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好好说[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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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话好好说[无限]》作者：骆时【完结】
    3320年，代号“乾坤”、遍布世界的科技网发生故障，在世界各地生成异常空间，空间内危险重重，为保障人类生活，世界紧急成立“天命”部门，文员研究原因，战队解决问题，共同对抗异常。
    秦琛一直觉得，身为文员，他和战队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有交集，直到某日他执行任务，目标被猎鹰战队一枪崩毁。
    开枪的男人是猎鹰队长林燕飞，作风嚣张还流氓，崩没了他任务目标都能倒打一耙，凶人凶得理直气壮。
    秦琛：“你有病吧。”
    两人见面针锋相对，交集就是冤家路窄，结果当天一纸调令，猎鹰战队喜提副队一名，赫然便是秦琛。
    秦琛：“……”
    林燕飞一直觉得，文员都是磨磨唧唧不干实事只会扯嘴皮子的废物，直到总部一纸调令，给他塞了个文职副队秦琛。
    秦琛嘴皮子一流，欠揍水平极高，林燕飞敢打赌，这混账和猎鹰兼容性为负。
    直到某日，秦琛举起枪，满场丧尸精准爆头，清扫完战场，枪口一抬，有意无意对准林燕飞。
    林燕飞面色一变，举手投降：“……秦副队，有话好好说！”
    战斗力拉满老流氓攻x枪法奇佳历史小能手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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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到无限战争世界。”
    “你是一把刀，为主神杀伐征战是你的命运。”
    “你要赢得每一场战争，无论你是卫国者还是开拓者，无论手中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无论你的身份是指挥官、士兵还是俘虏。”
    “记住，你的功勋是他的功勋，你的荣耀是他的荣耀。”
    “胜利或失败，鲜花或墓碑，你的结局只有一个。”
    “走进那扇门，你就是战争本身。”
    “不。”他道：“我是胜利本身。”
    *
    他站在门前：“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
    “他会怎样奖励我？”
    “……”
    内容标签： 强强 穿越时空 无限流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燕飞、秦琛 ┃ 配角：陈绍、陈兴、王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以理服人
    立意：为人要好好讲道理，和善待人
    第1章
    3337年，“乾坤”科技网第四次爆发出小型异常，在市中心形成个半开放异度空间，被天命命名为B12，总部派遣猎鹰战队进入空间排查危险。
    上午十点，天命A区科研大楼内，鲜红的“解决异常核心、维持世界安定”标语贴在会议室墙壁，而会议正在召开。
    “经过人工智能扫描，总部在B12空间监测到异常变异的植物波动，危险性小、科研价值极高，因此总部下达命令，要求我进入空间采集该植物的样本。”
    会议室内，秦琛眼神专注，手指在屏幕上跳跃，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落下冷白，数据变换在棕色瞳孔中光影明灭，这位年轻的顾问生得好相貌，开会都能开出明星在聚光灯下的亮眼。
    “十分钟后我会传送入B12，同时发送坐标，如果有意外，会立刻紧急跃迁。”
    “秦顾问不等猎鹰排查完危险再进入吗？”有科员举手，“现在就进去，即使有战队在一个空间里，也不能保证完全平安。”
    “你是指在猎鹰把空间所有异常生物都炸完了，我再进去采集新物种样本吗？”秦琛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以示肯定，“不错的想法，这样或许还能捡到一两块碎片。”
    提问的科员火速闭上嘴，变成了一只鹌鹑。
    “好了，不开玩笑。现在出发也是总部的意思，一是确实怕猎鹰乱来把异常生物都炸完，毕竟众所周知那群人只会打架；二则是因为此次样本价值很高。总部已经着手联系了猎鹰，要求他们给我行个方便，所以人身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操心。”
    秦琛收回光屏，神色从容，轻轻一笑。
    “准备接收坐标。”
    .
    B12异常空间内，东北角。
    衰败的花田里，无数腐朽的手从泥土中伸出四处抓挠，被越野无情碾压而过，陈绍一脚油门踩到底，沿着公路狂奔，车后是一团残肢扭曲而成的肉块飞快蠕动向前。
    “嘶。”
    陈绍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后那残肢断体拼接出的肉块，头皮发麻，“队长，这丑东西它不科学，咱们都将那堆腐尸炸上天了，怎么还带自动组装生长的！”
    “开快点啊哥！腐尸指甲要抓到车轮胎了！”后座里，陈绍的孪生兄弟陈兴盯着肉块上四处挥舞的腐尸手臂嚷嚷，“我强迫症要犯了，再给盒子弹！”
    像是为了印证陈兴的话，不知哪位腐尸的指甲抓到车尾的钢板，发出叫人耳膜都难受起来的抓挠声，前后座两兄弟顿时嗷嗷叫起来。
    “别吵。”
    话语对象、猎鹰队长林燕飞此时凝神观察残肢，他手上动作没停，P7子弹被轻巧从弹匣中起出换成T8，漆黑色弹头边缘一道银白色锋利弧线，照出男人不羁的眉眼，“科学院炸坏脑子都带精密复原，这堆腐尸自我维修怎么了？”
    上膛声音“咔哒”一响，准星缓缓锁定车后再次险险抓上钢板的肉块中心，那里有只眼睛被掩盖在毛发下若隐若现，男人语气调侃，“长得丑还不让人活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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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弹破膛而出，呼啸着穿过空气，一枪命中核心，那只眼睛霎时爆发出道刺眼的火花，越野车马力全开，堪堪避开肉块爆炸的余波，无数早已腐朽的血肉横飞散开一地，随后突然湮灭成尘埃。
    脱离危险，越野车“嘎吱”一声晃晃悠悠停下来，陈绍点开光脑开始日常任务记录，“异常空间东北角，已解决……诶队长，咱们有个总部的未接通讯！”
    “再打过去就行了，腐尸堆好臭，哥你开远点。”陈兴靠在后座上，抽抽鼻子呼吸新鲜空气，“老大，咱们还差哪一处没排查来着？”
    陈绍依言倒车，再回拨通讯，“这没信号啊！”
    “没信号就算了。总部这帮人通讯净瞎挑时间，别管他们。排查还差西北，查完回去，”林燕飞打开车门透气，眯起眼睛四周打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弹匣上敲着，触及某处时突然微微一顿，“那儿……怎么像有个活物？”
    他目力极好，很快便能瞧见在视线尽头枯萎的花田处，有一道白影在走动，花田掩盖下对方手上的仪器能隐约瞧出个大概，正是“天命”总部那帮吃饱了不干事的文员们最常用的。
    “草，危险都没排查完，这是哪个区的混账东西不要命现在进空间！”眼见着人往花田深处去了，林燕飞瞳孔一缩，一手拽过车门关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陈绍，开车，有人进花田了，方向西北，过去救人！”
    车轮摩擦地面发出愤怒的轰鸣，林燕飞将T8起出，换回杀伤力最小精准度最高的P6，神情冷厉，“总部规则第一条，危险排查前文员不许进空间——别让老子逮住这违规还不要命混账玩意儿，开快点！”
    .
    “西北角，目前无异常，坐标落定点恰好在目标附近，很幸运。”
    B12空间，异常空间西北角。
    秦琛成功传送，降落地点非常巧，往前一百米左右，硕大的深蓝色植株在花田中幽幽闪烁着光芒，正是任务目标。
    耳麦内传来了其他组员的声音，“周围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暂时没有，异常植株生长在花田里，我需要确认花田危险性。”
    秦琛打开扫描仪，一片正常的绿光。
    他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并不存在塌陷或者其他情况。
    “很难得，根据天命的反馈信息来看，这次异常空间内不少危险的波动都是生存于花田下，但是这次没有，或许是异常植株的特性让危险波动消失了。”秦琛将信息如实反馈，“现在进行采集。”
    “请注意安全。”
    宽叶、粗杆、花瓣肥硕，并无普通花卉常有的香气，秦琛贴上过滤片和氧气贴，谨慎地带上手套，拿起工具箱。
    “叶片已采集，暂无异常。”
    “花瓣已采集，暂无异常。”
    这株因为变异而独立于世的植株宛如普通的花叶，任由秦琛折腾，很快，植株上的花叶杆都被采集下来，剩下的就是最为紧要的根部。
    “现在进行最后一步，”秦琛公事公办地上报道，随后便要弯腰——
    远处似乎传来了轰鸣声，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到近，方向所指似乎正是……
    不好！
    一股不详的预感，或者说是直觉顿时涌上秦琛的心头，他猛地回头，撞上背后人坚实的胸膛，不速之客动作粗暴有力，大手掐住他的腰便往后拖，力道让秦琛根本无从反抗，只能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袖，狼狈地被迫滚了好几圈。
    “秦顾问！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耳麦传来谁的尖叫，随后被甩飞了一只。
    “咳咳！”
    朽败的花田里泥土的味道强行闯入鼻腔，秦琛皱眉抬头，对上来人冷漠的侧脸，对方拖着他毫不费力离开花田范围，便直接松手将他甩在地上，轰鸣声的源头——一辆旧越野，从远方疾驰而来，在秦琛瞪大的双眼里径直碾过那株蓝色植株。
    “！”
    这还不是结束，随后，那名不速之客切换弹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枪射出，子弹破空而过，正中植株，霎时爆发出几米高的火焰——连带着秦琛收集了样本的箱子。
    “！！”
    一切发生如电光火石，转瞬间，周遭只留下辆破兮兮的越野，一堆还在冒着火的植株，哦对，还有站立在他面前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宽肩窄腰大长腿，高鼻梁，眉眼深邃冷峻，五官立体得像混血，修长的体型带着天生的压迫感，此时嘴角往下，气急败坏一伸手，阻拦了越野上的人下车。
    “成，解决了，不用下来……你是哪个区的兔崽子？没人教过你危险排查完不许进空间？尽给人添麻烦。”
    男人声音冷然，显然是气到极点，还有些咬牙切齿，倒打一耙打得理直气壮，“大老远就看到有东西在动，不是老子眼力好看出是个人，早一枪崩了你！”
    “……”
    仅存的耳麦还在孜孜不倦发出“秦顾问！是否需要支援！”的叫声，秦琛淡漠回了句不用，掐掉通讯站起身，看了眼烧成灰的任务目标，漠然转头朝向臭着脸还骂骂咧咧的高大男人。
    “你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手握霸总剧本会变成霸总吗？》和《修仙高危职业指南》就在专栏！欢迎点点收藏！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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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在什么情况，“你有病吧”都显然不表示感激。这话来得突然，倒让林燕飞还想凶两句的嘴硬生生刹了个车，皱着眉头看才从地上站起来的豆芽菜。
