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咒回]五条老师有话要说》 第1页 [BG同人] 《(综漫同人)[综咒回]五条老师有话要说》作者:白溦【完结+番外】 文案: 雨宫弥生月,性别女,二十五岁,前漩涡族人,现宫城县杉泽第三高等学校一名普通人民教师,最喜欢橘子汽水和喜久水庵的红豆大福,兴趣爱好是和弟弟一起赛跑举重,现寄宿在仙台宫城县虎杖家。 十五岁的漩涡弥生月听了一波大姐夫的花式吹斑后大悟,原来你们是真爱,果断劝姐姐远离骗gay。 十二岁的雨宫弥生月由于父母离异,跟随母亲搬到了毗邻东京的琦玉县。 那年春天,放学回家的雨宫弥生月发现一个戴着墨镜的白毛和一个有奇怪刘海的家伙鬼鬼祟祟地翻她家墙,果断掏出手机报警。 墨镜白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你们家有诅咒。【态度欠扁】 雨宫弥生月:我信了,你们这对狗男男去一警察署吧。 奇怪刘海: 十五岁的雨宫弥生月在母亲去世之后被送到了八竿子亲戚虎杖家寄宿,在大门口差点给亲戚家孩子撞出内脏来。 二十一岁的雨宫弥生月和弟弟一起追完了《Naruto》,默默提笔给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姐姐写了一封信,告诉姐姐人间不直的,赶紧跟那个骗婚gay离婚。 二十五岁的雨宫弥生月遇到了一个戴着眼罩的白毛,得知对方就是当年翻她家墙的那对狗男男其中之一,目前处于丧偶状态?还突然说要她弟弟死刑?美得你,狗男人吃一击友情破颜拳! 奇怪刘海:人还活着,跟那个白毛没关系,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邪||教教祖而已,请你们圆润地滚,谢谢。【生无可恋jpg.】 五条悟:悠仁,来,叫一声【严肃jpg】 悠仁:我把你当老师,你却想追求我姐姐,还想当我姐夫!【目瞪口呆jpg.】 ps:弟控虎杖姐姐,虎子被姐姐从小宠到大,cp:5T5 内容标签: 火影 综漫 少年漫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雨宫弥生月,五条悟 ┃ 配角:夏油杰,家入硝子,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认为你们老师和某人是真爱 立意:闪闪发光的宝藏,总是藏在平淡的回忆里。 # 花未眠 ==================== 第1章 弥生月 ====================== 十二岁前一年的冬末,弥生月和母亲一起搬到了东京,从东京出发,乘坐埼京线,坐上一个小时的车程,弥生月和母亲一起搬到了外祖家的祖宅的地方,据说母亲的童年就是在祖宅度过的。 两辈子的弥生月都出生在三月,三月是日本的春天,冬天过去之后,从三月开始,樱花会一直从南开到北,开到日本的最北边。 两辈子的弥生月用了同一个名字。 上辈子的弥生月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对于弥生月的母亲,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谈,甚至忌讳弥生月的存在,所以她的名字是姐姐给予的,这辈子的名字是母亲给予的,两个人好像约好了一样,用了同一个名字。 弥生月的妈妈很喜欢弥生月,脸上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柔柔地喊她的名字,虽然弥生月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粗枝大叶的母亲是图方便才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因为三月,又被成为弥生月。 搬到埼玉县的时候还是冬天,地上还积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细碎的雾凇。 弥生月和母亲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下了车之后,空气里的冷气一个劲地往母亲脖子里钻,母亲的身体抖了抖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弥生月把脖子上和她头发一个颜色的围巾解了下来,围到了母亲的脖子上。 母亲围着围巾缩了缩脖子,又看了看弥生月白皙的脖子之后,伸手想要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围到弥生月的脖子上。 弥生月却先她一步帮她把围巾系好了。 弥生月,妈妈可以母亲还是想要把围巾围回弥生月脖子上。 弥生月吐了吐舌头,又伸出三个手指,三次哦。 母亲募地闭上了嘴巴。 弥生月抬头看着母亲小小的脸颊,母亲的身材娇小,个头也只比十二岁的弥生月高半个脑袋,弥生月很有信心,她长大了一定会比母亲的个子高。 弥生月晃了晃手指:妈妈在这个冬天感冒了三次。 弥生月收起三个手指,颇为自豪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从来没有生过病。 这是真的,和体弱的妈妈不一样,从出生到现在的弥生月几乎没有生过病,头一次进医院还是母亲生产的时候。 女儿的头发是漂亮的红色,妈妈最喜欢的红色,活似在春天热烈绽放的花朵,脸颊还没有张开,白皙又圆润的脸颊上软乎乎的,还是暖乎乎的,像是一个暖宝宝,冬天抱着弥生月的时候,母亲从来不会感觉到冷。 母亲忍不住抱住弥生月蹭了蹭她软乎乎的脸颊,又蹭了蹭她鲜艳的红发,喜笑颜开地说:弥生月真是可靠!妈妈最喜欢弥生月啦! -- 第2页 母亲从小体弱,一到冬季在户外待久了甚至会生病,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弥生月鲜艳的红头发是最美丽的一点。生下弥生月之后,母亲一直认为能在雪地里光着脚丫子蹦蹦跳跳也不会生病的女儿是上天赐给她的珍宝。 母女两个人在车站磨蹭够了之后便拉着行李箱,沿着街道和手里的地址,还有妈妈儿时的记忆,一路找到了祖宅。 据说明治时代以前,曾外祖父的家族在这一带是声明显赫的名门,到了昭和年间的某一代就没落了,祖宅一直从比明治时代更遥远的时候,保留到了今天,母亲的母亲,也就是弥生月的外婆,很早就去世了。母亲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被寄养到了曾外祖父家,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就被在东京工作的父亲接到了东京上小学。 祖宅是传统的和屋,年代久远,外祖父还在的时候曾经花了大价钱修缮过一次,祖宅里有一个很大的庭院,庭院里栽种着一棵高高的樱花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缀满了白花花的雪,底下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秋千。 拉开槅门之后,母亲一直看着那个破破烂烂的秋千,看了很久,久到弥生月喊了她三声,她才反应过来,之后兴致勃勃地和弥生月说起庭院里的樱花树。 母亲说它到了弥生月的时候会开出一整棵树的樱花,弥生月兴奋地绕着它转了好久,直到妈妈开始收拾行李之后才恋恋不舍地走开去帮忙。 久没住人的祖宅积了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地上的榻榻米已经发霉长起了某种菌类,庭院里的杂草疯长,有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弥生月的身高。 弥生月扔掉了发霉的榻榻米,又跟邻居借了修建庭院花草用的大剪子,剪掉了庭院的杂草,擦干净了积灰的地板和天花板上的蜘蛛丝。 剪干净庭院的杂草之后,弥生月拿着剪刀在光秃秃的樱花树下发了一会儿呆,第二天就找了新的木板和绳子,重新吊上了秋千。 弥生月是想要荡秋千吗?母亲问她。 弥生月点了点头。 弥生月很喜欢秋千荡起的时候那种腾空的感觉,可惜她不会飞,只能退而求次荡起秋千,不然一定要体验一下做飞鸟的感觉。 自下而上看到的天空已然是那么广阔无垠、干净明澈,比弥生月更加接近苍空的飞鸟看到的蓝色又会是怎样的呢? 弥生月和母亲在靠近庭院的和室里铺上了榻榻米,等到三月樱花一开,拉开槅门就可以看到洋洋洒洒落下来的樱花,可以煮一壶茶,配上春天的樱饼,坐在换好的榻榻米上,欣赏落下来的樱花。 母亲很擅长做甜点,做出来的点心,弥生月怎么吃都不会腻。 弥生月在学校认识了新的朋友之后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哦。母亲很是期待,妈妈会在家里做好点心、泡好茶,等弥生月把朋友带到家里来。 弥生月有些犯难,因为从小到大,弥生月都不擅长交朋友,何况在学校里,这头鲜艳的红发没被人少嘲笑过,总有些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喜欢指着她的头发大喊着快看,一只番茄,还喜欢扯她的头发。 头发被人扯起来的时候,头皮总是疼的。于是弥生月老老实实地听从了姐姐的教导如果有人敢扯弥生月珍贵的头发,就用拳头来让他忏悔。 因为这个弥生月没少跟人打架,幸运的是,迄今为止,没人打得过弥生月,就算是高年级的前辈也没有人打得过弥生月,于是弥生月从上学第一天开始就成了闻名整个学校的问题儿童。 上小学的时候,新来的班主任看见她的头发就叫了她的家长,语重心长地教导母亲,不能放纵孩子小小年纪去染头发。 母亲如实说明,弥生月的头发不是染的,是天生的。 班主任狐疑地看了看母亲和父亲的黑色头发之后,又看了看弥生月的红色头发,眼神不停地在弥生月的父母和弥生月身上来回打转,直到父亲故意咳嗽了一下,才停止了打量的视线。 父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弥生月从此讨厌上了这个新来的班主任。 弥生月也不喜欢自己的红色头发了,它是累赘,如果它和父亲、母亲的头发一样,是黑色的就好了。 弥生月长得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领,身体素质在普通人群里也不像弥生月这样显眼,十二岁的弥生月在体育运动方面已经屡次破了已有的记录,广受田径部的教练瞩目。 弥生月和她的父母,没有半点的相似。 也许没有她的红头发,也许母亲和弥生月就不会搬到埼玉县来。 母亲摸摸弥生月鲜艳的红发,从弥生月出生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弥生月的头发,红艳艳的头发和健健康康的弥生月一样,是那么惹人喜爱。 弥生月踮起一只脚的脚尖转圈圈,我尽力好了。 母亲弯了弯温和的眉眼,不用很多朋友,只要弥生月不会孤单就好了。 有朋友的人不会孤单。 姐姐和母亲都是这样告诉她。 弥生月扯了扯自己的红头发,鼓着腮帮子看着母亲,思考了一会儿告诉母亲:我去把头发染成黑色好了。 即使不在有熟人的东京上学了,弥生月还是觉得顶着一头红毛的她是交不到朋友的。 -- 第3页 母亲把弥生月抱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弥生月的红发,弥生月没有挣扎,任由妈妈抱着她,她也喜欢妈妈的拥抱。 可是妈妈喜欢弥生月的红色头发。母亲轻轻说,弥生月也会遇见喜欢弥生月红色头发的人的。 弥生月觉得除了妈妈和姐姐之外,不可能有人喜欢她的红色头发。 既然母亲喜欢她的头发,弥生月也打消了去染头发的念头,在祖宅安定下来的第二天,弥生月就把及腰的红色头发剪短了洗过之后,半长不短的红头发老老实实贴在头皮上,母亲帮弥生月擦头发的时候,总是要唠叨好久。 弥生月老老实实地举起手,告诉妈妈,下次我绝对不剪。 母亲戳着弥生月的头发,漂亮的杏眼瞪得老大,你还想有下次? 弥生月: 弥生月觉得她的红头发才是妈妈的亲闺女,她只是顺带的。 冬天的时候,母亲和弥生月在埼玉县住了下来,在外祖父留下的祖宅度过了冬天之后便迎来了新春,邻居的田中太太和母亲成了很好的朋友,两家的来往次数增加的同时,经常互赠自己亲手做的甜点。 田中太太一家在商业街开了一家颇为受欢迎的甜品屋,田中太太自己制作点心的手艺也是了得,但是在某天吃过母亲做的樱饼之后,田中太太不免时刻惦记着母亲做的点心,于是经常跑来弥生月家做客、喝茶。 弥生月不知道田中太太会不会讨厌她的红色头发,其实讨厌她的红头发也没什么,只要她不说出来就好了。 新的一年母亲在家门口挂上了门松,看了看绿色门松又看了看弥生月红色的头发,弯了弯温柔的眉眼。 弥生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绿得发慌的门松,傻乎乎地说:我的头发是红色的。 母亲笑得肚子都疼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差点笑出了鸡叫。 冬天过后,春天来了,弥生月在庭院里的樱花开的时候如约而至,粉红色的花朵一朵簇着一朵,时不时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落下花瓣,一时之间,整个庭院如梦似幻。 弥生月高兴地围着樱花树又蹦又跳,一下绕着树转圈圈,一下踮着脚尖想要够着枝头上的小小的樱花,一头鲜艳的红发在美丽的樱花里仍然显眼夺目。 妈妈站在槅门便捂着嘴矜持地笑,直到弥生月抱着树干,在妈妈一声惊叫之后便蹭蹭地爬上了树,坐在枝头上扬起明媚的笑脸。 然后弥生月就被母亲狠狠地教训了。 新年过后,弥生月在埼玉县的一所中学入学,正式成了一名国中生,果不其然上学头一天那头鲜艳的红毛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稍微有些疲惫的弥生月按照老师的要求,在黑板上写上了雨宫弥生月,也就是自己的名字,之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鲜艳的红毛,上学之前为了不再重复当年的班主任叫家长事件,弥生月提前跟老师解释过了,这不是染的,是天生的。 中学的国中生往往总是会出现精力过剩的青春期小鬼。 弥生月上学的头一个星期,学校发生了一桩惨剧,高年级的不良少年聚众打架,这场斗殴的结局异常惨重,殴打人雨宫弥生月,高年级的不良们集体被殴打。 学校里的保安被举报这场斗殴的学生急急忙忙地喊过去了,据说是一群高年级的不良和这一带的不良为难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可是等到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头红毛的小姑娘坐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一手撑着膝盖支着下巴,琥珀色的眼睛俯视着脚下叠成罗汉的人,鲜艳的红发老实巴交地趴在头上。 怎么看都是个乖女孩。 保安A: 保安B: 已经分不清楚谁才是受害者了。 现在的红毛姑娘都这么凶残的吗? 黄昏的余晖是沉沉,夕阳逐渐西沉,小姑娘的头发被余晖的颜色挑染上一层霞色。 弥生月抬起头看到了落山的太阳,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后又抬起头。 小姑娘郑重地看着这群无力嚎叫的前辈们,拎起来自己的背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后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我不想打架。 保安: 不良少年: 鬼才信啊! 弥生月读出了两方的面部表情所携带的信息,有一句话叫做井水不犯河水,也许你们不太懂,那我用更简单的话解释一下好了。 弥生月的眼神沉了下来,一群人是趴着的,弥生月是站着的,虽然小姑娘的身高不够,但是这样也足以俯视地上的不良少年。 别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不然下次我就把前辈们打进医院。弥生月想了想之后,努力摆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劳永逸。 保安: 不良少年: 已经分不清楚谁才是不良了。 这一带的不良老师也管不住,连带着和不良混在一起的学生老师也管不住,不良少年和问题儿童老师心里大多都有数,但是打架的弥生月完全在老师的意料之外。 -- 第4页 入学第一个星期,弥生月不迟到不早退,作业乖乖写,值日乖乖做,除了那一头红毛,怎么看都会觉得这是个乖女孩,弥生月的班主任怎么也没有想到乖乖的弥生月会去打架,一打还干翻了这一带的不良。 于是弥生月不可避免地被叫了家长。 弥生月一战成名是在一个黄昏,从那一天起,血色的黄昏的凶名就在这一带的不良少年和问题儿童里流传,飞舞在黄昏时刻红得像血一样的头发,把不良少年锤得半死的拳头,据说一拳可以把人锤出内脏出来,不良少年被揍得哭爹喊娘。 偶然听到这个中二气息满满的绰号之后,弥生月陷入了很长时间的迷茫和疑惑,那天刚好在做值日,和她一起做值日的同学相原美纱子捂着肚子差点笑出鹅叫。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美纱子你信吗?弥生月拿着扫帚呆呆地说。 相原美纱子,一个性格和思维都跳脱的女国中生,当场笑出了鹅叫。 美纱子缓过神来的时候,一手支在桌子上,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传说中鬼的血色的黄昏,个子不是很高,再看看脸颊,皮肤白皙,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已经有几分美人的韵味了,美纱子敢保证,再过几年,五官张开的弥生月会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美人。 这么一想,那个飞机头会在入学第一个星期就气势汹汹地找上小丫头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美纱子摩挲了下巴,好像知道了什么,笑眯眯地说:呐呐,跟我说一下,血色的黄昏的事情吧? 弥生月回忆了一下,当天放学之后弥生月就准备回家了,把头发染成黄色还做了飞机头的不良带着几个家伙气势汹汹跟她说有话对她说,语气拽上天,从小到大被人找茬无数的弥生月下意识地以为是来找茬的。 哀叹一声之后,弥生月背起了书包,快点吧,我赶着回家。 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她总归是不太放心。 于是惨案就这样发生了,老大兄弟被殴打,小弟撒丫子跑去叫人,越叫越多,弥生月越打越多,来一个打一个,来一群打一群,打到所有人怀疑人生。 解释完了的弥生月听到的笑声更大了。 相原美纱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弥生月对小男生的心思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呢。 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谁说她不了解的。 三个人的队伍里,如果有一个女生,那么有奸情的不是女生和其中一个男生,而是那两个男生! 嗨呀。美纱子捏了捏弥生月的脸颊,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样,眼中含笑地告诉她,弥生月要再长大一点啦! 拿着扫帚的弥生月还是一脸懵逼。 做完值日的弥生月和美纱子一起走了一段路,在岔路口分别之后,便要独自走完剩下的路了。 美纱子是个奇怪的女孩儿,在老师眼中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儿童,弥生月觉得老师的见解没错,毕竟,她是头一个见到弥生月之后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最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弥生月的头发说好酷的人。 弥生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发梢,头发好像长长了一点。 剪掉吗? 转而弥生月想起来和母亲的承诺,还是不剪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视线里出现了粉红色的一团云雾,弥生月知道,那不是云雾,是她家的樱花树,喜欢开在弥生月的樱花树。 悟,你干什么? 弥生月脚步一顿,视线里出现了两个黑色的身影,其中一个人的头发是显眼的白色,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制服,白色头发的人保持着扒住弥生月家围墙的姿势。 看样子是准备翻她家墙。 白头发回头看了一眼同伴,翻|墙啊。 这是私闯民宅。同伴捂着脸叹了一口气,弥生月发现这家伙留着奇怪的刘海,会给主人造成困扰的吧? 墨镜白毛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小墨镜,义正词严:我们是有理有据地私闯民宅! 奇怪刘海: 弥生月: 两个彼此不认识的陌生人此刻脑海里出现了同一个吐槽这不还是私闯民宅吗?! 弥生月默默掏出了手机,摁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同时视线停留在墨镜白毛和奇怪刘海身上。 感受到弥生月视线的两个少年同时回过头,其中一个还保持着扒拉住她家墙头的姿势。 奇怪刘海迟疑了一下:嗨? 弥生月拿着手机,想了想之后,认认真真地开口:嗨。 奇怪刘海: 墨镜白毛: 弥生月: 墨镜白毛放下了扒拉在墙上的爪子,转身面对着弥生月,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这是你家? 弥生月点了点头,我家。 这就好办了。墨镜白毛的态度相当欠扁,一点都没有私闯民宅未遂被屋主人当场抓包的心虚和愧疚,欠扁到旁边的从犯已经捂住了脸,无声地告诉弥生月我不认识这个白毛。 -- 第5页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你们家有诅咒。白毛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弥生月,两手抄在口袋里,脸上露出欠扁的笑容,鼻梁上的小墨镜下滑了一点,露出一双睫毛纤长的漂亮眼睛,很可怕的诅咒哦! 弥生月一脸懵逼地歪了歪脑袋,不明就里。 奇怪刘海: 我不认识这个吓唬女国中生的幼稚鬼。 莫西莫西,这里是埼玉县警察署弥生月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奇怪刘海: 弥生月仰着头死鱼眼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告诉两个人:我信了,你们这对狗男男去一趟警察署吧。 我信你个鬼,眼睛再好看也不能掩饰空气里那股浓浓的奸情味,你们这对狗男男一起进局子吧。 #情侣狗都给老娘滚#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手艺堪比甜点大师的妈妈,奠定了五条悟日后骚扰小红毛的基础。 小红毛是个天然呆,偶尔不自觉天然黑,智商上下线的时候不定,关键时候总是会有一种谜一样精准的直觉,直觉告诉小红毛,这人要耍坏,这也让五条悟每次耍坏的时候无法保证能百分百命中,偶尔想到什么就会打直球。 emmm,我想了很久,只有这种天然呆时不时会不自觉天然黑的红毛才能让高专悟吃瘪吧。 高专悟注定会在国中生小红毛手里吃瘪,二十八岁的麻辣教师五条悟却能把二十五岁的小红毛吃得死死的。 弥生月:你走。 五条悟:哎嘿。 以及 #警察署欢迎你们。 #一本正经地忽悠人的红毛。 五条悟:老子天下第一。 夏油杰:把这丢人玩意儿带走吧,我不认识他。 夜蛾正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人又干什么了?【心累jpg.】 家入硝子:一年级里只有我一个人是人,其他两个都是狗。 Ps:弥生月读的中学和咩咕咪酱是同一所中学。 我开坑了。 第2章 枝头雪 ====================== 三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随着时间的推移,樱花会从最南边的冲绳一直开到最北部的北海道。 黑夜里盛开着樱花,粉嫩的花朵在挂在屋檐底下的灯笼的映照下,光晕流转,鹅卵石铺成的地板上树影斑驳。 三月的天气似乎还残留着冬季的冷意,街道两边的围墙上还积着薄薄的一层细雪。 夜蛾正道站在凉凉黑夜的街道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心中泛起一阵拨凉拨凉的感觉。 夜蛾正道,一级咒术师,现如今担任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班主任。 自从担任一年级班主任之后,夜蛾正道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运气是真的背,咒术高专仅有的三个一年级里,有两个是问题十分严重的问题儿童,五条家天生六眼的继承人,平民出身的咒灵操术使,两个家伙聚在一起的闯祸能力简直到了人嫌狗憎的地步,大有要把正值盛年的夜蛾正道活活气死的节奏。 能让夜蛾正道稍微感觉到欣慰的是,咒术高专仅有的三个一年级里,唯一的女学生家入硝子是个让人省心的。 起码不会走到哪里祸闯到哪里。 站在夜风里的中年男人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之后,樱花盛开的季节适合在开满樱花的树下,慢条斯理地品尝美酒。 如果有余闲,夜蛾正道说不定会计划去新宿赏樱,可是今年注定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只要他还是两个问题儿童的班主任,悠悠闲闲地坐在樱花树下赏樱是注定不可能的。 衣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熟悉的拔凉拔凉的感觉。 熟悉的电话铃声。 呵呵。 中年男人内心毫无波澜地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显示屏上显示着硝子的名字,夜蛾正道有些诧异,眉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居然不是悟和杰? 夜蛾正道摁下了电话的接听键,电话里的人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夜蛾老师,晚上好。 晚上好,硝子。夜蛾觉得自己的女学生有点不对劲,出什么事情了? 没也不是什么大事女学生欲言又止。 我记得,你们的任务是回收特级咒物。夜蛾说,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了?有悟和杰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虽然这任务本身就很有毛病。 问题儿童归问题儿童,问题很大但是人家是真的强,还是未成年的两个DK已经具备了特级的实力。 手机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啪,女学生貌似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巴掌,夜蛾更加疑惑了。 良久,电话里才传来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声音,老师,悟和杰进局子了。 夜蛾: 硝子:快来捞人。 夜蛾: 硝子:你快点,晚一点,悟就要把警察署拆了。 需要被担心的不是被抓进局子里的那两个DK,而是把两个DK关着的警察署。 -- 第6页 夜蛾: 这没毛病。 夜蛾正道非常庆幸自己去得早,再晚一步,他的白毛学生就要把警察署给拆了。 把两个闯祸精带出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街道两边的店铺几乎都关上了门,被从局子里捞出来的两个DK头上毫不意外地挨了老师两个拳头。 顶着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包的五条悟在凉凉的夜风里打了个喷嚏,两只手揣进了衣兜里,想起那一头鲜艳的红毛,最强DK忍不住磨了磨牙,别让我再看到那个红毛! 夏油杰拍了拍白毛同伴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不遇到是不可能的,悟。 你们两个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真的很想打死这两个倒霉玩意儿,但是目前最优先的还是把情况问清楚。 以往这两个问题儿童闯祸,倒霉的不是他就是别人,像今天这样把自己弄进局子里那是头一次。 阴沟翻船啊。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我们要回收的特级咒物貌似就在那一片区域,因为封印的关系,气息相当的微弱,悟的眼睛很好,但是距离过远也没办法发现咒物的气息。 只好挨家挨户地搜查。 大部分他们都只是在住宅周围排查了一遍便足以,五条悟的眼睛很好,虽然咒物上有封印,一座房子的范围还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排查到了那座老式的日式和屋,房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据当地人说这座房子是从比明治时代更久远的时间留下来的,期间房子经过几次重建、翻新,主人姓川端。 川端家主人的儿子在十六年前就死了,川端夫人在儿子死的第四个年头也去世了,儿子只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川端家当主的孙女,孙女在十四年前出嫁,出嫁之后的第二年,川端家的主人也随着妻子去世,孙女最后回来办了祖父的丧事之后就没回来过,直到去年冬天,孙女又回来了,貌似打算定居在这里。 啊,那个孙女还带了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子回来,那个红发的女孩子叫她妈妈,好像是她的女儿,算算就是川端家去世的那位主人的曾孙女。 母女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再过几年,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子会变成一个美人的吧。 邻居家的大妈如是说,顺带还问了夏油杰一句有没有女朋友。 夏油杰: 根据根据两个同级的肆意妄为的尿性,家入硝子好像懂了,所以你们两个私闯民宅? 五条悟脖子一伸,理直气壮:我们是有理有据地私闯民宅! 那不还是私闯民宅吗?!另外三个人一起发出了灵魂质问。 没闯成。夏油杰幽幽地说,那间房子里有残留的咒力,而且有些时间了,要么就是房子里住着咒术师,要么就是曾经有咒术师在房子里居住过。 我更倾向于前者。夏油杰说,搜集到的信息里,那间房子将近十年没人住过,川端家的主人将近十年前就死去了,咒力残留了将近十年前,很容易滋生强力的诅咒,但是那间房子意外的很平静。 除开弥漫在其中淡淡的咒力,完全就是普通的、荒废之后又被人翻修的房子,而且翻修得还挺好的,庭院被人精心修剪过,还在樱花树底下吊上了秋千。 从小红毛身上,夏油杰感受不到半点咒力。 所以我怀疑咒物是被寄存在了那座房子里。夏油杰说,但目前只是怀疑,只能先进一步确定。 有没有咒术师也不能确定。只能进一步确认了。 最后还被人送进了局子里。夜蛾正道嘴角抽了抽,先不管这个了,把你们送进局子里的是那户人家的主人? 五条悟气呼呼地蹲在了地上又磨了磨牙,那个红毛 夏油杰心累地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唐突了,一个女孩子看到不认识的人想要闯进自己家里,警惕也不过分。 哈?五条悟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滑了一点,老子像是那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人吗? 私闯民宅已经是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对视一眼,死鱼眼,默默在心里吐槽。 先不管这些。夜蛾正道说,特级咒物如果没有回收,那你们就算是任务失败了。 三个未成年人愣了一下,最后齐齐转头看向夜蛾正道。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面对人生即将遭遇的第一次遭遇滑铁卢,最强DK表示强烈的不服,最强的老子怎么可能任务失败?杰,我们走! 夏油杰顿了顿,你想要怎么做? 直觉告诉他,挚友要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私闯民宅!五条悟咬牙切齿,这次一定成功! 夏油杰: 话刚落音,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就挨了老师的拳头。 中年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拳头,一字一句地告诉这两个问题儿童,语气凶狠至极,不准私闯民宅! 他再也不想到局子里捞人了,尤其捞的还是自己的学生! -- 第7页 让夜蛾正道到局子里捞人的始作俑者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红毛姑娘从桌子上抽出纸巾吸了吸鼻子,揉成团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夜已经深了,庭院里的樱花染上了一层墨色,黑夜的风轻轻掠过,枝头的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妈妈? 隔着纸隔门,弥生月看到了厨房的光,浅浅的光晕流淌在纸门上。 弥生月拉开门,果然看到了晚上睡不着觉在厨房里捣鼓的妈妈。 妈妈转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弥生月之后轻轻一笑,弥生月起得真早。 弥生月眨眨眼,鼻子动了动,厨房里弥漫着红豆汤的味道。 红豆年糕汤?弥生月说。 是哦。妈妈轻轻笑了,这个时候最适合喝红豆年糕汤了,小时候,我的奶奶都会在这个时候做红豆年糕汤。 爷爷奶奶还有我,一起坐在靠近庭院的和室里,一起喝红豆年糕汤。妈妈把盛好的红豆年糕汤递给了弥生月。 弥生月接过了妈妈手里的递过来的碗,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抿了一口红豆汤。 真的好甜。 弥生月舔了舔嘴角的汤汁,缓缓升起的白雾把琥珀色的眼角氲氤出来淡淡的水雾。 弥生月喜欢吃甜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和她有着相同发色的年长姑娘,拉开把她和世界隔开的门,清晨之时柔软的淡金色和她头上鲜艳的红色一起闯进弥生月的眼眸里。 我没有名字。那时的弥生月还不是弥生月,只是一个被人制作出来的容器。 和弥生月有一样颜色头发的姑娘愣了一下,面孔上带上了弥生月看不懂的表情,很久之后,弥生月才明白,那叫悲伤。 红发姑娘把一颗小小的糖果塞进了她手里,喜欢吃甜的吗? 弥生月摇摇头,我不知道。 红发姑娘牵着弥生月走出了那间和室,弥生月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她才知道,一直关着她的房间前的庭院,有一棵樱花树,粉嫩的花朵沉甸甸地压在枝头,把樱花树的枝头压得弯弯的,淡金色的光晕流转在花瓣上。 这是樱花。红发姑娘弯下腰,低下头告诉她 你喜欢樱花吗?红发姑娘又问,现在是三月哦,三月弥生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就叫你弥生月了,好吗? 好。弥生月说。 我们去庭院前的和室吧。弥生月捧着碗,和红豆年糕汤一起。 来年再一起去看樱花吧,弥生月。 脑海里回荡着姐姐的话,弥生月垂下眼帘,低头抿了一口手里的红豆年糕汤。 我喜欢吃甜的,也喜欢樱花,姐姐。 弥生月拉开了面朝和室的槅门,今夜没有什么星星,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庭院,比起白日里的烂漫,月色下的樱花显得柔和。 弥生月跑到房间里给妈妈找一条毯子披上,开了被炉之后从厨房端出了那一锅红豆年糕汤,和妈妈一人一碗坐在被炉里,看着樱花,慢慢地喝起红豆汤,吃起里面的年糕。 坐在被炉里的女人一手拄着下巴,看着庭院里纷纷扬扬下落的樱花逐渐出神,长长的黑头发从耳际滑落到肩关。 妈妈?弥生月喊了一声。 妈妈顺着弥生月的声音回过神来,转过头,眼神还带着些许呆滞和茫然,良久那双黑眼睛才重新有了焦距。 抱歉抱歉,弥生月。妈妈一边笑一边摆手,我走神啦。 弥生月眨眨眼睛,是樱花太好看了吗? 妈妈顿了顿,是的哟,妈妈以前和爸爸就是在新宿的樱花林中认识的。 那个时候,妈妈和爸爸都还没有成年,我们两个人读的高中也不是同一所。妈妈弯了弯嘴角,双手捧着盛着红豆汤的白瓷碗,深红色的液体倒映出模糊的面容,于是彼此交换了名字,本来以为不会再见面的,可是后来工作的时候到了同一家公司 后来就有了弥生月妈妈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转而眉头松开来之后,脸上带了和当年的姐姐相似的悲伤,我好喜欢红头发的弥生月啊,可是 我也喜欢黑头发黑眼睛的妈妈。弥生月说。 妈妈愣了一下,女儿的红头发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漂亮,那样的热烈,比当年的樱花还要好看。 妈妈弯了弯眼睛,啊啦,妈妈最喜欢的果然还是弥生月啦。 今年我们可以去新宿看樱花。弥生月两手托着腮,眨巴眨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妈妈可以坐在樱花树下拍几张照,我和妈妈一起拍,还可以去新宿大道。 嗨嗨,这么说,今年真的要和弥生月去一次啦。妈妈笑着说,而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现在还早,去补个觉吧。弥生月挤挤眼睛,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美貌的大忌。 妈妈伸手在弥生月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还是个小女孩儿! -- 第8页 弥生月捂着额头撇撇嘴巴。 那我进屋睡一会儿啦。妈妈说。 没问题,田中太太来了我会叫你的。弥生月说。 纸隔门重新被拉上了,和室里重新陷入了静悄悄的一片,屋檐底下的地板落满了粉红色的樱花,桌子上的红豆年糕汤还冒着热气。 弥生月一手柱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了红豆年糕汤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有意无意地说:吃不完了,倒掉吧。 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督向隔着庭院和户外的围墙,细微的挠墙声传进耳朵里,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弥生月叹了一口气,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真是不死心。 围墙底下是两个不死心的DK。 冬季刚离开不久,初春的天气残留着冬季的冷意,这种天气坐在家里的被炉里喝一碗红豆年糕汤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反观大冷天出任务,简直不是人干的。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比人气死人。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样,恨不得立刻结束任务,回到咒术高专钻进被炉里一辈子不出来,但是比起五条悟,性格较温和的夏油杰显然多了一丝理智。 悟,你冷静一点!夏油杰死死地架住着白毛挚友的胳膊,一手捂住对方的嘴巴,死活不让对方发出声音,另一方面尽全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夜蛾老师说了不能私闯民宅!而且那是个普通女孩子! 好友是个甜党,没有什么让一个甜党在干看着你在他面前恰饭,自己非但不能一起享用美食,还得劳心劳力地去干活更加痛苦。 你不吃就算了,还要倒掉?! 这简直是在五条大爷的雷区上疯狂起舞,五条大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天寒地冻,在大冷天经历了进局子和在挨饿受冻的DK已经濒临失智,脑内疯狂地在干掉小红毛和干掉派遣任务的家伙这两个选项来回跳转。 杰,你放开我。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夏油杰顿了顿,好,我放开你,你别冲动。 片刻之后,五条悟嘁了一声。 夏油杰觉得白毛好友是妥协了,慢慢地松开了架住对方胳膊的手,然后白毛好友瞬间窜上了小红毛家的墙头。 夏油杰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心。 夏油杰:??? 夏油杰:!!! 夏油杰:悟你住手啊!! 那只是个普通女孩子啊!!! 为红毛姑娘的性命和挚友操碎了心的夏油杰火急火燎地扒上墙头。 紧接着,火急火燎扒上墙头的夏油杰站在墙头愣住了,红豆汤浓郁的甜味钻进了鼻腔。 盛着红豆年糕汤的汤锅底下放了电热炉,红豆汤在电热炉的加热下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电热炉旁边还有几个空碗、几双筷子。 坐在被炉里的挚友举起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了被子里的手伸出来,仿佛有一段时间没有见着的朋友神采奕奕地致以挥手问候,嗨,杰! 夏油杰: 夏油杰:??? 夏油杰:我怎么觉得我错过了好几集的剧情? 不久前还被夏油杰担心会命丧挚友手里的红毛姑娘朝他端起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豆汤,要来一碗吗?妈妈煮的红豆汤很香,不喝你绝对会后悔。 夏油杰: 坐在红毛姑娘旁边的白毛挚友已经端起碗开吃了,似乎是因为小伙伴没了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别客气啊杰!五条悟一手抄着筷子,一手捧着碗,唇边还粘着被煮烂的红豆。 夏油杰: 夏油杰:要。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都怪那碗红豆汤太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悠仁:五条老师,我有话要说! 五条悟:嗨!请讲,悠仁同学! 悠仁:请问五条老师是怎么和姐姐认识的? 五条悟:这个好说,头一次见面我就被送你姐姐局子里了哦,弥生月真的超过分! 悠仁:哇哦【星星眼jpg.】 野蔷薇: 惠:干得漂亮,弥生月小姐。 红发的漩涡姑娘感知力很强,即使现在状态接近普通人,但是在两个DK靠近家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小红毛的智商在这个时候上线了。 杰哥心累的一章,既要拽住失智的好友,又要安抚小红毛,还要推脱邻居大妈给他介绍女朋友。 Ps:弥生月的不定时天然黑属性,大概是因为和黑到深处不自知的姐夫接触多了的原因吧? 感谢在2021-05-09 23:39:55~2021-05-11 20: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戈三三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一点红 ====================== 随着时间的往前推移,春季到来之后,气温逐渐升高,某天的一场大雪之后,家里庭院里的樱花树便开满了樱花,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团粉红色的云,朦胧又带着点梦幻的视感。 -- 第9页 弥生月的红发即使是在那一大团粉红色的云彩里也是极其显眼的,或者说弥生月的头发到哪里都显眼,所以弥生月躲猫猫的时候从来不藏在树上,那样很快就会被发现。 即使没有红头发也能很快被发现,以前陪她玩儿的人都是些牛人,大老远就能凭借自己优秀的感知能力找到这个气息和她的红发一样显眼的红毛姑娘。 弥生月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躲猫猫的天赋,但是她没有想过,有人的躲猫猫天赋比她的还糟糕。 这对狗男男的脸皮也比弥生月想象中的要厚,简直比她大姐夫的脸皮还厚,被发现之后,干脆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喝她家的红豆汤,吃她家的年糕。 比起戴着墨镜的白毛,奇怪刘海似乎要矜持很多,起码用餐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的,接过弥生月递过去的碗之后还道了谢。 在人家庭院围墙后面听壁脚之后大摇大摆地跑到人家家里蹭吃蹭喝,夏油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眼角余光督了一眼旁边面不改色呼噜红豆汤的五条悟,夏油杰眼角抽了一下,对面的红毛姑娘已经把冒着热气的碗递过来了。 夏油杰愣了一下,伸手接住了红毛姑娘递过来的碗,面带笑容道了谢。 红毛姑娘:别客气别客气。 夏油杰: 夏油杰瞬间忘了红毛把他和好友一起送进局子这码事,顿时觉得这红毛姑娘真是天使! 你们在外面听壁脚冻了大半夜的份儿上,我就不报警了。红毛又说,你们两个躲猫猫的技术比我的还差劲。 夏油杰: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呼噜完红豆汤的五条悟又在撅吧撅吧鼓着腮帮子啃年糕,红毛姑娘捧起来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滚烫的红豆汤,嘴唇贴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夏油杰眼角抽搐,端起碗吸溜了一口红豆汤,糖的分量、火候都控制得相当好,被煮烂的红豆入口即化,甜腻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夏油杰: 还真挺好喝的。 你早就发现我们了?五条悟支着下巴,手柱在桌子上,鼻梁上的小墨镜下滑了一点。 弥生月又看到了那双苍蓝之眼,还要半掩着瞳孔的白睫毛,柔软得像是一层白色的雪。 想要摸一下。 红毛姑娘指了指耳朵,动静太大了。 夏油杰: 小红毛:我还听到干掉那个小红毛之类的话。 夏油杰: 小红毛:我觉得那个要被你们干掉的小红毛一定不是我。 夏油杰: 还真是。 嘁。五条悟撇了撇嘴巴,突然拉近了自己与红毛姑娘的距离,伸出一根手指,在红毛姑娘面前比了比,我们可是冻了一夜! 距离骤然拉近,温热的呼吸甚至可以落在弥生月的脸上,弥生月感觉到面部的皮肤一阵痒意。 红毛姑娘配合地点了点头,觉得这没毛病,大雪天还要在外奔波没法回家的人真的很难,你们好可怜。 夏油杰: 你够了啊,悟。夏油杰掩面。 是啊,超级冷的。五条悟龇牙咧嘴地看着害他冻了一夜的小红毛,深刻给弥生月诠释了一边我冷得快要死了的意义,样子活似一只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大猫猫。 而后距离又一次拉近,弥生月眨巴眨巴眼睛,看到了墨镜后面苍蓝色的眼睛,还有五条悟伸出来的一根手指,这个时候最需要热乎乎红豆汤! 弥生月看到,伸出来的手指多了一根。 悟?弥生月问。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两个光明正大跑到她家里来蹭吃蹭喝的家伙的名字。 戴着墨镜的白毛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老子就是五条悟。 又伸出手捞住了夏油杰的肩膀,这是杰,我们是最强的哦。 夏油杰眉毛又抽了抽,请多指教,我是夏油杰。 在五条悟捞住夏油杰肩膀的那一瞬间,弥生月瞬间眼神死。 #果然如此。# #狗男男。# 弥生月,雨宫弥生月。弥生月垂了垂眼帘,泛红的眼睫半掩着琥珀色的眼瞳。 夏油杰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看庭院里的樱花,又看了看弥生月艳丽的红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跟小红毛很搭。 红豆汤红豆汤!白色的大猫猫用筷子把碗敲得叮当响。 夏油杰: 求求你做个人吧! 有没有谁来把这个丢人玩意儿拖走?! 你想要再来一锅就直说! 你已经不要脸到这个程度了吗?! 夏油杰眼角抽搐地看着见了底的汤锅。 不,直接说好像也不行啊,太失礼了。 弥生月想了想,没有了,家里的红豆没有了。 妈妈总是喜欢做一大锅红豆汤,每次一做红豆汤,家里的红豆十有八九都会见底,红豆汤多得妈妈和弥生月两个人根本就喝不完。搬到这里之后,妈妈仍然喜欢做一大锅红豆汤,但是几乎不会剩下,田中太太是个忠实的甜食粉丝,再加上美纱子偶尔会跑来家里蹭吃蹭喝。 -- 第10页 弥生月看着见了底的汤锅,又看了看戴着墨镜的五条悟,因为没有了红豆汤,整个人的周围都是不开心,我很不开心,末了干脆抱着胳膊气鼓鼓地说我不管,我就是要。 活像一只撒娇的大猫。 弥生月觉得这个人肯定有两个胃,其中一个是专门用来装甜食的,而且装甜食的那个胃没有被填饱,不,也许那个胃被填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满五岁了吗?弥生月瘫着一张脸,指了指气鼓鼓的白色大猫。 夏油杰抽了抽眉毛,别提了,这家伙根本养不大。 五岁太抬举他了,有三岁就不错了。 有大福要吗?弥生月想了想,决定关爱一下三岁的五条悟,毛豆奶油味的。 五条悟同学腰杆挺得笔直,瞬间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果断举手,要! 夏油杰忍无可忍地把人掀翻了,两个人在人家家里的庭院里打了起来。 弥生月觉得这两个人的智商年纪瞬间到了一个水平线上都是没满五岁的年纪。 墙壁上的时钟的滴滴答答地转动着,晨起的朝阳洒落细碎的金辉,柔软的樱花被挑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只要是吃甜点,妈妈都会习惯性地泡上一壶茶,久而久之,这个习惯也到了弥生月的身上,于是弥生月跑到厨房泡了一壶茶。 弥生月从橱柜里扒拉出来妈妈昨天晚上做的大福,从厨房里拿了两个白瓷碟子盛好,确保两个碟子里的大福数量一致,把两个碟子和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了两个挂彩的DK面前,严肃地告诉两个人好孩子不能打架,吃完大福我们就和好吧。 五条悟表示坚决不要,为了表示坚定的信念,坚定地把头扭到一边去。 弥生月看到了他时不时往盛着大福的碟子上瞟的蓝眼睛之后,顿了顿,又跑到厨房里拿出了一个盛着大福的碟子,推到了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杰,我们和好吧。 夏油杰: 你给老子滚。 五条悟鼓着腮帮子撅吧撅吧啃起了大福,完全陶醉在大福的美味里,夏油杰扶着脑门一阵糟心,余光督见小红毛一脸的无语表情,夏油杰顿了顿。 #我还没成年,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咳咳。黑发的少年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几下,嘛,我们现在来说一下正事吧。 悟和我是专门袚除诅咒的咒术师。夏油杰说。 弥生月酱知道诅咒吗?少年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嘴角的弧度向上倾,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但是弥生月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带了一点狐狸的狡黠。 弥生月想了想,诅咒别人吃方便面没调味包这种诅咒? 夏油杰:严格上来说,这也算是诅咒。 日本国境内,不明死亡和人口失踪,年均超过一万,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诅咒造成的。 耻辱、愤怒、后悔,人类的负面情绪都是诅咒的源头。 夏油杰捧着弥生月给的茶杯,低下头,茶水里倒映出细长的眉眼,瞳孔里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吃方便面没调味包产生的愤怒也算诅咒了。弥生月觉得这没毛病。 撅吧撅吧嚼着大福的五条悟也开了口,喝咖啡不给加糖,光让人喝苦得要死的咖啡带来的愤怒也是诅咒。 老子最讨厌苦巴巴的东西。末了白发DK又补了一句。 弥生月赞同地点点头,我也不喜欢。 夏油杰: 我们能不能放过方便面和调味包这个话题? 夏油杰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五条悟的脑袋,悟你不要捣乱。 我们到这里,是为了回收特级咒物。夏油杰笑了笑。 你们所说的特级咒物不是在我家里吧?弥生月好像知道这两个人私闯民宅的原因了。 就是这样哦。五条悟把自己的脑袋从夏油杰手底下挪了出来,你这个可恶的小红毛让辛辛苦苦来工作的老子蹲了大半夜的局子! 弥生月:果然你们两个要干掉的小红毛就是我叭? 夏油杰眯了眯自己的狐狸眼,若无其事地把五条悟毛绒绒的白脑袋推开了,别听他胡言乱语。 弥生月酱,有见过诅咒吗?夏油杰微微睁开了眼睛。 弥生月觉得他的眼睛有点小。 没有。弥生月回答。 弥生月看到夏油杰好像愣了一下,夏油杰看了一眼小红毛鲜艳的红头发,而后陷入了沉思。 没有看见,不意味弥生月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 弥生月的五感非常的发达,在放大的感官里,春天的樱花从枝头坠落,夏季的树荫之中嘹亮不止的蝉鸣之下树叶在风里轻轻的摩挲声,人的呼吸声,乃至心脏每一声的跳动都可以听到。 夏油杰所说的诅咒,弥生月看不到,却可以感觉到它们的气息,如果真要形容那些东西给弥生月的感觉的话,那就是纯粹的恶意,浓稠如墨汁一样的恶意。 -- 第11页 五条悟咽下了口中咀嚼的大福,扶着膝盖,骤然拉近了与弥生月的距离。 弥生月动了动鼻子,对方的脸近在咫尺,鼻腔里都是大福甜腻腻的味道,又像是这个甜食爱好者本身的味道。 嘿,杰。墨镜下滑下鼻梁,露出那双蓝幽幽的眼睛盯着弥生月,眼睛的主人喊着好友的名字,这个小红毛很奇怪哦。 你感觉得到吧?五条悟轻轻说,墨镜底下的蓝眼睛泛着宝石一样的光彩。 弥生月琥珀色的眼瞳毫不避讳地与五条悟的六眼对上了,没有波澜,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湖面。 太近了。 咚咚咚的声音从那个人身体里传来。 是心跳。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 人都有心跳,这是活着的证明,心脏不会跳动的,只有死人。 也许,不止是死人。 而且,老子越看你越眼熟。白毛DK摸了摸下巴,越凑越近,面不改色地说出某句烂大街搭讪女孩子用的话,老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夏油杰顿了顿,提着五条悟的后衣领子把对方拉了过来,甜腻腻的味道随之远离了弥生月。 夏油杰严肃地告诉好友,悟,不要这样盯着人家女孩子,太不礼貌了。 再吓到小红毛,真的很难收场,上一次时间进局子,这一次保不齐要上埼玉县警察署的黑名单。 铃 和室里的闹钟突然响了起来,打响第一声之后,便被人摁下了停止键,弥生月缓缓地收回了手,转头看向两个DK。 两个DK一脸茫然。 五条悟推了推自己的小墨镜。 弥生月:我要去上学了。 夏油杰:哦。 不说他都忘了,今天不是休息日来的,小红毛是普通学校的国中生,按道理,今天是要上学。 这红毛姑娘的年纪,看起来是个国中生。 哈?五条悟推了推自己的小墨镜,那就翘掉! 翘课专业户本人,常年翘课,已经养成了被老师逮到之后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积极认错,发表老子错了,老子下次还敢这种言论的态度。 夏油杰: 不要。小红毛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才不要翘课,会被叫家长。 五条悟抱着胳膊,一脸不屑地看着弥生月,你居然会怕被叫家长这种事情? 弥生月老老实实回答,只要不被叫家长,什么都好说。 教导主任的嘴巴真的很难堵上,上次打架事件过后,妈妈担心弥生月在学校里的生活担心了很久,如果不是有美纱子到她家窜门,以妈妈的性格肯定又会担心很久。 行。五条悟一拍脚下的榻榻米,那老子带你光明正大地逃课。 夏油杰: 逃课和翘课是一个意思吧? 这孩子看起来才刚上国中的年纪吧?还是个刚脱离小学生行列的国中生啊!不要教坏小孩子啊悟! 弥生月狐疑地看着这个戴墨镜的白毛,超出常人的直觉告诉弥生月,这个狗男人要坑她,于是弥生月果断拒绝。 不要。小红毛再一次斩钉截铁。 哈?五条悟从榻榻米上蹦了起来,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还没他胸口高的弥生月,逃课也不行,翘课也不行,你想要怎样? 我要上课。弥生月琥珀色的眼瞳对上了墨镜下的苍蓝之眼,斩钉截铁地说。 老子不允许。五条悟斩钉截铁,态度依然是天上天下唯老子独尊。 夏油杰: 人家上学关你什么事情? 弥生月很疑惑,我逃课还是上课,关你什么事情? 满打满算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吧? 当然有关系。五条悟理直气壮,重复了一次,老子不允许。 悟暂时没办法找到特级咒物。夏油杰毫不客气地戳好友老底,而你家里的嫌疑目前是最大的。 后面的话夏油杰没说出来。 弥生月: 弥生月一脸鄙视。 五条悟差点当场从榻榻米上跳起来跑过去揍她,被夏油杰死死地架住胳膊。 弥生月眼里的鄙视之前更浓厚了,五条悟挣扎得更用力了。 夏油杰: 求求你们消停点吧! 我好累。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一开始就知道,弥生月已经发现他们了,既然已经发现了,再隐藏也没意义了,于是果断窜上了墙头,杰哥拉都来不及拉回来。 我先放个二十八岁最强人民教师五条悟和二十五岁小红毛的番外。 * 如果说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和高专的五条悟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们都喜欢捉弄弥生月,如果说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和高专的五条悟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高专的五条悟很多时候被弥生月气得要死,也总是没办法反击,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却能把二十五岁的弥生月吃得死死的。 -- 第12页 总的来说,两个五条悟都是一样,一样的一肚子坏水。 无论是国中生时候的弥生月还是二十五岁的弥生月都这么认为。 五条悟外出的时候很多,咒术师的待遇和社畜差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和工作。 无怪乎七海先生会发自内心地怒骂劳动就是狗屎、咒术师就是狗屎。 难得的休息日五条悟不去好好休息却跑来骚扰弥生月。 弥生月。五条悟瘫在地板上,一米九+身高男人瘫在地上的样子让弥生月觉得像是猫饼。 五条悟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了弥生月膝盖上,弥生月猝不及防被他抱住了腰,对方整张脸干脆埋进了她的腹部,使劲蹭蹭。 弥生月弥生月弥生月 最后的音节被拉得很长。 比那时大了不少的红毛鼓了鼓腮帮子,弥生月不在。 五条悟眼尖地注意到,她的耳朵红啦。 那弥生月在哪里呢?五条悟趴在弥生月的膝盖上抬头,眼罩又被扯了下了,精致的五官和苍蓝色的六眼展现在弥生月眼中。 弥生月扭过头去。 悟的弥生月跑到哪里去了呢?五条悟伸出手指,绕住了弥生月一缕红头发,趴在她的膝盖上转动着手指,红色的头发一圈又一圈地缠在他的手指上。 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白色的脑袋,我不认识悟,只认识五条。 五条和悟,都是五条悟嘛,五条悟就是我嘛。五条悟撅起嘴巴,好过分呐,弥生月都不愿意叫我的名字。 在自己膝盖上打滚的白猫猫突然跳起来,整个人瘫在了弥生月身上。 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的脑袋,示意他别胡闹。 你叫一声悟,我就放开你哦。五条悟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一圈一圈地落进耳朵里,弥生月觉得全身上下都热极了。 你先放开。 不。 放开。 我就不。 更多更多温热的气息落进耳朵里,五条悟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的痕迹,弥生月想要捂住耳朵,但是手也被五条悟圈进去了。 真的不叫吗?五条悟在弥生月耳边轻轻说,真的吗真的吗? 问到最后弥生月才小小声喊了他的名字,只是喊一个名字而已,弥生月觉得自己脸快要烧起来了。 五条悟用脸颊蹭蹭弥生月的脸颊,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表情有点严肃。 我们商量一下,让我抱多一会。五条悟无辜地说,你喊了我的名字我就不想放手了。 五条悟满脸的不是我不想放手,而是你让我不想放。 弥生月觉得这个人一肚子坏水这一点,从高专时期开始到现在一点都没变过。 咒术师为数不多的假期就这样被五条悟用来捉弄弥生月,弥生月被他捉弄得面红耳赤,脸红得快要跟她的红头发一个颜色了。 以至于弥生月第二天见到五条悟就躲,对方却还能脸不红,心不跳,一点愧疚感也没有继续捉弄她 。 一肚子坏水,弥生月气呼呼地想道。 感谢在2021-05-11 20:43:08~2021-05-16 00:0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少年事 ====================== 弥生月没有见过诅咒,小孩儿都知道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何况这两个年纪不大的陌生人DK一看就很可疑。 小红毛乖乖地坐在垫子上,没有半分犹豫地拒绝了五条悟的逃课提议之后,门外便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小红毛当机立断,摁着两个DK的脑袋把人给塞进被炉里。 夏油杰被塞进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心说这姑娘用的什么手法? 回过神来好友的脸就怼了过来,两个DK人高马大,一个被炉塞俩明显地很是拥挤,两个人不得已脸贴着脸,相互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之后,两个DK火速别开了脸。 #谁要和臭男人贴贴啊?! 五条悟就想要直接掀开被炉冲出去要小红毛好看,奈何头顶好似压了千钧的重量,脑壳顶的生疼,被炉始终都没有移动一下。 五条悟当场就要发动术式,旁边眼疾手快的夏油杰光速捏住了白毛DK的手指。 五条悟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嘁。 鉴于五条悟这个人人高腿长,被塞进来的时候两条腿还露在外头,弥生月一jio把两条大长腿踹进被炉里之后,若无其事地盘腿坐下了。 于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视线里多了两只白皙的脚丫子。 夏油杰: 妈妈。 夏油杰听到了小红毛的声音。 如果不是昨天夜里弥生月才把人送局子里,光听这声音夏油杰都要以为那是个乖巧又软糯的姑娘了。 啊啦,这么快就喝完了吗?妈妈看到空了的汤锅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 弥生月:嗯,我饿了。 -- 第13页 不可以哟。妈妈的表情有点严肃,不可以把甜食当饭吃,而且吃那么多甜食会蛀牙的吧? 听到没有,说的就是你啊。 狐狸眼DK拼命给旁边的罪魁祸首使眼色。 白发DK对此嗤之以鼻,黑色的小墨镜顺着鼻梁下滑了点,蓝幽幽的眼睛回敬了夏油杰一个眼神。 蛀牙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在老子身上。 夏油杰: 你高兴就好,我就等着你翻车那一天。 弥生月很在意她的妈妈,如果五条悟和夏油杰说的诅咒是真的,弥生月也不打算让母亲知道这件事。 原因没有别的,就是不想,如果母亲知道了,会担心。 弥生月习惯性地把瘦小的母亲当做需要被保护的一方。 夏油杰貌似也知道了弥生月此时的想法,善解人意的DK决定趴在被炉里等着弥生月的母亲离开。 诅咒的事情本就不应该让普通人知道,之所以告诉弥生月,完全是因为旁边的白毛DK说了两次这个小红毛很奇怪,五条悟说了两次,一次是在局子里,一次是刚才。 好友做人的确很狗,但在大事上绝对靠谱,夏油杰认为这句话不会是空穴来风。 小红毛的母亲一看就是完完全全的、没有术式的普通人,既然小红毛不想要她的妈妈知道,夏油杰索性就配合她。 但是前面他也说了,五条悟做人真的狗,打死他他都不会放任弥生月轻轻松松地把这事儿从她母亲哪里瞒下来。 夏油杰看着旁边的白毛DK伸出了罪恶的右手。 夏油杰: 这家伙是幼稚园刚毕业的小朋友吗? 陌生的触感从脚丫子上传入脑海,弥生月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妈妈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有。弥生月缩了缩脚趾,被炉里的幼稚园小朋友似乎还没玩够,变本加厉起来。 弥生月: 弥生月很想喷脏话,但是小红毛的脏话储备量十分有限,一时间也喷不出什么脏话来。 妈妈,你是不是和田中太太有约?弥生月缩了缩脚丫子,对方的罪恶之爪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弥生月忍无可忍地一脚踹过去,正中罪魁祸首旁边的DK。 差点被踹到三途川的夏油杰: 这姑娘吃什么长大的? #疼死个人。 旁边的人浑身都在颤抖,五条悟憋笑憋得面目狰狞。 夏油杰: 夏油杰额角青筋暴起。 五指摊开准备凝聚咒灵,夏油杰殴打好友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一只手却摁住了他的手。 夏油杰抬眼就看到了五条悟认真严肃的蓝眼睛。 冷静点啊,杰。 好友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夏油杰: 妈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你不说我都忘记啦! 夏油杰: 求求你快走吧。 我出门了哟。收拾完了乱七八糟的桌子之后,妈妈拉开了槅门。 玩得开心。弥生月说。 嗨依嗨依。妈妈面带着清浅的微笑把槅门拉上了。 脚步声在两个DK的耳朵里越来越小,最后一声是玄关处的大门被拉上的声音。 和室里静悄悄的。 弥生月: 五条悟: 夏油杰: 白发DK直接掀开了被炉,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对方面目狰狞地朝小红毛扑了过去,夏油杰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两个人就开打了。 新账旧账一起算,战况格外的激烈。 夏油杰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跟刚认识的小红毛扭打在一起,一路打到了庭院里。 三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冬雪融化之后,庭院里的泥土略有些湿润,樱花树开满了漂亮的樱花,款款下落之后就沾上了湿润的泥土。 两个人一路打到庭院里,先前还算整洁的衣物避无可避地沾上了泥土和花瓣。 夏油杰: 我错了,这家伙没没靠谱过。 明显的,小红毛的动作居然比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要流畅很多,挥出的拳头有力,刚才挨的那一脚,夏油杰的脸现在还疼着,由此可以断定弥生月的力气绝对不小,闪避的动作敏捷到夏油杰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这样的灵活。 打个比方,五条悟目前就是个法师,法师对上了红毛战士,两个人纯拼体术打架。 五条悟出身于咒术界御三家,从小受到的教育系统且全面,弥生月就是个普通的国中生,有这样的身手已经非常让人吃惊了,但是如何也不会是五条悟的对手吧? 夏油杰看着两个打架的小学鸡,一番思考之后做出了判断。 两个人都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不分出胜负坚决不肯罢手的架势。 两个小学鸡你来我往,最后双双滚在泥土里,白毛勒住红毛的脖子,红毛扯住白毛的头发,两个人气喘吁吁,死活不肯向对方示弱。 -- 第14页 夏油杰肯定,再用力一点,五条悟那一块头皮就得秃。 你放手。五条悟龇牙。 弥生月:你先放! 我不。两张不一样的嘴却默契地说出同一句话。 夏油杰: 五条悟:粗鲁! 弥生月:幼稚! 夏油杰: 别说了,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我错了,这俩人根本没从幼稚园毕业。 #幼稚园的小朋友都比你们成熟。 最后的结果是五条悟猝不及防被小红毛扣住了肩胛骨,手上一个诡异的动作之后,后者被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响亮至极。 小红毛赢了。 夏油杰牙酸了一下。 就在这牙酸的期间小红毛无比麻利的翻身,跨坐到了五条悟肚子上,一屁股坐到上面差点把人压到断气。 夏油杰觉得这红毛姑娘真的很能打。 #干得漂亮。 夏油杰在心里给弥生月悄咪咪地点了个赞。 算算这是五条悟人生第二次的滑铁卢,人生两次滑铁卢在同一个人身上,对方还是个没他胸口高的小红毛。 为了防止五条悟从地上爬起来,弥生月跨坐在了对方肚子上,被压住的腹部因为剧烈运动之后剧烈起伏。 双方都是气喘吁吁。 春季的气温逐渐升高,但是也没有到让人汗流浃背的地步,蹲在庭院外的围墙的时候,两个DK还能感觉到瑟瑟的寒意,如今五条悟一点都不觉得冷了,他只觉得火大。 五条悟瞪着苍蓝色的眼瞳,从这个角度看,小红毛的下颌完完全全可以呈现在视线里,何况是他那双是举世无双的六眼。 天生的红发很罕见,五条悟对小红毛的第一印象就是弥生月的红头发。 下颌的线条流畅,汗水顺着轮廓往下滴,红发及肩,贴近脖子的那一部分因为脖子上的汗水紧紧地黏在皮肤上。 我赢了。小红毛举了举拳头,琥珀色的眼瞳在春日的朝阳和汗水里亮晶晶的,白皙的脸上泛着薄薄的红色。 五条悟更火大了。 不是夏油杰想多了,作为一个高中生,思想肯定是要比刚步入国中生行列的弥生月成熟,此刻他意识到,好友和小红毛现在的姿势,真的很不对。 女上男下啊。 男方明显的是被压制的那一方,偏偏不死心的五条悟还在死命挣扎。 夏油杰砸吧砸吧嘴,从口袋了摸出了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之后决定过后和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分享一下。 放开老子!五条悟瞪眼。 我不。弥生月扣住五条悟的手腕,对方两只手被她摁在头顶,心说放开你然后你又来打我啊?绝对不放。 你放不放?五条悟又挣扎了一下,小红毛明显的扣住了手腕上的脉门,使不上力气,更何况这个红毛的力气太大了。 不放。弥生月坚定信念,而后又补了一句,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帮你的。 夏油杰: 牙白牙白,这对话更不妙了。 神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一次性对面两个活宝? 他记得手机还有个录音功能,刚好把五条悟气急败坏的声音录下来好了,回头和夜蛾老师还有硝子分享一下,老师和硝子会开心一整年的。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夏油杰一个激灵,深刻地意识到,不做人的五条悟下一秒要干什么。 非礼啊整个庭院里回荡着某个不要脸的白发DK的呼救声。 夏油杰: 求求你要点脸吧!!! 夏油杰强颜欢笑,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丢人啊 弥生月:??? 弥生月一脸迷茫。 -------------------- 作者有话要说: (1)弥生月的形象我是有参照的,其实是鸣人的妈妈漩涡玖辛奈,我超级喜欢这个红发大美人!乐观又向上,打遍全忍校的血红辣椒! 漩涡弥生月是为了成为容器而诞生的,雨宫弥生月是在妈妈的期待下诞生的。 原著的咒回里,悠仁是宿傩容器,除了少部分能理解悠仁的人,在多数咒术师眼中也只是个需要被拔除的诅咒,漩涡弥生月也一样,除了部分少得可怜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容器],还是个空荡荡的容器,容器里承载的只有无尽的空虚,早晚有一天,她会连人都做不成。原著里晚年的水户对玖辛奈说的话我记不太清楚了,大致是我们的确是容器,即使这辈子要身为容器度过一生,也有获得幸福的方法,首先先要用爱把容器填满。这样一个[容器]被水户姐姐教会了如何去成为一个人,如何去填补自己的空虚,但是她没有将自己的空虚填补完就成为了雨宫弥生月。 悠仁原本是一个人,后来成了容器,笑着奔赴死亡,在涉谷,大爷杀了很多人之后把身体还给他,他哭喊着去死吧',我老心疼了,他到底是在叫大爷去死,还是在诅咒自己?我觉得两者都有。后来看到疑似悠仁母亲的脑花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卧槽还能这样?悠仁的出生不是因为爱和期待,知道之后心情会有多惊涛骇浪我简直不敢想象,尤其是悠仁这种本身温柔,心思又细腻的人。 -- 第15页 [容器]让我想到了天生就适合作为九尾容器的红发漩涡一族,我在想,如果有一个同为[容器]的人来告诉悠仁,[容器]也是被人期待的存在,起码在活着这件事情上,是被人期待着的,这世界总是有人在拼命祈求你活着,活着吧,作为[容器]也没关系。 好吧,这看起来悠仁比五条悟像弥生月cp啊(望天JPG.),我坚定信念,这篇文的男主角是五条老师! (2)然后是高专悟和高专杰的反应,按照正常情况,如果弥生月真的是普通女孩子,她的待遇也会跟理子妹妹一样,被两个DK拔河,但是小红毛这人出牌不按常理,把两个DK的头摁进被炉里的时候,高专杰就意识到,这个红毛很能打,高专悟扑过去和小红毛扭打在一起的时候,高专杰哥就愣住了,他猜到小红毛很能打,但是他没想到她能打到能跟五条悟对打的地步。然后把五条悟的黑历史拍下来要紧! ps:五条悟和夏油杰现在只是高专一年级,实力和经历都很青涩,在使用术式的情况下,弥生月必败,但是体术这方面emmm,小红毛真的很能打啊 (3)小红毛很缺乏常识,最后跟五条悟说的那句话没什么别的意思,是她和美纱子看电视剧的时候,里面的反派经常会说的话,弥生月觉得这样很有威慑力。 第5章 旧时影 ====================== * 和五条悟打了一架之后,两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土,红色的头发和白色的头发里都是土,衣服上都是土。 春季来临之后,空气变得潮湿,下过雪之后融化的雪水更是把泥土浸得湿润,于是湿润的泥土一块又一块地黏在两个人的衣服、皮肤和头发上,一身狼狈的样子像是两只小狗。 五条悟嚎了那一嗓子之后,弥生月迷茫愣神,十二岁的小红毛完全不知道这个狗逼在嚎的什么鬼玩意儿。 趁着弥生月愣神的功夫,五条悟手里挣脱出来,撸起袖子想要一雪前耻,然而小红毛的反应神经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两个人又重新打成了一片。 夏油杰一阵头痛,不得不用术式放出咒灵拉开两个人,放出来的咒灵给小红毛照着脸来了一拳,特别说明一下,咒灵的脸给打歪了,五条悟那边的咒灵更惨,差点就给祓除了,两个咒灵当场跑到他身边来哭唧唧。 因为不想吓到小红毛,他还特地选了个比较像人类的咒灵,没什么攻击力,主要是用来束缚敌人的二级咒灵。 嘛,虽然长得不咋地吧,实力也不咋地吧,但也不至于吓到人。 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试探小红毛。 这红毛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夏油杰目光呆滞,回过神来再次把小红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过分干净了。 即使是非咒术师的普通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泄露出咒力,弥生月身上却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咒力,仿佛平静得不曾起伏的湖水,哪怕是一点点的涟漪都未曾有过。 看不到咒灵,那一拳估计只是凭感觉,但是敏锐到可以感觉到咒灵存在的感官过分了啊。 天与咒缚? 夏油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那一jio还是脚下留情了啊。 啊嘶 疼死他了。 好歹最后还是拉住了。 两个人一身土的样子活似两只在泥地里打过滚的小狗,头一次看到好友吃瘪的夏油杰憋笑都快憋出新的腹肌来了,拿起手机又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五条悟伸手想要去抢手机,夏油杰却先他一步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杰五条悟苍蓝色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原先戴在鼻梁上的小墨镜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戴墨镜的五条悟如果安静下来的话就是一副恬静的世界名画,但是这种时候很少,且不超过三秒,因为这个人狗起来狗都比他像人。 夏油杰毫不意外地被好友蹭了一身的土,两个人一致遭到了弥生月嫌弃的目光。 * 弥生月上学最终还是迟到了,前些日子打架今天迟到,老师臭骂一顿后毫不犹豫地让她写了两千五百字的检讨书。 光听字数弥生月的头就疼起来了,一整天小红毛无精打采,蔫巴巴地趴在课桌上。 午间休息的时候,弥生月抱着妈妈做的便当坐在天台上唉声叹气。 相原美纱子凑过来揉了一把她的红毛,老气秋横地说:年纪轻轻别唉声叹气什么? 弥生月夹出便当盒里的天妇罗塞进了相原美纱子的嘴巴里,吃你的饭吧。 相原美纱子砸吧砸吧嘴巴把天妇罗吞了进去,顺带还晃了晃手里的炒面面包,正在吃。 相原美纱子吐了吐舌头,我可不像你有那么温柔的妈妈。 相原美纱子的眼睫毛垂落下来,天台上的风掀起她的额发,扫过光洁的额头,天空上层层叠叠的云过了又来,来了又去,底下光影明明灭灭。 我的父母忙着吵架,才没心思管我呢。相原美纱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郁,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弥生月手里的筷子不自觉地松开了,而后又收紧了手指,又一个天妇罗进了相原美纱子的嘴里。 -- 第16页 便当分你一半。弥生月说,我今天肚子有点撑。 相原美纱子一愣,动了动嘴巴,把天妇罗吞进了肚子里,而后抱住弥生月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就是一口,果然小红毛你才是我的真爱,狗男人都滚一边去吧! 弥生月很想说我应该喜欢男孩子,而后往美纱子嘴里塞了几片菜叶子。 相原美纱子和弥生月这个呆愣呆愣的小红毛不一样,少女能说会道,总是把弥生月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聊天的时候,哪怕旁边是听多过说的弥生月也可以讲上一整天。 从心爱的衣服说到可爱的发卡,又从当红的明星说到现在的潮流,美纱子的话题很跳跃,弥生月坐在她旁边听,时不时插几句话,两个人便聊在一起。 午休时间过得很快,上课铃敲响之前,美纱子突然说:最近埼玉县发生了几桩命案,发现的时候尸体都不完整。 弥生月顿了顿,突然听到美纱子继续说:弥生月你要小心哦。 弥生月不解。 因为命案发生的地方离你家很近啊。美纱子扯住弥生月的脸颊,小红毛的脸手感意外地好,你这家伙怎么都不关心点事啊! 弥生月有口难言,各种意义上的有口难言。 * 好歹迟到不用叫家长。 弥生月松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以后坚决远离那两个害她写检讨的狗逼远远的。 结果当天晚上,弥生月洗完澡换上睡衣准备睡觉的时候,房间的玻璃窗突然被敲响,一张眼熟的脸出现在了玻璃窗前,月光好像是被剪得细碎的银箔,落进那双苍蓝色的眼瞳里,显得格外的深邃。 琥珀色的眼瞳和苍蓝色的眼瞳对视了几秒,对方推了推墨镜,蓝色的眼瞳被墨镜挡了个严严实实,不见了。 弥生月想了想,顶着一张乖女孩的脸,对着五条悟比了一个当初打架跟不良学生的时候学来的国际友好手势,五条悟气炸了,隔这玻璃窗比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手势两个人隔空竖中指。 弥生月果断拉上了窗帘。 窗上的玻璃被敲得更响亮了,咚咚咚的没完没了,光听架势就像是要把玻璃窗当成架子鼓敲。 弥生月拉开了窗帘,窗前的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弥生月知道他在说给老子开窗。 弥生月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好让他通过嘴唇活动知道她在说什么变态。 深夜来敲女子国中生的窗,不是变态是什么? 五条悟炸了,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弥生月看到了他伸出来的两根手指,却突然被人掰了下去。 玻璃窗外多了一个黑色头发丸子头的DK。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手快,要不这房子就要实现物理意义上的爆炸了。 五条悟额角的青筋暴跳,显然被气得不轻,以往只有他气死别人的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夏油杰真的觉得,让五条悟三翻四次栽跟头的弥生月就是他的报应。 饶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气得快原地爆炸的五条悟,啊不是,是第二次了,今天早上已经见过一次了。 夏油杰死死地捏着五条悟的手指,死活不让他结印炸房,一边应付暴躁的好友,一边对弥生月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好的微笑。但是他不知道搁弥生月眼里,这两人就是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她房间外头秀恩爱的狗男男。 瞧瞧那两只死死地握在一起的手。 你说你们没点什么,鬼都不信。 弥生月觉得今晚上如果不给他们开窗,五条悟得把她房间的窗敲出一个洞来,于是弥生月拉开了窗。 五条悟上上下下把小红毛看了一遍,仿佛猫见了狗一样水火不容,就想要扑上去掐架,却被背后的夏油杰死死架住了胳膊。 抱歉,弥生月酱,这么晚还来打搅你。夏油杰真心实意地表示很歉意。 弥生月死鱼眼,示意他们进来,转身走进了房间里,咔哒一声,房门关上了,弥生月出了房间。 夏油杰很是疑惑,不明白小红毛要干什么。 跳进窗户里的时候夏油杰还特地让五条悟把鞋子脱掉,小红毛家是传统的日式和屋,房间的地板上铺的都是榻榻米,弄脏了可不好处理。 五条悟嘁了一声,抬起他的大长腿就要踩下去,房间门却在这时推开了,小红毛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两杯冒着热气的姜茶和两碟子甜点,草莓口味的大福。 小红毛家没什么别的好,就是甜点非常合人心意。 这一点,哪怕是五条悟也不得不承认。 小红毛看了看五条悟悬在半空中的大长腿,鞋子脱掉,不然不给你吃。 五条悟: 夏油杰:噗。 忍住,不能笑,啊,笑出来了。 * 初春的天气还带着冷意,夜幕降临之后,气温更是比白日里低了不少,窗户打开的那一瞬间寒气便顺着窗户涌进房间里,突入起来的气温差让弥生月打了一个寒颤。 弥生月看着这两个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她家来骚扰她的DK,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把人晾在外头吹冷风,打开窗户之后示意两个人进来,转身到厨房去倒了两杯热茶,进房就看到五条悟脏兮兮的鞋底板就要踩在她房间里的榻榻米上。 -- 第17页 把他们扔在外头才是正确的吧。 弥生月如是想道。 五条悟臭着一张脸,老老实实脱了鞋子坐在榻榻米上,嘴里撅吧撅吧咀嚼着大福。 夏油杰不指望以这家伙现在的状态能好好办事了,没跟小红毛当场打起来还是托了碟子里的大福的福,为了进一步安抚住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原地暴起的家伙,夏油杰只好忍痛割爱把自己那一份大福也让给这家伙。 屋里屋外的玻璃窗因为气温差的关系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弥生月的房间正对着庭院里的那颗樱花树,透过蒙着薄薄雾气的玻璃可以看到樱花树模糊的轮廓,这样看过去便是一朵粉红色的云。 茶杯里的姜茶水还冒着热气,沿着杯沿氤氲出一层水汽,窗外下起了细细的雪花。 一杯茶下肚之后,在外头奔波了一天的夏油杰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大半夜的你们又来找我做什么?弥生月说。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小红毛看起来一无所知,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咒力,甚至看不到咒灵,排除那身怪力和比咒术师还发达的五感,小红毛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 啊不,三项加在一起已经不能说她是普通人了,硬要说是普通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她的外祖家不是川端家就好了。 弥生月酱知道自己的外祖家是干什么的吗?夏油杰试探性地问。 弥生月想了想,好像是跳大神的。 夏油杰:那是咒术师。 弥生月顿了顿,转而狐疑地看着夏油杰,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外祖家是咒术师? 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红毛默默把自己往离两个DK远点的距离挪了挪。 夏油杰:我们没有恶意。 小红毛满脸不信任,你旁边那货今天早上还想打我,虽然没打赢,大晚上的又鬼鬼祟祟跑到别人家来,我信你个鬼哦。 小红毛把自己挪得更远了,漂亮的眼瞳里满满的都是你莫挨老子。 五条悟撅吧撅吧嘴里的东西,蓝幽幽的眼睛看着弥生月,你认识川端晴和吧。 弥生月当然认识,晴和是妈妈的名字,川端是妈妈出嫁之前的姓氏,出嫁之后的妈妈叫雨宫晴和,离开那个人之后妈妈便把姓氏改回了川端。 弥生月想过把自己的姓氏改成和妈妈一样的川端,这样弥生月就是川端弥生月了。 但是妈妈说弥生月还是姓雨宫,她并不想弥生月放弃爸爸的姓氏。 川端家虽然比不上御三家,但是在江户时代也是这一带有名的咒术师家族,明治时代末期开始走向了没落,昭和年间初期就已经处于没落的状态,生下的孩子里带有术式的寥寥无几,几乎处于半隐退状态,几十年之后这个家族基本上就销声匿迹了。 你妈妈是个没有术式的普通人。五条悟说,但是你的外祖父是有的,也就是说你外祖父就是川端家的最后一个咒术师。 黑色的小墨镜滑到了鼻梁间,苍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弥生月,伸出手指抹掉了嘴角的糖霜,但是不排除你是隔代遗传。 弥生月顿了顿,突然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迷惑,你们不是跳大神的吗? 为什么会用隔代遗传这么科学的字眼? 夏油杰:都说了咒术师不是跳大神的。 你想要打架吗?白毛DK咬牙切齿,他怎么看这小红毛都不顺眼。 夏油杰心累地捏了捏眉心,伸手勒住了五条悟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勒过来,她是个国中生,悟,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五条悟磨牙:我不! 夏油杰:看在大福的面子上就别跟她计较了。 五条悟: 夏油杰斜眼看着榻榻米上的托盘上的大福。 五条悟: 还别说,这红毛家的大福真的很好吃。 你今天逛遍了周围也没能找到口味相同的大福不是吗?夏油杰合情合理合时宜地补了一刀。 五条悟: 草。 弥生月酱,可以麻烦你跟我们跟我们说说你妈妈的事情吗? 这会儿弥生月看他俩的眼神不只是狐疑了,还带了浓浓的警惕。 夏油杰:我保证,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说完用胳膊肘子怼了怼准备干掉第二份大福的五条悟,是吧,悟。 唔唔唔唔?嘴里塞着大福的白色大猫猫口齿不清。 弥生月想了想,良久才开口:拐卖未成年人和已婚妇女是犯法的。 夏油杰:我们也是未成年人。 未成年人何苦为难未成年人,是吧? -------------------- 作者有话要说: (1)小红毛不是天与咒缚,杰哥和五条都把小红毛当成了天与咒缚,打死都没想到未来的小红毛是个能把金刚封锁甩得比爹咪还溜还能徒手拆楼的大红毛。 -- 第18页 (2)竖中指是弥生月新接受的知识。 (3)这篇文章的节奏应该不会快,前期日常比较多,因为小红毛和五条悟都还在长大,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不紧不慢地长大,后面发生的事情的确会改变这样的成长速度,也是被迫加快了长大的速度,但是也是长大的一部分。 算一算弥生月的年纪两辈子加起来绝对比五条悟大,但是心理年纪她是比五条悟小的,因为是容器,所以有没有自我意识也无所谓,漩涡弥生月就像是一张未被世俗浸染过的白纸,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孩童时期,但是雨宫弥生月会和五条悟一起长大。 小红毛的性格迷迷糊糊的,但是也带了凶狠的成分,对于自己珍视的人会竭尽全力,目前弥生月珍视的人只有妈妈,妈妈受到伤害她会发飙,随着时间的推移,五条也会成为她最珍视的人之一,但是因为五条太强了,弥生月因为五条发飙的几率大概会很小,嘛,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最大是在涉谷的时候吧。 第6章 凉夜声 ====================== * 「弥生月,我是妈妈哟。」 窗台上流淌的阳光温暖明媚,窗外樱花树枝头上的芽儿柔软浅嫩,女性抱着小小的婴儿,脸颊轻轻贴上婴儿柔软的脸,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 认真忽悠小红毛的他今天真的是很不容易,这两天精神上饱受五条悟和弥生月双方无意识联合摧残的夏油杰是这样认为的。 诅咒这种东西,更多时候造就其的是人的念想,抛开所有的一切,留下其中强烈的执念和负面情绪,随着时间的增加发酵,一旦爆发,引起的灾祸简直无法预估。 普通的诅咒放五条悟一个无下限轰过去就了事,这个诅咒貌似是川端家的人对川端家的人的诅咒,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和其他诅咒扭曲之后,原来的面貌已经不可知了。 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川端家的咒术师已经死的一个都不剩了,唯一的后代是个没有术式的普通人。 至于弥生月,对于她母亲家族的事情,无论是饱受这么长时间的精神摧残的夏油杰,还是一直在把小红毛揍一顿的边缘大鹏展翅白鹤亮翅的五条悟,两个人都可以推测出来,除了母亲出嫁之前的姓氏,和家族主打营业项目是跳大神之外,啥都不知道。 五条悟转过头去,苍蓝色的眼睛对上了夏油杰细长的眼睛,目光深沉。夏油杰登时就明白了这货什么意思既然这家伙没用了,干掉吧。 夏油杰: 你还吃着人家的大福呢。 感受到小红毛同样饱含深意的夏油杰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弥生月脸上的表情变了。 呼啦 冷风从敞开的窗户灌了进来,白色的窗帘被掀起。 五条悟看到了红头发的主人大门都来不及走,直接翻过墙出了门,顷刻间,庭院里只剩下下落的樱花。 夏油杰愣了愣,心说这跑这么快,小红毛属汽车的吗,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夏油杰没多想,火速召唤代步工具咒灵拽上个五条悟就追上去。坐11路公交车他担心自己追不上那个红毛。 弥生月骤然变换的脸色让夏油杰心里弥漫起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起初是惊讶,后来是慌张,焦急、慌乱、担忧,混杂在一起之后,弥生月表现出来的表情简直是不要太明显。 小红毛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掩饰自己的样子。 出事了。 五条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小墨镜,小红毛感觉到了。 什么?夏油杰操控着咒灵,眼角余光督向五条悟。 五条悟看向川端家祖宅不远处的山林,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住了底下的一切,星光掩映下,只能看到淡淡的轮廓。 小红毛往那个方向跑了。五条悟说。 夏油杰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扭头看向五条悟,那个咒胎就在 那个咒胎开始孵化了。五条悟说,小红毛感觉到了。 那她还往那个方向跑?!夏油杰发现自己理解不了现在的红毛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了。 我观察过了。五条悟说,小红毛的五感很发达,发达到我见过的咒术师里都没几个人能跟她比拟的地步,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咒灵的存在,那家伙绝对不会感觉不到那东西的危险性。 趋利避险是人的本能,有危险的地方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看小红毛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要做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样子。五条悟说,能让她往那个地方跑的,大概只有她的妈妈了。 那是个川端家的人对川端家的人的诅咒,小红毛的妈妈是川端家的人,那么也在诅咒的范围之内。 现在的红毛到底是怎么回事?五条悟磨了磨牙,隔这么远也能感觉到,这不科学! -- 第19页 夏油杰心说隔这么远也能感觉到咒胎孵化的你也不科学,总之你俩半斤八两。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代步工具咒灵迅速地移动,周围的景物模糊不清地从身边擦过。 夏油杰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五条悟,我以为你满脑子只有甜点和揍小红毛的。 你的心里居然还有任务,没想到啊。 五条悟:你想打架吗,杰? 五条悟很想把人从咒灵上踹下去一了百了。 * 妈妈。 弥生月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口叫妈妈的。 弥生月本来没有妈妈的,弥生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妈妈,妈妈这个词是从一个小孩嘴里知道的。 弥生月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被姐姐牵着走出了那间和室,姐姐的手也很温暖,和太阳一样温暖。 春和景明里,朱红色的鸟居下,小孩子指着墙上琳琅满目的绘马,绘马在风里轻轻碰撞,玲玲当当地响个没听,对着牵着他手的女性叫妈妈。 妈妈,你看。 弥生月的活动范围原本只有一间和室,那间和室挺大的,铺着榻榻米,挂着画满了扭扭歪歪的符文,那间和室就是弥生月的全部的世界,偶尔会有侍女和仆人进出。 怎么样都好,只要不出这间和室。 您不可以出去。 侍女这样告诉弥生月。 你可以出去。 姐姐这样告诉弥生月。 前面的人一直在阻止她出去,后面的人却牵着她的手走出和室。 姐姐,妈妈是什么? 姐姐愣了一下,弯下腰告诉弥生月,妈妈是给予孩子生命和爱的人。 我也有妈妈吗? 这次,姐姐没有马上给弥生月回答。 我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呢? 没有回答,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没人告诉弥生月,她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弥生月,不要恨,憎恨这种事情,太累了。 弥生月记得姐姐突然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弥生月的后脑勺的红头发,手指微微颤抖。 姐姐很伤心。 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弥生月,我是妈妈哟。 窗台上流淌的阳光温暖明媚,窗外樱花树枝头上的芽儿柔软浅嫩,女性抱着小小的婴儿,脸颊轻轻贴上婴儿柔软的脸,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面孔上血色有点不足的女性盈满了笑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弥生月的手,小孩子的手真的很小很小,妈妈的手也不大,不大的手把小小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来,跟我念,妈妈 原来妈妈是这样的。 在母亲怀里眨巴眨巴眼睛的弥生月想。 会面带温和的笑容叫弥生月的名字,会做好吃的甜点,会生气,但是从来舍不得严厉地斥责弥生月,很多时候会犯迷糊。 很多时候,两手空空的人总是比拥有的人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妈妈。 我想要妈妈,我想要妈妈牵我的手。 光影斑驳的春天,鸟居下的母亲牵着小孩子的手,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笑得那样开心。 想要。 曾经渴望无比的东西,拥有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失去了。 弥生月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天很黑,月亮很园,月光很冷。 跑过田边的小径,芦苇在漆黑的夜里翻滚,像是一片起伏的海,红色的头发在风里摇曳,像是烧着的火。 妈妈!! 几乎是呼喊声几乎于咆哮,群星璀璨的夜空下,墨绿色之间的一点红色无比的显眼,也无比的炙热。 * 晴和。 晴和,你得离开,离开这里,放弃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川端这个姓氏。 拜托了,晴和,拜托了。 迷迷糊糊之前,她看到了自己的祖父。 母亲死的很早,晴和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母亲苍白的脸,还有喊她晴和的语气。母亲死后,祖父突然大发雷霆把晴和的父亲赶了出去。 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 晴和始终记得,父亲离开的那个晚上,月光很冷,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周围很安静,只有祖父和父亲说话的声音。 祖父让父亲不要回来,死死地抓住父亲的双肩,指甲抓烂了父亲的白衬衫,陷进了皮肉里,祖父脸上表情近乎绝望和疯狂。 求求你了,晴和,不要回来。 晴和被送走的那天晚上,祖父也是这样告诉晴和,几乎是绝望地告诉晴和,祖父扶着晴和的肩膀,额头抵在晴和的肩膀上。 晴和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祖父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眼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流出,打湿了晴和肩膀上的衣物。 离开埼玉县祖宅的前一天晚上,晴和其实哭过,她不想要离开这里。 -- 第20页 春天的樱花,樱花树下的秋千,在这里她是自由的,黄昏的时候朝着地平线的方向跑,一直跑一直跑,跑过田埂,路过霞光闪烁的水田。 群星闪耀的时候在沿着田间的小路跑回了,芦苇在风里翻滚起伏,沙沙沙的声音在夜色里绵延,路径边是一株樱花树,开得惊艳烂漫,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一路跑,一路跑,跑回到那间看起来和祖父一样年老的宅子,祖母会站在门边,张开手,轻轻地把她环进怀里,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 欢迎回来,晴和。祖母抱着满身都是汗水的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你又去跑啦? 这次看到了什么?祖母轻轻问她。 我看到了樱花,山里的樱花。她从祖母怀里抬起头,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祖母的脸,苍老的皮肤,遮掩不住里面包裹着的美丽的魂。 现在是弥生月哦。祖母告诉她,弥生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祖父,我不想,不想放弃这里,我不想放弃与您,还有祖母的回忆,所以我回到这儿了,带着我珍爱的女儿,我的弥生月。 月光落了一地,像是银白色的霜,像是细碎的雪花。 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里,晴和看到了鲜艳的红色熟悉的红色,温暖的红色,她的女儿的红色。 我的女儿,她的红头发,多漂亮啊,像是火,点亮我人生的火。 漂亮的红色。 温暖的红色。 小小的红色。 女儿的红色。 晴和伸出手,远远地隔着想要够着女儿的红色。 真好啊,我的女儿有这么漂亮的红色。 * 十个小时前。 莫西莫西,硝子? 五条悟摁下了手机的接听键,背靠着小红毛家的围墙,由于之前被小红毛好一顿气,对面接通电话的家入硝子甚至可以听到这个人的磨牙声。 和弥生月打了一架之后,两个DK身上都是小红毛家院子里的土,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的夏油杰没有参与那场幼稚园小学生的斗殴,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拉下海,被蹭了一身的土,目前正拍着衣服上的土。 夏油杰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目光聚集在接电话的五条悟身上,后者可比他脏多了,制服上灰扑扑的,脸上都是不耐烦的表情,很显然是余怒未消。 如果不是突然被家入硝子的电话叫出去,恐怕此人还得和小红毛大战三百个回合。 电话另一端,家入硝子歪着脑袋肩膀抬高夹着手机,一手翻着手里厚厚的工具书,入耳就是五条悟磨牙的声音,不由觉得有点幸灾乐祸,这家伙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怎么啦?和夏油吵架啦?被气得不轻啊?家入硝子叼着烟,龇牙咧嘴地说。 电话另一边的五条悟撇了撇嘴巴,还没来的及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就被夏油杰突然伸过来的手,捞了过去。 杰,你干嘛抢我手机?五条悟龇牙咧嘴地说。 夏油杰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你现在可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 五条悟嘴巴一撅,老子看起来像是不会好好说话的人吗? 夏油杰: 你自己会不会好好说话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嗨依,总之不管你和夏油闹什么,我先把我要说的事情给说了。家入硝子伸手把电话从肩膀上拿下来贴到了另一只耳朵上,首先先来说说川端家。 川端家可以说得上是禅院家的分支,江户时代因为一些原因从禅院家分离出来。家入硝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五条悟哼了一声,老子就说老子怎么看那个小红毛都不顺眼。 五条家和禅院家不对头这一点在咒术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正常情况下,一个姓五条的和一个姓禅院的聚在一起,掐起来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如果是五条悟和一个姓禅院的站一块,肯定掐不起来,因为那只会是五条悟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没法从地上爬起来跟他掐架。 川端家既然是禅院家的分支,和他这个姓五条的不对头,那就情有可原了。 夏油杰一眼看穿了好友在想的什么鬼死,悟,我记得弥生月酱姓雨宫。 小红毛的妈妈姓川端,四舍五入她算半个川端家的人,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半个禅院家的。五条悟嘴巴一撅。 这件事倒是很少有人知道。家入硝子继续说,我翻了资料,在一本手记上川端家好像是自发脱离禅院家,嘛,那件事当时闹得还挺大的,当时川端家的祖先好像是直接烧了禅院家的祠堂。 夏油杰: 烧祠堂这种阴损事情可不是一般人敢干的,而且烧的还是御三家的祠堂。 夏油杰回想了一下今早的红毛,又比较了一下川端家的老祖宗的英勇事迹,突然觉得小红毛这么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旁边的五条悟早就已经精神抖擞地竖起了耳朵,对于各路八卦黑历史,尤其现在听着的还是对家的八卦黑历史,五条同学总是保持着强烈的探索精神。 -- 第21页 之后一路北上到了东山道地区北部的陆奥,将姓氏改成了川端。家入硝子继续说,嘛,撰写这本手记的咒术师还是个吐槽役,据说当时的禅院家主肺都快要气炸了,当场捏碎了一个名贵的中国陶瓷茶杯。 后来见鬼的,这家伙还真是个吐槽役,废话怎么这么多?家入硝子把手机往肩膀上一塞,歪着脑袋固定住了手机,手中不停地翻动手里的册子,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即使保管得当,也不免变得脆弱,硝子不得不小心翻阅。 都是老古董,弄坏了,挨揍的人可是她。 啊,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家入硝子说。 哈?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显然是因为八卦没听完就被人腰斩了很不爽,这就没了。 还能咋的?家入硝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按理来说是禅院家应该把那个烧了祠堂家伙绑回来大卸八块,但是当时发生了一件事,让禅院家无暇顾及那个烧他们家祠堂的家伙了。 什么事情?夏油杰抬了抬眉头,不免好奇。 烧祠堂这种事情非同小可,能让禅院家都忽略的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只会比烧祠堂还大。 嘛,当时的五条家家主和禅院家家主在御前比试的时候直接杀起来了,两个人当场同归于尽了。 夏油杰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五条悟,心说红毛不省人心,红毛的祖宗不省人心,你五条悟的祖宗和你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烧了禅院家的祠堂,一个打死了禅院家的家主,你俩真的不是提前预谋好的要坑害禅院家吗? 夏油杰眼角抽搐。 家主嗝屁了,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在外潜逃的禅院家不肖子孙了。家入硝子兴致缺缺地说道。 当时五条家和禅院家都是乱的一团糟,好歹五条家只是死了个家主。家入硝子深吸一口烟,片刻之后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禅院家又死家主又没了祠堂,没了祠堂也就算了,祠堂里相当一部分的文重要献和典籍也一起被烧毁在大火里,这件事情传出去禅院家的名声都得臭,自然没时间没精力去管川端家的祖宗啦。 夏油杰: 什么叫好歹五条家只是死了个家主?这事情可大条了好吗? 眼角余光督见早已经一手扶着小红毛家墙壁,一手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的五条悟,夏油杰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前者完全没有对自己的祖宗的遭遇有任何的愤懑和我绝对要弄死禅院家的历史使命感,放荡不羁地扶着墙发出一连串丧心病狂的笑声,毫不余力地嘲笑对家。 御三家净出奇葩事儿。 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夏油杰木了。 我看看哈,那个川端家的家主好像还是个天与咒缚。家入硝子翻开了手记的下一页,没有术式,只能使用咒具拔除咒灵,徒手拔除咒灵不行,徒手揍人倒是挺在行。 五条悟:笑容逐渐消失jpg. 夏油杰:噗。 忍住,不能笑,啊,笑出来了。 嘛,禅院家那个德行,川端家当时的祖先在禅院家的待遇你们都知道吧?家入硝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沉。 非禅院者非为术师,非术式者非为人。 光听这话就知道天与咒缚在那个家族不会受到什么好的待遇,尤其是这类以咒力和术式换取强悍的身体条件的例子,天与咒缚的例子相当罕见,看不起天与咒缚的禅院家历代出现天与咒缚几率却比其他家族的要高。 嘛,听起来真好笑,被天与咒缚烧了祠堂更好笑。 家入硝子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想道。 所以小红毛很可能是个天与咒缚?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身上一点咒力也感觉不到,五感和身体强度远远超过普通人,甚至是绝大部分的咒术师,生来便被强制性赋予的束缚,以牺牲某种先天条件,置换为某一方面的强大力量。以零咒力的代价换取强大的□□,这听起来很符合小红毛目前的身体状态。 五条悟的太阳穴跳了跳,总觉得这样的先例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普通家庭里出生,天与咒缚未必不是好事。家入硝子轻轻说,能看见咒灵对生活的影响很大吧? 这话是对夏油杰说的,身为咒灵操术使的夏油杰出身于普通人家庭,自然能更理解这一点。 嗯。夏油杰默认了家入硝子的话。 那么再来说说川端家后来的事情吧。家入硝子继续说,川端家的后代也并非每个都是天与咒缚,相反,例子很少,大多数都有咒力,甚至有的还继承了不错的术式,江户时代末期正式以川端为姓氏,在咒术界另起炉灶。 幕末时期南下到了东京,因为能祓除咒灵,所以在那一带声望也颇高。家入硝子突然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奇怪啊 什么很奇怪?五条悟从夏油杰手里把手机捞了回来,硝子你一次性把话说完好吗? -- 第22页 家入硝子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衰落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在那之后,生下的孩子有术式的寥寥无几,相当一部分甚至看不到诅咒。 到了昭和年间甚至只剩下了一个人继承到了术式?家入硝子给自己重新点了支烟,深吸一口,烟草的味道在肺里滚了几圈后,从口腔轻轻喷出,简直惨淡啊。 何止惨淡,简直像是全家被诅咒了一样。 一个咒术师家族被人诅咒了全家,甚至包括子孙后代,听起来都得被同行笑掉大牙。这件事既不被人知晓,也没有走漏一点风声,如果是顾及家族名誉的话,也不至于到把家族存亡都抛在后面的地步。 也几乎是在诅咒开始的同一时刻,川端家的人大部分离开川端家,分散在日本境内境外,改变自己的姓氏,和非咒术师结合。 几十年之后,川端家毫无意外地只剩下了川端晴和一家。 五条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能够处理六眼带来庞大信息的大脑也陷入了挣扎。 要么是有人故意把消息封锁起来但是几十年没被人发觉,封锁的条件也不仅需要巨大的人力和财力,时间也是同等的。 禅院家的报复? 不至于吧?啊,不是,烧祠堂这事儿可大条了,遭到报复也不意外啊。但是用诅咒去诅咒咒术师,这样的成本可太大了,以禅院家的作风,依靠手里的权力给人使绊子才是他们会干的事情,可是川端家的人几乎都没用深入咒术界的权力阶层,有意无意地游离在咒术界的边界,受到高层的影响意外的很少。 要么 五条悟的瞳孔收缩,轻轻颤了颤。 喂喂。 不是那样吧? 杰,我觉得五条悟开口。 是他们诅咒自己的。夏油杰接上了五条悟没说出口的话。 自己诅咒自己,封锁消息。 疯狂。 真的是太疯狂了,比烧了禅院家祠堂还疯狂。 * 利益下的束缚是咒术中非常重要的因素之一,贪图利益就要承担相对的报应,这是规则,也是束缚。 诅咒不是什么万能的许愿法宝,更多时候,结果达成了,但是过程是怎样的谁也不会知道,绝大可能愿望会以扭曲的方式达成。 川端家许下的诅咒,具体是什么五条悟不知道,但是看这情况,原因他也明白了个大概。 憎恨。 许下诅咒的人憎恨咒术师。 诅咒里裹挟的负面情绪浓稠如墨汁,强烈得好似锅炉里一瞬间到达沸点的水,迎面扑过来的气息阴冷狂暴。 庞大的信息隔着老远就从外界涌入了六眼之中,在顺着六眼经由大脑处理,五条悟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发自内心地想要骂人。 这是什么玩意儿? 等级已经到特级了。 不,这不是什么倒不是什么头疼事情,而是这体积也大过头了吧? 讲真的眼前的特级咒灵的样子让五条悟想到史莱姆,那个像鼻涕一样丑萌丑萌的小怪兽,但是史莱姆可比这家伙耐看多了。 眼前的特级咒灵暴戾的咒力像是海上翻起的海啸一样,不断朝着四周扩散,身体像是雨季崩塌的山体,狂暴的雨水裹挟着粘稠的泥浆,不断往下蔓延,吞噬一切。 照这样下去不仅仅是这一座山,周围的人也会受到波及了。 这次不放「帐」不行了。 夏油杰想。 喀拉 咒灵的身体还在不断的扩大,在扩大的途中发出像是泥土堆积一般的厚重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异样的规律,天空是漆黑的,唯一的光源只有那轮清冷的月亮,月光也是冷的。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突然响起的骨骼被掰响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夏油杰扭头看到了五条悟喀拉喀拉地掰着自己手,清冷的月光坠落下来,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睫毛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五条悟突然纵身从自己的代步工具咒灵上跳了下去,白色的头发在自由落体下降的时候被狂风掀起,苍蓝色的眼睛流转着的光芒璀璨耀眼。 夏油杰突然觉得,在下坠的过程中,五条悟眼睛里还有别的东西,他看不懂的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夏油杰:??? 夏油杰:!!! 夏油杰:你搞的什么飞机?怎么说跳就跳?也不打个招呼! 男妈妈夏油在五条三岁和小红毛的摧残下,每天都过得很不容易。 小剧场1: 五条: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烧了你家的祠堂?[竖中指jpg.] 爹咪:好啊,我去烧祠堂你去打死禅院家的家主给我转移仇恨啊。[翻白眼jpg.] 小剧场2: 高专悟:小红毛的妈妈姓川端,四舍五入她算半个川端家的人,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半个禅院家的。 教师悟:不,这红毛是我五条家的。 预收文:《[综火影]特级咒灵九喇嘛》 咒术全盛的平安盛世,我隔三差五被诅咒之王骚扰,明明只想睡觉,却被挖出来掐架,后者实力强横,奈何是个爆衣狂魔。 明明只想做一只安安静静的狐狸,享受生活的诗与远方的我却被一群咒术师追杀。为了给自己腾个清净的地方睡觉,江户时代,我跑到了某个靓仔家里寄宿,跑到靓仔家里的我也没有如愿睡上好觉。 -- 第23页 靓仔死后我睡了几百年,一觉醒来,我居然被人准备塞进一个金毛小鬼肚子里。 Excuse me,尾兽是什么登西?老子只是个特级咒灵而已。 以及你们在对刚出生的小孩子做什么啦?!随随便便就往人家肚子里塞狐狸,问过狐狸意见了没有?小心我去动物保护协会和儿童保护协会投诉你们! 于是我不得不开始了艰辛的带崽生活。 我只想做一只安静的狐狸,享受生活,但是做狐狸真是太难了。 by九喇嘛 感谢在2021-05-24 00:17:52~2021-05-26 20:5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SH想吃炸汤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前人息 ====================== * 悟! 夏油杰的瞳孔收缩,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站自己旁边的好友一声不吭说跳就跳。 林间的诅咒的身体还在扩大,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整座山都会被覆盖住,反应过来之后,夏油杰果断选择了把「帐」放下。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墨色的穹顶,似乎有墨水流淌下来,比夜色更深一层的颜色自上而下缓缓下淌,缓缓遮蔽住了天空,悬挂在穹顶的月在视线里消失。 诅咒的身体像是浓稠的液体,让夏油杰想到了被大量水渗透的软泥,又像是混杂了大量的软泥的水,从山顶倾泻而下,和泥石流的湍急不一样的是,诅咒蔓延的速度缓慢,蔓延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通过空气传入耳中。 液体的表面像是受热过一样开始膨胀,逐渐鼓胀起几个像气泡一样的形状,碰撞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又骤然破裂,迸溅的液体雨点一样落进周围的黑泥里,溅出几卷微小的涟漪。 夏油杰不由地攥紧了手心。 如此庞大的诅咒,夏油杰也是第一次见面,现下的心情谈不上害怕,顶多是有点紧张,毕竟,吞噬过无数咒灵的咒灵操术使也没有吞噬过如此庞大的诅咒,再者是跃跃欲试,越强大的敌人,战胜起来越有趣,不是吗? 夏油杰没有动作。 他在等。 他在等跳下去的五条悟的动作。 没猜错的话,弥生月和弥生月的妈妈也在里面,六眼的视线无法侦测到没有咒力的小红毛,但是弥生月的妈妈是可以侦测到的。 咒术师的职责就是保护非咒术师的普通人,在祓除这只诅咒之前,先要把弥生月和弥生月的母亲救出来。 砰 视线里体积膨胀得最大的气泡骤然炸裂,迸射的黑色液体溅了漫天,夏油杰看到了鲜艳的红色,在色调昏暗的夜晚里,那抹红色比在白天见到的更为惹眼,也更为热烈。 弥生月似乎是从内部直接踹开了诅咒的身体,小红毛现在的样子可狼狈了,那头红毛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白皙的小脸上脏兮兮的,上面都是泥土和擦伤,背上背着她的妈妈,咬牙切齿地踹开了黑泥一样的诅咒。 看到夏油杰的时候,弥生月愣了一下,前者却朝她伸出手,弥生月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只手。 手上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小红毛和她的妈妈被拉上了充当代步工具的咒灵。 谢谢。弥生月抬头看到黑头发丸子头的DK的时候,顿了顿,而后在夏油杰意料之外地道了谢。 夏油杰有点意外,早就知道小红毛的力气大得惊人,但是没想到居然大到可以从诅咒的内部踹开诅咒,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应该被吓坏了,更别谈,直接从诅咒里面踹开诅咒被人救了之后还能在保持镇定的状态下跟他道谢。 这蛮力可真是恐怖啊,虽然没对诅咒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客气。夏油杰眯了眯狐狸眼。 道完谢的弥生月则是托着妈妈的后脑勺,小心地把母亲放到了夏油杰的咒灵的背上,小红毛轻轻拍了拍母亲苍白的脸颊。 妈妈。 声音不大不小,听上去可以说得上是平静,但是夏油杰觉得小红毛快要哭了。 妈妈。弥生月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牙齿咬住嘴唇,深深地陷阱皮肉里,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妈妈你醒醒。 求你了,妈妈,别丢下我一个人。 很久以前的弥生月大部分时间只待在一间和室里,后来姐姐来了,她可以出去到庭院里,再后来弥生月可以被姐姐牵着去逛街,街上有漂亮的首饰,街边的商铺有很多好吃的甜点,街道的人的笑容也是温暖的。 天空刚刚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屋檐的瓦片底下挂着清亮的雨珠,细细的阳光落进瓦片上,落进蓄着水的树叶上,屋顶上跑过一只猫,猫柔软的皮毛上也都是太阳。 好温暖。 但是回到那间和室里又是寂寞的一个人了,不会有温暖的太阳,也不会有手心里像太阳一样的温度,双手变得空荡荡的。 一个人太寂寞了,太伤心了。 压抑在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泄露出来,弥生月低着头,红色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面庞,从眼眶里滚出来的泪水顺着下颌往下淌。 -- 第24页 夏油杰看不到小红毛的表情,但是他觉得小红毛一定很伤心。 这样的弥生月让夏油杰感到很陌生,早上和五条悟打架的弥生月和现在的弥生月好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脑子一看就知道缺根弦,黑到深处不自知,甚至还有些呆愣愣的。眼前的弥生月的悲伤像是被浸染到了骨子里,又像是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悲伤。 他才发现,能跟五条悟对打的小红毛不是咒术师,只是个普通人小女孩,一看上去还有点偏瘦的那种。 拯救被诅咒了的人的办法只有把诅咒祓除掉。 夏油杰拍了拍弥生月的肩膀,安慰道:你母亲会没事的。 募地督见小红毛母亲的手指动了动,手指弯曲,轻轻勾住了弥生月的手指,夏油杰愣了愣,小红毛的母亲嘴角轻轻弯起,脸上的表情静谧到不可思议,像是做了一个美梦一样。 明明是被诅咒了啊。 可是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呢? 很久之后的夏油杰都会记得,那个笑容,即使被诅咒了,他这一生见过的,唯一的即使知道自己生来就被诅咒也能笑出来的笑容。 得到母亲回应的弥生月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嘴唇抿得紧紧的。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没有多想,起身准备干活,背后却响起一阵巨大的爆破声,术式掀起的爆炸,掀起一阵狂风,夏油杰的刘海被吹得乱七八糟。 诅咒庞大的身体中央被开了一个大洞,大洞中央的人白色的头发格外的显眼,五条悟摘下了他的小墨镜,精致的面孔没有表情。 术式顺转苍。 庞大的咒力裹挟着狂风席卷周围了一切,瞬间把诅咒的身体撕扯得粉碎。 * 五条悟一脚踹开了诅咒的残骸,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把小墨镜戴回自己的鼻梁上,大摇大摆地朝夏油杰和弥生月的方向走去。 夏油杰伸出手,五条悟也伸出手,两个人的巴掌彼此相接,啪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击掌声。 搞定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巴,募地看到咒灵上脏兮兮的小红毛和她的妈妈,小红毛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跑出来的时候连鞋子都没顾得及穿,光着脚丫子在泥地里跑了很久,久到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 六眼的视线略过那头乱七八糟的红毛,五条悟嘁了一声,原本应该觉得很解气的,但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五条悟一手抄在口袋里,抬脚走上前,把弥生月乱七八糟的红头发揉得更乱了一点,手上不轻不重地把她的脑袋下压了一点,撇着嘴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开口:你妈妈没事了,只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弥生月没动静,乖乖地任他压着脑袋。 五条悟松开了压着小红毛脑袋的手。 小红毛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五条悟看到一张哭得跟小花猫一样的脸,头发是红的,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 五条悟愣住了。 悟,你把女孩子弄哭了哦。夏油杰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睛。 白发DK扭头看了看夏油杰又看了看哭得惨兮兮的小红毛,又看了看夏油杰,最后去看小红毛的时候干脆把头用力地往夏油杰的方向一扭,耳朵已经红透了,开口的时候结巴得让夏油杰怀疑他舌头给打结了,老子不是故意的! 夏油杰:噗。 骗你的。夏油杰偏过头去。 五条悟: 五条悟伸出了两根手指,琢磨着一个「苍」轰过去能不能轰死他,耳边却传来小红毛吸鼻子的声音,还有一声带着鼻音的谢谢。 五条悟顿了顿,把手指放了下去,弯下腰,把耳朵凑到弥生月面前,表情欠扁地开口:啊?大点声,老子没听见。 谢谢。小红毛老老实实地又道了一声谢。 大点声。五条悟又说。 谢谢。小红毛又说。 夏油杰: 逮着机会捉弄小红毛的五条悟重复了不知道几次这种小学生行为之后,夏油杰终于忍不住眼角抽搐,但也没有急着劝阻,他有预感,五条悟会阴沟翻船。 咒术师在长年累月和诅咒的战斗中养成的直觉是这么告诉夏油杰的,五条悟一定会在小红毛身上阴沟翻船。 果不其然,在五条悟有一句大点声之后,小红毛顿了顿,表情变得相当认真,似乎是真的认为五条悟耳朵出了啥问题,做了一番思考。 然后夏油杰看到了小红毛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气壮山河的阿里阿多,音量分贝高到让夏油杰想到了不久前去中华街的时候了解到的一个中国武术招式河东狮吼。 林子里的鸟类被高分贝的呐喊声惊起,呼啦啦地飞走了一大片,夏油杰捂着耳朵,眼神死地看着被震得七荤八素的好友,心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老老实实做个人不好吗?这分贝高得是用丹田发声了吧? 五条悟愤愤地提起小红毛的后衣领子就走,夏油杰想了想之后,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小红毛的妈妈身上,让代步工具咒灵驮着回家。 -- 第25页 天气有点冷,算是还了小红毛那杯姜茶的人情吧。 夏油杰想。 杰,你在干啥?五条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夏油杰看到五条悟转过身来,被五条悟提在手里的弥生月,黑夜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妈妈,快点啦,冷死了。 夏油杰笑了笑,向弥生月示意他会安全地把她的妈妈送回家。 五条悟撇了撇嘴,募地伸出手捏住了弥生月的脸,白毛DK发现小红毛的脸手感意外地好,软乎乎的,一时间他想要多捏一下,指腹和脸颊相触的地方,暖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传来。 五条悟眼睛一亮,这小红毛居然还是热的! 在大冷天里代表什么?代表着天然的暖宝宝! 夏油杰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的眼睛一亮,以夏油杰对五条悟的了解,这家伙那一肚子的坏水就没停过,又双叒叕要开始耍坏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在人家红毛的脸上摸来摸去,还带捏的。 为人正直、以救人为己任的咒术师夏油心里大惊,只想扔一个宝可梦球啊不是,是咒灵过去,让他赶紧放开那个红毛,她还是个孩子! 悟,不要这样对待女孩子。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不是没见过五条悟捉弄过女孩子,五条悟平时怎么捉弄庵歌姬到底都是有底线的,可是在女孩子脸上摸来摸去这是在耍流氓吧? 这红毛看起来才十二三岁吧?!! 夏油杰此刻很想跑到图书馆去翻阅一下日本刑法典和未成年人保护法,钻漏洞帮五条悟脱罪的可能性有多大来的? 杰,这红毛是热的。五条悟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下巴搁在小红毛头顶,两只手干脆放在弥生月脸上搓起来摩擦起热,小红毛一脸懵逼。 夏油杰: 对不起,他现在想打电话报警。 #这种家伙还是再进一次局子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弥生月的智商掉线了。 五条悟转过身来的原因是因为弥生月一直担心妈妈,于是他转过身去,告诉弥生月,有杰在,她大可以放心,她的妈妈不会有事。另外五条悟拎着小红毛走,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他个人的恶趣味,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看到小红毛光着脚丫子,跑出来的时候,小红毛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大冷天的五条悟很不愿意跑出来,这个时候有个自带体温的红毛在旁边,不拿来用实在对不起他五条悟的良心。 杰哥:歪,埼玉县警察署吗? 夏油为五条操碎了心。 第8章 灯如昼 ====================== * 天幕是雾霾的蓝色,像是蒙上了尘的宝石。 天空下被支起的老旧电线杆笔直地站立在街道边,街道两边的人行道上散落着几个稀稀落落的人影,朝阳的光辉未曾照到这条街道,显得寂静寥落。 天气仍然称不上是暖和,家入硝子提着塑料袋走出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时候,冷空气迎面扑过来,短发的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脖子忍不住往围巾里缩了缩。 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香烟点上之后白烟缓缓地向上升腾,烟草的气味在肺里滚了几圈,良久家入硝子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烟。 短发的女孩站在街边的老电线杆旁边,动作无比熟练地把烟往嘴里一塞,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手指滑开手机盖摁了几下之后,电话没几下就通了,家入硝子叼着烟开口:歪,夏油? 硝子。电话里传来夏油杰略显疲惫的声音,东西买到了吗? 家入硝子嗯了一声,忍不住抬了抬眉头,五条那家伙毛病怎么这么多? 谁知道呢?夏油杰明显很是无奈,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波及到了普通人,嘛,总之解释起来很麻烦,见面之后慢慢说吧。 然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 夏油?家入硝子下意识地开口。 电话里的夏油杰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了明显的疲惫,没事,你快点过来吧。 救命,他快撑不住了。 不算,小红毛你偷袭!电话被挂断之前,传来五条悟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咆哮声。 家入硝子:嗯??? * 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天空还是漆黑的墨色,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空。 弥生月是在自己家里正对着庭院的那间和室醒来的,庭院里的樱花静静地下落,柔嫩的花瓣上点缀着银色的月光。 月亮还在天上,天还是黑色的,没有亮。 弥生月并不喜欢黑色,黑色太过阴暗,那种颜色漆黑得像是什么光也无法照亮,任何的光照上去,只能被吞噬得无影无踪。很久以前关着弥生月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这种黑色的符文,扭扭歪歪的符文写在地上,画在纸上,贴满了墙壁,窗户前挂着黑色的布帘。 风带着瑟瑟的冷意从弥生月的脖子扫过,小红毛的脖子往毯子里缩了缩之后,想要继续睡下去,挂在屋檐底下的玻璃风铃却被风吹得打了个回旋转而,清脆的回音好像落进无风水面的石子一样。 -- 第26页 妈妈! 弥生月掀开身上的毯子,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却猝不及防被毯子绊了一个踉跄,脑门咚一声撞在矮桌上。 小红毛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脑门从地上爬起来。 弥生月捂着脑袋拉开门,不远处的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声响,这间宅邸年代久远,目前只住着弥生月和妈妈,天未亮,周围静悄悄的,厨房里的声响显得格外响亮。 弥生月松开了捂着脑门的手,一路摸到了厨房,拉开门就看到了正在翻她家冰箱的白毛DK,对方已经把整个脑袋都塞进了冰箱里,意识到有人进来的时候,把毛茸茸的脑袋从冰箱里拔了出来,回头对上弥生月疑惑的视线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块樱花糕。 弥生月: 五条悟:唔? 五条悟嗷呜一声,把嘴里的樱花糕整块吞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着樱花糕的同时,含糊不清地开口:醒了? 弥生月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于是果断关上了厨房的槅门,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理直气壮在人家家里翻人家冰箱的家伙。 天不如人意,小红毛再次拉开门,五条悟干脆把整盘的樱花糕从冰箱里端了出来,光明正大地靠在冰箱上开始消灭第二块樱花糕。 小红毛慢吞吞地开口: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还光明正大地吃她妈妈做的点心。 五条悟端着樱花糕,鼓着腮帮子撅吧撅吧嘴的样子活像一只进食的猫咪,白猫猫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在工作后放松老子的身心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这樱花糕挺好吃的,哪家的? 他一定要常去关照生意。 小红毛木了一下,告诉他:外面的店里买不到。 工作后放松身心为什么要跑到她家来? 啥?人高马大的DK仰了仰下颌,一脸的老子有的是钱的表情,一手端着樱花糕不撒手,摆着空出来的手,没有老子买不起的东西,快说快说。 我妈妈做的。弥生月说,你当然买不到。 五条悟沉默了,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头脑风暴之后,再次看向弥生月的眼神就变了,弥生月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饱含的深意由可恶的小红毛变成了哇塞,好大一张免费的饭票。 人高马大的DK看着小红毛的眼神亮晶晶的,弥生月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高山之巅被雪水洗净的苍穹,没有沾染过阴霾的苍蓝色。 小红毛舌头的音节被人刻意拉长、打了几个弯儿,五条悟眨巴眨巴漂亮的双眼,活似一只眨巴眨巴眼睛的大猫咪。 弥生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果断选择跑路,扭头就要跑路,门槛都没跨过就被身后的大魔王逮了回去。 五条悟老神在在地揪着弥生月的衣领子,把小红毛整个拎了回来,救了你和你妈妈,不打算感谢一下老子吗? 似乎是用了术式,弥生月无法挣脱五条悟的魔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像是拎住小猫的后颈皮一样把自己拎了回去。 五条悟很高,光是站着,弥生月连他的肩膀都不到,把弥生月拎过去的时候,小红毛毫不意外地双脚悬空被五条悟拎在了半空中,被拎在半空中的弥生月的表情空白了。 似乎是很满意小红毛这个表情,五条悟把盛着樱花糕的陶瓷碟子放在了冰箱顶上,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红毛,鼻梁上的墨镜下滑,墨镜底下的白色睫毛纤长又柔软,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一只要耍坏的大猫。 小红毛的直觉天生就准,觉得今天不宜出门,出门八成就倒霉。现在小红毛的直觉告诉她,五条悟这人要耍坏,她自己药丸。 于是小红毛挣扎得更用力了。 你先放开我。小红毛琥珀色的眼睛和五条悟的眼睛对视。 放开你,然后你跑路?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凶巴巴的样子活似讨债的。 弥生月满脸震惊,心说你怎么知道的,心里想的都写在了表情上。 五条悟突然觉得扬眉吐气,总算是出了一口气,摩挲了一下下巴之后,自顾自地决定了小红毛的命运,决定了,以后你就是老子的饭票了,现在老子要吃大福,毛豆生奶油味的,饭票,快去准备。 满脸写着天上天下唯老子独尊的DK让弥生月有种感觉,她是皇帝老子身边伺候吃喝拉撒的小太监,现在皇帝说朕要用膳了,快来伺候朕用膳,按道理是太监应该马不停蹄地去安排下去,问题是弥生月不是小太监,而是第一次见面就把在咒术高专远近驰名的两个问题儿童送进局子的红毛。 于是小红毛果断拒绝,不要。 哈?五条悟额角冒出个十字架。 弥生月看着窗外逐渐泛蓝的天幕,翻了个白眼,天还没亮,毛豆生奶油味道的大福还没起床。 大晚上的,她跑到哪去给你整毛豆生奶油味道的大福饼? 所以你在梦里想想吧。五条悟听见自己手里提着的小红毛严肃地说,梦里的大福饼味道也是很好的。 -- 第27页 五条悟刚想暴起和小红毛打一架,耳边却突然响起小红毛的声音,妈妈她是被诅咒了吧? 五条悟顿了顿,他还没把手里的小红毛放下了,被他拎在半空中的小红毛垂下来的红头发遮住了大半张的脸,五条悟只看到小红毛樱花一样柔软的嘴唇和白皙的下颌。 是哦。五条悟没有隐瞒,什么嘛,你这个红毛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夏油先生和你去翻我外祖父家的墓地是要找什么?小红毛问。 之前咒灵出现的那座山林里藏着川端家的祖先的坟墓,去年冬天,弥生月和妈妈从东京搬到这里后,妈妈曾带着弥生月去祭拜她的外祖父,妈妈的爸爸也被埋在了这片地里。 弥生月进入那座山的那一刻,就感受到,这座看似平和的山里,藏着负面情绪强烈到浓稠的东西。 弥生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这是妈妈的父亲和祖父安息的地方。 在各种各样的传说里,山,是有灵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也许是因为山里的灵,藏在山里的诅咒在几十年之间都没有动静,又或者是诅咒发动的时间还有到,因此承载诅咒的咒灵暂时没有动静。 川端家收录了一样东西。五条悟说,那样东西被藏到了川端家的墓地里,墓地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滋生诅咒的高频地。 最近这几十年里,诅咒一天比一天强大。五条悟丢了一块樱花糕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边咀嚼一边解释,旧的诅咒被新的诅咒扭曲,一天天壮大自己,吞了川端家收录的那件咒物后咒力更是成倍的增长,连半闭合式的不完全领域都给整出来了。 嘛,不过这样也难不倒老子。五条悟狂妄地笑了,没有一个「苍」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来两个。 五条悟又把手伸向盘子,这次却摸了个空,回头一看盘子已经空了,一张碟的樱花糕被他吃了个空。 五条悟看看小红毛,又看看空了的盘子,突然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把弥生月放了下来,双脚着地的弥生月撒丫子就要跑,又给逮了回去。 五条悟提着小红毛的衣领子不让她跑路,一手把空了的碟子塞到小红毛的手里,换了一张表情认真至极的脸,语气严肃地问:会做樱花糕吗? 小红毛抱着盘子点点头。 那好,味道怎么样?五条悟又问,语气里的严肃不改。 弥生月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还行,和妈妈做的差不多。 那行。五条悟两手扶着小红毛的肩膀,把人转过来,面向厨房,现在你去做一碟子樱花糕。 弥生月: 五条悟:等下有个专业人士来给你妈妈检查身体,你知道的吧?诅咒造成的伤害非专业人士没辙。 小红毛若有所思。 那个专业人士特别喜欢吃樱花糕。五条悟严肃地说。 小红毛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五条悟,真的? 真的。五条悟面不改色,推着小红毛的肩膀往里走,快去快去,多做一点,做的味道要跟我刚吃的那碟一样,再多加一点糖。 小红毛半信半疑地被五条悟忽悠进去了,把盘子放进了洗手台之后,电光火石之间,小红毛不定期上线的智商在一瞬间上线了。 红毛缓缓转过身去,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的甜点被人搜刮了个干净。 小红毛面无表情地把冰箱合上去了,转头看向五条悟,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那个喜欢吃樱花糕的专业人士是不是超级强的? 五条悟抱着胳膊靠在冰箱边点点头,脸不红气不喘:还特别帅。 他不是不是一头白毛?弥生月狐疑地说,戴着小墨镜? 五条悟点点头,低头就看到转过身来的小红毛满脸的我就知道你这个狗男人在耍我的严肃表情。 你好不要脸哦。小红毛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表情人畜无害。 五条悟: 于是他们打起来了。 夏油杰放下手机,就听到哐啷哐啷的声音在厨房里响个没停,拉开槅门的时候就看到跳到灶台上补足身高差距的弥生月抄起锅盖扣到了五条悟脑袋上,被锅盖扣住脑袋的五条悟一把拽住小红毛的衣领子把人从灶台上拽了下来。 被五条悟从灶台上拽下来的小红毛迅速扣前者的手腕,踩着边沿起跳,身体凌空翻转,动作灵活流畅,干净利落得让喜好格斗术的夏油杰都忍不住要叫好,双脚着地的瞬间起跳,躲过了五条悟贴着地面扫过来的腿。 白猫猫一把把小红毛扣在自己脑袋上的锅盖拿开,苍蓝色的眼瞳的火焰熊熊燃烧,和小红毛琥珀色的眼瞳对上那一刻,双方的眼睛里都是坚决不能退让的骄傲。 谁先认输谁是狗!! 来啊,来造作啊!! 然后然后他们再次打了起来。 夏油杰: 你们两个就没完了是吧? -- 第28页 夏油杰忍无可忍地把两个人轰了出去,丢了一句要打出去打,不要吵到里面的人休息后,冷冷地把门关上了。 寒风那个萧瑟,弥生月募地想起,自己才是这家的主人吧? 五条悟:嘁。 家入硝子照着夏油杰给的地址一路摸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白毛和红毛,双方灰头土脸的样子滑稽得很。 家入硝子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哟,五条。 五条悟: 天气不错啊。家入硝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五条悟一次,笑得意味深长。 五条悟: 不错个屁哦,黑灯瞎火的你那只眼睛看到这天不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弥生月她是天然黑,用最人畜无害的表情说最黑的话,别问,问这个锅就是千手柱间的。 小红毛和五条悟的感情线,大概是日久生情的那种吧,慢慢来吧,一时半会儿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只能在一起打架。【捂脸jpg.】 弥生月:别想忽悠我,我很聪明的。 五条悟:谁信? Ps:家入硝子:我不喜欢吃甜的。【点烟jpg.】 家入硝子:哇哦,五条悟居然也会有吃瘪的时候,红毛干得漂亮。【好感度up】 感谢在2021-06-02 19:15:04~2021-06-07 09:2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名字好麻烦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灿若河 ====================== * 家入硝子认识小红毛的途径是夏油杰的邮件,老实说,看到夏油杰发过来的邮件里的照片的时候,硝子真的蛮惊讶的,五条悟,他被人打了,打了五条悟的还是个身高连他胸口都没有的小红毛。 等到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之后的某天,家入硝子想起这件事,先看看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不要脸的五条悟,再看看被五条悟吃得死死的红毛,已经戒烟的家入硝子忍不住拿那件事来嘲笑五条悟。 这事儿放到御三家也得被惊掉下巴。 但是后者完全不在意自己少年时代出的糗,反而兴致勃勃地告诉硝子,那个时候的弥生月,跟小时候的五条悟有一点相像,说完之后又跑去捉弄已经长大了的红毛。 往事就像是一阵虚幻的烟雾,回忆起来的时候如梦似幻,家入硝子想要抽烟的时候,才募地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 家入硝子叼着烟,看着照片里的小红毛。 小红毛的家世似乎不简单,据两个吃瘪的DK透露,小红毛的外祖家是在明治时代以前有点名气的咒术师家族,既然会收录那种东西,想必不是个简单的家族。 于是硝子不得不连夜跑高专的图书馆去查阅的资料,好在埼玉县和东京的距离也不是很远,现在的交通条件还是很发达的,否则硝子肯定要把这两个倒霉玩意儿的天灵盖掀开来看看他们脑子里到底是装了什么水。 家入硝子举着手机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盯了老半天,然后端起桌子上的热咖啡小口地啜了一口,温热的咖啡顺着喉咙滑入腹部,在算不上温暖的日子里喝上一杯热饮,真的是相当舒服。 放下手机的硝子捂着脸,浑身颤抖,紧接着,安静的高专图书馆里爆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爆笑,硝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隔空嘲笑平时的狗同窗五条悟你也有今天,引得图书馆的管理员大爷频频向她投去疑惑和不赞同的目光。 埼玉县那边,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把事情解决完了,唯一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是有咒灵吞掉了川端家收录的那件咒物,等级直接进化到了特级,波及到了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咒灵吃掉了几个普通人,在当地立了几桩未解的命案。 明明是自己家族里的事情,却对此一无所知,还真是神奇啊。 硝子叼着烟,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前走,街道两边是矗立起来的老式电线杆,估计有些年头了,上面贴满了广告,顶上挂着电线,一路朝前延伸,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家入硝子在地平线上看到了一头鲜艳的红色头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老实说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惹眼的红发,又不像是染的,然而就是这多看了两眼,她看到了红毛旁边眼熟的白毛。 嚯。 家入硝子表情空白了一下,看了看红毛又看了看白毛,心说这一趟没白来。 打了五条悟的小红毛,她见到活的了。 哟,五条。 家入硝子伸手say哈喽,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脸上臭得不能再臭的表情。 * 被诅咒的人是小红毛的妈妈,对方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和劳累过度,休息休息几天就好。 给小红毛的妈妈做了最基本的身体检查和简单的治疗之后,家入硝子退到了小红毛家面对樱花树的茶室里,坐在榻榻米上抿了一口小红毛倒的茶水,然后伸出手在小红毛的脸上搓了几下,脸蛋的手感良好,温度刚刚好。 还真是非常好用的天然暖宝宝啊。 家入硝子看了看表情空白的小红毛,不禁想到。 -- 第29页 弥生月:O.O 为什么都来搓我的脸? 你妈妈没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家入硝子一边搓着小红毛的脸摩擦取暖,一边告诉小红毛。 小红毛表情空白了一下,然后轻轻开口:谢谢硝子小姐。 小红毛的年纪似乎还停留在青春期以前,声音带有小孩子特有的软糯。 硝子: 硝子看着小红毛的眼神狐疑起来,弥生月眨巴眨巴眼睛,琥珀色的眼瞳里落进了橘黄色的灯光。 短发女孩转过头去,用更加狐疑的眼神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你们确定是这个小红毛把五条揍了? 那图不是夏油p来忽悠她的吧? 挨揍的人本人五条悟差点跳起来,墨镜底下的六眼愤怒地瞪着夏油杰:杰! 好家伙,果然是挚友,居然背刺他! 夏油杰心虚地移开眼睛。 嘛,话说你们打算怎么跟上头说这件事情?硝子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她的烟瘾有点重,现在也不好抽烟,只能靠茶水压一压烟瘾了。 什么怎么报告?五条悟嘴巴一撇,脸色表现出明显的抗拒,老子怎么做事还要看那帮老橘子的脸色吗? 那就要想办法忽悠过去了。夏油杰耸了耸肩膀,在对高层的态度上,他和五条悟绝对是保持同一个立场的,你动手揍人,我负责毁尸灭迹,你负责浇油,我负责点火,绝对是阳奉阴违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小红毛。五条悟突然开口。 小红毛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五条悟,心底想的都写在了那张小脸上你们开工作总结会议干什么要拉上我?我只是一个没有术式的普普通通的小红毛。 橘黄色的灯火好似被剪得零碎,细细地落进琥珀色的眼瞳里,干干净净。 五条悟心跳漏了一拍,移开了眼睛,不去看这个红毛的眼睛。 那老子直说了。五条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歪着脑袋,手指敲着膝盖,有关于你外祖家收录特级咒物这件事情 老实说川端家现在已经名名亡实亡了。五条悟说,但是如果如实上报给上面的人,以我们上面那些没胆子的老橘子的作风,你和你妈妈的生活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呐。五条悟突然凑上去,拉近了和弥生月的距离,你愿意活在那群老头子眼皮底下吗? 直觉告诉五条悟,这个奇奇怪怪的小红毛是不会愿意和咒术界有过多的牵扯的。 弥生月的五感发达程度她自己也不知道回到什么地步,随着年岁的增长是越来越发达了,五感越来越发达,感觉到的东西也更多,常人目光能及之处,感觉到的东西也更多,五条悟凑过来的时候,普通人身上没有的咒力波动毫不意外地更加强烈,墨镜底下柔软的睫毛和苍蓝色的眼睛,全部都清清楚楚。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能想办法忽悠过去吗? 不想。 活在某些人的视线里,活在某些人支配的人生里,有过一次之后,谁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好不容易,弥生月才稍微变得像是个人,而不是个容器。 同样的,弥生月也不希望妈妈像弥生月一样活着,所有的事情,都要经过某些人的首肯,活在某些人制造出来的阴影里,像是一个牵线木偶。 五条悟一拍大腿,没问题,如果有樱花糕的话,我可以把事情办的更利索哟! 小红毛点头,脸上的小表情严肃:成交。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突然伸出手在小红毛撸了一把小红毛鲜艳的红头发,手感意外地很好,单手他的力道大得小红毛不受控制歪了一下脑袋。 弥生月马上捂住自己的头顶,巴掌的面积有限,不能把她的红毛捂实,但是明确地表达了小红毛的抗议。 五条悟手里痒痒,很想再去撸一把,好在在他付诸行动之前,夏油杰把人拖走了。 弥生月觉得五条悟要把他上面的人忽悠过去肯定要花功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弥生月觉得应该感谢两个DK,只是樱花糕真的不算什么,虽然对方和她打架还扯了她的红头发。殊不知在小红毛眼里需要花好大的功夫的事情,只需要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任务报告里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够了。 在任务报告里胡诌这种事情,五条悟一回生二回熟,决定首先把五条大爷英明神武干掉咒灵的英姿写上去。 反正以后不会有什么别的交集了。 弥生月垂下眼帘,泛红的眼睫半掩住了琥珀色的瞳。 呐,小红毛。五条悟支着下巴,低头看着弥生月,坐着的五条悟也比弥生月要高一个脑袋,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红毛柔软的发顶上小小的发旋。 弥生月下意识地抬头,琥珀色的瞳对上了五条悟苍蓝色的六眼。 五条悟又把视线移开了。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头顶打出三个问号。 晨光熹微,窗外的樱花缀着晨间的朝露,无声地下落,跌落地面的时候不免沾染上湿润的泥土。 -- 第30页 * 五条悟双手背在脑袋后面,街道边两边的电线杆不断后移。 朝阳早已从地平线上升起,街道两侧的店铺开始营业,人行道来往的人群开始变多,地上是被拉长的影子。 悟。夏油杰的声音突然响起,五条悟回神就对上了提着便当盒的夏油杰的视线。 昂?五条悟瞟了一眼夏油杰手里的便当盒,里面是小红毛给的谢礼。 你有心事。夏油杰说。 五条悟的脚步一顿,转而继续抬脚朝前走。 杰。 走了一会儿,五条悟突然开口,那个小红毛真的很奇怪。 这话你说了很多次了。夏油杰有点疑惑,弥生月酱的五感发达,但是归根结底也是个没有术式的非咒术师。 五条悟撇了撇嘴巴,还没有术式的非咒术师呢,把他揍趴的非咒术师,小红毛绝对是头一个。 绝对没有下一个! 五条悟磨牙。 先不管小红毛有没有术式。五条悟撇嘴,单纯地用格斗你对上小红毛有几成胜算? 夏油杰想了想,能把你揍趴的人,我对上,胜算也不大。 那就是了。五条悟说,那个红毛很强。 如果不是天与咒缚,如果有术式,应该会更强吧? 回忆了一下弥生月的眼睛,干净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午后的太阳落进去了一样,五条悟又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没有术式也好,那个红毛,一看就知道是不适合咒术界的那种人。 夏油杰没忍住笑出声来,难得听你这么评价一个人。 好友以往正常的态度都是老子天下第一,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那不一样。五条悟龇牙,再强也没有老子强,我们是最强的。 那个红毛真的让人很不爽啊。五条悟龇牙咧嘴。 那副傻呆呆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跟自己没关系,又像是个没长大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头。 多多少少有点让他想到高专之前的自己,那已经过去很久了,五条悟不是个喜欢回头看的人,但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小红毛多多少少让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回过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自己陌生又熟悉。 那副冷淡的样子。 弥生月对她的妈妈以外的事情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高专之前的五条悟对所有一切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有什么意义? 跟我什么关系? 莫名让人不爽。 可那又不一样。 被妈妈真心爱着、除此以外从未被任何人期待的弥生月和因为天生六眼被所有人期待的五条悟。 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吧?夏油杰说。 五条悟没说话。 五条悟有一种直觉,这个红毛绝对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即使她自己想做一盏省油的灯。 有哪盏省油的灯揍人会下这么重的手啊?他的脸到现在还是疼的。 #那个红毛不讲武德,专挑人的脸揍。 -------------------- 作者有话要说: 水户姐姐:打人要打脸。 弥生月:猫猫点头JPG. 排除掉弥生月精准的直觉和不定期上下线的智商和天然黑,小红毛其实就是个憨的,很好骗的,但是五条和杰哥暂时没发现。 弥生月:力气大,能揍五条悟,移动速度快,可以追上汽车。 悠仁:三秒跑完五十米,一拳打穿一堵墙。 野蔷薇: 野蔷薇:你们说你们不是亲姐弟,我还不信了。 第10章 小太阳 ======================= * 弥生月今天起得很早,天蒙蒙刚亮的时候,弥生月就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之后,吃完早饭,提着妈妈给的便当和一些额外的东西出了门。 今天要去拜访住在仙台的虎杖爷爷一家,仙台在埼玉县的北方,路程有点远,如果赶不上新干线,在路程上花的时间会比计划的要多得多,所以小红毛早早地吃完早饭,早早地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弥生月还是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家。 五条悟和夏油杰离开之后,妈妈又双叒叕结结实实地感冒了一个月,只好在被子里老老实实躺了两天。 跟诅咒没关系,结果还是着凉了啊。 弥生月把温度计拿下来,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愣了愣,果断给她老妈贴上了退烧贴,掖了掖被角,确定压实了之后才把手拿开。 抱歉,弥生月,我又生病啦。顶着一张因为不正常的体温引起的红晕,妈妈满脸歉意地跟弥生月道歉。 弥生月坐在榻榻米上,觉得没什么好抱歉的,生病了而已,她老妈在她小时候到现在,生过的病大大小小,弥生月的十根手指头加上脚指头都数不过来,这点小感冒真的不算什么,没有关系,你是妈妈。 四月份的时候,庭院里的樱花的花期已经过去,那棵樱花树也不是一个月前热烈的粉红色,樱花落进之后,树上樱叶的翠绿色成了最显眼的颜色,积雪融化得七七八八,气温变得越发温暖。 -- 第31页 弥生月本来就是不怕冷的类型,即使是在寒冬腊月,小红毛全身上下都是热乎乎的,只要穿一件毛衣,在外头套上一件外衣,小红毛就不会感觉到冷,像是一个天然的暖宝宝。 弥生月的妈妈总喜欢抱着小时候还不会走路的弥生月不撒手,尤其是在冬天,这也是诸多原因之一,嘛,现在妈妈也喜欢动不动就跑过来抱住自己的红毛女儿蹭蹭她的脸儿,蹭蹭她的红头发。 今天的弥生月一个人出门了,在两个月前,妈妈和弥生月是计划两个人一起去仙台的,但是妈妈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先是发了两天的烧,这两天弥生月差点就要翘课。 好在邻居的田中太太会在弥生月在学校的时候时不时来看看,否则自从来到埼玉县开始读书之后本本分分的小红毛就要开始人生第一次在埼玉县的翘课了。 小红毛这几天都有特地去关注天气预报,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仙台的气温比埼玉县要低一点,看了昨晚的天气预报之后,小红毛更加坚定了自己一个人出门的决心。 妈妈显然不放心自己家脑子缺根弦的红毛闺女自己一个人出门,确定了小红毛把东西都带齐了之后,才把人放出门。 我出门了。弥生月在玄关处穿好鞋子,习惯性地围上自己的红围巾,拉开门。 弥生月,便当带了吗?妈妈拉开玄关的门,慌慌张张拿着便当盒出来,地图呢?地图带了吗?还有手机! 弥生月看了看妈妈手里的便当盒,举了举自己手里的便当盒,发出了灵魂质问,妈妈,你是不是忘了便当你今天一早就给我了? 便当盒有点大,是双层的,因为不止带着弥生月的午饭,还有妈妈特地给虎杖爷爷做的点心。 虎杖爷爷是弥生月外祖父的好友,据说交情不错,妈妈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虎杖爷爷就到过川端家拜访过几次,弥生月和妈妈搬回埼玉县的时候,虎杖爷爷还写过很多信来问候过。 原本是计划和妈妈一起在四月份带着弥生月一起去拜访虎杖爷爷的,可是妈妈生病了,也不想要违约,于是弥生月决定她去拜访就好了。 虎杖爷爷很喜欢妈妈做的点心,估计馋了很久了。妈妈把点心拿给弥生月的时候笑眯眯地告诉弥生月。 妈妈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是这样吗? 弥生月又把手机从外套的口袋拿出来,手机带着,钱包也带着。 小红毛心说我说你慌里慌张地跑进厨房干啥呢。 她老妈压根把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便当这件事早早忘了。 地图在包里。弥生月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双肩背包。 确认了没毛病之后,妈妈终于把自己家的小红毛放出家门了。 弥生月 妈妈的声音再度在弥生月背后响起,弥生月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一看,看到了站在门框边的妈妈。 弥生月突然觉得妈妈有点瘦,妈妈本来就瘦,弥生月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平时也在努力劝妈妈多吃一点,努力让自己妈妈增加点体重,虽然都没什么效果。 但是今天的妈妈好像意外地更加消瘦。 弥生月抿了抿唇,转过头去,朝妈妈挥了挥手,我会早点回来的,妈妈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有事的话可以请田中太太帮忙。弥生月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回来的。 * 弥生月对于自己能不能找到虎杖家这件事也说不准,小红毛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排除放学自己回家,但凡远一点的地方都是跟着妈妈一起出门的。 弥生月是第一次来仙台,仙台很大,是宫城县的首府,是日本本州东北地区最大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人多得咂舌,跟弥生月住的小镇人流量完全没法比较,人来人往地让小红毛迷迷糊糊的,问了好多个人才找到了路。 虎杖爷爷抱着自己的小孙子悠仁来找弥生月的时候,一眼认出了弥生月,和晴和妈妈信里说的那样,几乎一眼就可以在人群里发现那头鲜艳的红毛。 找到弥生月的时候,她人已经傻了,小红毛拿着地图晕头转向的,直到一个老爷爷牵着一个小孩子,问他,是不是叫雨宫弥生月。 智商掉线的弥生月点了点头,我是小红毛我是弥生月 啊,把五条悟的称呼和虎杖爷爷的称呼弄混了。 虎杖爷爷: 晴和,你这闺女不大聪明的样子。 虎杖爷爷发自内心地觉得,这红毛姑娘能平平安安走到这里没被人拐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小红毛一眼看到了虎杖爷爷手里的小孩子,小孩眼睛的颜色和暖和,像是早晨树顶落下来的阳光的颜色。 悠仁眨巴眨眼睛看着眼前的红毛姐姐,红毛姐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小弟弟。 #可爱。 虎杖爷爷。弥生月看着悠仁,我可以抱抱他吗? 虎杖爷爷笑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舒展开来,老人家眉开眼笑地说,当然可以。 弥生月蹲下身去跑悠仁的时候,小家伙就伸手抱住了红毛姐姐的脖子,小小一只的,弥生月觉得他像只小猫,或者是没长大的小老虎,又或者两者都是,没长大的小老虎看起来就像只货真价实的小猫。 -- 第32页 #好喜欢。 虎杖爷爷看到小红毛的脸上泛起笑容,像是冬天的太阳落在雪地上,温暖的,柔和的,他的小孙子抱着小红毛的脖子,柔软的脸颊蹭蹭小红毛的脸颊。 这是谁家的两个太阳跑出来了? 虎杖爷爷忍不住想。 哦,其中一个是他家的。 如果两个都是就好了。 虎杖爷爷又想。 弥生月,你妈妈还好吗?小红毛抱着他的孙子不肯撒手了,虎杖爷爷拎着小红毛送过来的点心,心满意足。 弥生月抱着悠仁点头,妈妈很好。 我记得小时候的晴和总是生病。虎杖爷爷一边走,一边说,一个小孩一个老人一个红毛,三个人停在了红绿灯口的斑马线前,但是那个孩子一直很坚强。 她总是笑着的。虎杖爷爷笑笑,你看起来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晴和想必很高兴。 小时候的川端晴和希望自己可以健健康康的,但是她的身体天生羸弱,健健康康的愿望她是没办法实现了,在女儿身上实现之后,晴和告诉他,突然觉得,比自己本人健健康康还要好。 弥生月把自己的脸埋在悠仁的脖子里,悠仁用不轻不重地力气扯了扯她的红头发,一边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嗯,妈妈她很开心。弥生月的声音有点闷,也许是因为把大半个脸埋进悠仁的脖子的关系。 被抱在怀里的小家伙突然伸出小小的手托住弥生月柔软的脸颊,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弥生月的脸。 弥生月愣了愣,蹭蹭悠仁的脸,我没事哦。 弥生月转过头去,严肃地对虎杖爷爷说:爷爷,他以后是我的亲弟弟了。 虎杖爷爷: 你高兴就好。 * 与两个DK,以及诅咒的短暂接触之后,弥生月大致知道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诅咒,仙台市的人流比她居住的小镇多上不知道几倍,诅咒的数量随着人群的数量改变,人多的地方诅咒也多。 自从那一次和诅咒的近距离接触之后,小红毛的五感越来越发达,最近耳朵已经能听见诅咒在叽叽歪歪,眼睛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咒灵。 弥生月抱着悠仁,咒灵在角落里念叨着我不要写作业、我不要考试,考考考,考个西瓜啊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耳朵里。 小红毛两眼望天,突然觉得那个咒灵说的是人间真理。 她最讨厌写作业和考试了。 QAQ。 弥生月讨厌考试和作业,不代表她喜欢听诅咒叽叽歪歪讲个没停,街头的诅咒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嘴里碎碎念着来陪我玩吧、为什么没有人陪我玩,孤独像是要倾泻下来的洪水。 弥生月把脸埋进悠仁的脖子里。 过于发达的五感很多时候带来的不是什么好事,从外界接收到过量信息的同时,给大脑带来的疲劳也是翻倍的,尤其像她这样连恶意都相当敏感的体质。 姐姐。悠仁伸出小短手,摸摸弥生月的红毛。 我没事哦,悠仁。弥生月抱着三岁的小孩儿,心满意足,我现在可好了,背着你跑一千六百米不带停的都可以。 街道的另一段,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尖叫的,恐惧的情绪像是潮水一样,涌窜到了整条街上,耳朵里都是人群的尖叫声、踩踏声,货架倒塌的声音。 一辆黑色的汽车从骚乱的街道里冲了出来,司机似乎已经不在乎违规驾驶会被吊销驾照和被送局子这件事了,即使街道人来人往也不能阻止他飙高速,轮胎在街道上留下歪歪曲曲像蛇一样的印记。 这个走位。 弥生月抱着悠仁,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子,小红毛有点发懵,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吐槽司机真的是在开真车,不是在开卡丁车吗? 可恶!汽车跑出一段距离了,弥生月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听到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对方显然被气得不轻,被累得气喘吁吁,这年头的诅咒师这么跟得上时代的吗?居然藏了车! 弥生月久违地看到了一头白毛,对方显然也在人群里看到了弥生月鲜艳的红头发,双方都是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五条悟龇牙咧嘴,这红毛不是住在埼玉县吗?还有她手里那个小鬼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小红毛陷入了迷茫,我来看我弟弟。 后面追上来的黑发丸子头DK的状态显然没比五条悟好多少,两个少年都是气喘吁吁,累个半死。 夏油杰看到一个月前才见到的小红毛的时候愣了一下,弥生月酱? 弥生月满脸懵逼地点头,指着越飚越远的汽车,你们是要追那辆车吗? 夏油杰点头,啊,里面是诅咒师。 弥生月不明白诅咒师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像是跟咒术师相反的存在。 好歹在一个月前欠了两个DK人情。 帮我抱一下弟弟。小红毛把悠仁小心地放到夏油杰怀里,夏油杰愣了一下,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将诅咒的气息冲淡了一点,夏油杰下意识地把小孩抱好。 -- 第33页 你要干嘛? 五条悟的手里突然被塞了一个纸袋子,白猫猫下意识地接住,话刚一落音,五条悟就看到那抹红色直接窜了出去,直奔那辆汽车,速度快得像只小豹子。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 那边的红毛正在高速移动,前方的汽车还在飙高速,加速了,加速了,小红毛加速了,距离正在缩小!红毛已经有追上汽车的趋势了! 妈的,这他妈不是小红毛,是属汽车的小红毛吧? 一时之间,五条悟觉得槽多无口。 追、上、了、啊!! 杰,我去追小红毛!五条悟拎着小红毛塞过来的袋子撒腿就跑。 夏油杰眼尖地看到五条悟手上提的纸袋子,貌似是喜久水庵的定制纸袋,黑发丸子头的DK抱着小孩愣在原地。 夏油杰:你确定你一个人,追得上红毛和汽车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我记得悟一直在念叨喜久水庵的喜久福。 杰哥:悟,虽然你的腿比小红毛的长,但是我不觉得你能跑赢她。【语重心长jpg.】 #悠仁,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一起追汽车的红毛姐姐和白毛老师吗?还有抱你的杰哥。 最近会有一些新的脑洞,不确定要开不开,所以放在脑洞储藏间里啦,看看读者们的评论时候再决定开不开哦=v= 以下是预收文: 咒术全盛的平安盛世,我隔三差五被诅咒之王骚扰,明明只想睡觉,却被挖出来掐架,后者实力强横,奈何是个爆衣狂魔。 明明只想做一只安安静静的狐狸,享受生活的诗与远方的我却被一群咒术师追杀。为了给自己腾个清净的地方睡觉,江户时代,我跑到了某个靓仔家里寄宿,跑到靓仔家里的我也没有如愿睡上好觉。 靓仔死后我睡了几百年,一觉醒来,我居然被人准备塞进一个金毛小鬼肚子里。 Excuse me,尾兽是什么登西?老子只是个特级咒灵而已。 以及你们在对刚出生的小孩子做什么啦?!随随便便就往人家肚子里塞狐狸,问过狐狸意见了没有?小心我去动物保护协会和儿童保护协会投诉你们! 于是我不得不开始了艰辛的带崽生活。 我只想做一只安静的狐狸,享受生活,但是做狐狸真是太难了。 by九喇嘛 感谢在2021-06-12 10:50:29~2021-06-17 18:0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名字好麻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月梢头 ======================= * 咒术师的数量相当稀少,光看每年入学咒术高专的新生数量就可以知道这个职业有多稀有。从咒术高专毕业的学生就业率百分百,只要还能打,就不用担心自己失业,虽然没有五险一金,但是工资相当可观,文凭也不需要太高,就业门槛比较低。 总之,咒术师的就业标准就是你能打,你不怕死,你祓除咒灵的技术倍儿棒,你工作效率高,你扛得住烂橘子的无情压榨和时不时的老年痴呆羊癫疯发作。 以上是多年之后的五条悟对自己的就业岗位的总结。 事情得追溯到一个星期前,仙台的一个一级咒术师无故失踪,现场残留了大量咒灵和诅咒师的残秽和打斗痕迹,显然在失去行踪和联系之前,那个一级咒术师是和咒灵战斗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战斗之后精疲力尽,再给人背刺。 咒术师普遍都忙到死,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是具备了特级咒术师的实力,但是本质上,他俩还是在高专学习的学生,因此,相比于其他007的咒术师,他们的时间还是较为空闲的。 能让一个一级咒术师失联,凶手的能力显而易见,除了高专里的两个问题儿童之外,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又不干活,闲的人几乎只有他俩,硝子也不便外出,于是这项光荣的任务只能落在两个DK身上。 五条悟:光荣个鬼。 五条悟的六眼能够侦测追踪使用咒术之后留下来的残秽,夏油所持有的大量咒灵之中也有可以记录残秽的咒灵,两个人搭档,基本上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罪魁祸首的老窝。 两个DK一路横冲直撞,看见诅咒师就打残,看见咒灵就直接送它原地升天,未成年DK一路上搞得人嫌狗憎,鸡飞狗跳,找着老巢上去就用一个「苍」轰了对方的老窝之后,白毛DK眼观六路,六眼瞅见了对方居然不讲武德开车跑路。 还愣着干什么?夏油杰一把把人拉到了自己的咒灵上,追啊! * 当下遇到的诅咒师比以往遇到的诅咒师要聪明,也比以往遇到的诅咒师运气要背。 这是夏油杰对这次任务遇到的诅咒师的评价。 能想到把车开进闹市,利用普通人规避咒术师的咒术,这一点他们是相当聪明的,在闹市里无论是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还是夏油杰的咒灵操术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两个人都无法百分百地发挥好实力。 无视普通人做出有违常理的事情的话肯定会对社会目前稳定的状态造成影响,但是诅咒师不在乎这些,诅咒师用普通人规避咒术师的计划效果非常好地限制住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行动。 -- 第34页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就可以成功从两个特级DK手里逃走,但是他们今天的运气真的是相当的背。 他们遇到同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红毛。 五条悟拎着手里的袋子追上小红毛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可怜兮兮地倒在路边,车头撞上了旁边的电线杆,巨大的冲击力使车盖像是纸张一样褶皱起来,过载的发动机熄灭之后冒出一缕缕的烟雾,地上一片狼藉,歪歪斜斜的轮胎印布满了整片街区。 汽车的后轮胎上被戳了一截端端的钢筋,按那个角度来看是那根钢筋可能是被人投掷出去的,把钢筋投掷出去的人力气很大,准头也很好,一分不差地正中轮胎,刺穿了胎圈,更可怕是那恐怖的力道甚至让轮胎圈内的合成金属轮轴变了形,成功让车爆胎失去平衡,最后撞在电线杆上。 周围远远地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有人还拿着手机在拍照。 这电线杆还挺结实的,居然没倒。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 诅咒师骂骂咧咧地打开车门就想要把向他们投掷钢筋的小红毛拖过来揍一顿先,结果却被小红毛反过来殴打了一顿。 诅咒师踹了车门冲出来想要揍小红毛的时候,小红毛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一句哦,原来你们想要揍我,那我先把你们打了再说吧。 于是五条悟眼睁睁地看到小红毛徒手从墙上拆下来一根钢管,抡起钢管先把一个诅咒师的腿打折了。 五条悟心情很复杂。 好像没他什么事情了。 白毛DK左看看又看看,像是一只对周围充满好奇的大猫猫,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一只好奇的猫猫而已。 无意间白猫猫看到了自己手上小红毛塞过来的纸袋子。 五条悟眼睛一亮,哇哦,喜久水庵的大福。 五条悟从纸袋子里摸出来一个大福饼,看到包装上写的口味之后更满意了,还是毛豆生奶油味道的! 咔嚓 背后传来一阵清晰的骨裂声,而后伴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五条悟撕开包裹着大福的包装,心满意足地咬下一口。 外皮的糯米软糯,甜而不腻,不愧是仙台名产。 砰 钢管狠狠地砸在车顶上,原本还算完好的车顶当场变形,凹下去一个清晰的形状,整个车身都颤抖了起来。 五条悟撅吧撅吧嘴,咀嚼着嘴里的大福,心想如果再配上毛豆就好了。 岂可修,不过是区区一个没有术式的普通嗷!钢管照着那人的脸抡了过去。 五条悟干掉了一个毛豆生奶油味的喜久福,把包装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后重新往纸袋子里摸了一个出来。 emmmm,好吃,跟小红毛妈妈做的大福比起来差不多,小红毛做的樱花糕好像也不错。 五条悟鼓着腮帮子想。 * 另一边夏油杰在小红毛和五条悟跑远了之后就想去追,怀里的小孩拉拉夏油杰的衣袖上的布料,眨巴眨巴眼睛,夏油杰突然发现这个孩子有着和小红毛有两三分相似的的瞳色都是一样干干净净的琥珀色。 帮我抱一下弟弟。脑子里回忆起刚才小红毛郑重地把悠仁放到他手上的郑重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觉得那个严肃的态度有点像是托孤的老母亲。 原来是弟弟啊。 然后小红毛就风一样地跑出去了,五条悟也风一样地追出去了。 但是夏油杰打心里觉得,如果目前的五条悟和小红毛赛跑,输的人百分之两百会是五条悟,即使五条悟有着比红毛要长很多的腿这一明显的优势也一样。 姐姐去哪里呀?小家伙看着弥生月离开的方向,有点迷惑地歪了歪脑袋。 夏油杰想了想,把小家伙放了下来,摸摸他的头发,樱花色的头发像是春天盛开的樱花,比起红毛鲜艳的红色,要柔和不少。 我带你去找你姐姐。夏油杰笑眯眯地说。 如果追上来,这个时候,悟也差不多解决了吧? 带这个孩子过去应该没事。 被放到地上的悠仁的眼睛很明亮,让夏油杰想到了早晨从窗边倾泻下来的太阳,不会太过炙热,也不会显得晦暗无光。 认真来讲,除了瞳色之外,弥生月和悠仁的五官并不相像,看起来不像是有血缘的姐弟的样子,但是两个人在某些方面却意外地很相像。 我可以去追姐姐吗?悠仁问。 夏油杰笑眯眯地说当然可以。 然后小家伙点点头,说那我先去追姐姐了。 夏油杰看了看悠仁的小短腿,嘴上说去吧去吧,心里却不认为这个短腿的小豆丁可以追得上他的红毛姐姐。 结果小豆丁扭头像个小炮弹一样跑出去了,瞬间消失在夏油杰的眼前。 夏油杰看着跑远了的悠仁,一时之间只觉得槽多无口,无言胜万言,满腹牢骚不知从何吐起。 夏油杰: 你们特么的绝对是亲姐弟,亲的!不带怀疑的! * 于是夏油杰追上短手短脚的悠仁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红毛姐姐扔掉了手里被打得变形的钢管,沉重的金属管子砸在诅咒师脸上把人疼晕过去之后,摔到了面目全非的车顶上,当一声格外地响亮。 -- 第35页 紧接着红毛从车顶上翻下来,下蹲躲过了诅咒师挥过来的拳头,腿贴着地面扫在对方的脚踝上把对方扫倒之后,扣住对方的手腕来了一个过肩摔,咔嚓一声响亮的骨裂声,诅咒师疼得当场晕了过去。 夏油杰: 唔?耳边传来一个含含糊糊但是又无比耳熟的声音,夏油杰扭头就看到旁边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一样进食的五条悟,小红毛打完了? 夏油杰:你就全程看着她打? 你还是人吗? 五条悟摇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喜久福袋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喜久福,我是全程在吃喜久福,不愧是仙台名产,超好吃!你求求我我可以分你一点点哦! 就一点点哦!五条悟又说。 夏油杰: 这糟心的世界,糟心的挚友。 五条悟,你为什么是个人?你就不是个人。 那个袋子是小红毛的吧?你不怕她打完了诅咒师,下一个就是你吗? 那厢边,弥生月已经打完了,看到哒哒哒跑过来的悠仁的时候愣了一下,把小家伙抱起来的时候,扭头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耸了耸肩,无奈地开口:他跑得太快了。 五条悟把手搭在夏油杰肩膀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夏油杰肩头,杰你居然连个小鬼都追不上。 夏油杰额角青筋暴起,毫不客气地呛回去:你追上弥生月酱了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险些又在街上打起来,但是终究没打起来,因为警察来了,他俩连着小红毛带着她弟弟一起被警察逮着进了局子。 局子里的警察处理过无数相关案件,接手过的违法分子数不胜数,但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奇葩的排面,两个叛逆的高中生,还有一个小红毛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儿。 旁边是一辆被毁坏得惨不忍睹的汽车,外表的车壳被砸的面目全非,地上是一群晕过去的成年男人。 四个人被送进局子里的时候,天色已晚,银白色的月光落在警察署窗外的枝头上,嫩绿的叶子染上了温和的银白色,如同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被带进局子的小红毛态度良好,抱着她的弟弟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乖乖听警察叔叔的教育,另外两个DK里,黑头发的那个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全程保持微笑,白头发的那个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当警察问到他们有没有可以保释他们的人的时候,黑头发的DK手脚麻利地掏出手机,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点拖泥带水地摁了几个键之后开始呼唤他们的老师。 -------------------- 作者有话要说: 夜蛾正道: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多年之后五条悟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当场发出了感慨:这朴实无华的青春。 当场挨了夜蛾正道一个拳头。 夜蛾正道:去你的朴实无华的青春,你们的青春是和局子挂上钩了吧?!【咆哮jpg.】 感谢在2021-06-17 18:04:54~2021-06-20 23:3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苗苗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聊生夜 ======================= * 夜蛾老师,我们进局子了。 快来捞我们。 夜蛾正道接到电话的时候,人还在仙台西北部的鹤冈市,听到来自远在仙台执行任务的学生千里迢迢的问候,夜蛾正道半分感动都没有。 一个不注意那俩人就给他闯祸,花式闯祸不带重复的,祓除咒灵不放「帐」,执行任务的时候违规拆迁,还时不时会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窝里反,打从这两人的脚踩进咒术高专的大门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他现在只想打爆那两个倒霉玩意儿的头! 打从一个多月前五条悟和夏油杰进了次局子,夜蛾正道总有种这事儿还没完的感觉这两个人跟局子的谜之缘分还没完。 半个月前接收到高层派遣的任务,夜蛾正道不得不跑到鹤岗一带执行任务,临走前由衷地祈祷他不在的这半个月那俩不要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想健健康康地度过更年期。 任务结束之后,夜蛾正道的眼皮子就开始跳个不停,怎么摁都不肯消停。直到硝子给他的手机发了个邮件,一个月前,仙台的一个一级咒术师失踪,一个星期前,五条悟和夏油杰被高层烂橘子抓去当了壮丁。 夜蛾正道: 不知道该同情犯事儿的人好,还是自己好。 收到家入硝子邮件没多久之后,夜蛾正道的手机又双叒叕响了起来,显示屏上大喇喇地显示着他想要打爆的俩狗头之一的主人的名字夏油杰。 于是夜蛾正道不得不火急火燎地去赶从鹤冈出发到仙台的末班车,到站之后叫了出租车,果断地让出租车司机载着他去夏油杰和五条悟蹲的局子。 开出租车的司机看起来很年轻,一看夜蛾正道火急火燎的样子,目的地又是局子,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中年男人,对方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像是从外地赶来的,神情也有些疲惫。 -- 第36页 司机半天没开车,犹豫着是开车呢还是不开呢?大半夜火急火燎从外地赶过来就直奔局子的人很可疑啊。 感受到司机疑惑的眼神之后,夜蛾正道疲惫地抽了抽嘴角:我去警察署保释我的学生。 司机: 秒懂了。 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司机一路开着车,脑子和他的车一样,一路都没停过,已经自行脑补了一部年度大戏,尽职尽责的人民好教师竭尽全力把叛逆学生引导向人生正轨的年度大戏,司机把车停在局子前,在夜蛾正道下车之前,给他递过去一瓶提神的饮料。 夜蛾正道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了那瓶饮料。 生活不易。夜蛾正道抬头就看到对方饱含同情的眼睛,对方特地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鼓励鼓励他,干巴爹啊老师! 夜蛾正道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滚滚的尘烟从眼前散去之后,才缓缓看向手里被强塞过来的饮料,而后缓缓转身看向局子的大门口。 夜蛾正道打爆那俩的狗头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干巴爹个头啊! 你看看你们两个倒霉玩意儿干的好事!! * 彼时五条悟和夏油杰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着被老师打爆狗头的命运。 四月天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但是随着入夜,气温开始下降,夜里的温度也不如白天的暖和。 局子里的警察小姐贴心地给弥生月和悠仁拿来了一张毯子,小红毛道过谢之后把毯子小心地盖到了弟弟的身上,两个小家伙盖着毯子,靠一起,像是两只小猫拱在一起,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然而半小时之后,还在路上的夜蛾正道还没赶过来,一同被抓进局子的五条悟也开始犯困了,就这么往下一倒,毛茸茸的头发直接蹭到了弥生月的脸颊上,小红毛感觉到了肩膀上多了一个重量,肩膀上的脑袋还故意蹭了蹭。 好像一只在冬天被冻惨了的可怜猫猫。 夏油杰: 求求你要点脸吧。 小红毛想了想,把悠仁放到了五条悟旁边,把毯子分出去一点,盖到了五条悟的腿上,警察小姐给的毯子很大,给五条悟分一点也没问题,五条悟却得寸进尺地把自己往小红毛身上挪了挪,把毯子往自己身上扯了扯。 小红毛身上真的很暖和,就是个天然暖宝宝,不用白不用。 五条悟在小红毛看不到的地方给夏油杰比了个耶~的手势,夏油杰眼角抽搐,越发觉得这人不要脸到了极致。 夏油杰: 我夏油杰愿称你为最强。 在不要脸这方面! 于是夜蛾正道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怀揣着想要打爆学生的脑壳愿望气势汹汹地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不同于累成狗的自己,白毛学生睡得老香了,睡着的样子难得温顺,像只大猫猫,本就精致的五官柔和,脸颊贴着一个不认识的红发孩子的发顶,白毛学生和小红毛之间还夹着一个同样睡得很香的小孩子。 小孩子身上盖着毯子,手里抓着一缕红头发,靠着旁边的小红毛,他不要脸的白毛学生把脑袋歪到人家红毛身上不说,还把毯子顺过去了一半,脖子上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过去的红围巾,小半截还挂在小红毛脖子上。 旁边的夏油杰已经无聊到把手机里的贪吃蛇小游戏通关了好几次,看到推门而入的老师,黑发丸子头的DK把手机揣进兜里耸肩微笑三连发。 夜蛾正道眼角抽搐。 夏油杰贴心地向他的老师示意,出去说。 出了休息室之后,夏油杰眼见地看到老师手里的提神饮料,笑眯眯地说:这么晚还打搅您,真是不好意思。 夜蛾正道:你在电话里压根就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给我解释。 他要解释。 夏油杰扭头看了一眼不要脸的挚友和抱着弟弟的小红毛,指了指红毛,喏,那个小红毛就是上次把我们送局子的人。 夜蛾正道: 这次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夏油杰满脸无辜,弥生月酱当街把诅咒师打残了之后我们才进的局子。 夜蛾正道觉得夏油杰在扯犊子,这俩人没少在他面前扯犊子,于是老师满脸的鬼信啊这红毛身上一点咒力反应都没有的表情。 休息室里的五条悟脑袋突然滑了下来,额头撞在了小红毛的额头上,两个人的额头撞了个响,两个人捂着脑门喊疼,怀里的小家伙也被惊醒了。 五条悟捂着脑袋撇了撇嘴,疼死老子,你的脑袋是啥做的? 撞得他真疼。 弥生月老老实实回答是骨头和肉做的,抱着睡眼惺忪的悠仁揉着同样睡眼惺忪的眼睛。 听到小红毛回答的五条悟愣了一下,扑上去两只手左右开弓,捏着小红毛脸上的肉往外扯,气呼呼地磨牙。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五条悟捏着弥生月的脸,小红毛的脸很软,捏起来的手感相当不错。 靠,他怎么觉得这红毛的智商上下线不定期呢?能把他五条悟揍到的人居然是个智商上下线不定期的家伙?! -- 第37页 五条悟捏着小红毛的脸龇牙咧嘴地想。 这手感有点危险哈。 我才不傻,我可聪明了。 小红毛想说,但是五条悟捏着她的脸,她没办法说。 五条悟捏着弥生月的脸不肯撒手,小红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抗议,手里抱着悠仁没办法腾出手来揍人,等到五条悟把手松开之后,他发现小红毛的脸被他捏的有点红了,小红毛的皮肤偏白,那一块红色的皮肤在她脸上非常扎眼。 白毛DK愣了愣,又伸出手去,用小了很多的力道,揉了揉小红毛的脸。 夜蛾正道全程隔着块玻璃板子看着白毛DK对还是国中生的小红毛上下其手,感到无比心累。 需要操心的事情不止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进了局子,还有被警察已经逮进局子的诅咒师,这些人在咒术界是与咒术师对立的诅咒师,在外头也是作案潜逃的杀人团伙,咒术界的事情需要由相关专业人士处理,一般的监狱也关不住这种人,把处理他们的权力从普通警察手里调转到咒术界,则要经过多方面的协调。 不过这个小红毛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蛾正道对这两个小王八蛋的鬼话半信半疑,协助他和几个未成年与警方沟通的木下警官给三个闯祸的家伙做了笔录,又在夜蛾正道的配合下做了相关的笔录之后,木下警官调出了街道的监控视频,一般情况下是为了防止偷盗安装的监视器,在一定程度是也配合了警方调查。 于是夜蛾正道在视频里看到了突然照着汽车轮胎飞过来的钢筋,这个角度和力度,显然投掷的人力气非常大,警方还特意调查过那辆汽车,金属的轮轴已经变了形。 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这个力道,即使是咒力强化之后的身体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中年男人忍不住扭头看夏油杰,夏油杰耸耸肩。 汽车一股脑撞在电线杆上,发动机被迫熄火,车盖被撞得褶皱,从缝隙里冒出来一缕缕轻薄的烟雾。 快进,然后小红毛就进入视线了,速度快得惊人,肉眼甚至难以捕捉到某些动作。 从刚才另外调过来的监控里,观看视频的人大致就可以猜出来,这个小红毛追了一路的汽车,追上去的时候那辆车的司机半点都没有把车停下来的打算,继续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于是她直接抄过旁边的下水道施工地的一根钢筋扔了出去。 如果不是那根飞过去的钢筋,继续让他们这样横冲直撞下去,恐怕街道得被破坏得更严重。 夜蛾正道和一起看视频的木下警官眼睁睁地看着视频里的小红毛从墙上徒手拆下来一根金属管子,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诅咒师的腿,然后单方面殴打了四个成年男人、砸了一辆价值不菲的汽车。 夜蛾正道: 木下警官: 夜蛾正道和木下警官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五条悟旁边的小红毛,红色的头发、红色的围巾,琥珀色的眼睛,白色的毛衣外罩着一件沙色的长外套,小家伙看起来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国中生,个子有点矮,身形比较纤瘦,似乎是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手里牵着她的弟弟。 感觉到天气有点冷,小红毛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到了弟弟脖子上。 嗯,是个乖巧又疼爱弟弟的孩子,看起来很小只很柔弱很纤细。 个鬼啊! 有哪个很小只很柔软很纤细的孩子会面无表情打折四个成年男人的腿啊?! 木下警官:你们学校的学生都这么凶残的吗? 夜蛾正道:不,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深深地觉得自己中年要秃顶的男人指着旁边全程在吃喜久福的白毛,这个才是。 木下警官: 人小姑娘在锄强扶弱你的学生居然在旁边吃喜久福?人干事?! 警官看着夜蛾正道的眼神越发的狐疑,还带了点指责,你是怎么教学生的? 夜蛾正道心说学生不干人事他也没辙。 夜蛾老师。夏油杰非常无辜地眨眨眼睛,那小模样儿看起来还有点委屈,这次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打人的是小红毛,砸汽车的是小红毛,关他什么事情呢?他只是个普普通通认认真真祓除咒灵兢兢业业执行任务的DK啊。 夜蛾正道: 旁边的五条悟看着被暂停的视频上停留的诅咒师被殴打的画面,一脸嫌弃,弱鸡,连个小红毛都打不过。 夏油杰笑笑,悟,不要欺负弱者。 你也被小红毛打过啊。 木下警官忍不住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扭头严肃地对夜蛾正道开口,贵校到底是做什么的?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的两个拳头对着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我们是遵纪守法的正规学校。咒术高专一年级班主任转过头去对警官严肃地说。 木下警官: 就瞅您用拳头砸您学生的这力度,我就不太相信。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8页 #咒术界的遵纪守法 天上天下唯老子独尊! by5T5 消灭所有非咒术师的猴子! by杰哥 咒术师就是狗屎!劳动就是狗屎! by娜娜明 木下警官:万万没想到,你们之中看起来最弱最乖的反而是最凶残的。 夜蛾正道:我也没想到。 感谢在2021-06-20 23:37:26~2021-06-23 19:0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愿祝天下人,愿世安康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子不语 ======================= * 夜蛾正道把人从局子里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街道两边的电子广告屏都通上了电,即使是夜幕降临,这座城市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趁着夜色欢呼的架势。 几个人在警察署旁边的一个小公园停了下来,五条悟坐在小孩子玩的秋千上,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不得不屈起来,目前这个人正忽悠旁边的小红毛给他推秋千。 把人从局子里拎出来的夜蛾正道先是给高专那边打了个电话,报告诅咒师的事情,报告完今天仙台发生的事情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高专相关人员「窗」处理了,也就是说,如何把诅咒师从普通监狱里捞出来再扔到咒术界的监狱里,那就是「窗」的事情了。 如何判决那群诅咒师那也是高层的事情,夜蛾正道要做的不过就是把诅咒师的犯的事儿罗列罗列,再报告上去方便高层判决。 这事儿本来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干的,按理来说任务是这两个小王八蛋执行的,后续工作理应由这两个小王八蛋负责。 深知学生操蛋秉性的夜蛾正道这两个小王八蛋是不可能老老实实把后续工作完成的,夜蛾正道瞅瞅他们现在这状态,一个笑眯眯地牵着别人家孩子看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秋千上蹦起来跑去和小红毛打得嗨,耍得正上头呢,要他们整,估计就是忽悠过去。 一个五条家的六眼继承人,一个毫无背景的咒灵操术使,俩人一个背景硬不怕高层老橘子作妖,一个毫无背景无罪一身轻,高层老橘子作妖他们就敢怼回去,最后头秃的还是他们的负责人夜蛾正道,与其这样还不如他自个来。 夜蛾正道叹了一口气,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到对面那仨儿的时候,人已经傻了。 五条悟五条悟他和那个小红毛又双叒叕打起来了。 夏油牵着小红毛的弟弟远远地站在树底下,还不忘摸出自己的手机拍照,夜晚的树影婆娑,夏油杰手里的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格外地刺目。 夜蛾正道嘴角抽了抽,夏油杰转过头去,对上老师的眼睛的时候,那双狐狸眼睛里的笑意不减。 夜蛾正道突然觉得那个跟五条悟打得有来有往的小红毛有点眼熟,募地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翻了翻近一个月的邮件,果不其然从里面翻到了一张一个多月前夏油杰发过来的照片。 夜蛾正道眉毛抽了抽,照片里的五条悟被一个红毛压在地上揍,灰头土脸得很,认识五条悟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 抬头看看正在跟五条悟打架的弥生月,红色的头发啊,又低头看看照片里的红毛,都是红发,不是这俩人是同一个人好吗? 野兽一样的敏捷,连金属的轮轴都可以贯穿的怪力,从警察署调转过来的监控视频里得来的情报足以推断出来,这个红毛的身体强度甚至比咒术师用咒力强化之后的身体还夸张。 用所有咒力换取强悍肉///体的类型的天与咒缚? 夜蛾正道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小红毛整个人已经踩着公园的路灯杆子,身体凌空旋转躲开五条悟的拳头的同时,在空中做出人类几乎不能做出来的高难度旋转之后落在了路灯顶端上,蹲在灯的外壳上居高临下看着五条悟。 夜蛾正道愣了愣,五条悟的体术其实并不差,只是他本人的术式太过出彩,将体术的风头盖了下去。做咒术师几十年,同样一个动作,红毛信手拈来,换做身经百战的夜蛾正道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反应神经和身体灵活度可以支撑他做出同样的反应和动作。 五条悟给上面的小红毛比了个中指,小红毛想了想也怼了个同样的姿势回去。 夜蛾正道: 深深觉得自己中年要秃顶的中年男人跑过去对着五条悟的脑袋就是一个拳头,同时召唤了一个咒骸把小红毛从上面扛了下来。 夜蛾正道由衷地感到心累,几个问题学生排排站在路灯底下,白毛DK不情不愿两手抄在裤兜里,龇牙咧嘴余怒未消,黑毛丸子头DK站姿端正,面带微笑,至于小红毛,小红毛和她弟弟抱着胖胖的咒骸不肯撒手,明显很喜欢他做的这个咒骸。 这个咒骸的外形被夜蛾正道特意做成了一只胖胖的熊,看起来有点蠢萌蠢萌的,全身上下毛茸茸的,正好戳中了弥生月的萌点,咒骸很大个,弥生月的身形本来就偏瘦偏小个,整个人都陷进了蠢萌蠢萌的熊咒骸里,悠仁好奇也跟着摸一摸,一摸就上头,于是两个小孩抱着熊不肯撒手。 夜蛾正道上上下下又大量了一遍小红毛,这么一看上去,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红毛啊,怎么就是打残了四个诅咒师的腿的凶残红毛呢? -- 第39页 老师,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小红毛啊。夏油杰笑眯眯地说,她还是个未成年。 夜蛾正道想也没想,一拳砸了过去,没打中,夏油杰偏了偏头,躲开了。 你俩为什么又打起来了?夜蛾正道转头问五条悟。 五条悟撇了撇嘴,转而顿了顿,什么叫又? 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跟小红毛打过架的事情?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里的照片拿给五条悟看,五条悟差点原地爆炸,瞪着夏油杰恨不得揍死这个狐朋狗友。 杰! 发给硝子就算了,连老师也发了! 夏油杰没理他,先行一步说明真相,悟把弥生月酱的喜久福吃完了。 夜蛾正道: 你在人家打击恶势力的过程中不帮忙全程吃喜久福也就算了,吃的喜久福居然还是人家的? 夜蛾正道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学生压根不干人事,换做他,他也打,往死里打。 接受良心的谴责给自己学生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夜蛾正道扶了扶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之后发觉现在天色已晚,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肚子也开始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他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火急火燎从鹤冈一带跑来仙台的局子捞人。 于是夜蛾正道朝小红毛招了招手,还在和咒骸耍的小红毛顿了顿,抱着弟弟噔噔噔地跑过来,歪了歪脑袋,红色的头发顺着肩关下滑了一点,样子看起来和咒骸有点像,蠢萌蠢萌的,大叔? 夜蛾正道: 多好一闺女!全都是五条悟的错!那家伙不干人事! 五条悟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 兢兢业业对学生负责的夜蛾正道带着小红毛和她的弟弟一起,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小王八蛋,几个人一起找了一家离闹市比较远一点的寿司店解决了晚饭问题。 夜蛾正道全程看着五条悟在捉弄小红毛,见多了五条悟捉弄人之后,夜蛾正道就没见过他捉弄不到的人,以庵歌姬为例子,对方屡次被他捉弄,人都快被气炸了,但是这个小红毛却能凭借自己谜一样准确的直觉,躲过五条悟的恶作剧之后反弹回去。 比如白毛趁小红毛不注意往小红毛盘子里的寿司挤芥末,结果小红毛抄起筷子趁着五条悟没反应过来把寿司塞进了五条悟的嘴里,速度快得沾了芥末的寿司进了五条悟的嘴里他才反应过来。 夜蛾正道: 那个寿司挤的芥末超多啊。 夏油杰笑得快羊癫疯了,五条悟拿起水杯往嘴里狂灌水,小红毛决定做个老实人,老老实实喂她弟弟吃饭。 人才啊。 夜蛾正道由衷地感叹,这样的人才为什么没有术式呢?能把五条悟坑倒的人才啊!咒术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小红毛! 屋檐底下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灯火,夜晚的风卷着冷意和落叶掠过眼前。 国中毕业之后有想过去哪里吗?夜蛾正道突然问。 也许可以试试看。 往嘴里狂灌水的五条悟的动作顿了顿。 弥生月摇摇头,没想过。 末了弥生月又说:但是去哪里我都会在妈妈身边的吧。 夜蛾正道顿了顿,你的妈妈? 小红毛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夜蛾正道,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容得下我这种人,妈妈是唯一容得下我的存在的人。 也是会为她的存在感到喜悦的人。 所以她会在她的妈妈身边。 妈妈需要弥生月,弥生月也需要妈妈。 弥生月还是个小小个的红毛土豆的时候,还没有完全走出去,走到外面又回去的时候,直觉告诉弥生月,这个世界其实容不下弥生月这样的人,容不下她这样的异类。 那么在哪里呢? 哪里可以容得下弥生月? 夜蛾正道有些怔楞地看着眼前的小红毛一会儿,低下了头,服务员特地给他提供了清酒,鉴于他身边的都是未成年,五条悟讨厌酒精,小红毛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滴酒不沾的人,能喝酒的只有他一个人。 头顶的灯火落进了桌子上浅浅的的酒水里,荡漾开来的时候有些暖意。 你想要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呢?夜蛾正道突然问。 小红毛很小只,她能去哪儿? 有能为我的存在感到喜悦的人的地方吧。红毛想了想,告诉他,我也可以稍稍的能像个人一点。 不是像个容器,不是像个被制造出来的工具。 不是被自己的「母亲」诅咒的容器,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红毛,就是发色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有能为你的存在感到喜悦的人。 姐姐摸着弥生月的头发告诉弥生月,下颌轻轻靠在她的发顶上,轻轻地告诉她。 弥生月,如果想好了要在哪个地方停留,那个地方一定要有能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喜悦的人。 好。 红毛小土豆弥生月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 第40页 老师。五条悟一把勒过夜蛾正道的脖子,差点把人给勒得岔气,小红毛不适合干这个。 咒术师的世界太过阴暗,抛开高层烂橘子不谈,很多时候需要被抛弃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还有自己的所有。 咒术界能够寿终正寝的人很少,很大一部分更是死在了年纪轻轻的时候。 而小红毛本就是把自己的家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那种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抛弃自己的所有。 这种小红毛进了咒术界,别说做人了,只会早早地死掉。 夜蛾正道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五条悟凑过来的脑袋推开了,结果他又双叒叕跑过去捉弄小红毛。 很多年之后夜蛾正道再想起来在那家寿司店里五条悟和弥生月跟他讲的话,再看看已经长大的五条悟和弥生月,小红毛的的确确是不适合做咒术师的那种人,这种红毛傻不溜秋的,能蹦跶到现在也是托了她能把五条悟的恶作剧怼回去的精准直觉的福和不定期上线的智商。 可是她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什么事情都敢干的红毛啊,所以十多年后她才会跟着五条悟走进他们的世界。 至于五条悟,那个王八蛋恨不得把长大之后的红毛变成钥匙扣上的小挂件,一天到晚揣在裤兜里带着,这家伙压根在人家是个未成年的小红毛的时候就盯上人家了,以他的人脉和财力,能忍住十年没去找那个跑路的红毛真的是个奇迹。 很多事情会随着人长大之后不一样了,比如高专时的五条悟讨厌夏油杰说的正论,认为国中时的弥生月不适合咒术界,那她就不要到这里来,继续在有太阳的世界活着就好,做了老师的五条悟活得不着调却把正论当做自己身为咒术师的责任,还天天想着把似乎还和那个时候一样傻傻的红毛变成小挂件揣着。 时间真是神奇,还有残忍啊。 夜蛾正道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堪堪称奇,看着五条悟捉弄小红毛却反过来自食恶果,自己的另一个学生旁边看好戏,旁边的小孩鼓着腮帮子咀嚼,顶着和小红毛一样有点呆萌的表情。 喜欢捉弄红毛的学生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捉弄红毛,呆萌小孩儿成了他学生的学生。 而有些人,有些事,早就是物是人非。 -------------------- 作者有话要说: #十多年后 悠仁:伏黑,我觉得五条老师有点眼熟,连那个喜欢做毛毡娃娃的大叔也是。 惠:你们没见过吧? 五条:见过,我们还一起进了局子。 惠:你又双叒叕干了什么啊你这个无良教师!! 感谢在2021-06-23 19:08:40~2021-06-24 21:3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30瓶;蛋黄皮皮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等日闲 ======================= * 窗外的嫩绿的樱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深,最后变成了深沉的翠绿色,早晨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淡金色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叶子筛选,在地上打下斑驳的光影。 某天夜里,弥生月被热醒,一脚踹开了被子,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被子和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润湿了,脖子上的红头发混着汗水黏在了一起。 夏季来了。 夏天是炎热的季节。 樱花树下有一口井,弥生月和妈妈搬回祖宅的时候,拨开盖在井上层层叠叠的杂草灌木,朝下面一看,幽幽的井水潋滟亮晶晶的水泽,清冽的凉意弥漫在井里。 于是弥生月和妈妈一起把覆盖在井口的杂草叶子清理干净了,夏季到来的时候把西瓜放进井里,第二天捞起来,切成一块块放在瓷盘子里,光着脚丫坐在庭院的游廊下,甜甜的西瓜汁水带着井里的凉意。 这是第一次在妈妈长大的宅子里吃西瓜,第一次用这么朴素的方式吃西瓜,也是第一次有人千里迢迢跑到弥生月家里来蹭西瓜。 夏天的时候,弥生月喜欢穿一件薄薄的吊带上衣,裤子穿那种短短的热裤,露出大半条腿,坐在树荫底下吃西瓜,可惜住在东京的时候,很少有这样的日子,弥生月在东京的家住在普通的居民楼,楼上没有游廊也没有树。 搬到埼玉县之后,弥生月的家是传统的日式和屋,有长长的游廊,游廊前还有凉凉的树荫。 小红毛抱着西瓜,光着脚丫子坐在庭院的游廊下,樱花树的影子斑驳地打在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红毛的旁边还坐在另一个抱着西瓜啃的白毛。 大夏天的,果然最适合吃西瓜啊。坐在风扇前的夏油杰感慨一声,刘海被吹得呼呼起飞,手里捧着一块红红的西瓜,翠绿的瓜皮上还沾着水珠。 吧唧吧唧。这是在啃西瓜的五条悟。 小红毛抱着西瓜,看了一眼五条悟从身上脱下来扔在角落里的制服,大夏天的你们还穿这么吸热的黑色制服。 五条悟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汗水已经把那间薄薄的衬衫浸得半透明,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流畅的肌肉曲线,坐在树荫底下啃西瓜,西瓜籽混着汁水黏到了嘴角,老子怎么知道高专发什么神经,大夏天把制服设计成吸热的黑色? -- 第41页 热死老子了。 大夏天的你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我家里来吃西瓜?弥生月发出了灵魂质问,你们不热吗?东京的空调它不香吗? 这俩人真的是要成心吓死小红毛,大早上的弥生月往井里捞出来西瓜,扭头就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扒拉在她家的墙上,如果不是这俩她认识,保不齐小红毛还得报一次警。 这俩人跑来翻她家墙就算了,还是当着她妈妈的面翻的。 当着她亲妈的面翻墙就算了,她亲妈居然笑眯眯地说要好好和朋友相处哦,一点都不担心地把小红毛留在了家里,自己去和隔壁田中太太喝茶去了。 玄关的槅门合上的那一刻,小红毛突然觉得,自己肯定是捡来的。 你就这么放心你闺女吗? 小红毛吧唧吧唧嘴里的西瓜,有点委屈,突然觉得自己老妈不爱她的红毛闺女了。 提到这个,五条悟就来气,这日子不是人过的,大夏天还让人去执行任务! 夏油杰眯了眯狐狸眼,面带微笑,这不是任务地点离你家近嘛。 所以是任务结束之后特地跑来她家蹭西瓜吃吗? 小红毛咬了一口西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红毛仓鼠,你们都还未成年,你们学校这是在雇佣童工。 咒术界不管这个。夏油杰笑眯眯地说。 弥生月顿了顿,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夜蛾大叔说你们是遵纪守法的正规学校。 五条悟咀嚼着嘴里的西瓜,你听他鬼扯,他自己就是个童工过来的。 咒术师基本上都是童工过来的,遵纪守法个鬼。 弥生月突然觉得夜蛾正道好可怜,各种意义上的好可怜,当童工就算了,还要给这两个不省人心的玩意儿当铲屎官。 还好我不是咒术师。小红毛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咒术师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结果被五条悟听见了,白毛把手里的瓜皮一扔,伸出手对着小红毛的脸就是一顿猛掐,龇牙咧嘴地开口,红毛你在说什么?老子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吗?老子揍死你十个都不带喘气的你信不信? 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小红毛来同情他俩了? 小红毛抱着西瓜含含糊糊地说不信,结果五条悟掐得更用力了,小红毛眼泪都快被他掐出来了他才放了这红毛一马。 弥生月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脸,然而五条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又用还沾着西瓜汁的手来揉她的脸,力道小了很多,还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但是又把她的脸揉的脏兮兮的,手上面的西瓜汁沾上了脸颊边的红头发。 于是小红毛把手里的瓜皮一扔,伸出两只满满都是西瓜汁的手,在五条悟的脸上糊了好多下,把对方的脸糊得黏糊糊的。 对面的白毛DK一愣,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上面都是黏糊糊的西瓜汁,于是两个幼稚鬼干脆在院子里互相朝对方糊自己手上的西瓜汁。 夏油杰一手端着盛着西瓜的盘子,一手拿着瓜,旁边是呼呼的风扇,嘴里甜甜的西瓜汁水流入喉咙里,冲淡了某些难以言喻的味道,留下夏季的西瓜的清冽甘甜。 这间年代久远的房子和它的主人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没有咒灵,也没有他们眼中普通人看不见的世界里翻涌的黑暗,只有夏天树荫底下微凉的风和西瓜的甜味,还有藏在那棵在夏天不开花的樱花树层层叠叠的叶子里的小胖鸟。 好像从五条悟和夏油杰翻过那堵墙开始,外面的世界和这间传统的和屋里的世界就不再是一个世界了。 时间慢了下来,风也带着慵懒的缱绻,小胖鸟在樱花树的枝头叽喳叽喳。 嘛,突然觉得完成任务之后,五条悟拉着他特地跑来骚扰小红毛是件不错的事情,她们家西瓜真的很好吃。 夏油杰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西瓜。 对面的红毛和白毛又打了起来惹。 夏油杰淡定地吃西瓜。 他才不要去管那两个糟心玩意儿,西瓜它不香吗? * 打完架的五条悟和弥生月一身脏兮兮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黏糊糊的果汁,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在夏油杰一脸嫌弃的表情下去冲了个澡。 这个夏天似乎格外地炎热,不管有没有打架,三个人身上都是汗,夏油杰和五条悟执行任务的地点是埼玉县附近的乡下,两个人执行完任务之后修整了一会儿,便想要回高专,路过埼玉县的时候,突然想起某个红毛的家也在这里,五条悟果断拉着夏油杰跑到小红毛家里。 你就是馋人家家里的点心了。 夏油杰深知五条悟的尿性,内心毫无波澜,四平八稳。 一身都是汗,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于是夏油杰干脆就着小红毛家的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弥生月还要把自己的红头发洗干净,去年冬天把头发剪短了之后,弥生月就再也没有剪过自己的头发,自己的头发长得很快,短短的一个春天过去之后,小红毛的头发已经过肩了。 弥生月把自己的头发盘了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颈脖,搞得五条悟想去挠她的脖子。 事实上,五条悟真的这么做了,小红毛的脖子出奇地很敏感,一挠就见效果,五条悟还发现小红毛的耳朵好像也很敏感,不小心碰到的时候,对方整个红毛都快炸起来了,捂着耳朵拼命地躲。 -- 第42页 于是五条悟逮着这个地儿得寸进尺地捉弄弥生月。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弥生月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柜里拎出两条大码的裙子,妈妈给弥生月买裙子的时候没把小红毛带上,买的时候不小心买大了,买大了就算了,还一次性买了好几条,小红毛个子矮,穿不了,一次都没穿过,但也舍不得扔。 好在现在派上用场了。 小红毛在五条悟身上比划了一下,他太高了,长裙在他身上变成了短裙,你们穿裙子吗? 夏油杰:不穿。 你在说什么狗话?! 倒是五条悟觉得可以。 夏油杰: 不是,你又在说什么狗话? 小红毛把红色的那条裙子递了过去:那就穿吧。 五条悟:穿就穿,谁怕谁! 夏油杰: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俩狗逼!!听人说话啊!! 弥生月和弥生月的妈妈一样,时不时就犯迷糊,买衣服没把红毛带上买的码数不对也就算了,这两件衣服的码数比小红毛衣服的码数大了很多,小红毛再长几年估计都穿不了。 两件衣服偏大,都是宽松的款式,但是穿在两个男孩子依然身上有点紧,两个人的个子比弥生月高很多,长裙理所当然地在两人身上变成了短裙。 于是在洗衣机把衣服洗干净烘干之前,夏油杰生无可恋地穿着裙子坐在小红毛家的茶室的风扇前,呼呼作响的风扇把他的刘海和裙子的衣领吹得乱飞。 五条悟拿着手机正在给人生唯一的朋友拍照,他人生唯一的朋友额角的青筋暴起,摸出手机先给五条悟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两个人终于在小红毛家的庭院里打起来了。 于是弥生月把两个人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在自己家的庭院里打得虎虎生风,裙摆随着动作起起落落、翻飞起舞,两个人的皮肤都是偏白的那种,白花花的大腿在随着动作起起落落的裙摆间异常扎眼睛。 弥生月:辣眼睛。 弥生月抱着拿着两人烘干了的衣服站在槅门边站了许久,想了想,学着五条悟掏出手机,认认真真地给俩人拍了个照。 两个人都没发现,继续打架。 这张照片被弥生月留了很久,直到她的弟弟上高专的时候才被人从手机里翻出来。 两个人在晴和妈妈回来之前及时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妈妈去了田中太太家的甜品屋帮了一会儿忙,回来的时候还带了自己在田中太太家做的椰子香酥皮蛋糕卷。 于是五条悟一口一个晴和阿姨叫得老甜了,甜得旁边的夏油杰觉得自己的牙根子在发酸。 送走了这对狗男男的时候,妈妈还特地做了毛豆生奶油夹心大福,白白胖胖的大福被很好地装在盒子里,格外地惹人怜爱。 五条悟觉得小红毛的妈妈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心满意足地揣着盒子回高专。 小红毛鼓着腮帮子,觉得她妈妈不爱她了。 妈妈摸摸小红毛的红头发,笑得眉眼弯弯,轻轻说:弥生月交到朋友啦。 弥生月抬起头看向妈妈,眼睛有点发愣。 -------------------- 作者有话要说: 回想起那一天的二十八岁五条悟:不应该叫阿姨的。 二十五岁的弥生月:??? 二十八岁五条悟:应该叫妈妈的。 #从虎杖姐姐的手机里扒拉出十多年前照片的一年级三人组 惠:师德呢?你的师德呢?!!! 野蔷薇:辣眼睛。 悠仁:不愧是五条老师。 感谢在2021-06-24 21:35:20~2021-06-26 00:2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经流年 ======================= * 天空是干净的蓝色,又像是有人故意把蓝色的墨水泼在了白纸上之后,挥动笔刷,涂抹成云,还有一抹刺眼的金色。 天气热得让人发昏。 早课过去之后,弥生月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小红毛在夏天总喜欢犯困,来到埼玉县读书的第一天开始,早课结束的课间里,无一例外,属于弥生月的座位上总是会瘫着一团红毛。 原本今日的早课结束过后,弥生月托着要掉不掉的下巴,马上就要表演一个脸着桌子,原地入睡,募地教室的门却被人暴力推开,砰地甩在墙上甩了个响,众目睽睽之下,田径部的两个女队员手脚麻溜地把昏昏欲睡的小红毛叉了出去。 被学姐一路叉进了田径部的小红毛一脸懵逼,直到被学姐摁在了桌子前的转椅上,女子田径部的白石教练给小红毛到了一杯水,放在了她面前。 小红毛低头看了看纸杯里的水,腾着热气的脸微微荡漾着涟漪,倒映出小红毛鲜艳的红头发和白皙的下颌。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抬头就看到背对着她坐在桌子后面的转椅上白石老师,老师突然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小红毛,一脸肃穆地与小红毛对视,那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女性体育顾问,女性马尾高高地绑起,鼻梁上的镜片折射出亮晶晶的白光。 -- 第43页 小红毛: 阔怕。 白石老师微微一笑,试图给小红毛留下一个和蔼可亲的温柔女性形象,雨宫同学。 小红毛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白石老师。 有加入社团吗?白石老师突然寒暄起来,有没有感觉到国中的校园生活空虚? 小红毛摇摇头,老实巴交地回答:没有,不空虚。 五条悟最近来骚扰她的次数频频增加,她寂寞个鬼。 想不想校园生活更丰富一点?白石老师锲而不舍。 小红毛愣住了,直觉告诉她,不管怎么回答都是死路,面前的女性已经撒好了网,就等她这条红红的大肥鱼进网,不管怎么样,今天就是要逮住小红毛宰了吃肉。 良久,弥生月起身,琥珀色的眼瞳直视老师的眼睛,郑重地开口,教练,我不想打篮球。(1)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的。 放过小红毛吧,她只想做一个人矮志短普普通通的小红毛。 * 白石老师从小红毛转学到浦见东中学的第一个星期起就盯上了人家。 从盯上了小红毛的那一刻开始,白石老师就认定了,这只小红毛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藏,体育健将宝藏。 光是红毛在上学的第一个星期,就把整个浦见东中学相当一部分让老师都头疼不已的不良一次性揍趴了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小红毛很能打,很能打意味着什么?意味这个很能打的红毛运动天赋好。 在亲眼目睹了小红毛揍人场面之后,白石老师被生生震撼了,比起校园暴力,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某个武打片的火拼片场了,棒球棍和木棍子棍齐飞,男生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湿,骨裂声和拳脚声共舞,乱糟糟的一团里,唯有其中的一点红格外得显眼。 弥生月一把扯过一个男生的头发,抬起膝盖,狠狠地怼在对方的脸上,凶狠的力道直接把人疼晕过去了,转手就把疼晕过去的家伙朝第二个倒霉蛋身上扔过去。 刹那间,白石老师跟那个红毛(单方面的)看对眼了。 漂亮! 如果不是场面不适合,白石老师甚至想要给小红毛鼓个掌。 这红毛有她学生时代跟人干仗的风范啊! 白石老师啧啧赞叹。 #谁学生时代没跟人干过仗呢? 小红毛的动作流畅,肉搏能力相当优秀,看看那个出拳的力道,用来扔铅球不香吗?看看那个跳跃高度,用来跳高岂不美哉?看看那个爆发力,用来破浦见东中学的五十米记录不好吗?实在不行去马拉松也可以啊! 正常情况下,老师看到这个场面应该火速去报警、劝架,但是白石老师是全校有名的粗水桶神经老师。 等到白石老师从追忆自己学生时代的那点破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哗啦啦躺了一片,尸体横陈,哀鸿遍野,惨叫不断,红毛已经背着书包走远了。 啊,注意力光集中在小红毛身上了,忘记叫保安了。 学校里就这么一个天生是一头红毛的姑娘,次日一打听就知道是一年级里插班过来的雨宫弥生月,那个小红毛老凶残了,揍了学校的一帮不良。 白石老师特意把雨宫弥生月的学生档案从学校的档案库里掉了出来,小红毛小学就读于东京,去年搬家到埼玉县之后,干脆就在埼玉县的浦见东中学上起了学,上学第一个星期殴打了学校的不良。 翻到小红毛的有记录以来的体育测试成绩,白石老师恨不得立刻马上把红毛拎到田径部,多好一个红毛是不?可是多次惨遭红毛婉拒。 黄昏时刻,残阳斜斜地落在课室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课桌上,下课铃打响之后,弥生月收拾完自己的桌面,把课本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把书包放在肩上,抬头看到了白石老师站在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雨宫同学。白石老师微笑,介意一起走吗?我正好顺路。 弥生月:您高兴就好。 顺路个鬼哦,你家跟我家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你跟我讲顺路?忽悠小红毛呢? 一高一矮一起走出来教学楼,地上是两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远处的天边色彩艳丽如同古时花魁脸上的胭脂。 呐,雨宫同学,你很有天赋哦。白石老师突然跟弥生月说,为什么不适着加入田径部呢? 弥生月微微低下了头,红色的头发顺着鬓角滑落下来,落到肩关上又顺着肩关滑落下去,白石老师,有天赋不意味着我喜欢。 白石老师愣了一下。 这样说很失礼。弥生月说,但是我曾经跟我自己说过,我不会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想做任何事都可以不想做什么事情也不要紧就这样活着也可以怎样都好,弥生月小姐,请请自由地 您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啊自始至终都未曾长大的小女孩,请长大吧请请 虚虚的、模糊不堪的人影从眼前晃过,又或者是疯狂灼烧的烈焰,焰尾舔舐着全世界,黄昏混着血的颜色,混着灼烧的火焰,无数的石柱倒塌,摔在地上断成两段,无数的幻影蜂拥而至之,又转瞬即逝,弥生月觉得有点恍惚,黄昏的残阳似乎是太过艳丽了一点儿,刺得弥生月的眼睛有点发昏。 -- 第44页 隐隐约约又闻到了血的味道,混合着遥远的海面上飘过来的海盐的味道,还有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 已经不太记得了,好像还记得那天的残阳也是这么艳丽的。 弥生月抬起了自己的手,挡了挡。 也许比这更艳丽一点,更浓郁一点。 发顶突然多了一个重量,弥生月的脑袋被重重地压了下去,压她脑袋的人在她的红头发上又是一顿乱揉,把她的发顶揉的乱糟糟的。 不喜欢也没关系啦。白石老师频频叹息,伸手捏了捏这个心事重重的小红毛的脸,你们这些话少的小家伙,就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不喜欢干咱就不干呗,哪里来的这么多事儿? 小家伙。老师又捏了捏弥生月的脸,太阳一点一点地落在那张女性柔和又开朗的五官上,白石老师笑了笑,你应该试着去跟别人说说你心里想的事情,藏了太多事情在心里的人可是不会长大的。 弥生月有点发愣地看着白石老师,对方还是笑着的,笑得毫无负担,仿佛人没有重量,一声轻飘飘似的洒脱。 请你长大吧,弥生月小姐。 呐,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田径部?大喇喇的女性勾住小红毛的脖子,把脸贴在小红毛的脸上,挤了挤眼睛。 小红毛死鱼眼,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老师的友好邀请。 * 沿着街道,弥生月慢慢地走回家,一根又一根老式的电线杆从弥生月的眼前路过,电线杆顶端的电线连着前方的电线杆顶端,一根电线杆连着另一根电线杆,整整齐齐向前排列,朝前方延展。 庭院外的围墙一点一点地出现在出现在视线里,首先是夏季不开花的樱花树翠绿的叶子,葱茏的叶子拢成一大团,然后石头砌成的围墙,大半个围墙被罩在树丛底下。 再然后是两点黑色? 小红毛:??? 看清楚了之后是两个黑色的人,应该是说穿着黑色衣服的两个人。 小红毛: 距离近了之后,才知道那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正站在她家围墙下,一个白头发,一个黑头发,白头发的那个已经扒上了小红毛家的围墙。 悟,你在干什么?丸子头DK捂脸。 墨镜白毛DK脸不红气不喘,翻小红毛家的墙头啊。 弥生月背着书包,眼神死地看着这俩不要脸的,刚从书包里掏出来手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夏油杰扭头就看到拿着手机的小红毛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俩。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五条悟扭过头来推了推脸上的小墨镜,伸手打了个招呼,哟,你回来啦?有吃的吗?今天吃什么? 好家伙,门都没进就问她要吃的。 不愧是你,五条悟。 弥生月的手指一挑,翻开了手机的盖子。 别报警!!本能地意识到不妙的夏油杰尔康手,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弥生月死鱼眼,红毛翻脸不认人:你谁啊?我不认识。 夏油杰:我们有给你带伴手礼哦。 夏油杰举了举手上的被包装得很好的礼盒,盒子上还特意用了红色的丝带包装。 那你们两个给我走正门啊。弥生月歪了歪脑袋,语气是平静的,脸上的表情却是凶残的,大半张脸陷入了浓郁的阴影里,红毛指着旁边的大门,为什么这么大一扇门你们不走,偏要爬墙啊? 你们是有什么癖好吗?谁跟你们是自己人啊?! 夏油杰:伴手礼。 走正门没意思啊!五条悟直接跳到了围墙上,在围墙上跳来跳去,典型一只鸡掰猫,老子就不走正门你能拿老子咋滴? 弥生月:歪,警 夏油杰:伴手礼!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不是看在伴手礼的面子上,我就把人送局子了。 (1)原话出自《灌篮高手》 感谢在2021-06-26 00:24:24~2021-06-27 19:0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tjsklm 49瓶;mo辰夜 10瓶;bb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休息日 ======================= * 弥生月其实不太喜欢家里的闹钟。 以前弥生月不用闹钟,那个时候也没有闹钟,自打弥生月开始使用闹钟之后,已经有无数个不幸的闹钟阵亡在小红毛的怪力下。 破坏的闹钟多了,换的闹钟也多了,久而久之,弥生月觉得不行,于是小红毛费尽心思整了个抗摔的金属闹钟,改捶为扔,半梦半醒之间的力气软绵绵的,闹钟被扔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继续疯狂大叫,不叫到小红毛醒绝不罢休,于是弥生月只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把闹钟关了。 算是马马马虎虎解决了无数件闹钟谋杀事件。 当然,这也是有意外的。 前一天的晚上,弥生月睡得晚了,可是第二天早上的闹钟不会管这个,依然定时定点叫人起床,早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被窗帘半掩着的窗户闯进房间的时候,闹钟疯狂大叫,难得起床气爆发的红毛一把抓过闹钟就给扔了出去。 -- 第45页 金属质地个头结实的闹钟直接从窗户飞出去砸向窗外庭院的围墙方向,好巧不巧,熬夜做任务的两个DK又双叒叕准备爬川端家的墙,飞过去的闹钟擦着已经扒上墙头的五条悟的脑门而过,差点把人砸到脑袋开花。 夏油杰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砸在路面上砸了个粉碎的闹钟,闹钟的零件散了满地,水泥路面被砸出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坑,蛛网般的裂痕朝外蔓延。 夏油杰看看保持着扒在墙头动作的五条悟又看看闹钟,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想了想,今天还是老老实实走正门好了。 小红毛看在伴手礼的份儿上,应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夏油同学老老实实地站在大门前,摁了门铃,老老实实等小红毛的妈妈来开门,老老实实对来给他开门的红毛妈妈说早上好,晴和阿姨,老老实实在笑眯眯的红毛妈妈的招待下进了门,老老实实换了拖鞋,老老实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享受到了一份早餐。 早餐的玉子烧煎得很好,有盐渍鲑鱼、萝卜味增汤,还有一碗昆布茶,典型的传统日式早餐。 光是看卖相,熬了执行任务的夏油杰就精神了不少。 自打入学咒术高专之后,和父母分居两地,夏油杰已经很少吃到如此规规矩矩的日式早餐了。 夏油杰老老实实走了门,可是夏油杰的鸡掰猫挚友不管,五条大爷就是要爬墙,于是晴和妈妈给夏油杰打开门之后,夏油杰进门就听见楼上乒铃乓啷的声音,活似有人在进行大拆迁。 晴和妈妈拉开自己家红毛闺女房间的门就看到自家还穿着小猫咪睡衣的红毛闺女和白头发的五条悟打成一团儿,两个人滚在地上。 弥生月一手揪着五条悟的白头发,一手推着五条悟的脸,五条悟两手捏住弥生月的脸,把弥生月的脸捏的红红的。 意识到有人拉开了门,两个人齐齐抬头就看到站在门边微笑的晴和妈妈。 妈妈:微笑jpg. 小红毛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老妈满脸欣慰的表情,真心实意地说了句,真好,弥生月和五条同学感情真好呀。 两个不同发色的家伙异口同声地喊出一点都不好的时候,老妈笑得更开心了。 晴和妈妈还特地给两个男孩子准备了两套换洗的衣物,两个人都是刚刚结束996任务回来的童工社畜,身上不免风尘仆仆的。 夏油杰拿着晴和妈妈给他的T血衫和长裤进了卫生间简单地洗了个澡,心说不用穿裙子真好。 早饭还有甜甜的红豆米粥,甜的,很合五条悟的口味。 弥生月,妈妈要出去了哟。出门之前妈妈摸摸弥生月的红头发,碗就拜托你洗啦,要和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好好相处。 小红毛乖乖地点点头,路上小心。 有事给我打电话。弥生月又补了一句。 玄关的门刚被拉上,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弥生月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油杰和五条悟,快来帮忙洗碗。 夏油杰:好的,没问题。 五条悟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晴和妈妈给他的衣服是一件印着超大的黄色皮卡丘的T血衫,穿在这个人身上倒是一点违和感也没有,电视上播放着早间新闻,五条悟曲起一条腿儿,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支着下巴,想了想之后把频道遥控到了动漫频道,轻快的音乐响起之后,然而这家伙只是换了个躺的姿势而已。 指望五条悟帮忙刷碗还不如指望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夏油杰认命地撸袖子帮小红毛洗碗去了。 今天是休息日。弥生月踮起脚,把洗干净的碗放进头顶的橱柜里。 夏油杰把洗干净的碟子放在水池边上的厨具架上,所以今天没任务。 弥生月死鱼眼,休息日你们为什么不回家? 还跑到她家里来骚扰她一个小红毛。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五条悟听到家这个名词的时候,顿了顿,最后只是撇了撇嘴,老子才不要回去听那些老东西罗里吧嗦一大堆。 弥生月拿着碗的手顿了顿,而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把碗放进了橱柜。 大概是因为弥生月酱的家比较有家的味道吧。夏油杰笑眯眯地跟弥生月说。 有包容孩子的一切的妈妈,有温暖的早餐,还有一只精气神倍儿棒可以跟五条悟掐架的小红毛。 把碗洗完了之后,放干了水池里的水,擦干净了灶台。 五条悟突然从沙发上做了起来,活似棺材里的僵尸诈尸,苍蓝色的眼睛,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 夏油杰洗干净了手里的抹布,看到突然坐起来的五条悟,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牙疼。五条悟说。 弥生月:??? 夏油杰:??? 夏油杰:老天有眼,终于让这家伙遭报应了? 夏油杰看了五条悟一眼,转而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蛀牙了? 都告诉你平时甜点不要吃这么多了。 五条悟隔着小墨镜的黑色镜片瞪着夏油杰,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蛀牙:没有。 -- 第46页 夏油杰眼神死,你昨天吃了三个蛋糕,两杯奶茶,五个大福,还有N个糖。 这家伙口袋里还随时随地揣着糖果,鼓鼓的上衣口袋里满满一袋都是糖果,嘴馋的时候就掏一颗糖出来,而且这人嘴馋的时候就几乎没停过。 弥生月有点震惊,吃这么多甜点,这家伙简直是糖精转世。 夏油杰和弥生月对视一眼之后,齐齐看向五条悟,也许是俩人的目光太过犀利,五条悟马上双手抱胸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副宁死守节的贞烈良家妇女模样,瞪着苍蓝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活似磨刀霍霍准备强抢良家妇女的恶霸的王八蛋。 夏油杰眯了眯狐狸眼,悟。 干啥?五条悟抱着可怜的自己,可怜地往角落缩了缩。 弥生月面无表情,语气四平八稳,张嘴给看看。 五条悟果断拒绝。 拒绝无用,夏油杰和弥生月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五条悟,下一秒弥生月一个箭步上前,凌空起跳,勒住五条悟的脖子把人勒到在了沙发上,白色的大猫猫猝不及防被勒倒在了沙发上,弥生月压住五条悟的腿,不让他的腿乱动。 与此同时,夏油杰窜到五条悟的头顶,把人的两只手压在头顶。 五条悟愣住了,他没法动了。 两个狗逼!! 喂!五条悟龇牙咧嘴,浑身都炸了,活似一只炸毛的大猫咪,瞪了瞪夏油杰又瞪着小红毛,咬牙切齿地开口,放开老子! 夏油杰笑眯眯地开口,谁理你啊? 而后给弥生月使了个眼色,弥生月秒懂,膝盖压着五条悟的腿,移动上身,伸出两只手去掰五条悟的嘴巴。 五条悟宁死不屈,死死闭着嘴巴,死命挣扎,可是两个狗逼力气太大,一个人力量有限,他死活挣脱不开,于是他只好死死地闭上嘴巴。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悟,蛀牙了就要去看牙医,让我们看看,是不是蛀牙,是的话就带你去看牙医。 唔唔唔!五条悟瞪着上面压住他手的狗挚友,谁特么信你会有这么好心啊,别以为老子没看到你那小小个的眼睛里的幸灾乐祸! 乖,张嘴。小红毛的魔爪越来越近。 五条悟死命摇头,不要不要,老子就是不要去看牙医。 红色的头发扫在了脸上,有点痒,然后是红红的嘴唇,白皙的下颌,弥生月的皮肤很白,很纤细,看起来也很柔软。 五条悟愣了一下,然后他的嘴巴就给弥生月掰开了,小红毛似乎对人体的骨骼构造很熟悉,指尖随意在他脸上摸了两下就找到了关节,然后顺着一掰,嘴巴就开了。 弥生月捏着五条悟的脸,大猫猫被迫抬起下巴,弥生月往他的口腔里看了看。 五条悟的视线逐渐转到了弥生月的额头上,耳后的一缕红色头发滑了下来,扫在了五条悟的脸色,鼻翼间充斥着她头发的味道,味道有点像橘子汽水。 五条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红毛光洁白皙的额头近在咫尺,再近一点他的嘴唇就能碰到。 不是蛀牙。橘子汽水的味道一瞬间散去,弥生月从五条悟身上坐起来。 五条悟愣了一下,转而撇了撇嘴,不是蛀牙就赶紧放开老子。 他就说嘛,最强的老子怎么可能会长蛀牙嘛。 夏油杰看了看五条悟,真的不是? 五条悟发誓,他从夏油杰的小眼睛里看到了好遗憾啊。 弥生月摇摇头,不是蛀牙,还是要去看牙医。 五条悟:为啥? 你长智齿了。弥生月面无表情,要拔掉,不然会一直疼。 五条悟傻了。 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大危机。 于是当天五条悟被两个临时结盟的狗逼一人一只胳膊叉着过去了埼玉县的牙医诊所,途中五条悟无数次抗议,死活不肯去看牙医,要去也不去这种犄角旮旯的诊所看牙医,弥生月和夏油杰两个人齐齐无视掉了大猫猫的抗议。 拔牙一点都不疼的。夏油杰满脸的挚友你相信我的真挚表情,于是转头伙同小红毛一起叉着他坐上了新干线前往东京的医院。 五条悟: 我屮艸芔茻!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这颗智齿没那么容易被拔掉,发炎的智齿不能马上拔掉,作者拔过智齿,拔智齿要看智齿的牙根长得乖不乖,长得乖,几分钟就可以拔掉了,长得不怪,一个小时也不一定能拔掉。 至于五条老师的智齿,我想跟他本人一样桀骜不驯吧。 感谢在2021-06-27 19:08:43~2021-06-28 21: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辰夜 10瓶;和叶 2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受难日 ======================= * 生活在东京的绫小路由乃今年二十岁,是医院里一名普普通通的护士。 医院里每天都有来看牙科的病人,大多数是年纪小贪吃吃坏牙齿的小孩子,又或者是年纪大了需要假牙的老人。由乃见过很多来看牙医的孩子,多数对未知的牙科怀揣着恐惧心理,一致认为拔牙超级痛,死活拽着父母的袖子,不肯进去看牙医。 -- 第47页 这些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今天是休息日,但是由乃却不得不留在医院里值班。 今天早上来了三个奇葩的病人,三个人的发色都不一样,黑的、白的,由乃还看到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小姑娘有一头鲜艳的红头发,发质很好,颜色也很漂亮,在黑头发为主要发色的日本人里,绝对是最显眼的一点红。 三个人的组合引得医院里的其他人频频回头。 外国人吗? 由乃不由地想,但是小姑娘的面孔又是典型的东方人的柔和线条和五官,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 再过几年,红发小姑娘的五官张开了,会是一个红发大美人的吧? 由乃看着红发小姑娘稚嫩的小脸,不知不觉走起了神,却募地被一句老子不要拔牙,放开老子叫回了神。 护士抬眼就看到,面前多了一个双眼狭长的少年人,黑发丸子头,似乎是长得比较急,看起来比同龄人要高要壮实的样子,身上穿着印着妙蛙种子的T恤衫,黑色的长裤,脸上带着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微笑。 你好。少年人脸上还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微笑,请给这家伙挂个号。 由乃视线向后看去,就看到了人高马大被红发小姑娘双手抱住腰,死活挣扎着不肯进牙科就诊的白发少年。 小姑娘的力气很大,任凭白发少年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自始至终那双手死死勒住他的腰,脚下手上,纹丝不动。 白头发的少年人很高,和眼前的黑头发少年人一样,是长得比较急的那一种,身高估摸着已经超过一米八了,衣服上是一个超大个的黄色皮卡丘。 有点幼稚。 咬牙切齿死活不肯进去看牙医的样子,莫名地让由乃想到了揪着父母衣袖子往牙科诊室相反方向拖,撒泼打滚死活不肯看牙医的熊孩子。 麻烦了。眼前的黑色丸子头DK微笑。 由乃: 放开老子!!白头发的男生咆哮。 黑头发丸子头:微笑jpg. 帮白发的男生挂完号之后,黑头发的男生拿着挂号单,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抬眼就看到被红发小姑娘抱着腰、垂死挣扎的白头发少年。对方面朝医院的大门,两条腿死命迈向医院外的太阳,拼命逃离看牙医的深渊,可惜红发小姑娘的力气大过头,无论他怎么使劲,自始至终小姑娘的手都是纹丝不动。 好了。黑头发的男生朝红发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挂号单。 红发小姑娘抱着白头发的男生的腰点点头,白头发的男生看到挂号单挣扎得更起劲了,头顶的白毛都炸了起来。 老子不要看牙医!白头发的男生龇牙咧嘴,一副超级凶的表情,我回去找硝子! 说完还死命蹬腿,但是红发小姑娘的力气很大,自始至终他们的位置都不曾移动,于是白头发的少年人直接表演空中蹬自行车,两条大长腿死命地在空中乱蹬。 由乃眼角抽搐,觉得这个戴着小墨镜的白头发男生不是一般幼稚,真的是超级幼稚。 黑头发的男生掏出手机,麻利地从通讯录里找出某个的电话号码,麻利地给人打了电话,嘟嘟几声响过去之后,电话传来莫西莫西,听声音好像是女生。 刹那间,由乃看到白头发的男生眼睛亮了起来,男生鼻梁下的墨镜下滑了一点,由乃坐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那真是一双非常漂亮的蓝色眼睛,是由乃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苍蓝色的,像摄影师拍出来的广袤天空,隽秀又深邃。 硝子,反转术式可以治疗智齿的吗?黑头发的男生直奔主题。 由乃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觉得好奇,但也不好多问,毕竟这是别人的事情,她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并不认识她,只是三个陌生人而已。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后缓缓地开口,你长智齿了? 不,不是我,是悟。黑头发的男生说。 苍天开眼。电话里传来女生淡淡的声音。 一时之间,由内真的搞不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怎么说呢真的很神奇。 白头发男生: 红发小姑娘抬头看了一眼白头发的男生,琥珀色的眼睛又亮又大,心里想的都写在了那双眼睛里你人缘真差。 白头发男生: 明明是他交友不慎!看看这都是什么?狐朋狗友! 快别说这些没用的!白头发的男生大喊,我回去找你也是一样的吧? 光听这声音的分贝,由乃就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不想去看牙医。 由乃觉得神奇,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大人?老大不小了居然还会和小孩子一样害怕拔牙。 那还是要拔掉吧?电话对面的女生淡淡地开口,找我拔牙我还不一定给你麻醉。 无情!白发男生控诉,那样子还有点可怜巴巴的,由乃下意识的想到了蓝眼睛的猫。 电话里的女声冷笑一声,你又不是截肢,打什么麻醉?拔个牙流的血还没有女生每个月七天流血周流的血多呢,死不了不就成了? -- 第48页 由乃: 这些都是什么人? 好了,你们两个狗逼不要骚扰我这个花季美少女了。电话里的女声开口,难得休息日你们去骚扰小红毛就好了,歌姬前辈约了我逛街。 拜拜。 说完,电话就给挂了。 三个人都沉默了,医院里重新安静下来,一声声嘟嘟嘟的电话声慢慢地响着。 黑头发的男生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转头看向白头发的男生和红发小姑娘,脸上还是浅浅的笑容,好了悟,拔牙真的不疼的,打了麻醉就不疼了,真的。 白头发的男生满脸的老子信你个大西瓜。 黑头发丸子头的男生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深了一点,由乃莫名觉得这个男生笑得像只眯着眼睛的狐狸。 真没事,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结束了。黑头发丸子头的男生笑着说。 由乃: 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怎么听都像是嗝屁了吧?! * 五条悟是被弥生月和夏油杰联手捆到手术台上的。 医生一声号令,五条悟准备就诊,火烧眉毛死到临头,五条猫猫登时就要发动术式跑路,却被人生挚友夏油杰猝不及防地背刺,对方火速召唤出宝可梦,啊不是,是咒灵,把他给捆了。 夏油杰本就没指望能把五条悟捆多久,奈何小红毛太给力,眼睁睁地看着红毛抄起五条悟就扔到了医生的手术台上,夏油杰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说这小红毛有前途,何止有前途,简直是前途无限啊。 然后夏油杰双手抄进口袋里,慢悠悠地走进了诊室。 这厢这边,夏油杰在感慨小红毛前途无量,那厢边,医生一声已经拉过头顶的灯,一手用工具拉开五条悟的腮帮子,开始检查起他的牙齿。 六眼的视线本就敏感,这么近距离接触刺眼的白光,五条悟的眼睛都快被刺激得流眼泪了。 穿着白褂子的医生一手拿着勺子一样的工具把五条悟的腮帮子撬开,一边叨叨个没停。 年轻人啊,大老远就听到你在嚎了。医生老气秋横地说,你是第一次拔牙吧?拔牙不疼的,真的不疼,你瞅瞅你女朋友还在看着呢。 谁特么是老子的女朋友啊?老子有女朋友老子自己怎么不知道? 五条悟被迫咧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满脸疑惑。 医生用眼角余光瞅瞅旁边坐着的弥生月,小红毛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今天出门之前,红头发用一根蓝色的束发带绑了起来,安安静静的样子乖巧了不少。 五条悟:嗯嗯? 你瞎啊?那个红毛哪点配得上老子?老子还是钻石单身!单身!! 医生自以为五条悟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自顾自地开始给他的牙齿开始做检查。 年轻真好啊。医生叹息一声,眼里充满了怀念,想当初,我和我老婆也是这个年纪认识的,真是怀念啊。 说完用手里的工具把五条悟的腮帮子拉开了点,嘴巴张大点。 五条悟: 你跟你老婆什么时候认识的,关老子屁事? 五条悟:啊。 为什么他来看个牙医还要吃医生给喂的狗粮?!人干事?! 这个时候,夏油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五条悟,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五条悟气得想跳起来打人。 夏油杰装作没看到,坐在了小红毛旁边的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这个时候给五条悟看牙的医生又双叒叕提点了他一句,好兄弟也可能是情敌哦。 五条悟:嗯! 情敌个鬼!老子才不喜欢那个红毛!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 我跟你讲啊,年轻人。医生继续絮絮叨叨,别看我现在的样子,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我们班的班草,追我的小姑娘多了去。 五条悟用六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个人过中年已经显露出秃顶大势的牙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什么好。 岁月是把杀猪刀? 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长大之后绝对是一个红发大美人。医生敲了敲五条悟的牙齿,疼的白猫猫直抽气。 医生咕哝了一句,果然是这颗牙,发炎了啊。 所以要把握好了。医生笑眯眯地说。 五条悟: 把握个锤子,老子还是单身。 * 检查完牙齿的五条悟整个人都蔫巴了,活像只耷拉着耳朵没劲儿的大猫猫,把白色的脑袋搁在弥生月的肩膀上,整个人像条没骨头的蛇一样,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弥生月的肩膀上。 五条悟的脑袋摇摇晃晃就要掉下来,弥生月把他的脑袋往上推了推,免得他掉了下来。 好好吃药。弥生月把消炎药往五条悟手里一塞,你的牙齿发炎了,不能马上拔掉,消炎之后再过来拔掉吧。 一想到还要受第二次罪的五条悟整消沉得整个人都开始掉色了,嘴里念叨着老子不要拔牙,拔牙好痛,拔牙好难受,活似一个怨念极其深重的过咒怨灵。 -- 第49页 弥生月整个人都傻了。 五条悟嘴里念叨的话和医院拐角处的诅咒念叨的话是差不多的,而且同步率贼高。小红毛的五感非常发达,即使诅咒的距离离他俩非常远,也依然可以听见诅咒口中念叨着和五条悟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话。 小红毛推了推肩膀上的大猫猫的脑袋,试图让他清醒点,直觉告诉小红毛,五条悟这样的存在如果变成过咒怨灵,起码都得是个特级。 夏油。弥生月木木地看向夏油杰,如果人和诅咒说的话同步了怎么办? 夏油杰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那只能说是被诅咒了吧? 要祓除吗?小红毛又问。 夏油杰点点头,祓除当然是要的,怎么了? 小红毛想了想,楼道直走,第四个拐角处,往右拐。 夏油杰顿了顿。 然后两个人外加一只蔫巴巴的白猫猫就在医院的楼道拐角处看到了一只抱着膝盖坐在拐角处念叨着我不要拔牙,拔牙好痛,拔牙好难受的诅咒。 弥生月: 弥生月转头看着把头歪在自己身上的大猫猫,心说同步率好高。 夏油杰: 五条悟,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祓除了那只诅咒,转头给了挚友一个爆栗,俩人差点在医院里打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老子再也不想去看牙医了。 小剧场: 高专悟:老子才不喜欢那个红毛!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 教师悟:真香。 ps:诅咒跟五条没关系,真的。 感谢在2021-06-28 21:46:05~2021-06-30 19:4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起名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洗豆桥 ======================= * 2005年7月 山梨县 ■■温泉乡 夏日的太阳很是刺眼很是灼热,在太阳底下站久了,甚至会产生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弥生月忍不住伸出手,五指展开,巴掌大的阴影落在弥生月的脸上,金色的阳光从指缝倾泻而下,视线一阵恍惚,仿佛一瞬间有人在黑暗里拉开了白炽灯,弥生月忍不住侧了侧脑袋,想要逃避头顶的太阳。 层层叠叠的树叶仿佛将夏季的灼热过滤掉了,从树叶间隙穿过来的风微凉微凉的,驱散了一点夏季的灼热。 这片树荫很是浓郁,枝叶葱茏繁茂得只在阴影里留下来几块光斑,好巧不巧弥生月坐在那根树杈上,抬眼就对上了刺眼的太阳。 从枝头眺望过去,天边的水田在太阳底下泛着水光,田埂将将大块大块的田地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这一带的森林被保护的很好,居住在这一带的人们似乎对山里的某种东西怀有某种信仰,葱茏的树木入眼可见,远远的望去,弥生月一大片浓郁的翠绿色里可以看到鲜艳的红色,那是修建在森林里的鸟居。 弥生月 弥生月远远地听到妈妈在喊自己,水田上回荡起妈妈的呼唤声。 红发的小姑娘从枝头上跳下来,动作灵巧得像只猫儿,起身就对上树底下的地藏菩萨石像,石像的表情满怀慈悲。 弥生月顿了顿,耳边呼呼的风声掠过之后,弥生月转身就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去。 * 今年的暑假刚刚开始,弥生月和妈妈收到了几张温泉卷。 山梨县的温泉乡很有名,每年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数不胜数。在山梨县诸多的温泉旅馆之后,其中有一家是属于野泽一家的。 野泽太太是妈妈的大学同学,据妈妈说野泽太太和妈妈大学时期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都喜欢摄影,爱好相同也进了同一个社团,如果妈妈的身体再好一点,没有结婚的话,应该会成为一名旅行家,带着摄像机满世界旅游、拍照。 温泉卷就是野泽太太寄过去的,野泽太太还十分热情地邀请妈妈带着弥生月过来做客,还在信中特地说明,她会准备清酒和温泉蛋,还有当地的名产来招待妈妈和她的女儿弥生月。 野泽太太的外表是个日本传统的大和抚子式美人,温润的眉眼,乌黑的秀发盘在脑后再别上一朵清新的百合花,显得端庄秀丽。 和别人一样,看到妈妈带着过来的弥生月的时候,野泽太太下意识地把目光集中在了弥生月鲜艳的红头发上。 但是野泽太太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很高兴见到你,弥生月酱。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野泽太太。弥生月说。 之后野泽太太就和妈妈聊在了一起,阔别多年的两个老朋友重逢,两个人在当年又是非常好的朋友,只是开了个头之后,话题便滔滔不绝。 野泽太太有个跟弥生月差不多大的儿子,在山梨县读国中二年级。 谈及自己的儿子的时候,野泽太太好看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啊啦,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真的是非常叛逆啊,真的是非常让家长头疼啊。 野泽太太又看了看头发鲜艳的红头发,你家弥生月看起来非常乖巧哦,晴和看起来没有这样的烦恼。 -- 第50页 妈妈弯了弯眼睛,难说啊,去年我才被老师叫过去呢。 野泽太太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妈妈点头,又笑了笑,当然是真的呀,不过呢,再调皮捣蛋,我的弥生月也是我的珍宝。 妈妈和野泽太太说话的功夫,红发的珍宝默默地退出了和室,把空间留给两个阔别多年再次重逢的老朋友。 野泽太太家的温泉旅馆据说是从野泽先生的祖父那一代传到野泽先生这一代的,野泽先生是个老实憨厚的男人,不太擅长经营祖业,好在他娶了个精明能干的妻子,这间旅馆在野泽太太的经营下,生意蒸蒸日上。 从祖父那一代传过来的温泉旅馆年纪明显的大了,整座旅馆里都是古朴的岁月气息,旅馆里的很多设施已经不能用了,古旧的设施不适用当下的生活习惯不说,单是修理的方式也得需要一些老工匠来修理,于是野泽太太在维修旅馆的时候,去掉一些不便,一方面很好地保留了旅馆的古朴,一方面方便了客人的需求。 水塘里的惊鹿笃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光滑的石板上,从竹管流过的水流泛着金色的水光。 弥生月还没有走出门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男孩风一样跑了进来,短短的头发有些乱,男孩的衣服身上沾满了灰尘,脸上还有细微的擦伤,看到屋檐底下站着的红头发女孩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男孩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身浴衣的弥生月,那是野泽太太家旅馆提供的浴衣,干净的素色衬得弥生月的红发越发的鲜艳,女孩子的眼睛是干净澄澈的琥珀色。 然后男孩子转头就跑进了屋子里。 弥生月:??? 没过多久,背后就传来了野泽太太无可奈何的说教声和男孩顶嘴的声音。 啰嗦!男孩又风一样地从弥生月身边跑出去了。 弥生月:??? 弥生月转头就看到野泽太太头疼的表情。 弥生月不太懂叛逆期的意思,只知道每个孩子成长之中都会迎来这个特殊时期,青春期高涨的荷尔蒙会让孩子对父母产生反叛心理。 算算年纪,其实弥生月是活过了叛逆期的那种人,但是叛逆期的弥生月在干什么呢?哦,大姐夫好像把他多年的赌博心得和积累的技巧交给了弥生月,还带着弥生月偷偷摸摸溜出族地去大赌特赌,赌运惨不忍睹,最后输得差点连底裤都抵押出去了。 结果是什么来的? 弥生月想了想,好像是大姐夫扒上了一个路过的海胆头哭唧唧,海胆头一边推着他的脸,一边让他滚,弥生月全程抱着手里纸包的糕点坐在屋檐底下听他们说相声,说完相声,海胆头不情不愿地帮大姐夫把衣服赎回来了。 最后的最后,姐姐找过来了,姐姐看到弥生月的时候,明显气坏了,弥生月知道姐姐生气了,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于是老老实实跟姐姐道歉,但是姐姐说错的人不是弥生月而是姐夫,转头攥紧拳头照着大姐夫的脸抡过去。 被姐姐抡飞出去的姐夫流星一样飞了出去,砸穿了好几道墙。 弥生月和海胆头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 弥生月突然又想到了五条悟,白猫猫一天到晚都是天上天下唯老子独尊的样子,典型的叛逆期少年。 五条悟的父母也会这么头疼吗? 弥生月没头没脑地想。 一不留神撞在了别人身上。 弥生月摸着被撞疼了的鼻子,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后颈的衣物突然一紧,弥生月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双脚慢慢地悬空,弥生月给人拎着后衣领子提了起来。 弥生月:??? 弥生月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对方脸上的小墨镜折射出白色的光芒,蓝色的苍天之瞳对上了弥生月的琥珀色眼睛,怎么老子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这个小红毛? 小红毛被五条悟拎在手里,琥珀色的双瞳无神,眼神死地和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瞳对视,心说我还想问嘞,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们两个。 弥生月侧了侧脑袋,果不其然在五条悟身后看到了同样一身黑色制服的夏油杰,对方眯着自己狭长的眼睛,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日安,弥生月酱。夏油杰挥了挥手。 弥生月举了举手,日安。 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旅游? 不是,是任务。夏油杰笑笑说。 你们不放暑假的吗?弥生月突然想起现在还是暑假。 五条悟把手里的红发小姑娘放了下来,气呼呼地把小红毛的红头发揉乱了,咒术高专没有暑假这种东西! 啊啊,没有暑假老子就不计较了,可是高层的烂橘子不想做人了是吧?五条悟越想越气,一边把弥生月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一边大声逼逼,哪天把他们全部宰了好了。 气到丧心病狂jpg. 悟,咒术师不是为了宰烂橘子而存在的。夏油杰无可奈何地纠正,而且这个任务本身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错,毕竟咒术师的职责是保护普通人。 -- 第51页 五条悟继续揉着弥生月的红头发,嘁,弱小的家伙真是超级麻烦! 弥生月往下一蹲,五条悟只觉得手里一空,弥生月把自己的身体矮了下去之后一溜烟地溜了出去,伸出双手捂着头顶的红头发,离五条悟远远的,免得他又来祸害自己的头发。 你们要杀橘子不要拿我的头发出气。弥生月气鼓鼓地解下了绑着自己的红头发的发带,被五条悟揉的乱糟糟的红头发放下来之后,顷刻变得顺畅。 打理头发可麻烦了。弥生月自顾自地开始绑绑头发。 红色的头发很罕见,刚才一顿乱揉,五条悟的手里还残留着弥生月头发的手感,很柔软,很顺滑,弥生月把发带解下来之后,红色的头发像是泼墨一样泼洒下来,落到了小红毛的肩头上,遮住了白皙纤细的后颈,搞得五条悟的右手蠢蠢欲动想要去揉乱弥生月的红头发。 呐,弥生月酱怎么在这里?夏油杰问。 假期出行。弥生月说出了目前五条悟超级想做的事情。 夏油杰眼角抽搐,弥生月已经开始重新绑头发了,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人家红毛的身后,伸出他的两只安禄山之爪,十根手指不安分地动作,对着弥生月刚弄顺畅的弄头发蠢蠢欲动。 超级幼稚啊,悟。 饶是习惯了五条悟天天幼稚的夏油杰也忍不住腹诽。 弥生月岂能让五条悟这么容易得逞,歪了歪脑袋就避开了五条悟伸过来的安禄山之爪,脚尖向上一踮,发顶直接撞上了五条悟的下巴,把人疼得直抽气。 嘛,结果夏油杰完全能意料到。 这两个人就没消停过。 夏油杰眼神死地看着在院子里灵巧地躲过五条悟的爪子的弥生月和追着弥生月不放的幼稚白毛,小红毛的动作很敏捷,即使在面积不大的院子里也不妨碍她躲避五条悟安禄山之爪的动作,像是天生带有肉垫的猫科动物一样灵巧。 这俩人都超级幼稚。 夏油杰想。 * 很久以前,这一带的温泉乡不像现下这么有名,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数都是穷苦的人们。 这一带有一座保留至今的古老桥梁,规模不大,只是被架在一条小河上,河岸的两边长满了芦苇,只要有风吹过,丛生的芦苇就会发出沙沙的声音,芦苇丛也会像浪花一样翻滚起来。 那条小河在层层叠叠的芦苇丛遮掩下,一直延伸到山林里,孤零零的桥一直架在小河上,奇迹般地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腐朽。 据说每到夜半时分,会响起沙沙沙的声音,像是女人在河边洗豆子的声音。 弥生月眨巴眨巴眼瞳,看着提着手提灯的五条悟,黑夜里亮着的灯火,白发DK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墨镜在黑夜里流淌着冰冷的光,硬是把五条悟五官精致的脸照得阴渗渗的。 为什么是洗豆子的声音?弥生月举手发问。 当时的妇女大多数会在桥下洗豆子,但是自从江户时代末期,攘夷运动兴起之后,那座桥下的河岸就变成了临时处刑地。夏油杰笑眯眯地给弥生月解答,据说现在洗豆桥下,还有不愿意离开的亡魂在洗豆子哦。 亡魂又不吃饭,他们把豆子洗干净了也没有用。弥生月一点也不害怕。 五条悟把手里的手提灯往榻榻米上一放,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这是深夜鬼故事的套路。 你们睡不着?弥生月觉得自己好想明白了,转头看向五条悟,你是不是怕鬼? 老子才没有!五条悟瞪着眼睛反驳。 那就不要半夜三更拉着我跑到弥生月酱的房间里来讲故事啊。夏油杰扶了扶额头,眼底下是淡淡的淤青。 鬼故事就是要一起讲才好玩嘛。五条悟拍着大腿儿说。 专职是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居然怕鬼,弥生月觉得超级神奇。 嘛。夏油杰揉了揉眉心,驱散了一点点困意,如果只是个鬼故事就好了。 有咒灵?弥生月开口。 五条悟抱着胳膊开口,这一带的人们对鬼神怀有敬畏,再加上洗豆桥下曾经被用来作为处刑地,负面情绪浓厚的地方一般容易滋生诅咒,诅咒转化成咒灵。 前几天「窗」监测到了咒灵的波动 ,但是地点并不明确。五条悟说,有几个人不远千里地跑来山梨县泡温泉,泡完温泉就死了。 弥生月:??? 弥生月:我今天也泡了温泉,你俩也泡了,那我们会挂掉吗? 有可能哦。五条悟嘿嘿嘿地开始吓唬弥生月。 哦,那我要写遗书。弥生月内心稳如老狗,我的墓地一定要离你远一点。 五条悟撇了撇嘴,老子才不会死翘翘,死翘翘的是你这个小红毛。 那我的墓志铭要刻上五条悟和狗不得参拜这句话。弥生月死鱼眼,她才不要下地了还能看到五条悟在她的墓前撒欢。 这天没法聊了,于是他们打起来了。 -- 第52页 五条悟被夏油杰拖回他的房间里睡觉,结果半夜三更的时候,弥生月睁眼就看到了五条悟放大的脸。 弥生月:你要干嘛? 五条悟:老子睡不着。 弥生月:那你干嘛不去找夏油? 明明你俩才是一对儿,干什么要跑来骚扰她这个小红毛。 五条悟:杰那家伙不讲义气。 夏油杰放咒灵堵了门不说,还放话如果五条悟再骚扰他,他就放咒灵咬死五条悟。 弥生月了然,你怕鬼。 五条悟:老子不怕。 弥生月:你怕。 五条悟:老子不怕! 弥生月:那你回去睡觉。 五条悟死鸭子嘴硬,老子就不回去。 弥生月没辙了,小红毛又困又累,揉了揉眼睛之后,把被子拉开,给五条悟分过去一点了一点,红色的脑袋又钻进了被窝里,那我们睡吧。 五条悟:??? 五条悟:!!! 你这个红毛在说什么骚话?!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专悟:原地爆炸jpg. 二八悟:嘤嘤嘤,弥生月,人家怕黑人家怕鬼,一起睡嘛~ 弥生月:那 惠惠:虎杖!快把你姐姐带走,我去报警! 悠仁:??? Ps:(1)盖棉被纯睡眠,小红毛心里还是一张白纸,没有黄色内容。 (2)姐姐rarr;水户姐姐,好赌姐夫rarr;朱迪,路过的海胆头rarr;斑大爷 感谢在2021-06-30 19:43:00~2021-07-03 13:1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黎 10瓶;FISH想吃炸汤圆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花朝月 ======================= * 弥生月的脑袋缩进被窝里拱了拱,拱进被窝里的人打了个哈欠,眼皮沉沉,琥珀色的眼睛半睁着,显然是困极了。 泛红的眼睫毛上抬了抬,琥珀色的眼瞳对上了苍蓝色的眼瞳。 弥生月把被子往五条悟的身上分了一点,被子刚好盖住了五条悟的身体。 哦,被子太短了,还露出两只脚丫子。 弥生月觉得没毛病。 趴在枕头上的红毛姑娘睡着的表情乖巧得像只家猫,呼吸均匀,眼睫时不时动动,六眼过分优秀的视线甚至可以让五条悟一根一根地数清楚弥生月的眼睫毛,鼻翼间是淡淡的、甜甜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五条悟觉得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去了,但是他傻了。 晚安。 小红毛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像只找到窝的猫儿一样,沉沉地睡过去了,留下某人独自头脑风暴,表情懵逼。 * 排除睡前被五条悟骚扰之外,夏油杰这一觉睡得很舒爽。 晨起的第一缕朝阳落进山间,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群鸟的鸣叫声回荡在山间。 夏油杰神清气爽地起床,神清气爽地洗漱,神清气爽地推开和室的门。 夏油杰迟迟没有看见五条悟。 夏油杰有点疑惑,以白猫猫幼稚到底的糟糕性格,昨晚上没把他拉起来一起熬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现实是后半夜他居然真的没再来骚扰他。 真的很不符五条悟本人的幼稚性格。 生气了? 夏油杰一边走,一边想,决定去找五条悟,打定主意如果白猫猫还在生气,今天中午请他吃甜点道歉好了,一个蛋糕不行,那就两个。 咚咚咚 悟。 夏油杰屈起手指,敲了敲五条悟的房间门。 没有回应。 悟? 夏油杰又伸手敲了几下,仍是没有回应。 去哪里了? 夏油杰挠了挠脸,心说不是离家出走了吧? 于是夏油杰果断召唤出侦查咒力用的咒灵,被召唤出来的咒灵很小个,刚刚好趴在夏油杰的肩膀上。 夏油杰用手指敲了敲咒灵的小脑袋,还记得悟的咒力吧? 咒灵点点头。 去找他。夏油杰说。 咒灵跳下夏油杰的肩膀,顺着五条悟的咒力,沿着楼道一路闻着,一路跳着前进,最后停在了一间房间的门前。 夏油杰抬起手,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募地抬头看到门牌号的时候,莫名觉得这门牌号有点眼熟。 等等。 这不是小红毛房间的门牌号吗? 夏油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转头看着自己的小咒灵,满脸问号。 你确定你没弄错? 小咒灵点点头。 你确定? 夏油杰竖起耳朵,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回想起那一日被扔出来摔得惨不忍睹的闹钟,夏油杰觉得不应该,如果五条悟大清早来骚扰弥生月,保不齐小红毛会在盛怒之下把五条悟当场丢出窗外,当然五条悟绝对不可能乖乖任由小红毛把他丢出去的,结果只能是两个人在房间里打起来。 -- 第53页 没有乒铃乓啷的声音,没有拳脚相加的声音。 这也太安静了。 难道五条悟终于做个人了吗? 夏油杰想着,又看向自己脚下的小咒灵求证。 小咒灵又点了点头,表示五条悟就在这儿。 夏油杰: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愣在半空中的手终于敲了下去。 咚咚咚 咚咚咚 老子再睡五分钟。 房间里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一如在高专上学的时候。 五条悟总是赖床,夏油杰只好百般无奈地去敲他的门,敲得次数多了,两个人一个敲成了习惯,一个人磨磨蹭蹭成了习惯,很多时候夏油杰敲第一下,五条悟就会条件反射地说老子再睡五分钟以及老子再睡半个小时等等,然后夏油杰就会直接踹开门把人从被窝里拎出来,然后两个人干脆一起磨磨蹭蹭,一个人悟,起床了,要迟到了,一个人那就迟到吧,让夜蛾再等老子一下,再然后保不齐夏油杰还会和起床气爆发的五条悟打起来,最后两个人一起迟到,最后的最后两个人一起挨夜蛾正道的制裁之拳。 夏油杰想把门踹开,但是这房间是弥生月的,门也是弥生月的,按理来讲是。 那么问题来了,五条悟为什么会在小红毛的房间里? 为什么还是这磨磨蹭蹭不肯起床的语气? 夏油杰一脸懵逼。 悟,你在干什么啊悟?! 嗷!小红毛你踢我干什么?里面传来五条悟气呼呼的声音。 夏油杰: 你抢我的被子。小红毛的声音稳如老狗。 不是你让我跟你睡的吗? 唔唔唔 夏油杰:??? 夏油杰:!!! 卧槽你俩在干什么?! 怀疑挚友正在犯 |罪的夏油杰坐不住了。 夏油杰一jio踹开了门,踹开门的夏油杰就看到五条悟捏着人家小红毛的脸不肯放手,两个人都坐在被掀开的被窝里,红毛的脸被捏得红扑扑的,惺忪的眼尾有点潮红,还带着眼泪的水泽。 五条悟身上穿着旅馆的浴衣,这人睡觉本来就没多安分,一夜过去衣襟衣襟敞开了大半,露出大半个肌肉分明的胸膛,小红毛身上还穿着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那间印满了小兔子的长袖睡衣,衣领滑了下来,露出颈窝处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似乎是刚睡醒脑子还有点不清楚,任由五条悟捏着自己的脸,疼得唔唔唔。 两个人一个好似凶巴巴的白毛大尾巴狼,一个好像可怜又无助的小兔子,又在同一个被窝里,很难让人不多想。 夏油杰: 弥生月拍开五条悟的手,转头就看到了在门框边风化成石膏的夏油杰。 夏油。弥生月揉了揉被五条悟捏得红扑扑的脸儿,早。 反应过来的夏油杰眼角抽搐。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站起身,伸了个拦腰,衣服还不好好穿,一只手大喇喇地搭在半敞开的衣襟上。 态度散漫的样子让夏油杰莫名觉得有点火大。 早啊,杰。五条悟打了个哈欠。 早个屁! 夏油杰没理他,转头看着弥生月,眯了眯眼睛,尽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弥生月酱,你今年几岁?夏油杰问。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夏油杰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十二岁。 末了还告诉夏油杰,我是春天出生的。 夏油杰: 得,十二岁,还是个未成年,幼女。 夏油杰心说我特么真没想到我的好友居然是个萝莉控。 很好,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五条悟,你完了。 旁边的五条悟又打了个哈欠,他没戴他的小墨镜,苍蓝色的苍天之瞳暴露在空气里,宛若无限延展的穹顶。 早上被小红毛踹出被窝后,就着旁边的榻榻米摩挲了一下,啥也没摸到,估计是落在他的房间里了。 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睛,这一夜意外地睡得很好,六眼天生就会摄取周围的信息流,每一分每一秒接收到的信息流简直不要太多,大脑常常需要被迫超负荷处理大量的信息,这也说明五条悟的睡眠质量不会很好。 昨晚却意外地多睡了几个小时。 可喜可贺。 五条悟扶了扶自己的老腰,就是小红毛那一jio踹得他真疼。 殊不知这举动让夏油杰裂开了,风中凌乱了片刻之后,为人正直的咒灵操使直接扔了好几个咒灵上去,自己本人的拳头也怼了上去。 悟,弥生月酱她还没成年啊!!夏油杰顶着额角的青筋打上去了。 你起码等到她高中毕业啊,你个禽兽!! 夏油杰悲痛交加,不知道是该痛惜自己的挚友在大好年华居然犯罪走上不归路,还是这么好骗的小红毛居然在年纪小小的时候就被五条悟这个人渣祸害。 什么玩意儿?!五条悟一脸懵逼。 ???弥生月满脸问号。 -- 第54页 大清早的鸡飞狗跳,弥生月半睁着眼睛,看着打出窗外的两个DK,心说大人真幼稚。 * 两个人打得鸡飞狗跳,一路打到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脏兮兮的,身上沾了不少泥巴和树叶,五条悟的衣服上还有一个大大个的脚印,看那个码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夏油杰的脑袋上还有个包,看那个包的大小,总不能是他自个闲着没事干打着玩儿的吧? 弥生月眼神死地看着两个幼稚的家伙。 两个人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听着两个小混蛋你一言我一句解释完了昨晚上的事情之后,夏油杰头都大了。 五条悟抱着胳膊坐在桌子边,气鼓鼓地拍着桌子,把桌子拍得砰砰响,看看弥生月又瞪着对面的夏油杰,老子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平胸矮冬瓜!杰,是最近气温太高,你把自己热傻了? 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我才不是平胸矮冬瓜,我还小,我会长高的。 回想了一下「容器」弥生月成年的模样,小红毛坚定了自己会长高的信念,嗯,身高会长,胸也会长,所以她才不是平胸矮冬瓜。 这不是重点! 夏油杰额角青筋暴起,样子活似给不省心的小鬼头操心的苦逼家长,丸子头DK面带微笑地告诉五条悟,就算弥生月酱年纪还小,你也不要随随便便就跑到别人房间里。 你这只不省人心的白毛! 让五条悟规规矩矩做好听训是不可能的了,对方的屈起一只腿儿,另一只腿大喇喇地伸在桌底,举起一只手竖起小拇指在掏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嘟嘟嚷嚷地回应,杰好像老妈子哦。 弥生月觉得有道理。 夏油杰: 我这都是因为谁啊?谁?你们两个王八蛋啊! 神游天外的弥生月突然想到,如果把作为「容器」的弥生月和雨宫弥生月的年纪加在一起的话 小红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呼哦,那要三个五条悟的年纪加在一起才能超过。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弥生月说,我应该比五条的年纪大的。 夏油杰顿了顿,说:也可以这么说。 虽然你俩半斤八两,一个三岁一个三岁半,但是夏油杰觉得三岁的那个是五条悟,三岁半的那个是弥生月。 没毛病。 大个头啊!五条悟跳起来捏住弥生月的双颊,你哪里看起来比老子大的样子?身高? 五条悟看了看不到自己身高胸口的矮冬瓜红毛,满脸都是高个儿蔑视矮个儿的轻蔑表情,好好的一张脸硬生生给这狗逼弄成了让夏油杰看了很想打的表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你特么还真敢睡! 5T5:睡一下怎么了?老子又没干什么坏事。 长大之后的弥生月身材还是不错的。 感谢在2021-07-03 13:18:09~2021-07-06 18:4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花落去 ======================= * 野泽太太和她的儿子野泽诚也吵架了。 小时候的诚和妈妈的感情很好,比和爸爸的还要好,诚也也总是粘着妈妈,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有妈妈在身边的时候才吃,没有妈妈饭吃起来都不香了,每年的夏日祭诚也会穿上妈妈准备的和服,全家人一起去参加温泉乡的夏日祭。 爸爸会把诚也放在脖子上,妈妈会在他们身侧笑斑斓炫丽的烟花在夜空里盛开,底下是璀璨的灯火,一切都是那样的快乐和美好。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哦,是他上了国中开始。 总是粘着妈妈的诚也被人看不起来,被人说成是爱哭鬼,没有断奶的小屁孩,各种各样难听的话层出不穷。 呐呐,你这样喜欢跟妈妈撒娇的家伙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吧? 诚也你是还没有断奶吗哈哈哈哈 几个几个小孩子围城一圈,把瘦小的诚也围在圈子里,夏日的气温燥热得让人发慌发昏,孩子们围城的圈子似乎把诚也硬生生从以前的夏日祭留下的美好和快乐里拉扯出来。 野泽诚也觉得口干舌燥,双眼发昏。 仿佛空气都给他们隔绝了去。 别说了别说了,我才不是我才不是我才不是没有断奶的 诚也,你的脸色看看起来很不好。妈妈的表情看起来很担忧,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诚也的额头,是中暑了吗? 诚也却像炸了毛一样的猫一样,猛地把妈妈的手挥开了,啪地一声在蝉声起伏的夏日里格外的清晰。 风里微热,蝉声绵延,空气燥热到膨胀、翻滚。 啰嗦!你不要再管我啦! 诚也冲他的妈妈大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和站在门口的红发小女孩擦肩而过。 -- 第55页 诚也的妈妈被挥开的手背诚也那一下打红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旁边的好友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呐,诚也君,你不是要证明自己不是个没断奶的小鬼吗?其中一个孩子指着诚也家的屋檐底下的红头发女孩子,只要你帮我们扯到她的红头发我们就承认你。 诚也看了一下屋檐下的红头发女孩子,有点犹豫,这不好吧,她也没有没有 她没有做错什么。 你到底去不去?男孩说,难道你还是个不知道男人气概为何物的小鬼吗?再说了,只是扯一下她的头发而已,又不是拿她怎么样。 好好,我去。诚也的心狠了下来。 只是扯一下她的红头发而已,没有什么的。 没有什么的。 * 野泽太太最近看起来情绪不太好,野泽先生要外出接近一个月,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到家里来的了,于是妈妈决定在温泉乡里多待几天。 原本担心弥生月会没有一起玩的人寂寞,但是自从看到在庭院里和弥生月勾肩搭背一副我们是好朋友铁哥们儿样子的五条悟,还有旁边可靠的夏油杰,晴和妈妈瞬间放心了。 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也在啊,真好。妈妈笑弯了眼睛,真的是太好啦。 可是她不知道,转身弥生月就和白毛铁哥们儿打起来了,留下夏油杰独自糟心。 早上妈妈和野泽太太外出采买物资,温泉旅馆里的生活日用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补给,留下弥生月看家。 五条悟和夏油杰则去调查最近一段时间的泡了温泉马上嗝屁事件。 咒术师的工作朝九晚五,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使,作为未成年童工的五条悟被夏油杰拖走的时候还在痛骂高层烂橘子不做人。 弥生月觉得有点无聊。 又是只有她一个人了啊。 没有人跟她玩儿了。 屋檐底下的风铃在风里打了个旋儿,铃舌把玻璃材质的风铃撞得玲玲响。 弥生月扯下自己的发带,红头发泼墨一样从倾洒下来,弥生月有点发愣地看着野泽太太家温泉旅馆的老树,很高、很粗、很大,从枝头脱落的叶子无声无息的下落。 好无聊。 弥生月干脆直接躺在游廊上,像只猫儿一样,半磕着眼睛,翻了个身。 好无聊。 翻身翻身。 好无聊。 继续翻身。 最后屋檐底下瘫着一团红毛。 风铃、瓦片、老树 弥生月想到了很久以前她待着的那间和室,和室里被封印符咒塞得满满当当,和室外却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屋檐底下挂着风铃,屋檐上排着瓦片,正对着和室门口还有一颗会在春天准时开花的老樱花树。 弥生月闭上了眼睛,往事伴随着光影在眼前掠过。 庭院里有姐姐,还有时不时来串门的大姐夫,大姐夫会带着和五条悟一样是白头发的弟弟过来,弟弟和五条悟不一样,很正经,像夏油杰一样,老是在操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给弥生月带了点心,是很好吃的樱花饼。 白头发是姐夫的弟弟,但是按年级弥生月要叫他哥哥,白头发说不用叫哥哥,叫扉间就好了,于是他就是扉间了,扉间会教弥生月挥刀,他的刀术很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不再来了,姐姐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木叶,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姐夫回来过一次,带着一个凶巴巴的海胆头。 姐夫特地带了点心来看他,拉着海胆头一起来,兴冲冲地告诉海胆头这是他的妹妹,然后又兴冲冲的告诉弥生月这是他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姐夫晃了晃手里的点心,把点心放进弥生月的手里,你看呀弥生月,这是斑给你的礼物哦。 弥生月接过点心,琥珀色的眼瞳直视黑色的眼瞳,弥生月懵懵懂懂地跟海胆头说了谢谢。 海胆头看弥生月的眼神有点疑惑。 姐夫喜极而涕,抱着小小的弥生月转圈圈,说除了他之外,居然有人敢跟斑对视,居然有人不怕斑,他超级高兴。 海胆头的眼角抽了抽。 后来后来 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之中的一个人。 血和海盐的味道仿佛从彼端蔓延上来。 咚咚咚 有人在往这儿走,不止一个人,脚步很轻,虽然已经尽力放轻了,但在弥生月的耳朵里也没有多轻。 弥生月睁开眼睛,从游廊上坐了起来,转头就看到了游廊另一端的野泽太太家的儿子。 被弥生月看到的那一刻,男孩显得很慌乱,显得有点同手同脚。 有事吗?弥生月问。 男孩很慌,没、没不,有,我 男孩看到眼前的红头发女孩子歪了歪脑袋,红红的头发从肩头滑落。 野泽诚也愣了一下,微微转过头去,想要跟同伴说算了吧,可是却有人推了他一把,另一个男孩从他身后钻出来,抱着胳膊神气看着他。 -- 第56页 你在干什么呀,诚也君?男孩神气十足地看着诚也,指着红头发的弥生月,她就在那里!快去扯她的头发! 弥生月皱了皱眉头。 你看看,她的头发是红色的,好奇怪! 漩涡一族吗? 原来你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容器。 弥生月,你的头发很宝贵,不要让别人扯你的头发,如果有人要扯你的头发,就用拳头让他忏悔。 弥生月的红头发是珍贵的宝物。 你要来扯我的头发。弥生月说。 野泽诚也募地对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许是看着他们所有人。 明明是个还没有他高的小女孩,可是野泽诚也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恶寒,冷意顺着脊背一节一节地往上攀,琥珀色的眼瞳冷了下来。 野泽诚也想要跑,但是背后的孩子们却鼓动着他,一边推着他,口中一边大喊上呀上呀,上呀诚也君,上呀诚也君,去扯那个红头发的女生的头发,她的红头发好奇怪欸。 红发的小女孩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一动不动,那双眼睛的温度却不再。 弥生月,我们是「容器」,注定不会被人轻易地接受。 好疼。 恍恍惚惚之间又闻到了血的味道,遥远的海平面上飘过来浓郁的海盐的味道,被风卷着,混着血的味道一起被送进弥生月的鼻翼间。 疼。 好疼好疼。 视线里都是红色,如火似血,仿佛有人在她的巩膜上刷了一层血色一样,额头上也有血,血顺着轮廓淌进了眼睛里,眼睛又疼又难受。 啪 院子里的惊鹿蓄满了水,狠狠地敲击在石板上,流水潺潺而过,惊醒陷入梦魇的人。 弥生月抬头,看到其中一个男孩子的头像是被拍开的不倒翁一样,歪到了一边去,下手的那个人又快又狠,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拍了一个踉跄,脑袋上火辣辣地疼。 动手的人态度极其散漫,下手又快又狠,仿佛这打得不是个人,而是什么一头猪。 喂喂,臭小鬼们,在这嚷嚷啥?那个人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掏耳朵,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墨镜,你们是鸭子吗?吵得老子耳朵疼。 被打疼了脑袋的男孩想要反击回去,却抬头看到了比他高了很多的五条悟,对方连看他都需要低下自己的头地看着。 啰、啰嗦!男孩咬了咬牙齿,你又是谁啊?多管闲事什么啦? 五条悟觉得很好笑,这不是看见有杂碎在叫唤嘛?又弱又小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跑到别人面前蹦跶。 喏,看到那个小红毛了吗?五条悟眯了眯眼睛,指着游廊另一边的弥生月,跟她比起来你们超弱的。 但是哦,她的红头发可是超级宝贵的哦。五条悟又说。 弥生月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瞳迷惑不解地看着五条悟。 明明这个人老爱捋她的红头发。 所以你们想要扯小红毛的红头发当然只能想想呗。五条悟两手抄在口袋里,撇了撇嘴,因为小红毛的头发只有老子能捋。 说大实话,五条悟这张嘴很能拉仇恨,男孩们被他气得满脸通红,有几个已经撸起袖子说要给他一点教训了。 五条悟只是两手抄在口袋里,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转身又往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脑袋上招呼了一巴掌,把人拍了一个踉跄,歪到了一边去,前面没人挡路之后,仗着自己的腿长的优势,三步两步好似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一边蹦一边跳到弥生月的面前。 噫五条悟满脸嫌弃,转身躲到了弥生月背后,弯着腰从弥生月背后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给男孩们做了个鬼脸,老子好怕怕哦。 来啊来啊,弱鸡们。五条悟吐了吐舌头,弱、小、的、弱、鸡、们。 男孩子们彻底炸了,炸了的后果就是他们决定把弥生月和五条悟一起教训一顿,七手八脚冲了上去,脚底的游廊被踩得咚咚直响。 弥生月面无表情地扣住一个男孩的手腕,一把把人扔了出去,连带地砸翻好几个男孩,上前一步抓住一个男孩子的衣领,把人掀翻到了庭院,红色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任凭男孩们想要趁着打架去扯她的红头发,最终一个人都没用成功。 五条悟表情夸张地嘶了一声,末了拍拍手,好疼哦~ 被摔疼了的家伙们们躺在地上哀嚎个不停,弥生月眼神淡淡地看着唯一一个还站在的诚也,告诉他,我不会告诉野泽太太的。 弥生月转身就走,五条悟三步两步跟了上去,留下男孩独自一人,还有满地的哀嚎,明显的,被弥生月揍得不轻。 走了没几步,弥生月就被五条悟从地上拎了起来,白发DK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手里的小红毛,面露不解。 你干嘛?弥生月问。 五条悟突然伸手捏了捏弥生月的鼻子,被捏住鼻子的弥生月愣了一下,呼吸的通道被堵住,脸颊憋得通红,弥生月拍开了五条悟的手。 -- 第57页 白发的少年又上上下下地把眼前的小红毛打量了一次,对方还是呆愣愣着一张脸,仿佛刚才男孩们的恶作剧并没有让她产生什么负面情绪,六眼仍然没有侦测到任何的咒力痕迹,弥生月身上干干净净。 咒术师眼中的世界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何况是天生六眼的五条悟,咒术师眼中的世界到处都是污秽,从普通人身体里蔓延出来的负面情绪,愤怒的、羞愧的、恐惧的,滋生出咒灵,有人的地方便会有这些东西。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垃圾场,到处倒是人类制造的垃圾,而人类太过喧嚣,永远无法安静下来。 人间喧嚣,到处都是污秽。 唯独这个小红毛身上,干干净净,看不到因为负面情绪而溢出来的咒力,如果说是天与咒缚带来的特殊体质也就罢了,但是红毛身上连基本的欲望都很少有。 就像是世界唯一的清净地方。 生气吗?五条悟问。 弥生月抬头就撞进了苍蓝色的银河里,眼睛仿佛星星碎裂坠落到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天空的璀璨。 生气吗? 你会生气吗,弥生月? 生气,是什么感觉?弥生月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 琥珀色的眼瞳懵懂又迷茫,像是一只站在岔路口间满满都是茫然的猫,瘦小又孤单。 五条悟终于知道,弥生月一直以来给他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她像是一只被人从笼子里拎出来没多久的猫,除了基本维持正常生命活动的必要技能,对其余那些人尽皆知的东西缺乏得很,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明显的,小红毛不太聪明,学了这些年只把自己学成了这副模样。 这红毛连自己的基本情绪都不清楚。 啧。 五条悟难得感到些许烦躁。 这小红毛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 生气哦五条悟想了想,捏了捏弥生月的脸颊,大概就是要炸了的感觉吧。 不是吧不是吧?五条悟恶从胆边生,捏着弥生月的脸用了点力,你这都不知道吗?你可真笨哦。 弥生月扁了扁嘴,有点不高兴。 五条悟捏着弥生月的脸颊,他的手比弥生月的手大很多,一个巴掌可以把小红毛的脸捏住,弥生月的脸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红红的嘴唇嘟起来。 不学聪明点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五条悟捏着弥生月的脸把人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表情难得正经。 这个夏天真是意外地燥热,太阳也意外地炙热,金色的太阳落进了星星的碎片里,本就闪闪发光的星星,像是万花筒一样,似在旋转,似在变化,神秘静谧,光线扭曲变化,无声无息地在吸引把视线集中在其身上的人。 弥生月觉得,五条悟的眼睛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小红毛觉得五条悟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觉得目前的她没法快速变聪明。 你的眼睛好好看,好漂亮。小红毛猝不及防打了一个直球过去。 五条悟: 缀满树叶的枝头,圆滚滚的小麻雀跳了一下脚,嘴巴一张就是一连串啾啾的叫唤声,趴在细长的草叶上的蜻蜓震动了一下翅膀,呼啦一声飞走了。 五条悟莫名觉得头顶的麻雀有点吵,这个夏天的风很热。 夏油杰看到拎着小红毛过来的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也许是这个夏天有点热,五条悟的脸看起来有点红,对方放下小红毛的时候,果断离她远远的,也不像往常一样造次。 悟?夏油杰试着喊了一声。 五条悟没理他。 夏油杰眼尖地看到五条悟白色头发底下红透了的耳朵根。 夏油杰:嚯。 悟!夏油杰突然大喊一声。 啊、啊?五条悟被吓了一跳,夸张地跳起来好似受惊的大猫猫。 你怎么把弥生月酱拎回来了?夏油杰笑眯眯。 五条悟顿了顿,乱抓了一下自己的白毛,嘟嘟嚷嚷地说:还不是这里的臭小鬼,明明是群弱鸡却总是抱团欺负别人。 夏油杰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屋檐底下的小红毛。 就她还会被人欺负?小红毛没把别人打死都阿弥陀佛了。 五条悟一把勒过夏油杰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过来,一黑一白两个脑袋凑在一起。 我发现这个红毛真的很奇怪。五条悟说。 夏油杰狭长的眼睛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死鸭子嘴硬的挚友,嘴上却说:哪儿奇怪了? 五条悟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 五条悟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损话,总之,小红毛她傻啊。 夏油杰: 夏油杰了然,以鬼眼看人,满地都是鬼,以佛眼看人,众生都是佛,*你五条悟的眼睛看人,全世界的人在你眼都是傻缺,虽然这红毛真的是有点傻乎乎的,但是架不住人家能打呀。 夏油杰深深地看了一眼五条悟,狭长的眼睛里写满了你没救了,殊不知这在旁观的弥生月眼里变成了另一种不可描述的意思。 -- 第58页 小红毛更加坚定了这俩人有一腿儿的猜测。 * 夜幕降临,群星的光辉从云顶之端,穿越层层叠叠的云层落进了人间,温泉乡和东京不一样,东京的天空是映满了霓虹灯彩色的灯光,乡下的夜空静谧神秘,像是西方贵女额头垂下来的发网,星星是镶嵌在上面的宝石。 出门之前夏油杰叮嘱过野泽太太一家,最近晚上不太平,最好别出去。 诅咒喜欢在阴暗的地方活动,逢魔之后便是群魔活跃之时,诅咒也不例外地喜欢在夜里活动,最近死的人太多,临死之前人溢出的负面情绪估计已经壮大了诅咒,附近早就成了诅咒的觅食地点。 野泽太太是个温和善良的女人,虽然说是有友人打招呼在前,但是两个DK来到住在旅馆的这段日子也是承蒙她的关照,最近温泉乡死亡的人从来没有断绝过,心里惶恐之余,野泽太太更认为这是夏油杰的好意,于是发自内心地谢过了他。 还有你也是。五条悟推了推自己的小墨镜,看着小红毛。 我很能打。弥生月抬了抬自己的拳头,表示自己的拳头超级硬。 五条悟一巴掌呼啦在小红毛的头顶,没用什么劲头,仍把小红毛呼啦得一个踉跄。 这跟拳头硬不硬没关系。五条悟说,能祓除诅咒的只有诅咒,你是个完全零咒力的红毛,祓除不了诅咒。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弥生月抱着被呼啦的脑袋,秒懂。 五条悟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五条悟两手抄在口袋里,表情难得严肃,听好了,我知道你的五感很发达,看不到诅咒却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是你别管,遇到诅咒有多远离多远,就当它们不存在,也不要去跟他们对视。 别死。 通常五条悟嘴上囔囔这不想去顾及弱小的家伙们的死活,但是现在他想要顾及一下小红毛的死活,毕竟吃了她们家这么多甜点,是吧? 老子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白猫猫砸吧砸吧嘴,心想。 小红毛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谢谢你,五条,你真是个好人。 