的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一个小小王爷,竟然能把手伸到后宫中来。 乾隆此时把对硕王府满心的赞叹,都变成了满心的愤怒,又不好跟紫薇发作,当下忍着气道:“哼!这些奴才,紫薇你是个懂事的,那些奴才的话不可轻信,猎物放生,自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你要注意教好她们应守的规矩,老佛爷那,你要劝解、劝解,让皇额娘宽心。” “是、女儿明白,只是皇阿玛,那个含香公主,您要小心,女儿不喜欢她。”紫薇踌躇片刻,才把话说出口,她知道皇阿玛现在还对含香舍不得放手,不能跟太后承诺,所以不去请太后出来,她又不能揭漏出来,显示自己心机深沉。 只好借女儿身份的特权,以撒娇的口气引起乾隆的警惕之心,反正今天的收获已经够了,有了这次交谈,相信皇阿玛再听到有人称赞皓祯配的上格格,他就会好好想一想了,这就够了,虽然没有了皓祯额驸,兰馨的将来如何依旧不能保证,至少不会碰上个假货。 乾隆看着紫薇难得松懈下来的少女面孔,尽管她说的是不如心的话,心中竟然不如别的人违逆他、不称心那样的生气,反而心中高兴,紫薇对他说的是实话,而不是拿虚假欺骗他,这样就好了,含香之事,不是紫薇丫头该管的。 皇额娘也是,反对可以明说,母子俩可以好好商量,偏偏让紫薇做传声筒,太为难她了,乾隆温和一笑,拍了拍紫薇的肩膀,笑语道:“傻孩子,皇阿玛这一国之君是当假的吗?有些小把戏只要并不触犯规法,就当戏看了,哈哈。” “皇阿玛!您也不早说,让女儿为您担心。”紫薇眼睛一亮,想到未来记忆中,皇阿玛只因为一句之差就拆穿了小燕子的谎言,皇阿玛骑会没察觉含香的一些把戏,心中的担忧瞬间放下了,也许她的担忧多余了,皇阿玛虽然行为有时会荒唐,但一向处处以国家为重。 乾隆哈哈一笑,看着紫薇放心,又敬慕的目光,心中的郁闷一散而空,这个孩子,宫里的把戏,比含香更深沉的都有,他风流性子,怎么能拆穿女人为他使的把戏,让她丢脸呢,当然乾隆能容忍,也是因为含香是乾隆从未见过的美女。 乾隆看着紫薇安心的表情,心中温暖的道:“这次放心了?” “放心了。”紫薇老实的回应。 乾隆又笑了声,背着手说道:“那好,时辰不早了,朕回去了,你也不要累到,有活就叫奴才们做。” “恩!女儿尊旨,恭送皇阿玛。”紫薇难得俏笑着道。 “不用恭送了,就咱们父女两个,那么多礼做什么?”紫薇的表情,看的乾隆又一乐,又笑着扶起她,才背着手向门口走去。 紫薇看着乾隆的背影,脑海中闪过海兰察的面孔,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忽然说道:“皇阿玛,女儿的婚事,能不能取消?” “怎么了?是海兰察惹你生气了?”乾隆惊讶的回过头,紫薇不是喜欢他吗?当时在冀州,大家都确定他们俩是两情相悦的。 紫薇忙摇了摇头,张口要说,耳边又回荡着海兰察那句,他很期待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却说道:“没有,只是女儿想多陪您些日子。”说完后心里又很懊恼。 -- 第221页 “哈哈没事,就算你嫁了,朕也不会让你离京的,想朕了,随时可以进宫小住几天。”乾隆大笑着道,心头忽然也很不舍。 紫薇很懊恼,她明明想终止着个指婚的,怎么会说不出口,一时间间,紫薇脸色涨的通红,不是滋味的谢道:“女儿谢皇阿玛恩典。” “哈哈,跟阿玛谢什么,快到午膳了,朕先回去了,老佛爷那里你多去看看。”乾隆笑着点头,起身离去。 紫薇忙恭送着他,口里应道:“女儿知道啦!” 乾隆出了慈宁宫后,一路上回味紫薇的话,很是头疼,看太后的表现,是坚决拒绝含香的,而乾隆又舍不得这块看似很快到嘴的肥容,一时心里矛盾重重,很是为难,即便如此,乾隆在到了宝月楼附近,还是忍不住去看望了含香,并在宝月楼用了午膳。 等到出了宝月楼心情都是很愉快的,下午他还要处理政务,在宝月楼耽搁不少时间,乾隆决定走近路,命驾辇从御花园抄近路回去,一路上乾隆在心中细细回味着跟美人相处的乐趣,谁知道走到半路,忽然听到前方有吵嚷和尖叫声,十分吵杂。 “停驾。”高无庸见乾隆手势,忙高声喊道,等驾辇放稳,乾隆皱眉十分不快的向吵闹处行去,心中纳闷,什么人敢在御花园大闹,等乾隆走了几步,远远的就看到那里五阿哥跟小燕子带着几个宫女、太监乱做一团,还听到奇怪的翁翁之声。 乾隆不快的上前,喝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成何体统,永琪你说。”谁知道走过去,乾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只见那一团人周围,正被马蜂成团的包围着,蛰的这些人哭爹喊娘的都有,尤其是小燕子,已经被蜂蛰的成猪头了。 原来,没有紫薇在,小燕子仍然热衷帮助含香跟师傅在一起,前些时候那场蝶舞,让小燕子叹为观止,对含香那是更上心了,处处为她想着私奔后,该怎么摆脱追兵,她的脑袋,自然是直接想到,以花香遮掩含香本身的香气。 没想到今日来御花园试着引蝴蝶,却引来一群马蜂,给蛰的满头包,乾隆不出声还好,乾隆一出声,小燕子没多想,直接奔他去了,口中大喊道:“皇上救我。” “你们这是干了什么?捅马蜂窝了吗?”乾隆这才看到,小燕子帽子掉了,头发散了,手里还拿着个小包裹,马蜂可劲的追她,不由目瞪口呆。 小燕子边跑,边嗓音嘶哑的喊道:“我是看含香引蝴蝶好玩,就想学她引着试试,没想到蝴蝶没来,马蜂倒来了,皇上,快救我。” “小燕子,你小心些。”五阿哥也向这边跑来,担忧的很。 乾隆没发觉自己的危机,反而被气笑了,不怎么威严的说道:“人家引蝴蝶,你引马蜂,好好好” “皇阿玛,快救我。”小燕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到乾隆身背后,拉着他的休息,哀求道。 “皇上小心。”乾隆还没答话呢,就见一团乌压压的蜂群袭来,脸色一下变的铁青,使劲推开小燕子,小燕子却不放,而高无庸带着护卫们护驾心切,忙上前去赶蜂群,五阿哥和他的太监、宫女也到了,忙上前救人。 一时间在马蜂群中乱做一团,一片乱七八糟,御花园的吵闹惊动了侍卫们,今天海兰察不当值,正在教导新来侍卫们要点,听到吵闹声,也赶了过来,他是当惯猎人的,一看马蜂群,当下就忙打着火折子,随手撕□上的侍卫服点燃,挥动着向蜂群跑去。 马蜂一见火光,立时四散飞走,乱成一团的人们才回过神来,乾隆忍着刺痛,挣开眼睛,见垂垂老矣的高无庸趴在他身上,给他挡着,其他侍卫有的护自己,有的保护他,而他最疼爱的儿子,永琪,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顶着满头包,一脸担忧的看着怀中小燕子,还把马褂脱下来包住了小燕子的头,乾隆一时心中难过,都说有了媳妇望了娘,他的儿子却是有了媳妇连亲爹都不顾了,乾隆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他最疼爱的儿子竟然 海兰察将蜂群全部驱散,手中的袍子也燃烧完,这才恭敬的跪到乾隆面前,肃声道:“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高无庸忍着疼,扶起乾隆,乾隆这才看到地上的灰烬,恍然想到,蜂是怕火的,刚才慌乱,他竟然没想到,还好有个冷静的,乾隆失望的心添了些温暖,这个虽然不是儿子,却是女婿,刚想笑着夸奖几句,一抽动脸皮,却疼的嘶了一声。 再看别人满头包的情景,乾隆不难想象自己的形象,恨的咬牙,一动脸皮就痛,乾隆恨瞪了刚从五阿哥怀里站直,掀开马褂的小燕子一眼,竟然过去,亲自扶起海兰察,忍痛说道:“今天本不是你当值,何罪之有。” “臣刚才情急之下,把官服烧了。”海兰察实话实说,听人说过自己损坏官服那是大不敬之罪。 乾隆想笑,又疼的嘶了一声,表情古怪的说道:“你今日是为救驾而不得已为之,功过相抵,恩,朕再赐你件衣服,高无庸记下了,等会拟旨,海兰察救驾有功,赐黄马褂一件、黄金千两。” 金子是乾隆临时想到去年海兰察府中之事,这海兰察没有大家族,也没有自己产业,乾隆可不想女儿嫁过去受穷,赏赐的很大方,并且决定再加厚些紫薇的嫁妆,至于不赏赐海兰察官职,也是乾隆的一片爱才之心。 -- 第222页 海兰察升迁太快,这次若在奖赏,日后恐怕赏无可赏,那不是爱才,而是捧杀了,再说一件黄马褂,也是难得的荣耀,有这个黄马褂在,谁不高看他,乾隆的用意,高无庸一下子就明白了,忙恭身领命道:“奴才领旨,海候爷,恭喜您了。” “臣谢皇上恩典,多谢高公公。”海兰察恭身谢礼,一低头瞬间,见不远处还有些马蜂徘徊不散,不由皱了下眉头,吸了口气,脸色十分难看的走向小燕子、五阿哥目光变的很犀利,小燕子就是被他捉住的,一见他过去,心里十分害怕。 海兰察肃容看了小燕子一眼说道:“见过侧福晋,请侧福晋赶紧把这包东西处理了,不然一会蜂群还会围上来。” “哦!啊!我知道了。”小燕子一听,慌忙把包裹往远处一扔,慌乱中没注意到扔包裹的方向,正是乾隆不远处。 乾隆听了看了,心中更怒,脸上的疼,在提醒他,这都是小燕子的错,是小燕子招惹马蜂,是小燕子喝问道:“包裹里是什么?小燕子你胡闹够了没,朕能容忍你一次、两次,绝不会有第三次,来人、来人给她杖刑二十,狠狠的打。” “皇阿玛,请宽恕小燕子吧!她只是材了些花瓣,引蝴蝶玩,没想到会惊扰了您,求皇阿玛开恩啊!”五阿哥看侍卫们真走到小燕子面前,慌忙跪地,乞求宽恕。 小燕子是见识过宫女、太监打板子的,不但会被脱了外衣,女子露后背、男子露屁股的,这还就算了,杖刑十下就会死人的,跟打手尺不一样,小燕子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自然不会受那样的待遇。 所以怕的很,慌忙跪到地上,膝行到乾隆面前,拉着乾隆衣服的下摆,辩解道:“皇上!我只是想效仿含香公主,引蝴蝶玩一下,没想到花香竟然把马蜂引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小燕子一说话,看着她满头包的脸,乾隆就能想到自己的脸,又想到到现在五阿哥就没关心过他这个阿玛,口口声声都是这个女人,当下怒火更盛,狠狠的一脚把小燕子踹开,怒道:“狗奴才,跟朕回话,谁教你一口一个我子的,我是你能说的吗?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朕狠狠的打。” “奴才尊旨。”本来看脸色行事的大家,看了乾隆的举动,慌忙低头领命,想要上前动手。 五阿哥正膝行到小燕子跟前,想要把她扶起,小燕子却忽然惨叫起来,抱着肚子喊疼,满头包的脸上一下子都是冷汗,五阿哥慌乱无着,抱起她,忧急的问道:“小燕子、小燕子、你怎么了?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永琪,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小燕子狠狠的抓着五阿哥的手,一手按着肚子,把头埋进五阿哥怀里惨声道。 乾隆本以为小燕子装蒜,想逃避惩罚,刚想喊接着喊打,小燕子一背身过去,旗服下摆竟然有一片殷红在扩展,立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忙喊道:“传太医、传太医、看看看她怎么了?” “万岁爷,奴才刚命人把胡太医传来了,请他给燕侧福晋看看吧!”高无庸这个老人,一看就明白了,万岁爷这一脚,可真是 乾隆也顾不得别的,忙挥手示意道:“快传、快传。” 等胡太医到了,看着在场人的样子,又给小燕子把脉后,装做没看到小燕子肚子上的脚印,跟乾隆回了,小燕子小产了,她身孕还不到一个月,很难察觉,刚刚剧烈运动过,又中蜂毒,加上情绪波动厉害,以致胎位不稳,小产了,而且需要好好修养,不然日后很难生产。 乾隆博学多才,不但精通政务、语言、文才,医药也有涉猎,只听说过蜂毒可以医治风邪,却没听说过会伤害孕者,他自是明白,是他那一脚乾隆心里不是紫薇,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他当时怎么不忍耐下怒火呢。 她肚子里的可是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乾隆有种亏欠小燕子的感觉,即使自己被蛰的很痛,也提不起惩罚的念头了,叹了口气道:“永琪你带她回去好好休养吧!日后万不可在纵容她胡闹。” “儿臣尊旨。”五阿哥眼带疼痛、怜惜的看着小燕子,说是领命,却看都未看乾隆一眼,在他心中,剧烈运动、蜂毒、还有乾隆那一脚都是原因,但是他却不能怪谁,是他太粗心了,没有照顾好小燕子,让她胡闹才会如此的,他谁也不能怪。 乾隆却以为五阿哥心直肚明,是他一脚踹掉的,不抬头、不看他,是心存怨恨,心中不是滋味,对五阿哥一时感觉很复杂,而心也凉了,他一手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不着吊的女人,怨恨他这个父亲,乾隆眼中闪过伤感。 默默回了驾辇,回到了乾清宫,当天的事情虽然被乾隆下令封锁消息,但是影影绰绰的还是传出不少,龙体不虞,龙颜不雅,不能上朝,乾隆被蜂蛰伤的消息到了太后耳朵,太后也顾不得堵气了,带着那拉皇后和紫薇、晴儿、兰馨一天三次的过来看,那拉皇后穿着旗服,已经能看出腰身了。 紫薇同十二阿哥一直侍奉在侧,而三阿哥兄妹三个,因为过继之事,同乾隆心有隔阂,纯贵妃又病重,所以只是按规矩来问了下安,而有了五阿哥的感触,而太后跟他堵气在前,却一听他病了,就过来探望,之口不提生气二字。 乾隆这才有些体会到太后的爱子之心,将心比心,永琪只在乎小燕子的样子,让他这个父亲有多伤心失望,而他这个当儿子的,以前为了高氏、现在为了含香,也有不少次让太后难过,但是太后却从没有因此责备过他。 -- 第223页 加上他刚看过含香,就遭遇了这场无妄之灾,失去一条小生命,紫薇的话又浮现在耳边,也许这个含香真是菩萨安排来折磨他的,乾隆舍不得的含香,又考虑起紫薇的话,也许那才是合适的安排,可是那样的美人,也许天下只有一个。 事情过去两天,各宫的人都来探望,含香也来过,卖美弄俏,或是泪衣连连,各各趁着难得见皇帝的机会卖弄自己,乾隆这一病,更不得安生,不得不传了口喻,免了这一遭,而五阿哥却一次都没来,乾隆更以为五阿哥怨恨他。 却不知道五阿哥不是不想探望,而是景阳宫已经乱七八糟了,自小燕子小产后,五阿哥少不了安慰,可是小燕子的脾气,怎么会忍受委屈,心里把乾隆怨死了,第二天就卷了不少银两首饰、跑出宫去了,神武门的侍卫经常看五阿哥带扮成小太监的小燕子出宫。 上面也没人过问,自然不多事,放她出去了,等五阿哥看到那乱七八糟的画,明白小燕子离开后,着急不已,小燕子刚得罪了乾隆,五阿哥不敢让乾隆知道,封锁了消息,又不能动用五城兵马司,只能自己去找,京城那么大,人海茫茫,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少不得跟柳青等人求救,柳青柳红是最了解小燕子的,小燕子会离开皇宫,肯定是受了委屈,自然对五阿哥逼问一番,知道了事情经过,不由暗怪小燕子就爱胡闹,而蒙丹却觉得小燕子是因为要帮助他和含香才失去了孩子,他自然是有责任找到她,跟她赔不是。 而萧剑医理精通,自然知道小产跟蜂毒不相干,而是那一脚的问题,心里恨的要死,在五阿哥不解中,狠狠的修理了五阿哥一顿,而其他五阿哥不知道的动作也做了不少,原本萧剑看乾隆把无权无势的小燕子指给皇子当侧福晋,因为小燕子的关系,报仇的念头,消磨不少。 第九十六章 可是这一次的刺激,又让萧剑的仇恨燃烧起来,四处联络人手,打探小燕子的消息,又做了不少布置,准备为父母、为小燕子讨回公道,就这样子,萧剑还是用了三天时间才找到人,那时小燕子因为小产虚弱,又被劳作折磨,已经是不成人形了。 萧剑是江湖人,小燕子是有仇必报,两个人自是把翰轩棋社的老板、老板娘折磨个够戗,小燕子在这折磨中更体会到皇宫里那种锦衣玉食,不用为吃饭而发愁的生活有多么难得,这两三天里,小燕子不知道想了多少五阿哥对她的好,而他真的来救了她,小燕子心里,其实也有,远近亲疏,在她心里,自然是五阿哥比较重要,不顾萧剑的挽留,跟随五阿哥回宫去了。 而五阿哥却自此对萧剑有了心结,以为萧剑对小燕子是男女之情,对他多了不少戒备。小燕子鼻青脸种又是被蜂蛰、又是小产,鞭伤,报仇后一松懈下来,就真病倒了,太医更说出小产后调养不当,日后难以生育的结论,让两人黯然不已。 乾隆听说后,对小燕子感觉有些愧疚,命人传口喻安抚了几句,又赏赐了不少珍惜药材,还命太医要为小燕子好好调养,这样的待遇,让那些不知道实情的人以为乾隆很看重五阿哥,所以对他的侧福晋也重视,都纷纷去探望。 但是宫里也有不少明白人,不去参合这个,而小燕子其实为自己孩子伤心没两天,只是觉得丢脸而乙,宫外的遭遇,让她明白她在皇宫的生活有多珍贵,而皇帝对百姓又意味着什么?这几天下来,先是乾隆的安抚、赏赐,众人的探望,礼物。 又被大家一捧,又开心自大起来,觉得自己在宫里也是个人物。年轻的她还不知道,生育困难对皇家来说,是什么样的意思?更不知道,乾隆因她受蜂蛰,太后这次对她已经看不下去了,五阿哥在乾隆病中不去探望的不孝举动,也被当成小燕子这个祸水的错。 至于小产,当年在雍王府,怀孕的女人多了去了,能平安生下来的有几个,就算生下来,能长大成人的又有几个,年氏就是例子,太后对小燕子看不中,自然对她的肚子也无期待,再说、小燕子已经很难生育。 为了五阿哥好,太后已经在看去年选秀的名单,挑选个能干的福晋,还要选两个格格,期望能管束着些,景阳宫不能在由他们胡闹下去了,那拉皇后有孕,不能多加累心,宫物大体上由她主理,紫薇、晴儿打打下手,此事却不能让两个未婚的格格做,自然由太后操心。 景阳宫、慈宁宫里的事情,除了有心人,没有人知道,乾隆自脸上红种消退,自是又投入到政务与后宫之中,明显少去见含香了,皇后身体不宜侍驾,乾隆也就每天去探望、探望,对今年生产过的三位也是如此,平日多宿在延僖宫中。 眼见到三月底了,令妃却一直隐瞒着有孕的消息,这一天晚上,令妃侍奉着乾隆,想着硕王府丰厚的孝敬,面容笑的极为温柔,很贤惠模样的为乾隆捧上茶,笑语道:“万岁爷,今天奴才去给太后请安,可是看到紫薇格格的手艺了,真是巧妙极了。” “呵呵,朕也这么觉得,紫薇这孩子,跟咱们这些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不同,她却是让朕自豪。”乾隆一听别人夸奖紫薇,就跟自己被夸赞似的,满脸笑意。 令妃心中对那个紫薇格格自然更多了分关注,笑语道:“您说的是极了,奴才记的紫薇格格五月要大婚了吧!她在宫里除了您,无依无靠的,您可要为孩子多费些心思,听说额驸家底也不丰厚,您可别舍不得嫁妆。” -- 第224页 “哈哈,朕的女儿、朕不心疼,你倒心疼起来了,放心吧!朕这次可是把自己的皇庄子都送了两个。”乾隆笑的得意。 令妃暗哼!早听说了,那紫薇格格的嫁妆快赶上和敬的了,面上笑的更温馨了,一脸为人着想的表情说道:“说起来,晴格格和兰格格只比紫薇格格小一两岁,也该到考虑婚事的年纪了,不知道万岁爷您可有了人选?” 乾隆听的点头:“确实是到岁数了,祯去年就考虑给晴儿指婚,只是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又逢皇额娘去五台山,就耽搁下来了,兰馨丫头小两岁,明年在指不晚,你也知道,那丫头性情娇憨、可爱,嫁到一般大族里去,肯定是要受委屈的,朕还是要想想合适的人。” “万岁爷说的是极了,兰馨格格的性情嫁到大族之中,肯定难以适应,对了!奴才倒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丫头可爱,没心机,哼!也就你这么觉得,如果不是那丫头,她早就把那拉皇后气的跳脚,把她扳倒了,天底下还有比皇家更大的家族吗?她不是适应的好好的,令妃暗想。 乾隆感兴趣的问道:“哦!是谁家的俊才,给朕说说?” “呵呵、皇上还记得那年行猎时,您给奴才讲的那个白狐三回首的故事,前些日子,奴才的额娘进宫见奴才,又给奴才说起来了,据说那个贝勒已经长成,文武都是好的,很是俊秀善良,他家中简单,父慈子孝,硕王爷就一个嫡福晋、一个侧福晋,都是好脾气的,他是嫡长子,又只有一个庶出弟弟,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合适”令妃一边在后面为乾隆捏肩,一边笑着说道。 声音慈和温柔,一副为子女忧心的样子,心中却在冷笑,想着手里捏着的那个把柄,让硕王福晋这两年对她言听计从,这次想尚格格,送了不少好处,还把那两个奴才清理干净了,让她省了手脚,确是个有用的棋子。 就是那个奶娘跑了,难道能逃出她的手掌心,虽然这么久没消息,但是令妃有信心,只要那奶娘在京城露面,她一定能够很快找到,因为那奶娘的一家子都在她手心里握着那,兰馨那丫头一直碍事,这次只要把兰馨嫁过去,皇后就失去一个臂膀。 十二阿哥、皇后有孕,就凭那拉氏那不拐弯的脑子,护的住吗?令妃对自己能扳倒那拉皇后从不怀疑,以前她不知道保胎方法,吃了不少生男秘方,结果生出那个孽障,不过现在,这一次肯定没问题,那个方子她命人打听了,十有八九都是健康的男孩,是那一家祖传下来的。 乾隆开始笑吟吟的,一听到白狐三回首的事情,脸色慢慢变的没了表情,而令妃在他身后,却没有看到乾隆脸色转变,说了不少好话,而乾隆想到紫薇曾经说过的话,那些嬷嬷、宫女们收了好处,给硕王府说好话还一般。 现在竟然连他的宠妃也如此,那他家的手也伸的太长了,想尚格格也不是这个做法,乾隆对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暗自猜想,是魏清泰家收了好处,还是令妃她自己收的,乾隆不由四处游望延僖宫的摆设,一直很清雅,不显奢华,他就不曾留意。 现在看看,除了他赏赐的,却有不少魏家弄不来的东西,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妃子们有自己的私库他自是知道的,却从没起心看过,这次他真想知道了,这是让他确定令妃人品的快速方法,当初他厌倦那拉皇后,就曾经命人查探过。 满清的皇帝吸取前朝教训,绝对不允许后宫干涉朝政,聚拢大臣,尤其是那一个诅咒,是皇家很戒惧的,后宫中私结外臣都不行,包括太后在内,也一直以身做责,当时他想如果那拉皇后触犯了,太后必不会在坚定的维护她了。 结果看到的都是那拉氏的分例、嫁妆,还有历年来的赏赐,那拉家的孝敬,各命妇官员们的千秋礼等,再无别的,这也是乾隆能容忍那拉皇后的一个原因,而近两年他觉得自己渐渐看到那拉皇后的一些亮点,现在却又看不清楚,他一直以为看的很清楚的宠妃了。 乾隆沉吟了下,一时想不到别的理由推搪,紫薇的话涌上心,勉强一笑就张口道:“那硕王家是个好的,朕对皓祯另有安排,你也知道,那含香公主是安抚回众的重要人物,但是她那名声必须找个能善待她,包容她过去的人,你也说皓祯是良善的,朕把此事交给他家很放心。” “含香公主?”令妃惊讶的反问,前些日子看着,皇上对她很上心,她还以为乾隆自己要收纳,还准备动些手脚呢没想到却是这样,乾隆竟然要把她指给别人,那怎么行,她可是答应了硕福晋的,如果给他们家送去这个,还不让她跟自己离心吗? 虽然她手中有把柄,但那是要最后关头才能用的,不能现在就出手,想到这令妃不由手头一重,有些急切的说道:“万岁爷,这样不好吧?那含香公主的名声也许在回疆人家不当回事,但是咱们大清却最怕门楣蒙羞了,再说回疆公主,说到底也只是个番邦女子,这样不是委屈了硕王一家吗?” 第九十七章 乾隆说出把含香指出去后,心头一松,几天来,他一直为此矛盾着,太后的否决,对美女的不舍,直到他感受到五阿哥有妻忘父的行为,又因为紫薇的话,有些怀疑含香是菩萨送来惩罚他的才体会到太后那种厌恶担忧的心情。 他知道这次太后不说,自己也肯定会选择舍弃含香,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声名浪迹的女子,而让为了他,委屈大半辈子,伏低做小的额娘而心里难过,含香对他是个香艳诱惑,没有得到所以才难以忘记,以前他不知道太后的心情,不知道太后有多难过,现在他知道了,有了悔意。 -- 第225页 待说完后感觉到肩头的手劲,心中有些悲哀,面上却平淡的说道:“能和回疆联姻的就那几个,难道要爱新觉罗家的王爷、贝勒委屈不成,还是要委屈了朕的儿子们?再说当年硕王跟朕请封的那个侧福晋不也是个番邦女子,想是他家不在乎这个。” “奴才不敢。”令妃就是傻子也明显感觉到乾隆的不悦,慌忙松开手,跪到乾隆面前一侧,眼中瞬间就带上泪光,柔声道:“万岁爷,奴才的意思是担忧外人看硕王爷的眼光,会不会为难到他家,再说听闻那含香公主的心上人,也是个回族武士,戏里都说,成就美满姻缘,万岁爷既然否决了阿里和卓的提议,何不成全含香公主,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乾隆听了令妃的话,再看着令妃那柔和的神情,心里更觉烦躁,当下冷声道:“你以为这朝廷大事,能跟唱戏一般,朕刚平定了回疆叛乱,含香公主代表的是他们的忠诚,朕不接受,就等于拒绝相信他们,若不做个妥当的安排,怎么行?算了,朕还有事情,先走了。” 乾隆说完,不顾地上的令妃转身就走,令妃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敢猛的起身,等她站起,想要挽留时,乾隆已经出了门口,只能恭身道:“奴才恭送万岁爷。” “恭送皇上”屋里的奴才们跪了一地,齐声说完,等乾隆走后也不敢起身。 “砰”等乾隆不见人影,令妃气的一把将乾隆喝茶用的杯子摔倒在地上,浑身散发着冷意,而四周的宫女、太监们更加戒惧了,令妃见了,回手就把茶壶摔向离她最近的腊梅身上,将腊梅砸的闷哼一声,却不敢叫疼,令妃却扶着腰气道:“狗奴才,还不赶紧收拾。” 当晚乾隆夜宿在乾清宫,没有招寝,而他的暗卫却奉命暗中搜索起令妃的私库,不但把令妃的家底查探个清楚,还在里面看到塞威、赛广家中那对有名碧环镯,几瓶不知道名字的药,出来后在各宫女、太监的房中搜索一遍,正好看到腊梅、冬雪互相上药,无声落泪的场景,无意中看到了腊梅身上的淤青,冬雪身上的斑斑红点。 能担任历代皇帝身边的暗卫者,可能武功不是第一,但绝对见多识广,对各种刑法、帐册、暗密、机关等极为了解的存在,自是一眼就知道其中详细,暗卫们都是跟各种势力没有关系,只忠心与皇帝的人担任,他们是不会管令妃会如何。 只知道乾隆既然让他们查了,他们就把看到的都回报上去,这一次自然也写的详细,放到了御书房的暗阁之内,到了第二天,乾隆下朝后到御书房看过后,如何反应不知道,只是自那一天起,乾隆就未曾踏足过延僖宫。 令妃的三刀两面,让乾隆更发觉那拉皇后直爽的可爱、可敬,每日必会过去探望,听着那拉皇后说话,也不如以前那样逆耳了,加上赛威、赛广家的东西,出现在令妃私库中,这其中的意思让乾隆怎么会不明白。 深觉那拉皇后太简单,刚直,连这种心在曹营心在汉的人都没看出来,难怪以前引起他几次误会,使他更厌恶那拉氏,现在才明白,有些事也许根本不是听那拉皇后的命令才做的,而是另有其人,乾隆暗讽自己竟然看错人,以为是个良善的。 其实全都是表演给他看,而他的傻皇后被人陷害了还不自知,乾隆心中对那拉皇后有了更多怜惜和理解,日日相处下来,一起用膳、一起说话、一起教导十二阿哥才发觉这样性情的她,相处下来,不用猜测、不用演戏,不用甜言蜜语,一切那么真实,又舒服。 也发现他的儿子不只永琪一个聪明的,十二阿哥资质朴实,更难得的多了份对兄弟姐妹的爱护、敬慕之情,永琪从不提起别的兄弟,而十二阿哥在跟他闲聊时,总是夸奖哪个哥哥什么最好,哪个姐姐很疼他,哪个妹妹爱哭。 十一阿哥画画比他好,他及不上,新得的弟弟哪个睡觉不老实,哪个胖些等,又或者好奇的问没见过的和敬姐姐是什么模样。乾隆这才会恍然记起,和敬走时十二阿哥还不记事呢,现在都这么大了,和敬也有几年没见到了,心中一时想起和敬来,关山万隔,不知道她如今什么模样了? 不但给十二阿哥讲述和敬的模样、脾气,还把和敬为了安抚蒙古,自愿远嫁过去的事迹讲了一遍,让十二阿哥只喊,除了紫薇姐姐,他更佩服和敬姐姐了,他日后也要好好照顾姐姐,让乾隆欣慰极了,还特别命人送去赏赐,还有他亲笔所写的家书。 无论是那拉皇后也好,还是十二阿哥也罢!这一切都让乾隆不由留恋,有时也宿在坤宁宫,孕妇不能侍侵,乾隆就命人把塌搬一张,摆到凤床边上,夜里批完折子,就过来休息,早朝就收起,太后乐见帝后和谐,装做不知道这件违反规矩的事情。 而那拉皇后却以为乾隆是重视的是十二阿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心中有些悲哀,又很高兴,其实有了身孕她一直很不安,女人产子是过鬼门关,生过三个孩子的她更了解这句话,她年纪不青了,就算太医不说,也知道自己生产时肯定很危险。 这个孩子她想生下,她惧怕死亡,更惧怕的是如果自己有个什么事情,没有人照顾十二阿哥,现在看着乾隆对她的孩子很重视,想来哪怕她没能熬过去,皇上也会照顾好他的,那拉皇后觉得自己安心了。 她安心,另一个人却不安极了,令妃自那日乾隆走后,就没等到乾隆来过,眼见肚子越来越大,而乾隆却在一边跟那拉皇后热乎的很,她以为是自己为硕王爷说话,惹恼了乾隆,却不知道是乾隆对她起了疑心,以为她结交外臣,有所图谋。 -- 第226页 命人查了她,知道了她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还知道了她根本不是表面那么温柔体贴,对奴才比别人更狠辣,乾隆不能自暴暗卫的存在,加上十几年的情分,两个女儿的情面,让乾隆没有办她,而是冰在那里,不去见她、不理会她。 令妃以为自己是了解乾隆的,加上肚子不能在藏了,也不能任乾隆亲近那拉皇后,她收到的消息对自己可很不利,这些年那拉皇后斗来斗去,让那拉皇后吃了不少暗亏,都是靠她深得帝心,若是有一天圣心不再了。 那拉皇后要报复她太容易了,你死我活,这就是她现在跟那拉皇后之间的局面,令妃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想着总要引乾隆过来看一看她,她在解释一下消除隔阂,把乾隆哄回来才行,她想着自己手中的棋子。 想来想去,转悠到被乾隆踢掉孩子的小燕子身上了,她了解乾隆,知道他对小燕子一定有所愧疚,如果她去请,乾隆必定会来,加上她肚子里这个王牌,她在赔些小心不是,一定能染乾隆回转,令妃想到这,忙吩咐腊梅,让小燕子无意中听到她生病的事情。 然后吩咐几人把延僖宫布置一番,自己也穿上棉衣、烤着碳,等到得到小燕子向这里行来的消息,众人各就各位,令妃命人把碳撤下,换下衣服,纷纷表演起来,一进屋子就满屋药味,加上这些被令妃训练习惯的宫女、太监的表演。 被棉衣加火炭烤的浑身热腾腾的令妃,面色苍白的在躺椅上歪着身子,一脸不开心的表情,忽悠小燕子自是很容易,那个自以为不凡的自吵着去见乾隆,令妃表情焦急的命人去拉她,满延僖宫的人愣是没拦住人,也只有小燕子才会察觉不出异样来。 小燕子很报打不平的跑去乾清宫找人,到了乾清宫没有见到乾隆,小太监很热心的告诉她乾隆如今身在坤宁宫,这个小太监是令妃担忧小燕子找不到人安排好的,小燕子一想到要见那个令她最讨厌、也最害怕的那拉皇后,就不太想去了。 心里又想到令妃对她的好,令妃现在的样子,仍旧是过去了,她是个惯常不用人通报的,赛威赛广是令妃的人,自然是虚假一拦,任她冲了过去,而别的嬷嬷宫女,又哪有力气拦的住她,纷纷被她甩在后面,跑了进去。 乾隆这一下朝,给太后请过安之后,就来坤宁宫宫探望,兰馨和十二阿哥也都在,几人正在说笑,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燕子,看到的就是人家父女、母子其乐融融的场景,这样的局面让小燕子想到冷清的延僖宫,病了也不敢请太医的令妃。 小燕子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失去孩子的痛,可是一看到乾隆,他那狠狠的一脚,剧痛中流出的鲜血,离宫后被翰轩棋社的人虐待,以至于身体调养不当,落了病根,样样都提醒着她,是眼前这个人让她那么痛苦,让她可能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而他却见都见自己,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辜负了那么温柔体贴,娇弱可怜的令妃娘娘,跟这个凶巴巴的皇后在这笑的那么开心,这一场景,让她一下愤怒到了极点,冲到乾隆面前,一手无礼的指着那拉皇后嚷道:“皇上,你忘记令妃娘娘了吗?她自己病的起不了身,却不敢请太医,而你却跟这个凶巴巴的皇后娘娘在这说笑。” 小燕子说着又要冲过去拉那拉皇后,兰馨想到那拉皇后的身子,慌忙上前阻拦,却被小燕子一把推倒在地,边冲边嚷道:“是不是你嫉妒令妃娘娘,一定是你糊弄皇上,欺负令妃娘娘,让她烧的浑身发烫都没人管。” 十二阿哥也要阻拦,但是一个孩子哪能赶的上练过武的成人力气,也被推的撞在桌子上,眼见小燕子就要拉到皇后,那里已经被这一团乱气的发糟的乾隆,见到儿女都被推开,磕伤的、跌伤的,小燕子还要上前拉那拉皇后。 想到那拉皇后如今的身体状况,忙上前一把拉住跟疯婆子似的小燕子,怒吼道:“小燕子,你太放肆了。”说完就将她推的后退几步,因为之前的事情,乾隆这次极为注意自己手上的力气,不至于伤到她。 小燕子那里,一时倔强劲上来了,加上近日来的心伤,平日笑的很开心,其实有些烦躁都压在心底,这一刻都爆发出来,她冲到乾隆面前,使劲推搡着,愤怒的嚷嚷道:“我就放肆了,你打我啊!我没有另一个孩子让你打掉,你打呀!你打呀!我小燕子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你真是疯了,来人、来人,你们这群奴才都是白吃饭的,快把她送回景阳宫,让五阿哥看看,成何体统。”乾隆被小燕子的疯狂惊吓到了,慌忙推开她,冲殿里伺候的宫女们喊道。 容嬷嬷是个厉害的,一听忙带人把小燕子架住,又有人去扶疼的快掉泪的兰馨、十二阿哥,就要把她推出门去,小燕子一见这样,使劲挣扎,推的大家东倒西歪,身子一跳,就到了殿里的大柱子上,冲着底下喊道:“什么体统?你们宫里人动不动就说体统体统的,令妃娘娘病的快死了,你们却连太医都不给她请。” “这就是五阿哥请指的侧福晋,真让臣妾大开眼界。”那拉皇后先是被吓了一跳,又为护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心疼,再看小燕子冒犯了两个孩子和乾隆,乾隆却不追究,一听小燕子的话,想到前几日蜂蛰事件。 乾隆对小燕子的宽容可以理解,但是那拉皇后却不想背黑锅,当下冷笑的道:“万岁爷,臣妾倒不知道令妃连请太医的资格都没有,小燕子,你跟姑姑们学的规矩呢,连宫女病了都可以去药局领药,你这些日子的药从哪来的?给你看病的太医没去吗?” -- 第227页 “我学的是宫女的规矩,宫女病了,只能说出症状,让药局开药,没有看太医的资格,如果吃不好,就只能等死了,听说死了都没地方埋葬,给我看病的不是永琪请的吗?”小燕子在柱子上,疑惑的问道。 这时外面追的乱七八糟的赛威等人,才姗姗来迟,侍卫步入殿中,嬷嬷宫女、太监们跪在门外,由赛威、赛广带头说道:“奴才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奴才有罪,方才燕侧福晋跑的太快,奴才阻拦不及,请皇上责罚。” “请皇上责罚。”外面的人一身冷汗的看着乱七八糟的大殿,纷纷请罪,乾隆看到赛威赛广,想到小燕子刚才的话,就知道是为哪般了,当下冷笑一声,刚要说话,那里那拉皇后却自乾隆身后走出,容嬷嬷慌忙过去搀扶。 那拉皇后冲小燕子摆摆手,严肃的说道:“万岁爷,他们的罪过等会再说,小燕子你下来吧!今天本宫给你讲完宫妃的看病规矩,再让人送你回去。” “真的?”小燕子看着那拉皇后严肃的面孔,却觉得她的话比一般人可信。 那拉皇后点点头,严肃的说道:“皇上说话是金口御言,我这皇后难道能骗人不成。” “哦!”小燕子被那拉皇后一瞪,不知道为何满腔的愤怒、热血丁点不剩,灰溜溜的爬下来,耸拉着头,被所有人注视着,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拉皇后知道乾隆对这个小燕子觉得有所亏欠,所以忍着厌恶说道:“咱们大清自开国后圣租就定下了规矩,皇宫之中一帝一后、一皇贵妃、二贵妃、四宫妃,嫔、贵人、常在、答应无定数,凡是有名号的都在本宫管理之责,宫女们若服药不好者,或遣返回家,或是送出宫医治,而嫔以下者每月有一次平安脉,妃子为半月一次,贵妃是十天、皇贵妃是七天,本宫是三天,而万岁爷是每天一次,令妃本身是半月一次平安脉,而且她为四妃之一,有权随时召见太医,她病了没有太医看,这点除非她自己不想看太医,她若想看,本宫也无权阻止,你是五阿哥的侧福晋,虽然无品级、无册封,但是居住宫中,仍然有每月一次的例子,这些天来,太医为你诊治,无论医药、补品都是万岁爷赐下,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皇上,对不起?我不知道一直是你让人给我看病,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皇后娘娘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小燕子听的脸涨的通红,她跟林嬷嬷学过规矩,不像刚来时,别人说话她听个一知半解,现在那拉皇后的话,她自然是明白了,即使性情大咧,也窘的慌,手足无措的在那道歉。 乾隆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是令妃跟你说皇后不许她请太医的,是她让你来此大闹的。”乾隆一想到方才的情景,就吓的心脏直跳,刚才小燕子的动作,若真被她碰到那拉皇后,那拉皇后不出事才怪,令妃是故意的吗?那她就不止结交外臣,其心也可诛了。 小燕子慌忙摇头,否认道:“不是的,令妃娘娘没那么说,是我看她病的厉害,额头很烫,却没人看病,进来这却见你们笑的很开心,所以自己胡思乱想的。” “哦!那她怎么说的。”乾隆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带着犀利光芒盯着小燕子道:“你给朕一字一句的学着说。” 那边那拉皇后跟容嬷嬷对视一眼,她们俩就猜测过,怎么这几天乾隆每日都来坤宁宫?令妃提也不提,一次也不去,让人打听也只知道乾隆最后一次去那,坐了会就出来了,日后再也没去,什么原因却打听不出来,现在看来那位沉不住气了,找帮手来胡闹。 而兰馨和十二阿哥头一次见人敢跟乾隆吵闹,十分惊奇,后又看小燕子那爬柱子的利落劲,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着个五嫂子了,而兰馨听小燕子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大概,只有十二阿哥听的似懂非懂。 小燕子咽了口气,被乾隆这么一盯,方才的胆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有些踌躇的说道:“我今天听说令妃娘娘病了,忙过去看看,进去就看到令妃娘娘面色苍白的躺在躺椅上,大家都纷纷给她端水端药的,她就是不吃,我很担心的问她,她就摇摇头说心情不好,身体没事,我摸了下她的额头,很烫的,就很为她担心” “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乾隆毫不动容的问,那拉皇后心中暗喜,皇上这次好像对令妃很有生气,听到她真病了,也不动容,这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以往乾隆初一、十五按规矩过来时,那个令妃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不管不顾的丢下那拉皇后跑过去,现在终于能冷眼旁观了,那拉事欣喜的看了乾隆一眼,又侧头跟容嬷嬷默契对视。 小燕子低下头,低声说道:“后来令妃娘娘说,她发烧是因为着凉,不敢惊动太医,免的传到皇后娘娘这里,又跟你说她的不是。” “呵呵……”乾隆冷笑了几声,有些悲哀、更多的是愤怒,以前不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更有诸多略迹,明知道这小燕子没大脑,偏偏故意误导她,差点伤了皇后,当真是其心可诛,他怒急说道:“哼!不敢惊动太医,皇后说她的不是,皇后,这小燕子行为不端,大闹坤宁宫,不守规矩,如何处置由你定夺吧!” “皇上,这小燕子行为不得体,举止不得体,处处不守规矩,还伤了兰馨跟永璂,如果她是后宫中人,自然有臣妾处置了,但她是五阿哥的家眷,今日虽然有所冒犯,但罪不及死,自然有五阿哥惩处。”那拉皇后见小燕子松了口气。 -- 第228页 眼中闪过恶意的嘲笑之色,弄伤本宫的孩子,还有那个五阿哥,以前总帮令妃跟她斗,岂能让你们好过,那拉皇后顿了顿才说道:“看来老佛爷说的是,五阿哥年纪不小了,是时候给他选个嫡福晋了,今日如果有嫡福晋在景阳宫打理,岂能有这场乱事,皇上,不如把小燕子交给五阿哥,由他负责责罚吧?” 两个被伤的孩子还立在那,他这个皇阿玛看着都心疼,那拉皇后的表现很宽容,知道这对一向守规矩的她来说有多难得,想来刚才的话,她听到了,是啊!他这个做阿玛的,却因为怒急,伤了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那句娶嫡福晋的话,在乾隆心里那是正常的事情,自是不以为意,却没注意到听了那拉皇后的小燕子整个都糟了,点点头说道:“既然是皇室家眷一切都由皇后做主。” “永琪要娶嫡福晋,怎么他没说过?”小燕子蒙糟的问道。 乾隆一皱眉,怒斥道:“放肆,堂堂阿哥要娶嫡福晋,还要跟你报备吗?小燕子!记好你自己的身份,来人吧燕侧福晋送回去。” 高远、高达领命出列,忙到小燕子身后恭身道:“奴才尊旨” 容嬷嬷对下面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忙架起小燕子就退了出去,容嬷嬷才说道:“皇后娘娘,您快坐下歇歇,别气着了。” “你还没有给令妃娘娘请太医呢?”发蒙的小燕子被俩人一架,这才回过神来,鬼使神差的脱口嚷道,两名宫女今天已经被吓的够戗了,忙架起人堵住小燕子的嘴就走。 那拉皇后累的扶着腰,皱眉看小燕子被送出门,才道:“休息先不急,本宫先把这事弄清楚了在说。”说完请示的看了乾隆一眼,见乾隆点头又道:“万岁爷!处置这群奴才前,还是先请太医给令妃看脉吧!免的有人说臣妾” “哼!高无庸传朕口喻,命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去给她看,朕倒要看看她生的什么病?”乾隆不等那拉皇后说完就咬牙说道。 赛威、赛广听后混身一僵,高无庸忙恭身应道:“奴才尊旨。” 乾隆对令妃态度的改变,让那拉皇后摸不到头脑,是什么样的事,竟然让乾隆即不处罚她,又对她态度大变,等高无庸走后,那拉皇后才对门口跪着的几个道:“今天你们几个今日的失职之过,自己去领罚,万岁爷!还是先请太医给两个孩子来看看吧!” “恩!你也坐下休息,不过赛威、赛广两兄弟,竟然连个女人都阻挡不住,杖二十减一等,从今日起不可在坤宁宫当值,皇后,朕把高家兄弟调遣到你这。”乾隆不管令妃让思威、赛广兄弟在此有什么目的,但是如今皇后不能出丁点差池,他这两日正想找借口呢,眼前正合适。 赛威、赛广两兄弟,身体一僵,没有领命,那拉皇后却急了,好好的怎么会发作起她的人了,她刚想质问,容嬷嬷在后面拉了她一下,她忙吸口气,咬了下牙慢慢蹲身对乾隆道:“万岁爷,别人都处治了,臣妾的罪责还没有处罚,臣妾主理后宫,却让坤宁宫出现今日的闹剧,惊扰了您,还伤了两个孩子,臣妾责无旁代。” “皇后无须自责,那个小燕子疯疯癫癫的,朕都拿她没办法,你有什么错?有错的是那推波助澜的。”乾隆上前扶起那拉皇后,看她隐怒的表情,心中一笑,皇额娘说的真是,还是这种一眼能看出心思的人好相处,也省心。 那拉皇后正气乾隆,明明是令妃闹事,却无缘无故的发作他的人,这也太偏心了,那个令妃的手段那拉皇后很清楚,她既然敢称病,就绝对不会给人留下破绽,等一会乾隆的态度恐怕又要变了,打发赛威、赛广离开,又安插自己的心腹。 皇上这是针对她吗?那拉皇后也糊涂了,这几天明明一切都好的,怎么令妃、小燕子这么一闹,最先吃亏的就是她呢?那拉皇后心里有疑问,又生气乾隆偏心,这不是乾隆这一扶她,她就直起身,气的要推开乾隆,口中却道:“臣妾多谢皇上宽慰。” “你呀!可真是个傻的,赛家兄弟的身手难道连个三脚猫的女子都阻拦不住吗?人家心里向着谁还不一定呢。”乾隆握紧那拉皇后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对那拉皇后的疑问他很清楚,见那拉皇后听了浑身一震,一脸吃惊。 乾隆这才大声说道:“你今日好好休息吧!两个孩子朕会照看的,你们几个还不退下,难道要朕亲自送你们不成。”乾隆冷笑。 赛家兄弟见一向护短的那拉皇后没有为他们求情,反而愣在那里,他们又不敢违逆乾隆的旨意,忙叩头退下,外面负责执刑的侍卫,一下子将他们俩围住了,七手八脚的将人带走,赛威、赛广两兄弟怎么受杖刑且不说它。 却说那拉皇后听了乾隆的话,心中模糊明白了乾隆的意思,震惊之余又很伤心,赛家兄弟是她一手扶植起来的,没想到竟然是别人的棋子,难怪这些年她总是吃亏,有苦说不出,那乾隆这算什么?发现令妃的阴险,对她回心转意吗? 呵呵,那拉皇后觉得很悲哀,还不知道这坤宁宫有多少别人的棋子呢,没有令妃自有别人的,只要想往上爬,她这个皇后就是众矢之地,那拉皇后从没有觉得这么悲凉过,她争来斗去,却最维护自己人,却没想到连她以为的自己人都背叛了她。 那拉皇后疏离的看了乾隆一眼,忍着心底的痛楚,将手抽出,淡淡的说道:“皇上您还是去看看令妃吧!两个孩子这里有臣妾在呢。” -- 第229页 “是啊!皇阿玛,女儿这里有皇额娘照看就好了,再说只是扭伤脚,没有大碍。”兰馨默默看了这一会,有些事不是她这个女儿能插手的。 十二阿哥擦伤了手,磕到了胳膊,小孩子疼的直掉泪,但是听那拉皇后这么一说,可怜惜惜的目光就看着乾隆,忍着痛楚和哭泣说道:“皇阿玛儿子不疼,您去看令妃娘娘吧!” 乾隆本以为自己为那拉皇后着想,那拉皇后肯定很感激自己,却不想那拉皇后竟然跟他更生分了,他是想去看看令妃又闹什么妖,可是被两个儿女这么一说,小十二那可怜惜惜的神情,让乾隆不忍离开,回头仔细打量那拉皇后的神情。 冷肃中多了丝脆弱,再想想那拉皇后一惯为人,她那么护短的脾气,今日是伤了心了吧!跟个奴才还动真感情,这个皇后真是天真,那些人不都是谁有骨头跟谁跑吗?可是这也是那拉皇后的可贵之处吧!乾隆怜惜的望着那拉皇后说道:“哼!朕不是太医,去了能给她看病吗?皇后你先坐坐,兰馨、小十二快过来给皇阿玛看看,有没有伤的厉害。” “皇上”那拉皇后还要再说,却被乾隆、容嬷嬷一起扶着坐下。 而乾隆此刻才察觉那拉皇后的对他的疏远,连称呼都改了,不是滋味的道:“把兰馨格格、小十二扶过来。”说完就低声在那拉皇后耳边说道:“你不是一直称呼朕万岁爷吗?怎么这次改了。” “万岁爷”那拉皇后被乾隆亲昵的动作弄的满脸通红,瞪了乾隆一眼,忙去看两个孩子和容嬷嬷,见三人奇怪的神色,不由羞窘,嗔了一声。 “哈哈”乾隆大笑起来,乐的看那拉皇后的样子,几人见乾隆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大殿内的气氛立刻一松,又恢复了几许平静。 时间过的很快,令妃那里却乱糟糟的,收到不少消息,赛家兄弟被处罚,她还以为是因为乾隆针对那拉皇后,可是过了会乾隆没有来看她,却请了一屋子太医来,令妃真是摸不到头脑,乾隆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还生气,肯定会不加理会的,若是不生气,又怎么不来看望呢,她心里有不少疑问,又有些头痛五阿哥只道小燕子为她大闹坤宁宫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无奈的任太医们把脉,一个接一个,能让三分之一的太医们如此小心翼翼,除了敬献皇后,就只有她了吧!那拉皇后都没有如此殊荣,这么一想令妃又开心起来。 皇上没有在生她的气了吗?尽管如此想,令妃仍然觉得心中不安,直到在把脉中途,令妃收到坤宁宫的消息,只道乾隆是因为兰馨和十二阿哥纠缠,才留下的,这才安心,微笑着抚摸着肚子中的孩子,心中怎么能不得意,想着乾隆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就很安心。 太医们诊完脉,都将开出的脉案留下,程到了坤宁宫乾隆面前,知道令妃有孕,乾隆也说不出是喜还是烦,但是看到后面的孕期,乾隆眼带冷笑,一张、一张的翻看下去,只见大部分都是之呼者也,大概意思是令妃早先有孕,脉息微弱,无法察觉。 今日是因为情绪波动,心思郁结,发胎热才病的厉害,也是这样才察觉出来令妃已经有孕三个来月了,都称令妃胎位不稳,须万事顺心,好好修养才是,乾隆看着几乎一致的脉案,又有几个不语至评,只称胎里热的,看的乾隆火气旺盛。 怀孕三个月,太医院、敬事房都没能察觉,令妃是忽悠他是傻子吗?她当真是手眼通天了,硕王府且不说,竟然连太医院、敬事房都有这么大的势力,乾隆越注意到这点,对令妃就越无法容忍,这两个地方可都是干系到他的安危及血脉的。 看着脉案,上到院使、院判、和几位御医,下到太医等,都口至一词,越是这样就越让乾隆察觉到令妃的可怕,乾隆没有想过,若是他不知道令妃另一面的情况时,他知道令妃有身孕的消息,绝对乐的很,也绝不会想起为何三个月身孕没人察觉之事。 而现在一张张直到最后,乾隆看到专署为他司职的胡御医的脉案,才松了口气,上面的内容与其他决然不同,称脉息平稳,令妃身体无碍,只须注意饮食将养即可,乾隆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有个不同的。 这些人可是三分之一的太医啊!乾隆想想就可怕,看来太医院、御药房、敬事房都需要整治、整治,乾隆面无表情的看完之后,依照旧例赏赐了令妃,传旨她好好修养,无论想如何处治,也要等她生产完之后。 那拉皇后刚觉得自己占点上风,就又得到令妃有孕这个事实,心里又妒又恨,好在看乾隆没有明显高兴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之后按妃子的例子赏赐了过去,又命人通报了太后,这才回去休息,这一天又是惊吓,又是生气、伤心的,那拉皇后快累坏了。 到了第二天,乾隆在早朝中宣布重整太医院,重新考核医术,并拿令妃怀孕三月,负责给她诊脉的太医院使和院判,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等庸人岂能负责整个太医院,当即宣布,免除原太医院使、院判的职位,太医院院使定为正五品,由胡御医暂代此职。并恢复清初制度,由院使总揽医药及医疗大权,后宫不得干涉。原来清初时,御药房也划归太医院管理,全国医官统一由太医院差派、考核、升降,而现在最重要,管理全国药材市场的御药房是由内务府管理的,自古至今,粮食、药材是国之根本,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 第230页 所有太医要重新考核,并特旨鼓励民间名医参加考核,还表面夸赞了令妃几句,又恩封了魏清泰三等男,散轶大臣之职,却又免除了他刚恢复的内务府职位,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旁人却雾刹刹,令妃怀孕,她父亲被恩封爵位,这看着是很大的恩典,是不是皇上对令妃娘娘很是宠爱,只有有心人注意到,太医院改制,药材市场的巨大收入,归入国库,不再属于皇帝私库,皇帝这是舍弃了自己很大的利益,而魏清泰被恩封,却失去了内务府的掌控,这等于魏清泰名升暗降。 而敬事房参与了多少令妃之事,乾隆不想知道,直接命高无庸暂时接手整理,将原管理人员重新打散了,由高无庸进行管理。这一番动作,令妃也糊涂了,昨晚乾隆没去看望她,反而留宿皇后那里,今天却又有这么大的动作,虽然看似不是针对她,却把她手中的权利,剥夺了大半。 这些事情紫薇等在后宫也有耳闻,对事情变化很不解,而且她感觉得出,皇阿玛虽然没说,对令妃却疏离很多,而太后却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感叹乾隆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句话紫薇明白些,晴儿等人却听得糊涂,不解其中大意。 就这样过了几天,其间小燕子回到景阳宫,五阿哥知道小燕子的胡闹,却没有任何处罚,他又怎么会舍得惩罚小燕子呢?可惜小燕子不但不感激五阿哥的深情,还在景阳宫大闹,吵闹着要离开皇宫,任五阿哥怎么苦求劝解都不愿意。 审时度世,加上这些日子大家对他态度的改变,五阿哥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正需要强劲的岳家支持,可是他又怎么忍心伤害小燕子,无奈五阿哥来慈宁宫苦求不想娶侧福晋,闹的太后厌烦,又无奈。 这个孙子她是真的疼爱,看着他跪得辛苦,仍然不放弃,又是爱又是恨,爱新觉罗家总出情种,太后也不想过于急切,也可能是小燕子刚小产不久,五阿哥不想在这个时候大婚也情有可原,左思右想,太后不得不选择暂停大婚,随了五阿哥的坚持。 而五阿哥不是傻子,小燕子会去冒犯那拉皇后和乾隆,他仔细问过小燕子经过后,自然知道是令妃的蛊惑,原本他跟令妃亲近,就不是一个亲情的结合体,而是弱势皇子和出身低微的妃子联合,博取乾隆欢心,别人对五阿哥如何,五阿哥还不那么恼怒。明明知道他那么喜欢小燕子,可是令妃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利用了小燕子,这让五阿哥如何能原谅,尤其是他跪在慈宁宫大殿时,曾经左右反思,脑子里总有着,若不是令妃利用小燕子闯祸,太后、那拉皇后暂时不会想起要他大婚。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未听到过要给他指婚之事,令妃娘娘,一向表现温柔纯善,谁知道害了他心爱之人的不是那个让他从小就戒备的那拉皇后,而是他曾经那么相信的人,其实五阿哥又怎么不明白,在皇家眼里,一个不能生育的棋子,已经是颗弃子了,大婚只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小燕子对别人是可以舍弃的对待,对他来说,却不能够,因为小燕子对他来说从不是棋子。 一时间宫里的格局变得奇怪起来,帝后本是怨偶,变得和谐,令妃和五阿哥无形疏远着,令妃有孕,别人都送了贺礼,只有五阿哥没送,虽然小燕子吵着要去祝贺,被五阿哥阻拦下了,五阿哥也跟她说过令妃的不简单和坏处,但小燕子如何能信。 慈宁宫内紫薇有自己的烦恼,令妃如今看似被削弱了不少,紫薇也不再那么戒惧她,她现在最烦恼的是下个月的大婚,在继续下去和拒绝他中间矛盾,又不想让乾隆为难,就只能这么僵持着,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 没想到这天,一向服侍着纯贵妃的四格格,竟然来求见她,紫薇忙请她进来,不是说纯妃病重吗?怎么会有时间来见她,紫薇疑惑不解,没想到四格格一进来,就眼睛通红的给她跪下,哭着说道:“紫薇姐姐,我求求你……呜……” “四格格这是做什么?”紫薇慌忙拉她起来,四格格却不肯起身。金锁到了宫里,学会看眼色,忙跟着拉起四格格,带大家出去,紫薇这才松了口气,担忧的问道:“四格格,不要哭了,有什么事你说呀!能帮我你的我一定帮。” 四格格眼睛红种,面色憔悴,十多岁的小姑娘,锦衣玉食,人却瘦得厉害,听到紫薇问,强忍下哭泣,哀切的对紫薇说道:“紫薇姐姐,太医说……呜……太医说母妃她没几天了……虽然母妃不说,但我知道,她想见皇阿玛……想让皇阿玛最后陪着她……紫薇姐姐我求你求你请皇阿玛去看看她吧!” “四格格,快别哭了。”紫薇上前拿帕子给她抹去眼泪,边安抚的拍拍她后背,不解的问道:“贵妃娘娘病得如此严重了吗?我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四格格,太医可有别的良方,也许有法医治呢?”未来记忆中,这时她们都忙着惹怒太后,和帮助含香,根本不记得纯妃去的日子,只知道在四月份,然后没多久,三阿哥也走了。 四格格咬着唇,一个劲流泪,拉住紫薇拿帕子的手,眼中都是恳求,呜咽着道:“没有办法了,没有了,其实这几天都是靠老参吊着,母妃她不想惊动大家,所以一直不让把事情传出去,紫薇姐姐,我求求你了。”四格格说着又要跪下。 “啊!怎么会这样?”紫薇忙拉住四格格,不解的问:“为什么求我?贵妃娘娘病重,你去请皇阿玛,他一定会去的。” -- 第231页 四格格苦笑,眼中都是悲哀,难堪又自嘲的道:“皇阿玛都要把哥哥过继出去了,他根本不把我们三个当儿女,又怎么会记得来看我额娘,我们兄妹三个又怎么请得动他,紫薇姐姐,他们都说,皇阿玛最疼你了,对你比对和敬姐姐都好,你去请,皇阿玛他定会去的,求求你了,紫薇姐姐。” 紫薇看着强忍哭泣的四格格,心里绞痛得难受,她还是个小姑娘,有些事情她不懂,紫薇拍拍她的后背,温柔的说道:“四妹妹,这就是你想差了,皇阿玛疼爱我,难道就不疼爱别的孩子了吗?做人父母的,有谁不爱自己孩子的,我相信皇阿玛给六哥做出那个安排,绝对是出于爱护之心,而非厌恶之情,你也要相信自己,你是一个被父母疼爱的女儿。” “紫薇姐姐。”四格格悲痛的喊道:“难道让自己的儿子称呼别人阿玛就是爱护了,我不懂,我只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六哥他有多么伤心、难过,额娘的病变得更重了,是不是你不愿意帮我这一次,你直说好了,我不会勉强你的。”四格格说到最后,眼带绝望愤怒的看着紫薇。 紫薇苦笑了一下,这皇家格格求起人来,也傲气不减。紫薇失去过母亲,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不怪四格格的愤怒和猜疑,轻轻拉过四格格到塌上,同她一起坐下,才轻声说道:“也许民间不会有父亲喜欢这样,但是皇家三哥的样子你看到了,处处小心谨慎,还不如平民百姓来得痛快,我虽然没问过皇阿玛,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想保全六哥,才会想那样安排,如果他真不想要你们,又怎么会听得进去皇额娘的劝解。” “保全六哥。”四格格低下头,想着因为乾隆那一句评考,无端被厌弃,连大臣们都不那么尊重的三哥,心头一紧,她长在皇家,并不是天真痴傻,自是听得进紫薇的话,紫薇几句话,就让她产生数个想法。 等她理出头绪,一抬头见紫薇略带关切,却又淡然自处的模样,心中又喜欢又羡慕,可是又妒忌她可以让乾隆那么喜欢,还赐了爱新绝罗的姓,这是多大的殊荣,而她想见乾隆一面都难,她还记得,小时候母妃得宠时,皇阿玛每次见到她,都笑哈哈的抱起她,而现在连关切的一句话都没有,却对另一个女儿疼爱尤胜那时的她,这自然让四格格心里对紫薇又爱又恨,这次她舍弃尊严来求她,只为圆了额娘最后的愿望,没想到她受了自己一跪,竟然还不答应。 四格格想起这些,心里堵得难受,悲哀冷笑着道:“紫薇格格跟我讲这么多,不就是你不想去吗?我不会勉强你的” “四格格。”紫薇打断她的话,拉住起身欲走的她,郑重的说道:“我不是不答应,而是我觉得,如果贵妃娘娘看着你们兄妹去请到皇阿玛,才会放下心,没有遗憾。我也是失去过母亲的,我娘临终前,什么都不提,偏偏让我来找皇阿玛,你应该明白的,贵妃娘娘真正的心愿,就是想看到你们和皇阿玛父亲、儿女毫无隔阂的在一起,她才能放心的把你们交托给皇阿玛。这样你还要我去请吗?如果你要,那我就去。” 四格格听的一愣,六哥要被过继之事,额娘听到,虽然很难过,但是绝对没有说过皇阿玛的半句不是,相反的,后来见六哥很抵触去见皇阿玛,却训斥了六哥一顿,难道真如紫薇说的,那才是额娘真正的心愿,额娘她不怪皇阿玛吗? 四格格心里有些相信紫薇的话了,面上踌躇着道:“恐怕、恐怕我请不到皇阿玛去见母妃。” “皇阿玛对自己的儿女都是很疼爱的,只是咱们家兄弟姐妹多,这份疼爱分起来,就不均匀了,可它永远存在,你要相信自己的父亲,他绝对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我想如果他知道贵妃娘娘病重,定会去探望的。”紫薇没有察觉,自己竟然用那么苍老,类似长辈的语气在说话。 四格格低下头,想了一会,再抬起头时,感激的冲紫薇一蹲身,谢道:“紫薇姐姐,我明白了,谢谢你了。” “这次不是紫薇格格了。”紫薇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将手帕放到她手上,说道:“快擦擦,以后有何为难之处,就来找我,咱们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都是皇阿玛的孩子,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却是把你们当成亲兄妹一般看待。” 四格格窘得脸色通红,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急切的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言辞过激,我出来时候不短了,母妃那里还要去看看,我先走了。”说完就快步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却头也不会的说了句:“我也不曾把你当外人,有这么出色的姐姐,我很高兴。”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明日会去探望纯贵妃娘娘的。”那快速的动作,看得紫薇直摇头,这丫头到底还未长大,性子还不够沉稳,如果纯贵妃知道,绝对不会让她来的,更不会让自己女儿吃这样的亏,给她下跪算了,把金锁她们四个叮嘱下,让她们万不可把四格格给她下跪之事说出。 当天四格格和三阿哥、六阿哥去求见了乾隆,他们怎么说的紫薇无从得知,只是当天下午乾隆就去探望了纯贵妃,之后就传旨礼部册封纯贵妃为皇贵妃,由四格格代领金册,之后几日,日日少不了去探望一番。 内务府、礼部也逢命准备起一应殡礼所须,乾隆更特旨恩准纯皇贵妃的家人可以入宫探望,纯皇贵妃的病,看望那拉皇后、重整太医院、理清敬事房、白莲教也不能松懈这些事情让乾隆忙的站不住脚,哪里还有时间去软玉温香。 -- 第232页 令妃那里,看着乾隆不探望她,她赶时辰去太后、皇后那里请安,也总见不到人,只得到一条乾隆免除她一概请安杂事,命她安心养胎的口喻,令妃更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她命太医给个胎位不稳的借口,只是想让太后、乾隆谨慎对待她,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可以借机多讨要一些东西。 却没想到会被这条理由矫回来,令妃不安急了,总有种不详之感,直到这些日子看乾隆确实忙碌,也没招人侍寝、也不去别人宫里,除了探望那个快死的苏氏,和不能风月的那拉皇后,再无别的,心中才安稳不少。 令妃这里安心了,有一个人却安心不了,自前些日子太后避见乾隆,乾隆对她不再亲近,让她松了口气之余,又微微有些失望,不由整日里胡思乱想,一会是蒙丹、一会是威风霸道的乾隆,还有那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咯咯图尔都。 刚来皇宫新鲜还不觉得,住久了含香才发觉宫里的生活,很寂寞无聊,这里有的是她不明白的事情,和不适应的规矩,每日里能在小燕子口中知道一些蒙丹好好活着的消息,她就安心了,想象着蒙丹的样子,回忆着他们那共同波荡起伏的经历,也能愉快的度过一整天。 她想着自己虽然跟哥哥保证过,但是皇帝不喜欢,这不是她的错,而且蒙丹也平安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一死而已,她一定要为蒙丹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含香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她的哥哥就像魔咒一样。 她刚放松下来,哥哥用回语写的书信就到了,上面写着对她不满的话,还有蒙丹落脚的地点,告诉她如果再没个结果,他就放弃等待了,直接抓着蒙丹回回疆,并把京城中关于她的流言大略一写,告诉她这可能是蒙丹使的阴谋诡计,不惜破坏她的声誉也要占有她,他要把人带回回疆给阿爸处置。 含香如何肯信,但是当她偷听到宫女们在暗中对她不屑的评价后,心里忍不住委屈和怨怪,蒙丹就算喜欢她,也要为她的声誉着想啊!这样传来传去,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就奇怪,怎么大家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那皇帝明明看着她的眼神像快要把她吃了,现在却不再理会,原来如此,含香心中嗔怒,倒不是舍得就这样舍弃蒙丹,只是心中不满罢了,到底担忧蒙丹占了上风,知道蒙丹一直处与哥哥的监视之中,含香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找小燕子他们商量,小燕子那里正和五阿哥因为娶嫡福晋之事闹腾,无暇顾及她,每次去了小燕子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懂,而五阿哥只看小燕子的喜好行事,那些事情她又如何能说,无奈的含香,或许是心里那一丝失望鼓嵯,她决定听哥哥的话,一定要大清的皇帝喜欢她、纳她为妃。 决心易下,行事却难,以前她想跟乾隆偶遇很容易,因为乾隆的一天行程很规矩,可是现在想找起来,却很难,派人打听维娜她们俩不懂汉语,只能她自己行动,自然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出,原来大清的皇帝最近很忙碌。 不但皇后有孕,连他最宠爱的妃子都有身孕了,却因为庸医误人,过了三个多月才诊出来,惹的大清皇帝大发雷霆,还整治了太医院,这事刚了,那边纯贵妃又病的厉害,大清皇帝正忙着给她晋位份,准备后事呢!听了这些,被那些阿里和卓请来师傅教导过的含香有了主意。 第九十八章 之后的几天,一向不与乾隆后宫亲近的含香难得主动起来,天天去探望纯皇贵妃,一来二去,总能和乾隆碰面。众妃看在眼里,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想法,一时间那些不被宠幸的妃嫔贵人们,都纷纷去纯皇贵妃那,以借机博取乾隆的注意,这让太后、那拉皇后知道后,哭笑不得。太后为了纯皇贵妃能清净些,直接下懿旨给妃级以下者,命她们闭宫抄写经书为纯贵妃祈福,至于含香不属于后宫之人,太后也没拿她当成自家的格格们,自不管她。 含香的举动自然让四格格兄妹三个气在心里,暗自憎恶。那拉皇后看乾隆对纯皇贵妃如此,心中却有酸楚,不过想想,同样是乾隆身边的老人,自己身怀六甲,贵为皇后之尊,而她儿子差点被过继出去,身子也病的要不行了,这其中的差距,让那拉皇后心里也觉得平衡了。时间很快,就在太医说纯贵妃病情恶化,含香忍着不舍,要将凝香丸送给纯皇贵妃,被拒绝后第二天,纯皇贵妃去了。 虽然是贵为皇贵妃,按照家礼来说,也只是个侧妻,快要大婚的紫薇,和不是她亲出的阿哥、格格们自不用为她守孝,只是吊唁下即可,紫薇因为有喜事在身,老嬷嬷们担心会被冲撞,就免了这规矩,而那拉皇后的身孕,也让她不能操办这场丧事,自有太后主办,三公六卿、吊唁往来之事,自不细说,紫薇这时却仅记得记忆中三阿哥哀伤过度而去世的事情,等纯皇贵妃安葬过了七天后,紫薇远远的看了眼消瘦的不成人型的三阿哥,在第二天乾隆来慈宁宫请安时,担忧的说了出来。 太后和乾隆自然知道这是以前富察皇后去世,乾隆那句迁怒的评语所致。尽管太后不喜欢那个阴郁又表现得很颓废的三阿哥,但这到底是她亲孙子,自然少不得赏赐过去,又命身边的老嬷嬷过去关切问候。而乾隆在被四格格请去探望纯皇贵妃时,心中对三个孩子有不少愧疚,加上纯皇贵妃去世,乾隆对他们兄妹三个,更多了不少怜惜,听了紫薇的话,竟然亲自去三阿哥府邸探望、安慰,劝他身为兄长,要重新振作。 -- 第233页 紫薇的动作,让那拉皇后看不明白,原以为她的表现是亲近自己这边的,现在却又跟那三个亲近,别以为四格格先去见了她,又回宫和三阿哥、六阿哥去见乾隆的事情她不知道,这宫里没有能隐瞒住人的事情。