    说是豆芽菜也不准确，对方虽然比不上战队成员的结实有力，体型倒也十分匀称，长得跟明星似的，白衬衫打领带，袖子上深蓝色袖扣闪闪发光，看着就金贵。
    当然，现在这身白衬衫上全是灰，皱巴巴不成样子，再怎么好看的脸也有点狼狈，只有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看着人的时候平静中带着些压迫感。
    这点压迫感对林队长来说可能就像看到只呲牙野猫，他毫不在意，伸手掏出根烟点上，叼着训话，“我说小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科研大楼前有块碑，上头写着：生命安全第一，这几个字看得懂吗？”
    秦琛没理他，抬脚和他擦肩而过，又要往花田中间走。
    “你……”
    “老大！”陈兴远远地见势不妙，火速从越野上跳下来，先瞧眼秦琛，再溜到林燕飞旁边，“怎么了这是？你俩脸都有点臭啊。”
    “不知道，别问我，”林燕飞沉着脸，猛吸口烟缓解情绪，“这小白脸刚劈头盖脸就骂我有病，问他话也不答，我就说天命这帮狗屁文员干什么不行，摆谱第一名，被救了还要拽个千百万……我能现在开枪崩了他吗？”
    “别，千万别，你看他身上，”陈兴一眼看见对方滚得全是灰的白衬衫左上角的三颗明星，“三颗星带着呢！这么年轻的三星到哪都横着走，您老要是崩了可有大i麻烦，先送出去再说。”
    天命总部职位高低按星级，五星不提，四星都是极少数，能在三十岁前上三星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各个都是自我领域上的“天才”。
    “三星怎么了？我就没见过这么蠢还乱跑的三星，赶快把人丢出去，别妨碍咱任务，”林燕飞手上的烟吸到底，直起身子往花田走，“喂，你好了没有？”
    秦琛正弯腰收拾被烧得漆黑的箱子，幸亏专用采集箱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毁坏，已采集的样本没事，只有最重要的异常植株的根部被完全烧毁，一点没剩。
    他找了只瓶子把烧剩的灰装起来存放好，顺手拾起滚落在地的耳麦接通。
    对面滋儿哇一片。
    “秦顾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刚听见好大的声响，通讯又断了，要不是你说没事，我都要上报了，你还好吗？”
    抽完烟的男人迈步过来，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秦琛提起箱子，迎着对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答道，“我还好，只是被人甩在地上，唯一不好的事情是任务目标被猎鹰战队一枪轰了，请总部节哀。”
    林燕飞步子停在两米之外，耳麦里传来组员的惨叫。
    “你被人甩在地上？没事吧？等会儿，目标没了？二十年天命才发现了这么一株异常植物！谁轰的！”
    秦琛轻描淡写地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语气淡定，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每个人都听到，“我不认识，听说是猎鹰老大，那就让他们队伍人人有责吧，烦请你们待会移交责任报告和处罚准则。”
    他慢悠悠说完，抬头对上林燕飞已经黑了三四个度的脸，“嗯，已经采集的样本没事，我即将返航。”
    “你是来执行任务的？怎么不早说？”林燕飞总算听出个大概，“谁派的？有调令吗？不是说了所有异常空间先排查后才能调查？”
    秦琛和他擦肩而过，一张调令直接拍上林队长的脸。
    “天命总部直派：特调员A区顾问秦琛收集异常空间B12内特殊植株，享有特别行动权及临时坐标使用权，天命总部将派人联络猎鹰进行协调，保证特调员生命安全。”
    “不是，等会，联络？猎鹰什么时候收到联络了……”林燕飞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之前陈绍的那句“总部发来通讯，没信号啊”钻入脑海。
    “……”
    他神情一顿。
    临时坐标安置下来，秦琛漠然回头，看着有点怀疑人生的林队长。
    “不错，脸色很精彩，恍然大悟和被雷劈中各占一半，希望贵战队日后在执行任务时能够带上脑子仔细思考，以免再出现乱轰掉他人任务目标的情况。”
    他语气从容淡定，神情自若，说完还颇有礼貌地一颔首，嘲讽性当场加成百分百。
    “嘿，我说你还……”林燕飞才起了个声调，秦琛已经毫不犹豫摁下传送，转瞬间就消失在林燕飞面前，临时坐标点自动分解，连撮灰都没留下。
    ——骂完就走人，让对方自己憋死也是一种常用手法。
    微风拂过，花田里只剩下小破越野和一脸暴躁的林燕飞，他对着消失的空气骂也不是不骂也憋屈，带着七分理亏和三分被气的怒火，最后只能飚出一句。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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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命”总部大楼如鼎，屹立于市中心，以其为源头，代号为“乾坤”的神经网络覆盖成树，将数据运输至各个角落。
    曾有人戏谑道，“乾坤”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它涵盖世界，即使偶尔会有部分地区发生异常，也就犹如参天大树上的一只蚂蚁。
    下午一点，总部大厅内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光屏上数字飞快流动，弹出新增代号“B12”。
    “B12异常半开放空间，代号：玫瑰，于十分钟前由猎鹰队长林燕飞上交，请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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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不错的名字，异常表现是什么？”
    “玫瑰花田里的腐尸。”
    “……”
    整个大厅数据传输都停滞了一秒，提出问题的研究员一抽嘴角，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异常表现已录入。”
    “已存储。”
    “谢谢。”
    说话之间，大门打开，三名成员迈步进来，为首那人一身作战服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材，五官立体眼神深邃，修长的体型带着天生的居高临下感，正是方才大厅提到过的“猎鹰”队长林燕飞。
    乍一看此人生得颇为赏心悦目，低头与队友说话的模样有几分风范，实际两兄弟都知道他在咬牙切齿骂骂咧咧，“刚才那骂了人就跑的小兔崽子，别让我逮着他，不然非得揍得他满地找牙。”
    “队长，冷静啊，这次也是咱们一时不察把人家任务给毁了，人家心里有气也是应当的……就是嘴有点损。”陈绍一只手努力拖着林燕飞，另一只手疯狂给陈兴打手势，“咱歇歇气，别和文员闹，文员都那样。”
    “文员当然都那样，什么事都干不成。”林燕飞嗤了一声，无差别扫射所有文职，提交身份卡，“异常处理完毕，转送B区核验。”
    研究员刷过感应区，光屏弹出大大的“B12号异常，代号‘玫瑰’”。
    “操，这破任务代号还叫玫瑰？”林燕飞扫了眼光屏，有点震，“谁起的？”
    研究员尴尬一笑，显然是知道异常内容，“应该是A区吧，只有文员才能这么有诗意。”
    又是A区。
    林燕飞觉得自己迟早会被A区这帮人气飘天灵盖：老文员见他就絮絮叨叨当场开会，小文员见他立刻跑人，这年轻的文员见了他——
    脑子里飞快闪过上午那名气死人不偿命的秦琛，林燕飞一摆手，像是要把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给丢出脑子，“手续办完了吗？”
    “稍等，”研究员看着光屏上跳出的百分百，“诶，林队长，这个任务一提交，你们队的积分就已经到达四星标准，可以向上级批准升级了！”
    “什么？”
    林燕飞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陈兴已经蹦起来了，“能升了？我天，终于能升了，猎鹰都在三星待三年了！再不升都老了！话说咱们是天命第一个升四星的战队吧？是吧是吧！”
    非和平时期，军队的升职比文职虽然更快但也更艰难，天命十二支战队，这么多年也就猎鹰实实在在碰到了这个槛。
    陈兴兴奋地几乎要跳舞，陈绍也笑容满面。
    这可是今日唯一的大好消息，林燕飞回过神，努力压了压嘴角止住笑，“成了，别现眼……研究员，劳烦问一下，战队升级有什么待遇？”
    “战队升级，猎鹰可以提升训练基地的档次，还可以接更高等级任务，同时考虑到高等级异常的困难程度，对猎鹰进行扩容——你们可以增添副队，另外，队伍升星了虽然不会影响队员和队长的星级，但是队长权力扩大。”
    研究员很耐心：“您要现在申请吗？相关意见都可以提，这可是大喜事！”
    “当然现在申请，别的意见暂时没有，扩充队伍的话，来个能打枪法好的，我们队缺这个；训练基地多添几批新武器……还有，更高等级任务多来点。”林燕飞写下申请，轻松提交，拍了拍身后两兄弟，“成了，回去庆祝！”
    第3章
    “事情就是这样。”
    天命A区总部大楼，烧得乌漆嘛黑的箱子被安放在桌面上，秦琛松手，“箱子里剩的样本是意外发生前我采集的，部长您看看吧。”
    “唉……怎么就！猎鹰动手之前也不看看情况吗！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植株给崩了，这要是传到生物科技区，那帮学者不得疯。”
    高层办公室内，许部长看着那只箱子心疼得不行，“小秦你坐，这事责任方是猎鹰战队，跟咱们没关系，待会你如实反应就行。”
    “我知道的，部长。”秦琛堪称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带着些灰尘，乌黑的短发柔顺地贴在额头，露出主人人畜无害的模样。
    “身上还疼吗？”许部长皱着眉头看着这些污渍关切道，又冷哼一句，“猎鹰战队这帮只会打架的家伙，上次A区档案也是被猎鹰队长连着异常空间一块炸了，到现在都还没修复完全……这人就是个标准的‘刺头’！”
    “您知道他？”秦琛面上露出适时的好奇。
    斯文乖巧的青年，还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这对于四十岁以上充满倾诉欲的中年领导来说，就是最值得倾诉的对象。
    许部长当即打开话闸子，“谁不知道他！你年纪轻又刚转组来历史区所以不懂，这个林燕飞——就是他们队长，简直就是个混账，跟你没得比！”
    秦琛保持着礼貌微笑，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赞同。
    原来这人叫林燕飞。
    “每次咱们文职人员有什么任务，大半都能被他破坏，这混账进了异常空间就无法无天，什么都炸，空间里多少宝贵的异常研究对象啊！全被这小子给炸完了！”许部长痛心疾首，“一点情面都不留！”
    “偏偏天命行动总则还是先排查再调查，战队享有优先行动权。林燕飞最能打，任务就全丢给他！”
    秦琛：“恶性循环啊。”
    “可不是！”许部长叹气，“刚刚我收到内部通知，猎鹰这次任务完成就升了四星，这可是天命第一支四星的战队，还要扩容呢，万一再招来个小炸i药包，我们文职人员的研究还要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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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鹰……要升四星了？”秦琛愕然。