这声谢谢让被发了好人卡的五条悟浑身不自在,又往小红毛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呼啦了一下,别打直球! 然而前脚五条悟刚跟小红毛讲离诅咒有多远有多远,后脚小红毛就直奔诅咒发生的地点去了。 收到消息的五条悟:草。 五条悟在心里骂骂咧咧,恨不得把小红毛拖过来揍一顿,顺带掀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水。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原话出自《兴安岭猎人传说》 #小剧场1: 高专悟:不学聪明点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 二十五岁的弥生月:嗯,吃大亏了。 #小剧场2: 弥生月:我和夏油你选谁? 五条:我选杰。 弥生月:你走吧。(还说你们两个没一腿!) 五条:我和杰你选谁? 弥生月:我选夏油。 五条:杰,我要跟你决斗! 杰哥:是你自己反向冲刺怪我咯? 杰哥:你见过有人赛跑是朝反方向跑的吗?我见过,可笑的是,那人还反向冲刺成功来的。 第21章 沉舟侧 ======================= * 哥哥是死在了家里的浴缸里。 死在浴缸里的那个人在浴室里待了很久,久到弟弟因为内急,砰砰砰地把浴室里的门敲个没停,但是浴室里没有一点点回应。 以往如果他在哥哥泡澡的时候,把浴室门敲得这样响,一定要挨上哥哥的一顿骂,吼声会从浴室里冲出来,哥哥的嗓音响亮到他几乎以为吼声会把浴室门给炸了,但是今天里面却一点点声音也没有。 打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靠在浴缸边的哥哥,他的头颅无力地靠在边缘,仿佛是累得不行,在浴室小憩一会儿,结果不小心睡熟了。 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浓烈到他几乎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哥哥?他喊了一声。 哥哥没有回应。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碰了一下哥哥的头。 只是轻轻碰了碰,哥哥的脑袋却滑进了浴缸的水里。 哥哥! 慌慌张张地把哥哥的脑袋从浴缸里捞起来的时候,低头往下一看,浴缸里的水是鲜红的,是温热的,模模糊糊倒映出他那张稚嫩的脸。 哥哥的脸也是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血红色的水里倒映出他染血的手,还有苍白的脸。 死者是山本荣一郎,住在东京新宿,2005年7月14号晚上二十一点三十五分被发现死在家里的浴室里,发现死者的死者的弟弟山本润雄。 死者的下半身失踪,尸体的截断面上都是被啃咬的痕迹,身体像是直接别某种大型猛兽一口咬断的,另外,还在现场捕捉到咒力残秽。 五条悟叼着牛奶冰棍,撑着腮帮子,靠在辅助监督的车门上,半是走神半是留意地听完了辅助监督的情报。 辅助监督的汽车停在马路边,路边的指示路牌的长杆投下细长的影子,路边的小商铺里挂出的被画的五彩斑斓的广告牌,柏油马路上的气温搞得吓人,往上面打一个鸡蛋,等上一小会儿估计就可以熟了。 -- 第59页 悟,冰棍要化了。五条悟回过神,发现夏油杰还是拿着手里的报告,对习惯性地眯着狐狸眼,提醒自己。 五条悟张嘴就把大半个冰棍吞进嘴里,咔嚓咔嚓咬碎了冰棍,冰凉的甜味顺着口腔滑进了喉咙里,五条悟感觉舒服了一点。 这个夏天真是热啊。 五条悟叼着吃剩下的冰棍棍子,想。 辅助监督开车把五条悟和夏油杰载到了新宿山本荣一郎的家,房子已经被封锁起来了,警察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明确标识禁止无关人员靠近。 五条悟推了推小墨镜,没等辅助监督把话跟警方讲完,拉开警戒线就钻了进去,要造作一起造作,夏油杰紧跟其后。 辅助监督暗暗叫苦,他今天真的是超级倒霉,被派来协助这两个在从事辅助监督这个职位的圈子里都很有名的混世魔王。 辅助监督不得不隐瞒了有关咒灵的部分,简单地出示了一下身份,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警察狐疑地看了看五条悟和夏油杰,知道上级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赶紧把人放进去之后,他才不再追究。 这里刚沟通完没多久,五条悟和夏油杰就拉开警戒线出来了。 怎么样?跟辅助监督沟通的那名警察忍不住问。 没怎么样。白发DK懒懒散散地说,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继续管也没辙。 五条悟把话说完,一边走一边掏出了口袋里的棒棒糖,撕掉糖纸之后,把糖果扔进了嘴里,一手抄在口袋里。 警察看着少年人的背影,顿了顿。 狐狸眼的丸子头DK朝他笑了笑之后,跟上了五条悟的脚步。 上了辅助监督的车之后,五条悟一把拿过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报告,那份报告里类似的死者不止山本荣一郎一个,五条悟拿过报告翻了翻,总结总结,发现这些死者临死前的近一个月都去过山梨县■■温泉乡。 你有头绪了?夏油杰眯了眯眼睛。 嗯。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开口,杰,我听说山梨县的温泉乡很有名哦。 在前头驾驶座开车的辅助监督懵了,这都啥时候了你居然想去温泉乡?! 夏油杰了然,那我们去山梨县的温泉乡好了。 夏油杰指着报告里的地名说。 辅助监督:夏油同学,你们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吗?这还在任务里啊!! 认真的。夏油杰笑笑得跟只狐狸一样,所以麻烦您了。 辅助监督懵逼,直到五条悟不耐烦地凑上来,你去不去?不去把车给老子,老子自己开车去。 夏油杰疑惑地看着五条悟,你什么时候考驾照了? 这货明明还没成年,哪里来的驾照? 五条悟叼着棒棒糖含糊地说:驾照?老子没有啊。 但是老子开过碰碰车。五条悟信心满满,在座位上蹦跶了几下,跃跃欲试,开汽车和开碰碰车是差不多的,放心吧杰,老子和你是最强的,开个车不在话下。 夏油杰: 不,碰碰车和汽车是差很多的。 辅助监督给后面这两个倒霉玩意儿的对话听得风中凌乱,他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讲,这俩货死缠烂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死活要去温泉乡,最后五条悟干脆从后座上蹦起来说他来开车。 白猫猫跃跃欲试,辅助监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哥斯拉一样惊恐,不得已只能带着他俩去了山梨县的温泉乡。 真让五条悟开车,他这车就别想要了。 下了车这俩瞬间就没影儿了。 留下辅助监督在停车站独自懵逼,最后抱头痛苦。 他再也不想遇到这俩个小王八蛋了。 两个小王八蛋拿着辅助监督的报告在温泉乡晃荡了半天,山本荣一郎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报告上明明确确表明了,受害者们都来过温泉乡,到过哪家旅店,这里的温泉很有名,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慕名跑到这里来泡温泉,如果不能及时祓除那只咒灵,恐怕受害者就不会断绝。 于是两个DK只能一家旅馆一家旅馆地收集信息,诅咒发生的地点分布在日本的各个地区,山本荣一郎的家住在东京新宿,而上一起类似的事件则是在神奈川,死者是在出差的过程中死在了酒店的浴室里,在现场同样捕捉到了残秽。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发生地点,远程发动诅咒需要被提前种下诅咒,受害者们同时到过山梨县的温泉乡,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是在山梨县被种下了诅咒。诅咒一般会停留在自己的诞生地,再去相应的地点祓除诅咒就可以了。 现在需要确定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被种下诅咒的,标注好是来过旅馆的人都在这儿做过什么,吃什么,到过那些地方,夏油杰认认真真地在报告里标注。 排除到野泽旅馆的时候,五条悟又双叒叕跑了。 夏油杰: 草。(一种植物。) 五条悟捕捉到了一只野生的小红毛,夏油杰明显地注意到,对任务兴致缺缺的五条悟突然高兴起来的,开始捋小红毛的头发,捏小红毛的脸,他一个不注意五条悟就跟小红毛睡了(bushi)。 -- 第60页 五条悟把小红毛拎回来的时候,脸有点红,这个夏天很热,但是还没有把五条悟蒸腾到脸红的程度。 总之,小红毛她傻啊。五条悟别扭着一张脸告诉夏油杰。 夏油杰觉得有点好笑,不,是超级好笑。 夏油杰突然想起来他读国中一年级的时候,有个男孩子总是喜欢扯坐在他前面的女孩子的头发,女孩子被他扯得烦了,告诉老师,老师很喜欢那个乖巧的女孩子,于是把男同学叫去办公室训了一顿,男孩子后来也没学乖,继续扯女孩的头发。 力道不轻不重,不会伤到头皮,也不会让女孩的头发掉落。 后来夏油杰所在的那个班级全体男生大冒险,说出自己喜欢的女孩,要超级大声地喊出喜欢的女孩的名字,夏油杰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他没有喊,但是那个总是喜欢扯坐在自己前面的女孩子头发的男孩子却说了女孩子的名字。 喜欢她却总是捉弄她。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红透了的耳朵根子,心说不是吧? 又看了看矮矮小小的小红毛,这小红毛才十二岁啊,五条悟他没有那么禽兽吧? 夏油杰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对五条悟到底是不是禽兽这事儿也没个底。 嘛,算了。 等到悟真的道德沦丧对小红毛出手的时候,再召唤硝子过来捣乱啊不,是挽救他的人性好了。 别想比他先脱单! 夏油杰笑眯眯地拍拍五条悟的肩膀,告诉他,把诅咒祓除了之后在这里泡会儿温泉吧。 五条悟深深觉得有道理,他都多久没跑过温泉享受过假期了? #高层烂橘子不做人。 五条悟叼着棒棒糖,决定赶紧送那个诅咒上西天,赶紧迎接假期的到来。 屋檐底下的风铃在风里在风里打转,玻璃的质地把折射出来的阳光璀璨靓丽到刺眼,头顶的蓝色朝远方延展,直到与山脉相接。 夏油杰对祓除咒灵之后的偷闲也期待起来。 * 确定了诅咒的所在地点是人们口中著名的闹鬼地点洗豆桥之后,五条悟心里没有多少意外之感。 洗豆桥被修筑在江户时代,江户时代的农妇经常会在这里清洗衣物、蔬菜等食物,收成不好的时候,全家只能吃上一些豆子,闹鬼的传闻是一个农妇在清洗豆子的时候摔下了河被淹死之后开始,农妇的尸体沉到了河底,来捞尸体的人怎么捞也捞不上那具尸体来。攘夷运动兴起之后,河岸边又成了处刑地,死去的人太多积累的负面情绪也随之增多。 这一带的经济发展起来之后,洗豆桥就成了著名的灵异地点,总有些喜欢不要命的家伙跑来猎奇,散发的惊恐、胆怯、畏惧心里成了诅咒成长的养分。 五条悟和夏油杰收集的情报里,受害者都去过洗豆桥。 所以说弱小的家伙最是麻烦,又弱又菜还总是给人制造麻烦。 五条悟站在桥头,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和野泽太太形容的一样,这座桥是由当时的人们砍伐山上的木材建造的,因为年代久远木板已经腐朽了不少,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终究没有塌掉。 河岸两边生长的芦苇茂盛,芦苇絮在晚风里摇头晃脑地起起落落。 五条悟一脚踩上了桥,脚底下马上传来了半是腐朽的木板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 五条悟兜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显示屏上标注着小红毛,白猫猫抬了抬眼皮子,弥生月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五条悟悠闲悠闲地摁下了接听键,歪? 你们在洗豆桥吗?哦,你们在。小红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白猫猫听到小红毛往这边撒丫赶,马上支棱起来,拿着手机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看到小红毛在哪儿。 五条悟转而想到红毛发达的五感,保不齐她已经感觉到他们在这儿了。 哈?五条悟开口,不是让你离诅咒的地方越远越好吗?你这只红毛听不懂人话? 我也不想来的。小红毛的声音稳如老狗,野泽太太家的儿子没了,不是,是走了。 五条悟:啥玩意儿? 又有人被诅咒了? 弥生月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表述方式,好像不是,野泽太太家的儿子去洗豆桥了。 五条悟: 这些臭小鬼都是什么毛病,哪里要人命往哪里扎吗?还有红毛你的表达能力能不能再差一点? 说是跟朋友们一起去试胆。弥生月说。 五条悟:试胆个头啊,他们是来送命的吧? 他们去的时间比你们早,可能已经过了桥。弥生月说。 六眼一时之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只能说明他们大概率是被拉进了诅咒的生得领域,而能使用生得领域的咒灵,大概率是特级咒灵。 「过桥」在咒术里有特殊的意义,日本的传说里,人死去之后要经过三途川上的一座桥,通往彼世,也就是另一个属于死人的世界,那么进入咒灵的生得领域的条件极有可能是「过桥」。 -- 第61页 五条悟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你别再过来了,老子和杰会处理的。 小红毛虽然是个天与咒缚,身体的强度强了普通人太多,但是归根结底她连咒力都没有,无法祓除咒灵。 五条悟回头就看到一抹飘飘忽忽的红色,墨色的夜里,月色的清冷被那抹热烈的红色去散开了一点。 五条悟只是眨了眨眼睛,小红毛就到了他跟前。 五条悟: 什么毛病? 小红毛放下了手机,晚了,我来了。 五条悟:老子讨厌天与咒缚!! 仗着零咒力无法被六眼侦测到是吧?! 你丫是怎么做到跑步不带声音的啊?!五条悟把手机往夏油杰怀里一扔,伸出手暴躁地捏住红毛的脸开始捏捏。 唔唔唔就这样跑啊。 总之你不准过桥。五条悟松开了弥生月的脸,小红毛的脸被他捏得红红的,留在上面的指印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弥生月揉着脸颊QAQ,老老实实地点头。 最后还是夏油杰出来打了圆场,丸子头DK看了看桥的另一端,被夜色笼罩的林子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这样看上去真的不负灵异场所之名。 弥生月酱就在这里等着悟和我出来。夏油杰说,悟,你看到了什么吗? 五条悟臭着一张脸,抬了抬眼皮子,拉下小墨镜往里面看了看,看到了,那几个小鬼在里面,不过状态有点奇怪。 那我们得快点了。夏油杰皱了皱眉头。 五条悟啧了一声,老子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杰哥:你别想比我先脱单。 (最后还是先脱单了) ◆ 虚假的天与咒缚:小红毛。 真实的天与咒缚:爹咪。 5T5真正讨厌的天与咒缚:爹咪。 爹咪:关老子屁事。 ◆ #笑死,5T5以为小红毛不进去就没事了,可是他没想到咒灵会把小红毛拖进去,下一章五条猫猫会在咒灵的生得领域看到长大之后的红发大美人! 感谢在2021-07-08 14:06:46~2021-07-10 22:5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呆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斉 10瓶;呆毛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画中仙 ======================= * 栗子婆婆说今天会下雪。 弥生月住在族地的最深处,知道弥生月的存在的人不多,有资格来到弥生月居所的人也不多,大多数时候弥生月只能在自己的居所里看见栗子婆婆 栗子婆婆的头发和弥生月的头发一样,都是红色。 可是栗子婆婆又和弥生月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弥生月也说不上来,弥生月的词汇量十分有限,她是识字的,可是具体怎么形容她也说不上来。 栗子婆婆不爱说话,也不亲近弥生月,只有弥生月需要她的时候,她才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出来,可是弥生月从来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栗子婆婆只是简单地给弥生月准备生活的基本需要,照顾弥生月的生活起居。 早上起床的时候,弥生月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在冬天。大部分情况下,除了自己头发上的红色,弥生月只能看到黑白两色。 庭院里的樱花树掉光了叶子,地上的草叶枯萎,栗子婆婆会把那些枯萎的叶子扫走,冬雪落下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被白色的雪花埋葬。 今天栗子婆婆跟弥生月多说了一句话。 今天要下雪了。 姐姐今天会来吗?弥生月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红色的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栗子婆婆摇了摇头,她的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沟壑,虽然容颜衰老,但是眼睛却依旧清亮。 水户大人今天出去了。栗子婆婆告诉弥生月。 弥生月从被褥间起身,木质的窗框被风铃在瑟瑟的冷风里摇晃,从窗边往远处看,可以看到灰色的天空,被白雪覆盖的山峰,还有浅浅的轮廓。 姐姐告诉弥生月,她们的国家四面临海,能看到山的地方很少很少,恰巧弥生月的住处恰好可以看到一座山,山上修筑着一间神社,如果天气好,弥生月可以看到红色的鸟居。 姐姐会给我带伴手礼吗?弥生月趴在窗台上,问。 伴手礼这个词汇是姐夫教的,外出回来的人会给家人带礼物,这就是伴手礼。 姐夫是姐姐喜欢的人,什么是喜欢的人,弥生月不大懂这层意思,弥生月听栗子婆婆说那是姐姐未来的夫婿,有朝一日会成为弥生月的姐夫。 栗子婆婆说会。 事实上姐姐每次从族地外回来都会给弥生月带伴手礼。 栗子婆婆把准备好了的衣物放在了榻榻米上,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低着头,跪坐在榻榻米上,红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地被束在脑后,她安静得像是一尊雕塑。 -- 第62页 弥生月小姐,请您长大吧。 声音若有如无,宛若回荡在黄昏时分的古老寺庙的钟鸣。 弥生月愣了愣。 栗子婆婆。弥生月没有急着穿上栗子婆婆给她准备的衣物,而是穿着白色的寝衣,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没有,弥生月小姐。栗子婆婆淡淡地回应弥生月,语气还是如平常一样不咸不淡,但弥生月觉得有哪儿不一样了。 弥生月换上了栗子婆婆给她准备的衣服,打开了和室的门,入眼就是灰蒙蒙的天空,还有遗世独立在一片白色里的老树,冬季来临之前,它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了朝天生长的黑色枝桠。 * 夏油杰人没了。 五条悟暴躁得想要骂人。 起先的星光灰暗,头顶茂密的枝桠把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透过微小的间隙,清冷的月光汇聚成束,坠落下来。 没有夏夜的蝉鸣,只有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挲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五条悟发现自己旁边的夏油杰不见了。 在这之后,五条悟站在了一座朱红色的鸟居前,然后是振翅飞过天空的海鸟和在海风里呼啦的海浪,蔚蓝色的大海朝远方延展,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彼端的陆地。 天空有点灰,天气很冷。 五条悟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心说这是什么鬼地方? 脚底下是青石板铺成的路面,青石板铺成的路面穿过鸟居,一路延伸到了阶梯下,然后就是一节又一节的阶梯。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 能把生得领域具现化到如此程度,那只咒灵百分之百是特级咒灵。 五条悟两手抄进了口袋里,悠悠闲闲地踩上了第一节阶梯,踩着一节又一节的阶梯往上走,仿佛是来观光一样的悠闲。 掉进了敌人的老窝,五条悟并没有多少慌张,更多是兴致勃勃和跃跃欲试,他越来越好奇那个咒灵的术式了。 穿过手水舍之后,五条悟看到了巨大的本坪鈴,三步两步走到本坪鈴前,伸手拉了拉系在本坪鈴上的鈴紐,玲玲当当的声音回荡在海风里。 神社的屋檐上趴着几只白色的海鸟,时不时转动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五条悟。 五条悟朝海鸟们做了个鬼脸,眼角余光却募地注意到,屋檐底下的帘子上的漩涡图腾。 五条悟想起了自己制服上的漩涡纽扣,一时之间也想不出高专里有这么个地方,何况他所在的东京咒术高专并不能看到海,四周都是山和林子。 神社里一个人也没有,晃荡了半天也没能晃荡出来什么。 五条悟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进来的时候,外面是炎热的夏天,里面却是寒冷的冬天,看着天气好像是要下雪。 五条悟把白皙的脖子往衣领子里缩进去了一点,拉了拉身上黑色指腹的衣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肩膀募地给人拍了一下,五条悟条件反射一拳头抡了过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夏油杰抓着五条悟的手腕,晚一点五条悟的拳头就要招呼在他的脸上了。 别紧张,是我。夏油杰笑了笑。 五条悟撇了撇嘴,放下了拳头,老子知道是你。 知道是我还一拳打过来?夏油杰深深地觉得这个人超级狗。 躲不过去的话只能说明你是个冒牌货呗。五条悟的表情欠打,杰你不会连我这一拳都躲不过去吧? 夏油杰: 硬了,拳头硬了。 怎么样?五条悟开口,有发现那些小鬼和咒灵本体吗? 没有。夏油杰皱了皱眉头,指着身后的阶梯,顺着阶梯一路延伸,五条悟看到了底下的房屋,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有人居住过的。 我是山下上来的。夏油杰说,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人居住,但是我没有看到人。 一个人也没有。夏油杰又补了一句,说完又看了看神社底下的御帘,看到漩涡图腾的时候,顿了顿,山下的房子大多数都有这个漩涡图腾。 有点像制服上的漩涡纽扣。五条悟扯了扯自己衣襟上的纽扣,但是不太一样。 下去看看?夏油杰说,你是六眼,能看到的东西比我多。 五条悟觉得有道理,于是跟着夏油杰一起离开了神社,临走之前,五条悟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屋檐底下挂的帘子上的漩涡图腾一眼,帘子在海风里摇晃,连带着上面的漩涡图腾也一起翻滚起来。 那个图腾是红色的。 五条悟莫名想到了小红毛的红头发,也是红色的。 * 五条悟和夏油杰穿过了四周的民居,这个地方靠海,除了修筑神社的那座山之外,没再看到过一座山,似乎是因为四面临海,经常会有巨大的海风从海面上吹过来的原因,房屋都不太高,质地都是轻便的木材,似乎是为了减少天灾带来的伤亡,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人家里都刻有漩涡图腾,像是一个村子。 两边的房屋排列得不是很整齐,却很有默契地让出一条路来,五条悟和夏油杰沿着这条路一路走,看到了一处传统的日式建筑。 -- 第63页 传统的日式建筑,颇有些御三家的风范。 大门是敞开的,却没有守门人。 夏油杰的脚步顿了顿,平时良好的礼貌修养让他下意识地认为走进别人家需要告知主人一声,可是五条悟问都没问,脚步不带停地迈着他的大长腿跨进了门槛。 转而突然想到这里是咒灵的生得领域,那他遵守个西瓜的礼仪? 夏油杰果断跟着五条悟进了门。 弯弯曲曲的长廊一路向前延伸,流水淌过竹管注入底下的池塘,荡漾出水花,池塘的假山边有一棵很高的树,斑驳的树影落在假山上,这里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府邸。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跳下了游廊,一路走到了假山边,从缝隙里拎出了一个半大的男孩在了草地上,猝不及防被人扔在草地上的男孩吓得哇哇大哭。 五条悟烦了,轻飘飘的眼神掠过男孩,冷冷地开口,闭嘴,不然宰了你。 他果然对小鬼喜欢不起来,不是哪个小鬼都像小红毛一样不省人心,也不是哪个小鬼都像小红毛一样省心。 五条悟在心里嘟囔着。 男孩马上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哭声和呼喊声咽回了嘴里。 五条悟蹲下来,架在鼻梁上的小墨镜下滑了一点儿,露出那双璀璨到魔魅的苍蓝色眼睛,老子问你,有没有看到小红毛? 别告诉老子你不认识她。五条悟冷冷地说。 咒术师与咒灵打交道,咒灵从人的负面情绪中孕育出来,从小到大几乎天天跟咒灵打交道的五条悟对人在处于险境的时候,心里强盛到几乎扭曲的求生欲望,以及胆怯、恐惧等负面情绪心知肚明。 在这种负面情绪的驱使下,会做出什么,五条悟也心知肚明。 老子记得清清楚楚。五条悟的声音凉薄。 快去扯她的红头发。 快呀快去呀,快去呀诚也君。 夏油杰愣了一下,弥生月酱不是 咒灵扩大了领域的范围。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的话之后烦躁地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老子和你闯入之后,它意识到了威胁,把领域扩大了。 肉眼看上去,咒灵的生得领域的确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五条悟的六眼能随时随地侦查到咒力的变化,六眼从周围疯狂摄取的信息流告诉五条悟,咒灵的咒力突然沸腾,紧接着展开的领域被扩张,虽然侦测不到没有咒力的弥生月,可是已经越过了那座桥,小红毛还留在桥边上。 我、我没看到她。男孩结结巴巴地说,但、但是我看到一个比她大一点的,也是红头发的女人。 嗯?五条悟的眼睛转过来了。 在这座房子的最深处。男孩的声音颤抖,脸上发白,手脚都是发软的,这里有怪物,不、不能惊动那些怪物,否则我们都会死。 五条悟白了一眼男孩,心说不能惊动个鬼,打从你们不要命跑来这里送命,就已经惊动它了。 这里是咒灵的生得领域,说是咒灵的身体里也可以,你在咒灵身体里指望它不发现你,想桃子呢? 五条悟没跟男孩说,说了他也不懂。 那就麻烦你了。旁边的丸子头DK笑眯眯地对男孩说。 男孩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带我们去找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夏油杰微笑微笑再微笑。 男孩: 野泽诚也不肯去,在他看来这道假山缝隙里就是他的安全区,如果出去了,他就会被怪物杀死,他已经看到了,他的同伴被一个长得跟□□一样的怪物用长舌头卷进了嘴里,被咬断了筋,咬碎了骨头,嘎吱嘎吱吞进了肚子里,满地都是血。 野泽诚也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怪物在他身后咯咯地笑个没停,同伴们的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呼喊声被他甩在身后。 他一直跑一直跑,跑过了弯弯曲曲的游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安全区。 五条悟挑了挑眉,你不走,老子现在就干掉你。 诚也: 夏油杰和五条悟击了个掌,事实证明,特殊情况下,棍棒底下出效率。 那么现在得赶紧找到小红毛。 五条悟认为红毛跟这些只会抱团欺负别人的小屁孩不一样,红毛虽然是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在咒术界妥妥会是公认的废物,可是五条悟就是觉得红毛很强,能跟他五条悟对打的红毛,怎么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夏油杰放了几个咒灵出去,从野泽诚也口中知道了还有别的幸存者在这个领域里,那么就没有不救的道理,这些咒灵和夏油杰连接在一起,有什么情况也可以及时告知夏油杰。 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雪花,白色的雪花落在庭院的枝桠上,显得朦胧虚幻。 周围寂静到让人发慌。 野泽诚也忍不住伸出扯住了夏油杰的衣角。 夏油杰愣了一下,转头看到男孩低垂着脑袋,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寂静的雪天里响起。 对不起。男孩开口。 夏油杰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去扯她的头发的。男孩说,虽然没扯到,还被人胖揍了一顿。 -- 第64页 夏油杰转头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把手抄在口袋里,仰着头,透过小墨镜看着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来的雪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喜无悲,眼瞳里璀璨的星光和灰蒙蒙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话你自己跟小红毛说去。五条悟转身离开。 * 你不是栗子婆婆。 风里的铃铛还在晃荡,一边晃一边发出玲玲当当的声音。 铃声回荡在空寂的庭院里,弥生月站在光秃秃的黑色老树下,顶上的乌木漆黑如墨水,树下的红色如火如血。 白色的和服外衣宽大的袖被灌了风,鼓着起来的时候发出呼呼的声音,红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绯绔一起在风里翻飞。 你不是栗子婆婆。 弥生月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秋天山涧里流淌而过的溪水。 弥生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栗子婆婆了。 栗子婆婆是族里的老人,在弥生月很小的时候就被族老交托了很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把作为容器的弥生月抚养长大。 栗子婆婆和弥生月有一样的红头发,可是她和弥生月又不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弥生月记得自己比栗子婆婆矮,过了一段时间,弥生月和栗子婆婆一样高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栗子婆婆的腰弯了下去,弥生月就比栗子婆婆高了。 栗子婆婆不爱多说话,冬天的时候,弥生月坐在庭院里看雪,一看就是一整天,栗子婆婆会给弥生月披上外衣,即使她知道弥生月其实并不会生病。 弥生月看着屋檐底下的老人,她真的很老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沟壑,在弥生月的记忆里留下她的身影。 很长一段时间,栗子婆婆一直在对弥生月说,您不能出去。 为什么呢?婆婆。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您和我们不一样,世界对你这种人又残忍又仁慈,你会很累很累。 栗子婆婆告诉弥生月。 您会遍体鳞伤。 弥生月还记得那天的云被火烧得通红,遍地都是血色的残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火焰舔舐木材的噼啪声,鼻腔里还能闻到浓浓的铁锈味,混杂着海风里咸咸的盐味。 年老的、一直在跟她说不能出去的栗子婆婆拉着弥生月在游廊里狂奔,她的背影有些佝偻,还有在火星里飘扬的红头发。 想做任何事都可以不想做什么事情也不要紧就这样活着也可以怎样都好,弥生月小姐,请请自由地 您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啊自始至终都未曾长大的小女孩,请长大吧请请 可是栗子婆婆告诉我要长大。弥生月说,我还是个小女孩。 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所以你不是栗子婆婆。 起码不会是跟我说要我长大的栗子婆婆。 当谎言被揭穿的时候,隐藏在老人皮囊底下的怪物撕开了人皮,人皮被轻而易举地撕开,像是撕烂一张纸一样容易,人皮底下的怪物丑陋又狰狞,巨大的眼球要掉不掉地挂在身体表面,张开的咧嘴里满满都是利齿。 它嘶吼一声,迈动四条腿,像是爬行动物一样,贴着地面,朝弥生月的方向高速移动过来。 弥生月一脚踩在树干上,跳上了树枝头,咒灵一头撞在了树干上,疼得嗷嗷叫,长大嘴巴朝在树顶上的弥生月嚎叫,密密麻麻的牙齿裸露在外头。 底下的咒灵嚎叫个不止,弥生月皱了皱眉,从树顶上跳下去一拳砸在咒灵脑袋上,咒灵的下颌直接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地面朝四周龟裂成蛛网一样的痕迹。 回过神来的咒灵继续扭动着四肢朝着弥生月的方向快速移动。 没有咒力是祓除不了咒灵的。 弥生月突然想到五条悟说的。 空气的流速突然加快,耳边响起轰鸣声,咒灵的爪子近在咫尺,却轰地一声炸裂开来。 弥生月的头发和和服宽大的袖子被狂风吹起,视线清明一起来的时候,咒灵已经在她面前轰然倒塌,她看到了咒灵背后的白发DK。 黑色的小墨镜,黑色的制服,白色的头发。 五条悟也看到了弥生月,白猫猫仗着自己的腿长,三步两步跑到弥生月面前,伸出手比了比身高。 嗯,比小红毛高。 这个庭院里都被裹上了一层白色的雪,庭院中间的老树也是单调的黑色,枝桠上沾着细细的雪,庭院里唯一的一点红,想不注意到都难。 五条悟下意识地以为那是弥生月,走进了发现不太像啊。 嗯,比小红毛高,比小红毛长得好看 但是没有老子好看。 身材也比小红毛的要好。 白猫猫的目光扫过弥生月的胸口,摸着下巴左看看又看看。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大红毛歪了歪脑袋,红色的头发没有被任何东西束缚,就这么披散在肩头,一缕红发顺着肩关滑落,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满都是疑惑。 这个庭院里都是黑色和白色,唯一有色彩的就是这个红毛的头发上的红色,白皙的皮肤,精致柔和的五官,琥珀色的眼瞳像是蕴着细碎的晨曦,红红的嘴唇看起来很柔软,触感可能会像樱花。 -- 第65页 认真看,连五条悟都不得不承认,这红毛是个美人。 这副傻乎乎的样子让五条悟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红毛怎么这么像小红毛的? 难道全世界的红毛都是傻的? 五条悟想。 你在干嘛?弥生月推开了五条悟凑过来的脸。 五条悟一愣。 弥生月左看看右看看,没有看到夏油杰的影子,夏油呢? 这俩狗男男不是一起的吗? 五条悟愣住了,呼啦一声从弥生月身旁跳开,像只受惊的白猫猫,嚷嚷道:你是什么玩意儿?! 弥生月:??? 弥生月老老实实告诉五条悟,我是弥生月。 五条悟: 别想忽悠老子。五条悟嚷嚷道,小红毛是个平胸矮冬瓜! 你看看你个胸围再说话!老子目测都有C!小红毛明明是个连A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平胸! 五条悟看到红发美人鼓了鼓腮帮子,小红毛虽然不太清楚自己的基本情绪,可是不高兴地就会鼓腮帮子。 我还小。弥生月不高兴地说,我会长高,胸也会长的。 熟悉的语言,熟悉的零咒力无法侦测,熟悉的傻样。 种种迹象表面,眼前的美人就是小红毛。 五条悟: 白猫猫不死心地扑上去,伸出手开始捏小红毛的脸儿,连捏带搓的,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 五条悟发现,这手感和小红毛的脸一毛一样啊! 老子不相信!五条悟气急败坏地捏着小红毛的脸,难道这咒灵还有整容的功效吗? 唔唔唔唔小红毛想说我没整容。 咚咚 木质的游廊被人踩出声音,有人在往这里走。 五条悟抬眼就看到了挚友夏油杰呆滞的表情。 杰,你过来看这个红毛!五条悟超大声地囔囔。 夏油杰愣了愣。 眼前的场面很难让夏油杰不想歪,五条悟对着还小只的小红毛上下其手也就算了,小红毛年纪小,五条悟八成是看人家傻乎乎的就想要捉弄人家。可是眼前的这个红毛怎么看都是堪堪度过了青春期的大女孩,对方还是个美人,人比小红毛高,身材也比小红毛要好。 而五条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对方是个一米八+青春期DK。 红毛眼尾泛着潮红色,眼角啜着泪水,头发有点乱,更何况五条悟的手还放在人的脸上,而且还是个红毛。 夏油杰:瞳孔地震jpg. 五条悟你个禽兽!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杰哥:你果然对小红毛图谋不轨了吧!!居然还找了个大的!!! 5T5:老子不是!老子没有!! 小红毛:你们两个果然有一腿! 5T5:老子没有,你这个红毛插什么嘴!!(狂捏红毛的脸jpg.) #五条悟,凭实力单身。 (各种意义上的实力) 感谢在2021-07-10 22:56:46~2021-07-12 13:3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袋米要扛几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袋米要扛几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在人间 ======================= * 雪在下,朦胧的雪花脱离云层之后坠落下来,朦朦胧胧的样子让弥生月觉得宛若身处梦境。 弥生月伸出手,细小的雪花落在手心里,被温度融化之后留下淡淡的水渍,还有手里冰凉冰凉的感觉。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屋顶上是白色的雪花,樱花树的枝桠上也是白色的雪花,玻璃风铃上沾着细碎的雪花,白色的雪花埋葬了一切。 弥生月想起来了。 冬天第一场雪花落下来的时候,她的故乡就被人毁掉了,雪花融化在滚烫的血液和火焰里,冬天的冷瑟被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和利器没入血肉里的声音吞噬掉,远方的朱红色鸟居倒塌在地上,摔得粉碎,连弥生月和姐姐经常一起去的神社也被烧毁了。 栗子婆婆的红头发一点一点地变成白色,最后剩下的是雪花一样的纯白,可是她的血还是红色的,灼热到几乎要灼烧弥生月的眼睛。 她已经死了。 很疼很疼。 手腕是疼的,眼睛是疼的,巩膜被额头上留下来的血液浸染成红色,视线里也是红的,故乡的城镇沿着海湾建立,天边的晚霞一点一点地落下,把所有的一切染整炫目的红色,红色的海,红色的城镇,红色的火焰,红色的头发。 弥生月搓了搓手指,低下头,抿了抿唇,从头顶上滑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眼神晦暗不明的眼睛。 五条悟烦躁地抓了两把自己头顶的白毛,走到弥生月的跟前,伸出手把弥生月的脸捧了起来,弥生月的脸被他捧起来的时候,一瞬间,那双失去神采的琥珀色眼瞳撞进了视线里。 六眼无法侦测到没有咒力的小红毛,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的时候,五条悟没办法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信息,可是但看这张脸,五条悟大致就能推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 第66页 女大十八变,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五条悟忍不住在心里嘟囔。 可是 不应该是这样的。 五条悟想。 如果没有猜错,小红毛现在的模样大致就是她长大之后的模样。 虽然不清楚那个咒灵做了什么,五条悟不得不承认,女大十八变,长大之后的红毛腰是腰,腿是腿,胸也咳,打住,他才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红毛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晶莹剔透,盛满了黎明之时太阳初升的晨曦。 现在小红毛的眼睛像是被尘世蒙上尘埃的石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 喂,红毛,你还活着吗?五条悟捏捏弥生月的脸,力道不轻不重。 弥生月有点恍惚,如果此时没有在这座在曾经已经被大火烧毁的庭院里,她可以一点都没有犹豫地拍掉五条悟捏着自己脸的手,告诉他,我当然活着。 可是现在的弥生月突然不确定了。 她真的还活着吗? 这里明明已经被烧了个干净,她的故乡已经被毁掉了,连带着她这个故乡的「容器」也一起为她的故乡陪葬。 那她为什么会活过来? 明明她已经死了啊。 再次看到这座庭院的时候,看到满地的白雪,看到已故的栗子婆婆的时候,看到还是白衣绯绔的自己,看到庭院里的老树,回想起铺天盖地的火和满世界的悲鸣声,她才明白,原来,她已经死了。 「容器」从来没有作为人活过自己的一生,弥生月只是一个「容器」,还是一个空荡荡的容器。 我不知道。 弥生月回答他,没有喜悦,没有悲伤,语气四平八稳得让人心里发凉。 放在弥生月脸上的手突然一个用力,小红毛吃痛地嘶,想要拍掉五条悟的手。 五条悟没有松手,继续捏,这次的力道轻了很多,白毛戴着他的小墨镜,仗着自己的身高居高临下看着小红毛,笑得贼乐贼乐,疼吗? 唔唔唔唔 痛死了,快松手! 弥生月使劲儿拍着五条悟的手,可是就是拍不到,小红毛只能鼓着腮帮子,眼角啜着眼泪干瞪眼。 这个狗人捏她的脸就算了,还用术式。 超过分! 小红毛鼓着腮帮子。 疼就是了。这次,五条悟松开了手,一个脑瓜崩崩到了弥生月的额头上,力度大得弥生月的脑门发晕,只有活着才会感觉到疼痛。 弥生月捂着自己被弹疼的脑门,用掌心摩挲了几下,仰着头,有点发愣地看着白头发蓝眼睛的五条悟,他的头发是白色的,像是柔软的雪,眼睛是蓝色的,像是为雪白头的山巅的天空。 冬天的时候,庭院里都是白色的雪,那架势好像要把全世界都埋在底下一样,庭院里都是黑色和白色,天气好点的时候,弥生月才能看到头顶的蓝色,偶尔弥生月会觉得这样的庭院很单调。 可是这些东西放在五条悟身上就不单调了,他的眼睛好漂亮,是弥生月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只有活着才会感觉到疼痛。 那我还活着了。弥生月说。 眼睛很亮,是漂亮的琥珀色。 明明这大雪天的,冷死个人,五条悟却觉得脸上有点热。 既然活着就给老子干活。五条悟撇了撇嘴,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天知道他和夏油杰花了多大功夫才进来,一路上都是奇奇怪怪的封印符文和封印阵,那些封印符文和封印阵,即使是出身于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的五条悟都没见过。 已有的封印术里,能与之媲美的术式寥寥无几。 五条悟拉开了一道纸隔门,入眼就是把画满了整间和室的榻榻米的符文,古老的文字,繁复的脉络,从四周沿着一直延伸到中心的圆圈去。 五条悟顿了顿。 这样的封印手法,他从来没有见过。 精细巧妙到了极致,弯弯曲曲的符文和脉络像是扭曲的蛇群,让人眼花缭乱,从方圆开始纠缠,每一个交点,每一条轨迹,都让人难以捉摸,奇迹般地延伸到了中心之后,却又诡异地形成了一个循环。 这是一个封印阵,一个用来巩固什么东西的封印阵,那个被巩固的东西就是位于中心的圆圈里的东西,可是那东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视线从地上的封印阵移开,看向四周,五条悟越发地觉得这个房间诡异,除了地上那个奇奇怪怪的封印阵之外,墙壁上也都是封印的符文,这些符文和地上的符文不一样,貌似是为了防止某个东西走出这个房间。 五条悟又看了看门。 可是他拉开纸隔门的时候,并没有收到阻碍,这说明纸隔门上没有被动手段。 会是什么东西?五条悟喃喃地看着地上的符文。 五条?五条悟回过神,低下头就看到了弥生月的脸,长高之后的弥生月个子还是没有五条悟高,只能仰着头看着五条悟。 别在这里多待。弥生月说,这个房间别人是不能多待的。 这是用来巩固「容器」身上的封印的房间,也是把「容器」关住的房间。 -- 第67页 声音很轻,轻飘飘的像是扬在太阳底下的尘埃,即使是一阵小小的风也能吹散。 五条悟伸出他的安禄山之爪就往弥生月脸上招呼,同时龇牙咧嘴地说:老子当然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多待。 哦擦,红毛现在的脸他怎么从哪个角度看都不顺眼呢? 岂可修,好想捏,好想好想 这手感真的不错啊,捏起来的时候,居然有点像白白胖胖的大福 牙白,这个手感有点危险 视线落在弥生月被他捏得泛红的脸脸上,五条悟的思绪不自觉地开始飘飘忽忽。 你干嘛又捏我的脸?弥生月含含糊糊地开始控诉五条悟咸猪手的暴行,快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打你了。 你还想卧槽! 带着野泽诚也在四周查看情况的夏油杰返回的时候就看到被人从房间里扔出来的不明物体,顺带一提,那个不明物体,跟他的同窗长得还辣么想,不,那就是好吗? 夏油杰眼神平平淡淡。 人世间奇妙的事情很多,比如说小红毛,出去查看情况之前,夏油杰特意瞅了瞅自己的手机,距离他们和小红毛在洗豆桥上分别到进入生得领域之后和长大版本的红毛汇合,这才过了不过四个小时的时间,半天不到,小红毛就已经女大十八变脱离平胸矮冬瓜的境地,锐变成要腰有腰,要腿有腿,要胸有胸的大红毛。 还别说,那张脸真的很好看,如果不是对方一脸仅此一家的傻乎乎的表情、六七分像的五官、天底下这么鲜艳的发色,就目前而言,他就见过这么一个小红毛,再加上五条悟独门认证的六眼无法侦测,否则夏油杰也不敢相信,前一秒还是未成年矮冬瓜的小红毛居然锐变成了红发美人。 话说,现在的红毛是挚友喜欢的类型吧? 夏油杰悄咪咪地想。 他要盯紧,坚决不能让五条悟先行脱单啊不是,是犯下人生不可饶恕之大罪,他这都是为了挚友。 夏油同学坚定信念。 再比如挚友五条悟,在碰见人生滑铁卢小红毛之前,夏油杰从未见过性格如此恶劣的白毛会有敌手,论狗,五条悟总能在夏油杰看到和没看到的地方狗出新高度,一朝不慎,居然在一个零咒力的小红毛身上滑铁卢无数次。 看着在小红毛身上吃瘪无数的五条悟,夏油杰喜闻乐见的同时,不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拍下无数张照片留下珍贵的回忆,日后方便追忆往事的时候,可以拿来嘲笑五条悟。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白猫猫被小红毛从和室里扔出来的那一瞬间,夏油杰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 五条悟不愧是出身咒术大家五条家的六眼继承人,被红毛扔出去居然没有脸着地降落,一个空中翻转,卸掉了冲击力之后,漂亮的落地姿势。 真可惜。 居然没有脸着地落地。 夏油杰拿着手机,不合时宜地想到。 白色大猫猫落地之后,原地蹦了起来,当场就要跑上去和红毛打一架。 得,糟心的人又是他。 夏油杰把手机塞兜里,宝可梦训练大师小夏开始召唤咒灵劝架。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能打起来?靠谱的大人夏油杰抱着胳膊看着红毛白毛,心里的沧桑油然而生。 五条捏我的脸。红毛揉了揉泛红的脸,老实巴交,可怜巴巴。 谁让你的脸手感那么好。五条悟超级大声,理直气壮,满脸的这不怪老子都怪你的脸手感太好,你那张脸才是一切的罪恶之源。 夏油杰: 什么狗言狗语? 夏油杰看了看红毛泛红的脸,又看看罪魁祸首五条悟,瞅瞅红毛那脸,这狗逼下手绝对不轻。 是他他也打,往死里打。 这个领域悟,你能侦测到咒灵的本体在哪里吗?夏油杰心累地把话题转移到正轨上。 突破领域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从领域里强行逃脱,眼下这个领域的主人至今都未露面,特级咒灵又不是大白菜,已经记录在册的档案里,特级咒灵的数目少得可怜,总归不超过手指头和脚指头的数目。 显然的,这个咒灵不在记录档案里,两个DK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咒灵,对于它的术式自然也是无从知晓。目前看来,这个方式行不通。 第二个方式则是用领域来对抗领域,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更加优秀的领域来碾压领域,可是他俩目前没一个会领域展开的,所以这个也pass。 如果在玩迷宫游戏的时候迷路的话怎么办?按照正常人的路线肯定是找到正确的路线,按照五条悟的脑回路就是一个无下限术式过去把迷宫打穿,然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直线道路出迷宫。 长时间狼狈为奸,两个人的思维在某些特殊时候甚至能达到一种诡异的同步。 既然前面两种方式行不通,那么干脆就把那个躲躲藏藏的咒灵拖出来揍到没办法维持领域。 两个DK如是想。 * 我想出去。 -- 第68页 五条悟听到小红毛这样说。 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可是五条悟看到了弥生月的脸,小脸上的表情是认真的,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 您不能出去。 你可以出去。 请您长大吧。 屋檐底下的风铃还在转,玲玲当当地转,仿佛要把时间另一端的往事给一起转出来。 我还是想出去。 无论我是「漩涡弥生月」还是「雨宫弥生月」,我还是想要出去。 弥生月想。 您出去能做什么呢? 弥生月垂下来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垂落下来的时候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可是我还是想出去,就是想。 说出这句话要用的力气比弥生月想象中的要小,也比弥生月想象中的要大,曾经的弥生月一辈子都没能对栗子婆婆说出这句话。 那就出去吧。 坐在榻榻米上的白头发少年起身,他很高,比弥生月要高很多,鼻梁下的小墨镜下滑了一点,镜片上方露出的一小块儿空间,弥生月看到了他璀璨的蓝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和小红毛碰面之前: 诚也:呜哇,我掉坑里了! 5T5:弱小的家伙就是麻烦呜哇!杰,我掉坑里了! 杰哥:要我帮你添点土? 别问,问就是族地里的封印术和封印阵的错。 #杰哥amp;硝子:只要我没脱单,你们也别想脱单! #好兄弟就是要一起下水,一起社死,一起做单身狗,一起挨夜蛾老师的铁拳。 #未来某一天: 正在玩手机的5T5收到了一条信息您已经被移出群聊。 5T5:你们是不是玩不起? 感谢在2021-07-12 13:34:58~2021-07-16 17:4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鲸沉入海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条治 12瓶;蛋黄皮皮虾 10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卷西风 ======================= * 人对「活着」这件事好像怀有异样强烈的憧憬。 弥生月见过开在春天的花,见过夏天葱葱茏茏的树,见过秋天从天空掠过的飞鸟,见过冬天从神社前拖着尾巴跑过的松鼠。 从弥生月走出那间画满了封印符文的房间开始,每一年的年末姐姐都会到牵着弥生月的手,走出房间,一直到修建在山上的神社。 有一条路,长长的路,一直通到修建在山上的神社,路的两边都是房子,矮矮的围墙上画着红色的漩涡家纹,有商铺,里面有漂亮的点心,亮晶晶的糖果,手里拿着玩具的孩子追赶着彼此,到处都是人,红色的头发,红色的人们。 神社里的绘马挂在墙边的架子上,玲玲当当地响个不停,本坪鈴的铃声被海风吹散,盘旋在天空,殿前的人们拍手,在一年的最后一天虔诚地向神明祈祷下一年的好运气,来来往往的人们拿着签文,跑到殿内请求神官解签文。 他们都是活着的,活着的同时也在拼命活着。 那些事情都已经被抛在了时间的另一段,那时候的弥生月也不懂那些事情,那个时候的弥生月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人为制造出来的人偶,读作人偶,写作「容器」。是谁把她制作出来的她大约能知道,可是那个把她制作出来的人并没有把「活着」这件事情一起放进她的躯壳里。 红色的故乡,红色的漩涡家纹,蹦蹦跳跳的红发小孩,玲玲当当从海边吹过来的铃声。 那些东西已经离她远去,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弥生月好像觉得自己稍微的可以理解人们所憧憬的「活着」了。 比起曾经,现在的小红毛更贴近「活着」的意义。 妈妈把小小个的弥生月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柔软的脸颊轻轻贴着还是婴儿的弥生月的脸颊,东京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黑夜亮着的灯火,上学路上自行车玲玲当当响过的车铃声,热得发慌的夏季里绵延成线的蝉鸣。 庭院里的樱花树会在下一年重新开起来,今天放学回家妈妈做的点心,美纱子又会给她推荐什么好看的电视剧,第二天升起来的太阳。 哗啦一声,枝头上的鸟振翅飞起,天空遥远,日暮的夕阳像是火烧出来的一样艳丽。 弥生月迷迷糊糊地从课桌上爬起来,揉揉眼睛,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地上的影子被西斜的太阳拉得老长。 回到家的时候,保不齐墙头上会趴着一个白色的脑袋,有点像一只白色的猫猫,弥生月知道那是一只鸡掰猫,从正门走进来的黑头发DK会眯着他的狐狸眼。 这个夏季他们都被过高的气温热得够呛,淌着汗水坐在屋檐底下嚼巴西瓜,冲完一个舒爽的冷水澡之后两个男生穿着裙子在庭院里打架,樱花树没有开花,翠绿的叶子把风里的热燥热过滤掉了之后,留在树底下的风微凉。 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偶尔看到朝着远方无限延展的天空的时候,弥生月会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地理解理解「活着」是什么感觉了。 -- 第69页 真好。 这样可太好了。 我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作为一个人。 弥生月还穿着很久很久以前,她经常穿的白色上衣和绯红色的绔,赤着脚丫子,踩着光滑的地板走出她住了几十年的和室。 地上有点凉,还沾着又白又细的雪。 弥生月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走出这间和室,从姐姐不再来看她的那天起,弥生月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连每年最后一天的族内祭祀也没有去,一直一直待在族地里,直到故乡被人毁灭的那天,栗子婆婆把她带出来,拉着她,跌跌撞撞地奔跑在族地里。 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红色的雪,红色的血,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火,红色的夕阳。 弥生月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间和室有多久,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栗子婆婆,在冬天光秃秃的老树,远远眺望过去,迎着海风的朱红色鸟居。 我要走了。弥生月说。 这一次是她自己走了。 再见。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无法再回去。 * 沿着长长的游廊走出去的那一刻,火焰就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舔舐着木材质地的凭栏、承重柱。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还有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金属的利器没入血肉,割裂肌肉,刺破血管,血液飞溅如花。 红色的火焰,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整个世界。 旁边的承重柱被火焰烧得焦黑,像个不堪重负的老人一样,啪的一声倒了下去,断成了两截,原本承重柱支撑的顶棚失去了支柱之后一同倒了下去,瓦片砸在地上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五条悟皱了皱眉头。 咒术师的世界很阴暗,随时随地都有死翘翘的可能,今天还能见到的人,保不齐明天他就被咒灵啃了,或者是死在诅咒师的诅咒里。 他已经习惯见证死亡了。 可是即使是他,也没有见过这样大规模的死亡,还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死亡。 简直像是战争年代,战败方正在面临的敌军大屠杀。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夏油杰喃喃地开口,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瞳孔止不住地震动。 这个年代不应该有这样大规模的屠杀。 夏油杰出身于普通人家庭,在进入高专之前,对咒术师的世界只能说是一知半解,正式进入这个世界之后,里世界的黑暗曾经让他震惊不已,少年天生的正义感和使命感驱散黑暗带来的恐惧和反胃之后,反而让他坚定了自己身为咒术师的使命和责任。 实力强大,心性坚韧,否则他也不会跟五条悟这个狗逼勾肩搭背,一起在夜蛾正道背后作死,作完死之后再一起挨夜蛾正道的铁拳,挨完拳头之后再出去霍霍外面的咒术师和咒灵。 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是见过死亡的,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大规模的死亡,还是人类对人类的屠杀。 别怕。衣摆突然一紧,五条悟低头看到了红色的发旋。 弥生月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却是看着前面的血和火,直面漫天的悲鸣。 琥珀色的眼瞳映着摇曳的火光,火星飞溅在那头鲜艳的红色头发间。 那些都是幻影。弥生月说。 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科普了那么多有关咒灵的知识,弥生月大致知道这个咒灵的术式是什么了。 以深藏在他人心中的回忆,构造出相应的幻影,将其困于其中。 弥生月很少会做梦,可是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时候,穿过氤氲着雾气的海面,红色的头发,红色的夕阳,红色的火总是不打招呼就冒出来。 浓郁的铁锈味和海盐的味道被海风送进弥生月的鼻子里,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她想要吐。 你会害怕吗? 五条悟看到弥生月朝他笑了,笑得灿烂得要命,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小红毛笑得那么灿烂,火光映着白皙的皮肤,小红毛的脸红扑扑的,琥珀色的眼睛笑弯起来的时候,像一只红色小狐狸。 五条悟莫名地觉得超级热。 一把糊在小红毛的脸上,龇牙咧嘴地开口,老子当然不怕! 妈的肯定是那个咒灵的错,老子要把它揍成渣! 不害怕就走了。弥生月把五条悟糊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下来,脱离五条悟魔爪的脸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五条悟莫名觉得小红毛还是笑着好了。 深呼吸,迈开脚步,周围是摇曳的火光,血液泼洒在地上,弥生月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液,脚步不停地朝前,火光在她的红头发上流转。 五条悟觉得这个红毛有哪里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出来。 走了,杰。五条悟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夏油杰,夏油杰只是点头,跟了上去。 地面开始震动,然后是越发清晰的隆隆音,弥生月熟悉的房屋陆陆续续地倒塌,火焰窜得老高,火光把天幕染成炫丽的红。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摇晃。 弥生月看到了朱红色的鸟居和背对着被火光映成红色的海面,海平面上,白光缓缓升起。 -- 第70页 生得领域开始崩塌了。 眼前的景物扭曲,空间骤然变化,没有海,没有红色的天空。 记忆里到处充斥着红色的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阴暗扭曲的天空,和爬满苔藓的台阶,以及斑驳褪色的鸟居,脚下的浮桥一路通到了鸟居下。 鸟居下的咒灵冲着他们歇斯底里地吼叫。 失去了由回忆构建成的幻境的遮掩,鸟居底下丑陋的咒灵一览无余。 那个咒灵的身形很像人类,却没有正常人白色的眼白,而是布满了血丝的黑色,它似乎十分憎恨弥生月,对着小红毛张开嘴,歇斯底里地吼叫,那张嘴像是蛇类的嘴巴,两道看不见的缝隙一直延伸到了耳根,露出来的牙齿尖锐细小,像是丛生的荆棘。 真是丑极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把手骨掰得咔咔响,两个DK的脸黑得比头顶的天空还阴沉。 天知道因为这货他们吃了多少瘪? 如果这货没有把那个奇奇怪怪的地方搞出来,五条悟就不会掉坑里,夏油杰的刘海就不会差点给烧了。 人生之耻。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打死吧,杰。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掰着手指。 同意。夏油杰手里开始凝聚咒灵球。 浮桥、鸟居、台阶消散,看来是连基本的领域轮廓也维持不了了,四周的景物变成了刚才的林子,清冷的月光柔柔地落了全身。 咒灵本身的领域无法对两个实力特级的DK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这个咒灵的脑子也意外地很好使,于是他选择了几个人之中最不起眼的小红毛,事实证明,红毛的回忆里的族地到处都是封印,对遏制两个DK的行动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以回忆构建出来的领域的确很有用,再现了弥生月记忆里的漩涡一族的族地,就连族地里的封印符文和封印阵都一同被再现出来,可是获取利益的同时,承担的风险也是相应的。 当回忆的主人不再害怕痛苦的过往,那么那个领域自然而然也就崩溃了,从人的回忆里再现出当时的场景需要庞大的咒力和精力,光是维持已经是费力至极,领域崩溃之后带来后果,就是所剩无几的咒力,还有两个想要打死它的特级DK。 小红毛找了块石头,拍干净上面的尘土,规规矩矩地坐好,规规矩矩地摆正坐姿,规规矩矩地看着两个DK单方面殴打特级咒灵,手段力道凶残得让人发指。 #反派竟是我方。 * 人死不能复生。 祓除咒灵之后,除了野泽诚也,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找到了几个孩子,这群小鬼结伴搭伙地跑过来试胆,差点把命都给试没了。 碰见特级咒灵,有幸存者就算不错了,多少个人来试胆,注定不能回去相应的人数。 幸存的几个孩子的情况都不太好,所幸都还活着,都陷入了昏迷,貌似是那只咒灵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五条悟和夏油杰打到原地升天。 报警吗?小红毛麻利地掏出了手机。 报警吧。五条悟同意。 善后的工作就交给警察了,他才不干这些麻烦事情。 野泽诚也已经警告过了,对方保证不把今天晚上见过的事情、见过的人告诉其他人,对方只是个未成年的国中生。 五条悟推了推小墨镜,小红毛还是那个小红毛,小小个的矮冬瓜。 麻利地报了个警之后,小红毛就被五条悟拎走了。 小红毛:???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为什么要拎着我走?(懵逼jpg.) 5T5(很久之后):老子是不是给这红毛撩了? 杰哥:防不胜防。 ps:有关入V这件事情,其实作者是没有打算入V的,以后的文章可能会入V,但是目前这篇文章没有入V的打算,写文其实是兴趣使然,故事已经在脑海里构建出来了,于是干脆就写出来好了,作者不能保证日更,所以目前是没有打算入V的,可是作者保证不弃坑,会把文章写完哒OvO,请各位读者小天使积极在评论区留言嗷,这样作者才有码字的动力! 感谢在2021-07-16 17:44:36~2021-07-18 13:4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袋米要扛几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10瓶;游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消溽暑 ======================= *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故乡的海了。 她的故乡的颜色是红色的,红色的头发,红色的居民。 故乡与故乡对岸的大国之间隔着一座海峡,天气晴朗的时候,肉眼看过去可以看到建立在海边的轮廓,修建神社的那座山正对着海中央的某个国家,那个国家常年被雾气笼罩,天气不好的时候,那边的雾气会飘过来,把她的故乡一起罩进去。 最后一次看到故乡的海,是红色的,浸染了故乡的怨恨和恐惧的红色,红色的晚霞从天空落下来。 弥生月觉得很疲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意识坠入黑暗。 你喜欢它们吗? 再次醒过来,入眼就是柔和的晨光,庭院里的绿色流淌,浮桥底下的锦鲤甩着尾巴,在水里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 第71页 红色的锦鲤,红色的尾巴,还有姐姐红色的头发。 她坐在凭栏上,白衣绯绔,宽大的袖子垂到了凭栏上,今天的天气有点凉,白色的上衣上又披了一件同样是白色的外衣,衣摆垂到了地面上。 她征征地看着水里的几尾锦鲤,红色的尾巴摇动,身形灵活又纤细。 不知道。 她回答。 我觉得你会喜欢。 旁边的红发女性稍微侧了侧脑袋,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摸摸她的红头发,掌心里的温度温暖。 笃 温泉池边的惊鹿募地敲在石头上,清脆的声响水波一样朝着周围扩散。 弥生月被惊醒,入眼都是朦胧的雾气,清柔的月光细细地落下来。 夏季的天空很清澈,温泉池里氤氲着浓浓的水汽,池边像是罩上了一层纱衣,纱衣底下的东西轮廓都是淡淡的。 温泉池边是几棵松树,女汤和男汤隔着一层高高的竹篱笆,枝头的绿意盎然,纤细的松枝延伸到了竹篱笆的另一段。 弥生月在水汽弥漫的温泉池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了前半夜的事情。 她好像回了一次她的故乡,但是又好像没有回去。 故乡里没有姐姐。 她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姐姐也很久很久没有来看她了。 小红毛觉得有点难过,半个脑袋埋进了温热的温泉水里,红色的头发在水里散开摇曳,如盛开的花,水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 哗啦 弥生月又把脑袋从水里抬起来,红色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姐姐就不来看她了,偶然听到有人说姐姐和姐夫去了木叶,可是木叶是什么,弥生月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朝春来,一朝秋去,庭院里的樱花开了又落,粉红色的樱花花瓣滚落泥土,在泥土中消逝,秋天的时候满地的枯叶,漆黑的枝头上光秃秃的。 风铃挂在缀满瓦片的屋檐底下,玲玲当当地响个不停。 弥生月一直都没有等到姐姐。 五条悟老是说她傻,弥生月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傻。 她等了很久,一直等不到,等到的却是漫天的红霞,她没办法再等了。 如果一开始就不等就好了。 如果她早点儿出去就好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太傻了,连自己为什么总是坐在庭院里都不知道,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庭院里的樱花树年复一年的盛开,年复一年的落花。 弥生月又把脑袋埋进了水里,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冒泡泡。 她可真傻。 竹篱笆的另一端,水汽同样氤氲,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陆陆续续传来,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头上,还有两个DK的交谈声。 弥生月把脑袋从水里探出来,耳朵动了动。 女汤和男汤之间只隔了一道竹篱笆,野泽温泉旅馆的设施很多保留了传统的技术,隔开女汤和男汤的措施上,和大多数温泉旅馆一样,都只是用一道竹篱笆隔开来,一边有什么动静,另一边立马就能听到,何况小红毛五感天生发达到了野兽都难以比拟的地步。 你有心事哦。 弥生月抬头就看到了靠在温泉池里光洁的石头上的家入硝子,少女的头发被温泉里的水汽润湿,眼底的淤青浓重,但是不妨碍她的眼神是清亮的。 是被诅咒吓到了吗?家入硝子点了一根烟,烟雾随着温泉的水汽一起上升。 家入硝子看到水里的小红毛摇摇头,样子傻呆呆的。 短发的女孩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红毛的脸儿。 啧啧,这皮肤,这手感,真好,看着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无良女子高中生一边捏人脸,一边想到。 她可总算知道五条悟为什么这么喜欢捏小红毛的脸了。 家入硝子不是五条悟,女孩见好收好,放下了捏着红毛的手,一手托着下巴,叼着烟,看着小红毛,一脸同情,你这红毛跟五条和夏油还真有缘分啊,走到哪里都能碰见这两个倒霉玩意儿。 弥生月觉得小姐姐说的有道理,顶着热气腾腾的毛巾在水里露出半个红色的脑袋,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冒出几个气泡。 我觉得我的运气超级差。小红毛从水里露出整个脑袋,闷闷地说。 弥生月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好运气的时候会很少,无论是「雨宫弥生月」还是「漩涡弥生月」,都是运气不太好的类型,可能是因为她的运气都在赌博上了,和姐夫玩骰子的时候,她从来没输过。 一半一半吧。家入硝子以为小红毛讲的是昨晚上的事情,平时遇到那两个家伙肯定是倒霉透顶,可是类似昨晚上的场面,遇到那两个家伙安心躺着都没问题。 话说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家入硝子忍不住又捏了捏小红毛的脸儿,这皮肤也太好了吧? 吃妈妈做的饭。老实人小红毛老老实实地回答,末了又补了一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熬夜。 答案太老实,家入硝子忍不住多看了红毛两眼,小红毛一派纯良,还有点傻乎乎的。 -- 第72页 五条悟居然会在这种红毛身上吃瘪? 家入硝子不禁开始怀疑狗同窗的智商,竹篱笆另一端的五条悟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哈秋一声清晰地传入小红毛的耳朵里。 你到底是怎么让五条悟吃瘪的?家入硝子表情严肃地说,你看起来傻乎乎的。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我也不知道。 家入硝子叹气。 五条也说我傻。弥生月有时候觉得五条悟的话说的有那点道理,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她还小,她的脑袋会变聪明的,可是他都说我傻了,为什么还会在我身上吃瘪? 红毛疑惑jpg. 家入硝子: 可算明白了,这个红毛是个天然黑,还是黑到深处不自知的那种黑。 竹篱笆另一头水声哗啦啦,动静比之前大了不少,还有夏油杰急切的劝阻声,对方拼了老命地在告诉五条悟,对面是女汤,就算这次他没私闯民宅也没造成街道治安混乱,女汤里的妹子也会把他送局子里的。 看来是水池里的五条悟已经想要跳过来打红毛了,家入硝子瞟篱笆墙头一眼。 她发誓,五条悟敢过来,她就敢报警。 她不介意让夜蛾老师再去局子里捞一次人。 家入硝子:点烟jpg. 她早就想报复这个两个狗逼了,昨晚上三更半夜把她叫过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洗豆桥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好几个孩子跑去了诅咒盘踞的洗豆桥,回来的孩子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的两个孩子更是直接喂了诅咒,直接惊动了当地的民众和警视厅。 诅咒造成的伤害只能由专业人士来处理,不巧的是,咒术界会反转术式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何况还是硝子这种能治疗其他人的反转术式,于是未成年女子高中生半夜被同僚吵醒,对方丝毫没有愧疚感,让她连夜过来帮忙收拾烂摊子。 至于警视厅那边只能由咒术界在政府的专门人员沟通压下去了。 家入硝子的怒骂声突破手机,直穿五条悟的耳朵,下一秒那个狗逼居然挂了她电话?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给我说话啊狗逼!! 彼时的家入硝子愤怒地恨不得把手机摔五条悟脸上,管他的脸有多好看,这张脸也是长在一个狗逼脸上!她,dont care! 结果还是来了。 家入硝子两眼望天,双眼无神,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来。 如果不是学校安排任务,你以为她回来给这两个狗逼擦屁股吗?! 高层是狗,你们两个也不是人! 小红毛。弥生月听到家入硝子突然开口,潺潺流过惊鹿的温泉水伴随着少女清澈的嗓音。 硝子小姐。 弥生月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叫她,弥生月看到少女的眼睛清亮,眼底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即使是眼底的淤青也遮不住少女清秀美丽的容颜。 弥生月看到家入硝子突然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向上弯起,连眼睛也笑得弯弯,这个笑容很短暂,短暂的笑容过去之后,家入硝子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大半个身体浸泡在温泉水里的女孩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她告诉弥生月,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好了。 弥生月有点发蒙。 我看你也不像是一个聪明人的样子。家入硝子又说,女孩靠在光洁的石头上,仰头看着漆黑的天幕,这世上很多事情,结果都不能让人如意,你只要做了你想要的选择就好了。 弥生月有点懂了,但是又不完全懂。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结果其实都不能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如愿,好比弥生月一直在庭院里,族老们不赞同「容器」外出和其他人接触,弥生月天天在庭院里等人带她出去玩儿,如果没有人和她一起了,那她出去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弥生月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半知半不解,可是她是知道的,很多事情未能像弥生月希望的那样如愿,她想要等到的姐姐,到故乡被毁了的那一天也没有来庭院里找她,她想要等到樱花树开花,可是樱花树早就被烧掉了。 弥生月不太知道自己愿望,可是那些愿望被摧毁的时候,心里难过的情绪就会像是泉水一样,不停地朝心里涌出来。 那时她才会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那是她的愿望,可是那已经被毁了。 如果一开始就顺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了,即使并不清楚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但是跟着自己的内心走,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弥生月没有完全懂小姐姐说的话,可是她觉得小姐姐说的有道理,于是她说:我也觉得,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比较适合我。 小红毛顶着头顶的毛巾,因为温泉泡得太久,脸颊泛起了红色,腮帮子微鼓,有点像一只豚鼠。 家入硝子莫名的很想捋小红毛的头发,安禄山之爪蠢蠢欲动。 比起人更像只小动物啊,难怪五条悟老是去捋人家红毛。 哗啦一声,弥生月从水里站了起来,温泉水顺着女孩的身体曲线滑落,被水浸湿的红头发的发梢沁出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面上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女孩的皮肤白皙柔软,琥珀色的眼瞳在橘黄色灯火的映照下更是多了别样的美感。 -- 第73页 底子不错啊,这皮肤,这身段。 啧啧。 家入硝子叼着根烟,眼光毒辣得宛若花街里的妈妈桑,心说这小红毛再长几年,肯定是会是个美人。 咒术高专一年级唯一的JK突然想起今早上夏油杰跟她说的,五条悟保不齐会对小红毛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禽兽事情。 当时硝子看了看路过的人矮胸平的小红毛,撇了撇嘴,转头对夏油杰说:这红毛不是五条喜欢的类型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人背着她偷偷看她的少女漫画,还有这个时候的青春期小男生排遣寂寞的小本本。 夏油杰表情严肃跟她讲: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这个红毛长大之后百分之二百会是个红发大美人。 硝子狐疑地看了看眯着狐狸眼的夏油杰和旁边又双叒叕在捉弄小红毛的五条悟,红毛和白毛又双叒叕打起来了,红毛体术不错,按这样打下去,五条悟就要从法师进阶成暴力法师了。 硝子慢条斯理地吐了一个烟圈,心说你怎么知道小红毛长大之后百分之二百会是个红发大美人。 我觉得小红毛应该同时远离你们两个。家入硝子得出结论,别以为她不知道,你们两个狗逼都不是什么好登西,长得人模狗样内里都是狗。 回忆往事,再看看眼前的小红毛,家入硝子深深觉得那时的自己说的话是多么的明智。 嗯? 小红毛已经裹着浴巾上岸了,不经意间家入硝子督见了小红毛的背,虽然被红色的头发遮掩了小半个背部,可是依然可以看到大半个黑色的纹路,有点像是漩涡的纹路,周围刻印了大量细小的符文。 不是吧?小红毛还有纹身? 家入硝子顿了顿。 小红毛。家入硝子开口。 弥生月转过身去,纤长的睫毛沾着水,刘海的发梢还在沁出水珠,样子还是傻乎乎的。 有什么事情吗?硝子小姐。弥生月歪了歪脑袋。 你还有纹身啊?家入硝子说。 弥生月摇摇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背上的黑色符文,不是纹身。 家入硝子眯了眯眼,她敢保证这不是什么纹身,也不是什么胎记,如果只是漩涡的纹路那还可以解释,啊,那也解释不通,周围那么多的符文,傻子都看得明白那绝对不是普通人为的。 小红毛走远了之后,家入硝子才慢悠悠地开口,五条,那个小红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五条悟的声音从竹篱笆的另一端传来。 我可没见过身上自带咒文的红毛。家入硝子淡淡地开口。 竹篱笆另一端沉默了,片刻之后,家入硝子突然感觉到头顶的松枝突然晃了晃,然后家入硝子就看到了一手拽着松枝,一手扒拉在竹篱笆上的五条悟,对方银白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小墨镜没戴,精致的脸蛋直接暴露在空气里,对方爬墙的动作无比熟练。 五条悟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你说清楚点。 家入硝子慢条斯理地喷出一口烟雾,她的背后有一个咒文,漩涡样式,周围还刻印了大量的符文。 漩涡。 又是漩涡。 五条悟的脑海里闪过咒灵生得领域里的漩涡图腾,还有找到小红毛的时候,那个奇怪的房间里大量的封印符文和封印阵,那个符文即使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只觉得那个符文的样式有点像是漩涡,一圈又一圈,围绕着中心地带旋转、回流。 五条悟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是诅咒吗? 我哪知道?家入硝子慢条斯理地把烟掐了,淡定地抄起一边的水瓢。 短发JK对着五条悟的脑袋上去就是一瓢,同时扯开嗓子大喊,有色狼啊!! 成功惊动温泉池里的其他妹子,甭管五条悟的颜有多好,越过女汤高墙的男生是什么?那就是色狼。硝子扯开嗓子的那一刻,五条悟猝不及防地挨了女同窗一瓢,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木盆毛巾水瓢。 五条悟:草(一种植物)! 在女更衣室地换好衣服的弥生月转头就被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的五条悟堵在了女更衣室的角落里。 小红毛:红毛疑惑jpg. 白发DK气势汹汹地开口:把衣服给老子脱了。 小红毛: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我可以打他吗? 硝子姐姐:红毛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懂吗? #硝子和弥生月泡澡ing: 5T5:老子总觉得她们在说老子坏话,不行,我要去康康。 杰哥:随便你,进了局子我可不去捞你。 感谢在2021-07-18 13:40:08~2021-07-20 17:5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闾五 10瓶;起名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讲道理 ======================= * 把衣服给老子脱了。 小红毛整个红毛都傻掉了,琥珀色的眼瞳傻愣愣地跟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瞳对视,对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个说了什么流氓发言,气势汹汹一本正经地把小小只的红毛堵在女更衣室的角落里。 -- 第74页 白头发的大男孩一手撑在弥生月脸颊边的墙壁上,仗着身高优势把小红毛堵在了储物柜边上的墙角,苍蓝色的眼瞳居高临下地看着弥生月,距离很近,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五条悟吸了吸鼻子,鼻腔里都是橘子汽水的味道,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弥生月的发旋,红色的发旋绕着圈圈朝四周扩散,红毛姑娘的眼神懵逼,看他的眼神活似在看什么珍稀动物,懵逼之中名带着茫然,茫然之中带着震惊,震惊之中带着不可思议。 小红毛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浴衣,配上这么一副懵逼的表情,活似一只抱着瓜子懵逼的仓鼠。 好小啊。 五条悟的思绪不知不觉偏了,他的手臂把小红毛困在墙角的一小片空间里,小红毛占据的空间小的可怜,这么一看下去,她的身体真的很瘦小,胳膊也很纤细,和她大得惊人的怪力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看起来很小只,很好欺负的样子。 弥生月完全傻了,主要是小红毛没想这个总是爬她家墙头的白毛居然有如此龌龊的爱好,弥生月知道他不要脸,但是没想到这只雄性生物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偷偷摸摸摸进女更衣室也就算了,还能理直气壮地把她一个小红毛堵在角落里叫她脱衣服。 讲道理,你闯女更衣室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地把红毛堵在墙角叫红毛脱衣服。 姐姐说,出门在外要小心变态。 于是弥生月果断拒绝五条悟的流氓要求。 我不脱。小红毛虎着一张脸,琥珀色的眼瞳警惕地看着把她堵在角落里的白猫猫,满眼都是你居然是个变态。 说话相当缺乏艺术的五条悟一看到小红毛的警惕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脱不脱?五条悟龇牙咧嘴。 小红毛摇头,果断拒绝,我不脱。 超级大变态。弥生月鼓着腮帮子,瞪大了自己眼睛,虎着一张脸跟五条悟对视。 哪有人一上来就叫人脱衣服的?红毛都没你这么勇。 五条悟:## * 另一边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已经从温泉池里出来了,两个人掀开挂在门口的帘子就看到了对方的脸。 嗨,硝子。夏油杰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嗨,人夏油。家入硝子默默把人渣咽了回去。 夏油杰敢打包票,三人之中唯一的JK,家入硝子想说的是人渣。 五条呢?家入硝子没看到五条悟,她记得这俩是一起进的温泉池。 夏油杰无奈地耸耸肩。 在被女汤里的妹子们木盆水瓢毛巾好一顿砸了之后,五条悟就匆匆忙忙地从水里跑出来,往身上披了件浴衣撒丫子就往外跑。 不用想。 和五条悟相处时间久了,夏油杰也能知道白猫猫跑去哪里了,他跑去找小红毛了。 就是不知道五条悟又双叒叕会干出什么傻缺事情。 硝子,你确定弥生月酱背后的是咒文吗?两个人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夏油杰递过去一瓶饮料。 家入硝子拉开易拉罐的拉环,门外汉可能会以为那是什么非主流纹身,可是我是咒术师。 而且你觉得小红毛像是会往自己身上纹纹身的人吗?家入硝子举起手里的易拉罐,晃了晃之后仰头喝了一口。 夏油杰想了想,脑海里闪现出小红毛傻乎乎的脸,这个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红毛,真的不适合做往身上纹纹身的不良少女啊,她顶多是个披着少女皮的山地大猩猩。 小红毛的心思其实很好懂,心里想的往往都会写在脸上,但是这个红毛思路清奇,直来直去的思考方式反而让夏油杰不太习惯,和普通人习惯之后,突然杀出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小红毛,夏油下意识地不适应,很显然的,普通人那一套不适合在小红毛身上用。 很多时候小红毛的身体行动甚至快过她本人的脑子,说白了就是拳头快过脑子,思路过于清奇,行动过分迅猛。 放在普通人身上妥妥会是一个显眼的异类。 如果她有术式就好了。夏油杰发自内心地说。 这样的小红毛放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可是在遍地都是奇葩的咒术界,奇葩多过狗子,不差她这一个红毛。 而且跟小红毛的相处方式比跟普通人相处要轻松多了。 只要遵纪守法就好了,嗯,遵纪守法。 夏油。家入硝子点着了一根烟,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旁边的同窗,少女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你可真是傲慢啊。 夏油杰笑了笑,狭长的眼睛眯起,像是一只狐狸,或许是吧。 家入硝子朝他举了举手里的易拉罐儿,隔着易拉罐和夏油杰的狭长的狐狸眼睛对视,夏油杰的眼睛是紫色的,色调深沉,被一块儿被时间冲刷过之后的黑玉,彼时少年的眼睛还未染上色彩,深幽清净。 这个家伙和五条悟一样,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自信的同时也喜欢把过多的责任往自己的肩上送。 夏油杰不像五条悟,后者随心所欲到了极点,想揍谁就揍谁,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而夏油杰则是那种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在他的理念里,自己是个咒术师,那么理所因当背负起咒术师保护非咒术师的责任,扶弱抑强,弱者生存才是社会应有的存在。 -- 第75页 自信自己是个强者,所以背负起保护弱者的责任,真是固执极了啊。 家入硝子忍不住笑了笑。 可不是吗,这家伙要是不傲慢,能和五条悟那个快要把老子天下第一写在脸上的家伙混在一起吗? 可是,夏油。家入硝子歪着脑袋支着下巴,太过傲慢的话,可是会吃亏的。 夏油杰不语,只是笑着举起手里的易拉罐,跟家入硝子手里的易拉罐碰了碰,金属的易拉罐碰在一起的时候,声音清脆。 快去找五条吧。家入硝子说,免得他对小红毛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禽兽事情,我去换个衣服,我也想知道小红毛背后的咒文是个什么玩意儿,听五条那口气,也不像是见过的样子。 咒术界存在了很多咒术家族,历史最悠长,家族底蕴最深厚的莫过于御三家,时间太过漫长,从御三家里出来的出色咒术师数不胜数,那些出色的咒术师留下来的术式记载,庞大得不可思议。 岁月太过绵长,人的时间太过短暂,岁月轮回流转,人类不断在更新换代,即使那些丑陋的习俗仍是不肯被人摒弃,也改变不了御三家的深厚的底蕴和储藏知识。 出身自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的五条悟都没见过的东西,家入硝子不禁开始好奇起来。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往女更衣室走过去,离目的地越近,更衣室里乒铃乓啷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传入女子高中生的耳朵里。 家入硝子下意识地认为是女子更衣室里的女孩子在打闹,忍不住发出一声年轻真好,她的少女心已经被世俗和同期的两个狗逼联手摧毁了,离得近了,女子高中生觉得不对劲儿。 你说要是姑娘们在打打闹闹为什么一点笑声都没用,反而是砰砰砰的声音,这声音耳熟,旁观了无数次五条悟和夏油杰俩狗逼对打的家入硝子想到。 女子高中生拉开了女更衣室的门,愣住了。 更衣室里一片狼藉,红毛白毛打成一团,那个压着白毛的红毛好眼熟啊,那个被红毛压着的白毛也好眼熟啊。 家入硝子: 眼熟个屁。 家入硝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次被红毛压着的白毛,对对方身上的浴衣已经被扯落大半,香肩半露,许是刚才经过了一场恶战,皮肤还泛着粉嫩嫩的红色,肌肉分明的胸口起起伏伏。红毛一脚踩在实木的长凳上,另一条腿的膝盖顶着五条悟的背,把对方的双手扣在背后,仗着自己的怪力把人压制在更衣室的长凳上。 家入硝子忍不住侧目。 五条悟的小墨镜没戴,白毛的皮肤本就是偏白的那种,五官又精致,苍蓝色的眼睛光华流转,美丽的脸蛋透着愠色。 还有这体位,男||下||女||上。 红毛流批啊。 这样一看,五条悟颇有些像是个被流氓恶霸强迫宁死不屈的贞烈良家妇女啊,啊呸,良家妇男。 家入硝子:点烟jpg. 家入硝子:呵。 这趟来的不亏。 五条悟: 我屮艸芔茻! 这怎么回事儿? 成熟大姐姐家入硝子倚在门框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睛看着五条悟,硝子的眼睛是美丽的棕色,笑起来的时候会向上弯起,那双美丽的眼角看着被小红毛压在长凳上的五条悟,左眼写着你也有,右眼写着今天啊。 五条要脱我衣服。小红毛严肃地说。 家入硝子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美丽的棕色的眼睛用看人渣的目光看着五条悟。 他是个超级大变态。小红毛说。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烟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可不是嘛。 好变态一变态。 五条悟梗着脖子,谁会对这个平胸矮冬瓜感兴趣啊?! 他是要看她背后的咒文,咒文! 家入硝子瞟了他一眼,我听夏油说,小红毛长大之后百分之二百会是个身材超棒的红发大美人。 夏油杰说的有道理,这家伙每时每刻都在禽兽和人的边界地带大鹏展翅白鹤亮翅,不得不防。 五条悟: 你不是说你喜欢那种那种什么来的家入硝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故作思考状,末了又看看小红毛,朝他抬了抬下巴,反正那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家入硝子用相当严肃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同窗,搞不好你要从娃娃抓起。 小红毛:??? 红毛看看站在门口的小姐姐,又看看自己手底下的超级大变态,小小的脸蛋大大的疑惑:什么是从娃娃抓起? 更衣室里陷入了一阵异样的沉默,片刻之后五条悟才憋出一句话,老、子、才、没、有! 家入硝子:鬼信? 就你这反应,鬼才信。 * 弥生月本以为这事儿已经算是完结了,一整天都没有理五条悟,看到这个白毛有多远跑多远,连带着夏油杰也遭到了小红毛的警惕,可是弥生月太天真,半夜三更一睁眼的时候,弥生月就对上了一双苍蓝色的眼睛。 -- 第76页 五条悟的小墨镜往下滑,墨镜上方露出来的一小块儿空间刚好让他的眼睛毫无阻碍地与弥生月的眼睛对视,苍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泛着幽幽的蓝。 你要干嘛?小红毛的眼睛一眨不眨,表情稳如老狗。 脱衣服。白猫猫满脸严肃的表情,死性不改。 他就不信他见不着,就没有他五条悟做不到的事情! 超级大变态。弥生月想都没想一巴掌呼拉过去,却被五条悟抓住了手腕。 弥生月想要把手撤回来,手臂却纹丝不动。 小红毛瞪大了眼睛,这个狗逼居然用术式!好过分! 奸人得志的五条悟嘴里桀桀桀桀地发出猥琐的笑声,另一只手掀开小红毛的被子,就没有老子干不成的事儿。 他说要看,就一定要看,五条大爷什么时候有做不成的事情?五条家的记载里都没有的咒文,不好奇就有鬼了。 五条悟刚掀开被子的时候就愣住了,半夜闯女国中生寝室还明目张胆叫人家脱衣服的白头发DK愣住了,转头用他漂亮的蓝眼睛瞪着小红毛,你为什么穿的是连体睡衣?! 还是一整只皮卡丘的那种! 五条悟挠了挠头发,烦躁之感油然而生。 这样他不好办事儿啊。 而且这种衣服他觉得杰比较适合穿来的,毕竟他是宝可梦训练大师来着。 夏油杰:??? 然后穿着皮卡丘连体睡衣的小红毛的腰一扭,身体旋转,双腿直接绞住了五条悟的脖子,后者猝不及防被小红毛撂倒在被子上。 三更半夜,万籁俱寂,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夏油杰揉着眼睛,走过楼道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 睡意褪去了大半,黑发DK顺着声音的源头一路找了过去,最后停在正对着小红毛房间窗户的老树前。 一个眼熟白毛和一个等等,一只皮卡丘? 夏油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咒术师做久了,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什么新品种的咒灵。 怎么办?好想要啊。 宝可梦训练大师的手蠢蠢欲动,虽然说咒灵的味道实在是难吃到死,活似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的味道,但是还是好想要啊! 等等为什么皮卡丘头顶上有红色? 月光穿过云层,被老树的枝叶筛选过后,在草地上打下斑驳的影子。 夏油杰看清楚了,那不是咒灵也不是宝可梦,是小红毛,那个眼熟的白毛是他的好兄弟五条悟。 夏油杰: 他就想要问一句,你俩大半夜不睡觉搞的什么飞机?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宝可梦。 杰哥:失落jpg. 突然想写年龄逆转,大概会是16岁高专悟和25岁弥生月,大九岁,哎嘿嘿,年下有点香啊。 ps:我发现小绿江居然会吞评论,大部分读者的留言我都能看到,部分被吞了的评论我在后台才可以看到,不过放心,每一个读者的留言我都有去看的哦。 感谢在2021-07-20 17:52:25~2021-07-22 10:4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 14瓶;和叶、2522111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晴日里 ======================= * 天际荡漾开清澈的蓝色,群山之间回荡着夏日的蝉鸣和此起彼伏的鸟鸣。 夏季浓郁的绿色铺天盖地而来,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一束一束坠落下来,地上的光影斑驳。 周围的树木拔地而起,乱七八糟的树杈把天空叉成不规则的形状,石灯笼上青苔的绿意盎然。 脚下的小路平坦,但是没有过多的去修缮,显然这条小路是因为走的人多了才形成的。 穿过朱红色的鸟居,脚下的地面逐渐平滑起来,地上被铺了石板,沿着路的方向一路望去,就是一节一节向上延伸的台阶。 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周围是盎然苍劲的绿色。 五条悟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人,细胳膊瘦腿儿的,小的跟只小猫一样,戴着一顶遮阳帽,帽檐在白皙秀丽的小脸上打下浅浅的阴影,红色的头发被发带束在脑后,剩下几缕贴在脸颊上。 六眼的视力很好,他可以看到清楚很多东西,别人看得清楚的东西他可以看得更清楚,别人看不清楚的东西他也能看得清楚。 夏天很热,蝉鸣好像从未停止过一样,站在台阶上的人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上面有几只可爱的橘黄色小猫,穿着一条短短的牛仔裤,小腿白皙,足裸纤细,很随意地穿着一对凉鞋,露出那双漂亮的脚丫子,脚指甲被剪得圆润,泛着浅浅的粉红色。 手里抱着几只向日葵,向日葵大大个的花盘衬得她的脸越发的小,金黄色的花瓣映着琥珀色的瞳。 弥生月看到五条悟的时候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最近脑子抽风变态闯女更衣室不说还大半夜跑到她房间里要脱她的衣服。 变态! 遇到变态了!! 小红毛警铃大作,扭头撒丫子就准备要跑,却一股脑儿撞在家入硝子的胸口。 -- 第77页 一点都不硬,还软乎乎的。 弥生月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小姐姐笑眯眯的表情。 弥生月。家入硝子忍不住伸手摸摸小红毛的红头发,细腻柔顺,这发质真的好,有件事要拜托你哦。 女孩儿的眉眼柔和,五官清秀,美丽的棕色眼睛里都是笑意。 弥生月看看台阶下的五条猫猫,又看看鸟居旁边的黑发丸子头DK,再看看笑眯眯的小姐姐。 弥生月: 跑不掉了。 小红毛觉得自己掉进狼窝里了QAQ。 * 几个小时前。 家入硝子难得睡了个好觉。 自打家入硝子入学东京咒术高专之后,隔三差五就要被电话叫起来加班,加班的尽头遥遥无期,没有固定的五险一金八小时工作制休息日,只有加不完的班,没有友好可靠的小伙伴,只有同期两个致力于搞事和搞事的狗逼。 作为目前咒术界唯一一个可以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高中生,家入硝子的工作日常已经堕落成了一个加班狗,整个人活得比社畜还社畜。 早上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家入硝子看到了夏油杰眼底淡淡的淤青,满脸都是疲惫,转头看看他旁边的好兄弟,对方耷拉着一头白毛,也是累得不行的样子。 你俩做贼去了?家入硝子用筷子夹出小碗里的一小块腌萝卜放进嘴里。 早餐是传统的日式早餐,有腌萝卜,一条烤得很好的秋刀鱼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长方形的白瓷盘里,金黄色的玉子烧,一碗用鲣鱼干熬成的鲜美汤汁,还有一碗米饭。 传统的日式早餐,材料很普通,但是做饭的人很用心,烤鱼的火候掌握得很好,玉子烧煎的金黄,煎鱼熬成的汤汁鲜美可口,盛放食物用的瓷器精美,光看这卖相,残留在早晨的睡意也会褪去不少。 对面的两个DK各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精神萎靡,一看就知道这俩睡眠不足。 别提了。夏油杰抹了把脸,满脸的往事不堪回首。 五条悟磨了磨牙,满脸的不甘心,可恶。 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咬牙切齿的样子,挑了挑秀气的眉头,跟小红毛有关? 不是每个人都有小红毛这样堪称是诡异的恐怖直觉,但是不可否认,女人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无比的精准。 面前这俩不说话了,两个DK眼神游离。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没看到小红毛,再看看五条悟那个无能狂怒的样儿,家入硝子知道这事儿跟小红毛脱不开干系,至于夏油杰,很可能是被他的好兄弟五条悟拖下水了。 但是他活该,这两个狗逼干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狗,同时在小红毛那里吃瘪也是活该。 家入硝子拿着筷子的手立在大腿上撑着下巴,朝对面的白猫猫抬了抬下巴,小红毛呢? 两个DK一个脑袋朝东,一个脑袋朝西,旁若无人一般开始吹口哨玩手机。 家入硝子更加确定这两个人昨晚上肯定没干好事。 家入硝子咬着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俩儿,眉毛一挑,若无其事地端起桌子上的米饭,开始享用今天的早餐。 往事不堪回首,但是有些事情女孩子出面可能会比较好解决一点,而且他们是真的好好奇啊! 于是夏油杰摸了摸鼻子,在五条悟要气得不轻的目光里,慢慢地开始解释昨晚上的事情。 家入硝子端着米饭,表情稳如老狗,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玉子烧,一边听自己的同窗讲述他们昨晚上干的狗事情。 等到夏油杰巴巴完了之后,家入硝子捋了捋前因后果,总而言之,就是五条悟那个家伙贼心不死,大半夜摸黑进了红毛的房间想要对小红毛用强的,结果一个不注意给红毛丢出了窗外。 得亏小红毛的房间是二楼,五条悟自己有无下限术式,楼下有棵歪脖子树。 大半夜被吵醒的小红毛起床气很重,把五条悟丢出窗外之后抡起胳膊自己也跳了下去,沙包大的拳头照着五条悟的脸就抡了过去,黑灯瞎火的,两个人在树底下打了起来,打得贼凶贼凶了,好巧不巧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夏油杰给撞上了,睡迷糊的夏油杰还以为树底下打架的是一只鸡掰猫和一只皮卡丘。 家入硝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狐疑地看着夏油杰,五条也就算了,你到底是怎么把小红毛看成皮卡丘的? 至于五条悟,那就是鸡掰猫本猫。 身高比例,体型都不一样好吗? 而且小红毛身上最显眼的是她头发上的红色,皮卡丘最显眼的明明就是它那圆润的一身黄和闪电尾巴。 想当年,家入硝子也是梦想要成为全图鉴宝可梦训练大师的女人,圆润萌萌的皮卡丘谁不爱呢? 夏油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别说硝子,他自己也梦想拥有一只皮卡丘,十万伏特谁不爱呢?哪个咒灵操使不爱宝可梦呢?宝可梦它不比咒灵香吗? 五条悟拍着大腿儿,显然是阴谋未遂无能狂怒,岂可修,老子差一点就成功了。 那个红毛穿什么不好,干什么要穿皮卡丘连体睡衣?! 家入硝子眼神死地看着五条悟,你成功了,我会报警的。 -- 第78页 这人果然是个禽兽。 夏油杰满脸无奈,无奈之中带着生无可恋,生无可恋之中带着自暴自弃。 家入硝子啧了一声,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夏油杰: 夏油杰觉得自己膝盖无故中了一箭。 至于后半夜,五条悟的贼心哪那么容易死?红毛还没回房间,这个人就开始暗搓搓筹谋后半夜的事情,小红毛噔噔噔地上了楼,跑到她妈妈的房间里,哭唧唧地扑到她阿妈的被窝里,说半夜有变态,她怕,她要跟妈妈一起睡。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计划还未开始,萌芽就被掐死在摇篮里。 家入硝子: 有句话我不知道我当讲不当讲,可是五条悟,你丫真是个变态! 五条悟抱着胳膊,撇着嘴巴,就是看一下啦,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小红毛真小气。 家入硝子放下碗筷,抬头看着五条悟,一针见血,你是怎么跟红毛说的? 脱衣服。五条悟半点都没犹豫地回,这流氓耍的理直气壮。 不脱衣服他怎么看小红毛背后的咒文。 家入硝子: 夏油杰: 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这个变态真的没救了。 你一个男生大半夜摸黑进了人家红毛小姑娘的房间,让人脱衣服,本来就是变态做的事情,也亏得你和小红毛是熟人,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报警了。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小红毛房间? 家入硝子忍不住问了出来。 五条悟半点没犹豫,理直气壮,撬锁呗。 家入硝子: 夏油杰: 你居然还会撬锁!五条家究竟教了你什么啊?! 歪,警察叔叔,这里有变态。 家入硝子真心觉得靠这两个狗男人成事还不如靠两块叉烧,短发的女孩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决定自己撸起袖子干。 鉴于五条悟这两天的变态行为,弥生月看到五条悟有多远躲多远,坚持绕着五条悟走,连带着夏油杰也一起遭到了警惕,加上弥生月发达的五感,老远她就能感觉到有两个变态在接近。 这也意味着这红毛不好找。 最后在温泉旅馆的老板娘野泽太太的口中打听到,弥生月和她的妈妈一起去了附近的神社。 * 脸上突然出现了冰凉凉的触感,弥生月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女孩儿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表面覆满了冰凉凉的水珠的易拉罐。 夏天很适合喝冰汽水。家入硝子说,擅自把你叉过来,是很抱歉啦,我已经跟你妈妈打过招呼咯。 弥生月接过了那瓶橘子汽水,易拉罐上透着一股泌人心脾的凉意,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触碰到炎热的空气和皮肤上的温度,融化成水珠顺着易拉罐的轮廓滑落下来,没过多久弥生月的手上都是水了。 谢谢。弥生月道了谢。 她们坐在一家小卖部前的树荫下,树荫下是几个粗壮的树桩,树桩上的年龄一圈又一圈地旋转,无声地向看到过它们的人说明,它们也是年迈的老人。 树桩上放着一顶白色的遮阳帽,几支向日葵,向日葵的花瓣在太阳底下光晕流着。 两个男生在小卖部的前的棚顶下,五条悟两手抄在口袋里,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夏油杰同样也是嘴里叼着一根冰棍,一手拿着手机。 弥生月看了一眼,就听到家入硝子说:安啦,那两个狗男人不会过来的。 弥生月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手指摩挲着手里冰凉凉的易拉罐,皮肤接触过的部分挪开,抹去上面的水珠,水珠落了下来。 不喜欢橘子汽水吗?家入硝子问。 弥生月摇摇头,我很喜欢橘子汽水。 酸酸甜甜的,冰过之后的橘子汽水很好喝,她很喜欢。 喜欢就好。家入硝子笑了笑,五条那个家伙昨晚上闯你房间去了? 话一落音,小红毛的脸就垮了下来,腮帮子鼓了起来,扭头看了小卖部下的白头发DK一眼,转头说了一句:超级大变态。 突然想到了昨晚上五条悟的反应,弥生月鼓着腮帮子,我穿皮卡丘连体睡衣管他什么事情啦? 皮卡丘多可爱。 噗家入硝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那家伙的性格的确不讨人喜欢。 何止不讨人喜欢,简直是人嫌狗憎。 他是个超级大变态。弥生月说,我都不敢在房间里睡觉了。 硝子小姐是好奇我背后的东西吗?弥生月突然开口。 家入硝子顿了顿,没有否认,是哦。 背后传来玲玲当当的车铃声,有人骑着自行车,在金色的太阳底下风一样掠过去,留下一连串的铃声。 那是咒文吧?家入硝子开口。 弥生月点点头,是,也不是。 -- 第79页 弥生月低下了头,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指底下的衣料,也是让我继续活下去的东西。 我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 无论曾经还是现在。 家入硝子觉得这个夏天的蝉声真的很嘈杂,嘹亮的蝉鸣声在燥热的空气里膨胀,树荫底下的女孩子很消瘦,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没事。家入硝子点了一支烟,袅袅的烟雾朝着树顶上升,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弥生月放下了自己的手,坐在树桩上,抬了抬腿儿,是活着,但是一直没有活着的感觉。 最近这些年才有了实感。末了小红毛又说。 家入硝子皱了皱眉头,抬手轻轻捏了捏小红毛的脸儿,你说你一个小红毛突然这么老气秋横的做什么? 家入硝子见好收好,看到小红毛哭唧唧的表情之后就收了手。 那个咒文有多少个人知道?家入硝子突然问。 弥生月揉了揉自己的脸儿,这个世界只有妈妈知道,妈妈说那是胎记。 家入硝子吐了一口烟,个鬼嘞,胎记个鬼。 那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胎记了。家入硝子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别让其他人看到。 小红毛点点头。 家入硝子伸手撸了一把红毛的头发,但是我不算其他人。 弥生月:??? 所以咱们回旅馆吧。家入硝子说,脱衣服给我看看你背后的咒文。 甭说五条悟和夏油杰,她也很好奇哒。 弥生月: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你们为什么都让我脱衣服? 5T5:为什么老子不能看?!小红毛你差别对待! 杰哥:你看了才有问题吧? 硝子:呵,男人。 #但凡五条猫猫说清楚点,再忽悠两句,小红毛保不齐就给他看了:) 感谢在2021-07-22 10:48:23~2021-07-24 21:0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风随一生、五条治 10瓶;咕噜叽叽 2瓶;saiiiii、起名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大橘猫 ======================= * 夏季翻滚的热浪褪去之后,庭院里的樱花树一夜之间落了不少的叶子,秋千底下铺满了落叶。 搬来这里的时候是冬天,所以弥生月搬到这里只看到了一丛丛比她的腰部还高的杂草,这些小家伙的生命力意外的蓬勃,弥生月搬来这里的时候,第一眼看过去,看到的就是满庭院里顶着一层薄薄的雪花的草叶。 弥生月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们清理出去,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庭院里的樱花树抽芽,翠绿的草叶又从角落里冒了出来,弥生月意外地发现,墙角边的铃兰,宽大的叶,纤细弯弯的花茎,花朵有点像是精致的小铃铛。 妈妈告诉弥生月,妈妈的祖母很喜欢养花,曾经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一到夏天,整个庭院都会是漂亮的花朵,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花都有,很多花朵她甚至都叫不出名字。 墙角的铃兰花,可以说是以前祖母照料的铃兰花的后代。 弥生月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花朵,沉甸甸的花朵随即晃荡了一下。 秋天的铃兰没有在摇头晃脑地窝在墙角,庭院里的其它花朵好似相约一般一同沉寂了下去,樱花树的翠绿的叶子好像被人拿了画笔,细细的,一点一点地染成了金黄色,一夜之间,满地金黄。 早上起床的时候,弥生月发现自己的衣服袖子好像短了一点,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红头发的自己的时候,弥生月发现自己的衣服小了很多,红头发也长长了很多。 弥生月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条发绳,把自己的红头发绑了起来啊,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子,又扯了扯衣摆,遮了遮快要露出来的肚子。 窗外传来喵喵喵的声音,弥生月转头,隔着玻璃看到了一只胖胖的橘猫,后面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明明那么胖的一只橘猫,爬上墙头的动作比五条悟还灵活,爬上墙之后,在墙头上行走的步伐意外地很优雅,每走一步,身后的尾巴就甩一下。 最近这只橘猫总是跑到弥生月的家里来。 咪 大橘猫坐在墙头,优雅地舔了舔爪子的肉垫,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弥生月下了楼,跑到庭院的墙角下,停在了大橘猫坐着的墙头下,拉近了距离之后,弥生月发现这只大橘猫真的是好大一只,有人说橘猫脖子以下都是胃,真不是瞎说的。 弥生月站在墙下,朝大橘猫伸出手,太阳懒懒地落在她的红头发上。 你要下来吗?弥生月眨眨眼睛,秋天的阳光柔和,琥珀色的眼睛盛满了阳光。 弥生月踮着脚尖,朝墙头上的大橘猫伸出手,又问了一句,你要下来吗? 大橘猫舔爪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开了一点儿,弥生月发现它的眼睛是漂亮的绿色,眼瞳收缩成一束,像是白光荡漾的翡翠,橘色的皮毛在太阳底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 第80页 呼噜 墙头上的大橘猫打了个哈欠,露出粉红色的舌头和白色的小尖牙,用眯起来的眼睛督了一眼下面的小红毛之后又趴了回去。 弥生月想了想,没有等大橘猫回应自己,干脆自己上去把大橘猫抱了下来,大橘猫没有反抗,任由弥生月把自己从墙头上抱了下来,神情慵懒地窝在弥生月怀里,活似一个大爷。 你可真重。弥生月把大橘猫高举过头,手里顿时一沉,弥生月又举了举大橘猫,你是谁家的大橘猫呀? 大橘猫的神情依旧慵懒,被弥生月举在手里的时候也只是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弥生月把它放进了怀里,抱着跑进自己家的大橘猫噔噔噔地跑进了屋里。 妈妈,家里有客人啦。弥生月抱着大橘猫,跑到她的妈妈跟前的时候举了举手里大爷似的橘猫。 橘猫抬了抬眼睑,老神在在地看了妈妈一眼。 妈妈忍不住点了点大橘猫的头,大橘猫眯着眼睛咪了一声,屈尊降贵一般给了妈妈回应。 看起来是位很能吃的客人。妈妈看着弥生月怀里体积不小的大橘猫,笑得眉眼柔和。 妈妈,大橘猫是不是不喜欢我?弥生月看了看怀里的不太理人的大橘猫,有点疑惑,他不太理人。 弥生月,他不讨厌你哦。妈妈笑得眉眼弯弯,黑色的眼睛里藏着细碎的阳光。 猫咪这种动物,矜持又骄傲,愿意给人抱,说明它对这个人印象不坏。 弥生月把手里的大橘猫高举过头,抬头看着大橘猫懒懒散散又毛茸茸的脸,大橘猫眯着眼睛,一副好像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 外面的阳光正好,不会太过灼热,也不会灰暗,猫咪是一种随时随地都能打起盹来的生物,这样柔和的太阳刚好随了它的意,大橘猫估计是觉得小红毛家的墙头上是个打盹的好地方,这两天弥生月总是能在墙头上看到毛茸茸地趴成一团,享受秋天柔和的太阳的大橘猫。 大橘猫抬了抬眼皮,很快又眯了回去。 弥生月看着大橘猫,却莫名想到了五条悟。 突然觉得五条悟好像一只猫,一只蓝眼睛白色毛毛的大猫咪,为数不多的安静不造作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一只矜持的猫。 弥生月把大橘猫放在了正对着庭院的那间和室的榻榻米上,跑进厨房,端出来一碟子妈妈为大橘猫特意准备好的小鱼干。 弥生月把碟子放在榻榻米上,小心地把盛放小鱼干的碟子朝大橘猫推了过去。 大橘猫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尾巴竖起,摇晃了两下之后,把鼻子凑到小鱼干面前轻轻嗅了嗅,这才开始慢吞吞地享用小鱼干。 弥生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好像把脸埋进大橘猫的肚皮上吸猫。 腹部是动物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猫咪也不例外,一只猫愿意向人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那就说明它对你付出了绝对的信赖和信任。 弥生月觉得自己应该没人那个殊荣,因为她和大橘猫认识不到两天,猫咪这种动物,骄傲又矜持,还带任性,要求猫咪在端时间内对一个人付出绝对的信任和信赖,这纯粹就是在为难猫咪。 弥生月看着慢条斯理进食的大橘猫,大橘猫体态丰腴,皮毛色泽光亮,大橘猫的样子也不是野猫,看起来是有人家的矜贵猫咪。 于是弥生月又忍不住问他:你是谁家的大橘猫呀? 大橘猫没有回应。 弥生月,你的衣服小了。弥生月突然听到妈妈说。 弥生月扯了扯衣摆,看了看自己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的皮肤,好像是小了点。 因为你长高了。妈妈在弥生月和大橘猫身边的榻榻米上坐了下来,眉眼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被绑在脑后的红色马尾随着动作晃了一下。 那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呀?弥生月突然想到了栗子婆婆。 栗子婆婆对她说,请长大吧。 那个时候的弥生月已经长得比现在还高了,可是栗子婆婆仍然说她还是个一直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也许在栗子婆婆的眼里,无论过了多久,弥生月都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时间还长着。妈妈摸了摸弥生月额头上的头发,每个人都会长大的,长大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弥生月不太懂。 你会一边笑着,一边哭着去长大。妈妈说。 那时的弥生月不懂她的妈妈说的话,等到她懂了之后,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 在弥生月家蹭了一顿吃的大橘猫中午的时候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凡事开了个头之后,后面就容易多了,最近这些天,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来爬她家的墙头,爬墙头的变成了大橘猫。 爬弥生月家墙头的大橘猫有时候是来晒太阳的,有时候咪咪叫两声,弥生月非常上道地跑进厨房端出小鱼干,给猫老爷上菜。 我可以摸摸你的背吗?弥生月忍不住问道,手停在了大橘猫的背上,没有放下也没有拿开。 大橘猫咪了一声。 弥生月觉得大橘猫是允许了。 -- 第81页 手摸上大橘猫柔软的脊背的时候,弥生月觉得自己要幸福得原地起飞了,乐颠颠地跑到厨房告诉妈妈,大橘猫让她摸了背。 早上出门的时候,弥生月又遇见大橘猫了,大橘猫趴在一户人家的墙头上,神色懒懒地晒太阳,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斑驳的树影打在大橘猫的皮毛上,把它的毛色映得深浅不一。 弥生月记得那户人家是半个月前搬过来的,女主人不太喜欢猫,因为她对猫毛过敏,所以她家里不养猫也不养其他的动物,可是大橘猫偏偏喜欢趴在女主人家的墙头上晒太阳。 果不其然,从内室里走出来的女主人看到趴在墙头上的大橘猫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要赶走他。 大橘猫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在女主人举起扫帚之前,就扭过头去,绿色的眼睛和墙头另一边的弥生月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弥生月伸出手,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大橘猫的绿色眼睛,你要下来吗? 大橘猫眯了眯眼睛,后面传来女主人不停的驱赶声。 后腿轻轻一蹬,大橘猫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被弥生月接了个正着,接住大橘猫的弥生月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可真重呀。 弥生月摸了摸大橘猫柔软的猫毛,手心里是早晨暖洋洋的太阳留在猫毛上面的味道。 墙的另一端传来女主人的抱怨声。 弥生月垂下了自己的眼帘,怀里的大橘猫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受到女主人的影响。 弥生月抱着怀里沉甸甸的大橘猫离开了。 出来是因为家里的调味料用完了,弥生月要去家附近的小商铺买调味料,遇到大橘猫是个偶然。 商铺的石田老板是个身材稍微胖一点的中年男人,眼睛的鱼尾纹很浓,商铺外头挂着的遮阳帘子被掀开,石田老板看到一头鲜艳的红头发,不用说就是晴和妈妈家的小红毛。 呀,弥生月,又来帮妈妈买东西吗?石田老板笑了,帘子掀开的时候还看到了弥生月怀里的大橘猫。 日安,石田老板。弥生月点点头。 这是松本先生家里的大橘猫吧?石田老板问。 您认识大橘猫吗?弥生月看了看石田老板又看了看大橘猫。 石田老板点点头,这是松本先生家养的猫啦,这么大的猫也不常见,我可不能记错哦。 可是松本先生半个月前就搬走了呀。石田老板疑惑地说,这只大橘猫没被一起带走吗? 大橘猫打了个哈欠。 商铺的电视机还在播放晨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婉转动听。 早晨的太阳被商铺前挂着的布帘截断,透过两片帘子的缝隙闯进商铺里。 大橘猫眯起了自己的绿眼睛。 弥生月离开商铺,把大橘猫抱回了自己家,妈妈看到又来自己家做客的大橘猫的时候,笑弯了眼睛,又来了呀,特别的客人。 被弥生月抱在怀里的大橘猫咪了一声,算是给了妈妈回应。 妈妈,我们家可以养大橘猫吗?弥生月突然说。 妈妈顿了顿,看了看大橘猫又看了看自己的红头发女儿,弯了弯眼睛,你要和大橘猫好好相处哟。 弥生月抱着大橘猫点了点头。 初秋的时候,家里来了一只大橘猫。 家里的大橘猫特别喜欢趴在墙头上晒太阳,秋天的太阳不会灼人,秋天的太阳是懒洋洋的,就像是懒洋洋的大橘猫一样。 天空很高,很远,很清澈,时不时划过两三只不知道名字的鸟儿,樱花树的叶子一点一点地被染成金黄色,然后凋零。 弥生月拿着扫帚在墙头下扫去底下的落叶,头顶的落叶打着卷儿在懒洋洋的阳光里落下,墙头上趴着大橘猫。 墙的另一端,久没爬墙的白发DK看着墙头跃跃欲试,刚扒拉上墙头的那一刻,苍蓝色的眼瞳隔着墨镜镜片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猫眼。 大橘猫高贵冷艳地督了鸡掰猫一眼。 五条悟:# 不爽不爽。 五条?墙下传来弥生月的声音。 五条悟看到庭院里仰头看着他的小红毛,金色的阳光像是细碎的金箔一样,落在她的红头发上。 大橘猫从墙头上跳了下去,弥生月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大橘猫,橘黄色的毛茸茸在弥生月怀里高贵冷艳神情慵懒宛若一大爷。 五条悟:## 五条悟更不爽了。 于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夏油杰突然听到小红毛家的庭院里传来好兄弟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哪里来的偷腥猫?! 语气活似抓住了丈夫出轨的悲愤妻子。 夏油杰: -------------------- 作者有话要说: 5T5:老子不管老子就是不爽,可恶的偷腥猫! 杰哥:你在不爽什么? 5T5:老子也不知道老子在不爽什么。 感谢在2021-07-24 21:03:20~2021-07-27 21:2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叁荃 14瓶;和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82页 第29章 人易醉 ======================= * 夏油杰走进和室里就看到了一只橘,还是一只非常大只的橘。 橘猫这种生物十个有九个胖,胖胖的橘猫不是什么稀罕动物,可是胖成这样却依旧优雅从容的橘真的不多见。 庭院里的小红毛和大白猫莫名地陷入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引发战争的大橘猫却迈着依旧从容优雅的步伐,看似笨重的身体异常地灵活地跳上了木质的游廊地板上,脚底柔软的肉垫接触到地板之后轻盈无声。 大橘猫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走进来的陌生人夏油杰,但是这只橘居然不怕人,步履从容,翘着尾巴,仿佛巡视领地的领主一般从夏油杰眼前走过,慢悠悠地窝进了弥生月给他准备的软垫里,自顾自地开始梳理自己身上的猫毛。 似乎注意到了夏油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大橘猫抬了抬眼皮,看了夏油杰一眼之后,翠绿色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打了个哈欠之后继续梳毛。 夏油杰眼角抽搐。 这么嚣张的橘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是哪里来的偷腥猫?!庭院里翻||墙进来没多久的五条悟超大声。 大橘猫不是偷腥猫,他是橘猫!小红毛掷地有声,超级认真地纠正五条悟。 五条悟:那只胖橘猫就是偷腥猫! 弥生月:大橘猫没有偷吃,大橘猫开饭都是光明正大的吃! 无论是进食还是散步,大橘猫都是有头有脸的猫老爷派儿,她就没见过有哪只偷腥猫像大橘猫这么嚣张。 五条悟:胖成这样肯定没少偷吃! 夏油杰: 这简直是跨服吵架,能吵得下去真是个奇迹。 五条悟一向喜欢以理服人,说明一下,这个理是物理的理。想要跟他吵架的人估计等不到话说完就会被揍趴下,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夏油杰,但是这俩儿凑一块儿吵架最后都会变成打架,再比如他们的前辈庵歌姬,跟五条悟吵架的时候,只能单方面被气得无能狂怒,后者还完全不当回事儿。 见过五条悟的人都知道这个人超级嚣张,嚣张的态度,嚣张的实力,这个人简直是里里外外都被嚣张浸染过了一样,骨子里就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嚣张气息。 发自骨子里的桀骜,散漫的态度,让人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再加上尚轻的年纪,让同行的人,尤其是年长者,下意识地会产生不悦、恼怒。 无论对方如何,自始至终,态度还是那么散漫,眼神还是那么戏谑,宛若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力度轻到简直没有,愤怒、不喜,再多的负面情绪,始终不能抵达五条悟的眼中。 他人的不喜和恼怒,对于他而言,好像什么都不是,这个人极度的嚣张,但是不可否认,他很强,比任何人都强。 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免于在五条悟面前被气到无能狂怒的下场。 碰上弥生月这种傻乎乎的红毛,再嚣张都没用,反而是会被带进沟里。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看着鼓着腮帮子认认真真纠正五条悟的小红毛,五条悟反过来被人气得不轻,这可是稀罕场面。 大多数的时间里,弥生月的情绪波动很不明显,最明显的时候,也就是像现在这样鼓着腮帮子超级认真地纠正五条悟,大橘猫不是偷腥猫。 拗不过弥生月的五条悟气急败坏地伸出两只手捏住了小红毛的脸,捏完之后又呼噜呼噜搓了好几下,疼得小红毛呜呜唧唧地喊疼,两只手伸出去抓住了五条悟的脸,学着五条悟,对着他的脸又捏又掐。 两个人一起疼得直抽气,但是死活不肯先放开对方的脸。 夏季的燥热浪潮褪去之后,初秋的天气凉爽,连风里都带着丝丝凉意。 槅门后的大橘猫打了个哈欠,夏油杰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逗猫棒,被几本书压在底下。 夏油杰把逗猫棒从书下抽了出来,拿着逗猫棒在大橘猫面前晃了晃,仪态从容的大橘猫见了逗猫棒暴露出猫咪对快速移动的物体有极大的兴趣本性,挥舞着两只胖胖的猫爪子伸出去试图够着逗猫棒前端的羽毛饰物。 夏油杰晃着手里的逗猫棒,一只手逗猫咪,一只手翻开了树底下抽出来的书本,那是一本世界地图册,翻开的第一页夏油杰就看到了地图册上的国家简介,书页里还夹着一张展开之后很大的世界地图,五大洲七大洋的大致面貌被勾勒描绘在这张地图上。 夏油杰有点意外弥生月会喜欢世界地图,但他没有多想,把地图折好塞回了书里。 头顶时不时飘过来一大片洁白的云,在庭院里投落一大片阴影,不多一会儿却又远去,周而复始,明明暗暗,落叶在风里打着卷儿落下。 手里的逗猫棒忽上忽下,大橘猫咪咪咪地叫个不停,夏油杰托着腮兴致缺缺地看着庭院里的两个人小学鸡吵架,两个人超大声地囔囔个不停。 * 深秋之时,山顶的枫叶红得如火如血,暮色的阳光从林间漏下,月华初上之时,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泼洒到日本海的海面上,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黑夜的帷幕,金色的晨曦从红日升起的海平面涌出。 潮起潮落,光阴流转,日月更替,枯叶落尽之时,弥生月家的庭院里的樱花树张牙舞爪,朝天伸展的乌木漆黑。 -- 第83页 一夜过去之后,漆黑的乌木上缀满了雪白晶莹的雾凇,庭院里洒满了白色的雪。 五条悟和夏油杰照例会不定期跑到川端家来拜访,不定期带着不同的伴手礼过来,伴手礼一般都是夏油杰拎着过来,有时候会是有名的西式甜点,有时候会是传统的日本和果子。 五条悟还是不喜欢走正门,比起门,白猫猫和大橘猫一样,都喜欢爬墙,天气好的时候,窜上墙头,十有八九会和一只橘色的毛茸茸狭路相逢。 然后就是一阵猫猫打架。 自从大橘猫入住了弥生月家里,弥生月在自己家里看到野猫的时间就少了,直到看到翘着尾巴的大橘猫和别的猫在墙头喵喵喵猫毛满天飞地打了一架之后,弥生月才知道原因。 大橘猫被五条悟气得不轻,猫猫似乎是天生相斥的,即使五条悟是个特别猫系的人也不例外。 一个人一只猫天生就不对头。 弥生月看着大橘猫停在距离五条悟的脸只有咫尺的空气里的爪子,小脸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跑上去把大橘猫抱过来,捏了捏大橘猫的爪子,然后又伸出手指想要戳戳五条悟的脸,可是没戳到。 五条悟周围那一层薄薄的空气里,时间好似静止了一样,弥生月的手指无法在前进半分。 拿无下限术式作弊的五条悟拿着路边揪过来的狗尾巴草逗着弥生月怀里的大橘猫,每当大橘猫的爪子要够着狗尾巴草那一圈毛茸茸的时候,白头发的DK便恶劣地扬起狗尾巴草,时间距离掌握得刚刚好,大橘猫的爪子和狗尾巴草擦肩而过。 就是不给你。 戴着小墨镜的大白猫脸上的笑容超级恶劣,把大橘猫气得不轻,当场从弥生月怀里蹬了出去,亮出爪子发出一声超级凌厉的喵,锋利的爪子眼看着就要抓上五条悟的脸,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咫尺之间。 大橘猫被五条悟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胜利者五条猫猫拎住大橘猫命运的后颈皮,把大橘朝夏油杰的方向扔了出去。 空气里一声凄厉的喵过后,大橘猫胖胖的身姿在空气里呈抛物线降落在夏油杰怀里,接住大橘猫的夏油杰差点被天降的肥橘猫砸死。 #这只猫真重。 夏油杰艰难地把砸在自己肚子上的肥橘猫抱起来,大橘猫绿色的眼睛对上了夏油杰深紫色的眼睛,一人一喵相顾无语。 夏油杰一阵无语地看着五条悟,欺负小红毛也就算了,连一只橘你都不放过,五条悟你到底有多狗? 顷刻之间,庭院里一场互相扔雪球大战无声无息地开始,红毛白毛互相朝对方砸雪球,那股子凶狠的劲儿,让夏油杰深重地怀疑对方是欠了他们巨款没还。 开无下限术式作弊的五条悟和身姿矫健的弥生月在庭院里打雪仗打的不亦乐乎,白色大猫猫还超级恶劣地抓了一把雪塞进了弥生月的衣服里,冻得小红毛直抽气,结果一个不注意给弥生月一个滑铲铲倒在地,一把雪照着脸就给他糊了过去。 目前的五条悟是不能无时无刻维持无下限术式,一报还一报,就这个空隙,他被糊到脸上的雪冻得直抽气。 夏油杰坐在屋檐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里的肥橘的下巴,大橘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毛茸茸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在黑发DK怀里蹭啊蹭,那舒爽的小样儿大有夏油杰在他心里的地位要超过弥生月这个正牌饲主的地位的节奏。 人坐屋檐底下撸猫,锅从天上来,一个雪团子照着夏油杰的脸就打了过来,被打了个正着的夏油杰脸上一阵拔凉拔凉的。 夏油杰伸手抹掉了脸上的雪,对面却传来五条悟丧心病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五条悟的笑声依旧丧心病狂,杰你超傻的,居然会被这种招数偷袭到哈哈哈哈哈哈 理智之弦在那丧心病狂的笑声中无声无息地绷断了。 夏油杰额角青筋暴跳地把怀里肥橘往旁边一扔,抓起一把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了过去,嘴上不停地嘲讽,刚才被弥生月酱一把雪糊在脸上的人好像是你吧,悟! 失去了爱抚的大橘猫一脸懵逼。 五条悟偏头躲过,嘴上亦不停止挑衅,哈?你要打架吗? 打就打。夏油杰冷笑一声。 两个人一边拳脚相加一边时不时往地上捞起积雪往对方衣服里塞,争相怒骂对方狗逼不做人,两个人的斗争最后莫名演变成了三个人的战争,胜利者最后居然是看起来最弱不禁风的小红毛。 咒术师打雪仗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打雪仗,用无下限作弊的用无下限作弊,用格斗术的用格斗术,川端家的庭院里一地鸡毛。 被小红毛戳中穴道放倒在地上的夏油杰两眼无神,高专的黑色制服上沾满了白色的雪花,短时间内他是不想起来了,身心疲惫到了极点,不想动,哪里都累。 五条悟那边也不乐观,在雪地里和弥生月滚成一团,这么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大白猫和一只红色的小猫在雪地里滚成一团。 这厢边,夏油杰在仰望天空,感叹冬天的天空真特么的清澈美好,那厢边,小红毛的双腿绞住五条悟的脖子,双手扣住五条悟的手腕,双方都是动弹不得。 夏油杰看了一眼那边的战况,哦豁,完蛋。 -- 第84页 黑发丸子头的DK无视了五条悟的挣扎声,脸上的表情无欲无求。 #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咪 大橘猫从游廊上跳了下来,晃着尾巴慢悠悠地朝五条悟和弥生月的方向走了过去,被积雪覆盖的地面上留下一连串长长的足迹。 大橘猫在五条悟的脑袋边上停了下来。 五条悟的动作一顿,苍蓝色的眼瞳和大橘猫绿色的眼睛对上了。 大橘猫慢悠悠地转过身去,用自己的屁屁对上了五条悟的脸。 五条悟: 五条悟一脸慒逼弱小无助,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好。 大橘猫的屁股正对着着五条悟的脸坐了下去。 夏油杰挣扎着起身,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发出了一连串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不要拦我让我笑,这个画面我能笑一年。 * 十二月份来临之后,气温下降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加快,东京街头的橱柜上的玻璃窗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细小的雪花在灰蒙蒙的天空悄无声息地飞舞,落在人的衣物间隙里悄无声息地消失。 街头上的广告牌蒙上了一层冰霜,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光芒耀眼,在灰冷的天气里依旧显眼。 弥生月捂了捂脖子上的围巾,抬头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商铺的橱柜里摆放出了驯鹿娃娃,还有圣诞老人的雪橇模型,门前还有彩灯环绕的圣诞树,翠绿色的松针在这个季节无比生动活泼。 弥生月突然想到了圣诞节在十二月,即使距离圣诞节还有半个多月,商家早早地在橱柜里拜访出圣诞节的吉祥物,早早地欢迎圣诞节的到来。 一只小小的驯鹿娃娃玩偶募地怼在了弥生月的面前,驯鹿娃娃在弥生月面前晃了晃。 呐呐,弥生月,很可爱对吗?美纱子笑嘻嘻地说。 弥生月点点头,很可爱。 你不觉得他有点像你吗?美纱子弯了弯眼睛,点了点驯鹿娃娃黑色的鼻子。 驯鹿娃娃上系着红色的围巾,眼睛黑亮黑亮的,弥生月眨眨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戴着的也是红色的围巾。 都是呆萌呆萌的小表情。 弥生月抱着驯鹿娃娃歪了歪脑袋。 美纱子笑弯了眼睛,一把抱住小红毛,用脸颊蹭蹭她的脸颊,更像了好吗! 弥生月稀里糊涂地抱着美纱子刚才从娃娃机里夹出来的驯鹿娃娃,左看看又看看,还是觉得一点儿也不像。 美纱子捏捏弥生月的脸颊,别看啦,他真的好像你,送你啦!当是你陪我来东京又请我吃可丽饼的回礼啦! 弥生月眨眨眼睛,美纱子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弥生月的好朋友美纱子,一直和埼玉县小镇上的奶奶住在一起,如果不是前几天接到父母电话,一定要她会东京一趟,美纱子估计会和奶奶一起度过一整个冬天。 美纱子的表情沉静下来,无声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细细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下,良久女孩才开口打破沉静。 我的父母啊美纱子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话说到一半,她又转头,用带着漂亮的微笑的脸蛋面对弥生月,不说他们啦,呐呐,你要不要在我东京的家里留宿一晚?我们可以一起睡,晴和阿姨也会同意的吧?或者说,姐姐带你去开房! 少女的表情放荡不羁,追求自由,活似调戏小姑娘的搭讪老手,这样的举动在美纱子的身上,却是娇俏又活泼的。 这样的活力四射,弥生月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有。 弥生月动了动嘴唇,想要说好,却募地感觉到有人接近,没等她回头,一只手却把她捞了过去。 弥生月的后背撞上了一个人,把她捞过去的人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开始超大声地囔囔。 你要背着老子跟谁睡?!声音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活似抓到丈夫准备跟某某某个小妖精在外面开房的愤怒家庭主妇。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开始转身看向声音的源头,满脸吃瓜群众的表情。 弥生月转头视线就撞进了一双苍蓝色的眼睛,灰蒙蒙的天气,却出现了无垠的苍蓝色,泛红的眼尾啜着泪花。 你已经跟老子睡过了,你居然还想跟别人睡! 五条悟的表情悲愤至极,白猫猫的眼尾和脸颊都泛着浅嫩的红色。 五条悟的皮肤本来就白,但凡脸上泛起一点点红,那都是超级显眼,对方的表情悲伤之中带着愤怒,愤怒之中带着委屈,大有弥生月是个负心无情抛家弃猫的渣女的意思。 弥生月:??? 小红毛一脸懵逼。 后面追过来的夏油杰一个踉跄,哀莫大于心死,转身捂脸,动作一气呵成,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在后面慢悠悠走过来的家入硝子目光呆滞,嘴里叼着的烟一个没叼稳,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子不准不准不准不准不准,就是不准!白猫猫超大声,好家伙,从被出轨家庭主妇变成了撒娇的女子高中生。 弥生月: 夏油杰: -- 第85页 家入硝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别理他,他喝醉了!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小红毛:懵逼又无助jpg. 感谢在2021-07-27 21:25:24~2021-07-30 21:1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几清明 ======================= * 五条悟的酒量非常的差,如果真要具体的语言来表述这个人极差的酒量的话,那就是和他强大的实力成反差对比,酒量的差劲程度就是杂碎级别,只要一点点酒,这个人就能被放倒。 人喝醉酒之后的反应,到底是一杯酒倒地不起,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是放飞自我到处撒酒疯,这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后者归功于量子力学,前者取决于酒品。 鉴于五条悟这个人几乎是滴酒不沾,爱吃甜品的白猫猫喜欢喝奶茶,吃甜点,热衷于流连东京各大甜食售卖场所,迄今为止,对于酒精都是不感冒的亚子,夏油杰看过宿醉的家入硝子,但是从来没有看过醉成一滩烂泥的五条悟。 夏油杰虽然知道好兄弟讨厌酒精,连带着有酒精的食物也不喜欢,五条悟几乎是滴酒不沾,连带着酒量也差劲得要死,但是好兄弟的酒量差劲到什么程度,他心里到底没个底儿,直到十二月初的第一场雪下至人间,跑到东京原宿来逛街恰饭的三人组中的其他二人,眼看着酒酿丸子被五条悟吞进肚子里。 酒精入猫口,夏油杰才知道追悔莫及。 区区酒酿丸子里含带的酒精量真的不值一提,五条悟偏偏不行,几个丸子下肚之后,白猫猫放飞自我,彻底成了醉酒鸡掰猫。 眼见东京街头万人群中一点红,醉酒的鸡掰猫甩开自己的大长腿儿就往那边跑,为好兄弟劳心劳力的夏油杰只好苦哈哈地在后边狂追,那一刻,他无比痛恨五条悟的腿长的比他长。 醉酒的鸡掰猫看见小红毛宛若看到猫薄荷,直接上爪子扒拉住了小红毛,众目睽睽之下语不惊人死不休。 曾经有一个阻止五条悟发酒疯的机会摆在夏油杰面前,但是夏油杰没有珍惜,等到五条悟发酒疯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夏油杰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夏油杰拼了老命也要阻止那一盘罪恶的酒酿丸子被端上桌。 夏油杰死活没想到醉酒的五条悟居然觉醒了某些奇奇怪怪的属性。 老子不准不准不准!五条悟两只爪子扒拉在小红毛身上,嘴里还在超大声地囔囔,一只jio横在小红毛身前,两只爪子抱住小红毛的肩膀。 小红毛脸上的表情懵逼又无助。 小红毛对面的美纱子人已经傻了,瞳孔地震地看着她的红毛好友,眼神之中的不可思议中带着震惊,震惊之中带着大彻大悟,看看扒拉在小红毛身上的人,脸好身材好,转而看着弥生月的眼神饱含着没想到哇,原来你是这样的小红毛。 弥生月: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QAQ 夏油杰: 好家伙,这特么的明明是个身高180+而且还有待增加的汉子,夏油杰却硬生生看到了撒娇的女子高中生。 你不要我了吗?五条悟的表情可怜兮兮,白色的头发柔软,在这一刻竟显得乖巧了不少,配上那双梨花带雨的苍蓝色眼瞳和潮红的眼尾,以及泛红的脸颊,活似一只被抛弃在街头的可怜兮兮的猫。 家入硝子: 这冲天的茶气! 那我会生气的哦。白猫猫的眼神晦暗下来,纤长的白睫毛半掩着,在眼底打下浅浅的阴影,莫名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夏油杰: 家入硝子: 这会儿画风又变成邪魅狷狂的反派BOSS啦? 短短的几分钟,这货的画风已经换了好几种,从愤怒的家庭主妇跳跃到邪魅狷狂的反派BOSS,什么样儿的画风在他身上都不违和,什么样的画风他都能驾驭起来。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扒拉在小红毛身上开始扭来扭曲宛若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的白发某人,心中不约而同有了同一个吐槽你丫是不会ooc的吗? 美纱子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后面的两个高中生,再看看自己傻乎乎的红毛好友,掏出了手机,郑重地开口:要我帮你报警吗? 弥生月: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两个高中生眼神死地看着趴在小红毛身上扭来扭曲的白毛。 被当成变态了啊,你个死变态。 * 2005年的十二月月初的某个夜晚注定是个奇妙的夜晚,东京原宿的某家旅馆,旅馆外的天空飘着雪,起初只是细碎的雪花,落进人的衣物缝隙没多一回儿就会消失,连痕迹也不会留下,转而却变成了漫天的雪花纷飞下落。 人世无常,就像是下雪,起初只是小小的雪花,后面愈演愈烈,终究变成不可阻挡的大雪。 -- 第86页 旅馆的老板娘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会有四个奇葩气势汹汹地跑到她家旅馆,说他们要开房。 年过中年世事见多了的老板娘狐疑地看着这奇葩的四人组,这四个人的发色都不带重样儿,发色最显眼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小红毛,年纪最小的小红毛抱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白毛。 顺带一提,那个白毛的身高她瞅着也有一米八的亚子,却奇奇怪怪地被红毛抱着走进来,红毛一只手托着白毛的腰,一只手穿过白毛的膝弯,瞅着这姿势就是典型的公主抱。 只是被公主抱的对象 老板娘看了看浑身人高马大的白毛和看起来全身上下没几两肉的红毛,陷入了异样的沉默。 嗯~被红毛抱着的白毛双手抱着小红毛的脖子,蹭了蹭小红毛的颈窝儿,发出一声轻轻颤动的尾音。 老板娘的眼神更狐疑了,转头看着面前小眼睛的丸子头DK。 夏油。身后的家入硝子开口,指了指抱着小红毛脖子不肯撒手的白毛,这货不肯松手。 夏油杰眼角抽搐,语气坚定,掰开。 家入硝子试着掰开他的爪子,没效果,于是她转头对夏油杰说:我觉得只能把他的爪子砍了。 旁边的老板娘被年纪轻轻口出血腥狂言的女高中生吓得抖了抖。 夏油杰沉默了,思考了一番之后,转头看向老板娘。 丸子头DK夏油杰的表情稳如老狗,语气四平八稳地开口:麻烦给我们开间房,最大的房间。 老板娘的眼神更狐疑了,狐疑之中甚至带着惊恐。 良久,见多不怪的老板娘叹息一声,简单的入住手续过后扔了一把钥匙给夏油杰。 房间很大,还有独立的浴室,浴室里有一个浴缸,卧室中间那张大床挤一挤四个人也没问题,可是夏油杰还没有脸皮厚到能和两个女孩子一起睡的地步。 家入硝子伸手按了按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瞟了一眼八爪鱼一样扒拉着小红毛的五条悟,十二月的冬天很冷,小红毛身上暖洋洋的,就像是个移动的暖气源,醉得不省人事的五条悟下意识地抱紧了这个可移动的红毛暖气源,死活不肯撒手。 家入硝子转头看向夏油杰,为啥我也要被拖下水? 你忍心让我孤零零一个人去料理他吗?夏油杰看了看那只鸡掰猫。 家入硝子:忍心。 你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想拖她下水就直说。 夏油杰:总之我担心我一个没忍住干掉他。 好歹是同窗,对方又是五条家的六眼,干掉了几百年才诞生出一个的六眼,打死了五条悟不要紧,可是夏油杰担心自己后半生可能会被五条家打击报复,不得安生。 家入硝子很想叼根烟,考虑到现在在室内还有个未成年小红毛,女子高中生压下了自己的烟瘾。 那你干掉他呗。家入硝子漫不经心地开口,干掉他一个幸福整个咒术界啊。 干掉这玩意儿权当是为民除害了。 两个人募地感觉到了一股子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齐齐回头发现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苍蓝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这俩一口一个干掉他的狗同窗。 夏油杰一阵无语。 醒了就醒了,醒了你就赶紧把手从小红毛身上撒开啊,你这个姿势是闹哪样啊? 只见五条悟这狗逼坐姿妖娆,媚眼如丝,双手勾着小红毛的脖子坐在床上,一副红颜祸水的亚子,十足一个祸国妖妃的亚子。 家入硝子眼角抽搐。 五条悟嘟了嘟嘴巴,老子要睡觉。 夏油杰: 成,你睡你的,快放开那只红毛,你这样是要进局子的。 你们给老子出去。白毛趾高气扬,还带了亿点点大小姐的骄纵。 家入硝子: 怎么办,我好想打他。 妈的,这玩意儿又双叒叕跳画风了?这会儿是刁蛮大小姐的人设吗?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怀疑人生。 小红毛:你睡觉,我 话没说完,弥生月就给五条悟扑倒在了床上。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快醒醒,你这样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没推动,五条悟的爪子扒拉着弥生月,整个人跟只八爪鱼一样贴在了人家身上。 五条悟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在小红毛的颈窝里蹭了蹭,鼻息喷洒在弥生月的颈窝和耳畔,又热又痒,弥生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油杰: 草。 你们怎么还不走?五条悟意识到房间里的人没动作,不满地嘟了嘟嘴巴,眼神略带迷茫,显然是酒还没醒。 夏油杰: 家入硝子: 走个屁,就你这情况,我们还敢走吗?走了我担心你怕不是会在半夜给小红毛打死。 -- 第87页 夏油杰心里牢骚不断,他觉得他过去十多年吐的槽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晚上多。 旁边的红毛已经傻了,因为五条悟的脑袋又枕了下来。 弥生月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五条悟的脸,很软,比想象中的要柔软很多,他的头发到处乱翘,看起来就是个刺头,但是揉上去的时候却是柔软的。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窗户是落地式的玻璃窗,月色透过玻璃,倾泻在旅馆的地板上,床上的被褥,睡着了的五条悟表情恬静,柔和的月光流转在他的头发上,眼底是白睫毛打下的浅浅剪影,白睫毛缱绻浓密,时不时随着呼吸颤动一下。 弥生月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脸。 好软。弥生月眨眨眼睛,这样的五条悟很乖巧,像只优雅的矜贵白猫。 夏油杰脑内划过以前跟着自家老妈看过的无数个狗血午间剧桥段,心里一个卧槽不好。 看看五条悟又看看小红毛,黑发丸子头的DK和旁边的家入硝子对视一眼,不用言说,齐齐明白对方意思。 短发的JK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了,我们打地铺,夏油你睡五条边上。 夏油杰:好。 这倒霉玩意儿敢对未成年小红毛伸出他的安禄山之爪,他们就敢跳起来打死他大义灭亲。 * 五条悟一晚上都睡得很踏实,他好像抱着一只猫,一只小小的猫,猫咪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甜甜的橘子汽水的味道,猫咪身上的温度很温暖,在十二月的冬天里温暖的不行,让他不想撒手。 世界上的猫咪不都是合五条悟心意的猫咪,比如弥生月家里的那只橘,五条悟怎么看肥橘都不顺眼,尤其是弥生月抱着肥橘猫的时候,他更觉得不顺眼了。 怀里的猫咪出乎意料地很合他的心意。 秉承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的人生态度,五条悟尊重自己的内心,不撒手,就是不撒手,还伸出手撸了两把猫咪身上柔软的猫毛。 怀里的猫咪好像动了一下。 五条悟的下巴蹭了蹭猫咪,软软的,都是橘子汽水的味道。 猫咪又动了两下。 五条。 昂? 猫咪好像说话了。 睡得云里雾里的五条悟咂咂嘴。 醒了就放开我。猫咪又说。 五条悟撇嘴,下意识地开口,不要。 你不放开我,我就打你了。猫咪又说。 啥玩意儿? 直接送他去服刑吧。熟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五条悟认得这声音,他好兄弟夏油杰的声音。 甫一睁开眼睛,五条悟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五条悟傻了。 我猫呢?五条悟问道,咋变成小红毛了? 什么猫?家入硝子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从地铺上坐起来。 老子抱了一晚上的猫。五条悟说。 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你一晚上抱着小红毛不撒手,哪来的猫? 猫你个大西瓜。 白发DK低头看了一眼他抱着的猫,猫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身形也瘦的跟只猫一样,没几两肉,小小只的,五条悟很想再抱紧一点儿,最好是能不松手。 我不是猫。弥生月鼓起腮帮子,快放开我。 五条悟: 还记得你干了什么吗?夏油杰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同样浓重。 五条悟: 夏油杰见他不语,转而笑得慈眉善目,需要我送你去局子吗? 五条悟触电一样松开了手,从床上跳起来,缩到了床头的角落里,捞起被子往自己身上裹,把自己裹成个球,震惊地开口,老子不干净了?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弥生月: 不用送局子了,直接打死这玩意儿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夏油杰:如果不是我打不死你我早就打死你了。 家入硝子:每天都想把这俩人渣送局子。 感谢在2021-07-30 21:18:59~2021-08-01 22:0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黎 20瓶;五条治、15583641 10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小海胆 ======================= *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雪已经把整个庭院都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泥土和枯叶被掩盖在厚厚的雪下,樱花树的叶子已经掉的一片都不剩了,漆黑的枝桠上沾着雾凇,挂着冰棱。 屋顶上的沟壑被塞满了雪,屋顶底下挂着细碎的冰棱,浅淡柔和的阳光在冰棱上流淌。 昨晚上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大雪过去之后,是让人心情都为之愉悦的晴天。 早上起床的时候,弥生月从抽屉里的专门收纳发绳里的小纸盒子里抽出了一根淡蓝色的绸带发绳,用这根发绳把自己的红色头发绑成马尾,用发卡把额头前多余的碎发夹起来,露出洁白的额头。 -- 第88页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天空积压了几天的乌云散了个干净,底下的太阳柔软,如同晨起之初,山间弥漫的雾气,乌木的枝桠梢头拖着白色的雪,雪上洒落一层金色的晖光。 弥生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红头发的自己,额发被斜斜地夹在脑侧,额头白皙光洁,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弥生月眨眨眼睛,跑到书桌边的墙边,墙上有几道粗粗的黑线,从弥生月搬到这里开始,弥生月就拿着黑色的马克笔,一边对比自己的身高,一边在墙上画上相应的横线。 距离现在最近的横线是在几个月前。 弥生月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发现自己好像长高了一点。 早起的一天,发现自己长高了的弥生月心情超级好,噔噔地跑下楼去跟她的妈妈分享这个好消息。 庭院里堆满了雪,洁白柔软的雪上是几个猫爪子,弥生月看到了优哉游哉晃着胖胖的身体的大橘猫,晃悠着尾巴从庭院慢慢地走上游廊,甩干净身上的雪之后窝进了和室的垫子里。 墙头上积着雪,乌黑的枝桠上托着一捧白色的雪,朝墙外延伸。 弥生月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五条悟了,十二月之初的白猫猫醉酒事件之后,弥生月好多天都没用见到五条悟和夏油杰。 咒术师的生活看起来很忙碌,咒术师的数量普遍稀少,否则也不会把还是未成年的高专学生都抓去当壮丁,况且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很强,实力越强更加不能免除被抓壮丁的悲剧,高专的学生就像是砖头,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估计这会儿他俩已经被人搬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祓除咒灵了。 弥生月扫干净庭院里的雪之后,弥生月放下扫帚,跑到和室里,坐到大橘猫的趴着的软垫旁边,摸摸大橘猫的下巴,大橘猫神色惬意,发出舒舒服服福的呼噜呼噜声,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 弥生月摸摸大橘猫柔软的脊背,大橘猫的背很柔软,橘色的猫毛柔软又有光泽,大橘猫趴在弥生月怀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咪,小表情舒服得不行。 弥生月把大橘猫抱了起来,怀里的橘猫还是沉甸甸的,弥生月的双手穿过大橘猫的前爪的咯吱窝,举了举大橘猫。 咪 大橘猫眯起眼睛,绿色的眼睛眯起,圆圆的脸神色慵懒。 弥生月眨眨眼睛,你是不是你又胖了? 咪 大橘猫打了个哈欠,露出洁白的牙齿,粉红色的舌头卷起,几只胡须随着面部表情的变化,一抖一抖的。 再胖下去你就要走不动路了。弥生月认认真真地跟大橘猫说,还摸了摸大橘猫多了不少肉的爪子。 五条悟好几天没来翻弥生月家的墙,没有了跟大橘猫互相看不对头的白猫猫,大橘猫没有了架可以打,运动量就少了很多,这几天的大橘猫的生活很滋润,安安心心地窝在猫窝里,开饭的时候慢悠悠地循着弥生月的声音,走到饭厅里恰饭,天气好的时候在墙头上晃着尾巴走几圈。 弥生月举了举手里的大橘猫,觉得大橘猫变得更重了。 弥生月又捏捏大橘猫的肚子,手感肉乎乎的,小肚腩胖了不少。 大橘猫舒舒服服地呼噜了两声, 大橘猫很能吃,大橘猫的消化系统好,吃得多,身上的肥肉也随着大橘猫吃的多增多,有人说能吃就是福,可是猫咪吃得太多身上的肥肉过多不会是好事,身上的肉多了不仅会走不动路把自己的猫窝压塌,过分肥胖还会引起一些肥胖并发症。 大橘猫,你要减肥了。弥生月严肃地告诉大橘猫。 你吃得太多了,虽然咱们家不缺你这口吃的,但是你吃的太多了。 再胖下去我就抱不动你了。弥生月说。 弥生月喜欢胖胖的大橘猫,但是宠物医院里的护士小姐告诉弥生月,要控制猫咪好猫咪的饮食,过分肥胖的猫咪身上的肥肉保不齐会把自己压得走不动路。 弥生月想象了一下肥成一坨不能自己走路的大橘猫,觉得不行。 于是弥生月决定带着大橘猫出去散个步。 给大橘猫的脖子上戴上项圈,连接上牵引绳,在大橘猫不乐意的咪咪咪的叫声里,弥生月牵着大橘猫出了门。 猫咪不是狗,狗狗喜欢散步,戴上项圈,连接上牵引绳,出门之后的狗狗乐颠乐颠地往外跑,一个不注意主人还会拉不住欢脱的狗。 可是大橘猫是只喵,即使他已经快要胖成狗狗的体型了,他还是只正儿八经的橘猫,大橘猫不喜欢被人溜,趁着弥生月不注意,以不符合肥胖的身体的高度灵活敏捷,借着一户人家的墙头之后又爬到路边的一棵树的树杈上,死活不肯下来。 得亏大橘猫这么胖一只猫还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光秃秃的树杈上趴着一只橘色的毛茸茸,而且那只毛茸茸还挺大个,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弥生月仰头看着树杈上的大橘猫,大橘猫的两只胖爪子扒拉着树干,死活不肯下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冬日里的阳光是淡淡的金色,落在大橘猫橘色的猫毛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晖。 弥生月看着大橘猫,树杈上的大橘猫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下去,就是不散步。 弥生月觉得自己不应该逼大橘猫散步,可是不散步不加大运动量的大橘猫就减不了肥了,大橘猫会越来越胖,胖的走不动路。 -- 第89页 你下来。弥生月试图跟大橘猫讲道理。 大橘猫:咪 弥生月仰着头看着大橘猫:我不逼你散步了,你下来好不好? 大橘猫晃了晃尾巴,晃着脑袋用绿色的眼睛看看底下的小红毛,满眼的老子信你个大西瓜,晃着尾巴:咪咪 弥生月一向很耿直,既然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弥生月放下手里的牵引绳,活动了一下关节,准备自己爬上去把肥橘猫逮下来。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可是马路边仍旧堆积着白色的残雪,下过雪之后的世界好像变得朴素起来了,屋顶上顶着雪花,乌木的枝桠上托着雪,猫咪翠绿色的眼睛在一片白色的冬日里是那样的活泼。 不可避免的,弥生月注意到了一抹亮眼的翠绿色,不过那抹翠绿色不是大橘猫的,也不是别的小猫,它在人的眼睛里。 弥生月看到了一个小海胆? 弥生月:呼哦,海胆进城了。 啊,不是海胆,是个小小的孩子,头发到处乱翘,乍一看上去像颗小海胆。 小海胆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似乎不太合身,脖子上露出一大片白皮肤,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鼻子被冻得通红,哈秋哈秋打了两个喷嚏。 弥生月顿了顿,回头看看树杈上的大橘猫,我去看个小海胆,你在树杈上,不要乱跑。 大橘猫:??? 弥生月想了想,跑去看小海胆之前又补了一句,乖乖听话,晚上有小鱼干。 大橘猫:咪 熟悉的名词,是食物的发音。 你是谁家的小海胆呀?弥生月噔噔噔地跑到小海胆面前,蹲下来。 小海胆被这个突然跑上来的红毛吓了一跳,翠绿色的眼眸有点懵,反应过来之后用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弥生月,我不是海胆。 弥生月:可爱。 回想了一下,弥生月以前见过一颗大海胆,海胆们的表情好像都是天生的苦大仇深,不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心情好的时候,冰冷的五官似乎会比较柔和一点。 小海胆的五官还没有长开,还是小孩子的稚嫩柔和。 弥生月伸出手,温暖的手心贴上了小海胆的脸颊,即使小海胆的头发到处乱翘,看起来就是很扎人的样子,可是他的皮肤很柔软很细腻,弥生月轻轻揉了揉。 小海胆愣了一下,想要撒开弥生月的手,可是那双手太过温暖,一时间他没有反应过来。 你冷不冷呀?弥生月问。 小海胆红红的鼻尖动了动,哈秋地打了两个喷嚏。 不用问了,看来是冷了。 弥生月伸手把小海胆的衣服整理好,拉上了外套上的拉链,把衣服上的雪拍干净,小海胆似乎是摔了一跤,身上沾着细碎的雪花,海胆的衣服偏深色,白色的雪在上面格外显眼。 小海胆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乖乖地由着弥生月在他身上捣鼓。 整理完小海胆的衣服的弥生月,又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把围巾围到了小海胆的脖子上,围巾很长,小海胆的脖子很纤细,于是弥生月又多围了几圈。 这样就不冷啦。弥生月弯了弯眼睛。 小海胆发现弥生月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有点像太阳的颜色,像是盛满了阳光。 手心很温暖,围巾也很温暖。 小海胆白皙的皮肤泛起浅浅的粉红色,把脸往红围巾里埋了埋。 树杈上大橘猫咪咪的叫声把树底下的红毛和海胆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弥生月看到抱着树杈的大橘猫,我差点把你忘记啦。 大橘猫:咪咪 弥生月觉得大橘猫有点不开心。 小海胆看了看树杈上的大橘猫,他爬的好高。 弥生月:嗯嗯。 小海胆歪了歪脑袋:但是他好胖,不像能爬那么高的样子。 大橘猫在树杈上张牙舞爪:咪咪咪! 弥生月:我觉得他是下不来了。 小海胆:海胆点头jpg. 大橘猫:咪咪咪咪!! 不要叫啦,我抱你下来。弥生月说。 这棵树很高,弥生月的个子很矮,小红毛本身看起来就没两斤肉的样子。 小海胆刚想要问弥生月她要怎么抱大橘猫下来,弥生月就一脚踩上了树干,接着脚下的力道向上跳跃跳跃,伸手抓住黑色的树桠,身体荡了一个圈后下落,蹲在了大橘猫旁边的树杈上,把大橘猫抱了起来。 动作流畅又灵活,像只身体轻盈的红色猫儿。 等到弥生月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小海胆的表情还是呆呆的,直到弥生月怀里的大橘猫打了个哈欠。 你可真是不省心呀。弥生月摸摸大橘猫。 大橘猫打了个哈欠。 弥生月意识到小海胆一直看着自己怀里的大橘猫,抱着大橘猫地跑到小海胆面前,你要摸摸大橘猫吗? 小海胆愣了一下,大橘猫眯起了自己绿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小海胆,两双绿色的眼睛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 第90页 弥生月捏捏大橘猫的肉垫,不要这么小气,你就给他摸摸。 大橘猫打了个哈欠,头窝了回去。 摸吧摸吧。弥生月说,大橘猫说可以了。 小海胆有些犹豫,胖橘猫的橘色猫毛看起来很柔软,也很温暖,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下的触感告诉他,这只猫儿的确很柔软,很温暖。 小海胆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胖胖的橘猫在弥生月的怀里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可真懒。弥生月看着胖胖的大橘猫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减肥了。 大橘猫晃了晃尾巴,表示自己不需要减肥。 你是哪里来的小海胆呀?弥生月抬起头,又问了小海胆一句。 小海胆鼓起腮帮子,不高兴地说:我都说了我不是海胆了,我是和 和爸爸一起来的。 可是爸爸不见了。 话没有说完,小海胆翠绿色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我送你回家吧。弥生月说。 小海胆的脸色暗淡下去,低着头告诉弥生月,那种地方不算是家。 * 禅院甚尔不小心把他的海胆儿子弄丢了。 禅院甚尔没想要在埼玉县的这个小镇上待多久,可是突然下了雪,密密麻麻的乌云把天空挤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用留。 雪下得又大,扑簌簌地落下,天气很冷。 考虑到年幼的儿子,他只好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这个小镇并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能赚钱的门道并不多,就连咒灵的数量不是很多,大多数只是低级的咒灵,实力都是杂鱼级别的,不理会也行,比起东京,这里算得上是干净。 雪停了过后,天空是干净的蓝色,仿佛被洗涤过了一样,洁白的云彩泛着金色的晖光,抬头一看心情也能变得好上一点儿。 嘴角上陈年的伤疤无声无息地开始泛起一阵阵的刺痛,募地想到自己曾经在某个垃圾场好像也这样仰望过天空。 禅院甚尔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两手抄在口袋里,迈开脚步,在街道上有意地浏览,希望可以找到他的儿子惠。 啊啊,所以说小孩子就是麻烦啊。 禅院甚尔表情麻木地想着。 只是打了个柏青哥人就没了。 啧。 心里是这么想着,黑发的男人却忍不住加快了寻找儿子的脚步。 深冬的天气很冷,也只是穿一件棉衣外套,拉链没有拉好,大喇喇地露出底下单薄的长袖衫,高挑的个子,衣服下起伏的肌肉,男人与人群格格不入,就像是误入村庄的孤狼,频频引来别人的打量。 对旁人的视线已经麻木的禅院甚尔没有理会,都是些不相干的人,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想理会。 他只想快点找到他的儿子惠。 这个小镇的人流量不多,咒灵的数量也少,人流量不多不代表没有别有用心的人,咒灵少不代表不会对他年幼的儿子产生威胁,不怀好意的人到处都是,可以威胁到他儿子的咒灵满世界都是。 这么想着,禅院甚尔啧了一声。 一抹红色突然进入了视线里,在寂冷的冬天里,这抹红色像是火,如火如血,色泽温暖,像是大雪天里烛台跳跃的灯火。 禅院甚尔脚步一顿,他看到了一个小红毛。 色泽如此鲜艳明亮,又无比自然的红头发,禅院甚尔只看过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小红毛。 曾经所见过的红色,似乎都没有这个小红毛头发上的红色要明亮鲜艳。 看背影,那个小红毛怀里抱着一只超级肥大的橘猫,还有一个海胆? 等等,那个海胆是不是有点眼熟? 禅院甚尔: 淦,那不是他儿子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柏青哥打着打着: 爹咪:突然发现儿子不见了。 #儿子找到了: 爹咪:老子就走了那么一会儿,儿子就勾搭上了一个小红毛。 感谢在2021-08-01 22:06:43~2021-08-04 19:4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绵绵落 24瓶;五条治 16瓶;秋天的风 9瓶;和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冬下阳 ======================= * 禅院甚尔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鲜艳又自然的红头发,也是唯一一次。 这头红头发太过惹眼,在大雪过后的街道上寂静,还带着些许寥落,这抹红色明亮如火,进入视线之后,他几乎是立马就注意到了。 以前不是没有见过红头发。 红色,张扬又明亮,是很多女人喜欢的颜色,那些女人喜欢穿着红色的裙子,嘴唇用红色的口红涂成夸张的红色,穿上红色的高跟鞋。 那种红色,奢靡又晃人眼睛,同样是红色,却和眼前的红头发不一样,它们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同。 那头红头发,更像是静静燃烧的火,火光在黑夜里无声无息地跳跃。 看上去很寂静。 小红毛一只手抱着一只看起来约莫超过二十斤的肥橘猫,另一只手上还抱着禅院甚尔的海胆儿子,小孩子两只手传过肥橘猫的前爪,把肥橘猫抱在怀里,时不时还在肥橘猫毛茸茸的脊背上摸两把,他看起来很喜欢那只胖胖的橘猫。 -- 第91页 被小红毛抱在怀里的肥橘猫体型尤为肥硕。 好家伙,活这么多年,禅院甚尔不是没有见过肥猫,但是肥成这样的猫他只见过眼前这只跟他儿子挤一块儿的肥橘猫。 橘猫能胖成这样,生活只怕是滋润过头了。 亏得小红毛还能抱着这只肥橘猫走得如此优哉游哉。 一人一猫的重量都压在小红毛身上,可是小红毛脸不红气不喘,脚步平稳,抱着一只看起来已经超过十公斤的费橘猫和一个和肥橘猫体重极为接近的三岁小海胆,还能走得如此悠悠闲闲。 确定了儿子没有危险,还勾搭上了一个小红毛,禅院甚尔松了一口气,绿色的眼睛视线落在了抱着儿子的小红毛身上。 女孩子,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身形看起来还偏瘦,两条白皙的胳膊上也没多少肌肉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的,抱着总重量超过二十公斤的一人一喵,脚步还能如此平稳。 禅院甚尔忍不住侧目。 即使是成年女人也不一定能抱得动这么胖一只橘,更何况再加上他的海胆儿子的重量,小孩子虽然消瘦了点儿,但是他的体重,不说谁轻谁重,一人一喵加在一起的重量怎么看不是这么身上没几两肉的小红毛能抱得动的。 禅院甚尔天生就与常人不一样,他的身体比常人要强悍,五感超出常人,如果不是从小红毛身上没有捕捉到半点咒力的痕迹,他几乎都要以为那个小红毛是「圈内人」了。 不过比起普通人,这个红毛身上也过分干净了。 普通人不像咒术师也不想禅院甚尔这种完全零咒力的天与咒缚,普通人的咒力量虽然比不上咒术师,可是仍然会泄露出体外,进而滋生壮大咒灵。 这个红毛身上别说咒灵了,连泄露出的咒力禅院甚尔都没有感觉到。 似乎是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抱着禅院甚尔的儿子和自家肥猫的小红毛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跟着小红毛放轻脚步的禅院甚尔也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往拐角处的小巷子里躲。 你怎么了?小海胆抱着大橘猫,疑惑地问。 弥生月说:有人在跟着我们。 小海胆回头往弥生月的背后一看,只有零星的路人,和满地的残雪,旁边的便利店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光秃秃的树枝上趴着几只棕色羽毛的麻雀。 这个时候的天气很冷,人们都不喜欢出来吸冷空气,能待在家里窝被炉的就在家里窝被炉,暖暖的被炉它不香吗?干嘛非要出来吹西北风。 我没看到。小海胆眨眨眼睛。 弥生月的脚步顿了顿,转而继续往前走,那我们继续走吧。 脚步声很平稳,寒凉的空气里有喵喵的猫叫声还有小孩子的说话声,随着距离的拉长越来越小。 巷子里的光线很昏暗,这是两家店铺的夹缝,容纳几个人不成问题。 巷子里的禅院甚尔把手抄在牛仔裤里口袋里,靠着冰冷的墙壁,昏暗的光线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小红毛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禅院甚尔抬起手,大拇指在眉心上按了两下。 嚯,他居然还会有被人注意到的时候。 这可真让他受宠若惊。 禅院甚尔出生,再被确认为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就无人在注视他,即使是父母和兄弟,哪怕是分出一点点的眼神也不愿意。 那个家族就是这样,非禅院者非为术师,非术式者非为人,他这样的存在在那些老爷们的眼里,连垃圾都不如。 立于人后的他居然会被注意到? 禅院甚尔只觉得好笑。 这小红毛真是邪门了。 禅院甚尔一边想,一边走出巷子,打算去把儿子惠接回来。 可他没想到,转角他就跟抱着肥橘猫和海胆儿子的小红毛面对面了。 禅院甚尔: 这红毛真他妈邪门。 大叔,是你在跟着我们吗?小红毛从肥橘猫和禅院甚尔的海胆儿子中间挤出来一张脸,虎着脸问他。 禅院甚尔带着伤疤的嘴角一撇,面不改色地扯犊子,不是。 小红毛虎着一张脸,超级认真,不,就是你。 禅院甚尔语塞了一下,随即一副无赖至极的样子,大街上人这么多,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老子跟着你? 我听到呀。小红毛眨眨眼睛,呼吸声,脚步声,心跳声,和你的一模一样。 禅院甚尔愣住了,翠绿色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看了小红毛老半天才发出一个哈的音节。 什么鬼? 还有感觉。小红毛接着说,我感觉你好能打,这一条街就你最能打了。 禅院甚尔: 什么几把? 你是小海胆的爸爸吗?小红毛接着问,你和小海胆长得好像。 禅院甚尔又看了看跟肥橘猫挤一个窝里的海胆儿子,小孩子黑色的头发到处乱翘,苦大仇深着一张脸。 儿子的头发虽然看起来刺啦啦的,跟个刺头似的,乍一看上去像颗海胆,但是身为老父亲的禅院甚尔心知肚明,儿子的头发手感很柔软。 -- 第92页 小海胆吗 挺适合他的。 禅院甚尔瞅瞅自己的海胆儿子。 被小红毛抱着的海胆扁了扁嘴,我不是海胆。 可你看起来就像颗小海胆。小红毛说。 你看起来还像番茄呢。小海胆说。 红红的番茄。 大橘猫:咪 禅院甚尔: 这都挺特么贴切的。 海胆的爸爸居然不是海胆啊。小红毛看了看禅院甚尔,又看了看怀里的小海胆,感慨一般说了一句。 禅院甚尔:把我儿子还我。 老子是不是海胆关你一个小红毛屁事? 咕噜 有人的肚子突然响起来了。 空气突然安静,唯有大橘猫晃着尾巴发出喵喵喵的猫叫声。 小海胆小脸红红地往大橘猫毛茸茸的猫毛里藏了藏。 禅院甚尔: 啊,儿子饿了。 啊,他突然想到他的钱都贡献给柏青哥了。 怎么办? 小海胆你和大叔吃咖喱牛肉饭吗?瞌睡来了送枕头,小红毛这时候开口。 小海胆的脸更红了,但是他的无良老爹的脸皮比他厚多了,吃啊,怎么,你要请我和这小子吃饭? 小红毛点点头,我感觉你们缺钱。 末了小红毛又说:超级缺钱的那种。 禅院甚尔: 他一定要再说一句,这红毛真邪门。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老子缺钱的啊?!!! * 陪美纱子回东京的那天,女孩子从钱包里翻出好几张这家新开的咖喱店的优惠券,一把拍到弥生月的手里,苦恼地说:本来想和你一起去吃街边新开的咖喱店吃咖喱牛肉饭的,可是现在看来没有机会啦。 我看样子也不像能回去的样子。美纱子深吸一口气,随即笑了,你帮我去吃吧,好吃记得告诉我,回头我溜回去找你一起吃。 一直没机会去吃,刚好碰上缺钱的父子两个人,小红毛搭伙去了咖喱店吃咖喱牛肉饭,当然,钱是她付的,有优惠券,三个人的饭钱加起来也不会太多。 如果好吃,她就告诉美纱子,街头新开的咖喱店的咖喱牛肉饭很好吃,她可以溜回来找她一块儿吃了,或者她打包溜达去东京找美纱子一块儿吃。 于是脸皮巨厚常年当小白脸的禅院甚尔毫无压力地拖家带口吃软饭,三人一喵进了街边新开的一家咖喱店,服务员还特地给大橘猫准备了牛奶,几个人的座位安排在玻璃窗便的座位上。 禅院甚尔托着腮,视线落在小红毛身上,小红毛和她的猫,还有禅院甚尔的海胆儿子排排坐成一排,一大一小动作很统一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两只进食的松鼠。 旁边是透明的落地式玻璃窗,窗外是一棵光秃秃的树孤零零地吊着一片要掉不掉的枯叶子,窗前时不时经过几个人。 翠绿色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眼角余光发现收银台的女服务员在偷看他。 禅院甚尔掀了掀嘴角,无声地嘲讽,他这张脸倒是挺招女人喜欢的。 小鬼。禅院甚尔开口,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老子的? 跟了没一会儿就给发现了,他的手艺什么时候怎么差劲了?或者是,这小红毛有猫腻? 弥生月捏着勺子的手一顿,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开口,我之前说了呀,听到的,感觉到的。 禅院甚尔皱了皱眉头,随即一个念头无声无息地出现,瞳孔随之轻轻颤动了一下,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没有咒力,五感超出常人地发达。 不会是 耳边又响起收银台的女服务员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烦躁的情绪从心里的某个角落无声无息地溢出。 啊啊,没想到啊,居然会发现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存在。 她们在说你长得好看,好高,没有见过比你还好看的男人。小红毛看了看收银台的两个女服务员,听到小红毛声音的两个女服务员的脸马上红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她们还说好可惜,你都有孩子了。小红毛又补了一句。 两个女孩子的脸彻底红了。 禅院甚尔: 还真特么的是。 禅院甚尔托着腮,嘴角带笑,神态慵懒得像只休憩的黑豹,翠绿色的眼睛幽幽,宛若翡翠,他恶劣地开口,怎么,你也觉得好可惜? 不可惜呀,我喜欢小海胆。小红毛的眼睛亮晶晶的,坦然,没有一点阴霾。 禅院甚尔碰了个软钉子,莫名地觉得无趣。 不,她跟他不一样。 这红毛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比一般人迟钝的女孩子。 你叫什么?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 雨宫弥生月。小红毛说。 禅院甚尔顿了顿。 有咒术师所属家族的女性普遍都思超前,尤其是在某些方面上,但是这个红毛迟钝,脑子看起来还缺根筋,而且没听过有哪个咒术师家族是姓雨宫的。 -- 第93页 野生的天与咒缚吗? 真是幸运啊。 禅院甚尔想着,一边举手开口:再来一份。 末了竖起大拇指,面不改色地指了指小红毛,小红毛付钱。 服务员: 小红毛眨眨眼,表情人畜无害:大叔,她们说你好差劲呀,居然让小孩子付钱。 禅院甚尔:啧。 你可闭嘴吧,老子听到了。 差劲就差劲呗,面子又不是面条,还能当饭吃不成?老子无所畏惧。 * 你可真是好运气啊。弥生月听到禅院甚尔说。 男人两手抄在口袋里,弯着腰,看着这个矮冬瓜小红毛,这个小红毛很矮,胸也是平平无奇,但是阅女无数的某人自有自己毒辣的眼光,再过几年,这红毛就会长大,长大之后的红毛会是不多见的美人。 到时候会有很多臭男人追的吧? 禅院甚尔想。 小红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人畜无害的样子像只猫儿。 禅院甚尔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直接动手揉乱了小红毛的头发。 小红毛:??? 为什么都喜欢捋我的头发? 小红毛:红毛疑惑jpg. 小红毛顶着一头被差劲大人揉乱的头发迷惑的时候,禅院甚尔已经抱起来自己的儿子惠,放在成年男人的圈子里也是身材高挑的男人看着天边柔和的冬日,逆着光,在地上落下黑色的影子。 他抱着他小小的儿子。 你这样也不错。禅院甚尔的眼神平静无波,比起我,那可真是好太多了。 他的人生无可救药。 以后变聪明点吧,你看着不太聪明。男人又说,还恶劣地扯了扯嘴角,当心被不怀好意的男人骗了。 尤其是他这样的男人。 * 小红毛走了,她带着她的猫,慢慢地朝街道的另一边走,冬天的太阳落在地面的残雪上,泛着细细碎碎的淡金色。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他的儿子,走了。 寒凉的空气直直往脖子里钻,惠忍不住把自己的脸往围巾里埋了埋,温暖的温度还在,还有淡淡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弥生月没把她的围巾带走了。 小男孩往弥生月离开的方向一看,人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淡金色冬阳,今天的太阳好像格外地柔和。 -------------------- 作者有话要说: #伏黑甚尔,前禅院后入赘改姓伏黑,除了高层烂橘子之外,当代六眼最讨厌的男人,那个传说中打了当代六眼,还捋六眼老婆头发吃六眼老婆软饭的男人。 五条不怀好意的男人悟:我@#%*#*amp;! 第33章 悟与猫 ======================= * 弥生月抱着大橘猫往家的方向走,临近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前准备按门铃的夏油杰。 空寂寒凉的冬天里,到处都是白色的残雪,天空都是赶紧的蔚蓝色,少年一身黑色的制服显得格外醒目。 走近了发现夏油杰肩膀上趴着一大团白色的毛茸茸,看那体型,不比大橘猫小只,看轮廓,隐隐约约还有比大橘猫还要大只的样子。 白色的毛茸茸是只猫儿,身上的猫毛看起来又长又柔顺,在太阳底下泛着淡淡的金色,两只白色的猫爪子扒拉在夏油杰肩膀上的黑色布料,毛茸茸的白尾巴在夏油杰的背后一晃一晃的。 弥生月注意掉白色的毛茸茸脸上还戴着一副小小的墨镜,他趴在夏油杰的肩头,拼命地打哈欠,老大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咪 怀里的大橘猫打了个哈欠,晃了晃尾巴,突然精神起来了,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夏油杰肩膀上的白色大猫猫。 弥生月摸了摸大橘猫的头,想要安抚一下大橘猫。 大橘猫不喜欢别的猫闯进弥生月的家里,即使是客人带着的猫也不行,大橘猫的领地意识很强,自从入住川端家之后,大橘猫就不允许有别的猫跑到他的窝旁边来晃悠,猫窝是他的,猫粮是他的,饲主也是他的,庭院的围墙也是他的。 平时温温吞吞的大橘猫在捍卫领地这方面一点都不含糊,除了五条悟,他就是在猫咪里打遍天下无敌手,任何想要爬川端家墙头的猫咪都会给大橘猫赶下去。 弥生月见过的大多数猫咪,体形都较为纤瘦,像大橘猫这么肥硕的体形,在猫咪里也是绝无仅有,仗着比别的猫要大的体形,对来挑衅自己的野猫们泰山压顶,把对手压得喵喵叫,以致于大橘猫在猫咪圈子里打架从来没有输过。 对于人,大橘猫一向爱理不理的,作为饲主的弥生月也只有在撸猫和喂食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得热情一点,就一点。 可是对于人爱理不理的大橘猫一看到五条悟,整只猫都会支棱起来,活似对方是来跟他抢窝的猫,还是一只威胁性极大的猫,喵喵地亮出爪子和牙齿扑上去,然后被五条悟轻而易举地掐住命运的后颈皮,喵呜一声被扔了出去。 从大橘猫第一次被五条悟掐住命运的后颈皮那天起,大橘猫和五条猫猫不共戴天。 弥生月摸摸怀里的大橘猫,可是大橘猫的尾巴晃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压低了的咪咪声,身上的柔软的猫毛都炸了起来。 -- 第94页 弥生月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五条悟,听觉没有告诉弥生月,五条悟在附近,但是直觉却告诉她,五条悟在。 家门口的夏油杰准备去按门铃的手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弥生月所在的防线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抱着橘猫站在街边的小红毛。 可真巧,免了按门铃的功夫了。 夏油杰一边想,一边举起手朝弥生月打了个招呼,嗨,弥生月酱。 早上好。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抱着大橘猫踏出脚步的同时,大橘猫发出一声尖锐的喵呜,后腿发力从弥生月怀里蹬了出去,亮出爪子和牙齿,朝夏油杰背上的白色毛茸茸扑了过去。 #大橘猫向白色大猫猫发起了攻击。 趴在夏油杰肩膀上的白色毛茸茸眼神淡淡地同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扑上来的大橘猫,后腿快速扒拉上了夏油杰的肩膀,白猫猫身体的重量从夏油杰的背上转移掉了肩膀上,夏油杰只觉得肩膀一沉,紧接着白猫猫四肢一蹬,夏油杰一个踉跄,白猫猫窜上了川端家的墙头,身姿敏捷地躲过了大橘猫的攻击。 扑过去的大橘猫直接朝夏油杰脸上降落,超过十公斤的肥橘一瞬间扑过来,夏油杰当时就懵了,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懵逼,心说一句卧槽之后,大橘猫肥硕的身体投落下的阴影笼罩住了底下的丸子头DK。 好在他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了大橘猫,饶是如此,肥橘在猫咪圈子里惊人的体重也把他扑得一个踉跄。 #这只橘忒重了。 夏油杰的手穿过大橘猫的两只前爪,把大橘猫抱起来,弥生月酱,你给他吃太多了。 猫咪的体重超标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橘猫不愿意减肥。弥生月也很苦恼,刚住进家里的大橘猫就是胖胖的,她也试图给大橘猫减肥,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跃上墙头的白色毛茸茸甩着尾巴,从小脸上的小墨镜滑下来一小片空间可以看到那双美丽的苍蓝色眼睛,宛若无限延展的苍穹,毛茸茸甩着柔软的白色尾巴,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夏油杰抱住的愤怒的肥橘,轻轻咪了一声。 夏油杰眼角抽搐地看着墙头上的白猫猫,紫色的眼睛直视白猫猫苍蓝色的眼睛,心说你都变成猫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欺负人也就算了,连一只橘也要欺负。 墙头上的白猫猫抬了抬下巴,露出傲倨的神色,无声无息明明白白地告诉夏油杰,不能,在一个家里,只能有一只猫,而且这只猫必须是他。 夏油杰: 夏油杰很想说这不是你家,这是小红毛家。 算了算了,你高兴就好。 夏油杰看到小红毛一直看着趴在自家墙头上的白猫猫,小红毛歪了歪脑袋,脑后红色的马尾晃动了一下,鬓角的一缕碎发划过脸颊,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疑惑,还有一点点小激动,仔细看看她的瞳孔好像在轻微颤动。 夏油,那是五条的猫吗?弥生月转过头去问夏油杰,他好像五条呀,感觉也好像。 夏油杰: 夏油杰刚想开口,墙头上的毛茸茸用苍蓝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满都是威胁,还亮了亮他的爪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夏油杰,如果他敢告诉小红毛,他就用爪子抓花他的脸! 猫咪是有爪子和牙齿的! 夏油杰憋着笑应了小红毛一声:嗯。 这哪里是像,这特么就是五条鸡掰猫本猫。 夏油杰深紫色的眼瞳把无神的目光聚焦在趴在小红毛家墙头的白色鸡掰猫身上,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害怕被小红毛发现就不要来啊。 这人不,现在是猫了,这鸡掰猫就是改不了嘴馋的毛病,真把小红毛家当甜食铺子了吗? 夏油杰抱着肥橘,满腹牢骚。 怀里的大橘猫意识到饲主有移情别恋的节奏,在夏油杰怀里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四只小胖爪子在空气里一顿瞎挥挥。 弥生月朝墙头上的白色毛茸茸伸出手,踮起脚尖,手穿过毛茸茸的前爪胳肢窝,把毛茸茸抱了下来,毛茸茸乖乖地任由她抱着下来,黑色的墨镜镜片后面,美丽的眼睛皮卡皮卡眨个不停。 眼里是宛若被洗涤之后一尘不染的天空,苍蓝色的,上翘的白睫毛纤长浓密,宛若蝴蝶的纤薄翅膀,柔软的尾巴时不时扫过弥生月的手背。 弥生月:呼哦。 夏油杰抱着怀里的肥橘,目瞪口呆,怀里的肥橘被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只能在夏油杰手里喵喵喵地叫个不停,绿色的眼睛瞪着弥生月怀里的白色大猫猫好像要喷出火来。 喵~弥生月怀里的白色大猫猫眨巴眨巴眼睛,给了小红毛一个wink。 弥生月:可爱!! 夏油杰: 大橘猫:咪呀!! 弥生月抱住白猫猫在他的背上深吸一口,全神贯注吸猫,却没有看到白色的毛茸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给了大橘猫一个挑衅的眼神。 夏油杰: 你真是够了,你到底在跟一只橘计较个啥? 怀里的大橘猫挥舞着爪子扑腾个不停,夏油杰两眼无神,思绪游移,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硝子捏着五条悟的肉乎乎的肉爪子跟夏油杰提议先把这个家伙带去宠物医院做个绝育手术。 -- 第95页 五条悟的尾巴当场就炸了,亮出爪子差点把女同窗的脸抓花,从家入硝子的怀里扑腾出来撒丫子就跑,一溜烟就跑出了医疗室。 当时夏油杰还觉得没有必要,虽然说是因为诅咒变成了猫咪,但是估计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那只诅咒垂死挣扎给五条悟留下的诅咒顶多是让他当几天货真价实的鸡掰猫而已,时间过了就变回来了。 后来怎么来的? 哦,后来这货死活闹着要奔小红毛家里,理由是他馋小红毛家的甜食了。 十二月初那桩子醉酒事件之后,两个人就开始频繁在外头执行任务,的确有好几天没跑到小红毛家去蹭吃了,眨眼小红毛就放了寒假。 夏油杰双眼无神地看着在他寝室的床上蹦来蹦去的鸡掰猫,走过去伸手就掐住了鸡掰猫命运的后颈皮。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带你去。夏油杰无可奈何地说。 喵~目的达到之后的五条鸡掰猫好心情地喵了一声。 夏油杰眼角抽搐,回想起来他真心觉得应该听取家入硝子的建议,先把这货带去宠物医院做个绝育手术。 听说做过绝育手术的公猫脾气会变好,会比较听话点。 * 两只猫之中,没有一个是给人省心的。 弥生月抱着变成货真价实鸡掰猫的五条悟,夏油杰抱着喵喵叫的大橘猫,两个人进了家门,一如平常一样走到正对庭院的那间和室里。 弥生月把五条猫猫放在和室的榻榻米上,猫猫乖乖地坐好,柔软的白尾巴在地上圈起来。 咪呀~猫猫抬起下巴,露出毛茸茸的下巴。 夏油杰眼角抽搐个没停。 怀里的大橘猫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了。 我去泡茶,你不要跟大橘猫打架哦。小红毛离开之前特意叮嘱了坐在榻榻米上的白色大猫猫,大猫猫超级乖地咪了一声,似是答应了。 结果弥生月刚走三秒钟,大橘猫就朝白猫猫发起了进攻,肥硕的身体直直扑了过去,锋利的爪子眼看着要抓上白猫猫,却停在了半空中。 大橘猫:??? 大橘猫:!!! 大橘猫喵喵的叫声在和室里响个不停,愤怒地斥责五条悟抢他的饲主,还想霸占他的猫窝。 五条猫猫懒懒散散地趴在榻榻米上,态度悠哉悠哉,还极其人性化地支起一只前爪支起了自己的猫猫下巴。 夏油杰心累地把大橘猫从无限上抱了下来,放在榻榻米上,大橘猫又扑了过去,大橘猫又停在了无限上,夏油杰又把大橘猫抱了下来重复了不知道几次之后,夏油杰重复到心累,大橘猫跑到角落里自闭去了,全身上下的肥肉都萎靡不振的样子。 悟,你差不多点。跑来别人家里还欺负别人家的猫咪,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恶劣的鸡掰猫吗? 五条悟无辜地喵了一声,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一只无辜可爱的小猫咪。 夏油杰: 果然来之前应该拜托硝子给他做个绝育手术的。 悟,你要干什么?夏油杰眼神死地看着优哉游哉趴在榻榻米上的鸡掰猫。 五条悟从榻榻米上坐起来,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四肢站起,慢悠悠地走到了夏油杰身边,从他制服上的口袋里用小爪爪扒拉出出门前让夏油杰带着的手机,麻利地在自己的手机键盘上打字。 别问他一只猫是如何打字的,他又不是真的猫,他是无所不能的五条悟,除性格之外一切完美的男人。 小红毛听得到。 五条悟的猫爪子举起手机,屏幕面对着夏油杰。 夏油杰: 差点忘了,小红毛五感发达到一种变态的地步。 于是夏油杰麻利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手机开始打字。 那你要干什么? 五条悟的爪子在键盘上打了几下之后亮出了手机屏幕。 如果知道老子变成猫,御三家那群老橘子马上会急的坐不住。 嘛,总之麻烦会一堆一堆接着来。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五指开始在手机键盘上敲起来。 我知道。 你的术式看起来还能用。 你打算怎么办? 五条猫猫: 猫猫打字jpg. 五条悟的身份特殊,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少家主,几百年才诞生出一个的六眼,同时继承了无下限术式,从出生开始,就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被判定为是未来的最强咒术师,人头就在黑市里被悬赏出惊人的价格。 幼年的时候就被数不尽的诅咒师盯上了性命,可是这人是走直线成长的,每个想要拿他的人头换赏金的人,不是感受到对方身体里庞大的咒力量退步,就是不死心结果被反杀,一路霸道走过来,除了在小红毛这儿还没在任何人身上翻过车。 即便五条悟现在还是未成年的少年,他的一举一动仍被上层的人,尤其是御三家,关注范围之广 ,让五条悟都觉得烦了。 碍于五条悟性格越发地乖张,同时考虑到这是未来的最强咒术师,还有其背后的五条家,也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关注他的行动,关注的渠道也只能通过咒术高专等相关途径。 -- 第96页 总之,监视是行不通的。六眼的视力不是闹着玩儿的,排除掉小红毛这样的特殊案例,有人监视就没有发现不到的道理,明目张胆地关注他,怕不是想给他揍死,五条悟可不管对方是哪根葱哪瓣蒜,揪出来先胖揍一顿再来说话。 如今这个打破平衡的家伙变成了真正的鸡掰猫,被上面知道,怕不是要炸了。 老子要在小红毛家休养生息。 五条悟亮出来手机屏幕。 给御三家那帮老橘子知道了,肯定就没好事情,他不怕别人搞事情,但是他嫌弃麻烦,六眼给大脑带来的负荷已经足够大了,他没必要在烂橘子身上耗费脑细胞。 夏油杰: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提起了榻榻米上的鸡掰猫。 五条猫猫:??? 是谁,是谁?是谁扼住了我命运的后颈皮?! 五条猫猫:喵? 总之你先去做个绝育手术。夏油杰说。 修养生息你个锤锤,说的这么好听,鬼不知道你是想趁机在小红毛家蹭吃蹭喝?!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杰你个扑街! 小红毛是个猫猫控,超级热爱小猫咪,虽然五咪和大橘体积都不小嘿嘿。 五条猫猫:喵~ 小红毛:可爱!!! 大橘猫:跳脚jpg. 好了,现在一个窝里有两只猫了。 感谢在2021-08-06 21:12:46~2021-08-09 09:5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我有猫 ======================= 五条悟发现小红毛很喜欢毛茸茸的生物。 比如说猫猫狗狗之类的东西,有柔软的皮毛,还有软乎乎的肉垫,最好脾气再乖巧一点,当然即使毛茸茸的脾气凶一点也没关系,小红毛自己喜欢就行了。 在川端家的肥橘入住之前,五条悟时不时就能看到有野猫跑到弥生月家里来,翻过弥生月家里的墙,进了庭院之后,一路喵喵喵地跑到游廊底下要吃的。 弥生月家一直是野猫喜欢光顾的地方,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弥生月和她的妈妈不会抗拒野猫和流浪猫,还会特供猫粮给关顾家里的猫咪。 可能是野生的猫,也可能是被人遗弃的流浪猫,弥生月倒是从来不嫌弃猫咪身上脏兮兮的,借着喂食的功夫还会偷摸几下猫咪的肉垫和柔软的猫毛。 大橘猫入住川端家之后,野猫就少了起来。 至于原因,这只肥橘的领地意识出乎意料地强,那得从五条悟难得一次是跟着夏油杰从川端家的正门进来,进了庭院他就看到扒拉在庭院里的矮树丛后面的小红毛。 只是一眼,五条悟就看到了那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红毛。 初秋的时候,庭院里的植物还没有悉数枯萎,藏在泛黄的枝叶里的红色头发还是那样惹眼,橘色的阳光从树顶上疏漏下来。 那抹红色太过鲜艳热烈,藏在满眼的枯黄色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对比。 注意到他进了庭院的弥生月朝屋檐底下的五条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五条悟摸到了弥生月藏着的那片树丛,抬眼就看到一群野猫和一只在瘦小的野猫之间特别显眼的肥橘,双方对峙,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即使下一秒钟就打起来,五条悟也一点都不意外。 五条悟看了扒拉在枯叶枝条里的弥生月一眼,弥生月居然屏住了呼吸,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头上对峙的两派猫猫。 弥生月喜欢猫。 五条悟知道了。 她自己也像猫,小小的红色小奶猫。 五条悟又想。 看数量上,流浪猫是占优势的,流浪猫有四五只,大橘猫只有一只。 虽然大橘猫身上的肥肉一个可以顶他们三个。 为首的那只黑色流浪猫弓起了背,脊背上柔软的猫毛竖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喵呜声,后面的尾巴都炸了起来。 大橘猫也毫不示弱地用自己肉乎乎的腿撑起肥硕的身体,露出白色的尖牙,回以流浪猫老大同样的低吼声。 喵!! 黑色流浪猫向大橘猫发起了进攻。 喵喵喵喵喵 庭院里都是喵喵的猫叫声,猫毛满天飞,橘猫和流浪猫打在一起,喵喵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墙头上的尘土满天飞,黑色的猫,黑白两色的猫滚在一起,你打我我打你。 最后和大橘猫滚在一起的是黑色的猫老大,肥橘和猫老大从墙头滚到墙尾,肥橘猫庞大的身体却意外地很灵活,下垂的尾巴晃个不停,凄厉尖锐的喵喵喵就没有停过。 连抓带咬的,猫毛满天飞,扑簌簌地从墙头落下。 最后肥橘仗着体重优势把流浪猫老大压在了身下,猫老大压着嗓音发出不甘心的喵喵喵,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肥橘老神在在。 猫老大跟肥橘那满身肥肉比起来简直瘦得可怜,被压在十几公斤的肥肉底下只有喵喵叫的份儿。 大橘猫赢了。 五条悟看到弥生月眨眨眼睛,白皙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红色。 -- 第97页 紧接着就是一阵更加凄厉的猫叫,适才还压在猫老大身上的肥橘猛地朝五条悟扑了过去,这么肥一只橘,从天而降砸到人身上,八成得把人砸进医院。 五条悟伸手就拎住了肥橘猫的命运的后颈皮,超级讨厌五条悟的肥橘猫在五条悟手里扑腾个不停,挥舞着猫爪子就要朝五条悟脸上抓,奈何这人手长脚长,大橘猫身体肥硕,但是腿短。 喵喵喵喵大橘猫超凶。 弥生月伸手把肥橘猫从五条悟手里抱了下来,被饲主抱在怀里的大橘猫安分了一点儿,但是看着五条悟的绿眼睛还是超凶。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演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喂猫,跟大橘猫打架的流浪猫被留下来吃饭,弥生月把猫粮分给了庭院里的流浪猫,吃饱喝足的流浪猫滋润得在庭院里翻出肚皮来,小红毛挨个去摸摸揉揉他们的肚皮,整个庭院都是舒服的喵喵喵猫叫声。 时隔多日再回想起来,小红毛真的是非常的喜欢猫,连带着撸猫的技巧也是很好,他可算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整个庭院的猫都跑到她脚下求撸。 五条鸡掰猫窝在弥生月怀里,被撸得相当爽,整只猫的猫毛柔软了不少,那么大一只猫,直接在榻榻米上摊成了一张猫饼。 呼噜呼噜 白色的毛茸茸舒舒服服地打起了呼噜,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 弥生月突然伸手碰了碰五条悟的小墨镜,眨眨眼睛,你真的好像五条呀。 五条悟抬了抬眼皮。 弥生月继续说:五条好像猫,白色的猫。 五条悟砸吧砸吧嘴,心说好家伙,老子把你当红毛,你却把老子当做猫,还想撸老子。 小红毛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五条悟疑惑地抬了抬眼皮,转而一个激灵。 见鬼的,老子又不是真的猫,为什么会被人撸得那么舒服? 弥生月看到了榻榻米上原本对着她舒服地翻肚皮的白色大猫猫突然支棱地坐了起来,转而看着自己,墨镜底下的蓝眼睛狠狠地瞪了弥生月一眼。 都是这个红毛的错! 老子不是真的猫啊!! 紧接着,弥生月看到了猫猫一溜烟地跑到榻榻米的角落里,非常人性化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在角落里猫猫失落,全身上下油光发亮的猫毛都萎了下去。 弥生月:可爱!! 角落里垂头丧气的五条悟募地给人抱了起来,把他抱起来的人是小红毛。 小红毛掂量了一下白色大猫猫的体重,又摸摸他身上柔软的猫毛,你可真重,猫毛也多,也好软。 咪 五条悟觉得自己给小红毛调戏了。 小红毛抱着五条悟就往浴室里走,我们去洗澡吧。 五条悟: 你个红毛在说什么骚话? 喵喵喵 白猫猫突然开始死命挣扎,全身上下的猫毛都炸了。 除了她家大橘之外,弥生月鲜少见过不怕水的猫,弥生月带着大橘猫去宠物医院打宠物疫苗的时候,宠物医院里的护士小姐姐在给猫猫洗澡,被宠物医院的护士小姐姐逮着去洗澡的猫咪有很多是不愿意碰水的,有的死活扒拉着栏杆,不愿意去洗白白,凄厉的喵叫声活似有人在里面虐猫。 弥生月家的大橘猫一直是懒洋洋的,除了跟别的猫打架,还有五条悟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精神起来。 弥生月给大橘猫洗澡他也懒得去抗拒,懒洋洋的,任由弥生月在他身上打香波沐浴露,懒成一坨任由弥生月在他身上捣鼓,洗完之后身上香喷喷的,干净不少也让大橘猫很舒服。 久而久之,大橘猫也不怎么抗拒洗澡。 五条猫猫明显的给小红毛那句我们去洗澡吧,吓了个半死,小爪子扒拉在庭院里廊柱上,任由弥生月怎么哄,死活不肯松开爪子。 锋利的爪子在木质的廊柱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沟壑,白色大猫猫喵喵个不停。 五条猫猫:喵喵 老子不要跟你一起洗澡! 洗澡不可怕的。弥生月试图跟白色大猫猫讲道理,洗完澡很舒服。 五条猫猫:喵喵喵 老子当然知道洗澡很舒服! 水也不可怕的,不会被淹死的。弥生月以为五条猫猫是怕水。 五条猫猫:喵喵喵喵 老子会游泳,老子不怕水,也不怕被淹死! 弥生月抱住扒拉着游廊柱子的白色大猫猫,轻轻拉了一下,没拉动。 弥生月摸了摸猫猫的头,洗澡真的不可怕,我天天洗。 五条猫猫:喵喵喵喵喵 老子也天天洗!! 如果五条悟现在是人不是猫,脸肯定红得比小红毛的红头发还红。 五条猫猫扒拉着游廊柱子,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没停,整只猫激动得要命,心说你个不要脸的红毛,随随便便就叫人和你一起洗澡。 杰,救命,老子的○操要不保了!!! 白猫猫在心里呐喊。 远方外出执行任务的夏油杰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 第98页 眼看乖巧的白色毛茸茸居然如此抗拒洗澡,弥生月决定先想办法让毛茸茸接受洗澡不可怕,水也不可怕这件事情。 这样吧,我先给大橘猫洗。弥生月说。 反正两只猫都要洗澡。 五条猫猫:喵? 弥生月:大橘猫洗过很多次澡了。 五条猫猫:喵喵? 弥生月:大橘猫不怕洗澡。 喵喵喵喵喵喵 五条猫猫松开了柱子,一大坨白色直接扑到弥生月身上,把弥生月扑了一个踉跄。 五条猫猫的爪子扒拉着小红毛身上的衣服,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愤怒猫叫声,喵喵喵喵喵 你个花心的小红毛!说好的要跟老子洗,转头居然跟别的猫一起洗!! 老子不准!! 偷腥猫你休想!!! 旁边吃小鱼干的大橘猫:喵? 毛茸茸不怕洗澡了,还吵着要洗澡。 小红毛觉得可喜可贺。 水池里已经放好了水,水温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水平面也不会淹到猫猫。 五条猫猫颤巍巍地把jiojio迈进了水池里,变成猫之后,对水似乎也有了一定的恐惧。 弥生月拿下挂在墙上的花洒,调节好淋浴的水温之后,开了花洒,小心地把五条猫猫身上厚重的猫毛打上了水。 五条猫猫:喵? 原来不是要一起洗啊。 五条猫猫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五条悟安静如鸡,任凭小红毛在他身上捣鼓。猫毛悉数湿透了之后,弥生月给他打上香波沐浴露,用适度的力道,给猫猫搓澡,五条猫猫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来,翻个肚皮,肚子也要洗哦。弥生月拿着花洒晃了晃。 五条猫猫愣了一下,僵硬地翻了个肚皮。 弥生月开始给他洗肚皮。 喵!! 一声销魂的猫叫直冲浴室天花板, 不要不要碰那里啊!! 五条猫猫无声地尖叫。 弥生月以为他是被弄疼了,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放松了力道。 五条猫猫: 喵呀!! 都说不要碰那里了!! 弥生月看到水池里的猫猫超级人性化地捂住了自己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拿着花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弥生月严肃地告诉五条猫猫:那里也要洗哦。 五条猫猫:喵! 老子拒绝,红毛你这是在耍流氓你知道吗? 弥生月试图给水池里的五条猫猫讲道理,不洗的话会有细菌的。 五条猫猫:喵喵喵喵 那也不行!!! 五条悟看到小红毛放下了手里的花洒。 五条悟原以为小红毛是放弃了,刚想松一口气,鬼知道下一刻小红毛就把撸起的袖子撸高了一点,用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猫猫的两只前爪爪,把猫咪按在了水池的墙壁上。 五条猫猫:喵? 某年某月,青天白日下,川端家的浴室里传出来一阵又一阵蚀骨销魂的猫叫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是当晚,周围的野猫频频猫猫探头,试图翻越高墙,看看是哪个同胞,生活如此放荡不羁,结果全让大橘猫给打了出去。 洗完澡的五条猫猫生无可恋,洗完澡之后油光焕发的猫毛也不能掩盖住他灰暗的心情,整只猫的脑子里被无数个老子不干净了弹幕刷屏。 生无可恋的五条悟任由弥生月拿着毛巾给他擦干身上的毛。 弥生月把五条猫猫从榻榻米上抱了起来,放在大腿上,开始给猫猫擦身体,擦干之后拿出了音量小的小风筒,轻轻地给猫猫吹干身上的猫毛。 你怎么不开心呀?弥生月举着风筒,手里风声呼呼。 五条猫猫无力地抬了抬眼皮,漂亮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老子不干净了。 喵呜 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弥生月的鼻子动了动。 五条猫猫: 来人呐,红毛耍流氓啦! 弥生月:你看,你是一只香喷喷的猫咪了。 五条猫猫: 老子本来就是香喷喷的。 弥生月:洗完澡之后香喷喷的呀,你看洗澡真的不可怕。 五条悟: 洗澡真的很可怕。 弥生月把五条猫猫抱起来,放到了榻榻米上。 好了,我要去帮大橘猫洗澡了。弥生月起身,你要乖。 原本生无可恋的五条猫猫马上从榻榻米上跳起来,两只小爪子扒拉住了弥生月肩膀上的衣服,猝不及防给扒拉住肩膀的弥生月一个踉跄,下意识伸手托住了五条猫猫。 喵喵喵喵喵喵喵五条猫猫开始愤怒地喵喵起来。 老子不准!你个朝三暮四的红毛居然想去给别的猫洗澡!!老子不准!!! -- 第99页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专悟:老子不干净了。 二八悟:要一起洗吗?【皮卡皮卡眨眼jpg.】 惠惠:警察已经制服不了这个人了。 感谢在2021-08-09 09:53:03~2021-08-12 17:4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是归处 ======================= * 咪 弥生月想到了自己养的猫。 在养大橘猫和白猫猫之前,弥生月曾经养过一只猫,一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奶猫。 他是从外面来的,小小的猫儿越过庭院的围墙,踩着从墙头上一直延伸到庭院里的樱木枝桠,一路跑到了庭院里。 那孩子看起来一点都不信任人类,总是在高高的枝头上,俯视树底下的弥生月,琥珀色的眼睛眼睛泛着幽幽的光泽,那是一只瘦小的黑猫,小小的,比大橘猫小了很多很多。 偶尔两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视线的时候,小黑猫总是率先把眼睛移开,然后再踩着樱木的枝桠,跳过围墙,离开庭院。 很长一段时间,弥生月和小黑猫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彼此对上视线,小黑猫离开,她坐在庭院里看着空了的枝桠继续发呆,小黑猫又来了,他看她,对上视线之后又走开,她继续发呆。 后来有一天,小黑猫从枝头上翻下来了,脚底的肉垫踩在木质的走廊上,轻盈无声,小心翼翼地靠近弥生月,又不敢太靠近,黑色的小爪子在伸出去和缩回去之间来回犹豫。 直到弥生月朝他伸出手,他把毛茸茸的爪子放在了弥生月的手心里,小小的腿,小小的爪子,柔软的肉垫。 弥生月的拇指指腹轻轻在他的小爪子上摩挲了一下,他的小爪子意外地很小和柔软。 小黑猫抬起琥珀色的眼睛,两双琥珀色的瞳再一次对上了。 咪小黑猫轻轻地发出一声喵叫。 咪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学着他的样子叫。 栗子婆婆给小猫做了小鱼干,放下小鱼干之后就离开了,远远地看着弥生月坐在小黑猫身边,琥珀色的眼睛茫然一片地看着低头进食的黑猫。 吃完东西的小黑猫舔了舔沾了鱼油的猫爪子,懒懒散散地趴在弥生月身边,半眯着眼睛开始打盹。 弥生月看着小黑猫,趴在地上的小黑猫用自己细长的尾巴把自己环起来,下巴搁在交叠的猫爪子上,时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噜呼噜声。 明显的是舒服极了。 姐姐告诉她,猫这种生物,只有在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地方才会开始打盹。 他喜欢你。 姐姐说。 那我可以让他安心的了? 弥生月又问。 对他来说,你在的地方是可以让他安心的,所以他愿意在你身边。 姐姐摸摸弥生月的头发。 那对我来说,安心的地方在哪里? * 五条悟发现弥生月睡着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日光柔和,屋顶的瓦片上堆积着一层薄薄的雪,白色的雪表面泛着金色的光晕,天空时不时划过两三只不知道名字的白鸟。 五条猫猫趴在细雪残留的乌木上,背后蓬松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冬天的空气冷冽,乡下的空气 比起东京要赶紧不少,冷冽而清新,好似薄荷一般。 五条猫猫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在冬天晒过太阳了。 五条悟抬头仰望天空,猫咪苍蓝色的瞳里映着苍蓝色的天空,时不时看到几朵洁白的云飘过,太阳透过大气落进了眼睛里。 这个小镇的天空意外地很清澈。 幼年的时候,六眼的视线里总是能捕捉到周围探头探脑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晒太阳的兴致,在咒术高专就读之后便是无穷尽地开始在日本各地祓除咒灵。 偶尔任务完成之后,会这样眺望一下天空,但是时间不会太久,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得住寂寞的性子,总得想办法来排遣一下乏味和无聊。 五条猫猫从樱花树的枝桠上发现来,猫科动物的身体意外地很灵活,即使他比一般的猫大上很多,也不妨碍他的敏捷。 变成猫的这几天,五条悟大概掌握了猫咪的行动方式和习性。 柔软的肉垫踩着樱花树的树干,饶了几个圈之后就跳到了地上。 猫科动物有柔软的肉垫,身体敏捷,行动迅速又灵活,他的动作基本上没有闹出上面大动静。 可是在睡梦里的小红毛的耳朵还是抖了抖。 五条猫猫提起脚步,尾巴翘起,踩着一连串梅花瓣似的脚印,跳上了游廊的地板,蹑手蹑脚狗狗碎碎跑到了小红毛脸颊边。 小猫咪有什么坏心思呢?小猫咪只是想跟小红毛一块儿玩而已。 五条猫猫把蓬松的猫尾巴放到了小红毛的鼻翼间,一抖一抖的,睡梦里的小红毛只感觉到鼻子痒痒的,然后就是一阵酸意,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大片白色,眼中的一切就是模糊的色块,白色上面还用两片圆圆的黑色,意识清晰了一点点,逐渐出现了猫咪的轮廓,最后是他脸上的小墨镜。 -- 第100页 五条悟觉得刚醒过来的小红毛有哪儿不一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茫然一片,仿佛无机质的石头一样。 原来是两片黑色的墨镜镜片。 五条? 不是哦。 意识渐渐回笼,眼睛像是被丢入石子的湖水一样,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弥生月清醒过来,这不是梦里,没有栗子婆婆,没有小黑猫。 弥生月眨眨眼睛,看着毛茸茸脸上的小墨镜开始出神,募地反应过来,她很久没看到五条悟本人了,这是他的猫,一只超级可爱的白色大猫猫。 咪 五条猫猫的尾巴晃了晃。 你又在捉弄人了。弥生月说。 她知道五条悟的猫跟他本人一样,很喜欢捉弄人,不止喜欢捉弄人,连大橘猫他也喜欢捉弄,天知道他入住川端家之后,多少次把大橘猫气得喵喵叫。 五条猫猫撇了撇嘴,又咪了一声。 起身踩着脚底柔软的肉垫把一边的毯子拉过来给弥生月盖上,大冬天的在庭院里睡得这么香,小心感冒。 弥生月把白色大猫猫一起捞进了毯子里,柔软的脸颊蹭蹭猫猫毛茸茸的脸颊,很多方面,猫的感觉更胜于人类,对方的温度清清楚楚地从脸颊上传来,五条猫猫懵了。 我不会生病的。弥生月对五条猫猫说,但还是谢谢你哦。 五条猫猫:咪 人怎么不会生病,最强的他还会蛀牙呢。 弥生月眨眨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儿,你陪我一块儿睡吧。 五条猫猫:咪咪咪 你个红毛又在说什么骚话? 五条悟还没有抗议完,弥生月把脸颊埋进五条猫猫的肚子上,深吸一口毛茸茸。 五条猫猫: 猫科动物的肚皮只有面对信任的人才会展现出来,因为肚皮是最柔软的地方,肚皮底下的器官多,神经聚集,也是最敏感的地方之一,肚皮上多了一个人皮肤上的温度,一阵又一阵细碎的痒意从柔软的肚皮上蔓延,一阵又一阵往上攀爬,像是蚂蚁啃咬一样。 五条猫猫傻了。 牙白,好奇怪的感觉!红毛你在干什么?老子是只公猫啊! 不要哇 五条猫猫:咪 杰,救命,老子肯定是被诅咒了! 远方的夏油杰:哈秋哈秋! * 夏油杰发现五条猫猫好像肥了一圈。 趁着小红毛去泡茶,丸子头DK一把扯过五条猫猫蓬松的猫尾巴,把他拉过来撸了两把,验证了一下手感。 好家伙,猫毛光滑柔顺,就连肚子上的肉都多了不少,真的胖了不少。 夏油杰看着最近生活明显滋润了很多的五条鸡掰猫,忍不住开口:小红毛最近给你吃了啥? 看这胖的,怕不是最近吃得太好。 喵~五条猫猫屈起小jiojio,露出粉红色的肉垫,肚皮朝着天花板,乍一看下去,十足十是只货真价实的猫咪。 夏油杰: 喵什么喵啊你,你还真当你是只真的猫啊? 夏油杰掏出手机,这次他可没忘记小红毛发达的五感。 翻开手机盖之后,五指灵活地在上面开始打字,夏油杰把手机屏幕展现给五条猫猫看。 你身上的诅咒什么情况了? 五条鸡掰猫墨镜底下苍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字,保持着屈起小jiojio露出粉红色肉垫肚皮朝天花板,又喵了一声。 夏油杰忍不住揪起他的耳朵,被揪耳朵的五条猫猫疼得喵喵叫。 夏油杰眯起狐狸眼,笑得慈眉善目宛若佛祖,给我认真回答问题。 不然把你做成猫饭。 五条悟觉得挚友最近是更年期了,出了一趟任务,回来之后,心情意外地糟糕。 夏油杰冷哼一声,能不糟糕吗?拼死累活在外面祓除咒灵搞定任务,你却在小红毛家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舒爽,反观自己,就是一社畜本畜,他心里不平衡啊! 五条猫猫翻了个身,接过夏油杰递过来的手机,开始猫猫打字。 还好,除了把我的身体变成猫之外暂时没有发现别的情况。 五条悟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夏油杰看。 夏油杰看了一眼之后,拿过手机开始打字。 既然没事了,那也可以外出执行任务了吧? 老子在外面熬夜肝任务,你特么却在小红毛家里面舒舒服服地过小日子。 五条猫猫跳起来直接抢走了夏油杰手里的手机,小爪爪在键盘上打字的力度用力了不少,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你居然要一只柔弱的小猫咪去执行任务。 苍蓝色的眼瞳微微颤动,充满人道主义谴责地看着夏油杰,那一张毛茸茸的猫猫脸,让夏油杰硬生生地从上面看出强烈的谴责意味。 夏油杰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拿过手机打字。 前提是你是真的柔弱的小猫咪。 天生六眼的五条悟同学,你弱小,被你反杀的诅咒师和打死的咒灵会哭死的。 -- 第101页 而且你充其量就是只鸡掰猫。 你身上的诅咒大概什么时候能失效? 夏油杰又问。 虽然能使用术式,但是一直保持住一只鸡掰猫的姿态也不是什么好事,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只鸡掰猫俨然已经没有了人的自觉了,靠着一副猫颜祸去忽悠小红毛,翻肚皮伸爪爪,喵言喵语,毛绒控小红毛自然是把毛茸茸的鸡掰猫当祖宗一样供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当社畜。 夏油杰严肃地思考。 他不介意带着一只鸡掰猫去执行任务,反正夜蛾老师和家入硝子都知道这鸡掰猫变成了真正的鸡掰猫了。 大概这几天吧。 五条鸡掰猫打完字之后,把手机扔给夏油杰,在榻榻米上打了一个滚,蓬松的尾巴在身上绕了一圈。 杰,我问你个问题。 五条猫猫又说。 你问吧。 夏油杰没拿手机打字,示意他说。 如果有人帮你洗澡还把脸埋到你的肚皮上,你该怎么办? 夏油杰:??? 夏油杰:你等等? 沏好茶的弥生月端着茶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满地打滚的五条猫猫,放下手里的托盘之后,麻利地捞起榻榻米上的鸡掰猫,手脚麻利地开始撸猫。 五条猫猫趴在弥生月的大腿上,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小墨镜后面美丽的蓝色眼睛眯起,全心全意享受被撸的过程。 刚刚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夏油杰眼角抽搐。 弥生月酱。夏油杰放下茶杯,狭长的眼睛眯起,你不觉得这猫什么不对劲吗? 趴在弥生月大腿上的五条猫猫僵了一下,抬起头朝夏油杰恶狠狠地发出一声压低的喵。 小红毛点点头,他比别的猫要聪明。 好像还能听得懂她说的话。 夏油杰看到五条猫猫身后蓬松的尾巴在榻榻米上到处乱甩个不停,貌似陷入了躁动。 杰,你要干嘛? 夏油杰看到了五条悟开始急躁的眼睛,微微一笑。 洗澡的时候还会因为洗了某些部位叫得好大声。弥生月想起了自己给五条猫猫洗澡的时候,那一声声直冲天花板的猫叫声,明明大橘猫都不会这样。 夏油杰: 你等等,你说啥? 弥生月发现夏油杰的眼睛瞪大了,脸上的表情堪称惊恐。 夏油杰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柔柔弱弱浑身茶气地趴在小红毛大腿上的五条猫猫,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心说你个狗货都干了什么? 五条猫猫无辜地眨眨眼睛,小红毛硬要他洗,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啊。 柔弱个屁啊你! 你敢不敢对着喜久福发誓?! 夏油杰此时很想抄起拖鞋揍这只鸡掰猫一顿,他知道五条悟不要脸,但是他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居然让小红毛帮他洗澡。 瞪了五条鸡掰猫老一会儿,时间久到弥生月看他的眼神里都带了点疑惑,夏油杰才移开了眼神,转而用沉重的眼神看向弥生月撸猫的手。 一时之间,未成年的DK陷入了久经风霜的老人感叹人生长吁短叹一般,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弥生月:??? 夏油杰摇摇手: 别问,问就是你的手不干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鸡掰猫:原来在老子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偷腥猫! 夏油杰:你别问了,问就是去做绝育手术。 感谢在2021-08-12 17:40:47~2021-08-15 13:4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叶 10瓶;滴水嘴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毛茸茸 ======================= * 五条猫猫是只不吃猫粮的猫。 弥生月发现五条猫猫对高级猫粮一点都不感冒,也不喜欢用猫咪专用的食盆。 头一次给五条猫猫喂吃的时候,白色的毛茸茸看都没看一眼倒满了水和猫粮的食盆,毛茸茸的尾巴竖起,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儿去。 老子才不吃这个。 猫咪嫌弃地发出咪咪咪的声音,离装满了高级猫粮的食盆更远了一点。 弥生月知道了,他不喜欢吃猫粮。 那你喜欢吃什么? 弥生月问。 喵。 白色的毛茸茸盯着放在桌子上白胖的大福,后腿用力,轻而易举地跳上了桌子。 然后弥生月目睹了猫猫吃大福,吃东西的样子慢条斯理,意识到弥生月一直盯着他,还用毛茸茸的尾巴把一整盘大福挡住了。 喵。 不要想抢老子的大福。 白猫猫用尾巴把大福纳入自己的底盘,苍蓝色的眼睛警告警告再警告,两只小爪子上的猫毛沾满了大福的糖霜。 还护食。 弥生月眨眨眼。 哎呀,是只喜欢吃大福的猫咪呢。妈妈看到坐在桌子上把大福往嘴里塞的大猫猫,笑弯了眼睛。 -- 第102页 弥生月点点头。 他和五条一样,都是喜欢吃大福的猫。 走进和室里的五条猫猫直接跳到桌子上叼走了桌上的白瓷碟子里的可丽露,三口两口就吞进了肚子里,末了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白瓷碟子里的可丽露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很好,焗烤过的精致表面泛着钝重的光泽,咬下去第一口,嘴里弥漫出鸡蛋和牛奶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朗姆酒的香味。 宽大精致的瓷碟衬得里面的小点心越发精致小巧。 好吃。 五条猫猫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又叼了一个进嘴里。 显然漂亮的可丽露很合白色毛茸茸的口味,吃完一个可丽露的毛茸茸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舔了舔沾了食物残渣的爪子,扭头开始进攻下一个可丽露。 弥生月坐在桌前,看着坐在桌子上的大猫猫,莫名地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有点像五条悟,慢条斯理的进食方式,热衷于甜食的口味,柔软的白色毛发,还有吃到喜欢吃的东西会冒小花花,都像五条悟。 猫不像狗,猫进食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触碰他。 于是弥生月就不碰他了,坐在榻榻米上,双眼一直看着桌子上吃可丽露的猫咪,喜欢吃可丽露的猫咪,也许这只猫咪放在全世界也是仅有的一只。 桌子上的时钟秒针滴滴答答地旋转,暖橘色的阳光落进和室的榻榻米上,落在鲜艳的红头发上。 弥生月眨眨眼睛,猫咪的毛毛看起来柔软又蓬松,进食的时候也不想别的猫咪一样四脚着地,把脑袋扎进食盆里,而是蹲在地上,两只毛茸茸的猫爪子托着可丽露,把可丽露送进毛茸茸的嘴巴里,时不时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舔嘴角。 吃东西的模样像极了人,对食物的口味也像极了人。 吃完最后一个可丽露的五条悟舔干净了嘴角的残渣,回头就看到了一只看着他的弥生月,似乎是看呆了,琥珀色的眼睛有点呆滞,橘色的金辉落进去的时候像闪闪发光的琥珀。 喵?五条猫猫迟疑地发出一声疑惑的喵叫。 弥生月靠近了一点,满满地伸出手指,身体向前倾,红色的头发随着动作从肩关滑落下来,鲜艳的发色和素白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你是只喜欢吃甜食的猫咪。弥生月的食指轻轻触碰猫咪小巧的鼻子,指尖的温度烫得吓人。 五条猫猫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脑子里像是挤了一团乱七八糟缠在一起的毛线条儿,线条挤在一起,达成无数个结,他怎么也找不到线头理清楚线路。 红色的头发从肩头滑落,擦着白皙的锁骨滑落进衣领里,渐入衣服底下的阴影,鼻子里都是橘子汽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酒香味。 混杂在一起之后,逐渐让白猫猫迷离了感觉。 呼噜呼噜 五条猫猫尝试向前走一步,然而腿就像脱离了大脑的神经中枢控制一样,软绵绵的,丝毫使不上力气。 毛茸茸一头往桌子底下栽了下去,在他落地前,弥生月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住了他。 呼噜呼噜 五条猫猫偏头在弥生月锁骨上一下又一下蹭蹭,柔软的猫毛有一下没一下扫过裸||露的皮肤,猫咪温热的呼吸落在脖子上,莫名地泛起鸡皮疙瘩。 弥生月看着呼噜呼噜的五条猫猫,又看看空了的瓷盘子,沉默了一下,莫名想到了当年街头醉酒的五条鸡掰猫。 你醉了吗?弥生月轻轻摸摸五条猫猫的脑袋,她没见过醉酒的猫咪,也不确定猫咪会不会醉酒。 可丽露里好像是有酒的成分的。 喵~五条猫猫宛若没听到一样继续蹭蹭。 于是弥生月伸出一只手托起宛若醉酒一样有一下没一下蹭在自己锁骨上的鸡掰猫,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打了五条悟的电话。 弥生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五条悟了,咒术师的工作很繁忙,而且据夏油杰说五条悟是有家族背景的人,有家族背景的咒术师除了任务,自然也会顾及到自己的家族,红发一族都是这样。 那五条悟说不定也是这样,夏油杰说五条悟好多天没在高专里上课,说不定他已经忙得起飞了,忙到连猫也没时间照顾,学校也没办法回。 可这是五条悟的猫,猫猫看起来不对劲,弥生月觉得还是问问他的正牌饲主该怎么办好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示出已经打通了,可是迟迟没有人接,良久夏油杰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 莫西莫西,弥生月酱?电话里还传来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还有肢体碰撞的声音,募地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嚓。 弥生月呆了一下,小红毛晓得那是骨头裂了的声音,她打人的时候,被打的人身上经常会传出来这种声音。 夏油,你骨折啦?弥生月小心地问。 没有。夏油杰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是别人骨折了,我给他按回去。 结果又是一声咔嚓,还伴随着超大声的哀嚎声,像是石子被扔进水里,声音涟漪一样朝外扩散,一声又一声回荡。 弥生月:O.O -- 第103页 有事吗?对方看起来游刃有余,还有闲情跟小红毛打电话。 毛茸茸不对劲。弥生月老老实实说,他一直在蹭我。 明明平时的五条猫猫是洗个澡都要喵喵喵叫好一会儿的害羞猫猫。 夏油杰: 啥? 鸡掰猫你还做不做人了? 在任务现场的夏油杰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诅咒师的刀子擦着他的面门就过去。 夏油杰啧了一声,放出好几只咒灵去群殴丫的,诅咒师被揍得哭爹喊娘,哀嚎绕柱,整个楼层都回荡着对方的哀嚎声。 夏油杰掏了掏耳朵,继续打电话。 他吃了可丽露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弥生月抱着突然变得黏黏糊糊的五条猫猫。 五条悟撅了撅嘴巴,显然对弥生月一边打电话一边撸猫,一心二用的态度不高兴了。 咪五条猫猫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想要把弥生月手里的手机扔掉,却被弥生月及时扬起手臂躲过去了。 喵 五条猫猫不高兴了,背后的尾巴甩起来的弧度都大了不少。 夏油杰: 可丽露? 等等,他记得那玩意儿成分里有酒啊!! 脑海里划过无数个十二月醉酒的鸡掰猫片段,夏油杰宕机了一下,转而火速对弥生月说:弥生月酱,快离他远点! 弥生月: 弥生月:??? 猫猫这么可爱,为什么要离他远点? 夏油杰:他这是醉了。 弥生月眨眨眼睛,感慨似的说:呼哦,猫咪也会醉酒。 她第一次见到醉酒的猫咪。 原来醉猫是真的。 夏油杰: 快离他远点。 回忆起五条悟无数个醉酒的时候干的禽兽事情,夏油杰现在都觉得心惊胆战,即使对方变成一只猫了,但是在术式可用的条件下,武力值和搞事能力成正比。 快别说了,你离他远点。夏油杰眼角抽搐,心累地开口,这是悟的猫,醉酒的时候跟他是一个德行。 快离他远点,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他乱跑怎么办?白色的毛茸茸蹭上了弥生月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落在敏感的皮肤上,泛起一阵又一阵温热的痒意,还有她也说不出来的异样的感觉。 夏油杰: 丸子头DK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阵阵甜腻得发慌的喵喵声,登时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僵硬。 你把他扔厕所里。反应过来之后的夏油杰半点没犹豫,末了又补了一句,记得在外面把门反锁了。 让他在里面清醒清醒就好了。 弥生月:你是不是跟毛茸茸有仇哇? 看这报复,都是赤||裸||裸的。 夏油杰笑眯眯地开口,半点没心虚地告诉弥生月,没有。 这瓜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那晚上就应该把那鸡掰猫扔浴缸里反锁上门的。 夏油杰笑容不变,悄咪咪地想。 泡点蜂蜜水给他醒酒吧。 通话结束之后,弥生月把手机放在了榻榻米上,毛茸茸好像看那部手机很不顺眼,手机刚脱手,毛茸茸就一巴掌把手机拍到了一边去。 喵喵。毛茸茸委委屈屈,眨巴眨巴眼睛,苍蓝色的眼睛泛着水光。 弥生月愣了一下,呼噜了一把毛茸茸柔软的猫毛,那我不碰手机了。 喵喵~毛茸茸满意了,继续蹭蹭。 锁骨的位置突然一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皮肤。 弥生月低头就看到尾巴乱甩得跟只二哈似的五条猫猫抬眼看着他,苍青色的眼睛无辜极了。 醉酒的猫咪咬人了哇。 小红毛愣了一下。 弥生月觉得这样醉下去也不是办法,搞不好毛茸茸还会咬自己。 弥生月起身,想要去给他跑杯蜂蜜水。 刚才在电话里,夏油杰告诉他,这只猫的口味和肠胃消化功能,和人类差不多,人类能吃的他也能吃。 鉴于小红毛不像是能果断把五条猫猫塞厕所里上锁的人,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之后,告诉弥生月,给他泡杯蜂蜜水醒醒酒。 想要去泡杯蜂蜜水给猫猫醒酒的小红毛却被猫猫扒拉住了肩膀上的衣服,小爪子勾着毛衣,死活不让她走开。 喵~喵~委委屈屈jpg. 弥生月: 于是厨房里多了一个背上趴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红毛在泡蜂蜜水。 喵~猫咪苍蓝色的眼睛盯着玻璃杯里淡橘色的液体。 看起来是甜的,想喝。 弥生月把杯子抵到毛茸茸的嘴巴下面,毛茸茸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舌头一卷,蜂蜜的甜味从舌尖绽开。 Emmmm 甜的,好喝。 五条猫猫直接用他的小爪爪捧住杯子,把杯子举起来喝里面的水。 -- 第104页 弥生月: 真的好像人啊,这只猫。 呼噜呼噜玻璃杯的蜂蜜水见底,五条猫猫满意地发出呼噜呼噜声。 弥生月: 可爱。 * 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告诉五条悟,要睡觉了。 哦哦哦,要睡觉了。 视线掠过桌子上的时钟,今天的时钟有点不一样,居然还带重影的。 五条猫猫呼噜呼噜两声,迈开小jiojio就往楼上走。 老子要睡觉。 总之五条猫猫铆着一股老子要睡觉的劲儿终于爬上了床,至于是谁的床,五条猫猫表示老子不在乎、老子看上了就是老子的床。 于是猫猫蹭了蹭带着橘子汽水味道的抱枕,呼噜呼噜睡着了。 屋外的积雪的庭院寂静无声,天空是深沉的墨蓝色,越发接近朝阳升起的时候,天幕的深蓝色越发得浅淡,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太阳光落满街道上的积雪,天空帷幕变成了美丽的苍蓝色。 五条猫猫呼噜呼噜地醒来的时候,视线里一阵刺痛,于是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从窗帘缝隙里闯进来的太阳。 五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五条悟愣了一下。 是手哇,不是猫爪子!! 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了! 再也不用被小红毛逮着去洗澡了。 做了好几天的猫,在这之前,五条悟从未觉得做人是一件多么美好的时候。 他决定了,从今天起他要好好做人,首先去东京竹下街吃可丽饼吃个够。 就是不知道咋滴,为什么凉飕飕的? 五条悟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自己。 哦,没衣服,老子说怎么这么冷呢。 没关系,最强的老子身体也是最完美的,不要慌,问题不大。 五条悟记得小红毛家里有适合他的衣服。 没问题,等小红毛醒过来问她借就好了,裙子也莫得问题。 被褥里的小红毛睡得很香,红色的发丝蹭在脸上,发色鲜艳,肤色素白,红毛的呼吸均匀,静谧的空间里她的呼吸声浅浅。 五条悟发现小红毛的眼睫毛长而纤细,还泛着淡淡的红色,柔软的脸上还有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还小啊。 五条悟在心里嘟囔着,莫名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对劲,至于是怎么个不对劲法他自己也想不出来。 五条悟坐在床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弥生月柔软的脸颊。 软的。 五条悟觉得手感不错,红毛的脸部手感一直不错,于是他忍不住又戳了几下。 睡梦里的弥生月皱了皱眉头。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片刻之后又因为闷得受不了露出一张小脸。 五条悟又戳。 弥生月的眼睫毛动了动,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戳她的脸,可是她却被沉重的睡意拖得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了,弥生月发现了坐在窗边的白色毛茸茸,毛茸茸的爪子还悬在半空中,离她的脸很近。 毛茸茸?弥生月半睁着眼睛,睡意惺忪。 喵?毛茸茸也愣了一下,弥生月硬生生地从那张脸上看到呆愣迷茫的表情。 五条猫猫:老子又是一只猫了。 弥生月揉揉眼睛,把愣在窗边的毛茸茸捞进被窝里,脸闷在毛茸茸柔软的毛毛里,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你不要恶作剧,我还困。睡意还未消散,弥生月打算睡个回笼觉,末了嘴里还呢喃着今天不上课之类的。 五条悟感觉很操蛋,他怎么又是一只猫了?他怎么又是一只猫了? 这日子还能不能好了? 喵 猫猫气得挣扎了几下小爪爪,但是小红毛抱得太紧他也没挣扎出什么效果来,反而注意到了一种软绵绵的触感。 五条猫猫:昂? 猫猫的爪子往下踩了踩,软fufu的,视线下移,他注意到他的小爪爪放在小红毛胸前。 五条猫猫: 原来小红毛也是有胸的红毛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我当时就想要揍那只鸡掰猫了。 杰哥下一章就带五条猫猫去医院做绝育手术(bushi。 五条悟:老子要好好做人。 #笑死,不存在的。 作者的另一个合集《脑洞储藏间》里有其他文章的推文,还有试写片段吖,都是作者的脑洞,有空去看看顺便留个评论喔。 感谢在2021-08-15 13:47:17~2021-08-18 17:2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5583641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曲中论 ======================= * 弥生月今天起得很早,被窝里的毛茸茸还在睡,醒来的时候大半个身体都趴在她身上,难怪昨天晚上做梦梦到鬼压床了。 弥生月蹑手蹑脚地把毛茸茸塞进被窝里,蹑手蹑脚地下床去洗漱。 金色的阳光从窗帘间隙里疏漏进昏暗的房间里,趴在被窝的白猫猫甩了甩毛发蓬松的尾巴之后,不耐地把脸埋进了被窝里的被褥里。 -- 第105页 窗台上落了几只麻雀,跑来这里过冬的麻雀胆子似乎比别的麻雀要大很多。 大部分居住在有人烟的地方的鸟雀在意识到有人类接近的时候,便会毫不犹豫拍动翅膀,仗着会飞的优势,离那些比他们大很多的两脚生物远远的。 然而跑到弥生月房间窗边的麻雀们却一改前辈们的习性,自从上一个冬天,这个房间里多了一个小红毛,麻雀们经常在冬天的早上跑来敲她房间的玻璃窗。 冬天是个寒冷的季节,对动物来说也是个很难找到吃的季节,找不到吃的麻雀们便会成群聚集在弥生月房间的窗前,敲她房间的玻璃窗,发出叽叽喳喳的清脆声音,向她讨点吃的。 钝重的笃笃声在窗外接连响起。 五条猫猫在猫窝里被烦的不行,喵呜一下从猫窝里跳出来,毛茸茸的爪子贴上玻璃窗,麻利地推开窗,对着吵醒他睡眠的麻雀张开嘴巴就是一阵喵喵喵。 麻雀们被他吓得东倒西歪,扑凌着翅膀就飞走了,留下一窗台深色的羽毛。 恰好弥生月走进了房间,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炸毛的五条猫猫,白色的毛茸茸的尾巴旗帜一样竖起,冲窗外边的麻雀喵喵喵个不停。 弥生月跑到窗边,伸出手,穿过猫猫前爪爪的胳肢窝,把超大只的猫猫抱了下来,猫猫显然怒气未消,冲着窗外跑远的麻雀们挥舞爪子,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喵喵喵。 他们吵到你睡觉了吗?弥生月抱着五条猫猫,窗外的麻雀已经跑远了,五条猫猫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五条猫猫的睡眠时间比起大橘猫简直少得可怜,大橘猫一天到晚好像都在打盹,眼睛经常眯成一条缝儿趴在围墙上,可是弥生月很少见过五条猫猫打盹,就连入睡猫猫也要花上一段时间酝酿睡意。 五条猫猫和大橘猫不一样,在起居习惯,五条猫猫无限接近于人类。 收养大橘猫的时候,弥生月特地准备了猫窝,但是大橘猫鼻子在舒适的猫窝周围闻了闻,转头就对猫窝失去了兴趣,窝进了和室角落的纸箱里。 猫咪这种生物,只会在自己认为是安全和舒适的地方扎窝,强制要求他在猫窝里扎窝,只会起到反作用而已。 冬天的时候气温下降,大橘身上的肥肉积蓄起来的脂肪,起了很好的保暖作用,弥生月还是个大橘猫加了一个棉垫子保暖用,大橘猫没拒绝,冬天优哉游哉趴在纸箱里打呼噜。 而五条猫猫不喜欢纸箱子,也不喜欢睡客厅,入住家里的第一天明确表示自己要睡在房间里,还要睡在被窝里,要有舒适的被褥和棉垫子。 于是毛绒控小红毛每天晚上在毛茸茸睡觉之前给他铺好床,但是隔天早上毛茸茸就跑到弥生月床上去了,四只爪子扒拉着移动暖气源小红毛,睡得老香了。 为了保持被窝清洁干净,弥生月给五条猫猫洗澡的次数增加,逐渐超过大橘猫,偶尔大橘猫叼着小鱼干路过浴室的时候,浴室里的销魂的猫叫声一阵又一阵传过来,听得猫耳朵里的耳屎都要被震出来了。 大橘猫:这鸡掰猫怕不是有大病。 五条猫猫掉的毛真心的多,洗澡之前,弥生月特地用梳子给他梳掉废毛,这猫整个一行走的蒲公英,梳下来的毛毛堆满了和室的角落,团吧团吧聚集起来刚好可以塞满一个小抱枕的枕套。 从毛茸茸上梳下来一堆毛毛的小红毛惊呆了,抱起毛茸茸左看看右看看,毛茸茸还是毛茸茸的,一点都没有掉毛过度要秃的样子。 你的毛毛是不是掉不完的呀?弥生月举起五条猫猫,红毛震惊jpg. 当时晴和妈妈看着给五条猫猫洗完澡之后两手猫毛的弥生月,被女儿从浴室里抱出来的五条猫猫猫毛湿漉漉地搭在身上。 真是只害羞的猫咪呢。妈妈笑弯了眼睛感慨。 弥生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猫毛:他掉的毛可真多。 奇怪的是,掉了这么多猫毛,看上去居然一点都没少。 五条猫猫扒拉在小红毛肩头,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逝去了,看起来有点生无可恋。 大橘猫就拜托妈妈了。不知道为什么,毛茸茸不喜欢弥生月给大橘猫洗澡,起码不能在毛茸茸面前给大橘猫洗澡。 嗨依嗨依。妈妈撸起袖子去给大橘猫洗澡了。 时间回到当前,白色毛茸茸气得尾巴乱甩,弥生月把他从窗台上抱下来的时候,他还在喵喵喵地发出愤怒的猫叫声。 不生气不生气,气多了会掉毛。 弥生月使劲儿去哄怒气未消的白色毛茸茸,一边撸一边说不生气。 也许是因为猫科动物喜欢被撸的习惯特点,五条悟被撸着撸着气真特么消了不少,被撸到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五条猫猫:喵呜。 老子不是真的猫啊!! 弥生月把五条猫猫抱下了楼,睡在和室里的大橘猫刚好醒来,在特地垫上了棉垫子的纸箱子里打了个哈欠,竖起尾巴,慢悠悠地走出纸箱子,坐在榻榻米上慢条斯理地开始梳理身上的毛发。 早上好,大橘猫。弥生月把白色的毛茸茸放在垫子上。 新的一年快要来了,在年假到来之前,弥生月原本计划带着大橘猫去东京的宠物医院做体检,保证大橘猫的身体健康,还可以安安稳稳地活成猫老爷。 -- 第106页 毛茸茸入住之后,五条悟迟迟不来把他的猫带走,估计是真的忙的起飞了。 小红毛决定代替五条悟,带着五条猫猫去宠物医院做猫猫体检。 由于两只猫体型太过庞大,总不可能像上次抱小海胆和大橘猫一样,把他俩一路抱去东京宠物医院。 两喵一人,总有一只喵要被塞进猫包,打死五条悟他也不愿意做被塞进猫包里的那只喵,于是理所当然的,被塞进猫包里的喵是大橘猫。 大橘猫:??? 大橘猫:喵!! 出门之前,弥生月看到树枝上探头探脑的麻雀们,于是她跑下楼去取了面包屑,撒在窗台上,收拾好自己之后背着大橘猫,抱着五条猫猫出门了。 * 夏油杰有点烦有点烦。 夏油杰已经连着加了一个星期的班了,出差熬夜不停止,工资不涨保险没有,作息颠倒熬夜成灾,放假的日子遥遥无期,以至于夏油杰最近有点烦有点烦。 咒术界一共有三名特级咒术师,排除不干活的九十九由基,变成鸡掰猫的五条鸡掰猫,满打满算,现在能干活的特级咒术师只有夏油杰一个。 而且他还要给五条悟那个狗人顶缸,一个人打两个人的工。 讲道理,你变的是猫,你怎么还这么狗呢? 某天回到高专,学生那浓重的黑眼圈把人民教师夜蛾正道吓了一大跳,夏油杰啥也没说,他只想补觉,熬了几天夜之后就是一顿爆睡,爆睡了一天的夏油杰醒来之后又是糊在脸上的任务。 夏油杰: 未成年DK看看老师,小眼睛里的目光深沉。 我可以翘班吗? 夜蛾正道瘫着一张脸站在讲台上,无声地告诉他当然不行。 老师,我好累。 夏油杰目光谴责。 夜蛾正道: 夏油杰继续谴责谴责再谴责,谴责之中还带着委屈。 别看夜蛾正道长着一张昭和□□干部的脸,其实铁汉的外表下是喜欢做毛毡娃娃的铁汉柔情,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把家入硝子也一起派了出去。 家入硝子: 关我什么事? 虽然说不情不愿,但是到底还是去了,结果俩人一到宠物医院接头,看到黑眼圈浓重得跟跨过日本海之后的某个国家的国宝一样浓重的夏油杰,家入硝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同情地先给了同窗一个消除疲劳的反转术式。 夏油杰道过谢之后,两个顶着浓重黑眼圈的高中生排排坐在宠物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频频引来不少路人和猫猫狗狗的注意力。 你这黑眼圈,赛熊猫啊。医院里不准吸烟,虽然这不是给人看病的医院,家入硝子还是控制住了吸烟的冲动,转而从口袋里拿出了棒棒糖。 她不喜欢吃甜的,但是棒棒糖稍微可以压制一下烟瘾。 五条身上的诅咒还没有消除的迹象吗?家入硝子叼着棒棒糖,支着下巴问。 按道理来说,就算有能力去诅咒五条悟,但是那个诅咒也不会有什么太过分的作用,五条悟只是身体变成了猫,脑回路还是人类的,术式也能用,这说明诅咒对五条悟的作用非常有限。 而且家入硝子检查过五条悟的身体,和普通的猫相比,变成猫之后的五条悟的身体也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猫咪的舌头上有倒刺,五条悟的舌头却与人类无异,肠胃消化系统能力来看基本上与人类无异,排开不能说人话,只能喵喵喵这一点,这诅咒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用。 但是御三家和高层可不会相信那么多,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部分,其他的选择性忽略。 五条悟自小受到咒术界御三家和高层太多的关注,这些年因为他的存在,五条家的话语权也越发的强硬起来,其他两家和高层已有不满的意思,外加上五条悟这人从来不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眼里,别说其他两家和高层,五条家自己都已经颇有微词。 这变成鸡掰猫不要紧,但是上面肯定会给他搞出点事来,趁你病要你命,这是常识。 换做以前,孤身一人的时候,随便他们怎么搞事情,六眼虽然变成喵了,但是他还是最强的喵,打死他们一群人都不带喘的,可是现在的五条悟身边有夏油杰、有家入硝子,还有可以揍他的老师。 况且,五条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即使在这家伙有时候真的有点疯,还喜欢无视人,可是他也是有底线的人。 杀人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双方之中的其中一方承担的,其中逝去的一方是自己的生命,剥夺的一方留下来的却是墨水般浓稠的阴影,还有手中洗不掉的血。 来宠物医院之前,夜蛾正道特地找夏油杰聊了一点事情,他们老师长着一张昭和年代的□□干部的粗狂脸,私底下早就跟变成鸡掰猫的五条悟聊过了。 辛苦你了,杰。 悟这孩子一直都很辛苦。 慧极必伤,超出常人成熟的心智,能承受六眼带来的庞大信息流符合的大脑,六眼带来的是未来咒术界最强的实力,几乎可以洞悉一切的超强侦测能力,同时也会把视线转移到光鲜亮丽的外物之后的阴影。 -- 第107页 五条悟当然知道老师背后的后面的意思,道理他懂,但是他就是不爽,高层的烂橘子,凭什么制约住他? 回忆起猫咪不情不愿的样子,夜蛾正道突然想起高专之前的五条悟,夜蛾正道和五条悟认识得很早,五条悟还是一小破孩的时候,他认识这只鸡掰猫了,从认识他那会儿开始,这死小鬼就冷着一张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夜蛾正道深知,御三家的孩子,又是洞察能力毒辣的六眼,这样的孩子,几乎没有任何童年可言。 直到五条悟入学咒术高专,这家伙变得人嫌狗憎,但好歹有了一点寻常人应该有模样。 他还记得五条悟和夏油杰俩人头一次碰一块儿的时候,五条悟直言不讳说人家刘海好奇怪,那一张嘴直接把仇恨拉满了,两个人当场掐了起来,最后被他撵出课室手牵手在操场站着。 毕竟,男孩子们的青春期,也是他们最人嫌狗憎的时候。 夜蛾正道当时看着窗外八||九点钟的太阳,砸吧砸吧嘴,虽然这太人嫌狗憎了。 夏油杰挠挠额头,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不然他会老老实实去帮五条悟顶缸吗?如果对方不是五条悟,他会直接把缸给他踹了。 那您到底是怎么说服悟去小红毛家里的? 夏油杰问。 研究一下天与咒缚罢了。 夜蛾正道满脸严肃。 毕竟如此用身体全副咒力换取强力的肉||体,这种例子很罕见。 但是,她给我得感觉不像是天与咒缚那么简单。 夜蛾正道皱起眉头。 嘛,悟对她也很感兴趣不是吗? 五条悟的强者雷达告诉他自己,这红毛很强,即使她没咒力,但是没咒力跟红毛很强有什么关系?这两码事,只要是强者,都值得他另眼相待。 悟十有八九也知道我的意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接受我的建议了。 当然前提是高层烂橘子不搞事,各自退一步,对谁都好。 回来我要打他。 夏油杰笑眯眯。 夜蛾正道: 你随便。 悟昨天发邮件告诉我,估计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这两天估计就能完全解除掉。夏油杰说,他那边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夏油杰说完,还扫视了一圈宠物医院,抱着宠物的护士,牵着宠物路过的饲主,医院里整齐、干净,有条不紊,可是依旧无法掩饰住,咒术师眼里的景象。 一只长得跟绿蜥蜴似的咒灵无声无息地从底下爬出来,在瓷砖的地面上爬行了几下之后又钻回地面。 夏油杰眼神沉了下去,这气息的强度,是二级咒灵。 这家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之前搜集了点档案。家入硝子把手机扔给夏油杰,这家医院建立在1994年,曾经是专门出租的大型公寓,公寓的主人是败落的昭和年代败落的富商后代,财产几乎在他父亲那一代就给败光了,到了他这一代,只有这座公寓被继承下来。 公寓的主人就靠收取租金为生,小日子过得不错,但是某一天,附近高校的一名女高中生被人勒死在这座公寓里之后,这座公寓的租客就频频死亡。 频频,死亡?夏油杰念叨着这俩词语,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邮件里的档案。 奇怪的是,租客的死亡方式几乎都是统一被勒死的,虽然勒死人的工具不大相同,有的是麻绳,有的是手机充电线,有的是被拧成一股的床单,但归根结底都是被勒死的。 顺带一提,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被解开。家入硝子老神在在地说。 常年发生凶杀案又迟迟没有抓住凶手侦破案件,于是这家公寓的租客自然也就越来越少,1997年屋主人不得不在市场上出售了这座公寓的地皮,第二年就被买了下来,买下地皮的人把公寓拆除,在地皮上建起宠物医院,最近这两年才建成。 诅咒徘徊的土地啊。 夏油杰捏了捏眉心。 不巧的是,这座医院里还存放有一个特殊的东西。 当地有凭物辟邪的风俗,用更加阴毒的咒物,在表面上施加封印,起到辟邪的作用,说是辟邪,只不过是恶习,时间长了,封印松动,反而成了引诱咒灵的饵料。 那件东西早几年通过底下拍卖的渠道,被买了下来,再然后被人放在了医院里辟邪。最近一段时间无意间被人看到,还拍了照片,照片流入到了咒术界,上面的封印符文引起了咒术界的人的注意。 医院上下到处都找遍了。夏油杰喃喃自语,到底放在哪里呢? 也许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找。家入硝子突然开口。 夏油杰下意识地看硝子。 家入硝子老神在在又做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手术室。 夏油杰顿了顿,那地方不好进去啊。 虽然说只是专门治疗猫猫狗狗的医院,但是手术室这种地方管理严格,不是厕所那种随便就能进去的地方。 我们又没有猫。夏油杰叹气。 -- 第108页 有了猫也不一定能进去啊。 家入硝子把剥掉糖纸的棒棒糖扔进嘴里,抬了抬眼皮子,谁说的? 夏油杰: 夏油杰虎躯一震,一个馊主意野马脱缰野马狂奔一样杀进了脑子里,拉都拉不住。 脑子里野马脱缰野马狂奔的夏油杰被一阵喵喵喵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宠物医院里的猫咪们不知道陷入了什么躁动,一个劲地喵喵喵,距离夏油杰最近的一只被小护士抱着的短毛猫拼命扒拉着小护士的肩膀,一个劲地朝某个地方喵喵喵,眼神狂热。 夏油杰: 这咋回事儿? 医院这一层楼的猫咪们都在喵喵喵,一时间周围都被喵喵喵淹没了。 哎呀,爱丽乖哦。小护士放低了声音试图把短毛猫安抚下来,可是猫咪还是不领情地冲着某个方向喵喵个不停。 夏油,你看那个是不是小红毛。家入硝子戳戳夏油杰的肩膀。 夏油杰顺着同窗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头鲜艳的红头发,还有被红头发主人背在猫包里老神在在的大橘猫,以及一条蓬松的白色猫尾巴。 夏油杰: 夏油杰在顺着猫猫们的喵喵叫声看过去,发现小猫们喵喵叫声是冲着小红毛的方向的。 据小护士说,喵喵叫的大多数是母猫,公猫们的尾巴已经竖起来了,场面活似校园言情肥皂剧翩然而至的帅气校草,女生疯狂男生愤恨。 夏油杰: 不是吧?小红毛家的大橘那么受同类欢迎的吗? 感觉到背后视线的弥生月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被抱在她怀里的那只白色的猫咪,苍蓝色的美丽眼睛,像模像样地戴着一副小墨镜,比别的猫更加有光泽的猫毛,举止间都是猫咪特有的矜持。 一时间,小母猫们的叫声更加高昂了。 夏油杰: 无fuck说。 不愧是你,五条悟。 夏油杰: 他记得小红毛昨晚上给五条悟的手机发过信息,说要带着白色毛茸茸去宠物医院做体检,当时他发了个信息回去说好,有劳你了。 搞得小红毛以为五条悟中邪了,鸡掰猫怎么可能这么有礼貌。 当时夏油杰没在意,然而现在他觉得,来的刚好。 夏油?小红毛抱着鸡掰猫,疑惑地开口。 夏油杰笑得温文儒雅,跟小红毛打了个招呼,是来给猫咪体检的吗? 弥生月点点头,你养猫吗? 夏油杰笑眯眯:不养啊,我在这里等你。 准确来说是等着小红毛把五条鸡掰猫带过来。 弥生月:??? 然后他看了看白猫猫,白猫猫给了他一个wink,夏油杰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灿烂得让五条悟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 夏油杰笑得阳光灿烂,莫名地叫五条悟背后拔凉拔凉的,然后对帮忙挂号的护士姐姐说:护士小姐,我想给这猫做个绝育手术。 这样就可以进手术室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夏油杰:你去吧,组织会记得你的。 五条猫猫:咪呀!! 夺笋呐杰哥,山上的笋都给你夺完了。 感谢在2021-08-18 17:25:13~2021-08-20 19:5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 13瓶;闾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今朝歌 ======================= * 弥生月是个奇怪的小红毛。 头一次远远地看到那头鲜红色的的头发的时候,五条悟就这么觉得。 弥生月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散发着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奇怪的地方是小红毛的头发,也是她发达到变态的五感,奇怪的还有小红毛本身这个人。 弥生月的头发长得很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头发才堪堪及肩,小红毛也不用什么发饰,连个发绳都不用,就这样让头发落在肩头。 春天盛开的粉红色樱花占据了大半个视野,天空是一尘不染的瓦蓝色,干净的好似被人洗刷过一样。过于鲜艳的红色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异常的突兀,虽然占据视野的部分不多,但是也足以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没有负面情绪,没有外泄的咒力,没有恶心的咒灵,宛若一张还未被世界渲染上颜色的白纸。 金色的太阳从头顶的树荫上晒漏下来,落进琥珀色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的光影明明灭灭。 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在因为树荫,色调变得暗淡的头发上。 她像是发起了呆,落进那双眼睛里的太阳被阴影遮蔽之后,琥珀色的眼睛就变成了无机质的石头。 像镜子。 比起石头,弥生月的眼睛可能更像镜子之类的东西。 镜子本身是没有任何的情绪可言的,它只会把眼前的东西映照在光滑的镜面里,树就是树,草就是草,太阳就是太阳,不会因为自己本身的情绪,而改变主观的感觉,因为它本身根本就是一件死物,完全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 第109页 变成猫之后,看到的东西意外地比他是人的时候更多。 小红毛没事干的时候就会发呆,脑海里的思绪归于虚无,眼睛里的神采消失,双眼无神的样子像极了他见过的陶瓷娃娃。 四国地区的某个地方有制作陶瓷娃娃的习俗,被制作出来的陶瓷娃娃大多数都是女性。去四国祓除咒灵的时候,处于猎奇的心态,五条悟买过一个漂亮的陶瓷娃娃,那真的是一个被制作得非常漂亮的陶瓷娃娃,工匠用心地给她雕刻出精致的五官,衣服和装饰都是用高档的布料做成。 陶瓷娃娃的一双眼睛也很漂亮,是用美丽的琉璃打造出来的,阳光落进去的时候会晕染出彩虹一样的光辉。莫名的,弥生月放空思绪双眼无神的样子和记忆里的那个陶瓷娃娃重合起来的,相似到让人心里有点发凉。 最好的琉璃,的确美丽,但是无神无感。 弥生月坐在巴士靠窗的位置,左手一个大橘猫,右手一只五条猫猫,窗外的青松顶着白色的雪花,白色的雪花上是淡淡的浮光,巴士在公路上不紧不慢地行使,车厢里轻微晃动着。 弥生月看着窗外,高度发达的五感导致她连汽车引擎运作的声音,车厢里细微的交谈声,轮胎滚过公路的声音,窗外的呼呼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弥生月前面隔着两个座位的双人座位上,坐着一对高中生小情侣,女孩咯咯咯的笑声,和男孩说的笑话,通过空气作为传导的媒介,全进了弥生月的耳朵里。 弥生月抱着她的两只猫,在猫包里呆习惯了的大橘猫已经开始打起来盹,坐在弥生月腿上的五条猫猫晃着尾巴,时不时半睁开一只眼睛瞟一眼。 这个车厢算得上是安静,车厢里的人都尽量把声音降到最低,连前排那对小情侣的声音也算得上是克制,可是在弥生月的世界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的跟一团乱揉起来的毛线,一股脑地塞进弥生月的耳朵里。 弥生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开始放空思绪,思想被抽离出这个躯壳里,她的眼睛空荡荡的,太阳映着她的瞳孔变化。 趴在弥生月腿上的五条猫猫甩了甩蓬松的白尾。 又是这副模样。 很多次五条悟都会在那间朝阳的和室里看到发呆的小红毛,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块石头,眼睛里空荡荡的,映着庭院里变化的阳光,阳光是明媚的,她的眼睛就是亮丽的色泽,今天的天气有点灰暗,那么她的眼睛是无光的。 这副样子就像是灵魂从躯壳里被抽离出来的一样,五感不再,情感不再,灵魂被无声无息地碾碎,一点一点地消散,碎片被卷入漩涡之中,逐渐迷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容器坐在屋檐底下。 太阳是薄薄的金色,从屋檐上的瓦片上淌落下来,木质地板上投落下薄而浅的影子。 咪呜。白色的大猫猫从和室里钻出来,轻轻的猫叫声仿佛落进水面的石子。 弥生月看到腿上的大猫猫甩着尾巴,小墨镜底下的漂亮蓝眼睛盯着她的琥珀色眼睛。 汽车引擎运转的声音骤然熄灭,轮轴旋转的声音戛然而止,橡胶轮胎擦过地面,车厢里的声音停止了一瞬间,有人伸着脖子看向车门前。 咪呜。 白色的毛茸茸晃了晃蓬松的白尾巴,脊背挺起,眼睛里的苍蓝色干净如洗,就像是磅礴大雨之后,一点一点从乌云缝隙里显露出来的蓝色。 巴士停在了车站。 猫。 弥生月发愣一样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脸上的表情宛如从梦中惊醒,有点呆又有点傻。 * 挚友狗话一出,五条猫猫整个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在小红毛怀里挣扎着,伸着小爪爪,弹出锋利的指甲就要去抓花夏油杰的那张狐狸脸。 喵喵喵!五条猫猫愤怒地喵喵。 小红毛满脸惊恐地抱着白色的毛茸茸后退了好几步,末了似乎是注意到现在她身边不止有白色毛茸茸一只猫,赶忙捂住了大橘猫待着的猫包。 #你走开。 #猫猫这么可爱,你居然想要抢走他们的蛋蛋! 背后的大橘猫,似乎是感受到铲屎官情绪变化的大橘猫从猫包里探出个脑袋里,疑惑地喵了一声。 喵呜?大橘猫的胖爪子怕拉着猫包,探出他橘色的脑袋。 弥生月把大橘猫的脑袋给摁了回去,如临大敌地看着夏油杰,不要出来,有人想要给你和毛茸茸绝育。 大橘:??? 大橘:喵? 夏油杰笑眯眯地指了指小红毛怀里的白色毛茸茸,我只给他做。 小红毛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支棱起来,不对啊,毛茸茸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割掉他的○○?他从来不去外面勾搭小母猫! 夏油杰:噗。 五条悟: 你可闭嘴吧,老子本来就从来不去外面勾搭小母猫。 还有你一个小姑娘说话如此直白真的大丈夫吗? 夏油杰往前走一步,弥生月就抱着毛茸茸,背着大橘猫后退一步,最后夏油杰仗着自己腿长的优势,一步顶弥生月三步,伸出手,又快又准,掐住五条猫猫的后颈皮,把整只猫拎了起来,半空中却硬生生地给弥生月抱住了猫咪软fufu的肚子。 -- 第110页 弥生月虎着一张脸看着夏油杰,一点都不让步,大有一种他敢抢走五条猫猫的○○,她就敢跟他拼命的架势。 五条猫猫从来没觉得小红毛像现在这样,如此的善良可爱。 夏油杰也不生气,温和地露出微笑,他的眼睛本来就是属于那种狭长的丹凤眼,这样一笑,眼睛眯起的时候显得像是柳叶一样,整个人像只狡猾的狐狸。 猫咪做绝育手术也是为了他们的身体健康啊。夏油杰满脸无辜。 五条猫猫感觉到弥生月抱着他的手顿了一下。 五条猫猫:!!! 小红毛!小红毛你不可以动摇啊小红毛!!那是老子的○○!!!没了就真的没了!!!不是头发啊,抹点芦荟就可以长出来的那种!!! 你知道的,猫咪不是人。夏油杰长吁短叹,眉眼之中饱含忧伤,活似黄鼠狼吊孝,猫咪的寿命跟人比起来要短很多。 弥生月顿了顿,夏油杰注意到弥生月的琥珀色眼睛里变得呆滞起来了。 很好。 夏油杰在心里比了个V。 猫咪的生理构造跟人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这家伙是只公猫。夏油杰眼中饱含深意。 公猫怎么了?红毛迷惑jpg. 五条猫猫:喵喵喵喵!! 老子是公猫关你屁事?!! 夏油杰: 哦,忘了,小红毛不懂这个。 夏油杰:总之绝育可以减少猫咪的疾病。 小红毛: 夏油杰:猫咪可以活得更久更健康。 小红毛: 夏油杰:猫咪也会变得更乖巧哦。 小红毛: 可耻地心动了。 五条猫猫:!!! 五条猫猫眼神逐渐失去高光,眼睁睁地看着小红毛被狗挚友的一番狗话动摇军心。 趁弥生月发愣的时间,夏油杰快狠准地掐住五条猫猫的后颈皮,把他拎起来,顺带把小红毛带过去,向服务台上的护士咨询猫咪绝育手术的好处。 我去跟他打个商量。夏油杰拎着五条猫猫走了,猫咪在他手里挣扎个不停,屡次伸出手想要抓花他的脸。 无奈猫科动物的后颈皮是决定命运的后颈皮,无论五条猫猫怎么伸爪子就是抓不到夏油杰的脸。 旁边服务站的小护士看着拎着猫说要去跟猫商量做绝育手术事情的少年人背影,心说还商量呢,但凡他要是个人,你跟他商量割他○○的事情,是个男的都会跟你玩命。 五条猫猫哈秋哈欠两声。 考虑到小红毛变态一样的五感,夏油杰特地跑到了第三层楼距离最远的楼道里,拉着家入硝子。 楼道里的门是由合金打造出来的安全门,隔音效果比别的门要好上好几倍,夏油杰把门一关,声音被隔在门的另一边,宠物医院里汪汪喵喵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还有护士医生的说话声干扰,以及隔了三层楼,夏油杰暂时不用担心小红毛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家入硝子抬了抬眼皮,不用这么夸张吧? 夏油杰满脸严肃,硝子你不懂,小红毛的五感发达,几乎变态。 变态都没她变态。 记得又一次五条悟老远地就跟他就说要潜入小红毛家里去吓唬人家小红毛,结果人翻过红毛家的围墙,就看到红毛家里里外外锁上的的窗户和门。 后来五条悟直接撬||锁进了红毛的房间,顺带一提,五条悟撬的是红毛房间的窗户,一进窗户俩人就打了起来。 红毛妈妈听到门铃声,一脸迷惑地给他开门,喝茶的时候无意间聊起来,小红毛在他俩进门的二十分钟之前就把门窗锁起来了,说是有变态要来家里吓唬她。 夏油杰: 居然被听到了。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完,夏油杰脸上已经挨了五条悟一爪子。 你俩可真是俩变态。家入硝子满脸鄙夷。 夏油杰抹了一把自己被五条悟抓花的脸,别这么说。 别人变态基本上都是自愿变态的,他这哪儿是自愿的,他这是被迫的。 悟,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夏油杰拎着爪子乱挥的五条猫猫,尽量远离他的俊脸,免得被爪子抓伤。 家入硝子觉得这话有大病,你都要给他绝育了他还能给你冷静得下来?碰到这事儿还能冷静下来的男人之后就不是男人了你知道吗? 夏油杰顶着满脸的抓痕,开始解释,总之,这个地方有一件不得了的咒物,医院建成之前就有人通过底下渠道买了下来,用作辟邪,但是你知道的,封印一松动就会引起反作用。 五条猫猫:喵喵! 这跟你给老子绝育有啥关系?! 那东西是手指。夏油杰轻声说。 五条猫猫挥舞的爪子停了下来。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性,能出动夏油杰的,最终定格在最严重的那一个,五条猫猫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 硝子和我找遍了整座医院,都没有。夏油杰说,但是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 第111页 五条猫猫:喵呜? 手术室。夏油杰说,医院管控制度很严格,手术室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那东西上有封印,距离远了我也感觉不到它的残秽。夏油杰顿了顿,而且,盯上它的人,不止我们。 普通的猫咪进去99.99999%的可能会被绝育。夏油杰话锋一转。 但是你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啊。夏油杰深情地抚摸着猫咪柔软的白色毛毛,小眼睛饱含慈爱之情。 去吧,我会让咒灵去把麻药换成葡萄糖的,就当给你补充糖分了。夏油杰满脸肃穆。 五条悟: 于是五条猫猫被送进了手术室。 凄厉的猫叫声几乎要把宠物医院的天花板掀翻,猫咪的白尾巴愤怒地乱甩,几乎要甩成个螺旋桨。 喵喵喵 夏油杰,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全场MVP杰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啊,五条猫猫变回人形的N种方式,开动各位读者小天使们的小脑瓜。(点烟jpg.) 感谢在2021-08-20 19:58:46~2021-08-22 21:2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楓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5583641 20瓶;克鲁鲁赛璐璐 15瓶;马甲日抛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堂前燕 ======================= * 咪呜 屋檐下的玻璃风铃在风里打了个旋儿,铃舌在风铃里乱转个不停,风里都是玲玲当当的声音。 柔软的肉垫子踩在地板上安静无声,轻盈敏捷的黑猫甩着尾巴,跳到了地板上。 黑色的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张开嘴巴,露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和尖尖的牙齿,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金色的阳光,小家伙走到哪里,地板上的黑影子就走到哪里。 你又来啦。 弥生月抱起小黑猫,小家伙卷起尾巴,黑色的尾巴绕在白皙的手腕上,皮肤传来尾部毛发轻柔的触感。 咪呜 被腾空抱起来的黑色小家伙又叫了一声,尾巴一甩一甩的,琥珀色的眼睛里的阳光像是细碎的金箔,漂亮极了。 他看起来胖了一点,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找不到吃的就跑来弥生月住的庭院里找吃的。 栗子婆婆最近有教弥生月喂猫,只要他来,弥生月就会自觉地去喂他吃的,栗子婆婆告诉弥生月不少关于猫咪的事情,比如猫咪进食的时候不要去打搅,也不要摸他们,如果要摸,就要等他们吃饱喝足了之后,因为猫咪不喜欢被人打搅进食。 咪呜 喵呜 大橘猫偏过头去,蹭了一下弥生月的手背,手背上泛起毛茸茸的触感。 回过神来的时候,弥生月看到了趴在自己腿上的大橘猫,橘色的尾巴蜷缩在胖胖的身体周围,幽幽的绿色眼睛眯成两条细小的缝隙,两只竖起来的耳朵抖了抖。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细碎的雪花落进人的衣服之间,顷刻被融化在衣物里,因为太过渺小,连水渍都没有留下。 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路过的人,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打打闹闹的年轻漂亮女孩儿,手挽着手牵着彼此的小情侣,天空是灰蒙蒙的,落下来的雪寂寥寒凉,底下的城市却无声无息地通过千姿百态的人群溢出活力。 大橘猫张开嘴巴,轻轻喵呜了一声,眯起来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半睁开半闭上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每时每刻都在打瞌睡。 弥生月低头看着她膝盖上的这坨肥硕的橘,额角的碎发静静地垂落。 她有点发愣。 腿上的大橘猫眼睛睁开了一点点,就一点,缝隙里露出来的绿色宛若翡翠。 大橘猫。弥生月伸出手,摸摸大橘猫的脑袋,你为什么要跑来找我呢? 声音很轻,像是无声无息下落的羽毛,像是在问大橘猫,又不像是在问他。 趴在弥生月腿上的肥橘抖了抖耳朵,没发出任何声音,连一声喵也没有,眼睛又眯了回去。 汪汪汪 喵喵喵 医院里的狗和猫居多,无论是被护士抱着的还是被主人牵着的,猫猫狗狗在一瞬间,宛若相约好了一般,瞬间躁动起来,汪汪喵喵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是杂乱的交响乐。 弥生月腿上的大橘猫也不打瞌睡了,募地睁开了翠绿色的眼睛,眼中的困意全无,精神的样子完全让人很难想象,这家伙在前一秒还在打瞌睡。 被主人牵着的白色博美犬张开嘴巴汪汪乱叫,云朵似的尾巴晃个不停,在地上急得连蹦带跳。他的主人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博美犬围着他的主人一边汪汪叫,一边张嘴要她的裤腿往外扯。 小姐姐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博美犬躁动成现在的样子,牙齿不停地在她的裤腿上摸,几乎要把她的裤子磨烂了,她试着安抚他的小博美犬,但是小博美犬还是叫个不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 第112页 小姐姐有点生气。 动物的危险感知能力要远远超过人。有人告诉养小博美犬的小姐姐。 小姐姐抬头就看到了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红头发女孩子,她抱着一只好大的橘猫,比自己养的博美犬要大只好多的那种。 红头发女孩子看着小博美犬,这里有可怕的东西,让他害怕得想要逃跑,但是你在这里,所以他想带着你一起跑。 仿佛是应喝了弥生月的话,小博美犬叫得更加大声起来,宠物医院的楼道里都是汪汪喵喵的声音,猫咪和狗狗,天生就是不对头的生物,但是在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的时候,反应又是如此的统一。 快跑吧。弥生月轻轻说,带着你的小博美犬一起。 咪呜 咪呜 一片狗叫声和猫叫声的浪潮里,恍惚间,弥生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袖子,拼命扯着自己的袖子往外拉,他急切地喊叫着。 你快跑呀,你快跑呀。 你会死的。 黑色的尾巴甩个不停,咪呜咪呜地叫个不停,在地板上急得团团转,但就是不肯自己走开。 喵呜 大橘猫张开嘴巴,喊了一声。 弥生月回过神来,一只汪汪叫的金毛拖着主人往外拉,金毛犬这个时候发挥出来的力气比哈士奇的还大,直接把主人拖到了门口。 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手忙脚乱,受惊的宠物们叫个不停,急切地想要离开这座建筑物。 弥生月看到了之前抱着短毛猫的小护士,小护士看起来焦头烂额的,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的动物们一瞬间都躁动起来,成群的猫狗像是暴涨的潮水一样从她的脚下穿过去。 弥生月把小护士拉到了一边,脱离猫狗浪潮的小护士松了口气。 你有看到我的毛茸茸吗?弥生月问。 小护士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弥生月口中的毛茸茸是什么。 白色的毛毛,蓝色的眼睛,戴着小墨镜。弥生月说。 小护士反应过来了,是那只长毛猫,比别的猫要大,也比别的猫要漂亮,她见过的猫咪,那只戴着小墨镜的大猫咪是最漂亮的猫咪,给他做体检的时候,她还担心这只猫咪这么大一只,是因为饲主太过纵容他,饮食不控制导致过度肥胖。 做体检的时候,小护士还担心白色毛茸茸以后会因为过度肥胖导致许多并发症,暗暗地提醒自己过后要提醒他的饲主控制他的饮食,这么漂亮的猫咪,如果英年早逝,那就太可惜了,结果检查下来,这只猫咪的体脂率很低,一身腱子肉。 医院里的医生不仅堪堪称奇,说如果不是因为猫咪不会去健身房健身,否则他都要以为这是一只天天跑健身房的猫咪了。 他在楼上的手术室里!小护士反应过来。 弥生月把大橘猫塞进了小护士的怀里,沉甸甸的大橘猫被塞过去的时候,小护士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抱住这只肥橘。 大橘猫喵喵喵地叫起来,一脸不乐意。 你快出去。弥生月告诉小护士,医院里出事了。 末了弥生月又补了一句,带着我的猫一起。 弥生月说完就跑了,小护士抱着大橘猫愣愣地站在原地,红头发的女孩子逆着猫狗浪潮,往医院里跑,视线里的红头发像是风里摇曳的火焰,如火如血。 *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扣住脉门,指甲陷入皮肤里,反身把那只手向后扯开,手腕翻转,直接把人摔在了地上。 被摔在地上的人脸跟医院的地板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咚一声摔在地上,疼得嗷嗷乱叫,夏油杰快速高踢腿下劈,脚后跟直接砸在对方的脑袋上,对方的下巴直接磕在地上,当场疼晕了过去。 夏油杰看着被摔在地上的人,七仰八叉不省人事,一时间他不由地唏嘘起来。 这招其实是跟弥生月学的。 围观了无数次小红毛和五条鸡掰猫的斗殴,连夏油杰都不得不承认,如果单单是用体术跟小红毛对上,无论是他是五条悟,都没有胜算的,起码目前是没有胜算的。 天与咒缚本就拥有一般咒术师难以企及的强大肉||体,何况是小红毛一看就是精通肉搏路数的人,倘若是在使用术式的情况下,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胜负是没有悬念地朝他们这边倾倒,但是在肉搏的情况下就另当别论了。 动脉、肾脏、心脏、脊骨、致死的穴道弥生月对人类身体中的要害了如指掌,打架的时候,专门挑着一击就能让人倒地不起的地方去。 自从某个冬日被小红毛戳中穴道放倒在地上之后,夏油杰偶尔会和弥生月讨论讨论体术,顺便切磋。 适当的力气切中颈动脉可以让人晕过去,正中心脏可以让人心梗死,第七根脊椎骨是身体中枢有些地方甚至是临床经验的专业医生才能接触到的地方,小红毛都了如指掌。 我听到的。弥生月说,放大听觉之后,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肺部交换气体的声音,肝脏运作的声音。 因为变态的五感,知道运作的规律,所以对要害也是一针见血。 -- 第113页 力度的大小、切中的位置,造成的效果都不一样。 当时被小红毛切中颈动脉晕过去前一秒的夏油杰只有一个念头,这世上的套路千千万万,没有穷尽的套路,只有你想不到的套路,红毛诚不欺我。 夏油杰嫌弃地看了一眼被摔在地上的诅咒师,蹲下身来,在他身上摸索,摸来摸去摸出了一个盒子,上面的残秽确定是那间东西没错了。 丸子头DK挑了挑眉头,心说难道悟的手术室白进去了? 盒子还是完好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如何,这东西的年代可久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附着在上面的封印也削弱了,脆弱得跟张纸一样,打印专用的复印纸保不齐都比它要结实。 诅咒这种东西不妥善处理的话,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壮大自己,已有的封印术根本跟不上它壮大的速度。 要是被人扯下那层封印就糟糕了,外泄的咒力会引来各路咒灵。 重新封印花的力气可不小。 拉开盒子夏油杰就感觉到了浓重的残秽,仅仅是残留下来的残秽气息,生前的狂暴却扑面而来。 盒子是空的。 夏油杰愣了一下,看了看晕在地上的诅咒师,又看了看自己,心说我现在把他弄醒问问这玩意儿去哪儿了行不? 说干就干,刚想实践脑内想法的夏油杰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夏油杰皱了皱眉头,把空盒子塞进兜里,掏出手机摁下接听键,莫西莫西。 是我。电话里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夏油杰顿了一下,你身上的诅咒消除了? 哇塞,真是可喜可贺。 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转而传出磨牙的声音,对方显然是恨不得把他活剥了,待会儿再跟你们三个王八蛋算账! 王八蛋,居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亏得他想得出来!回头他要报复回去! 手指被咒灵吞了。五条悟说。 夏油杰顿了顿,视线在眼前几个东西上来回打转,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空了盒子,再看了看不省人事的诅咒师。空气里突然膨胀起来的咒力,周围突然躁动起来的咒灵,全都告诉他,五条悟没驴他,挚友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在大事上绝对靠谱,叫他五条靠谱都没问题。 这会儿事情大条了。 夏油杰想。 * 人都是会产生负面情绪的生物,无论看起来如何的和蔼可亲,都是会产生负面情绪的,身体的咒力随着负面情绪增加而外泄,进而诞生出诅咒。 医院这种地方就适合滋生出各式各样的诅咒,即使这是宠物医院,何况这个地方还是曾经频频出现不明死亡的案发现场。 家入硝子滑出手里的咒具,咒具出自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被做成一把胁差的样式。 硝子不适合在正面战场是跟咒灵硬刚,罕见的反转术式,又可以治疗他人,一入学就被咒术界重视起来,她只要在后面负责伤员就好了,不需要在正面战场是跟诅咒师和咒灵刚,需要刚的从来都是一年级的另外两个狗逼。 但是不需要在正面战场上硬刚,不代表她不会。 家入硝子提着手里的胁差,在楼道里快速奔跑,背后是体型巨大的诅咒,细长的四肢像是没肌肉的骨头,长大的嘴巴像是河马的嘴巴,两只眼睛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窝里。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堵雪白的墙。 女孩面无表情地继续跑,甚至还加快了速度,随着动作飞扬起来的短发起起落落,裙摆摇曳如风中盛开的花朵。 家入硝子抬脚踩在墙壁上,另一只脚用力,踩着墙壁起跳,凌空翻转,视线倒转,手里的肋差划出,一手拿着刀柄,手心按住刀柄的末端,硝子直接把刀锋刺进了咒灵的头颅里,按在刀柄末端的手用力,整个刀身没入了咒灵的头颅里。 咒灵歇斯底里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声,头颅狠狠地砸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家入硝子把刀□□,从咒灵身上跳下来,甩了甩刀锋沾上的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了火。女孩子站在咒灵的尸体后面,一边抽烟,一边皱起眉头。 五条和夏油那俩狗逼在干什么?让我一个奶妈来处理这等破事。 好在医院里的大部分人员已经被「窗」疏散了,现在也不用担心自己上新闻什么的了。 医院定期会举行消防演练,演练了无数次,这里的护士和医生应付突发的火灾可谓是手脚麻利,那个辅助监督脑瓜子也是相当的麻溜,收到信号直接奔广播室里嚎一嗓子着火了。 家入硝子看了看墙角里的广播器,心说广播是个好东西。 刚想要吐出一个烟圈来舒爽一下身心,左前方的墙壁却骤然轰塌,混凝土和碎裂的玻璃块儿哗啦啦的落下,尖锐的碎石和玻璃碎片刮花了对面的墙,跟着碎石和玻璃碎片一块儿砸出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人直接被糊到了墙上,哗哗下落的沙土扬起一大片尘埃,模糊了视线。 家入硝子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肋差。 那堵墙是被人砸穿的,有人摁着对方从墙的另一端撞击,力度大得直接用人砸穿了墙。 家入硝子龇起牙齿,医院的墙可不是豆腐渣工程啊,夏油杰那个体术爱好者都做不到砸穿穿墙壁吧?他最多只能劈开两块儿砖头,而且还是劈开了还得嗷嗷叫着找她来反转术式的那种。 -- 第114页 如果对方是敌人,那就糟了。 但是能砸穿墙的人跑来宠物医院做什么?给猫猫狗狗看病体检?别搞笑了,这种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人跑来这里做这种事情?多半是为了那东西来的。 家入硝子捏着刀柄的手更紧了,手心甚至渗出了汗水。 她一个奶妈,跟咒灵这种脑子不好使的货色硬刚没什么压力,但是刚上硬货色,真的是相当糟糕。 被弥漫的尘土遮掩住身形的人缓缓靠近,家入硝子额角渗出汗水,握着刀柄的手越发的收紧,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 一只白色的运动鞋首先进入了视线,然后是宽大的深蓝色呢子外套,外套的款式比较宽大,更显得对方身形越发的小只,红色的头发被高高绑起,一缕红色的头发落在肩头上。 拎着灭火器的小红毛缓缓进入了家入硝子的视线,对方看起来杀气腾腾,手里的灭火器底部还滴着血,红色的血滴在地上把覆盖在地上的尘土染尘了深色。 家入硝子: 还真特么是个来给猫猫狗狗看病体检的家伙。 家入硝子看了看被倒在地上的人,对方是个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的成年男人,身上的血迹表面是给小红毛用灭火器砸的吐出来给喷的。 募地回想起来五条悟说的这红毛一身怪力。 家入硝子深吸了一口烟,给自己冷静冷静,冷静完了又看了看红毛,红毛已经走到了男人面前,灭火器滴血的底端抵上了男人的脑门。 我再说一遍,我的猫在哪里?小红毛冷冷地开口,声音无喜无悲,冷静到了极点,冷静到让人心里泛起一种凉凉的感觉。 一时间那双原本柔和的琥珀色眼睛里像是翻滚着熔岩一样,冷静地把沾上血的灭火器抵到人家的脑门上的样子,简直像是把吼叫声压抑在喉咙里即将咆哮的母狮子,活似对方一个说错话她就能一灭火器下去送他归西。 家入硝子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地对五条悟肃然起敬,心说五条悟你居然还没给这红毛打死? -------------------- 作者有话要说: 5T5:哈秋哈秋 小红毛:我听到着火了就抱了个灭火器去救火。 等等,下一章就把五条猫猫就出场了,是人,不是喵,下一章猫猫帅气出场!揭晓猫猫是如何变回人的真相! 红毛接触守则之一,永远不要伤害她的猫,不然会给打死。 小红毛打人的场面太暴力了,我省略掉了(捂脸JPG.) 笑死,她还不知道她找的那只猫是能打死诅咒师一窝的最强。 感谢在2021-08-22 21:25:49~2021-08-23 22:2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K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岁未暮 ======================= * 盯上那东西的诅咒师不止一波人。 那东西的意义非比寻常,即使单单指的是它历经的时间,那么从平安时代到现在的二十一世纪,也有一千多年来,它算得上是件历史悠久的古董,在地下拍卖行拍出的价格绝对不小,许多有特殊收藏癖好的富豪们不会吝啬钱。 但是那东西真正的意义并不是这个,那根被层叠的封印条裹着的手指,是一千年前那位诅咒之王遗留下来的身体的一部分,即使它仅仅只是身体的一部分,也足以让人恐惧不已。 诅咒之王死去之后,遗留下来的二十根手指成了咒物,并且根本无法被销毁,无奈之下,当时的咒术师只能将其封印下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诅咒越来越强大,已有的封印术根本跟不上诅咒强大的速度。 为了防范诅咒之王再度踏入这个人世间,二十根手指被当时的咒术师封印在不同的地方,封印手指的咒术师对外保密,毕竟在内行人看来,这东西的咒术意义可比在地下拍卖行拍出来的价值要庞大得多,心怀不轨的人会拿着这东西来谋取各种各样的利益,一个搞不好,诅咒之王就真的就重新面世,届时整个咒术界都要遭殃。 四季流转,岁月变迁,也是因为如此,存放手指的地方几乎被人遗忘,相关的记载寥寥无几,那些手指逐渐流入不同人手里,或者被某只咒灵吞了。 这间医院莫名其妙就成了诅咒之王手指存放的地方。 六眼篡取周围的信息流之中,每时每刻都在告诉五条悟,这间医院有猫腻,藏了一个诅咒之王的手指就算了,底下还有一个未孵化的特级咒灵的咒胎。 算算时间它也差不多就要孵化了。 撕开那几层薄薄的封印,手指散发的诅咒味道对咒灵的诱惑就跟高级食材一样大,如果那个咒灵孵化,手指的封印被人撕开,届时整座医院都会群魔乱舞,咒灵满地爬。 如果这座建筑物只是空无一人的废弃大楼,那么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咒力,该放光炮的放光炮,该召唤宝可梦的召唤宝可梦,诅咒师还是咒灵,一顿操作给他轰成渣。 但事实是这里都是普通人和宠物。 大型术式肯定会对普通人造成一定的伤害,最好的方法就是趁咒胎还没有孵化,手指的封印还没有被揭开,就把事情在暗地里解决了,那么一切皆大欢喜。 -- 第115页 可是老天永远不肯让事情那么如人意。 进入手术室之后,五条悟没有现在手术室里有任何那东西的残秽,反倒是藏了几个低级的咒灵。 五条猫猫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和护士残忍地给猫咪打了麻药之后,手脚麻利地给猫咪摘掉了某个器官,打麻药、消毒、摘除器官、止血,一些列操作行云流水麻溜至极一气呵成,看得他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觉得人类给动物绝育是一件如此罪大恶极的事情。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除了打过麻药的猫咪,其余的猫咪一瞬间躁动起来,拼命地拿头部撞击笼子的铁门,喵喵喵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医生们被迫终止了猫咪们的绝育手术,跑来查看笼子里的猫咪们的情况。 哎呀,你怎么从笼子里出来的呀!护士看到了趴在储物柜上的五条猫猫,蓬松的尾巴绕着身体卷起。 这只猫太过漂亮和人性化,在成群的猫咪之中,他也是特立独行的存在,以至于医生和护士们在猫猫群之中,第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护士伸手想要把五条猫猫抱下来,可是五条猫猫根本不理她。 空气里的咒力突然变得狂暴起来,藏在角落里的几个低级咒力发出难听的拐角,身体如蛇一般扭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鼓动它们一样,一蜂窝地朝门缝挤出去。 护士觉得这间手术室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封闭的空间里居然刮起了风,把护士们的裙摆吹得上下翻飞。 五条猫猫一巴掌拍死了一只咒灵,一声不吭地跳下储物柜,动作灵巧得完全不符合身形,直接窜到了窗台,跳出窗户跑了出去,护士像要逮他回来连根猫毛也没捞到。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了,他也不用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留在这里干嘛?看护士和医生给猫绝育啊?这是在残害他的身心健康! 楼道里的猫猫狗狗满地爬,受惊的猫狗像是潮水一样往外涌,汪汪喵喵的叫声吵得他耳朵疼,五条猫猫下意识地想要在猫狗大队里找到那一抹红色。 可是他找不到。 小红毛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空气里的咒力开始碰撞、狂暴,咒灵疯狂涌向一个方向,六眼也在告诉他,那个咒胎要孵化了,单纯的咒胎孵化,周围的咒灵还没有要到如此疯狂的地步,但是手指的封印被揭开就另当别论了。 特级咒灵,再吃了那件特级咒物那么它的咒力水平就会上升到另外一个层次,那么棘手程度也会上升到另外一个层次。 弥生月不懂咒术,要命的是她还没有咒力。 诅咒只能用诅咒祓除,完全零咒力,在没有咒具辅佐的情况下,赤手空拳是祓除不了咒灵的。 更何况这红毛迷迷糊糊的,搞不好就一头栽到咒灵那边去了。 身体在发热,五条悟隐隐约约知道这是诅咒消散,要变回人的节奏。 五条猫猫果断扎进了更衣室里。 * 弥生月知道二楼出事了,楼道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浓郁,耳朵里挤满了咒灵扭曲的呼喊声,它们在人的恶意之中挣扎着,却死活脱不开枷锁。 声音扭曲,身体扭曲,恶意浓稠到扭曲,一切都是扭曲的。 被扭曲的声音和恶意混杂在一起,周围还有数不清的人在惊叫声,猫猫狗狗的汪汪喵喵声,一股脑地往弥生月的耳朵里挤进去。 弥生月觉得自己的大脑要被挤炸了,蜂鸣一般的嗡嗡声充斥了耳朵,头疼欲裂。 快点,快点。 弥生月踩着一节一节阶梯往上爬,楼梯口不远,几步路就可以到的距离,但她却觉得很远很远,就像是以前她一下子就能跑出去的族地,最后一次奔跑的时候,却没能跑出去。 急急忙忙下楼的护士脚底下的厚底鞋子把台阶踩着哒哒直响,一时间她没看到这个慌慌张张往上跑的小红毛,肩膀撞上了弥生月的肩膀,手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玻璃的碎片撒了满地,里面的试剂在地上晕染开来。 护士慌慌张张地向弥生月道歉,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她的肩膀问她有没有事,弥生月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有人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用尽全力在呼喊,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像沸腾的海潮一样,几乎要把她淹没。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快了快了,就快要出去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前方的出口光芒闪烁。 快了快了,再快一点。 咚 募地头颅上一阵剧痛,视线一阵颠倒,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普通一声,摔倒的时候疼极了。 柔软的指尖死死地扣住地板,在路面上留下一道道染上鲜血的沟壑,有人抓着她的脚踝往后托,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 手指好疼,头好疼,哪里都好疼。 呼吸声越来越小,呼喊声越来越小,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回归于无边的寂静,世界安静下来了,绝望却未散去,那间小小的一居室里,留下来一具干枯的身体。 弥生月看到被掉在半空中的女孩子,她还穿着高中生的制服,皮肤又白又嫩,脸蛋是男孩们都喜欢的青春甜美的类型,但是她却不笑了,生命从那具漂亮的皮囊里流逝,笑容从漂亮的脸蛋上消失,苍白得宛若一张纸,四肢无力地垂下来。 -- 第116页 她背对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身体在地上投落出狰狞的影子。 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弥生月推开了护士的手,脚下却一软,整个人朝右边倾倒,往旁边的墙上栽了过去,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墙才堪堪稳住身体重心。 墙是雪白的墙,手贴在上面的时候底下还是粗粝的手感,视线再度恍惚,这片墙不再是干净的白色,而是被泼上了一层血,干涸之后在上面留下暗红色的痕迹。 我不想死。 火,有火,噼里啪啦地在天空烧起来,天空被染成刺眼的血红色,支撑屋顶的柱子被烧焦之后无力地倒塌下来,烧着火滚落在地,尖叫声和哀嚎声回荡在天空上,久久不愿意散开。 火花在视线里炸开,迸射出来的火星滚烫刺眼,墙壁被滚滚的浓烟黑色。 咪呜 小小的猫儿,叫唤声宛若一声清唱,铺天盖地的焚烧声和哭喊声戛然而止,画面倒转,小家伙睁着琥珀色的眼睛仰头看着她,淡金色的光辉流转在黑色的毛毛上。 猫。 她的猫。 那是她的猫。 弥生月想起来了,从某天开始,这只猫不知道从哪儿跑到她的庭院里,这只猫会竖着尾巴,咪呜咪呜地在她身边打转,他很小只很小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长不大,始终是那么小,这么多年过去了,保持原样一直在她身边的也只有他一只猫。 那他去哪儿了? 她的猫再哪里?她的猫在哪里? 辉煌的火焰灼烧着整个世界,遮住天空的屋顶倒塌,瓦片在地上碎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灼热的高温把光线扭曲,视线里的人、花、草,都是扭曲的。 在哪里在哪里? 她的猫。 她仅有的一只猫。 她是个错误,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有人却让她成为容器活下来,玩弄生命,背叛自然规律,这样的存在是不应该继续存在的,于是她被塞到了故乡的某个角落里,不被人知晓,不被人接受。 有人希望弥生月像是墙角下的野花一样,度过这个季节之后就会慢慢枯萎,活着的时候是无人知晓的,死了之后是寂静无声的。 这样对谁都好。 可是有一天,有一个跟她一样的红头发姑娘不小心跑到了这座庭院里,红头发姑娘趴在墙头,她坐在庭院里,她们静静地看着彼此。 你是谁呀?她问。 弥生月没有回答她。 红头发的姑娘笑了,眼睛灿若繁星,你又忘记自己的名字啦? 弥生月。她笑,你叫弥生月啊,漩涡弥生月。 弥生月眨眨眼,募的想起来,自己叫弥生月,漩涡弥生月。 弥生月突然明白了,她还是怕死的。 因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她仅有的那一点点东西也会被死亡卷走,火会把它烧成灰,海风会卷着他洒进茫茫的海面上,海水会卷着他奔向四面八方的大海。 她的姐姐会喜爱她,给她故事,牵着她的手去散步,可是姐姐回不来了,姐夫会带她翘家去赌场,会给他带点心,但是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扉间会教她刀术,会干巴巴地给她讲一点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好像也死了。 爱她的人只留在了她的记忆里,时间把那些人毁得面目全非,她甚至没有看到他们最后的结局。 一段回忆,一只猫。 这是「漩涡弥生月」最后仅有的东西,可她还是把那只猫弄丢了。 要快点找到她的猫。 她不能,不能再把自己的猫弄丢了! 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情?护士见弥生月的状态不好,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东西,我、我扶你去坐会儿吧。 弥生月摇摇头,我很好。 视线重归清明,白色的墙,整洁的楼道,还有一身白色衣裙的护士。 她看了一眼地上摔得烂七八糟的东西,对不起。 护士摆摆手,没有关系啦,是我不小心的,这些东西库房里还有,但是你真没问题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弥生月眨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有些混沌的视线清明起来,我要走了。 护士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弥生月已经跑出去了,红色的头发在一片白色的楼道里摇曳,鲜艳无比,如火如血,绚烂的好像夏日祭突然在天空炸开的烟花。 弥生月只想找到那只白色的大猫猫,那只漂亮的大猫猫,即使他真正的饲主并不是她也好,她喜欢那只猫,猫咪是她带着的,她就没有理由把他弄丢,她已经弄丢过一只猫了,她再也不想弄丢第二只猫了。 