那拉皇后当天给紫薇摆了冷脸,可是紫薇却不在意,依旧笑语嫣然的同十二阿哥亲近,教导他功课,陪他玩耍等。这让那拉皇后看糊涂了,难道这个民间格格想让皇家兄友弟恭,对这些阿哥、格格真当兄妹看不成,这太天真了。 紫薇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教导十二阿哥的,而接受她这种皇家也应当顾念亲情思想的十二阿哥渐渐的越来越讨乾隆喜欢,尤其是小燕子弄伤兰馨和十二阿哥,五阿哥竟然没有任何处罚,还为了她不顾颜面的去慈宁宫门外,长跪不起,拒绝娶嫡福晋,三宫六卿都传遍了,没有一个愿意跟五阿哥亲近的。这让乾隆不由想,若按他原本属意五阿哥的想法,有一日他的兄妹跟小燕子发生冲突是什么结果?若有一日国家大事跟小燕子的胡闹产生冲突又如何?乾隆在心里对五阿哥打了个叉叉,相对比下,十二阿哥的表现更得乾隆的心思了。 而三阿哥哀悔过重的身子,在乾隆的劝慰、御医的调养下,渐渐有了起色,乾隆以前不愿意亲近这个儿子,一看他那窝囊样就烦,但几日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儿子并不是一无事处,他虽然文才、武艺都不行,却是一个观察入微,心思细腻的孩子,这让乾隆有了培养他成为能臣的心思,日日去探望,也借机消除父子间的隔阂。五阿哥的失宠、三阿哥的重得圣心看在大家的眼里,想法各有不同。 而对那个一心为了救蒙丹,要把自己送给乾隆的含香来说,有乾隆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目标,她甚至觉得都是她将凝香丸送晚了,才让纯皇贵妃过世,又没有让乾隆重视她,这次不能再犯了,这么想着,当天她又命唯娜抱着回疆圣药,去了宫外三阿哥府邸,可惜她忘记了唯娜不通汉语,见了三阿哥一阵鸡同鸭讲,怎么都说不明白,让身体虚弱,不堪动气的三阿哥,一着急气晕了过去。 太医来看过后,忙回禀乾隆,三阿哥的身体虚弱,郁结在心,最怕妄动肝火,这一气病情又重了几分,若再有两次,他也无能为力了,还嘱咐病愈前万不可再让三阿哥动气,现在只能慢慢调养了。乾隆听后,不知怎的,脑海里想起紫薇那个关于太后不曾还佛愿,菩萨降下罪孽的说法,这个含香一来,就闹得他乱七八糟的,只要她一有动作,总有倒霉事,又是死小老婆,儿子又病重,还让他发现一直最重视的令妃竟然是那个样子。这么下去,会不会还有什么事惹到自己身上?乾隆这么怀疑着,心里就无法安稳下来。含香这些日子来的表现,乾隆自知其意,这样的美人,谁不喜爱,只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人无法接受,就这么推出去,又实在让人舍不得。但是今天一萌生出灾祸的想法,乾隆再舍不得也要赶紧把人推出去了。谁知道老婆、孩子倒完霉后,再遭殃的会是谁。美人再可爱,又哪里比得上自己重要。第二日,乾隆未曾跟任何人商议,就在早朝上宣布了,为含香指婚硕王爷家的事情。 他也知道将这么个声名浪迹的回女指给人家,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对硕王一家不公平,为了补偿,不但轻易的赐封了皓祯世子之位,还御封了其庶出儿子闲散骑都卫一职,要知道满清的王爷世子位不是轻易可以继承的。 就算硕王属意,为其请封,若乾隆不满意,驳回去,他就当不成这个继承人,所以每次各王府请封世子时,也要拿出不少好处,讨皇帝的欢欣,乾隆如此轻易的赐封了他,也是个厚重的赏赐了,硕王爷面对满朝幸灾乐祸的眼神,想着如今异姓王们的处境,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 这个指婚把宫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心都镇压下去了,表面上一片平静,仿佛波澜不起,但是暗中却已经波涛汹涌。回疆对这个安排不满,也可以将就,毕竟做一个皇帝的妃子,和一个未来的王妃,谁轻谁重还真不好分辨,阿里和卓和含香的哥哥就默认了此事。 乾隆的指婚让含香失望又松了口气,皇帝不要她让她颜面上过不去,可是能够不嫁给皇帝,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被指给硕王爷家联姻,含香就像完成了一桩使命,彻底松懈下来,她的心中,早已经把自己给了蒙丹,又不能让阿爸的希望,如今完成阿爸希望的日子快到了,手中的匕首是她唯一能为蒙丹做的,她这样想着。 至于硕王府一家人都怎么想的,这里也不先说,反正自认了解情爱之妙的对含香自然宽容,而以妇德等审视自己以外的人,又非常厌恶这个公主,还有那没话语权的,自然把话都压在心底,至少大家都知道事关边疆安定,没有几个敢当面嘲笑的,背着人那就不知道了。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时间很快到了五月,眼见婚期一日接一日的到来,紫薇到底因为海兰察那句期待,没有再做拒绝大婚的事情,反而因为晴儿、兰馨的催促,真的亲手准备起嫁妆来了。紫薇从那天后,就再没有见到过海兰察。是躲避,还是因为那天的一点亲密动作而羞涩,紫薇不知道,这些天来,因为赐姓爱新绝罗、赐予公主出嫁的规格,还有和和敬公主仿佛的嫁妆,太后更下了懿旨,命她在慈宁宫出嫁。阿哥有阿哥所,格格有格格的院子,一般出嫁都在自己的居所, -- 第234页 只有得宠的才会有例外,和敬公主就是在坤宁宫出嫁的,而紫薇却能得到在慈宁宫出嫁的殊荣,让各处的人都纷纷注视。随着好日子的接近,各王府里打头的福晋、格格们都爱往她这走走,帮着一起收拾着,也就近观察两个适龄指婚格格的为人。 满人皇室是有试婚格格制度的,按规矩由太后或皇后挑选一名宫女,作为试婚格格随同嫁妆一并到额附家,当晚即举行试婚,由这个试婚格格与额附同床一次,之后立即派人将额附有无生理缺陷,甚至于额附的生殖机能有无缺陷、床上性格是否温存等等情况,均一一回报宫中。 等大婚后这名试婚格格自然就成了驸马侧室,这规矩只有皇家独享,就算王府格格都没资格。太后真心疼爱紫薇,不想她日后被个奴才拿捏,将挑选人的权利给紫薇,让她选择个信得过的。紫薇经历过记忆中猜忌从小一起长大姐妹、那种看着丈夫同别人同床共枕的痛楚,也不想今生再跟金锁陌路,即使最信任她,也没有选择她,前几日定了追月为试婚格格,金锁没有任何不满,倒是追云、追星两人两三天没笑模样,直到过嫁妆当天,追月这个试婚格格被海兰察拒绝了,不但将人送了回来,还亲自跟乾隆请罪。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乾隆不但没怪罪海兰察,反而赐予了厚赏,太后也再没提试婚格格之说,让晴儿、兰馨打趣了几句,心底其实都很羡慕,事后追月有些抬不起头来,追云、追星也开始排挤她,紫薇看不是个事,这三个都在乾隆身边久了,心思怎么会简单,规矩是规矩,伺候她也没有任何错处,闹矛盾也避着她,可没有缺点的人又最让人没有办法。海兰察的个性紫薇知道一些,深深觉得,海兰察还是对老实点的人才会宽和一些,紫薇无奈,又将她们三个间的形状悄悄跟晴儿说了说。 晴儿这个自小在宫廷长大的人,即使心地善良,也不觉得踩踩宫女的面子是件令人愧疚的事情,第二天追月三个就被太后调遣过去了,太后还好意的送了三个即将年满二十五出宫回家,容貌一般,身材粗壮的宫女来,看得紫薇苦笑不已,还是和颜悦色的询问了三人一番。 知道她们都是京城郊区附近,包衣人家的女儿,又被太后调教过,行事很和人心意,紫薇又恢复了她们在家时的名字,将人留了下来,三人行事让紫薇越看越满意,也许紫薇自己没察觉,她能满意也是因为这三个人的外在条件让她放下心了。要不然紫薇就不会在有未来记忆的情况下,选了人还要看看金锁的脸色,她到底是不放心,也许是知道海兰察大半生的她,深深感觉到他的优秀,也不怀疑他的魅力吧!海兰察拒绝试婚格格,紫薇嘴上不说,心里能不开心吗?午夜梦回,常常想着海兰察对她的承诺。 满人大婚是要在晚上举行大礼,但是到了大婚这天一大早,一切就纷纷准备起来,紫薇一大早就被全福太太收拾好,分别到太后、乾隆、那拉皇后跟前跪别,又开始一系列的各种礼节,其中之繁琐令人咋舌,就是个壮年男人,也累个够戗, 更何况是个弱质女流。这次出嫁的各种规矩比记忆中更慎重,一行一动嬷嬷无不要求严格,这时紫薇不得不怀念起小燕子的好来,至少小燕子把那些老嬷嬷都得罪光了,让她们大婚时没人敢要求她们怎样怎样?而她到现在,却一口东西都不能吃。 也是这天,紫薇在一群王公命妇、格格福晋中,看到了那个导致一切悲剧的硕王爷的福晋,那是一个外表温柔贤良,十分和气的人,谁又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吗?紫薇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又略带羞涩的接受大家的祝福。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是紫薇已经在心里发誓,不管情况如何,今生她都不想再承受那样的痛,她不会再爱上别人,她不会再去做一个母亲。丈夫的背叛是痛楚,儿子的厌恶那就是绝望,那是紫薇心中最深的痛。 时间忙碌到了傍晚,各处就位后,紫薇又把旗装脱下,换上了庄严肃穆的朝服,戴了帽子,又如从前一般,握住那个代表幸福的苹果,在盖头下安心等待着桂嬷嬷的指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一次她至少没有错过,就这样吧! 晴儿、兰馨开心的代表紫薇招呼着大家,太后和各王府的嫡福晋、一品大员的夫人做殿里叙话,礼乐声声,火炮阵阵鸣响,一切那样热闹有序,待时辰到了,紫薇一切准备整齐,慈宁宫内除了正在伺候太后的几个,大部分都纷纷来观礼。 紫薇有过去的记忆,不慌不乱的任喜娘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耳边都是大家的祝福声,满院子的宫女太监跪了了一地,大声喊着紫薇格格大喜,各王公女眷也都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这个身为汉人却能姓爱新觉罗,名为和硕格格、实为公主规制的格格。 就算皇贵妃新逝,皇上都不准许削减其规模,其中诸多猜测。终于礼炮九响,仪驾队奏起喜乐,各处更加热闹了,紫薇头上顶着金丝鸾凤的大红盖头,步入喜轿之中,随着赞礼和喜娘的高喝,一声起轿,场内热闹的气氛,瞬间到了最高点. 八抬大轿被抬起,仪仗队队就位,乐队随后,轿子一路出了慈宁宫,穿过御花园,出了宫门口,一路上灯火辉煌,气象非凡,宫门外灯笼火把其上阵,把周围照的亮如白昼,一身红色盛装的海兰察正带着盛大的排场等在宫门外。 -- 第235页 诸多的王公大臣家的年轻子孙都热闹的围在他身边,笑闹着说话,时不时的还有鞭炮响起,一向外表严肃木纳的海兰察今日竟然也一直笑着应对,面带喜色,等到紫薇轿子出了宫门口,唢呐就带头起音,后面喜气洋洋的乐声不断。 海兰察按照赞礼的指挥,行完一应接轿礼,对大家拱手谢过,这才翻身上马,众人还是有些惧怕他经历过沙场的气质,不敢闹的太过,见海兰察上马,也笑闹着各就各位,一路护着轿子而行,公主出嫁的规矩,没那么简单。 尽管时间不早,一路上还有无数百姓围观,而且从皇宫到将军府的路上,都点燃了灯火,按规矩,一盏都不能熄灭,有那凑热闹、添喜气、官场有人的人家也凑热闹,在门口挂起大红灯笼,这样热闹的情景,让紫薇也忍不住好奇之心,偷偷就着帘子一角,向外看了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前行去,待到了将军府门口,里面更热闹了,原来王公女眷们都去慈宁宫贺喜,而王公官员们都来了新郎官家,皇帝的女儿出嫁,大家怎么会不捧个人场,以和亲王为首的一群满人爷们都围在戏台,看戏看热闹。 其余官员们都互相结交,谈天说地,这可是难得的热闹情景,这么多人把个小小的将军府挤的站不住角,尽管自指婚旨意下达,这座御赐府邸已经由工部重新修缮过,大婚前夕乾隆又派了内务府一应人员,前来帮衬,仍然忙的晕头转向。 待听到紫薇格格的轿子到了,大家都纷纷让出路来,紫薇在喜娘搀扶下,在将军府门口下了轿,金锁扶着另一边,身后手持大红灯笼、彩色灯笼、御赐之物的几十名宫女太监随后,一根红绸由喜娘递到紫薇手中,同时海兰察也接过。 海兰察微微一笑,挽着红绸让自己步伐和紫薇保持一致,一同踩着被红绸黄土铺过的地面,向府内行去,一路上恭喜不断,礼仪繁杂,三停就顿,海兰察却没有任何不耐之色,甚至到了传统的跪拜天地时,因为他父母双亡,和亲王闹着要代替他的长辈受礼都没有发作。 众人对这个和亲王也没有办法,常常演死人游戏不说,亲侄女大婚,他又非闹着给男方当长辈受礼。紫薇却没有生气,对和亲王的为人,她也有耳闻,这个皇叔会和海兰察闹,也是把她当自己人了吧!如果是外人,和亲王根本不屑理会。 越过了这个有点荒唐的拜堂礼仪,随着赞礼一声送入洞房,海兰察手一紧,紫薇身体有些发僵的步入内堂卧室,仪仗队的宫女、太监立在门外,带着太后嘱托的老嬷嬷和捧着红枣、花生、莲子等吉祥食物的喜娘,一起进入了喜房,分立在两旁。 海兰察火热的目光追随着紫薇,看着她在喜娘的搀扶下坐稳,这时喜娘带着喜气的说道:“请新郎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海兰察沉着的走到床跟前,拿起喜娘程上的秤杆,轻轻挑起紫薇的盖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紫薇,微微一笑,将秤杆放了回去,紫薇因为这相似的情景,又想起那个记忆,慢慢抬起头,准备迎接那痛入骨髓的难过,一抬头,却觉得恍然如梦。 一切真的不一样,喜娘不一样,屋子里摆设不一样,蜡烛长短不一样,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不一样,紫薇忍下那突然上升的泪意,在海兰察的注视下,又将头低了下去,金锁在一旁为紫薇收拾好盖头,开心的看着一切顺利进行,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觉得,她终于完成了太太的嘱托。金锁想到那个如水般的女子,偷偷背过身擦去眼泪。 喜娘掩嘴一笑,看着眼前两个尊贵的新人,又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海兰察已经被赞礼指导过该怎么做,面色微红的在紫薇身边坐下。这时旁边立着的喜娘将酒端来,跪在两人身前,将酒呈上。海兰察看了紫薇一眼,伸手端起一杯。紫薇被这目光看得,不自禁的一抖,有丝犹豫,仍然上前将酒杯端起。 目光在四处红霞的房间看了一眼,目光复杂,未来和现在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手臂怎么都抬不起来。海兰察看在眼里,主动挽起她的手臂,交缠而过,一口将酒饮下。因为手臂交缠,海兰察的面孔距离紫薇很近,一切表情映入她的眼底。 紫薇恍惚想起那日,他为自己吻去眼泪时,这样刚硬的面孔也是变得那么温柔,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紫薇恍惚的将酒喝了下去,水润的眼睛,脸颊上染起一抹红云,是啊!这个男人,刚刚跟她大婚了。 在两人沉默对视之时,喜娘将酒撤下,又有两名喜娘上前跪倒,将两人朝服的衣襟系在一起,齐声说道:“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说完恭敬叩头,喜娘一行人慢慢退了出去,老嬷嬷也拉着金锁退了出去,在内堂外的门口,守起门来。 喜房内的两人挨坐在一起,却都沉默不语,海兰察双手放在膝盖上,只是定定的看着紫薇,那专注的视线,让紫薇不由将手中的苹果转来转去,踌躇不安。这个洞房是她惧怕的,惧怕这个洞房会将她想遗忘的记忆都找回来。 海兰察看得低笑两声,伸手将苹果拿过,有些打趣的道:“别再转它了,再转我估计它要熟了。” 紫薇惊诧的看着海兰察,听他这么一说,脸都红透了,海兰察又笑了两声,将苹果放在床头的枕头边上,看着难得显露羞涩的紫薇,关切的问道:“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吗?” -- 第236页 “你怎么知道?”紫薇惊讶的抬起头。 海兰察又是一笑:“因为我也没有吃过东西,现在饿得快要能吞下一头牛了,你等等!我刚看到外面桌上有不少点心呢,我去端来。” “我去吧!”紫薇听海兰察这么一说,才觉察出饿来,这端饭菜的事情怎么能让男人去做呢?紫薇忙起身要去。 站起身要迈步的人都忘记了衣襟是被系在一起的。海兰察步子大,紫薇步子小,这一动拉得紫薇向前倒去,紫薇不由闭上眼睛惊叫一声,却感觉不到疼痛,睁开眼睛,见自己正被海兰察拥在怀里,心里一羞一慌,忙退了出来,低身弯腰,要去解开衣服上的结,没看到海兰察面上红丝闪过。 海兰察忙拉住她,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他们说这个解开不吉利,咱们一起去吧!” “哦!刚才谢谢你了。”紫薇低着头对海兰察说道。 海兰察轻轻一笑:“你总是谢来谢去,跟我用不到,也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可是你刚才又帮了我。”紫薇别过头:“如果不是你,我就成了大清第一个在洞房跌伤的格格了。” “呵呵。”海兰察听得一笑,迁就着紫薇的步子,慢慢向桌子走去。 紫薇见桌子上确实有不少点心、干果,好象有刚才喜娘端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的,紫薇摸了摸,拣两三样见只有饺子温度正好,就把它挑到盘子里,递给海兰察,又为自己夹了几个饺子放进碗里,口中奇怪的问:“你今天怎么总是笑来笑去。” “因为……”海兰察吃了口饺子,面上闪过奇怪神色,却说道:“我今天很开心啊!” 紫薇刚咬了一小口饺子,听海兰察这么一说,愣了下,忽然道:“这饺子怎么是生的?还没煮熟呢!你怎么吃得下去?”紫薇皱着眉头想要将饺子吐出。 海兰察又夹了个饺子,动作很亲昵的要喂给紫薇吃,好象没听清楚紫薇说什么,奇怪的反问:“饺子怎么了?” “生的。”紫薇被海兰察这一动,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皱眉回答道。 海兰察面上都笑开了,伸手将饺子递到紫薇嘴边说道:“那你在尝尝这个,生不生?” “生。”紫薇皱着眉头,这动作太亲昵了,可是看海兰察期待的眼神,还是小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忙回答道,又想吐出,一抬头看到海兰察面上的笑意,再看着桌上,聪慧的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当即羞红了脸。 这个海兰察看着是老实的,怎么这么坏?之前这生饺子的习俗,她不知道,记忆中那个新婚夜,都被抬错新娘给搅和了,后来她人缘不好,这种红白事,也没有人喊她去过,怎么会知道还有这样的例子,要不是恍惚记忆起,嬷嬷教过这个,今天还不被他骗过几次去。 海兰察笑得心满意足,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是内务府的人教我的,不怪我,来你喝这粥,这个肯定是熟的。” “那是莲子粥?”紫薇看了眼问道。 海兰察先自己喝了口,试试温度,才点头应道:“是啊!这个正好喝。”说完要把粥递给紫薇。 紫薇眉头一皱,刚才连着几个生,这又连子,这么下去,还有完吗?忙摇摇头说道:“你吃吧!我不饿了。”说完要起身回身,一动又跌向海兰察身边。 海兰察闷笑一声,将紫薇扶住,紫薇面上一红,慌乱的推开他,低下头不解的问:“我那天的话,你就没考虑过吗?怎么能现在笑得如此轻松?” “你心里有别人。”海兰察见紫薇的神情,也认真的问了句。 紫薇摇了摇头,一段孽缘就够了。 海兰察放松下来,又问:“我很让你讨厌?” “没有”紫薇惊诧的一抬头,忙否认道。 海兰察唇角一勾,不去看紫薇,声音变得很特别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你那些问题叫什么问题?我们鄂温克一族,生于边陲苦寒之地,许多事不像你们关内的人那么复杂。三妻四妾我没想过,我只想找一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以前长长在窗户外看到你的影子,不知不觉中……” 紫薇听着他的话,心思也转到书本中对那些艰苦环境的描写,抬头看了看海兰察比中原人微黑的样子,想着这个大男人过往的坚持,记忆中的丰功伟绩,紫薇打断他的话问:“如果……如果我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呢?你还能说只要我一个吗?”说到这紫薇不由冷笑。 海兰察看着紫薇的样子,皱眉着道:“如果是那样,也是我倒霉,娶了一个不能生养的婆娘,那又怎么样?婚礼也举行了,你已经注定是我的妻子了,孩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想?但是子女的缘分是看天意的,我只能承诺你,我的儿子必须从你肚子里出来。” “你……”紫薇被海兰察又是粗糙,又是文绉绉的话说得迷糊。这个人脾气一急,就把学过的东西忘光了,紫薇苦笑一声,挫败的道:“我看咱们先不说那些了,还是让我先把汉语重新给你辅导一下吧?” 海兰察一挑眉,竟突然把紫薇的朝帽一摘,将她在地上抱起,大步走向室内,将紫薇放在床上,附视着她说道:“今天这日子,可不是学习的时候。” “我不是……啊!……你不要过来……”紫薇看着这样的海兰察,直觉的察觉到危险,因为他眼中闪烁的是男人特有的欲望火花,她忙向床里缩去。 -- 第237页 海兰察却一把撤下自己的朝服,扔到紫薇脚下,半歪着身子,看着紫薇眯着眼睛说道:“你说的我都听了,今晚是洞房夜,女人你千万别太过分,气急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格格,过来。” “你……你欺负……人。”紫薇被海兰察这么一说,心里不知怎么的,很觉委屈,刚刚还好声好气,一转眼又凶她,他一向不是表现得脾气很好吗? 海兰察头痛的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妻子,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柔和吧!她越想越来劲,硬来吧!她又一副被欺负的伤心委屈样,海兰察无奈的拉过紫薇,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轻为她抹去眼中的湿意,低声在她耳边道:“好了!别难过了,我不欺负你了,我哪里欺负过你。” “你刚才的眼神就很凶?”紫薇被这么娇宠的动作一弄,声音不自禁柔和下来,用有些控诉的眼神,看着海兰察,眼神很是娇柔。 “呵呵”海兰察低沉一笑,胸口震动,让紫薇红了脸,海兰察却托起她的下巴,贴近着她说道:“我的眼神一向是这样,只有看着你时才不一样。”说完,试探性的在紫薇唇边轻轻一吻。 紫薇回忆着初次见他时,他收拾完小燕子,一抬头查看她那边的眼神,和后来面对她时的眼神,确实不一样,没有察觉到海兰察的动作,待海兰察亲吻得更深入时,紫薇低声颤抖的说了声不要,身体却没有实行反抗的动作,剩余的话,被海兰察吞进唇里。 没有想起福尔康、没有想起以前的记忆,紫薇只是自然的被带动了,感受着海兰察的温柔和热情,忘乎所以,等她想到自己的坚持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赤然的被海兰察拥在怀里,在刺痛中燃起无穷的火焰,紫薇觉得她只能随波逐流,让这个男人带领着她。 红宵夜短,一夜风雨一夜缠绵,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海兰察家中没有长辈,早起晚起都一样,可是紫薇的陪嫁嬷嬷却一大早,准时喊她起身,原来是新婚第一天,紫薇一过门就要树立皇家格格与当家主母的威仪,虽然海兰察家的下人就那几个,其余都是内务府派来,或是紫薇陪嫁的下人,却不能马虎。 紫薇也正是一早醒来,无法面对海兰察,又羞涩又后悔,暗怪自己犯了糊涂,怎么就那么轻易的交出自己。可是她也奇怪,怎么当时就没有想起别的肮脏记忆,她原本以为当她大婚时,那肮脏记忆肯定不会放过她,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了。 紫薇在风雨过后,累急而眠,方才醒来,首先察觉到的就是自己与海兰察处的亲密状态,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嬷嬷在门外这一喊,她睁开眼睛,还没有动作呢,海兰察就呼吸一沉,将紫薇揽进怀里,下巴摩擦着她的头发,咕哝着道:“时间还早,让她们先等着。” 紫薇没想到会看到海兰察这样的一面,不禁一愣,而被子下面那紧贴的肌肤,海兰察无意识游动的双手,和那顶在腿边的欲望都让紫薇慌乱,她忙又拉过一床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边忍着身体的不适手忙脚乱的寻找中衣,边羞恼的道:“你快起来吧!嬷嬷们既然喊,肯定有事要处理,昨晚那么多人来,你不去收拾下局面吗?” “那些有皇上派来的人做。”海兰察看不过紫薇逞强的样子,自己坐起身,拉了件袍子套上,随便一系,又将紫薇抱进怀里搂了会,才放她在床上躺下,眼神温和的看着她羞红的面孔说道:“你昨晚累坏了,今天身体肯定不舒服,先不要起了,再躺会,有什么事我去处理。” “你……”面对这样的海兰察,紫薇深觉这个婚姻跟她想象的不同,她还以为婚姻中的海兰察也是那么威风严肃,沉着又冷漠,保留着他大将军的面子,实际上却不是如此,他生活中更温柔体贴。 “哪有新婚不起来的,我也没有那么难受。”紫薇羞涩的一别过头,晶莹红润的耳朵下面,露出昨晚海兰察热情的痕迹。海兰察呼吸一顿,粗喘了一声,不自禁的在她耳垂下吸了一口,声音含糊的说道:“听话,好好休息,还有,以后不要你啊你的。可以跟之前一样喊我海兰察,也可以用你们皇家的喊法,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喊。” 紫薇被他这一吸,浑身酸麻,手不自禁的抓住被子,声音十分柔软的道:“听嬷嬷说,大家都是称呼额驸,喊名字有些不敬。” 海兰察被紫薇的声音引诱得舍不得放手,用好大的自制力才抬起头来:“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我也不觉得你喊我的名字有不敬的地方。” “海兰察。”紫薇回视着他,轻轻喊了一声,被子下酸痛的身子也似乎好了很多。 海兰差眼神温和的流连在她身上,听她这么一喊,也不由笑着道:“紫薇,我先出去看看,你再躺会,我一会命人送热水来。”说完打开帘子,行向内堂,下人们都在内堂门外候着呢! 紫薇心中微甜,海兰察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呢!在外面那么严肃、冷漠,在家中却开朗温柔,真是人不可貌像,跟那个外表温润如玉,内里丑陋不堪的人不一样,可是越这样,就越让人放不下,紫薇叹了口气,轻柔的在自己身上几个穴位揉按,直到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体内顺着腿间流出,才停下手。 人越好,越容易让她陷进去,她不想再把自己交给别人了,更不想生个孩子让自己险入绝境的地步,没有拥有过就不会那么伤痛了,紫薇悲哀的想到,等着吧!等两年没有子嗣,海兰察自然会打破自己的诺言。她要保护好自己这颗心,好好保留着,以后除了她自己,再也不要别人在上面留下伤痛的记忆。 -- 第238页 第九十九章 上午金锁服侍她起身,梳妆后,紫薇开了箱笼,打赏了一应前来帮忙的内务府人员,又拿出早准备好的荷包等物,赏赐给将军府的下人,和她自己的陪房,等海兰察也把事情处理了个大概,估算着到了乾隆下朝的时辰。 昨晚随行的喜娘带着紫薇的贞洁帕子和紫薇、海兰察一其进宫谢恩,疲乏的二人又按规矩走了一遍才回到府中,可是府里也不得清净,海兰察把所有的管家大权交到了紫薇手里,紫薇要把一切梳理一遍,而且家中没有长辈,她也不想受嬷嬷管制,出嫁时选的陪嫁嬷嬷都是老实可靠的。只是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就没有长辈帮忙,即使她贵为皇家格格,许多风俗也是要遵守的,比如说三朝回门、九朝回门……这些事情都要她自己操心,回门礼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加上少年贪欢,海兰察每天晚上都要松快下才肯放过她,这样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让紫薇没时间胡思乱想。 甚至可以说习惯成自然,对海兰察的抗拒到自然顺从,除了那颗因为东儿而伤透了的心,让她坚持不要孩子的想法外,其余的生活很平常。海兰察没有因为她不带漂亮的陪嫁宫女而不高兴,也没有因为她不让金锁进卧室值夜而生气,对她一如既往。 还常常在闲暇之时跟随紫薇学汉学,一点都不因为跟妻子学习而别扭,而宫里那些事事非非也影响不到这新婚的二人,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就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可惜这个世界,意外常常发生,新婚的忙碌,让时间过的很快,回门礼之后又过了二十多天。 到了炎热的六月半,紫薇已经新婚一个月了,按习俗到了回宫住对月的日子,这种习俗即使满清皇室也不例外,这天紫薇海兰察携带着回门礼,回到了宫中,太后早已经在等候,那拉皇后因为孕期将近,一直奉命在坤宁宫修养。 别的嫔妃除了那个被乾隆口喻闹得只能在延僖宫静养的令妃,有资格的都来了,阿哥、格格中除了四格格兄妹有孝在身,五阿哥借口有要事处理,其他几个都来了,即使那不能出怀的也由奶嬷嬷抱着过来了,而更难得的是乾隆竟然在百忙之中,亲自出面接待了海兰察这个女婿,当真是令人羡慕的殊荣。 紫薇、海兰察分别给长辈见礼,太后拉着紫薇、金琐和嬷嬷,左问右问,看看紫薇可有什么难处和不如意的地方,还告诉紫薇,她的居所一直保留着,什么时候想回宫了,就随时回来居住。而乾隆也拉着女婿闲聊,嘱咐他好好对待紫薇。 当天晚上,紫薇安置在慈宁宫,而海兰察则居住在乾隆在阿哥所准备的宫院内,二人正式居住起对月来了,这种夫妻分居的生活要坚持一个月之久。几天过去了,陪伴太后、和晴儿、兰馨说些悄悄话,探望那拉皇后,拉着想念她的十一、十二阿哥讲故事,就是紫薇每天的乐事。 海兰察因为大婚也被乾隆放了大假,两个来月很少见到皇宫的这般同僚兄弟们,这次回宫住对月,是贵客的身份,什么也不用做,常常在陪伴圣驾之余,找同僚、兄弟们比划比划,大家见他做了额驸,依然平易近人,态度一如从前,也乐得和他亲近。 而风波就在这个平静的时期来临,这天紫薇同十二阿哥对功课时,见他坐立不安,面色烧红,眼神迷蒙,功课也无法专注,有些昏沉,紫薇觉得不妥当,命人传了太医来看,当值的太医匆忙赶过来,把完脉之后,竟然惶恐的回了,十二阿哥竟然是天花发作的早期病状。 紫薇听后身体一个摇晃,当即命人封锁了她的院子,又命人通报乾隆和太后,又让大家万不可把此事传进那拉皇后的耳朵,这才命太医开药方子,紫薇拿着方子,让金锁去御药房抓药。天花传染,十病九死,她跟金锁都没有出过,呆在这里实际上是很危险的事情。 紫薇是不能放下小十二不管的,而且十二阿哥这天花来得奇怪,未来记忆中从来没有十二阿哥出天花的事情,她不放心,真怕十二阿哥有个万一,所以定要留下的,但是她不想让金锁陪她冒险,想趁着大家没来,把她打发出去。 如果等大家来了,那谁也别想走了,到时太后会移驾,慈宁宫暂时闭宫,连这个看病的太医也只能留在里面诊脉,让外面等候着的太医看着他的脉案开药方子,她这个格格倒是能出去,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关着,等太医确定她没有问题后,才可以出去。 金锁却不理会紫薇的好意,随手就把药方子递给一名小太监,自己跑去将床铺好,小太监愣了下,揣着药方子,一脸惊喜的跑了出去。 十二阿哥见只是诊个脉,大家就面色大变,加上烧得迷糊的脑子,浑身发热的难受感,让他不由惊慌起来。他眼神流露出惊怕之色,轻轻抓着紫薇的衣襟问道:“紫薇姐姐,大家怎么了?我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十二弟不要害怕,你只是发发热而已,等你睡醒就好了,来让姐姐抱你过去。”紫薇看见十二阿哥眼底的害怕,暗怪自己沉不住气,对大家使了个眼色,忙伏身吃力的抱起十二阿哥,一边向床边走去,一边佯装安稳的劝慰着他。 十二阿哥的急热来得很快,人都有些迷糊了,只是紧紧抓着紫薇的衣服,脆弱的对紫薇说道:“紫薇姐姐,你不要走,我害怕。” “你放心吧!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紫薇温暖的一笑,为他除去鞋袜,拿被子给他盖好。 -- 第239页 十二阿哥这才安了心,闭上眼睛,片刻就昏睡过去。紫薇这边沉着脸,怒瞪着金锁,恨恨的说道:“刚才让你去拿药,你为什么不去?你知不知道等会你想出去都出不去了,天花是会要人的命的。” “奴婢……奴婢。”金锁在紫薇愤怒的眼神中低下头,过了会才鼓起勇气说道:“我看你也没出去的意思,天花的厉害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更知道小姐您也没得过,您的脾气,这样的情况怎么会抽身而退,金锁没什么能帮你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您身边。” 紫薇叹了口气,看金锁一着急,霹雳啪啦一番话,连奴婢都顾不得说了,心中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温暖,她责怪的看了金锁一眼,又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十二阿哥,无奈地道:“好了,你现在想走都走不成了,你去看看伺候十二弟的那些人,喊个愿意的来贴身伺候的。看十二弟的样子,一会肯定是要发汗的,还有让冰库多准备些冰块。” “恩,格格您放心吧”金锁利落的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会领了个瘦小的小太监进来。金锁回了紫薇这个小太监是自愿来伺候的,别的那几个就没一个敢过来的。小太监给紫薇行着礼,就一直担忧的看着十二阿哥。紫薇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怕被传染天花吗?” “奴才小连子见过紫薇格格,主子对奴才好,奴才为了主子,不怕。”小太监声音响亮的回道。 小连子,啊!就是那个被她的赌约牵连,让十二阿哥道歉的小家伙。紫薇安了心,忙站起身道:“你起来吧!仔细为十二阿哥擦身,我在外面等着。”即使是个孩童的身子,紫薇也觉得自己应该避开。 “请格格放心,奴才会照顾好主子的。”小连子爽快的应命。 紫薇这才带着金锁出去。这一会功夫,太后、乾隆都赶了过来,却被大家劝阻,不可进院子。乾隆的儿子,有几个都是夭折在天花上,对天花真是深恶痛绝,这次刚喜爱起没多久的唯一嫡子又得了天花,对乾隆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住的派人过来询问病情如何,紫薇一一妥当的回复。一会功夫,太后那边又召集了数名熬过天花的老太监和嬷嬷,命他们进来伺候,并负责传话、递药等跑腿任务,就在一切忙碌之时,室内的小连子却惊呼一声。 紫薇想也不想就掀帘子走了进去。室内小连子已经用冰好的帕子盖在十二阿哥的额头,十二阿哥上身的衣服都已经脱下,紫薇忙转开眼睛,见小连子竟然捧着个中衣在那发愣,紫薇不解的问道:“小连子,怎么了?” “紫薇格格。”小连子回过神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低头跪下沉默片刻才恭着身子道:“回格格的话,奴才刚才给主子擦身时发现,主子今日穿的这件中衣,并非主子的里衣,这衣服布料虽然不错,但是绝不会是主子的衣服。” 紫薇震惊的退后两步,她明白了小连子话中的意思。她早该想到的,未来记忆中十二阿哥根本就没出过天花,如今又怎么会?肯定是十二阿哥得宠,或是那拉皇后碍着某个人的眼了,紫薇冷笑着想到,口中严肃的问道:“你这话可有凭证,这个时候,你这个话的后果,你应该知道。” “回紫薇格格,奴才就是凭证。”小连子连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的回道:“格格您应该听说过奴才之事,自那以后主子对奴才的好,奴才一直铭记在心,对主子的衣食住行无不注意,每一季主子的衣料等都是奴才去领,并亲自仔细验看过才给主子穿用,这件衣服虽然很合身,跟主子往常里衣的料子看似一般,但是差别奴才却看得出,如果您不信,可以请人去取来主子的衣服对比。” 紫薇点点头,肃穆的道:“这件事情,我无权做主,你去跟皇阿玛说吧!跟我来。”紫薇说完,转身向外行去,小连子愣了下,没想到紫薇竟然不再加以验证,就将他推到皇帝面前,这是相信他了吗? 乾隆确认此事后的震怒可想而知,当即命人严查此事,经核对后,衣服确实非十二阿哥的,更可能是个天花患者的,而针线上看了,猜测这衣服是由大人衣服改了小才能穿,太医则说,若能知道传染者的病情即可更好的用药。 又问了小连子负责服侍十二阿哥穿衣服的是哪几个奴才,小连子回了是奶嬷嬷跟十二阿哥的两名大宫女,乾隆冷笑着命人将那三人囚禁了起来,又命人将从针线到浆洗等一应负责十二阿哥的宫人关起,挨个审问,又命人手四处去查看。 而这时海兰察也得到消息,快步赶来,给太后、乾隆见过礼后,竟然二话不说,向院子里行去。 高无庸这几天可是看到了乾隆对这对女婿的疼爱,当即低喊道:“额驸请留步,里面进不得。” “我知道。”海兰察面色平静的看了高无庸一眼,十二阿哥得天花一事,除了那拉皇后谁不知道,晴格格和兰馨格格听说后,都围到她身边去了,看着不让传进她的耳朵,而且天花之病在鄂温克也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绝症:“但是格格还在里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推开两名呆愣愣的太监,进了门去。 太后和乾隆不由为紫薇感叹,她是有福气的,碰到一个这么好的人,又为他们二人担心,尤其是证实了十二阿哥被害染的是天花,心中有说不出的担忧。而院子内紫薇正等着乾隆、太后处理此事的结果,却见海兰察毫不停留的走了进来,见到她才神色一松,紫薇心中一暖低声道:“你来啦!” -- 第240页 “恩”海兰察点点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紫薇笑着摇头:“有他们在,我都没插手的地方,你先坐坐吧!” “恩”海兰察面色微熏的别过头,低声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紫薇走到他身边,此刻的无助更需要一个有力的支撑,偷偷握了下那双有力的大手:“我知道了。“ 外面闹得几乎翻了天,十二阿哥是被人害的消息传遍六宫,各处的嫔妃们都谨严甚行,惟恐出了错处,惹祸上身。谋害皇子,可是大罪,即使贵为贵妃也只有一死而已。这一下各处风声鹤唳,一问都是摇头三不知,乾隆更查不出来了。 再说奉命监视李嬷嬷的巴郎,他是全心全意忠心那拉皇后的,十二阿哥一生天花,他就想起前几日手下看到她家那口子去了郊外一个小富之家走走,据传来的消息看,那家人的少爷就得了天花,现在还在医治中。 现在两下一合计,巴朗就明白了,暗自后悔自己粗心,却又左右为难,若是他出面指正了,那拉皇后会怎么被皇上看,若他不出面,就会让那个李嬷嬷逍遥脱身,让幕后指使者逍遥法外,而且太医说,如果有传染者的病例,能更好的医治十二阿哥。 至于禀报那拉皇后,他根本没有想,他是真心效忠那拉皇后的,不能害了她,高龄产子本就危险,这眼看过了八月份了,随时需要小心着,若是此刻十二阿哥出事的消息传过去,以那拉皇后的急脾气,岂能坐得住,这一动气,有个万一…… 巴朗左右为难,过了一会才苦笑着想,他既然誓死效忠,就该有死的觉悟,他被皇上怀疑就怀疑吧!只要做到不会牵连到那拉皇后和十二阿哥即可,有了决定,他一脸坚定的换好侍卫装,走到乾隆面前,恭敬行礼之后说道:“启禀皇上,臣前几日去郊外跑马,无意中看到李嬷嬷的夫婿乘车外出,椐传言,那里好象有几例天花病人。 “此事当真。”乾隆正又焦又燥,一听巴朗如此说,心中已经确定。这个巴朗暗卫回禀过他,因为那拉皇后对他有恩,他一直忠心与那拉皇后。乾隆明悟,也许正是那拉皇后察觉到那奶嬷嬷的不妥,一直派人盯着,才能这么快有了发现。 还好那拉皇后没有傻得彻底。乾隆高声道:“来人快去把李嬷嬷那狗奴才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这个吃里爬外的奴才。张陆、张柒你们俩分头带人把李嬷嬷一家都抓起来,挨个审问。巴郎你带人去郊外病源处查看病例,若查出有人合谋谋害小十二,就地处决了,不用回禀。” “喳” “奴才遵命” “臣遵命”几声齐声领命,各自去忙碌了,乾隆劝走太后,一直在院子外等消息。 这时第二锅药汤来了,太医嘱咐院子内的人都要喝一碗,乾隆也不能例外,等药喝完,去抓李嬷嬷的人回来,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上,李嬷嬷死了。” “死了?”乾隆高声喝问:“怎么死的?不是关起来了吗?她有没有见过谁?” “衣衫整齐,面色微白,犹如熟睡。”侍卫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回道:“奴才问过了,李嬷嬷在被关起前,曾经和十二阿哥的大宫女奕桃私语了几句。” “那就把那个奴才给朕带上来。”乾隆愤怒之极。 侍卫们更胆战心惊了,一个胆子大些的回道:“奴才们过去时,那个宫女已经同李嬷嬷一样去了。” “呵呵,”乾隆怒极而笑:“这杀人灭口竟然灭到朕跟前了,你们几个去传令,把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奴才家给朕抄了,一应家属未成人的都打入辛者库,成人的发配与披甲人为奴。以为死了就能安生吗?将她们送去化人场磋骨扬灰。” 在场所有人看着盛怒的乾隆,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乾隆在冷笑两声后突然想起暗卫们回禀令妃那些不知道名称、功效的精致药瓶,忽然产生一个念头,乾隆又高声道:“先把那二个狗奴才进停尸房,暴尸三日后在送化人场。”说话时,没有人注意的右手,做了几个手势,而同时侍卫群里,太监群里,几个人影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 又过了不久,去各处的人都纷纷回来禀报,李嬷嬷家已经化为火海,无一活口,而巴朗也问了个明白,回禀了乾隆,郊外只有一家生天花的,而且还是轻天花和风痧之症,那李嬷嬷的丈夫借口要供奉豆娘娘,带着厚礼讨要了那一件病者的贴身衣物,并无蓄意谋害。 而且那病者如今已经康复了七八成,大概要无恙了,巴朗说完将那病者一直以来疹的脉案和药方呈上。巴朗见乾隆明知道自己非是无意看到,却没有任何疑问与惩罚,心中这才明白如今的皇后和之前的皇后在乾隆心目中分量已经不同了。 是爱屋及乌、还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拉皇后如今的处境很好就够了,身为皇后,太后维护,皇帝敬重就够了,巴朗为那拉皇后高兴着,而他带来的消息,却是一堆坏消息里的好消息了,太医查看了药方脉案、这次有了头绪,又在病情初发之期,太医们有九成把握可以使十二阿哥康复。 乾隆松了口气,是轻天花……忙命人请太后回慈宁宫,又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而这时接到消息的几名阿哥、格格都赶来探问,安慰着乾隆,却只有五阿哥未曾到,眼见含香大婚之期将近,小燕子一大早就拖着五阿哥出宫去,进行所谓的大计划商议呢。 -- 第241页 乾隆心中又失望了一回。这是第几次了乾隆也不知道,也许是失望已经是习惯性的了,当天乾隆等十二阿哥的病稳定下来,才回了乾清宫,而那里还有一份详细的验尸毒素比对折子正是暗卫们查来的消息,乾隆面色铁青的看完。 第一百章 气得来回渡步,果然是她,好狠的毒手,如果没有今日十二阿哥病情的稳定,盛怒的乾隆肯定会立刻处决了令妃,有了这个消息,乾隆就没有那么肯定的决断了,一个是令妃肚子中还有他的骨肉,一个是如果他把自己宠爱十多年的人以毒害皇嗣的罪名处治了,不是要被人嘲笑识人不清吗?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伤自己颜面,又能替十二阿哥出了这口气,乾隆当晚没有招幸,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了一整晚,也没有想出个头绪,即不伤了自己骨肉,又不丢自己面子的处罚方法,却是那么难以寻找。 而同样的时刻,延僖宫的另一位,也后悔死了自己的沉不住气和手脚不利落,这一整天的闹腾,乾隆的彻查都让她胆战心惊。令妃为何要谋害十二阿哥,还是因为乾隆的态度而起。原来自那日因为硕王家气的乾隆甩袖子离去之后,即使有了身孕,几个月来,乾隆都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三个来月过去了,乾隆一句问候、赏赐都没到,忙完了纯贵妃的丧事,又忙紫薇的喜事,这又为含香大婚做准备,那拉皇后也快到生产的日子了,这样算下来,乾隆根本没来探望她的时间。吵嘴生气不怕,最怕的是不见的日子太久,使皇帝忘记了她。 而且她如果不在大着肚子的时候哄回圣心,等她生产了,就更没有希望了,于是她想出了这个一举数得的毒计。第一可以除掉十二阿哥,这个注定压在她儿子头上的嫡子,第二可以在忧急伤痛的情况下,伤了那拉皇后的身子,让她也许连肚子里那个都生不下,就算她挺过来了,令妃也有后手,第三最后一个嫡子夭折,乾隆一定会受伤的寻求安慰,之前她不就是借着安慰皇上的机会爬到现在吗?第四…… 却没有想到,因为夏季炎热,病情爆发得比预期要早,没有潜伏,还有人眼尖的注意到其中的手脚,李嬷嬷丈夫行事不牢靠,找的又是轻天花的病源体……这些种种恨得她要死,不过令妃不担心会暴露自己,因为能为她做这些隐私、隐秘之事的,都是她手握把柄,可以决定生死的家伙。 有些小麻烦的是不知道李嬷嬷有没有给家人透漏过口风,令妃不愿意赌那么个万一,所以传讯到宫外,毫不在意的处置了那些大小老幼,二十几条人命,而李嬷嬷那里,从一开始就不只一双眼睛,令妃听到二人的死讯后,很得意自己的思虑周全,又愤怒于自己的损兵折将。 她却不知道,因为她自豪的药品收藏,乾隆已经看穿了她的手脚,不过是碍与皇帝的面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时间还没想好处罚的方法而已。事实上,这两人却不知道,有人已经准备好了波涛汹涌的大戏给他们,这一次将乾隆的面子和里子都丢光了,更把令妃推到了地狱。 第二天上午,紫薇仍然忙着照顾十二阿哥,而皇城外却热闹起来,在贫民市场旁的护皇城内河里竟然漂浮起一具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女尸,人们忙报官的报官,打捞的打捞,一时间爱看热闹的大家都围上来,看个仔细。 打捞者中有那占小便宜的,见死者穿得富贵,也不嫌晦气,在官府来人之前,将那值钱首饰偷偷摘下,也不知道是摘得急了,还是抬着尸体的时候,动作太猛,不知怎么的,竟然不小心把尸体的鞋子弄掉了,其中一个民汉伏身过去捡,却忽然惊叫一声。 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这些人都是在这附近市场讨生活的,彼此都很熟悉,那个一直在旁边指挥的高大汉子听到惊叫声,疑惑的走过去,奇怪的问道:“齐二,怎么了?不会是被死人吓到了吧!” “赵大哥,你快看这个。”齐二脸色大变的指着地上的鞋子。 赵姓汉子听了也低头看去,低声惊呼道:“是黄色绸子的。”鞋子里竟然有一团黄色,在古代人们的服饰颜色有严格的要求,能够用黄色的只有皇家的人,这也是人们对黄带子这种俗称的来由,姓赵的是个经过世面的。 当下面色一变,大声招呼几个刚放稳尸体的家伙道:“大家快放下她,有藏东西的赶紧放回去,这个女的有来头,咱们小民百姓可碰不起。” 这话一说,围观的群众更好奇了,什么黄色的?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让平时厉害的赵大竟然害怕起来,而那几个抬尸体的,竟然很服从的把东西扔了回去,就是大家面上不好看,这时一个面生的书生装扮的中年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然走过去,将绸子拿出来,大声的说道道:“黄绸子怎么了,一群粗汉,没有见识,黄色也分三六九等的,看她的装扮,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哟!还是份血书,什么十四阿哥天生顽痴,令妃毒害。”话说到这里,那人突然如同卡了壳子,扔下黄绸子,转身就走。 这么半截话,更吊起大家的胃口,语焉不详,更让大家幻想联翩,看这意思,竟然跟皇宫隐私有关,一个阿哥、一个娘娘,人们议论纷纷的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皇城上,有那听说过宫中各皇子、皇妃关系的,胡诌八扯,一会功夫竟然编排了个宫廷内斗,毒妇亲杀痴傻儿子的故事。 -- 第242页 一时间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很快向四周扩散出去,等官府来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衙门里查证了东西,很快确定了女尸的身份,竟然是失踪许久,十四阿哥的奶嬷嬷,看尸体腐烂的样子,失踪前后就死了,一直沉在这河中,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浮了起来。 身上腐烂得看不出伤痕,据估计应当是缢死,这些论断仵作都一一呈上,连同那份断断续续的血书,一同送到了乾隆面前,这下乾隆愤怒至极,毒害别人的孩子,还可以说为了宫廷利益的私心,连自己的孩子都害,又是为了什么? 乾隆气愤、疑惑又痛恶至极,心中有诸多不解之处。皇后如今的状况,不能让她知晓此事,别人能说的,只有太后和和亲王了,但这毕竟是乾隆的家事,怎好喊弟弟过来,再不忍太后累心,乾隆也带着疑问去见了太后,把上午发现尸体的事情,讲述给太后听。 太后面色平静,仿佛一点也不意外的道:“唉!早几年,永璐出生时,胎迷太久,生出来脸都是青的,太医就说过,孩子可能会有缺陷,所以我一直不敢亲近他,就怕真用心疼了,再发现问题就晚了。后来过了一年,我就发现那孩子很迟钝,自己站都站不好,我问了太医,太医说是天生痴儿,我却没想到,咱们宫里竟然还有心狠如武氏的,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害,即使是个痴傻的,难道皇宫会亏待孩子不成?” “皇额娘您不记得了,咱们大多警惕明廷旧例,以明朝亡国之因警惕自己,明朝那些废物王孙们,咱们一个都不能有,后来立下过规矩,凡血脉不纯者,无生育皇嗣资格,一直以来咱们皇家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渐渐的都把规矩忘记了,如果永璐真是痴傻的,越长大越容易被人发觉,到时她是没有生育资格的。”乾隆这时却精明了。 太后深深注视着乾隆,叹息道:“你终于明白过来了,额娘几次说她的不是,你都当耳旁风,哀家想着,就她一个妃子,也出不了大事,就一直纵容着你,不想你难过。这几个月眼看你远着她,额娘就知道你注意到了以前没有注意过的地方,现在你明白过来,额娘也就安心了。” “让皇额娘累心,是儿子的不是,皇额娘!儿子还查出,小十二这次被害也与她关系非浅,而且她能及时将李嬷嬷等人灭口,其暗中势力应当不小。现在她有着身孕,儿子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何处置还请皇额娘示下吧!”乾隆无奈的揉了揉眉头,好在之前发现了端疑,现在才不会那么伤心难过。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低头挑了下宝石指甲套,才出声道:“有身孕又怎么样?皇家会缺孩子吗?一个还没生出来的,有什么可顾虑的,皇帝、此事就交给哀家处理吧!你应当注意的是,今天上午的事情,你以为以那位行事不露痕迹的样,会出这样的纰漏,出现在皇城的护城河里,还带着血书出现在集市边上?可真能想得出。现在恐怕京城里都传开了,咱们皇宫出了个毒杀亲子的妃子,还有那几个有问题的太医,也一并料理了吧!” “儿子不敢让皇额娘累心,只要皇额娘同意,这些事情就交给儿子来办。”乾隆面色铁青,一向爱面子的他这下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一世圣名也因为治宫不严,女色上出现了污点,这对乾隆是一个震撼的警钟:“就是不知道,以如此阴损手段,破坏皇家声誉,打击令妃的是哪个?” ……. 母子二人的讨论,正忙着照顾十二阿哥的紫薇不知道,甚至那名奶娘的事情紫薇也没听说,要不然她就会震惊那个楚楚可怜的新月格格,是何等手段了。如此不着痕迹的调动人手,她一个弱质女流是怎么做到的,这也许会成为永远的迷题。 因为就在事发的下午,青衣布袄的云娃,连同卖身契送到了福家。福家现在两个少爷不在,福伦不敢反抗那个有皇妃表姐的福晋,过得苦不堪言,云娃的到来,自然被福伦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折磨的手段花样百出,云娃却只是恭顺沉默的承受着,让同病相怜的福伦不再嫉恨就是她们主仆让他丢官罢位,丢尽了颜面。 当天晚上,高无庸带着乾隆的手喻,和一应事件的证据,到了延僖宫,呈上了一碗烈性的催胎药,在令妃震惊至极的目光中将药灌了下去。同一时间大内侍卫连夜将魏家抄了,全部打入天牢,又搜查物品,查证是否有与其勾结之人。 这一查就查出三个包衣世家与魏家来往密切,其中就有赛家兄弟的家族。乾隆这次风雨迅疾,毫不留情的将一干人等都抓了起来,审理后再按罪名轻重等候发落,根本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那些支持令妃的大臣们也根本来不及反对。 因为当晚令妃被催产下一个瘦小如同猴子的阿哥,七活八不活,这个刚到七个月的孩子,在这样险恶的境况下,竟然活了下来。乾隆得到回报后,心中叹息了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乾隆命太医给予好好调养,并且把孩子记在了身份低微,不得圣宠的慎贵人名下。 这个没有生产过,没有得过乾隆几次宠爱的贵人,忽然被这天上的馅饼砸中,哪里会管他是谁生的。她的一生就这样了,如今有个儿子,以后就有依靠了,哪怕他不得圣心,不得宠爱,只要平安到了分府的年龄,她就可以自请出宫跟他过去。 想来皇上也不会拒绝,这么一想,慎贵人对这个十七阿哥比亲生母亲还用心照料,不管他瘦弱如猴子的模样,硬是学起怎么合格照顾孩子的事情来。 -- 第243页 而令妃经历过催产的巨痛,一直不停的喊着要见皇上,声音从响亮到微弱,渐渐低不可闻。到了十七阿哥生下,她已经恹恹一息。高无庸背负着乾隆的命令,尽管看得有些不忍,仍然命手下的老嬷嬷在她穴位上按了几下。 熟知宫中手段的令妃彻底绝望了,这是一种阴狠毒辣的手法,能令产妇出血不止,类似产后大出血的症状,令妃这个从低处爬起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已经回天乏术了,绝望的令妃不由回忆起过往的日子。 从卑躬屈膝,到风光万千,从随时可以被人捏死的小虫,发展到近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以前瞧不起她的人都要给她舔鞋子,这样的她,却连自己为何被扳倒都不知道,只看着那一样样证据,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到底是谁害了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就结束了。 第二天乾隆趁民间还没有传出更离谱的流言,传旨中廷,数落着令妃不太令他丢颜面的罪状,又称其产崩,念其生育皇七、皇九女有功的份上,免除她一切封号,贬为庶人,送往化人场火化,赐葬宫女井,无享祭。至于魏家那一干人等,自有朝廷法度在,却不是乾隆的一言堂可以决定的。 而到了下午,乾隆的暗卫查出破坏皇家声誉的那名幕后黑手的一点痕迹,刚回禀了乾隆,外面就有太监禀告说新月格格自尽了,气得乾隆无处可发火,为了抚慰朝廷重臣之心,为了安慰端王世子克善,还要以新月殉节的名义厚葬她,毕竟明面上新月格格从未出过差错,这让乾隆十分憋屈,深感今年确实出了妖孽,对赶紧把含香嫁出去迫不及待了。令妃和魏家的倒下,传到福家耳朵中,福伦夫人再也抬不起头来,而福伦没了畏惧,马上翻身换了角色,把福伦夫人加诸到他身上的折磨,一一还了回去,还把被福伦夫人虐待了一天一夜的云娃正式收了房,给了妾的名份。 审理魏家中确实发现了不少福家的问题,乾隆却碍与西藏那两个不好问罪,只好略过不管。 十二阿哥两三天没有去请安,这让那拉皇后有些担心,晴儿和兰馨一直陪着她,太后竟然也亲自来探望,这让她没时间细问。 待听到她一直憎恨的令妃就那么死了,死后竟然连个葬身之所都没有,只能跟明朝那些宫女挤地方,还累及家族,那拉皇后先是高兴,后来却又恐惧,深深感觉到了圣心难测这句话,以前那么宠爱的人,竟然说办就办了,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及。 那拉皇后抚摩了下肚子,产崩?那个女人最擅长保养自己,又怎么会让自己小产,而且小产之后,却是个贵人得了阿哥,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削去名位,变成一个庶人。那拉皇后忽然明白了以前富察皇后一直谨小慎微,从不跟乾隆争执的心态。 一次两次乾隆可以忍受,时间长了呢?那拉皇后反问自己,想着活泼可爱的十二阿哥,想着肚子里的孩子,那拉皇后决定要时时以令妃的例子警告自己,如果有一天惹怒了皇上,她这个皇后也什么都不是,她再硬又能硬过皇上吗?那拉皇后心中苦笑,满腹的心事,倒把对十二阿哥的担心忘记在一边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外面那些风雨,紫薇只是略有耳闻,令妃死了她肯定是拍掌称快的那一个,至于别人如何,她是不在乎的,至少她很吃惊那个新月格格的手段,也不知道她怎么网罗的人手,她不是很善良吗?又怎么能够做一个杀人者。而且还很沉得住气的等待那么久,直到如今才发威,恐怕这宫里十二阿哥的病,她也是知道得很详细。 不过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没有福家,没有令妃,小燕子也不再是她的责任,紫薇现在很轻松,眼前她最最重要的是哄着不爱喝药的十二阿哥喝药,盯紧那个一听喝药就用沉默跟她抗争的海兰察。 她真没有预料到,堂堂大将军,超永候竟然会怕喝药到这种程度,暗自好笑,又为他不顾自己的安卫好恶,进院子来陪自己而震动。太后、乾隆只觉得里面有她照顾,就可以放下心事了,却没有想过她自己在里面又会不会害怕。她的感觉海兰察是不是察觉到了?紫薇这么疑问。 这处院落里,养病中的十二阿哥跟他最喜欢的紫薇姐姐撒娇,新婚的夫妻两个互相了解着对方,渐渐的不再只是停留在表面的印象上,相处也自然许多。 而外面一样不能平静,乾隆深觉得自己这阵子的厄运都是含香带来的,恨不得赶紧把人嫁出去,现在的他哪里还有怜惜美人的想法,对女色恨不得敬而远之了。因为令妃的事情,民间把他编排得不成样子,这几天乾隆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再出任何差错。一应朝事都很认真的应对,更别说以前那样动不动免个小朝会什么的,民间也加大力度宣传他文采、圣明、仁德的一面,努力淡化前面的事情,更很仓促的定下了七月底为含香大婚,为了用热闹气象转移大众的注意力,乾隆也顾不得心疼,很是加大了婚礼的规模,让围观的百姓看得津津乐道。 那场大婚紫薇是无福观看了,十二阿哥的疹子开始消退,但太医仍然建议他多修养些日子,紫薇就成了陪绑的,加上对月日子还没过,也不能出宫,只能继续窝着,听着外面的消息,在她想来,那个标榜情种的贝勒面对比他更重情的含香,应该会很体谅含香吧! 事实也是如此,皓祯是听过含香的故事,又有资格见过含香献舞的人,对这个满面愁绪、又孤寂冷漠的蝴蝶仙子敬重得很,就算大婚当晚,他还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含香就拿出匕首来自保贞洁,皓祯贝勒也不以为意,反而更敬重为情郎守节的她了。 -- 第244页 当晚不但没有碰含香,反而跟含香讲述起他跟白吟霜的故事,听得含香泪凝眼眸,深觉得因为世俗礼教,门当户对而被拆散的有情人太多了,她也不自禁的讲述起,她跟蒙丹七次私奔,惊心动魄的故事,这两个人本是夫妻,一个心有所属,一个金屋藏娇,却偏偏相处得很好。 因为皓祯的理解,第二天一早面对硕王福晋的冷脸和暗讽,含香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反而同皓祯嫣然谈笑着一齐进宫去谢恩。却忘记了会有一个人在昨晚的大婚之夜,急得站不住脚,还把好心劝他的柳青打了一顿,直到中午,见过含香进宫谢恩的小燕子,将含香处境很好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才安稳下来。 过了几日,时间进入了八月,眼见乾隆寿辰就要到了,紫薇这次不光要准备自己的礼物,还要准备海兰察的礼物,又被那个大病之后特爱粘她的十二阿哥拉着不放手,这让紫薇更是忙得不能站脚,偶然听到声名狼藉的回疆公主很大方的给皓祯贝勒接了名歌女回府当侧室,也只是一笑而过。含香不爱那个人,自然不会伤心,兰馨今后肯定会有比他更好的归宿,那个白吟霜处心积虑,不就想要个富贵和真爱吗?她总看到那些被拆散的情侣们怨怪天道不公,却从没听说过那些得尝心愿的情侣们如意走到最后。 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呢?那个皓祯会愿意顶着绿云放含香自由吗?那个白吟霜又能让他爱到最后吗?有些愤世嫉俗的紫薇冷冷的想着。这一次事不关己,她只想远远的看戏,看着他们即使没有人阻拦,又能幸福到几时。 这里热闹非凡,硕王府却变得很奇怪,自从含香把白吟霜接进去之后,皓祯得尝所愿,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甚至纳妾酒时,多隆说他跟白吟霜是老相好,都没有让他气多久,可是被含香带进府的白吟霜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时常露出胆战心惊的模样。 而硕王福晋倩柔却对一切含香所属的看不顺眼,眼见儿子夜夜宿在白吟霜的屋子里,更觉得这歌女是含香弄来迷惑她儿子,好跟她那个私奔过的情人快活,不过含香是回疆公主,她得罪不得,就日日拿白吟霜出气,什么苦活、累活都让她去做,好在有香绮不时帮衬着,白吟霜一时还撑得住。 而白吟霜却不怪倩柔福晋,反而总用可怜兮兮,乞求宽恕的目光看着含香,这样的表情让皓祯心疼,心里对这个回疆公主也怀疑起来了。含香一直以为是她成全了别人,却不知道她占着嫡妻的位子,自然是有心人的眼中钉,成为别人针对的目标。 这样的事情,直到白吟霜因为倩柔福晋的过量工作晕倒,小产之后才有所改变。原来那天秦嬷嬷命人将全府大半的衣服拿给她去洗,香绮也被人叫走了,白吟霜无奈,只得领命去做,洗了大半日,站起身打水时,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嬷嬷得到消息,还以为她偷懒,准备过去拆穿呢,谁知道过去时,被扶到一边塌上昏睡的白吟霜下裳已经红了一大片,白吟霜进府不过几天,秦嬷嬷哪里知道她跟皓祯早有苟且,也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她是来了月事。 到底是世子的侧室,秦嬷嬷又眼看世子长大,很有些情分,就命人给她梳洗换下衣物,没想到进去添热水的丫头出来,竟然谈笑着赞叹,白吟爽后背的梅花痕迹真好看,秦嬷嬷是当年事件的参与人,一听自然就想到了那里,忙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推门进去一看,果然是如此。 秦嬷嬷这次也不把白吟霜当成勾引皓祯的狐狸精看了,忙连声吩咐大家好好照顾,又命人去找大夫,自己却小跑着去见倩柔福晋。倩柔的惊喜和后悔,可想而知,尤其是当大夫告诉她白吟霜因为过度劳累,而小产时,倩柔福晋内心的后悔是无法描述的。 她亏欠太多给这个被她抛弃的女儿了,以后……以后她会好好补偿的,倩柔在心里说道,激动的她根本就没想过去问,这个才进府不久的女儿,两个多月的身孕是谁的,秦嬷嬷想问,可是看着倩柔福晋激动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醒来的白吟霜面对过度慈祥可亲的福晋,眼中闪过疑惑,福晋怎么对她从眼中钉变成手中宝的样子了,而当倩柔福晋劝慰她,孩子以后会有,让她别太难过时,在感受着身体的状况,白吟霜真的落下泪来了。倩柔福晋自是不住的安慰,并且以跟白吟霜自己人的角度,问她皓祯对她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等。 被欺负?欺负我的不一直都是您吗?白吟霜在心里暗道,失去了孩子,却能得到倩柔福晋的关怀,白吟霜觉得值得。一抬头看到其身后秦嬷嬷的眼神,白吟霜忙跟倩柔福晋讲起同皓祯早就认识,在她口中,皓祯成了救了她的恩人,他们也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后来含香公主成全她,才将她接入府中来的,秦嬷嬷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欢喜的命人给她准备一应用品,又收拾新院子给她住,一应规格,竟然不比含香用的差。倩柔福晋对她的好,让白吟霜不敢置信,可眼前的一切又都不是假的。 白吟霜只好用她惯常的委曲求全、随波逐流的表情,听从倩柔福晋的安排。到了晚上皓祯回来,知道白吟霜小产,自一场大闹,这次倩柔一心帮女儿,觉得自己女儿做小已经是委屈了,绝对不能再让那个放荡的狐媚子把儿子的心哄过去。 白吟霜只是哭着说没人欺负她,是她自己不小心。皓祯原本以为额娘不满意吟霜,故意折腾她闹的,却见自己额娘一副比他还难过的样子,还给他的吟霜换了比他居所一点不差的屋子,满屋的家具古董,甚至比他用的都贵重几分,这让皓祯只能往一个人身上想。再加上倩柔语气流露出对含香的不满,皓祯那个咆哮脾气怎么克制得住,当即风速火急的冲向含香的屋子。他们俩自大婚之后,一直分房而居,含香身边那些内务府的陪嫁,都是知道她名声的人,见世子不进含香卧室也不勉强。 -- 第245页 这次皓祯一急冲过来,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尤其是皓祯踹门进屋就咆哮道:“含香,吟霜她有什么对不起你,你平日欺负她还不算完,今日竟然害她小产,为什么?为什么?我平日好好敬着你,别人说你坏话,我都替你辩解着,你就这么回报我吗?” “你放手。”含香被他摇晃的头晕目眩,忙喊了一声,手上开始挣扎,一旁的嬷嬷、宫女还有维娜两个,忙上前帮手,将含香摘出来。