    他来天命之前看过所有晋升条例，知道武职人员晋升需要接手的异常调查数量，那是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还包含各种危险的A类调查。
    但这位猎鹰队长异常年轻，显然没到三十，这个年纪能把战队推到四星，速度堪称恐怖，人也当真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
    “就今天刚好满四星的积分资格，半个小时前升的星，没办法，人家的资本在这里，”许部长嘀咕，“也不知道他们队长吃什么药，全年无休接异常，哪里危险哪里跑，简直不要命。”
    “这样啊。”秦琛点头，随口安慰了许部长几句，“没事，他们战队作风这么莽，总部自然会有考量，扩容时会谨慎的。”
    “唉，希望如此，”许部长重重叹气，“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受惊了，后续我处理……哦对，之前总部发来传达函，似乎和你有点关系，我帮你查收，你有空再来领吧，不着急。”
    “好，谢谢部长。”
    秦琛彬彬有礼地起身告辞，许部长一脸慈祥地看着他出门，越看越满意。
    ——年轻人，还是要像他们区的秦琛学习，又乖又有礼貌，年纪轻轻还是三星，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这更靠谱的年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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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前，猎鹰战队扩容报告移送“乾坤”数据网，在高层引发激烈讨论。
    “猎鹰战队作风莽、‘激进求胜’这块表现力为百分百，达到极值。在A级及以下的任务中表现突出，但往上走或许会因为缺乏策略而止步不前、甚至失败。”
    天命F区负责人一脸肃穆，“他们需要一位性格足够压制林燕飞又稳重的队员。”
    “但谁能管他？这可是全天命最头疼的人。”另一位负责人摇头，“稳重有谋略的大多都是文职，只怕不能上战场。”
    “作战人员年龄也不能太大。”
    “年轻人里哪有人能有手腕压制住林燕飞？”
    “年长的难道就行吗？别气出病来……”
    会议室里发出短暂而激烈的争执，谁也说不服谁。
    “好了，先看看人工智能怎么说。”长官轻轻摇头，“乾坤，请进行数据分析，输入以上要求进行排查。”
    蔚蓝色的光芒瞬间铺垫开，整个天命七区所有成员履历性格素描被收集分析，花了足足五分钟，最后只剩下三人。
    “三位都是最年轻的科员，性格无可挑剔，一位擅长战术策略和搏斗，一位擅长水下作战还服过兵役，最后一位……”
    负责人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张照片上，乌发黑瞳，安静隽秀的面容与其他两位格格不入，他低头看向对方履历，“所有枪械实战全满星？”
    相当惊人的枪法，即使是最擅长作战的猎鹰也无法企及的枪械全能，若不是身体素质为C，只怕早被各大战队抢走。
    但就算不进入战队，对方在A区也是相当亮眼的三星历史顾问。
    “三名都有可取之处。”一位负责人道，“不过我不建议最后一位进入猎鹰，他看上去更适合在图书馆。”
    “第二位擅长水下作战，但是异常空间里水系统似乎很少。”
    “还是第一位擅长战术谋略的文员最适合，猎鹰最稀缺的就是战术谋略。”
    “但你们看猎鹰队长的申请报告，他们需要一位枪法足够优秀的队员，我支持第三位。”
    “我赞同您的观点……”
    在一片讨论声中，为首的长官最后开口：“诸位是否都有了结论？倘若有，便投票吧。”
    七位各区负责人面面相觑，手放上投票台。
    蓝色的光点在三名“候选人”身上不断跳跃，最后凝聚在一个出乎大部分人意料的青年身上。
    “结论已出，请各位传达各区，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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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许部长前往查收室。
    才打开传达函，他虎躯一震，查收室的负责员看着这位部长脸跟调色盘似的五彩斑斓好一会，最后火速把传达函抛下，拨通通讯，“小秦啊，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给你的传达函可能没法拿了，你自己过来取吧。”
    负责员看着这位睁眼说瞎话的部长目瞪口呆。
    “好，您忙，”秦琛已经洗过澡，水珠从他的胸膛上滚落，停留在胸膛下方，那里似乎曾有道足有一臂长的伤口，如今只留道不浅不淡的白痕，林燕飞的手劲不知道有多大，勒过他的腰，白痕上现在还通红一片。
    秦琛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这道痕迹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不过看得出来这道疤曾经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可惜现在就只剩一道白痕，再或许过几年就会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道痕迹，“东西在总部查收室是吗？”
    下午三点，扩容申请报告送回天命F区猎鹰小队，林燕飞点开，上面鲜红的“通过”格外亮眼。
    “看到没，这俩字一下，咱们的训练室、新成员全有了，再也不用靠队长我潇洒的枪法救场了，来来来，小王去点几个菜带点酒，准备迎接新成员啊！”
    林燕飞单手捋过头发往后梳，另一只手上下抛着光脑，“我去趟总部领调令，好枪兵最难找，也不知道是哪个战队训练出来的兄弟，我可得亲自见见。”
    “快去快回一路顺风嗷！”队内小吉祥物、侦察兵王宁挥了挥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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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半，秦琛进入天命大厅，透明挡板投下阳光，落在步伐稳定的青年身上好似一道风景，衬衫左上方三颗星熠熠生辉。
    “请问是秦琛顾问吗？”查收室负责员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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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三十三，林燕飞进入天命大厅，一眼看见位格外眼熟的身影。
    “倒霉。”
    林燕飞低骂了一声，中午连同升星报告一并送来的还有万字过错报告和处罚条例，都还没开始写，手就开始疼了。
    他在心里深呼吸，确保自身不会冲动后再溜溜达达上前，“秦顾问，麻烦让让，你挡我道了。”
    秦琛机械性往旁边让开，手上深蓝色的传达函格外显眼。
    哟，被什么东西打击傻了？被总部派去大沙漠了？林燕飞看他呆站着，心情舒坦不少，带着幸灾乐祸的揣测大步流星往前走，敲敲窗口，“负责员，来领猎鹰传达函和调令。”
    听完对话的负责员露出了和秦琛同款古怪的表情。
    深蓝色传达函和调令送到林燕飞手中。
    林燕飞油然而生一种不妙的直觉——他的直觉往往很准，还都是往倒霉的方向准。
    他的枪兵好兄弟呢？未来出生入死的好战友呢？为什么现在只有他和秦琛在大厅？
    林燕飞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调令，深蓝色纸张上金色大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调令：特派天命A区秦琛进入天命F区猎鹰战队，职位：副队，请及时查收。”
    晴天霹雳。
    林燕飞猛地一侧头，看向身边垮起个脸的青年，“我操，你一个文员怎么进的猎鹰……你TM空降？”
    秦琛匪夷所思地抬起头，对上对方的脸。
    他？空降？进猎鹰？
    是图猎鹰常年送死？还是图这位林队长人高智商低？
    万千思绪在秦琛脑子里打转，而他稍加思索，选择了最简单的表达方式。
    “你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梅 开 二 度
    第4章
    因为一句“你有病吧”，天命大厅险些爆发一轮小规模战争，所幸林队长从来不打菜鸟而秦顾问在外人面前要保持风度，最后只是彼此眼神厮杀激烈如战场。
    还是传达室主任路过，瞧见他们对视，招呼了一声，打破僵局。
    “哟！林队长！和秦副队联络感情呐！”
    被点名的双方几乎是同时露出难以抑制的退避三舍，瞬间挪开眼睛，回答得异口同声，“没有！”
    嫌弃之意都快溢出来了。
    原本只是客套一句的主任讪讪地尬在原地，摸摸自己锃亮的脑门。
    还是秦琛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样实在有失礼数，临时扯出个微笑救场，“主任，有什么事吗？”
    “啊哈哈，有，小秦记得离职要转档案。”主任立刻顺着台阶往下滚，笑得十分努力。
    “嗤。”林燕飞嗤笑一声，“猎鹰还没说收不收呢，别什么人都往猎鹰塞。”
    秦琛转头，颇有礼貌地赞同，“说得不错，请问林队长过错报告写了吗？”
    “……”
    两厢一交锋，瞎子也能看得出他俩不对付，主任头上冒汗，心里喊苦，虽然不知道这俩完全不搭架的人到底为什么针锋相对，嘴上还得提醒一句，“林队长，你和秦、秦副队的调令是深蓝色的。”
    “深蓝色的，对啊。”林燕飞不明所以地举起那张破纸，“怎么了？”
    他的表情无辜中带着疑惑，显然是不知道主任在说什么，主任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往后接。
    “主任，您这样说他听不懂。”
    秦琛十分心平气和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带，“您可能不知道，有的人从来没读过天命条例，连总部特遣都不知道，更别说高层直达调令。”
    他说着转过头，明明是身形稍矮，却硬是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眉眼上挑，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燕飞，“深蓝色调令和总部特遣任务原理一致，只能接受不能拒绝、直发立即执行，我这么讲，林队长听明白了吗？”
    从调令和传达函发出的那一刻起，秦琛从身份上就已经归属于F区猎鹰战队，和林燕飞接不接受完全无关。
    主任战战兢兢地点点头，赞同了这桩强买强卖。
    “这年头相亲都还得看双方意见呢！”林燕飞头大一圈，诚恳地转向主任，“我能不收吗？什么处罚都接，这副队我要不起。”
    秦琛似笑非笑地点头，“当然可以，林队长多闹点事，比如再轰个任务目标什么的，让队伍降回三星，万事解决。”
    “……那什么，查收室有会，两位慢聊！”
    话题异常危险，主任溜之大吉，只留下互看不顺眼的两人。
    “啧。”
    林燕飞伸手揉了揉眉心。
    从秦琛的角度看，就是这个长相还行的男人在愁云暗淡里陷入人生思考，底下放个坐盘就能当场演绎西方雕塑。
    这人不说话时倒还挺赏心悦目。秦琛双手抱胸，上下巡睃一圈。
    他并不想进猎鹰——嫌队长太笨，不过既然林燕飞比他还抗拒，那他大可以放松，反正枪打出头鸟，挨骂的不是他。
    “你再说说，我不接这个调令会有什么处罚。”林燕飞纠结够了，抬起头，满脸心不甘情不愿，“让我听听。”
    --