在她的想法里,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五条悟总有一天回来把他的猫带回去,她总有一天要跟毛茸茸告别,但是他们告别的方式绝不会是这样,毛茸茸应该被五条悟带走,然后她和大橘猫会跟他告别,而不是在这场骚乱里无声无息地消失,想她曾经的猫一样。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安置在墙角的广播器的广播声响起,提醒人们火势突发,安全撤离。 弥生月从楼道的拐角处的消防设施存放点,捞过一个灭火器,拎着灭火器跑过长长的楼道,浓郁的血腥味却猝不及防地钻进鼻腔里,无声无息地在楼道里弥漫开来。 -- 第117页 推开手术室的门那一刻,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愣了,呼吸好像在这一刻停止。 男人站在紧紧闭合的窗户面前,手里是一把染血的刀,刀锋上的血液往下流,滴答滴答汇成了一个红色的小水洼,手术室里的护士姐姐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医生的白褂子也被染成红色。 弥生月还看到一只被割了喉咙的金毛犬,他再也叫不起来了,金毛犬的周围还有几只猫,橘色的,黑色的,还有白色的猫,漂亮的皮毛染上血的颜色,几乎要把弥生月的眼睛刺伤。 这是麻烦。奇怪打扮的男人一脸嫌恶地督了地上的猫猫狗狗一眼,人就算了,猫和狗来凑什么热闹。 他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红头发女孩子,在黑暗里大门洞开,光线落在那头漂亮的红头发上的时候还流转着荧光。 你知道宿傩手指在哪里吗?男人敲了几下刀柄,他们都不知道,所以他们死了,所以你最好知道。 猫。 女孩似乎是被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一地的尸体。 快说快说,再不说杀了你!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的猫在哪里? 弥生月没有回答他,提着手里被漆成红色的罐子,路过一地的躺在地上的人、猫和狗,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 我的猫在哪里? 她又问。 血腥味弥漫的空间里,一股寒凉顺着男人的脊骨,一节一节往上爬。 眼睛对上弥生月的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恍若流动着熔岩的眼睛,底下怒火翻滚,极力压抑自己的怒吼声,宛若准备狩猎的母狮子。 谁、谁知道那种东西? 他觉得自己需要给自己打气,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彻底让弥生月扯断了某个牵制住自己的锁链。 * 家入硝子觉得小红毛这个状态很奇怪,那副软软的皮囊底下仿佛不再是一个人了,溢出来的悲伤和绝望,混杂着的愤怒几乎充斥了整个楼道,这么小一副皮囊,装下的负面情绪多到让家入硝子都觉得心惊胆战,仿佛藏了一匹野兽。 以前见过的小红毛生气时刻,充其量就像是一只松鼠被抢了松子,把松子还给她,或者摸摸她的头,她又会高高兴兴地抱着松子用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你。 可是这会儿她真的生气了,这次就算把松子还给她,她也会打爆对方的头。 因为对方抢走的不是她的松子,而是更重要的东西,松子根本没法跟他比。 上衣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家入硝子心里怒骂对方没眼力劲儿,还是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莫西莫西。家入硝子一边看着拿灭火器抵着男人脑门的红毛,一边说话。 莫西莫西,硝子你那边情况如何? 里面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家入硝子: 好家伙,正主儿来了。 还行,诅咒师已经嗝屁了。家入硝子看着被红毛打得半死不活的诅咒师,眼睛逐渐失去高光,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手指被咒灵吃了而已,咒灵的巢穴在底下停车场。五条悟说。 家入硝子一阵我屮艸芔茻,心说你管这叫还好。 不是有老子和杰在吗?五条悟觉得没毛病。 家入硝子表示不想理他,你最好赶紧把那只咒灵处理掉,赶紧来找小红毛,她状态不好。 咒灵孵化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好像影响到了弥生月,而且被影响的程度好像过高了。 对面的五条悟语气严肃起来,她碰到诅咒师了?硝子你在她身边吗? 该死的,诅咒师居然分了那么多批人! 嗯。家入硝子给了他肯定的回答,看情况她在找猫,一路跑到手术室没找到猫却碰到了诅咒师,她一直在问诅咒师她的猫在哪里,顺便一提,那个诅咒师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五条悟: 家入硝子:你最好给她解释解释猫的事情,不然下一个脑袋开花的,很可能是你。 这红毛老凶了,而且我听说你俩平时打架不用术式。 五条悟: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修改了一下,感谢评论区的小天使提醒! 感谢在2021-08-23 22:28:13~2021-08-26 17:4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娜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马行处 ======================= * 五条悟随便敷衍了家入硝子两句,就挂了电话。 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难得感觉到有点怂,这种感觉很新奇,即使是祓除咒灵没放「帐」,被夜蛾老师逮着了,他也能理直气壮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表示老子错了老子下次还敢,然后再挨一次老师的拳头。 硝子说小红毛的状态不太好,还重点说明她把诅咒师的脑袋用灭火器砸得开花了。 -- 第118页 五条悟感觉到有点烦躁,甚至是急躁。 眼角余光督见消防专用设施安置处放置的红色灭火器,他心里莫名地开始泛起一阵拔凉拔凉的感觉,感觉那东西砸在脑袋上一定很疼,他俩打起架来都不用术式,那么重一金属罐子,砸在脑袋上肯定贼疼。 啊啊,真是烦死了。 五条悟拿着手机,手指活动,翻出手机里邮件点开,这部手机不是他的,只不过是在诅咒师身上摸出来的。 打开邮件之后五条悟发现这是一个悬赏令,诅咒之王的手指的图片被人发送到了网上,引来了咒术师的关注,同样也引来了诅咒师的关注,在注意到手指的同时,就有人在黑市上秘密发布了悬赏令。 价钱居然还不低。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踹了踹脚底下晕过去的家伙,对方晕得跟只死猪一样,俨然已经没了意识。这家伙进门就给他敲晕了。 难怪争先恐后地往这个医院里扑。 喂,你再不起来,老子就杀了你。五条悟眯了眯眼睛,又踹了踹地上的家伙。 地上的人眉毛抽了抽,明显的是在装晕。 五条悟撇了撇嘴,心说这年头的诅咒师不行啊,就这点演技,还想瞒得过六眼? 诅咒师还在装死。 五条悟看着他,宛若在看一具尸体,你再不起来,老子就送你去护士那边绝育。 诅咒师:!!! 御三家的人果然个个阴毒! 识时务者为俊杰,诅咒师一个鲤鱼打挺,宛若棺材起尸般挺起来。 五条悟又踹往他身上踹了一脚,那一脚力道不轻,踹得诅咒师噗通一声,又趴了下去,脸贴上了光滑的瓷砖地面,鼻子直接撞了上去,钝痛的感觉顺着神经涌上大脑,疼得他龇牙咧嘴。 为什么又踹我?他不是已经起来了吗? 老子叫你站起来。五条悟臭着一张脸。 谁让你坐着了?老子变猫又变人的,还差点给人绝育,老子都没坐着,你居然给老子坐着。 五条悟继续给了他一脚。 诅咒师敢怒不敢言,值得老老实实地跟着小小鸡崽子一样,老实从地上爬起来,老实站好。 老实说他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明明只是回收一件施加上了封印的咒物而已,危险程度不高,只要不撕开那层封印,他就不会有危险,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唯一担心的事情应该是想要争夺任务目标的人太多,而咒物只有一件,那件咒物莫名地在黑市里被炒到了一个可观的价格,只要拿到他,那么那笔可观的钱财也就是他的了。 只是回收一件咒物,就能换取一笔可观的钱财,这非常的划算。可是他真没想到会碰见六眼,明明收到的情报里,六眼并没有参与这次的任务,来的人只有一个女人和那个咒灵操术使。 诞生之时,六眼的人头就在黑市里被悬赏到了一个惊人的价格,拿到他的头颅的人就代表拿到了那笔让人垂涎的钱,可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好比一项记录,多年以来未曾被人突破过,但是突然有一天日复一日地在被同一个人突破,他身体里的咒力量增长的速度不似人类,进步的速度迅速无比。觊觎他的生命的人望而却步,想要那笔钱财的人无可奈何,不要命敢去尝试的人多了去,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如果咒术界有吉尼斯纪录的话,那么五条悟绝对是屡屡打破它的人。 这同时也在告诉他,如果六眼参与到这个任务中来,那么他的成功率是百分之零,而那笔钱财则彻底与他无望了。 诅咒师并不认识六眼本人,但是他认得那双眼睛,据说全世界仅此一双的璀璨苍天之瞳,苍天之瞳的主人摘下墨镜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双眼睛和地下的人口口相传的一样,残酷与美丽共存,冰冷和璀璨交错。被那双眼睛看一眼,诅咒师整个人自内朝外战栗起来。 但是 给老子低下头去!看什么看!五条悟上去又是一脚,高跟鞋真是好东西,又细又高的根部踹人疼得一批。 诅咒师: 讲道理,为什么六眼会穿着护士服和高跟鞋啊?! 问题是这人穿护士服居然硬生生地把软妹子的服饰穿成了披甲挂帅的将军身上的战袍的感觉!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尼玛人干事啊!这世界肯定有毒! 五条悟没理会诅咒师的头脑风暴,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这人的脑子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上去又是一脚,讲道理,你见过有猫穿衣服的吗?突然变回人类,他没有裸奔简直就是万幸,的亏旁边有个更衣室,他直接扎进了更衣室里。 绝望的是,这间更衣室是女子专用,除了白色的护士衣裙就是短裙和高跟鞋子。 五条悟: 算了,裙子就裙子叭,又不是没有穿过,他还穿过小红毛的裙子呢。 #老子无所畏惧。 其他的裙子太短,穿上去估计连屁股都遮不住,于是他只能选了护士们穿的白衣裙,好好的一条及膝的白裙子硬生生给他穿成短裙,而且这个人的皮肤又白又嫩,简直好到女孩子都会嫉妒的程度。 诅咒师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向往穿短裙子和高跟鞋,皮肤又白又嫩的女孩子了,他现在只想自戳双目。 -- 第119页 门这个时候砰地一声被踹开了,家入硝子一把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白毛和诅咒师之后,人愣了。 家入硝子: 变态!丫的就是个变态! 五条悟下意识地想打个招呼,家入硝子理都没理他,没等他说出那个嗨,家入硝子关上了门,砰地一声用力摔了个响。 五条悟满脸黑人问号,上去拉住门把手打开了门。 喂喂,硝子你干啥呢? 五条悟拉开门,抬眼就看到了楼道里一跃而起的小红毛,一手拿着红色的灭火器,一手拿着家入硝子友情提供的咒具,先是用手里的灭火器砸在咒灵的头上,力度大到咒灵的脑瓜子直接变了形,灭火器也变了形,发出来的那一声响彻在楼道里的砰让人牙酸。 五条悟感觉自己的牙疼了一下。 弥生月扔开变了形的灭火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顶住咒具的刀镡,稍微一用力,刀身滑出刀鞘,刀身上盛满了银白色的光,弥生月反手握住刀柄,把刀捅进了咒灵的脑侧,另一只手握上了刀柄。 用点力,别犹豫你还是留点余力吧,对人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个人的声音有点无奈。 弥生月双手握住刀柄,顺着刀捅进去的地方,向下挥动,刀锋切开皮肤,砍断肌肉和筋骨,顺着被切开的口子,咒灵巨大的头颅一分为二! 浓郁的鲜血泼洒在墙上,恍若盛开的花,妖艳至极。 五条悟: 家入硝子淡定地吸了一口烟,自从小红毛爆了某某诅咒师的头之后,她就把咒具借给弥生月用了,作为一个医生,家入硝子一眼就看出来小红毛的体力和反应能力都比她要优秀得多,甚至比那俩牲口都要优秀。 夏油杰:哈秋哈秋! 夏油杰:??? 武器要在正确的人手里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于是家入硝子果断把咒具塞到了弥生月手里,家入硝子本来还担心她用刀用得不习惯,鬼知道这红毛一用就上手,一路上小红毛一手拎刀一手拎灭火器,碰到诅咒师用灭火器砸晕,碰到咒灵用刀砍了,鬼挡杀鬼佛挡杀佛。 你要怎么讲?家入硝子瞅瞅五条悟。 女高中生震惊地发现,这变态穿裙子居然别有一番风味!显腿长显肤白!这世界有毒,她一女的穿裙子都没这么显腿显肤过!最重要的是这货居然没腿毛!一根都没有! 卧槽,五条悟你丫有毒是吧? 老子老子先去地下停车场。不知道是出于欺骗女孩子的心虚,还是出于别的,五条悟无比地想念夏油杰。 夏油杰还在那破地呢,保不齐已经跟咒灵杠上了。 小红毛明显的心情很不好,招式狠辣,表情都是冷的,保不齐知道真相之后就要来砍他了。 砍倒咒灵之后的弥生月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发呆似的盯着被砍得破破烂烂的咒灵尸体看了一会儿,直到咒灵的尸体消散在空气里,才把刀插回刀鞘里,整个过程机械得像个人偶。 她一直在找一只白色的毛茸茸哦。家入硝子想到小红毛拎着刀和灭火器到处乱跑的样子,一直傻呆呆的红毛看起来惊慌失措得跟个迷了路的小屁孩一样,到处在找她的猫。 家入硝子在后面跟着她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疑惑五条悟那个狗逼到底对小红毛做了什么,变个猫就让小红毛对他死心塌地的。 不妙啊。 我丢过一只猫,我不想丢第二只了。 家入硝子想到之前,小红毛站在楼道里,表情还是木木的,但是家入硝子觉得她的表情要哭不哭的。 我丢过一只猫,我不想丢第二只了。 家入硝子把话重新转述了一遍。 别让她丢第二只猫。 家入硝子抬了抬眼皮子,余光掠过五条悟,示意他捅出来的篓子他自个收拾。 * 几日后 埼玉县 五条悟半躺在树底下的长椅上,曲起胳膊搭在椅背,两条大长腿伸得老直,仰着头看着光秃秃的树顶,小墨镜下滑,璀璨的眼睛暴露在空气里,白色的睫毛纤长浓密。 天空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最后的一点阳光,在地上落下一大片阴影,乌黑的枝头上有两只小麻雀,挤在一起取暖。 五条悟看了好一会儿灰蒙蒙的天空,才憋出一个想法果然女人这种生物,是不能随便欺骗的啊。 虽然小红毛还不是个女人。 五条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天空下起了细小的雪花,和那天在宠物医院里下得雪一样,朦朦胧胧,无声无息下坠的样子带着一点梦幻的感觉,落到眼睛里的时候泛着一股凉凉的寒意。 温热触感贴上了脸颊。 五条悟抬头就看到了一头红艳艳的头发,在一片苍茫寂静的冬天里,这头头发热烈至极,但它的主人却是个脑子却根筋的家伙。 弥生月把奶茶递给五条悟,街头那家新开的店。 五条悟接过了那杯热乎乎的奶茶,温热的液体入口,奶香和茶香溢满了口腔,味道还算不错。 可是这个人天生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好难喝。五条悟一撇嘴。 -- 第120页 那你还我。弥生月伸手就要去拿回来。 五条悟却把纸杯高高举起,他很高,手长脚长,无论弥生月怎么伸手踮起脚尖都够不着。 五条悟撇嘴,当着弥生月的面把杯子凑到唇边,又抿了一口,转而露出灿烂的笑容,灿烂到弥生月想打他,我喝过了就是我的了,我喝过了你还要吗? 弥生月: 好气哦。 呐呐,你不是要吗?五条悟恶劣地拿着杯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还得寸进尺地怼着她的脸过去。 弥生月鼓着腮帮子,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低头闷了一口。 五条悟: 弥生月抱着杯子,满脸的你居然骗我的表情,明明味道很好。 弥生月把杯子塞回五条悟的手里,自己拆开袋子里的另一杯,自己喝自己的,徒留五条悟拿着手里的那杯奶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弥生月捧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里面的奶茶,上升的水汽把她的脸模糊得有点朦胧,她的头发今天没绑起来,越过肩头,一直垂到了腰部,平时的红围巾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一条卡其色格子的围巾,红色的头发和卡其色的围巾,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的白皙,白皙之间还有水汽带来的朦胧。 五条悟一把夺过弥生月手里的纸杯子,学着她的样子低头闷了一口。 为什么他觉得小红毛手里的奶茶比较好喝啊? 五条悟砸吧砸吧嘴。 小红毛:!!! 弥生月:你干嘛? 五条悟:老子突然觉得你手里的这杯比较好喝。 说完又低头闷了一口。 弥生月: 弥生月觉得,这就是有人跟她说过的找茬。 于是五条悟一个人喝了两杯分量不小的奶茶,喝完之后感觉肚子都涨了,肚子涨了的五条悟坐在光秃秃的树底下的长椅上,小红毛坐在他旁边,他旁边的旁边是几个塑料袋,其中一个里探出来绿油油的大葱叶子。 显然这红毛是去过超市了,半路回家却碰到了五条悟。 长椅和光秃秃的树后面是一家奶茶店,冬天的时候,天气好的时候,过往的路人大多会选择到这里买一杯奶茶暖身。 听说最近这里开了新的奶茶店,于是小红毛就被人忽悠到了奶茶店。 毛茸茸怎么样?弥生月突然问。 五条悟支棱了一下,下意识地还嘴,干嘛?那是老子的猫欸。 五条悟觉得小红毛有毛病,无论是五条悟还是五条猫猫都是他,但是在对猫对人的态度上,简直是反差对比! 我养过他了,所以他也是我的猫了。弥生月在这方面出乎意料地执着。 五条悟撇了撇嘴,我把他送回家了,他本来就是在家长大的猫。 他本来就是在本家长大的,但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地方。 还有谁是你的猫? 听到毛茸茸回家了,弥生月愣了一下。 回家吗? 是啊,她的家和毛茸茸的家不是一个地方,她要回家了,那毛茸茸也要回家了。 那他会好吗?弥生月突然又问。 好得不得了哟。五条悟下意识回答。 才怪,在那种鬼地方他能好才怪,但是在高专的他好得不得了。 弥生月没有立刻接他的话,而是发呆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看了一会儿,地上积了点雪,鞋子上也沾了一点白色的雪花。 看了一会儿,弥生月才抬起头,那就好啦。 她总算没弄丢他了。 五条悟拉下了自己的小墨镜,被墨镜遮挡住的视线只能看到人形的热成像,没有墨镜遮挡住的视线通过视线涌进脑子里的信息流过多,会造成大脑疲惫过热,但他看弥生月的时候,没法在她身上侦测到有关半点咒力的信息,只有简单的呼吸、心跳、脉搏。 视线里的弥生月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高了半个脑袋,头发比那时候长了很多,脸上的稚气在一点点地褪去。 他又想到了在幻境里见过的女人,介乎于青春期的少女和成年女人之间,有成年女人的昳丽,也有未成年少女的懵懂,唯一没有变化过的,是那头鲜艳的红头发。 五条悟: 那管他屁事哦。 弥生月伸直了自己的腿,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要回家了。 妈妈今天要做寿喜烧。弥生月提起塑料袋子,准备回家。 那老子今天要去你家蹭饭。五条悟也伸直了他的大长腿,从长椅上猫猫跳起。 弥生月从来没见过蹭饭蹭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类,于是她往五条悟手里塞了个塑料袋子,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重。 那你要帮我提东西。弥生月说。 五条悟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提着袋子跟着她回去了。 雪还在下,慢慢的下,朦胧的雪花里,那抹红色看起来也是朦胧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变人的真相揭开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唯独小红毛不知道。 -- 第121页 5T5:咒灵成功祓除,手指成功回收,红毛成功忽悠过去。(比V) 我想了想,还是十多年之后再告诉弥生月叭,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当着虎子他们的面算=V= 过去篇应该还有几章就结束了。 感谢在2021-08-26 17:49:56~2021-08-28 00:2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清江引 ======================= * 乌木的枝头稍稍地挑开了一点嫩绿的芽。 搬到这里的一年多里,弥生月见过了这个庭院里的四季,但她还是乐于观察,冬末春初,春去秋来,乌木枝头被挑开嫩绿的芽儿,翠绿枝头一点点染上闪闪发光的金黄色。 一年之中,最后一天的大晦日,弥生月扫干净了屋顶上的雪花,妈妈把家里的壁龛打扫干净,扫去上面的灰尘,在门口挂了注连绳和松枝,在庭院里摆放了两棵翠绿的门松。 大晦日的时候,要在壁龛前给年神供奉上镜饼,三宝铺上白色的奉纸书,在纸垂、里白叶、交趾木上放上两个重叠的镜饼,放上海带和橙子装饰。 在和室眯着眼睛打盹的大橘猫从纸箱里跨出来,绕着壁龛前摆放好的镜饼喵喵喵地绕圈圈,对着镜饼上放置的橙子虎视眈眈。 弥生月把大橘猫抱了过来,大橘猫甩了两下尾巴,弥生月伸出手,在他的肚子上撸,撸了两把之后,胖胖的橘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总算把注意力从橙子上面转移了。 弥生月给大橘猫拿出了一个更大的橘子,别的猫喜欢玩毛线球,自己家的大橘却喜欢玩橙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地上的橙子,圆滚滚的橙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晚饭是荞麦面,做好之后,撒下一把切好的葱花,加入一点芝麻油调味,配菜是煎好的鱼和鲜美的昆布汤。 夜幕降临的时候,玻璃窗外无声无息漫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星星的光辉也是寒凉的,远方寺庙的钟声开始轰鸣,回荡在好似遍布星火般的小镇的夜空上,钟声足足响了一百零八下,一百零八下过后就是新的一年。 电视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演唱的漂亮女歌手拥有甜美的嗓音,配合上悠扬起伏的伴奏,歌声泌人心脾。 新年快乐哟,弥生月。 妈妈摸摸自己的红毛闺女的脑袋,暖橘色的灯光流转在上面,母女两个人的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一大一小靠着头挤在一起的企鹅。 趴在弥生月膝盖上的大橘猫发出一声喵呜的声音,团成一坨橘色的橘猫晃了晃脑袋,稍微睁开了一点点眼皮,露出翡翠一样的猫眼。 妈妈摸摸大橘猫的脑袋,大橘猫也新年快乐。 大橘猫呼噜呼噜了两声,算是答应了。 弥生月记得上上个新年的时候是在东京过的,东京的夜景流光溢彩,高耸的大厦矗立在众多建筑物之中,像是鹤立鸡群的鹤,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之中盛放,满眼花火璀璨。 那一年爸爸没有回家,妈妈和弥生月坐在落地窗前,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收揽满眼的璀璨。 这里没有鹤立鸡群的鹤,也没有流光溢彩的夜景。 但是弥生月觉得很满足,有很温暖的感觉,有妈妈和猫咪在的地方哪里都好。 这里街道的两侧会挂上一排排灯笼,隔着灯罩散发出温暖的灯火,仿佛晕染开来的暖橘色。 新年快乐,妈妈。小红毛慢吞吞地说道。 末了又补了一句,新年快乐,大橘猫。 大橘猫又呼噜了两句。 钟声过后,按照习俗便是要离座上床睡觉,一夜好梦过去之后,家人们会在第二天的元旦早上聚在一起,彼此分享跨年夜做的好梦。 关上灯之后,弥生月郑重地盖上被子,视线被淹没在一片灰暗之后,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楼下店铺里挂着的纸灯笼散发着的柔和光晕。 弥生月很少做梦,她的梦一向不是什么好梦,好一点的梦大多数也是过去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梦里那样美好,梦醒之后却是一片茫然,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酸涩的感觉无声无息从胸腔里的某个器官蔓延出来。 有人说,频繁做梦的原因是因为平时想得太多。弥生月恰好就是属于那种不会想太多的人,多数时候,小红毛的身体行动一向快过大脑思考,大脑思考的线路也是直的,这估计也是她不怎么做梦的原因。 弥生月久违地想要做好梦,不然第二天就没办法跟妈妈分享昨晚上做的梦了,去年她在跨年夜的时候就没做梦。 弥生月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里,被剪碎的光影顺着微微敞开的窗户撒入卧室的地板上,白色的窗帘被风荡起,呼啦呼啦在风里上下翻飞。 窗外的乌木枝桠朝天伸展,上面趴了几只麻雀,时不时叽喳两声,动动脚,挑一挑,枝桠上的白雪扑簌簌地落下来一点。 募地麻雀飞了出去,雪落得更多了,扑簌簌落下来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庭院里更加的清晰。 弥生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不着。 白色的窗帘在夜色了荡漾开来,窗户没有关,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扑进来。 -- 第122页 笃笃 玻璃窗被人敲响。 笃笃笃 窗户又被人敲了几下。 弥生月起床想要开窗,可是敲门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好耐性,敲了几下干脆自己拉开了窗,月光像是群聚的鱼群一样,摇曳着微光的鱼尾,自窗户涌进房间。 月下漂亮的苍蓝色眼睛,美丽得像是冰原地带的冰川,散发出清清冷冷的感觉。 这家伙居然还穿着整洁的白西装,外套下白衬衫被熨得服服帖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好像还打了发蜡,半长不短的头发偏分,额角的头发向内卷,露出光洁的额头,下颌的曲线优美,五官精致得像是刻意用雕刻刀一刀一刀刻画出来的,在夜里仿佛闪着光。 小红毛一脸迷惑。 这副打扮不应该是在出席大型酒会吗?咋跑到她家里来了? 有吃的吗?老子快饿死了。熟悉的一开口形象就崩。 五条悟一手扒拉着窗框,一只脚踩在窗台上,另一只脚还在外面,虽然盛装打扮,但是原形毕露之后又是一只放荡不羁的鸡掰猫,即使这鸡掰猫的颜太好,也改不了他鸡掰的事实。 有。弥生月下意识地开口。 被五条悟忽悠多了,弥生月严重怀疑这个人穿得如此郑重其事,是出外面坑蒙拐骗去了,这只鸡掰猫鸡掰归鸡掰,但架不住颜值在线,只要不开口往街边一战,搭讪的姑娘们可以排满一整条街,可是只要一开口,那些跃跃欲试想要来搭讪的漂亮姑娘们恐怕会选择拔腿就跑。 这个是夏油杰亲口验证的,身为损友,他在目睹了无数次五条悟被搭讪,那些原本怀揣着一个玻璃般的少女心的少女,玻璃心被他狗逼的性格击得粉碎之后落荒而逃。 正常人队伍里没有被吓跑的女孩子,目前夏油杰只想到一个小红毛,虽然这个小红毛也不算是什么正常的人,她仅仅只是过着正常人的生活里罢了。 进来之前,弥生月没忘记提醒五条悟把鞋子给脱了,五条悟啧了一声,还是把鞋脱了拎着走进来。 弥生月带着五条悟一路摸到了自己家的厨房,厨房离和室不远,两个人的动作都尽可能地放轻了一点,但是仍然逃不过喜欢在夜间活动的猫科动物的感官,纸箱里的大橘猫抖了抖耳朵,从纸箱里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宿敌! 鸡掰猫! 又双叒叕来霸占他的饲主! 大橘猫的尾巴愤怒地甩了甩,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吼声,路过和室的五条悟明显地感受到和室里那一阵溢出来的属于喵的怨念,回头一看,黑夜里闪烁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黑灯瞎火的,乍一看还有点惊悚。 咒灵见多了的五条悟当然不会被一只愤怒的橘吓到,唇角一掀就是一个挑衅意义十足的笑容。 大橘猫:!!! 红头发用发带绑好,弥生月系上围裙,打火起锅,打算给这人煮面吃。 荞麦面?五条悟看到了下进锅里的面条,撇了撇嘴,老子不想吃这个。 你吃过了吗?弥生月歪了歪脑袋。 什么?五条悟坐在桌子上,两条大长腿大喇喇地伸在桌底,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白色的衬衫底下的肌肉饱满曲线流畅。 说真的,这副打扮实在不适合坐在厨房,他这打扮怎么也不像是坐在平民厨房里的人,反倒像是要出席大型酒会或者家族宴会的样子。 可是配合上这桀骜不驯的坐姿,在一众调味料罐子和锅碗瓢盆里,又意外地有点和谐。 大晦日要吃荞麦面。弥生月拿着筷子拨弄了几下锅里的面条,吃荞麦面的时候要用筷子把面夹断,前一年不开心的事情就和新的一年断掉了。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大晦日了。 你居然还相信这个。五条悟支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恶劣又欠扁,你好幼稚哦。 我才不幼稚,你才幼稚呢。弥生月下意识地回嘴。 除了不自觉黑起来的时候,弥生月大多数的回嘴方式一向很单一,连句式都比较单一,单一到几乎没什么杀伤力,轻飘飘的,像是一扫而过的羽毛。 她也不大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而生气,弥生月感受他人恶意的方式从来不是话语,而是谜一样的直觉。 五条悟没有恶意,只是性格糟糕。因为没有恶意,所以弥生月也不大会生气,顶多有些不高兴。 弥生月把煮好的面条给他端到桌子上,还在上面给他加了个煎蛋。 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来要吃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弥生月虎着一张脸,圆润的腮帮子鼓起来,像是两腮鼓鼓的松鼠,看起来手感就很好,如果再抱个松子就更像了。 五条悟又想去捏弥生月的脸颊,然而这个设想还没有实现,弥生月就跑到了冰箱边,打开冰箱门翻起冰箱来。 五条悟抄起筷子开始吸溜碗里的面条,面条煮得刚刚好,不会老,荞麦面本身就是软的面条种类,筷子稍微一用力它就断开了。 五条悟突然想起弥生月刚才说的,吃荞麦面的时候要用筷子把面夹断,前一年不开心的事情就和新的一年断掉了。 五条悟干脆夹断了几根面条。 前一年不开心的事情 -- 第123页 嘛,就这样留在前一年吧。 五条悟支起下巴,碗里的面条还在冒热气。 厨房里弥漫着黏腻的红豆味,煤气灶上的汤锅里滚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缕缕白色的蒸汽钻出锅盖的缝隙升腾。 五条猫猫支棱起来,狗狗碎碎地摸到了灶台边,悄咪咪地打开锅盖,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正面承受不免要被一阵烫,但是没事,他有无下限术式。 汤锅里煮着红豆,大火煮开之后转小火,红豆被煮得软了一点,打开锅盖扑面而来的是红豆的香味。 芜湖芜湖 弥生月转身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边,眨巴眨巴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东西。 弥生月:红毛疑惑jpg. 弥生月把年糕倒进了锅里,用汤勺搅了几下,白色的软年糕沾上了红豆,汤汁被煮得咕噜咕噜响,背后的视线一直没挪开,弥生月疑惑地回头,发现五条悟在吹口哨,这鸡掰猫似乎是饿狠了,一碗荞麦面已经给吃得干干净净。 弥生月转回去,被人在后面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回头却看到了抱着大橘猫的五条悟,对,大橘猫跑进厨房了。 橘猫的四只胖爪子扒拉在他身上,五条悟单手掐住了大橘猫命运的后颈皮,猫咪的尾巴硬邦邦地竖起来,像是一根竖起来旗帜。 弥生月眨眨眼,大橘猫和五条猫猫的感情变好了,他俩还能抱在一块儿,前提是大橘猫龇起来的牙齿能收回去的话。 红豆年糕汤做好了之后,弥生月把煤气灶关了,跑过去把大橘猫从五条悟的魔爪拯救出来。 你们怎么一见面就打架呀?弥生月把大橘猫抱起来。 emmm,这只肥橘在嫉妒老子。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锅边去了,站在锅边跃跃欲试准备开吃的样子活似一只舔嘴角的白色大猫猫。 嫉妒什么?弥生月抱着大橘猫一脸懵逼。 大橘猫想要叫,弥生月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不要叫,妈妈在休息。 大橘猫晃了晃尾巴。 嫉妒老子的美貌。五条悟理直气壮。 弥生月看看大橘猫,又看看五条悟,一边是快要肥成小猪的橘,一边是盛世美颜的大猫咪,猫咪苍蓝色的眼睛璀璨耀眼,白色的头发好似流转着银色的荧光,皮肤白皙,腿长颜好。 弥生月:好、好有道理的样子。 大橘猫:喵?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坐在桌子上,拿起勺子开始吃年糕,喝红豆汤,吃起东西来的时候慢条斯理的,时不时会伸出舌头舔掉嘴角沾上的红豆汤汁。 弥生月想起了毛茸茸,毛茸茸吃东西的样子跟五条悟吃东西的样子不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你大晚上的去哪儿了?弥生月突然问。 五条悟拿勺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转而继续进食。 相亲。五条悟头也不抬,声音突然没了之前的戏谑,反而多了一点冷意。 弥生月:!!! 弥生月:跟女孩子吗? 五条悟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 他当然不是自愿去的。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出席罢了,年末酒会进行到一半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撒丫子跑路了,那群老头子会气得跳脚吧?但是关他屁事哦? 御三家每到这个时候会有一次集会,三家的咒术师在这个时候都会聚在一起,明面上说的是交流熟悉,不过是炫耀本家的资本,显示话语权和权力,甚至还可以在酒会上打压一二。 总之,御三家的年末酒会从来不仅仅是年末酒会,而是一场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的鸿门宴,还是一场不得不出席的鸿门宴,至于半路跑掉,目前除了他之外,还没有任何御三家的嫡出子嗣敢干。 五条家的老东西想得更美,似乎是想撮合他和某个女人。 这群老东西,他才十六岁啊擦,日本的法定结婚年龄还是十八岁!一群禽兽! 弥生月:!!! 你不是喜欢夏油的吗?!渣男!! 夏油辣么好的男孩纸,你居然渣了夏油!! 夏油杰:??? 在家里和父母一起跨年的夏油杰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五条悟抬头就看到小红毛震惊的眼神和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抱着橘猫看着他的表情活似他是什么渣男。 五条悟:!!! 这个表情,这个眼神,难道小红毛喜欢老子?! 五条悟震惊了,血液涌上脸颊,被银白色的发丝遮掩住的耳朵泛起薄薄的红色,碗里的红豆年糕汤还在升腾着温暖的白雾,这温度似乎有点过热了,把他的脸颊蒸腾得有点热,仿佛陷在了云朵里,整个人轻飘飘的。 窗外的樱花树抖落下来一捧雪花,庭院里的皑皑白雪寂静而柔软。 弥生月琥珀色的眼睛还在盯着五条悟,眼睛瞪得老大,还带着几分控诉,六眼的视线里,她的睫毛历历可数,红头发在暖橘色的灯火下光晕流转。 五条悟脖子一梗,意图驱赶耳后泛起的热量,下意识嘴巴一撇,老子才不会喜欢你! 弥生月头一撇,红色的头发被带起,甩起一个弧度,我也不会喜欢你! -- 第124页 渣男,你居然因为夏油不是女孩子就渣了他!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顶嘴:哈?老子这么优秀强大的男人你居然不要?! 我才不要!弥生月瞪眼。 于是小红毛的脸又给掐了,还是连掐带捏的那种,等她从五条悟的魔爪里逃出来,脸颊上留了好几个红红的手指印。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我求你们了,别cue我。 感谢在2021-08-28 00:25:15~2021-08-29 20:2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呆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 20瓶;叁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千帐灯 ======================= * 春分的时候,妈妈牵着弥生月的手,一起去了山里。 川端家从陆奥搬迁到埼玉县之后,就在这里设立了墓地和祠堂,川端家代代死去的人,除了出嫁的的女孩,都会被葬在这里,弥生月的外公外婆、曾外祖父曾外祖母都在这里。 弥生月不是很明白外祖父家的家族历史,妈妈也知道的不多。 妈妈告诉弥生月,曾外祖父是个悠悠闲闲的人,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天气温暖的时候,会搬一张藤椅,放在那颗很老的樱花树下,躺在藤椅上打盹,有些小胖鸟喜欢藏在头顶的樱花簇里,探头探脑看着树底下的人,时不时张嘴发出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 曾外祖父就在这些鸟啼声里打盹,一点一点地陷入满院子里柔和的春色里,渐入梦乡,直到逢魔时刻,天边的夕阳把云彩染成胭脂一样的昳丽色彩,他才会慢慢地醒过来,慢慢地挪动自己,走进屋里等吃饭。 这个时候,曾外祖母总是会给曾外祖父一个白眼,说他活得像只老乌龟。 老乌龟曾外祖父不会生气,他会笑,眼睛弯成两道缝隙,眼珠明亮得像是溪涧涌出来的清凉泉水,他会笑着问曾外祖母今天吃什么。 做什么吃什么咯。曾外祖母把盛好的满满一碗饭递过去,你可不要再挑吃了,多学学晴和,晴和可比你乖多了。 不再是年纪轻轻的少女的外祖母,说话的语气却是轻快的,让晴和想起了青春靓丽爱玩活泼的女孩。 天边的晨曦一点一点地将黑暗割开,山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雾气被晨起之时的朝阳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像是一层淡金色的薄纱。 弥生月提着沉甸甸的木桶,木桶桶里放着细长手柄的木勺子,太阳从乌木嫩芽间隙落下来,融入水中,水光随着起起落落的水荡漾。 冰雪消融之后,雪水渗进了脚底下的泥土从,踩上去的时候,湿润黏腻。 树底下,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还残留着薄薄的积雪。 弥生月一只手被妈妈牵着,另一只手提着木桶,走在小径上,这里本来是没有路的,打从川端家在这里修建了祠堂之后,才有了一条供人行走的路。 而如今,随着家族的衰落,这里人迹罕至,这条路上的杂草疯长,余下的也只有淡淡的轮廓。 妈妈顺着儿时的记忆,沿着这条小径的轮廓,牵着自己的女儿,穿过老旧的鸟居,来到了自己的父母、祖父母安息的地方。 五条悟和夏油杰曾经到过这片墓地,俩人不知道在这里捣鼓了些什么东西,这俩要找的咒物被埋在了地底下,好在俩人没干出挖坟掘墓这种阴损事情,墓碑没有受损,还是整整齐齐的。 墓园里的墓碑林立,脚底下的石板缝隙探出嫩绿的草叶和泥土,墓碑之上的,乌木之下打下细长的影子。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墓碑在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的墓碑旁边,除了妈妈和弥生月,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过他们了,墓碑蒙上了尘土,墓碑下蓄满了落叶,还有薄薄的残雪。 扫帚扫干净底下的枯枝落叶和残雪,刷帚扫干净墓碑上的灰尘,抹布沾水小心地擦拭墓碑,扫除完之后,拿出花筒,倒上水,插上从家里庭院折下来的樱花,点上线香,贡品是红豆馅的馒头和橘子味的汽水。 妈妈说曾外祖父和弥生月有个共同的爱好,隔着两代,两个人出奇地都喜欢橘子汽水。 老人家年纪大了,喝汽水对身体不好,喝茶还差不多,曾外祖母不让曾外祖父多喝,曾外祖父就偷偷摸摸带着妈妈摸到镇上的小卖部里背着曾外祖母喝完再回家,祖孙两个人一身橘子汽水味儿回到家就跟逮住了。 橘子汽水啊。 在一片柔和的曦光里,妈妈弯了弯柔和眉眼,时光荏茬,她的嘴唇流露出的笑容,仿佛回到了那个被自己的祖母带出去偷喝汽水的小女孩的时候。 橘子汽水很好喝呀。弥生月眨眨眼,红色的头发从肩关垂落。 你也喜欢橘子汽水真好。妈妈摸摸弥生月的脑袋。 我还喜欢红豆馅的馒头。弥生月又说,大福也喜欢。 血缘和缘分是奇怪的东西。 妈妈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也喜欢吃红豆馅的馒头和大福,看着红头发的女儿,眼角的笑意更深。 父亲、母亲、祖父、祖母,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让我有机会跟我的女儿相遇。 -- 第125页 妈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无声地向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的血亲们传递自己的谢意和思念。 清澈的天空掠过几只白色的鸟,林间回荡群鸟的啼鸣。 弥生月提着木桶,回过头,看着几个墓碑,花筒里的樱花娇柔,水光荡漾在玻璃质地的容器里,线香燃起的缕缕烟火袅袅升起。 弥生月眨眨眼。 走了,弥生月。妈妈牵起弥生月的手。 弥生月牵着妈妈的手,沿着走过来的路走回去,脚底的泥土湿润黏腻,青草还带着露水的清冽气息。 * 早上去扫墓做的馒头是妈妈亲手做的,馒头里塞满了满满的红豆馅,橘子汽水是在离家不远处的小卖部买的,这家小卖部从妈妈小时候就开始经营,小卖部的石田老板从他的父亲手上继承了这间小小的店铺,一直经营到现在。 红豆馅的馒头和橘子味的汽水,今天家里储备量很足。 春天的太阳柔和清澈,屋檐底下打下浅浅的剪影,头顶的烟花开得烂漫,娇嫩又热烈,风掠过之时,粉红色的花瓣扑簌簌地下落。 弥生月坐在长廊的地板上,腿上趴着一只肥硕的橘,今天的太阳很好,弥生月只穿了一件毛衣就坐在庭院里,腿上的大橘猫舒服地打起了呼噜,太阳撒在毛茸茸的皮毛上,又软又暖和。 弥生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撸橘,撸得手底下的橘呼噜呼噜个没停。 墙头上的樱花枝抖动了一下,抖落满枝头的樱花。 弥生月毫不意外地看到墙头上冒出来的一个白色脑袋,对方看到弥生月的时候,坦坦荡荡,手脚麻利地扒拉上墙头,完全没有翻人家墙被户主人逮住的心虚,反而半蹲在墙头上,熟练地呼唤站在墙的另一端的伙伴。 今天吃馒头吗?从墙头上跳下来的五条悟一眼就看到了碟子里的馒头,语气熟稔自然,大摇大摆走到屋檐底下,手脚麻利地就捻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塞。 后他一步翻过墙头的夏油杰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屋檐底下腮帮子鼓鼓的白色大猫,习惯性开口,悟,不可以这么失礼 杰也一起爬墙了哦。五条悟鼓着腮帮子,把馒头咽了下去,表情欠扁,呐呐,杰,不可以这么失礼喔~ 夏油杰: 硬了,拳头硬了。 五条悟是个奇人,不仅实力强横,在人家雷区上蹦迪的实力也同样强横。 要吃馒头吗?五条悟捧着装馒头的瓷碟子,捻起里面一个馒头当着夏油杰面前晃了晃之后就塞进了自己嘴巴里,笑容尤其欠扁,就不给你吃。 夏油杰不想跟这个幼稚得跟三岁小孩儿有得一拼的家伙瞎掰扯,不,这家伙比三岁小孩子还幼稚。 嘎嘎嘎一阵怪笑之后,五条悟抱着一碟子的馒头,捻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emmm,为什么都是红豆馅的呀? 好吃是好吃,但是馅料有点单一了,如果再来几种不同的馅料就好了。 因为外祖父喜欢吃红豆馅的馒头。弥生月说。 五条悟督过屋檐底下的水桶和水舀,顿了顿,明白了弥生月说的外祖父喜欢吃红豆馅的馒头是什么意思了,嘴里的馒头突然不香了。 除了弥生月的妈妈之外,再没有咒术师家族川端家的后人了,弥生月只能算半个,因为她跟父姓,她姓雨宫,川端家最后一个咒术师是弥生月的外祖父,她母亲的父亲。 去年三月,五条悟去过川端家的墓地,川端家的墓地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破败老旧的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咒物在地底下,他挖出来就完事儿了,好在这人还有点良心和尝试,没有干出刨人祖坟这种事情,而是去找了这座墓地的主人。 主人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一个小红毛。 最重要的是,这红毛傻不溜秋的,却是专克他的直觉系生物。 就晚了一步,咒物就给吞了,不过没关系,吞了咒物的咒灵也给他崩了。 五条悟回过神来,若无其事一样,继续咀嚼嘴里的馒头,红豆馅甜腻的味道泌人心脾。 川端家最后一个咒术师,居然喜欢吃甜的吗? 喵喵喵。 大橘猫从弥生月腿上爬了起来,慢吞吞地跑到夏油杰面前去,抬起下巴,一副求撸的表情。 夏油杰顿了顿,还是伸手,开始撸橘,撸着撸着,他感觉到有人直勾勾地盯着他,视线如芒刺在背。 大橘猫被夏油杰撸得正舒服地呼噜呼噜,撸橘的人手却突然停下来了,大橘猫不高兴地喵了一声。 弥生月看看大橘猫又看看夏油杰,瞪着眼睛,表情不可思议,震惊地开口,你居然勾搭我的猫! 弥生月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明明大橘猫的饲主是她来的,给他洗澡的也是她,给他喂食的也是她,撸他的也是她,转身大橘猫居然跑向了夏油杰,喵喵喵地求撸。 夏油杰:??? 夏油杰一脸懵逼,心说还用得着特地去勾搭吗?这只橘随便一个人拿小鱼干忽悠一下就过来了。 五条悟快笑翻了,手里的馒头也放到了一边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嘎嘎嘎的怪笑。 杰,你已经堕落到要勾搭别人家橘的地步了吗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放肆大笑的鸡掰猫。 -- 第126页 夏油杰冷笑一声,堕落到被人撸的地步才是真的堕落。 言语之中的意思,只有知情人才能晓得。 谁撸了谁又是谁被人撸了,这是一个问题。 五条悟不笑了。 夏油杰微笑微笑再微笑,我没被人撸过。 弥生月转头看着五条悟,疑惑地开口:你被人撸过吗? 五条悟: 撸了老子的人不就是你吗?! 五条悟敢怒不敢言,伸手就要去捏弥生月的脸,结果这小红毛滑不溜秋地跟条泥鳅一样跑掉了,还顺手把夏油杰怀里的橘捞走了,抱着她的猫躲得远远的。 夏油杰想笑,但是他要憋着,不行了,他快憋出新的腹肌来了。 樱花树的花瓣落到了长廊的地板上,粉红色的花瓣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静悄悄的风路过的时候,把花瓣带进了和室里。 庭院募地传来一阵冲天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主人丝毫不留余力地嘲笑对方,引得对方暴起,俩人直接在别人家庭院里打了起来。 好歹这俩人还记得不用术式。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你勾搭五条就好了为什么要来勾搭我的猫?! 五条:嗯???杰,你居然想勾搭老子!(抱胸向后闪JPG.) 杰哥:我勾搭你还不如去勾搭小红毛的橘!! 大橘:喵??? 感谢在2021-08-29 20:24:27~2021-09-01 22: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82865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50瓶;玖黎、起名废、蛋黄皮皮虾 10瓶;炭为观止 6瓶;闾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梅雨季 ======================= * 五到七月是日本的梅雨季节。 这个时候是日本的初夏,夏季风从温暖的大海吹过来,携带了大量的水汽,暖气团和冷气团交汇,除了不受影响的北海道地区,岛内其他地区都会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 天空好像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狂暴的雨水从天而降,在街道上流窜,把污秽冲刷到了下水道里。 空气湿润厚重,雾气也是沉沉的。 夏季是日本灾害多发的季节,梅雨到来的季节,乌云覆满天空,阴雨连绵,降水过多导致洪水频发,夏季风过盛和急剧变化的气象引起台风。 自然灾难的频发导致人心惶惶,负面情绪的溢出滋生出咒灵。 最近在小镇上也能看到小型咒灵抱着膝盖,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呢喃着雨为什么还不停啊。 烦躁的、焦虑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弥生月捏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小咒灵抱着膝盖坐在屋檐底下,形体扭曲,面貌扭曲,它是纯粹由负面情绪构造出来的,偏激的、执拗的、扭曲的感情。喃喃自语的样子,委屈寂寞地像个孩子,散发出来的咒力混杂着强烈的负面情绪,让弥生月感到非常的不适。 埼玉县梅雨季节的最后一天,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身湿透地跑到弥生月家里来,两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湿了个透,衣角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在地上汇成小水洼。 埼玉县附近的郊区因为降水过多而引起洪水,洪水从山上翻涌下来,卷起泥土沙石,变成了泥石流,受灾地区的面积不小,相当一部分的房子被咆哮而来的雨水吞了进去。 当地的救灾行动完成之后,山上的沙土却频频开始滚落下来,混着降下来的雨水,又成了新的洪涝。 附近的窗监测出来,引起新的洪涝灾害的是咒灵。 祓除咒灵其实不是最难的,难的地方是当地的人群和恶劣的气候,毕竟两个人无法左右自然气候,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人群之中的负面情绪更盛,于是两个DK上山下乡,在劈头盖脸的雨水里祓除咒灵,尽职尽责堪称劳动典范。 任务完成之后,因为任务地点距离弥生月的家不远,只隔了两个站的路,当地因为洪涝,情况不容乐乐观,大面积的基础设施需要重建,实在不适合休憩,于是五条悟拽着夏油杰,坐了两个站的公交车。 五条悟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被雨水浸湿的头发服服帖帖地搭在头上,格外的乖巧,白头发的DK抖了抖头发,活似一只洗完澡之后抖动身体,意图甩干净身上的水的白猫猫。 两个DK浑身湿透,弥生月给他俩拿了换洗的衣服。 五条悟接过衣服,想都没想直接进了弥生月卧室里,用她房间的浴室,动作熟练麻溜,洗完澡之后顶着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头发,直接钻进了人家房间的被窝里,踢掉拖鞋,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砸吧砸吧嘴,嘟囔了一句累死老子了之后,睡着了。 夏油杰惊呆,夏油杰震惊。 动作如此熟练,心态如此自然,这狗东西在小红毛家里住的那几天干了什么破事不言而喻,夏油杰表示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被窝里是黏腻的橘子味汽水的味道,窗边的风铃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风里打转着,玻璃外壳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一下一下响起的铃音宁静美好。 -- 第127页 弥生月戳戳五条悟的脸,手感意外的好,白色的发丝亲昵地蹭在那张精致的脸上,五条悟的五官是属于比较柔和的那种,睫毛纤长,好似撒上了一捧白雪,随着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微微颤动,好像在风里轻轻颤动的、带雪的、纤细的樱花枝条。 五条悟闭着眼睛,把弥生月的手拍开了,还翻了个身。 猫似主人型,毛茸茸不耐烦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伸出小爪爪把人拍开之后,翻个身继续睡。 五条。弥生月摇了摇床上的人。 床上的猫猫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睁开了苍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被打搅了睡眠之后的不满,显得有些冷。 你好烦。五条悟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要睡觉。 你先把头发吹干。弥生月没被他吓到,而是拿出了床头柜里放的吹风机,床上湿漉漉的,睡得也不舒服吧。 真的不舒服。 五条悟的眉头动了动,看了看湿漉漉的枕头,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你帮我吹。五条悟耍赖一样开口。 弥生月拿开了床上沾上水的枕头之后打开了吹风机,开了最小档给五条悟吹起头发来,五条悟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呼呼的风声里打起了盹。 风里是暖和的,鼻子里的味道也是暖和的。 沉重的睡意席卷上了脑海,眼皮变得沉重,五条悟的眼皮开始打架,最终抵不过睡意,闭上了眼睛。 在弥生月的指挥下,夏油杰从橱柜里拿出了新的枕头,套上枕头套之后放到了床头,给五条悟吹好头发之后,白猫猫在她的颈窝里蹭了两下,闭着眼睛,慢吞吞地爬到了床上。 弥生月给他盖好被子,五条悟嘟着嘴巴囔囔了几句就睡着了,给他掖了掖被子之后带上门,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这只累得不轻的猫,弥生月和夏油杰一起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弥生月摸了摸脖子给五条悟蹭过的地方,脖子有些酸,还有些酥酥麻麻的,五条悟的气息好像还残留在上面。 夏油杰下意识地开口,抱歉,弥生月酱,悟他 弥生月看了看夏油杰眼底浓重的黑眼圈,打断了他的话,你也去睡会儿吧。 夏油杰想说不用。 弥生月虎着一张脸打断了他,反正你俩一个睡是睡,两个睡也是睡。 夏油杰: 弥生月:熬夜不好,会猝死的。 夏油杰: 梅雨季节日本各地自然灾害频繁,咒灵的数量猛增,各地的咒术师忙得起飞,就连东京和京都两所咒术高专的学生也被频频抓出去充当壮丁,尤其是这俩特级战斗力,完成一个任务之后,手机邮件就会接到下一个任务,俩未成年人硬生生陷入了社畜996和007的忙碌。 他俩这段时间的确没怎么睡好觉,夏油杰的情况比五条悟要好,累到不行的时候还能稍微眯会儿,但是五条悟不行。 五条悟是六眼,因为六眼,他本身就是那种难以入睡的人,一年级三个学生里,他的睡眠质量是最差的。六眼是个被动技能,无时无刻都在摄取周围的信息,聚集的人数量越多,摄取的信息流越多,他这几天几乎没合眼。 会变成熊猫的。弥生月超认真,还举起手,食指和拇指连成两个圈圈放在眼睛上,演示出黑眼圈的样子。 弥生月最后一句话让夏油杰想起了跨海某个东方大国的国宝,黑眼圈放在它们身上的确萌萌哒,但是放在人类身上就不一定了。 弥生月家的客房一直是空的,大晦日大扫除的时候和妈妈一起把客房打扫干净之后又蒙上了一层防尘罩,橱柜里的被子也在那天晒过太阳。 客房是一间有点年代的和室,弥生月和妈妈搬过来的时候,把地上的榻榻米换了一下,榻榻米上也没有灰尘,干净又宽敞,房间的窗户在弥生月房间的窗户旁边。 夏油杰尽量不动屋子的东西,只是在榻榻米上整理出来了一片用来睡觉的地方。 弥生月从橱柜里拿出了被褥和被套,高高耸起的被子把弥生月的脸遮得严实。 我自己来就好了。夏油杰笑眯眯地接过了被子,铺在了榻榻米上。 床铺好了之后,弥生月拉上了和室的门,和室里静悄悄的,窗外还有细细的鸟啼,梅雨季节结束了,阳光从木质的窗框外流淌进来。 夏油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劳累,一沾被窝,闻着被子里淡淡的太阳的味道就睡着了,这几天因为频繁的任务产生出来的烦躁一点点地消融在温和的阳光里。 五条悟这一觉睡得香,手机给调了静音,一直睡到了当天下午。 逢魔时刻,外面的云霞艳丽,云中似乎有火烧起来了,从东边一直烧到西边,金色的晖光割裂了赤红色的云,金色的晖光溢出。 五条悟在床上摸了几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白猫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开手机,几个未接来电和邮件,翻开之后,大部分都是夜蛾正道的,有两个是家入硝子的。 五条悟用被子把头蒙上,想要继续睡,橘子汽水的味道无声无息地钻进了鼻腔里,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 第128页 白猫猫拉开被子,被子底下的身体衣服裤子都还在,除去因为睡眠而变得有些凌乱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嗯,确定了,老子还是纯洁的。 白猫猫谨慎地抱了抱被子。 五条悟又看了看周围,霞色的光晕从窗台上淌进来,窗外的樱树翠绿的枝叶滴着水。 五条悟: 这房间有点眼熟。 眼熟个鬼哦,这是小红毛的房间。 五条悟吸了吸鼻子,被褥里散发着淡淡的橘子味,清新又带着适度的甜味。 他有点喜欢这个味道。 俩人一出房门,转过头就跟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五条悟还没开口,夏油杰就先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很好,比起东京,弥生月家住的小镇宁静祥和,最多也就是自行车掠过庭院外的时候响过的铃音,清脆的声音响在雨过天晴的苍穹,底下的小镇岁月静好。 老子为什么会在小红毛的房间里?五条悟猫猫迷茫,发出了灵魂质问。 夏油杰觉得他肯定是这几天累傻了,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跑进去的。 洗完澡之后更梦游一样往人家床上栽。 五条悟: 记忆慢慢回笼,他不仅霸占了小红毛的房间,霸占了小红毛的床,还凶了小红毛。 嘶 有点罪恶感了怎么办? 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五条悟决定请弥生月去吃东京竹下街他最喜欢吃的那家可丽饼。 为什么是你喜欢吃的?夏油杰发出了灵魂质问,道歉不应该去买人家喜欢吃的甜点吗? 老子突然想吃了。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无话可说。 当天晚上的晚饭还是在弥生月家解决的,弥生月的妈妈不在家,梅雨季节降水频繁起来,妈妈的工作也变得有些频繁,顺便一提,晚饭还是弥生月做的,夏油杰帮忙打下手,五条悟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 夏油杰觉得就不能指望这狗东西做人。 红日西沉,夜幕降临,夜蛾正道夺命连环call了两个DK,在电话里咆哮着让这俩滚回高专,两个DK优哉游哉享用了晚饭,才慢吞吞地动身回高专。 梅雨季节过去之后,盛夏如约到来,热浪翻滚,蝉鸣不止,麻雀们跑到了树荫底下纳凉,庭院的樱树枝繁叶茂,充满生机的绿色仿佛要滴出水来。 七月中旬,蝉声最为热烈的时候,浦见东中学的暑假开始了。 弥生月被妈妈塞进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进行户外拓展训练。 弥生月是个喜欢在妈妈身边晃悠的小红毛,说得上是朋友的人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个美纱子,美纱子在去年冬天被父母勒令搬回了东京,也就是说,目前弥生月在学校里,连个谈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没有。 妈妈总是担心弥生月会因为交不到朋友而寂寞,她的女儿迷迷糊糊的,只会围着自己认为是重要的人转,就像是猫咪只会围着自己的主人转悠一样。 你要学会交朋友呀。妈妈对弥生月说,不然你会寂寞的。 弥生月歪脑袋,有妈妈在我不会寂寞呀。 还有美纱子和硝子姐姐,再不济还有五条悟和夏油杰。 妈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她只是笑,很多年之后,弥生月回忆起来的时候,发现,那个笑容却是苦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岁的弥生月: 妈妈gt;五条猫猫=大橘猫gt;硝子gt;五条悟=夏油杰 #二十五岁的弥生月: 悠仁=五条猫猫gt;硝子gt;五条悟 硝子:你做人混到这个份儿上真是悲惨啊。【点烟看五条jpg.】 感谢在2021-09-01 22:23:05~2021-09-02 23: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讷的天蝎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十八潮 ======================= * 海是清澈的蓝色,很近,也很远。 广阔的海面和云雾沉沉的天空相接,水天一色,黑夜结束之后,黎明的曙光割裂了灰沉的帷幕,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天空广袤无垠,金色的太阳落在舒缓起伏的海面上,翻腾的海浪波光粼粼,海鸥的啼鸣回荡在潮起潮落之中。 海滩勾勒出海与陆地交汇的轮廓,海风里的绿植迎风而起。 足下的沙子潮湿柔软,打在海滩上的浪潮在上面留在一道道褶皱,被海水浸湿过后的沙子闪闪发光。 弥生月拎着凉鞋,大海另一端扑过来的海风把衣服吹得鼓鼓作响,脚底下的沙子柔软细腻,潮起潮落,舒缓了整个身心。 冲绳的海和故乡的海有点像,天气好的时候被海水浸泡过的沙子是闪闪发光的,海面上翻腾着白色的浪花,海鸥振起白色的羽翼,在海面上起起落落。 夏令营户外拓展集训结束的最后一天是自由活动,外面的天空还是暮霭般的灰蓝色的时候,弥生月就醒来了。 隐隐约约听到了窗外海潮升起又落下的声音。 -- 第129页 弥生月突然想看一次海,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海了,都快忘记了自己是出生在四面环海的故乡的孩子。 大海是古老又年轻的神灵,据说最初的生命便诞生在海之中,潮起潮落的声音跨过悠长的岁月也不曾变化。 沙滩上的鸥鸟振翅,洁白的羽翼间阳光灿烂如鎏金。 弥生月觉得自己可以坐在海滩上,发一整天的呆。 在海边工作的救生员一眼就在沙滩上看到了这个木木愣愣坐在沙滩上发呆的小红毛,对方的发色太过鲜艳显眼,赤着白皙的脚丫子,短裤,白色的吊带上衣,上衣的款式宽松,下摆是波浪式的衣摆。 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十二三岁的年纪,刚好少年少年的生长期,身板有些瘦小,小小只的,手里还拿着一顶遮阳帽。 救生员向她吹了个口哨,早上好呀,漂亮的红头发小姑娘! 救生员挎着大大个的救生圈,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笑容向她挥手。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迎着海风,朝他挥了挥手,早上好,笑容很有活力的大叔。 救生员的脸垮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欲哭无泪:我才二十七岁啦! 弥生月坐着电车去了那霸的市区,下车之后便是黑色的柏油马路,七八月是盛夏,是树荫最繁茂的时候,也是最热的时候。 黑夜结束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起先柔和的太阳到现在已经不能直视,柏油马路上的温度高得可以煎鸡蛋,隔着鞋底也能感觉一二底下温度。 弥生月本来是要去壶屋街的,那霸的壶屋街历史悠久,有古老的烧窑,生产各种精美的陶瓷精品。 弥生月想要一个陶瓷风铃,最好做成猫猫头的样子,她给妈妈买一个漂亮的陶瓷娃娃做伴手礼,再然后去购物广场吃冰淇淋,夏天是吃冰淇淋的好季节。 但是她刚下了电车,浓郁的咒力气息就扑面而来。 咒术师分布在各个地区,如果碰上也不是什么怪事,一般情况下,咒术师是不会在人群里使用咒术干扰到普通人的社会秩序的,大规模聚集出现的地方一般是诅咒出没的地方。 弥生月没有感觉到过多的咒灵气息,反而在其中感觉到了一定数量术士规模的咒力量 他们开着一辆车,和她的距离不远,呼吸、心跳,还有说话的声音,基本上是男人,不,听心跳声,还有一个女人。 弥生月把手机塞到了裤兜里,眉头蹙起。 夏日的太阳很热烈,从头顶的树荫里疏漏下来光束亦是刺激得让人想要流眼泪,温热的风里蝉声鼓动。 弥生月在这些人的谈话里听到了五条和星浆体之类的陌生词汇。 弥生月不知道星浆体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五条,五条悟的姓氏。 司机把车开进了一个仓库里,那是那霸市诸多的快递站,途中车轮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车厢里传来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车门上,这个声音有点像是撞到头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某个男人的大骂声。 给我小心点!男人压低了声音怒吼,这车里的人可是重要的人质!没了她,就没有了跟五条悟谈判的筹码! 弥生月顿了顿,这会儿五条悟的名字不用再清楚了,对方貌似是绑了什么人。 据夏油杰说,五条悟这个人遍地结仇,跟他认识的人,超过一半都是想要套他麻袋的人,但凡这个人再弱一点,保不齐就给人套了麻袋胖揍一顿。 但是很显然的,至今想要套他麻袋的人,没有一个是成功过的。 能揍到五条悟的人,算了算去也只有弥生月和夏油杰,前者在肉||体强度上占了优势,五条悟似乎在这方面杠上了,硬要用魔法打败魔法,想要体术上揍倒她。后者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与他有一战之力的特级咒术师,再加上五条悟这个人嘴欠,被他气到想打架的你打我我打架窝里斗的次数到目前为止数不胜数。 这群人绑了什么人,还要跟五条悟谈判。 弥生月的小脑瓜开始转动起来。 这群人,想套五条悟麻袋,但是正面刚,只会被他反过来套麻袋胖揍一顿,于是他们选择绑了人质,想利用人质来套五条悟麻袋。 惨,那个被绑了的人真惨。 五条悟,害人不浅! 弥生月觉得自己悟了,大彻大悟了。 小红毛掏出了手机,给五条悟发了个你最近小心点,有人要套你麻袋的邮件之后,把手机塞进了裤兜里。 弥生月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大致观望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打算在附近摸索出一下仓库除了门之外的其他入口。 * 那霸机场 刚下了飞机的五条悟猛地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夏油杰一脸诧异,下意识地开口,悟,你不是感冒了吧? 五条悟抬起手,食指在鼻子下摩挲了几下,老子才不会感冒,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夏油杰笑眯眯地开口,说你坏话的人多了去,你得打喷嚏打个没停。 嘁。五条悟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开始嘟囔,不会是小红毛吧? 弥生月酱在户外拓展集训,人家才没时间理你。夏油杰拔凉拔凉地开口。 -- 第130页 话刚落音,五条悟莫名觉得不爽,杰,你最近是不是太兴奋了? 谁不理他?小红毛?这话听起来好让人不爽啊。 五条悟信心满满,小红毛才不会不理他。 夏油杰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呵。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五条悟打开手机,下意识地以为是诅咒师发来的,屏幕亮开之后却发现是弥生月的。 五条悟:??? 是盘星教的人发来的信息?夏油杰问。 不,是小红毛。五条悟打开了信息,搞什么鬼,居然有人想要套老子麻袋? 胆子肥了啊。 夏油杰: 这没毛病。 数了数目前自己已知的想要套五条悟麻袋的人,夏油杰发现多得数不过来,他还发现自己也在想要套五条悟麻袋的人的团伙之中。 妾身也想套你麻袋。旁边的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凉凉的开口,小姑娘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理,包括夏油杰的,妾身觉得,凭你这个糟糕的性格,走到哪路那里都会有人想要套你的麻袋。 旁边的夏油杰非常赞同的点点头。 五条悟:老子觉得老子可以先套了你俩麻袋。 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五条悟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手机上,三个脑袋挤在了一起,三双眼睛六只眼珠子盯着手机里的信息看。 良久,五条悟晃了晃手机之后,把手机塞到了裤兜里,走吧,去救人。 梳着两股麻花辫,头上扎着头巾的女孩子点头,眼睛亮得好像是黑夜的星光。 于是他们去救人了,目的地是一个空置的快递站仓库,仓库里没有快递邮件也没有人质,反而是被警车包围了,尖锐的警笛声响彻在夏日的晴空,警示灯旋转的光芒在白天也是如此的刺眼,仓库周围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身穿制服的警察压着人,对方手里拷着手铐,脑袋上肿起一个老大的包,嘴角还带着血,鼻青脸肿的,嘴里还囔囔着不过是些普通人,压着他进车的警察权当这人是jump看多了,中二病还没结束,强行把人塞进了警车里。 得嘞,这会儿不用说也知道这人是诅咒师了。 这帮人基本上是由实力杂七杂八的人临时组合成的,其中还有来自盘星教的普通人,敌人太过强悍,盘星教的人有不得不杀死星浆体的理由,诅咒师垂涎那笔赏金,于是决定临时合作。 五条悟: 夏油杰: 两个DK眼神空洞,心说这场面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熟悉的生草感觉。 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这是你们的人吗? 夏油杰摇摇头,不,这是警察。 一看就不是好吗?咒术师的行动,只会尽量避开普通人,警察管的是普通人的事情,叫警察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没怎么正眼瞧过,但是被警察抓了,这未免也太丢人了。 五条悟皱眉头,里面的有黑井的咒力残秽。 天内理子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拳头,那黑井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五条悟小墨镜下的眼睛冷下来,难道被另一波人劫走了吗? 怎么会天内理子的眼神慌乱起来,女孩子满心满眼都是监护人的人身安全。 五条悟的视线被仓库大门上的痕迹吸引过去了,那是个人形的凹陷处,显然是不久前被人砸出来的,按照角度和力度,砸出那么特别又大个的痕迹,肇事者力气不小,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属于怪力了。 平整的水泥地上新添了很多凹陷处,似乎是被什么重物砸出来的,碎石散乱地面上。 五条悟下意识地想起了一身怪力的弥生月,上次的宠物医院,弥生月用灭火器硬生生把咒灵的脑袋砸变了形,听硝子说,她还砸烂了一堵墙,后面小红毛信誓旦旦地说是因为那堵墙很脆,而且没有钢筋。 五条悟没忍住又去揪了她的脸蛋,在人家的脸上留了好几个红红的手指印,最后他又看那张脸上的手指印不顺眼了,又跑过去揉人家的脸。 不只是警车,还有救护车,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穿着白衣服的护士把诅咒师放到了担架上,抬进了救护车里。 那个人形凹陷处就是给这个倒霉蛋砸出来的。 夏油杰跟旁边的护士打听了一家,据说是有人报了案,有犯罪团伙在这里绑架无辜妇女,那个犯罪团伙还想拿无辜妇女去威胁某个人,要套那个人的麻袋。 夏油杰: 不过真是奇怪啊,到底是什么人先警察一步解决了呢?身穿白衣的护士眉头轻轻皱起,报案的人据说是个小姑娘,可是一次性殴打这么多个大男人,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跟干得出来的啊。 夏油杰: 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话。 那个能知道一下的联系方式吗?护士姐姐认认真真地开口,我单身。 -- 第131页 夏油杰: 夏油杰谢绝了护士小姐的好意,一脸怀疑人生地回来了。 怎么样了,杰?五条悟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 黑井她被带到了哪里?天内理子忍不住问。 夏油杰顿了顿,思考一番之后,扭头看向五条悟,悟,弥生月酱的户外拓展集训是在哪里? 他怎么觉得这事儿是小红毛干的? 冲绳啊,怎么了?五条悟疑惑,话说好像就是在这一带啊。 夏油杰: 黑发丸子头的DK眼角抽搐了一下,打个电话给弥生月酱。 五条悟:??? * 你的头还晕吗? 那霸街头的冷饮店,弥生月把一杯冷饮塞到了黑井美里的手里。 黑井美里道了谢之后,接过冷饮,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给大脑带来了几分清新,谢谢你,请问你是高专的人吗? 高专?弥生月疑惑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读书的地方,不是呀,我还是国中生。 黑井美里回忆了一下眼前这个小红毛打架时候的凶残样子,心说现在的国中生这么凶残的吗? 你认识五条悟吗?弥生月问。 你是五条先生的人?黑井美里下意识这么认为。 弥生月觉得这个表述有哪里不对劲,但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不是呀,他经常跑到我家里来蹭吃的。 黑井美里: 弥生月:还总是揪我脸。 黑井美里: 听起来像是什么品行恶劣的不良男子高中生。 黑井美里出身于世世代代侍奉星浆体的黑井家,自然也听过五条家的六眼,几乎所有知道他的人都默认了,那是未来的咒术界最强,然而在红发小姑娘的口中,这位未来最强更像是品行不良喜欢捉弄小姑娘的男子高中生。 五条家的六眼继承人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黑井美里强行扶住了内心摇摇欲坠的五条家六眼的形象。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弥生月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五条。 弥生月接了电话,莫西莫西,我是弥生月。 对面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在哪里? 那霸。弥生月下意识开口,哦对了,这里有人要套你麻袋,我把他们打了送去警察局了。 不用感谢她。 五条悟: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我谢谢你啊!【狂揪小红毛脸蛋jpg.】 小红毛:QAQ 开学了,忙起来了QAQ 感谢在2021-09-02 23:19:46~2021-09-04 20:0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起名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起名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绫罗帐 ======================= 五条悟三个人是在那霸街头的冷饮店找到黑井美里的。 店门是落地窗式的拉门,店门口还种植着郁郁葱葱的绿植,门把手上挂着一个漂亮的月季花花篮。 店门口还张开了几个大型的遮阳伞,遮阳伞底下放置着桌椅,方便客人一边享用冷饮,一边观赏人来人往的街道。 五条悟一眼就看到黑井美里旁边坐着的小红毛,红色的头发自然散落在肩头,瀑布一样垂落到腰际,鎏金一样的阳光从头顶的遮阳伞边沿流淌下来,落进琥珀色的眼瞳,单薄的吊带,皮肤白皙,露出的肩头圆润。 打开的遮阳伞像是一朵巨大的向阳花,巨大的花盘在一大一小的两个女性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黑井!天内理子看到了弥生月旁边的女性,她还穿着及膝盖的裙子,腰间还系着围裙,除了神态有些疲惫之外,整体算得上是安然无恙。 弥生月看到女孩的两股麻花辫风里划过,女孩子的裙摆随着动作起落,转眼间就扑到了坐在她旁边的女性身上。 放心吧,理子小姐,我没有事,我很好。黑井美里回抱住身形瘦小的女孩,伸出手,掌心触碰柔软的头发。 天内理子真的担心坏了。 女孩的父母从小就因为车祸去世,时间淡化了记忆里父母的容貌,淡化了父母去世的场景,到现在连一个完整的轮廓都没有留在记忆里,她只记得黑井美里。陪她打游戏的是黑井美里,给她做饭的是黑井美里,生病的时候劝她吃药的也是黑井美里。 也许黑井美里是因为家族的原因才会来到她身边,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黑井美里是她的家人,是天内理子的家人,这是天内理子唯一的家人。 你没事真好。 我很担心你,很担心很担心你。 天内理子的脸埋进了黑井美里的衣服里,鼻翼里全都是黑井美里身上的味道,有沐浴露的味道,有血的味道,也有土的味道。 她想起那些人发给她的照片,他们把黑井美里的手脚都捆住之后扔在了地上。 -- 第132页 你有没有受伤?天内理子抓住她的手臂,我闻到有血的味道了! 黑井美里摸摸女孩的鬓发,女孩的眼瞳被眼泪浸湿之后,亮晶晶的,放心吧,理子小姐,我没有受伤,我很好。 至于血黑井美里一眼难尽地转头看向弥生月,那是弥生月小姐揍人的时候把人打到吐血溅上来的。 这红毛打人的时候老凶了。 天内理子: 五条悟: 夏油杰: 弥生月抱着她的橘子冰汽水,吸溜吸溜,几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小红毛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宕机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停止了吸溜橘子冰汽水的动作,咬着吸管,抬头与他们对视。 你们看我干嘛呀?弥生月抱着她的橘子冰汽水,红毛疑惑,我又不是咒术师,五条说我是一个零咒力的小红毛。 黑井美里: 天内理子: 你不是咒术师是一个零咒力的小红毛才是最大的问题! 旁边的两个DK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该看手机的看手机,该吹口哨的吹口哨,一派悠闲的态度仿佛是来度假。 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很适合来度假,远方的大海与天相接,海面泛起的青苍色与天空浑然一体,仿佛有人拿画笔模糊了分界线,轻轻眺望远方,还能看到散落在海上的小岛轮廓。 天内理子再看弥生月的时候,眼睛就被她的红头发吸引了,那头鲜艳的头发,像是漫山遍野的红枫,像是冬夜里跳跃的火焰,但她本人却又是脑子缺根弦的样子。 我可以摸摸你的红头发吗?梳着两股麻花辫的女孩子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那头漂亮的红头发。 弥生月把头伸过去,你摸吧。 天内理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红头发的主人任由它散落在肩头,不用发卡也不用发带,没有过分修理,也没有过分去打扮,最平常的打理方式就是用橘子味的洗发水,指尖上传来的感觉柔软细腻,宛若上好的丝绸,靠近了鼻翼间都是甜甜的橘子味道。 天内理子的胆子大了一点,手指微微伸展,手心触碰红色的发丝,阳光和漂亮的红头发一起从指缝里疏漏下来。 你的头发有染过吗?天内理子说,不像染的。 弥生月:不是染的,是天生的。 你的头发好漂亮呀。天内理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瞳里露出羡慕的情绪,我也想要这么漂亮的红头发。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弥生月眨眨眼睛,里面好像藏着星星。 天内理子觉得弥生月很像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有漂亮的皮毛还有柔软的肉垫!超级可爱!!有哪个女孩子不会喜欢软绵绵的红色小狐狸呢? 站在旁边的五条悟莫名其妙支棱起来,视线明显到旁边玩手机的夏油杰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微微侧目就看到了五条悟的眼睛隔着墨镜镜片瞪着摸摸蹭蹭小红毛的红头发的麻花辫女孩。 如果不是天内理子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小红毛身上,稍稍分散一点注意力,她就能感觉到,某只大猫的视线锐利得像两把钢刀一样往她身上扎。 夏油杰死鱼眼,用胳膊肘子怼怼五条悟,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五条悟撇撇嘴,啥? 他怎么突然看那个小丫头这么不顺眼呢? 这家伙还拿脸蹭小红毛的脸!小红毛你还傻乎乎地就这样给人家蹭,给老子保持点距离! 夏油杰觉得如果五条悟有猫尾巴,指不定那条蓬松的尾巴已经支棱得跟鸡毛掸子一样了。 夏油杰想都没想就说:像一只回到家发现铲屎官被霸占了的大猫。 五条悟满脸疑惑,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耸耸肩,低头玩他的手机。 女孩子和女孩子的友谊是件神奇的东西,她们可以因为同一款喜欢的发卡,漂亮的衣服,迅速成为朋友。 天内理子很喜欢弥生月的红色头发,弥生月喜欢她的黑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有光,像夜里的星星。 理子说因为很多原因,她不能经常出门,在家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照顾她的家人黑井美里一起玩马里奥赛车,在家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和黑井美里一起玩马里奥赛车,她是第一次来冲绳,也是第一次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每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都喜欢出门旅游购物,在漂亮的景点前给相机按下快门,拍下各种各样漂亮的照片,到购物广场疯狂购物,拎着购物袋走遍大大小小的店铺街道,一边逛街一边收获漂亮的裙子发卡鞋子,挽着对方的胳膊一起聊天。 天内理子刚好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她喜欢出门,喜欢和朋友一起聊天,喜欢购物,喜欢漂亮的衣服,也喜欢精致的发卡,但是她又不太能出门,外面的世界里,有很多人在盯着她。 下飞机之后,被掳走的家人的危险解除之后,那份担忧消散的同时,她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红毛,精致可爱的五官像陶瓷娃娃,还有漂亮又稀罕的红头发。 -- 第133页 我以前也不太能出门。弥生月说,家里人其实不准我出门,但是姐姐她们会偷偷带着我出门。 我养了猫。弥生月说。 听到我养了猫这句话,五条悟支棱起来。 你要看我的猫吗?弥生月打开了手机屏幕,他们很漂亮。 天内理子看到了屏幕上的大橘猫,胖胖的橘猫叼着一只小鱼干,半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哇,这只猫好胖啊。 咦?这只猫好漂亮啊,看起来有点眼熟。天内理子看到了另一张照片里的白色毛茸茸,漂亮的苍蓝色眼睛里星光闪烁,蓬松的猫毛柔软得像白色的泡沫。 这是五条的猫。弥生月说,他很漂亮。 欸欸?那家伙居然会养猫?还是这么漂亮的猫!天内理子的表情诧异,随后小姑娘撇撇嘴巴,他看起来像是会拎着猫咪的后颈皮到处跑的人。 之前天内理子就被他像拎菜一样拎着到处跑。 这家伙之前就拎着我在屋顶上跑。天内理子撇撇嘴。 夏油杰看看五条悟,五条悟两手抄在口袋里,半点愧疚都没用。 五条他不会拎着我跑。弥生月眨眨眼,瞎说大实话,因为他跑不过我。 她可是追得上汽车的小红毛。 天内理子看看弥生月的小身板,又看看人高马大的五条悟。 好逊啊。小姑娘满脸鄙视。 夏油杰:噗 五条悟:## 金色和银色在海面上起伏,海水翻起白色的浪花,海鸥振动双翼,宛若离弦的箭一样掠过大海。 那霸的这条街靠近海,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潮起潮落的声音,这条街道很安静,起码目前安静,海风卷着自行车的铃音。 电车沿着铁路轨道,在苍蓝色的天空下一路使过,海风里是此起彼伏的海鸥啼鸣。 弥生月又见到了那个挎着救生圈跟她打招呼的救生员,对方超级自来熟地跟她挥手打招呼,又见面啦,漂亮的红头发小姑娘! 弥生月想要回应,半路却被五条悟拖走了。 天内理子满脸疑惑地看着炸毛的白猫猫一只手勒在弥生月的脖子前,气势汹汹地把人拖回来,他怎么啦?火气这么大。 夏油杰耸耸肩,说了一句让天内理子摸不着头脑的话,猫不喜欢饲主在外面交朋友。 鸡掰猫不但不喜欢饲主在外面交朋友,还喜欢捉弄人。 夏油杰眼神死地看着五条悟拎着一条丑不拉几的海参怼到了弥生月面前,问她要不要吃午饭。 弥生月虎着一张脸告诉他,她不喜欢吃海参,她喜欢海胆,小海胆。 五条悟据理力争,说海参的营养特别丰富,能长个子还能促进身体发育,你这小身板就要多吃点海参。 夏油杰死鱼眼,心说你丫长这么高的个儿难道是吃海参吃出来的?你就忽悠人家小红毛吧。 然后小红毛就给天内理子拽走了,最后演变成三个人的追逐战,你追我我追你,海参与沙子共舞,鸡掰猫和海水齐飞,弥生月把海参怼到五条悟面前的时候发现这人开了无下限术式作弊,天内理子高呼这人无耻卑鄙不要脸。 五条悟嘎嘎嘎的怪笑声回荡在海滩上。 这人混在女国中生里也毫无违和感,夏油杰死鱼眼地想到。 旁边唯一一个成年人黑井美里抱着圆圆的排球,看着五条家的六眼继承人,心目中六眼高不可攀的形象早就碎得连渣都不剩下了。 从出生被确认为是星浆体的时候开始,天内理子的活动几乎都在某些人的掌握之中,去哪里,做什么,都要经过那些人的许可,她是星浆体,天元大人的同化不仅关系到咒术界的稳定,也关系到整个人类社会的稳定,星浆体的同化不容许出现差错。 这也意味着,天内理子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女孩向往新奇的世界,但是她被圈在了东京,放长假的时候不能计划去旅行,出远一点儿的门都不被允许,她最喜欢去的是学校,因为在学校可以见到她的朋友们。 很多人叮嘱过天内理子,她不是为自己而生的,她是为了某个人而生的,她不能出差错,最初的叮嘱是谁说的,天内理子已经不记得了,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反反复复,他们总是在重复这些话。 天内理子的人生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他们需要的是星浆体。 这是天内理子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看到漂亮的大海,第一次遇到天生红发的小红毛,第一次在沙滩上踩着满地柔软湿润的沙子跑。 这世界很大,新奇的事物很多,没做的事情也很多,人能做的事情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在这天之前,天内理子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有这么多,可以去的地方有这么多。 弥生月迎着大海,眼中倒映着旷野一般广阔的大海,他大得让她觉得自己小的像只蚂蚁,她的腿泡在海水里,海水没过了膝盖。 弥生月伸出手,灿烂的阳光从指缝里落下来,斑驳的影子打在脸上。 -- 第134页 她突然想起,以前姐姐带着她到海边捡贝壳,挽起裤腿,挽起袖子,脱下木屐拎在手里,海风里的海鸥啼鸣,恒古不变的海浪掀起的海潮起起伏伏。 她的姐姐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木屐,脚下的沙子被海水浸湿之后柔软,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姐姐白皙的皮肤恍若透明。 你看,这是海,我们是出生在海边的孩子。姐姐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海鸥啼鸣中响起,温柔得好像太阳落在衣服上的感觉,我们的村子和国家四面环海。 弥生月觉得理子跟她有点像,她们都是活在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她们的人生不属于她们自己,一遍遍地被别人提醒,你是什么,你的职责又是什么,你应该做什么,你不能做什么。 大海很漂亮,世界很大,但是统统都与她无关。 被允许离开的下一刻,她所有的一切,连同她的故乡一起被人一把火烧掉了,海风卷着灰烬,撒向无边无际的海,海水卷着它们流向遥远的、看不到的地方。 海的另一边是一个更大的国家,有更高的山,也有更长的河流。 姐姐扶着弥生月的肩膀告诉她。 你想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理子。弥生月想知道,你想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我现在觉得我哪里都想去!天内理子的眼睛亮晶晶的,赤着脚踩着沙子的样子,像是一只欢快的幼鹿。 我不知道。 我也觉得我哪儿都想去。弥生月笑了。 姐姐,我想去这个世界上所有我想去的地方,什么地方都好。 -------------------- 作者有话要说: 5T5:这世界到处都是偷腥猫。 感谢在2021-09-04 20:04:51~2021-09-07 21: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光、2143284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海波稠 ======================= ◆ 五条悟和夏油杰特地把带着天内理子返回高专的时间延后了。 原本因为归期将至有些泄气的天内理子褪去了郁闷的神情之后,小脸上的表情变得神采奕奕,高兴的样子让弥生月想起了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弥生月歪着脑袋看了五条悟一会儿了,五条悟从来都不是个会因为他人视线而产生多余的情绪的人,但是给小红毛这样看着,他莫名感觉不自在。 你看老子干什么?不准看。五条悟一巴掌糊在了弥生月的脸上,把小红毛的脸糊到了一边儿去。 他的手掌很大,也许是因为弥生月的脸小,五指伸展开来的时候,刚好盖住了弥生月的脸颊,柔顺细腻的红头发若有若无地扫在上面,扫得人痒痒的。 五条悟愣了一下,五指稍微收拢了一下,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手下的脸,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捏了几下。 皮肤柔软,手感还是一样好。 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把五条悟盖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下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五条悟糊她脸的手动作一顿。 你很疲惫。弥生月说,是一直开着术式吗? 五条悟没说话,隔着薄薄的墨镜镜片,他的视线落在了弥生月一本正经的脸上。 弥生月以为他要说什么话,但是比话先一步的是他的动作。 五条悟抬手,一弹指就弹在弥生月的额头上,唇角拉出锋利的弧度,露出的笑容嚣张极了,像是一只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自信的嚣张大猫咪。 安心吧,老子是最强的。他说,为了玩出游戏的隐藏内容可比这辛苦多了。 话说你的感官可真是发达啊。五条悟看着弥生月说,连我一直开着术式都知道。 返回高专的日期被延后了一天,时间也充裕起来。 无意间看到了印着波之上神宫的旅游宣传海报,油彩映出朱红色的鸟居,绘出庄严肃穆的神社本殿,神社背后仿佛有人用蓝色的墨水,晕染出蓝色的天空鹤见洁白的云。 想去波之上神宫。 波之上神宫修建在那霸市区可以眺望大海的珊瑚礁悬崖上,入口的右侧是孔子庙和寺庙,神社的屋顶的瓦片是明亮的朱红色,每年正月是香火最盛的时候,附近居住的人们陆陆续续会来到这里进行初诣。 铺在参道上的石板整整齐齐,线条流畅利落,参道两边,繁茂的枝叶坐在平整的地面上打下斑驳的影子,潮水拍打礁石,海潮起起落落。 弥生月对神社很熟悉,进入神社之后,净手、净口、参拜,她是在海边神社长大的孩子,姐姐带着她去过很多次那间修建在海上上悬崖的神社。 弥生月和理子一起写了绘马,一起求了签文,求到好的签文可以带走,求到不好的签文可以留在神社里消灾。 神社里有穿着巫女服的女孩向香客出售御守,弥生月收到了一个长命百岁的红色御守,上面绘着寓意祥瑞的云纹。 弥生月把御守给了理子,送给你好了。 收到礼物的理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红色的御守,长命百岁? -- 第135页 弥生月点点头,我能活很久。 红发一族都是长寿的族群。 我不用再延长活着的时间,长命百岁给你。弥生月说。 因为一个人活着很寂寞。 祝愿你能长命百岁,理子。弥生月轻轻说。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说出希望一个人能长命百岁的愿望。 附近的寺院的古钟开始轰鸣,古老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天空,天边的云霞染上绮丽的红霞色。 晚饭是乌冬面,放入糖、酱油、海鲜汤煮入味,配上切好的裙带菜、油豆腐,还有炸虾天妇罗,撒上一把青翠的葱花。 五条悟突然想到了大晦日那天,弥生月给他煮的荞麦面,眼角余光督见了桌子上的辣椒粉,顿时狗性大发,拿起辣椒罐子往人家碗里撒辣椒粉。 天内理子被辣得不轻,拼命往嘴里狂灌冰水。 五条悟当场笑出尖叫鸡的声音,嘎嘎嘎的笑声在遮阳伞底下连绵不绝。 去买冷饮的弥生月和黑井美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笑得花枝乱颤的两个DK,还有委屈巴巴跑过来控诉两个王八蛋罪行的理子。 暮霭的天空染上深沉的墨色,繁星从海面上亮起。 五条悟买了五张去海洋馆的票。 隔着透明的脖子,鲸鱼摇曳着巨大的尾部,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之后翩然轻盈的像蝴蝶一样优美,鳞片上闪烁着星光般耀眼光芒的鱼群掠过眼前,璀璨得仿佛穿过夜空的星河,蝠鲼扇动着宽大的胸鳍,像是风筝一样掠过。 女孩踩着厚底的鞋子,穿着长裙,隔着一层玻璃,星星一样的眼睛倒映出另一个美丽的世界,玻璃倒映出来的脸庞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她还没有成年,她还是个小女孩。 弥生月稍微垂下了眼睫。 理子很高兴。弥生月说。 她隐约知道,离开冲绳之后,天内理子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现代的交通很发达,再远的距离,有车、有飞机,旅途中耗费的时间会尽可能地被缩小,但是,总有些地方是去过之后,再也不能回来的。 天内理子愣了一下,转而扬起明媚的笑容,那个笑容可好看了,像是枝头倾泻下来的明媚阳光,是啊,我很高兴。 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来到这么好玩的地方,第一次看到鲸鱼。 理子腼腆地笑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女孩子的皮肤白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头巾好好地绑了起来。 我知道这种高兴维持不了多久。 天内理子转头看着玻璃另一半的鱼群,巨大的鲸鱼在海水里翻转着自己优美的身躯,海水扭曲了光线,光影在她的脸上流转,明明灭灭。 分别的时候会很伤心,很难过。理子说。 不过不用担心啦,时间久了,再痛苦的事情都会忘掉的。天内理子的笑容更深了一点。 弥生月觉得她的笑和妈妈的有点像,可是具体像在哪里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是弥生月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有些感情,不会被时间扶平,他们会在自己的心里扎根、发芽,长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根系往更深的地方蔓延,直到扎进灵魂深沉,死亡也不能让他们湮灭。 理子,你要让自己高兴。弥生月说,什么选择都好,做出选择之前,你要问问你自己,你高兴吗。 有些事情,是人越想忘记,也不能忘记的。 她没有做出选择,也没能让自己高兴,她把自己留在了被毁得一干二净的故乡里。 天内理子愣愣地看着站在玻璃前的弥生月,扭曲的光影里,她的头发被笼罩上了一层暗色调,琥珀色的眼睛沉寂得像幽幽的潭水,脚底下是被拉长的影子。 可能是因为她比她小上一岁的原因,她比她瘦,也比她矮上一点,黑井说她一个人殴打了绑架黑井的人,天内理子至今都不太相信,她明明那么小不是吗? 明明只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她却觉得,弥生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孤单又茫然,像是迷了路的小狐狸,站在岔路口处独自茫然。 起初,理子觉得弥生月是个精致的瓷娃娃,她漂漂亮亮的,不会伤心,精致的外表讨人喜欢,世界上所有的不高兴仿佛都跟弥生月无关。但是瓷娃娃只有打开了才会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理子没有打开那个瓷娃娃,但是那个瓷娃娃却让她感觉很伤心。 别这样,别这样。 你不要伤心了。理子伸手,把弥生月抱在了怀里,女孩子伸手的沐浴露味道钻进了弥生月的鼻腔里,瓷娃娃里面要装着好东西呀。 装着让你高兴的东西。理子说。 那我是你眼里的瓷娃娃咯?弥生月疑惑地开口。 当然啦,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瓷娃娃。理子半嘟囔地开口,漂亮的瓷娃娃里面当然要装好东西。 弥生月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说:那你也要装点让你自己高兴的东西。 当然啦,我一直都在装下让自己开心的东西。天内理子弯了弯眉眼。 鲸鱼在她们身后摇曳着长尾掠过,流水似的光影在地面上摇曳。 -- 第136页 两个女孩子走着走着就突然抱一块儿,让后面俩男生很是疑惑。倒是黑井美里,年长的女性露出了舒缓的笑容,视线落在自己从小照看到大的女孩儿身上,截然相反的感情像是毛线一样,乱七八糟地揉着一起。 她为理子交到了新朋友而高兴,又因为她的时日不多而悲伤。 那霸市区的海洋馆离酒店不远,于是几个人就挑了一家距离近一点的酒店留宿。 弥生月联系了夏令营的负责老师,说明她会在冲绳多留宿一个晚上,再三保证自己会安全返回埼玉县之后,又征求到了妈妈的同意,弥生月比原定的计划中,在冲绳县多停留了一天。 天内理子高兴地朝小红毛扑了过去。 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睡吗?天内理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没有跟人一起睡过!我们可以一起聊一个晚上!一个晚上都不睡觉! 弥生月还没有回答,就被人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五条悟臭着一张脸把人拎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不行。 为啥?天内理子睁大眼睛,瞪着这只一路上都在阻挠自己跟小红毛贴贴的鸡掰猫。 为啥?红毛迷惑地看着五条悟,你为啥要阻挠我跟理子贴贴? 不为啥。五条悟臭着一张脸,脸上堆满了超级严肃的表情,伸出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镜。 白发DK一手拎着小红毛,一手抄在口袋里,表情严肃至极地看着天内理子,你也知道,你的悬赏令还挂在黑市上吧?夜晚是见不得人的家伙们活动的时间,你的危险也大大增加。 所以五条悟拉长了一下语调,话风一转,你俩不能一起睡。 天内理子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弥生月觉得好有道理。 旁边的黑井美里看向夏油杰,掩住嘴巴,小声地开口,弥生月小姐比我强。 嗯。这个夏油杰承认,即使小红毛不是术师,可是如果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进行的对决,跟小红毛对上,哪怕是黑井美里,也会是输的一方。 所以小姐待在弥生月小姐身边会比待在我身边要安全。黑井美里发出了灵魂质问,为什么五条先生不让弥生月小姐跟小姐一起睡? 女孩子们睡一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吧? 夏油杰: 他怎么知道这鸡掰猫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那霸是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古老的岁月沉淀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里,拍打礁石的潮水,和在沙滩上起伏的海浪历经无数岁月,仍旧保持着最古老的声音。 酒店的位置坐落在海边,只要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起起落落的海潮,还有横跨在海面上的桥梁,电车会在白昼时分,隆隆地划过桥梁。 房间的窗户是落地式的玻璃窗,夜幕降临,优美的月色静静地流淌在窗帘底下,窗户拉开一小截。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唯有时不时翻涌起来的海浪声,海风顺着那一截子被打开的缝隙吹起白色的窗帘。 被褥里的人睡得很香,团成一团,被子裹得严实,乌黑的头发从散落在枕头上,呼吸均匀而有节奏,被子里面的人睡得很香。 刷拉一声,窗帘被吹起,纤薄的布料在风里振起,阴影悄无声息地落在被褥上,金属的利器流淌着寒冷的光泽。 被褥里的人就是悬赏令上的小女孩,不,她不仅是个小女孩,她还是3000万的赏金。小女孩看起来普普通通,既不是术师,看起来连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不用耗费太大的力气,也不用消耗过多的脑细胞,就能赚取到3000万。 这是个好差事不是吗? 生死不论,这也说明不用大费工夫去维持她的生命,带着她的头去见发布悬赏令的人也是一样的。 真是好赚啊。 陷在阴影里的人舔了舔嘴角,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刀,金属的利器缓缓地抬起,握着刀柄的手用力,猛地朝被子里的人刺过去,然而却生生地停在了被子上空的矩尺之间。 什么?! 诅咒师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臂无法动作,无论大脑如何给他下达刺下去的指令,悬在被子上的刀锋仍旧纹丝不动。 明明还差一点巨额的赏金就可以到手了! 诅咒师在心里大声地吼叫着,额角因为愤怒和那劲头暴起了小蛇一般的青筋。 被褥被一把掀开,诅咒师猛地回头,一抹鲜艳的红色撞进了视线里,床上的小红毛一把扯下了头顶的假发,抬起脚丫子,横空出世的一脚正中了他的下巴,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在空寂的夜晚里响起。 剧烈的疼痛顺着骨裂的下颌骨蔓延到了脑袋上,碎裂的下颌骨让他不能尽情惨叫,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声。 然而没有等他闷声尖叫完毕,又是一脚横空出世,42码的大脚直接踹在了男性最要命的地方,踹人的家伙不仅阴损,力气也大得很,从古至今让无数雄性生物战栗不止的疼痛令诅咒师连惨叫声都没力气再发出,捂着自己两腿之间的某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五条悟暴躁地一把掀开另外半张被子,跳起来猛踹倒在地上的倒霉蛋,一边踹,一边骂骂咧咧,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王八蛋的存在,老子连觉都睡不成! -- 第137页 他已经好些天没睡觉了! 好几晚上没睡的五条悟暴跳如雷,怒火中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大猫咪,诅咒师被他两脚踹得几近欲死,眼神宛若死不瞑目一般,直挺挺地盯着床上的人。 不是悬赏令上黑头发的女孩子,而是一个发色惹眼的小红毛,她只穿着一件贴身轻薄的吊带睡裙,清凉的月色让白皙的皮肤多了一分冷意。 为什么?! 他们中计了! 眼睛看哪儿呢?!注意到这人居然还在看小红毛的五条悟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到了床底下,敢发出多余的声音,老子就弄死你! 咚一声,被踹进床底下的诅咒师撞上了另一个人的脑袋,唔叽抹黑的床底,诅咒师对上了另一双眼睛,老乡见老乡,虽然这俩不是老乡,连彼此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好歹掉了同一个坑里,对上彼此眼睛的时候,传递出去的感情满满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齐齐在心里哀叹一声之后保持安静。 不得不安静啊,上面那个爆踹他俩的阴损家伙是六眼啊,说弄死他俩就真的会弄死他俩。 不过为啥六眼会跟一个小红毛睡一张床上? 床底下的两个人浮想联翩,片刻的安静过去之后,床板上断断续续传来六眼的嘟囔声。 累死了。六眼嘟囔,空气里传来被褥布料的摩挲声,上面的人动了动。 那你睡会儿?小红毛开口,等下我来就好了。 不行,还有下一波人。对方果断开口,放你一个人肯定搞砸,老子是最强的,这点疲劳还不放在眼里。 哦。 你摸老子干嘛?上面的人一个激灵,床板轻轻震动了一下。 诅咒师A: 诅咒师B: 那红毛还是个萝莉吧?不要脸啊!没想到哇,五条家的六眼居然好这口! 我只是摸摸你的头发。小红毛说,你好像一只猫咪。 六眼没说话,六眼沉默了一会儿,哼哼了两声,听起来心情不错。 诅咒师A; 诅咒师B: 这趟任务出的太亏了,不仅钱没赚到,还被踹了○○喂了狗粮! 历史总是不断在重演,没过多久,又一个倒霉蛋被踹进来了,老乡见老乡,虽然彼此都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但好歹是挨过同样的打的难兄难弟,彼此都是两眼泪汪汪。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五条悟把人踹到床底下之后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躺下去盖好被子,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活似两条并排躺在床上瞪大眼的咸鱼。 理子这一觉能睡得安稳吧? -------------------- 作者有话要说: 5T5:!!!! 5T5:给老子放开那个小红毛!!! 5T5:可累死老子了。 感谢在2021-09-07 21:00:07~2021-09-08 16:0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 20瓶;瑶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满夕阳 ======================= ◆ 弥生月最近开始给人写信。 弥生月没有给人写过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被藏在族地的最深处,她存在被人瞒得死死的,知道内情的人不约而同地将她视为一个不可说的禁忌。 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弥生月就一直深居在那座宅邸里,庭院里的樱花开了又败,凋零、坠落,沾上泥泞,腐化在湿润的泥土里,第二年的春天再度盛开,花期过后再度凋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流转。 直到某个红头发的姑娘爬上高墙,看到了被封印符咒贴得满满当当的门窗,也许是因为好奇心作祟,女孩不顾族长的禁令,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间和室,在一墙之隔的外头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来源于缩在封印阵里睡觉的红发孩子。 姐姐知道弥生月的存在之后,被当时的族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到最后族长却出人意料地允许姐姐来找弥生月玩儿。 弥生月曾经远远地看过那个红发男人,彼时弥生月和姐姐还是两个小女孩,他也还是一个英俊的中年人,偶然的一次,远远地跟弥生月对上视线之后,弥生月发现他看过来的眼神都是苦涩的、怜悯的、愧疚的,还有很多她看不到的情绪。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弥生月也忘记了,弥生月只记得他站在神社朱红色的鸟居下,岁月在那张英俊的中年人脸留下来老人的沟壑,满头红发仍然鲜艳如火。 弥生月被允许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但是她能做的事情有限,不能做的事情之中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因此,写信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很多人都会给想要见的人写信,弥生月见过许许多多的信件,但是她还没有自己动手给其他人写过信。 现在的通讯技术比那个时候发达了不知道多少,只要有相见的人,和对方交换电话号码之后,打一个电话过去就能听到他或她的声音,双方可以在空闲的时间约好在某个地方见面。 -- 第138页 和理子分别之后,弥生月才反应过来,她忘记跟理子交换电话号码了,发信息给五条悟,问理子的电话号码的时候,五条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才把一串地址发给她,末尾备注了那是理子的地址。 没有电话,也没有其他的信息。 信笺只写了一个开头,弥生月想了很多个问候的方式,往往是刚写好一个开头,弥生月就把那行字划掉了。 怎么都不能让她满意。 反反复复地写下字迹,反反复复地划掉,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地上已经积了好几个纸团子。 弥生月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红头发,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秋天来了,窗外的樱叶沾染上了金黄色,打着卷儿下落,窗外的自行车响着车铃,玲玲当当地掠过。 弥生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笔在手里转了个圈儿,最终还是落下了笔尖。 「致在远方的理子酱: 你最近还好吗? 我最近很好。 我家的庭院里有一棵很大的樱花树,妈妈说它是一棵比我的曾外祖父的年纪还大的老树,算是我们家的一个老人家。 秋天到了,老人家樱花树的叶子开始变黄,今天早上看到落下来的黄叶子的时候,我突然想要给你写信。 我是第一次写信,可能会写的不太好,以前我也想过给人写信的,但是我不知道该给谁写,家里人也不准我给外面的人写信。 今天早上我跟妈妈说我想要给朋友写信的时候,妈妈说可以呀,还很高兴地鼓励我给你写信。我觉得很高兴,于是我就动笔了。 说到家人,黑井小姐一定还在你身边吧?有家人在身边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从前的我是这么认为,后来的我、现在的我都是这么认为。家人不一定需要有血缘关系,这是理子酱和黑井小姐告诉我的。 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能让原本毫不相关的人成为朋友,也能成为家人,我猜黑井小姐在和理子酱相遇之前,也没有想到会成为理子酱最在意的家人,就像我和妈妈相遇之前,我也没有想过妈妈会成为我的妈妈。 时间很长,我们会在后来的时间里遇到更多的人,就像我遇到了妈妈,你遇到了黑井小姐一样,各种各样的相遇都是惊喜,让身处天南地北的人建立起无形的联系,让空虚的内心变得充实。 在和理子酱逛街,逛水族馆的时候,我很高兴,也很满足。 秋天到了,大橘猫开始掉毛了,说到大橘猫,我又想起了毛茸茸,就是五条养的猫,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虽然说他是五条养的猫,但我养过他了,所以我单方面认为,他也是我的猫了。 你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件事情做完了吗?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保持笑容。 可能没过多久,冬天就要来了,秋天结束之前,我能收到你的回信吗? 」 弥生月想了想,在结尾写下了平安喜乐的祝福之后落了款,写下收信人和收信地址,把信纸整整齐齐地叠好,小心地塞进信封里,封好。 姐姐寄件的方式是通过蛞蝓,信笺写好之后,封好,塞给通灵出来的蛞蝓,蛞蝓再被姐夫通灵出去,最后被姐夫通灵出来的蛞蝓会把信笺转交给他。 这里没有蛞蝓,所以弥生月带着封好的信封去了邮局,把信笺塞进了邮筒里,会有邮递员把信取出来,交给收信人的手里。 芦苇荡在金黄色的秋风里起起伏伏,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路边的地藏菩萨脚下落了满地的落叶。 弥生月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柔软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坐着电车一路到了埼玉县的县医院。 进了医院大门之后,值班的淳子小姐抬起略微疲惫的眼皮,视线就被鲜艳的红色吸引住了。 小弥生月又来看妈妈啦?淳子小姐笑得眉眼弯弯。 妈妈今天要出院了哦。弥生月眨眨眼,手里的白百合在金色的阳光里素雅清秀。 秋季已至,天气转凉,妈妈在几天前直接进了医院,原本是打算在家里躺一阵子就好的,过去的妈妈做过不少这种事情,每一次都能熬过来,可是她的红毛闺女直接抄起她阿妈坐上了电车,一路到了县医院。 从搬来埼玉县的第一天开始,医院就是身体不好的妈妈必去的地方,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发色鲜艳的小红毛,托弥生月的头发的福,给妈妈看诊的木村医生一次就记住了她们母女俩。 木村医生算是妈妈和弥生月的老相识了,弥生月拽着她妈妈跑到医院的时候,负责给妈妈看诊的医生也是木村医生。 诊断报告出来的时候,木村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心情很糟糕,直接判了妈妈住院观察几天,几天之后,妈妈终于得到了木村医生的出院许可。 收拾行李的时候,一份报告从行李袋里滑了出来,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洁白的纸张在金色的阳光里被晕染出淡淡的光晕。 弥生月下意识地想要去捡,妈妈却先她一步捡起来塞到了行李袋里,塞进了叠好的衣服里,拉上了行李袋的拉链。 妈妈?弥生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妈妈,发信啊妈妈的脸有点泛白。 我没事。妈妈笑了笑,沐浴在金色光晕里的脸庞还是有点苍白。 -- 第139页 弥生月没有多想,而是背着行李袋,妈妈一手前者她,慢悠悠地出了医院,走向电车站,坐上了电车。 电车沿着铁轨,晃当晃当地驶向前方,车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 弥生月和妈妈靠着窗户边坐下来。 妈妈?弥生月喊了一声。 她的妈妈一直在发呆,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电线杆,瞬息变化的云朵。 听到弥生月在喊自己,妈妈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弥生月,呆愣地发出一个啊的音节。 车厢里光影斑驳地流转,她愣愣地看了弥生月一会儿,突然伸手摸摸弥生月的红头发,脸颊慢慢地朝她的发顶靠过去,最后轻轻贴着弥生月的发顶。 妈妈,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弥生月抬头看着她的妈妈,眼里有些迷惑。 妈妈轻轻闭着眼睛,唇角微微弯起,摇了摇头,没有哟,让我这样靠一下。 哦。弥生月乖乖做好,任由她阿妈靠着她的发顶坐着。 车厢轻微地晃动,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脚下的光影流转。 弥生月。妈妈轻轻开口,能做你的妈妈真好。 你鲜活得就像三月弥生盛开的花。弥生月听到她的妈妈说,很长一段时间,弥生月一直支撑着我哦。 很长一段时间,你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谢谢你,弥生月。妈妈轻轻说,今后也一定要这样鲜活下去。 ◆ 弥生月觉得妈妈最近有点奇怪,但她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饭会好好吃,觉会好好睡,奇怪的地方是妈妈最近会抱着一床大被子来跟弥生月挤她的小床,明明妈妈的卧室里的床比较大,可是她偏偏喜欢跑到弥生月的房间里跟她一起挤着她的小床睡。 弥生月刚出生的时候,会小小一只,乖乖地窝在妈妈怀里。妈妈蹭蹭弥生月的头发,病房里的其他孩子都哭得好大声,但是我的弥生月是乖乖的,一整晚都不哭不闹地挨着妈妈睡。 时间的车轮从来不会停歇,照样向前,工作日过去之后就是休息日,休息日过去之后又迎来崭新的工作日。 弥生月最近很头疼。 让小红毛头疼的东西,是一桌子的卷子,白花花的卷子铺满了整个桌面,上面的字迹少得可怜。 小红毛:卷子好可怕QAQ 弥生月的红头发都萎了下去,笔头被咬了又咬,红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头绳也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头发从肩头散落下来。 卷子上的公式和字母仿佛是组成催眠曲的音符,弥生月看得稀里糊涂的,连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过去都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是满眼璀璨的日暮。 地平线和大半边的天空被夕阳的烧得火红,庭院里的樱花树还在落叶,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斜斜落在地板上。 有人恶劣地捏住了弥生月的鼻子,被堵塞的呼吸通道无法从外界摄取氧气,弥生月感觉好像被人丢进了水里一样,呼吸不上来。 难受,好难受。 从梦中惊醒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五条悟的大脸,对方老不要脸地凑过来,捏住了弥生月的鼻子。 小红毛的脸颊涨得老红,薄暮的夕阳染上了把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艳丽的霞色。 弥生月鼓着腮帮子把捏着她鼻子的屑人的手拍开了。 你怎么来了?弥生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五条悟撇了撇嘴,老子在外面按了好多下门铃。 他难得想要走正门。 你居然不给我开门。五条悟生气地揪住弥生月脸颊上的一块儿软肉。 不是我的错。弥生月耿直地说,都是卷子的错。 五条悟扫过满桌子的白卷子,注意到上面的字迹少得可怜,咧嘴一笑,像极了一只使坏的猫咪。 很简单的题目嘛。 五条悟随手从厚厚的卷子底下抽出一张空白的卷子,用手拍在桌子上,指尖贴着光滑的卷面扫过,随便挑了一套题目,三下两下把题目解了出来。 弥生月把答案翻了出来,对照五条悟解题步骤,发现对方居然还把复杂的解题步骤简化了,一针见血地把题解出来。 弥生月:红毛震惊jpg. 完全看不出来这只鸡掰猫居然还是个学霸,学霸居然在我身边! 这么简单的题目不用说了吧?五条悟话锋一转,嘴巴一咧,笑容放肆狡黠,还要再解释的人,就是大笨蛋哦。 弥生月: 她听不懂,她是大笨蛋QAQ 脑袋宕机的弥生月整个红毛都萎了,鲜艳的红头发失去了高光,丧气不要命地往外涌,消沉的同时还伴随着五条悟毫无人性的哈哈哈哈的嘲笑声。 你帮我补习吧。弥生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哈?五条悟嘴巴一撇,不要,老子才不干这种麻烦事情。 你是不是不会教啊?弥生月怀疑怀疑再怀疑,那我去找别人了。 五条悟: -- 第140页 红毛,你成功引起了老子的注意。 五条悟撸起袖子,开始给小红毛补习功课。 给小红毛补习功课的过程之中,五条悟发现了,这个红毛在打人的时候,脑瓜子无比的顺溜,撞上了考卷,脑子就宕机。 你好笨。五条悟伸手戳了两下弥生月的额头,超级笨! 被一元二次方程折磨得晕头转向的弥生月,恍恍惚惚间抬头,视线里撞上了一双美丽的苍蓝色眼睛,黄昏给它浸上艳丽的霞色,雪白的眼睫仿佛缀着雪花。 五条悟一手撑在桌沿,猝不及防就对上了弥生月的视线。 风里弥漫着树叶摩挲的窸窣声,雪白的卷子沾染上灿烂的霞金色,红色的头发落在桌面上,几缕顺着桌沿垂了下来。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额角的鬓发就拂过面颊。 琥珀色的眼睛落进了黄昏细碎的余晖,歪着脑袋看他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狐狸,红色的小狐狸。 时间仿佛不再流动,空气之中仿佛静默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你五条悟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无声地开始膨胀起来,热烈的、陌生的情绪让他心惊胆战。 你是傻蛋吗?说出口的话莫名其妙变成了这句话。 弥生月:你才是傻蛋! 这个人果然很可恶!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专悟:老子说老子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28悟:不愧是你,高专的我。 感谢在2021-09-08 16:03:43~2021-09-10 22:4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起名废 18瓶;秋天的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倚晚晴 ======================= ◆ 叮铃 屋檐底下的风铃在风里旋转了一圈儿。 青铜的风铃表面上沾着薄薄的一层雪花,风里还残留着一股子寒凉的气息。 弥生月趴在朱红色的朱红色凭栏上,浮桥底下,潺潺的流水流过桥底,红色的锦鲤摇曳着优美的长尾,划过水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过去之后,春天如约而来。 桥下的红尾锦鲤挤在了一起,这里的主人把他们惯坏了,习惯性地以为,在桥上停留的人是来喂食的。 弥生月两手交叠,搭在朱红色的凭栏上,白色的款衣袖垂下来,露出一小截子白皙的胳膊肘子。 底下的红尾锦鲤把桥下的水面挤得满满当当,争先恐后朝弥生月张大自己的嘴巴。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学着它们的样子,张了张嘴,嗷呜一声就是一大口寒凉的空气,寒凉的冷意顺着口腔被吸进了肚子里,冷得弥生月马上闭上了嘴巴。 噗呲 有人在笑。 笃、笃笃 沟渠上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板上,潺潺的流水流过竹管,潋滟出水光澄澈。 长衣曳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朱红色的穗子垂落,穗子上缀着色泽如琥珀的明亮珠子,在风里摇曳如花,撞在一起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清脆如风中响起的铃铛。 有人把手轻轻按到了弥生月的头发,红色的头发和朱红色的穗子摇曳,珠子和风铃的声音齐齐发出清脆的声音。 弥生月下意识地抬头,她以为是姐姐。 可是抬头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五官模糊的脸,鼻子、眼睛、眉毛、嘴唇,都是模糊的,宛若笼罩在浓浓的雾气里一样,只余下浅淡的轮廓。 你好像长大了一点儿。女人的嗓音温润,不过你看起来有点傻。 女人又在弥生月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那股子劲儿,让弥生月觉得自己是她手底下的玩偶。 风铃的铃舌上纸笺在风里打转,小径边上的石灯笼古老肃穆地静立。 女人低下头来,眼睛的视线与弥生月的视线交汇,弥生月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视线里的眼睛也是模糊的,天空清澈遥远,海鸥的啼鸣突然响起,划破的此刻的寂静。 那双眼睛上笼罩的迷雾骤然散开,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如水光。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叮铃 屋檐底下的风铃又转了一圈,纸笺在风里起舞,铃音像是落进水池子里的石子,涟漪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绽放开来。 床头上的闹钟已经叮铃当啷地响了起来,乐此不疲的样子像是敲架子鼓的鼓手。 弥生月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摩挲了两下,最后摸到了响个不停的闹钟,再往上摸到了闹铃的停止键。 铃 最后一声闹铃回荡在房间里,息敛之后,弥生月才顶着一头乱翘的红毛,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澄澈的阳光漫上了窗台,浅浅的树影摇曳。 睡意还未消散,弥生月坐在被褥之间弥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下了床,从衣架上取下今天要穿的衣服,扔在床上,一颗一颗解下睡衣的扣子,换上了衣服。 十四岁的少女正处于身体蓬勃发育的青春期,五官开始长开,眉眼被添上了一二分成年女性的昳丽,身体的曲线也越发地成熟,一切似乎都在向曾经的身体靠拢。 -- 第141页 换好衣服的弥生月看了看挂在衣架上的红毛衣,把毛衣取下来,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气温日复一日地升高,毛衣早就用不上了。 窗外夏蝉振翅,知了知了的声音在空气里鼓胀。 盛夏来了。 ◆ 东京咒术高专 夏季的日本自然灾害繁多,对于咒术师而言,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好季节。前一年的自然灾害频发,这一年从各地涌出来的咒灵宛若蛆虫一样,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大有如何祓除都没用尽头的意思。 教室外的蝉声绵延,浓郁的树荫里溢出阳光宛若金缕,沟渠的流水卷着落花翠叶潺潺而过。 头顶是澄澈明净的苍穹,飞鸟振翅划过,唳声惊起长空。 风声穿过浓郁的树荫间隙,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着聒噪的蝉声。 周遭的喧嚣仿佛一瞬间歇敛,尖锐的钢笔和柔韧的橡皮骤然被投掷出去,似乎是约好了一般,齐齐掷向站在中心地带的某人。 橡皮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不痛不痒,撞上去的那一刻,反作用弹射出去,可以把人扎得飙血的钢笔却停在了矩尺之间。 五条悟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弹出去的橡皮擦,把停在脑袋咫尺间的钢笔拿了下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似乎早有预料。 嗯,效果不错。五条悟捏着橡皮擦和钢笔,感觉到满意了点儿。 家入硝子瞪大了点眼睛,惊奇地开口,刚才是什么鬼啊? 术式的发动一般需要结起相应的印,可是五条悟并没有任何动作。 术式对象的自动选择? 倒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执行任务的时间长了,对五条悟的术式也较为了解。 不错。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橡皮擦和钢笔,准确地说,我才是术式的对象。 迄今为止,需要自己亲手来操作的事情被五条悟实现了自动化,不只是咒力的强弱,从质量、速度、形状也可以对物体的危险程度进行甄别。目前他已经可以借助最少的资源,几乎毫无间断地释放无下限术式。 家入硝子还有疑问,五条悟的术式对大脑的负荷极大,持续不断地开着术式毫无疑问是会加大大脑的负荷,而超负荷运转大脑的代价就是脑子被烧坏。 你说这个啊。五条悟晃了晃钢笔,已经解决了哦。 学会了反转术式之后,这个难题也被解开了。 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术式发动的原理之后,五条悟就敲定了接下来的课题,领域和长距离的瞬间移动。 小红毛的拳头打不到老子了。五条悟沾沾自喜,插着腰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小红毛挫败的小表情了。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丫就这点出息。 蝉声再度在燥热的空气里膨胀起来,喧嚣得让人有些烦躁。 五条悟注意到面无表情的夏油杰,违和感从心里涌出来,他下意识地开口,杰,你是不是瘦了? 以往的夏油杰,免不了会倜傥他几句,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不要紧吧?五条悟又问,凉面吃多了? 夏油杰是个忠实的凉面爱好者。 没事的。夏油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五条悟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熟悉,却又哪儿有点不对。 不过是单纯的苦夏罢了。夏油杰笑笑,夏天过去就好了。 小墨镜往鼻梁下滑了一段距离,遮住了青苍的眼瞳,五条悟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 ◆ 盛夏的阳光灼热,在太阳底下站久了,皮肤就会产生出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制服下的内衫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高大的建筑物在马路上投落下斜斜的影子,街道两侧人来人往,柏油马路上车来车往,汽车的鸣笛声在燥热的空气里此起彼伏。 这个夏天真是忙死了。 从各地冒出来的咒灵数量多得让人发指,硝子基本上不会外出执行任务,至于五条悟,五条悟已经变成了最强,一个人也可以漂亮地完成任务,必然的结果就是夏油杰独处的时间多了起来。 一个人执行任务,一个人祓除咒灵,祓除、吸收,反复地重复同一件事情,把咒灵团吧团吧成一团塞进嘴里,这种事情重复了无数次。 无人知晓的,咒灵的味道,就仿佛是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 从废弃楼里走出来,曝光在灼热的太阳底下的那一刻,夏油杰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在黑暗里,宛若白炽灯被人瞬间打开,白光沉没下去之后就是呛人的汽车尾气。 夏油杰站在街头,喉咙泛起一阵阵的痒意,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夏油杰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靠近。 你喝橘子汽水吗?那人的另一只手把一瓶冰冷饮递了过去。 夏油杰愣了一下,微微侧过脑袋,就看到了在盛夏里垂落的红头发。 柏油马路上的汽车还在响彻在东京盛夏的天空,轰隆隆的高铁跨过大桥,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弥生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里光影流转。 -- 第142页 冰凉的易拉罐贴上手心之后,源源不断的凉意驱赶走了一点盛夏的燥热,金属的罐子表面结上了一层霜,触碰到人类皮肤的温度之后融化成水,顺着轮廓往下,不多一会儿,手心里都是水了。 头顶上浓郁的树荫打下一片清凉,夏油杰坐在摇摇马上,公园的摇摇马被粗壮的弹簧固定住,一屁股坐上去的时候轻轻晃了两下,但总算是坐稳了。 弥生月坐在秋千上荡秋千,叼着一根橘子味儿的冰棍,红色的头发在随着荡起的秋千起起落落。 夏油杰打开了手里的易拉罐,易拉罐呲一声,冒出了浅薄的冷雾。 酸酸甜甜的橘子汽水,和燥热的夏天意外地很搭。 弥生月酱,怎么会在这里?冰凉的橘子汽水驱散了口腔里的恶心味道,夏油杰感觉好了一点儿。 来玩啊。弥生月继续荡着秋千,女孩白冷的皮肤被太阳堵上了一层暖意,我的朋友在这里。 夏油杰顿了顿,下意识地嘴贱,你还有朋友啊? 能和五条悟混在一起的人,毛病都不少。 话一落音,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但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好在小红毛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荡秋千。 我当然有朋友了。弥生月捏着冰棍的棍子,我的朋友叫美纱子,一年前她搬到东京了。 你呢?弥生月转头看向夏油杰,你怎么在这里? 祓除咒灵。夏油杰挂上了自己的职业微笑。 弥生月眨眨眼睛,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我想也是。 那你要多准备几颗糖果了。末了弥生月又说。 祓除咒灵跟准备糖果有什么关系?夏油杰下意识地开口。 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你吃咒灵呀。 夏油杰:不,我不吃咒灵。 弥生月这样说也没有错,但那只是咒灵操术收服咒灵的条件而已,每次吸收进去的咒灵球在口腔里留下的那股子恶心的味道,让他恨不得自断味觉。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丧味觉,应该没有人会喜欢那些味道。 咒灵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弥生月想了想,像是好几天没倒的厨房垃圾,不,是好几个月。 夏油杰顿了顿,瞳孔稍微收缩了一下,有些吃惊,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感觉就是感觉咯。弥生月说,非要说的话,像是嗅觉一样。 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天与咒缚的五感非常发达,例如伏黑甚尔。但是没人说天与咒缚的五感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吃到难吃的东西了,就要吃点好的东西来洗洗嘴巴。弥生月说,糖果是甜的,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你带糖果了吗?弥生月问。 夏油杰:没有。 他又不是五条悟,口袋里天天兜着慢慢口袋的糖,时不时拿出一颗往嘴里丢,那口袋里的糖仿佛取之不尽,活似哆啦A梦的口袋。 弥生月把冰棍塞到了嘴里,伸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你伸手。 夏油杰顿了顿,五指张开,朝弥生月伸出手去。 弥生月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在夏油杰摊开的手心里放了点东西,小巧的,表面的包装纸精致。 夏油杰看到了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的糖果,有不同的口味,桃子味的、苹果味的、橘子味的、菠萝味的,被糖纸包装得精致可爱,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 你没带糖,我先把我的糖果给你咯。弥生月咔嚓咔嚓咬着冰棍。 那谢谢了。 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一点,手心里的糖果精致得让人心生怜爱,于是他剥了一颗苹果味儿的糖丢进了嘴巴里之后,把剩下的糖塞进了制服的口袋里。 我一直在做一件事情。水果糖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夏油杰慢慢地开口,但是我最近有对这件事情感觉很苦恼。 不是很苦恼,是怀疑它的意义。 嗯?小红毛回头,手里的冰棍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棍子,那你喜欢做那件事情吗?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有必须要做的理由。夏油杰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易拉罐的金属表面,上面的薄霜已经融化干净了,但是我最近发现,那件事情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他斟酌地选了一个词来形容,弥生月并不是咒术师,即使这个红毛再怎么与众不同,也不应该过深地将她牵扯进来。 我 咒术师的职责是祓除咒灵,保护非咒术师的普通人,可是他保护的人之中,渣宰层出不穷,甚至反过来伤害保护他们的咒术师。 他是动摇了吗?不,不能动摇,不许动摇,咒术师的职责 我不是很懂。弥生月的声音把夏油杰从自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以前有人跟我说过,我跟他们不一样,世界对我这种人又残忍又仁慈,我会很累很累。 -- 第143页 我会遍体鳞伤。弥生月说,可是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懂这个。 有各种各样的人,好的,坏的,都有,我看不懂他们。弥生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姐姐告诉我不用想这么多,怀疑什么都好,但是不要怀疑自己。 那些怀揣着恶意跑过来的人,无论是什么人,直接上拳头就好了。小红毛耿直地说,打一顿,送局子。 夏油杰:你姐姐? 弥生月点点头,姐姐有和我一样的红头发,会教我打拳。 夏油杰: 该怎么说呢,红毛是个奇妙的物种。 有很多事情,应该是不需要理由的吧。弥生月又说,如果非要加上什么理由,大概是我喜欢和不喜欢。 她只是个凭直觉活动的小红毛。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和悟在这方面很像。 弥生月撇撇嘴,我才不像他呢。 她是小红毛,五条悟是大白毛,性格糟糕的大白毛,一点都不像。 日暮西斜,黄昏是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刻,太阳在地平线上燃烧起来,街道边人来人往,归家的人组成的人流宛若流水。 妈妈你看,那个红发姐姐在荡秋千。有小孩指着坐在摇摇马上的黑发丸子头DK,那个丸子头哥哥还在骑马。 牵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拉着自家孩子走了,还不忘叮嘱,长大之后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人高马大的DK玩儿童项目,屁股底下那只小马在哭好吗? 弥生月: 夏油杰: -------------------- 作者有话要说: #十多年后 九十九由基:又一个没咒力的天与咒缚?【看红毛jpg.】 5T5:你走开,你走远点! 杰哥这个时候还没有跟九十九由基谈过话。 说真的,虽然九十九由基的确是有很认真从根源寻找解决咒灵的方法,但是她那一番操作,醍醐灌顶拔苗助长,直接把杰哥带进沟里了,高专的心理健康教育有必要跟进啊,青春期的少女少年喜欢想七想八,思想敏感又纤细,一不小心就进沟里了。 杰哥这憨批娃子喜欢钻牛角尖,还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刚者易折,最后把自己滑进沟里了。 感谢在2021-09-10 22:47:54~2021-09-11 17:3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甲日抛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番外】 ========================= Ps:这是薛定谔的番外篇。 ◆ 最早盛开的樱花开在温暖的冲绳,二月份东京的街头还被白色的残雪点缀着的时候,冲绳的樱花已经进入了观赏期,潺潺的流水卷着粉霞色的樱花奔向大海,恒古不变的潮水声在天与地之间回荡。 紧接着一路往上,从南方一直北上,三月份的时候刚好抵达东京。 高专的参道两侧的樱花已经全开了,粉红色的细小花朵一朵又一朵结在细长的乌木枝条上,冬天的太阳很温暖,那些娇小的花在温暖的阳光里开得越发的明艳。 粉红色的樱花安安静静地躺在石板的地面上,一束束的阳光从郁郁葱葱的樱花丛之中下落,宛若一条条轻薄的绸带。 ◆ 从宫城县杉泽高中离职之后,虎杖悠仁入学东京咒术高专的第二个月,正值盛夏,盂兰盆节也恰巧在八月份。 响彻在晴空的蝉鸣在日本的每一个夏季都会准时到来,高温和蝉声一起在热浪里翻滚。 弥生月两边跑,原本是打算自己坐新干线回一趟埼玉县的川端家老宅,去后山的墓地给妈妈扫墓,可是计划干不少变化,第二天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时候,虎杖悠仁老早就在咒术高专山脚下的公交站等着她了。 总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去啊。个子已经比弥生月高的少年挠了挠自己樱花色的头发,少年的笑容很晴朗,像是被洗涤过的天空,而且姐姐的妈妈,四舍五入一下也是我的妈妈,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个,今年一起去吧。 其实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因为弥生月没有跟爷爷和弟弟说过,故去的母亲一直是弥生月心里的伤疤,至今已经不会再疼痛了,但那道伤疤永远不会愈合,那道像妈妈本人一样温柔的伤疤。 弥生月敛了敛泛红的眼睫,须臾之后抬起眼睛,看着像冬天的太阳一样温暖的弟弟,那好吧,我们一起去吧。 晴和阿姨喜欢什么样的花? 百合,洁白的百合。弥生月回答,末了又补了一句,妈妈会喜欢你的。 因为你是个小太阳。 巴士在柏油马路边上的车站停靠了片刻之后,车轴再度转动起来,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一路向前。 埼玉县的老家没有多大的变化,老式的电线杆依旧贴满了广告纸,街道的两边,自行车的车铃玲玲地从耳边掠过,家附近的小卖部还开着。 -- 第144页 多年之后,弥生月的脸孔早就不是当初的稚嫩脸孔了,甫一进入小镇,昳丽的眉眼就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如果不是旁边有个虎杖悠仁,搭讪的人早就不知几许了。 弥生月带着虎杖悠仁走进了小时候她经常去的那家小卖部,开小卖部的石田老板的女儿已经出嫁了,如今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当了外祖父的石田老板还在经营他的小卖部,掀开帘子之后,老式的电扇嘎吱嘎吱地在头顶转动着,老式的电视机在播放早间新闻。 欢迎光临! 石田老板抬头,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毫无疑问,红发的女性是个美人,昳丽的五官陌生,却又让他感觉到很熟悉。 石田老板的脑内闪过十多年前的某个秋天,抱着一只肥硕的大橘猫的小红毛,门前的两片挨在一起的挂帘静静地垂落,被挂帘裁剪过的阳光斜斜地落在红色的头发上。 小弥生月?石田老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当年的小红毛嘴角弯起,石田老板。 哎呀!石田老板一拍大腿,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意,眼角边的鱼尾纹线条更加的清晰,这么久不见,都长大成红发大美人啦!我的妻子常常跟我说呢,这孩子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红发的美人,指不定有多少男孩子追呢!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石田老板看到了旁边的虎杖悠仁,虽说是少年人,但是这家伙体质天生异于常人,健壮的体魄早就有了一般成年人都不一定有的规格。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长得比较急,外加上冻龄早就不是什么罕见的奇闻异事了,虽说那张脸孔充满了少年人的气息,但是看着体魄,保不齐也是个冻龄男! 这是我弟弟悠仁。弥生月眨眨眼睛,还是个高中生呢。 石田老板挠挠头,嗦嘎。 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虎杖悠仁三言两语冲散了,这小孩从小情商贼高,情商高到弥生月只能望其项背的地步,一老一少很快就聊在一起,大有相见恨晚,恨不得原地翻出个香炉插两柱香,结为忘年之交的架势。 下次再聊啦!虎杖悠仁提着塑料袋,塑料袋里是橘子汽水和一切其他用品,对着石田老板挥手告别,身材发福的小卖部老板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向他们挥手告别。 姐姐长大的地方,人都很热情!虎杖悠仁提着塑料袋,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还有点兴奋。 我觉得是因为你贼高的情商。弥生月说。 爷爷虎杖倭助是个古板不爱笑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头,弥生月是个迷迷糊糊智商情商上下线时间不一定的红毛,自打虎杖悠仁步入初中开始,虎杖悠仁就成了虎杖家维持邻里关系的扛把子。 弥生月带着虎杖悠仁去了川端家的祖宅,田中太太一家还住在她家旁边,但是她的儿子已经结婚了,结婚的对象听说是个好相处的女孩,结婚之后,就带着妻子一起搬去东京了。 弥生月从背包里翻出那枚很久不用的钥匙,十多年之间,弥生月每年都会不定期跑回来给妈妈扫墓,但是自打某天开始,她就没有再踏入过这间宅子了,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妈妈看到又要说她了。 钥匙被弥生月保管得很好,没有锈迹,也没有顿挫,畅行无阻地插||进了钥匙孔,稍微用点力气就扭开了,过程顺利到让弥生月都觉得很奇怪。 锁被人上过了润滑油。虎杖悠仁稍微低下了头,姐姐你看,锁好像还被人换过。 弥生月摸了摸门锁,的确有点灰尘,没有时间留下的锈迹,这把锁不是原来的那把锁。 房子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家具特地被人蒙上了防尘塑料布,灰尘洋洋洒洒地在淡金色的阳光里游荡。 弥生月和弟弟掀开了防尘的塑料布,打水擦干净了地板,擦去了家具上的灰尘,庭院里的樱树的绿荫浓郁,屋檐地下的树影婆娑。 弥生月上了二楼,走进了她自己的小卧室,卧室被人蒙上了一层防尘罩,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地罩在底下。 弥生月疑惑了一下,打开衣柜发现了几套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 弥生月: 这外套款式有点眼熟。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虎杖悠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你进来吧。弥生月说。 虎杖悠仁进来就看见了弥生月手里没来得及放进去的外套,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脱口而出,这不是五条老师的外套吗? 弥生月:你说啥? 她说呢,为啥这外套款式那么眼熟! 狗比,五条悟你个大狗比,你居然背着我霸占我的房间!! 读懂老姐心思的虎杖悠仁默默闭上了嘴,心说这根本不是霸占房间的事情好吗? 姐啊,你可长点心吧。 远方的咒术界最强阿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川端家的墓园在小镇不远处的山上,沿着路径走出小镇,弥生月循着年少时留下的记忆,沿着轮廓模糊的小路一路一路走到了川端家的祠堂,穿过老旧的鸟居,踩着石板铺成的小路,一路到了妈妈的墓碑前,妈妈的墓碑旁边是弥生月的外祖父母和曾外祖父母的墓碑。 -- 第145页 扫干净墓碑底下的灰尘,用抹布擦干净墓碑上的尘土,扫除完毕之后在底下淋上一点清水,在墓碑里供奉上橘子汽水和妈妈生前喜欢吃的和果子,点上线香。 弥生月低着头,在故去的母亲的墓碑前说了很多话。 比如她去五条悟的学校给五条悟当助教了,她的弟弟在咒术高专上学,一边上学,一边祓除咒灵。 弥生月还不是正式的老师。 咒术高专正式的老师需要相应的等级评定,很多人还以为她是个没咒力的天与咒缚,所以不能参加咒术师的等级评定。 不过没关系,她也没想要参加。 五条悟说她在高专里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不行,干脆就把她调到他身边做助教了,很多时间里,她会跟着五条悟出去祓除咒灵,工作包吃包住工资高,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老是要被五条悟捉弄。 线香的白烟袅袅,夕阳把天空烧成红色,血红色的日轮沉没在地平线。 晴和阿姨,姐姐她很幸福哦。在最后,虎杖悠仁突然开口。 弥生月顿了顿,嘴角上扬,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弥生月离开前把那几件外套用塑料袋子封起来,隔开灰尘,挂在了衣柜里的衣架上,到底没给他扔出去。 原本琢磨着回去要把五条悟从他宿舍里叉出来,严刑拷打,他这么多房子不住为啥偏偏要霸占她的小卧室,到后来因为交流会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忙着忙着,她就给忘了这事儿,那几套衣服就一直被挂在她的衣柜里,安安静静的,和它们喜欢造作的主人完全不一样。 ◆ 弥生月的生日在三月,日本国内的各大高校的毕业季刚好也在三月。 毕业季之前弥生月想到了埼玉县家里衣柜里的外套的事情,可是五条悟出差去了,于是弥生月只好打定主意等他回来之后再问他。 弥生月过完生日之后就是毕业季。 咒术高专这一届的三年级本应该在今年毕业季的时候升上四年级,可是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在百鬼夜行过后被停学了,涩谷事件过后,五条悟突然想起来,干脆派一年级的虎杖悠仁、伏黑惠,还有伤好没多久的钉崎野蔷薇,三个人外加与那两个人相熟的熊猫,去把俩人忽悠,啊不是,是找回来上学。 她弟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秤金次也好不到哪儿去。 据熊猫和钉崎野蔷薇说,这俩肌肉大猩猩见面没说两句话就噢啦噢啦打起来了,一个怒吼你丫就是上层烂橘子派过来忽悠老子的,一个怒吼我不是,我没有,我是五条老师派过来的,学长你跟我回去上学吧,五条老师说烂橘子还敢停你学他就叫他老婆去打他们。 秤金次觉得这人在扯犊子,登时一记破颜拳打过去,讲着讲着,虎杖悠仁终于发现了他老师跟他说的话的盲点。 五条悟哪里来的老婆? 这是秤金次所不知道的。 俩人越打越嗨,拆了整栋楼引起当地警察署注意和民众视线之后才不得不罢手。 回来的时候,五个人加一只熊猫挤一辆车,把伊地知先生的车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 稀里糊涂就回了高专的三年级两人看到五条悟和他旁边的红毛的时候,那个白毛的样子活似大猫见了猫薄荷一样。 一切都明了了,所谓的老婆,是他单方面认为的,不可能,五条悟怎么可能有老婆? 两个人心想。 毕业季是学生离开学校的时候,离开学校,走向社会,它是一个过渡,生与死亡之间,总是会存在很多过渡期,旧的已经结束,新的将要来临。 稚嫩的少年少年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走过这个过渡期,熟悉的人会分道扬镳,但是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会重新聚在一起,而在那之后,早晚有一天又会分离,反反复复,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抹干净眼泪之后,继续走,在这其中,长大、锐变。 弥生月在杉泽高中当老师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只有三年而已,从大学毕业之后她就跑回仙台去教书了,主打授课是体育课。 因为体育是她最擅长的科目。 由于数学讲得不错,很多时候在学校人手不够,老师因事请假的时候,主任会拉她去凑个数,她教的那个班的数学老师是个有些年纪的老人了,某天因为心血梗直接进了医院,医生直接判了他长时间的住院观察。 学生不能长时间缺课,于是教导主任干脆把弥生月拉过去凑数,早上是体育课,下午带数学课,偏偏这红毛的授课质量意外地不错,学生的注意力在她的课堂上意外集中,一时间成绩突飞猛进。 于是教导主任就不打算换人了。 如果要问到当事人的数学课,那个班级的学生都会齐齐回答,咱们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毕业季当天,弥生月就收到了很多花,精致的包装把那些美丽的花朵裹在里面,用丝带固定住。 伊地知先生把东西转交给她的时候,那些花堆满了整张桌子。 弥生月很意外,坐在椅子上,一束花一束花地看上面的留言卡,留言卡上都是她教过的学生的名字。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学生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弥生月一张一张地翻开那些留言卡,一张一张地看上面的留言。 -- 第146页 「弥生月老师的红头发最漂亮了!」 这是由美,是个喜欢化浓妆的女孩。 「弥生月老师,不要再犯迷糊啦==」 这是勇胜,大喇喇的男生。 桌角边的玻璃瓶里的樱花枝静静地绽放,玻璃瓶里的水靛一圈又一圈柔和的七色光晕。 看得太入神,连背后多了个人都没发觉。 五条悟两手抄在口袋里,弯着腰站在弥生月的后背,下颌几乎要贴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 你不是在出差吗?弥生月把他的脑袋推开,淡定地收起了手里的留言卡。 是啊~语调抑扬顿挫,还喜欢把最后一个音节拉长,这不是回来了吗? 五条悟看到了满桌子的花束,伊地知说你收到了很多花哦,弥生月好受欢迎呀~ 明明是句夸奖的话,从这人嘴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种味道,饱含着浓浓的酸味儿。 下一秒,这个人的脑袋直接扎到了他的颈窝里,柔软的白头发蹭在弥生月的脸颊上,皮肤出现不属于她自己的体温。 痒,又痒又奇怪的感觉。 学生送的。弥生月艰难地推了推他的头。 花束里滑出一张留言卡,弥生月想要去捡,五条悟却先她一步捡起来了,弥生月想要去抢,但这家伙居然扬起了胳膊,把留言卡举到了她够不着的高度。 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五条悟的动作诡异地停了一下,戴着眼罩也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垮了下来。 你快还给我。弥生月挥舞着手臂,想要去够着那张留言卡,我还要回信。 这张卡归我咯。五条悟把留言卡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麻辣教师五条先生会帮你回信的哟~ 弥生月: 谁替她回信都好,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回信! 说起来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毕业季的时候,我会不会收到乙骨他们的花呢?哎呀,毕竟我是麻辣教师五条嘛~ 弥生月: 弥生月被这个人的厚脸皮震惊了。 乙骨忧太先不说,你觉得真希哪里有想要在毕业季送你花的意思?给你寄刀片还差不多! 反正这个毕业季是收不到学生送的花咯~五条悟超级惋惜一般叹了一口气,有点像丧气的猫咪,耷拉着耳朵和尾巴。 不知道可不可以收到其他人的花呢?五条悟笑吟吟地说,还把眼罩拉下来。 弥生月傻在了原地,很想说你笑就笑干嘛要把眼罩拽下来? 总所周知,不戴眼罩的五条悟可以说得上是蓝颜祸水为祸四方。 厚脸皮的某人眨巴眨巴眼睛,眼睫纤长,像是捧雪的樱花枝条,睁开又闭上,苍蓝色的眼睛浸了两汪春水,皮卡皮卡眨眼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毛发雪白蓝眼睛的大白猫咪。 越靠越近,温热的鼻息落在额头上。 我也想收到花哦。五条悟若有所指,一个字一个字拉长了音调地说。 弥生月天生就是对猫科动物没辙的那种毛绒控。 教室办公室的樱花枝条结着的樱花热烈烂漫,一朵朵地簇在一起,压弯了枝条,微风掠过,粉嫩的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落到窗台上,落到窗台边的桌子上。 额头的触感温热柔软,鼻腔里都是她头发上的洗发水的味道,还有沐浴露,都是甜甜的橘子味儿。 五条悟的动作僵住了,仔细看他的眼睛,会看到那双美丽青苍瞳孔正微微颤动。 我没有准备花。弥生月松开捧着他脑袋的手,用这个凑合一下吧。 红毛的脸颊泛着薄薄的红色,皮肤本就是属于冷白的那种白皙,这一红下来,鲜艳得好像窗外的樱花。 可爱得要命。 五条悟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捧住眼前人的脸,弯下腰,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摩挲,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蹭蹭,笑声有些哑,低沉又磁性。 夏天还没有到,弥生月却觉得今天的气温过高了,她的学生在留言卡里说不要犯迷糊了,她转头就泛起了迷糊,脑子像是过载了一样,脸上的温度高的吓人,脑子里像是挤了一团乱麻,什么都想不到,对身体的掌控权也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咔嚓 门被打开了,一手捏着门把手进来的狐狸眼青年愣了一下,另一只手还捏着文件。 哟,杰。五条悟蹭了蹭弥生月的脸颊,转头大喇喇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继续,当我没来。 狐狸眼的青年面带微笑,表情慈悲得宛若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佛陀,动作四平八稳地关上了门。 ◆ 结果事情还是没问成,那几件衣服干脆一直挂在了衣柜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猝不及防正面承受了一波狗粮。【看破红尘jpg.】 这篇文是HE,信我信我,真的是HE。 但是HE之前也需要摔跟头,抵达幸福的结局之前,在这其中,摔几个跟头,扑几次街是肯定的。 -- 第147页 因为每一个幸福的结局,都需要苦难来铺垫。 感谢在2021-09-11 17:33:30~2021-09-12 22: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10瓶;七玥 7瓶;瑶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梦不成 ======================= ◆ 你有哪里想要去的吗? 弥生月记得妈妈问过她。 洁白的病房,曦光微熙,淌过窗台,打落在洁白的窗帘上,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的百合花还戴着晶莹的水珠,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 弥生月坐在床边削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旋着苹果,一圈又一圈红色的果皮越过水果刀的刀身,掉落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是漆黑的枝头,沾着白色,小巧娇嫩的绿芽从枝头上挑出。 绿芽的枝头上趴着几只圆滚滚的小胖鸟,摇头晃脑的时候还发出几声叽叽喳喳的声音,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透明的玻璃窗里的人。 弥生月愣了愣,刀上的果皮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之后,才反应过来,弯下腰把果皮捡起了扔进了垃圾桶里。 手里的苹果只削了一半,一般红艳,一般色泽晶莹的淡黄色。 弥生月低头继续削她的苹果,肩头上搭着的一缕红头发顺着肩关滑落,落在胸前,静静地垂落下来。 我不知道,妈妈。也许是这个苹果不太成熟,不成熟的苹果是酸的,都酸到鼻子了。 弥生月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眼睛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挤满了,马上就要滚出眼眶。 ◆ 冬天不是什么好季节。 这个冬天的雪下得很大,玻璃窗外冻上了一层厚厚的霜,天空被墨色的乌云挤得满满当当,黑压压的,仿佛要压下来。 大晦日那天晚上下了一场雪,弥生月给妈妈煮了荞麦面,昆布和鲣节熬成鲜美的高汤,加上酱油味淋和一点盐调味。 妈妈在医院里吃了好好几天的粥,元旦来临之前,护士小姐告诉弥生月,可是适当地吃一点面条,大晦日,正好吃荞麦面。 弥生月不是第一次在没有人的家里做饭,在工作日,妈妈工作赶不上回家准备晚饭,晚饭都是由弥生月搞定,妈妈打开家门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这次不一样了,妈妈不会打开家里的门,不会说我回来了。 这天家里意外地很安静。 煤气炉冒着青白色的火焰,汤汁在锅里咕噜咕噜地翻滚。 庭院的屋檐底下,风铃里的纸笺还在风里打转,清澈的铃声回荡在空寂的庭院里。 弥生月咔嚓一声,关上了煤气灶,荞麦面打包进保温盒里之后,拧上了煤气炉。 喵。大橘猫迈着步伐,胖胖的身体慢悠悠地靠近弥生月,猫猫头在她的脚下蹭了蹭。 弥生月摸摸大橘猫的脑袋,你乖乖在家里看家。 喵呜。大橘猫继续蹭,一点都没用要放人出门的意思。 弥生月摸着猫头的手顿了顿,最后一只手拎着保温盒,一只手把大橘猫捞起来,那我们一起出门吧。 喵呜。大橘猫满意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蜷着尾巴,心安理得地窝在弥生月的怀里。 电灯开关被啪地一声关上,和室里陷入了黑暗,原本应该窝着一只胖橘猫的纸箱子空荡荡的,桌子上的时钟转动着,滴滴答答的声音静静地流淌在黑暗里。 空寂无人。 弥生月坐着电车去了医院,电车顺着轨迹划过铁轨,车窗外映出满眼璀璨的灯火。 电车还在向前,当当当地行使在铁轨上,弥生月抱着自己的橘猫,腿挨着冰冷的保温盒,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星火般的灯光。 漂亮璀璨的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唯一的那一盏灯火,也马上要熄灭了。 大橘猫蜷着尾巴趴在弥生月的腿上,眯着眼睛打着呼噜,弥生月一下一下地摸在大橘猫柔软的脊背上,一边摸,思绪在不知不觉之中开始起伏。 她想了很多,大多数都是「雨宫弥生月」的事情。 她出生在春天,出生的那个春天,迷迷糊糊从病房里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沾着白色雪花的乌木枝头,枝头上挑出细细的嫩芽。 黑发黑眼的女人像是抱着无价的珍宝一样,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她,黑色的头发从脸颊边垂下,她一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一缕黑色的头发。 你是谁呀? 她想要问,出口的却是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咿咿呀呀。 啊,原来她还不能说话。 婴孩的声道还未发育完全,尚且稚嫩,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音节。 女人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因为刚生产完,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朵纯白色的百合花,纯白温柔。 弥生月,你叫弥生月好吗? 窗外是枝头上的嫩绿色的芽,浅浅柔和的色泽,却靓丽得吸引人眼球。 你看,三月弥生,是万物苏生的季节。女人笑得眉眼弯弯。 弥生月。她呼唤自己的名字。 -- 第148页 我是妈妈哟。 女人握住她的手,那只不大的手,把她的手轻轻地包裹着,手心里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入。 我是妈妈,来,跟我念哦,哦、噶、桑。女人用她的柔和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音节。 弥生月还记得那天的太阳很温柔,穿着白色衣裙的护士小姐来给刚生产完没多久的妈妈和弥生月检查身体,看着女人抱着怀里的红发孩子,五官皱巴巴的,还没有长开,头顶的胎发柔软细腻。 护士小姐拉开了窗帘,金色的阳光淌进了白色的病房里,白色的被褥被晕染上金色的光辉。 今天天气真好呀。护士小姐说。 欸,真好呢。淡金色的阳光里,妈妈笑得眉眼柔和。 周围的光线突然暗淡下来,头顶的电灯一闪一闪,脚底下的影子浓重如墨。 沿着铁轨进入隧道,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隆隆隆的声音,好似闷雷翻滚。 搬到埼玉县的第三年,弥生月想到了记忆里的某个男人,他是妈妈的丈夫,是她的爸爸,本来他应该在妈妈身边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个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妈妈拖着行李箱,牵着弥生月走出家门的那天,那个时候,他就站在卧室的门后,隔着门框和门板的缝隙,看着她们母女离去的背影。 不挽留,也不道别。 太阳穴隐隐作痛,弥生月脱离一样,背撞在座位的靠背上,仰起头,一闪一闪的灯光刺眼,刺激得弥生月想要流眼泪。 弥生月知道他不喜欢自己。 因为弥生月的头发是红色的,鲜艳得如火如血,他不喜欢弥生月的红头发,也曾因为弥生月无数次跟妈妈吵架,甚至提出把弥生月送到祖母家抚养,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妈妈在弥生月的事情上坚决不让步,坚决要自己抚养弥生月。 弥生月是我的孩子,我还没有死,我的孩子就要由我来抚养! 妈妈和爸爸以为她睡着了,但是她没有睡着,客厅里的父母吵架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朵。 我们会有其他孩子!爸爸压低了声音怒吼,那个孩子不像我!她的头发! 红色的头发没有什么不好!红色的头发很漂亮!待人接事总是温柔的妈妈生气了,甚至开始疾言厉色起来,任何孩子都不能代替我的弥生月! 争吵的结果,就是一个星期之后,妈妈拖着行李箱,带着弥生月回到了自己长大的故乡,温柔的故乡,藏着妈妈童年在这里度过的所有美好。 你为什么要放弃妈妈呢? 眼眶泛红,一点一点地被浸湿,鼻尖酸涩。 弥生月一直知道,爸爸不喜欢自己。 他很少参加自己的家长会,总是以工作繁忙推脱,今天的工作很重要、我可能回不来了我赶不上,诸如此类的理由数不胜数,唯一一次还是因为妈妈躲着弥生月跟他谈了很久很久,才答应,他们以为藏得很好,但是那个三居室里的所有动静弥生月都了如指掌。 其实他直接说不想去也没关系。 弥生月不会责怪他。 弥生月对人的情绪波动感知也很敏锐,她不知道他们情绪波动的原因,却本能地能感觉到他们在生气、兴奋、羞愧、后悔她也知道爸爸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我,但是你爱妈妈。 为什么要放弃妈妈? 眼泪脱离眼眶,终于落下来,温热的液体落在大橘猫的毛茸茸的毛发上。 大橘猫的耳朵动了动,抬起头,轻轻地喵呜一声,晃了晃尾巴,往弥生月怀里拱了拱,昏黄色的灯光落进了翠绿的眼睛里。 弥生月仰着头,想要把眼泪憋会眼眶里去,但这泪水太过汹涌,顺着眼角里流出来,顺着两颊的轮廓滑落。 有人告诉弥生月,她是个安静的孩子,不喜欢多说话,也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安安静静的,在教室里坐上一整天都没有问题,呆滞的样子,像是一个好看的人偶。 弥生月哭的也是安静的,眼泪在昏暗的灯火里静静地落下,她不哭,也不闹,除了落下来的眼泪,没用啜泣也没有哽咽,没有一点哭泣的样子。 她还没有学会嚎啕大哭。 弥生月眨眨眼睛,泛红的眼睫挂上了泪珠。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弥生月用手背抹掉了脸上沾的泪水,掏出手机,打开屏幕,看到了好几个邮件,寄件人是五条悟。 弥生月突然想起来,初冬的时候,五条悟就没来过她家里了,据说是被高层烂橘子派遣去了国外,要到春天的时候才能回来。 弥生月又想到了夏油杰,这个夏天过去之后,到目前为止,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黑头发丸子头的狐狸眼DK,来的人只有五条悟。 五条悟说他和夏油杰吵架了。 吵得很严重?弥生月红毛疑惑jpg. 是啊,吵得可严重了。五条悟托着下巴,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墨镜镜片下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画面不断转化的电视屏幕。 -- 第149页 那你哄哄吧。弥生月扒拉着爆米花说 啪 这个时候,电视里的女主角狠狠地甩了男主角一把巴掌,演技的逼真程度,和那甩巴掌的力度,让弥生月和五条悟齐齐觉得脸特别疼。 她觉得这是小情侣吵架,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她有看肥皂剧,跟男朋友吵架的女朋友一般是要扇巴掌大吵一架,男朋友去哄女朋友的时候,要用鲜花糖果漂亮衣服作为赔礼,和好的男女朋友又会你侬我侬,搞不好当场就亲亲了。 弥生月觉得情侣是很神奇的生物,昨天吵得鸡飞蛋打,今天就和好手牵手你侬我侬亲亲抱抱。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吵完架之后又开始亲亲抱抱了,母胎单身两辈子的小红毛表示很震惊,坐在沙发上抱着爆米花,整个红毛都愣住了。 哈?五条悟用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的表情看着弥生月,还顺手捞了一把爆米花,杰又不是午间狗血剧的女主角。 哄个屁哦。 何况这事情也不是哄哄就能改变他的想法的,五条悟想。 夏油杰是男的,肯定不能用哄女孩子的方式去哄他。 弥生月觉得没毛病,更加坚信了五条悟跟他基友有一腿。 弥生月抹了把眼泪,低下头去看五条悟发过来的邮件,点开时间最近的那一个邮件。 邮件里有几张照片,还是五条悟臭美的自拍照,戴着小墨镜的白头发高挑少年,背后是与天空接壤的雪山,山脉的曲线优美,被雪水洗净的天空清澈明朗,遥远苍茫,映着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瞳,苍天之瞳与雪原苍穹在那一刻交汇。 「From五条: 时间:2008年■月■日■■时■■分■■秒 To:弥生月 有没有很漂亮?」 很漂亮。 弥生月回了他一个邮件。 你在这里就好了。 弥生月又给他回了一个邮件之后,举着手机的手疲惫起垂下来。 她有点累。 -------------------- 作者有话要说: 远在异国他乡的5T5:!!!!!!!! 长大,会吃到哭的,也会吃到甜的,长大之后,他们会更加强大。 还有两三章就进入红毛长大之后的篇章了,和尚杰哥会比五条猫猫先一步再遇小红毛叭。 感谢在2021-09-12 22:24:20~2021-09-15 22: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草 20瓶;25221113 10瓶;柠檬柚子茶、46699893、七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羁旅客 ======================= ◆ 弥生月的生日过完之后就是毕业季。 特地把毕业典礼选在了樱花盛开的季节,校道两边的樱树枝头缀满了沉甸甸的樱花,纤细的枝头被压弯了腰,朦胧的花雨随风而落,如泪如雨。 庭院里的老樱树今年也开得很好,每一年的春天,老樱树的枝头上会开出漂亮的粉红色花朵,一朵簇着一朵,簇成一朵朵漂亮的云霞。 晨起之时,朝阳初升,地平线被渲染成耀眼的金色,金色的朝阳穿过郁郁葱葱的花丛,层层筛选之后,斑驳地打落在树底下的青石板。 屋檐底下的风铃在雨雪般的落樱里打转,长长的纸笺上下翻飞起舞。 庭院的地板上落满了樱花,小小的一朵,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弥生月站在树底下,红色的头发被风扬起,如同在封路跳跃的火焰,几缕碎发扫在脸上,有些痒。 弥生月捡起了地板上的娇嫩小巧的花,粉红色的花朵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美丽又脆弱,捏着花柄的手指松开,那朵小小的话随风起舞,在金色的太阳里飞向蔚蓝的天空。 弥生月注意到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像是被人打翻了一瓶蓝色的墨水在白纸上,而后被人拿着笔刷极力地渲染出的美丽晴空,蓝色的是大气,白色的是云朵,美好得像过去某个樱花盛开的春天。 弥生月用木桶提了一桶水,柔和的春光浸染在水中,桶板上搭着抹布,水光荡漾,细长手柄的木舀摇曳其中。 坐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大橘猫从纸隔门后挤了出来,胖胖的身体挤着门缝就出去了,滑溜得像条泥鳅。 大橘猫迈动着小短腿,点着脚尖,一路跑到了弥生月的脚下。 弥生月蹲下身去摸大橘猫的背。 喵呜~大橘猫用脸颊挨了挨弥生月的手背。 弥生月会定时给大橘猫洗澡,他身上的毛毛干净又柔顺,带着宠物香波的气味。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弥生月轻轻说。 喵呜~大橘猫蹭了蹭了弥生月的手,这么大一个个子撒起娇来有些搞笑。 弥生月一只手把大橘猫从玄关处的地板上捞了起来,放在臂弯里,一手抱着大橘猫,一手提盛着半桶水的木桶出了门。 我出门了。 玄关的门被合上了,可是没有了以往的路上小心。 山道的两边都开满了花,沉甸甸的花冠缀在细长的花茎上,迎风而起,洁白的花瓣上,阳光闪闪发光。 头顶的樱花飞旋,脚下的泥土略微黏腻。 -- 第150页 昨晚上下了一场雨,泥土被雨水浸湿之后,散发出淡淡的土腥味。 弥生月抱着她的猫,沿着山道,提着水桶,慢慢地走向了川端家的祠堂。 穿过老旧的鸟居,走过被岁月侵蚀过的石砖地板。 弥生月停在了墓碑前。 她放下猫。 拿起扫帚,把地上的落叶尘土扫干净。 这块墓碑是新的,前不久才被新添上去,所以墓碑前也没有多少尘土和枝叶,同样的,墓碑上也没有沾染太多的尘埃。 弥生月用沾上水的抹布擦干净墓碑之后,把樱花饼放在了墓碑前。 这个季节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正好适合吃樱花饼。 线香被点燃,一缕轻烟在金色的阳光里袅袅升起。 弥生月逐渐发起了呆,蹲在青石板上的大橘猫喵呜了一声,把她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不起,妈妈,我走神了。弥生月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垂下了眼眸,我要走了,走之前我来跟你告别。 你有哪里想要去的吗? 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地方。弥生月说,我觉得那个地方可能会比较适合我,我喜欢他们。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爸爸。弥生月说,我也不想去爸爸那里。 他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红色头发。 既然他不肯接受我,那么我也不想去他那里。 弥生月蹲在妈妈的墓碑前,金色的太阳从缀满绿叶的梢头倾泻下来,把墓碑的棱角勾勒的轮廓分明。 妈妈,我要走了。 弥生月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涩,眼眶也热热的。 她不想走的,但是很多事情都不会那样如人意。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再见,妈妈。 白云在地面打下的阴影明明灭灭,地上的树影摇曳婆娑。 弥生月一手捞起了大橘猫,一手提起水桶,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地上。 脚下的泥土湿润,风卷着土腥味和草叶的味道。 弥生月抱着她的猫,愈走愈远,那抹红色逐渐在柔和的春光里一点点地淡去,三月弥生的樱打着卷儿,轻飘飘地落在墓碑底下。 ◆ 爷爷说今天家里要新添一位客人。 虎杖悠仁很好奇,睁大着眼睛,稍微踮起一点脚尖,看着爷爷,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是女孩子。 爷爷看也不看他,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扫帚,对着家里的客厅埋头苦干。 虎杖悠仁的爷爷虎杖倭助是个喜欢板着脸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头,总是垮着嘴角,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邻居们都不大喜欢跟他相处。 但是虎杖悠仁知道,他爷爷的心很软,他爷爷也会笑。 迷迷糊糊记得一团鲜艳的红色,那团红色的主人抱过他,用柔软的脸颊蹭他的脸颊,满心欢喜地喊他的名字。爷爷带着他去接那团漂亮的红色之前,还对着镜子练了老长时间的微笑。 老早就穿好鞋准备出门的虎杖悠仁忍不住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你不要对着镜子笑啦,好渗人啊。 结果虎杖悠仁挨了爷爷一个脑瓜崩儿。 那抹漂亮的红色主人是姐姐,姐姐跟他一样,出生在三月份,三月是春天,春天是万物苏生的季节。 自打见过姐姐之后,爷爷总是摸着下巴打量着自己孙子,又募地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最后喃喃地开口,老头子我现在也有点怀疑你俩是亲姐弟了。 力气一个比一个大,移动速度一个比一个恐怖。 随着年纪的增长,虎杖悠仁远超常人的体质也开始显现出来。 没有父母的孩子会被别的孩子欺负,虎杖倭助原本也是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行他太懂了,这孩子年纪小,可是他很懂事,喜欢替别人着想,一颗心扑在了他身上,总是围着他转悠。 好在,他孙子跟晴和家的小红毛一样,天生就很能打,虎杖悠仁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话说这俩真不是亲姐弟吗? 打从见了晴和家的小红毛之后,虎杖倭助停止不了脑内的风暴,虎杖悠仁是他亲孙子没跑了,但是那个小红毛总不会是儿子遗失在外的闺女叭? 这一个两个都这么能打的。 爷爷也曾试图让他在外头多交些朋友,虽然说孙子年纪还太小,但总要学会去交朋友,于是他把虎杖悠仁放在公园里,自己远远地看着,孙子性格开朗又活泼,跟他这个沉闷老头不一样,很快就交到了朋友。 他应该开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溢出一种酸涩的感觉。 小孩的笑意璀璨得像是春日升起朝阳,而他是个暮年的老头子,像他这种半条腿踩进棺材的糟老头子,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吧?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爷爷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走没两步就听见孙子在他身后喊他。 爷爷。虎杖悠仁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角,你走怎么不喊我呀? -- 第151页 虎杖倭助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那些孩子,他们在看他的孙子。 虎杖,你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吗?有孩子问,孩童清脆的声音像是春日在深山溪涧里奔跑的流水。 虎杖倭助轻轻推推虎杖悠仁的肩膀,板着一张脸,去跟他们一起玩。 下次吧。虎杖悠仁揪着爷爷的衣角不放,朝背后的小伙伴们挥手告别,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爷爷,爷爷自己回家,会寂寞。 我才不会寂寞。爷爷死鸭子嘴硬。 那我会寂寞。悠仁说,一个人走回家好寂寞,我们一起回家吧,爷爷。 一个人走回家真的很寂寞,但是回家的路只有一条,回家的人也只有那么两个,如果一方不在了,留下另一方独自一人,面对的就是满大街的寂寞与孤独。 爷爷最后还是任由孙子拽着他的衣角走回家。 迟暮的霞光绮丽,洒满了整条街,小孩的脸被映上了红扑扑的霞色。 家里马上要有第三个家人了,那么一起回家的也会有三个人。 出于要迎来第三个家人的欣喜,天幕刚翻出鱼肚白的白昼之际,虎杖爷爷就从被窝里爬起来修建院子里久没修剪的草叶,打扫客厅里的灰尘,还跑上楼把卧房整理出来。 虎杖悠仁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爷爷超级开心。 院子里的门铃突然被摁响了,爷爷在二楼的卧房里打扫,没有听见。 门铃又被摁了两下。 虎杖悠仁想了想,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去开门。 来啦来啦!虎杖悠仁一路跑到了玄关处,再跑下玄关拉开了门。 三月弥生里鲜艳的红色一瞬间撞进了视线里,漂亮的红色,温暖如火,明艳朝气。 三月的气温还有点寒凉,她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色的格子围巾,衬得她的皮肤越发得白皙,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如水,她拉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上趴着一只肥硕的橘猫,橘猫翠绿的眼睛像是光彩熠熠的翡翠。 虎杖悠仁记得她,记得她的红色,火焰燃烧般热烈的红色。 悠 姐姐!小家伙像个小炮弹一样从玄关扑了过去。 拿着扫帚从二楼下来的虎杖爷爷刚好看到自家孙子宛若幼虎一样朝小红毛扑过去,呆滞了0.1秒之后,疯狂尔康手。 悠仁,快停下来!!虎杖爷爷忍不住大叫。 小红毛,小红毛你快闪开啊!! 内脏!内脏会被撞出来的!! 晃当 喵呜! 宛若被一颗小炮弹正中,钝重的撞击过去之后,弥生月被弟弟撞了个仰倒,七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好在身上的衣服够厚,起到了点缓冲作用。 大橘猫喵喵喵地围着她俩叫个不停。 大橘猫,我没事。 可能吧。 弥生月眨眨眼。 视线里的屋檐瓦片层叠,金色的阳光从瓦片上倾泻下来,打下漂亮的剪影。 弥生月摸摸怀里孩子柔软的樱花色头发,耳畔是橘猫喵喵的叫声,老人家被吓得不轻,忙不迭地跑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她确定了,这是她想来的地方。 不过现在怎么起来是个问题。 内脏内脏应该没有事情。 大概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被撞多了就有经验了。 ps:日本未成年人需要监护人,小红毛的妈妈过世后,小红毛的监护权就被妈妈转交到了虎杖爷爷身上。 感谢在2021-09-15 22:59:25~2021-09-18 23:2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燕七楠 30瓶;紫原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揽星河 ======================= ◆【少女】 春假结束之后就是杉泽高中的开学季。 宫城县的所处的经纬度要比埼玉县所处的经纬度要高,相比之下,樱花盛开的时间也晚了一点。 杉泽高中的校方特地把开学的日期定在了樱花盛开的最烂漫的时候,桥下的河水倒映出清明遥远的天空,和古老的高塔,粉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入水中,被流水托着朝四方荡漾开来。 仙台的开学季很清澈,清澈得像托着樱花的河水。 弥生月理所当然地入学了离家最近的杉泽高中。 高中生活开学的第一天,弥生月还闷在被窝里睡觉,被挥舞着锅铲的爷爷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年轻人睡什么懒觉?给我有朝气一点啊!爷爷看着睡得头发乱翘的弥生月,语气里带了一点恨铁不成钢。 洗完漱之后,弥生月顶着乱翘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坐在了饭桌边,同样睡眼惺忪的还有弟弟悠仁,小家伙砸吧砸吧嘴,半睁开着眼睛,明显没睡醒。 姐姐,我好困啊。小家伙要趴下去了。 我也好困。弥生月说,爷爷好精神呀。 一大早跑去晨练回来之后又朝气满满地挥舞锅铲做饭。 -- 第152页 春天是很容易犯困的季节,清晨脆生生的鸟啼在院子里响起,流水一样的阳光淌在窗台,窗框将其裁剪,落在早晨的饭桌上。 弥生月突然想到了埼玉县家里的胖麻雀,弥生月搬到埼玉县之后,每年冬天找不到吃的,它们就会跑到弥生月房间的窗台边,用尖尖的嘴巴轻轻敲打窗户,向她要点吃的。春去秋来,日月转换,□□雀会把小麻雀带到她的窗户边,长大之后的小麻雀又带着小小麻雀跑到她的窗户边。 离开埼玉县的前一天,麻雀们还跑到她房间的窗户边,敲她的窗户要吃的。 弥生月把面包屑撒在窗台上,麻雀们踮起脚尖,在窗台上跳跃,弥生月托着下巴看它们吃东西。 别再来了,我要走了。 走之前,弥生月告诉它们。 弥生月垂下眼睫,爷爷突然一声开饭啦,像是落入平静湖水里的石子,惊醒枝头犯困打盹的鸟雀。 出门之前,爷爷给弥生月塞了一个新手机,里面装了新的电话卡。 弥生月愣愣地看着崭新的手机,它比她原来的那个要漂亮要跟得上潮流,金属的外壳泛着靓丽的光泽。 原来的手机在前几天做饭的时候被突然闯进厨房的大橘猫撞进了汤锅里,噗通一声落进了汤水里,咕噜咕噜翻滚着气泡的汤水很快就淹没了手机,弥生月火急火燎地用汤勺子把手里捞了上来。 被弥生月从汤锅里捞上来的手机可怜巴巴地躺在汤勺里,汤被搅了,手机报废了,弥生月生平第一次想要打大橘猫的屁股。 喵呜~犯了错误的大橘猫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翠绿的眼睛水光流转。委屈巴巴地喵喵叫,连毛毛都柔顺了不少。 弥生月到底还是没有揍大橘猫的屁股,能咋的,自己养的猫,总不能下锅炖了吧? 弥生月把煤气炉关了之后,火急火燎地就跑到了附近的手机专营商铺去维修手机,移动速度快得爷爷到了门关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为了惩罚大橘猫,弥生月出门没带猫,大橘猫委屈地扒门,被爷爷抱了起来。 大橘,做错事情就要好好承认错误,不要扒门。爷爷郑重其事地告诉大橘猫,旁边的悠仁赞同地点点头。 你要好好认错,不然姐姐就不爱你了。小家伙煞有其事地说。 大橘猫:喵呜 大橘猫挥舞着胖胖的猫爪子,想要冲出家门奔向跑远的饲主,却被爷爷抱住了腰。 手机里有五条悟发的邮件,很多她还没来得及看。不仅有五条悟发的邮件,还有妈妈的照片,还有美纱子的联络方式,还有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联络方式,那只手机很小很小,对弥生月而言,那像是一根无形连接她和某些人的纽带。 那只手机藏着她的三年时间。 信息往来不方便的时代,她和远方的家人们很久才见一次面,没有手机,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她也不能写信,因为不允许,到最后甚至没有再见过面。 茫茫的海面像是把故乡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里焚烧,她也一同在被隔绝的故乡里被烧成了灰烬。 弥生月坐在维修店铺的招待区,难过地低下了头,心里某个角落,咕噜咕噜冒起了酸涩的感觉,她难过得想要掉眼泪。 那根细小的纽带好像断掉了。 小姑娘。维修手机的技师大叔把手机递给弥生月,照片和部分邮件救回来啦,但是电话簿丢了,真的很抱歉。 手机卡也泡坏了不能用了。 弥生月打开手机,手机的电池和部分线路都被泡坏了,技师大叔给它换了一个新的电池,废了很大劲儿才把照片和部分邮件拯救出来,电话簿是没有了,手机卡也不能再用了,只能换一个新的。 弥生月眨眨眼睛,眼眶一圈又一圈地泛起了热度,她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非常感谢你。 好歹还保留了照片和一些邮件。 技师大叔感觉到这个小红毛很难过,难过得想哭,但是却倔强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他试着给她推荐了其他更漂亮更智能的新款手机,但是小红毛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道过谢之后小心地把手机放进了盒子里,又把盒子小心地塞进了背包里。 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引擎隆隆作响,无数的人群从她身边路过,却没有一个是能停留下来的。 红绿灯跳跃转换,斑马线对面的人朝她走来,又从她身边路过。 弥生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回家的时候,家门前站着一大一小,还有一只猫,风里是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挲声,阳光把在地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姐姐!虎杖悠仁又想要扑过去,却被爷爷拎住了后衣领子,小家伙的加速度实在是快,爷爷差点没抓住他,惯性地往前带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虎杖爷爷在孙子的脑袋上敲了个脑瓜崩儿,你就是颗小炮弹! 反应过来的悠仁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脑袋,抱起大橘猫,哒哒哒地跑到弥生月跟前。 她的弟弟抱着她的猫,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星,姐姐,你不要生气了,大橘猫知道错了。 -- 第153页 虎杖悠仁抬起大橘猫的爪子,晃了晃。 大橘猫可怜巴巴地喵呜了一声。 大橘猫难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任由虎杖悠仁抱着他,抬着他的猫爪子跟弥生月示好,翠绿色的眼睛看着弥生月,胡须轻轻抖了抖。 小男孩的眼睛灿烂若星辰,窝在他怀里被抬着爪子的猫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孩子。 我不怪你了,大橘猫。弥生月摸摸大橘猫的脑袋,大橘猫喵呜一声,偏头挨了挨饲主的手心。 弥生月本就是个不大会怨恨其他人的小红毛。 樱花坠落枝头,娇嫩如少女的肌肤,三月的春风裹挟着金色的阳光。 爷爷还在手机上挂了个可爱的兔子吊坠,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三瓣嘴巴。弥生月才想起,自己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现在的她,勉勉强强说得上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 人的长大总是伴随着回忆中的某些人、某些事的离去。 ◆【情人节】 2月14日当天的情人节,弥生月收到了很多巧克力,抽屉和储物柜里都塞满了礼物和情书,本就不大的空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羞涩得像是还未完全绽放的花朵,空气里散发着甜腻的荷尔蒙气息,下意识地追寻喜欢的女孩、喜欢的男孩的身影。 弥生月常常发现有那么几道目光总是黏在自己身上,回过头去那几道目光的主人却匆忙移开视线。 脑袋空空的弥生月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到隔壁班的高仓同学在情人节那天,从教室外的走廊气势汹汹地跑到弥生月面前,搞得弥生月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打架的。 弥、弥生月我、我喜欢你! 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走廊里的男男女女都被这声嗓音大且包含着少年羞涩的心思的吼声吸引过去了,纷纷驻足停下来围观大型告白现场。 起初弥生月没有看到高仓的脸,因为她抱着一摞高过她脑袋的作业本,听到前面一声气壮山河的大吼,才慢慢地从作业本后面探出红色的脑袋。 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是陌生又熟悉的词汇,妈妈说她喜欢她的红头发,五条悟说他喜欢喜久福,夏油杰说他喜欢吃流水素面,硝子小姐说她喜欢喝酒,弥生月自己喜欢红豆大福和橘子汽水。 喜欢基本上充斥在生活的每个角落,弥生月所理解的那些喜欢,不用言说,不用解释,一切都理所当然。 情人节里,相互告白的少男少女不计其数,树梢头隐隐约约冒出来的绿芽娇嫩如少女的心意,空气甜腻得像是花心里散发出来的芳香。 面前的大男孩脸红得像是秋天成熟的柿子,站在弥生月面前欲言又止。 你、你很漂亮。高仓支支吾吾地说。 妈妈,你为什么要嫁给爸爸呀? 因为喜欢啊,我啊,很喜欢爸爸哟,因为喜欢才会在一起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弥生月眨眨眼睛,末了又补了一句,不喜欢也不讨厌。 你还小,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会知道那种感觉了。 记忆里的妈妈笑得很温柔很温柔。 妈妈一定很喜欢爸爸,弥生月想。 人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声,还有切切的私语。 高仓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咬了咬唇,我知道了,冒昧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明天他就去努力! 弥生月想了想,想来想去,莫名地想到,某个静谧的夜晚,群星的光辉柔和,蹲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可丽露的白色大猫猫,人模人样地戴着小墨镜,连喝蜂蜜水的样子都是如此的人性化。 白发,蓝眼睛,很漂亮的那种。 那种猫猫。 莫名又联想到了五条悟,可能是因为他和猫猫一样,都是蓝眼睛白毛。 隔壁班的高仓同学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大男孩的表情尴尬又急促,青涩的脸颊上是止不住的沮丧。 弥生月看着跑远的人,红毛疑惑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把作业本搬到了老师办公室。 自那天之后,二年级○班高冷的红发美人莫名其妙地就流传在校内,高岭之花,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对周围一切雄性都没有感觉,却心有所属,喜欢白头发蓝眼睛的男生。 升上三年级之后,称号就变成了三年级○班高冷的红发美人。 ◆【喜好】 五条悟是个没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 没有教师资格证,不要紧,反正他就职的学校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学校。 日本境内有两所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咒术高专,一所在面向东京湾的国际大都市东京,另一所在历史悠久的京都。 五条悟对京都并不陌生,他本身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京都人。 京都被称之为咒术的圣地,拥有悠久的历史,平安时代的首都平安京就是现在的京都,咒术师的鼎盛时期在一千多年前的平安京,彼时的绝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咒术师家族都把本家落座于京都。 -- 第154页 御三家是延续了一千多年的古老家族,一千多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御三家始终没有把本家迁到别的地方,始终把本家留在京都。 高专之后,他就不怎么回本家,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东京咒术高专,或者外出执行任务,偶尔回去某个地方逛逛。 五条家是五条悟的本家,但是他对本家里的老橘子也没有什么好印象,恨不得离那些烂橘子能离多远离多远,可是他是几百年才出现一例的同时继承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存在,是五条家翘首以盼了好些年才诞生出来的六眼之子,同时这也说明,打死五条家本家都不会放弃六眼之子。 古老的封建大家族重视血脉的传承,重视血脉之中的术式继承,何况同时抽中继承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存在的牌的几率,比买□□中头奖还难。 这一代的六眼有多强,五条家的话语权就有多强。 无奈这一代的六眼叛逆异常,但是他的血统,他的术式,举世无双。 他们尝试驯服他,却让他变得更加离经叛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智能手机已经开始逐步推广,但是他的手机号码始终没有换掉。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五条悟低头玩着手机,比起过时的按键机,智能手机要方便不少,好玩的游戏在手机上也可以玩。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陪他玩游戏了。 硝子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靠着反转术式刷新大脑撑到了昨天下午,昨天下午过去之后,她就把门锁了,在房间里爆睡,入睡之前还在房门前贴了张五条悟和狗不得入内的纸条。 五条悟撇撇嘴,觉得非常委屈,猫猫这么可爱,你居然不陪猫猫打游戏。 家入硝子啐了一口,连续熬了一个星期的夜让这位黑眼圈浓重的校医的脾气异常暴躁,直接让他滚犊子。 爆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的家入硝子就迎来了东京和京都的姐妹校交流会,上一届的交流会东京校输给了京都校,这一届的东京校参赛人数明显不够,于是乙骨忧太被拖过去凑人头啊不是,是凑人数了。 背着长刀的大男孩有些惴惴不安,参赛的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一年级,其他都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何况他觉得,自己是个半吊子还没成气候的咒术师。 别紧张哦,忧太。五条悟的手按在了乙骨忧太的脑袋上,相信自己,相信里香。 失败不可怕。五条悟说,你要在失败中看到自己的弱点,在这之后将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里香。 乙骨忧太紧紧地捏住了包裹着长刀的背包肩带,抿紧了唇,点了点头。 去京都校参加姐妹校交流会,不免要碰到高年级的学长和学姐,于是在人家学校溜达的师生俩理所当然地遇到了一个大猩猩,啊不是,是长得像大猩猩的男人,身边还有加茂家的继承人加茂宪纪。 对面俩人一眼就认出了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显然对方是奔着五条悟来的。 四个人狭路相逢,对面的两个人即使知道他俩即使加在一块儿,实力也相当悬殊,却半点不怵,加茂家的继承人中规中矩地向五条悟师生两人问了好,但是大猩猩不,大猩猩直接爆了衫,露出盘虬的肌肉,朝着师父和徒弟怒吼一声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气壮山河的一声吼把师父和徒弟问得懵了一阵子,两个人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顺便一提,我喜欢个头和屁股都很大的女人!大猩猩中气十足地叉腰大吼。 加茂宪纪捂住了脸,假装自己不认识大猩猩。 老实人乙骨忧太一边认认真真琢磨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一边安抚蠢蠢欲动的里香。 旁边的五条悟摩挲了几下下巴,思考了片刻,语气四平八稳,我喜欢红头发的,小小只的。 加茂宪纪: 乙骨忧太: 不过,她长大之后身材应该会很好。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手感,末了五条悟又补了一句。 乙骨忧太:!!! 老师,老师你在干什么啊老师?!你这是在犯罪啊老师!! 加茂宪纪:!!! 身为五条家的家主居然如此! 大猩猩的双眼流下了两行代表遗憾和惋惜的清泪,没想到最强的男人○癖和癖好都如此的差劲,这个咒术界没救了。 乙骨忧太: 加茂宪纪: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咒术界遍地都是你们这种人才是没救了吧?!咒术界吃枣药丸!! 喂喂,不要小看小红毛啊,她可是个美人。五条悟撇了撇嘴,据理力争,漂亮的红发大美人。 回忆当年在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里见过的红发美人,小红毛的个子在女性之中不算矮的,惹眼的头发,昳丽的脸庞,巫女服都遮不住的优美曲线,那绝对是罕见的红发大美人。 对面的大猩猩因为○癖不符,有些拒绝交流的意味。 乙骨忧太: 加茂宪纪: -- 第155页 咒术界吃枣药丸。 ◆【所谓挚友】 美美子和菜菜子记得她们问过夏油杰,他的挚友是怎样的人。 如果是夏油大人的挚友,那理所因当会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是夏油杰却说:是只喜欢忽悠红毛无时无刻不在犯罪的边缘大鹏展翅白鹤亮翅的鸡掰猫。 非常幼稚。夏油杰说。 ◆【生病】 爷爷不喜欢去医院,也不喜欢去看医生,总是觉得病了自己买点药吃就好了,他一把老骨头没必要浪费资源。 弥生月和悠仁都不同意。 这天爷爷生病了,还死活不愿意去看医生。 弥生月直接抄起爷爷,用三秒五十米的速度冲出家门奔向医院,虎杖悠仁抄起准备好的资料以三秒五十米的速度冲出家门追上抄着爷爷的姐姐。 姐姐,你跑慢点,我要追不上啦! 你们两个不孝子孙,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 ◆【猫猫】 弥生月最近总是梦到十多年前养过的白色毛茸茸,其实他不是她的猫,是别人的猫,可是她固执地认为,既然她已经养过他了,那么他就是她的猫了。 白色的毛茸茸和十多年前没有变化,柔软蓬松的毛毛,蓝色的眼睛像是高原的湖水,倒映着古老清澈的苍穹,鼻子上架着黑色的小墨镜。 咪毛茸茸蓬松的尾巴晃了晃,抬起小jiojio,慢悠悠地走到了弥生月身边,用脸颊去蹭她的手背。 弥生月眨眨眼,去摸他的毛毛。 你有没有想我呀?弥生月说,我很想你。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也很想你哟。白色的毛茸茸轻轻说。 低沉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拉长了音调,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纤长的白睫毛像是沾着细雪的纤细红梅枝头,碎裂的星辰仿佛落进了那双蓝眼睛,目光缱绻地看着她。 弥生月,我很想你哟。 梦里的五条悟用脸颊蹭蹭的她的手背,美丽的苍天之瞳弯起,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猫咪,柔软水润的嘴唇时不时在皮肤上擦过,皮肤上泛起一阵阵异样的酥麻。 弥生月:!!! 毛茸茸毛茸茸变成五条了!!! 噩梦!!! 红毛是被活活吓醒的,后半夜没敢睡觉。 --------------------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某一天: 弥生月:噩梦成真了。 感谢在2021-09-18 23:27:01~2021-09-20 21:5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书慕征 140瓶;起名废 10瓶;彼岸の花开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 慕朝花 ==================== 第54章 我们啊 ======================= 2017年4月■日 仙台郊外 夜樱开在窗外,橘色的灯火映着葱茏的花团,斑驳的影子落在布满青苔的墙角。 学习会是一年一度例行的三天两夜的校外课外辅导,由学生自由报名,相比于在校内,在校外的学习会氛围更加轻松愉快。 学生们被分成各个班级,每个班级又分成几个小组,在学习会这三天两夜合宿,上,吃饭,睡觉。 杉泽高中今年的学习会开在仙台的郊区。 大学毕业之后,弥生月就跑回仙台的母校当老师。 对于弥生月大学毕业就跑回仙台当老师这件事情,爷爷不是很开心。 爷爷是个自尊心强烈又好强的小老头,对于弥生月跑回仙台当老师这件事情他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 嘴硬心软的小老头认为,弥生月也好,悠仁也好,他们都应该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并为之努力。即使弥生月和悠仁年纪尚轻,但是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和前途,他充其量是个一只脚踩进棺材的老不死罢了。 弥生月和悠仁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青春,他们都很强,应该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去帮助更多的人,而不是天天围着他一个没用的老头子身边打转。 说这话的时候,爷爷还在住院,前些日子天气频繁变化,不慎染上了流行性感冒,三更半夜发起烧来还死活不愿意去医院。 对于爷爷生病死活不愿意去医院这种事情,弥生月和悠仁处理起来有经验,姐弟两个人一个扛着人夺门而出,另一个准备资料紧跟其后,两个人在爷爷咆哮着的你们两个不肖子孙,我不要去医院中,一路朝医院狂奔。 弥生月,你是个好孩子,你和悠仁都很强大,不应该把时间花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爷爷穿着病号服,坐在床头。 最近是樱花盛开的花期,沉甸甸的花朵压弯了枝头,娇嫩的花瓣上托着小巧精致的露珠,露珠上阳光闪烁。 爷爷没看弥生月,他在侧着脑袋,在看窗外开得烂漫的樱花。 漂亮的樱花,开得热烈朝气,就像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就像弥生月。 弥生月才二十四岁,虽然脑子时好时坏,但是她本身是个优秀的孩子,长相昳丽,是很多男孩子喜欢的类型,这个年纪应该去谈恋爱,打拼事业,而不是在一个老头旁边鞍前马后。 -- 第156页 爷爷动了动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他知道弥生月和悠仁都不希望他这么说话。 弥生月在给爷爷削苹果,水果刀的刀锋贴着苹果,大拇指贴在刀身上,鲜艳的果皮随着旋转的果皮,一圈一圈地掉落。 弥生月垂下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爷爷,我想当老师。弥生月一圈圈地旋着苹果,很多事情我还搞不明白。 我选择当老师,是因为我觉得我想要的答案,在我的学生们身上可以找到。弥生月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洗好的白瓷盘子里。 以前有人说我迟早连人都会做不成。弥生月把牙签插||在苹果块上,所以我现在在跟我的学生们学怎么做人。 有人教过我怎么做人了。弥生月把盘子放到爷爷手边的床头柜上,但是我还没有完全学会,她们就离开我了。 所以我到现在也只是学了个四不像。弥生月轻轻说,所以,爷爷,让我当老师吧,虽然我不是个合格的老师。 爷爷交叠放在被褥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第一次见面开始,爷爷就知道,弥生月是个异于常人的小红毛,有哪个正常人会在他一个不注意就把四个凶神恶煞的恶霸打成重伤送进局子里的?她很强,她和他的孙子一样,注定是不会是碌碌庸庸的普通人。 三年之后,这个小红毛因为母亲的去世被拜托到了虎杖家,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发现,弥生月的三观是扭曲的,起初的她或许就像是一张白纸。 人的三观会随着生理成长一起成长,但是弥生月的三观却在某一段时间被滞留在了那个最空白的时期,宛若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雀,日复一日的仰望天空,却不知道天空到底有多高、多远,她的世界被滞留在了笼子里,视线和三观也被一同滞留住了,这样的情况直到有人把零零碎碎的世界带进了她的世界才结束。 关在笼子里的成长过程是不正确的,有人在后面把它强行矫正过来的后果就是让她的三观变得扭曲,何况矫正得并不完全,缺少的东西没有被补足,弥生月迷迷糊糊意识到自己缺了什么东西,本能地想要去补全它。 晴和,你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为什么会 爷爷叹了一口气,攥着被子的手松开了,被子上留下一道道皱巴巴的痕迹。 爷爷朝弥生月挥了挥手,弥生月乖乖听话跑过去。 鬓髪皆白的老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头鲜艳的红头发,学不会也不要紧。 你只要好好地度过一生就好了。爷爷说,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不要像他一样,在岁月之中苍老,碌碌无为地迎来终点。 但是你也不能老是围着我一个老头子转悠,悠仁也是。爷爷的脸下一刻就板起来了,超大声地呵斥,你们学校不是要进行课外辅导吗?你是老师吧?既然是老师就要带学生,不准拒绝!给我去带学生! 于是弥生月在当天被爷爷轰出了医院,在爷爷隔三差五的耳提面命下,服从学校分配到仙台郊外的学习会辅导班带学生。 夜半时分的是猫头鹰活跃的时间,冬天过去之后气温回暖,喜欢在夜晚活动的猫头鹰的活动也越发的频繁。 耳畔是是树叶摩挲的沙沙声,猫头鹰的啼鸣在夜幕笼罩的黑夜里回荡。 弥生月拿着手电筒,被聚成一束的光芒掠过墨色的草丛,脚底是被春雨濡湿的泥土和落叶,鼻腔里是沾着雨水气息的花香和土腥味。 今天晚上轮到弥生月值夜,这里是仙台的郊外,虽然说没有什么大型食肉动物,可是春天的天气回暖,冬眠的蛇已经从窝里醒过来了,除去蛇之外,很多东西都能造成安全问题。 这个年纪的高中生的探索欲和行动欲都很高涨,喜欢在乌漆嘛黑的晚上跑去试胆探险,即使老师再三说明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和注意安全,但是热血上头什么都扔到脑子里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昨晚上值班的三岛老师就逮住了一帮想要去废弃校舍试胆的小王八蛋们,被逮住的学生很正常地被罚了当天的值日和二千五百字检讨。 合宿的第一天,老师就再三叮嘱过,后面的废弃校舍不能去,那是间很老的校舍了,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成了危楼,很多设施都老化掉了,一个搞不好就会造成房屋局部倒塌,届时就不是一般的倒霉了,而是要出人命了。 去年的六月份,其他学校在这里举行一年一度的学习会,几个学生偷偷去了那间废弃校舍,最后出来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主治医师说,他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才会变成这样的,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弥生月特地在老旧的校舍周围转了几圈,灯光扫过铁丝网,掠过黄色的警告牌,确认这里没有学生。 设施老旧的危楼里的危险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座校舍已经变成了诅咒盘踞的巢穴。 弥生月的耳朵动了动,鞋底才过枯落在地的枝叶的咔嚓声,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风里的猫头鹰的啼鸣声,男男女女的交谈声。 -- 第157页 又有不听话的学生了。 弥生月迈开脚步,大步走向声音的源头,抬起手电,手电的光束直接打在几个孩子之中的一个男生脸上。 动静太大啦。弥生月说,大半夜不睡觉的小伙子、小姑娘们。 明明弥生月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被光束怼脸的男生一点都没有做贼的心虚,超大声地囔囔,啊啊啊,为什么您会发现我们啦!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脚步声太大了,坂井同学。弥生月超级严肃地回答问题。 都怪你啦,坂井!女孩子一巴掌拍在坂井的肩膀上,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好痛!叫坂井的男孩揉着肩膀。 大晚上的不怕有鬼吗?三枝同学。弥生月龇起牙齿,做出一个超级凶巴巴的表情。 叫三枝的女孩子吐了吐舌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弥生月老师的脸做这个表情一点都不可怕啦!而且鬼什么的,是骗人的吧? 几个孩子恰好都是弥生月带的班,比起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弥生月的年纪更轻,昳丽年轻的脸庞,琥珀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熠熠生辉,像是猫儿一样。 和大多数总是喜欢保持严肃态度的老师不一样,弥生月像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活跃起来的时候像只活力十足的猫儿,配上她那张介乎于少女和成年女性的脸倒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相处久了,学生们都会发现这位发色奇特、长相养眼的红毛老师满脑子清奇的脑回路,偶尔做出来的事情连这个年纪喜欢搞事的男生都会瞠目结舌,满肚子的槽想要吐的时候嫌弃自己只长了一张嘴。 弥生月是学校里长相最漂亮、发色最惹眼的老师,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 漂亮又年轻的红毛老师在学生之中意外地很受欢迎。 天色不早啦,熬夜是女孩子美貌的大忌。弥生月晃了晃手电筒,要去试胆的话,回去换个地方吧,此路不通。 坂井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可是我们计划了好久耶。 可是我在这里值班耶。弥生月说着突然画风一转,想要过去也不是不行。 坂井的眼睛亮了起来,呐呐,是有什么条件吗?快说吧! 弥生月把手电往自己的咯吱窝一夹,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肘子,掰手腕能赢我的话就能过去。 做不到做不到,这可是能徒手把铅球直线扔出操场的红毛老师啦! 那就不行了。弥生月遗憾地说,大BOSS前的小BOSS都没用打趴下的话,后面的大BOSS就更没戏了呀。 老师才是真正的大BOSS吧!坂井同学哭丧着一张脸。 好了。弥生月叉腰,到此为止,小伙子们,小姑娘们,起驾回宿舍睡觉,检讨和值日我就不罚你们做啦! 几个学生被弥生月统统赶回教室睡觉之后,弥生月又拿着手电筒,在四周转悠了一阵子,路上一个不注意和树头上的猫头鹰对上了眼,偶遇了一只龇牙咧嘴的小野猫,除了几个不听话的学生,前半夜没有其他的突发情况。 弥生月打算熄灭手电筒,回去睡觉了。 四月份仙台的樱花盛开,扑簌簌的下落之时,如雨如雪,天幕镶嵌的圆月清冷圆润,月光在投落的树影婆娑。 天空募地投落下一道巨大的阴影,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阴冷的气息从天空之中掠过。 那是一只巨大的鸟,嘴部长长,拖着鼓鼓的喉囊,像是一只鹈鹕,伸展开来巨大的羽翼划过清冷的圆月,掠过天空之时,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那是一只咒灵。 弥生月顿了顿。 咒灵停在了废弃的校舍天台,打开了巨大的嘴巴,嘴巴里跳出来两个女孩子,一个黑色短发,一个白金色头发。 弥生月关上了手电,把手电筒塞到了衣兜里,打算离开。 那两个女孩子不是普通人,五条悟和夏油杰曾经告诉过她,会咒术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咒术师,另一种是诅咒师。 两者都是使用咒术的人,但是有根本区别,真要区分的话,诅咒师都是会肆无忌惮使用诅咒来咒杀普通人的恶人,而咒术师则是祓除咒灵保护弱者,维持普通社会秩序的人。 夏油杰这么告诉她。 而五条悟当时像猫饼一样缩在被炉里,抱着弥生月的柴犬抱枕,原本鼓鼓的柴犬抱枕被他压得扁扁的,一手支着下巴。 这是杰的正论啦。五条悟托着下巴,撇撇嘴,老子最讨厌正论了。 结果这俩人吵起来了,差点把她家的被炉掀了,最后被她一人塞了一嘴巴的橘子才消停。 那年冬天的庭院寂静寥落,世界都是白色的,清冷得宛若天宫的琼楼玉宇。 弥生月暂时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是诅咒师还是咒术师,两个孩子的年纪和她的学生们相仿。 弥生月的五感发达,即使隔着老远的距离,零碎的话语也随风进入她的耳朵里,零碎的话,零碎的词语,大约是夏油大人、猴子一类的词汇。 -- 第158页 夏油这个姓氏,弥生月认识的人里只有夏油杰一个人用着。 往事像是突然涌出来的泉水,却已经白驹过隙,永远地被留在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两个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猴子山大王要来了要来了。 感谢在2021-09-20 21:51:56~2021-09-23 18:4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彻 43瓶;燕七楠 30瓶;空中的烟花、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繁夜樱 ======================= ◆ 樱花开在寂静的午夜,娇嫩小巧的樱花沾染上了清冷的月光。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绵长如丝线的雨从漆黑的穹顶坠落,乌云遮掩住了月亮,于是月色和星光一同被掩在了乌云底下。 每年最早的樱花开在温暖的冲绳,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路北上,四月是春天,仙台所在地的纬度比埼玉县的要高,恰巧现在是仙台的樱花盛放的时间。 樱花是一种花期短暂的花,开得美丽绚烂,凋谢得零落凄惨,花期很短,开花的时候,沉重的花朵总是会把纤细的枝头压得脊梁弯曲。 前半月的月色很很美,樱花开在清冷的月光里,下落如雨如雪,后半夜却突然下起了雨。 冰凉的雨水纤细如丝,扫在脸上微凉。 难得的月色,却突然下起了雨啊。 倦意涌上眉心,夏油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也许因为现在是春天,樱花开得美丽,如火如荼,他突然想到了埼玉县的某个庭院里的老樱花树,那是棵很老的树,那三年雷打不动地在三月盛放出最美丽的花。 庭院里的樱花飘落如雪花,风里是玲玲当当的风铃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喵喵喵的声音。 一只特别肥硕的橘猫慢悠悠地从和室里走出来,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老大爷。 再然后猫老爷被一个白毛拎住了后颈皮,肥硕的猫老爷被人提了起来,橘猫喵喵喵地挥舞着胖爪子想要挠花那只白色鸡掰猫的脸,却怎么挠也挠不到。 杰,你怎么打起瞌睡来了?白色的头发,鼻梁上架着小墨镜的挚友拎着橘猫的后颈皮,脸上散漫地朝他看过来,春天到了,冬眠结束啦。 悟。 夏油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抹鲜艳灵动的红色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瘦小的女孩踮起脚尖,把大橘猫从五条悟的魔爪里拯救出来。 你不要老是欺负大橘猫啦。红发的女孩子鼓了鼓腮帮子,接着转过头来看着他,夏油,你要上楼睡会儿吗? 弥生月。 沉甸甸的樱花枝头突然振起,呼啦一声,漫天的樱花扑簌簌地下落,风卷着纤细如发丝的雨、零落的樱,一股脑的扫在脸上。 夏油杰睁开眼睛,月亮被掩在了乌云底下,寂静的夜,深紫色的眼瞳泛着墨玉一样的光泽。 现实和梦交错,一时间恍惚如离魂,直到感受到脸颊边冰冷的雨水,站在樱花树底下的身着袈裟的男人才从游离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漫山遍野的樱映入被尽数收纳在眼底,朦胧梦幻。 夏油杰突然想到现在是四月份,仍处于春樱盛开的季节。 莫名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一个春天,樱花开得也是这样的朦胧如云霞,即使是在寂静的黑夜也是如此的热烈蓬勃。 那也是他最不愿意想起来的春天,春天很容易让他想起某个没有咒力没有术式的小红毛。 想到小红毛就必然会想到五条悟,想到五条悟倒还好说,他是他唯一的挚友,曾经的他们是最强的拍档,那么怀念起挚友来,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那个小红毛 夏油杰烦躁地伸出大拇指,按住眉心的大拇指力度不由自主地加大了。 不过是个没有术式,连咒力都没有的红毛。 不过是个 不,不是 她和悟 是 不是 夏油杰抿了抿唇,有点烦躁,烦躁之余又有些丧气。 没有术式的家伙都是猴子。 可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小红毛和那些愚昧的猴子混为一谈,即使反反复复强调了很多次都无果。 年少之时的黑历史多半跟五条悟和那个小红毛有关系,回忆起来的时候不免都要想起他们两个人。 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菜菜子和美美子不见了。 末了他又反应过来,两个小姑娘去附近的一栋废弃校舍捕捉咒灵了。 原本夏油杰打算亲自去的,拥有咒灵操术的他是一切咒灵的天敌,只要对方是咒灵,他就能驯服为己用,可是姑娘们兴致高涨,说那种杂鱼她们出马就好了,不用劳烦夏油大人云云的。 向来宠闺女的夏油杰放任她俩去了,临走之前还把形似鹈鹕的咒灵给她们当交通工具使唤走了。 -- 第159页 可是 ,这去的时间也太久了。 夏油杰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眉梢。 于是他迅速召唤出另一只咒灵,火速赶往菜菜子和美美子去的废弃校舍。 ◆ 他没有想到他会重新见到那个红毛。 十多年前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一只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里见到过的弥生月约莫是长得之后的她,五官长开,更加的精致,脸部的线条更加的成熟,那种昳丽介乎于少女和成年女性之间,宽大的巫女服也遮不住身体姣好的曲线。 五条悟那个禽兽的爪子还捏着人家的脸不放。 夏油杰在看到弥生月的第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那是长大之后的红毛,长大版本的红毛跟十多年在生得领域见过的红毛一般无二,只不过那时穿的是宽袖的巫女服,现在穿的是款式宽松的运动套装。 遮掩住月亮的乌云这时候散开了,清冷的月色洒落。 老旧的校舍的墙壁被拳头一轰开,尘土扬起,碎裂的玻璃块儿在月色下银光闪烁,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影子从被轰出来的窟窿里摔了出去。 夏油杰坐在自己的咒灵上,看到了起起落落的红头发,琥珀色的眼瞳平静入如水。 夏油杰怔愣了一下,转而看向被弥生月揍出去的咒灵。 那是一只像是在荒漠里滚动的风滚草一样的咒灵,和风滚草不一样的是它有人类一样的四肢,还有人类一样的耳朵,人类一样的眼睛,和两只尤为巨大的耳朵,巨大的嘴部张开的时候,露出来的是满口板牙,唾液连缀成线。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这是只一级咒灵。 难怪菜菜子和美美子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 咒灵咆哮着,拥有人类一样的四肢,却像野兽一样四脚着地奔跑起来,张开嘴巴,露出满口粗糙的牙齿,朝弥生月扑了过去。 午夜时分的枝头振落樱雨,寒凉的空气泌入心脾。 诅咒只能靠诅咒来祓除,没有咒力,是无法祓除咒灵的。 坐在自己的咒灵身上夏油杰没有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弥生月,被宽大袖子遮住的手却揪紧了手里的布料,好好的一块儿布料给他揪得皱巴巴的。 咒灵对面的红毛半点不怵,身体向前倾,踏出的左脚荡开一小圈尘埃,背部紧绷,线条弓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咒灵扑上来的那一刻,左脚一踮,整个人像是一个炮弹一样,以堪称恐怖的速度弹射出去,绕到了咒灵的身后,起跳,在空中做出一个人类几乎不能做出的高难度翻转,一记侧踢就踹在咒灵身上。 红色的头发在清冷的月色里扬起,宛若起舞的焰尾。 那倒霉的咒灵直接被踹飞出去好几米,轰隆一身,直接砸穿了一堵墙,砸进了校舍里,紧接着就是好几声的轰隆轰隆,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校舍被砸穿,脆弱的墙壁发出不堪重复的哀鸣,扬起的尘埃模糊了视线。 回忆当年被揍的日子,夏油杰牙疼了一下,心说这红毛的力气,比当年的更大了。 单纯的□□搏击并不能对咒灵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风滚草咒灵从残垣断壁里爬出来,一把丢开了砸在身上的钢筋,对着弥生月咆哮,宛若野兽以嘶吼示威一样。 长大之后的红毛还是那个红毛,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有。 夏油杰看到她摆出来一个奇怪的动作,像是某种体术路数的起手式,嘴唇微微张开,吐出浅浅的一口气,琥珀色的眼瞳明亮如星辰,蓄势待发仿佛咽喉间含着低吼的大型猛兽。 没有用的!少女的声音突然在寂寥的黑夜里响起。 夏油杰看到黑头发的女孩抱着玩偶,对方一手扶着被弥生月强行打烂的墙壁,女孩子似乎是急急忙忙从上面跑下楼的,脸颊微红,语气有些喘急。 你没有咒力!美美子抱着她的玩偶,没有咒力是没有办法祓除诅咒的! 所以你快跑吧,像其他猴子一样,快跑! 美美子和菜菜子一样讨厌猴子,没有术式的家伙都是猴子,所以她很讨厌猴子,但是她不讨厌那个红头发的女人。 讨厌不起来。 猴子都是自私自利的愚昧生物,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却把她和菜菜子塞到了角落里。 别出声。她说,别怕别怕,等一下就没事了,等一下就好。 她跑出去了。 咒灵追着她一路跑出去。 讨厌不起来。 所以 你快走开!! 没有咒力,跟这种程度的诅咒对上,会死的! 诅咒的咆哮声响彻在寒凉的午夜,老旧校舍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樱花在漆黑的天幕翩跹。 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熊熊燃烧,灼烧空气。 半空之中的夏油杰的瞳孔止不住地收缩。 空气的流速似乎满了下来,黑夜的繁樱翩跹如蝶,隐约之间仿佛听到层叠的乌云之间,有雷鸣炸响。 不会错的,这是 夏油杰的瞳孔剧烈地颤动。 黑闪。 高精度的咒力操控,咒力与打击冲突的误差小于0.000001秒时发生的时间,届时,空间扭曲,咒力闪耀出黑色的光芒,黑色的闪电般的进攻,由此被称之为「黑闪」。 -- 第160页 一般情况下,黑闪会是平时攻击力度的2.5次方倍。 经历过黑闪和没经历过黑闪的人,距离咒力的核心可谓是天差地别。* 很多术师穷极一生都无法经历黑闪,迄今为止,能打出黑闪的咒术师屈指可数,记录仍然保持在四次,至今未能有人突破,可见是多么困难。 黑色雷电一般的咒力撕开空间,掀起尘埃,崩裂钢筋与水泥,咒灵哀嚎刹那响起。 列缺霹雳,山峦崩摧。* 七层高的建筑物瞬间崩溃如决堤的河堤,钢筋断裂,墙壁崩塌,尘埃笼罩了半边天。 这座废弃的校舍成凹字形建造,中心是一块空地,刚才在空地的缠斗已经把那片空地的平面上镶嵌的石板掀得乱七八糟,弥生月那一拳直接砸穿了校舍的另一端,校舍直接塌了半边。 夏油杰被扬起的尘土糊了一脸,标志性的刘海被掀起。 狐狸眼的青年眼角抽搐了一下。 夏油杰自知自己眼睛小,但他不是眼瞎,他还不至于认错人,那一头标志性的红毛和强悍的肉||体,是当年那个小红毛没跑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了咒力,但这个拳头的威力,比起当年,只增不减。 难道五条悟和他都认错了吗? 小红毛不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 可是六眼没办法在她身上读取到一点点关于咒力的信息。 那时候的五条悟是不可能欺骗他的。 居然能瞒得过六眼的视线? 夏油杰捋了捋头发,突然笑了起来。 尘埃散去之后,穹顶的月光缓缓下落,轻纱般降落在一地的狼藉上。 看清楚了那崩塌的大半边校舍,夏油杰的眼角仍然止不住地抽搐,默默回忆起,硝子跟他说过,当年在宠物医院,小红毛拿着灭火器砸烂了一堵墙,砸爆了一个诅咒师的狗头。 啊,变成猫的五条悟还差点被送去绝育了。 往事如歌,再度响彻耳边的时候,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起来。 废墟上的小红毛,哦不,现在是个大红毛了,要胸有胸,要腿有腿的,宽松的运动服也遮不住姣好的曲线。 五感发达的红毛约莫在他飞到半空中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完事儿了之后,抬起头来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一愣。 夏油? 风卷着话语在风中四散。 ◆ 两天后仙台游乐园 十多年不见,一朝相见,故人居然出家当了和尚。 你当和尚就算了,居然还多了俩闺女。 弥生月抱着奶茶目瞪狗呆,所以菜菜子小姐和美美子小姐是你的女儿? 已经当了和尚,一身袈裟的夏油杰笑得慈眉善目,活似佛陀在世。 树影婆娑,不远处的过山车爬上轨道的顶端后蓦地冲下,伴随着游客歇斯底里的哀嚎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春天是出游的好季节,不少人选择这个时候带着自己的孩子出门,游乐园的气氛盛极一时,不远处还有人把脑袋按在卡通头像上拍大头照。 你这么说也没错。夏油杰手里的是一杯咖啡。 养女嘛,都是女儿。 弥生月嗦着自己手里的奶茶,看着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渣男。 你居然渣了五条!渣男!大渣男!你比五条还过分! 在东京带学生的五条悟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五条悟:??? 会来这里的原因是美美子和菜菜子想要来,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弥生月也不用在学校里带学生,夏油杰索性就把她约了出来。 打电话的时候,弥生月在家里,爷爷已经出院了,今天正好是周末,虎杖悠仁不用上学,和弥生月一起去医院把爷爷接回了家,回到家的爷爷神清气爽,弥生月口袋里的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点亮屏幕看到的来电显示是夏油。 弥生月愣了一下。 爷爷示意她快接,不用在意他这个老头子。 电话接通之后,爷爷就把耳朵竖起来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貌似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温润,说是要约弥生月出去。 爷爷暗暗拍了一下大腿,这不是约会是啥的? 于是果断把孙女撵出家门去约会。 被撵出家门的弥生月满脸问号。 姐姐你快去吧。虎杖悠仁把包递给弥生月,别让别人等急了,放心吧,爷爷还有我呢。 干巴爹啊!弟弟给了弥生月一个大拇指,少年的笑容明朗得宛若春日的朝阳。 弥生月满脸懵逼地接过了包。 红色的头发顺着肩关垂落下来,细碎的阳光穿过层叠的缝隙,被剪碎了之后,落进琥珀色的眼瞳。 弥生月觉得有点恍惚。 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了啊。 五条他还好吗?弥生月问。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五条悟那种人,一看就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沙沙沙 风的指尖抚摸着翘起来的树枝嫩叶,春日的风带着暖意,缱绻困惑。 夏油杰的笑容呆滞了片刻,转而若无其事一般笑了起来,悟他很好,和你一样,在带学生。 -- 第161页 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有默契。 都选择去当老师。 夏油。弥生月突然回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夏油杰。 那双眼睛太过清澈,夏油杰一时间有点心虚。 你伸手。弥生月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口袋里。 夏油杰不解,带还是伸出了手。 弥生月把她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在夏油杰的手心里放了点东西。 糖纸五颜六色,包装小巧精致。 糖果们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许多年前的某个盛夏的蝉声扑面而来,天边的云霞绮丽如火。 不想笑就别笑了。弥生月说,不笑也没关系的。 夏油杰看着手心里漂亮的糖果,怔愣了一瞬间,转而若无其事一般把糖果塞进袈裟的兜里。 真的笑得很假吗? 还是一样的笑容,弥生月却觉得那个笑容是苦味的。 很假。弥生月说,你不要学五条,他笑起来很欠扁又变态。 迄今为止,弥生月还没有在记忆里找到五条悟正常的笑容,无一不是代表着肚子里的坏水咕噜咕噜地在冒泡儿。 夏油杰: 呵呵,五条悟,你也有今天。 话说回来,你的咒力是怎么回事?夏油杰突然问,你不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 我不是天与咒缚吗?红毛大惊呆。 夏油杰: 讲道理,你居然比我还吃惊。 弥生月:不能怪我,是你们说我是天与咒缚,你们又没有跟我解释过天与咒缚是什么,那我就认为我是天与咒缚了呗。 夏油杰:行吧。 怪他和五条悟。 那你的咒力是怎么回事?夏油杰继续问,以前连感觉你的咒力都感觉不到。 前两日的夜晚感觉到的咒力量,无限接近于五条悟的咒力量了。 我是天生的容器。弥生月突然说,什么都没能装下的容器。 就像是一杯水。弥生月说,一个不透明的杯子里装的水,你看不到里面装的到底是果汁还是水,也感觉不到里面的东西。 夏油杰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硝子说的咒文,五条悟上蹿下跳死活要看,最后他俩谁都没看成,看到过的人只有硝子,当时他们仨儿彼此做了个不用言说的约定,谁都没有把小红毛背后有咒文的事情说出去。 是跟你背后的咒文有关系吗?夏油杰问。 弥生月点了点头。 夏油杰思考了一阵子,转而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弥生月酱。称呼又回到了好多年前,面前的假和尚笑得跟条老狐狸一样。 弥生月下意识地往凳子的另一边挪了挪。 三年的相处经验告诉她,五条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货也不是。 脱衣服 脱衣服给我看看你背后的咒文可以吗? 话没说完,夏油杰就觉得这话说的不妥,但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红毛骤然瞪大的眼睛告诉他,他犯了一个跟十多年的五条悟一样的错误。 你个死变态! 弥生月不敢置信,这货不止渣了五条悟还想要对她耍流氓! 夏油杰: 好奇害死猫。 盘星教教主最后的下场很惨淡,他被某个一身怪力的红毛呼啦进了长椅后面的水池子里,水池子里养着一群长尾摇曳如纱衣的锦鲤,个个被游客喂的膘肥体壮,咕噜咕噜张大嘴巴吐着泡泡,一身袈裟的假和尚突然摔进池子里的时候,胖锦鲤们被吓了一跳,顿时作鸟兽散。 夏油杰一只手扒拉住了水池壁,一身湿透地从水池子里爬了上来。 呀嘞呀嘞,这家伙真是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啊。夏油杰趴在水池边上,被呼啦进了水池子里,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脸突然一疼,夏油杰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疼得直抽气,心说这红毛还真不留手啊。 狐狸眼和尚抬眼就跟自己俩闺女对上了眼睛。 抱着玩偶的美美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夏油大人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 菜菜子赞同地点点头,您这是在耍流氓。 夏油杰: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喜欢那个红毛的人是五条悟,跟他夏油杰才没有一毛钱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唐代诗人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 *此话出自原著,东堂葵语。 杰哥:原来你是个隐藏在猴群里的人类!不能让你被猴子们荼毒!!【大惊喜jpg.】 红毛:??? 弥生月如果真的没留手,杰哥您就直接凉了欸。 杰哥开始偷家啦! 感谢在2021-09-23 18:43:01~2021-09-24 20:5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笛酒人心 20瓶;起名废 4瓶;萌王改名了 3瓶;空中的烟花 1瓶; -- 第162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不知归 ======================= ◆ 爷爷,你吃苹果吗? 弥生月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家撇了撇嘴巴,我不吃,你在医院天天给我削苹果,我吃腻了。 弥生月想了想,把手里的苹果在茶几的盘子里,又拿起了一个梨子,自顾自地开始削梨子。 那我们吃梨子吧。弥生月首先把梨子的柄削掉了。 自家里的红毛孙女智商和情商上下线的时间不定期,这时候憨得要命,读空气的技能暂时没有开通。 爷爷只觉得喉咙一梗,满心窝子的心塞塞。 弥生月一手拿着梨子,一手拿着水果刀,黄澄澄果皮顺着刀划过的轨迹滑过刀锋,光滑的刀面沾上一层薄薄的果汁。 弥生月沉迷削梨无法自拔,看得老人家心梗。 昨天你不是去约会了吗?爷爷试探性地问。 孙女打电话的时候他可是特地把耳朵竖起来了,听声音,对面的男人貌似是那种温润又会照顾人的类型,说话的方式也有分寸,邀约的方式礼貌的同时也不会过分疏离,听语气,自己家的傻姑娘跟对方还是认识的。 您说夏油啊。弥生月头也不抬,继续削梨子,果皮已经削干净了,削去外皮的梨子白嫩晶莹,不是约会,只是见个面而已。 爷爷表情严肃地给旁边抱着抱枕等梨子吃的虎杖悠仁飞过去一个眼神,接到信号之后,情商贼高的小老虎光速会意。 他有考虑过跟姐姐交往吗?虎杖悠仁抱着柴犬抱枕,笑容明朗澄澈宛若初升的朝阳。 他又不喜欢我,干嘛要跟我交往呀?弥生月一边说,一边把梨子的果核削去,切成两半,递给了爷爷,一半放到了爷爷面前的盘子里。 而且跟夏油杰交往什么的,听起来好恶寒。 弥生月抖了抖鸡皮疙瘩。 爷爷伸手接过了梨子,心中狐疑,他家这红毛闺女傻归傻,但不等不承认,是个美人,还在杉泽高中读书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追。 奈何这傻闺女木木愣愣,别人拿着情书抵到她面前的时候还是满脸问号,拒绝别人的时候直白如斯的一句我不讨厌也不喜欢你。 说白了就是对你没感觉。 扎心了。 青春期的臭小子们经不起挫折,被拒绝了连持之以恒都不会,直接灰头土脸地走开了,也有那么几个不死心的,其中一个干脆把自己的心思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写在了黑板上,结果仍然惨遭拒绝。 当时的臭小子们每一个靠谱的,拒绝也就算了,但是这都二十四了,他家这红毛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职业是老师,算是男人们理想的另一半的职业,怎么就还是个母胎单身呢? 偶然一次,他听见邻居家谈论他家的小红毛,无意间得知,他家小红毛的理想型居然是白头发蓝眼睛的男生。 卧槽,是哪个王八蛋趁老子不注意拱我家的小白菜? 爷爷当时虎躯一震,回到家旁敲侧击,红毛整个过程一脸懵逼,明确表示她只喜欢猫猫,男人只会影响她撸猫的速度。 彼时,爷爷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无可奈何,无可奈何之中又松了一口气,瞅了瞅旁边的被撸得直呼噜呼噜的大橘猫。小老头看这情况,不由地悲从心来,他瞅着除非有只白毛蓝眼睛的猫变成人了,否则他家小红毛是不打算拍拖了。 虎杖悠仁伸手想要去拿盘子里的另一半梨子,结果被弥生月拍开了手,梨子不可以分着吃,我给你重新削一个。 哦。虎杖悠仁眼巴巴地看着弥生月又拿起一个梨子,开始削皮。 不得不说,他姐的刀功是真的好,薄薄的一层皮被削掉,一圈一圈地下落,削去果皮之后的梨子娇嫩澄澈。 他不喜欢你吗?爷爷问。 嗯。弥生月把梨子的果核去掉之后,把梨子递给了弟弟。 虎杖悠仁接过梨子塞进了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说:欸居然不喜欢姐姐。 他姐姐可是个美人,脸好看身材也好。 他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男的。 他喜欢五条悟。 噗 噗 爷孙俩同时把嘴里的梨子喷了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 客厅里咳嗽声剧烈起伏,爷孙俩的咳嗽声一个比一个大,搞得弥生月不得不给这俩活宝顺气。 你们干嘛这么惊讶啦?弥生月翻开茶几上倒扣的茶杯,到了两杯水,爱情是没有性别之分哒。 虽然说日本不允许男男结婚,但他们可以移民。 身处两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一个恶寒。 爷爷好不容易顺了气,听到这红毛的惊悚发言,喉咙又是一阵发痒,想要咳嗽。 那他约你出去干嘛?爷爷惊呆了,男同居然在我身边! 两天前我砸了一栋废弃校舍。弥生月老老实实地回答,刚好砸到承重柱,校舍塌了,塌之前我把他的两个女儿捞出来了。 -- 第163页 大概是为了感谢我没把他闺女埋了吧。红毛觉得自己悟了。 爷爷: 悠仁: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一男的哪儿来的闺女?这年头男男都可以生子吗? 小老虎忍不住汗颜。 爷爷觉得他孙子的关注的重点有哪里不对,但好像也没问题。 嗯。弥生月咬着梨子,甘甜的汁水浸润了味蕾,他渣了对方。 不仅渣了五条,还背着五条生孩子! 悠仁: 爷爷: 人渣,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渣男! ◆ 盘星教本部 阿嚏 夏油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从刚才开始,他的鼻子一直在发痒,打喷嚏的欲望蠢蠢欲动,这感觉像极了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夏油大人?在玩手机的菜菜子抬起头来。 您是感冒了吗?抱着玩偶的美美子问。 春天,是流行性感冒盛行的季节,在人多的地方很容易沾上病菌。 没有。夏油杰摸了摸鼻子,笑笑,我还没有这么柔弱,大概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吧。 话说回来,你们这是想干嘛呢?夏油杰笑眯眯地说。 两个孩子从小就是他抚养长大的,说是他的两个女儿也不为过,知女莫若父,俩孩子尾巴一撅他就知道她们在想啥。 菜菜子愣了一下,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问:我想问的是那个红发女人。 美美子点点头,夏油大人,她也是术师吗?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不是,她不是术师,但她应该是有术式的。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术式。 在废弃校舍的那个时候,她爆发出来的咒力量,即使很短暂,但给我的感觉很想五条悟的,庞大,极具压迫感。夏油杰笑了笑,所以我判断,她的咒力量应该比起五条悟差不了多少。 虽然是这样,但是术式的掌控,咒力的缜密操作,以及综合实力,还没有到能和五条悟平起平坐的地步。 欸菜菜子手机也不玩了,可是在游乐园里,我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咒力。 应该是她的体质特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夏油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的体质,加上无限接近被天与咒缚强化过的身体,外观上她就是一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 出于特殊的原因,咒力被储存在身体内部。夏油杰说,就像是不透明的杯子里的水。 这样的体质,连五条悟的眼睛都能瞒过去哦。夏油杰摸摸两个女孩子的头发,你们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同时具备术式和零咒力天与咒缚般的强悍体魄,放眼当下怕也是只有一个弥生月。 夏油杰摩挲了几下下巴,对弥生月的体质更好奇了些,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是跟十多年前她后背上刻印的咒文有关。 嘶 偏偏那个咒文是刻印在了后背,但凡换个地方他也不至于搞得那么尴尬。 都是悟的错。 夏油杰摸了摸被红毛打过的脸蛋,只觉得一阵脸疼。 既然她是术师,那我们把她接过来好吗?抱着玩偶的黑发女孩抬起头,眼神期待,宛若初生的幼鹿。 美美子很喜欢她。夏油杰笑了笑,可是她恐怕不大会如我们的愿。 她和悟,在某些方面是很像的。夏油杰轻声说,只不过她不像悟。 前者只能算是脑袋缺根弦的傲慢,后者是人嫌狗憎的傲慢,狗都嫌。 美美子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夏油杰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的意思。 明明是个术师,为什么要跟猴子们混在一起?菜菜子很是不解,还有点生气。 夏油大人,跟她认识了很久吗?美美子小心地问。 比起菜菜子,喜欢抱着玩偶安安静静的美美子在某些方面更要敏感纤细一点,她的直觉告诉她,弥生月跟夏油杰是熟人。 对啊,认识了十多年了。夏油杰笑笑,那时候我们都还年少,她还是个没有悟胸口高的小红毛。 障子门外葱郁的树影摇曳婆娑,金色的阳光落进室内,被门框裁开。 夏油杰的双手拢在僧衣宽大的袖口里,垂眼看着窗外的澄澈春阳,风铃单薄的纸笺在风里起起落落。 岁月斑驳了少年,再度回忆起年少的时候,各种滋味在舌尖之上绽开。 ◆ 东京郊外 咒术高专 高专参道两边的樱花都开了。 花朵娇嫩而纤薄,在柔和的春光里打着卷儿落下,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参道上就落满了樱花,乍一看上去像是一条繁花铺成的长河,一直延伸到高专内部。 清晨,乙骨忧太和一年级的其他两人一熊猫去做了值日,几个人拿着长长的扫帚扫干净了地上的落樱。 -- 第164页 扫去地上的落樱之后,外露的青石板缝隙里是青翠的青苔。 高专的位于东京郊区,四面环山的好处就是春天的时候能看到原滋原味的樱花盛宴。 漫山遍野的樱花如云雾般笼罩住了整座山,春日的太阳柔和微醺。 五条悟的双手拢在宽大的外套口袋里,缠着白色绷带的眼睛看着如云似雾的樱花逐渐出神,仿佛下一刻那一团团朦胧的粉红色云霞里就会突然跑出一抹鲜艳的红色来。 春天来了啊。五条悟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他突然想起,小红毛的生日好像是在三月上旬,正好是埼玉县的樱花初开的时候。 打扫完参道之后,五条悟难得想要履行老师的责任,指导学生体术,不过这人的指导也就是把四个学生胖揍了一顿。 真希啊。五条悟蹲在地上托着腮,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绑着马尾戴眼镜的女孩儿,你的优势在于你那比常人强悍的体||魄,不要过分地把注意力放在使用咒具上哦。 哈?真希觉得他在说傻逼话,顿时恼怒上心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祓除咒灵不用咒具你觉得我用什么? 咒具只是起到辅助作用。五条悟说,人类的身体限制太多,因此咒术师祓除咒灵大多数都是依赖于术式,反而逐渐忘却了肉||体,肉||体跟不上术式的话,那么也难以承受越发强大的术式。 但是你是不一样的,真希。五条悟说,你的咒力和肉||体不对等,你的咒力低微,甚至不如普通人,但是你的肉||体远超过大部分的咒术师,如果放在咒术师之间的对决,赢的人未必不会是你。 真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五条悟在对她说话,但是迷迷糊糊之间,真希感觉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某个人。 你给我讲清楚点。 真希不大想理这个白痴绷带男,但是他说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在意。 五条悟轻轻笑了笑,强悍的肉||体不仅能弥补没有术式的缺陷,还能压倒性地战胜敌人,没有术式而已,我又不是没见过没有术式零咒力的红毛一次性打折四个诅咒师的腿儿。 真希愣了愣。 她的体术路数建立在强悍的体||魄上,速度够快,下手够狠,反应足够灵敏,出手果断,没有迷茫,再加上熟知人体的弱点。五条悟一边回忆,一边说,我的身体强度远远不及她,她的体术几乎完美地发挥了强悍的肉||体优势,所以在不用术式的情况下我才会被揍趴。 咒力低微而已,不妨换个方向发展。五条悟说。 禅院真希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垂下来眼睑。 不用迷茫,真希。五条悟又说,质疑你的人,揍趴他们就好了。 像那个小红毛一样。 禅院真希搓了搓手臂,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卧槽,这糟心玩意儿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正经可靠? 确实。圆滚滚的胖达趴在地上,赞同地点点头,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鲑鱼。这是说饭团馅料的狗卷棘。 乙骨忧太抱着刀点点头。 欸欸?五条悟撇了撇嘴,五条老师一向很可靠的好吧?我可是麻辣教师五条哦。 你自己啥样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四个人满腹牢骚。 指导完毕过后,三人一胖达毫不意外地进了校医院,推开门的时候,家入硝子的嘴巴里还叼着烟。 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看着一瘸一拐的三人一头,再看看罪魁祸首,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指导吗? 你这丫纯属是在殴打学生! 五条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眼部被一圈圈地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家入硝子也没看到他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就算是看到了,家入硝子也不会改变内心的想法。 这丫就是个人渣。 把学生送到医务室之后,五条悟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留下几个学生面对家入硝子,家入硝子拿出碘酒和消毒棉,简单地给几个人身上的伤口消了消毒,之后用反转术式做了简单的治疗。 禅院真希坐在坐在铺着白床单的病床上,抿着嘴唇。 真希同学乙骨忧太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哪里还疼吗? 没有。女孩回答得很果断,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好得很。 阳光温暖柔和,窗外的枝条缀满樱花,女孩的眼睑下垂,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硝子小姐。真希突然开口。 嗯?硝子抬了抬眼皮子,看到小姑娘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悟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吧? 真希愣了愣,老久才发出一声疑惑的哈。 家入硝子笑了笑,给自己点了支烟,完全不在意这里是医务室的样子,老实说,五条特地把你挖来咒术高专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禅院真希更疑惑了,我不太懂,硝子小姐,麻烦你说清楚点。 -- 第165页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一个咒力低微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天与咒缚,有什么可值得挖掘的? 那家伙是最强的。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地开始揭昔日同窗的黑历史,但他成为最强之前,被两个人揍趴过,那两个,都是以全副咒力换取强悍肉||体的零咒力天与咒缚。 一个是伏黑甚尔,另一个就是那个小红毛。 其中一个还是个比这个时候的你还要小上一点的小红毛。家入硝子的笑意更深了,是可爱的红头发女孩子。 那脸的手感特别好。 这么可能真希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家入硝子说,他现在用来揍你们的路数,部分跟小红毛那时候用来揍他的路数是差不多的。 他跟那个小红毛打了三年的架。家入硝子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儿,估摸着也摸清楚了一点她的路数。 但是她的路数是建立在她强悍的肉||体的基础上的。家入硝子继续说,绝对的速度和那身怪力,那俩跟她拼体术就是找揍,所以五条从来没有在体术上赢过她。 五条摸清楚了一点她的体术路数,但到底不能用在他身上。家入硝子说,两个人的体魄相差太多,小红毛的路数是为她自己量身定做的,不适合五条。 就像小红毛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五条的术式一样。烟草在喉咙里滚了几圈之后,家入硝子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真希,你的肉||体强度多多少少跟当年的小红毛有点接近,那个小家伙当年直接暴力砸烂了一堵墙,砸爆了一个诅咒师的脑壳子,顺便一提,当时用的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灭火器。 阿诺乙骨忧太突然举起了手,小心翼翼地打断了两个女性之间的谈话,我记得,老师说他的理想型是红头发小个子的女孩子 医务室里陷入了一阵异样的沉静。 家入硝子嘴里叼着的烟歪了一下,眼神呆滞地看着惊悚发言的乙骨忧太。 良久,棕色长发黑眼圈浓重的女校医直径把头发捋了上去,喃喃自语一般开口,那个人渣,果然在那个时候就对人家未成年的小红毛图谋不轨。 禅院真希: 人渣老师。 乙骨忧太: 五条悟喜欢的小红毛。 岂可修,更好奇了怎么办? 一年级三人一胖达抓耳挠腮,恨不得冲到第一线吃瓜。 --------------------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年的真希:揍过五条悟的小红毛,见到活的了。 感谢在2021-09-24 20:59:31~2021-09-27 21:2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氼乚 83瓶;燕七楠 30瓶;柠檬茶、Cherishning 20瓶;夏律 10瓶;十二月的月亮 6瓶;蛋黄皮皮虾 5瓶; 不知所措 4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星如雨 ======================= ◆ 4月份之后的仙台,枝头的繁樱逐渐褪去,花朵坠落,如雨如雪,古老的尖塔倒映在水面之上,纤薄柔软的花朵荡漾在春日澄澈的流水。 5月是日本春季的结尾曲,5月份过去之后,按照去年的惯例就是夏季。 枝头沉甸甸的繁樱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绿色。 杉泽高中今年的体育祭在5月中旬举行。 弥生月是高中部体育部的王牌教师,教龄不过两年,偶然带了一次一年级的数学课之后又增加了一个数学老师的工作。 新来的数学老师肤白貌美腿长养眼,有时候会犯迷糊,这个年纪处在青春期容易被漂亮女孩吸引住的男生们即使在容易催人睡的数学课,精神也集中了不少。 课上是老师,课下就是满脑子奇怪想法的红毛,直来直去,笔直行走的路数让这个年纪喜欢搞事的男子高中生们都要瞠目结舌。 体育祭的那天,枝头翠绿葱茏,春天的风是悠悠然拂过,校门口被拉上了横幅,礼花炸响的声音在空气里此起彼伏。 体育祭同时也是家长开放日,每年这个时候,各路学生的家长都会涌向杉泽高中观看自己孩子的比赛。 每年这个时候也是虎杖悠仁制霸杉泽高中体育祭的时候。 学生时代的他姐在杉泽高中的体育竞技场一霸,每年在体育祭创下的记录始终没有被打破过,这种情况直到虎杖悠仁入学杉泽高中国中部那一年的体育祭才结束。 今年杉泽高中的体育祭也是举行在5月份,随着时间越发得向6月靠近,气候逐渐转暖,枝头染上青葱的绿色,浓郁的树荫在头顶绽放开来,悠悠然掠过的风都带着柔和的暖意。 体育祭当天,弥生月特地带着绒球彩带球去给学生们加油,还特地把红色的头发用绸带绑起来,露出精致的眉眼和光洁白皙的额头,和周围朝气蓬勃的女孩子们混在一起挥舞绒球,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底下比赛的男孩子们青春朝气,热情高涨,比赛场上的枪声打响,赛场上的人该冲冲的冲冲,赛场外的啦啦队该喊加油的喊加油,终点出悬挂红色终点冲线飞扬,礼炮砰地一声拉开,礼炮炸出五颜六色的彩带。 -- 第166页 汗水闪烁出晶莹的光华,少男少女的笑容灿烂得像是盛开在阳光底下的太阳花。 弥生月老师!国中部的比赛开始啦!弥生月的学生美奈子提醒道。 整个班级的人都知道,弥生月有一个在本校国中部读三年级的弟弟,虎杖悠仁的名声在杉泽高中很响亮,人送外号西中之虎,不仅是因为他很能打,还因为小老虎被田径部的顾问高木老师频频安利高中之后加入田径部,为此对方还尝试从他姐这边下手。 跟虎杖悠仁打过架的人基本上不想跟他在打第二次,没别的原因,这家伙太能打了,下手的地方还贼疼,被揍上一次基本上就爬不起来了,被他打过的架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打架,虎杖悠仁是专业的,门外汉看着这家伙仿佛是演武打戏一样流畅的打架路数,就知道这家伙是练过的。 人是专业的,他们充其量只是小混混聚众打闹,被打过一次还去找茬,这不是跟小孩子拿着木刀到世界第一剑豪面前挑衅是什么? 强悍到近乎诡异的体魄和运动神经,还是个读国中的男孩,体魄就已经远超这个年纪的学生,甚至高于绝大部分成年男性,异于常人的地方简直不要太明显。 在参赛名单上看到虎杖悠仁这个名字的老师,基本上都会默认了这玩意儿就是这次的冠军本军了。 学校里资历老的教师们看到年轻的老师一惊一乍的样子,只会嗤之以鼻,心说你们是没看过当年高中部的那个红毛,那在赛场上跑的跟汽车似的。 姐弟嘛,有其姐必有其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习惯了习惯了。 他们的心态早就被锻造得稳如老狗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年轻人,太嫩了。 我知道啦,美奈子,这个点刚好。弥生月的嘴巴叼着刚摘下来的发圈,我先过去啦,你们要追上来哦。 弥生月刚摘下发圈,重新把头发绑好了,听到美奈子的话之后,弥生月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脚踝,身体向前倾,左脚猛地踏出、发力,红色的头发在人群的欢呼声和此起彼伏的礼炮声之中起落飞扬如绸带。 美奈子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以三秒五十的惊人速度朝国中部的比赛场地狂奔过去,宛若疾驰的豹子,眨眼睛就消失在视线里。 美奈子目瞪口呆,突然想起传言中的国中部屡屡打破校记录的小老虎,心说你俩不愧是姐弟啊,这速度快得追汽车都没问题。 刚从比赛场上下来的勇胜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了愣在一边的美奈子,忍不住问:弥生月老师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美奈子回过神来,看着弥生月跑远的方向,崩溃地抱头,啊啊啊,老师你太快了啊,我们追不上啊啊啊!!! 说好的一起去国中部啊,您这速度世界冠军来了都追不上啊!! ◆ 这厢这边,弥生月的学生们集体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那厢边,虎杖悠仁的比赛已经差不多开始了。 春日临近末尾,随着时间的向前推移,气温越发地暖和,最近已经能隐隐约约在空气里感受到夏季的燥热。 虎杖悠仁和弥生月一样,天生都是不怕冷的料子,喜欢吃高热量的食物,比如巧克力,体脂率还能维持在个位数。赛场上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运动衣和短裤,布料底下结实的肌肉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他还是个在杉泽高中国中部念国中的男孩,体格已经初具成年男人的规模了,强悍的体魄连已经是成年人的高中部田径部的高木顾问都眼红不已,恨不得立刻马上把人拖进田径部里。 虎杖,加油啊!!同班的岸谷同学在比赛场外的观众席上超大声地给他助威。 哦西!比赛场上的男孩笑容朝气,朝观众席上的同班同学挥手,樱花色的头发亮丽如同三月乌木枝头上盛开的繁樱。 一同在赛场上的对手们都在做热身运动,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对手是这个著名的运动大猩猩的时候,这只外表是未成年人内里是山地大猩猩的小老虎让对手们内心一阵哀嚎,哀嚎的同时,强劲的对手激起了这个年纪的男孩们的好胜心,眼中起火,瞪着虎杖悠仁的眼神热烈得活似瞪着杀父仇人一样狂热。 虽然这是个山地大猩猩,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认输的! 来决斗吧,大猩啊呸,虎杖同学!! 然而被认为是大猩猩本人的虎杖悠仁却在观众席里找人,他在找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姐姐,另一个是他的爷爷。 体育祭开始的前一天虎杖悠仁兴致勃勃地跟爷爷说他要去参加学校的体育竞技,同时问爷爷要不要来看他的比赛。 爷爷撇了撇嘴,嘴硬地说他才不要去,小孩子的东西。 那我就不参赛了呗。虎杖悠仁故作深沉地叹息一声。 不行!他爷爷激动得快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了,你给我去参赛! 哎嘿~虎杖悠仁忍不住皮了一下,结果被他姐捋了头发。 板着一张脸的爷爷很凶,但是虎杖悠仁知道他的爷爷死鸭子嘴硬,他会来的。 果不其然,虎杖悠仁眼尖地在观众席里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老人家,一边小心翼翼地往比赛场上看自己的孙子,同时又在规避赛场上投射过来的视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爷爷突然把传单举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 第167页 虎杖悠仁超级满足地笑起来,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到澄澈的朝阳,整个背景飘满了幸福的小花花。 转头虎杖悠仁就看到一脚踩在隔着观众席和赛场的栏杆上的红毛老姐,对方举着彩带球晃晃,漂亮的红色头发晕出柔和的光晕,飞扬如跳跃的火焰。 他的姐姐高兴得像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事实上他姐也才二十四岁,光看长相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在校的大学生,总是被爷爷说成是长不大的憨丫头。 悠仁,加油啊!他老姐在观众席上举着彩带球挥挥,飞舞的彩带和跳跃的红色头发在太阳底下亮眼闪烁。 跟在姐姐后面赶过来的学生们帮着老师给她弟弟呐喊助威,高中部的学姐学长们带着和虎杖悠仁同一个班级的国中部学生们一同呐喊,一时间虎杖悠仁的名字在人群之中格外的响亮。 顺便一提,拿宣传单挡脸的爷爷一眼就被虎杖悠仁的同班同学认了出来,喜欢板着脸的小老头话都没说完就给少男少女们伙同学长学姐一起叉到了观众席的最前排,还被塞了一个闪闪的彩带球,一脸懵逼地坐在座位上。 对手们所在的班级似乎被激了起来,赛场上呐喊的分贝提高,喊出陌生的名字,排山倒海的声音翻滚如浪潮,整个观众席都嗨了起来。 哦西,交给我吧! 少年意气风发,眼神明亮如星,飒沓如流星。 作为国中部体育场上一霸的虎杖悠仁毫无悬念地包揽了了所有参与赛事的冠军,男孩越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姐直接以三秒五十米的速度跑过去举起她弟转圈圈。 虎杖!同班的几个男生伙同刚才在赛场上给他加油的岸谷同学直接勒住了虎杖悠仁的脖子,语气阴渗渗,一脸羡慕嫉妒恨,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不仗义呀,有这么漂亮的姐姐都没给兄弟们认识! 岂可修,他们也好像要漂亮的姐姐大人加油助威。 姐姐是高中部的老师啦。虎杖悠仁挠挠头,平时都在高中部教书。 哇哦,真的假的?岸谷同学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弥生月,你姐姐看起来不像老师啊 貌美肤白腿长养眼,朝气蓬勃绚烂如花,撑死了是个在校大学生。 岂可修,为什么国中部就没有美女老师啊!都是秃头和老太太!旁边的相田同学看着一众高年级的学长学姐羡慕嫉妒恨。 小心被教导主任逮到发你写检讨啊,相田!旁边的同学们大力调笑。 ◆ 那厢边,虎杖悠仁的赛事蓬勃,这厢边,某个假和尚悄揣着杉泽高中体育祭的传单,悄咪咪地溜进了学校里。 一身袈裟怎么看都是个可疑人物,然而这家伙意外地手女孩子欢迎,被美色冲昏头的风纪委员会的女孩子稀里糊涂就放了这家伙进学校。 人群之间的呐喊如翻滚的浪潮,昭示着比赛开始的枪声响起如雷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猴山猴海,猴子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到处都特么的是猴子,仿佛进了猴子山。 夏油杰揣着传单,在赛场上一眼就看到了红发惹眼的弥生月,对方举着闪亮亮的彩带球,喊着某个人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如三月盛开的樱花。 夏油杰把传单塞进了僧衣宽大袖子里,悄咪咪掏出手机给红发飘忽的红毛拍了好几个照片,从通讯录里翻出五条悟的手机号码之后愣了一下,转而又关上了屏幕。 啊,他们好像已经是敌人了。 夏油杰想着,把手机塞进了僧衣宽大的袖子里,心里一阵惋惜,本来想把照片发给五条悟挑衅一下的,题目他都想好了看,活的小红毛。 初春的时候他带着人跑去东京咒术高专大闹了一场,不仅大闹了一场,还向对方下了战帖。 作为咒灵操使,他能收服的咒灵数量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上限的,已经收服的咒灵数量,高专那边也没有具体的底,他随时可以命令咒灵们倾巢出动,届时,不仅会对猴子们的社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咒术界高层的利益也会随之动摇。 立下战书的那一天,高层们早就上窜下跳,迫不及待地囔囔着让五条悟把他宰了。 现在不比以前,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只要发一个信息,就会泄露自己的位置,这几个月高层的人找他找的上蹿下跳,现在给五条悟发信息,就跟他大摇大摆地跑到他面前说快来宰我是一个道理的。 听猴子们的猴叫,赛场上的那个少年好像是弥生月的弟弟。 夏油杰伸出手,摩挲了几下下巴,把目光放到了虎杖悠仁身上。 少年的衣物底下结实饱满的肌肉起伏,做出了预备起跑的动作,背部的曲线弓起如蓄势待发的豹子,眼瞳灿若星辰,仔细看跟弥生月的眼睛瞳色很是相似,发色宛若三月盛开的繁樱。 夏油杰愣了一下,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 昭示比赛开始的枪声打响的那一刻,少年以三秒五十米的速度狂奔出去的时候。 夏油杰瞳孔地震,表情呆滞懵逼迷茫,如刚从地下爬出来的土拨鼠。 仿佛看到了一个男版的小红毛。 -- 第168页 夏油杰眼睁睁地看着台下的虎杖悠仁脸不红气不喘,以三秒五十米的高速跑完了一千五百米,越过终点线朝他的红毛老姐扑了过去,他的红毛老姐麻利地把人高马大的一米七的小老虎举起来转圈圈。 夏油杰夏油杰此刻的心情一言难尽,总算是想到了当年小红毛在大街上狂追汽车的事情。 当时弥生月把一个小小只有着樱花一样发色的小孩交到了他的手里,说那是她弟弟,然后就撒丫子追汽车去了。小家伙两脚着地就像颗小炮弹一样追着他姐就跑了出去,那一刻夏油杰怀疑人生,深度怀疑他这腿这么长是白长了。 夏油杰无fuck说,只能说你俩不愧是姐弟,亲的,不带怀疑的。 夏油杰眼角抽搐的看着被猴子们包围的虎杖悠仁,百鬼夜行在即,能用的人越多越好,如果弥生月能选择他们的阵营,那再好不过。 她的弟弟体魄强悍不似正常人,活脱脱就是一个男版的小红毛,保不齐会是第二个弥生月。 夏油杰又想到了不久前跟菜菜子和美美子之间的谈话,眼睑下垂,幽幽的深紫色瞳孔半掩。 比赛场上的枪声再度响起,新一轮的比赛又开始了。 夏油?弥生月转过身,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狐狸眼青年。 小眼睛奇怪刘海,他的特征过了这么久都没变,只是制服换成了袈裟,一瞬间,弥生月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个喜欢和五条悟一起翻她家墙头的高中生。 夏油杰远远地朝弥生月露出一个微笑,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就隐匿在人群之中,越行越远,气息逐渐消失在人群里。 春季的快要结束了,夏季的开头曲奏响在即,枝头的绿意醉人,苍翠的树荫底下树荫斑驳地打在夏油杰脸上。 夏油杰抬头挡了挡,那些被裁剪过后的影子落在了手背上。 青年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对着空无一人的枝头,轻轻开口。 感谢我吧,悟。 我到底还是没有下定决定要把你喜欢的小红毛拉到你的对立面。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之后虎子怒吞大爷手指 杰哥:我果然没看错人,小红毛家里的都是狼人。 #多年之后 杰哥:感谢我吧,我在偷你家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 5T5:老子谢谢你啊。【撸起袖子准备打架jpg.】 感谢在2021-09-27 21:20:24~2021-09-29 23:1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燕七楠 30瓶;潛在深海中 20瓶;呆毛 18瓶;紫原 15瓶;你猜我是谁挨 10瓶;mo辰夜 8瓶;打分:-2、白银山上的赤 5瓶;马甲日抛、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落灯花 ======================= ◆ 最近总是想到一些人、一些事情。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 大脑为了避免负荷过重,总是会忽略掉一些记忆,有些记忆会被扔到脑海之中的某个连记忆的主人都未曾发觉过的角落,那些被扔到角落里的记忆有可能是一串电话号码,有可能是某一个电视剧的片段,也有可能是一句话。 没有刻意想到它的时候,它却从记忆里的角落蹦出来。 盛夏的蝉声连绵,树梢头的繁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郁的翠绿色,夏季的树荫浓郁,沙沙沙的树叶摩挲声回荡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 盛夏的樱树枝叶苍劲,热浪裹挟着蝉声一同在空气里翻滚。 橘猫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肉垫轻巧无声,庭院里的铃音清脆,老式的风扇转动着扇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喂。 喂。 风是暖呼呼的,风里还有草叶的味道。 喂。 弥生月睡得迷糊,不愿意醒过来,就像是冬天泡在暖和的温泉水里不愿意起来,躲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 眼睑沉重粘稠睁不开,沉溺在绵长的睡梦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沉重的水流,拽着她往下沉。 喂喂。 他又喊。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喊了几声之后发现她没有反应,干脆恶作剧一样捏住了她的鼻子。 难受。 难受极了。 仿佛被人安静了水里一样,窒息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想要吐出去的气息无法排出体外,同样的也无法摄入空气里的氧气,需要靠氧气运作的细胞因为氧气的缺失向身体发出抗议。 弥生月在睡梦里晃了晃脑袋,落在蒲团上的红头发颜色鲜艳如靡丽的山茶花,一路从蒲团倾泻到榻榻米上,蜿蜒盘踞。 原本白皙的脸因为有人恶趣味地堵住了呼吸通道导致的缺氧而涨得红了,白皙的皮肤下透着薄薄的红色,像极了白里透红的花朵。 弥生月侧了侧脸,捏着她鼻子的家伙却不肯松开他的手,红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受了一点儿之后,那家伙的手却捂了上来。 铃 屋檐底下的风铃荡了好大一个圈,长长的纸笺回荡在夏日打得晴空里。 弥生月猛地睁开眼睛,仿佛一条刚上了岸扑腾的鱼,猛地拽开了捂住她的嘴巴和捏住她鼻子的两只手,大口大口地呼吸。 -- 第169页 夏季燥热的空气混着某个人身上甜腻的味道一起被吸入鼻腔里。 你干嘛呀?弥生月气鼓鼓地瞪着恶作剧成功的某个人。 你是猪吗? 五条悟捏一手住弥生月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另一只手的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刚才用来捂她嘴巴的手的大拇指的指腹不停地在触碰过她嘴唇的其他手指的指腹上摩挲。 老子怎么叫你都不醒。五条悟撇了撇嘴,大猫猫不高兴不高兴了。 我在睡午觉呀。 睡午觉你叫醒我干嘛呀?我还没有睡醒。 弥生月鼓着腮帮子,红红的嘴唇微微嘟起,潋滟出柔和的水泽,看起来柔软得像是三月盛开的春樱,又像是春天的和菓子柔软的糯米外皮。 京都是座千年古都,保留下来得历史文化遗产数量繁多,其中作为饮食文化保留下来的和菓子也是其中之一,其中百年老店更是数不胜数。 五条悟吃过京都一家老字号的和菓子,软糯的外皮带着樱花的淡淡馨香,被裹在里面的红豆馅甜腻得泌人心脾。 看起来很软。 五条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摩挲着指腹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作。 也很甜。 五条悟坐在正对着庭院的和室门后的榻榻米上,背对着满院子的夏日灼阳,白色的头发桀骜不驯地翘起来些许,发尾靛出白色的光。 弥生月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色拿下来,脸颊毫不意外地留下来几个红红的指印,小红毛脸上的皮肤很嫩,手感也很好,用不上多少力气就能在上面留下印子。 你不要老是捉弄我啦。弥生月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颊,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也不要捉弄我的猫。 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睡觉的时候突然跑来捏她的鼻子捂她的嘴了。 你搞得我要睡眠不足啦。弥生月嘟嘟囔囔地说。 五条悟的胳膊肘子立在大腿上,支着下巴,苍蓝色的眼睛隔着薄薄的墨镜镜片打量着这个无论是脸蛋还是身体曲线都越发得成熟的小红毛,对方使劲儿地揉着自己的脸,想要把红印子去下去。 你明明是个小红毛呀。五条悟弯了弯眼睛,好像一只瞒着别人干了一件让他心满意足的坏事的大猫咪,怎么就跟小猪仔一样喜欢睡觉呢? 弥生月一点都不想被人说成猪,这完全是以前留下来的习惯,还需要封印阵巩固身上的封印的时候,她的活动范围不能超过那个院落,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有时候在封印阵里一呆就是一天,没事干的时候就睡着了。 你才像猪呢。弥生月把自己往后面挪了挪,远离五条悟这只坏心眼的大猫咪。 五条悟托着下巴,纤长如薄雪一样的眼睫垂下,耷拉的眼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大猫咪。 弥生月弥生月撸猫的心蠢蠢欲动。 弥生月想要撸大猫咪,可是这只大猫咪一肚子都是黑水,满脑子都是坏心思。 你过来一点。五条悟朝弥生月招了招手。 弥生月: 大猫咪向我招手了。 我不过去。弥生月坚定意志,警惕地往背后挪了挪。 五条悟抬起眼睑,入眼的苍蓝色青空碧洗,顷刻间,宛若陷入无边无际的穹顶。 那我过去咯。五条悟把自己往弥生月的方向挪了挪。 弥生月挪了挪自己。 五条悟挪了挪自己。 弥生月又双叒叕挪了挪自己。 五条悟又双叒叕挪了挪自己。 弥生月把自己挪到了角落里,后脑勺撞到了橱柜的纸门上,回头就被五条悟的手遮住了眼睛。 比她的手大,隔着薄薄的眼皮,那双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的皮肤触碰她的眼睛。 空气里甜腻的味道突然浓郁了起来,温热的呼吸落到了额头上。 弥生月动了动鼻子,发现五条悟的味道不仅是甜的,还有属于初春消融的雪一般的冷冽。 五条? 弥生月满脸疑惑。 五条悟遮住了她的眼睛,没有使坏,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他的呼吸一直停在她的额头上,温热的呼吸像是轻薄的羽毛挠过一样,一下一下挠在皮肤上。 感觉有点奇怪。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 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老式的电风扇的扇叶子还在嘎吱嘎吱地转着,风铃的铃音回响在晴空里。 五条悟松开了捂着她眼睛的手,有些慌张地拉开了距离,离得老远,像只受惊的大猫咪。 弥生月摸了摸自己的光洁的额头,无意间,视线落在五条悟的脸上,白色的大猫咪偏开头,墨镜底下的瞳孔微微颤抖,脸颊泛着红。 你怎么了呀?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红色的头发摇曳如纱幔,像是倾泻而下的瀑布,落到了白皙的膝盖上。 你、你离老子远点! 白色的大猫咪受惊似的炸起了浑身的毛毛。 都叫你离老子远点了! -- 第170页 哦。 你离这么远干啥? 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的吗? 你是傻子吗? 你才是傻子! 弥生月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上爬起来,睁开眼睛,满眼都是靡丽的晚霞,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洒了一地。 弥生月抱着自己的猫咪抱枕,盯着璀璨靡丽的晚霞,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后颈,发现后颈的皮肤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红色的头发黏在了后颈的皮肤上。 逢魔时刻的晚霞靡丽,风都带着一股子催人入睡的慵懒。 又是一个夏天。 ◆ 五条悟的睡眠时间很短。 六眼无时无刻都在摄取外界的信息流,大部分时间他的大脑都被动地保持高精密的运作,保持清醒是术式运作的必要条件,他受不了酒精,也不喜欢酒精,酒精会让他的大脑变得混沌,作为六眼和无下限的持有者,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本人的酒量也差得不行,典型的一杯啊不,是半杯倒。 大概半杯都不用就倒了。 最近总是想到少年的时候,因为喝酒干的破事。 前几天带着学生们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东京街头看到了一家传统的甜食商铺,里面的酒酿丸子很有名。 五条悟停在那家老商铺面前盯着有些年纪的老招牌一会儿,岁月的风雨在门框和招牌都留下来斑驳的痕迹。 直到乙骨忧太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乙骨忧太看了看招牌,又看了看玻璃橱窗内的菜单,发现五条悟一直在看被贴出来的招牌菜酒酿丸子。 老师喜欢吃酒酿丸子?乙骨忧太问。 不哦。五条悟说,我不喜欢带有酒精的东西。 他的嗅觉没有小红毛的灵敏,酒酿丸子里的酒精含量没有浓重到让他发觉的地步,头一次进这家店的时候还是硝子想要吃这家的酒酿丸子。 但是杰和硝子都没告诉五条悟这是酒酿丸子,砸吧了一个之后发现口感还不错,厨师估计用了什么别的食料掩盖住了酒味,简简单单地靠嗅觉,不是内行人还真闻不出来。 味道甜润,丸子软糯。 干掉了一个丸子之后的五条悟就放飞自我了,第二天醒过来莫名其妙揣了只小红毛在怀里。 五条悟摸摸鼻子,只是让人想到了一些怀念的事情。 最近总是想到她。 夏天吃西瓜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到她坐在屋檐底下捧着西瓜啃的样子,像只腮帮子鼓鼓的仓鼠,白皙的脸颊上沾了黑色的西瓜籽,嘴唇上沾了西瓜汁。 盛夏的蝉鸣响彻晴空之下,往事被蝉声一同带回。 五条悟在沙发上睁开眼睛,庭院外蓄满了水的惊鹿咚一声打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头上。 流水在朱红色的浮桥下潺潺流过,底下的几尾红色的锦鲤摇曳。 五条悟摁了一下手机,点亮手机屏幕之后,看看上面的时间,发现自己不过是睡了二十分钟。 嘛,左右也不太困。 夏日的蝉声嘹亮,窗外的枝头苍劲,在微热的风里婆娑,树影斑驳地落在青石板铺的地面。 五条先生,阿诺伊地知小心翼翼地开口。 五条悟撇了撇嘴,知道又有事情了。 夏日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斑驳的树影落在屋檐底下,落地式的窗户的窗框将阳光裁开。 伊地知啊。五条悟托着腮,一手摁灭了手机屏幕。 手机在手里被转了个圈儿之后被扔在了桌子上,顺着光滑的桌面滑向前方,最后在边缘地带堪堪停了下来。 我其实是个性格很糟糕的人吧?五条悟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的辅助监督噎了一下。 这是个深沉而要命的问题,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的好,前一个答案说出来多半会给打,后面那个说出来有违自己的良心。 伊地知心里苦,心说你自己的性格有多糟糕你自己心里没个逼数吗? 你说会有女孩子会喜欢我吗?五条悟嘟囔着,伸出手,仗着自己手长又把手机摸了回来。 会有吧。伊地知兢兢业业地给出了回答,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但是前提是你不要说话,鸡掰猫一旦开口说话,真是狗都嫌弃。 伊地知。五条悟又开口,你这是在迟疑什么?对我的人品有什么质疑吗? 伊地知心里苦,没、没有。 看这样子,这事儿今天要是不过,这人就不打算去干正事儿了,伊地知心里好苦。 金色的阳光落进粗瓷的杯子里,茶水之中水光荡漾,茶梗一根根立在水中。 有人说茶梗立起来了,会有好事情发生,但是会有什么好事情呢? 五条悟百般聊赖,盯着茶杯里的静静立起来的茶梗出神。 -- 第171页 伊地知啊。五条悟又双叒叕开口。 是。伊地知快哭了。 伊地知,你有女朋友吗?五条悟问。 没有。伊地知老老实实回答。 五条悟嘁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是个单身。 伊地知: 谁还不是个单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魔法师。 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五条悟眼睑半垂着。 是。伊地知兢兢业业地回答,意识到这人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话之后表情马上变得惊悚,欸?! 他的眼睛和眼镜要一起掉下来了。 是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这倒霉玩意儿喜欢上。 真惨。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你是在说我坏话吧?五条悟托着腮,投过去的目光变得阴渗渗的。 伊地知打了个寒颤,没、没有! 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呢? 五条悟的目光变得游离,仿佛在神游。 如果当时直接A上去就好了。 五条悟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又想到了那个盛夏,蝉鸣格外得嘹亮,耳朵里都是树叶的沙沙声,手心的皮肤下是女孩子柔软的嘴唇。 小红毛才十四岁。 啥? 他记得那个盛夏里嘹亮的蝉鸣,斑驳的树影,还有站在玻璃窗边的女同窗,那时候的家入硝子还留着一头短发,没有戒烟,对方光明正大地站在楼道里抽烟,十六七岁的年纪,熟练的样子宛若一个老烟枪。 高专也没有风纪委员会,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大吼一声你是哪个班的?给我把烟掐了去德育处一趟。 你对她的心思,自己不清楚吗? 五条悟记得自己满脸问号,胸腔里的某个器官却以不正常的频率在跳动,他隐隐约约地知道家入硝子在说什么事情,但他极力否认,心脏却违背了主人的意志,默认了硝子所说的事情。 啧啧。 家入硝子当时鄙视的表情历历在目。 敢喜欢却不敢承认啊你。 家入硝子吐出一个烟圈。 老子才不会喜欢那个小红毛,硝子你脑子进水了吗? 死鸭子嘴硬,脸上却莫名地开始发烫,温度好像要到沸点了。 那你去触碰一下呗。 家入硝子恶劣地笑了,看样子迫不及待想看好戏。 触碰? 十七岁的五条悟愣了一下。 如果喜欢,就会有感觉。 家入硝子说。 大家都是单身狗,为什么你要搞得跟恋爱大师似的? 从回忆里跳回现实的五条悟托着腮撇了撇嘴,他记得后面庵歌姬走过来,粗略地听到了一两句他俩的谈话,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俩在说什么。 啊,在谈他喜欢上一个十三岁的小红毛事情。 硝子手指里夹着烟屁股,笑得不怀好意。 庵歌姬盯了他半天,老半天才说出一个词。 人渣。 十七岁的五条悟毫不犹豫地顶回去,奋起反驳,小红毛今年十四了。 歌姬的表情突然变得满脸悲悯,宛若那个不认识的小红毛遭受了什么天大的飞来横祸。 那你去触碰一下呗。 如果喜欢,就会有感觉。 他去触碰她了,琥珀色的眼睛懵懂得像只猫儿,他抬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隔着手掌用嘴唇偷偷触碰她的眼睛。 风里的铃音清脆如溪涧泉水,心跳声震耳欲聋。 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这个,我也不好说。伊地知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您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特别注释一下,是你的脸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但是,比起作为人的我,那个小红毛更喜欢毛茸茸。五条悟啧了一声,开始嘟囔。 伊地知大惊呆,心说你居然还有做人的时候? 她喜欢把我当做猫撸。五条悟磨牙,同样都是五条悟,五条猫猫就是五条悟,五条悟就是五条猫猫,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大呢? 算了,我觉得你不懂,你是只单身狗。五条悟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说吧,什么事情? 伊地知伊地知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弥生月:忍住,这只猫咪不能撸,他一肚子坏水! 弥生月:五条是我撸不到的猫。 5T5:哎嘿~ 其实你已经撸到了== 感谢在2021-09-29 23:18:26~2021-10-02 23:1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30瓶;猛汉 12瓶;起名废、xj4、mo辰夜、卿漓、阿彻 10瓶; 不知所措 2瓶;saiiiii、打分:-2、煎尼的詹姆机、马甲日抛、空中的烟花 1瓶; -- 第172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鸟逾白 ======================= ◆ 就算没有特地去计算过确切的年纪,但是弥生月大约知道,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满打满算,她的年纪其实已经过了半百。 居住在四面环海的的涡之国的涡潮村里的红发一族都是出了名的长寿一族,比起寻常人,他们的寿命要更长,生命力要更加强大,受了伤也不会轻易地死去,族人也不喜争斗。 长达几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居住在四面环海的涡之国,环境相对的和平,被战争波及到的频率要比居住在陆地的族群相对要少,因而,故乡里活过百年的老人很多。 年轻的脸庞被岁月留下许许多多线条分明的沟壑,可是那些头发却不曾变化,始终鲜艳如火如血,直到生命耗尽之时,才会一白到底,从发根一直苍白到发尾,仿佛一夜之间被雪花落满了的乌木枝头。 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年过半百的弥生月从未面临过像眼前这样如此深刻的问题。 当初柱间在她面前花式吹斑,吹得天花乱坠最后被他的白毛老弟拖走,彼时的弥生月几乎认定了这家伙和他的好挚友有一腿儿,打从几年前追完了《Naruto》之后,弥生月突然悟了,那个在她面前花式吹斑的家伙渣了她姐。 弥生月想要给姐姐写信,告诉自家老姐人间不直的,男人只会影响女人拔剑的速度,赶紧跟那个骗婚GAY离婚。 从起笔到收笔,笔在弥生月手里被转了一个圈儿,信已经被写好了,信纸被整整齐齐地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信封里,封好、压实,没有写上收信人的地址,也没有写上寄信人的地址,只是在信封上简单地写上了收信人和寄信人。 姐姐收。 弥生月寄。 写好了收信人、寄信人,写上收信人的地址,做足了所有工序之后只要把信封寄出去就好了,邮递员会帮寄件人把信送到收件人手里。 这是妈妈告诉弥生月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弥生月合上了笔盖。 被封好封口的信封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收信人和寄件人被写好了,但是没有任何的地址,这也意味着这封信寄不出去。 弥生月知道即使写上了地址,这封信也到不了姐姐的手里,估计还会被邮递员嘲笑是个二次元骨灰宅。 弥生月想了想,从抽屉里掏出打火机,青蓝色的火焰跳跃在视线里,火苗慢慢地燎了信封,被火焰舔舐上的部分一点点地变得焦黑,片刻之后那个被封的好好的漂亮信封已经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孤零零地散落在卧室的地板上。 目前弥生月面对的问题比当初千手柱间在她面前花式吹斑还要深刻。 那么问题来了 小时候经常爬你家围墙的额奇怪DK,十年未见,一朝相见居然变成了奇怪的教会头子,简称邪||教头子,怎么办? 二十四年遵纪守法的红毛表示自己想报警。 弥生月混在一众夏油杰的脑残粉盘星教的教众里,在台下眼神呆滞如鸡安静如鸡地听完了夏油杰的拉胯发言之后,满脑子都是我想报警、歪,警察叔叔这里有奇奇怪怪的邪||教头子。 盘星教的教会本部在东京。 作为现代化大都市的东京城市经济发达,人流量庞大。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诅咒,诅咒数量的多少因人而异,人的数量越多的地方诅咒就越多,同样的,对咒术师而言,也会更加的棘手和强大。 夏油杰把犯罪窝点,啊不是,是教会本部设立在东京,一方面是因为东京是诅咒庞大的现代化大都市,把本部设立在这里也方面收集诅咒和资金。 另一方面则是这里是曾经的盘星教本部的星之子之家,也是他诅咒师生涯的起始之初。 星浆体死去之后,盘星教名义上解体,但是实际的本质却并未更改,黑市的中介人把这座旧建筑介绍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无所谓。 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的都无所谓,何况底下那些还都是些大脑结构不知道咋长的、愚昧的猴子。 于是,在死去的盘星教的尸体上,属于夏油杰的、新的盘星教就诞生了。 夏油杰也没想到,例行的教会演讲之中,底下听他的拉胯演讲的猴群里还混了一个红毛人类,他本来就没打算认认真真好好演讲,糊弄一下这些猴子就好了,回头他还要在自己身上喷消毒液和空气清新剂,杀菌消毒,做好防疫措施。 一节一节的阶梯层层往上就是讲座台,在上面演讲的家伙的后勤部门还特地给他安装上了麦,会议室的四周都装上了音响,就算是他本身的音量不足以覆盖住全场,有这些负责扩音的机械设备帮忙也就不构成什么大问题了。 夏油杰本身的声线很好听,平静温柔,就像是冬末春初的庭院里,潺潺流过浮桥底下的流水。 如果当年这货没有和五条悟一起鬼鬼祟祟爬上弥生月家的墙头,弥生月真的要以为这货会是根正苗红三观忒正的邻家温柔大哥哥了。 可惜 这么多年,这俩特级人渣的形象在弥生月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 第173页 五条悟:??? 五条悟:阿嚏 站在讲台上拿着花筒开演讲大会的奇怪刘海假和尚一身袈裟僧衣,狐狸眼眯起,笑容浮夸,演讲内容拉胯得让弥生月想到当年扯犊子忽悠她的五条悟。 那么,猴大家,尽情地期待新世界的到来吧!讲台上的假和尚拿着麦,拉胯的演讲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弥生月: 你想说的是猴子吧? 见了几次面之后,弥生月发现夏油杰好像很喜欢把猴子挂在嘴边,红毛单方面认为这是夏油杰非常喜欢猴子这种灵长类动物的原因。 弥生月不能理解他的爱好,毕竟弥生月喜欢优雅矜持的猫咪,有柔软的毛毛和软软的肉垫,夏油杰喜欢会耍杂技的猴子,她是个猫派,夏油杰是个猴派,狗派和猫派大多数时候都不能相互理解,何况是他那个八竿子打不着一杆子的猴子派。 弥生月是稀里糊涂被人拉进来的,原本是在街上见到美美子和菜菜子,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两个女孩子突然提议要带弥生月去参观她们的家,弥生月稀里糊涂糊里糊涂迷迷糊糊就被两个女孩子拉进了盘星教本部,参观的途中因为不认识路的原因,直接一头栽进了夏油杰的演讲大会里。 弥生月有悄咪咪地问她旁边的教众们,为啥会来参加这个教会,盘星教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听了夏油杰将近一个小时的拉胯演讲,脑子到现在还是懵的,这种懵逼又茫然的感觉,宛若当年五条悟帮她补习数学的时候讲的一堆天花乱坠的解题步骤。 五条悟敲着她的脑袋问她是不是傻的时候,她都没怼回去。 信教主得永生。其中一个教众长着一张虔诚的教徒脸,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地看着台上的夏油杰,宛若对方是如来佛祖降世,驾踏祥云,圣光普照。 弥生月: 光听这发言,她就觉得这货像是被邪||教蛊惑的失足青年,讲台上那货邪||教头子身份实锤了。 你还不如去信春哥呢。 夏油先生能保佑我的下半辈子脱离单身,欸,这位美丽的红发小姐,能请问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这一看就知道是个急于脱离单身的单身狗。 弥生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自己都还是个单身,他自个能保佑自个晚年之前脱离单身就不错了。 他的脸帅啊。年轻的小姐姐直言不讳,一点都不掩饰她看上的是台上那货的脸,眼神狂热宛若一个lsp,看样子分分钟就能冲上去把他的袈裟扒光给他办了。 弥生月: 这大实话说的她好替五条悟担心夏油杰的○操哦。 总之,整个演讲过程 就他妈离谱。 夏油杰专属的拉胯演讲完毕之后,这家伙就下了台想要溜到后台去,他心里打一百个不愿意和猴子们直接接触,于是把后续工作交给了其他人,蓦然回首却看见了混在猴群之中一头鲜艳的红色头发。 