含香一直被人敬着、捧着,除了太后强制换衣服那一次,谁敢对她不敬,这一下就把她气急了,冷傲脾气一上来,当下不客气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欺负过她,你跟我有关系吗?别人说我什么,用不着你辩解。” 第一百零二章 皓祯被这一句噎得够戗,从没有女人跟他这么说过话,加上含香那孤高傲然的神情,让人觉得她高不可攀,贵不可言,皓祯有些自惭形秽的退后两步,苦笑着道:“好好,我没资格管你,也请你不要再来防碍我和吟霜,如果日后吟霜再出个好歹,我管你是回疆公主,还是西藏公主,都不会手下留情。” 含香默默望着皓祯走出去,沉默不语。旁边的嬷嬷低声道:“公主,要不让奴才跟世子说清楚,今个您一整天都没出去过,除了接见燕福晋就不曾再见过别人了,让世子不要误会了您。” “不用了,随他怎么想。”反正过几天她就要和蒙丹离开了,含香想到今天小燕子来看她,告诉她的那个大计划,心里就兴奋,终于、终于能够跟蒙丹在一起了,别人的那点想法,她根本就不在乎,想是这么想,到了第二日她一出门,往常注视她的目光就大不相同了。 每个人看她的视线都那么鄙视,含香不傻,很敏锐的感觉到大家那视线里的含义,竟然把皓祯跟她吵的话当真了!含香也不想想,一个美艳动人,家世显赫,一个楚楚可怜,地位卑微,一向喜欢同情弱者的自然更相信强的才能欺负弱的,从没想过,会有那弱的会欺负强的。 含香逛了一圈下来,实在忍受不了大家异样的眼光,带着不通汉语的维娜两人,避到小路上,心情沉郁的向前直走,走着走着竟然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含香凝目望去,正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倩柔福晋,和那个秦嬷嬷,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里面好象有自己的名字,含香对身后两个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静静听着。 “福晋,这样对那回疆公主,会不会太过,皇上不会怪罪吗?”秦嬷嬷担忧的问。 倩柔想着白吟霜可怜的模样,眼泪就落下来,悲伤的道:“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冤孽,二十年前,因为那个回疆舞女翩翩,不得不把自己的女儿换成个能稳固我地位的儿子,跟女儿这一失散就是二十年,却因为那个回疆公主的误导,让我自己伤害了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她小产时被人看到后肩上的梅花烙印,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知道眼前人是我女儿,也许会犯下比这个更严重的错处。” “也许这就是上苍的怜惜,才让您不曾筑成大错,而且四格格与您长得最像,又与世子结下缘分,这也许就是天意让您母女团聚吧!福晋您不要太忧伤了。”秦嬷嬷劝道。 倩柔福晋却忽然怒道:“我的四格格本是天生贵胄,嫡出的格格,如今却只能委屈着做小,我如何能不伤心,那个回疆公主行为不得体,放荡无德,本应该人人唾骂,如今却因为皇上偏心,害苦了我的女儿。” “皇上也给予了补偿,不但有丰厚的嫁妆,还赐封了贝勒为世子,日后您也可以安心了。”秦嬷嬷劝道……. 一旁的含香不想再听下去,心中百般滋味难以描述,转身行向花园,看着满园子的花,蝶儿在花间飞舞,她忽然想起以前那快乐无忧的日子,没有认识蒙丹之前,她快快乐乐,没有任何烦恼,而现在,她竟然成为了人人唾骂的女人。 倩柔福晋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情绪难平的含香轻轻舞动起来,想把内心的烦躁、痛楚、和对那个大计划的期待、不安等复杂的情绪舞动出去,随着她一个旋转、一个挥袖,蝶儿围绕着她飞舞,这样的情景看得大家目瞪口呆,都不敢再高声说话,惟恐惊动了正跳的入神的含香,只低声传递着,招呼更多人来看。 这样的情景落在刚回府,却无下人迎接,一进花园大门就看到的皓祯眼里,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这是人间的女子吗?也许只有仙子才能有如此奇迹吧!她那么重情、又那么孤傲,这样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妻子。 皓祯骄傲的想着,眼中大放光芒,这样的女子,他真舍不得去成全她的爱情,也许他可以感动她……让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留下,正当皓祯胡思乱想着,一个一身俏白的消瘦身形啷跄的跪倒在含香面前,抱住含香舞动的细腿,差点让她摔倒:“公主,我刚刚听说贝勒爷他昨天因为我跟你争吵,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绝对没有说过是您害了我的话,都是我自己不小心,请您原谅。”白吟霜说完后,不住的给含香叩头,一脸都是她不好,请处罚她的表情。 漫天的蝴蝶突然散去,含香心中更不安了,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向有洁僻,无法接受蒙丹以外的人碰她,白吟霜这么一抱她腿,让她又惊讶又想避开,不了解中原语言艺术的她,不明白就这一句话,已经让皓祯和硕王府的下人们认定了是含香谋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 第246页 所以她还没有机会说话,皓祯就跑过来,一脸心疼的抱起白吟霜直喊着不是她的错,不要跪含香等话。含香气得咬牙,又见倩柔向这边急急走来,想起刚才的话,那个白什么还是人家亲女儿,含香冷笑着转身就走。 到了乾隆大寿这天,硕王府一家都进宫贺寿,按礼节她也应该去,含香却在行到半途中时忽然说给皇帝贺寿她穿回服不合适,应当穿旗服才好,要回去换衣服。自大清开国,还没有嫁了人的公主会私奔、偷跑的例子,倩柔也不以为意。 含香让大家先行,自己却带着两个亲信回了硕王府。硕王府主人都不在,正是空虚之时,含香将一切布置好,换好便装汉服,还把自己扮成个男的,偷偷溜上后门的马车。马车外驾车的是太监装扮的小燕子,含香一上车就被一双男人的受臂拉了进去。 小燕子得意的驾起马车,放开马儿奔跑,没有注意到,在后门不远处的白吟霜一直在看着事情的发展,直到看到含香上马车离开后,才慢腾腾的走出来,歪头琢磨了一会,才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又将头发打乱,衣服也弄得不那么整齐,这才回了院子高声喊人。 几声惊叫,将各自忙活的小寇子、香绮喊了来,两人一看白吟霜狼狈的样子,忙担忧的问怎么了。白吟霜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寇子你快带我去找贝勒爷,刚刚我看到含香公主上了一辆马车,车上除了装扮成太监的燕福晋,还有一个模样像似异族人的青年男子,他们驾车就走,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也不知道她是否有意,声音大得出奇,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小寇子听说过含香私奔的壮举,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嫁人后还不安分,忙道:“老张你去赶马车,老李你带几个人看含香公主在吗?她不是去宫中赴寿宴吗?白姨太你等等,等回了消息咱们就走。” “可是这样会不会追不上含香公主了?”白吟霜乐得如此,偏偏要在问一句,将责任推卸了。 小寇子急得眼睛都红了,烦躁的道:“这也没办法,咱们总要等确定消息之后才能行动吧!” 而这时几人都回了消息,有已经驾好车的,有发现含香不在,只有两个回人侍女在花园里往含香衣服上撒花,她们语言不通,也不知道怎么问话,已经把二人关起来了,小寇子这才确定,忙招呼着吟霜一起去皇宫找皓祯报信。 但即使小寇子是皓祯的贴身书童,也没有资格随意进宫,到了宫门口,他们着急进去,侍卫却不放行,要不是侍卫们见小寇子跟随皓祯进宫过,早就动粗了,即使这样,几名侍卫也被缠得不耐烦了,后面等着进宫贺寿的马车排成排了,却因为这两人不能进去。 两个人对侍卫苦苦哀求,周围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也许是实在没办法了,白吟霜竟然扑通一声,给侍卫下跪磕头,模样十分狼狈可怜的哭诉道:“侍卫大哥,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有急事要见皓祯贝勒,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 “是啊!是啊!你也是见过我出入的,应当知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是皓祯世子的书童。”小寇子也附和着说道,期待侍卫放行,也许是看她卖身、或是进王府后的表现,知道白吟霜一求人就爱这个样,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去扶她起来。 那几名侍卫一个劲的摇头,看了看四处彩灯高挂,红绸黄花的,又看看地上那个一身俏白,姑娘不是姑娘、妇人不是妇人的装扮,就冲这,有牌子也不能放行啊!万岁爷大寿,被她冲撞了怎么办,到时他们几个还不倒霉。 白吟霜更可怜的用力磕头,额头上都出血了,她仿佛察觉不到痛一样,悲嚷着:“侍卫大哥,求求你了,事关含香公主,我们再见不到贝勒爷或是硕王爷家的人,就追不上了……” 这一番话让那些看热闹的纷纷驻足,留心细听,这一看是要出大新闻啊!事关含香公主,还追不上,难道那个私奔七次的公主又开始第八次私奔了,那可真了不得了,几名侍卫互相对视,这样的大事,也不敢一口拒绝了。 白吟霜见此,呼声更高,焦急的嚷:“侍卫大哥,快放我们过去吧!我亲眼见到了化装成小太监的燕侧福晋和一个异族青年男子把含香公主拉上了马车,我追不上……”白吟霜还要在说,却被察觉不对的小寇子捂住了嘴。 第一百零三章 乾隆高兴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当劳累了一整天他刚刚回乾清宫睡着后,一份急报又将他自沉眠中叫醒,掌管一应宗人事物宗人府竟然被人劫,而且宗人府里被劫走的竟然是他儿子,和小燕子,根据赶到官兵们诉说,五阿哥和小燕子竟然是自愿跟人家走的。 双方当场没有死亡者,只有几名伤宦,根据迎敌官兵口诉,头领是个身配利剑,腰缠翠箫之人,这一个形容词就让他想起,去冀州惊险那一次,那个神秘箫剑客,永琪什么时候跟他们有联系,皇帝多疑性子,让他不由浮想联翩。 也许、也许当初刺客能准确把握到他行踪,根本不是外鬼,而是内贼呢,可是永琪那孩子,不是那种野心勃勃性子,要不然也不会被个女人拿捏住,女人拿捏住,乾隆想到这句话,心中一顿,眼前又闪过遇刺情景,刺客两次出手,好象都是因为小燕子而停手,难道是内鬼是她? 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出个头绪来,乾隆这才发现,比起先帝来,他对后宫、江湖的掌握力度都不够,才会导致眼前为难之处,也许该把闲置粘杆处整理起来了,乾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思量起这事的可能性。 -- 第247页 到了第二天,乾隆宣了和亲王,又召见了含香的哥哥图尔都。一见面乾隆就冷嘲热讽将他们尊贵公主行为数落一遍,言辞之锋利,说得图尔都冷汗直流。而和亲王一副笑面佛样子,却宰得最狠,每提出一样补偿,图尔都脸色就白一分,到后来都不敢应声,只说传信回去跟父亲商量。乾隆是为了往回疆迁居汉人,同化了回疆一族,也不好逼得太紧,当下点头答应,等图尔都走了,乾隆才面色沉痛地说起昨晚宗人府事情,他知道宗人府这一块,一直和亲王打理。 若不是和亲王将消息压下,今天早朝早就翻天了,而且事情牵扯到乾隆儿子,和亲王不好处理,才在昨晚就将事情推给乾隆,当即乾隆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猜想的一一说给和亲王听。和亲王沉默了会,才叹了口气,声音少了对外人佻脱,多了份沉着说道:“皇兄,臣弟看不光小燕子跟那群刺客关系非浅,小五怕也是铁了心了,你没看他昨天为了让那个小燕子少受点苦头,连你的怒火,皇后娘娘的安危都不管了。他生在皇家,应当明白自己立场,昨夜却二话不说就跟着人家走,他这是早已经选择好了。” “可是太后、群臣那里如何交代。”乾隆迟疑地问,心中明白该如何做。 和亲王目光沉着看着乾隆,轻声说道:“臣弟相信太后会明白的。皇兄若舍不得,就等几个月看看,也许小五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再说图尔都回到回子营,想着因为含香,回族遭受损失,早知道根本就不该带她来,若她没有来过北京,也不会面临这种窘迫情况,图尔都实在太不甘心了,再给回疆台吉写了信,叙述了京城大体情况,还有和亲王的要求。之后,气愤难平的他又命人拉起以前为了追回含香而训练的猎犬,开始了追踪,他绝不允许让回族大家为含香背黑锅,而她自己却逍遥快活。图尔都追捕结果无人知晓,只是因为含香任性,回疆台吉不得不答应了乾隆许多条件,回汉杂居已经是必然,而且回人若自愿接受汉人教育回族统领不得阻拦等一系列条件。 一个多月后,十八阿哥的满月,都过了,五阿哥却一直没有回转,太后的痛心责备都藏在心里,面上却不说,而乾隆也死了心,不再奢望那个儿子会记他这个父亲,对外宣布了五阿哥死讯,只封了个贝勒就草草做了个衣冠冢,却没有葬入皇家墓地。 按规矩,五阿哥有侧福晋,他去世了乾隆当为其择选子嗣,以供祭奠,乾隆却提也不提此事。外臣们只知道五阿哥忤逆乾隆,被关宗人府不久病逝,详细情景除了和亲王、太后、皇后却无人得知。紫薇只能猜出个头尾,也不知道真正五阿哥竟然跟反贼混到一处去了。 而因为含香失了面子、丢了里子的硕王一家,本想等着乾隆补偿,没想到乾隆对他理都未理,而且当天被问罪送入宗人府的五阿哥竟然没活着出来,这让硕王戒惧到极点,叹息乾隆不愧为雍正帝的儿子,狠起心来,一样辣手,自此后绝口不提补偿之事。 乾隆二十五年起,也许是因为令妃和五阿哥的刺激,乾隆比以前更认真处理政务、尤其抓紧白莲教、台湾等事,少了中年时风流习性,多了不少沉稳,他后宫中,每三年都有新人加入,乾隆却再没有明显表露出特别宠爱哪一个。 自令妃死后,福伦夫人没有了靠山,被她虐待过的福伦将她整治得死去活来、而云娃表面对福伦恭顺、对下人宽容,得到不少好评,没多久又有了身孕,到了乾隆二十六年,福尔康忽然传来病死的消息,而福尔泰却很快升为正夫。 福伦夫人不堪折磨,加上失去最疼爱的儿子的打击,终于孤单死去。死后福伦连个象样丧事都没有为她办,甚至没等几天,就将快要临产云娃扶了正。他家现在不比从前,他自己又只能是个庶人,扶个丫鬟出身当太太,也没有人笑话他。可是之后没多久,福伦就莫名其妙地病死。福伦家族单薄,又无兄弟家族,这使福家所有彻底落入云娃手中。 紫薇因为过去的记忆,在了解了海兰察之后,仍然走不出自己心里的圈圈,一直不肯要孩子,而乾隆疼爱女儿、女婿,一直不曾让海兰察再出征过,到了紫薇新婚第二年,她的肚子就成了太后关心的问题,还月月请御医为紫薇诊治。 紫薇是用揉穴之术避孕,自己身体却好得很,太医也没有办法医治她,而海兰察却没有因此违背了对紫薇承诺,就算紫薇试探的提起要为他钠妾,也马上拒绝了。因为相处日多,海兰察对紫薇又多了份包容和了解,在外,他是个严肃汉子,在家,他又是个温柔体贴丈夫。 乾隆二十六年,晴儿被御封了和硕格格,她自己选了兆惠将军家,最顽劣的三公子做额驸,那一年两人常常斗得鸡飞狗跳,关系却又渐渐亲近起来,到第二年时,两人恩爱非常,现已经生下了长子,晴儿是她和兰馨二人中生活最幸福的一个。 乾隆二十七年,要强的那拉皇后自以为是为兰馨好,为她求下了和硕公主的册封,因为指婚在即,乾隆命工部着手修建公主府,在考验了适婚年龄的一干人等后,挑选了傅恒庶出长子福灵安为和硕额驸。富察家是个典型满族大户,自小在宫廷长大的兰馨适应起来容易,她的陪嫁崔嬷嬷又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也无别公主被刁难之事,不过比起晴儿夫妻的关系,她跟福灵安就远那么一些,也许是这座公主府把她们隔开了吧!两人也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 -- 第248页 乾隆二十八年,执意为母守孝三年的四格格出了孝期,由太后和乾隆做主,册封为和硕公主,指婚与富察家嫡出二子福隆安,同年三月完婚。这场婚礼比紫薇的记忆晚三年,不过紫薇知道两人会过得很好就够了。 而同年五月五,圆明园大宴,九洲清宴殿起火,在场之人纷乱逃窜,惊慌失措的乾隆被海兰察和已经是少年的十二阿哥救出火场。十二阿哥甚至被烫伤了也不放手,眼见乾隆无恙后,还亲自进火场救人,让乾隆大受震撼,心中感受可想而知。 从那以后对他们二人亲近更多,常常委派十二阿哥跟随大臣们学着办差,而海兰察却多了些神秘差事。紫薇也不爱问那些政务上事情,一直不知道详细内情,只是乾隆对海兰察的无条件信任,让紫薇察觉到,这份差事有多么不同。 十二阿哥逐渐长成,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阿哥都很可爱,因为他们几个还未曾到进上书房的岁数,一直喊着他们序齿称号,名字还未曾确定下来,乾隆曾圈定了几个,准备等他们上学了,再给太后挑选决定。 一直让紫薇好奇的硕王家自含香之后,就再没娶过嫡福晋,有嫌弃皓祯名声的,有被一心维护女儿的倩柔拒绝的,硕王府在乾隆二十五年中成为京城笑柄。硕王不敢跟乾隆抱不平,又觉得无颜见人,王府中被倩柔把持,他连反对正式为白吟霜请封侧福晋都做不到,被皓祯气了一顿,倩柔又帮着儿子、女儿,借口翩翩一个异族舞女,硕王都请封了,吟霜怎么就不行?硕王这种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让倩柔福晋不客气搅的驳一顿。 气愤的硕王爷带着翩翩避居别院,而硕王府在倩柔福晋的帮助下,渐渐落入白吟霜掌握之中、也许是那次小产,白吟霜伤了身子,几年来没有再怀孕,而两人见难分难舍的爱情,在激情过去后,渐渐冷寂下来。 皓祯因为含香之事,被纨绔子弟排挤、取笑,再打不进那个圈子。生活中的烦脑、激情的消磨,原本处处顺心,变成了样样碍眼,白吟霜又未能产下子嗣,浩祯渐渐冷落她,不但将长开了的香绮收了房,还在外面自诩真情真爱,有了不少风流韵事,好在白吟霜一直有硕王福晋帮忙镇压,一直没有别人再进府。 就这样,在诸多乱七八糟事情中到了乾隆三十年。这次南巡,紫薇依旧有随驾殊荣,乾隆身边也少不了海兰察。晴儿因为有身孕在身,兰馨要陪刚回京不久福灵安,两人都没有随行。而这一路上状况有不少,饥民等事自有随驾大臣妥善处理,这次没有五阿哥等人乱来,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没有惊扰到太后和乾隆。 没几日又到了夏盈盈那里,一样的天,一样的水,只有人不同,感觉却比紫薇记忆中,变化了不少,当天紫薇有了思想准备,知道夏盈盈是当地官员为乾隆安排助兴节目,再看到她自烟雨中,踏着歌声过来,也就不那么惊奇了。 却没想到等到夏盈盈现身时,她身边又多了名薄纱蒙面,身资优美的神秘舞者,两人一歌一舞,十分合拍,连自令妃之后,一直自我把持乾隆都好象被迷晕头转向,她们的歌舞欲拒还迎,让紫薇看得疑惑不解,怎么这次又改变了,那个突然多出的神秘舞者是谁?她觉得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待夏盈盈歌毕之后,乾隆没口子夸奖,太后听了也直点头,而经历过没人制肘,做了五年名副其实的皇后,那拉皇后也沉稳许多,至少手段上已经从只会硬碰硬,变可刚可柔。客观来说夏盈盈歌确实不错,如果她没有特殊目,只纯粹欣赏她歌艺还是可以。 紫薇刚这样想着,夏盈盈竟然邀请乾隆去她们花船之上做客,是单单邀请乾隆过去,别人都被排挤在外。乾隆欣然点头,气得太后转身就走,那拉皇后也瞪了夏盈盈几眼。紫薇无奈一笑,原以为她皇阿玛已经没了以前那风流性子,现在看来,结论下得太早。 紫薇陪着太后回船舱,乾隆则带着两个看似身手一般的侍卫,跳上了夏盈盈的船。等乾隆上船后,船手轻轻将船滑动,花船渐渐离开了主船,而紫薇却觉得心惊肉跳,眼前总回忆起那个神秘舞者美艳妙目,明明那么熟悉,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忽然紫薇惊呼一声,向舱外跑去,那双眼睛和她梦中,行刺她时的含香一模一样。她不是和蒙丹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皇阿玛想做什么?紫薇心中惊疑,只想马上赶过去问个究竟,刚跑到船边,却忽然被人拉住,紫薇一看是海兰察,没有多想就说道:“海兰察咱们赶紧去皇阿玛那,我刚才才想起,那个蒙面女人是……” “嘘!不要担心,你要相信皇上。”海兰察轻笑一声,手中做着手势,紫薇这才留意到,今日水面上不但多了不少单艇小船,在那花船周围,还立着不少光突突的苇子杆,这样场景,聪慧的紫薇一眼就看明白了。 回身凝望着海兰察,她一直知道海兰察在为乾隆做些神秘事情,却没想到是这样。紫薇低声道:“你和皇阿玛是有计划的,不会是今天一切都计划好了吧?你不跟在皇阿玛身边行吗?” “呵呵,”海兰察低声一笑:“皇上今天要钓条大鱼,那鱼太滑溜,我要是在,他就不在了,现在嘛!也该出来了,我在等信号呢?你放心,皇上身边有两个同教我武功的师傅一般的强劲高手,不会有事情。” -- 第249页 “你们这样太冒险了。”紫薇担忧的指责一声。 海兰察嘴角一勾,倒没再说什么,两人就那么站在船舷边盯着花船。过了一会,花船上忽然升起烟花,海兰察脸色一肃穆,快速指挥了几下,水面周围大部分小船向花船包围而去,水中也钻出几十名身着水靠的武士,纷纷跳上花船,立刻那处就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 海兰察放开手,也跳到一艘准备好的小船上,回头对紫薇说道:“你不要乱跑,我过去看看,几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说着,一旁滑船手,已经将海兰察快速向那边送去。 紫薇紧张的观看,听着那里声声惨叫、呵斥,一个个身带鲜红的人掉入水中就没再浮上来。这样场景她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听到,不由心里发毛,而主船侍卫们也都听见动静,紧张戒备起来,太后等人听到动静,也匆忙出来查看。 一见交战是乾隆刚上去不久的花船,都差点急晕过去,就在这时花船交战很快就结束了,乾隆身上血尘不染的返回,海兰察还在处理后续,将所有人不论死活,打捞起来。紫薇好奇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等海兰察了,直接跟太后回舱,听乾隆讲述事情经过。 乾隆禀退了左右,只留下有资格听的,这才从头讲起。原来乾隆早知道那里是一个布置好的陷阱,只等乾隆入瓮。乾隆甚至连蒙面舞女是含香都知道,这一切都在乾隆计划之中,从今天游船、偶遇,假装被其美色所迷,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二十五年时,乾隆被反贼诱拐了一个心爱儿子,乾隆怎么能不在意。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乾隆不喜欢,碰到官兵无法做到的事情,乾隆思虑再三,还是把自雍正死后,一直处于半停歇状态的粘杆处,全面运作起来,自然很快发现了蛛丝马迹,而自那年海兰察将乾隆救出火海,乾隆对他比对自己儿子都信任,舍不得他出征在外,就把追查白莲教之事交给了他。海兰察也没有辜负乾隆期望,几次出手捣毁了白莲教的分坛,但一直找不到总部,只知道在云南一代。后来发现了白莲教装神弄鬼,出手阔绰,巨额金钱流动来自这一带,海兰察自然更用心调查,自然发现了曾经的故人,还知道了不少含香不知道的趣事。 原来当年含香、蒙丹两人私奔后,不知道怎的,清庭没有来追捕,反而是她哥哥的回族武士毫不留情地追来,也不说带她回去,出手就是无情。萧剑配的香囊,功效越来越弱,他们几次被追了上,全靠蒙丹的高强武艺才逃了出来。 直到最后一次,她和蒙丹都受了重伤,再醒来见到的就是萧剑和他两名朋友。萧剑告诉含香,蒙丹伤重不治,已经死了,就是她伤要好起来也很难。含香悲痛欲绝,不肯相信这个事实,被萧剑耐心安慰着,逐渐将她失去爱人悲痛和憎恨从她哥哥转移到乾隆身上。 含香正需要一个理由重新站起来,被萧剑洗脑后,心中充满了对朝廷、对乾隆的憎恨。如果不是清军攻打她们回疆,她也不用来京城,可以开心的同蒙丹在一起。含香忘记了,即使没有清军,她阿爸也要将她当礼物送给能帮助他的人。 含香渐渐将生活重心放到报仇上,为了早日康复,连服了两粒凝香丹,却没想到,就这两粒,竟然将她一直困扰的奇香散去。等她完全康复,萧剑才送她到离京城不近江南,将她安置下来,又几经暗察,终于将其发展成反贼中的一员。 利用她的美色在这一带引诱福商之流,聚敛财务,为白莲教发展信徒,时间久了,又把夏盈盈这个刚出道的小花魁拉拢过去。最近两年一直被朝廷压着打,萧剑心里气愤,一直想还以颜色,直到得到乾隆南巡消息,才布置下这个陷阱。 说完这些后,乾隆又面色阴沉的跟太后说起,刚刚在花船上,含香得意地指责乾隆有眼无珠,下面也乱七八糟,竟然把她以前在硕王府听到的白吟霜的身世讲了出来。乾隆觉得此事如果属实,理应严办,太后看到乾隆无恙,放下心后,又听到这么一桩乱事,心气也好不起来。 其实乾隆还有一部分没说,刚刚在花船上,他嘲讽地告诉含香自以为保护她死去的蒙丹,在白莲教拉拢下,已经结婚生子。当初萧剑根本是欺骗她的,逃亡时他一直命人跟在他们后面保护,但当敌人来了,却不出手,直等到他们二人失去意识,才出手将人救回,在含香清醒之前,将蒙丹抬到别处,却不告诉她,并且告诉蒙丹,含香死了,对含香反之亦然。蒙丹在伤心过后,很快像她一样被鼓惑,加入了反贼之中,一直用高超武艺为白莲教办事,没等两年就娶了教中坛主的女儿,孩子都有了。去年被海兰察剿灭时,乾隆才知道这些事,并知道自己儿子在白莲教总坛生活得很好。 刚刚萧剑默认了此事,含香被这突然变故惊住了,一直呆呆的,看样子受了不少打击。之后一场混战,白莲教人死伤惨重,纷纷落水,萧剑也不例外,现在海兰察一直在打捞,却没有找到重伤的萧剑。 当天含香等人被按反贼罪名押赴京城,怎么处置,自然有律法在,再说乾隆还指望着在她们口中多得到些白莲教名单。这些事情,紫薇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不过能看到自己皇阿玛威武的一面,紫薇觉得很开心,现在的乾隆,比记忆中的强多了。 此事了结之后,一干人犯除生死不明的萧剑,都一个不露或死或伤被送回了京城,等待他们的,是严厉的审判。当这里一切结束后,南巡又该起程了。到了陈家,太后这次没有要分宠的对象,陈知画的表演也就只能博取几人一笑罢了,她父亲再献媚又如何? -- 第250页 当南巡结束,回京城后,紫薇瞬间轻松了许多,感觉好象一直压在心头的包袱终于被打开了,与海兰察相处起来更是开心。这几年因为她避孕,太后、皇阿玛要给他赐人,海兰察却一一拒绝了,她不是不知道,二十八年五月大火后,乾隆感念海兰察又救驾有功,甚至想把当朝二品大员嫡出的女儿指给他当侧室,海兰察仍旧拒绝了。 就这样,回京城后没过多久,缅甸战事快要来了,这次本该没事的海兰察被乾隆命为主将出征。缅甸、缅甸那地方,清军几次失败,未来记忆中甚至有傅恒病死在那里的印象,紫薇没有说什么,却在临别前夕几晚,没有再做避孕的小动作。 五年多了,海兰察一直宠着她,她不能再逃避下去,明明是因为她自己的自私,怕承受痛苦,却让别人跟着难过。她知道海兰察是很喜欢孩子的,她这次不能再害怕、不能再拒绝孩子了,因为她孩子,也是海兰察的孩子啊! 只是不知道,在那遥远的战场,海兰察这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会不会很快得胜归来。紫薇深呼吸了一下,心中万千念头,却只能呼唤出那一句,海兰察。 ☆、番外一 日升月落,时如流水,芙蓉帐中暖,却也只是那夜晚中的一点温柔,太后慈爱,皇阿玛宠溺,皇后也不为难她,新婚丈夫也十分体贴,在一起经历过宫掖隐私后,同她关系更为亲密,按说她应该是个最有福气的女人了,偏偏紫薇是个倔强到有些死脑筋的人,一场熊熊大火。 一个凄惨梦境,让她痛苦执拙到如今,无论令妃、福家遭受了何种果报,她也无法恢复成已往少女柔情的心态,她有的只有心如死水般的寂静,只有将心重重锁在深处,才不会再有彻骨痛苦的折磨,那种火焰灼燃肌肤的痛楚,她时刻谨记于心。 紫薇一直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不会触犯梦境中的错误,她跟海兰察大婚前,蒙太后、乾隆慈爱,排场几近嫡出公主,陪嫁嬷嬷、宫女也都派的省心的,海兰察也把额驸府收拾的干净,他家又是省心的,上无公婆孝敬,下无亲友捣乱为难。 没有人挑剔她的出身,可以说她这个主母做的十分容易,紫薇很知足,日常一行一动,礼仪规范,轻易不肯行差踏错,对下人也一向宽容,借梦中经验,知道身为皇家格格的她并不是一辈子无忧无滤,因此与宫中走动频繁。 同太后、乾隆、皇后、几位阿哥、格格等交好,不让皇阿玛忘记还有自己这个女儿,至于外臣家的福晋命妇,紫薇因梦中记忆那些苦楚,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让她实在亲近不起来,尽管想为海兰察做一个合格的管家人,却也只能做个不远不尽,游离在朝堂之外的人。 却在宫里宫外,朝野民间得了不错的名声,常常被赞为皇家格格之典范,又被民间百姓们崇敬,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德容恭谨样样无缺,一行一动,哪怕想找个缝隙出来,都不容易,人无完人,在她身上却找不出一处错来。 看!多完美?可只有紫薇自己清楚,她的完美都是故做姿态罢了,她就像一个画师,在纸张上画出一个完美形象来,为的就是不给皇家丢脸,更为了对她包容许多的海兰察,不让别人因自己看低他,大婚一年多来,海兰察在御花园答应她的话尤在耳边。 而他也不曾违反承诺,额驸府中如今还是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她呢?紫薇抚着手中帐册,默默无语,自大婚以来,她一直采用梦中学会的揉穴之术避孕,因为不想生一个令她再次品尝痛苦的孩子,因为她内心深处就是一个不相信亲情、爱情的老女人。 这对十分喜欢孩子,渴望子嗣出生的海兰察又何其残忍,紫薇常常这么想,如果她当初在御花园没有因一时失控说出那番话就好了,她真的只是想想而已,从未想过真的拥有一个只属 于自己的额驸,可信守承诺的海兰察答应了,并一直遵守着这个承诺。 可越是这样,她越无法面对自己,梦中被情伤透的自己,再不敢起少女情爱之心,对海兰察她如今只有尊敬之心,与愧疚之情,而且她也没资格因为自己自私腐浊的内心,耽搁他的子嗣传承,新婚一年,她的肚子毫无动静。 皇阿玛还好,其他人却议论纷纷了,尤其是海兰察如今已展漏头角的情况下,两次救驾之功,巫山一战让他威名远播,他年纪轻轻已经有了爵位,又身为皇帝疼爱期许的和硕额驸,如果是普通人,自是少年英才春风得意,心志不定飘到哪里去了。 海兰察却少年老成,不骄不燥,一如即往,认真同当朝老将学习诸般将艺才学,严肃待人,让有眼光的名宿纷纷赞叹,认定他前途无量,想法同他拉近关系,同他交好,身为如此英才的妻子,又兼身世不光明的皇家格格,难免受到关注。 最近几次进宫,老佛爷、皇后都曾过问她肚子动静,还传太医为她疹脉,言谈间纰漏出不少命妇进宫后,隐约透漏有几个大族家的庶女愿到额驸府为侧室,紫薇向来聪慧过人,自然一听就明白,可她另有考量,当时就隐晦拒绝了。 会拒绝,并非紫薇对夫郎的独占欲,而是她知道皇阿玛会如此看重海兰察,跟海兰察干净的家世大有关系,尤其是经过令妃之事,让乾隆对几个包衣世家恨入骨髓,警惕不已,对各世家大族也不如原来宽容了,毕竟近一年里,乾隆丝毫不放过任何打压他们的机会。 -- 第251页 而身为海兰察家中的管家人,一荣具荣,一损具损,紫薇又怎么会让海兰察在乾隆眼中的优点变成缺点呢!因此,前几天她命人买回两名良家女子,想送去伺候他,却在走近他身旁时张不开口,说不出话,毕竟,无论梦中还是现实,她从不曾主动送妾给人。 几番欲言又止后,她终究没有明说,只把那两名良家女子替换了日常贴身伺候海兰察的人,如今人过去两日了,站在一旁看自家小姐发呆的金锁皱了皱眉头,小姐真是的,不就是老佛爷敲打了几句,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 没通房怎么了?没妾室有什么关系,那是将军自己拒绝的,自小姐大婚以来,将军对自家小姐如何,她一直看在眼里,在她眼中,将军除了不够俊美,真是世间难寻的好夫婿了,对小姐一心一意,温润又体贴,在外面是严肃威隆的大将军。 回来后在小姐面前却是实诚体贴的不行,一年来对小姐关怀体贴,和颜悦色,即使在小姐来小日子后,为他安排的通房也不要,还脸色难看的将人打发出府去,一次两次,闹到现在将军府内,一听 小姐要选通房丫头,都闻声色变,连声拒绝。 老佛爷不过说几句,又没下懿旨,小姐就巴巴凑上去,亲自挑选两名模样过人,出身良家,家境贫困的女子买入府,明知道将军不要丫鬟贴身伺候,偏偏买了两个俏丽温柔的送过去,送完人了,自己又在这发呆。 有时候她这个从小伺候小姐的人真不明白,小姐究竟在别扭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跟将军闹的纠结,将军自打贴身伺候的小厮换成那俩丫鬟,就板着脸,再没踏过卧房,这两天一直睡在书房,每日上朝也早早出门,不等小姐送他。 要知道,这一年多来,将军每次都是跟小姐说两句才上朝去的,休沐日还常常陪小姐去逛街、看铺子、打猎等...,如今这样了,小姐也不先去低个头,反而做不在意的模样,也不主动去见将军,现在小姐这闹法,不是让将军跟她生分吗? 金锁心里念头翻转,看了看仍对着帐册发呆的紫薇,明媚的眼睛一眨,忽然轻咳一声低语道:“格格,将军回来好一会了,该摆饭了,奴婢去请将军过来用饭吧?” “摆在客厅吧!让小兰去喊额驸用饭。”紫薇回过神来,面色不变的道,小兰就是紫薇刚买不久的那两个良家丫鬟之一。 金锁看了看紫薇的面色,装做不经意的道:“还是奴婢去吧!将军现在定是在书房研究兵法呢!听长顺说,没有格格您讲解,将军看的十分吃力,因此,心情不太好,小兰刚来,贸然进去,怕是会触怒将军。” “研究兵法?”紫薇沉吟了句,点点头没有多想:“那你就吧!告诉额驸,今天厨房了准备了他喜爱的饭菜。” 两口子过日子,紫薇生长在济南,海兰察生长在苦寒之地,两人就生活习惯上有不少差别,像紫薇习惯了吃精细清淡口味的饭菜,海兰察却是习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婚前两月,有内务府帮衬,住对月时又经历了宫掖隐私,顾不上考虑这个。 到一切平静下来,过平淡日子时,问题才浮出水面,在那之前紫薇一直按嬷嬷教导的准备菜单,饭菜过于精细,海兰察吃不习惯,常常吃个半饱,她竟然一直没发现,直到后来,将军府内一名他们大婚前买入的仆妇无意说起将军喜爱的饭菜,她才知道。 紫薇想起那时羞愧心情,之后对海兰察道歉时,海兰察不在意轻笑的模样,没发觉自己眼神变柔,可伺候紫薇多年的金锁又怎么会没发觉,她偷笑了下,装做恭谨的道:“是,那奴婢过去了。” “恩!我先去客厅等额驸。”紫薇语气平淡的道,身周却无看帐册时的孤寂冰冷。 金锁行礼退下后,一路穿廊过厅,走向书房,说 起来将军也怪,哪有把书房布置到这么远的,就算从客厅走过去,都要半盏茶时间,金锁心里嘀咕着,一路走过,偶然碰到的仆役都纷纷对她招呼示意,以示恭敬,金锁经过宫中生活,和这一年来协助紫薇管家,已经有了自己的气势。 对各方招呼,点头略过,不紧不慢走到书房前,远远的就看到新买的两名丫鬟立在书房门外,一副待命的模样,而书房门禁闭,看来将军还是如以前一样,对这两人采取冷处理,不过,对小姐,不会不耐烦吧?金锁有些担心。 看也不看两旁穿着打扮明显阶越的两个丫鬟,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几下书房门,在门外恭敬道:“将军,格格已经摆好饭,请您去客厅用餐,格格说,准备了合您口味的饭菜。” “恩!我马上过去。”书房内一声低沉男声应完声后,立刻传出拉开木椅等声音,片刻间海兰察就推门走了出来,此时的海兰察,大婚才一年,已经退去小民猎户的青涩,少年的张扬,气质稳重,目光坚定,神态怡然。 一身丝绸常服,竟让他穿出别样气度来,难怪有人打主意,还把主意打到皇帝女婿身上,也许是当朝对额驸太过宽容,从不禁止皇婿纳妾,有时还主动赐妾和舞姬,民间哪有这么当岳父的,哎!也怪不得小姐这么对将军,金锁随在海兰察身后,为自家小姐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海兰察在前面看似随意的问,语气生硬。 金锁在后面偷笑,却用无奈的口气道:“回将军,是奴婢阶越了,想起一些事,一时失神。” -- 第252页 “没什么,有话直说。”海兰察在前面皱了皱眉。 “将军原谅奴婢多嘴,奴婢是为格格难过,明明跟将军才大婚一年,上次进宫,偏偏有人在太后面前进言,说了些闲言碎语,让为晴格格送贺礼的格格受委屈,还当场召太医为格格诊脉,您知道格格心思重,回来后就把那两个买进来了,格格她也是无奈,您可别因此跟小姐生分了。”金锁直接说道。 这话金锁在刚大婚那会,是绝对不敢说的,也是这一年多来,渐渐了解了些海兰察的性格,和对自家小姐的态度,她才如此,说真的,金锁挺满意的,姑爷对自家小姐好,性格又向来直来直去,让她这个脾气直,又有点泼辣的人很欣赏,渐渐觉得,模样的俊美的姑爷也不错。 海兰察身型一顿,没在说话,默默向客厅走去,心头无数念头转动,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不想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可等令妃之事结束不久,她却又是通房丫头、又是纳妾的忙个不停,让他心中恼怒。 性格原因,他可以把兵法放到敌军上,把敌军当猎物一样围 捕,可对这个他一心娶来的妻子,却怎么猜都猜不透,进京以来,同僚们也偶尔聊起某些人物的后院家事,他当作增长见闻听一听,争风吃醋,谋财夺产也是有的。 可紫薇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他很了解,当她第一次跟自己面色正经的说起安排通房丫头时的表情,海兰察如今还记的,从容安定,不妒不恨的眼神,对他的愤怒、拒绝,就像族人老人看不懂事的孩子,当时气急的他摔门出了卧房小客厅在书房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朝没等她送就走了,那是他们夫妻第一次闹别扭,没有争吵、没有哭闹,等他下朝回来,他的妻子一如即往的迎他、伺候他,神色之平静,就像家乡冰湖中心的浮冰,一成不变,说真的,他有时真受不了这样的妻子。 他喜欢紫薇,在奉命保护她不久,就喜欢上了她,看她没日静静呆在院子内,做着针线活计,有时用让人心疼的目光轻轻擦拭着古筝,却不曾弹奏一曲,幽静的侧影每每让他看的入神,那时他不敢去想这种喜欢之情,那是皇帝的女儿啊!他总这么告诉自己。 可在跟宫中老侍卫学习时,他不自觉的认真许多,还记的每次进宫,她就像去参军打仗般,配上层层铠甲,他那时好想告诉紫薇,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有他在呢!可是,海兰察自己明白,只是个小小侍卫,拥有一点功劳的他,在当时根本没有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能力。 后来,发生很多事,五台山、巫山、冀州......他所行之处,所驻所在,每当静心凝神,她孤寂、清冷,凄楚目光的侧影总浮现在眼前,他早就明白自己是放不下了,所以才会面对她的泪光,没有反抗的力气。 当他知道赐婚旨意后,又是何等欢喜,紫薇大概不了解,他向来不会查言观色,也不了解紫薇的心思,不明白紫薇她想什么,为何一直抗拒他,一直把他推给别人,她知不知道?自己对她用了多少心。 每日为了能同她多待一会儿,他不顾男人尊严,甘落下风跟她学汉学,每日为了跟她多接触,他总是把吃饭速度放慢,为了多陪伴她,他对同僚们的邀约玩乐给予拒绝,为了不让她露出孤寂神色,他拒绝了皇上的安排,不去丰台大营练兵长控兵权......即使这样,自己在她心中也不曾重上一分。 别人家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安排,他拒绝一次、两次...她下次还会如此,海兰察在大婚后不久就发现了,紫薇虽然敬重他,却不曾将他以夫君的角度放在心上,甚至一举一动,总隐约透漏出比他年长,近乎长者的气息,她把自己当什么? 多残忍的事实,而他却在大婚后才发现,尽管如此、尽管 如此,他仍放不开、舍不下,偶尔也想过,既然她这么残忍,总做伤他的事情,那他也要让她尝尝痛的滋味,那天他故意浑身酒气,很晚才回来,对她冷着脸,回房倒头就装睡,让她看看,自己也可以做到不理睬她。 他的妻子仍然不怒不气的服侍他,为他宽衣解带,唤他喝醒酒汤,却在他装睡后,默默立在窗前,仰望夜空,目光冷寂,遥望某处他不知道的所在,好象要乘风归去般,那一刻他后悔了,后悔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就算她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就算她不了解自己的心意,他也曾说过要用时间证明啊!可是...海兰察心念转动,金锁的话、紫薇的反应,一年多了,他们的关系还是没有一点改进,一想到此,他就不由气愤的狠跺一脚,将地下路上的青石板踩出几条裂缝,将金锁吓一跳。 海兰察看着脚下青石路,目光却不禁一柔,回身望了眼书房,又转身接着走,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把书房设在那里,没有人了解他的心思,紫薇、紫薇她不知道,自己每次要她去书房教他汉学,然后同她一起走回主院,就是为了同走这条青石小路的时光。 每天、每晚,结束学习后,丫鬟、小厮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而她就依在自己身边,陪自己默默前行,返回主院,她的发丝、她的体香、她的衣袖裙摆都在自己身边浮动,而他在黑暗中,也可以毫不掩饰的看着她,一直、一直...... ☆、番外二 作者有话要说:无奈,一点肉丝都给锁了,修改下,我把肉放到下面留言中,这个应当不在编辑管辖范围。 -- 第253页 海兰察走进客厅时,饭菜依旧摆设妥当,紫薇果然如他想象般笑容依旧的来迎他入坐,没有郁郁寡欢,没有情绪低落,仿佛他这两天冷落的人不是她,这情景虽然早有预料,却仍旧让他烦躁,海兰察神色一改在家中时的温和,面色异常严肃的入坐。 “兰儿、香儿你们俩服侍额驸用饭。”紫薇温笑盈盈,面不改色的吩咐道。 尾随海兰察进门的两个比丫鬟装扮俏丽的女子面上闪过喜色,忙一齐行礼应道:“是,奴婢遵命。” 声音娇柔,姿态优美,让一旁着重警惕的金锁气的牙痒痒,却又碍着自家小姐不能动声色,紫薇对两人神色毫不在意,任金锁虚扶仪态合体的入坐,默默用餐,紫薇食量小,可她知道海兰察是胃口大的,吃饭速度又慢。 是体贴,还是为了不失礼,紫薇不清楚,只是默默陪着他,因此,她这一年来已经养成习惯,将细嚼慢咽这句话发挥到极至,在海兰察吃饱前,绝不会放下筷子,端坐主位的海兰察对紫薇的吩咐没出声,因为他明白,出声也改变不了什么。 以前还好,安排通房他一拒绝,或把人赶出府去,就能让她安静个把月,可是这一次......前天这俩丫鬟刚被命令来伺候他时,他发作拒绝过,也想把她们赶出去,可紫薇这次不知闹什么别扭,就是不肯依他的意思,跟他拗着来。 让他无法,气的在书房歇两天,这两天海兰察担心她、想她想的无法安心休息,可是,海兰察抬头见紫薇神色不改的模样,心中火气越盛,估计眼前的人冷心冷肺,根本就不曾挂念过他,以前这个认知他不敢想,可如今...... 兰儿、香儿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入府教规矩时嬷嬷已经教过她们将军的爱好口味,因此所夹菜蔬都是符合海兰察口味的,因派遣她们到海兰察身边时,紫薇隐晦的提点过几句,知道买她们入府为了什么。 因此伺候时,免不了故做姿态,偶漏白嫩肌肤,或是特意同海兰察肩膀、手臂挨挨擦擦,做那欲迎还羞的诱惑举动,而紫薇对此却视若未见,让还有期待之心的海兰察越看越心冷,心中百般压制的疑窦之意渐渐浮起。 紫薇——是他的妻子,可他从来猜不透她的心,明明大婚前是她亲口所说,不想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他答应了,为了她,可是如今一意要毁坏诺言的却也是她,就算太后施压又如何,身为皇帝的女儿,她有拒绝的权利,她却不用。 是她对嫁给自己不满意?是她心有所属?还是她瞧不上自己这苦寒小民的出身?或者是不喜他这爱武厌文的个性?也许是嫌弃自己丑陋吧!以前!他从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就算那 些王孙公子、同僚朝臣们拿这点打趣嘲讽,他也不在意。 可如今,让她嫁给自己这模样的人,确实委屈她了,或者她想嫁的是那些世家大族,样貌俊秀的公子哥们,海兰察越如此想,心头闷痛之感就越重,略黑英挺的面孔上,不由显出神色了,额头偶有汗滴划落。 这一点变色无人注意,可一旁看似全心用餐,看也不看海兰察的紫薇,眼中却不由闪过担忧之色,海兰察...他怎么了?紫薇忍了又忍,却难耐的站起身,不等金锁虚扶,就走到海兰察身边,芊芊素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的问:“额驸,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是有些胸闷,大概是天气太热所致。”淡淡香味在他鼻前浮动,关怀的话语吹入耳中,缓解了他心中闷苦,却让海兰察又增加一个疑问,紫薇刚才不是不看他吗?如果对他不满意,怎么还来关心他? 糟糕,他刚刚竟然对自己的妻子疑左疑右,是不是哪天就会演变到书中所说的那句——视之生厌,让她伤心痛苦呢?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让海兰察心口一凉,浑身不由僵住了,他为何会有这么多想法,像大婚前那样,保持着对她纯粹的思慕之心不好吗? 像大婚后初几个月,纯粹的想着她、体贴她不好吗?为何大婚过去后,将她娶回来才一年多,反而会想这想那,学那些文臣雅士猜这猜那,就算他抓不到妻子的心思,也改变不了紫薇已经是她妻子的事实,这样猜来猜去,有何意义,只怕到头来伤了夫妻情分。 紫薇却不知道海兰察所想,见身体一向结实的他,竟然有胸闷症状,刚刚身体还僵了下,更是担心,忙道:“金锁,快命人传太医,海兰察、海兰察,你觉得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担忧中,顾不得人前仪态,她亲口唤着他的名字。 “没事、没事,不用传太医,大概是中暑了,这衣服也太厚,大夏天的闷的人难受,紫薇你扶我回房,我休息会就好了。”海兰察看着紫薇对他的担忧之色,更对方才起猜疑的自己唾弃,却也在见到紫薇不作伪的神情中,心头一动,故做难受模样。 海兰察人品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有滑头,也不跟她使心思,所以紫薇根本没往海兰察会说谎的方面想,听了海兰察的话后,当即连连点头,忙道:“好好,金锁,你带人去给卧室里多添两个冰盆。” 说完后扶着海兰察回院落两人的卧房,他们两人的贴身丫鬟和小厮开路的开路,打灯的打灯,片刻间热闹的客厅只剩下兰儿、香儿杵在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话说方才,她们不是不想到将军面前讨好卖乖,显摆显摆担忧之情。 -- 第254页 可惜她俩出 手太慢,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早被金锁带着丫鬟们挤在外围了,根本没给她俩插手的机会,两人站在客厅对视一眼,又同时别过头去,走出客厅,两人也都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皇帝的女儿又如何?公主又怎么样?这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是公主也拦截不得,还得做个贤惠人,主动去张罗,而她们的身份,谋将军的正室是没资格,好歹得了将军的宠爱,得个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也不错。 她们再也不想回到进府前,吃不饱、穿不暖,几月占不到荤腥的日子了,进府几日,被将军府繁华迷花眼睛的二人都忘记了,海兰察将军对她们的冷淡与排斥,平日回来连话都不愿跟她们多说一句的情景。 紫薇、海兰察回到卧房,金锁将丫鬟小厮们支使的团团转,自己则端着冰盆进屋,放好冰盆刚想凑进看看将军如何,却见正拉着小姐说话的将军看了她一眼,抬手指指门,金锁看后,明媚眼睛一亮,偷笑着退出去,放下卧房的珠帘,又将小厅房门关好,到外面把忙乱的仆役们安抚好。 没好气的看到姗姗跟过来的兰儿、香儿两个,忍着气将两人打发回去,并跟今日当值的两个丫鬟嘱咐一番,这才松口气,暗安为自家小姐祈祷,千万别跟将军别扭着来了,这一年多,她是看出来了,将军一直忍让着,小姐却不体谅,竟跟那些命妇们学。 也不想想,那些人跟小姐一样吗?她们在尊贵也是个普通闺阁妇人,而小姐可是皇上的女儿,公主命,而且姑爷也跟别人不同,陪小姐大婚嫁过来,同京城的权贵家们交往这些日子,她是看明白了,这天下的男人大多一个模样。 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有那家世好的,十三四岁就养一屋子姬妾,有那家境差的,哼!就说那看着清如水、明如月的纪晓岚,一派文才风流,气度非凡,在宫里当差时,听不少宫女说他的好,言辞间多有爱慕他的人材风度。 等实际跟他家夫人交往后,听别人闲谈才知道,纪大人家境贫寒,是他岳丈看中他的聪敏、刻苦,因此将女儿许给了他,亲自教导他诸般学业,陪嫁了大批嫁妆,供给纪家,还支持他走读书科举之路,那纪大人一直考了十多年,才金榜提名,进京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却不想这一当官可了不得,他奏这个、讽那个、讥别人贪财、恋权、仗势欺人,不让家中收礼得贿,好似天下就他一个清官了,人情往来全靠他家夫人的嫁妆撑着,如果单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没当官前家中就那一位夫人,待入京当官这两年功夫,家中小妾就四五个。 有买的,有别人送的,在外对别人夸赞自家夫人贤惠, 拿小妾当女儿似的疼着,这话落到金锁耳里,她真想呸一声,真是穷酸书生要不得,一着得势真是让人做呕,拿妻子家资买小妾,还洋洋得意,当真是厚脸皮,这天下的女子谁愿意跟别人共享丈夫,拿小妾当女儿疼,谁信这个。 也越是了解这点,金锁才越觉得小姐这个夫君难得,虽说出身差点,模样不算好,可是比不得人好,对小姐又一心一意,本身又是有本事的,这么好的人小姐就该珍惜,没事跟那群女人学什么,做那个贤惠人干嘛!她一个堂堂皇家公主,还怕几个妇人闲话吗? 金锁这番心思无人知晓,而屋内海兰察半眯着眼,偷偷看着紫薇关切的为他宽去外衣,轻轻打扇,听他哼声就忙去为他揉心口,这番举动让海兰察感触着,心里高兴的很,面上却不显,只轻轻抓着紫薇的手。 直到见紫薇打扇累的额头冒汗,这才拉着她一同歪在床上,在她儿边低语道:“别扇了,我轻松多了,你也上来歇一歇,今天屋里多放了冰,你的体质最是怕凉,可别着了寒气。” “真的好了吗?”紫薇睁着水媚丽眼,担忧的问。 海兰察见紫薇没排斥与他同床,也没有把他往外推的举动,心里舒坦几分,忙笑着点点头,想到先前的思绪,不由认真说道:“别担心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气不顺,闷的,紫薇、我有手有脚,不用别人伺候,也不想往家里添人,你不要在做这样令我为难的事好吗?” “将军!”紫薇心里一阵,心头对海兰察最尊敬的称呼脱口而出。 海兰察眉头一皱:“海兰察,咱们大婚那天,我跟你说过,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海兰察,我知道你是为了先前答应过我的承诺,不过,那只是我一时慌拗之语,当不的真,如今咱们大婚一年多,我又是个大龄出嫁的,也许我的身子真不利生养,你怎可因随口应我那一句,坏了子嗣大计。”紫薇不敢看海兰察的眼睛,缩头埋入他的肩窝内,闷闷说道。 海兰察听她话语,心头发燥,却又见她如此举动,严肃面孔不由一柔,侧过身将紫薇整个揽进宽阔结实的胸怀,抚着她的后背道:“也许你不相信,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紫薇,咱们才大婚一年,不急,这儿女缘分是天注定的,如果,我说如果,等咱们过了四十,仍没有孩子,咱们就收养一个,好不好?” “那怎么行,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紫薇焦急的坐起身,附视侧躺在床的海兰察,她使用揉穴之处,就算在等二十年也不会有孩子的:“收养的孩子,怎么比的上骨肉至亲,血脉传承怎可胡为。” -- 第255页 “你的身子很好,太医说可以 生养,也许没孩子是我的问题呢?再说骨肉至亲又如何,我来京城后也听过几桩,为了家财产业,父子不和、骨肉相向的,还有那不肯赡养父母的,收养的孩子不一定差,咱们这样的家庭,注定不缺吃穿,生儿育女也不过是图个香火传承,收养的不一定差。”海兰察皱眉反驳,伸手要拉紫薇入怀。 说正经话呢!紫薇觉得跟海兰察挨那么近,一点正经话气氛都没有,因此见他手过来不由一挣,却听兹拉一声,只抓到紫薇衣服肩袖的海兰察一用力,竟将紫薇领口的盘扣扯开,漏出里面白嫩肌肤和一抹水黄。 这情景让正血气方刚年岁,被冷落两天的海兰察心头一热,全身躁动,目光黝黑的落在紫薇身上,紫薇半坐,又与海兰察夫妻一年多,不觉羞涩,认真想想回道:“你的孩子,好好教导,品行一定出众,毕竟收养的不如骨肉相连的,还是自己生的好。” “你说的不错,不过不是我的孩子,而是咱们的孩子,我说过,我的儿子一定会是在你肚子里生出的,说话算话,咱们多努力努力,终究会有的。”海兰察坐起身,凑到紫薇身前,嘴角一勾,英挺的面孔抛洒着无穷魅力。 话一说完,就着紫薇粉嫩脸颊香了一个,手脚也不放松,大手托起紫薇面容,沿着她的眉、眼唇线亲吻下来,最后停留在她的唇间,亲吻不停,更用力一吸,将她的香舌吸入口中搅动品尝,一旁双手忙个不停,熟练的解去紫薇外袍、中衣。 让紫薇苏肩半露的呈现在眼前,紫薇羞恼,这人真是冲动,正说着话呢,就动手动脚,她忙双手无力的推拒,随着海兰察的热吻,呼吸急促,眼神渐渐朦胧,无法避免的,身体升起熟悉的骚动,全身如同没了骨头般依在海兰察身前。 紫薇会如此反应,跟婚后幸福的房事生活有关,如果她只有福尔康或海兰察一个男人,那么就房事而言无从比较,偏偏她多了一个梦中自己,未婚就先熟悉了男女之事,又兼婚嫁之龄接近双十,身体已经成熟,有了女性的隐晦渴望。 对某些事自没有不好意思,梦中的福尔康,身材挺拔、模样俊秀,又身怀武功,除去出身跟性格、头脑,也算了人物,梦中房事没比较下,未生东儿前还好,生完东儿,她常常有些意尤未尽之感,有曾经为这事暗自羞愧,她当时觉得夫妻之间,人人大概都是那样的。 大婚后开始几次她怕想起同福尔康的记忆,不敢睁眼去看,不敢细心去感受,只记的初次时很痛,海兰察初学乍练,又兼自己天生力气大,惟恐伤到紫薇,也是十分小心,直到两人渐渐磨合熟悉。 海兰察也逐渐压抑不住对喜爱女人的冲动, 动作渐渐激烈起来,有时竟然还拉着紫薇一同看图学习,实验那诸般姿势技巧,紫薇开始羞恼不肯,以为海兰察轻视她,后来渐渐发觉他淳朴的一面,才知道是误会,渐渐依从,那时紫薇才察觉,海兰察的本钱比福尔康厚了近一倍。 ————————————————分割心—————————————————————— 海兰察才在一阵飞快的冲刺中,颤栗着身体,趴在她的身上,停了下来,滚烫的热流滋润了身体深处,砰、砰、砰...声的心跳声传入耳中,是那么快速,紫薇挪动下无力的双手,准备抚摸海兰察的后背,安抚松懈后的他。 她还记的海兰察刚刚竟然发脾气呢!要好好安抚下,毕竟大婚到现在,海兰察还没跟她当面发过脾气,她也不想日后跟海兰察过吵嘴的日子,紫薇这么想着,手在落到他背上时却不由一楞,他竟然出汗了? 大婚一年多来,每次房事都只有她疲累不堪,香汗淋漓的份,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也出汗了,紫薇不由想起今日欢爱,异于平常的时间,过长的交欢使她阴处火辣辣的,双腿也酸麻异常,快要抽筋了,她心头不由一动。 过往是海兰察体贴她吧?今日才是他真实的体力与持久力吧?紫薇不由心头一柔,每个女人都有一种被强大征服的欲望,这一次,海兰察用男女欢爱上的能力战胜了紫薇,使紫薇不自觉的以小女子自居,再不觉得多了一份梦境记忆,就真比海兰察苍老多少岁。 她没察觉到这一点,撑着柔软无力的身体,摇了摇海兰察,柔声问道:“海兰察!要传热水吗?” “不用,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海兰察温声说完,忽然想起念头,又端起气势,认真严肃的道:“还有,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宠着你了,我是一家之主,万事听我的,知道了吗?” “恩!知道了。”紫薇不知道海兰察另有所指,还以为是为刚才那夫妻床第间的一点争执,也不反驳,当即就应下了。 海兰察听她亲口应下,埋在她肩窝的唇角一勾,偷偷一笑,却终于放开禁锢紫薇的身体,翻身仰躺在床上,留有余韵的铁硬半昂扬的耸立着,让紫薇一阵脸红,海兰察却不管这个,伸手拉紫薇入怀,手无意识的流连在她肌肤上,用欢爱后有些嘶哑的声音道:“记的就好,我以后可不会再这么宠着你,惯的你这么任性了。” 紫薇心不在焉的随意应几声,目光躲闪的埋首在海兰察结实的臂膀中,手却隐蔽的在身上几处穴位轻揉几下,不过片刻白色液体自她腿间流出,滑落在腿根、床单上,紫薇察觉后松口气,感受着一旁之人的体温,心头愧疚之情升 -- 第256页 起。 不由轻轻起身,忍着全身酸疼,腿间火辣,披上外衣下床到水盆边洗净帕子,轻轻返回为海兰察擦拭,而海兰察看似熟睡,却半眯眼睛,享受着心爱女子的体贴,紫薇忙完他,又给自己擦拭几下...如此这般弄完,才回床安歇。 第二日,疲累万分的她直到上午才醒,醒来后海兰察已经不在身边,她扶着直不起来的腰,慢腾腾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打开门,门外金锁带着两个丫鬟侯着,金锁一见她开门,忙眉开眼笑的打发两个丫鬟去端水。 自己则扶紫薇进屋,边为自橱柜内取出新被褥,红着脸将昨晚那套叠好放在一旁,又将新一套拿来铺床叠被,心头暗暗为自家小姐欣喜,小姐身份够贵重的,夫妻又和睦,将军不爱纳小妾,这天底下的福气也不过如此了。 一想到昨晚担心两人争吵,守在外面却听了一耳朵那声音,金锁也不由羞怯十分,暗安想象,自己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千万不要像那些穷酸书生一样的伪君子就好,紫薇却不知道金锁终于有了对自身将来的考量。 她记忆中又有段婚后比这更露骨,丫鬟们贴身、进近通房伺候的日子,因此并不以此羞怯、慌乱,反而面色如常的问道:“现在几时了?额驸上朝去了吗?” “回格格,现在巳时刚过一刻钟,将军上朝已三个时辰了,还未回府,不过将军出府前将兰儿、香儿打发出去了,并让奴婢告诉格格,以后这额驸府添人进口都要由他点头才行,小姐,将军对您可真体贴,您千万别在闹别扭使性子了。”金锁忍着兴奋说完,又劝道。 原来他所说的一家之主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他那个实诚性子,竟想出这主意来,有进步了,海兰察想办法对抗她的决定,紫薇听后倒不生气,反而高兴,就是听都金锁后一句,她不由皱眉道:“金锁,你觉得我在闹别扭、使性子吗?” “难道不是吗?好好的两口子过日子,干嘛非要弄别的女人夹在中间,如果将军喜欢那也就算了,偏偏将军不喜欢,您还要跟将军拗着来,这不是闹别扭、使性子吗?”金锁对紫薇的感情是主仆姐妹情参杂,又了解紫薇的性情,自无对主人的敬畏,直来直去的说道。 紫薇听后沉吟了会儿,喃喃自语道:“将军不喜欢啊!那要过多久,海兰察才会喜欢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紫薇心里头就不由一闷,忙摇摇头,不在深想,暗道:她会难受不为别的,一定是因为想到海兰察喜欢上别人,坏了人品诺言的缘故,毕竟在她心目中,海兰察是英勇、无敌、完美、无缺的好男人。 却又有些羡慕,那个能使海兰察甘愿毁坏诺言的人,紫薇柔 软的心又冷寂下来,心道:她跟海兰察不同,海兰察如今是刚刚东升的旭日,而她却是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露珠,这两者注定没有交汇之处,若说,也只有一个可能——露珠在热烈的日光中蒸发。 海兰察有所改变是好事,那她未来的人生会怎样呢?紫薇不禁疑问,却又想都不敢去想,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紫薇自认看透人之本性,更不敢相信真情真爱之事,也许海兰察是人间唯一的好男儿,可能被海兰察放在心上,白首偕老一定不会是她,因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那是梦境之中最明确的指示,爱新觉罗紫薇同海兰察本是完全无关的两个人,一个是多情却被无情弃的蒙尘明珠,一个是出身平凡,战功卓著的战神,注定没有交汇之处,却因她偶触天机,改变了这一切,也许她跟海兰察的结合是错误的,总有要把命运还原那一天,紫薇如此坚信着。 自那晚后,海兰察对待紫薇的态度上,开始有很大改变,不在对紫薇千依百顺,反而拿起夫纲的牌子,阻止紫薇效仿贤妻的别扭举动,而紫薇是学汉学长大的,也许与情上放不开,但三从四德却是铭刻与心,海兰察的举动让她根本升不起反抗之心。 在这社会中,贵为皇女也依旧要出嫁从夫——她这么认为的,就这样她与海兰察一天一天过下去,海兰察从飞速提升进入了相对的平缓期,乾隆除了将其带在身边,就不曾在派给他差事,有战事也不在命他出征,这让许多大臣以为,因乾隆的爱女之心,不忍女婿冒险,使海兰察被雪藏了。 也许等紫薇格格失宠,这曾名喧京城的两口子就要抿然众人了,到时他们俩,一个私生女格格、一个平民候爵,失去皇宠,就是个一二品大员都可踩上几脚,众多嫉妒二人风采、皇宠的人这么想着,甚至等待机会去踩上几脚。 可惜,海兰察、紫薇让他们失望了,接下来两年多,海兰察依旧顶着候爵爵位,身为乾隆前后左右随驾之人,紫薇依旧是那除了生育与为额驸纳妾外最完美的皇家格格,赏赐频频,月月进出宫门频繁,有时少去两次,太后、皇帝都要命太监过府问问,召进宫伴驾。 几个小阿哥,包括十二阿哥在内,也最喜欢到紫薇家中走访,阿哥、公主们除了看她不顺眼的和敬公主外,大多同她关系极好,可以说她是一个人员最好的格格也不例外,但人无完人,她的身份有如此荣耀,也让许多心高气傲的王府千金、满族贵女看不顺眼。 在宫内对她恭维有嘉,出了宫门就横眉竖眼,说她出身以及无能生育、嫉妒,不给丈夫纳妾的闲话,面对这些闲言碎语,紫薇表现很淡定,连伤心、气恼都没一 -- 第257页 分,因为梦境记忆中,失去皇阿玛宠爱,比这更过分、更伤人的话她听了无数,甚至有人故意当着她说。 如今这些又算的了什么,现在无论是皇阿玛的亲生女儿,还是王室、宗室格格,没有人能取代她在皇阿玛心目中的位置,说起来时光最易搓磨人情,可紫薇不同,梦中那么多年的记忆,让她了解皇阿玛每一个喜好,以及随着年龄而转变的心态,这是她不会失宠的金牌。 没有人了解这一点,加上她如今地位也算到了极至,她一不肖想嫡出公主的封号,二不参与朝堂任何是非,哪怕有人端满金银珍宝,跪地苦苦哀求,她也绝不参与,这使皇阿玛更加看重、信任这个女儿,处处张显对她的宠爱。 海兰察也沉稳如初,没有权利、没有差事也不会使他焦躁几分,更没有联络朝臣为自己谋权,这不是海兰察揣测上意的做法,只是性格使然,哪怕他一腔热血沸腾着、渴望着战斗,他也不主动去谋求,恰恰这份本质最为乾隆看重。 可以说三年冷藏一是体恤女儿紫薇,一是考验海兰察品性,海兰察没有让他失望,乾隆二十八年,九州清宴殿大火,十二阿哥同海兰察亲负乾隆皇帝出火场,之后还奋不顾身的去救人,使乾隆大为撼动,重重赏赐还不算。 因海兰察无子嗣,过了几天还亲自在朝堂上宣布为他在一二品大员选贵女为侧室,海兰察虽当朝拒绝,乾隆帝却不死心,不知是担忧女儿处境,还是宁肯女儿受委屈也要笼络女婿这臣子,竟然当朝说为海兰察留这机会,给海兰察一道选秀时,可任意求取的旨意。 下朝同时,各满汉一、二品大员家的贵女、闺秀名册被乾隆命人亲自送到紫薇手中,传口喻的太监大有深意的对她说,皇上口喻,命紫薇挑同她贴心的,紫薇苦笑的将名册接到手中,待海兰察下朝,就将名册放入他的手中。 皇上口喻,等同与圣旨,侧室进门已经是铁打的事实,那时紫薇不知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夫妻三年多,她时刻护卫自己的心,却仍旧为这道口喻心口发闷,是因即将有新人的海兰察,还是因为女婿拉皮条的皇阿玛? 她不知道,只是那时她不但无法再去信任海兰察,心里竟还升起一个忤逆罪恶的想法,她的皇阿玛终究不是阿玛,一个皇字竟让他亲自为亲生女儿赐下情敌,幸好她一早就不准备再为任何男人动真情,要不然父亲与夫郎的双重打击。 她相信这状况定要比梦里还痛楚几分,毕竟梦里的皇阿玛没有为福尔康赐下任何女人,他只为看似疼爱的还珠格格小燕子赐下一个陈知画,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她绝对不会心痛难过的,早在梦醒之时,她就发誓 ,今后绝不为男人掉一滴眼泪。 她说到做到了,自梦醒后从济南到京城,她除了与皇阿玛相认时为娘掉过眼泪,求海兰察救皇阿玛时掉过类,到现在就再未哭过了,心痛、日夜被妒忌吞噬的滋味更再未品尝,她也不打算在品尝,紫薇——紫薇...... 每当心弦被撩动时,她就用过去的梦、痛苦、誓言唤回自以为的理智,这次也一样,将这些想了一通,自接到口喻和名册后,就心口发闷的她又可以温柔、端庄、完美的微笑了,落落大方的接待各方来客。 自海兰察九州清宴殿大火中救驾后,这额驸兼候爷府的门口就要被踏破了,听说十二阿哥处也常常围绕着一群,一场大火,不管是人精还是老狐狸都猜测的出,十二阿哥的储君位置可算的上铁板钉丁了,而海兰察也绝对要发达。 这些人又怎么会放弃这次机会,果然事发后没几天,皇阿玛就给她来了这么一个口喻,海兰察劝她不要放在心上,可别人怎么会不放在心上,虽然距离下次选秀还有两年,可有意同海兰察联姻,拉拢这未未来定会掌控兵权的大将军之人,却三天两头找上门来。 有海兰察的话,她不能随便应承,可高频度的拜访,还日日有命妇带着自家适龄的闺女到她跟前晃,跟她展示女红、琴棋书画等诸般才艺,让她无语,话说在她跟前展示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论起这些闺阁才能,她紫薇可不输任何人。 