 第7页

    “也没多少处罚，扣队伍积分、再写几万字报告，林队长熬点夜多接几十个异常就回来了，加油啊。”秦琛露出了个鼓励的微笑。
    林燕飞：“……操。”
    他直起身，动作里都写着抗拒，打量秦琛。
    衬衫西裤，袖扣领夹，繁琐的小装饰一个不少，架个金丝眼镜就是标准的斯文败类，眼睛又黑又亮，从头到尾都是妥帖。
    他与战队里成日训练的气氛格格不入，就像生活在温室里带刺的花，此时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仿佛自己置身事外。
    这样的认知莫名叫林燕飞觉得憋屈，他伸手揪住对方的领子拉近，直视着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
    “秦顾问，猎鹰参与的所有战斗少说有几百场，几乎每一场都是拿命拼来的，我绝不会招个拖后腿的花瓶带累兄弟。你要是不想进，那皆大欢喜，你要是想动心思置气和我作对加进猎鹰，我弄死你。”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如鹰隼般凌厉。
    “你想多了，林队长。”
    秦琛对视上他，丝毫没避，欣赏够对方因为压抑愤怒而冷淡的模样，再把领子一点一点从林燕飞手中拽出展平，嗤笑一声，“如果全世界有我最不想去的地方，那一定不是S级异常空间，而是猎鹰战队。”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停下来转过身挖苦道，“您要是有胆量，就应该直接点申请驳回调令，扣个积分掉颗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猎鹰队长是个贪权如命的人。”
    话音才落，光脑适时传来通讯，秦琛看到显示的“部长”，彬彬有礼一点头，“告辞。”
    他信步往外走，接通通讯，许部长的声音中带着点小心翼翼，从耳麦中清晰传来，“小秦啊，到传达室了吗？”
    “……”
    这话一出，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反应过来，许部长肯定早知道了调令的内容，现在是劝慰他呢。
    这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秦琛没揭穿，走过感应区，“到了。”
    感应区上的数据流通如流水，扫描过他。
    “啊哈哈，你看到啦。”许部长尴尬地打着哈哈，试图找补，“还好吗？”
    扫描完毕，却大门依旧紧闭如初。
    “嗯？没感应到？”
    秦琛皱着眉，后退两步重新扫描，还得回复领导关怀，“还好。”
    “哎，这事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滋滋……”
    扫描依旧纹丝不动，像是坏掉了，连通话也莫名发出诡异的电流声，人声变得嘈杂。
    “喂？”
    秦琛疑惑地拨了拨耳麦，却只剩下忙音。
    “听得到吗？”
    身后林燕飞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很大步，显然是直接打算擦肩而过出去。
    那一刻，男人的脚步声、电流声、停滞不动的机械声重重叠加，像是什么开关。
    天地摇晃，四周倾塌，似乎曾经有谁抓住了他的手又被推开，然后……然后……
    胸前那道早已只剩白痕的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秦琛瞳孔紧缩，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厉声朝林燕飞喝道，“别过来！”
    他声音第一次如此高昂尖锐，同时迅速朝前扑去，在他动身的那一刹那，身后场景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圆，林燕飞眼神猛地一变，伸手死死攥住秦琛，用力往后一拖！
    太晚了，空间的扭曲越来越大，整间无人大厅仿佛变成一个巨大漩涡，所有场景变得支离破碎，强大的吸力拽着两人往中心挪去！
    “抱紧我！”
    周围没有任何支撑物，传送无可逃避，林燕飞沉声喊道，将秦琛的脑袋摁向胸膛，单手扣住对方的腰，用背部狠狠朝漩涡中心撞去，与此同时，天命总部外设十八台警戒仪同时运作，发出尖锐警告——
    “警报！警报！察觉到有异变空间生成！坐标：天命总部大厅，新异常爆发规模：B，扫描代码：珍妮夫人，请及时处理，请及时处理！”
    漩涡轰然消失，只剩下细微波动留在原地，全天命七区拉到最高警戒，亮起红灯。
    .
    强大的吸力后是天旋地转，等到两人落地，秦琛面色惨白，差点吐出来，他踉踉跄跄推开林燕飞，抓住旁边一棵树，难受弯腰干咳。
    空间传送倘若没有标准舱，那程度不亚于赛车在山地上飚个十几圈，林燕飞经过这方面特训，这点程度自然没什么事，不过倒也能理解秦琛现在有多难受。
    “居然没吐成个海参。”他挑了挑眉，不去看对方狼狈的模样，转头打量四周。
    这是一座巨大而古老的城市，拥有着千年前古西欧的设计，灰色的天空笼罩到尽头，街道空无一人，衰败凋零。
    空间危险程度判断标准：安全性和与现实关联度。
    进入异常后如果十分钟内没发生意外，那么空间的危险性不会高于B。
    林燕飞莫名松了口气。B级空间难度不算大，逃生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他带着秦琛待上三天，天命也该找到方法撬开这个空间的壳了。
    “好点没？”他扭过头看着秦琛，对方已经闭着眼靠在树上，脸色惨白如水鬼，脆弱得像个纸片人，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跑。
    这模样和方才异常突发时奋不顾身扑开他的动作，两者相加，莫名勾起点林燕飞的怜惜弱小之心，他放缓语气，“这里情况不明，还不知道异常核心区域到底在哪，没法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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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往左走。”
    秦琛听到他说话，恹恹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林燕飞错觉，秦琛的眼睛此时更漆黑如墨，瞳孔中倒映着城市的模样，有点冷然。
    林燕飞：“为什么？”
    “看路标和建筑风格，”秦琛捂着胸口，声音沙哑，“这是十六世纪某国城镇，名叫珍妮，往左是珍妮夫人庄园，很大可能是异常中心。”
    他开口林燕飞才想起来，这人A区最年轻优秀的历史顾问，虽然嘴损些，但倘若空间异常和现实有关，能第一个判断出来场景的也只能是他。
    还不算个彻头彻尾的拖油瓶。
    这句话就像信号，宣告暂时和解或是合作什么的，林燕飞略一点头，上前弯下腰，手往后一带穿过对方腿弯，轻而易举将人背了起来。
    这秦顾问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腿弯也就够他一只手握住还有空余，裤腿中露出的小截皮肤白得晃人眼睛。
    “你干什……”秦琛身子一僵。
    靠在另一个人的背上的感觉实在陌生，他不由自主直起身，被颠簸得又咳了两声，最后只能抓住林燕飞肩头的布料，忍着眩晕后的恶心，“放我下来！”
    “紧急情况，老实趴着，敢吐我身上，立刻给你丢下来。”林燕飞观察着四周，步伐放缓了点，还不忘挖苦道，“放你下来？秦顾问是想爬着去那什么夫人的家么？”
    “……”
    和这种人果然讲不清道理。
    秦琛僵持片刻，最后还是认命地叹口气，放松身子靠上对方的脊背，隔着布料的温度让他稍微轻松了些，在这勉强算安静的气氛中，他缓缓开口。
    “我猜，这次的异常代号应该是珍妮夫人。”
    第5章
    “你们A区这帮文员就爱瞎起名，什么珍妮夫人，就是个丧尸公园。”林燕飞对这个名字嗤之以鼻，漆黑色的靴子踩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抬脚没走几步突然停下，眼神一敛，“好像有什么声音。”
    那种微妙而短促的音节一瞬即逝，叫人以为是错觉。
    秦琛：“需要我帮你拿枪吗？还是放我下来。”
    “拿吧，会开枪吗？不会我来，”林燕飞加快了速度，警惕观察着四周，所有漆黑的阴影仿佛都成了什么扭曲的怪物，“不能耽搁，天黑后危险会加倍，B级空间的异常主要在于人体变异，再晚点，你说不定能看见丧尸游街。”
    “会开枪，准头还行，丧尸游街就不必了，另外，给林队长科普个事，异常代号不是A区起名，是乾坤智能分析数据后下的定义，我只是猜测。”
    即使是浑身难受也阻拦不住秦琛回怼，他伸手往下费力地摸了摸林燕飞的腰，没找到枪，只摸到一手硬邦邦的肌肉，疑惑道，“枪呢？”
    “……你摸反了！”秦琛力道太小，摸就是真的“摸”，林燕飞被他一碰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觉得不对劲，咬牙切齿，“在右边！”
    “哦。”秦琛伸手勾出枪，余光扫到什么东西在暗影里一闪而过。
    “左上！”
    “砰！”
    两种声音同时迸发，林燕飞话语还没落，那一闪而过的丧尸便被一枪爆头，从高楼摔下成了摊泥。
    秦琛收回手，毫不客气地把手腕放到林燕飞肩膀上靠着歇力。
    “……”
    这么短的一瞬能精准爆头，这个枪法如果不是歪打正着，就是惊人的天赋。如果是在猎鹰里那可以说是正常，但是放在天命历史研究中心的文员顾问身上，就像玫瑰花突然长出七米高的刺戳爆了丧尸。
    “准头还行？”林燕飞古怪地重复了秦琛的话。
    “难道不行？”秦琛彬彬有礼地明知故问。
    得，林燕飞翻了个白眼，认命把人往上提了提，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座庄园，远远地看，玫瑰怒放，在余晖下宁静的近乎诡异。
    “夫人的玫瑰花园。”秦琛提醒他，“和你崩我任务的玫瑰花田是不是很像。”
    靠得太近，呼出来的气息温热，拂过林燕飞耳垂。
    林燕飞微微一顿，不动声色侧了侧头，往前接着走，“……一点也不像，秦顾问还记仇呢，先给我讲讲这个夫人的生平，我好了解情况。”
    他侧开的弧度很小，秦琛却注意到了，他眨眨眼直起点身子，远离了对方的耳朵，惊讶得惟妙惟肖，“了不起，林队长还能了解情况，我以为您一向武力解决问题。”
    庄园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燕飞把背上的人拎下来，“自己走。”
    ——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大猫。
    这个距离，走路也就是几步，秦琛脸色早恢复得七七八八，根本算不上威胁，他慢悠悠往前，“先进去吧，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看了才知道。”
    .
    庄园内是标准的西式城堡，林燕飞一推开门，无数画像便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进入了眼帘，天花板、墙面、甚至地板和楼梯上都嵌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像，抱着鲜花的少女眼神空洞，在画像上注视着到来之人。
    乍一看就像是满屋子的人脸，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
    “操，这是什么！”林燕飞低骂一声，差点直接把门关上，他扭头看向秦琛，“画上的人就是珍妮夫人？”
    “不，是她的女儿。”秦琛仔仔细细打量了圈满屋子的画像，眼神里竟然流露出点喜悦，“我还是第一次实地考察到历史向封闭空间，看上去确实很震撼。”
    --