夏油杰: 弥生月: 夏油杰眼尖地看到一身宽松休闲服饰的弥生月在她的上衣兜里摸索,没一会儿就摸出了一个白色的手机。 十几年进局子报道的经验让当年的问题学生现在的盘星教教主虎躯一震,求生意识贼强,立刻马上尔康手,桥豆麻袋!! ◆ 夏油杰的拉胯演讲和后续工作都结束之后,弥生月被他忽悠到盘星教的一处独立庭院喝茶,这处宅邸是夏油杰的居住地。 被夏油杰强行打断了报警大业的弥生月,被夏油杰忽悠到了这出日式传统风格庭院里来喝茶,路上碰见了夏油杰的同伴菅田真奈美。 没有感觉到弥生月身上的咒力,却被那一头鲜艳惹眼的红色头发率先吸引住了目光,菅田真奈美愣了一下,显然对于夏油杰带着会一个没有咒力的红毛很是好奇和不解。 夏油大人。美丽的长发女性露出温婉的笑容,看着站在夏油杰身边的红毛,解释一下? 如果要评选咒术界之中最讨厌非咒术师的人第一名,那这个头衔恐怕毫无悬念会落到夏油杰头上,他很讨厌非咒术师,至于讨厌的程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讨厌不到的。 就连说上一会儿话,回头人走了,这人就会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消毒液和空气清新剂除菌消臭净化一条龙。 这么一个资深讨厌非咒术师的家伙,居然会带着一个没有咒力的红毛在盘星教里瞎逛? 夏油杰微笑微笑再微笑,两手按在红毛肩膀上把人摆正到了菅田真奈美的身前,兴致勃勃地说:是不是感觉不到? 菅田真奈美:??? 菅田真奈美:您是最近压力过大吗? 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她有咒力哦。夏油杰狭长的眼睛眯起,深紫色的瞳孔微露,笑得跟只老狐狸一样,而且咒力量庞大到我都比不上。 菅田真奈美顿了顿,狐疑地看着这个红毛美人,头发是罕见的红色,五官却是标准的东方美人式的柔和,对方两巴掌拍掉了夏油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 第174页 你是在向五条学习吗?弥生月死鱼眼地看着夏油杰。 拉胯的演讲,不正经的发言,轻浮的态度。 高专时候的夏油杰还是个待人处事彬彬有礼一天到晚时不时会纠正五条悟的自称的优等生,十年不见,他某些行为方式越发得向五条悟靠拢。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夏油杰又把他的爪子搭上了弥生月的肩膀,半推着把人带走了,我带你去找菜菜子和美美子吧,弥生月酱。 庭院里铺满了白沙,松树的松针苍劲蓬勃。 流水卷着下落的鲜艳红枫滑入池水中,摇曳荡漾如锦鲤美丽的尾巴。 茶室和庭院被一道障子门割开,挂在屋檐底下的竹帘把阳光筛选过后,落在榻榻米上让人荡漾的水光。 盘星教本部的大楼是标准的现代建筑物,简洁的棱角和线条,干净利落,可是这座现代建筑物之中,却藏了一处和它本身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日式传统风格的庭院。 夏油杰就住在这里,一同住在这里的还有他的同伴们。 两个女孩找了半天的人都没用找到弥生月,因为体质特殊,无法被察觉到咒力,在咒术师眼中她几乎是个透明人。 为什么一进门你就走丢啦?菜菜子撇了撇嘴,不过你的运气真好,遇到夏油大人了。 夏油杰的狐狸眼眯了眯,恐怕不是遇到哦。 这红毛的五感发达,能感知到的人和物,范围庞大到他都不知道边缘在哪里,估计他在会议室里激情演讲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气息,一路摸过去。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知道情况,一脸懵逼。 壶口的水流倾泻而下,顷刻之后,茶杯就被蓄满了茶水,茶杯之中的涟漪轻轻荡漾,里面的茶梗摇曳。 弥生月坐在蒲团上,捧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温热的茶水浸润了有些干裂的嘴唇。 秋日的风微凉,掠过丛生的枝叶的时候,带起一阵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干枯的落叶被风拽着在屋檐底下的地板上狂奔之后又戛然而止。 弥生月眨眨眼睛,抱着茶杯安安静静喝茶的样子让夏油杰想到了十多年前她还是小红毛的时候。 记忆里有她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五条悟。 弥生月安静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人偶娃娃,精致又冷漠,带着疏离的气息,五条悟则是一只闲不下来的鸡掰猫。 夏油杰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秋日,在埼玉县的老宅子的庭院里,弥生月也是这样,坐在蒲团上,安安静静地喝茶,红色的头发从肩关倾泻而下。 可是五条悟偏偏消停不下来,突然伸出手去撩开了遮住弥生月后颈的红头发,往后面吹了一口气。 小红毛整个红毛都炸了,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茶杯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茶水泼洒到了榻榻米上,水渍在上面晕染开来。 五条!弥生月捂着自己的后颈,瞪大了眼睛。 嘎嘎嘎嘎鸡掰猫狂笑jpg. 阳光落在庭院细腻的白沙上,泛着晶莹的光辉。 夏油杰双手拢在袖子里,仿佛被宁静的往事浸润了心脾,夏油杰好心情地眯了眯眼睛。 上次没来得及细问你的术式。夏油杰从袖口里把手拿出来,托着腮,方便告诉我吗? 弥生月放下了茶杯,也不是什么要特别的术式。 红发一族基本上每一个人都会。 弥生月摊开了自己的手,金色的锁链从手心里探出头来,尖锐的顶部泛着金属的光泽,紧接着,锁链募地拉长,金属的摩挲声倾巢而出,哗啦啦宛若翻腾的海潮,锁链源源不断地延伸拉长,源头一直在弥生月的手心里,仿佛没有尽头。 嗦嘎。夏油杰摸了摸下巴,看着红发的女孩和金色的锁链,若有所思。 想当年一起跟五条悟追《Naruto》的夏油杰沉默了,成为诅咒师之后他就没再追过《Naruto》,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两年五条悟不戴墨镜改戴眼罩了,戴上眼罩之后一头冲天的扫帚头,整个一行走的卡卡西,跑去漫展cos卡卡西那是相当的和谐。 红色的头发,金色的锁链,一身怪力。 这设定,你是想cos鸣人的老妈漩涡玖辛奈吗? 夏油杰满腹牢骚,槽不知从何吐起。 弥生月酱,我们打一架叭。夏油杰灵光一闪,突发奇想,跃跃欲试。 弥生月表示她没问题。 于是他们打起来了,打架地点是盘星教底下的训练场。 围观者起初只有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个女孩子在场外挥挥给她们的男妈妈加油,然后路过的菅田真奈美看到了底下打架的假和尚和红毛之后,手里的文件顿时不香了,于是围观者就多了一个,再然后一个男大姐路过看到底下打架的两个,忍不住停下来给夏油杰加油,于是围观者又双叒叕多了一个。 夏油杰简单地给弥生月讲了一下咒力使用的原理,听完夏油老师的课之后,红毛恍然大悟。 跟查克拉有点像。红毛如是说。 夏油杰: 没看出来,这红毛还是个二次元爱好者。 行吧,你喜欢就好。 弥生月惯用的招数是体术,两个人体魄相差太多,夏油杰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跟她拼体术,有意识地拉开距离,释放咒灵保持距离,有几次被她近身,后果相当严重,他的肩胛骨直接给卸掉了,如果不是对方留了手,说不定骨头都会给她掰掉。 -- 第175页 红毛灵活得像是山里的狼一样,跳跃、翻转、躲避,依靠强大的体魄和绝对的速度,动作凌厉迅猛,各种各样违背人类常理的动作在她身上做起来无比自然。 夏油杰一直不清楚那个金色的锁链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参考了鸣人老妈捆九尾的作用,他有意识地防备。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这锁链能钻地。 尖锐的锁链刀尖掀开了地上青石板,扬起的尘埃,缠在了夏油杰的脚踝上,他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更多的锁链倾巢而出,灵动得像是金色的群蛇,不只是夏油杰的面前,还有他的左右上下,四面八方,编制成了巨大的网,金色的大网晕染出莹白色的光晕。 那些锁链比起刚才看过的从弥生月手心里冒出来的锁链要纤细得多,唯一不变的就是尖端的刀尖锋利,正中要害百分之二百是会死人了。 纠缠在一起的锁链,封住了所有逃跑的路线。 金属的摩擦声响彻在耳边,宛若翻腾不休的浪潮,身体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咒力停止流动,和咒灵的联系被迫断开。 夏油杰瞳孔放大了。 原来是这样。 红色的头发鲜艳如火,起起落落的样子像极了天边被火烧红的云,琥珀色的眼睛笔直坚韧,始终目视前方。 夏油杰大概知道五条悟为什么老是去找小红毛打架了,因为她打起架来的样子,鲜活得像是盛放的烟火。 脸颊传来钝重的痛感,疼痛如约而至,骨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夏油大人英俊的脸啊啊啊!!! 夏油杰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边狼藉的地上,迷迷糊糊路间听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尖叫声。 红毛开局就是一拳砸在地上,把平整的地面砸得四分五裂,石板被砸裂开来,沙土被翻起,夏油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表情安详得宛若圆寂的佛陀。 夏油大人,您振作一点啊!!这是菅田真奈美,还有文件等着你去处理啊!!! 夏油杰: 他的作用就是处理文件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啊!振作起来夏油!拉鲁大吼。 夏油杰: 那你就别在那凹姿势了,赶紧的,过来帮忙。 还有他什么时候说自己不行的? 他就不该留手。 他跟一个可以跟五条悟打起来的近战法师留什么手啊。 他真傻。 夏油杰看到了弥生月,对方生龙活虎的,除了衣服有点乱之外,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不平衡得他当场就想骂一句牲口,体力的恢复速度惊人,跟五条悟那个不会缺蓝的王八蛋一样坑爹。 歪,东京医院吗?夏油杰看到了弥生月掏出了手机打急救电话。 躺在地上的假和尚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艰难地开口,我不要去医院! 医院里到处都是猴子,他不要跟猴子一起住院! 他、就、不、要!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我讨厌猴子。 感谢在2021-10-02 23:17:11~2021-10-06 19: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6个;紫原 2个;呆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铃鹿御前 30瓶;蛋黄皮皮虾 15瓶;希娅 14瓶;kkw 11瓶;夏律 10瓶;马甲日抛、saiiiii、氼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番外】 ========================= 16岁高专悟times;25岁特级咒术师弥生月 Emmm,两个人的年龄差稍微写大了一点,但是不要紧,红毛一族都是冻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温暖的、像是冬日里的火焰一样的红头发。」 * 最近总是做梦。 各式各样的梦。 老实说,五条悟并不讨厌那些梦,甚至很喜欢,不过他本人绝对不会在口头上承认就是了。 五条悟出生在十二月,十二月的冬天。 东京的冬天很冷,十二月份的时候,窗外光秃秃的枝头上就已经沾满了细雪,白花花的样子像是撒在大福上的糖霜。 冬天在外头哈一口气就能哈出一阵白色的水雾。 早晨打开窗户,六眼所见的世界都是一片白色,下了一夜的雪,白茫茫的雪把整个世界都盖住了。 冰冷的空气顺着打开的窗户涌了进来,一个劲地往衣领子里钻,五条悟没忍住,鼻子一痒,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果断把窗户合上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即使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衫也不会感觉到寒冷,屋里屋外完全就是两个季节。 五条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流从壶口哗哗地倾泻而下,水雾袅袅地往上蒸腾。 五条悟端起水杯,不断往上蒸腾将杯沿氤氲得一片湿润,往上蒸腾的水雾模糊了视线。 五条。 鲜艳的红头发。 漂亮的红头发。 温暖的、像是冬日里的火焰一样的红头发。 -- 第176页 红头发的主人推了推他的脑袋,让他别闹,说这样很痒。 痒吗?哪里痒? 肌肤想触碰的地方脖子、脸颊、额头,都是暖烘烘的,红色的发丝扫在脸上痒痒的,轻飘飘的好像是羽毛扫过一样。 暖洋洋的。 像是抱住了一个太阳,又像是抱住了一只身上自带暖乎乎体温的猫咪,身体柔软得让人爱不释手。 烫烫烫! 走神的下场就是嘴唇被滚烫的开水烫了个爽。 五条悟端着仍然冒着热气的水杯,溅出来的水泼在衣服的,黑色的长袖衫看出来水渍不明显,胸口一阵又一阵温热湿润的感觉晕染开来。 五条悟顿了顿,端着杯子看着晕染开来的水渍,有些呆滞。 咚咚 背后的门募地被敲响。 悟,你醒了吗?门外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五条悟扯了扯湿的一塌糊涂的长袖衫,扯了扯嘴角,放下手里的杯子,麻利地从衣柜翻出新的里衣和制服换上。 * 痒吗?哪里痒? 红色的头发,纤细又白皙的脖子,还有红红的嘴唇。 对方推了推他的脑袋让他别闹。 突然想要得寸进尺一下。 于是他真的这么干了。 白色的脑袋直接拱进了对方的颈窝里,使劲蹭着,脸颊稍微侧了一下,脸颊蹭着对方的脸颊,一路蹭蹭,脖子、脸颊、额头,呼吸扫过对方的皮肤,对方的红头发扫过他的脸颊。 双手环住对方的腰部,整个后背和他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隔着单薄的衣物,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哪里都痒。 对方的手使劲地推着他的脑袋,又不敢真的用上什么劲。 你没说出来是哪里痒哦。 他又蹭了蹭她的脸颊。 那我只好到处检查一下咯。 对方动了动脑袋,红色的头发随着动作从肩关滑落。 存了捉弄她的意思,五条悟把放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脸毫无间隙贴到了她的脸上。 视线一转,注意力到了对方的嘴唇上,红红的嘴唇泛着水泽,看起来柔软如娇嫩的樱花花瓣,又像草莓口味的布丁。 五条悟低下了头。 橘子汽水味道的。 是橘子汽水的味道。 很软。 像是布丁。 橘子汽水口味的布丁。 五条悟险些原地爆炸。 夏油杰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和一瓶橘子汽水,看了看矿泉水又看了看橘子汽水,又看了看瘫在树底下的长椅上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抬起手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从露出来的皮肤也大致可以看出来,这家伙脸红得不成样子。 夏油杰扭头看了看头顶光秃秃的树杈。 昨夜下了一场蛮大的雪,黑色树杈上还挂着晶莹的雪花,在太阳底下一闪一闪的,稍微在空气里哈上一口气就是一阵白雾。 这天气已经算是寒冷。 可是树底下的家伙却热得快熟了。 夏油杰决定久违地关爱一下暂时失智的好友,于是他拿着有点冰凉的橘子汽水,走过去递给了快要熟了的五条悟,喏,降降温? 五条悟下意识伸手接过了汽水,放下了手臂。 果然快熟了。 夏油杰想道。 视线聚焦之后,五条悟看到手里的橘子汽水又是一愣,小墨镜下滑,六眼毫无遮挡地瞪着夏油杰,怎么是橘子汽水?! 夏油杰一边不明就里,一边觉得这人有毛病,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从长椅上跳起来,脸上是未消散的红晕,气势汹汹地用他的六眼瞪着夏油杰,有,问题可大了! 橘子汽水的味道。 柔软得像是布丁。 夏油杰一脸狐疑地看着从在几天前开始就一直发疯的五条悟,起初是看到红色无缘无敌地脸红,再然后是趴在课桌上莫名其妙地开始傻笑。 冬末的一场雪下完之后,高专参道两边的绿化带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是樱花盛放的时日。 春天的猫咪总是伴随着各式各样的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确定这只猫是个实打实的single dog,夏油杰都要以为这货交女朋友了。 夏油杰摩挲了几下下巴,如果没有交女朋友的话,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黑发丸子头的DK在脑海里这几天见过的女孩子都过了个遍,首先排除了硝子和歌姬,再然后就是在祓除咒灵任务之中见到的女性。 的确是有女孩对五条悟这张脸一见钟情,虽然对方的性格奇烂,但真的架不住他的脸好。 可是到最后,这些对五条悟的脸一见钟情的姑娘们都会被原形毕露的五条悟糟糕的性格吓跑。 夏油杰苦思冥想,眼角余光督了一眼人高马大抱着膝盖在长椅上缩成一团的可怜白猫猫,后者的脸已经快要熟了,实在想不出来这货究竟看上了那个女孩子。 -- 第177页 老实说,夏油杰很震惊,五条悟平时糟糕头顶的性格他习以为常,但是这个纯情的DK是谁?五条悟? 震撼的心情架不住暗搓搓想要看好戏的欲望,夏油杰决定喜闻乐见地做好了吃瓜的准备,顺便悄咪咪跟硝子和夜蛾老师分享了一波。 三个人之中,认识五条悟的时间最长的人是夜蛾正道,五条悟还是手短脚短的豆丁的时候,双方就彼此认识了,岁月是把杀猪刀,愣是把以前冷漠的六眼神子变成了作天作地的鸡掰猫。 如今这只鸡掰猫居然恋爱了?虽然是单方面的,但也足够让夜蛾正道目瞪狗呆。 长着一张昭和□□干部脸的班主任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良久才发出了两个音节,麻吉? 夏油杰点点头,转头把视线转移到瘫在课桌上的白猫猫,你看他这两天是不是偶尔会傻笑? 夜蛾正道: 还真是。 还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时不时会脸红。夏油杰又说。 夜蛾正道: 没毛病。 真惨。家入硝子面露同情。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是啊,暗恋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按五条悟的性格,如果把人追到手了,他早就鸡掰猫起舞满世界地炫耀,可是到现在他们一点消息都没用,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这厮还在暗恋时期。 不是。家入硝子出言纠正了老师的话,我是说被五条喜欢上的那个女孩子真惨。 夏油杰: 夜蛾正道: 这也没毛病。 上课铃打响之后,夜蛾正道就把两个学生赶回去上课了,今天一天都是理论课,理论课是犯困打盹的最佳时间,经历过学生时代的夜蛾正道也没想要这几个搞事精能好好学。 教室外的玻璃窗上沾着一层薄薄的雪花,隔着玻璃窗能看到窗外模糊的枝桠轮廓。 金色的阳光从树枝头倾泻而下,白色的雪花被映照出薄薄的金色。 下课铃打响之后,夜蛾正道把讲台上的课本叠好,临走之前他告诉台下两个个搞事精和女学生。 这几天我会出差。夜蛾正道淡淡地说。 老师您放心出差吧。夏油杰笑眯眯地说,任务我们会好好做的。 旁边的白猫猫点头点头狂点头,一副乖巧猫猫的亚子。 夜蛾正道用充满不信任的眼神狠狠地剐了一眼夏油杰,满眼都是我信你个鬼。 三个人里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两个搞事精,一个不小心就给他闯祸,祓除咒灵不放账导致的天然气泄露事故诸如此类突发事件数不胜数。 所以,他选择以毒攻毒。 所以这几天会有人来代替我看住你们。 看住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 五条悟的猫猫脸马上垮了下来。 先说好,太菜了,可别哭着去告状哦。五条悟托着腮,伸直了一条大长腿,满脸不耐烦地嘟囔着。 放心吧,她最擅长的就是打断你们这个年纪的小鬼的腿。夜蛾正道凉凉地开口,当下咒术界的四名特级咒术师,她是其中之一。 五条悟顿了顿。 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双手交叠,背在脑海,撇了撇嘴,有老子和杰强吗? 不要老是自称老子啊,悟。夏油杰百般无奈地纠正了好友的自称,四名特级咒术师,排除你我,就是长期在海外不执行任务的九十九由基,最后那一位好像是女性,我也不太清楚。 高层对她的态度很暧昧,一方面,除了你我,能用的特级咒术师只有她一个,另一方面,她也不太听话,有违自身意愿的事情她几乎不做。夏油杰说,很特别的一个人。 偶然一次见到高层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彼时几个老头子在会议室里跳脚破口大骂,骂出来的名字里好像是 雨宫弥生月。夏油杰说,好像是这个名字。 看到这栋楼了吗?夜蛾正道冷不丁地开口。 两个DK顺着老师的视线看过去,视线越过一大片光秃秃的树桠,落到了半露出来的建筑物上,比起高专里其他建筑物,这座建筑物更符合现在建筑物的水准。 看到了,咋了?五条悟说。 那栋楼是在你俩入学的前两年新修好的。夜蛾正道凉凉地开口,原本的那栋楼被那家伙一拳砸塌了。 仍然记得,楼塌的那一天,他的心也跟着一块儿塌了。 五条悟: 夏油杰: ◆ 比起寻常的樱花,寒绯樱更加的耐寒,二月份的气候,还残留着白色的积雪,高专里的几株寒绯樱据说是花匠精心培养的,在二月份也能开得很好。 细长的花枝,绯红色的花朵团簇,从末端一直延伸,绯红色的花朵坠落在白色的雪上,一份素雅,一份艳丽。 例行出任务的一天,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到高专,看到的就是盛放的樱和素色的雪,扑簌簌地下落。 -- 第178页 悟,那位特级咒术师好像就是今天到高专。夏油杰想起来那天夜蛾正道的话,忍不住叮嘱五条悟,好歹是老师,你稍微保持一点礼貌。 虽然对方好像是夜蛾老师特地找过来的,否则人家一个特级咒术师也不至于跑到高专来。 嘁。五条悟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老子可不想为弱小的家伙操心。 寒绯樱的花朵娇小柔软,下落如朦胧的雪,凑近了还能闻到浅淡的花香,春日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在冬日里晕染开来。 鲜活得像是精灵一样的花,盛放在冬日的残雪里,宛若跳跃的火焰。 突然又想到了梦里的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橘子汽水儿的味道,嘴唇柔软得像是樱花一样。 五条悟的脸以肉眼可见地红了,仿佛是灶台上烧开的水壶,还冒着热气,对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了一朵下落的樱,娇嫩的寒绯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指腹擦过柔软的花瓣的时候,他只觉得,柔软极了。 咕噜咕噜 滚轮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滚动着,随着空气传入两个少年人的耳朵里。 青石板铺成的地面穿过鸟居,一直延伸到高专内部,指引来来人所行的道路。 回过头去,入眼就是一抹鲜艳的红色,比寒绯樱的红色更加的鲜活亮丽,纯正的红色宛若寒冬腊月里跳跃的火焰。 来人的头发是鲜艳又惹眼的红色。 也是梦里的红色。 柔软的红色头发披散在肩头,顺着肩关下落如瀑,琥珀色的眼瞳像是盛开的繁樱里疏漏下来的澄澈阳光。 红头发的女性从参道的另一边,扶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箱底的滚轮滑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团簇的樱花被冬末微凉的风抚摸着,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箱底的滚轮停止旋转,红发的女性站在树底下,发呆一样看着满枝头盛放的寒绯樱。 看清楚那张脸的那一刻,灶台上烧开水的壶再次沸腾起来的了,蒸腾不休的水汽似乎要把盖子都给掀开。 高专读书一年,夏油杰没在高专里见过发色如此有特点的女性,对方的五官昳丽,是东方美人式的柔和脸庞,既有成年女性的昳丽,又有少年少女一样的稚嫩,发呆似的看了一会儿,眼瞳懵懂得像猫儿。 黑发丸子头的DK用胳膊肘子怼怼五条悟,悟,你认识她吗? 回头却发现人生唯一的挚友的脸,踏马的居然红得快熟了。 夏油杰傻了,看看对方又看看五条悟,这样的左右来回直到行李箱的滚轮再次旋转起来,对方似的看到了他们两个,歪了歪脑袋,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制服,眼瞳里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日安,这位红发的小姐。自来熟且待人接物讲礼貌的优等生丸子头DK弯了弯眼睛,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我来找夜蛾前辈。对方说,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我。 夏油杰顿了顿,您是? 对方歪了歪脑袋,红色的头发摇曳如纱幔,我是弥生月,雨宫弥生月。 简单的介绍,没有讲明她就是那个来打断两个DK的腿的特级咒术师。 ◆ 夜蛾正道很开心,夜蛾正道超级开心,看到拉着行李箱过来打断两个小王八蛋腿的红毛,整个人开心得不得了,自打带了那两个问题学生,他的头都秃了不少,上一次这样的头秃还是在带小红毛的时候。 很久不见啊,弥生月。虽然很开心,但他习惯性保持严肃严谨的处事态度,即使脸上可以露出缓和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他很开心。 但是弥生月恰好是那种凭感觉活动的红毛生物,她明显感觉到夜蛾正道很开心。 很久不见,夜蛾前辈,您很开心。弥生月眨眨眼睛。 久违见面的两人简单地问候了一下彼此,旁边的两个问题少年已经聊了起来。 五条悟脸上的温度还没有下去,夏油杰凑过去,满脸疑惑,你有事儿? 老子没事儿,老子能有什么事儿?白猫猫两手抄在口袋里,若无其事一般看天看地看樱花。 搁在夏油杰眼里,他就是只强装镇定实则不安分地甩尾巴的大猫,这没事儿才怪。 两个DK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不远处的两个成年人的谈话,夹杂着一些关于禅院家、川端家以及御三家的词汇。 没有细聊,弥生月就要去教师职工宿舍了,半路却被横空出世的一只白色大猫咪挡住了去路。 夏油杰: 夜蛾正道: 你又双叒叕要搞什么事儿啊? 白色的大猫咪不安分地甩着尾巴,鼻梁上架着小墨镜,隔着薄薄的墨镜镜片打量着眼前的红发美人。 弥生月不知道自己哪儿招惹过这只大猫咪了,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五条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红毛,这张脸,是她没错了。 白色的大猫咪微微低下头去,入眼就是漂亮的发旋,在虚幻的梦境里,他无数次抵着这个漂亮的发旋摩挲,把鼻子埋进去就是满腔的橘子汽水味道。 -- 第179页 五条悟凑近着想要去闻她头发上的味道。 弥生月没有他高,他很高,比她高一个脑袋有余,白猫猫微微低下头去,轻轻动了动鼻子,若有若无的橘子汽水的酸甜香味钻进了鼻腔里。 模糊不堪的印象一瞬间清晰过来。 这个动作在旁观者眼里相当的暧昧。 你五条悟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说出口的话最后变成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红毛? 十足十的挑衅意味。 夏油杰: 夜蛾正道: 那个红毛还真的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我是东京来的。 夏油杰: 夏油杰眼角抽搐地看向夜蛾正道,夜蛾老师? 夜蛾正道的眼角也在抽, 弥生月吧,早在高专时期他就发现了,这红毛的智商情商上下线时间是不定期的,可是偏偏她的直觉准确到诡异。 夏油杰的眼角疯狂抽搐,小小声地问夜蛾正道,这样的老师真的靠谱吗? 真的不会被五条悟忽悠得没边吗? 夜蛾正道: 别问他,他也不晓得了。 你又是哪里来的大猫咪呀?弥生月弯了弯眼睛,活似一只狡黠的猫咪。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的一颗老心肝跳得飞快,都特么的超速了,不自然的温度从脖子上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十二月份之后,他无数次在梦境里看到过这个猫儿一样的红发女孩,红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瞳像是晨起时从枝头上倾泻下来的阳光,梦里的他和红毛亲密无间,行动却不受他的控制,肌肤相触碰的感觉却清楚地从梦境遗留到了现实中。 那厢边的五条悟幸福得冒出小花花。 夏油杰突然悟了,小眼睛瞅瞅表情稳如老狗的班主任,不愧是您啊,夜蛾老师。 高,实在是高。 居然想到用美人计。 ◆ 如果世间可以重来,夏油杰一定会选择好好听出差的夜蛾老师的话,如果他好好听夜蛾老师的话,夜蛾老师就不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抛出这个红毛来当他们的代课老师,那么他的日子也就不会那么难过,有一个五条悟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一个红毛? 据说这个红毛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 五条悟最近很躁动,尤其是在有弥生月的场合里,他更是躁动异常,三番五次打断弥生月上课,祓除咒灵也不好好放「账」,躁动异常的白猫猫还喜欢捉弄自己的红毛老师。 夏油杰看在眼里,虽然嘴上说了五条悟几句,但是实际上也没有多大动作,偶尔还要被五条悟带着被迫起舞。 于是两个人毫不意外地在实战课上被弥生月打断了腿,被打断了腿的两个DK满脸懵逼,冬末春初绮丽的阳光挥洒在他们的年轻朝气的脸上,脑海里盘旋着夜蛾老师出差前说的某句话。 放心吧,她最擅长的就是打断你们这个年纪的小鬼的腿。 夏油杰: 就就踏马人间真实。 没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恐怖如斯。 旁边的家入硝子深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跟着他们瞎胡来,满脸同情地看着两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大腿的DK,面露同情,同情之中带着庆幸,庆幸之中带着幸灾乐祸。 终于有人可以打得了这俩糟心玩意儿了。 被打断了腿的两个DK被弥生月一个夹在咯吱窝里,一个抗在肩头上,脸不红气不喘地走向了校医室。 两个DK被扔到了校医室的床上,红发的老师啥话都没说,直径走出了医务室。 家入硝子叹息一声,良心这个时候发出了抗议,于是她老老实实地给这两个落魄的同期用了反转术式,顺便一提,她只治好了这俩被打断的腿儿。 家入硝子麻利地从校医室里翻出各式各样消毒医药用品,给两个DK脸上的伤口消毒之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往两张俊脸上拍了几个OK绷。 可消停点吧。家入硝子说,弥生月老师和夜蛾老师不一样,她说要打断你俩的腿,就真的会打断你俩的腿儿。 被家入硝子拍了个OK绷在脸上的五条悟疼得龇牙咧嘴,这不科学。 六眼无法在她身上侦测到咒力,她自然可以规避六眼的视线,只要她不用术式,他就没法侦测到她的咒力。 她的术式很奇怪。五条悟百般无聊地拿着棉签戳了戳夏油杰脑袋上的丸子,想到了掀开地面的金色锁链,被缠上了,身体里的咒力就没有办法流动。 术式的发动需要有足够的咒力,就像是电器的运转需要足够的电力一样,缺少了咒力,再优秀的术式也没用。 拳头 两个DK同时想到开局那一拳,地上的青石板被砸开,底下的沙土被掀开,尘土伴随着樱花飞扬,整个训练场瞬间一片狼藉。 把咒力裹在拳头上,爆发式打出来。 不是简单的进行身体强化。 -- 第180页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那就说明她的咒力操控水准相当高明。 当然 那个拳头砸在人身上,会死人的。 经此一架,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意识到,如果纯拼体术,他俩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弥生月的对手。 用了术式也输了。 人生遭遇了滑铁卢的白猫猫隐隐约约有些焦躁不安,浑身上下的战意还没有消散,不安分地戳着夏油杰头上的丸子。 悟,你认识她?夏油杰一把抢过五条悟手里的棉签,折成两段扔进了垃圾箱里,他早就想要问了。 五条悟顿了顿,夏油杰头上的丸子顿时不香了,双颊变得绯红,白猫猫害羞地低下了头,也也不算认识。 哎哟,好害羞。 家入硝子: 夏油杰: 不认识你害羞个泡泡茶壶啊?你忘了你才被她打断了腿吗? 咔哒 门被推开,两个DK在门推开的那一刹那,迅速从床上蹦起来,为了避免再次被打断腿,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做好。 弥生月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塑料袋是装着几个易拉罐,显然是从冰箱里敢取出来不久,塑料袋薄薄的塑料膜上沾着水汽。 白猫猫瞬间从床上弹跳起来,扒拉上了红毛老师的肩膀,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人家身上,一边在人家的颈窝里蹭蹭,一边委委屈屈哭唧唧。 弥生月,好疼哦~ 尾音带了撒娇的意味,声线微微颤抖,可怜极了。 家入硝子: 夏油杰: 突然觉得自己对五条悟这种生物有了新的认识! 温热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挠在颈窝敏感的肌肤上,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扒拉在她身上的人宛若一只撒娇的白色大猫咪。 红毛打起架来的时候六亲不认。 五条悟和夏油杰提出要跟她打架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新账老账一起算,于是他俩的腿就被打断了。 弥生月只觉得自己是个禽兽,猫咪这么可爱,她居然把猫咪的腿打断了。 弥生月心疼地摸摸猫咪的柔软的头发,那我下次不打你了。 就特别后悔,她是禽兽QAQ 五条悟委委屈屈地蹭了蹭弥生月的头发,目光窥见弥生月红了的耳廓,心说果然是这样。 敏感的地方,习惯都一样。 老子觉得老子要恋爱了。 白色的大猫猫尾巴一翘一翘的,嘴上却不忘记委委屈屈地哭唧唧。 夏油杰: 又要挨打又要吃狗粮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文了,先写个番外填一下,这个番外估计还有后续。 这个番外,弥生月的妈妈依旧早逝,弥生月比五条悟大九岁,年少之时,她没有遇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没有在十五岁的时候遇到自己的弟弟,妈妈去世之后她基本上是一个人虎过来的,所以她没有正文里的小红毛那样鲜活,她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只喜欢猫咪,五条悟像猫咪,所以她喜欢他,单纯地像喜欢猫咪一样喜欢他,即使这只猫咪很鸡掰,顺便一提,番外里的弥生月也养了一只胖胖的大橘猫,五条去她宿舍就能看到那只猫老爷了。 夜蛾正道和九十九由基是她的前辈,因为体质的特殊曾经被人当做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直到她用了金刚封锁,高专新建的那栋楼是弥生月出资的,因为旧的那栋楼是被她砸坏的。 因为是特级咒术师,家底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禅院家自然也查到了她是川端家末裔的孩子,那个术式和特殊的体质,理所当然觉得是继承了他们家族的术式,拉拢弥生月的时候因为态度糟糕被红毛打断了腿扔出去,楼也是那时候砸坏的 ps:五条梦到的弥生月是那个是在曾经在十二岁的时候把另外一个他送局子的二十五岁的红毛。 至于五条。 五条猫猫:dokidoki 打架的心莫名其妙也动了。 咒术师打架都是疯批,就像是五条老师弹惠惠额头把人弹出脑震荡。 感谢在2021-10-06 19:58:27~2021-10-09 18:4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明 96瓶;江似水流年 30瓶;是煜煜子 3瓶;空中的烟花、马甲日抛、铂、saiiiii、2298338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梅瓣白 ======================= 人这种生物,一旦执拗起来,真的是要命。 弥生月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句话。 通常人们会把这种行为叫做下定决心,小学时候的老师常说啊,一旦下点决心就要好好完成某件事情。 那时候弥生月还在东京读书,二十四年的时间里,她换过三个家。 最初的那个家是在东京,东京是一座现代化的繁华大都市,高楼大厦在平地间拔地而起,黑夜灯火不灭,东京最高的建筑物是东京晴空塔,夜幕降临,晴空塔上镶嵌的霓虹灯璀璨如被悄然点起的星火。 -- 第181页 那个时候的弥生月在东京上小学,学校里精力过剩的小屁孩总喜欢拿弥生月的头发说事儿,番茄色的头发,看啊看啊,她的发色好奇怪啊和我要是有这样的头发,我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啦诸如此类的话。 好的坏的,懵懂年纪的孩童只会拼自己的喜好行事,至于他人的感受,全副被抛到了自己的脑后,他们一个劲地揪着她异于常人的发色这一点来取笑她。 如果是正常人的小女孩估计会委屈地哭得稀里哗啦,但是弥生月不是正常人,最初的时候,她的情绪淡泊得好像是清水,就连泛起涟漪的时候也是难得的,自始至终她的眼里没有他们,冷淡又坦然的样子让那些小鬼感到无趣和挫败。 弥生月和弥生月的红头发是妈妈的珍宝哟。 妈妈执拗地这么认为,哪怕爸爸一点都不喜欢弥生月的红头发,她也还是这么说。 她认定了这件事情,从女儿出生的时候,看到她的小脑袋上柔软的红色胎发的时候,她爱不释手,刚出生的孩子小得像是一只小奶猫,脆弱得像是玻璃做的,稍微大力一点就可能会坏掉。 她可爱又惹人怜爱的红头发的女儿呀。 在这方面执拗的妈妈,即使是离开爸爸,带着弥生月搬到埼玉县的老家之后也从未变过。 然后是埼玉县的小镇,午后的太阳宁静,日暮时分的夕阳涂抹在玻璃窗上,鲜艳得像是草莓果酱,风里响着铃铃的自行车铃音,老树苍劲层叠的绿叶在风里婆娑作响,裹挟着猫咪细声细气的喵喵声。 漫天的云霞被烧成艳丽的红色,霞光从瓦片层叠的屋檐倾泻下来。 她的妈妈就坐在艳丽的霞光里给她梳头发。 妈妈,你为什么喜欢我的头发呀?弥生月记得她问过自己的妈妈。 红色的发色放在黑头发的人群之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人们习惯于将异于常人的人或物,捧至云端,或者摔落泥潭,无论是捧至云端还是摔落泥潭,都是一种另类的孤立和排斥。 她的妈妈却对她的头发爱不释手,明明因为这头红头发,妈妈被迫离开了爸爸,搬离了东京。 刚出生的弥生月啊,小小一只的,像只小奶猫。妈妈抵着她的红头发说,哪儿都让人怜爱,眼睛也是,鼻子也是,红头发也是。 认定了这件事的妈妈,一直到迎来了自己的终点都没用改变过自己。 弥生月,让我,摸摸你的头发好吗? 她还记得妈妈苍白的脸,在蜜糖般粘稠的太阳下宛若透明,眼里蕴着星光。 再然后就是仙台,她把自己的猫带过来了。 有人说猫的记忆里只有七天,七天之后大橘猫就不记得七天之前的人和事情了,也不会记得自己在七天前喜欢趴在围墙上的小习惯,也许是本能在作祟,大橘猫依旧喜欢趴在围墙上,虎杖家的围墙成了大橘猫新的据地。 新的据地没了时不时会冒出来捏住他命运的后颈皮的鸡掰猫,他也照样趴在围墙上,喵喵喵地宣告自己的领地权。 人也好,猫也好,执拗起来的时候,都是不讲理的。 弥生月,你对这个世界有过疑问吗? 洁白的咖啡杯之中,咖啡氤氲出朦胧的雾气,把青年的脸蒸腾得有些模糊。 初冬的时候,下了一场雪,城市上空层层叠叠的乌云被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一缕阳光都照射不下来。 漫天下落的雪花纯白洁净,和漆黑的乌云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长的马路弯弯曲曲向前延伸,如蜿蜒前行的巨蛇,雪花落在了巨蛇的身躯,白色的积雪塞满了街道的边边角角。 这场雪下得很突然,寒冷的空气捡着衣物的缝隙往里头钻,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掖了掖衣领子,试图把冷空气挡在外头,弯着腰,哈着气走过玻璃窗前。 咖啡厅的门被打开又合上,门边挂的风铃铃铛作响。 夏油杰特地把地点约在了二楼,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他看到底下来来往往的人,藏在角落里的咒灵喃喃自语。 你有很棒的力量。狭长的眼睛微眯,嘴角上扬,坐在对面的家伙笑得宛若一只老狐狸,不打算用这力量做点什么吗? 头顶的灯罩里投落下暖橘色的灯光,温暖的灯火荡漾在底下的咖啡杯里的液体。 夏油弥生月动了动嘴唇,有没有人告诉你? 嗯?假和尚挑了挑眉。 这家咖啡厅是十足十的西式装修风格,落地式的玻璃窗,暖橘色的灯火泼洒在欧式沙发的沙发套上,空气里是悠扬的小提琴曲子,他这一身非常具有东方年代感袈裟僧衣与咖啡厅的调调格格不入。 而且 你的法令纹很严重。弥生月超级认真。 何止严重,整个人都显老了。 夏油杰: 是最近压力大了吗?都开始瞎几把胡扯了。 夏油杰: 可不得是嘛,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搞事的日期也差不多要到了,不好好准备,要挂的,对手可是五条悟。 -- 第182页 这个咒术师在暗中维持一般社会秩序的世界。夏油杰竭尽全力把问题引回正轨。 弥生月端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里面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发现自己实在不喜欢这种苦味的饮料。 杯子里的热气把视线晕染出薄薄的雾气,弥生月垂下来眼睑。 我对世界一直有疑问。弥生月舔掉了嘴角沾上点咖啡渍,起初是好奇,在我的家人的口中,它会绚烂,会灰败,会残忍,会仁慈,它几乎是所有矛盾的集合体。 我不曾接触过这个世界。红色的头发从肩关垂落下来,弥生月放下了咖啡杯,世界很大,很漂亮,也很危险。 世界最大的特点是人。弥生月说,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把自己活成了不像人的样子,有人用尽一生让自己活得像个人。弥生月继续说。 夏油杰顿了顿,这是你的妈妈告诉你的吗? 不是。弥生月摇摇头,是一个很奇怪的海胆头告诉我的,他还说我连人都不会做。 像圣诞树的海胆头。 和海胆头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第一次见面是在赌场,他帮忙把姐夫被输掉的衣服赎回来了,避免了姐姐一来就看到这货在赌场门口裸奔的场景,最后一次见面,他是和姐夫一起来的,族人好像都很怕他,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做出什么僭越的行为,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姐夫叫他斑。 弥生月登时虎躯一震,悟了,她悟了,这就是丫的好基友,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 红毛不知恐惧为何物,敢于直视对方的行为成功引起了海胆头的注意。 这年头有这胆子的人不多了。 简单地交流了几句,敏锐的海胆头就发现这红毛身上的异样,皱了皱眉头之后跟自己的好基友说了些什么,好基友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弥生月的情况,结果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再次看向弥生月的眼神变得复杂。 原来,你是「容器」啊。他说,你是个人,但是还没有学会做人。 简直是被人量身打造出来的「容器」。 世界最大的特点是人。 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把自己活成了不像人的样子,有人用尽一生让自己活得像个人。 你要是学不会做人,也就永远不会体会到做人的乐趣,也不会体会到做人的痛苦。 真是个有趣的人。夏油杰笑笑,摩挲着下巴,姑且称呼对方是人吧。 夏油,你把自己的路都断掉了吗?弥生月突然问道。 夏油杰顿了顿,瞳孔稍微收缩了一下。 你还是你,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你了。弥生月说。 夏油杰还是笑,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 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和咒术高专是敌对关系。 没有告诉过你,我和悟现在如果见上一面,就不是那种可以面带微笑和对方打个招呼,然后勾肩搭背去你家蹭饭的关系了,而是要打生打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弥生月说。 高专时候那个以保护非咒术师为己任的高中生已经消散在了时间里,湮灭在了绝望里,现实无情又狠毒地扇了他好几个巴掌,留下的绝望和打击压断了他的脊梁。 多年之后,再次见面,弥生月就知道,这个脱下制服一身袈裟僧衣的青年已经面目全非了。 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地流淌在空气里,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冷掉了,只留下杯口冰冷的水汽。 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夏油杰突然开口,总是梦想着更高位的存在,并称之为「神」,其实犯不着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有我们术师的存在。* 可是他们的愚昧无知,把那些原本梦寐以求的存在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异类」,结果必然是弱者对强者进行霸凌和迫害。 我讨厌非咒术师。 一身袈裟的青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 我讨厌,那些没有术式的猴子。夏油杰掷地有声。 弥生月突然想到,这好像是她认识夏油杰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厌恶情绪。 所以,你要怎么做?弥生月问。 空气里陷入了异样的沉静,只剩下悠然起伏的小提琴曲。 我要杀光所有的非咒术师,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夏油杰说。 人类总是梦想着更高位的存在,并称之为「神」。弥生月突然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你是把自己放在神的位置上了吗?弥生月的眼睛突然直视夏油杰的眼睛,目光笔直澄亮,宛若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光,亮得让人心惊胆颤,那时候我就很想告诉你了,你很傲慢,夏油。 你傲慢地把咒术师和非咒术师区分开来,傲慢地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傲慢地把多余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肩头。 -- 第183页 夏油,你可真是傲慢啊。 耳畔突然响起某个人的声音。 易拉罐被拉开,容器里的气体喷出,呲的一声干净又利落。 年少之时的家入硝子晃了几下手里的易拉罐后,仰头喝了一口,少女的眉眼清秀,棕色的眼瞳明亮如星。 多余的东西?夏油杰突然笑了,笑容温润,让弥生月几乎以为多年前那个还在高专里上学造次祓除咒灵一条龙的DK又回来了。 我说这些话有点晚了。她应该对十多年前的夏油说的,咒术师不是非咒术师的老妈,也不是非咒术师的老爸,没有义务给他们安排好幸福的结局。 即使是老爸和老妈也没有这个义务。 自己的结局要靠自己去创造。弥生月说,你能拯救的,只有那些做好了被拯救的准备的人。 妄图拯救所有人的人,是笨蛋。弥生月说。 不只是笨蛋,还是大傻x。 神也没有能力去救助所有人,而且他们根本不需要你去救助。 那时候,你不该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年少之时的夏油杰总是喜欢把过多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肩头,是自己的责任,不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的负面情绪,不是自己的负面情绪,统统一力承担。 刚者易折,而且,这家伙潜意识地没有把咒术师和非咒术师当做同一物种,结果必然是,彻底把咒术师和非咒术师区分开来,偏激地把咒术师和非咒术师以人和牲畜之分区分开来。 以前她不懂,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是傻子也该学会点别的东西了。 年少之时读的书,看的动画片,长大之后再看一次,能从其中尝出的味道,但是和当初却不同了。年少之时的她想起某两个家伙,第一感觉就是不靠谱和不着调,现在回忆起来却不一样的,也许还是不着调,但却是靠谱的,嘴硬,但又温柔。 所以现在我自由了。夏油杰轻声说,这玩意儿还故意用感叹一般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我,讨厌猴子。 年少之时那可笑的正论,不会再束缚他了。 ◆ 仙台的冬天比埼玉县的冬天要冷。 弥生月搬到虎杖家的时候是春天,将近四月份的天气,枝头樱花吐露芬芳,沿着纤细的枝条,一路开到枝头,绯红色的樱花枝头上还沾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忽地一阵风来,漫天的樱花缀着薄纱似的雪被振落。 今年的冬天还没有过去,从家去往杉泽高中的街道两边的樱树还是光秃秃,黑色的枝头上被白色的积雪压弯脊梁,偶尔滑落一捧积雪,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叮铃 冬日料峭的风卷着自行车的铃音,呼啦啦地掠过眼前。 早上梳头发的时候,弥生月发现自己的红头发长了不少,于是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根蓝色的发带,就着那根发带把头发盘了起来。 红色的头发盘起之后,露出颈脖白皙柔软的皮肤,颈脖的曲线优美。 早起的弥生月拿着扫帚扫干净了前院大门口台阶上的积雪,积雪被扫干净之后,露出光滑的石板,模模糊糊倒映出光秃秃的乌木树枝。 仿佛被雪水洗涤过一样,冬日的天空清冽寒凉,底下的世界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朝天伸展的样子显得格外突兀。 笃笃。 不远处的玻璃被轻轻敲响。 笃笃笃。 见弥生月没回应,对方又敲了几下。 弥生月拿着扫帚,走过去,然后她看到了隔着透明的玻璃跟她对视的虎杖悠仁,樱花色的头发在凉薄寂静的冬天里鲜活得像是一团独自盛开的寒绯樱,充斥的蓬勃的生命力。 早上好呀,姐姐!虎杖悠仁直接拉开了窗,从屋子里走出来。 弥生月眨眨眼睛,早上好呀,悠仁。 虎杖家正对前院的两扇窗户是落地窗,是窗户,也是门,直通前院,拉开窗户就能走到庭院。 哦,今天的天气不错啊。虎杖悠仁手搭凉棚,眺望冬天苍茫的苍穹。 仿佛是应了他这句话,乌木树枝上的小胖鸟叽喳了几声,细碎的阳光穿过层层的大气,落进了少年琥珀色的眼睛里。 姐姐今天起得很早,是有什么计划吗?虎杖悠仁眨眨眼睛。 这倒没有。弥生月拄着手里的扫帚,给你和爷爷做早饭算不算? 话一落音,樱花色的男孩肚子咕噜一声,毫不犹豫地应和了弥生月的话。 啪嗒 乌木的枝头弯了弯纤细的枝条,一捧雪慢慢地滑落下来。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在心里怒骂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每天一早这个时候准时准点喊饿,不提前也不推迟,上课的铃声都没他肚子喊饿响得准时。 早饭要吃什么呀?弥生月弯了弯眼睛,眼睛瞅瞅虎杖悠仁的肚子,她弟的肚子上不但没有肥肉,反而是同龄的男生梦寐以求的八块腹肌。 但即使是八块腹肌也不能阻止虎杖悠仁的肚子喊饿,到时到点就要吃饭。 -- 第184页 玉子烧。虎杖悠仁觉得自己脸颊上的温度有点烫,但是架不住他肚子是真的饿了。 虎杖悠仁从小就是那种喜欢吃高热量高蛋白质食物且从来不挑食的健气男孩,何况这个年纪的少年正处于身体蓬勃发育的青春期,好动、精力十足、运动量大,饭量也大。 十四岁的男孩身高已经过了一米七,喜欢吃高热量的食物但体脂率意外地却能维持在个位数,打架的时候一个打趴一群都不带喘的,只不过被教导主任逮到办公室里训话的时候,他姐要去捞人。 收拾好了前院之后,弥生月安置好了手里的扫帚,洗干净手,去厨房做饭,虎杖悠仁在旁边帮着他姐姐打下手。 要吃肉丸子吗?弥生月突然想到家里还有鸡肉末和葱。 要吃。 小老虎毫不犹豫地回答,心情好得整个人的背景板都飘满了幸福的小花花。 金色的阳光穿过前院透明的落地式玻璃窗,泼洒到了木质的地板上,素色的窗帘静静地下落,垂下深色的剪影。 虎杖家今天的早饭是被煎得很好的玉子烧,鸡蛋被煎成漂亮的金黄色,散发着淡淡的牛奶味儿,柴鱼和昆布熬煮成的味增汤撒上青翠的葱花。 爷爷循着厨房里的香味儿,迷迷糊糊地出了房间门,几乎是本能地坐在了饭桌前。 爷爷,先去刷牙啦。虎杖悠仁从厨房里冒出个粉红色的脑袋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饭厅的爷爷。 我知道!啰嗦!睁开眼睛的爷爷超大声。 早饭过后,再次抬头仰望天空,白色的云彩散漫了柔和的金色晖光,清澈的蓝在白云间隙晕染开来。 弥生月托着腮,半垂着眼睑,手里拿着的筷子正好戳在一块被切的整整齐齐的玉子烧上。 所以,我们无法成为伙伴啊。 窗外的雪还在下,一直下,下个不停。 白茫茫的一片大有要把全世界都埋葬在一片纯白的架势。 夏油杰轻轻吐出一口气,五官却缓和起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溢出笑意,果然,你还是去悟那边比较合适啊。 弥生月不说话。 那么下次见面的话,我们就是敌人了哦。夏油杰抿着唇,唇边溢出温和的笑意。 弥生月半垂着眼睑,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冷掉了,灯光荡漾在深色的液体里。 我希望你能活下来。弥生月抿了抿唇。 隐隐约约的,她意识到到这个人要搞事,要搞的事情还得用上自己的命去搞。 夏油杰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青年的掌心抵着自己的额头,眼角溢出泪花,你们两个啊。 仿佛又回到了新宿的某个街头,那个白毛明明能直接干掉他,他也没有想要奋起反抗,对方却把起手式收了回去。 性格大相径庭,但是某些选择上,却意外地如此相似。 姐姐! 吧唧 手里的筷子被吓掉了。 弥生月回过神来,迷茫地往四周看了看,表情宛若一只受到惊吓之后,手里的瓜子被吓掉了的仓鼠,懵逼之中带着茫然,茫然之中带着无辜。 虎杖悠仁拿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姐姐? 哦哦哦。弥生月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突然凑上来的虎杖悠仁,伸出手去,双手捧住弟弟的脸搓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姐姐你干嘛啦?从老姐的安禄山之爪里逃脱出来的小老虎揉了好几下自己惨遭蹂||躏的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还玩这个? 缅怀一下过去啦。弥生月理直气壮,过去,回忆起来的时候,又苦又甜的。 虎杖悠仁顿了顿,而后默默起身去给他姐洗了一双新的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原著夏油杰语,有改动。 剧场版的杰哥人设图真是要我命啊,杰哥,你老了好多,你看看人家五条还是27岁童颜男神,你咋就老成这样了呢? 斑爷:做人太痛苦了,所以我叛逃去无限月读了。 杰哥:做人太痛苦了,所以我叛逃去杀光没有术式的猴子了。 想写斑斑的bg文了,到时候来个反派BOSS大聚会好了。 反派一号:宇智波斑 反派二号:夏油杰 反派三号:??? 有空去收藏一下作者专栏里的预收文《[综]羽鸟咖啡厅》,又名《老不死鬼神和战场玫瑰的二三事》,主角是攻气满满的成熟大姐姐,哎嘿~ 最近我要考试啦,更新频率会慢一点。 感谢在2021-10-09 18:45:38~2021-10-12 16:2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二月的月亮、江似水流年、4946550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594968、xj4 10瓶;马甲日抛、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终岁闻 ======================= * 圣诞节过后,东京郊区下了一场小雪,薄薄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慢慢地落下,一点一点地落在乌黑枝桠上。 -- 第185页 高专里的常青树枝条被园艺师用剪刀修建得整整齐齐,白色的雪在翠绿的叶子上薄薄地落了一层。 玻璃窗前的桌子上,茶杯里静静地冒着淡淡的水雾,雾气把杯口浸润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这个角度,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一眼看下去就能看到空旷的训练场上的几个学生,年轻的少年少女朝气蓬勃,即使在冰凉凉的冬天也是如此得显眼。 照常是乙骨忧太在向禅院真希讨教体术和刀术,拉高了衣领子的狗卷棘和胖胖的熊猫自觉地给他俩让出一个圈儿,自己在圈外排排坐围观两个人打架。 在不动用咒力的情况下,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能赢过禅院真希,即使里香解咒过后,乙骨忧太在咒力操控、术式掌握,以及战斗经验上有了质的飞跃,可是,在单纯地无咒力比拼当中,禅院真希依旧是稳拿高专第一。 任何武器只到了面前,禅院真希总能以最快的速度上手,精准的战斗直觉和时机把握能力,如果按照咒术师等级评定的正常流程,她早就是二级咒术师了。 可惜禅院家的傻缺太多,把这样一个好苗子当成了废柴,还把人赶出了家门。 五条悟看着楼下训练场上的雪上,伸手按了按额头,下边的乙骨忧太挥刀的动作干脆利落了很多,把握时机的能力在把某某某人暴揍了一顿之后也明显的有了飞跃性的提升,刀身擦着禅院真希的侧脸而过,锋利的刀锋削断了女孩的一缕头发。 乌黑的头发在寒凉的空气里打着卷儿下落,翩跹如轻薄的鸿毛。 下一刻,头发坠地,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的对决也结束了。 乙骨忧太毫无意外地被禅院真希摁倒在了地上,禅院真希仗着自己力气大,精准地捏住了对方的脉门,把他的手反剪在背后,后脚跟压在他的肩膀上,在分出胜负的前一刻,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超出常人太多的力气直接把乙骨忧太砸翻在地。 在这场事先说明好不准动用咒力、纯拼体术的对练之中,禅院真希毫无意外地赢了。 我、我认输被砸翻在地的乙骨忧太颤抖地举起手。 禅院真希轻轻一笑,少女笑起来的样子嚣张又朝气,带着男孩子般的英气,而后她慢慢地松开了反剪住乙骨忧太的手,移开了砸在对方肩膀上的脚。 乙骨忧太揉了揉被砸疼的肩膀,真希同学,你的体术 比以前的更刁钻了。旁边的胖达抬起爪子挠了挠脸,专门冲着人身体的薄弱点去打。 真希好可怕。胖达说。 鲑鱼。狗卷棘赞同地点了点头。 禅院真希嘴巴一撇,跟悟学的。 说是学,只不过是把她揍了好几顿,对方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性的关系对她手下留情,一边揍,还一边引导,一边引导,一边瞎逼逼。 虽然很不爽,但是事实证明,这种路数确实比较适合她,以强悍的肉||体和绝对的速度为基础的赤手空拳的战斗方式。 砰 整个人被摔在训练场上摔出了个响,禅院真希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连续的剧烈运动,皮肤不断分泌出汗水,鬓角已经被浸湿,顺着额角留下来的汗水啪嗒一声落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渍。 果然这个路数比较适合你啊,真希。五条悟赤脚踩在地板上,慢悠悠地蹲下来,慢条斯理的样子像极了优雅的大猫咪。 可是真希不是小红毛,她才不会把五条悟这个鸡掰人当做是香香软软的猫咪。 扎马尾的女孩从地板上坐起来,稳定了一下呼吸,这才开口,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战意,那就快点。 她要全部学会。 这个打法很符合她的口味,全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在兴奋,经络里的血液在沸腾,拳拳到肉的战斗,如此的令人热血沸腾。 这个路数以身体的强度和绝对的速度打底。五条悟托着腮慢悠悠地说道,看到我这一身的肌肉了没有? 就算是最强的我也没能全部符合啊。白毛老师自顾自地感慨。 戴墨镜的白毛秀了秀自己结实饱满的肱二头肌,结果却换来了禅院真希眼里浓重的嫌弃。 这种路数毫无疑问是强大的。五条悟也没在意,继续说下去,但是学习条件的要求比较高,而你,虽然不是全部符合,但也基本上符合了七七八八了。 禅院真希抿了抿唇。 当然这不是重点。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表情难得严肃,重点是我不知道后面的路数了。 禅院真希: 禅院真希:你是笨蛋吗? 这不能怪我。白毛老师理直气壮,语气还有点委屈,小红毛跟我打架的时候只用了这部分。 从回忆里出来的禅院真希咬牙切齿,捏着被布帛裹得厚厚的大刀的长柄,那个超级大笨蛋! 你就不能上去多挨几顿打吗? 楼上的五条悟阿嚏地打了个喷嚏。 -- 第186页 欸,说起来,悟好像说最近要去仙台出一趟差。胖达说,说是出公差,特地在任务里挑出这个去仙台的任务。 就好像是特地要去仙台的。 哈?禅院真希闻言,他是奔着仙台名产的喜久水庵的喜久福去的吧? 鲑鱼。去过仙台出过差的狗卷棘点点头. 虽然狗卷棘不是五条悟那种死忠死忠的甜党,但是他去仙台出差的时候有被五条悟拜托带当地的特产,路过喜久水庵的时候,他选了喜久福作为给五条悟的伴手礼。 收到伴手礼的当天下午,五条悟在办公室里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窗外的落叶打着卷儿下落,茶杯里的茶水冒着热气,茶杯的瓷碟子里趴着白白胖胖的大福,一个个雪白安静如乖巧的小兔子。 五条悟坐在办公桌后托着腮,看着窗外下落的黄叶出神,轻轻地发出一声感慨,好怀念当初进局子的时候啊。 狗卷棘:??? 什么玩意儿? 你当初到底干了什么破事才会被抓进局子里? 就离谱! * 宫城县仙台市 平安夜过后就是圣诞节。 圣诞节当天,虎杖悠仁捡回来了一只小小的狐狸,起初他以为是一只小狗,毛色是灰蒙的灰黑色,跟寻常的狗狗不一样的是,这只狗的尾巴很大,大到可以用尾巴裹住大半个身体的地步。 而且他的眼睛特别小。 虎杖悠仁是在街角拐角处遇见这只狐狸的,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里的狐狸用蓬松的尾巴裹住了自己大半个身体,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 虎杖悠仁动了动自己的鼻子,闻到了血的味道,急速向前奔跑的脚步停止,下意识地看向拐角处,光线有点暗,狐狸的毛色又是深色的灰,一眼看上去,它几乎与角落里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循着血腥味走进了拐角处,然后就看到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的狐狸。 蜷缩在尾巴里的狐狸双眼紧闭,意识到有人来了之后,睁开了深紫色的眼瞳,深幽的紫色,在黑夜里流转着深沉的光晕。 虎杖悠仁稍微蹲下身,朝他伸出手,却换来了小家伙龇牙咧嘴的警告,喉咙里发出压低了的吼声。 你别怕。虎杖悠仁试图跟他讲道理,随着距离的拉近,鼻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几乎可以确定是从小狐狸身上散发出来的,你受伤了,我只是想帮你。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瞳孔涣散了片刻之后,视线又开始聚焦,稍微地愣了一下之后,又警告地朝他裂开锋利的牙齿。 别过来。 明晃晃地警告他。 血腥味越发地浓重,空气里还混着这角落里发酵的垃圾的味道,闻起来格外地折磨嗅觉。 虎杖悠仁的五感虽然没他姐变态,但是比起常人要发达得多,意识到了狐狸的伤口还在恶化,这种恶劣的环境,放任他在这里,十有八九就是让他等死。 少年的心一横,脱下身上的外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狐狸裹进了外套里,被裹进外套里的狐狸懵逼过后,嗷呜一声在少年的手上抓了好几道爪痕。 呜嗷!你别抓我啊,我都说了我是来帮你的了!虎杖悠仁疼得眼泪花花,他姐都没这样打过他。 手上火辣辣的感觉不好受,狐狸又留了几道爪痕上去,虎杖悠仁忍着疼,用外套把狐狸裹严实了,爪子也没法使的狐狸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像极了一个气急败坏的人类。 虎杖悠仁当做没看到,把被裹成球的狐狸抱在怀里,火速前往最近的宠物医院。 也许是因为被人类伤害过的原因,狐狸对人类意外地排斥,见谁抓谁,宠物医院的护士小姐姐也不幸遭到了狐狸的毒爪。 最先遭到狐狸毒爪的虎杖悠仁被护士小姐姐拉去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打了防疾病的疫苗。 那边厢,狐狸还是对人龇牙咧嘴地排斥、驱赶,于是医生只得给他打了麻药,让他睡了一觉,在他睡觉的过程里,接上断裂的骨头,缝合身上的伤口。 手术完毕之后,狐狸身上的麻药的麻醉效果还没有消散,沉沉地趴在垫子上睡过去了,蓬松的大尾巴裹着自己,即使有麻药也是睡得一副极不安稳的样子。 左前肢上撕裂性骨折。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诊断报告,目光严肃,索性手术及时,命是成功救回来了,但是之后会落下病根。 很严重吗?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开口问。 行动不方便,没有之前的灵活。医生说,这种伤口明显是人为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这种人就应该应该也许是因为圣诞节不好诅咒人,医生应该了半天,最后应该出来了,应该吃方便面没调料包,喝可乐没气泡!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惯用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情不自禁地吐露出自己的心声,好过分。 这是人的恶性啊。医生坐在转椅上,叹息般地说出这句话,末了转头看向虎杖悠仁,话说回来,你先把医疗费用结了吧。 -- 第187页 虎杖悠仁接过了医生递过来的费用清单,上面那一串数字把他吓了一跳。 看在你姐姐的橘的份儿上我给你打八折。虎杖悠仁听见医生老神在在地说。 医生,能能赊账吗? 小老虎话没说完,原本坐在转椅上耷拉着眼睑的医生龙精虎猛地坐起来,目光如豺狼般凶狠地盯着他,你想逃单?! 虎杖悠仁: 小老虎哭唧唧地拨通了他姐的电话。 人活在这世界上总得和各种各样的人有交集。 时间长了,这些交集也就变成了较之于以前更加熟稔的交流。 自从弥生月搬过来之后,她会定期带着自己养的大橘猫到这家宠物医院做检查,很多时候会带着虎杖悠仁一起,被带来的大橘猫和大橘猫的主人都很有特色,光是那只橘胖得跟小猪仔一样的体型就足以让他在猫猫群里鹤立鸡群。 来的次数多了算是这家医院的老顾客了,医生自然也就和他们熟稔起来,因为大橘猫而建立起来的频繁交流,直到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戛然而止。 双方都是有工作和家庭的人,忙于生活,忙于工作,自然也就没有时间特地去拜访,这样算算下来,他们差不多有一年没见面了。 市村医生的脾气不太好,人也总是兴致缺缺神情懒懒的,可是弥生月知道,这家医院最好的医生就是市村医生,临床经验丰富,对待宠物也比对待人要耐心得多。 许多带着宠物来看病的饲养人在看到高额的医疗费用后,选择把他们的猫猫狗狗遗弃在了医院里,不管不顾,任由那些小家伙怎么在笼子里呼喊,都置之不理。 见多了这种状况之后的市村医生,对于那些收养了宠物却又在半途之中将其丢弃的家伙很是愤怒,但是愤怒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他的愤怒有用,那些被丢弃在宠物医院里的小家伙们就不会被抛弃了。 医院不能做赔本的买卖,这些宠物必须尽快安排好,可能会送到宠物收养站,也可能会辗转到下一个饲养人手里。 时间久了,市村医生也就不再愤怒了,他依旧尽自己的全力去挽回宠物的生命,被遗弃在医院里的猫狗在经济允许的范围之内,他会进行接济。 依旧有人在抛弃自己饲养过的宠物,他这么做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但是做,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所以,市村医生最讨厌因为不愿意支付高额的医疗费用选择逃单的不负责任饲养人! 年过中年面临秃顶大劫的中年医生如豺狼般凶狠的目光落在虎杖悠仁身上,把小老虎看得一个哆嗦,这种煎熬直到小老虎的姐姐来了才算结束。 悠仁,你的手怎么了?弥生月看到了虎杖悠仁手上裹着的纱布,眉头一紧。 护士小姐已经给我处理好了,姐姐你就别担心了,看看小狐狸吧。虎杖悠仁笑笑,轻轻敲敲透明的玻璃窗。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弥生月看到了趴在垫子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小狐狸,大半个身体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 放心吧,狐狸没事了,睡一觉好好修养,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市村医生老神在在地说,虽然看起来像只小狗,但是这是只灰狐狸。 太好了。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 麻烦你了。弥生月说,非常感谢你。 不用不用。市村医生摆摆手,一手交钱一手救人嘛,你要是没来,我就让你弟弟签卖身契卖身给我抵债了。 弥生月: 虎杖悠仁: 宠物病房里,麻药的效果逐渐消散,趴在垫子上睡觉的狐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恰巧弥生月和虎杖悠仁这个时候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狐狸睁开的眼睛。 视线里鲜艳的红头发让狐狸愣了一下,狐狸眼里深幽的紫色也让弥生月愣了一下。 这只狐狸有什么不对吗?虎杖悠仁察觉到了姐姐的异样,忍不住开口。 悠仁,会有狐狸像人吗?弥生月转头,神情有些呆滞地问她弟。 刚开始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这只狐狸有点像某某某人,至于具体像谁,弥生月暂时想不出来。 狐狸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弥生月醍醐灌顶般想到了。 这只狐狸超级像夏油杰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百鬼夜行过后的某天,五条悟去找乙骨忧太的时候,发现学生满脸愁容地拿着拆开的泡面,泡面桶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 怎么了,忧太?五条悟问。 啊,老师。乙骨忧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什么大事,只是泡面里没有调味包而已。 年轻人吃什么泡面啊,老师带你去银座吃寿司。五条悟伸手,一把捞过学生的肩膀,拿出手机叫上另外几个人,一起去了银座。 # 五条猫猫要去找小红毛了== 5T5:偷腥猫!!! 感谢在2021-10-12 16:28:24~2021-10-17 10:5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188页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蛋黄皮皮虾 20瓶;小颖子 18瓶; 不知所措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猫与狐 ======================= * 虎杖家的灰狐狸是虎杖悠仁在圣诞节捡回来的。 十二月下旬到三月初,灰狐狸已经在虎杖家待了一个多月了。 医院里的市村医生说,这是只普通的宠物狐狸,只是毛色比较特别了点,是可以当做宠物养的。 把狐狸送去医院的那天,灰狐狸的右前肢撕裂性骨折,大半个身体的狐狸毛都被血染成了红色,干涸之后的血液在狐狸毛上结成一块又一块的血痂,一身漂亮的皮毛变得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医生迫不得已只好把他身上的毛毛剪掉之后,再给他进行止血、接骨和皮肤缝合手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灰狐狸留在了医院里观察。 照顾灰狐狸的护士小姐说,灰狐狸是所有宠物中最乖巧的孩子,不会闹脾气,不会大吼大叫,乖乖吃饭乖乖养伤,唯一奇怪的事情是,灰狐狸好像不喜欢人类触碰他。 负责照顾灰狐狸的护士小姐告诉弥生月和悠仁,灰狐狸很聪明,总是想方设法避免跟人类的接触,他不像医院里的柯基犬,柯基犬在护士小姐去喂食的时候,总是会亲昵地凑过来,蹭蹭护士小姐的腿儿,高兴地汪汪,喂食的时候经常会跟护士小姐有互动。 灰狐狸总是喜欢自己一只狐狸缩在垫子上,看起来像是在睡觉,护士小姐想要趁机摸摸这只不亲近人的小狐狸的时候,狐狸睁开的的眼睛却把他吓了一跳。 狐狸的眼睛是深幽的紫色,细碎的光晕在瞳孔里流转,那双眼睛寂静如深沉的潭水,看不见底,其中饱含着恍若人类般的智慧,让护士小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灰狐狸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目光掠过护士小姐僵在半空的手,把脑袋往蓬松的尾巴里埋了埋,入睡之前,灰狐狸抬了抬眼皮,无声地告诉小护士。 别碰我。 护士小姐只好把手收了回去。 接下来,灰狐狸在医院里修养的时间里,负责照顾他的护士小姐屡次想要摸一摸他的毛毛,都被他无声地拒绝,看向人的眼中毫不掩饰里面的疏离、冷漠和排斥。 护士小姐感到委屈和惋惜的同时,又无比同情这只狐狸。 能对人类怀揣着如此大的疏离和排斥,这只小狐狸曾经怕是受到了人类很大的伤害,否则也不会遍体鳞伤地被送进宠物医院里。 弥生月和虎杖悠仁去接灰狐狸回家的那一天,天气很好,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雪,宠物医院外的乌木树枝挂上了晶莹的雾凇,金色的太阳泼洒在皑皑的白雪上,窗外传来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灰狐狸趴在垫子上睡觉,醒来就看到流淌在医院的白瓷地板上的阳光,窗户把阳光裁剪,洁白的窗帘紧紧地垂落。 灰狐狸的耳朵抖了抖,他听见了弥生月的声音,睁开眼睛把头从尾巴里抬起来,一眼就看到门口鲜艳惹眼的红。 雨宫小姐,狐狸酱的右前肢恢复得不错,绷带和石膏都可以拆掉了,做个全身检查,今天可以出院了。护士小姐告诉弥生月。 谢谢你,护士小姐。弥生月说。 弥生月转过头去,刚好对上了灰狐狸的紫色眼睛,对方做贼心虚一样把头扭了过去,避开了弥生月的目光。 弥生月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虎杖悠仁做门边冒出个脑袋,看了看趴在垫子上的灰狐狸又看了看红头发的姐姐,眨眨眼睛,姐姐,狐狸好像是在偷看你哟。 你怎么不觉得狐狸是在看你和护士小姐呀?弥生月弯了弯眼睛。 呐,护士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带狐狸回家呢?虎杖悠仁问。 少年的眼睛澄澈如从窗户泼洒在地面的阳光,让人身心愉悦。 啊,等一会儿就可以啦。护士小姐弯了弯嘴角,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给狐狸酱做个全身的检查。 我知道了。虎杖悠仁点头,除了姐姐的橘猫之外,这是我第一次养小动物,有点着急。 猫猫狗狗还好说,这些都是大多数宠物爱好者选择饲养的宠物,养狐狸的人真的不多。 狐狸趴在自己的大尾巴上,半耷拉着眼睛,听着门口几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也许是冬天的太阳太过温暖,倦意涌上眉梢,有人靠近他都没有察觉。 弥生月轻轻捏了捏狐狸的大耳朵,也许是狐狸像夏油杰的关系,弥生月看到他总是想到像五条悟的白色毛茸茸。 被捏了耳朵的狐狸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想要挥爪子,抬眼却看到了垂下来的红色,最后他的肉垫拍到了弥生月的手背上,柔软又轻飘飘的。 嗷?狐狸傻乎乎地睁着眼睛看着捏他耳朵的弥生月。 你的耳朵的毛毛比毛茸茸的要厚一点。弥生月眨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瞳清澈的宛若孩童,毛茸茸哪的毛毛都多,就是耳朵上的毛毛比较薄一点。 -- 第189页 灰狐狸愣了一下,而后讪讪地把爪子收了回去,抖了抖耳朵,把自己的耳朵从弥生月手里撤出来。 你可真像夏油啊。弥生月又说,五条养了一只跟他很像的猫,那你是夏油养的狐狸吗? 狐狸的耳朵又抖了几下。 旁边的护士小姐高兴坏了,太好啦!雨宫小姐! 弥生月一头雾水。 这只小狐狸不爱跟人接触。护士小姐忙解释道,做检查的时候也不让人多接触他,给他做检查的护士都很苦恼呢,如果有你在,小狐狸会配合一点的吧? #狡猾如斯的猴子!! 趴在垫子上的狐狸僵住了,然后狐狸一脸懵逼地被弥生月捞到了做检查用的诊室里,放在了消过毒的柔软布料上,跟着姐姐一起来的虎杖悠仁在旁边围观。 护士小姐知道小狐狸不喜欢和人类触碰,所以她特地戴上了胶皮手套,从抽屉里掏出了手电筒检查了小狐狸身上的瞳孔。 以白色调为主的房间,透过透明的橱窗看到储物柜里贴着标签的药罐子,镊子、体温计、消毒水。 被迫躺在上面的狐狸想到了远在东京某所宗教学校的某个黑眼圈校医,年少的时候,有两个家伙经常闯祸,为数不多的几次浪得太狠,翻车被送进校医室里,给他俩善后的还是女学生的黑眼圈校医拿着手术刀,把他俩绑在手术台上,脸色的阴沉得活似要把他俩就地解刨了。 狐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神游天外,任由护士对他上下其手。 戴着胶皮手套的护士把狐狸翻了个身,让他毛茸茸的肚皮朝上,在狐狸柔软的肚皮上摸了几下。 被一顿深情抚摸最脆弱的腹部的狐狸尾巴当场炸成了一个棒槌,嘴里发出代表警告的嗷嗷声。 很快就好了哦,狐狸酱。护士没有会意,所幸她停止了抚摸,不忘安抚道,没事的哦。 肚子没问题了。护士小姐自言自语地说。 灰狐狸送了口气,刚想要翻身,却被护士小姐抓住了两条后腿。 狐狸:??? 狐狸:!!! 你想干嘛?你要干嘛? 狐狸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恐,但是无济于事,这个姿势不好反抗,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士小姐掰开了他的两条腿。 嗷嗷嗷狐狸被刺激得尾巴乱甩,四肢乱挥,发出了凄厉的嚎叫,把诊疗室里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三个人的三个脑袋挤在了一起,三双眼睛六只眼珠子齐齐看向检查台上的狐狸,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齐齐在狐狸的脸上看到了人性化悲愤的意味。 是个男孩子啊。护士小姐盯着狐狸的两腿之间,看到某个部位之后了然于心。 嗷嗷嗷嗷狐狸的嚎叫声更加凄厉了。 快放开他!!! 那他之前都不让医院里的护士小姐摸,是因为害羞嘛?弥生月突然开口。 狐狸:嗷嗷嗷嗷 当然不是,他讨厌猴子!更不想跟猴子接触! 可能是叭。虎杖悠仁盯着检查台上被迫以奇葩姿势做检查的狐狸,真是只神奇的小狐狸啊。 狐狸:嗷嗷嗷嗷 我神奇你大爷! 护士小姐掰着狐狸的两条腿儿,善意地笑了笑,如果有需要的话,狐狸伤完全好了之后可以带过来绝育哦。 狐狸:!!! 你走开,你走开,我才不要绝育!!我才不要!! 护士小姐的话一落音,狐狸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呜嗷呜嗷地叫喊着,尾巴乱甩个不停。 护士小姐终于合上了狐狸的两条腿,两条腿重获自由的狐狸一溜烟跑下来手术台,跳上了桌子,又跳到了储物柜上,用蓬松的尾巴把自己围成一团,浑身自闭地缩在储物柜的墙脚里。 #他不做人了! 好吧,现在他是只狐狸。 #没脸见人了。 有名言曰: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这世界上有很多相似甚至一样的事情,同一件事情可能会落到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身上,落在截然不同的两个身上很大概率会得出两个结果,而同一件事情会得出两个结果的原因,很大一部分的影响因素是因为面对事情的人,不同的人,往往面对事情的态度不同,那么造成的结果也不同。 风水轮流转,当初五条悟遭遇的事情,在十多年之后,居然避无可避地落到了他身上。 他自己遭遇这等凄惨的事情已经没脸见人了,五条悟那货居然还能喵喵叫地在小红毛怀里撒娇卖萌求撸。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吗? 就冲这个下限他就不能说人人平等!你看一般人的下限能和五条悟一样吗?! 那货的下限深不可测,无法估量! 就离谱! 远在东京的五条悟阿嚏阿嚏打了两个超级响亮的喷嚏。 嗷 狐狸可怜兮兮地缩在储物柜上的墙角,委屈巴巴地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可怜弱小又无辜,断断续续地发出虚弱的悲鸣,以此纪念自己逝去的童贞。 -- 第190页 被虎杖悠仁从储物柜上抱下来的狐狸短自闭到时间内不愿意在接触雌性生物,于是扒拉着小老虎的连帽衫衣摆,死活不松开爪子,不让护士小姐再碰他。 你再扒我的衣服就要坏掉了。虎杖悠仁觉得苦恼,而后小心地把狐狸抱了起来,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啊。 狐狸身上的伤口刚刚长好,往后的时间如果好好修养的话说不定不会落下病根,回去之前,市村医生建议虎杖悠仁和弥生月不要抱着他回家,这只狐狸又小只又不喜欢亲近人,伤刚好没多久,还需要休养,路上人多车多,意外也多,万一磕着碰着了就不好了。 姐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扭头看向灰狐狸,弱小又可怜的狐狸被这俩姐弟看得抖了抖,心里弥漫出一股子拔凉拔凉的感觉。 于是他被塞进了航空箱里。 啪嗒一声之后,航空箱的门关上了,箱子里的狐狸表情恍若看破世俗红尘的佛陀,无欲又无求。 --------------------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圣经传道书》 杰哥:不愧是你,五条悟。 大概下一章就能见面了我尽力。 感谢在2021-10-17 10:50:33~2021-10-18 22:1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5161507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楓鈴 40瓶;江似水流年 10瓶;落叶 5瓶;蓝风猫猫探头探脑 2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你与我 ======================= 啪嗒啪嗒 窗外的雨在下,不停地下。 大雨滂沱,肆虐的雨水仿佛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喧嚣,沾染上了雨水的路灯一黑一闪,须臾黑暗,须臾灯火。 窗外亮着几盏稀疏的灯火,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碎裂、迸射,瞬间宛若炸开的花。 弥生月睡得很不安稳,睡梦里似乎也不得解脱,眉头轻轻皱起。 生与死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死去的人不能重回此世,活着的人不能无视那道禁忌的界限,闯入死者的彼世。 人们畏惧死亡,对活着的执着深入骨髓。于是,对生者来说,死者的世界是不详的污秽,对死亡退避三舍,恐惧它,畏惧它,敬畏它。 如果真的有人跨过了那道被人视为不祥的禁忌之线再返回这时间,那就是「污秽」。 携带「污秽」返回此世的人,不属于活人,也不属于死人,就像是因为放不下的执念无可奈何地徘徊在活人世界里的孤魂野鬼,哪儿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哪儿都不是自己该停留的地方。 枝头的樱花沾着雨水,从枝头坠落,瞬间沾满了泥泞。 朱红色的鸟居矗立在海风之中,潮起潮落,古老的潮汐回荡在海风里,卷着海鸥的啼鸣。 脚下的地面铺面了青石板,石板的缝隙之间塞着细腻的苔藓。 恒古不变的潮起潮落,海风里卷着淡淡的海水的咸味儿,群鸟的啼鸣舒缓了身心。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跑去那座面对着大海建造起来的神社,站在鸟居底下,漫天的樱花盛开如云霞。 心情好的时候,其实和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又或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分不清什么是心情好,什么又是精神不好,又或者,对那个时候的「容器」而言,这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金色的晖光洒落海面,起起伏伏之中,海水波光粼粼。 浓郁的阴霾从海的一端,跨过茫茫的海面,漂洋过海,温暖的海风变得寒凉而刺骨,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刮着脸皮而过。 寒风裹挟的白雪,脆弱的花枝在风里咔吱咔吱,几近断裂。 阴霾的天空,阴沉的海。 要下雪了。 这是不详的「污秽」! 有记忆开始,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带着敬畏的颤抖尾音的惊恐语句。 说出那句话的人是谁,弥生月已经把他忘记了。 忘了也就忘了,反正她本来就不记得那个人。 弥生月迷迷糊糊记得她被什么抱着,那个时候的她还很小,被裹在厚厚的布料里,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屋外呼啸的风雪。 原本那是一个很好的春天,满枝头的樱花已经开了,却突然在一夜之间刮起了暴风雪,刀子一样冷厉的风,沉重的雪积压在樱花的枝头上。 模糊的人影围绕着她,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迷茫。 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灯火在青铜的灯盏里跳跃,几道长长的人影被灯火拉长了打在榻榻米上,半数以上的人的脸都陷在了阴影里。 他们齐齐围绕着抱着孩子的人,面色有些惊慌地看着被裹在襁褓的、小小软软的孩子。 那个女人在无视生与死地玩弄生命!这个孩子是「不详的污秽」!她不能继续存在! 有人大声说。 窗外的风雪依旧在吼叫,斩钉截铁的话语被淹没在了风雨的怒吼之中。 好吵啊,真的好吵。 -- 第191页 被裹在厚厚的棉袄里的弥生月昏昏欲睡,却被襁褓外面大声的大声争吵吵得不能入睡,风雪的呼号,情绪化的争吵,风把门窗拍得砰砰响。 咿呀。 襁褓里的孩子不满地发出了一声稚嫩的抗议。 所有的争吵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窗外的呼号依旧,风依旧大力地拍打门窗。 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只是想要睡个觉,安安稳稳地睡觉。 空气里陷入了沉默,青铜的灯盏里,灯火跳跃。 良久才有人再度发声。 别让人知道她的存在。 让她静静地活着,不要被人知道地活着,也不被人知道地死去。 不要被人知道。 窗外的雪在下,不停地在下,凌厉的寒风把记忆撕扯得支离破碎,卷起寒冷的白雪。 雨在下,不歇息,不停止,噼里啪啦地打在光滑的玻璃窗上,宛若一颗一颗的弹珠砸在上面。 不要被人知道。 静静地待在这里。 不要被人知道。 弥生月。 弥生月。 弥生月,你闷不闷呀? 那时候她还小,她还是个只到姐姐腰高的小姑娘,不会哭也不会笑。 弥生月不喜欢自己的红头发,但她喜欢姐姐的红头发。 因为她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她哪儿都是好的,包括那头和她一样又不一样的红头发。 红色的头发尽数倾泻而下,隽秀的眼睛里蜷着星光。 闷是什么,不闷又是什么? 头顶的缀满繁华花朵的枝桠振落如雨如雪的落花,屋檐底下的风铃转了一个圈儿。 不知道的话,我就当你觉得闷了。 弥生月听到她的话,但她不太懂。 要跟我出去吗? 细腻柔软的阳光从繁花的枝头泼洒下来,少女朝她伸出手,宽大的袖子顺着胳膊垂落下来,露出一截子白皙的皮肤。 弥生月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盯了老半晌,歪了歪脑袋之后,才慢吞吞地把手伸了出去,握住了那只手。 柔软的,温热的,像是握住了春天的太阳。 你闷不闷啊? 盛夏的蝉鸣喧嚣在耳边,微热的风拨动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树影在灼阳之下婆娑摇曳。 喵呜~ 趴在膝盖上的、异常肥大的橘猫打了个哈欠,而后发出细里细气的喵叫声。 黑色的小墨镜挂在挺秀的鼻梁上,晴空之下,墨镜上方露出来的漂亮眼睛,宛若在白纸上打翻了的蓝墨水,蓝得透彻,蓝得纯粹。 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他弯着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屋檐底下的玻璃制成的风铃,光滑的表面流转着清澈的阳光,底下时不时传来细里细气的猫叫声。 鼻梁上挂着小墨镜的人突然朝她伸出手去,精准无误地捏住了膝盖上的肥大橘猫的后颈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肥大的橘猫丢了出去。 喵呜?! 大橘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稀里糊涂就被扔到地上的橘猫,回过神来想要爬回饲主的膝盖上睡午觉,发现本该属于自己的领地此时却被一只老大的白色大猫猫占据了。 白色的大猫猫砸吧砸吧嘴儿,嘴里嘟囔着果然很舒服什么的,还翻了个身,露了白色的后脑勺给他看。 喵喵喵?! 橘猫挥舞着爪子,以猛虎扑食的气势朝鸡掰猫扑了过去,却被无下限术式叉在了半空中。 喵喵喵喵!! 大橘猫发出了愤怒的猫叫声。 弥生月把被无下限术式叉在半空中的大橘猫抱了下来,摸了摸大橘猫比寻常猫咪要大个不少的脑袋,轻声对他说。 你不要生气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膝盖。 枕在弥生月一只膝盖上的白猫猫的耳朵抖了抖,又双叒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占了大橘猫的领地,迅速爬到了弥生月的大腿上,光明正大地把她两条腿当做枕头,闭眼摘墨镜戴眼罩翻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地睡死了过去。 喵!! 大橘猫的尾巴瞬间炸成了棒槌状,被弥生月抱住了肚子,四肢在空气里瞎挥挥。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弥生月安慰大橘猫。 大橘猫不领情,弥生月大腿上的白猫猫不动如山,任凭泰山在他面前崩,橘猫在他面前舞。 弥生月把大橘猫放在了自己腿侧的地板上,橘猫贴着她的大腿趴在地板上,余怒未消地发出几声喵喵。 弥生月摸摸橘猫柔软的脊背,他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你天天都在睡,让他睡一会儿吧,你要做一只大度的猫咪呀。 被哄好了的大橘猫轻轻地喵呜一声,把自己缩成一大团,长大嘴巴打了一个呼噜,贴着弥生月的腿睡了过去。 小红毛。 -- 第192页 蝉声还在喧嚣,盛夏的阳光从屋檐边倾泻下来。 你闷不闷啊? 戴着眼罩,把她的大腿当成枕头枕着的白猫猫又开口。 我不闷。 弥生月说。 你们都这么闹腾,她能闷起来才怪呢。 你看起来就像是个闷葫芦。 把她的大腿当做枕头的白猫猫嘟囔着。 那你是只闹腾的白色猫咪。 弥生月语气四平八稳,没有生气。 五条悟在弥生月大腿上翻了个身哼哼了几句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耳边的蝉鸣还在喧嚣,枕在大腿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均匀。 他真的睡过去了。 柔软的白色发丝扫在皮肤上,有点痒。 弥生月摸摸光明正大地霸占着她大腿、理直气壮地把她的大腿当做枕头使用的家伙的头发。 我不闷,我只是有点寂寞。 好寂寞啊。 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 如果没有看到春天盛开的繁樱,那么就不会在寒凉冬天里怀念起春日的灿烂暖阳了。 有人说相遇不过是离别的开端。 这句话说得很丧,其实也是有一点道理的。 如果没有人推开那扇被封闭起来的门,她就不会意识到外面是其他人的,如果推开那扇门的人不是姐姐,她就不会知道这世界还有其他的红色。 越来越多的人推开那扇门,越来越多的人跑到她的庭院里。 樱花开了又落,坠落枝头,沾染尘土,在泥泞之中腐化,化作下一年盛开的樱花的养分,逢春之时,枝头的花苞被挑开,盛开如朦胧的云霞。 无人再来。 只有她一人的庭院,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好寂寞好寂寞。 你闷不闷啊? 很闷。 我快闷死啦。 雨宫老师! 白色的灯光刺痛了眼球,眼角条件反射性地溢出生理盐水。 弥生月发现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和她一起留下值班的竹井老师给她盖了一条毯子,春天的气温比起深冬要暖和的多,但是同样的,春天是流行性感冒肆虐的季节,一个不小心着凉了患上流行性感冒就糟糕了。 雨还在下。 昨夜的漫天星斗倾泻而下,星光映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却在须臾之间悄然熄灭,远方的霓虹灯还亮着,星光却骤然熄灭,泼瓢似的雨水从云层上倾倒下来。 窗外的枝条在风和雨之间颤动不止,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炸裂成水花,顺着透明的玻璃窗滑落。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弥生月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原本盖在肩头的毯子已经滑到了臂弯上,半挂在身上。 喉咙有点干。 弥生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竹井老师给她到了一杯水。 弥生月接过水杯,道了谢,半杯水顺着口腔滑入咽喉,浸润了干涸的嗓子。 雨宫小姐是太累了吗?年长的女性坐下来,担忧地看着弥生月,我看你在睡梦里也是皱着眉头的。 弥生月捧着杯子,隔着纸杯,温热的水温传递到了手心里,纸杯的杯沿被水汽氤氲得湿润,杯子上还冒着热气。 突然想到了一点事情。弥生月轻轻垂下了眼睑。 别多想。竹井老师轻声开慰,我年轻的时候就和你一样,喜欢在心里面装很多事情。 办公室里只有弥生月和竹井老师,头顶的灯火静静地点亮,昏暗的灯光落在整齐的文件夹上。 但是想得多了,只会给自己徒增压力而已。竹井老师轻声笑起来,嘛,有些事情现在说了,你现在也不会明白。 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 一些曾经未曾注意到的记忆,放在角落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不显眼,不吸引人眼球,但是回忆起来的时候,其中却莫名其妙地涌出了寂寞的感觉,寂寞的感觉,无比折磨人心。 她很久没有体味到如此深入骨髓的寂寞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雨水模糊了玻璃窗,霓虹灯在上面留下模糊的色块。 弥生月撑开了伞。 雨下个不停,弥生月拿出塞在口袋里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亮开的屏幕。 淅淅沥沥的雨声萦绕在耳边,星星点点的雨水沾上了手机屏幕。 时间不早了,看着架势,这雨今天晚上是不打算停了。 街道上蓄满了水,雨线落下,打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路灯的灯火荡漾在积水中。 最近这几天雨水频繁,街道的下水道有些堵塞了,抢修部门还没有修好,地面积起了水。 如果直接一jio迈出去,鞋子肯定逃脱不了浸水的悲剧。鞋子里湿哒哒的感觉难受极了,弥生月不喜欢那种感觉。 于是她干脆脱下了鞋子,赤着脚丫子踩进了水里,冰冷的雨水让她的脚趾瑟缩了一下,不过适应了温度之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 第193页 弥生月拎着鞋子,挽起裤腿,打着伞,赤着脚丫子踩着满街头的水,雨水在脚底下跳跃,迸射的雨水濡湿了头发,一圈一圈的涟漪在水中旋转晕开。 街道两边的路灯静静地亮着,灯火荡漾在水中,随着涟漪朝外荡漾开来。 天色已晚,远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亮着的霓虹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广告牌在黑夜明亮如炬。 弥生月突然想起,她以前喜欢不穿鞋子到处跑,下雪的时候,赤着脚丫子在雪地里走一圈儿,学着从枝头跳下来的松鼠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在衣摆上沾上细腻的雪花。 她不会生病,不会感冒,可以尽情地在雪地里奔跑。 可是栗子婆婆说这样不好。 你不会生病,但是你会冷呀。 别让自己难受。 别让自己难受。 但是想得多了,只会给自己徒增压力而已。 弥生月转着伞柄,缀着雨水的伞面像是旋转的万花筒一样转动起来,伞面上画满了猫猫图案,瘫成一团的猫饼,把自己支成三角形的猫,打哈欠的猫。 橘色的灯火从路灯杆的顶部投落下来,寒凉的雨水沾着橘色的灯火。 弥生月注意到路灯底下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很高,滂沱大雨的黑夜里,他穿着一件黑色宽松外衣,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弥生月愣了一下,脚步停止,双脚泡在了积水里。 沙沙沙 雨水把街边的绿植枝桠打得倾斜,枝头抖落阵阵雨水,灯火与雨水交织在一起。 三月中旬并不是仙台樱花最好的观赏季节,仙台樱花开得最美满的季节是在四月份,盛开的樱花扑簌簌地落下,如雨如雪。 三月枝头的仙台,樱树的枝头,樱树挑开的粉嫩的花瓣,垂首静待温暖适合开花的日子。 可惜今夜下了一场雨,雨势较大,大量的花苞没有挺过雨水,脚底的积水卷着花瓣流淌而过,头顶的樱花在雨中垂首。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灯火下沾着雨水的花苞晶亮。 我没带伞哦,撑我一下好吗~ 他轻轻弯下腰,撩起她的伞,让她看到他的脸。 额头的发尾上沾着雨珠,黑夜的幕布里,刹那间出现苍蓝的瞳,纤细的白睫毛上挂着细腻的雨水。 灯火在眉梢晕染开来,眉眼弯弯,携带着猫科动物般的狡黠。 星星仿佛从天空碎裂、坠落,穿过大气,摩擦出璀璨耀眼的星光,落进了那双眼睛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下雨天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我我写到了! 他俩是虎子吞手指之前重逢的。 五条猫猫:讲真的,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吃手指。吃手指也就算了,吃的居然还是两面宿傩的手指。【猫猫震惊jpg.】 感谢在2021-10-18 22:13:55~2021-10-21 19:5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萤 110瓶;江似水流年 19瓶;是我肌肉金轮凛酱哒、起名废、xj4、小颖子 10瓶;遇雨 7瓶;燕七楠 5瓶;卿漓 4瓶;马甲日抛、笑一笑、是煜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一声响 ======================= * 雨下个不停。 三月中旬的仙台好像特别喜欢下雨天,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下到了现在,樱树枝头垂首未开的花苞被打落,零落的花瓣被雨水卷着在街道上冲刷。 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是绵绵的细雨,入夜之后,世界变得沉寂,雨水在黑夜里喧嚣。 形形色色的建筑物被雨幕模糊成了参差不齐的色块,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地在窗台上迸溅。 雨水寒凉的味道混着腥臭的铁锈味,雨水卷着零落的花瓣从脚底淌过。 这个地方居然还会有樱花树。 五条悟两手抄在口袋里,有些出神地看着建筑物旁的樱树。 墙上蛛网般的裂痕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开来,蛛网的中心,咒灵被很好地镶嵌在中央,底下是散落的碎石块,被镶嵌在中心的咒灵痉挛般抽搐着,发出零碎的呜咽,脱口的那一瞬间却被沙沙的雨声掩盖过去。 地面上被未知的力量犁出了一条沟壑,这条沟壑直线前进,一端是咒灵,另一段则是站在入口处老神在在的男人。 居然还没死吗?五条悟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手的那一刻,还拿着手机。 天空好像破了一个大口子,却没有光落进这座城市,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沉寂的雨夜里回荡,远处亮起的广告牌上的霓虹灯跳跃变化。 黑色的雨夜喧嚣又沉寂,除了呢喃的雨声,就是诅咒饱含着浓郁负面情绪的低语。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无法名状的怪物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这一刻的憎恨喷涌起来,庞大的、浓郁的,仿佛要撕开人的皮肉,咬断人的骨头,强烈的恨意几乎要把人吞吃殆尽。 白紫色的闪电撕裂了天空,雨水打落垂首的花苞,坠落泥土,沾染上泥泞。 -- 第194页 风裹挟着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樱树纤细的枝头在风雨之中不堪重负地发出咔吱咔吱的哀鸣。 「术式反转赫」 厚重的墙壁被直线撕裂开来,与混凝土构建拉结的钢筋断裂,碎裂的玻璃四散在雨幕之中,沾染上雨水和泥泞,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整栋楼直接被一击打穿,被雨水浸润的地面上被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了林立的树丛里。 五条悟的头抬都没抬一下,他一直在低头看手机,手机屏幕在平静下来的雨夜里静静地散发出莹白的光芒。 悟,你有想过去找小红毛吗? 空气里的血腥味好像还没有散开,混杂着铁锈的味道和土腥味一同钻进了鼻子里,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雨水的声音。 五条悟抿了抿唇。 一身狼狈的人背靠着墙壁,鲜血把白色的底衣染成刺目的红色,他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地开口。 你不是不敢去找她吧? 其实他们打心里明白,非咒术师和咒术师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嘴上标榜着这个红毛打人很猛,这个小红毛老凶了,但是心里归根结底还是把那时候的小红毛划分为到了非咒术师的类别里。 咒术师不存在无怨无悔的死亡,里世界的阴影太过浓郁和凶险,生活在里面的咒术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翘辫子,不是被咒灵啃食,就是被诅咒师咒杀。 五条悟是最强的,最强不会担心自己除了老死之外还有别的死法,迄今能杀死他的存在还没有。 他很强,他几乎没有弱点,唯一的弱点大概是最强的他无法庇佑所有的人。 小红毛一看就是不适合做咒术师的那种人,太过懵懂,太过执拗,心性上白净得宛若一张白纸,随便点什么颜色都能染上去。 弄死咒灵还好说,但是咒术界高层的那些臭老头子个个都是没良心的黑心玩意儿,小红毛的智商上下线的时间不定,指不定被他们搞成什么样儿。 生在咒术界的五条悟看过很多这种事情,光是他本家里就不少,他的挚友夏油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些恶意会把她的心变得阴郁,会打断她的脊梁,无法确认小红毛会不会被淹没在这些恶意里,也无法确定她会不会好好的活下去,就像他以前从来没想过那个总是囔囔着咒术师是要以保护非咒术师为己任的奇怪刘海会叛逃,还杀光了一个村的普通人。 脆弱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凋亡,即使小红毛不脆弱,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确定,小红毛不会在突然有一天成为第二个夏油杰。 那红毛的思绪飘飘忽忽的,他抓得住,也不能全抓不住。 这样的感觉,抓心。 私心里,他不想看到那抹红色失去鲜艳的光泽。 想见她,又极力去克制住自己去找她的欲望。 里世界里污秽太多,所以你还是活在外面的世界好了。安安静静地生活,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读书、毕业、工作、进入普通人的社会、结婚 等等。 岂可修,一想到小红毛跟其他男人结婚生子,他怎么就那么气呢? 咒灵已经被祓除了,一发「赫」下去,死得连灰都不剩下,至于残秽,留给「窗」处理就好了。 五条悟磨了磨牙,走出了废弃的大楼,一头栽进了滂沱的雨幕里,连把伞也不打,左右他有无下限术式,只要他的术式不关,雨就淋不到他。 没必要把她扯进来吧? 归根结底,虽然她是川端家末裔的孩子,但是她是个完全零咒力的小红毛,平平安安地过普通人的生活对她来说更好,犯不着非要跑到咒术界来。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靠在墙上的夏油杰捂着断裂的右手笑了,也许是因为脸上沾了血的原因,他笑起来有些神采奕奕的,像只狡猾的老狐狸一样。 那嘛,算是离别礼物吧。 夏油杰轻声说。 去仙台找小红毛,她现在在杉泽高中当老师。 不去找她,别人可就要去了。 雨水染上橘色的灯火,脚底的水流湍湍而过,夏油杰的声音轻轻回荡在耳畔里。 啊啊,好烦呐。 一想到小红毛未来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一想到她会慢慢地把他忘掉,到最后可能不记得他了。 他、就、好、烦、啊。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的灯火从玻璃窗的另一端泼洒到了路面上,四散的雨珠跳跃在水面,灯火泼洒到了画满猫猫的伞面上,伞面旋转,红色的发尾在伞底摇曳。 对方打着伞,手里拎着鞋子,赤着脚,脚踝纤细,皮肤白皙如玉质。 细碎的灯火落入蓄满了雨水的路面,摇曳生花。 五条悟迈开脚步,拉下眼罩,关上无下限术式,走上前,弯下腰,伸手撩开一点点伞面。 我没带伞哦,撑我一下好吗~ 尾音拉长,语调起伏。 视线对上了伞底下,琥珀色的,像是猫儿一样的眼睛,细腻的眼睫历历可数,有些湿润。 -- 第195页 沙沙沙的雨声萦绕在耳边,缠绵悠长。 一如既往地,很想亲吻那双眼睛。 * 半夜回家碰到了很久不见的大猫咪怎么办? 当然是领回家了。 大猫咪没有带伞,没有地方可以去,一身湿漉漉地跑到她跟前,把人丢在路边真的有违爱猫人士弥生月的良心。 于是弥生月带着五条悟偷偷摸摸地回了家,进了家门,弥生月给五条悟找了拖鞋,五条悟下意识地想要找客厅灯的开关,却被鬼鬼祟祟看起来有些心虚的弥生月拽着,轻手轻脚、狗狗祟祟地上了楼。 五条悟上上下下打量了弥生月的卧室,一个书架,一个衣柜,一张床,床上还有猫猫抱枕,房内的灯火散发出暖橘色的光晕,窗外是沙沙下落的雨水,窗边的窗帘静静地垂落,桌子上的台灯低垂着头,相框被盖在桌面上,也许是不小心碰倒了。 简单干净。 还是多年前的风格。 这点倒是没变。 弥生月来来回回从衣柜里扒拉出了好几件衣服,扒拉来扒拉去,来来回回扒拉了好几遍,衣服都没有适合五条悟穿的,他长得太高了,比以前穿她的裙子的时候还要高。 弥生月突然想到了虎杖悠仁,同为男性,欧豆豆一身腱子肉大有逼近五条悟的身高体格的长势,说不定他有适合五条悟穿的衣服。 可是转念一想,虎杖悠仁已经睡下了,夜深雨水凉,于是弥生月歇了打扰虎杖悠仁的心思,最后从衣柜里扒拉出了一件自己的大码T恤衫,还有一条比较宽松的裤子。 你先去洗个澡吧。弥生月把衣服塞给他,会感冒。 浴室出门左转就是了,小声点。末了弥生月又告诉他。 五条悟拿着衣服,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同样一身湿的弥生月,踢掉鞋子走进了她的房间里,打开衣柜,随手拉出衣架上挂着的一条睡裙,塞到弥生月手里。 比弥生月高一身腱子肉的成年男人久违地拎起红毛的后衣领子,出门左转,手脚麻利地把人放在了浴室门口。 你先洗。五条悟说,末了还提醒她,会感冒哦。 弥生月抱着自己的衣服,发自内心地说:我不会生病的。 快点洗哦~五条悟耸了耸肩,头发上还沾着水,在灯火底下泛着光滑的水泽,我好冷哦,会感冒哦,我感冒了你要对我负责哦~ 弥生月真心猜不透大猫咪的心思,冷的话你先洗不就好啦? 可是看样子如果弥生月不洗,他就不打算进去了。 弥生月想了想,觉得自己拗不过猫猫,转头就要往房间里走。 欸~不洗吗?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像是一只歪脑袋的大猫咪。 你只给我拿了裙子。弥生月超级认真地看着五条悟。 内衣裤没有拿。 五条悟: 白猫猫秒懂。 跑回房间里翻出内衣裤,跑进浴室里简单地冲了个澡之后,弥生月把五条悟推进了浴室里。 你快洗吧。弥生月把大猫咪一只猫放在浴室里,关上了门。 哗哗的水声回荡在浴室里,流水冲刷着浴室光滑的地板。 屋外的雨还在下,朦胧的水汽在浴室里弥漫开来,泼瓢的大雨敲打着浴室的窗户。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体表面,将在雨幕里沾染上的寒意、咒灵的血腥味一同冲刷下去,顺着滑落身体的水流流入下水道里。 睫毛挂上清亮的水珠,温水舒缓了身体,被温热的水流冲刷的身体曲线流畅、肌肉饱满,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发出舒服的喟叹。 发尾沾上了水之后,温顺地耷拉下来,一点一点地顺着发梢泌出水珠,滴答滴答落在蓄着薄薄一层水的浴室地面。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浴室里的东西。 护肤霜、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衣架整整齐齐地排列开来,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浴池,墙上挂着喷水的蓬蓬头,光洁的瓷板砖上沾着水汽。 标准的浴室配备。 可是 五条悟的视线掠过一瓶洗发水,标签上的一行小字明明白白写着是男士专用。 五条,你没有拿毛巾。 浴室外的门板被敲响,弥生月的声音传入浴室。 五条悟敛去了眼底的阴郁,眉眼挂上了猫科动物的狡黠,打开了浴室的门,探头探脑地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猫猫头。 被打湿了的头发乖巧地趴在脑袋上,发梢泌出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超下落去,苍蓝色的眼瞳里还氲氤着朦胧的水雾。 五条悟一眼就看到抱着毛巾的小红毛,比起十多年前,她长高了不少,脸部的线条成熟,五官张开之后越发得精致,琥珀色的眼瞳宛若猫儿眼,身上穿着他随手从衣柜里扯出来的睡裙,睡裙上是一个白色的猫猫头,红色的头发贴着脸颊,在寒凉的雨夜里明亮如火。 浴室里的水汽和灯火从门缝里弥漫开来,五条悟从里面探出一个猫猫头,弥生月认认真真地把毛巾盖到了他的俊脸上。 五条悟:谢谢? 弥生月:不客气。 五条悟: -- 第196页 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艰难。 * 暖橘色的灯火映衬着被沾染上雨水的窗户,淅淅沥沥的雨水粘着窗户滑了下去。 入耳就是滂沱的雨声,虎杖悠仁睡眼惺忪地掀开被子,走下了床,走出房间,迷迷糊糊看到朦胧的灯火。 潮湿寒凉的雨天,喉咙却意外的干涩,咽喉之中的水分好像被蒸发了个干净。 隔着浴室的门可以看到里面亮着的灯火,虎杖悠仁下意识地以为那是他姐回来了。 浴室的门缓缓被推开,小老虎看着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不认识的白头发蓝眼睛的白毛,登时目瞪狗呆。 小老虎:??? 双方对上视线的时候,彼此都愣了一下,对方半点心虚都没得,光明正大站在浴室门口,腰间只围了一条水汽蒸腾的毛巾,刘海被水打湿,乖巧地趴在额头上,细细地往下滴水,肌肉饱满,曲线流畅,很明显这是个成年男性,但是单看脸,他的年纪也不像比他大多少的样子。 小老虎懵逼,对面的大猫咪看到这个突然在小红毛家出现的雄性生物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转念又想到了浴室里的那瓶男士专用洗发水,连眼神都凶恶了不少。 你是谁啊?小老虎懵圈豆豆眼,为什么大半夜会出现在我家的浴室里? 五条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阴沉下来,转眼间乌云密布。 男人缓缓开口,压低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内心的阴霾,你又是哪里来的偷腥猫? 意味不明地硝烟在虎杖家的浴室门口弥漫开来,窗外的闪电撕裂了天空,仗着身高优势,白猫猫居高临下睥睨着小老虎。 站在浴室门口的虎杖悠仁豆豆眼懵逼。 这人怎么回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发现了胖橘之外的偷腥猫,我果然很讨厌偷腥猫! 小老虎:??? 小老虎: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感谢在2021-10-21 19:51:04~2021-10-23 12:2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仁甲、4874670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iichi 24瓶;蛋黄皮皮虾 20瓶;小透明、风语yiyi、落叶 10瓶;叶小玖 7瓶;saiiiii、空中的烟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茶与友 ======================= 察觉到窗外的雨暂时歇敛了之后,弥生月就出门了。 至于为什么要出门,因为五条悟,准确来说是因为五条悟没有换洗的内衣裤,在他洗澡的时候弥生月突然想起来,恰巧窗外的雨水暂时歇敛,弥生月随手拉过一件外套,踩着拖鞋就出了门,直奔家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顶着便利店收银员小姐奇奇怪怪的眼神,天生脑袋缺根弦的红毛在男士衣裤的专区内挑挑拣拣,全神贯注宛若菜市场大妈正在挑选出最令自己心仪的大白菜。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售卖的男式内衣裤都是盒装的,弥生月挑挑拣拣地从货物架上取下一盒,又从衣架上取下一套睡衣,外衣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拿着手里的衣物到收银台结账的弥生月摁下手机的接听键之后,就听到弟弟从手里传来的宛若大白天见鬼的惊恐声音,因为不想吵到爷爷睡觉,对方特地压低了声音。 姐姐,有个没穿衣服的变态在咱们家!变态变态还进了你房间!! 弥生月: 脑袋宕机了两秒的弥生月反应过来:悠仁,那个不是变态,是大猫咪不是,是五条。 虎杖悠仁心里忐忑:你熟人? 弥生月猫猫点头:嗯嗯,熟人。 听到老姐说是熟人的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姐姐的熟人,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吧? 眼睁睁地看着白色大猫咪进了自己姐姐的房间的虎杖悠仁抱着狐狸,扒拉着门框,再度眼睁睁地看着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大猫咪躺下了,光明正大地躺在他姐的床上。 虎杖悠仁:!!! 狐狸: 这算啥,他俩早就睡过了好吗,盖棉被纯聊天的那种。 注意到小老虎惊恐眼神的白色大猫咪抬了抬眼皮子,手法自然无比地抬起手,伸手就取走了放在床头边书桌上的一本书,一手撑着下巴,屈起一条大长腿,垂下眼睑,旁若无人般随意翻了几下书页。 虎杖悠仁眼尖地看到那是一本以恋爱为主题的少女漫画,小老虎心里的鼓咚咚咚地打了起来。 他姐,难道是想恋爱了吗? 狐狸: 你就不能消停点吗?不造作你会死啊? 被虎杖悠仁抱着的夏油狐狸死鱼眼,双目无神地把目光聚焦在只围着一条浴巾,光明正大地躺在人家女孩子床上的家伙。 对方这姿势实在很令人遐想,宽肩窄腰大长腿儿,躺姿妖娆,还有那张精致的脸,换个稍微开窍点的女人早就把持不住扑上去把人【哔】了再【哔】,奈何红毛的脑子天生缺根弦,硬生生地当了柳下惠,任凭鸡掰猫如何起舞,小红毛始终坐怀不乱,撩不动撩不动。 -- 第197页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凉气,对着手机发出一声情真意切的哀嚎,姐 你在外面到底干了啥?! 五条悟抬了抬眼皮子,目光掠过站在门框边瘫成纸片人的小老虎,诡异地在他手里的狐狸停顿了一下之后,而后若无其事般地挪开了视线。 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之后,视线停顿最后停顿在扣在桌面的相框上。 五条悟伸手扶起了倒扣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映入视线,老人、男孩、女孩和猫,女孩一手抱着小小的男孩,男孩樱花色的头发如同山间盛开的春樱,老人的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白发如雪花,红头发的女孩脚边趴着一只肥硕的大橘猫,照片是在前院里拍的,斑驳的树影打落在整齐的青石板地面上。 那好像是个夏天,天气很热,树荫底下落叶散落,三个人穿着单薄的短袖,女孩露出的手臂白皙如玉,惹眼的头发盘起,笑得眉眼弯弯。 指腹擦过那张年少时他最熟悉的脸,视线在上面停顿了几秒钟之后,鼻腔里闻到被褥间传来若隐若现的橘子汽水的味道,嘴角不自觉地溢出笑意,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比怀念小红毛的笑容。 视线再度掠过在门口瘫成纸片人的小老虎,五条悟又看了看相框里的小男孩,少年与照片里的小家伙有一样的发色,春樱般的发色,区别只在于年纪大小。 五条悟摩挲了几下下巴,觉得照片里的小家伙很眼熟,脑内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小红毛在仙台猛追汽车,追汽车之前似乎抱着这个小家伙。 所以,小红毛兜兜转转是跑到了仙台来了。 纤长的眼睫动了动,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五条悟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照片上,来来回回把照片翻了几次。 这张照片是多年前拍的。 所以,这家伙应该是 这是我弟弟。记忆里小小一只的弥生月抱着小家伙,眨眨眼儿,开心得像只得到了心仪的玩具的猫儿。 这么一想,五条悟看着虎杖悠仁的眼神都和善了些许。 好歹是一起进过局子的交情啊,弟弟君。 这厢边,弥生月站在收银台,弟弟的声音几乎要从手机屏幕里冲出来,收银员小姐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奇怪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就出门的红毛之后,视线诡异地停在了收银台上的男士内裤和睡衣裤上。 目光一瞬间变得沉重,依靠本能给弥生月结了账之后,收银员小姐目送着红毛拎着塑料袋走出了便利店。 自动门合上之后,收银员小姐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现在的年轻人啊 真能玩儿。 于是弥生月回来就到了在门口瘫成纸片人的弟弟,还有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任君采撷笑容清爽躺姿妖娆地躺在她床上的五条悟。 白色的大猫猫看到回来的弥生月,撑着下巴,笑容清爽地举起一只手,欸~回来的好晚哦,我都快无聊死了哦~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惊恐的目光落在了他姐身上,姐啊,姐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到一个裸||男躺在你床上,为什么你会如此的淡定? 弥生月: 弥生月虎着一张脸把手里的塑料袋朝白猫猫扔了过去。 小老虎很懵逼。 小老虎非常懵逼。 从小就很能打运动神经倍儿棒的虎杖悠仁从小学升上国中后,在某天跟一群人打了一架,群殴了对方,被他姐从德育处捞出来的第二天莫名其妙就给人起了个绰号叫西中之虎,此外特别说明一下,这里说的群殴是指虎杖悠仁一个人殴打了对方一群。 这个外号从国中一年级一直跟随他到今年高中一年级,满打满算跟了他三年。 西中之虎,顾名思义就是西中的老虎。 小时候姐姐也说过他像只小老虎,对于姐姐的说法,虎杖悠仁并不排斥,姐姐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也发自内心地喜欢像小老虎的虎杖悠仁,但是西中之虎什么,这个外号听起来好羞耻啊。 杉泽高中的十里八乡著名的老虎,被人叫了好几年西中之虎的虎杖悠仁,头一次被人叫偷腥猫。 这感觉真新奇。 单身二十五年的老姐突然带回来一个男人,这感觉也挺新奇的。 小老虎乖乖地坐在他姐房间里的地板上,看着五条悟拿着弥生月刚买回来的睡衣往头上套,他190+的个儿,放在人群里绝对鹤立鸡群,身高过于鹤立鸡群那衣服也不好买。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的衣物类型和码数都很匮乏,售卖的衣物没有专门的服装售卖店铺齐全,即使弥生月买了最大码,睡衣的长度也明显不够,堪堪遮住了肚脐眼,衣摆下一截子白皙的皮肤要露不露的,好好的一条长裤穿在五条悟身上也变成了七分裤。 小老虎一边rua着手上的狐狸,一边打量着给自己套好衣服的白色大猫猫。 顺便一提,今天的狐狸好像特别乖巧,今天rua他他居然没拒绝!以往他家的狐狸基本上不给人rua,谁敢rua他狐爪子伺候。 -- 第198页 于是虎杖悠仁趁机多rua了几下。 从挡雨板上流淌下来的雨水有一茬没一茬地落在屋外的窗台上,迸溅碎裂的水花拍打着玻璃的窗户。 被rua的夏油狐狸死鱼眼,双目无神,表情无欲无求得宛若生活在资源匮乏的高山草甸地区的藏狐。 他就不该因为大半夜睡不着出来溜达,如果不出来溜达,就不会在过道里碰到只围着一条浴巾的五条悟,和站在五条悟面前一脸蒙圈的小老虎,如果不出来溜达,他就不会他就不会听到前面那货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出来溜达,他就不会在悄咪咪溜走的半途中给虎杖悠仁发现捞过来。 碍于不想被五条悟发现自己变成了狐狸,如果被五条悟发现自己从人到狐狸进行了跨物种的转变,以这个家伙狗逼的本性,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他一顿,再回顾一下当年五条悟变成猫,以他对五条悟干的缺德事儿,搞不好这狗比会直接带着他去医院绝育。 不行,不行,他的尊严和○○绝对不能丢! 考虑到种种后果,夏油杰很努力地在假装自己是一只真正的狐狸,十二分乖巧地任由虎杖悠仁放肆地rua自己。 啊不行了,果然还是很想打人不是,是猴子。 弟弟君~rua夏油狐狸的虎杖悠仁和被rua的夏油狐狸突然听到一个九转十八弯儿的声音。 摸着自己的良心来说,五条悟的声音很好听,圆润低沉,富有磁性,像是被人拨动的琴弦,是许多声控女孩喜欢的类型。 但是大前提是,他不作妖。 嗨?小老虎豆豆眼,怎么了,五条先生? 刚才姐姐好像是这么叫的。 嗨,那就麻烦弟弟君告诉我一下,我不在的这几年,弥生月她都在做些什么呢?眼罩弄湿了,暂时没有东西遮掩住眼睛,男人笑得眉眼弯弯,带着大型猫科动物般的狡黠。 嗨呀,好好奇呀。 虎杖悠仁: 已经到了能直接喊名字的关系了吗QAQ 虎杖爷爷已经睡下了,为了不吵醒爷爷,三个人一致跑到了弥生月房间蹲着,现在房间里只有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弥生月去厨房给五条悟煮姜茶。 姜去皮洗净切片放进锅里,弥生月又从头顶的厨柜上翻出一包茶叶,拆开、倒出足够的分量洗净,锅里的水烧开之后,再把茶叶倒进去,盖上锅盖。 厨房的玻璃窗沾染上了雨水,映着漆黑的夜色。 煤气灶上,玻璃质地的透明锅盖一点点地氤氲出水汽。 弥生月发呆似的看着窗户。 星星点点的雨珠再度砸上了玻璃窗,滴答滴答的、不徐不疾的雨声最后变成了噼里啪啦的落雨,泼瓢似的雨水泼上了窗户。 见到夏油杰之后,弥生月隐隐约约有预感,离与五条悟的再会也不会太远。 三年的时间在二十年的人生里其实很短,可是那三年对他们而言是特殊的,几乎奠定了他们未来的人生,日后的走向。 只要牵扯到他俩之中的一方,势必会牵扯到另一方。 弥生月有很多疑惑,比如,夏油杰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诅咒师,对普通人的态度即使有转变,但是这个转变的跨度未免也太大了点,大致形容一下这个跨度就是珠穆朗玛峰峰顶到马里亚纳海沟的跨度。 鬼使神差的,弥生月又想到了天内理子,开始的那两年,她给理子写了信,她等了很久,但是迟迟没有等到理子的回信,也许理子是忘记她了,又或者是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在锅盖底下翻滚,弥生月把煤气灶的火候转了小火,空气里,茶叶淡淡的清香一点点地弥漫开来。 弥生月垂下来眼睑。 煤气灶青色的火焰映着漆黑的雨幕,延伸到窗台上的纤细枝头在风雨之中颤动,脆弱的叶子被揉碎了零落在风雨之中。 有很多事情是弥生月不知道的,他们口中的「星浆体」是什么,弥生月同样也不知道。 但是生与死,对某些人来说并不遥远。 按理来说,理子不过是个小女孩,死对于她来说还很遥远,她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但是事实恰恰相反,理子是那种距离死亡最近的人。 有些人可以漫不经心地活过一声,但是想要认认真真地活下去的人,却偏偏很短命。 国中二年级的理子,在冲绳的那霸鲜活得像是花一样,用尽全力地活过自己最后一点的人生。 几乎每个人对自己的生与死都有自己清楚的认知和理解,但是弥生月对生死的认知很模糊,她最先见证的那一场盛大的死亡,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漫天艳丽的霞色如同花魁嘴唇上鲜红的口脂,妖娆的红色在蔚蓝色的海水里晕染开来。 扭曲的美丽覆盖了整个故乡。 死的时候,她也是迷糊的。 死亡和她的距离,在那时不过咫尺。 彼时,她活的时间比理子要久,活的方式也比理子要迷迷糊糊,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求生的欲望几乎没有。 水要干了哦。 想的太入神,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之时,弥生月才发现自己背后多了一只大猫咪。 -- 第199页 五条悟弯着腰,靠近她的耳廓,侧着脑袋,轻轻朝她的耳廓吐露气息。 弥生月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他的呼吸落在了她额头上。 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五条悟的嘴唇,嘴角微微翘起,唇瓣柔软,泛着微亮的水泽,往下就是,优美的颈脖线条,微微凸起的喉结,微微凹陷的锁骨,白皙的皮肤一路向下,延伸到阴影深处。 陌生的情绪让心脏狂跳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你别靠这么近。弥生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但是水快要蒸干了嘛。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得像只猫猫。 弥生月: 弥生月把姜丝捞出来,把姜茶倒进碗里,又从橱柜上摸了一罐蜂蜜给他,五条悟显然不喜欢姜茶的味道,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之后吐了吐舌头。 能不喝吗?猫猫委屈jpg. 不能。弥生月斩钉截铁。 春季是流行性感冒的季节,这人又淋了一场雨,姜茶暖胃驱寒,刚好可以预防感冒。 欸~五条悟托着腮,语调带了撒娇的意味,弥生月好严厉呀~ 感觉很奇怪。 记忆里,五条悟一直叫她小红毛,叫她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感觉有些怪异。 五条悟挖了好大几勺蜂蜜进了碗里,你不喝吗? 我又不会感冒。弥生月说。 从出生到现在,除去出生的时候被妈妈带着去医院接种疾病预防疫苗的那一次,她就没有因为自己的需要进过医院。 五条悟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而后放下勺子,把碗朝弥生月的方向推了推,味道好怪~ 红毛狐疑地看着五条悟,对方表情纯良无害。 你试试看嘛。大猫猫又把碗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弥生月狐疑地端起碗,小心地抿了一口,末了她舔了舔嘴唇。 除去有点辣之外就是太甜了,不过这个甜度是符合五条悟的要求的。 不怪呀。弥生月放下碗,把碗朝他的放下推了推。 你再喝一口。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超级真诚。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姜水微辣的、甜得发腻的味道在舌尖绽开。 弥生月放下了碗,发现五条悟笑眯眯地看着她,细碎的光落进了微眯的瞳孔里,眼睛弯起狡黠的弧度,宛若一只得逞了的大猫咪。 有一种自己被大猫猫耍了的感觉,等到五条悟把碗给他自己挪回去的时候,弥生月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给猫耍了。 五条悟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姜茶,舌头舔过白瓷的勺子,脊背挺得笔直,动作慢条斯理。 窗外雨水又开始磅礴,暖橘色的灯火映着玻璃窗户。 脸上的温度突然烧了起来。 抱着狐狸悄咪咪在旁边围观的小老虎无师自通地读懂了气氛,都发展到了可以共用一个碗儿了,他真心觉得他姐这是要恋爱了。 这只猫喝姜茶的过程好像格外的漫长,好不容易等他喝完了,三个人又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天色不早了,该睡觉了。 虎杖悠仁本来想说去他房间凑合一宿吧,客厅冷,半路却被他姐勒住了脖子。 姐姐?小老虎一脸懵逼。 你不能跟他睡一个房间。弥生月表情超级严肃。 为啥?虎杖悠仁心中震撼,高情商的小老虎立马觉得自己这话不应该问,难道他姐是想 夏油狐狸:!!! 震撼狐狸一百年。 夏油狐狸心说卧槽,你弟不能跟他睡一个房间难道你自己想跟他睡一个房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红毛!难道五条悟那狗比今晚上就要脱单了吗? 他喜欢男孩子。超认真。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 姐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夏油狐狸: 此时夏油杰用了自己的老命在憋笑。 虎杖悠仁声音颤抖,姐你跟他睡一个房间,这不合适吧 没关系,他喜欢男孩子。红毛超级认真,而且我们也睡过,没毛病。 而且不止一次了。 虎杖悠仁: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姐口中的我们睡过绝对不是平常理解的那种我们睡过,撑死了就是个盖棉被纯聊天。 夏油杰全身颤抖,宛若帕金森发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欸,弥生月和弟弟君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五条悟凑过来,发现虎杖悠仁看着自己的目光,饱含同情? 弟弟君? 没事。虎杖悠仁面露同情,哦对了,五条先生,我叫虎杖悠仁。 哦,悠仁。五条猫猫笑眯眯。 虎杖悠仁觉得五条先生很自来熟,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坏,应该不会干坏事吧?就算想干,他姐的拳头也不是盖的,根据杉泽高中的校园传闻,他姐当年也是西中一霸。 -- 第200页 姐,真的没问题吗?虎杖悠仁还是有点担心。 没问题的。弥生月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是偷摸大鸡啊。 很久没见的偷摸大鸡。 虎杖悠仁: 更同情五条先生了。 五条悟: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帕金森大笑jpg.】 感谢在2021-10-23 12:24:01~2021-10-24 22:2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希娅 30瓶;起名废、风随一生 10瓶;遇雨 8瓶;卿漓 5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百种话 ======================= 春日的阳光很温暖,也很温柔。 柔柔的阳光从缀满繁樱的枝头倾泻而下,障子门后,细小的灰尘在空气里起起浮浮,被剪碎的光散落在榻榻米上。 庭院里的樱花安静地落,斑驳的花影打落地板。 这里的樱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四季流转,岁月流水般逝去,周而复始,再度归春。 和风微醺,拂落的樱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如梦似幻。 古老又轻柔的歌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宛若一汪春水中被清风拂开的涟漪。 云霞般的樱将斑驳而密集的浅影打在红色的羽织上,艳丽如火的红发瀑布般垂落,发尾蜿蜒在樱花散落的地板上。 她面对着满院绚烂昳丽的樱花,任由美丽的长发自然散落,怀中抱着一个小小软软的孩子,一只手托着孩子,一只手轻轻拍打孩子的背部,口中轻轻哼着古老的、近乎要失传的歌谣。 被抱在怀里的孩子靠在她的胸前,红色的胎发细腻柔软,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呼吸均匀,泛红的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 抱着孩子的女人始终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部,哄着孩子入睡。 苏迦叶。 女人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怀里的孩子动了动,细腻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女人见状,继续了手里的动作,继续拍着孩子的背部,哄着孩子入睡。 你真的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吗? 红发的男人停在门边,扶着门框,轻轻问。 微熙的风卷着零落的花瓣,风风火火地从脚边跑过。 嗯。 女人轻轻回应。 长老们不会同意的。 男人的声音带了点冷意。 这个孩子,已经不属于「此世」了。 男人的声音沉稳肃穆。 苏迦叶,你不能这样,不尊重生命、胡乱玩弄生命的人,是会遭到天谴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沉默在空气里沉默,风静谧而悠然,静悄悄地庭院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膨胀,膨胀到极致的那一刻,悄然破裂。 放她走吧,苏迦叶。 男人再度打破了这个庭院里沉默的气息,被咽在宽大的袖子里的手青筋暴起,不自主地握紧成拳。 悲怆和压抑像是黑夜里荡开的水纹,轻而缓,无声无息地朝四周铺展开来。 可是我已经把她从「彼世」带回来了,哥哥。 女人微微抬起头,眼睑垂下,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 我也把她变成了世间最好的「容器」。 女人的额头轻轻抵在熟睡的孩子额头上,声音微微颤抖,瘦弱的身体痉挛般地颤抖起来,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抱歉,是我的错。 眼泪仿佛泉涌,止不住地下落。 是我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脸上,一点一点地落下,顺着婴孩柔软的皮肤滑落。 三月的樱花开得真美啊。 女人抬起沾上泪水的脸,抬头那一刹那,满眼云霞般的绚烂与繁华,被团簇的樱花剪碎的光影落进琥珀色的眼瞳里。 来年你替我看吧。 指尖轻轻的、小心翼翼地触碰襁褓里的婴孩,触碰婴孩柔软皮肤,一点点地感受温暖的体温,一点点地描绘稚嫩的五官。 人类还在稚嫩的婴孩时期便会本能地用双眼关注外面的世界,并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去模仿,模仿大人的语言,模仿大人的动作,甚至活泼的鸟,美丽的花都是小孩子们的模仿对象。 有人说,孩子的每一次成长,都是从模仿大人开始的。 据说小孩子学会说的第一句话,是最长听到的话,听的久了,自己也便开始模仿起了,起初是爸爸、妈妈这类的单音节,一岁左右的时候便会陆陆续续地开始学会的语言,会进行简单的问候,你好、晚上好、下午好,长此以往,随着词汇量的积累,到了一定的年纪,说出一个流畅的句子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很多年以前,她眼前的模仿对象仅仅只有满屋子的封印符文、静静下垂的竹帘、偶尔从窗户里闯进室内的一两束阳光。 -- 第201页 靠着异于常人的五感,能听到鸟雀的欢呼声,能听到枝头的积雪砸落雪地的声音,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人的交谈声。 我并不知道。 哎呀,今天的天气真好。 你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 好烦呐。 糖果很甜。 樱花很漂亮。 各种各样语言和词汇饱含着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的情绪,高兴的、伤心的、愤怒的、兴奋的陆陆续续地传入耳中。 她从这些毫无关联性的话语里找出了一两句话,并从那一两句话里理解出了名字的意思,而后她又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名字。 托这些人、这些话的福,在有人推开门,走进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才能正儿八经地告诉那个人,她没有名字。 她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外面的人说,肯说实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她说实话了,虽然不能证明她是个好孩子,但是起码也不会被人讨厌吧? 问她叫什么名字的人却伤心极了,接着对方搜遍了全身的衣兜,在宽大的袖口里找到了一颗小小的糖果,把糖塞到了她的手里,又问她喜不喜欢吃甜的,然后再告诉她,这是糖果,糖的味道是甜的。 糖果很甜。 这是很甜的糖果。 樱花很漂亮。 一直开在外面的是很漂亮的樱花。 彼时,她尚未学会反驳。 也许是触及到了人心底的恐惧,勾起了往日留下的阴影,年迈的老人在看清楚她的长相的时候,原本温和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变了,变得疾言厉色,变得乌云密布,像是冬日落雪的天空。 苏迦叶!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岁月带给老人的平静在那一瞬间被他自己丢弃,带着惊恐喊出这个名字。 不,你不是苏迦叶你是怒色爬上老人不满褶皱的脸庞,他看起来惴惴不安,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请您慎言!姐姐把她拽到身后,稚嫩的少女直面愠怒的老人,她还是个孩子!没有做错过什么! 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老人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被少女挡在身后的孩子的视线。 无机质的、无喜无悲的眼睛,无声的寒凉从心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老人狼狈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咒死双亲的怪物,违反生命规律的异类。 年幼无知的孩童善于模仿,但是只有极少数能意识到不正当语言对人造成的负面影响,他们断断续续地说着从老人们的口中学来的话,不知善恶地朝她吐露。 她无法反驳也不会反驳,词汇量的贫瘠,对所有事情的一无所知,尚未学会人的七情六欲,只会茫然静默。 事情无意间被姐姐撞见之后,族长之女放下平时恪守的礼仪和身份,撸起袖子抡起胳膊,亲自下场把那些不懂事的臭小子们胖揍了一顿。 她好像也是那个时候学会打架的。 打架的后果当然是集体被提溜到了族长面前,族长严厉禁止有人再说起相关的事情,意外的在最后默许了她自由进出族地。 昏昏沉沉之间,鸟雀的啼鸣在耳畔起起伏伏,柔和的晖光泼洒到地板上。 白色的雪堆积在空寂的庭院里,乌木的枝头上挂满了晶莹的冰霜,冬日的天空清冷透彻,白色的雪和黑色的枝头在清清冷冷的冬日里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寒凉静默的冬日庭院里,突然响起细里细气的猫叫声。 猫咪踩着梅花似的的脚印,柔软的白色毛毛几乎要与雪融为一体。 体型超出大部分猫咪的大猫猫跳上游廊的地板,踩着柔软的肉垫,一路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和室里,走到被毯子裹成的一团边,动作麻溜地钻进了毯子里。 毯子里的人温暖的宛若一个小暖炉,发出呼噜呼噜代表着好心情的声音之后,大猫咪心满意足地挨着毯子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窗外天色早已大亮,窗框把阳光裁剪得整整齐齐,清亮的雨珠挂在屋檐底下。 洁白的云层在大气层翻滚,金色的晖光从更遥远的天空泼洒下来,渗出云层,落进建筑林立的城市里。 昨夜留下来的雨水被晨起的朝阳浸染,平坦的青石板地面上残留斑驳的水渍。 早上了啊。 弥生月慢吞吞地睁开眼睛,慢吞吞地挪了挪自己,偏了偏脑袋,想要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额头却撞到了什么东西,不硬,有点软,还热的。 早上好呀。 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沙哑低沉。 弥生月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柔软的白色头发格外乖巧地贴在他的脸上,摩挲在枕头柔软的布料上。 光影在苍蓝色的眼睛里起浮蹁跹,纤长细腻的白睫毛宛若落雪的梅枝。 弥生月动了动,发现自己几乎是整个缩在五条悟怀里,额头靠在他的胸前,五条悟的下颌几乎抵着她的发顶。 距离不过咫尺,温热的呼吸落在额头上,痒且酥麻。 -- 第202页 这张脸她有十年没有见了。 下雨的夜里,听到他的声音,那张脸却一点点地在记忆里浮现出来,最后清晰明了地呈现在灯火寥落的雨幕里。 弥生月动了动鼻子,鼻腔瞬间被橘子汽水的味道充盈。 昨天是他是在家里洗的澡,用的沐浴露好像也是她的。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弥生月的表情稳如老狗,突然想起这个人昨晚上才信誓旦旦地说他打地铺就好了。 她的床本来就是单人床,一张单人床挤了两个成年人,何况五条悟这人人高马大,190+的身高一身腱子肉,能够活动的空间小的可怜。 欸~也许是因为刚醒来,嗓音里还带着鼻音,拉长的音调莫名有点委屈,你做噩梦了哦。 弥生月顿了顿,愣神的片刻之间,五条悟抬起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在她的眉心,这里皱得好深。 眼睑垂落,因为是侧躺着,那张脸半张浸润在柔软的晨光里,半张陷在阴影里。 梦到什么了?五条悟轻轻问。 弥生月眨眨眼睛,不记得了。 那就别想起来了。 五条悟的指尖一路下移,一路流连,最后停在了她的脸颊上,大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指尖就陷进了柔软的皮肤里。 唔?红毛疑惑地发出一声,琥珀色的眼瞳迷茫地看着五条悟,含含糊糊地问他,你干嘛? 嗨呀。五条悟双眼弯起,嘴角上扬,托着嗓音慢慢地开口,果然这手感一点都没变呀~ 还是这么好。 弥生月:你是不是想打架? 硬了,拳头硬了。 不,我没有。五条悟无辜地眨眨眼睛,见好收好,马上松开他的安禄山之爪,高举着手,无辜极了,仿佛刚才犯事儿的人不是他。 床头边的桌子上,相框的玻璃面折射出浅浅的光晕,相框旁边的闹钟滴滴答答地旋转着秒针。 松开了手之后,柔软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红印子,宛若留在素色的丝绸布料上清浅的梅。 脸上的皮肤不仅手感好,而且还嫩。 五条悟暗戳戳地想着,弥生月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睡裙宽大的裙摆被带起,大腿白皙的皮肤在裙摆间时隐时现。 完蛋了!红毛从床上翻下来。 要迟到了QAQ 弥生月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看看闹钟又看看自己这一身睡裙,几乎要原地崩溃。 五条悟:??? 从来就没担心过自己会迟到的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在衣柜里扒拉出来一条裤子和一件上衣。 出于舒适度的考量,睡裙特地做成了轻薄又宽松的款式,适合睡眠,易于穿着,直接套上去就行了。 红毛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抓起裙摆的那一瞬间,五条悟瞬间悟了,白猫猫光速从床上蹦起来,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嘛?五条悟瞳孔地震,他太明白这个红毛了,各种时候,她的行动快过脑子,别在这里,这里不行啊! 他把持不住啊! 有什么不行的?我的房间我说行就行!弥生月用行动表示自己很急。 再磨蹭下去三秒五十米也拯救不了她的全勤奖! 轰 卧室的大门被暴力踹开,狠狠地摔在墙上发出一声响。 你们在干什么?! 鬓发皆白的老人拿着手里的锅铲,目光如狼似虎。 虎杖悠仁灰头土脸地跟在爷爷后面,从怒气冲冲的老人身后冒出个头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小老虎觉得自己要原地升天。 五条悟抓着弥生月的手,弥生月抓着自己裙摆,露出白皙的大腿。 这个场景真的很难让人不想歪。 悠仁你怎么还没有去学校呀?!弥生月枯了。 完犊子,今天他俩都药丸,杉泽高中不仅要迟到一个学生,还要迟到一个老师。 去什么学校啊?今天是春假的第一天啊! 姐啊,你在干什么啊姐? --------------------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谁?是谁?是谁要拱我家的小白菜?! 小老虎:五条先生我帮不了卧槽,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感谢在2021-10-24 22:25:36~2021-10-26 22:2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二月的月亮 99瓶;你猜我是谁挨、白银山上的赤、伊路米 5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四时繁 ======================= 伊地知深深地觉得,最近的五条悟很奇怪。 虽然五条悟这个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的三百六十四天都是不正经的,最近这几天也依旧不正经,但是这不正经之中带了点反常。 比如玩着玩着手机,这个人会莫名奇妙地笑起来,再比如完成任务甚至开始追求快狠准,虽然报告还是要伊地知来写,完成任务之后还经常不见人影。 -- 第203页 自打成为辅助监督的第一天,伊地知就一直遭受五条悟的荼毒,被荼毒久了,自然也开始对这个人逐步了解起来,正如七海建人所说的,这是个值得他人全心全意信任、信赖,但完全不值得尊敬的人。 以他多年被荼毒的经验,最近半个月以来的五条悟,绝对不正常。 汽车的轮胎碾过平整的柏油马路,春日的樱花葱茏如云霞,被云霞筛选过后,斑驳的光影映在黑色的路面上。 缓缓向前滚动的车轮戛然而止,黑色的汽车停在了洋洋洒洒的春樱之中。 车门被打开,咔哒一声之后又被关上。 就到这里吧。五条悟两手插在宽大的外套衣兜里,你可以回去了,伊地知。 得知自己能提前下班的伊地知惴惴不安,长年累月被五条悟的恶趣味压迫久了,甭说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心理阴影已经深入骨髓。 真的吗?您是在考验我吧?我就这样走了,您真的不会突然给我一顿掌掴吗?您会揍我的吧?伊地知满头大汗,宛若正在面临领导突击检查的社畜,下意识地说了大实话。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五条悟撇了撇嘴,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可是人民好教师五条先生啊,我是这样的人吗? 伊地知: 问题是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辅助监督满腹牢骚,有槽不敢吐,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汗水,下意识地捏紧了方向盘。 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一顿掌掴。五条悟凉凉地开口,不要打搅我约会。 嗨、嗨噫?!伊地知大惊呆,过于震惊导致实话不受控制地溜出口腔,您约会?您跟谁约会?谁这么倒 阿弥陀佛,哪个姑娘这么倒霉? 话没有说完,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伊地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伊地知,你等着被我掌掴吧。即使戴着一层黑色的眼罩,伊地知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五条悟突然凉薄下来的、宛若在看一个死人的目光。 噫?!伊地知大惊恐。 可怜的辅助监督一个激灵,一脚踩上了油门,引擎的轰鸣声在云霞般铺展开来的樱花大道之中响起,黑色的汽车朝前狂奔而去。 五条悟撇了撇嘴,目送着汽车仓皇而逃的背影,摘下了眼罩,取出小墨镜架在鼻梁上。 细细的灰尘在零落的樱花里起起浮浮,细细的太阳光束从层叠的云霞般的樱花里渗下,轻薄如纱。 玲玲当当的自行车铃音被风卷着路过耳畔,春日的气温转暖,又正值春假,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会结伴出来春游。 男人修长的身体矗立在光影起浮的朦胧云霞之中,过于精致的脸庞和墨镜底下时隐时现的璀璨眼瞳,自然而然地吸引住了来往路过的女孩们的目光。 五条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滑动的屏幕最后停在了一个猫猫头像上。 你在哪里? 头顶的樱花打着卷儿,静静地下落,路过的自行车铃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熹微的和风熏得人似醉未醉,隐隐约约听见鸟雀的啼鸣。 在超市。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五条悟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屏幕,手指在屏幕的键盘上敲了几下。 位置发给我。 没过一会儿,一个定位就被发了过来,还附带了一个猫猫歪头的疑惑表情。 我去找你。 五条悟把消息发了过去之后,点开了定位。 超市的位置距离他的位置不远,走路过去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栽种在路径两边的樱树静静地落下绚丽的樱花瓣,洋洋洒洒,恍若一场冶丽烂漫的雨。整整齐齐的路面上铺满了樱花,朝着前方一路延伸铺开一条樱色的长河。 樱花色的道路,薄而暖的阳光洒落柔软的樱花瓣,春日的暖风微醺。 长长的柏油马路朝前蜿蜒,五条悟沿着人行道,一路朝前,路过形形色色的店铺,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掠过细长矗立在路边的电线杆,电线杆上贴着五颜六色的小广告。 无数的信息流汇聚成河,宛若在陆地上流淌的支流一般,沿着数不清的支线,从天南地北,千里迢迢地汇聚到干流,从四处汇聚而来的的信息流,源源不断地流入大脑之中。 刚诞生不久的低级咒灵沿着电线杆,挥动四肢,壁虎一样窜上去,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诅咒的呢喃声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五条悟若无其事一般,嘴角上扬,愉快地迈开自己的大长腿,动作随意却又不着痕迹地从一个路过的上班族身上揪下一只咒灵,捏爆在手里。 咒灵的尸骸弥散在空气之中,逐渐化为乌有,源自于人类负面情绪的咒力被更加庞大的咒力消融祓除,归于虚无。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人高腿长的男人甩了甩手,双手抄进口袋里,漫不经心的动作之中带着老练的潇洒。 超市的自动门拉开之后,视线粗略地把超市里的人浏览了一遍,超市里的人几乎被六眼纳入了侦测视线之中。 六眼无法靠咒力侦测确定弥生月的位置,但是不代表不能用单纯的肉眼视力确定弥生月的位置。 -- 第204页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六眼,而用眼睛收集信息,是人类最初的本能之一。 单纯的肉眼视力,五条悟的视力仍然远超普通人。 于是他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一抹惹眼的红。 五条悟顿了顿,一声不吭,还特地放缓了脚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弥生月弯下腰,从货架上取下了一瓶橘子汽水,原本放置橘子汽水的地方空出了一个间隙,易拉罐被拿开,隔着空出来的间隙,弥生月对上了一只苍蓝色的眼瞳。 弥生月愣了一下,起身抬头,货架对面的人也直起了身板,鼻梁上的小墨镜微微下滑,露出苍蓝色的眼睛,眼里带着笑,嘴角带着弧,看起来像一只心情不错的大猫咪。 要帮忙吗?五条悟拖着语调,双手抄在口袋里,慵懒随和,我可以帮你拎东西哦。 哇哦。 弥生月眨眨眼睛,用表情告诉五条悟她现在的心情,很诧异,甚至是很震惊。喜欢捉弄人的大猫咪居然会提出要帮忙了,可震惊红毛了。 欸~读懂弥生月表情的大猫咪拖着嗓音开口,好伤心哦,人家明明是真心想要帮忙的欸~ 明明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二十八岁正在朝大叔年纪迈进的成年男人,撒娇的调调却莫名让人想起来青春期女子高中生。 五条悟绕了过去,慢悠悠地走到了货架的另一端,接过了弥生月手里沉甸甸的购物篮之后,抬起手,掂了几下,还挺沉,目光下移,视线在购物篮里停顿了片刻,毫不意外地发现橘子汽水占据了购物篮的半壁江山。 酸酸甜甜的橘子汽水很好喝,也很好闻呀。 五条悟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转头看过去,弥生月已经跑到了冷藏区,捞出来了一盒处理好的鸡胸肉、两盒鳗鱼,都是肉食。 五条悟上上下下打量了红毛一边,在心里算了算小红毛的年纪,小红毛本就只比他小三岁,他二十八,小红毛就是二十五岁,成年之后的小红毛身材好了不少,腰细腿长,曲线姣好,但他怎么看,都还是瘦了点。 于是白色的大猫猫无声无息地走到弥生月的背后,凑近她的耳廓,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你是吃不胖的类型吗? 温热的气息细细地落在耳廓,酥麻的感觉顺着耳廓的神经奔涌到全身,奇怪又陌生。 弥生月颤抖了一下,拿着保鲜盒的手一抖,五条悟伸手,及时托住了摇摇欲坠的保鲜盒,避免了它们摔在地上的可怜结局。 她的背靠着五条悟,距离近的整个背部几乎要陷进他怀里,他的指尖的温度触碰到的皮肤莫名得变得滚烫。 呼吸停滞了一瞬间,心脏狂跳如擂鼓,难以言喻的心悸沿着胸口蔓延开来,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弥生月抬起手,掌心抵着五条悟的下颌往上抬。 欸?五条猫猫被迫抬起下巴,视线上移,入眼就是超市吊在天花板上灿烂的灯火。 温热的呼吸从耳廓处消散之后,心脏跳动的频率也逐渐回归正常,弥生月把手里的东西扔进购物篮里。 你不要靠这么近。弥生月一只手抬着五条悟的下巴,一只手又取下了一盒鸡胸肉,扔进购物篮里。 弥生月松开了抬着五条悟下巴的手,转过身去,表情超级严肃地告诉他,你搞得我都不正常了。 红毛一溜烟地泡了,背影有些仓皇,耳廓泛着可爱的红。 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弥生月在蔬菜区里,面对着一群洋葱,手脚麻利地挑挑拣拣。 五条悟从弥生月背后猫猫探头,眨眨眼,不正常? 就是不正常。弥生月又缩了缩自己,挪了挪自己,想要离五条悟远点,哪儿都不正常。 哪儿不正常?五条悟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什么了。 这个红毛比自己想的还要傻乎乎的。 心跳不正常,体温也不正常。弥生月嘟嘟囔囔地说,往购物篮里塞了几个洋葱进去之后,灵活得像只猫儿一样从五条悟身边溜走了。 那 视线倒转,黑暗铺天盖地地涌进视线里,失去了视物的能力,其他的感官也随之发达起来。 触感变得更加敏感,听觉变得更加发达。 陌生又熟悉的温度覆盖在眼睛上,温温热热的气息细细地落在额头上,以被气息喷洒到的那块皮肤为中心,沿着四周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体温是炙热的,呼吸是滚烫的。 大脑好像停止了转动,心脏也停止了一瞬间。 弥生月傻傻地站在原地,只是视线被遮掩住了而已,五条悟并没有限制住她的手脚,也没有用术式束缚住她,她却傻站在原地,所有的感知能力仿佛从身体里被剥夺出来,购物车车轮的滚动声,人群切切的交谈声,原本一清二楚的东西,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良久,覆住额头的掌心才慢慢移开,五条悟慢慢地拉开了距离,眼睑下垂,欣赏着红毛这副傻乎乎的样子。 是这种不正常吗?语调里带着笑意,五条悟笑眯眯地问。 良久,弥生月才找到了自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的脑子和心跳。 -- 第205页 大脑堪堪开始重启,心脏,心脏他在蹦迪,都快跳疯了QAQ 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弥生月脚底抹油地溜到了另一边,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这只大猫咪不怀好意。 五条悟弯了弯眼睛,秀气的眉眼笑得弯弯,嘴角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弧度,活似一只狡黠的大猫咪。 你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离我这么远!弥生月比划了一下距离之后,往后挪了一步,后脑勺撞在冷冻柜的柜门上,疼得红毛眼泪花花,直揉撞疼了的后脑勺。 欸~真的不我帮忙吗?五条悟无辜地眨眨眼睛,你看起来好疼哦。 你就离这么远!活似一只炸了毛的猫儿,红毛整只都警惕起来了。 嗨依嗨依,我就站这么远。五条悟拎着购物篮子,叹了一口气,一脸纯良无害。 果然不能太急,要慢慢来。 急了会把人吓跑呀。 弥生月送了一口气,五条悟眼看着红毛又要转身前进,小心哦,背后是玻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弥生月的脑门撞上了玻璃门,咚的一声格外响亮。 这一撞真的撞结实了,脑门疼狠了的红毛捂着脑门,疼得眼泪花花。 五条悟:噗。 可爱得要命。 五条悟放下了购物篮,把红毛拽过来,拿开了她的手,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大块儿,看来是真撞狠了。 噗。五条悟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虎杖家的晚饭是鳗鱼盖饭,特别调制的酱汁去掉了鳗鱼本身带有的腥味,肉质鲜美的鳗鱼在烤制的过程中涂抹上了甜酱油和蜂蜜,酱汁渗入鱼肉,鱼皮被烤得酥脆,爽口又弹牙。 吃饭的时候,虎杖悠仁发现他姐一言不发,闷头扒饭,腮帮子鼓起,像是进食的仓鼠。 姐姐?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喊了他姐一下,结果他姐手里的筷子啪叽一声掉下来了。 弥生月?筷子掉落的声音吸引了爷爷的注意力。 一老一少看着他们家红毛呆滞的脸,良久红毛才啊了一声。 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姐虽然有点傻,但是他姐从来没傻的这么直白,这肯定出事了。 悠仁,我不对劲。QAQ 虎杖悠仁: 那一冰箱的鳗鱼,你当然不对劲了。 趴在沙发上的夏油狐狸: 我觉得我知道。 未来三天他们家都要吃鱼。 -------------------- 作者有话要说: 弥生月:他为什么捂我眼睛QAQ【不知所措到手抖,疯狂掠夺鳗鱼JPG.】 #未来某一天: 悠仁:原来害我们家吃了三天鱼的人是你,五条老师! 感谢在2021-10-26 22:27:00~2021-10-28 21:2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彻 36瓶;遇雨 5瓶;长乐无忧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君早归 ======================= * 春季是苏生的季节。 枝头的樱花度过绚烂的花期之后,天气越发的暖和,学校的橄榄球场铺开了一层清脆的绿,躲在泥土里过冬的虫子感觉到渐暖的天气,苏醒过后凭着本能爬出地底。 时间流逝如流水,春日的雨水将繁樱打落枝头,流水卷着零落的樱花流入沟渠,奔向远方。 仙台绚丽烂漫的樱路凋零过后,花店逐渐推出了当季正红的月季花。细长的花茎缀着艳丽的花朵,花瓣彼此相贴,一圈一圈地绽放,轻嗅花朵,鼻腔里都是月季的馥郁芬芳。 墙上的石英钟滴滴答答地旋转着秒针,墙上吊着的猪笼草花篮垂下宽大的叶子和鼓鼓的捕虫笼子。 眼角余光督见安安静静地插在花篮里的百合花,花瓣洁白无瑕,叶片青翠娟秀,垂首的样子宛如矜持含蓄的美人。 小姐,您要买花吗?花店的老板娘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店的月季花正红哦。 弥生月顿了顿,目光落在那支清秀的百合花上。 弥生月买了三种花,馥郁的淡黄色月季、清秀安静的百合,还有花瓣稚嫩的雏菊,老板娘动作麻利又灵巧地用包装纸把花朵们扎在了包装纸里,用一根红色的绸带固定住。 嗨依。老板娘把漂亮的花束放到了弥生月手里,素雅的百合和雏菊衬得弥生月的头发越发的鲜艳流丽。 您的头发,颜色真鲜艳。老板娘露出得体又矜持的笑容。 芬芳馥郁的月季、素雅纯洁的百合与雏菊,搭配在一起,安安静静簇在一起的样子,竟然意外地合适。 弥生月垂眼,目光流连而过,谢谢。 弥生月抱着花束,沿着熟悉的路径,穿过人群,路过停车场,习惯性地和服务站的护士小姐打了招呼之后,顺着走廊一路找到了301病房。 不是让你们别来了吗? -- 第206页 弥生月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老人仿佛抱怨一样的嘟囔声。 弥生月眨眨眼睛,抱着花束,半点都不怵地进了病房。 午后的阳光是温和的金色,涂抹在玻璃窗宛如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蜂蜜,天边的云浪翻出金色的花朵,窗边静静垂落的帘子将落地的阳光裁开。 弥生月把花束拆开。 花店的老板娘在处理月季花的时候,特地把花茎上的尖刺给剃掉了,月季花长长的花茎与百合、雏菊轻轻地挨在一块儿,洗净了花瓶之后,花束被弥生月安置了在花瓶里。 悠仁没有来呀,五点他就来了。 让他别过来,去参加社团活动!爷爷大声地说,那你来做什么? 我的课上完了呀。百合花在矜持地垂首,弥生月把花瓶放在了窗边的桌面上,我好无聊,所以来找您解闷啦。 那你可以去约会,找你男朋友解闷。爷爷板着一张脸,一副我超级不高兴的样子,你不是交了男朋友吗? 既然交了男朋友就要对人家负责。爷爷絮絮叨叨,开始叮嘱自己家脑子缺根弦的红毛,第NNN次希望他的苦口婆心可以让这红毛的脑子灵光起来,不看紧点,一不小心他就给别的女人勾走了! 五条悟那张脸看起来非常的讨人喜欢,对方又是个成年男性,保不齐在外面有一蜂窝的狂蜂蝶浪。 原本只是很随意地扯出一个话题,好把弥生月的注意力从他这里支开,说到这里的时候,爷爷却不由自主地上了心。 他家红毛这傻愣傻愣的,万一被骗了就糟糕了,如果对方是个专一始终的男人,那皆大欢喜,万一只是抱着玩玩而已的散漫态度呢? 岂可修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算拖着这副衰老不堪的身体也要爬起来把那个王八蛋的腿统统打断。 实在不行,他让悠仁去。 虎杖悠仁:阿嚏 虎杖悠仁:??? 弥生月:??? 红毛疑惑了,我什么时候交男朋友啦? 她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俩都睡在一个房间里了!鬓发苍白的老人瞪眼。 哦,是五条啊。弥生月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们是偷摸大鸡啊。 爷爷: 偷偷什么大鸡? 偷摸大鸡和男朋友是不一样的。弥生月正儿八经地跟她爷爷解释。 爷爷: 我当然知道偷摸大鸡跟男朋友不一样,但是我觉得你不知道。 睡一张床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弥生月拿起了桌面上的保温杯,倒掉了里面冷却了的水。 老人的面孔逐渐变得扭曲,心说我知道你俩睡一个房里,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睡一张床,还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爷爷只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喷出来也不是,不喷出来也不是。 你们认识多久了?爷爷平复了一下翻涌的心绪,严肃地问。 听着口气,他家小红毛跟那个白毛认识的时间还不短。 弥生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三年了吧。 爷爷: 草。 五条他有喜欢的男孩子。弥生月拧开水龙头,自来水冲刷着保温杯的内壁,发出沉闷哗哗声。 喜欢的什么?爷爷眼角抽搐。 男孩子。弥生月面色如常,表情稳如老狗,跑到饮水机边上给杯子倒了热水,杯口晕染出朦胧的水汽,弥生月又倒了点温水中和温度。 爷爷的表情呆滞又懵逼,他家小红毛这是碰到骗婚gay啦?! 弥生月把杯子抵到爷爷手上,爷爷机械似的接过了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压压惊。 温热的水滑入口腔,流入食道,滑进胃部,稍微的让脑子清醒了一点,爷爷面色复杂地看向弥生月,大脑的思绪开始转动。 他家这红毛,是真的傻乎乎的。 他已经很老了,看过的事情,经历过的事情比他的孙子和孙女都要多,时间打磨了他的心和灵魂,磨去了很多棱角,曾经看的事情多了,回望眼前的时候,很多事情也就了然于心,虽然妻子早就撇下他独自赴往冥土,可是他曾经是有过爱情的。 这个小红毛傻愣傻愣的,可是爷爷看得出来,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她不知道。 爷爷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面上,朝弥生月招了招手,弥生月歪了歪脑袋,乖乖地跑过去,结果给她爷爷崩了一个脑瓜崩。 弥生月捂着被崩疼了的脑门,眼泪花花,爷爷你干嘛呀? 呆子。爷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捂着脑袋控诉他的红毛。 现在的女子高中生一个比一个精,一代比一代精,可是他家的红毛,他看着她从高中傻到现在。 爷爷很疑惑,爷爷非常疑惑,这个傻缺傻缺的红毛到底是如何得出人家喜欢男人的结论的?会在雨水滂沱的半夜跑来找一个女人的男人,你居然会觉得人家喜欢男人? -- 第207页 爷爷此刻的心情复杂,他都快要给五条悟喊冤了。 这个红毛她是真的憨! 我哪里呆了呀?弥生月委屈巴巴地给自己揉额头,为什么你和五条都喜欢说我傻呀? 爷爷顿了顿。 弥生月啊。爷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弥生月的红头发,不学聪明点,真的会吃很多亏的啊。 宽厚的掌心带着让人心安的温度,掌心下头发柔软细腻,头发的主人依旧懵懂,说她傻她也不是真的傻,聪明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这个智商不是她应该有的,总结总结就是她的智商上下线时间不太确定。 可是人不聪明是会吃亏的,太聪明却会受很多原本不应该受的伤。 你和悠仁,都很强大,所以你们要去做你们想要去做的事情。爷爷说,比如去帮助别人。 他想,他很想,去帮助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而不是无用地躺在病床上,但是他已经老了,骨头在生锈,内脏在衰竭,他什么也做不成。 * 太阳下沉,天空的余晖仍未散去,停留在天边的云被烫成了艳丽的金红色,云浪在天边翻滚,翻出火一样的浪潮。 瘦高的电线杆逆着漫天炫目的霞光,被漆成漆黑无光的黑色。 漆黑的阴影落到了城市里,艳丽的夕阳在河水里起起浮浮。 弥生月在超市里买了一点简单的食物,踩着一地的霞色,影子在脚底被拉得老长,蒙着夕阳色纱衣的树冠,低矮的围墙,家门逐渐出现在视线里。 弥生月掏出钥匙,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走进家门之后,弥生月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冰箱里,取出了准备今晚的晚饭用的东西。 入耳却听到了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弥生月顿了顿,循着声音的来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最后停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弥生月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窗户没有关上,金红色的霞光流淌在窗台上,窗帘在风里摇曳,昳丽的晚霞映红了白皙的皮肤。 她的被窝团成一团,被子鼓起,她的被子和枕头都是素净的白色,从被褥间翘起来的头发几乎要与被褥融为一体。 像是一只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大猫咪,五条悟窝在她的被窝里,睡得很香甜,白色的绷带卷着不安分地翘起来的白头发散落在枕头上。 背对着炫目的霞色,晴空般的苍蓝之眼睁开,流丽的光荡漾在瞳孔之中。 弥生月,你回来的好晚哦。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 缩在她的被窝里的大猫咪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我去找你了哦,但是我找不到你。五条悟嘟囔。 啊,弥生月是个好坏的坏人哦。五条悟自言自语一般地说。 五条悟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大猫咪把自己团得更严实了。 弥生月走到了床边,把大猫咪从自己的被窝里扒拉出来,好不容易把大猫咪从自己的被窝里扒拉出来之后,大猫咪又扒拉到了自己身上。 你怎么不高兴了呀? 弥生月拍拍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大猫咪,大猫咪的脑袋动了动,干脆把脑袋埋进了弥生月的颈窝里,原本环着弥生月腰部的手也收紧,直接把她收进了怀里。 黑色的外套被扔在了地上,这只大猫咪睡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里面只套着一件薄薄的黑色T恤衫。 温温热热的皮肤温度从颈窝里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五条悟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弥生月的颈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很不高兴哦。五条悟撒娇似的说,你哄哄我。 弥生月,你是个超级坏的红毛坏蛋。五条悟闷闷地说。 好,我是坏蛋。弥生月顺着大猫咪的话,他说坏蛋就坏蛋叭。 你搬家没有告诉我。 你换了电话号码也没有告诉我 回来没有给我带喜久福。 弥生月: 等等,前面两项是她不对,但是后面那一项 撒娇的大猫咪不讲理,伤心地在她的颈窝里蹭了几下,委屈得要命。 我的错我的错,我下次一定给你带喜久福。弥生月马上说,我下次换电话号码一定第一个告诉你,搬家 不准搬家。五条悟撇嘴,话一落音,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把她勒得差点岔气。 弥生月:好,我不搬家。 弥生月。五条悟梦呓般喊着她的名字。 弥生月拍拍大猫咪的背。 我有点累。蝴蝶翅翼一般纤薄的眼睫轻轻颤动。 无声无息的疲惫混着逐渐灰暗的霞光弥漫开来,微凉的风钻进布料的缝隙里。 弥生月突然觉得现在五条悟像只想给自己找个窝的大猫咪。 她又想到,年少的时候,五条悟拽着夏油杰,隔三差五就来她家串门,他见过她的妈妈,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去过他的家,也没有见过他的家人。 -- 第208页 弥生月看过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还有他们的导师夜蛾正道的合照,五条悟是个很喜欢拍照的人,喜欢摆剪刀手对着镜头笑得像只拽拽的大猫咪,拽着她拍照,拽着夏油杰拍照,拽着家入硝子拍照,踩着咒灵和诅咒师拍照,照片占据了手机内存的半壁江山,但是弥生月从来没有见过他跟他的家人拍照。 那我把我的被窝借给你。弥生月说。 嗯嗯。大猫咪蹭蹭她的颈窝。 不准搬家,就算搬家也要告诉我。闷闷的声音从颈窝里传出。 好。专业哄猫咪户弥生月说。 喜久福 店铺打烊了,明天我去给你买。 可丽饼 下次给你买。 等等,刚才有说到这个吗? 红豆年糕汤,你做的。 一会儿给你做。 还好冰箱里有年糕,橱柜里有红豆。 弥生月: 等下,刚才压根就没说到这个吧? 有点冷,弥生月身上暖和。五条悟嘟囔似的说。 弥生月伸出手,捧住了五条悟的脸,想要把他的脸捂热,但是她突然发现,五条悟的脸有些冰凉。 暖和点了吗?弥生月捧着五条悟的脸问。 五条悟伸出手,掌心贴上了弥生月的手背,点了点头,纤长的眼睫垂下,弥生月的手很暖和哟。 弥生月。掌心上移,五条悟捧住了弥生月的脸,额头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赤红色的夕阳沉入了地平线,灰暗的蓝色在天幕上晕染开来,浓郁夜色铺天盖地而来。 五条悟半垂着眼睑,纤长的眼睫下,苍蓝色的瞳孔在夜色里流转着幽幽的光晕,深沉而瑰丽。 弥生月,我不会放你走了哦。五条悟轻轻说着弥生月不大懂的话。 十年的时间,会让他错过很多东西,也会让他想清楚很多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心情很差,想撒娇。 五条猫猫:你的窝以后就是我的窝了。 感谢在2021-10-28 21:26:58~2021-10-31 00:1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爱战神悟酱、传颂FGO中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 61瓶;明明、和叶 10瓶;江似水流年 6瓶;风随一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垂垂枝 ======================= 通俗意义上的死亡,是生存的反面。 生与死之间,隔着一条禁忌的界限,这条界限把活人与死人清清楚楚地区别开来,死人到不了活人的世界,而活人一旦去了死人的世界就只能永远留在另一边。 具有灵性的生物对死亡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冥冥之中,会产生即将离开此世、去往彼世的缥缈感觉。 起初这种感觉很淡,像是远方的旅人在眺望被笼罩在浓郁的雾气之中的山峦,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去与来,来与去,生与死是一个轮回,生命的轮回,像是一条衔尾的蛇,循环流转。 樱花的花期已经过了,枝头的烂漫繁丽褪去之后,层层叠叠的绿色便铺展开来,随着气温渐暖,绿意更加的浓郁苍劲。 透过树荫,斑斑点点的阳光飘飘洒洒地落到地面上,清风卷起落叶,擦着地面奔跑如淘气的孩童。 弥生月突然想起了大橘猫,她养了好几年的猫。 把大橘猫抱回家的时候是秋天,枯黄的枝叶凋落枝头,太阳褪去炙热,头顶苍穹清朗明净。 露水携着秋季的清冷,樱树褪去了苍劲的枝叶,金黄色叶片挂在朝天伸展的枝桠上。 大橘猫懒懒散散地趴在别人家的围墙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睛,胡须时不时抖一抖。 他的窝在那间宅子里,可是那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 原本饲养大橘猫的主人搬走了,也许是忘了把大橘猫一块儿带走,大橘猫一只猫被留在了这个小镇上。宅子里的女主人对猫毛过敏,也不喜欢猫,无论是家猫还是野猫,她都不喜欢,所以她决计不会把房子原主人的猫留下来的。 风起的时候,秋日温吞吞的阳光裹挟着黄叶在风里翻腾,哗啦啦如翻腾的金色浪潮。 一身橘色的猫藏在金色的浪潮里,树影斑驳地打在橘色的猫毛上,一块儿深一块儿浅,深浅不一,却又意外的和谐。 秋季凉薄的风里裹挟着住宅的女主人的驱赶声,大橘猫翠绿色的眼睛跟小红毛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十几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只不过是从孩童到人生最青葱的岁月,但是对于一只猫来说,足以算得上是一生了。 喵星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对于自己的终点,大橘猫似乎早就意料到了。 全身的器官在岁月中衰竭,骨头在时间里老化,原本就懒洋洋的橘猫变得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 第209页 对于自己即将要到来的死亡,大橘猫表现得很平静,该吃吃该睡睡,懒洋洋的样子和过去一成不变,唯一不同的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黏在弥生月身边。 临行前的三个月,平时优哉游哉谁都不喜欢搭理的橘猫突然变得粘人,弥生月走到哪儿都喜欢跟着,吃饭喜欢挨着弥生月的脚踝,睡觉的时候连自己的窝也不趴了,慢吞吞地爬到弥生月的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大坨趴在弥生月的枕头侧。 天气好的时候,弥生月会把一张柔软的毯子对折好几次,铺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大橘猫就趴在这张毯子上边晒太阳边打瞌睡,趴久了动一动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晒太阳打瞌睡。 入秋的时候,空气里还残留着夏季的暖意,院子里的叶片在风里婆娑,黄昏涂抹在玻璃窗上,像是涂抹在面包上的草莓果酱。 弥生月注意到大橘猫在窗台上已经趴了老半天了,连姿势都不带换一个。 大橘猫?弥生月怔楞地喊了她的猫一声。 挂在枝头上的叶片在哗啦啦地翻滚,天幕的颜色靡丽到诡异,仿佛下一刻就能烧起来。 大橘猫脸上的胡须动了动,半抬起自己的眼睑,晚霞落进了翠绿的猫眼里。 随着归期将至,那层模糊的轮廓也会越发得清晰。 他要走了,没有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死期。 临近下午的时候,清澈的阳光在地平线上流淌,轻柔安静得像是山间汩汩流过的溪流。 五条悟没有在虎杖家里找到人,他在门口按了好几下门铃,都没有人出来开门。 按了好几下门铃的五条悟没有看到有人出来开门,视线在门口流转了几下,在围墙边逮到了一只夏油狐狸。 夏油杰:??? 好奇害死猫,不,是害死狐狸。 特地戴着墨镜过来见人的五条悟一手捏着夏油狐狸的后颈皮,摩挲了几下自己的下巴,表情古怪地开口,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像杰? 夏油狐狸:嗷。 不,那是你的错觉,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 五条悟:连眼睛都一样小。 夏油狐狸: 你丫想打架就直说! 狐狸酱,你有看到弥生月吗?五条悟撸了两把狐狸。 夏油狐狸: 你问一只狐狸小红毛在哪儿,你脑子有问题? 人高马大的成年男性两手托着腮蹲在门口思考了好一会儿,本就思维开阔的脑瓜子更加的思维发散,鉴于某个红毛有不打一声招呼就搬家的前科,五条悟顺理成章地就往那方面想了,转念又想到弥生月前几天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不会搬家,就算搬家了也会告诉他。 于是五条悟放弃了强行把红毛掘出来的念头。 在虎杖家的房子周围拎着狐狸转了好几圈,在巷头街尾里发现了好些流浪猫,这些流浪猫比别处的猫要温顺,也比别处的猫要胖上一些,这日子看起来过得挺滋润的。 五条悟突然想到了弥生月喜欢猫,路边碰到的流浪猫她都要撸一撸,喂一喂猫粮。 五条猫猫:莫名不爽jpg. 五条猫猫:嘁。 弥生月在的地方应该会有一只肥硕的橘,可是无论是在弥生月家过夜的那晚上还是最近拜访的这几次,五条悟都没有看到那只橘。 巷道里传来猫咪细里细气的喵喵声,猫咪的眼睛在黑暗里散发出独特的幽幽光泽。 巷道里走出来一只三色的小猫,咪咪咪地在五条悟脚下绕了几个圈儿,最后蹲在他面前抬起了毛茸茸的下巴。 五条悟捏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这只小三花猫思考了一会儿,把夏油狐狸夹在胳肢窝里,蹲了下来,在小三花猫的下巴上摸了几下。 被夹在胳肢窝里的夏油狐狸: 你妈的。 猫咪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视线掠过那些深幽的目光,巷道里的几只猫咪蠢蠢欲动,似乎想要跑过来求撸。 五条悟觉得有点好笑。 别太相信人类哦,当然,喜欢猫的小红毛除外。五条悟垂眼看着小小的三花猫,起身,快走吧快走吧。 小三花猫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被五条悟夹在胳肢窝里的狐狸目送着猫的离开,微微侧了侧脑袋,眼角余光督了督五条悟墨镜底下的脸,沉默不语。 五条悟又绕着虎杖家的宅子走了一圈儿,细细打量了小红毛这些年的生活的地方之后,也许是他的行为过于诡异和明目张胆,衣着打扮过于奇怪,差点被住在隔壁的女孩当成了变态。 夏油狐狸: 别怀疑,他是个变态,还是假一赔十的那种。 好在他是无所不能的五条猫猫,大猫咪鼻梁上的小墨镜微微下滑,美丽的苍蓝色眼睛让邻居家的女儿一颗小心肝砰砰直跳。 我不是变态哦,我只是来找人。五条悟嘴角带笑,把手机屏幕竖了起来,展示他手机里珍藏的红毛的照片,我来找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 欸、欸?是雨宫小姐吗?邻居家的女孩子顿了顿,照片里惹眼的红头发吸引了她的目光。 -- 第210页 是的哦。五条悟推了推自己脸上的小墨镜。 虎杖先生好像住院了,雨宫小姐和她的弟弟悠仁总是往医院里跑。女孩红着脸。 话说回来末了又想到了什么,女孩喃喃自语地说,虽然和虎杖先生是祖孙,但是雨宫小姐她也不姓虎杖呀。 嗯?对面的白发男人歪了歪脑袋,鼻梁上的小墨镜晃了晃。 我、我告诉你啊,你别告诉别人哦!大猫咪的美色过于祸国殃民,女孩逼不得已把大实话说出来了,我听周边的人说,雨宫小姐原本是住在东京的,父母离婚之后,她跟着母亲一起搬到了乡下,后来哦,后来她的母亲去世了,她的监护权就落到了虎杖先生的手里,之后就一直跟虎杖先生和他的孙子一起生活。 哎呀,真是奇怪啊,雨宫小姐的父亲明明还在世啊,那她为什么 谢谢。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五条悟拎着狐狸转身离开。 不、不客气!女孩大声说,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得很好看个子又高的男人已经不在眼前了。 欸女孩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好可惜,还没有问他要联系方式呀。 距离最近的医院是杉泽医院。 考虑到是要去拜访弥生月的家人,五条悟特地买了花。 买花的时候,五条悟在花店里看到了向日葵,纤细的花茎和大大个的花盘成了鲜明的对比,阳光斜落在柔软的花瓣上。 想起在山梨县的温泉乡的那一次,小红毛抱着向日葵站在鸟居前,斑驳的树影打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站在鸟居下的小红毛轻巧得像是猫儿。 五条悟多买了几支向日葵,和这个季节盛开的雏菊和唐菖蒲一起被花店的老板娘包装成一束。 花店的老板娘一边包装着花束,一边时不时用看奇奇怪怪的人的眼神看看胳肢窝里夹着狐狸玩手机的五条悟。 跟服务站的护士稍微打听了一下爷爷的病房编号,五条悟抱着花束,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老人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不是让你们别来了吗?给我去参加社团活动!多去交点朋友啊,你们两个社会交际贫乏的家伙! 抱着花束站在门口的五条悟挑了挑眉头。 老家伙的话铿锵有力字正腔圆,一点都看不出来他需要住院的样子。 五条悟不大喜欢上了年纪的老东西,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五条家和咒术界高层的那些上了年纪喜欢对人怄气指使还没良心到喜欢剥夺年轻人青春的烂橘子给的影响。 病房里的小老头和他认识的那帮老东西显然不是一路货色。 且先不提这震耳发聩的吼声,单单是老爷子在某个清晨挥舞着锅铲,身体力行一jio踹开小红毛的房门,那摧枯拉巧的一jio,气势汹汹宛若一只上了年纪却依旧凶狠的豹子,那一刻,出生以来就奉行天上天下唯老子独尊的五条猫猫体会了一秒钟在学校犯了错被抓包到老爹面前的心虚。 看来小红毛是不在这儿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首先拜访小红毛的长辈。 嗨依~弥生月和悠仁没有来哦,来的人是悟酱~ 五条悟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捞着狐狸,笑容清爽从门框边上冒出来的那一刻,爷爷的瞳孔突然收缩,宛若盯上了猎物的豹子,双眼迸发出的凶光惊悚宛若漆黑的无光之夜突然亮起的车灯,杀伤力宛若破坏死光。 空气突然安静。 没关系,悟酱从来不会尴尬。 五条悟:哇哦。 五条猫猫眨巴眨巴眼睛。 不愧是小红毛的爷爷,单单看这宛若豺狼虎豹的眼神,就不是上面那些畏畏缩缩喜欢缩在阴暗角落里的老东西能比的。 把我家的狐狸放下!老人家气势如虹。 夏油狐狸: 好人,不,是好猴子。 从很早以前,弥生月就知道自己的大橘猫能活的时间不多了。 油光水滑的猫毛变得苍白又无力,仿佛在褪色,原本柔软的肉垫变得粗糙,睡眠的的时间增长,经常一躺就是一整天,本就不爱搭理人的橘猫变得越来越不爱搭理人,连来爬墙的野猫都没有理会。 心脏的跳动变得沉重钝挫,行动变得迟缓困难。 他是一只老猫了。 有人做过调查,据说喵星人这种生物,在预感到自己的死期的时候,就会无声无息地离开,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作为自己最后的居所,安安静静地离开。 两年前的初秋,大橘猫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死亡过后的样子,会是一副极其丑陋的腐烂的尸体,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所以才会不知疲惫的寻找新的归属之地。 深秋的某一天,弥生月在家门口看到佝偻的老猫,把他抱回了家里。 弥生月把橘猫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地坐在面对着院子的地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大橘猫的灰败无光的猫毛,叶片落光了之后,枝桠变得光秃秃的。 秋天的风寂静冷漠,呼啦啦卷着干枯的叶子从眼前跑过。 你不要走了。 -- 第211页 我知道你会死。 弥生月摸摸无力地趴在自己腿上的橘猫,大橘猫耷拉着眼睛,没什么精气神,只能任由弥生月摸摸。 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弥生月轻轻说。 趴在她腿上的大橘猫耷拉着眼睑,尾巴尖晃了一下。 找不到你,我会很伤心的。弥生月轻轻说。 就像她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小黑猫一样。 也许是在那场大火里,连同故乡一起被烧成了灰,又或者是他自己一只猫活下来了,但是孤零零的一只猫,会很孤单啊,不是吗? 不要想着自己一只猫去死了。弥生月说。 无论是孤零零一只猫活下来,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死,都是很寂寞的事情啊。 秋日的天空很干净,云稀少而纤薄,为数不多的云像是被撕扯过后的棉絮,白色的鸟振翅划过,在蔚蓝的幕布上滑出无形的轨迹。 大橘猫抬起头,冲着在十多年前把他抱回家的小红毛发出一声细细的咪,弥生月在那双翠绿色的猫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大橘猫趴在弥生月的大腿上,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睡姿,把自己蜷缩起来,尾巴卷着自己。 院子里的风依旧在吹响。 大橘猫安静地闭上眼睛,没有再动了。 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 黄昏的时候,学校的下课铃打响,教师办公室和学生课室各自在同一时间冲出一个能在三秒跑出五十米的人,两个人在校门口狭路相逢之后,齐齐扭头奔向了杉泽医院,背后烟尘滚滚,让后面围观的人目瞪狗呆。 弥生月和悠仁照例去花店买了花之后,势不可挡地冲向医院。 哟! 在病房门口刹住脚步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五条悟清爽明朗的笑容,对方举起了自己的爪子挥挥,权当打招呼了。 弥生月:??? 悠仁:??? 讲道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爷爷看着懵在门口前的俩二货,手下撸着狐狸,一脸嫌弃。 五条先生?!悠仁豆豆眼懵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弥生月抱着花束懵逼。 来看爷爷呀。五条悟笑容真诚可掬。 弥生月: 悠仁: 姐弟俩的心声在这一刻诡异地同步了,讲道理,我爷爷什么时候变成你爷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哎嘿嘿。 还有一两章,虎子就要吞手指了== 感谢在2021-10-31 00:10:42~2021-11-02 20:1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纯爱战神悟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琳倪西娜雅 20瓶;月中花 14瓶;小颖子 13瓶;明梨、遇雨 7瓶;元三 6瓶;Albridge、卿漓 5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衔枝雀 ======================= * 杉泽第三高中社团招新的那天,校道上拉满了各式各样的社团横幅,油墨彩印刷的传单在暖风里翻出哗啦啦的声响,宛若清脆的潮音。 社团招新进行得如火如荼,枝头的樱花凋谢得盛大烂漫。 仙台的樱花盛开的时间比东京的要晚,东京的樱花开得最美的时候,是在三月份,而仙台的樱花则是在更晚一点的四月份。 四月份的社团招新日也是樱花的凋落的时间,樱花是花期是花期短暂的花种,以最灿烂短暂的形式怒放,展现自己璀璨的生命力,以最盛大的方式凋零,归于泥土之间。 作为诸多新生之中的一人,虎杖悠仁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脚步不紧不慢地向前,视线掠过校道两边的负责给自己的社团招新、忙得不亦乐乎的学长学姐,难得心里产生了一丝惆怅。 开学之初的时候,虎杖悠仁认认真真地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参加社团。 还在住院的爷爷耳提面命自己多去参加社团活动,姐姐也赞同爷爷的话,鼓励自己去交朋友参加团建。 脑海里浮现板着一张脸故意耍帅的爷爷和表情超级严肃的红毛姐姐,虎杖悠仁满腹牢骚,这俩一个喜欢板着脸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一个看着是个冰山美人其实是个傻缺红毛,显然这俩人比他更需要多交朋友,多和朋友去团建。 好歹他还是家里维持邻里关系的扛把子。 虎杖悠仁头疼地抓了两把头发,视线在各式各样的社团招新处前流转。 比起成绩,杉泽高中更加看重学生的社团活动和个人所长,社团活动和学分挂钩,学分和进学要求挂钩,学校明确地鼓励、要求学生要参加社团活动,在杉泽高中,几乎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社团和社团活动。 他需要一个不会耗费他太多时间、允许他在每天下午五点钟之前就能跑路的社团。 但是真的有社团能允许他这样划水摸鱼吗?会被踹出去的吧? 啊啊,到时候爷爷和姐姐问起来,就糟糕了。 不大老实的老实人虎杖悠仁陷入了大危机。 恰时一个格外清冷的社团被纳入了视线之中,一张桌子,一男一女两位二年级的前辈,和周围特地做成的花哨横幅截然相反,这个小社团只支起了一个简陋的旗杆,旗杆上标注着灵异现象研究会,没有准备吸引新生加入社团用的表演节目,比起其他社团,这个社团的气氛堪称萧条。 -- 第212页 察觉到终于有小后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社团上,负责社团招新的学姐以相当热情的态度给虎杖悠仁介绍了自己的社团。 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提起脚步走了过去。 灵异研的全称是灵异现象研究会,致力于研究各式各类的灵异现象,正式的社团成员只有二年级的佐佐木和井口,两个人都是灵异现象和都市恐怖传说的爱好者,于是干脆组团,一起成立了灵异研。 学姐满腔热血地告诉虎杖悠仁,即使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当个幽灵社员也可以。 虎杖悠仁:哦呼。 成立社团和同好会的前提条件需要三个或三个人以上的人数,显然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新生社团并不达标,但是加上虎杖悠仁那就另当别论了。 灵异研急需要一个新入社的社员来维持社团,而虎杖悠仁需要在五点钟之前赶回家,双方都能满足彼此的需求。 于是小老虎干脆利落地在入部申请上填了灵异研。 社团招新当天,田径部的顾问高木教练摩拳擦掌,精气神倍儿足,打起了十二分的耐心蹲在田径部的招新处,眼冒绿光活似等待肥羊的恶狼,可惜他蹲了足足一天都没有蹲到虎杖悠仁这头肥羊,肥羊扭头去了灵研社。 扭头去了灵异研的肥羊却没有想到,高木教练扭头跑到学生会把厚厚的一叠入部申请书翻了个遍,掏心掏肺地把肥羊的入部申请书找出来,看到上面填写的灵异研,一顿捶胸顿足之后,干脆自己提笔改成了田径部。 被灵异研抢走了自己唾手可得的肥羊的两个月后,高木教练终于安耐不住,朝着灵异研的活动场所杀了过去。 比学生问题更严重的教师当场向小老虎发起了挑战,在学生会长的见证下,顶着学生会长内心吐槽的两个人一起前往学校的橄榄球场进行堂堂正正的比赛。 就是这样啦。虎杖悠仁坐在病房的椅子上,一手端着水果盘子,一手往嘴巴里面塞弥生月削好的兔子苹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和高木顾问的比赛我可是赢了哦。 虽然不是正确的掷铅球姿势,但是他还是赢了。 躺在病床上的爷爷抱着胳膊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就这还能你高兴成这样? 爷爷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耍帅啦。虎杖悠仁嘟囔。 他爷爷不仅是把不爱笑的小老头,还是个喜欢耍帅的小老头。 男人都梦想着帅气地赴死。爷爷有意无意地说。 薄薄的夕阳漫过窗台,黄昏时分的云霞柔软绚烂得像是夏日祭的棉花糖,暮色缱绻而温柔。 地平线上的夕阳半垂,薄暮的清风掠过窗台,拂过耳畔。 虎杖悠仁特地把一些细节去掉,比如他是为了在五点之前能跑到医院里来才进入的灵异研,再比如学校里红火的社团有很多,但是他特地选了个不景气的社团,他只说了能让爷爷觉得心安的部分,故意说如果没空他才不会来医院。 从小到大爷爷都是这样,想尽办法推开自己,总是认为自己把孙子圈在了原地,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无力的模样。 也许最能理解爷爷的人,不,是猫,是大橘猫。 大橘猫头一次溜走的时候是大半夜,姐姐走街串巷拎着手电筒到处找猫,最后在靠着家后门的街道边上的花坛里找到了缩成一团的老猫。 想要寻找一个最后的归属之地。 可是找来找去,最后发现还是家最好。 一只老猫能去哪儿呢?兜兜转转,找来找去,把自己交给了路边的花坛,最后还是被一路找过来的红毛饲主给抱回去了。 猫是那种会在死期到来之前悄悄溜走的倔强动物。 老人也是。 他们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无力的模样。 爷爷,要去走一走吗? 弥生月眨眨眼睛,突然开口。 今天的夕阳很美。弥生月说。 注视夕阳的目光顿了顿,搁在被褥上的宛若枯树枝一样的手指不自主地收紧,把整齐的被褥抓出好几道褶皱出来。 紧急呼叫电话被悬挂才床头,白色的外壳上泛着薄薄的夕阳色。 医院里的紧急呼叫电话是方便病人在有需要的时候呼叫护士的,可是爷爷从来不主动呼叫护士。 今天唯一一次使用呼叫电话是因为爷爷没有回弥生月和虎杖悠仁的电话了,早晨天光蒙蒙亮起的时候,虎杖悠仁给医院的护士打了电话,护士小姐特地去爷爷的病房问候,结果被吼了回去。 很多时候,爷爷都是个固执得要命的小老头。 虎杖悠仁放下了手里的盘子,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爷爷说那就去吧,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夕阳鲜红得好似满山漫野的红枫,霞光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暮色轻纱。 群鸦的啼鸣在远处的山间回荡,斜落的夕阳把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太阳好似一团摇摇欲坠的火光,缀在群山起伏的天边,仿佛下一刻就要沉没下去。 虎杖悠仁推着轮椅,车轮碾过平坦的路面,平稳地往前滚动。 弯弯曲曲的小径穿过绿化带,往前方西沉的夕阳的方向延伸而去。 -- 第213页 太阳要落下去了。爷爷喃喃自语一般地开口。 西垂的残阳,就和他一样。 太阳明天会升起来的。弥生月说。 爷爷抿了抿唇,弥生月,你不打算去找你父亲吗? 你可以走了,你已经长大了,长大之后,离家是注定的。 弥生月摇摇头,我不打算去找爸爸。 那里不是我的归处。弥生月说,这里才是。 他是你的父亲。爷爷说。 怎么会有孩子不渴望父爱呢?何况弥生月从小就是个缺了父亲疼爱的孩子。 他不爱我。弥生月说,你和悠仁爱我。 爷爷愣了。 我只会在爱我的人身边寻找归处。红色的头发顺着肩关滑落腰间,站在身侧的女孩轻轻垂下眼睫。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犹豫,语气平静而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十年的时间,小红毛变成了大红毛,却还是傻不溜秋的,能活蹦乱跳蹦跶到现在,多半也是多亏了她那时上时下的智商和情商,以及那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接手这个小红毛的时候,爷爷担心过自己会养不好女孩子,为了养好一个女孩子,他可是改掉了很多恶习,比如说打柏青哥,他那都是背着弥生月,偷偷带着悠仁去的,虽然最后还是被五感发达的弥生月在街边逮了个正着。 慢慢地,他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小红毛早就被人塑造了灵魂,揣着那些人给她塑造的灵魂,有人在她的灵魂里放了光,她会顺着这些光走下去。 爷爷自认为自己是个固执的老头子,弥生月显然也是个固执的小红毛,认定了的事情,就难以再改变了。 突然被打了个直球的爷爷不好意思地咂咂嘴,嘟囔,大喇喇说这种话,一点都不矜持。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我怎么不矜持啦? 你就是个不矜持的小红毛!爷爷超大声。 弥生月委委屈屈地鼓了鼓腮帮子,爷爷伸出手往她的红头发上捋了一把。 弥生月垂下脑袋,任由爷爷捋她的红头发。 谢谢您,爷爷。弥生月轻轻说。 捋红毛头发手顿了顿,爷爷抬起头,看到了弥生月的眼瞳,清澈的琥珀色里,晕染开来鲜艳的夕阳。 谢谢您和悠仁,在妈妈离开之后,没有让我孤单一个人。弥生月的眉眼弯起。 到底是夕阳,还是她的眼睛里落下来的光,爷爷已经分不清了,他突然觉得,他的小红毛长大了很多。 须臾的沉默,耳边只剩下起起落落的群鸦啼鸣,爷爷敛去嘴角的笑意,在弥生月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几下,放下了手。 悠仁,最后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爷爷的声音一瞬间苍老下来,平时刻意板着的脸放松了五官,却显得越发沉重。 是关于你的父母的。 虎杖悠仁顿了顿。 我没兴趣啦。虎杖悠仁转过头去,假装不在意。 怎么会不好奇呢? 怎么可能不好奇? 父母是亲手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作为被他们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他的父母毫不在意呢? 可是啊,只要提到父母,不服老的爷爷也会苍老下来。 是关于你父母的。爷爷郑重地强调了一次。 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爷爷可不可以不要想着死前强行耍帅?和平时一样说话就可以了。 会伤心,就不要提起来了。 老爷子浑身颤抖,登时就想要给他一个爆炒栗子。 的确是想在死前耍个帅,可是自己家的臭孙子不给他老人家耍。 于是爷爷抬手就给了虎杖悠仁一个热气腾腾的栗子,小老虎委屈巴巴地抱着被砸疼的脑袋蹲在了地上。 也许是弟弟的头太铁,栗子砸下去的那一刻,弥生月听到了响亮的一声啪。 弥生月摸了摸虎杖悠仁被砸的脑壳,发现那块地方红了一块儿。 给我看气氛啊!爷爷暴跳如雷,知道我想耍帅,你安安静静让我耍不可以吗?! 臭孙子!要你何用?要你不如要块叉烧啊! 不要老是给我买花,自己存点钱,有了钱也不要乱挥霍,好好存着,将来总是有用的。爷爷说。 虎杖悠仁摸了摸被砸疼的脑袋,嘴巴一撇,花是给护士小姐买的。 才怪,就是给你买的。 你个蠢蛋孙子!爷爷骂了一声。 弥生月也是,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这个红毛从小傻到大,长得也不赖,万一被男人骗了就糟糕了。爷爷喃喃自语地说。 老人突然想到了那天抱着花不请自来的五条悟,嘴角一撇。 以后嫁了人要多看着点,不要让对方找小三。爷爷絮絮叨叨,如果他真敢找,你就打断他的腿。 他家红毛脑子不太聪明好使,但是拳头硬得绝对没话说。 哎呀,如果你真的嫁得出去就好了爷爷小小声嘟囔。 -- 第214页 虎杖悠仁:爷爷,你讲点好话可以吗? 爷爷:你懂个屁。 给我记着,有需要的话,你要去帮忙打断那个臭小子的腿!爷爷斩钉截铁地说。 悠仁:??? 谁?打断谁的腿来的? 落日的余晖慢慢地收拢,漆黑的影子被投落在地面上,鸦群的声音沙哑,回荡在天幕之中。 老人的情绪再度归于平静,表情和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悠仁,你很强大。爷爷轻轻说。 要帮助其他人。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行了,能救就救,迷茫也好,不被感谢也无所谓,先救了再说。 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夕阳沉默山间,最后的一缕夕阳被收拢而去,群鸦的啼鸣在这一刻歇敛,黑夜如约而至,寂静悄然。 心脏不在跳动,肺部停止扩张,血脉里的血液不再流动。 弥生月看到老人背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像是曾经的很多个某天,弥生月回到家,院子里是昏昏欲睡的黄昏,老人坐在客厅,背靠着沙发轻轻打盹,漆黑的夜色慢慢地爬上他的脸庞。 弥生月垂下了眼帘。 本该汹涌的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又或者是它汹涌到了平静的地步。 晚安,爷爷。她轻轻说。 今夜的星光,真灰暗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取自原著。 #未来某一天: 小老虎:爷爷,我做不到,最强的腿,我打不断QAQ 五条猫猫:人家是始终专一的猫猫啦~ 虎子下一章要吞手指了。 感谢在2021-11-02 20:11:52~2021-11-04 22:4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呆毛 14瓶;传颂FGO中毒的猫 10瓶;七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不闻声 ======================= * 春末夏初的夜晚静谧而优美,微凉的夜风裹挟此起彼伏的夜虫,清冷的圆月镶嵌在漆黑的天幕,猫头鹰的夜嚎涟漪般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杉泽第三高中的修建地址远离仙台的闹市,远离了汽车的鸣笛和电子音的喧嚣,寂静而悄然的风里唯有夏夜的虫鸣和树叶婆娑之时的窸窣声。 月色纤薄如蝉翼,远处亮起的灯火宛若漆黑的原野三散落的火把。 手机屏幕的荧光亮起,伏黑惠揣着手机,提步进了杉泽第三高中。 越过将学校和外界隔开的铁网围栏,路过颇具有年代感的石碑,伏黑惠绕过了教学楼,停在了草坪前。 夜风里回荡的夜鸮没有丝毫要歇敛的意思,鞋底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混着树影婆娑出来的沙沙声萦绕在耳畔。 郁郁葱葱的树冠投下斑驳的树影,斑驳地打在铁栏杆前的百叶箱箱顶。 头发乱翘的男孩停在了百叶箱前,发自内心地吐槽把东西放在这里的家伙,特级咒物竟然被保管在这种地方,太傻了吧? 男孩瘫着一张脸走过去,拉开百叶箱的箱门。 寂静的夜晚,金属摩挲发出钝挫的声音,百叶箱被拉开之后,伏黑惠惊恐的发现,里面居然是空的! 啊哈,特级咒物丢啦,惠好逊哦! 脑海之中惊涛骇浪,不靠谱的白毛老师轻佻的语调和散漫的表情仿佛从脑海里直接怼到了眼前。 过度的震惊导致伏黑惠陷入了片刻的怔楞,怔楞之后,男孩把他刺喇喇的海胆头塞进了百叶箱里又拔了出来,扒拉上了箱门之后又钻到了箱底,钻到了箱底之后又摸上了箱侧,百叶箱的箱门被开开合合了好几次。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毯式搜索了好几次,别说特级咒物了,特级咒物的毛都没见着! 特级咒物,它好像真的丢了。 如果是被普通人捡到了,在封印没有被揭开的情况下把它回收,那么只是闹了一场心脏加速的乌龙而已,倘若封印被揭开了,那么闹出人命来是必然的事情。 一股子拔凉拔凉的寒意从心脏里弥漫开来,伏黑惠打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没有,百叶箱里什么都没有。伏黑惠说。 欸?对面的五条悟顿了顿,似乎也是没有料到这个情况。 真的假的?好搞笑啊。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轻佻不着调得让人火大,这家伙好像从来都不是能正经靠谱起来的大人,该不会是去散步了吧? 伏黑惠语气四平八稳地说出经常说的话,揍扁你啊。 这种时候给我靠谱一点啊,你这个不靠谱的白毛老师! 哎呀呀,这就糟糕了。电话那边的人一点都没有受到威胁的紧迫感,语气依旧轻佻,上次没有把那东西及时回收可是闹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哦~ 伏黑惠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啊啦啊啦,对了,没记错的话那东西保管的地方是在杉泽高中吧?五条悟自顾自地说,有必要的话记得去找一个红毛,那家伙呀,特别能打,五感发达到变态的地步,说不定帮得上忙哦~ -- 第215页 伏黑惠当场就想要打爆五条悟的头: 人海茫茫,这年头染头发的人这么多,他要到哪里去找你说的那个红毛? 所以,那东西没有拿回来,你不准回来哦。五条悟说。 咔哒一声,手机里传出电话被挂断的电子音,伏黑惠放下手机,在寂静寥落的黑夜里环视了一周,最后磨了磨牙。 那玩意儿就这样给他挂了! 下次一定揍扁他。 伏黑惠不得不选择在宫城县停留,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那件特级咒物的应该还在这所学校里,托咒物上的封印的福,感知到的残秽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于是伏黑惠不得不在学校里多转悠了几圈,转到了学校被封闭的橄榄球场。 脚下的草地微微扭曲之后,一只靠六肢着地移动的咒灵爬出了地面,抓住了纤细的电线杆,顺着电线杆一路往上爬到了顶端,朝着阔远的天空,张开嘴巴发出压低扭曲的嘶吼声。 伏黑惠皱了皱眉头,普通人感知不到,但是身为咒术师的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地方诅咒的气息比学校的任何地方都要强盛。 某种意义上来说,灵异研的推测算是对了一半,这片地方的确有怨灵在作祟,不过比起怨灵这个称呼,用诅咒来形容更为准确。 午后的橄榄球场聚集了一群学生,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好戏,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哪里有瓜哪里就有人,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人,后来吃瓜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兴致勃勃地把目光集中在橄榄球场的中心。 哐当一声被拉长的金属落地声之后,年纪不大的男孩不紧不慢地走进了球场的中心,众人齐声呼喊虎杖,高呼着他的名字,占地面积广阔的橄榄球场回荡着虎杖。 伏黑惠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徒手用不标准的姿势把球扔出去了30米,哐当一声把金属的球网边框砸得歪曲。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五条悟说的那个很能打五感很发达的红毛,上上下下把扔个铅球打破世界纪录的小老虎打量了一次之后,目光最后落到了对方春樱般的头发上。 是粉红色的,不是红的。 伏黑惠别开了眼睛。 事实证明,这货大猩猩般的体质和他的前辈禅院真希无比相像,力气大跑得快,携带着特级咒物的气息一溜烟地从他身旁跑过,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喊住他。 据说那家伙能在三秒内跑完五十米呢。 伏黑惠的表情扭曲,他怕不是属汽车的吧?! 伏黑惠不得不来来回回跟周边的人打听,从周围的人口中得知,这个能在三秒跑五十米的家伙叫做虎杖悠仁,是传说中那个通关了极限体能王、著名的自由搏击运动员和置业综合格斗运动员米尔科菲利普维奇再世的西中之虎。 伏黑惠: 槽不知从何吐起,且不说那个西中之虎的羞耻绰号,米尔科菲利普维奇还活着吧? 啊,还有哦,虎杖的姐姐是学校的老师。对方兴致勃勃地告诉他,是个漂亮的红发美人哦。 伏黑惠没有在意这个,简单地道了谢之后,便去询问下一个目标,找到杉泽医院去的时候,西斜的红日已经沉入山间,浓郁的夜色染上天幕,也许是夜风寒凉,有阴冷无声无息地压上心头。 伏黑惠在医院找到了那个男孩,他正在服丧期间,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打扰他,但是偏偏是他拿了那件特级咒物,一个搞不好他怕是要下去陪他死去的亲人了。 趁着还没有闹出人命,快把东西给我。伏黑惠沉着一张脸,语气微冷。 我都说了我没所谓了。虎杖悠仁把盒子扔了出去。 他现在的心情实在不是很好。 * 总之,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又双叒叕丢了。 平平无奇的公路上,两个少年玩命似的朝学校狂奔。 讲真,这种架势平时最常见的也是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要迟到了的时候,可是现在是大晚上,况且比起现在这种糟心的状况,虎杖悠仁更乐意一大早起床的时候看闹钟发现自己迟到了。 把手指拿走的佐佐木学姐和井口学长说今晚要在学校揭开那层符咒。 放置在学校里辟邪的咒物,本质上是用更邪恶的咒物来震慑其他的诅咒,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经过漫长的岁月压制住诅咒的封印逐渐减弱,咒物变成了诅咒的饵食,封印变成了随手可揭开的废纸。 毫无疑问,身处在诱饵之中的两个学生,连带着那件咒物,会被诅咒无差别地吞吃掉。 你待在这里。爬上学校的铁栅门伏黑惠的脸沉了下来,无光的夜晚,他的脸色显得阴沉,几乎是用命令式的语气告诉他,你待在这里。 空旷的夜空上回荡起了犬嚎声,粘稠的恶意弥漫在铁栅栏另一端的世界,诅咒扭曲的嘶吼声震耳发聩。 伏黑惠和他的两只式神犬追着诅咒一路跑到了走廊,走廊尽头是大半个身体陷入了诅咒的男孩和女孩。 哐啷一声,走廊上的玻璃窗被人一脚踹开,碎裂的玻璃在清冷的月色四溅,男孩一手扒拉住窗框,脱手的那一刻,身体以一种极其不符合人类身体的活动规律做出了一个空中转体,一拳捶在诅咒身上,捞出了里面的一男一女。 -- 第216页 适时的咒力击打在诅咒身上,□□被撕开,心脏破裂,异于人类的鲜血泼洒在墙壁和地板上,一黑一白两只式神犬张嘴露出獠牙咬住了还活蹦乱跳的两只诅咒,节肢动物般的诅咒在两条狗的嘴里苦苦挣扎,却免不了被吃掉的命运。 虎杖悠仁从这佐佐木学姐的口袋里捞出了那根手指一样的咒物,天花板却在同一时刻扭曲,巨大的手从混沌里探出。 伏黑惠想都不想,直接把虎杖悠仁推开,自己被诅咒摔了出去。 钢筋混泥土的墙壁直接被砸开,电路被撕扯开来,切口迸发出刺眼的火花,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内脏破裂,神经把痛感传遍全身,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淌下来。 诅咒砸烂了教学楼的墙壁,直接冲了出来,巨大的冲击力让身形瘦削的男孩从教学楼到出了隔壁的楼的天台上。 伏黑惠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虎杖悠仁连同那根该死的手指一起被诅咒甩上天空。 白痴,我叫你把那东西给我!不然你会被吃掉的!少年的吼声响彻天台。 伏黑惠给虎杖悠仁的第一印象就是脑子不太清楚的大猩猩,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的脑子还能再不清楚点。 这家伙,直接嗷呜一口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你这个白痴!伏黑惠忍不住大吼。 剧毒的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吃了会死人的啊! 即使没死,也会成为诅咒的受肉||体! 伏黑惠简直要给他气疯了。 咒术师的世界,死亡是经常见到的事情,死已经不能算是什么新鲜事情了。可是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去死,他更宁愿死的人是他自己。 虎杖悠仁,他是个善人,他不应该去死。 皎洁的月光在这一刻剥开了层层叠叠的黑云,坠落世界,将底下的一片狼藉照得清亮。 被诅咒抓在手里的少年似乎没有了生气。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随着距离的拉近,越发的清晰。 呼啸而来的水泥板直接砸进了咒灵的嘴巴里,砸断牙齿,砸进了口腔里,力气之大,伏黑惠直接听到了骨骼的断裂声和肌肉的破裂声,鲜血迸射出来,泼了少年一身。 一只手扒拉上了天台的栏杆,手的主人从栏杆底下直接翻了上来,以惊人的速度和弹跳能力跃起,空中转体,一脚踹在诅咒身上,被踹出去的诅咒狠狠地砸进了另一边的教学楼里,四楼以上的楼层发出哀鸣,墙灰扑簌簌地下落,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 比虎杖悠仁更夸张的怪力! 这是什么怪力啊?! 伏黑惠看到了鲜艳的红色,像是烧起来的火,眼睛里仿佛流动着被熔炼的黄金,充斥着诡谲和冷漠。 红发的女性捞住男孩的腰部,把男孩从诅咒的手里捞了出来。 那边的诅咒还在蠕动,伏黑惠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半点的咒力,没有咒力就无法祓除咒灵,所以,那只咒灵还活着。 悠仁?悠仁!弥生月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脸,却发现她的弟弟没有回应她。 变故在这一刻再度发生,虎杖悠仁动了,浓郁的诅咒气息从她的弟弟身上弥散开来,所有的感官都在疯狂地告诉弥生月,危险危险,很危险。 轰隆 不死心的诅咒再出冲出教学楼,瓷砖和石板被掀开,咆哮掀起狂风呼啸而来,教学楼的地板疯狂震动。 急速的前进戛然而止,弥生月眼睁睁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弟撕扯开了诅咒的身体,骨骼、内脏、肉块、皮毛洋洋洒洒在月光下四散。 弥生月的瞳孔收缩颤抖。 视线里,虎杖悠仁眼底的皮肤开裂出一条细小的缝隙,紧接着缝隙拉开,红色的眼珠暴露在空气里,两双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就不再是和她相似的琥珀色眼瞳,而是滚烫鲜血一般的红色。 弥生月眼睁睁地看着她乖巧可爱的弟弟发出一连串丧心病狂的嘎嘎嘎嘎的怪笑声,朝着悬挂在天幕上的月轮,陶醉似的发出感叹。 果然月光还是要亲身感受才好啊!欧豆豆一眼仰望月亮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得粉碎,上身的皮肤裸露在月光下,少年的肌肉饱满,身体曲线流畅。 伏黑惠的心已经凉了,最糟糕,最糟糕的万一出现了,特级咒物获得了身体! 弥生月瞳孔地震。 咒灵的肉没劲透顶了。对方一边撕扯着身上剩下的布料,人类呢,女人呢?女人 啪 空气里响起一声极其突兀的巴掌声。 虎杖悠仁!你在说什么狗话?!弥生月震惊地看着自己乖巧可爱的欧豆豆,不敢相信,只是两个多钟头不见,弟弟居然变成了到处找女人的采花淫||魔! 伏黑惠眼睁睁地看着暴起的红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歪了自己欧豆豆的脸,力气之大直接把男孩的脸糊到了地上。 被糊到地上的虎杖悠仁的脸贴着粗糙的地面向前滑出了半公尺。 伏黑惠: 看得他自己的脸都疼了。 春末夏初微凉的风吹散了天台起浮的尘埃,皎洁的圆月和鲜艳的红发成了鲜明的对比,红发的主人显然很火大,红发鲜艳如血,肆意飞舞宛若燃烧的火焰,额角青筋暴起,双眼凶光毕露宛若母老虎在世。 -- 第217页 伏黑惠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恐惧。 虎杖悠仁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就是满脸青筋的老姐,月光很美,老姐的火气很大,他身上有点凉凉,脸还有点疼。 虎杖悠仁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上半身是光的。 噫?!! 噫什么噫啊?你是不是背着爷爷和我出去勾三搭四啦?男人在外面滥情是会被柴刀的!弥生月一拳砸在了虎杖悠仁脑袋上,把小老虎砸得眼冒金星。 小老虎顶着头上新鲜出炉的大包,坐在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姐,我说什么了我?我什么都没讲啊姐姐! 伏黑惠: 这对姐弟有毒。 -------------------- 作者有话要说: 惠惠:这对姐弟有剧毒! 小老虎:两面宿傩,你到底用我的身体去干了什么! 红毛:绝对不能让弟弟变成渣男! 大爷: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弥生月生气的样子,参考一下鸣人的妈妈玖辛奈=v= 作者的专栏里有一篇《脑洞储藏间》,里面有作者的脑洞和试写文章,记得去看看哦,好看记得留个评论哦=v= 感谢在2021-11-04 22:42:34~2021-11-06 14:3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耳朵兔兔 40瓶;夏律、伊路米 10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山风急 ======================= 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喜。 本着想要摸鱼的愿望,咒术高专一年级负责人、没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五条悟毫无愧疚感地把任务扔给了目前高专一年级唯一的学生、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养子伏黑惠。 接到伏黑惠的电话之后,原本出差执行任务的五条悟坐着新干线连夜朝仙台赶了过来,路上顺便买了当地的特产的喜久水庵喜久福。 五条悟站在校门外,隔着一道铁栅门也能感受到里面浓郁粘稠到翻涌起来的诅咒,学校里的诅咒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近乎是雀跃地欢呼,被阴霾遮蔽的天空悄然被孤月拨开,明月的清辉从云顶泼洒下来。 顷刻之间,空气里翻涌的诅咒平息下来,仿佛刚才的狂欢从未出现过。 五条悟挑了挑眉,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里面的状况应该暂时稳定下来了。 用「术式顺转苍」瞬移到天台上之后,五条悟看到满头包淌着血疑似给人揍了的伏黑惠、委屈巴巴跪坐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乖乖听训的虎杖悠仁,还有一个格外暴躁的红毛。 五条悟顿了顿。 讲真的,五条悟和小红毛认识十来年了,也没有看到过她如此的暴躁样子,实际性的怒火让她的红毛烧得越来越旺盛,宛若肆虐的野火,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黑得塞锅底,双眼凶光毕露宛若哥斯拉再世。 五条猫猫视线掠过光着膀子的虎杖悠仁和他脑袋上腾着热气的大包,悟了。 青春期激情高涨的少年啊。 想当年,他也是这样,顶着一个包跪在夜蛾老师面前忏悔,回想当年在反观如今,五条悟只觉得怀念和感慨。 你大半夜的出来乱晃也就算啦。红毛被气得不轻,为什么要光着膀子啊?会被当成变态抓进局子里去的! 五条悟: 年轻真好。 伏黑惠: 这已经不是被抓进局子里去的事情了。 虎杖悠仁: 到底发生了什么QAQ 脑子里仿佛被挤了一团乱麻,混沌晕眩,也许是刚才的那一巴掌太过人间清醒,伏黑惠脑子还回荡着弥生月甩出去的那一巴掌。 圆月高悬在天边,月光卷着尘埃在空气里起起浮浮,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孩委委屈屈老老实实地跪坐在地上听他姐姐的训话,黑色的咒文像是褪色的墨水,一点一点地从皮肤上散去,红发的女性显然被气得不轻,看着场面,大有这个女人比特级咒物还恐怖的架势。 无法思考,他已经分不清现在说话的是咒物还是虎杖悠仁了。 起码没有特级咒物是会乖乖听姐姐的话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突兀的声音在清辉明月之中响起。 伏黑惠一愣,转头看到了挎着纸袋的五条悟。 五条老师,你怎么伏黑惠愣了愣,积压在心里的不安和紧迫却无声无息地散去了。 大叔,你谁啊?吞了特级咒物的大猩猩闻声回头。 小老虎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五条悟:猫猫震惊jpg. 大、大叔? 你弥生月回过神来,看到了一个戴眼罩朝天发的190+,对方散发的气息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个戴眼罩的190+是她认识的那个戴墨镜的190+大猫咪。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大猫咪就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猫叫声。 悠仁: 想起来了,是五条先生没错了。 弥生月!你好过分!伏黑惠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发出一声凄凉的猫叫声,而后一把扯下自己的眼罩,露出布灵布灵的卡姿兰大眼睛。 -- 第218页 伏黑惠: 二十八岁的人了,要点脸吧。 伏黑惠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不要脸的白毛老师饿虎扑食一样扑过去,两只爪子扒拉上了人家红毛姐姐的脸。 伏黑惠瞳孔地震,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这个无良老师! 你看着我的脸,我像个中年大叔吗?有我这么嫩的大叔吗?五条猫猫的猫爪子贴在弥生月的脸上,对人家的脸就是一顿揉圆搓扁,表情悲愤又委屈,我像吗?我就比你大三岁!就三岁! 我没有唔弥生月的脸被他的咸猪爪揉搓得晕乎乎的,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含含糊糊地蹦出几个音节。 五条猫猫:猫猫委屈jpg. 你先放弥生月艰难地开口。 我不放不放不放!五条悟超大声,整只猫都快扒拉到了弥生月身上,你哄哄我,我不高兴了哦!我真的不高兴了哦! 我没有说你是大叔啊。弥生月被那两只咸猪爪子揉搓得有点窒息,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了。 围观的海胆头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心中呐喊着谴责自己的不良老师,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起围观的小老虎表情呆滞,有没有人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给我清醒一点啊,无良老师!伏黑惠直接炸了。 虽然说这家伙平时就很不着调,但是也没有不着调失礼到对女孩子上下其手的地步,即使是旧识,这样的举动也明显逾矩了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终于从撒娇的大猫咪的安禄山之爪逃出来的弥生月揉了揉脸,红色的头发顺着肩关滑落到了腰际。 看样子有些傻乎乎的,完全让人联想不到,这个红毛就是把咒灵一脚踹到隔壁教学楼里还一巴掌把受肉的特级咒物甩回去的人。 出差哦~五条悟回头,拍了拍头发乱翘的学生的脑袋,许是刚才的一场恶战,男孩的到处乱翘的海胆头和脸上都沾了不少灰尘,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袖口直接被撕裂了好大一块儿,这是我的学生,伏黑惠。 伏黑惠面无表情,一巴掌打掉了他的咸猪手。 弥生月瞳孔地震,看看惠惠又看看五条猫猫,不敢相信:五条老师? Bingo!五条悟比了个V,是great teacher五条老师哦! 弥生月觉得咒术界吃枣药丸。 话说回来,这是怎么回事?五条悟摩挲着下巴,歪了歪脑袋,悠仁你怎么光着膀子?会被当成变态抓进局子里去的哦。 特级咒物丢了,上头也会唠叨个没停的哦。五条悟又说,还有哦,惠,你找到特级咒物了吗? 致命三连问。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男孩都陷入了异样沉重的沉默。 伏黑惠低下了头,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把手举了起来。 啊诺光着膀子的小老虎小心翼翼地开口,不好意思,被我吃掉了。 空气再度陷入了安静,只剩下回荡在夜风之中的鸮声和此起彼伏的夜虫嘶鸣。 麻吉?五条悟觉得自己今晚上长见识了。 麻吉。两个男孩异口同声。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弥生月,缓缓开口,弥生月,你弟弟胃口这么好的吗? 好家伙,这方面五条悟愿意称虎杖悠仁为最强,毕竟他自己都没想过要去啃特级咒物。 回过神来的红毛直接冲上去掰开了虎杖悠仁的嘴巴,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把咒物抠出来,悠仁!不要随便乱吃东西啊!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点傻,但是也没傻到不知道特级咒物不能乱吃这一常识。 姐姐,姐姐姐姐,我我我我我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随便乱吃东西呀?弥生月崩溃,会吃坏肚子的! 伏黑惠: 这是吃坏肚子的事情吗?!吃坏肚子拉到虚脱都好过生吃两面宿傩的手指! 伏黑惠半蹲在地上,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槽都没有今天晚上吐的多,偏偏他还有个不靠谱的白毛老师凑上去一起瞎搞胡搞。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悟一生致力于搞事情,帮着弥生月一起掰开虎杖悠仁的嘴巴,来,悠仁,长大嘴巴给老师康康!让我康康能不能抠出来! 伏黑惠:你们三个活宝给我适可而止啊! 这就有趣了。五条悟凑上去,左看看右看看被弥生月掰着下巴的小老虎,真的混在里面了哦。 哪里有趣啦?! 姐弟两个人异口同声对五条悟发出灵魂质问。 身体有什么异常吗?五条悟问。 没有。虎杖悠仁被他姐姐捏着下巴,含含糊糊地回答。 弥生月松开了掰着虎杖悠仁下巴的手。 虎杖悠仁发现他姐姐看着他的眼睛里堪称恐惧,不是纯粹的恐惧,而仿徨、迷茫、恐惧种种复杂的东西混杂在一起,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他头一次看到姐姐这副表情,像是一只受惊的鹿。 -- 第219页 悠仁,你也要变成「容器」了吗?姐姐的声音是颤抖的,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 姐姐? 什么叫做也? 虎杖悠仁不解。 能跟宿傩对换吗?五条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开口。 宿傩?悠仁疑惑。 就是你吃下去的诅咒。五条悟说。 虎杖悠仁:我觉得应该可以。 那就十秒吧,对换十秒。五条悟的笑容轻佻且漫不经心。 可是 虎杖悠仁犹豫了,他姐在训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他脑子里瞎逼逼,那家伙的言语举止间都是戾气,像是被关了许久的恶鬼,压抑了太多的欲望和暴戾,一旦放出来就要择人而噬。 他姐姐一个巴掌把他掀在地上之后,那家伙一个劲地逼逼,说要出来弄死他姐姐。 小老虎一个激灵,斩钉截铁地说:我拒绝,那家伙对姐姐不怀好意! 想要当着他的面伤害他姐姐,门都没有! 弥生月:??? 五条悟: 笑容逐渐消失jpg. 把他放出来,老子要把他的头给打掉!五条悟超大声。 猫猫暴躁jpg. 伏黑惠: 虎杖悠仁: 伏黑惠:你到底在搞什么? 白色的大猫猫把手里的喜久福纸袋子扔给伏黑惠,自顾自地开始做热身运动,立志要把两面宿傩的头给他打掉。 伏黑惠只觉得无语,他怎么觉得五条悟今晚上特别的造作呢?虽然这人平时也很造作,今晚上貌似多了一点躁动? 而后视线下移,看到了被扔过来的纸袋子上的喜久水庵特别绘制的标识,伏黑惠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人命关天的时候这个人居然去买伴手礼?他现在只有把那货的头给他打掉的心情! 不要偷吃哦。让人火大的声音传来,是我要在回程的新干线上吃的点心。 谁会偷吃后面! 黑色的咒文从少年身上蔓延开来,像是肆意生长的植物藤蔓,接手身体的诅咒活动着筋骨,舒展开来肌肉,宽阔的脊背如同蓄势待发的老虎,肌肉再度收缩,紧接着,足下发力,尖锐的五指伸展开来,鬼魅一般,一跃而起。 轰隆 对方从上空坠落,狠狠地撞击地面,脚底的地板都在震动,墙灰扑簌簌地开始下落,尘屑弥漫在天台上,宛若荡开的雾霾。 被压低在咽喉之间的吼声恍若乌云之中翻滚的闷雷,月色下,被诅咒附身的人类,眼神凶狠如恶鬼,重新有用身体的感觉让他无比的畅快和愉悦。 伏黑惠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弥生月一把捞起,一把抗在肩头上,急剧加速的风掀起了他的鬓发,烟尘散去之后,他发现自己落到了顶楼的平顶屋的屋顶上,突然拔高的视线角度让他得以全方位观看这场现代最强咒术师和一千年前诅咒之王的斗殴。 弥生月眼睁睁地看着她乖巧的欧豆豆梳起了大背头,纹上了非主流纹身,神情有些呆滞。 目标突然消失,对方扑了个空。 而后缓缓地起身,抬起手,手心贴着颈部的皮肤,咔吧咔吧活动了两下脖子,抬头,屈尊降贵一般把视线放在了落在平顶屋上的弥生月,咧开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弥生月猝不及防跟两面宿傩对上了视线。 这个视角真让人不愉快。对方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你是第一个敢打我脸的人,还是一个女人。 弥生月下意识地、发自内心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两面宿傩:??? 这红毛是在挑衅?行,等老子打掉那个白毛的头就来干掉你。 伏黑惠: 虎杖,你姐姐是不是傻? 五条猫猫:## 比起弥生月,附身在悠仁身上的诅咒显然对五条悟更感兴趣一点,转身就要去虐猫,结果反过来被愤怒的大猫咪锤得满头包。 底下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像是西班牙赛场上的斗牛士和斗牛,旋身、侧踢、肘击极具力量性的击打,却无论如何也打不中五条悟,这家伙滑溜得跟泥鳅一样,明明离集中只有近在咫尺的距离,却硬生生地让他给溜了。 当着小红毛和学生的面,让我风光一下呗。五条悟贴着他的脊背,身体微微后仰,贴近了他的耳廓,轻佻地说。 弥生月:!!! 打架就打架,你整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对我弟弟图谋不轨?!不行,小红毛我不答应! 呼呼的风声掀起尘埃,两面宿傩回身肘击,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五条悟抓住了手臂,身体快速旋转,正中脸颊的一拳直接把对方的脸打歪。 轰隆 剧烈的声响在顶楼天台上炸开,顶着少年躯壳的诅咒之王被五条悟一拳抡飞出去,一股脑撞在栏杆上,撞击力之强让金属栏杆当场变形。 -- 第220页 真是的,无论哪个时代,咒术师都是这么难缠啊。两面宿傩没有生气,反而在嘴角拉开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哗啦啦 金属摩擦的声音骤然回响在空旷的天台上,周遭的空气突然震动起来,脚下凝固的钢筋混泥土地面应声颤动。 事实证明,五条悟这个狗男人打起架来真的要命,继续打下去,虎杖悠仁保不齐会给他打出个什么好歹来。 不能再打了。 弥生月开始结印。 锁链尖锐的刀尖挑开了地上的石砖,划破了空气,两面宿傩收住想要前进的脚步,一把扯住了那根锁链,想要把它摔出去,可是那根锁链就像被灌入了生命力一样,顺着他的手臂直接缠到了他身上,灵活如蛇。 当 一声之后,锁链尖锐的刀尖切开石砖,没入混凝土之中,算是固定了。 周遭的咒力沸腾起来,五条悟挑了挑眉头。 区区一条锁链能缠得住诅咒之王才是怪事。 所以还有更多的锁链在等着他,须臾之间,顶楼天台的地板被掀得乱七八糟,数条锁链掀开石砖,光质的锁链在黑夜里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晕,其攻势又是凌厉的,牢牢地缠在了他的四肢上。 动不了。 两面宿傩顿了顿,试图挥动手臂,但是那只手臂却被金色的锁链缠得严严实实的。 那个咒术师的能力? 不,不是,他的能力不是这个。 两面宿傩抬起头,视线落到了平顶屋上的红发女性,对方保持着结印的手势,今夜的月光很好,从这个视角依旧能看到从她背后延伸出来的光质锁链。 那个女人。 类似于「束缚」的能力吗? 十秒过了哦,悠仁。五条悟轻飘飘的声音再度传来。 控制身体的权限像是褪去的潮水一样,一点点地退去,这具身体的眼皮变得沉重,眼底多出来的那双眼睛慢慢地合拢。 又来了。 这个叫虎杖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女人 嘁。 虎杖悠仁再度把头抬起来,没噫?这是什么? 小老虎上上下下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锁链,大吃一惊。 这个啊你要问你姐姐哦。五条悟笑嘻嘻地把视线转移到捞着伏黑惠从平顶房屋顶上跳下来的弥生月。 真是没想到啊,弥生月。五条悟小海豹鼓掌过后,老脸一翻,表情变化之快堪比川剧变脸,白猫猫手捏兰花指,声音颤抖,猫咪凄厉的哭声再次回荡在杉泽高中的上空,你居然不告诉我!亏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红毛!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弥生月: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伏黑惠看着扒拉上红毛肩头疯狂喵喵叫的白色大猫咪,双眼无神, 毁灭吧,这个世界。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我要打死他! 小红毛:你打两面宿傩可以,不准打我弟弟! 惠惠:毁灭吧,这个世界。 蓝莓酸奶:放老子出来,老子还要继续打! 小老虎:你在想桃子,门都没有! 感谢在2021-11-06 14:33:29~2021-11-07 21:4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w 19瓶;打分:-2、xj4、遇雨、落叶 10瓶;昨日青空 9瓶;笑一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听鹿鸣 ======================= * 虎杖悠仁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奇怪的梦里,他和一个海胆头被貌似叫做诅咒的异形生物追着捶,被锤得满头包,他脑子一热就吞了一根粗||长的手指。 别问他那根手指是什么味道,就很难吃。 呕 吞了手指之后他疑似光着膀子在学校顶楼天台拥抱月光发出一连串嘎嘎嘎的怪笑声,姐姐气得甩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把他掀在了地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老虎发现自己光着膀子,老姐被气得不轻,他自己疑似变成了大半夜睡不着精力旺盛到要到处去采花的采花淫||魔。 小老虎:震惊jpg. 真相虽然会迟到,但是不缺席,原来采花大盗不是他自己,而是顶着他壳子想要去采花的另一个人,啊不是,对方可能不是人。 等下,那个王八蛋擅自顶着他的壳子去勾三搭四,四舍五入一下,勾三搭四的人不就还是他吗? 小老虎:渣男竟是我自己。 然后戴着眼罩的五条先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告诉他,他吞的东西是一根一千年份的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小老虎:我就很想吐。 所以,你现在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啦! 五条先生欢快的声音在梦境之中响起,虎杖悠仁惊悚万分,宛若棺材起尸一样从被窝里坐起来。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书架,书架上的漫画书和杂志,墙上贴的詹尼佛劳伦斯的海报,就连被褥间的气味也是如此的熟悉。 -- 第221页 窗帘没有拉好,金色的晖光从缝隙流淌进来,细小的尘埃在沾着太阳晖光的空气里起起伏伏,朦胧宛若山间弥漫的雾气。 隐约之间,还能听到窗外清脆的鸟鸣,还有细里细气的野猫的叫唤声。 这是他的房间。 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起身拉开了窗帘,温暖柔和的阳光余光而入,溪水般流淌在光滑的地板上。 男孩扶着自己微微阵痛的脑壳子,不知道为什么脸也有些疼,果然是个梦啊,异形什么的怎么可能 哐当 一声过后,房间的门被一巴掌甩开,砰地在墙壁上甩了个响。 早上好啊,悠仁! 戴着眼罩一身黑色的高专||制服的五条悟朝气蓬勃地推开了大门。 小老虎当场如开裂的石膏一样风化在了早晨清澈明朗的阳光之中。 吃早饭吗?吃早饭吗?五条悟活跃得像只精力过剩的大猫咪,这瞅瞅那瞅瞅,弥生月出门之前给我做了早饭哦,很好吃哦,超好吃哦~你不吃的话我就要把你的那份吃掉了哦~ 虎杖悠仁当场发出一声嗷呜的哀嚎声,抱着自己的脑壳子蹲在窗台下哭唧唧。 小老虎:痛苦面具jpg. 小老虎:噩梦成真了。 小老虎:想要时光机。 虎杖悠仁抱着脑壳子,脑子陷入了宕机状态。 早餐的饭桌上,虎杖悠仁看到了头上扎着绷带一身黑色制服的伏黑惠,对方瘫着一张脸,脸上贴着一个OK绷,眼底还有淡淡的淤青,显然昨晚上睡得并不好,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虎杖悠仁,顿了顿,而后规规矩矩地开口。 早上好,打扰了。伏黑惠说。 至于他旁边的五条先生倒是一副精神状态极佳的样子,可能是在这里住过一晚上的原因,对方对他家十分的熟悉,手脚麻利地用煤气炉给冷掉的早饭加热。 快来吃早饭哦~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招呼两个孩子吃饭。 虎杖悠仁: 这里明明是我家,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的感觉? 伏黑惠: 要点脸吧。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要冷静一下,但是姐姐现在不在家,他唯一的依靠只有家里的灰狐狸,所以小老虎起床经过狐狸窝的时候,把窝在里面认真听壁脚的夏油狐狸捞出来了。 虎杖悠仁超认真地告诉夏油狐狸,姐姐现在不在家,家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夏油杰:??? 什么玩意儿? 客厅的落地窗敞着一丝缝隙,清风卷着碎叶,悄无声息地闯进室内,温和的风涌动起来,一同被带进来的,仿佛还有晨起温暖的太阳。 春末夏初,还没有到盛夏,夏初还残留着春日的些许温和。 被风卷进来的碎叶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光影停滞停滞在风里,视线里映入叶片不完全的脉络。 五条先生,姐姐她去哪里了?昨晚上稀里糊涂地就睡过去了,从起床到现在,虎杖悠仁都没发现弥生月的身影。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姐姐的心里也很乱吧? 虎杖悠仁抱着狐狸想到。 弥生月去料理后事了哦。五条悟回答,顺便去学校辞职。 辞职?为什么?虎杖悠仁怔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地问。 爷爷,我想当老师,是因为很多事情我还搞不明白。 虎杖悠仁想起了去年的春天,爷爷生了一次病,春日温和清澈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下,窗外的樱花一团一团簇在一起缀满了枝头,他的姐姐坐在窗边,红色的头发耀眼如火,明媚如朝阳。 隐约的,他知道姐姐会跑回仙台读高中是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自己和爷爷,他姐姐总是喜欢在有他和爷爷的地方活动,小学放学的时候,他常常会在校门口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爷爷明里暗里跟她说过很多次,她大可以不必留在仙台,她可以走得更远一点,飞鸟长大之后,都是要离巢的。但是她听进去了,却没有按爷爷希望的去做。 当老师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虎杖悠仁却明显的感觉到,姐姐对这份工作并不排斥,并且乐在其中,短时间内她是不打算辞职了。 可是为什么 嘛,先不说这个。五条悟弯了弯嘴角,我们先来说说你吧,悠仁。 我?虎杖悠仁指着自己,一脸懵逼,我 是了,他已经成为容器了。 五条悟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又伸出手,往放在桌子上的纸袋子里摸索了几下,摸出了一根捆着布条的长条形物体。 就是这个哦!两面宿傩的手指!五条悟晃了晃手指。 不是被我吃了吗?虎杖悠仁愣了愣。 闻言的夏油狐狸忍不住侧目看了看不挑食的小老虎,住在虎杖家的这些天,他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体脂率为个位数的家伙不仅能吃而且不挑食,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居然勇到这种地步,连两面宿傩的手指都敢吃。 -- 第222页 夏油狐狸:好家伙,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生吞特级咒物的猴子,但是恭喜你,你成功地从猴群之中脱颖而出进化成人类了。 你吃的只是其中的一根。五条悟不紧不慢地给他解释,像这样的手指一共有二十根,你吃掉了其中的一根,之后还有十九根。 二十根?虎杖悠仁顿了顿,加上脚指头?那我吃的不会是 咦惹,那他昨晚上吃的是手指还是脚趾啊?好恶心啊。 不是啦不是啦。五条悟伸出手指晃了晃,两面宿傩一共有四只手,所以你吃的是手指。 哦,那太好了。小老虎松了一口气。 吃的不是脚趾,那太好了。 夏油杰: 伏黑惠: 好个屁啊,这个人的脑子果然很有问题,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吗?! 所以,恭喜你,你要被判处死刑啦。五条悟笑容清爽地比了个剪刀手。 嗦嘎,原来是不是?!我怎么就要被判处死刑啦?虎杖悠仁大惊呆,因为我吞了那个两摊 不是两摊,是两面宿傩。五条悟超级认真地纠正他,末了自己在后面补了一句,虽然两摊素面很适合做两面宿傩的代号,年轻人你很有创意嘛。 伏黑惠: 什么玩意儿?后面那个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夏油狐狸: 狗改不了吃屎。 夏油狐狸蹬了蹬腿儿,被抱久了,腿有点麻。 哦哦。虎杖悠仁摸了摸狐狸,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宿傩的手指。 虽然是死刑,但是我也有帮你争取了一下缓刑哦。五条悟双手交叠放在椅背上,坐没坐相,笑嘻嘻地说,好歹你是小红毛的弟弟哦。 缓刑,是说不用马上执行吗?虎杖悠仁顿了顿。 是哦~五条悟态度相当散漫地把手指放在餐桌上,好似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因为诅咒太过强大,两摊素面的手指无法被销毁,诅咒这种东西啊,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的 老师,是两面宿傩。虎杖悠仁忍不住出言提醒。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五条悟挥了挥手,继续说,已有的封印术根本无法跟上诅咒变强的速度,于是就需要你了,被命运选中的少年,悠仁! 只要你一死,你身体里的诅咒也会跟着死去!五条悟伸手往虎杖悠仁身上一指,顷刻间,语气之中充满了庄严和肃穆。 虎杖悠仁: 完全不知道怎么吐槽了,被命运选中和两摊素面死在一块儿吗?一点都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伏黑惠: 这个大人果然还是一点都靠不住。 夏油狐狸: 就离谱。 可是吧,我们上面的老人家们可胆小了。五条悟叹了一口气,都在囔囔着要干掉你。 但是这样多可惜呀。五条悟一边说,一边闲着没事干把随手被他扔在餐桌上的手指拽过来抛着玩儿。 被封印布条裹住的手指一上一下,坠落之后立刻被丢往上空,被五条悟抛在手里耍玩具一样抛着玩儿,男人把椅子翻了过来,坐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的样子颇有点放荡不羁的不良少年的架势。 清晨过后,室外的日光逐渐亮丽起来,日轮高高悬于苍穹,悠悠然的风里带着暖意,这样的天气,即使穿着一件短袖衫在外面晃荡也不会感觉到寒凉。 可是虎杖悠仁却觉得,冷汗从自己后背的皮肤一点点地泌出来。 空气似乎不再流动,窗外的鸟鸣悄然停止,异样的沉默在空气里膨胀开来。 打破沉静的是五条悟一声轻笑声。 像你这样能够承受诅咒的容器,以后未必能够再遇到。五条悟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我提议,反正都要杀,不如等你吃完了所有的手指再杀。 上头同意了。五条悟终于不再抛手指玩儿了,把手指扔回了纸袋子里,所以,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嗝屁,二是吃完了手指再嗝屁。 虎杖悠仁:这不都是嗝屁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五条悟托着腮卖萌,好歹弥生月和惠都希望你活久一点。 虎杖悠仁微微侧目,视线在头顶还顶着绷带的伏黑惠身上停留了一下,后者不自然地把头扭过去,有点拒绝交流的意味。 姐姐?虎杖悠仁又把视线放回了五条悟身上,老师,你和姐姐,认识很久了吧? 五条悟嗯了一声,的确认识很久了哦,我们也认识挺久了。 虎杖悠仁豆豆眼,欸?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进过局子。说起这事儿来的时候,五条悟脸不红气不喘。 -- 第223页 虎杖悠仁:??? 小老虎摇了摇头。 伏黑惠:??? 你到底在外面背着大家伙干了什么破事啊? 夏油杰: 草,有没有人啊,快来打死他。 五条悟遗憾地撇了撇嘴,嘛,总之这个不重要。 伏黑惠: 夏油杰: 你自己都说不重要了,那还讲出来干什么? 你姐姐啊,是个非常看重自己家人的小红毛。五条悟托着腮,目光落在了窗外,所以呢,她才会听我的话辞职去咒术高专。 从屋檐上垂下来的翠叶枝条苍翠欲滴,在暖融融的风里摇曳晃荡,和枝叶一同倾泻下来的阳光落到了院子的石板上,把石板的沟壑照得清晰流利。 五条悟的目光逐渐出神,虽然稀里糊涂的,但是呢,我可以肯定,她很看重你,她打心里把你当做她的家人,为了家人,她会不顾一切。 虎杖悠仁愣了愣,可是 可是我还是不想把姐姐卷进来。 你不想把她卷进来也没用哦。五条悟笑了笑,她自己会走进来的,而且,你姐姐本身就是个术师。 十三年前,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红毛的时候,就为了她的妈妈和猫跟特级咒灵硬刚过哦,哎嘿~五条悟补了一句,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还荡漾着让伏黑惠恶寒的笑。 欸?虎杖悠仁懵逼,姐姐什么时候是术师啦? 他姐这么流批的吗? 不然你以为她用来捆两摊素面的锁链是哪来的?那是她本身自带的术式。五条悟气鼓鼓地说,好过分呐,有术式居然不告诉人家,都是这样那样的关系了,她居然不告诉我! 对面的两少年一狐狸对这个身高190+年芳二八的家伙女子高中生一样自称人家的行为恶寒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起舞。 悠仁,别想着现在就要死。五条悟的声音沉了下来,总有些人是希望你活得长久的。 流理台上的水龙头没有拧实,滴落的水珠炸裂在水池底,碎裂过后,迸射如花,滴滴答答的声音回响在厨房里,光洁的瓷盘上盛着清水一样的阳光。 电视机旁边的闹钟在滴答滴答地转动着,余光督见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老人、女孩、小孩和猫,清晰地映在视线里。 虎杖悠仁抿了抿嘴唇,我选吃完手指之后再嗝屁。 伏黑惠: 夏油杰: 不用这么严谨地把选项重复一遍的! 五条悟满意地打了个响指,那真的是太好啦!事先说明一下,如果你体内的宿傩暴走了,我会负责让你嗝屁的哦。 那到时候就麻烦你打死我了,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好,我一定会打死你的!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 伏黑惠: 夏油杰: 得,咒术界又多了个脑子不正常的。 哐当 一声,虎杖家的大门被暴力踹开,三人一狐狸转身就看到了目光凶狠脸色漆黑的弥生月站在玄关处,红色的头发肆虐如火,对方的破坏死光直接落到了五条悟身上。 你要打死谁?低沉的嗓音宛若大型肉食动物吞咽在咽喉之中的低吼声。 五条悟:我可以解释。 -------------------- 作者有话要说: 蓝莓酸奶:是脚趾头你也得给老子吃进去,不吃完不准抬头。【冷笑jpg.】 蓝莓酸奶:### 感谢在2021-11-07 21:45:09~2021-11-09 18:3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帽子中也、楓鈴 20瓶;xj4 10瓶;笑一笑 2瓶;saiiiii、安笙凉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带星来 ======================= * 呐,弥生月,要来做五条老师的助教吗? 清辉的月色弥漫在黑夜,从窗台上斜落下来,满地都是水银般的月光。 夏天的植被总是枝繁叶茂地结成浓郁的树荫,苍劲的绿色融化在月光里,纤细的枝条被层层叠叠的叶片压弯,在悄然寂静的夜风里摇曳。 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脚边,苍天的眼瞳清亮如同在黑夜里被打翻之后,晕染开来的蓝,突兀,又无比得璀璨,宛若清霜抖落的秋夜里清丽灿烂的星辰。 五条悟的双手搭在椅背上,四条腿的椅子只有两条腿是着地的,这个人坐没坐相,翘着椅子腿儿玩儿,霜雪般的月光在他的背后洒落。 老样子,态度轻浮又散漫,不紧不慢的样子总是让人想到优雅矜持的猫咪,虽然这个人本身一点都不矜持,也不优雅。 弥生月一晚上没有睡觉。 昨夜的月色很好,厚实的云层被拨开来之后,月落乌啼,星星却暗淡稀疏, -- 第224页 虎杖悠仁被五条悟一个戳额头弄晕过去了,后者揣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用瞬移帮弥生月把弟弟带回了家,临走之前还在虎杖悠仁房间周围贴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符咒,据说是用来屏蔽诅咒的气息的。 往墙上贴完鬼画符般的符咒之后,五条悟相当自然地拉过一把椅子,一边翘着椅子玩儿,一边向她发出了邀请。 没有涂唇彩的嘴唇泛着清亮的水泽,嘴角上扬起狡黠的微笑,二十八岁却依旧好动且热衷于搞事的成年男性笑得像只在耍坏的大猫咪。 考虑考虑哦~无时无刻不在耍坏的大猫咪撒娇一样对她说,要认真考虑哦,弥生月~ 正常人遭遇这种事情再碰上五条悟这种轻浮的生物,十有八九会把这个人打出家门,但是弥生月不是什么正常人,而且五条悟这种生物,表面上很轻浮,实际上他还是很轻浮。 白色的大猫咪态度轻浮地向她发出的邀请,不是没有由来的。 如果再次醒过来的虎杖悠仁没有被两面宿傩占据身体,那么他就是「容器」了,根据咒术法则,他也是死刑的对象。 如果五条悟老老实实遵守那个什么咒术法则,那么他大可以立马对虎杖悠仁执行死刑,可是现下看这只猫慢条斯理还有余兴跟她插科打诨的样子,倒是半点都没有要把虎杖悠仁就地干掉的打算。 继被诅咒追着打之后,小老虎相继挨了老姐的巴掌和拳头,以及五条悟的毒打,即使他壮得跟头牛一样也架不住这么玩,五条悟一发戳额头让他进入深度的睡眠之后,倒是很好地应和了小老虎需要休息的身体需求。 被窝里的小老虎睡得正香,五条悟那一发额头戳直接让他进入了深度的睡眠,再加上以虎杖悠仁在高速公路上也可以睡得死死的睡眠质量,弥生月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吵醒。 弥生月抿了抿唇,把在她弟弟房间里翘椅子玩的大猫咪拉出了虎杖悠仁的房间。 咔哒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 弥生月松开了门把手,回过头,鼻子差点就撞上了五条悟的鼻子。 猫咪没有戴眼罩,近距离和那双眼睛对视,一时间,那双过于璀璨的眼睛让她有点眼花。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细腻纤长的睫毛历历可数,温热的呼吸直接怼到了弥生月的脸上。 弥生月一巴掌糊在这只疑似想要恶作剧的大猫咪脸上,面无表情地拉开了距离,大猫咪委委屈屈地瘪了瘪嘴吧。 特级咒物丢失,上面那帮烂橘子肯定会察觉到什么啦。五条悟瘪着嘴巴说,悠仁被判处死刑也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弥生月的眉头皱了皱,我可以去干掉他们吗? 五条悟眨眨眼睛,哇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明显的很高兴,我也想干掉他们,弥生月,咱们真是有默契呀~ 哟西,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但是,烂橘子这种东西,干掉了一批,后面会有其他的烂橘子顶替上被干掉的烂橘子的位置。五条悟弯了弯嘴角,沾染上过道里的阴影的额发发尾贴着额头摩挲。 他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弥生月皱起的眉心上,把红毛皱起来的眉头揉开。 悠仁的死刑还是不会被解决掉。五条悟说。 弥生月认认真真地听五条老师的讲话,任由他不讲师德地在她眉心上捣鼓,眉头已经被揉开了,但是这个人一点都没有要停止自己的安禄山行为,呼噜了一把弥生月的头发之后,干脆两只手都放在了弥生月的脸色,又捏又搓。 力度不大,但是给红毛的感觉奇奇怪怪的。 我会去给悠仁争取缓刑。玩上瘾了的五条悟捧着弥生月的脸,大拇指摩挲着她脸颊上的皮肤。 可是那还是死刑。弥生月含含糊糊地说。 嘛,所以他得成为我的学生。五条悟说,争取到缓刑,对悠仁而言就是无期限,毕竟我其中一个学生有这样的先例。 你是不是去忽悠人家去你们学校上学了?弥生月的眉头跳了跳。 能培养出五条悟和夏油杰这等非正常人士的学校,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学校,更何况面前这家伙还是那个不正经学校里的不正经老师。 据临时被送医院处理伤口的海胆头伏黑惠同学对五条悟的行为态度,弥生月无声无息地在海胆头身上悟出了五条悟这个人,什么都不缺,美貌与才能并重,见识与智慧齐并,但是他五行缺德啊。 这个人性格糟糕! 临走之前,伏黑惠向她投过来暗含深意的眼神,一头血的海胆头少年无声无息地告诉她,要远离鸡掰猫。 这个人做老师,咒术界吃枣药丸。 瞎说什么大实话?五条悟又呼噜了一下傻乎乎的红毛的脸颊,我可是拥有崇高教学理想的麻辣教师五条悟呀~ 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吧~五条悟猫猫撒娇,所以,来嘛来嘛,来当我的助教嘛~这样就不用担心见不到悠仁了哦~每天都可以看到帅气的五条老师哦~工资和福利待遇很好哦~ 我知道了,明天,我处理完事情就去。弥生月说。 -- 第225页 弥生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五条悟,做他的助教。 大猫咪笑弯了漂亮的眼睛,扒拉在她身上,蹭了蹭她的头发,猫咪是软fufu的,身上带着弥生月喜欢的甜味,这个味道好像是喜久水庵的喜久福的甜味,却莫名的让弥生月有一种自己掉进坑里了的感觉。 * 今天的伏黑惠有点烦有点烦。 五条悟的骚操作一套又一套的,想一出是一出。 昨晚上生啃了特级咒物的虎杖悠仁好像是五条悟的熟人,那个看起来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脑子一热干脆就跟诅咒硬刚、生啃咒物,倘若那家伙选择转身就跑,现在应该火急火燎地从床上爬起来去上学。 成为了「容器」的虎杖悠仁,会是咒术法则的死刑对象,在吞下咒物变为受肉||体的人类和诅咒之间,咒术师很容易模糊两者之间的区别,杀死一个虎杖悠仁跟祓除一个诅咒的感觉没有什么两样。 这世界从来都是不平等的,不平等的世界唯有不平等的现实平等地存在着,可是伏黑惠始终坚信,善良的人,是比谁都更有资格获得幸福的人。 对于这个脑子不好使,一冲动就生啃咒物的特级大笨蛋,伏黑惠打心里不希望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于是五条悟拽着他去虎杖家拜访的时候,伏黑惠也没有拒绝。 昨晚上伏黑惠就想要问了,在对待身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的态度上,五条悟可以说得上是散漫,没有特别□□,也没有设下特别的束缚,据这个人自己说的,他把人完整无缺地送回了家,小心地把人放到床上,细心地给他掖了掖被子。 伏黑惠: 妈的智障。 放心吧,弥生月不会让悠仁出事的。五条悟熟门熟路地按响了虎杖家的门铃。 弥生月小姐?伏黑惠顿了顿,昨晚上继一巴掌把诅咒之王掀在地上又把人家捆结实的红毛,说起来,为什么她一个咒术师会在普通人的学校里当老师? 因为她不是咒术师啊。五条悟说,因为体质特殊,除非使用咒力,否则连六眼都无法在她身上侦测到咒力。外加上她自己本身对咒术界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她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社会里。 你早就知道了?伏黑惠狐疑地开口。 五条悟的手诡异地停顿在了门铃上,不,我是昨晚上才知道的。 伏黑惠: 草,有没有人啊,快来打他! 也许是想要揍五条悟的愿望过于强烈的原因,不说人话净说狗话的五条悟真的被人揍了,两个花儿一样年纪的少年围观了一场成年人之间的斗殴,人高马大的白猫猫和红毛一路打到了虎杖家的庭院,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往,彼此都没有用术式,纯纯地用体术打架斗殴,你出拳头我出脚,招式层出不穷花里胡哨。 最后五条悟居然被打了,他居然被打了!!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看着被红毛放倒在地上瘫成猫饼的五条悟:狂喜jpg. 被红毛揍了一顿的五条悟嘤嘤嘤地拿着不存在的小手绢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叫人有种当不得我见犹怜,忍叫你受折摧感觉。 你一句我一句叽里哇啦哇啦哇啦地解释了前因后果之后,自知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大猫猫打了的弥生月心里愧疚得不行,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跟大猫猫道了歉,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五条悟哭得更伤心了,直接扒拉到了弥生月身上求安慰要抚平心灵伤口的抱抱。 伏黑惠: 我到底是低估了此人的不要脸。 虎杖悠仁: 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 六月的风卷着细细的草叶,地平线上的群山的线条玲珑起伏,山间弥漫着朦胧的雾气,鸟雀清脆的啁啾鸣啭回荡在山间。 虎杖悠仁去了一趟杉泽医院,细小的灰尘像是在静滞在空气里,连同阳光透过窗户倾泻下来,一身校服的佐佐木学姐窗边,神色戚戚,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门口传来突兀的敲门声,佐佐木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虎杖悠仁。 虎杖?嗓音里也是疲惫。 虎杖悠仁抿了抿嘴唇,井口学长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大碍,但是他还没有恢复意识。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女孩的哽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下坠,都怪我,都怪我在夜里约他去学校 你应该不会相信,有奇怪的怪物袭击我们,我也被抓住了 细小的尘埃在阳光里起起伏伏,女孩垂下脑袋,滑落的头发遮掩住了脸,任由眼泪下坠。 不是你的错,学姐。 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让自己的心冷静,虎杖悠仁听到自己平静地打断了佐佐木学姐的话。 我相信你,学姐,它们不是怪物,是诅咒,那根手指叫做特级咒物,有增强诅咒、吸引诅咒的作用。虎杖悠仁用足够冷静的表情、声音去解释真相,所以,错的是把它捡回来的我。 -- 第226页 后悔吗?当然后悔了,明明是自己的过错,却让别人遭了罪。 捏着床边扶栏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虎杖悠仁低下了头。 抱歉,学姐,不过不用担心,明天会有专门的人士来给学长治疗的,不用担心。虎杖悠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把所有的悔恨和苦涩都压进了脸上的笑容上。 灵异研社团只有三个人,三个人能耍在一起,在人丁凋零的社团还能其乐融融地进行社团活动,性格开朗的虎杖悠仁是重要的原因。 虎杖悠仁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不会太过炽热,也不会太过刺目,晴朗清澈得像是雨后初晴的太阳,看到他的笑容的人,自己也会感到轻松。 但是现在笑起来的虎杖悠仁,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心疼和无措。 虎杖 佐佐木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可是男孩只是在门口朝她挥了挥手,脸上还带着如往日一般轻松的笑容跟她告别。 抱歉,学姐,我现在有别的地方要去了,拜拜。 病房的门被甩在身后,虎杖悠仁上扬的嘴角沉静下来,阳光打落在医院光滑的地板上,平滑的地板上光影流淌,半张脸陷入阴影之中,半张脸被清澈的阳光照亮。 掩饰住自己真实的心情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表情、语言都要掌握得很好,心情再差劲也要笑,再想要沉默也要说些轻松的话。 但是虎杖悠仁不认为自己有臭着一张脸沉默给人增加心理负担的权力,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如果没有把那根手指捡回来,伏黑现在已经成功地把手指交给五条老师了,学姐和学长不会被诅咒袭击,学长不会昏迷不醒。 两手朝着口袋,低头前进的虎杖悠仁,抬头,猝不及防地用他现在的脸对上了站在楼道另一边的人。 姐姐。短暂的怔楞之后,少年的脸上又扬起轻松愉悦的笑意。 不想笑可以不笑。弥生月说。 我没 我没有不高兴。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想要说,但是姐姐没有表情的脸却让他把剩下的话咽了进去。 医院的楼道里静悄悄的,被清洁工拖洗过后的地板干净得发亮,无无声无息地把来来往往的人的模糊倒影纳入其中。 弥生月静静地看着虎杖悠仁,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良久,虎杖悠仁败下阵来,懊恼地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 姐姐,我 少年的眉眼终于塌了下来,嘴唇紧紧地抿着。 弥生月走过去,摸摸弟弟柔软的头发,没关系,佐佐木同学和井口同学会没事的。 真的吗? 少年闷闷的声音传来。 虎杖悠仁的心态一直都很好,可是碰到这种破事,心态再好的人也得崩掉,更何况虎杖悠仁还是个十五岁的男孩,会背着弥生月偷偷摸摸去打柏青哥的男孩那还是男孩,撑死了都还是个未成年人,寻常的同龄人碰到这种事情,早就崩溃了。 要忍下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该遭受的苦涩,需要多大的力气和坚决的心呢? 想哭可以哭哦。弥生月伸出手,抱了抱虎杖悠仁。 男孩犹豫了一下,伸手回抱住红头发的姐姐。 五岁的弟弟,还是小小一只的,小得像只未长大的小老虎,弥生月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抱起来,十五岁的弟弟,他长得很高了,比弥生月还要高小半个脑袋,一身发达饱满的肌肉,体魄在多个方面甚至远超大部分的成年人。 可是弥生月觉得,小老虎还是小老虎,需要拥抱的时候还是得给他一个拥抱。 虎杖悠仁把脑袋埋进了姐姐的肩膀上,鼻腔里都是姐姐头发上橘子汽水味道的洗发水的味道,也是让人心安的味道。 我才不会哭呢。虎杖悠仁说,爷爷说男人有眼泪也要憋回去。 嗨依嗨依。这句话倒是很符合爷爷虎杖倭助的性格,弥生月摸摸虎杖悠仁的头发。 悠仁是个好孩子呀,可是不要把太多的责任压在自己身上。弥生月拍拍虎杖悠仁的后背,擅自承担过多的责任,就是傲慢了。 我很傲慢吗?虎杖悠仁问。 现在还说不上是。弥生月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要哭可以大声哭出来,爷爷也不会怪你的。 但是他会嘲笑我的吧?别看他爷爷总是板着一张脸,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喜欢耍帅又不正经的小老头。 那我跟你一起哭好了。弥生月说。 噗。小老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我们去接爷爷吧。弥生月轻轻说,去接爷爷回家。 嗯。虎杖悠仁点了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惠惠很高兴,因为五条咪被打了,他终于被人打了。 感谢在2021-11-09 18:35:25~2021-11-12 00:0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 11瓶;打分:-2 10瓶;saiiiii 1瓶; -- 第22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向渠边 ======================= * 虎杖悠仁真心觉得,两面宿傩是个要人命的家伙。 从伏黑惠的态度和言行之中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的危险指数高得一批,放到哪里,即使是不起眼的手指,警戒程度都要被大写标红。 在火化场火化爷爷的遗体的时候,五条悟给他解释过诅咒,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诅咒的来源和这种东西造成的被害范围,遇上诅咒,正常情况下能留个全尸都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就算粉身碎骨,还能找到尸体那已经算是好情况了。 这次是特殊情况,虽然虎杖悠仁的两位前辈很不幸运地遇到了诅咒,但是能在那种情况下,捡回两条命,那真是相当的幸运。 想要寻找宿傩的手指,目睹的惨剧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哦。五条悟看着火化场屋顶上的烟囱溢出来的灰烬和尘雾,淡淡地说,我没法肯定你不会变成这样。 虎杖悠仁瞳孔收缩,在眼眶里颤动,抿了抿嘴唇。 心智再怎么成熟,虎杖悠仁也是一个生活在普通社会的十五岁男孩,学校里经历的诅咒之祸本来就已经强行打破了他的三观,以可怕的怪物姿态现身于人类的眼前的诅咒,负面的情绪浓郁到几乎要从丑陋的躯壳里溢出来,几乎要蔓延到人心里去,直面那些怪物之时,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紧绷、打颤。 那种情况下,还能不顾伏黑惠的劝告跑过去跟诅咒硬刚,这已经不是应不应该做的事情了,这个孩子,足够疯狂和胆大。 五条悟显然对这个新收的学生很是满意。 姐姐,很早以前就跟诅咒接触过。虎杖悠仁抿了抿嘴唇,微微低下了头,为什么不告诉爷爷和我呢? 大概是她觉得这些东西不重要吧。五条悟轻轻笑了笑。 哈?虎杖悠仁忍不住扭头看向五条悟,这怎么不重要啦? 弥生月的世界里,大致分为两部分,重要的、不重要的。五条悟说,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和事情都在不重要那边,诅咒也被饱含在其中,她的眼睛里只会看到重要的,悠仁,你很幸运,你在后面那部分里。 不重要的东西,她当然不会看到眼睛里去。五条悟托着腮,看着阔远的天空,嘴角莫名扬起一个代表着好心情的弧度,哎呀呀,那个红毛本来就是这么傲慢。 她会走进咒术界,具体怎么形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讲清楚。五条悟用指腹摩挲了几下自己的下巴。 欸?虎杖悠仁豆豆眼懵逼,姐姐还有其他情况? 当然。五条悟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弥生月是一个名为川端的咒术师家族末裔的孩子,虽然那个家族已经名亡实亡了。几十年前,川端家就不再诞生具有术式的孩子,所以,川端家的最后一个人是没有术式也看不到诅咒的普通人,那个普通人出嫁之后生下了你姐姐。 因为各种原因,又回到了埼玉县的老家,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在埼玉县跟弥生月认识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直接被弥生月送了局子。五条悟说。 虎杖悠仁: 您怎么就又进局子了?那些年您到底和局子结下了多少缘分? 也是因为弥生月的血液里流着非咒术师家族以外的普通人的血液,再加上她姓氏不是川端,各种意义上跳出了「束缚」的范围。五条悟放下手臂,手掌搭在膝盖上,抬起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所以她有术式,也平安活到了二十五岁。 当然,弥生月的秉性,并不适合当咒术师,但是不适合又怎么样,她的家人在这里,她就会走到这里来。 嘛,当初没跟她具体解释咒术界的事情,也有我的责任。末了,五条悟又补了一句。 弥生月对咒术界的了解不多,基本上都是从他和夏油杰伸手了解到的,虽然小红毛能把最强掀在地上瘫成猫饼,但是在没有术式,是非咒术师的方面是,两个人都默契地撇开咒术界的事情跟她交集,自然也没有跟她多解释,什么是天与咒缚,什么又是咒术。 这也导致这个小红毛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与咒缚,是不能祓除咒灵的麻瓜,起码她和咒术师不是一个类型的人,直到当着夏油杰的面一拳崩了一个一级咒灵。 不过,后面的情况有待观望。五条悟的声音微不可闻地发生了些许变化,语调时常带有的散漫被严肃和低沉所取代。 虎杖悠仁顿了顿,突然抬头,仰望阔远的天空,火化场周边的绿化面积很大,现代化的建筑物被自然蓬勃的绿色裹着,烟囱里升腾上天空的烟雾像是褪了色的墨水。 他先是想到了被诅咒拍在墙上的伏黑惠,和他一样年纪的少年,却不得不直面那些丑陋恐怖的东西,又想到了受伤昏迷的井口学长。 姐姐碰到那些东西是在十二岁,十二岁的姐姐,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 第228页 这种麻烦事情,最好的是当做一场扭曲的噩梦,拍拍屁股就走人,这才是明智的选择对吗?任何一个人被卷进去,未来就注定要跟这些从人心丑陋的部分凝聚起来的、扭曲的诅咒作伴了,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的未来。 可是彻底无视这一场梦,他真的做得到吗? 爷爷告诉他,他很强,所以要去拯救他人。 且不提这个诅咒,如果他真的强制性无视掉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那么往后,他的未来也将沉沦在无休止的良心谴责之中的吧? 何况,他是臭名昭著的两面宿傩的「容器」啊,早就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五条悟看到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和弥生月有着相似瞳色的眼瞳不再迷茫和犹豫。 悠仁,我很看好你哦。 五条悟笑了一下,他这个新学生,是真的不错呀。 二人短暂的谈话结束过后,弥生月就回来了。 回来的弥生月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家伙貌似在某些方面取得了共识,掏心掏肺友好交流的架势让人觉得他俩是什么久别重逢的心灵挚友。 弥生月:??? 去接个电话的时间她感觉自己错过了一整集的重要剧情。 姐姐你回来啦!小老虎乐颠颠地跑过来,是学校里打来的电话吗? 弥生月点了点头,我给你办了退学手续,顺便辞职。 弥生月顿了顿,转而继续说:辞职过后,我会去咒术高专,做五条的助教。 小老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五条悟,戴着眼罩的白猫猫把手举到脑袋边上,斜着比划了一个俏皮的剪刀手。 小老虎: 小老虎:老师您没有跟我讲过这个。 五条悟大吃一惊,欸?我没有吗?我没有吗? 虎杖悠仁:你有吗? 把爷爷的骨灰装进骨灰盒之后,虎杖悠仁在火化室里又吞了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昨晚上吞手指的时候,情况太紧急,场面太混轮,没有细细感受这玩意儿的味道,今天风和日丽,万事无忧,这么一吞下去,从舌尖上沿着神经一路传达到大脑的感觉告诉了他。 难吃,难吃到死。 手指咽下去的那一刻,虎杖悠仁十分明显地感受到,两面宿傩在跟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急不可耐切的杀戮欲||望,铺天盖地袭向大脑的戾气,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危险,虎杖悠仁大致明白,为什么这家伙即使是一根手指也得被拉起大写标红的警戒程度了。 好难吃啊。虎杖悠仁扶着自己的脖子眼泪花花,使劲儿呸了几下舌头,接过弥生月递过来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 不仅难吃,指甲还卡喉咙。 * 弥生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姐弟两个意见一致地带上了家里的灰狐狸,一起去了虎杖家的墓地和爷爷告了别。 浓郁的绿色在视线里铺展开来,绿色的边缘站立的地藏菩萨手持禅杖,表情慈悲怜悯,群鸦的啼鸣在山间回响。 弥生月上一次搬家,她只带了一个行李箱还有自己的大橘猫,这一次,她没法把大橘猫一块儿带走了,她带走了自己的弟弟和家里的灰狐狸。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设立在东京的郊区,古老的山林将传统的建筑物遮掩在苍劲的绿色下,细腻的流水卷着低微的虫鸣潺潺流过沟渠。 头顶阳光穿过层叠的枝叶倾落在脚下,老旧的公路弯弯曲曲地朝前伸展开来。 日本境内,一共有两所专门教授咒术的咒术高专,一所在被誉为咒术的圣地京都咒术高专,另一所则被藏在东京郊区的深山里。 这所建立在深山里的学校,对外是私立的宗教学校,作为培养了咒术界大部分咒术师的要塞地区,也是咒术界相当一部分的咒术师祓除咒灵的起点。 学校的教学内容主要是咒术以及咒术相关,提供医疗后援、任务发放和通知,和学校相关的「窗」则提供任务指导和相关情报。 以前就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来自咒术高专的学生,但是弥生月从来没有到过他们学校观光过,也没有想过,她隐约知道,这两个人都在用隐晦的方式告诉她,她最好不要接近咒术界,虽然她家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两位咒术界的重要人士翻||墙闹腾。 弥生月也没想过十年过后,自己会跑到这里来给五条悟当助教。 怎么样?五条悟弯下了腰,嘴唇凑近弥生月的耳廓,这是我读书的学校,也是我任教的学校哦。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帘,很安静,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传统式的建筑物,让她想起很久以前,住在古老的故乡里。 欸~都不多评价一下的吗?五条悟猫猫撒娇似的说,好歹是我的度过三年青春的地方欸~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很漂亮,这里有猫吗? 回荡在林间宁和的虫鸣鸟啼,和喧嚣的城镇里截然不同,心灵仿佛被洗涤过了一次,是山里大概会有野生的猫咪的吧? 有哦~五条悟弯了弯眼睛,高兴得背景板都在飘小花花。 -- 第229页 虎杖悠仁察觉到背包里的灰狐狸好像有点奇怪,对着瓦片层叠的建筑物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嗷呜之后,转过头去,他看到了狐狸冒出来的毛茸茸的脑袋,深紫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呆滞,察觉到虎杖悠仁的目光之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故地重游的感觉,真是美好又伤心的一件事情啊。 你是不是想出来啊?虎杖悠仁轻轻拍了拍背包,灰狐狸没有理会他,反倒是五条悟狗狗碎碎地从旁边冒出来,目光放在了虎杖悠仁鼓起的背包上。 悠仁,你家这只狐狸是哪儿来的?五条悟转头问道。 虎杖悠仁:圣诞节的那天捡回来的,那时候,他受了好严重的伤倒在胡同里。 嚯五条悟捏着下巴发出了一声拉长的音调,引得虎杖悠仁背包里的灰狐狸条件反射似的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疑惑。 没有。五条悟笑嘻嘻地说,我也想去胡同捡只狐狸回来。 虎杖悠仁:??? 夏油狐狸: 还不是你的学生给打的。 五条悟一手搭着虎杖悠仁的肩膀,一手搭着弥生月的肩膀,引着两个人看向正前方的和屋前的房门,笑嘻嘻地开口了。 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啦,总之,你们两个要去跟校长面谈。五条悟说,小心哦,面谈不成功的话可能会被拒绝入学哦,小心哦。 欸?虎杖悠仁大吃一惊,那我不是马上要被死刑了吗? 什么啊?你不是头领啊。突兀响起的第四个声音插了进来。 弥生月转头,惊恐地发现她欧豆豆的脸色,多长出来了一张嘴。 不以力量排序,真是无趣啊。 弥生月: 无处安放的右手蠢蠢欲动jpg. 比弥生月更快的是小老虎的巴掌,响亮的巴掌声过去之后,虎杖悠仁捂着自己的脸,抱歉,老师,他偶尔会冒出来。 咔嚓一声手背上平整的皮肤蠕动了几下,被小老虎甩了一巴掌的的嘴巴又从他手背上冒出来了,又双叒叕冒出来了!这次还带了一只眼睛,眼睛! 弥生月:瞳孔地震jpg. 呼哦,长见识了。 这个造型有点恶心萌的。 脑海里,思绪千回百转,莫名地停留在了一个绿油油的到处飞满了粉红色水母的大草原上,一颗粉红色的派大星和一个黄色的海绵挥舞着网子,两个家伙走位风骚,齐声高呼我们去抓水母吧。 弥生月: 所以你是痞老板吗? 弥生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虎杖悠仁手背上的眼睛和嘴巴。 这个女人也不是你的吧?红色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目光落在了弥生月身上。 弥生月指了指自己,看了看五条悟,又指了指自己:红毛疑惑jpg. 不明白千岁老大爷为什么把话题扯到她一个红毛身上。 我本来就不是五条的女人呀。弥生月迷茫又懵逼,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红毛。 迟早会是哦~五条悟拉长了音调,充满了谜一样的自信。 虎杖悠仁: 老师,老师你在说什么啊老师? 结合认识以来,五条悟多个走位清奇的骚操作,虎杖悠仁悟了。 我把你当老师,你却想泡我姐姐! 她这么一个傻乎乎的红毛,你居然还下得去手,你良心过意得去吗? 虎杖悠仁:瞳孔地震jpg. 两面宿傩嘁了一声,发现常见的挑衅手法对这个红毛没多大的作用,这个红毛的脑子看起来缺根弦,不过目前看起来,挑衅这个红毛,对五条悟有用就是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五条悟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那就不是了。两面宿傩大声嘲笑,你这最强的咒术师做的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啊,连个想要的女人也得不到。 弥生月觉得这误会大了,还好夏油杰不在旁边,否则这误会就更大了。 话一落音,千岁老大爷发出了一连串挑衅意味十足的、丧心病狂的魔性狂笑。 五条悟:硬了,拳头硬了。 我还欠你一次呢,等我占领了这小鬼的身体第一个就杀了你。 宿傩想要这么说,然而话没有说完的千岁老大爷却突然被飞来呼啸的一巴掌扇回了生得领域,无辜遭殃的可怜小老虎被那一巴掌连着一起掀到了地上。 脸又一次着地的虎杖悠仁眼冒金星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对上了弥生月黑如锅底的脸,背对着太阳站立的姐姐,眼睛里是如豺狼虎豹一样凶猛的凶光,大半张脸陷在了阴影里,显得格外凶狠。 小老虎:弱小又无助jpg. 下三滥,你要上悠仁的身体,下辈子吧。平时不怎么发火一直傻不愣登的老姐声音扭曲。 这个千岁老大爷真是又渣又海!连她弟弟都不放过! 小老虎捂着脸豆豆眼懵逼,心说哪里不对又好像很对的样子。 -- 第230页 场面很混乱,偏偏五条悟还不给消停,白猫猫扯下来眼罩,露出苍天的眼瞳,凶光毕露,嘴里超大声地囔囔着,悠仁你把他放出来,我要把他的头给他打掉! 虎杖悠仁:老师你冷静点,他的头现在也是我的头。 五条悟:我不管我就是要打掉他的头! 虎杖悠仁脑子里现在乱的跟一锅乱炖的罗宋汤似的,惨遭红毛二次甩大嘴巴子的千岁老大爷我要杀了那个红毛我要杀了那个白毛的暴躁咆哮回响不止,大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架势,现实里的白猫猫暴跳如雷说要打掉他身体里的千岁老大爷的脑壳。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真的嗝屁了,十有八九不是被咒灵咬死或者被死刑,而是死在两面宿傩这张拱火功力十足而且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上。 虎杖悠仁:苦涩jpg.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雷区蹦迪jpg. 小老虎:这日子没法过了。【苦涩jpg.】 杰哥:我在,但我不说,捂好我的马甲。 感谢在2021-11-12 00:02:20~2021-11-13 12:4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j4 15瓶;小颖子 6瓶;荠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泄朱殷 ======================= * 坐落在东京郊区深山的咒术高专是日本唯二的咒术教育机关之一。 最古老的建筑物可能要追溯到江户时代,因为地处郊区,周遭地区保持着较为原始的生态环境,古老的山林拔地而起,时间久远的神社和重叠的古塔被繁茂苍劲的绿色裹挟其中,溪涧从山顶滚落山麓的水渠,落水的枝叶在水中摇曳荡漾开来。 林立在参道两边的石灯笼上爬满了青苔,清和的风卷着窸窣摩擦的沙沙声。 在时间里撑过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们放到现在,可以算得上是文化遗产,几百年的风风雨雨都没有令这些老东西倒塌下来,虽然有部分的零件已经腐朽了,但是高专相关的人士也会定期整修。 总体而言,咒术高专里大多数建筑物都是偏向传统保守的老建筑,昭和年代过后,科技快速发展,在生活方面也引进了不少现代化的基础设施,例如小卖部的自动贩卖机,以及教师和学生宿舍的空调暖气之类的。 今天要面试新来的学生和助教。 夜蛾正道早早前往高专的寺庙里等候新学生和助教的到来。 高专里的寺庙和神社都是用来混淆视线的障眼法,里面没有供奉的神佛,也没有前来参拜的信徒,寺庙里没有拉上电线,也没有电灯,照明设施就是放置在壁龛里的蜡烛。 跳跃在壁龛里的烛火像是在逢魔时刻之后才会出来活动的妖精鬼魅,夜蛾正道坐在屏风前的座位上,被拉长的影子映在昏暗的地板上,洁白的屏风上墨迹笔劲酣畅淋漓,被擦得光洁的地板上摆满了咒骸玩偶。 夜蛾正道拿着戳针,一边垂首制作自己的咒骸玩偶,一边等着某个迟到大王带着新忽悠过来的学生和助教过来面试。 等的那个迟到大王是自己的不肖学生五条悟,虽然自己的学生不做人,但是身为老师的夜蛾正道依然秉承人民教师的崇高理想,践行良好的行为规范。 大门缓缓被打开,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室内。 太慢了,悟,迟到了八分钟。带未来的学生和未来的助教前来面试的五条悟进门就遭到了夜蛾正道的diss,虽然不至于斥责,但是我老早就告诉你要改改爱迟到的毛病了。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长着一张昭和干部□□脸的脸,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却坐在一堆的羊毛毡玩偶里,意外地很有喜感。 背后的大门缓缓合上了门板,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的虎杖悠仁大惊呆。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五条悟撇了撇嘴,既然不至于斥责,就别责备我了,反正你也在做玩偶,等个八分钟没有问题吧? 迟到的人理直气壮,一边向身边的虎杖悠仁介绍,这是夜蛾校长。 一个小玩偶刚好做完,隔着墨镜的镜片,夜蛾正道的视线落在了虎杖悠仁身上,据他那不做人的学生昨晚上传回来的简讯,这个看起来很健气开朗的少年是个狼人,狼到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还能活蹦乱跳。 按照惯例,虎杖悠仁应该被当场处以死刑,但是夜蛾正道的这个白毛学生是咒术界出了名的胆大妄为,自顾自地在跟高层的会谈里把虎杖悠仁的死刑改成了缓刑,还让他入学高专。 有乙骨忧太作为例子,不难看出,虽说是暂缓执行的死刑,但是这个死刑跟不存在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除了少年之外就只有一个190+的五条悟在这杵着,夜蛾正道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另一个人,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啊,我让她在外面等着。五条悟笑嘻嘻地说,面试嘛,当然是一个一个来。 就是他吗?夜蛾正道皱了皱眉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虎杖悠仁身上。 樱花色头发的少年双手放在身侧行了个鞠躬礼,超大声地介绍自己,我叫虎杖悠仁,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请多关照! -- 第231页 礼节周到,自我介绍奔放。 你是来干什么的?夜蛾正道毫不犹豫地出言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老实说,夜蛾正道对虎杖悠仁的第一印象不错,这是个同理心很强,三观很正,为人正直的少年,这样的少年如果不是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他生活的地方,他的未来,到处都会是亮堂的。 但是咒术界不一样,里世界的残酷和血腥太多,不仅仅是咒灵带来的凶险,还有扭曲的人性和丑陋的欲||望。 咒术师常常与死亡打交道,会见到被诅咒杀死的人,也要自己亲手制造死亡,死亡带给人的,更多时候不仅仅是恐惧,还有悔恨想、心酸、羞愧,因为承受不住半途一蹶不振的咒术师的例子数不胜数,坚持下来的,十个有九个都是疯子,仅仅依靠家人的遗言去坚持,那么这个孩子,迟早有那么一天也会一蹶不振,甚至,死在悔恨和耻辱之中。 这孩子居然还养了宠物,看起来是很有爱心,和咒骸开战的前一秒种就把装着宠物的背包扔到了角落里,避免了里面的小动物跟他一块儿遭殃。 不过 夜蛾正道的目光停在了被虎杖悠仁扔在安全地带的背包上,黑灰色皮毛的狐狸从背包里拱出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深紫色的的眼睛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眼神之后又快速移开了目光。 夜蛾正道一瞬间在狐狸身上幻视夏油杰。 狐狸这么可爱,他怎么能觉得狐狸像当年进局子的那两个小王八蛋其中之一呢? 夜蛾正道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好在这个孩子悟性很高,三观也很正,他似乎非常擅长近身格斗,漂亮地禁||锢住了咒骸的行动,信念也很坚定,怎么看都比当年入学的五条悟要顺眼。 所以 悟,一会儿,带他去宿舍,顺便给他介绍一下各种安保措施。 那么接下来就是面试助教的环节了。 说真的,咒术师的人手短缺,即使每年招收的学生数量很少,但是学生的人数自始至终都是多过老师,否则哪能轮到五条悟这个连教师资格证都没考的家伙来教书?这不祸害人嘛这是? 嗨依,弥生月,可以进来了哦。 五条悟把虎杖悠仁拉到了一边儿去,转身,似乎还有点兴奋。 沉重的大门打开之后,日光倾泻在地板上,红发散落的大女孩走了进来。 夜蛾正道顿了顿,莫名觉得这个红毛好像在哪儿见过,对方歪了歪脑袋,目光落在了他背后一地的羊毛毡玩偶上。 我是弥生月,请多指教,夜蛾先生。红毛老实巴交地问好。 姐姐加油!虎杖悠仁给她加油打气。 弥生月加油!五条悟跟着一块儿瞎起哄。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的目光落在了红毛鲜艳如火的头发上,红色头发,红发小红毛?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事情,照理来说,十多年过去了,夜蛾正道和弥生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为数不多的交集也会在记忆里淡化,但是看到那抹红色的时候,往昔的记忆便一点点地开始复苏。 这姑娘给他的印象要追溯到夏油杰发过来的一封邮件,邮件里是一张照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也许是老天开眼,他不做人的学生终于阴沟翻船给一个小红毛打了,再然后就是就是那两个小王八蛋在外面舞过头了,把自己作进了局子,街道的监控颠覆了他对当代女子国中生柔弱的印象。 只是这个小红毛不是天与咒缚吗? 你搞什么鬼? 夜蛾正道瞪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五条悟。 五条悟耸了耸肩,给他做了一个好好面试,待会解释的口型。 夜蛾正道: 待会儿就给你一个臂锁勒死丫的。 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虽然对方是旧识还是个女孩,但是他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你是来干什么的? 同样的问题,很老套,但也很直接,直中要害。 来干掉想要死刑我弟弟的人。红毛老实巴交眼神坚定,谁要死刑我弟弟,我就打死他。 独属于红毛一族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宽敞的室内陷入了一样的沉默。 夜蛾正道: 什么玩意儿? 五条悟:哇哦。 小海豹鼓掌jpg. 虎杖悠仁: 姐,姐咱们说得这么直接真的好吗姐? 夜蛾正道就很想五条悟一句,你这都找来的什么奇葩玩意儿? 于是正直的人民教师夜蛾正道大手一挥说不够,并向红毛发起了咒骸进攻。 如果理由仅仅是你的弟弟,我想可能不够。夜蛾正道严肃地说,你自己本身呢?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朝弥生月攻过来的咒骸和用来揍虎杖悠仁的咒骸是同一个,浑身是绿色,外表有点像河童,施加在玩偶身上的诅咒启动的那一瞬间,蠢萌蠢萌的玩偶摆出了好几个活泼俏皮的姿势。 弥生月: -- 第232页 心动jpg. 弥生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蠢萌蠢萌的玩偶,看着夜蛾正道发自内心地提出请求,要打架吗?打完之后我可以跟他握个手吗? 夜蛾正道:可以。 哈哈哈哈哈这是五条悟的爆笑声。 白色的大猫猫终于忍不住了,破功之后扶着虎杖悠仁的肩膀发出了一连串惨绝人寰的狂笑声,笑得他肚子都疼了。 于是他们真的打起来了。 虎杖悠仁天生就有过人的体魄,在打架、运动的领域,他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弥生月在这方面跟她的弟弟很相似,两个家伙都是能在三秒跑出五十米的家伙。但是两个家伙不同的方面是,比起处于运动状态的虎杖悠仁,弥生月更习惯战斗,明明在她的生活里不需要太多的争斗,但是她的战斗本能像是天生被刻在基因里来的一样。 体型圆润的咒骸原地蹦了几下,以惊人的速度弹射出去,拳头直击站在中央的红毛,意料之中的击中没有出现,夜蛾正道看着弥生月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道扣住了咒骸的手腕,直接把体型忒大分量不轻的一个玩偶扔上了屋顶。 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头顶的房梁发出一声咔嚓的断裂声,层叠在屋顶上的瓦片奏起哗啦啦的破碎声,扑簌簌下落的灰尘和碎裂的木屑淋了室内其他两个人一头,至于五条悟,他有无下限术式。 轰隆 一声过后,房子的屋顶塌了。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的心也一块儿塌了。 之前也说过,高专里的建筑物大多数都有年代了,其中多数已经能算得上是文化遗产,他们所在的这座寺庙不奉神佛也不收信徒,从江户时代末期到现在,算算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一百多年的历史也没能让它崩溃,今天进来一个红毛就让它崩了。 塌了个房顶,夜蛾正道没有把咒骸的诅咒解开,等到他灰头土脸地从一地的碎裂的瓦砾和断裂的房梁里把自己刨出来的时候,小红毛和咒骸还在打,拳拳到肉,动作流畅,部分动作甚至难以用肉眼捕捉到。 