不过这些人想什么她也明白,不过是看她这个和硕格格不能生育,额驸又有世袭候爵,无论哪家千金一过门,生下儿子,那就是正经的候爵世子,如果她‘凑巧’生点病,出个意外,英年早逝,按规矩额驸爵位会再升一等——海兰察就是正经的国公爷。 等几年侧室必然要扶正,到时候正经的国公夫人,就算一二品大员家的嫡女,也难嫁的这么好,这一点她明白,诸位来的勤的人也明白,恐怕皇阿玛也明白,真精挑细选个能为的,那恐怕就是给她上了道催命符。 所以才让她自己选,选一个贴心的,不会害她,不会垂涎她位子的女人,呵呵!她是不是该感谢皇阿玛的疼宠、体贴,还是怪他、怨他,紫薇这心念一起,又忙压下,无论如何,君命不可违,再说是她自愿停育的,是她自己不想生下子嗣,因此谁也怪不得。 人生就像永远无法停止的河流,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可她能如何,生为女子,百年苦乐由他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年老从子,一生一世都要依附别人,如今她的父亲要为她的丈夫纳偏房,而她的丈夫拒绝了这份荣耀。 立在中间的她左右为难,许多人幸灾乐祸,嘲讽她无能生 -- 第258页 育子嗣,却不知道梦中的她伤过、痛过,她人生中三个必须遵从的存在狠狠伤害了她,所以今生,她在面对海兰察这个最让人放心的选择时,矛盾过、犹豫过、退缩过,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只因为这世间再没有比他更让紫薇安心的男人了,紫薇、紫薇是一个连自己骨肉都不能相信的人啊!她宁可让自己处与无子无嗣的绝境,也不想在体会一次那种比丈夫背叛、夫家欺凌、令妃利用更痛苦的感受——亲生骨肉的嫌弃、憎恶。 只是紫薇却不得不因自己的自私,内心充满对海兰察的愧疚,所以对海兰察的话,她尽可能遵从、妥协,只想用海兰察的幸福减轻一点心中的罪恶感,皇阿玛的口喻她明白,这是为了告诉海兰察,身为明君的他不会因为疼爱自己的女儿,令忠臣、能将无后的。 如今是二十八年,距离下一次选秀的乾隆三十年,有两年时间,还把选择谁家女儿做侧福晋的权利交给自己,皇阿玛这也是考虑到她的情绪,给她一个缓冲接受期吧?她想跟皇阿玛说,没关系的,是谁都无所谓。 只要您能让海兰察点头,女儿就算另建公主府,与额驸分驸别居都没问题,哪怕是立刻抬进门都没什么,她夏紫薇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女人是最善变的,再善良、在软弱的女人到了那个位置,有了儿女,有家人、奴才们窜唆,肯定会视她为敌人。 她拥有的这个名分也许是人家百般苛求的,紫薇自嘲的想着,她有自信有不少办法可以让皇阿玛收回圣旨,可经历梦中那些事故,她对反抗圣旨没一点兴趣,随波逐流就好,她不稀罕别的,只不想在被别人利用、踩到脚下,她要高高在上的活着,其他都无所谓。 时间一天天过去,乾隆那道旨意只被有心人,又无资格选进皇阿哥府和铁帽子王府邸的官员家记着,没少讨好紫薇,另紫薇烦闷异常,干脆搬到大婚时乾隆赐下,在京郊的皇庄子去住,海兰察对此没任何意见,紫薇搬到哪,他就跟到哪! ☆、番外三 早朝奔波对他这个武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海兰察经过这几年在京城锻炼学习,也不是个不知事的,紫薇的烦闷心情让他即开心又心疼,拐弯警告了下那跑的最殷勤的几家,之后又琢磨着怎么在两年后推掉那个赏赐,他自信的很,因为自那大火后,他就领了些秘密差事。 如此岁月悠悠,转瞬即逝,谁也没想到乾隆三十年会那么热闹,一开春本是一年一度的包衣小选的日子,到秋季就是选秀的时间了,可乾隆早在上个月就接到海兰察递来的消息,确定收网时间到了,又想试试十二阿哥的底子,干脆亲点他留在京城监国。 其实乾隆怎么会放心把京城交给个十几岁孩子,他最是重权的,只不过十二阿哥的醇厚质朴,友兄护弟、顾姐爱妹、忠孝诚恳等德行深入帝心,又有经令妃之死醒悟过来的那拉皇后护着,还有两年前大火奋不顾身救驾的印象。 让乾隆不由将其当隐行太子教导,这次监国一是考验他是否能够在那些老字辈的王室宗亲、朝廷大员面前不慌不怯,失了皇子分寸,二是警告那些近期蠢蠢欲动,妄图摆布后宫皇嗣,立那从龙功劳的人们,这其中有许多考量、警告、考验都有。 实际上宫内、城外,文、武各方都有乾隆亲信把持着,乾隆是安排好这些,才定了南巡计划,准备彻底铲除那些另他如刺在喉的反贼和白莲教教徒们。 太后、皇后、几位受宠嫔妃伴驾随行,当然还有得圣心的皇子、公主、格格以及几位王府世子、宗亲,皇后、太后不在宫中,后宫无主,这小选就拖延下来,干脆定到南巡回宫大选之后,反正如今宫内也不缺人手,令同去的人没想到的是,这次南巡竟然会发生那样大的事情。 即使有梦境辅助的紫薇,还只以为灾民事件后,会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却不想会是由皇阿玛、海兰察计划的腥风血雨,至于夏盈盈那个增经令她痛苦万分的女人,她早就不放在心上,那些对与错,她不能归咎到一个风尘女子身上,可不想她不动手,这人却成为反贼中的一员。 等待她的是严酷的国法,曾经那样的出身、那样的职业.....那样的性格,早就注定了她无法自主的命运,可她却被别人当武器搬倒了一国皇后,还有那梦中最另她耻辱的事,夏盈盈一阶风尘女子,竟然被皇阿玛拿来同她亲生母亲夏雨菏做比较。 梦中的她气的快晕过去,却因为大婚在三年的日子中,在众多人情来往中,梦中的她反思到了过去她有多么胆大妄为、大逆不道,尤其在有了东儿后,她为人母,想的更多,常常告诉自己不能莽撞,只得生生将那口气忍下,还要负责劝她的糊涂皇阿玛回心 转意。 梦中的紫薇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连交情最好的小燕子都没说,因为那是她的耻辱,也是因为乾隆那个无心比喻,梦中紫薇隐约有了些转变,劝小燕子接受陈知画,让她去做符合皇家规则的举动,她那时刚刚萌发改变自己、改变小燕子的心思,缅甸之战就来了。 之后,福尔康的死讯让梦中的她彻底倒下,然后那些事事菲菲如同过眼云烟,留下呛人烟气和被熏污的她到如今,虽然以紫薇今时今日的身份,报复她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紫薇没有那么做,没有原因的,只是在福家兄弟共嫁一妻、令妃惨死之后,她的怨、她的恨就消散了。 -- 第259页 剩下的只有空虚,紫薇没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隐约的那个想法,那份想要为海兰察守一份干净,不脏不垢,还一个水纯玉澈又干净的女儿身的执拙,她的完美真的是为表演给满朝文武、皇室宗府看的吗?还是想用自己的完美为海兰察锦上添,不让别人因自己瞧不起他。 如果真不在乎,雷打不动、贞静自处的她为何会为上门推销自家姑娘,争取海兰察侧室名额的那些人烦闷,如果真的无所谓,大婚五年,女人挑剔的本性定会挑出海兰察诸多毛病,可海兰察在紫薇眼中,随着岁月变的越来越完美。 只爱书香的她、端静大方的她、金娇玉贵的她......看到类似小燕子粗俗无礼就皱眉的她,却对海兰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行为微笑以对,心头升不起一丝厌恶,甚至观察出海兰察对文邹邹的诗词歌赋不感冒后,就将每日的汉学时间改为讲解兵书和史书中的众多知名战役... 五年婚姻时光,同食同寝,男主外、女主内,性格、情绪、身躯...都坦然相对,除了内心深处,无一处可以隐藏,不会伤她心的夫郎,不会背叛她的夫君、不会违背诺言的郎君、在外严肃威严的侯爷、回家后体贴又宠溺她的男人。 这样的生活,就算是块石头都捂热了,何况是那曾经有着世间最软、最善心肠的紫薇,她真的对海兰察不动如山吗? 夏盈盈也好、陈知画也罢!一个如今是朝廷囚犯,秋后就要处决,一个是陈家培养出来,攀附权贵的千金瘦马,与皇家、与她已注定只是个路人,如今紫薇已明白,梦中是梦中,现实是现实,她比普通人多的不过是以后那些年的见识。 南巡结束后,缅甸又不太平,处置硕王府的原因,让富察家名声大受影响,兆惠又旧伤发作,这时候十二阿哥竟然一力举荐海兰察这个最年轻的将军担任主帅。 说来紫薇有些奇怪,南巡时皇后随驾,十二阿哥被留下监国,一行人回来后听说十二阿哥在这期间 曾急病一场,好在没什么事情,监国期诸般事物和人际关系都处理的很好,也不曾拉拢权臣、重臣,只低调的完成他监国的使命。 对于十二阿哥监国,盲从的臣子们都纷纷围着他讨好,而心机深厚,擅长揣摩帝心的大臣们有他们的看法,这似乎是乾隆昭示隐行太子的举动,也可能是皇上为真正继承人推出的挡箭牌,毕竟朝里朝外都知道。 乾隆对皇后生下的另一个嫡子十八阿哥,那个同乾隆同日生辰的十八阿哥疼的不行,一样是嫡子,皇上又是身在龙精虎猛的壮年时期,看着也是个会保养的,绝不可能会跟先帝一样累的英年早逝,这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而十二阿哥对宫里宫外的讨好之人,反应出呼所有人意料之外,依旧醇厚的他对溜须拍马、存心讨巧的人们,反应却十分清冷,隐隐有种难言的气度方华,褪去了少年青涩,多了分成熟大气和忧郁,这些改变前面是紫薇听到的风言风语,后面却是她自己观察得出。 聪慧的紫薇只是几次进宫就发现,这个几乎是她教导长大的弟弟变了,气质、行为都变了不少,不过他成熟、稳重许多,很有些懂事的样子,只不过也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孩子的气质变的有些忧郁,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没什么恶意,倒像是满满感激。 紫薇只以为这是他经历监国,有所成长,对她这个引导他成长之人的感激情分,只是这份感激,竟然以举荐海兰察担当缅甸之战主帅为报答,让紫薇心中感受说不出的复杂,对海兰察她是了解的,知道他不是个甘于平淡的男人。 他喜欢铁血豪情、征战沙场的激荡起伏生活,喜欢把打败敌君当成捕猎野兽的成就感,在京城憋闷了五年,让他心里攒了一股劲,她都知道,可是缅甸那地方,梦中的名将都惨败而归,差点折了一个阿哥的事实让紫薇怎么放心的下。 海兰察已经领了皇命,紫薇也知道他期待这场捕猎的挑战,她害怕、她担心、她舍不得、她更愧疚没有在他出征前为他留下子嗣,她最怕海兰察代替了梦中五阿哥、福尔康的命运,无论是他们俩哪一个,紫薇都不想。 在她心目中,出身平民的海兰察是无敌的,是英伟的,在她梦中这个男人直到她死去,都未尝败绩,他是无敌的战神,这是紫薇从前对他的评价,可如今她是海兰察的妻、海兰察是她的夫,即使她深信海兰察不会失败的。 梦中那深刻记忆却不断提醒她,这场战争无关与人,是国运,无论谁为将帅,都必败无疑,紫薇从知道海兰察即将率大军出征时,就忍不住自私的想,如果只是将还好,哪怕败了她深信,海兰察能活着回来, 可是为帅,无论胜败,千均重担都由他背负。 梦中海兰察的赫赫威名,让她忍不住相信,相信海兰察会得胜归来,改变梦中那一战,尽管她知道这想法过于天真,可就是忍不住去这么想,因为她相信海兰察啊!海兰察就是那无敌的战神,只有这么想,紫薇的愧疚才能少一点。 星起月落,一场战争,在史书中往往只占几行字,阅读它用不了一刻钟,但是,事实上一场战争往往耗时数月,甚至数年,等待这种心情梦中的紫薇品尝过,而如今的紫薇却是第一次感受,何谓度日如年,又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军开拔不过半月,她已经无法去想缅甸之战以外的事情了,思绪中都是海兰察,每天窝在书房中,想着同他一起阅读兵书,熟悉地图的场景,心血来潮时,竟然打开地图去猜测,海兰察所率大军行到哪了?夜晚时会想,今晚大军会在哪驻扎? -- 第260页 无数念头翻转,让她察觉到自己并不像所认知的那样无谓,风淡云轻,她不是行尸走肉,完美又无情无欲的活着,她竟然会那么想念一个人,五年夫妻生活,既然没有相看两相厌,那该有的情分是不是早已经滋生,紫薇震惊的站在书架前。 “海兰察,你现在在哪里,我好想把这种心情告诉你,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好想看看你的眼睛,你知道吗?没有你在的将军府,实在清冷,没有你的怀抱和体温,即使室内温暖如春,我蜷缩在床上,仍然觉得冰凉。”紫薇度到窗前,打开窗户后,低声默默说道。 紫薇没有说出的是,她一直以为活的洒脱,认为后悔是对自己人生最大的侮辱,可是想明白后的此刻,她后悔了,后悔浪费了大好时光,后悔没有好好珍惜海兰察,也许是距离太近,也许是日日抬头见面,让她只记住了梦中痛苦的过去,而忽略了同海兰察分开后的痛苦。 一场战争造成的分别,让紫薇的心情发生转变,紫薇的心里,再容不下别的,梦中带给她痛苦、屈辱、憎恨、愤怒、扭曲的人们,在她脑海中逐渐淡化的连面容都不清楚了,能让她日思夜想的只有一个人,这种转变海兰察自是想不到。 不得不说海兰察是个专注的男人,专一又认真,对人对事都如此,分别让他对紫薇有刻骨的思念,而他是个将思念转化为动力的男人,越是思念就越是想尽快战胜对手,带着胜利光环和荣耀回去,将他的荣耀与妻子一起分享。 这份思念转化的专注让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即将开始的战争上,到达边境后,只有一封平安信送到将军府紫薇的手中,没有提战争如何,战术如何,敌国如何,信中只是报了个平安,和边境景色,并提及缅甸 特产,笑称胜利后,要把缅甸最漂亮的翡翠送给她当礼物。 之后紫薇一直到开战以及战争结束,再没有收到过海兰察的亲笔信,持续半年左右的战争中,紫薇只能在战报中听到海兰察的消息,金锁对此很不平的抱怨说海兰察没良心,如果是别的人如此,紫薇也会附和金锁的话,但如果是海兰察,紫薇相信,他一定有别的理由,才会不肯给她写信。 ☆、正史十二阿哥番外 爱新觉罗永璂,清高宗乾隆帝第十二子,乾隆十七年壬申四月二十五日寅时生,生母为继皇后乌喇那拉氏,乾隆四十一年丙申正月二十八日丑时薨,年二十五岁,嘉庆四年三月追封贝勒,过继永瑆第四子绵偲为嗣。 朱墙黄瓦的紫禁城上空,一屡幽魂无悲、无喜默然而立,略带忧郁之色讽看这宫廷大戏,他是爱新觉罗永璂,乾隆皇帝唯一活过成年,二十五岁就英年早逝的嫡子,他出身贵胄,身为乾隆朝唯一存活的嫡子,却没有嫡子该有的待遇。 他的母亲性情刚正,眼里不容沙子,不会逢迎献媚,不会阿谀奉承,只会忠言逆耳,并且以身做则这样教导他,后宫倾轧,比普通后宅更为血腥隐秘,身为皇后有时还不如一个后宅主母有权利,他的皇额娘是当朝太后手中一枚听话的棋子。 每当太后对皇阿玛有不满之处时,就端出大道理让皇额娘去劝柬,一次皇阿玛听进去了,两次、三次,渐渐的皇阿玛不耐烦了,柬到皇阿玛痒处了,就夸奖赏赐一番,柬到痛处了,再给后宫那班子上个眼药,使皇额娘大丢脸面。 如此日久,皇额娘渐渐不喜与帝,失去皇上宠爱的皇后,是一枚没用的棋子,而没用的棋子也逐渐得不到太后的真心宠爱,太后又会换一个能另她掌控儿子心思的棋子,一个无宠皇后,一个同皇后脾气相象的儿子,从来不被皇阿玛放在眼中。 他记挂的只有他那包衣奴才出身的娇柔令贵妃,和他爱妃所生的儿女,或是新添的各色美人,如此日久......乾隆三十年,南巡时发生了什么,他年纪尚小无从得知,估计他的皇阿玛也没脸跟儿子说,皇额娘谨守宫规,一行一动皆为皇家典范。 因是继后,惟恐拿她与先前富察皇后比较,轻易不肯行差踏错,就是这样的皇额娘,就是这样的皇后,身为儿子的他时刻将皇额娘教诲记在心上,却忽然在那一天,那一年南巡途中被送了回来,收回了皇后宝册,凤印,削减了皇额娘用度宫人,使皇额娘过的连个常在都不如。 皇阿玛找不到理由废后,却让皇额娘在后宫过着连奴才都不如的生活,心高气傲,眼中不融沙子的皇额娘怨深恨切,不肯再见皇阿玛一面,终日闭居佛堂内,短短一年多,身体康健的皇额娘就体衰而逝了,可就是在临死前都未曾同他说过,南巡时发生了何事。 他知道皇额娘是为了皇阿玛、为了皇家、为了他的脸面不肯说,可那个薄情寡性的皇阿玛却不想为皇额娘留分毫脸面,即使皇额娘已经死了,他仍要踩皇额娘几脚,才心情舒畅、心里痛快,堂堂一国之后,死后竟然以贵妃之仪下葬。 不允许皇额娘葬入 帝陵、不允许他祭拜......诸多苛刻处,不知道他刁难一个死人,是否能让死不瞑目的皇额娘屈服?之后的日子,没娘的嫡阿哥过的还不如个汉人所出的格格,他的皇奶奶——太后老人家或许是在潜邸时当小妾当久了。 又或者最是心里明白,一切以他儿子的喜好为重,对她一手捧起的皇后仅存嫡子冷眼旁观着,别说维护一时,她是恨不得把他推的远远的,看其本性,真跟他的皇阿玛一样,薄凉的很,或者他的皇阿玛的薄凉之处源与此? -- 第261页 无所谓了,他也不愿意去讨好踩踏他皇额娘的人,就那么忍着、看着,看看这一干妄行无忌之人可有报应,他冷眼旁观,看看他的皇阿玛在踩踏了皇额娘脸面后可舒心几分,如意几分,如此...... 一年年、一岁岁,成年无赐封、无爵位,大婚给个语言不通的蒙古女人,这些他都不在乎,哪怕明知道那怕他存在的令贵妃娘娘动手脚,让他无子无嗣,他都不在乎,甚至他是自愿如此的,因为他恨、恨那个他必须尊敬、孝顺的皇阿玛。 一想到还要为他传承血脉,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就是要无子无嗣,他就是要那最恨之人,一生无嫡子嫡孙承欢膝下,让他的包衣出身妃子、阿哥同他快活一家去吧!不是他太决绝,而是当皇额娘承受着皇阿玛的污蔑、侮辱。 将本属于皇额娘的东西、权利捧去给他的爱妃,讨其欢心,让皇额娘背负污痕,不明不白,含恨而终时,他就再无法原谅那个男人——乾隆,所以他要冷眼看着,看看他们在没了皇额娘后如何快活。 看着令皇贵妃拿他做筏子,一年试探他皇阿玛一次,小心提防,百般手段陷害他这个唯一嫡子,即使皇额娘不在又如何,哼!他即使年纪小时也知道,前脚皇额娘失宠,几乎被废,后脚她进封了皇贵妃,害了皇额娘谁最得利他明白的很。 何况他如今年纪渐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早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大好,估计有皇子的妃子没有想他活着的,他也不在乎能活多久,但是他一定要看着,看着那令皇贵妃求而不得的蠢样,也一定要看着皇阿玛知道自己被令皇贵妃糊弄,再难有所出,却还把个豺狼捧着当宝贝的样子。 想必那时他即痛心、又痛快,他地下的皇额娘也会瞑目了,如果皇额娘知道是他自决子嗣,不知道是否会怪他,爱新觉罗永璂一边熬日子,一边看着宫里、宫外、朝上、朝下的各种故事,天长日久还真给他看出些东西来。 那些包衣世家的主意,那宫里宫外上上下下的心思,他这旁观者倒看个明白,可他不会说,他不会去提醒,他恨不得皇阿玛就去做个亡国之君, 被后代子孙世世唾骂才好,如果只是父母不合,他不会如此恶毒,可他的皇额娘死不瞑目,死后还被踩踏一番。 而罪魁祸首他的皇阿玛却活着,还活的有滋有味,他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渴望着报应到来,可十年过去了,他想看的一点也没看到,不!也算看到了,至少他看到令皇贵妃的子女一个接一个的夭折、死去,这其中有他、也有别人的手脚。 如果有人知道就要说他心黑手狠,他爱新觉罗永璂却不后悔,本来生在皇家宫中,你死我活就是命数,可惜他的身子撑不到报应那一日了,那就让他来执行报应吧!身体越见虚弱,活过今日就没有明日的十二阿哥是这么想的。 他的皇阿玛防范森严,最是惜命不过,他动不了手脚,令皇贵妃又谨慎不过,伴着喜怒无常的皇驾,十年眼见后位,几乎垂手可得而不能得的折磨能撑下来,手段真是不错,也该让她轻松了不是吗?对了!还要给他亲爱的十五弟、十七弟编造一个美好的故事。 乾隆四十年正月十日皇七女——下嫁博尔济吉特氏的固伦和静公主病逝,终年二十岁,消息传到后令皇贵妃哀痛过度,一病不起,缠绵病塌十几天,在二十九日梦中断气,死时面带笑容,一扫病态,仿若正在某场美梦之中,终年四十九岁。 对皇贵妃突然逝世,内幕没有比太医院太医更清楚的了,也没有比他们更明白令妃其人的,和静公主病逝,对令皇贵妃打击过重,导致一病不起,真是笑话,这个最适合宫廷生活的女人,当年华不在,为了固宠拿亲生女儿去蒙古和亲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能带给她荣华富贵、太后至尊荣耀的儿子,她会为了一个丢弃的棋子而病重不起,当真是笑话,或许她心里真有点痛苦,但绝不至于倒下,从一接到消息,到其病倒,太医院诊治过后,就明白这不过是年老色衰下,博取皇帝怜惜,或是显示慈母心的一种手段。 脉息中除了体虚,和多次生产造成的妇科病、富贵病并无别的,这十几日称病,也不过是走过场,至于太医院为何如此配合,早在十几年前,太医院内就有不少令妃的人,是魏家的、还是包衣世家的,如今也说不清楚了,尤其是自皇后逝世后,令皇贵妃掌了六宫,太医院就是她的天下了。 控制皇帝子嗣那些事且不说,装病是后宫女人常用手段,而装的最真、最像的令皇贵妃自少不了太医院配合,这次也是,和静病逝消息一到,令皇贵妃病的那个惊险、病势有多严重,太医们就在加个十分往上报,惹的乾隆日日探视。 昨天探视时太医们还根据指示,说令皇贵妃即将大病不起,人今日就过去了 ,在不知情的皇帝眼中,这很正常,毕竟年纪大了,又——病重不起,死了也正常,可太医们心里明白,昨天诊脉时人还好好的呢,今天就死了,而且死因还是中毒。 清朝未入关时陋习,陪葬密药妃子笑——一种宫廷隐秘毒药,这事,太医们说了就是欺君之罪,同后宫贵人联手摆弄皇帝心思,一但暴露出来,他们只能一死,不说吧!令皇贵妃后面那些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太医院院正和几个参与人,怎么想都觉得后面有个未知黑手,把他们赶到一个圈套里,什么都说不得,也什么都做不得。 -- 第262页 女儿病死了,当娘的心疼的病发而逝,在外人看来很正常,加上令皇贵妃先前称病举动,让她的死看起来正常无比,除了了解她为人和知情的太医们,接下来一连串事情,乾隆心爱妃子过逝,又是皇贵妃的身份,其丧仪非常浩大。 只比富察皇后低那么几分,十分荣耀,乾隆还赐下令懿皇贵妃封号,终究到死也没得到乾隆亲口的封后圣旨,这对婆媳还真有几分相似,同样出身低微,同样得不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先帝雍正即使嫡后过逝,也不曾给乾隆的额娘脸面,始终不得继后名号,太后也是她儿子封的。 估计这一位也差不多,不过比较太后,一个死了、一个活着,称病不去为令皇贵妃发丧戴孝的十二阿哥看着这浩大场面,默默想着,十年的忍辱负重,装着无能软弱模样,忍受着人情冷暖,内务府刁难,外臣、宗室欺压。 才好不容易将人手安排进令皇贵妃的宫中,和她几个儿女身边,今时今日耍耍手段,效果果然让人痛快,如果当初皇额娘也这么做,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令妃的死引起那些人的警惕,她所出的两位皇子处被看的甚严,延僖宫的宫女、太监们也逐渐不见踪影,永璂知道,这是某些人欲查明真相的手段,可他安排的人,都是忠于皇额娘、忠于他的死士,而且他的手段又怎么会止步与此,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令皇贵妃死后,其金棺初停在吉安所,二月初五移到静安庄殡宫,二月十一日正式册谥令懿皇贵妃,而在这个时候,他手下死士,失踪多日的令皇贵妃身边的亲信太监夹带着伪造的令妃书信,在献给十五阿哥后,自尽而亡。 时间相差不多时,十七阿哥也在他额娘亲信嬷嬷口中得知了十二阿哥为他编织的所谓真相,令皇贵妃并非病故,而是得知乾隆因其出身低微,欲趁她病重去母留子毒害她的消息,悄然离宫的,以后会躲在清廷难以掌控的海外——台湾。 令妃装病,她的孩子却不知道,还以为其母真病的厉害,加上其母亲信的死前遗言 ,也许生者之话不可信,可死者临终之语却及少有人去怀疑,十七阿哥年幼,又非令妃抚养,他且不说,而十五阿哥这两年里。 有不少欲建从龙之功的大臣同他们兄弟说过,其生母的出身才是阻碍他们前程的巨石,他已经长成,身为皇子,其母又是后宫身份最高之人,怎么会不去想夺储之事,书信上又确实是其母的笔迹,其母逝世后不久,延僖宫令皇贵妃亲信宫女、太监陆续失踪等事。 让悲痛母亲亡故的十五阿哥相信了,而十七阿哥年纪小,加上十二阿哥死士临死前叮嘱的那几句‘爱主之言’让其藏着掖着,其孩子心性,不觉渐渐疏远乾隆和同乾隆亲近的十五阿哥,而使五阿哥却以为是抚养他的妃子教唆的,如此渐渐捆成一团乱麻...... 乾隆四十一年正月二十八,一天挨一天,等待诸人报应的永璂再也撑不过去,英年早逝,终时刚刚二十五岁,死前病重,忠仆数次报信宫中,乾隆无旨、无探视,死后无缢封,而含着一口怨气上不的天庭,下不得地府的他就此化为幽魂野鬼。 同那些怨死宫中的新老鬼们一般,徘徊与这紫禁城之中,冷眼看这宫廷风云起,想想也是讽刺,生前他只能看着,死后他也只能看着,人只能跟人斗,鬼也只能和鬼斗,他如今是连报复都做不到的存在,只能等着,等待心结消散那一天。 不过他也算走运,临死前的报复举动,加上身份、为人,让他成为这皇宫鬼窝内地位高贵之人,据一位前朝太监老鬼跟他说,那拉皇后死后就被阴差引回地府,而被他毒杀的令皇贵妃魂魄一出体窍,就被她在这宫廷所害之人的冤魂吞噬的一干二净。 也因此他被众多冤魂感激,保护着,做鬼也做的不太痛苦,到了四月份,他的好阿玛择了十三阿哥那小气鬼一个庶子给他这个嫡子当子嗣,自此以后,十二阿哥再无他念,什么父子亲情,只当笑话,眼看日月流逝,时光退缩。 他由新鬼变老鬼,身旁的鬼物们或是心结开重入轮回,或是化为厉鬼被皇城龙气摄的消散,一个个消失无踪,又有不少新鬼加入,而他的满心怨恨也逐渐变为风淡云轻,听着看着,眼见时光如梭,心冷如铁,太后死了,天雷滚滚中,魂魄一出体就被冤魂撕扯的魂飞魄散。 他不阻止,不搭救,只等那诸人报应到来,乾隆正式赐封十五阿哥为太子,追封那女人为皇后,他也不难过,直到乾隆驾崩,皇气包裹着的魂魄刚刚飞起,就有无数魂魄前仆后继撕扯而来,被皇气所灭,魂飞魄散。 上天真是不公平,他身为皇帝连死后的世界都无法看到报应,十二阿哥淡淡弹弹衣袖,对满面惊恐,躲避 着冤魂的皇阿玛——乾隆视而不见,享受着身旁小鬼伺候,而乾隆皇帝,虽有皇气护佑,可万鬼狰狞之相也把他吓的够戗。 不知何故,他死后无论何方鬼物都伤他不得,却又无阴差来引,只能在皇城内飘荡,对不理睬他的十二阿哥痛斥痛骂,责其不孝,不当为人子,却不敢与十二阿哥双目对视,却在当天眼见,答应了留和绅一命的嘉庆帝,在乾隆尸骨未寒之迹,将和绅软禁。 不顾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和孝的苦苦哀求,不久赐下白绫,下旨将其抄家处决,乾隆年老后最疼这个女儿,眼看女儿落得如此凄惨处境,气的瞪眼跳脚,指天踩地对着嘉庆一顿臭骂,可惜非鬼类根本就听不到。 -- 第263页 更让乾隆生气的是,他亲手选定的继承人在他陵前,说着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忍辱负重,含冤待雪,定会去台湾寻回他母后之语,将乾隆气的岂止跳脚那么简单,生生在嘉庆身前、身后骂了三天三夜,鬼差来接引时才止。 从那后十二阿哥真过起风淡云轻的鬼生活,对乾隆亲手选定的继承人庸俗之资,使清朝渐渐败落,买官售爵等事视而不见,后宫倾轧、八旗败落、各包衣世家权势膨胀都是过眼云烟,哪怕是慈喜乱政也只换他挑挑眉。 直到清末混乱时期,他身在皇城处处听到民不聊生的声音,不堪烦扰,干脆去皇陵,守着皇额娘躲个清净,不久战乱四起,堂堂大国被蛮夷之人侵略,国内混乱异常,大小军阀并立,哪还有满洲八旗立足之地。 一日军阀孙殿英竟然盗掘了乾隆帝的裕陵,将乾隆所爱重、连死后都留恋不止的人、物糟蹋、盗掘一空,反而是冷落在别处的那拉皇后之墓得了个清净,无人打扰。 这一切被十二阿哥看在眼中,冷面冷心多年的他大呼痛快,浮空笑道:“管你生前身份如何显耀,死后无人动的,如何?死后还不是被人挖坟撅墓,不得安宁,你爱的、喜欢的到最后都不是你的,天理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真是痛快。” 一声痛快,一百多年的怨气一懈而空,十二阿哥只觉得鬼体四散,难以维持,他以为是心结开,将要入地府,重入轮回,因此也不抵抗,任魂魄飞散,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他只觉魂魄巨痛,自此失去意识。 当清皇室成员为裕陵做善后处理时发现,在裕陵地宫中所葬的一帝二后三皇贵妃,乾隆、孝贤、孝仪、慧贤、哲悯、淑嘉中,只有孝仪皇后魏佳氏的遗体历经一百五十三年不腐,面目如生,都惊叹不已,却不知那是清廷殉葬密药的效果,别的妃嫔皇后都没享受过这待遇,自不能保留她那被毒药侵蚀,不会风化的遗体。 而十二阿哥带着满头记忆醒来时,正是乾隆三十年,他的皇额娘跟随南巡而去,就要被送回来的日子,他不知道这是如何道理,不明白他怎么会在一百多年前回到现在,他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个十二阿哥,可为那拉皇后担心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忐忑不安的等着,等着他的皇额娘回来,这一次他发誓,定要守护皇额娘周全,再不会任皇额娘被皇阿玛踩踏污蔑,他要皇额娘光明正大,风采无限的活着,所有阻挠他这个心愿的人都将是敌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皇阿玛——乾隆。 可他醒来后只度过一上午,就发现很多不同之处,他还是乾隆皇帝与那拉皇后的十二阿哥,可他不在是可有可无的嫡子,从宫女、太监、大臣的言谈中,显露出他的特殊地位——监国皇阿哥,而后宫那延僖宫半封着,如同冷宫无人居住...... 他那最重权利皇阿玛竟然放权给他,命他监国,而害他皇额娘致深延僖宫主人也不见踪影,无人提起,他小心试探身边之人,只得一言两语,知道那里前任主人获罪,葬于宫女井中,到了中午,南巡处发回京民灾折子,皇阿玛竟命大臣协助他处理赈灾一事...... 一系列的发现,有太多不同,他呆楞在书房里,脑海不住翻腾,里面有太多记忆,是以前的他,也有现在的他,他刚醒来时,以为记忆相同,就没多想,这会发现差异,不由在脑海记忆中翻找,想要找出如今这般不同的原因。 记忆——身为鬼物的他和现在的他交织在一起,非常混乱,他要一点点,从小到大去找,容嬷嬷?皇额娘的奶嬷嬷根本不是此人啊!而且此人忠心是有,才能不足,又爱出阴损主意,要注意,咦!怎么记忆里乾隆二十四年前,皇额娘比他记忆里还不得宠? 直到二十四年,那位紫薇格格的出现才有改变,紫薇格格是谁?他不记的有这么个姐姐,也不记的有这么个公主,什么?民间私生女,恩!教他读书,教他讨皇阿玛欢心,隐约改变皇额娘处事手段...... 福家?新月格格?端王?晴格格?兰馨......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呀?他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些人,这些事,这里究竟还是他认知的那个时代吗?还是当鬼当久了,时间一常记性不好了,但除了那些,皇阿玛、皇额娘、兄、姐嫔妃还有那令妃都是一样的。 直到二十四年那个紫薇格格出现,一切发展才跟记忆里大不相同,令妃死了,未来的嘉庆跟个小猫一样被丢给别人养,他多了个同父同母的十八弟,帝后和谐,朝事清明,诸包衣世家多有打压痕迹,就是其中有个不明不白的硕王家乱七八糟的。 整理完记忆,又查看了众多资料的十二阿哥下了定论,至于乾隆给他安排的那点差事,在京城观模了一百五十二年的他自然是手到擒来,轻松解决,只是他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需要证明,证明他的皇额娘过的很好...... 乾隆三十年帝后南巡回京,双双侍奉在太后身侧,一行一动皆是皇家风范,众阿哥出城迎接,伴与帝侧,惟有皇十二阿哥伴在那拉皇后身侧不肯稍离半步,眼中儒慕想念之情甚重,惹的乾隆皇帝都有些醋意,却不责怪之词。 帝、后同归,没有剪发出家,没有收回凤印宝册,那拉皇后还是那拉皇后,如今的一切真的变了,皇额娘看起来很幸福,那他对皇阿玛的恨怎么办?永璂有刹那茫然无措,又很快恢复清明,如何继续?日子还要一天天过下去。 -- 第264页 只要皇额娘幸福就好,他也要积蓄力量保护皇额娘,至于太后、皇阿玛,一个当皇额娘是棋子,一个天性薄凉,他永远不会相信的,不过皇额娘的幸福最重要,为了皇额娘,他仍旧会忍下心头怨恨,直到皇额娘不在需要那两人那一天。 以后的大清国是他跟皇额娘的,继承它的人也只会是他的儿子,而改变这一切,小心维护这虚伪皇家母子、夫妻、父子、兄弟、姐妹之情的紫薇格格,他会当姐姐般尊重,在低线内给予维护,以后且看吧! ☆、金锁番外一 时间一天天过去,紫薇守在府中,心中不无感叹,是不是上天最喜欢捉弄人,更喜欢看人求而不得的样子,不需要时,机会多多,想要时却千难万难,还是在惩罚她的不知足,不好好珍惜如今的幸福,所以才惩罚她,不成全她的心愿。 她终究没能怀上海兰察的骨肉,紫薇有些落默,没有海兰察在身边,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今天,似乎跟她的心境做对般,府外不知哪处,炮声不停的响起,紫薇烦躁的问:“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一直不停的响起炮声。” “回格格,今天是秋刑开始的日子,自去年秋至今年秋,一年里的死刑犯们都会在这几天处决。”一旁伺候的金锁恭敬回道,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却还没有出嫁,不是紫薇不肯让她出嫁,或是不为她找个好对象,而是她自己拒绝了。 紫薇给她找的对象,大到海兰察的麾下、京城内的六七品文官,小到府里的管事,她都拒绝了,紫薇问她为何,她死倔着不说,只说愿意伺候她一辈子,紫薇真不了解她这个如姐妹般长大的丫鬟了,只有金锁自己明白,进宫一遭,见识了宫里的尔愚我乍,勾心斗角。 皇帝的三宫六院,皇后的委屈,太后的威严,听嬷嬷们说了很多了男人、女子、夫家、妻族、权利与交易等等的婚姻关系,见不到一点传说中、戏剧中歌颂的道德真情,无论宫里的皇上,宫外的官员、百姓,但凡有点能力,有点钱财的男子,都爱买俩妾养着。 妻是糟糠,妾是美玉,男子爱色是风流,女子吃醋是嫉妒,不容于世,即使贵为公主也一样,受着这拘束,世间难道都是如此吗?了解到这一点后,金锁曾这么问过老嬷嬷们,而嬷嬷们也肯定的回答她,是啊!是啊!简单两个字,毁了她对相夫教子生活的向往。 后来随着小姐陪嫁后,却见到了真正的英伟专情,任何男子跟小姐的额驸一比,都如云落尘埃,她知道这样的比较不对,她也知道世间也许再没有比的上额驸的男子,可仍忍不住抱着一点小小希望去比较,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跟额驸似的男子。 她如今得到格格真传,教导她不少谋生本事,还赐了两间琉璃厂街面上的大铺面给她,让她后半生无衣食之忧,没有生活上困苦的问题,使她更渴望精神上的满足,希望找到一个,可以没有额驸那般大本事的男人。 但一定要只喜欢她一个人,只爱护她一个人,她知道身为一个丫鬟,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期盼是妄想,可她也是一个女人,宁愿活在妄想里,也不愿意过着,那种妻妾争斗,家宅不宁的生活,就这样活在妄想里好了,金锁就这样渡过一年又一年,常常为自家格 格的不惜福而生气。 也常常为两人劝和,眼看两口子总算有了点进展,一旨调令又把额驸调到了战场,格格的坐立不安,日夜担心,她都看在眼里,暗叹自家小姐,经过这次总算开窍了,可惜额驸却不在身边,真不明白,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事上这么笨拙呢? 紫薇听了金锁回答,心里一阵惊跳,不由低声喃道:“秋决啊!不知道今年在江南抓的那些反贼,是不是也在今年处斩?” “我听管事他们提过,今年第一批处斩的正是他们,谁让他们好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当反贼呢?”金锁一点怜悯之意都没有的说道。 反贼啊!萧剑生死不知,含香和夏盈盈却是死定了,她们的死有皇阿玛和海兰察的参与,千万不要怨恨他们啊!品尝过梦中自己自焚死去时,那浓烈至极怨恨的紫薇,她从以前就觉得,正是那怨恨,传达给母亲刚逝的她。 那她们死前的怨恨会不会,影响到皇阿玛和海兰察,紫薇心里有些不安,想想干脆吩咐道:“死刑毕竟有伤天和,这样吧!金锁你吩咐管事给我备车,我要去庙里上香,为我大清,为将军祈福,顺便多加些香油钱,让大师们给那些死刑犯们超度。” “是!那格格车驾是用鸾驾,还是普通车驾。”身为格格身边一把手的金锁问道,心里对格格这种软心肠性格,不知说什么好,连反贼们的死都怜悯,身为皇家格格,为反贼超度,要是传出去,又是一阵风言风语。 以紫薇的聪慧,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笑笑道:“又不是进宫,用普通马车,一切从简吧!” “是。”金锁恭敬应道。 在满京城都可以听的到的行刑前的仪炮声中,紫薇坐在马车中,缓缓行向城外寺内,到达寺内后,也不听和尚们讲解佛法,吩咐了金锁几句后,就要了间禅房,默默在房内抄经,心中却杂乱万分,为海兰察,为今天要死的那些人。 不说向来多有感触的紫薇如何心中不安宁,却说金锁得了话,不用在跟前伺候,按紫薇的吩咐去请了大师们为死刑犯们超度颂经,又捐了大笔香油钱,就无所事事,想想这寺里景色也不错,不如四处看看好了,她吩咐了随侍的几人在禅房外间等候,自己一个人出了屋。 -- 第265页 她知道前殿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却偏偏向殿后去,这寺庙她随紫薇来过多次,地理上也算熟悉,因此按照记忆,向寺院外围的枫林走去,听说,枫树叶一到秋天就会变的火红,她一直没机会看,这次可要好好看看,听说,却不如亲眼看,到了枫林后的金锁就是这么想的。 她不认识几个字,也不能如小姐般,马上想出诗词来赞美这一切,可 这不防碍她对美的认识,只见秋阳下,整个枫林红似火,连地面上凋落的树叶都半绿半红,她不由秉住呼吸,轻轻踏入林中,捻起一片全红的树叶,置于手心,合掌而立,对着寺庙方向拜了拜。 感谢佛祖让她看到如许美景,拜完后,想到她自己竟然有这么虔诚的时候,不由明媚一笑,秋阳下,枫林中,火红光线映照下,她艳丽的容颜,媚惑的眼睛,美丽异常,林中高处小亭里本在赏景的某人,被这样惊人的美景迷惑,连正在吞咽的茶水茶水都忘记了,呛的咳嗽起来。 金锁听到咳嗽声,四周望了下,没有人,再一抬头,只见自枫林小路延伸去的土冈上,竟坐落着一座小亭,一个人影正在小亭石凳上安坐,咳嗽不停,金锁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见这状况,也不多想,立刻将枫叶放在荷包内,向亭里跑去,又是给咳嗽之人捶背,又是倒水喂那人喝下。 压下咳意后,才打量眼前之人模样,只见他看似二十来岁,俊容美目,面带微红,长辩内编着红丝垂在后背,一身丝绸所缝的衣袍马甲,上面绣着精美图案,脚上踏着白底黑面的官靴,看这一身装扮,不象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倒是有些气度。 在最重规矩的皇宫呆过后,金锁的性格谨慎许多,打量有结论后,忙后退几步,福身行了一礼,带着歉意道:“这位公子,小女方才情急之下,失了礼数,不知您身体如何,可要请郎中来看看?” “失礼?是在下失礼才对,方才真是多谢小姐相助,要不然在下还要多咳上那么一会儿,应该是在下对你说声感谢才对。”金锁打量他的同时,周显也在打量着,这刚方才迷惑住他的女子,只见金锁年约十八九,一身丝绸素简装扮,头梳双髻,发簪金银双饰,花样简朴,成色却足。 双髻下留着马尾,衣着上等丝绸布料,绣纹精美还在他家绣庄之上,服装样式却是短旗袍,窄袖粗裤腿,薄底绣花鞋,这装扮并不陌生,跟他进出的那些满人大户人家的丫鬟很像,只是衣着装扮远在其上,看起来她的主人家不简单,十八九岁还未做出嫁打扮。 一身富贵丫鬟装束,想来是她家主人身边的亲近人?一想到满人身边亲近人的意思——通房丫鬟,周显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气色,难得一个入眼的人,却是个攀龙附凤的,他几乎忍不住心中火气,不由讽称金锁为小姐。 金锁听的一楞,心中暗道,这人看着精明,怎么行事这么迷糊?是个明白人看她这身衣服,就不会称她为小姐,面上却无平静的道:“小姐之称小女子可当不起,金锁只是个伺候人的,当不起公子的感谢,公子觉得现在身体如何?如果无恙小女子就告 辞了。” “身体?啊!我的胸好闷,又想咳嗽了,小姐来给爷揉揉胸,爷就好了。”周显看金锁平静的样子,淡然的说自己只是个伺候人的样子,想着她伺候主人的样子,气的忍不住戏耍的调戏道,他 ☆、秋决番外一 而另一边,就在紫薇、金锁赶到庙中的同时,京城的某处杂租院子里,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二三岁的孩子,已经在那住了月余,这对夫妇正是几年前随同小燕子离宫出走的五阿哥永琪、小燕子两人,而那两个孩子是他们俩这几年所生的骨肉。 原来,当年五阿哥同小燕子离宫后,随同箫剑前往其义父所在的云南定居,二人在箫剑的照顾下衣食无忧,生活不愁,很是快活,又没有在皇宫的规矩和七灾八难,加上箫剑一位医术高超的江湖朋友珍视调养,小燕子的身子没两年就调养过来,连着生下一女一儿。 要说如果只是这样生活下去,即使没有皇室的荣华富贵,他俩也算逍遥快活,可惜,两人不知道箫剑的真实身份,当年方家出事,将两个孩子送走,身位传承香火的儿子箫剑被送往最觉可靠的某处,却不知道自家老爷的这位朋友竟是白莲教的一位掌权长老。 而箫剑因父亲死于朝廷之手,导致家破人亡,符合白莲教一众反贼的招揽条件,又天资出众,从小培养着文才武艺,早被其义父收为教内骨干,自少年起就行走江湖,执行一些教内任务, 正是他先后策划了荆州、巫山之民乱,到底因大清国祚已稳,不能动摇而失败。 而后收到乾隆微服的消息,他策划了行刺一事,却不想在冀州执行刺龙计划时,看到了一个极像母亲模样的女子,乾隆身旁又有高手护驾,导致计划失败,使教内损失了一批低层教众和人手,不过,这次事件也确实引起箫剑的兴趣。 当年去京城,箫剑并不是专程去寻找妹妹的,他只是觉的小燕子太像母亲了,因此起了兴趣,除了小燕子之事,他更对武艺过人的海兰察有了兴趣,却不想这一去,竟查出很多事情来,尼姑埯、大杂院的小燕子,皇宫里的小燕子、对小燕子一心一意的五阿哥。 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箫剑就越认定小燕子是自己失散的妹妹,虽然小燕子跟母亲的脾性相差十万八千里,又没有证据,但那同母亲相似的容貌,同样在京城失踪、在京城长大的身世,使他认定了这个妹妹,但是这个妹妹同皇室的关系和遭遇,却又令他即为妹妹委屈,又为她头疼。 -- 第266页 渐渐的他发现妹妹在皇宫处境极为不妙,又脾性大大咧咧,没有心机,常常给人当成枪使,几度糟难,还损了身子,箫剑已经把小燕子看做自己妹妹,怎么会不心疼呢?他在教内身份不低,可这种牵扯皇室之事却无权做主,加上教内规矩使他处于同妹妹是否相认左右为难。 只得传信给义父拿主意,也不知白莲教内如何商量的,竟然同意他同妹妹相认,还示意他可把妹妹带 回总坛,最好能鼓惑那位五阿哥同去,教主并命他留意在京城发展身份高贵、身家富裕的教众或特殊人材,正是这个命令使他注意到天赋异柄的含香与武艺高强的蒙丹。 随后的事情发展,却极合箫剑制订的计划,小燕子喊了他哥哥,堂堂皇家五皇子被他拐回了反贼总坛聚集的村子,他最看好的二人也成了白莲教忠实教众,一扫上次任务失败的阴影,立下了大功,教内地位得到高升,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可惜,自从乾隆失去五阿哥这个儿子后,对白莲教恨极,数年间倾力打击,五阿哥、小燕子二人被瞒在骨子里,又不通云南土话,并不知道自己是活在白莲教大本营里,平日里邻居和善、夜不闭户,衣食不计,甚至少有银子买卖,还真当此处是箫剑所描述的,没有功名利碌的世外桃源。 却不知道一举一动都在白莲教众的监视之下,五阿哥根本是被白莲教诱拐来当人质用的,只是暂时用不到这个人质罢了,他只是个备用品,只会在情况绝对不利的情况下使用,如果教内发展顺利,他跟小燕子也许会逍遥一世,如果不顺利,小燕子有箫剑照顾还好说,五阿哥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这一切一直延续了几年,直到今年教况次次失利,损失了几座重要分坛,最后连箫剑这一堂之主都下落不明,含香、夏盈盈这两个白莲教圣女的四大侍女之二也被生擒,更别说那些分坛教众,被擒者、参与者或单纯信仰教众不计其数,古代刑法严酷,和白莲教这种名榜张示的反贼组织沾边,成年男子那就是有死无生,女眷等自是被打入教坊、官妓等发卖,连给披甲人为奴的资格都没有。 朝廷这一系列动作,使白莲教损失极大,尤其是箫剑的生死不明,教内更是人心惶惶,有说他投靠朝廷的、有说他被朝廷抓捕的、也有说他被当场处决的,真是说什么的都有,一堂之主不比普通教众,加上箫剑又有个位高权重的义父...... 种种状况渐渐影响到了小燕子、五阿哥的待遇,平常箫剑在外主持教务,几月不回云南是常事,小燕子、五阿哥也不以为意,可这次箫剑失踪,过了两月又有朝廷张贴的反贼秋后处斩皇榜,榜单上参与的教众、干部等都在,却单没有箫剑的名字在内。 这更使教众不安,竟对五阿哥一家一改和善面目,处处疏离又监看看的极严,也没人平白供给给他们吃穿用度了,小燕子大大咧咧,不知几年和善的邻居如何这般?五阿哥却也不是真傻,受过皇家精英教育的他,除了对上小燕子会犯糊涂,平时也算是个精明人。 自来到云南此村定居,箫剑的朋友极多,个个高来高去,小燕子的身子 太医都叹息不好治,只箫剑一个普通朋友就医好了,更不简单的是这个村子里,除了老弱妇孺,男人们的身骨步形都隐隐似是会些功夫的模样,那时,他就知道此处不简单。 只是,他还未到这里定居前,就看到了那全国张贴的五阿哥病逝的皇榜,那时就知道他已经没回头路了,他舍弃了一切选择了小燕子,以小燕子的性格,必定不会离开箫剑的,而他,爱新觉罗永琪日后,不管情况如何,只能继续下去。 他从发现这村子的怪异后,就一直小心戒备,也曾试探着出村进镇,可每次都有村民找借口跟着,久而久之,他也就明白,这村的人是不会放他独自出村的,只得暂时放下,好在这村子里的人也不难为他,处处帮衬着,也不命他做些为难事,另他放下些心事。 几年里小燕子在看似没有规矩的村子里事事如意,闯了祸村民们都不责怪惩罚,赶上事大了还有箫剑去张罗,他身为皇子一向别人伺候他,他却除了读书练武什么都不会,小燕子在大杂院长大,又经过宫女培养的,会的不少,可她性喜玩乐,最是不耐烦干活的。 两人刚定居时闹了不少矛盾,又在箫剑的主持下和好,箫剑心疼妹妹,干脆在村子里请了两中年婆子来照顾二人,如此两年待生下孩子后,小燕子大手大脚也不会照顾,常常弄的孩子碰到磕到,哭哭闹闹,多亏邻居等人帮忙,这个家才算安稳。 家里安稳后箫剑又去行走江湖,五阿哥明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却装做不知道,到如今已经是儿女双全,他一直以为生活会这么继续下去,却不想今年竟开始发生变化,这变化他隐约猜到跟箫剑有关,往年箫剑每隔几个月就会回来看看。 短时一两个月,最长也没抄超过半年,但是,今年自正月出门到现在已经进七月,按往常早该回来了,这时却没回来,村民又对他们变了态度,敌意越来越重,五阿哥隐隐觉得不妙,如此勉强将就到八月,家中的婆子、村民们简直将他们一家当成阶下囚监视了。 语气不善、进出受限制......等等,直到八月十五前夕,箫剑还没回来,箫剑的义父亲自来到自家,对他同小燕子讲述了一番故事,箫剑因红颜知己被乾隆看中,连带他几个仗义朋友们都糟了难,被乾隆判了秋后处决,箫剑则生死不明。 -- 第267页 小燕子一听,不等箫剑义父说完,就恨的跳脚,当即指着五阿哥一顿数落,什么他皇阿玛左一个皇后、又一个妃子的,全宫里那么多女人还不够,竟抢她哥哥的相好等话,话是越说越粗俗,小燕子对乾隆是真的恨极了。 早年失去那孩子时她还年少,不觉得如何,但是当她生育了两 个孩子,看着他们一点点成长,培养出那么一点母性后,对那个被乾隆踢掉的孩子才有了揪心之痛,此刻又听唯一的哥哥又因乾隆生死不明,这下火真大了。 而五阿哥却明白,事情决不像来人说的那么简单,箫剑的江湖朋友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不信也要装做相信的模样,五阿哥摆出一付难堪悲愤模样,只为了看看箫剑的义父打的什么主意。 没想到箫剑义父竟然是要他进京联络旧日臣友等打探详情,却在话中透漏,欲将小燕子和两个孩子留下,不让他带着同行,五阿哥一听,这就是留她们做人质啊!五阿哥其人,看似儒雅正义,但是反事一跟小燕子沾边,心里立刻激愤起来。 哪怕过了几年,依旧见不得小燕子受委屈,因此一听要留小燕子和两个孩子为人质,心里立时不快,满心气愤,没想到这次不等他说话,小燕子先不干了,吵闹着一定要亲自去京城,探听箫剑消息如何,要不然她无法安心。 其实她坚持去京城,却不是有多担忧箫剑,小燕子对箫剑有种盲目的崇拜,总认为自己哥哥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即使箫剑的义父白崎云说的很严重,她也不认为哥哥糟了难,之所以闹着去京城,却是因为她那颗爱热闹又不安分的心。 原来,小燕子自不得不舍了皇宫荣华,来到云南这等偏远贫瘠之地,没有宫里的金碧辉煌,没有京城的繁华热闹,又语言不痛,开始是逍遥几月,后来精神上却苦闷的很,全靠箫剑、五阿哥想办法开解,后来又有孩子分了心,这才塌实住了下来,渐渐将京城的繁华一梦忘却。 但是白崎云今日一提,又让她想起京城的种种,好吃的、好喝的、满街的人、夜行偷窃、天桥下的说书杂耍、琉璃街的富贵人、大大的戏园子.....各种各样的玩意纷纷浮上心头,再也按耐不下去,使她早忘记自己是从宗人府越狱而出,反而心里为两个在穷乡僻壤处出生,未能见京城热闹的两个孩子委屈。 她忘记了五阿哥却没忘记,白崎云也不会忘记,只是五阿哥拿小燕子没办法,白崎云也未曾领教过义子这个妹子不达目的罢休的难缠劲,又是讨好、又是撒娇,不行就耍脾气,缠的白崎云没办法,五阿哥也在一旁帮腔,又加上此次进京教内另有打算,不耐烦之下,一口应了下来。 原来因前阵子损失惨重,为挽回损失,教内几经商议才决定派遣一直隐匿的白莲教圣女出山,此次进京明面上是带五阿哥打探消息,实际上却是暗中护送圣女入京,执行一个冒险计划,即使清狗们,也不会查探出白莲教圣女的身份,至于那些即将处斩的教众 ,如果施救不易,那只能放弃了。 就这样将一切打算好后,五阿哥一家按白崎云的安排,隐踪藏迹,早赶晚赶的在九月下旬进了京城,秋决是由十月开始,在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个月执行,他们到京城时,秋决还未开始,这使得他们都松了口气,一进京城就安排五阿哥一家住进那杂租院子看守起来。 原来这院子是白莲教在京城的一处落脚地,自白崎云带人到了此处后,就使了手段令五阿哥、小燕子一家在此处修养,一应打探、联络旧日臣属等都让五阿哥列出名单,说出详细后,派自己手下出去行事,白崎云初到此处时,还抱着几丝希望。 可等人手撒出去跑了几天,皆无功而返,才深深察觉,这个被他们当护身牌的五阿哥简直是个废物,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子,不说府邸没有,不过几年一个亲信旧部都没有,他所列的名单就没有一个能联系上的,五阿哥又怎么会知道,几年时间早已经物事人非。 早年追捧他的官员们早因他的荒唐而疏远,或调或离,令妃死后,福家也因福尔康、福伦福晋、福伦的死而烟消云散,仅存的云娃也不知带着家产和孩子搬迁到何处,至于他亲信的太监宫女们也因他随反贼离宫出走而纷纷被杖闭,被他舍弃害苦的侧福晋,没有乾隆的降旨抚慰。 没有承嗣恩旨,在绝望又没奔头的生活中,没两年就郁郁而终,出宫建府邸的兄弟姐妹们,他因为往年在宫里被令妃吹捧时瞧不上他们,如今也没脸传信联络,再说,在皇家玉碟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他一个私逃宗人府的犯人,怎么能跟他们联系呢? 因此事情一直没有进展,也使得勉强抬出好脸色的白崎云等,脸色一下黑到底,对五阿哥一家真是不耐烦了,最后还是白崎云用白莲教暗藏的隐秘暗探,查出了落入朝廷的名单,并探听到箫剑重伤落水,生死不明,百分之九十已死亡的真相。 也打听清楚,为明正典刑,今年十月里第一批处决的正是今年抓部的各坛教众,人数共有两千多人,还允许百姓围观,监刑官正是当朝嫡子,传说中宅心仁厚,心地良善的十二阿哥,这个消息使白莲教一众脸色黑到底,白莲教确实谣言祸众,但他们之间的教内兄弟姐妹情分确实深厚。 -- 第268页 这许多兄弟糟难,他们又怎么能不难过?想去截法场吧!几千人的处决,守备定会森严非常,不去截,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受死,不过,能教导出箫剑这种文武双全之人的白崎云岂是简单之辈,他自知道消息后,左思右想,考虑了所有情况。 想着背负教内所有希望,即将进宫的圣女正需要他们引开朝廷对她身份的注意力,想着 义子百分之九十已经死了,他也不必给这废物五阿哥面子,至于义子的妹妹,虎毒不食子,清狗皇帝绝不会杀子灭孙吧? 还有死牢里、守备营里的卧底,也许,正好沉积大闹一场,加深白莲教在民众间的影响,如此白崎云冥思苦想,竟真让他想出一条计策来,他如今是白莲教在京城的最高领头人,立刻几条命令下去,教众无有不从。 ☆、金锁番外二 周显其人,自有一段往事,幼年时同母亲吃了不少,父亲姬妾、通房丫鬟等的委屈,累的母亲早逝,同父亲决裂,自绝宗祠,破门而出,在外吃苦闯荡,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才在满人天下,以汉人身份闯出点名号。 但也因幼年之事,对姬妾之流,或爱慕虚荣,不知自尊自重的女子很放不开心胸,甚至在利用这样的女子时,手段狠辣异常,端的是心如铁、血似冰、却又笑容缓缓,一派风流气度,只手段上让人不敢小瞧。 今日金锁的偶然出现,以及热心肠表现,使他有片刻迷惑,可在猜测过眼前女子身份后,现在他的心里剩下的只有烦躁和厌恶,金锁却不知这些,只是觉得,她怎么好心助人,却反糟人轻浮对待,这眼前公子皮相是好,可心性腻坏。 金锁在没陪紫薇进宫前,是牙尖嘴利的性子,进宫学规矩后,把所有的利牙都收在规矩后面,可这不代表她没了脾气性格,眼前的人只是她好心帮助的路人,而不是她家格格,她自不会忍耐,当即媚眼一挑,狠狠刺了周显一眼,反讽道:“哪里来的疯狗,乱吠。” 话一说完,转身就要走,周显却听的一楞,眼见金锁一个有礼的小娘子,对他张口讽骂,心里头恼怒一闪,却有些兴趣,见金锁要走,忙站起身挡到金锁身前,语气似恼似怒的道:“好大胆的丫头,竟敢骂爷,不怕爷跟你主子把你买了,好生收拾了你?或者,你不是丫头了?金锁、金锁,是你家主人的好锁啊!” “买我?就凭你,真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土财主,以为有钱能横行京城了,真是无品、无德,好好的佛门胜地,帮个人还帮出个...哼!”周显恶劣的态度,轻浮的话,使金锁冷哼出声,夹枪带棒,口不留情的说完后,又忍不住嘀咕了句,转身就走,心中却有些好气又好笑。 周显见金锁如此表现,却眉头一皱,再未拦人,心中却想,看她的表现,这么自信的丫鬟、或通房丫头却真少见,不怕主母卖了她吗?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还是对她家主人有信心,也是,一个丫头能有这衣着打扮,却真少见,不过一个路人,吵几句也就算了。 难道真买下来出气,人家好心帮他,是他先挑的事,又能受什么气,该气的是她吧!或者另有它用,这姑娘好颜色,一举一动充满艳丽风流,狐媚非常,看着不像丫鬟,倒像是...如果真能到手,那真是送人的好礼物。 尤其是最近这桩买卖,着实让人不安,堂堂皇后娘家竟要跟他打伙,这太不可思意了,弄不好就会翻船,不过,他闯荡多年,最明白危险亦代表机遇,谁又能说这不是他的机会来了呢,那府里的二老爷,可 是有名的风流人,如果能在他口中探出底细。 刚想到此,周显脑海中闪过方才金锁手捻红叶的样子,不知为何只是如此想了想,他就觉心头一闷,烦躁非常,在石桌旁来回渡了几步,猛一停身,拿起腰间的玉质短笛,一长两短,吹了三下,片刻,四个小厮打扮的人就分别赶了过来,齐齐对周显行了个礼,问了安。 “周大、周二,你们去探探今天寺里来了什么人,尤其是方才在这经过的那位姑娘,仔细探探,海熔、海烙再跟我逛逛,这个寺庙有点不简单。”周显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无法把轻贱金锁的话说出口,不由改了口气,称了声那位姑娘。 周显的举动金锁没有料到,也想不到,气呼呼的往回走,如果她是一般的卖身奴婢,眼前富贵装扮之人恐吓两句,或许真就怕了,可她却不是,早在随格格进宫后,她的户籍已经挂在包衣名下,成为真正的宫女子,待随格格出嫁后,也非占用的随侍宫女名额。 而是同陪嫁嬷嬷相当的,陪嫁姑姑名额,算的上女官一名,受内务府调动,没有品弦的夫人小姐,都不能受她的礼,加上格格受宠,又惦记她如姐妹般,早早为她求下些权益,眼前人即使富贵又如何,想买她,就是皇阿哥都不会张这个嘴,进宫前她还算小,模样未长开。 待模样长开后,她从周围人的态度中知道自己有副好颜色,每次进宫嫔妃们对她的戒备,太后对格格暗打机锋,想把她要过去伺候,都被格格不着声色的挡了过去,可金锁不是初来京城时那个懵懂的丫头了,经过宫廷生活,她怎么会看不明白。 自格格出嫁后,当今对皇后爱重有嘉,重视两位嫡子远过诸子,尤其是十八阿哥,简直爱如掌珠,就算宫里进了新人,也越不过皇后去,而皇后儿子受着重视,自觉终身有靠,也不像令妃在时那么不安了,这后位做的越发稳重了。 -- 第269页 可后位一稳,矛盾又来了,从前,后位不稳时,皇后就是太后手里一颗好用的棋子,得罪皇帝的事太后都交给皇后去做,而太后就跟皇上一派母慈子孝,那拉皇后自入了皇上家的门,就没被皇上喜爱过,如果不是当上皇后,初一、十五的福利,她可能终生都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皇后没有圣宠,是后宫、朝廷都知道的事情,只能依靠太后,朝廷那些命妇们眼睛何其亮,自是奉承着太后,唯太后之意是从,抬着皇上宠爱的妃嫔们,对皇后不过是面子上的事,使那拉皇后空有皇后之名,却无凤后之实。 但这一切在令妃死去后都改变了,中宫位稳如山,圣宠不断,嫡子为当今爱重非常,人精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自是明白,太后 越发老了,谁能料想到她能活几年,以后这后宫的天下自是皇后的,都纷纷对皇后表衷心,对太后那真是敬重多过从命了。 渐渐的,太后自然察觉到这一点,对皇后多有压制,而皇上自经令妃之事,当时对后宫看淡不少,过了两年虽也喜欢收些新鲜颜色,却再也不从规矩上越过皇后去,皇后自是一家独大,太后同皇后之间,矛盾日升,再无令妃时期的和睦。 还常常扶持后宫新人伺候皇上,三天两天从承恩公府接自家娘家的姑娘进宫小住,在皇上跟前凑合,可是,说来也奇怪,皇上爱风流,汉人家的女子也好,满人家小姐也罢,就算只是个洗脚宫女,只要他看上了,就会收用了,而且名分上从不抠门。 可惟有承恩公家的姑娘,或者说同太后同姓的姑娘,从不留用,太后自然早察觉到这一点,甚至早年亲自抚养无父无母的晴儿,就是看中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出身贵重的身份,也有培养一个完全听命与她的棋子,这方面的意思。 毕竟皇后这颗棋子,不得皇上喜欢,又太过耿直刚英,他有道理时还能支使的动,没有道理时,实在不好用,只是晴儿养育宫中时,皇上与令妃正热乎,晴儿又聪明,使皇上在令妃对待晴儿态度的引导下,看其多以晚辈视之,令妃又懂的太后低线,太后这才作罢。 等这些年过去,太后以为乾隆对自家莫名其妙的戒备也该消失了,这才接娘家适龄的姑娘入宫小住,经过那拉皇后这棋子的失控,太后更觉的,还是培养个姓钮祜禄的皇后最好,就算皇后不行,也要个能分庭抗争的皇贵妃才好,可惜,乾隆就是拒绝接受钮祜禄氏的姑娘。 太后不得不把目光转移到娘家之外,选秀时也提拔了几个,却都不好用,自令妃之后,皇上的口味就变了,不爱那楚楚可怜、温柔小意的,也不爱那飒爽张扬、活泼可爱的,很是刁钻,不过也有迹可寻,都是些颜色好,模样好的,符合大众口味的。 渐渐的,经常出入宫廷,金锁的好颜色就入了太后的眼,说起金锁的样貌,就让她烦闷,她一向仰慕,向往的就是自家格格那端庄又柔美的身材容貌,也希望着自己能生成那样,可偏偏等她模样张开,眉眼越来越艳丽,眸光越来越狐媚,丰胸翘臀的,怎么看怎么诱人。 真跟教规矩的嬷嬷教导她提过的,狐媚样,让她自己也气的不行,明明是没长开前学的那些规矩,一丝不差,可长开后做起来,笑也狐媚,不笑更勾人,穿平低鞋子时还好,一穿上宫鞋走路,就真是...... 有一次她随格格进宫,正碰上皇上在,她踩着寸子给太后、皇上、皇后请安之后,退出 时直感觉背后有些异样,没多久,太后就隐晦的提起要她过去伺候的事,格格当即避了过去,回府后就让她为将来打算,那段时间,格格同大将军还相敬如宾着,她却入了魔。 说起那时金锁却有着自己的烦恼,身为女子,她见过的男人少,皇宫那些阿哥,被令妃折腾的气质低迷畏缩,要么未成年,跟她身份相当的都是那些不算男人的太监,少有大将军那样有男人气的,金锁了解自家小姐,也正因为了解,才会注意到紫薇的淡漠。 而相对的大将军的专注就更加可贵,她家小姐是格格,金枝玉叶,可大将军也武略过人,英伟不凡...格格大婚前,她担忧过海兰察会是个莽夫,紫薇大婚后她觉得海兰察的样貌等都配不上自家小姐,格格有多优雅端庄,就衬托出大将军多么粗俗无礼,开始她是那么想的。 可一年、两年,她的观感逐渐改变,海兰察的优点也渐渐看入眼中,大将军初时却有不如汉人才子之处,也不够俊美风流,可他会认真坚韧的去学,武艺好,无酸腐气,对格格又专情,从不大声跟格格说话、制气、吵嘴等。 无论别人颜色再好,也从不多看一眼,哪怕婢子们主动凑前,良家女以身相许,来往大臣的赠送,都从不留心,她都震撼、感动了,觉得大将军是天下难得的好男儿,格格是有福气的,可自家格格的心或许是石头做的,仍然那么淡漠不在意。 那时她为额驸委屈,为额驸的专情动容,以至于动了心,格格表现的对额驸很不在意,她以为格格是因为同大将军志趣不同造成的,她以为格格那样多才多艺的人,秀雅端庄,能让她动心的也会是同样多才多艺、俊美非凡的才子,大将军却不是那样吟风弄月的人。 所以才不动心、不爱、相敬如宾,也从不阻止别的女人接近大将军,皇上三宫六院、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从四德,是从古至今的道理,是没有错的,所以那时,她没有丝毫矛盾的心动了,以前处处是缺点的大将军,如今在她眼中却处处都好,是完美、是无缺、是真英雄...... -- 第270页 她甚至想过,为大将军那样的人,做妾也是愿意的,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她仰慕敬爱着小姐,一想到跟小姐分开心里就慌乱无着,她爱慕大将军,大将军的男人英雄气,认真严肃专情,威武有担当等,满足了她所有对男女之情的想象力,哪怕那情是对自家小姐的。 金锁到现在都可以说,当时,她真的没丝毫妒忌之情,甚至觉得给大将军做妾,能永远陪着自家小姐,又能永远看着完美的大将军,真是两全齐美,可是,明白了自己的心动,再去看大将军对格格的专注,对别的 女人的目中无人,她初尝动心甜美的心,渐渐酸涩着... 一念生情,为天地间最美,但因情而生恶,又会衍生天地间最丑陋的情感,她仰慕、敬爱着格格,一直理所当然的把格格视为比自己性命都重要的存在,她从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会怨恨、妒忌到希望她不存在这样的事情,偏偏动了心后,那种情绪就自然滋生了。 总想着能让大将军对格格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想着被赐给他为妻的女子如果是她,大将军专情对待的人就会是她了,明明格格根本就不在乎大将军,不爱他,如果是自己,一定会用生命的全部来回报这份专注,想象让她痛苦过、矛盾过、嫉妒过、憎恨过... 甚至日夜期盼着能时光倒流,能改变大将军同格格大婚的事实,也是从那时起,如同入了魔似的她,排挤着、讥讽着每个接近大将军的宫女、婢子...等,更渐渐的把额驸的称呼,换成大将军,有时也称候爷,再不肯称额驸,而府里都知道格格待她比手足还亲。 府内事物她能做大半的主,她那样称呼,被认为是格格的意思,渐渐所有人都跟着改了称呼,府内府外只称额驸为大将军,而格格也一直没表示过反对,她那时也有不安忐忑,虽自觉爱的比格格真,比格格重,是比格格更爱大将军的人。 就因为娶了格格,明明靠功劳封候的将军、候爵,却被不知底细、妒忌大将军的纨绔子弟等讥讽吃软饭、不是男人之类,她改称呼是为大将军好,她认为自己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却不知为何,这么称呼时却不敢看格格的眼睛。 格格没有出声,没有阻止,甚至慢慢剥夺了别人伺候大将军的机会给她,并在琉璃街给她置办下铺面,皇上陪嫁给格格的皇庄子不能变卖转送,格格就用自己嫁妆给她买了两个庄子及大片良田,这是做什么,要收买她吗?再多的财富她也不会放弃的。 她如此想着,格格却笑着将地契放到她的手上,认真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以后,无论你是留在府里,还是出去,都有个依靠。” 格格知道,知道她的心思,金锁恍然悟到,心头慌乱不堪,一种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那时的她没有想到大将军,却只想到格格知道了,她知道了,是不是要赶自己走,是不是不要她了,想到这一点,她害怕极了,不由跪到格格面前,想要开口恳求,想要认错。 却在视线对上格格眼睛的时刻,什么都说不出了,她永远不会忘记格格将这些交给她的神情,似悲楚到极至的平静,似怀念往事的平静,又似释然的平静,平静的让她心里发慌,也让她想起太太临终前的吩咐,格格大病后的痛楚, 两人相依为命。 在京城、在皇宫内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那许多动情后被她遗忘的记忆,让她察觉到自己的丑陋,格格对她,不止是主仆之情,她甚至觉得,格格一直在无低线的宠溺她,对她好、教导她许多东西,别人求而不得的绝技,格格都只教过她。 哪怕同晴格格、兰公主等关系再好,也只教些皮毛,即使到现在,察觉到她对大将军的心意,也没丝毫改变,仍旧为她打算着,而她自己对大将军,第一次动心动的无可自拔,甚至入魔到,只要能在大将军身边,太太也好、格格也好,都不重要了。 那时,金锁说不出话来,即无法跟格格保证,不再对大将军心动,也无法说出永远不会背叛格格,求格格成全的话来,她无法对格格作假,更无法做虚伪的保证,因为,她也察觉到了自己心里头,那黑暗非常的东西。 对不应该动心的人动了心,就像拿错了钥匙,释放出她心低最丑陋的魔鬼,如果继续下去,她就会如先前一样,忘记了同格格之间的感情和记忆,只会记住自己想记的那些。 那天之后,她们又恢复了看似一样的日子,大将军进了丰台大营,将军府恢复了平静,直到那一天,格格为了她,拒绝了太后,回府后就直接问她,对将来的打算,如果留在府里,就给她个名分,如果想出府,就给她仔细打听好人选。 