 第9页

    “很震撼——没错，所以秦顾问看完了吗？你现在很像个变态科学家，”林燕飞拎着军刀，弹出刀片，“看完了就进去。”
    这儿连地板上都镶嵌满了人脸，只有画和画的间隙之间留有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小道。
    “别踩上画像，”秦琛叮嘱道，“这可是珍妮夫人她女儿，看着你呢。”
    “没事，秦顾问长相比我有吸引力多了，说不定这个珍妮夫人她女儿更喜欢你，上来。”林燕飞穿过这唯一的小路，小心翼翼地踩上台阶，伸出手，“这里有没有画像的地方吗？”
    “地下室、厨房、洗手间……还有佣人房间。”秦琛抓住林燕飞手腕，被轻轻松松拉上来，“地下室、厨房和洗手间被珍妮夫人认为是污秽而灰暗的地方，会玷污她女儿，佣人房间里没有是因为她觉得佣人的身份低微。”
    “那咱们去佣人房间。”林燕飞打量着画像上面色各异却神情空洞的少女，“这么多画像，珍妮夫人自己看着不瘆人么？”
    “所以她后来疯了。”秦琛语气轻松，“珍妮夫人早年丧夫，带着女儿艾莉丝两个人生活，感情极好，结果一场重病夺走了艾莉丝的生命，珍妮夫人万分痛苦，就打造了这么一座庄园给自己和女儿。”
    “听起来是个悲痛母亲的故事。”林燕飞评价道。
    “不错，她在花园里种上女儿最爱的玫瑰，城堡里镶嵌满女儿最美的画像，好让自己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女儿，然后花重金请专门护理画像的佣人。”
    秦琛走在过道中，幽长的过道里传来了他说话的回声，长廊拐角后就是佣人房，他却停在一副抱着玫瑰的画像前，画上的少女笑容温柔，目光看着他们。
    “这画像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她刚刚似乎是看着花，而不是看着我们。”
    秦琛打量这幅画许久，不确定地喊住了林燕飞。
    林燕飞起出军刀，上前把秦琛拎远了一点，侧过脸低声问，“确定吗？”
    “……不确定，这里画太多，我只是无意间抬头觉得不对。”秦琛摇头，握紧枪，“但是……应该不会错。”
    他说话的语气有停顿，像是犹豫，实际却很笃定。
    “好。”林燕飞便毫不犹豫弹开刀片，径直朝画像猛地扎了下去，画像上的女人猝然发出尖利的叫声，身形一扭，竟然硬生生从画框里扑了出来！
    丧尸！
    “砰！”秦琛眼疾手快迅速开枪，子弹瞬间穿过女人的额头，但她竟然只是晃了晃，少女手上的鲜花变成了长着毒刺的藤蔓，带着女人直冲上前。
    “退后！”
    林燕飞刀光一闪，直接砍断其中一根藤蔓，同时毫不犹豫一脚踹上那女人的小腹，原本温柔美丽的艾莉丝头发完全散乱下来，脸上带着漆黑的鲜血，指甲猝然变长，撞上墙壁后跪趴在地上，幽幽地抬起头，透过发丝的间隙盯着他们。
    秦琛举起枪，林燕飞的刀尖上还有女人漆黑的鲜血，都笔直而毫不动摇向前，蓄势待发。
    这种微妙情况下，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他们不好惹，愤怒地尖叫一声，大半个身子瞬间融化在墙壁中，转眼便消失了。
    “砰！”秦琛眼疾手快掐着最后一刻开了一枪，正命中女人的脖颈，却只让对方痛啸一声，却阻拦不住她的消失。
    很快，墙面上只剩一副空掉的画框还有无数艾莉丝画像，幽幽凝视着空气。
    “恐怕只有几副画像是‘假艾莉丝’，会变成丧尸出来咬人，其他的画像都没有变动过。”林燕飞用刀片刮了一下其中一副画像，颜料扑簌簌掉下来。
    秦琛：“我也这么认为。”
    “这里的画像可能有几千幅，要找起来会很麻烦，先进来。”林燕飞穿过这间走廊，转入条漆黑过道，拧开中间佣人房门，打火机点燃油灯，屋内场景便显露了出来。
    没有任何画像的、安静的房屋。
    被长期迫害的眼睛终于得到了洗礼，两人都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关上了门。
    .
    “真的一副画也没有。”林燕飞仔仔细细把房间搜完，挑开被褥和床垫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坐吧。”
    秦琛满脸疲惫地直接躺了上去，“累。”
    “……就走两层楼都累着您老了是吧，刚才觉得不对劲还站在画边瞧，亏得你命大。”林燕飞坐下，“先吃点东西保证体力，我带着营养液。”
    秦琛伸手堵住耳朵，抗拒地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林燕飞，“难吃。”
    怎么会有人娇气成这个样子。林燕飞看着他抗拒的后脑勺，没忍住拍了一把，“难吃也得吃，要不你和珍妮夫人打个商量，让她给你做两道菜。”
    “嘶！”秦琛被他拍的往床里一挤，转头瞪他，“林队长，注意举止！”
    “所以秦顾问喝不喝？”林燕飞自己喝了一管，丢过去一管，“你该庆幸是和我到这，猎鹰有硬性规定，每个成员即使在假期身上必要物资都不能少。”
    秦琛勉为其难地喝完又恹恹地躺回去，“哦，那林队长下次记得带点肉干，水果罐头也行。”
    “嘿你还挑上了？没有下次，带什么带。”林燕飞一挑眉，“先别睡过去，给我说说珍妮夫人怎么疯的，爱女成狂？”
    “这个倒不是。”秦琛勉为其难睁开眼睛，“她一开始是爱女心切，住进庄园的一段日子里，她也确实觉得心理得以慰藉，感觉女儿就在她身边，但是佣人们不这么认为。”
    --