夜蛾正道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侧身,咒骸的拳头擦着她的脸而过,弥生月一把扣住咒骸的手腕,拽着它的手往下拉,做了个高踢腿下劈的动作,后脚跟狠狠地砸在咒骸的脑袋上,力度之大直接把咒骸砸进了地里。 咒骸被砸下去的那一瞬间,地面发出惊恐的颤抖,平整的地砖被掀得乱七八糟,扬起的灰尘遮蔽了视线,但不妨碍他们知道灰尘底下发生了什么。 蛛网般的裂痕以被砸进地里的咒骸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原本平整的地面凹陷下去。 人过中年的高专负责人扭头看向一身清爽左手拎着虎杖悠仁、右手拎着小狐狸命运的后颈皮的五条悟,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来。 你这是找了个专门来拆迁的人吧? 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咒骸停下来,被砸进地里的咒骸两手一撑,控制自己的身体高速旋转,砰地一声从地里弹射出来,再度朝弥生月发起头槌进攻。 下蹲、身体微微朝前倾、后撤一步,腿部发力,弥生月直接跳上了房顶,流畅利落,不带一丝泥水,落在房顶的时候也没有闹出上面大动静,让人怀疑她脚下是不是像猫一样,有肉垫。 咒骸的头槌落了个空。 哇虎杖悠仁星星眼,原来姐姐这么能打啊。 夜蛾正道: 我觉得这个理由就够了。弥生月站在房顶,视线落在夜蛾正道身上,我很笨,我想不了这么多,所以我的理由很简单。 我很怕寂寞。弟弟是很重要的家人,也是唯一的家人。我不想让我弟弟死,但是有人想要他死,那他们就是我的敌人了。弥生月说,无论是谁,如果连我仅有的家人也要夺走的话,神明大人也打死给他看。 弥生月一脚把飞过来的咒骸踹了出去,飞出去的咒骸像是一颗发射出去的导弹,直接砸穿了大门,宛若流星一样飞了出去。 被咒骸砸中的树干当场断裂,喀拉拉地倾倒下来,直线前进的咒骸一路掀起浓郁的尘雾,最终一头撞在远处的某个落脚点,晴日里,轰隆一声巨响格外的清晰。 鲜艳的红发在浅浅的晖光里起起落落,弥散的尘屑仿佛静滞在了空气里。 诅咒也好,人类也好。弥生月眼睫微微下垂,在眼底打下剪影,那双明亮流丽的眼睛变得晦暗。 话语被风卷着一起,落入了耳朵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夜蛾校长:本来以为是乖得一批的小红毛,没想到又是一个问题儿童。【回想当年拆学校的两个小王八蛋jpg.】 五条猫猫:哎嘿~ #事后 红毛:完了,我不小心把房子砸了QAQ 感谢在2021-11-13 12:47:12~2021-11-14 23:4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萤、传颂FGO中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hhhhh 10瓶;起名废 4瓶;saiiiii、三月乀慕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233页 第78章 三分白 ======================= 红色是鲜艳又惹眼的颜色。 被五条悟带着去教师职工宿舍的时候,需要穿过一条藏匿在葱茏草木之间林、立着一排排鸟居的阶梯。 沙沙的风声裹着清脆的鸟鸣萦绕在耳畔,古朴苍劲的绿色迎面扑过来,越往上,周围的绿色就越发得浓郁,铺天盖地的绿色将两个人裹挟其中,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在脚下的石台阶。 浓郁的树荫将天空的面积裁剪得越发小巧,太阳的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枝叶过滤,落入到这片绿色里的时候,只剩下宛若细腻丝线一样的金缕。 五条悟的脚步声不会远,虽然这个人腿长手长,步子肯定也大,不过现下他貌似是特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弥生月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弥漫在头顶的阳光,细小的灰尘在朦胧的晖光里翩跹,空气流动的速度似乎都缓和了许多。 低下头,向前看去,视线放平,刹那间,鸟居的朱红色刺破了视线里古朴温和的绿色。 夏天已经来了,六月份的气温随着时间的朝前,越发地暖和,等到了七月份的时候,盛夏的蝉声便会像往年一样沸腾不休。 弥生月却想到了冬天。 古老的神社修建在直面大海的山上,通向神社的路径上,一节一节阶梯高低起伏,朱红色的鸟居林立在阶梯两边,恍若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鸟居下的石灯笼爬满了厚厚的青苔。 下雪的冬日,冰冷的空气里卷着细碎的雪花,朱红色的鸟居被泼上了滚烫的血,刺目的红色在台阶上的积雪上晕染开来。 鸟居是红色的,台阶是红色的,火也是红色的,大火映着同样艳丽的天幕。 乌黑的云里夹杂着雪,艳丽的云霞被浸染成黑色,黑压压的一片,新的雪花落下来,融化在了滚烫的血液里。 更多的雪花落下来,扑簌簌下落的雪挤满了整个视线, 雪花落进了眼睛里,融化成了冰冷的水珠,顺着眼尾一路滑进了框里,冰冷的寒意稍稍让人的意识清醒了一点,视线里布满了白色的雪和黯淡下来的天空。 有人说疼到了极点就不会疼了,取代疼痛的会是彻骨的寒冷。 她眨了一下眼睛,朦胧的雾气在空气里荡漾开来,可能是雪下得大了,又或者是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视线里除了白色就是灰色,模糊的色块映在她的视网膜上。 她又转动了一下眼珠,残破的朱红色鸟居进入了视线里,红色的,刺激着人的视觉。 粘稠的液体流淌在纯白的雪地上,猩红刺目如罪恶的花。 不会再疼了,也不会再冷了,潮水般的困意没定,将她的视线和意识都带入了一片无尽的漆黑里。 好困,好累。 啊,就这样吧。 思绪四处飘散,行走完全是依靠本能。 走路不看路低头的下场就是迎面直接撞上了前面的人,撞上的人背部肌肉结实得要命,这么一撞上去,她的鼻子被撞得又酸又疼。 弥生月后退了一步,吃疼地摸了摸鼻子。 欸,在想什么呢?五条悟站在台阶上,两手抄在口袋里,弯下腰来,斑驳的光影打落在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想的很入神哦~ 弥生月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又酸又疼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涌进了鼻腔。 想到了一点以前的事情。弥生月捂着鼻子,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放下捂着鼻子的手之后,五条悟看到了弥生月红红的鼻子,白皙的皮肤上泛着薄薄的红色。 沙沙的风声在鸟居下起起落落,斑驳的阳光像是被剪碎了的金箔。 五条悟顿了顿,歪着脑袋看着弥生月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伸出手把她的头发捋得乱七八糟,你这个不聪明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呀? 虽然说这个脑袋不是很聪明,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里面除了猫猫,还装了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可是 他就是想不出来,这颗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呢? 好好奇。 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虎着一张脸告诉五条悟,你肯定被很多人讨厌过。 在埼玉县读国中的时候,就有精力过剩的男孩就喜欢扯心仪的女孩的头发来引起她们的注意力,这种笨办法虽然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力,但是男孩一时半会儿不会太懂爱漂亮的女孩子的心思。 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会花心思去打理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头饭看起来飘逸又柔顺,重视自己美丽头发的女孩子们一点都不喜欢会把自己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男孩。 虽然扯女孩子头发的男孩子不一定是喜欢女孩子,但是他一定不会被女孩子喜欢。 衣袂在风里翻飞,裙摆起起落落。 弥生月突然想到了她的好朋友相原美纱子,绑着马尾,一身校服,蹦蹦跳跳得像只小鹿一样的美纱子。 这种长不大的男人超级幼稚。美纱子踮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个圈儿,乌黑的马尾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弥生月,你可不要被幼稚的男人骗了哦。 白色的鸟雀振翅划过学校的天空,底下的女孩笑靥如花,别在头发上的精致发卡折射出清丽的阳光。 -- 第234页 五条悟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男孩了,人高马大的二十八岁人民教师是个依然保持着男孩幼稚本性的成年男人。 五条悟捣鼓弥生月头发的手一顿,撅着嘴巴,站直了身体,理直气壮,超自信地说:我没有被讨厌。 谁讨厌我?五条悟微微昂首,像只骄傲的大猫咪,最强的我怎么会被讨厌? 站出来说给他听听,保证不打死。 弥生月: 你是最强的跟你被讨厌有什么关系吗?这是两码事。 弥生月的一头红毛被五条悟捋得乱七八糟,索性把绑头发的发圈扯了下来,失去束缚的头发像是泼洒下来,顺着肩关一直洒落到了腰际。 五条悟顿了顿,转身过去,又把弥生月的头发捋得乱七八糟。 弥生月抱着自己顶着乱七八糟的站在台阶上,一脸懵逼,细碎的光影流淌在葱茏的叶片纤细的脉络上,反射出薄薄的金色,琥珀色的眼瞳映着薄薄的阳光,呆愣得像只猫儿。 红色的头发乖巧地贴在脸部白皙的皮肤上,彼此相衬,衬得弥生月的皮肤越发的白皙柔软,头发的颜色越发的艳丽。 弥生月一手拿着发圈,一只手把落在颈后的头发挽起来,颈窝处的皮肤看起来很白,也很柔软,毛孔微小不可见,拿着发圈的手张开五指,将弹性的发圈撑开。 头发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红色的头发贴着脸颊落下,白皙的下颌弧度优美,发尾轻轻摇曳。 五条悟顿了顿,感觉不太妙。 他抬起了手,指腹皮肤擦过那头柔顺的红头发,勾了勾手指,把弥生月手里的发圈勾了过来。 被抢了发圈的弥生月抬头,眨眨眼睛,你拿我的发圈做什么? 五条悟抬起手,轻轻给了她一个力度不大的脑瓜崩,你还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啊。 明明五感如此的发达,预知危险的直觉堪比野兽,却在某些方面意外的迟钝。 我怎么没有危机意识啦?弥生月放下了挽着头发的手,任由那天红发倾落至腰际,快把发圈还给我。 精致的发圈在指尖上转了几个圈儿,五条悟朝弥生月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过来一点,弥生月满脸狐疑,想了想之后,还是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五条悟的身高本来就比弥生月高,这会儿还站在高一阶的石台阶上,低头就能看到弥生月头顶的发旋。 转过去。五条悟又说。 弥生月:???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一缕红头发贴着脸颊滑落到了肩头上,你到底要干呀? 转过去嘛~五条悟托着长长的尾音,仿佛在撒娇。 弥生月老实巴交地转过身去。 五条悟伸出手,手指穿过那头漂亮的头发,红色的发丝从指缝间倾泻下来,头发尽数被挽起之后,露出的后颈弧线优美,皮肤白净。 五条悟顿了顿,感觉更不妙了。 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头发之间,用手里的发圈在头发上缠了几个圈,给她的头发绑了个低马尾,遮住了白皙的后颈之后,五条悟扶着弥生月的肩膀把人给转回来。 我饿了哦。五条悟突然伸出双手,托着她的脸颊,手心的皮肤摩挲了几下她脸上的皮肤,快点回去吃饭。 饭堂在那个方向。弥生月说,你走反了。 没关系。五条悟又搓了搓她的脸,你做给我吃。 弥生月:??? 从来没有见过指使人干活如此理直气壮的猫咪。 白色的大猫咪在她的脸上呼噜够了之后,终于放开了她的脸,三步两步跑到了跨过台阶,距离一下子被拉开。 快点哦,我很饿哦~我超级饿的哦~ 呼啦啦 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风里翻滚,阳光从头顶上倾泻,弥漫在朱红色的鸟居之间,站在台阶上的五条悟远远地朝她挥手,呼喊被风卷起,送入耳朵里。 弥生月眨眨眼睛,提起脚步,踩上一节节的台阶,朝着站在台阶上的大猫咪跑了过去。 弥生月的面试成功了。 可是好消息的后面总是跟着一个坏消息,正式成为五条悟助教的第一天,弥生月就欠下了巨额的债款。 除去最近这几年翻修的学生宿舍之外,高专里的其他建筑物都是年代久远的古建筑,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被列为历史古建筑,采用的材料和修筑的方式都属于传统的工艺,说是历史保护文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通常文物这种东西,年代也久远,价值越高,修理费用同样也昂贵得惊人,弥生月看到账单上的一大串零,整个红毛都傻掉了,呆立在原地恍若风化开裂的石膏。 哦呀~五条悟猫猫探头凑过看,看到那一大串零的时候轻轻发出一声感叹。 咒术师是个高危职业,同样也是高薪的职业,大部分咒术师都不会缺钱,因为是高危的职业,工作过程中随时随地有丧命的风险,所以祓除咒灵所得的薪资也十分可观,这一大串零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目前还没有正式接受任务的弥生月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 第235页 高中教师的薪资不比咒术师,卖了三个弥生月也凑不齐这笔钱。 好大一串零哦,弥生月。五条猫猫眨眨眼睛,凑过去,拖着长长的尾音。 红毛拿着账单的手微微颤抖,好大一串零,卖了她也赔不起QAQ 五条悟笑嘻嘻地伸出手,从她手里抽走了那张账单,所以你要慢慢给人家打工还债哦~ 随叫随到的那种哦~五条悟给了弥生月一个wink。 弥生月:QAQ 为什么是给你打工还债? 反应过来之后,弥生月觉得这话不对味儿。我砸的是夜蛾先生放羊毛毡娃娃的房子,又不是你放羊毛毡娃娃的房子。 欠债的对象不对呀?弥生月想。 难道 咒术高专居然是你开的?! 房子是你的?红毛震惊jpg. 原来你是一只富得流油的大猫咪。 弥生月震惊地看着五条悟。 瞎想什么?五条悟把账单团吧团吧,揣进兜里之后给了弥生月一个脑瓜崩,又捋了两把弥生月红红的头发,把她的头发呼噜的乱七八糟,到处乱翘,我是你和悠仁的担保人,你闯的祸,我当然要负责善后呀~ 五条悟的嘴角扬起一个超开心的弧度,白色的大猫咪弯下了腰,视线和弥生月齐平,距离被缩短到对方的呼吸都落在了彼此的皮肤上。 所以哦,弥生月你欠我钱啦~账单上面跟了好大一串零哟~五条悟欢快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给我打工了哦。 弥生月: 一直想要撸的猫猫变成债主了O.O 教师宿舍的布局整体和学生宿舍差不多,光滑的木质地板,整洁的室内,床、桌子、地板、衣柜、空调,该有的东西都有,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大门正对着落地的窗户。 淡金色的阳光流淌在光洁的地板上,窗外是繁茂的草木,往远处眺望,就是年代久远的八重塔和隐匿在葱茏绿色之中的黑色屋顶。 弥生月的宿舍隔壁就住着一个五条悟,彼此拉开房间的落地窗就能凑到一块儿去。 家具是有了,但是生活用品还需要采购,厨房用具这些东西自然是没有的。 没关系,该有的我房间里都有,不该有的我房间里也有哦~五条悟托着软绵绵的尾音说,洗发水可以用我的,沐浴露也可以用我的哦~晚上怕黑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睡哦~ 弥生月: 她是不是给套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咪饲养日常: 五条咪:弥生月,我饿了~ 红毛:好,我去做猫饭。 五条咪:弥生月,人家好累~ 红毛:好,躺平,我来撸你。 五条咪:弥生月,人家好困,快来睡觉~ 红毛:好你是一只成熟的猫咪了,你要学会自己一只猫睡觉。 五条咪:人家不要,人家怕黑,人家不要一个人睡嘤嘤嘤~ 感谢在2021-11-14 23:42:22~2021-11-17 20:0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细雨轻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594968 40瓶;江似水流年、遇雨 10瓶;云中一抹红 5瓶;被窝里的猫咪 2瓶;笑一笑、乱步赛高!、是煜煜子、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沓深宵 ======================= 东京都 涉谷区原宿 你好,现在有工作吗?我正在发掘模特,你有兴趣做模特吗?薪资的话绝对可观,以你的条件,相信我,你很快就会红的。 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往的人群像是在水中掠过的鱼群,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列车缓缓驶入车道,播音的喇叭将广播撒入人群之中,像是湖水之中轻轻扩散的涟漪。 弥生月觉得自己遇到了大问题。 一只手端着一杯奶茶的弥生月站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跟她擦肩而过,街道边的商铺高高挂起了广告牌,橱窗被擦得闪闪发亮,精致的玩偶安安静静地坐在橱窗里 面前的中年男人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特地打上了发蜡,头发往后梳,露出的额头上是难以掩盖年纪的皱纹,花领带,被熨得服服帖帖的西装,脸上习惯性地挂上了商业微笑。 我是做这行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朝弥生月递过去了一张名片,小姐,你有兴趣吗? 弥生月两只手都拿着奶茶,没有手可以接他递过来的名片,我没有兴趣。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两个呼吸的时间,对方重新振作了自己,目光炯炯地看着弥生月,目前没兴趣也不要紧,兴趣是要发掘的嘛,你可以试试看,我们公司有试用期哦,试用期间也是有薪资的哦。 对不起,我现在有工作了。弥生月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在给人打工,我还欠他钱。 虽然说只是一个助教,但是她是五条悟的助教,说是给他打工也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 第236页 欠债啊。 欠债好哇。 星探虎躯一震,啊不是,这是个好机会。 有关你的债务问题星探放缓了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可靠,我想我们公司可以帮你解决。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觉得这个人好奇怪啊,干嘛要无缘无故帮她还债? 但是你需要成为我们公司名下的艺人才行啊。话风一转,星探循循善诱。 弥生月想了想,发自内心地说:我觉得你帮不了我。 星探:??? 弥生月端着两杯奶茶,老实巴交地说:我欠了好多钱。 弥生月又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她在账单上看到的数字,抹掉零头之后把那一大串数字报了出来。 星探:!!! 人到中年还不服老,一定要从人群之中挖掘最靓的那颗星的星探先生震惊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这个老实巴交的红毛姑娘。 在娱乐圈出道的人,如果有一张美丽的脸,那那张脸会是红遍舞台的最大资本。 站在舞台上的群星们喜欢用美丽的妆容来让自己耀眼,涂上鲜艳的口红,披上当季时尚的衣衫,站在舞台上颠倒众生,从事娱乐圈这么多年,从红极一时的舞台明珠到不起眼的三流小明星,星探见过各式各样的明星,眼神毒辣到可以透过妆容看到底下的脸,是块好料子还是块平平无奇的布料,一看就知道。 面前的红发女性五官昳丽,没有化妆,皮肤很白净,没有瑕疵,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即使没有特地去打扮,也不影响她的美丽,罕见的红发披散,从肩头一直垂落在腰际,她已经具备了很多明星没有的资本。 因此,单就那张美丽的脸,她会是块好料子。 但是好料子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欠的钱卖了十个他也还不起啊! 你不是在外面给人耍了吧? 星探在心里独自唾沫横飞,疯狂吐槽。 弥生月: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星探捏着名片的手微微颤抖,心说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欠下高利贷了吗?星探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是这样的问题的话就需要联系警方来解决了,可是,如果联系了警方,对未来的星途也会受到影响的吧?明星的星途有了污点,那么公司的口碑也会受到影响。 这可不妙了啊。 弥生月摇了摇头,老实巴交,我不小心把一座有一百多年的古建筑给砸了,那座建筑是文物。 星探: 你还不如去欠高利贷呢! 还有你到底是怎么个不小心法才会把一座古建筑给砸了的啊?你是开着战斗机不小心坠机了还是机关枪扫射的时候走火了?!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要走了。弥生月说,有一只大猫咪等着喝奶茶。 星探: 什么猫咪,居然会喝奶茶?!他记得猫咪是不能多吃糖的吧?奶茶的含糖量好像挺高的吧?吃多了糖的猫咪很容易歇菜的啊! 祝你好运,星探先生。弥生月拿着手里的奶茶去找那只说要喝奶茶的大猫咪去了,留下中年男人一个人独自站在街头风中凌乱。 啊啊嚏!不远处的五条悟捂着鼻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撒娇卖萌让弥生月给他买奶茶的五条悟远远地看到弥生月给人搭讪,猫科动物凶狠的直觉在他脑子里疯狂拉响警笛声。 五条猫猫:谁?谁?!居然敢撬他墙角?! 白色的大猫咪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大喊一声偷腥猫,扒拉住红毛宣誓主权的时候,弥生月已经摆脱对方,端着他想要的奶茶走过来了。 弥生月端着奶茶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不高兴的白猫猫,撅着嘴巴看着她,显得有些委委屈屈。 我给你带了奶茶。弥生月举了举手里的奶茶,白猫猫却别过头去,没有接奶茶,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我不高兴,我很不高兴的情绪。 你怎么不高兴了呀?弥生月问。 十余年的养猫经验告诉弥生月,这只猫不高兴了,猫咪和狗狗不一样,想要撒娇卖萌却不高兴的时候会撅着嘴巴看着你,不叫也不动,就是看着你,猫咪的占有欲会比较强一点,比较难伺候,甚至有时候会没有征兆地开始撒娇卖萌,撒娇的猫咪要哄。 弥生月好受欢迎哦~五条猫猫揶揄地说。 弥生月端着奶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星探先生在找模特。 我说我有工作了呀。弥生月说,我是你的助教,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辞职。 我还欠你钱呢。 猫猫的心情毫无征兆地开始变好了,整只猫的背景板上飘着幸福的小花花,如果他真的是一只猫咪,弥生月觉得他会朝她翻出肚皮来,还会发出猫咪觉得很舒服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呼噜呼噜声。 弥生月撸猫的心蠢蠢欲动。 那说好了,不准跳槽也不准兼职。五条悟特寸进尺,做我的助教要一心一意。 -- 第237页 好。 行吧,撒娇的猫咪要哄,你说啥就是啥吧。 原宿铁路车站位于日本东京都涩谷区神宫前一丁目,车站的站舍是历史悠久的木造建筑物,英式的建筑物,屋顶上的尖塔直指苍穹,外壁的白色映着薄薄的阳光。 历史悠久的木建车站挨着有名的购物广场竹下街,站外的车道,来往的汽车轰鸣引擎,轮胎碾过柏油马路,人行道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弥生月看到了拉着男朋友自拍的年轻女孩,橱窗里的裁剪精致的衣服,隔着透明的玻璃罩子,看上去分为可爱的点心。 人们簇拥着彼此,来来往往,互不相干,却又如此地息息相关。 弥生月看到了马路边上的两个男孩,虎杖悠仁倚在隔开马路和人行道的护栏上,头发乱翘的伏黑惠面无表情,低垂着眼帘,跟他说些什么,小老虎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久等了。五条悟朝两个人挥了挥手。 太迟了。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指着五条悟,目光掠过弥生月。 遭受了五条悟将近十年的霍霍的伏黑惠,熟练地在心里把弥生月归结为被五条悟连累,不得不迟到的人,曾几何时,他自己也在这种人之中,被五条悟霍霍得身心俱疲,连暴跳如雷的心情都没有了。 海胆头男孩看着弥生月的目光多了深深的怜悯之情,虽然说只是助教,但是身为五条悟的助教,跟五条悟接触的时间保不齐会比专门负责五条悟和高层之间沟通的辅助监督伊地知先生还多。 回想了一下社畜本畜伊地知,明明年纪小的那一方是伊地知,结果前者跟五条悟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伏黑惠又看看眼前的红毛,莫名觉得那头鲜艳的红色头发有点眼熟,而她身边好像少了什么,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之后,只剩下了同情。 抱歉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五条悟笑眯眯地说。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该不会想说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吧? 白色的大猫猫脖子摆了摆手,语调还是一样轻佻,最强的我怎么会迷失方向呢?我只是在中途找到了新的方向嘛~ 伏黑惠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那么大脸迟到之后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自卖自夸,当街殴打人民教师的心蠢蠢欲动。 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在原宿集合啊?情商超高的小老虎打断了即将要发生的血案。 本人希望在这里集合啦~五条悟说。 等的人还没有来,街边的店铺飘来了浓郁的奶香味,爆米花机的爆米花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炉了。 我要吃爆米花!闻到香味的虎杖悠仁双眼冒着闪亮亮的光。 弥生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钱包:好,买! 五条悟: 冷静点,是弟弟。 伏黑惠: 等等,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虎杖悠仁拿起了一副眼镜,夹在鼻梁上,这副眼睛的款式和寻常眼镜不一样,样式看起来很滑稽,像是把一个rock的英文单词挂在了脸上。 虎杖悠仁:姐姐,你看看,这个好搞笑。 弥生月:买。 五条悟: 冷静。 伏黑惠: 隔壁店铺的可丽饼看起来非常的好吃,薄薄的博饼上淋了一层热乎乎的巧克力酱,洁白的奶油点缀着红色的草莓。 虎杖悠仁:可丽饼! 弥生月:买! 五条悟: 冷冷静个鬼。 白色的大猫猫直接扒拉上了弥生月的肩膀,我也要吃可丽饼!要加巧克力和草莓! 伏黑惠: 你们几个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弥生月:买,再来一,不,是两个可丽饼。 话一落音,伏黑惠收到了虎杖悠仁一个放心吧,我们没有忘记你的眼神,对方还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伏黑惠伏黑惠很想打人。 从来没离开过仙台的老虎进了城,今天分外闹腾的鸡掰猫,还有一个不在意钱包金钱疯狂流失疯狂掏钱包的红毛,伏黑惠觉得自己跟这仨个神经病的组合格格不入。 一圈逛下来之后,伏黑惠木了,前面的三个机会意犹未尽,疯狂起舞,好不容易等到这仨儿消停下来,伏黑惠手里已经拎了一大堆东西了,里面还有五条悟的甜品。 惠,不要偷吃哦~某个不良教师荡漾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响起。 谁会偷吃啊!伏黑惠只想把手里的东西砸到他脑袋上。 弥生月小姐,你也太惯着他们两个了。伏黑惠接过弥生月递过来的橙汁,目光掠过地上的大包小包。 这样的花销已经不小了。 虽然咒术师的工资高,但这样花钱,吃枣要穷的吧? 弥生月吸溜着自己的橘子汽水,我存钱也没大多的用处,还不如用在别人身上。 -- 第238页 伏黑惠顿了顿,吸溜橙汁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五条以前说过,咒术师的工资很高。弥生月咬着吸管,所以我要努力赚钱,还清债务之后,争取给悠仁攒个老婆本。 虎杖悠仁国中时候的某一天,不知道怎么的,爷爷突然说起虎杖悠仁超级烂的女人缘。虎杖悠仁不在意这个,说没有女人缘就没有女人缘呗。爷爷恨铁不成钢地扯过桌子上的报纸,卷了个棍棒就往虎杖悠仁脑袋上敲,说就是因为这个散漫的态度,他才找不到女朋友。 弥生月还记得被敲了脑袋的小老虎抱着脑袋委委屈屈,说他才十四岁。 最后那场乌龙是怎么结束的,弥生月忘记了,不过弥生月记得一句话。 爷爷说,娶老婆,要钱的。 存多一点吧。弥生月咬着吸管说,老婆本这种东西,存多了好娶老婆。 伏黑惠: 等等,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伏黑惠僵硬地回过头去,看看把大包小包塞进临时储物柜里的虎杖悠仁,又看看没个正行,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扒拉上了弥生月肩头的五条悟,再看看吸溜着橘子汽水,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却又不那么对劲,任由五条悟扒拉着自己的弥生月。 伏黑惠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四个人的组合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正常的。 正常在这个不正常的组合里是多么寂寞。 伏黑惠现在无比渴望素未谋面的同期是个正常人。 可是事实往往跟希望的相反。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一身黑色制服的姑娘,那身制服,还有制服上的漩涡纽扣,都证明了对方是他们在等的同期。 那是个看起来干劲十足的女孩子,留着干脆利落的茶色头发,发尾剪得整整齐齐,漂亮的棕色眼睛,行为举止之间是难以掩饰的傲气和自信,无所畏惧。 也许还带了点大姐大的气势,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姑娘一把抓住了试图在人群之中寻找自己心目中最靓的那颗星的星探先生,前者明显把后者吓得不轻,强大的气场直接在熙攘的街头里撑出一个真空地带,路过的人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 漂亮的姑娘一把抓住了急剧想要逃离此处的星探先生,力度之大,这个成年男人居然无法从她手上挣脱。 这个姑娘的战斗力,出乎意料地很强。 喂,这边这边!五条悟冲着姑娘挥手,成功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力。 回头就瞅见老师同学的姑娘动作一顿,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的星探一溜烟儿地跑掉了,星探先生绝尘而去之后,从三个男人身上扫视而过的漂亮姑娘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嫌弃,最后的视线在弥生月的头发和脸上停顿了一下。 一只手一个爆米花,另一只手一个可丽饼,鼻梁上还架着滑稽眼镜的小老虎震惊了,也许是头一次被女孩子这么盯着,虎杖悠仁有点难为情,有点不好意思呀。 伏黑惠:你觉得你好意思说别人吗? 哐当一声,漂亮姑娘把东西放进临时储物柜,关上了门,扣上钥匙之后,单手叉腰看着对面奇奇怪怪的四人组,三个臭男人,还有一个皮肤很好的红毛。 我叫钉崎野蔷薇,高兴点,小伙子们,一点红来了。* 漂亮的杏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傲气,整齐的短发干净又利落,散发着一种年轻女孩独有的朝气。 宛若她本人的名字,野蔷薇,自由而热烈的花。 -------------------- 作者有话要说: 惠惠:这个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野蔷薇:都是臭男人,等等,有个红毛,那个红毛的皮肤岂可修,有点嫉妒了,等下问她用的什么护肤品叭。 *出自原著。 ps:其实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求评论,评论越多,作者越有更新的动力吖>lt; 感谢在2021-11-17 20:03:32~2021-11-19 19:2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起名废、遇雨 10瓶;雨文 6瓶;荠苨 4瓶;马甲日抛、安笙凉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浮云生 ======================= 有关钉崎野蔷薇,这对绝对是个野姑娘。 又野又飒,无拘无束,肆意妄为得就像是她的名字,野蔷薇,盛放的时候,张扬而自由,鲜艳又灿烂,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的心屈服下来。 一年级三个人在原宿聚齐之后,这自由不羁的姑娘先是对着自己两个同期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虎杖悠仁:??? 你对着别人的脸叹什么气啦?! 视线停留在了弥生月的脸上,钉崎野蔷薇来来往往上上下下把弥生月打量了好几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弥生月的皮肤本就是属于冷白的类型,红如赤色火焰一样的头发衬得皮肤越发的白净,不仅白而且看起来还很软,光洁白润,给人一种轻轻戳上去会有一种软绵绵触感的感觉,掐上去好像能掐出水来一样。 -- 第239页 这就是在城里长大的女孩子的皮肤吗?! 岂可修,好嫉妒啊! 钉崎野蔷薇把视线放在了弥生月纤细的胳膊和腰肢上,手腕是纤细的,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手臂看起来也没几两肉的样子,单看外表,比起咒术师,更像是被人精心养大的大小姐。 话说回来,她真的能祓除诅咒吗? 钉崎野蔷薇皱了皱眉头。 来自初入东京的小姑娘的视线太过狂热,弥生月觉得自己被什么不得了的大型肉食性动物盯上了一样,全身的鸡皮疙瘩抖了抖之后,默默后退了一步。 野蔷薇刚想要把大小姐的标签贴到弥生月身上的时候,发现她的制服样式和学生制服的样式不一样,虽然总体而言是都黑色的,但是样式的话,更贴近五条悟身上的那件。 年纪的话,看上去也大不了她几岁。 钉崎野蔷薇的眉头挑了挑,你不是学生吗? 弥生月的长相太过年轻,昳丽的五官有一种介乎于成年女人的昳丽和少女的稚气未脱,以至于野蔷薇下意识地认为她也是学生。 我只是助教。弥生月淡淡地说,一年级只有三个人,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不算在里面。 野蔷薇野蔷薇再度把饱含着肉眼可见的嫌弃的目光放在了被自己贴上了会给沾满石油的海鸥点火的海胆头和小时候吃过自己鼻屎的小老虎身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嗦嘎,我可真是碰上了个烂摊子啊。生活不易,野蔷薇叹气,而后又盯着弥生月的脸蛋,刷刷地来回看了好几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弥生月: 这姑娘果然很野O.O 相互认识的环节过去之后,在此之前从没来过东京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被五条悟忽悠到了一栋充满诅咒气息的废弃大楼。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站在废弃大楼前,两手抄在口袋里,被五条悟蹉跎良久的海胆头对五条悟说的东京观光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凭借被五条悟忽悠将近十年的悲惨历程,他笃定这货是在忽悠人。 但是旁边的俩孩子就不一样了,再次之前从未遭受过五条悟忽悠的野蔷薇和刚接触诅咒时间短暂的虎杖悠仁齐齐抗议五条悟这个骗小孩的糟糕大人,齐声高呼大骗子。 弥生月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大楼的外貌。和周围其他建筑大楼比起来,这座出现诅咒的大楼身高格外矮小,给人的感觉像是站在一群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之中的矮小老头,入口的卷闸门紧紧地闭合,大楼外壁上的墙皮剥落,露出苍夷的伤疤。 即使窗户和大门都紧紧地闭合在一起,也难以掩盖里面浓郁到溢出来的诅咒气息。 是诅咒呢。老远就感觉到里面的诅咒气息的弥生月站在大楼前,表情稳如老狗,没有因为被忽悠而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被五条悟忽悠了将近三年的弥生月多少有点心得体会,自然也就没有太大的心理落差,被忽悠着忽悠着就习惯了。 对这方面的事情老熟于心的伏黑惠了然,这里果然有诅咒啊。 这栋大楼附近有一个大型公墓,与生对应的死亡,总是被人视为不祥的污秽,避之不及,恐惧胆颤,埋葬死去之人的公墓在人们的观念里,理所应当被认为是不详的恐惧之地,负面情绪从人的心里流出,在这栋废弃的大楼里生出了具体的姿态。 所以这里压根不是六本木,而是六本墓啊,两个傻孩子,五条悟的话你们也信? 伏黑惠眼神死地把目光落在心里落差巨大的俩傻孩子身上。 果然墓地这种地方更容易生出诅咒啊。虎杖悠仁看着岁月痕迹斑驳的大楼,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问题不是墓地,而是认为墓地很恐怖的人的内心。伏黑惠慢慢地给他解释,这个人莫名其妙一头扎进了咒术界,还是给他多解释点诅咒的事情比较好,诅咒这种东西,根源都是人的内心。 钉崎野蔷薇有点诧异,能进入咒术高专的人,对诅咒基本上都不会陌生,因为异于常人的视觉,总是能捕捉到诅咒的丑陋的姿态,即使真的是半路冒出来的野路子咒术师,对诅咒也不应该会陌生才对。 钉崎野蔷薇挑了挑眉,直言不讳这是怎么回事,伏黑惠简单地给人解释了一下虎杖悠仁生吞咒物的壮烈场面,引得人家姑娘对虎杖悠仁不得不刮目相关,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土包子,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狼人。 你的卫生意识糟糕透顶了啊!钉崎野蔷薇后退好几个大跨步,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虎杖悠仁的嫌弃。 对于卫生意识糟糕透顶这个评价,虎杖悠仁深感拒绝。 弥生月点了点头,这点我同意。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附议。 小老虎表示自己很受伤,为什么连姐姐都这么说啊! 不挑食是优点。弥生月认认真真地告诉虎杖悠仁,但是东西真的不能乱吃。 因为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你身体里现在住着个天天想要上你的千岁海王老大爷。 -- 第240页 弥生月很忧愁,弟弟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啊。 专业读姐十余年的虎杖悠仁: 你先自己长点心吧姐,五条老师的意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有你一个红毛还不晓得,你晓得不? 桥豆麻袋,姐姐?!钉崎野蔷薇看看虎杖悠仁又看看一头红毛的弥生月,你们 是姐弟。弥生月说,我是姐姐。 噫?你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啊!钉崎野蔷薇表示实力的怀疑。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嘛。虎杖悠仁平静地说。 对于有无血缘关系这个问题,其实他们都没有太大的纠结,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影响他们是姐弟。 从一次开口叫姐姐的时候,弥生月就已经是虎杖悠仁的姐姐了。血缘这种东西,不纠结也没关系,就像很多事情,其实不用太纠结,顺其自然反而更好。 哈? 没血缘关系的姐弟还能叫姐弟嘛? 仿佛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虎杖悠仁不高兴地说: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就不能是姐弟啦?我们可是都能在三秒跑完五十米的亲姐弟欸。 野蔷薇: 槽不知从何吐起,三秒跑完五十米你俩是属汽车的吗? 嗨依嗨依。五条悟拍了拍手,打断了话题的继续前进,这是摸底测试哦,主要是老师想要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野蔷薇,悠仁,你们去把里面的诅咒祓除吧。 啥,你居然是我们的老师?野蔷薇震惊地看着这个戴着眼罩在街上瞎晃悠还能不撞到人的白毛,震惊jpg. 五条猫猫满脸受伤的表情:我没告诉你吗?我是一年级的负责人哦,也是你们的班主任呀~ 没有!仨小孩统一战线,异口同声地谴责不靠谱的白毛班主任。 皮带被拉开,金属的扣子扣上之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茶色头发的女孩把装满钉子的小包挂在了腰间,装备齐全的野蔷薇突然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对弥生月说:等我出来,记得把保养皮肤的秘诀告诉我! 弥生月:红毛疑惑jpg. 没有什么秘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这姑娘真心很野。 虎杖悠仁的战斗力,如果是在纯拼体术的情况下,恐怕极少有人能够胜于他。 考虑到虎杖悠仁并不熟悉咒术,尚未学习咒力的操控,本身也不具备术式,在他进去之前,五条悟特地把咒具屠座魔借给他使用,还特地叮嘱他不能把宿傩放出来。 这是一次针对他们本身的小测试,如果把两面宿傩放出来,那么测试的目的就不能达到了。 诅咒只能用诅咒祓除,所以咒术界对于术式的重视永远优于体术,而五条悟的学生各个都是体术好手,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学生时代的五条悟被两个天与咒缚打过,其中一个差点要了他的老命,本人重视起自己的体术的同时对学生的体术也一并重视起来。 在发掘到禅院真希这个苗苗的时候,五条悟产生了相当的兴趣,没有术式,咒力量低微得连普通人都不如,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对术式的超强的抵抗能力,以及强得离谱的体魄。 咒术界有关天与咒缚的案例记录相当稀少,尤其是对于伏黑甚尔和禅院真希这种以咒力换取强大肉||体的案例。诅咒这种东西,归根结底是要用诅咒祓除,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现世的咒术师家族普遍相当重视咒术的传承,对于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理所因当地当做了派不上用场的废物,自然也不会去多加观察和记录。 寥寥无几的天与咒缚记载案例之中,能清晰地总结的结论只有一点,天与咒缚,是天生的咒缚,在咒术的概念里,厉害关系的束缚是很重要的概念,得到一方,必定会失去一方,零咒力的天与咒缚相当于用强大的咒力和术式去换取强悍的肉||体。 虎杖悠仁是个特例,本身的肉||体虽然不是天与咒缚,但是相当接近天与咒缚,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之后,本身就继承了两面宿傩的咒力,即使是十分之一也不容得小觑,假以时日肉||体把宿傩的术式刻印下来之后,就相当于是同时具备优秀术式和强大肉||体的存在。 但是 五条悟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屈起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目光落在了弥生月身上。 他暂时想不通弥生月是什么情况。 在他所知的范围里,类似于弥生月这样的例子从未有过,能把两面宿傩都捆了的锁链证明她具有强大的术式,不仅如此,同时还兼具了无限接近于伏黑甚尔一样强大的肉||体,五感的敏锐程度甚至优于伏黑甚尔。 既不是天与咒缚,也不是类似于悠仁这样的案列。 果然我还是进去吧。伏黑惠的话打断了五条悟的思绪。 你的伤才刚好,不用勉强。五条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可是,虎杖需要人盯着吧?毕竟是一只脚才进来的菜鸡。 也是。五条悟笑了笑,托着腮,不过这次主要测试的是野蔷薇,而且弥生月也能知道里面的情况吧? -- 第241页 伏黑惠顿了顿,目光落在墙壁厚实的大楼外观上,又落在了一直盯着大楼的弥生月身上。 开玩笑也有个限度。伏黑惠木然地说。 不能看到,但是能听到。弥生月开口,悠仁被野蔷薇踹下楼梯了。 五条悟:??? 伏黑惠:??? 干啥?内讧? 一大一小看到了弥生月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怪啊,野蔷薇是怎么知道悠仁的女人缘很差的? 弥生月震惊了,她弟的体脂率只有个位数而且体重有80kg,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能听到声音,噔噔噔的几声有力迅捷的脚步声过去之后,弥生月就听到了一声踹,紧接着她弟啊地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是钉崎野蔷薇毫不留情的diss。 好家伙,居然能一jio把80kg的她弟踹翻,这个姑娘,不简单。 悠仁,悠仁你还好吗悠仁? 五条悟猫猫感慨,哇哦,原来悠仁的女人缘这么差劲啊。 伏黑惠: 你觉得你能好到哪里去? 你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伏黑惠忍不住问。 弥生月摇摇头,不能。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但是能听到。 我放大了自己的五感。弥生月说。 锋利的刀刃被扎进肌肉里,而后就是重物的掉落声,诅咒的扭曲的声音响起之后不久,刀刃划破肌肉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几声利器钝重的声音过去之后,那扭曲的声音便消失了。 悠仁干掉一个了。弥生月说。 伏黑惠怔楞了一下,真的假的? 真的哟。五条悟双手枕着后脑勺,弥生月的五感天生就很发达,平时只是有意识地去收拢、钝化它,对吧? 听到的声音太多了会不舒服。弥生月眨了眨眼睛,还会睡不着觉。 话说回来,悠仁这小子,很疯狂啊五条悟看着岁月痕迹斑驳的大楼笑了笑,多少有点像你啊。 这一个两个的,一个是长年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社会里的咒术师后代,一个是生活在普通社会之中的普通高中生,无论是咒术师的后代还是普通人对于诅咒这种东西都有一种无法放弃的嫌恶和恐惧,如果不能放弃这两者,即使有天赋也无济于事。 从小接触诅咒的咒术师,在中途自暴自弃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这俩对诅咒知之甚少的家伙面对想要杀掉自己或者自己家人的异形生物,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干掉。 真是疯狂啊。 弥生月:我们是姐弟,相似是很正常的。 五条悟的嘴唇向上扬了扬,野蔷薇那边呢? 干掉了一个。弥生月说。 还有吗?伏黑惠顿了顿,这栋大楼里的诅咒数量出乎他的意料。 有三个。弥生月说,两个在野蔷薇那边,野蔷薇只发现了一个,里面还有小孩子。 哦,那敢情好呀。五条悟弯了弯眼睛。 好什么啊?伏黑惠只想踹这无良老师一脚,哪有看到学生遭殃的老师会说那敢情好得? 我不是说了嘛,这次测试的主要对象是野蔷薇。五条悟一点都没有坑学生的愧疚感,诅咒的数量和人口数量的增长成正比,东京这种人流量庞大的城市,滋生出来的诅咒数量不仅多,而且会更强。 地方和东京的诅咒是不同的,东京的诅咒更强大,而且更狡猾。五条悟托着腮轻轻笑了笑,即使不能说话,等级也低下,但是不妨碍他们的狡猾。 而狡猾的诅咒通常会摆出残酷的天平。五条悟继续说,把生命放在天平上,自己的,他人的,任你很衡量,但是无论选择哪个,都会对咒术师本身受到影响。 所以,咒术师不疯狂点,可是要命的啊。五条悟低低地笑起来,弥生月突然觉得他才是全剧最大的反派。 那钉崎不是要一个人面对两个狡猾的诅咒了吗? 伏黑惠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别担心,悠仁过去了。弥生月说,踹烂了一堵墙,人质被救出来了。 伏黑惠: 行吧,就你俩淡定。 虎杖悠仁你就是个猩猩。 海胆头木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来。 灰蒙蒙的天空,散发着浓郁诅咒气息的老旧大楼里,躯壳丑陋的诅咒携带着呜咽声钻出墙壁,一跃而出,急剧地想要逃离这座建筑物。 伏黑惠淡定地坐着,他瞎操心了,这俩一个老师一个助教都不担心,他操心个鬼啊。 嘴角慢慢地向上扬起一个弧度,五条悟两手抄在口袋里,老神在在地看着跃出窗外的诅咒,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下一刻,如他所料一般,诅咒被骤然出现的尖锐金属钉穿的身体,歇斯里地的惨叫过去之后,在空中翻滚、坠落,最后化为一团余烬,消散在空气里。 -- 第242页 伏黑惠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督见旁边这俩人,这一个两个一个六眼一个五感变态,都在情况掌握之中。 不错,挺疯的呀。致力于教导出不正常学生的不正经老师五条悟满地地笑了笑。 伏黑惠: 就很不爽。 有关五条悟的助教雨宫弥生月,伏黑惠的印象在有点眼熟、体术强悍、脑子不太好使、经常被五条老师骚扰的可怜人上面又增加了一个五感发达上面,钉崎野蔷薇与弥生月的接触暂时不算太多,在得到第一印象疑似被精心教养的大小姐、皮肤很好之后,在新生聚餐之中增加了一项超级能吃,而且吃不胖上面。 同为女性的野蔷薇表示很嫉妒。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仗着自己有助教的五条悟翘了课,没错,身为一个老师,他翘了课。 半夜出差回来的大猫咪缩在被窝里,不安分的头发从柔软的被窝里翘出来,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窗户泼洒进来,纤长的白睫毛上蕴着浅浅的金晖。 嘟囔了一句我不要去上课之后,被窝里的五条悟翻了个身,从被窝里露出线条流畅的颈部,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又继续睡了回去。 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关门,一点都不担心被劫财劫色的风险。 弥生月决定体谅一下这个最强的007大猫咪,帮他掖了掖被子,把窗帘给他拉严实之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隐约约传来的蝉鸣,昏暗的房间里,白色的大猫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苍蓝色的眼睛瑰丽剔透,蹭了蹭柔软的布料之后,满意地把脸埋进了被褥里。 于是当天的课被改成了体术课,仨小孩被弥生月拉去操场打了一顿。 打完人的弥生月看着地上四仰八叉的三个孩子,脸不红气不喘,还总结了一下,惠和野蔷薇,你们的体术不行。 虎杖悠仁: 姐姐,姐姐你不爱我了吗姐姐? 伏黑惠: 野蔷薇: 还是猩猩!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是只很忙碌的猫呀,偶尔让他偷个懒叭=v= #交流会过后: 京都校众人:你们东京校怎么回事?猩猩如此泛滥! 求评论!多给我点码字的欲望呀gt;lt; 感谢在2021-11-19 19:27:20~2021-11-20 21:2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翦不断 ======================= 五条悟度过了一个宛若休息日一般的工作日。 他的睡眠时间一向很短。 六眼是个被动技能,无法关闭,也无法依照六眼持有者本人的意见去摄取适量的信息,只要在五条悟人在某个地方,一定范围之内的信息,在六眼可见之内的信息流,都会被摄取过来。 眼睛是镜子,映射出可见之物,在眼底呈现,将大脑和视觉连接在一起的神经将所成的像传入大脑的视觉中枢,进行处理、辨别,完成看的过程。 六眼所能看到的东西,数量庞大到旁人无法想象,大脑在处理这些像的时候,也容易变得疲惫,无下限术式的条件之一却是要有一个意识清醒的大脑,大脑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六眼摄取进来的信息流。 他的睡眠时间会很短,本人也不喜欢醉酒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感觉。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之后,白色的大猫咪从床上爬了起来,刷牙洗脸,洗漱完毕之后换好了衣服,悄咪咪地出了门,一路摸到了训练场,围观了弥生月殴打学生的全过程。 青葱的绿色在视线里铺展开来,柔和的金色阳光沿着古朴的屋顶上的瓦片沟壑流淌而下。 脚底的日影婆娑,群山之前的鸟雀啼鸣悠扬清明。 五条悟看到了操场的草坪中央,鲜艳的一点红,她特地把头发绑了起来,六眼的视线里,黑死的衣领里,露出来的颈脖纤细,皮肤白皙,夏季的气温有点高,难免沾上了细腻的汗水。 热爱拍照的大猫猫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操场中央的那点红色就是几声咔嚓,结果毫不意外地迎来的她的注意。 动作停顿了一下,弥生月回过头去,视线捕捉到了一只鬼鬼祟祟站在屋檐底下的猫。 太慢了!被弥生月掀翻在草坪上的钉崎野蔷薇发现偷懒的无良老师之后,当即发出了抗议和谴责,你这是迟到吧!你迟到了! 抱歉抱歉。五条悟笑眯眯地把手机揣进兜里,轻佻的态度倒时看不出来一点认错的真诚,反正你们都在做近身格斗训练嘛,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啦。 怎么样,弥生月?五条悟缓缓从屋檐下走出来,看着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的三个学生。 近身能力太差了。弥生月说。 -- 第243页 惠的体术是你教的吗?弥生月侧目看着五条悟。 是的哟。五条悟弯了弯嘴角,是不是还有一点你的影子? 被摔在地上的伏黑惠顿了顿,从地上坐起来,满脸疑惑地将视线转移到这两个人身上。 你什么时候偷师啦?弥生月诧异地看着五条悟,我又没教过你。 自学成才。五条悟比了个俏皮的剪刀手,毕竟我是无敌的五条悟嘛,和你打了三年的架,如果没学到一招半式,很失败欸。 弥生月沉默了一下,理论上她的体术风格是不适合伏黑惠的,动手的过程之中,她能感觉到,伏黑惠的顾虑有很多,而在战斗过程中,留给双方的时间短暂的可怜,更多时候需要依靠的是直觉,弥生月的直觉准确到诡异,体术路数刻印在肌肉里,基本上不用多加考虑就能即使做出反应。 大多时候,弥生月都会选择去进攻,她的身体素质允许她无视防御,五条悟有无下限术式,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基于这两者的战斗风格用在其他人身上,就是货不对版。考虑到这一点,五条悟交给伏黑惠的路数里也增加了一些防御的办法,试图让他变得抗揍一点。 弥生月简单地给伏黑惠解释了一下,听完之后,海胆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弥生月的目光落到了钉崎野蔷薇身上。 野蔷薇的话,术式是属于远程攻击范围的吧?弥生月突然想到了钉穿诅咒身体的术式,战斗风格等于无,如果被人近身的话,场面会变得很糟糕。 这个糟糕的场面弥生月已经给她演示过一遍了,作为媒介的钉子如果被钉入诅咒身体,那么咒力就会顺着媒介远远不断地涌进诅咒身体里,破坏诅咒的身体,很方便的术式,但是施术者本人的动作跟不上对手的话,很容易在施展术式之前就被撂倒,即使术式施展了,钉子也不一定能扎到对方。 弥生月的身体反应能力很快,即使对方给了足够的时间让她去准备战斗,但是战斗开始之后的须臾,她就被近了身,需要用来施展术式的双手当场被卸掉了关节骨。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茶色头发的女孩破罐子破摔坐在草坪上,气呼呼地说。 明明是她自己的关节,弥生月拆卸起来动作麻溜得要命。 判断力。弥生月说,人的骨骼的构造都差不多,但是会有细微的差距,身高、胖瘦,这些差距都会造成骨骼的细微差距。 不过这也是有迹可循的,凸出的骨节,凹陷的皮肤。弥生月说,野蔷薇很苗条,骨骼的话,显而易见吧。 被夸了一波苗条的漂亮姑娘完全高兴不起来。 最后是悠仁。弥生月说,悠仁的话,体术是最好的,战斗本能很准确,也会抓技巧,但是有些动作多余了,力度不大不小,确定能撂倒敌人就行了,不用太过,也不要保留。 我知道了!精气神倍儿棒的小伙子虎杖悠仁斗志满满。 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是特别的快。 刚入学的短时间内不会有任务,按照咒术高专的教学方式,首先是让学生熟悉学校各个方面的基础设施以及相关部门,例如专门负责传达任务和提供任务情报部门「窗」,再者就是积攒有关咒术的理论知识,最后由年级负责人带着一起出任务。 早上的实战指导课过后就是理论课,鉴于弥生月对咒术界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五条悟饱含深意地在教室里加了一套桌椅,仨个小孩和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坐在一个教室里,听另外一个不靠谱的成年人的授课。 二十八岁依旧喜欢浪的五条悟在伏黑惠嫌弃的目光里,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课,目光时不时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弥生月身上。 理论课依旧让弥生月想去跟周公打牌,五条悟在某些地方很不靠谱,在某些地方却又意外地靠谱,这节理论课他居然好好讲了。 两手抄在口袋里的白发男人站在讲台上,也没有拿课本,挑挑拣拣地讲了一些相对比较重要的东西,时不时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划两下。 咔吱咔吱的粉笔在黑板上接连响起,五条悟在讲台上讲课,弥生月却在底下发起了呆,托着腮,努力不让自己的下巴趴到桌子上。 咔吱咔吱 仿佛回到了十二三岁的夏天,盛夏的蝉鸣沸腾不休,嘹亮的啼鸣在被太阳烤热的空气里绵延成线。 热浪裹挟着蝉声在空气里翻滚,讲台上的粉笔还在咔吱咔吱响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讲台上徐徐的念书声慢慢地传了下来。 慢悠悠的,让人犯困。 她是老师,啊,现在是助教,但不代表学生时代不会在课堂上发呆,每一个老师都是从学生时代的课堂上成长过来的,当在课堂上发呆的学生成为老师之后,又看着底下的小孩在自己的课堂上发呆,循回流转,周而复始。 午后的太阳是柔和的金色,太阳懒懒散散地挂在群山之上,慢慢地朝着西方的山脉之中倾倒下去。 靡丽的霞光涂抹在光洁的玻璃窗上,赤红色的日轮被烧得发黑,被笼罩于其中的世界浓墨重彩得好似一副浮世绘,古老诡秘,却又蕴着让人移不开眼球的绮艳。 -- 第244页 眼皮沉重得要命,弥生月终于忍不住趴了下去,梦里的蝉声裹着讲台上不紧不慢的讲话声,如梦似幻,像是流入山涧的泉水。 嗨呀,捕捉到一个开小差的调皮学生哦~ 她看到摘下眼罩的五条悟坐在她座位前的椅子上,这个位置是虎杖悠仁的。 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非要加多一套桌椅让她跟着一起上课。 弥生月揉了揉眼睛,从课桌上爬起来,赤色的日轮在山间慢慢地沉默,靡丽晃眼的夕阳洒了一地,苍蓝的六眼镶嵌着瑰丽星空,一弯一眯,慵懒,却又带着猫科动物的恶作剧时候才会有的狡黠。 什么时候了?弥生月睡得有点迷迷糊糊的。 下课啦,弥生月老师~双手交叠在桌子上,面前的大猫咪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手背上,唇线弯出弧度,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弥生月心里咯噔一声,终于反应过来,我睡着啦? 五条悟点了点头,存了心想要捉弄她,弥生月老师,上课开小差了哦~ 弥生月豆豆眼懵逼,啊,丢脸丢大了欸,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做过老师的人了欸,还能在课堂上睡着,还是在五条悟的课堂上睡着。 这比学生时代在课堂上睡着被老师的粉笔砸到还要丢人。 五条悟还在看她,赤||裸||裸的视线毫不掩饰里面的恶趣味,弥生月尬的不行,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 耳廓皮肤泛起一阵薄薄的红色,被簇在红色的头发里的时候,比她鲜艳的红发还要吸引人。 五条悟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 指尖上携带来的温度烫得吓人,弥生月一把抽开了他的手,两只手捂住了耳朵,像是受惊的松鼠,恨不得把自己团吧团吧团成一团。 丢死人了,你不要再说了。五条悟听到垂下脑袋的人这么说,声音小小的,像是纤薄柔软的羽毛扫过肌肤一样,如果现在有个地缝,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呐,弥生月有喜欢的人吗? 日轮沉没山间,铺天盖地的墨色从地平线上倾泻而出,那双眼睛,静静的,悄悄的,如同安静不动,却又无法掩饰本身璀璨的蓝宝石。 五条悟稍微挺直了腰板,托着腮,眼睫低垂,白色的眼睫半掩璀璨绮丽的瞳。 是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哦~ 白色的猫,他轻轻地说。 是这样的喜欢哦~ 寂静这种东西,意外地让人心慌意乱。 树影的婆娑声,日落群鸟归巢的叽喳声,呼呼的风声,全部离她而去,像是突然褪去的洪水,所有的声音都被卷走了之后,弥生月听到了自己震耳发聩的心跳声。 距离越发的靠近,温热的气息时而落下,时而停顿。 从胸腔里传过来的是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声,至于是谁的,她分不清了,神经中枢被搅得一团糟,大脑无法正常的运转,她的脑子一团糟,她什么也分不清楚,是谁的心跳,是谁的声音,又是谁的体温。 分不清,什么都分不清。 急剧收缩的瞳孔里,倒映出来的是某个人的眼睛,那双瑰丽的苍天之瞳,落在皮肤上的气息也是那个人的。 嘴唇上的温度烫得吓人,却又像是春日的冰水在上面融化。 纤长的睫毛像是鸟类柔软又细腻的绒羽,随着人体的一呼一吸,轻轻颤动,扫在皮肤上,痒痒的。 夜空之中的月亮拨开了层层叠叠的云,澄澈的月光从树梢头上泼洒下来,夜色里响起突兀的夜鸮声。 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就已经让她傻成这样了。 猫咪本身就是一种带着狡黠却又让人不得不喜欢的生物,养猫的人难免会在哪一天,突然遭受到自己养的猫的恶作剧。 养猫经验十多年的弥生月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猫咪咪咪咪的撒娇声,猫咪的恶作剧,猫咪的柔软的肚皮。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她从来就没搞懂这只猫的心思。 得寸进尺的猫伸出了舌头,舌尖上的温度滚烫,轻轻描绘嘴唇上的褶皱,嘴唇仿佛浸润在了春日泛起涟漪的湖水之中。 似乎有糖在嘴唇上化开了,甜腻的要命,这个人本身好像是糖做的一样。 弥生月从未想过,亲吻是如此心惊胆战的事情。 弥生月是甜的哦。 恶作剧完的猫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斑驳的树影打落在窗台上,猫咪眯着自己苍蓝色的眼眸,视线一直落在弥生月身上,弥生月觉得自己像是给他盯上的小白兔。 弥生月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哆嗦。 五条悟看着眼前傻乎乎的红毛,头发是红的,脸颊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暂时就这样吧。 弥生月张了张嘴,她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是抖的,说出来的话里,每一个音节都是抖的,你你不是喜欢夏油的吗? 你喜欢夏油你亲我做什么QAQ 五条悟: 什么东西? -------------------- -- 第245页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我等不了了,我A上去了,等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出来散步路过教室的夏油狐狸:什么东西?!!【瞳孔地震jpg.】 #未来某一天: 红毛:夏油,我对不起你,你鲨了我叭。 杰哥: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是直的!! 感谢在2021-11-20 21:28:35~2021-11-21 21:2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j4 15瓶;起名废 10瓶;你猜我是谁挨 5瓶;荠苨 2瓶;saiiiii、马甲日抛、安笙凉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惜颜色 ======================= * 这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你爱她,她却以为你爱他。 认识这个红毛这么多年,五条悟一直觉得她的脑回路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今晚上,他可知道了。 猫咪喜欢你,会把自己最脆弱的、软乎乎的肚皮露出来给你,猫咪喜欢你,会时不时把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你身上,猫咪喜欢你,会跟你撒娇卖萌。 他一只猫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弥生月居然以为他喜欢他的挚友?! 什么情况?他看起来这么像男同的吗?! 五条悟:猫猫委屈jpg. 五条悟故意学着弥生月不高兴的时候会做的动作,他鼓了鼓腮帮子,他看着她,老大不高兴的样子,璀璨的苍天之瞳潋滟出星辰的光辉。 更像是一只不高兴的大猫咪了。 弥生月。五条悟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只是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却把她吓得要命,下意识地把放在桌子底下的腿往椅子下缩了进去。 她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一种让她想要立马扭头跑走的感觉,但是腿却不受使唤,肌肉紧绷得几乎在颤抖,大脑的语言中枢似乎瘫痪掉了,她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潮水般的夜色挤满了这间教室里,悠扬的虫鸣在寂静的夜晚里起起伏伏。 从来没有想过,被人亲吻一件如此要人命的事情。 抬头的须臾,弥生月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一直觉得五条悟的眼睛很好看,圆润的瞳孔,猫咪一样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微眯,弯出月牙一样的弧度,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猫咪。 猫咪的毛毛是柔软的,猫咪的眼睛漂亮得要命。 弥生月的脑袋晕乎乎的,坐在她对面的大猫咪似乎很喜欢她这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一只手托着下巴立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纤长的眼睫像像是落满雪花的樱枝。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呢? 我喜欢你哦。坐在她对面的大猫咪弯了弯美丽的苍蓝六眼,笑得狡黠,美丽的眼睛平静如无风的海面,汹涌的情绪被掩盖在了平静的眼眸之下,我超级喜欢你。 平静的湖水里被人用力地投入了巨石,掀起了汹涌的水花。 我喜欢你哦。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呢? 我喜欢有红头发的小红毛,我还喜欢呀,喜欢猫的小红毛,我喜欢傻乎乎的小红毛。五条悟不紧不慢地开口,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说的悠扬顿挫,还带着长长的尾音,我还喜欢一个叫弥生月的小红毛。 喜欢捉弄人的猫托着腮,苍蓝的六眼,目光缱绻。 脑袋晕乎乎的,认知里的东西被击了个粉碎,思维到处发散,无论怎么收拢都收不回来。 弥生月突然想到了读高中的时候,有男生特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堵她,当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跟她告白,被大型告白现场吸引住了注意力的男男女女齐刷刷地把眼睛看过来,不约而同地开始吃瓜看戏,向她告白的男孩脸色红得要命。 我喜欢你。 也许是不同人告白会产生不同的效应,弥生月记得自己当时很淡定地告诉男孩我不喜欢你也不讨厌你。 这是实话,但是男孩却伤心极了。 她会看电视连续剧,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男女主甜甜蜜蜜腻腻歪歪之后狂风暴雨式吵架,然后继续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在一起。 起初只是因为对情感的好奇。 弥生月记得姐姐出嫁的时候是在三月,阳光澄澈,大海温柔的好几天都没有发脾气,古老的潮水起落的声音在天边回响,海鸥的啼鸣掠过浪花翻腾的海面。 姐姐,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呀? 出嫁这个词是在帮忙筹备婚礼的侍女口中听到的,弥生月其实不太懂,出嫁是什么意思。 因为喜欢啊。 姐姐笑得眉眼弯弯,眉梢、眼睛,还有弯起的嘴角,都在告诉弥生月,她很开心,很幸福。 细腻的阳光映着樱枝柔软的花朵,风里都带着一股子让人舒舒服服的暖意。 眉眼柔和的姐姐,和平时暴打姐夫的姐姐不一样。 那你喜欢他咯?弥生月坐在屋檐底下的走廊地板上,晃着脚丫子,可是你总是说他是个呆子、笨蛋、混蛋。 -- 第246页 记忆里,最会惹姐姐生气的人就是柱间了,虽然他会送姐姐花,捧着一大捧菊花怼到姐姐脸上,他会跑去赌场,把底裤输掉了之后还要麻烦海胆头给他赎回来,最后被姐姐揪着耳朵拖回来的时候,在海胆头万般嫌弃和拒绝的目光里,他还喊着斑,我们下次再见呀。 姐姐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弥生月看了看枝头的樱花又看了看笑得很好看的姐姐,觉得姐姐的笑容很想三月开在阳光里的春樱。 那也没办法啦。姐姐抬头摸摸弥生月跟自己一样的红头发,谁让我就是喜欢那个呆子、笨蛋、混蛋呢? 你听好了哦,弥生月。姐姐亲亲她的眉心,如果有一天,你也碰见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人,如果你也喜欢他,他可能会让你生气,也会让你高兴。 爱是一件很复杂又很矛盾的事情,幸福的同时又伴随着痛苦的风险。 你要慢慢地去体会其中的滋味。 你要加油啊,弥生月。姐姐的眼睫垂下来,这个世界对你本来就不公平。 回想起姐姐的头发,明明是和她一样的红头发,但是她却觉得姐姐的红头发比她自己的顺眼多了,姐姐的头发就是三月开在阳光里的樱花一样,好看又温柔,她自己的头发总让她想到血的颜色。 模棱两可的解释,弥生月对喜欢的理解依然模糊。 过去的弥生月也一样,现在的弥生月也一样,一样的不理解,一样的茫然。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弥生月有点茫然。 总有些人会用隐晦的方式暗示她,你走到哪儿都不会讨人喜欢的,因为你天生就不应该存在。 她也默认了这样的事实,却总是忍不住渴望与事实相反的东西出现。 五条悟把她认为的事实击了个粉碎,被击碎的事实哐哐当当地在她耳畔碎裂,却让她心惊肉跳。 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直挺挺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撒开腿就往外跑,接连撞翻了教室里好几张椅子和两张桌子之后,跑出了教室,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五条悟看着面前空了的椅子,弥生月起身的动作太大,直接把椅子带翻了,被掀在地上的椅子可怜巴巴地摊在地上。 柔软的月光从穹顶坠落下来,脚下迤逦着漆黑的影子。 果然还是跑掉了。 五条悟闷闷地想着,起身把被弥生月撞倒的桌子和椅子,一张一张慢慢地扶起、摆正之后,慢慢地走到弥生月的座位上坐下来。 他托着腮看着空无一人的讲台,清冷的月光斜坠下来,细腻的灰尘在空气里起起浮浮。 怎么就跑掉了呢? 五条悟托着腮,歪着脑袋,眉头拧成了疙瘩,目光掠过干干净净的天花板,掠过漆黑的黑板,又看向窗户外葱郁的树丛。 明明气氛很好呀。 白色的大猫咪抬起手,用指腹摩挲了几下嘴唇之后,砸吧了两下嘴巴。 嗯,有点像橘子汽水味道的果冻。 五条悟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决定把红毛挖出来,再来一次。 做出了战略性决定的五条悟走出教室的门,拐了个弯就遇到了僵在门口的灰狐狸。 嗯?五条悟把他抬起的大长腿收了回来。 回过神来的灰狐狸嗷呜一声,让人有种悲愤的感觉,拖着自己的大尾巴,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要过来啊。 五条悟弯下腰来,眯起双眼,像极了危险的大型猫科动物。 你也差不多了吧?五条悟笑了笑。 灰狐狸睁大了眼睛,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往上攀爬。 晚上有蛇出没的哦。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圆润的猫眼眯起,狐狸酱,差不多就可以回去找悠仁了哦。 不要让我看到你在弥生月房间里哦。五条悟挺直了身板,弯了弯眼睛,蓝眼睛的猫昂起了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让灰狐狸想要在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留个爪印子。 不然就带你去绝育。猫猫微笑jpg. 灰狐狸心里拔凉拔凉的,看着白色的大猫咪优哉游哉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给弥生月点了一根蜡烛。 以他对五条悟的了解,今晚上如果不找到弥生月,这家伙是不打算罢休了。 如果是旁人这么跟五条悟玩躲猫猫,三两下就会被他找出来,然而躲猫猫的对象换成了弥生月,就有点让人头疼了。 五条悟跑遍了大半个高专,从教师职工宿舍找到学生宿舍,虎杖悠仁被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贴着阳台玻璃的白毛老师吓了一大跳。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跑过去把落地窗拉开了,不要大半夜突然出现在别人宿舍外面啊!会吓死人的! 果咩果咩。五条悟摆了摆手,有看到弥生月吗? 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下。 老师,这里是男寝。虎杖悠仁说。 这大半夜的,他姐又不是变态。 -- 第247页 哦,那没事了,拜拜。虎杖悠仁眼睁睁看着五条悟原地消失。 虎杖悠仁:??? 飞雷神?! 虎杖悠仁:哇 跑遍了大半个高专的五条悟就差要去闯女生宿舍了。 清冷的圆月镶嵌在墨色的天幕之中,兀自落下明月的清辉,阑珊的星光藏在云雾之间。 石板铺成的平整路径上映着路灯暖橘色的灯火,清凉的风卷着窸窸窣窣的草叶摩挲声。 窸窸窣窣 低矮的灌木丛突然抖动了一下,葱郁的草叶里拱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而后钻出来一只三色的小猫,翠绿色的眼瞳映着薄薄的灯光。 咪 小家伙抬起头,打了个哈欠,露出粉红色的舌头和尖尖的牙齿。 五条悟顿了顿。 三色的小猫舔了舔自己毛茸茸的猫爪子,翠绿色的猫眼环顾了周围一遍之后,瘦小的猫咪立起了自己的四条腿,竖起的尾巴宛若旗帜一般,大摇大摆地从五条悟眼前路过,钻进了一边的草丛里。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高专的野猫如此的张狂的吗?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五条悟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 地处郊区的咒术高专里没有人养猫,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人养猫,但是不代表没有野猫,通常的野猫的危机意识要比家猫要强,还具有攻击性,一般情况下,不会太过接近人类。 但是最近来了一个喜欢猫的红毛。她喜欢猫,而且不分家猫野猫。 高专后山的小山坡是野猫经常出没的地方,因为地处在山崖上,没有被修整成教学场所,一直这么被荒着,没有大型野兽,环境较为安稳,也就成了野猫的集聚场所。 城市炫丽的灯火在远方亮起,坐落在远方的现代化大都市的灯火映着漆黑的天幕,远远的看去,像是在漆黑夜晚里被点起的渔火。 五条悟拨开层层叠叠的草叶枝条,听到了喵喵喵的声音,顺着喵喵的声音一路看过去,他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弥生月,如果不是她的红头发太过扎眼,她就跟扎在草丛里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平时不理人攻击性强的野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甩着毛茸茸的尾巴,时不时发出撒娇求撸的喵喵声。 蹲在地上的红毛时不时伸出手,在它们柔软的肚皮上撸两把,不同于平时撸猫的专注,她的眼神有点游离,看样子有点漫不经心。 五条悟: 你居然背着我去找别的猫! 斑驳的树影之间,黑夜浓稠得好似墨水,那头红发像是被悄然点起的明亮篝火。 察觉到五条悟在靠近的弥生月缩回了自己撸猫的手,抱着膝盖把自己往草丛里埋了埋,意图蒙混过关。 察觉到有其他人靠近的野猫们竖起了耳朵,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声音的源头上。 白色的大猫咪不顾野猫们警告的哈气声,大摇大摆地走到把自己扎进草丛里的弥生月身边。 找到你了哦。唇边带着笑意,他弯下腰,低下头。 你找错人了。把脸埋进膝盖里的弥生月闷闷的声音响起,我不认识你。 欸~真的吗?五条悟蹲下身来,弥生月挪了挪自己,想要把自己往草丛后面埋得严实一点,后背却抵在了树干上。 弥生月怔楞了一下,而后,一只手越过她,扶住了树干。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一只手撑着树干的人,黑色的眼罩挂在脖子上,苍天之瞳璀璨融熠。 没路了。 弥生月讨厌我吗?五条悟垂眼看着她。 弥生月愣了愣,而后摇摇头,不讨厌。 欸~可是弥生月突然跑掉了,我好伤心哦。五条悟委屈巴巴地说。 弥生月看到了蹲在草丛里的五条悟,美丽的蓝色眼瞳氤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190+的个儿,蹲在地上却让弥生月想起了受了委屈的猫。 我可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哦。猫猫委屈jpg. 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蹲着的人变成了五条悟,弥生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坐到了草地上。 好可怜哦。五条悟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我可是第一次告白呢,第一次告白要被人狠狠地拒绝了。 猫猫委屈得让弥生月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混蛋事情。 我没有拒绝你。弥生月咬了咬唇。 猫咪的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剔透亮丽的宝石,星光熠熠。 五条悟抓住了弥生月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温热的手心贴着柔软的皮肤,银白色的发丝一下一下扫在手心里细细的痒,让弥生月觉得自己有种在撸猫的感觉。 我可以给你撸哦,你要撸哪里都可以。五条悟皮卡皮卡地眨眼睛,唇边拉开弧度。 有大猫咪可以撸了。 弥生月精神了,看着五条悟的眼神都亮了不少。 有这等好事? 真的哦。嗓音温柔而缱绻,撩在人的心扉之间。 抚上脸颊的手指指腹温暖,弥生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触纤长的眼睫。 -- 第248页 五条低低地笑了,伸出手揽住了弥生月柔软的脊背,把人拢到了怀里,鼻尖埋进弥生月的头发里,须臾间,嗅觉被橘子汽水的甜腻香味浸润。 猫咪蹭蹭她的脸颊,蹭蹭她的皮肤,像是猫科动物喜欢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一样。 五条?弥生月被他蹭的有点痒,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 五条悟松了松手,摸摸她的头发又摸摸她的脸颊,手指动了动,把几根纤细的红发绕在一指尖,指腹最后停留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怔楞似的看着五条悟。 我不着急哦~五条悟眯了眯眼睛,纤长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他压低了嗓音告诉弥生月,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他亲了亲弥生月的额头,满意地看着红毛的脸红得跟她的头发一个颜色。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可把我吓死了。 五条猫猫:警觉JPG. 感谢在2021-11-21 21:25:53~2021-11-24 18:0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鸽gu咕、传颂FGO中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蓝 40瓶;卿漓 15瓶;犽 10瓶;乱步赛高! 8瓶;你猜我是谁挨 5瓶;是煜煜子、蓝风猫猫探头探脑 4瓶;吧唧吧唧泥巴 3瓶;晴時 2瓶;saiiiii、此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起徘徊 ======================= 东京都 墨田区 平整的大桥横跨在隅田川上,黑色的河水在桥底起伏,不远处的晴空塔上星光璀璨。 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夜风里。 呼啸的风推着河水在桥底沉浮,哗哗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隔着透明的车窗,晴空塔璀璨的灯火映入眼底。 光和影在皮肤上浮动,弥生月垂下了眼帘,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坐在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沉默了一下,从副驾驶座上拿过资料递给弥生月。 弥生月小姐。伊地知顿了顿,斟酌地开口,这次要处理的任务是墨田区的连续失踪案件。 弥生月接过递过来的档案,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排除掉没有意义的信息之后,目光停留在了一张红色的电话亭的照片上。 弥生月用手指在照片上摩挲了几下,指腹停留在了电话亭上深色的,污渍一样的东西上。 后座上传来有一下没一下纸张摩挲声,伊地知捏着方向盘,忍不住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坐在后座位上翻阅资料的红发姑娘。 凭心而论,弥生月的个子在女性之中不算矮的,但是身形过于纤细,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几两肉的样子。 手腕是纤细的,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不免让伊地知担忧起来,这个姑娘真能能祓除穷凶极恶的咒灵吗? 弥生月尚未进行咒术师评定,如果坐在后面的人是禅院真希,伊地知可能不会有如此多的担忧,禅院真希的咒术师等级虽然一直被压制在四级咒术师上,可是她的实力,即使是面对二级咒灵也能轻松打倒,归根结底不过是禅院家不愿意承认被自己视为废物的天与咒缚,刻意打压而已。 伊地知没有在弥生月身上察觉到有一丝丝的咒力痕迹,于是辅助监督下意识地认为,弥生月的咒力量,怕不是比禅院真希的还要低微。 弥生月小姐伊地知捏紧了手里的方向盘,处于对弥生月生命安危的担忧,他忍不住问,你是第几次执行任务?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同样的,诅咒也必须要用诅咒来祓除,如果没有术式的话已经是一个非常要命的缺陷,好在伊地知见过即使有这个缺陷也能生龙活虎地拎着咒具追着咒灵胖揍的禅院真希,心态稍微放宽了一点。 如果没有术式和咒力,只能依靠咒具上附加的诅咒来祓除诅咒,再以丰富的战斗经验来辅佐,那么,祓除咒灵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在已经在前面见过一个先例了。 第一次。弥生月低头翻着手里的纸张,头也不抬。 伊地知:??? 伊地知:!!! 等等伊地知有点凌乱,你之前有过面对咒灵的经验吗? 有啊,不过大部分的情况都是五条和夏油在场。弥生月随口回了一句,目光停留在照片里的电话亭上,眼尖地在电话亭下方的角落里发现了雨点打落留下留下的水渍般的神色色块,所以负责解决咒灵的也是他们。 她充其量只是个专门负责打诅咒师的红毛而已。 你等一下!伊地知慌里慌张地从西装的兜里掏出手机,从联系人目录里翻出五条悟的电话联系方式,想要打通五条悟的联系电话的时候,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伊地知下意识地透过后视镜,去看坐在后座上的弥生月,憋了好半天才开口,五条先生,他是认真的吗? 弥生月抬起头,把东西还给伊地知,认真的。 咒灵很危险,弥生月小姐。伊地知接过文件,咒灵,比杀人犯还要危险。 -- 第249页 带着弥生月来执行任务的时候,五条悟随口跟伊地知说了两句,这个红毛是身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的姐姐,之前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社会里。 那就拜托你啦,伊地知!伊地知回想起老大还不正经的五条先生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的老大不正经的轻浮样子,弥生月对咒术界的规矩不太了解,这次的任务就麻烦你咯~ 五条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伊地知看到一头红毛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弥生月的时候,整个人都崩了,忍不住地怀疑起来,五条悟是不是跟人家红毛有什么深仇大恨。 让这样一个红毛姑娘去替你执行任务,你是想让她死吧? 如果不是了解五条悟的为人,伊地知恐怕要当场以为五条悟存了心要搞死人家。 我知道啊。弥生月拎起来放在一旁座位上的长条形皮革袋子,五条有跟我说过。 那您为什么还?伊地知的眉头要拧成个疙瘩了。 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最好的归处就是普通人的社会,进来咒术界纯属是找死。 因为我穷。弥生月说。 伊地知: 伊地知:??? 我把校长的房子砸了。弥生月说,五条帮我还了债,可是我不努力还钱的话,连悠仁的老婆本也攒不起啦。 伊地知: 五条先生,您果然是要坑害这个红毛吗?! 咔哒 弥生月打开了车门,隅田川的风灌进了车里,鬓角的碎发扫在脸上,有些痒。 弥生月关上了车门,潺潺的河水流过隅田川的河底,河岸的另一端,矛枪一样尖锐的晴空塔把拔地而起,众星拱月一样坐在来篝火散落的野原一般的城市里。 弥生月曲起手臂,把背包的肩带挎在肩头上。 副驾驶座的车窗被缓缓降下,伊地知略显严肃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请务必活着回来,弥生月小姐。伊地知说。 弥生月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春天融化的雪。 伊地知顿了顿,这个姑娘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个红毛冰山美人,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即使有着鲜艳的发色,但是给人的印象却是相反的。 笑起来的时候,却像是太阳底下融化的一捧雪。 我会的。弥生月说,这附近有家茶屋的点心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茶屋?伊地知疑惑了一下。 嗯。弥生月说,妈妈以前经常带着我去光顾他们那家茶屋的大福饼和茶水,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弥生月记得经营那家茶屋的是一对老夫妻,老爷爷和老婆婆都是满头银丝的年纪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出现鱼尾般的皱纹。 但是有些东西是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着你的。 伊地知看着挎着黑色的皮革袋子的弥生月一头扎进了夜风里。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在隅田川河岸上的城区的某处的电话亭,根据「窗」提供的信息,五月份中旬和下旬,以及六月上旬这三个时间点,电话亭附近开始频繁出现失踪的人口。 消失不见的人普遍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去过那个电话亭,接过电话。 起初是一个失去工作的上班族,神情抑郁之时拨通了电话亭里的电话,电话挂上了之后,就没有再收到过他的消息,截止到今天也未能找到他的人。 在那之后,警视厅陆陆续续接到了相似失踪人口案件,排除了调查人员到附近调查,都未能有消息。 云雾稀薄的晴朗夜晚,星光阑珊,暖橘色的路灯灯火落在深沉的夜色的幕布上,晕染出淡淡的光辉。 月光像是银色的细腻丝缎,斜斜地坠落在朱红色的电话亭屋顶上。 寂寥的夜晚,树影在夜风里婆娑,夜枭的啼鸣起起落落。 安静无人的电话亭和周围像是被人从喧嚣的世界里割据出来,单独地放置在一边,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和喧嚣的电子音无声无息地被割裂在世界的另一端,璀璨的星火被镶嵌在高耸至云端的晴空塔上。 摩西摩西 话筒里的电子音像是击入湖中的石子,打破了夜晚的沉静与安谧。 摩西摩西? 电话亭里,被电话线吊在半空中的话筒里传来迟疑不决的声音。 松山君?松山君你在吗?话筒另一边的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弥生月推开电话亭的门,伸手接住了响个不停的话筒,对里面的人说:别打过来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电话另一端的人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破口大骂起来,你又是哪个狐狸精?! 弥生月:??? 红毛愣了一会儿,我不是狐狸精。 电话另一端的女声突然尖锐起来,松山君在哪里?我告诉你,当小三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松山君只是图个新鲜,他爱的人是我! 弥生月:== 懂了,是家庭纷争。 饱览各种狗血桥段的家庭伦理剧和偶像剧弥生月悟了,遇到这种情况,解释越多,女方只会认为你是在掩饰,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 -- 第250页 今晚上别打这个电话。弥生月说,如果你不想沾染上什么脏东西的话。 话说完之后,弥生月也不等对方开始暴跳如雷,直接把电话扣上了。 巨大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电话亭,头顶的云雾遮住了圆润的月亮。 弥生月的手搭上了门把手,却发现电话亭的门推不开。 沙沙 明明是夏夜的风,却格外的寒凉,阴冷的寒意几乎要渗进骨头里。 周围高低起伏的虫鸣在这一刻停了。转身的那一刻,弥生月看到了贴在电话亭玻璃面上的咒灵,扭曲的肢体,扭曲的五官,巨大的脸盘子泛着不正常的紫色皮肤,深紫色的大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露出砖块般的牙齿。 快接电话呀 好烦好烦 可恶快接电话呀 竹竿一样细条的胳膊,却生长着巨大的手掌,咒灵用它的厚实而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拍打着玻璃门面,把整座电话亭拍得砰砰直响,小小的红色建筑物颤抖得好像随时都要塌下来一样。 弥生月面无表情地抬起腿,朝着电话亭外的丑脸一脚踹了出去。 哐啷 平整的玻璃面应声而碎,碎裂的玻璃块在夜晚的风里四溅,月光在同一时间拨开了层叠的乌云,月光卷着碎裂的玻璃泼洒在地面上。 骨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腥臭的血水迸射出来。 被一脚踹出去的咒灵捂着自己被踹疼的脸盘子,血液从指缝里溢出,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嗷呜嗷呜地喊着疼,异形的怪物像是个孩子一样喊疼,说得上是十分诡异了。 弥生月拎着手里的东西,抬脚从被她踹得支离破碎的电话亭里走了出来。 咒灵一个翻滚,身体急速旋转,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张开了腥臭的嘴,俯冲着朝她的方向冲过来。 同一时间,弥生月扔开了手里的皮革袋子,没有出鞘的刀直接砸到了俯冲过来的咒灵巨大的脑袋上,直接把它的脑袋砸进了地面,蛛网般的裂痕在地面瞬间开裂。 好疼好疼 风在耳畔呼啸,咒灵的扭曲的声音一下一下击打着鼓膜。 弥生月脚尖用力一点,身体翻转、倒转,视线骤然颠倒,身体宛若凌空起舞一般,呼啸的风撕扯着空气,红色的头发像是窜起的火苗。 手中的为出鞘的刀旋转,弥生月正握住了刀柄,拇指住刀镡,顶开了刀鞘,黑色的刀鞘离开刀身的同时,盛满了银白色的月光。 那是一柄打刀样式的咒具。 锋利的刀身分开了空气,切开肌肉,砍断筋骨,腥臭的血液迸射出来的一瞬间像是泉涌,失去了手臂的咒灵悲恸的哭嚎在夜空里回响。 手手咒灵举着切口平整的手臂,语气悲恸,音调扭曲而颤抖。 我的手啊!!!粘稠到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宣泄出来的那一刻,像是决堤的洪水。 握着刀的手挖出一个新月的弧,刀身上的血在薄雾般的月色里荡开,雨点般打落在草叶上,雪亮的刀身上流淌着清冷的月辉。 路径边的灯罩里,橘色的灯火明明灭灭,滋啦滋啦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 红发的女性站在月光里,表情无喜无悲。 伊地知接到弥生月的电话的时候,还在桥上吹风。 老实说,弥生月能不能回来,他也没个底,一方面,他相信五条悟,五条悟是他的前辈加上司,虽然一把年纪了也不见得他靠谱稳重起来,但是五条悟不是那种做事情不经大脑的人,对于新人,他是压迫和锻炼皆有,另一方面,死在咒术师这一职业上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即使是五条悟麾下的人,也不代表她不会死,死神从来不会吝啬收割生命的镰刀。 黑色的河水朝远方倾泻而去,晴空塔上镶嵌的霓虹灯流丽明亮。 伊地知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起来。 莫西莫西 伊地知先生手机里传来四平八稳的女声。 弥生月小姐?伊地知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人没事就好。 你吃章鱼烧吗? 伊地知: 要命,为什么他会觉得,弥生月小姐跟五条先生有点像。 不,快醒醒,五条先生是不会给他带宵夜的。 弥生月真给他带了份章鱼烧回来,伊地知接到手的时候,那份章鱼烧还带着温度,显然时间没有过去多久。 接过章鱼烧的伊地知战战兢兢地把弥生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发现她的衣服和头发都有点凌乱,但是总体而言,状态还算不错。 视线在弥生月手臂上的衣袖上停留了一下,伊地知发现上面有被利器割裂的痕迹,被割裂的布料下,白皙的皮肤上还有淡淡的血迹,但是没有伤口。 你这是伊地知斟酌地开口。 遇到一点麻烦。弥生月用竹签叉起一个涂满了酱料的章鱼烧,送进了嘴里,一边嚼章鱼烧,一边回答。 -- 第251页 是咒灵吗?伊地知建议,回去一趟找家入小姐吧。 不是咒灵,是人。弥生月把嚼碎了的丸子咽了下去,很讨厌的人。 一个看起来就不会尊重和爱自己妈妈的人。 弥生月又想了想,那个家伙一头染上去的金毛,还打了耳钉,语气和态度都很轻浮,同样是轻浮,但是弥生月一点都不讨厌自己认识的那只白色的大猫咪。 弥生月的动作顿了顿,回忆了一下那个家伙,只觉得反感。 对方好像认识五条悟,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自己认为的我和悟君是同一种人的意思,至于五条悟认不认识他,那就另说了,行为举止像是在刻意朝五条悟靠拢,反而显得拙劣。 弥生月抿了抿唇,心情难得糟糕起来。 速度很快,体术很差劲。弥生月叉起下一个章鱼烧送进了嘴里,咀嚼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似一只仓鼠,不过本身不耐打,一拳就放倒了。 随身携带着匕首。弥生月含含糊糊地说,如果我再慢点,就糟糕了。 伊地知莫名地觉得这人听起来有点耳熟,你说的是? 禅院直哉。弥生月咀嚼着嘴里的东西,腮帮子鼓了鼓,好像是这个名字。 伊地知: 我叫了救护车。弥生月不高兴地鼓了鼓腮帮子,死不了。 头一次打完人不想给他叫救护车。 伊地知: 嚼丸子的弥生月半晌没听到伊地知讲话,诧异地回过头看,发现对方还保持着捧着章鱼烧的动作。 伊地知先生,你不喜欢吃章鱼烧吗?红毛歪了歪脑袋,表情纯良无害。 弥生月:红毛疑惑jpg. 伊地知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五条悟的电话号码。 远在东京某处执行任务的五条悟脚踩咒灵接通了电话,歪,伊地知? 五条先生,弥生月小姐把禅院家的小少爷给打了。电话里传来伊地知战战兢兢地说。 打了就打了呗。五条悟不以为然,不就是禅院家的那个谁哪个谁来的?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伊地知伊地知想哭。 --------------------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有地方我做出一些修改== 没错,就是彩云猪猪。 五条猫猫:我老婆为什么打他? 伊地知: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不过他应该是挑衅了弥生月小姐。 五条猫猫:什么?!我要去打死他! 伊地知:等等,您什么时候有的老婆?!【大惊呆jpg.】 #震惊,禅院家的某某某半夜遭毒打,凶手疑似最强身边的红毛。 #传下去,禅院家那个谁被五条悟身边的红毛打了! 感谢在2021-11-24 18:04:47~2021-11-27 23:1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3个;草莓酸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99瓶;一笛酒人心 14瓶;黑泥哒宰 7瓶;你猜我是谁挨 5瓶;荠苨 3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无馀念 ======================= * 温和的阳光拨开了了沉沉的帷幕,从地平线长倾泻而出。 白色的窗帘半拉,光滑的玻璃窗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蜂蜜一样的太阳,平整的地面映着被裁剪开来的阳光。 休息室里的电话响个不停,被吵醒的女人沉着脸,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暴躁地摁下了电话的接听键。 家入硝子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捋起了额头的头发,刘海底下的双眼疲惫,浮躁的情绪被压下后,家入硝子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显得平静,莫西莫西,我是家入。 挂掉电话之后,家入硝子把手机扔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一头栽进了柔软的被褥里,棕色的头发散落在洁白的被褥上。 大半张脸埋进被褥里的硝子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沉重的要命,随时随地都有要合上去的节奏。 昨天的工作过于繁忙,接手的伤患出乎她意料得多,她直接睡在了高专医护室的病床上,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打扰别人休息的家伙,真讨厌呐。 困意沉沉的女性一边想,一边决定在治疗的过程之中给那个家伙多来几刀。 嗷。 嗷嗷。 别吵。家入硝子翻了个身。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被褥摩挲声,半只脚踩进周公地盘的家入硝子艰难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子,视线里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毛茸茸? 家入硝子顿了顿,感觉到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好像在被拉扯,那团黑色的毛茸茸也在挪动。 半晌之后,她回过神来,视线再度聚焦。 家入硝子看到了一只黑灰色皮毛的狐狸,小家伙嘴里衔着被褥的一角,努力地把被褥往给她盖好。 家入硝子顿了顿。 -- 第252页 狐狸的动作让她想到了高专时期不听人话的王八蛋组合的两个王八蛋其中一个。这么一琢磨,家入硝子从花一样的年纪就开始跟医护室打交道,从受伤的咒术师到两个自己窝里斗弄得一身伤的王八蛋,每天都要跟各种各样的伤患打交道,来来回回已经十多年了。 夏油杰那家伙虽然和五条悟一样,是两个半斤八两的人渣,并且被庵歌姬统一称之为人渣二人组,但是这家伙好歹还知道在医护室看到累趴下的她,会给她披件衣服。 察觉到家入硝子目光的灰狐狸的动作顿了顿,深紫色的眼瞳看了过来,家入硝子莫名地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心虚。 小动物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呢? 家入硝子托着腮,一只手rua上的狐狸毛茸茸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头发很久没剪了,高专时候的家入硝子总是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现在的头发已经长过肩头了。起身的时候,棕色的长发顺着肩关滑落。 家入硝子伸了个懒腰,把床边的狐狸抱过来,rua了两把。 夏油狐狸: 我可真是个罪恶的女人啊,我居然会觉得你一只小狐狸跟夏油那个人渣有点像。家入硝子喃喃自语般说道。 夏油狐狸: 你礼貌吗? 夏油狐狸瞪着一双死鱼眼,心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渣本渣。 家入硝子稍微有点能理解为什么小红毛如此热衷于撸猫了,撸了一把狐狸之后,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两手穿过灰狐狸的两条前腿的胳肢窝,家入硝子把狐狸举起来左看看又看看,若有所思地说:还是觉得像。 夏油狐狸: 不,你看错了,我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 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夏油狐狸眨巴眨巴眼睛,弱小可怜又无辜,一脸纯良无害的样子。 尤其是这双小眼睛。家入硝子托着腮说。 夏油狐狸:嗷! 你们是不是想打架?!他的眼睛怎么就小了?! 哟西哟西,不要生气。家入硝子摸着灰狐狸柔软的脊背,给灰狐狸顺毛,原本义愤填膺的灰狐狸被这么顺着顺着,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被扔在床头柜上的手里振动起来,家入硝子伸手把它摸了回来。 恋恋不舍放下狐狸的家入硝子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后,大致做了一些准备,打算接手伤患。 起初家入硝子没有刻意去留意资料上的名字,左右她需要救治的病患每天多得数不多来,多一个少一个,姓甚名谁,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差别。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五条悟或者夏油杰,她说不定还会对这两个不做人的王八蛋开几句嘲讽,但事实是,五条悟自己会反转术式,至于另外那个王八蛋,他已经嗝屁了,已经嗝屁的人不需要反转术式。 在手机上翻阅对方病症的家入硝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手指用力下滑,看到了病例上的名字禅院直哉,是一个不算麻烦的麻烦。 家入硝子和这货的交集不算多,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喜欢给自己和别人找麻烦的喜剧人上面,再者就是一个学不会尊重女人的家伙。 话说回来,这货对自己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对五条悟有一种谜一样的向往? 家入硝子表示自己不能理解,五条悟干的最人渣的事情也就是勾搭未成年的小红毛,他怎么就招惹这货了? 家入硝子翻了一下手机里禅院家的人发过来的信息,目前他们的继承人处于暴怒的状态,谁也不敢去惹他,全身上下跟瘫痪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起码短时间内是无法下床活动了,唯一得到的有效信息也就是他貌似是被一个女人打了。 家入硝子:呵。 大大小小的擦伤不以为惧,可以略过。身上没有致命伤,虽然伤得重,但是凶手很巧妙地避开了要害。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最严重的地方是脸部的大面积骨裂。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凉气,到底是哪个狠人啊,把人打成这样居然还能给他留口气? 家入硝子不知道是该说禅院直哉蟑螂命还是打人的人心狠手辣。 手指下滑,看到上面信息的家入硝子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目光停留在现场没有捕捉到咒力残秽上面。 家入硝子木着一张脸,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思绪游移,干脆发起了呆,她好像知道是谁打的这货了。 医疗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进了白大褂的衣兜里,手搭上门把手往下一拧,打开了医护室的门。 一身黑西装的伊地知站在门口,老实巴交地鞠躬说打扰您了,而后往旁边一站,几个家伙顺着他的指示,七手八脚地把他们家的继承人抬进了医护室。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上下打石膏、被绷带捆成木乃伊的家伙被人抬了进来。 安顿好之后,家入硝子没多问什么,心情四平八稳地拿起了手术刀,光滑的刀面映着禅院直哉含着压抑的屈辱和怒火的眼睛。 -- 第253页 家入硝子本来也没打算给这家伙好好治,这人多半是自己作死把自己作成这样的,公差她没有偷懒摸鱼的理由,但是这种私底下的请求 家入硝子:呵。 伊地知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指挥着医护室里杵着的人帮她解开了禅院直哉头上绑的绷带。 绷带解开之后,伊地知听到了家入硝子吸气的声音。 我觉得你们把他送去美容医院整容比较实在。伊地知听到家入硝子说。 伊地知偷偷摸摸抬起头瞅了一眼,仅仅是看了一眼,饶是在咒术界从业多年,见过大世面的辅助监督也震惊了。 您这脸承受了来自攻城锤正面的一击了吗?! 伊地知又想到了浑身上下都写着纯良无害的弥生月,心中颤抖,他就不能指望五条悟扒拉出来的人是正常人! 伊地知大受震撼。 前脚送走了这个麻烦的家伙,后脚医护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五条悟快乐地踹开了门,欢快的声音在医护室里响起,硝子硝子,我来找你玩啦! 光听这声音家入硝子就知道这家伙是来看戏的,不过这家伙来晚了。 人已经走了,你来晚了。家入硝子脱下了手上的胶皮手套,扔到了洗手池里,哗哗的水流从水龙头倾泻而下。 那是小红毛打的?家入硝子头也不抬,一边洗手一边问。 五条悟的背倚在门口的墙壁上,是哦。 老实说我还真是很意外欸。五条悟的心情很好,禅院家的那个谁好像是特一级咒术师,弥生月能把他放倒,这就说明她本身的实力在一级咒术师以上了。 搞不好和忧太一样,是特级咒术师的水准。五条悟摩挲着下巴。 洗完手的家入硝子从卫生间里出来,一屁股坐在桌子边的转椅上,不过,她也算被那货记恨上了吧? 没关系。五条悟不以为然,这不是有我罩着嘛~ 家入硝子抬眼,瞅了一眼五条悟,我觉得你才是最危险的。 伊地知说你最近总是把自己的任务丢给小红毛?家入硝子说。 被点到名的伊地知背后一凉,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 是哦~五条悟说,原本只是想要确认弥生月的水准在哪里,但是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再确认了。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强,比我想象中的要疯狂。五条悟嘴角扬起了一抹灿烂的微笑,我好像更喜欢她了。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小红毛注意着点,好歹小红毛前几天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伴手礼。 想要撸狐狸不想理会鸡掰猫的家入硝子拉开了床前的白帘子,却没有看到灰狐狸。 真遗憾啊。家入硝子遗憾地松开了手。 不能撸狐狸了。 * 同时给多方记挂的弥生月现在在高专后山的小山坡上喂猫。 弥生月喜欢猫,她自己本身也是吸猫体质,走到哪里,只要有猫,无论是野猫还是家猫,大部分都会咪咪咪咪地叫唤着朝她跑来。 小山坡后的野猫们的戒备心比较强,弥生月花了几天的时间和他们混熟之后就能光明正大地rua他们软软的肚皮了。 一年级的三个人去了中华街,虎杖悠仁一直记挂着中华街的中华料理,难得虎杖悠仁要和朋友出去团建,弥生月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弟弟和他的朋友,自己跑到了后山去喂猫撸猫。 适应了高专的生活之后,五条悟开始教她执行任务,她学得也快,被五条悟带着外出执行了一次任务之后,经过麻辣教师(自称的)五条悟的官方鉴定,即使是一个人独自执行任务,不会有什么问题。 空闲下来之后,弥生月想起了后山的猫猫们,最近忙得差点就忘记他们了,于是弥生月拎着猫粮去了后山。 老实说,执行任务的感觉很新鲜。 以前倒是经常听千手柱间说起执行任务过程里会发生的事情,说那些事情的时候,千手柱间会带着明朗的笑容,弥生月也明白他只会把好听地挑出来讲给她听,笑容灿烂明朗,像是他本人一样,只想把高兴的事情留给其他人。 弥生月没做过忍者,但是有人告诉她,做忍者会高兴也不高兴,执行任务能完完整整地离开家门,但是不一定能完完整整回到家。 伊地知先生说,咒术师是一个让人快乐不起来的职业。 所有的任务都必须沾染上人类的恶意,那些恶意难受得像是被堆积在角落里、无声无息发酵的垃圾一样,腐烂的气息如此让人觉得糟糕至极。 曾经的弥生月从未想过,人类的恶意在被具象化之后,汇聚出来的咒灵会是如此的丑陋,咒术师是最能认识人类丑陋一面的人,也是必须要面对人性丑陋的人,祓除咒灵的同时却不得不承受除了这些咒灵之外的,来自人类的恶心的恶意。 与诅咒为伍,是所有的咒术师的一生都要做的事情。 橘色的小猫躺在草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偏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在弥生月的手背上。 被rua了肚皮的小橘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懒洋洋地躺在被阳光晒得暖乎乎的草地上,翠绿色的眼睛眯成两条狭窄的缝隙,任由弥生月撸他的肚皮。 -- 第254页 手下撸着小橘猫的弥生月却想到了五条悟。 弥生月本身对这种来自人类的恶意就异样的敏感,自然而然地了解那些恶意宣泄在人身上的时候,承受的那一方有多痛苦。 她认识五条悟的时候,他就是一只白色的大猫猫了,大猫猫长大之前也会是一只小猫,小时候的白猫猫会是怎样的一只猫呢?他是从小到大都在诅咒里活着的猫猫,也是在诅咒里长大的猫猫。 要在充满诅咒的世界里长大的猫,需要的心,到底会有多坚定呢? 弥生月托着腮,想着白色的大猫猫,手下的小橘猫偏头蹭了蹭弥生月的手背,发出软乎乎的呼噜呼噜声。 弥生月低头看着撒娇的小橘猫:可爱。 五条悟一路摸到了后山,林子里充斥着细里细气的猫叫声,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草地上到处都是猫,趴着的,舔毛的,翻肚皮求撸的,慵懒闲适得不得了。 视线捕捉到了惹眼的红色之后,五条悟弯了弯嘴角,悄咪咪地靠近弥生月。 然而靠近之后的五条猫猫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发现,弥生月居然背着他去找了别的猫!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猫卿卿我我! 看清楚她手上的小猫之后,五条猫猫震惊了。 橘!又是一只橘! 弥生月摸摸小猫的肚皮,弯了弯眼睛,你也会变成胖胖的大橘猫吗? 五条猫猫:!!! 震惊的五条悟回忆起了当年和小红毛家的胖橘争宠的岁月。 你念念不忘的居然是那只大橘?! 弥生月!气呼呼的五条猫猫一步顶人家两个大跨步,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地朝弥生月走了过去。 周围的野猫们被吓得激灵起来,急吼吼地藏到了周边灌木丛里。 小小的橘猫被气势磅礴个头顶大的五条猫猫吓得一个激灵,咪一声之后,扑到了弥生月的肩膀上,委屈地窝在她脖子上发出咪咪咪的叫唤声。 五条猫猫大惊呆,他都没有这么扑过! 弥生月摸了摸小橘猫的脊背,转头看向五条悟,五条,你吓到他了。 五条猫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弥生月看到了漂亮的大猫猫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漂亮的蓝眼睛氤氲出薄薄的水雾,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最后落在了缩在她颈窝里的小橘猫上。 偷腥猫!林子里,猫猫委屈的咆哮声直冲云霄。 -------------------- 作者有话要说: #来采访一下当事人的老爸,禅院家的现任家主。 禅院直毘人:如果不是甚尔已经嗝屁了,我几乎要以为那是甚尔打的。 #在看到被打的彩云猪猪的瞬间,禅院家体会到了一度被禅院甚尔群殴(一个人殴打一群)的恐惧。 彩云猪猪:她不是甚尔,不是!!! 弥生月大概率会在少年院跟大爷打一架=v= 感谢在2021-11-27 23:19:27~2021-11-28 23:2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原 31瓶;落叶 4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日云暮 ======================= * 整理旧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以前的旧手机和几张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泛黄的老照片。 一个报废的旧手机,出了能看照片之外已经没有别的用处了,再者就是几张照片,照片大部分是和美纱子一起拍的,时间太久,相面已经褪色、泛黄,唯有照片上的女孩笑容依旧灿烂朝气。 弥生月一张一张往下看,又翻到了一张比和美纱子一起的照片更久的照片。 小学毕业之前,弥生月一直住在东京,现代化大都市的大楼很高,夜幕降临之时,披挂流丽璀璨的火光,雨宫一家居住在墨田区,搬离东京之后的几年,墨田区的晴空塔开始动工,六年前竣工,同年投入运营之中。 前不久去墨田是去执行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弥生月站在隅田川的大桥上,底下的河水翻涌着黑色的波涛,远远地眺望披挂星辰般矗立在鳞次栉比的建筑里的晴空塔,灯火温暖得像是点起的篝火。 很多年以前,她匆匆忙忙地路过了这座城市。 很多人,很多事,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待,时间的河水早就卷着那些人或事,去到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弥生月看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画面有些模糊,但是不会阻碍她看到照片里的人的脸,自己的脸,妈妈的脸,还有一个绑着马尾的高中生女孩的脸。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张老照片,她依稀记得,照片里的高中生女孩是住在他们一家隔壁的那一家人的女儿,活泼又潇洒,可是偶然一次,弥生月却看到她在楼道的拐角处抽烟,弥漫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 她背对着弥生月,弥生月站在她的背后,看着起起落落的烟雾,还有被烟雾笼罩的女孩的背影。 老久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背后站了个小红毛,急急忙忙把烟给掐了,扔进了垃圾桶自带的烟灰缸里。 抱歉,抱歉。女孩笑哈哈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弥生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道歉,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如果真的要道歉的话,她也应该对自己的身体道歉。 -- 第255页 总所周知,吸烟有害健康。 * 神奈川县 川崎市 十七岁的吉野顺平是神奈川县立里樱高等学校的普通学生。 吉野顺平的爱好是看电影,最喜欢的电影类型是恐怖片。不仅会看电影,而且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地去分析电影的剧情和人物,认认真真地写下影评。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和两个影视同好者一起成立了影像研究会。 神奈川县立里樱高等中学的升学率不错,吉野顺平的成绩也在中上游的范围,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他会在影像研究会和两位同好者度过一个不错的高中生涯,再考上大学。 高二的时候,吉野顺平在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母亲吉野凪隐约知道儿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对于儿子休学的事情,也并未做出太大的意见要求,而是默默支持了儿子的决定。 逢魔时刻到来的时候,地面上还残留着燥热的气息,靡丽的夕阳弥漫上神奈川的天空,地面上的黑影延展、彼此交叉。 自从高一过后,吉野顺平就变得不爱出门,大多数时候喜欢宅在家里自己看电影,逢魔时刻,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金红色的霞光一点点地收拢,红日沉没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里,夜色像是潮水一样从地平线上倾泻而出,一点点地淹没天空。 这个时候会感觉很孤单。 有人说,人类是群居动物,群居动物一个人是没办法生活下去的。 不同的人会抱作一团,让自己活下去。这也是人的劣性根,喜欢抱作一团让自己活下去的人,也喜欢群聚成一团,肆意地宣泄自己的恶意,把暴力加注在他人身上。 沉沉的暮色泼洒在墙壁上,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弥漫出来的阴暗气息,浓郁地让人窒息。 难得出门帮妈妈跑一次腿的吉野顺平被几个家伙堵在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街道,各自都生活在各自的繁忙生活里,无暇顾及他人,瘦弱的男孩被挤在一群人之中,小得几乎不被人看到。 其中一个家伙一副我跟你很熟,好久不见的熟稔态度,不顾吉野顺平的意愿,自顾自地把搂在他的脖子上。 真是好久不见啦,顺平。对方嬉皮笑脸地说,总是宅在家里干什么,常出来玩呀。 被挤在中间的男孩手上还提着便利店里买来的蔬菜,五指收拢,紧紧握成拳头,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怎么不说话呢?有一个家伙拍拍他的脸,你这样显得我们好尴尬啊。 既然尴尬,就不要来骚扰他啊。 吉野顺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这群人渣面前,他的愤怒只会换取到他们更加肆意妄为的大笑。 好啦好啦,你们这样把吉野同学吓到了。衣冠楚楚地高中生拨开了人群,语气温和地说。 吉野顺平怔愣了一下,他看到伊藤翔太走过来,熟稔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是温和的,语气也是温和的。 可是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人的表情也是会骗人的。 吉野顺平见过伊藤翔太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别人,但这个态度绝对不会属于他,在温和的表情和语气里,翻涌的是浓郁到粘稠的恶意。 听说你休学了对吗?伊藤翔太的手压着他的肩膀,笑声如此的刺耳,让人的胃部翻涌,待在家里是个明智的选择啊。 哟西伊藤翔太重重地拍在吉野顺平瘦削的肩膀上,脸上的笑意更加的飞扬,这么久不见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于是他被这几个人渣合伙拖到了附近一座废弃工厂。 日光沉没下了地平线,墨水般的黑色染上了天幕。 哐当 工厂的卷闸门被外面的人关上了。 冰冷的月色从仓库的窗户外泼洒进来,青翠的葱叶从塑料袋子里垂落下来,吉野顺平提着手里的东西,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仓库里,身形瘦削宛若纸片。 男孩慢慢地坐了下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天空上,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窸窸窣窣声,也许是老鼠,也许是虫子,总之是什么他也不在乎了。 这么晚了,妈妈会担心的吧。 目光落在从塑料袋里探出头的翠叶子上,吉野顺平想。 身形单薄的少年屈起两条腿,背靠着脏兮兮的墙壁,把自己抱成一团。 他记得这个工厂,从小时候开始,这个工厂就在了,这是在父母那一辈就存在的老工厂,也是著名的灵异地点,好奇心重的高中生喜欢成群结队地跑进来试胆。 四月初的时候,拆迁部门入驻了这里,却在中旬的时候停止了拆迁工程,据说这里闹了鬼,接二连三地出了人命。 那群人渣估计是不打算让自己今晚上回家了。 那今晚上怎么办呢?就在这里凑合吗? 吉野顺平苦笑着,他突然觉得很累。 吉野顺平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他能看到鬼的事情。 他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告诉了有能怎么样呢?指望那些人相信他吗?不,那些只会自以为是地嘲笑他的谎言。 -- 第256页 起初意识到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的时候,他拼命地拍打着卷闸门,把金属的大门拍砰砰直响,手心拍得疼得要命,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他。 外面那群人渣把门锁上之后,半晌不见他的反应,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即使他们在也不会给他开门的。 这个地方很偏僻,这个时间点也没有人会来这里瞎晃悠。 扭曲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工厂里,寒凉的感觉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爬上了大脑,本应该是闷热的夏夜,他的后背渗出的冷汗去浸润了衣衫。 这个地方,真的有脏东西。 吉野顺平的手心里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无穷无尽的恐惧笼罩在他心里。 起初那只是淡淡的轮廓,就像是小孩粗制滥造的铅笔简笔画,他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会以如此生动可怖的形态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像是一只巨大的蛞蝓,浮肿笨重的身体,连接着无数恍若人类四肢般的肢体,它在月光和浮尘里伸展自己的身体,活动自己的肢体。 好痛好痛扭曲的音调在寂静的月色里响起,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大笑。 吉野顺平不知道它为什么喊疼,但是他本能地恐惧它,不仅仅是它丑陋可怖的身体,还因为未知本身就是人类畏惧的东西。 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就是「未知」。 好痛啊!! 歇斯底里的哀嚎响起的那一刻,整座建筑物似乎都在颤抖。 吉野顺平紧紧地贴着背后的卷闸门,汗水已经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他的腿在打颤,呼吸在颤抖。 他知道自己跑不快,他没别人生的高,也没别人生的壮实,因此总是被人欺负,总是被那群自以为是的人渣称作豆芽菜、不像男人的男人,被大力嘲笑。 但是他还是得跑,他还想见到他的妈妈,那是他唯一的归处。 吉野顺平活动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和手臂,那东西一边叫着好痛好痛,一边像蛇一样慢慢地扭动身体,活动四肢,身体贴着地面朝他滑过来。 吉野顺平使出了这辈子都没用过的力气,把手里的东西狠狠地砸到了那东西身上,玻璃制成的瓶瓶罐罐碎裂之后溢出的酱料泼洒在那东西的头部。 那东西一把扯下糊在自己脸上的菜叶子,胡乱地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把脸弄干净的时候,吉野顺平终于迈起了自己颤抖的腿,一面恐惧,一面跑到了不远处的楼梯上。 不要走不要走 那东西撞翻了楼梯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铁栏杆,像是某种多足的节肢动物,活动身上的肢体的同时就是一连串打鼓似的咚咚咚声。 会死的,会死的。 玩命似的逃跑的男孩背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尖锐地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只要一停下来就会被那张嘴吞进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他还想跑,他想要逃跑,他不想死,他还没有做好结束自己生命的准备,即使他的生活被那些人渣搅和得如此不堪他也没有想要死去,他还有妈妈,那是他仅存的光芒。 他死了,妈妈会哭的吧。 妈妈不爱哭,即使和那个人分开了也没有哭,即使要一个人养活自己和他也没有哭,没有抱怨,但是如果他死了,妈妈会哭的很伤心的吧? 几个玻璃瓶子哐哐当当地滚落在地上,顺着阶梯滚落下去,摔了个粉碎。 吉野顺平摔倒在地上,他想跑,他想活着,但他没有力气了。 他绝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真恨自己。 好痛啊!! 那东西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再度响起,这座废弃的工厂再次颤动起来。预想到的疼痛没有来到,血肉飞溅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冰冷腥臭的液体落在了脸上,泼洒在了地上。 吉野顺平睁开眼睛,看到了下落的月光,还有在月色里明亮如火的红。 那抹红色在一片昏暗的夜晚里如火似血,红发的主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刀身的弧线修长优美,纤薄而锋利的刀刃砍开了怪物的肌肉、骨骼,鲜血泼洒在地面上。 哀嚎怪物把金属的栏杆撞得歪曲,沿着楼梯,跌跌撞撞地往下跑。 那个人提着刀站在满地的残肢和血液里,刀刃上滴着血。 那是一个身形单薄的红发女人,纤薄的月光浸染了全身,显得她更加的纤瘦单薄。 * 几天前 将近七月份的时候,弥生月接到了一个任务,据说是上面亲自派下来的。 把任务资料给弥生月的伊地知抓耳挠腮,急得团团站,自顾自地骂自己我真是个笨蛋,我应该看好你的,碎碎念个不停,活似准备执行任务的人是他自己。 弥生月一脸懵逼,倒是五条悟,见多了上面烂橘子的层出不穷的阴招,他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按理来说,那些烂橘子的脑残程度,他们不会去特别注意一个没有咒力的弥生月才是,多半是打在禅院直哉身上那攻城锤正面一击般的破颜拳招致的。 五条悟从弥生月背后猫猫探头,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一目十行,居高临下地看完了被弥生月拿在手上的纸张上的内容之后,微微偏了偏头,凑近弥生月的耳廓,把气息吐露在白皙泛红的皮肤上。 -- 第257页 要去吗?五条悟轻轻说。 弥生月木着一张脸,把白猫猫的脸推开,去。 欸~不去也可以哦~白猫猫黏黏糊糊地蹭过来,双手挂在她的肩膀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若有若无的橘子汽水的甜腻味儿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但是我想去。弥生月说,不去的话,上面的人会觉得我好欺负。 学生时代打过的架告诉弥生月,一昧的逃避,只会让想欺负自己的家伙觉得你胆小好欺负,往后他们会更加乐此不疲地找麻烦。 弥生月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如果别人要给她找麻烦,她只能打回去。 嗯~五条悟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挂在弥生月肩膀上的手臂一点点的收紧,最后环在了她的脖子上。 黏黏糊糊扒拉在她身上的五条悟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的大猫猫,喉咙里还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可以哟。五条悟眯着眼睛,轻松自在般地拉长了语调,记得给我带伴手礼哟,要甜甜的伴手礼~ 哦,对了。弥生月偏过头去看着五条悟,下次再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还能打他吗? 那个谁?沉迷撒娇的猫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弥生月说的是谁。 禅院直什么来的。弥生月老实巴交地说。 可以哟,打死了有我兜着嘛。大猫猫呼噜呼噜地蹭了蹭她鬓角的头发,蹭的她有点痒。 伊地知眼睁睁地看完了各种意义上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白毛和红毛你一句我一句决定了禅院直哉的全过程,顿时明白了后面好长一段时间他别想休息了。 列车滑入轨道,轰鸣着朝前,长龙般滑过无垠的天穹。 列车停靠在神奈川川崎站之后,广播声响起,弥生月拎起放在一片的长条状黑色皮革背包,肩带挎上了肩头,直接下了车。 任务地点是在神奈川县的川崎市,目的地是一个等待拆迁的废弃工厂,那是昭和年代设立在这里的造纸工厂,算算年纪,是一座有年纪的老建筑了,里面的供电设施和设备老化得很严重,被风雨侵蚀过后的墙壁外痕迹斑驳,已经是需要拆掉的危楼了。 原本早就该拆迁完的老建筑,却不得不停止了工程。 到川崎站接应弥生月的辅助监督新田明小姐是喜欢在大马路上开快车的金发小姐姐,年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岁。 弥生月翻着手里的档案记录,一边听着开车的新田小姐说明情况,车窗外的风声席卷而过。 拆迁工程队是四月初入驻的造纸工厂,四月中旬的时候,造纸工厂就停止了拆迁工程,对外说法是周围居民和拆迁部门之间的矛盾,在事情解决之前,工程队撤出了造纸工厂,拆迁的事情有待商榷。 其实是因为自从拆迁部门入驻的那天晚上开始,就开始出现怪事。新田小姐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在柏油马路上行事。 起初只是接二连三的机器故障,后面演变成了凶杀案。新田小姐说,第一个发现的死者是被按进下水道里溺死的,后面的陆陆续续地开始出现死者,工程被暂停之后,凶手才停止了行凶。 深沉的灰色在车窗外的天空晕染开来,桥车停在了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我们去调查了死者,除了是同事之外,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新田小姐说。 弥生月把手里的平板放到了一边,麻烦你先带我去造纸厂。 我知道了。 前方的红绿灯跳转成可通行的绿色,新田小姐一脚踩上了油门,引擎轰鸣,黑色的轿车在平整的路面划过。 弥生月连着几天都在这座废弃工厂里砍咒灵,第一天,她杀死了那只咒灵,却感觉到它并没有被祓除,果不其然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再次见到了这只咒灵,今天杀死它,第二天却会重新活过来,循环往复,像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于是连着好几天晚上,弥生月都在废弃工厂里打卡,日常拔刀砍咒灵。 车停在工厂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弥生月和辅助监督小姐发现工厂的卷闸门被上了锁,这把锁看起来是崭新的,似乎是被人加上去没多久。 呀嘞呀嘞,这可是个难题啊。新田小姐满面愁容地蹲下来,到底是哪个家伙干的?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五条在这里就好了。弥生月突然说。 啊?新田小姐不明白弥生月为啥会突然提到五条悟,但是总所周知,五条悟是最强的,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他会撬||锁。弥生月说。 新田小姐:??? 五条悟在辅助监督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但是没听说他会撬锁啊。 最强咒术师撬||锁为哪般? 他撬过好多次我房间的锁。弥生月说,功夫可麻利了。 她可没忘记五条悟头一次撬她房间的锁是为了让她脱衣服。 新田小姐震撼了,新田小姐大受震撼。 -- 第258页 居然撬女孩子房间的锁!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最强!! 和新田小姐绕了工厂一周都没有找到其他入口的弥生月皱了皱眉头,把长条形的背包背在背上,决定爬窗户进去。 新田小姐开始在口袋里摸手机:你等等,我去联系联系相关部门? 你这也太熟练了吧? 弥生月摇摇头,里面有人,咒灵开始活动了,如果再不快点,他会死掉。 新田小姐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徒手爬上了四楼之后,顺着窗户钻了进去。 新田小姐: 所以说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田小姐:你俩一个翻窗翻得如此熟练,一个蹦极蹦的如此熟练,不愧是姐弟!(暴躁jpg.) 感谢在2021-11-28 23:28:44~2021-11-30 22:1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明 76瓶;楓鈴 61瓶;遇雨、传颂FGO中毒的猫、xj4 10瓶;沐尘 5瓶;蓝风猫猫探头探脑、小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客舟中 ======================= * 夏夜的虫鸣弥漫在浓郁的夜色里,云雾半掩着高悬于天幕的月轮。 弥生月徒手爬上四楼钻进窗户里没多久,暴躁的新田小姐从角落里拎起一把铁锹,对着那把该死的锁就直接砸了下去。 金属的卷闸门被拉开,银白色的月光泼洒在平整的水泥地面,新鲜的空气涌进仓库里,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新田小姐险些把晚饭吐出来。 卷闸门后散落着断裂的肢体,咒灵巨大而丑陋的身体倒在角落里,闯进去的月光落在从它身上无力垂下的肢体上,诡异扭曲地让人新生恐惧。 地上被泼了腥臭的紫色液体,不用说新田小姐也知道那些液体是咒灵的血液。 夜晚的风萧瑟凉薄,巨大的圆月镶嵌在漆黑的天幕,阴冷的月光弥漫在悄然无声的仓库里,夜枭的啼鸣诡秘得宛若幽灵的哭嚎声。 新田小姐。 周围的环境过于寂静,突兀响起的声音把新田小姐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激灵了一下。 新田小姐看到了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红发女性,背后还跟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孩。 你真是吓死我啦!新田小姐松了一口气,而后直接扯开嗓子怒吼,不要不经过商量就擅自行动啊! 整个废弃工厂里回荡着新田小姐愤怒的咆哮声,弥生月站在男孩身前,顶着新田小姐的怒火,表情稳如老狗地听训挨骂,倒是跟在弥生月背后的男孩被吓得不轻。 果咩,我下次会事先说明的。弥生月双手合十,老实巴交地认错道歉,认错态度很端正,但是熟悉点她的人都会知道,下次,她还敢。 新田小姐没想到弥生月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承认错误,怒火顿时消了大半,金色短发的女性插着腰,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想着算了算了。 也许是刚才的那一顿骂耗费了新田小姐大量的体力,停下来之后,一股无力的疲惫感油然而生。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新田小姐指着一把丑了吧唧的咒灵,转头把目光放在咒灵身上。 新田小姐看到了扎在咒灵脑袋上的刀,也认出了那把刀是弥生月的咒具,单看角度像是被投掷出去的,把刀投掷出去的人力气显然不小,那把刀直接贯穿了咒灵肖似人类的头颅。 你新田小姐眼角抽搐了一下。 它要跑,我就直接把刀扔出去了。弥生月老实巴交的,简言意骇地让新田小姐满腹牢骚不知从何吐起。 弥生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绕过地上的血迹,伸手握住刀柄。修长优美的刀身从咒灵的尸骸里被抽了出来,银白色的刀弧划破空气,刀身沾染上的血液振落。 弥生月缓缓把刀收进了刀鞘里,流淌在刀身上的月光一闪而过,刀镡合上了刀鞘。 弥生月把刀塞进了背包里,把肩带挎到了肩膀上。 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新田小姐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她看着地上如焚烧过后的余烬般消散咒灵尸骸,这家伙明晚上还会冒出来的吧? 啊。弥生月说,不是寻常的咒灵。 烂大街的咒灵干掉就没了,这家伙被她干掉这么多次,今天歇菜了,明天就生龙活虎,显然跟她以前遇到过的咒灵不大一样。 我会去问问五条。弥生月说。 她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诅咒的事情,还是咨询咨询专业人士比较好。 话说回来,新田小姐,吃宵夜吗?弥生月问。 新田小姐:你居然还有心情吃宵夜! 她的晚饭差点吐出来! 从废弃仓库里出来之后已经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 走出废弃工厂之后,弥生月终于想起了吉野顺平,男孩和性情开朗的虎杖悠仁不一样,有些孤僻不合群,走出废弃工厂之后,愣愣地看着孤零零悬挂在天边的月亮,冰冷的,却又是在黑夜里唯一的光源。 -- 第259页 弥生月权当他是被吓坏了。 从开始执行任务到现在的时间,弥生月到过各种各样遭受过咒灵肆虐的场所,因为在特殊场合得到暂时能看见咒灵的视力的人,亲眼看到那些丑陋扭曲的东西之后,难以抑制住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恐惧,当场晕过去的,被丧失正常的自控能力的,数不胜数。 男孩在那种场合还能抓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拼命地逃跑进行自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等待那把刀的到来,已经比上面的那些好的太多。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去之后,难免会有些后怕。 弥生月的目光掠过身形消瘦的男孩,淡淡地开口,要一起去吃宵夜吗? 男孩没有回答,好半天他才意识到弥生月问的是他,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像只呆头鹅一样,我,我吗? 弥生月点点头,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吧?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长期和别人保持距离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婉拒。目光无意间掠过那头鲜艳的红头发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了,可、可以吗? 可以啊。弥生月歪了一下脑袋,没有任何束缚的红发从肩头倾泻下来,明亮流丽,像是瞰俯视线里纳入的千家灯火。 坐在屋台前的时候,吉野顺平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看弥生月。 自始至终弥生月的表情很少,吉野顺平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善意,也感觉不到恶意,仿佛刚才救他只是一件再顺手不过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特别要去做的事情。 新田小姐要去联系当地的「窗」,于是弥生月熟门熟路带着吉野顺平一路溜达到了屋台前,深更半夜,这家小小的拉面生意肚子经营在寥落的街道上,暖色的灯火映在挂在屋台下白色的帘子上,柔和的光晕在白色的布料上晕染开来。 豚骨拉面,加两个卤蛋。吉野顺平听到她熟门熟路地点菜,而后转过头来把菜单扔给他,对他说,你自己看看要吃什么吧。 吉野顺平结果菜单,小心翼翼地要了一碗跟她一样的豚骨拉面。 点过菜之后的男孩拿着菜单,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拿着菜单遮掩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性。 罕见的红发,像是在漆黑野原里烧起来的篝火,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五官却柔和,是典型的东方美人式的面孔,纤细白皙的手腕,看着不用多大力气就能折断,身形也是消瘦的。 可是偏偏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性,把追杀他的怪物斩于刀下。 吉野顺平的目光掠过被她放置在长凳上的黑色皮革背包,那把沾染上怪物血液的刀被安置在里面。 从某个时期开始,他的人生就变成了黑白相片一样单调的色调,这个世界好像被割裂了一样,白色的是无所谓的,黑色的是他讨厌的,剩下的就是角落里唯一的一束微弱的光芒,来自于他的妈妈吉野凪的光。 相片里进入了一抹温和的红,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了。 过去就像是留在心里久久不愿意散去的淤泥,阴暗腐烂的经历反反复复折磨他,过去他祈求过善意落在他身上,可是经年累月,冰冷冷的现实反反复复地磨去了吉野顺平对人性的期待。丧失了对所谓善的信任,笃定了那种东西的光芒基本上不愿意照耀到他的身上来,所以他的世界分和一张黑白相片没有什么差别。 这个人跟他过去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长年累月浸泡在人群之中的恶意,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漠不关心才是人类应该有的美德。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对自己讨厌的人报以无视的态度就好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冷漠残忍,漠不关心对谁都好,他不用担心自己遭受恶意,他人自然也不用担心遭受恶意。 生死关头之际,对生的渴求仍然让他渴望被拯救,渴望被拯救的同时,更多的是绝望,谁回来救他?看到这种场面的人,更倾向于明哲保身拔腿就跑吧? 但是为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汤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升腾的水汽弥漫在小小的屋台里。 糟糕透顶了啊,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需要道谢。 腾着热气的大碗被端了上来,弥生月熟门熟路地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不用谢。 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情绪。 拉面被端上来的时候,吉野顺平还拿着手里的菜单挡在脸上,直到拉面师傅吆喝一声,他才慌里慌张地放下了菜单,从旁边的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 这家小小的流动拉面馆子的拉面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分量也很足,吉野顺平拿筷子拨弄了一下面条,发现面条底下藏着一个荷包蛋和两个卤蛋。 吉野顺平顿了顿,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面容陌生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向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吉野顺平抿了抿唇,狼狈地躲开了。 鲜亮的汤汁里浮动着灯火,吉野顺平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张脸,看起来很狼狈。 男孩攥紧了手里的筷子,下定决心一样开口,刚才那个是什么? 弥生月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是咒灵。 -- 第260页 咒灵? 用跟更加简单易懂的说法是诅咒。弥生月把面条吸溜进去,从人类的身体里流出的咒力汇聚成的咒力集合体,是负面情绪的产物。 有点像是灵异传说。话题打开之后,放松了不少,本身就喜欢了研究各式各样的灵异现象的吉野顺平发表了意见。 假一赔十的传说。弥生月吸溜完了面条,招呼老板再来一碗之后,扭过头去问他,你能看到咒灵? 吉野顺平点了点头,原本是很模糊的轮廓,今天却清晰起来了。 形象生动清晰到让他战栗。 吉野顺平发现弥生月不说话了,纤长的眼睫缓缓下垂,在眼底留下浅浅的剪影。 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下汤汁翻滚的咕噜咕噜声,还有心里的打鼓声。 我知道了。弥生月抬起眼皮子,尽量不要跟它们对视,比起看不见的人,它们会优先去关注看得见的,诅咒很危险,被缠上了会是麻烦。 善意的提醒,可是语气还是平稳的,像是秋日无风的湖面。 会觉得害怕吗?弥生月突然问。 有一点。吉野顺平说。 你可真是冷静啊。弥生月说。 吉野顺平低下了头,平静地说:习惯了而已。 人也好,咒灵也好,自始至终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无法向别人倾诉,也无法向别人寻求帮助,恐惧、羞耻、仿徨,所有的一切只能自己一个人吞咽下去,他早就习惯了。 谢谢你救了我。男孩发自内心地传达谢意。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是第一个回应他的求助的人。 你刚才已经道过谢了。弥生月转了几下筷子的功夫,老板就把新做好的拉面端上来了。 刚才那些东西,会吃人吗?话一落音,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傻,虽然那东西没有明摆着告诉他,自己肚子饿了,要吃个人,但是那个态度就决定了行动好吗? 活着的都吃。弥生月说,看到诅咒你躲远点就行了,诅咒大部分都会停留在自己诞生的地方,出了狩猎的范围就不会理会你了。 不过有些诅咒是例外的。弥生月咬着筷子说,那种诅咒也不常见。 如果躲不开呢?吉野顺平说。 那我也没办法了,等死吧。弥生月言简意赅地阐述了后果,末了又说,你看起来就不像很能打的人。 吉野顺平: 弥生月:细胳膊细腿的也跑不快。 这样一个弱鸡,居然还能看到咒灵,你不死谁死? 吉野顺平: 弥生月:提前准备好遗书备着用吧。 吉野顺平: 弥生月看着男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颓废起来,眨眼的功夫,丧气不要命地往外弥漫。 弥生月想了想,把手机给我。 反应过来的男孩老老实实地奉上了自己的手机。 弥生月接过手机在上面敲了几下就还回去了,接过手机的吉野顺平发现自己联系人本来就相当匮乏的电话簿上多了一个名字雨宫弥生月。 你叫雨宫弥生月吗?吉野顺平抱着手机,细碎的光影落进橄榄绿的瞳孔里。 嗯。弥生月点了点头,开始吸溜自己的面条,有事情你可以打我的电话,虽然我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 这几天会暂时停留在川崎。末了她又说。 嗨。吉野顺平下意识地坐直,那、那个吉野顺平,我的名字。 声音很小,但是不妨碍弥生月听到吉野顺平这个名字。 哦,顺平啊。跟五条悟混久了不免沾上对方自来熟的习惯,弥生月很自来熟地就来了一句,给你取名的人希望你能活得平安顺利啊。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 所以,加油吧。弥生月随口来了一句之后继续吸溜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想要活得平安顺利,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宵夜干掉了三碗拉面的红毛:嗝。 小红毛她,同时兼具了天然呆和天然黑的属性,大部分时候都是天然呆,偶尔会不自觉地天然黑=v= 一碗吃撑了的顺平: 开启滤镜jpg. 感谢在2021-11-30 22:14:00~2021-12-04 11:2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琳倪西娜雅 48瓶;细雨轻飘 10瓶;玲兰 7瓶;蓝风猫猫探头探脑 6瓶;煮竹 5瓶;草莓酸奶 3瓶;风生兽、是煜煜子、妮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日夜浮 ======================= * 吉野顺平找到弥生月的时候,她正蹲在桥上护栏上。 宽阔的桥面跨过河床,桥底的河水不徐不疾地流淌,金色的晨曦在河面上跳跃翻转。 -- 第261页 吉野顺平在桥边停了下来,表情有点呆滞,手里还拎着塑料袋。 弥生月蹲在桥面的护栏上,红色的头发顺应地心引力自然垂落,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看,桥底的河水翻着水花,哗啦啦地流淌而归, 意识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弥生月抬起头,扭头看到了站在桥边上的表情目瞪口呆的吉野顺平。 早上好呀,昨天一起吃拉面的的吉野同学。弥生月踩着护栏,一手拽着背包的肩带,一只手拿着手机朝他挥手。 吉野顺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且不说他名字前面那一段长长的修饰词。 昨天后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吉野顺平赶在那场雨之前回到了家,盘踞在空气里的灰尘阴霾被雨水洗去,卷入下水道里,今天的空气意外清明,空气里还带着草叶的气息。 桥面上残留着没有被太阳蒸发掉的水渍,清丽的鸟鸣回荡在夏日苍穹之下。 夹杂着某些人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吉野顺平微微侧头就看到了被吊在桥下的眼熟三人组。 干得漂亮。 吉野顺平面无表情地想。 雨宫小姐? 屏幕上多了一个哭唧唧的猫猫表情包。 弥生月顿了顿。 手指在屏幕的键盘上敲了几下,弥生月给五条悟回了个信息加一个猫猫头表情包之后,眼角的余光督了督被她吊在桥底下的笨蛋三人组。 他们好像是来堵你的。弥生月说。 吉野顺平顿了顿,提着塑料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距离黎明刺破夜幕没有多久,这一带经过的人也少,他们想要干的事情不言而喻,如果不是弥生月提前把他们吊在了桥底下,今天他又得一身脏兮兮地回家了吧? 吉野顺平抿了抿唇,被攥紧的手,五指陷进了皮肤里,鼠啮虫穿般的疼痛萦绕在心底,始终挥之不去。 这群人渣到底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我也是来堵你的。 略显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视线变得如水洗一般清晰,细腻的晖光倾泻而下,泼洒在红色的头发上。 我?吉野顺平把注意力从被吊在桥底下的人渣三人组身上挪开,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弥生月踩着栏杆蹲在桥上,托着栏杆修建得比较高的福,即使是蹲着她也比吉野顺平要高。 弥生月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有些事情要问你。话音一落,弥生月低头把目光放在被吊在桥底下的蠢蛋三人组,这三个家伙也能帮上一点忙。 他们三个?吉野顺平把目光放在这三个人身上,目光难以掩饰心里的嫌恶。 弥生月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比如说当沙包。 笨蛋三人组:!!!! 吉野顺平: 请务必这么做。 吉野顺平不知道弥生月是怎么把这三个人吊在桥底下的,周围没有其他人,昨夜跟她在一起的金发小姐也不在,没有帮手就意味着她需要一个人完成这项工作。 两个站在桥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完之后,弥生月终于想起了被她吊在桥下的三个家伙,吉野顺平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解开了绑在栏杆上的绳结,一只手抓起绳子,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泥水地把三个家伙拎了上来,三个男子高中生的重量,被她拎在手里却像是拎起一只小鸡仔那般轻松。 以往都是这三个人在霸凌别人,估计他们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霸凌的一天,被拽上来的时候腿抖的跟帕金森发作似的,鼻涕和眼泪黏在鼻青脸肿得像是猪头一样的三张脸上,滑稽可笑极了。 弥生月没把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放下手里的绳子之后,在他们面前慢慢地蹲下身来。 老实说我很久没有干这种事情了。弥生月语气平淡,上一次干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在念国中的时候。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念高中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干过。 都是打完就结束了。 吉野顺平: 一时间,吉野顺平觉得槽多无口。 一般来说别人不来招惹我,我就不会去招惹别人。弥生月说,所以 别想跑,敢跑的话,腿给你们打断。弥生月抬起眼皮,盯着这三张猪头一样的脸,凶光毕露。 唔唔唔唔 三个家伙点头如捣蒜。 吉野顺平: 单方面的威逼结束之后,弥生月解开了笨蛋三人组身上的绳结,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扔在了他们面前。 三人组之中个子最高的人战战兢兢地捡起了被弥生月扔在地上的卡,发现是一张沾满了污渍和泥土的学生证。 学生证的主人是一个叫做新岛美香的女孩,大头照上剪得齐齐的短发,眉眼清秀,神态却有点缺乏精神气,眼睛里带着疲惫的倦意。 拿到学生证的高个子愣了一下。 认识吗?弥生月淡淡的声音传来。 各个子被吓得一个激灵,皮肤上冒起了鸡皮疙瘩,疯狂摇头,果断地告诉弥生月,不认识! -- 第262页 一直站在旁边的吉野顺平察觉到这家伙在撒谎,但是他习惯保持沉默,提着塑料袋的手攥得紧紧的。 要说吗? 要说吗? 说吧,说吧,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你。 你去说啊! 你去啊! 嘈杂的声音像是坏掉的老式电视机,纷纷扬扬如同落下的雪花,恶意的面孔像是被别在墙面上的能面一样,将最丑陋的面目暴露在他面前,他无法反驳反驳也没有用。 冷漠的老师,冷漠的同窗。 无穷无尽的阴影扑面而来,拖拽着他的大脑,留下的淤泥让他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你们还是被吊着吧。 声音如同寺庙轰鸣的钟声,回荡在无垠地苍穹,心神获得刹那间的清明。 吉野顺平看到弥生月起身,捡起了地上的绳子。 我说!以往趾高气扬的高个子直接扑到了弥生月的脚下,狼狈如同吐着舌头求饶的鬃狗。 吉野顺平突然想要笑。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弥生月把学生证踹进了兜里。 正当这三个人以为弥生月要离开,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弥生月在他们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三个少年人像是三只受惊的小鸡仔一样,挤成了一团,这个年纪少年的肌肉逐渐开始充实,三个人的身体素质已经逐渐开始向成年人靠拢,人高马大的三个人像是柔弱无骨的女人一样挤成一团的样子,颇显得滑稽好笑。 昨天把吉野同学关进仓库里的也是你们吧?弥生月瘫着一张脸,仿佛下一刻就会动手揍人。 呐,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这么喜欢霸凌别人吗?弥生月轻轻问。 你、你是吉野什么人啊?!为首的高个子声音都是抖的跟筛子似的。 你说呢?弥生月依旧瘫着一张脸,态度不徐不疾地发问。 高个子看看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吉野顺平,又看看旁边的红毛,两个人都是一副瘦的没几两肉的样子,偏偏前一个是软弱好欺负的豆芽菜,后面那一个却是打人凶残,专门挑着痛点去打。 亲戚?高个子斟酌地开口。 你说是就是吧。弥生月淡淡地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不要学□□干架了。 笨蛋A: 笨蛋B: 笨蛋C: 好气哦。 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弥生月说,嘛,虽然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少打架。 吉野顺平: 所以你是极道出身吗? 总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弥生月说,我这个人比较闲哦。 笨蛋A: 笨蛋B: 笨蛋C: 三个笨蛋点头如捣蒜,话也不会说,就玩命似的点头,一副要把脑浆子给晃当出来的架势。 弥生月也没有多为难这三个家伙,问到自己想要的的信息之后干脆利落地放他们离开了。 吉野顺平目送着在清风晨曦里相互搀扶的三个笨蛋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好笑,于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笑一点也让他开心不起来,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留在了心里,独自腐烂着。 他在唇齿间尝到了苦涩。 桥底的流水哗哗流淌,朝着地平线奔涌,逝去而不复返。 弥生月倚在栏杆上,在口袋里摸了两下,摸出两颗橘子味的糖果,你伸个手。 吉野顺平伸出了手,他看到弥生月在他的手心里放了什么东西,展开手一看,发现是两颗糖果,包装精致可人的糖果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格外的惹人怜爱。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而后他听到弥生月说:这个年纪的小孩,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很容易长皱纹的。 偶尔哭出来也没什么。弥生月倚在护栏上,低头看着桥底的流水。 吉野顺平抿了抿唇,温热的液体盈满了眼眶,他突然想要哭,但是他本身又是个极其倔强的孩子,倔强到既不愿意向霸凌他的人低头,也不愿意向别人求助。 高傲而不自知,既不愿意多管闲事,也不愿意随波逐流,他深藏于骨子里的高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明显,虽然说并不是适众星拱月的那种闪耀的与众不同,但处在人群里,也足以让其他人排挤他、霸凌他。 毕竟人类从来都是喜欢排除异己的种族,对于不能理解的事物和人,在遥远时间的另一端,他们被把他绑在火架上烧死,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随随便便害人性命,否则遭受惩罚的就是自己了,于是他们换了一种方法,用冷暴力、毫不掩饰的霸凌。 于是与众不同的男孩被孤立在了人群之外,偏偏他是个没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的小孩子,也不懂得怎么反抗、还击,以至于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吉野顺平吸了吸鼻子,开始找话题转移注意力,呐,弥生月小姐是做什么的? 咒术师,半吊子的那种。弥生月说。 -- 第263页 半吊子?吉野顺平不太懂。 一个月前我还是老师。弥生月说,体育老师。 吉野顺平:麻吉? 你刚才威胁人的架势,我都怀疑你是极道出身。 真的。弥生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小时候因为这头红色的头发,没少被人嘲笑,他们扯我的头发,我就揍他们。 红头发的弥生月,弥生月的红头发,是珍宝。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记忆里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 抱歉。 嘲笑我的头发的人又不是你,你道什么歉呀? 咒术师是 专门祓除咒灵的人,咒灵是你昨天见过的怪物。 站在桥面上的两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河堤两边的芦苇荡在风里翻出白色的浪潮,天空清澈如水洗,时不时划过两三只白色的飞鸟。 吉野顺平很久没有跟别人这么聊过天了,休学过后他的性情越发的阴郁,越发的沉默不语,他都要忘记跟别人聊天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意外地很轻松,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轻松的感觉。 他们经常找你麻烦吗?弥生月突然问。 吉野顺平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事情只要在学校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男孩嗯了一声,高二开始之后就休学了。 男孩的嘴唇动了动,因为我受够了。 没有告诉老师?弥生月又问。 吉野顺平想到了全身肥肉浮肿的老师,忍不住冷笑一声,外村老师不会管的。 话一落音,他又低下了头,把头埋进了交叠在护栏上的手肘里,闷闷的声音传进了弥生月的耳朵里。 谁都不会管的。他告诉弥生月,除了妈妈,没人会理会我。 弥生月保持沉默,听着男孩不自觉的诉苦声,天空回响着飞鸟的啼鸣,夏日的天空格外的清澈,一如桥底的河流,清澈得仿佛能看见底。 她又想到了十四岁的盛夏,小眼睛丸子头的少年坐在摇摇马上,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但是莫名地却又跟眼前的吉野顺平重合起来。 弱者对强者进行霸凌和迫害。 悠扬稳重的小提琴群里,一身袈裟的青年的面容被水汽氤氲得模糊。 弥生月拍了拍吉野顺平的肩膀,要跟我学怎么打架吗? 吉野顺平被这句不着头的话问得愣了好半晌。 我觉得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弥生月的表情严肃。 吉野顺平:要。 虽然不是很懂这句话,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毛病。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弥生月:夏油,你到底遭受了什么? 五条悟:杰!杰,是我不好,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居然没有发现!【痛苦面具jpg.】 杰哥:你们两个闭嘴吧,老子好得很! 感谢在2021-12-04 11:28:27~2021-12-05 18:2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遇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滴露清 ======================= * 她记得通过面试的那天,夜蛾正道说,咒术师是让人快乐不起来的工作。 深埋于人类内心的,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愿望说好听点是欲望,欲望驱使着人类不停地收拢可以满足自己的东西,可是最后无论如何也填不满那颗被欲望占据的心。 越是贪婪,欲望便越发地膨胀,欲望越是膨胀,人便越发地贪婪。 深藏于内心的阴霾从人类小小的躯壳里溢出,在某处汇聚,压缩,最后演化成了咒灵这种东西,继承了人类的贪婪和欲望,延续人类的负面情绪。 吸纳的负面情绪越多,咒灵的咒力便越发的旺盛,像是不小心沾染上火星的布匹,火焰无声无息地蔓延,贪婪地占据自己所能占据的,火烧得越发旺盛,躯壳变得庞大,恶意越发的浓厚,思维越发的接近人类,疯狂吞吃活物,咬断骨头,撕裂筋骨,吞下腹中,咒力量越是庞大,越是想要吞吃人类。 吞吃那些,造就它们的生物。 银白色的泼洒了一地,远方起伏的山脉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朦胧雾气之中。 寂静的夜晚,夏日的虫鸣绵延成线,却在瞬息之间停止了啼鸣。 哐当 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在了栏杆上,金属的栏杆被撞得变了形,撞在栏杆上的东西也顾不得疼痛,踉跄了几下稳住了身体之后,拐了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 它想要逃。 那个人太厉害了。 它已经被杀了无数次了。 肌肉无数次被撕裂,鲜血无数次迸射而出,筋骨无数次被斩断,头颅被刀刃贯穿,肢体被砍下,它疼得要命。 像是以往过去的无数个昼夜一样,它在白昼里静静地等待着黑夜的来临,黑夜漫上天幕,群星灰败的夜晚是活动的时间,携带着恐惧走进这里的人是好吃的东西。 -- 第264页 猎物已经走进了野兽的狩猎范围那就要被吞吃殆尽。 它已经不记得自己捕杀了多少走入这里的人类了,只记得自己要吃,只记得自己浑身都疼,不断地吃,不断地疼,疼痛和饥饿像是跗骨之俎,它纠缠着,嘶吼着,叫嚣着。 卷闸门缓缓地被拉开,银白色的月光泼洒进去,沙沙的风声从门口关了进去,消瘦的女人站在门口,脚底的影子斜斜地映在水泥铺成的地面。 那只咒灵一直在喊疼。 也许是咒灵是从人类身上诞生的原因,咒灵总是会模仿人类说一些零零碎碎的话语,像是被击碎的玻璃块,断断续续的老式电影胶片,咒力集结在咒灵身上的同时,把人类的偏执也一同携带了进去,混入咒灵的身体里。 弥生月一直听到它在喊疼,疼痛的原因是什么,杀不死的原因又是什么,弥生月统统都不知道。 痛苦不为任何事情,饥饿不为任何事情,因为生出它的人们痛苦,生出它的人们饥饿,它便继承下来,延续下去。 弥生月不知道是第几次用刀割开了它的肌肉,砍断了它的筋骨,尸骸消散多少次,逢魔时刻过去之后的月亮升起,便会重新聚集起来多少次。 弥留在这里的恶意和执念无法弥散,咒灵也无法被祓除。 薄纱般的月光漫过寂静寥落的街道,夜枭的啼鸣在风里起伏不止。 弥生月站在街头,目送着身形消瘦的男孩越走越远,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之后,男孩转过身来,茫然不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弥生月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朝街道的另一端离开,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红发的女性慢慢地融入柔和的月光里,背后的影子被拖拽得老长。 回到旅馆过后,弥生月洗了个澡,蓬蓬头里喷洒出来的温水冲刷到光洁的地板上,顺着地漏刷啦刷啦地流入下水道,浓郁的水汽弥漫在小小的浴室里。 雨水无声无息地从云层里坠落,敲打在窗户的玻璃面板上,敲出一连串滴滴答答。 雨水漫上了窗户,夜晚的灯火被雨水氤氲的一塌糊涂,黏在平滑的玻璃板上。 弥生月顶着头顶的毛巾走出浴室,从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里翻出手里,打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莫西莫西,这里是great teacher五条悟~快乐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像是在心里暖洋洋荡漾开来的温水,嗨依,弥生月酱是寂寞了吗?什么问题需要五条老师解疑呢? 窗外的雨在下,滴滴答答落在玻璃板上,宛若一曲交响乐。 弥生月踢了踢光||裸的脚丫子,声音显得有些挫败,遇到麻烦了。 远在东京的五条悟听到她的声音,莫名地想到了耷拉着耳朵的小猫,忍不住笑了笑,搞不定?真的假的? 我好像搞不定了。弥生月缩了缩自己的脚趾,声音显得有点沮丧,怎么砍都砍不死。 听起来很厉害哟~电话里的大猫咪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像是骤然拉长音调的大提琴。 夏夜的雨水裹挟着阵阵清爽的凉意,驱散了空气的燥热。 五条悟开始慢条斯理地开始给她解释诅咒。 嗨依,那么提问来了,诅咒是如何形成的?五条悟快乐的声音再次传来。 人的负面情绪?弥生月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体温。 是的哟。五条悟的轻笑从电话里传来,所有的诅咒都有一个共同的起源,那就是人类。 弥生月顿了顿。 五条。 嗯? 人的心,都装了什么?弥生月轻轻问。 说出口的话连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一起被手机传入了东京的某处。 手里的手机迟迟没有再发出声音,漆黑的树影贴着冰冷的窗户摇曳,沙沙地抖落出细碎的水花。 各种各样欲望。良久,手机才传出五条悟不紧不慢的答案。 欲望?弥生月顿了顿。 有欲望不可怕哦。弥生月听到五条悟笑了一下,人类本就是携带着欲望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如果在哪一天,欲望越过理智,放任它欲望的人,那才是糟糕透顶。 弥生月晃了晃腿,窗外的雨泼洒在玻璃窗上,雨水贴着玻璃面滑落,拖拽出的水迹把灯火氤氲成模糊的色块,映出她的脸。 我好像知道了。弥生月歪了歪脑袋。 漆黑一片的城市,模糊的灯火显得如此温和。 橘色的灯火被掬起在头顶的天花板上,细细地洒落在光洁的地板。 弥生月坐在铺着白色被褥的床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赤||裸的脚丫子,脚指甲被剪得圆润,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睡了吗?五条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弥生月:没有。 川崎在下雨,五条。弥生月说,雨下得很大。 欸,下雨天很容易寂寞哦。五条悟老大不正经的声音再度响起,末了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像是压顶了音奏响的大提琴,是太寂寞了睡不着吗?我可以给你讲睡前故事哦~ 弥生月死鱼眼:你讲的都是鬼故事。 -- 第265页 她可没忘记十多年前,这个人讲的鬼故事没吓唬到她,反而把自己给吓到了,半夜三更摸到夏油杰的房间被撵出去之后,又摸到了她房间里。 那就不讲鬼故事。五条悟的声音笑吟吟的,睡美人也可以哦。 需要我亲吻你入睡吗?通过无线电传过来的嗓音低沉,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慵懒感。 弥生月又想到了那个吻,卷起的火焰把天幕烧得焦黑,红日沉入山间,归巢鸟雀的起伏啼鸣回荡在寂寥的穹野。 温热的舌头扫过她的嘴唇,往口腔里探了探,扫过她的舌尖,甜腻的味道在舌尖上绽开。 那个吻是甜的。 弥生月突然想起来,白天他好像吃了一个蜂蜜蛋糕。 脸颊的温度无声无息地升高,怎么也降不下去。 弥生月转身把脸蛋埋进了松软的被褥里,柔顺剂的味道钻进了鼻腔里。 雨势逐渐减弱,滴答滴答落在挡雨板上的雨水像是木制的小槌一下一下敲在木琴的音条上,泠泠清脆。 那谢礼呢谢礼呢?白猫猫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弥生月顿了顿,从被子里坐起来,谢礼? 是哦是哦。五条悟的声音活泼快乐极了。 弥生月:没有想好。 五条悟:那就欠着,不能忘记哦,忘了我会不高兴,我不高兴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哦,不忘记。弥生月老实巴交地回答。 滴滴答答 雨停了,积水顺着屋顶的沟壑滚落下来,落在挡雨板上,弥生月看到了被水洗过一样干净的天空,清亮明朗,污秽和阴霾被雨水洗去之后,阑珊的星光映在清朗的天幕上。 五条,星星出来了。弥生月说。 五条悟顿了顿,而后慢慢地开口,是哦。 星星的光,很温柔。弥生月说。 她想起了十多年前的某个夏夜,清澈的天幕,明亮的星光落进小小的庭院里,透顶的穹野披挂群星,年迈的老树拂动着葱茏的枝叶。 时间在流逝,时代在前进,工业也在进步,无形的阴霾遮蔽了星星的晖光,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年少之时看到的,明亮如珠玉般的星光了。 弥生月。五条悟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 我在的。 青年的声音骤然严肃起来,回来唱《一闪一闪亮晶晶》给我听。 弥生月:??? 我不管,我就要听。猫猫得寸进尺,还要听你唱的。 回去再唱给你听。 唱就唱吧,你是猫猫你最大。 清晨起床的时候,旅馆的挡雨板下还挂着清亮的雨珠。 弥生月换好衣服,拎着安放在背包里的长刀,把昨天在废弃仓库里捡到的学生证踹进兜里之后就出了门。 连夜去联系本地咒术相关机构「窗」的新田小姐给她发来了信息,从造纸厂的创立到废弃,再到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一一详细地写在了档案上。 再者就是昨夜闯进废弃仓库跟咒灵正面打了个照面的倒霉孩子吉野顺平的资料。 新田小姐发来的照片上的男孩厚重的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只眼睛是略显得秀气的杏眼,眼瞳是柔和的橄榄绿,没有笑,也没有别的表情,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神奈川里樱高中二年级的学生,本该在经年四月份升上高中二年级的孩子,却在开学之初就办理了休学手续。 弥生月突然想到男孩在废弃仓库里玩命逃跑的样子,还有卷闸门前的锁。 屏幕慢慢熄灭之后,弥生月把手机塞进了屏幕里,捡到的那张学生证的主人叫新岛美香,抹去学生证上的灰尘和泥土之后,印在上面的校徽被保留下来,对比上新田小姐发过来的档案,没有区别,是同一枚。 吉野顺平在高二开始之初就休学了,现在八成不在学校,新田小姐发过来的档案里有他的家庭住址。 弥生月想着到他家门口去堵他,既然都是里樱高中的学生,没准会知道一点事情。 清晨的晖光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时间还早,桥面上还没有什么人经过,这个时间段的高中生应该去在上学,三个笨蛋却组团准备翘课,两条腿显然不是会好好走路的那种,一路上不安分地踹踹这,踹踹那,踹翻了路边的垃圾桶,桥面上金属的护栏被踹得哐当响。 弥生月的听力很发达,在他们的交谈声里听到了吉野顺平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一些吃虫子、电影鉴赏社团之类的话题。 现在他还在废弃仓库里哭鼻子吧?高个子流里流气地说。 那家伙活该。旁边瘦一点的学生附和,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就该吃点教训。 弥生月: 于是青天白日里响起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拳拳到肉,肌肉的摩擦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惨叫回荡在夏日的晴空里,一顿毒打过后,三个家伙被弥生月吊在了桥底下。 从没见过这架势的三个笨蛋凄凉的哭嚎回荡在桥底下。 -- 第266页 弥生月跳上护栏,桥下的河水卷着荡起的水花哗哗流过,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弥生月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发现是五条悟发来的信息。 早哦,弥生月。 聊天屏幕上还多了一个猫猫挥手的表情包。 弥生月顿了顿,回信息的速度慢了点,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请、请放过我们。高个子最先绷不住了,腿肚子都在哆嗦。 哭声伴随着求饶声一股脑冲向了天空。 弥生月忙着哄自己的猫,没时间理会他们。 吉野顺平提着东西打算过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蹲在护栏上玩手机的红毛和被吊在桥底下的三个人渣。 吉野顺平: 干得漂亮。 学打架这种事情不是三天两头就能练成高手的。 弥生月捡了点容易学并且实用的功夫交给吉野顺平。 白天吃饭睡觉做调查打顺平,晚上哄猫猫cue弟弟砍咒灵,这几天的作息很有规律,充实而有意义。 男孩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从起初的单方面挨打到模仿,再到反击,他的观察力很棒,不仅仅体现在电影剧情的鉴赏和人物分析上,还擅长从挨打之中吸取教训。 最初的单方面挨打也并不是挨打,而是在挨打之中观察弥生月的一招一式,接着悉数模仿回去,像是扎根在土地汲取水分的草,壮大自己之后慢慢地反击回去。 几天的时间不会很长,他能从弥生月身上学到的东西不会太多,弥生月交给他的东西简单易学,但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起码不会让他单方面挨揍。 和以往的挨打不一样,吉野顺平并不讨厌这种被打的感觉,太阳底下皮肤泌出的汗水流淌而下,全身充斥着畅快淋漓的感觉。 橘色的夕阳漫上天幕,颜色越发的深沉靡丽。 吉野顺平被弥生月扣住了手腕,一个翻转之后摔到了地上。 被摔在地上的男孩好半天才爬起来,抹干净了沾满草屑的脸,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一个动作而已,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在了地上。 扣住了你手臂上的脉门而已。弥生月说。 你没教我这个。是个男人都想帅一把,这么帅的招数,不学太可惜。 你不熟悉人身体的构造,学不会。弥生月说,学这个的前提是掌握人身体的各个部分,不同人身上的薄弱点会有细微的差别,现在只有常年解刨尸体的法医才能悉数掌握。 被摔在地上的男孩有点泄气,那你是怎么掌握的? 我的五感比正常人要发达很多。弥生月说,心跳、脉搏,我大致判断得出来。 同时这也是有人刻印在她脑海里的东西。 弥生月拍拍吉野顺平没几两肉的肩膀,目光深沉地告诉他,回去多吃点。 吉野顺平:??? 我弟弟一个顶你两个。弥生月说,他的体重早就超过80kg了。 吉野顺平:你的弟弟胖。 悠仁才不会胖。弥生月说,他那都是肌肉,他的体脂率在个位数。 吉野顺平被噎得无话可说,默默把悠仁这个名字记下来的同时忍不住在心吐槽,80kg的体重体脂率居然是个位数,你弟弟是猩猩吗? 男孩抬了抬自己没几两肉的胳膊,决定每天多吃几碗饭,蛋白质鸡蛋肉什么的安排上。 弥生月伸手把坐在地上的吉野顺平拉起来,男孩拍干净了衣服上沾上的尘土和草屑之后,问道:弥生月小姐住在东京吗? 弥生月:准确来说是住在东京郊区。 为什么要住在郊区?吉野顺平有点不解,这几天这俩一个半吊子一个门外汉交流了一下诅咒这种东西,通常人越多诅咒出没的频率越高。 学校在郊区。 学校?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日本唯二的咒术教育机关之一。 吉野顺平愣了愣,也就是说,那里的人,都能看到诅咒。 弥生月嗯了一声,表示没错。 明天我会回去了。弥生月说。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 突然反应过来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星期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么突然吗?吉野顺平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日子过得太过平静宁和,生活变得充实,他这几天每顿饭起码都要多吃一碗饭,妈妈为他的变化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感到诧异,大白天溜出去跟那三个家伙面对面打照面的时候,那些家伙没有像以往一样霸凌他,而是忌惮又恐惧,像地下水道见不得光的老鼠,灰溜溜地逃走了 像是很久没有感受过太阳温暖的人又重新站在了太阳底下,就没有见过光的身心舒缓起来。 现在太阳要沉没回山间里头去了,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总觉得有些寂寞。 今晚上,任务就能完成了。弥生月说. 任务? -- 第267页 我是来完成任务的呀。 弥生月掏出了一张学生证,老旧的学生证上还残留着细细的土。 吉野顺平的目光落在了学生证上的大头照上这张学生证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新岛美香这个人吗?弥生月问。 吉野顺平点了点头,知道,高一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她了,是三年级的一个前辈,一年前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她不是失踪了。弥生月说,她是死了,死在废弃仓库里。 人类的心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拨开层层叠叠覆盖在上面的掩饰,裸露出来的尽是一些见不得光在黑暗里腐烂的东西。 弥生月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窥探别人的隐私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去看。 咒术师就是这样的职业。 剥开那一层一层裹在外表的平和面孔,露出里面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人在黑暗和污秽里沉浮,至今都未能挣脱。 --------------------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某一天: 顺平:原来你就是那个80kg体脂率为个位数的猩猩! 小老虎:??? 嗨呀,今天是五条猫猫生日~五咪生日快乐~ 五条猫猫:要听《一闪一闪亮晶晶》~ 感谢在2021-12-05 18:20:14~2021-12-07 22: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22瓶;起名废 15瓶;暃 5瓶;筝成林 2瓶;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过江来 ======================= 拿一个比喻来说,人心就像是一颗洋葱,扒开一层还有一层。 咒灵的存在把裹在人心上的东西扒得一干二净,埋藏在底下的东西赤||裸裸地展现在咒术师面前,憎恨、绝望、痛苦,一览无余。 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 有时候,看不见说不定要比看得见好。 可是转念一想,看不见,不就没人来找「她」了吗? 金红色的霞光褪去之后,沉寂的夜色漫上此间,火烧一样的靡丽晚霞被深沉的墨蓝色淹没在了底下。 街道两边的绿植晃动着葱茏的枝叶,沙沙的风声萦绕在耳边。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打亮在无人的街道,锃亮的灯光落在沾满了灰尘的围墙上。 吃晚饭了吗?新田小姐坐在驾驶座上,慢慢地打下车窗,灰蓝色的眼瞳像是蒙上了雾气的大海。 弥生月挎着背包的肩带,没有,出来再吃吧。 新田小姐在从副驾驶座上捞过来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从窗户递给她,吃点吧,等会儿说不定就吃不下去了。 嘛,虽然说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吃不下东西的人。 干掉咒灵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吞掉三碗拉面的家伙,实在不像是会吃不下去东西的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弥生月接过新田小姐递过来的牛奶和三明治。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来做咒术师啊?新田小姐的支起胳膊,托着腮,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的咒力,没有咒力的话,待在普通人之中会比较好吧? 包裹在透明包装袋里的三明治鼓鼓的,面包片里夹着满满的肉和煎好的鸡蛋,绿油的蔬菜挤出了面包片外。 弥生月低头撕开了包装袋上的标签,普通人之中已经没有我要去的地方了。 既然在普通人之中找不到,那换一个地方好了。弥生月扯开了塑料包装袋,结结实实地咬在三明治上,嗷呜咬了一大口。 但是咒术师也不是什么好归宿吧?新田小姐下意识地吐槽道。 她打心里觉得咒术师不是什么好归宿,在辅助监督的圈子里,她的年纪尚轻,就已经见识了不少掩盖在平和日常下的污秽和阴影。 辅助监督的工作,说好听点是辅助咒术师祓除咒灵,说白了就是把咒术师亲手送到刑场上去,是死是活他们没有办法预料和保证,他们仅能做的事情就是目送着咒术师走上刑场的背影,到底是人类审判咒灵还是咒灵斩首人类,被禁止参与战斗的辅助监督只能知道胜出并活下来的那一方。 新田小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她的弟弟有着高于她的才华,不仅能看到咒灵,还拥有术式,被京都咒术高专批准入学。 总有那么一天,她也会看着弟弟的背影的吧? 寿终正寝,对咒术师来说是个奢侈又遥不可及的结局。 弥生月慢慢咽下了口腔里的食物,既然两边都不是什么好归宿,那干脆交给自己的心决定吧。 当咒术师挺好的,能撸猫猫。弥生月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含含糊糊地说。 撸猫要经过猫猫的允许,不经过猫猫允许就撸人家,是会遭报应的。 新田小姐满脸困惑,转念想到她是五条悟的助教,你在高专养了猫? 高专在郊区,野猫应该不少。 他不是我的猫。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 -- 第268页 那是一只矜贵的白色大猫咪,只有他给你撸的时候,你才能撸到他,不给你撸的时候就会捉弄你,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捉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捉弄人,坏心眼到把人捉弄得团团转。 我养不起他。 那可是一件衬衫价值二十五万的烫猫咪。 养不起养不起。 她还是养大橘猫去叭。 吃完了三明治之后,弥生月拍拍手,把塑料包装和空了的牛奶盒子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弥生月从背包里抽||出了那把砍杀过咒灵的刀,黑色的刀鞘流淌着银白色的月光。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尘埃混着深藏于某处的绝望和痛苦一起被吸进了气管里。 弥生月提着刀走进了废弃工厂里。 弥生月突然想要撸猫了。 白色的大猫咪现在估计在高专里,回去说不定就能撸到他了。 大猫咪身上甜腻腻的味道,猫咪看起来支棱其实柔软的头发,心情好的时候发出的哼哼声。 相比起这些恶意,想要撸猫就要面临被猫咪反过来捉弄的风险简直不要太温柔静好。 从人身上溢出来的恶意就像是黑色的淤泥,一旦沾染上,结果必然是难以清除,身心也会一同被污染,肉||体连同灵魂一起,沉没与泥潭之中,挣扎,无声求救,却不知道向谁求救。 我去找你了哦,但是我找不到你。 弥生月想到了瘪着嘴巴,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大团的五条悟,大猫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她床上,委屈得要命。 说起来,弥生月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家在哪里。 五条悟少年时期就从上一代的五条家主手里接手了五条家,可好几次他明里暗里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没有把五条家当做「家」。 「家」应该是没有负担的温暖。 她没见过他的家,也没看过他的家人。 弥生月隐约知道,那晚上五条悟的心情不好,甚至有点烦躁,心中的疲惫浸染到了身体,一路晃悠到她家之后没找到她的人,理直气壮扑在她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睡觉。 你怎么不高兴? 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还是有什么人让你不高兴了? 人有很多时候,想问的问题却没有问出口,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积郁在心里,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便会从冒出来,在眼前晃悠晃悠,再晃悠。 挠得人心痒痒,引导人的想法,不断在脑海里驱使着人去做某件事情。 回去问问他吧。 弥生月想着,握紧了手里的刀柄,罡风裹挟着咒灵的咆哮声,呼啸而来的那一刻,刀身从刀鞘里划出,银白色的刀光炸裂如银色的花。 咒灵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几乎要冲破仓库的房顶,迸射的血浆泼洒到地板和墙壁上,骤然盛放如同妖异的花朵。 为了防止它逃跑,弥生月特地拜托在外面的新田小姐把卷闸门放了下来。 肆虐的罡风把金属的卷闸门拍得砰砰响,像是台风季节席卷城市的飓风,窗户的玻璃碎裂迸溅在月光里,仓库被搅得乱七八糟,哐当哐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弥生月折断了它的骨头,肖似人类的肢体被砍断之后,余下的肢体无法支撑它逃跑,于是它躺在被血浸染成深色的地板上,断断续续的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弥生月干脆利落地祓除了它。 咒灵本身就算不上是什么好容貌,何止算不上好容貌,说是什么东西的变异体也不为过,异形带给人类的感触,不仅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有强烈的恶心。 被削去大量肢体的咒灵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底下的鲜血流淌。 它死了。 它却没死。 收到弥生月的信号之后,新田小姐拉开了卷闸门,进门就被腥臭味熏了个头晕脑胀,差点把午饭都吐出来。 这种事情无论见过多少次,心脏都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好在之前已经有过好几次经验了,总归没上次狼狈。 新田小姐看到弥生月走到仓库外的空地边上,拎起了一把铁锹,走进仓库里的墙角,举起铁锹,水泥覆盖的地面被敲得哐当响。 新田小姐晃了晃脑袋,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到了墙角。 水泥覆盖的地面被敲出蛛网般的裂痕,原本平整的地面多了很多碎石瓦砾。 老实说以弥生月的力气,砸烂这块地板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她不想破坏底下的东西。 弥生月把铁锹塞进被敲出来的裂痕里,一脚踩着铁锹,手臂和腿同时用力,地板被整块撬开,露出底下小半张清秀的脸颊。 月光从被破坏出来的窗户洒落进来,落到那张清秀的脸蛋上,她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沉的睡梦。 弥生月看着沉沉睡去的女孩,轻轻说:是你在哭喊吧? 弥生月把铁锹扔到了角落里,余光督了督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之后留下的余烬一样开始弥散的咒灵尸骸,任务已经完成了,晚点报警吧。 次日一早,废弃仓库里就被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警车上的警示灯旋转着,周遭弥漫着刺耳的警笛声。 当地警察署收到匿名的报案,在等待拆迁的废弃造纸厂发现了一具女性尸骸,尸骸被埋在了仓库一楼的水泥地面下。 -- 第269页 女孩的尸体被保存很完好,头发、脸颊,无比接近她活着的时候,身上的高中校服上的校徽都没有被损坏。 简单的调查结束之后,再配合上DNA对比,基本上可以确认她叫新岛美香,于一年前失踪。 现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很给力,外加上媒体的刻意报道和民众的目光,第二天早上,这件事情就被报道在早间新闻频道上了。 弥生月坐在餐桌后面,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咀嚼着嘴里的煎鱼肉。 对面坐着的是吉野顺平和他的母亲吉野凪,吉野顺平的表情已经从先前的震惊我全家到了算了吧你们高兴就好的麻木,坐在他旁边的老妈笑得春风满面。 我说为什么我家的臭小子最近出门频率暴涨,每天一身脏兮兮地回来。吉野凪揶揄地看着坐在她面前吸溜的红毛,原来是你啊,小红毛。 好久不见了,小凪姐姐。弥生月的表情稳如老狗,岁月不改小凪姐姐貌美如花。 嗯哼。吉野凪昂了昂下颌,鼻子都快给翘起来了。 孩子已经给震惊傻了,你们两个认识? 吉野凪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收到儿子抗议的眼神之后,讪讪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火星。 我的高中是在东京念的。吉野凪慢慢地说,当时她还是个小红毛,住在我家隔壁。 女大十八变,矮豆丁变成美人了呀~吉野凪托着腮,笑得眉眼弯弯,晴和夫人还好吗? 弥生月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妈妈去世很多年了。 果咩果咩!妈妈她不是故意的老实孩子吉野顺平第一个慌里慌张地给自己老妈捅的篓子道歉,可怜把孩子紧张坏了。 没关系。弥生月说,我不生气。 吉野凪: 吉野顺平: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吗?吉野凪看着瘦瘦小小的红毛,小红毛长大成了大红毛,个子比以前高了,脸比以前漂亮多了,身材也咳。 吉野凪想起了很多年前,会一脸呆愣表情地喊她小凪姐姐的矮豆丁小红毛,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晴和夫人经常担心她会在学校里给人欺负,但是还是个高中生的吉野凪知道,谁被欺负也轮不到雨宫家的小红毛被欺负,有那贼心的小王八蛋不给打死就阿弥陀佛了。 她记得这个小红毛不擅长交朋友,幼稚园的时候有个小破孩子喜欢她,偏偏抓了只虫子想要往人家跟前凑,结果不但没有吸引到小红毛的注意力,还正面用脸接住了人家的一击破颜拳,整天也木着一张脸,没有表情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年纪精力旺盛的小姑娘。 不喜欢漂亮的娃娃也不喜欢漂亮的花裙子,倒是对猫猫比较感兴趣,本身也是个吸猫体质。 她不会轻易给别人欺负到,却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可是形单影只,是很寂寞的事情啊。 妈妈和爸爸离婚的第三年妈妈就去世了,我还有弟弟。弥生月说,虽然没有血缘,但是是很重要的家人。 吉野凪不确定弥生月的妈妈是不是再婚了,现下显然也不好多追问。 小凪姐姐,你还在抽烟呀?弥生月看了看烟灰缸里被摁灭的烟头。 吉野凪遭到了儿子饱含着谴责的抗议眼神,还在抽烟,听着就知道他妈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有抽烟的恶习了,还被人逮着了! 吉野凪啊哈哈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而后脸色骤然变得凶巴巴的,伸出两只手捏着红毛的脸蛋,又搓又捏,凶巴巴地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多管! 哦,不多管。弥生月任由吉野凪在自己脸上捣鼓,貌美如花的小凪姐姐放过我吧。 吉野顺平: 吉野凪眉开眼笑:熊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弥生月: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吗? 吉野顺平: 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妈。 还好是你。吉野凪松了一口气,放过了弥生月的脸,我最近都以为我儿子去混||黑了。 吉野顺平:妈妈! 说真的,他觉得混||黑都比弥生月小姐的工作安全。 吉野凪轻轻摸了摸弥生月的头发,目光温柔,你从小就是个寂寞的孩子,但是你现在看起来很好。 嗯。弥生月乖巧地低下了头。 组内有工作记得通知顺平。吉野凪朝她挤了挤眼睛,这小子保证给你鞍前马后。 吉野顺平:妈妈! 都说了他没有混||黑,弥生月小姐也不是混||黑的了! 你不担心顺平在外面给人打断腿呀?弥生月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睛眨呀眨。 吉野顺平: -- 第270页 吉野凪下意识地把手摸进口袋里,想要到口袋里摸烟,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她的香烟给儿子没收了。 腿断了就断了吧。吉野凪说。 吉野顺平:??? 我是你亲儿子吗?! 如果确定这是他亲妈,他都怀疑自己是捡回来的了。 但是心死了就真的完蛋了。吉野凪抬头,视线落在了天花板上,顺平这孩子很倔强,不好的事情大部分都会选择对我隐瞒,他很懂事,但是有时候却是个死脑子。 老实说我也很担心,但是担心没有多大用处,把太沉重的事情放在心里,反而会拖累自己,拖累顺平。 儿子最近几天的变化她看在心里,对此又惊又喜。 学校只是个小水槽,外面还有大海和其他水槽,顺平,当然不能一直待在一个水槽里,我也不喜欢他待在一个水槽里,但是他自己要去的水槽或者海,是由他自己决定的。吉野凪轻轻说,我无法替他完成人生。 妈妈吉野顺平的目光有些呆愣,酸涩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漫上来鼻子。 所以,请组织不要客气。吉野凪表情严肃决绝。 吉野顺平: 都说了没有混||黑了! 弥生月笑了笑,以前喜欢抽烟的邻家姐姐长发剪短了,女孩变成了母亲,母亲的爱是温柔的,有时候也是决绝的,心疼自己的孩子,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逼着自己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忍住心里的酸涩和悲伤。 妈妈,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弥生月把高专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留给了吉野顺平,如果你真的想要到高专读书的话,就来吧。 读完四年高专其实也不一定真的要以咒术师为日后的发展方向,她记得五条悟说过娜娜明是个视咒术师为狗屎的奇男子,在高专念书念到一半之后就退学了,当了上班族之后又诡异地一个猛子扎回了咒术界。 要走了吗?吉野凪笑笑。 是哦,想要回去撸猫了,我有点累。弥生月耸耸肩。 吉野凪站在家门口朝她挥挥手,有空来玩。 会的。弥生月朝她挥手。 她看到一个母亲站在门口,旁边是她有些消瘦的孩子,清晨的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浅而长,浅浅的晖光落在他们的脸上,是白日里的温柔和熙。 像极了很多年前某个带着自己一头红发的女儿回到故乡的母亲。 -------------------- 作者有话要说: 回东京没有猫撸,猫猫被烂橘子支走了,只有某个拿弟弟的身体告白弟弟兄弟的大爷。 #无责任小剧场: 大爷: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弥生月:休想!悠仁喜欢的是个头大屁股大的女孩子!【瞳孔地震jpg.】 甚尔:你有十个亿吗?没有十个亿休想! 感谢在2021-12-07 22:58:57~2021-12-11 00: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荠苨 6瓶;绷带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夏急雨 ======================= 这个夏天的雨来得很急。 轰鸣的列车停在了车站,广播里传来柔和的女声。 天空被乌云挤得满满当当,雨水被拉成细长的雨线,淅淅沥沥的雨声弥漫在空气里。 从车站里出来的时候,雨水滴落鼻尖,冰凉又湿润的触觉从鼻尖上弥漫开来,斑驳的水渍在脚下晕染开来。 她没有带伞,雨势也不算大,反正也不会生病感冒,淋一会儿雨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她干脆扯过背后的兜帽往头上一遮,慢慢地走进了雨幕里。 日光被涨潮般的乌云淹没,雨雾弥漫的空气里车灯忽明忽暗。 弥生月叫停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去英集少年院。 出租车司机犯起了难,捏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那个地方现在禁止通行,附近的居民都去避难啦,真是很不巧啊。 在边缘地区停下来就可以了。弥生月说。 凉薄的雨水打落在绿油的植被上,泌出阵阵凉意,窸窸窣窣的雨声萦绕在空气里。 驾驶座外的后视镜倒映出坐在后座上的人消瘦的身影,摘下兜帽过后,那头鲜艳的头发顺着肩关倾泻而下。 司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顺应良心给弥生月提了个醒,据说是有恐怖分子在里面投毒,小姐,你最好暂时不要去,等风头过去了再去一次也不迟。 弥生月摇了摇头,我现在有急事,晚了会出人命的急事。 所以,拜托你了,司机先生。弥生月说。 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一脚踩下了油门,汽车引擎在马路边闷声轰鸣。 车窗外的雨在下,计程车奔跑在弯曲的公路上,起伏的山体笼罩在漆黑的雨幕里,雨水斜坠着落到车外的玻璃窗上,雨水氤氲在玻璃面,而后被摇曳的雨刮抹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心情不像是会很晴朗的样子。 -- 第271页 弥生月连夜从川崎市坐新干线到西东京市,凌晨的时候,弥生月接到了伊地知打过来的电话,出现在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运动场上空的特级假想咒灵的咒胎,被三名非咒术师目睹,咒术界上层点名一年级三个人去执行紧急异常任务。 五条悟恰好在这个档口上被支开了。 让三个刚入学咒术高专没多久的未成年人去执行一个任务难度在一级咒术师执行任务水准的任务,约莫伊地知也觉得这个任务派得非常扯淡,于是在凌晨联系了已经执行完任务往东京赶的弥生月。 弥生月听家入硝子说过,五条悟有一个学生叫乙骨忧太,情况和虎杖悠仁有些相似,起初乙骨忧太被判定为是特级被咒者,身上携带着极度危险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一年前被高层判决了死刑,但是五条悟将死刑敷衍过去,强行改成了缓刑,之后入学了咒术高专。 你好像很在意虎杖同学啊。棕色的长发垂落肩头白色的衣料,一身白大褂的女性站在窗边,金色的阳光弥漫在医务室里。 因为是弟弟。弥生月说,是很重要的家人。 家入硝子轻轻笑了一下,那你得小心高层的小动作,之前因为乙骨,五条打了高层的脸,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宿傩容器」,高层的心胸可没那么开阔。 特别紧急事态,派遣的人却是三个孩子,并且是在五条悟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派遣任务的人打的什么主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钢铁搭建的信号塔高高耸立在漆黑的雨幕里,半空中被拉起的电线与漆黑的天幕浑然一体。 雨水笼罩的天空下,大大小小的房子鳞次栉比地排列,像是整整划列的棋盘。 出现咒灵的英集少年院距离居民区很近,辅助监督会出于规避普通人视线的目的,周围放下「帐」,汽车还在公路上奔驰的时候,却没有在车窗外看到「帐」的痕迹。 弥生月放大的五感没有感觉到伊地知的存在,野蔷薇的咒力也不见了。 一年级三个人不是当初某两个老是把「帐」和辅助监督一起忘掉的家伙,伊地知也不是会轻易被甩掉的辅助监督,被他亲手送上刑场的咒术师,除非他们走出刑场或者收到他们的死讯,否则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现场的。 伊地知不在,意味着没有人维持「帐」。 那就证明里面出事了。 车轮在平整的地面刹住,弥生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大钞塞到了司机的手上,顾不得司机在她背后高声呼喊我还没有找你钱,以惊人的速度朝少年院的方向跑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吸入肺部的空气的里携带着的冰凉水汽冷得似乎要把肺冻住,空气的振动在一瞬间变得非同寻常,脱离了正常轨迹的频率却在须臾之后回归了正轨。 这种情况像极了十多年前的宠物医院里,咒灵的生得领域崩溃的感觉。 生得领域崩溃,咒灵被解决了吗? 被解决了。 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对危险的事情有一种谜一样准确的直觉。 心脏依旧没有回过正常跳动的频率,仍旧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更加阴冷的感觉顺着脊椎骨的神经攀爬上大脑。 弥生月没有停止住奔跑的脚步,也不敢停止。 雨水混着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被刻意放大的感知能力告诉她,那个被划分在特级水准的咒灵已经被人解决了,一年级的三个人自然也不会面对来自它的威胁。 先前笼罩在英集少年院的生得领域更像是遮掩住里面庞然大物气息的障碍物,生得领域只是一个用来掩饰真正恐怖东西的罩子,罩子被打碎之后,更加危险恐怖的东西,在生得领域破碎的那一刻,气息毕露无疑。 干掉咒灵的人但凡换一个,弥生月都会感激得在事后请他吃饭道谢,可是干掉咒灵的人是两面宿傩,他们就只能在事后打起来了。 穹顶流动的厚重云层携带着雨水,风撕扯着空气,流云翻滚在头顶,被含在其中的雷电闷声轰鸣着。 沉闷的轰鸣声在少年院里接连响起远处的建筑物荡开一阵又一阵的尘土,尖锐的嘶鸣划破了空气,丝缕般纤细的雷电缠绕在大鸟身上,雨中的大鸟振翅划过天空。 雨在下,雨还在下。 雨水卷着瓦砾细细地落在脸上,有些痒,也有点冷。 这个夏天的雨水来得又晚又急,还带着彻骨的寒意。 式神「玉犬白」和「大蛇」被破坏,接连经历了拳脚的击打到被扔到了高空,被当做炮弹一样连续扔出去连续撞穿了几堵墙和几根承重柱,到从高空坠落,好在及时用咒力强化了身体,还有鵺的掩护,否则别说继续跟诅咒之王对打了,活动身体都是件难事。 全身的筋骨在隐隐作痛,冰冷的雨水落下的时候,让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 披着少年躯壳的诅咒光着膀子站在大雨天里,兴趣盎然得像是在春和景明的郊外踏青,被贯穿的胸腔,器官不翼而飞,猩红的血液从大洞里流出,直径流下染红了胸口、腹部和裤子上的布料。 伏黑惠在一地的碎石瓦砾之中缓缓站起,双拳紧握,念诵起召唤魔神的布瑠真言。 黔驴技穷的时候,只能选择以命相搏。 -- 第272页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展现出骨子里携带的疯狂和执着。 被拉成雨线的雨水从破碎的天空坠落,雨水之中的少年,身板挺拔如松,希望破灭之后,遭受接连的打击,话题挑明之后,他显得越发的坚定。 不怕死。 这是诅咒之王欣赏的,怕死的人,厮杀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乐趣,不俗的战斗力配合上近乎癫狂的杀意和无视死亡的疯狂才是最美味的。 自打平安时代被封印到现在,两面宿傩就没有打过一场称心如意的架,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身体,居然不受自己控制。 憋屈了一千年,对鲜血和暴力的渴望早就在心里嘶吼咆哮。 少年没有杂志的眼睛,周身沸腾的咒力,实在是太符合他的胃口了,对厮杀的渴望几乎要冲破血管、咆哮而出。 站在雨水汇聚而成的帷幕里的诅咒之王张开双臂,笑容扭曲暴戾。 你的生命,接下来才要开始燃烧。他笑了。 鞋底踩踏雨水,雨线沙沙而下,打落在宽大的叶片上。 雨幕中的诅咒之王张开双臂,嘴角的弧度夸张而不掩饰兴奋。 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砰 大地齐声颤抖,平整的地面被尖锐的金属挑开,念诵的布瑠真言被打断,成块成块地掀开石板,露出底下厚实的泥土,成片成片的灰尘在雨幕之中荡开,视线被遮挡,听力之中的金属摩挲的声音齐声奏响。 这具身体的反应神经很好,第一时间让他避开了照着脸怼过来的锁链,侧身闪避的同时,金色的锁链擦着侧脸,呼啸而过,两面宿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根拔地而起的锁链。 如果没猜错,这个锁链应该是那个红发女人的术式。 这些锁链应该是连接在她身上的。 思及至此,两面宿傩嘴角的弧度拉扯得更加凶戾,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想要顺着延伸过来的锁链把人一起扯过来。 人没有拉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锁链,哗啦啦的声音像是翻腾不休的潮水,群起而上像是金色的群蛇。 不容易扯断,也没有确切的长度,最该死的是还带着镇压效果,一旦被缠上了咒力会被镇压住。 被抓在手里的金色锁链绕了个圈,缠在了他手上,从地面挑出来的锁链也顺势缠在了脚踝上,一路缠到了小腿。 拥有强大封印能力的术式需要经过复杂的仪式和多种咒具作为媒介,在没有经过任何仪式和器具的情况下,就自带镇压和束缚效果的锁链 简直是自带封印术式一样。 空气里流动骤然加速,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头发被极速而来的风刮起。 空气在须臾之间被撕扯开来,视线里闯入一抹鲜艳的红色,像野兽一样扑过来的生物,眼睛里跳动着金色的火焰,又像是滚烫的岩浆。 骨裂的声音在几丈开外响起,被砸出去的人在草地上犁出一道笔直的沟壑,尘雾散去之后,诅咒之王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果不其然地看到一个红发的女人。 那个没用小鬼的姐姐,骨子里藏着疯狂的怪物。 两面宿傩嘴唇上的弧度拉扯得更加疯狂,像是裂开嘴的野兽。 弥生月小姐,他会反转术式!伏黑惠适时地大喊。 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弥生月一瞬间会意。 我知道了。手里的棍子狠狠地往下一砸,力气之大直接砸穿了地面,深深地镶嵌进去。 伏黑惠发现那不是棍子,而是一把没有出鞘的刀。 伏黑惠震惊地看着站在松开了刀柄的女性,她想,徒手和两面宿傩打?! 不,她有术式 伏黑惠想要再挣扎一下自己的想法,却听到弥生月说,悠仁,不要出来。 弥生月很清楚,虎杖悠仁现在主导身体带来的后果,两面宿傩在身体没有心脏的情况下可以维持身体正常的生物周期运转,但是虎杖悠仁不行,现在出来就是在找死。 伏黑惠震惊地看着几丈开外的诅咒之王,发现对面的诅咒之王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趣地将目光落在弥生月身上。 这份优秀的感知能力,已经足够让他侧目了。 但是 这个小鬼的意识,居然还在? 两面宿傩皱起眉头看了看咒文蔓延的手臂。 你出来的话,我就把你的DVD和影碟丢掉,还有詹尼佛劳伦斯的海报。弥生月面无表情地说。 伏黑惠: 两面宿傩:??? 什么玩意儿? 两面宿傩一头雾水,主导身体的意识出现动摇,像是在风里摇晃的火烛,他意识到这是虎杖悠仁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身体里的两个意识好似在拔河,双方都在拉扯着彼此,试图遏制住对方的意识,把身体的控制权拉到自己的身上。 这个小鬼,真的不怕死。 我还会曝光你的网页浏览记录。弥生月瘫着一张脸,我会找惠和野蔷薇一起看,还有五条。 抢夺身体的意识经过一瞬间动摇之后重新开始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 第273页 两面宿傩:??? 伏黑惠: 谢谢,我不想看。 五条的交友群,差不多是整个咒术界。 伏黑惠: 他晓得,以五条老师唯恐天下不乱的鸡掰性格,差不多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两面宿傩: 你知道的吧,五条很喜欢拍照发朋友圈。弥生月阴渗渗地说,他知道了差不多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致命的一刀。 抢夺身体主导权的意识在一瞬间崩溃。 伏黑惠: 虎杖悠仁:!!! 五条老师,你害我! 两面宿傩:??? 就这?就这?? 千岁老大爷不清楚曝光网页浏览记录带来的后果,也从未社死过,不过听意识里小鬼哭天抢地的哀嚎声,这对虎杖悠仁来说是巨大的伤害。 嘁。两面宿傩不爽极了。 他的灵魂带来的压力,还没有小丫头几句话管用。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真没用。【嫌弃脸jpg.】 小老虎:你懂个屁,社死的人又不是你! 五条猫猫:谁在cue我? 感谢在2021-12-11 00:09:24~2021-12-13 09: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子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52瓶;jtjsklm 20瓶;传颂FGO中毒的猫、吧唧吧唧泥巴 10瓶;卿漓 5瓶;半盏茶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鸟惊心 ======================= * 人凶狠起来的时候,也许会逐渐忘记自己是个人。 她又想到了血的颜色,火的颜色,逢魔时刻天幕的时候,都是红的。熊熊烧起来的火焰,像是要把天上的云彩融化掉,鲜血淋淋漓漓地泼洒在台阶上,再顺着台阶一路流下,红得扎眼,红得刺目。 火是自然界的馈赠,能被用来取暖照明,也能被用来杀人。 台阶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淌,被火焰舔舐得焦黑的鸟居轰然倒塌,干涸的血液黏在鲜艳的红头发上,凝结成一块又一块的暗红色。 是谁的头发? 是谁的血? 栗子婆婆的?族长的?还是她自己的? 分不清了,分不清了。 沿着刀弧滑落的鲜血,快要被高温融化的天空,沾上血块的头发,视线里一片猩红。 人凶狠起来的时候,真的会变成野兽。 她看着雪亮的刀锋没入肌肉,刀刃刺破皮肤,切开肌理,鲜血从血槽里放出,刀身被抽出来,滚烫的血线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细的血弧,她又看着那把还沾着血的刀以同样的方式,染上另一个人的血,来来回回,循回往复,刀上的血到底是谁的,沾了多少人的血,已经分不清了。 拿刀杀人的,到底是人还是野兽,也分不清了。 两面宿傩经常透过虎杖悠仁的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一千多年的时间,这个世界变得越发得无聊,咒术界还是老样子,道貌岸然的面孔,表面竖起标榜大义的旗帜,私底下的嘴脸丑陋如虫豸。 他渴望鲜血和厮杀,这个该死的「容器」小鬼却把他关在身体里,窝火憋屈、暴戾杀心,宛若被关在笼子里的饥饿猛兽,日益增加。 托那只废物咒灵的福,他被虎杖悠仁放出来了,完全自由,如今在他看来,唾手可得,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可以慢慢地和伏黑惠玩,顺便欣赏欣赏,杀死伏黑惠之后,小鬼悲痛欲绝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伏黑惠的术式让他感到很惊艳,不是烂大街式神召唤术,以影子为媒介的术式,倒是新奇的很。 兴致被推至高峰,却被人打断。 啧,真的很不爽。 尤其是知道在丢失心脏的情况下,小鬼居然还想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 他的灵魂居然还比不上小丫头的三言两语。 也罢,跟她玩玩。 这家伙可是甩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两面宿傩看着眼前的女人,咧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宛若展开利齿的野兽,那头红色的头发倒是很符合他审美。 红色的,像是从血管破裂之时迸射出来的血。 白紫色的闪电撕裂了天空,含着闷雷的云雾翻滚着,咆哮着,淅淅沥沥地落下漫天的雨水。 原本干燥的地面积起一滩又一滩的积水,积水倒映出一片乌黑的天空,雨线坠落的那一刻,默不作声地荡漾开来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轰隆 平整的水泥地面骤然开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而后骤然塌陷下去,灰尘扑簌簌地扬起,埋在地下的水管被碎裂的石块砸断,迸射的水花沙沙下落。 紧接着是肘击、格挡、提膝,流畅的动作,迅捷的速度,惊人的力量,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基于自己本身将招式缩减到最简洁有效的进攻。 这女人的咒力操控水平相当不错,仅仅是普通的咒力击打,就能造出地陷一样的效果。 -- 第274页 两面宿傩并没有直接用术式,而是选择了最原始的打法,肢体碰撞,拳拳到肉。事实证明,眼前的红发女人没有让他失望,她的体魄在他认知里的人类里,能与之相比的,屈指可数。 沉寂了一千多年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拳拳到肉的感觉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身心愉悦。 过去的术式把大部分的重心和注意力都放在术式上,修行出强大的术式之时,体术反而显得不堪一击,咒力耗空的时候,跟宰一只鸡需要的力度没有什么差别,不,应该说是碾死一只虫子的力度。 这个女人稍微有点不同,拥有极具镇压力量的术式的同时,兼具了强悍的肉||体。 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像是掷保龄球一样,把人掷出去,把人掷出去的那一刻发现这个女人的体重跟她的拳头的力气大相径庭,轻飘飘的。 身体前倾,膝盖弯曲,起跳,像颗炮弹一样,弹射到了半空,双拳抱起,高举过头。 被扔上半空中的人腰身一扭,在空中卸掉冲击带来的惯性的同时还揪住了他的头发,给他来个结结实实的头槌,两个人的额头当场撞在一起,砰的一声格外的响亮。 脑袋撞在一起的时候,两面宿傩看到了她的眼睛,冷漠的,没有温度,像是跳动在眼眶里的金色冷火,但是一点也不影响那股子用头槌砸他的凶狠劲。 脑袋在嗡嗡作响,连续几个凶狠的头槌带来的疼痛和晕眩席卷了大脑。 两个人摔到了少年院的天台上,砸穿了地板,扬起的灰尘扑进了眼睛里,视线受阻之后,居然还能扣住他的下颌,给他照着脸砸到地板上去。 很好,地板又塌了一层。 碎裂的地砖在下坠,呼啸的风里夹杂着灰尘和雨水。 两个人齐齐砸进了水里,雨水混着血液流淌而下,尖锐的指甲擦着她的脸而过,而后那只手骤然握紧成拳,反手就要来个击打,却被她的掌心抵住了手腕,五指反扣住腕关节之后,干脆利落地将腕骨卸了下来。 小鬼的力气不小,她居然能挡住,还卸了他手腕的骨头。 下蹲,腿擦着地面扫向他的下盘,扫起一地的水花。 起跳,躲过之后,这句身体本能地后下腰,一手撑着地面向后跃起,水花在雨幕之中飞溅,两个人再度在雨水之中对峙。 这个小鬼搞什么?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这个身体带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本能,在小丫头的拳头扬起来的时候会条件反射地想要抱头下蹲,好在现在他才是掌握这具身体的人,才不至于出现这种丑态。 不过还真是让人相当不爽。 居然怕一个女人。 这个小鬼果然很废柴。 站在雨水之中的两个人目视对方,彼此凶狠得像是两只在丛林里狭路相逢的野兽,起初以危险的低吼致以问候,虎视眈眈、低吼示威,谁都不肯俯首,袒露出暴戾、骨子里藏得疯狂和不计后果,咆哮过后,便是死斗厮杀。 冰冷的雨水从额角流淌而下,却让他更加的兴奋。 伏黑惠,再加上这个女人,他今天的运势貌似不错,这个小鬼暂时好像也没有要干涉的意思,说到底,还是胆怯了。 两面宿傩看着跟他对峙的女人抬手用大拇指抹掉了眼角下方的血迹,刚才被指甲划破的地方,居然愈合了。 反转术式? 不,这个女人不会反转术式。 超出常人,不,是超出术师的体魄,还有同样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 雨在下,冰冷的雨水淌过墙壁,滴滴答答地在地上捡起无数的花。 这真的是个不得了的怪物。 有一说一,虽然是姐弟,但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之前被头槌砸到的脑壳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这个女人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两面宿傩一边在心里对虎杖悠仁发出diss,一边嘴角开裂地越发夸张,笑容越发地疯狂。 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头滑落到脸颊上,两面宿傩伸手,指腹擦过皮肤,一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钻进了鼻腔里。 视线聚焦在手掌上,赫然发现,一抹被雨水冲淡的血迹留在手指上。 诅咒之王顿了顿,而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迹,铁锈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如此的甘甜。 多久没有流血了?多久没有品尝过鲜血的味道了? 很好,很好。今天的运气,真的不错。 舌头一卷,两面宿傩舔净了嘴角残余的鲜血。 这副面孔,还真是具有欺骗性啊。 诅咒之王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雨中的消瘦女人,如果不去看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纤细的胳膊,显得苍白的皮肤,站在雨中伶仃如浮萍,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弱小的女人,随随便便就能弄死。 小鬼在注视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隔着他的眼睛去睥睨这个世界。 一千多年的时间过去之后,这个世界的人类泛滥成灾,蛀虫叫嚣,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手握一切,拥有最强力量的咒术师却甘居于人下。 可悲可叹。 不以力量为序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给强者套上枷锁,用条条框框去束缚、扼制,可笑的是某些人还甘愿戴上这套枷锁。 就像这个女人,掩盖在温顺皮囊下的灵魂,用温和的外表伪装自己,被触及到逆鳞的时候,再也压不住骨子里深藏的凶戾和疯狂。 -- 第275页 明明只要杀光就可以了。 披着女人皮囊的怪物。两面宿傩放声大笑,来吧,让我看看,雨宫弥生月,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被开出一个血洞的胸口缓缓开始愈合,丢失的器官重生,心脏跳跃宛若擂鼓,连接上心脏的血脉将滚的鲜血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 你可以试试,让我迷上你,雨宫弥生月! * 沙沙 雨线打落在阔叶的植被上,打得劈啪直响。 伏黑惠紧紧地抿着嘴唇,心脏如同擂鼓,雨水钻进了制服宽大的衣领子里,冰凉冰凉的感觉像是蛇在皮肤上滑过一样。 不远处的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搞出来的动静活似是两只哥斯拉在打架,塌陷的地面,崩塌的大楼和天花板,被砸穿的水管还在喷着水花。 伏黑惠扶着墙壁站起来,之间从高空坠落,两面宿傩那个王八蛋直接跳到高空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击打,被伤到的筋骨和内脏隐隐作痛,随着他的动作加剧的疼痛昭示着身体在抗议。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折断骨头也好,撕裂内脏也好,他绝对不要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干,光看这弥生月和两面宿傩打。 他会选择想要保护的人,他背负的东西寥寥无几,绝对不能先倒下,如果非要全部都死掉的话,他才是应该最先死掉的人。 虎杖 认识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月,但是伏黑惠清楚,以虎杖悠仁的秉性,两面宿傩用他的身体去伤害他的姐姐,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沙沙沙 雨水摩挲草叶,凉风拨动雨线。 脑袋在嗡嗡作响,血块干涸在皮肤上,视线和意识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住一样,他疯狂地拉拽住迷蒙的意识,不让它陷进更深的雾气里。 不远处的轰鸣断断续续地传来,细腻的雨声在耳畔沙沙作响。 少年咬牙切齿,意识却被一只无形的手往深处拖拽。 拜托,不要睡,不要睡。 喉咙里猩甜一片,双眼晕眩疼痛。 他扶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去。 咪 他看到了挂着雪花的乌木树枝,浅浅的阳光映在纯白的积雪上,一只无论是体型还行动都很吸引人眼球的橘猫扒拉在枝桠上,晃着尾巴,咪咪咪地叫唤着。 伏黑惠是个忠实的狗派,他养了两只玉犬,会在街头巷尾看到流浪的猫咪和狗狗的时候停下来,摸一摸,喂一喂,比起人,他更喜欢小动物。 他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胖的橘猫。 有个人逆着光,将冬日的阳光背在后背,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伏黑惠想要看清楚他的脸,那张脸却被笼罩在阴影之中,他只能看到他嘴角上的疤痕。 可你看起来就像颗小海胆。 你看起来还像番茄呢。 是谁? 伏黑惠靠着冰冷的墙壁,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 那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 那只猫又是谁的? 现在是冬天吗? 冬天,好温暖啊。 伏黑惠想起来,他有一条红色的围巾,一条老旧的围巾,似乎是手工制作的,他不记得是谁给他的。 那是个冬天,很冷,家里没有大人,父亲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继母在父亲不见踪影之后也选择了消失,家里只有两个小孩,窗外的大雪像是零落的鹅毛,风刮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嘎吱嘎吱声。 两个像猫一样的小孩冷得不行,津美纪在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从他为数不多的东西里翻出了这条漂亮的围巾,红色的,像是明亮的篝火。 围巾很长也很厚实,两个小孩挤在一起,脖子上围着这条红色的围巾,雪还在下,风还在咆哮,却没有这么冷了。 啊,到底是谁? 伏黑惠咬了咬嘴唇,牙齿陷进了皮肉里,口腔泌出铁锈的味道,他扶着墙壁,阵痛的筋骨在向他发出抗议。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突兀传来的手机声让伏黑惠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谢天谢地,手机没有被两面宿傩砸坏。 伏黑惠摸出手机,发现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他没看清楚来电人是谁,发白的手指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轰隆 他看到了从大楼里一路打出来的两个人,继砸烂天花板之后,两个人齐齐摔进了水潭里,溅出猩红的水花。 两个人凶狠得像是入侵和被入侵领地的野兽,无声地嘶吼着、咆哮着,被踩踏的积水飞溅、回旋,拳脚相加的声音闷声沉重。 流血之后的诅咒更加地兴奋、凶戾,他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高喊,你可以试试,让我迷上你,雨宫弥生月! 声音通过电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来电人:??? 两面宿傩,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打死你。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低沉冰冷。 伏黑惠意识到这是五条悟的来电。 -------------------- 作者有话要说: 蓝莓酸奶:只是想虾仁和吃仁。 五条猫猫:你在想桃子!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打死你! -- 第276页 小老虎:美得你,下线吧你! 事后一个无下限术式从天而降,差点把连蓝莓酸奶带小老虎一起打死。 感谢在2021-12-13 09:57:19~2021-12-16 10: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三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越桃 20瓶; 不知所措、传颂FGO中毒的猫 10瓶;半盏茶 3瓶;月、sai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朝青丝 ======================= * 虎杖悠仁死了。 假的。 任务报告是伊地知写的,伊地知写的报告是假的,逼迫伊地知写假报告的罪魁祸首是一个无下限术式打下去差点把两面宿傩连着虎杖悠仁一块打死的五条悟。 夏夜的蝉鸣起伏,窗外的树影婆娑摇曳,风里带着七月份的燥热。 伊地知战战兢兢地站在医务室,五条悟沉默地坐在医务室的椅子上,不说话也不捉弄人,即使戴着眼罩,也能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乌云密布。 白发青年的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医务室里没有什么人,平时话最多喜欢造作的五条悟也不说话,就这样干坐着,无形的压力在空气里膨胀,仿佛气压也随之降低,泌人心脾的寒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在医务室里。 伊地知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给五条悟报告这次任务的情况,从高层派遣任务,要求三个一年级的孩子去面对特级咒灵,还要救出五名生死不明人员,理清楚细枝末节之后,将事情从头到尾给五条悟讲述了一遍。 报告完毕之后,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发现对方的脸色可以说的上是阴沉至极,这样的表情在五条悟的脸上很少见,同时也在告诉他,五条悟真的生气了。 伊地知噎了噎口水。 家入硝子一手揣着报告,一手拉开窗帘,入眼就是坐在椅子上臭着一张脸的五条悟,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挑了挑眉头,难得啊,你生气了? 这不是当然的嘛?五条悟沉着脸,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无声无息地告诉他人,他现在的心情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遍布阴霾。 离谱的任务,离谱的目标。五条悟说,而且,悠仁的缓刑,与其说是缓刑,倒不如说是个形同虚设的死刑,他们对此感到不快,利用特级咒灵,体面地做掉悠仁。 吐露出来的话语不紧不慢,没有太大的起伏,五条悟以不符合他本人的说话方式,用平缓的语气叙述堂而皇之掩盖在任务底下的糟粕和垃圾。 如果惠和野蔷薇死了,也能成功挑衅我。五条悟冷笑着继续说,一石二鸟,真是聪明啊,死老头子。 五条悟的话干脆利落地在伊地知心里掀起了巨浪,这解释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了,这是高层特意设计出来的死刑场,为了干掉「宿傩容器」,为了挑衅五条悟,卑劣的算盘,把那些孩子亲手送上去的他,等同于帮凶。 辅助监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高层那些见不得人的算盘打响的帮凶,他亲手把孩子们推到了死刑场上去。 五条悟想到了满头血的惠,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脸臭的同时,不妨碍他有一颗柔软的心,他想到了野蔷薇,这个姑娘就像是带刺的蔷薇花,张扬热烈,处在女孩子最美好的时期,却要因为那群死老头子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差点丢了命,他想到了悠仁,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不是虎杖悠仁自愿的,初衷却是为了救人,「宿傩容器」又怎么样?狗的人是两摊素面又不是虎杖悠仁,比起那些只会颐气指使占着高位不干好事的死老头子强一百倍。 五条悟又想到了站在雨水的弥生月,头发被雨水打湿,红色的发丝混着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淌落的雨水将血液冲刷下去,满头的红头发像极了泼洒开来的血。 人心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欲望,被欲望驱使的人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剥夺,展现出来的丑态比咒灵的面目还要丑陋不堪,剥夺孩子们的青春,甚至剥夺他们的生命。 压榨完孩子们的价值,剥夺他们的生命,剥夺他的所有。 就像是很多年前,对他和夏油杰、对天内理子做的事情一样。 没良心的死老头子们。嗓音低沉,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反正都是一个德行,干脆全宰了算了。 一直被刻意压制在内心的怒火像是咆哮的野兽,燎原的火焰灼烧心脏,尖锐的爪牙利齿仿佛要抓碎心脏,咆哮而出。 离他最近的伊地知打了个寒颤。 鬓角的一缕发丝被缠在纤细的手指上,家入硝子优哉游哉地转动手指,那缕头发也纠缠得越发紧密,你很中意这次的学生们嘛。 也别太欺负伊地知啦。家入硝子轻笑着说,他夹在我们和高层之内,也不容易。 这话说出了伊地知从接手五条悟专属辅助监督这一催人老的苦逼工作的痛,辅助监督心里暖洋洋的,有人关心和谅解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身处于五条悟这等狗逼上司麾下,这份暖意显得弥足可贵。 -- 第277页 我对男人的苦劳不感兴趣。白发青年拔凉拔凉地开口。 伊地知: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样啊,那就没事儿了,反正伊地知已经习惯了。家入硝子从口袋里取出一根棒棒糖,撕掉糖纸之后塞进了嘴里,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伊地知,自顾自地吃糖。 伊地知: 看着有人当着自己面吃甜食的五条悟支棱起来,给我一个,要草莓味的。 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给你个头,你找小红毛要去。 欸,硝子好小气。五条悟扁了扁嘴,而后自顾自地开始碎碎念,像极了一只缩在墙角自己生闷气的大猫咪,糖是弥生月送的?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居然没有送给我,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家入硝子木着脸,用叼着烟的架势叼着嘴里的棒棒糖,把手里的报告甩到他的脸上,这是虎杖的死亡诊断报告。 当然,这是假的。 五条悟伸手接过那份报告,拆开文件袋,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发现家入硝子造假的功力堪比日复一日被他折磨得不得不提高自己写假报告的伊地知,白猫猫满意地把报告搁到一边,抬起头就听见家入硝子说,依照你们说的,虎杖的心脏当场被宿傩挖出来,事后因为要继续和弥生月的战斗治愈好了心脏。 心脏被治愈过后,两面宿傩马上被虎杖悠仁按了下去,关了小黑屋。 我给他们做了个全身体检。家入硝子咬碎了嘴里的糖,甜腻的糖块混着糖浆一起被噎入咽喉,虎杖的身体没问题。 倒是小红毛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垂下纤长的眼睫,眼底打下浅浅的影子。 弥生月怎么了?左手的五指穿过右手的手指的指缝,五条悟冷不丁地开口。 说有事,她也没事,好得很,能蹦能跳,晚饭还多吃了一碗。家入硝子说。 五条悟:哇哦,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指望弥生月身上多长点肉,抱起来舒服点。 伊地知: 家入硝子皱了皱眉,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五条悟,你终于不做人了。 我怎么不做人啦?五条悟大声抗议,小红毛现在二十五岁又不是十五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家入硝子眼底的鄙视越发明显,她懒得跟五条悟继续扯犊子。 说没事,也不是真的没事。家入硝子说,她身上没有伤。 据惠说,她和两面宿傩联手拆了整个少年院。五条悟丝毫没有认识到,真正给了少年院最后一击的,是他那一发从天而降的无下限术式。 那场面,伏黑惠只能说是两只暴龙在打架,打着打着,一只哥斯拉从天而降。 没受伤是好事,但是弥生月又不会无下限术式,对手又是三根手指的两面宿傩,近身格斗,没有受到太大伤害,难免也会有一些擦伤。 弥生月身上却一点伤也没有,五条悟搓着她的脸看上看下,在她的额角发现了血迹,指腹在上面摩挲了几下之后,发现那里并没有伤口。 倒是那头红色的头发,变得脏兮兮,打斗之中沾染上了尘屑和泥水。 五条悟抿了抿唇,而后开口,不是没有受伤。 不是没有受伤,是受伤之后,伤口当场高速愈合了。家入硝子把嘴里的棍子扯出来,丢进了垃圾桶里,她还问伏黑要不要咬她一口。 她现在还记得弥生月抬着胳膊,问伏黑惠要不要咬她一口,这样好得快,海胆头男孩拨开那只手,别过头去,无声拒绝,那拒绝的小表情,活似一个遭到登徒子调戏的良家妇女。 五条悟:??? 五条悟:!!! 白猫猫当场跳起来无理取闹,干什么?!我都没咬过她!她居然让惠咬她!我不管,我回去要闹了! 伊地知: 伊地知在心里给小红毛点了一炷蜡。 家入硝子:你的脑子给小红毛打坏了吗? 我之前说过,她的体质特殊。家入硝子说,那个特殊的体质不止是体现在六眼无法侦测她的咒力上,她本身带有类似于反转术式的效果,但是她本人是不会使用反转术式的。 咒力本身不适合用来治愈,但是负负得正的反转术式,可以用来治愈人的身体。家入硝子继续说,小红毛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媒介,她本身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这份能力只能她自己使用,别人要使用她的能力,就需要接触她的血液,最便利的方式,就是咬她。 这个能力家入硝子动了动嘴唇,想要继续说下去。 绝对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五条悟的声音沉了下来。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五条悟,心里了然这人的占有欲在作祟了。 说真的,你才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家入硝子眼神复杂。 废话,我都没咬过她!白猫猫继续无理取闹,就连亲吻也是最近才达成的成就好吗?! -- 第278页 他努力了十多年才达到的成就! 家入硝子:请你和伊地知圆润地滚出去。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对红毛下手的糟心玩意儿。 * 三个成年人在医务室里逼逼个没停的时候,弥生月抱着一个爆米花桶,坐在地下室的电视机前,左边是一手抱着薯片一手抱着熊的虎杖悠仁,伏黑惠谢绝了薯片和爆米花的提议之后,窝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撸玉犬。 电视机里的画面转化的同时,还伴随着男女主的深情的对话,虎杖悠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薯片袋子放在打呼噜的拳套小熊脑袋上,时不时用捞出来一片塞进嘴巴里。 锋利的剪钳一点点地靠近红色的电线,缓缓朝电线压下,极度紧张的剧情,带动极度集中的注意力。 砰 怀里的玩具熊咒骸的拳头精准正中虎杖悠仁的侧脸,力量性十足的一拳,拳拳到肉,肌肉碰撞的闷声,直接把虎杖悠仁从沙发上掀了下去。 原本被玩具熊顶在脑袋上的薯片也飞起来,袋子里的薯片散落出来的那一刻,弥生月伸手抓住了飞起来的薯片袋子,张嘴咬住了掉出来的薯片。 咔嚓咔嚓几下,薯片进了弥生月的肚子。 虎杖悠仁揉着打疼的脸从地上爬起来,丑萌丑萌的咒骸高举戴着拳套的双手,在沙发的靠背上跳来跳去,活似在说你来打我啊你来打我啊。 虎杖悠仁揉了揉脸,超生气,不要在别人吃薯片的时候打人啊! 超生气的虎杖悠仁一把扯过跳来跳去的咒骸,咒骸在他手里挥动了几下拳头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还舒舒服服地打起了呼噜。 虎杖悠仁看着独自睡得舒爽的熊,这是夜蛾校长特制咒骸,只要不给它输送咒力,它就揍你,不停地揍你,并且专挑着虎杖悠仁揍。 五条悟把咒力量调节成了虎杖悠仁现在所能释放的咒力量,还翻出了一大堆影碟,虎杖悠仁已经抱着这只熊,排除吃饭、睡觉、解决生理问题,虎杖悠仁一直在看这些影碟,他已经看了半天影碟了。 回到高专之后,到医务室麻烦家入小姐做了个全身检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他就被五条悟拖进了地下室里。 白发的青年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面前,大开大合的坐在沙发上,大半张脸陷进了阴影里,再加上那一身黑制服,活似极道人士,虎杖悠仁在底下噎了噎口水,兢兢业业地等着他开口。 你死了。五条悟冷不丁地开口。 虎杖悠仁:??? 他怎么就死了,他这不还活着吗? 五条悟看穿了小老虎的一脸懵逼,慢慢地解释,活着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就歇菜了。 虎杖悠仁:??? 您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头,郑重地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你要变强。 放在明面上,高层烂橘子只会盯着这孩子不放,与其这样,还不如这孩子暂时藏匿起来,等到他拥有最低限度的自保能力之后,那群烂橘子也无法轻易动他。 虽然不太清楚五条老师在搞什么飞机,但是虎杖悠仁深知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变强,人有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无能为力,遇到特级咒灵的时候,他无能为力,于是他去求两面宿傩。 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虎杖悠仁也不得不去求他,不仅没能拯救任何人,还让占据身体主导权的两面宿傩差点杀了伏黑惠,差点杀了他最后的亲人,这是弱小给他带来的后果。 我知道了,老师,请让我,成为无敌吧。虎杖悠仁直视五条悟的眼罩,嗯,他戴着眼罩,看不到眼睛。 五条悟满意地笑了笑,简单地给虎杖悠仁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咒力之后,翻出了一大堆影碟,把从夜蛾正道那顺过来的熊塞进了虎杖悠仁的怀里,再然后他就被跳起来的熊揍了。 据五条悟说,这是咒力训练最累人的方式电影鉴赏。 虎杖悠仁掰扯着打他的熊,龇牙咧嘴的样子超级生气,弥生月趁机往他嘴里塞了几片薯片,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会秃头。 撅吧撅吧嘴的虎杖悠仁抱着熊坐在了沙发上,捏了捏熊的耳朵,这家伙真是 打人打得也太凶了吧。 话说回来,这是夜蛾校长的熊吧?伏黑惠坐在撸着他的狗子,余光瞟向旁边一大堆的影碟,五条老师拿来给你做训练了吧。 伏黑也这样被训练过?虎杖悠仁问。 伏黑惠点了点头,差不多,不过主要不是这种训练方法。 欸? 五条老师很随便。伏黑惠面无表情地说。 随便?虎杖悠仁豆豆眼。 例如把人直接扔进低级咒灵窝里。伏黑惠语气稳如老狗,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几年稍微变得靠谱了一点,也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虎杖悠仁: 伏黑,你一定过得很不好。 -- 第279页 弥生月小姐,去过埼玉县吗?伏黑惠斟酌地开口。 弥生月撅吧撅吧嘴,咀嚼着嘴里的爆米花,国中三年一直住在埼玉县。 伏黑惠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弥生月。 那是我妈妈的故乡,我跟着妈妈一起,回了镇上的老宅,住了三年。弥生月说,国中是在浦见东中学念的。 巧合吗?伏黑惠喃喃地开口。 什么巧合?怀里的熊挥舞了几下拳头,被虎杖悠仁压了下去。 我国中毕业的学校,也是在浦见东。伏黑惠依旧面无表情。 弥生月捞爆米花的手顿了顿,看看伏黑惠的海胆头,又看看满桶的爆米花,募地想起来,住在埼玉县的时候,好像也碰见过一个海胆,那个海胆好像比伏黑惠小个。 虎杖悠仁凑了过去,那姐姐是伏黑的前辈欸。 不要靠这么近。伏黑惠一个拳头把虎杖悠仁凑过来的脑袋砸了回去,话说回来,你还是想想看怎么跟钉崎解释你还活着的事情吧。 先他们一步被送去医院的钉崎野蔷薇还被蒙在鼓子里,一年级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真相,两个月后的交流会,虎杖悠仁还活着的消息才会被公布出来,以钉崎的个性,保不齐会让虎杖悠仁挂着遗像框子跪一个晚上。 虎杖悠仁顶着被砸疼的头,垂头丧气地抱着他的熊,蔫巴巴地坐在沙发上,老消沉了,我已经做好被锤死的准备了。 生存还是死亡,被熊打还是被钉崎的锤子锤,他选择被熊打。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我要咬红毛了! 感谢在2021-12-16 10:54:48~2021-12-19 14:4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52瓶;紫原、阳光飘香 30瓶;一笛酒人心 20瓶;传颂FGO中毒的猫 10瓶;绷带精 5瓶;草莓酸奶 2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一溪云 ======================= 坠落人间的雪花,流落世间的雨水,无论是雪花还是雨水,最终都会汇入大海,然后,再一次地降临到此间的人世。 藏匿在云层里的水汽凝华成白色的雪,灰暗的阴天,细细的雪花坠落人间,纷纷扬扬地下落,把一切都埋葬在一片纯白下。 血液在低温之中逐渐凝固,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之中越发的虚弱,最后,归于虚无。 铺天盖地的黑暗汹涌而来,世界被淹没在一片寂静之下,浅金色的春阳却骤然倾泻而出,像是从地平线上涌出来的朝阳。 樱花盛开得绚烂盛大,飘飘洒洒的樱花纷至沓来,柔暖春日从纤细的樱枝倾泻下来。 雨蕴春日,土壤被浸湿过后,散发着阵阵湿润气息。 垂首盛放的樱花,沉甸甸压弯了纤细的枝头。 春樱开得很美,弥漫在空气里的鸟鸣啁啾清脆。 如云如火的春樱之中站着一个人,一个红色长发的女人,红发倾泻如瀑布,腰板挺直如青竹,站在流水般温柔的春阳里。 白衣绯绔的巫女服,抬起手来的时候,宽大的袖口下滑,手臂白皙如藕节,指尖轻轻触碰柔软的樱花,指腹轻轻摩挲。 她看得出神,对方的唇角突然弯了一下,露出一个温和,带着丝丝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对方慢慢地朝她转过身来,视线穿过云霞般的春樱,她看到了那张五官昳丽的脸,红色的头发垂落肩关,她在笑,笑得慵懒又狡黠,琥珀色的瞳,眼尾微微向上挑起,笑得散漫又随意。 这张脸很眼熟。 她想到。 哗啦啦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光滑的地板,浓郁的水汽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回过神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打起了盹。 回到宿舍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从川崎市回来之后,压根就没有正儿八经地好好休息过,从地下室出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累。 隔壁宿舍的灯火没有被点起,五条悟的宿舍没有人。 弥生月魂一样游进了宿舍楼之后,又魂一样游进了自己的宿舍,直径走进了浴室里。 温热的流水冲刷在身体表面,持续几天紧绷的神经放松之后,疲惫像是潮水一样涌上眉梢,她好想一觉睡到天亮。 弥生月擦干净了氤氲在镜子上的水雾,光滑的镜面倒映出泛红的肌肤,昳丽的五官映在镜子上,被热水打湿过后的头发黏在白皙的皮肤上。 红色的头发,琥珀似的瞳仁,红红的嘴唇。 她突然知道,那张脸熟悉在哪里了。 那是一张跟她极度相像的脸。 哗啦啦 挂在墙壁上的蓬蓬头喷洒出温热的水流,光洁的地面蓄上了浅浅的积水,发梢上泌出的水珠坠落,暖橘色的灯火荡漾在一圈圈涟漪之中。 弥生月顶着倒映在镜子中的那张脸发起了呆,一时间,她分不清楚,这究竟是那个人的脸,还是她自己的脸。 -- 第280页 雪花源于云层里的水,水源自于大海,离开大海的水汽,无论是变成雨还是雪,最终都会从无数条支流河汉之中,重新汇聚到大海里。 正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起源和归属一样,诞生、死亡,死去的人们,灵魂自当回归死亡的彼世。 那她为什么还活着? 她应该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重新活过来? 哗啦啦 温热的流水顺着额角留下,淅淅沥沥地打落在地板上。 浓郁的血腥味和雨水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放肆的笑声和雷声翻涌的闷声齐声奏响。 披着女人皮囊的怪物。 雨幕中披着人皮的诅咒之王放肆的嘲笑在耳畔炸响。 发梢上的水珠不停地泌出、落下,这头头发,像是焚烧一切的火焰,像是曾经她见过的,顺着石台阶,淋淋漓漓往下淌的血。 咒死双亲的怪物,违反生命规律的异类。 又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所以我是怪物吗?被称作「容器」的怪物。 弥生月垂下了自己的眼睫,觉得这是最好的解释。 弥漫在浴室里的水雾再度覆盖上了光滑的镜面,倒映在上面的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面纱,迷糊了镜中的一切。 弥生月关上了热水器的开关,取下架子上的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直到发梢不再泌出水珠来之后,把毛巾挂了上去,取下浴巾裹在自己身上,阿飘一样从浴室游了出去。 眼皮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要命,随时随地都可能闭下去,弥生月强撑着意志,光着脚丫子,一路飘到了床边,重重地砸到床铺上。 柔软的被褥,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云朵里,弥生月动了动鼻子,一股甜腻的气息弥漫在鼻腔里。 被褥又软又暖和,还带着甜甜的味道。 她想到了夏日祭的棉花糖,买糖的商贩用把细腻柔软的糖丝旋转缠绕成洁白的云朵,又甜又漂亮,张嘴咬上去的时候,就像咬了一口云,在舌尖留下甜腻的味道。 弥生月动了动鼻子,挪了挪自己,把脸埋进了热源里,轻轻嘟囔了几句含糊的话之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留下某个擅自爬||床家伙一脸懵逼。 狗狗碎碎摸进别人房间的五条悟一脸懵逼,他也很想问问弥生月是怎么做到无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直接扑到床上不省人事倒头就睡的。 睡着的弥生月像是用尾巴把自己缠起来的小猫,蜷缩在五条悟怀里,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锁骨上,像是柔软的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去。 要命。 睡着就睡着了。 但是但是 你不要只裹一条浴巾就扑上来啊! 单身二十八年的五条猫猫整只猫都不好了。 白猫猫大震撼,小红毛,小红毛你要对我一只可怜猫猫做什么小红毛?! 弥生月?五条悟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弥生月的脸,指尖直接陷进了柔软的皮肤里。 闷头大睡的人闷声哼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瞳对上了璀璨的苍天之瞳,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近在咫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的心跳,气温悄无声息地拔高,让人感觉到不自在的燥热,五条悟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五条? 像是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瞳,宛若懵懂的猫儿。 确定了是不请自来的大猫咪,弥生月倒头就睡。 五条猫猫整只猫都好了,喂喂,你好歹警惕一下啊! 虽然单身二十八年,可是他是个正常男人啊!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五条悟听到弥生月含含糊糊地说,末了,对方还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好累,你让我睡一觉,困 被rua的五条猫猫: 好有道理。 视线无意间落在了红红的嘴唇上,唇瓣泛着柔亮的水泽。 单身二十八年的五条猫猫发现自己的眼睛和自己本人好像是两种生物,分明已经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眼睛却不受理智约束地一路向下。 优美的下颌,白皙纤细的颈脖,漂亮的锁骨,灯火薄薄地映在白净的皮肤上,毛孔微小不可见。 视线最终停留在纤细的锁骨上,弥生月却独自睡得正酣,半张脸直接埋进了枕头里。 五条悟意识到她的头发没干,湿润的红发散落在洁白的被褥间,纤长的睫毛氤氲着薄薄的水雾。 于是他去衣柜翻出了一件宽大的T恤衫,又把吹风机拿了过来。 五条悟把托着弥生月的腰,把人从床上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闷头大睡的途中别人拖起来的人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睁开眼睛,不高兴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 好像不高兴的猫咪。 弥生月,你这样很危险哦。五条悟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继续跟他对视。 再对视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也控制不住了。 弥生月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你要打我吗? 五条悟:那倒不至于。 -- 第281页 先把头发吹吹,就这样睡,明天早上会头痛哦。五条悟突然想到,十多年前,弥生月好像也是这么哄他的。 白发青年笑了笑,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 我又不会生病。弥生月嘟嘟囔囔地说完,打完个一个哈欠,又想要倒头睡下去。 却被五条悟一手托着住了腰肢,一手拖着后脑勺按到了肩膀上。 真拿你没办法。五条悟说,我帮你吹。 五条悟给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套上了从衣柜里翻出来的T恤衫,像是给洋娃娃套衣服一样,宽大的T恤衫把人衬得越发消瘦,像只懒懒散散的猫一样,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噜呼噜地打盹。 弥生月任由五条悟捣鼓自己的头发,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子,不让它闭下去。 你为什么总是说自己不会生病?五条悟随口问了一句,他注意到弥生月总是把我又不会生病或者类似的话挂在嘴上。 可是人都会生病,最强的他还会蛀牙呢。 橘子味味道的洗发水弥漫在鼻腔里,被褥里都是她的味道。 T恤衫的衣领过于宽松,半挂在弥生月的肩膀上,露出大半个白皙圆润的肩膀。 五条悟看到了她后颈的黑色咒文,托这间松垮的衣服的福,他终于看到了被刻印在她身上的咒文的一小部分。 五条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吹头发。 我就是不会生病啊。眼皮沉重地在打架,呼呼的风声萦绕在耳畔,弥生月的下巴搁在五条悟的肩膀上,嘟嘟囔囔地开口,我是怪物,怪物当然是不会生病的。 五条悟拿着吹风机的手顿了顿,敛起眼睫,遮住眼眸之中的阴郁,谁说的? 趴在自己肩头上的人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的猫猫,声音闷闷的,耳朵都是耷拉着的。 宿傩说的。弥生月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弟弟卖了,弥生月歪了歪脑袋,侧着脸贴在五条悟的颈脖上,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吹风机还在呼呼个不停,五条悟关上了开关,把它搁在一边,双手捧起弥生月的脸颊,轻轻在她脸上呼噜了几下,半睁着眼睛的弥生月抬了抬眼皮子,疑惑地看着五条悟。 那我们半斤八两。迷迷糊糊之中,弥生月好像听到他这么说,然后她就被塞到了被子里,床头的台灯啪嗒一声被关上之后,对方顺杆子往上爬滑进了被窝里,抱着她的腰肢哼哼两声,堂而皇之地跟她睡一个被窝里。 你才不是怪物,你明明是只大猫咪。弥生月嘟囔了两句,沉入了睡梦之中。 五条悟愣了一下,哑着嗓子,低低地笑了出来。 六眼的视线即使在黑暗之中也非常清晰,散落在被褥间的头发蹭在皮肤上,蹭的人痒痒的,落在皮肤上的呼吸浅浅而温热,五条悟的视线停留在了漂亮的锁骨上。 五条猫猫磨了磨牙,他真心觉得,今晚上的小红毛不做人了。 心情复杂的五条猫猫把人抱紧了一点,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过来的时候,清晰得过分,低下头,柔软的发丝蹭过弥生月的脸颊,蹭过她的颈脖,最后停留在了脖子上。 五条悟张嘴,牙齿在她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被咬疼的弥生月推了推他的脑袋,没推动,哼哼了两声之后,想要翻个身,却被五条悟捞了回来,最后破罐子破摔睡了过去。 白色的窗帘静静地垂落的落地窗的两侧,月光被窗框整齐地分割开来,映在木质的地板上。 他突然意识到,弥生月有很多秘密。 零零碎碎的画面流过脑海,偶尔发呆的小红毛,虎着一张脸的小红毛,犯迷糊的小红毛,五条悟意识到,弥生月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比如说为什么她会无师自通学会咒力操控,又比如说,她的后背为什么会被人刻上咒文。 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不爽啊。 五条悟的脸埋进弥生月的颈窝里,指腹在颈脖的大动脉轻轻摩挲,皮肤的柔嫩触感从指腹一点点地传来。 这是她的致命处。 和她认识这么久,五条悟清楚地知道,弥生月脑子缺根弦归缺根弦,可是像是被野兽被磕在血液里的本能,她不喜欢过于接触人群,除了她的妈妈和猫咪,没有人能这么亲密无间地触碰她的命门。 所以,他算是那个比较特别的吗? 五条悟半垂着眼帘,听着一声声的心跳声和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原本只有模糊色块的天花板一点点地清晰起来之后,意识也随之清晰起来。 窗外的蝉鸣起伏不止,起伏的山脉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恍若一层薄薄的纱衣。 弥生月想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温热的触感顺着腰际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发现自己的被窝里又双叒叕多了一只白色的大猫咪。 五条悟显然睡得很香,白色的头发不安分地乱翘,衣摆被掀开,半截腰部裸||露在外,腹部紧致的肌肉和流畅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对方抱着她的腰不撒手。 弥生月想要起床,却别五条悟拖回了被窝里,对方哼唧哼唧了两声,在她的腰上蹭了两下,嘟囔着:再睡会儿。 -- 第282页 弥生月怔愣了一下,果断伸出自己的安禄山之爪,趁着猫猫睡着,rua了两把缩在被窝里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的猫猫的头发,柔软滑顺。 环在她腰间的双手突然紧了紧,弥生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苍蓝色的猫眼,白色的大猫咪微眯自己的双眼,声音沙哑地开口,弥生月,大早上的,很危险哦。 红毛满脸问号,看了看自己,身上套了一件宽松的T恤衫,要掉不掉地挂在肩膀上,T恤衫底下,没有别的衣物。 莫名地感觉到有点危险。 弥生月缩了缩自己的脚趾,觉得五条悟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看到好吃的猫咪。 你又跑到我房间里来。弥生月垂眼看着不打算起床的猫猫。 五条猫猫呼噜呼噜了两声,猫科动物一样慵懒地抬了抬下巴,果断逃避问题。 弥生月心里痒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五条悟的下巴。 柔软的指腹触碰到下颌的时候,五条悟的动作僵住了,他睁开眼睛,瑰丽的苍蓝之瞳带着压抑的危险。 五条悟抓住了那只不安分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的手,指腹在她的手指上来回摩挲。 弥生月抽了抽手,没有抽动。 我说了哦,这样很危险。五条悟眯了眯眼睛,像是预备捕食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危险。 弥生月一脸懵逼,猝不及防给勾住了脖子,直接被五条悟拽倒在床上。 抓着她的手指的那只手反手一扣,直接扣上了她的手腕,压制着她的手陷进了被褥间。 红色的发丝在洁白的被褥间泼洒开来,沉重的呼吸声压下,弥生月瞪大了眼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窝里,柔软的嘴唇触碰到敏感的皮肤的瞬间,弥生月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五条?弥生月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哆哆嗦嗦地开口,她突然意识到,今天早上的猫猫好可怕。 这就是不经过猫猫同意就撸他的下场吗QAQ 于是弥生月被猫咬了,对方挑准后颈最敏感的一块,张嘴就咬了下去,直接在上面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牙印,疼得弥生月直抽气。 你干嘛咬我?弥生月疼得眼泪花花,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让他赶紧把脑袋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 咬完人的大猫咪满意地舔了舔嘴唇,眉梢带上了吃饱喝足的满意。 你也可以咬我哦~五条悟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 弥生月信他个鬼,见缝插针,泥鳅一样从他的臂弯里溜了出去,这次她长了个心眼,跑到了浴室,把浴室的门锁的死死的。 真的不咬吗?五条悟在浴室外把门拍得砰砰响,坏心眼地问道,我不介意哦~ 不咬!弥生月的回答斩钉截铁。 弥生月觉得热的要命,热量无声无息地在脸庞上蔓延开来,回过神来,她看向了浴室里的镜子,发现映在镜子上的脸,红得要命。 --------------------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咬到了V 感谢在2021-12-19 14:48:17~2021-12-24 13:3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30瓶;草莓酸奶 11瓶;叫我女王大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棋未收 ======================= * 夏季的蝉鸣嘹亮清澈,回荡在古老空旷的山林。 斑驳的树影映在屋檐下的狛犬石雕,金色的阳光淌满了平整的石砖地。 这个夏天格外的燥热。 伏黑惠坐在寺庙瓦片层叠的屋檐底下,阳光沿着屋檐倾洒下来,石头搭建的鸟居静静地耸立在参道的另一端。 好热啊。 屋檐底下,跟他并排坐在一起的女孩看着水洗过一般的湛蓝天空,动了动嘴唇,表情难得有些呆滞。 嗯。伏黑惠低着头,看着石砖整齐的缝隙,应和了一声。 先说好,我不会为了那种土鳖男哭的。野蔷薇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你是第一次经历同伴的死亡吗? 嗯。伏黑惠瘫着一张脸,随口应和了一句。 伏黑惠不知道怎么跟野蔷薇解释虎杖悠仁还活着的事情,昨晚上他们还一起坐着撸狗吃薯片爆米花。 海胆头男孩不着痕迹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孩,阳光斜斜地从屋顶倾泻下来,柔和了五官,脸上的OK绷还没有拿下来。 现在说的话,会被打的吧? 伏黑惠想着,兀自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不太擅长撒谎,托这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的福,即使撒谎了,不熟悉他的人也看不出他在撒谎,如果对方是五条悟,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憋着事情。 他在想,如何才能鱼和熊掌兼得,同时做到在把真相告诉野蔷薇,以及在这之后可以不挨她的锤子两件事情。 话说回来,钉崎好像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打他吧? 伏黑惠瘫着一张脸,深思熟虑的同时,眼角余光督过难得显得有些惆怅的野蔷薇。 不,感觉她还是会拎锤子。 嗯什么嗯,你是什么品种的嗯嗯怪?野蔷薇扯起嘴角嘁了一声。 -- 第283页 哦。 野蔷薇真心觉得,这家伙是个话题终结者,嘴巴不利索,表情也不讨人喜欢,肯定不受欢迎。 弥漫在空气里的蝉鸣起伏不止,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葱茏的阔叶林木遮挡住了天空,横七竖八的枝桠把太难看叉得支离破碎,经过层层叠叠的筛选,落地的阳光早已参差不齐。 野蔷薇托着腮,胳膊肘支在屈起的大腿上,任由思维顺着起落的蝉鸣发散。 认识虎杖悠仁的时间不过才两周,两周的时间不长,在人一生几十年的时间里,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喝杯茶的时间。在这段喝杯茶的时间里,跟她一起坐着喝茶的笨蛋,是她少有看得顺眼的人。 对虎杖悠仁的印象除了傻就是土,在某些方面还非常的死脑筋,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值得挂念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逊毙了,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她就不再哭了,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也不记得了。 很久没有哭过的人,在还算看得顺眼的笨蛋死后,意外地很想哭,潮水般的酸涩感涌上鼻尖,温热的触感一圈圈在眼眶里晕染开来。 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这喝杯茶的时间,足以让她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下虎杖悠仁这个特级笨蛋。 须臾过后,二年级的两个人一只熊猫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线的鸟居前,因为事先知道一年级死了一个人,其余的一个人还有一只熊猫躲在石雕的狛犬后,压低了声音疯狂提醒挎着长包裹的女性。 最先给野蔷薇留下印象的是马尾高高束起的禅院真希,女性咒术师的数量很少,抵达东京之后,除了弥生月和眼前的二年级学姐,野蔷薇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女性咒术师。 不过据弥生月本人说,她没有参与咒术师评级,现在连四级咒术师都不是,撑死了是个半吊子,对方一颗心铆在五条悟做助教和虎杖悠仁上面,偶尔会去处理五条悟扔给她的任务,工资都是五条悟发的。 迄今为止,野蔷薇在东京见过的女性咒术师只有一个半,弥生月是那个半。 再者就是这位二年级前辈的姓氏禅院。 高专之前,野蔷薇住在偏僻的乡下,出身咒术家族的人对声明显赫的御三家多少都会有些了解,野蔷薇对御三家了解得不多,撑死了只记住了三个姓氏,然后就是弥生月在两周前把一个叫做禅院什么鬼的给打了,收到消息的五条悟嘎嘎嘎笑得丧心病狂。 唯一值得尊重的乙骨忧太去了海外出差,挎着长包的女孩是咒具使禅院真希,说饭团馅料的男孩是咒言师,熊猫他就是熊猫。 野蔷薇:我说,你就管熊猫叫熊猫了吗? 人家没名字吗? 伏黑惠瘫着一张脸。 二年级的两个人和一只熊猫先是因为自己在一年级服丧期间的打扰致歉后,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大致是邀请一年级参与今年的京都姐妹校交流会。 日本唯二的两所咒术教育机关会在每年的夏季举行交流会,为期两天,活动以二三年级的学生为中心,可惜今年的三年级被停学,单是二年级参赛,人手显然不够,于是他们想到了今年入学的一年级。 百无禁忌的姐妹校交流会,除了不能杀,其余的都无所谓,人类本身就是充满矛盾与争斗的生物,咒术师也不例外,一边要祓除咒灵,一边要面对各式各样的战斗,为了不被杀死,也会对咒术师进行各种各样密集的训练,交流会不过是咒术师生涯中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 你们会参加的吧?禅院真希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毕竟你们的同伴都死了。 伏黑惠: 不,他没死,他在地下室被熊打。 伏黑惠很清楚,禅院真希不是那种会拿同伴死亡去戳人伤口的恶劣人,可是咒术师就是这样,输赢不但决定成败,还决定了生死,任何一方输了,失去的,不仅仅是胜利,更甚的是同伴或自己的生命。 少年院一战,彻底把这一年级三个人的好胜心都激了起来,尤其是目睹了弥生月和两面宿傩徒手对打的伏黑惠,他与他们之前的差距太大了。 不仅是输赢成败,他们再也不想把重要之物一块输出去了。 两个人毫不犹豫答应了二年级的邀请。 野蔷薇下意识地开口,这两天没看到弥生月小姐啊。 毕竟,弥生月是虎杖悠仁的姐姐,他的后事也应该由她处理吧。 那是谁?禅院真希挎着长包,好奇地问。 五条老师的助教。伏黑惠说,也是虎杖的姐姐。 禅院真希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话说回来,真希姐,你认识禅院什么鬼的吗?野蔷薇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摊开的手掌上。 什么什么鬼?禅院真希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那个钉崎野蔷薇努力地在脑子里扒拉出那个被弥生月胖揍过的名字。 禅院直哉。伏黑惠面无表情,据说是禅院家的继承人。 -- 第284页 禅院真希:??? 怎么就跟这货扯上关系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钉崎野蔷薇用力点了几下头,你们都姓禅院。 禅院真希嘁了一声,被人跟这家伙一起相提并论,真的让她很不爽,但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拥有同一个姓氏,出生在同一个破烂家族,地位却是云彩和泥土的区别,前者以那个破烂家族为荣耀和资本,一身烂到骨子里的性格,和那家伙截然相反,除了妹妹,那个破烂家族再无给予过她任何东西,反而是把她的骄傲踩进了泥土里。 所以那又怎么样?禅院真希掀了掀嘴角。 现在和那时已经不一样了。 咱们助教把他给打了。伏黑惠说。 菜啊。钉崎野蔷薇撇了撇嘴巴,不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吗?弥生月小姐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吧? 你不也打不过弥生月小姐吗?伏黑惠耷拉着眼睛,术式不是问题。 和诅咒之王单挑过的伏黑惠深有感触。 取决于力量和速度。伏黑惠继续说,在没有术式和情况下,对方是人,不需要用咒力也能揍趴下,那么弥生月小姐就不会考虑咒力的问题,单纯依靠力量和速度也是一样的。 而且没有人说弥生月小姐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末了他补了一句。 哈?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啊。野蔷薇撇了撇嘴巴,又想起了一拳打穿墙壁的虎杖悠仁,不愧是那家伙的姐姐啊。 单纯依靠力量和速度吗?禅院真希摸了摸下巴,这可真是有趣。 她人在哪里?禅院真希跃跃欲试。 几天前跟辅助监督闲聊的时候就听说了,那货被人揍了之后不得不抬到家入硝子的医务室进行治疗,她还琢磨着是哪位英雄干的,原来英雄就在高专里啊,这样的英雄,不见见不行。 被五条老师使唤去干活了吧。伏黑惠淡淡地开口,毕竟是五条老师特招的助教。 你确定五条老师真的是单纯地想让她给自己当助教吗?女孩子的第六感总归要比男孩子敏锐一点,野蔷薇砸吧砸吧嘴,弥生月小姐看起来不太聪明。 怕不是要给五条悟忽悠瘸了。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做什么?话一落音,钉崎野蔷薇就听到熟悉的嗓音,二年级的三人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他们背后的红毛。 阳光从层叠的枝叶间隙疏漏下来,映在鲜艳如火的红头发上,来人穿着高专的制服,宽大的衣领把大半张脸遮掩在了布料底下。 胖达: 狗卷棘: 禅院真希: 两个人一只熊猫愣在了寺庙的门扉前,三双眼睛齐齐把目光聚焦在对方一头鲜艳的红毛上。 弥生月:??? 半晌,禅院真希伸出自己的胳膊肘子怼怼胖达,你感觉到她身上有咒力吗? 胖达伸出胳膊肘子怼怼狗卷棘,棘,你感觉到她身上有咒力吗? 狗卷棘:鲣鱼干。 没有。 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 小红毛?禅院真希试探性地开口。 这个绰号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经常挂在嘴边的。 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 弥生月:五条告诉你们的? 胖达: 狗卷棘: 禅院真希: 是了是了,没跑了没跑了。 活的八卦小红毛!弥生月听到黑白的圆滚滚炸响一声兴奋的欢呼,身姿矫健地溜达到她身边,伸伸脖子,抬抬脑袋,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清新甜香的橘子味洗发水的味道。 熊猫模样的咒骸又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悟的味道? 胖达:震惊jpg. 禅院真希: 狗卷棘: 钉崎野蔷薇:什么情况? 伏黑惠:不知道。 二年级里果然只有乙骨前辈值得尊重。 二年级三个人的表情激动,活的小红毛,活的八卦,五条悟的八卦!八卦的源泉! 手。弥生月抬起手,朝胖达摊开手掌。 胖达乖巧地把毛茸茸的手放到了她的手心里,对方柔软的五指收缩,在他的爪子上捏了捏之后,昳丽的眉眼弯了弯,背景飘满了幸福的小花花,而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骤然深吸一口气,表情从震惊到悲恸再到严肃。 弥生月看着黑白的圆滚滚,表情十二分的严肃,你是五条从哪个动物园里拐来的?! 五条悟你不做人,咬她就算了,你居然连熊猫都不放过!熊猫做错了什么要被你拐过来上学?! 胖达: -- 第285页 钉崎野蔷薇: 伏黑惠: 无话可说,这的确像五条悟能干出来的事情。 禅院真希:噗。 狗卷棘:生筋子。 五条悟:啊嚏 * 虎杖悠仁 宿舍 清澈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间隙,斑驳地打在窗台上,群鸟的啼鸣回荡在古老的山林里。 黑灰色的狐狸趴在窗台上,前爪交叠垫在下巴底下,用蓬松的大尾巴把自己围起来,磕上眼皮,慢慢地打起盹来。 垫子是伏黑惠出门之前给他准备的,虎杖悠仁的宿舍空无一人,热爱小动物的伏黑惠主动担当起照顾小动物的责任,任劳任怨给灰狐狸洗澡给灰狐狸喂食,夏油杰有生以来第一次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生活。 夏油狐狸: 还别说,挺舒爽的。 他可算能理解,为什么五条悟如此喜欢使唤人了。 他已经习惯了用非人类的身体存在了,吃饭睡觉,偶尔出去高专溜达溜达。 狐狸的生活,比做盘星教教主的声音更悠闲自在,不用吞噬咒灵,也不用应付成群结队的猴子。 唯一需要记挂的就,就是他的一双养女还有盘星教的伙伴。 他得想办法去确认他们的安全。 夏油杰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窸窸窣窣的风声裹着潮水般起伏的蝉鸣。 眼睛抬起一条缝隙又闭了上去。 连绵不休的蝉鸣愈行愈远,粘稠的黑色席卷了脑海,意识沉入一片黑暗里,一双深紫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睁开,黑色的潮水逐渐退去,露出掩盖在底下的人,狭长的狐狸眼,棱角分明的五官,袈裟僧衣。 夏油杰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脸,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眯起自己的狐狸眼睛,唇边溢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与他别无二致,除去额头上那条扎眼至极的缝合线。 紧闭的眼皮在盛夏的日光里骤然睁开,深紫色的瞳孔在眼眶里颤抖,燥热的空气里,蝉声依旧在喧嚣。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我TM被盗号了。 #无责任番外: 夏油杰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挥舞着他的头盖骨,兴奋得鸡掰猫起舞,杰,我帮你把号抢回来啦! 弥生月在一边提醒他:掏干净还给夏油! 夏油杰: 谢谢,我突然不想要了。 感谢在2021-12-24 13:32:25~2021-12-26 12:0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二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原 50瓶;中也想长高 46瓶;起名废 21瓶;氼乚 10瓶;了了 9瓶;荠苨 6瓶;草莓酸奶 5瓶;迷迭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入扁舟 ======================= * 熊熊燃烧的火,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即使沾染上一点点的火星,也足以让它越烧越旺盛。 火焰舔舐上皮肤,痛感沿着全身的痛感神经,一路传达到大脑,疼痛像是啃食骨髓的虫豸,沿着神经一路蔓延,皮肤的水分消失,蛋白质凝固,皮肤组织变硬变脆发黑,像是干枯的木炭一样,一片片地剥落下来,大量的血液从血管里渗出来。 呼吸道被烟灰、炭末堵塞,一氧化碳中毒过后,血脉中的碳氧血红蛋白泛滥成灾,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成为一件困难而痛苦的事情,静静地感受着血液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 被火灾纠缠上的人,大部分都不是死于火焰的焚烧,在被火烧成焦炭之前,一氧化碳中毒,失血过多,呼吸道堵塞窒息,哪一样都可以先一步将人置于死地。 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的要方便,照明不用火烛,灯罩里跳跃的不再是火舌,而是电力转化而成的光能,冷却的食物送进微波炉加热即可。 钢铁铸造的城市挂满了炫丽晃眼的霓虹灯,明火在城市里成为需要被严格管制的危险东西。 古时候的人们用火焰照亮危机四伏的黑夜,用它烤熟食物,驱赶野兽,带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绵延不休的灾祸。 明历三年(1657年),江户赫赫有名的振袖火灾,十万余人丧生在这场由一只衣袖引发的火灾之中,持续了足足两天的火,滋生出更强烈的恐惧,即使到了平成年代,火灾也不会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电器的不合理使用引发漏电造成的火灾,实验室的化学物品处理不当酿造的火灾。 人类无法离开火,就像火灾时时刻刻伴随着人类。 也许是因为是被火烧死的,她本能地不想看到火烧起来的样子。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梦,被火焰烤得焦黑的鸟居轰然倒塌,厚实的雪云裹挟着朦胧的雪点。 涡之国四面都是海,一年四季的风里都带着湿润的水汽,降水充足,火灾想要烧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人为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有什么有比放下一把火更加轻松的事情来毁掉一个国家。 人类是既残忍又弱小的生物,因为欲望和畏惧烧毁了她的故乡,又因为恐惧报复,铁了心想要把族人杀的一个都不剩下,襁褓里的婴儿,垂垂老矣的老人,一个不放过,竭尽全力把危险的苗种扼杀在摇篮里。 -- 第286页 视线被朦朦胧胧的雪点占据,寒风刀子般凌厉地刮在身上。 向大脑传达痛感的神经已经丧失了原本的能力,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 可她却觉得很冷,也很痛,涡之国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去年的要冷,被火灼烧之后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被烧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上。 生命力旺盛得太过蛮横,即使被烧得面目全非,血管破裂,脏器融化,也没能死去,徒留自己一个人在雪地里苟延残喘。 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四散,视线浑浊,白光聚散,像是漫过芦苇飘荡的河岸。 啁啾鸣啭的鸟鸣拽回了陷在过往的意识,肺部仿佛还残留着雪地里的冷意,怔楞了好半天,弥生月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额头抵上了轮廓线条流畅的下颌。 均匀的呼吸声敲打着耳膜,弥生月懵逼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半张脸埋进她枕头里的白猫猫,银白色的发丝从柔软的布料里不安分地翘起来。 弥生月看了他好半晌,好半晌五条悟才哼哼唧唧地从睡梦里醒过来,入眼就是眉头拧成个疙瘩的红毛。 早啊。睡意惺忪的大猫咪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抬了抬下颌,眯着眼睛,抵着她的发旋,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她的腹部有点紧,修长的双臂环在她的腰肢上,整个人都陷进了对方的怀里,隔着薄薄的衣衫,心跳一下一下,规律地从胸膛里传到耳朵里。 你怎么又跑到我房间里来了?弥生月推了推他的脑袋。 五条悟哼哼了两声,委屈巴巴,我睡不着。 跑到我房间里来就睡得着啦?弥生月想要动一下自己,换个姿势躺着,五条悟的手臂却骤然收紧,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在他的身上。 抱着你就睡得着了。白色的大猫咪把鼻尖埋进了浓密的红发里,清甜的橘子味洗发水弥漫在鼻腔里。 弥生月推了推他的脑袋,没推动。 弥生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把人的脖子整到颈椎骨骨折她还得给他送医院。 推不动推不动。 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听到了五条悟有意识压低的笑声,弥生月好气,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五条悟拖回了被窝里。 再睡会儿。五条悟呼噜呼噜两声,像极了只心情愉悦的猫咪。 弥生月瞪着眼睛,视线里的天花板干净平整,她瞪着天花板瞪了老半晌。老半晌之后,她深吸一口气。 该起床了。她提醒五条悟,你是老师。 老师是灌溉花朵的园丁,祖国的花朵还等着你去灌溉。 再睡一会儿嘛~白猫猫扒拉在她身上,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我不想起床~ 反正都迟到了。 咒术高专的花朵不是普通的花朵,他们自己会灌溉自己的。 弥生月: 黏黏糊糊了半天,五条悟才放过她,不情不愿地把手拿开,放她下床。 在衣柜里找衣服的时候,弥生月发现衣柜里挂着两套陌生又眼熟的黑色制服,宽大的衣领,和她的制服相似的款式。熟悉的原因是这衣服的主人穿着这衣服在她面前晃悠,陌生的原因是这衣服不该出现在她的衣柜里。 弥生月转头看着坐在被窝里伸懒腰的白猫猫,察觉到她看过去的目光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早晨wink,俏皮又可爱。 弥生月:你的衣服为什么会在我的衣柜里? 回答她的是五条悟的猫猫wink. 弥生月觉得他是不打算好好回答自己的问题了,追根问底只会让他把话题带到山的那边海的那头,忽悠着忽悠着就忽悠过去了。 弥生月又翻了翻衣柜,再一次在衣架上看到了几件陌生的黑色长袖衫和两件陌生的白色的衬衫。 弥生月: 弥生月转过头去,五条悟侧躺在她床上,宽大的睡衣领子斜斜地贴在皮肤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颈脖,苍天之瞳晕染着浅浅的金阳,浓密的眼睫半掩瑰丽的瞳孔,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她。 弥生月: 弥生月破罐子破摔,当做没看到,反正她的衣柜里也不缺几件衣服的空间。 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五条悟的眼睛一直在往她的脖子里瞟,弥生月漱干净了口,吐干净了嘴里的泡沫,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你看着我干什么呀?弥生月取下了衣架上挂的毛巾。 你的脖子白猫猫的眼睛在她的脖子上流连,我留的东西呢? 弥生月:??? 什么东西? 弥生月一手拿着毛巾,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后颈光洁的皮肤,懵逼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昨天留的牙印。 愈合了。弥生月眨巴眨巴眼睛,用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 愈合了?五条悟顿了顿,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弥生月觉得自己背后一凉,拔凉拔凉的感觉顺着脊椎,一节一节攀爬到了颈椎。 -- 第287页 那种伤口睡一觉就好了。弥生月随口回答,脖子却泛起了一股子拔凉拔凉的感觉,她摸了摸脖子,没发现有什么异物,伤口也已经愈合如初。 五条悟把手里的牙刷放进了杯子里,伸手撩开弥生月披散在后颈的头发,脖子上的皮肤白皙光洁,丝毫不见一点被咬过的痕迹。 白色的大猫咪挑了挑眉,这个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哪怕是天与咒缚也做不成这种程度。 红色的头发衬得皮肤越发的洁白柔软,五条悟顿了顿,顿时恶从胆边生,低下头,张嘴就往那干净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牙齿陷进了柔软的皮肤里。 你干嘛又咬我? 弥生月疼得眼泪花花,推着他的脑袋让他松口,对方不仅没松口,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咬出来的牙印。 温热的舌苔舔过皮肤,在周围流连徘徊,酥麻的感觉像是电流一样,顺着神经末端涌遍全身。 陌生的感觉。 弥生月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推了推五条悟的脑袋。 哟西,这样就好了~五条悟松开嘴,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双眼弯弯似细细的月钩,狡黠又危险。 弥生月伸手摸摸后颈,上面毫不意外地留了个牙印,你干嘛呀? 昨天咬,今天又咬,咬人咬上瘾啦? 弥生月捂着后颈,往后退了好几步,满脸警惕。 五条悟却没有再造次,规规矩矩地洗漱完毕之后,优哉游哉地出了浴室。 弥生月放下了捂着脖子的手,看着优哉游哉走出浴室门的白猫猫,满脸问号。 弥生月~五条悟折回来,弥生月的手窜上了自己的脖子,死死地捂着脖子,漂亮的眼睛瞪着一肚子黑水的白猫猫。 弥生月捂着脖子后退了几个大跨步,最后撞到了浴室的墙壁上,做什么?你不要再咬我的脖子啦! 我要换衣服。五条悟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衣服,猫儿眼一样的眼睛眨呀眨,你不出去吗?不出去也行哦,我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换~ 弥生月: 弥生月逃命一样跑出浴室。 * 距离交流会还有一个半月,一年级暂时由二年级带着一起进行密集的训练,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平时也会一起外出执行任务。 五条悟摸进了训练场地下的地下室给住在里面的虎杖悠仁开小灶,弥生月去给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人开小灶。 二年级的近身战斗能力和身体的反应神经都比一年级的人好太多,尤其是具有先天优势的禅院真希,虽然咒力低微,但是身体素质比起普通人要强得离谱。 手里的长棍破开空气,旋出漂亮的棍花。 束起的马尾起落,女孩的身姿矫健,动作灵活,下盘也很稳,轻松稳住身形之后,长棍直接直接挥过来,破空擦着弥生月的脸颊而过。 气势凌厉的一击,下一瞬间却被弥生月抽走了手里的长棍,被夺走的长棍狠狠地砸在地上,抓着长棍的手向下滑动,禅院真希本能地把注意力集中在棍子上,忽视了弥生月本身。 腿部交叠曲折,身体下蹲,鲜艳的红色在视线里虚晃而下,腿贴着地面扫向她的下盘,直接把她扫倒在地,视线倒转,眼瞳映出水洗般的晴空。 禅院真希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额头泌出的汗水将头发和皮肤静静地黏在一起,运动服底下的内衫被汗水浸湿了个彻底。 真希?红色的头发倾泻下来, 弥生月朝她伸出手去,禅院真希慢悠悠地握住了那只手,白皙纤细,胳膊也是细细的,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断掉,手心却意外地很温暖。 输了。禅院真希干脆利落地认输,输赢之间,她不喜欢输出去的感觉,但是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你很强,真希。弥生月弯了弯眼睛,笑容温顺地像只猫儿。 禅院真希怔愣了一下,随之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如果不是才和这家伙对打了一次,传言里,她又是十恶不赦凶神恶煞殴打禅院家继承人的红毛,她都要以为这家伙是什么无害的小猫咪了。 这副脸孔,太具有欺骗性了。 浓郁的树影在草地上打下参差不齐的树影,金晖从古朴的台阶上倾泻下来,伏黑惠拉好了运动服的拉链,支棱着乱翘的海胆头,沿着台阶走下来。 晴空下的操场敞亮,一身黑色制服的钉崎野蔷薇被黑白的圆滚滚抡起来转圈圈,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操场。 