金锁虽没读过书,却一直都知道,皇上的儿女成群,能长久的记挂着格格,除了格格自己的经营,还有太后的提拔扶持,格格在皇家无依无靠,皇上日里万击,能记挂几时,皇后刚正耿直,一直对格格的出身不满,觉得格格的出身玷污了皇室威名。 虽没有为难,却也一直疏远着她,直到格格不顾自己身体,也要照顾出天花的十二阿哥后,才有所缓和,但也只有缓和,格格能依靠的只有太后老佛爷,可却为了她要得罪太后,明知道太后要她,却顶着太后的不满和大将军的反对,要给她妥善的安排,是的,她一直都明白。 大将军绝对不会接受她的,从大将军几次拒绝格格在小日子安排的人后,她就明白了,从她改口称呼额驸为大将军,大将军就常常避开她,同格格发生争执,甚至进丰台大营不常回府,她就更明白了,她有心,大将军却绝无此意,所以才那么痛苦和扭曲,一直放不下。 -- 第271页 自小顶着私生女身份的格格,有多在乎自己的身份,有多在乎那个皇阿玛,那个太后奶奶,金锁是最了解的,也正因为了解,在此时此刻,才更震撼和动容,格格对她,始终如对她的承诺,没丝毫改变,而她却因皇宫的繁华,侯府的生活,过人的容貌,忘记了曾经 。 曾经的她只是济南府一个因灾而快要病、饿而死的小丫头,是太太收留了她,请大夫医好了她,是格格待她如同姐妹,从不以丫鬟视之,她一直怪格格变了,看不上大将军,不肯爱大将军,实际上变的却是自己。 格格对大将军虽然淡然,却一直如汉家女子般,敬重他,男主外、女主内,从不违大将军的意思,唯一一次却因为她,而在外面,无论多俊美的才子,格格都不会多看一眼,格格对大将军,大概一直都不是她想的那样,大将军大概也了解这一点。 幸好,她醒悟的不算晚,却无颜再面对格格,当时,她选择了出府,其实,她更想到太后身边去,让太后不要为难孤立格格,可却知道,格格绝不会让她去的,不知为何,她一直觉得,格格对让她过的幸福,有非常固执的执念,比她自己的生活还重要。 她的选择格格尊重,却不原让她随随便便就嫁了,请人打听挑选异常仔细。金锁愧对格格,自觉无地自容,真想马上出府而去,金锁却知道,前脚太后要人,后脚自己嫁人,或者出将军府会让格格多么被动,所以她一直找理由推脱着。 又担心格格误会她对大将军不死心,就直说要找个同大将军般不纳妾的,这要求看似容易,其实却难,就是种地的泥腿子多收两斗米都要买妾呢,何况紫薇怎能委屈金锁,人选挑的异常仔细,金锁身份又不高,她又故意拖后退,免得得罪太后。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金锁的心,紫薇渐渐就明白了,她也不想仓促着把金锁嫁了,对金锁紫薇有着非常的心态,那个梦境中,因她而生活的无味又痛苦,自焚前唯一伺候她的人,死后为她戴孝哭泣的人只有她一个。 额驸、儿子根本不在乎她的死,甚至皇阿玛也只难过那么一下,觉得为她讨回公道了,就放下了,她却知道只有那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偏偏却放不下,所以等到梦回此刻,她总想着,要让金锁得到她也不敢奢望得到的幸福... 后来紫薇极少带金锁进宫了,太后几次提起,也都给推脱过去,金锁的身份终究是太低了,不是在旗女子那样的身份,太后自不能光明正大的为儿子拉皮条,金锁的好颜色也不是唯一的,只不过在令妃之后,金锁却是唯一一个使皇帝在皇后面前看走了神的女子,太后有些在意罢了。 加上金锁的身份低微,比令妃出身都不如的汉家女子,极好掌握,出身低微的女子让出身不高的太后抬举着也舒服,因紫薇的关系,又能使皇后、皇帝没戒心,这才看重她,至于金锁的忠心,太后根本就不担心,金锁对紫薇的忠诚,太后是知道的。 皇后的态 度让太后认为紫薇能依靠的只有她,至于皇帝能管女人多少事,尤其是皇室女儿,最有话权的是皇后与太后,皇后对紫薇的不亲近,满宫皆知,遇事能给她做主的只有太后了,只是紫薇的婉转推拒让太后时有不满。 偏偏金锁即不出府,也没有订婚的动静,一副要做老嬷嬷的做派,让太后无奈,又不能拉下脸跟一向端庄知礼的紫薇直接要她贴身丫头,送给她皇阿玛,这事就渐渐拖延下来,一两年间,海兰察越加得皇帝重用,还掌了兵权,让太后也重视起来。 加上另有了好人选,对金锁的心思也淡了。金锁经过两年间同太后的斗智斗法,又决定彻底放下对海兰察的心思,反而对一些事看的更清楚了,尤其是随着心性成熟,她渐渐认知到,自己喜欢的是那个被她美化了的梦幻大将军,而不是真实的海兰察。 海兰察会大晚喝酒、大块吃肉,会喜欢肉食、讨厌蔬菜......她心目中的海兰察却不会如此,她喜欢的是幻想出来的完美人,不是实际上存在的,金锁也借此认识到了幻想与真实之间的差距,因此对男女之情淡了心思。 有时私底下还会拿出来同格格说笑逗趣,为的就是让始终不咸不淡的格格放下对她的担心。匆匆而回的金锁因周显的轻浮,不由想起那些不成熟的往事,心头百般滋味,有苦有甜,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只是她当时眼中看到的只有那一个人罢了。 在紫薇为死囚们抄经文之时,皇宫里的乾隆也因太后的一个举止想起往事,关于乾隆不收用钮祜禄氏的女子,却有些故事,金锁不知,乾隆自登基后,为雍正守孝也罢,大封后宫也罢,奢华无度,可谓百无禁忌,唯有雍正皇帝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不敢稍忘,亦不能违抗,十分的憋闷。 只因皇家再也不允许出现佟半朝和索额图国舅那样的事情,看似一生顺利,完美非常的乾隆皇帝亦有不能舒怀的往事,原来雍正把弘时过继,弘昼发丧自弃,弘瞻年幼,继承人非乾隆莫数,这是朝野共知之事,可在雍正嫡后过世后,却从不提立他生母为后之事。 就一个贵妃名号挂在那,比年皇贵妃位份还要低,这使年轻气盛各方面都拔尖,偏偏生母丢份的乾隆尴尬非常,甚至还示意朝臣重提立后之事,却被雍正当朝名示,不可再提,从此他生母在贵妃位子上再没动弹过,直到雍正病危前,他心里都一直惦记这件事。 -- 第272页 毕竟贵妃不是皇后,即使他登基也不是皇后嫡子的名分,这在注重嫡庶的皇家,对事事要好要强要完美的他,不可不说是一个耻辱,直到雍正临终时的话,他才懂的雍正的真意,他不欲自己儿子重演前朝夺嫡旧事,所以 为乾隆铲平一切障碍,却惟有乾隆生母令他想起旧事。 一本大义觉迷录令天下人都知道皇家密事,也都知道雍正与生母无母子之情,加上雍正称佟家为舅家,使很多人认为雍正与佟皇后才是母子情深,却不知道在雍正心中,所谓的佟皇后一样可恶,只因是康熙的亲表妹,就有特权摆布他的人生。 年幼却早在皇宫感受人情冷暖的他,心中有太多苦闷,一出生就养在佟皇贵妃宫中,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他的亲额娘,直到佟皇贵妃入宫多年,终于有了身孕,可能诞育皇子后,他从云端落入尘中,奴才们捧高踩低本是常事,闲言碎语中,他知道了很多事。 包括他的亲额娘是那个只盯着六弟看的人,那一年他活的非常痛苦,直到老了仍然记的,雍正言辞简练严肃的述过这段往事,并列举了三朝后宫之事,外戚尤要重视,尤其是德妃之事,令他进退不得,并说,他不立熹贵妃钮祜禄氏为后,其中虽有对乌喇那拉皇后的敬重之情。 也有对其生母性格了然之滤,最重要的却是为了他登基后少了制肘,他的生母出身低微,无大家之风,若以他亲封的皇后之名升为太后,名正言顺,少不得会在后宫翻云覆雨,可若是因子而贵,又大有不同,乾隆册封太后跟雍正立后是完全不同的。 也许一开始登基名分会差些,可日后执政却无后顾之忧,她那样的太后只能荣养后宫,而不能母仪天下,对她尽了孝道即可,宗室、知礼仪的臣民都懂的,那拉氏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嫡母,正位太后,尽管她已早逝,名分也不会改变。 这也是乾隆对太后能非常强硬,不怕诽议的原因,而太后也只能哄、顺乾隆的原因,而不能真正闹腾什么,当时,雍正话完还命他发誓,两朝内皇家嫡脉不可有太后族中女子入宫。 也正是这个誓言,以及雍正自觉妥当的安排,话中对其生母的轻视使乾隆当时憋屈异常,对雍正不满到极点,所以在登基后才会立刻大封后宫,并改了守孝时间。 即使执政后察觉到雍正安排的好处,也从不承认,只认为是他的天命之福,直到时至今日,乾隆却不得不承认雍正的高瞻远瞩,早些年他不明白,甚至可以说有些糊涂,自觉亲生母亲对他自是只往好处打算,不会对他不利。 却忘记了他是太后的儿子没错,太后却也是别人家的女儿,也要为她的家中打算,后宫的混乱、富察皇后的早逝真是丧子之痛的原因吗?应该还有别的吧!早先他是不去想,现在想想,皇后去世后的隔年选秀,正是承恩公府中嫡女采选之年,太后当时非常坚持留她在宫中做伴。 当时一腔孝心的他,如果不是在 先帝前发的那个毒誓,定会应承下来吧?如果应承下来,还会有现在的那拉皇后吗?到了现在太后还不死心,见他疼爱小十八,就常令承恩公夫人抱她家与小十八年龄相当的女娃进宫同小十八一同玩耍,打的什么主意,连没心眼的皇后都知道。 一听承恩公夫人进宫,就打发小十八去书房,或者来他这里。乾隆想起心爱的儿子,目光一片柔和,想起这个儿子,就不由想起十二阿哥,那孩子确实非常不错,应对得体,处事也算老到,待人接物自有一派风度。 这样能为的孩子,换在哪个儿子身上,他都会更高兴,惟有十二阿哥,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儿子他总有种不安之感,很难像喜欢小十八那样喜欢他,甚至当他走在自己身后时,就不由挺直后背,凝神戒备。 哎!不过是个孩子,下次选秀就要为他选嫡福晋了,家世、人品等都要考虑,太后还要把旁宗的一个送去做侧福晋,要想想怎么拒绝,还有近在眼前的问题,承恩公家那表姑娘,太后是一心要他留下的,真是不消停。 ☆、秋决番外二 正是这一番某算,让事情有了变化,当紫薇去庙里为将要行刑的死囚们讼经超度时,白崎云却同时命人将五阿哥一家分开为质,劫持到法场,而这之前,进京后未有建树的五阿哥在众人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早有预感,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没有力量是不能够使意志转移的。 这一天,秋风瑟瑟,寒气微升,刑场周围暗红色的土地冻的硬磅磅,做为刑场的石台历经无数朝代,即使每次都洗刷,也都已经血红一片,刑场,处决死囚的地方,并不是只有京城一个,全国各处,省、府、州...等地都有,大地方也有个刑场,小地方就直接采用菜市口。 而全国最大的死刑场,就是京城这个,而京城这个死刑场却是最特别的,因为这里高如达官显贵,贱若贩民走卒白帆都有可能走一造,别的地方却没有机会。这一天是秋决开始的第一天,军士们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好。 还有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围在台前,没错,是看热闹,清朝是外族人统治没错,可经百来年发展,除了顺治朝、康熙朝初期,这里再没斩杀过好的天怒人怨之人,能上这个刑场的,冤枉一词绝对说不出来,所以,就有那胆子大,或吃过恶人苦头的百姓们来看热闹。 -- 第273页 至于平常那些来收尸的家人,今天却没有,因为这第一天斩的都是反贼、白莲教一流,所谓家人要么今天一同杀了,要么进了教坊,就是有漏网的,也要藏着,当然,也有那乔装改扮的残党们藏在人群中,观察刑场守卫的方位,寻找漏洞,这其中,一身布衣装扮的五阿哥,心情复杂的挤在这。 “忠郡王驾到,礼...”仪炮声后,仪仗太监一声嘹亮的喊声,响彻四周,身型、神情、气质都隐隐带着丝忧郁淡漠的十二阿哥带着一行人来刑场监刑,平稳的走向主位,他已经在今年乾隆南巡回宫不久,就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封号,并且是这封建王朝难得的封号——忠。 是第一个未成年即得封号的皇子,也是第一个未成年就参知政事的皇子,只是他一直表现的忠厚良善有余,乾隆担心这个儿子善良过了头,这次未了锻炼锻炼他的胆量,特意命他过来监刑,却不知,来自后世,成为老鬼的十二阿哥什么没见过。 刑场都看腻了,嘉庆年间被天理教反贼攻进宫时,属他在一旁看的最乐,只剩下乏味罢了,今天,要不是和他记忆中不同,执行的是白莲教那些反了几百年,反了宋明清三朝都不消停的家伙们,他才不会来,毕竟,这是同他记忆中不一样,乾隆一朝第一次大肆斩杀白莲教徒。 “忠郡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在十二阿哥步向正中主座时刻,周围官员 、军士、百姓都纷纷跪地行礼,只前台边上一人,楞在那一会,才跪倒在地,旁人只觉这人可能是被这场面惊呆了,慢了半拍,反正除军士、官员外,百姓的礼却是参差不齐的。 只有一人却视力极好,即使距离不近,即使距离这时光、空间的变幻,也看清了那曾经令他羡慕、嫉妒、可惜,又觉得太傻之人的面目,即使世界不同,可仍旧是那相同的容貌,只是有点不同,至少,那个世界的他还是个合格皇子,哪怕是被某人卸磨杀驴,死的也算风光。 可这个他,跟个白痴差不多,那不是他五哥,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五哥,眼前这个人只是顶了五哥一个皮囊罢了,十二阿哥半合下眼皮,一抬手,轻声道:“免礼,都起吧。” 没错,楞神那人正是被白崎云逼到刑场的五阿哥——永琪,他会愣神是因为,看到眼前的十二阿哥,不由想到他未离宫前,这个十二阿哥明明还只是个会哭、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会在皇阿玛考察自己功课时,委屈缩在一旁的小孩子,现在的他长高许多,稚嫩的面孔变的俊美。 属于爱新觉罗家族的细长美眸黝黑的不见低,仿佛那里藏着另一个世界,双唇轻抿着,仿佛眼前发生了极度令他不快之事,一身郡王朝服,脚踏云龙靴,说不出的高贵气度,连曾经也如此高贵过的五阿哥,也不由在心里称赞一句,好一个王孙小公子。 可称赞完后,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后悔和嫉妒,如果当年他不出宫,那么如今也许坐在这的就是他了吧?他也许仍是那个皇阿玛膝下第一皇子,金尊玉贵,高高在上,不用对他下跪,而十二阿哥这个真正尊贵的皇家嫡子,也许仍旧缩在一旁,用羡慕、委屈的目光看着他。 当年他在宫中时,遇事有福尔泰为他打算,有福尔康给他出主意做军师卖力气,就算计算出了差错,也有当时无子的令妃在乾隆面前给他兜着,没少排挤这个令他最有危机感的嫡子,他自己却从未费思量计过,始终觉得这个弟弟不值一提。 其实,那时的他又何尝把别的兄弟当手足看,如今这个时刻,后悔、嫉妒、鄙视着十二阿哥,竟一时忘记担忧小燕子及孩子安危,只想着如果他在宫里,在皇阿玛面前,十二弟绝不会有今日的风光,竟然还要自己跪他,自己跪天跪地,跪皇阿玛是应该,凭什么要跪他。 其实今日来之前,因事到临头,白崎云也不在隐瞒,将自己目的全部和盘托出,并承诺只要救出同党们,就带他到小燕子和孩子身边,决不伤他们一家分毫,当时五阿哥听了白崎云语焉不详的话,心惊于他们竟敢劫法场,还要用他为质,五阿哥确实爱着小燕子,疼着自 己的骨肉。 几年隐居的平民生活,磨平了他的武艺、才学,反养了些平民百姓的计较,这次不甘不愿的行动,进京后又困居于院子,以往所交好的人一个都寻不着,堂堂皇子,即使他离宫出走诈死,如果皇阿玛念着父子、亲情和面子,一定不会让他绝了传承。 京城至少该有个五阿哥府邸,可惜却没有,连伺候他的人、侧福晋等都绝了踪迹,可见真是对他厌憎至极,体会到这点,五阿哥心头就如同压了秤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几年前对小燕子情最浓时,他忘乎所以,隐居的几年里,他刻意遗忘京城、皇宫的记忆。 他以为自己很成功呢,可是进京城后才发觉,那些记忆都存在脑海深处,一旦有了契机就会爆发出来,皇宫内身为皇子的荣光,被太后、皇阿玛疼宠的日子,人人争相巴结吹捧,高高在上,令他敬仰如天神的皇阿玛是多么疼爱自己,所有的皇子、皇女都靠后。 这时他选择性遗忘了死的不风光的令妃,如果不是他跟令妃走的近,没有枕头风他又怎么会成为最出色的皇子,有了对比,才会有更切实的感受,无了臣工们的吹捧巴结,宫里吃饭穿衣从未自己动过手,行走在外穿绸带玉,金丝缠发,那样的日子在平淡生活五年后。 -- 第274页 他一想起心头就忍不住对皇子生活升上一股留恋,身为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悲哀,曾经的辉煌人生已经一去不返,几年前,因小燕子而对乾隆心存浓浓的怨恨,可几年过去后,记忆里却找不到该怨什么?该恨什么?一切都只是他的不争气罢了。 人性就是那么古怪,从前,乾隆处处对他那么包容,他却觉得那是自然而然的事,进京城后知道乾隆对他的决绝时,却觉得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理亏,舍弃了皇子尊荣,侮辱了皇室威名,又置皇阿玛与尴尬,对早年皇阿玛的慈爱甚为想念。 从前他羡慕别人家手足情深,父母子女亲热一家,认定真情真爱是无价之宝,对皇子身份只觉得累赘,可到了今日,看到高坐在上,受官员、百姓叩拜的十二阿哥又无法控制的升起一股妒忌之情,片刻间闪过万般念头,嫉妒、不屑、鄙视、后悔却又能如何,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只能乖乖跪下,想在多也没用,明明今日来之前已经决定好好配合,毕竟伴君如伴虎,出宫前皇阿玛已经厌弃了他,如果今日他还有皇子名分,劫持他或许有用,如今的他,恐怕皇阿玛不会手软,或许他该庆幸。 庆幸主持秋决的是他那个不善言词,生性忠厚善良又老实的十二弟,他最厌恶的那拉皇后之子,因为是他,计划才或许有成功的可能性,对他也用不到嫉妒,就他那性子,早晚被 那群兄弟给生吃活剥了,却不知道,如今的十二阿哥才是披着羊皮的饿虎,吃了羊连骨头都不会吐的。 就在五阿哥胡思乱想间,那边一同监斩的官员,守卫的军士、侩子手等都已经起身,各就其职,纷纷站定,百姓们也或快或慢的站起来,围在台前观看,这时,囚车也押着满满的死囚们赶来,将带着镣铐,枷锁的犯人们押到一旁,官员们点着名册,死刑就要开始了。 ☆、秋决番外三 坐在主位上的十二阿哥,似是在看死刑名册,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影,嘴角却不着痕迹的一勾,说起来这天下最憎恨乾隆之人,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什么白莲教、反贼之流都比不过他,而应该为第一的那拉皇后偏偏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在凑合着过日子。 初在人间醒来,十二阿哥开始是无所适从,见到乾隆时满心的怨愤不得不压下,他的恨压抑了比百年还要久,生前死后,一直如此,天低下会如此憎恨父亲的人,大概只有他一个,而乾隆在他心目中,也是最该憎恨的人。 可偏偏这个人一生福寿双全,做为天下至尊,真正的负面情绪从来不属于他,最多不过是老虎流泪般的假慈悲,连死后无数因他而冤屈、悲伤、不得投胎的鬼们都不能伤他分毫,只要大清没有亡国,他永远都不会品尝到他与皇额娘曾经感受到过的痛苦。 这样,他怎么能允许?他不是永焱那个笨蛋,不会等几十年,等到儿子孙子都出生,等到乾隆做太上皇,那他会再次憋屈死,如今他还年幼,一切的布局都需要时间,公平二字,从来都在有力量之人手中,他今生定要那无耻的男人品尝下什么叫真正的公平。 刚回来时因为皇额娘的原因,他还有所顾及,这几个月观察下来,他早已经发现,皇额娘对这个皇阿玛看着只是面子上的事,根据这副躯体里的记忆,他发现这个世界的乾隆皇阿玛比之原身更任性,或者说脑残、自私。 不利与自己的事、记忆自己会选择性忘记,还不许别人记得、提起,就记忆里那风光无限的令妃,如今死无葬身之地,乾隆更恨不得把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抹去,自这个污点过后,可好一番励精图治,不过,也只一阵热度罢了。 风流本性,怎么能改的了,没两年又故态复蒙,只是这回精明了些,不在宠的那些贱人忘记了这后宫里最尊贵的是谁,这妃那嫔的,以皇额娘的脾气,竟然不吃醋也不计较了,想想前生的经验,皇额娘的心大概死了大半了。 如果不是钮钴禄那老妖婆不消停,使皇额娘不能失去皇宠,皇额娘又会如前生般忠言逆耳了,对老妖婆十二阿哥更是心中不屑,出身低、眼界低,还不消停,一山不容二虎,一宫不容二凤,他在皇宫外那百年,早把这二人的心思看透了。 宫里只要有皇后这正宫娘娘,钮钴禄氏就一日不消停,死后曾听先皇后身边的太监老鬼说,先前的富察皇后,大家出身,就因不肯放下手里的凤权,以至于病的快要死了,被她坚持拖着去南巡,结果死在了船上。 对自己皇额娘也是,利用皇额娘跟乾隆打对台,直到把皇额娘逼的失去后位 名权,又使皇额娘被那个贱人害死,使后宫再无皇后,以她为尊,才乐和的受着皇贵妃的孝敬,折腾着每一个比她出身高的后宫女人,心里舒坦的活到八十多,今生,可没有那么便宜。 不好好折磨、折磨,怎么对得起重生这一回,听舅舅说已经联系上他要找的人,这母子俩的苦日子快到了,不过,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眼前出现这个人,他们的好儿子、好孙子,也许可以添上不少乐子看,只要他们不痛快,他就最痛快,恩!该怎么配合好呢? 十二阿哥看了眼腰摆垂下的络子,白莲教一流他从未放在眼里,不过是些惯会装神弄鬼,骗些愚民百姓的贼子罢了,倒是找找上面两位的麻烦滋味最好,他是谁?可是以忠厚纯孝而闻名的十二阿哥,怎么能对兄长不敬呢?哪怕这人只是跟兄长形似,也不能让他不安的久等啊! -- 第275页 更不能监斩失利,他的差事要做的无可挑剔才行,最好能多钓几条鱼,不过,这次白莲教吃亏不小,要不然也不会做出截法场的事情来,往年,哪年不斩几个白莲教徒,哼!还好意思自称什么十全老人,十大武功,有生之年一个白莲教都没摆平。 有何可自傲的?十二阿哥隐藏着眼中恶意,故做怜悯之状,却一改往年惯例,只将名册上重要之人勾了几个,交给执行官员,别过头去,做不忍再看的形状,暗中,却对亲信悄悄指示几句,而那边接过名册后,一楞,又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旁。 慢悠悠的对认囚犯、卸去枷锁、砸开镣铐、重新绑好绳索、连成一串、押上死刑台,侩子手们早知道今天要开张,大刀磨的噌亮,大海碗里倒满了断头酒.......光准备竟用去一个多时辰,待一切准备就绪,祭祀完天地正神后,时间正好过了午时,到执刑时间了。 而围观的百姓里白莲教教徒,见先被押上刑场的正是教中骨干,都纷纷挤到前台,最外围的白崎云神色不安的压了压草帽,看着一旁没有被卸出脚撩枷锁的同伴们,暗疑朝廷是否早有察觉,才会先挑几个教中骨干,逼他们出来,而大量教徒们没有卸去枷锁、脚镣,行动不便。 根本逃不远,砸开需要不少时间,那个不中用的五阿哥,估计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心中矛盾,不知是否该继续,他是这次营救行动的带头人,这许多手下都是他的人,损失不起,可眼看着同伴被押上台,置于血槽前,侩子手们扬起砍刀,就要砍下。 周围都在等他的信号,不由看了被大伙围在中间的五阿哥一眼,咬牙下定决心,扣在手心里的霹雳子纷纷向四周官军守卫薄弱处扔去,飞身到刑场上,快刀几闪,割断死囚身上的绳索,同时,白莲 教同党们各有任务,制造混乱的、围攻守卫的、劫持着五阿哥的...... 却不想早有准备的十二阿哥,在勾名册的同时就命人进宫通传,只说发觉有不少携带兵刃的混进百姓里,为防止有变,特申请调派人手,乾隆一听,大为惊怒,自大登基以来,还从未有劫法场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是打朝廷的脸面啊! 却不知在令一个时空,岂止是劫法场、打脸面而已,他是被打了脸面还把脸凑上去接着打,竟然给劫法场的赐免死金牌,不知是心疼儿女?还是抽死了?但这里他还算正常,一接到奏报,即派遣步军衙门、神机营弓箭手、神器营火枪手去刑场协助。 并派遣亲卫去保护十二阿哥,不怪乾隆紧张,他一共就两个嫡子,不紧张怎么行,却不知道他紧张的嫡子正一心算计着他、报复他,都说儿女是债,那么十二阿哥确实是债,是另一个时空,被他辜负、欺辱到极点的妻子、儿子的债,是他肆意妄为,百无禁忌的报应。 却说刑场这白崎云刚一动手,早以包围这里的军事们就动了手,弓箭手、神枪手射击,步军围补漏网之鱼,丝毫不留情,混乱中的百姓害怕的爬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这样倒更把白莲教一党暴露出来,人一个个倒了下去,或死或伤。 主位上的十二阿哥,笑看遍地尸血,极似地狱的场景,毫不动容,他早已经心冷如铁,百多年的老鬼,没有心软、善良和儿女情长,只留了一点温和给冤死的皇额娘,这血、这尸体、这残肢几乎将他魂魄中隐藏的唳气引发出来。 状况一面倒的发展,不但看在十二阿哥眼里,也看在了白莲教一行里,劫持着五阿哥的几人见此,不等白崎云指示,立刻将刀架到五阿哥脖子上,气沉丹田,大声吼道:“住手,五阿哥在此,想要他活命就住手。” 喊话这人嗓门够大,只一声大部分人都听到了,想来就因为这嗓门,才被派了这活,可惜,他这一声吼只让官兵一楞,又开始接着砍杀,开玩笑,谁不知道当今五阿哥没大婚就早逝,连个封号都没有,至于别人府里的五阿哥,有杀反贼 ,拿人头军功重要吗? 他们这些当兵的,窝在京师里,不比在前线战场,拿军功就指着这会了,几十年难得碰一次,官兵的不理睬使白莲教一伙张口结舌,也使刀架在脖子上的五阿哥脸色惨白,心脏几乎从胸口跳出来,竟不由求救般的看向被侍卫层层保护在中间的十二阿哥。 他不傻,如果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定身后之人气急了,就削断他的脖子,可是本能看过去时,正好看到十二阿哥勾起的嘴角,满带恶意与嘲弄,不禁恍然,眼前闪过十二阿哥曾经怯生生 的脸,哭泣过后的眼睛,十二弟他变了。 理解到这一点,又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方才行刑的过程,他也当过皇子,早年皇宠在时,也曾接触过一点政务,听说过秋决为节省时间都是大批死囚一起斩头的,哪有只挑几个砍的,尤其挑的还是他觉得眼熟,曾经在村子里看过,生活挺富裕的几个。 明明先前还在为朝廷担心,不怎么愿意劫法场成功,他还是有点满人、皇子的自觉的,只是这自觉同小燕子、孩子一比,就微不足道了,可这会一了解到中了圈套,不由的一种难言的羞愤涌上心头,竟恨不得让白莲教成功才好。 “小心,让大家聚齐,不要再分散了。”冲身后人低声说完后,竟无比配合的向前一步,任刀在脖子上割出条血痕,声音带着激动、颤抖的大声喊道:“十二弟是我,你的五哥啊!你看看我,从小你就是兄弟里面最善良、忠厚的,你不会不认我的,对不对?” -- 第276页 周围斯杀中的官兵有听到的一楞,能对皇子喊弟弟的只能是皇子,可五阿哥不是死了吗?心有疑虑手头不由一缓,纷纷看向头领、官员们,让附近的十几名白莲教徒缓过气来,聚到了一起抵抗,官员头领们心头之骂娘,这皇家之事是那么好听的吗?可是会要命的。 当年五阿哥死的不明不白,还那么快下葬,无封号、无享祭,一看就有问题,当时风言风语,沸反京师,全被皇上与和亲王、宗人府合力压下,有提五阿哥的,就被皇上迁怒,一撸到低,几次后再也无人敢提,反正不过是个孤身皇子,提了也没好处。 再说,早年五阿哥生母尚在就同令妃走的近,在生母死后几乎成令妃养的了,令妃无子,自五阿哥同令妃那么亲近后,皇上也处处给他们脸面,使大臣们以为乾隆是效仿康熙朝佟皇后养雍正皇帝之事,给宠爱的妃子找个依靠呢。 所以这些年,即使无明旨,也把令妃、五阿哥看成一起的,其实拿他们跟雍正比是抬举他们,佟皇后是什么身份,德妃是什么身份,一个上三旗千金,皇帝的表妹,一个是包衣奴才出身,而到乾隆这就反着来了,一个是低贱的包衣奴才出身的妃子,一个是本应尊贵的旗人妃子的儿子。 五阿哥自甘下贱,众人在皇权独尊下是敢想不敢言,还要对这两位捧着敬着,谁让看皇上的态度,几乎是舍弃嫡子,拿这位当太子养呢,待到令妃那么不光彩的死去,连葬身之地都没有,随后五阿哥也死了,皇后娘娘奋起,十二阿哥得宠,这容不得人们不多想。 都纷纷已经是宫廷倾轧,东风斗西风,宫斗下的牺牲品,还叹了句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谁想到了今日,早已经 死的五阿哥竟然活生生站在这里,还当了反贼的盾牌、人质,事关皇家秘事,听一点都会掉脑袋的,头领官员们忙忍着好奇之心,喊打喊杀的,小心转移是非之地。 连文官们都随手抄起个家伙,向是非中心外围奔去,纷纷在心里念叨着:“我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五阿哥什么的最讨厌了,绝对不知道,俺们特忠心,没武艺都还杀反贼去了。” 而苦命的乾隆派遣来护卫十二阿哥的侍卫们,个个苦着脸,恨不得拔刀砍了这早已经死的五阿哥,羡慕的看着投奔自由的人们,可惜,他们有皇命在身,必须保护好十二阿哥,心头却复杂难言,能不能活过今日还不知道呢! 该死的五阿哥,想死也别拉着他们这些前途光明的人啊!有那出身不错的开始盘算着回去该怎么保命了,而站在最中心的十二阿哥听完五阿哥的话,倒在心里赞了一句,这个五阿哥显然不是这身体里记忆那样,忠厚、爱宣扬正义,自己没脑子,全靠福家兄弟的人。 谁说他没脑子的,依他看脑子还不错,心思也够毒,一句话就想把他绕进去,旁边又有皇阿玛亲信,看来他不认这个五哥就是不善良、不忠厚、不老实、没手足之情了,那让我看看你这脑子聪明到什么程度吧?希望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十二阿哥掩藏住眼底的兴味,见周围白莲教徒死的都差不多了,两百多人只剩下眼前十几个,死囚们也在他的示意下被射成了刺猬和血网,不在拖延时间,表现出身体一楞,寻着声音望向白莲教一党的中心,被刀架在脖子上,一身布衣,脸色粗糙,很是狼狈的五阿哥。 这身体记忆中几年不见的人,背不在那么直,没有了皇子的贵气,皮肤粗糙、眼神有些浑浊,脸上、唇角起了几颗豆豆,显然最近没少上火,为什么呢?不只为了落入白莲教之手吧?根据这身体的记忆,隐约记的当年这位还有一个极喜欢的格格,爱若性命。 听说是个不成样子,疯疯癫癫的女人,五阿哥之死就有那女人大大一份功劳啊!记得传出他死亡消息时,那个格格也不在宫中了,看来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难怪这么着急上火..... 几年前永蜞还小,刚刚病愈,又逢那拉皇后产子,发生的事也不是他该知道的,最清楚事情真相的只有乾隆、和亲王,因此关于五阿哥之事没有留给十二阿哥多少记忆,使他此刻只能边看边猜,不过十二阿哥何等人,琢磨、算计一个人时,那是花样百出。 “五哥”百年老鬼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只见他装做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失声喊出口后,又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说道:“不对,你不是本王的五哥,本王 的五哥在几年前就病逝了,你是谁,劫法场的同党吗?竟敢假冒皇子。” 十二阿哥口中斥问,心中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当朝已死的五阿哥竟然出现了,反正丢的不是他的人,而是那个处处要完美要好,最喜欢谈情说爱、喜欢真情真爱的皇阿玛的脸,活活的打嘴啊!他扫了周围的侍卫一眼。 这些都是乾隆身边的近卫,随便拎出个来都是忠臣之后,公爵子嗣,这么多人,灭口也灭不完,一想到等会乾隆发绿的脸,他心中就不由一阵痛快,亲爱的五哥,你要怎么应对呢?就在他胡思乱想间,视线忽然在一侍卫身上停顿一下。 心中一惊,眼前这名侍卫怎么这么面熟呢?略想下了,才想起来这不是和绅吗?原来,他现在已经做侍卫了,能做亲卫,那也算是已经入了乾隆的眼了,对这君臣二人的流言蜚语,以及那些勾当,没有比他更清楚的。 -- 第277页 一个是要出人头地,做人上人,一个是需要个敛财工具,供他奢侈花费,加上和绅的容貌酷似一人,才使的两人打伙,祸害天下百姓,看来要抓紧了,要不然大清国库就要变成他这位皇阿玛的私库了。 过来人的十二阿哥非常清楚,大清的衰败从何而起,乾隆朝中期,乾隆虽大手大脚,却也没奢侈太过,直到后来,有了和绅这么个敛财工具,攒私库攒的太容易了,开始不把钱当钱,不把银子当银子,却又利欲熏心,对买官卖爵视而不见。 还发明了赎罪银,置国法不顾,当真是可笑至极,而和绅的贪使的官员们纷纷消防,盘剥百姓,偷吃军饷、截流库银、大吃修河银子等一发不可收拾,使的大军散漫成性,百姓不堪盘剥,落草、造反不在少数,官员纷纷以贪为荣。 已至于到嘉庆年间,区区天理教竟能攻进京城,杀入皇宫,当真是可笑至极,看来他要加紧脚步了,要不然雍正爷抄家抄出的官风会被败坏到极点,再改起来就难了,他总不能把人间杀成鬼蜮吧?如今皇额娘健在,大清被他视为禁俘,不容任何人危害,即使现在的江山主人都不行。 五阿哥哪知眼前人另有心事,待看到十二阿哥的反应,都有种他方才看花眼的感觉,但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猜想是十二阿哥隐藏的太深了,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人在皇家,在皇阿玛身边,非大清之福,尤其他还是皇家嫡子。 万一继承大统,忘记了自己已经没有立场的五阿哥,竟被十二阿哥引起早以忘怀,可以称之为野心的东西,一时心头万念转动,到嘴边却说道:“十二弟,真的是我啊!你还记的吗?当年在上书房一起读书的日子,每每皇阿玛考察功课,你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五哥病逝,皇阿玛亲旨葬入皇陵,本王在上书房读书之事,随便是个宫里的奴才都知道,难道你们连宫里都有人?”十二阿哥故做显白无知,却多思多想的样子,心思却只留了二分与五阿哥应对,却也吩咐侍卫传令官兵们暂时只围不杀。 五阿哥听十二阿哥口气,却心中一喜,十二阿哥固然心机深沉,或许还非常歹毒,但听其口气,却不似不认自己的样子,还需要些证明吧?想到这他看了白崎云一眼,白崎云看着死伤的手下、教徒,心中之痛,非别人可以想象,他这一生没有成家,所有的年华、精力都奉献给了白莲教。 才会成为白莲教中说一不二的长老,没想到今日竟折损这么多,完了、都完了,如今,已经无人可救,只要能保□边这些孩子们,他定要去刺杀狗皇帝,和狗皇帝同归于尽,至于五阿哥,他虽然很配合,可也是狗皇帝的儿子,骨子里流着鞑靼的血,他真不想放过。 白崎云眼中的杀气浓浓,使五阿哥感受到危机,或者十二阿哥存在刺激到了他,五阿哥竟一派正经的盯着十二阿哥,口中却低声道:“义父,今日这一切都是我这十二弟的圈套,您千万不可灰心,不但要救出大伙,还要为今日的血债报仇才是。” 说完后却自胸口抽出一块玉配,举着对十二阿哥道:“十二弟,人的话能做假,这物件做不了假吧!咱们兄弟出生时,人人都有一块,上面不但有祥龙纹饰,还雕刻着各自的名字,昭示着各自的身份,片刻不可离身,这个可是只有皇家才知道的事情。” ☆、秋决番外完 五阿哥话音落地,听到的人心里都已认定,这人是曾经的五阿哥无疑,白崎云见五阿哥这么卖力配合,心中悲愤倒少了点,不停思考着该怎么突围出去,接应之处安排的是否顺利,对面的众侍卫却同时低下头,恨不得把某人砍掉四肢剁碎了,出了这口恶气。 十二阿哥的性格,经过曾经憋屈怨恨的人生和张扬暴戾的鬼生,已经扭曲的厉害,善良忠厚什么的最讨厌了,他甚至有些恶劣,周遭的鲜血引发着他魂魄中的鬼气,看着周遭的地狱场景,侍卫们恨不得刺聋戳瞎自己的表情。 心中着实快乐,尤其是五阿哥的话说完后,他在心里恶劣笑着,面上却带着动摇的样子,就要张口承认下这个五阿哥,好去恶心恶心那对天下最无耻的母子,就在他张口瞬间,不知哪里飞来一片箭雨,冲着白莲教徒一群人射了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正在对峙之时,五阿哥身份渐渐明朗之即,朝廷会不顾皇家血脉来这一手,不及反应最外围的教众就如同刺猬一般,浑身插满箭支,惨叫之人不绝,内里几个武艺高强的奋力格挡着箭支,白崎云干脆拉过五阿哥做挡箭牌,轮起护住周身。 人就是这样,无论说的多么仁义,当遭遇危机时,都本能的优先护好自己,当然,也有那真仁义,舍己为人的,可惜这样的人,看来在这群人里面并没有,而对充当盾牌的五阿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箭枝们纷纷射到他的四肢上,并未射中要害。 好在普通百姓们在劫法场一开始时,就抱头或趴、或蹲在地上,没有多少伤亡,有几个倒霉的也没伤到要害,只是,等事完了后,恐怕他们也没那么简单回到家中去吧? 而有这个盾牌的白崎云也幸运的没受多少伤,只被箭支划伤几处,到是别的人死伤惨重,即使武艺高强之人,也已经鲜血淋漓,摇摇欲坠了,白崎云几人撑过这一轮,箭雨就停止了,几人刚缓过一口气,十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就围了上来,拔刀即攻。 -- 第278页 充当白崎云盾牌的五阿哥,四肢中了几箭,惨嚎的比那些断手断脚的还激烈,动都不会动了,这会真刀实枪的交手,就成了累赘,白崎云武艺虽高,真动头脑却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策划这场漏洞频出,跟皇家以骨肉亲情做要挟的劫法场的计划。 也不会那么重视文武双全,有主意有办法,懂权谋的萧剑了,却不知萧剑会带走五阿哥,只是为了自己妹妹的幸福,那什么人质计划只是为了妹妹幸福的借口,甚至还歪曲事实,将拐带五阿哥到白莲教的妹妹说的多么委屈,为教务牺牲了终生幸福的光明形象。 实际上看着五阿哥为人处事,明白乾隆对这个儿子厌 恶,将他从京城带出来的萧剑早知道,五阿哥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只是个让妹妹幸福的道具罢了,在萧剑心里,只要有他在一天,五阿哥这个棋子就永远不会启用...... 只是萧剑想的再多,也没有预料到,他会输在了自己的过于自信上,还坑苦了他最敬慕的义父白崎云,这会的变化,使白崎云大脑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将累赘的五阿哥一丢,拔剑就跟侍卫们打斗起来,五阿哥其人,自小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身为皇子的他 ,连针扎之痛都没品尝过。 读书有替他挨打的伴读,习武有替他受罚的哈哈珠子,成长时虽然亲额娘不受宠,却也赶上那拉氏这直性子的,爱吃醋却只针对乾隆的妃子,不会牵涉皇子、皇女们,没有给他吃过宫廷阴私里那种苦头,刚过十来岁,就被无子的令妃看中他正统的满人血脉,处处维护着他。 使他得了乾隆皇帝同太后的重视,面对两座最高大的大山谁敢得罪,后来跟小燕子去了云南,还有箫剑那个厉害的大舅哥照顾着,他的人生简直太平顺了,哪里吃过真苦头,这会被箭支射穿骨头,只觉快要死了般,哪还记的风度气质,竟惨叫着在地上爬离战斗中心。 冲着十二阿哥处爬去,凄惨呼喊着,向来往的士兵们和十二阿哥求救着,全无皇子风范,他这样子,被围上来的官兵们无视过去,新来的人手们早得了指示,根本就不管他,纷纷检查着倒地的白莲教徒们和伤亡士兵,有的将尚存的活口收押,有的将白莲教徒伤势过重,不好救活的就地抹了脖子。 对己方的官兵却柔和的多,伤重的抬到一旁救治,伤轻的还奋力围攻着,争取下军功,而自己丢弃五阿哥这挡箭牌的白崎云几人,被再无顾及的侍卫们包围住了,武功再好,碰上车轮战也要玩完,飞檐走壁,也要有檐有壁才行,做为刑场来说,这么宽敞的地方,使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没一会就被侍卫们或杀或抓了,白崎云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因为他是明显的带头人,被侍卫们废了武功,留下了活口,至此劫法场事件算是平定了,剩下的是后续工作,侍卫们各忙各的,处置劫犯的、考问口供的,这情景说来话长,实际却只是一会儿功夫的变化。 没有给对面的十二阿哥一点开口的机会,十二阿哥也在箭雨出现的同时,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一抹黄色身影后,一惊,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分析完了后,有了底气,有些不甘的放弃了原本打算,面上却不敢带出来,反而用震惊至极,又带着没经历过风雨,淳厚白痴的表情望向战场。 他简直比戏子还专业,那副表情在看到初次见到死人,打斗、杀伤等情 景瞬间转变成恐惧、惊慌,又在看到五阿哥凄惨的情景后,面上带着及至的不忍,眼一番,晕了过去,周围的侍卫们忙表忠心般,惊慌的跪倒在地,呼喊着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业务娴熟,生前被那药折腾的晕来晕去是长事,死后看惯了后宫女人的装模做样,自然知晓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表情最自然、最真、最可怜,引发别人的同情心、怜悯心,果然,没人发觉他是假晕,远处的黄色身影见到这处骚乱后。 竟不顾还在打斗的那处,在侍卫包围下绕过战斗中心,向十二阿哥处走来,到了近前,无视行礼的众侍卫,看十二阿哥晕了过去,身上并无血迹,可仍十分着急担忧,不禁怒问:“十二阿哥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哪了?你们就是这么保护主子的吗?传太医、传太医。” “回皇上,十二阿哥并未受伤,可能是年幼,方才看到了剿灭反贼的情景,吓到了。”被乾隆派来保护十二阿哥的侍卫头子带着众人跪地行礼,为难的看了眼刑场。 方才事情经过,他离十二阿哥最近,在一旁看的明白,十二阿哥初次见血恐惧惊慌是有的,不脱未经风霜的少年范围,可也努力镇静着,不肯丢皇家的面子,做胆小之状,却在看到五阿哥血淋淋爬行的样子,不忍的晕了过去。 没错,来人正是乾隆皇帝,原来乾隆在宫中等消息,可对十二阿哥这第一个即将活过成年的嫡子十分担忧,早先,乾隆一直在太后、高氏、令妃的暗示下,觉得自己是没有嫡子命的,他自己也不是嫡子,对嫡子就有种十分矛盾的感觉,渴望害怕又有些厌恶。 先皇后的两个嫡子的死,那拉皇后也死过一个嫡子,这个事实在令妃的暗示下,使他对嫡子完全不敢报希望,对十二阿哥更是视而不见,后来拨乱反正,十二阿哥熬过了天花,人也聪明起来,令妃赐死,那拉皇后又生下一个嫡子,这才使乾隆安下心。 有了几成把握,也许他是有嫡子命的,几年过去,眼看十二阿哥快要成人,可以大婚了,却碰上反贼劫法场,心中十分不安,他虽对自己派去的人手有信心,却更担心意外,刀枪无眼等事的发生,左思右想下,干脆带着亲信人马亲临,他到来时正赶上五阿哥被劫持摸样,同十二阿哥交涉着。 -- 第279页 明明反贼没有全部剿灭,周围战斗却走向平静,反贼与官兵,人数悬殊的情况下,竟然两方对峙着,这不是使的反贼缓过神来,有可趁之机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乾隆对自己这十二阿哥很有信心,绝对不会被反贼迷惑,忘记了自己的责任,那就是有事情发生了,使十二阿哥不得不停下。 乾隆身为一国之君,不得轻涉险地 ,不能到近前去看,又在反贼背后方,看不到五阿哥的样子,自然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他身边却不乏能人异士,或者说能当上他身边一等近卫的人,人人都会有手绝活,即使出身显贵之家的也一样,今天当值的人手中,就有一个精通唇语的。 在那名侍卫用唇语复读十二阿哥的一句话后,立刻明白过来,尤其是五阿哥回头低声对白崎云所说那番,报仇血恨之话时,正好被乾隆看清了五阿哥的脸,也被那名侍卫读到了他的险恶心思,使乾隆恼怒到极点,再不顾骨肉亲情。 直接下了命令,劫法场一众定罪为反贼,还假冒皇家血脉,其罪当诛,全部剿灭,在他下命令时,五阿哥拿出玉配的情景,却因为角度问题,乾隆并未看到,但那名侍卫复述的话,众人却听到了,对那群反贼中的五阿哥下手时,却不约而同避过致命要害处。 毕竟皇帝虽然说了直接剿灭,他们却谁也不敢担上射杀皇帝亲儿子的事实和名声,哪怕他真是假的,也怕个万一什么的,因此,负责指挥的头领还特意吩咐下去,待清理刑场时一定要避过此人,这也是五阿哥求救被无视的原因。 乾隆也是极懂眼色之人,那侍卫一个为难表情,他顺着望过去,正好看到还向此处爬来,血淋淋的五阿哥,再看看晕过去,面上仍带不忍,眼角带泪的十二阿哥,心中滋味不言而愈,不禁想起故意忘记的往年,那时魏佳氏那个贱人还在。 哄着他喜欢、宠爱五阿哥,使他忽视了本应该阿哥里出身最贵胄的十二阿哥,当时的他哪能想到,捧在手心里的儿子竟为了个女人,忤逆不孝,劫牢勾结白莲教反贼,而一贯被无视的嫡子十二阿哥,无论以前过的多么委屈,这几年他又一意宠着十八阿哥,他却始终忠孝淳厚良善不改。 还为那个逆子受苦而不忍的晕过去,有了对比就会有结果,原本初看到五阿哥凄惨情景时,一时忘记这个儿子曾经千般错,万般过,为他心疼的乾隆全部转变成对十二阿哥的感动怜惜,心头不禁十分柔软,忘记了这个儿子给他的危机感。 竟以从未有过的慈父之心,一把抱起十二阿哥消瘦的少年身体,迈步向刑场外,为官兵侍卫们包扎疗伤的太医处走去,笔直而行,情绪激动的乾隆,没发觉怀中少年身体瞬间的僵硬,无视着前方的五阿哥,一心想快点找太医为十二阿哥诊脉。 就这会功夫刑场中的战斗结束了,官兵们正清理战场,尸体搬运一空,活口押到一旁拷问,只余五阿哥一人在那凄惨着爬行,向路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求救,却无人肯为他停留瞬间,直到透过血迹,看到那熟悉又敬仰如天神的身影,五阿哥几近昏 聩的神智突然清醒了。 “皇阿玛、皇阿玛救救儿臣,儿臣知道错了,原谅儿臣吧!”血眼朦胧中,看着身边死去的人如同死猪般被搬来运去,还活着的人被一刀抹了脖子,四肢的痛延伸到骨髓,血从身下淌着,石台、土地上都是红色,染红它们的是血,有别人的,也有他的。 这一切使他直接面对着死亡的恐惧,曾经他十分年轻,身体康健,没有病痛之苦,曾经他身为皇子,天下间除了皇阿玛没有人能让他面对死亡的恐惧,而皇阿玛十分疼爱他,怎么会舍得让他死呢,所以无论面对什么事情,无论闯祸了、顶撞皇后嫡母了,他从不害怕。 他喜欢小燕子真心实意,他做错事是少年无知,他犯了规矩是不堪忍受规矩的束缚,他帮助含香私奔是为了成全有情人,他逃狱离京是无可奈何......他始终相信着,最疼爱他的皇阿玛会有理解他、原谅他那一天,明白这天低下真正的道理,皇家规矩不全是对的,真情真爱应该成全。 这次进京确实被要挟逼迫,可他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期盼,很想就此找到机会被皇父原谅,做回相亲相爱的父子,没想到事实如此残酷,老天如此无情,十二弟奸猾狡诈,皇阿玛被蒙骗了,这一次真切感受到死亡恐惧的五阿哥,在周身痛楚下,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 对爱上小燕子,为了小燕子的道理,小燕子的思想,小燕子的仁义,不顾什么伦理道德、什么规矩律法的五阿哥,一直觉得自己和小燕子是对的,面对乾隆也曾如此坚持着,此刻他仍这么认为,只是死亡的威胁,终于使他舍弃了天真的坚持。 伸出血污的双手,一手拉住抱着十二阿哥在他面前急行,就要过去的乾隆皇帝龙袍下摆,一手亮出一直放攥在手心,代表皇子的玉配,凄惨的承认他错了,求肯着原谅,五阿哥却不知道,认错、求原谅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此刻他的狼狈,他的悲惨丢尽了皇家脸面。 他的认错、他的求原谅是为了活下去的苟且行为,使人万分的瞧不起,尤其是有十二阿哥这个珠玉在怀比较后,更衬托了他的负面形象,他的狼狈与无耻,曾经他的错可以说成天真不解事世,被个女人给糊弄了。 -- 第280页 可今日,乾隆亲耳听亲信复述过他勾结反贼,欲谋害皇室、弟弟的行为后,再见他为了活命舍弃一直以来,不惜舍弃皇子身份的坚持,在对比乾隆曾经对这个爱子的评价,对其的赞赏,令妃是这样、这个儿子仍然是这样,有眼无珠四个字在他眼前晃荡。 好在曾经最爱的高氏死了,不然有天她的真面目再暴露的话,乾隆觉得自己会疯的,他现在就有点疯魔了,妃子再 如何,也不如儿子给的打击大,很多人说父母是唯一会无条件原谅自己孩子的人,可即使是父亲,也有那铁石心肠的。 尤其身为皇帝,登基三十多年的乾隆,该冷的地方早冷了,此刻被众多臣子、侍卫看了热闹的乾隆,气急羞恼,看着曾经最疼爱的儿子,乾隆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恶劣的抬脚连踩两下。 “咔嚓”两声异想,开始明显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后面却是玉碎之声,五阿哥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瞪着曾经最敬爱、仰慕的皇阿玛,不相信会这么对待他,这种震惊甚至使他暂时忘记胳膊断裂,箭支在骨头中折断的痛苦,他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求救。 原本打算好,只要皇阿玛对他尚有一丝怜惜、疼爱之心,就求他救救小燕子和孩子的打算也忘记了,只觉得眼前望着他狰狞笑着,踩断他胳膊的人只是披着他皇父人皮的恶魔,他语无伦次的喊道:“你不是我的皇阿玛,你是恶鬼、你是恶鬼装的,皇阿玛才舍不得这样对待我。” “哼!乌合之众,惯会装神弄鬼的白莲教一党,说是反贼都是抬举,今日竟然连皇子都装,还挑个已死的皇子,你是鬼吗?来人,把反贼一党审问完后,全部打入死牢,择日处斩。”自觉丢够颜面的乾隆再不留情面,愤声说完,抬脚就走。 众官员们看着如疯子般癫狂的五阿哥,看着已经碎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玉配,他的身份确定无疑,可天下最能决定他身份的人却不肯认他,苦笑着对视一眼,商议几句,命人将五阿哥收押,却不敢真的考问他,今日这么多人,五阿哥之事藏不起来。 最多做到不使此事流入民间,官场、宗室却瞒不过去的,当今可是一味效仿康熙爷,否定亲父雍正爷的所为功绩,恐怕不肯背负杀子恶名的,关入死牢也不一定会死的,不过,今日皇上的脸那是丢大了,堂堂皇子做这德行。 官员那些心思且不说,被乾隆抱在怀里的十二阿哥却是心中沸腾,几乎想马上清醒,觉得自己是被脑残传染的晕头了,竟然用装晕这种昏招,他两辈子都未曾被乾隆这个父亲抱过一次,尤其是这个父亲还是被他认定的大仇人,必须折磨到老死的那种。 却不想今日竟被他抱了一回,心头滋味之复杂,难以描述,接触到皇阿玛身体的部分,火烧一样炎热又灸痛,厌恶中又有点留恋,甚至不由自主的去想,他原本的打算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或者手段缓和些,就当为了皇额娘,他不由找着理由。 这种心态直到听到乾隆怎样对待五阿哥的,才又冰冷下来,是啊!今日只是一个慈父怀抱就使他忘记了吗?这个皇阿玛是天下第一 等自私自利,以自己喜恶为中心之人,他喜欢的就要捧到天上,他讨厌的就要踩入泥低,曾经他和皇额娘不就是被踩入泥低的那个吗? 皇额娘一国之母,金尊玉贵的千金之躯,被这个人折腾的何等狼狈,临死前竟只有两个粗使宫人伺候,那宫人还分别是太后、魏佳氏的人,自己呢!那丧母后痛苦的人生,不提也罢,反正不过入被他踩到泥里不算完,还要在跺两脚,恨不得使他做鬼都抬不起头来。 这个世界被踩的不过是别人罢了,魏佳氏死无葬身之地,进了宫女井,这个跟他没啥大恩怨的五哥,今时今日却也落得如此地步,亲生父子,五阿哥所做错处确实太多,不可原谅,但最多把他圈禁起来,不丢皇室的人也就罢了,好歹父子一场。 丢人、困扰、为难有什么,反正皇帝的面子已经伤了,还怕什么,可这个自私自利之人,永远只想着自己的感受,以前喜欢了就抬着,今日讨厌了就亲脚踩断他的胳膊,妻子、儿女对他到底算什么,表演人类感情的道具吗? 这个人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错了,有了问题不怪自己有眼无珠,怪别人谗言惑主,一而再、再而三,不悔也不会改,跟他那个好亲额娘一个模样,真是的他在想什么,难道还要讨好这个大仇人三十年,讨好到他入土,让他顺顺利利到八十,世间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经过这次的事情,原本因那拉氏和十八弟而有些动摇的十二阿哥,心更冷了,他不信任乾隆,也再不肯将自己、将重要的人的未来交到乾隆手上,他的未来要自己做主,他要乾隆这个天再也不能遮挡他的天空,他要这大地臣民再不为乾隆而拜服。 这样的心态、这样的心志没有人知道,十二阿哥同乾隆顺利的回到宫里,而善后的人们随后拷问出接应之人的方位,好在劫法场时没有人出过包围圈,没有走漏消息,很顺利的将所有人抓捕回来,顺便将劫持小燕子一行人抓捕了,随后乾隆大刀阔斧,关了城门一阵忙活。 根据拷问出的口供,得到了白崎云一党所知的所有白莲教据点,包括总坛所在后,立刻下旨,调派驻云南大营的大批骑兵、步兵,还有乾隆最信任的神机、神枪二营大半人马分别前去据点剿灭,为防止走漏消息,无论权贵走卒,进了京城许进不许出。 -- 第281页 就是官兵、将领们除了头领外,大多都对自己的任务所知不详细,这次行动给白莲教毁灭性打击,使白莲教再难复起,云南各族也受到严厉冲击,谁让白莲教教徒大多是各族中人,白崎云更是其中一大族中族长的亲弟弟,两个月后,完成任务的将领们带着主要人犯回了京城。 与乾隆做了当面密报, 内容只有乾隆知晓,十二阿哥也只隐约探听到,白莲教上到教主下到普通香众都以剿灭抓捕,惟有教内最神秘的圣女下落不明,而且这圣女来历十分神秘,知道她的人只有教主和众长老,这些知情人的口又是撬不开的,使十二阿哥有些恼怒。 好在他的心思并不在上面,对白莲教更不重视,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五阿哥成了宗人府大牢里永远的四肢尽废的囚犯,小燕子做为白莲教堂主的妹妹,十分沾光的和白莲教一党同时问斩,至于那两个本应最无辜的孩子,乾隆也不想放过。 到底被有几分真心疼爱五阿哥,又或许是跟那拉皇后较劲的太后求了情,以孝顺自许的乾隆只好答应下来,另做安排,只是皇室血脉不允许流落在外,最后只得在宗室亲信里选了个喜欢流连风月场所的浪荡子,给五阿哥的儿子、女儿编了个外室出身的额娘,做个宗室子女,在严格的规矩下凑合着养活着。 这些或许与本尊十二阿哥有点关系,有冤、有仇报仇什么的,但是与如今的十二阿哥却无甚关系,或许震惊与这个结果的只有紫薇一个人而已,五阿哥永无出头之日,小燕子被处斩,含香、夏盈盈在那场动乱中伤重而死。 而硕王府早在乾隆回京不久,就被削爵,硕王福晋连同与她合谋的姐姐一家全部判了个斩刑,曾经的硕王世子要去与披甲人为奴,白吟霜被关入专管犯错官眷的尼姑庵中落发,还要接受深刻的体力劳动教育,劫法场几日后斩的就是硕王案。 ————————————————————————从此再无异姓王 ☆、金琐番外三 “格格,刚才府里传来消息,说是有反贼劫法场,内城、外城全部戒严了。”金锁在外面吃了一肚子气,回到殿内呆了会儿,就接到这个消息,脸色一变,忙去和紫薇禀报了一声。 几年幸福生活化解了紫薇不少得自梦境中的怨气,她渐渐认知到怨恨、报复之外的事情,梦境人生,以及亲身经历的善恶报复,她相信神鬼的存在,前世今生、几生轮回或许不假,渐渐的她对佛教非常信仰,更相信佛教中的福报恶果之说。 偏偏海兰察身为武将出身,又兼大将军之职,无论梦中、还是现实都不会少了杀戮,梦中也听说过他不过中年,就以伤病缠身,有时都是带病出征,紫薇以前是不在乎、不在意,在她心里男人终究都会使女人伤心的,如今,却无法不在意。 她了解自己夫君的志向、爱好,也不准备以为他好的理由干涉他的行事,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为他积累福报,今年,海兰察出征未果,战向不明,紫薇自少不了担忧,今日听到秋决之事,还有故人可能会在今日斩首,一时心事涌上心头。 左思右想下来到寺内,以满腔慈悲之心抄写经文,为死囚犯们超度,也为海兰察积累福报,却不想刚抄写了几章,就听到这惊人消息,不由心中大惊,一楞神间,手中笔不由歪倒在纸上,一些早已经忘却梦中情景涌上心头,又是劫法场。 五阿哥远走他乡,销声匿迹,福尔康死了,还有谁那么大胆子?她看了眼抄写的经文,打开门走出内殿,粉唇颤动几下,声音略带嘶哑的问:“知道事情详细经过吗?” “不知道,管家派来的人只说采买传回的消息,真假和经过都不知道。”金锁抬头看了眼紫薇,大好阳光下,殿内反射着金铜之光,她家格格站在殿门前,乌黑发髻上发饰轻晃,眼带震惊之色,身姿窈窕,却不失端庄,让她有些自惭形秽。 她家格格无论容貌性情自有大家之风,显贵气度,无论是布衣木钗,还是华服美裙,自有一番特别的良家气度,不会有人看轻她,而自己呢?生了这副样子,大字不识几个,如果不是有幸被夫人和格格收留,恐怕如今定会凄惨无比了,哪有现在的金锁。 进夏府前的事情,早已经被她刻意遗忘,如今...金锁不由想起方才那人的轻浮之举,难道自己是天生狐媚像,就真的是狐媚之人吗?初次见面就被人如此轻薄,为什么要被人那么看轻,还是,这是她曾经犯糊涂的报应。 紫薇听后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很快恢复平静,见金锁神色中有些低落难过的样子,心中疑惑却也没多想,她最了解金锁的直性子,她说放下了就绝对会放下的:“金锁,是不是 有人给你气受了?谁这么大胆子?” “格格!没有的事,谁敢欺负您紫薇格格的金锁呀!”金锁听紫薇关怀中略带打趣的话,心头一暖,倒真忘记心中不快,利落回道:“不过是个陌生路人的疯言疯语,想是喝多了,倒让我一时着象了。” “呦!看看我的金锁,进了寺里,倒还真沾了些佛性,连着象的话都会说了。”紫薇嘴上打趣着,心里头却把劫法场之事一放,那些国家大事自有该处置的人去处理,倒是让金锁难过之人,让她在意的很,金锁是她重视,甚至可以说珍视之人,也是她梦中最亏欠的人。 -- 第282页 即使梦境过去几年了,梦中那些感受,怨恨的渐渐忘却,感动却永远不会消失,这也许是紫薇脾性中,可悲又可贵的本性吧?金锁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路人的疯言疯语,喝多了,这寺庙之地,除了那野庙,谁会再这里喝多了?什么事会让金锁难过的表情外露? 紫薇却不知道自己想多了,金锁为周显的行为难过是有点,更在意的却是自己现在的形象问题,一般女人只嫌自己不够美,哪有金锁这样,嫌弃自己太美不端庄的,不过金锁听着紫薇打趣,立刻把那些烦恼一放,撅撅嘴道:“奴婢是常听您寺里的大师说来说去,听的耳熟,却是会说不会写,大概了解点意思罢了。” “呵呵,你倒是实话实说,真的不难过吗?如果心里有气,就拿了我的帖子,把人抓到衙门出口气,让我也仗势欺人一回。”紫薇玩笑中带着认真的问。 “不用不用了,不值得如此,一个浑人罢了,格格可不能如此。”金锁看得出紫薇的认真,连忙摇头,不过是几句口角,那人又未曾真动手脚,哪值的如此,却也为紫薇的心意感动,格格是最正直、善良的,为了她却说出这番话来,着实让她动容。 紫薇看着金锁坚持的表情,笑笑不在说这个话题,转而正色道:“恩!如果劫法场之事是真的,如今倒不适合添乱。” “应该不会假,想来刘管事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蒙骗格格。”金锁见紫薇换了话题,松了口气,忙说起最该重视的事来“格格,咱们先回府吧!一会城内城外该戒严了,晚上可能还会宵禁,从这回去不宜晚了。” “不会吧!劫法场应该闹不这么大动静吧?”紫薇真的看开了,或者说从令妃死后,曾经风光无限的福家烟消云散,到福尔康的死讯传回来,她就如同解开心头一把沉重的锁,对一些事不在那么在意了。 金锁听后却奇怪的看了紫薇一眼道:“怎么不会,劫法场可是从康熙朝到如今的头一回,朝廷必定十分重视,如果不好好处理,可能还会动摇民心,奴 婢说的可能还是轻的,或许更严重。” “是啊!我方才有些糊涂了,你赶紧去吩咐一下,准备回府吧!”紫薇听金锁这么一说,心头一颤,梦境中的情景涌入脑中,她真是糊涂了,梦里的她也糊涂了,也是她被梦中劫法场的记忆所惑,一时没想那么多。 金锁忙行了个礼,恭敬道:“格格请稍等片刻,奴婢去和嬷嬷们把车轿准备好。” “恩”紫薇点点,目送金锁离去,心中纷乱却涌上心头,是啊!梦境中三朝未有之事,假传圣旨、劫宗人府大牢、劫法场次次都是未有之事,却又次次雷声大、雨点小,每次都那么顺利,如今想想真是不可思意,法场是那么好劫的吗?她在梦中真是太天真了。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唯一真实的就是那个严厉的要将他们法办的那拉皇后吧!当时,处在梦中那个角度,怎么想那拉皇后怎么可恶,等一梦醒来,却不由对那拉皇后敬佩的很,梦中的那拉皇后无论好坏,却有非常可贵的地方。 她记忆最深刻的情景,就是梦中的自己在受了私刑拷问,福尔康等夜探坤宁宫后又大闹坤宁宫,当真将一国之后欺辱到不行,可性情最刚烈、严厉,哪怕失宠也不肯对皇阿玛低头的那拉皇后却为了容嬷嬷下跪苦求,容嬷嬷是那拉皇后的乳娘,可也只是一个下人。 那拉皇后却能不为自己而为她下跪,她刻板、严厉面孔下的品性比令妃虚伪的温柔更可贵,后来,整理全部梦境的记忆,她发现,不只容嬷嬷,那拉皇后从未牺牲过自己人来陷害别人,更不会不拿自己人当人看,相比令妃,谁好谁坏,谁忠谁奸旁观之人才最明白。 令妃除了为他们几个有用的棋子下跪过,还为谁跪过,可梦中的皇阿玛就是看不明白,如今,他对那拉皇后比梦中要好些,可也只是好些,妃照样宠、嫔照样爱,紫薇有些看不过眼,却不说,梦境里她吃够了干涉后宫之事的苦头。 现实自不愿再犯,紫薇却不知道,如果她真卖力劝解乾隆,一些事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么大改变,其实此刻,准备回府的两人不知道,她们平静已久的人生又将再起波澜,这一次的波澜出呼她们意料之外,好在,这个波澜与改变总体来说是好的。 在寺里又逛了会的周显刚一回京城内的府邸,就接到了劫法场的消息,不由眉头一皱,暗叹流年不利,他这样做和律法打擦边球买卖的人,最担心碰上这样的事了,如果可以他连京城都不想进,如果不是邀他之人的来头大,他还真不想来,如今却是想走都不容易了,近来还要更谨慎些才行。 “老爷,两位周管事回来了,要跟您回禀消息。”周府大总管 进了厅中,见周显面色有异,不以为意,他是周显心腹之人,自对周显的买卖非常了解,对周显的担忧更是明白。 周显一楞,随即想起在寺里心血来潮的吩咐,对金锁的在意,在这会另有事情的干扰下,也不那么在意了,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另外把劫法场的经过详细打听一下,记的四门紧闭,不可惹事,这里可不是在咱们的地盘。” “恩!小的明白。”大总管应了声,躬身离开。 ☆、金锁番外四 “老爷”进的厅内后的二人一齐躬身行礼。 -- 第283页 周显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面无表情的问道:“打听的如何?” 两个管事知道自家主人绝对不能算是个好人,像今天打听别家女眷之事也不是第一回,主人出身富家却命运坎坷,早已经磨尽了善心良心道德,这世间最通达的就是财色权利,而自家主人也因对女子妾室心存仇恨偏见,最喜爱利用女子的私心达到目的,有时更是有意折磨。 只以为今天也不例外,因此左侧周大管事利落答道:“回老爷,大概已经有了眉目,那名女子有些来头,是名扬南北民间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名叫金锁,今日那位民间公主在庙里进香抄经,似下里还奉上大笔香火请和尚颂经超度,至于超度何人就不清楚了。” “什么民间公主,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周显一听,心头就有些不快,所谓民间公主,小老百姓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们这一类人会不清楚吗?不过是个小娘养的,或者连小娘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外室女,公主?不过有个好爹罢了。 周显心里嘀咕几句,到底因自古相传的君臣民之礼没敢将话说出口,转而道:“金锁,这名子有些意义却又有些俗气,大丫鬟,看着也不小了,不是通房吗?她人怎么样?家里都有什么人?有没有什么愿望无法完成。” “回老爷,这位金锁姑娘是个来历不名的孤女,自小卖身夏家,同民间公主一同长大,一同进京,一同入宫,又以掌事姑姑的身份陪嫁候爷府,据说同公主情同姐妹,公主待她尤厚,只是那位神勇过人,以军功及救驾封候的候爷对公主情有独钟,不肯纳妾,终不能姐妹共侍一夫。”右侧管事掂量了下,仔细回复。 周大管事也附和道:“根据小的二人打探,听候府下人传言,自民间公主出嫁,为那位金锁姑娘也挑了不少人选,府内管事,府外掌柜,品阶低的武官文臣、富家子弟等都有,可惜那位金锁姑娘就是不点头,最近两年更是提都不提了,民间公主到如今也没有个子嗣,必然是要纳妾的,看来是内定留在侯府了。” “与公主情同姐妹,哼!又是一个心大的,没有家人不好拿捏,这事先放一放,要紧的是别让今天的事影响到咱们。”周显如何不明白周大话中意思,情同姐妹、左挑右选、内定,又是一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别有心思的势力女人罢了。 这样的评价落到那种形貌的女人身上,再合适不过,可为何?越是这样得到贬低她的言论,那时她拈叶一笑,无欲无求,明媚又淡漠的神情就浮现在心低,周显心底不由一阵烦闷,那样的女人、那样的女人如何配让他挂念丝毫 。 周大不知自家主子的心里矛盾,听周显如此说,想到今天的事,不由心头一动说道:“老爷,说起今个的事,小的倒有些想法,咱们在南边虽有些势力,在京城却根基浅薄,没有人情往来,信息贫乏,这次进京也是受了那拉家的邀请,说是合作,没正式见面谁知道合作什么,但小的确定一点,无论合作什么?信息不通,宫掖无人,京都官场无人,咱们肯定会是吃亏的一边。” “继续。”周显边听边点头,周大的话都说到他心里去了,他甚至很疑惑,他在南边混的风升水起,对京都的大人物来说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走走海上的搏命饭罢了,却没想到会收到当朝国舅家的帖子,邀他进京,若国舅家有名无实倒还罢了。 偏偏他在南边都能听到当今对皇后的敬重,对嫡子的喜爱,尤其是对十八阿哥,那叫爱若珍宝,每年他们都会收到当今为十八阿哥搜罗珍宝的任务。这样的国舅家邀请,怎么拒绝,谁又敢拒绝,他混了这些年,有不少违法犯忌的事,对这京师重地,真是不想来,却不能不来。 周大见自家主子感兴趣,眼睛渐亮,更有了低气的说道:“要想不吃亏,要紧的是打通信息、消息,如果信息通了,像今天的事咱们现今肯定都一清二楚,也省了无谓的担心,耽误了正事,要在京城打通信息,互通有无,本可一明一暗,但老爷没有功名,又是汉人,那只能暗着来。” “这暗着来,像那位金锁姑娘这样,有私心没有身份,却身处权贵中心,时常进出宫廷之人就很有用处了,大国、小国、大家、小家,其实都是一回事,咱们能安插那些两广官员的夫人、小妾当棋子,常常那官家有什么事,咱们是第一个知道的,在京城也应当可行。”