 第10页

    “佣人们觉得这座城堡很可怕，到处都是一个人的脸，好像他们无时无刻不被注视着，很多佣人都接受不了，纷纷请求珍妮夫人开恩，让他们不要待在这座城堡里。”
    “明智的选择，”林燕飞点头，“这些画像看着就诡异，不过我猜珍妮夫人不会允许。”
    “这是当然，珍妮夫人还发了很大一顿火，觉得这些仆人是在侮辱自己的女儿，强迫他们继续留下，结果三日后，有个仆人说自己看到了画像上眼睛在动，可是没人信他，半个月后，他被杀死在了大厅里，死因不明。”
    “这场灾祸让所有仆人都觉得不安，他们想要逃走，却感觉城堡处处都是眼睛，随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要么疯要么死，珍妮夫人有些害怕，却坚信女儿不会害自己而不肯搬离，直到某一日，她醒来去洗漱，却发现镜子里照出她的身后，浑身是血的女儿正持着刀朝她微笑。”
    林燕飞无端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一日后，她就疯了。”
    第6章
    秦琛的声音称得上温润清亮，干净得半点毛刺都没有，他很会营造气氛，一个故事说下来，林燕飞都觉得后颈凉嗖嗖的。
    “真的假的，这不符合科学。”
    “没别的记载了，珍妮夫人的庄园当时还被列入什么世界十大凶宅之一，后世有吃饱了没事做的资本家打算复原珍妮夫人的城堡，后来还是因为画像成本过高最后作罢。”
    “是真的吃饱了没事做，”林燕飞跟着躺下来，转过身看着秦琛。不得不说一旦心平气和地聊起天来，秦琛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问什么都好像能回答似的，长得还养眼极了。
    灯火下秦琛的侧脸弧度优美，睫毛微微颤动像蝴蝶，还没等林燕飞多看两眼，秦琛注意到他视线，转过身相对。那双眼睛是真的漂亮，明亮如星辰，距离靠得近了，呼吸都能感受到对方。
    ——秦琛确实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林燕飞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林队长这是对我的脸有什么意见吗？”
    秦琛低声开口，他显然有些困，眼睛要睁不睁的。
    “没意见，随便看看。”林燕飞回过神，“想睡就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过只能歇一会儿，晚上肯定有事。”
    “哦。”秦琛往被子里蹭了蹭，仿佛就在等林燕飞这句话，下一秒就睡过去了，脸贴着枕头，睡得一边脸颊鼓起来。
    ……睡得倒也太快了点。
    林燕飞有点好笑，顺手给他把被子扯上去，起身拉开门，这里是佣人房区域，外面过道漆黑，没有任何声音，带着画像的华美装饰都远离了这个过道，是个安全区。
    唯有和那条走廊相接的区域，不知道是烛火还是什么，有影子微微晃动。
    他腿微微一动，想出去看看，扭头看到床上那一小撮睡得有点乱的头发，还是反手带上了门锁紧。
    两小时后，有极其轻微的水声出现在头顶，林燕飞睁眼，伸手推了推秦琛。
    “嗯？”秦琛睁开眼睛，晃晃脑袋，清醒过来，看向头顶。
    “出去看看。”林燕飞跳到床下，“枪拿好，别离我太远，外套穿上，特制的，丧尸手里的藤蔓可能有毒，你自己看着些——别丢回来，我这件作战服也是特制，割不着。”
    秦琛无语地把外套穿上跟在后面，林燕飞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弹开军刀，才把房门推开一小条缝，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丧尸伸着指甲就招呼过来。
    “砰！”秦琛开枪崩了它的眼睛，林燕飞伸手揪住这丧尸的头发，将它拎得后仰，再狠狠一刀下去，女人发出尖啸，头颅咕噜噜掉在地上。
    他扭头扫了眼秦琛，“没想吐吧，刚才打那只枪崩不死我就知道得拧头。”
    “没想吐，只是希望林队长待会多洗手。”秦琛有点洁癖，强忍着没远离他。
    “待会我拧不过来你也得上手，秦顾问最好珍惜一下现在的体面人时光。”林燕飞打开房门，“走。”
    整个走廊上无数的画像到夜间仿佛都活了过来，秦琛毫不犹豫一枪崩上头顶的画像，还没来得及从画中扑出的女人哀嚎一声，化成一摊黑血滴滴答答掉下来，“左手第一幅！”
    林燕飞刀猛地扎进画像，女人的面容扭曲片刻，黑血染满了画像，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没从画里扑出来的能被直接处理，爬出来的才麻烦，”秦琛微微喘气，“走廊上没有了。”
    “继续往前。”
    他说没有，林燕飞倒真的把刀收回，“任何异常都有‘异常核心’，不处理掉那个，这些丧尸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走过面前走廊，才拐角，又有个女人从地板上探出头，径直伸手抓向秦琛脚踝！
    林燕飞迅速伸手一拽，秦琛险而又险地避开那双腐烂的手，女人见状愤怒地从画中伸出无数藤蔓，朝两人铺天盖地冲来！
    “刺啦！”雪白的刀锋削断了一截藤蔓，还有无数截重复扑上来，秦琛一枪崩开一个藤蔓，最后伸手砸出什么东西，正中女人的头，林燕飞趁机一刀砍断了丧尸的脖子，原本还疯狂舞动的藤蔓瞬间瘫软下去，变成了一摊黑水。
    他再定睛一看，那东西竟然是个颇沉的小雕像，秦琛一脸心疼地看着空掉的底座，“这可是十四世纪的东西。”
    --

 第11页

    “……出去叫总部赔。”林燕飞快步往前，“天命大厅数据都能出错，这损失少不了。”
    说话间，面前豁然开朗，一整个大厅灯火通明，数十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天花板、地板、楼梯钻出，脸上还带着相同的诡异微笑。
    “这个珍妮夫人是有病吧，整这么多画像，自己不觉得瘆得慌么！”林燕飞径直伸手，一咬牙，丢出块什么东西，打火机跟着甩去，整间大厅顿时燃起熊熊烈火，所有女人都发出了尖啸，形体在火中疯狂扭曲！
    “P7弹壳里的火药，燃烧速度快，灭的速度也快，不会波及屋子，上来！”
    秦琛一枪崩倒个试图爬出火场的女人，快速追了上去，“城堡三楼应该是珍妮夫人的起居室，如果我没猜错，异常核心应该在那。”
    “具体往左往右？”林燕飞站在楼梯口，“左边是我们楼上，就是听到水声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住过！”秦琛一脸无语，“先去左边吧。”
    林燕飞当机立断，一脚踹开左边第一间的大门，喜提窜出来的女丧尸一只。
    “开门红。”他拧断了这丧尸的头，接着往下，第二间第三间都毫无异常。
    到深处，第四间。
    “这就是我们楼上了。”林燕飞低声说道，拧开房把，轻轻推开。
    这间房间显然是卧室，名贵的地毯和华丽的装饰将少女的画像妆点得极美，却又带着宁静的诡异。
    水声更加清晰。
    滴答，滴答，滴答。
    林燕飞小心翼翼往前，转向拐角，那是声音的源头，房间内单独的隔间。
    他呼吸顿了顿。
    优雅而端庄的女人正静静站在洗漱台前，这本该是一副正常的画面，但是女人的胸膛被利器贯穿，漆黑粘稠的血液从利器的尖端一点一点滴落。
    滴答，滴答。
    “珍妮夫人。”秦琛的话浮现脑海，林燕飞拧着眉心上前两步，对上那双已经凹陷成枯槁的空洞眼眶。
    就算是已经成了干缩的尸体，她脸上的惊恐依旧是一眼可见。
    林燕飞弯腰看了眼凶器，那仿佛是武士的长矛，又或许是旧时洋伞的尖端，从弯腰透过珍妮夫人手臂的间隙中，似乎有黑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秦琛背后。
    “背后！”
    林燕飞猛地喝道，抬头对上珍妮夫人的眼，那原本已经凹陷空洞的眼眶突然流出黑血，女人枯槁的手猛地伸出来，就要掐上林燕飞的脖子！
    “你身后也有！”秦琛一枪将黑影打了个趔趄，“镜子！”
    声音和背后破空声一起响起，林燕飞迅速侧身，尖利而带着腥臭的指甲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而过，当即撞上刺穿了同样扑向林燕飞的珍妮夫人，那苍白而枯朽的脖颈被指甲直接削断！
    珍妮夫人枯朽的脸蛋瞬间化成骷髅，尸首分离，同时林燕飞的刀一把刺进了伸出来的手，硬生生将它砍断了一只，女丧尸吃痛将手臂缩回，瞬间消失在镜子里。
    秦琛第三枪正中黑影的的后颈，这一处似乎算要害，黑影吃痛弹起向他扑去，林燕飞上前一刀砍下！
    霎时间黑影如雾气，散了开来。
    “镜子里的女人一定是异常核心！”秦琛面色苍白，躲避黑影让他心力交瘁，只能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她是咱们第一个遇见的丧尸，背上还有我之前开枪的子弹痕迹，也只有她有自我意识、会逃跑、会修复，枪击也不会后退！”
    林燕飞眼神一凝，“追！”
    第7章
    走廊已经彻底乱了，深夜是魑魅魍魉的狂欢，或许是察觉到“核心”已经被人发现，无数同样的丧尸摇摇晃晃在走廊处，还有丧尸砰砰砰在窗户外敲打，留下道道挠痕。
    “啧，上楼！”
    再回到大厅只怕会被丧尸包围，林燕飞一脚踹开只丧尸，手肘反捣撞掉另一只的头，同时刀锋割断了身前丧尸的喉，以一打三，还有余力撞开一条路。
    “丧尸锁骨左边三寸应该是弱点，试试看！”
    有只丧尸突然越过同伴冲上来，林燕飞反手一刀，误打误撞刺入丧尸的锁骨，原本还在挣扎的丧尸突然失去了行动能力，被轻而易举地拧掉了头，他迅速抽回刀，朝身后喊道。
    秦琛依言持枪瞄准片刻，一枪出手，前面的丧尸被子弹贯穿却没有爬起，反而哀嚎着倒了地。
    这下压力顿减，秦琛的枪法堪称恐怖，没有不中的时候，林燕飞放心负责左边，一步一步逼出走廊，再找准空隙一把攥住对方手腕，丢出第二块P7，在燃烧的烈火中往楼上跑去，“走！”
    他们往前几步，回头看，底下丧尸已经撞开了门，与城堡内的丧尸汇合，前仆后继往楼上爬来。
    “我只带了手i枪，P7的子弹还是训练的时候顺手带出来的，只有三颗了。”手i枪的子弹威力连评级都算不上，对付丧尸根本做不到一枪爆头，林燕飞拽着秦琛往上，解释着情况，“子弹是不是要没了？”
    “我没数……”秦琛被他拉扯着向前，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
    “不用数，我听着声，只剩三发了。”林燕飞停下来，站在楼梯上，“接下来少开枪，找个机会攀上楼顶。”
    他用力伸手一掰，三楼的木质栏杆被强行扯下来一截，留下锋利的尖，“换个趁手的。”
    --