橘色的头发在风里飞扬,视线急剧变化倒转,脑袋晕乎乎的,现场安静下来之后,胖达已经脱手了,野蔷薇像脱水的面条一样,软绵绵地瘫在操场上。 禅院真希把从弥生月手里拿回来的棍子扔给伏黑惠,惠,你来试试。 长棍在手里转了一圈,动作流畅,意外地顺手,伏黑惠抬起头,真希前辈是和弥生月小姐在对练吗? 啊,不过已经结束了。禅院真希说,弥生月的近身能力比我还优秀,所以,下一个你来,你们的近身能力太弱了啊。 话说回来,弥生月小姐是有受过专门训练嘛?伏黑惠顿了顿。 突然想到弥生月一直和虎杖悠仁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后者是个天生的大猩猩,拥有优秀的反应神经和强悍的身体素质,战斗仅靠本能,在手握咒具的情况下也能干掉咒灵。前者的身体素质和反应神经很大程度上与虎杖悠仁极度相似,但是显然多了很多虎杖悠仁没有的条件。 -- 第288页 没有。弥生月说,应该是本能吧。 哈?禅院真希挑了挑眉,本能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能的。弥生月说,但这是苏迦叶能做到的,所以我能做到。 弥生月低下头,眼睫低垂,在眼底打下浅浅的阴影,她一直都明白,苏迦叶是她一切一切的起源,她是个以苏迦叶为原形构造出来的「容器」。 我的一切,都来源于她。 却又是个不完美的复制品。 禅院真希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面前的女性不同寻常的地方却太多,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也并不是那种会试图让自己活成别人样子的人。 没有悲伤,没有喜悦,那一句我的一切,都来源于她,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无关紧要也重要至极。 惠,要上了。弥生月朝伏黑惠招手。 禅院真希看着红马尾高高束起的人硬接下伏黑惠的劈过来的棍子,连人带棍一起扔了出去。 禅院真希: 应该是错觉吧。 伏黑惠: 他讨厌猩猩。 * 训练结束过后,黄昏把天空刷成炫目的霞色,金红色的霞光沉沉地压下来。 弥生月又双叒叕被五条悟忽悠走了,稀里糊涂地就被塞到了伊地知的车里,咔哒一声,车门被关上,人高马大的白猫猫挨着她坐下来,招呼伊地知开车。 伊地知认命地捏着方向盘踩下油门。 汽车的引擎轰鸣如闷雷,车轴旋转,汽车滑上了山间的公路,青葱的森林、环曲的公路被奔驰的车甩在身后。 山风在黑夜的公路呼啸,悬挂在夜穹的月亮圆润又凉薄。 去哪里?弥生月疑惑地看着挤着她坐下来的五条悟,驾驶座后的座位,即使挤上四个人也不会有问题,这个人却偏偏要挤着她坐下来。 去找校长谈话。五条悟回答。 那你自己去就可以了嘛。弥生月说,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她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红毛,往校长面前一搁也谈不成什么所以然出来。 你是我的助教哦,助教要随时随地在我身边,端茶倒水捏肩陪||睡。五条悟皮卡皮卡地眨着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 坐在驾驶座上的伊地知开始疯狂咳嗽,窄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可怜打工人剧烈的咳嗽声。 伊地知,你生病了吗?五条悟拔凉拔凉地开口。 没没没有!伊地知哭唧唧。 那就好。五条猫猫表示自己是只善解人意的猫猫,然而接下来的话却暴露了他的本性,你感冒了我就要把你从车上踹下去啦。 伊地知: 我求求你做个人叭。 空旷的山林里寂静寥落,环曲的公路像是盘踞的巨蛇一样,蜿蜒向前。 弥生月。五条悟突然开口,嗓音低沉,难得褪去了惯有的轻佻和不正经,准备下车了哦。 哦。你是猫猫你最大,弥生月准备下车。 伊地知,停车。五条悟出声。 奔驰的黑色轿车在公路边停了下来,山风裹挟着夜枭的啼鸣呼啸而来。 伊地知捏着方向盘,心里发怵,不晓得五条悟又双叒叕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先去吧。嗓音里的轻佻和不正经又回来了,五条悟一手抄在口袋里,站没站相。 欸?真的吗? 真的真的。 这真的不会是什么考验吗?我要是去了,你会揍我的吧?伊地知汗颜。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这样的人嘛?五条悟撇了撇嘴。 弥生月: 伊地知: 问题是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两个人的吐槽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诡异地重合了。 我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吗?五条悟严肃地质问伊地知。 伊地知伊地知瞳孔颤抖,心说你干这种事情干得还少吗?! 你再不走我就揍你了。猫咪翻脸的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伊地知忙不迭地一脚踩下油门,引擎轰鸣逐渐远去,黑色轿车疾驰的背影恍若逃命。 弥生月: 弥生月看着把手指掰得咔咔响的白猫猫,山风从茂盛的枝叶之中呼啸而来,裹挟着燥热的气息,反射神经同时紧绷起来。 巨大的圆月高悬于天幕,沙黄色斑点的披风被呼啸的狂风撕扯,头顶富士山的咒灵直冲五条悟的方向,坠落而下。 行动力快于脑力的弥生月毫不犹豫地抄起优哉游哉站在大马路上的五条悟,原地起跳后撤。 五条悟: 好有安全感。 被踩踏的地面龟裂凹陷如蜘蛛结成的丝网,气势汹汹的开场打招呼落了个空。 头顶富士山的瞪大了硕大的独眼,嘴角裂开张狂的弧度,露出漆黑的牙齿,在一片碎石瓦砾之中挥动手臂。 -- 第289页 周遭的气温突然拔高,皮肤泛起阵阵恍若被灼烧的刺痛。 狂风撕扯着鲜艳的红头发,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洪水决堤般直线涌向前方,青葱的树丛被淹没,土地被烧得焦黑酥松。 硝烟散去之后,留下满地被炙烤的焦土,高温蒸发空气之中鬼的水分。 头顶富士山的咒灵发出毫不掩饰其嚣张与自信的笑声,不过如此嘛。 你说谁? 山风席卷了一片狼藉的公路,浓厚的烟幕被拨开。 金属摩挲的声音起起伏伏,恍若亘古不变的潮水起落,金色的锁链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盘踞浮动在硝烟散去之后的空气里。 漏瑚看到了红发的女人和白发的男人,金色的锁链灵活如蛇,像是守护宝藏的蛇群,盘踞浮动在空气之中。 一片狼藉之中,对方二人却完好无损。 漏瑚的目光落在悬浮在空中的金色锁链上。 出声的显然是男人,锁链显然是那个女人的,情报上说五条悟是当今咒术界的最强咒术师,而且,对方是个男人。 锁链的主人面无表情,把视线集中在咒灵身上,白发的青年被女人公主抱在怀里,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显然不满意现在的空气质量。 漏瑚: 这年头的人类,不行。 独眼的咒灵看看红发的女性,又看看五条悟,发出了一声不屑冷笑,虚假的人类!虚假的最强!骗女人的东西! 五条猫猫:??? 平白无故污人清白?! 他怎么欺骗女人了? 他怎么欺骗小红毛了? 他是真心的!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到!他怎么就骗红毛啦?! 五条猫猫顿时支棱起来。 头顶富士山的咒灵的独眼看着白发的青年跳起来,一只手揽住了红发女人的肩膀,红发的女人一头撞上了对方的胸膛。 鼻子被撞疼了弥生月眼泪花花,听到白猫猫冷笑一声,这年头的咒灵真是缺乏教养。 五条悟揽着弥生月的肩膀,超大声,我们可是纯爱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壶宝:就他妈离谱。 感谢在2021-12-26 12:00:39~2021-12-29 14:0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魂酱 20瓶;草莓酸奶 17瓶;传颂FGO中毒的猫、阳光飘香、是小星星啊 10瓶;风语yiyi 9瓶;落叶 3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却不全 ======================= * 五条悟很强。 五条悟是最强的。 五条悟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陆陆续续开始执行任务的同时,也接触了不少伊地知的同事,比如说新田小姐,前者是主要负责与五条悟相关事宜的辅助监督,后者是伊地知的同事。 伊地知在辅助监督的圈子里人缘不错,是出了名的为人老实可靠,被人贴上这个标签,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伊地知是专门对接高层和五条悟的辅助监督,与五条悟相关的事情,大大小小,半数以上都交由伊地知来处理。而五条悟是出了名的难搞和爱欺负人,偶尔一两次和他对接情报以及相关事宜的人都得在事后找伊地知哭一场,久而久之,圈子里的人都超级尊重伊地知。 但是不可否认,那些任务只有五条悟能胜任,那些强大的咒灵,也只有比它们更强大的五条悟才能祓除。 新田小姐和五条悟的接触寥寥无几,排除擦肩而过的交集也就是在传闻里才能听到的名字。 车窗映出飞驰的树影和细碎的光斑,山风拉扯着黑色的轿车。 五条悟的话,前辈们说他是一个很难搞的人。金色短发的辅助监督手持方向盘,灰蓝色的眼瞳目视前方弯弯曲曲的公路,我没有辅助他执行任务的经历,不过,他是最强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而且,也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吧?汽车的引擎轰鸣如闷雷,车轮碾过柏油马路,疾驰而过。 她想到了埼玉县的春天,绯红色的樱花开得烂漫热烈,如云似雾,零落的时候如雨如雪。 两个男孩还没有成为大人,身上还穿着咒术高专的黑色学生制服,夏油杰还梳着丸子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两条缝隙,五条悟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小墨镜,无时无刻都不像只骄傲的大猫咪。 我们是最强的。十五岁的五条悟说。 我是最强的。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说。 十五岁的五条悟变成了二十八岁的五条悟,二十八岁的五条悟仍然像只大猫咪,偶尔会戴墨镜但是更多时候却是蒙着黑色的眼罩,喜欢撒娇吃甜点,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捉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小小地为难一下别人。 他长高了,肩膀变得更宽,变得更强大了。 她觉得他变了,却又觉得他没变。 流逝的时间像是匆匆流过河底的湍急流水,细碎的光影从眼前飞逝而过。 哪里变了?哪里没变? 她发现自己也说不上来。 哭唧唧抱怨说不想去执行任务的五条悟,叼着吸管吸溜酸奶的五条悟,像猫猫一样撒娇的五条悟。 -- 第290页 哪里变了呢? 收束、发散,收束、发散 咒力旋转压缩成为小巧的球状,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赤红色的光辉刹那间倾泻而出,视线被一片赤红淹没。 术式反转赫。 收拢的赤红在话落音的刹那间,倾泻如同脱开闸门的洪水,铺天盖地淹没了整个世界,覆盖在地平面山的矮小灌木连同草皮一起被无与伦比的强大斥力掀开,苍劲的树干被折断,尘埃在巨大的圆月底下,被拉扯而起,厚重的尘幕笼罩在林林立立的树干之间。 被术式反转赫掀到半空的咒灵摔到了丛林里,强大的斥力推着它向前,连跌带滚,沿着笔直前进的路线在移动,接连了撞翻了好几半径不小的树木之后,堪堪稳住了身形。 适才还在身后发动术式的最强咒术师却在眨眼间追了上来,察觉到背后气息的咒灵一面奔跑,一面试图还击。炙热的火焰在手心里灼烧,挥拳还击却落了个空,反过来被五条悟一拳揍在脸上。 咒力精准操控的击打带来的剧痛席卷了大脑,巨大的冲击力让身体失去平衡。 于是又是一阵连滚带爬。 夜晚的林间上演着一场追逐战,诞生于人类对大地的恐惧的强大特级咒灵,在五条悟手里祓除跟切瓜砍菜一样容易,祓除只不过是随时随地的事情,本人的恶趣味让这只咒灵现在还保有自己的性命。与其说是两只猛兽在彼此追逐、厮杀,大倒不如说是五条悟单方面的戏弄。 猫咪在捕杀老鼠的时候,总是有要把猎物戏弄得精疲力尽再干掉的习惯。 弥生月站在公路上看着滚滚弥漫而起的尘嚣,银色的清辉降落古老苍劲的森林,在听力能覆盖的范围里接连的撞击声和五条悟气死人不偿命的嘲笑声从未停歇过。 最强的咒术师摩擦着特级咒灵,直径朝前移动,留下身后的满目尘嚣,重新平静下来之后,烟尘消散的那一刻,露出一地的狼藉,被拦腰折断的巨木可怜兮兮地倒在犁出来的沟壑里,草皮被掀开,露出底下的土层和张牙舞爪的树根。 微凉的夜风掠过山间,带起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婆娑声,先前被打断的虫鸣再度微声起伏。 鬓角的一缕碎发扫在脸颊上,有些痒痒,风在公路上奔跑,呼啸的山风裹挟着微不可闻的交谈声呼之而来。 弥生月顿了顿,眼角余光掠过一片狼藉的大地,黑色的柏油马路开裂出交错蛇群一样的红色裂痕,余留的高温蒸腾着空气的水温,冒出阵阵白色的水雾。 弥生月转头跑向了漆黑的山林里。 另一边,被五条悟一路摩擦进了山林里的漏瑚一头栽进了空地上的浅水湖里,砸碎了湖中浮映的清冷圆月,湖水掀起浩荡的水幕,四溅的水花撞在湖中光滑的石块上砸了个粉碎。 沙沙沙 冰凉的湖水从天而降,恍若夏季突入起来的阵雨,携带的凉意几乎要蔓延到骨髓之中。 被罪魁祸首足球射门一脚踹进湖里的漏瑚仰躺在夏夜冰凉的湖水里,下落的水线在水平面上荡漾开一阵又一阵蕴着盈盈月光的涟漪。 但你会死哦,漏瑚。 一身袈裟僧衣的缝合线男人背靠着餐馆的红色沙发上,嘴角带笑。 漆黑的山体绵延起伏,冰冷的银辉映着山间稀疏清丽的星光。 拖着湿漉漉的披肩,火山头上流水湍湍而下,浑身湿透的特级咒灵从冰凉的湖水之中坐起,扶着膝盖站直了身体。 诞生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五条悟一样把他逼到这个地步,跟下水道里逃窜的老鼠一样,狼狈至极,可笑至极。 漏瑚终于意识到餐馆里的男人没有信口雌黄。 迄今为止,漏瑚见过的咒术师,从未有一人像五条悟一样,强悍得完全不讲理。起初来这里不过是带着玩笑似的狂妄赌约,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单方面的碾压,敌我双方的差距显而易见,以往对人类咒术师的认知,在这一刻完全被颠覆。 覆盖在五条悟身上的那层无下限术式让所有攻击都无法命中,自尊心极强的特级咒灵咬紧了黑色的牙齿,寻思着既然打不中,就把人拖进领域里,携带着必中法则的领域,即使是无下限术式也无法违逆吧? 深陷思虑之中,独眼的目光有些涣散,再度聚焦起来视线之时,五条悟的身影却了无踪影,眼前只剩下湖水之中荡漾开来的凉薄月色。 漏瑚的独眼微张,人呢? 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吗? 适才不见人影的五条悟拎着一大个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水面上,神情闲适歉然,宛若晚饭之后的消食散步,脚尖下的湖水荡漾开来一圈又一圈银色的银波。 被五条悟拎在手里的大男孩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吃惊加震惊,悬空的双手双脚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这是哪?我在哪?这是哪里啊?五条老师!小老虎一脸懵逼。 十秒前虎杖悠仁还抱着熊坐在地下室里看电影,地鼠一样从沙发后面冒出来的五条悟吓了他一大跳,以为自己又双叒叕要破功挨打,手里的熊却睡得安稳,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之后,五条老师扔掉了他手里的熊,说要进行户外教学,对方二话不说拎起他背后的兜帽撒开大长腿就飞。 -- 第291页 那家伙是漏瑚一眼认出了那是「宿傩的容器」。 这是前来参观学习的虎杖悠仁同学啦。五条悟笑容清爽,一手拎着虎杖悠仁后背的兜帽,一手给漏瑚打手势介绍他的学生,俨然一副交流学习的靠谱好教师,如果不是在这个情况下的话。 反应过来的虎杖悠仁抬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特级咒灵,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头上的火山头吸引了,涨了见识的小老虎震撼,一副乡下人进城的赶脚,富士山啊,老师,他头上顶着富士山!那是什么啊老师! 别大惊小怪的,悠仁。五条悟表情严肃,俨然一副严师的表态,遇事慌里慌张的,你让为师很失望啊。 哦。虎杖悠仁乖乖闭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任由五条悟拎着他。 那是教具君。五条悟把人拎高了一点,笑容依旧清爽明朗,来,双方打个招呼吧,阔尼鸡娃。 虎杖悠仁: 不是,老师,你这样好气人哦。 漏瑚: 你奶奶的五条悟! 老实人小老虎乖乖闭嘴,那边的富士山明显被气到了,一副要喷发的架势。 事实证明,五条老师气死人的功夫在气死咒灵身上依旧行得通,三言两语之间,那边的富士山已经喷发了,头颅两侧的木塞直接被冲飞,滚烫的岩浆从头颅两侧和头顶决堤而出,恐怖的高温席卷了周遭的湖水和绿植,微凉的湖水一瞬间被加热成白雾蒸腾的沸水,在湖面上翻滚咆哮。 别小看我,臭小鬼!富士山一边喷发,一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五条悟的头给他打掉,我要把你那张笑嘻嘻的娘们脸一起烧成灰! 那你倒是烧啊,你怎么还不烧?五条悟的表情欠扁又欠揍,啊咧,我忘了,你不行啊。 虎杖悠仁: 啊咧,我忘了你不行啊 我忘了你不行啊 你不行啊 不行 你不行啊! 四个汉字重重地压在咒灵的心头,正中红心的一击造成的伤害恍若黑虎掏心一样致命,于是富士山喷发得更加旺盛了,对方的双手结印,沸腾的湖水在背后翻滚,漆黑的岩壁自咒灵为中心朝四方蔓延铺展开来。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空气一瞬间沸腾起来,滚烫的岩浆流淌在疮痍的大地,熊熊燃烧的火焰喷涌迸发,双手结印的咒灵露出张狂而自信的表情。 仿佛一瞬间跌进了活火山内部。 我这不是还没有成灰吗?原来你真的不行啊。五条悟挥了挥手,企图用自己的大手人工制造凉风降温。 虎杖悠仁: 老师你就放过人家吧,人家只是个可怜咒灵! 孩子都快被你气傻了。 富士山又双叒叕喷发了。 混蛋!!喷发的富士山无能狂怒,我一定要在这里终结你!!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可以啊,来啊来啊。 这台词还挺热血的。 虎杖悠仁: 老师,其实你是反派吧? * 呼呼呼 夜晚的山风奔驰在山谷之中,山间的青葱绿植婆娑轻舞。 被簇拥在山谷中央的银蓝色湖水宛若手心被掬起的一捧清泓,墨蓝色的天幕沉沉地压下。 袈裟僧衣,狭长眉眼的男人半蹲着,手臂搁在膝盖上,一手托着腮,属于夏油杰的眉眼带着轻松笑意,哎呀,这可不妙。 对方转头看向身形高大的特级咒灵,要去救吗? 五指握拳轻轻抵在额头,半睁着眼睛,我不能被高专相关人士看到哦,就先回去了。 言下之意是,他不能出手。 想救的话就去救吧。对方转头,不过要小心一个红毛,那个女人的五感发达到一种诡异的地步,具体是什么方面我还搞不清楚,不过,被她记住了气息,后面要再行事,可就会增加很多麻烦。 肖似植物的咒灵静静地看着被绿植簇拥的银湖,指尖盛开白色的花朵,低声说了意味不明的话,消失在了断崖上。 被留在断崖上的男人的嘴角无声无息地裂开、扩大,区区咒灵 真敢说啊。 脱口的话语没有说完,笑容也僵在了脸上,须臾之后,僵住的表情回归了正常的温润浅笑。 嗨,弥生月酱。额头上划着缝合线的男人朝她挥手,露出一如当年站在斑驳树影底下,和五条悟勾肩搭背而行的少年一样的温润笑容。 回应他的是横空出世的一脚,以及,手臂上传来的钝痛和清晰的骨裂声。 冒牌货。 琥珀色的眼瞳冰冷得像是万古的冰川,又像是烧着金色的火。 -------------------- 作者有话要说: 脑花:草,失算了。 脑花:花御你能回来不? 被拔了脑袋的壶宝:我好恨! -- 第292页 #无责任番外: 红毛:五条,五条!夏油被上了! 五条猫猫:噗杰,杰你怎么【猫猫震惊jpg.】 夏油狐狸:我好好的你们为什么cue我?! 米娜桑新年快乐~ 感谢在2021-12-29 14:09:10~2022-01-01 11:4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色团子、阳光飘香、紫原、33不做人啦 20瓶;夏律、鸠九、是小星星啊 10瓶;风语yiyi、草莓酸奶 5瓶;荠苨 4瓶;细雨轻飘、月中花、骨萧 2瓶;saiiiii、笑一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雾里花 ======================= 你是谁? 言语之中裹挟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冰冷。 她认得出来,这是夏油杰,却不是夏油杰,夏油杰的躯壳在这里,他的灵魂却不在这里。她的灵魂和直觉,不约而同地在疯狂否定这具躯壳里的人的灵魂。 我当然是夏油。怎么了?太久没见不认识我了吗?狐狸一样狭长的眉眼眯起,嘴角上扬,眼前人笑得眉眼弯弯,像极了一只狐狸。 他侧过脑袋去,躲过弥生月照着脸砸过来的拳头,身体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没有骨折的手格挡,毫不意外地接住了一记侧踢,骨裂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耳畔。 钝痛沿着手臂的神经末端一路涌上大脑,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微笑。 要一起去喝杯咖啡吗?奶茶也可以,你和悟一样,都喜欢吃甜的,咖啡如果不加糖,对你们来说太苦了。弥生月看着熟悉的面容,笑得眉眼弯弯,温润得像是春日里潺潺流过薄雾起落的林间的溪水。 闭嘴。回应他的是照着脸轰上去的一拳,正中鼻梁,不准用夏油的脸笑。 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晰的过分,袈裟僧衣的男人单手捂着被砸疼的鼻梁,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溢出,溅落松软的草地上,晕染开来一块又一块暗红色。 鼻梁被砸断的男人捂着脸,手掌遮住了底下阴沉的脸色,片刻之后,嘴角下沉的弧度却又扬了起来,沙哑而低沉的笑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朵里,持续了片刻之后,夜空重新回归了静谧。 凉风拨动葱翠繁茂的树丛,水银似的月光浇在山林里。 还真是失算了啊。对方拿开了自己的手,一点也不介意挂在鼻孔下的两条鼻血,虽然知道你的五感很强大。 顶着夏油杰面容的男人笑了起来,还不忘对她的能力做出了一个目前看来最合适的解释,类似伏黑甚尔的天与咒缚,可是单论听力和感知力,你比他发达得太多,简直就像是另一个方面的六眼。 持续一千多年跟六眼作斗争的老东西在坑六眼这件事情上颇有心得,从这一代的六眼诞生开始,明里暗里也花了不少功夫去搜集他的情报,结合从过去一千多年诞生出来的六眼身上得到的情报,大致能推算出六眼的视野范围,以及,如何利用结界术隐藏自己的气息。 关注的重心过于偏向五条悟的后果,就是忽视了这个红毛。夏油杰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告诉他,这个红毛的五感发达到变态,天生的怪力,还有奇奇怪怪的性格和脑回路。 记忆里的情报中断了十多年之后,在2017年又持续了下去。十多年没有碰面的时间里,她一直待在虎杖悠仁身边,这一点倒是不需要夏油杰的记忆也能知道。那一身的怪力和强大的五感没有什么变化,却莫名有了咒力和术式,十多年的五条悟是不可能欺骗他的,于是夏油杰得出了结论,她的体质特殊到连六眼也无法侦测。 情报止步于此。 一千多年致力于坑倒六眼的老不死羂索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放在弥生月身上,六眼都无法侦测的体质,比明治时代那个能怀上咒灵孩子的女人还要稀有。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他的认知来源于自己一千多年的所行所见,但是目前能用来应付敌人的手段,排开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准备的结界术之外,那就是夏油杰本身的术式和体术。 不行啊。 属于夏油杰的深紫色眼瞳闪了闪,目光落在弥生月身上没有移开。 五条悟还在附近,使用咒力和术式的话一定会被他注意到。但是如果单靠体术的话,夏油杰的体术在术师之中的确是佼佼者,即便如此,落到伏黑甚尔和弥生月这种体能怪物身上,被单方面毒打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对手却又是这个红毛,普通的手段无法在她身上奏效。 怎么想都 不妙啊。 回应他思虑的是呼啸而来的风声,鞋底擦过松软的草地,扑过来的风骤然停在面前。 巨大的圆月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中,无声无息地泌出深入骨髓的寒凉,红发起落如卷起的火舌。 他仰头看着一跃而起的人,深紫色的瞳孔止不住地收缩、颤抖,倒映出冷月之前,起落在夜风中的衣摆,还有高高抬起的腿,紧接着,骤然下劈。 轰隆 龟裂的痕迹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骤然塌陷滚落无数巨石,草皮下的土层连同错综其数的树根一起被翻出,悬在山谷之上的断崖轰然倒塌在盈盈的月光之中。 -- 第293页 巨大的声响宛若平地而起的一声惊雷,闷雷翻滚般的山体塌陷声回荡在寥落的夜空之中。 被六眼从外界摄取到大脑的信息流让五条悟察觉到山体崩塌的同时紧绷了神经,宛若一只在丛林漫步的大型猫科动物,骤然绷紧了脊背,露出了獠牙,骨子里的凶狠在这一刻毕露无疑。 闹出来的动静毫不意外地引起了五条悟的警惕,摩擦着漏瑚脑袋的脚底板顿了顿,长年累月养成的直觉让他本能地收回了正在蹂||躏漏瑚的鞋底板,白花盛开的花蔓照着天灵盖就砸了下来。 洁白而柔软的花瓣,银白色的月光晕染在花叶上,急流的空气拨动宽柔的花瓣,美好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眼前。 断崖崩塌之后的巨石在远处翻滚,恍若深居于无人之地的妖怪从睡梦中被惊起,脚下的大地宛若一个战栗的巨人,巨大的声响让他收到了惊吓。 成片成片的花海涌上了浓郁的绿茵草地,蓝色的花和红色的花挤在一起,白色的雏菊洁白如今夜无暇的月光,簇拥的花朵织成绚烂的花海,春日般的绮丽和鲜花的香甜充斥在空气里。 削弱战意的术式,却无法掩盖在空气里翻滚的咒力,轰隆隆地坍塌的山崖,在山崖之中彼此交战的两股咒力的主人是谁,六眼摄取的信息流明已经将他答案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告诉他。 一股是弥生月的,另一股是夏油杰的。 他明明已经杀了夏油杰的。 是有人在冒充夏油杰吗?! 削弱战意和放松警惕的术式,在怒火和凶狠面前,骤然破碎。 被埋进花海里的漏瑚反应过来,这是花御的术式。 借着夜色和周围植被掩藏踪迹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移动,像是潜入黑暗悄无声息滑行的蛇,直到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虎杖悠仁才反应过来,有东西缠在了他的脚踝上。 被凌空吊起来之后,视线宛若快速转动画面的镜头般急剧倒转,目光掠过之处出现了一个左臂被白色的布料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家伙,对方捞起花丛之中的头颅,藤蔓的尽头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咒灵。 且不提深更半夜谁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种情况下,会出现的也只有咒灵。 对方隐藏气息的功底明显比火山头要厉害的多,比起火山头大摇大摆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气息,至今才露面的家伙更懂得在不清楚对手实力的情况下,掩藏自己。 无形的利刃擦过在空中挥舞的藤蔓,将其一斩而断,半空中摔下来的虎杖悠仁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感觉自己的屁股裂成了八瓣。 肖似一颗植物的咒灵捞过被淹没在花海里的头颅,转身就想要逃离,五条悟的动作比它更快,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眼罩,单手结印,不同于之前和漏瑚耍着玩儿的、带有示范性的「赫」,这一发的「赫」瞬发出去,直径贯穿了繁茂的树丛,宛若拖拽着红光闪烁的尾巴掠过空气的彗星,撕裂空气,划破了银白色的月光,轰在逃窜咒灵身上。 被「赫」击中的方向,塌陷的地面巨木倾斜而下,重重地倒下,扑簌簌地振起满目的尘嚣。 与此同时,山崖上的战斗也步入了尾声,巨大的尘嚣帷幕遮掩住了大半个山崖,黑色的影子撕开了厚重的尘嚣,脚踩鹈鹕咒灵的男人携带着浓郁的尘埃和掩饰不住的血腥味,几乎是擦着冰冷的月亮,箭矢般掠过了天空。 紧随而上的是被掷出去的金色锁链,锁链尖锐的刀尖划破空气,刀尖在男人的脸色擦过一条猩红的血痕,疾驰而过。 差点被爆头的羂索侧着脖子躲过了被掷过来的金刚封锁,额角泌出的汗珠,顺着轮廓滚落,操控脚下的咒灵振动翅翼,卷起狂风,流星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六眼的视力很好,五条悟清楚地看到,掠过夜空的男人的脸,那是他死去的挚友的脸,被他亲手干掉的挚友。 老师?一向喜欢瞎逼逼的老师反常地保持了沉默,虎杖悠仁忍不住喊了一声。 绚丽的花朵在夜空底下开得洋洋洒洒,花瓣如雨如雪般撒向天空,绮丽美好得宛若春和景明。 虎杖悠仁看到的是,五条悟漫天冰霜般的表情。 咒灵大半夜偷袭五条悟事件过去之后,三个人站空荡荡的山林公路边上,无语凝噎,深更半夜,这里又是人烟稀少的郊区,伊地知被五条悟支走了,这没司机没车的,按道理只能依靠自己的11路公交车。 三个人站在被漏瑚的术式摧残得一片狼藉的柏油公路上,还未散去余温的熔岩附着在山体上,蒸腾出白色的水汽,被熔融的岩体弥漫着阵阵硝烟。 五条悟沉默不语,垂眼看着一地狼藉。 弥生月戳了戳他的脸,告诉他,我们好像只能走回去了。 五条悟像个棒槌一样,搁在马路上任由弥生月戳,难得保持安静美好。 虎杖悠仁:我没问题。 我可以召唤伊地知。五条悟掏出了手机。 虎杖悠仁: 伊地知先生做错了什么? 弥生月把手机给他夺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伊地知先生不是召唤兽。 可他是辅助监督。五条悟不咸不淡,无理取闹,辅助监督不是就是负责开车吗? -- 第294页 虎杖悠仁: 情商贼高的小老虎是真的感觉到五条老师现在的心情超级糟糕,默默给伊地知点了一柱蜡。 你是不是累了?弥生月问他。 五条悟敛眸,想也没有想就回答,有点。 那我背你回去。弥生月超级认真,还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瞪着眼睛看着190+的白猫猫,又看看连一米七都没有的自家老姐,心说你们这配置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五条悟顿了顿,人高马大的白色大猫咪在虎杖悠仁豆豆眼迷惑着一张脸的表情下,慢慢地扒上了弥生月的肩膀,下巴给在弥生月的颈窝上蹭了蹭之后,把下巴抵在了弥生月的发旋上,整只猫都挂在弥生月背后。 虎杖悠仁: 我终于明白了,我不应该在路上,我应该在路底下! 悠仁,你杵着干啥?五条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被拔高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公路上,虎杖悠仁远远地看到趴在他姐姐背上的白猫猫朝他挥手,快点哦,不然你就要被丢在这里了。 虎杖悠仁: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两个了。 眼角抽搐的虎杖悠仁提起脚步就追了上去,身后留下一地蒸腾的白色雾气和断断续续的夜枭啼鸣。 漆黑的山体在墨蓝色的帷幕之中起伏,弥生月背着心情不好的白猫猫,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路面上,五条悟的手臂围在她脖子上,下颌抵在她的发旋。 弥生月。五条悟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轻飘飘的,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嗯。弥生月继续走,长长的公路弯弯曲曲地朝前延伸,像是滑行的巨蛇。 我杀了杰哦。 他温声说着残忍的话,言语之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到的悲伤。 哦。弥生月说。 我一点都不伤心。五条悟自言自语似的地开口,那个奇怪刘海笨蛋丸子头。 嗯。弥生月知道他很伤心,把伤心和苦痛一起压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圣诞节前他找我去喝了一杯咖啡,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弥生月说。 欸~五条悟像张摊开的猫饼一样瘫在他身上,声音闷闷的,好过分哦,居然背着我偷偷和杰去喝咖啡,你都没有跟我一起去喝过咖啡,咖啡好喝吗? 一点都不好喝。弥生月说,我在里面加了好多糖,可是还是苦的。 她想了想,下次去喝奶茶吧,一起去。 好啊。五条悟鼻子埋进她的头发里,清甜的橘子味汽水弥漫在四肢百骸里,驱散了藏匿于心中的压抑和苦涩。 弥生月。他又喊了一声。 嗯。 你不要走了哦。他轻轻说。 我不走。弥生月说,你还要我,我就不会走。 弥生月感觉到环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又紧了一点,默不作声背着这只猫,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平整的路面上,背后传来哒哒哒的声音,虎杖悠仁跟了上来。 三个人最后回到了高专,方式是五条悟良心发现,终于想起用自己的瞬移术式,扒拉在弥生月身上,一手扯着虎杖悠仁背后的小兜帽,三人一起瞬移到了高专的地下室门口,看到地下室大门的虎杖悠仁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麻溜钻进了地下室抱起虐了自己千百遍的熊。 回到高专的五条悟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直到被弥生月抢走放在兜里的手机响起夜蛾校长的夺命连环call,昔日班主任的咆哮贯穿了耳膜,五条悟才想起自己出去是要干什么的。 伊地知被迫开着车,在金鸡破晓的时候,二次来了高专,一夜没睡的五条悟哼哼唧唧地扒拉在弥生月身上,伊地知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背着人走下台阶,把人塞到了车里,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伊地知: 这配置不大对劲。 在住宅里等了一夜人的夜蛾正道看到趴在弥生月身上哼哼唧唧的不肖学生,差点就要当场虐猫。 -------------------- 作者有话要说: 脑花:被打得很惨,差点就被金刚封锁爆了头。 弥生月,一个打人专挑脸打的红毛。 感谢在2022-01-01 11:41:41~2022-01-04 12: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52瓶;一笛酒人心 16瓶;Albridge、三三得九呀。 10瓶;兰雅雯 7瓶;遗久 5瓶;半盏茶 3瓶;四夕M丰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今夜白 ======================= 东京的气候是典型的季风性气候,梅雨季节过去之后,气温疯狂攀升,七月底到八月是整个夏季阳光最盛的时候。 这是历经十余年再次回到东京的弥生月切身体会之后得到的结论,即使是处在枝叶繁茂的郊区,隐匿于浓郁绿荫之间的蝉鸣也是如此的嘹亮。 古老茂密的森林,巨大的古木拔地而起,浓郁的绿色把天空叉得支离破碎,明亮的阳光经过蹭蹭的筛选过后,斑驳地打在地砖铺成的整齐地面。 -- 第295页 今天的气温达到了三十六摄氏度。 她并不是很意外,昨天晚上天气预报就告诉她,今天的气温会骤增。七月底到八月,如果她的记忆没有错,这个时间段的东京,气温会达到一年之中最高的顶峰。 天气预报来自她昨晚上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老式收音机。 2018年已经不时兴靠收音机听天气预报了,相比之下,智能手机的APP,更方便更受欢迎。 但是很多时候,人对老旧的东西会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会把这个老物件带上,也许是想知道收音机坏掉了没有,毕竟算算年纪,这个不大的收音机就比虎杖悠仁要大上几岁。 弥生月从抽屉里翻出电池,拉长了天线,摁下开关之后,嘈杂的纷乱杂音响起,弥生月调到了合适的频道,播报天气预报的主播温软平润的声音从老式的收音机里传来,也许是年纪大了,其中还夹杂着沙沙的杂音。 头顶一条毛巾的五条悟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头顶一条毛巾坐在床下光洁的地板上摆弄收音机的弥生月,曲折腿,宽松的睡衣衬得衣料底下的身形越发消瘦,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纤细的小腿,不再滴水的红头发顺着肩关滑落下来,垂落腰际,衬得皮肤越发的白皙细腻,被水汽氤氲过的皮肤还泛着浅浅的红色。 录音机?他看到了弥生月手里的老式录音机。 五条悟挨着弥生月坐到了榻榻米上,头顶温软的毛巾扯下来的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被水濡湿过后的头发服服帖帖地垂下来,水珠泌出发梢,滴落颈脖间的毛巾,仗着自己手长脚长,动作麻溜地把人圈到了自己怀里,下巴压着弥生月湿润的发顶蹭了蹭两下。 收音机还在继续播报着明天的天气预报,平稳的声线夹杂着沙沙沙的杂音。 弥生月摸摸收音机褪色的外壳,平整得像个四方盒子一样的收音机,一个角上挂着几道裂痕,迷迷糊糊记得是因为从桌子上磕到地下造成的,捡起来的时候发现上面多了几道裂痕,好在受损得只有外表,内部的线路和电板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年纪大了呀。 收音机正在播报第二天的天气预报,弥生月调转了几个频道,最后停在了一场足球赛的直播报道,解说员慷慨淋漓的解说夹杂着杂音,响彻在房间里。 年纪大了的收音机。五条悟闭着眼睛,手臂圈在弥生月腰上,下颌压着她的发顶,处于充电状态,听到弥生月的声音,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从家里带过来的? 弥生月知道他说的家里是指她在埼玉县的家。 从埼玉县带过来的。弥生月垂下了眼眸,露出一个浅浅而不易察觉的笑,更准确来说是从东京带到埼玉县,再从埼玉县带到了仙台,又从仙台带回了东京。 弥生月感觉到压在她发顶上的下颌摩擦了两下之后,就不动了。 五条悟抬起自己的眼皮,欸~弥生月以前住在东京呀。 迷迷糊糊记得,搬到埼玉县读国中之前的弥生月是住在东京的,后来才跟着母亲搬到了埼玉县。 因为任务,十多年前硝子把川端家高专里有关川端家的记录翻了个底,他和夏油杰则去威逼利诱辅助监督,调出有关弥生月一家的档案,父母都是普通人,幼年的晴和夫人是生活在埼玉县的小镇里,到了读小学的年纪便被送到了东京和弥生月的外祖父一起生活,离开长大的故乡二十多年,除去祖父的葬礼再没回来过,直到十多年前。 弥生月的父亲还在。 脑海之中出现了耸立在春日枝头倾泻下来的阳光里的墓碑。 回到家乡最初的原因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和离异,再然后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带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女儿,回到自己的故乡,她就没有要再离开的打算了。 拿着收音机的手顿了顿,弥生月转头,下颌抬起,颈侧拉出优美的曲线,像抬起颈脖的天鹅,泛红的眼睫历历可数。 爸爸还在。弥生月说,我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 五条悟敛眸,细腻的睫毛柔软如纯白的鸽羽,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他重新蹭蹭弥生月柔软湿润的发顶。 不想见他?五条悟半垂着眼睫,有意无意地开口。 以他对弥生月的了解,如果她想要见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 不想。弥生月说,没有必要。 意外的很冷漠。 事实上,对于不能入自己眼的事情,弥生月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冷漠,这是她骨子里都带有的不自知的傲慢。 五条悟笑了笑,湿润的头发扫过弥生月的颈脖,泌出的水珠落到了宽大的衣领里,皮肤上泛起冰凉冰凉的触感,弥生月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的头发还滴着水。 弥生月转身扯下了五条悟脖子上的毛巾,把毛巾盖到了他脑袋上,让他坐好,白猫猫老老实实地坐在榻榻米上,任由弥生月的双手在他脑袋上捣鼓,帮他擦头发,发出舒舒服服的呼噜呼噜声。 咒术师的作息颠三倒四,在没有任务的闲暇时间,弥生月还是喜欢保持正常的作息时时间,用吹风机烘干了头发之后,弥生月看着动作麻溜地爬上她床的白猫猫,表情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 第296页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弥生月发出了灵魂质问。 可是好黑,我怕黑。苍蓝色的眼瞳氤氲上了薄薄的水雾,白猫猫楚楚可怜地趴在被窝里,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你是咒术师。 人会怕黑,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夜幕降临之后的世界,充斥着大量的未知,未知的自然现象,未知的生物,以及某些超自然的现象,例如,鬼。 怕黑的人,很大可能会怕鬼。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怕鬼的人,现在在跟她说,他怕鬼。 一个人睡好寂寞。大半个脑袋被他埋进了被窝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发顶,可怜巴巴,好似一只孤独又可怜的大猫。 弥生月: 我好困哦。被褥里露出了一张表情超可怜的脸,明天还要应付一个超级超级无聊的糟老头子,需要足够的时间休息。 弥生月: 弥生月想到了五条悟差到不行的睡眠质量和短的不行的睡眠时间,良心,狠狠地痛了。 灯火熄灭之后,潮水般的黑暗铺天盖地涌上了视线,窗帘半掩,午夜的虫鸣绵延起伏,被裁剪得整整齐齐的月光打落光洁的地板。 腿长手长的白猫猫扒拉着弥生月的腰,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被窝里,心跳一下一下擂鼓般有节奏地敲打耳膜。 弥生月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寻思着下次,下次一定要让五条悟回自己房间睡,他已经是一只二十八岁的成年猫猫了,要学会自己一只猫睡觉。 五条悟说的超级超级无聊的糟老头子是京都咒术高专的校长乐岩寺嘉伸,五条悟最讨厌的烂橘子,放荡不羁的五条悟跟守旧古板的老头子不对付,固执陈腐的老头子也看不惯不守规矩的五条悟。 今天是交流会的碰头会,京都校的校长在交流会开始之前,到东京校与夜蛾校长碰头、商议相关事务。 说是要见很无聊的老头子,但是五条悟的态度相当随意,早上还有心情懒床,恨不得长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扒拉在弥生月身上。 五条悟不想见老头子,弥生月也不想看到老头子,京都校的校长虽然在明面上不会整出事情,即便如此也不可否认,少年院的事情由高层一手策划,京都的校长恰好是咒术界的高层,杀掉虎杖悠仁对他们来说跟祓除一个诅咒没有什么区别,但凡他今天的言语之中有任何表达这一层面的意思,弥生月担心自己会一个忍不住把人给打了。 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哦。五条悟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是最强的。 弥生月摇了摇头,超级认真,那他欺负你怎么办? 白猫猫坐直了,挺直了腰板,昂首挺胸,精神抖擞,一副我超强的样子,放心吧,我是最强的,最强是不会被人欺负的。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弥生月想了想,重新开口,你不方便揍的人,我可以揍的。 我又没有参加咒术师评级。末了她还补了一句,我可以打他,他不能打我,我还是个普通人,咒术师伤害普通人,要判刑的。 五条悟: 这他真的没有想到。 五条悟眼神复杂地看着表情老实巴交的红毛,心情同样很复杂,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小红毛是个隐藏的天然黑,黑到深处不自知的那种。 起床吧。弥生月表情严肃。 不要,再赖一会儿五条悟又双叒叕倒在了柔软的被褥间,动了两下后,跟条咸鱼一样,瘫着不动了。 态度很随意的五条悟照例去地下室教导虎杖悠仁体术,指导咒力操控技巧,据五条悟说,虎杖悠仁的反应神经很优秀,反应能力比真希还要出色一点,但是咒力输出相比于反应神经要慢上一拍,这是个坏习惯,但也不能说是毫无用处,基于咒力慢半拍这一点,开发出了径庭拳,拳头的击打过去之后,咒力的击打紧随而上,算是二重攻击。 弥生月则去给一二年级的四个人和一只胖达做体术特训。 嘹亮的蝉鸣振落枝头的翠叶,从枝头倾泻而下的阳光在地砖上打下整齐的光斑。 一年级的两个人去给二年级的前辈们跑腿了,胖达有些担心,今天不仅是两个学校的校长的碰头会,同样也是京都校两个知名找茬人士找茬的好时机,。 东堂和真依。黑白的圆滚滚伸出小爪爪,挠了挠毛茸茸的下巴。 带着人来的乐岩寺校长不会在明面上搞事情,□□有自己的立场,但是这两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就不一定了,碰头会与学生无关,学生之间的打闹,也是学生之间的事情,学生私底下的事情,□□基本上也不会插手。 真依?弥生月准确抓住了那个和真希相似的名字。 禅院真希抿了抿唇,我的妹妹。 真希是姐姐啊。意料之外的,弥生月的笑容格外温和,金箔般的阳光落进了微眯的琥珀色的眼睛里。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禅院真希撇嘴,手却忍不住挠了挠脸,向来酷飒的女孩显得有些害羞。 -- 第297页 我也有姐姐。弥生月不自觉地伸出手指,绕过一缕红色的头发,红色的发丝在白皙的手指上旋转、缠绕。 欸?弥生月不是只有虎杖一个弟弟吗?胖达忍不住开口,话一落音,他就意识到不应该说这话,虎杖悠仁已经死了。 禅院真希拿着棍子,捅了捅熊猫软fufu的屁股,眼神疯狂示意他说错话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自知说错话的熊猫双手合十,诚挚道歉。 弥生月没反应过来胖达道歉的原因,下意识地说没关系。 知道了真依是真希的妹妹,但是她不知道东堂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和二年级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她的手机响了,收到五条悟的消息之后,便与二年级分开去找五条悟。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弥生月远远地看到从小卖部飞出来的海胆头。 弥生月:??? 弥生月认出了那个海胆头是和钉崎野蔷薇一起去小卖部跑腿的伏黑惠,紧接着,一只猩猩从小卖部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弥生月看看脸上带伤的伏黑惠,又看看人高马大站着的猩猩,悟了。 猩猩入侵东京咒术高专了,入侵东京咒术高专的猩猩还打了惠惠! -------------------- 作者有话要说: 弥生月:震惊jpg. 感谢在2022-01-04 12:45:54~2022-01-09 00:2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T. 20瓶;不霸气怎显得你矫情i 14瓶;传颂FGO中毒的猫 10瓶;荠苨 6瓶;透、21432841 5瓶;咸鱼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或入寐 ======================= 阳光从层叠的屋檐斜斜倾泻,古塀小路落下参差不齐的光斑,古旧的木桥跨过河面,河水不徐不疾淌过桥墩。 盛夏的鸟啼在山间里沸腾不休。 五条悟嘿咻嘿咻迈着自己的大长腿出来的时候,也正好是弥生月在浮桥对面刹住车的时候。 两手抄在口袋里的人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习惯性轻佻的弧,饱含深意地看着弥生月,张了张嘴,想要控诉一下某人放他鸽子的事情。 鸽人者,人恒鸽之,从来只有他鸽别人的份儿,今天他居然被人鸽了。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八年,有胆子鸽他还没被他揍的人,数来数去就只有一个红毛。 想要说出口的话语还未脱出口腔,弥生月就已经从浮桥另一边蹦了过来,木造的古桥被她踩出一连串噔噔噔的闷声。 灼热的阳光把河水烫得发亮,五条悟静静地站在浮桥的另一端,头顶葱翠树丛在脚下打落浓郁的树影,揣在上衣兜里的手下意识地滑出。 脚步声在面前戛然而止,那抹红色差一点就要撞进他怀里,却在咫尺之间硬生生地刹住了车,红色的头发扑到了他脸上。 五条悟: 我恨你是块木头。 你有没有事情?里面的老头子有没有为难你?弥生月一把抓住他的手,温暖的体温从相触摸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 那些老头子可是一点都没有良心。五条悟的声音非常温和,温和到让人觉得他摸不出吃错药了,所以天天都在想着为难年纪有为的Great teacher五条老师。 话里没有多少指责的意味,也没有多少指责的成分,弥生月却硬生生地从里面听到了控诉的意味,不仅迟到,还让他一只可怜的猫猫独自面对仗着自己年纪大就为所欲为不干好事的烂橘子们。 弥生月昨晚上疼过一次的良心又疼了。 对不起。弥生月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道歉,我不该让你独自一个人面对不干好事的老头子。 垂头丧气的样子像只做错了事情的猫,垂着脑袋,红色的头发沿着发旋绕转,旋转出一个小小的发旋。 五条悟忍不出抬手摸了摸那个小小的发旋,一圈又一圈,头发绕转那个发旋旋转,发丝柔软滑顺如上好的丝绸。 弥生月还是低着头,她决定了,做错事情的人是她,五条悟作为电影「受害者」,如果他要骂她,就让他骂一顿出气好了,她绝对不还嘴。 人不挨骂枉做人,只要他别骂的太过分,她绝对不还嘴也不打他,不就是一顿骂吗?来吧! 弥生月等了老久都没有等到五条悟的臭骂,对方的注意力暂且被她的头发吸引了,指尖点在发旋的位置上,绕着发旋,用指尖一圈圈地描绘出那个头顶的漩涡,一下一下,轻飘飘的、柔软的力度像是猫猫肉垫的触感。 怎么还没骂我? 弥生月疑惑地抬头,五条悟却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游移到了她的后脑勺上。 弥生月瞳孔地震,原来今天她不但挨骂,还要挨揍! 五条悟托着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呼吸落到她的发旋上,酥麻温暖的感觉顺着每一根发丝渗透进了血液,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最扭曲的诅咒渗透她头顶的每一根发丝,顺着血脉游移到全身,铭刻骨髓。 沸腾的鸟啼戛然而止,淌过桥墩的流水起伏不再,时间的流动停歇,意识与现实割裂。 -- 第298页 本着要追上差点把老头子气死的最强咒术师去合个影要个签名的三轮霞火急火燎地跑出古宅,看到的就是在葱翠绿荫底下托着红发女人头发轻吻的目标人物。 三轮霞:!!! 拥有一头与众不同的蓝色头发的女孩急吼吼地刹住了车,火速扒拉到了墙后,小心翼翼地露出个脑袋围观。 原本只是来要个合影,殊不知到还能目睹这样的大瓜。 女朋友吗? 是女朋友吗? 这么亲密又深情,不是女朋友,只能是 蓝发女孩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努力保持严肃的面部表情,头脑风暴刹住车之后,视线再度聚焦,面前的男女已经从视线里失去踪迹。 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看到人的女孩从墙后走了出来,手搭凉棚四处观望,人呢? 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人的三轮霞叹了一口气,略显沮丧地说:本来想要追上去要个合影的 你很崇拜五条悟?熟悉的声音无声无息地从背后飘来,带着很是散漫随意的轻佻。 崇拜啊,那可是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崇拜他也没错吧?三轮霞下意识地回答,不过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呢,那位红头发的小姐 那位红头发的小姐怎么了?背后的声音阴渗渗的,夏日炎阳,却让三轮霞想到了月黑风高,闹鬼的墓地。 全身的鸡皮疙瘩疯狂起舞,三轮霞抬起双臂,用手心擦了擦凉飕飕的手臂。 五条悟发现这姑娘的反应神经特别大条,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斟酌地开口,应该是女朋友。 五条悟: 满分。 不对。 五条悟:嗯?怎么就不对了? 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老子就去打死里面那个烂橘子,徒债师偿。 小姑娘右手握拳捶到自己摊开的左手手掌上,如茅塞顿开,你就没发觉到吗?比起热恋的男女,更像夫妇。 五条悟:你说得对。 这一届的京都校,还是有人才的。 保不齐私底下五条先生结婚了!女孩的眼中熊熊燃烧着八卦之火有愈演愈烈的节奏,一副这对CP我磕了的样子。 五条悟:我倒是想。 这姑娘的想象力真丰富。 等等,先婚后爱,也不是不可以啊。 五条悟觉得自己悟了。 五条悟反复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颌,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完成这件事情的前提是要忽悠人把婚姻届填了。 总所周知,六眼是个作弊神器,也是个耗脑坑货,持有六眼的人,可以灵活处理被摄取的庞大信息流的大脑是大前提,而现在,能灵活处理六眼摄取的庞大信息流的大脑,已经脑补出来16个有关以上行动的具体计划。 五条悟脑补到第十七个的时候,三轮霞才发现五条悟就站在自己身后,半点心虚都没有的五条悟拎起藏在灌木丛里的弥生月的后衣领子,宛若拎住小猫的后颈皮一样,轻轻松松把人拎出来,放到了身前。 三轮霞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张三人合照,欢天喜地地拿着手里连蹦带跳离开了,隐隐约约听到了身后来自五条悟的道谢声,回头却不见人影。 算啦。女孩满足地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手机进兜里的那一刻,气壮山河的嘶吼声震裂苍穹,熟悉的咆哮声让三轮霞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手机差点掉出口袋。 小高田 声嘶力竭的咆哮,振落琼宇,如万马踏落的铁蹄。 三轮霞: 另一边,长棍在手里旋转一周,长棍的主人毫不客气地拿着棍子捅了捅地上的人头,满脸不耐烦地开口,吵死了,你给我安静点! 小高田 大半截身体没入了泥土之中,橡根萝卜一样被埋进了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东堂葵歇斯底里。 这家伙脑子不是被弥生月打坏了吧?熊猫把铲子掘进土里,嘿咻嘿咻地开始挖土。 鲑鱼。厚衣领遮了半张脸的狗卷棘赞同地点头,同时一脚踩到扎进地里的铲子上,向上撬动铲子,掘开一块土层。 到底怎么回事?禅院真希拿着棍子捅捅东堂葵的脸,我记得这家伙是一级咒术师吧?自己不会从地里爬出来啊? 小高田声嘶力竭jpg. 再小高田你就在这安息吧!禅院真希额角青筋暴起。 小高田 禅院真希:## 如果不是这家伙小高田个没停,影响训练,鬼才会来掘他! 冷静点,东堂。勤勤恳恳掘人的胖达一边掘土一边开口,你说的小高田是当红的偶像吧? 以前听乙骨忧太略微说过一点,京都校有个小高田的死忠粉。 没错。前一秒还在声嘶力竭地咆哮的东堂葵奇迹般的安静下来了,饱含深意的目光落到了黑白的圆滚滚身上,你也是 -- 第299页 不,我不是。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胖达觉得马上否认才是正确的选择,看到东堂葵一瞬间凶狠的表情,胖达无奈地摊开手,我只是一只熊猫。 东堂葵:对哦,你不是人。 胖达: 你礼貌吗? 这一刻,熊猫觉得一铲子下去让他永远安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今天是小高田的个别握手会!东堂葵超严肃超认真,小高田会和粉丝们一个个握手。 所以呢?不追星的禅院真希不明就里。 我要去参加个别握手会!!大猩猩的表情一度面目狰狞,仰天咆哮,小高田!! 禅院真希: 禅院真希收起了棍子,那你就给我自己爬上来啊!谁要为了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啊!肌肉大猩猩! 我做不到。被骂肌肉大猩猩的东堂葵出乎意料地直接,那个女人把我的重要关节卸下来了,手腕骨,脚腕骨,肩胛骨支撑四肢行动的关节,都被卸下来了。 一年级的三个人不说话了,周遭陷入了异样的沉静,燥热的空气里,只剩下嘶鸣的蝉声,翻起的石砖和一地的沙土。 六只眼珠子三双眼睛把目光都聚焦到了地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大猩猩脑袋上,脚底的阴影覆盖了大猩猩的脑袋。 虽然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有咒力,但她,很强,那份超出常人的直觉和怪力,她十分强。东堂葵低低地笑了起来,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笑音带着不虚此行的满足感,有趣,她是我目前为止,所见过的人之中,体术最强的人,这一届的交流会,虽然没有乙骨,但应该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 手腕骨和肩胛骨被卸下来,以拍手为术式发动条件的「不义游戏」无法发动,对方一拳把人砸进了土里之后,抄起满头血的伏黑惠,捞起头上碗大个包的钉崎野蔷薇,奔向高专医务室,留下身后的满目尘嚣。 禅院真希: 狗卷棘: 胖达: 刚才跟个傻子一样乱叫,现在突然正经起来了真的叫人很不爽。 行动力最强的禅院真希毫不留情,一棍子捅到了跟根萝卜一样被种在土里的肌肉大猩猩脸上,直接把人的脸捅歪。 你笑个屁,那是我们助教!禅院真希满脸嫌弃。 纳尼?东堂葵瞳孔地震,这么说 弥生月不会参赛。拿着铲子的胖达补了一刀,她是悟的助教哦,交流会是学生之间的竞技。 乙骨你还是回来吧。东堂葵颓废脸。 混蛋!禅院真希上去就是一棍子,闭嘴吧你。 小高田,个别握手会要迟到了!要是换乘换错车没能赶上,我跟你们东京校不共戴天!!快把我挖出来!!被埋进土里的大猩猩面无狰狞,极具穿透性的目光几乎要把人射穿。 胖达:你闭嘴吧,不要妨碍我们把你挖出来。 及时把你挖出来,还是赶得上握手会的。胖达说。 东堂葵: 乖乖闭嘴jpg. 勤勤恳恳挖土掘人的二年级两人一胖达最终还是没把人挖出来,挖到一半,被这一声声泣血般的嘶吼吸引过来的五条悟嘿咻嘿咻迈着他的大长腿,看到被埋进地里的东堂葵和被对方搞得灰头土脸的二年级,差点笑晕过去,拿着手机疯狂拍照留念。 禅院真希: 狗卷棘: 胖达: 想杀人的目光,是掩饰不住的。 弥生月像拔萝卜一样,把人从地里拔了出来,在对方的四肢上摸了几下,咔嚓几声过去之后把关节接了上去。 扶着脖子活动了几下脖子,伸伸手,蹬蹬腿,活动了几下四肢的东堂葵满意了,目光落在瘫成猫饼在弥生月身上笑个不停的五条大猫,用0.01秒的时间反应过来了。 当年的○癖大讨论历历在目,乙骨忧太已经有了未婚妻,五条悟 我喜欢红头发的,小小只的。 不过,她长大之后身材应该会很好。 东堂葵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弥生月身上,悟了。 原本以为最强的○癖无聊至极,但是,凡事都有意料之外。 五条悟,我承认你的○癖了!不愧是最强!大猩猩朝笑成猫饼的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火速飞奔进了小卖部,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撒腿狂奔,直奔小高田的个别握手大会。 临走之前说要借用一下高专的公共浴室。 禅院真希: 狗卷棘: 胖达: 两个人一只胖达将露骨鄙夷的目光落在弥生月身上瘫成猫饼的某人,一致对外,变态! -------------------- -- 第300页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委屈jpg. 感谢在2022-01-09 00:24:12~2022-01-13 00:0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44瓶;草莓酸奶 10瓶;绷带精 5瓶;咸鱼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起茶烟 ======================== 伏黑,你好逊。 用头槌砸别人,还把自己砸到医务室来的人没资格说我。 嘁。 叩响医务室的门,按着门把手推门而入的弥生月看到的是两个互看不顺眼的JK,还有夹在她们中间颓着一张清秀小脸的DK。支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满脸不耐烦的钉崎野蔷薇,头上又双叒叕捆了绷带的伏黑惠,还要被野蔷薇一个头槌砸进医务室的禅院真依。 医务室的空气里弥漫着刻意压抑的浓重的硝烟味儿,只要稍微一个火星,就可以点燃起整场火焰。 暴躁如野蔷薇,如果这里不是家入硝子的地盘,禁止医闹,这个暴躁姑娘早就跳起来跟额头上敷了个冰袋的禅院真依大战三百个回合。两个女孩的目光时不时碰撞,目光相触的瞬间,空气里噼里啪啦擦出激烈的火花。 伏黑惠瘫着一张脸,目光从钉崎野蔷薇身上游移到了同样一脸不爽表情的禅院真依身上,最后选择瘫着一张脸,谁也不看。 伏黑惠:女人的战争,雨我无瓜jpg. 弥生月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两个JK一个DK的注意力顷刻间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了,禅院真依的嘴唇抿了抿,额角无声无息的泌出冷汗。 东堂不知道跑到哪个鬼地方去了,她现在的处境,说是孤立无援也没有区别。 禅院真依和她不愿意低头的姐姐禅院真希不同,她一直都是一个知道审时度势,随波逐流的女孩,还在禅院家的时候,就懂得查言阅色,如何迎合他人,她和倔强到死的姐姐不一样,她懂得顺从和屈服,即便内里对将她们嗤之以鼻的人如何厌恶,也能很好地将厌恶和不耐烦掩盖在脸孔之下。 原本这样很好,和姐姐一起干点杂活就能活下去,虽然不被人重视,可是能在一起活着,真依已经很满足了,被人当做随时随地都可以牺牲的物件也好,只要有姐姐,哪怕是一起堕落也能活得很好。 在夹缝里生存的人,就必须要懂得顺从和屈服,不懂得顺从和屈服的姐姐离开了禅院家,扔下了妹妹一个人。 为什么? 说好不会放开她的手的姐姐,离开禅院家,撇下她,越走越远,她却始终停留在原地,继续这样下去,她连姐姐的背影都要看不到了,于是她和姐姐赌气,因为赌气,去了京都校,再怎么赌气,她看到的也只是姐姐的背影。 真希她,有自己没有的才能,即使这种才能不被禅院家承认。 擅自闯进战局的那个女人的长相昳丽,绝对是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这种长相在御三家也颇得男人欢心。 罕见的红头发,身材高挑纤细,宽松的运动服也遮不住姣好的身体曲线,从她身上却没有感觉到半点咒力波动的痕迹。 和东堂战斗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咒力。 东堂不是那种随意就可以应付的对手。 女人就是为家族生出优秀继承人的工具,身为女人,即使继承了再优秀的术式,最终只会被送去侍奉嫡子,为家族生下新一代优秀的继承人,这是禅院家一贯的作风。 她的姐姐禅院真希,在这个家族为数不多会庆幸的事情,就是姐妹两个人,一个咒力低微到不依靠咒具,连咒灵都看不到,另一个平平无奇到大街上随处可见,不用被派去侍奉嫡子。 再怎么恼怒,也无法改变禅院家轻视作践女人的事实,禅院家只是一个缩影,女性咒术师的数量稀少,经常受到轻视和怠慢,是无可辩驳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咒术界随处可见。 她赢了东堂,颠覆了禅院真依所有的认知,简直就是,第二个真希。 都一样的讨厌。 禅院真依抿了抿唇,苦涩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喂喂,盯着别人家助教看什么呢?钉崎野蔷薇一脸不爽。 你啊,很不受欢迎吧?眉眼微微向上挑起,指尖卷过一缕头发旋转,和姐姐性情截然相反的女孩神情散漫地开嘲讽。 哈?你是想要打架吗?刚才的头槌还没有给到你足够的教训吗?脾气暴躁的钉崎野蔷薇直接爆了。 禅院真依的额头隐隐作痛,眉毛下意识地抽了抽,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只有笨蛋才会用吧? 东京校的人简直有剧毒。 明明已经把枪口抵在了钉崎野蔷薇的腰腹,可是这家伙的反应速度超出她的意料,明明已经拿捏住了她的要害,这家伙居然面不改色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反制住了对手。 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懂。钉崎野蔷薇按着她的肩胛,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泌人心脾的寒凉在蝉声喧嚣的夏季里弥漫,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 第301页 钉崎野蔷薇反手给她来了个过肩摔之后,一屁股坐在她肚子上,抱着她的脑袋给她来了个响亮的头槌。 两个脑壳子碰撞,空气中响起的碰撞声让人牙疼。 于是两个人同时进了家入硝子的医务室。 弥生月轻轻碰了碰钉崎野蔷薇被装腾的脑壳子,野蔷薇疼得龇牙咧嘴,伸手拍掉了她的手,别碰别碰!疼着呢! 疼你还用头槌去撞呀?弥生月走到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冰袋给她按到额头上。 钉崎野蔷薇撇撇嘴,你不也拿头槌去撞宿傩吗? 禅院真依: 等等,你说她拿头槌去撞谁? 伏黑惠的视线游离,无意间落到禅院真依身上的时候,对方惊骇的表情毫不意外地被纳入其中。 头发支棱的海胆头表情依旧没有干劲,是真的。 禅院真依: 少年院时候的事情。伏黑惠瘫着一张脸,她跟两面宿傩,徒手对打过,虽然被虎杖打断了。 顺便告诉你,虎杖,就是「宿傩容器」,是她弟弟。伏黑惠拔凉拔凉补了一句,言语之中难得带了点凉飕飕的赶脚。 说人家弟弟坏话,还说得这么难听,给她知道了,打你都是轻的。 禅院真依: 真希在医务室外面。弥生月有意无意地开口。 禅院真依顿了顿,紧紧收拢的五指把长裙的衣料攥得皱巴巴的。 关我什么事情?禅院真依听到自己刻薄又冷淡的声音。 我没跟你说话呀。弥生月的表情依旧稳如老狗,我在跟惠惠说话。 伏黑惠: 惠惠是什么鬼东西?五条老师,是不是你? 禅院真依被噎了住了。 逮着对方小辫子的钉崎野蔷薇抬手半掩着嘴角,发出了愉悦的嘲笑声,有的人哦,明明很在意真希姐,却死鸭子嘴硬关我什么事情。 真希说你是她的妹妹。弥生月给野蔷薇扶了扶快要从额头上掉下来的冰袋子,淡淡地说。 禅院真依嘴角带笑,三分嘲讽七分少女的慵懒,我还以为她不记得了。 弥生月:你们的气息很相近,是双胞胎吧? 是又怎么样? 禅院真依觉得自己的脾气今天有些暴躁,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擅自离家把自己丢下的姐姐,也许是莫名觉得这个女人跟真希有点像,这和以往懂得服软的她的作风不一样。 挑衅般的语气未能引起弥生月的怒火,她淡淡地开口,想见自己的姐姐就去见呗。 你自顾自地在说什么话?女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条件反射一样抬起头来,双眼又急又火地瞪着弥生月。 见不到了的时候,后悔可是会比现在还难受。弥生月有意无意地开口,吵架也好,随便聊聊今天的天气也好,你想要去见她,想要跟她说说话,就去,等到哪天见不到了,就真的见不到了。 而且,你们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 弥生月伸手,在禅院真依抗拒的表情下,像是拎小猫的后颈皮一样,拎起禅院真依把拎到了医务室门口。 等禅院真依没反应过来弥生月要做什么,转头却看到了站在走廊边上的禅院真希,肩膀上还挂着长棍,衣物上还带着不少尘土,鼻梁上依旧架着一副咒具眼镜。 你到底要干嘛? 她可以选择强迫自己高高抬起头颅去嘲讽咒力低微的姐姐,虽然这并不她想要的,可是却没有想过要跟她好好说说话这个选择,当有人把这个选择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气急了的禅院真依想要逃进医务室里,门却砰一声在她面前被甩上过去了,鼻子差点遭殃,门板差一点就跟她来了个亲密的贴贴。 禅院真依被弥生月气了个半死,弓着背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对着门板面壁思过一样面壁了老旧才不得不转头去看她的姐姐。 医务室的走廊里静悄悄的,脚下光洁的瓷砖映出两个眉眼相似的女孩的倒影,禅院真希瘫着一张脸,眼神平静,表情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的额头没事吧?束马尾的姐姐慢慢地开口。 禅院真依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和呼吸,脸上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管好你自己吧。 我可好得不得了。禅院真希笑了,笑得轻松又愉悦,倒是你们学校的那个猩猩,打了我们家海胆,被我们助教种进了地里之后刚被□□。 禅院真依反应过来猩猩是东堂葵,深深觉得这个形容很是贴切。 吊车尾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吧? 被说得那么好听,其实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两个吊车尾没什么好吵架的吧。 吵到病人我就揍你们哦。医务室里传来弥生月淡淡的声音。 -- 第302页 两个人都闭上了嘴,注视彼此的眼瞳倒映出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双方死活不肯低头的样子,让禅院真希觉得想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很多事情,身在局中的人可能不会有局外的人清楚。 弥生月说她的妹妹可能在跟她赌气,起初,她感觉很奇怪,印象里的小妹嘴巴很毒,但是很胆小,很柔弱,怕咒灵,胆小柔弱到就算只是一个低级咒灵堵在前面,她也不敢上前去。 因为看不到,所以妹妹可以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脏东西,只要她牵着小妹的手,总是能带着小妹到达目的地,看不看路也没关系。 但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呢?还去了京都校念书,说是姐妹校,可是自从悟当老师开始,东京校和京都校就一直不对付。 禅院真希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简直像是在赌气一样。 只是吵了两句话,也许连吵架都算不上,禅院真依却莫名觉得很累,炎热的夏季,热浪翻滚,背后紧靠的墙壁却寒凉如冰块。 为什么离开家? 你不也来高专了吗?禅院真希抱着自己的长棍靠在墙壁上, 我不想当咒术师。禅院真依深吸一口气。 哈? 因为你啊,因为你在拼命地努力。禅院真依咬紧了自己颤抖的嘴唇,强行止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哭声,我已经受够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会死的知道吗?在家里即使被呼来喝去,也不会不会死啊,凑合着活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你不肯跟我一起落魄呢? 禅院真希不说话,抱着自己的长棍,靠在被刷得雪白的墙壁上,少女的身板挺直得像是松柏,阳光把玻璃晒得发烫,灿烂的金辉刺伤人的眼球。 因为我会讨厌我自己。禅院真希慢慢地开口。 腰板无法挺直,头颅无法抬起,被人骂作废物,一辈子被人当做废物,被摔在铺面鹅卵石的路面上,坚硬的石块硌得人生疼,疼到心里去。 如果真的甘愿一辈子当牲畜,等到哪一天,他们要屠宰牲畜一样屠宰自己的妹妹,恐怕她也无能无力吧。 光是想想,真希就很讨厌那样的自己。 抱歉。禅院真希轻轻开口,擅自丢下你,是我的错。 没告诉你禅院真希抬起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最后能活下来。 这是一场赌||博式的改变。 擅自丢下小妹是姐姐的错,这是无可辩驳的事情。可是既然要赌||博,就不能把妹妹的命一起拿去赌,她自己的就够了。 抿紧的嘴唇在这一刻突然松开了,不愿意低头的真希,居然向她道歉,禅院真依的头又低了下去,下垂的短发遮住了脸庞。 和姐姐赌了这么久的气,原来只是要一句抱歉。 真是幼稚啊。 禅院真依发觉自己简直是幼稚到了极点,想要笑,却莫名得想要哭,把自己伪装成刺猬伪装得太久了,放下尖刺之后,留下只有满腔的苦涩。 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柔弱的女孩四肢无力,贴着墙壁慢慢地滑下去,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你这个大骗子。禅院真希听见自己的妹妹带着哭腔说。 禅院真希抿了抿唇,眼角余光窥见狗狗碎碎趴在墙上的两个狗同窗,看戏的架势简直不要太明显。 禅院真希:## 胖达的手合成喇叭状,一直在做口型,哔哩吧啦的,禅院真希也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鬼,于是禅院真希的火气更大了,直到狗卷棘扔给她一包手帕纸巾。 禅院真希: 胖达和狗卷棘同时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让她加油。 禅院真希: 两个白痴。 禅院真希捡起狗卷棘扔过来的纸巾,递给了哭泣的妹妹,擦擦吧,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她的小妹跟她这个大喇喇的糙女人不一样,比她更注重衣着打扮和仪容仪表,爱漂亮爱打扮,是个精致女孩。 禅院真依抬头就看到别扭着一张脸的姐姐,又想到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暴自弃地把纸巾抢过来。 下次我们再好好聊聊吧。禅院真依听到姐姐说。 不要吵架的那种。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五条猫猫:真希,阿爸好高兴,你终于长大了! 胖达:真希,阿爸好高兴,你终于长大了! 棘:鲑鱼! 真希:滚! ps: 后知后觉的弥生月:原来我打的是人,不是猩猩! 感谢在2022-01-13 00:07:08~2022-01-15 14: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氼乚 59瓶;江似水流年 22瓶;小颖子 10瓶;荠苨 5瓶;咸鱼精 1瓶; -- 第303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衣沾雪 ======================== 五条悟被上层指派去收回一件特级咒物。 收录它的家族条件每况愈下,已经无法再负担起封印这件咒物的责任,出去各方面考量,便派遣五条悟去回收这件咒物。 那件咒物叫做「三时佛」。 佛的概念起初由印度恒河一带传入中国,日本第一次出现佛的概念是在古久的飞鸟时代,佛教从中国经朝鲜传入日本,圣德太子摄政的三十年间,下诏兴隆佛法,创建寺院,亲自宣讲佛经及著疏。奈良时代传承飞鸟时代的护佛政策,圣武天皇推崇佛教,兴建著名的东大寺,修筑世界著名的奈良大佛。 「三时佛」起源于佛教概念之中的「竖世三佛」,「竖世三佛」是指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所以「三时佛」一共有三个部分。三世又指代过去、现在、未来。 收录这件咒物的家族是具有几百年历史的咒术师家族,在江户时代是咒术界高层的重要组成人员,大正时代开始便走向没落,家族人丁凋零,产业灰败,日复一日的颓势,便逐渐被排除在高层之外,从祖辈身上继承了术式的后代早已大不如前,家族每况愈下,宗家的血脉凋零,有那么一两代的家主更是一脉单传。 相较于前几代的家主,这一代的家主的子嗣可以说得上是兴旺,总共有四个孩子,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最大的女儿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家中长辈已经为她和姐妹的婚事做了慎重的谋划,最小的儿子是普通人念幼稚园的年纪,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被家族作为下一代家主培养起来,被全族上下的寄以重任和希望,举族上下都将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五条悟带着弥生月去取咒物的时候,受到了全族上下列队欢迎。 古老的咒术家族的接待礼仪和方式从几百年前的祖辈就开始沿袭,至今也未有改变的打算,否则弥生月觉得他们会放个礼炮来表示欢迎。 弥生月震惊,这和硝子小姐说的人嫌狗憎不一样。 弥生月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袖子,你原来这么受欢迎呀。 白猫猫昂首挺胸,超级神气,我超受欢迎哒! 白猫猫皮卡皮卡地眨眼睛,墨镜下的蓝眼睛又亮又闪,夸我快夸我! 弥生月信了他的鬼话。 年迈的管家点头哈腰地把人迎到了招待客人的茶室,穿过古旧的回廊,光滑的竹管被注入流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板上,来往的几个侍女表情都是像是参照同一个模板复刻出来的一般,一举一动像是被尺子衡量过后再刻入筋骨之中,面对主人与客人规矩而周到弯腰行礼,主人坐下之后端茶倒水。 弥生月出神一样盯着侍女脸上的表情看了好久,其中一个侍女被她看得浑身发抖,嘴唇紧紧抿起,宛若一只受惊的鹿。 五条悟似乎很熟悉这样的场景,步伐轻盈,还有心思吹口哨,旁若无人一般穿过回环曲折的回廊。 走进家门到现在,家主也没有露面,和五条悟谈话的是这个家主目前最有话语权的一个族老,雪花一样斑白的鬓发,干瘪的皮肤像是老树的树皮,和五条悟谈话的时间,弥生月看出对方似乎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在场,自发走出了和室里。 风拨动着浓郁的树丛,翠绿的叶片打着卷儿下坠,水面被点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绿色的叶片扁舟一样在水面上荡漾。 从屋檐底下往上看天空,天空像是被屋檐切开了一半,一半蓝色,一半是木头搭建屋顶。 视线里天空的面积都小了很多。 这样的视野让弥生月想起很久以前住在族地里的时候,深藏在族地深处的禁地,关的不是什么张牙舞爪的怪兽,而是一个将禁忌刻入了骨血之中的孩子。 弥生月托着腮,慢慢地坐下,回廊的地板被侍女擦得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找不到。 弥生月盯着坠下的落叶,葱翠细长的竹叶在风里摇曳颤动,清越的池水映着干净的天空,一圈一圈的涟漪在池水中荡开。 和室里的谈话全程都是族老在说话,平时多话的五条悟这个时候话突然变得很少,偶尔冒出来几句吊儿郎当的话夹杂的意味半是调侃半是嘲笑,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五条悟没把这次的谈话当回事儿,自顾自地出了和室,留下和室里无能狂怒的年迈族老。 踏出门槛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眼熟得不得了的红色,比起很多年前,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赤色的头发像是流动的火焰,蜿蜒在厚实光滑的地板上。 头皮紧了紧,但是并不痛,弥生月回头看到五条悟弯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红头发,旁若无人一样开始给她编头发。 进来收拾东西的侍女很上道地给五条悟递上了一根发带。 五条悟的手意外地很灵巧,手指快速在红色的发丝间穿梭,没过多久就给弥生月编了一条鱼骨辫,发尾用侍女递过来的发带固定好,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喜欢吗?五条悟弯了弯眼睛,抬起手,摊开掌心,编得很漂亮的红色发辫乖巧温顺地躺在手心里,像是一尾红色的金鱼。 琥珀色的眼瞳呆滞了一下,而后像是水光潋滟的湖面,五条悟看到她昳丽的眉眼弯起,红头发的主人露出小猫般温顺的笑容。 -- 第304页 喜欢。她说,我喜欢你给我编头发。 五条悟深深觉得红毛是一种奇怪的物种,无论是情商还是智商,两者都在负数值和满格之间反复横跳,跨度之大让人猝不及防。 弥生月。五条悟动了动嘴唇。 弥生月慢吞吞地转过身去,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半晌也不见他说话,慢吞吞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半蹲着的五条悟攥住了发辫。 她扯了扯发辫,没扯动,五条悟却还是攥着新编好的发辫不放手。 五条?弥生月又扯了扯自己的发辫,这次扯回来了。 弥生月从地上站了起来,理顺了褶皱的衣摆之后,抬头就对上了五条悟的眼睛,容纳了天空的美丽眼瞳盯着她,看得她有些发怵。 白色的脑袋直接拱进了弥生月的颈窝里,柔软的白发蹭的她痒痒的,温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的时候泛起一阵阵酥酥的异样感觉。 你这是犯规。五条悟在她的颈窝里嘟囔着。 弥生月抬手摸了摸鸽羽般柔软的白发,白猫猫蹭了蹭弥生月的脸颊,笑得眉眼弯弯,与适才表现出来的桀骜不驯大相径庭,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温和了下来,大型猫科动物收敛了爪子和牙齿,只剩下柔软的毛毛和和好撸的肚皮。 从和室里走出来的族老猝不及防就撞见了这一幕。 目光在年轻的五条家主和年轻漂亮的红发女性身上来回过后,深陷的眼窝里,目光幽幽。 五条家有家主,可是五条没有女主人。 如果是要成为五条家的家主夫人,本家的长女的确不够格,但是作为一个侍奉男人的女人,她已经够格了。 何况,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不是吗?既然是家族的孩子,就必须有为家族付出一切的觉悟。 收录「三时佛」的家族将三座佛像供奉在忌库的神龛里,神龛既是安置佛像的小阁,也是封印咒物的咒具。 仓库厚重的大门打开,灰尘洋洋洒洒地扑过来,日光涌进昏暗的仓库里,五条悟象征性地挥了挥手。 引路的侍从没有进入家族忌库的资格,将人带到忌库的大门之后,受令打开了大门,却没有要踏入门后的意思,推到门边,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请进。 没落过后的家族林林总总就这么几样东西,储存的咒具大部分都是五条悟看不上眼的,草草地看了看了一眼之后,目光就锁定了目标。 墙角结了厚厚的蛛网,落进蛛网中的飞虫无力地颤动了几下翅膀,灰尘在空气里起起落落。 古旧陈腐的神龛,金身莲花座,佛陀慈悲,深陷与黑暗的忌库里,却莫名产生了怪诞的荒谬感觉。 五条悟的脚步顿了顿,快要实质化的异样感觉在空气里随着灰尘起起落落。 目光重新落到了那尊佛像上,资料上说的三尊佛像,少了一尊。 轰隆 厚重的大门骤然在身后被合上,最后一丝光芒在佛像诡谲的表情上一闪而逝。 五条! 世界归于混沌和寂静,最后听到的是有人在呼唤自己。 如果非要形容现在的心情的话,那么此刻她心里种满了草。 家入硝子叼着棒棒糖,心情太过生草,以至于从嘴里掉了下来,也没能及时接住,任由它砰地一声摔在脚边摔了个粉碎,晶莹剔透的糖块碎成一块块儿,散落在地上光滑的瓷砖。 穿着白大褂的女性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脑侧的穴道。 抱歉,硝子小姐,我们闯祸了。 家入硝子揉着太阳穴的手抖了抖,用堪称惊恐的眼神看着穿着白色衬衫,表情温顺的白发男人,今天这家伙没戴眼罩,银白色的头发下垂,像是柔软温顺的鸽羽。 活到这个年纪的家入硝子在今天为止都没有听过五条悟用他的嗓子好好说过敬语,这个人自来熟横行霸道老子天下第一惯了,别说说敬语,好好说话这种事情看着就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家入硝子看看趴在白发青年身上哼唧哼唧的红发女性,难掩心中强烈的生草心情。 她看到「弥生月」猫猫撒娇一样蹭了蹭「五条悟」的颈窝,开口的那一刻,又娇又软嗓音在静悄悄的医务室里响起,明明是女孩娇软的嗓音,却让家入硝子忍不住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人家好累哦。「弥生月」抱着「五条悟」的脖子,委屈巴巴地说,琥珀色的眼瞳氤氲上了迷雾般朦胧的水汽,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委屈的猫儿。 等一下等一下。家入硝子看到「五条悟」轻轻摸摸她红色脑袋,用堪称让人惊恐一样温和可靠大人的语调哄着背上的人,墨镜下的苍天之瞳温暖得像是初春倒映出无垠苍穹的湖水,听硝子小姐把话说完就背你回去。 趴在「五条悟」的「弥生月」哼哼两声,用脸颊在「五条悟」的侧颈皮肤上蹭了两下。 家入硝子: 我没话说了,请你们出去。 冰冷冷的狗粮冰冷冷地往脸上拍。 家入硝子捏了捏眉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她不喜欢甜食,但是这个时候她非常需要糖分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大脑,尤其是在解刨了一晚上的尸体之后,还要解决五条悟和他的红毛惹出来的糟心事情。 -- 第305页 眼角余光督了一眼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五条悟」的「弥生月」,家入硝子就一阵生草的糟心,这都是什么破烂事情? 家入硝子看到「五条悟」背上的「弥生月」张了张嘴,赶忙打断了对方即将要说出来的话,让我捋捋,你别说话。 家入硝子扶着额头,简单地捋了捋头绪,视线在多年相识的狗同窗和小红毛身上来来回回,深吸一口气,强行振作了一下自己。 你是弥生月。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的女性看了看顶着五条悟壳子的某人,而后看了看趴在对方身上,皮卡皮卡眨着琉璃一样的琥珀色眼睛的女性,你是悟。 顶着弥生月壳子的五条悟高高兴兴地鼓掌,笑得眉眼弯弯,像只欢快的小海豹,硝子好聪明! 家入硝子眼角抽搐了一下,你先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顶着弥生月壳子的五条悟光明正大地趴在自己的身体上,柔顺的红头发贴着柔软的脸庞滑落黑色的制服,而后落到了属于男性宽阔的肩膀上,带笑的眉眼宛若猫儿一样狡黠,又像是宛若古物语之中,会化作貌美女子引诱旅人的狐狸。 家入硝子觉得现在放五条悟出去就是要祸国殃民,毒害广大男性同胞。 玻璃窗外的叶片下坠得很缓慢,微热的风拨动着单薄的叶片,叶片上的脉络纹理在视线之中一览无余。 那件咒物叫做「三时佛」。 纤细的手指绕过一缕鲜红的发丝,轻轻打转,滑顺的头发一圈又一圈地纠缠在手指上,红发的女性笑得眉眼弯弯。 弥生月发誓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用自己的脸笑得这么灿烂。 弥生月听着五条悟顶着自己的壳子解释当时的情况,她自己时不时补充两句,五条悟全程超级兴奋地给家入硝子解释了前因后果,听他逼逼这么久的家入硝子只知道了两件事。 一、原本应该有三座佛像的咒物,只回收到了两座佛像,其中一件不知踪影。 二、其他不清楚,总之,醒来之后就这副鸟样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跟那两尊佛像脱不开关系。 家入硝子这辈子都没感觉到这么糟心。 然后呢?相马家的人怎么说? 相马家?五条悟顶着弥生月人畜无害的脸,迷茫又无辜。 就是你回收咒物那个家族!家入硝子很想撬开这个家伙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鬼东西! 那个老头赌咒发誓说绝对跟他无关,周围的人看样子也不知情。五条悟说。 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排除各种各样的因素,「咒」是不能轻易地许下的东西,咒术师的赌咒发誓可是要命的,虽然没有给那个老人完全说明情况,但是在不能撒谎的前提下撒谎,付出的代价可是生命。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很有胆子拿自己的生命去达到目的的人,所以那个老头子撒谎的概率很低。 兴奋劲过完了之后,五条悟脸上的表情一紧,委屈巴巴地趴在弥生月肩膀上,蔫巴了下去,跟刚才造次的兴奋劲儿大相径庭,一个劲儿的哼哼说疼,一个劲儿地往弥生月颈窝里蹭蹭,丝毫没有因为那是他自己的身体产生任何心理上的不适。 家入硝子顿了顿,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顶着弥生月壳子蔫巴巴的五条悟,发现他腰上系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一时间分不清楚这人是不是又装上了。 他怎么了?家入硝子决定问顶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对方没有穿制服,家入硝子登时明白,外套在五条悟腰上围着。 弥生月顿了顿。 家入硝子胃疼地看着弥生月用五条悟的脸做出一个老实人才会有的表情。 这几天是我的生理期。 家入硝子: 我悟了。 弥生月,疼~五条悟哼唧哼唧。 马上回去给你煮红糖水,喝了就不疼了。弥生月柔声说。 家入硝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家入硝子:哪里不对,却又没什么不对的样子。 五条猫猫:搞事搞事! 感谢在2022-01-15 14:56:04~2022-01-17 00:2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 2个;夏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少主最好了 20瓶;大梦一场 10瓶;咸鱼精、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绮窗前 ======================== * 陌生又熟悉的疼痛。 陌生的原因是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疼痛,熟悉的原因是这具身体几乎在每个月都要经历这样的疼痛。 据说把一件事情重复或一个动作重复21次之后,就会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习惯。弥生月的身体素质超出常人太多,但是也避免不了女性每个月都会准时到来的生理期。 坠胀的下腹部一抽一抽的,疼痛盘踞在腹部,腹部的疼痛好似顺着经络,蔓延扩散到了大脑,精神无法集中,大脑疼痛到发麻。 他从来没想过女人每个月需要经历的痛苦是如此可怕,与之相比起来,伏黑甚尔那一刀似乎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 第306页 洗过一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弥生月端来一碗红糖水给他灌了下去,红糖水里放了姜,有些辣,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入了腹腔,暖烘烘的感觉让疼痛的下腹好受了一点,五条悟砸吧砸吧嘴,吐了吐舌头,哼哼了两声之后就被弥生月塞进了被窝里。 痛经是个可怕的东西,饶是喜欢造作的白猫猫也顶不住,一进被窝蹭了两下被窝,哼哼唧唧了两声。 弥生月。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你每个月都要这样痛吗? 差不多。顶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说。 我以前都不知道。五条悟嘟囔着,可怜巴巴地像只蜷缩起来的仓鼠,好疼哦。 你知道才奇怪吧。弥生月往他腹部塞了个热水袋。 暖烘烘的热水袋让钝痛的下腹好受了很多。 其实也并不是很痛。弥生月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不知道痛苦的话,就不会痛了。 五条悟的眉头动了动,眼睫下垂,浓密的眼睫打下阴影,原本明亮的眼瞳晦暗不明,不知道痛? 关闭自己的痛感就行了。弥生月给他掖了掖被子,这个时候如果不关闭痛感的话,会很麻烦。 话一落音,手腕一紧,白皙纤细的手抓住了手腕,收拢的五指陷进了皮肤里,她回过神,看到对面的人变得晦暗不明的面部表情,略显得严肃,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脸还有这种表情。 五条悟从床上坐了起来,被褥下滑到了腰际,红色的头发散落在柔软的布料上,蜿蜒如流动的火,琥珀色的眼眸明亮的像是冰原的极光,绮丽却又显得冰冷。 柔和的阳光在光洁的地板上铺展开来,风轻轻拨动柔软的窗帘。 五条悟哼哼唧唧地爬过来,哼哼唧唧坐到了她怀里,不关闭痛觉的时候会痛吗? 会痛。弥生月很上道地给他揉肚子,他舒服地哼哼唧唧了两声。 那下次不要关掉自己的痛感了。五条悟抬起头来看着弥生月,你可是很重要的红毛。 如果连哪里痛都不知道,心会更加痛苦。 弥生月顿了顿,而后她把五条悟塞进了被窝里,严肃地纠正他,你现在才是那个很重要的红毛。 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头一次可以不用六眼去观察这个世界,不用担心眼睛会摄取大量的信息流,头一次可以用正常人的视线去看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是对方现在是顶着他自己的壳子的弥生月。 红色的脑袋在被窝里拱了拱,抬了抬脑袋,猫儿似的眼睛弯起,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脸上。 真帅,不愧是他。 五条悟:超自信jpg. 怀里的热水袋暖乎乎的,被窝也是暖乎乎的,两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注意力被转移之后,腹腔的坠胀和疼痛也减小了不少,眼皮这个时候开始打架,困意沉沉地压上了眉梢。 他自身原本的睡眠时间长度短的要命,一般情况下这种情况他可是精神抖擞的,可是这具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犯困。 迷迷糊糊之中,有人给他掖了掖被子,满意地蹭了蹭柔软的被子,他任由意识沉没,沉沉地睡了过去。 坐在床头的弥生月侧了侧脑袋,垂眼将视线聚焦在熟睡中的人脸上,她自己的脸,冷白的皮肤,红红的头发,泛红的眼睫,红润的嘴唇,。 高中的时候,她表演过一次舞台剧,演舞台剧的人临时空缺了一个,弥生月被拉过去充数,在化妆间给她化妆的女生左看看右看看她的脸,半是羡慕,半是妒忌地感慨了一句你的父母可真是给了你一张漂亮的脸。 她的脸和妈妈的脸长得并不像,和爸爸更是没有半点相像,她的脸是她上辈子没见过的「母亲」苏迦叶给的,红色的头发,红色的嘴唇,琥珀色的眼眸,都是。 弥生月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轻轻关上了门,退出了房间。 转头她看到了一只拖着大尾巴的灰狐狸,毛毛油光水滑的灰狐狸耷拉着深紫色的眼睛,活似一双死鱼眼,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世纪大人渣。 弥生月满脸问号,蹲下身,用堪称温柔的动作把灰狐狸抱了起来,放到了臂弯上,动作温和地摸了摸狐狸柔软的脊背。 夏油狐狸:??? 被撸的夏油狐狸睁大自己的小眼睛,用堪称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张属于五条悟的脸。 嗷呜这家伙今天不对劲。 不要吵。夏油狐狸眼睁睁地看着一向不做人的挚友露出温和的表情,压低了嗓音,温醇嗓音,宛若被奏响的大提琴,他在睡,要麻烦你保持安静啦。 夏油狐狸:!!! 这个礼貌又温柔的好男人是谁?!五条悟?!!! 据说爱情会使人疯狂,但没说爱情会使狗逼变成谦和温润的好男人啊?你居然还会做人?! 夏油狐狸看着这个变化跨度之大宛若直接从侏罗纪跨越到了文明时代的家伙,目光涣散,整只狐狸都不好了。 妈妈,他见鬼了!! 弥生月不明白好好的一只狐狸为何如此,只要没有五条悟在的地方,夏油狐狸悠悠哉哉,明明是只狐狸却硬生生地让人觉得是个养老的退休干部,为什么到了她手里突然呆滞如鸡。 -- 第307页 弥生月伸手撸了几下狐狸,狐狸没动,表情恍若大白天见鬼。 顶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抱着狐狸,沿着走廊,满脸疑惑地走出了宿舍楼。 东京市区的气温比郊区的要高上许多,热浪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翻滚。 红绿灯跳跃转换,停止在指示可以通行的绿灯上,斑马线上过往的人群宛若结伴穿梭的鱼群。 弥生月背上扒着一只狐狸,一手拿着手机翻地图查找最近的商场,这具身体习惯性地让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 嗷呜。夏油狐狸蓬松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弥生月背上,示意对面已经是绿灯了。 也许是因为人变多了,小动物对陌生的东西天生就带有浓重的警惕性,进入市区之后,狐狸就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弥生月把手机揣进衣兜里,摸了摸狐狸毛茸茸的脑袋,安抚了一下有点焦躁的狐狸,抬脚走过了斑马线。 被撸的夏油狐狸僵了僵,看着这张熟悉的狗逼脸庞更加越发的惊恐,心中颤抖,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五条悟个子高,腿也长,所处的海拔都比她要高,一步能顶她两步,没过多久就走到了目的地。 自动感应门朝两侧滑开,被吊在天花板上的灯洒下亮晶晶的光辉,来往的购物车车轮碾过光滑的地板。 进门之前,被导购员小姐拦住了一下,红着一张脸的导购员小姐告诉弥生月不能带宠物进去。 弥生月顿了顿,灰狐狸的爪子扒着肩头上的衣料不肯放开,深紫色的眼睛看着导购员小姐,满满都是抵触,蓬松的大尾巴焦躁不安地拍打着后背。 不可以吗?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眉头轻轻皱起,墨镜底下,苍蓝色的美丽眼瞳多了两分郁色。 不不不,可、可以!正面承受了美颜暴击的导购员小姐小心脏跳得飞快,果断改口。 谢谢。弥生月温和地笑了一下。 夏油狐狸: 你ooc了,你知道吗?Out Of Character!你不应该是个不讲理的狗逼人设吗?! 夏油杰眼睁睁地看着猴子面红耳赤,羞赧地低下了头。 出来之前,虎杖悠仁发信息说今天晚上要做饭,假死期间,小老虎一直待在地下室里,做饭全靠自己,食材全靠五条悟和弥生月带,伏黑惠偶尔会去看他,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来的次数相对较少,来的时间也经常挑在夜晚的休息时间。 今天需要购买的食材清单已经被发到了手机上,弥生月一手揣着手机,一手推着购物车,带着狐狸,顺着菜单,从冷冻食品区的冷冻柜里挑了几盒鸡胸肉扔进去,从蔬菜区顺了几颗萝卜和一颗大葱,半途中想起五条悟囔囔着说今天晚上要吃厚蛋烧,又挑了几个鸡蛋。 认认真真挑选食材的样子,老认真正经人了。 夏油狐狸: 你到底是要闹哪儿样啊?你明明不是这种人啊! 食材已经采购的七七八八,打包好了之后,弥生月想到了自己现在正处于每个月都要来的七天流血周,她的存货恰好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三观被刷新的一塌糊涂的夏油狐狸趴在弥生月的肩头上,颓废的气息几乎要实质化,他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推着购物车去了生活用品区,跨过放置沐浴露洗发水的区域,停在了放置卫生巾的货物架前。 夏油狐狸: 你妈的。 好几年没跟着五条悟一起当变态的夏油狐狸眼神逐渐惊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又不会来大姨妈,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快走!快走!会被当成变态的啊!你被当成变态就算了,他不要一起被迫当变态! 牌子好多啊。弥生月自言自语地说,伸手取下了一个粉红色的包装袋,还是买经常用的那个牌子吧。 夏油狐狸: 什么玩意儿?!你这些年到底都去干了什么? 为什么你一个雄性生物会跟卫生巾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鼓鼓的包装袋被扔了进去之后,又接连扔了几个一模一样的下去。 买着下个月备用吧,反正每个月都要用。弥生月捡起两包夜用扔了进去。 这种东西的保质期长,囤多了也不怕过期,下个月还省了来商场的功夫。 弥生月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聪明的红毛。 夏油狐狸: 夏油狐狸觉得这句话包含的要素太多,他承受不住。 扒拉在披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肩头上的夏油狐狸已经麻了,蓬松的大尾巴甩了一下,浓浓的厌世感浸染了狐狸小小的身体。 你爱咋滴咋滴吧。 只要这个时候不要碰到熟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声线之中带着不可思议,对方的声音微微颤抖。 脚步声停在了几步开外,熟悉的声音响起之后,夏油狐狸蓬松的耳朵抖了抖,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下意思地抬起了头。 这个声音是歌姬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夏油狐狸深深意识到了,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 第308页 难得出门逛商场的庵歌姬挎着包,身上没有穿记忆里熟悉的红白巫女服,而是自己的私服,头发也不再是高专时期常,分成两股的样子,两鬓的头发整整齐齐收拾好,白色的发带绑成漂亮整洁的发结,黑发披散在肩后。 最明显的,莫过于原本白净秀丽的脸颊上,多了一道横贯的疤痕。 十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算一算,她现在已经三十多了。 脾气还是如当年一样暴躁。 如果是站在这里的人是披着自己壳子的弥生月,庵歌姬会友好地跟同为女性的她交流,但是如果是五条悟,庵歌姬只会觉得这人是变态。 披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在庵歌姬眼中,单看外表,跟五条悟那个狗人没区别,只不过是今天没戴眼罩戴了墨镜罢了。 视线越过弥生月后看到了购物车里的东西,对方的眼神变了,看过来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世纪大变态。 弥生月满脸疑惑,这张脸越看越眼熟。在脑袋里扒拉了两下记忆之后,她想起来了,碰头会的时候,五条悟简单地跟她说过京都校的事情,京都校的老师庵歌姬是他的前辈,五条悟对她的评价是歌姬超级弱的。 脾气超级暴躁,脸上有一道疤。 歌姬前辈?弥生月试探性地开口,声音低沉醇厚,温顺如山间的鹿。 庵歌姬的表情如遭雷劈,卧槽,五条悟居然会说敬语,他居然会说敬语!! 妈妈,她见鬼了! 夏油狐狸: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妈妈,我见鬼了! 歌姬:妈妈,我见鬼了! 硝子:没出息这感觉真见鬼。【夹烟的手疯狂颤抖jpg.】 感谢在2022-01-17 00:20:46~2022-01-18 00:1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原 20瓶;三假 10瓶;荠苨、一笛酒人心 8瓶;绷带精、龙蓝 5瓶;马甲日抛、游魈鱼、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一露水 ======================== * 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的五条悟听到了电话铃的声音。 五条悟伸出手,在被褥里摩挲了几下,没摸到,电话铃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房间重归安静与宁和,只剩下窗外啁啾鸣啭的鸟鸣,被浓郁树荫筛选过后的光斑打在光滑的地板上。 五条悟翻了个身, 以往只要被吵醒,这段睡眠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可是现在他还能睡。 没有六眼,自然也不用被迫处理不必要的信息, 弥生月的听觉太过优秀,像是某些灵敏的小动物,大多数人类听不到的声音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听到,休息时间,她都会戴着防噪音的耳罩。 临走之前,弥生月在他耳朵上挂了个防噪声的耳罩,隔绝了大部分嘈杂的声音。 东京咒术高专地处郊区,没有喧嚣的人山人海,也没有嘈杂的汽车鸣笛,迷迷糊糊之中听到的是回荡在山间的鸟鸣和风拨动树丛的婆娑声,更远一点,还能听到山坡山的猫咪细里细气的叫唤。 五条悟动了动眼皮,他突然想到,教师宿舍离经常有猫出没的那个山坡挺近的。 疲倦沉沉地压上眼皮,困意像是上涌,电话铃声这个时候又双叒叕响了起来,一连串夺命连环call疯狂地call他快起床快起床。 陷在柔软的白色被褥间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了霜雪一般的冷意,从被窝里伸出手摩挲了几下之后,最后在枕头边上摸到了手机。 来电显示是伊地知。 眉毛不耐烦地抽了抽,五条悟烦躁地滑开了手机屏幕,拿下了防噪音的耳罩,莫西莫西,伊地知,三秒之内解释完你吵醒我睡觉的理由,不然你就准备挨一顿掌掴吧。 弥生月小姐?手机对面的伊地知傻了。 这声音听起来是五条悟的红毛助教没跑了,印象里的弥生月性情温顺平和,只要没有触碰到她的爆点,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家猫,除了脑子有时候缺根弦,总体而言是个好孩子啊,刚开始和她接触的那段时间,他还总是担心五条悟会欺负人家。 为什么今天的弥生月,说话一股子五条悟的味道呢? 好现在开始倒数,一!好,一顿掌掴!对面的声音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跟他讲道理的意思。 等一下,二和三呢?伊地知被电话里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手机都差点从手里摔下去。 伊地知,你是需要二和三才能活下来的男人吗?对方的语气沉了下来,言语轻佻散漫。 伊地知满头大汗,觉得对方今天活似五条悟上身。 说话啊,伊地知?手机里的声音低沉,原本是温润如山泉的嗓音,被刻意压低之后,颇有一种阴渗渗的感觉。 伊地知:!!! 斯、斯米马赛!!老实巴交的辅助监督隔着手机疯狂鞠躬道歉,活到这个年纪的人,却有种想要当场飙泪的感觉,眼泪几乎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伊地知快哭了。 -- 第309页 弥生月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欺负完老实人之后,五条悟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背部靠在床头,找我什么事情? 伊地知愣了半晌,又看看屏幕上的联系人名显示,的确是五条悟没错,阿诺,五条先生在吗? 在啊在啊,一直都在。五条悟操着一口属于弥生月的嗓音,习惯性地托着长长的尾音,一边打哈哈一边散漫地敷衍伊地知,有事快说啊~还是说你想现在就挨一顿掌掴? 难得得到一段优质的睡眠,被强行开机之后,当然避免不了浓重的起床气。 伊地知: 这怎么就又双叒叕扯到掌掴身上去了? 伊地知心里苦,是这样的,相马家的人已经把咒物送过来了。 然后呢? 特级咒物「三时佛」,名字起源于佛教概念之中的「竖世三佛」,「竖三世」是指佛教概念之中因果轮回迁流不断的个体一生中存在的时间,三尊佛像,同时也能指代过去、现在、未来。 咒物被分三个部分,呈三角而立,中间的佛像是「现在佛」,同时也指佛教信徒熟悉的释迦牟尼佛。有传说,释迦未成佛以前,「未来佛」然灯佛曾为他授记,预言将来成佛之事,《金刚经》云:善男子,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 右侧则是「未来佛」,即「弥勒佛」,在大乘佛教经典中,常被称为阿逸多菩萨摩诃萨,被认为是世尊释迦牟尼佛的继任者,未来将在娑婆世界降生修道,成为娑婆世界的下一尊佛,即贤劫千佛中第五尊佛,常被称为当来下生弥勒尊佛。 娑婆世界在佛教概念之中指的是人世间,转换一下概念,「三时佛」也可以说是贯穿了人的一生的三部分。 丢失的那尊佛像是三佛之中的「未来佛」。 五条悟顿了顿,屈起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陷入了暂时性的沉默。 对面的伊地知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开口说下一句话,明明对面是弥生月小姐的声音,为什么他觉得现在在说话的是五条先生? 肯定是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 伊地知想。 伊地知。五条悟冷不丁地出声。 嗨依!伊地知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 内心宽面似的眼泪狂飙,他是真的觉得今天的弥生月小姐很像五条先生。 相马家的人还说了什么?五条悟沉着声音开口。 既然会通过伊地知主动联系他,那就说明还有别的目的。 五条悟摩挲了几下下巴,发觉不是他熟悉的手感,而后意识到这具身体是弥生月的,女性的皮肤柔软光洁,下巴小巧精致,手感有点像是猫咪。 五条悟顿了顿,干脆多摸了几下。 嗨伊地知差点给他跪下来,相马家的人说要和五条先生面谈。 哦?和他面谈? 五条悟来兴趣了,看来是上次他还是挺礼貌的,没把人气到暴跳如雷就算了,居然还想和他面谈? 我果然还是太有礼貌了啊。五条悟喃喃自语地开口。 电话另一边的伊地知满脸问号,心说你是不是对礼貌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不是。 拿着手机的伊地知僵在了原地,这是弥生月小姐啊,不是五条先生,弥生月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啊?!! 麻烦你告知一下五条先生。相马家的人已经到高专了。伊地知小心翼翼地说,话说回来,五条先生现在还在高专吗? 五条悟: 五条悟伸了伸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卧室里没有人,浴室里也没有人,都没发现人影儿,他气鼓鼓地踹开了被子,不在。 欸?伊地知慌了。 都说不在了!五条悟磨了磨牙,语气配上他现在这副尊容,颇有点气急败坏女子高中生的味道,一觉醒来人影都没有了,岂可修是不是背着我到外面找偷腥猫去了? 偷腥猫是指后山坡上的猫咪,弥生月在他看不到的时间和地点,经常背着他去找后山坡撸猫,岂可修,有他一只猫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到后山坡去找那群偷腥猫?他的毛毛不够漂亮的吗?还是他的肉垫不够软? 啊,不是,他现在没有肉垫和毛毛了。 五条悟叹了一口气,有点泄气,如果他还有软乎乎的肉垫和蓬松的毛毛,哪里轮得到那群偷腥猫。 伊地知:??? 伊地知:!!! 对面的电话咔嚓一声挂上了,伊地知回过头,目光隐晦地落在坐在会议室沙发上的老人和年轻女人,以及坐在茶几后横着一张脸的校长,额头疯狂冒汗。 五条先生,你到底去哪里了啊?!! * 庵歌姬是和披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一起回高专的,被五条悟的臭嘴折磨十余年的庵歌姬一路上都用大白天活见鬼了的目光,偷偷去看弥生月。 这不是五条悟。 五条悟不是个正经人,五条悟也不是会用正经表情说敬语的人,五条悟也不是会好好说话的人,五条悟也不是会一路上老老实实让她到高专找硝子的人。 -- 第310页 庵歌姬目光涣散,一路上精神恍惚,思维被搅得一团糟,等到思维重新被理顺之后,已经是回到高专的时候了。 石阶层层叠叠地往上,金箔似的阳光从鸟居上泄落。 朱红色的鸟居整整齐齐地朝前排列开来,像是隔开此世和彼世的界限,悠久的岁月在石阶上留下斑驳的痕迹,长年累月的风雨将石阶锋利的棱角磨得圆润。 走在前面的青年的头发像是春阳底下的霜雪,苍蓝色的眼瞳平静如倒映出雪山苍穹的湖水,腰板挺直如松柏。 宛若大雪过后,漫步在古老森林里的麋鹿,金线般的阳光从肩头泄落。 扒拉在他肩头上的狐狸抖了抖耳朵,对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的时候,庵歌姬莫名觉得眼熟,仿佛在很久之前见过一双相似的眼睛,又或者,那根本就是同一双。 庵歌姬莫名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同情。 见过无数大场面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庵歌姬人都傻了,谁来告诉她,这、不、是、五、条、悟! 这个有点帅的家伙是谁啊!! 庵歌姬震惊到原地抱头下蹲,乌黑的头发被她抓得乱七八糟。 弥生月又走了两步,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之后,她回头就看到震惊到抓狂的庵歌姬。 歌姬小姐?弥生月踏出一步,你还好吗? 我不好你别过来!庵歌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从石阶上跳起来,光速后退三步,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这个向来和五条悟不对盘的女性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一遍之后,颤抖的瞳孔难以掩饰震惊到惊恐的心理活动。 经年累月五条悟惨不忍睹的表现,让他在庵歌姬心里已经成了人渣的代名词。 你不是五条悟,我不承认!! 我绝对不承认这是那个人渣!这明明是个好孩子啊!!怎么可能是五条悟那个人渣!!! 弥生月眼睁睁地看着年过三十的成年女性发出了几乎是哀嚎的呼喊声后,一路狂奔着消失在了视线里。 弥生月看了看她跑过去的方向,貌似是学校的医务室,看样子是来找家入硝子的。 拎着购物袋的弥生月继续往前走,半路碰到了火急火燎来找人的伊地知。 日安,伊地知先生。弥生月礼貌性地问好。 伊地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五、五条先生?我做错了什么吗?这又是给我的考验吗? 伊地知的腿疯狂打颤。 你没做错什么。弥生月坦然地说。 你别再考验我了!直接给我一顿掌掴吧! 伊地知枯了,就差要给她跪下来。 差点给她跪下来的伊地知说相马家的人已经在招待室里等很久了,慢半拍的反应神经告诉她,相马家的人等的人是五条悟,不是顶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 弥生月把手里的购物袋塞到了伊地知手里,我马上就去,购物袋就麻烦你了,伊地知先生。 被塞了购物袋的伊地知突然觉得这个购物袋好烫手,紧接着他看到了「五条悟」掏出了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莫西莫西,人家已经去接待室了哦~ 电话里传来属于弥生月的声音,披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把夏油狐狸放到了伊地知肩头上。 伊地知: 他是真的觉得今天的红毛助教很不对劲。 伊地知先生,狐狸就拜托你了,他很乖的,弥生月把夏油狐狸放到了伊地知手里,郑重地宛若一个托孤的老母亲。 好,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五条悟」提起脚步离开了。 伊地知看着远去的高大背影,雕像一样在台阶上半晌,参差不齐的光斑和深沉的绿苔交织在一起,古老的石灯笼肃穆挺拔。 伊地知机械似的回过头来,低下头看着这个购物袋,食材和日用品被分成两个部分装进不同的购物袋,放日用品的购物袋,他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老实人又想到了今天脾气格外暴躁的弥生月。 伊地知:狐狸酱五条先生,原来是个出乎意料的好男人吗? 夏油狐狸: 你在想什么?他只是个出乎意料的人渣而已。 * 弥生月也不知道自己赶上了还是没赶上。 匆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三方人马呈三足鼎立的局面,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五条悟,就连骨子里都散发着轻佻和散漫,哦,准确来说是顶着她的身体的五条悟,还有横着一张脸实际上内心一团乱麻的夜蛾正道。 弥生月敲了敲门,抱歉,我迟到了。 夜蛾正道看过来的表情让弥生月觉得有点眼熟,她顿了顿,之后,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夜蛾正道看了看弥生月又看了看五条悟,眼刀子直接朝披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飞了过去,弥生月收到了一个待会儿在收拾你的眼神。 弥生月觉得很委屈,她没拆房子也没打人,她就背着五条悟偷偷去后山山坡撸了会儿猫,她怎么就要被收拾啦? -- 第311页 那么,人到齐了,有事情可以说了吗?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说是吧,时日不多的老爷子?五条悟托着腮,笑了,言语之中不掩饰其中的散漫桀骜。 夜蛾正道: 这姑娘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五条悟? 夜蛾正道摸摸把目光转移到了披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身上,饱含谴责的目光几乎要实质化。 被夜蛾正道目光谴责的五条悟歪了歪脑袋,表情无辜又弱小。 年过中年的人民教师看看温顺得像宛若鹿一般的「五条悟」,又看看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弥生月」,一脸懵逼。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边的红毛才是五条悟?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饱经沧桑的高专校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在他致力于把脑子里的水晃出来的时候,接待室里,一场唇枪舌战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了,那厢边老头子板着一张脸说现在的年轻人连尊敬老人都不懂,这厢边,我方的红毛笑容依旧轻佻说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就不要耗费所剩无几的精力出来搞事了。 火星四溅,浓重的硝烟味儿弥漫在狭小的接待室里。 那厢边的老头子被气得眉毛都飞了,这厢边的红毛表情浮夸地开始叫哇,好可怕,一边扑到了「五条悟」怀里。 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眼尾还噙着露珠般的泪花,脑袋一个劲地往「五条悟」怀里拱。 夜蛾正道: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现在的小红毛像,不,她就是五条悟本悟! 夜蛾正道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奇妙。 五条家主,你确定要把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吗?老爷子被气狠了,瞪着眼睛看向年轻的五条家主。 和上次表现出来的桀骜不相同,这次的「五条悟」的表情温润,态度可以说得上是温和,老爷子心里揣测,他对现在的情况并不反感。 为什么不能留?五,她很好。弥生月的表情超级认真。 猫猫什么都好。 夜蛾正道: 原来硝子说的是真的。 夜蛾正道眼神复杂,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小红毛的时候,她还没五条悟的胸口高,整一个没发育完全的憨姑娘。 尽职尽责饱经沧桑的中年人此时看不肖学生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禽兽,小红毛那个时候才多大你居然就对人家起那种心思,不要脸啊你。 思及至此,作为五条悟的老师,他也忍不住心中感慨,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五条悟还是个喜欢摆臭脸的小破孩子的时候,他就认识了,再到人嫌狗憎的高专时期,时间可以抹去很多,时间也能改变很多,有喜欢的人的五条悟终究是个大人了。 和五条悟怼着怼着,互怼上瘾还没能怼过人家的老爷子的目的还没有说出口就稀里糊涂地被送出接待室,出了接待室的老爷子猛地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终于回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年迈的老人递给年轻的女人一个隐晦的眼神,而后弥生月发现老头身边的女人在看自己,她满脸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那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的女人,穿着山吹色的素雅和服,乌黑的头发用一支簪子挽起来一个发髻。 五条悟:!!! 偷腥猫!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勾引小红毛!! 老头子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点。 一抹红色从夜蛾正道的面前迅疾地划过。 人过中年的沧桑老男人眼睁睁地看着红毛捏住了自己190+的学生的下巴,一只手捞过对方的脖子,迫使对方不得不弯下腰,压下对方的脑袋。 五条悟对着自己的嘴巴,上去就是一口。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鼻梁上的墨镜裂开了。 搞毛线啊你们?!要做这种事情给我回宿舍里去做啊!这大庭广众的! 嘴唇上一阵钝痛的感觉,柔润的嘴唇在嘴唇上摩挲了几下后,咬完人的家伙舔了舔属于自己的嘴唇,嘴角上扬,开心得像只吃饱喝足的猫。 甜的。五条悟笑得眉眼弯弯,中午吃了什么? 抹茶蛋糕。弥生月傻乎乎地回答他。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看看披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又看看披着弥生月壳子的五条悟,历经半生风风雨雨的中年男人发现自己的内心已经惊涛骇浪到了稳如老狗的地步。 他悟了。 这就是你单身这么多年的原因吗?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无意中夜蛾正道看到了脚底下的参道,目光顺着参道向前,参道从门口一直延伸,鸟居下目睹一切的两位女性已经傻眼了。 他的另一个学生家入硝子的表情稳如老狗,嘴里的棒棒糖却直接摔了下来,在坚硬的石板上砸了个粉碎,从京都校来的歌姬老师在空气里风化成石膏,一寸一寸,咔嚓咔嚓地裂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竖世三佛」的信息,取自于百度百科。 -- 第312页 歌姬:我不信,我不信!! 校长:我真傻,真的。 硝子:呵。【震惊到麻木jpg.】 感谢在2022-01-18 00:14:02~2022-01-19 23:4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萤 40瓶;筝成林 6瓶;绷带精 5瓶;墨晓竹 3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水声响 ======================== 五条先生。 弥生月顿了顿,她意识到,这不是在叫她,却的确又是在叫她,而对方的目的的确又是她。 有什么需要吗? 作侍女打扮的女性低眉顺眼,俯首正坐。 没有,你退下吧。弥生月的声音略显得冷淡,对方也没有做太多的纠缠,附身行李之后,便退下去,临走之前,拉上了房间的槅门。 槅门被关上之后没多久又被拉开了,顶着弥生月壳子的五条悟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弥生月好受欢迎哦~顶着红毛壳子的白猫猫阴阳怪气地说。 是你受欢迎。弥生月纠正他。 他们的落脚点在东京都的台东区,入住的地方是浅草的一家普通的旅馆,房间铺着榻榻米,青铜色的风铃在屋檐底下铃铛作响,坐在低矮的窗沿上,朝着远方眺望,寺庙的庙堂和佛塔耸立,古老的钟声跨过时间,回荡在这座城市上空,房顶在视线里整整齐齐排列开来。 吃羊羹吗?弥生月把茶盘往五条悟的方向推了推。 茶盘是服务员送过来的,对方特地泡好了茶,准备好了新鲜的栗羊羹。 吃。 五条悟欢乐得像只猫咪,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半点没有因为跨性别转化造成的阴霾。 一百五十多年前的时候,东京还被叫做江户,庆应四年(1868年),江户幕府倒台,江户被改名为东京,连同都城一起迁移到东京。 昭和22年(1947年),下谷区和浅草区合并,同时改名为台东区,台东区是东京23区之一,同时也是东京各特别区中,面积最小的区。东接隅田川,西面的荒川区大部分被农田覆盖,经济相较于其他区,不发达,天然的河川绿地是最大的特点和优势。 台东区有上野、浅草两大繁华商圈商业街。 这次的目的地是两大繁华商圈商业街之一的浅草。 浅草是以浅草寺为中心的闹市,过去的浅草,是江户第一闹市,被人们称为欢乐之地,江户时代公开允许经营的吉原也落座于此,上到公卿贵族,下到商贩游女,徘徊流连不去。 台东区新吉原江戸町一丁目是吉原的旧址,1966年之后,改成了台东区千束四丁目。风俗营业取缔法实行过后,这片地带的「特殊区域」仍是有不少。 「三时佛」一共有三尊佛像,从相马家不翼而飞的那尊佛像是「未来佛」,同时也是被世人广知的弥勒佛。 因缘成熟之时,从兜率天宫下生人间,绍释迦如来之佛位,到那时,到那时,娑婆世界阎浮提有翅头末城,其王名儴佉的,弥勒届时将托生于此城中一个名叫修梵摩的大臣家中,降生、出家、成道、说法,其经历一如释迦牟尼佛。 另外两尊佛像暂时存放在高专的忌库里,这尊不经过他人同意就自顾自跑出来散步的「未来佛」(五条悟语)被人一路转移到了东京都台东区。 台东区分布着很多「特殊区域」,日本曾经的第一花||柳||街就在台东区,吉原成为历史之后,某些特殊行业并没有跟着吉原一起消失,而是在看不见光的地方蛰伏,维持在一定的经营水平。 古旧的房屋在视线里整齐排列开来,栖息在隅田川的水鸟滑过水洗一样的天空。 太阳是不能用肉眼直视的,它太过炫目,炫目到会灼伤人的眼球,老旧的街道在白日里令人炫目的阳光沉寂下来,奢靡和浮华被落在了时间的另一端,这片古旧的城区像是一个睡着了的老人。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一场拍卖会在举行,场所原本是一座地下赌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被关闭之后,就荒废下来,半年前被人租了下来,成为了临时拍卖场所,被拿出来拍卖的物件大多数是古董和文物,最近从拍卖场里流出了和诅咒相关的物件。 越过弯弯曲曲的老街,顺着阴暗的通道一路向前,灯光在眼前炸开,六眼的视线本就敏感,眼球直接暴露在灯光底下,一顿头晕眼花是避免不了的,好在弥生月戴了墨镜。 穹庐状的天花板,一盏盏闪亮的水晶灯被悬挂在顶端,将地下的阴影驱散的干干净净。和地面上传统的日式建筑物大不相同,底下的拍卖行让弥生月想到了中世纪的欧洲歌剧院。 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香水味道,出来迎接客人的女孩们穿着开叉的旗袍,大腿的皮肤白皙柔软。 弥生月感觉腰上一疼,下手的家伙力度不轻,仗着这是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她低头看到了顶着自己的脸,表情满脸不爽的五条悟,对方的表情活似一个逮着丈夫出轨的家庭主妇。 说真的,弥生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表情。 你掐我干什么呀?弥生月委委屈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腰,虽然说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吧,但是你掐你自己,你不疼吗? -- 第313页 不准看哦。五条悟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尖,凑近耳廓,温热的气息洋洋洒洒地落到了耳廓上,我会吃醋的。 不看就不看。耳廓白皙的皮肤泛起浅浅的红,弥生月觉得脸上有点热,站直了腰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旁边的女孩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笑声宛若清脆的铃音。 弥生月顶着五条悟的脸,一脸蒙圈,顶着她身体的五条悟却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她仿佛带小弟出门的大姐大,熟门熟路地落座。 弥生月老实巴交,被五条悟拽着坐到了座位上。 穹顶上簇拥着的灯火骤然熄灭,宽阔的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弥生月垂下了眼睫,黑暗淹没了这个拍卖会,但是没有淹没她此刻的视线,由热成像构成的人形,清晰地呈现在视线里,六眼仍然不讲道理地在摄取周围的信息,如果没有鼻梁上的小墨镜,它可能会更加地不讲理。 嚓 一声,穹顶似的天花板中央,最巨大的那盏水晶灯骤然被点亮,刺目的光辉落在会场中央的屋台,帷幕缓缓拉上,屋台上的地板被擦得光亮,亮晶晶的灯火在上面铺展开来。 披着她壳子的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头靠在弥生月的肩膀上,红色的头发倾泻如流焰,白皙的大腿在波浪似的裙摆下若隐若现,习惯性的轻佻笑容,吊儿郎当的坐姿,明明是坐于人群之中,却让人感觉像是严冬大雪兀自盛开的寒梅。 披着五条悟壳子坐在五条悟旁边的弥生月像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随时随地为富婆鞍前马后。 弥生月正襟危坐,翘着二郎腿的五条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果断放下了自己的腿,捻起裙摆把腿盖好,盖严实,老实得倒是不像他自己了。 五条悟死性不改,抬了抬腿儿,想要把腿翘上去,募地意识到这是弥生月的身体,于是他果断把腿放下了。 一件青色的瓷器被推上了展台,灯火底下,瓷器温润宛若玉质,竞价声此起彼伏,宛若潮起潮落。 五条悟的手指敲在作为的扶手上,强悍的听力越过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咚一声,拍卖师一锤定音。 弥生月,有东西要买吗?五条悟弯了弯眼睛。 弥生月想了想,果断开口,有。 什么东西?你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哦~五条悟眨了眨眼睛,眉眼弯起,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土豪表情。 我有的是钱哦~五条悟超级骄傲,更加证实了自己此时富婆的地位,咱们家惠惠可是我用10个亿买回来的哦~ 弥生月顿了顿,她晓得,这是一只一件衬衫价值25万的烫猫咪,富得流油,但是她没想到这只猫居然还干买卖人口的破事。 弥生月震惊,弥生月想要报警。 这里买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弥生月眨了眨眼睛,我想吃浅草的樱花饼。 欸~的确买不到。 这个季节也不适合吃樱花饼。弥生月托着腮。 以前来过浅草吗?五条悟压低了嗓音。 来过。弥生月说,我住在东京的家离这里挺近,在春天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没有再来过了。 她的家以前住在东京23区之一的墨田区,眦邻台东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当时住的房子。 弥生月顿了顿,而后慢慢地开口,春天的樱花饼很好吃。 明年春天可以来哦。五条悟背靠着椅背,目光落在展台旁边的拍卖师身上,轻轻笑了笑,不用担心会错过哦~我会给你批假,我可是可靠又善解人意的五条老师。 弥生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潮水般翻涌的鼓掌声却淹没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炫目的灯火在展台上缓缓流动,拍卖师的槌子砸下的瞬间,现场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这是对竞价成功者的一种礼貌性祝贺。 五条悟托着腮,光影在眼瞳里蹁跹,笑容似笑非笑,对他而言,展台上昂贵的瓷器,还没有刚才和弥生月讨论的樱花饼的吸引力来得大。 空气里飘动着浓郁的香水味、硝烟味,隐隐约约还携带着长足时间留下来的尘屑,淡淡的血腥味。 在场的各位都不是什么简简单单来拍卖心仪商品的富豪,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和诅咒。 他们的目的被推向了展台,佛相关被缠上了厚厚的封印布条,不祥的文字刻印在布条上,将佛像全身缠了个结结实实。 五条悟没有动静,用手指卷起一缕红色的头发,百般无聊地绕着转圈圈玩儿,眼角余光督了督稳如老狗的弥生月,猫咪的坏心思又双叒叕起来了。 弥生月,很淡定哦~五条悟的猫尾巴翘起来了。 你还想知道把佛像转移出去的人是谁。弥生月笃定。 真聪明。五条悟托着腮,皮卡皮卡地眨着眼睛,妥妥地在卖萌,佛像会跑到这里来纯属是个意外,但又是个必然的意外。 意外和必然是两个截然相反的词,必然的意外,用在现实生活的各个地方却又不是那么不通情理。 -- 第314页 把佛像转移的那个人很聪明。五条悟说,咒术界的人会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在黑市和诅咒身上,往往会忽视普通人会用的途径。 猜猜他是用什么途径转移的。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 快递?弥生月下意识地开口。 没错,还是一家不起眼口碑不怎么样的快递公司。五条悟叹了一口气,富得流油的大猫咪感慨,省钱也不该省到这个地步呀~ 弥生月悟了。 快递公司把快递弄不见了,要被投诉的。 她想到了前几天伊地知发送过来的档案上追踪到了咒物的残秽,是一家快递公司,规模很小,口碑也不怎么样,经营它的老板经营手法超级烂,任由员工自由飞翔,这个月已经因为快递被弄丢还有快递破损被投诉了好几次,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没有业绩破产。 这家快递公司在前几天接到了一笔单子,雇主有额外增加价格,只要求快递公司把东西完整无缺地送到青森,经营者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问题,但是摸鱼的员工却在中途把快递弄丢了,这家公司也提前破产,破产的原因不是被投诉,而是老板被人咒杀,东西也兜兜转转被人弄进了拍卖行。 一怒之下把人咒杀了啊。弥生月喃喃地说。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弥生月转头问他。 有哦,而且,那个人你绝对想不到。猫猫骄傲jpg. 弥生月鼓了股腮帮子,总不能是相马家的家主吧。 五条悟:还真是。 弥生月: 无FUCK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就算了,最大的偷家贼居然是一家之主? 咒术界净出奇葩。 这次的任务雨我无瓜啦~五条悟两手一摊,烂橘子把任务临时转交到娜娜明手上了,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我及时脱手。 我们是来看热闹的?弥生月又悟了。 五条悟比了个俏皮的剪刀手。 安心吧,娜娜明是个靠谱的大人哦~而且是一级咒术师~五条悟笑嘻嘻的,事情交给他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弥生月沉默了,白猫猫坐在座位上也难掩自己内心的兴奋,不安分地扭了扭屁股,动了动腰肢,活似凳子上打了钉,对方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要看娜娜明好戏的兴奋劲儿。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猫猫的心思她不懂,你来看个热闹为什么要盛装打扮?嘴唇上抹了口红,头发打理的井井有条,修容加高光打腮红,过膝的修身长裙,出门前还慎重再慎重地给自己套上了安全裤。 对方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点拖泥带水都没有,弥生月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样慎重地给自己收拾过。 人家要逛街,要约会!大龄JK五条悟老师挤挤眼睛,俏皮又可爱,人家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爱小仙女~ 弥生月: 没记错的话,她自己就是能徒手砸塌一栋楼的人形自走拆迁机器,跟普普通通这类词汇搭不上关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红毛: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五条猫猫:哎嘿~ *有关弥勒佛,信息取自搜狗百科。 感谢在2022-01-19 23:45:49~2022-01-21 11:1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t5的小娇妻~、三三得九呀。 20瓶;祈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长夜闻 ======================== * 一扇门后面到底有什么,如果不推开,谁也不知道。 头顶悬挂的水晶灯被击碎,汹涌澎湃的黑暗将灯火吞噬得干干净净,恐惧像是感染性极强的病毒,迅速席卷了陷在黑暗之中的人。 黑暗像是深不见底的井底,有人悄无声息地投入火把。 在场的诸位有相当一部分是看不到诅咒的普通人,掌握的权势和寻常人不可见的特殊渠道,得到了有关诅咒的情报,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从全国各地汇聚到这个拍卖场里。 「诅咒」对普通人而言是遥远又不可及的词汇,排除掉特殊情况,普通人是无法用肉眼看到「诅咒」的,身为造就「诅咒」的生物,人类与「诅咒」近在咫尺,却又相隔万里。 恐惧「诅咒」带来的伤害和灾难,同时垂涎「诅咒」能带来的利益。 古时,有人通过「诅咒」咒杀他人来清除路途的障碍,有人通过「诅咒」获得大量的财富,有人为了复仇,咒杀仇人。 这类使用诅咒的人统一被称之为「诅咒师」。 为财富,为仕途,为欲望,对他人施加诅咒。 她知道,夏油杰没有仇人,夏油杰也不追求仕途,也不需要大量的财富,这个年代的咒术师,不缺钱,缺的是花钱的命。 成为诅咒师之前的夏油杰,除了有些时候和五条悟一起犯狗逼性格之外,本质上是个思想和三观超级正直的DK,憧憬咒术师的未来,为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 -- 第315页 也许是「理想」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她的脑袋就这么点点大,想不出来这么高大尚的东西。 挑担子的扁担,如果承受了太多自己不能承受的重量,是会断掉的,更何况那条扁担还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人类一生的爱恨本就是相当沉重的东西,承受自身需要承受的重量,差不多就是一个人的极限了,咒术师,往往还需要承担他人的负面情绪。 人类终究还是人类,咒术师也好,诅咒师也罢,都始终脱离不了人类的范畴,承受的重量一旦超出这个范畴,性情大变,只是崩溃的前兆。 惊恐的呼喊和鞋底踩踏地板的哒哒声像是江户时代的火灾,木造的町屋只要有一间沾染上火星,便会沿着一排排鳗鱼似的长屋,一路烧过去,绵延成灾,整个底下拍卖场所里充斥着慌乱的恐惧。 被击碎的玻璃吊灯洋洋洒洒地落下雪花般飞散的碎片,锃亮的流光在黑暗里一闪而逝。 嘶啦 皮肉被撕开,筋骨被折断,泼瓢似的鲜血溅了一地,散落在地面的玻璃染上了刺目的红。 她讨厌的红色。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被看不到的东西撕碎,鲜血混着脏器流了一地,无形的恐惧掐住了人的颈脖,会场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之后,排山倒海一样,被推至了高潮。 有人在会场里放出了咒灵。 目测咒力水平有二级,除去二级之外,会场的各个角落零零碎碎地分散了几只三级咒灵。 弥生月不会用五条悟的术式,恐怕除了他本人,没人能把这个复杂到死的术式信手拈来。 海拔高腿长的优势就是省下了很多不必要的动作,躲过咒灵的爪子之后,弥生月反手扣住了咒灵的手臂,扭曲的躯壳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整齐的大理石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凹陷成了浅坑。 咒力裹上拳头,手起,拳头落,干脆利落的一拳砸爆了那只二级咒灵的脑壳。 高精度的咒力操控,咒力与打击冲突的误差小到无限接近于零,空间扭曲,闪电般的黑色光芒一闪而逝,咒灵的身体骤然爆裂,腥臭的血液溅上了地板,刷上了墙壁。 一击必杀。 这是顶着五条悟壳子的弥生月没有想到的。 如果五条悟不用无下限术式,单用黑闪的话,这个人,保不齐,不,妥妥就是咒术界的一拳超人。 #没有咒灵能在五条悟手底下扛第二次黑闪。 咒灵已经被祓除,可是恐惧却没有消散,只要人还有负面情绪,达到一定浓度之后,新的咒灵就能重新孕育出来。 相关人员已经开始疏散人群,人来人往之中,咒力遗留的残秽一路蔓延成细细的路径,延至人群所不及之处。 弥生月顺着咒力残秽追了上去。 咒灵是被人驯养的,驯养咒灵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有能力驯养咒灵的人也不多,咒术师大部分依靠自己本身的术式,会携带咒灵辅助作战的咒术师少之又少。 如果没记错的,在伊地知提供的信息里,相马家祖上是有过驯养咒灵辅助作战的先例。 * 今天是休息日,但不是七海建人的休息日。 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刀砍在咒灵的四肢上,十划咒法,用术式强行制造弱点,七比三,将对象的长度分段,能集中这个比例的点,就会是暴击。 楼道的地板被泼上了血,泼溅的声响过去之后,咒灵的身体应声倒下。 七海建人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稍微透了透气,浓郁的腥臭味却扑面而来。 靠谱的上班族顿了顿。 加班不加班我不加班 零零碎碎的词汇从咒灵的口中发出,扭曲诡谲。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攥着刀柄的手顿了顿,已经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了。 可以的话,他也不不想加班,加班就是对人生的浪费,劳动就是狗屎。 不做上班族的社畜如是想到。 凌厉的罡风直接擦断了额角的发丝,金色长蛇般的锁链擦着他的面门越过,金色的锁链越过咒灵,在空气里骤然回转,仿佛调转的蛇头,锁链尖锐的刀尖直接贯穿了咒灵的身体,当一声,没入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从咒灵身体里拖拽出来的半截锁链,潺潺地流血。 好险好险。 鞋底在地面敲出音律般的声响,对方踩着节点般走出了黑暗。 七海建人皱了皱眉头,轻浮的态度,轻浮的语气,就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欠打的轻浮,藏匿在轻浮的外表下是深不见底的实力。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但是对方是一位女性,还是一位可以称得上是稀有美人的红发女性,过膝的修身长裙,和黑暗格格不入的肤色,足裸白皙纤细,高跟鞋拔高了身高,显得越发高挑,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让七海建人熟悉的轻佻。 没入大理石地面的光质锁链像是四散的萤火,消散在空气里。 对方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亮了,猫儿一样的琥珀色眼瞳眨了眨,自来熟地挥手大喊,娜娜明! 七海建人:??? 猜猜我是谁~对方笑得眉眼弯弯,食指抵在双颊,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 第316页 抱歉,这位小姐,我好像并不认识你。靠谱的大人如是说。 猜嘛猜嘛~猜对了有奖~红发的女性眨眨眼睛,又娇又软地撒娇。 七海建人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恰时响起了一连串的手机铃音,对方终于放过他,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娇滴滴地开口,莫西莫西,达令~ 七海建人: 靠谱的大人被这一声又娇又软的撒娇恶寒了一下。 电话里的人的处境似乎跟他相同,一阵沉默之后,电话里响起熟悉得要他老命的声音,五条。 七海建人:??? 靠谱的成年人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对方还特地开了免提,想不听到都难,他听出来了,那是五条悟的声音。 你一个姓五条的人为什么叫别人五条?为什么你听起来这么可靠? 七海建人觉得这世界有点奇妙。 相马家的家主,在这里。弥生月开口,有传言,「三时佛」能把死人复活。 五条悟顿了顿,扶着额头扯出一个冷笑,语气让七海建人无比熟悉。 我就知道。五条悟翘起高跟鞋细长的鞋跟,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碾磨,上次是返魂人偶,这次是「三时佛」,真以为我会对这些鬼东西感兴趣,烂橘子把我看得太扁了吧? 「三时佛」比返魂人偶要值得看那么一点点,既然能有让人互换身体的作用,说不定真的会有复活人的效果哦~五条悟玩笑似的开口。 没有这种东西。电话里的人干脆利落地反驳了他。 七海建人: 不不不,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做上班族的靠谱咒术师难得陷入了思维混乱,如果真的是那样,简直就是个恐怖故事。 那厢边,五条悟已经结束了和弥生月的对话,朝七海建人比了个俏皮的剪刀手,笑容甜甜,咒术高专最受欢迎的人是谁? 七海建人: 反正不是五条悟。 当然是Great teacher 五条老师啦! 对方一路笑出一连串丧心病狂的哈哈哈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七海建人: 恐怖故事成真了。 七海建人的眼角疯狂抽搐,却又不得不认命地跟上去。 * 弥生月放下了手机,晃了晃胀痛的头。 展台后的东西被丢得乱七八糟,碎裂的瓷器和猩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厚厚的帷幕之后,鲜血翻涌的味道熏得她头晕脑胀,浓郁的铁锈味混杂着尘屑钻入鼻腔,简直比PM2.5还要要人老命,更不用说还有双不讲理的六眼疯狂地在cue她。 弥生月不会反转术式,不能像五条悟一样用反转术式刷新大脑。 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果然要亲身体验过后才行得通。 弥生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的脑袋就这么大个,虽然五条悟的脑袋比她聪明,但是现在他身体里的芯子叫做「弥生月」,大脑的极限撑死了也就摆在这里。 这双眼睛真的很不讲理,弥生月深深体会到了五条悟的不易,决定换回来之后对他好点。 #猫真的很不容易。 混混沌沌的大脑被拖拽着进入了一个梦里,意识不断地下沉。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山吹色的雅致和服,简简单单的发髻用一支木簪子弯起,乌黑的头发宛若云雾,眉眼精致宛若春天盛开的桃花。 季节是春天,庭院里开满了桃花,粉嫩的花朵朝阳盛开,金色的灿阳映在整洁的榻榻米上,精致的屏风绘着繁丽的花鸟。 和枝子。 有人在叫她。 满枝头的桃花盛开,艳丽似火。 最近怎么样?走进庭院的男人问她。 那是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尚轻的年纪,俊秀的五官,传统的和服。 我很好,越人大人。女人的声音柔和清婉。 男人从云霞似的桃花枝头折落一支,簪入女人的云鬓之中。 他笑得很温和,像是温和的风。 和枝子,你要活得久,你要长命百岁。 男人轻声说。 沉甸甸的花冠坠入泥泞之中,成片成片的桃红色在地面铺展开来,寒凉的风卷起沾上了泥的花枝,呼啦啦地撒向天空。 和枝子,和枝子。 纷至沓来的时间片段,像是老式电影胶带一样掠过眼前,最终停留在了帷幕几垂的和室里,屏风上的花鸟依旧繁丽,但是女人却已经衰老。 洁白的布料沾染上刺目的猩红色,女人的呼吸像是在风里颤抖的烛火,随时都有湮灭的可能。 和枝子。 安置在和室里的灯盏被撞倒,滚烫的灯油泼洒在榻榻米上,火焰卷上了屋檐下低垂的帘子,噼里啪啦,舔舐着木造的窗框和廊柱,贪婪如恶兽。 火焰烧毁了房屋,烧毁了遗体,差点连同男人一起烧成灰烬,画面继续转动,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他的脸上多了狰狞的疤痕。 相马家的家主,相马越人的脸上,和他有一模一样的疤痕。 -- 第317页 又或者,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 弥生月扶着脑袋,扶着胀痛的脑袋,晃了几下之后,意识变得清晰。 火焰灼烧的声音仿佛还残留在耳畔,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梦境,而是通过咒力无声无息流入过来的记忆。 且不提六眼有没有这种功能,这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明明失去的不是她,失去时的绝望和失去过后留下的悲伤却残留下来,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了呼吸上。 弥生月上前,一层一层拨开面前厚厚垂下的帷幕。 相马先生。她发现自己的语气意外的平静,平静得仿佛刚才的画面从未出现过一样。 雨宫小姐。 大半张脸现在阴影里的男人向她点头致意。 他问候的是雨宫小姐,不是五条先生。 弥生月静静地看着他,比起适才流入自己脑内的记忆,面前的男人更加的苍老,明明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像是垂暮的老人。 你想要见和枝子夫人对吗? 弥生月轻声发问。 迟暮老人般的家主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脸孔,在妻子死去那天,被火焰灼烧留下来的疤痕。 我知道你,雨宫小姐。大半张脸面目狰狞,另外半张脸上依稀可见桃树底下的温润,你是五条先生的助教,「完全零咒力的反向天与咒缚」,「宿傩容器」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弥生月沉默了。 相马越人笑了笑,这只是我收集到的信息,同时也是高层对你表面上的认识,我推测你有术式。 这是你自己的推测。弥生月垂下了眼睫,语气沉静。 我觉得我的推测没有错。相马家主笑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弥生月抬眼,目光染上了刀锋般的锐利。 有人见过你使用术式吧?敌人,自己人。男人发出一声苍老的叹息,即使没有我的推测,也很容易泄露出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得偿所愿。男人轻声说,愿望仅仅是空想,停留在大脑的想象之中,和现实比起来,它就像是一缕随时都能消散的云雾。 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够长命百岁,她却死了。男人闭上了眼睛,过往的曾经像是走马灯一样掠过脑海,我希望我能够好好履行家主的职责,结果就是家里的人总是在阻挠我,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孩子。 我曾经希望我是个了不起的咒术师,但是我成了蛀虫。他笑了笑,笑意之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悲苦和绝望糅合成一团。 你不想笑就别笑了。弥生月抿紧嘴唇,打断了他,你笑得真难看。 弥生月顿了顿,迷迷糊糊想起来,在此之前,她好像对其他什么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笑的话,难道哭吗?对方的表情无奈,男人哭的话,很难看吧? 雨宫小姐,我的极限就在这里了,那位五条先生的极限,又在哪里呢?男人温和地笑了。 弥生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视线里的线条轮廓被拉扯得一塌糊涂,物体被拉成模糊的色块,画面急剧颠倒。 时间到了,雨宫小姐。 她最后看到的是男人弯起的嘴角,还有嘴角溢出来的血液,猩红到刺目。 脚下一阵钝痛,身体急剧的倾倒,在落地之前,她抓住了扶手,堪堪在摔倒之前稳住了身体。 怎么了,五条先生?七海建人顿了顿。 灵魂互换,这种事情即使在奇葩多如狗的咒术界也是件稀罕事情,更不用说事情发生在五条悟身上,直接把稀罕事情变成了惊悚故事。 红发的女人扶着脑袋慢慢地站起来,周身的混沌还未完全散去,视线慢慢地聚焦。 七海建人顿了顿,他察觉到「五条先生」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看着红发的女人晃了晃脑袋,回头,眼里的迷蒙还未完全散去,娜娜明先生? 七海建人: 不不不,这不是五条悟,五条悟是不会好好说敬语的。 雨宫小姐?七海建人试探性地开口。 弥生月点点头,踏出一步,差点崴了脚,低头就看到自己脚上的高跟鞋。 弥生月: 不得不说,她天生跟高跟鞋这种东西八字不合。 第一次穿高跟鞋是国中时期在美纱子的怂恿下,蹬上鞋子没走几步直接脸着地扑街到了地板上,大学时期参加过学生交流会,她也没有想过要穿高跟鞋出席,因为被舍友吐槽过,穿起高跟鞋走路像是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磕磕绊绊的小孩。 鬼知道顶着她身体的五条悟为什么能蹬着一双高跟鞋,还能走得如此英姿飒爽。 七海建人眼瞧着红发的女性踉跄了一下之后,果断地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 雨宫小姐?七海建人有点懵圈。 我不会穿高跟鞋。弥生月脱下来另一只鞋子,跑不快。 -- 第318页 穿着高跟鞋别说跑了,不扑街就阿弥陀佛了。 七海建人: 上班族咒术师想到了蹬着一双高跟鞋虎虎生威的五条悟,深深觉得这位前辈有那个什么大病。 穿过弯弯曲曲的阶梯回廊,循着血腥味最浓郁的方向,在一片混沌和血腥中,弥生月看到了霜雪一样的纯白色。 五条。 他站在人与咒灵的尸骸之中,背对着她,无喜无悲。 五条。 她赤着脚,越过一地的血污,朝他缓步走去。 厚重的帷幕重重叠叠,血液泼洒在深红色的帷幕上,阴影一样粘稠的墨色晕染开来。 五条悟转身,身上还是出门时候穿的西式正装,衣服整洁干净,没沾染上半点污渍,只是领口松开了一点,深蓝色的领带吊在脖子上,颈脖的皮肤白皙如玉。 怎么不穿鞋?他笑了一下,往常的轻浮和散漫又重新回到了那张脸上,他看到了弥生月赤||裸的脚丫子。 弥生月缩了缩脚趾,后知后觉地觉得地板上有点凉。 她看着五条悟,我不会穿高跟鞋。 五条悟抬脚,越过满地的尸骨,一身干净整洁地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把略微凌乱的头发整理好,鬓角的碎发被他一缕一缕地别在耳廓后面。 视线落在赤||裸的脚丫子,足裸纤细,仿佛一折就能断掉。 五条悟动了动眼皮,冷吗? 还好。弥生月缩了缩脚趾。 五条悟弯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把人抱了起来,弥生月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摸摸他的头发。 不想笑可以不笑的。弥生月说,不笑也无所谓。 欸~弥生月不喜欢我笑吗? 喜欢。弥生月抬手,手指点在他弯起的嘴角上,如果你笑起来的时候,是你很高兴的时候。 五条悟顿了顿。 五条。弥生月说,路还很长,我们可以一起走。 五条悟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冬日破开云雾的天空,无垠苍蓝。 你会陪我到最后吗?五条悟轻轻问。 会的。弥生月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回答。 --------------------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把自己卖掉了并且一无所知的小红毛:O.O #小剧场: 五条猫猫:娜娜明,娜娜明快看,这是我老婆! 娜娜明:你骗鬼,鸡掰猫有老婆就有鬼了。 娜娜明:他居然真的有老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感谢在2022-01-21 11:16:01~2022-01-22 13:5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氼乚 7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古池塘 ======================== 现代的咒术师家族大多承袭了老旧的传统。 相马越人的家族也不例外。 从江户时代开始,截止到大正时代,相马家一直担任咒术界高层的重要职位。延续家族,延续术式,祖先通过血脉的传承让自己的术式跨过时间可空间,被延续到几百年以后的世界。 历任家主除了要肩负振兴家族的重任,还需要承担生育子嗣的本职,让族内最优秀的术式,被血脉共同的孩子继承。 女人是延续家族血脉的繁衍工具。 相马越人有一个天生体弱的妻子,成婚好几年,和枝子夫人没有给丈夫生下一儿半女,家族的老人给他送了一个能承担起繁衍后代重任的侧室,侧室为他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生下一个儿子。 最小的孩子是由和枝子夫人生下的,天生羸弱的身体,本就承担不起孕育孩子需要的代价,于是在生下这个孩子过后的第三年,和枝子夫人便去世了。 那位五条先生的极限,又在哪里呢? 男人站在层层叠叠的深色帷幕之中,似笑非笑。 咚 蓄满水的竹管狠狠地砸下,夏日的晴空下,清冽的水花迸射而起,发散的思绪收拢。 弥生月活动了一下腰肢,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绵延的山脉在地平线上起伏,靡丽的夕阳像是薄薄的纱,夕阳投落的影子,曳地迤逦。 特级咒物「三时佛」丢失的「未来佛」已经成功回收了,不过出了点小差错。 擅自转移特级咒物,咒杀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的相马家家主,已经正式被列为背叛咒术界的诅咒师,由五条悟亲手杀死。 特级咒具「三时佛」的三尊佛像是相连的,佛像中贮存的咒力已经被相马越人吃了个干净,准确来说是相马越人饲养的咒灵。拿到那尊佛像的时候,它的脑袋已经被五条悟的术式崩掉了,失去头颅的佛像最后转交到了七海建人的手里。 她突然想到了娜娜明先生。 从浅草回来的途中,靠谱的成年人一路上都在向她隐晦地暗示,需不需要他报警,临走之前,还提醒她,如果遭到了诈骗和威胁,可以去求助儿童妇女保护协会,实在不行的话,直接报警也行。 -- 第319页 弥生月伸了伸腿,坐久了难免会腰酸背痛的。 赤色的光影在被回廊的地板上铺展开来,天空的云彩被烧得火红,黄昏的天幕被厚重的屋檐平整地割裂。 有人在回廊的地板上缓步行走,脚步声不大,不是成年人。 弥生月看到了一个小孩,稚嫩的脸孔让人想到还未离巢的雏鸟,小孩穿着宽袖的和服,披着浅色的羽织,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他回来了吗?小孩停在她面前,沉静地开口。 你说谁? 我的父亲。小孩说,末了他又补了一句,相马越人。 弥生月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脸,小孩的五感柔和清秀,圆润的脸颊还带着为褪去的婴儿肥。 印象里,不久前见到的相马越人,半张脸是大火灼烧留下的疤痕,半张脸是垂暮老人般枯瘦的面皮,可以称得上是面目全非,眼前的孩子更容易让人想起他的母亲,那位身体羸弱的夫人。 你叫什么?弥生月下意识地问。 越和。小家伙平静地看着她,双眼像是沉默的潭水,相马越和。 弥生月顿了顿,小孩的脸孔稚嫩,继承了母亲的清秀,同时也继承了父亲年轻时候的温润,那是她在那段流入脑海的记忆里看到的温润,彼时的相马越人,还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人,深爱着自己的妻子。 人高马大的白猫猫无声无息地摸到了小孩的背后,朝小猫的后颈皮伸出了安禄山之爪,站在小孩身后的人单手拎住了他的后衣领子,像是拎起一只小猫崽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到底还是个小孩,猝不及防被人拎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顿时慌乱起来,两条小短腿蹬了蹬,却没有任何作用。 放开我!小孩的表情慌乱,在五条悟手里使劲儿挣扎。 五条悟弯着腰,一手拎着小孩的后衣领子,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你是那家伙的儿子? 是。小孩脸上表情憋屈又倔强,还有未散去的慌乱。 五条悟轻轻笑了笑,这副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了惠。 当年的伏黑惠也是这副样子,硬撑着一副大人的样子,板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只要津美纪幸福,他怎么样都可以。 小孩子又挣扎了几下,可惜糟糕的大人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最后还是弥生月把人从他的魔爪里解救出来。 你不要欺负小孩子。 弥生月抱了抱小孩,掂了掂重量,发现他轻得像只小奶猫。 以前欺负大橘猫,现在欺负相马家的小孩子,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五条悟原地抱膝下蹲,被训斥过后的白猫猫老委屈了。 相马越和从没见过如此糟糕的大人,一时间被这不要脸的撒娇现场惊呆了。 相马越和挣扎着从弥生月手里脱身了,重获自由的小孩踩着地板,哒哒哒地跑到了廊柱后面,抱着廊柱露出小半个脑袋,远远地看着这俩人,脸上的表情几乎要你们不要过来啊这句话写在脸上。 弥生月。白猫猫伸出手,拉了拉弥生月的衣袖子。 弥生月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没扯动。 我眼睛疼。白猫猫继续扯,声音委屈又难过。 弥生月: 相马越和: 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大人? 这种骗女人的伎俩,应该,没有女人会上钩吧?除非那个人是傻缺。 疼得很厉害?弥生月蹲下身来。 相马越和: 还真有傻缺会信啊?!你真的是个傻缺啊! 小孩把眼睛睁得老大,瞪着那边的红发女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悲愤心情油然而生。 蹲下来的弥生月被扑过来的大猫咪扑过来抱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猫咪修长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肢上,额头使劲儿地在她下巴上蹭蹭。 相马越和顿了顿,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太高了。 柔软的发丝扫在颈脖和下颌的皮肤上,痒痒的感觉一路蔓延,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的脑袋,你到底哪儿疼呀? 不疼了。五条悟边哼哼两声边蹭蹭。 不疼了你就站起来。弥生月被他蹭得浑身痒痒,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劲儿。 相马越和: 他不应该在地板上,他应该在地板下! 弥生月又推了推五条悟的脑袋,没推动,他还是继续蹭蹭,好不容易等他蹭够了,白猫猫慢吞吞地从弥生月身上爬起来,看向抱着廊柱不放的小孩,对方的注意力终于舍得分到小孩身上了。 相马越和: 小孩抱着廊柱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五条悟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小孩抱着廊柱的五指收拢,犹豫了。 过来过来。五条悟不厌其烦地朝他招了两下手,不过来我可要亲自去拎人了哦。 相马越和: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 第320页 小孩子憋屈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五条悟托着腮,蹲下身,视线与小孩子齐平,脸上的笑容散漫轻佻。 知道,你是五条悟。小孩的手攥着依旧,把原本服帖的袖子抓得皱巴巴的,我姐姐想要嫁给你。 弥生月: 五条悟: 好家伙,小小年纪,居然懂得鲨人于无形。 你也会娶两个老婆的吧?小家伙撇了撇嘴,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五条悟,你是家主。 历任御三家的家主,基本上都会有侧室,为了保证有孩子继承自己的术式,虽然六眼的继承条件苛刻又特殊,但是也不妨碍历任五条家主娶侧室,两个老婆已经算是少的了。 这还补得一手好刀。 弥生月大吃一惊,你们做家主的,居然要娶两个老婆的吗? 渣男! 胡说,老子现在还是单身!白猫猫直接跳了起来,超大声地囔囔,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单身二十八年! 他还是处男! 男人单身二十八年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小孩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地开口。 五条悟上去就是一个爆栗,砸得小孩眼泪花花。 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什么?五条悟磨了磨牙,这年头不守男德的男人是会被拉出去浸猪笼的! 相马越和: 他敢保证,御三家绝对没有「男德」这种东西,他爹娶了两个女人不也没被拉出去浸猪笼吗? 小孩揉了揉被砸疼的脑袋,在心里默默吐槽,五条悟又蹲了下来。 相马越和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御三家的男人从来不会这样和小孩子讲话,就这么蹲着,可得被人说成是不成体统,这个男人却视体统为粪土,大喇喇地蹲着,大喇喇地跟他讨论男德。 我跟你的父亲没有什么交集,也跟他不怎么熟。五条悟的声音沉了下来。 赤色的霞光在池水里晕染开来,红色的锦鲤摇曳着纱衣一样轻薄的鱼尾,蓄着水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光滑的石板上。 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五条悟轻声说,他很爱你和你母亲。 弥生月垂下了自己的眼睫。 庭院里只剩下笃、笃笃的声音,惊鹿有一声没一声地敲打着。 相马越人饲养了一只咒灵,那只咒灵是他的妻子。妻子死去的时候,他无法接受妻子的死亡,满心满眼都在祈求妻子不要死去,妻子最后被他诅咒成了咒灵。 相马越人的情况和乙骨忧太有些相似,但是却和乙骨忧太并不相同,死去的祈本里香满心满眼都是乙骨忧太,而死去的相马夫人除去对丈夫的爱意之外,还有对这个困住她的牢笼的憎恨。 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眼睁睁看着丈夫在这个家族里痛苦,失去自己的人生,她爱着她的丈夫和孩子,同时憎恨这个困住她家庭的牢笼。 于是她化作了和祈本里香截然不同的过咒怨灵,死去的祈本里香只想保护乙骨忧太,死去的相马夫人却想毁掉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以外的全部。 丈夫是化作咒灵的相马夫人的生命延续,也是困住她的枷锁,彼此纠缠,彼此挣扎,彼此制衡,彼此相爱。 他死了是吗?相马越和问。 五条悟顿了顿,给出了他确切的答案,死了。 他早就想要死了。 残酷的现实像是毒蛇和烈火,冰冷的孤寂让人窒息又痛苦。咒术师的世界冰冷又污秽,人的负面情绪化作丑陋的咒灵,一生的爱恨本就是沉重的东西,何况除去自己的爱恨之外,还有承担别的东西。 身居高位的同时,自己也是权力的奴隶。 他早就不想活了。 尚且年幼的孩子轻声说,冷静得让人心里一酸。 他想要和「母亲」一起死。 他见过那个咒灵,那是他的母亲。 私自转移咒物也好,饲养咒灵也好,都是有预谋地要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力,这是相马越人变相的求助。 虽然说情况的确有点相似,但是相马越人的咒力量和乙骨忧太相比起来,可以称得上是低微不能入目。如果他死了成为咒灵的妻子会暴走,身体因为长期向化作咒灵的妻子供应咒力,基本上已经油尽灯枯,依靠咒物本身携带的术式,在触发术式发动的条件调换两个人的身体之后,引起了足够的注意力,以及吞吃咒物的咒力,撑到了五条悟的到来。 他无法狠下心来祓除妻子,但是他还有另一种选择。 相马越和看到过,面目全非的父亲拉着非人的母亲的手,繁茂如火的桃花枝头振落雪片似的花雨,他轻声问她。 和枝子,我太累了,我们一起死好吗? 好。 回忆到此结束。 小屁孩,你父亲的故事结束了。白发男人的声音低沉没有起伏,像是平静无风的大海,但是你自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临走之前,五条悟给相马越和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小孩子拿着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 第321页 放心吧,我不会换手机号码的。五条悟朝他挥了挥手,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找我,我是最强的。 小孩子的眉头松了松,撇了撇嘴巴,我才不是担心这个。 他扯了扯弥生月的衣袖,郑重地告诉她,姐姐,你换个男人吧,他看起来好不靠谱。 弥生月: 结果又被赏了一个爆栗。 轰隆隆的列车滑过横跨整座城市的轨道,稀疏的星光镶嵌在深沉的天幕,夜晚的霓虹灯将城市内部映照得如白昼一样敞亮。 车厢轻微晃动,清丽的性格隔着透明的车窗,坠入列车内部。 弥生月托着腮,笔直的电线杆和高耸的大楼匆匆掠过眼前,瞳孔映出清辉明月,映出繁华浮世,打在脸上的光影明明灭灭。 她记得很久以前,只要一仰头就能看到漫天繁丽炫焕的星空。 也许是人类修筑的高楼建筑太多,打落的阴影遮蔽了星光,那样璀璨的星光,在喧嚣的城市里,已经很少见到了。 弥生月顿了顿,抬手把五条悟的眼罩摘了下来。 五条悟配合地眨巴眨眼睛。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五条,你的眼睛好像星星。猫儿似的眼睛弯起,浮光一样的影子在瞳孔里翩跹起浮。 群星藏匿的苍天之瞳。 你是五条悟,真的太好啦。弥生月轻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直球攻击jpg. 五条猫猫:dokidoki 五条猫猫:我单身二十八年,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做海王,我很专情,未来会娶一个老婆,我只要一个老婆!老婆,我只会和你一个人亲亲,只会和你一个人【哔】【哔】,我只会和你一个人生孩子!信我信我!! 感谢在2022-01-22 13:50:13~2022-01-23 11:1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玥 27瓶;之浅 20瓶;陌律 5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饮君酒 ======================== 七海建人从五条悟手里接手了一个问题儿童。 对方是个喜欢运动,三观超正,具有很强同理心的孩子,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想到常青树枝头落下的细碎金晖。老实说,他对这样的孩子并不反感,比起某些不着调的家伙,这样的孩子简直就是人间天使。 之所以说他是个问题儿童,是因为他叫虎杖悠仁,是个吞食了诅咒之王手指的人类,并且依照五条悟给的消息,这家伙还吞了不止一根。 这样的孩子,其实不应该被牵扯到咒术界这个垃圾场里来。 这样的念头,尤其是在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七海建人更加笃定。 这孩子的为人太过干净,灵魂太过澄澈,咒术界却是个充满了诅咒和污秽的地方。如果不是携带了两面宿傩这种炸弹,他本该待在普通人的社会,享受正常的高中生校园生活,念书、参加社团活动、交朋友。 所以 总之,我并不认同你是术师。 虽然说是无可奈可,但是他仍然不赞成五条悟擅自把小孩子牵扯到咒术界这个粪坑里来这种做法。 同时他也不认同上面那群人的做法。 总而言之 咒术师就是狗屎。 和生来注定就与诅咒为伍的咒术师不一样,如果虎杖悠仁是被迫停留在这里,那么他永远不会是一个真正的咒术师。 七海建人透过眼前的墨镜镜片,审视着这个尚且稚嫩的男孩。 话说回来,娜娜明认识五条老师的话,也认识姐姐吧?虎杖悠仁问,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姐姐了啊。 你姐姐?七海建人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有见过姓氏为虎杖的女性。 雨宫弥生月。少年的眼睛澄澈,坦然地回答,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是家人,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家人。 姐姐的头发是很漂亮的红色哦!性格开朗的大男孩谈及自己的姐姐,难以掩饰言语之中的骄傲。 七海建人: 巧了,他最近还真认识一个姓雨宫的红毛。 铁面无私的靠谱大人顿了顿,斟酌地开口,虎杖同学,记得提醒你姐姐,遇到诈骗记得报警。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不要因为是熟人就手下留情,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虎杖悠仁:??? 嗨依,我明白了。 听不懂,但是听起来不坏。 虎杖悠仁老实巴交地应下了。 九月份的天气,蝉的嘶鸣被压下,潮湿的水汽弥漫在空气里,城市上空无声无息地堆积起了一片厚厚的乌云。 午夜突然落下的一场雨之后,柏油马路上翻滚的热浪被微凉的雨水冲刷过去,雨水卷着残破的枝叶褪去了身影。 夜里泼瓢的大雨打落枝头翠叶,碾碎在风中,零落流水。 天亮过后,灰色的乌云依旧缀挂在天边,视线里灰蒙一片,淅淅沥沥的雨水携带着潮湿的雾气,坠落钢铁铸造的城市,雨雾蒙上了汽车车灯。 -- 第322页 雨水流窜在大街小巷,淌过平整的路面,汇入深幽的下水道。 昨晚上她的宿舍来了几只避雨的小猫,午夜时分的大雨磅礴,噼里啪啦打落在窗户,宛若玻璃珠子摔落地面,在光滑的玻璃面上砸了个粉碎,雨水粘着玻璃面一路下滑,流下长长的水渍。 葱茏的植被在雨水中颤动,噼里啪啦的声音混着几声格外可怜的猫叫声。 弥生月从睡梦中被吵醒,下床打开了门,几只湿漉漉的小猫可怜巴巴地蹲在屋檐底下,喵喵喵地叫唤着,叫声格外的惹人心疼。 弥生月把猫抱进了卧室里,拿出毛巾,挨个给小猫咪擦干了身体之后,在地上铺了软垫,几只小猫挨着彼此窝在软垫上取暖,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小橘猫竖起尾巴,跑到她的脚边,蹭了蹭她的脚踝。 咪~橘猫的毛毛上还带了点湿漉的水汽,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在她脚踝的皮肤。 弥生月摸了摸小橘猫的脑袋,找出了风筒,将功率调到声音最小的最低档,给小猫咪们挨个吹干了身上的毛毛。 这几只小猫估计是从后山山坡上跑下来的,也亏得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来找她。 五条悟去了国外出差,这几天都不会在高专。 弥生月拿风筒的手顿了顿,低下头,挨着她的小猫们,毛毛被吹干了之后,小家伙一个一个凑到了她面前,挨着她的脚踝,挨着她的大腿,呼噜呼噜打起了盹,胆子最大的小橘猫直接爬到了她的大腿上。 弥生月难得有点心虚,被五条悟看到了可得要闹了。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小猫们柔软的毛毛,把小猫们挨个抱进了准备好的纸箱子里,纸箱子里铺着软垫和毛巾,落地的小猫用软软的肉垫踩了踩柔软的垫子之后,在纸箱子里转了几圈,干脆懒洋洋地趴了下去,挨着同伴打起了呼噜,看样子感觉不坏。 安顿好了小猫们之后,弥生月关上了台灯。 第二天早上起床,沙沙的雨声连绵,她发现肚子有点重,想着是不是有鬼在玩鬼压床,哪只鬼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咒术高专造次,睁眼就看到了团成个球趴在她被子上的小橘猫。 小小的橘猫团成一团,尾巴绕着毛茸茸的身体,呼噜呼噜睡得正香。 弥生月: 想摸。 好想摸。 猫咪是任性又矜持的生物,他不想睡纸箱子,就是不睡纸箱子,他要睡你肚子上就是要睡你肚子上。 小橘猫睡得正香,毛茸茸的耳朵时不时抖动几下。 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趴在她肚子上小橘猫抬了抬头,不高兴地咪了一声。 弥生月摸出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莫西莫西~手机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着调儿,早上好哦,弥生月,今天也是想念五条老师的一天哦~ 想。弥生月老实巴交。 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五条悟可开心了,高兴地撒娇,高兴地哼唧,让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只高兴得转圈圈的大猫咪。 我听到雨声了哦。 东京在下雨。 两个人隔着大海和大陆,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弥生月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冰雪消融一般的笑容。 趴在她被子上的小橘猫似乎对她高兴的样子很好奇,细里细气的咪连同淅淅沥沥的雨声顺着手机的话筒,经由无线电传入大海的另一端。 五条悟: 弥生月: 药丸。 五条悟: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外面找偷腥猫了? 弥生月:你听我解释。 嘟嘟嘟 跨境电话被五条悟挂断之后,他直接开了个line视频通话,他突然把电话挂掉了,意识到他生气了的弥生月有点慌,line的视频通话邀请发过来的时候,行动一向快过大脑的弥生月直接点开了。 入眼就是五条悟气鼓鼓的样子,背景是苍茫阔远的草原,青葱的绿色铺展开来,漫漫穹野像是在绿色画布上被打翻的墨水。 咪 弥生月没来得及阻止小橘猫,眼看着小橘猫跳到了床头,高高竖起的尾巴像是一面小小的旗帜。 远在地球的另一边,雄鹰的嘹唳划破苍穹,黑色的身影振翅,箭矢般掠过无垠的绿色。 乙骨忧太老实巴交地背着自己的刀,安静如鸡地蹲在旁边,半个小时之前,据他的老师说他有师母了,他的师母超可爱,超漂亮,超喜欢老师。 老实人乙骨忧太安静如鸡,全程听着五条悟炫耀自己老婆,时不时送上几句祝福。 半个小时之后,他老师给他师母打电话,这个时候的日本好像在下雨,通话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猫的叫唤声。 看来师母很喜欢猫。 这是乙骨忧太对弥生月的第一印象,喜欢的猫的人应该都不会很难相处,喜欢猫的人,应该会温柔一点。 老师居然喜欢这种类型吗? 可是听到猫咪叫唤声的老师脸色马上变了,活似长期在外出差结果回来发现妻子出轨自己头戴生态帽的丈夫,果断结束了通话之后打开了line。 -- 第323页 乙骨忧太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师母,红色的头发顺着肩关披散下来,猫儿似的眼睛还带着点惺忪的睡意,睡衣上印着几个猫猫头,看样子像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红头发 乙骨忧太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报警的手。 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别的猫!五条悟瞪大眼睛看着趴在床头上的小橘猫,难掩言语之中的颤抖。 我不是我没有!弥生月下意识地否认。 还让它上你的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炸毛的大白猫开始了清晨第一天的无理取闹。 你心里记挂的果然是那只大橘!即使隔着一层眼罩,乙骨忧太都感觉五条悟的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这关大橘猫什么事情?弥生月被他搞得晕头转向。 乙骨忧太: 对啊,这关大橘猫什么事情? 我不管,你只能想着我一只猫!五条猫猫支棱起来,那只大橘已经是过去式了! 乙骨忧太: 敢情您这一直都在跟一只大橘猫较劲儿呢。 咪 手机里传来猫咪柔软的叫唤声。 乙骨忧太: 弥生月: 五条悟: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沉了下来,弥生月。 哦。弥生月乖乖坐好。 不准让它上你的床!你的床只有我能睡!五条悟郑重地对着手机屏幕开口。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惊大呆,心说你们居然已经进展到了可以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地步了吗? 通话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弥生月松了一口气,做贼心虚一样放下了手机。 罪魁祸首小橘猫甩了甩尾巴,腿用力一蹬,柔软的肉垫落地无声,小家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垫子上打了个滚。 纸箱子里的小猫咪动了动尾巴,扒拉着同伴柔软的毛毛,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弥生月下床打开了落地窗,裹挟着水汽的凉风扑面而来,灰蒙蒙的云雾在天空成片成片地绵延向前。 雨水沙沙作响,凉风卷走夏日的暑气。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雨转晴天气,今天一个早上,太阳都不会露脸了。 弥生月关上了窗门,拉上了窗帘,目光停顿在安置小猫咪们的纸箱子里,胆子比兄弟姐妹们都要大的小橘猫偏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在她的脚踝。 她弯腰把小橘猫抱了起来,放在纸箱子里,箱子里的小猫动了动,给它腾了个位置出来, 咪小家伙睁大了翠绿色的猫眼。 弥生月:你不可以再跑到我床上去了,不然等到大猫咪回来会生气的。 生气的大猫咪,真的很难搞。 纸箱子里的小猫打了几个哈欠,拱了拱同伴软乎乎的肚皮。 弥生月顿了顿。 这些小猫看起来尚且年幼,在这场雨结束之前,对他们置之不理的话,很可能生病夭折,如何安置他们,等到雨停了之后再说吧。 咪。 纸箱子里,其中一只小三花猫抬了抬头。 弥生月: 好想摸。 弥生月撸猫的手蠢蠢欲动,反正五条悟也不在,摸一摸,总是没有关系的吧,她不是三心二意的饲主,她只是犯了个猫派都会犯的错误。 弥生月顿了顿,看了看黑屏的手机又看了看满箱子的萌宠,最后伸出了自己撸猫的手。 因为要出差,五条悟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单独教导虎杖悠仁,临走之前,五条悟特地追到了札幌,和在札幌出差的后辈七海建人简单沟通了虎杖悠仁的问题。 五条悟对自己很自信,同样的也很清楚,七海建人在某些地方的行事风格比他要周到,也许去正经公司上过班的关系,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七海建人总是做的面面俱到,对于后辈的问题,也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总之,这是个靠谱的大人。 把虎杖悠仁暂时拜托给他之后,五条悟放心地出差去了。 正午时分,浅浅的阳光拨开厚重的云雾,残留在地面的水渍倒映出略显阴霾的天空。 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被秘密送到了高专,家入硝子接手过后,立马被送入解剖室,浓郁的血腥味在狭小的医务室里翻涌,灯光底下的尸体越发的狰狞。 家入硝子摘下了塑胶手套,扔到了专门分类的垃圾桶里。 还习惯吗?披着白大褂的女性眼神淡淡地督了一眼给她打下手的弥生月。 弥生月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她的视力不错,虽然赶不上五条悟的六眼,但是灯光底下的东西,基本上都能看清楚。 还行。弥生月点了点头,中午可能要少吃点了。 家入硝子不知道她说的少吃点是少吃多少,习惯了和尸体打交道的她给七海建人打了一通电话,做了简单的说明,这两具尸体,是被改造过后的人类,身体被咒术强行改造,和映画电影院里的三个人的情况基本相同。 -- 第324页 术师的大脑结构和普通人的略微不相同,大脑和咒力的关系紧密相连,被改造的两个人的脑干都有被咒术动过的痕迹,普通人的大脑构造是无法使用咒力的,使用这种术式的人,搞不好能把普通人的大脑改造成可以使用咒力的结构。 简单给七海建人说明了情况之后,家入硝子把手机扔给了弥生月。 弥生月顿了顿。 姐姐。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略微有些沉重。 悠仁。弥生月顿了顿,慢慢地开口,天晴了吗? 嗯。虎杖悠仁说,我现在在七海海的家,我们刚把事情处理完,嘛,也不算处理完。 回来记得把湿掉的衣服换掉。弥生月开口说。 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虎杖悠仁挠了挠脸,总算露出了个笑脸。 那你把衣服换下来了吗? 没有。 弥生月顿了顿,嘴唇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声音沉了下来,那就快换。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的弟弟,总喜欢把别人放在自己前头,几乎是无视自己一样忽略自己本身。 哦。察觉到老姐不高兴的小老虎乖巧如鸡,老实巴交地坐在七海建人家的沙发上给老姐回话。 悠仁,人不是你杀的。弥生月说,你没必要背负别人的罪。 硝子小姐也说过了,是因为承受不住身体被改造过程中的痛苦死掉的。 我知道。 别把太多的事情背在自己身上。弥生月说,你又不是背锅侠。 噗。虎杖悠仁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了,姐姐,我不会做背锅侠的,我会把那家伙找出来 先打一顿。弥生月简单粗暴地说。 无论结果如何,现在的虎杖悠仁都没有必要当一个刽子手,行刑人不应该是个孩子。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先打他一顿的!虎杖悠仁茅塞顿开,声音听起来精神了不少。 通话结束之后,弥生月把手机还给了家入硝子,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出去吃了午饭,家入硝子眼睁睁地看着弥生月吃了两个人份的午饭之后,吞了一个三明治。 家入硝子:这就是你说的少吃点? 弥生月老实巴交,今天少吃了一碗饭。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一言难尽,视线不由地放到弥生月平坦的腹部和看着没几两肉的身板上,终于明白了,敢情这货是吃不胖的体质。 午饭过后,弥生月决定外出一趟,不用说也知道她想去哪里,家入硝子一手托着腮,一手那着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习惯性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抬了抬眼皮子,去找虎杖? 嗯,有不好的预感。弥生月说。 联系了一下映画电影院发生的事情,再到今天的两具尸体,她莫名想到了袭击五条悟跑掉的两只特级咒灵。 既然特级咒灵能像人类一样思考,能拥有术式,那么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特级咒灵搞出来的呢? 那祝你好运。家入硝子朝她举了举咖啡杯。 谢谢。弥生月笑了笑,将外衣披在了肩上。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先拖出来打一顿吧。 家入硝子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弥生月离开之后,高专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医务室地空荡荡的,清冽的光流过冰冷的仪器表面,浅薄的阳光落在窗边洁白的帘子上。 手指屈起,在膝盖上敲了几下,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亮了手机屏幕,百般聊赖地划着手机屏幕,页面停顿在联系人上,家入硝子顿了顿,顿时恶从胆边生。 远在非洲的五条悟久违地收到了一条来自家入硝子的信息。 你的小红毛真棒。 五条猫猫:??? 你做什么?你要对我老婆做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我永远无法跟橘这种生物和平共处,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五条猫猫:又双叒叕有偷腥猫?! 感谢在2022-01-23 11:14:30~2022-01-25 15:0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t5的小娇妻~ 28瓶;xj4 10瓶;荠苨 7瓶;绷带精 2瓶;马甲日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将何见 ======================== 这个世界起始之初,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古老的争论谜题,让探求生命和宇宙起源乃至世界本质的哲学家正论不休。 人类恐惧未知的事物,同时也热衷于发掘肉眼看不到的特殊事物。 起初由最简单的鸡与蛋的正论到灵魂与肉||体孰先孰后,将一个问题演化成几个数十个乃至上百个问题,人类热衷于给自己寻求问题,深究问题,在问题的源头上演化出无数的西支脉络,一路追寻。 -- 第325页 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 这是个哲学性的问题,不仅耗脑还很耗时间。 古老的西方神话里,人类是神用地上的泥土制造出来的,神制造了人类的□□,确定了人类的形貌之后,赋予人类灵魂。东方的怪谈异闻,人死后灵魂会下地府,经由鬼神审判其生前罪行,判定刑罚,结束苦刑之后,灵魂再度进入生者的轮回。 无论孰先孰后,二者必然是一直存在的。 人类究竟是先有肉||体还是先有灵魂,她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结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肉||体,是可以容纳除了灵魂以外的东西的容器。 下水道里静悄悄的。 日光被潮湿阴暗的地下吞没,石砖的缝隙里渗出的水滴砸落在地。 通道的墙壁由一块一块石砖整齐地堆砌起来,通道朝着前方的黑暗一路延伸,流水卷着腐臭的气味在站台下淌过,污垢附着在砖瓦,宛若分布密集的苔藓植物。 特殊的隧道式地下空间,墙壁用了方便城市污水和工业废水排放和流动的拱形,地上是城市和人口,地下空间的建筑稳固的重要性显而易见,城市规划的时候,在修筑下水道这一块,特地采用了可以承受更大压力的拱形建筑物。 被阳光眷顾额地面,与藏污纳垢的地下,就像是黑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进入九月份之后,气候潮湿多雨,从地面排到下水道的雨水量骤增,现在的排水渠里格外热闹,朝前流窜的水流卷着零碎的窸窸窣窣声,匍匐在地面的细小黑影在视线里一晃而逝。 这里是老鼠的巢穴,也是喜欢阴暗潮湿环境的虫豸的活动场所。 下水道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只要下面不是两只哥斯拉在打架,就不用担心会波及到地面。 这里人迹罕至,除了定期检查下水道排水设施的维修工人之外,基本上不会有人会来这里。 这里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如果需要躲避某些人的视线,不仅适合诅咒师,同样也适合咒灵。 来之前,她特地到映画电影院进行了实地考察,有伊地知做中间人调节,再加上高专相关人员的身份,得到了进入电影院的许可。 单薄的阳光遥遥地镶嵌在天边,地上还残留着水渍,电影院外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告知周围的人这里已经被封锁,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阻拦她进入电影院的警察侧开了身体,示意她可以入内,弥生月弯下腰,一只手抬起横在身前的警戒线钻了进去。 当地的警视厅第一时间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咒术界相关人员刻意地封锁消息和警方的保密工作,这件事情在表面上成了密室杀人案。即便如此,在当地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凶手大摇大摆杀了三个高中生之后,优哉游哉地离开现场,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警方逮捕。 以开玩笑的态度去杀人,弥生月大概能理解平时总是保持明朗心情的弟弟为什么会如此一改平常,恨不得把对方抓出来暴揍一顿的心情了。 去映画电影院之前,弥生月的手机里收到了伊地知发过来的档案,页面停留在受害人方面的时候,她顿住了。 档案里的三个家伙两个月前才被她胖揍过,三个霸凌吉野顺平的笨蛋。 这两个月,她和吉野顺平母子一直有联系,偶尔吉野顺平会问一点有关诅咒的事情,偶尔会和吉野凪聊聊家常。 吉野顺平的母亲吉野凪是弥生月的旧识,小时候爱抽烟的邻家姐姐,最近吉野凪一直在往东京投简历,试图把工作地点转移到东京。 儿子在学校的事情,吉野凪大部分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吉野顺平相瞒着也瞒不住了,气急败坏的吉野凪现二话不说先给儿子来了个爆栗,铆足了劲儿给东京的投简历,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前,被一家广告公司录用。 我这几天准备搬家啦。吉野凪兴冲冲地给弥生月发消息,到时候带我儿子去找你玩儿。 滑动的手指停留在档案上的照片上。 电影院这种公共场所,一般都会有监控设备,映画电影院也不例外。照片是从监控录像里截下来的,档案里来附上了那段录像和几张吉野顺平的日常照片,同一案发地点,同一案发时间,吉野顺平也在现场。 照片里的大男孩面无表情,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可是相比起两个月前,要精神了不少。 电影院里的残秽还没有被消除,留下残秽的家伙大摇大摆,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发现,反而更像是特地留下线索,好让人更快地找到他。 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片刻之后,滑开了另一个页面。 弥生月打通了伊地知的电话。 「无为转变」,一种可以通过触摸灵魂,进而改造肉||体的术式。 术式发动的条件是触摸,也就是说,在战斗的过程之中,要时刻防范着对方的手。 咒灵改造的人类没有术式也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被改造过后的人类,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既不是咒灵也不是人类,如果非要给他们一个定义的话,电影之中的「异形」恐怕是目前最适合他们的词汇。 虽然为时已晚,无论是从受害者,还是从咒术师的角度来说,就这样死掉,对于改造人类改造人来说,是目前最好的结局,可是这样的处理方式,依旧让七海建人感到很不快。 -- 第326页 将人类改造成这副模样的家伙毫无疑问是个极其恶劣的王八蛋。 七海建人挥刀,拦腰截断了甩过来的改造人,咒灵将人类的身体改造成了蛇一般的身体,被截断过后,没有马上死去,就像是砍断头颅的蛇没有立马死去一样,进攻的势头调转,四面汇聚宛若骤然升起的鸟笼铁条。 被裹在布帛下的钝刀在手里旋转一圈,十划咒法,七比三的比例,拦腰截断了收拢过来的改造人,被砍中的蛇形身体应声而断,泉涌一样的血液从横截面喷涌而出。 腐臭的污水泼溅成圆,骤然被砍过来的钝刀劈碎,飞溅的污水乱射如箭矢。 人类和咒灵彼此缠斗,从站台打到了排水渠,直流的流水道被踏响,一起一落,衔接默契得宛若精心设计的曲调。被布帛裹得厚实的刀与咒灵特地用咒力强化过的手臂碰撞,发出钝器相撞的钝重声音。格挡住横劈过来的钝刀的咒灵一跃而起,从酸臭的污水跳到了布满青苔般的污秽的站台上,钝刀被紧随而上的七海建人挥出,七比三的比例,一刀砍向比例点,咒灵手腕被钝重的一击截断,爆浆的声音宛若虫豸被捏碎了身体。 对方却半点都没有愤怒或喊疼的意思,晃了晃被断裂的肢体,骨骼被砍断过后,手掌依靠着筋肉连接在手腕上,要掉不掉地晃悠着。 无论是术式还是性格,对方与他的相性都非常的差。 性格稳重,喜欢将事情提前规划好的七海建人和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相性很差,这也是他不尊重五条悟的原因之一,那家伙不仅性格糟糕,行事风格也是相当的轻浮。最近似乎是有了女朋友的原因,那家伙越发的丧心病狂,即便如此,撑死了也只是个性格糟糕,面前这玩意儿几乎跟糟糕已经搭不上什么关系了,他就不是个人。 被砍断的筋骨和肌肉蠕动着,像是无骨的软体动物,骨骼重新长好,肌肉和血脉覆盖住裸露的骨头,被改造缩小过后的改造人贴在他的手心里。 玩笑似的的恶劣调侃,灵魂和肉||体孰先孰后的讨论。 被改造过后的人类,变化形态与原来肉||体的质量无关,延伸、缩小、膨胀,意识尚且残留在被改造过后面目全非的身体之中。 短暂的交谈,满脸缝合线的咒灵对七海建人一级咒术师的评级十分满意,迄今为止,他的改造范围都是普通人,因为太过弱小,无法撑过改造过程就直接死了,那么换做咒术师呢? 给自己取名为真人的特级咒灵满意地看着送上门的试验品,露出了相当高兴的笑容。 七海建人皱眉,握刀的手紧了紧,他下意识地想要防守。 一连串的脚步声一闪而逝,对方的速度超出目前为止所见的范畴,直到那张脸凑到了自己的面前,七海建人才意识到,这家伙提高了自己的速度,既然能通过触碰他人灵魂来改变肉||体形态,那么理论上自身的肉||体形||态也能改变。 施展术式的手即将按上七海建人的侧腹,咒灵嘴角的笑容朝两颊拉扯,兴奋止不住在肖似人类的脸庞上展现出来,然而下一刻,却凝固在了脸上。 咒术师身侧的墙壁龟裂出蛛丝般纤细的细痕,像是在墙壁上攀爬的寄生藤蔓,又像是灵活纤细的蛇类,蔓延舞动,骤然破碎。 腐臭的尘土扑到了脸上,石砖堆砌的墙壁骤然轰塌,金色的刀尖抵到了额头上,真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旋转躲避,尖锐的刀锋擦着面皮,划出一道细长的血迹。 第三方的加入,突如其来的变故。 有人扯住了七海建人的后衣领子往后拉,触碰后颈的手指温热,这是属于人类的体温。 轰塌的墙壁在隧道里掀起浓郁的尘雾,碎石摔进排水渠,排流的污水卷着细小的石块向前淌去,大一些的石块被留在水中和站台上。 阴暗的隧道里,鲜艳的色泽让眼睛一亮,视线都舒服了不少。 雨宫小姐。七海建人顿了顿。 七海先生。弥生月松开了七海建人的后衣领子,抱歉,情况紧急。 不,非常感谢你。七海建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随便拉别人后衣领子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七海建人不仅不会怪她,还会感谢她,如果弥生月没拉他的后衣领子,恐怕他就要和真人一起被埋了。 好歹是特级咒灵,活埋对他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在水声回荡的隧道里响起,碎石瓦砾之中,顶着茂盛蓝色鬃毛的蟒蛇用头部顶开了压在身上的碎石,身体匍匐在地面,一路游了出来,骤然弹跳而起,水桶一样粗的身体弹向弥生月和七海建人所在的方向。 手里的钝刀刀柄被握紧,七海建人的目光收紧,预备进攻的时候,金色的锁链刺穿了脚下平整的路面,全身裹挟着金色的晖光,骤然升起、弯曲,宛若日落时分海滩涨潮,金属摩挲的声音纷至沓来。 巨大的蟒蛇被锁在了笼子里,异色的瞳孔凝固了一瞬间,被布帛裹得严严实实的钝刀劈砍而来,身体被一分为二。 掉落的头颅蠕动了两下,身体重新组合,生长、拉长。 金色的锁链在阴暗的隧道里,四散如萤火,消弭在了空气里,被束缚住的半截身体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弥生月转头,看向一边挣脱束缚的咒灵。 -- 第327页 啊啦啊啦,你的头发很漂亮呢。浑身赤||裸的咒灵眨着异色的瞳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弥生月如火如血的头发。 两个咒术师,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真人兴奋地鼓掌。 是一个半。弥生月纠正他。 为什么是一个半?学习人类行为举止和言语的咒灵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是好奇。 他是一。弥生月指了指七海建人,又指了指自己,我是那个「半」。 为什么这么说?真人兴致勃勃地发问。 因为我是个半吊子。 弥生月面无表情,下一刻,七海建人的刀照着咒灵的脑袋砍了过去。 啊咧,我居然看不到你的灵魂。咒灵仰起头,钝刀擦着下巴划过,他的目光闪亮,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玩具,而后活动了几下手指,嘛,没关系,试试看吧。 雨 阴冷的感觉从脊椎骨窜上了大脑,七海建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咒灵又打算故技重施,这家伙能通过触碰灵魂改变人的肉|体,绝对不能让他碰到,绝对不能。 脱口而出的音节没来得及组成话语,便止在了口中,宛若宣泄到一半的洪水,骤然拉上了闸门。 双腿的膝关节逆翻,人类模样的双腿已经变化成了鹿一样善于在丛林间奔驰的腿,对方骤然加速,手心摊开,伸向弥生月。 石缝渗下的水流溅落,落下的尘嚣扬起又落下。 咒灵的掌心和弥生月的手臂近在咫尺,即将要接触的刹那,下巴传来一阵钝痛,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隧道里响起。 弥生月提膝,猛击突然冲过来的家伙的下巴,上下颌的磕在一起,宛若骤然拉下的刀闸,声音让人牙酸,人类模样的咒灵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隧道拱形的顶部飞出,半途却被侧击过来的拳头打中了脸,骨裂的声音再度响起,咒灵摔进了水里,哗啦啦地溅起浑浊的水幕。 被击中了脸庞的咒灵从水里爬起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感觉满意极了,战斗的喜悦,即将收到心仪的试验品的喜悦,让他无比的满意。 后知后觉的疼痛却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兜头浇了下来,殷红色的血液从鼻腔里流出的时候,整个咒灵都有点懵。 啊咧,你能打到我?名为真人的咒灵有些发愣地看着弥生月。 不只是被拳头打到的脸,就连适才被刀尖擦裂的地方也隐隐作痛,疼痛残留在了身体上。 弥生月的眼神无喜无悲,冰冷如机械。 你能打到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的更加响亮,裹挟着震惊、兴奋,还有对天敌的恐惧。 弥生月没有任何的回应。 因为以前被火烧过,弥生月对火焰有一种天然的不适应和心理阴影,曾经被火焰灼烧过的疼痛,宛若被蚂蚁啃咬的感觉,对浑身都是火的漏瑚,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然而这个人模人样的咒灵,比火山头咒灵给她的感觉还要糟糕。 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打死你。 七海建人讨厌加班,也讨厌让他加班的人或咒灵。 适才的咒灵毫无疑问,可以被归类到特级咒灵的水准,不仅拥有人类的形貌,学习能力也无比接近人类,学习咒术,学习人类的举止行为,学习人类的狡猾。 下水道里一片狼藉,断裂的钢筋和支离破碎的墙壁堆成了废墟,排水渠无声无息地散发着污水的恶臭味。 除去他自己还有弥生月之外,下水道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咒灵和人类。 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让那家伙跑掉了,之后的麻烦肯定不会少,他又双叒叕要加班了。 #这都是命。 #劳动就是狗屎。 #咒术师就是狗屎。 对方受的伤不轻,虽然没有祓除,但是短时间内,对方也不能活动了。 七海建人边想,目光落在安静如鸡乖巧如鹿一样的红毛身上,除去衣服上有点乱,这家伙半点伤都没有,仿佛就是出门做了个运动。 如果说前面他还有配合弥生月,后面就是这个红毛单方面殴打特级咒灵,实力已经完全越过了那只特级咒灵。 雨宫小姐,应该有特级的实力了。斟酌之后,七海建人对弥生月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评价。 我没有参加咒术师评级。弥生月老实巴交,我只是个助教,我的工资还是五条发的。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思考,深深怀疑五条悟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就是个半吊子。弥生月真心实意地说,目光真诚至极了。 七海建人: 你是半吊子,那我是什么?菜鸡中的菜鸡? 你是什么品种的奇葩?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我要打死你。 小老虎:我要打死你。 真人:背后一凉jpg. 脑花:这具身体已经被打习惯了,谢谢。 写战斗片段真的要我命啊。 感谢在2022-01-25 15:05:35~2022-01-28 23: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328页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好困 122瓶;越桃 50瓶;森夫人 10瓶;绷带精 5瓶;墨芸雅、游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芦荻花 ======================== 赤红的夕阳地缀挂在遥远天边,橘红色的晚霞漫过鳞次栉比的高楼,黑色的幕布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座城市,赤日沉没在山间,最后一丝阳光被黑夜吞没。 九月份的夜晚格外的静谧,细碎的虫鸣飘散在葱翠的枝叶里。 柔和的灯光从门缝里溢出,玄关处多了一双红色的运动鞋。 吉野家今晚来了位客人,吉野顺平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回家路过河堤,河水被夕阳烫成漂亮的金红色,宛若浓稠的糖浆,她在河岸边看到了两个男孩,起初只是眼熟,走进了才发现是自家儿子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年纪看起来和吉野顺平差不多大,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共同的话题,她远远地看到了儿子染上喜悦的眉梢。 自打某个时候开始,吉野顺平就陷入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不关心人群之中的事情,也不被人群关注着,排斥、厌倦社会交流,这样的状态在某一天改变,并不是突然的变化,而是一点点,起初是一身脏兮兮地回家,偷偷摸摸跑到卫生间去换下脏衣服,吃饭开始大口大口。后来是频繁地外出,被她撞见一次之后,索性就懒得遮掩,光明正大地外出,光明正大地一身脏兮兮地回家换衣服,眉宇之间日益精神,说话也硬气起来。 她意识到,儿子的变化是因为在外面接触到了什么人。 再后来,她见到了那个十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小红毛,她的眼光没有错,长大之后的小红毛,是个美人,红头发的大美人,儿子的变化来源于这个小红毛。 上一次儿子这么高兴的时候,还是两个月前的时候。 吉野凪想着,直径走过去,男孩的头发像是春日盛开的繁樱,肚子咕噜咕噜打起响亮的鼓声,她突然觉得很好笑,脑子一热就邀请人家到家里吃饭。 吉野凪这两天的心情不错,虽然儿子在这之前瞒着她,在学校里被霸凌的事情,她生气了好一阵子,但是好在她已经在东京找到了新的工作,之前工作的存款也足以让她和儿子吉野顺平一起在东京安顿下来。 几天后,他们就会搬去东京,重新开始。 东京。 吉野凪想到了弥生月,搬去东京,小红毛现在住在东京,空闲的时候可以去找小红毛玩儿。 小时候的小红毛漂亮得跟个瓷娃娃似的,比起其他爱哭爱闹的熊孩子,这个小红毛木木愣愣的,看起来不会生气的样子,实际上是用最无辜的表情干着最凶狠的校霸事情,把幼稚园里的小破孩子揍得哭爹喊娘。 彼此不见面已经很多年了,分别的时候,小家伙抱着一整个玻璃罐子的糖果来跟她告别,被装在玻璃罐子的糖果亮晶晶的,一个又一个圆圆的糖果被包在漂亮的锡纸里,她知道小红毛有个喜欢把糖果攒着的喜好,攒着攒着,不知不觉就攒了一整个玻璃罐子,好不容易攒的糖,却全部送给了她。 小凪姐姐,我把糖果给你,你少抽点烟。依稀记得小家伙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蕴着澄澈的阳光,小凪姐姐,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吉野凪那个时候可伤心了,恨不得把这个红毛一起打包进行李箱带走。 可惜她是别人家的小红毛。 是别人家的就算了,红色的头发多漂亮啊,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意识在混沌和清醒间拉扯,十多年前邻居家的争吵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喝得烂醉的吉野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酒劲上头,她直接举着酒罐子,大力猛拍桌子,桌子被她拍得砰砰响,吉野顺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妈当着朋友的面开始撒酒疯,桌子拍得震天响,还把自己的手拍疼了,一边委委屈屈,一边喊疼。 吉野顺平忍不住开口,妈妈,你喝太多啦! 更别说撒酒疯的时候,虎杖悠仁还在场,难得邀请朋友到家里吃饭的吉野顺平窘迫极了。 我伤心嘛!吉野凪仰头喝干了易拉罐里的酒,豪迈的架势让在场的两个男孩齐齐震惊。 吉野顺平:抱歉,妈妈她喝多了。 如果我不是个未成年,我也想这么喝一次。情商贼高的小老虎看着拿着喝酒喝到满脸通红的吉野凪,笑容明朗,吉野顺平甚至在上面看到了溢出来的羡慕。 顺平的妈妈,是个很好的人。虎杖悠仁发自内心地说。 吉野顺平顿了顿,说时迟那时快,他老妈的巴掌擦着他的脸庞拍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把儿子吓得差点连人带椅子摔个仰倒,得亏虎杖悠仁反应快,及时扶了椅子一把。 吉野顺平看着喝大了的老妈把空了的酒罐子一扔,满脸凶恶的表情,语气超凶地囔囔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不喜欢小红毛! 吉野顺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妈妈说的小红毛是弥生月。 但是 这关弥生月小姐什么事情啊? 吉野顺平满腹牢骚,撒起酒疯来的妈妈简直任性得没边。 -- 第329页 不要给我啊!喝大了的老妈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势汹汹地开口,早知道搬家的时候就应该把她塞进行李箱里一起打包带走! 吉野顺平: 这都什么跟什么?没人会愿意被塞进行李箱里被打包带走的吧? 阿姨,我理解你!虎杖悠仁直挺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宛若棺材起尸,途中因为动作太大直接带翻了椅子。 吉野顺平: 你又凑什么热闹? 一个醉鬼和一个精神小伙,目光对上的那一刻,莫名产生了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登时让吉野顺平产生了一种这两双对视的眼睛马上就会泪崩的感觉。 吉野顺平: 脑子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人很乖的。吉野凪颤抖地开口。 行动快过脑子但是直觉一向很准。虎杖悠仁颤抖地回应。 傻乎乎的看起来很容易骗吉野凪继续说。 也许是因为酒精,吉野顺平居然在自己老妈的眼睛里看到了水雾。 骗她的人会进医院。虎杖悠仁接下去说,因为发现之后会被打。 迄今为止,忽悠了姐姐之后还没进医院的人只有五条老师,因为他是最强的。 吉野顺平:??? 搞毛线啊你们? 那个小红毛吉野凪吸了吸鼻子。 她叫雨宫弥生月。虎杖悠仁道出了真相,是我姐姐。 吉野顺平:??? 我的弟弟一个顶你两个,他的体重早就超过80Kg了。 悠仁才不会胖,他那都是肌肉,他的体脂率在个位数。 心思细腻的大男孩回忆起来两个月前的对话,再回忆起虎杖悠仁拎着裤子狂奔的场景,眼角余光督过虎杖悠仁校服下结实的肌肉,悟了。 吉野顺平目光复杂地看着虎杖悠仁,心说原来你就是那个体重80kg体脂率个位数的猩猩。 是别人家的小红毛就算了,为什么那个别人家的爸爸还不喜欢她啊!吉野凪表情凶恶地抄起旁边的玻璃瓶子,用小混混拿着钢管的气势拿着瓶子指着虎杖悠仁。 我超喜欢我姐姐啊,阿姨你不要乱讲!虎杖悠仁大喊,那个不喜欢小红毛的别人家是谁啊?姐姐是我们虎杖家的! 管他姐姐之前是在哪个家庭生活过,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无所谓,既然到了虎杖家就是他虎杖悠仁的姐姐! 蛤?小红毛什么时候成你姐姐啦?吉野凪的视线里出现了三个虎杖悠仁,眼神迷糊,视线里的三个虎杖悠仁晃来晃去,她晃了晃脑袋,她有弟弟居然没有给我讲嗝,话说起来,悠仁同学还真的跟小红毛有点像,小红毛嗝,特别能打跑得特别快嗝 客厅里吵吵闹闹一片,两个人一唱一和开始唱起相声,吉野凪手里的玻璃瓶子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吉野顺平觉得今天晚上是没完了。 晚饭结束之后,虎杖悠仁留下来帮吉野顺平收拾桌子上的空盘子,吉野凪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个酒嗝,翻了个身,跟条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 夏末初秋,九月份的天气逐渐转凉,就这样瘫在客厅里说不定会感冒,吉野顺平试图叫醒妈妈,吉野凪却挥了挥手,超凶告诉客厅里的两个男孩,谁敢打扰她睡觉,她就去找小红毛来揍他。无奈之下,吉野顺平只好从房间里翻出一张毯子给他的醉鬼老妈盖好。毯子盖上去之后,吉野凪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什么之后,头一歪,睡死过去。 睡相任性得像是个小女孩,本身却是可以说出大人才能说出来的名言的成年女性,做了母亲之后,无论是心态还是人生阅历,都在往更成熟的方向发展,幼稚的小女孩会被成熟的母亲遗留在过去,他的妈妈却留下了那个小女孩,那个还没有做母亲尚且年轻的自己,年轻漂亮又大喇喇的自己。 顺平很喜欢自己的妈妈。虎杖悠仁温和地笑了笑。 柔和的灯光落进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蕴着星光。 当然了,她可是我的妈妈啊。吉野顺平给吉野凪掖了掖毯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就只剩下他和妈妈了,留在他的生活里的人也只剩下妈妈,他最重要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尊重他,爱护他的亲人。 虎杖同学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吉野顺平忍不住出声,肖似母亲的面庞温和起来。 虎杖悠仁顿了顿,像是发愣一样,看着突然精神起来的橄榄绿色的眼睛。 妈妈吗? 虎杖悠仁发现自己的印象里没有妈妈,妈妈的喜好,妈妈的声音,妈妈的相貌,即使是一层浅淡的轮廓也没有,爸爸在他的记忆里也褪色成了模糊的轮廓和色块,他只有爷爷和姐姐。 我没有见过,爸爸倒是隐约还有点印象。虎杖悠仁若无其事地开口,语气平缓而轻松。 但是我有爷爷和姐姐啦。虎杖悠仁挠了挠鬓角的头发,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青涩的笑容。 -- 第330页 姐姐是弥生月小姐吧?吉野顺平说。 嗯嗯。虎杖悠仁用力地点头,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啦,但是家人就是家人吧,别的好像也不这么重要了。 妈妈在记忆里恍若一个概念,爸爸在时间里失去踪影,起初他只有爷爷,满头白发好强固执的老人,对他来说,爷爷跟父母没有什么区别了。五岁的春天,好像是刚过完生日没多久的时候,仙台的樱花开得格外烂漫,融融的阳光落进院子里,像是一层薄薄的蜂蜜,他多了一个抱着猫来的姐姐。 两个大男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盖着毯子窝在沙发里的吉野凪睡得舒坦,柔和的灯光漫上了被擦得光亮的餐桌上。 虎杖悠仁接到伊地知的电话之后,和吉野顺平告了别。 微凉的夜风裹挟着起伏的夜枭啼鸣,住宅区的灯火像是散落在天幕上的星光,城市星光璀璨,旷野的苍穹暗淡无光。 吉野家的大门在背后合上,在黑夜里响起一声格外清脆的声响。 虎杖悠仁转身扎进漫漫的夜色里,无星的夜晚,黑暗笼罩像是铺天盖地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天空,伶仃的灯火落进空荡荡的小巷里。 锃亮的车灯驱散了深不见底的阴影,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面前,车窗缓缓向下拉,坐在后座上的人抬眼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温柔明丽。 感觉怎么样?弥生月朝他弯了弯眼睛。 虎杖悠仁挠了挠脸,轻声笑了笑,嗯,我们可能不,是挺合得来的。 夜晚的虫声嘶鸣,月光刺穿厚重的阴霾,明亮的圆月高悬于天,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虎杖悠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伸了伸腿,却顶到了副驾驶座的座椅,车身太小,不过他把腿伸直,他又把腿缩了回来。 他的心情没有被影响。 姐姐。虎杖悠仁突然出声。 是没有吃饱吗?弥生月眨眨眼睛,巷子里有一家流动拉面。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有姐姐在真好。虎杖悠仁扬起明朗的笑容,粉红色的脑袋直接歪到了弥生月肩膀上,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拱了拱他老姐的脸颊。 弥生月温和地笑了笑,捋了一把他的头发。 姐姐,你去哪里了?虎杖悠仁歪着脑袋看着前面的车灯,你怎么会来这里? 去下水道了。弥生月回答,帮七海先生打架去了。 哦。虎杖悠仁坐直了身体,赢了吗? 不算是赢了。弥生月说,让它跑了。 七海海呢?虎杖悠仁没看到七海建人。 七海海?弥生月顿了顿,转而反应过来是七海建人,突然觉得挺适合七海建人的,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七海先生要回一趟高专。 对手有些棘手。弥生月补了一句。 虎杖悠仁顿了顿,对方是咒灵? 是咒灵。弥生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好像上了他的黑名单,你最近要小心了。 两只特级咒灵,外加上盗用夏油杰身体的人出现过后,她总感觉有问题,即使是两个特级咒灵和那个冒牌货加在一起,目前来说,五条悟要拍死他们也不用花太大的力气,明面上的问题不怎么大,可是正是因为没有什么问题,她越发得不安。 弟弟变成「宿傩容器」,到特级咒灵扎堆出现,再到盗用夏油杰身体的冒牌货。她又想到了和咒灵算是近距离接触过的吉野顺平,不安的心情再度膨胀起来。 姐姐?虎杖悠仁的声音唤回了发散的思维。 弥生月收拢了发散的视线,抬起眼睛,悠仁,我要去一趟顺平的家。 欸? 顺平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孩子。弥生月垂下了眼睫,如果没有细问他的话,无论是自己的事情还是别人的事情,他不会做过多的干涉和解释。 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啊。 顺平,某些地方,某个时间,接触过那只咒灵。 这是她的直觉。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都让开,这个红毛是我家的。 预收文:《[综]养猫日记》 我单知道养猫不是件随随便便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不是什么猫都可以养的。 普普通通的一天,我普普通通地下了班,普普通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普普通通地偶遇了一只特别漂亮的大猫猫。 猫猫:咪~ 猫猫的肉垫超级软,毛毛也很柔顺,一个没忍住就把猫猫带回家了。 我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猫了,我每天都在勤勤恳恳给不食人间烟火只食人间甜品的猫主子当铲屎官,给猫猫做猫饭,给猫猫顺毛毛。 收养猫猫之后,我的丸子头竹马突然在某一天神经病发作说我是猴子,被我打了一顿之后神经病痊愈的竹马告诉我,我的猫是鸡掰猫,快点扔掉,不扔掉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当他还在发疯。 我信他个鬼,我的猫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第331页 直到有一天我的猫当着我的面变成了一个一米九的白毛。 我的猫居然变成人了!不是小猫咪的小猫咪还是小猫咪吗?! 我蚌埠住了,我现在弃猫还来得及吗? 竹马:都叫你快点扔掉了。 【关于本文】 主角还是隔壁《有话说》的小红毛,人设基本不变,猫猫是被关了猫包的28岁人民教师悟,竹马是死后转生的杰哥。 本文有名《鸡掰猫和他的铲屎官的二三事》,《我和我的猫》,《被关了猫包之后,我过上了不用加班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废物生活》,《小猫咪一肚子坏心思》,《我为我的红毛青梅和青梅的猫操碎了心》,《每天都想报警,但是作案对象是一只猫》,《给鸡掰猫绝育的一百种方法(虽然没一个是成功过的)》 CP辣个最美的白猫猫。 感谢在2022-01-28 23:59:13~2022-01-30 13:0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彻 50瓶;草莓酸奶 9瓶;是程醉啊~、细雨轻飘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皎夜光 ======================== * 黑色的穹顶回荡着列车的轰鸣,月光穿过层层翻涌的云雾,沿着缝隙泼洒到横贯城市的铁轨。 窗外下着小雨,细腻的雨丝飘落到脸颊,泛起一阵阵冰凉的感觉。 虎杖悠仁拉上了窗户的玻璃窗。 姐姐,你要喝点水吗?虎杖悠仁朝她递过去了一瓶水。 回过神来的弥生月顿了顿,接过了那瓶水。 列车穿过隧道,放大的轰鸣宛若骤然炸响的惊雷,长龙般的列车碾过银色的铁轨,滑入了隧道里。 钢铁锻造的长龙撕裂了空气,掀起一阵狂风,列车冲出隧道之后,锃亮的车灯划开了笼罩在山间的黑暗。 弥生月把水放到了座位上的简易桌台上,列车在黑色的林间奔驰,塑料瓶里的水微微战栗。 她突然想到了以前养的小金鱼。 每年七月份的最后一个周六,隅田川会举行一次盛大的花火大会,斑斓的烟火炸响在隅田川的河岸,霓虹灯和烟花的火光,将城市映衬得宛若白昼一样敞亮。 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挤着人走过祭典的参道,斑斓的烟火落进人间。 她突然想起了爸爸。 爸爸的面容在记忆里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爸爸大部分时间都会穿衬衫和西装,衣着外貌中规中矩,因为他是个上班族,在东京随处可见的上班族。 很小的时候,家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争执,家里还算是融洽,外出工作养家的爸爸,在内持家的妈妈,还有年幼的孩子,这样的一家普通温馨。 每年的花火大会是最热闹的祭典之一,鱼群一样拥挤的男男女女来来往,爸爸会把弥生月放到肩膀上,免得小小一只的她被人群冲散了。 她记得爸爸给她捞过一只小金鱼,红色的鱼鳞,纤薄纱衣一样曼舞在水里的鱼尾,小小一只的金鱼在塑料袋里,用懵懂的眼神看着她。 她给小金鱼找了鱼缸,很小心地把它放进鱼缸里,准时准点给小金鱼喂食,可是它还是死了,在水面上翻出了脆弱的肚皮,小小的身体,脆弱得像是枯萎的树枝。 细腻的雨丝变成了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落在车窗外,玻璃窗被雨水氤氲得一片模糊。 鱼。 胳膊撑起下巴,弥生月托腮看着塑料瓶子摇晃的水面。 什么鱼?虎杖悠仁歪了歪脑袋,满脸疑惑。 我觉得他像鱼,一条小鱼。弥生月托着腮,红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顺平。 虎杖悠仁顿了顿,他对这样的比喻有点好奇,为什么这样说? 我以前养过一条小金鱼。弥生月垂下了眼睫。 钢铁锻造的列车还在旷野上奔驰,车厢内的光影微微颤动。 它只能待在鱼缸里。弥生月轻声说,因为它是金鱼,又可怜又脆弱。 在废弃仓库里躲避咒灵狼狈奔驰的孩子,身形瘦削,单薄又狼狈的样子,初次见面的时候,让她想到了很久以前养的小金鱼。 脆弱又单薄。 又小又无助。 被驱赶,被排挤,被霸凌,骨子里却凿刻着不融于人群的高傲,哪怕被人反反复复地敲打,反反复复地辱骂,不愿意求救,不愿意低头,不愿意哭泣。 无光蒙尘的橄榄绿颜色瞳孔,疲惫又厌倦,却又在罅隙间溢出怒火和怨怼。 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不小心进入了其他大水槽里而被溺死吧。 脑袋一热请他吃了宵夜。弥生月眨眨眼,那家流动拉面馆子挺好吃的。 卤蛋的味道也不错。 虎杖悠仁联想了一下鱼和吉野顺平,挠了挠粉红色的头发,还是感觉鱼这个比喻怪怪的。 抬眼间,白皙的手指抵到了额头前,屈起,伸展,一个脑瓜崩轻轻绷在虎杖悠仁额头上。 -- 第332页 因为是没长大的小鱼。弥生月收起了自己的手,擅自跑进海里的话,很容易溺死在海里。 就像是七海先生说的,小孩是需要被大人照顾的。 因为有了成熟可靠的大人,才会有可爱的小孩子,可爱的小孩子才会长大成为成熟可靠的大人。 被脑瓜崩崩疼的额头的虎杖悠仁捂着脑门眼泪花花,疼得龇牙咧嘴,他抬手摸了摸被崩过的额头,动作顿了顿,放下了手。 视线落在五指交缠的双手上,虎杖悠仁垂下眼睫,他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 普通人的社会里,也有出现咒术师的可能性,咒术高专就相当于一个过渡点,吸纳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同时提供给他们慢慢适应咒术界的环境,冒冒失失从普通人的社会闯进咒术界,就等于是在找死。 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如果五条悟没有把他收进高专,估计现在,他应该被追杀自己的人撵得满世界乱窜,「宿傩容器」真的不是这么好当的啊。 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大男孩将手按在曾经被诅咒之王掏空心脏的胸膛。 那个缝合脸,为什么要接触顺平?虎杖悠仁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映画电影院事件发生的那天,咒灵的外貌太过肖似人类,让吉野顺平愣了半晌,半晌过后,看到面目全非的三个人,弥生月给过他的告诫告诉他,无论对方是人是咒灵,都不是他能够去接触的。 玻璃球一样从眼眶里炸出来的眼球,肆意增生的骨骼,畸形的肌肉,吉野顺平下意识地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地离开电影院,想要远离罪魁祸首,却在街道的拐角的地方,撞上了这个恶鬼一样的家伙。 雨声淅淅沥沥,墙面上的石砖缝隙里渗出泥水,巷子里的电线被拉得乱七八糟。 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咒灵将手按到了他的脑袋上。 你的大脑结构很有趣嘛。缝合线咒灵笑嘻嘻地说,我需要一张牌,一张可以为我所用的牌。 哦对了,你打过牌吗? 嬉笑的声音宛若再正常不过的玩闹,吉野顺平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伊地知调查了吉野顺平的家世,吉野顺平的家底清清白白,妈妈是普通的公司上班族,父亲在几年前就与母亲离异,目前的工作也是跟咒术界毫无相关性。 明目张胆地留下残秽,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一样,在里樱高中落下「帐」,明目张胆地去接触虎杖悠仁,明目张胆地去接触两面宿傩,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险些被千年老大爷片了出餐。 弥生月顿了顿,也许是想要通过顺平,接触你。 顺平、被放在吉野家的宿傩手指,里樱高中放下的「帐」,还有擦肩而过的冒牌货。 她合理怀疑这些王八蛋搞在一起狼狈为奸,想要搞她弟弟和五条悟。 准确来说,是接触宿傩。 她太了解她弟弟了。 总是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天平,利益衡量,大部分人心里的天平都会朝自己的倾斜,可是虎杖悠仁的天平是朝别人倾斜的。 怕死是人类的本能,也是虎杖悠仁的本能,但是这些本能放在他人生死面前,八成就会被他抛得远远的,哪怕要他去跟魔鬼做交易。 虎杖悠仁攥紧了拳头,手腕上的青筋暴起,脸庞陷在灯光的阴影里,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又是宿傩。 说跟宿傩没关系,也不是真的没关系,有关系也不是真的有关系。弥生月继续说。 虎杖悠仁的动作一顿,满脸疑惑地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宿傩真的跟他们有关系,那他就不会把缝合脸片了。弥生月说,你是「宿傩容器」,他们要接触宿傩,就必须要通过你,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什么都没戏。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悟了,为什么缝合脸是个例外,他能直接触摸两面宿傩的灵魂,按理来说,虎杖悠仁自己的意志对他来说无所谓,那家伙仍旧给两面宿傩片了,还差点给片成了生鱼片,就像是典型的 私闯民宅,被户主发现之后强行殴打。弥生月虎着一张脸说。 热脸贴了宿傩的冷屁股。虎杖悠仁又补了一句。 姐弟两个人沉默了。 这样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病。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发,灵光一闪,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手心,看着他姐,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你今晚上变聪明了。 我也觉得我变聪明了。弥生月虎着一张脸表示赞同。 虎杖悠仁: 他姐的智商真的上下线不定期啊。 弥生月顿了顿,眼睛看着虎杖悠仁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瞳蕴着柔软的灯光,虎杖悠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挪了挪屁股之后,发现他姐还在看他,终于忍不住了。 姐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小老虎挠了挠脸。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是你的错?弥生月开口。 虎杖悠仁噎住了。 -- 第333页 这班列车是今天最后一班车,晚点的车没有什么人,心思被当场戳破之后,车厢里陷入了沉默,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虎杖悠仁抿紧了嘴唇,脑袋垂下来,像是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小狗。 嗯。良久,他无力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要杀顺平的人是你吗?弥生月开口。 虎杖悠仁摇摇头,他怎么会想杀顺平? 要贴宿傩冷屁股的人是你吗? 虎杖悠仁用力地摇摇头,贴宿傩冷屁股什么的,听着就好恶心,他宁愿被曝光网页浏览记录也不要干这等破事。 你什么都没做。弥生月一锤定音,你是两面宿傩的容器,不代表他干的破事是你干的,何况他今天啥也没干。 弥生月捏了捏弟弟的脸,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 无药可救的人遍地都是。弥生月认认真真地说,作恶的时候,自己不想承担自己犯下的罪孽,干脆把罪孽推在别人头上,你要是当真了,不就是在鼓励他们多做点坏事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应该有要承担自己犯下的错误的责任。弥生月拍了拍他的脑袋,你瞎操心什么? 顺平还没有虎杖悠仁摸了摸粉红色的脑袋,下意识地就要秃噜出来,被他姐一个眼神塞了回去。 那顺平 会和小凪姐姐一起搬家到东京。弥生月说,回头我把他们家地址发给你,你可以去找他们玩儿。 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好奇怪,你叫阿姨小凪姐姐。虎杖悠仁挠了挠脸。 你叫她小凪姐姐她也会很高兴的。弥生月眨了眨眼。 哦。 虎杖悠仁缩了缩脑袋,心说真这么叫,那顺平岂不是成他大外甥了? 各论各的好了。虎杖悠仁笑了笑,毕竟我只有一个姐姐嘛。 * 两天后的清晨,咒术高专迎来了一个新的学生,对方由七海建人推荐入学。 无论是出于这孩子的特殊性,还是从大局着想,放任不管的话,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也无法预料,何况发生了这种事情,于情于理,这孩子已经不适合继续一无所知地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了。 七海建人思前想后,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决定,咒术界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归处,但这仍然无可奈何,在所有的问题中,最大的问题莫过于,一年级的班主任,是五条悟。 入学之前,七海建人郑重地向一脸懵逼的吉野顺平鞠躬道歉。 抱歉,吉野同学,我把你推进了一个粪坑里。这是七海建人的原话。 可把孩子给吓坏了。 入学当天,一二年级的人都外出执行任务去了,高专里没有其他学生,傍晚的时候,吉野顺平收到了虎杖悠仁的信息,被伊地知带到了虎杖悠仁所在的地下室里。 吉野顺平进门就看到了一口锅,被划了十字的香菇,郁郁葱葱的蔬菜,香气四溢的汤汁,食材把锅挤得满满当当。 虎杖悠仁挥舞着锅铲跟他打招呼,顺平,坐下来准备开饭啦。 老实人吉野顺平和老实人伊地知面对面坐着,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滚着。 为什么没有看到弥生月小姐呢?吉野顺平小心翼翼地问。 弥生月小姐,去机场接五条先生了。伊地知推了推眼镜,想起昨晚上的五条悟电话里说的我不要臭男人接。 老实人伊地知流下来两条宽面泪,讲道理,弥生月小姐做你的助教之前,一直都是他去接人的好吗? 伊地知先生也是咒术师吗?吉野顺平问。 准确来说是辅助监督。伊地知温和地说,是高专相关人士,大致的工作就是辅助执行任务的咒术师,吉野同学未来也会执行任务,那么就会有辅助监督辅助。 嗦嘎。吉野顺平的眉头松开了。 高专里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相处。 不用太担心。伊地知温和地说,现阶段应该是由学生们一起执行任务的,你们还没有到能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 那我会和虎杖一起执行任务吗?吉野顺平有些期待。 不,虎杖同学目前不会执行任务。伊地知说,因为他还是死的。 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眼睁睁地看着放下锅铲的虎杖悠仁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露出阳光的笑容,伊地知先生说的没错,我已经死了快两个月啦。 吉野顺平: 为什么每个字我都听得懂,连起来我却听不懂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顺平:你们说的是日语吗? ps:默默旁听了姐弟俩谈话的大爷:艹 新年快乐~ 感谢在2022-01-30 13:06:07~2022-01-31 20:3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328715 1个; -- 第334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萤 29瓶;Misaka的呱太 20瓶;月满楼、咸鱼的快乐你不懂 10瓶;游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雪满山 ========================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咪会吃醋。 弥生月养的大橘猫不爱吃醋,胖胖一只的大橘猫是她见过的最严肃的猫,不减肥,坚决不减肥,也不怕自己这一身的肥肉被饲主嫌弃。 猫窝是他一只猫的,虎杖家的围墙也是他一只猫的,大橘猫不介意饲主偶尔去喂别的猫,外面的猫始终都是外面的猫,虎杖家只有他一只猫,除了多年前的白色毛茸茸,还有五条悟,谁也没有让大橘猫吃过醋。 养猫十余年的弥生月也鲜少去哄大橘猫,猫老爷只管让她撸舒服了就行。 九月份雨水最浓重的那几天,高专后山山坡上的小猫们顶不住泼瓢的雨水,跑到了屋檐底下避雨,噼里啪啦的雨声夹杂着猫咪可怜兮兮的叫声,弥生月想也不想就把猫咪们抱进了屋子里,给小猫们擦干身体,准备好临时的猫窝和足够的猫粮。 小猫们没有定居,偶尔会成群结队来串门,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弥生月干脆在家里准备好猫粮和猫咪专用的食盆,好让这些小家伙填饱肚子之后再会山上,来的次数多了,小猫咪们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大猫咪吃起醋来会很难搞。 尤其是回到宿舍啪地一声把灯打开之后,在宿舍里看到五条悟蹲在窗边喂猫的时候,弥生月心里咯噔一声。 白色的大猫咪慢慢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可以称得上是柔情似水,温柔得让弥生月想要跑路。 小墨镜要掉不掉地挂在鼻梁上,五条悟眨了眨眼儿,墨镜的黑色和笼罩天幕的墨蓝,衬得六眼越发的流丽璀璨。 他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白色的宽松上衣搭配黑色的长裤,宽松的圆领露出下的皮肤撒上了薄薄的辉光,他在喂猫,猫咪专用的食盆被他拿到了屋檐底下的地板,贴心地被倒满了猫粮,今天恰好是小猫们来做客的日子,而且好巧不巧被五条悟逮了个正着。 弥生月像个棒槌一样僵在门口。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霜雪一样的白睫毛浓密微翘,苍蓝色的眼瞳弯弯,弯起的嘴唇带了点猫科动物恶作剧时才会有的狡黠。 落地窗被拉开一半,五条悟曲着腿,靠着窗框坐在地板上,银白色的月光泼洒了一地,趴在地板上的猫被他撸得泛起了肚皮,两只猫爪子直接扒拉到了他的手背上,喵喵喵地求撸,细里细气的猫叫声弥漫在空气里。 弥生月: 过来坐。五条悟朝她招了招手,撸猫的手一收,手底下的小猫不乐意了,咪咪地叫了两声。 五条悟挠了挠小猫的下巴,三色的小猫满意地蹭了蹭五条悟的手指。 好了哟,我要干正事啦。五条悟摸了摸小猫的头,带笑的眉眼,目光落在小猫身上,像是在看手底下的猫,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什么人。 五条悟收起了手,小猫喵呜一声,晃了晃尾巴,尾巴像是一支小旗帜一样竖起,慢悠悠地走开了。 弥生月僵着不动,小动物一样的直觉告诉她,她最好马上转身跑路,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跑不过五条悟,她能三秒五十米,他有三秒五千米的无下限术式。 怎么不过来呀?五条悟眨眨眼,撒娇一样的语气甜腻得要腻死人,你过来嘛~ 咪~地板上趴着的小猫伸了个拦腰。 弥生月: 弥生月机械似的迈动双腿,老老实实地走过去,五条悟拍拍边上的地板,示意她坐下来,弥生月老实巴交地坐下来。 弥生月养了好多猫啊~五条悟在她耳边哈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泼洒到了耳廓上,酥痒的感觉窜上了头皮。 弥生月缩了缩脑袋,挪了挪屁股,想要离他远点,太近了,近到九月份的天气,她居然会觉得很热。 猫猫好可爱哦~ 九转十八弯的音调,最后一个尾音被拖拽得长长。 她又挪了挪自己,心虚得要命。 五条悟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弥生月继续挪了挪自己,五条悟跟着挪,最后脑袋撞到了窗框上,没得挪了,一回头,五条悟的脸几乎要贴在她脸上,目光相触,呼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心脏仿佛在瞬息间停止了跳动,须臾过后,擂起震耳欲聋的鼓声。 有什么要说的吗?五条悟皮卡皮卡地眨眼睛,比弥生月大上好几圈的手慢慢地游移到了她的手背上,五指挤入她的指缝里,收拢、扣下。 弥生月抽了抽手,没抽动,十指相扣,五条悟扣得很紧,压根就不给她松开的机会。 我说了我会吃醋的哦~声音低沉沙哑,白色的大猫咪在她耳边轻轻呵出灼热的气息。 弥生月:QAQ 吃醋的大猫咪好可怕。 弥生月没忍住开始哆嗦,哆嗦了半天,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给她捋直了。 雨下得很大,猫在外面弥生月哆哆嗦嗦地解释。 -- 第335页 下雨了呀,那就不怪你了。五条悟弯了弯眼睛。 弥生月: 不怪我了你倒是放开我的手啊QAQ 但是我还是好不高兴哦。五条悟委屈巴巴地说。 弥生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他要干嘛,破罐子破摔地开口,那你想要干什么? 救命QAQ 温热的手心托上了她的脑后,白皙的指缝倾泻无数殷红的发丝。 墨色的光斑映在地板上,沙沙的风声卷着嘶哑的虫鸣。 仿佛有糖在嘴唇里化开了一样,温热的、甜腻的味道弥漫上了口腔,这只猫简直像是用糖做的一样,甜腻得让心脏颤抖。 弥生月瞪大了猫儿一样的眼睛。 世界朦胧而美丽,虫鸣和风声从知觉里剥离开来,仿佛全身的知觉都汇聚到了嘴唇和口腔里,甜腻到她的脑袋晕乎乎的,仿佛泡在了又甜又醉的酒里,浓醇到让人头脑发昏。 气息纠缠在一起,越发地热切,越发地炙热。 越是触碰她,越是无法满足,浅尝即止已经无法满足逐渐膨胀的欲||望,原本他只是想要稍微触碰一下就好,颤抖的湖水却投下去巨大的石块,溅起蓬勃的水花。 舌尖描绘柔软的嘴唇,顺杆子往上爬,擦进微张的唇隙,声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温热气息,手指抚摸着温顺的头发,心脏逐渐滚烫起来,渗进血液之中的东西,顺着血脉流遍全身。 头发、衣服、皮肤,舌尖,都是清甜的橘子汽水的味道,甜甜的、酸酸的,都是她的味道。 相扣的十指没有松开,反而越发用力地收拢,比之前任何的动作都要亲密,都要滚烫。 酥麻的感觉窜上了五指的指尖,弥生月的手颤抖着扒上了五条悟后肩上的衣料,本能似的收紧,将柔软的衣料抓得皱巴巴的。 意识收拢又涣散,涣散又收拢,仿佛沉溺在温泉水里,被掀起的水花摇曳碰撞,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细里细气的猫叫声,所有的一切在视线里淡去,只余下那双璀璨的眼睛。 再度听到树影婆娑的窸窸窣窣声的时候,她趴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脸颊上的温度还未散去,呼吸得以自由,软趴趴地跟条鱼一样趴着,呼出的气息灼热。 舌头发麻,还没有从适才的亲吻里回过神来,弥生月晕头转向地趴在五条悟肩膀上,像根脱了水的面条,软趴趴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吻是能溺死人和腻死人的事情。 银白玉润的月亮在视线里颤抖,墨色的山体在目光之中摇晃。整个人像是陷在了柔软蓬松的云里,酥麻的感觉残留在全身的血脉之中。 你你干嘛又声音都在发软,弥生月扒拉着五条悟的后肩,试图坐直,奈何全身都像是没骨头的蛇一样,发麻到无力。 五条悟单手托着她的腰,后肩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后衣领子不放,漂亮的脸颊红润,像是傍晚铺满天空的晚霞。 五条悟用脸颊蹭了蹭她殷红的脸颊,轻声说:我好想你。 左右离开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他就一个劲儿地在想,思想一旦有空档,满脑子都会是她,他甚至后悔没把她一块儿带出来了。 如果可以把你挂在钥匙扣上就好了。五条悟亲亲她氲氤着水汽的眉眼,随时随地都能把你带走。 琥珀色的眼睛迷蒙得像是蕴着金色朝阳的雾气,他忍不住又亲了两下。 弥生月扒拉了两下五条悟背后的衣料,好不容易坐直了一点儿,大半张脸埋进了对方的肩膀上,鼻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还有一股子特有的冷香。 五条悟托着她的腰,把她往肩头上送了送,没骨头一样趴在五条悟肩头上的弥生月好一会儿才回笼。 弥生月扒着手里的衣料不放手,大半张脸埋进五条悟的肩膀上,闷闷的声音从传了出来。 我也好想你。嘴唇和舌尖都在发麻,弥生月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满腔的思念像是开闸泄洪一样倾泻而下。 五条悟顿了顿,皎白的发丝垂落下来,浅浅的阴影映在脸庞上,脸上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眼里的光芒,亮得要闪花人的眼睛。 下巴抵在弥生月的发顶,白色的大猫咪轻轻闭起了双眼,下颌在红色的发旋上蹭了两下,神色慵懒,却又透着大型猫科动物才有的危险和野性。 好犯规哦,弥生月~五条悟低垂着灼人的白霜,这时候说这种话很危险哦~ 什么危险?弥生月抬头,入眼就是白皙光洁的下颌。 五条悟笑了笑,想把你挂在钥匙扣上的危险。 我又不是钥匙挂件。舌头总算被捋直了,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想要从他身上坐起来,却反手被他按到了怀里。 五条悟继续蹭蹭弥生月的红毛,宛若沉迷吸猫的铲屎官。 弥生月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动,只好任由他吸。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红色的头发光滑柔顺,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五条悟没忍住亲了亲她额前的红发。 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的下颌,示意他别乱亲,鲜红的耳廓动了动,仿佛要滴出血来。 -- 第336页 你见过顺平了。弥生月说。 见过了。不让亲,五条悟就蹭蹭,一边光明正大地蹭蹭,一边说正事,实力在三级咒术师的水准上,术式嘛,不算太惊艳,马马虎虎吧。 吉野顺平的术式在五条悟的见识范围里的确不足以惊艳他,见过了可以调伏操控任何咒灵的「咒灵操术」,传闻之中能和无下限术式媲美的「十种影法术」,具有强制性命令效果的咒言,吉野顺平的术式在这些术式之中反而显得平平无奇。 五条悟当然也不是以术式优劣来评判术师的人,既然成了他的学生,大家就要一视同仁地进行爱的鞭打。 好好培养的话,吉野顺平未来会成为实力不错的咒术师。 五条悟有自信,毕竟,他们的老师可是咒术界最强的麻辣教师。 他的大脑原本应该不是能使用术式的结构。五条悟说,那个咒灵强行改造了他的大脑吧?原本是想要用他来接触宿傩,却意外地把人推到了高专。 你把那孩子带进来的?五条悟把人圈在怀里,合上的眼皮慢慢睁开了两条缝隙,璀璨的眼瞳溢出粲焕的光芒,像是活动在夜晚的猫。 弥生月顿了顿,空出来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五条悟的衣摆,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心跳的律动一下一下振动着耳膜,弥生月垂下了眼睫。 如果说一个月前,她对咒术界还是一知半解的话,接触到相马越人和他的妻子和枝子,以及尚且他们年幼的儿子越和,在那之后,就不再是一知半解了,因果像是无形的丝线,一旦触摸到就会将人绕得紧紧的,越缠越紧,越缠越多,最后将人拖进交汇的地方,成为诸多个因果之中的一个。 如果没走进来,他会成为一条溺死在海里的鱼。弥生月轻声说,走进来 只不过是踩进了另外一个地狱而已。 他喜欢这个地狱不就可以了?五条悟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既然已经身处在地狱了,左右两边都是地狱,不如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五条悟揉乱了她的头发。 白色的大猫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眨眨眼睛,这样说的话,我也是帮凶哦,毕竟我可是勤勤恳恳把孩子们带向深渊的great teacher五条悟老师哟。 五条悟低头,亲亲她的眼睛,所以,我们是「共犯」了哦。 弥生月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大猫咪柔和的眉眼,指尖划过他的眉毛,眉心,她笑了笑,那我们就是「共犯」了。 五条悟愣了半晌,半晌之后他皮卡皮卡地眨眼睛,活似一只撒娇的大猫咪,那共犯小姐,今晚可不可以 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一半没有说出口,五条悟只是皮卡皮卡地眨眼睛,眼睛闪亮闪亮的。 弥生月想了想,可以,我先洗个澡。 一整天都在训练场和真希打架,她这又是汗又是土的,也亏得五条悟不嫌弃。 五条猫猫:!!!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的吗?! 白色的大猫咪抱着人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在弥生月的脸颊上蹭了好几下才把人放去浴室洗澡。 从浴室出来,用吹风机烘干了头发之后,弥生月看到美人侧卧在自己床上的大猫咪,衣摆下露出大半截曲线流畅的腹部,皮肤白得扎人眼球。 白色的大猫咪拍了拍空出来的床位。 弥生月:红毛疑惑jpg.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干嘛要这么兴奋? 一身睡裙的弥生月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慢吞吞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转头就对上了五条悟亮晶晶的眼睛。 啪嗒一声,弥生月关上了灯。 晚安。弥生月细心地给他掖好了被子,倒头就睡。 五条悟:??? 就这?就这? 弥生月翻了个身,背后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烧穿。 老久都不见五条悟要睡觉的意思,弥生月转身看着眼睛瞪得老大的大猫咪,你怎么不睡呀? 五条悟被她噎了个半死,委屈巴巴地说: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讲故事?弥生月想了想,悠仁小时候睡不着,我就给他讲故事。 五条悟: 我可爱的学生,我记住你了。 弥生月摸了摸五条悟的头发,像是在哄一只猫。 快睡吧,明天是交流会。弥生月嘟哝了一句,大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五条悟: 我恨你是块木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为什么会这样?【忧愁jpg.】 悠仁:我有不好的预感,啊嚏! 顺平:感冒了? 惠惠:最近小心五条老师。 感谢在2022-01-31 20:31:12~2022-02-02 14:0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吹晚风吹傻了 137瓶;江似水流年 52瓶;游魈鱼 20瓶;一只驯鹿 10瓶;东南墙角 7瓶;煮竹、绷带精 4瓶;他们都叫我学姐 3瓶;酥糖 2瓶;马甲日抛、科西、Agnes糖 1瓶; -- 第33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惊山鸟 ======================== 朦胧的白光镶嵌在地平线,薄薄的雾气笼罩了筵山葱郁的密林。 雾霾一样的蓝色被升起的金阳刺破,晨雾蕴着温润的阳光,映在脉络清晰的叶片。 深山之中传来这个夏天最后的蝉声,参差不齐的光斑掠过枝头,映在碎石铺开的小路上。 东京校和京都校的交流会从今天开始,为期两天,第一天是惯例的团体赛,以祓除咒灵为主要目标,但是不禁止两个学校的学生之间的交流切磋,明面上说的是咒灵讨伐大赛,两校学生之间的较量才是这场大赛的主要看头。 百无禁忌,只要不杀,随便什么都可以的交流会。 弥生月对咒术高专的交流会知道的不算多,大部分都来源于五条悟和夏油杰。 交流会的参赛人员范围规定在二年级和三年级,偶尔也会因为人数不够,把一年级的拉出凑数,历届的交流会在上一届获胜的学校举行,今年的一年级和去年的乙骨忧太,以及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面临着同一个问题,人数不够被拉去凑数。 咒术师经常面临人手不足的境地,一整年都很很忙,尤其是入夏之后,各地频发的诅咒更是成倍增长,但总归会有安定下来举行姐妹校交流会的时候。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共参加了两次交流会,分别在一年级时期和二年级时期。二年级过后,五条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咒术界最强,任务越发地繁忙,况且,只要有五条悟在的阵营,都会是压倒性的胜利,于是白猫猫被拉近了交流会参赛人员的黑名单,勒令不准参赛。 头一次参加交流会,两个人嫌狗憎的家伙直接把京都校的仇恨值拉满了。五条悟单方面把人胖揍了两天,转头回来继续跟弥生月肉搏,斗殴完之后,咬着红毛妈妈做的大福,大肆吐槽京都校的人不行,被夏油杰纠正拽到不行的自称之后,两个人差点又双叒叕在弥生月家的院子里打起来。 古朴的摆钟轻轻摇晃着长长的钟摆,秒针滴滴答答地旋转,在数字12上停顿须臾,厚重的钟声像是湖中荡开的涟漪,水波般扩散开来。 摆钟轰鸣过后,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精力格外旺盛,在讨论了如何解决全球变暖问题之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出了会议室。 摆钟钟摆在时钟底下摇曳,滴答滴答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 七海建人抖了抖报纸,纤薄纸张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挲声,太阳高悬于起伏的山脉之上,光斑越过障子窗,斑驳地映在地板上。 还活着就已经是惊喜了。七海建人头也不抬,一目十行看着报纸上的字迹。 摆钟转动秒针,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规律的滴水声,七海建人从报纸里抬起头来,坐在沙发上的红发女性已经起身准备去找五条悟。 七海建人顿了顿,斟酌地开口,也真亏你能受得了他。 弥生月眨眨眼睛,温和地笑了笑,他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很久以前?七海建人更坐实了心里的猜测,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很久以前的五条前辈也是一副狗都嫌的模样,年少时的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当年的学生现在的老师学会了内敛锋芒,吊儿郎当的样子却越发地惹人嫌弃。 高专的时候。弥生月温和地说。 现在的五条悟可比当年爬她家围墙的五条悟要强多了,各方面地强多了。 七海建人有点懵,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二十五岁之前的弥生月应该生活在普通人的社会,是不会和五条悟扯上关系的,但是从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来看,他们显然已经认识了很久。 突然又想到了那只满脸缝合线的特级咒灵,因为本身的术式,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和触碰到人的灵魂,进而将触碰到的人类改造成人不人咒灵不咒灵的怪物。虎杖悠仁的特殊性显而易见,两面宿傩的容器,一个躯壳里同时承载了两个灵魂,贸然发动领域去触碰虎杖悠仁的灵魂就等于是在惹火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被片了出餐也不是什么怪事。 因为身体里有不能碰的东西,真人自然也就无法像改造其他人类一样去改造虎杖悠仁,反过来被虎杖悠仁察觉到灵魂的轮廓,虎杖悠仁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天敌一样的存在。 那弥生月呢? 她既不是诅咒之王的容器也不是「天与咒缚」,为什么也被真人视作天敌一样的存在?领域「自闭圆顿裹」对她的效果近乎于无,本身也能察觉到灵魂的轮廓。 因为是姐弟吗?所以相似? 不,但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视线隔着墨镜镜片落到了弥生月红色的头发上。 七海建人下意识地开口,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 与生俱来。弥生月回答。 七海建人沉默了,东方人的柔和面孔,本身和国外也没有什么来往和联系,却有一头红色的头发。 七海先生?弥生月开口,还有其他事情要问吗? 不有。七海建人顿了顿,最后还是开口,那个咒灵,应该和你接触过。 -- 第338页 术式发动的条件是接触,战斗过程中的肢体接触是避无可避的,弥生月现在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就证明她不受影响。那个咒灵的目标是虎杖悠仁,虽然暂时不明确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术式能在弥生月身上奏效,他是决计不会放过弥生月的。 它认为灵魂包裹着肉||体。弥生月轻声说。 灵魂和肉||体孰先孰后,一直是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到底是肉||体里寄宿了灵魂,还是灵魂包裹了肉||体,它选择了后者。 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是肉||体寄宿了灵魂还是灵魂包裹了肉||体。弥生月重复了一遍真人的问题,我也不清楚,对99.999%的人类来说,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灵魂先于肉||体,但是对我来说,肉||体先于灵魂。 因为我是个「容器」。弥生月扶着门框,红色的头发顺着下颌垂落下来,和悠仁不一样,我生来就是个「容器」。 抱歉。良久,七海建人才斟酌地开口,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好像挑了个不讨人喜欢的话题。 没关系。弥生月笑了笑,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的话,那走一步算一步吧。 厚重的大门在眼前合上,七海建人顿了顿,将手里的报纸叠好,放进了抽屉里,合上了抽屉。 摆钟还在滴滴答答地摇曳着钟摆,屋檐下斜斜地淌进了温润的阳光。 七海建人摘下了墨镜,露出有些疲惫的眉眼。 他总算明白了,这一个两个的,会进咒术界,与其说是五条先生的肆意妄为和一个偶然,倒不如说是一种必然。 耳畔又响起了领域崩溃之时,玻璃四碎一样的支离破碎声,朦胧的白光斜斜地坠落暗淡的领域,少年鲜亮的眉眼和多年前死在「产土神」口中的少年的眉眼重合起来。 咒术师就是狗屎。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想着,轻轻瞌上了眼皮。 在五条悟的义正严词之下,虎杖悠仁被忽悠进了一个白色的金属箱子,抱膝盖下蹲,箱子合上的时候刚刚好装得下一只虎杖悠仁。 五条悟拍了拍合上的金属箱盖,严肃地嘱托学生,悠仁,听我的暗号行动。 哦西!箱子里传来虎杖悠仁倍儿棒的回应声。 将从海外带来的伴手礼娃娃放到箱子上之后,五条悟塞了个纸筒礼炮到弥生月手里,告诉她暗号一响拉响礼炮。 白色的大猫咪吧唧一声响亮地亲在弥生月脸上,乐颠颠地推着装着金属箱子的小推车走了。 老师你在干啥?箱子里的虎杖悠仁突然警觉起来。 没干嘛,没干嘛哟~ 车轮碾过平整的地面,刷刷地滚过,五条悟撒开大长腿推着小推车前行,声音荡漾宛若涟漪荡开的湖面。 悠仁不要说话,听老师暗号!白猫猫话风骤然一转,老严肃了。 哦哦哦。箱子里的小老虎乖乖捂嘴。 弥生月拿着纸筒礼炮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撒开大长腿推着箱子越跑越远的五条悟,老久才抬起手,摸了摸被五条悟亲过的脸颊,莫名觉得今天很热。 迟到是五条悟的常态,搞事是五条悟的作风。 白猫猫今天的兴致格外高涨,推着小推车一路欢快地跑过去,放在箱子上的木乃伊娃娃一颠一颠,愣是没掉下来,远远地看到聚在校门口的学生和老师,五条悟脚下一转,小推车转弯刹车。 久等了!作为唯一迟到的家伙,白猫猫半点愧疚和惶恐都没有,朝气蓬勃地抬手打招呼,大家都到齐了呀,我去海外出差了哦,现在给大家发伴手礼。 来,这是某个部族的护身符哦,送给京都校的各位~活蹦乱跳的五条悟挨个给京都校的学生们送了伴手礼,手里的娃娃发完之后,两手一摊,语气超级气人地说,没有歌姬的哦! 我才不要!庵歌姬暴躁,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玩意儿,果然几天前的状态才是反常,不做人的五条悟才是正常,那个有点帅的好孩子怎么可能是五条悟这个狗逼! 好吧,还真是他。 但是 五、条、悟、怎、会、做、人?! 庵歌姬内心失意体前屈。 接着 发完伴手礼之后的大白猫仗着自己的无下限术式,单手拎着推车的车杆旋转,一条腿屈起,单脚站立,宛若舞台上的芭蕾舞演员,带着沉重的金属置物箱和推车旋转几个周圈,高高翘起自己的一条腿。 这个送给东京校的各位! 且不提这个人带着沉重的箱子和推车还能如此流利地做出一连串动作,单是这个年纪快奔三的家伙还能如此欢快地蹦跶,已然是一件槽点满满的事情了。 饱经沧桑的二年级,以及从小和五条悟接触的伏黑惠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野蔷薇瘫着一张脸,遵从内心选择吐槽了一句情绪高涨的大人真恶心,而后放置在小推车上的金属置物箱轰然打开了箱盖。 O Pa Pe! -- 第339页 粉红色的小老虎从箱子里跳了起来,同样兴致高昂地来了一个著名搞笑艺人的梗,四肢伸展,单腿站立在箱子里,超级快乐。 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弥生月表情稳如老狗地拉响了纸筒礼炮,炫丽的彩带和扑簌簌的金箔糊了虎杖悠仁一脸。 当、当当!白色的大猫咪跳起来,元气满满地介绍,这是已故的虎杖悠仁同学!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嘞。五条悟推着僵在箱子里的虎杖悠仁,宛若推着新做好的蛋糕展览的蛋糕师,或者在宴会上推出新烤好的烤鸭的厨师,雄赳赳气昂昂地滑行,京都校的各位,这位就是「宿傩容器」虎杖悠仁同学哦。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可惜社交牛逼症的五条悟完全不受影响,继续推着人大肆展览。 作为人群之中唯二知道真相的二人组之一的伏黑惠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压下了旁边准备就要鼓掌的吉野顺平的手。尚且没有遭受过五条悟迫害的大男孩疑惑地看着伏黑惠,只见绿眼睛的同窗摇了摇头,没发出声音,只是张嘴做口型。 吉野顺平大致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别说话。 吉野顺平:??? 最先打破沉静的是额角青筋暴跳,面部表情宛若恶鬼下凡的野蔷薇,一年级的一点红一点也不顾及为老不尊的师长,迈开双腿,一脚踹到了箱子上,站在箱子里的虎杖悠仁低头就对上了女同窗豺狼虎豹一样的眼睛。 小老虎: 秀气的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大半张脸陷在浓郁的阴影里,双眼迸发血腥的凶光,你知道后果了吧,嗯? 小老虎: 浑身都是肌肉的小老虎哆嗦了了几下,两眼泪汪汪地看向人群之中的伏黑惠和吉野顺平。 对不起。小老虎半是害怕半是愧疚地开口,转眼看到钉崎的眼睛,忍不住哆嗦。 伏黑、顺平,救我救我! 伏黑惠移开了视线,吉野顺平低下了头。 一路走好,明年我们会给你烧香的。 伏黑,吉野,你们都知道吧?钉崎野蔷薇阴渗渗地开口。 伏黑惠/吉野顺平/虎杖悠仁:牙白。 三个男生现在很想找时光机。 推着小推车的五条悟欣慰地点了点头,宛若慈祥的老父亲,转头扒拉到弥生月身上热泪盈眶,孩子他妈,你看他们的感情多好。 弥生月拍拍五条悟的肩膀,下意识地接梗,孩子他爸,我看到了。 话一落音,禅院真希的棍子敲到了五条悟脑袋上,不要带坏弥生月! 总所周知,这个红毛的脑子缺根弦。 胖达:弥生月很容易被带坏。 狗卷棘:鲑鱼。 他们这一个两个都还没脱单,你就想脱单,美得你! 那边乱糟糟一团,站在鸟居下的老人止不住瞪大了深陷的眼窝里的眼珠,失声问道:宿傩的容器为什么还活着? 闻言的五条悟终于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在这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身上,心情颇好地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哎呀,乐岩寺校长也在呢,我还担心你会因为承受不住惊吓过度归西呢~ 老态龙钟的老人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虎杖悠仁死没死这件事归在一边,从七月份到现在,却没有一点风声透露出来,这件事根本就是五条悟故意隐瞒下来。 对方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挑衅。 你这个臭小鬼!年迈的老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斥。 这样的反应却是稍微愉悦到了五条悟,从少年院开始一直憋着气的白猫猫扬眉吐气了一会儿。 砰砰的一声声烟火在东京咒术高专的天空上炸开,东京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正式开始。为了避免不肖学生继续作妖,夜蛾正道当场表演一个臂锁,被夜蛾正道爱的教育完之后,在校长介绍规则的背景音里,五条悟哭唧唧地就要往弥生月身上扒拉,半途被正在做规则简要介绍的夜蛾正道拽着后衣领子拽回去,再来一个臂锁。 赛前演讲结束之后,被夜蛾正道勒得全身骨头嘎吱嘎吱响的五条悟哭唧唧地又双叒叕往弥生月身上扒拉,被老师正义的铁拳命中了头部之后眼看着又双叒叕要被臂锁,这会儿他长了个心眼,猫科动物一样矫健的身姿躲过了老师的手臂,泥鳅一样窜到了弥生月身上。 弥生月拍拍五条悟的肩膀,轻声安慰他,不哭不哭。 人家疼~白色的大猫咪扒拉在她身上使劲儿地哭唧唧,老委屈了。 夜蛾正道: 师门不幸! 京都校的各位: 你们东京校怎么回事? 东京校众人动作一致地别开了自己的脑袋: 别看我们别看我们,我们不认识上面那俩。 -------------------- -- 第340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东堂:什么时候,我也能和小高田这样那样?【羡慕jpg.】 真依:梦里什么都有。 感谢在2022-02-02 14:02:17~2022-02-05 13:2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炎のKylin 57瓶;寒心月 10瓶;酥糖、abc 2瓶;Agnes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巷西家 ======================== 打从进会议室的开始,时有时无的视线便落在了身上。 粗瓷茶杯里的茶水蒸腾着热气,光洁的杯沿氲氤上了薄薄的水雾。 弥生月转头,杯口氤氲出来的水雾在女人的面眉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纱,眼睫低垂,视线落在碧绿色的茶水。 错觉? 弥生月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小小的杯口,白色的水汽溢出杯口,碧绿色的茶水倒映出她的眉眼。 适才的视线重新落到了身上。 歌姬小姐。 外溢的水雾升腾着,水雾中的眉眼朦胧。 嗨依。沉迷瞄人的庵歌姬语气平和,手上却是一个激灵,茶杯差点没拿稳摔了下去。 有什么事情吗?弥生月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了。 庵歌姬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挠了挠脸,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头,比如你为什么会看上五条悟那个人渣,这样的问题一听就很失礼。庵歌姬不喜欢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和家入硝子那是光明正大吐槽那两个人渣。虽然对方不是五条悟本人,对方喜欢的人恰好又是人渣二人组之一,但是背后里诽谤对方恋人,怎么都让她觉得不是滋味。 庵歌姬想了想,选了个比较折中的开头,你和五条是认真的? 弥生月:??? 就是那个啊庵歌姬抓了两把头发,一时间的语塞导致词穷,恋爱啊? 弥生月眨眨眼,果断否认,没呀。 她可还是个单身的红毛。 这会儿轮到庵歌姬大写的疑惑,那你和五条? 不对劲,硝子明明说这俩有一腿已经石锤了。 我在养猫。弥生月一本正经。 猫?庵歌姬表情呆滞了一瞬间。 白色的大猫咪。弥生月说。 所以这跟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白色的大猫咪?猫?是她知道的那种小小软软还有软乎乎的肉垫,浑身毛茸茸的小可爱生物吗? 五条悟的头发的确是白的,皮肤也相对偏白,可是无论怎么想也无法把五条悟那个身高190+的白痴眼罩男和小小软软惹人怜爱的猫咪扯上关系,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啊。 歌姬很不理解,歌姬很迷惑。 为什么会有人把狗逼当成猫咪?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眼瞎了呢? 你认真的?庵歌姬大写的震惊。 认真的。弥生月超认真,很好吸。 吸猫人的快乐。 以前是撅着尾巴不肯让人靠近的傲娇大猫咪,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和DK的稚嫩之后,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深谙自己猫科动物的优势,光明正大利用自己的优势撒娇卖萌,但凡还是个青涩DK的时候的他有现在的一半的功底,都能让国中生小红毛死心塌地地当铲屎官。 话落音后,弥生月发现庵歌姬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清秀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满脸的嫌弃和怀疑人生。 弥生月不明白庵歌姬的嫌弃和怀疑人生从哪里来,直觉告诉她,对方嫌弃的对象不是她。 庵歌姬抿了一口茶,茶水微涩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年过三十的京都校高专教师顿了顿,一个念头无声无息地划过脑海。 等下等下 目光落在弥生月的一头鲜艳红毛上。 小红毛三年级硝子五条 庵歌姬茶水滑入咽喉,将温热的水温带进腹腔,也将多年前的回忆一同从脑海深处带了出来,烟雾缭绕的楼道,呛人的烟草味,窗前的JK和DK。 啊,在谈他喜欢上一个十三岁的小红毛的事情。 人渣。 小红毛今年十四岁了。 十四岁,那也是个国中生啊!人渣!! 捏着粗瓷茶杯的手指突然收紧,可怜的茶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巫女打扮的咒术师脸上的表情不再平和稳重,漂亮的眼睛瞪着着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年纪的红毛,仿佛一瞬间烧起来的火焰。 弥生月被她瞪得一个激灵,捧着茶杯的手一抖,险些把茶杯带翻,歌姬小姐? 啊这,这怎么这是? 你是不是比他小三岁?年过三十的人民教师表情扭曲,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弥生月抱着茶杯,老实巴交地点头。 还是国中的时候就跟人五条认识?巫女姐姐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弥生月有点怕怕,双手抱紧了茶杯,老实巴交地点头。 -- 第341页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间,庵歌姬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打破空气里沉重的寂静的是五条悟的脚步声,白色的大猫咪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迈着大长腿,皮鞋把木质的地板踩得噔噔响。 久等啦久等啦!目光落在坐在前排,五条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红毛助教还有几天前就见过的庵歌姬。 歌姬也在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刚好有些事情要拜托你。五条悟拉开椅子,挨着弥生月坐下来,却猝不及防收到了前辈的死亡凝视。 五条猫猫:??? 五条悟猫猫委屈,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歌姬,脸上的皱纹出来了哦~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欠打的话,恰好说话的人还是庵歌姬最讨厌的人渣。 巫女姐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不妙,偏偏五条悟那张嘴还叭叭个不停,红毛一族谜一样的直觉从脊椎一直窜上了天灵盖,弥生月飞扑过去捂上了白猫猫的嘴。 唔?猝不及防被捂住嘴巴的白猫,猫猫做错了什么,你居然不让猫猫开口说话? 对、对不起!弥生月死死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庵歌姬满脸险恶地看着被她捂住嘴的鸡掰猫,额角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这只猫拖出去手起刀落原地绝育。 弥生月:!!! 哇,歌姬好可怕!人家好怕怕!猝不及防挣脱束缚的猫猫抱住了弥生月的腰,鼻子埋进了充盈着橘子味汽水的柔软腹部里,舒服地蹭蹭。 堪堪将理智吊住的蛛丝一瞬间绷断,三十多年的涵养一瞬间崩塌,暴怒的巫女一脚踏上桌面,力道几乎要踏裂桌面,手里的杯子照着五条悟的脑袋脱手砸出去。 巫女的暴怒的咆哮几乎要冲出会议室,五条悟你这个没有教师资格证的失德教师!人渣!! 弥生月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那只砸向五条悟的杯子,滚烫的茶水泼洒过来,堪堪停滞在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咫尺,泼溅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埋头撒娇的白猫猫放下了结印的手,抱着弥生月的腰继续蹭蹭。 嘤~好可怕~ 对、对不起!QAQ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比起DK五条悟,各方面都长进了很多,就连拱火的功力也是日益见长,多数人对这个家伙的印象分从来都是负数,尤其是身为五条悟的前辈却从来被五条悟说很弱的庵歌姬,对这家伙的印象负数值简直是要低到马里亚纳海沟。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天理难容!!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巫女姐姐第一件事就是劝弥生月快报警。 弥生月:??? 年长的巫女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想要虐猫的心,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较比适才的要沉稳很多。 找我什么事情?事情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 稳重下来的巫女捏了捏眉心,这家伙刚才用了拜托的字眼,非必要的事情五条悟从来只会无视他人意见强塞给别人,买大福这种事情除外,具体参照屡次被五条悟忽悠出去的伏黑惠,既然已经严重到了要来找她商量,就不会是小事情。 虽然目前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个王八蛋说话。 弥生月顿了顿,我可能要失礼了,歌姬小姐。 庵歌姬顿了顿,她并不排斥和弥生月交谈,只要对方不是五条悟,谁都好,请继续说。 高专里,有人和诅咒师和咒灵勾结。五条悟沉下去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庵歌姬顿了顿,余下的愠怒一点点地消散,唇线拉平了之后,横贯了疤痕的脸庞面无表情,颇有些冷意。 然后呢? 高专的相关人员,不仅是教职人员,还包括了她的学生们。 啊咧,你在生什么气啊?五条悟无辜地开口,我什么都没做 最后一个音节没有吐出来,弥生月伸手把他毛茸茸的白毛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腹部,勉强堵住了他的嘴。 白猫猫:唔? 怀疑你的学生很抱歉,歌姬小姐。弥生月按着五条悟的脑袋,不让他继续拱火。 我知道。庵歌姬垂下了眼睫,你继续说。 好。 你说。庵歌姬看到五条悟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又双叒叕开口,面无表情,登时补了一句,我不要听人渣说话。 自知我方理亏的弥生月按严实了白毛猫猫的脑袋,好。 白猫猫:委屈jpg. 庵歌姬对高专和诅咒师或咒灵勾结这种事情感到难以置信,诅咒师就算了,咒灵这种存在,真的会有人类愿意与之结盟吗? 如果是与五条悟交过手的那种程度的咒灵那就另当别论了,在可以交流和进行浅显的语言理解,拉帮结派,有计划地进行行动,在混淆了咒灵和诅咒师的区别的情况下,达成利益共识暂时结盟也不是不可能的。 东京校五条悟排查起来倒也方便,但是和高层关系最密切的京都校,就要麻烦身为京都校老师的庵歌姬了。 白衣绯绔的巫女端坐,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静静地听着弥生月说话,思绪慢慢地沉了下下去。 -- 第342页 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去怀疑学生,那都是些孩子,咒术高专尽是些问题学生,可是身为老师,她很喜欢她的学生们,一个老师,用尽全力地去教导和引导学生走正确的道路,这是很幸福的事情,每一个老师都希望学生有美好的未来和正确的道路。 庵歌姬合上了眼睛,如果这件事情不是空穴来风的话,那么与咒灵和诅咒师勾结的人,很有可能在京都校,在她的学生之中。 一个老师最痛心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学生堕入不见底的深渊。 白衣绯绔的巫女松开了抿紧的嘴唇,慢慢地开口,如果我是内奸,你们要怎么办? 不会不会。全程不老实的五条悟又双叒叕不老实了,弥生月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巴,反而被他按到了胸口上。 各方面超越弥生月的五条悟在力量这一栏上暂时是比不过天生怪力的弥生月的,所以他用了术式,弥生月被按在他身上,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挣扎出来,鼻腔里都是甜腻的糖味还有属于男性的冷冽。 庵歌姬: 此情此景,她莫名觉得有点撑。 #冰冷冷的狗粮冰冷冷地往脸上拍。 如此果断地说不会,让庵歌姬心里好受了一点,稍微感受到了一下同伴之间的信任,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火冒三丈。 歌姬那么弱,也没有那个胆子。五条悟超开心地打哈哈。 再次暴怒的巫女捡起了地上的茶杯朝五条悟投掷了出去,在砸中五条悟脑袋瞬间被一只手握在了手里。 弥生月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表情沉重地看着五条悟,闭嘴吧。 会被砸死的,虽然没人能砸死你。 五条悟面不改色继续拱火,好可怕,歇斯底里的不收欢迎呢。 庵歌姬的表情沉痛,看着弥生月宛若看一个失足女孩。 #去你妹的同伴之间的信任,这信任,不要也罢。 #死吧,五条悟!进局子吧,人渣!! 真是够了啊,我才是前辈!!你这个对国中生下手的失德教师!!混蛋!人渣!去死吧!! 会议室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的夜蛾正道诡异地僵在了门口,楼道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行为不端了,夜蛾,管管五条。住着拐杖的老人嘶哑地开口。 一同到会议室的冥冥小姐笑了笑,白色的发辫遮住了大半张脸,朱红色的嘴唇弯起,我什么都没听到。 末了她补了一句,只要有钱。 夜蛾正道: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问题是他好想清理门户。 -------------------- 作者有话要说: 优秀的人民教师歌姬老师:沉痛jpg. 感谢在2022-02-05 13:29:03~2022-02-08 22:1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遇雨 10瓶;荠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催刀尺 ======================== 普通的录像设备无法捕捉到咒灵,挂在会议室的几个屏幕做过特殊处理,画面和冥冥小姐的术式连接,冥冥小姐的视线则通过术式与后山的乌鸦连接在一起。 用于交流赛的咒灵都是高专特意捕捉过来放置在周围的山林,身上贴了特质的符咒后,如果被祓除,放置在会议室里对应的符咒也会消失,根据事先记录的咒力,消失的反应也会不同。 虎杖悠仁率先和京都校的大猩猩干上了,擅自闯进战局的咒灵被大猩猩一拳砸爆。墙壁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纸张制作的符咒被烧成灰烬之后,墙壁上留下乌黑的焦痕。 那只大猩猩不仅人长得凶,打人还喜欢挑脸打,再退一步,喜欢挑人的脸打就算了,他居然还上脚丫子。 弥生月看着屏幕上对着她弟弟的脸猛踩的大猩猩震惊了,且不提会不会把人的脑袋整坏,就他这个打法,但凡挨揍的人不是她弟弟,对方都得原地去世。 他是不是在报复?弥生月目瞪口呆,画面里的大猩猩还在猛踩她弟弟的头。 虎杖君得罪东堂了?庵歌姬皱了皱眉头。 大概是我。弥生月耿直地说,他打了惠惠,我就把他打了。 话一落音,坐在后排的老人拄着拐杖的手顿了顿,深深陷进眼窝里的眼珠转动了几下,最后落在了弥生月身上。 只是打架,东堂应该不会记恨你。庵歌姬温和地笑了笑,在交流对象不是五条悟的情况下,巫女的态度温和不失礼貌。 大猩猩和他人的主要交流方式就是干仗和交流自己的○癖,别说咒术高专,东堂葵放在咒术界都是能排得上号的神经病,上次的交流会被乙骨忧太胖揍一顿之后,至今还在惦记人家,这个惦记不含记恨的意思,而是单纯地想要进行男人之间的热血干仗。 他们学校的猩猩看着就是那种粗犷不讲理的极道人士,脑子在某些方面也意外地很有问题,在某些方面,他的观察能力和细腻的心思也不得不让人刷新对他的印象,看起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实际上超出底线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比如说记恨别人在他自己看来很没品的事情,他只会记得下次见面再打一次架这种事情。 -- 第343页 弥生月松了一口气,转而认真地对庵歌姬说,请他务必不要记得我。 她有一种直觉,被大猩猩惦记上之后,会是一件非常苦逼的事情。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觉得东堂是在报复?话风一转,庵歌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虎杖悠仁,「宿傩容器」,是我的弟弟。弥生月说。 庵歌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目光落在猛踩别人家弟弟的自家学生的jio上,打不了姐姐打弟弟,这没毛病,这么看着她也觉得东堂是在报复了。 目光辗转落在五条悟精神抖擞的头发上,庵歌姬又双叒叕一次想要把这个人送进局子里。 丫不仅对国中生下手,对方居然还是学生家属!人渣已经不能足以形容他了,他是超级大人渣!!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压低声音,悄咪咪地问坐在她旁边的五条悟,咒术师之间打架都这么凶残的吗? 弥生月顿了顿,补了一句,或者开头先打一场架? 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是讲礼貌的文明人。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笑得漫不经心,弥生月甚至可以想象到眼罩底下那双漂亮璀璨的眼眸弯成猫眼的模样。 歌姬: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类jpg. 坐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用我信你个鬼的眼神看着这脸皮格外深厚的家伙。 很排斥战斗吗?五条悟问。 弥生月想了想,目光落到直播现场战况的屏幕上,轻轻开口,不讨厌。 如果无法避免打架的情况,那就先把对方打了再说话吧。 可是有的时候,会觉得不高兴。弥生月轻轻说。 例如是和随意剥夺他人的敌人打架的时候。 动物与动物之间有自己的特殊交流方式,人类与人类之间也有自己特殊的交流方式,不同的人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不同的个体有属于自己的交流方式。 按着自己喜欢的交流方式与他人相遇、结伴,无论是语言交谈,还是肢体动作,选择自己喜欢的,寻找同类,鉴定同类,认可同类,这也许也是最能遇到同类并与之产生共鸣的方式之一。 身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注定是咒术师之中的一个异类,那么与能认可他的人的交流方式,就必须会更加异于常人。 会议室里开小差的一小会儿,虎杖悠已经顶着满头血从地上爬了起来,少年的力量和身体素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结实和强大,对面的大猩猩东堂葵对他来了兴趣,发出了理直气壮的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居然是讨论自己的性||癖。 猩猩的交流方式独具特色。弥生月大震惊,给了一个中规中矩实则意味深长的评价。 知道咒术界专门出奇葩,但是没有想过会如此奇葩。 坐在她旁边的歌姬老师极力否认,不,这跟我们学校没关系好吧有关系,但那只是猩猩一个人的交流方式,和其他学生没有关系! 还能咋的,这货是从他们学校出来的。 偏偏虎杖悠仁还真的回答了,他真的回答了!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只会想报警!两个人却公然开始讨论自己的性||癖! 你们学校也不差啊。歌姬老师瘫着一张脸。 那当然!名师出高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白猫猫停昂首挺胸,像极了一只神气十足的大猫咪,那是我这位名师教出来的高徒哒! 歌姬: 去你妹的名师出高徒,这特么明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暂且不提,这个上梁已经歪到西西伯利亚去了。 在老家未尝一败吗?澎湃的情绪几乎要脱闸而出。 体格健硕的大猩猩脑袋里似乎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仰头,苍穹从葱郁枝叶间隙间窸落下来,眼泪浸润了眼珠,眼眶在蓄满泪水的那一刻像是决堤的河坝,汹涌如洪水般的泪水混着鼻涕流淌而下。 啊这,啊这,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诸位大人都很懵逼。 于是虎杖悠仁多了一个挚友,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多了个挚友的。 两个大男孩一个懵逼着一张脸开始吐槽,一个仰头深情凝望天空的同时,悬挂在会议室墙壁上的显示屏画面骤然模糊,视线迅速转移,画面里的两个男孩失去了踪影。 啊咧?看不到了欸。五条悟瘪了瘪嘴,老大不高兴了。 动物是很随性的,共享视觉也很累。 懒懒散散坐在后排座位的冥冥小姐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支着脸颊的手,换了一只手支起另外半张脸,纤长的眼睫半垂黑亮的瞳孔,红润的嘴唇带着似有非有的弧度。 听完了冥冥小姐的金钱论之后,五条悟悟了,这个守财奴被收买了,在大局上,冥冥小姐是靠得住的人,可是大部分情况下,她只认钱。 五条悟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靠着椅子的靠背,翘起了二郎腿,左右只是老爷子塞钱让她干扰画面而已,对战况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况且他身边可以有个人形自走雷达。 那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学生们,不会被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坑倒。 -- 第344页 哎呀,这么一想,突然好高兴哦。 五条悟弯了弯嘴角。 你笑什么呀?弥生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你在真好。五条悟笑眯眯地说,心说能和动物共享视觉了不起,看我的人形自走雷达哒! 弥生月傻了吧唧地哦了一声。 听力攘括的范围里,东边的山林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微弱的枪响,密林之中的鸟雀被惊起,叽叽喳喳煽动羽翼飞向天空。 京都校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虎杖悠仁所在的方位上去。 弥生月垂下了眼睫。 人与人之间如果无法通过最浅显的语言交流达成共识的话,那就得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甚至得用得上拳脚。 这是她第一次观战咒术高专的交流会,同时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老爷子臭得一批的老脸,在感觉到学生们陆陆续续往虎杖悠仁所在的方向上赶过去的时候,心里有了底,这次的交流会将异于历届的交流会,京都校的诸位,是奔着取虎杖悠仁性命的方向去的。 拳脚相加在咒术界是不少见的事情,这种事情放在大人身上也十分常见,既然对方暂时无法接受虎杖悠仁是「容器」,并且以狩猎虎杖悠仁的性命为目标,那么双方只能通过干仗来理解了。交流会的胜利是不可能让给对方的,同伴的性命也不可能让给别人,如果非要来夺取两者之一,那么只能打到底了。 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粗暴不留情面。 唇线拉平,弥生月脸上的表情沉了下去。 不由分说就要在自己的眼前夺取性命,倘若是自己面对这种事情,估计心情也好不到哪个角落去,更何况这种事情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募地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宠物医院的时候,她急匆匆的跑上楼,想要找她的猫,入眼却是满地的血腥,猫儿和狗狗漂亮的毛毛浸泡在殷红的血泊里,红得几乎要刺伤她的眼睛。 怒火像是从深山里卷着岩石和断木翻涌下来的洪水,撞在河岸的堤坝上,咆哮的洪水卷着崩溃的堤坝一路吞下所有的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凶手已经连人带墙一起被砸出手术室了。 彼时的情况跟那时候的不一样,弥生月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责任都推到孩子们身上去,况且这些孩子想要摸鱼的念头不要太明显。 她很清楚地明白,起初这些孩子对悠仁并没有什么敌意,顶多只是对竞争者怀有的严阵以待,根源不在他们身上,下发命令的是他们的上级,糟糕的大人把糟糕的事情推到了孩子们的身上,事后糟糕的罪恶估计也会一同被推到他们身上。 谁能去责怪一把刀呢?持刀行凶的人才是最糟糕的家伙啊。 可她仍旧开心不起来。 即使目标人物不是她自己,她最爱的人和猫,却被其他人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话决定她的弟弟的去处和结局。 模糊掉画面对那边的战况没有多大影响,顶多是为了防止五条悟再干涉对方的狩猎计划。 不高兴。 即便是知道现在的虎杖悠仁不会被轻易地干掉,她依然不高兴。 弥生月垂下眼睫,敛去了眼底的阴郁。 不高兴吗?五条悟歪了歪自己的猫猫头。 我弥生月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半路却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有点。 那要不要去阻止呢?嗓音里带着轻佻的笑意,五条悟笑眯眯地说。 不用。弥生月两手托着腮,像极了一只鼓着腮帮子的松鼠,这是悠仁的事情。 即使是孩子们之间的战斗,大人也没有擅自喊停的资格,何况现在的虎杖悠仁早已不是两个月前的虎杖悠仁,七海建人已经说过了,他是真正的咒术师了。 他渴望变强,渴望变得更强,就必须要战斗,她没有理由去当弟弟的绊脚石。 但你不高兴哦。五条悟又说。 那也是我不高兴。弥生月说,关悠仁什么事情。 难得你居然会生气啊。五条悟抬手点在她快要拧成疙瘩的眉心上。 弥生月的五感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发达,京都校的老头子对虎杖悠仁和他的敌意简直不要太明显。弥生月对其他事情不会持过多意见,但是触及到雷区,那就是另外一码事情了,何况对方还是少年院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神经大条的弥生月在某些方面,心眼意外地很小,京都校的老头子从打照面的开始就上了她的黑名单。 不能插手交流会的教职人员只能透过冥冥小姐的术式来观战,不说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天生五感就发达的弥生月对外面的事情,隐隐约约能知道个底,迷糊归迷糊,但是她并不愚蠢。 我很久没看到你这么生气了。五条悟捏了捏弥生月的脸颊,笑眯眯地说,上次这么生气的时候,还是在东京宠物医院。 弥生月虎着一张脸拉下了在她脸上乱来的爪子,你还穿着护士小姐的裙子。 还有穿着高跟鞋,现在回想起来,医院里有他合脚的高跟鞋,简直是奇迹。 是哦。五条悟托着腮,嗓音九转十八弯,透着一股甜到发腻的味道,你要看的话我也可以穿给你看。 -- 第345页 弥生月: 够了够了,再说下去,你的师德就不保了。 旁边的歌姬老师脸已经绿了,恨不得把这个有辱人民教师行业的家伙拖出去原地枪毙十分钟。弥生月一巴掌糊在五条悟脸上,把那张被眼罩遮住的俊脸糊开,避免了五条悟的师德继续败坏。 动静搞得最大的是东堂葵和虎杖悠仁所在的方向,感知能力攘括的范围里,京都校的几个学生陆陆续续集中到了虎杖悠仁所在的地方,术式发动引起的咒力波动一闪而逝,片刻之后,除去虎杖悠仁和东堂葵之外,其他人也相继离开。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距离太远,周围太多障碍物阻碍声音传播,她也无法听到声音,只能靠感知咒力波动来确认情况。 这边的挚友组开始奇葩交流的同时,那厢边的伏黑惠不留情面地操纵式神「鵺」,雷光缭绕的大鸟干脆利落地把人打下去。 最先发现对方目的的伏黑惠冷着一张脸和加茂宪纪对上,浮萍拐杖和对方手里的弓撞在了一起。在灌木丛里奔驰的真希也放弃了藏匿的打算,手里的长刀和三轮霞的太刀撞在了一起,蓝发小姑娘的力气显然没有她的力气大,一时间陷入了被动之中。 不对啊 雷霆炸响一般的嘶吼声振落穹宇,像是撕裂雨天的闪电,听觉之中炸响的怒吼,把刻意放大五感的弥生月吓得一个仰倒,后背撞在椅子柔软的靠背上。 五条悟非常上道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大半个高专都能听到东堂葵的咆哮声,在场的诸位在室内都能听到那把嗓子,更别说五感发达的弥生月,这家伙对她来说简直是个灾难。 救命。 弥生月被他吼得头晕脑胀,跟条咸鱼一样瘫在椅子上。 好歹给我稍微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啊,你们学校的猩猩!