周二管家同周大是周显的左膀右臂,共事已久,心性相通,周大一说,他也明了。 周大待周二说完,接着道:“咱们这几年能顺风顺水,就得益与此,这天下无论何处何人都有那身低命贱,却心比天高的人,这样的人却是最好掌握,如果咱们在京里也安些这样的棋子,往后无论宫里宫外,官员家中有什么事,定可第一个知晓,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般没低了。” “恩!你们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待今天的事落一落,你们就着手安排此事,尤其是各处专供官眷王府的人牙子那,尤其注重些,就如同咱们在两广一样,还有那庶子庶女、小妾姨娘的消息也收集着,慢慢安排,不要引人怀疑。”周显能孤身创出这般家业,自是聪明过人,转眼有了主意。 周大躬身接下任务,又有些迟疑的道:“那位金锁姑娘的消息也收集吗?” “恩!收 吧!她的消息无须入籍,每旬与我汇报一番即可。”周显略一沉吟,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如此吩咐道,使两个周管事也不由一楞。 -- 第284页 另一边紫薇与金锁轻车减行的往候府赶回,一路上官兵横扫街面,无论什么样人家,都要搜查一番,搜索劫法场的同犯,别说紫薇的青尼马车,就是八台大矫都要查探一番,弄的金锁暗自后悔,怎么不多带些人,或者抬着格格的仪仗鸾驾出府呢? 到是紫薇对这些不在意,她的心都放在劫法场这件事上呢?而随行的嬷嬷车夫等自有低气,外面一有拦路检查的官兵,就出示候府的腰牌,倒也没有人为难,检查了几个下人的马车就顺利放行了,京城内当差的谁不知道,海兰察大将军的妻子是当朝格格。 说是民间公主,实际却是皇帝的女儿,人家跟皇帝是一家人,怎么会帮着白莲教的劫匪呢?整个候府就两个主子,大将军出征在外,马车内能称为主子的就只有那位据说受宠超过公主的格格了,将军府下人们称那是主子的马车,谁敢冒犯天家人,如此,一行顺利的进了城。 过了几条大街,几辆马车正向将军府行着,却在拐向右侧大街后,猛的一停,晃的马车内的紫薇、金锁跌做一团,周围沸嚷都是人声,有官兵的呵斥之声,亦有众多的指责之声,还有车夫的分辩之声,过了片刻后,声音更杂,使护卫们都围到紫薇马车旁,以做保护,看来事情不小。 “金锁,你去问问怎么回事,若是咱们府上马车伤着人了,就赶紧请大夫来看看。”紫薇虽如此说,却不信是自家马车伤人,她本另有心事,被车晃了下,也以为与自家无关,原来进城后她见街上混乱,担忧车马伤人,早就嘱咐过车夫慢行,慢行的马车又怎么会伤人呢? 金锁听了紫薇的吩咐,二话不说跳下马车,清朝对满人家女人比明朝好的多,紫薇姓了爱新觉罗氏,自也算是个满人了,无论是她还是金锁都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用避讳,马车内的嬷嬷、姑姑们听见格格跟前第一人的金锁姑姑下了车,也忙爬下车,跟了过去。 金锁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是在一家客栈门口,前方围了不少人在将军府第一辆马车旁,周围的官兵们面带不耐烦躁之色,忙快步走过去,赶到人群外围,问了护卫才知是怎么回事,原来今年本事三年科举一次的科举之年。 秋考过后,过了乡试的举子们为了等待明年二月的的会试大多没有回乡,有的租了院落备考,有的住在客栈结交往来的举子们,而举子们落脚最多的就是这家,据说圣祖朝出过状元的状元楼,本来一群读书人有竞争却也相安无事,偏今天搜查白莲教同党。 这状元楼里有几个举人酸腐的厉害,又爱摆架子,读书人,总有几个视书如命,普通官兵们没读几本书,有的甚至目不识丁,进来后也没给这些以后或许会成为官员之人的面子,无论是谁一率搜查,即使举人也要详细记录出身来历,还要检查随身携带物品,信件等。 这行为使有些不经事、死读书的举子觉得被轻视、侮辱了,其余大部分人也觉得过分,他们读书考功名,以身报国为官,又怎么会是劫匪反贼?如此,纷纷惹恼了几人,仗着功名,同官兵发生了争执,本来这样,与路过的紫薇她们也没什么关系,偏世间总有各种巧合。 这执行任务的官兵也有脾气暴躁的,看他们不配合,举止粗鲁起来,竟将一砚墨汁洒到了书本上,而这本书又极得主人珍视,使一名举子动怒,冲到官兵跟前索赔讲理,这些皇城根下的官兵有几个是善茬,平时他们不找别人麻烦就是好事了。 今天领着皇命,他们可是什么都不怕,连对这些平日必须恭敬对待的举人老爷也不客气,竟然动手推搡,这举动成了导火索,惹恼了楼里所有读书人,男人嘛!总有几分血性,加上文武向来不和,同时忘记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名言,纷纷上前同官兵推搡吵闹。 从大厅闹到门口,也是赶巧了,紫薇一行刚拐过弯路过状元楼门口,争执中不知是谁,竟失手将一名举子从门口台阶上的人群中推落下来,使那名举人的头正撞在紫薇一行,第一辆马车的车厢上,头破血流,晕倒在地,眼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了。 这下两方都慌了,一名有功名的举人跟小民百姓不一样,小老百姓死就死了,举人可是都能当官了,横死肯定要追究责任,而这个责任无论官兵、举人们,谁也不想背负,将军府的车夫更不肯认罪,坚持认为责任不在他。 事到临头,官兵们也知不好得罪死这些未来的官员们,见紫薇一行的车马普通简单,不见丝毫奢华,只以为是小民百姓,不会为个车夫与官家为难,竟要拿车夫顶罪,车夫吃着将军府的饭,更有低气,加上同行的护卫在旁,坚持理论,此事与他无关,是那举人自己撞到车上。 而不是马车撞人,如此听完后,金锁听的一怒,听着说来那名举子只是伤重,并没有死,可三方人竟没一个想着先请郎中为他医治疗伤的,都只想着怎么推卸责任,金锁看着厉害,其实那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听完后立刻对一旁的护卫说道:“李师傅,你先去药铺请郎中过来看一看。” “大家让一让。”金锁说完后对着人群喊了几声,众人听了这娇媚清脆之声,回头看到金锁的模样,都不由 一楞,有那道德浅薄的,口水都快滴落下来了,心跳个不停,呆呆的为美人让开了路,露出中间满头、满脸血迹的人。 -- 第285页 金锁早习惯了这些男人饿狼般的目光,她不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有格格护着她,才不怕这些人,也不在意,快步走到跟前,低头打量了下伤者,身型清瘦、身高比常人略高,比将军又低了些,脸上不带血的皮肤部分很白净,未续须,看着二十来岁,眉眼也清秀。 不是个面目可憎之人,金锁边看边蹲身为那举人探了下鼻息,片刻后松了口气道:“大家先静一静,这位举人先生还有气息,谁的责任先放一放,为伤者疗伤要紧,刘护卫,你懂些跌打疗伤之法,先给他止血包扎下吧!” 说完就站起身来,刚要走开,却觉脚下一紧,周围一片抽气之声,惊诧低头一看,竟见自己天足右脚竟被一双细竹般的美手抓住,而手的主人,那名重伤的举人半睁着迷茫双眼,声音低落空虚,断断续续的道:“原谅...我...你们...原谅...我吧!” 话还未说完,人就晕了过去,手也自然松落,金锁却楞楞的立在那,不知为何被抓过的部分火辣辣的,如同火烧,那伤者清幽、空虚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总觉得这人的话带着无尽的后悔、落寞与愧疚,甚至感染了听到的她。 ☆、两个人生 “啊!水...”梨花木雕花床上,头裹药布,面色苍白,模样清俊的青年呻吟了声,声音刚落,两个丫鬟装扮的女子立刻从外间走了进来,一个过去查看伤势,一个去桌边倒水,待水凉些,两人服侍青年喝完。 青年嗓子得到滋润,总算有活过来的感觉,深深呼吸了口气,脑内如罐子里的油,来回晃荡,左冲右撞,缓缓睁开眼睛,待眩晕劲过去,才看清服侍他喝水之人,楞了楞,诧异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 “公子请安心修养,这里是超勇候府,奴婢是管家派来服侍您的,奴婢雨婷见过公子。” “奴婢雨灵见过公子。”两个丫鬟服侍青年躺好后,一齐福身行礼,见自我介绍。 雨婷见青年面带困惑之色,她心里别有念头,忙道:“公子忘记了,前日城内搜查劫犯,公子同官兵起了冲突,受伤晕倒,正巧格格路过,格格身边的金锁姑姑见您伤的太重,普通郎中医不好,城里又有些乱,请太医也不方便,就带您回候府修养。” “太医说您今天再醒不过来就危险了,现在好了,奴婢去跟管家禀告一声,雨灵,你去给公子准备些适用的粥品,公子好好休息,有事请吩咐奴婢。”雨灵见雨婷的说词有些问题,竟直接说了姑姑的名字,忙拉了她一把,支开她并岔开话题。 两个丫鬟一说,青年这才想起事情经过,他本是江南人士,姓齐名业,生自耕读书香之家,家中略有薄产,四岁即启蒙,父亲考中举人后,一连三次会试未过,赶考时又见京城奢华之风盛行,吏治不清,与理想中的官员相差太远,心灰意冷之下,干脆回乡以教书为业。 母亲身体不甚康健,年近三十才生了他一个,就未在生育,平日打理家业,一家很是和乐,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他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十六岁本要赶考,却不想母亲病重过逝,他为照顾病重母亲未去赶考,可是母亲仍然去了,他一边为母守孝。 一边照顾因失去母亲,郁郁寡欢,体况日差的父亲,没两年父亲也去了,他一个独子,族人凋零,安排父亲后事,守孝,还要打理家业,识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知道仆人也不是忠心不变的,竟帮着外人哄骗自己家业,引诱他走向歪路..... 尤其是没有父亲的功名撑着后,家里的几百亩良田引了几个大户打主意,沉重的税赋,他这才意识到功名的用处,消去以前对功名的可有可无之心,好在他自由家教极严,性格中也无贪婪、懒惰、不劳而获之心,没中他们的圈套。 只是吃了不少苦头,花费了大半家业的代价当学费,才不在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变的独立又坚强, 彻底明白过来后,他干脆将田都租了出去,遣散家仆,在父母跟前结卢守孝,刻苦攻读,学会自己洗衣做饭,自己照顾自己。 待的父孝过后,又在家攻读两年,这才进京赶考,他的功底好,耕读之家,又自己独自在父母坟前生活几年,无论精神状态和体格都比普通书生强的多,秋试简单就过了,只是没想到前日会糟此横祸,他明明只是看看热闹,打打酱油,怎么就突然受伤了呢? 谁推的他?齐业心中有不少疑惑,这会儿本想详细问问,在察觉两人说话有些奇怪之处后,就静默了,他出身汉家,家中境况也只是衣食无忧的书香门第,对满人之事不太清楚,贵胄们更是不了解,超勇候倒是听说过,格格?满人这个称呼意义很多。 千金小姐、妾室都这么称呼着,不过,超勇候府的格格,应该就是那位郡主封号的民间公主了吧!这位格格的名声极好,运气好、嫁的也好,几年前在家乡就听过,民间还编了不少公主传呢!金锁姑姑又是指的什么人?为何肯请太医救他,齐业不明白。 可直觉的,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脑中轰鸣着,似有什么欲喷薄而出,将他的脑袋几乎涨裂,齐业忙转移念头,不在去想,人家好心带他进府养伤,太医也不是他一个普通读书人请的动的,不好细问。 因此忍着目眩,轻声道:“在下姓齐名业,不敢当公子之称,还请二位替我谢谢你家主人和金锁姑姑。” -- 第286页 “齐公子客气了,奴婢定为公子转告。”雨灵见齐业清俊懂礼,态度平和,知道身在候府也无震惊之色,很有几分不以利喜、不以物悲的气质,也不因她们奴婢的身份,就高高在上,心有好感,恭敬又升了几分。 一旁雨婷性子直,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刚进府时犯了几次错,金锁嘴利心软,帮了她不少,被她记挂在心里,一直以来金锁对男人不假词色,都二十多了,还没个归宿,这事不只紫薇担心,连跟她交好的婢女们也牵挂着。 好不容易,前日回来,竟亲自送齐业来外院客房养伤,还嘱咐她们好好照顾,齐业模样清俊,又是举人身份,条件不错,算是配的上金锁姑姑,小丫头心里自有盘算,自是把他视为金锁的禁俘,今个人醒来,说话和气,声音也好听,自是更满意。 正想着等会跟格格说说她这想法,就见雨灵不但岔了她的话,还跟他你来我去没个完,心里不快,干脆拉着雨灵对齐业一蹲身,边行礼边道:“齐公子,您好好休息,我和雨灵这就去给您准备流食,太医说您这几天吃流食最好。” “恩!多谢姑娘了。”齐业能考中举人,自然聪明,见两人态度有异,干 脆什么都不问了,还是等能做主的人过来再说,他腹内空虚的厉害,看来是饿的狠了,万事待吃饱后再说,救命之恩亦要报答。 有了打算,待两个丫鬟退下后,齐业躺在床上,等待开饭,没想到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渐渐沉重,睡意不停袭来,沉沉睡了过去,他没有想到,这一睡仿佛坠入轮回,竟做起漫长的梦来,梦里他观看了另外一个同名同姓的男人无比真实的人生。 从出生到生命结束,快速在他脑海闪过,重要的、印象深刻的,都印在他的脑海中,无法忘却,仿佛是有一个人在他脑海中表演,名为人生的大戏,又好象轮回中的另一个自己,深刻的无法消除,可齐业的思想知道不是的,因为这个人同他身处同一个国家,同一个皇帝治下的子民。 甚至那人的死亡时间就是他受伤那一天、那一刻,并且一样身处京城,不同的是自己是无辜遭殃,他却是恶有恶报,被同伴灭口所杀,还连累的一家几十口人,无一幸免,活活烧死在宅子中,或者说,他家那几十口人中亦是罪有应得。 那个人...齐业从不知世间有这样的人,他以为家乡那些欺他、骗他、算计他的人已经坏到骨子里了,可真这人一比,那就算的上是善人了,可完整看过他的人生,又觉得有一丝同情,这个人一开始只是想要一个儿子而已。 到最后却变的面目可憎又可悲,人性、道德、良心等都超过了低线,再没有下限,因为他的私欲贪婪,不知害了多少人,好好的太平盛世,偏去走歧途,曾经,那人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着相亲相爱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 那时,尽管不富裕,他心里却很满足,可后来,他的心里就像开了个孔,胃里开了个洞,多么奢华的生活都填不满他的贪婪,多么美的女人也满足不了他的欲望,罪恶那种东西,就像心中居住着一只猛兽,一但开了笼就再无法回头了。 他有着众多的女人小妾,最小的都可以做他孙女了,甚至养成癖好,喝酒只喝最贵的,欢场不玩非处女,他不在愁没儿子,他的儿子大大小小有六个,可他仍然无法满足,心里翻腾着,想要更多、更多,直到这种无止境的贪婪引来毁灭,他这个邪恶却被邪恶打倒了。 齐业挣扎在这人记忆中,感受着他死前那无尽的自责、后悔和愧疚,像一坐警示碑,警告着他,人生千万不要走错路,直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放完,思维深处完全静止下来,他才能安静的想一想,这个人的人生什么时候走上歧路? 曾经那人只是想着老婆、儿子热炕头的简单生活,可最后却变了模样,几乎所有恶行都做过,最初的最初,他是不是早已经忘记了? 齐业疑问着。 那个齐业有他三倍年纪,包衣出身,曾是名惯京师,满州第一位举行冥婚,后殉节而死的新月格格家的门人,世代侍奉该王府,年轻时塌实肯干,很得新月格格阿玛信任,后命其总管京城的铺子、产业,只是人到三十,只得了一个女儿。 为了要个儿子,他纳妾、求神拜佛,终于引的白莲教徒上门,以生子秘方引他入教,还送了位教中美女给她,不久,他梦想成真,那位美女有了他的骨肉,十月怀胎,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那时,这位齐业觉得白莲教是来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却没想到,后面等待他的 ☆、金锁番外五 心慌意乱,仿佛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齐业满头大汉的惊醒,不顾还眩晕的身体,坐起身来,惊恐的瞪大眼睛,他怎么会有那个人人的记忆?自己是妖孽吗?为何有死去之人的记忆,还是荒诞一梦?可这个梦与现实太接近了。 他的人生跟这些比起来,简单纯粹,有悲伤有幸福,而那人明显是反贼,看似什么都得到,其实一直生活在不安之中,犹如鼓上瘙,轻轻一声震动,都会让那人慌乱不已,却又越陷越深,直到发展到出卖了女儿,使他的嫡亲外甥女与反贼有了那么密切的关系。 打住、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就要分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他只是一个普通求取功名的读书人一个,与那人惊天动地、激荡起伏的人生无关,经过父母去世后磨难的齐业是个意志非常坚定之人,很快把握住事情的中心,保持着自己坚强的心。 -- 第287页 如此过了几天,做为府内主人的紫薇,只是看在金锁面子上顺手救一个人,不图回报,也不多问,而金锁虽被齐业当时的神情所震撼,却并无复杂思想,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时期了,思想、性格已经成熟不少,只是那一刻的心头一动罢了。 动了善念、救了人一命,回头也就放下了,不在干涉,因此,除了有撮合二人念头的雨婷时常说些金锁姑姑的事,并无别人打扰,齐业对满人的世界也有些好奇,丫鬟们说起时,他常常很感兴趣的听着,这个态度使雨灵好感更重。 雨灵是个聪明的,心思也重,她们这些内务府分下的包衣奴婢前途坎坷,若主子宽宏,能有个出头之日,做半个主子、姨娘也就罢了,偏偏额驸是世上少有的男人,心里眼里只有格格一个人,又从小兵做到御驾前的贴身侍卫、大将军。 还呆过刑部、兵部,阴私手段在额驸跟前是自取其辱,这样的人家,格格是幸福,她们这些非亲信奴婢却没有指望,内务府的,要么被主子配个小厮、要么熬到岁数放出去,其他自牙婆手里买的,更没前途,雨灵聪明,早想到这一点。 这次见齐业俊美不凡,有功名,谈吐不俗,性情温和稳重,虽不知家业如何,但看那日进府的衣物,也不是穷酸的,至于娶妻与否,不在雨灵考虑之中,她有自知之名,以她的身份给举人做正室不配,做个妾还是可以的,只要能打动齐业,使他开口,格格心善,求个恩典不难。 若顺利使格格出面的话,也许能得个贵妾之类,对外面说起是超勇侯府的,就算是个六七品的官也要给个面子,心里有这番算计下,雨灵对这差事更尽心尽力了,十分的温柔妥帖,一举一动,温柔的几乎流出水来,慧眼含情,神态、举动无不打动人 心。 这个样子,同是内务府出来的雨婷很是不顺眼,在她单纯的心里,这人是金锁姑姑带进府里的,那就是金锁姑姑的人,别人没有资格窥视,就算跟她一同小选,一同进府的好姐妹都不行,她是个认死理的人,不行就是不行。 哪怕雨灵摆事实、论前途都不能打动,常常雨灵一往齐业跟前凑,雨婷就过去盯着,雨灵表现露骨时,就毫不犹豫的搞破坏,几日间,原本的姐妹情谊在矛盾中渐渐甭坏,在客人跟前一团和气,私下里常常吵翻天。 这情形如果是原来没有家室后宅的齐业自是糊里糊涂,可自有了那人记忆后的齐业,仿佛凭空多了几项技能,其中一项察言观色,尤其是女人们的心思,更是看个通透,因此对二人冷淡起来,专心修养,不过几日,在两个丫鬟照顾下,伤势很快好转。 尽管两个丫鬟减了印象分,但一身书生性,君子病的齐业心中对救命恩人仍十分感激,又有那人的人生经历、记忆雕琢,整个人更七窍玲珑起来,他实在想不到,传言中骄奢淫逸的满人有这样的善心之人,还是因为碰到的是民间公主的缘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齐业就不在多想。 不管如何,人家对他的救命之恩是事实,在那天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人家,谁会冒着吃人命官司的危险救他一救,几天来,他一直盼着见恩人一面,好亲口向其道谢,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听丫鬟说起,这府中男主人并不在家中,心头忐忑。 担忧瓜田李下,坏了主家名声,以汉家规矩为主的他不愿在住下去,等这天伤口一结荚,也不管脑中时不时还有另一个人的记忆浮现,齐业立刻跟两名丫鬟表示,要跟主人道谢兼告辞而去,这举动使二人十分惊讶,伤还未完全好呢?怎么就要走? 雨婷心道金锁姑姑还未来看客人呢?怎么能走?雨灵更不愿放人,她还未打动他呢!可二人都劝不下意志坚定的齐业,只得无奈的过去同紫薇禀告,紫薇即使经过梦境,在了解到梦境中自己的错误后,对男女礼教上看的比从前更重。 自不去见一外男,倒是一旁的金锁心头一动,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双眼睛,浓郁的后悔愧疚,她曾经也有那种感受,鬼使神差的,金锁感兴趣的应了声:“那个举人老爷要走,才几天,伤还未完全好吧?格格,金锁过去看看吧?” “恩!你过去劝一下,外面全城戒严,这些天正乱着呢,恐怕客栈不敢随意留客。”紫薇见金锁感兴趣,想起管事嬷嬷回的话来,觉得那书生人不错,配的上金锁,难得金锁也对这人有兴趣,不过,人还是了解下为好。 考上举人的一般可都有家业的, 人品也要考验,她的金锁可不是给人做妾,当攀附富贵的工具的,紫薇藏起眼中的锋利,她绝不容任何人伤害了她的金锁。 金锁笑着一蹲身,应道:“喳!金锁听从格格的吩咐。”话一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顽皮,快去吧!”紫薇不由一笑,抖着帕子赶金锁出去,却在金锁跟着雨婷、雨灵二人出去后,目光一沉,对旁边的管事嬷嬷问道:“沈嬷嬷,你把前院那个举子的详细跟我说说吧!” “回格格,齐公子是江南扬州人世,父母双亡......”一旁的沈嬷嬷认真的回复道,她也喜欢金锁牙尖嘴利,却口硬心软的性格,即使有犯糊涂的时候,难得格格主子主仆情深,不肯计较,还一心给她谋个好归宿,她也尽些心力,别的不说,她这宫里出来的,看人最准。 -- 第288页 却说金锁出了内院,过了二门,还没等到外院,外院看门的小厮就提了个盖着黑布的笼子小跑过来,到了金锁跟前行了个半礼,就恭敬的道:“夏姑姑,方才门前来了位公子,说是送您赔礼道歉的礼物,请您原谅,小的不肯收,他塞给小的就跑了,小的不敢处置,请问姑姑如何处置。” 自紫薇赐了爱新觉罗姓氏后,金锁的姓氏不在犯主子忌讳,一应名册名单都是夏金锁,身位掌事姑姑,相当于汉人朝廷的女官,她的名字一般丫鬟、小厮不敢叫,干脆都以姓氏称呼她。 金锁听的一楞,好好的怎么有人跟她赔礼道歉,还送礼物,她皱了皱眉,看小厮为难的样子,干脆接过笼子,打开黑布,却见笼子竟由黄金玉石所制,缠花雕琢镶嵌,十分精致宝贵,比一套宫制头面不差,可金锁跟着紫薇进宫后。 见多了富贵荣华,紫薇对她又如同亲姐妹,处处为她着想,给她置办的庄子、铺子、头面首饰随便拿一样都比这个价值高,这点子东西自不会让金锁贪恋,吸引她视线的是笼子里那一只小小的白玉兔儿,红红的小眼睛,瑟缩的呆在里面,柔软如白玉的兔毛十分干净柔顺。 估计刚断奶,十分小巧,看的金锁不由心头一软,竟打开笼子将小兔子抓了出来,抱入怀中,宝石金笼子却递给一旁的雨婷,金锁为小兔子顺了顺毛,疑惑问道:“那位公子什么模样?可通了姓名?” “回夏姑姑,那位公子二十来岁,模样俊朗,衣着富贵,谈吐和气,自称姓周,还道几天前因心里烦恼,做了对不起姑姑的事,今个特来道歉,还说改日等将军回来了,定来拜访。”小厮没敢说当时情形,那位周公子说话时,语气那个暧昧,好象姑姑同他多亲密似的,这话他可不敢说。 几天前?金锁眉头一皱,想起那天的郁闷事来 ,那个登徒子?那人姓周吗?想起来后,心里立刻就不痛快了,心里烦恼就拿她这好心助人的人撒气,还能找到将军府,人不简单啊!可依他当时高高在上的口气,不像是个会跟人道歉之人。 此刻,会道歉估计是看格格、将军的面子,金锁想到这一点,比当时更气愤,恨不得把手里的兔子摔了,可看兔子可怜小巧的模样又舍不得,那人不好,兔子可没罪过啊!金锁憋了口气,干脆自荷包里拿了锭银子。 递向小厮后,不快的道:“道歉?雨婷把笼子给张武,张武,这银子和笼子你拿去,等那位周公子来了还给他,就说我可当不起,小兔子不能不管,活活饿死它,就当我用银子跟他把兔子买下了,再送什么东西,千万不能接受。” “是!小的记下了。”张武接下银子和笼子,咽下心里的为难,以他的见识可不觉得那周公子简单,加上他说话时的暧昧,夏姑姑不警惕些,恐怕会出麻烦。 金锁心思单纯,没有多想,抱着小兔子转身就走,倒是一旁跟随的雨灵用羡慕又探究的眼神看着张武和他手中的笼子,心中好奇又羡慕,什么叫做了对不起金锁姑姑的事,周公子?是什么样的富贵人物?竟拿黄金宝石当兔子笼子。 又是多么温柔的个性,竟跟个奴婢道歉,金锁姑姑再德格格信任亲近,仍还是个奴婢啊!金锁姑姑......也太有福气了,格格为她着想,太后有时也赏赐,连皇上召格格进宫都会特别加上她,她二十多岁的老姑娘,却那么吃香,很多人为她的终身做打算。 前院的齐举人齐公子,外面的周公子,一个文采出众,人口简单,性子又好,一个从出手看,必是富极了,能保住诺大财富,想来跟贵也远不了,还有格格探听的那些官员老爷们,个个都是条件极好的,同样是奴婢,为何她就有这样的福气,她不服。 金锁哪知道一个笼子竟引起别人的嫉妒之心,她性格最坦荡直白,交代完就放下,思考着劝他留下的说词,专心向齐业居住的客房行去,刚一进客房院子,就见一身型略瘦,书生衫穿的飘逸的俊美男子坐在院子中石桌旁,轻捻着一片枯黄的树叶观看。 明媚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引人眩目,十分魅人,若不是书生头上刹风景的缠着药布,就真的完美了,那日救人还是一身一头的血,不曾想到几日后再见竟是这么出色的人,金锁心里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好奇的问:“这树叶都枯了,有何值得的看。” “树眠叶落,这些叶子常常被人拿来引过做饭,或者干脆任其腐烂,来年树生时,又一树新叶子,不知为何,今日里在下竟觉得这枯黄树叶也有漂亮之处 。”齐业听到问话一楞,抬头见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模样十分的艳丽俗媚,身材妖娆,看似风情十足。 不够端庄,若是从前他定会厌恶眼前这样的人,可得到那人记忆后,齐业不在凭外表去评论别人,而是根据那人记忆里的经验,不着痕迹的观看,女子模样虽俗艳,眼神却很清澈明亮,又有别样的平静,眉毛疏而不散,显然仍是处子,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脸色一红。 那个齐老头真是老不休,竟出花样,记忆里都是这种东西,齐业忙甩开心思,继续观察,女子二十来岁仍是处子,眼神干净,应是洁身自好之人,发髻衣饰简朴无华,却没一样材质是差的,质量比伺候他的丫鬟好不少,看似不是个重利的人。 怀中轻抱着一只小白兔,手不停的轻柔安抚,看来并未因不曾出嫁而浮躁,失了女子柔性,雨婷、雨灵二人都立在她身后,雨灵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雨婷眼神明亮兴奋,频频看着他二人,根据几日相处,齐业心里有了猜测。 -- 第289页 明了这或许就是雨婷常常说起的,他的救命恩人——金锁姑姑,满人的女官,看似是个不错的人呢!看来他先前不猜疑是对的,齐业心里一畅快,有了打机锋的兴趣,就着金锁的话回应几句,语气似悲似喜,半眯的眼睛却极注意金锁的神态变化。 而金锁听了齐业的话,一楞后却笑了:“你们读书人都这样吗?不过是片树叶而已,发芽枯落都是自然规律,有何值得感叹,前几天我在寺里见那落的一地的红枫叶,比它凄美多了,也没感觉到伤感啊!” “呵呵,在下只是觉得它值得一观而已,感叹可当不得,还请问姑娘怎么称呼?”说话直接又直白,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齐业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先前还一直担心呢?怕恩人是个麻烦之人。 从前的他不会有这种担心,但自从有了齐老头那一梦后,他的那种探究别人性情、琢磨别人心思竟快成了他的本能,还拒绝不了,在齐老头记忆里,卖身葬父、卖己救母.......许多姑娘一开始是好的,转眼被繁华迷了眼,被富贵腐了心。 而齐老头更无耻,看中了谁家姑娘,故意捣乱施恩,转头又挟恩以求,把人吞了个骨肉干净,他还真担心遇上个同齐老头那样的恩人,毕竟,先前雨婷的形状让他误会了,一副那位金锁姑姑非他不嫁的样子,他还以为是个丑恶之妇。 毕竟江南之地没少传满人贵女如何嚣张跋扈,满人妇人如何没有妇德之类,所以在今日提出告辞前也做了思想准备,万一过来了,报恩他可以尽力而为了,但以身报恩的做法是万万不能,却不想此刻一见,竟是个十分艳丽,性格 直率的好姑娘,不由心情大好。 “奴婢夏金锁,忝为和硕格格身边的掌事姑姑。”金锁听了齐业之问,立刻肃容端正身型仪态,行了一礼,十分规矩的回道。 这人真是雨婷口中的金锁姑姑,齐业不由细看她一眼,想在她的面容中找出那日,血色朦胧视线中的相似之处,却无所获,算了,找到又怎样,确实是人家救了他。 想到此处,他神情真挚,言词恳切的道:“您就是夏姑娘,在下姓齐名业,在此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相救,在下这条命哪还会在人世。” “齐公子不必如此,是我们格格带您回府的,也是我们格格请太医为您诊治,请医问药,您的恩人可不是奴婢。”金锁听后忙摇头,拒认恩德。 齐业温和一笑:“和硕格格怎会为一小民驻足,再说当时的事情在下还记的,是在下向姑娘求救,姑娘心善,回应了在下,如果没有姑娘您,格格怎么会带在下回府医治。” “齐公子,我们格格心地最是仁善、惜老怜贫,当时的情况就算没有金锁,格格也定会出手相助,像今天,才听她们两个来报,公子今日要告辞离府,格格就说短短几天,公子的伤逝定未曾痊愈,还需再修养几日,又说城内戒严,安歇的客栈难以寻找,命奴婢前来劝公子多留几日,待城内事件平息再离开不迟。”金锁神色严肃的说道。 齐业一楞,没想到金锁非但没有挟恩求报,对那位和硕格格十分维护,一个民间公主,她也这般维护吗?齐业哪里知道两人主仆相伴了十几年,感情深厚,牢不可破,格格竟还处处为他考虑?他不信,为他考虑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人家高贵的格格会无故担忧他一个小小读书人?齐业可没有那么好的自我感觉,他只觉得先前那些猜疑太对不起这位夏姑娘了。 ☆、第 118 章 “那看来在下的恩人还有一位,夏姑娘,请替在下对格格道声感谢,没有你和格格,就没有在下这条性命。”齐业语气真诚的说完又道:“这候府修养是比外面方便许多,只是...侯爷不在府中,瓜田李下,在下担心坏了格格的名声。” “呵呵!”金锁听的闷笑一声,媚惑的大眼睛轻轻一眯,如同一弯水月,无限风景潋滟其中:“齐公子,奴婢也是汉人,知道咱们汉家规矩大,不过,满人不讲究这个,再说,格格居住在内宅,您做客外院,无碍的。” 齐页偷偷秉住呼吸,只是一笑而已,怎么让人心跳难止呢?还是说这般姿容的女子才叫国色天香?她也是汉人?齐业听后竟觉得的欣喜,不由略合下眼才迟疑的问:“合适吗?” 都说太平盛世,不身处其中谁又能明白,满汉之别的差距,像这次的反贼劫法场,执法的人对满人出身的就客客气气,对汉人不是口中呵斥,就是拳打脚踢,就算对待包衣奴才都比汉人好,就因为反清的一大半是汉人。 如今外面情形还不清楚,这个关头他确实不愿意乱闯,如果能在不伤害主人名声利益前提下多住几天,他自是愿意的。 “当然了,齐公子不必客气,留您养伤格格是诚心诚意,命奴婢过来不是说场面话的,而是真心挽留您。”金锁忙点点头,认真回答道。 齐业听着先是皱下眉,后又笑了笑道:“那就请夏姑娘替在下谢贵主一声。” “恩!奴婢定会转达您对格格的谢意。” 挑了挑眉,齐业终于忍不住说道:“夏姑娘,在下山野之人,不太懂规矩,可是你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却一口一个奴婢自称,委实令在下坐立不安,在不违反侯府规矩的情况下,你能不能不以奴婢自称。” “什么坐立不安,您明明站着呢!呵呵,不称奴婢,那就称金锁吧?”金锁是第一次跟个陌生人说话说的这么愉快,心中感觉这个举人老爷真好相处,一点不像别人说的读书人那样,脾气大、架子大、说话酸。 -- 第290页 齐业笑着点点头,忙打手势,连声道:“哈哈,是在下糊涂了,光顾着说话,忘了礼仪,夏姑娘快请坐,请喝茶。” “齐公子也请坐。”金锁点点头,见齐业做下后才抱着小兔子坐在对面,她本想劝人留下后就回去的,却在见齐业一点也不摆架子,亲手试过石桌上的茶温,为她倒茶后,心头不觉一动,感觉与眼前人说话,心中的郁气竟散了几分,脚也迈不动了,很想跟眼前人多交流一番。 齐业为金锁倒了杯茶,这才感兴趣的问道:“夏姑娘方才说也是汉人,不知是哪里人世,为何会做了女官呢?” “金锁是扬州人,年幼时家中糟了灾,逃荒到了济南,被格格的母亲所救,在夏府安定下来,后来格格蒙皇恩,认为义女,就陪格格一起进了宫中,又陪嫁到侯府。”第一次有人问她身世问题,金锁楞了楞,想起年幼那一点模糊记忆。 扬州,山明水秀之地,水泽之香,她家中清贫,父母重男轻女,那年河水泛滥,良田变水泽,整村人糟灾逃荒,途中忍饥挨饿,吃土喝风,其辛苦想想都会做噩梦,如果只是如此,金锁也不会刻意遗忘家乡、父母的记忆,她是个吃的了苦、受的了罪的人。 可是,在途中父母为了让儿子吃顿饱饭,将她卖给人牙子的事,她至今都忘不了,那时被父母放弃、出卖,随随便便如同物件一样决定了她的归宿时的恐惧忘不了,后来,人牙子又收了不少人家的孩子,运送途中被一伙灾民打劫了,她才能逃出去,流浪到济南,被夫人收留下来。 齐业心思通明,眼见金锁提起家乡时淡淡,甚至有些怨恨的表情,提到格格还有夏府时,就眉眼带笑,十分开心的表情,心中明白,恐怕家乡留有她的痛苦记忆,又记起,这位和硕格格赐姓爱新觉罗前,正是姓夏。 那么,她是同和硕格格一起的人了,恐怕册封前是格格身边的人吧?齐业笑笑,岔开话题道:“姑娘也是扬州人,与在下是同乡呢?在京城难得碰到老乡,以后要多走动一番。” 话虽如此说,却没有问金锁的具体籍贯,没有刨根问底,自有一番体贴温柔,金锁十分感激:“好呀!金锁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除了格格,再没个认识的人家,认识你这个乡亲也好,日后也多了个走动的人。” 话刚说完,一直抽动鼻子的小兔子忽然一瞪后腿,自金锁怀中跳到石桌上,嗅了嗅,凑到金锁面前的茶杯旁,就要喝茶水,金锁见了不由一笑:“公子的茶水金锁还没喝,这小家伙倒惦记上了,这么个小不点,也知道要找水喝。” “呵呵,姑娘想喝,在下再给你倒一杯,不过,这小兔子可喝不得茶水。”齐业说着捏住兔子耳朵,将其提起,捭牙撂尾的细看一遍才道:“姑娘好眼光,这兔子的品种不错,就是生长缓慢,适合观赏或做宠物养。” 齐业记忆中那齐老头的主子家端王府的主子们就爱养这种白白小小的东西,端王府没被乱民捣毁前,齐老头在京城一直淘换这一类的小东西,所以很了解兔子、猫、狗等的习性,这会看到了忍不住说了出来。 金锁听后面色略到惊异:“不是金锁眼光好,这小东西是今天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送到府上的,我看着喜欢就抱了过来,至于怎么养我可不明白,以前从没 养过,听公子的话像是了解兔子习性的,可否告诉金锁。” “呵呵,可以啊!兔子很好养的,不能吃带露水的青草菜叶,不能受到惊吓......”齐业见金锁说话不是奴婢来奴婢去,这会连我也说了出来,知道她是真放松了,心里莫明欢喜,认真仔细的说了下兔子的习性。 金锁认真的听着,头还一点一点的,媚惑的大眼睛专注的落在齐业身上,她身后的两名丫鬟见到这种情形,一个欣喜益于言表,一个面色古怪,目光深处隐藏着难言的面目嫉妒,到底身份不同吗?同样是奴婢,为何她就有资格在举人老爷面前坐笑言谈,她就不行。 几年以前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丫鬟,连看她这样包衣世家出来之人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她的主子封了和硕格格,位同公主,如果不是她家主子嫁了勇武的超勇侯,还被侯爷一心相待,如果不是她的主子到如今皇宠依旧,她有这资格吗? 不过是个丫鬟,还生副狐媚样,格格糊涂,宠着她,由着她,也不担心她勾引侯爷,她前世到底积了多少德,才能有这么好的命,雨灵忘记了,从她被内务府分过来那一天,她的主子就同金锁是同一个人了,她更不知道,紫薇会如此,正是另一个时空的金锁种下的因。 齐业、金锁二人越说越投机,话题换来换去,一直说到饭时,金锁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而去,而齐业同金锁有了这番相处后,原本因客居侯府而惶惶不安的心也稳定下来,想起金锁的言行举止,脸上就不由挂上笑容,好一个直白不做作的姑娘。 自那天后,两人走动渐渐频繁起来,有时在院内坐坐,有时金锁亲自过去送药,有时二人一起逛逛侯府外院......这些事情紫薇自然听说了,却没阻止,转眼金锁已二十多岁,别的姑娘像她这么大,孩子都该有几个了,她却因为太后那边,不得不蹉跎年华。 以前的人选只能说看着凑合,有时让官媒试探问问,一听说要正妻之位,就推三阻四,武官粗鲁,拿女人当衣服,金锁好坏都不在意,人家看的是海兰察的面子,文官要么清高傲骨严词拒绝,要么攀龙附凤,只为前途。 -- 第291页 官媒回话时,说什么话的都有,这些事她都瞒着不让金锁知道,到底是金锁身份低了,如果不是她身在皇家不能随意认姐妹,她真想把她认做妹妹嫁出去,早想给金锁正正名,也跟海兰察商议过了,给她个侯府千金的身份。 之所以到现在没动作,就担心碰上攀附之辈,为了同侯府攀关系而娶她,这样的人别说金锁看不过去,就是她都不允许,她不会再找个像柳青那样的人来伤金锁的心,所以金锁拒绝,她也没下 劲撮合,她就想着定要找个真心爱慕金锁,不嫌弃她奴婢身份的,还愿意为她不纳妾的男人。 条件是定的苛刻了,她原本没信心找到这样的男人给金锁,直到海兰察的几年如一日打动了她的心,她才相信那样的男人是有的,只是比较少罢了,这次偶然救的举人,看着外貌人材不错,听着品行还行,不知所说真伪,她已经命人等城门开后去其家乡查看了。 若家中确实无妻室,又对金锁真心,那就最好不过,现在,让他们互相认识下也不错,只是紫薇很担心,这个齐业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才华想来不错,中进士做官是必然的。 这样的人会愿意娶个奴婢为正妻吗? 会愿意接受那不纳妾的条件吗? 还有太后那里会放金锁顺利嫁人吗?...... 京城的戒严一直坚持了将近一个多月,接到已剿灭白莲教的喜讯才算结束,又重新开放了城门,不在许进不许出,这次的事件是自康熙朝中期到如今最为严重的一次,已载入史册,而乾隆总算剿灭了心腹大宦,高兴不已,连连摆宴吹嘘自己的供给。 从白莲教建教之初的宋朝说到如今,一旁的官员们自是大拍马匹,将乾隆吹嘘成千古难得的明君,使乾隆飘飘然,也因此少了几分警惕之心,只以为没了白莲教,国家就无灭亡之忧了,这个时候的他,还有几分清明的样子。 可惜,他的清明在接到海兰察的战报后,自大之心膨胀到极点,这一天、这一封战报是历史的转折点,缅甸地属南方,气候炎热,哪怕京城正处于寒冬腊月,那里天气依旧,海兰察率军出征已经半年多,与缅甸大战小战数次。 赢多输少,但几次交战给了双方熟悉对方兵力的习惯,缅甸王以为了解了这次清君的兵力,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缅甸占优,以为胜券在握,海兰察虽为元帅,他的性格却不是光明磊落的大将军,而是一个猎人,每一个对手都是她的猎物。 猎人狩猎不止要准备好弓箭,还要提前准备好陷阱、圈套,几次交战中,他已经完善了布置,在京城为劫法场之事戒严时,他已开始收网,与缅甸三战三胜,彻底攻入缅甸之都,还俘虏了缅甸王一家,缅甸王投降,亲笔写下降书,战报才报到御驾前,听候圣旨处置。 年底前收到胜利战报,大大振奋了军臣民的心,戒严京城使百姓不安,民心动摇,这场胜利彻底安抚了民心,乾隆大喜,对缅甸他是恨之入骨,这时的缅甸翡翠尚未流行清朝,只是一个因地理优势,是个适合耕种的地方,那里气候炎热,水域发达,粮草可种三季。 若老实的称臣纳贡缴粮,乾隆自不愿跟个小国计较 ,可偏偏缅甸王心生反辜,一直跟清朝不对付,贡品一推再推,粮食宁可便宜卖往别国,也不缴纳,自乾隆登基后几年到如今,和和闹闹不知多少次,隔几年就要打一场,清朝胜了他就称臣,他们胜了就自立。 苍蝇不会咬人,但它烦人啊!这次总算把苍蝇彻底灭了,出了口恶气,乾隆别提多高兴了,觉得自己力排众议,用年轻没有根基的海兰察真是英明不过,当即下旨,命大军暂时驻扎当地,海兰察押送缅甸王进京跪献降书。 这道圣旨令人心生喜忧,聪明人算算时间,待缅甸王进京正好赶在过年前,这不可能是巧合吧?海兰察是故意的?这么大功劳又赶到年前喜气之时,要怎么封赏?他那么年轻已经是超勇侯了,侯爵中的顶级,再封就是国公了,如果这么封,他以后可怎么办。 就此荣养吗?不荣养再立功就封无可封了,总不能封个异姓王吧?这让七老八十仍在三四品往上爬的老臣们情何以堪啊!官员们猜测着海兰察的心思,紫薇却为海兰察即将回京而期待着、喜悦着,这种心情她还是第一次。 十二月二十六这一天,是一年中难得的好日子,海兰察献俘即将到达京城的时间,这事在朝廷有意宣传下已经满城皆知,上午皇十二子奉命带二品以下的文武官员在城外迎接,而紫薇同时被太后接入宫中,道是让紫薇在皇宫迎接海兰察,待庆功宴后一起回去。 世事就是这样,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夫以妻荣、妻以夫荣,紫薇即使深得帝心,也没少受宫廷搽毒,就说刚赐婚那会儿,她没少备人闲言碎语,说什么的都有,什么赐皇姓又如何,还不是嫁个小兵出身的之类。 后来,四公主、晴格格、兰公主分别嫁入世家贵族之时,人人都爱拿她们跟紫薇比,哪一个从上三代说到下三代都比海兰察有出身、有前途,一晃几年过去,四格格长说,姐妹里最羡慕的就是紫薇,贵族出身又如何,皇家贵人家也贵,皇家骄傲人家也骄傲。 尤其是在公主府里,规矩多,公主也不好意思诏来诏去,只能眼看着额驸在自己府里同妾室们恩爱,这样她还说比起和敬姐姐好许多,总算没有和亲蒙古去,后来兰公主也这么说,晴儿知足长乐,即使嫁了个纨绔,不思进取之人,但能夫妻恩爱,父慈子孝也就够了。 -- 第292页 这会儿最不被看好,紫薇的额驸立下大功,成为皇女中额驸最出息的一个,都不由羡慕,暗叹紫薇的好福气,好在紫薇性情温和,又得了梦中凄苦人生的经验,最会做人了,平日里孝敬太后、皇帝、皇后,和蔼兄弟姐妹,见兄弟姐妹有难处了,想起梦中被乾隆淡漠时的苦。 无论是否有皇宠, 只要是正当事,肯定就热心帮忙,也时常念着和敬公主远居蒙古的苦,念叨着请乾隆诏她回京团聚一番,后来乾隆闲每次下旨太麻烦,干脆定下公主和额驸半年塞外半年京城的住法,因此使和敬对这个妹子也真心接受了,还常常夸她有做姐姐的风范和自觉。 海兰察午前押送着缅甸王一家到了京城,十二阿哥先将缅甸王家人交给理藩院安置,这才带着海兰察、缅甸王猛白进城完成献降书一事,这可跟西藏王来做客不同,缅甸王如今是阶下囚,因他不肯纳贡称臣,才致使两国交兵,各有死伤。 这会失败了就要有被折辱的觉悟,十二阿哥又接到乾隆的示意,借献降书机会振奋下因前些日子封城戒严而动摇的民心,所以操办的规格很特别,表面是以客礼迎接缅甸王入城,身后却无礼车仪仗,反而是充满兵火气息的士兵们在身后押送,在城内主要街道转来转去。 百姓们早听到消息,这一天年货也不买了,全部聚在街旁看热闹,指指点点着缅甸王说笑,缅甸王自被俘虏,虽吃喝上没被虐待,闲言碎语、冷嘲热讽着实听了不少,原本高傲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渐渐消除,这会被如此对待,也只面色灰白的垂下头。 清朝国事女子不可参与,后宫的女人们只能听听前面的消息,什么进宫见驾、行了跪礼、献了降书,答应了多少条约,日后税贡不敢再推脱一类,一直忙到傍晚,乾隆才来了口喻,诏皇太后、皇后几位公主参加庆功宴,其中紫薇名字仅在皇后之后,圣宠可见一般。 规矩就是这样,像这种非节庆家宴的大宴,她们是不能参加的,刚才皇太后问过传口喻的太监才知道,这次献俘,海兰察把缅甸王除嫁出的女儿外,都带了过来,缅甸那地方,民风散乱,不服外人管束,即使打下来,统治也是个问题。 不是统治不了,而是教化那里子民的时间、经历、花费太过高昂,那里也只是个粮产之地,不值得,这个时候还都以玉为珍,不太注重宝石,再说翡翠开采不易,并未在清朝流行,除了经历过慈僖那三朝的十二阿哥,谁也没想到占有那个宝地。 而十二阿哥现在以在乾隆手中夺取帝位为重,缅甸那有的是时间,他不急,因此,还需要缅甸王这颗棋子的乾隆刚刚给了缅甸王狠狠的一棒子,敲诈了大笔利益,缅甸王宫宝库的那些好东西也被海兰察献上,归入乾隆的小金库内。 这会自要塞把甜枣,明明是海兰察的庆功宴,楞被乾隆说成了迎接缅甸王的国宴,还命人去理藩院请了缅甸王后、王子和唯一未嫁出去,文武双全的缅甸公主慕沙来赴宴,国宴不同庆功宴,加上有女眷,自需国后来 陪,乾隆想了想,干脆把太后、皇后、公主一起请来热闹热闹。 这才有了这次口喻,被乾隆点名的几人坐着软轿,到了乾清宫门前下了轿,紫薇莫名紧张的跟在皇太后身旁,同皇后分左右虚扶着她,心中揣测,几个月不见,海兰察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过她?...... 众多念头在心中萦绕,使她心急速跳动着,腿都有些发软,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海兰察带给她太多第一次了,紫薇心里甜蜜又酸楚的想着,随太后、皇后迈入乾清宫大门。 她尚未看清楚殿内情形,就听一清脆高昂的女声说道:“皇上说真的,那我要嫁给他——海兰察元帅,他太厉害了,交战的时候我就看上他了。” 这话听的紫薇脚下一软,差点跌倒,被一旁的金锁不着声色的扶起,皇太后自也感觉到紫薇的异样,侧头目光严厉的看了紫薇一眼,使紫薇打了个冷战,将惊呼咽进喉咙里,却很慌乱的看向殿中,大殿内那么多人,她却一眼只看到了他。 他比离开时黑了、也瘦了,眼角还多了道疤,可以想象出受伤时有多么危险,他总算安全回来了,胜利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来了,紫薇目光灼灼,看着他几乎迈不动步,同时,原本一脸严肃,眼如狼般狠厉瞪着慕沙的海兰察猛一回头。 看向紫薇,整个人如阳化春雪般,面色温和的看向朝思慕想的人儿,利落的起身离席,快步走向几人,到了离太后面前三步远处单膝跪地,打了个千,肃声道:“臣海兰察叩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臣叩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其他官员见海兰察先行了礼,忙跟着行礼,把司仪太监那一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噎到嗓子里。 太后察言观色,加上海兰察的神态非常直接,原本因紫薇显些失仪而板起的面孔如花般笑开了,连声道:“免礼都起来吧!” “儿子见过皇额娘。”乾隆也离坐迎了过来,笑看着几人一眼,接着道:“猛白,来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朕的皇额娘,这位是朕的皇后,这几位是朕的女儿,尤其是这一个女儿你们定要认识下,海兰察可是她的额驸,慕沙公主,你能不能嫁给海兰察,可是要看紫薇的态度。” -- 第293页 这一番话说的满殿人面色怪异,看看皇帝这话说的,真是疼女儿没边了,缅甸王的女儿,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要紫薇格格点头才能娶,这语言艺术,咱大清的规矩啊!这纳妾纳姨娘纳二房才需要正妻点头同意,皇上这话说的。 乾隆是故意如此暗示的,紫薇大婚几年无所出,这亏着海兰察是无父无母无家族的,没人催着他纳妾 生子,当然,乾隆做为皇帝疼女儿也要有个度,不能让爱臣绝了后,所以之前对海兰察几次明示暗示,赐两个身份底贱些的侍妾给他。 都被海兰察拒绝了,今年南巡时又立一功,乾隆都不好意思说身份低贱之人了,那就高贵的吧!她的女儿一直没拒绝合作呀!偏偏海兰察就是不点头,刚才,乾隆见缅甸公主说话爽快有趣,加上听说缅甸王疼爱这个女儿超过了儿子。 想着缅甸王为人反复,就算献了降书,签了贡约,待他归国重整气势后,仍有可能毁约,如此,不如将其爱女留下为质,收入宫中,让其有点别的指望,好安份些,这想法慕沙异与宫中女子的性情,英美的模样占了大半,心里有点兴趣。 ☆、第 119 章 众臣属官员和太后随行又一阵行礼叩拜,大臣们给太后、皇后行礼,宫女太监们给皇上行礼,然后才纷纷按席位落座,紫薇先前还没注意,等一落座才发现,她的皇阿玛乾隆皇帝身旁除平日所用太监宫女外,另站了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 模样秀丽,体态却很婀娜,一身宫装比宫女的繁复,所盘发髻非少女样式,马尾上盘应该是个妇人了,头饰比宫女多了一件,却又比贵人寒酸不少,在皇阿玛身边伺候,却没有座位,比一般宫女略强,比贵人寒酸的妇人,莫非是常在、答应这样低微的宫女子? 她怎么从没听说过,这才几天没进宫,怎么多出这么一个人来,紫薇心有疑问,却不好多管,直接在自己席位落座,她的下首是太后的一位族侄女钮祜禄氏白月,方才得了乾隆口喻,太后就命人宣她过来同去,对这个白月儿,紫薇是知道的,恐怕宫里没有不清楚的。 从令妃死后,那拉皇后一家独大,两个儿子都很得皇帝欢心,不过两三年众官眷王亲对那拉皇后再没有不服的,宫内也被那拉皇后收拾服帖了,太后就开始不对劲,尤其是晴儿出嫁后,三五天就接这个族侄女过来住住,皇阿玛过去请安这族侄女肯定在一旁伺候。 皇阿玛却一直没跟她有牵扯,也因此金锁被乾隆多看了几眼,太后就想拐弯抹角的把金锁要过去,紫薇怎么会答应,她也真不明白太后是怎么想的,梦里那拉皇后不得宠,她却抬着那拉皇后压制令妃,梦外,那拉皇后得宠了,她却要抬出个比那拉皇后更得宠的嫔妃来。 紫薇正思索着,忽然听下首的白月儿低声对她道:“你刚才看那个叫莲喜,莲子的莲,喜悦的喜,原本是个宫女,几天前忽然得了个答应的称呼,允许其伺候在圣驾左右。” “啊!是吗?我说呢,以前不记得见过她,是哪宫的?”紫薇明白定是刚才关注的目光被白月看到了,所以白月才会说给她听。 白月笑笑:“哪宫的,你再也想不到的。” “延僖宫?”紫薇看她古怪的神情,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直接闪过这个答案,说完后竟觉得不可思议,皇阿玛不是对令妃恨憎欲决吗?连宫都给封了,只留了两个粗使丫鬟负责打扫,这会儿怎么想起来,还收了那的一个丫鬟。 白月儿听了一楞,笑了笑,语气分不清喜悦恼怒的道:“格格听说过了,还拿我过来问。” “不是的,我不清楚,只是猜测的。”紫薇忙摆摆手。 白月儿这才不笑了,反而低声道:“前些天皇上偶然见到了令妃生的那个,不知怎么的跑去了延僖宫,回头就招了莲喜过去伺候。” 紫薇听的真 是愣住了,拿令妃填宫女井的是他,回头看见人家儿子又跑去旧宫的也是他,皇阿玛啊!皇阿玛您究竟在想什么呢?正当紫薇沉思期间,刚被众人行礼差过去的话题又被慕沙重新提起,乾隆在金龙大宴桌首被慕沙引着又说了起来。 乾隆只好又说了声必须紫薇答应了才行,事情又推到紫薇身上,再乾隆看来慕沙同样是公主却是和含香公主完全不同的女子,这英气的模样,高强的身手是宫里没有的,刚才在殿里耍了两手,比皇宫普通侍卫不差。 一个小姑娘练到此种地步,看来用了不少心思,吃了不少苦头,柔弱美丽的女人面善心毒,这公主看着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能解解闷,乾隆看着喜欢,不想他和颜悦色的说出暗示她留在大清婚嫁的话后,对方竟没眼色的提出要嫁给海兰察。 还是在紫薇进殿那一刻说出,不由使乾隆尴尬起来,心里也气愤,慕沙这话一说,无论是海兰察纳妾,还是别的皇室宗亲联姻,他都不能把人收入后宫了,不然一个帝夺女婿爱慕者的传言就能气死他,乾隆自令妃后,对名声简直成了偏执的坚持,只要是坏他名声的事坚决不做。 这用了几年勤政爱国,稍微简朴一番才把名声洗过来,可是这次,把一国公主给谁他都不放心,除非放在他的后宫内,海兰察如今军中威望几乎超过富察家,兵权他也没收回,若给他纳个小国公主的妾室,他别想安稳睡觉了。 乾隆想想都不放心,心中暗想,看海兰察如何应对,若纳了她,那兵权定要收回,以后也别想领军在外了,紫薇不知道乾隆的心思,她心里正乱着呢,听乾隆如此一说,心里恼怒起来,这人太不知道分寸了,原本岔过一次话,偏她又提起来。 -- 第294页 当着满朝文武,她又无子,哪能去反对海兰察纳妾吗?慕沙公主会为海兰察而答应作妾吗?她心里不安,面上却完美无缺的对乾隆行了一礼,这才一派端庄,面色恬静的道:“皇阿玛,这位是缅甸公主吗?果然同咱们大清的公主不一样,不过堂堂一国公主,怎么能给额驸一个粗人做妾呢?咱们大清人才济济,有的是英雄,有的是俊才,您可要劝劝,千万别让他一根粗叶障了公主的眼,海兰察若要纳妾,咱们大清小门小户的姑娘有的是,太后、皇额娘您说是吗?” “万岁爷,紫薇说的是,咱大清可没出过给别人做妾的公主,听说缅甸王已经纳了降书,已经是咱大清的属国,既然是属国,这规矩还是按咱们的规矩来吧!缅甸公主且等两天,本宫定给你择个嘉婿。”那拉皇后最重规矩,几年相处对紫薇也亲近了些。 毕竟几年来,随着公主们出嫁,几个同龄的前后成了 家,渐渐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疏远了规矩繁多的宫中,连晴儿对太后也只年节时进宫应应过场,也是,谁自己在家当家做主富贵荣华,好好的愿意进宫给太后当奴才似的使唤,她这个皇后又不会说好听的。 帮她们的额驸谋个好缺,她们是走十二阿哥那比自己这都勤,只有紫薇几年如一日,初一十五雷打不动的进宫陪太后进香念经,给自己请安,看望各宫主子和未成年的皇子皇女们,不管身份如何,是否得宠失宠,不求这不求那,纯粹当娘家走动,是个不势力的。 连最厌烦她这种出身的自己都说不出她不好来,除了无子,成为皇后前,她也过了十多年的无子日子,因此心中有些怜悯她,渐渐的走动多起来,而且今天这事情,今个这场合,缅甸公主能说出那番话来,她猜定又是皇上心血来潮,不着调引起的。 无论是皇上、还是紫薇都应该不愿意此事成真才对,因此才果断出面,将话驳了回去。 慕沙在一旁听的脸色一白,这不是在缅甸,她如今是俘虏,慕沙毕竟不是小燕子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性子,相反,审时度势她比小燕子强多了,好歹是一国公主,又是最得宠的,怎么没有点心眼,她汉语不大好,却也在察言观色间猜出些许。 又听乾隆一句紫薇的允许,大清公主说了一大串,就是反对的意思,那拉皇后干脆左一个规矩、又一个规矩的,还特意提父王被活捉俘虏而投降的事实,她自是明白大概,来的路上父王也跟她低声说过,被俘虏进京,前途茫茫生死难料,要想平安度过此劫,就必须讨好大清的皇帝。 而她的父王败了,国家也被扫荡了大半,只有几个小城死守着,身无长物被俘虏进京的父王拿什么讨好大清皇帝,当然是她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儿,父王的意思她懂,让她忘记曾经许诺的自选天马之事,去伺候大清的皇帝。 她在国内就听过这位皇帝的事情,爱奢华,爱场面,人又风流,跟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可为了父王、母后的性命,她点了头,没想到进京后大清皇帝给予的态度比父王猜想好的多,接她门进殿后父王就把事情跟她说了,并没有斩杀他们一家的意思。 反而列出诸多条约,有意放父王回国,这让她又充满对未来的希望,大清皇帝人和气,她在殿上随意耍了下功夫就讨好了大清皇帝的欢心,问她可愿在大清婚嫁,她知道此刻最好选择留在皇帝身边,可是看看大清皇帝那苍老的脸,看看一旁海兰察凶勇的面孔。 她终究说出了心中选择,其实,她对打败自己国家父王的海兰察是又爱又恨,还记得交战时,第一次她率大象军踩踏扰乱他的 军阵时,他竟然当先将大象掀翻扔到自己阵营引起混乱的情形,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自己都记得,那要多么大的力气啊! 在缅甸王国,全年烈日照射,除了富贵之家,全都生的黑黑的,全身汗臭味,很丑,直到七八岁时,她在父王大殿里见到一位大清朝使臣,二十多岁,面如白玉,说话斯文儒雅,跑到他身边,竟然能闻到阵阵香味,那时的情景使她记忆深刻。 也是因为那时的印象,使长大后的她决定,决不要又脏又臭又黑的男人当驸马,她定要寻个像那使臣模样的男人当天马,这个决心使她用尽心机,练武读书,样样做的比哥哥好,领军攻打别的部落国家,从未输过,后来更奇思妙想的组建了大象军队。 以大象的庞大碾压敌军,果然从此再无败绩,使父王看她比看儿子还重,而她利用这份宠信缠着父王,终于要到了婚姻自主权,无论什么人父王都不会反对,这让她一度很幸福,渴望着找到那样温文儒雅,面如白玉的俊美男人当天马。 可是这个梦想在那个男人面前变的那么脆弱,她引以为傲,战无不胜的大象军只胜了一小场,当第二场交战时,那个男人发动了诡异的偷袭,大晚上人并没有攻过来,反而装了无数只老鼠、青蛙、蛇等放到象营,使训练好的大象发生混乱,将己方大军踩死踩伤无数,她大败被俘虏。 囚困在军营内,听着守卫们对他的崇拜,听着他从一介小兵成长为元帅,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里那个憧憬温文儒雅的梦变成对强者的爱慕,每次己方大败的消息让她又悲又喜,悲伤与己国的失败,喜悦与英雄的无敌,自己的大败反而让她铭记了这个男人。 -- 第295页 她知道君无戏言,所以今日在见父王母后无生死之忧后,当即提出了她要嫁给这个无敌的男人,可是,这个要求没有人欢喜,父王母后愤怒的瞪着她,那个男人恶狠狠的用充满杀气的眼睛看着她,大清皇帝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还有那个刚进殿,据说是她妻子的女人,还是大清皇帝的女儿,泱泱大国之公主,她一派端庄恬静,行走间优美非常,柔软轻摆,连说话都细声柔语,高贵非常,让身为女人的她都不得不赞叹一声,好美,对这样的女人,她赢的了吗?心里闪过疑问,却立刻坚定下来。 正因为她是大清皇帝的女儿,正因为她的美丽高贵,打败她、夺取了她的男人才能证明自己的优秀,再说,像海兰察那样英勇无敌的男人,怎么是一个柔的快成水的女人配的上的,能配的上他的应该是像自己这样能同他并肩齐躯的女人。 不过大清朝的规矩她确实不清楚,什么妾室?为什么娶她要个 女人同意更不明白,先把这事弄明白再说,反正今天这话说出口,短时间内海兰察以外的男人是娶不了她的,这事她确定的很,慕沙心里算计着,面上却一派直爽的笑容。 语气非常真诚的道:“呵呵,大清的规矩慕沙不懂,说错话还请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不要见怪,我只是败与贵国元帅之手,心里十分佩服,刚刚陛下问臣女可愿在大清婚配,小女心中仰慕像贵国元帅这样的大英雄,一时唐突还请见谅。” 汉语竟说的尚算可以,就是文绉绉的,像古汉语,一旁的淡笑着看了慕沙公主一眼,这个慕沙公主跟她在梦中的印象完全不同,听听这一番话的意思,即对那拉皇后称其降臣毫不动怒,诚恳道歉还自称臣女,先道皇阿玛主动问的她,又说是一心仰慕打败她的英雄。 滴水不漏,说的完美无缺,好像她只是单纯的仰慕英雄,没有儿女私情,夺人夫婿的意思,真是不简单,这个慕沙公主太精明了,只是这个人前生跟她有仇吗?梦里夺福尔康,如今福尔康没有了,又在梦外抢海兰察。 只是,她在梦里怎么就放福尔康走了呢?而且海兰察明明是破坏她的国家,屠戮她的军民,甚至活捉她父母之人,应该是她仇恨、憎恶的对象,她怎么不但不在意,反而要嫁给海兰察呢?是真心还是为了报仇?紫薇一想到她是为了报仇,比知道她要嫁给海兰察还不安。 番邦女子的心就是想不透,从前的含香能为了一个蒙丹不顾回民们的生活,如今的慕沙又对害她国破家酋的凶手投怀送抱,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吗?慕沙八公主你究竟在想什么?原本还觉得梦中的她是个好女子。 肯救一个敌国的将领,并成全梦里的她与那个福尔康,现在换个角度想想,当初她会救因杀戮她的军士而受伤的福尔康,何尝不是根本不在乎将士的死,还把敌国将士捉去当天马,当真匪夷所思,缅甸王就这么纵容她吗?梦里当初的她若不放福尔康多好。 这样梦里的紫薇大概也不会受那么多痛苦了,她黯然的想到这些,聪慧的心里却很快想到许多,人一样、性格一样、脾气一样,当所对之人不一样时,反应也不同,就会改变许多事情,慕沙也许喜欢福尔康异于缅甸男人的俊美儒雅,却也清楚药用栗樱壳后所造成的后果。 这很有可能,毕竟是她主动把栗樱壳给福尔康用上的,后来也因为这个他成了个废人了,身为缅甸最受荣宠,甚至可能接替王位的公主,选一个废人当天马,从权利的角度上来想,好多余坏,记得听说西藏女人跟男人一样有王位继承权。 也许缅甸也是,就算不是,招个废人又没权利、家世 的驸马,对手握兵权的公主也是个好选择,一是废人驸马夺不了权,耍不了花样,用着放心,二是他异与缅甸男人的性情才学应该能得当政者重视,还有那慕沙公主对福尔康的俊美外貌极为重视。 梦里福尔康各处都受了伤,可唯有脸上一个疤都没落下,仍是俊美公子一个,可是当福尔康坚持回清朝时,家人都找来了,慕沙公主就放弃了,大概因为她明白,好不容易胜了大清一场,正是最得猛白看重的时机,她若随福尔康回去,等于失去手头所有的权利。 还是为一个不肯接受她的废人,从现在观察到的性格来看,她情未到深处,怎么能肯,若情到深处,就会如含香那样,尊贵的皇妃之位都舍得放弃,从梦里到梦外一对比,明显对海兰察就完全不同了,是因为海兰察是用武力打败了她,还是因为海兰察用战争征服了她高傲的心。 紫薇无法用贬意词去形容她在刀山战场中活回来的丈夫,毕竟,海兰察没有说要娶她,此刻更是看都不肯看慕沙一眼,可见其一厢情愿,也许是梦里梦外地位变了许多,一个是俘虏降臣之女,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侯爵元帅,慕沙是从高处俯视变成了抬头仰望,角度不同,行事自也不同。 “仰慕海兰察这样的英雄,简单呀!朕的大清这样的人才有不少,哪天朕传他们来见见你。”乾隆这会知道话不能随便说了,一听慕沙公主改口,立刻岔开话题,见海兰察戒备愤怒的表情一松,看似十分不愿意娶或纳她,心里很高兴。 至于其他大臣听到他要把慕沙公主给别人后的表情,一个个跟吞了苍蝇似的,心里立刻转过来了,也是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谁愿意要啊?这可麻烦了,该怎么安排呢?至少这会儿他也不想要了,乾隆吞咽了下,装作没看到众人的表情。 -- 第296页 他心里却不痛快,见缅甸王一家平和的样子和慕沙听到他的话依旧笑颜逐开的表情,更烦了,他是皇帝,谁让他不痛快,他就让谁不痛快,脑子一转又有了主意。 当即一摆手,严肃的对海兰察道:“海兰察,你虽是朕的女婿,行军作战却非靠皇室之亲,此次争战,历时半年有余,几次交战胜多败少,更请了猛白一家来作客,朕非常满意,应当重赏,你...可有何心愿,朕定会成全你。” 说完笑看了慕沙公主一眼,这话表面是成全慕沙公主的话,只要海兰察请旨娶纳她就允许,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乾隆是见海兰察对慕沙公主绝无情意,只专注看着自己女儿紫薇,才安心说出这番话来,其目的嘿嘿!你知道的。 “回皇上,臣不敢居功,大军是皇上调给臣用的,粮草是由列位大人 调拨供给的,打败敌军是所有将士共同努力,若论功劳圣上您是首位,列位大人也都有份,众将士们都是功臣,臣只是个瞎指挥的罢了。”海兰察几年历练不是白给的,至少嘴皮子练利索了,说话十分谦虚。 乾隆就爱听这个,吹嘘拍马他最爱听:“为人谦虚是好,不过可不能谦虚太过,别的有功之人朕自会奖赏,朕说赏你,定是要赏你那一份的功劳,你有话直说。” 乾隆话音落地,众大臣和慕沙公主都忍不住把目光落到海兰察身上,慕沙公主目光中的盼望直接可见,紫薇尽管觉得有把握,心里也不由一紧,明知道海兰察不会向皇阿玛求娶慕沙,心里却如同栓了只跳蚤,鼓动个不停。 “那臣就直说了,臣出征多久,格格就在家担忧多久,这次回来格格消瘦许多,臣也有些疲乏,所以臣想求皇上给个恩典,恩准臣多修几日假,好好修养些日子。”海兰察细长凤目看了紫薇一眼,目光里充满异样的温柔和火热。 乾隆和众大臣听了一愣,没想到海兰察这么一个严肃正经样的血刹将军,请赏时竟然说这个,忍不住都轻笑了几声,乾隆更是哈哈大笑道:“好、好真允了,海兰察听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海兰察忙正礼跪倒。 乾隆站起身,背手走到海兰察面前道:“此次出征,你功在社稷,朕赐你再进紫光阁之荣耀,另战功卓著,特进超勇候为三等超勇公,海兰察,朕在特准你休假两月,你可要好好修养,朕还准备了一等超勇公,世袭罔替的爵位给你,你可要加把劲啊!” “臣领旨谢恩,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海兰察面色依旧严肃的谢恩,只是乾隆命他起身时看了眼紫薇,又低下头去。 紫薇激动的捂住最,心里酸疼又欢喜,平民出身,确认那么年轻就二进紫光阁,位列三等国公的将军,世间也许就只有这一个,而这个人却是她的夫君,优秀如星君下凡的夫君。 只有众大臣看着脸色铁青的缅甸王一家,还有那不知所谓,身为阶下囚还敢跟皇上女儿夺丈夫的公主,心里哎呦,那个不对劲,心里对乾隆无语到极点,您看这整的什么事啊!说是海兰察公爷的庆功宴,回头给缅甸王说成接风宴。 接风宴就接风宴吧!一转身又在人家的接风宴上大封特封俘虏人家进京的元帅,有这么整人家的吗?皇上呀!您在玩谁的心跳呢? 缅甸王一家和慕沙公主再不敢行差踏错,乾隆这道旨意让他们明白,即使乾隆承认他一国之主的地位,跟他签了合约,他却仍是一个阶下囚,一日不回缅甸,他就要老实一日,因为如果不老实,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死亡, 大清也许会彻底攻打下缅甸,也许另立一个傀 ☆、第 120 章 宴会结束后,紫薇、海兰察乘着车驾出了宫门,向候府而去,超勇候府,哦!不,是超勇公府已经接到海兰察升为三等国公的消息,正满府欢腾,并在管家的带领下,在门口恭迎,要在第一时间向主人道喜。 紫薇是和硕格格,海兰察是国公,两人各有自己的车驾仪仗,海兰察的车驾刚晋升还未准备,今日是骑马解押缅甸王一行进城的,这会出宫就干脆骑马伴在紫薇的轿子旁,向家中返回,可惜,寒冬腊月里,厚厚的轿帘连给寒风吹开的机会都没有。 紫薇又一派端正,从不肯做掀轿帘看看他,略显轻佻的行为,这让自战场拼搏中,一直思念某人,回京入宫又不能光明正大去看个够的海兰察十分不快,海兰察年纪轻轻晋升国公心里自然很自豪,男人都有做出些事业成绩的雄心壮志。 海兰察也不例外,加上前几年娶紫薇时,出身微末的他有些高攀了,心里一直有种压力,总觉得那时不能很硬气的面对紫薇,紫薇因为她母亲的心结,一直不肯为他打开心扉,他也无法去强力打开这个结,这会两进紫光阁,位列国公。 在努力拼些年,世袭一等公也有希望到手,心里十分舒坦,想着该是时候了,该让紫薇将心完全交给他了,今日殿上那出,紫薇看起来很不高兴啊!