 第12页

    P7燃烧的火焰很快熄灭，丧尸的步伐不断靠近，林燕飞努力把秦琛塞进通往天台的口子，身后一只丧尸的指甲便挠上他的后背，尖利的指甲和作战服的布料相接，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林燕飞！”秦琛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开枪，子弹正中丧尸锁骨，那只丧尸断电一般地往后倒去，林燕飞抓住这空隙，借护栏的力，猛地翻上天台。
    秦琛眼疾手快，一把将天台上生锈的铁门给死死关上！
    .
    天台是整座城堡最高的地方之一，站在上面往下俯瞰，能看到还有几只丧尸争先恐后地涌入庄园。
    “数量还不算多，恐怕整座城市的丧尸都集中在了这里。”
    从底下通往天台的路是往上的，门被秦琛堵死，如今丧尸暂时爬不上来，只能听得到砰砰的声响。
    “B级异常的丧尸和异常核心往往都会在最后往一个地方聚集，可惜我们没有弹药，不然直接轰掉城堡就能解决问题。”林燕飞沿着天台走了一圈，这周围十分光滑，“珍妮夫人这城堡修的很防贼，外墙基本挂不住人，没法往下跳。”
    “直接轰……难怪每次异常处理完A区只能进来捡垃圾。”秦琛疲惫地靠在墙壁上，伸腿把从门缝里探出指甲的丧尸给踢回去，“林队长，门要守不住了。”
    “我还有一枚P7，”林燕飞翻了翻，“等会P7烧开口子，你最后两发子弹找机会开路，咱们从三楼走廊玻璃口翻出去，逃生应该不是问题，就是速度一定要快，秦顾问，跑得动吗？”
    “可能不太跑得动。”秦琛诚恳地答道。
    这一段跑下来，他的腿和手都有轻微的颤抖，还是靠着在墙上支撑才不至于滑落。
    “要加强锻炼啊秦顾问，但凡你平时多跑点步，组织现在也不用担心人民的人身安全。”林燕飞伸手将秦琛外套上的帽子拉上去，“帽子也是一样的布料，挡着点秦顾问重要的头，待会被丧尸咬了还能带回去修一修。”
    “林队长很会讲恐怖故事，也不紧张。”秦琛被大半张脸被埋在帽子里，拉链拉到最上方，鼻端呼吸到了林燕飞身上的气息，是很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门摇摇欲坠，外面丧尸随时都有可能进来，秦琛的心绷得都有点紧，但是林燕飞的表情很随意，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能难住他一样。
    这种情绪能感染人，秦琛承认，如果现在站在其他人身边，他都会保持同样警惕而紧张的态度，但是现在他有点觉得自己的紧张是小题大做。
    “紧张什么？”林燕飞眼神专注地看着那道铁门，手不轻不重地敲了秦琛一下，“曾经在执行A级异常任务时，猎鹰小队被分散了，我运气好，一个人落在核心区，迎面上来变异物种，丧尸和他们比起来就像幼儿园小朋友……”
    “刺啦！”铁门最后一道防线被破开，林燕飞反手甩出P7，烈火瞬间燃起，烧得所有丧尸发出尖锐的惨叫，往后翻滚扭曲，堪堪让出一道口子。
    “砰！”
    秦琛一枪崩开挡在路上的丧尸，林燕飞将他拽住，往出口冲去，无数尖利的指甲从外套上划过，发出毛骨悚然的抓挠之声，他们从丧尸堆中硬生生挤出个出口，沿着缝隙奋力往外厮杀。
    “然后，我一个人在核心区待了三天。”
    在兵荒马乱里，林燕飞笑了一声，接着把故事讲完，他伸手拧掉只丧尸的脖子，有无数丧尸想接着扑上来，秦琛开除最后一枪，当即将□□砸出去，正中第二只。
    但是丧尸太多，子弹已经空了，即使秦琛用枪砸开一只，还有无数丧尸争先恐后朝林燕飞扑去。
    “小心！”
    “砰！”
    一道极绚丽的火弹从远方而来，正落在林燕飞身前，林燕飞脸色一变，反手将秦琛摁倒往前扑，那火弹撞到丧尸堆，当场引发爆炸，滚滚气浪将两人瞬间掀翻！
    这阵冲击丝毫不比异常空间的吸力差，秦琛的腰硬生生撞上旁边的柱子，疼得他拽住林燕飞的手一紧，闷哼一声。
    林燕飞也没好到哪去，差点被撞个脑震荡，低骂了一句“艹！”。
    “老大！老大活着吗！”
    周遭玻璃被全方位无差别扫射崩溃，丧尸被绝对火力压制发出哀嚎，整片走廊区域在短短几分钟就被清扫一空，几个装备精良的人影从窗口跳入，动作炫酷得仿佛在军演。
    只是下一秒就破功了，这帮“战队精英”左顾右盼，大大咧咧地嚷起来。
    “老大呢！你是不是火弹连老大一块炸了？”
    “不会吧？我准头没那么差。”
    秦琛被撞得头晕眼花浑身疼的时候满耳朵被灌入这堆乱七八糟的话，当即觉得自己骨头要散架了。
    天地良心，他进空间以来还没受过这等程度的伤。
    林燕飞也觉得疼，不是身子疼，纯粹头疼。
    这都什么破队友。
    “陈兴，滚过来！”
    他忍无可忍，朝着还在嚷嚷“准头没这么差”的那位吼了一声，同时扶着秦琛站直。
    “哎老大！我就说没炸到你……你身边这，哦对，秦顾问！啧啧啧，看看这伤，老大你是不是趁机打了他一顿！”陈兴狂奔过来，浑身上下写满了欠打，一双眼睛里全是八卦。
    “回基地给我练三百次火弹投击，下次再看不准人就乱丢，我崩了你！”林燕飞一巴掌把他拍个趔趄，“枪呢？”
    --