五条悟捂着弥生月的耳朵,满脸谴责的表情。 你居然有脸说别人?!歌姬老师暴跳如雷。 你到底是哪来的脸啊?! 这还没完,距离禅院真希和伏黑惠不远处的胖达已经和同为咒骸的机械丸已经打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弥生月就知道「机械丸」只是个代行咒骸,咒术师本身用咒力和术式将其与自己连接起来,术式范围广泛地让人吃惊。 需要隐瞒术式情报,也不至于在交流会上不露面,看来是有别的原由了。 沉重的炮击轰在密林之中,一路推翻耸立的巨木,拦腰折断的树干轰隆隆地倒塌,平整的草地连同底下的土层被强行掀起,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个咒骸一路打到了高专的寺庙上,寺庙距离会议室不远,能听见的声音更加的清晰,沿着前行路径,胖达和机械丸一路将屋顶的瓦片推下去,哐啷哐啷响个没停。 暂时没有听到野蔷薇和顺平的声音,他俩的咒力波动和京都校的禅院真依和西宫桃的咒力波动在一块儿,加上几声时有时无的枪响,应该是开始战斗了。 要命。 弥生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同在教学楼里的加茂宪纪和伏黑惠已经开始了战斗,式神「鵺」的嘶鸣划破高专的天空,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是咆哮的水流,直接撞破了窗户和墙壁,她还听到了大象的声音。 又是猩猩又是熊猫,还来了一只大象,我的老天惹,这到底是咒术高专还是动物园? 距离太远,弥生月可以将感官放大了不止一倍,收录到的信息多的同时,也会带来不小的困扰。 从山顶滑入山间的流水平静地赴往山下,平静的流水,平静的山林,无人战斗的密林安静下来,过分的平静,不想是这个时候应该有的。 阴冷的感觉像是滑行在水中的蛇。 感知力锁定了狗卷棘的方位。 弥生月下意识地捏紧了座位上的扶手,有东西。 什么东西?庵歌姬顿了顿。 准一级的咒灵?弥生月顿了顿,不,不是,是那个。 五条,那棵草!剧烈收缩的瞳孔止不住颤抖,弥生月额角的冷汗流了下来。 居然跑到这里了吗?那棵草!五条悟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歌姬:到底是什么草啊? 墙壁上的符咒骤然烧起,红色的火焰像是涂抹上了鲜血,红光打落在桌面上,明明灭灭。 庵歌姬突然明白了。 特级咒灵闯进来了。五条悟说。 天元大人的结界没起作用吗?闭着眼睛继续和乌鸦共享视觉的冥冥不紧不慢地开口。 植物,它的气息很像植物。打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救走火山头的咒灵身上的气息和植物非常相似,不打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分辨它,只要它压抑住咒力,在远距离的情况下,就算是弥生月也很难分辨出来,估摸着是和学生交上手了,外放的咒力量排山倒海地用了出来。 话落音之后,发辫遮住大半张脸庞的女性微微抬起眼皮,视线落在弥生月身上,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从刚才就开始了。 超出常人好几倍的五感。 看起来很值钱。 会议室里的教职员人纷纷离座开始行动,以学生们目前的实力,很难搞得起特级咒灵,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搞不好和火山头一样,会「领域展开」。 -- 第346页 跑出会议室的同时,浓稠的墨水都天空兜头交流,成圆体滑落下来。 有人在下「帐」。 里樱高中那一次设下「帐」的人已经确定了是真人,如果咒灵有和人正常交流的能力的话,学会下「帐」也不是不可能的。 下「帐」的人很高明,嘱托式的「帐」,比起视觉效果优先了术式效果,拒绝五条悟的入侵,其他人都能自由进出的「帐」。 歌姬老师和乐岩寺校长已经进去了,弥生月意外地没有马上进去,她站在「帐」前,发愣一样看着黑色罩子般的「帐」。 怎么了?五条悟看向旁边的弥生月。 五条,我觉得不对劲。弥生月拧起了眉头。 五条悟顿了顿,哪里不对劲? 我想不出来。弥生月真是恨死了自己转不过弯来的脑袋,你还记得吗?它们和别的咒灵不一样,它们不是单独行动的。 里樱高中那一次,虽然只见到了真人一个咒灵,但是如果没有人教它落下「帐」的话,附近是决计不会有「帐」落下来的。 也就是说,目前在高专行动的,不止「帐」内的植物咒灵一个。 五条悟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只管进去就可以了。 那你小心。她有种预感,对方的目的和搞五条悟也脱不开关系,目前暂时搞不了五条悟本人,先搞他的学生也没毛病,毕竟这家伙估计从出生就开始得罪人了。 放心吧,我可是最强的。一如既往地自信。 弥生月顿了顿,提起脚步走了进去,红色的头发没入了黑色的帷幕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冥冥:你看起来很值钱。 白猫猫:卧槽,居然是你这棵草!艹,既然来了就别想跑!(一种植物) 夏油狐狸要和脑花见面了,马甲也不保了。 杰哥:盗号狗!! 感谢在2022-02-08 22:10:56~2022-02-10 15:1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玲兰 7瓶;荠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几时休 ======================== 墨水般浓稠的黑色自穹顶倾泻而下,笼罩了大半个高专。 看到「帐」落下的时候,家入硝子心里隐隐约约有了底,这场交流会大概是不能好好落下帷幕了。 东京咒术高专被天元大人隐藏在结界里,处于高专内部的诅咒气息会被收拢在结界的内部,笼罩在高专外的结界就是「帐」,在「帐」里放下「帐」是多此一举的事情。 前提是这是对于高专内部人员来说,放在入侵者身上,放下「帐」就很有必要了。 果然过没一会儿,她的医务室就来人了。 乌色的砖瓦在蔚蓝色的天空下铺展开来,京都校的金发小姑娘坐在扫帚上,扫帚杆上吊着一个,小姑娘的肩膀上趴着一个,磕磕绊绊地往医务室的方向飞过来。 这就不是要开门了,而是要开窗。 这个年纪的臭小子们打起架来没轻没重的。家入硝子耷拉着眼皮子,打开了窗户。摸了两把今上班路上被她抓过来撸的灰狐狸。 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的来电提示响了起来,家入硝子拿起手机,滑开了接听页面,飞在半空中的金发小姑娘从扛着两个大男孩进了医务室,咚咚两声,狩衣样式制服的加茂家继承人和狗卷棘宛若两个棒槌一样掉在地上,小姑娘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之前和野蔷薇战斗损耗了太多咒力和体力,现在一次性扛两个家伙,再加上自己本人的重量,以她的咒力量和体力,在空中移动还是太勉强她了。 通话结束之后,穿着白大褂的长发女性摸了两把狐狸毛茸茸的脑袋,移开贴在耳廓的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开口,出了不小的事情啊。 蜷着大尾巴趴在桌子上任由昔日同窗rua的狐狸抬起了眼皮,金色的晖光落进深紫色的眼瞳里。 小动物的感官比人类的要发达,虽然不至于像弥生月和伏黑甚尔那种超出常规的感官,但是直觉告诉他,咒术高专来人了,并且对方绝不是会带着礼物来好好拜访的那种。 温暖的阳光映在狐狸黑灰色的皮毛上,泛出浅浅的金色。 他心里没有半点的舒适,反而隐隐约约在打鼓,不祥的预感盘踞在心里挥之不去。 夏油杰支起四肢,甩着尾巴原地转了个圈儿,想要驱散弥漫在心里的不适感。 咚咚 医务室的大门被敲响,夏油狐狸脚步一顿,家入硝子皱了皱眉头。 泌人心脾的寒凉从门缝里溢出,医务室里安静得可怕,原本在喘气的小姑娘也强行憋住了呼吸,无形的恐惧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压得人脊椎骨几乎要断裂。 刷拉 西宫桃眼睁睁地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拉开了抽屉,表情懒懒散散地在抽屉里摸了几下,摸出了一盒烟,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 西宫桃:??? -- 第347页 外面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女校医不着边际的举动却让紧绷的神经瞬间软了下去。 烟草被点烟,红色的火星在烟雾缭绕之中明亮如炬,呛人的烟草味在室内弥漫开来,棕色长发的女性一屁股坐在医务室唯一一张转椅上,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慵懒散漫地翘起了二郎腿,光看这熟练的动作根本就是个老烟枪。 西宫桃不合时宜地想到,据外界传言,这位精通反转术式的校医和五条悟是同一期毕业的学生,小姑娘想到了交流会那个不着调的白毛最强,只能心说不愧是同期生。 灰狐狸又趴了下去,深紫色的眼睛宛若蓄着冰水的寒潭,越发得寒凉。 家入硝子把冒着火星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之后,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嗷呜。趴在桌面上的灰狐狸双眼盯着医务室紧闭的门。 西宫桃死死地盯着紧闭的门,额角泌出的冷汗顺着轮廓滑落,双手不自觉地钻进了扫帚的长柄。 咔哒外面的人扭开了门把手,来人推开医务室的门,狭长的双眼眯成弯弯的狐狸眼,一如往昔一样打招呼,嗨,硝子很久不见。 无论是成年之后的五条悟还是成年之后的夏油杰,体格都要比当初的少年要健壮,青春期的少年骨骼抽条,肌肉跟不少骨骼生长的速度,总有些瘦削的感觉,成年之后,骨骼定型,肌肉也就跟着生长,现在要他俩去穿高专时期的学生制服,保准穿不下去。 即使是宽松的袈裟僧衣,也不难看得出来,那家伙即使当了和尚也没有疏于锻炼,毕竟夏油杰一直是个体术爱好者。 家入硝子没理会他,又一次从烟盒里颠出了一支烟,牙齿咬住烟嘴拽了出来。 呛人的烟草味再一次在医务室里弥漫开来。 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没有变过。家入硝子叼着烟,语气揶揄地开口,怎么?难得有胆子入侵高专,居然是跑到我一个医师这里来晃荡? 家入硝子捋起了自己的刘海,窗外的树丛婆娑作响,浅金色的阳光映在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女校医脸上的笑容半是嘲讽半是玩笑。 怎么不去和五条聊聊天?家入硝子似笑非笑地说,他可是有很多能和你聊起来的话题。 明知道家入硝子话里没带好意,对方也不生气,一如既往,笑得温润,但凡他换上一个装束,说他是邻居家的大哥哥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可暂时没有和他聊的想法。面前人笑着说,毕竟他那性格,你知道的吧?挺麻烦的。 落在身上的视线越发的冰冷,女校医看他的眼神自始至终却没有半点波澜,目光下意识地放到了一只狐狸? 冰冷的,九月份的天气,却仿佛要结起冰块。狐狸的眼瞳雪亮,宛若极地的冰块。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宠物了?盗了别人的号自己拿来用的家伙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这是小红毛家的弟弟养的。家入硝子吐出一口烟雾,眼皮耷拉着,我只是顺手拿来撸两把。 养宠物这种事情,麻烦得要死,每天007已经够了,她才不要自找麻烦。 夏油狐狸: 这语气听着好像随意玩弄无辜少女的渣男。 烟草的味道在喉咙里翻滚了几圈之后,家入硝子吐出一口浓郁的烟雾,蕴着金色的阳光,弥散在空气里。 对方的表情面不改色,家入硝子的脸上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坐在窗台下的西宫桃攥紧了扫帚的长柄,咒术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敌人,而且非常强,绝对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诅咒师? 养宠物有有益于身心健康。对方笑了笑,起码能让你少抽点烟。 是啊。家入硝子夹着冒烟的烟头,动了动嘴唇,喃喃地开口。 学生时代的遗憾是会一直留到死的。 且不提她自己,那两个白痴肯定留了不少。 家入硝子吐出一口眼圈儿,督了一眼对面笑得一派悠然自得的家伙。 入学高专的第一年,我就很想嘲笑他了。家入硝子说。 羂索顿了顿,属于夏油杰的眉眼动了动。 其实人类这种生物都差不多,无论是术师还是普通人。家入硝子叼着烟,普通人会因为控制不住咒力外泄滋生咒力。 但是咒术师不会。家入硝子坐在转椅上,姿态慵懒宛若一条咸鱼,普通人滋生咒灵,是因为诅咒,咒术师不会滋生咒灵,但是可以用更加直接的方式去咒杀其他人。 凭什么认为咒术师是英雄呢?家入硝子笑了,这满地的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趴在桌面上的狐狸一动不动地看着家入硝子,眼神似混沌似清明。 对面的羂索笑了起来,你发现了? 你都在五条面前暴露了,还指望我不知道?家入硝子似笑非笑,嘴角叼着的香烟火星明亮。 狐狸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到嘴边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专三年留下遗憾的人,不只是他和五条悟,硝子也是,夜蛾老师也是。 -- 第348页 道歉吗? 事到如今道歉也没有用了吧?那些事情,早就成了跗骨的诅咒,盘踞在所有人的内心,一生都无法摆脱。 狐狸张开了嘴,话到嘴边变成了。 少抽点烟。羂索顺应了这具身体的本能突然开口,话说出口之后,他也愣了一下。 家入硝子捋了两把头发,耷拉着眼皮,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脸很秀丽,眉眼柔和,长发柔顺,然而这个突然出现在这张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她面目狰狞,老娘抽烟关你屁事,你个盗号狗! 一直试图用眼神杀死盗号狗的夏油狐狸用自己的小爪爪捂住了心口,这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觉得硝子像现在一样帅过。 #硝子,我的超人! 别顶着那张男妈妈的脸对我说三道四,高专三年我最烦的就是他这个老妈子的德行!女校医的语气冰冷得仿佛要掉出渣子来,连续加班好几天积累下来的烦躁一瞬间倾倒。 夏油狐狸: 高专三年,他为你们操碎了心,在你们心里居然只是个男妈妈? 羂索: 虽然连生十个娃,但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还未等到他脸上出现表情,家入硝子干脆利落地撤掉了嘴里叼着的烟嘴,摁灭在烟灰缸里,气势如虹,声音掷地有力,小红毛,扁他! 被撕裂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脆弱的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凌厉的罡风呼啸而来,家入硝子侧身,一根电线杆擦着她的面门飞过去,投掷它的人瞄准了站在门口的盗号狗。 被击碎的玻璃在金色的阳光之中四溅,墙面龟裂出渔网一样的细痕,紧接着坍塌、崩裂,室温无声无息地下降到了冰点,空气里的水分凝结成冰块,冰块蔓延上了被投掷过来的电箱顶端,原本急速前进的电线杆得到了缓冲,速度降低。 阴影无声无息地从头顶笼罩下来,西宫桃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一只脚踩在惨不忍睹的窗框上的红发女性,另一只手手指弯曲成爪,按在可怜兮兮的木料上,琥珀色的眼瞳里仿佛结着冰,野蛮霸道的进攻方式,以及笼罩在四周的沉重气息,一瞬间让她以为是一头母狮子爬上来了。 对方一跃而起,动作凌厉凶狠得宛若四肢矫健的野兽,一拳揍在被冰块冻住的电线杆上,阻拦电线杆前进的冰面再次碎裂,挡在羂索面前的冰面碎了个彻底,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挂在一起在风里齐声奏响的绘马。 野蛮,不讲理,也最有效。 扑簌簌的墙灰落下,金色的阳光从开出来的大洞斜坠进医务室里,那根电线杆横贯了整楼道,突破墙壁,一路砸进挨着医务室的树丛,现在的尘埃在葱郁的树冠间起起落落,没有无下限的两个家伙被突然扔进来的电线杆搞得灰头土脸。 隔绝楼道和医务室的墙壁瞬间被开出一个大洞,阴冷的寒意从新的通道里呼呼流向外头。 这都什么女人啊? 见识了一个野蛮的野蔷薇之后,西宫桃再次刷新了东京校女人的影响,如果说钉崎野蔷薇是那种我行我素的野蛮,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身上的野蛮近乎于野兽的野蛮,骨子里就凿刻了野性。 还有那个电线杆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这不是刚才在医务室外面看到的电线杆吗? 居然直接把电线杆拆下来了!这家伙比东堂还东堂啊! 楼道里多了一个穿着袈裟的妹妹头,冰凝的雾气起起落落,妹妹头冰冷的目光放在弥生月身上。 羂索拍了拍袈裟上的冰渣子和灰尘,啧啧地开口,我早就说过了,她很难搞。 如果真的要深究的话,对他这种脑力派来说,最难搞的无疑就是弥生月这种直觉系生物,脑回路缺乏可追寻的规律,浑身都是秘点,同时本身强的可怕,直接又是那种模棱两可的东西,因而他难以预测弥生月的行动。 就算预测到了,也只能抓住个大概,清楚凭她的嗅觉和听力,能捕捉到自己的踪迹,也明白倘若自己真的跑到家入硝子这边来活动,弥生月决计是会找过来的,但是他想不到她会用什么方式闯进来,比如他就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把外面的电线杆拆了扔进来。 你自己也能应付。妹妹头冷冷地开口。 他明白,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红毛,对方却硬要拉上他。 羂索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我不能使用咒术啊,一旦使用就会被人察觉。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万一被五条悟察觉找上门来,那么什么计划都得流产。 弥生月的五感就像是另类的六眼,羂索料定了她能察觉到夏油杰的踪迹,一路找过来。她的实力不在夏油杰之下,放任她和花御对上,麻烦的不止是花御,在忌库寻找宿傩手指的真人也会受到影响。 倘若漏瑚没有去挑衅五条悟,那么现在也不至于面对人手不足的情况。 拖住她。羂索说,目光四下移动,最后落到了桌面上炸毛的狐狸身上,轻轻一笑,我稍微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脊背弓起,深紫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属于野兽得嘴部溢出压低的吼声。 寒凉入骨的冰霜兜头倾泻过来,室内的温度一时间下降到了冰点,乃至冰点以下。 -- 第349页 「冰凝咒法直瀑」 羂索瞟了一眼没表情的妹妹头,看来这家伙是打算全部干掉得了。 瀑布坠落一样凝结成剔透的冰,一路蜿蜒,本就破破烂烂的医务室瞬间成了一个冰窖,泌人心脾的寒凉在九月份的天气里弥散开来。 密密麻麻的冰棱紧凑成了一面巨大的冰墙,矛枪般尖锐的顶部刺破了天花板,一路往上,整栋楼发出沉重的哀鸣,墙面坍塌,墙灰扑簌簌地下落,支撑楼道的钢筋混凝土被折断。 哐当 清脆宛若铁匠锻造的铁锤落定一般,金色的锁链撞碎了巨大的冰墙,冰墙破碎的同时,另一端的人毫发无损。 结界?羂索看到了拔地而起的锁链,宛若鸟类铁条一样升起汇聚。 精通结界术的老妖精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结界跟天元的结界术毫无关系,天元的结界重点放在「隐藏」上面,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简单就能闯入高专,这个结界的重点却是放在「守护」方面,奔涌的冰瀑宛若撞上了下拉的闸门,无法前进一步,这么看上去就像是面前多了个冰罩子。 冰罩子骤然破碎,寒凉的冰块在九月份的天空下四溅,哗啦啦地下落。 弥生月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刀,刀没有出鞘,黑色的刀鞘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霜雪,穿着袈裟的妹妹头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手臂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充当铠甲,清脆声响在一起出现,覆盖在手臂上的霜雪崩裂,一声清晰的骨裂声紧随其后。 里梅直接被她抽了出去。 轰隆 结满冰霜的墙壁被撞破,冰渣子哗啦啦地落下。 原来是这样吗? 背后传来一声啼笑皆非的声音,弥生月转头就看到了披着夏油杰壳子的羂索,以及被他拎住后颈皮的小狐狸。 对方笑得莫名其妙,家入硝子站在他面前,隔开了这个盗号狗和学生们的距离。 怎么?抓不到人想抓狐狸?家入硝子满脸鄙视的表情,出息。 你没看出来?羂索拎着狐狸晃了晃。 家入硝子眯了眯眼睛,嘴里的烟没了火星,周围的低温空气,已经没法让香烟点起火来。 嗷呜。奋起反抗的小狐狸抬起爪子抓破了盗号狗的手腕,亮出了尖锐的牙齿,张嘴就咬在原本属于自己的手腕上。 狐狸下手和下嘴都不轻,羂索皱了皱眉头,鲜血淋淋漓漓地从手腕留下,他看着像捕兽夹一样焊在手腕上的灰狐狸,笑了起来,你现在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夏油杰。他低头看着失去人类姿态的狐狸,笑得满脸恶趣味。 一记侧踢照着脑门踹过来,羂索下意识地低头,弥生月一脚踹到了吊在半空中要掉不掉的钢筋上,正面承受重击的钢筋干脆利落地变了形。 脚下一滑,羂索和弥生月拉开了距离,看到那根变形的钢筋的时候,千年老妖怪还是忍不住流下了冷汗,手腕上的狐狸已经被弥生月顺走了。 夹杂着霜雪的寒风又一次呼啸而来,弥生月把手里的狐狸扔到家入硝子手里,转身就把手里的刀掷了出去。 被家入硝子接住了的狐狸对上了同窗耷拉着的眼睛,漂亮的杏眼里意味深长,啧啧。 夏油狐狸: 啧。 夏油狐狸: 啧什么啧啊,变成狐狸又不是他自愿的!好好的人他为什么不做?是他不想做人的吗? 又想要 将刀投掷出去的力道大得可怕,上一次体验这么大的力气还是被两面宿傩当人肉沙包抽出去的时候。 双手交叠当做盾牌,被投掷过来的刀当一声撞在了手心里。 雪亮的刀光从刀鞘里抽出,清冽的刀身倒映出自己的脸庞,被冻在手心里东西只剩下了刀鞘,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要用刀砍人,却不曾想到,对方上的是脚。 迅速抬手格挡住侧踢过来的腿,猝不及防的一击,又一次被人踹了出去。 这个女人的力气太大了,绝对不能正面跟她硬来。 里梅一股脑地载到了后面,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如约而至,他发现自己是一头载到了羂索释放出来的咒灵身上。 走了。羂索说。 里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白霜再一次兜头浇过来,弥生月下意识地用锁链拉起了结界,冰冷的白霜撞到结界上,迅速结成了冰块,大片大片的冰块笼罩了整个结界外围。 咔哒一声,厚重的冰块碎裂,哗啦啦地砸在了地上,盘踞在破破烂烂的医务室里的金色锁链,像是潮起过后歇敛的蛇群,如同萤火一样消逝在了寒凉的空气里。 浅金色的阳光从被开出来的大洞里斜斜地坠落进医务室的地板上,棒槌一样堆在角落里的两个少年睡得香甜,如果忽视他们嘴角边上以及额头上的血迹的话,金发的小姑娘抱着扫帚长柄,努力平复擂鼓一样的心跳。 跑了啊。弥生月喃喃地开口。 跑了啊。 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撸着狐狸,狐狸生不如死地任她撸。 -------------------- -- 第35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盗我号还揭我马甲,盗号狗,我跟你不共戴天! 西宫桃:东京校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都是魔鬼! 关于夏油狐狸,五条猫猫只是猜测,一直没有机会去证实,现在 硝子:呵。【点烟jpg.】 感谢在2022-02-10 15:14:27~2022-02-13 12:3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52瓶;随时想看外番啊 19瓶;我跟作者比命长、淮盏 10瓶;23351057 9瓶;草莓酸奶 5瓶;五条治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梅花醉 ======================== 桥底下流过的河水被太阳烫得闪闪发光,木头搭建的浮桥横跨了河面,清冽的流水卷着碎叶滑过桥底。 九月上旬的秋意还不明显,高专后山的植被依旧葱茏茂盛。 没有风的早晨,屋檐底下的地板零星散落了几片从枝头跌落下来的叶片,叶片上染了一圈枯萎的颜色。 云朵在地平线上翻涌,卷起又舒展,金色的阳光淋淋漓漓地倾泻下来。 交流会被迫中断的第二天,五条悟一大早就被叫去开会。 按照惯例,弥生月是不用参与会议的,红毛本人的立场是坚定不移的红毛助教,在跟五条悟讨论了几句之后,她的立场就变成了五条老师坚定不移的红毛助教,左右她都是给五条悟打工的,五条悟叫她干啥她就干啥,倒茶端水暖||床,她什么没给五条悟干过。 然而这次的会议相关人员却包含了弥生月,因为她和「夏油杰」交手了。 医务室里留下的残秽,除了夏油杰之外,就是另一个使用冰的术式的诅咒师和一个未登记过的咒力,经过多方面的确认,再加上家入硝子和西宫桃的证词,基本上确定了是五条悟的红毛助教。 弥生月跪坐在榻榻米上,腰板挺得笔直,安静地听着,不发表言论也不作任何解释,她打算认认真真地开会,她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开会人,会议途中,伊地知的声音让她想到了念国中时候的历史老师,眼皮子条件反射地开始打架。 做完了物料损失统计报告之后,伊地知开始进行人员伤亡统计报告,二级咒术师三人,准一级咒术师一人,辅助监督五人,以及当场毙命的两个忌库看守,尸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其余的要等待家入硝子的进一步确认,从现场惭愧和作案手段来看,是真人没跑了。 对方入侵了高专忌库,拿走了六根宿傩手指以及咒胎九相图1~3号。 抓到的两个诅咒师,这两个家伙在诅咒师的圈子里也相当有名,组屋鞣造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杀人犯,喜欢切割人的身体部位制作生活用具和武器,还想要把五条悟做成衣架,另一个诅咒师的咒具便是用人的身体部位做成的。他的供词之中意味不明的话占了大部分,但是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来,这次袭击是做了交易,对方听命行事。 至于另一个诅咒师重面春太,如果不是因为术式的特殊性,他当场就能死翘翘,原因是被飞来呼啸的电线杆砸中,压在了底下,歌姬老师还有两个女学生目睹了血溅的全过程。 主导这次袭击的人似乎也没有存信任的心思,对于这次袭击的目的,并没有告诉他们太多,从他们口中得到的信息很模糊。 最后残留在医务室里的残秽,再加上弥生月的证词,大致可以确定,有人盗取了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的身体,并且支配了那具身体,联合伪夏油杰一起袭击医务室的人身份不明,但从弥生月描绘出来的外貌上来看,也能确认是组屋鞣造说的不知性别的妹妹头和尚小鬼。 未登记的咒力穿过天元大人的结界,理所因当会发出警报,五条悟旁边那个红毛是例外,姑且不作解释,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能若无其事穿过结界,经过五条悟的推断大致是类似于植物的特级咒灵的能力,没有漏瑚蓬勃的杀意,也没有真人浓稠的恶意,本身的气息近乎于精灵,能潜伏在植物里,天元大人的结界本质上并不是「守护」,而是「隐藏」,对植物几乎不起作用,一旦被潜入进来,也就没有太大作用了。 袭击家入硝子,估摸着是因为要同时引开五条悟和弥生月两个人的注意力,方便盗取忌库的缝合线咒灵真人行动,一个五条悟已经是相当棘手,将学生关在「帐」内,能将五条悟的注意力集中在「帐」之中,同时把弥生月引去医务室,那么说明弥生月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棘手的人。 真的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她和那只咒灵正面交过锋,对它的术式具有特殊的抗性,排除物理攻击和纯粹的咒力击打,咒灵的术式对她基本上没有作用。 「宿傩容器」本身的特殊性可以理解那只咒灵的术式为什么会不起作用。年迈的老人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眼珠深深陷进了眼窝里,为什么在她身上却会是同样的效果?五条,你得解释。 五条悟是她的顶头上司,从入职到现在,有关她的事情,最亮眼的莫过于殴打了禅院家的嫡子禅院直哉,但是那个事件的现场,除去咒灵的残秽,现场并没有捕捉到其余的残秽。 -- 第351页 单纯是肉||体的强度而已。五条悟笑了笑,态度一如既往地散漫和不着调,老爷子眉眼当场一皱。 白发的最强咒术师的藏匿在笑脸下的心理活动变得不善,笑话,老子为什么要跟你一个烂橘子讨论我老婆的事情,要讨论也是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讨论。 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老爷爷就不要总是盯着别人家的助教看了。五条悟的声音微不可见地沉了下来。 宛若枯萎的树藤一样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深陷眼窝的眼珠迸发出如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乐岩寺校长的脸色当场沉了下去,五条悟又双叒叕拉了一次老爷爷的仇恨值,尽管他本人不在乎。 老爷爷转头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五条悟身上。 你给我写一万五千字的检讨。夜蛾正道横着一张脸。 五条猫猫:??? 为什么,为什么?!白猫猫蚌埠住了,当场抓狂,多年不见夜蛾老师罚他写检讨,一罚就是如此残忍?! 他高专时代交上去的检讨书基本上是夏油杰代写的,夏油杰现在就是个狐狸,没法拿笔,也没法些检讨,这可咋整?! 后山那条沟是你轰出来的吧?夜蛾校长横着一张脸,因此得宛若□□干部。 我那是为了祓除咒灵!白猫猫理直气壮。 就没见过靠改变地形来祓除咒灵的!夜蛾校长磨牙,虽说战斗难免会有些损失,但也不至于像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小王八蛋一样没轻没重的。 你们以为自己是鸣人和佐助吗?还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他又想起了被拆得面目全非的医务室大楼和被卸下来的电线杆,好好的电线被扯得乱七八糟,今天早上,维修人员才到达高专进行抢修,一时间心梗塞得想要捂着自己的心脏。 自己浪就算了,还带坏别人,你们这是在打架还是在拆房?高专有再多钱也不够你们赔的!为师不尊,教坏学生,不罚你罚谁?! 我都二十八岁了,为什么还要写检讨!五条猫猫超大声,检讨书这种东西,应该永远被留在高专时代!二十八岁的great teacher 不需要检讨书这种东西! 你也知道你二十八岁?夜蛾正道瞪眼,但凡你有个八岁,他的头发都能茂盛一点。 再嚷嚷两万五千字!夜蛾正道磨牙,坚决不能让这家伙带坏底下的一帮孩子,他们都还是咒术界的花朵啊。 五条猫猫枯了,白猫猫委屈得不得了,在榻榻米上瘫成了一张猫饼,在场的诸位,除去和他相看两相厌的乐岩寺校长,几乎都见过他这副样子,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人搞起事情来从来不分场合。 弥生月的事情被这师徒两个这样一闹腾,也就和稀泥一样忽悠过去了,歌姬老师的学生们安然无恙,夜蛾老师出了一口恶气,冥冥小姐得到了巨额奖金,除了被罚写检讨的五条猫猫,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白猫猫全程蔫巴巴地瘫在角落里,白色的脑袋挂在弥生月肩膀上,委屈得要命。 你不要伤心了,大不了我帮你写。弥生月忍不住开始哄自己的猫。 弥生月你真好。白色的猫猫头又往弥生月的颈窝拱了拱。 老婆你真好。 夜蛾正道: 乐岩寺嘉伸: 庵歌姬: 伊地知: 冥冥: 你们敢不敢等没人了再来讨论代写检讨书的事情? 会议末尾,东京校和京都校的两位校长一致认为交流会应该被中止,五条悟却不这么认为。 这不是应该由他们决定的,交流会是年轻人的事情,孩子们的战斗,即使是大人也没有中途喊停的资格,即使喊停了,也只是暂时的歇敛,迟早有一天会以另类的形式进行下去。 会议结束之后,五条悟和弥生月走出了和室,光斑映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阳光渲染上屋顶的琉璃瓦,古老的寺庙屋脊在葱茏的绿色整齐地排列开来。 两个成年人抬眼就看到了在屋顶上玩酷跑的两个DK,粉毛DK在前头狂奔着大喊你放过我吧,那时候我脑子真的不正常,大猩猩DK在后面追逐高声呼喊BROTHER你从国中就是这样的了,充盈了年轻人的朝气与蓬勃。 她弟弟的动作比之前还要灵活,翻上寺庙的屋顶之后又跳到了旁边的五重塔上,再从五重塔翻了下去,后面追他的大猩猩似乎玩上瘾,虎杖悠仁翻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屋顶的瓦片被他们踩得砰砰直响,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五条悟小海豹鼓掌,高声呼喊,给自家学生加油打气。 闻声的虎杖悠仁从那头跑到了这一头,窜到了寺庙的屋顶上之后,落到了矮一截的屋顶上,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了铺满沙石的地面,光着脚丫子一路狂奔到了弥生月背后。 姐姐,快救命啊!虎杖悠仁快哭了,他不是,他没有,他也搞不懂为什么那时候他的脑子会突然不正常了,打完特级咒灵之后,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大猩猩兄弟了。 -- 第352页 人高马大的大猩猩从屋檐上跳下来,恰好听到了虎杖悠仁这声姐姐,看了看一头鲜艳红毛的弥生月,又看了看粉红色脑袋、在弥生月背后探头探脑的虎杖悠仁。 东堂葵:沉思的大猩猩jpg. 来之前听禅院真依说过,五条悟身边那个红毛助教是「宿傩容器」的姐姐。 已知「宿傩容器」=BROTHER,「宿傩容器」的姐姐=BROTHER的姐姐。兄弟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的姐妹就是我的姐妹。 所以 初次见面失礼了,捏酱。反应时间0.01秒,大猩猩一本正经。 弥生月瞳孔地震,你不要乱叫,我只有悠仁一个弟弟,跟你没关系! 虎杖悠仁: 你对别人家姐姐乱叫什么? 你对别人家老婆乱叫什么?五条老师一时嘴快秃噜了出来。 虎杖悠仁:对啊,你对别人家不是,老师说什么?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心说您老又在说什么鬼话嘞? 弥生月弥生月满脸懵逼的表情。 纳尼?!你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吗?不愧是最强的男人,岂可修,我什么时候也能和小高田东堂葵震惊极了,转而柠檬了。 我就悠仁一个弟弟!反应过来的弥生月第一时间强调。 柠檬完了的大猩猩转而目光严肃地看着弥生月,用狰狞的恶人表情,中气十足地开口,请你务必认同虎杖与我定下的真挚友情,我们是beast friend,偷摸大鸡!我希望得到你作为家人的祝福! 五条悟: 交个朋友而已,不用搞得跟当着家长的面求婚一样,不至于不至于。 弥生月满脸发懵的表情,小脑瓜子里错综复杂,梦回当年千手柱间花式吹斑,姐姐好几次都让他跟宇智波斑去过一辈子,思及至此,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大喊我不同意。 悠仁喜欢的高个子屁股大的女生! 我知道啊,所以我们才是挚友!我也喜欢高个子屁股大的女生啊!东堂葵义正严词地强调自己的○癖。 五条悟满脸同情地看着自家学生,作为昔日的受害者,再加上他对弥生月非同寻常的脑回路的理解,他悟了。 白猫猫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浓重了,好自为之吧,悠仁。 虎杖悠仁: 这都哪跟哪啊?不要随随便便就暴露别人的○癖啊! 午后,东京校和京都校,两校的学生聚集在了一起,经过一番轰轰烈烈的大讨论之后,敲定了第二天继续交流会,又因为五条悟把个人赛擅自改成了棒球赛,检讨书的字数增加到了两万五千字。 当天的晚上,弥生月回到宿舍,做好饭之后,敲响了隔壁的门,喊五条悟过来吃晚饭。 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门,弥生月干脆掏出了钥匙自己上手开门,进门就看到了一幅奇景,五条悟的房间多了一只灰狐狸,灰狐狸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裙边缀满了粉嫩的蕾丝,毛茸茸的脑袋扎着一个蝴蝶结,趴在临时支起的简易桌台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哒哒哒地在键盘上敲字,她硬生生地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 察觉到弥生月回来的时候,灰狐狸抬起头嗷呜一声,算是打招呼了,无欲无求,无所畏惧,一切都是浮云。 浴室里水声清越,哗哗地冲刷地面,五条悟大概在洗澡。 弥生月一路绕到了笔记本电脑后面,发现灰狐狸在敲的文件是五条悟要写的检讨书。 弥生月: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 作者有话要说: PS:衣服是硝子干的,检讨书是五条猫猫干的。 杰哥:要是我的内心再脆弱一点,我就不活了。(苦涩jpg.) 感谢在2022-02-13 12:39:27~2022-02-16 19:5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云雀,二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52瓶;草莓酸奶 12瓶;啊酱 8瓶;三三得九呀。 2瓶;星、鸣彤在梦中、淮盏、我要五条猫猫、冰台、4765194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朝还暮 ========================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会喝酒的人,但是她的酒量的确很好。 交流会过后,一二年级的人难得聚在一起,干脆大肆开始庆祝胜利。请客的人是五条悟,包场的人也是五条悟,经济方面没有了问题。难得找到一次宰五条悟的机会,一二年级的人都不愿意放过,掏手机上地图疯狂搜索又贵又好吃的美食店铺,一番声嘶力竭的讨论之后,最终把目的地敲定六本木的烤肉店。 肥嫩的牛肉被整齐地切开,一片一片铺展在烧烤网上,泌出的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清脆声响,刷上特质的酱汁,脂肪被烤熟之后,浓郁的香味熏得人垂涎欲滴。 最闹腾的是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起初是两个人手里的筷子落到了同一块肉上,抬起头来,目光就对上了熟悉的脸蛋,表情一瞬间扭曲,两个人的目光经过一段诡异的交锋之后,压着筷子的手越发得用力,谁也不肯让步。 -- 第353页 然后是易拉罐的拉环被拉开,最先响起的一声砰格外的清脆悦耳。 酒水蕴着明亮的灯火,在烤网上铺排开来的半熟肉类涂抹上特质的酱料,脂肪被烤熟之后,整个房间里酱香四溢。 日本有未满二十岁不能喝酒的说法,但是这个说法对今晚上分外闹腾的学生来说跟没有差不多。 金属的易拉罐碰撞在一起,众人齐声欢呼的同时夹杂着烧烤网上烤肉滋滋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酒香味和肉类的香味。 雨水滴滴答答地敲在窗户上,平滑的玻璃面上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马路上的汽车飞驰而过,锃亮的车灯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窗外下雨了。 窗外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撞在平滑的玻璃窗户上,飞驰而过的车辆捡起洋洋洒洒的水花。 雨雾之中夹杂着飘零的雨丝,街道笼罩了一层灰蒙的薄纱,熙熙攘攘的人影在盈满水雾的玻璃面上映下模糊的人性轮廓。 手里被塞了一个杯子,醉醺醺的野蔷薇咕噜咕噜往她杯子里倒酒,慢慢的一杯,酒水几乎要从杯子里溢出来。 哐当 酒瓶的玻璃瓶底砸到了玻璃桌面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被醉意熏染的女孩大喇喇地抓着瓶颈,打了个酒嗝,一只脚踩在沙发上,表情是凶巴巴的,语气也是凶巴巴,眼神迷离地看着弥生月。 喝酒! 滴滴答答的雨声混着滋滋的烤肉声,易拉罐和玻璃杯撞在一起,弥生月被这几个醉鬼联合起来一杯接着一杯灌酒。 桌子底下堆满了易拉罐,啤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来灌她酒的人躺了一个又一个,伏黑惠众人皆醉我独醒,端着白开水坐在角落里目睹同窗和前辈犯蠢,原本想要遗世而独立的海胆头被突然冒出来的虎杖悠仁勒住脖子,对方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塞到了他嘴里。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伏黑惠想要推开这个喝了酒就变成丧尸的笨蛋,奈何对方的力气大他太多,等到他推开虎杖悠仁的时候,酒瓶里的酒水已经下肚了大半瓶,玻璃瓶子滚落在地上,蕴着亮晶晶的灯火,酒水泼溅在地面。 意识逐渐迷糊,秀气的眉眼避无可避地染上了醉意,翠绿色的眼眸笼罩上了迷离的神色。 虎杖你个笨蛋和白痴眼神迷离的海胆头在最后一丝清明还未被酒精夺走的那一刻,断断续续地吐出了这句话,转身就扯住了虎杖悠仁的粉毛。 被扯了头发的小老虎只觉得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视线里的天花板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能塌下来。 那我到底是笨蛋还是白痴啊,嗝。小老虎瘪了瘪嘴,想要把头发从伏黑惠手里夺回来,可是喝醉酒的伏黑惠死活就是不放手,一个劲地骂他是白痴和笨蛋。 伏黑,你不要扯我的头发,好痛虎杖悠仁嘟嘟囔囔地说。 两个人不知道是谁踩到了滚在地面上的瓶子,往下一倒,双双扑街到了沙发上,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大腿,两腿一蹬,脑袋一歪,稀里糊涂睡着了。 现场最后站着的人只剩下了禅院真希和弥生月,弥生月抱着杯子,喝干了杯子里最后一滴酒液,刚想说我们别喝了吧,禅院真希却捞出了一瓶酒,瓶底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喝!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女孩子表情狰狞,也许是因为摄入了太多的酒精,奇怪的胜负欲被点燃了。 弥生月: 本着不要跟醉鬼计较,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喝醉过的念头,她和禅院真希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喝空了的酒瓶和易拉罐堆满了桌面,一个接着一个,咕噜咕噜地滚落到地面上,弥漫在空气里的酒精馥郁香甜到追认,胖达抱着酒瓶子,一个接一个数着两个人喝空的易拉罐和酒瓶子。 这两个女人肚子里仿佛装了一片海,无论怎么喝都喝不醉。 弥生月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她一个劲地在喝酒,禅院真希也一个劲地在喝酒,黑白的圆滚滚抱着就酒瓶子,挨个数着喝空了的易拉罐和酒瓶。 1、2、3、49、10、11 具体数到什么几个数了,记不得了。 微醺的醉意染上了眉眼,亮晶晶的灯火落进逐渐迷离的琥珀色眼瞳里。 视线里的禅院真希伸出手指,朝她比了个手势,这是几? 二。弥生月的表情稳如老狗,但是她没有告诉禅院真希,她伸出来的两根手指晃得好厉害。 不小心踢到了掉在地上的易拉罐,被踢到的易拉罐又撞到了另一个易拉罐上,哐啷哐啷的声音接连在空气里响起。 酒已经喝空了。 再喝下去,只不过是徒增上厕所的次数罢了。 禅院真希扯了扯嘴角,好胜心像是泄气一般歇敛了下去。 酒真的这么好喝吗?她还记得五条悟这么问她。 他今天出门没有戴眼罩,在鼻梁上挂了小墨镜,比旁人精致太多的眉眼和与众不同的发色瞳色吸引了来来往往太多人的注意力,来的路上,很多女孩都会特地跑过来搭讪、拍照。 喝了酒之后,回想起来,莫名地很不舒服。 -- 第354页 弥生月拿着酒杯,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面上堆了一堆空瓶子和易拉罐。 她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头发像是摇曳的红色波浪。 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酒味,混着五条悟身上的甜味,她动了动鼻子,好像是奶油蛋糕。 她歪了歪脑袋,红色的头发从肩头泄落,蛋糕好吃吗? 很好吃哦。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弯了起来,像极了夜晚眯起眼睛的猫咪。 手里的酒杯被人拿走了,她看着空了的手心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喝醉酒之后的世界轻飘飘的,全身仿佛陷在了柔软的云朵里,迷迷糊糊之中,她看到了一只漂亮的白色大猫咪,鼻梁上架着墨镜,墨镜镜片后的眼瞳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流丽的灯火直接湮灭在里面。 她抬起头,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变成了一朵云,世界是轻飘飘的,她自己也是轻飘飘的,她身上抓住了黑色的衣袖,却感觉怎么也抓不住,她干脆用力了一点,手里的衣料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你好漂亮呀。弥生月朝他笑。 斑斓的灯火拨开蓄满雨水的云雾,盘踞在城市上空的厚重乌云散去,滴滴答答的雨声骤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汽车的引擎在轰鸣,车身从橱窗前的水洼疾驰而过,星星点点的雨水泼溅到玻璃面上。 适才把钉崎野蔷薇的手搭在肩膀上,准备把人往肩头上扛的禅院真希僵住了,旁边捞起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一年级大男孩的胖达机械似的把脑袋转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钉崎野蔷薇皱了皱眉头,半个人挂到了禅院真希的肩膀上,随着后者僵住的动作,女孩从对方身上滑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撞上桌子,好在前辈的反应神经优秀,在她脸接桌面之前把人捞了回去。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伸出了一只手指,这是几? 弥生月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集中精神,老认真地看着他的手指,一? 话一落音,她鼓了鼓腮帮子,多年前会超级认真地纠正他大橘猫不是偷腥猫的小红毛和现在半醉的红发美人重合起来。 你不要晃来晃去的。弥生月抓住了他的手指,晃得我眼睛花。 哦。五条悟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指。 这是醉了啊,醉酒的速度都要比别人慢半拍。 霓虹灯炫丽的灯火浮动在下过雨之后的六本木潮湿的空气里,银白色的月亮悬挂在庞大的建筑楼顶端。 看久了,眼睛被灯火刺激得不舒服,她一个劲儿地开始揉眼睛,五条悟抓着她的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不让她继续揉眼睛。 你干嘛呀?她被五条悟按着脑袋压到了胸膛,她吸了吸鼻子,衣料上沾满了甜腻的奶油味。 她的眼睛被这些灯闪地不舒服,为什么不让她揉眼睛?哦,对了,不能揉眼睛,妈妈说揉眼睛不卫生。 妈妈妈妈呢? 她突然难过起来。 掏手机准备召唤伊地知的五条悟顿了顿,低头看到了眼角噙着泪花的红毛。 肩扛着狗卷棘、胳肢窝里夹着钉崎野蔷薇的禅院真希和捞着一年级两个男孩的胖达齐齐用看人渣的眼神看过来。 你个大人渣,你居然把人弄哭了! 弥生月?贴在耳边的手机还在接通电话,五条悟打电话的动作僵住了。 记忆里的弥生月,只哭过一次,彼时还是料峭的春寒,枝头的樱花开得绚丽烂漫。 那是很多年前的春天了。 我妈妈不见了。弥生月吸了吸鼻子,泪花要掉不掉地缀挂在眼眶里。 五条悟顿了顿,弥生月的妈妈。 晴和夫人。 他想起了川端家墓地里多出来的一块墓碑。 高专三年级,他跑到海外出了一次差,原本他以为回来又能看到那个小小的红毛了,但他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房子里里里外外都找不到那个小红毛,他在川端家的墓地里找到了她妈妈的墓碑。 我的大橘猫也不见了。弥生月打了个酒嗝,眼瞳被泪水浸湿。 五条悟抿了抿唇,他这心里怎么就酸溜溜的呢? 大橘猫弥生月咕哝一声。 也许是因为今天晚上下了雨,视线格外的模糊,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黑暗的海底,成群结队席卷而过的游鱼,没有一只愿意停留下来。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视线里变得模模糊糊的,仿佛是颜色盘里的色块。 爷爷嗝。她又打了一个酒嗝,眼泪摇摇欲坠。 一向特能巴巴的五条悟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词穷了,他摸了摸弥生月的红头发,红发温暖,柔顺细腻。 别哭啦。五条悟轻声说,指腹在她的眼底轻轻抚摸。 弥生月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想要把眼泪憋回去,额头却撞在了五条悟的下巴上。 不疼,但是她很难过。 我才不哭。话音里带了微不可闻的哭腔,弥生月瞪着猫儿似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五条悟的脸,我不会哭的。 嗨依嗨依,弥生月是个乖孩子。五条悟低下头,想要亲吻那头红发,电话里却响起了伊地知的声音。 -- 第355页 五条悟: 莫西莫西,五条先生。电话被接通了。 五条悟:## 伊地知,十分钟之内过来。五条悟阴渗渗地开口。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在 电话被强行挂断,心态崩裂的伊地知独自在萧瑟的夜风里对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哭唧唧。 挂断电话这家伙,五条悟察觉到自己的袖子突然一紧,弥生月仰着头,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你又欺负伊地知先生啦?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活像一只小猫。 五条悟的动作诡异地顿了顿,两个学生看他的目光越发得明显和露骨,还带了赤||裸||裸的谴责。 白猫猫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没有哦,我可是善解人意的好老师,我怎么会欺负人呢? 禅院真希: 胖达: 屁嘞,你敢不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话? 你没有发定位给伊地知先生。弥生月说。 没关系没关系。五条悟揉了揉弥生月的头发,别小看伊地知哦~ 能在他的手底下经得起考验的男人,怎么会连找人这点能耐都没有?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摸了两下,摸出了他的手机,稀里糊涂亮起了手机屏幕,想要解锁的时候,发现有密码,而且屏幕上的人怎么这么眼熟的呢? 弥生月眯着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了那是自己的脸,你什么时候偷拍我了呀? 我是光明正大拍的。五条猫猫半点心虚都莫得。 弥生月举着手机让五条悟解锁屏幕,五条悟真听她的话把屏幕解锁了,两个人磨磨蹭蹭地找到了伊地知的联系页面。 弥生月举着手机,盯着摇摇晃晃的手机屏幕开始找定位,五条悟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不让人摔下去。 不发定位的话,伊地知先生找不到人的。弥生月嘟嘟囔囔地说,我没有给你发定位。 五条悟顿了顿,募地反应过,她说的没有给他发定位是在没有见面的十年里。 弥生月像根脱了水一样的面条一样趴在他身上,他把人往身上颠了颠,弥生月侧着脑袋贴在了五条悟的胸口。 两个人磨磨蹭蹭的把定位发给了伊地知,收到了定位的伊地知流下了两行感动的泪水。 发完定位之后,弥生月想要把手机塞回五条悟的上衣口袋里,却发现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五条悟了口袋。 你的口袋呢?弥生月嘟嘟囔囔地开口,口袋也不见了。 没关系,放你的口袋里。五条悟笑眯眯地说。 哦。很听话的弥生月很听话地把五条悟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多了一台手机的口袋沉甸甸的。 沙沙 粗糙的车轮淌过地面薄薄的积水,锃亮的车灯映在水面上。 弥生月被五条悟圈在怀里,看着伊地知摇下了车窗,看到要掉不掉挂在五条悟身上的弥生月的时候,伊地知也愣了。 几个醉鬼被禅院真希强行塞进了后座,落座的时候东倒西歪像个洋娃娃一样,脱手就要往旁边砸,禅院真希忍无可忍地拉了一根安全带,以土匪绑人的架势把人和胖达绑在了一起,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一群人把伊地知的车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 车窗外的五条悟抱着弥生月冲醉的不省人事的学生们挥手告别,禅院真希面无表情地合上了车窗,汽车的引擎轰鸣,车灯在视线里逐渐远去。 弥生月突然站直了,转身就要走,刚抬起脚步却被人拉住了手。 去哪里?白色的大猫咪委屈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眨呀眨,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对哦,不能把大猫咪忘掉,一只猫很孤独的。 弥生月踮着脚尖,抱了抱孤独的大猫咪,对不起,我不会留你一只猫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五条悟用下颌蹭了蹭弥生月的额头。 去哪里去哪里 弥生月像复读机一样念叨着一句话,恒古不变的潮起潮落重新回到了耳畔,她想到了海,在海面滑行的海鸥,海面一路向前铺开,海浪的声音卷着鸥鸟的啼鸣。 她站在古老的大海岸边,它那么大,那么深,她发现自己哪也去不了,她不属于任何地方,她只属于自己背后的故乡,她能去的地方只有身后这个孤岛。 我不知道。嘴上说着不知道,手却拽着她的猫,气势汹汹地开始迈动双腿。 所以她回去了,回去送死。 我不想回去了!谁拦我我我打他!弥生月超大声地囔囔,走到哪里算哪里! 有猫的红毛是无所畏惧哒! 她只记得她带着猫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乱跑,奇迹般地没有撞到任何人,路过的人群被这个神奇的组合吸引了目光,有些女孩想要跑过来搭讪,弥生月转过头去,气势汹汹地把手伸进他的上衣兜里摸他的眼罩,却怎么摸也摸不着。 -- 第356页 想起五条悟的制服内侧是有暗兜的,她直接拉开了五条悟上衣的拉链,把红色的脑袋伸了进去,想要找眼罩,两眼却一抹黑,什么也看不到,无可奈何的五条悟把暗兜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就一个眼罩和两把钥匙。 弥生月摘下了五条悟的墨镜,把眼罩戴到了他脸上,整理好,满意了之后拉着人继续走。 她不知道自己拉着五条悟走了多久,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像是滑过河面的流水,缀挂在广告牌上的灯像是海底发光的鱼群,满目的喧嚣若有若无,手里的温度却异常清晰。 这次她带着猫,去哪里都不会怕了。 朦胧一片的世界里,她陷进了一片软绵绵的云朵里,温暖的云朵,似乎还带了点甜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白色的窗帘由模糊变得清晰,空气里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让她想到了某只白猫猫身上的味道。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她喝酒喝得最凶的一次,听说宿醉过后,头会很痛,可是除了有些迷糊之外,她好像没有其他可以称之为痛苦的感觉。 弥生月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原来的那套,这是件超大的白衬衫,比她的所有衣服都要大,她穿在身上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间的光线昏暗低沉,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这不是她在高专的房间,似乎是在某处的旅店。 弥生月抬了抬腿,发现自己的裤子也不见了,目光四下追寻,终于在沙发上看到了自己的外衣和裤子,一件非常眼熟的黑色制服被扔在了沙发下的地毯上。 弥生月: 这不对劲。 这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的感觉,好熟悉。 弥生月掀开被子想要起床,却被人捞了回去,密密麻麻的温热呼吸扑在敏感的后颈。 她僵住了。 对方的手托着她的腰,把她按到了怀里,白色的头发睡得到处乱翘,柔软的发丝蹭在裸||露的皮肤上,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衬衫传过来,对方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一边蹭蹭一边哼哼唧唧。 早安。五条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弥生月捻起了被子,低头,发懵一样盯着被子里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给五条悟盖好了被子,压实了被子。 五条悟抬起一只眼睛的眼皮子,将弥生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白色的大猫咪侧了侧脑袋,把整张脸都贴在了她的后颈上,刻意被压低的低沉沙哑笑声传进了弥生月的耳朵里,诡异的酥麻感觉顺着后颈游遍了全身,连脚趾都在发麻。 弥生月,你不打算负责吗?五条悟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刻意被压低了的声音九转十八弯,甜腻到让人的耳根子发麻。 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 经常和爷爷一起追深夜档狗血电视剧的弥生月悟了,这就是电视剧里常说的酒后乱性吗? #时光机,她要时光机! -------------------- 作者有话要说: 硝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上过生理卫生课? 红毛:你怎么知道我在国中的生理卫生课上打瞌睡?!(震惊jpg.) 硝子: 杰哥: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你怎么可以不好好学习?! 感谢在2022-02-16 19:55:20~2022-02-20 22:0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雨霖琳 66瓶;江似水流年 26瓶;龙蓝 10瓶;草莓酸奶 8瓶;越桃、寒心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待潮观 ======================== 光从窗帘的缝隙淌进来,柔和静谧。 窗外的世界仿佛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偶尔有一两声啁啾鸣转的鸟鸣声落进房间里。 现在具体是什么时候了,她也不清楚。 大部分的光照都被厚重的窗帘挡在了外面,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但是却能看清楚,一地的狼藉,柔软的地毯上,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她的裤子和外衣耷拉在沙发上,裤子的一条裤腿还拖在了地毯上,五条悟的外套更是直接被扔在了地毯上。 穿在身上这件衬衫是五条悟昨晚上穿的那件。 圈在腰上的双手收紧紧的,身体几乎要陷进对方的身体离去。除去那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隔阂,彼此的体温透过那层薄得跟窗户纸一样的布料,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透过细小的窗帘缝隙,她看到了落在窗台上的叶子,金黄色的,在阳光下流淌着宛若黄金一样的色泽。 弥生月试着从他双手的禁锢中扭动一下身体,却被他圈得更紧了。 早上好。也许是因为被抱得太紧,她的腰肢有些酸软。 现在是中午。五条悟睁开了眼睛,眉眼清明,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中午了啊。 五条悟的手贴着她腰肢,慢慢地揉了起来,感觉有点像是在撸猫,弥生月就像是被撸的小猫,紧绷的表情都缓和了不少。 -- 第357页 不舒服吗?五条悟在她耳边轻轻开口。 还好。弥生月小心翼翼地选了个折中的说法。 怀里的人像是冬天的松鼠,越蜷越小只,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球躲起来。 五条悟觉得好笑。 弥生月顿了顿,这是哪里? 弥生月痛苦地捂脸,她只记得自己和真希在喝酒,喝着喝着,整个世界都变得轻飘飘的,骨骼和血肉变轻,全身像是被裹在蓬松柔软的云雾里,连意识也变得如同云雾一样朦胧。 在这之前,她没有喝醉过的经历,自己的酒量限度在哪里,喝到什么程度会醉,她也不是很清楚,她鲜少喝酒,也鲜少遇到比自己还能喝的人。喝得最多的一次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社团男性成员端着酒杯跑过来邀请她喝酒,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对方已经趴下了,她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喝。 那天大家喝酒喝得特别凶,第二天起床上课都是精神恹恹的,唯独她一个跟没事人一样,一笑睡醒过后,还是一条好汉,该吃饭吃饭,该学习学习。 真希的体质特殊,酒精对她的麻痹左右不大,喝酒就跟喝果汁一样,一瓶接着一瓶下去,除了增加上厕所的次数之外,没有其他太多的意义。 以往都是她喝趴别人,今天终于遇到一个能喝趴自己的人了。 她有耍酒疯吗?有造成公物损坏吗?有造成什么不得了的财政损失吗?五条悟他看起来很好也不好 她觉得自己昨晚上对五条悟做了可怕的事情,夺走了伴随他整整二十八年的东西。 弥生月深吸一口气,宿醉留下的痛苦仿佛被唤醒了一般,在太阳穴隐隐作痛。 喝醉酒不要紧,喝醉酒做坏事才是最要命的。 弥生月扭了扭腰肢,想要下床,五条悟却死活不肯撒手,她干脆动了动腰肢,想要翻个身,被五条悟这样抱着,她怎么感觉都不太舒服。 五条悟蹭了蹭她的发顶,托着弥生月的腰肢给她翻了个身,六本木的旅馆。 她昨晚上拽着他在六本木走了大半夜,大大小小的街道被她走了个遍,最后她拽着他停在了这家旅馆前。 弥生月顿了顿,斟酌地开口,真希她们呢? 伊地知昨晚上开车送回去了。弥生月的头发柔软,常年携带在清甜的橘子味,酸酸甜甜的,喜欢甜食的五条悟很喜欢这种味道。 放心吧,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精力旺盛得很。末了,他补了一句。 吉野家近期搬到了东京,庆祝会开始之前,吉野顺平事先和大家打好招呼,这两天都在忙着搬家,虎杖悠仁有吉野家的地址,一年级的另外三个人现在估计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去吉野顺平家蹲点帮忙搬家了。 弥生月侧头贴着柔软的枕头,枕头上和布料上都沾染上了一些甜腻腻的气息,还有某些独有的冷冽气息,五条悟的气息。 侧着脑袋躺在枕头上的人睁着眼睛看着她,浓密的睫毛翘起,瑰丽的眼瞳散发着幽冷的蓝色辉光,像是夜间出来活动的猫咪的眼睛。 修长白皙的颈脖,微微凹陷下去的锁骨,肌肉曲线流畅的胸膛,圈着她腰肢的双手又用力了一点,弥生月大半张脸直接埋进了对方温热的胸口。 皮肤上的温度直接让她的脊背崩了起来,肩颈的皮肤开始一粒一粒泛起了鸡皮疙瘩,指尖都在发麻。 早死晚死都是死,横竖都是死,弥生月心里一横,颤抖地开口,我昨晚上是不是做了坏事? 是哦。五条轻轻说,声音缱绻缠绵,说话的时候,胸口微微起伏,弥生月对我做了很坏很坏的坏事。 弥生月: 那一定是要她去切腹才能弥补犯下的罪恶的坏事,一定是吧,一定是吧。 我差不多一个晚上都没睡觉。五条悟意味深长地说。 被弥生月折腾了一个晚上。 我能先起床吗?弥生月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 嗯?侧躺着的大猫咪眨了眨眼睛,苍蓝色的眼瞳里充满了委屈和悲伤,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绝世大渣男,声音颤抖地开口,你不打算负责吗?! 弥生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负起该负的责任来。 弥生月从床上爬起来,顶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五条悟的衬衫对她来说过于宽大,更显地底下的身躯娇小瘦削,衬衫胡乱扣上了几粒扣子,衣领处的最末端的扣子没有被扣上,白皙的颈脖大喇喇地敞在空气里,脖子上留下的痕迹像是白色的画卷上,褪了色的红梅。 这刚起床的,是很容易犯冲动的时候。 五条悟的喉咙滚了滚。 红色的头发垂到了圆润白皙的膝盖上,弥生月正坐在被褥间,满脸严肃的表情。 我会负责的。表情视死如归般严肃。 五条悟上身,立起胳膊,托着腮摩挲了几下下巴,真的吗? 真的。弥生月猫猫点头。 -- 第358页 那行,负责的事情等一下再谈,我们先去洗澡。五条悟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弥生月看着白色的大猫咪掀开被子走下了床,上身的肌肉饱满曲线流畅,两条大长腿被裹在黑色的长裤里。 弥生月看着他慢悠悠地走进了浴室里。 不要一起洗吗?五条悟从浴室门口冒出来一个白色的脑袋,苍蓝色的眼睛弯起,直勾勾地看着穿着他的衬衫坐在床上的人。 不要!弥生月愣了一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的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裹成一个白色的球扎在床上。 温度沿着颈脖一路向上攀爬,耳朵开始发烫。 弥生月把自己裹成个球缩在被子里,可是被子里都是五条悟的味道。 更糟糕了。 满脑子都是看电视剧的时候,爷爷敲着她的脑袋告诉她,不要傻乎乎地跟男人出去过夜,否则以她这个脑子,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男人是很容易酒后乱性的生物。 弥生月脑袋晕乎乎的,怎么想,她才是酒后乱性的那个,事实上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浴室里水声清越,缩在被子里的弥生月听到了门铃被按响的声音,叮铃叮铃的响个没停,弥生月不得不掀开被子下去开门。 地上铺着毯子,落地的时候毛绒绒的触感惹得脚底痒痒,弥生月一路小跑去开了门。 按门铃的是旅馆的女性服务员,门一打开,对方看到开门的人面不改色地把手里的纸袋子放到了弥生月手里,说是五条先生订购的东西。弥生月礼貌性地道了谢,对方脸上挂着商业性的微笑,礼貌地说不客气,最后还体贴地帮她关上了门。 弥生月翻了翻纸袋子,发现里面是裙子,女式的内衣裤,看到上面的码数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码数都是适合她穿的,一分不差。 弥生月疑惑,五条悟为什么这么熟悉她的三围。 她又翻了一下另外一个袋子,换洗的衬衫和外衣,还有 弥生月面不改色地合上了纸袋子,恰好被走出浴室的五条悟逮到。 在做什么亏心事吗?温和的水汽裹挟着冷冽的气味包围了她全身。 没有。弥生月做贼心虚,紧紧地揪住了纸袋子。 这么喜欢穿我的衣服吗?五条悟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没没没没有。弥生月觉得自己快哭了。 五条悟见好收好,不逗她玩儿了,大发慈悲地放弥生月去浴室洗澡了。 毕竟 正事要紧。 弥生月稀里糊涂地洗完了澡,原来的那身衣服是不能穿了,衣服上都是昨天的酒气,五条悟托人买了新的衣服,洗完澡之后她换上了新衣服。 新衣服一条裙子,不大不小,恰好合身,五条悟还买了发带,换好衣服之后,给她梳了头,绑成了鱼骨辫,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长长的发辫一直捶到腰际,鲜红的发尾像是红鲤鱼漂亮的尾巴。 换好衣服之后,她稀里糊涂地被五条悟带出了旅馆,离开之前她看到了旅馆门口招牌上的标识LOVE HOTEL,粉嫩嫩充满浪漫气息的几个英文字母看得她腿抖。 我们去干什么呀?弥生月被五条悟牵着,街道上的人来来回回地走过。 负责呀。五条悟笑眯眯地说。 温和的阳光泼洒在红绿灯的灯罩上,绿灯跳转,走过斑马线的人群像是成群飞过天空的鸟。 弥生月乖乖地把手交到了他的手心里,任由他牵着往前走,他们像是两个高中生。 五条悟的脸的确很像高中生,单看脸的话,完全想不到他有二十八岁。他今天没有戴眼罩,而是带了小墨镜,不是方框的那副,而是高专时期常戴着的圆框小墨镜,路上有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鼓起勇气跑过来要联系方式,少女泛着红晕的脸颊像是布满夕阳的天空。 仿佛又回到了高专的时候,往街道上随便一搁的五条悟总是女孩们的视线的焦点,可是对方那奇奇怪怪的性格总能把人统统吓跑。 五条悟笑眯眯地举起握着她的手的那只手晃了晃,我有喜欢的人了哦。 跑过来的女孩愣愣地看着弥生月,太阳底下,红色的头发鲜亮如红色的玫瑰,红色的头发 弥生月下意识地把手按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很漂亮,我超级喜欢。她听到五条悟这么说。 远远地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红绿灯跳转闪烁,映在人行道上的树影轻轻摇曳。 你真的喜欢我的头发呀?弥生月被他牵着走,对方的五指滑进了指缝里,向下一扣。 喜欢呀,为什么不喜欢?五条悟特地放缓了脚步,照顾被他牵着的没他腿长的红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头发非常好看哦。 扑簌簌坠落的粉红色花雨里的红发,流丽明艳,漂亮得想要摸一摸。 不过高专时期的他,大概是死活都不会承认的吧。 那你怎么还老是捋我的头发呀?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高专的五条悟明明总是喜欢捋她的头发,却不会弄疼她,或者扯掉她的头发。 -- 第359页 因为喜欢。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超级喜欢。 爱不释手。 高专时期的他,对喜欢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心口不一,所以笨手笨脚地对待自己喜欢的小红毛。 她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稀里糊涂地在什么文件上签了字,工作人员在文件上盖了章,面带笑容地说了声恭喜。 我想了很久。 五条悟笑眯眯地亲了亲她的头发,凑近她的耳廓轻轻发声,这样,你和你的红头发都是我的了。 弥生月稀里糊涂地由得他捣鼓自己的头发,满脑子都是五条悟说的喜欢她的红头发。 东京咒术高专 夜蛾正道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信,交流会上,他让五条悟写的两万五千字检讨书。 老实说他很震惊,夏油杰叛逃之后,五条悟就再没写过检讨书,他也没有再罚五条悟写过检讨,即使他罚了,五条悟估计也会让伊地知写的吧。 深谙学生狗逼德行的夜蛾正道思虑着,因为交流会的时候,还有上层的沟通问题,以及五条悟额外给他增加的麻烦,伊地知最近忙得跟陀螺一样四处乱转,没工夫给五条悟写检讨书。 难道是小红毛? 夜蛾正道皱着眉头,打开了那封邮件,一目十行地开始往下阅读,越往下读,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检讨书怎么写的杰里杰气的?如果不是确定夏油杰已经嗝屁了,号都给人盗了,他都要怀疑五条悟是不是杀到盘星教威胁夏油杰代写检讨书,毕竟给五条悟代写检讨书这种事情,高专时期的夏油杰没少干过。 思绪游移,他又想到了今天出现在家入硝子医务室的灰狐狸,灰狐狸的眼睛跟夏油杰的眼睛太过相似,就连散发出来的某些气场上跟自己的不肖学生也有着谜之相似感,再者就是自家的女学生最近好像发展出了某些奇奇怪怪的乐趣,逮着灰狐狸就玩起了换装play,上次是女仆装,这次是水手服,下次估计就是洛丽塔,被罩在充满少女气息的衣着打扮下的狐狸,满脸生不如死。 夜蛾正道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孩子长大了,他管不了了。 夜蛾正道滑开了手机的屏保,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噗 夜蛾正道直接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 年过中年的高专校长摘下了眼镜,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五条悟发来的动态。 什么玩意儿?! 夜蛾正道满脸凶狠地盯着五条悟发出来的动态上,警视厅的电话是多少来的? 家入硝子捞着狐狸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看到的就是空旷的教室里,阳光斜斜地从窗户落下,他们的老师满脸凶恶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于是满脸凶恶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看的人变成了两人一狐狸。 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硝子,你怎么看? 家入硝子耷拉着眉眼,想要抽烟,什么怎么看?报警吧。 穿着水手服的狐狸趴在她手臂上赞同地嗷呜一声。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手机上发出来的动态照片,五条悟欠扁的笑脸,还有小红毛微红的脸,滑开另外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婚姻届被拍得清清楚楚。 夜蛾正道: 艹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老子脱单了。 夜蛾:噗 夏油狐狸:呜嗷嗷嗷(硝子!硝子快报警硝子!) 硝子:已经在报警了。 小老虎:!!! 小老虎:我把你当老师,你居然想拐我姐姐?!!! 娜娜明:想要去妇女儿童保护协会举报。 ps:从相马家回来的地铁上,猫猫就在密谋了。 小红毛:你是五条悟,真的太好啦。 五条猫猫:好可爱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求偶期大白猫jpg.) 感谢在2022-02-20 22:01:47~2022-02-24 12: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雀,二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2瓶;Estella、三假 10瓶;筝成林 2瓶;是煜煜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至今朝 ======================== * 最早接触「婚姻」的时候,她还是个小鬼头的时候,姐姐早早就有了要与其相伴一生的人。 你叫什么呀? 是红色哦,你的头发是和水户一样漂亮的红色! 你要不要吃糖呀? 你要不要玩骰子?来嘛来嘛,我教你玩,不过你不要告诉扉间 姐姐婚前她就跟未来的姐夫混了个熟脸,这归功于对方的社交牛逼症,自来熟的性格,一肚子都是说不完的话,一开口就巴拉巴拉往倒,是跟谁都说得上话来的类型,对上弥生月这种里里外外都是木头属性的红毛才没有尴尬。 -- 第360页 他是姐姐未来的丈夫,是姐姐的「另一半」。 姐姐的「另一半」是个很奇怪的人,喜欢赌博,赌运奇烂,一张嘴巴特别能说,巴拉巴拉讲个不停,话匣子里的东西倒也倒不完,情人节的时候会给姐姐送花,不过送的是菊花,有一个挚友,但是挚友是对家族长的孩子。 特别注明一下,「另一半」似乎特别喜欢他的挚友。 这就是她对「另一半」这种生物最初的印象。 她记得那是一个温柔的午后,庭院里的樱花没有开,繁重茂密枝叶在头顶撑开厚重的绿色打伞,零零碎碎的光斑映在被栗子婆婆擦得发亮的地板上。 姐姐笑出了眼泪花花,跑过来,伸出手,像是撸猫一样撸了两把她的头发。 这是我的「另一半」,弥生月。姐姐亲亲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是碧波荡漾的春日湖面。 「另一半」似乎不止一个样子。 弥生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红头发的姐姐,看着繁茂枝头坠落下来的明丽阳光,落进了她的眼睛里。 姐姐亲亲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脸蛋,轻声告诉她,我会成为「容器」。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有些不理解,「容器」是我呀。 她不明白姐姐怎么就是「容器」了。 你明明用不着成为「容器」,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绮丽的红头发从她的肩头垂下来,柔软亮丽如昂贵的丝绸。 只要适合,谁都可以是「容器」。姐姐若无其事一样笑了笑,目前来看,我好像比你更适合作为「容器」。 并且,这是我本人的私心。红发的女性嗓音柔和,轻轻地开口。 姐姐抬手替她拿下了落在头顶上的树叶,将她翘起来的头发理顺,我们一族的寿命很长,弥生月。 如果不出意外,你和我一样,会活得比很多人都会久。姐姐说,一个人度过漫长的时间,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你难道不想找个人陪你一起吗? 虽然无法保证与你一同离去,但是他能被你用一生之中剩下的全部时间来记住。 每个人的「另一半」都是不一样的。 她的「另一半」是一只白色的大猫咪。 * 结婚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首先要去市役所登记证明,工作人员在相关文件上盖了章,她的名字就从「雨宫弥生月」变成了「五条弥生月」。 她并不反感这个名字,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家的大猫咪好像也有了奇妙的感觉。 日本有个不文的传统婚姻习俗,女性在出嫁之后,会把自己原有的姓氏改为男方那一边的姓氏。 自古就有的习俗,应该是不少见才是,尤其是在御三家这种古老又守旧的家族,实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她家的猫却揣着婚姻届开心了好一阵子,扒拉着她蹭蹭,宛若猫科动物一样蹭个没停,喜欢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不仅要蹭,还要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喊着喊着又突然亲过来。 仿佛要把他的姓氏烙进弥生月的灵魂里去一样。 你就这么开心呀?细软的发丝扫在脸颊的皮肤上,弥生月被他蹭得痒痒。 是非常非常开心哦!五条悟抱着人,吧唧一口亲在她额头上。 「五条弥生月」这个名字超级好听!大猫咪呼噜呼噜地蹭蹭自己新鲜出炉的老婆。 五条悟变成已婚人士的事情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头,而且个头还不小,之家在平静日常的湖面炸开了剧烈的水花。 两个人结婚当天,东京咒术高专学生集体逃课,一年级的班主任直接起了表率左右,直接逃课去结婚,社交软件上的动态直接在单身狗分布面积广泛的咒术界里掀起了狂潮。 夜蛾正道对五条悟不会好好教文化课这件事情从来都是接受良好,该上正义之拳的时候上正义之拳,时隔多年,他再次面不改色地罚他写检讨。 想当初五条悟突发奇想说他要做老师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要从根源上瓦解咒术界,首先从摇篮里开始荼毒。事实证明,五条悟交出来的学生,这一个个的在咒术界都能算得上是有名的奇葩。 于是五条悟结婚当天,夜蛾校长面不改色地给脱单的学生送上祝福之后,毫不留情面地用一万五千字的检讨怼了过去,逃课的老师被校长发了一万五千字的检讨,逃课的学生被校长发了两千五百字的检讨。 五条猫猫:??? 五条悟对着手机屏幕,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手指啪啪啪地打字。 为什么我结婚了还要写检讨? 片刻之后,夜蛾正道的信息从聊天界面里弹了出来。 少了一万字,看在你今天结婚的份上。 原本是二万五千字的检讨。 结婚当天,五条悟奇妙地收到了老师一万五千字检讨书的通知,并且被驳回了婚假申请。 一个晚上没见姐姐,第二天就被告知姐姐和老师结婚了的虎杖悠仁很震惊,可怜的手机屏幕差点被手劲儿忒大的老虎崽子捏爆。 虎杖悠仁满脑子都是我远在天堂的爷爷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的老师对我的姐姐动机不纯但是我没想到他下手居然这么快所以那个需要我去打断腿的人是五条老师吗我做不到最强的腿我大概打不断救命姐姐你怎么就这么给人拐走了五条老师你不讲师德,饶是一向和五条生物投缘的虎杖悠仁,也莫名有了自己家精心灌溉的大白菜给外面的野猫拱了的感觉。 -- 第361页 一年级唯一的暴躁女学生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抓着他的衣领子疯狂摇晃,给我振作一点啊,家属同学!你姐姐被某个无良教师骗了啊! 他们的红毛助教本来就是看着不聪明的样子,碰上这个无良教师,迟早都会被忽悠进坑里,但是钉崎野蔷薇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五条悟的行动效率过□□猛,饶是在暗地里摩拳擦掌防止无良老师脱单诸位学生也是一脸懵逼。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手机屏幕,吉野顺平在旁边好言相劝,试图把被摇晃得七荤八素的虎杖悠仁从钉崎野蔷薇手里拯救出来。 二年级被临时派遣出去执行一个祓除咒灵的任务,否则高专里怕不是要炸锅。 * 结婚这个念头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在某个瞬间到来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起码没有做好和某个人共度一生的准备,他的老师给了他最好的例子,结婚生子,和伴侣度过一生,这对咒术师来说太奢侈了,哪怕他是最强的也不例外。 普普通通的一张纸,上面没有过多华丽的金箔,也没有太多丰富的辞藻,就连油墨也是通用的那种,但是揣在怀里的时候,总是有股异样满足的感觉。 结婚之后的半个小时,五条悟被夜蛾正道发了一万五千字的检讨书之外就没有遭到其余的信息轰炸,因为信息轰炸都到了弥生月这边,不少人都对这个跟五条悟结婚的倒霉蛋很是好奇,包括常年被五条悟压迫的倒霉蛋社畜伊地知。 作为和五条悟结婚的倒霉蛋,弥生月倒是没有半点啊,我真倒霉的,居然和五条悟这个家伙成为伴侣了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 对五条悟结婚这件事情接受良好的,恐怕除了他本人以外,也没别的人了。 一件衬衫就需要二十五万的烫猫咪变成了她家的猫咪,她即将过上可以随便撸大猫咪的日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算是神经大条的红毛弥生月一时间也有点恍恍惚惚。 结婚当天,弥生月还收到了很多不认识的人的慰问,她的手机疯狂被cue,一整个下午都振动个没停。熟人七海建人的态度更是相当明确,直接了当地问她需不需要报警,他有个比较熟一点的律师熟人,应该能起到些帮助作用。 弥生月拿着手机,斟酌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十分真诚地感谢七海建人的好意之后,并告诉她,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担当和责任感,事情都已经演变成这样了,她会对五条悟的后半生负责的。 七海建人: 这怕不是给五条悟忽悠瘸了。 片刻之后,作为一个成熟的已婚人士,五条悟买了两张新干线的票,带着自己新鲜出炉的老婆晃晃悠悠地坐上了去埼玉县的列车。 蔚蓝的天空间隙漂浮着柔软的流云,初秋的风卷着枯黄的树叶从眼前跑过。 五条悟带着人一路溜到了弥生月国中时期念的学校,在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根双棒冰棍,咔嚓一声掰开两半,另一半递给弥生月。 其实夏天才是适合吃冰棍的季节。 冰凉凉又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在口腔里炸开的时候,葱翠的枝桠在风里摇曳,婆娑作响,白色的鸟类滑过铺满了柔软云霞的天空。 金红色的霞光落了满地,夕阳漫上了鳞次栉比的台阶。 秋天吃冰棍也很好。 弥生月咬了一口手里的橘子味汽水,冰凉的寒意顺着牙龈一路攀爬到了大脑,冷得她直抽气。 十多年的时间,浦见东中学的变化不大,三三两两结伴逃课游荡在校内的不良学生,回荡在半圆天穹下的清脆鸟鸣。 弥生月带着五条悟悄咪咪地摸到后门,带着人悄咪咪地翻墙越过了浦见东中学的大门,动作麻溜熟练得要命。 五条悟不学好,有一样学一样,翻墙什么的对他来说来说小意思,他最常翻的是各种各样的结界,从最初设置在五条家的结界再到高专内特制的结界,再到咒灵的生得领域,一个普通中学的围墙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很熟练哦~从墙上跳下来的五条悟朝弥生月弯了弯眼睛,狡黠得好像在夜里干坏事的大猫咪。 很多年没有翻过了。弥生月说。 为了躲避风纪委员会,她可是用尽了全力,不只要躲过风纪委员会的抓捕,还要躲过风纪委员会的视线,这头红色的头发太显眼,整个学校就她一个红毛,看到矮个子的红毛,而且跑得贼快的,不用说那个红毛就是她。 哇哦,你这是在当着五条老师的面做坏事。五条悟笑眯眯地说,这可是个大问题,很严重。 有多严重?弥生月下意识地开口。 非常严重。五条悟严肃地说,要惩罚哦。 弥生月眨眨眼,要写检讨吗? 不用写检讨。五条悟走到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适才被冰块浸染过的唇瓣柔软,带着一股细腻的凉意,宛若春日融化的霜雪。 弥生月的脸马上红了,她的皮肤本来就白,一旦红起来真的是特别显眼。 暮霭沉沉,夕阳将长廊柱子投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天边的云霞卷起鲜艳的赤红色,艳丽的夕阳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宛若胭脂一样靡丽。 -- 第362页 五条悟捧着她的脸,指腹摩挲在泛红的脸颊上,柔软的发丝擦过指腹,让人爱不释手起来。 也许是傍晚的夕阳过于炙热,落在脸颊上滚烫滚烫的。 亲吻是夫妻之间的日常哦。五条悟亲亲弥生月的嘴唇,笑眯眯地告诉她。 弥生月舔了舔嘴唇,上面残留的酸甜水果味,分不清是适才五条悟留下的还是她刚才吃冰棒留下的。 事情太突然,也过于自然顺畅,她都差点忽略掉了,她填了婚姻届,五条悟和她是夫妻了。 丈夫亲吻自己的妻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弥生月眨眨眼睛,那你再亲亲? 不讨厌,很喜欢。 五条悟顺着老婆的意愿,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眉毛、鼻子,嘴唇上,亲了好几下,好像要把以前没亲够的吻一次性补足。 赤红色的夕阳遥遥地挂在天空,半圆的天穹烧起了熊熊大火,大半的云霞被染成了炫目的红。 喂,你们是谁啊,无关人员不能随便进来!傍晚微凉的风卷着某个人的高喊声,一路飘飘忽忽过来。 鼻梁上架着方框眼镜的教职人员沿着声音一路过来,看到了站在树下手牵手的一对男女。 对方扶了扶眼镜,目光停留在弥生月红色的头发上的时候,顿住了。 你是雨宫同学吗?对方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辗转落到了五条悟身上,这么高的个儿,又是一头白毛的,还有五条先生? 很久不见啦,武田老师,惠和津美纪承蒙你照顾啦。五条悟超级自来熟地打招呼,边给弥生月解释,这里也是惠国中毕业的学校哦,说起来,你们的老家都是在埼玉县,毕业的学校也是同一所。 他可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优秀人民教师,家长会什么的,一定要准时报道! 这是武田老师。五条悟说。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很久不见,武田老师。 你太客气了,我只是尽到了一个老师的责任而已。武天老师下意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真的很久不见啊,雨宫同学。 当年在校门口单方面殴打一群不良的小红毛,那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你长高了很多,也变成一个大美人啦。武田老师弯了弯眼睛,真是太好啦。 话说回来,你和五条先生是目光无意间停留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武田老师顿了顿。 这是我的丈夫。弥生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五条猫猫: 要、要命啦,他老婆好可爱!! 潮水一样的深蓝色无声无息地漫上了天空,稀疏的星光映上了天幕。 时隔多年,弥生月再次在夜晚的星光里,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前。 她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稍微一用力,锁开了。 弥生月满脸问号地看着自家的猫。 五条悟面不改色地把钥匙塞进了兜里。 盂兰盆节的时候,弥生月带着虎杖悠仁回来过一次,将近一个月没有打扫过的房子,罩在家具的防尘布上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并没有过分的脏乱。 今晚暂时在这里落脚。 弥生月揣着一肚子的问题,进浴室里洗了澡。 哗哗的水声冲刷着光滑的地面。 水电也没有停,就连浴室里的热水器都没有坏掉,似乎是被人换了新的。 她顶着毛巾进了事先收拾好的房间,五条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见她进来了,伸出了两只手,示意她快坐过来。 弥生月乖乖坐到了他怀里,五条悟麻利地开始帮她擦头发。 水电没有停。 发梢已经不再滴水,吹风机呼呼的风声落在耳畔。 对哦。五条悟拿着风筒,我有拜托伊地知定时去交嘛。 浴室里的热水器被换了新的,还装了浴霸。 是的哦。 锁 我上的油,我配的钥匙。五条悟超级自豪地说。 你撬了我家的锁呀?弥生月在他怀里坐直了腰板,微微抬头。 这也是我家。五条悟放下风筒,吧唧一声亲在弥生月额头上,而且我撬的是窗户哦。 我撬了你的窗户,我没有找到你。五条悟轻轻说,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好像被人丢弃在路边的猫。 弥生月抿了抿唇,缓缓开口,不会了。 她不会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五条悟拨开她贴在颈边的红发,指腹轻轻摩挲在白皙的皮肤上。 弥生月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我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你也不能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呀。五条悟反握住她的手,将手指抵在嘴唇边,一节一节地亲吻她的指节。 要做点什么吗?五条悟意味深长地开口,连声音都是刻意被压低了的暗哑。 做什么?弥生月的眼睛眨呀眨。 你如果在这方面聪明点就好了。五条悟突然说。 -- 第363页 我怎么就不聪明啦?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她聪不聪明的事情啦? 暖橘色的灯火在榻榻米上流淌,斑驳的树影落在窗台上,寂静的夜色里,衣料摩挲的窸窸窣窣声格外的清晰。 五条悟的手一路游到了她的腰肢上,掌心的体温清清楚楚地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如此的鲜明。 你怎么唔 最后一个音节被含入温暖的唇齿间,温热的舌尖描绘她的嘴唇,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融化掉了。 逐渐迷离的目光落进了无垠天穹一般的眼睛里,思维开始涣散,流丽璀璨的瞳孔仿佛要把人的灵魂一起摄进去。 放松,不要紧张。 柔软的嘴唇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弥生月像根脱了水一样的面条一样靠在五条悟的肩头上,空气里浮动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对方身体的温度烫得吓人。 她下意识地揪住了五条悟手肘上的衣料,指尖微微颤抖。 你别 来不及了。五条悟的声音低沉沙哑,别紧张,放松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这么可爱的老婆,此时不吃,更待何时?嗷呜!【猫猫飞扑jpg.】 感谢在2022-02-24 12:57:44~2022-02-27 20:5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炎のKylin 24瓶;随时想看外番啊、百百 10瓶;叶修的腿部挂件 9瓶;伴雪 8瓶;五条治、太宰中也 5瓶;起名废 4瓶;寒鸦 3瓶;马甲日抛、阿叶子、柚子爱噗噗、打分:-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凉如洗 ======================== 金黄色的秋意漫上了庭院,金色的阳光淌进了室内,雾气一样的尘埃在空气里浮动。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麻雀的声音。 浅浅的金色在白色的窗帘上晕染开来,窗台上趴着几个模糊的小黑点。 意识慢慢回笼,视线慢慢清晰起来,她才意识到,那是几只胖胖的麻雀。 她突然想起了一只猫,一只在早晨被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吵醒的白猫猫,毛茸茸的爪子贴住了光滑的玻璃窗,手脚麻利得像个人类一样推开窗户,对着吵醒他睡觉的麻雀们就是一连串愤怒的喵喵喵。 她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庭院的老樱花树,年迈的老树一年一年地开花,一次又一次地败落,金黄色的枯叶打着卷儿落下,飘飘忽忽带来的风卷着落叶,晃悠悠地落到了榻榻米上。 身体没有力气,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软了下去。 她侧躺着,半张脸贴着柔软的布料,红色的头发散落在白色的被褥间,视线呆滞了一阵子,眨了眨眼睛,枯萎的落叶,在浅浅的金阳里,泛着黄金一样的色泽。 金黄色的落叶安安静静地躺在榻榻米上,窗外的老樱树晃动着枝桠,抖落的落叶洋洋洒洒地地铺满了大半个庭院。 扎根在这座老旧宅子里的老树,就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人,落下的叶子都带着一股让人怀念的气息。 在看什么? 密密麻麻的呼吸落进了赤||裸的颈脖里,温热又酥麻。 弥生月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空气里传来衣料摩挲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自然而然地把人圈得更紧了些,体温毫无间隙地从皮肤上传来。 五条悟睁开眼睛,浅浅的金辉落进了那双剔透的六眼,眼瞳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出来有疲惫的踪迹。 弥生月动了动自己的腰肢,酸软的感觉萦绕在腰间,连手指都还是松散无力的。 温热的手心贴到了她的腰肢上,慢慢地揉动,缓和了腰部的酸痛感觉。 发呆的时候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弥生月坦然地说,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五条悟低头,垂首埋进了她的后颈,细软的白发睡得一团乱遭,扫在皮肤上的时候,泛起一阵痒痒的触感,一边蹭,一边发出几声轻轻的哼哼声,仿佛在撒娇的猫科动物一样。 他从背后抱住她,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后背传来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 什么事情? 他垂首,伸手拨开散落在颈脖处的红发,露出白皙柔软的后颈,颈脖留下的痕迹已经很淡了,昨夜留下的痕迹到了早上只剩下浅得只能看到轮廓的印记。 像是预备捕猎的猫科动物一样,五条悟眯起了眼睛。 过于优秀的身体修复能力在这方面也不是很让人称心如意,如果是普通人的身体,应该会更明显一点才对。 五条悟垂首,嘴唇印上了颈脖处柔软的皮肤,宛若大型猫科动物咬住猎物咽喉一样,慢慢地张开嘴,牙齿在皮肤上轻轻摩挲。 异样的感觉从最敏感的颈脖,沿着皮肤,密密麻麻地扩散开来,手指下意识地收拢,洁白的被褥被抓得皱巴巴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别咬。弥生月忍不住缩了缩颈脖,强行忍住身体的战栗。 -- 第364页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哦~嗓音暗哑,伏在弥生月颈部的人轻轻开口。 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后颈,牙齿衔起一小块皮肤,缓慢地吮吸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椎涌遍了四肢百骸,仿佛是冲刷沙滩的海潮一样,随着伏在她后颈的人细微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冲刷身体。 嘴唇本能地抿得紧紧的,防止奇怪的声音从唇隙里泄露出来。 攥着布料的手指微微颤抖,本能地越发用力,好不容易等到后面的人心满意足地啃完了之后,手指松开,适才被抓在手里的布料皱得可怜兮兮的。 鲜艳的痕迹留在了后颈,像是落了红梅的白绢。 年迈的老树枝桠扑簌簌地抖落一大片金黄色的落雨,半敞的窗户外吹来一阵晃悠悠的凉风。 五条。 弥生月躺在被褥里,哭泣般的嗓音从唇隙里泄露出来,柔软的腰肢被两只手紧紧地圈在怀里,后背贴着温热的胸膛,全身的力气适才被全部抽走,指尖都在发麻,只能像条咸鱼一样躺在被窝里,任由五条悟捣鼓。 五条悟托着她的腰肢,给她翻了个身。 被褥间皮肤相触碰时传来的对方的体温似乎滚烫过了头,她忍不住缩了缩脚趾,脚尖却擦到了对方的小腿上。 弥生月条件反射性缩回了脚,膝盖却擦着他的大腿过去。 弥生月: 这就是两个人睡一个被窝不方便的地方了。 五条悟支起手臂,托着腮,半躺在被窝里,垂眼看着心慌慌的老婆,苍蓝色的眼瞳半掩在眼睫打下的晦暗。 我记得今天是有工作的。弥生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弱弱地开口。 她瞎编的。 但是五条悟哪天没有工作? 她想起床,五条悟在某些事情上的兴致格外的高涨,精力格外高涨的白猫猫折腾了她一个晚上,早上是猫咪容易冲动的时间,继续跟他待在一个被窝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他们现在这个情况,难免擦枪走火。 五条悟像只慵懒的白色大猫一样,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仿佛在等着弥生月下一句话。 旷工不好。弥生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来。 白色的大猫咪又嗯了一声,这会儿干脆躺了下去,一只手屈起枕在毛茸茸的脑袋下,另一只手托着弥生月的腰肢,把人往身上送了送,弥生月趴在了他胸口上。 入秋之后,气温开始下降,弥生月像是一个自带温度的暖宝宝,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整个被窝都是暖烘烘的。 工作什么时候都做不完啦。五条悟哼哼了两声,从脑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两只手都圈到了弥生月的腰肢上,明天再做也是一样。 弥生月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她木着一张脸控诉五条悟,你这是消极怠工。 是的哟。不知悔改的大猫咪点点头,下巴抵在妻子的发顶上蹭蹭。 完全不知道悔改。 喜欢翘班是一码事,他终于体会到了君王不早朝的感觉,有这么可爱的老婆,早不早朝都无所谓,至于工作,推迟了而已,反正有伊地知在。 他闭上眼睛,下颌抵在弥生月的发顶上,发丝溢出阵阵的发香,清甜的橘子味弥漫在鼻翼间。 喜欢。 好喜欢。 白猫猫蹭得开心,一时半会儿估计是不打算起床了,弥生月破罐子破摔,任由他继续蹭。 要再睡一会儿吗? 腰部的酸软缓和了很多,弥生月动了动肩膀,侧着面趴在他胸膛上,隔着胸膛,听着胸腔里某个器官一声一声跳动。 弥生月突然想到了他差劲到不行的睡眠质量和短到不行的睡眠时间,昨晚上不用想,两个人都没有怎么睡觉。 你陪我。五条悟亲了亲妻子的发顶,得寸进尺。 好。弥生月抬起头,俯趴在他身上,洁白的被褥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双肩,红色的发丝沿着纤细的颈脖滑落,散落在颈肩。 五条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白猫猫表情超级认真地开口,等一会儿再睡。 弥生月疑惑地歪了歪头,红发落下来的时候,扫过他胸口上的皮肤,像是被羽毛扫过一样痒痒。 我们先干点别的事情。五条悟面不改色地继续说。 弥生月顿了顿,红毛一族一向准确的直觉告诉她,现在马上起床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她动了动腰肢,想要爬起来,五条悟却圈着不肯放手。 弥生月: 要遭。 很舒服的。 五条悟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想要拒绝的声音淹没在了一片温热的潮水里。 时间的概念在这种时候里被模糊了,昏沉沉的暮光漫上了天际,沙沙的风卷着庭院的落叶。 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的事情了。 某些事情做起来格外的耗费精力,五条悟在这些事情上面的精力和兴趣都格外的旺盛,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折腾她,从早上折腾到了中午才放过她。 -- 第365页 来来回回,像是翻涌的海面,意识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在起起落落的的海浪之中颤抖,皮肤泌出的汗水浸湿了被褥,她的双手穿过五条悟腋下,攀在他的肩膀上,似乎一放手就会被甩进深不见底的海水里。 意识在浪潮翻涌之间摇摇欲坠的时候,弥生月再也忍不住,张嘴咬在五条悟的肩膀上,起床换衣服的时候,他肩膀上的牙印异常地扎人眼球。 浮动的火烧云间隙里溢出金红色的霞光,炫目的夕阳涌进了房间里。 醒来的时候,身上也没有黏腻的感觉,身上是一件干爽的白色浴袍,不过不太合身,比适合她穿的衣服要大上很多。 她身上这件衣服,八成是五条悟的。 腰腹的肌肉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软感觉,弥生月刚从榻榻米上的被褥间爬起来的时候就想要重新躺回去。 五条悟把人捞进了怀里,掌心贴在她的腰肢上,一下一下地按摩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做这种事情?弥生月没骨头一样趴在他怀里。 因为喜欢你。五条悟托着她的腰,把人往上颠了颠,很喜欢很喜欢。 身体发懒,骨头发软,脸颊发烫,鲜艳的晚霞落到了白皙的脸颊上,红扑扑的。 弥生月。他轻轻呼喊她的名字。 弥生月靠着他的胸膛,听着胸腔里,属于五条悟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浅浅,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落。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五条悟托着她的腰肢。 咒术师注定要一辈子和诅咒为伍,出生的时候带着这双因果循环的眼睛,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无论何种形式的爱都会是扭曲的诅咒。 越强大的人,诅咒的效果越明显,就像五条悟的学生乙骨忧太,即使那个时候还是个年纪尚小的孩子,依旧可以通过诅咒祈本里香,把对方的灵魂包裹在层层叠叠的诅咒里,以诅咒的姿态,强行留在活人的世界里。 十多年前,五条悟放任她离开。 夏油杰叛逃是他人生的分界线,少年和青年的分界线。 曾经深信不疑的事情被颠覆之后,他意识到了,有些人,是自己想留也留不住的,即使他是最强的也不例外。 他们在匆匆忙忙的时间里颠沛流离。 他没有去刻意关注,也没有去追寻,家入硝子打趣他对小红毛念念不忘,年少时候的他不承认,成年之后,年少时的感情和思念在心默默地沉淀、发酵,在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愈演愈烈,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得浓烈。 生活在普通人社会里的女性,一生之中,很大的可能会和某个男人结婚生子,安静幸福地度过一生。 这样很好。 可是他想打爆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的狗头。 百鬼夜行结束的当天,夏油杰直接把他的心思戳穿了个彻底。 你不去别人就要去了。 长久以来,静悄悄沉淀在心底的思念终于决堤。 不想看到她在没有他的地方和时间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想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笑。 至于结婚生子,呵呵。 我诅咒你了。他垂首,白色的发丝沾染上如火如血的夕阳,苍蓝色的眼瞳半掩在夕阳投下的阴影里。 窗外背对着夕阳的山体被染成浓重的黑色,地平线像是烧起了火焰一样,灿烂炫目。 也许未来某一天,我会像忧太诅咒里香一样诅咒你。五条悟说。 白霜一样的眼睫低垂,苍蓝色的眼瞳幽幽地泛着光。 害怕吗?他突然笑了,宛若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的笑容。 弥生月眨眨眼,伸出手去,环住五条悟的颈脖,在他怀里坐直了自己的腰板,仰着头,连接贴到了他的颈侧上。 脆弱的部位,皮肤下的动脉微微跳动,鲜血沿着血管涌遍全身。 不怕。弥生月低声说,我不怕被你诅咒。 左右都已经是被诅咒的人了。 这样的诅咒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欢喜。 而且 你不是不打算放我走了吗?募地想起了进入高专之前,五条悟跟她说过的话。 白猫猫开心地点头,心情超好地用脸颊蹭蹭她的脸颊,所以你害怕也来不及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人放走了。 弥生月懂了,这只猫完全不给红毛拒绝他的余地,虽然她本来也不打算拒绝他。 倒不如说,是在茫茫然的夜空下,终于看到了闪亮的北极星一样。 她抓着五条悟的衣襟,微凉的风顺着宽大的衣领钻进皮肤里,五条悟下意识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怀里的人半磕着眼睫,琥珀色的眼瞳晦暗不明。 原来她想要这个,想要这只猫。 连本人都模糊的心思终于明了起来。 满满的饱足感,像是在飘雪的冬日里整个身体没入温泉水一样。 既然是五条悟的妻子了,那会有很多麻烦哦。五条悟轻快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会被人打吗?弥生月抬起眼帘,好奇地问。 五条悟顿了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硝子小姐说你的悬赏令还挂在黑市上。弥生月说,常年占据榜首。 -- 第366页 赏金常年占据榜首的五条悟,一年比一年值钱。 那你就是榜首的老婆。五条悟亲亲她的眉眼。 麻烦来了我揍回去就行了。她伸手环住了五条悟的脖子,脸颊贴着他颈侧的皮肤,感受着上面的血脉的跳动。 反正弥生月轻声说,我们现在大概分不开了吧。 回应她的,是五条悟心满意足的哼哼,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埋进她的颈脖蹭了好一会儿都不肯罢休。 她知道这只猫满足了。 差不多要回高专了。弥生月推了推他的脑袋,伊地知先生要崩溃了。 那就让他先崩一会儿嘛~猫猫撒娇jpg. 弥生月看着被扔在榻榻米上亮了屏幕、拼了老命在振动的手机,屏幕上备注的伊地知亮着。 弥生月终究还是抵不过良心,严肃地告诉她的猫,不要老是为难伊地知先生。 她的猫直接把她扑到在了柔软的被褥里,蹭了好一会儿才罢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7 20:56:26~2022-03-03 10:1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笛酒人心 2个;绷带精、子夜、小黄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雨霖琳 99瓶;传颂FGO中毒的猫 59瓶;小黄瓜 50瓶;遇雨 33瓶;氼乚 29瓶;46802770、楓鈴 24瓶;咸鱼的快乐你不懂、acher 20瓶;百百 10瓶;荠苨 7瓶;半盏茶、酥糖、煮竹、夏律、mixiqing、筝成林 5瓶;Agnes糖、源、北律、马甲日抛、咸鱼精、细雨轻飘、游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流红叶 ======================== 夕阳沉入了地平线,最后一缕白昼在山间褪去,星光漫过天空,静谧的夜晚响起列车的轰鸣。 回到高专之后,已经是入夜之后的事情了。 寂静的山林被笼罩在星光稀疏的半圆苍穹下,古老的石灯笼在碎石铺成的地面投落下黑色的影子。 鳞次栉比的台阶一路往上,穿过朱红色的鸟居,石砖铺成的参道一路延伸。 秋日夜晚的山间吹起凉风,轻轻拨动幽深的树影。 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犬吠。 黑色的大狗从阴影里走出来,乌黑亮丽的皮毛几乎要与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看到来人之后,干脆蹲在了地上,吐着舌头朝两个人嗷呜一声,毛茸茸的尾巴甩个不停。 弥生月认出来了,这是伏黑惠的式神玉犬黑。 听力攘括的范围,蟋蟀嘹亮的回荡在秋夜里,枝叶在风里摩挲,静谧的夜晚混杂着几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和心脏起搏的咚咚声,在清凉的秋日里,格外地暖和。 对面静悄悄的,似乎没有率先打破夜晚沉静的意思。 空气里弥漫着狗狗吐舌头的声音,蟋蟀嘹亮的鸣叫涟漪一般朝四周扩散。 弥生月朝黑色的狗狗招了招手,温顺的黑犬晃着尾巴,吐着舌头走到了她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手心。 玉犬的毛毛干净柔软,很明显,有受到主人特别的优待。 沉迷撸狗的弥生月手底下的动作一顿,感受到了两道炙热的视线,回头就看到了低头看着狗狗的白色大猫咪。 弥生月试图强行狡辩,我没有撸别的猫。 这是狗。 朱红色的鸟居在参道上投落长长的影子,古老的石灯笼晕染出诡谲的光晕,沙沙的风声格外的清晰。 空气里陷入了一阵异样的安静。 熬夜不仅仅是女人的大忌,对未成年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学生们今晚上都不打算早睡。 片刻之后,五条悟慢慢地开口。 我知道的哟,外面的猫和狗再好,也始终是外面的。五条悟眨眨眼,表情格外的善解人意,我才是你的唯一。 白色的大猫咪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睥睨学生的狗子,蹲在地上的狗子被他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弥生月:嗯。 有、有被油到。 阴影浓郁的地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过去之后,终于有人发出一声格外响亮的呕。 黑色的大狗在弥生月手底下蹭了几下之后,转身走入了阴影之中。 墨迹般的黑云被拨开,银白色的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泼洒到矗立在参道上的鸟居。 黑犬的主人手心贴着狗的脑袋轻轻地摩挲了几下,黑犬的身体一瞬间崩塌成黑色粘稠的阴影,跌入了伏黑惠的影子之中。 头发支棱的海胆头瘫着一张脸,晚上好。 少男少女们站在朱红色的鸟居下,墨迹般的影子在脚底延伸,脸上的表情迥异,无一不是在表达自己此刻被无良老师油到之后,鸡皮疙瘩的心情。 反应最生动的莫过于吐槽力十足的钉崎野蔷薇,女孩直接抱着双臂摩擦起鸡皮疙瘩来。 五条悟一手揽着新婚不久的妻子,一手抄在上衣的口袋里,轻飘飘地吹起了口哨,脸上的表情在学生们眼中,被学生们齐齐打上了欠扁的标签,哎呀,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迎接,真是不好意思呢~ -- 第367页 咒术界遍布单身狗,除了御三家这种典型的包办婚姻之外,其余的咒术师对脱单了的术师都有一种强烈的怨念,恨不得举着火把去烧死情侣狗的怨念。 光看学生们表情迥异的脸就能知道这种怨念有多么深沉。 黑白的圆滚滚挠了挠脸,鸡皮疙瘩起来了呢,悟。 鲑鱼。半张脸藏在厚厚的衣领下的大男孩赞同地点头。 家属同学,出来句话!钉崎野蔷薇干脆利落地伸手拽住虎杖悠仁的小红帽,把人从阴影里拽了出来。 欸?我?被女同窗强行拽出来的家属同学反应宛若上课摸鱼被老师突然点到名一样手忙脚乱。 悠仁有什么话想要对老师,啊不,是姐夫说呢?五条悟笑眯眯地开口。 年纪和经历都尚且清浅的少年被他牵着鼻子走,原本在看到结婚动态之时,满腔的吐槽和悲愤都堵在了咽喉之中。 虎杖悠仁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两个人相握的双手上,弥生月的手比五条悟的手要小上很多,轻而易举地就被五条悟包裹在手里。 小时候他也牵过姐姐的手,还在姐姐的背上待过好一阵子,那个时候,姐姐的手比他的手要大,手心里总是传来温暖的体温。 他突然想到了国中时候听到的传闻。 弥生月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单身美人,教师这个职业,一直是许多男性心目中,心仪的另一半的标准职业,但是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却一直是个单身红毛,本身也没有任何情感经历可言。 在校园各大奇葩传闻里,脑袋缺根弦的他姐是个冰山美人,喜欢的类型是蓝眼睛白头发的男生。 目光落在了青年蜷缩皎洁月光的白发上,脱口而出的话最后变成了,姐姐果然喜欢的是五条老师啊。 传言诚不欺我。 弥生月顿了顿,慢慢地开口,我之前,没有说过呀。 她并没有直接明了地表示过,她喜欢五条悟。 已经很明显了啊。虎杖悠仁忍不住吐槽。 他姐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在感情方面上也是迷迷糊糊的,行为举止都已经表露出来了,本人居然还是迷迷糊糊的。 思及至此,即使是作为被拱了白菜的菜农一方,虎杖悠仁也忍不住感慨五条悟这几年过得不容易。 真的很明显?弥生月小心翼翼地问。 对于五条悟,可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她想要这只猫,绝对是结婚之后才发现的。 弥生月的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白猫猫的心情以肉眼可见变得超级好,嘴角上的弧度翘得十分显眼,如果有尾巴,肯定翘了起来。 超级明显的啊!禅院真希忍不住吐槽道,话说回来,你到底喜欢这个白痴眼罩男哪里?他唯一值得看的地方也只有脸了。 过分了哦,真希。五条悟超级委屈地给自己辩解,老师可是个好男人啊。 谁信?禅院真希嘴角一撇,满脸嫌恶的表情。 下一个,顺平!东京咒术高专大姐大禅院真希恨铁不成钢,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 啊?我,我我?突然被点到名的吉野顺平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周围人。 就是你!禅院真希目光犀利。 吉野顺平顿了顿,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又看了看对方旁边的弥生月身上。弥生月结婚的消息传到了他妈妈吉野凪耳朵里之后,电话里传来易拉罐掉地晃当的一声,他知道他妈妈被震惊傻了,也知道他妈妈喝酒了。 结婚什么的,看起来不像是弥生月小姐会做的事情。 果然是五条老师吧。 但是如果对方是五条老师的话,感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两个人意外地很合适。 心思敏感的大男孩思虑着,最后憋出了一句话,新婚快乐! 月光拨开浓墨重彩的夜色,倾泻到少男少女尚且带着稚气的脸庞上,别扭的年纪,说出口新婚祝福别扭又直白,尤其结婚的两个人其中之一还是被疯狂吐槽的无良教师。 心里泛起的涟漪扩大,温柔的暖意浸染了心扉, 秋日的风里,似乎都带着暖春一样的柔和,弥生月抿着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五条悟似乎是第一次接收到来自别人的祝福,整只猫都有点愣。但是弥生月知道,他的心,现在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一样。 他不适合成为一个老师,也适合成为一个老师,选择成为老师,是他这辈子最不会后悔的事情。 白猫猫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吾家儿女初长成的感觉,虽然这些孩子平时一个劲儿地嫌弃吐槽他,但也不能掩盖他们还是会心疼老师的。 老师白猫猫吸了吸鼻子,戴着眼罩也莫名让人觉得他感动得眼泪汪汪。 这些不重要。钉崎野蔷薇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五条悟接下来的发言。 五条猫猫发现自己的学生们脸上的表情变化速度堪比川剧变脸,就连作为全校除了乙骨忧太之外,唯一一个会尊重他的虎杖悠仁,脸上的表情也格外地阴森。 把回礼交出来啊!! -- 第368页 少男少女的表情格外的狰狞,凶狠宛若恶鬼扑食一样朝鸟居下的白猫猫扑了过去,齐心协力的高呼回荡在空寂幽明的夜空里,格外地响亮。 擅自脱单的老师差点被单身的学生们联手扒掉裤子,闹了大半夜,安抚好了单身怨念的学生们之后,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未成年的学生们被五条悟以小孩子们不能熬夜,强行忽悠回了宿舍。 明丽的灯火在光滑的玻璃窗户润然开来,古老的屋檐瓦顶沉没在墨迹一样的夜色之中,细腻的月光泼洒到了屋檐下的地板。 夜晚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还能听到少年少女们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 五条悟今晚上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特别好,嘴角上的弧度一晚上都没有垮下去,从浴室出来之后,脖子上挂着毛巾,直接在床上瘫成了猫饼,舒服得直冒泡泡。 湿润的白毛上氲氤着水汽,整只猫都瘫软了下来。 弥生月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五条悟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张开双臂扑到了弥生月身上,抱着妻子的腰肢舒舒服服地蹭蹭。 斑驳的月光穿越层层叠叠的树梢间隙,在草地上落了一地零零碎碎的光影。 初秋的夜风卷起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脆响,泛黄的落叶晃晃悠悠地飘落。 五条悟湿润的发丝蹭在弥生月的颈脖上,皮肤上泛起一阵微凉酥麻的感觉,一边蹭,一边哼哼。 铺了垫子的床铺十分柔软,头发不再滴水之后,弥生月放下了手里的毛巾,拿出吹风机,给他烘干了头发,五条悟却没有停止撒娇的意思,依旧抱着人不撒手,边蹭蹭边哼哼。 五条悟笑得眉眼弯弯,唇角溢出止不住的笑意。 弥生月弯了弯嘴唇,露出的笑容宛若融化的春雪一样温柔。 弥生月弥生月弥生月弥生月 他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妻子抱了起来,放到了大腿上,他的嗓音低沉柔和,用小孩子一样欢快的语气,重复呼喊妻子的名字。 我很开心哦,超级开心哦!苍蓝色的眼中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笑意,结婚真开心。 我知道。弥生月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他的眉心。 得到老婆亲亲的五条悟眨巴眨眼睛,苍蓝色的眼睛一闪一闪。 那你知道吗?弥生月说,你和你的学生们都超级可爱。 弥生月笑得眉眼弯弯,细碎的灯火在琥珀色的眼瞳里晕染开来,暖融融的,仿佛春日涟漪荡漾的湖面。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在某些方面都倔强的要死,会大喇喇地表达对五条悟的嫌弃,会放肆地吐槽自己的老师的不靠谱,会扬言要把不靠谱的老师送进局子里,但是还是会以最别扭的方式为老师送上新婚祝福。 啊啊,虽然老师还是不靠谱,但那又怎么样呢?那是他们的老师啊,不靠谱才是他的特色。 我知道哦。苍蓝色的眼瞳完成了猫眼的模样,眼睛里溢出没法掩饰住的喜悦,五条老师是最可爱的老师,他们是最可爱的学生哦。 起初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仅仅只是可以和他一同改革咒术界的同伙而已,但是当老师,似乎有些意外的惊喜,他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这么可爱。 奇葩不胜数的咒术界,他的学生们也是有名的奇葩,任何一个放在咒术界都是奇葩中的奇葩,天与咒缚,变异咒骸,「宿傩容器」,什么珍奇都在他手底下聚集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大概是因为,身为老师的他也是个奇葩吧。 明明这是件很小的事情,却忍不住让他想要笑。 以诅咒为伍的咒术师们啊,却在诅咒横行的世界里,成长这副温柔的模样,四横八叉的人生轨迹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交叉在一起,纵横交错。 因为我是最强的老师呀。 五条悟忍不住笑,他抱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哼哼,一边笑。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六眼的视力很好,在亮起的屏幕上,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是来自硝子和夏油杰的信息。 新婚快乐。 趴在弥生月肩头的大猫咪嘴角弯出了温柔的弧度,他坐直了身体,吧唧一声亲在弥生月的眉心。 弥生月摸了摸被他亲吻过的眉心,脸上泛着可爱的红晕。 白色的大猫咪呼噜呼噜地蹭过来,又双叒叕要亲亲,意图不要太明显,却被弥生月的手糊在了脸上。 五条猫猫:??? 明天还要工作,早点睡。弥生月的目光严肃。 五条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弥生月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再消极怠工了,最可爱的五条老师。弥生月把人按到了枕头上扯过被子给他盖严实。 五条悟半晌都没有再发出动静,被老婆强行按到被窝里的大白猫顶着天花板陷入了沉默之中。 啪嗒一声,卧室的灯被关上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被褥摩挲声响起。 弥生月在他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在他身侧躺了下来,晚安吻,晚安。 潮水般的黑暗涌进了视线里,一片寂静之中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 第369页 人民教师五条悟表示他头一次这么痛恨「工作」这个词。 -------------------- 作者有话要说: #次日: 五条猫猫:伊地知!! 伊地知:??? 感谢在2022-03-03 10:10:52~2022-03-06 11:4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黄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211627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stella 10瓶;po3a 5瓶;23333 3瓶;Agnes糖 2瓶;2116271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满庭隅 ======================== 秋日的阳光褪去了灼人的温度,穿过层层叠叠的树荫罅隙,落在人的皮肤上的时候,总是会泛起一阵阵暖融融的感觉。 猫咪喜欢在晴朗天气的树荫底下打瞌睡,猫眼眯成两条缝隙,把自己蜷成一团趴在阴影里。 泛黄的落叶落满了落地窗外的地板,沙沙的风声混着玲玲当当的风铃歌谣。 沉寂的山脉,群鸟振动羽翼,哗啦啦地飞向绚丽的天空。 睁开眼睛,炫目的红色浪潮闪得人眼花。 视线迷迷蒙蒙的,视网膜被映满了绚烂的红。 天空仿佛要烧起来一样,赤红色的夕阳摇摇欲坠地挂在山间,金红色的霞光落满了整个高专,宛若泼上了红色的颜料一样。 残余的白昼晃晃悠悠地挂在绵延的山脉上,意识回笼,她抬了抬头,黑色的外套从肩头滑落。 大概是在屋檐下的地板上睡着的。 太阳太暖和,太舒服。 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 脑袋底下的触感不是硬邦邦的地板,比地板要软多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白皙的下颌出现在视线里,然后就是像草莓果冻一样柔软的嘴唇。 你回来啦?弥生月睡眼惺忪地开口。 对方不说话,抿着嘴唇笑。 弥生月躺在五条悟的腿上,看着他抿着嘴唇笑。 他的心情很好。 她记得以十六岁的五条悟笑起来的时候,锋利的唇线在嘴角拉开,唇角总是会带上张扬狂妄的锋芒,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笑起来,锋芒隐没在唇角向上弯起的弧度之中。 她伸了伸手,手指点在五条悟的嘴唇上,稍微用了点力,柔软的嘴唇往下凹陷了一点。 软软的,果然很像草莓果冻。 五条悟抓住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了几下,放到嘴巴亲了亲,猫咪似的蓝眼睛弯起,而后意味深长地开口,你要对你可爱的丈夫做什么? 就是觉得你的嘴唇很像草莓果冻。弥生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金红色的夕阳漫上了澄澈的眼瞳,像是蓄满了晚霞的湖泊。 逐渐炙热的气息慢慢逼近了耳廓,滚烫的温度攀上了脸颊。 那你吃过草莓果冻吗? 他在她的耳廓低语。 五条悟把她抱起来放在大腿上,一只手托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掬起垂落的红丝,靡丽的红从白皙的指缝里倾泻而下,手心一路往上,在柔软的脸颊上徘徊,指腹和掌心轻轻摩挲。 手攀上了他的肩头,宛若落水的人抱住浮木一样,手指骤然开始收紧,将肩头的布料抓得皱巴巴的。 五条悟凑到她的嘴唇,开始慢条斯理地吮吸,牙齿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来回厮磨,温热的舌尖滑入口腔,滚烫地纠缠在一起。 身体忍不住战栗,呼吸紊乱,胸口上下起伏,攀在对方肩头上的手越发得用力,眼尾溢出泪水。 这个吻很温柔,温柔得很符合五条悟的作风,白猫猫吃东西一贯是慢条斯理的,浅显地尝出味道之后,确定符合自己的口味,再进一步深入。 意识被他拖拽着到了深不见底的地方,深入了无边无际的海底,又像是陷进了柔软的云雾里。 分不清的现实和幻觉,烫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口中荡开一圈圈温热的涟漪。 靡丽的夕阳起起伏伏,傍晚的风缱绻绵长。 呼吸。 好久以后,她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分开的唇瓣拉出雪亮的银丝,柔软的嘴唇充血之后,靡丽宛若罂粟。 弥生月,呼吸。他在妻子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亲。 胸脯剧烈起伏,弥生月大口大口地喘气,琥珀色的眼睛仿佛浸了水一样,目光软软,像是化开的糖浆。 他亲吻她的鬓发,吻上她的额头。 不要忘记呼吸呀。他闭着眼睛,哑着嗓子笑了起来,语气缱绻缠绵。 唔 语言组织能力暂时性地溃散,连一个完整的词汇都说不出来,弥生月像条上了岸的鱼一样,软趴趴地靠在五条悟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头,对方的手托着她的腰肢,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抱进怀里。 依据目前的情况,她暂时是没有能力回答五条悟的问题了。 弥生月咬了咬嘴唇,抬了抬头,恰好看到五条悟嘴唇上弯起的弧度,唇瓣因为适才的亲吻红润了不少,活似春日艳丽的樱花。 他真的很喜欢做这种事情。 -- 第370页 从结婚到现在的几天,五条悟的兴致却没有半分地匮乏的趋势,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火星子,稍不注意就能带起一场大火,带着她一块儿烧起来。 你怎么老是喜欢做这种事情呀?弥生月咬了咬嘴唇。 嗯?五条悟的托着她的腰肢,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低下头去看她。 即使戴着眼罩,弥生月也能看到那张脸上无辜的表情。 我以为你很喜欢。五条悟的语气和他的表情同样的无辜。 雾霾一样的深蓝一点点地漫上天空,晚风在山间奔腾穿梭,阴影从枝头上掉落,落到了近在咫尺的脸庞上。 你明明很喜欢呀。五条悟的语气都无辜极了,还带了点委屈,大半张脸陷在浓郁额阴影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弥生月: 车轮子扎到了她脸上,碾着她的脸过去,虽然这辆车是他俩一起开起来的。 弥生月动了动肩膀,圈在她腰肢上的双手却更紧了,五条悟抱着人不肯撒手,沉默着思考了片刻。 弥生月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瞪着这只自结婚以来越发得坏心眼的大猫咪。 你变了。弥生月咕哝了一句。 结婚之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 哪里变了?五条悟低头在妻子的额头上蹭蹭,额前细软的发丝扫在下颌,蹭得她痒痒。 弥生月想要说你以前不会动不动就跑上来就亲吻她,可是回想起来,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自打在仙台重逢以来,总是给她一种仿佛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感觉。 弥生月抿了抿嘴唇,抓住了他的衣襟,宽大的衣领被她抓得褶皱起来,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呀? 你猜?五条悟亲吻她的眉心,猜中了有奖哦。 弥生月被他亲得耳朵红红,滚烫的温度一路攀爬到脸颊上。 猜不出来。 更早的时候,恐怕要追溯到国中的时候,还在念国中的弥生月撑死了就是一只脑袋空空的小红毛,小红毛怎么能知道白猫猫在想什么呢?猫咪的心思从来就不好猜,而且还喜欢把心思掩盖在一张臭脸底下。 一直都很喜欢你。 气息逼近她的耳廓,滚烫的呼吸落到了耳骨上,落进了后颈的皮肤上。 弥生月眨了眨眼睛。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从来都不会说喜欢她,或者说,DK五条悟面对自己的喜欢从来都是手忙脚乱的,嘴巴硬,脾气坏,招人嫌,会和国中生小红毛打架斗殴,会捋她的头发,却从来不会扯掉她的头发。 爬我家围墙的猫咪可不会这么说。弥生月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因为猫咪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走正门啦。圈在弥生月腰肢上的双手收紧,五条悟呼噜呼噜蹭蹭弥生月的脸颊。 弥生月,你能不能不去呀~白色的大猫咪一边蹭蹭,一边发出充满了委屈的嗓音,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工作这种东西? 娜娜明说的没错,劳动就是狗屎白猫猫嘟嘟囔囔地抱怨个没停,一边抱怨,一边哭唧唧地说不想跟可爱的老婆分开,委屈得要命。 毛茸茸的脑袋拱进了弥生月的颈窝里,蹭乱了鬓角的发丝,气息一个劲儿地往她脖子里钻,衣领被他捣鼓得乱七八糟。 我只是出个差,两天就能回来了。弥生月安慰她的猫。 越安慰这只猫显得越委屈,白色的大猫咪抱着自己的妻子,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之后继续蹭。 弥生月敢打包票,他在她耳边咕哝的话是吃枣有一天要干掉那帮烂橘子。 弥生月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的嘴唇上,宛若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亲。 白猫猫的心情以肉眼可见变得愉悦起来,背景板飘满了幸福的小花花。 弥生月又拉下他的眼罩,苍蓝色的眼瞳陷在夕阳的剪影里,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像是猫科动物在夜间发光的眼睛,半垂的眼睫像是缀满了霜雪的乌木枝桠。 她没忍住,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亲了一下,五条猫猫更满意了,背后似乎多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高兴得乱甩。 不想跟你分开。五条悟鼓着腮帮子,鸽羽一样柔软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弥生月的脖子上,他抱着人,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开口,结婚之前不想,结婚之后更不想。 沙沙的风声透过窗户间隙传了进去,洁白的窗帘在秋日的凉风里微微起伏。 弥生月忍不住抿着嘴唇笑,她捧着他的脸颊,指腹在他的眼尾轻轻摩挲。 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她眨眨眼,笑意像是在眼底化开了的糖浆,水波一样荡漾开来,暖融融的。 被弥生月判定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的五条悟呼噜呼噜地抱着人坐在屋檐底下蹭了好久才撒手。 蟋蟀的嘶鸣起起落落,水银一样的月光沿着窗台淌了屋内。 明明可以不去的嘛~洗完澡之后,换上了白色的上衣的五条悟嘟嘟囔囔抱着老婆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因为要和老婆暂时性地分离,即使只是约莫两天的时间,白猫猫也相当的不情愿。 -- 第371页 我是最强的嘛。五条悟说,交给我就可以了嘛。 一切都可以交给他。 五条悟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弥生月的手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湖面。 你是最强的,我知道。抓着五条悟手腕的手转而落到了他的手指上,五条悟的手掌比弥生月的手掌要大很多,弥生月只能堪堪抓住他的手指。 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弥生月的掌心里挠了挠,挠得弥生月手心痒痒,亮晶晶的灯火落进了苍蓝色的瞳孔里,猫咪似的蓝眼睛弯起,俏皮地弯起。 弥生月抓得更紧了,示意他别捣乱。 我想跟你一起。弥生月坚定地说,我没有你强。 弥生月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也没有你聪明。 国中时候,五条悟给弥生月补习过数学,怎么说呢,弥生月在这方面,智商的确不在线。 五条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要笑!他一笑,弥生月就说不下去了,滚烫的温度也顺着脸颊攀了上去,她扑了上去,伸手捂住了五条悟笑个没停的嘴巴,两个人一起摔倒在了床上。 五条悟的后脑勺直接磕到了床铺上,床上铺了柔软的垫子,摔在上面并不疼,就是身上多了点重量。 你再笑我就不跟你说话啦!弥生月跨坐在五条悟的腰上,捂着他的嘴,脸颊红红。 唔唔。被弥生月压在下面的五条悟不笑了,他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笑了,他严肃。 容纳了苍穹一样的蓝眼睛弯起,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猫,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妻子红红的脸颊,精致白皙的下颌曲线流畅。 五条悟的腰肢扭了扭,两只手托着妻子的腰肢,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确定这只猫不会再捣乱了,弥生月稍微松开了捂着五条悟嘴巴的手,却反过来被五条悟抓了回去。 他将妻子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的指尖。 被抓在手里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任由他握着,她的红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些,发尾直接散落到了被褥上。 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所有的事情交给你的话,会很孤独的。 神明也好,魔鬼也罢,不过也是被人变相孤立在人群之外。 五条悟是个人,会撒娇,会犯困,还喜欢大吃特吃甜食。 孤独不像死亡,能干脆利落地夺去生命,死了就不会再难受了,弥生月曾经尝受了几十年的孤独,像是一把钝刀子,不致命,至死都在心脏里磨砺,一下一下,回忆起来,都是疼。 我不想你太孤独。泛红的眼睫半垂,弥生月轻轻说,明明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会很难受。弥生月说。 我知道哦。五条悟老开心了。 指尖上汇聚了诸多纤细的神经,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手指,柔软的舌尖撩过指甲,滚烫的温度顺着神经一路往上焚燎。 无论如何,你都会与我一起。 五条悟笑得眉眼弯弯,我什么都知道。 弥生月在咒灵和诅咒师面前都使用过术式,既然确定了高层里有和诅咒师勾结的烂橘子,那么弥生月的术式被注意到就会是迟早的事情。 交流会上暴露了术式,击退了两个诅咒师,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臭名昭著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虽然真的夏油杰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狐狸,目前在奇迹杰杰的苦海苦苦挣扎,但是他的身体在为一个冒牌货所使用,在不清楚对方术式能做到的程度一下,高层在收到「夏油杰」还活着的消息之后,马上判了死刑。 同时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弥生月身上,能和夏油杰抗衡的咒术师,虽然对方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助教,上司还是五条悟。 交流会过后,高层马上派人接触弥生月,试图摸清楚她的底细。 自乙骨忧太之后,属于五条悟一方的力量越发强大,五条悟从来都不会好好听话,再来一个特级咒术师水准的女人,在以实力为准的咒术界,他们的地位岌岌可危。 可惜五条悟的动作更快,他直接把人拉去市役所登记结婚了。 这次的任务,估计也是烂橘子的试探。 五条悟咂咂嘴,超级不开心,明明都是我的妻子了,还试探什么? 他的老婆,当然是他的了。 我会尽快回来。弥生月眨眨眼睛,还会给你带伴手礼。 白猫猫托着妻子的腰肢,腰上一扭,反身把弥生月压倒了柔软的床铺上。 干什么呀?弥生月满脸疑惑地眨眨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盖章。五条悟亲亲她的嘴唇。 弥生月愣了愣。 银色薄纱一样的月光被窗帘割裂,夜虫的嘶鸣还在继续。 掌心的温度贴着后背的皮肤,沿着柔软的脊背,一节一节地滑过脊椎骨,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紧紧贴到了身上。 弥生月顿了顿,张了张嘴想要拒绝,白猫猫露出了受伤一样可怜巴巴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会儿,而后还是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 第372页 明天我要出差,别太过分。还是选择了纵容。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结婚好可怕。 结婚使猫咪疯狂。 五条悟拉着她折腾了大半夜才堪堪停手。 早上起床的时候,满身的狼藉,脖子上的痕迹繁重,仿佛宣纸上褪了色的红梅,虽然痕迹淡去了不少,但是数量多得弥生月头皮发麻。 她不得不拉高了衣领,把自己的脖子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她的制服款式和五条悟的款式很像,都有厚厚的衣领,拉高之后,脖子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旁边刷牙的五条悟吐掉了嘴里的泡沫,咕噜咕噜漱干净了口,用毛巾擦干净了脸之后,手指勾住她的衣领往下拉,低头张嘴动作一气呵成,又是一个牙印。 五条!弥生月被他气得要命,她忍住嗓音里岌岌可危的颤抖,奈何现在她的头发红红,脸也红红的,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五条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看得弥生月脸颊发烫,片刻之后,她看到五条悟低下了头。 大猫咪委委屈屈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着头,好像一只可怜猫猫,弥生月~ 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弥生月: 忍住,忍住,不能再纵容这只猫了。 老婆~白猫猫抬起了头,蓄着水雾的蓝眼睛映入视线。 你下次不可以这么过分了。仿佛一盆冷水兜头倾泻下来,窜上头顶的怒气被浇灭。 好。 身后仿佛有一只大尾巴甩了起来,五条悟脸上堆满了乖巧温顺的笑,扑上来贴着她蹭蹭。 弥生月莫名觉得她这一把没烧起来就灭掉的火没有什么作用,反而给足了五条悟未来得寸进尺的信心。 辅助监督的车开到高专门口的时候,五条悟黏黏糊糊了半天,满脸不情愿地把弥生月放上了车,背后跟着四个表情一言难尽的学生,头发支棱得跟个海胆一样的伏黑惠本来就臭的脸更臭了,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把玉犬叫出来咬人,钉崎野蔷薇看着随时都可能掏出锤子在不靠谱的老师脑袋上来一下,吉野顺平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很撑,但是早餐明明只吃到了八分饱而已。 秋日早晨的风静悄悄的,车道边的绿植剥落微卷的黄叶。 天空湛蓝如水洗,柏油马路一路朝远方伸展。 虎杖悠仁看着辅助监督逐渐远去的车,又回头看看因为和老婆暂时性地分开,周身气息格外危险的老师,一言难尽,无语凝噎。 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站在水洗般湛蓝的苍穹下,两手抄进口袋里,头顶的云雾来来往往,投下又撤去地面的阴影。 我真是太善良了。 虎杖悠仁听到自己的老师这么说。 这会儿他都没有杀过去痛殴那帮妨碍自己和老婆贴贴的烂橘子,他真是太善良了。 虎杖悠仁: 结婚使人疯狂。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写高专悟VS二八悟。 二八悟:我有老婆,你有吗?你没有!(叉腰猖狂大笑jpg.) 高专悟:我¥%*#@*!!!!你个禽兽!你居然对小红毛下手!!!(脸超红jpg.) 高专杰哥amp;高专硝子:歪,警察署吗?这里有两个禽兽。 果然在小绿江上车速不能过高,我都已经写的这么隐晦了,居然还会被锁(捂脸jpg.) 将就着看吧QAQ 真是我受伤的一个章节啊。 感谢在2022-03-06 11:48:14~2022-03-09 21:3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黄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果流萤 93瓶;Agnes糖、2116271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一尺间 ======================== 她的弟弟和夏油杰有一个差不多的毛病,喜欢把过多的责任堆积在自己身上。 一个人为自咒术师的职责就是救助普通人,另一个认为自己必须去救人,救更多的人,不停地祓除诅咒,忘却自我地去救助受到诅咒伤害的人,并且无论好坏。 诅咒之王的容器也好,天赋异禀的咒灵操使也罢,终归是在人类的范畴之内,每一个人所能承担的重量都会有一个限度,并且,他需要承担的也只有那一部分,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弥生月设想过,如果有一天,两面宿傩用虎杖悠仁的身体去杀了人,以虎杖悠仁的性情,会毫不犹豫地把责任和两面宿傩犯下的罪业归咎在自己身上。 我其实想过凭什么就这样杀掉我。 伪造死亡假象的那两个月的某一天,虎杖悠仁抱着咒骸熊,双腿盘起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屏幕散发的荧光映在少年清爽尚且稚嫩的脸庞上。 弥生月在厨房里做饭,翻滚的汤汁在锅盖底下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混杂着电视机里男女主激情的对话。 我不想死,姐姐。虎杖悠仁抱着熊,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虽然我早就决定好了自己的死法。 -- 第373页 但是放在咒骸脑袋上的手不自觉地收拢了手指,虎杖悠仁低下了头,粉红色的头发垂了下来,如果有哪天,有人因为我死去的话,我会诅咒自己的吧。 虎杖悠仁故意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话说故意说得很小声很小声,电视机的音量足以覆盖住虎杖悠仁的声音,他以为弥生月不会听到。 可是虎杖悠仁低估了她听觉所能做到的地步。 她一直都知道,虎杖悠仁的心思过于敏锐,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相当得了然,他几乎不会在人前表现出负面情绪的样子,这种东西,他只会在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独自消化,把伤口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愈合。 仿佛从未说过那些话一样,看完了电影之后,虎杖悠仁若无其事地跑到厨房偷吃,火急火燎地被滚烫的汤汁烫了嘴巴,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一边说好吃,乐颠颠地吃完午饭之后帮她一起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之后又坐到沙发上抱起了咒骸。 悠仁。 啊? 荧光在少年的脸颊上明明暗暗地变化着,突然被叫到,他显得有些呆滞。 弥生月说:你要幸福地度过一生。 虎杖悠仁怔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好丢人啊,被姐姐听到了。 不丢人,每个人都有想活下去的权力。弥生月说,我也想活下去。 虎杖悠仁顿了顿,发愣似的顶着变化的电视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脸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而后慢慢地开口,我知道啦。 今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遥遥地挂在天空,冰冷得宛若凝固在天幕上的水银。 夜晚的山间公路不会有灯,唯一的光源是悬挂在头顶的月亮。 呼啸而来的山风发出近乎是尖锐的嘶鸣,黑黝黝的隧道入口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洞,银白色的月光兜头浇下,映在黑洞前的柏油马路上。 道路护栏下的草木弥漫在山间的夜色涂抹成浓郁的墨绿色,斑驳的树影映在黑色的路面上。 一辆货运车无声无息地滑入了山间公路,车灯的光圈刺破了夜晚黑色的帷幕。 架势货运车的司机捏着方向盘打了个哈欠,这个点还在工作的人不多,熬夜出车的货运车司机算是一个。 人类是群居动物,却和普通的群居动物不一样,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和时间去组成一个名为「社会」的庞大集合,修筑钢铁一般的城市,个体的人类在庞大的集合里,依靠工作去谋生路。 熬夜出车的货运车司机在一家物流公司工作,车厢里的货物要在天亮之前送到货主手上,他才能算是完成工作。 引擎的轰鸣混杂着山风的呼啸声,夜虫的嘶鸣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荒凉夜空。 夜晚的山间公路寂静寥落,带着无法消散的荒凉感觉,奔驰的凉风拨弄着心弦,无法消散开的凉意在心头弥漫。 锃亮的车灯打在平整的柏油马路上,沙沙的风声萦绕在耳边。 年过中年的司机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熬夜工作是一件非常疲劳的事情,困意像是潮水一样漫上了眼皮。 货运车扎入了黑黝黝的隧道入口之中,黑暗像是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样席卷了四周,车灯在沼泽里飘逸,汽车引擎的轰鸣回荡在空旷的隧道里。 哒哒哒 司机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雪亮的灯光在隧道里打上了花白的光幕,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货运车前方,不紧不慢地朝货运车走过来,像是白天行走在大马路边的人行道一样自然。 这个时候谁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货运车司机疑惑了。 这里属于郊区,周围都是深山老林,除了过路的车辆之外,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干在大晚上跑到这里来散步。 等到司机的思绪抽回现实,货运车已经擦着那个徒步行走在隧道里的人而过,呼呼的风声掀起了红色的头发。 货运车已经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他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背着长条形的黑色挎包,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衣衫下。 体积庞大的货运车呼啸而过,弥生月背着包,慢慢地走出隧道。 视线开阔起来,寥落的夜风穿过山林,掀起额前的头发。 清亮的月光沿着隧道口倾泻下来,弥生月低下头,抬起手,目光落在手里的东西,干瘪的肌肉,覆盖在表面上的石蜡,尖锐的指甲。 这是她从一只咒灵身体里刨出来的东西。 按照「窗」提供的情报,这次的任务应该只是一只一级咒灵,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只特级咒灵,身体里还携带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弥生月垂下了眼睫。 原来这就是五条说的试探。 高层对人命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倘若弥生月干掉了那只咒灵,就说明弥生月有一级咒术师以上的实力,那么他们需要改变对待她的态度。 反过来,如果弥生月没有干掉那只咒灵,那就不需要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左右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普通咒术师遇到特级咒灵死亡几率基本上是百分百。少年院那次纯属是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因为两面宿傩的介入,一年级三个人都活了下来。 -- 第374页 非常明显,后面的结果比前面的结果更让他们称心如意,不仅可以干掉一个潜在的危险,还能打击到五条悟,虽然底细尚且不明,但那毕竟是他的妻子。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弥生月把手指塞到了另外一个口袋里,屏幕亮起的荧光照亮了她的脸庞,任务结束之后,她给五条悟发了个信息,算是行程报备。 明明她才是妻子,却感觉有点像外出的丈夫给妻子报备行程一样。 泛红的眼睫动了动,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她家的猫。 映在柏油马路上的树影摇曳,电话铃声在沙沙的风声中起起浮浮。 弥生月顿了顿,若无其事一样按下了接听键。 莫西莫西,我是最可爱的猫咪先生。 沙沙的风声拨动柏油马路上的树影,糖浆一样甜腻的声音在萦绕的风声中响起。 嗨依,最可爱的猫咪先生。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弥生月的眉眼柔和,我可能要加班啦。 欸?电话里的声音垮了下来,弥生月几乎可以想象出来一只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白色大猫咪。 麻吉?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垮了下来,转而声音愤愤,岂可修,是碰到什么讨厌鬼了吗? 打扰他跟老婆贴贴的人或咒灵都很可恶! 他要过来了。弥生月说,我会晚点回去,时间不会太长。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大概。 哐当 弥生月下意识地偏头,被压缩过后的攻击几乎是擦着脸颊过去,被撕裂的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啸,血红的花在手机的位置上炸开,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当场散架。 弥生月还没来得及结束通话。 沾了血的手机碎成了零件,碎裂的外壳和零件在柏油马路散了一地。 适才拿手机的手还在发麻,如果她的手没有及时撤开,那一击足以贯穿她的手掌。 溅落在地的血液红得扎眼,下一刻,仿佛被人强行植入了个体活动的能力一样,在地上涌动起来,压缩、迸射,红色的液体被拉长成鲜红色的箭矢溅射而出。 身体下意识地后仰,单手撑地起跳,疾驰的箭矢砸到了柏油马路上,厚实的路面龟裂出细小的裂痕。 弥生月半蹲在地面,一只手的掌心贴着地面,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背后的刀柄上。 鼻尖弥漫着铁锈的味道,目光落到了路面上蓄满了血液的缝隙上,殷红的血液蒸腾着白色的雾气。 操控血液进行攻击的术式。 目光动了动,她突然想到了五条悟给他提及过的御三家祖传术式。 五条家配合六眼使用的无下限术式,禅院家据说可以和无下限匹敌的十种影法术,加茂家的赤血操术。 恰好,这三种术式她都见过,这一代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继承人是她的丈夫,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不姓禅院反而姓伏黑,赤血操术的继承人则是和伏黑惠在交流会上正面交锋过的加茂宪纪。 古老的术式威力强大也有相当明显的弊端,那就是情报很容易泄露,咒术界比起外界的社会,无论是在思想观念上,还是在政策上都还处在几百年前,于是术式情报泄露这一块上有增添了风险。 御三家表面上说得好听是一体,明面上相亲相爱,背地里互相捅刀子已经是常态了。五条家的藏书阁里收藏的,不仅仅是本家术式的情报,相应的,还有其他家族的术式情报,那是一个家族在长达几百年乃至上千年里积攒下来的情报,以及还有各种各样的手记,大写标红了应对各种各样的术式的方法和过程。 相关的情报都是亲眼所见,没有亲身同这些术式的继承者正面交锋,年少之时和五条悟的战斗也仅仅是在他不使用术式的情况下,换种说法来说,五条悟一直在给她放水,弥生月对这些术式的了解仅仅在表面程度上。 如果真的要论了解的深度,她最了解的是伏黑惠的十种影法术,毕竟她是五条悟的助教,指导学生的任务也要落在她头上。 赤血操术。 她对这个术式的了解,仅限于在交流会上的加茂宪纪,但是对方明显比加茂宪纪要强大得多。 手指在你身上吧?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满地的月光上,柏油马路投落下长长的影子。 在我身上。 弥生月老实回答。 左右宿傩的手指根本不会自己掩饰自己的气息,这东西就是根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原本覆盖在上面的封印最大的功效也只是掩盖住它本身撒发出来的气息而已,封印一揭,气息就等于脱了缰的野马,四处招蜂引蝶吸引咒灵,否则她弟弟也不会把它吞进肚子里去。 面前的男人如果放在人群里绝对是属于那种独立特性的行为艺术家,头发分成两股,扎了个极其富有童心的发型。 外表与人类极其相似,却散发着一股和咒灵极其相近的诅咒气息。 你不是人类。弥生月开口,或者说不是完全的人类。 拥有人类血肉的气息,同时混着近乎是咒灵一样的诅咒气息。 有点像吞下手指之后的悠仁。 弥生月顿了顿。 -- 第375页 交流会上,盗走忌库里的宿傩手指和咒胎九相图的咒灵已经确认了是和七海建人交锋过的缝合线咒灵,咒胎九相图和宿傩手指都是咒物,都有受肉的可能性,宿傩的手指有剧毒,寻常人吃了直接嗝屁,虎杖悠仁显然是个特例,不纳入参照例子。 那么只剩下被盗走的咒胎九相图1~3号。 对面的男人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目光越过空荡荡的柏油马路,落到弥生月身上。 把手指交出来。男人瘫着一张脸,否则死在这里。 我拒绝。弥生月面无表情地滑出了鞘里的刀身,我觉得交出来了你也会干掉我。 这个人是咒胎九相图之一的受肉||体,并且和缝合线咒灵是一伙的,要打。 以手指为目标的人,就是在以两面宿傩为目标,很难不联想到身为两面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身上。 想要善终,真的很难,尤其是咒术师,身为人人喊打喊杀的「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更难,有各种各样的人在打他的主意,有各种各样的人想要他死。 弥生月抬起了眼睫,目光直视站在对面的人。 你们的企图是什么? 胀相注意到,女人的眼里的目光一瞬间和她的刀一样冰冷。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我老婆绝对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挂我电话,是谁?谁打扰我跟老婆通电话?!【猫猫暴躁jpg.】 #某天: 胀相: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我居然把弟弟打了才认出对方是我的弟弟。【沮丧jpg.】 小老虎:谢谢,我只有一个姐姐。 胀相:什么?我居然有妹妹!坏相,血涂!你们听到了吗?!我们有妹妹了!!【激动jpg.】 小老虎:你给我听人话啊!! 感谢在2022-03-09 21:38:11~2022-03-13 00: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52瓶;卡帕多西亚 40瓶;夜雨霖琳 28瓶;团子 26瓶;啊噗 20瓶;一许蒲苇 10瓶;绷带精、莫晓、咸鱼的快乐你不懂、筝成林 5瓶;草莓酸奶 3瓶;Agnes糖 2瓶;荠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不稍停 ======================== 山林淹没在大片大片的鸢蓝色,秋日的凉意攀上黎明前的天空。 朦胧的白光遥遥地匍匐在地平线上,山间弥漫开薄薄的雾气,微卷干枯的黄叶,凉风轻飘飘地路过之时,摩挲出沙沙的声响。 缀挂在天穹上的云朵宛若映在幕布上的阴影,一片片,一朵朵,整齐地朝远方排列开。 万籁俱寂的黎明前夕,金属清脆的声响刺破了沉寂。 锋利的刀锋擦着金属的护栏,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同一时刻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改变轨迹,长刀挥出,被刀锋撕扯的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雪亮的刀尖浅浅地没入了脸颊的皮肤,画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森森的寒光擦着衣角掠过去。 扎着双马尾的男人下意识地扬起下巴,堪堪躲过了劈过来的刀锋,对方握刀的的手势却骤然变化,刀柄在手里旋转,握刀的姿势由正握变为反握。 咔嚓 漆黑的刀柄怼着脸就砸过来,清晰的骨裂声过后,脸侧的骨头传来剧烈的疼痛,被击中之后头部下意识地后仰。 两个人目前的距离并不支撑使用「穿血」。 使用「穿血」的前提条件是使用「百敛」进行血液压缩,对手的体魄和速度都过于惊人,难以想象如此过人的身体素质会在这样一具身体表现出来,前摇过长的「百敛」无法在她下一波攻势到来之前将血液压缩成功。 身为人类和咒灵的混血,胀相的肉||体比一般的咒术师要强悍,和咒术师近身格斗,他有信心不会落下风,他并不惧怕被人近身展开格斗,但是前提条件是,对方不是弥生月或者任何一个类似于伏黑甚尔的反向天与咒缚。 刀柄怼着脸砸过来的力气过大,男人吃痛地咬紧了牙关,身体忍不住向后仰。 腹部徒然一紧,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一击侧踢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腹部,力气之大,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脏器的悲鸣,五腹六脏近乎移位。 哐当 后背直接砸到了公路的护栏上,金属锻造的护栏被砸出一个相当明显的凹陷。 和外表完全不符和,这个女人一打起架来就是捕食的野兽,动作凌厉凶狠,一副不把猎物放倒就不罢休的架势。 凌厉的罡风呼啸而来,对方握着刀,近乎张开利爪的野兽一样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冰冷的刀身擦着他的鼻尖砍下去,刀锋骤然调转方向,身体本能地膝盖弯曲,降低身体的高度,贴着他的额头擦断了发丝。 胀相抬手抓住了刀身,坚韧的金属在他手里脆弱不堪,砰地一声,刀身开裂,紧接着支离破碎。 地平线上迸发出灿烂的白昼,头顶大气层的云雾翻涌,碎裂的金属在蕴着浅浅金辉的晨雾四散。 弥生月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诡异的手法拧着对方的手腕就把人摔了出去。 -- 第376页 胀相贴着地面滚了好几圈,手撑地翻身而起,对面的女人不依不饶地拿着断裂的刀身砍了过来。 这简直没完了。 肌肉相撞的声音钝重沉闷,两条手臂交叉停顿在半空,胀相抬起手臂架住了弥生月的手臂,两个人仿佛角力一样,彼此对峙。 胀相咬紧了牙关,额角冷汗泌出,脊背弓起,手臂的力气持续加大的同时在微微颤抖,单论体魄和力道,在长达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里,弥生月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一人。 我没有杀掉你的意思。与他对峙的女人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没有半点说服力,起码目前没有。 呐,告诉我吧。弥生月轻轻开口,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冰冷,你们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打算干什么?对悠仁,对我的弟弟又打算做什么? 也许是听到「弟弟」这个词汇,胀相的动作顿住了一瞬间,野兽一样精准的战斗本能让弥生月瞄准了这一瞬间的空隙,一脚踹到他的膝盖上。 被踹中的膝盖砸到了冰冷坚硬的路面上,深入骨髓一样的刺痛沿着神经,密密麻麻地攀了上来。 冰冷的刀锋抵住了喉咙,宛若野兽咬住猎物咽喉的獠牙,锋利的断口微微没入了颈脖的皮肤之中,鲜血滴答坠落路面之时,破碎绽放如凄美的花朵。 秋日的天空辽阔高远,洁白的云朵在天际翻滚铺排,蜜糖色的晨辉斜斜地落进了葱茏的山林里。 弥生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断裂的刀身抵在对方的颈脖,目光冰冷,宛若凛冬的湖水。 真是抱歉,我是做哥哥的。 胀相伸手抓住了那半截破破烂烂的刀身,尖锐的断口和刀锋割裂了手掌的皮肤,鲜血淋淋漓漓地滴在柏油马路上。 瞳孔剧烈收缩,连血液也一同滚烫沸腾,男人的表情瞬间如磐石一样坚硬,目光直视弥生月的双眼。 我也有弟弟。他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所以在见到他们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双眼的皮肤开始充血,眼球周围爆开青筋,血红色的纹路宛若细长的小蛇一眼伸展开身躯。 体温迅速上升,脉搏剧烈地起搏,全身笼罩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下。 「赤鳞跃动」。 类似于兴奋剂一样的能力,将这个能力集中到了眼外肌上,提高动态视力。 在这方面造诣上,他显然比加茂宪纪要高得多,年轻尚轻的加茂家嫡子只能做到将能力集中但单只眼睛上面,面前的人的双眼都已经暴起了青筋,做好了应对的起手式。 我好像也不必留手了。弥生月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转手松开了手里的断刀。 对方松开了手,断裂的刀身扔在柏油马路上,清脆的声响像是慢慢扩散的涟漪,回荡在清澈的薄雾之中。 自始至终,女人都是面无表情,目光也是冰冷的,像是冰点的湖水,无声无息地散发着寒意。 薄金色的阳光泼洒到了黑色的路面,眼中的寒凉瞬间崩溃,瞳孔剧烈收缩,对方抬脚踹了过来。 双手交叉在身前格挡,强悍的力道将人直接踹出去好一段距离,疼得他龇起了牙。 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他看到了插在路面上的匕首。 对面的女人没有再打过来的意思,头偏向了公路的另一端。 胀相顿了顿,眼球转动,目光在公路的另一端看到了一个金发的男人,对方手搭凉棚眺望远方的山林。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试探。他听到女人慢慢地开口。 宿傩的手指,看来只是个巧合,或者说这个人是宿傩手指的一层保险而已。 阿悟不在你身边吗?对方目光轻佻地看着弥生月,难为他会放下心来将这些事情交给一个女人。 这跟五条悟很熟的语气让弥生月觉得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你谁啊? 异口同声,话说出来的时候,刚才还在对打的两个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目光交汇的时候,两个人顿了顿。 你的同伙?胀相的表情冷了下来。 你别胡说,我不认识他。弥生月满脸严肃的表情。 站在路面上装逼的男人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一瞬间之后,扭曲起来。 胀相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言语间都是冷厉的气息,你们都是咒术师。 我不是咒术师。弥生月老实巴交地开口。 没参加咒术师评级,本来就不是咒术师。 胀相:??? 你在忽悠我?胀相狐疑地看着弥生月,比起刚才凶狠的模样,战斗被打断之后,她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呆萌状态,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同时兼具了野兽的凶狠和家猫一样的温顺,简直是个怪异的综合体。 没有。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我只是个助教。 表情超级认真,大有要把证件掏出来给他看看的架势。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半是吐槽半是陈述事实一样开口,可能是咒术界的高层比较奇葩吧,居然让一个文职人员出来执行任务。 高层不做人。 很奇怪,明明是不同的阵营,说是敌人也没有什么大病,但是目前看来,两个人都比较乐意先揍路面上的男人一顿。 -- 第377页 他好讨厌。弥生月说,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感觉好讨厌。 我也没见过他,但是这感觉给人非常讨厌。胀相赞同地开口。 话一落音,胀相的目光顿了顿,目光狐疑地落在这个红毛身上,心说你是怎么回事?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人带进沟里,你们咒术师的助教有毒吧? 你是谁?弥生月皱着眉头开口。 对方认识五条悟,也好像认识她自己,但是她想不起来,目前她试图通过名字把人从记忆里扒拉出来。 对方的表情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样,如果目光可以是箭矢,那么弥生月早就给扎成刺猬了。 没教养的女人!他咬牙切齿地开口。 弥生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脑袋上缓缓打出了好几个问号。 女人就应该在男人面前谦卑乖巧地低下姿态,看来阿悟没有好好地教过你。对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姿态,眯起了眼睛,嘴角噙着轻浮的笑意,连男人名字都记不住的女人,趁早在背上挨上一刀死掉算了。 嘛,这也不能怪你。对方嘲笑似的开口,毕竟你只是从禅院家一个不入流的分支里出来的没教养女人而已。 弥生月沉默了一下,转头对胀相说:你跑吧,我现在更想揍他。 骗鬼,她家的猫咪从来不会跟她说这种话,而且她什么时候跟禅院家有关系啦? 而且 弥生月心里很不舒服,叫谁阿悟呢?她家猫咪可跟这玩意儿一点都不熟。 胀相:??? 什么玩意儿? 话一落音,她沉默了一下,自言自语一样开口,这也不行,要不我一起打算了。 胀相: 我不要面子的吗? 智商又掉线了。 弥生月捡起被扔在地上还完好的刀鞘把突然跑出来的人抽了一顿,凭着本能专门挑着脸打。 左右是对方先挑衅,想要把她和九相图一起干掉的态度不要太明显,并且付诸了行动。 打着打着,在对方施展术式的过程中,弥生月终于想起对方是谁了。 禅院直○ 这货被她揍过,后面的名字想不起来了。 她记得她把人打了之后,伊地知先生的表情快要哭了,手抖得没停,哭丧着给五条悟打了电话,电话结束之后,哭丧着一张脸放下了手机。 她问过伊地知对方到底是谁,伊地知那个时候丧得厉害,说她惹了个大麻烦,那是禅院家的嫡子,话没有说完,五条悟黏黏糊糊地蹭过来把话打断了,说他饿了,要吃小蛋糕,弥生月放弃了这个话题,转头去给他买小蛋糕。 在这之后,伊地知先生的表情连续好几天都是要哭不哭的。 咒胎九相图的受肉||体跑掉了,过后她在附近发现了「夏油杰」的残秽。 弥生月扔掉了染血的刀鞘,看了看地上被她打得毁容、目前处于昏迷状态的禅院家嫡子,黑色的路面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点,原本英俊的脸颊已经肿成了猪头,嘴角上还挂着血痕。 很有凶杀现场的样子。 弥生月想了想,本着不能给五条悟增加额外的麻烦念头,把刀鞘捡回来,放进了背包里,一只手拎起瘫在地上的人的后衣领子,拖着死狗一样一路拖着人走。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清晨的鸟鸣回荡在半圆的苍穹下。 这次的辅助监督不是伊地知先生也不是新田小姐,是由高层亲自派遣下来的。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对方也差不多要过来接她了。 黑色的轿车滑入了清晨的山间公路,鸟雀的啼鸣回荡在底下的山林,缀着白昼光辉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辅助监督很疑惑。 慢慢地转动着方向盘,轿车缓慢地靠近,直到肉眼视线能把人看清楚了之后,辅助监督才意识到,这是这次任务的执行人。 一头红毛的执行人面无表情,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一个人,背后拖出长长的血迹。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辅助监督也有种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就跑的冲动。 弥生月瘫着一张脸让辅助监督把后备箱打开,战战兢兢的辅助监督打开了车门,下车打开了后备箱,目光督见弥生月手里要死不死的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这是 禅院直什么的,我不记得了。弥生月把人塞进了后备箱里。 辅助监督: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眼看着她要把后备箱的车盖压下去,辅助监督飞扑着按住了车盖子。 怎么了?弥生月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辅助监督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愧是五条悟的女人,如此凶残,不是一家人,不进家门! 辅助监督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舌头捋直了,这、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 辅助监督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禅院家继承人,又看了看五条家凶残的红毛,咽了咽口水,权衡利弊之后,按照弥生月的意思,把禅院家的嫡子放进了后备箱里,小心翼翼地给人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在行车过程中,对方撞到脑袋。 -- 第378页 嘛,虽然都成这副熊样了,撞没撞都差不多。 哦。弥生月老实巴交,殊不知在辅助监督眼里是要杀人灭口诛人九族的节奏。 盖上了后备箱的车盖之后,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坐到了驾驶座上,用眼角余光偷偷摸摸地打量弥生月。 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个女人,会是高层眼里的威胁。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弥生月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手指,啪地一声,以黑涩会交涉的时候突然掏出一把枪扔在桌子上的架势扔在了前风窗前。 辅助监督:!!! 天要亡我!! 快点回高专。弥生月波澜不惊地开口。 口袋里揣着这东西膈应,放在眼前也膈应。 嗨、嗨依!辅助监督满脸惊恐,一脚踩下了油门。 引擎轰鸣,黑色的轿车在弯弯曲曲的公路奔驰。 -------------------- 作者有话要说: 弥生月眼里的五条悟:世界第一可爱的大猫咪。 辅助监督眼里的五条悟:冷酷无情,野心勃勃。 #对于彩云猪猪的看法: 欧尼酱:我想打他。 小红毛:我想打他。 真希:我想打他。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甚爹:我这谁?好欠打。 预收文:《[综]与战场玫瑰的二三事》 有人说生与死是一场梦,一场过于冗长的梦,零零碎碎的片段凑在一起组成了一段完整的人生,起点是生,终点是死,从生走到死,那才是完完整整地活过了一整个人生,做完了一整场梦。 我的梦过于冗长,不免乏味,起点于何处我已经不大记得了,终点遥遥无期,于是我开了一家咖啡厅来打发时间。 很久之后我觉得需要一个帮忙打下手的店员,于是我从某个世界的犄角旮旯里招了一个,在这之后,我觉得我招的不是店员,而是个大爷。 ◆ CP:四战诈尸团扇老祖宗times;千年老不死鬼神 ◆ 一个认为自己不会爱人也不会说爱的千年老不死鬼神与某某战场玫瑰的二三事。 ◆ 攻方是某某千岁老油条。 ◆ 日常里的平凡和不平凡,他们都太累了,也该悠哉悠哉一下了。 有回忍界串门的剧情。 笔者突然想起笔者这么萌斑爷,居然没有写过斑爷的CP文,这不行。 ◆ 在这里你会看到,被迫和鸡掰猫起舞的某个炸毛祖宗据说是咖啡厅的富婆老板娘包养的小白脸、老板娘的养子失散多年的哥哥,以及总是顶着一张晚娘脸的小白脸疑似是极道人士,养子每天都在拽住想要毁灭世界的亲哥,瞎几把起哄的通灵王,时不时来串门的地狱辅佐官,被地狱辅佐官强行抓壮丁的鸡掰猫挚友,群魔乱舞的妖怪,想要崛起的咒灵。 ◆ 炸毛祖宗: #毁灭吧,这个世界,炸裂吧,人渣们! ◆ 鬼神之事,不可妄言。 感谢在2022-03-13 00:13:58~2022-03-14 20:3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子味的月亮. 3个;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绷带精 8瓶;草莓酸奶 5瓶;Agnes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席地梳 ======================== 揍人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注定会有第二次。 禅院家的嫡子被五条家的红毛胖揍了一顿之后,塞到了辅助监督车上的后备箱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夜蛾正道的耳朵里。 老实说,夜蛾正道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小红毛身上其实并不意外。 自打对方进入咒术高专给五条悟当助教之后,他算明白了,红毛这种生物,大多数时候都是凭直觉活动的,禅院家的嫡子惹人嫌的程度他也略有耳闻,因为禅院真希,他对这个嫡子的了解比旁人要多上那么一些。 那家伙是个出了名的自视甚高和男权主义者,将咒术师定义在血统和性别上,以此分门别类。 夜蛾正道打心里不喜欢禅院直哉这种做法。 好在禅院直哉和他没有过多的交集,东京咒术高专和禅院直哉也没有产生直接的冲突,大家都是咒术师,同为祓除咒灵、维持这个世界秩序而存在的人,即使理念不同,也不适合闹得太僵。 事情发生改变,是从弥生月进入咒术高专最初的那一个月开始的。 起初高专对弥生月的判断是完全零咒力的反向天与咒缚,具有强悍的身体素质和过人的体魄。 进入咒术高专的半个月,单凭夜蛾正道对她的观察和留意,对方和不靠谱的五条悟完全是两个极端。老实巴交的助教,尽心尽力地教导学生,虽然对咒术这方面还是一知半解,但是对方优越的体术功底,足以让学生受益。 彼时的夜蛾正道很欣慰,除去看起来不太聪明这一点,小红毛的三观很正,对学生负责,看起来也不像会到处搞事情的人。 小红毛进入咒术高专的第一个月,夜蛾正道看到了咒术高专未来的一丝光明,名为师德的光明。 -- 第379页 直到她把禅院家的嫡子揍了的那一天,揍到四分之三死的那种。 他真傻,真的,五条悟招进来的人,会有什么正常人?哪个正常人会跟五条悟结为夫妇? 禅院家的嫡子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对以完全零咒力的代价得到强悍肉||体的人格外的在意,在禅院家的时间里,禅院真希没少被他针对,到了小红毛这里,居然还特地去任务现场堵人家。 堵一次被打就够了,他居然还要去堵第二次,同样的结果,又被揍了。 就连夜蛾正道这样的老实人都深深地觉得禅院家这个嫡子有那个什么大病。 消息传到高专里之后,也是禅院家的嫡子被塞到轿车后备箱里被运回来的时候,家入硝子不得不在休假日里加班,休假期间的五条悟出来迎接出差回家的老婆的同时看了一出好戏,夜蛾正道匆匆赶到了咒术高专的大门口的时候,五条悟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对着躺在后备箱里半死不活的禅院直哉发出各种各样丧心病狂的大笑声,直到被夜蛾正道一个臂锁惩罚。 被咒灵袭击了吗?夜蛾正道横着一张脸,一边架住五条悟,一边开口询问弥生月。 他打算再挣扎一下。 我打的。弥生月顶着最老实的表情说出最让夜蛾正道糟心的话。 夜蛾正道勒住五条悟的手一僵,梦回当年两个小王八蛋在外面闯了祸回来高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高专时期。 小红毛的表情纯良无害,单看那张有些懵懵的脸,没有人会觉得,这种把人打了个半死塞进后备箱里的事情会是她干的。 被老师臂锁的两个小王八蛋之一笑得更大声了。 夜蛾正道额角青筋暴起,锁住五条悟的两只手臂骤然收紧,差点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猫猫勒断气。 他要打我。弥生月言简意赅,老实巴交地说出原因,我就揍他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唯手熟尔。 这听起来没有什么大病,夜蛾正道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对方是位高权重的禅院家的嫡子就勒令学生挨打不还手的人,自卫而已,没有什么大病。 夜蛾正道: 屁嘞,你这是防卫过度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奔着取他狗命的目的去的。 前脚把人送到了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家入硝子本人后脚就来了,休假日外的时间,家入硝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高专的医务室待命,等待伤员被送过来,以便第一时间救助伤者,可以说,高专之后的时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医务室里度过的。 黑眼圈浓重的女医师实在不想在难得的休假日工作,尤其是让她加班的人还是不讨喜的禅院直哉。 家入硝子踩着高跟鞋跨过了门槛,秀丽的脸庞上是未褪去的倦意。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先说好,我昨晚上喝了点酒 夜蛾正道沉默之后开口,一点? 也不多,就两、三瓶? 桌子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家入硝子报了个保守的数字。 夜蛾正道突然想起,他这位女学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是省油灯的家入硝子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目光聚焦在病床上的人的时候,顿了顿,而后慢慢挑了挑眉,怎么又是这货? 梅开二度。 夜蛾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鬼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欠打,被揍过一次之后,这货居然眼巴巴地凑上去挨第二次揍。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她突然想起弥生月外出的当天,五条悟在她的医务室里发的牢骚,鸡掰猫喋喋不休地痛斥高层的烂橘子妨碍他幸福的婚后生活,劳动就是狗屎,十足十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妇。 夏油狐狸在五条悟的脚踏进医务室的门槛之前,就翻窗溜了出去。 这副鸡掰样子,连狐狸都嫌弃。 抱怨的过程之中,家入硝子大概能猜测得出来,弥生月和五条悟结婚的后果就是将高层乃至御三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身上,这样的后果势必会引来一些麻烦事情。 五条家的家主夫人,不仅仅是一个身份地位,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能牵制五条悟的身份。 高专时期,家入硝子就和夏油杰目睹了不少五条家和其他咒术师家族给五条悟塞女人的场面,这家伙的鸡掰性格倒是吓走了不少女人,老头子们的耐心也相当得好,吓走一个送来两个,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这瓜吃得一愣一愣的,头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封建糟粕。 饱受摧残的高专五条悟甚至想要贿赂家入硝子冒充他女朋友一劳永逸,被家入硝子狠狠地拒绝了,拒绝了五条悟贿赂之后的家入硝子给他提了个建议。 你可以找夏油冒充你的男朋友。这招的阴损程度,把旁边玩手机的夏油杰吓傻了,手机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偏偏五条悟觉得非常有道理。 别吧,保不齐在这之后他们给你塞男人了呢?夏油杰的声线都开始颤动,疯狂挣扎。 他死都不想跟一个男人传绯闻。 五条悟闻言一顿,烦躁地抓了两把自己的白毛,磨着牙齿痛斥家里家外的烂橘子,学不消停的糟老头子们! -- 第380页 这样的事情直到五条悟真正把五条家捏在手里,人嫌狗憎的性格和不受咒术界待见的传闻传遍咒术界之后才算是结束,然而在乙骨忧太去京都参加姐妹校交流会之后,又隐隐约约流出,咒术界最强喜欢的类型是红头发小小只的女性。 放眼当初,五条家家里的烂橘子给他塞的女人,好像真没有一个是红毛的。 十多年之后,这个单身二十八年的家伙突然冒出个老婆来,五条家突然冒出个家主夫人来,意味着出现了一个可以最大限度牵制五条悟的人。 这家伙平时在外面招惹了太多人,一旦出现一个弱点,即使是一个相当模糊的弱点,也会有人争相凑上去试探。 两个人一阵头疼,这对笨蛋夫妇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是会给人无故增加麻烦的笨蛋。 家入硝子撸起袖子,打算早点完事,早点回归假期,她的假期本来就不多,她才不要在禅院直哉这种人身上多浪费时间。 就在家入硝子打算干正事的时候,五条悟一脚踹开了医务室的大门,门板梆砸在了墙上,力气之大,窗户都在颤抖。 夜蛾正道:## 硝子硝子,我来找你玩儿啦!哎呀,校长也在呀!欢脱的白猫猫一点也不掩饰自己是来看热闹的目的。 你给我安静点!夜蛾正道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照着脑门就砸了下去。 五条悟圆滑得像条泥鳅一样躲了过去,气得夜蛾正道想要再给他一拳。 小红毛人呢?家入硝子表情淡淡地看了五条悟一眼。 去交任务报告啦。人高马大的白猫猫委委屈屈地开口,明明这种事情交给辅助监督就可以了嘛,有这么多时间就不能来陪陪亲爱的丈夫嘛。 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一阵恶寒。 这家伙怎么样? 还能咋滴,被你家红毛给打的。家入硝子白了一眼,对五条悟来看热闹的目的心知肚明。 两个人扯犊子的同时,夜蛾正道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了,结束通话之后,夜蛾正道面色沉了沉,你们两个给我消停点,快点把人搞定。 没问题,我会把他的骨灰送回禅院家的。白猫猫乖巧。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最需要消停的人就是你! 夜蛾正道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医务室,人高马大的汉子宛若一个准备外出去贯彻帮派传统□□干部,完全不像是要接待禅院家家主,更像是特地赶到现场和对方进行中门对狙的架势。 留在医务室里的两个人看着老师的背影逐渐远去,像是家长不在家的小破孩子,光明正大地开始拆家,不是,是摸鱼。 话说这家伙是什么毛病?家入硝子眉头拧成个疙瘩,之前就听到过一点风声,这家伙一直在大力给真希使绊子。 拜这家伙和禅院家所赐,明明已经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二级咒灵打倒,真希现在却仍然只是个四级咒术师。 现在又跑过来堵小红毛,什么毛病? 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不过大致是因为伏黑甚尔吧。五条悟笑嘻嘻地耸了耸肩。 话一落音,躺在病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耳边还有人在看热闹似的聊天,听声音似乎其中还有能女人,环境嘈杂得让禅院直哉下意识地想要呵斥。 意识逐渐回笼,听力捕捉到了伏黑甚尔的名字。 明亮的白幕在视线里铺展开来,医务室的天花板映入了视野。 禅院直哉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呵斥,全身的骨头却像被碾压过一样,即使即使动一动手臂,身体也会发出痛苦的哀鸣。 伏黑甚尔?家入硝子顿了顿,伏黑同学的 嘘。五条悟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嘴角的笑意未改,狡黠宛若正在恶作剧的猫,保持神秘感,硝子。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这几乎去找小红毛麻烦,管伏黑甚尔什么事情? 都是死了十多年的人。 弥生月的身体素质,无限接近于伏黑甚尔的天与咒缚。五条悟笑意未改,比真希还要接近哦。 难得你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家入硝子说着,脑袋里回忆起十二岁的小红毛硬刚咒灵的场面,不过如果是小红毛的话,倒是不意外。 虽然身体素质无限接近于伏黑甚尔,但是和伏黑甚尔仍然是有差距的。五条悟举起手,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示范了一下无限接近的距离,有点类似于无限的距离。 无限接近,却永远达不到。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再加上那个可以捆住宿傩的锁链,现代咒术师里,除了我之外,有希望赢她的人,怕是只有忧太哦。 所以 家入硝子转头看向病床,发现躺在上面的人已经醒了,也许是牵扯到伤口了,对方疼得龇起了牙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禅院直哉面色一僵,紧接着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原本就像猪头的脸更加的一言难尽,肿成熊猫眼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排除年少时和五条悟斗殴之外,成年的小红毛要么不揍人,要么就往死里打,在没有反转术式的情况下,即使是咒术师,他也只能选择躺上几个月。 -- 第381页 家入硝子眯了眯眼睛,术师的交战,一般来说,身上都会有对方的残秽,比如说如果被五条悟的术式击中,且不提对方会不会有命活着,但是身上一定会有五条悟的咒力残秽,但是禅院直哉身上没有弥生月的残秽。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的术式继承了禅院家家主的「投射咒法」,通过术式的不断叠加来加快速度,禅院直哉的「投射咒法」所达到的高度,还不及他的老爹禅院直毗人,自视甚高,虽然已经被揍过一次,但似乎也学不会重视女人,否则也不至于让弥生月连术式都没有发动就撂倒了。 家入硝子眼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对这种人没有多大兴趣。 当然是烂橘子派出来的代表啦!五条悟完完全全无视了这个人,笑得宛若少女怀春一样,背景板飘满了小花花,毕竟他们一直想要找到我的破绽嘛,弥生月是我的妻子嘛,她的确会成为我的软肋,但是完全不担心哦,因为她很强! 病床上,禅院直哉脸部的肌肉抽了抽,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悟君,看来你对那种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的女人情有独钟。 眼角余光督了督旁边的家入硝子,女校医难得想要翘班。 五条悟没有做声,两手抄在口袋里,等待着禅院直哉的下文。 也可以说是完全蔑视的态度。 禅院直哉愣了愣,而后不死心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不屑的笑容,你明白的吧?区区女人怎么能跟甚尔相比?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在男人面前摆正自己的姿态,认清楚自己应尽的责任,这种不会照顾男人颜面的女人,玩玩就可以了。 女人的价值,只会在延续血脉和术式这方面,生下优秀的后代,唯命是从才是她们的责任。 哇哦。五条悟小海豹鼓胀,你说的好有道理欸~ 熟悉点五条悟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奏,五条悟是个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的家伙。 家入硝子耷拉着眼皮子,看着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开始翻抽屉,人高马大的白猫猫在禅院直哉不解的目光里,翻出一双医用手套,套上了自己的双手。 你不是有无限吗?家入硝子问。 我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五条悟脸色肃穆,扯了扯手上的手套,转头看着禅院直哉发自内心情真意切地开口,这玩意儿比咒灵还恶心。 十分钟之后,五条悟哼着小曲,脱掉了手上的医用手套扔进了垃圾桶,迈着大长腿跨过了医务室的门槛。 这个人渣就交给你了,我去让禅院家的老头赶紧把他儿子带回去。五条悟边走边说,真恶心呢~ 家入硝子眼神黯淡无光地看着被五条悟打晕过去的人,脸还是一副猪头的样子,仔细一看,就会知道对方的脸又肿了一圈。 家入硝子叹了一口气,心说随便治治就好了。 她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太恶心了,呕 感谢在2022-03-14 20:33:53~2022-03-17 23:1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流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黄瓜 60瓶;遇雨 10瓶;魅 9瓶;默夏初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跃入池 ======================== 弥生月对御三家的事情向来都是一一知半解。 五条悟很少会主动和弥生月说起五条家的事情,不过弥生月听伊地知大致说过,天生六眼的人注定会是五条家的家主,作为这一代六眼的五条悟就是五条家的代行人,他的立场和行动等于是五条家的立场和行动,五条家是以五条悟一人为核心的势力。 五条悟在咒术界是出了名的肆意妄为,除了将高层一窝端掉这件事之外,该干的和不该干的,统统被他干了个遍,所在的五条家自他之后就成为了御三家之首。 无法无天,不受控制,再加上这个人是现代最强的咒术师,难免会被人畏惧。 咒术界流传着一个诡异的说法五条悟的诞生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六眼之子诞生之后,各地的局势也跟着变化,咒灵频繁地出现,就连力量都在与日俱增。 原本会变得更复杂的局势,却在五条悟成为最强之后安定下来。各地的诅咒师的活跃度明显地下降,虽然咒灵还是会频繁地出现,但是在拥有庞大人口数量的二十一世纪,会滋生出大量的咒灵并不意外。 他成了一个诡异的天平,站在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势力之间,同时制衡诅咒师和咒灵,五条家压制御三家之外的其他两家,五条悟制约现代咒术界已经腐烂到了根部的总监部高层。 里里外外都是烂摊子的咒术界维持在了一个还算安稳的局面。 不难想象,如果哪一天,五条悟出了个什么好歹,这个烂摊子就直接崩溃了。 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禅院直哉的父亲,在儿子禅院直哉梅开二度被揍,揍人的人还是同一个人,对方还是五条家突然冒出来的家主夫人,当即就致电夜蛾正道,拜访东京咒术高专。 -- 第382页 这老爷子在咒术界的名声虽然不至于像五条悟那样夸张,但是也是出了名的放荡不羁。 本人似乎没有多想要来捞自家在外面打架打输了的倒霉儿子的想法,老爷子进了高专,首先一路溜达到了学校的小卖部,掏空了自动贩卖机里所有的罐装酒水,乱七八糟的易拉罐被塞到了硬要跟着他的侍从怀里,老爷子自己自顾自地拉开了啤酒易拉罐的拉环。 来接待室之前,路过操场的老爷子还碰到了禅院真希,离家之后的侄女似乎比在禅院家的时候要开朗多了,实力似乎也得到了飞跃性的成长,嘴角上也是带着不自觉表现出来的欢欣笑意。 拥有天与咒缚强化过的五感的禅院真希登时就察觉有人,扭头就看到一个死老头子站在路边,并且那个死老头子还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死老头子满脸颓废酒鬼的表情,高专大姐大禅院真希面无表情,想都不想地把手里的长棍掷了出去。 老爷子面不改色,棍子擦着他的脸就捅到了地上,没入身后的水泥路面,蛛网般蔓延。 抱着乱七八糟的酒罐子的侍从吓得不轻,差点就要呵斥对方,却被家主轻描淡写的目光塞了回去。 你来干什么?禅院真希的脸臭得要命。 禅院直毘人打了个酒嗝,目光落在了操场上其余的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和一只胖达身上。 咒言师家族狗卷家的后代,还有夜蛾正道制造出来的变异咒骸。 目光只是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老爷子就把目光收回,面不改色地说:我儿子被人打了。 禅院真希挑了挑眉,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哪位英雄干的? 且不说是禅院直毗人的哪个儿子,会让他大张旗鼓跑来高专的人,也只有那个会四处惹事情的禅院直哉吧。 嗝死老头子长大嘴巴打了个嗝,禅院真希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老爷子砸吧砸吧嘴,五条家的。 悟?禅院真希下意识地开口,转而将这个想法掐灭掉了,不是,如果是悟的话,朋友圈里不应该这么平静。 不是五条悟,是他老婆。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拆开一个酒罐子,吨吨吨地往嘴里灌酒。 禅院真希: 不愧是悟的老婆,干得真漂亮。 五条悟居然有老婆。给自己灌完酒的禅院直毘人抹了一把嘴唇沾上的酒液,嘴角都跨了下去,那小子一张注孤生的脸居然有老婆。 禅院真希的眉头挑了挑,五条悟的确是个白痴眼罩男,轻浮又不靠谱,这是事实,可是吧,有些「事实」是只有东京咒术高专,并且是五条悟本人的学生才能说的。 要点脸吧,老头,悟再怎么不靠谱,脸也比你好看。禅院真希扯了扯嘴角,否则东京咒术高专的红毛还能看上他? 胖达挠了挠脸,小小声地开口,这信任又插刀的话大可不必。 狗卷棘点点头,鲑鱼。 接待室的方向在那边。禅院真希把棍子从地上拔||了出来,长棍指向不远处朱红色的鸟居,要去快点去,我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老爷子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打着酒嗝说了相当具有年代感的三扣。 禅院真希:## 如果不是打不过,她早就上手了。 #死老头子。 这就是禅院家的家主啊。黑白的圆滚滚看着老爷子离开的方向,金色的晖光落满了老爷子肩头上的浅色羽织,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禅院真希抿了抿嘴唇,下垂的眼睫遮住了眼瞳的神色,别理他。 大芥。 另一边,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的狗卷棘掏出了手机,打开手机屏幕,点开了五条悟新发的动态,清一色禅院直哉的丑照,后备箱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禅院家嫡子,下面还配上了五条悟丧心病狂落井下石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10086。 这是汽车的后备箱了吧。胖达看着手机的照片,喃喃地开口,弥生月看起来挺单纯的没想到居然会做出来这种事情。 人不可貌相。 干得漂亮。禅院真希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大有往底下再扔一块石头下去的节奏。 繁茂的枝叶间隙掉落下来稀稀疏疏的金阳,秋日的阳光落在皮肤上暖融融的,全身涌上说不出的慵懒感觉。 风卷着秋日的凉意在山间奔腾,流水卷过黄叶,打着卷儿,河面上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朱红色的浮桥在闪闪发光的河面上投下薄薄的影子。 弥生月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头发花白的老人像条没骨头的蛇一样,瘫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狭长的双眼泛着微醺的醉意,细长的八字胡上都沾染上了酒液。 旁边的侍从抱着乱七八糟的酒罐子,脸上的表情快哭出来了。 和老人坐在一张沙发上的另一个老人却与他大相径庭,正襟危坐,头发扎成马尾,高高束起,眼窝深陷,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是冷硬的。 -- 第383页 弥生月顿了顿,若无其事一样跨过了门槛,抱歉,我来晚了。 醉酒老头子摆了摆手,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不碍事嗝小姑娘坐坐坐嗝! 冲天的酒气,几乎要扑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夜蛾正道脸上,饶是他这种老实人心里也有种非常操蛋的感觉。 夜蛾正道张了张嘴,想要给弥生月介绍一下这两位,却被马尾老头子的话打断了。 醉酒老爷子旁边的马尾老头眉头一皱,眼神都凶狠了不少,出言开口提醒醉酒老头子,大哥,女人是没有与我们同坐的权力。 话一落音,就连夜蛾正道的眉头也忍不住拧成了一个疙瘩。 空气里陷入了异样的沉默,寒凉地像是落在人皮肤上的冰水,混着浓郁的酒气,直到一个巴掌落到了马尾老头的肩膀上。 不要这么古板嘛,扇。醉酒老头子大力拍着马尾老头的肩膀,力气之大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存了心想要把人的骨头拍散架。 马尾老头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这是你们家的规矩,你们自己守就好了。弥生月面无改色地开口,我没有听过这种规矩。 这就是五条家的家教吗?马尾老头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冷意,冰冷的目光宛若刀子剐在皮肤上。 这不关五条家的事情。弥生月开口,你喜欢以自己的方式来要求别人,但是我没有必要要用你的方式来要求我自己。 你的想法,跟我没有关系。弥生月说。 马尾老头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额角的青筋像是细小的蛇类一样凸起,在大声的呵斥开始前一秒,醉酒老头子的手又搭了上去,这次的重量,比刚才还要沉重,宛若一座山压在了肩膀上。 扇。喝酒的老头端着手里的易拉罐,面无表情。 马尾老头眉头拧得更紧了,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短暂的交锋结束之后,双方都默契地收敛了自己,弥生月坐到了两个人老头对面的沙发沙发上,在马尾老头异样的目光之中,沉默地听着双方的谈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夜蛾正道在说话,她默不作声地开始理清对面人的身份。 喜欢喝酒的老头子叫做禅院直毘人,是禅院家的现任家主,同时是那个被她揍了一顿的讨厌鬼禅院直哉的父亲,旁边的马尾老头子是他的弟弟,禅院扇。 打从见面开始,马尾老头禅院扇的态度都是轻蔑的,这种轻蔑不是禅院直哉那种其他人理所因当都是杂鱼的轻蔑,而是刻意的轻蔑,心里暗示一样说明对方是不值一提的人,藏在这种轻蔑底下的阴影,足以让他狼狈逃窜。 就像透过她,看到了某个人一样。 高高抬起自己的头颅,嘲讽那个人,蔑视那个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否定这个人,否定残留在灵魂里,挥之不去的恐惧。 起初的内容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紧接着就聊到了时间最近的交流会,在听到真希和真依两姐妹的名字的时候,禅院扇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宛若这两个名字是什么他不想面对的耻辱一样。 弥生月面无表情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小姑娘,你的外祖家姓氏是川端? 突然被点到名的弥生月抬起头,模样有些呆愣呆愣的,茫然到让禅院直毘人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傻的才会被这样一个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的红毛打了两次,严重到两次都需要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治疗。 是的。弥生月坦然地开口。 那你知道吗?禅院直毘人眯了眯眼睛,十足像只老狐狸。 夜蛾正道的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不祥的预感涌上了眉梢。 川端家,是禅院家的分支。禅院直毘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这样子的老人和马尾老头子禅院扇坐在一起,总算是有了兄弟的样子。 夜蛾正道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眼角余光落到了弥生月身上,恍然大悟一般想到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可以说,你的母亲,是禅院家的人。禅院直毘人一锤定音。 弥生月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一样歪了歪脑袋,哦。 夜蛾正道: 禅院直毘人: 禅院扇: 哦什么哦啊?你好歹震惊一下啊! 你没有别的想法吗?老头子宛若不在意一样,又从侍从怀里摸了一罐酒出来,拉开拉环,吨吨吨地往下灌,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弥生月脸上。 妈妈姓川端不姓禅院。弥生月纠正他。 川端家是禅院家的分支。禅院直毘人放下酒罐子,开口提醒。 可是妈妈不姓禅院。弥生月的眉头拧了起来,搞不懂,明明她妈妈不姓禅院,这个老头子为什么非得说她妈妈是禅院家的族人,禅院家的人不是都要姓禅院的吗?妈妈不姓禅院。 流着禅院家的血脉的人,都是禅院家的族人。老爷子突然觉得有点心累,比如说伏黑惠。 -- 第384页 那跟你跟我说干什么呀?老爷子没有恶意,弥生月不介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老爷子这样绕来绕去给她绕得烦了,不姓禅院,你却非得说人家妈妈是禅院家的族人。 红毛又想了想,老头刚才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惠是禅院族人的吗?弥生月瞳孔地震,五条明明说惠是他儿子! 臭老头,我看错你了,你居然想跟我们家猫咪抢儿子! 禅院直毘人: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有伏黑惠一个姓伏黑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五条悟的儿子?!你都不问问甚尔的意见吗?! 他也没有阴损到去拆散人家小夫妻,而且以五条家当代家主的性格,就算对方是个真真正正的禅院,估计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五条悟从来都不是在乎出身的人,即使是父亲是当年差点干掉他的伏黑惠,不也被他收养了吗? 也许是御三家的劣性根在作怪,老头有意无意地将话说出来,看看这个有胆子嫁给五条悟的女人的反应。 他试想过各种各样的反应,不屑一顾的,震惊的,唯独没有试想过眼前的场面,饶是年过七十的禅院家家主,也有一种想要掀桌子的感觉。 禅院家也没有什么好的,要不然惠的爸爸怎么会让他姓伏黑。弥生月撇了撇嘴,瞎说大实话。 听习惯了伏黑惠,当然觉得伏黑这个姓氏好,而且禅院家自始至终给她的印象都非常不好,尤其是以禅院直哉为代表的人。 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觉得这个红毛比当年的伏黑甚尔难搞多了,各种意义上都是。 夜蛾正道: 悟,快管管你老婆。 年过中年的人民教师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想念过自己的学生。 那个男人本来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废物。禅院扇冷硬的声音突然在接待室里响起。 弥生月的目光沉了下去,琥珀色的眼睛再次映入视野之中的时候,和适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像是亘古的冰川,无声无息地散发令人胆寒的凉意。 夜蛾正道心里咯噔一声。 天与咒缚,天赋异禀的身体素质又如何?禅院扇眯起了深深陷下去的眼窝,目光直直地落在弥生月身上,似乎在透过她与什么人对话,术师通过咒力,常年累月的战斗,一样可以让□□得到强化,你们拥有的力量,每一个术师都会有。 一文不值。禅院扇盖棺定论一般说道,无论是当年那个男人,还是真希,又或者是你,都一文不值。 午后的阳光被障子窗户整整齐齐地切割,映在地板上。 贴着窗框的枝桠抖落微卷的黄叶,沙沙的风声里混着啁啾鸣转的鸟鸣。 我明白了,你是个废物。弥生月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夜蛾正道: 禅院直毘人: 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你被人打过。弥生月说,只有被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并且不承认自己的失败的人,才会如此的不堪。 陈年的老伤口被人狠狠地揭开,语言宛若一柄锋利的刀,狠狠地划在心口上。 禅院扇的表情一瞬间扭曲到了极点,搭在腰间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跳,你需要一点教训。 你需要一顿毒打。弥生月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夜蛾正道沉痛地捂住了脸,打心里明白,就算他去调节也没有用了,双方都踩到了对方的雷点,不打架是不行的了。 旁边的禅院直毘人倒是没有多少要阻止弟弟的意思,还在吨吨吨地给自己灌酒。 他的弟弟,一向自视甚高,这一点,禅院直哉倒是挺像自己的叔父的。 当五条悟迈着大长腿哼着小曲,沿着走廊,路过一扇又一闪的障子门,鞋底踩出一连串噔噔噔的响声。 视野之中已经出现了接待室的大门,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老婆,对面的糟老头子们无视就好,白色的大猫咪心情愉悦起来。 然而下一刻,接待室里,一个不明物体破门而出,咒术高专的建筑物以传统的木造房屋为主,房梁、墙壁大多数都是木头搭建的,这样的建筑物面对善于拆迁造作的咒术师来说,就是个悲剧。 木质的大门发出响亮的悲鸣,门框断裂,木屑混着尘嚣涌出,呛得人嗓子发痒。 不明物体直接砸进了门对面的墙壁里,蜘蛛丝一样的裂痕顺着凹陷处蔓延,宛若肆意生长的的藤蔓,一路缠上了房梁。 嘎吱一声,房梁发出了摇摇欲坠一样的呜咽声。 有人从满目的尘嚣里走出来,红色的头发像是在打翻晕染开来的红墨水。 你很弱啊。他的妻子居高临下看着砸进墙壁里的老头子,嘴唇微动。 五条悟心头一震,捂着胸口,他被他老婆帅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直毘人:完全忘记了儿子,嗝,吨吨吨 # 五条猫猫:真希真希,你爸被人打啦!我老婆打的! -- 第385页 真希:啥玩意儿? 感谢在2022-03-17 23:11:54~2022-03-21 18: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333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遇雨 10瓶;骨萧 2瓶;游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望京华 ======================== 天空很高,很遥远。 黑色的公路弯弯绕绕地滑过山间,老式的电线杆矗立在路面两侧,鳞次栉比的屋顶上拉上细长的电线,宛若铅笔干脆利落的划线。 盘踞在柏油马路的暑气褪去之后,路面不免显得冷清,偶尔有一辆货车轰鸣着引擎从眼前掠过,留下一阵呛人的尾气。 伏黑惠在这里度过了好几个秋天,他在这里定居下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童年的记忆早就在漫长得记忆里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留存的那一部分告诉他,在这里定居下来之前,他一直被某个男人带着,居无定所地辗转在各种各样的女人之间,直到某一天,男人破天荒地结了婚,对方跟男人一样,独身一人,却有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他的姐姐,伏黑津美纪。 可能是男人天生就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怎么写,或者说安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两个单亲家庭结合之后,他依旧很少出现在伏黑惠的视线里,我行我素,孤独地把伏黑惠丢给养母,养母则转手把伏黑惠丢给自己的女儿,直到某一天,彻底消失,养母受不了要只身负担两个孩子的责任,无声无息地将她的孩子和伏黑惠丢在老房子里,悄无声息地离去。 父亲和养母人间蒸发过后的第二年,一个非常可疑男子高中生找了上来,个子高,脸上的墨镜很奇怪,穿的也很奇怪,怎么看都是非常可以的家伙,怎么看都像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他的父亲是禅院离家出走的族人。 他被自己的父亲卖给了禅院家。 他被自己的爸爸卖掉了,把他卖掉之后的爸爸人间蒸发了。 奇奇怪怪的DK帮他解决好了所有的事情,不用担心禅院家会来纠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日子会因为缺乏经济来源无法生存。 他知道这些是有代价的。 宛若最基本的咒术概念,等价交换。 得到利益,就必须付出等同的代价。 蔚蓝的天空猝不及防撞进了眼睛里。 拖着货箱的车辆从路面呼啸而过,留下一阵阵呛人的尾气。 注意力从神游的思绪里抽回来,翠绿色的眼瞳颤动了几下,头发支棱的大男孩抬手捏了捏眉心,垂下眼睑,纤长的眼睫掩去了眼底的异色。 耳边传来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新田小姐时不时插上一句,最后干脆演变成了三个人的讨论大会。 伏黑惠松了一口气,还好笨蛋们都没有发现。 他习惯性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旦被人发现,心里总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倒也不是难堪。 伏黑同学,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喝点水吗? 耳边冷不丁地响起耳熟的声音,伏黑惠的神经下意识地支棱起来,回头那一瞬间,差点脸怼矿泉水瓶瓶盖。 头发支棱的海胆头有些发愣地对上了一只橄榄绿色的眼眸。 吉野顺平拿着水瓶的手顿在半空中,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怼上伏黑惠的脸。 谢谢。伏黑惠不自在地接过了吉野顺平递过来的水。 冷清的路面,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追逐着路过秋日天空下,绵延的群山环抱着整齐的房屋,身后是路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方便附近的人购买生活用品,也方便路过的旅人补给。 平时这个时间段会来买东西的很少,好半天才会出现一个顾客。 伏黑惠靠在黑色的车头上,看着一大一小貌似是父子的两个人,大人一手前者小孩,一手鼓鼓的购物袋,袋子里露出一截子包装盒,好像是当下小孩子比较喜欢的甜口食物,小孩子任由自己的父亲牵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低头摆弄。 父亲随口提醒了小孩一句看路,小孩子撇着嘴巴,还是不情不愿地说我知道了。 伏黑惠的眼睫动了动,目光无意间掠过了吉野顺平额前厚重的刘海。 你为什么要特地把额头遮住?他试图找个话题,但是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和吉野顺平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因为自认为帅就特地搞了个会妨碍视线的发型。 吉野顺平不会做这种无意义而且有点傻的事情。 吉野顺平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很多,男孩抬手把厚重的刘海捋了起来,露出额头上的疤痕,宛若布满坑洞一样的路面丑陋疤痕。 吉野顺平笑了笑。 吉野家搬去东京的时候,一年级另外三个人吭哧吭哧地过去帮忙。 伏黑惠见过吉野顺平的母亲吉野凪,性格大喇喇的女性,即使人过中年,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却依旧是个美人,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比起撇下他和津美纪离开的父亲和养母,这样温柔的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父母。 吉野顺平在相貌上随了自己的母亲,笑起来的时候,总会有几分吉野凪的影子。 -- 第386页 抱歉。伏黑惠别开了目光。 没关系。吉野顺平放下了刘海,厚重的刘海把难看的疤痕遮了起来,我早就不生气了。 之所以会遮住,只是不想吓到别人而已。男孩腼腆地挠了挠脸,毕竟真的挺难看的。 伏黑同学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吉野顺平小心地开口。 我的家在这一带。伏黑惠顿了顿,慢慢地开口,我和津美纪住在这里。 津美纪是 我的姐姐。伏黑惠说,我唯一的亲人。 吉野顺平顿了顿,唯一的亲人啊,那真好。 唯一的亲人,比如他的妈妈。 那厢边开三人大会的钉崎野蔷薇抬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伏黑惠的脸。 电线杆投下长长的影子,天空浮动的云朵落下的影子明明灭灭,阴影映在同窗秀丽却因为面无表情颇显得阴沉的脸庞上。 对方的表情一年四季都是臭的,但是今天的表情怎么看,都让她觉得更臭。 于是她干脆拔高嗓音喊了一句,伏黑!你的脸怎么比平时还臭啊?! 伏黑惠:## 恰好这个时候虎杖悠仁回头,小老虎入眼就是海胆头同窗臭臭的表情,麻吉?伏黑? 伏黑惠:你们两个可闭嘴吧。 顿时什么离愁别绪都给这俩人搞没了。 伏黑同学,是想到了什么吗?吉野顺平开口。 伏黑惠顿了顿。 我觉得你在生气。吉野顺平说。 伏黑惠抿了抿唇,否认道:没有。 他早就忘记那个人啦,他连那个人的样子都记不得了,怎么会生气呢? 会生某个人的气,就证明他在意某个人啊。 他是在,怨恨那个从来只会把他丢下的父亲吗? 天空无声无息地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铅灰色,道路两侧的绿植在车窗上一闪而过。 进入居民区之后,道路变得狭窄起来,整整齐齐在视野中排列开来的房屋,房屋顶上宛若铅笔线条一样的电线。 新田小姐把车停在目的地的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远远地看到屋檐下白色的御灵灯,门口的表札是森下。 到访森下家的目的是向户主人询问一点事情。 连续三个月,连续三个人被咒灵刺死在所住公寓入口处,死前,所住公寓的物业都接到了同一个投诉门口的自动门关不上。时间太长,单凭残秽也无法确认是同一只咒灵干的,只能确认是在同一地点被种下了诅咒,诅咒随着时间流逝发动。 诅咒大多数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窗」给出了三个人的资料,吉野顺平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前视镜里看到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伸长脖子看着被他俩夹在中间的伏黑惠手里的平板,伏黑惠瘫着一张脸,抬头,镜子里的目光和吉野顺平对上了,看样子非常想跟他换一个位置。 吉野顺平干笑了一下。 「窗」给出的调查资料里,被咒杀的三个人毕业于浦见东中学,同期毕业,还是同一个班级,被咒杀的方式都是同样的,三个人有个共同的熟人已经去世的森下先生。 看到葬礼,几个人就知道此行跑了个空,新田小姐向森下先生的双亲打听了一些事情,据说森下先生是被人刺死在玄关处的,这一带都是传统的日式房屋,没有自动门,但是森下先生总是会跟家里人抱怨,锁开了,但是门打不开。 森下先生的双亲说不清楚森下先生和其他三个人的事情,唯一的线索断掉了,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新田小姐带着几个高中生,驱车去了另一个目的地浦见东中学。 浦见东中学还是老样子,绿化带的景观植物被园艺工人修建得整整齐齐,清脆的鸟鸣弥漫在午后浅薄的阳光里。 远远地闻到了一阵熟悉的烟草味道。 几个人远远地看到了一个黄毛还有一个飞机头,两个人手里的香烟还在冒着火星,黄毛烟头按进了地面,看样子试图熄火。 伏黑惠勉强认出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被他揍过,他揍过的人很多,能认出这两人来纯属是因为他俩一个把头发染成显眼的黄毛,一个烫成飞机头,扎眼的发色,无法控制住让人想要吐槽的欲望的发型。 黄毛和飞机头算是伏黑惠的后辈,目前还是在校的国中生。 被钉崎野蔷薇点到名字的俩人下意识地摆出两张不良少年的标准脸孔,在看到伏黑惠的瞬间怂了,抬头挺胸收腹撅屁股就是一个深鞠躬,齐声高喊伏黑哥。 钉崎野蔷薇: 虎杖悠仁: 吉野顺平: 一个JK两个DK饱含深意的目光落在了一年四季都顶着厌世表情的海胆头脸上你都干过什么? 我国中,在这里念的。伏黑惠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仿佛是被人揭了短之后感到难为情。 结果惨遭钉崎野蔷薇捏脸,女孩在黄毛和飞机头瑟瑟发抖的目光大力掰着伏黑惠极力想要扭过去的脸。 -- 第387页 这一带的不良和地痞都被伏黑惠揍过。 难以想象,这种街头老大才会干的事情,会在这个每时每刻都顶着厌世表情的海胆头身上出现。 从刚才开始,伏黑惠嘴里只会蹦出单字,于是伏黑惠惨遭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两个人掰住了脸。 最后把人从两个人的魔爪里拯救出来的是校内的编制内教职人员武田老师,鼻梁上架着眼镜的老师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与长相清秀、打起架来却分外凶残的海胆头。 双方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因为双方都有熟人,我方的几个家伙干脆把打听情报的任务扔给了他,寒暄过后,伏黑惠直接进入了正题。 森下先生还有其余的三个人,从浦见东中学毕业将近二十年,武田老师是编制内的教职人员,在这个学校里待了很久,也上了年纪,去世的四个人都是问题儿童,是学校内让很多老师都头疼的学生。 将近二十多年的事情,回忆起来却感觉像是在昨天,听闻三个人去世的消息,武田老师显得很惊愕。 虽然不及伏黑同学和当年的小红毛,但也都是问题儿童。武田老师说。 几个人诡异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小红毛这个词汇上。 小红毛? 五双眼睛,也许是目光太过诡异,武田老师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十年前的事情啦。武田老师笑笑,那个女孩是天生的红发,人也很小个,很多人私底下叫她小红毛。 雨宫同学平时不惹事,可是一旦动起手来,真的有时候比伏黑同学还要嗯,厉害。武田老师斟酌地找了个合适的词汇。 五个人的脸麻木了,姓雨宫的红毛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 我知道!旁边一直闭嘴的黄毛突然举手发言,校内流传的传说里,能和伏黑哥媲美的血色的黄昏啊!黄昏里飞扬的红发,如同鬼神一样恐怖的拳头,把人揍得痛哭流涕! 钉崎野蔷薇: 虎杖悠仁: 吉野顺平: 伏黑惠: 新田明: 还有这茬? 时间真是不饶人啊。武田老师感慨道,雨宫同学已经嫁为人妻啦,哦对了,前段时间她带着她丈夫回来过,是伏黑同学你的监护人。 钉崎野蔷薇: 虎杖悠仁: 吉野顺平: 伏黑惠: 新田明: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我们已经知道那个红毛是谁了。 血色的黄昏和伏黑哥的插曲过后,姑且打听到了八十八桥的蹦极这个线索,四个人都去过八十八桥,附近这一带有名的灵异场所,不良少年内流行去八十八桥深夜蹦极,是为所谓的试胆,这个试胆毫无意外地遭到了钉崎野蔷薇的吐槽。 无故缺课的四个人在失踪了一整天,被人发现倒在八十八桥桥底,四个人清醒过来之后,却一致坚持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吃了好一顿训。 这种灵异地点和学校一样,十分容易积累诅咒,类似的地点会有高专相关人士定期去巡查,国中生的伏黑惠姑且在那时候负责巡查八十八桥,几次下来都没有什么意外,有名归有名,但也是正常通行的交通路道。 离开的时候,伏黑惠坐在拥挤的车厢内,他如愿和吉野顺平换了个位置,一辆车里挤了五个人,后面还有两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两个人聊着聊着,被投入后座位的吉野顺平也加入了聊天大军。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向远方,被抛在身后的浦见东中学回荡起了铃声。 伏黑惠顿了顿,托着腮,支着下巴,细细地听着后座的三个人的吵吵闹闹,心底的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无声息地沉淀下来。 莫名有了安稳的感觉。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1 18:58:24~2022-03-31 00:3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3个;21432841、23333、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57瓶;白云泡芙 22瓶;遇雨、一笛酒人心、越桃 20瓶;荠苨 14瓶;米面amp;卷、潛在深海中、欧煌煌呀、柒染 10瓶;寒心月、细雨轻飘 5瓶;45321131、起名废、笑小言、空中的烟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影婆娑 ======================== 天快亮了。 天空布满雾霾一样朦胧的蓝,浮动在大气上的云雾宛若漆黑的阴影。 斑驳的树影映在柏油马路平整的路面上,料峭的山风迎面扑来,卷着沙沙沙,轻松又舒适的声响。 是风穿过枝桠间,层层叠叠的枝叶碰撞在一起,彼此摩挲发出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蝉声喧嚣的夏天,院子里枝繁叶茂的常青树,一层一层撑开的绿色,宛若一柄厚重的伞,还有躲在葱翠枝叶里纳凉的大橘猫。 -- 第388页 他总是够不着那棵树的枝桠,最矮那一段枝桠也够不着。 他站在树底下,使劲儿地踮起脚尖,可是他短手短脚的,就是够不着,趴在阴影里纳凉的橘猫抬了抬眼皮,动了动脸上的胡须,抬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喵。 你也要上来吗? 被剪碎的阴影落进了橘猫翠绿色的猫眼里。 他被人抱了起来,举着他够着他够不着的枝桠。 他清楚地看到流丽的金色阳光映在翠绿的叶片上,沿着纤细的脉络流淌。 把他抱起来的人是姐姐,红头发的姐姐。 长大了你就可以自己够着啦。红头发的姐姐轻而易举地把他抱起来,灿金色的阳光从层叠的树叶间隙疏漏下来,斑驳地落在漂亮的红色上。 可是我现在够不着。小小个的孩子眨眨眼睛,有些沮丧地说,明媚的阳光落进琥珀色的剔透眼眸里。 你会长大,会长得比我还高。姐姐说,到时候就可以啦。 那能够得着那里吗?小家伙指了指最高的地方,纤细的枝桠缀满了葱翠的叶片,清风拂过之时,发出沙沙的清脆声音。 可以呀。 那我想快点长大。 他的姐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颇有些认真,我觉得不用这么急,不紧不慢地长大就好了。 我的弟弟很健康,很温柔,很懂事。红发的姐姐笑得眉眼弯弯,他会不紧不慢地长大,会遇到很多活着就会遇到的问题,或大或小,会苦恼,会伤心,但是最后都会解决掉,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会交到很多的好朋友。 你会不紧不慢地长大,幸福地度过一生,悠仁。 盛夏时分的蝉声从时间的另一端,一路喧嚣到耳边,映在视线里的葱茏枝桠被一团模糊成朦胧的绿色。 料峭的山风卷着冰冷的空气呼啸而来,沙沙的风声萦绕在耳边。 鼻腔里都是浓郁的血腥味,胸腔里的心脏还在起搏,疯狂地沿着动脉往身体输送血液,可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受损的脏器。 黑斑蔓延上了视野,肺部在燃烧,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身体不断地在发出哀鸣。 模模糊糊间,他看到了面部表情近乎狰狞的钉崎野蔷薇,绚烂的蔷薇花沿着她的额角,一路往下盛开,攀爬上纤细的左臂,手腕血液淋淋漓漓地往下落。 她原本就是个漂亮的姑娘,时髦又英气,五官秀丽,却被她自己硬生生地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惊愕、愤怒、悲伤,宛若丧子的母狼。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歇斯底里的模样好像在呼喊什么。 但是他听不到。 行动的身体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肢体行动都停止,迟来的痛觉淹没了全身,腹部的侧方尤为钝重。 破碎的脏器在哀鸣,迸裂的血管涌出滚烫的鲜血。视线跌跌撞撞,缀着雾霾蓝的天穹跌落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摔在了地上。 糟了。 虎杖悠仁想。 回头要挨骂了,搞不好还要挨揍。 视野中的天空清晰无比,仿佛伸出手就能碰到。 其实它很高很远,即使踮起脚尖,伸出手也够不着。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被人摁下了静音键,沙沙的风声像是潮水一样,正在慢慢地退下去。 世界的声音仿佛被吞噬殆尽,什么也听不到。 他好像度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视野里淹没了黑色的潮水,朦朦胧胧的光辉几部显眼,也不明亮,遥远地缀挂在前方,仿佛黑夜沉没之前,遥遥地缀挂在地平线上的白昼。 他在黑暗里跋涉,淌过无穷无尽涌过来的流水。 与白光相反的方向,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黑色的潮水卷着不可名状的东西,朝身后涌去,涌向身后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寒雾一样的凉气席卷了全身,他本能地不喜欢身后的黑色,仿佛泥沼一样的黑色,陷进去了,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刷刷刷 流水在往后淌去。 他站在奔涌往后的流水前,停住了脚步,驻足,回头,看向了无穷无尽的黑色。 有人在说话,有人在低语,流水卷着切切私语一样的对话。 ■■■■■ ■■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脚步,往前踏了一步,踏溅的水珠在黑暗里溅落。 仁。 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声音很熟悉,他觉得在哪里听过。 于是他试着往黑洞的方向又踏出了一步。 冰冷的黑水漫过脚踝,慢慢地淌过,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光朦朦胧胧地缀挂在身后,不曾变化过,但他总觉得有些远。 有什么事情吗?爸爸。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如果你要说关于她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前头的那个声音像是个老人,后面的声音比起老人厚重的嗓音,显得清澈明朗,像是个青年人。 他看不到他们的脸,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两个声音都让他感觉到很熟悉,尤其是是老人的声音。 -- 第389页 好奇心驱动着双腿,他莫名对这两个明显属于不同年龄段的声音好奇起来,他背对着白光,朝黑洞迈出脚步。 老人好像有点生气,压低了嗓音,仁,你要如何生活,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唯独那个女人,我劝你快放手,会死的。 跋涉在黑水之中,他听到老人的话,愣了一下。 悠仁还在这里呢,您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青年的声音从黑洞飘飘忽忽地传来,宛若烛火一样飘摇,婴儿时期的记忆有时候能留存很久呢。 我知道你很想要孩子,也知道你已经和香织已经没可能了!老人的声音骤然拔高,但是你要明白,香织她之所以会死 爸。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老人的话。 他听出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呢? 流水卷着女人的声音从黑洞里飘来,深不见底的黑暗,嘈杂的声音像是雪花屏时候的电视机,嘈杂的声音挤满了整个空间。 宛若被巨兽践踏过的城市在大脑里一闪而逝,放肆近乎癫狂的大笑挤进了脑海之中,尖锐的疼痛刺入了大脑,杂乱无章的线条挤作一团,在颅腔里膨胀。 血腥的死亡和无声的悲鸣盘旋在疮痍的城市上空,猩红的血液迎面泼过来,泼了他一脸,混杂着某个人肆无忌惮的大笑。 他认出了是谁在笑。 宿傩。 两面宿傩。 你想要做什么? 无形的怒火涌上了全身,强烈的愤恨几乎冲破灵魂,混杂着近乎绝望的悲怆。 悠仁。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往回走,别过去。她说。 他认出了让他往回走的人,是姐姐。 刷刷刷 黑色的水流还在流淌,背后的白光一点一点地占据黑暗,逐渐淹没了整个世界,盛夏喧嚣的蝉鸣萦绕在耳边,混杂着猫咪细里细气的叫唤声,趴在树荫里的橘猫抬起了眼皮,睁开了翠绿色的猫眼。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橘猫,橘猫却突然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睁大的猫眼又眯成了缝隙。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姐姐养的猫。 喵。橘猫脸上的胡须动了动。 他收回了即将要摸上橘猫脑袋的手,讪讪地抓了抓后脑勺,朝橘猫笑了笑,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喵。橘猫转身用猫屁股背对着他。 虎杖悠仁站在浓密的树荫底下,层层叠叠的树荫仿佛一把撑开的打伞。 虎杖悠仁听到有人在催他快回去。 你看到爷爷了吗?他看着趴在枝桠上拿猫屁股对着他的大橘猫,少年扬起清澈明朗的笑容,麻烦你替我向爷爷问好,我过得很好,姐姐也很好。 喵。 最后一声细里细气的猫叫声消散在空气里。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意识逐渐清醒,虎杖悠仁盯着吊在天花板上的灯罩看了许久,清越的鸟鸣宛若清澈的山林溪涧。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扭头,穿着白大褂的女校医叼着一根棒棒糖,眼底一片漆黑。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家入硝子却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是几? 一。男孩老实巴交地回答。 家入硝子点一下头,可算没把脑壳摔坏。 啊? 啊什么啊。家入硝子耷拉着眼皮,拿出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棍子,剥了一根新的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最近老有抽烟的冲动,只得靠棒棒糖抑制许久不见爆发的烟瘾,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觉得要变成跟五条悟一样的甜党了。 钉崎说你倒下去的时候摔到了脑袋。家入硝子说,特地嘱咐我检查的时候给你好好检查检查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水。 哦。 他到底是脑子磕在地上摔着了,还是掉进河里了? 哦什么哦。家入硝子说,你差点嗝屁了知道吗? 大概是知道的。虎杖悠仁一手捏着被子,一手挠了挠樱花色的头发。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知道个鬼,如果不是小红毛在场,你就死了。 那种伤势,除非有跟她一样的反转术式使用者在场,否则妥妥的嗝屁,也就是虎杖悠仁傻人有傻福,弥生月本身虽然不能使用反转术式,但是接触过她的血液的人可以使用她本身携带的近乎反转术式一样的自我修复能力。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啊?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好奇宝宝上身。 环顾了一边四周,发现这是非常传统的日式和屋,墙壁上的痕迹颇有些年代感,但是榻榻米被人换了新的,角落里的电视机也是好几年前的老款,陈设稍微旧了点,但是并不会觉得凌乱,干净整洁。 埼玉县,弥生月小姐的外祖家。和室的门被人拉开了,虎杖悠仁扭头看到面色不善的海胆头同窗。 -- 第390页 哟,伏黑,早上好啊!虎杖悠仁朝气满满地举手打招呼。 伏黑惠翻了白眼,好你个头,现在是下午。 哦。豆豆眼呆萌。 话说回来,你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吧?伏黑惠眯起了翠绿色的眼睛,少年清秀的脸庞硬生生多了几分凌厉,颇有些阴沉。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交流会上,伏黑惠跟他说过的话。 敢死就宰了你。 虎杖悠仁:我错了。 小老虎瑟瑟发抖。 为什么他的同窗一个两个都这么可怕? #他好害怕,姐姐,顺平,你们在哪里? 等、等等? 虎杖悠仁眼睁睁地看着伏黑惠的双手结起了印。 不是来真的吧? 「玉犬」!虎杖悠仁表情惊恐地看到黑色「玉犬」从黑色的影子里一跃而出,张开尖锐的爪牙扑了过来。 噫?! 来真的?! 尖利的爪子掀起凌厉的罡风擦着脸颊而过,布帛崩裂的声音在和室里响起,被撕裂的棉絮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后衣领突然一紧,虎杖悠仁跟个小鸡仔一个被人拎了起来,屁股咣当一声摔在地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被伏黑惠拎着后衣领子扔到了身后,回过神来,适才懒懒散散坐着的家入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黑色的犬式神直接扑到了院子里。 虎杖悠仁顾不上被摔疼的屁股,从地板上爬起来,半蹲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纸隔门外的院子,本能地做出应对的动作。 院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扎在双马尾的男人,苍白的脸颊,眼底一片漆黑,玉犬的牙齿宛若收紧的捕兽夹一样焊在他的手臂上,血液淋淋漓漓地留下,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你想干什么?头发支棱的海胆头面色阴沉,已然从影子里拎出了一把刀,大有不管你回答还是不回答,都要砍死你的架势。 男人的面部表情冷硬,任由玉犬的牙齿不断陷入皮肉里,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一样直直地盯着对面。 家入硝子和伏黑惠同时意识到了他在看谁。 伏黑惠嘁了一声,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标果然是虎杖吗? 男人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亲切一点,我不代表任何一方,我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我只是来找我的弟弟。 伏黑惠压低了眉头,目光越发地锐利,这可不好说,毕竟你可是把我身后这个笨蛋的肚子都开了一个洞。 而且这里没有你的弟弟。伏黑惠把刀横在面前。 伏黑惠诧异地发现,对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 我是一个兄长。对方说。 伏黑惠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前不久,我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对方说,目光却直直地落在虎杖悠仁身上,你叫虎杖悠仁对吗? 三个人发现,对方的目光,突然变得诡异地带了点慈祥? 什么鬼? 我是你大哥。 伏黑惠: 家入硝子: 讲道理,你今天早上才把这家伙的肚子开了个洞啊!这年头除了宇智波○,谁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弟?这种事情,就算是宇智波○也不一定能干得出这种事情来吧?! 目击全场的两个人顿时满肚子的槽想要吐。 当事人已经傻了,下意识地和对方杠起来,谢谢,我只有一个姐姐。 对方瞳孔地震,虎躯一震,什么?!我居然有妹妹? 虎杖悠仁:给我听人话啊!! 你在自顾自地说什么鬼东西?! 坏相,血涂,你们听到了吗?我们有妹妹了!对方激动不已,朝围墙大喊。 伏黑惠: 家入硝子: 虎杖悠仁: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轰 青天白日响起一阵巨响,三个人面前的围墙瞬间坍塌,起浮的尘土模糊了视野,崩裂的石块散落了一地。 红发的女性一手拎着一人,另一只手拎着一只皮卡丘,嗯,姑且说是个皮卡丘,从硝烟弥漫里走了出来。 伏黑惠眼尖地看到那只是个玩偶套装,藏在里面是只咒灵。 弥生月瘫着一张脸,目光落在胀相身上,看架势随时有可能跟胀相决一死战。 坏相,血涂!胀相瞳孔地震,表情瞬间变冷,你对我的弟弟做了什么?! 姐!虎杖悠仁高兴地快哭了。 他真的只有一个姐姐。 伏黑惠: 家入硝子: 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好想转身走人。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91页 起始雷同事件。 虎子和野蔷薇没有杀死坏相和血涂,因为胀相半路插进来了,被弥生月揍过之后,深深体会到了咒术师不做人,所以不放心弟弟跟过去了,看到弟弟被打,激动地就放了个穿血过去,本来是要命中野蔷薇的,结果虎子推开野蔷薇,自己肚子被开了个洞,打了个半死,然后不存在的记忆jpg. 胀相:!!! 大爷没有作用,因为小红毛来了,摁着虎子的脑袋和野蔷薇对着自己的胳膊来了两口。 野蔷薇:淦。 猫猫来了场面更复杂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2-03-31 00:36:18~2022-04-02 19:3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楓鈴 88瓶;云若淡 20瓶;遇雨 15瓶;潛在深海中 10瓶;阖欢喜、wsxkty 6瓶;寒心月、煮竹、岁迟暮 5瓶;磨人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静朝晖 ======================== 伏黑惠就没有见过比这还复杂的情况。 且不提对方为什么会认定了虎杖悠仁是自己的弟弟,单看目前的情况,对方和弥生月小姐算是老熟人了,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认识,但是在此之前,绝对不是可以好好坐下来说话的那种关系。 在虎杖悠仁嚎出那一嗓子姐之后,胀相的表情明显变得古怪起来,全身上下散发出难以让人忽视的丧气,整个人恨不得蹲到墙角自闭。 明明昨晚上这家伙当场自己脑子不太聪明的同窗在肚子上开了个洞,时间不过一天,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还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 按照钉崎野蔷薇说的,昨晚上胀相的两个弟弟跟他俩打得你死我活。 兄弟二人的术式似乎都与血液有关,本身的血液带有很强的毒性,经由进入目标体内的血液,发动致死的术式,伤口、黏膜,术式发动之后,便会从入侵部位开始腐蚀,蒸发血液,侵蚀肌肉,消融骨头,效果很明显,虽然不会立即致死,但强烈的毒素封锁目标的行动。 然而这恰好撞上了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的枪口。 钉崎野蔷薇的术式「刍灵咒法」之中的「共鸣」会追溯施术者和目标的联系,对方进入身体里的血液恰好就在此基础上构建了「共鸣」的联系,而虎杖悠仁则是拥有剧毒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载体,能吃下诅咒之王的手指还活蹦乱跳的,这种程度的毒素,除去疼痛,当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以自己为施展术式的媒介,女孩干脆利落地把钉子扎进自己的手碗里。 战斗正式打响,两个少年咒术师占据上风之后,突然闯进战局的胀相扭转了局势。 胀相很强,伏黑惠目测胀相比他的两个弟弟都要强得多,贸然跟他开始战斗不是明确的选择。 附近的居民虽说没有东京密集,但这一带总归是普通人的住宅区,闹出的动静太大,难免会惊动附近的普通人。 这样复杂的情况在外出采购临时生活用品回来的钉崎野蔷薇和吉野顺平回来之后,更加复杂了。 外出采购临时生活用品的野蔷薇拎着大包小包,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大包小包的吉野顺平。 东西都是附近的小卖部买的,小卖部的老板是弥生月的老熟人,这姑娘在小卖部里挑挑拣拣,嘴上说着好土,身体却很诚实,购物之魂即使是在乡下的小卖部也能蓬勃燃烧。 制服已经不能穿了,昨晚上一通打之后,身体的伤口虽然已经被治愈,但是衣服却回不来了,出门的时候只能穿着弥生月友情提供的T恤衫,还有人字拖,背后跟着一个拎包的小弟,十足十大姐头出门收保护费的架势。 在老板的小卖部里大肆搜刮,还体贴地给留在老宅里的两个同窗买了应急的换洗衣物,包括胖次。 天知道老板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吉野顺平有多想找个地缝里把自己埋了。 大包小包的两个人远远地看到川端家被锤得破破烂烂的围墙,还有一片狼藉里拎着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红毛助教。 野蔷薇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人来踢馆了。 冤家路窄,分外眼红,入眼就是那个把同窗的肚子开了个洞的双马尾和怪癖男,还有一只皮卡丘?她敢拿虎杖悠仁的狗头发誓,这玩意儿里面是只咒灵。 被蚀烂腐术侵蚀过的手臂隐隐作痛,钉崎野蔷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想要掏出自己的锤子,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东西都在楼上。 没有武器而已,没关系,气势不能输。 脚踩人字拖,短衣短裤的短发女孩一脚踩在被捶得破破烂烂的围墙上,嘴角往上一掀,表情瞬间都凶恶了不少,明明是个清秀漂亮的女孩,却硬生生地带出街头女流氓的架势。 这姑娘抬了抬下巴,表情凶恶,居高临下地俯视被弥生月拎在手里的坏相和血涂,怎么,昨晚上的毒打还没有满足你们吗?今天特地上门挨打? 看什么看?就算你们哥哥来了,她也不怕!她钉崎野蔷薇就没有怕过! 钉崎!听到动静的虎杖悠仁从伏黑惠背后探出个粉红色的脑袋来,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 第392页 伏黑惠没忍住,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手把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的虎杖悠仁揍下去,让他别造次,现在情况最复杂的人就是他! 家入硝子叼着棒棒糖,头一次这么想念手术室里的尸体,她现在宁愿回高专解刨尸体,也不想再面对这堪比家庭伦理剧一样复杂的情况。 家入硝子咬着嘴里的棒棒糖,突然想起五条悟说的,「宿傩容器」的出现,也许并不是一个偶然。 这世界上所有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 去年,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被乙骨忧太胖揍了一顿之后,重伤死在五条悟手里,死后却莫名其妙成了一只狐狸,尸体则被盗用,今年,「宿傩容器」容器的出现之后,各地活跃的诅咒里甚至出现了能和人类进行无障碍的语言交流的咒灵,然后又是交流会,九相图1~3号被盗走,接着受肉‖体就出现了。 疑点太多,家入硝子一时间也没有轻举妄动,对方似乎因为虎杖悠仁,没有再起干戈的意思,双方干脆立下了「束缚」。 算算时间,五条悟差不多也该来了。 立下「束缚」之后,胀相深吸一口气,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弥生月和虎杖悠仁姐弟两个人身上,一时间有种说不清的怪异。 伏黑惠想要从影子里掏刀子的手蠢蠢欲动,只要对方的举动逾矩,即使违背「束缚」招致惩罚,他也要剁了对方。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伏黑惠抬头就看到了落在眼前的红色。 姑且可以不把你当做敌人了吧?弥生月单手按住伏黑惠的手臂,目光波澜不惊地与胀相对视。 不对。胀相的嗓音沉厚,仿佛沉淀着什么别的东西,我是你们大哥! 能不能先叫一声试试? 伏黑惠: 弥生月: 虎杖悠仁: 家入硝子: 吉野顺平: 钉崎野蔷薇: 神特么的大哥。 胀相仍然没有听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叫自己大哥,一整天都处于一种深沉的自闭状态,无论坏相和血涂怎么安慰也没有效果,自顾自地蹲在院子里自闭,直到听到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盘算着如何修补被破坏的墙壁。 一大家子的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伏黑惠原本以为不会再复杂的情况直到五条悟来了之后变得更复杂了。 伏黑惠撸起来袖子,蹲在被砸坏的墙角下,一手拿着抹泥刀,表情稳如老狗地开始砌墙,旁边的虎杖悠仁还在跟胀相打辩论,极力声明他是虎杖家的唯一的儿子,只有一个姐姐,胀相一边极力试图说服对方,其实他还有九个哥哥,一边手脚麻利地砌墙。 两个脑子看起来不正常的家伙一边砌墙,一边辩论,吵得伏黑惠脑瓜和耳朵疼,恨不得两板砖下去人间清净。 哟,你们搁着当建筑工人呢? 轻飘飘又不负责任的声音,银白色的月光落了满地,微凉的夜风卷起卷曲的黄叶扫过脸颊。 伏黑惠砌墙的动作一顿,落在地面上的影子个头都比旁人高不少,配上这欠扁的语气,还有自己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把手里的板砖照着脸给他扔过去的冲动。 伏黑惠当即知道对方是谁了。 认真补墙的海胆头抬头就看到了人高马大站在破破烂烂的墙边的五条悟,发丝蜷着银亮的月光,苍蓝色的眼瞳掩在半垂的浓密眼睫下,鼻梁上的小墨镜流淌金属的冰冷光泽。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手里的板砖啪叽一声掉了下来。 五条悟朝他挥了挥手。 旁边的胀相仿佛看到挥舞着大刀跨着马匹进村打家劫舍的土匪的村民,如临大敌。 五条悟!是个咒灵都知道,看到五条悟就得跑,有多远跑多远,虽然胀相只是半个咒灵,但是这个常识依旧适用。 呀嘞呀嘞,你是那东西的受肉‖体吧?五条悟眯了眯墨镜底下的猫眼,手臂上跨着纸袋,无论是站姿还是表情,都可以看出,这个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轻佻和傲慢。 两个人和一只咒灵,大晚上蹲在在他家院子里修墙,饶是久居咒术界什么奇葩事都见过的五条悟也不禁堪堪称奇。 伏黑惠忍住把板砖拍到五条悟脸上的冲动,把板砖往旁边一搁,起身,大晚上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我家,我老婆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五条悟嘴巴一撇,撅着嘴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而且我可是处理完杂事之后,马上跑过来了哦。 翠绿色的眼瞳转动,落在五条悟手臂上跨着的纸袋上,伏黑惠的表情稳如老狗,似乎在说我信你个鬼。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黑色的镜片遮住了那双对咒灵来说无疑是死神降临的苍天之眼。 事情我听弥生月讲了哦。五条悟说。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五条悟的手却先一步按在了他的头发上,用力撸了两把。 悠仁是个好孩子呢。也许是今晚上的月光很温柔,五条悟的脸看起来格外的靠谱,这种时候,小孩子好好依靠大人就好了,事情就放心交给老师吧。 -- 第393页 虎杖悠仁低下了头,心里弥漫出一种说不清楚是难过还是开心的感觉。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同伴和师长都发自内心地信任自己,但是被人当做小孩子的时候,不也是证明了自己无能为力吗? 五条悟抬了抬眼皮,敏锐地察觉出学生心理活动的变化。 别急。脑袋上的重量又增加了一些,五条悟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脑袋,如果想要变强,首先你得有足够的耐心去变强,悠仁的潜力可是很大的哦,老师一直都很相信你们。 被拍了脑袋的虎杖悠仁顿了顿,而后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今晚上的五条老师好像特别靠谱。 旁观一切的伏黑惠想着,五条悟转头就给他来了个俏皮的wink,大力地拍在学生的海胆头身上,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把学生的海胆头打下去。 小惠不要吃醋哦,老师也爱你哦!声音甜腻得像是要泌出糖浆来,当然我最爱的是我老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丧心病狂的大笑jpg. 伏黑惠: 果然是错觉!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早就不是十八岁的五条悟了,十年的时间把他变圆滑的同时,也把他变得更加敏锐,学生的屁股一撅,他就知道对方心里盘算的小九九。 深更半夜,这两个家伙加一个九相图,会睡不着蹲在围墙底下砌墙才不是因为担心家里遭贼,这里住的人一个赛一个凶残,真要进了贼,遭殃的也是那个贼,会闲着没事干砌墙纯属是因为各怀心事,恰好虎杖悠仁随口来了一句,我们要不要把墙补一补?于是两个人加一个九相图受肉‖体莫名其妙就蹲在一起砌墙了。 好了,小孩子不要熬夜,快去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五条悟轻轻拍拍两个学生的脑袋。 虎杖悠仁看了看只砌了小小一脚的墙壁,犹豫了一下,可是墙 五条悟摆摆手,满不在意地开口,回头我让伊地知来就可以了。 虎杖悠仁: 伏黑惠: 真是辛苦你了,伊地知先生。 至于你五条悟摩挲的下巴,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了胀相身上,本人漫不经心的态度,却让胀相顿时汗毛倒竖起来。 弥生月会让你留在这里,就证明她相信你。五条悟两只手分别搭在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肩膀上。 伏黑惠想把他的手给拍下去,却不想这个人转身就用了无限。 伏黑惠:## 伏黑惠只好任由他搭着。 胀相沉默了。 别的不说,她很多时候迷迷糊糊的,还非常可爱!但是看人的直觉还是蛮准的。五条悟笑了笑,而且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姑且不对你和你的弟弟出手。 我知道了,人类和咒灵的阵营,我并不是那么在乎。胀相说,我只想让我的弟弟妹妹平安无事。 如果你能做到这个,任你差遣也并无不可。胀相的双眼直视那双极具威慑力的苍天之瞳。 五条悟弯了弯唇角,轻笑了一下,那就最好不过啦~ 那五条老师我们现在需要干什么?虎杖悠仁下意识地问。 早睡早起!健健康康!五条悟拍了拍两个学生的肩膀,迈起大长腿,大步走进了屋子里。 胀相松了一口气,得到五条悟的承诺,也意味着,只要有他在,弟弟们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虽然不清楚对方的为人,但是目前看来,如果无意于这件事,对方是不会轻易许下承诺的。 胀相稍微宽心了一些,两个少年的心也得到了舒缓和安定,今晚上大家洗洗睡是最好的结局。 直到胀相看着五条悟手脚麻利地摸进了弥生月的房间,托体质特殊的福,他的五感敏锐,能听到房间里传来五条悟哼唧哼唧的撒娇声,还有半睡半醒的弥生月哄人的声音。 胀相:??? 胀相:!!! 虎杖悠仁转过身去的一刹那,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督见浑身冒黑气脸如锅底的胀相,看架势,随时都有可能放一个穿血出去。 小老虎眼疾手快地扑到了姐姐房门前,避免了房门遭殃的悲剧。 有话好好说,不要破坏房门啊!虎杖悠仁挡在门前,冷汗狂飙。 五条悟!你居然敢轻薄我的妹妹!胀相青筋暴跳,整个楼道里弥漫着低气压,悠仁你让开! 轻薄什么啊?他们是夫妻啊!夫妻睡一间房不是很正常吗?虎杖悠仁从来没觉得一生之中有什么时候像今天怎么累。 胀相瞳孔地震,什么夫妻? 好不容易有了妹妹,妹妹居然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正儿八经结过婚的夫妻啊!还能是什么?!今天的虎杖悠仁很自闭。 伏黑惠: 他就想放玉犬。 -------------------- 作者有话要说: 欧尼酱:晴天霹雳jpg. 我更新了,睡得太晚,把脑子给熬迷糊了,不小心把隔壁斑斑家小侄女那篇文发到这里来了X﹏X -- 第394页 感谢在2022-04-02 19:36:25~2022-04-05 00:5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塔里木卡卡、传颂FGO中毒的猫、绷带精、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得九呀。 34瓶;龙蓝 20瓶;-_- 15瓶;荠苨 8瓶;叶修的腿部挂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采桑子 ========================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静悄悄的,洁白的窗帘蕴着朦朦胧胧的晨光,金色的晖光沿着窗帘间隙淌了进来,浅浅的、薄薄的,在榻榻米上晕染开来。 空气里浮动着清甜的气息。 气息的源头是一只猫。 睡着的五条悟是一副难得的画。 银白色的头发翘得乱七八糟,小半张脸陷进了枕头里,呼吸浅浅而均匀,纤长浓密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眉眼之中是难得的温顺,全身放松下来的样子,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咪。 这个时候的猫咪是不介意别人去摸一摸他的。 弥生月没忍住,戳了戳猫咪柔软的脸颊,皮肤很好,手感也很好,被戳中的地方微微陷下去了一点。 可能是被戳得痒了。 猫咪的鼻子动了动,浓密的眼睫宛若蝴蝶羽翅一样轻轻颤动了两下,嘴里哼唧哼唧了两声之后,伸手就抓住了在他脸颊上胡来的爪子,放在脸颊边蹭了几下之后,呼噜呼噜地又陷进了梦里。 人好像是睡回去了,却半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轻轻抽了一下手,发现对方好像是铁了心要抓住她的手不放一样,就是不松手。 目光又落在五条悟的眼睫上,头发是白色的,眼睫是白色的,皮肤是偏白的,说他是白色的大猫咪,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霜雪一样的眼睫抬起,眼帘睁开的时候,苍蓝色的眼珠,干净到几乎魔魅。 你在偷看我吗?苍蓝色的猫眼弯起,晨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但是不掩饰对方的好心情。 我才没有偷偷看。弥生月说。 结了婚就是她的猫了,看自己的猫不需要偷看,光明正大地看就好了。 五条悟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睫抬起又落下。 弥生月突然很想在五条悟的眼睫毛上放牙签,她觉得他的眼睫毛上可以放下好几根牙签。 抓着她手的那只手把五指滑进了她的指缝里,收拢,扣住,脸颊轻轻地蹭在她的手背上,温暖的鼻息细细地落在手背,柔软得宛若猫咪软乎乎的毛毛。 弥生月又闻到了从五条悟身上的甜味。 他好像在糖罐里泡过一样,气息都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五条。弥生月的脸颊贴着柔软的枕头,红色的发丝散落在洁白的被褥上,你是甜的呀。 五条悟顿了顿,苍蓝色的猫眼,目光似乎是停顿了一下,再看自己的妻子的时候,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大早上的,说这种话很危险哟。苍天之瞳微微弯起,宛若猫科动物在浓重的夜色里眯起了眼睛,瞳孔散发出幽邃的蓝光。 他的妻子在这方面迟钝到可爱,依然对靠近的危险没有丝毫的察觉,琥珀色的眼睛眨呀眨,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家猫。 弥生月慢吞吞地爬起来,白色的被褥滑落肩头,红色的头发贴着漂亮的侧颈滑落,懒懒散散地在肩头上挂了一会儿之后,又落到了胸前的睡衣上。 被窝里的双腿微微撑起,膝盖擦着他的大腿而过,屈起的手臂支起了上身,她像一只从毛毯子里钻出来的猫儿一样。 弥生月慢吞吞地挪了过去,伸手,手心贴着他的头发蹭了蹭之后,又摸了摸他的脸颊。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睫,皮肤也是偏白的,眼睫像是冬日大雪过后的天空。 她突然觉得五条悟是雪做的,漂亮的眼睫是缀挂在枝头的雾凇,银白色的头发从天空坠落下来的霜雪。 白色的,最干净的颜色。 弥生月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红色的头发一缕一缕地从肩头滑落腰际,发尾散落在被褥上,双腿屈起,白皙的脚丫子在被褥上摩挲了几下之后缩了缩脚趾。 如果你掉进雪堆里了,我是不是就找不到你了? 弥生月摸摸他的头发,细软的白发一下一下蹭在她的手心里,怎么感觉都像是猫猫柔软的毛毛。 你猜猜看?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弯了起来。 从被窝里坐起来,五条悟伸出双手,圈住了弥生月的腰肢,摩挲的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手臂稍微用力,弥生月被他带进了怀里。 身体隔着两层轻薄的衣料,紧紧相贴,红色的发尾扫到了他的脸上,像是柔软的羽毛扫过一样。 你是雪做的猫咪吗?弥生月趴在他怀里,摸摸他的眼睫。 这个角度往上看,他刚好能看到妻子白皙的下巴和漂亮的颈脖。 五条悟昂首,在妻子的下巴上亲了亲,呼吸流连在颈脖最敏感的皮肤上,要试试看会不会融化吗? 雪做的猫咪弯起了漂亮的猫眼,唇角带起弧度,心里被挠的痒痒,总需要做点什么,才能把萦绕在心里的痒意平复下来。 睡前把窗帘拉了起来,房间的光线昏暗,五条悟看不清妻子泛红的脸颊,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好像停顿了一下,而后,落到鼻尖上的呼吸滚烫。 -- 第395页 笃笃笃 被敲打的玻璃窗发出几声闷响,而后就是断断续续传来的鸟鸣。 落在颈脖处的呼吸是滚烫的,对方的身体也起了异样的反应,弥生月的身体僵住了,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五条悟肩膀上的衣料,努力把呼吸平复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无事。 天亮了。弥生月一字一句地说。 嗯。五条悟又亲了亲弥生月的下巴。 柔软的嘴唇携带的温度差点让红毛把猫扔出去,放在五条悟肩膀上的双手微微颤抖,酥麻的感觉涌上了指尖。 弥生月下意识地收拢了自己的手指,肩膀上的衣料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起床。弥生月说。 我知道啦,一会儿就起。五条悟圈着弥生月的腰肢。 弥生月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又疑惑了,为什么是等一下? 你说呢? 五条悟在妻子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掌心贴着腰肢往上。 刚起床的老婆好可爱,忍不住了。 老婆发出了很好听的声音。 衣料窸窣摩挲,空气里浮动着支离破碎的呜咽声。 掌心底下的皮肤细腻柔软,腰肢纤细,仿佛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断。他的双手托着妻子的腰肢,昂首亲吻她的嘴唇,滚烫的呼吸几乎要灼伤人的皮肤。 柔软的被褥贴着后脑勺,鲜红色的头发凌乱地铺展开来。湿热的水汽攀上了眼角,眼泪吧嗒吧嗒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忍不住亲吻她的眼睛,舌尖卷起缀挂在眼尾的泪珠,亲吻她的眼尾。 意识像是陷进了云雾里,朦朦胧胧的,身体仿佛飘了起来一样,然而下一刻却又像是被人从悬崖边上推下去了一样,下坠的感觉让人惶恐,弥生月下意识地攀住五条悟的肩膀,十指在白皙的皮肤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红痕。 五条唔 眼眶里盈满了水光,朦朦胧胧的影子映在视网膜上,像是从天空落下来的,朦胧的雪。 五条悟低头亲吻她的嘴唇,舌尖描绘唇形,牙齿轻轻衔起柔软的嘴唇,纠缠厮磨。 放松一点,很快就好了。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喘息。 从窗户外面闯进来的风拨动着洁白的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是翻腾的海浪。 阳光有些晃眼,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适应了明暗变化之后,挡在她眼睛上的手慢慢地移开,弥生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庭院里的老樱花树,金黄色的落叶落满了窗台。 浅金色的阳光在洁白的窗帘上晕染开来。 起床了哟。五条悟亲吻她的眼睛,托着她的腰肢,像是抱小孩一样把人送被窝里抱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酸软的感觉仿佛蛇一般缠在腰肢上,弥生月木着脸,任由意识处于混沌和清醒之间,像个洋娃娃一样被五条悟抱起来,黑色的外套披到了肩头上。 弥生月把下巴搁在五条悟的肩头上,任由五条悟圈着她的腰肢,眯着眼睛懒懒散散的样子让人想到打盹的猫儿。 你突然回五条家是发生了什么吗?弥生月开口。 五条悟的掌心压在了弥生月的发顶上,脸颊在妻子的发顶上蹭了蹭,圈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一些,若无其事开口,没事哦。 弥生月顿了顿,下意识地开口,五条。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连唇角也扬了起来,家里的老东西听到了风声。 弥生月的目光动了动,阳光像是被剪碎的金箔,洋洋洒洒地落进瞳仁里。 五条悟想了想,脸上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我二十八岁了哦。 弥生月一愣,没反应过来。 历代五条家的家主,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孩子的,可是很少很少。五条悟眨眨眼睛,满脸无辜的表情。 弥生月突然想到十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土豆的时候,跑到她家里来逃避相亲的五条悟,那天刚好是凌晨,大晦日当天,五条悟没有吃到荞麦面,大晦日过去之后的几个小时,他跑到她家里来了,弥生月给她做了一碗荞麦面。 别说孩子了,二十八岁之前的五条悟就是一根直挺挺的光棍。 五条家的族老对家主不愿意成家这件事情愁秃了头,这样的年纪还不愿意成家的家主,几百年来,也就他一个。 御三家看重血脉的传承,拥有相同血脉的人,很大几率会继承到父辈优秀的术式,因此格外地看重子嗣。 五条家虽然说是以五条悟一人为核心的势力,但是将近一千年的时间,靠子嗣来壮大和传承家族势力的观念早就根深蒂固,即使是身为五条家代行人的五条悟一时半会儿也纠正不过来。 弥生月张了张嘴,所以 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一只手,隔着薄薄的睡衣,轻轻摩挲。 这里会有宝宝吗?五条悟轻声说。 当年和她一起从浦见东中学毕业的女孩们,也许有不少已经嫁作□□,有了自己的家庭,成为母亲。 人的一生会和周围的人产生各种各样的联系,即使是一辈子都保持单身,可是同他人产生联系是避无可避的,区别只在于以什么样的形式产生而已,结婚生子,只是其中之一。 -- 第396页 成为母亲。 上辈子的母亲叫做苏迦叶,她长了一张肖似苏迦叶的脸,却从来没有见过苏迦叶,能证明苏迦叶曾经活过的,除了她之外,只有为数不多的老人口中,支离破碎的言语。 她从未了解过自己的母亲,苏迦叶也从来没有牵过她的手,呼唤过她的名字。 这辈子的妈妈叫做晴和,温柔的妈妈,跟她的名字一样温柔,呼唤她的名字的时候,也是温柔的。 弥生月的脸依旧长得像苏迦叶,头发还是肖似苏迦叶的红头发,可是妈妈却牵起了她的手。 妈妈是温柔的,妈妈的手是温暖的。 她喜欢这样的妈妈。 每一个女孩都有成为母亲的机会。 她却习以为常地忽略了这个机会。 就像她没有想过曾经的五条悟会告诉她,他喜欢她一样,等到结婚的那天,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一切都不需要这么多意外,平静地接受就好了。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母亲的机会,没有想过要成为母亲,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孩子这个话题说出口的时候,她却并不意外,也不惊慌,意外地觉得很平静。 腹部是敏感的地方,覆在腹部上的手宽厚温暖,弥生月觉得很舒服,手放在了五条悟的手背上。 你想要吗?弥生月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琥珀色的眼眸目光与他相触,他甚至能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五条悟轻轻一笑,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成为你的孩子的父亲哦,弥生月。 但是前提是在你,弥生月。五条悟托起弥生月的后脑勺,红色的头发偎在手心里,他笑着亲吻她的眉心。 没有孩子,不会影响到你吗?弥生月抬头。 没有孩子我也是最强的。五条悟呼噜了好几下弥生月的头发,把她的头发捋得乱七八糟的,当然如果你愿意,那就太好啦~ 弥生月的脸颊后知后觉地红了。 到底她还没有做过母亲,说起这个话题还是不免地会脸红。 我想要一个红头发的女儿。五条悟托着腮,笑意浮现在脸上,这样我就有两个小红毛啦。 弥生月的脸红得不得了,继续放任五条悟再说下去,她就要把自己烧着了。 她抬手就捂住了五条悟的嘴巴,被捂住嘴巴的五条悟唔唔地叫了两声,满脸的委屈。 孩子的话题到此结束,下楼的时候,弥生月发现家里已经没人了。 背后贴着一只巨型猫咪,在家里晃了一圈之后,弥生月在冰箱门上看到了家入硝子的便利条。 我带着学生先回高专找歌姬前辈。 Ps:注意预防措施,看看惠,你不适合当爹。 弥生月突然觉得这张便利条很烫手。 写了什么?白猫猫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探头探脑。 没什么。弥生月把便利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嗯?五条悟歪了歪脑袋,蓝色的猫眼眨呀眨。 真的没有!弥生月推了推五条悟的脑袋。 捣鼓了半天,终于可以出门了,夫妻两个人跨出门槛的时候,没有意外地看到了胀相,十兄弟的长兄带着他的两个弟弟。 坏相穿着白衬衫和黑长裤,因为身体结构的特殊,这样的穿着,其实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为了不引起恐慌和人类过分的注意力,他的穿着仍然尽量地向普通人类靠拢,血涂本身的形貌与人类大相径庭,所以全身只能笼罩在一个皮卡丘娃娃套装里,但他似乎不排斥这样的打扮,因为路上他碰到很多想要靠近他的人类小孩子。 十兄弟的长兄在看到五条悟的时候,宛若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五条悟:哦豁。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这已经是我老婆了,你能怎么着?(猫猫得意jpg.) 惠惠:我从七岁含辛茹苦把五条悟养大。 惠惠:笑死,根本养不大。 感谢在2022-04-05 00:50:54~2022-04-08 21:5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瓜饼、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100瓶;君卿诺 40瓶;早睡早起 20瓶;夏律、22289221、筝成林 10瓶;墨、潛在深海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镜中来 ======================== 五条悟不会喝酒。 哪怕一点都不可以。 不能喝酒,一部分原因是术式,另外一部分,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酒量问题。 临近晚饭的时候,弥生月做了甜酒丸子准备送到假期还要被迫加班的家入硝子的医务室,打包好要送去给家入硝子的那一份之后,弥生月拎着便当盒子出门了,怎地想回来就看到了窝在沙发里的猫。 弥生月脱下鞋子,穿上室内活动的棉拖,走到五条悟的面前,撩起白猫猫额前的银发就看到了略显迷茫的苍蓝色眼珠。 弥生月~视野里的人朦朦胧胧的,宛若披上了一层雾气,模糊的轮廓,那抹红色温暖,让他想起了晕染在窗纸上的灯火。 -- 第397页 他拉住了弥生月的衣袖,一边笑,一边晃,眼角弯弯,嘴唇弯弯,剔透的灯火落进了漂亮的眼瞳里。 弥生月突然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眼熟,一个愣神功夫,猝不及防就被他拽倒在沙发上,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弥生月一头撞进了五条悟的胸口。 可能是被撞疼了,五条悟哼哼两声,把弥生月的脑袋压在胸口,扒拉住弥生月的两只爪子死活不肯撒手,弥生月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跨坐在他腿上。 你喝酒啦?弥生月可算想起来了,这副样子有点像醉酒的样子。 回忆五条悟上一次在她面前醉酒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 十六岁的五条悟醉酒的时候意外地粘人,扒拉在她身上死活不肯撒手,闹腾得让当时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想着要不要把人当场埋掉算了。 醉酒的大猫咪收紧了圈住弥生月腰肢的手,一个劲儿地用脸颊蹭她的头发。 拥抱住妻子的白猫猫的动作顿住了,弥生月抓着他的衣襟,抬起头,蒙着云雾一样的苍蓝色的眼珠映入眼帘。 白猫猫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到底喝了还是没喝呀?弥生月的话刚落音,腰肢上突然收起的双手差点没把她勒岔气。 醉酒之后的大猫咪好像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歪着脑袋看着妻子,视野之中,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在灯光底下泛着亮晶晶的水泽。 有点像草莓。 看起来很好吃。 五条悟脑袋晕乎乎地想着,伸出双手托住了弥生月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脸庞上轻轻摩挲。 视野里的红色总是在晃,一晃一晃的,怎么也停不下来,白色的大猫咪扁了扁嘴,使劲儿地瞪大了眼睛。 五条?弥生月疑惑地喊了一声。 白猫猫张嘴就咬住了弥生月的嘴唇,尖尖的虎牙划过唇瓣的褶皱,衔起唇瓣,温热的舌头滑入口腔,缠绵厮磨。 呼吸交缠,唇舌纠缠不清。这个格外绵长的吻莫名让弥生月觉得五条悟是在进食,进食里的猫咪总是不紧不慢,耐心地享受食物的美好,体味里面的每一丝甜味。 像是有雪糕化在嘴里一样。 莹亮的灯火跌落琥珀色的眼瞳,思绪逐渐迷离在一片温柔的漩涡里,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暖乎乎的东西在膨胀,随时都有可能要溢出来。 弥生月的指尖发白,手指紧紧地攥住了对方松散的衬衫衣襟,全身几乎融化在一片温暖的湖水里。 斑驳的树影映在玻璃窗上,静谧的夜风卷着干枯的落叶擦过门窗的时候,停滞的时间才再度流淌起来。 五条悟好不容易放过她之后,滚烫的呼吸扑在脸上,烧得脸颊一烫一烫的,脑袋也是迷迷糊糊的,她垂下眼帘,无意间在漂亮的猫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脸颊红得不成样子,嘴角还挂着细长的银丝。 弥生月一愣,胡乱在自己的嘴巴上抹了一把。 也许是靠得太近,贴得太紧,脸颊上的温度怎么也下不去,大有燎原之火一样烧起来的架势。 弥生月在五条悟胸口上推了一把,把白色的猫咪推到了沙发的靠背上,谁知道醉酒的猫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肢。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像是两条拍在一起的鱼一样,砸进了沙发里。 弥生月的鼻子直接撞到了五条悟的胸口,疼得她眼泪花花。 醉猫见状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给弥生月揉了揉红红的鼻子。 指腹底下的皮肤细腻柔滑,五条悟愣了会儿神,想了想,捏住了弥生月的鼻子。 弥生月: 五条悟松开了手。 五条悟又捏住了弥生月的鼻子。 来来回回几次,弥生月被他折腾得受不了,伸手把在自己的鼻子上乱来的爪子扒拉下来。 五条悟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嘟嘟囔囔地控诉,弥生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趴在五条悟身上的弥生月一愣,不明白他这突然抑郁的原因从何而起。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爱你了?弥生月一头雾水。 你给硝子做了甜酒丸子。白猫猫眨巴眨巴漂亮的蓝眼睛,苍蓝色的眼珠亮晶晶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出眼泪来。 是谢礼。弥生月干巴巴地告诉他。 人家可是千里迢迢从东京跑到埼玉县去给孩子们出外诊。 都没有我的份。白猫猫委委得要命。 弥生月觉得如果他头顶上要有双猫耳朵,保不齐那双猫耳朵就要耷拉下来了。 弥生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银白色的发丝细腻柔软,有几缕不安分地翘起来,发梢扫在手心里痒痒。 弥生月没忍住,又摸了几下。 也许是被摸得舒服了,五条悟眯了眯眼睛,抬了抬下巴,整个一只大型白猫咪。 弥生月在他的下巴上摸了几下,被撸的猫咪舒服地发出了呼噜呼噜声,圈在她腰肢上的手也越发地收紧。 下次你也要给我做甜酒丸子。五条悟小孩子赌气一样嘟囔起来。 弥生月顿了顿,回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煤气炉边上的空盘子,光溜溜的盘子在流理台上格外的孤单无助。 -- 第398页 甜酒丸子好吃吗?弥生月问。 好吃。五条悟眯了眯眼睛,吃了之后浑身都轻飘飘的,好像飘到云里了。 下次还要。醉酒的白猫咪蹭了蹭妻子。 你醉了怎么办?弥生月问。 那就醉了。五条悟鼓了鼓腮帮子,白皙的脸庞上泛着晚霞一样的红晕,我不管哦,你要给我做甜酒丸子,还要做独一无二的那份。 白色的大猫咪用毛茸茸的发顶蹭了蹭弥生月的下颚,蹭得她痒痒。 弥生月,以前我是不是吃过甜酒丸子呀?五条悟的脸埋进了弥生月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弥生月低头,看到白猫猫抬起了头,苍蓝色的眼睛眨呀眨。 吃过。弥生月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是不是醉了?五条悟嘟着嘴巴,杰和硝子说我醉酒的时候超级讨厌,居然说想把我扔进东京湾里。 他们好坏哦~五条悟侧着脸贴到了弥生月的胸膛。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弥生月垂首在他的额前亲了亲。 醉酒的猫咪在迷迷糊糊里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转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巴又是一撅。 那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了对不对?五条悟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弥生月满脸茫然地点了点头,猫咪突如其来的表情严肃到让她觉得奇怪。 自家的猫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放飞自我,不着调的轻漫,这样严肃的时候少之又少,就算是和他认识了这么久的弥生月,见过的次数仍然是屈指可数。 那你只能给我一只猫洗澡。五条悟严肃地说。 弥生月:??? 映在玻璃窗上的树影摇曳婆娑,橘色的灯火落进了桌面上的玻璃板里,荡漾出温暖的涟漪。 洗澡?弥生月不知道他为啥突然扯到这里去了。 你只能给我一只猫洗澡。五条悟气呼呼地说,不准给那只大橘洗。 这只猫想一出是一出,弥生月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压根就不知道他在说啥。 我可以让你捏我的肉垫。五条悟举了举手,突然发现不是猫爪子,而是人类的手,五指修长,皮肤白皙。 我的肉垫呢?白猫猫歪了歪脑袋,表情迷茫又无辜。 弥生月的心突然一动,醉酒的猫咪,有点萌。 我的肉垫没了。五条悟超级委屈。 没了肉垫你也是最可爱的猫咪。弥生月认认真真地说。 五条悟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又趴了回去,抱着自己的老婆开始嘟嘟囔囔,弥生月权当是醉酒的猫咪的碎碎念,他在嘟嘟囔囔着弥生月对大橘猫恋恋不忘,明明有他一只猫就够了。 你居然还帮大橘洗澡。五条悟气愤,你只能帮我洗澡。 我没有帮你洗过澡呀?弥生月歪了歪脑袋。 弥生月是大坏蛋哦,杰和硝子也是坏蛋。五条悟继续开始嘟嘟囔囔,居然想给一只这么可爱的猫咪绝育。 弥生月顿了顿,总觉得抓住了什么,这东西却随时都有可能从自己的手里溜走。 如果不是因为杰,我才不会变成猫任他宰割,杰好弱哦居然会被那种超级弱的弱鸡偷袭,不对我们是最强的。五条悟歪着脑袋,开始胡言乱语,想了想之后这只猫说,也不对现在,「我」才是最强的。 寥落的语气让人觉得心疼,然后没过多久,五条悟又吧唧一声亲在弥生月的额头上,你是最强的老婆! 亲完之后,五条悟的脑袋又枕回去了。 五条悟醉酒,大实话张嘴就来,现在他变成狐狸了,我也要也要带他去绝育,去以前那家宠物医院 弥生月: 沉沉的睡意像是漫上海滩的潮水,席卷上了眼皮,五条悟圈着弥生月的腰肢,像个抱着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一样,抱着自己的妻子睡着了。 弥生月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猫,摸了摸他的脸颊,皮肤柔软光洁,没有毛毛,又摸了摸他的头顶,没有毛茸茸的猫耳朵。 睡梦里的猫咪呼吸浅浅,弥生月低头,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隔着薄薄的衬衫,体温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胸腔里传来心脏不徐不疾的起搏声音。 弥生月的眼睫颤了颤。 原来你真的是只大猫咪呀。弥生月轻声说。 一缕发梢划过眉梢,蹭得他痒痒。 猫咪先生皱了皱眉,却死活不肯撒开圈住弥生月腰肢的双手。 静悄悄的夜晚,风里弥漫着夜虫嘶鸣细腻如丝,晚风缱绻温柔地拂过屋檐底下的风铃,叮铃铃的铃音追逐着响起。 弥生月静静地听着五条悟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往事在不徐不疾的心跳声里此起彼伏。 次日清晨,五条悟是在被窝里醒来的,身上换了睡衣,和弥生月同款的睡衣,睡衣上印着几个可爱的猫猫头。 被褥被太阳烫得暖融融的,被窝里都是妻子的味道。 -- 第399页 五条悟满意地蹭了蹭被子,伸手在旁边摸了摸,结果摸了个空,白猫猫睁开眼睛,床上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他一只猫。 白猫猫愣了一下,掀开被子下了床,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玻璃盖子底下的汤汁翻滚着,他一眼就看到穿着围裙在灶台边的妻子。 红色的头发用一根束发带扎起,露出漂亮的颈脖。 太阳穴还有点钝痛的感觉,事实证明,五条悟的酒量和他的力量是成反差对比的,他有多强,酒量就有多差,小半碟子的甜酒丸子入肚之后,就能醉得不省人事。 厨房里都是暖融融的感觉,太阳穴的钝痛似乎散去了一些。 五条悟一路摸到了流理台边上。 突袭! 超大一只的白猫咪扒拉到了弥生月身上,下巴搁到了肩头上蹭蹭她的颈窝。 清早沉迷吸老婆的白猫猫动了动鼻子,发现弥生月是在煮醒酒的汤水,心里暖乎乎得冒泡泡,蹭了蹭弥生月的颈窝,弥生月好能干~ 弥生月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只是一点简单的东西而已。 这些东西,都是擅长做饭的妈妈教的。 圈在腰肢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目光游移,最后落到了弥生月的颈侧上,软软的,白白的,有点像牛奶雪糕,好像咬一口。 五条悟低头,嘴唇即将触及颈侧的皮肤的时候,被一只手抵住了脑门。 五条悟试着往下压,那只手却分毫不让,不动如山。 早上,不行,我要外出。弥生月的声音传来。 五条猫猫:??? 老婆,老婆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弥生月放下手里的汤勺,关上了炉灶的火,我要去找歌姬小姐。 五条猫猫: 很好,歌姬我记住你了。 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弥生月说。 五条猫猫:!!! 所以你要自己解决午饭。弥生月说。 五条猫猫:!!! 白色的大猫咪瞳孔地震,活似遭受了天大的打击。 弥生月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好好努力吧,猫咪先生。 五条猫猫:!!! 老婆,你变了,真的!!!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你老婆是个天然呆,其实她还是个隐藏的天然黑来哒!黑到深处不自知并且不定期发作的那种黑! 五条猫猫:杰!快起床去绝育!! 夏油狐狸:大早上的你特码在发什么疯?!(狐狸窝惊醒jpg.) 感谢在2022-04-08 21:56:59~2022-04-13 23:4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圣女果 2个;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似水流年 25瓶;9247814、荠苨 10瓶;-_-、早睡早起 5瓶;44926452、Estel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声淅淅 ======================== 机械丸的本体,是一个非常脆弱的男孩,生下来就没有右手臂,和膝盖往下的身体,脆弱到温柔的月光落下来,都能被灼烧的地步。 他和禅院真希一样,是带着「束缚」出生的孩子,真希用咒力和术式换取了强悍的肉||体,机械丸则用正常的肉||体换取其术式「傀儡操术」的操作范围,因而他的术式覆盖范围庞大到能覆盖整个日本全境。 在交流会上没有见到他的本体,更多的原因在于他连自由行动的能力都没有。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术式覆盖范围,支付的代价是一个正常的身体,还有与同伴面对面说话的能力。 交流会出现在天元大人结界里的诅咒师和咒灵,已经充分证明了五条悟所说的间谍不是空穴来风,东京咒术高专已经被排除,余下的就是京都校,由身为京都校内部人员的庵歌姬出面调查,比他本人亲自出面,效果更好,虽然在求人办事的过程中被对方砸了茶杯,当事人还是臭着脸接下了五条悟的委托。 凌晨五点钟,弥生月收到了歌姬老师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是弥生月收到的,而不是五条悟收到的,原因相当简单,如果可以找别人,歌姬老师坚决不会找五条悟那个学不会尊重前辈的王八蛋。 饶是对五条悟各种奇葩行为见怪不怪的庵歌姬,在将近一个月前,得到五条悟结婚的消息之后,也是大惊呆,对于最活该单身的家伙,居然最先脱单,歌姬老师突然觉得天理难容。 弥生月是五条悟的妻子,依照交流会上,五条悟对弥生月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五条悟显然已经把她纳入了知情范围里。 于是弥生月终于被自己家的猫放出了门。 而五条悟,在妻子前脚离开之后去和胀相面谈了一次,顶着十兄弟长兄的杀人目光,五条悟坐在对面漫不经心地打哈哈。 出于各种原因,他没有直接对九相图三兄弟动手,一方面,是因为伏黑惠在川端家祖宅经过权衡利弊之后,与胀相立下了「束缚」,「束缚」的内容不明确的情况下,为了学生的安全,他也没有动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胀相对虎杖悠仁的态度,昨天能在他可爱的学生肚子上开个洞,今天就能不顾死活地带着其余的两个兄弟跑到敌方大本营来。 -- 第400页 想要得到利益就必须付出代价,一旦违反「束缚」,承受的伤害和利益是对等的,因为不明确,反而越发引得人重视和惧怕。 秋日的风卷着湿润的水汽,灰蒙蒙的色调在清澈的天幕上晕染开来,厚重的乌云铺天盖低遮住了天空。 乌鸦沙哑的嘶鸣透过很远很远的山间扩散到庭院的天空里。 雨落了下来。 庭院里的黑松倒挂在池水里,镜面般的池水泛起一圈一圈银丝般的涟漪,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池塘。 跌跌撞撞砸在窗户上的雨珠宛若被剪断线的玉珠坠地,喧嚣的雨水淹没了整个世界。 桌面上的咖啡早就冷了。 小小一个杯子的咖啡被他加了好几块方糖进去,除去谈话开始前,皱着眉头抿了一小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动过这杯咖啡。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放在桌底下的腿抬起,压在另一条腿的大腿,另一只手老不正经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胀相看着眼前这货吊儿郎当的坐姿,一股子窝心的感觉窜到了脑门上,一时间,心脏都觉得有点梗塞。 所以,你们干了这么多破事就是为了封印我?白发男人的拇指摩挲着下巴。 没错。坐在他对面的胀相还是冷着一张脸,随时都有可能要你命的表情。 我知道高专里藏有他们的间谍,可是具体的数量不明确。胀相说,除去一人的身份之外,我只能告诉你,间谍的数量在两个以上。 哦哦?五条悟抬了抬眼罩底下的眉头,居然还有知道身份的? 胀相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两道眉头拧在一起几乎要成一个疙瘩。 他怎么就怎么想揍人呢?如果这里不是东京咒术高专,对方不是现代最强咒术师,他要是能揍得过对方,他早就上手了。 名字不确定。胀相说,只能确认是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以及,对方的术式是操控傀儡。 因为对方一直在用傀儡联系他们。 学生,操控傀儡。 这个范围何止缩小了很多,简直一目了然。 微凉的秋风裹挟着大量的水汽,顺着微微敞开的窗户呼啸而来。密密麻麻的乌云挤满了天空,枯黄的碎叶零落枝头,碾入泥土。 那换个话题吧。五条悟的双手五指交叉,放在了膝盖上。 雨水斜斜地从天空坠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透明的玻璃窗户上,迸射出的水花模糊了整块玻璃。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悠仁是你的弟弟? 雨丝擦着脸颊而过,携带着泌人心脾的冷意。 起初只是轻飘飘的目光,自然如同无意间掠过一片浮云,一片灰尘,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将他正眼纳入过视线里。然而他现在的目光却变了,因为涉及到了自己的学生,这个男人的目光落到身上的时候,仿佛是两座山压倒了肩头上,无与伦比的强悍,带来的压迫感。 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仿佛被大型食肉动物锁定住了一般,密密麻麻如同针刺一样的寒意顺着脊梁骨,一路攀爬到了大脑皮层。 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对面的家伙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嘛。 厚重的冷意一瞬间溃散,仿佛被击碎的冰层。 喀拉 细细密密的风雨将角落的窗户吹开了一点,深色的水泽在窗台上晕染开来。 胀相深吸一口气,冷汗顺着额角轮廓滑下,心说你这可不是随便问问的样子。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脏律动之后,胀相的目光不由地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最强,之前把漏瑚揍出心理阴影,显然不是空穴来风,本人虽然披上了那副惹人嫌又吊儿郎当的外衣,但是渗入骨子里的强悍和压迫感仍是会不自觉地在言语之中溢出。 你知道我的术式。胀相慢慢地开口。 赤血操术。五条悟说。 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祖传术式。 他现在还没有把九相图受肉的事情报告给上面,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涉及到的事件太广阔,而上面的烂橘子的胆子比老鼠胆子还小,一旦知道咒物受肉,马上会下达死刑命令,丝毫不会顾及前因后果。 咒胎九相图出自明治时代的诅咒师,加茂宪伦,150多年前诞生出的咒胎九相图,又怎么会在一百多年后跟十五岁的虎杖悠仁扯上关系。 胀相垂下眼睑,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头顶的灯光掉进了褐黄色的液体里。 咖啡是伊地知先生泡的,谈话开始之前,伊地知被五条悟赶出去泡咖啡,他不喜好喝咖啡,也没怎么碰过这种人类才会喝的东西,但是伊地知把咖啡端上来的时候,居然也有他的份。 洁白的方糖整整齐齐地拜访在桌子中间的两个小碟子里。 糖也有两份。 