她不是自己纳妾于否无所谓吗?今日看起来竟然有些醋了,一想到这点海兰察就十分开心,身心火热火热的。 海兰察的心思且不说,到是紫薇自己在车轿内胡思乱想着,丁点都没去想海兰察,她对海兰察因梦境和几年生活的原因,那是彻底的信任的崇拜,认为这样的男人才是个真英雄,无论什么难题到他手中都能很快的解决,所以这时她却是因宫宴之事抓不到一丝头绪。 -- 第297页 今晚的事情对她来说太乱了,先有慕沙公主打算抢她的丈夫,后面又突然出现一个莲喜,还有早出现的太后族侄女白月,这些陌生的人物都是在梦里名不见经传的,像名臣、名将,官场上的贤惠,有名号的夫人太太,她都知道一二,因为都跟梦里相差无己。 最近就连纪晓岚所传,最喜欢的那个,连他正妻都当女儿疼的小妾也出现了,可见现实仍然如梦境中的事实般前进着,偏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梦境中默默无闻的人出现了,还出现在一国之君,全国权利中心的皇宫内,皇帝和太后的身边。 这种改变总让她有种不安,不同于让她有除之而后快的福家和令妃,她们的死亡消灭是她期盼的,也早有这改变的思想准备,她有些天真的觉得,奸妃、罪臣灭了,让她最愧疚的小十二得到应该得到的地位,一切又会回归正轨,就像话本子里的结尾,可惜,现在 想来是她错了。 她在梦里怎么没看出,那个貌似重规矩偏皇后的太后也是不安分的,也许有令妃同皇后斗着,太后才会做一个安分守己,信佛享荣华的老太太,其实在见到晴儿的生活时她就该想到的,能让王爷之女给她当大宫女的太后岂是简单的,是她被渴望的亲情迷了眼。 也许,紫薇心中有个不能宣之与口的猜测,早年雍正爷会在嫡后去世几年内,也不册封她为皇后,就是因为看不上她的为人,或者她的性格中有些缺点不能担一国重任,皇玛法若不是子嗣稀少,他还会选择皇阿玛继承皇位吗? 这样的想法紫薇只要一想,就忙吓的扔到一边,那不是她该想的事情,尽管如此,每有太后、乾隆所为,让她看不过眼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今天这场宴会,慕沙也好,白月、莲喜也罢总让她有种风将起的感觉。 就怕是一场梦中旧事重演,她们会搅乱如今这好不容易和棋的太平局面吗?太后就这么有信心,白月会比皇后更得皇阿玛看中,凭的是什么?那拉皇后,还有小十二,会重复梦境的命运吗?紫薇眼前闪过十二阿哥那时而淳朴,时而莫测的眼睛,但愿不要。 二人很快到了府门口,紫薇还没下轿就听轿帘外下人们声音整齐嘹亮的恭迎主人和道喜之声,紫薇撩开轿帘,戴着玳瑁指环的手扶在轿门,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明亮的烛光下,只见满府下人在金锁和管家,掌事公公的带领下,整齐的跪在地上恭迎二人。 看的紫薇手一顿,又恢复如常的步下轿子,心里却是一宽,刚刚那些烦恼在眼前情景的冲击下瞬间消失无踪,心中暗笑自己瞎操心,她只是个嫁出去的女儿,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十二阿哥已经不是处处需要她保护的小孩子,那拉皇后也不是梦里那个耿直的过分的皇后了。 她们都必须自己学会成长,反正梦里皇阿玛、太后很长寿,如今皇后中宫稳固,又没有令妃那个难缠的人在,想来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也不会出大问题,她还是少操心些宫里的事,专心管好这个家好了,是的,这是她的家,是海兰察的家,是他们共同的家。 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少管的好,就是平民百姓之家,也没有女儿去管到父亲屋里的,莲喜也好,白月也罢,不是她应该操心的问题,再说,皇阿玛吃过令妃的亏,应该不会再走错同一条路,想通后紫薇温柔又心疼的看了海兰察一眼,目光在他仍有疤痕的眼角停顿了下。 海兰察在到府门口时就下了马,这会儿见紫薇下轿,忙过去扶了她一把,顺手将紫薇的手紧紧握住,不在放开,面上却非常自然的道:“都起来吧!明个咱们府里会 很热闹,大家今个都早点休息吧!等忙完这一回,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奴才、奴婢谢主子。”众人齐声道谢。 只有金锁悄悄看了眼二人相握的手,眼中带着丝羡慕,心中不知怎么的,闪过客居在府,现在整日闷在外书房看书的齐业齐举人,想到他每日都抽时间教她读书写字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小姐教了不知道多少次写字读书,她却一碰到书字就犯困。 到了宫里后就算很认真的学了,也只勉强识几个字,看懂个账本,而如今齐举人一教她,她竟然特别容易集中精神,每当齐业在身边时,她都能很认真的练字读书。 她也很不解,不过,因此她跑外书房跑的更勤了,反正大将军的内书房才是府内重地,军机要物,机密之物都放在那里,外书房只是单纯的收集着各种书籍等。 海兰察也不看众人,牵着紫薇向府内行去,下人们自是接过马匹,轿子,各去处理不提,而进了府内的紫薇看到停在一旁的软轿,还有四个粗壮的婆子,抽里几次手都没能让海兰察防守,干脆放弃了。 用近乎严肃的面色掩盖着自己的羞涩:“罢了,今日不坐轿子了,我想和爷在府内走走,说说话。” “是主子。”四个婆子齐声应道,假装没看到两位主人相握的手,面不改色的退到一旁。 海兰察严肃的面孔在这会才略显温和的一笑,牵着紫薇的手紧了下,又在她手心轻挠了几下,拉着紫薇就走,直到一转角,见不到下人之处,海兰察才突然亲了紫薇脸颊一下,抱起紫薇运起轻功,飞身而行,只片刻功夫就停了下来。 紫薇先是被海兰察的亲吻吓了一跳,还不等她看左右是否有人,就被抱起飞身而走,冷冽的寒风刮过她的面颊,让她颤抖了下,刚想说什么,就见海兰察停了下来,一打量竟是来了二人的卧房门口,她不由脸上一红,推着海兰察的胸膛,就要下地。 -- 第298页 “紫薇,我在缅甸时,日日都在想你,你呢?有没有想过我。”海兰察单腿踢开房门,抱着紫薇进了房门后才将她放下,回身将门关好,甚至插上了门,才依靠在门上,望着紫薇问道。 看到海兰察插门,紫薇面上更红了,几个月的夫妻分居,夜晚也有偶然梦到她在身上动作的时候,这一刻思想不由暧昧起来,听到海兰察的问话,竟想着不知问他的哪方面,虽然她的身体和心都有想他,却又说不口,不由吞吐的回道:“我...没...也有...” “有?还是没有?”海兰察看似随意的问,却站直身体,将身上的轻鳞帅甲解下,挂到一旁的盔甲架子上,只着中衣的逼近到紫薇身前。 紫薇不由后退,可她退一步,海兰察就逼近几步,直到再退了下,身后撞到桌子上,才不得不停下来,手抵着海兰察的胸膛,闻着他略带汗渍的男性气味,脸色更红了,声音低不可闻的说道:“有想。” “有想我。”海兰察声音带着兴奋,身体向紫薇倾过去,看似要亲吻紫薇的样子,紫薇却因分别后的羞涩,不觉向后仰去,逃避着他的亲吻,海兰察看紫薇的样子,严肃面容却轻轻柔柔的笑起,双手也分别撑在紫薇的两侧,使紫薇困在她身前,几乎半躺在桌上。 紫薇维持着这动作,羞困极了,紫薇知道她们是夫妻,亲近又没错,却不知道为何,这一刻海兰察一过来,她就不由自主的去闭开,非常羞于被他碰到,看着海兰察轻笑期待的面容,心紧张的直跳,她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困难的点点头。 海兰察见紫薇点头,才满意的笑笑,右臂一勾,将紫薇抱入怀中,不顾紫薇的挣扎,轻微推拒,单手抱入怀中,轻轻附上她的唇,热烈的吻着,紫薇身体不由一退一仰,想要避开,却不想完全躺到桌子上了,头还碰到桌子上的茶具。 轻微碰撞让她回过神来,忙推着海兰察,亲吻中声音含糊的道:“先不要...这样...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呢?明天贺喜你...的客人该上门了,要提前...准备好...” “那些有下人处理,你现在要专心想我。”海兰察说完,就着紫薇微张的小口,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激烈的亲吻着,这样仍无法满足,紫薇又不停的挣扎推举着,心里很不满,干脆伸手将茶具扔到一旁的博古架上。 一手把紫薇的双手举过头顶按住,又单腿挤进她的双腿之间,这才抬起头认真的望着紫薇问道:“你既然也想我,为何要拒绝,我非常想你。”神色十分认真。 这个姿势让紫薇十分不安,仿佛整个人被眼前的男人控制起来了,米长的桌子只能让她半截身子躺着,双手在头顶被压制着,动弹不得,柔软的腰正抵在桌沿,分开的双腿处,一根坚硬的物事正立在那,偏偏耳边又听到控制住她的男人说想她。 “原来你的想我是想这个,我还以为你说心里......”紫薇说到此处,脸上一红,想起大婚前,大婚后,她都是劝人家不要把自己放在心上,另寻幸福,这会儿再计较,就显的没道理了,刚刚浮现的一丝委屈感也飘散了。 海兰察听的低笑一声,单手慢慢解着紫薇宫装上的盘扣,从上衣襟慢慢到下摆,一点点解开褪下,又捻起她的中衣带,慢悠悠的道:“我是心里,身体都想你想的厉害,就不知道你是否如此,你大概身体不想吧 !我回来了,你竟然不愿意让我碰了。” “你故意的。”紫薇感受着那故意挑拨着她的身体,借解衣服扣而四处惹火的手,还有双腿处那物事的磨擦,全身渐渐酸软,耳边偏偏听到那样的话,心里更委屈,不由含怨带嗔的道:“海兰察大将军,你变坏了。” “不是变坏,我一直都不算是个好人来着,以前我说过,你却不信。”海兰察终于解开了紫薇的中衣带,撩起肚兜,打开了少妇胸前的美景,低头含住一颗樱桃,另一只手在樱桃上轻轻念动。 “啊!不要这样。”紫薇被这动作弄的浑身一酸,忍不住呻吟了声,忙又咽了回去,身体、双手、双腿轻轻挣动,可越是如此,身体越是同身前的男子躯体产生摩擦。 海兰察见想了许久的妻子就在眼前,今天准备慢慢来,让妻子哭泣着跟他求饶,他最喜欢妻子这个时候失态的样子了,比平日的端庄更吸引他的目光,可此刻,妻子不停的惹火他,加上在军营中听到的许多粗俗话。 什么半遮半掩的时候才够滋味,让他有种冲动,也想那样试试那样的滋味,想到就做,海兰察眼睛微红的抬起头,又凑过去吻住紫薇,手却伸入她的褒裤内,摸索到那黑色森林缝隙内的红豆,轻轻搓动,这样直接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 紫薇不由呜咽一声,更用力的挣扎着,然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比的过海兰察,挣扎间的躯体摩擦更增添了情趣,引的海兰察难以克制,干脆在感觉到黑色森林内的湿润后,解下自己的裤子,直接挺了进去,用力冲撞起来,唇舌也不放过紫薇,不停的戏允着。 “哦...爷...不要..这样..”紫薇破碎的呻吟着,灯没有吹熄,衣服还没脱完,也没有回到床上,双手,甚至全身都在身上动作着的男人控制之中,直接的交合步骤,海兰察从没有表现的如此急切过。 不知怎么的,偏偏是这样让她的体温更高,森林处更加湿润包裹着,那粗长的物事每次进入,都吸引她的通道紧紧裹着,每次退出都舍不得放它离开,细腻的胸前被男人的衣服摩擦着,微微痛楚,却又十分舒适迷人。 -- 第299页 一双纤细的手腕让他一手可以掌握,柔软的细腰正因为他的动作而摆动着,妻子的衣服正因为他冲撞的动作散落两边,胸前的丰隆不停摇晃,这样的视觉美景使海兰察更加激动,双手不敢用力,怕伤到妻子,臀却全力的拍打着。 “啪啪...紫薇...我的紫儿...”口中模糊的呼喊着,细长凤眼却定定的看着身下的人儿,见紫薇因他上身中衣的摩擦而皱眉,忙随手将中衣扯下,健壮的胸膛直接贴了上去。 紫薇正 因听到室内那肌肤交欢而发出的啪啪声而羞涩难当,忽然感觉胸前温暖,如同贴了个沉重的暖炉,又热又沉重,睁开迷蒙的双眼,见海兰察上身中衣破碎的挂在身上,赤膊强健的胸膛贴着她的身体,手臂上、肩上隐隐可见到新的伤疤。 这是他这次出征受的伤吧!原来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梦境里也常听说他旧伤复发之类,一想到这点,一种疼痛忽然在心里浮现,再听到海兰察喊她紫儿,就忽然的那么一声,紫薇心中又酸又甜,忽然的就心动了,莫名的动心了。 忽然不想再挣扎,忽然不想再计较付出会受伤的结论,无情亦无苦的论调,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她无论是受伤,还是受苦都值得,再说,心给了他,就一定会痛苦,会受伤吗?她不这么认为,跟这个男人一起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被这个男人放在心上的女人有多么快乐只有她知道,紫薇细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的羞涩放下了,分别后的陌生感放下了,被压制的双手不在挣扎,双腿轻轻盘上他的腰,声音自然柔腻的道:“爷...我的爷...恩...给我一个你的孩子吧!...我想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孩子。” “好”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让海兰察身体忽然一僵,少言寡语的他应了一声。 猛的将紫薇的身体翻过,使她爬在桌子上,背对着自己,翘起嫩臀,这才覆盖上她的背,长臂揽起她的腰,捂住她的小腹,从背后进入了她的温暖,动作十分激烈的冲撞起来,不停的冲撞,即使如此狂野的动作,仍小心的不让紫薇感到一丝不适。 “啊....爷...别...按...”紫薇忍耐的喊着,背后进入的方式让她羞耻却又刺激,加上小腹上大手的温暖火烫,通道不由收缩着,紧紧裹着海兰察的坚硬,舍不得放它出去。 海兰察感觉的通道的吸允,大觉刺激,手上不由用力,竟按了外紫薇小腹一下,就这么一下,使紫薇全身一颤,腻液分泌而出,流过通道内海兰察那坚硬上,海兰察的男性敏感的跳动几下,忍不住将大量白液射出,灌入少妇温暖森林内。 ☆、第 121 章 海兰察伏在紫薇身上沉默着,却不停亲昵的吻着她的后背脖颈,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腹,想像着他和紫薇的骨血在那孕育的情景,一向冷硬严肃的面容挂着温柔的笑意,而紫薇受余韵冲击,那通道里的物事还没丝毫疲软之态,让她一想都羞红了脸。 好一会儿过去了,她呆呆的趴在桌子上,感受着身后海兰察胸膛的火热,不想动弹,紫薇只觉得身心从没有如此温暖充实过,手不觉覆盖上海兰察的手,随他一起在自己小腹移动,想像着他们孩子的模样。 直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自腿间流出,滑落到膝盖处,想到那液体是什么,她不由烧红了脸,慌忙回过身来,推开海兰察,收拾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海兰察看的一笑,坦然的走过去,由背后整个拥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双手就势缠上她的腰,从散乱的衣襟里伸进去,揉捻着她丰满处粉红的樱桃,臀部在她敏感处摩擦着,低声在她耳边道:“那么麻烦做什么,一会还要脱多累。” “无赖。”紫薇娇嗔了声,海兰察性感磁性的声音让她一阵酥软,又为自己方才的表现而羞愧:“你刚回府就拉着我做坏事,被下人发现了,让我怎么做人,再说,明天肯定很多人来贺喜你,我今天总要提前准备下,还...” 紫薇还未说完,就被海兰察拉着激烈亲吻起来,直到吻的紫薇呼吸不过气来,才松开唇舌,似笑非笑的道:“坏事?你我夫妻圆房也算的上坏事吗?现在都快宵禁了,能准备什么,明天再说吧!来人,准备热水,我和格格要沐浴。” “是!主子。”就在门外面传来一声忍笑的应和声,正是金锁的声音,后面又跟着两个女声应和。 她一直带着丫鬟在门外?那岂不是她刚才的声音都给别人听到了,紫薇当下大羞,捂住脸不敢抬头看人了,她的动作被海兰察看在眼里,轻笑着拉开她的手,又细细的吻上那吸引他的一切,吻的紫薇忘记羞涩,不由自主的回应着他。 直到热水送进来,又领着妻子在浴桶内亲热了回,如此还不放过她,待熄灯回到床上,等待紫薇的仍是海兰察那火热的身躯,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不留一丝缝隙,无论身心,直到她疲累的熟睡过去,才轻笑着放过她。 下床自鳞甲处取来一个囊袋,自里面倒出一串项链,坠着一块鸽卵大小,火红至极,不带一丝微暇的红宝石,宝石雕光美极,映射着美丽的光线,周围由镂空金丝盘成的精美花朵包裹,看花样正是缅甸的国花,这红宝石是缅甸国库的国宝之一。 他攻下缅甸都城,这宝库自不会放过,狠狠的收拾一番,大头自然是献给乾隆 ,小头给立功的兵将们分了分,他也趁此假公济私一番,把缅甸自称国宝之一,缅甸王王冠上镶嵌的这块宝石摘了,请首饰匠改造一番,作成项坠送给爱妻。 -- 第300页 当然不只这一个,还有不少其他珍宝,都留在后面跟随大部队押送进京,唯有这一个,火红的颜色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让他一看就觉得适合紫薇,就随身带了回来,方才只顾着把她吃干抹净,补偿数月的想念,等完事才想起送她的礼物,不知道她是否喜欢? 海兰察有些不安,第一次送给妻子礼物,不知道送的是否合她的爱好?是夜难眠...... “金锁、金锁、我的金锁......”蒙胧的帐子内,金锁身体火热喘息着,身体上一个蒙胧的男人躯体不停的四处挑逗抚摸,敏感空虚处一一撩起火花,暧昧的快感布满她全身各处,使她紧绷着小腹,拉直脚指头,将呻吟声压在嗓内。 直到欢愉感到了极点,她猛的抱住那面孔模糊的男人,想要看清楚男人的面孔时,忽然从云端落回地上,才猛的醒了过来,羞耻的看到自己又衣衫不整,羞处流出光滑的液体,沾到褒裤上了,全身一派狼迹,脸颊处还有睡觉的压痕。 金锁忙点了烛火,边换衣服,边把那些衣服藏起,心里暗骂自己不知廉耻,从随格格陪嫁后,开始按规矩给格格、额驸掌房中事,第一次听到二人那羞人的声音,那时蒙胧不解,到十七八岁后,随着身体发育生长,又帮格格管着府中事情,见的多,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有人给额驸送礼时也会送上那么一两样,暗藏机关的荒唐玩意,有时会被收拾库房的她看到,第一看时,简直是欲罢不能,等看完后羞处酸酸的流出不少液体,吓的把那东西当魔鬼,狠狠的丢远了,染而看到后,知道男女之事,没有体会就会更加渴望。 这一点少男少女们都一样,金锁却不知道,一直压抑着这种渴望品尝的心里,厌恶自己的思想不纯洁,可自那后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天,心里仿佛藏着一把火,有冲出身体燃起的冲动,演变到现在,竟成了每月必到的梦境。 看不清楚面孔的男人,自己身体渴望又空虚的感觉,醒来后羞耻欲决的心态,狠狠的折磨着她,不知道为何偏偏是她,得了这种似乎花痴般的毛病,难道她真是天生荡漾的身子吗?金锁不由自卑嫌弃起自己来。 今天,又一次听到格格和额驸房事的声音,没想到睡着后,又做了这种荒唐梦,而且梦里那个男人好像自己认识似的,尤其那亲吻她的下巴唇型很熟悉,熟悉的仿佛能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来,金锁暗慌,这样越来越荒唐的梦境,难道代表她的病越来越重 了? 忐忑不安中,金锁彻夜未敢入睡...... 海兰察回来后家里才算热闹起来,有了过大年的味道,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加上圣宠正浓,过年的热闹都在这宫里头,过年前后,那些大宴小宴,宫内宫外的聚会忙的二人站不住脚,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直到过了元宵节,海兰察才享受到假期的适意,快活的在家哄老婆,这期间紫薇早告诉了海兰察,她留齐业客居,与为金锁打算的将来,海兰察自是二话不说的应了,听说紫薇不放心其家业人品等问题后,还打了包票交给他。 他好歹原来是乾隆新组成的拈杆处副手,后来领了兵才把权利交回乾隆手中,如今只是查个小举人,不经过乾隆,也只是张张嘴的事情。 出了正月,押送战利品的大部队进京了,超勇公库房又多了很多珍贵的收藏,和乾隆皇帝的奖赏,全府一片欢腾,只有紫薇进宫谢恩回来后有些不安,慕沙公主从那天后一直表现的挺安分,莲喜进了常在位,太后的族侄女白月跟皇阿玛谈笑间亲密不少。 那拉皇后很明显的被太后冷落了,皇阿玛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浑浊无神,也不知道出了何事?紫薇其实自那日宫宴后一直不安心,梦境里皇阿玛后宫一直没有太后娘家的族人,直到令妃的儿子,那个被皇阿玛钦定的继承人才纳了一个族重孙女为侧福晋。 她所知不多,只在病榻时听说那位侧福晋在王府地位堪比嫡福晋,那位侧福晋很得太后疼爱,若不是乾隆一直抬举着嫡福晋,喜塔腊氏也生下嫡子,恐怕嫡福晋真成摆设了,梦里的皇阿玛既然那么清醒,一直压着太后娘家,这里怎么有让其抬头的样子。 这个大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啊?紫薇非常的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找不出不好的苗头,她又不能把心里的疑问说给别人听,不然,恐怕会被人当成妖孽处置了,只能以她多想了,出嫁女儿不能多管娘家事为由,劝解自己放下疑问。 然有些时不会因她逃避,不去想,不去看就不会发生,二月初十这天,四格格一脸怪异的找她来闲聊,说是闲聊,一开口就告诉她一个惊天消息,二月初六,她们的皇阿玛在太后宫里把钮祜禄氏白月给性了,一大早老太太就闹着给侄女要名分,位份低了还不答应。 听起来是她们皇阿玛理亏,却又奇怪的不愿意给白月名分,一直别扭着,到了昨天才口喻礼部,册封月妃,说是封妃,却不给金册,不给印宝,册封大典还一切从简,跟个嫔似的,紫薇听的失色,却又不好说什么,只知道,如今这世界的走向完全偏离了梦境中的大清。 也是,连事关大清国运 的缅甸战败都能改变,被皇阿玛视为继承人的那孩子已经抿然众人而已,别说一个小小后宫的女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她太重视了吗?紫薇抚摸着心口不安跳动的心,却在眼睛合上那一刻,突然射出锐利目光来。 -- 第301页 心中暗想,不过一个妃子,若关系到十二阿哥的储君位子,那她一定要支持小十二,那孩子无论梦境还是现实都太苦了,就算如今皇阿玛也只看的进去小十八,如果十二阿哥没有才华也罢了,偏偏...... 太后老佛爷、皇阿玛你们为何看不进去小十二的好,太后啊太后,你莫要想让白月给皇阿玛生个皇子,然后如同支持五阿哥、令妃之子似的,支持她的孩子,让自己娘家和皇室联姻,为维护自己的利益对小十二不利。 她如今才想明白,太后在梦里白面上支持皇后,却对皇后所出之嫡子,从没有五阿哥十分之一的好,作为一个祖母,她若因皇阿玛的偏爱而如此,也太过分了些,恐怕她从来没看上过小十二和那拉皇后,结合到一起看,她才模糊看到点那似乎与世无争祖母的一点念头。 二月份里超勇公府内过的十分悠闲,男主人休假在家,每日只以哄妻为乐,唯一忙碌的大概只有参加会试的齐业,偏偏他科举之事被紫薇交给金锁代管,不操一点心,两个月间,关于齐业此人从出生到如今的资料都找到了。 人品道德确实没的挑,所说身世也无一错处,其人在扬州名声不错,小富之家,根据其授业老师所说,学问也做的好,紫薇看了资料后很看好他,只是不知道人家是否能看上金锁,会否瞧不上金锁的出身,只有这两个最重要的问题需要考验了。 ☆、第 122 章 日夜交替,幸福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快要三月,大清国继前头太后娘家侄女封妃的新鲜事,又多了个热闹事,乾隆皇帝的一位常在有了身孕,乾隆竟然大喜,不但越级进封其为僖妃,更以为她腹中孩子祈福为由大赦天下。 百官的反对,乾隆视而不见,其中隆宠之味浓厚,人人都道,这位僖妃要飞黄腾达了,只有休假在家的海兰察夫妇不闻不问,紫薇初听闻时到是非常不安,只是没有出嫁的女儿管到父亲屋里的事,她也不会像梦里的自己一样傻,竟然去管父亲的风流韵事,做了令妃的侩子手。 只是她真的很不解,从令妃之后皇阿玛已经好了很多,与后宫也行事稳健的很,可现在先是白月,后是那位僖妃,皇阿玛究竟怎么了?这样至皇额娘为何地?为个没出生的孩子大赦天下,又让其他阿哥、格格们如何自处,紫薇心里有些怨愤,决定明天进宫劝慰下皇额娘。 不要让她因此气到了,那个梦里的那拉皇后可是就在今年过世的。 第二天一早,紫薇就递了牌子,她很顺利的一如往常立刻被宣了进去,按照规矩先去给太后请安,一进太后的屋子,就看到换了妃嫔装扮的白月双眼微红的坐在太后下首,为僖妃的事跟太后道委屈吗?紫薇装做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一如往常问候了太后的身体,道了千寿,说了几句闲话,碰到太后拐弯抹角让她在皇阿玛跟前为白月说好话,就含糊几句,将话岔过去这才离开,到了坤宁宫,果然发现那拉皇后的脸色非常憔悴,想到今年是她的死期。 不由担心的扶住她道:“皇额娘,您的脸色有些不好,可请太医问脉了?” “没呢!一会儿就去宣。”那拉皇后见紫薇是真情实意的关心她,一向严肃的面孔不由一软,略带了丝笑意,拍了拍紫薇的手道:“放心吧!我没事,这宫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多年我要生气哪生的过来,不过是两个妃子罢了。” “皇额娘,从前紫薇没嫁人时对您的心情并不了解,可现在渐渐懂了,因为懂了才更担心您,而且今日看老佛爷的态度对您也多有不满,您千万要小心。”人心都是偏的,几年前初进宫时,她跟太后比那拉皇后亲近。 不只梦境的关系,还有她自己的想法,好歹她也是太后的亲孙女,祖母对她的态度总比没血缘的嫡母要好,那时的情况也确实如她所想,只是人心肉长,几年下来,她对太后的孝敬之心常常成了太后拉拢皇阿玛的工具。 反而那拉皇后就因为她对十二阿哥好,竟然能够放下对自己出身的厌恶,不亲近却也不贬低她,比后宫的诸人都多了份真诚,如此天长日久,加上对十 二阿哥的愧疚,紫薇真心觉得跟坤宁宫要比慈宁宫亲近的多。 那拉皇后不由一笑,一旁的容嬷嬷也为紫薇明显担忧提醒那拉皇后的态度而高兴,对容嬷嬷来说对那拉皇后好,就是对她好,紫薇的提醒在容嬷嬷看来,就是告诉她紫薇是站在她们一国的,容嬷嬷对紫薇更恭敬了。 这时那拉皇后点点头:“紫薇谢谢你,你说的本宫也感觉的到,其实说到皇家跟普通百姓家也没区别,婆婆、儿媳妇很难相处融洽,何况太后年纪大了,总会多为娘家打算,人之常情,我能体谅,可是我的身份不能退让,这事情先皇后做不到,本宫又怎么能做到呢?对了今天金锁怎么没一起来,往后多带她进宫走走吧!现在晋了两位妃子,她进出宫也没关系了。” “皇额娘,我正想跟您说那!去年我不是在街上救了个举人回去吗?那个人才学确实不错,额驸也非常赞赏他的学问,而且金锁跟他满谈的来,我特别派人去他家乡打听过了......”紫薇边跟那拉皇后说起金锁的事情,边疑惑那拉皇后的话。 那拉皇后从不在人前说起先富察皇后的事情,最讨厌别人拿她跟富察皇后比较,可是今天怎么当众提起她,而且神色憔悴中带着厚重心思的样子,她怎么了?是为皇阿玛新封的妃子,还是另有什么事。 -- 第302页 那拉皇后听完齐业的事情后点点头:“要不本宫下道懿旨给他俩赐婚,也给金锁抬抬身份。” “不用麻烦皇额娘了,我跟额驸早就打算好了,等金锁一定亲就由额驸认她做义妹,让她风光出嫁,只是在那之前,先看看这位齐业齐举人是否有拿金锁攀附权贵之心,现在已经到了会试前期,等那齐业考完了,我准备试他一试。”紫薇笑着道。 那拉皇后也不由跟着一笑,指着她道:“紫薇你以前明明是个稳重样子,怎么嫁人几年倒变促狭了呢!来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试,用本宫帮忙不?” “嘻嘻!没出嫁前我要传个好名声,所以装成那个样子,嫁了人后就不用装了,如果嫁人后还装老成多累啊!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紫薇无心的说道:“说起来这个法子很简单,不用劳烦皇额娘您就行,我是这么打算的......” 紫薇把法子讲了一遍,那拉皇后心不在焉的听着,心中回荡着那句话,如果嫁人后还装、那可是一辈子...心里沉甸甸的,今早十二阿哥对她说的话又在耳边回荡,她当时一口拒绝了,现在紫薇这么一说,再想想十二阿哥说的话,竟觉得非常有道理。 难道她要如富察皇后那样,战战兢兢的过着每一天,看着太后、皇上的脸色过活,最后连儿子的命都保不住,如 果皇上可靠,她是愿意把自己和儿子的将来寄托在他身上的,可是,这个丈夫从来没靠谱过,好不容易自令妃死后,他安分了几年。 现在一剿灭了白莲教,大胜了缅甸,他又飘飘然,好大喜功,不知所谓了,她的忠口良言又逆了他的耳朵,今天想修这个宫、明天想修那个殿,还要建玩乐的院子,就因为海兰察带回的缅甸国库的财富大部分进了他的私库,她不会说话,劝不好他,只能看着他往错处走。 前些日子还在太后宫里,把太后的侄女幸了,这哪是明君所为,这又那么捧着延僖宫出身的那个,令妃真是人死了还阴魂不散,大赦天下?她这个皇后都没有享受过这份荣耀,先皇后也没有,可是皇上却把这个荣耀给了个包衣奴才,真是至她于何地,皇上想过她吗? 想过她的两个儿子吗?天天担心这个、操心那个,夜夜不能安寝,他和太后的每一句话都要细细揣摩,惟恐出错连累了孩子和家族,忍耐着太后的无理取闹,在后宫众人面前将她贬低的不如她的娘家侄女,每每夜晚熟睡中惊醒,每次孩子在他们面前应对她都很担心。 在他们母子三人的头上就像悬着把铡刀,随时会掉下来,那对母子对他们三个,真的还不如个身边奴才宽容,让她时刻警惕着,不能行差踏错,这样的日子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无所谓,可是难道让她的儿子也这么忍下去。 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就像那五阿哥,何尝不是天家骨肉,也许五阿哥错的太多,但是虎毒不食子,那母子二人却毫不犹豫的折磨杀了他,连亲孙子孙女都不认,事后不带一丝悲痛之情,没错,现在看起来皇上虽然还是不喜十二阿哥,却很疼她的小儿子。 连带她这个皇后也看着顺眼了几年,可万一有一天小儿子也如十二阿哥般被皇上所不喜了呢?她们母子三个是什么下场?一想到有一天五阿哥的事情在她的孩子身上重演,那拉皇后就恐惧的颤抖,也许真如十二阿哥所说,她该反抗了。 可是......那拉皇后对紫薇道:“紫薇,你竟然为金锁考虑到如此地步,简直比嫁女儿还细致,有必要吗?” “当然了,女人嫁的不好,一辈子就毁了,走运些孩子孝顺,后半辈子还有点盼头,如果不走运连孩子都不能依靠,那女人这一辈子就完了,所以我要给金锁好好把关,不能让她嫁错人。”紫薇想到梦境里的自己,令妃与公婆利用,丈夫背叛,儿子不认亲娘的事,而如今虽然还没有孩子,可是有海兰察在身边就足够幸福了,她比梦中自己走运,嫁的比她好,紫薇有些恍惚甜蜜的道。 “紫薇你说对女人来 说,夫君和孩子你说哪个重要?”那拉皇后不由认真问道。 “这个不好说,要看两方的人品吧!”紫薇不知道那拉皇后为何如此问,只是见她神色这么严肃,也不由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如果夫君人品高尚可靠,孩子玩劣,自然就是夫君重要,如果孩子仁孝,夫君人品恶劣,那自然以孩子为重,最好当然是父慈子孝,合家欢乐了。” “父慈子孝,合家欢乐谈何容易。”那拉皇后低声咕哝了句,心中暗道,生在皇家,有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丈夫和儿子,一个不断伤害自己的丈夫,一个想要保护她,让她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气的儿子,她有什么好犹豫的?她早矛盾什么?答案不是出来了吗? ....... 第二天十二阿哥再次给那拉皇后请安出来时,面上带着丝轻松之色,他没想到皇额娘在皇阿玛和他之间,这么快就选择了他,昨天离开时皇额娘的震怒神情还在眼前,只是一天,皇额娘就改了主意,是谁改变了她的想法? “去问问昨天皇额娘宫里来了什么人?”十二阿哥对身边的亲信道。 小太监一躬身,低声道:“爷!不用问了,这事奴才知道,自从皇上封了月妃,太后几次在众人前捧月妃踩皇后娘娘后,宫里宫外的人来坤宁宫就少了,到再封僖妃后,大家几乎都是到皇后娘娘跟前露个面,请完安,就一窝蜂跑去延僖宫那边了!” -- 第303页 “谁让你说这个了?”十二阿哥眉头一皱,清俊犹豫的面孔立刻露出深沉的厉气。 小太监没有抬头就打个哆嗦,忙道:“奴才要说的就是这其中的唯一异常,昨天超勇公夫人进宫给太后请了安,就去探望皇后娘娘了,听说坐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超勇公夫人?那个紫薇格格?”又是她,十二阿哥面上闪过惊讶之色,从重生回来发现记忆的不同后,他也怀疑过这紫薇格格可能跟他同样来历,可是几经试探查访,他发现紫薇并不像是知道未来百年多的样子。 军国大事从不插手,也不像懂的样子,只是个聪慧又有善念的普通女人,他放下了戒心,对紫薇改变了皇额娘、自己的命运而感激着她,现在她又一次改变了皇额娘固执的坚持,让他不用在忌惮皇额娘这出差错,甚至有皇额娘配合,他的计划能够更加顺利。 紫薇格格,只要你永远这样维护着皇额娘,哪怕得罪了自己,我也会真心把你当姐姐,保你一生荣华,如果你背叛、伤害了皇额娘,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十二阿哥在心中说完才道:“立刻加强对超勇公府的监察吧!” “爷!超勇公府制府严谨,底下人不好混进去,需要时间,奴才担心 会误了您的事。”一旁另一个中年太监恭敬异常的道。 十二阿哥眯眯眼睛,转了圈手指上的碧绿扳指道:“那就让周显来,那家伙对这方面最拿手了,惯会琢磨女人心思。” “喳!”中年太监恭敬领命。 皇额娘请安心,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曾经您在今年凄惨死去,现在,儿子会让他们在那一天失去他们最宝贵的东西,让您成为真正的万人之上,再不受任何人的气,皇阿玛来吧!局儿子已经给您布好了,就等您进入了,十二阿哥望着四周宫墙冷冷一笑。 他身边几人不由打个冷颤——好 ☆、第123章 自册封僖妃后没几天,那拉皇后的身体开始不适,开始只是小佯,没几天病情开始严重起来,连宫物都管不起来,干脆请太后代管一段时间,好专心养病,而太后痛快接过,没两天就命月妃协理,这事一转身就给乾隆知道了。 也不知乾隆如何想的,竟跟太后请求,让僖妃跟在她身边学习理事,就那么几天,宫里开始沸腾起来,月妃有太后当靠山,僖妃有皇帝当靠山,两边谁也不服谁,东风恶、西风薄,弄的人摸不着头脑,就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刻,风波又起。 也不知道如何闹的,竟然传的宫里宫外都知道,说是中宫皇后将病重不起,要熬不到八月了,这话开始没人信,可是转天才十四岁的十二阿哥就为那拉皇后侍疾去了,这使的谣言显得非常可信,朝里朝外都道那拉皇后妒性太重,因妒忌两个新妃子快气病而死。 中宫空虚,这个时候最得宠和最得太后看重的就月妃和僖妃,僖妃包衣出身,进步的机会不大,月妃可是满族大姓出身,又有当太后的姑妈,就算没有僖妃受宠,也是最有可能当皇后的人了,要知道那拉皇后当年也不得皇上的心,就因为太后支持她,就安稳当了这么多年皇后。 一时间月妃处走动频多,各种理由送去的礼物堆满了库房,太后更是时不时赏赐她一番,使大家更确认了那个想法,而紫薇因记得梦中那拉皇后的死期,听闻此事信以为真,忙进宫为那拉皇后侍疾,劝解那拉皇后放开心事养病。 那拉皇后对她的到来有几分高兴,免除了宫妃侍疾,却留下紫薇,说是要她陪着说说话,紫薇在坤宁宫待了几天就发现不少问题,那拉皇后的面色除了憔悴些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她娘病逝前那些表现,可是每次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 都开些名贵养身药材,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总结一句这病医不好,只能养着,皇阿玛开始每天还来看看,可每次刚进屋不久,月妃、僖妃就打着给皇后侍疾的借口过来,故意在那拉皇后前跟他眉眼留情,僖妃还收敛些,月妃甚至敢出声请皇阿玛去她宫里坐坐,别沾了坤宁宫的病气。 这事有那么几次,皇阿玛就不在来了,只偶尔宣太监问问病情,紫薇不由为父亲的薄幸惭愧,为那拉皇后鸣不平,心里更为自己娘不值,这还是皇阿玛的妻子,正宫皇后,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宫物十几年,一病却受这冷遇。 那若是她娘呢,亏着娘病重当时没在跟前,要不然娘该有多伤心,更让紫薇吃惊的是太后的态度,明知道那拉皇后病的严重,自己不过来探望,却一天几次的派太监、宫女传懿旨,送赏赐,药材、吃食零零碎碎的送,也不吩咐传懿旨 之人让皇后免礼。 每次全部按礼节上妆行大礼,一天几趟的跑,懿旨里把那拉皇后夸了又夸,赞了又赞,是个东西都要送到坤宁宫,显的跟多么疼那拉皇后似的,旁观的紫薇却明白,太后这是心急那拉皇后不早死,可劲折腾她,让她给月妃腾地方呢! 有她这样的疼爱,没病都能折腾出来,何况是病人,看着因那拉皇后病重,太后、皇阿玛无情,而更加忧郁倔强的小十二,才十四岁的少年,已经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朝气,看的紫薇都忍不住偷偷为这母子俩掉泪,明明在几年前已经改变了。 可是,时间绕了一圈,似乎又走回原路,紫薇想到梦里那拉皇后的遭遇,死后竟然葬在个皇贵妃墓侧,无享祭,十二阿哥年纪轻轻郁郁而终,难道梦境又重演吗?那样天意也太不公平了,太后、皇阿玛也够无情,心里渐渐对那两人有了些不平的怨愤。 -- 第304页 时间在纷乱中度过,因给那拉皇后侍疾,紫薇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府了,一直留在坤宁宫里照顾那拉皇后,到了四月多听府里下人递来消息,齐业考中了会式头科第三名,是为今科探花,而海兰察接到皇阿玛的旨意。 过几天起程和傅恒一起护送缅甸王回国,缅甸大王子和八公主留京为质,等海兰察等人起程几天后,皇阿玛突然下旨昭示天下,为给重病的那拉皇后冲喜,特别进封月妃为贵妃,五月二十八日领金册,暂摄六宫事,如此太后那边还不消。 当着众恭贺月妃之人的福晋、命妇说是皇后既然药石无效,就只能求冥冥中的鬼神了,如果月贵妃冲喜无效,就为才十四岁的十二阿哥选嫡福晋,大婚冲喜,可是紫薇在坤宁宫里就听说了,给堂堂嫡出皇子选嫡福晋,太后竟邀请蒙古各王爷家的嫡女们进京陪她。 当真是恨不得赶紧气死那拉皇后,实在让人心里不平,紫薇已经觉得大家都疯魔了,聪慧如她对那拉皇后也是劝无可劝,忍不住对着皇后母子二人落下泪来,说了几句太后不是,第二天,就接到太后懿旨,称海兰察出外办差,府里不可一日无人,命她回府打理府物。 将她近乎强制的送出宫,她这才知道皇后宫中竟然全部都在太后的监视之下,而对这事皇阿玛什么都没说,近乎不闻不闻,整天下朝后就去僖妃的宫里,走之前看着冷清的坤宁宫,相依为命的皇后母子三个,誓死追随,坚持侍侯那拉皇后的容嬷嬷。 让紫薇对太后这个祖母,麻木的皇上父亲真的冷了心,觉得天下再没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妻子儿子、儿媳妇、孙子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也因这些事情使她乱了手脚,一直准备为金锁操持的终身之事都放了放,却不想因此 又惹出场风波来。 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大多在后宫那拉皇后的病情上,以及新皇后的人选之上,争取着册封新皇后后的利益,其中以太后一族蹦达的最欢,乾隆的孝顺不好说,对太后看着是好,可从未重用过太后的族人,就是最近几年用起的和绅,也只是太后娘家的远支。 何况太后娘家本身就钮轱辘一族的旁支,一直以来,不止太后担忧,就是太后的娘家人也不安,族人没出息,太后健在时他家就是没有权利也荣耀,无人敢冒犯,一旦太后过逝,还有什么情分,所以他们要把这情分延续下去。 太后更想让下一任皇帝出自她娘家人的肚皮,使钮轱辘的荣耀在延续几十年,这个念头雍正皇帝在时她想也不敢想,连乾隆的大婚她都没操心的资格,一切自有先帝、先皇后做主,娶了名门大族的儿媳妇,她在儿子没登基前对她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后来出了高氏,嫡福晋因她被还是皇子的乾隆皇帝训斥责备不是一两次,还亲自为她请封侧福晋,连先帝都听说了其中的猫腻,赶上先皇后病重,雍正帝身体也不太好,几个儿子又只有这一个看着有点模样,面对后继无人的难关,没办法严惩太扫这个儿子的面子。 又想着给自己皇后家族一个安排,让病重的皇后放心,就将皇后的族侄女赐给他做侧福晋,正是那拉氏,等她进门后,高氏的侧福晋才拿到手,也因此那拉氏多年不得乾隆之心,行事就爱让高氏压她一头,连登基后也是如此。 高氏当皇贵妃,那拉氏只能是妃子,高氏要享受跟富察皇后一样的朝拜等待遇,那拉氏却连妃的待遇都给剥夺了,在那冰冷无情的皇宫内无儿、无女的熬了十多年,总算高氏死了,富察皇后也给太后折腾死了,她成了继皇后。 因为皇后的初一、十五的权利,她总算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仍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儿子、女儿都失去过,用尽全部心力,也只保下两个儿子,十二阿哥还受了不少委屈,更不得乾隆喜爱,而她又成了太后新一轮的折腾目标,现在为了让她给娘家侄女腾地方可劲折腾着。 乾隆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僖妃身上,两次大胜的喜悦使他自以为全天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区区后宫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就算知道那拉皇后快病死了,也只开头挂念几天,后来在月妃的沾病气的言论中,正到知天命恐惧死亡年纪的乾隆就却步了。 那拉皇后缠绵病榻,又不是立刻死了,很快把乾隆那点同情心消磨干净,夫妻之情?乾隆对她从没有过,几年前有令妃的恶显示出那拉皇后的好了,有对比乾隆对她好了许多,可几年过去令妃的恶忘记不少,那 拉的不如意,不知趣倒多了起来。 有些事情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太过自以为是的人总会跌个大跟头,温水煮青蛙,身处温水中的人却不觉得如何,紫薇身在内宅,根本不知道朝堂上也有变故,不只海兰察、傅恒被派遣出京城,其他乾隆的亲信们也被调动了,只是,他登基多年,从未生过谋逆一类的事故。 唯一一个谋逆案还是乾隆铲除废太子之子的借口,所以从没有人往这方面想,更没有人会预料到,太平盛世下,有一个人会这么做,他布下层层局面,收拢着可用对手,只为了给曾经在别的时空死去的母亲忌日献上一场盛大的祭奠。 乾隆三十一年五月过半,那拉皇后已经病的起不了身,十四岁的十二皇子和刚懂事的小阿哥伺候在旁,不被大家看好的僖妃却被月贵妃以冲撞之由惩戒,失去了孩子,乾隆为补偿爱妃,特别越级册封其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并给她家人抬了旗籍。 -- 第305页 月贵妃被罚禁足一月,免一年宫例,收回摄六宫事的权利,这事把太后都给气病了,乾隆多次请安都拒绝见面,却没有使月贵妃的禁足令取消,这一举动使朝内朝外一下摸不到头脑了,月贵妃不是准继皇后的人选吗? 怎么为了个区区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而大动干戈?再说皇贵妃可是副后,比贵妃更近皇后之位一步,这准皇后人选到底是谁啊?能不能给他们个准信,他们好提前拜好码头。 延僖宫内乾隆刚走不久,还在坐小月中的僖皇贵妃沉着脸跪在地上,一脸平静的十二阿哥坐在主座上,周围再无旁人:“怎么?真伤心了,一个参杂了满人血统的孩子,你也不想要的吧!我帮你省了麻烦,你竟然还怨我吗?” “进京前我还听说,众皇子中最仁慈善良的是十二阿哥,可是真没想到,你比恶鬼都可怕,竟然对自己父亲、兄弟都下手。”僖皇贵妃咬牙切齿的道,眼中都是恨意,却跪在那里不敢站起身。 十二阿哥面不改色的一笑:“那又如何?你继续说啊!” “无君无父的畜......”僖皇贵妃瞪着眼睛,美丽的眼睛满是血丝,可却不敢把最后一个字骂出来。 “君?父?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呢!”十二阿哥无害,甚至用天真至纯的眼神看过去,细细看着僖皇贵妃的全身,好象在研究什么特别的宝物:“你不也是这么想的,才往我身边混的吗?白莲教的圣女大人,托您的福,我省了不少麻烦,毕竟这么美的人很难找呢!” 变声期的少年音没让人觉得好笑,反而带着某中震慑性的阴冷,一脸打量物件的神情使僖皇贵妃!不白莲教圣女浑身一抖,她错了,太小 看眼前这个人了,白堂主失败被俘时,她就身在京城,说是白莲教圣女,她也是父母生下,由教中人抚养长大,京城就是她的出生地。 白堂主的行动她知道,却没想到会失败,毕竟他手中有那张王牌,可以将狗皇帝的军,可没想到狗皇帝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导致行动失败,等她收到消息已经晚了,只能迅速清扫了知道她消息的教徒,抹去她的踪迹。 派遣人手给总坛传消息,几次都有去无回,无奈为了救出大家,她只有自己带头行动,在京城戒严时就四处打探,带着所属人手想尽办法,寻找着救人突破点,没想到那时总教正被清军剿灭着,后来总算打听到大家被关在刑部大牢守卫最严密的牢狱。 看守他们的人在所有人处斩前是不能休假回家的,别的官员们没有圣旨也不能在那进出,只有十二阿哥一人有在刑部大牢自由进出的权利,行刑时间太紧,她没有时间想周全的办法,又探听了十二阿哥其人,知道他未曾大婚,没有出宫分府,尚居住在宫里。 为了接近十二阿哥,她潜入宫中,找到一个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宫女,在她口中问出所有她知道的消息后,将人灭口假扮了她的身份,悄悄去接近十二阿哥,没想到她就露了两次面,第三次就被识破抓住了,用极尽残酷的手段审讯了她。 问出她的身份和目的后,又以药物和教主等人的安危控制了她,带她去见了用别的死囚替换下的教内人物,让她为这个满清鞑靼办事,如果办的事让他稍微有点不满意,就杀她一个同伴,如果抗命,就不但用药物折磨她,还会杀掉一个她在乎的人。 如果让他高兴了,也许会饶这些人一命,那时她才知道,十二阿哥在审问出她的身份后,就又审讯了那些人,把她跟教内的人员交际情况弄的一清二楚,她视为亲父的教主大人,她最喜欢的刘堂主,她最亲近的姐妹,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们,全部在这个恶魔手里攒着。 为了一个如果,为了不被那种药折磨,这些天来,她用怎样屈辱的心情为这个恶魔做事的,干净从未被任何人碰触过,为刘大哥守护的身子被个鞑靼老头子糟蹋了,她要每天对最憎恨的人们说笑奉承,学习那些□的知识去讨好那个老头子。 只是这样的事,她渐渐适应下来,还有些享受着最好的物质荣华,被人叩拜,一言生一言死的尊荣,也发觉到那个老头子虽然老点,除了在床上折腾的厉害,可如果对一个人好,还真让人飘飘然,毕竟他是这个国家立足点最高的人,虚荣最能引诱一个女人的心。 可是教义的宗旨、对教内大家的感情使她矛盾, 后来有了孩子,她求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以为这样大家就能重获自由,她因为不得已才留在宫里给十二阿哥办事,是的!‘不得已’是个很完美的借口,不是背叛了白莲教,使一切可以完美解决。 白莲教对她的恩义,她对虚荣的不舍...... 可她太小看那个少年了,她所想的一切在他眼中幼稚的可以,囚禁大家的地方从大牢换到另一个更严密的地方,而她?本以为不过是控制她拉拢皇帝,可是,眼前这个恶魔的行事太狠辣了,是一个比她更狠的人,让她非常恐惧。 竟然是用她去谋逆他的父亲——一个登基三十多年,根深叶茂的皇帝。 ☆、第124章 对眼前女人的心思,十二阿哥非常的清楚,不过是觉得他狂妄自大一类,却不知道身为百年老鬼的他重生在这个世界,自然有别人无法拥有的能力,虽然现在的历史跟记忆里有许多不同,但是前朝、后宫那些人、那些事都差不多。 -- 第306页 历史改变了,他们的性格、欲望、优点、缺点都是不会变的,连一国太后和富有天下的皇帝都如是,何况还需要不停向上爬的他们,上进心嘛!妄自尊大,目空一切,连自己父亲的功绩都容不下的乾隆皇帝,怎么了解他的下臣、奴才的另一面呢? 他们早就不是雍正朝被吓的战战兢兢的能臣了,而是被宠成了贪婪、好名、好利的佞臣了,不过!这样也好,要是都是清流能臣,该头疼的就是自己了,毕竟就算是恶鬼也不忍伤害好人嘛!至于靠对老百姓吸骨食髓的恶人们,他就能够毫无心里障碍的利用个彻底。 他们的欲望成了他掌控他们的利器,年前用几个月时间提炼出的密药成了他控制他们的手段,加上周显安插在那些官员内宅的人手,和继续安排进各重臣府内的人,他的好皇阿玛绝对不会想到吧!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掌控了大清国的多半兵力和所谓的重臣。 至于那些不好使手段的,哼!有是由他自己亲下旨意放出京城去的,等他们回来时,估计大事能定了,说真的十二阿哥真佩服他的皇玛法,这是他对自身留传的血脉,除他的皇额娘外,唯一不厌烦的存在了,那个男人在病逝前什么都为乾隆这个儿子准备好了。 宁愿自己做恶人,赐死亲子,拘禁亲兄弟,得罪众大臣,伤害了旗人的利益,稳定国家情势,充盈国库,只为给他安排好即位后能臣干将,留给他施恩的机会,可惜那个自大狂自己不珍惜,看似大方,实际最小气,最能干的大将军王被他闲置了一辈子,使大清疆域多不平静。 乾隆二十年死后,连爵位都不让其儿孙继承,就因为恂勤郡王对先那拉皇后的尊重超过他生母,对他的行为也有很多不满责备,而治世能臣允禄开始还用两年,随后就因为庄亲王的才干能力受到老太婆、高氏等的娘家人排挤的原因给闲置着。 想起来用了就拉出来溜溜,当他是治罪废太子之子的踏脚石,不想用了就罢官去爵,丢在一边,就因为他是皇帝,他有随心所欲的权利,所以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十二阿哥感激他这样的任性,才能让他拉拢起来这些在宗人府很有影响力,不能用手段去控制的家伙们。 大将军 王是死了,可他还有儿孙, 而且这些儿孙是因为他的任性,被排除在皇族之外,对他最不满的人,庄亲王是老的快不能动了,可越这样他越要为自己儿孙打算好,不能让他的孩子受他受过的罪,效忠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他们两个起到的表率作用无法言喻,而且,庄亲王还告诉了他一个事关那老太婆的惊人秘密,让他明白了许多从前做鬼都不明白的真相,使他的计划如虎添翼,连察觉到些许异常的弘昼王叔都保持沉默了,这些都要感谢他的皇阿玛,如果不是他为人这么糟糕,他也没有这么容易得手。 十二阿哥无声冷笑后道:“行了!这结果是你咎由自取的,如果你安心做个平民百姓,也不会有今日,既然你成了所谓的圣女,那就把你的圣女职责做好吧!我最欣赏克尽职责的人了。” “你...个...混...”僖皇贵妃听出十二阿哥的蔑视、戏耍,忍不住失去孩子的愤怒。 “混蛋吗?僖皇贵妃娘娘,说出去的话可是泼出去的水,不要忘记你现在只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想要生的舒服,死的无折磨还要看我的脸色。”十二阿哥面孔忽然一阴沉,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冰冷无情的道:“说吧!他对太后的反应如何?” 僖皇贵妃打了个冷颤,低下了愤恨的头颅道:“回十二阿哥,罪奴按您的指示,在他吸入药力后才说起此事,万岁爷开始沉默了会儿,直到快要睡着时才嘀咕了几句,罪奴也只勉强听到,难怪...说她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目光短浅、不识大体...只会些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哦!这样说的啊!真是个好儿子呢!哼!不愧为母子。”十二阿哥嘲讽一笑,一股对自身流传他们血脉的自厌感又升了起来,前生那自虐的习惯又要想起,他忙转移念头,全心谋算着计划的每一步,瞬间就想好。 古怪笑道:“说起来僖皇贵妃娘娘,你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在宫里哪有什么根基,人自然也应该没见识,身边的奴才们要效忠的应该是宫里真正的女主人才对吧!皇阿玛他老人家在您这宫里的一言一行哪里能藏的住。” “您的意思是...?”僖皇贵妃心里一寒,还要加火吗?从她接近乾隆皇帝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十二阿哥的指示下给那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挑拨离间,用那与皇帝并立的皇后之位,使他们母子失和,这样还不够吗? 难道他 真的想让他的亲祖母和亲父亲相杀才满意吗?好可怕的人,他才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是吧!什么样的经历,把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孕育成这样的恶魔,都说儿女是债,那这个孩子也许是他们母子俩最大的债主吧! 十二阿哥冷笑一声:“还需要我告诉你怎么做吗?僖皇贵妃娘娘!” “罪奴不敢。”僖皇贵妃忙跪地磕头,不敢有丝毫拒绝去做的反应,她已经被完全训服了。 十二阿哥走后,一身冷汗的僖皇贵妃在身旁奴婢的服侍下站起身,神色中不敢露出丝毫异常,因为她的身边大半都是十二阿哥的人,剩下的都是各宫的探子们,她悄声嘱咐了声后,就吩咐下人为她准备洗澡水,准备清洗□体上的粘湿。 -- 第307页 在洗浴前忽然因一点小事发作了当时服饰她跟乾隆的贴身宫女中的一个,这个宫女是内务府自慈宁宫调派来的,几个耳光、跪了一个时辰后,这名宫女才返回房里,而她的屋里正有人等待着她,正是月贵妃的探子。 被发作的贴身宫女故做委屈,把莫名其妙被罚的事情讲了出来,月贵妃的探子安慰了几句,就直接进入正题,让她把乾隆过来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毕竟在她心里,这个宫女出自慈宁宫,是太后的人,月贵妃是太后的侄女,所以两人是一国的。 却从没想过出于慈宁宫,却不忠于太后的可能性,而这时得到僖皇贵妃指示和十二阿哥暗许的贴身宫女,故做对其坦诚信任的样子,讲述了她知道僖皇贵妃小月恶露未净,不能近身伺候皇上,所以过去贴身伺候,被皇贵妃看不顺眼的事,可是讲述过程中,非常不着痕迹的。 又加油添醋的重复了乾隆的话,又讲了几个民间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例子,说的那名宫女心惊胆战,月贵妃并不得皇宠,如今的地位全靠太后的支持,如果乾隆真是这么看他亲生额娘的,那她的主子还有什么将来可言,因此心急的她不等熄灯就跟太后回话去了。 与此同时,单独沐浴中的僖皇贵妃泡在浴桶内,轻轻摘下碧玉簪子,将精致的簪子在中间一拧,簪子里面竟然是中空的,一拧就成两截,内部有钎子粗细的小孔,僖皇贵妃迫不及待的将浴桶边桌上放的茶杯拿过来。 从簪子孔内倒出一丁点黄色粉末入内喝了下去,然后露出享受般甜美、轻飘飘的神情,全身微微抖动着,只是她的眼角不停滑落泪痕,现在她竟然光靠闻已经忍不住药性,必须大量服下全身的饥渴才会得到满足,好厉害的 药。 让她这个受过诸多训练,忍受过毒药痛苦折磨的白莲教圣女都无法忍受,十二阿哥你厉害,连自己的亲老子也用这个东西招待着,不知道那个老太婆有没有受过这待遇,闻过后飘飘欲仙,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可是,一旦没有它,真恨不得插自己几刀的痛苦。 僖皇贵妃!不,齐玉莲在药性的飘然中回忆起被这药性驯服后,她遵从十二阿哥的命令,去接近乾隆皇帝的记忆,驯服、教养她的嬷嬷说过,那个男人——乾隆皇帝别看现在宫里人的样子,其实他喜欢的始终是温柔小意,比汉家女子还小巧柔顺的女人。 就算他表现的再不在意,其实他好这口是不变的,只是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忍下了这股欲念罢了,以她的容貌、声音,加上驯养出来的性格,只要在他的防心上敲开一丝缝隙,那么他的欲念就会剧烈燃烧起来。 而他防护心上的缝隙十二阿哥白天已经给敲开了,那个缝隙就是令妃留下那个唯一的儿子,跟皇后幼子差不多大,一个白胖可爱,富贵荣华,身旁仆从奴女如云,恭维者众,一个发软面黄,头大身小,骨瘦如柴,连个跟随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没有,被欺负了就会躲起来哭。 这一出是十二阿哥故意安排给乾隆看的,他最了解他的皇阿玛,明明身为一国之君,他是最强、最大的头子,却偏偏喜欢同情弱者,帮助弱者,不管那弱者是真弱、还是装的,这大概也是他出身养成的毛病吧!毕竟是个小妾养的,在当时连弘时王伯的地位都不如。 十二阿哥从心底看不起这个人,那时他就存了身为弱者的心理了吧?使的到登基后也认为正妻、嫡子是强者、是恶人,小妾和小妾的儿女是脆弱的,需要他保护的,正妻、嫡子是他的敌人,而那老太婆自己是个妾,到先帝死了都没有扶正,她的太后是乾隆封的,有名无实。 而且她的出身,哼!即使他的好皇阿玛修改了雍正实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难怪那老太婆 表面上那么安分,事事都支使他皇额娘出头,现在想想钮祜鲁一族根本不跟她家走动,加上铁帽子王们根本有几个真把她当嫂子看的。 连自寿皇殿释放的大将军王,乾隆的亲十四叔出来后都只去拜见了乾隆,对这个太后的态度很微妙,根本没正经拜见过,让大将军王给自己哥哥的小妾下跪,他也许宁愿被关一辈子吧?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在皇族的地位吧! 太后也好、佛爷也罢!除了下面的百姓和乾 隆朝才提拔起来的新人真心敬着她,老臣王爷们根本不怎么买她的帐,出身、入王府的地位等,这许多事使那老太婆潜意识的定位,自然是敌视正妻,打压名分上比她要真贵胄,有名有实的皇后。 最后成功的逼死了富察皇后,也逼死了他那个世界的皇额娘,使乾隆的后宫再无比她尊贵的女人才罢休,乾隆明白这些吗?还是死妻子已经死习惯了?十二阿哥已经不在试图去理解这个男人,只求将自身的痛苦百倍奉还。 那天乾隆看到他和令妃的儿子过着如此凄惨生活,那可怜瘦弱的样子,让他不由回忆起在雍王府时的日子,那时一个低贱侍妾所生的他和侧福晋所生的弘时根本无法比较,连弘昼的额娘出身都比他额娘高贵些,看着弘时张扬肆无忌惮,除了皇阿玛谁也不害怕的的痛快样子。 他羡慕又妒忌着,他只是个王府微末庶子,生母进了主屋连个坐位都没有,低贱的出身在规矩严格的雍王府,他不是被追捧的主子,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了得到更好的地位,他额娘让他去亲近高高在上的嫡福晋。 -- 第308页 说是那个女人无儿无女,为巩固地位、为了将来肯定要在众庶子内挑一个当嫡子养着,可是那个不能为皇阿玛生儿育女的女人,就平静的那样看着他们做戏的样子,对他们几个没有丝毫差异,没有丝毫忧虑未来,亲近哪个的表现。 将他的行为当笑话看似的,他是聪明人,明知道那拉氏的态度,仍旧那么继续着,低头做人,谦虚、沉默,这本不是他的性子,可他却如此过了十二年,直到某天,圣祖康熙的驾临使他鼓足勇气,摘下老实的面具,全力表现出自己,得到入宫读书的权利。 到他登基后,虽然努力淡化了皇阿玛能够得到皇位是他能力的表现,夸张的讲述是因为他被圣祖看重的原因,可除了那些依靠书本了解天下事的局外人,他知道,宗室王爷们也知道这根本是他的自欺欺人。 进宫读书的皇孙不只他一个,还有别的王爷们的孩子们,他也没得到过圣祖的特别对待,生母也不曾被圣祖召见过,更不曾夸过她是有福之人,这句话圣祖的起居录上根本没有,也是呢!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特别召见个儿子的侍妾。 那些全是他为突显自己的名正言顺加上去的,他的走运或许就在于那拉皇后的儿子早死了,皇阿玛别的儿子都被自己父亲吓坏了,放弃了皇位的争夺,才使他那么容易得手,可是他跟令妃的儿子也许就是个没有福气之人。 > 谁让他背负着母亲的罪孽而生,说是这么说,看着悲惨的儿子,乾隆也想不起令妃那女人有多么可恶,多么罪恶了,可是一种莫名的感情使他没有勇气站出去,帮助那孩子解决所有委屈,不由的烦躁的溜达向延僖宫,那个曾经最热闹、精致,如今却荒凉下的冷宫。 没想到过去时正看到一个二八年华,美丽纤细非常,一身宫女装束的女子正认真的打扫着延僖宫的正宫寝殿,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柔美,每一个举动都那么有韵味,水绿看不出腰身的宫女服在她的身上,愣是穿出楚楚之姿,乾隆不由着迷的看着,一步一步去接近。 直到那女子甩动拂尘一转身时,忽然看到他的身影惊吓的道:“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你是什么人?这么晚在这干什么?”乾隆努力摆出威严和严肃气度,可是因令妃儿子而裂开的那条缝隙,使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子白腻,精致小巧的面容。 女子神色慌张无措,就像只惊慌的小兔子,立刻红着眼睛道:“回万岁爷,奴婢莲喜,是内务府今个刚打发来的粗使宫女,过来后见这么美丽精致的地方荒废着,觉得太可惜,所以打扫了下,求万岁爷赎罪。” “起来吧!这所宫殿并没有不许打扫的规矩。”乾隆听后点点头,命莲喜起身后道:“看你身体瘦弱的样子,不像能干粗使一类差事的人,怎么给打发来干这个了?” 莲喜一咬唇,却摇摇头道:“奴婢是小选入宫做宫女的,粗使也好、贴身伺候也罢,都是奴婢该做的,不能用能干、不能干这样的理由偷懒,拒绝掌事公公们的安排呀!” “恩!听说话是个明白事理的好丫头,多大了?”简单两句话,就使乾隆对她产生了好印象,竟随意在莲喜擦过的椅子上一坐,随口问了起来。 莲喜一派紧张不安的回道:“回万岁爷,奴婢今年十七岁了,十三岁小选进宫的。” “哦!以前在哪当差啊!朕不记得见过你呢?”乾隆看着莲喜瘦弱的身体,怎么看怎么另人怜惜的模样,还有那举止中略带几分慧贤刚入宝亲王府的气质,让他看着欲罢不能,一旁的熏炉内糍出几朵炭花,一股淡淡的灰烟飘过,当事人却没有觉察。 莲喜神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低声道:“奴婢原本是御花园的洒扫丫鬟,前两个月前被掌事公公派去伺候十二阿哥,后来......” “后来怎么了 ?”乾隆听到她曾经是自己儿子的宫女,心里忽然有些不快,他刚刚还有些心猿意马呢!看着那幽黄之光下,细腻延伸入领口的肌肤,想象着那纤细柔腻如丝帛的身体容纳自己时,是何等紧致销魂。 “后来...后来...后来皇后娘娘派容嬷嬷过来看看十二阿哥的起居,那位容嬷嬷一看到奴婢,就骂了奴婢,说奴婢跟某个人很像,是贱秧子,不能留下勾坏了十二阿哥,必须打发了,然后奴婢领完罚后到了这里。”莲喜说到此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猛的跪倒在乾隆身前,细美柔长的小手小心拉着他的裤腿哭诉道:“皇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情,去服侍十二阿哥,奴婢都是在茶水间伺候,贴身伺候的都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宫女姐姐、姑姑的,呜呜...奴婢做什么差事没关系,只是不想受那样的名声...” 乾隆听的一愣,素来知道那拉皇后不能容人,就会捻酸吃醋,动不动忠言逆耳,专爱挑他厌倦的事情做,她身旁的容嬷嬷更可恶,宫里的肮脏事哪也少不了她一份,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会管到十二阿哥的阿哥所里。 心里有些火气和怒意,面上却略带理解体谅的对莲喜道:“容嬷嬷那人朕知道,仗着是皇后的奶嬷嬷一向恶毒跋扈,你被她罚了,伤的可重?” “万岁爷?容嬷嬷只打了奴婢几板子,奴婢养了几天,已经没大碍了。”莲喜低声不安的回了句。 乾隆皱眉道:“真的只是打了几板子,手段这么轻,可不象她的为人了。”以前令妃在时,她和别的宫妃没少告这容嬷嬷的状,只打几板子那可是最轻的。 -- 第309页 莲喜闻言一缩拉着乾隆裤腿的手,低首道:“奴婢没什么,只想要回清白的名声,等几年放出宫,也好有脸见家里人。” “是手吗?”乾隆察言观色,敏锐的察觉到莲喜动作的不自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细细观看,没等看出什么,心里先是一荡,柔嫩的手感,细腻纤长的手型使他心里微动,如此动人的手,在这宫里还是第一个,没想到一个低微宫女竟然有这样的美女。 可惜,手上还有点因劳作而起的茧子,太可惜了,这样的手应该好好保养,让他日日把玩才好。 “啊!”莲喜一副非常不安的样子,一直想把手缩回去,抽了几下,碰触到手指尖部分时忽然痛呼一声,停止了动作。 乾隆有了她这个提示,忙向手指尖看去,只见 那美丽纤细到几乎透明的手指尖竟然有不少血点,他不由怒问:“说,这是怎么弄的?不可欺君,明白吗?” “是用针扎的。”莲喜颤抖着身体低声回答。 乾隆目光一暗,身上闪过怒气,咬牙切齿的问道:“后背的板子又有什么花样?” “回万岁爷,真的没有花样,容嬷嬷没有很过分,奴婢也没为受这点罚委屈,只是不想背着勾引十二阿哥的名声,皇上就不要在问了。”莲喜慌张的道。 “你不说朕自己看。”一个宫女而已,即使看着顺眼,乾隆也没多少顾虑,上前对莲喜一拉,手抓向她洁白的衣领,不知道是乾隆的力,还是莲喜自己反应不及,竟使莲喜一下子趴倒在乾隆的膝盖上,挣的她洁白的衣领一绷,瞬间撕扯开。 后背整个露到乾隆眼前,那是非常美的后背,纤细柔弱,骨骼不显,皮肤莹白,唯一的缺点是,不知道谁下的毒手,在那后背上拧出紫红色手印,一点一点,让她白腻肌肤一显,竟然如同纷纷落下的花瓣一般。 乾隆着迷的看着这样美丽的女性躯体,急促的呼吸垂落在她的后背上,清晰的神智不知何时,在他自己都没发觉时失去了控制力,有些迷乱的道:“这痕迹是?” “嬷嬷们掐的?”莲喜难得老实的道,身体看似一动不敢动,实际上却用隐秘的呼吸,使身体起伏不定,挑逗着男人的□。 这是被囚禁在宫外两个多月,她被训练出的技能之一,齐玉莲几乎不敢去想在那个地狱的日子,被审问出身份后,她就被送到个大院内,由一个非常俊美、二十多岁的男人派人管束、调理、教授着。 说的好听,可那教授手段,另她多少次羞愤的想自尽,每天一睁眼,吃完饭后必定要喝下的药,随后是各种类型,老的、少的、俊美的、丑的男人的赤白挑逗,全身各处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被那些她平日可随意生杀裁夺的男人们玩弄着。 将她逗到极点,却又总不进行最后一步,直到她的身体随便个男人一碰触,就会立刻动情,分泌出液体,而她也可以几个呼吸间把男人的欲望引动到快爆发的程度,才算结束,可那个时候,她的脸皮已经厚到在十几个男人面前脱光,脸色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今天来之前,她的身体更是由那个恶魔命人摆布一番,根据那人隐秘的喜好,加上那点药力,可以准确引起他欲罢不能的欲望:“万岁爷!放奴婢下来吧! 那伤真的不要紧,大家都说,容嬷嬷这次对奴婢还算轻的,奴婢也没受严重的伤。” “那你的清白名声呢?不想要回了。”乾隆被齐玉莲呼吸起伏不定,引动的肌体碰触,勾的心头发氧,眼前诡美引人的后背使他移不开目光,不由无意识的道出那句话。 齐玉莲呼吸一停,忽然又急促呼吸起来,表现的对此非常在意:“万岁爷肯为奴婢做主吗?” “恩!朕有一个想法。”乾隆说完这句话,没有再说下去,却轻轻吻上齐玉莲后背那洁白处的紫红。 这动作使齐玉莲一僵,随后立刻挣扎起来,楚楚可怜的道:“万岁爷!不可以,这样奴婢就成了勾引万岁爷的贱婢了。” “傻瓜,这后宫的女子都是属于朕的,你也不例外,朕要了你,谁也不会再说你和十二阿哥如何,做朕的女人,哪个不是身家清白的。”乾隆手一用力,一手揽住齐玉莲的身躯,一手抚摸上那诱惑他目光的后背。 齐玉莲慌急的摇摇头,喃喃的喊道:“万岁爷,您不要...” “怎么?你想反抗朕的意思。”她这个动作使乾隆的欲望彻底旺盛起来,性格也不那么耐烦哄人了,也是,他一向是用别人哄的,最喜欢女人哄她。 专门为他而驯服调·教的齐玉莲怎么会不知道这点呢?忙做怯怯的样子,眼角带泪,神色十分可怜的道:“奴婢不敢。” “乖点,恩!”乾隆说完手一用力,将齐玉莲整个翻身抱起,拉开她翠绿宫装的前襟,一对粉嫩的隆起出现在他眼前,他着迷的看着,手指轻轻滑动,感觉到怀里少女身躯的颤动,得意一笑,火热的唇俯上那挺立的花蕾,旋转逗弄着。 齐玉莲的身体早被调·教的不同平常,只是这么挑逗一下,她就忍不住红唇轻颤,呻吟出声:“呵...万岁爷..不要.这样...。” “敏感的小东西。”乾隆低笑一声,却立刻张口含住隆起的整个红樱,轻轻的轻咬吮·吸,另一只手滑入她腿间柔软,在裤外轻抚两下,就感觉到布料的湿润,有些惊讶,伸率直的自腰间探了进去,很容易在那宽松的衣料下,触摸到纤细的真实。 -- 第310页 “嗯...” 齐玉莲经过那段噩梦调·教,那里岂止被这样碰触过,更激烈的刺激都有过,因此养成她的身体习惯,只要一被碰触,那里就反射性的绷紧微缩一下,分泌出粘稠的液体。 这反 应有些太敏感了,乾隆是花丛老手,只看齐玉莲的眉型、□上的樱色,就能分辨出她身体是否纯洁,因此,没有往她被别的男人调·教过上想,只以为是天生特异的体质,为此欲望更猛烈了,几乎立刻,齐玉莲的唇就被封住。 一截粗厚重舌滑进口内,深吮浅舔,搅的里面口水乱缠,齐玉莲身体敏感一颤,随即感觉到双腿间被深刻侵入了,乾隆粗硬的手指探入到里面,指腹弯曲由慢到快的移动着,并离开她的唇舌,贴近她耳边道:“舒服吗?” “嗯...啊...” 齐玉莲剧烈颤栗着,快感在她身体里涌动,她忍不住那被上百次调·教逗弄的身体反应,弓起了身子想要更多。 乾隆被齐玉莲如此敏感快速的情动反应,引的呼吸开始混浊粗重,手指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抽出手,抱起她脚步熟练的走向延僖宫正殿的寝室大床,那里齐玉莲早就打扫过,并准备了干净的被褥,只是不能显的太刻意,引起乾隆的怀疑而烧起炭。 齐玉莲用崇敬的看着乾隆,羞涩又自觉走运的目光追随着他,有些不安的道:“万岁爷、这里冷,您别冻到身子。” “怎么?你冷了,放心,朕一会儿就让你热起来。”乾隆低笑一声,没在意这是他曾经宠爱另一个女人的大床,急切的把齐玉莲放到床上,回身关好寝殿大门、二门,卧室的木门,放下床帐子,抖开几床大床上的被子,使床上的温度立刻高升。 齐玉莲看着乾隆急色鬼样的动作,心里对他非常看不起,面上却更加羞怯不安,缩到床上一角,低声带着泣音道:“万岁爷,今天还是不要了吧!奴婢怕!” “怕了还流这么多水?你不怕是是什么样子,朕真想看看。”乾隆边说着淫词浪语,边伸手扯住她的一只脚,很不温柔的一拉,将她拽到身前,另一只手一扯,把她的裤子扯到了脚腕处,使昏暗的帐内一片绮丽,破碎翠绿旗袍下,前胸赤着。 一双莹白修长的腿,腿上那处密地半藏半露,腿下衬裤被退到脚腕,看似随时可以脱下,最引人的是这美丽身体的主人全身正不安羞怯的颤抖,优美无比的嫩手不安的半挡着胸前美景,这样的情景是一种诱惑,被诱惑的乾隆几乎无法呼吸的看着这场景。 他碰过多少女人,比眼前这个美的有的是,可没有一个能够像眼前这个这样,勾起他绝对野性,深深埋藏在帝王身份下,那份粗野暴戾的欲望,好想把她扯碎,好想把她弄到哀嚎,好想让 她更柔弱更可怜,只能匍匐在地上仰望、攀附着他。 女人!永远不能跟他的嫡母那拉氏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也不能跟他的皇后那拉氏那样想跟他平起平坐,女人...女人...这一点他绝对不允许,未免密药被察觉,在一开始时齐玉莲根据十二阿哥的指示,只用了一点,却没有想到引发了乾隆那更深、更隐秘的欲望。 只见乾隆眼中昏红之色一闪,粗鲁的伸手把齐玉莲往身前一扯,直接啃咬上那粉嫩的唇,双手快速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用力抚摸着她的躯体,齐玉莲奇怪着乾隆的转变,刚刚还用温柔的调情手段逗弄她,怎么片刻间动作就变的这样粗野:“万岁爷...不要...” “真不想要?”乾隆忽然一停手,眼神随意的看她一眼,伸手在她腿间一撩,竟染的满手透明液体,举给她看。 齐玉莲羞的满脸通红,一下子把头埋到被褥里,掩盖住震惊之色,她发现了什么?这才是乾隆皇帝的真面目吧!在那种药下,本性是无法掩藏的,她因为自身的感受,很了解那种状态,像她在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本性的人时。 被迫闻了那种药后,迷乱中的她渴望一种感觉,不是白莲教里那种教义,而是另一种东西,而眼前的乾隆皇帝,刚刚同样闻到了,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这就是他本性中真正掩藏的渴望吗? 乾隆看齐玉莲羞涩的样子,轻蔑一笑,心道女人就是这种玩意,随手拉开□衣服,上衣也不脱,粗鲁拉过齐玉莲的双腿,分开到最大角度,一撩袍子,露出腿间丑陋粗大的男性,一点前戏也没有,几低吼一声,按紧她的双腿,腰身一挺,丑陋的巨大深深刺入。 “痛!”突然的动作和震惊,撕裂的疼痛忽然袭来,密处的酸涨痛楚,使齐玉莲本能的扭动,挣扎着四肢要推开身上的乾隆。 这个时候的乾隆却不容她乱来,单手一张,就压下她拱起身体后,推拒的双手,另一只大掌拉高她的大腿,挂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整个人向她压了下去,并摆起精壮的屁股,猛的狠狠向通道内冲刺起来,每一下都刺入极深,肌肤的撞击使那里发出啪啪声响。 “停下...嗯...皇上...不要..啊...奴婢..好...疼...”这个姿势、这个角度使齐玉莲可以清晰看到两人的胶合处,乾隆每一次进出都会带出她体内象征第一次的鲜红,每一次撞击都会使她敏感的秘处分泌出更加湿滑的液体。 > 她嘴里虽喊着疼痛,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除了开始痛那一下,随后对这种粗野的交·欢,她的身体比她反应更诚实,不过几个冲刺,痛感就完全消失了,只留下通道内那从未感受过的酸麻之感,她可以清晰感觉到,秘处通道内那一圈圈肉环裹住那肉柱,不愿放它离开的感觉。 -- 第311页 床剧烈的摇晃着,女子每一次被贯穿都发出呻吟痛叫之声,声音传入乾隆的耳朵了里,只会使他更兴奋,刺激着他蹦起本质内隐藏的那根粗暴神经,渴望着把身下女子撕碎、揉烂,弄成破布般软弱:“痛吗?朕想让你更痛。” “啊...呜...呜...万岁爷...奴婢受不了了...放过奴婢吧!...龙柱要把...奴婢捣...碎..了...”齐玉莲呜咽着呻吟着,极度的快感使她哭了出来,口中说着自己都不记得的话。 这话却使乾隆成就感非常强烈,女人终于被他弄到嚎叫哭求了,黑红的硕硬兴奋的弹跳几下,他把男性尽数拔出□,肉柱的圆润头部高高翘起,中心小孔分泌着滑液,如同一条贪婪的蛇头,高昂着头,滴落垂涎的口水:“龙柱?这个称呼朕喜欢。” 说完挺起满是透明滑液和处·女鲜红的肉柱,在齐玉莲的毛发秘处,磨擦了一圈,还不时刺几下那已经肿涨的花心,直到引得她颤抖不稳的哭叫,才又狠狠提起肉柱直刺通道,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想要刺穿那份令他迷乱的柔软。 无法言喻的快感在齐玉莲的秘处流窜,麻涨酸痒折磨着她,除了发出她似哭似笑的呻吟,使她本能的扭动着腰肢,似拒还迎着乾隆的冲刺,她的秘处已经被完全撑开,娇嫩红肿的肉环剧烈地痉·挛收缩着,贪婪地吞食着通道中的硕硬。 每撞击一次,肉环便吸紧一分,直至闯入的肉柱,再也离不开这滑嫩的通道,只能在那里冲刺,乾隆每一回冲击都用尽全力,直捣进子宫深处,好一会儿乾隆才低吼一声,抓紧她的嫩臀,深深往里一刺,一股热流尽数射入她的秘处:“啊...” 齐玉莲回忆到此处,似悲似喜的一笑,暗道那时正快乐到极点的万岁爷哪里知道,在他兴奋的折腾着身下的自己时,十二阿哥的手下在延僖宫内隐藏着,盯着自己完成任务,才略放松对她的监视,而乾隆的亲随在那时也被十二阿哥的暗人引开,使她完成了最初的接近任务。 她一开始时并不怎么顺利,尽管在床上能很好的满足乾隆的欲望,可是一下床,他就会紧紧的戒备着她,直到过完年后,白月不知道用哪中药香使他中了招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忽然热忱许多,日日过来,简直可以说迷恋着她,或者说她这的那种药香。 第125章 云动 有了媳妇忘了娘,这种引导性的话自然很快传入十二阿哥想传入的人耳朵里,对这番话,太后却是不以为意,她对自己儿子很了解,标榜以孝制天下的乾隆,只要不牵涉到他的江山,是绝对不会跟她反目的,些许矛盾,闹些日子也没事。 太后心里有底,月贵妃心里却没有底,加上自己又被禁足,心里非常不安,就是担心在那拉皇后死去前,解不开禁足,又被乾隆厌恶,得不到准继后的身份,万一被僖皇贵妃那个贱人当了皇后,她才要呕血……因此慌忙命心腹对太后陈明厉害…… 听到服侍月贵妃的嬷嬷过来的一番陈情,太后却毫不在意的道:“你们主子想的太多了,让她放宽心,凭僖皇贵妃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封不了后,只能多得几分皇帝的宠爱罢了,劝劝她,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趁禁足的时间,多想想怎么讨皇帝喜欢……” 对太后的敬畏,加上太后脸上那喜怒难辨的神色,使月贵妃的嬷嬷自然喏喏的连口称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奉承了会,慌忙退了下去…… 月贵妃、太后有什么反应,十二阿哥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妨碍倒塌,事实上他早已经决定好了她们最后的归宿,一切都会依照计划进行,没有人能够逃得过他的算计,包括他那个自以为英明神武的皇阿玛也一样。 如此,过了两天,庄亲王和一些老臣们忽然上折子,称皇后病重,是否可以封皇后之子,嫡出的十二阿哥为太子,以安社稷,兼为皇后冲喜,面对老臣、亲王们的陈情,乾隆却丝毫没任何考虑的当场拒绝了,直言十二阿哥尚且年幼,当不得大任…而且自古以来,哪有立太子为皇后冲喜的道理… 这是朝上的事,乾隆下朝后却疑心迭起,做为一个皇帝,还是一个乾隆这样看皇位比什么都重要的皇帝,最厌恶的正是别人打他皇位的主意,加上他保养得宜,身体健康,自觉仍旧龙精虎猛,再活二十年也没问题,自然根本没有考虑过立太子的问题。 按他的想法,立太子一定要等到他感觉出体力衰竭时再考虑,没想到一个那拉氏病重,竟让朝臣忽然如此反应,难道是十二阿哥做了些什么?他人长大了,心也长大了吗?不!小十二一直是那种老实、善良,有点懦弱的性子,不会耍这种手段的…… 或者是那拉氏……一定是她,她即知自己的病药石罔效,自然要把后事安排好才能安心,难道她觉得自己儿子封了太子,就能安心了,心有疑虑的乾隆,一下朝连上书房都没去,直奔坤宁宫,没想到刚走到坤宁宫外的小路上,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慌张的向坤宁宫跑去。 在这个乾隆正疑心的时刻,见到这么个情景,乾隆立刻眉心一皱,对吴书来使了个眼色,吴书来眼中异光一闪,却打了几个手势,几名侍卫立刻悄悄跟了上去,待小太监入了坤宁宫,侍卫们悄悄将乾隆命令守卫们噤声的意思传达出去…… 坤宁宫明面上的守卫并非十二阿哥的人,加上他今天要演一出好戏,乾隆的命令当然被顺利执行了,于是太监没有通传,乾隆一行人就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坤宁宫内,沿路的小太监、宫女、侍卫都被吴书来喊到了外面,等到进入内室小厅,乾隆就看到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外。 -- 第312页 就在这时,关着门的小厅内忽然出十二阿哥的声音:“你说真的,皇阿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立我为太子的事情?” “是如此,还说您尚且年幼,不堪大任…而且说自古以来,哪有立太子为皇后冲喜的道理…等,小的不敢撒谎,再说这是朝会上的事,封不住的,估计一散朝就能传遍后宫,再等会宫外也该人尽皆知了。”…… 而门外,十二阿哥一说话,守门的两名小太监就想张口,为十二阿哥示警,谁知刚一张口,乾隆身后的侍卫就眼疾手快的堵了他们的嘴,并把他们拉了出去,眼见乾隆要听墙角,其余人等都个个后退几步,绷紧了神经,知道他们今天是撞上宫掖隐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小厅内对话还在继续,只听一向安静,老实的十二阿哥怒道:“该死,没有立太子为皇额娘冲喜的道理,难道有不停立这个贵妃、那个皇贵妃为皇额娘冲喜的道理,说什么道理,我看皇阿玛和慈宁宫那个老妖婆一样,分明是想活活气死皇额娘……” “十二阿哥请禁言,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出去,皇后娘娘又要被皇上厌恶了……”这时里面传来一声老嬷嬷的劝阻声。 乾隆一听就是容嬷嬷的声音,这个时候乾隆已经气愤满胸了,十二阿哥竟然称呼太后为老妖婆,声音跋扈无理,哪有在他面前的乖顺,原来他一直以来的老实、乖顺是装来骗他的,这么一想乾隆更是怒极,却强自忍耐,想听听他还会说什么…… 十二阿哥听容嬷嬷一说,声音不仅不小,反而更大声道:“怕什么,外面有他们守着呢!个个都是咱坤宁宫的心腹,保证一点声音都穿不出去,容嬷嬷你就是太胆小了,哼!如果……我能当太子……甚至更进……皇额娘就再也不怕被谁厌恶了。” 乾隆听到这时在外面守着的全是那拉皇后的侍卫,心里立刻一堵,已经决定了那些人的生死,却不知道这些人全是他亲生母亲,太后老佛爷的心腹手下,为的是盯紧坤宁宫的一举一动,兼不着痕迹的逼死那拉皇后,此刻被十二阿哥算计了。 “十二阿哥……”容嬷嬷心惊的喊了一声,随即低声道:“你老实跟嬷嬷说,今天朝会上立太子的事情,跟你是不是有关?” “容嬷嬷……”十二阿哥似乎心虚的喊了声,才道:“我就是看皇阿玛宠那个贱人宠的厉害,老妖婆又捧着她家出来的贱人,如果不赶紧确定我的地位,难道等皇额娘……她们哪一个封后,立她们的儿子当太子吗?我是皇阿玛最年长的嫡子,才是最应该做太子的人……我怎么会看她们威胁我……” “哎呦……我的主子爷,僖妃小产不会跟您有关吧?”容嬷嬷慌乱地问。 十二阿哥得意洋洋的道:“我只是派人在月贵妃耳边挑拨了几句,谁想到那个女人这么蠢,就因为是老妖婆赐给她的嬷嬷和宫女的几句话,就真的动了手,省了我不少事,我绝对不会允许威胁到我的那个孩子生出来,本想以皇额娘病重的事,博取皇阿玛怜爱,稳定下太子之位,没想到……皇阿玛是如此铁石心肠……” “主子爷,您……” “砰……”不等容嬷嬷说完,门砰的一声巨响打开了,门口,乾隆和随身大太监吴书来,侍卫们都站在那里,乾隆气的直发抖,本想忍耐着多听一下这个最会装的儿子说什么,没想到除了听到他想着自己的皇位,竟还听到宠妃的孩子会流掉。 是这个才十几岁,还没大婚的儿子设计的,当即怒气勃发,一脚踢开门,指着一脸惊恐的十二阿哥怒骂道:“逆子、逆子,竟然敢谋害皇嗣,不敬太后,忤逆、忤逆不孝的畜生,来人、来人把他抓起来,削去一切封号,关进宗人府……朕没有这样的儿子……” “皇上请息怒,请看在皇后娘娘病重的份上,饶了十二阿哥这一次吧。”乾隆突然出现,已经使容嬷嬷差点惊恐而死,再一听乾隆竟要如此处置十二阿哥,当即跪地苦求乾隆,她可是知道五阿哥现在关在宗人府里,过着多么生不如死的日子。 对容嬷嬷乾隆早已经深恶痛绝,她的恳求怎么会听,还想要连容嬷嬷一起办了,为宫里那些委屈的人们主持公道呢!张口就要训斥,落定容嬷嬷的罪名,一旁一脸惊恐的十二阿哥似乎自暴自弃般猛踹了椅子一脚,把椅子踹翻在地。 吼道:“容嬷嬷不要求他,我就知道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从小到大就没看我顺眼一次,在他眼里,那个儿子都比我好,封号什么的,十八都比我强,有还不如没有,有本事杀了我算了,让你这个有道明君背一次杀子的罪过,儿子生下这一遭也值了。” 听十二阿哥这么吼着,竟然连自己亲弟弟封号比他高都容不下,乾隆是气的目瞪口呆,抖着手,张张口,其他侍卫最会看人眼色,当即纷纷过去,把还想要踢倒桌子的十二阿哥抓了进来,押到乾隆面前。 “永璂住口”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脸蜡黄,身形消瘦,未着凤袍凤冠,显然匆匆赶来,急切的不急梳洗,就在病床上赶来了,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那拉皇后是被宫人背着出了寝宫,来到这里,她一脸哀求的望着乾隆。 从宫人身上滚落在地,跪在乾隆面前恳求道:“万岁爷,都是臣妾教子无方,才会把永璂教导成这样眼大心空,无父无君的逆子,做了诸多错事,您如何惩处都是理所应当,只是求您看在臣妾时日不多的份上,留他一命吧!是圈是禁,臣妾都没任何怨言。” -- 第313页 “皇后……你……”乾隆张张口,想要口不留情的训斥那拉皇后,只是想到那拉皇后的小儿子,十八阿哥最得他的心,小小年纪,还被自己亲哥哥嫉恨着,母亲也不是长寿的,可怜至极,当着人不给那拉皇后脸面,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也会被人瞧轻的,以后没母亲的日子可怎么过。 乾隆心里一阵沉默,却没想过,他的行为会使那拉氏病情加重,爱子失去母亲的可能性,只觉得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是他的皇额娘不安分,总想着让她娘家的人当皇后,逼得皇后卧床不起,还逼他抬举月贵妃,他无奈之下,才抬举僖皇贵妃对抗月贵妃,维持后宫平衡的…… 厅内一阵沉默,那拉皇后咳嗽了一阵,端庄的叩了个头,接着道:“臣妾知永璂大错特错,罪该万死,但没有教好他,是臣妾这个当额娘的错,如果臣妾这条命能让万岁爷消消气,留他一命,臣妾情愿一死,万岁爷,求你开恩吧!” “畜生,竟连累你皇额娘至此,不当为人子……”乾隆瞬间思考了下,却想不出头绪,刚要张口命令把十二阿哥关入宗人府,身后吴书来却突然拉了他袖子一把,乾隆疑惑侧头,却见吴书来额头冒着冷汗的对着他使着眼色,似乎有话要说。 吴书来伺候他多年,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也没错,见这种时候,吴书来竟然露出这种神色,显然跟今天的事有关,渐渐冷静下来,冷哼一声道:“哼!先把这个畜生关到侧殿,任何人不得探视,如何处置稍后再说,来人,扶皇后回去休息。” “万岁爷……求您准了臣妾的恳求吧!”那拉氏挣扎着不肯走,容嬷嬷爱主心切,忙爬过去护着那拉皇后,宫人竟拉不住她,乾隆身后的几名太监见乾隆神色淡漠,对如此狼狈,愿意舍命护儿子一命的那拉氏,无丝毫动容的表情,忙过去架起她和容嬷嬷,就往外拖。 这个时候那拉皇后似乎用尽了力气,一动不动了,没有人注意到,她纷乱头发遮盖的眼神,那是释然,绝意舍弃某种东西的觉悟,是冰冷无情的平静,她终于顿悟了,依附着这个男人,她儿子们的性命全靠着这个男人的喜怒,而这个男人的喜怒却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这么久的夫妻,她对此非常了解,为了儿子们的性命,为了不让他主宰自己孩子的生死,果然要那么做啊!永璂他是对的,他在秋决法场看到的那一幕,却是是她这个皇帝夫君的本质,那孩子看到的果然是事实…… 好一会儿,那拉皇后和容嬷嬷被拖回寝宫,十二阿哥被囚禁在偏殿,乾隆这才深吸了口气,回头看向吴书来,吴书来看了厅内其他人一眼,深深的抵了下头,乾隆立刻明白吴书来要说的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 当即命令道:“你们去把刚才坤宁宫守卫的人都清理了,还有月贵妃身边那些背主的奴才,全部赐死,吴书来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 “喳。”侍卫太监们躬身领命退下。 额头冷汗直冒的吴书来听乾隆的命令,全身打了个哆嗦,那位主子爷算计的丝毫不差,把万岁爷的反应全部算计进去了,今天守卫的人可全是太后的心腹,这些守卫多是出自太后一族,和跟风太后家族的嫡系子孙。 太监、宫女、嬷嬷们可全是太后在宫里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尤其是月贵妃身边那些,尤其为太后老佛爷看中,这一下可全折了,好狠的手段,看来他果然不能起别的心思,一切只能按照那个人的吩咐去做……要不然…… 咽了下口水,吴书来千万次后悔,他怎么一时贪新鲜,就受用了徒弟孝敬的那东西,让他这个无根之人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极乐,从此欲罢不能,终究被他控制,看到刚才的演技,可真不像十几岁的孩子呀!而且他的计划,究竟是要什么样的结果? 吴书来心里杂念纷纷,却不敢耽搁,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万岁爷,请恕奴才多言,您现在实在不宜……这些日子,随着您接连晋升两位贵人,宫里宫外都动荡不安,承恩侯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都说您……庄亲王和那些大臣们可不是十二阿哥能指使动的,万岁爷……” 吴书来的一番欲言又止,使乾隆冷静下来,他说的那些,乾隆都知道,只是当时气急,一时没有多想,这会儿冷静下来,就立刻意识到,前脚朝臣们推立十二阿哥为太子,后脚自己就处置了他,若真让那拉皇后以命换命,那在别人眼中就真的是为太后母家清位置了。 毕竟,所有人都清楚,他再宠僖皇贵妃,也不可能立她这样出身的为后,作为目前宫里除那拉氏以外,位份最高的二个人,二选一的答案太明显了,丝毫举动都会被他们当成决定,封月贵妃为后,绝对不行,他可是在皇阿玛身前立下毒誓的。 皇后、十二阿哥果然不能动,可是,让他忍下那个忤逆不孝、目无尊长、谋害皇嗣,最重要的是窥视他皇位的畜生,那是万万不能,乾隆想到此咬牙切齿的道:“难道那个畜生犯此大错,朕还要容他不成?让他在如此忤逆后,还好好当着最适合太子之位的人选。” “唉!奴才也替您委屈着呢!您那么疼爱十二阿哥,去年甚至还命他监国,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疼爱,十二阿哥却不懂得珍惜,更让人伤心的是,十二阿哥如此忤逆您,皇后娘娘却误会您有杀子之心,您慈德仁爱,天下皆知,又怎么忍心伤害十二阿哥。” -- 第314页 吴书来抹了抹眼泪,呜咽道:“一定是先帝爷时期,弘时阿哥的事把娘娘吓着了。” 吴书来提起弘时,却让乾隆脑中灵光一闪,他可是对自己皇阿玛制裁自己亲儿子的手段佩服得紧,有些手段可以考虑,但杀子恶名他可不能背负……乾隆想了很多,又想到很快就要到那个日子了,整治那个畜生也名正言顺。 当即深吸了口气,又是愤怒又是悲痛,顺着吴书来的话道:“朕没有想到啊!那个孩子竟然如此伤朕的心,朕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着,还准备千秋后,把这重担托付给他,谁知道他竟是如此回报朕的,畜生、畜生……当真是畜生……啊!” “呜呜……万岁爷,奴才也替您伤心呢!谁想到十二阿哥在人前一向老实仁善,实际却是……幸好十八阿哥天真可爱,哪怕太过年幼,您好好教导,定可成才,也可抚慰您和皇后娘娘伤痛的心。”吴书来边哭边道。 两人都是一副悲痛失望之色,但其情真假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宫里没有秘密,尽管乾隆处置的雷厉风行,但他带过来的人不少,侍卫们又都是勋贵子弟,坤宁宫如此大变故,又怎么会不告诫家人,离十二阿哥和那拉皇后远些,到时当天,因乾隆禁止囚禁十二阿哥的事传出去,但处死那些侍卫、太监、宫女、嬷嬷等都是太后的人。 太后等到人都处置了才得到消息,当即愣住了,难道皇帝真是生气她手伸的太长,警告她了,死去那些别的家族的人还好说,反正无论生死,他们也不敢冒犯自己这个太后,最多指使他们不如现在便利,但那些人里面可是连她亲侄孙都有啊!皇帝竟连他都不留情面了。 太后有些吓住,不敢去找乾隆质问,但对乾隆如此对待她的人手,岂能没丝毫疑虑和怨言,只是,做为一个依附儿子得到权力的母亲,她并没有反抗自己这个儿子的资本,敢怒不敢言,到过段时间,真相暴露出来,才气得吐血…… 话说,这日风波第二天,紫薇在家也听说了众臣请立十二阿哥为太子,给那拉皇后冲喜,却被乾隆立刻否定的事,想着这件事一定会令皇后娘娘和小十二伤心,顾不得去想太后阻拦她进宫的事情,试着递了牌子。 没想到这次没有任何阻拦,顺利的进了宫,先去给太后请安,太后以礼佛之名,拒不见面,这才去了坤宁宫,一进坤宁宫见到那拉皇后的样子,紫薇真是吓了一大跳,这才多久不见,皇后的脸色灰败的如将死之人一般。 紫薇以为是昨日朝会之事,忙出言劝慰那拉皇后,那拉皇后却只默默流泪,一句话也不说,紫薇劝了会儿,全不管用,只得对容嬷嬷使了个眼色,无奈的退了出来,容嬷嬷跟了出来,一出皇后寝宫,立刻跪倒在她面前,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眼睛红肿,声音嘶哑的求道:“紫薇格格,求您救救十二阿哥吧!” “这话怎么说?”紫薇大吃一惊,不知容嬷嬷这话从何说起。 第126章 风起 容嬷嬷抬头看了紫薇一眼,对昨天的事闭口不言,只说十二阿哥顶撞了皇上,犯了忤逆大罪,很可能会被赐死,容嬷嬷会这么说,一是昨天的事皇上既没经走宗人府,又无传扬到宫外,看来要当宫掖隐j□j理,不宜跟紫薇格格说个详细,二是担心紫薇知道详细后,不肯出这个头。 紫薇蕙质兰心,两世人生对容嬷嬷此人可谓知之甚深,知道她越是没有理时,才会越说的云淡风轻,一个皇家嫡子可能会被赐死的大罪,皇后如今病重,又有月贵妃窥视后位,僖皇贵妃之宠优胜令妃当年,加上今日能顺利进宫,太后却避而不见。 心里已经有了小十二这次闹得事很大的觉悟,难道,跟昨天请立太子之事有关,那可是牵涉到朝政的大事,她一个女子没有资格多言,以她外嫁女的身份,若为自己和海兰察考虑,就更不应该参合此事,只是,前世被当成对付那拉皇后母子的武器,毁了她们母子二人的将来。 两条性命的债,她始终记得,紫薇对那拉母子亏欠甚多,一直心怀愧疚,难以释怀,就算今生多番弥补,也觉得难赎罪孽之千分之一,此刻面对容嬷嬷哀求的眼神,知道以容嬷嬷的骄傲,不到绝望万分的地步,是绝对不会这么求她的。 刚刚那拉皇后也是,只是哭,竟一句话都不说,看来那拉皇后也……她喜欢上了海兰察,想要跟海兰察长长久久,想要一个干净、无丝毫罪孽的自己陪在他身边,虽说今生她是干净的,可是前生的事情,并不能当做没有发生。 她只能尽己所能的洗清自己,偿还那些罪孽、那些错,直到有那么一日,可以问心无愧的站到海兰察身边,深情以对,现在……是她偿还的时候了吗?她怎样无所谓,只是万万不可牵连到海兰察……深吸了口气,脸色苍白如纸…… 紫薇回了容嬷嬷一个眼神,干涩的道:“我去试试吧!皇阿玛会不会改主意,我也没底,只能说尽力而为。” “格格肯试一试,老奴就万分感激了。”容嬷嬷感恩戴德的道。 紫薇勉强笑笑,起身离去,前去求见乾隆皇帝……容嬷嬷转身回去伺候那拉皇后,坤宁宫寝宫内,那拉皇后面色灰败依旧,待容嬷嬷回来后,也不管满屋子都是乾隆的派来伺候,应该说软禁她的人手,低声问:“紫薇丫头答应了。” -- 第315页 “回皇后娘娘,紫薇格格说,她尽力而为。”容嬷嬷怀抱着一丝希望道。 那拉皇后眼神平静的点点头,若有所指的道:“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眼见那拉皇后情绪平静下来,容嬷嬷尽管不明白那拉皇后话中意思,却也附和着宽慰着她……原来,十二阿哥的计划,那拉皇后知道一些,容嬷嬷却是丝毫不知,大概是因为容嬷嬷年纪大了,忠心有余,能力却不足吧! 而寝宫内主仆二人的对话,让服侍的小太监眼皮一跳,粗糙的遮掩了痕迹,匆匆向上司禀报去了……刚进六月,天气炎热,即使有冰盆,也减不了多少暑气,加上昨天的不痛快,乾隆烦躁的一把摔了折子,忽听门外有些动静,心里火气满满的抬头。 刚要开口训斥,就见吴书来端着凉茶小心的走了过来,大开的门外,可以看到,一个小太监退走的身影,等吴书来奉好茶,乾隆端起来喝了口,喜怒未知的问:“什么事啊?” “回万岁爷,刚刚在坤宁宫伺候的小六子过来报,紫薇格格今日入宫探视,皇后娘娘那边请她跟您求情那,一会儿该过来求见了。”吴书来小心的回话。 乾隆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哼!朕一直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个糊涂的,朕百般疼爱她,她眼里却没朕这个皇阿玛,昨个朕刚在朝会上拒立太子,她今个就去了坤宁宫,她要求情是吗,一会儿她求见了你给她讲讲道理,朕今天谁也不想见。” 真是直接撞到乾隆火头上了,只是紫薇平日为人处事小心,没有什么错处,连乾隆都不能指责她做错什么,只能以臆想的口气,暗指她投靠皇后,但紫薇的行为一向光明正大,说她有什么谋划,谁也不会信,也就是犯了糊涂罢了。 乾隆这么说,吴书来自然闻言知意,待紫薇求见时,就出去暗暗劝她不要参合进此事去,而紫薇经过一路上细想,蕙质兰心的她自然明白,与太子之位有关的事,她绝对不能参合,只能从别的方面着手,无论如何,好歹要把十二阿哥的命保下,太子之位是不可能了。 如果说,论了解乾隆的脾气,令妃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但论谁能让乾隆以最快速度降火,紫薇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两世人生,她对这个皇阿玛非常了解,因此求见乾隆被拒绝后,她就知道,自个今个过来的目的,乾隆心知肚明,所以才不肯见她。 她不知事情经过,却明白十二阿哥是个好孩子,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永璂是不会顶撞他一直敬畏有嘉的皇阿玛的,但此刻,显然跟火大的皇帝讲道理是讲不过的,只能赌一赌她的皇阿玛爱子女之心有多少,因此听了吴书来的劝,轻轻摇摇头。 只说了句紫薇求见皇阿玛,请谙达帮忙通传,就跪在炙热的殿门前石板上,不再言语,对紫薇的倔强,吴书来皱了皱眉头,全了几句,紫薇又听不进去,只能回去回话…… 紫薇却不知道,她心目中乖巧老实的小十二,已经是一个满腹怨恨的冤魂,只想报复出心中的怨恨,一切风起云动却都是他搅动的,乾隆这次倒有些冤枉…… “太后娘娘,紫薇格格刚刚因殿前失仪,被皇上削了和硕封号,并遣送回府,禁足两个月呢!” 正在慈宁宫听下人们给她逗乐的太后老佛爷,忽然听到这么一条消息,当即惊得站了起来,急问道:“回老佛爷,只听说是跟坤宁宫有关的事,紫薇格格在殿前跪了三个多时辰,一直到中暑晕倒,里面才传来皇上的口谕。” “皇帝这是怎么了?”太后非常不安,先是没有任何动静就把她的人手清理了不少,现在竟又处罚了他一向最疼爱的女儿,她觉得自己对皇帝变得不了解了,先前的底气十足变成了心虚不已:“又是坤宁宫,赶紧去打听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让本宫成为瞎子聋子吗?宫里宫外有什么事都不清楚。” “太后请恕罪。”屋里宫人们跪了整整一地…… 而被太阳晒了一下午,失水中暑晕倒的在国公府内醒了过来,惨淡的笑了笑,晕倒前总算求得乾隆免十二阿哥一死口谕,只是没想到,她也有一天会被自己敬爱的皇阿玛用消减品级来显示疼爱惩处的程度呢!这就是皇家的父女亲情…… 好在……偿还一部分罪孽了,好在,保住了这个弟弟的一条命,毕竟几年姐弟之情不是假的,也没有连累到海兰察,只是以后只能看永璂自己的了……被削了封号,被禁足,海兰察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呢?紫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却又觉得那个男人一定并不在乎她头顶上那个和硕格格光环,更在意的是她身为国公夫人的诰命吧! 命人送紫薇回了国公府后,乾隆面色阴沉不定的放下奏折,对吴书来问道:“紫薇真的一听到免永璂一死就松了口气,没求别的恩典?” “没有,紫薇格格听到奴才传了您的口谕,当即松了口气,跪在地上对着殿门口连磕了几个头,满脸感激,直到晕倒前都说着谢万岁爷您的恩典呢!”吴书来小心的说道。 乾隆叹了口气:“紫薇丫头是个好孩子,却不知这宫里人心险恶,她的一片姐弟仁爱,被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利用了。” 听乾隆这么说,吴书来不敢接话,只觉得那对姐弟俩才让人害怕呢!对乾隆的心揣摩的丝毫不差,十二阿哥究竟想要设计个什么结果他不清楚,但他明白,刚刚紫薇格格如果不知求十二阿哥的命,若对立太子之事多一句嘴的话,恐怕结果…… -- 第316页 乾隆也没想着听吴书来的回复,自己捉摸着,就算免除那个没有人伦的畜生一死,也要把他削到最低级的地步,贝勒、贝子、还是庶民…… 拿不定主意,决定这两天好好想想再说,他从昨天的事后,心里一直到现在都不痛快,捏着眉心想了想,今个还是去僖皇贵妃那休息下吧!哪怕她小月不能伺候,在她那睡会觉也挺舒服的,每次都能一觉好眠,去除心里烦忧…… 想到这,乾隆对吴书来吩咐道:“今晚朕去僖皇贵妃那用膳,你去宣下口谕。” “喳……”吴书来恭敬的应了声。 ……………… 接了口谕的僖皇贵妃,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门外,心里苦恨纠结,果然,又让那个畜生猜着了,真像他们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木偶一样,不管心里如何愤恨难当,却只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因为他把一切都算计了进去,今晚她做了那个举动后,他可就……他究竟想要怎么造反? 僖皇贵妃心里愤喊一声,却无可奈何…… 第127章 尘埃 这个时候,僖皇贵妃无比确定一件事,十二阿哥一定会反,问题是他要怎么造反,而自己又要怎么在他的计划里,达成自己的目的,或者说,怎么才能保住十二阿哥手里的人质,并活下去,只是,她有反抗谋取的余地吗? …………天色渐暗…… “万岁爷吉祥。”僖皇贵妃全身散发着柔顺的气息,一脸依恋喜悦的望着乾隆,双目中都是绵绵情意。 这样的目光让乾隆很是喜欢,一进门闻到屋内清新的熏香,就让他烦躁愤怒的心情舒缓下来,乾隆笑了笑:“爱妃免礼……” …………虽然僖皇贵妃刚刚小月不能服侍,但圣驾过来,膳后,她自安排了貌美的答应、常在过来服侍,不过,乾隆这日没有那方面性质,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享受起僖皇贵妃的穴位按摩起来,熏香强烈的舒缓精神效果,穴位按摩放松着他的身体…… 好一会儿,僖皇贵妃按的手指都酸麻了,看着乾隆半眯着眼睛,一脸舒泰,计算着乾隆进屋后的时间,和药效能达到的程度,感觉足够使他放松下戒心,并在这种状态下,把一些话根深蒂固的印在脑海里,决定开始执行十二阿哥的命令。 僖皇贵妃张口轻轻在乾隆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永璂忤逆不孝,不当人子,决不能让他占有自己嫡子的名额,为防止大臣们反对,要……” 这是白莲教蛊惑教众,使教众忠心不二的一种手段,教内高层称这种手法为摄魂术,只要燃起摄魂香,并让目标放松下来,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就会把耳边听到的话当成命令,印入脑海,不顾一切也会完成,是教内不传之秘。 却不知道那个恶魔怎么会知道?还命令她用摄魂术给乾隆下那么个奇怪的命令…… 时间转瞬即逝,十二阿哥永璂被囚禁了几天,宫里宫外已经有些影影绰绰再传,而这几天时间也让太后弄清楚了经过,不禁为自己人手的无辜躺枪目瞪口呆,还以为是皇帝对她不满,没想到只是被坤宁宫连累了,唉!她得到消息太晚了,如果早一些,也不用糊里糊涂就死了。 长久的太后生活,使她宫斗的神经迟钝下来,没有意识到,身在后宫高位,消息情报迟缓,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她并没有这个危机意识,从而察觉出前朝后宫的一点异样,反而仍旧盯着后宫这片地,想着自己那点小算计…… 直到六月六日这天,正是已故雍正嫡长子,乾隆的大哥,八岁早夭的端亲王弘辉的忌辰,乾隆在朝会上提起此事,先是说昨晚夜梦端亲王种种,命礼部隆重祭奠,随后又说这个大哥没个子嗣着实可怜,端亲王为先帝嫡长子,先帝与孝敬宪皇后疼之爱之。 怎可让他如此孤苦,该给他过继个子嗣为继才好…然端亲王身份贵重,就算是过继他的庶子,也低了一点,因此决定将他的嫡出十二阿哥永璂过继与端亲王为嗣,继承端亲王一脉………说着说着,就已经不是朝会商议的口气了,已经是明旨口谕的劲头了…… 众臣听得一蒙,这两天就得到消息,自那日请立太子之事后,在坤宁宫为那拉皇后侍疾的十二阿哥就被乾隆软禁在坤宁宫,原因不明,很可能是因立太子之事,无故被牵连,可是,去年明明令十二阿哥监国了,十二阿哥表现的也不错,您对他还有何不满。 不肯立他为太子,将他软禁不算,现在还将他出继……果然是像那个传言吗?相对于永璂,乾隆更得意更疼爱十八阿哥,太子之位很可能是为这个儿子留着吗?这是一般大臣的想法,一些智多的都已经用看白痴的目光去看自言自语的乾隆了。 皇上您脑残了为何不去治疗,不喜欢嫡出的十二阿哥,您想怎么贬就怎么贬,就算把他贬成庶人,我们这些臣子又能抗旨不成,可您这个过继一招是蠢招啊!您忘记了端亲王是先帝嫡长子,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他一旦有子嗣,还有您什么事? 端亲王的子嗣可比您有资格当这个皇帝呀!想到这一点的不止一个大臣,只是不等他们提醒乾隆,最得乾隆心意的纪晓岚、威望不低的庄亲王、宗人府宗正等纷纷出列,大赞乾隆圣明,此举仁德友爱……总之吹捧的乾隆一塌糊涂。 这举动让那些想明厉害,欲要提醒乾隆的大臣们默默退后了一步,不再说话,不赞成、也不出面反对,他们不是忠诚耿直的刘墉一类大臣,那些大臣们从去年秋后,到前不久刚纷纷被乾隆各种降职,发配、贬往偏远之处任职,现在朝堂上的臣子都是以圆滑居多。 -- 第317页 无人反对,此时就这么定了下来,朝会后不久,明旨就已经下达各处,传扬京城,而十二阿哥永璂也神情高深莫测的接了旨,在寝宫内被乾隆口谕养病软禁的那拉皇后勾了勾嘴角,万岁爷,您可真是自找的,这样您可就连个太上皇都当不了了…… 而明旨传达天下时,禁足国公府的紫薇自然接到了消息,冰雪聪明的她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并察觉到了不少违和感,觉得有些事情也许是她想错了,高高在上的皇阿玛、前世亏欠,今生疼爱如亲弟的十二阿哥永璂,她即使明白里面的问题,心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几天刚刚重度失水加中暑,现在又聪慧多思,心有郁结……是警醒皇阿玛、劝阻十二阿哥?是故作无知,旁观风云变化,金鳞化龙?不知如何抉择的逃避心理,使得体质本来就偏柔弱的紫薇真的病倒了,每日昏昏沉沉,药石无效,直到一条消息惊醒了她,才让她振作起来。 这事说起来又是与宫里有关,原来宫里太后在疑心乾隆的矛盾之间,刚得到乾隆并非针对他发作她的人手,松了口气没两天,就发生了十二阿哥过继端亲王的事,太后出身底,与宅斗宫斗还行,对政治却不敏感,因此并没有想到其中危机。 只是想皇帝的性格真是喜怒难测,别人不清楚,太后却知道,去年五阿哥秋决法场之事后,乾隆曾经跟她透漏过,永璂难得,以后……隐约是想要立他为储的意思,也是因此,太后才慌张起来,立永璂为储。 岂不是那拉这个出身比她好,将来比她还好的人,真的一辈子压在她头上了吗?太子一立,宫外那些福晋诰命夫人们,岂不眼里只有那个皇后,哪里还有她这个太后……正因为这么思考着,她才急切捧起别人来,与皇后争宠,并想打消乾隆立太子的念头,为此不惜和乾隆置气。 现在看到乾隆竟然因永璂顶撞她(坤宁宫发生的事,太后收到的消息只是忤逆顶撞,详细的她并不清楚。)就打消了让他继承大统的心思,还把他过继了出去,与皇位彻底无缘,才感觉到后悔,作为一个依附别人而生一辈子的女人。 她的思考模式是绝对不能真得罪依附的人,所以才有紫薇前世,尽管乾隆种种脑残,太后再多不满,最后只能妥协的结果,现在乾隆一表现出他生气的后果,太后也立刻想妥协了,可是,她为月贵妃的事和皇帝闹得挺僵的,没有个台阶,怎么下得台来。 加上乾隆对月贵妃没兴趣,这些天一直歇在僖皇贵妃宫里,想找台阶都找不到,可见僖皇贵妃之宠爱,要缓解关系,必须投其所好,而乾隆身为皇帝,什么没有?只有……可月贵妃现在禁足又不得乾隆喜欢,太后心知指望不上她。 思来想去,就想起几年,自令妃之事后,最引起乾隆兴趣的金锁了,那丫头长得真是妖艳难得,整个宫里也没有比的上的,那个僖皇贵妃更是不及她一半的姿色,以前有紫薇护着她,确实不好召她进宫,现在紫薇触怒皇帝,削了封号,又被禁足,召她进宫自然容易得很。 紫薇想要护她都护不的了,太后想到此,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尚衣局,让她们做几身明艳的衣服,做好后再准备几套首饰,按月贵妃进宫时的标准准备,然后送到紫薇丫头那,告诉紫薇丫头,这些是哀家赐给金锁的,好长时间不见她,召她来慈宁宫见见。” “奴婢明白。”李嬷嬷跟随太后这么久,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这命令上午传达至尚衣局,下午国公府内养病的紫薇寝室桌上就多了一封信,信里正是太后在慈宁宫所说的原话,而一直病的晕晕沉沉的紫薇却又在这个时候彻底清醒过来,这让聪慧过人的紫薇大吃一惊。 信里太后的打算让她一惊,但更令她震惊的却是这封信,以及自身的异样,这些天她病得晕晕沉沉,本以为是大病后无法抉择的心力交瘁,直到这天神秘传进她卧室的信,以及身体莫名其妙的清醒,才让她明白,自己国公府的守卫在对方眼中都是空谈。 抉择更是场笑话,根本就没有她选择的机会,不!她这些天的病其实是另一个选择,意识到永璂过继危机的当天,她若有轻举妄动,此刻,也许世上根本就没有紫薇这个人了,而做为皇阿玛一手扶持起来的大将军海兰察,皇帝的嫡系,其结果肯定………… 她现在能活着,金锁有危机,对方会给她消息,大概是过去那些事,给她的一点情面吧!那么,只要她活着,并且识时务,看在过去的份上,海兰察也许……可是,皇阿玛……紫薇根本没得选择,恐怕一直到结束时,女儿若擅动一步,就再难留在这个世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用问吗?是太后和皇阿玛逼的吧?做为一个孝敬母亲的儿子,他怎么能视母亲受难与不顾,可是,现在一切刚开始吧!又要多久才能结束,他手中握着多少力量?会不会弑父?应该不会吧!他……本性纯善啊!一瞬间,紫薇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却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福晋,您怎么起来了?身体不好,要多躺会啊!”金锁听到屋内有动静,忙打开帘子走了进来,进屋先倒了杯茶给紫薇端了过去。 见金锁进来,紫薇慌忙把信藏进被子下,才伸手接过茶碗,转念想着信里的内容,抬头看了看金锁,叹了口气道:“金锁,搬个凳子,到我跟前来坐下。” -- 第318页 “福晋?”金锁疑惑的看了紫薇一眼,依言搬了凳子过来,坐到紫薇跟前,轻轻为她扇着扇子。 紫薇沉吟片刻,细想一番,喝了口茶,组织好话语才开口问:“金锁,我听说这些日子,你跟那位齐先生相处不错,你觉得他怎么样?” 第128章 飞扬 “齐先生?嗯!是个挺文雅的人吧!不像一般文人那么傲气,人也随和。”金锁随口说完,见紫薇神色认真,主仆二人都非常了解对方,一见紫薇这个神情,金锁就知道对方又在想她的终身大事了,对此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经历过种种,见到过像国公爷这样的英雄人物后,她对嫁人后的生活总有种恐惧和抗拒,担心自己会不由自主的去比较……对现在生活的满足,让她却步不前,但也明白,自家小姐希望她有个好归宿,不想她担心,因此并没有对嫁人表示抗拒。 只是……齐先生,怎么提起他来了?虽然不讨厌对方,不!应该说除了同乡情节,和对方性格还满合得来的,但这不合适吧!人家可已经得了功名,正在候缺呢!金锁侧头疑问:“福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已经有了功名,过两天就要搬出府去等候缺位,马上就是官老爷了。” “那又如何,他在出色,得了缺也最高六品,你可是比他品级高的女官呢!”紫薇强笑着道,她一直对国公府掌控的不错,加上对金锁的关心,对金锁平日的生活也有耳闻,知道跟她走的近的只有那位海兰察都说人不错的齐业齐先生。 还有一位周姓商人时常上门或送礼讨好,对这个周姓商人紫薇感觉并不好,因关心金锁归宿人选,她和海兰察曾特意在对方拜访时,召他进来见了一见,见面后,却觉得对方虽样貌不俗,谈吐有物,言辞中对金锁好感明显,但对方的眼底,总有种阴垢的感觉。 不止她这么觉得,海兰察也对他感觉不太好,因此不再考虑他,并在他再次上门进行了阻拦,而相对的,关于齐业的大概已经查了个详细,确实是个好人选,只是,对方喜不喜欢金锁,有没有娶金锁的想法却不得而知。 本想在挑明前先好好试一试对方的真正为人,现在却来不及了,金锁恐怕还要嫁的委屈,让有让她如何笑得出来,该如何是好,不论如何,也要先确定金锁对他的想法,还有齐业的态度,如果不喜欢,那只能先把她送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将来再找可靠之人了。 金锁哭笑不得,自家格格这是病糊涂了吗?她无奈的道:“福晋,女官的品级跟官老爷们的品级怎么能做比较呢!你还是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只是问问你的想法,本来听说你跟他挺谈得来,原来你讨厌他吗?”紫薇态度明显的套话。 无奈的笑了笑,金锁接过紫薇手里的茶杯道:“您说到哪里去了,齐先生为人非常好,持身也正,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持身也正?”紫薇挑了挑眉,疑惑的问。 金锁疑惑的侧下头,随即想到格格这些天病得晕沉,也难怪不知道,当即说道:“格格身体不适,难怪不清楚,齐先生自从中了进士后,外面客院的奴婢们都殷勤的很,其中一个叫雨灵的更是荒唐,竟然不顾廉耻的说什么自怜命薄甘作妾…愿意永远服侍他,当个丫头、奴婢也愿意…等文绉绉的话。” “让齐先生慌忙拒绝,第二天就张罗着要出府赁房候缺,这事被另一个丫头看见了,才传到内院,真是的,当初劝他留下时,国公爷就说过,如果他觉得哪个奴婢伺候的舒服,就直接告诉外院管事,可以直接……因此,奴婢也不好劝他留下。” 紫薇听了金锁的话,大概明白了经过,自从海兰察听了她的打算,也帮着试探了下是否好女色,几乎直白的告诉齐业,看中外院的哪个丫鬟就直接送给他,齐业当时就拒绝了,她当时为了试探对方是否经得起引诱,并没有禁止海兰察的外传。 毕竟国公府当时也是和硕格格府,按规制有除了自己采买的奴仆,还有内务府分配下来的包衣使女、太监等,而内务府分配的包衣,除非主子特别开恩,准许其提早还家,一般都要到二十五才能自由,赶上得心的,甚至会留下当嬷嬷用。 在这个十几岁就婚嫁的制度下,二十五岁就太老了,难有个好归宿,恐怕是那丫头因为自己没了和硕格格封号,担心内务府过来收回属于和硕格格的规制,将她调回去,不知落到那,还不如抓紧那位齐先生,反正国公爷已经应承了。 哪怕自己在禁足中,还一个使女自由身,或送她给别人做奴婢做妾,都是举手之劳的事,不过经过这件事,看起来那位齐先生为人还真的不错……紫薇略一沉吟,忽然开口道:“唉!我这一病,府里的的下人们也浮躁起来,看来要早点好起来才行,金锁,你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干脆明天替我去寺里上柱香吧!我总觉得自己这病……” “福晋跟金锁说什么客气话,只上香恐怕佛祖觉得心不诚,要不留下诵经祈福?”紫薇才略那么一提,金锁立刻眼前一亮,这些天格格的病吃什么药都没起色,也许是冲撞到什么脏东西,她觉得只上香太轻了,也许诵经祈福更有用一些。 笑了笑,省了她劝金锁在寺里多留几天的话了,刚刚紫薇瞬间就组织好让金锁无从拒绝的话语,觉得就算让金锁现在委屈一时,也绝不会让她成为太后的棋子,到尔虞我诈的宫里去好,现在想想,要多感谢金锁对她诚挚的担忧之情,倒省了不少口舌。 -- 第319页 紫薇侧卧到床上,拉着金锁的手道:“那就拜托你了,我觉得自己这病,也只有佛祖保佑才能好,金锁,明天一早就是好时辰,你一会儿去准备准备吧!我有点困了。” 金锁忙连连点头………… 第二天,金锁天不亮就乘着车驾出城,去了城外紫薇常去的寺庙,而傍晚,总算在南街找到一栋合适的房子赁下的齐业,有些疲倦的返回超勇公府,走向暂住的客院,自从经过前几天的事后,见他实在不喜,外院管事就将伺候他的女婢们都调走了,老实说,这样真让他松了口气。 觉得回来也自在些,哎!这些丫鬟们怎么不能跟她学一学呢!即使容貌妖艳,却依旧品性端庄,谈吐虽无文才,却充满朴实的道理……齐业眼前闪过金锁明媚的双眼,想到因国公夫人生病,有几天没看到她了,失落的叹了口气。 却没想到,刚叹完气,拐向暂住客院方向的夹道,就听到夹道隔壁丫鬟们的切切私语声: “真的假的……慈宁宫的嬷嬷竟然带着衣服首饰,太后口谕过来接金锁姑姑,那些衣服首饰非常华美,比福晋平时穿的都漂亮、耀眼,可惜赶得不巧,金锁姑姑今天一早就出城为福晋祈福去了,要不然一定能在太后面前大出风头。” “笨蛋,你懂什么,就算金锁姑姑没出府,福晋都会说她不在府内,那些衣服首饰可不是一些掌事姑姑该穿的,那可是专门供给宫里那些贵人用的。” 听到金锁姑姑四个字,齐业不由停下脚,明知道君子不该有如此窃听举动,却不由自主的听了下去,总觉得跟那个双眼明媚女子有关的事情,就是无法置之不理。 “唉!为什么?” “笨蛋,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咱们金锁姑姑的模样你知道吧!那可比宫里的娘娘都漂亮,太后前两年一直想让她进宫服侍皇上,不让皇上专宠皇后,是福晋不愿意国公府参和进宫里那些争宠的事里去,一直压着这事,福晋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太后也不能勉强她,可惜,前几天福晋在宫里冲撞了皇上,被万岁爷削了封号。” “啊!我明白了,因为福晋失宠了,太后才又想接金锁姑姑进宫去。” “没那么简单,皇后病重,可皇上今年连封了两位贵人,僖皇贵妃和月贵妃知道吧!据说她们俩是继后的人选,僖皇贵妃最得皇帝喜欢,可惜出身太低,月贵妃是太后的娘家人,却不得皇上喜欢,据说现在还在禁足中,惹得太后和皇上也生了闲气,听说太后是为了和皇上和好,并帮月贵妃讨好皇上,才想招金锁姑姑进宫服侍的,可咱们福晋才不想参和进宫里那些乱事里呢!” “啊!不会吧!皇后娘娘还没……她们就争得这么厉害,金锁姑姑实在太可怜了,福晋现在不得皇上疼爱,也护不了她了,看来姑姑她一定会被召进宫去了……” “嘘!福晋才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呢!姑姑一进宫,咱们超勇公府可就卷进宫斗去了,我听福晋屋里服侍的刘嬷嬷说,福晋决定,如果再下次宫里来人前能把金锁姑姑嫁出去最好,如果嫁不出去就让她落发出家呢!” “所以才让姑姑她去寺里祈福,实际上已经再为让姑姑出家做准备了吧!毕竟谁敢冒着得罪太后的危险,娶一个小小的掌事姑姑呢!” ……两人对话的声音,逐渐飘然远去,留下齐业昏昏沉沉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乱糟糟的不知何去何从…… 内院紫薇倚靠在卧枕上,听着刘嬷嬷禀报完,无喜无怒的道:“确定他听到了?” “回福晋,张侍卫亲眼所见。”刘嬷嬷迟疑了下问道:“接下来奴婢们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只能等了,如果有心的话,一定会有个结果,如果无心……那只能委屈金锁一阵子,先把她送到外面住一段时间,直到……”直到十二阿哥成功为止,紫薇咽下了这句话…… 刘嬷嬷却不安的道:“可太后的人,今天走之前说,过几天等金锁姑娘给您祈福回来,再来接她。” “没事……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国公爷走之前,留下的人手送走个弱女子还是能办到的。”紫薇安慰她道…… 紫薇并没有白等,直到掌灯时分,忽然接到齐业求见的请求,接到这个请求,紫薇眼睛亮了下,却没有答应现在召见他,反而改到明天上午………… 两人见面时如何暂且不提,只说两人见面后第二天,几个与国公府地位相当的府里忽然接到超勇公府的信函,帖里写着,代超勇公海兰察收金锁为义妹,因超勇公福晋身体不适,又被皇上禁足,就不请大家过去聚一聚了。 而且这个帖子,京城各王府、公府、侯府都收到了,除了太后娘家的一品国公府、和她们一系的几个府邸没有收到,随后超勇公府异常低调又迅速的为金锁和齐业两人合了八字、订婚、立婚贴,将庞大,附和国公小姐出身的嫁妆以各种名目运到城外别院。 短短十来天,等到金锁从寺院出来,直接被紫薇安排人送进了别院待嫁……这场婚事低调又迅速,也不曾大宴宾客,而齐业也放弃了候缺,干脆的返回了家乡筹办婚礼…… 而在这待嫁的过程中,紫薇以各种借口拖延时间,打法慈宁宫来人,知道那两口子启程离开,才跟慈宁宫使者请罪,称为了给她这久病之体冲喜,代海兰察认了金锁为义妹,将她远嫁出去了,前两天刚启程离开,到遥远的新姑爷家拜堂成亲…因婚事办得急…实在无法留她进宫为太后请安………… -- 第320页 紫薇这举动简直是直白的打太后的脸面,左等右等,等到这么一个结果的太后在慈宁宫大发脾气,随后不久,超勇公府突然降下太后懿旨,称紫薇言行失宜,顶撞太后,屡犯皇家规矩,其禁足再延期三个月,并抄写女戒百遍思过。 对太后这道懿旨,乾隆没任何反应,这让紫薇的心不由更冷,彻底决定不在去管他们之间的你争我斗,决心等海兰察回来,想办法离开这风起云涌,尔虞我诈的京畿要地,紫薇却不知道,她等待的海兰察本该早就回来。 只是被十二阿哥使了各种手段,让他和傅恒在缅甸滞留到如今,甚至,不到大势已定,十二阿哥是不会让他们回来的。 时光如梭,在金锁嫁出去,紫薇被罚并训斥后,本来风云暗涌的京城忽然恢复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似乎一切纷争都安静下来,被过继的十二阿哥成了新一任端亲王,被乾隆下旨,前往皇陵守墓,那拉皇后病的难以起身。 宫物现在由僖皇贵妃和出了禁足期的月贵妃一起摄理,太后频繁的举动也安静下来,在一切诡异的平衡和安静中,时间从六月跨入了七月,直到七月十三日,直到前世那拉皇后七月十四日去世的紫薇,默默为那拉皇后诵经,希望她能过着一个劫难。 却不知这一天,十二阿哥永璂即将引燃一场早已经浇好热油的大火,为前生七月十四日逝去的皇额娘燃放一支艳丽的烟花,为明日母亲的自由奏响号角。 七月十三日凌晨,朝会刚刚开始,众嫔妃还不到去慈宁宫为太后请安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慈宁宫忽然燃起熊熊大火,转眼间烧了小半个偏殿,正向太后居住的慈宁宫正殿烧去。 第129章 落定 那一场熊熊大火,燃烧起了一场风起云涌,后史书记载:乾隆三十一年,永庆元年七月十一日起,阴雨连绵,七月十二日雷鸣阵阵,至七月十三日凌晨,慈宁宫殿乎受雷击,被连日阴雨浇灌,已经湿透的宫殿因雷击竟违反常理的燃起熊熊大火。 慈宁宫烈火熊熊,很快烧向正殿,此时正逢朝会刚刚开始,忧虑生母安慰的忏王,匆忙赶往慈宁宫,众大臣尾随而去,待众人到达时,火已经烧往慈宁宫正殿,忏王忙令众侍卫搭救太后,只是烈火熊熊,根本无法冲入,就在这时,一名身高体健,身着里衣,原慈宁宫掌事太监张顺。 背负着衣衫不整,同样只着里衣的忏王生母,废太后自烈火中逃出,整个慈宁宫一干宫女、太监等,烧死烧伤多半,忏王哀叹垂泪后,要重赏救凤驾有功的掌事太监张顺,张顺却在行礼叩谢时,使烧焦衣物纷落,竟当众露出其硕(⊙o⊙)大阳(⊙o⊙)物。 慈宁宫掌事太监竟然是个根本俱全,身高体健的男人,他和废太后两人还是都身着里衣逃出来的,忏王、众大臣大吃一惊,忏王当即命令,要把乔装仪容,混入宫禁,图谋不轨的细作处死,但此命令受到宗令、几位王爷和众臣的反对。 天降雷罚,定有不详,雷落慈宁宫,定是慈宁宫有天罚之恶,随后庄亲王再次挺身,满脸悲痛的陈诉,凌柱嫡长女入先帝府邸多年,没有子嗣,御医诊断,其有不育之症,后其在先帝染疫症期间,细心服侍,先帝感其诚心,予以重赏。 钮咕噜氏对先帝哭诉,本不敢心存奢望,只是身有隐疾,恐暮年孤苦,望先帝恩典……先帝闻言知其所求,允之……后不久,凌柱夫人奉凌柱之命,送两名侍女入先帝府邸服侍钮咕噜格格,两名侍女很快升为先帝侍妾。 其中一名钱姓侍妾很快有了身孕,先帝闻后允诺,无论所出子女是男是女,都记入钮咕噜格格名下,由她抚养,后十月怀胎,就在孩子即将生下时,钮咕噜格格忽然暴病而亡,不久,钱氏生下男孩,正是日后的乾隆帝——忏王。 当时钮咕噜格格病故,钱氏身份低微,身为侍妾无抚养子女资格,李侧福晋要照料弘时阿哥,嫡福晋身体需要休养……出于种种考虑,将忏王交予刚刚产子不久的耿氏格格抚养,数年后,忏王得康熙爷恩典,允其入上书房读书,然入书房数月,因生母为汉人奴婢,多受委屈与轻视。 钱氏闻知悲痛万分,在先帝面前哭诉,自陈生母虽是出身贱籍,生父却是满洲大姓……庄亲王一番话,是许多不知情大臣们了解到,原来,太后本姓钱,为凌柱外室所出之女,后因凌柱嫡长女患有不育之症,得先帝恩典,允其借腹生女。 大概出于血脉各方面考虑,在嫡长女借腹生子之事上,凌柱竟欺上瞒下,把自己贱籍出身的外室所生之女,当成奴婢送入了当时的雍王府,并顺利怀了先帝子嗣,可惜,钮咕噜格格福薄,疫病没有要了她的命,却在钱氏生产前夕,暴病而亡。 说是这么说,在庄亲王陈情期间,刚知情的众人都各自脑补了一番内宅姐妹内斗风云,也都知道事情哪有庄亲王说的那么简单……随后,众人在庄亲王的叙述中了解道,听闻了钱氏哭诉,先帝当然愤怒非常,然当时先帝子嗣艰难。 经历了子嗣多次夭折,现在只有三个儿子的先帝自不想儿子受人轻视嘲讽,左思右想干脆求了康熙爷……给了钱氏一个身份…改称钱氏为小钮咕噜氏………此事经过,经历过康熙朝末年、雍正朝的大臣、王爷们都很清楚。 甚至宗卷玉牒上在乾隆登基前,都清晰记载着乾隆生母为钱氏,直到乾隆登基,大改史册宗卷才渐渐不为人知,先帝也正是在考虑由忏王继承皇位时,才着手废除贱籍律法,为得就是使忏王出身不显得那么尴尬…………庄亲王讲到这里,忽然语气一变,悲愤难当的指责。 -- 第321页 钱氏区区一个生母贱籍,出身不明的外室女,因生育忏王有功,得皇家恩典,享受无上荣耀,贵为太后,竟然不感天恩,惜福累德,反而反其道而行,自称佛爷、言辞无状……扰乱后宫法纪还不止,竟在慈宁宫蓄养壮男,其行背德可耻,甚至引来天罚。 如此天罚之妇,怎能容于皇室,一定要审问清楚,明正风纪,还皇家一个清白……一番有理有据的话,令乾隆气急的瞪大眼睛,刚要张口训斥庄亲王,没想到其余大臣竟然全部跪下附议此时,察觉到不对的乾隆一阵心惊肉跳。 想要张口缓解目前状况,甚至已经做好先暂时委屈生母,稳定局势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一张口,一股甜腥液体涌入口中,让他张口吐了出来,正是一口热血,随后,乾隆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见此众臣慌乱无着。 到是庄亲王和和硕怡亲王两人不慌不忙的主持大局,先将乾隆安置与承乾宫,又将尚在昏迷的太后禁入附近配殿,张顺压下去严加拷问,接着恭请那拉皇后出来主持大局…………一番风云迭起,人们开始只以为是一场东风西风的恶斗,却没想到结果是如此让人膛目结舌。 史书有记,乾隆三十一年,永庆元年,七月十四日朝会,苏醒的乾隆却没能再次坐上龙椅,这一日的朝会中,大臣们听着庄亲王复述的张顺供词,确定了太后失德之行,还有诸多经他手办理过的隐私之事……辩无可辩的供词,众人目睹的认证……太后罪名确立。 随后和硕怡亲王当殿宣读,乾隆帝的罪己诏,听完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知道这是变天了,真正的变天了,一番繁文缛节的咬词错句中,确定了几件事: 太后失德,身为其子,自愧无颜担当帝位重任,废太后之尊位,称其为熹太安人,尊嫡长兄弘辉为端成帝,册原十二阿哥,现任端亲王永璂为太子,择日登基,退位自封忏王,修建忏王府邸,奉生母携带原无子女嫔妃移居忏王府。 接着忏王又将几个儿子各进行了封赐,为他们划分了府邸,建府银两,并命他们各自奉养生母,原皇后那拉氏,封为圣慈太后,由新帝奉养宫中,又将钮咕噜凌柱府上的世袭罔替的一品国公降为三品末候,只可袭成三世…… 圣旨上只不过是短短几句话,实际执行起来却需要不少时间,庄亲王在朝中主持大局,和硕怡亲王亲自奉旨前去皇陵迎接新帝永璂,新帝永璂三辞不受帝位,后再、在和硕怡亲王和众随行大臣恳求下,勉为其难接过圣旨,随同回京。 不久挑选好吉日后登基为帝,当年号称永庆元年,登基后自是一场大封从龙功臣的盛世,而他的第一道圣旨,却是为生母那拉太后再上封号,尊其为圣慈懿太后,修建慈懿宫为那拉太后安居之所,第二道圣旨则是命工部、礼部,将端成帝陵墓迁入皇陵……接着是其他功臣…… 这个时候,原乾隆帝现任忏王早已经和他敬爱万分的生母、宠爱的月贵妃,现任月侧妃、僖皇贵妃,现任僖侧妃等人,移居到草草改建一番的忏王府了,值得一说,这忏王府所在位置,正是原圈禁弘皙的郑家庄改建而成。 其中各种封赏不一一细表,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新帝对旧日兄弟们并不苛刻,很快督促工部将三阿哥等人的府邸建设完成,接了他们的生母出去奉养,因乾隆已经是退位的忏王,他的儿子们的待遇自也不是皇子的待遇,贝勒、贝子、君王各不等。 时光穿梭,等紫薇从禁足中出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忏王府门禁森严,每日除了内务府送蔬果菜蔬、运出夜香杂物的进出人员,其他人都禁止出入那里,紫薇想要去探望都不成,只能苦笑一叹,皇阿玛真是糊涂一世。 若能早些察觉到自身的错误,对那拉皇后母子好些,又怎么会有今日,连太上皇都当不得……然而,世界上又怎么有后悔药呢! 永庆元年十月,傅恒、海兰察终于从缅甸回京,此时京城却已经是令一片天空,两人在新帝严密的监视下,没有任何轻举妄动的上交了兵权,随后傅恒、海兰察闲置,一直到来年,永庆二年春,海兰察忽然获圣旨,命其携家眷驻守边关。 也许是一切因果终于了结,也许是出了京城,换了水土,到了驻守边关没几个月,一直不孕的紫薇,竟然有了喜讯……同时,在扬州大婚完,和妻子金锁恩爱过了一年多的齐业忽然得到吏部公文,命其任一富饶之地为知县…… 商人出身的周显摇头一换,成为官吏出身,在永庆朝渐露头脚,端成帝生母,孝敬宪太后的娘家、那拉太后的娘家又成了新一任的贵族,国公…………新的皇帝、新的历史,迎接着众人的是新的命运……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结果…… 永庆三年三月,随夫驻守边关的紫薇生下长子,圣慈懿太后、永庆帝分别赐下重赏,也许是生下这个孩子后开了怀,紫薇随后又陆续生下三子二女,虽才能比之父母逊色,难得孩子个个身体康健,人品醇厚,倒也让做父母的二人满足。 永庆三年五月,永庆帝代嗣父端成帝收嫡亲弟弟,原十八阿哥为次子,封仁郡王,永庆三年七月,熹太安人病逝,永庆帝命其停棺景山寺待葬,永庆五年春,圣慈懿太后自请出家,永庆帝三拒而不成,无奈劝其带发修行,做个女冠。 赐封其为仪慈真人,并为其择风水宝地修建慈安观,任慈安观观主,但百般苦求,恭请仪慈真人居住宫内,让他孝敬奉养,仪慈真人允之,同月擢升滴亲弟弟仁郡王为仁亲王,不久又晋永障生母苏氏为忏王嫡福晋,永障晋忏王世子,在京城东,另建世子府。 -- 第322页 永庆十年七月,忏王逝世,永庆帝令在景山择地建造忏王墓,不入皇陵,其母随葬,原富察福晋、高侧福晋集其他已故侧福晋、侍妾等人皆附葬忏王墓,忏王的逝世,令参与当年诸事的人们松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万岁爷您对七月到底有多怨念啊!政变在七月,废太后七月死,忏王还是在七月…… 只有紫薇在这三个七月里察觉到了一点真相,明白了永庆帝为何要如此的真相,心有感触,男女终究是不同的吧!他们是一父所出的姐弟,却都遭遇了凄惨的命运,携带着满腹怨恨,重回这个时间,选择却截然不同。 紫薇自问,如果是她遭遇了永璂那样的命运,她有永璂那样的勇气和手段吗?她真的不知道? 永庆十一年初,被闲置十年的傅恒,海兰察重新启用,海兰察赐封二等公,紫薇恢复和硕格格封号,并赐予其半幅公主銮驾的殊荣,嫡长子封为超勇公世子,两个女儿都特别恩典为县主,不久,容貌不减当年的紫薇和海兰察,带着子女返回京城…… 世事轮转,在永庆帝治理下的清朝并没有衰落,反而更加强盛,开海禁、安抚各少数名族,废弃蒙古减丁之策……都传其有雍正帝之风,肃清吏治、反腐除贪,使国库丰盈……一生功在社稷,难得的是,其一生只迎娶了一位皇后,无嫔妃、皇后共出三子,嫡长子立为太子…… 而仪慈真人安享百年后,附葬皇陵端成帝右侧……忏王的墓边,别有一番风景,生不同寝、死不同穴,更没有资格享受他的香火供奉————————这就是属于永璂的报复…………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