五条悟似乎格外信任这个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辅助监督,连他是受肉||体的事情都没有特别想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大喇喇地说这是九相图的受肉||体哦,差点把伊地知吓死,把咖啡端上来之后,逃命一样逃出接待室,麻利地蹲在门口放风。 咒胎九相图的术式基本上都与血液有关,几个兄弟的身体里都流着相同的血脉,这是他们的关联。 -- 第401页 受到本身术式的影响,无论隔了多远,他都能透过相连的血脉,感应到弟弟们身上发生的异变。 胀相顿了顿,慢慢地开口:我感觉到了悠仁的死。 「死」,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巨大的异变,强烈的「死」,像是撞击在礁石的海浪,浪花碎得到处都是,心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作为兄长,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弟弟,这件事怕是会一辈子烙印在胀相的心里。 事情好像更复杂了。 五条悟沉默不语。 庭院里的红豆杉摇头晃脑地抖落一阵阵的雨水,滴滴答答下坠如银白色的珍珠。 脑海里过了一遍目前见过的能与人交流的特级咒灵,以及那个盗用了夏油杰身体,导致夏油杰现在只能用个狐狸号的诅咒师。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诅咒师额头上的缝合线。 目前接触过的诅咒师,最强的是夏油杰。胀相突然开口。 假的。五条悟撇了撇嘴。 即使是不知情的人士把家伙误认成挚友,他也是相当不爽。 那个缝合线当然是假的。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 胀相愣了一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胀相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发现厚重的大门被顶开了一小条缝隙。 十兄弟的长兄皱了皱眉头,缝隙一点点地被挪开,门后的家伙似乎是很努力地想要把门推开,但是工作效率显然不怎么样。 狐狸酱,不可以进去,五条先生在门外传来伊地知的声音。 伊地知,让他进来!五条悟开口。 门外的动静突然停顿了一下,被顶开的门缝滑开,伊地知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黑灰色的狐狸走了进来,狐狸那双深紫色的眼睛莫名让胀相觉得眼熟。 五条悟朝伊地知招了招手,常年被压榨的伊地知会意,麻溜地把狐狸放到了沙发上,功成身退地溜出门外。 五条悟趁机在狐狸毛茸茸的脑袋上撸了一把,灰狐狸一甩脑袋,深紫色的眼睛蹬了一眼五条悟,对五条悟的行为进行无声抗议。 那我们继续。五条悟说。 接待室里多了一只狐狸,但是并没有对谈话产生太大的影响,该说的东西,还能继续说下去。 提到缝合线,胀相莫名地想起了加茂宪伦。 胀相不安地握紧了双手,眉头蹙得更紧了,连瞳孔都有一瞬间的涣散。 注意到对方异样反应的五条悟顿了顿,颇为善解人意地保持了沉默。 我的「父母」,一共有三个。胀相说,母亲,让我母亲怀孕的咒灵,以及在这其中混入了自己血液的加茂宪伦。 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加茂宪伦。 他的额头上,有一条和「夏油杰」一模一样的缝合线。胀相说。 窗外的乌云依旧没有散去的意思,密密麻麻地淹没了咒术高专的天空,一丝光亮也无法落进人间。 这不难理解,拿尸体作为媒介的术式,太多了。 五条悟想。 胀相一瞬间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狐狸,深紫色的眼睛,目光尖锐如刀锋,完全不似萌宠应有的神态。 谈话结束没多久,两个人都没有离开接待室,五条悟收到了弥生月的信息,今天一大早,老婆出门去找了隔壁京都校的歌姬老师。 五条悟郁闷了好久,歌姬有什么好的?歌姬有他漂亮吗?歌姬又没有柔软的肉垫和蓬松的毛毛,歌姬到底有什么好的? 歌姬老师:啊嚏! 歌姬老师:??? 五条悟心里絮絮叨叨的,心里打定主意,如果老婆回来不好好哄哄他,他是绝对不会原谅歌姬的! 歌姬老师:啊嚏! 歌姬老师:??? 五条悟滑开手机屏幕,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堤坝,稍微花了点时间,他认出这是京都郊区的一处水库,类似于机械人一样的咒骸半死不活地耷拉在堤坝上,显然被破坏得不轻。 五条悟哇哦了一声。 依照胀相提供的地址,这个水库是京都校的间谍同学和诅咒师会面的地点,同一时间,歌姬老师把怀疑的目标落实在了自己的学生上,去京都校的弥生月半路收到了歌姬老师的消息机械丸已经不在京都校了。 虽然已经提前拜托七海建人去蹲点,但是会面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一点,不过刚好落在了被歌姬老师揭穿的档口上。 于是弥生月果断改道去了水库。 水库照片底下还发过来了几张照片,都是乱糟糟的一片,素来一丝不苟的七海建人也成了一只落汤鸡,身上的外套破了好几个地方,衣服从上到下湿了个彻底,靠谱的成年人身上还架着一个脸色格外苍白的男孩。 没见过的生面孔。 但是五条悟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就是那位间谍同学。 五条悟动了动手指,屏幕越是往下,他的目光却是不自觉地沉下去。 和间谍同学聚头的目标有两个,特级咒灵真人,还有假冒的「夏油杰」。 我好累,衣服湿透啦。 表情包是一个耷拉着耳朵的猫猫头,可怜兮兮的。 -- 第402页 眼底的冷意瞬间崩塌。 五条悟笑了笑,把手机塞到了口袋里,转头对胀相说:悠仁的事情,先不要跟他说。 胀相愣了愣,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可以确定了那个冒牌货的身份是一百五十年前制造出咒胎九相图的诅咒师,术式虽然不明确,但是基本上可以确认是占据他人身体以达到更换自身□□代价的术式。 既然有能力制造出咒胎九相图,活到现在,再制造出一个「宿傩容器」,相比之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今的虎杖悠仁,打心里认为自己是个正常的人类,父母相爱、结婚,然后他以每个正常人类诞生的方式降生在这个世界,突然被人告知,自己的存在是因为某个人别有用心,人生已经遭受到了颠覆,连存在都遭受颠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未成年男孩来说,打击无异于生来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连存在都被否定的人,尤其是虎杖悠仁这种在最开始就打算把自己献给救助他人身上的人,后果光是想想,五条悟就不认为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知道。胀相说,我不会跟他解释原因,但是我还是会告诉他,我是他的大哥。 五条悟笑了笑,颇有些恶趣味,如果悠仁一定要追问原因呢? 胀相顿了顿。 五条悟:弥生月和悠仁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哦。 胀相:不重要,她是悠仁认定的姐姐,那就是我们的妹妹。 休想挑拨我们兄妹关系。 五条悟撇了撇嘴巴,伸手捞起坐在沙发上暗自磨牙眼神凶戾的狐狸。 夏油狐狸:??? 那悠仁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脑子被门夹过,突然想要弟弟妹妹吧。五条悟突发奇想地说,捞起狐狸迈着大长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会议室。 胀相: 你特码脑子才被门夹过,我现在就很想用门板夹一夹你的脑子! 胀相气得抓了两把自己的小揪揪,回头突然发现,窗外的雨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欧尼酱: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他,我早就 歌姬老师: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他,我早就 夏油狐狸:如果不是我现在是个狐狸,我早就 最近皮肤过敏,忙着就医,更新有点慢QAQ 留言区求评论,没有评论真的要萎了QAQ 感谢在2022-04-13 23:44:00~2022-04-17 20:3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圣女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247814 30瓶;玫瑰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远他行 ========================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久到他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是个无意间由脑神经编织起来的幻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哗啦啦 视野沉沉地堕入了黑暗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到任何人,只能听到愈来愈遥远的水声。 他应该是被泡在水里。 液体的触感他其实并不陌生。 术式的覆盖范围有多大,被强制性附加在肉||体上的「束缚」就有多不讲理,有足以覆盖整个日本的术式范围,身体却寸步难行,终日被泡在营养液里,依靠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胶管,输送营养液,才能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基本运作。 人活着一生,都得有些执着的东西,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比如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太阳,又比如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晒过月亮。 本身弱小到连月光都能烫伤的地步,更别说比月光更炽热的太阳光辉。 他突然想起了泡面。 人活着都需要吃饭,或者说这是正常的生理活动,以前看过一档节目,主题是什么也忘记了,只记得主持人穿得花里胡哨,拿着麦克风,表情夸张地说好好吃饭是身体健康的大前提。 他不需要「好好吃饭」,他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好好吃饭」对他来说才是找死。 会想到这种东西,大概是因为某个深更半夜。 到这个点,学校的食堂早就关掉了。 古旧的庙宇间回荡着嘶哑的虫鸣,平整的小径一路朝灯光朦胧的地方延伸进去。 关掉食堂,并不意味着能把人的胃一起关掉。 于是深更半夜出来游荡,无意间就看到了同样大半夜睡不着觉,穿着拖鞋和睡衣就跑出来找宵夜的女孩。 机械丸?这么晚了你吃泡面吗? 他看到了在冰箱门前捣鼓的女孩子。 这里除了他,或者说他的咒骸,就只有她一个。 单薄的身体套着宽大的睡衣,眼尾还带了惺忪的睡衣,手上抱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泡面,灯火在蓝色的发旋上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这个口味的泡面很好吃的啊! 可能是灯火太亮,又或者她本人就是这样亮晶晶的人。 眼睛都亮起来了啊。 好吃不好吃,其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正常人类进食的方式对他来说太奢侈,并且这类东西在外面貌似被归类在了应急的不健康垃圾食品里,没有被试吃的价值。 -- 第403页 可是那天晚上过后,他莫名地想要,试吃一次。 我可以分你一点。 吸溜面条的样子,幸福到让他对垃圾食品这个定义都产生了怀疑。 错了,是能吃到饱最好。 最好是和别人一起吃。 醒过来的时候,视野仍然是一片混沌。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在青铜灯盏里跳跃的烛火,妖异扭曲的影子在墙上扭动着身躯。 烛火的温度落在脸颊上,暖融融的感觉像是荡开的涟漪,一圈一圈在皮肤上晕染开来,并且不会灼伤他的皮肤,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你醒啦? 一道影子落到了身上,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边的女人,红色的头发像是突然在夜里烧起来的火。 他动了动手,发现双手的手腕被缀着符咒的麻绳捆了个结实。 环顾了一遍四周之后,他发现除去一些杂七杂八还未清理掉的东西,和这条捆他手用的符咒,这间房间里,并没有多少可以称得上是能制服诅咒的东西。 因为能制服诅咒的,面前这个女人就足够了。 他动了动嘴唇,嗓子因为没有摄入水分,有些干涩,声音也随之沙哑,我会怎么样? 面前的女人沉默了一下,会问你一些问题。 不止这样吧?被捆住双手的男孩抬头看着他,烛火落进瞳孔里的时候,显得有些诡谲。 这个年岁不大的男孩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过后,眼睛直视弥生月的眼睛。 我要见五条悟。与幸吉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跟他做一笔交易,一笔非常重要的交易。 弥生月垂眼看着这个常年待在阴暗里不见日光的男孩,走出黑暗没多久之后,又被人塞了回去。 人活着这一辈子,总得需要去执着什么才能继续活得下去。 歌姬老师给她的档案里,这个男孩是个与生俱来的「天与咒缚」,拥有优秀术式的同时,被束缚在黑暗里。 他本应该一生都看不到光,一生都依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却因为那只叫做真人的特级咒灵改变了一生。 胆子大到敢跟特级咒灵做交易,就连五条悟本人也是堪堪称奇,直呼这年头新鲜事情真多。 半晌没见她有反应,与幸吉也拿不定主意。 有关这个女人的传闻杂七杂八,最突出的一点,估摸着就是凶狠和强大,前一条是因为跟她对打过的禅院家嫡子已经梅开二度进了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另一条就是对方连东堂都能打趴,单单从传闻和在交流会上的印象,他一时间也拿不准,这个女人的心思。 你和真人做过交易。 半晌,弥生月才开口。 我 要在涉谷封印他。弥生月又说。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仿佛一柄击碎了镜面的锤子,像是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刹那间,镜面般的湖水被击碎,破碎的水花四溢。 他的手里握着一张牌,一张能让他虽然不能称得上是全身而退,但在某些方面来说,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可以称得上是无恙的牌。 这是他唯一能和五条悟做交易的东西。 和诅咒师和咒灵勾结,在咒术界是重大的罪过,即使是被判处死刑都不为过,这是古久的惯例和常识。 五条悟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打破惯例和常识的人。 他有把握从咒灵和诅咒师手里活下来,但却没有把握逃脱高层的死刑,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成为诅咒师,最终与同伴背道而驰。 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无论是封印五条悟还是杀死五条悟,放在整个咒术界,都被默认了这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也只有「夏油杰」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设想。 可是不可否认,也许,「夏油杰」真的能做到。 只要他有做到的可能,那么他手里的这张牌就更有价值,那么他得到五条悟庇佑的可能性就越大,毕竟,五条悟是现在的他,唯一的可能。 救命的牌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适才平复下去不久的心律开始加速,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被捆住双手,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连瞳孔都有些涣散。 不冷静一点,他还能 你的心律乱了。她又说。 女人的话四平八稳,不徐不疾,琥珀色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没有任何东西,只余下跳跃在里面的灯火。 阴影像是流淌在白纸上的墨汁,淋淋漓漓地浇在角落里。 倏忽间,他好像明白了,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情况都在她的掌握里。 他好像平静下来了,适才的强势更像是先发制人的装腔作势,像是自然界的保护色一样,越是无力,就越是凶狠。 与真人和「夏油杰」缠斗的过程已经将他被束缚的岁月储存下来的咒力消耗一空,现如今要恢复也难免需要足够的时间。 手里能打出来的牌也被抽走,现如今坦白从宽,对双方都好。 -- 第404页 弥生月挑挑拣拣地问了与幸吉一些问题,有些问题听起来不着边,跟涉谷计划也没多大关系。 男孩疑惑的同时,还是回应了。 时间过了一会儿,灯盏里的蜡烛快被烧尽了,烛火越发得微弱,精疲力尽的那一刻嘶啦一声湮灭在空气里。 这一盏灯燃尽了。 她想要问的问题也问完了。 最先接触诅咒师和咒灵那一方的,不是他,而是总监部的某个高层,对方瞄准了他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认定了他需要「无为转变」,事实上他们的认知也没有错,他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弥生月沉默了一下,感觉怎么样? 与幸吉愣了一下,而后男孩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开口,非常好,能用自己的双腿走路,能正常呼吸的感觉,非常好。 「天与咒缚」对他来说是最恶毒的诅咒。 他非常讨厌真人和「夏油杰」,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确很好地完成了与他的交易,「无为转变」让他的身体无异于常人,这一点,他由衷地感谢他们。 恭喜你。弥生月说,你能见到他们了。 常年被束缚在阴影里的男孩有些颓唐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弥生月的话的时候怔愣了一瞬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走出了禁||闭室,铁铸的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合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叫住她。 接下来的时间,很难熬。 从他本人所知的情报里,那个女人是五条悟新婚不久的妻子,本人的力量即使放在咒术界也是少有人能及,从「夏油杰」身上得出来的情报里,她的术式应该是具有某种镇压和束缚能力的锁链,没见过,但是不容他人小看。 语言、举止、神态,所表露的情绪都太少,一时间他拿不准主意。 男孩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这个时候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粉红色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与幸吉几乎是马上认出了对方。 虎杖悠仁。 本应该立马被执行死刑的诅咒之王受肉||体,却因为五条悟的任性保下了性命。 是个非常幸运的家伙。 哟!对方举起手,宛若在逛街的路上偶遇一样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机械丸对吗? 与幸吉觉得他这个态度不太对劲。 我姐姐让我来给你送饭。樱花色头发的男孩举了举手里的东西,他这才认识到,那是一个保温盒子。 与幸吉: 这是断头饭吗? 我听歌姬老师说你没吃过东西,而已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虎杖悠仁絮絮叨叨地放下保温盒子。 与幸吉: 敢情这断头饭还是你亲手做的啊?! 被捆住双手的男孩只觉得荒谬,让身上还背负死刑的人给另一个马上要被执行死刑的人做断头饭,夺笋呐,山上的笋都被你们夺完了! 如此歹毒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弥生月:啊嚏! 弥生月:??? 虎杖悠仁在旁边絮絮叨叨了半天,取出筷子递给与幸吉的时候,对方半晌没接过去,他才注意到了捆在他手腕上的麻绳。 双方都愣住了。 与幸吉抬眼,眼神淡淡地看着虎杖悠仁。 小老虎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把筷子搁进了保温盒里,伸出双手抓住了捆在与幸吉手腕上的麻绳。 与幸吉:??? 虽然是用来束缚诅咒的绳子,但是遇到纯力量性的东西,它和普通的麻绳也没有什么两样,于是虎杖悠仁干脆利落地把麻绳撕了。 与幸吉:你是什么怪力大猩猩?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东堂会追着他叫兄弟了。 这样就可以吃饭了。虎杖悠仁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快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好好吃饭是身体健康的大前提。 与幸吉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门,铁铸的大门,暴力突破对目前的他来说,可能性不高,并且,倘若他踏出了这扇门,就真的和他们背道而驰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用想啦,只要你走出这扇门,姐姐就能知道。虎杖悠仁一针见血地说。 与幸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而后才慢慢开口,我也没想着要出去。 我知道,因为如果你出去了,就再也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了吧?虎杖悠仁说。 与幸吉的眉头跳了跳,愣神一样看着虎杖悠仁,名声在外的诅咒之王受肉||体,现实和传闻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干净到让人觉得他是个天真又愚蠢的家伙。 可是他却是说中了。 我怕寂寞。虎杖悠仁大喇喇地盘腿坐在地上,笑容好像是被雨水洗过的天空,一个人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与幸吉拿着筷子戳了戳便当盒子里的鸡蛋烧,沉默不语。 默认了他的话,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与幸吉在禁||闭室里又待了一段时间,禁闭室里没有计时的器具,也没有正常的日升日落,他无法得知具体时间。 -- 第405页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等待变成了一件煎熬的事情,终于在某个时间点,面前的铁门被打开,金属摩挲的声音格外的清越。 机械丸。 男孩的眼皮动了动,熟悉的声音,这是他的老师的声音。 红白的巫女服,脸上的疤横贯了大半张脸,他的老师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歌姬老师。 歌姬老师。他笑了笑。 歌姬老师皱了皱眉头,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只是第一次不是隔着显示屏和老师面对面。与幸吉笑了笑,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歌姬老师松了一口气,我们出去吧。 他听到了沙沙的风声,天空铺满了柔软的云朵,无垠的苍蓝色像是晕染在白纸上的蓝墨水,浅金色的阳光落在皮肤上暖融融的。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翻涌,宛若马上要决堤的洪水一样翻涌。 终于能好好地在这个世界行走了不是吗? 他敢肯定这里不是京都。 歌姬老师告诉他,这里是东京咒术高专。 弥生月和七海建人把他带了回来,家入硝子给他做了简单的治疗,五条悟在这段时间为都在和高层做沟通。 你真是个冲动的孩子。提到这件事情,饶是对学生好脾气的歌姬老师也忍不住想要在学生脑袋上来一拳的冲动,擅自和诅咒师与咒灵做这种交易,一个搞不好,你就没命了。 与幸吉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丧命的事情就好了。 是我太弱了。 因为弱小,是所有事情的原罪。 因为弱小,所以没有别的方式能选择,只能选择风险最大的方式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赌上自己的生命和未来。 歌姬老师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学生的脸,连学生证上的大头照都是他的咒骸,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位学生进行面对面地进行对话。 男孩的脸很清秀,是现下大部分女孩都会喜欢的类型。 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是朝气蓬勃的,而不是一个风中残烛一样的老人。 心情复杂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听到让人火大的声音更让人生气了。 哎呀,是歌姬和间谍同学呀! 前一秒端庄柔和的女性,下一秒表情骤然阴森如豺狼,泥石流般剧烈的转变把学生吓得心肝抖了两抖。 五条悟。嘴角上弧度往下一垮,老大不高兴的歌姬老师看着来人,一如当年那个看到嫌狗憎二人组的女子高中生。 但是不可否认,这次,她欠五条悟和弥生月一个人情。 两个人,一个白头发,一个红头发。 与幸吉认出白头发个头高的男人是五条悟,红头发个头小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弥生月,对方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宛若不曾起伏的湖水,旁边的五条悟兴奋得宛若孔雀开屏,精神抖擞得要命,这样一看过去,他们怎么也不像是会成为夫妻的样子。 嗨依,间谍同学!五条悟一边挥手,一边大喊,高兴得宛若一只精神抖擞的大猫咪,恭喜出狱哦! 与幸吉嘴角抽了抽,目光却落在弥生月身上,你们根本没有认真关我的意思吧? 没有。弥生月坦然地说,如果你跑了,你的目的也就落空了不是吗? 与幸吉顿了顿,缓缓开口,你一开始就知道? 看到水库里的输液管就知道了。弥生月说。 乱七八糟的输液管,宛若缠住蝴蝶翅膀的蜘蛛丝。 那是一个不得不深藏在黑暗里、向往太阳的孩子。 如果他从东京咒术高专的禁||闭室里逃出去了,那么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太阳。 这一点,他做得比当初的她要好,他知晓自己向往的东西为何物,她到临死之际都是傻乎乎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要死了。 你不会死,还能见到他们。弥生月说,恭喜你。 温暖的风,在山麓间奔驰,挤作一团的灌木在风里舒展枝叶,头顶的天空宛若被溪水冲洗过一样,泛着剔透的蓝。 金色的阳光把脚底的草皮烫得温暖松软,斑驳的树影摇曳在额前。 但是别高兴得太早。人高马大的最强笑嘻嘻地握住妻子的手,丝毫不在意被喂狗粮的其他人感受,只是把你暂时转交给我负责了而已。 京都校那边你是暂时回不去了,回去的话,乐岩寺校长会拿着他的拐杖当场祓除你的哦!五条悟的语气超级夸张,却不忘记损一损对方学校里的烂橘子。 这是实话实说,京都校的校长,的确会这么做。 我知道,接下来我会听从你的安排。与幸吉说。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完美的结局,利害永远是纠缠在一起不可分割的,看到利益,就势必会有代价。 可是人活着这一生,总需要去执着些什么东西才能继续活下去。 执着到足以让人忽视掉得到利益需要付出的代价。 很幸运,他得到了一个算是不错的结局。 -- 第406页 幸运的人,不只是虎杖悠仁一个。 与幸吉笑了笑。 他还有机会的,有机会同他们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涉谷,快了。 感谢在2022-04-17 20:32:52~2022-04-20 12:3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别鹤 20瓶;咸鱼的快乐你不懂 10瓶;荠苨 4瓶;玫瑰 2瓶;寒心月、可乐去糖加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涉谷(一) ============================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仿佛永远落不下来的天空。 弥生月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优于常人太多的五感,人一躲起来,几十颗,几百颗,几千颗心脏起搏的声音就像是突然被擂起的鼓,震耳欲聋地奏响,声音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另一方面是因为咒灵,从身上宣泄出来的负面情绪堆积而成的怪异生物,永远在角落里发酵、腐烂。 第一次察觉到「咒灵」这种东西的时候,她还住在东京,还在念幼稚园,春去冬来,枝头樱花零落枝头又裹上素色的银霜,乌黑的枝桠在雪白的世界里宛若酣畅淋漓的一笔墨迹。 每年都会如约到来的寒暑春假,上课会打响的上课铃,放学会敲起的下课铃。 随着时间的推移,弥生月逐渐发现比起上课铃,和她一起坐在课室里的小萝卜头们更喜欢下课铃,就像家长和老师之间流传的一句话一样,上课像条软绵绵的毛毛虫,下课就是活蹦乱跳的龙。 不要怕,弥生月。 妈妈很担心她会因为被留在幼儿园难过,上课铃快要打响了还不放下心来。 妈妈弯下腰,摸摸她的头发,和她截然不同的乌黑头发从鬓角垂落,仿佛一抹流丽的云雾。 放学了我就会来接你的,你不要怕。 把她送到幼稚园大门口的时候,妈妈看到了很多小孩子在哭,突然被送到了陌生的环境,还必须在父母不在的情况下,小孩子难免会哭会闹。 可是她的红毛团子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无喜无悲的样子仿佛挂在商店橱窗里的精致小镜子。 妈妈蹲下身,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真希望你能笑一笑呀。妈妈突然笑了起来,希望这里的孩子能让你学会笑。 弥生月不解,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妈妈的黑色眼睛,仿佛无机质的金属一样。 弥生月还记得自己念幼稚园的班级叫做企鹅班,门口的牌子上挂着几只圆滚滚的胖企鹅,有一只特别大只,特别大只的胖企鹅带着几只小只一点的胖企鹅。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都很闹腾,同样的也很容易闹在一起,当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玩伴和玩具之后,孤零零一个的红毛团子就变得更显眼了。 弥生月不爱和其他孩子在一起,不爱玩拼图,也不爱搭积木,不爱做游戏,就连最基本的说话也兴致缺缺,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同班级里的孩子认为是个哑巴。 你是哑巴吗?流着鼻涕的小孩子插着小蛮腰,力图让自己变得威猛高大一点。 发呆的弥生月回过神来,告诉他,我不是哑巴。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一种特别神奇的生物,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就让他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表情老震惊地看着弥生月,长大了嘴巴。 快看啊,她说话啦! 只是说话而已。 特别响亮的一声大喊,直接吸引了企鹅班所有孩子们的注意力,一个接一个往这边蹭过来,一双眼睛比一双眼睛要亮。 最先发现她说话的那个孩子抬着下巴,一副超级骄傲的表情,仿佛干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丰功伟绩,非常高兴地对大家说是我让她说话的,我让小哑巴说话了。 你真的会说话呀? 你会写字吗?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红色的? 窗边突然吹进来了一阵凉风,吹得所有的孩子都瑟缩了一下,但是仍然不愿意放弃让她再次开口说话。 放在窗边的书本被风掀起了书页,哗啦啦的声音,夹杂着像是群聚在一起觅食一样的小鸡仔的叽叽喳喳。 弥生月不再说话,专心自己的发呆事业。 没有听到她说话的人一致认为流鼻涕的小孩是在撒谎,想要通过撒谎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哑巴怎么会说话呢? 我没有撒谎!被大家认为撒谎的小孩跑上来抓住了她的肩头,涨红了脸,鼻子下还挂着鼻涕,睁大眼睛瞪着她的眼睛,你快说话!不然大家都觉得我撒谎了!你快说话! 她茫然地任由小孩抓着,不做反抗也不做解释,愣神一样看着小孩的头顶,鲶鱼一样的奇怪生物,将长长的尾巴绕到了小孩的脖子上,扁平的头颅趴在小孩的发顶,时不时张嘴,扭曲零碎的音节宛若录音机里被扭曲过后的音频。 它在笑,嘿嘿嘿地笑。 你是故意的! 它笑得越大声,小孩就越生气。 她注意到了,没有人听到它在笑。 -- 第407页 你故意让我被大家嘲笑!流鼻涕的小孩朝她的肩膀上使劲一推,也许是小孩子的身体平衡能力不是那么好,她摔到了地上,但是不疼,地上铺的榻榻米很软。 推倒她的小男孩自己却哇哇大哭起来。 她茫然地看着他哭,茫然看着老师手忙脚乱地过来劝架,茫然地看着小孩一边哭,一边打着嗝指着她说她是个坏孩子,嘈杂的声音仿佛雪花屏时候的电视机,乱哄哄地挤作一团,鲶鱼一样的生物发出的笑声,在小孩子的哭声和老师哄孩子的声音里,越发得尖锐扭曲。 也许看到仅仅只是一个偶然,在那之后,她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它们的身影。 没有看到,不代表不存在,她的五感已经告诉她,它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落里,甚至就在她眼前。 冬日的霜雪融化过后,老旧的宅院里,繁重的樱花压弯了枝头,两个穿着黑色制服领口别着漩涡纽扣的少年扒在她家的围墙外,个子高上一点的那个,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就像是此时被雪水洗涤过的天空,无垠苍穹一样的苍蓝。 除了姐姐的红色,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2018年10月31日 19:00 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400m的「帐」。 没有一点预兆,像是有人提了一桶黑色的油漆,从天空之上兜头倾泻,半圆的「帐」落地。 落下「帐」的人手段很高明,比起上次在高专落下的「帐」,这一次还带了阻挡电波信号的作用,并且「帐」本身不拒绝术师的进入,同时术师也无法对「帐」进行攻击。 胀相给他们提过醒,万圣节当天,涉谷会聚集起大量的人类,而「夏油杰」和特级咒灵们则是以这些聚集在涉谷的人类为踏板,跳上封印五条悟的目的。 涉谷是当地一带非常重要的经济圈,周围聚集起了大量的人类活动,仅仅是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恐怖袭击就调动转移人群,显然是不可能的。 人类的数量太过庞大,即使没有涉谷,也可以选择其他人流量庞大的地区,人类有太多可以群聚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没有万圣节,还有盂兰盆节,还有夏日祭,各式各样的群居性活动,躲过一次万圣节,还有无数次万圣节。 上面为了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决定由五条悟独自平定涉谷的骚乱。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基于去年处理「百鬼夜行」的经验,向高层提交了应对措施,并对敌人的未来的计划走向和布局进行了缝隙,然而全部都被高层驳回。 咒术总监会对所属高专的术师拥有直接管辖权,所有的咒术师都被强制性要求按兵不动,留守在「帐」外,不可随意进入地铁站。 万圣节的涉谷,地铁站里人流量巨大,人流量越大的地方,越容易产生骚乱,咒术师和咒灵,还有混在其中的诅咒师,三方倘若产生冲突,这种骚乱无疑会被成倍放大,届时的损失,惨重到什么程度,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具体估算出来。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莫过于 五条悟一个人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收到消息的时候,弥生月靠在辅助监督车上的副驾驶座的靠背上,视网膜映出没有星星的天空。 天幕是黑的,黑色的天幕底下,挂在建筑物上的霓虹灯亮得人眼花。 夫人?坐在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开口。 弥生月没回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叫的是自己。 弥生月顿了顿,是在叫我吗? 嗨依。辅助监督捏着方向盘,透过车窗,目光落在弥生月刚才一直看的方向,没有星星的夜空,星星的光辉仿佛都被吞没了,高高的楼层上立起的广告牌挂着一圈又一圈的霓虹灯,亮得人眼花。 空气再度陷入了安静,弥生月的目光似乎又回到了漆黑的夜空上。 辅助监督被这样的安静弄得受不了,试图找个话题,你是在担心五条先生吗? 弥生月愣了愣,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他很强,如果真的有一方要遭殃,遭殃的也是别人。 言下之意是根本不用担心对吗? 捏着方向盘的辅助监督汗津津地想,只能心说五条家的家主夫人果然同寻常女人不一样。 可是会担心也是难免。弥生月又说。 辅助监督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而来。 人太多了。 弥生月看着茫茫然的夜空,分明底下林立着层层叠叠的高楼,这片天空却始终空荡荡的,格外孤单。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慢慢数着数,以前和妈妈一起躺在屋檐底下的地板上数过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怎么数也数不完,数着数着就忘记自己数了多少星星,数着数着自己也睡着了。 但是这里没有可以让她数的星星。 于是她只好数自己的年纪。 但是她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活了多久。 五条悟二十八岁,她二十五岁。 二十五年前的她没有五条悟,没有五条悟的她也不会去数星星,也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 数到二十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 第408页 弥生月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看到了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五条悟。 弥生月滑开了接听页面。 弥生月。五条悟的声音有点平静,可能是平静过头了,居然有点不像他,又或者是他那头的声音很嘈杂,人山人海的,虽然自己家的猫咪闹腾的要命,但总归是一只猫。 这个时候居然有空打电话。 不过对方是五条悟的话,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弥生月顿了顿,慢慢地开口,五条。 我突然很想见你。弥生月说。 电话里的声音还是吵吵囔囔的,五条悟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沉默了一下,而后一声非常突兀的轻笑声在无线电里响起。 我也很想你。五条悟的声音沉沉的,片刻之后,他又嘟囔起来,都结婚一个多月啦,你怎么还是叫我的姓氏呢? 弥生月怔愣了一下,称呼这种问题,叫多了自然就成了习惯,结婚一个多月,她居然都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习惯是很可怕的力量。 那换一个吧。弥生月弯了弯眼睛,悟。 五条悟的声音又停顿了一下,心情非常明显地变好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老婆也不在身边,他能当场抱着老婆呼噜呼噜蹭蹭。 我会马上解决掉所有的事情去找你。五条悟说,晚上的宵夜想要吃蛋糕。 我陪你。弥生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你要去做什么我都陪你。 蛋糕应该不适合当做宵夜吃,但是偶尔放纵一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乖乖等你亲爱的丈夫回来哦~ 黏黏糊糊了好一会儿之后,五条悟终于舍得放下了手机。 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有进食的辅助监督莫名觉得很饱,刚才的狗粮齁人。 电话那边彻底没有了声音,弥生月摁灭了手机屏幕,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伸手拉开了车前窗下的储物箱,翻出了一张地图。 地图在眼前被展开,蛛网般密集的交通干线映入视线里。 辅助监督张了张嘴,愣愣地开口,夫人,你这是要? 人太多了。弥生月从底下抽出一支笔,在明智神宫前站2号出口侧打上了圈,笔是红色的,红得扎人眼睛。 麻烦的事情不只是咒灵和诅咒师,那些人和「帐」会把事情变得更麻烦。 冒牌货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封印五条悟的时间和地点,放在人流量巨大的涉谷。 伊地知先生给她发来了一点东西,涉谷目前已知落下的「帐」有两个,一个是覆盖了整个地铁站,将普通人困在其中的「帐」,另一个则是在其内侧以副都心线站台为中心,禁止术师入内的「帐」。 抓着笔的手不自觉地开始用力,笔尖在地图上直接戳出来一个洞来。 我说过,我会陪他到最后。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弥生月扔下了笔,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沉闷的一声过后,车门被合上了。 晚上八点,明治神宫前站附近的人很少,上面临时封锁了通往涉谷的交通干线,地铁站的入口更是拉起了警戒线,明令禁止无关人员靠近。 吵杂的交谈声,宛若无数只皮鼓擂起一样的心脏起搏声,在底下5层的站台上挤作一团。 原本聚集在地铁站内的普通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赶到了地下5层的副都心线站台。 嘎吱嘎吱 筋骨被扯断,肌肉被撕裂,突兀的咀嚼声突然在地下2层响起,仿佛地狱里的恶鬼在进食。 她来对地方了。 弥生月想。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毛要去找自己的猫猫啦! 篇幅可能会写得长一点,涉谷的篇章(=^▽^=) 感谢在2022-04-20 12:39:11~2022-04-24 11: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传颂FGO中毒的猫、圣女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小皮皮 299瓶;白云泡芙 7瓶;21432841、绷带精 5瓶;晨星启明、荠苨 2瓶;游魈鱼、Estella、咸鱼精、????悬??溺?、爱猫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涉谷(二) ============================ 人总是会执着于,对自己来说,遥远而不可及的东西。 就像贫穷的人执着于财富,孤独的人渴求他人陪同,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哪怕紧紧只是缩短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也要够着,这也许就是人类烙印在骨子里的贪婪。 从人的负面情绪里生成的「诅咒」很好地继承了人类这份特性,弱小的咒灵会群聚在一起,抱作一团,以图生存,流出的诅咒汇聚、膨胀,身躯变得庞大,牙齿和爪子变得锋利,思维越发地接近身为「源头」的人类,继承人类的恶意,继承人类的贪婪,啃噬人类的筋骨,吞噬人类的血肉,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吃殆尽。 这是被人类所恐惧的「蝗害」,过境之处,一片荒芜,徒留人间炼狱一样的大地。 学会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思考的「诅咒」对自己的智商也意外地很执着,从打照面开始就一直在强调自己很聪明,并且试图证明弥生月没有他聪明,来展示自己超出人类的智商。 -- 第409页 弥生月对自己聪不聪明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执着,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人认为是个笨姑娘,聪明这种事情很少有时候能跟她搭上边。 但是她没有要跟蝗虫搭话的意思。 它吃了人,它在她面前活生生地把一个人的头骨咬碎,撕扯筋骨,吮吸血液,活生生的人在它们眼中就跟一条鱼没什么区别。 口中咀嚼着碎肉和骨头,大方地向弥生月炫耀自己的智商优势,凭借这种优势,它能尝出被改造过之后的人类与和没有被改造的人类的口感。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以前看的一档美食节目,主持人和居住在沿海城市的厨师探索了制作鱼子酱的过程,比较传统的一种方式是直接用刀刨开怀孕的母鲟鱼的肚子,取出里面成堆的鱼卵。 被啃食掉头颅的尸体被蝗虫咒灵丢弃在了一边,弥生月又想到了美食节目里,被取尽了肚子里的鱼卵丢弃在角落里的母鲟鱼瞪大的鱼眼和空荡荡的腹部。 腥臭的血液宛若泼瓢一样溅上了天花板。 弥生月拔出刀,在血腥味弥漫的通道里奔驰,扎眼的功夫就骤然出现在蝗虫咒灵的眼前,干脆利落地挥下一刀,刀刃砍断骨骼,没入血肉,一声嗤响过后,血液擦着刀锋旋出半圆的弧度。 蝗虫这种生物,本身具有惊人的咬合力,从人类对其的憎恨和恐惧里诞生出来的蝗虫妖怪也承袭了人类对这种生物的印象特质,单单是能把人坚硬的头骨咬碎,就已经能看出它那张嘴绝对是麻烦。 刀身微微一偏,横砍着过去的一道,刀尖从咬合肌一路滑到下巴,粘稠的鲜血沿着半圆的弧度,从天花板一直溅落到地板。 上下颌的咬合力被废掉了,它也暂时没有办法向弥生月说明自己比她聪明这件事情,只能徒劳地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一个破破烂烂的风箱。 手里的刀柄旋转,刀锋急剧往下坠落,割断血管,切入血肉,断裂的肢体滚落地面,空气里充斥着咒灵血液的污秽气息,刀锋当的一声,刀锋没入了地面,腥臭的血液再次喷溅而出,像是路边突然溅落的雨水,咒灵急剧伸长的尾部被钉在了地面。 弥生月松开了刀柄,头微微一偏,躲过了轰过来的拳头。 五指收拢,紧握成拳,黑色闪电一般的光芒在甬道里炸开,在蝗虫咒灵逐渐收缩的瞳孔里,世界沉没在一片黑白色彩的永恒寂静里。 炸裂的碎肉和腥臭的血液迎面泼了她一身,黑闪掀起的狂风撕扯着额发。 地下二层归于一片沉默之中。 蝗虫咒灵的尸骸像是火后余烬一样,消弭在空气里,留下一地的猩红。 弥生月拔出了之没入地缝里的刀,挑出了没入地面被层层符纸包裹住的钉状物体,余光督见了破破烂烂的指路牌,她干脆利落地砸烂了这东西,把刀塞进了刀鞘里,提着刀往楼梯的方向狂奔。 曾几何时,人类是这颗星球上最顶级的猎食者,没有老虎狮子一样强健的体魄,没有野狼一样的凶戾,也没有棕熊一样庞大的身躯,却能在这颗星球上铸造起钢铁的城市,将比自己强大太多的生物逼入绝境。 然而面前展现出来的光景却是截然相反的样子。 曾经一度是捕猎者的人类,成为了逃窜的猎物。 成片成片的阴影像是白衣服上洗不掉的浓重墨迹一样盘踞在地下三层,成片的改造人和普通人混在一起,凄厉的哀嚎和尖锐的嘶鸣震得她大脑嗡嗡作响,人类疯了一样往地下四层的楼梯口逃窜,人挤着人,人踩着人,踩踏声、悲鸣声像是潮水一样漫上来,挤满了整个地下三层。 弥生月一脚踩在墙壁上,接着力道跃起,一刀砍下已经把大半个人头塞进嘴巴里的改造人的脑袋。 劫后余生的人还没有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缓过来,呆呆地看着头颅滚落地面,直到弥生月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指着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口。 往那边跑。弥生月说。 那人终于缓过头来了,看着楼梯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上面有怪物!男人惊恐地说。 地下五层的地铁已经成了他们逃生的希望。 死了,我杀了。弥生月的声音冰冷如冬日寒霜,想要活命就往那边跑。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弥生月已经不再跟他继续搭话,转身扎进了改造人和普通人的狂潮里。 就像是电影里的世界末日一样,这些改造人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地铁站里的,毫无征兆地出现,毫无征兆地开始啃食周围的人类,活生生的人,被撕扯掉四肢和肌肉,骨头混着碎肉被塞入口中,鲜血淋淋漓漓地溅落,目睹了第一个人的死状之后,所有人的恐惧都在一瞬间飙高,本能地掉头往没有怪物的地下五层逃跑。 人挤着人,人踩着人,哭泣的破音和尖锐的嘶吼混作一团,小孩与大人,男人和女人彼此挤作一团,像是拥挤的鱼群,又像是集体遭受驱赶的家畜。 弥生月拔出了刀,空出来的一只手伸手从改造人的嘴边拽走了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把她扔到了嘶声尖叫的女人手里。 刀锋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地没入了改造人的血肉之中,一声嗤响过后,血液裹着刀身从改造人的□□抽离,果断调转方向,横砍着过去削掉了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的改造人的半个脑袋。 -- 第410页 被砍掉的半个脑袋沿着抛物线坠入了人群,但是恐惧还在继续,骚乱也在蔓延,弥生月不停地穿梭在人群里,一边挥刀砍杀改造人,时不时还得伸手拽过一个倒霉蛋扔到一边去,拥挤的人群隔开了距离,她亲眼看着一个改造人咬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把他甩上了天花板,血液爆浆一样淋淋漓漓地浇了底下的人一头。 恐惧和骚乱进一步升级。 人太多,也太过吵闹,她的大脑却意外地冷静,人的血液混着改造人的血液泼到脸上的时候,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挥刀。 通往地下五层的入口其实并不远,三分钟,不,只需要两分钟就够了,但是却却又很远,隔着人声鼎沸的浪潮,刹那间,宛若遥不可及的奇点。 她明白自己不可能救下这里所有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尽可能地救,目前她想到的救人的最优方法就是把这里的改造人杀光。 明治神宫前站副都心线的地铁开往涉谷,涉谷目前的情况,如果再有载着乘客的地铁开往涉谷,简直是在复杂的情况下又雪上加霜了一笔,对方特地选择了开往涉谷的副都心线,无疑是冲着五条悟去的。 人越多,对五条悟越不利。 弥生月看着争先恐后往入口处挤的人群,改造人的数量很多,人群太过惊慌和恐惧,她可以花时间去搞定穷凶极恶的改造人,却安抚不了恐惧的人群。 这个时候如果是伊地知先生在场,应该比她更派得上用场一些。 底下四层,通往地下五层的自动扶梯挤满了人,乌泱泱的一大片,像是泛滥的黑藻。 地下五层,副都心线的站台上挤满了人,每一张脸都充斥着不安与恐惧,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黑黝黝的隧道,压抑的泣音和隐隐约约的叫骂声浮动在空气里。 弥生月提着刀,穿过翻涌的人群。 恐惧和不安淹没了整个地铁站,人群已经没有基本的交流能力,弥生月拎起刀,刀锋干脆利落地废掉了正在运营的自动扶梯,被切断的电线爆发出亮眼的火花,人群惊恐地后退,一瞬间,怨恨和愤怒代替了恐惧和不安。 滚回去。 没有等人群再度发声,弥生月提着刀,站在自动扶梯和人群之间,宛若一道不可撼动的分水岭。 谁过来,我就宰了谁。弥生月听到自己这么说。 面前的女人拎着刀,刀身上还沾染着黏糊的血迹,衣料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在深色的衣料上晕染开来,白皙的脸颊上,血迹猩红刺目,倒是真有那么几分杀人狂魔的意思。 地铁站的温度一瞬间掉到了冰点,难以言喻的寒意弥漫在空气里。 人群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一时间被磅礴的杀意震慑,无法动弹。 效果很是不错,弥生月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翻身越过自动扶梯,跳到了挤满人群的地下五层,踹掉了挂在头顶的指示路牌扔到了自动扶梯前,再度警告蠢蠢欲动想要到地下五层去的人群。 她不知道这样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有警告总比没有好。 弥生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我知道你在这里。 真人。 这么多的改造人,想要证明自己身不在此都是个难题。 啪啪。 空气里响起突兀又轻快的鼓掌声,面颊上划着缝合线的咒灵闲庭漫步一样拨开了人群,脸庞上挂着小孩子一样的笑容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被迫移动的人看不到咒灵,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满脸惊愕地发出一声充满疑惑的咦。 所有人都在看着弥生月自言自语一样,隔着茫茫的人群和空气对话。 哎呀~真人伸手绕过垂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脸上浮现出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你来得太快了呀,我都还没有准备好~ 模样肖似咒灵的咒灵在人群里张开双手,仿佛要隔着人群递出一个送给友人的拥抱。 你看。他抬手,摸摸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人的头顶。 被触碰的男人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却无法看见对方,一瞬间,战栗的鸡皮疙瘩沿着脊椎爬满了全身。 什么,什么东西? 男人的双腿战栗着,不安地张嘴大喊。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面,适才被弥生月强行拽住的镇静岌岌可危起来。 他看不到我!真人撇了撇嘴,看不到我可是还是很害怕呀~人类害怕的事情太多啦~ 划满了缝合线的脸庞荡漾着天真的笑意,真人双手一摊,弥生月握着刀柄的手指发白。 人类的数量也太多了他微笑起来。 适才被他触碰过的男人的眼球,一瞬间从眼窝里炸出,宛若火星子哔啵一声在人群里炸开,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汹涌而来的改造人,像是群起的野兽一样,朝她扑过来。 弥生月的眼珠微微转动,在真人哇哦好害怕的戏谑表情里,一刀将最先朝她扑过来的改造人一分为二,腥臭的鲜血粘着刀身下滑,手腕翻转,偏转的刀锋振落了血迹,转头迎上下一个改造人。 周围的人群看不到真人,但是可以看到具有肉||体的改造人,他们惊恐地后退,惊恐地看着被改造人围在其中的红发女人,刀锋重复着没入、抽离改造人身体的动作,此起彼伏的嗤响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全身发冷,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 第411页 真人站在惊慌失措宛若兔子一样惊恐逃窜的人群里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鼓掌。 弥生月一把掐住了一个改造人的颈脖,把它扔上了天花板,握刀的手一挥,刀尖刺穿了改造人的喉咙,腥臭的鲜血像是打下的雨水,泼了她满脸。 走楼梯!去第四层!去外面,别留在这里!弥生月发出近乎是嘶吼一样的呼喊声。 慌乱的人群已经失去理智,压根就丧失了区分他人言语对错的能力,本能地知道留在这里是个死,争先恐后地往楼梯上挤,仿佛涌窜的鱼群。 地面微微战栗,钢铁铸造的车轮振动车轨,轰鸣地面,刺目的灯光划破了隧道深幽的黑暗,钢铁长龙一样的地铁滑入了车轨。 弥生月的瞳孔止不住地收缩起来。 地铁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别过去!弥生月大吼。 然而没有用,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往楼梯前挤的人群分出了一部分,争先恐后的往车厢里挤过去,乱七八糟的手在乱潮里挥动,努力地想要够着车厢,然而刹那间却丧生在改造人的口中。 人群里的特级咒灵伸手,拍拍这个,摸摸那个,一个又一个改造人从他的手里冒出来,宛若小孩子捏橡皮泥一样轻松自在得很。 上面已经紧急调停了去往涉谷的地铁,这班地铁也会暂时滞留在明治神宫前站,真人要做到的,就是让这班地铁继续前进,开往涉谷。 这个地铁站一共有五层,前四层都被他放了改造人,目的是把这个地铁站里的普通人驱赶到第五层的站台上。 他的目标是这班地铁,还有这个地铁站里所有的人,把这里所有人变成改造人塞进这班车里,再送到五条悟面前。 上了这班车的人,通往的是地狱一样的涉谷,没有赶上这班车的人,会面临着被真人变成改造人的风险。 会有咒术师闻讯而来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有想到,来人居然如此迅速,在他的工作完成之前就抵达战场。 周围的人类太多了。 她的术式的覆盖范围太广,贸然发动术式,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周围的普通人。 她和真人的区别在于,她会因为普通人的性命束手束脚,但是他不会,人类在他手里,跟可以随便改变形状的橡皮泥没有区别。 弥生月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膨胀,蛛网一样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里,她听到了鸟类振动羽翅的声音,嘶哑的鸦鸣纤细得宛若一缕丝线一样传入她的听力范围里。 弥生月挥动手里的刀,银白色的弧光在空气里一闪而逝,血红色的花朵接连炸开之后,她反握住了手里的刀柄,把手里的刀朝真人掷了出去。 突然改变的攻势让真人也愣了半晌,刀锋直挺挺地没入了他的胸口,咒灵的血液在空气里飞溅,这种程度的伤对可以随意改变肉||体形态的他来说不足为据,真人想要把胸口上的刀拔||出来嘲笑一下弥生月,却不想,弥生月在下一刻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 被抓住衣领的特级咒灵整个人腾空而起,直接被扔进了车厢里,一头撞进了车厢里,金属的护栏被撞得扭曲,车内被焊得平整的铁板像是被揉过的纸张一样褶皱起来。 弥生月像只豹子一样在人群里起跳,越过人群,跳入了车厢,伸手拽过一脸惊恐驾驶员,把人车厢里扔出去,而后又用相同的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留在车厢内的几个乘客扔了出去,一把拽过扶手,嘎啦一声,暴力合上了车门,拉下了操纵杆。 黑黝黝的隧道里,再次响起列车的轰鸣声,车轮在铁轨上擦出绚烂的火花,破破烂烂的车厢摇晃着往前奔驰。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弥生月暴力拆下了车门边的金属扶手,抄起扶手砸到了地铁车厢连接处,晃当一声,最前端的车厢与后面的几节车厢断开,被断开的车厢连同里面的乘客被留在了站台。 载着她和特级咒灵的车厢在呼啸的黑暗里奔驰,隐隐约约的,她听到了隧道另一端传来的嘶哑的乌鸦鸣叫和少年的呼喊出来的一声姐姐。 弥生月站在狂风呼啸的车厢断口前,看着砸进另一边缓缓爬起来的特级咒灵,眼底流转着熔岩一样的色泽。 真人抽动了一下嘴角,显然没有料想到这个发展情况,一时间,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只能哎呀呀地喊疼。 弥生月鸟都不鸟他,狂风撕扯红色的头发,眼底恍若有岩浆流动,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宛若凛冬时节的气温,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去见五条悟。 --------------------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人:我特码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突然不想干了:) 壶宝:我单知道五条悟不做人,我却不知道他老婆也不做人。 花御:@#*#amp; 壶宝:听不懂快闭嘴! 花御: 脑花:保持微笑jpg. 烧脑的一章,求评论QAQ 虎子和冥冥来了,后面的改造人可以交给他俩,小红毛果断把真人扔上车,自己跳上去,关起门来打真人(≧omega;≦)/ 感谢在2022-04-24 11:52:24~2022-04-25 11:1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412页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八条条条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吉妮维娅 305瓶;胖白白 100瓶;黑泥哒宰 20瓶;魂酱、筝成林 5瓶;21432841 4瓶;寒心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涉谷(三) ============================ 模糊的黑暗里,她恍恍惚惚听到了铃音。 天空笼罩着雾霾一样沉沉的蓝色,金色的神乐铃骤然振响,水波一样清澈的铃音驱散了混沌。 古老的樱木下,纯白的大雪淹没了扎入地底的根系。 她看到了开得烂漫流丽的樱花,沉甸甸的花朵压弯了枝桠,樱枝上裹着细软的白色霜雪,系在枝头上的红绸在风里飘忽。 素色的手腕振动,铃声一起一落,恒古不变的海风卷着海鸥的嘶鸣,起伏的海水荡漾起金色的晖光。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收拢起来,宛若被舞台上突然被扯掉的幕布,黑暗里响起铁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呼啸的狂风撕扯着空气,她在一片漆黑里,慢慢睁开了熔岩一样的眼睛。 车头的车厢与车身断开,原本坐在车头驾驶座上的驾驶员也被人扔了下来,地下五层的站台上依旧乱糟糟的一片。 黑黝黝的隧道里突然想起了乌鸦的嘶鸣,锋利的斧头分开空气,撕扯出凶戾的罡风,身材纤细的女性挥动着手里的斧柄,干脆利落地砍掉扑过来的改造人的脑袋。 和冥冥小姐一起到达明治神宫前站地下五层站台的虎杖悠仁只来得及看到车厢被断开的那一瞬间,车窗里一闪而过的红色。 他认出了那是姐姐的红色。 站台里乱糟糟的一片,改造人支离破碎的扭曲尖叫和人群里爆发出的踩踏声、怒骂声,哭嚎声,混在一起,像是席卷一切的沙尘暴,黑黝黝的隧道里呼啸的风声和铁轨的轰鸣逐渐远去。 五指收拢,紧握成拳,虎杖悠仁一拳把扑过来的改造人砸下来站台,看着地铁消失的方向,黑黝黝的隧道仿佛是巨兽张开的嘴巴,蔓延着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只来得及呼喊出一声姐姐,声音便淹没在远处雷鸣般炸响的轰鸣里。 理智告诉虎杖悠仁,现在处理掉留在站台上的改造人,救出这里的普通人才是最优先的事情。 冷静点,虎杖同学。挥动着长斧的女性闭着眼睛,却丝毫影响她手里的动作,一边灵活地挥动长斧,一边开口提醒虎杖悠仁。 她是故意的。冥冥小姐侧身躲过了扑过来的改造人,尖锐的指甲几乎是擦着女性柔软的脸庞过去的。 五指微微伸展,手里的动作变换,急速旋转的斧柄在空气里留下的残影一瞬即逝,锋利的斧头将改造人的身体一分为二,冥冥小姐抬脚把尸体踹下了站台,黑黝黝的站台下响起一声沉闷的重物坠地声。 制造这些东西的特级咒灵估计也在那班车上。冥冥小姐一边挥动着长斧,一边说,只要他在这里,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是改造人,在他重新制造改造人之前,把他带走,这里的人才能幸免于难。 我知道。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双拳,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一样,绷紧了脊背,做出预备动作。 现在这里,由我们接手。 男孩的声音坚定如铁匠锻造兵器之时,击落的重锤。 涉谷地铁站 东京的交通非常发达,熙熙攘攘的城市底下,遍布着宛若蛛网一样的铁轨,就像是人类身体里的血管流动着血液,盘根错节的交通干线每天都在输送数不尽的人流。 东京地下铁副都心线是东京地下铁运营的一条地铁线路线路,自埼玉县和光市的和光市站至东京都涩谷区的涉谷站,途径明治神宫前站。 东京地铁底下五层,轨道两侧的站台上挤满了人。 人类热衷于庆祝各种各样的节日,有太多的理由能把不相干的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10月31日,今晚上恰好是万圣节前夜,从遥远的西方,跨越古老的山脉海河而来的鬼神节日到来的前夕,数不清的人聚集在涉谷,眼角余光粗略地扫视了一边四周,有人戴着巫师帽,有人提着南瓜,有人头上顶着兔子耳朵发饰。 据说小孩都喜欢在这天晚上,穿着奇怪的衣服,扮成各种各样的小鬼,提着南瓜灯,挨家挨户敲门向大人索要糖果,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会很生气,没有给孩子们糖果的大人会收到生气的孩子们的恶作剧。 如果没有这一出,五条悟觉得他应该会跟弥生月要糖果。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单看年纪就知道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但是也没有规定说成年人不能在万圣节前夜跟自己的妻子要糖吃。 他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咪,最好的妻子怎么会拒绝最可爱的猫咪要糖吃的请求呢? 五条悟跳下了站台。 铁轨下的枕木整整齐齐地铺开,长长的铁轨从黑黝黝的隧道滑出,宛若并行的黑蛇。 他整好以暇地站在两道并卧的轨道之间,两手松松地抄进口袋里,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与站在隧道另一边的咒灵们对峙。 -- 第413页 要是再输了,可就找不到借口了哦? 五条悟侧了侧脑袋,目光兴致缺缺。 与他对峙的老熟人火山头咒灵磨了磨牙,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咬死这个拿鼻孔看人的家伙。 西方传统的万圣节在每年的11月1日,10月31日是万圣节前夕,也是西方著名的小鬼捣蛋之夜,不给糖就要捣蛋。 这样的节日,当然应该在家里跟老婆要糖果吃,他老婆绝对会给他糖吃,而不是大晚上跑到这种鬼地方来跟这些丑不拉几的咒灵瞎掰扯无聊问题。 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蛇类扭动长长的躯体在爬行,五条悟抬头,看到了巨大的藤蔓扭动着身躯,像是群聚在一起的巨蛇缠绕住了彼此的躯体,头顶原本敞开的圆弧开口眨眼睛就被密密麻麻的植被堵了个结实。 于此同时,无形的力道将两侧站台上的人都退了下去,哗啦啦地在他面前摔倒一大片,像是从渔船上倾倒下来的鱼。 变故太突然,摔倒在地上的人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自顾自地懊恼怪事的发生和自己的不幸遭遇的同时,忽视了在场唯一一个知情人的话。 都后退,不然会死的哦。五条悟说。 没有人听他的话,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在看不到咒灵的视野和认知里,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为了针对五条悟,将这里所有人当做踏脚石的棋局。 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是棋子和牺牲品。 最强的五条悟,是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独自一人的「最强」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强。有普通人在的场合,他也不免会变得束手束脚。 咒灵和五条悟最大区别的一点,五条悟会在意普通人的性命,无法放开手脚迎战,而咒灵不会,这里的所有人,在他们眼中,形如随时可以屠戮的家畜。 羂索从头到尾都看透了这一点。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在乎人类死活的两面宿傩比会下意识在意人类死活的五条悟更难搞,没有软肋的人,是不会因为他人境地而委屈了自己,所有的事情只讲求自己的心情愉悦,有软肋的人,无论如何强悍,都能通过算计去限制住对方。 祓除这里所有咒灵最便利最迅捷的方式就是开启领域,能够一击定胜负的领域「无量空处」,绝对不是这里任何一只咒灵能够接下来的,但是领域展开来的那一刻,这里会有大量的普通人被活生生夹死在领域和「帐」的夹缝之中。 与五条悟对拼过领域的漏瑚深知,只要这个人一旦张开领域,那么他们就算是满盘皆输,但是现在不同了,顾及到普通人的死活的五条悟不会展开领域,对方领域的威胁算是解除了。 诞生自人类对大地的恐惧的咒灵咧开嘴,露出满口漆黑的牙齿,在潮水一样涌动的人群里朝五条悟放肆大笑,毫无顾忌地向最强咒术师宣战。 你是要救人,还是要祓除咒灵? 虫豸爆浆一样的声音在人群里接连炸响,猩红色的花朵炸开,飞溅的血液被疾驰在人群里的咒灵拉出一条条流利酣畅的弧线。 铁锈的味道塞满了整个隧道的空间,周围察觉到危险的人下意识地开始逃窜,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吵杂的尖叫声沸腾不休。 空气的温度无声无息地开始拔高,急剧升高的气温加速了空气的流动,明迸发出明亮的光芒,被压缩的火焰像是沿着弧线从天边坠落的火星。 五条悟站在人群里,单手结印,挥动手臂,附着在手臂上的无下限术式甩开了漏瑚砸过来的火焰炮弹。 轰的一声,被改变运行轨迹的火焰炮弹撞在天花板上,墙壁扑簌簌地剥落一大片墙皮,瓦砾和尘屑混着碎石一起砸到了人群里。 有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直觉告诉他们,在五条悟身边就会死,于是他们疯了一样从五条悟身边逃开。 血肉被撕扯开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浓郁的血腥味和回荡周边的谩骂和尖叫刺激得所有人都在战栗,一边恐惧,一边本能地逃离。 谁也不知道,这些反应,才是真正符合咒灵们心目中预想的结心仪果。 它们穿梭在逃窜的人群里,将惊恐的人类当做盾牌,像是在夜里逃窜的老鼠一样躲避最强咒术师的攻击,限制他的手脚。 周围的人们在他身边哭嚎,在他身边谩骂,在他身边恐惧。 世界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割裂成好几段,杀人的咒灵,逃窜哀嚎的人群,还有站在一片混乱之中,被限制住手脚的五条悟。 在一片混乱的潮水里疾驰的花御和漏瑚一跃而起,像是两只扑击狮子的野狼一样,扑向了人群里站立的白发男人,沸腾的咒力宛若披挂在武士身上铠甲一样,瞬间裹上全身。 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塞满了整个甬道,平整的路面皲裂出蛛网般的裂痕,碎裂的凝泥土和瓦砾四处飞溅。 两只特级咒灵的攻击落了个空。 攻击落下之前,五条悟已经瞬移到了站台上。 一身漆黑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学会运用人类手段的两只特级咒灵,心里有什么东西明朗起来。 「领域展延」,和「真阴流」属于简易领域,如果把「领域展开」比作一个封闭敌人用的牢笼,那么「领域展延」更像是把自己包裹在其中的水,像是上阵武士身上披挂的铠甲一般,对五条悟的术式会起到一定程度的中和作用。 -- 第414页 这样的手段当然不可能击败五条悟。 无论是「领域展延」还是现在这场近乎是屠杀一样的棋局,都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某个目的到来之时做铺垫。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现场越混乱,对他们越有帮助。 聚集在涉谷的咒灵和诅咒师,都是为了那个即将要到来的时刻,延续这场盛大而残忍的混乱。 人类声嘶力竭的哭泣和嚎叫一下一下地刺激到了漏瑚,火山头咒灵在一片猩红的血红里放声大笑,硕大的独眼眯起,抬手就扯下了旁边一个人类的头颅,被从脖子上摘下来的头颅,表情仍然是茫然的,在咒灵掌心的火焰里,一点点烧成了漆黑的灰烬。 一边屠戮人类的非人生物,肆无忌惮地在一片哭嚎里挑衅五条悟。 很显然,漏瑚成功了。 空气里弥漫着脂肪被烧焦时散发出来的焦糊味道,和铁锈的味道一起浮动在巨蛇一样的甬道里。 五条悟在一片骇然之中,拉下了黑色的眼罩,苍蓝色的瞳孔,宛若古老的冰川,脱离漆黑幕色的瞬间,彻骨的寒意侵蚀周围的一切。 仿佛被狮子盯住的老鼠,脊椎仿佛灌上了铅一样僵硬起来,冷汗顺着漏瑚额角一路淌下。 他生气了。 最强咒术师站在一片血腥的站台前,脚底一片刺目的猩红,他张开双臂,摊开手心,姿态坦然而傲倨,宛若一支笔直站立在天穹之下的矛枪,锋芒尖锐而强盛。 过来啊,怎么不动了?他笑。 他迈开脚步,大步地前进,越过横行在地面上的轨道,鞋底敲在枕木上,甬道里响起的沉闷声音仿佛是落在肩头上的重锤,沉重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重量几乎要把肩膀压塌。 咒灵瞪圆了硕大的独眼,瞳孔因为突然笼罩下来的压迫感觉剧烈颤抖起来,深藏于身体里的本能让漏瑚强行忍住了身体的战栗。 挥出的一击强行被五条悟阻挡在半空,男人抬手,手背与漏瑚的手腕撞击在一起,紧跟在漏瑚身后的花御瞄准空隙,抬脚就是一击侧踢。 攻击再次落了个空,五条悟反手抓住了漏瑚的手臂,身体腾空,一跃而起,被他抓在手里的手臂以超越身体骨骼能做到的程度扭曲,硬生生被他掰断在手里,血液爆浆似的从断口出迸射而出。 近乎暴戾地扯掉漏瑚手臂的五条悟回身就着断裂的手臂挡住了花御从后面挥过来一拳,一脚踹到花御的腿上,被踹中小腿的咒灵膝盖直接砸到了碎石瓦砾里。 一只手臂对于咒灵来说并不算什么,漏瑚果断选择舍弃了那只手臂,转身就要扎进逃窜的人群里躲避五条悟。 然而此时的最强咒术师却与起初表现出来百般聊赖的模样不一样了,他变得凶狠暴戾,宛若追着猎物不肯撒手的鹰隼,苍蓝色的眼睛流出出来的目光锋利如刀,无端让漏瑚有产生了一种现在马上拔腿逃离这里的冲动。 他们彻底激怒了五条悟。 无端暴戾的虐杀人类,彻底惹火了他。 被扯断的手臂断口处的肌肉蠕动着,漏瑚咬紧了牙关,一瞬间空气里变化的咒力波动让漏瑚察觉到,花御解除了「领域展延」。 既然他能察觉到,那么五条悟肯定能察觉到,漏瑚与花御不一样,他直面过五条悟的强悍,那是压倒性的强大和果决。 人类最强的咒术师,是不会对咒灵手软的。 花御,不要解除展延!漏瑚嘶声咆哮。 然而已经晚了,在甬道里压低身体重心急速移动的五条悟突然调转方向,脊背曲线骤然绷紧,眨眼睛的蓄势待发结束之后,他像只豹子一样,一跃而起,身体腾空的那一刻抓住了花御脸部的树枝。 唇角拉出锋利的线条,苍蓝色的眼瞳收缩,宛若锁定了猎物的大型肉食动物,脸上露出近乎是癫狂的笑容。 他听伏黑惠说过 听说,这玩意儿挺脆? 这说的,好像不是人家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冰淇淋上的脆筒。 无可名状的愉悦感在心底膨胀起来,任由嘴唇的弧度拉开,握住树枝的双手五指收拢,踩在花御脸上的脚和手并用发力,藤蔓一样的东西被五条悟连根从眼眶里拔出,连同血液一起被拉扯出来。 漏瑚瞬间明白了,从始至终五条悟就没有将太过复杂的术式应用出来,这些只是基础,五条悟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单凭最简单的咒力操作和体术基础。 花御已经撑不住了,被扯掉了树枝之后,脸庞多了两根黑黝黝的窟窿,不断有血液从里面渗出来。 五条悟扔掉了手里两根藤蔓一样的东西,抬起头,漏瑚看到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庞上慢慢地露出了笑意,半是愉悦半是癫狂。 脑内的警钟疯狂敲响,漏瑚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要干嘛了,手里的旋转出炙热的火焰,对准了骚乱的人群。 五条悟!看这边! 身躯高大的咒灵被从男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无下限术式挤到了一片,仿佛一瞬间有千钧的重力坠落下来,全身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血液从破裂的血管里迸射出来。 轰 突然爆发出的声音宛若撕裂世界一般的巨响,面前的墙体炸裂出焦黑的坑洞,属于咒灵的躯体瞬间被湮灭在空气里,浓烟裹着焦灼的味道飘散在甬道内。 -- 第415页 下一个。 五条悟慢慢地转身。 漏瑚想都没有想,跳上站台,扎入了地铁站拥挤的人群里,疯狂逃窜,他推开挡在面前一个又一个的人类,抓住一个人类的肩膀,把人扔到了五条悟面前,企图争取时间,拉开距离。 然而这只是徒劳,五条悟反手扔开了即将要砸到自己身上的人,继续前进。 聚集在地铁站里的人群一瞬间变得躁动起来。 时间过得越长,胸腔里的心脏像是在突破极限一样疯狂起搏,几乎要从心脏里跳出来。 甬道里突然炸响的轰鸣声宛若雷鸣翻滚,不断碰撞的车轨和轮轴发出震耳欲聋的敲击声,明亮的火花在昏暗的隧道里被点亮起来。 五条悟愣住了。 漏瑚一直疯狂跳动的心脏却得到了安慰。 终于来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真人会在这个时候把载满改造人的地铁送入涉谷。 地铁来了!人群里爆发出一声热情高涨的呼喊,男人拨开挤在面前的人,近乎是不讲理地挤到车窗面前,嘴里囔囔着都闪开,我先上。 然而在看到贴在车窗里的东西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向后仰。 贴在车窗上的,是一张非人的脸庞。 男人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滑稽的尖叫声,下一秒,贴在车窗里的脸扭曲了一下,就被拖了下去,猩红色的血点刹那间溅满了整个玻璃窗。 正面承受惊吓的男人跌倒在了人群里。 挤在地铁门前的人们也注意到了,这并不是地铁,而是一节破破烂烂的车厢,孤零零的一节车厢,是怎么从前一个站点行驶过来的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破破烂烂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暴力踹开,钢铁锻造的车门宛若纸糊的一样,被人轻而易举地踹开,车门被轰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从车厢内走出来的红发女人,还有车厢里支离破碎的尸骸。 红发的女人站在成堆的尸体之间,白皙的脸颊上被泼溅了星星点点的红点,浓郁的铁锈味冲出车厢的时候,目睹一切的人全身都控制不住战栗起来,宛若地狱的门扉轰然洞开的那一刻,门后的面目狰狞的红发厉鬼缓缓睁开了眼睛。 真人呢? 看到弥生月的时候,漏瑚整个咒灵都懵了。 空气骤然被撕扯,红发的厉鬼一瞬间冲出车厢,注意力过分集中在五条悟身上的火山头咒灵猝不及防被扔过来的刀刺穿了胸口,对方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拥挤的人群里扔了出去。 漏瑚流星冲击一样砸到了车厢里,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车厢砸翻。 像是绵羊里跳进了一只狮子,周围的普通人惊恐地开始远离弥生月,他们看着厉鬼一样的红发女人一路越过攒动的人群,飘忽的红发如同血火,停在了同样行为诡异的白发男人面前。 你有私奔过吗? 五条悟看到了突然跑到面前的小红毛脸颊上浮现出来的笑容,柔软的,像是春日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从头顶落下来的阳光。 她的脸庞上还沾着血。 没有哦。五条悟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笑得眉眼弯弯。 那我带你私奔一次。 弥生月笑了。 五条悟顿了顿,他笑了,好,等我一下。 五条悟伸出手,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擦过,抹掉了脸颊上的血迹,单手托起弥生月的后脑,在拥挤的人群里,亲吻自己妻子的额头。 抬起的手指结印,展开的领域瞬间笼罩了地铁站,磅礴的咒力从他的身体里倾泻而出,像是肆虐的海潮。 0.2秒钟的领域展开,原本肆意扩张的领域在瞬间停止了扩张,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领域解除过后,周围的人齐刷刷晕了一大片,乌泱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一般来说,正面承受了「无量空处」,普通人的存活几率几乎是零,就算活下来了,也只能变成智障,考虑到这一点,五条悟把领域扩张的时间压缩到了几乎是瞬间的0.2秒钟,在这0.2秒钟,普通人的大脑会被灌入半年分的信息量,但是不会对人的性命造成威胁,两个月之后,该干嘛干嘛,一切照旧。 于是就造成了目前这个局面,领域解除过后,在场的所有人宛若一个个提线木偶一样站立着,原地昏迷。 五条悟打爆了藏在人群里的咒灵,适才这几个玩意儿没少给漏瑚和花御帮衬,如果不是想着优先解决这两只特级咒灵,它们压根就活不到现在。 被弥生月扔进车厢里的漏瑚艰难地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类,还有死得不能再死的同类。 火山头咒灵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五条悟干的,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在这么庞大数量的普通人在场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使用领域展开! 而后特级咒灵就看到了让他的肺都要炸开的一幕。 适才凶狠如鹰隼的男人被一个眼熟的红发女人拦腰抱起,跳下了站台,一头扎入了甬道里。 人高马大的最强一手勾着女人的颈脖,在呼呼刮起的风里,头发被吹得乱翘,抬起手,给他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脸上的表情无比欠扁。 火山头,你不行啊!!我跟我老婆私奔啦!!欢脱的声音在甬道里一圈一圈地回荡,一下一下刺激着特级咒灵的神经。 -- 第416页 你不行啊!! 漏瑚: 你他妈说谁不行?! 暴怒的特级咒灵理智瞬间炸裂成灰,紧跟其后,一头扎进了甬道里。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猫猫:我的意中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红毛,有一天她会拳打火山头、脚踩补丁脸来找我私奔!老婆!! 壶宝:我amp;@¥#!!! 我最近才知道,爷爷和壶宝好像是同一个声优,就一瞬间幻视说要跟男人私奔的小红毛被暴怒的爷爷在后面追着骂的场面(捂脸jpg.) 终于肝完这一章了(吸氧jpg.)请务必给我多点评论!这样我才好写啊!没有评论我真的要萎了QAQ 感谢在2022-04-25 11:18:14~2022-04-26 16:4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吉妮维娅、圣女果、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斯加德的二公主 30瓶;吉妮维娅 24瓶;早睡早起、49729734 5瓶;荠苨、寒心月 3瓶;柚子爱噗噗 2瓶;Estel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涉谷(四) ============================ 明治神宫前站 处理完所有的改造人之后,冥冥小姐联系了在地面待命的辅助监督,疏散和转移幸存的普通人。虽然已经处理完了真人留下来的烂摊子,可是这个地方目前显然不适合普通人再继续待下去。 在与普通人交涉这种事情上,辅助监督比他们来得更自然一些,勉勉强强安抚了人群之后,便开始有序地转移。 地下五层,虎杖悠仁站在站台上,前方是黑黝黝的隧道入口,横卧在地的铁轨宛若一路游进黑暗的黑蛇,站台底下堆积着成堆的改造人尸体,浓郁的铁锈味混杂着污秽的气息,塞满了整个地下五层。 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贴上了耳朵的外轮廓,散发着金属一样冰冷的质感。 神经敏感的运动系男孩本能地把贴到自己耳朵上的东西扒拉下来,五指不断收紧,金属的外壳发出咔嚓咔嚓的哀嚎。 虎杖悠仁,能听到吗?!在被捏碎的前一秒,属于与幸吉的声音响了起来,快给我停手啊!! 空旷的甬道里回荡着熟悉又急切的声音。 机械丸?虎杖悠仁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手心大小的金属徽章安安静静地躺在少年的手心里,仔细看看还能看到适才的怪力留下的裂痕,好歹没有被捏碎。 躺在虎杖悠仁手心里的金属徽章忍住痛骂这个四肢发达的运动二百五的冲动,慢慢地开口,这是我之前留下来的「保险」。 啥「保险」?虎杖悠仁豆豆眼迷惑。 我不能保证我能在「夏油杰」和真人手里活下来。与幸吉的声音慢慢从徽章里传来,所以我留了一点「保险」,启动条件很苛刻,原本是限定为「五条悟被封印后」才会启动。 哦,那你现在为啥启动了?虎杖悠仁豆豆眼。 机械丸: 他现在就很想打爆虎杖悠仁的狗头,他可算明白为什么钉崎野蔷薇总是用一副非常嫌弃的表情去待见了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了,那纯粹是恨铁不成钢! 脑袋缺根筋的虎杖悠仁终于反应过来,脸色的表情一瞬间变化,等等,那五条老师不是 不,他现在好得不得了。手里的徽章又传出机械丸的声音,他老婆带着他私奔了。 虎杖悠仁: 为什么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连起来我却听不懂了呢? 你姐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不是吗?半是吐槽半是陈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徽章里传出。 因为调查权和处理权被转交到五条悟身上,与幸吉被转移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由五条悟亲自负责,本人被拘||禁之后,态度堪称良好,将自己所知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五条悟。 看到在高专里溜达的九相图三兄弟之后,本人深知,在情报获取这方面,有他跟没他的意义差别已经不大了,现在这个情况,配合五条悟的行动是最好的选择。 在被转移到东京咒术高专的一个星期,与幸吉深深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咒术师最强有毒,剧毒,他老婆也是个奇葩,要不然两个人为什么会进一家门? 说到底,咒术师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否则也不可能待在同一块地方,做同一种事情。 他一定是脑子被驴踢过才会把后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五条悟身上。 透过现象看穿本质的与幸吉佛了,在某天目睹了咒术师最强光明正大的摸鱼甩锅之后,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把自己关进了五条悟临时提供的研究室里,铆足了劲儿修改预先留在涉谷、明治神宫前站,以及京都校这三处地方的保险的启动条件。 和他预想的没错,计划开始的时候,在这几处地方势必会落下阻挡咒术师入内和困住五条悟的「帐」,交流会上的「帐」只是实验版本,联络工具可以正常通信,没有阻挡无线电波的作用,安置在涉谷和明治神宫前站的「帐」势必会多出一些实验版本没有的功能。 -- 第417页 这种情况下,能利用起来的东西需要被尽量利用起来。 这个躺在虎杖悠仁手心里的徽章是他的咒骸,某种意义上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不需要依靠无线电传输信号,一定程度上不受「帐」的影响。 九相图的三个兄弟出现在高专,还有与幸吉自己本身,都在告诉对方,计划已经暴露了。 与幸吉料想到羂索会变更原先的计划,但是他没想到这个贼心不死的老王八蛋依旧让这个计划在10月31日的万圣节前夕实行。 一时间他也摸不准对方的底气在哪里。 高层并不信任夜蛾正道,驳回了他基于「百鬼夜行」提出的防范措施,固执地认为,由五条悟一人去解决这场骚乱是降低损失的最优选择。 咒术师一方对于这场骚乱所展现出来的应对措施实在是太落后了。 潜伏在高专里当内鬼的家伙不止他一个,如果算上他的话,那么人员数量会在两个以上。 盘根错节的势力脉络,五条悟在咒术界的地位极其特殊,一方面,咒灵和咒术师双方因为他的存在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另一方面,他也在咒术师和诅咒师双方的关系充当了一个微妙的缓和点,自从十多年前开始,诅咒师的活跃程度已经大不如前了,同时,咒术界老古板因为他的存在也受制良多。 换个说法,这个家伙真的很能拉仇恨,本身所处的位置就是一个非常充分让人搞他的理由,最近这几年,挑衅高层的次数日益增加,诅咒师和咒灵因为他的存在行动受到制约,同一方阵营的高层被他啪啪啪打脸,肆无忌惮地庇佑没有家族背景的术师,动摇传统咒术师家族的利益根本。 与幸吉真的很心累,光是想想,有理由一起搞他的人数量就能组成一个兵团,短时间内还真的没有办法把和内鬼揪出来。 在他与加茂宪伦之间充当中间人角色的家伙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内奸的烂橘子打从一开始就把自己藏得死死的。 除去五条悟这个奔着人家姐姐去的意外之外,几个月前的虎杖悠仁和咒术界压根就没有半点关系。 冥冥小姐是被五条悟盖过章的实力很强,本人的立场却一直都是个谜,没有固定的立场,如果硬要说的话,她的立场都是金钱,就像她自己说的,任何事物都可以被金钱来衡量。 然而在地铁站看到手持长斧的女性出现的时候,与幸吉觉得自己可以把内鬼的嫌疑从她身上排除了。 如果要论索敌,整个咒术界的比她更擅长索敌的人没几个,倘若她真的是内鬼,就不应该来这里,让她在涉谷活动对敌人的计划更有利,时间拖得越久,对敌人来说越有利。 而且 准备好,那些东西来了。与幸吉说。 听完解释之后,冥冥小姐微微一笑,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手里接过了长斧,嘴唇拉出鲜艳的弧度,事成之后,记得给我转账,我期待事后得到一笔能让我满足的奖金。 你们,懂得吧?冥冥小姐微笑。 虎杖悠仁和被他攥在手心里的金属徽章沉默了,这里是位于东京地下的地铁支线,阳光被层层的混泥土和钢筋隔绝在地面,照射不进来,正值十月底,地面上的气温也明显地开始下降了。 虎杖悠仁和身不在此的与幸吉莫名觉得冷,恍恍惚惚之间已经看到了因为这个月的经济超支下个月吃土的自己。 咱俩凑凑,应该可以的吧? 虎杖悠仁哭丧着脸,人生如此近距离地体会到了金钱吸血鬼雁过拔毛的魔鬼本质。 大概。 咒术师的工资都不低,他俩还是未成年人,虽然这位是出了名的死要钱,但也不至于扒光他俩吧。 阴冷的空气裹挟着污秽的气息,从无间地狱一般的甬道另一端呼啸而来,黑黝黝的甬道亮起了几盏幽幽的灯火,宛若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磷火,越靠越近,直到对方从一片漆黑之中走出,身形暴露在视野里,虎杖悠仁才看清楚了,那不是诅咒师,而是两只咒灵,还是和富士山咒灵一样,能口吐人言的级别。 空荡荡的甬道里回荡着的喘息声,宛若破烂的风箱嘶鸣,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 潜藏在身体的本能驱使身体做出了应对,遍布全身的的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似乎也随之躁动起来。 女性柔韧的肩颈慢慢往后舒展开来,一只手的掌心贴上了沉重的斧头,另一只手握紧了斧柄,她站在长蛇一般的铁轨上,鲜艳的嘴唇宛若凌厉的玫瑰。 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开始随心所欲地行动了。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金属的徽章贴到了耳朵的外轮廓,男孩的目光亮得像是在夜晚被点燃的松树枝,绷紧的脊背拉扯出紧实的身体曲线。 下个月要吃土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涉谷现在就是群魔乱舞,牵制五条悟的不是诅咒师和咒灵,而是聚集在涉谷里的普通人。 倘若真如羂索那个老王八蛋所料想,五条悟被封印了,届时不单单是涉谷,这个国家所有人都要大难临头。 那下个月他们连土都没得吃。 与幸吉这样想着,突然觉得下个月有土吃也挺好的。 虎杖,你现在马上出去,联系聚集在「帐」外的咒术师。与幸吉说,这里就拜托你了,冥冥。 -- 第418页 目前最紧要的,就是那些将普通人关住的「帐」,只要涉谷里的普通人还聚集在一起,就会成为五条悟的阻碍。 孤身一人的五条悟才是最强的,那些聚集在涉谷的普通人,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空气发出凄厉的悲鸣,锋利的长斧撕开空气砍向疾驰而来的咒灵,血管里流淌的血脉一瞬间沸腾起来,绷紧的腿部骤然发力,虎杖悠仁凌厉凶悍宛若丛林里疾驰的老虎,转身扎入了甬道的另一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甬道里。 银色长辫的女性微笑,嘶哑的乌鸦啼鸣回响在漆黑的甬道内。 涉谷地铁站 从明治神宫前站进入涉谷的地铁支线毫无意外地在那节破破烂烂的车厢进入涉谷之后就被落下的「帐」封闭起来了。 原路返回已经行不通了,虽然弥生月也没有想着要原路返回。 事情变得一团乱遭,如果不解决掉这里的诅咒师和咒灵,还有这些落在涉谷的「帐」的话,今天谁也别想好了。 弥生月觉得有点头疼,躲在幕后的家伙非常能算计,虽然已经知晓了他的目的,但是他下一步的动作,仍然没有人能摸得准。 各路人马都在为这场可能会引发巨变的骚乱头疼不已的时候,在这场骚乱之中,被敌方头子重点算计的核心人物却优哉游哉地窝在老婆怀里,心情甚是不错,大有春日郊外踏青哼小曲的悠闲节奏。 捉急到发狂的红毛一时间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刚才有胖揍火山头的时候有多神气,现在就有多凌乱,在成堆的改造人里滚了好几圈,一头红毛早就变得乱糟糟的了。 晕头转向的时候,弥生月听到了五条悟在笑,像憋了好久终于憋不出了一样,他笑出声来。 被她抱在怀里的猫在笑。 弥生月瞪大了眼睛,看到他还在笑,抿着嘴唇笑的猫咪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细软的白色发梢都在颤抖。 你居然还笑! 有人想要把你关进猫笼子里啦! 不是你说要带着我私奔的吗?五条悟眨眨眼睛,苍蓝色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水雾,委屈巴巴的。 弥生月的良心收到了强烈的谴责,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的确不是笑的时候,于是她的心一横,那也不能再笑啦! 这个时候必须严肃,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关进航空箱里头去。 抱歉。五条悟见好收好,老老实实道歉,但是她也听不出来他有半点真心实意的抱歉意思,我只是太开心啦。 白色的大猫咪眨眨眼睛,漂亮的猫眼止不住地弯起,在光线昏暗的甬道里,忽闪出幽幽的苍蓝色光芒。 弥生月顿了顿。 五条悟眨眨眼睛,眼里的笑意不变,我记得我让你等我的哦~ 弥生月一愣,募地反应过来,先不听话的人是她自己。 红毛愣了半晌,破罐子破摔地囔囔出声,我等不下去啦! 脸颊突然被捧住,视野里突然撞进了璀璨的苍蓝,交织在眼瞳里的光流丽璀璨,闪得她眼花。 五条悟捧住妻子的脸颊,在她的嘴唇上吧唧一声亲了一下。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五条悟说。 被自己家猫咪亲吻的弥生月眨眨眼睛,脸颊后知后觉地泛起了红色。 黑色的眼罩挂在颈脖上,五条悟眨眨眼睛,六眼的视力很好,即使甬道内的光线并不好,他也能看到妻子脸色的异样,似乎是傻住了。 她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奇奇怪怪地傻住。 五条悟又一次没忍住笑出声来,弥生月差点就要把他扔出去,结果对方一个猫猫委屈的表情过来,她就哑火了。 你得正经一点。弥生月努力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试图严肃地告诉五条悟。 然而被老婆严肃警告的五条悟压根就严肃不起来,像只大猫咪一样,直接把脸颊埋进弥生月的颈窝里蹭蹭,光明正大地说这是在充电。 细软的发丝扫得弥生月颈窝痒痒,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衣服和头发上都沾满了改造人的血液,跟两只特级咒灵一通恶斗的五条悟身上却是干净清爽得很,这样一蹭下去,身上的脏东西都被带过去了。 弥生月顿了顿,果断把五条悟放到了地上,让他站好。 没有了老婆贴贴的五条悟撇着嘴巴,老大不高兴地站着,苍蓝色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委屈得要命。 弥生月晃了晃自己脏兮兮的衣袖,我身上脏兮兮的 你还是先不要碰我好了。 爱干净的大猫咪扑了上来,吧唧几声,在她的脸颊、嘴唇、眉毛和头发上亲了好几下,脸颊贴着脸颊在她的脸颊上蹭了好几下。 弥生月怔愣了一下,由得五条悟继续蹭,猫咪的气息笼罩了全身。 你是怎么过来的? 五条悟捧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将鬓角的红发别到耳后。 明治神宫前站,那家伙想把改造人送到这里来。弥生月的眼睫动了动,非常多的改造人。 我坐上了那班车。弥生月动了动嘴唇,她听到自己说,我把他们全杀了。 曾几何时,他们和每一个普通人都一样。 -- 第419页 五条悟的目光动了动,指腹在妻子柔软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擦掉了脸颊上残留的污秽。 快点解决,快点回去一起洗个澡吧。五条悟抬了抬自己的肩膀,一身脏兮兮的,好难受哦~ 弥生月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脸推开,你要是不往我身上蹭就不会脏兮兮了。 五条悟还是继续往老婆身上蹭,一边蹭,一边飘出了幸福的小花花。 -------------------- 作者有话要说: 肝出来了! 感谢在2022-04-26 16:48:42~2022-04-27 22:4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绷带精、圣女果、Crystal、传颂FGO中毒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楓鈴 80瓶;寒璃小猪猪 60瓶;伴雪 29瓶;秋风已起 20瓶;龙蓝 16瓶;潛在深海中 10瓶;寒心月 6瓶;23333、岁迟暮 5瓶;斯塔克家的甜萝卜、默夏初心 3瓶;荠苨 2瓶;Estella、懒得喘气、晓萱9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涉谷(五) ============================ 涉谷地铁站 晚上九点四十分,弥生月察觉到落在外面的「帐」消失了一个。 直觉告诉她是她弟弟和留在「帐」外的咒术师干的。 前前后后落下来的的「帐」加起来一共有四个,排除掉关住普通人的「帐」和限制住咒术师行动的「帐」,一半数量的「帐」都是为了困住五条悟量身定制的。 弥生月眨眨眼睛,无奈地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白色大猫咪,猫咪苍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甬道里忽闪忽闪地亮起细腻的蓝光。 你真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弥生月无奈地说。 五条悟眨眨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遮都遮不住,不仅半点得罪人的愧疚感都没有,光明正大地被老婆公主抱着前进,连半点害臊都不带的。 五条悟哼唧哼唧了两声,撅了撅嘴巴,告诉弥生月自己委屈,他只是一只热爱甜食的小猫咪而已,心思老单纯了,单纯的小猫咪怎么会得罪人呢?肯定是外面的人太坏了。 人家只是一只小猫咪~个头忒大的猫咪在自己老婆怀里抬起手,手掌松松地握成拳头状,做了个猫爪手势。 漂亮的苍蓝色眼睛在光线昏暗的甬道里眨巴个没停,蹙起的眉头显得委委屈屈的。 弥生月的心口中了一箭。 心思单纯的小猫咪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两脚兽这么坏?居然想着要把猫咪关进又脏又黑的猫笼子里。 于是弥生月果断把猫咪往自己身上颠了颠,抱着猫咪继续前进。 落下「帐」的家伙毫无疑问是一个手段和技术都非常了得的高手,单从这些「帐」的手法来看,和在交流会上入侵高专时诅咒师所使用的「帐」的制造者绝对是同一个人。 这样高明的「帐」,即使是五条悟也不得不佩服,在「帐」原有的基础上加入「束缚」,形成嘱托式的「帐」,单论这种程度的结界术,这个年代估计没有几个人会用。 光是胆子肥到用这种方式来算计他,排除掉个人情绪,这个人的胆量和谋略的确是在五条悟见过的所有的敌人之中,最棘手的一个。 对方对他的术式和能力意外地很了解,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无下限术式是五条家的祖传术式,祖传的术式强悍的同时,也有一定的弊端,那就是时间太过久远。术式太过惊艳和强大,历代继承了无下限术式的六眼几乎都被默认了是站在咒术界巅峰的人,即使隔了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继任者,也依旧被圈内人广泛关注。 身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本就有足以被人关注的理由,记载了继承无下限术式的六眼的的家族藏书不少,术式情报被泄露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胆子大到敢用这种方式来算计他,除去巨大的胆量和对六眼充足的术式情报,还需要对他本人非常地了解。 弥生月~五条悟托着长长的尾音,慢慢地开口,半点也没有发觉自己可能被人在暗地里关注了二十八年的紧张感,这个人看来关注我很久了。 弥生月顿了顿,把巨型的撒娇白猫猫往上颠了颠,你不是一直都在被人关注吗? 也是哦~五条悟轻笑一声,伸出双手搂在妻子的颈脖上,即使被弥生月抱着也不能改变他比弥生月的个头大上好一大块的事情,也亏得是天生就一身怪力的弥生月才能把他这么轻松抱起来若无其事地狂奔。 搞不好我从出生开始就被他关注了。 手心托着弥生月的肩膀,在老婆怀里缩成一大团的五条悟伸手,手指绕上了落在胸前的一缕红色的头发,他转动着手指,红色的头发在白皙的手指上一圈一圈地转着,一圈一圈地纠缠在手指上。 弥生月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抱着巨型白猫猫在甬道内怔楞了一会儿。 弥生月严肃地思考了一下,最后郑重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种人必须马上被打死。 老婆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还带了点凶残。 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手指上缠着的红发鲜艳得宛若红艳的玫瑰。 你是我一个人的猫咪。弥生月说。 -- 第420页 背着她暗地里偷窥她的猫的人肯定是个变态,变态必须要被打死。 心口猛地一跳,五条悟捂住自己的胸腔,隔着密密麻麻的血管和紧实的肌肉,掌心依旧能感觉到底下的器官在不要命地跳着。 他又被他老婆帅到了。 这是谁家的红毛啊帅成这个样子,哦,是他家的啊。 弥生月看着白色的大猫咪在她怀里,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呼噜声,连带着看着脸上的表情也带了点惬意,如果不是情况和场合不对,弥生月觉得他得像其他猫咪一样,对着她翻开自己柔软的肚皮。 弥生月想了想,把五条悟放到了地上,突然离开了老婆公主抱的白猫猫顿住了一瞬间之后,猫猫歪头地看着老婆。 脸颊突然被温热的手心捧住了,清澈的琥珀突然撞到了面前,温热的呼吸落到了嘴唇上。 弥生月踮起脚尖,努力拔高自己的身高。 温柔的,美味的,他突然想到了夏天一点一点融化在嘴里的冰淇淋,甜腻的味道沿着味蕾浸满整个口腔。 呼吸纠缠在一起的感觉很好,这个距离还能问到她头发上的味道,每一根发丝都撒发着泌人心脾的清甜味道。 胸腔里某个器官起搏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清晰可闻,弥漫在甬道内属于诅咒的阴冷气息仿佛退了个干净,只剩下怀里暖融融的感觉。 爱是诅咒。 他一直都很清楚。 降下诅咒的人与被降下的诅咒的人都会受到诅咒,爱人的人和被爱的人同样也会受到诅咒。 无可名状的诅咒沿着血脉,往心口一路蔓延,渗入遍布全身的血脉之中,刻入灵魂的最深处,将所有的一切连接在一起,纠缠在一起,他非常喜欢这样的诅咒,喜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灵魂里膨胀起来,马上就要冲破这具身体。 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无论是亲吻还是更亲密的事情,主动的那一方从来都是五条悟,弥生月在很多地方都很木讷,对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在一开始甚至一窍不通,对男人这种生物了解也颇少,几乎都是被他带着走。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对弥生月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嘴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亲完人的弥生月脸颊红红,一片寂静的昏暗里,眼睫抬起又落下。 五条悟低头,静静地看着他,静默的甬道里,他的呼吸声格外的沉静和清晰。 弥生月咬了咬湿热的嘴唇,胸腔里的某个器官蹦迪一样狂跳个没停,她头一次发现主动亲吻自己的丈夫是一件如此要命的事情,舌头仿佛都不听人使唤了。 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的舌头捋直了,这是保险。 五条悟低下头,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细软的银白色头发扫过眉心,扫过眼睑,扫过鼻梁,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嘴唇上。 他在她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衔起柔软的唇瓣纠缠厮磨,像是在品尝美味一样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开口,这也是保险。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说话的时候,声音像是在耳朵里响起来的一样。 弥生月的理智都要飞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头去了,反正不在自己的脑子里。 甬道内的气温突然拔高,空气被烧得滚烫,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诅咒气息像是脱闸泄洪之时,从闸口翻滚而下的洪水,从甬道的另一侧一路咆哮而来。 五条悟! 蓬勃的火焰裹挟着尖锐的咆哮声,汹涌而来,四周的墙壁被烧得滚烫,亮眼的火光打在平整的石砖上。 危险的火山头咒灵带着汹涌的火焰,狰狞的独眼仿佛要从硕大的眼眶里瞪出来。 光看这副样子,但凡这个火山头要是个人,弥生月都得怀疑五条悟是欠了火山头一笔巨款没有还。 你到底对人家做过什么啊?让人家记恨你到这个程度,明知道打不过还不要命地冲过来。 弥生月呆呆地看着开着无下限一脸无聊地快大气哈欠来的丈夫,对方察觉到了妻子奇奇怪怪的目光,转头就在她在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崩了个脑瓜崩。 被无缘无故崩脑瓜崩的弥生月一脸懵逼,脑门不疼,但是五条悟还是动作温柔地给她揉了揉,揉了几下还在上面亲了亲。 漏瑚: 我屮艸芔茻!这特码已经不能算是小看了!这特码就是在侮辱人呸,咒灵!! 今天再不鲨了五条悟,他枉为咒灵!! 一手搂着妻子,表情还是姿态都很轻佻的五条悟终于屈尊降贵地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那是一只结了印的手。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想要搞死对方的人,不止你一个。 苍蓝色的眼睛,冰冷得宛若被冰雪覆盖之地的苍穹。 肆虐的火焰在刹那间被吞没得一干二净,宛若天体崩塌之时,失去引力依附引力被反复压缩,最后形成超高密度的引力场,星辰碎裂过后留下的残骸连同游荡在周围的光线也一同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压倒性的领域优势。 五条悟这次没有再给漏瑚耍花招的机会,用最暴力直接的方式击溃了对方。 流动的时间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起伏的微尘粒子静滞在空气里,扭曲的光线像是垂落的蜘蛛丝。 -- 第421页 一切都存在着,去又像是静止在一片虚无之中。 被赋予了一切,同时又被剥夺了一切。 「无量空处」 崩溃的身体像是被风化之后的石像,一点一点地开裂,在一瞬间,崩塌为满目的尘土,成为这个世界万千尘土之一。 视野中的苍蓝色瑰丽瞳孔,恍若散落在天际的美丽极光,遥远而古老,是人类无法触及到的东西。 诞生于人类对大地恐惧的特级咒灵瞪大了自己的独眼,目光若清明若呆滞。 崩溃的身体消散在燃烧的咒力之中。 「无量空处」解除。 五条悟放下了结印的手,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而后放在兜里的手机被拿走了。 弥生月拿走了五条悟的手机。 她自己新买没几天的手机在和改造人的厮杀里阵亡了。 屏幕在光线昏暗的甬道内亮起,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没有信号的手机是无法正常通讯的,虽然解除掉了禁止咒术师入内的「帐」,但是另外三个「帐」显然还在作用中。 弥生月抓了两把自己的红毛,如果有可以联络的术式就好了。 现代联络工具无法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人力进行信息交流,在她进来之前,「窗」已经有多位辅助监督进入了「帐」内,伊地知更是在「帐」外忙得起飞,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只手几张嘴来。 冥冥的乌鸦倒是很好用,不过也只能用来监视啦。五条悟说,回头让她改良一下,试试看能不能让乌鸦传话。 你不要强人所难啦。弥生月把手机塞回了五条悟的口袋里。 和乌鸦共享视觉已经是非常高难度的事情了,你居然还试图让人家的乌鸦说人话。 喜欢强人所难的五条悟心情非常好,全身都飘起了幸福的小花花,弥生月下意识地想起了呼噜呼噜撒娇的猫咪。 不着边际的聊天结束没有多久,一片漆黑的甬道内接连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弥生月本能地拽着五条悟的手,把他拉到了身后。 人高马大的白猫猫眉头跳了跳,乖乖待在老婆身后。 来人的数量不少,目测身上的咒力反应都是普通人水准,但是身上似乎都携带着另外什么东西。 惊慌失措的几个人一路踩着急促的脚步声,在看到面前的一对男女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目光落在了红发女人背后的白发男人身上。 银白色的发丝,在昏暗的甬道内都流淌着水银一样的色泽,苍蓝色的眼睛在此时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冷。 如果此时有人和那双苍天之瞳对视,就会发现这双眼睛,冰冷得宛若亘古的冰川,无声无息地弥漫起雾一样的寒凉。 对面的几个人瑟缩了一下,其中一个人却宛若看不见一样,面露惊喜地挤到面前,你是五条悟对不对? 五条悟察觉到弥生月拽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下意识地把自己往背后藏得严实了一点。 请救救我们!有怪物,非常可怕的怪物!对方大喊大叫,声音回荡在甬道里。 有人想要过来握五条悟的手,却被弥生月一把扯住衣领扔到了一边去。 被扔开的男人一瞬间恼羞成怒,他像是惊惧的野兽一样大喊大叫起来,为什么?!你不是应该救我们的吗?! 一双双眼睛盯在弥生月身上,泄露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剐在她身上,却又不敢大大方方地袒露自己的恶意,仿佛夜晚游荡在角落里的蛇虫,月光落下来的时候,窸窸窣窣地藏到阴影里。 弥生月垂眼,不做反驳,也不做任何的解释,静静地听着他们质问,咆哮,短暂的沉默却让他们认为她是害怕了,变本加厉地开始质问她,用拔高的声音厉声质问,甚至谩骂。 苍蓝色的目光几乎要结成冰块,即将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五条悟察觉到握着他手腕的手一动不动,宛若铁铸一般牢固。 谁让你们来找五条悟的?弥生月开口,声音冰冷得宛若能结成冰块。 几个人同时像是被掐住了颈脖的鸭子一样,没了声音,目光甚至想要躲闪。 片刻的安静之后,其中一个人挤开旁边的人跑到弥生月面前,想要把她从五条悟面前推开,却反被她扯着衣领子扔到了地上。 弥生月抬脚把他踹到了一边,说话就好好说话,不准上来。 五条悟挑了挑眉,眼里的目光逐渐放缓。 我再问一次,谁让你们来找五条悟的? 弥生月冷眼看着几个狼狈的家伙。 弥生月冷冷地说:不说话我现在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空气的温度一瞬间落到了冰点,血管里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 妻子冷着一张脸,就差把我超凶,我真的会杀人这句话挂到脸上,五条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然的一笑笑得莫名其妙。 五条悟抬手,手心贴在弥生月的发顶上摸了几下,剑拔弩张的气势一瞬间收敛。 几个人察觉到弥生月的态度缓和下来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请跟我们走,五条先生!让我们来找你的人说要把你带过去!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拜托你救救我们! -- 第422页 五条悟的手放在嘴边,态度极其散漫地打了个哈哈,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 怪物,诅咒!回答的声音都是抖的,有怪物!非常多的怪物!怪物把所有人都杀了!他那个人,说让我们来找你!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拜托你!拜托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其中一人哭嚎着说道,卷起了手上的衣袖,露出宛若荆棘般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咒文,他给所有人都种下了诅咒! 五条悟上前,低下头,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对方手臂上的诅咒,发现这东西是个定时的诅咒,在一个时间范围之内如果不解除掉的话,诅咒爆发的时候,这里的人就会死。 唔,老婆,我们去看看吧,你觉得呢?他转身询问弥生月的意见。 几个人闻言都将目光放在了弥生月身上。 弥生月顿了顿,皱了皱眉头,先去看看吧。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五条悟。 弥生月的眉头快要拧成了一个疙瘩,客观上,她清楚这几个人都是受害者,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本能地慌张失措恐惧战栗,这些都可以理解。即使对方袒露了自己来找五条悟的原因,藏在幕后的人也不掩饰自己要来找五条悟的目的,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太对劲。 强烈的违和感至今都在心中挥之不去。 从始至终,弥生月都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封印五条悟。 关于封印五条悟所用的器具,连胀相和与幸吉也不清楚,这方面的保密工作,幕后黑手做得非常好。 能封印五条悟的东西,也不会是什么三流的咒具。 弥生月的脚步顿了顿,发现几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靠近五条悟,明知道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却还是锲而不舍地靠近。 弥生月的目光停顿了一瞬间,心头猛地一跳。 五 她朝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的手。 人群里的某个人的脸色变了,变得凶狠,宛若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野狼,张开手臂猛地朝弥生月扑了过去。 啪嗒一声,一个被层层布帛包裹在一起的方块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掉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扑过来的几个人用双手紧紧锁住了弥生月行动,他大声地哭嚎,大声地道歉,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弥生月耳畔,我不想死,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那个人那个人会杀了我们的! 手臂上宛若荆棘般的咒文在一声又一声的哭嚎之中仿佛被人注入了生命,从宿主身上一路蔓延到了弥生月身上,像是攀爬的寄生植物。 他本能地朝她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明明一伸手就可以够着的距离,却给他一种永远也到不了的感觉。 苍蓝色的眼瞳倒映出被人挤在中间的红发女人,还有她身上蔓延而上的咒文,止不住地颤抖。 狱门疆,开门。 空旷的隧道里,传来的声音恍若耳畔响起轻声的呢喃。 张开的咒物睁开了巨大的独眼,巨大的瞳孔倒映出脸色大变的白发男人。 他用尽全力朝她伸出手去,明明她的手近在咫尺,却好像永远无法触摸到一样。 变故在这个时候再起,消失在原地的咒物从他的身上长了出来,牢牢将白发的男人锁在了原地。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咒文一路往弥生月身上蔓延,被咒文和人类簇拥的红发女人像是破碎在海里泡沫一样,融化在眼前。 他张了张嘴,有一只野兽藏在他身体里,下一刻仿佛就要嘶吼出声来,但是嘴巴张开的那一刻,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声带仿佛丧失了发声的功能。 声带无法嘶吼出声,身体无法动弹半分。 五条悟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猩红色的血丝蛛网般密布整个眼球。 安心啦,她只是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而已。 昏暗一片的隧道,响起沉闷的脚步声,一身袈裟僧衣,额前划着缝合线的男人慢慢地走出黑暗。 嗨,很久不见,悟。对方眯起狐狸似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被「狱门疆」锁在原地的男人,微笑。 涉谷车站外 街头一片萧条,连风都带着一股异样刺骨的寒凉。 虎杖悠仁狂奔在大街上,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 路过高架桥的时候,泛滥的改造人和普通人的哀嚎声遍布整个桥底,狗卷棘给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一道栏杆出现在了视线里,他反手撑上去,翻身越过了栏杆之后继续奔跑,店铺和大楼被他一路甩在身后。 虎杖悠仁咬了咬牙,加快了脚底的步伐,他必须快点过去。 姐姐和老师还在! 身体本能地往右一侧,纤薄如刀片一样的东西擦着脸颊而过,虎杖悠仁贴着地面打了个滚,扭头就跑。 咻的几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擦着空气,掀起凌厉的罡风。 虎杖悠仁一边奔跑,一边闪避,直到那东西在脸颊上擦着越过,猩红的血线拉扯而出,视线本能地追寻朝他攻击的东西,他才看清楚,那是冰块,冰锥。 -- 第423页 虎杖悠仁的目光一顿,一路退到了门口,手搭上了门,暴力拆下了沉重的金属大门,靠着本能和直觉,把手里的门往前方掷了出去。 哐当 巨大的声响震动了地面,漫天尖锐的冰棱裹住了被扔出去的大门,紧接着,瞬间别肢解在半空中,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一身袈裟僧衣的妹妹头僧侣站在对面,与虎杖悠仁平静地对视。 虎杖悠仁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 下一刻,妹妹头抬起了手,华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在锋利彼此撞击的木板,泌人心脾的冷意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空气里的水分凝结成了数不尽的冰。 -------------------- 作者有话要说: 涉谷,是有大爷的戏份的(恶魔低语jpg.) 猫猫被关猫箱了,为了带走狱门疆,脑花把小红毛转移走了,因为脑花知道,小红毛在这里他带不走装着猫猫的猫箱子,还会得到暴怒的红毛饲主一顿暴打。 真的是HE,真的,我连他们娃的名字都想好了。 感谢在2022-04-27 22:47:41~2022-04-29 13:3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xiqing、蒹葭 5瓶;晨星启明 4瓶;寒心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涉谷(六) ============================ 有一个疑惑一直盘踞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自己为什么会活着? 活着的人无法见到死去的人,死去的人无法越过界限触及活人的世界。生与死之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越过的界限,这是一道分界线,隔开生与死的世界,也是一道禁忌,生者不应该触碰的禁忌。 生者不应该去去往死者的世界,哪怕仅仅只是触碰,也是一种冒犯。 她从被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苏迦叶拒绝了她的「死亡」,固执到近乎疯狂地触碰那道禁忌,甚至越过那道禁忌。 她不知道苏迦叶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触碰那扇隔开两个世界的大门,但是苏迦叶的确成功了。 灵魂从死者的世界返回,爱是最扭曲的诅咒,身体是将灵魂束缚在人世界的「容器」,她的母亲苏迦叶,从死者的世界里将她的孩子带回活人的世界里,违反了正常的生命定律,颠覆了生死,她成了最完美的「容器」。 生者触碰死者的世界是一种冒犯,本应该死去的人,却从死者的世界重返人间,这是一种污秽。 于是这个从死者的世界返回活人世界的孩子,成了所有人眼中最被忌讳的污秽。 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终其一生,被所有知晓自己存在的人忌讳。 据说最古老的生命诞生在海洋里。 地球百分之七十的面积都被海洋覆盖,相当一部分人认定了海洋是这颗星球上生命的发源地,那么在陆地从海洋里升起来之前,就有生命在海里诞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实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推测而已,谁也不能确定这颗星球上是先有陆地还是先有海洋。 以上这些话,是国中的时候,生物课老师的大致话语。 她记得那是个夏天,热到发慌的夏天,即使被玻璃窗过滤了一遍,太阳也是热得要人命,喧嚣的蝉声在浦见东中学的天空挥之不去。 她在一片燥热里昏昏欲睡,从头到尾她只记住了一句话,剩下的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人生活在一颗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水的星球上,最古老的生命可能诞生在海里。 这还是美纱子从生物老师一整节课的滔滔不绝里给她总结出来的。 弥生月不知道最古老的生命是不是在海洋里诞生的,但是她知道,在来到人世间之前,她是被一大片水包裹着的,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怀抱。 朦朦胧胧的世界,视野是朦胧的,天空也是朦胧的,像是黎明之初,氤氲着纱雾一样的水汽的河畔,温和的流水声潺潺响起。 她沉浸在一片温柔的水里,仿佛还在母亲肚子里被羊水包裹住的婴儿。 咕噜咕噜 流动的液体开始奔涌,铺天盖地朝她涌过来,无数的水泡从水底纷至沓来,一个接一个在面前炸裂,炸裂在眼前的白光割开了一片朦胧,将她推出了水面。 喧嚣的蝉鸣被逼成直线,她在一片迷糊里醒来,屁股底下的椅子剧烈地动了动,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眼角余光看到疯狂抽动自己的眼睛的美纱子,女孩子的脸色格外的怪异,她意识到刚才是美纱子踹了一脚她的凳子。 她疑惑地抬头,入眼就是生物老师板起来的一张脸,卤蛋似的光洁天灵盖儿铮亮得能把黑板上的字映出来。 弥生月了然,在生物老师的指示下,麻溜地滚到教室门口罚站。 斑驳的树影落满了窗台,盛夏的蝉嘶鸣不止,金色的阳辉洋洋洒洒地落满了整个走廊。 她站在教室门口,教室里面又响起秃顶老师滔滔不绝的声音,教室门口的班牌上凿刻的字迹清晰可见。 弥生月歪着脑袋,站在教师门口,仰着脑袋顶着上面的字迹,傻呆呆地看了很久,中觉得有哪里不对。 -- 第424页 天灵盖光洁得跟卤蛋一样的生物老师,会踹她椅子提醒她的美纱子,教室门口的门牌,还有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撵出去发展的自己。 一切都很正常。 她站在原地,低着头,校服是整整齐齐的,校服上的领结也是整整齐齐的,红色的头发贴着颈脖滑落,洋洋洒洒地落满了整个肩头。 红得扎眼的头发,也很正常。 她想。 她这样想着,耳畔炸响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隔壁班的门牌似乎都被这平地一声雷一样的咆哮震得抖了两抖,两个男生在那一声炸响之后毫不意外地被撵了出来。 她看到了一黑一白的两个脑袋,隐隐约约闻到了呛人的烟草味道。 黑色头发的男生绑着一个丸子头,耳朵打了耳钉,眼睛很小,眉眼总是带着温润的笑意,笑起来的样子让弥生月想到了狐狸这种生物。 视线落到了白头发的男生身上,他很高,银白色的头发不安分地翘起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的小墨镜,手放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上,胡乱地抓了两把,满脸的不耐烦。 两个被撵出来的麻烦鬼聚在一起,嘴里嘟囔了两句什么,片刻之后,教室里再度传来老师暴躁的咆哮声再囔囔就手牵手一起去跑操场。 两个人嫌狗憎的家伙闻言顿了顿,彼此对视一眼,齐齐做出呕吐的动作和表情,表示自己会乖乖的,宁愿死也不要牵对方的手。 悟。狐狸眼用自己胳膊肘子怼了怼白头发的男生。 昂?白头发的男生打了个哈欠,眼角泌出泪花,干啥? 他顺着狐狸眼的目光回头,目光与弥生月的视线交汇。 走廊里吹来了一阵风,沙沙的风声萦绕在耳边。 室外葱茏的树影摇曳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天边的云翻滚舒展,投落的阴影褪去又漫上,火辣辣的太阳落在金属的栏杆上,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无垠的蓝色在眼底晕染开来,像是在白纸上打翻了一瓶湛蓝的墨水,肆意渲染之后,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苍蓝色。 你这个小红毛在看什么?对方抬了抬下巴,下颌拉出流畅的线条。 黑色的镜片底下,瑰丽的苍蓝色若隐若现,骄傲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蓝眼睛的白色大猫咪,浑身的毛毛都是精神抖擞的。 我在看你,你的眼睛好漂亮。她眨眨眼睛。 白色的大猫咪顿住了,连身上的毛毛仿佛都竖了起来。 也许是夏季的气温太过燥热,薄薄的红色无声无息地在皮肤上晕染开来,脸颊上的红色越发得浓郁,片刻之后,整只猫咪仿佛都熟掉了一样,全身都氤氲出一股热气。 你不要乱说话!白色的大猫咪炸毛了,噔噔噔地跑过来,伸出两只猫爪子就往她脸上招呼,你这个小红毛别乱说话! 唔唔唔唔弥生月被他捏着脸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指腹下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了红红的印子,捏人脸的白发男生顿了顿,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松开手之后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给她揉了揉脸。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白色的大猫咪一边帮她揉开脸上的红印子,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我没有乱说话,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你好像一只大猫咪 白色的大猫咪。 弥生月委屈地任由对方揉自己的脸,固执地告诉他,结果对方的脸更红了,连给她揉脸的手都不自觉地加重了力气。 温暖的体温从贴在脸颊上的指腹源源不断地传来。 温热的液体在刹那间浸满眼眶,回过神来,泪珠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出来。 白色的大猫咪愣住了,看到她的眼泪之后,眉梢带上了些许不知所措。 悟,你把女孩子弄哭了哦。狐狸眼丸子头DK的唇角弯了弯,眯起的双眼微微睁开,深紫色的瞳孔几乎掩饰不住里面的幸灾乐祸。 老子不是故意的!白色的大猫咪一瞬间炸了,似乎想要强制性保持镇定。 你别哭了,哭起来难看死了!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咬牙切齿地囔囔。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仰起头,忍住眼眶里汹涌的热意,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它仍然在眼底翻滚。 金色的阳光浸透了树梢,夏日的晴空底下满目葱翠翻滚起绿色的浪潮,叶片婆娑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张嘴,五条悟。 白色的大猫咪顿住了。 五条悟。她喊他的名字。 喧嚣的蝉鸣和树海起伏的声音一点点地远去。 我想见你。 她伸出手,踮起脚尖,拥抱十多年前少年模样的丈夫。 我很想你。 她抬了抬眼皮,发现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意识从一片混沌里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一路流淌而下,滴答一声,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溅落在嶙峋地面上的痕迹猩红刺目。 又是滴答的几声,像是转动秒针的闹钟发出的声音。 喧嚣的蝉鸣,铃铛炸响在下课铃,粉笔摩擦在黑板上响起的嘎吱声,像是潮水一样褪去了身影。 -- 第425页 她慢慢地抬起了眼皮,眼前的世界一片狼藉,像是在流水线里滚过一样,横七竖八的划痕遍布视野,被拦腰折断的电线杆,整齐分割的金属门窗,切口整齐平滑到让人心里发慌。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站着晕过去了一会儿。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一路淌下,渗进了眼眶里,她抬手在眼睛上摸了一把,视野稍微清晰了一点,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以一片狼藉的世界为背景,他站前方,近乎是俯视蝼蚁一样看着她,眼底却多了点趣味性,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滴答 猩红色的液体在白皙的手臂上蜿蜒,宛若纠缠的藤蔓,跌落在地的时候炸裂出妖艳的红花。 还没有死啊。对方两手松松地抄进口袋里,嘴角肆意拉开弧度。 片刻之后,他摸了摸下巴,撇着嘴巴歪着脑袋打量了她一会儿,之前没有看出来,你的身体比起「人类的肉||体」,更像是一个「容器」。 人为的吗,这具身体?顶着少年躯壳的诅咒之王挑了挑眉头,自言自语地想了半天之后拉开嘴角,你比这个小鬼,更适合被叫做「容器」。 算是吧。弥生月又往眼睛上抹了一把,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再清晰一点。 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表露出对死亡的畏惧,乃至恐惧。 就算是有上千岁年纪的诅咒之王,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懂红毛这种生物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你还真是无聊啊。两面宿傩抬着下颌,微微侧目,明明是个怪物,却选择收敛自己的牙齿,却甘愿被束缚,把锁链亲手交到他人的手里。 两面宿傩眼神淡淡地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女人,还能站立起来这一点稍微让他意外,但是这副模样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人和咒灵都喜欢成群作队,拉帮结派,然后通过聚集在身边的人数量多寡来衡量自己,越是弱小,越是如此,越是如此,越是不堪入目。两面宿傩拉开嘴角,但是你好像稍微有点不一样。 比起拉帮结派,你更像是循着本能活动的野兽。 这一点,倒是比起旁的人要有趣得多啊。两面宿傩说。 弥生月突然觉得这个拿她弟弟身体干坏事的千岁老人家很烦,也许是当手指当太久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当手指了又反手被她弟弟关在身体里,太久没有说话才像现在这样哔哩吧啦说个没完没了。 她动了动手臂,制服的袖子没了一大截子,露出的手臂布满了狰狞的划痕,整齐的像是有人拿着量尺比量着划上去的一样,隐隐约约可以看出皮肉底下翻出来的骨骼。 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肉在蠕动着,受伤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估计用不了多久,身体就能恢复如初了。 这一点,哪怕是身为诅咒之王受肉||体的虎杖悠仁都没有。 两面宿傩稍微抬了抬眼皮,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简直是怪异到了超出正常人类的范围,简直是在往受诅咒肉||体的方向上靠拢。 要不要来立个「束缚」?弥生月突然笑了起来,沾了血的嘴唇越发得鲜艳,垂落在肩头的红发宛若一团红云,滚烫又张扬。 哦?两面宿傩挑了挑眉,这个时候? 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扇过他两巴掌,又陪他玩了这么久还能站着,他莫名其妙起了点兴趣。 在干掉我之前,这里所有人,你一个都不能杀。弥生月说。 一通打过后,她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千岁老人家做什么事都仅凭自己的心情。说好听点是喜怒无常,说难听点,他就是狗,狗逼的心就跟海底针一样,即使耗费了全部心思也不一定能猜得中,倒不如干脆一点。 你这是在催促我快点干掉你吗?两面宿傩嗤笑一声。 我不会死。 弥生月抬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虎杖悠仁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如果她要跟他对视,就必须抬起头,或者他低下头来。 有人可是非常想要你死。两面宿傩说。 那个躲在背后算计一切的家伙,算计好了让里梅带着手指来找这个小鬼,还特地将这个女人弄到他面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看来你对那家伙来说是个麻烦啊。两面宿傩说。 如果你死了,小鬼会伤心到痛哭流涕的吧?诅咒之王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很好,立下这个「束缚」也无妨。 反正,你很快就会死。十指活动,双手结印,披着少年躯壳的诅咒之王拉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猩红色的鸟居拔地而起,铺天盖地的铁锈味道扑面而来,无数的尸骸排山倒海翻涌而出。 像是有人拿着画笔,以破碎的世界为画布,肆意挥笔渲染,用鲜血涂抹,用骸骨点缀,少年模样的诅咒之王站在一片血腥之的中央,宛若从古老的浮世绘里走出来的修罗。 地狱般的变故。 弥生月抬起了手,动了动嘴唇。 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 第426页 金色的锁链像是倾巢而出的金色蛇群,黑色的符文无声无息地攀爬上了金色的锁链,而后宛若烧红的烙铁一样迸发出刺眼的白光。 她看着少年模样的诅咒之王,耳畔仿佛又响起了下课铃的声音还有喧嚣的蝉鸣,斑驳的树影在眼前掠过,记忆里好像有个夏天,她坐在埼玉县的家的庭院里,盘子里的西瓜又凉又甜,老式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地晃动着扇叶。 她好像看到了苍蓝色的天空。 想见你。 她张了张嘴,说话好像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双手抬起,十指扣紧。 滚烫的血液奔涌在全身的血管之中,黑色的咒文浮于身体表面,像是注入了生命力一样蔓延了大半张脸。 好想见你。 但是我好像见不到你了。 恍恍惚惚听到了海潮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环抱住大海的天空一片水洗过一样洁净的湛蓝,古老的海潮回荡在海平面上,潮起潮落之时,浪花撞击在礁石上撞了个粉碎,迸射水花像是碎裂的珠玉一样飞溅。 她缩了缩脚趾,脚上沾满了柔软湿润的白沙。 海滩的另一边,古老的石阶一节一节往上延伸,朱红色的鸟居宛若分开两个世界的大门一样矗立在山顶。 海鸟的啼鸣在一声一声的海潮起伏里被拉得老长,扑上来的海水在沙滩上拉出一道又一道褶皱。 铃 短促的一声铃音,在空气里一闪而逝。 她回头,白衣绯绔的红发巫女站在起伏的海潮前,朱红色的穗子从肩头一路垂落到胸前。 弥生月觉得自己知道她是谁了。 苏迦叶。 和她有着肖似面容的巫女歪了歪脑袋,微笑,朱红色的穗子随着动作摇曳晃动。 你好像长大了很多。她朝她微笑。 弥生月顿了顿,我已经不小了。 和她同一个年纪的女人早就当妈妈了。 这可难说。苏迦叶抱着胳膊,抬起手,手指绕过一缕红色的头发,指尖旋转,那缕红色的头发也跟着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葱白的指尖上。 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女人表情揶揄地看着她,眉眼间带了点弥生月没有的妩媚。 你看,你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她说。 弥生月低头,看到了自己白皙的脚丫子,身上是很久以前穿的巫女服,身高还是国中时的矮冬瓜身高。 苏迦叶提起裙摆,红色的裙边在白色的浪潮摇曳,赤||裸的脚丫一路踩碎白色的花朵,停在了她面前。 她松开抓着裙摆的手,转头揪住了弥生月的脸蛋,唇边拉开灿烂的笑容。 这张脸,一定成为一个出色的大美人了吧。红发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是不是被很多男人喜欢呢? 弥生月的脸蛋被她揪得有点疼,刚想要开口让她轻点,对方却松开了手。 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可是时间太过短暂,对我太过吝啬。苏迦叶垂下眼睑,细腻的眼睫宛若蝴蝶低垂的翅翼,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我现在要走啦。苏迦叶说。 弥生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苏迦叶的手却搭在了她的肩头上,给她转了个方向,是「我」要走了哦,你要到那边去。 她扶着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她垂首,低声在她耳畔说了了些话。 弥生月顿了顿,我还能见到你吗? 苏迦叶笑了笑,会的,等到你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寿终正寝的那天。 弥生月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苏迦叶往她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催促道:快走啦! 她怔楞地回过神来,矮矮小小的身体抽条,红色的头发变长落在肩头,红白色调为主的巫女服变成了黑色的高专||制服。 苏迦叶站在海滩上朝她挥手,动作活力四射得宛若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朱红色的穗子晃个不停。 再见,我的孩子。 潮水的声音铺天盖地涌来,转头带走了一切。 金色的锁链在一瞬间崩裂,破碎之时奏响的声音像是在风里彼此碰撞的绘马,银白色的的光晕像是被剪碎的金箔纸一样在风里四散。 铁锈的味道翻腾沸腾到了极致之后,领域解除,两面宿傩冷眼看着对面的红色跌落地面。 两面宿傩抬步走了过去,除去那些狰狞的伤口,弥生月的身体算是完整,换了其他人,挨了一轮「伏魔御厨子」,身体早就被切割成碎片了。 他看了一眼慢慢消融在空气里的金色锁链,这些锁链的坚固程度出乎意料。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他抬头,抬起脚步打算离开,脚腕却突然一紧,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五指不断地收拢,宛若不断收紧的镣铐。 两面宿傩: 艹,居然还没死。 饶是两面宿傩也忍不住想要吐槽,生命力这么顽强,你是属蟑螂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脑花:打不过五条悟,也打不过五条悟的红毛,只能让别人来了。 -- 第427页 大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搞的女人,啧。 感谢在2022-04-29 13:38:02~2022-05-01 10:2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黄瓜 100瓶;年少如花 85瓶;云若淡、我们是纯爱哟 50瓶;咸鱼的快乐你不懂、岁迟暮、啊噗 10瓶;煮竹、细雨轻飘 5瓶;寒心月、风语yiyi 3瓶;默夏初心、游魈鱼、Estel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涉谷(七) ============================ 你一个人都杀不了。 她的声音从荒芜的废墟中响起,虚弱而沉静,带着无法撼动的坚定。 视野之中突然闯入一道黑影,钳制住脚腕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头皮骤然一紧,风声在耳畔撕扯出的尖锐嘶鸣在骨裂的闷响声中响起,野兽一样的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了起来,满脸凶戾的表情,浑身浓郁的铁锈味,以最凶狠直接的方式揪住了小鬼的头发,扯着头发干脆利落地来了头槌。 两个脑袋撞在一起的声音,宛若两个哐当一声撞在一起的椰子,发出的声音响亮得让人牙酸。 这具身体终归还在正常生物的范畴,被撞击到头部之后,视线本能地一黑。 像是从空中坠落的空气一样,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直挺挺地砸进了一片废墟里,飞溅的瓦砾和尘屑扑簌簌地落了一脸,垫在背后的钢筋直接扭曲了形状。 诅咒之王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表情似乎是空白了一会儿,须臾过后,嘴角再度拉开令人胆寒的弧度,猩红色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目光落到眼前的女人身上。 她浑身是血,断裂的骨头不计其数,血液凝固之后在衣服上结痂,血污东一块西一块黏在衣料上,狼狈得要死,衬得那头猩红的头发越发得扎眼。 你可真行啊。 鬓角被拉扯过的头皮在隐隐作痛,被头槌撞击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两面宿傩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像是咧开嘴角露出獠牙的野兽,身体里的每一滴血也都在叫嚣与沸腾。 杀戮和鲜血是能让恶神愉悦的东西,蝼蚁死于足下却不能让他产生心满意足的愉悦。 经年累月的歇敛和忍耐,岁月的乏味和无趣,宛若太久没有啜饮鲜血的野兽,一场心满意足的厮杀才是诅咒之王真正想要的东西。 你非常的好。他说。 走到哪里,就将那里的东西毁得一干二净,向来都是他的做法。 东西需要有足够的价值,被摧毁的时候,才能获得足够的愉悦。 他笑,她也笑。 她笑得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春日湖面荡开的碧波。笑起来的时候,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要命,但是她似乎是真的很开心,血从额头上流下来渗进眼睛里了也在笑,那开心的模样像是做一个鬼脸就能把她逗笑的小女孩。 两面宿傩被这样的笑起来的弥生月搞得一头雾水,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在他面前笑成这样。 你一个人都杀不了。 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痛苦的抗议,猩红的血液从身体淋淋漓漓地淌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又一朵猩红色的花朵。 弥生月笑得畅快淋漓,嘴唇拉开,脸上的笑容灿烂,又带着少女一样的狡黠,宛若在海风里朝她挥手告别的苏迦叶。 悬在头顶的天幕一片漆黑,红色的一点像是在荒野之中被点亮的篝火。 这个世界的未来广阔无垠,比海还要无边无际。 这个世界上有坏人和有好人,身处里世界的咒术师未来不可避免地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但是这个选择必须由咒术师自己做决定。 谁也不能确定一个人的未来,就像她没有想过曾经老好人一个的夏油杰会大喇喇地把普通人视作猴子。 即便如此,倘若他的未来注定沾染鲜血,那也必须由他自己本人做决定,由虎杖悠仁自己亲手做决定。 你杀不了任何一个人,你无法用我弟弟的身体去杀任何一个人。 她一边笑,一边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活动的手指开始结印。 两面宿傩眉头跳了跳,本能地觉得不妙。 哗啦 身体传来强烈的失重感,急剧变化的视野映入一片红色。 坠落的过程中旋转身体卸掉了惯性力道之后,降落的时候一脚踩进了水里,被踏溅而起的水花滴滴答答在水面上蹦跳。 两面宿傩站在一片红色的汪洋里。 他本能地以为这是他的生得领域,而后这个念头被他否定了。 没有血的味道,也没有堆积如山的白骨,只是一片红色,沉静的红色,并不血腥也不暴戾,静静的红色汪洋,四座朱红色的鸟居矗立在四个方向,古老的注连绳垂挂在高高的鸟居前。 水不深,仅仅是漫过脚踝的程度而有,红色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两面宿傩的眉头跳了跳,耳畔回响起了弥生月的话。 你一个人都杀不了。 什么意思? 他认为这不单单只是挑衅。 须臾之后,仿佛活过来一样的红色汪洋夺走了他的注意力,红色的水,红色的鸟居,一片红色的世界里,弯弯曲曲的红色线条在漫过脚踝的红色汪洋里活动着身体,拱起脊背,舒展身体,仿佛有一只蜘蛛在暗地里不停地吐着红色的丝,蛛丝纠缠不止。 -- 第428页 两面宿傩抬起手,本能地施展术式,扑面而来的丝线被拦腰坠入红海,更多的红色丝线却攀着他的脚踝而上。 没完没了,烦死个人。 猩红色的眼珠顿了顿,千年老大爷目光凝固了一瞬间。 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 疯子。 你这个疯女人。两面宿傩看着蛇类一样攀爬上身体的红色丝线,全身的感官清楚地告诉他,巨大的异变在发生,他对某些事情的控制权在被慢慢地剥离。 千年老大爷笑了,咬牙切齿,磨牙吮血,恨不得嚼碎对方的骨头,啃咬对方的肉。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癫狂一样的笑声回荡在鸟居里,他像被束缚的恶兽,即使被层层锁链缠绕,也依旧咆哮,诅咒之王拉开嘴角,眼底的红色宛若沸腾起来的鲜血。 那个小鬼,后半生绝对会在无穷无尽的悔恨地度过。 小鬼,尽情回味吧。 低沉的嗓音在沉寂的红海里响起,宛若被关在无尽地狱的恶魔发出的喘息。 至亲因为你而死的滋味。 碧蓝如洗的天空,树梢浸润在金色的阳光里。 斑驳的树影洋洋洒洒地落满了整个围墙,不远处的车站里停了一辆巴士,鸣笛过后,巴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车站。 虎杖悠仁听到了细里细气的猫叫声,玲玲当当的声音跑着在耳边路过。 年岁越大,越清楚,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他的记忆里,父母的印象很浅很浅,别说在印象非常浅淡的爸爸,妈妈的印象几乎没有。 记忆里印象里最深的的女性是姐姐,春天里带着猫咪出现的姐姐。 虎杖悠仁突然想起了家里有一辆自行车,那是一辆非常老的自行车,据说好像是爸爸留下的,从仓库里扒拉出来的时候,上面积满了灰。 爷爷说看样子用不了了,丢掉算了。 修一修吧,我觉得还能用。姐姐说。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小,手短短的,脚也短短的,跑得过爷爷,但是跑不过姐姐,踮着脚尖也够不着自行车的后座。 他就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玲玲当当的自行车铃音在天空下响起,房子和蹲着猫咪的围墙被抛在身后,街边的商店挂出促销的牌子,街边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广告纸。 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响起,他张大嘴巴,灌了好一大口的风。 回头的时候,红色的发尾扑在脸颊上,痒痒的。 姐姐。 玲玲当当的自行车铃音又响起来了。 姐姐我们去哪里呀? 他抱着姐姐的腰,比他高的姐姐,小小只的姐姐。 自行车车头转了个方向,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姐姐的腰。 回家,爷爷和大橘猫还在等。 太阳底下的红头发明亮又温暖。 他远远地看到了轮廓模糊的围墙,盎然的绿意从墙头上探出来,轮廓模糊的老人和橘猫站在门口。 虎杖悠仁蠕动着嘴唇,在一片黑暗的天空里醒过来。 周围的建筑物好像被切割机切割过一般,切口平整得要命。 滴滴答答的声音宛若时钟转动着秒针,又仿佛是夜里没拧紧的水龙头在滴水。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抹白色宛若冬日落下来的第一片雪花,白得让人心惊胆战。 他错愕到无法发出声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撕心裂肺,可是咽喉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头发从发梢开始,一点点地变成了白色,像是冬天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将所有的颜色都埋葬,那头红红火火的头发变成了一尘不染的白。 噗通 仿佛从高处跌落地面摔了个粉碎的陶瓷娃娃一样,摔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被切割的建筑,泼洒的鲜血,小姑娘一样欢快的笑容,还有如今盘踞在他身体里消失了声音的恶魔,像是有人劈开了他的大脑,将所有的一切强行塞了进去。 玲玲当当的自行车铃音仿佛又响了起来。 那时候的天空很漂亮,是干干净净的蓝色。 无穷无尽的黑色,像是一层又一层笼罩在上面的阴影。 现在的天空让他只想流泪。 他好像忘记了怎么走路,跑过去的时候摔到了好几次,地面上的碎石划破了脸颊,擦破了手心,鲜血淋淋漓漓地流出来。 那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仿佛睡着了一样。 手指微微颤抖,拨开脸颊上的碎发,脸颊上是黑色的血痂和斑驳的伤口,触及到的皮肤冷得让人想要哭。 半垂的眼睫,失去神采的眼瞳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像是雾霾天的天空一样无神,不会犯懵,也不会有任何笑意在里面荡漾开来。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呢?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白色的发丝,沾上了血污的头发。 头发头发的颜色太素净了,应该更鲜艳一些才对。 悠仁,你要幸福地度过一生。 想要他幸福的人却没有幸福,亲手被他害死。 硝烟散去,阴霾遮蔽了天空,怎么也看不到一丝光亮,他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宛若睡过去的人,纤细的脖子宛若被折断的天鹅颈脖。 -- 第429页 四周安安静静,他听不到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一切的声音宛若都被人从这个世界上剥离开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过多久,宛若心脏被剖开一样的疼痛在心口蔓延,身体承受不住撕裂心肺一样的剧烈痛苦哭嚎出声,悲恸的哀哭回荡在寥落的夜空里。 「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你杀了人,你杀了自己的姐姐。 快死啊。 首都高速3号涉谷线 涉谷收费站 临时选定的医疗地点,临时搭建的医务室,医疗器械是临时搬运过来的,医疗人员也是临时搬运过来的。 冒着火的烟头在烟雾里明亮如星,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站在屋檐底下吞云吐雾。 呼啸的风在茫茫夜空里吹起了棕色的长发,家入硝子眉头动了动,摸了两把手边耷拉着脑袋的狐狸。 打从进入涉谷你就是这副肾亏的模样。家入硝子叼着烟,半是调侃,半是陈述地说。 嗷呜。灰狐狸抬了抬眼皮。 你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 我叫你不要跟来了,你死活不听。家入硝子托着狐狸的前肢,把狐狸举了起来,你来能有什么用处呢? 灰狐狸沉默了一下,这会儿连个嗷呜都没给她了。 你现在只是个狐狸。家入硝子叹了一口气。 夜蛾正道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学生举着狐狸自言自语的样子,忍不住咳了两声。 家入硝子歪了歪脑袋,视线偏转,看到的就是老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微微一笑,都说不用担心啦,这儿有咒骸在呢。 能和五条悟与夏油杰这两个狗逼当同窗,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行。夜蛾正道说,如果这个地方暴露了,敌人第一时间就会来杀你。 太夸张了啊,校长。家入硝子举着死鱼眼的狐狸死鱼眼。 不是我夸张,能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即使是悟也做不到。夜蛾正道皱着眉头,如果不是你,猪野跟伊地知已经死了。 这里四处都是诅咒师和咒灵,大肆屠戮人类的咒灵,猎杀辅助监督的诅咒师。 这不多亏了您嘛。家入硝子笑笑。 你不是戒烟了吗?夜蛾正道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目光游移,最后落到了冒着火星的烟头上。 自打五条结婚之后,我就一直想要抽烟。 这话听着没什么毛病,但是却又不是那么对劲。 呐,校长。家入硝子突然开口,夏油的事情你怎么看?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开口,假的那个? 真的那个。家入硝子说。 狐狸稍微抬起了眼皮子,这好端端地说他做什么。 当年的事情,我也逃脱不了责任。夜蛾正道说,他是我的学生,是我引荐他进入咒术高专的。 如果不是这样,他最多普通人的世界里的一个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一肚子黑水的小王八蛋而已,犯不着成为臭名昭著的诅咒师。 我没告诉他,人类这种生物,无论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其实都一个样。夜蛾正道说,烂人哪里都有,不分咒术师和普通人。 作为他的老师,我忽略了很多。夜蛾正道说。 被家入硝子拎着的狐狸沉默了,深紫色的眼瞳多了一丝无措和茫然。 人很多时候,做很多事情,其实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家入硝子笑了笑,那就是自己愿不愿意。 这点,他应该多学学五条。家入硝子说。 如果早一点告诉他就好了。夜蛾正道说。 现在说也来得及吧。家入硝子喃喃地开口。 什么?夜蛾正道没听清。 没什么,就是您不觉得这只狐狸跟夏油长得挺像的吗?家入硝子举了举狐狸,却遭到了狐狸的肉垫攻击。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这种事情,有一个弥生月就够了,硝子。 不要把狗逼和毛茸茸放在一起做比较啊。 家入硝子:哦。 夏油狐狸: 您这什么意思? 夏油杰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是大爷活这么久第一次被坑这么惨吧,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控制虎子的身体了,小红毛剥夺了他对虎子身体的控制权,相当于是另类的束缚,只要虎子还活着,他没法控制虎子的身体,虎子死了他也得跟着虎子一起嗝屁。 大爷:艹。 这几章刀子比较多,大伙悠着点(弱弱jpg.) 感谢在2022-05-01 10:24:57~2022-05-02 21:4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传颂FGO中毒的猫、Crystal 1个; -- 第430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修的腿部挂件 6瓶;晨星启明 4瓶;早睡早起 3瓶;荠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完结章 ======================== 沉寂的黑暗里,他听到了细里细气的猫叫声。 弯弯曲曲的公路像是盘踞在城市里的巨蛇,车道里,大片大片的车辆连缀成一大片,日光明亮到炫目,嘈杂的汽车鸣笛在燥热的空气里此起彼伏。 斑驳的树影透过树叶间隙洋洋洒洒地落了他一脸。 远处的大厦高高矗立,对面的红绿灯跳转,来往的行人像是成群结队的游鱼一样匆匆掠过身边。 他的胳膊肘子上挂着纸袋子,提步走上了斑马线。 他在流水一样的人群里穿行,耳畔时不时响起几声拉长的汽车鸣笛声。 公交车拖着长长的尾气,摇摇晃晃地从车站出发。像是有一把剪刀,剪碎了的光影在成群的建筑物里四散。 他走过车站,路过街头形形色色的店铺,牵着宠物狗的人从他身边路过,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学生成群结队从他身边嬉笑打闹着走过去,手挽着手的情侣的切切私语萦绕在耳畔。 便利店的自动门滑开,而后就是一声习惯性欢迎光临,这个时间点的便利店没有什么客人,他一进去就吸引住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鎏金一样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漫进了便利店,地砖上像是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蜂蜜。 简单地扫视了一边货架上的东西,原本他打定主意想要买一盒草莓牛奶,视线掠过的旁边的橘子汽水的时候却停顿了一下。 他顿了顿,像是本能一样,抬起的手本落到了橘子汽水上。 便利店的自动门再次滑开,大气上层流动的云层翻滚着,往底下的城市落下成片成片的阴影。 天光明亮又炫目,落在皮肤上的时候泛起了一阵阵灼热的感觉,呼啸而来的风洋洋洒洒地卷起一大片汽车尾气,呛得人喉咙发痒。 他抬起手充当扇子,呼啦了两下空气,总算好了那么一点。 咪 他听到了细里细气的猫叫声。 目光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源头过去,最后落到了便利店对面的宠物店,隔着巨大的玻璃橱窗,一窝小猫崽挤在一个篮子里。 鬼使神差一样,他提起脚步,跨过马路,停在了橱窗前,这是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崽,一共有五只,小小只的,眯着眼睛挤在铺了软垫和毛巾的篮子里。 其中一只小猫崽睁开了眯成缝隙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瞳清澈又懵懂。 他弯腰,两手抄在兜里,朝橱窗里的小猫崽做了个鬼脸。 咪小猫崽打了个哈欠,趴回去继续睡觉。 据说一天的时间里,猫咪睡觉的时间站了一半以上。 玲玲当当的自行车车铃在背后掠过,宠物店的自动门滑开。 逗完小猫之后,他转身打算离开,却迎面撞上了抱着猫从宠物店走出来的人,红色的头发像是用画笔点在白纸上的朱砂。 她抱着猫,就这样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又懵懂,像极了一只猫儿。 咪 细里细气的猫叫声又响了起来,被她抱在怀里的橘猫打了个哈欠,露出小巧的尖牙和卷起的舌头,翠绿色的猫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你好像一只猫。 抱着猫的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细碎的光影仿佛落进了眼瞳里。 猫咪先生。她说。 抱着猫的人在笑,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春水一样的笑意。 脑袋微微一侧,红色的头发像是垂落下来的一缕丝绸,从肩头滑到了胸前,柔软的嘴唇向上弯起,浅浅的笑意浮现在嘴角。 汽车的鸣笛声,细里细气的猫叫声,自动门滑开的声音,人群里传来的私语,呼呼在耳畔的风声,所有近在咫尺的声音仿佛都在慢慢地从这个世界剥离开来,寂静像是铺天盖地的海潮一样,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 呼啸的风声回荡在海边。 翻腾起来的浪花在天边拉出一条柔和的白色线条,扑上来的潮水在沙滩上拉出褶皱,褪去之后,新的浪潮又扑上来,拉出新的褶皱。 瞳孔里映出很高很蓝的天空。 海浪一股脑地撞在礁石上,碎成一大片的浪花像是白色的碎玉以四溅。 海鸟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鎏金一样的光辉,振动双翼,宛若疾驰的箭矢一样,擦着海水掠过海面。 耳畔回荡起海鸥的啼鸣,沙沙的海潮声萦绕在海滩上。 他听到了水花溅落的声音,海滩的另一边有人一路踩碎白色的浪花,朝自己走来,灌了海风的宽大衣袖鼓起,像是振动羽翼的白鸟。 白衣绯绔,红色的头发在海风里飘飘忽忽得宛若一团红色的云朵,她赤着脚,被踩碎的浪花像是白色的泡沫一样四处飞溅。 嗨,你有没有想我呀? 一路踩着浪花的人停在他面前,仰起头,眼里荡漾着笑意,红色的头发在海风里飘扬如丝绸。 眉头不自觉地松开了,他弯腰,一手托着她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膝弯,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把他的妻子从海水里抱起来。 -- 第431页 赤||裸的脚丫子沾上了海水和沙子,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盖上泛着浅浅的粉红色。 晃了两下脚丫子,她抱住了他的脖子。 非常,非常地想。他仰头亲吻妻子的嘴唇,柔软得像是花瓣一一样。 呼啸的海风卷起白色的海浪,矗立在山顶的鸟居垂下古老的注连绳。 怎么换衣服啦?五条悟托着弥生月的膝弯,抱着人站在海风里。 炫目的天光里,他眯起了猫一样的蓝眼睛,狡黠又美丽。 以前一直在穿的衣服。弥生月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只猫儿一样窝在他双臂里,我有好几套,一年四季都穿一样的衣服。 我没看过。五条悟嘟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好看吗?弥生月弯了弯眼睛。 好看。五条悟眨眨眼睛,表情认真又严肃,把怀里的人往上颠了颠,可正经了。 弥生月弯了弯眼睛,似乎很高兴。 我在一个庭院里住了好久,很多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绯色的宽绔下,白皙的脚尖摇曳了几下。 五条悟顿了顿,慢慢地开口,你以后都不会是一个人。 弥生月还是笑,笑容像是温暖的水淌进了心里,心口都柔软起来。 刚才晃了会儿神,做了个噩梦。五条悟抱着老婆,连埋在弥生月的胸口,闷闷的声音在海风里响了起来。 什么噩梦?弥生月摸摸他的头发,发梢会翘起来的白头发,扫在掌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你不认识我了。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眉眼里的笑意清澈如初,却不再有任何的熟稔。 他们不认识,他们只是两个在街头偶遇的陌生人而已,仅此而已。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弥生月亲亲他的额头,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轻声哄着二十八岁的大猫咪,亲一亲,噩梦飞走啦。 得到老婆亲亲的大猫咪眯了眯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等我。五条悟弯了弯嘴唇。 可是我等不及了。弥生月的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丈夫的眉心上亲了亲,我好想你呀,很想很想。 以前学过一句来自大海另一端的国家的古语。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过分夸张了啊。 这是年少之时没有任何爱情经历的她的第一个念头,然而现在,她似乎有点明白说这句话的人的心情了。 我们分开的时间好像连一天都没有。弥生月说,但我已经想你想得要命啦。 五条悟语塞了一下,这让他怎么说,他老婆平时呆萌呆萌的,总是犯傻,傻乎乎的样子超级可爱,说起情话来的时候顶他三个五条悟,要命了。 早点回来见我。唇角上扬,天幕蔚蓝到炫目,弯弯的眉眼漂亮又动人。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动。 悟。红红的嘴唇在海风里一张一合,天边细碎的光辉映着鲜亮的红色,早点回来,我的猫咪先生。 他抱着她的妻子,海水撞在一起翻出白色的浪花,红色的发丝像是将两个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的红线。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涨潮之时翻腾的海水,金色的光辉炫目得让人想要流泪。 仿佛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白光浩浩荡荡地挤进来,金色的锁链疯狂朝着门缝涌出去,群起仿佛成群结队的蛇群。 他的手臂上缠着一条金色的锁链,温暖的,仿佛被笼罩在纸灯罩下的烛火一样,散发着温暖的光。 盘踞在身边的白色枯骨一瞬间溃散,嶙峋的骸骨像是雪片一样融化在了空气里,柔软的白光铺天盖地地吞没了阴影。 缠住他手臂的锁链像是一只手,拉着他一路往外跑,跑出这个没有光亮的世界,跑到有她的世界里。 淹没整个世界的寂静被打破过后,群起蜂拥的窸窸窣窣歇敛过后,一片漆黑的天空映入视野之中,眼前的世界一片狼藉。 他看到了熟人的面孔,那张脸的主人与他度过了人生最重要的三年,那三年的时间重要到足以被他烙进灵魂里。 熟人的皮囊底下却不是故人,错愕到无法形容的表情让五条悟想要笑。 此时他的情况明显不太好,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在拼命阻止想要了自己老命的手,整一个精分现场。 整快点,我赶着回去陪老婆。 五条悟在在场的人活着见了鬼的表情里,表情冷硬得像是被凿刻好的冰雕,苍蓝色的眼瞳迸发出的光芒璀璨到诡谲。 身体仿佛陷进了一片柔软的云雾里。 她看到了火光,被火焰舔舐着的木柴哔啵一声,弹出个火星来。 有人坐在火堆旁边,火堆周围支了几个简易的烤架,上面串起来几个蘑菇? 呀,你吃蘑菇吗? 火光照亮了那个人的脸,对方脸上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清爽明朗,带着蜜汁乐观从地上拔出了一串蘑菇递过去。 -- 第432页 弥生月差点就要把人的脑袋摁进火堆里,红烧狗头,好悬在认出对方之后,强行抑制住了本能,到底没有付诸行动。 她看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蘑菇,表皮被烤得酥脆,烤得刚刚好。 顺带说一句,这人的蘑菇从来都是自产自用。 我不喜欢吃蘑菇。 弥生月这么说着,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串蘑菇。 对方闻言马上原地下蹲消沉,丧气不要命地往外冒儿,大有泛滥成灾的节奏。 柱间。弥生月喊了一声。 对方没动,自顾自地消沉。 弥生月想了想,决定问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你是不是背着姐姐精神出轨宇智波斑了? 千手柱间:你说啥? 对不起,风太大,他什么都没听到。 我说,你是不是背着姐姐精神出轨宇智波斑啦?弥生月拔高声音。 我没有啊,我和斑是纯纯的挚友啊!你的脑子到底都在想什么啊?我爱的人是水户啊!我打小就喜欢她,虽然她有时候超级凶残!结了婚之后更凶残了,但是我还是爱她,她是我老婆千手柱间满面崩溃的表情,一边哀嚎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我爱的人还是水户啊! 你的脑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虽然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的脑回路跟别人的不太一样 人高马大的男人絮絮叨叨,宛若一个老妈子,自顾自地抱着膝盖原地下蹲叨逼叨逼了半天之后丧气又双叒叕不要命地往外冒儿。 弥生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蘑菇,又看了看陆陆续续从千手柱间身上冒出来的蘑菇,果断把蘑菇插回了火堆前的土里。 空气里陷入了一阵尴尬到让人想要抠脚趾的沉默,火堆里时不时哔啵两声冒出几个火星来。 你好像长大了一点啊,弥生月。千手柱间摸摸弥生月的头发,宽厚的手心宛若父兄一样让人心安。 我二十五了。弥生月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火堆,火光在她的眼瞳里跳跃。 不止二十五哦。千手柱间挤了挤眼睛,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两下。 目光逐渐柔和,他看着弥生月,宛如一个父亲看着女儿,在漩涡族地的那几年,你的时间仿佛不曾流动。 弥生月低着头,火光映在他的脸上。 因为你的心没有长大,那里没有教会你做一个人。千手柱间的目光柔和,我和水户教给你的东西非常地浅显,没有给你活着的感觉。 弥生月抿了抿唇。 你看起来有好好长大。千手柱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我有妈妈了,我还有猫咪,有朋友,我去学校上学,在学校里跟人打过架弥生月的眼睫动了动,后来 弥生月断断续续地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起点在埼玉县,也许会更早一点,从她被那双温暖的手抱起来的时候开始,温柔的女人在她耳畔一遍一遍教她喊自己妈妈。 我总是在跟一个人打架、吵嘴。 磕磕巴巴的斗嘴,时不时的斗殴,那段时间她跟人斗嘴的功力简直突飞猛进。 我们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 他们在时间里分道扬镳。 我有了爷爷和弟弟。 离开之前,妈妈把她托付给了温柔的家人。 再后来 春天的雨水一直下,下个不停,流水卷起零落的樱花,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沾上了水珠。 我结婚了。 稀里糊涂就结婚了。 千手柱间: 等等,中间是不是省略掉了什么重要的过程? 弥生月托着腮,火光掉进了琥珀色的眼瞳里,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这是千手柱间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弥生月,笑容宛若甜腻的糖浆,眼瞳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弥生月看着哔啵作响的火堆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千手柱间大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里,表情变得格外危险。 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脸上的笑容都带着一股子机械似的僵硬,脱口的声音都在颤抖,弥生月,你还小 弥生月眨眨眼睛,认真地告诉他,我不小了,我二十五了。 她突然回想起五条悟的掌心贴着她的腹部问她,这里会不会有宝宝的事情,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 应该很快就会有宝宝吧。弥生月小小声地嘟囔着,却被人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千手柱间: 我#@%* 禽兽啊,哪个禽兽啊昂?! 不怪他会这么想,印象里的弥生月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傻乎乎的,干什么都是一副懵懂的模样。 如果我没来这里的话。末了千手柱间听到弥生月说。 声音很轻很轻,宛若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的灰烬。 弥生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热意涌上了眼眶,酸涩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在鼻腔里泛滥。 -- 第433页 我好想他啊,可是我现在见不到他啦。 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深色的水痕在火光摇曳的地面晕染开来。 哭泣声断断续续地在空气里响起。 一只手摁在了她的发顶,她抬头,哭花的脸像只小花猫。 千手柱间笑了,露出满口干净的牙齿,那就去见他呗。 可是我不是弥生月呆呆地看着他,仿佛还是很久以前那副傻样子,眼泪也跟着一块傻傻地从眼眶里滚下来。 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忌讳你的存在吗?千手柱间一点一点地帮她擦掉眼泪,脸上的笑意不改。 知道。弥生月吸了吸鼻子,我是个死胎,苏迦叶把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死了。 她抬手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水,她不承认我的「死亡」。 活着就会遭到束缚,倘若把肉||体比作容器,那么它就是束缚灵魂的容器。 强行唤醒容器,许下的诅咒找回沉寂的灵魂。 苏迦叶成功了。 只要还有一点点气息,刻在她后背上的咒文就会强行唤醒她的身体,蛮不讲理拽回她的灵魂。 违背常理的存在。 人们忌讳一切超出自己所知和掌握的存在。 所以你可以去见他。千手柱间咬牙切齿地说。 虽然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但是现在,他跟「他」,就跟爸爸和突然从路边冒出来夺走了自己闺女的野小子的关系是一个样的! 最可恨的事情是他还不得不把闺女拱手相让。 弥生月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还泛着水光。 去吧去吧。千手柱间摸摸她的头发,笑容温厚,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很多我们想要做到的事情都没能做到,想要获得幸福的人却什么都没能得到。 如果你幸福了,我们心里至少会多出点安慰来,当年的我们,似乎并没有那么无能。 弥生月吸了吸鼻子,张了张嘴。 快走啦。千手柱间大力拍着自己的小妹妹的肩膀,催促道,快走快走,水户那边,我会帮你问好哒! 火光映着那张笑容清爽的脸,他在一片温暖的光芒里朝她挥手告别。 她吸了吸鼻子,酸涩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从鼻腔里涌出来。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视线又模糊到清晰,看到的是白色的棚顶,耳边是滴滴答答的仪器运作声音。 全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身体仿佛被人碾碎了一边之后重新组装回来,动一动手指都成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空气骤然传来冷凝的杀意,身体本能地往床边一滚,一把刀子直接砍到了床上,尖锐的金属撕裂了布帛。 请你安心地上路吧。穿着黑西装的辅助监督高高举起手里的刀。 弥生月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他是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人去死的? 红毛忍着全身的剧痛,身体往旁边一滚,躲过了破空砍过来的一刀之后,推倒了旁边的支架,抄起旁边的仪器照着对方脑门就砸出去。 可惜她现在力气太小,反应也太迟钝,对方堪堪躲过了袭击。 刀子要落下来的时候,对方的后脑勺遭受了重击。 一条胳膊上裹着厚厚绷带的上班族咒术师额角青筋暴跳,表情阴沉地放下了举着棒球棍的手,对不起,手滑,没看到。 空气里又响起了吨吨吨的声音,倚在门口看大戏的禅院家家主仰头吨吨吨地喝干了手里的酒瓶子,砸吧砸吧嘴儿,哎呀,这天花板怎么晃来晃去的? 死老头子,你是嫌你自己年纪太大了。黑发绿眼睛的男人撇了一眼地面上的人,目光落到了一头白发的弥生月身上,扯了扯带疤的嘴角,五条悟的老婆?嘁。 最后那一声很是微妙。 弥生月脑袋晕乎乎的,在场的诸位,人数加起来,光是清醒的人就能凑够一桌麻将的人。 在场唯一的良心人七海建人小心地用自己目前还能用的那只手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呢? 弥生月抓住了七海建人的手,那力道,难以相信她适才被家入硝子判定为与死亡近在咫尺。 门口吵吵闹闹的,七海建人眉头皱了皱,低头对弥生月说:这里现在对你和这位 目光在嘴角带疤的男人身上停顿了一下。 男人举起手,嘴角一撇,我只是个零咒力的普通人。 普通人,划重点。 七海建人: 我信你个鬼,就凭你暴打咒灵那股劲我就不信。 总之,现在这里对你不安全,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七海建人说。 高层一天到晚都在致力于搞五条悟和搞五条悟,搞不到五条悟就搞他老婆和学生。 弥生月明白,有些人想要她的命。 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回想起来,她也是个懵的,她还记得穿着白大褂的家入硝子,一向懒懒散散的女性今晚上分外地暴躁,拎起灭火器就给了想要背刺她的辅助监督来了一下。 -- 第434页 顶着黑眼圈的女校医捋了一把刘海,宛若女鬼下凡,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的人,今晚上本来就已经足够糟心的了,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 还不快走?家入硝子往嘴里叼了一根烟,火星燃起,呛人的烟草味升腾。 她一路往前跑,被咒灵和诅咒师蹂||躏过的涉谷显得很是颓败,呼啸而来的夜风灌了她一嘴。 一头白发,加上身上又脏又破的高专||制服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力。 弥生月喘着粗气,在涉谷的街道上踉踉跄跄,宛若在大雪天里失去了导向的人,全靠本能往前跑。 全身的器官仿佛都在超负荷运作,骨骼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她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不停地跑。 想要见他的欲望野草一样肆意疯长。 想见他,想要见他。 弥生月。 突然响起的声音如梦似幻,被空气挤压的肺部的痛苦抗议一瞬间停止。 弥生月傻呆呆地回头,一片灰暗的色调里,那抹蓝色像是突然亮起的星光,璀璨到足以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傻愣愣地看着他看了很久,他似乎也傻掉了,两个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望着对方的眉眼。 她突然笑了,如释重负一般,心满意足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姑娘。 脑袋一阵晕眩,视野急剧变化,她一股脑撞进了某个人的胸膛里,身体突然腾空,膝弯被人托着抱了起来。 脸颊贴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脸颊,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 老久,他才开口,你的身体好冷。 衣服都坏掉了。 弥生月抱住五条悟的脖子,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贴。 头发他动了动嘴唇。 情侣发色,好看吗?弥生月笑,抱着他脖子的手更紧了。 五条悟什么也没说,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两下。 我好困。眼皮突然沉重,困倦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 你睡会儿,我抱你回家。五条悟说。 可是这里 弥生月死死撑住自己的眼皮子不让它掉下去。 私奔啦。五条悟亲亲她的额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正文完结啦。 杰哥,爹咪,他们的娃,头发的问题,虎子的问题,还有很多事情会在番外里面交待,以及未来。 感谢在2022-05-02 21:41:11~2022-05-04 01:0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懶人在家睡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睿 2个;绷带精、传颂FGO中毒的猫、圣女果、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懶人在家睡 42瓶;胖嘉. 15瓶;慕斯年、9247814 5瓶;荠苨 3瓶;默夏初心、Estella、游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 番外 ==================== 第142章 番外壹 ========================== 禁术之所以被叫做禁术,就是因为不能随便滥用。 遥想当年坐在电视机前以上帝视角观看疑似姐夫出轨的对象单方面殴打五个村的村长,再看看自己现在这满头的白毛,弥生月深刻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她的身体像是一个蓄水闸,这么多年在身体里积攒下来的咒力释放出来,数量庞大到绝对能吓死人。 能吓死人的咒力量被分成了两分,无论是哪一份拿出来仍然是能吓死人的量,其中一分被她当做保险放在了五条悟身体里,「狱门疆」纯属是被挤爆的,消化五条悟情报本就是堪堪完成的事情,属于弥生月的咒力突然从他身体里涌出来,相当于一个内部气体不断膨胀的气球,终于超出了自己的极限。 无法消耗两个人情报的特级咒物,终于炸了。 顺带一提,现场霸占夏油杰身体的脑花子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再者就是自涉谷之后,住在虎杖悠仁身体里,却再也没有吱一声的两面宿傩,按道理,虎杖悠仁吃掉的手指已经超出了一半数量,身体里属于诅咒之王的力量和灵魂越发的完整,难免会对虎杖悠仁这个个体造成影响。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虎杖悠仁发现两面宿傩像是掉了线一样,即便他依旧能感觉到诅咒之王的存在,却再也没有听到对方漫不经心总是带着嘲讽的恶趣味发言。 是「束缚」啦。训练的时候,五条悟扔了一罐可乐给他,宿傩已经不能再使用你的身体了,也可以说是另类的诅咒。 虎杖悠仁抬手接住了被扔过来的易拉罐,金属的表面还结着薄薄的白霜,触及到手心的皮肤的时候,泛着冰冷的寒意。 呲 五条悟拉开了自己手里的易拉罐拉环,气体撞出易拉罐,在他手里发出一声绵长的声响,她身体里积攒的咒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庞大,如果全部释放出来,连忧太也赶不上。 涉谷和宿傩那一战,算是全部抽空了。五条悟垂着眼睫,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 第435页 障子门闯入的阳光让人想到了发黄的纸张,窗框像是一把剪刀,闯入道场的阳光被整整齐齐地裁剪开来。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想到了雪片一样在夜空里飘落的白头发,捏着易拉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手里的金属罐子直接变形。 他张了张嘴,喉咙莫名地干涩,声音沙哑,姐姐她 最近变得比较嗜睡而已。捏着易拉罐子的手微微抬起,五条悟垂下眼睫,敛去了眼底的阴郁,闷了一口可乐。 那个切断两面宿傩对虎杖悠仁身体控制的禁术,一方面需要的咒力量吓死个人,另一方面,媒介是施术者的血。 抓住对方脚腕的时候,血就沾在了对方身上,两个人身上有了连接的媒介,禁术施展的过程需要不断地烧自己的血,如果不是身体的修复能力太过蛮横不讲理,野蛮地在身体里制造血液,换一个人来施展这个禁术,别说完成它了,就算是烧了自己全身的血液也不一定能满足条件。 结果必然是造成了深度的贫血和极度的身体虚弱,还别说在那之后在涉谷顶着冷风跑了不知道多久。 所有的事情,造成的后果就是弥生月的脸好几天都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走路都成了一个问题,更别说最开始的那几天,动一动手指都疼得要命,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对这种代价性的后果能起到的效果非常有限,疼得最厉害的那几天,只能给她用止痛药。 目光落在整整齐齐的障子窗户上,平整的玻璃晕染上了一层模糊的金阳,低矮的灌木伸出光秃秃的枝桠,张牙舞爪地把影子映在上面。 空气里陷入了异样的沉静,他好半天没有听到虎杖悠仁发出声音。 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发现从来都是乐观开朗小老虎的学生低着个头,手里还攥着那瓶可乐,手心已经湿透了,大片大片的阴影落在他的脸颊上,将少年的眉眼遮得严严实实。 五条悟顿了顿,随手把可乐放在旁边的壁龛里,蹲下身,抬手在学生的脑袋上来了个脑瓜崩,崩得人家直挺挺地往后面倒,最后像条咸鱼一样,吧唧一声着地就不动了。 视野里映入道场的天花板,虎杖悠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木质的天花板,目光似呆滞又似茫然,光影在他的眼瞳里翩跹如蝶翼。 老师,我好弱。虎杖悠仁说,我太弱了。 五条悟蹲在地上,看着地上咸鱼一样的男子,漫长的沉默过去之后,他慢慢开口。 是挺弱的。五条悟的目光平淡无波。 虎杖悠仁还是盯着天花板,我打不过火山头。 嗯。五条悟低头,静静地看着他,火山头已经被我打死了。 火山头打不过他,被他嘲笑很弱,那么说打不过火山头的虎杖悠仁弱也在情理之中。 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脱口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我差点杀了姐姐。 没有发生的事情,说出口的时候也是一阵心惊胆战的后怕。 我没能阻止宿傩。 阻止那个老王八蛋,本来应该是他的责任。 五条悟没说话,看着他看了半晌,伸出手,在他的粉毛上撸了两把,那是宿傩干的,你不用把别人做的事情归咎到自己身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五条悟低声说,如果她不去做,那么在往后的时间,她会恨死自己。 虎杖悠仁没说话,眼眶却一圈一圈地泛着热意,温热潮湿的感觉浸润了眼眶。 再强一点,悠仁。五条悟轻声说。 强大到你不会后悔。 五条悟撸人家头发的手更用力了一点,他发现虎杖悠仁鬓角上的头发好像秃了一块儿,头皮似乎都有损伤的痕迹。 他纳闷了一会儿,毕竟他这几个学生,无论男女,打架一个比一个凶,刀子锤子砸过去,拳头抡圆了往人家脸上招呼,脚抬高了踹,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学生们打架扯头发撕头皮的场面。 这头皮怎么就 眼泪到底没有当着五条悟的面掉下来,虎杖悠仁吸了吸鼻子,望着天花板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不去看看弥生月吗?五条悟托着腮,黑色镜片后的苍蓝眼瞳光影翩跹。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涉谷的事情过去快要两周了,他始终没去见弥生月,只是从家入硝子和其他人看望过弥生月的人口中零零碎碎地打听她的情况。 五条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眼皮子耷拉下来,我老婆总是惦记着别的男人,我很吃醋啊。 虎杖悠仁:那是我姐姐。 五条悟:那还是我老婆呢。 虎杖悠仁: 您讲理吗? 五条悟抬起手,在虎杖悠仁面前比出了一根手指,十五分不,是十分钟。 虎杖悠仁: 五条悟表情莫名危险,看在你是Great teacher五条悟的学生的份儿上,我允许你看望我老婆十分钟。 虎杖悠仁:十分钟啥也说不成吧。 五条悟嘴角往下一撇,满脸不讲理的表情,十分钟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弥生月的时间是我的。 -- 第436页 虎杖悠仁: 您讲理吗? 我可是讲道理的人。五条悟自信满满地说。 虎杖悠仁: 你都不问问夏油先生的意见吗? 拿回了自己身体的夏油杰现在就是高专里的一块砖,本人似乎也乐得当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负责人出奇的居然不是五条悟,而是去年把他揍个半死的乙骨忧太。 涉谷事件过去没两天,乙骨忧太便回国了,回国后,和高层打了会儿嘴炮,五条悟就从会议室外面踹门进来, 五条悟出现之后,乙骨忧太全程搁一边,全程听着双方打嘴炮,比起过去,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他发现老师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变化,在对待高层的态度以肉眼可见地变得非常恶劣,就连高层对五条悟的态度也有些畏缩。 五条悟单方面野蛮地将夏油杰的死刑改成了终身监视,在一场压倒性的拉锯战过后,夏油杰的负责人最后变成了乙骨忧太。 喜欢薅羊毛的五条悟似乎非常乐意这样的结果,有了夏油杰,他再也不用担心翘班被夜蛾校长骂啦。 结果依旧被骂。 高层被气得不轻,但似乎是有了被他拿捏在手里的把柄,一时间也不敢跟他撕破脸皮,只能任由他将夏油杰的处理权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里。 是这样,我妻子的脑回路跟别人的不太一样。乙骨忧太还记得挠着头发无可奈何的苦恼表情,结婚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我和杰有一腿。 乙骨忧太:我明白,夏油杰就交给我吧。 师母的脑回路的确有点奇怪。 为了老师的家庭和睦,他觉得自己得努力。 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五条悟大力拍着学生瘦弱的肩膀,笑容灿烂,所以忧太,杰就拜托你啦! 乙骨忧太:我会尽力的。 尽力不跟他打起来。 据五条悟独家消息,夏油杰和乙骨忧太,这俩人当初打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夏油杰想要抢人家老婆。 如果不是透露这个消息的人太过不靠谱,对「百鬼夜行」事件不是很清楚的一年级当场就能认为这个眯眯眼奇怪刘海是个喜欢NTR的牛头人。 在那之后,学生们经常可以在高专里看到夏油杰的身影,有时候是在修剪高专的绿植,有时候是在一年级的课室给逃班的五条悟代课,有时候是在缺人手的饭堂帮工,只要夏油杰出现在饭堂,当天的早饭午饭晚饭一定会是荞麦面,这个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对荞麦面有着无比深沉的爱意,爱到好长一段时间,高专的学生都不愿意在餐桌上看到荞麦面。 勉勉强强安定下来之后,五条悟安排他和菜菜子和美美子见面,俩孩子在涉谷揣着根手指不要命地去跟两面宿傩做交易,如果不是半路插进来一个弥生月,保不齐就要嗝屁了,确定了是真的夏油杰不是那个假货之后哭得一个比一个响亮。 俩小孩打着嗝哭得抽抽搭搭的,吐字不清地让夏油杰别再丢下她们,搞得夏油杰手足无措,哄了人半天,也刷新了二年级对他的穷凶极恶印象。 菜菜子吸了吸鼻子,小姑娘擦了擦哭红的眼睛,夏油大人现在要怎么办? 同样眼睛红得跟兔子眼睛的美美子也点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啦。夏油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笑得温和,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们说,有关很多事情。 以及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夏油杰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紫色的眼睛在那之后,第一次如此清明温和。 菜菜子看了看夏油杰,又看了看杵着的五条悟,重重地点了点头,您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对了,你有见到过弥生月吗?抱着玩偶的女孩想到了那个突然出现又抓起占据虎杖悠仁身体控制权的两面宿傩就扔出去的弥生月。 听到自己老婆名字的五条悟耳朵动了动,抬眼就看到俩小孩用不怎么对劲的目光看着自己,怎么说呢,眼神饱含愤怒与谴责。 五条悟:??? 他干什么了他? 五条悟委屈,明明是他安排的俩孩子跟夏油杰见面的好吧。 夏油大人,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菜菜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夏油杰,夏油大人才不会输给这个白毛! 夏油杰:??? 怎么就扯到这上面去了? 今天的夏油杰仍然是一头雾水,直到俩熊孩子振臂高呼支持夏油杰去把人从五条悟手里抢回来的时候,俩成年人才明白了点什么。 五条猫猫:笑容逐渐消失jpg. 二年级:原来你特码的真的是个NTR。 夏油杰: 熊孩子害我。 总之就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年少的一时轻狂,代价是日后被害的风评。 逢魔时刻,金红色的夕阳漫过整个高专,天空烧起了一场眼里的大火,云霞翻滚出靡丽的火焰。 苍老的樟树耸入云端,无数被拖拽子在地的黑夜纠缠在一起。 意识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由模糊到清醒,模模糊糊听到了盘踞在外的嘶哑乌鸦啼鸣。 -- 第437页 弥生月下意识地动手在旁边摸了摸,结果摸了个空。 摸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弥生月顶着一头凌乱的白毛,睡乱的头发在头顶不安分地支棱起发梢。 她赤着脚丫子走下了床,裙摆被拖拽着从被褥里跌落下去。 意识仿佛还陷在一片软绵绵的云朵里,半是半是清醒半是迷糊,骨头都是软绵绵的。 她赤脚踩着地板,一路走到了落地窗前,金红色的霞光像是墨水一样从天边倒了下来,落日的余晖直直地坠落在庭院里,一如往昔那般瑰丽。 太久没有见光的眼球受不得这样的刺激,眼皮条件反射性地合了下去。 花了一点时间适应了这样漂亮的霞光之后,弥生月拉开窗户,涌进来的凉风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看到窗外张牙舞爪树杈子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虽然没有下雪,可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 弥生月瑟缩了一下脚趾,肩上突然落下了柔软的布料,身体突然腾空,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 落到她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外套,寒冬青松一样冷冽的气息裹着糖霜一样甜腻的味道。 冷吗?温热的脸颊贴到了脖子上。 弥生月眨眨眼睛,缩了缩脚趾,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对方的脖子,有点。 你去哪里了? 细软的发梢蹭在脸颊上的时候,有点痒痒,弥生月抱紧了对方的脖子,闭着眼睛蹭了蹭。 当然是去工作啦。白色的大猫咪低声在她耳边呼噜呼噜,养家是丈夫的责任不是吗? 弥生月弯了弯眼睛,欢迎回来,辛苦养家的猫咪先生。 靡丽的晚霞落入琥珀色的眼睛,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全身都萦绕着还未散去的慵懒,宛若刚从睡梦里醒来的猫儿,骨头都是柔软的。 胸口宛若被猫挠了一下,泛起痒痒的感觉。 五条悟抱着自己的老婆,呼噜呼噜蹭了好几下。 还疼吗?五条悟轻声,鸽羽一样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疼了。弥生月说。 好吧,有一点疼。弥生月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丈夫突然就正经起来的脸,老老实实说,你亲亲我,多亲几下,痛就飞走啦。 五条悟的眼睫动了动,在妻子的脸颊、眉毛、鼻尖、眼睑上亲了好几下。 温热的掌心贴着弥生月的后脑勺,轻轻摩挲,动作轻柔得宛若手里的人是什么易碎品,换了十多年前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用这种力道的人。 头发会变回来的。弥生月说。 红发一族的红头发,比起说是普通的头发,更像是某种迹象,族内的老人也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满头沧桑的白发,只有在身体油尽灯枯的时候,才会变成一尘不染的白色。 她更是例外中的例外,家入硝子给她做了急救的措施,复苏的心脏像是在干枯的柴木里投入了一点火星,苏迦叶留下的诅咒摧枯拉巧一样强行拽回沉寂的灵魂,复苏沉睡的身体,篝火重新烧了起来。 被抽空全部咒力的身体目前非常的虚弱,反转术式一样的身体修复能力无法正常运作,短时间内除非补全足够的咒力,不然她就只能是一头白毛了。 五条悟抱着人的力道紧了一点,嘴唇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弥生月捧住了大猫咪脸颊,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呼吸轻得像是冬天从树梢落下来的一捧雪。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抱着弥生月哭唧唧,头直接埋进了她的胸口,超大声地囔囔,过分,弥生月超级过分! 弥生月抱着自己的猫,坐在猫的腿上不明就里,任由猫咪脑袋在她的胸口拱来拱去。 她怎么就过分啦? 五条悟磨了磨牙,在她的下巴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底蠢蠢欲动,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那架势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 快点好起来啊。白色的大猫咪开口,声音有些发闷。 残阳沉入了地平线,黑暗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我会的。弥生月的下巴抵在他的发旋上。 五条悟圈在妻子腰肢上的手紧了紧,他合上了眼睛,心满意足地在漫上来的黑夜里感受妻子的体温。 --------------------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风评被害:) 虎虎秃了一块的头发是弥生月揪住大爷头发用头槌撞他的时候干的,本人没在意,然后伤口留到了现在,头发会重新长出来的(≧omega;≦)/ 这里是预收文:《[综]鬼神二三事》 漫长的时间能会把人变成什么? 作为一个寿命漫漫无期的鬼神,我有非常多的时间,也因此会觉得无聊。我决定走近人类,探索未知。 犹记得我的第一个人类朋友傩子说,人类是非常无聊的生物,并告诉我,他要和他的助理里梅去创业搞大事。 -- 第438页 苟富贵勿相忘,我说我可以在后面给他拉横幅打气加油,事成之后发达了别忘记我。 傩子君让我麻溜地死到一边去,并朝我投掷了「伏魔御厨子」,我俩打起来了,我把他踹进了河里。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咱俩都没得再见。 我觉得他单方面跟我绝交了。 一千年之后,好大儿甚尔说了跟傩子一模一样的话,让我麻溜地死到一边去,还让我别勾引他老婆。 小悟告诉我,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挂一棵歪脖树。 沉迷于养孩子的我有道理,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歪脖树,何必拘泥于一棵歪脖树?这世界千千万万崽,星辰大海在等着我! 远航的我瞄准了一颗海胆,他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海胆,他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海胆,疼爱弟弟,热爱挚友与和平,我和住在隔壁的西瓜头每天在心里赞美海胆五百遍,海胆终于成了圣诞树,西瓜头也终于成了蟑螂须。 若干年之后,得知我内心想法的蟑螂须弟弟白毛觉得我和他哥都有病,而且都病得不轻 然后他和海胆弟弟打了起来。 变成圣诞树的海胆:习惯了。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无妨。 PS: cp辣个战场玫瑰。 女主是个没心肝的快乐人,一直想要给人当妈,因为有人告诉她了解人类的最佳方式就是参与TA长大成人到步入死亡的过程,于是她悟了。 文章大体会比较沙雕。 这家伙就不是个人。 感谢在2022-05-04 01:09:09~2022-05-05 20: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3333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圣女果、绷带精、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叶子 20瓶;陌律 16瓶;小5 12瓶;叽里呱啦 3瓶;笑一笑、游魈鱼、荠苨、默夏初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番外贰 ========================== * 不去看看你的父母吗? 五条悟跟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在疯狂写检讨。 * 青春期是发展的重要阶段,也是人生的关键时期,这是人由儿童阶段发展为成年阶段的过渡期。 换做十几年前的他听到诸如此类的说教,估计不会放在心上,面带微笑地听过去之后,转身就能和五条悟打在一起,达成破坏公物的成就之后,两个人齐齐滚到夜蛾正道面前跪着挨揍听训。 二十七岁的夏油杰深刻地理解这句话,并在夜蛾正道1008611字数的检讨之中痛定思痛。 顺便一提,夜蛾正道要的是纸质版的,还是手写的。 高层对他的处理结果出来之后,不是死刑,这让他有些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意外,毕竟真正对他有处理权的人是五条悟。 「百鬼夜行」当天,夏油杰被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揍了个半死,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转角就遇到了一路找过来的五条悟。 他本来就没打算继续活着。 他笑不出来,排除高专那三年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真心地笑出来过。 活在这样的世界太痛苦了。 五条悟杀了他。 夏油杰非常清楚,那只不过是好友变相满足了自己的愿望而已。 而现在已经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遇到夜蛾正道是难免的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准用什么身份去见老师,他是夜蛾正道的学生,也是高专的囚徒。 没等他想好,出门当天就迎面撞上了满脸横肉表情凶悍的老师。 夏油杰: 夏油杰深深觉得这人是故意在蹲他。 夏油杰张了张嘴,想要给自己狡辩两句。 印象里自己这个老师为人正直处事严谨,进入高专那几年,他对咒术师会有如此认知,跟这个老好人老师也并不是没有关系的。 夜蛾正道手底下能出来这么两个家伙,纯属是好竹林跑出了两只歹笋,师门何其不幸。 年过中年,鬓角已经多出了不少白色发丝的老师的目光透过墨镜落到夏油杰身上的时候,宛若两座山压到了肩头,压弯了他无时无刻都不会低下去的脊椎,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低下了头,一如年少的时候,祓除咒灵没放「帐」,跟五条悟一起被逮到老师面前挨揍听训的样子。 满脸横肉的老师静静地看着耷拉着脑袋瓜子的学生,漫长的沉默让人心里发怵,冬日的凉风呼呼擦过颈脖的时候,皮肤泛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夏油杰就等着老师的拳头下来,回想了一遍自己这些年干的破事,挨拳头都成了一件轻飘飘的事情。 回来就好。 老久,他听到自己的老师说。 仿佛又看到了十多年前跪在地上挨揍听训的自己,耷拉着脑袋,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内里却是和五条悟一个德行死猪不怕开水烫。 明明没挨训也没挨揍,酸涩的感觉却像是不断扩散开来的涟漪,在心底泛滥。 啊,我回来了。 夏油杰轻声说。 像是阔别多年归家的浪荡子。 这十多年的时间,宛若颠沛流离。 -- 第439页 记得写检讨。夜蛾正道的声音拔凉拔凉的,像是萧瑟的西北风。 夏油杰:??? 还有这玩意儿? 你觉得你干的这些破事写检讨委屈吗?夜蛾正道凉凉地说。 夏油杰看了看老师打成结子的眉头,咽了咽口水,老实巴交地开口,不委屈。 这半年他就跟写检讨这件事情过不去了是吧。 检讨还有格式字数要求,纸质版的,手写的,字数1008611。 夏油杰: 夏油杰一度怀疑自己的老师被人夺舍了,这么狗的事情只有五条悟会干啊,这不是你这种老实人会干的事情啊老师! 仿佛听到了学生心底的呐喊,夜蛾正道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说出的话也是凉飕飕的,这都是你们逼的。 他教出来的这几个玩意儿,一个比一个狗。 夏油杰:不委屈,我写。 那你还在这杵着干嘛?夜蛾正道哼了一声,还不快去写。 夏油杰麻溜地滚去写检讨了。 遥远天际的山脉曲线浸润在一片柔软的蓝色里,温暖的冬阳落满了头顶的树梢,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落到皮肤上的时候泛起一阵暖融融的感觉。 世界温柔而宁静,清脆的鸟雀啼鸣回荡在耳畔。 夜蛾正道目送着匆匆离去的学生背影,摘下了自己的墨镜,抬手抹掉了眼眶里泛滥的湿意。 他没有看到夜蛾正道后面的动作。 但是回想起来,夜蛾老师嘴上说要罚他写检讨,却没有给出期限。 可是如果不写,会被打爆狗头的吧。 青春期的一时想不开,换来的是日后的百万字检讨书。 * 在高专安定下来之后,夏油杰可以说是身兼数职,时而可以是高专修剪绿植的园丁,时而可以是饭堂帮忙做饭的厨子,目前的固定工作就是顶替小红毛的岗位,做五条悟的助教。 接手弥生月的工作之前,夏油杰去教师宿舍拜访过弥生月几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精神的小红毛,印象里的弥生月是会顶着一头鲜亮的红头发抡起拳头跟五条悟干架的红毛,成年之后的小红毛也是一头精神的红毛,拳头打在人身上的时候能要人半条命。 他看着神情有些恹恹的女人,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白色的头发,像是扑簌簌落下来的雪花。 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头发,弥生月眨了几下眼睛,告诉他,过一段时间就能变回来了。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抱歉。 回过神来的时候,说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你道什么歉呀?打我的又不是你。弥生月歪了歪脑袋,而且我赢了。 她指的是她跟两面宿傩互殴赢了这件事情,老人家现在被关了真正意义上的小黑屋。 夏油杰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这个红毛说些什么才好。 夏油。弥生月的眼睛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藏着光,明亮得像是镶嵌在夜空里的星子,你现在想笑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向上弯了弯之后又垮了下去,现在不是很想笑。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过长的白发发梢落到了膝盖上。 检讨书的字数很多。夏油杰叹了一口气,嘴角又弯了弯,但是我觉得很高兴,我能自己动手写检讨。 终于不用用狐狸的爪子敲键盘了。 弥生月笑了,温柔的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眼瞳宛若从枝繁叶茂的树荫抖落下来的阳光。 夏油杰又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被冒出来的五条悟撵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听到五条悟嘀嘀咕咕计划着要搬家,教师宿舍人太多了,他要二人世界,还有弥生月几乎是纵容的一样的话语。 接手了弥生月的工作之后,夏油杰发现弥生月对五条悟的态度基本上等同于纵容,五条悟差不多就成了个挂名的一年级负责人,除去弥生月不熟悉的咒术理论知识,其余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在负责,只要弥生月没有需要外出的任务,五条悟就等同于在翘班。 夏油杰:## 一年级四个学生有一半是半路出家的咒术师,钉崎野蔷薇与伏黑惠,前者出身于咒术师家族,后者由五条悟亲自教导长大,虽然夏油杰对这个说法保持怀疑态度,但是不可否认,两个都是有咒术底子的人,对基本的咒术理论很是清楚。至于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这俩人完全是半路出家,说难听点就是走在大路上不小心踩进了粪坑里,倒霉,入学高专之前一点咒术功底都没有,更别说理论知识。 摸清楚四个人的底之后,夏油杰发现另外两个人的咒术理论简直是乱七八糟的,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对此毫无愧疚。 涉谷事件过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五条悟撬了几天的班黏在弥生月身上,后果就是后来忙成狗的日常,羂索留下来的烂摊子让他变得非常忙碌,连在高专里的时间缩短了不少,休息时间变得弥足可贵,工作结束之后马上就要黏到弥生月身上。 他看着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宛若看着两个误入歧途的失足青少年,喃喃地开口,我居然以为他会好好教你们理论知识,我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 第440页 坐在下面的虎杖悠仁举手,夏油先生,你的脑花子是五条老师和我找回来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脑子的确坏过一次,还差点被扔了。 夏油杰当场就想要扔一个粉笔头下去让他闭嘴。 他现在恨不得再鲨羂索一次,这玩意儿什么癖好,居然收集人的脑花子,150多年前那位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加茂宪伦的脑花子居然也在他的收藏栏目里。 「百鬼夜行」当天,他的确死了,身体被羂索盗取,被羂索支配后的身体是活着的,灵魂诡异地被束缚在狐狸的身体里。 五条悟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也是云里雾里的。 迷迷糊糊见过一个人。死亡的一瞬间,变成狐狸的时候。 什么人? 红头发的。 嗯?五条悟的表情骤然变得扭曲,危险恐怖。 不是你老婆,我真的没有NTR的癖好,而且她给我的感觉和弥生月的不一样。夏油杰死鱼眼。 我听到了海潮的声音,还有她说她有一个女儿,红头发的女儿。夏油杰背靠着接待室的沙发的靠背,灯火在视野之中晕开橘黄色的光芒。 海风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海鸥洁白的鸟羽泛着金子一样的色泽,红色的头发像是晕开来的红墨。 五条悟看着他的目光更加诡异了,怪异之中携带着满脸的不信任。 你什么眼神都说我没有那种癖好!夏油杰青筋崩起,差点就要跳起来砸爆五条悟的狗头。 五条悟挖出了在他身体里的不明生物,据说是一个长了一张嘴巴的脑子,那个脑花子直接被五条悟打成了渣,在那之后,五条悟找到了那个脑花子的据点,打开门的那一刻,一水的脑花子,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置放夏油杰的脑花子的罐子。 泡在罐子里,贴着标签呢,罐子还是悠仁抱回来的,你记得去跟他说谢谢。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五条悟的表情非常欠揍,还特地把泡过他脑花子的罐子给他看,夏油杰差点没忍住跟他打起来。 捏断了手里的粉笔之后,夏油杰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这里曾经有一道非常难看的缝合线,这具身体曾经被不明生物支配过。 脱离了支配身体的不明生物之后,这具身体诡异地处在一个活着与死了的状态,身体缺失的部分被找到之后,五条悟在他的背部写上了一串咒文,絮絮叨叨地说什么这是粗糙版本的,能不能起作用他心里也没个底。 残缺的身体被补齐,游荡的灵魂重新回到了容器里。 你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五条告诉他,六眼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遍,弥生月后背的咒文是个大工程,做出那个东西来的人绝对是个疯子,还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你的情况也许,不,比当初的弥生月要好。五条悟看着他,搭下来的眼睫半掩瞳孔,敛去了眼底的阴郁。 在弥生月背后写下符文的人想要带回死去的弥生月,弥生月曾经死亡过,有人不要命把她从死人的世界带回活人的世界。 占据夏油杰身体的羂索让他的身体保持了活性,灵魂被束缚在狐狸身体里的同时也仍然在活跃,条件比当初的弥生月要好上许多,需要做的工作也少了很多步骤。 这只是我在弥生月咒文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粗糙版本,非常的粗糙哦。五条悟表情严肃,却莫名让他觉得欠扁,具体作用,当当,你就是啦! 夏油杰:## 这个人果然很欠揍。 回忆到此结束,夏油杰面不改色地把断掉的粉笔放回粉笔盒里,面带微笑地让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留下来补课。 虎杖悠仁: 吉野顺平: 给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补完课的夏油杰精疲力尽,眼底的黑眼圈都有朝家入硝子靠拢的节奏,五条悟这个不靠谱的,态度随便到他想揍人,到底给这俩孩子落下多少理论知识。 精疲力尽的夏油杰转角就遇到了夜蛾正道。 夏油杰: 夜蛾正道: 夏油杰眯起了眼睛,露出与十多年前的丸子头DK一模一样的温润笑容,稳如老狗,晚上好,校长。 这样的笑容真是久违了,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笑容的夜蛾正道拳头却莫名硬了。 夜蛾正道:检讨写完了吗? 夏油杰: 糟了,忘干净了。 * 走神之后,笔尖在洁白的纸张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夏油杰手里的动作顿住了,他低着头,看着纸张上整整齐齐排列开来的字,目光颤动了一下。 柔软的暮色漫过窗台,窗外的树梢浸润在一片温暖的夕阳里。 沉默在空气里像个涨起来的肥皂泡泡,啵一声炸裂。 良久,夏油杰慢慢地开口,他没有直接回答五条悟的问题,我想过要断掉自己所有的后路。 -- 第441页 这些后路,包括他的父母。 五条悟轻声笑了一下,最后为什么放弃了? 夏油杰笑了一下,狐狸一样的双眼直接眯成了两条缝隙,大概是因为糖果是甜的,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他将手搭上了门把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抄进了口袋里,指尖触摸到了口袋里的几颗糖果,他握着门把手,静静地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属于他父母的声音,一声不吭宛若一尊雕像,好一会儿过后,他转身离开,一头扎进了那栋居民楼昏暗无光的楼道里。 五条悟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棒棒糖,剥掉裹在上面的糖纸后塞进了嘴巴里,我跟他们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时间不定。 夏油杰沉默了,沉默过后,他低头继续写自己的检讨书。 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被窗外的风卷起,旁边的文件呼啦啦地翻起来,他拿起旁边的笔筒直接压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夏油妈妈:孩子他爸,杰酱回来啦!呜呜呜,妈妈的杰酱都瘦了,悟酱说你去非洲进行人道主义援助了,工作肯定很辛苦吧?这么多年都不能回家 夏油爸爸:回来就好。 杰哥:五条悟你特码的到底对我父母说了些什么。 五条猫猫:诶嘿~ PS: 夜蛾校长:我只是随便问问。 终于肝出来了,今天收拾宿舍,宿舍太久没住人,一早起来发现了老大个的宿舍小精灵,于是我抄起拖鞋就上!不要以为是小强我就不敢揍你!! 感谢在2022-05-05 20:15:09~2022-05-07 22:2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弦月 209瓶;Estella 14瓶;塔杉(TOSUGI) 10瓶;绷带精、荠苨 4瓶;幽月亂花 3瓶;50356905 2瓶;Agnes糖、游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番外叁 ========================== 黎明前的天色昏沉沉的。 日出之前的天空是一片昏沉的黛紫色,古老的山林静静地沉睡在薄纱般的雾气中。 黎明到来的天空是安静的,山林里的小动物也是安静的,被窝里的大猫咪也是安静的。 金色的晖光沿着落地窗的窗框一路漫进了室内的地板,光滑的地板被清晨的阳光洗得透亮,洁白的窗帘晃动垂下柔和的影子。 入睡之前,两个人都忘记拉上窗帘。 第一缕阳光闯进房间里的时候,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早上的光线很好,托两个人昨晚上都没有想到要把窗帘拉好这件事情,弥生月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半张脸陷进枕头里的白猫猫。 入睡时间的五条悟是难得保持安静的时候,入睡的猫咪也是一副难得画。 弥生月微微抬头,视线越过睡在外侧的大猫咪,落到了床头柜子上的闹钟上,早上八点钟,时间还早。 五条悟是凌晨回到高专的,蹑手蹑脚在隔壁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再轻手轻脚地摸到隔壁,也就是她的房间,像只在夜里行动无声的猫咪一样,轻车熟路地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抱着人蹭了两下之后光明正大地入睡。 结婚之前,两个人住在教师宿舍,这一整栋宿舍就只有他俩住着,俩人的房间挨着,随时都能串门,高专的教师宿舍就像是一个单身公寓,再挤多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结婚之后,五条悟基本上不回自己的宿舍,光明正大地在弥生月的房间里安家。 腰上有些沉,弥生月动了动手臂,摸到了环在她腰间上的手。 睡着的五条悟安静又无害,仿佛真的是一只毛毛柔软的大猫咪,呼吸浅浅,胸膛有规律地起伏,浓密的眼睫在眼底落下浅浅的剪影。 细软的头发不安分地支棱起发梢来,额角的头发贴着眼尾。 有点可爱,不,是非常可爱。 弥生月心底痒痒,想要撸猫的心蠢蠢欲动。 叽叽喳喳地鸟鸣追逐着从窗前跑过去,温柔的晨光一路淌进了室内。 弥生月看了老半天,轻手轻脚地从环住她腰肢的手臂里撑起了一点身体,身体微微倾斜,头发滑落肩头,沿着脊背一路蜿蜒,落到了被褥上。 她小心地俯下身去,朝自己的大猫咪伸出手,小心地用手拨开脸颊边的头发,清晨的风拨动着窗帘,沙沙的风声萦绕在房间里,她在一片温柔的风声里,低下头,小心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仿佛蜻蜓在水面轻轻点出涟漪。 早安吻的成就达成。 弥生月弯了弯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宛若繁茂枝叶间跳动的阳光。 搭在她腰肢上的手却突然一紧,贴着后腰的手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点。 弥生月顿了顿,我吵醒你了吗? 被窝里的大猫咪睁开了眼睛,浓密眼睫下的苍蓝色瞳孔里光影浮动,洁白的眼睫微微颤动,仿佛裹上霜雪的梅枝颤动。 没有。白色的大猫咪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又闭上了眼睛,环着弥生月腰肢的双手收紧,直接把人圈到了怀里,我还没有醒哦。 -- 第442页 所以你可以继续。 弥生月在背着我偷偷做坏事。五条悟仰头蹭了蹭妻子的额头,白色的大猫咪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呼噜声。 是光明正大的早安吻。弥生月认真地纠正自己的猫。 白色的大猫咪闭着眼睛呼噜呼噜,没有半点打算起床的意思。 早安吻,我还要。弥生月仿佛看到了一只呼噜呼噜撒娇的大猫咪。 弥生月顿了顿,目光落到使劲儿地朝她眨眼睛的猫咪脸上,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在心里敲定主意,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 不能亲。 直觉告诉她,如果随了他,今天早上就别想按时起床了。 明亮纤薄的阳光斜斜落进了教师宿舍的地板,枯脆的落叶在沙沙的风声里埋头奔跑,呼啦啦跑进了室内。 空气里陷入了静静的沉默。 微微颤抖的眼睫宛若雪风里伶仃的梅枝,剔透的苍蓝色眼睛氲氤上薄薄的水雾,连翘起来的发梢似乎都耷拉了下去。 白色的大猫咪伤心得要命。 无形的箭矢正中心脏,弥生月的良心遭受到了强烈的谴责,坚定的信念摇摇欲坠。 弥生月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白色的大猫咪,表情还带了点严肃,就一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环在腰间的手松了松,一只手抬起,放到了她的脑袋上,手心贴着她的后脑轻轻摩挲,红色的发丝乖巧温顺地蹭在温暖的手心里。 弥生月怔愣了一下。 托着她后脑勺的手用了点力气,温热的呼吸迎面扑了过来。 落在嘴唇上的温度柔软又温暖,还带着泌人心脾的甜腻。 钟面上的秒针不紧不慢地旋转,时间落下滴滴答答的雨声,阳光把玻璃窗照得透亮,灰尘在剔透单薄的阳光里浮动。 空气里萦绕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红色的头发蜿蜒在被褥间,宛若上好的丝绸。 呼吸变得沉重,视野骤然变化,一瞬间,室内的天花板映入了视野之中。 身上的重量增加,隔着胸膛也能听到心脏起搏的声音,神经本能地绷紧,手指下意识地收拢,没过一会儿,五条悟肩头的布料就被抓得皱巴巴的。 温热的感觉像是春日湖面泛起的涟漪,暖融融的,懒洋洋的扩散开来。 收拢的五指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衣料,柔软的被褥托起红色的长发,弥生月仰着头,琥珀色的眼瞳弥漫起了薄薄的水雾,失去焦距之后,迷离朦胧。 朱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微微喘息,唇舌泛着明亮的水光。 宽厚的手心贴上了纤细的腰肢,隔着薄薄的睡衣,对方手心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入,手心一路下滑,弥生月攥着衣料的手指也不断收紧。 攥着五条悟肩头布料的手指慢慢地松开,手臂微微抬起,双手环在了五条悟脖子上。 意识在温热的狂潮里沉没,迷迷糊糊听到了稀碎的鸟鸣,慢悠悠的风声。 太阳慢慢地爬上了山麓,清越的鸟鸣回荡在笼罩山林的半圆苍穹,阳光恍若静止。 小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冷冽的青松混着糖霜一样的甜腻气息钻入鼻腔里,弥生月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浴室的门,趴在被褥间宛若一条红色的咸鱼。 琥珀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到床头的闹钟上。 黑色的秒针还在旋转,一边转一边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弥生月偏了偏头,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结果又弄到了中午。 五条悟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了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被窝里自闭的妻子,心里痒痒,抬脚绕过挡在面前的家具,一路绕到了床边,把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手掌摸到腰肢,掌心贴着侧腹慢慢地按摩起来。 身上黏黏糊糊的,弥生月动了动腰肢,酸软的感觉宛若蛇一样缠绕在腰肢上。 她侧了侧脑袋,把脸埋进了五条悟胸口继续自闭。 时间很晚了哦。五条悟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 弥生月鼓起腮帮子,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极了一只生气闷起来的猫儿,热的五条悟心里痒痒,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眼睛。 弥生月哼唧两声,我要起床啦。 再等一下。五条悟抱着人不肯撒手,仿佛一只沉迷猫薄荷的大猫咪,抱着人使劲儿地蹭蹭。 黏黏糊糊了半天之后,这人才放过她,让她起床洗漱。 两个人原本计划着要一起回五条家,按照原定的计划,白天就能回到本家,被五条悟这样一搞,生生拖到了中午才动身,临近傍晚才达到上京区。 五条悟的老家五条家坐落在京都,古老繁华的古都汇聚了大量的咒术师家族,被圈内人称之为咒术圣地。 五条家所在的地区远离热闹繁华的都市,位于京都府京都市上京区,鸭川宛若一条长长的丝绸,沿着东部缓缓流过,祭祀五条家先祖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北野天满宫就位于这一带,据说在每年2月25日的梅花节,北野天满宫神前会供奉红白梅花,举办茶会,全天庆祝。 据说上京区的梅树非常漂亮。 梅花好看吗? 电车玲玲当当地沿着铁轨滑向远方,穿着制服的女子高中生,拎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背着背包的旅客,在晃动的车厢里挤作一团,活似罐头里挤在一起的沙丁鱼。 -- 第443页 五条悟想了想,拉起弥生月的手,轻车熟路穿过拥挤的人群到了角落里,把弥生月塞到了角落里,自己挡在外头隔开了人群。 十二月的京都有些冷,五条悟的手也有些冰凉。 拇指指腹摩挲了几下丈夫的大拇指,弥生月想了想,把五条悟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自己的手也一块放在口袋里,高专‖制服款式偏宽松,五条悟的手比她的手大上很多,两只手放在一起,把口袋挤得满满当当的。 五条悟顿了顿,微微俯下身,下巴搁在弥生月的发旋上蹭了几下,柑橘的清甜气息钻入了鼻腔里。 很漂亮。五条悟轻声说,但是很没意思。 愈冷的天气,开出来的梅花愈美丽,古老的庙宇层层叠叠地矗立在云雾似的梅花之中,他总是在人群之外,远远地俯视这些傲岸冷艳的梅,远远地俯视梅花里歌舞升平的人群。 这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被人畏惧,敬而远之。 人类的心里塞满了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的丑陋东西,自然也就唯恐让这双眼睛看到,这个孩子太过通透,这双眼睛太过魔性,宛若能洞悉所有的一切,他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人不愿意看到镜面里倒映出来的丑陋的自己,自欺欺人地选择远离不看。 后来他戴上墨镜,蒙住眼睛,也依然如此。 这双眼睛被人敬而远之,这双眼睛的主人也依旧被人忌惮。 手心里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心底弥漫开来的不快稍微散去了一点。 他看向窗外,穿过京都的河流宛若一条漂亮的绸缎,传统的日式房顶点缀在丝带两侧。 梅花还没有开。 弥生月,我们去看梅花好不好?声音软软,尾音拉长,还带着糖霜一样的甜腻。 好,我会准备好点心的。 弥生月侧了侧脑袋,耳廓贴到了他的胸膛,在嘈杂的人群里,听着一下一下起伏的心跳律动声。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把妻子拢在了怀里。 回到五条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的事情了。 弥生月觉得五条家的人很奇怪,单单是在对待五条悟结婚这件事情的态度上,举族上下凡是在看到他们家的家主夫人被家主牵着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震惊。 弥生月耳朵尖,远远地听到了侍女的嘀咕声。 家主终于愿意成婚了。 是啊,前段时间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族老们都快哭了。 但是家主的性格,夫人真的不要紧吗 弥生月: 你们家主还在这儿呢。 弥生月轻轻捏了捏五条悟的手心,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地看着她。 比起其他两家,因为五条悟的关系,五条家在规矩上面并没有遵循御三家死守传统的架势,家里规矩宽松了很多,侍女和侍从也大胆了一些,起码在其他两家,没有侍女敢光明正大地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本家的家主夫人。 被安排到她身边的小侍女叫做椿,椿的别名叫山茶花,这种花朵开在春天,小侍女精神抖擞得也像开在春天的花。 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还在学校念书。 现在还在假期啦。小姑娘一边帮助她整理和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假期结束之后我就要回学校念书啦。 按照她的说法,她的父母早就不要她了,因为她没有术式,也看不到咒灵,父母说她只会拖后腿,五条悟把她送进了京都的普通人学校里,以家主的名义给她提供了一笔念书的钱。假期的时候她会回到五条家,在家里做些杂事,上面会给她相应的报酬。 没有术式,也看不到咒灵,放在五条悟之前,这样的小姑娘只会一辈子老死在五条家,当一个侍女,或者被丢给其他人做侍妾。 五条悟把她送到了普通人的学校里念书,还给了她一份差事作为兼职,她把这份差事当做一份重要的兼职,得到的报酬就当做是零花钱,可以买喜欢的裙子和漂亮的发卡,还有喜欢的书,最近她在存一笔钱,一笔去欧洲的钱,因为她想要出国念书,未来可能成为一个医生。 会觉得很辛苦吗?弥生月摸摸这个小姑娘的头发,发丝柔软乌黑。 不辛苦。小姑娘扬起灿烂的笑容,炫丽得像是春天盛开的樱花,家主是个好人。 五条悟在整个五条家搜罗这些没有术式的人,年纪小的孩子们他直接把人送到了普通人的学校里,提供一笔钱,足够让他们念完义务教育的钱。年纪大上一点的,过了念书的年纪,可以选择去「窗」,也可以选择从事普通人的工作,未来是留在咒术界还是去往别的地方,都由他们自己选择。 留在哪里,未来在哪里,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全由他们自己决定。 弥生月突然想起,五条悟说过的,剥夺年轻人青春不可原谅,眼底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 虽然是个好人啦,但是他的性格实在是太差劲啦。小姑娘皱了皱眉头。 弥生月: 椿絮絮叨叨地给弥生月整理好宽大的腰带,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只能打光棍呢,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要他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啦!对不起对不起!虽然家主的性格非常地差劲,但是家主很温柔哦,他什么都会!除了性格之外是个完美的人哦!夫人你嫁给他绝对不亏! -- 第444页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小姑娘一个劲儿地道歉,铆足了劲儿在给五条悟塑造好男人的形象,弥生月塞给了她两根棒棒糖,权当是微不足道的谢礼。 得到谢礼的椿却很高兴,宝贝一样揣着棒棒糖一蹦一跳地走了。 弥生月看着小姑娘又蹦又跳地离开了和室。 月亮像是被玉石匠精心打磨过的玉石,远远地挂在古老层叠的寺庙屋顶,乌黑的枝桠在漆黑的夜风里颤动。 椿给她拿来的和服是色留袖,柔软的布料上印着鲜红的梅枝。 弥生月不习惯穿和服,一方面是不怎么穿,印象里第一次正儿八经穿和服的时候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她还住在东京墨田,夏天的花火大会上,她穿了一身绘满了小金鱼的和服,另一方面她总觉得这样精致优雅的衣服跟她这不怎么搭。 弥生月小心翼翼地拎起和服的衣角,提步走了出去。 水银似的月光顺着屋檐瓦片的沟壑浇到了地板上,褪去枝叶之后的枝桠纤细伶仃,连打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是纤细的。 她赤脚踩上了和室外的地板,打扫卫生的侍女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的,她甚至还能在上面看到月亮的模糊倒影。 她走得摇摇晃晃的,唯恐弄皱了椿好不容易给她整理好的和服。 视野里映入了一个人的影子,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肢。 托着她的人动作沉稳有力,她下意识地扶住了那只手臂,抬起眼睑,目光落到了蜷着月光的银白色头发上,月光里的每一根发丝柔软剔透,苍蓝色的眼瞳里有流光转动。 弥生月愣了一下神,脸颊下意识地浮现了出笑容,你回来啦。 五条悟环住了她的腰肢,上上下下地把她看了一遍。 怀里的人像是一只柔软的猫,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柑橘味道,红色的头发盘起,用一只梅花样式的发簪固定好,露出纤细白净的后颈。 纤长的浓密的眼睫动了动,微微下垂的时候阴影落进了苍蓝色的眼瞳里。 我回来了。五条悟抱着人蹭了几下,衣服很好看。 椿帮我弄的。弥生月弯了弯眼睛。 她踮起脚尖,照顾到妻子身高的五条悟非常善解人意地托着对方的膝弯,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被抱起来的弥生月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体验了一把高个子的海拔,感觉到自己的视野都宽阔了不少。 五条悟记得椿,那个被父母抛弃之后依旧乐观的孩子,在普通人的学校,努力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主要是因为她喜欢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嘴给五条悟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她梦想着成为一个医生。 她说了一点关于你的事情。弥生月说。 五条悟的眉头跳了跳,是坏话吗? 印象里这个姑娘胆子非常大。 弥生月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一边摇头,一边笑,唇角荡开笑容,像是湖面温暖的温暖的涟漪。 我觉得说了坏话也没关系。她笑,你是温柔的猫。 庭院里的池水晕开了银白色的月光,柔软的衣袖扫在手背的皮肤上,却宛若从心底扫过一样。 仿佛过了很久,停滞的声带发声功能才被重启。 我只对你一个人温柔哦。 他弯起眼睛,宛若眯起眼睛的猫科动物一样,苍蓝色的眼睛流转着炫目的光芒。温热的呼吸落到她的耳畔,带起一阵温热又密密麻麻的痒意。 五条悟仰头,微微张嘴,牙齿在柔软的耳朵上轻轻摩挲,唇舌贴着耳廓厮磨。 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一路蔓延到全身,弥生月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他脖子的手。 弥生月的嘴唇微微颤抖,椿好不容易给我整理好了衣服。 没关系,我会帮你整理好的。五条悟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呼吸滚烫炙热。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家今日要闻,家主带着老婆回家了!!# #不知道家主娶到老婆的人绝对没有看家主发的朋友圈!!# 哎,我怎么又给锁了?我没有描写限制级的东西啊(茫然jpg.) 感谢在2022-05-07 22:22:45~2022-05-10 17:4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睡早起 5瓶;寒心月 3瓶;游魈鱼、仿古、Estel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番外肆 ========================== 正月是非常重要的月份,作为每一年开端的月份,正月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祭祀。 步入年末后,五条家的人开始加班加点,一来是准备年末那场一年一度的御三家集会,这场集会惯例在一年最后一天的大晦日举行,二来是为了新年做准备。 拥有古老传承的咒术师家族,老旧的传统经年累月地积累、流传,需要的忌讳的事情虽说不如平安时代的多,但是也是相当的繁杂。 过去的五条悟基本上不回五条家,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怕了这些繁杂的东西,据他自己所言,那就是比夜蛾正道的检讨还要可怕。 -- 第445页 「诅咒」这种东西,可能来自日积月累的怨恨,哪怕是人不经意间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也能随着时间的积累膨胀起来,人的心很小,却能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因此需要忌讳的东西,繁杂的条条框框格外的繁杂。 每一年年末的御三家集在三家轮流举行,今年恰巧轮到五条家,于是本就忙碌的年末更加忙碌了,甚至连被安排在她身边的小侍女椿也闲不下来,被人拉过去抓了壮丁。 整个五条家都在加班加点,忙忙碌碌的侍女和侍从,搬动各种各样的文书、卷轴,准备各种各样的祭祀礼器。 五条悟中午就不见了人影。 五条家的管家把他拉去了书房。 这位管事年芳二十八,和五条悟是同龄人,可是单看脸却像是跟五条悟差了一个辈分的样子。据他本人的自我介绍,他本人的术式平平无奇,咒力量也平平无奇,在祓除咒灵上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并不出彩,反而是在财务管理这方面,有着出彩的天赋,他没有选择去高专,而是选择去了普通人的学校念书,五条悟资助了他一笔钱,帮助他在大学念完了财务管理专业,毕业之后就被五条悟逮着塞到五条家管家这个位置上。 五条家的管家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是一个非常靠谱的形象,要说的话,感觉有点像非常靠谱的七海先生,眉眼之中充满了熬夜工作过后的疲惫,让弥生月感觉对方下一刻就能把劳动就是狗屎这句金字名言说出来。 五条悟基本上不回五条家,一年的时间里,执行任务的时间占据了大半,其余时间被他用来溜学生,剩下的时间少得像是挤到角落里一样的小孩,是可怜兮兮的休息时间。 弥生月成了他的助教之后,空闲的时间才多了起来。 五条家上上下下零零碎碎的琐事全部落在了管家先生的身上,本人在一年之中这个时候也是相当忙碌。 按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既然少不得家主亲力亲为,五条悟本人选择的发展方向特殊,常年都不在五条家本家,家主本人在外面忙得起飞,管事自己也在本家加班,两头都不得闲,往年五条家这些事情都要落在管家自己的头上。 好不容易逮着人,管家的当然不能放过他。 起初是管家的瘫着一张脸叫人去履行家主的义务快去干活,后来是五条悟主动拽着人走了。 家主娶老婆了。 管家没有屏蔽五条悟的朋友圈,老实说,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好奇是撒谎的。 被五条悟压榨这么长时间,他太了解这个狗男人了,他就没想过这人会结婚。 一方面,一个人的认知往往会对选择造成巨大的影响。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这样的认知在五条悟的心里根深蒂固,在对方的认知里,爱一个人就相当于是在变相诅咒对方,这个人狗逼的本性浸透到了骨子里,但是对方从来不愿意去诅咒他人。 不去诅咒他人的方式很简单,不去爱人就好了。 可他偏偏带了个老婆回家。 以管家对五条悟的了解,倘若五条悟不在乎她,是不会跟她扯上关系的。 这样对谁都好。 另外一方面,五条悟居然没把人吓跑? 回忆当年被这人糟糕性格吓跑的女孩子,族老们孜孜不倦地在给他挑选相亲对象,来一个五条悟就吓跑一个,手指头加上脚指头都数不过来,自打某天在和族老们面对面的亲切谈话结束之后,灰头土脸从茶室里出来的族老就没敢再给他找女孩子相亲。 阿彦啊。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族老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甚至不得不搀扶着彼此离开。 五条彦低下头,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目光落到了木地板上被时间磨平的纹理,他看也不看的,宛若一座雕像一样,静静等待狼狈的族老们离开。 曾几何时,他们都是五条家有头有脸的任务,权力最盛的时候,甚至敢与前任家主叫板,到了现任的家主这里,吹鼻子瞪眼摆脸色已经不管用了。五条悟披着众所周知的人嫌狗憎与轻浮散漫,但是却不影响雷厉风行的行动,无视所谓的权衡利弊,为所欲为,冷漠残忍,御三家最年少的家主,在继承五条家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了五条家真正意义上的代行人。 时间好像是秋天的下午,红色的枫叶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庭院,午后浅浅的阳光落下来,薄薄的树叶纤细的脉络清二楚地映在视野之中。 红色很漂亮对吗? 年轻的家主仰着头坐在榻榻米上,一条腿屈起,一条腿盘在地上,单手撑地,出神一样盯着手里的红枫。 和室的窗台上散落了几片宽大的红叶,细细的脉络宛若纵横交错的血管。 年轻的家主鼻梁上干干净净的,撑在地上的手攥着从鼻梁上拿下来的墨镜。 他看着那片鲜艳的红枫,似乎是发起了呆。 可是我爱她的话,就要诅咒她了。 午后的和室里弥漫着金色的阳光,灰尘粒子在雾气一样的阳光里翩跹。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年少的家主轻声说,但是我并不想诅咒她啊,她只是一个力气比较大的普通小红毛而已啊。 她连妈妈都没有了。 -- 第446页 一瞬间,五条彦觉得五条悟好像很伤心,然而下一秒他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家主墨镜一戴,谁也不爱,干脆利落地把全部事情扔给他,自己一个人吹着口哨潇潇洒洒地走出了家门,临走前还说突然想吃橘子味道的冰激凌。 那股突然蔓延出来的悲伤一闪而逝,仿佛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五条彦:### 在看到照片上那头鲜艳的红头发,他想起了秋天洋洋洒洒落下来的红叶,初秋的红叶已经染上了薄薄的红色。 磨磨蹭蹭了这么久,到头来不还是诅咒人家了嘛。 五条彦撇了撇嘴,放下手机,埋头扎进了一堆财务报告里。 除了五条悟结了个婚,一切都还是仍然那副模样。 就是那个红毛有点眼熟。 弥生月看他也眼熟。 世界就是这么小。 两个人礼貌性地聊了两句,往下聊下去,才知道两个人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的,还进了同一个社团,弥生月算是他的学妹,五条彦已经毕业工作,弥生月才入学没多久,俩人没见过面,只是在社团的合照上看见过对方的身影。 简单聊了几句,五条彦就发现了,红毛学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眼角余光在五条悟身上掠过,管家先生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看着面前的红毛学妹,心说这怕不是给五条悟忽悠瘸了。 学妹,学长,这样的词汇听起来多么美好,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带着一股子未成熟的青涩感觉。 落到五条悟耳朵里却是怪异的,酸溜溜的感觉从耳朵已经蔓延到了心里,再接着是四肢百骸。 他整只猫都要不好了。 五条悟果断勒着他的脖子把人拖走了。 老婆,我去工作啦,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哦~ 尾音荡漾,语气甜到腻味,熟悉的轻浮和不着调,勒着他脖子的手却越发地收紧,再用点力就能把他勒到三途川去见他地下的老爸。 离我老婆远点哦~ 走远了之后,表情和语气转头就凉飕飕的,他甚至能听到磨牙的声音,像是在磨刀。 五条彦: 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个给家主打工的,他只能在心里竭尽全力骂一句五条扒皮。 总而言之,弥生月好像成了五条家唯一一个特别闲的人,她试着帮椿打扫卫生,只是帮忙扫个地也行,大家都在忙碌,连自己的猫都去忙家事了,她实在不好意思闲着。 然而却被椿非常严肃地拒绝了,小姑娘用饱含谴责的表情看着她,夫人你不可以动手! 周围埋头打扫的侍女也抬起头来,表情严肃得要命。 弥生月放弃了。 无所事事的弥生月溜达到了藏书阁,侍从和侍女在藏书阁里打扫卫生,五条家收录了非常多的古籍和字画,还有相当一部分有名的咒术师的手记,都是老的掉牙的古物,力气大的侍从把它们从书架上搬下来,心细手巧的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清理上面日积月累留下来的灰。 弥生月跟个棒槌一样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以帮人搬动这些东西。 提出要帮忙的时候被一个人靠着那一头显眼的红毛认出了是家主带回来的夫人。 弥生月蔫了吧唧的回到了五条悟住的院子里。 傍晚从管家魔爪里逃出来的五条悟回来就看到了在院子里撸猫的老婆。 五条猫猫:!!! 五条猫猫:偷腥猫!!! 五条家布置是传统的日式庭院,远离闹市,周围的生态环境很好,山上时常会跑下来几只野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忙忙碌碌了好半天,回来发现老婆居然在撸别的猫的大白猫生气了,气呼呼地往旁边的地板上一搁,嘴巴一撅,浑身上下每一根毛毛都在说我现在不高兴了,你惹上大事了。 你回来啦?弥生月的目光被自己的猫吸引过去了。 五条悟没理她。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你不高兴。 他真的不高兴。 五条悟还是不理她。 她摸了摸手里的小猫咪柔软的脊背,把他放在了地板上,小猫咪疑惑地抬起头,喵了一声,翠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我要去哄我的猫咪先生啦。温和的笑容在弥生月的脸色浮现出来。 五条悟的眉头支棱了一下。 小猫咪歪了歪脑袋,转身跳下了地板,柔软的肉垫踩在庭院的草地里,轻细无声,几下就扎进了四季常绿的灌木丛里没了影子。 你不过来抱抱我吗?弥生月向他张开了双手,和服宽松的衣袖像是张开的羽翼。 五条悟下意识地想起了她在海边一路踩碎浪花朝他走来的时候,灌了风的白色衣袖像是振动的羽翼。 他突然想了童话里的美人鱼,据说美人鱼死后是会变成海里的泡沫的,那时候的她美丽得就像是梦幻里的泡沫一样,美好温柔,却随时都可能在眼前破碎。 五条悟麻溜地钻进了老婆怀里,双手环在妻子的腰肢上,头靠在妻子的胸膛,静静地听着心跳起搏的声音。 你还活着真好。五条悟闭着眼睛,任由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在回荡在耳朵里,环着她腰肢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 第447页 他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在涉谷里的一头白发,硝子告诉他,她差点死了,被送到临时的修整地的时候,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被人抽空过一次再重新注入一样,断裂的骨骼不计其数,干瘪的身体脆弱得宛若一碰即碎的瓷娃娃,也许靠着本身蛮横不讲理修复能力,也许靠着某个人留下的诅咒,她活下来了。 弥生月摸了摸他的头发,细软的发丝乖巧地蹭在她的手心里,有些痒。 弥生月。五条悟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在。弥生月轻声说。 你是喜欢天降系还是喜欢青梅竹马?五条悟磨了磨牙,颇有些怨夫的架势。 弥生月想了想,歪着脑袋问,你觉得你是天降系还是青梅竹马? 五条悟想了想,不情不愿地回答,青梅竹马。 自古以来,青梅竹马VS天降系,惨败的大多数是青梅竹马,这是条让他非常不爽的定律。 那我喜欢青梅竹马。 弥生月在他的漂亮的眼睛上亲了一下,宛若蜻蜓点水。 心满意足的猫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呼噜声,整只猫快要飘起来了。 大晦日那天,御三家集会如约举行。 除了御三家之外,还有其他有名的咒术师家族,弥生月的耳朵尖,杂七杂八的东西听到了不少,上了年纪的咒术师感慨时代变化太快,十多年前的谁谁哪家,哪家哪家经不起风风雨雨已经不在了,年纪轻一点的咒术师在这种场合绷紧了小心脏,小心地回答长辈们的提问,不时应和两句。 御三家的三位家主,她认识两个,一个是她的丈夫,身为五条家家主的五条悟,另一个是来过高专捞儿子的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最后一个就是她不认识的加茂家家主,然而在看到一身正装跟在对方身后的加茂宪纪的时候,弥生月大致猜到了对方是谁。 加茂宪纪和自己的父亲长得并不像,比起父亲,他的长相更倾向于温温柔柔的母亲,五官线条柔和。弥生月没见过加茂宪纪的母亲,一眼看过去,他跟加茂家主长得实在不像,不过认真找找,还是能在某些地方找到影子的。 看到弥生月的加茂宪纪怔楞了一下,复而想到弥生月是五条悟的妻子,那么她出现这里也不奇怪,疑惑解开之后,他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种场合参加集会的家主惯例要带上本家的嫡子,禅院直哉跟在禅院直毘人身边也并不是什么怪事,也许是被弥生月揍过两次,看到弥生月的时候,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弥生月没理他。 这人最近经常往东京咒术高专里跑,目标是目前宅在高专里的伏黑甚尔,被他骚扰多了的伏黑甚尔直接跑到她和五条悟住的地方来避难,于是难受的人变成了五条悟。 两个互杀过对方一次的人谁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留在他家,还吃他老婆做的饭! 这样的事情多了,五条悟终于没忍住去把罪魁祸首逮出来揍了,被揍的禅院直哉还被拍了大量丑照,被五条悟群发到了每一个他所在的群里。 交谈的声音像是没顶的海水,淹没了整个大厅,有人在笑,有人在谈杂事,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股脑的挤过来,弥生月的脑子嗡嗡作响,人群里不知道谁笑了一下,像是啪的一声炸开的气球。 弥生月揉了揉太阳穴,看到有人端起了两杯酒,将其中一个酒杯朝五条悟递了过去,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他朝五条悟举起了酒杯。 五条悟面不改色,唇角弯起,苍天的瞳孔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端着酒杯过来的人咽了咽口水,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食草动物一样本能地畏惧,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声音,竭尽全力忍住颤抖,您不敢喝吗? 弥生月抬步走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对方手里的酒杯,在对方还未散去畏惧的表情里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干了。 面前的人涨红了脸,张开嘴巴想要呵斥。 弥生月却松开了捏着酒杯的手指,陶瓷烧成的酒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灯火流转在裂口之中,宛若晶亮的萤火。 抱歉,手滑。弥生月说。 我替我的丈夫喝酒。弥生月眯了眯眼睛,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笑,眼瞳迸发出熔岩一样刺目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能迸溅出火星烧到对方身上去,把对方烧成灰。 历来继承了无下限术式的六眼都有个毛病,大脑需要接收太过庞大的信息,时时刻刻都以超高功率运转大脑,大脑自然对酒精这种东西抵抗力很小。 咒力与术式的正常运作与大脑息息相关。 但是她不需要,她单凭拳头也能砸死人。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别碰她的猫。 端着酒杯来的人讪讪地退了回去。 短小的插曲过后之后,这件事情仿佛不存在过一样,大家各喝各的,各聊各的,不同的面孔说着不同的话,混在一起像是乱七八糟的线条一样挤进了脑子里。 弥生月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耳畔模糊了,仿佛多了一道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 -- 第448页 弥生月下意识地抓紧了五条悟的衣角,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头发是整整齐齐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原本整整齐齐的衣角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她歪着脑袋,眨眨眼睛。 溜啦。他弯了弯眼睛,宛若狡黠的猫。 你是主办人啊。弥生月说。 那才是真正的主办人。五条悟扭头,目光落在了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五条彦,显然管家先生也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 他只是个虚假的主办人。 弥生月顿了顿,突然觉得学长真悲惨。 反正也没有人注意到。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 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整个人温顺得像是一只家猫,乖乖把手放进了五条悟的手心里,她突然注意到了五条悟的手,他的手很好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像是羊脂玉一样。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朦朦胧的雪点从漆黑的夜幕里飘飘忽忽地落下来,火光裹挟着白色的雪点,旋转着光芒坠入地面。 弥生月伸了伸手,雪点落在手心里,没一会儿就在手心里化成了很小很小的一滩水渍。 你看,下雪啦。她转身,朝五条悟摊开自己的手心。 五条悟伸出手,帮她擦掉了头顶的雪点,他把小小只的妻子拢进了怀里,下巴蹭蹭她的发旋。 你看,我不会融化哦。五条悟轻声说,你这么温暖,我也不会融化。 你掉进雪里了我也能找到你。他的妻子笑了。 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睫,眉眼弯起,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被罩在灯罩里的烛火,温暖明亮。 他闭上眼睛,在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雪点里感受妻子的体温。 世界朦胧而柔软,柔软而温暖。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彦:吃枣有一天我要炒我老板鱿鱼。 五条彦:算了还是继续干吧。 建议小天使们去看看130章(=^▽^=) 感谢在2022-05-10 17:44:20~2022-05-13 00:1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rystal、绷带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tjsklm 20瓶;舒望 15瓶;一叶、收集星星、木雕企鹅 10瓶;Estella 4瓶;Agnes糖 2瓶;是煜煜子、寒心月、默夏初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番外伍 ========================== 白色的云雾在大气层上翻滚,宛若起伏不止的波涛。 层层叠叠的枝叶间落下柔软的日光,斑驳的影子打落下来的时候,像是翩跹的蝴蝶振动的翅膀。 他站在河岸边,远远地眺望河的另一端,河的另一端是过去,这条被漫长的时间拖拽出来的长河,将他与他的过去清晰地隔开。 活得越久,越是明白,人的大脑里能储备的记忆是有限的,很多东西,早就被抛在河的另一端,时间越是久远,河岸另一端的东西越是模糊,有的甚至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午后。 阳光温吞吞地落了一身,身上的衣服被烫得暖融融的,碎金一样的光辉从厚厚的云层里疏漏下来,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 他仰头,看着云朵翻滚的天空出神,落进瞳孔里的阳光宛若金色的丝线,在苍蓝色的瞳孔里弯绕卷曲。 大人,您该回去了。一直站在旁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转头,目光落到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侍从身上,对方压低了身体,低着头,将视线落在地面上,努力不与他对视,明明他比对方矮上两个人脑袋,却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对方的脊背。 灌了风的宽大衣袖鼓起,振动的时候呼呼作响。 他微微垂首,低垂的眼睫半掩苍蓝色的眼瞳,浅浅的剪影打落眼底,参差不齐的光斑映满了绘着蜻蜓的和服。 侍从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入眼就是那双眼睛,华盖一样的苍翠树荫洋洋洒洒地落下斑驳的树影,苍蓝色的瞳孔在流转不止的光影间静静沉默,溢出的光芒近乎魔魅,恍若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去, 猝不及防与他对视的侍从宛若鹌鹑一样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将头沉沉地垂了下去。 阳光恍若静止,斜斜地从瓦片层叠的围墙边坠落下来。 他转头,提步离开,脚底的木屐踩出清脆的声响,将侍从的呼喊声远远地抛在身后。 太吵了,那呼喊的声音。 太安静了,对方连话也不敢同他多说一句。 太卑微了,这副姿态。 人不应该这么卑微。 他这样想着,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细碎的霜雪扑簌簌地抖落下来,扑到脸上的时候泛起一片细细的微凉触感。 绚烂的樱色映入视野之中,乌黑枝桠上一朵一朵挤在一起的娇小花朵织成一大片烂漫的云雾。 堆积在树底的霜雪宛若一张柔软的白毯,绽放的樱花柔软得像是流丽的云彩,浅浅的阳光穿过云雾一样浓郁的花丛,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他站在树底下,抬头仰望这些漂亮的花,任由光影落进苍蓝色的眼瞳里。 -- 第449页 乌黑纤细的枝头颤动了几下,被抖落下来的霜雪沙沙落下。 白霜似的眼睫抬起,苍蓝色的眼瞳微微颤动了几下。 日光斜斜地坠落下来,繁茂的樱花像是一朵柔软的云,猫儿一样的生物被柔软的云雾裹在其中,从枝桠上蜿蜒而下的红头发像是缀挂在枝头的红色绸带。 零零碎碎的光斑落在红色的头发上,对方的脸埋进阴影里,像只猫一样蜷缩在云霞一样的樱花里,柔软的衣袖垂挂下来。 眼睑轻轻颤动了几下,趴在云雪似的樱花里的生物往阴影里缩了缩,一缕红色的头发从枝头上滑落下来,摇摇晃晃地垂挂在枝桠下。 他下意识地朝那缕红绸缎一样的头发伸出手去,落进手心里的发丝细细软软,蹭得人有些痒痒。 白色的鸟托着拉长了的啼鸣滑过水洗一样湛蓝的天空,沉甸甸的樱枝扑簌簌地振落雪片一样的花雨。 柔软的花瓣呼啦啦迎面扑了他一脸,那缕红绸缎一样的发丝擦着脸颊掠过,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清香。 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心里已经空了,红色绸带一样的头发消失得无影无踪,手心里残留着柔软滑顺的触感。 晴空万里无云,碎金一样的阳光落了一地。 残阳漫过脚底,电线杆拉出细长的黑影,天空像是烧着了一场红色的大火。 暮色映照下的樱花扑簌簌地落下,像是雪片一样飞舞。 樱花一朵簇着一朵,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老旧的宅子里像是挤了一团曼妙的云霞。 自行车拖拽着玲玲当当的车铃从街道一闪而逝,靡丽的天空拉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电线。 他回头,小小一只的红毛站在地平线上,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半长不短的红色头发温顺地贴在脸颊上,她歪着脑袋看着他,像是懵懵懂懂的猫儿。 冬雪融化的春日,漫漫樱花里垂下来得红绸缎在脑海里一闪而逝。 白色的雾气氤氲在和室里,混杂着红豆汤甜腻的香味。 纤长的眼睫抬起又落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还未褪去婴儿肥的稚嫩脸庞上。 老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十五岁的他开口。 朦胧的天光缀挂在遥远的天际,朱红色的鸟居垂下古老的注连绳。 乌木枝桠裹上了银白色的霜雪,被大雪覆盖过后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像是盖上了一张柔软的白色毛毯。 短暂的沉寂过后,他意识到下雪了。 铺天盖地的白色里,突然出现的一点红像是落在宣纸上的一点朱砂。 堆砌在屋顶的瓦片间隙里塞满了雪,年迈的樱树朝天支棱起光秃乌黑的枝桠,纤薄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斜斜地坠落下来。 雪下得不大,地面的积雪堪堪没过了脚背。 矮矮一个,小小一只,她赤||裸着脚丫子,站在素白一片的庭院里,宽大的白色袖口几乎要垂到雪地里,阳光下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琥珀色的眼睛茫然地顶着支棱起枝桠的樱树顶,像是丝毫感觉不到雪花的冷漠一样,赤着脚,一身单薄地站在原地。 他愣了一下,吐出的一口气息在空气里化作白茫茫的雾气。 纤细的枝桠上滑落一捧雪,普通一声砸进了树底的积雪里。 短暂的沉默过去之后,他迈开了自己的大长腿,以一步顶人家三步的速度跨过了茫茫的雪地,停在了樱树底下的红毛团子前。 白色的雪地投落下一道高高的影子,雪地里的小红毛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银白色的发丝蜷缩着淡金色的阳光,苍蓝色的眼睛宛若无垠的苍穹,瞰俯众生。 很高,非常的高。 连影子都要比别人高上一大截子。 她歪了歪脑袋。 他笑了,苍蓝色的眼睛也跟着弯起,弯下腰把她从雪地里抱了起来。 你冷不冷?温热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那个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很小,他很高,很大,她像是一只被主人抱在怀里的家猫,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对方的手托着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发顶上,她几乎是坐在他的手臂上。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无机质的琉璃,阳光落进去的时候折射出剔透的光华。 他看着她,歪着脑袋思考,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好一会儿,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庭院里,漫长的沉默过去之后,他把人抱严实了一点,下巴在她的发顶上蹭了两下,像是要把人捂热,虽然她本来就是热的。 他抱着怀里的人,迈起大长腿,一路走到了庭院的屋檐下,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拉下了黑色制服的拉链,露出一截子常年不见光的白皙颈脖。 而后他把怀里的红毛团子塞了进去。 黑色的制服款式偏宽松,把一个小小只的红毛团子塞进去之后,不可避免地鼓胀起来。 他摸了摸红毛团子的脸颊,似乎是终于满意了,这样就不冷了。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目光茫然地落在那张自始至终都带着笑的脸上,脸上的笑容精神抖擞地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他的怀里像是烧了个暖炉,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体温隔着薄薄的内衫源源不断涌过来。 -- 第450页 她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隔着胸腔能听到里面器官跳动的声音,感觉到温暖的体温,血脉的流动,温暖生动得让她不想离开。 你是从哪里来的?她歪着脑袋,慢吞吞地开口。 孩童的嗓音带着稚嫩的气息。 他想了想,似乎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她也非常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从猫猫国里来的哦。他笑,亮晶晶的阳光落进了苍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晴日追挂着流云的天空。 猫猫国?她歪着脑袋,绸缎似的的红头发贴着脸颊滑下来,有很多猫吗? 非常多哦。他挑了挑眉,黑的白的都有,大橘猫三花猫。 我是最可爱的白色大猫咪。他笑得眉眼弯弯,眉头仿佛都要飞扬起来。 她低下了头,小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他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她一脸认真地思考。 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她的表情非常认真。 可以哦。他眯了眯眼睛,苍蓝色的瞳孔瑰丽得像是收拢了漫天的极光。 她犹豫了一下,抬起被罩在衣服里的手,挺直了腰板,他也非常配合地低下头来让她摸摸。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漂亮的头发,银白色的,发丝细软,有几缕头发不安分地支棱起发梢来,扫过皮肤的时候泛起一阵细细的痒意。 很柔软,很舒服。 也很温暖。 她眨了眨眼睛。 我只允许你一个人摸哦。他笑眯眯地说,这是你一个人的特权。 她又恋恋不舍地摸了几下他的头发,歪着脑袋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最可爱的小红毛呀。他轻轻说。 她眨眨眼睛,苍蓝色的眼睛撞进了视线里,灿烂流丽得让与他对视的人沉溺于这眼眸之中,老久,她才眨了眨眼睛。 金色的阳光隔开了弥漫在天空的云雾,洋洋洒洒地泼下来,泼到了地板上,缀挂在风铃底下的纸笺摇摇晃晃打着旋儿。 覆盖在地面上的积雪闪闪发光,仿佛底下埋了零零碎碎的金子一样。 温暖的感觉在空气里发酵。 要举高高吗?他笑出声音来。 举高高?她歪了歪脑袋。 她的认知和词汇量非常有限,只能做出最简单的言语交流,她暂时还没有接触到举高高这样的事情和词汇。 这只突然闯进来自称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白色大猫咪的猫咪也不在她的认知范围里,他和她见过的、曾经闯进来的野猫也不一样,没有耳朵也没有尾巴,可事实上,他的确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是哦,没有举高高的童年是不完整的。他说。 事实上他的童年里也没有举高高,这不过是他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 不过小孩子的话,应该会喜欢举高高吧。 他脱下了外衣,用黑色的制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托着她的腋下把她高高举起。 头一次体验如此高的海拔,红毛团子眨了眨眼睛,微凉的空气一路穿过呼吸道来到肺部,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突然开阔起来的视野让她瞪大了眼睛。 她抱紧了白猫咪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颈侧皮肤底下是流动着血液的动脉,她像一只卷起尾巴的松鼠,将致命的要害遮得严严实实。 心里泛起一阵阵暖融融的感觉。 好温暖。她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被黑色的制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温暖的呼吸落进了他的颈脖里。 他轻轻笑了一下,温厚的掌心贴着她的发顶。 你还会来吗?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过大的袖口的布料,她突然问。 没有说再见,她却觉得他会走了。 白色的大猫咪笑了一下,我不会来这里了。 红毛团子一愣,酸涩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开来,心不自觉地揪紧了。 在遥远的未来,我们会在其他地方相遇。他轻轻说。 苍蓝色近在咫尺,仿佛荡漾着澄澈的碧波。 你会长大,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红毛。他弯了弯眼睛。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听到了古老海潮起伏的声音,嗓音嘹亮的鸥鸟在潮起潮落中起起落落。 在哪里?她问。 其他地方是哪里? 秘密。他又笑了。 她发现他似乎很喜欢笑,在短暂的见面时间里,他的唇角一直挂着笑意。 你会变成很好很好的人哦。他说。 你也是很好很好的猫咪。她学着他的话说。 时间的流逝是缓慢的,连风都带着一股慢吞吞的慵懒感觉。 绯色的花朵开得如云似雾,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斜斜地穿过窗台,落到了脚底。 春天的阳光慵懒温柔,带着一股醉人的微醺。 五条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打了个盹。 身上多了一张毯子,他动了动肩头,毯子就从肩关一直滑落到腰际,摸出了兜里的手看了看时间,只过去了区区二十分钟而已。 -- 第451页 五条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毯子,他似乎是窝在沙发里睡着了,身上的毯子弥漫着清甜的柑橘味道,应该是弥生月给他盖上的。 鼻尖动了动,他闻到了一个甜腻的糖水味道。 转头,目光穿过沙发、花瓶、电视机、流理台,看到了灶台上围着围裙、简单束起长发的妻子。 五条大猫咪从毯子里钻出来,一路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厨房。 猫猫突袭! 白色的大猫咪黏黏糊糊地扒拉到了老婆身上,在颈窝里蹭蹭。 好香哦,弥生月~白色大猫咪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呼噜呼噜,呼吸密密麻麻地覆盖在耳廓上。 一会儿就能吃啦。弥生月用转动着汤锅里的勺子。 白色的水雾升腾,煮软的红豆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抱着妻子腰肢的大猫咪顿了顿,眼睛都亮了不少,红豆年糕汤? 这个时间吃刚好。弥生月弯了弯眼睛。 汤锅的汤水咕噜咕噜翻滚着,白色的水雾氤氲着热气,五条悟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你果然成了很好很好的人。 对我而言。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五条悟的目光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松开一只手,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弥生月搅动着手里的汤勺,半晌没有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回头发现他的眼睛似乎是黏在手机屏幕上了,连表情都有点傻乎乎的。 怎么了?弥生月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踮着脚尖,歪着脑袋将目光落到了五条悟的手机上,家入硝子发过来的检查报告。 自从跟两面宿傩互殴过后,弥生月遵循医嘱,定时去找家入硝子检查身体,整个高专最了解她身体状况的人恐怕也是这位女校医。 今早她抽空去了一趟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做完检查之后想到五条悟今天出差回家,便匆匆回到家,连检查报告都没来得及看。 她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五条悟的手机屏幕,家入硝子发来的信息。 你老婆好像怀孕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把这只猫炸得不轻。 而后聊天页面里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你最好带你老婆去正经医院妇产科做个检查,我不是正经医生。 野路子出道的咒术界反转术式使用者补充。 弥生月拿着汤勺,五条悟盯着手机屏幕,两个人似乎都傻住了,半晌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五条悟,对方居然还记得关上煤气炉,抱起妻子撒开自己的大长腿就往外跑。 -------------------- 作者有话要说: 硝子:靠。 五条猫猫:被无量空处jpg. 感谢在2022-05-13 00:11:46~2022-05-15 20:0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圣女果、Crystal、卷卷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吉妮维娅 79瓶;木雕企鹅、23351057、夏律 10瓶;五条治、Estella 5瓶;寒心月 3瓶;吧唧吧唧泥巴 2瓶;Agnes糖、游魈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番外陆 ========================== 一整年数数下来,十三月满打满算只能算出十二月。 据说妈妈的名字是外祖母取的,妈妈生在万物苏生的三月,三月又被称为弥生月,于是这个万物苏生的月份就成了妈妈的名字。 十三月觉得妈妈的名字很好听,觉得好听的同时也会觉得外祖母取名字的方式有点随便。 妈妈生在万物苏生的三月,爸爸生在初冬的十二月。 如果要在一年之中选一个十三月最喜欢的月份,那十三月最喜欢三月,三月是万物苏生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东京开出来的樱花是最漂亮的,她非常喜欢春天开得樱花,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团漂亮的云雾,又像是夏日祭里旋出来草莓味棉花糖。 每年的三月份,仙台的喜久水庵也会推出新的点心。 十三月和她阿爸最喜欢的那款点心是老牌子的喜久福,用糯米做成的外皮,里面塞满了毛豆生奶油馅料,又乖又胖,她还特地在上面加了两条细长的竹叶,趴在瓷盘子里的时候让她想起白白胖胖的小兔子。 趴在瓷盘子里的小兔子又乖又可爱,一时间十三月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她甚至有点不舍得吃掉,直到她阿爸轻车熟路地捻起一只喜久福,张嘴就咬掉了半个。 再不吃的话,我就要全部吃光了哦~ 她阿爸撅吧撅吧嘴,鼓着腮帮子咀嚼嘴里的糯米和馅料,空气里支棱起来的细软发丝像是猫咪柔软的毛毛。 十三月睁大了眼睛,和她阿妈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瞳瞪着吃兔子的她阿爸,兔兔这么可爱,你居然吃兔兔! 十三月眼睁睁地看着她阿爸又捻起一只白兔兔扔进了嘴里。 十三月: 放开那只兔兔! 好吧,兔兔真的很好吃。 和她阿爸一起分吃了一碟子的白兔兔的十三月抹干净了嘴角,茶盘里的茶水抿了一口。 喜久福很好吃,吃多了却难免会觉得腻味。 -- 第452页 十三月喜欢吃甜的,但是没到她阿爸那种把甜党这个词贯彻到了骨子里的地步,吃完了喜久福之后,阿爸的首选不是用茶水综合一下奶油的甜腻,而是直接给自己来了一杯甜到腻味的草莓牛奶,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就往下灌。 小白毛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微涩的茶水,微微抬起眼睫,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喝草莓牛奶的阿爸。 他们一家都喜欢吃甜的,家里的甜食有三分之二是丧生在她阿爸嘴里的,爱吃甜食的阿爸拒绝吃苦的,不吃苦瓜,不吃任何苦的东西,虽然她没见过阿爸生病,但是她觉得生病了的阿爸死活都不会吃苦苦的药的,喝咖啡提神的时候,巴掌大的咖啡杯,也要加六块糖。 十三月严重怀疑她阿爸有蛀牙,但是这么久了,也不见得他叫疼。 顺便一提,十三月她爸经不起疼,一点点疼就会跟她妈哭唧唧个半天,一个劲儿地往她妈身上拱来拱去,像猫猫一样。 这样的阿爸比她还要像个小孩。 十三月觉得像只白猫猫一样跟她妈撒娇的她爸真的很可爱。 欸,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自己的白猫猫呢? 十三月放下杯子,哒哒哒地跑到了她阿爸脚底下,抓着她阿爸的裤脚扯了扯,她爸这个个子高得要命,迄今为止她还没见过比她爸还高的人。 爸爸,你有蛀牙嘛?小白毛仰着头歪着脑袋问她爸。 喝完牛奶的她爸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他们仙男从来不长蛀牙。 十三月不信,她爸蹲下来,张开嘴巴让她看,小白毛扒拉了她爸嘴巴半天,她爸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只看到一口白花花整整齐齐的牙齿,半颗蛀牙都没看到。 小白毛泄气了,放开了她爸的嘴皮子,却被她爸反过来捏住了腮帮子。 唔?小白毛被迫鼓起腮帮子,眼睁睁地看着她爸掰开了她的嘴巴,往里瞅了两下,她爸的眼睛很漂亮,也很尖,一眼就看出了她嘴巴里藏的东西。 是蛀牙哦。苍蓝色的眼瞳眯起,她爸笑得不怀好意,哎呀~爸爸的十三月长蛀牙了~ 还伸出手指戳了戳,疼得十三月直抽气。 十三月条件反射地张嘴就要咬住她爸胡来的手指,她爸快速把手指撤了出去,她咬了个空,上下两排的牙齿磕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清脆响亮,疼得她直抽气。 疼得直抽气的小白毛捂着腮帮子,眼泪花花地问她爸,你为什么就不长蛀牙呀? 明明家里三分之二的甜食都是死于你嘴。 因为你爸爸我是最强的嘛。十三月看着她精神抖擞的爹精神抖擞地拉开嘴唇,活似一只骄傲得不得了的白猫咪,最强的你爸是不会长蛀牙的。 很有道理的样子。 十三月看着她精神抖擞的爸,觉得非常有道理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她爹带着她去硝子小姐的医务室拔牙,黑眼圈浓郁的硝子小姐一脸憔悴地说自己不是牙医,碍于小白毛在场没有叫他滚犊子,而是让他速速带着小白毛去正经牙科医院挂号就医。 都是医生嘛。她爸举了举她,把她塞到了硝子小姐怀里。 瘦瘦一个的硝子小姐白了她爸一眼,轻而易举地从她爸手里接过她,动作小心地给她掰开嘴巴,蛀牙啊。 硝子小姐给她看了一遍蛀牙,要拔掉呢。 一听说要拔牙的小白毛条条件反射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琥珀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在阳光弥漫的医务室里泛着晶亮的水泽。 小白毛怕疼,拔牙这种事情一听就很疼,这还没开始拔呢,泪眼花花就出来了。 家入硝子顿了顿,挑了挑眉,漂亮的杏眼里多了些趣味,除去那双肖似母亲的眼睛,小白毛的长相跟她人嫌狗憎的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神态和脾气却偏向弥生月,平时温顺得像只小白猫,这样看过去就像是缩小版的五条悟在哭唧唧。 突然就很想欺负一下。 拔掉就好了,蛀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家入硝子摸摸小白毛的白毛,你爹十六岁了还长蛀牙呢。 小白毛闻言,捂着自己的腮帮子都忘记了疼,看看她爸又看看穿着白大褂的硝子小姐,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爸爸说他们仙男从来不长蛀牙的。 家入硝子眼角抽搐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年纪越大越不要脸的狗同窗,心说你可听你爸胡扯吧。 五条悟的确不会再有蛀牙了,可那都是他学会反转术式之后的事情。 至于仙男好吧,狗逼的确不会长蛀牙。 家入硝子想着,把手里的小白毛塞回了五条悟手里,术有专攻,她只是个野路子出道的反转术式医师,大出血内脏破裂骨折什么的一个反转术式下去就行了,给小孩拔牙这种精细活还是去找正经医生吧。 欸,不行吗?五条悟抱着自己的小白毛摸了摸下巴,我记得在高专的时候你给我拔过一次牙。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你找我拔牙的时候是高专,你家小白毛还在上幼稚园。 大白毛和小白毛的待遇是不能一样的。 家入硝子没有去正经的医学院学过医,能在咒术界医疗事业坐镇全凭一手精湛的反转术式,当年得到的医师执照全凭野路子。 -- 第453页 而且给五条悟拔牙需要什么精细活?直接上钳子就可以了,麻药一打,钳子一夹,用力一拔,只要不死人其他都好说,左右她会反转术式,死不了人,止血还方便。顺便一提,当时在场的人还有夏油杰,女同窗手段干脆粗暴得让夏油杰出了医务室还在瞳孔地震,过去好长一段时间死活都不愿意进医务室。 小白毛这细胳膊细腿的,如何能经得起这种折磨,还是去正经医院的好。 素来懒散的家入硝子在对待小孩这方面也不愿意随意。 五条悟满脸狐疑地思索了好半天,转身带着自己家的小白毛去拔牙了。 小白毛一家住在东京咒术高专,地址在远离市区的郊区,附近一带都是繁茂的灌木丛林,古老苍翠的绿意将古旧的神社寺庙围裹在其中,放眼望过去,出去山脉优美的曲线就是一片葱茏的绿色,藏匿在这里的东西被很好地隐去了踪迹。 附近一带没有什么人居住,如果要去东京市区,就需要走一段路到周边的公交车站坐大巴车。 即将要被她爸带着出门的小白毛很高兴,连拔牙会疼这回事儿都给忽略掉了,出门之前拿着小梳子哒哒哒地跑到她爹跟前,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地看着她爸。 换好衣服出来的五条悟挑了挑眉头,从小白毛手里接过了小梳子,细心地给女儿梳好头发之后,绑了两个小揪揪。 考虑把头发留长吗?五条悟一圈一圈地把橡皮筋绑好,问道。 想要留到妈妈这么长。小白毛晃着脚丫子,如果我的头发是红色的就好啦。 嗯?小白毛听到了她爸的笑声,我的白色不好看吗? 小白毛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告诉她爸,爸爸的白色很好看,但是我觉得妈妈的红色也很好看。 妈妈的头发是非常漂亮的红色,温暖流丽得像是天边舒展的火焰。 她爹这次难得没有泫然欲泣地控诉她不爱他了云云,反而弯了弯唇角,斑斑点点的阳光像是金箔一样,在苍蓝色的眼瞳里熠熠生辉。 没有听到老爹撒娇声音的小白毛觉得她爸长大了,高高兴兴地翻出了生日的时候夏油杰送给她的猫咪背包,戴上了自己喜欢的小黄帽,认认真真地绑好了鞋带,被她爸抱着出门了。 巴士的引擎慢吞吞地轰鸣起来,慢悠悠地滑入公路,拖着尾气消失在地平线上。 人流量庞大的东京比起偏僻的郊区要热闹很多,来来往往的人像是水族馆里成群结队路过眼前的鱼群,高高立起的建筑物挂着各种各样的广告牌子。 小白毛趴在她爸的肩头,抱着她爸的脖子,春日晴空下掀起一阵带着樱花花瓣的风,掀起了头顶的帽子,帽子脱离她的脑袋飞出去之前就被她爸的手稳稳当当地压了下去。 风卷着柔软的樱色花瓣擦过成群结队嬉笑打闹而过的少女们漂亮的裙子,汽车的鸣笛声在不远处起起落落。 小白毛眨眨眼睛,揪住她爹的一缕头发,轻轻扯了扯,爸爸,那些姐姐是做什么的呀? 那些是附近的高中生啦。她爹告诉她。 小白毛看了看腿长人高的小姐姐,又看了看腿短脚短的自己,皱起来眉头,耳畔却突然响起了她阿爸的声音。 十三月以后也会成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哦~ 被拉长的汽车鸣笛盘旋在东京上空,空气的流速突然加快,五条悟抱着自己的女儿,迈开大长腿跨过了马路。 穿着高中制服成群结队的女子高中生在十三月的视线里远去,距离的拉长,那些身影都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她忍不住攥紧了自己阿爸肩头上的衣服,轻轻地嗯了一声,温暖的风掀起了额发。 给十三月拔牙的医生是个老医生,路过的护士小姐说他是这里资历最深的医生,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啰嗦。 躺在手术台上,被老医师拿着工具扒拉开腮帮子的十三月听着年纪不小的老医师叨叨,目光落在了对方一干二净的脑门上,深深觉得护士小姐说的非常有道理。 她爸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笑,笑得开心了。 给她拔牙之前,脑袋锃亮的老医师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她阿爸一眼,年轻人,你这是第一次当爹吧? 是的呢~她爸眯了眯眼睛,笑得老开心了。 这头一次当爹,生的还是女儿,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太宠女儿了啊。老医师絮絮叨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贪吃,家里的甜食可不能储配太多啊。 瞅瞅,这都蛀牙了。 我知道了。她爹正襟危坐地回答,表情严肃,眼里的笑意却不改,我会限制她吃甜食数量的。 十三月: 小白毛很想问问自己阿爸,你敢不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家里最大的甜食怪物就是你啊爸爸! 拔完牙的小白毛哼哼唧唧地趴在她爹的肩头,被她爹抱着出了医院。 春天的阳光落到皮肤上暖融融的,她爹的毛毛也是软软的,她被她爸抱在怀里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模模糊糊听到到了喵喵喵的声音,小白毛趴在她阿爸肩头上,睁开眼睛,隔着橱窗跟一只漂亮的蓝眼睛波斯猫对上了视线。 -- 第454页 小白毛怔愣了一下,波斯猫抬了抬下巴,表情高傲又矜持。 她爹突然转过头来,苍蓝色的眼睛对上了波斯猫蓝色的猫眼,适才矜持的波斯猫浑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活似遇到了什么一生之敌,龇牙咧嘴,磨着爪子朝她爸哈气。 她爸微微瞟了一眼,她爹不再分给波斯猫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抱着自己的闺女迈开大长腿就走。 小白毛愣了愣,突然想起像猫猫的她爸是不喜欢她妈去撸猫咪的。 爸爸,你是不是在吃醋呀?小白毛凑到她爹耳边说。 嗯? 你不喜欢妈妈去摸别的猫。小白毛解释。 五条悟抬了抬下巴,高傲的目光宛若瞰俯众生,让小白毛想到了刚才的波斯猫。 当然,你妈妈都有这么可爱的猫咪了,怎么可以去摸别的猫咪?她爸说的理直气壮。 小白毛: 不是很理解她爹O.O 午后的阳光很温柔,她趴在她爹的肩头昏昏欲睡,清脆的鸟鸣宛如湖面点开的涟漪一样扩散开来,细腻的灰尘在金色的阳光里起起落落。 从梦里重新落入现实的时候,她发现她被她的爸爸抱着,朱红色的鸟居遥遥矗立在水洗一样湛蓝的天空下,绚烂流丽的樱花在山林里织成柔软的云雾。 她的爸爸抱着她,一节一节地踩上青石板搭成的阶梯,脚步声微小不可闻。 小白毛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爸爸,迷迷糊糊又听到了她爸爸的回应。 春日的风和熙温柔,柔软的樱花花瓣从头顶拂落而下,洋洋洒洒地落了她一头发。 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叫做十三月呀?十三月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地说,一年明明只有十二月,没有十三月 一年里当然没有十三月嘛。她爸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洋洋洒洒落下的樱花里响起,但是爸爸和妈妈有哦。 幼稚园还没毕业的小白毛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思考了半天还没有思考出来,她感觉到她爹的脚步停了下来。 青石板铺成的抬起裹着青葱的苔藓,零零碎碎的光斑斑驳地打在两侧的石灯笼上,樱树拖拽着长长的影子。 十三月回头,看到了站在绯红色云雾里的一点红色,浓墨重彩得宛若突然点开的一抹朱砂,夜里突然被点亮的松树枝。 来的樱花像是零落的雨雪,妈妈眼中的笑意宛若渗入樱花里的阳光,温暖柔和。 走过来的妈妈像是一朵飘过来的红云,被春天的太阳晒得暖融融的,伸手抱过来的时候,柑橘一样的味道充斥了鼻腔。 十三月觉得自己像被柑橘味道的云裹住了。 我回来啦,我的猫咪们。妈妈轻轻说,眼底像是即将要泌出糖浆一样的笑意来。 她阿爸笑得眉眼弯弯,呼噜呼噜的声音让十三月想到了在阳光下翻起肚皮求撸的猫咪。 -------------------- 作者有话要说: 猫崽崽来啦,是长得像五条猫猫,外露的脾气像小红毛的小白猫。 头发遗传了五条猫猫的白色,眼睛遗传了妈妈的琥珀色眼睛,天生一身的怪力,幼稚园里没有小孩子能打赢她,喜欢猫猫,后山坡里一大片的猫猫都是她的鱼塘,喜欢甜食,但是没有她阿爸那么夸张的热爱。 小白毛的名字叫做十三月,一年之中没有十三月,但是五条猫猫和小红毛却有。 五条猫猫是家里团宠,小白毛跟她妈妈一样,觉得她爹像只白色的大猫咪,可可爱爱,她爹一闹腾全家都由着她爹,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她妈也会给她爹摘下来,小白毛是在下面给她妈拿梯子的那个。 杰哥是小白毛除了父母之外最喜欢的人,小白毛的猫猫背包就是他送的,小白毛现在还在上幼稚园,遇到父母出差的时间杰哥回去接小白毛放学,偶尔小白毛在学校里闯祸也是他去摆平,因为杰哥知道小白毛她爹亲自上阵,只会让事情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小白毛总喜欢去粘杰哥,杰哥会陪她打小女孩的游戏,还会教她写作业,给她编头发,美美子和菜菜子偶尔还会吃醋,但是玩着玩着突然就玩一块儿去了,吃醋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PS:一开始杰哥都会觉得小白毛乖得不像她爸亲闺女,直到他目睹了小白毛跟其他小孩斗殴的场面,那表情,杰哥梦回当年的高专五条悟,好家伙,果然是五条悟亲闺女XD 小白毛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个舅舅,一开始她知道的舅舅是悠仁,她很喜欢悠仁,因为悠仁很温暖,抱她的时候有被太阳公公抱起来的感觉。后来胀相冒出来说他是舅舅,并告诉小白毛,她一共有十个舅舅,小白毛一脸懵逼,但是她不排斥九相图三兄弟,乖乖挨个叫舅舅(三兄弟宽面泪jpg.)。小白毛一直觉得坏相和血涂长得有点奇怪,但是本能地觉得不害怕,因为他们都没有恶意。这点随了妈妈,凭感觉行动。 高专里的其他人包括五条悟的学生都觉得小白毛除了脸之外,哪儿都不像她爹,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某些深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总是会暴露出来的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