 第13页

    “队长，这里！”陈绍远远丢来一把，林燕飞接了，没自己拿，而是反手塞到秦琛手里，“这种会用吗？”
    还在等“队长把此人暴打了一顿”的陈兴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会。”秦琛轻车熟路地校准了一下狙击镜。
    “成，跟着我。”林燕飞没管陈兴，朝着另外几个人喊道，“再来把！”
    猎鹰战队一集合，秦琛可谓见证了场单方面的屠杀，其实根本用不到他插手，成百上千只丧尸被轰得节节败退，偶尔有近身的，也被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整个猎鹰就像一架精密的杀器，全方面囊括，每个人都自觉补充他人的狙击盲区。
    整座城市的丧尸在单方面武力碾压下哀嚎，画像上的女人尖啸却无济于事。
    从猎鹰踏入城堡至今……五分钟。
    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余光看见有一只丧尸的动作有些奇异的不对劲，明明动作都在向前扑杀，它的身影却不断地往后退，悄悄地隐藏在所有丧尸之中。
    秦琛眯起眼睛，缓缓举起枪。
    狙击镜中能窥得那只丧尸的动作，它异常聪明而狡猾，几乎无法被捕捉到，他凝神静气，估算着下一次它可能会出现的方向。
    全场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动作，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眼继续干自己的活，林燕飞抬手，崩了一只企图靠近秦琛的丧尸，而在秦琛的镜头里，那只丧尸再次一晃而过！
    就是现在！
    “砰！”
    P7子弹裹挟着无可阻拦之势直冲而下，在最精妙的时机正中丧尸的锁骨三寸，整间大厅的丧尸仿佛都被摁下快进键，疯狂地抓挠起来。
    “异常核心！”
    王宁惊呼道，秦琛的第二枪紧随而至，正中丧尸大脑，燃烧起熊熊烈火，所有丧尸全部失去行动能力，在烈火中翻滚直至成灰。
    在烈火焚烧殆尽之时，大厅中心突然冒出一串蓝色的数据，陈绍赶忙丢出手上的捕捉器，识别捕捉异常数据，录入数据库中。
    “B级突发异常，代号：珍妮夫人，顺利完成，申请提交。”
    在一片鸦雀无声里，秦琛静静地放下枪。
    第8章
    “嘶，轻点。”
    秦琛趴在床上，身子才一动，就被林燕飞眼疾手快摁住，“我都还没碰到你，喊什么喊，趴好别动。”
    丧尸潮都没受伤的秦顾问被陈兴火弹的余波撞得不轻，刚到基地就摔了下去，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好在林燕飞可能长了八只手，捞得迅速，没让秦琛脸着地。
    他本来以为秦琛只是撞着哪块骨头所以疼得厉害，没想到掀开衣服，半个背上全是大块深紫色痕迹，皮下瘀血聚集得触目惊心，腰部还破了皮。
    “把衣服脱了吧，整个背上都是，穿着不好上药。”林燕飞伸手撕开敷料。
    秦琛谢绝配合：“林队长不觉得这太不体统？”
    “哪不体统了？”
    “小屋、床上、孤男寡男，哪哪都不体统。3337 年男男也要保持距离，懂吗？”
    “懂个屁。”林燕飞嗤一声揭穿他，“你就是臭讲究，进异常空间晕成那样还不忘把什么领带夹扣链全放进口袋里，当我没看到？”
    秦琛偏过头，只留了个后脑勺，拒绝说话。
    敷料被挤出来倒在手上，林燕飞用手化开，径直伸手贴了上去。
    “嘶。”
    皮肤相触的一瞬间，秦琛不自在地颤了颤，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从没被人这么上过药，身子紧绷，极力遏制住自己想一脚把林燕飞踹翻的冲动。
    林燕飞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掌心远比秦琛身上温度高，一贴上来像只烫人的热贴，偏偏皮肤相接的触感实在微妙，每挪动一寸，秦琛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对方掌心的薄茧一点一点贴合上皮肤，混合着轻微的痛楚，无比鲜明。
    这位猎鹰队长的存在感一时间鲜明到叫人忽视也忽视不了，偏偏手因为敷药还得往上移。
    “我能把他的手剁了吗？”
    秦琛有点绝望地想着，埋头进枕头里。
    “……”林燕飞也有点后悔了。
    明明是很正常地上个药，但他总觉得自己的手放上去……怎么说，就格外的不像个正经人。
    可能是手下皮肤细腻得叫人有点心跳加速，也有可能是因为秦琛的腰很细。
    细到林燕飞目测自己一只手再加一点，就能圈住他。
    药往上敷，漂亮的蝴蝶骨露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好像真的很不体统。
    涂到这里，林燕飞总算咂摸出秦琛方才说的“不体统”的味道，他想别开眼睛非礼勿视，然而上药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沿着蝴蝶骨往下，涂到腰侧，当即一顿。
    在腰侧柔软的肌肤和大片青紫中，有一道很浅的白痕从腰侧下方蔓延向前，被被子遮挡。林燕飞自己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从白痕的宽度和现在的深度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白痕之前的伤恐怕极重，可能还是致命伤。
    “你这里……”林燕飞回过神，下意识伸手轻轻点了一下那道痕迹。
    “哦这个，”秦琛一顿，“很久之前的伤了，没事。”
    “文员也会受这么重的伤？”林燕飞擦完药起身洗手，在水声中，他的声音模糊不清。
    “这伤少说有十年了，时间太久，也记不住具体为什么。”药力正在逐渐渗透，秦琛撑着下巴懒洋洋开口，“医生们说经历重大事故后人会自我保护忽视掉惨痛经历，不记得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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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页

    “居然没撞傻。”林燕飞看出秦琛不太想细说，也不好刨根问底，便略过这个话题，光脑发出震动，他顺手点开，一怔。
    “怎么了？”
    秦琛抬头。
    “刚刚光脑收到信号——是调令。”林燕飞目光有点难以描述，“关于你到猎鹰的。”
    “……”
    秦琛本来都快忘了这事，猛地被提醒，才想起他们之间还有这个过节。
    调令、副队……
    他放下手，身子微微起来点，似笑非笑，“林队长怎么看？”
    片刻之间，秦琛又像回到进异常前的“秦顾问”，神情上是看不出来态度的笑容。
    “别这么笑，”林燕飞推他，“也别这么说话，欠揍。”
    他靠在柔软的床垫里，把光屏放大，“你们那位许部长办事真快，我们进异常才一天时间，他就把手续什么的全给你转过来了，档案也没留下。”
    “大概能猜到。”秦琛想想许部长之前打电话试探的语气，并不意外。
    林燕飞：“说实话，猎鹰缺什么我心下有数，你的枪法好，报告上写着枪械实战满星……但是那都不是战场，而且你的身体素质在战场上撑不住，猎鹰晋升往后接的异常只有更难没有简单，你的安全我也没法保证。”
    的确是大实话，秦琛想了想自己在B级异常差点跑断气的模样，点头。
    “这次接手转职的F区战队负责人刚也给我发了信息，说什么上级命令只能接受不能驳回，”林燕飞关掉光屏，看着秦琛，对方身上的药效已经全然发挥，背上的淤青和紫色的血块开始慢慢散去，“所以秦顾问……”
    “林队长如果在执行任务中发现我拖后腿，可以抛弃我。”秦琛自觉闻言识意，“我能保证不反对。”
    “——等药效散了就来训练室，证明证明枪法给我看。”林燕飞没好气瞪他一眼，“还没上战场就想着被队友抛弃，你想当刺头？”
    “……”
    秦琛叹了口气，背上已经没有多少疼痛，他直起身换好衣服。
    猎鹰的各位成员已经在训练室口了，各个脸上虽都带着点笑，但也没有什么认真，林燕飞大手一挥，“都自我介绍介绍。”
    “我王宁，侦察兵，秦……秦副队好！”王宁性格活泼些，也最先站出来，随后便是性格一看便温和敦厚的严令，“技术和后勤，严令，秦副队好。”
    “陈绍。”双胞胎中的哥哥伸出了手，“秦副队那两枪开得不错，省了我们许多事。”
    若要说最不满的还是陈兴，他磨蹭了半天，最后被陈绍一手肘捣上来，“陈兴，异常空间见过。”
    秦琛一眼扫过去，对这些人性格都大概有了了解，他也没拿乔，自我介绍了一下。
    “秦琛，A区历史顾问，以前在生物科技区工作，大家有需要可以找我。”
    陈兴张嘴，看架势想问一句“历史顾问能干啥”，被兄长一个眼刀止住了。
    “好了，人都认清了就进来。”
    林燕飞片刻不耽搁，拉开训练室的门，上面足足几百种大中小型枪械整齐排列，“秦副队，认识吗？”
    秦琛点头。
    陈兴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
    这儿的枪支足有上百支，玩枪不到十年的人认都不可能认全。
    “那行。”林燕飞走到边缘，点开光脑，瞬间密密麻麻的动态靶覆盖满了一整个训练室，毫无死角。
    “静态靶我就不测了，直接从动态开始。”林燕飞说道，“C类小型动态靶一千五百三十三个，其中有编号的有二百个，他们长得完全一致，区别只在于右下角是否有数字，二十分钟内按顺序打完所有编号靶的数字编号，不能误伤其他靶子，同时必须用到大中小三种形态枪每形态至少二十种，听明白了吗？”
    王宁轻轻“嘶”了一声，其他人对视一眼。
    别人可能不知道，猎鹰的人心知肚明，这是林燕飞自己动态靶目前做到的极限，拿这个极限去试秦琛的水，多深都能试探出来。
    他们齐刷刷把目光放在秦琛身上，却见秦琛表情平静，“明白了。”
    ——就像这事儿一点也不为难一样。
    林燕飞毫不犹豫摁下“开始”，满室动态靶疯狂上抛，宛如飞鸟般一掠而过，与此同时，秦琛架起M2重机枪。
    “砰！”
    编号123被迅速命中，秦琛毫不犹豫松手换上N3，精准狙击！
    无数靶子运动轨迹路线毫无规律可言，两百个编号动态靶在成千个遮掩体的情况下只是一闪而过，可对秦琛而言几乎轻而易举，二十种重型机枪，每一台都有不同的操作方式，他手指飞快，灵活如弹奏钢琴。
    满天都是小型动态靶快速旋转飞舞，他却冷静到极点，“25”号靶子才冒头，就被他一枪命中中心。
    陈绍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堪堪过去三分钟。
    林燕飞凝视着秦琛。
    秦琛在第一时间选择使用M2，实在是最优选择，重型枪械一共72种，M2开始往下都是重型中的“小型”，使用这一类，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体力消耗，而先重后轻，避免了最后体力不支无法抬动重型机械的情况。
    在最短的时间就能想到最合适的处理方式，如果林燕飞这么做，那必然是出于战场判断，秦琛显然是出于自身考虑和足够聪明。
    --

 第15页

    猎鹰队的成员也不是吃素的，三三两两都反应过来，低声讨论起来。
    “砰！”
    “54”号靶子被一枪命中，几乎是擦着无标靶而过，秦琛已经换到了小型手i枪，这种轻便的款式能够最大化地抬高自身效率，等到第“78”号靶子击落时，他左手抬起，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击中了“79”。
    随后是“100”，再随后是“150”……无数靶向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而秦琛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他手稳到一个近乎可怕的程度，片刻也没有抖，等到第“200”个编号一冒头，秦琛回手一枪，正中数字中心。
    计时结束，巨大的“19’33”弹出来，进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秦琛轻轻松口气，放下枪。
    第9章
    这个成绩不能说不亮眼，在静态场景中追逐动态靶，能打到19分钟的成绩，别的不说，确实压过了猎鹰其他人一头。
    也足以证明他对枪的了解的确不差。
    这场测试完后林燕飞让秦琛回房休整，其他人就迅速围了上来。
    “老大，真让他进来？”陈兴看着林燕飞手上刚出炉的测试报告，“他可是文员。”
    林燕飞摇头：“上头的调令，驳不回……你们先说说，感觉他怎么样？”
    “我觉得枪法不错，手也稳。”严令点头，“只要战场上不掉链子就可以。”
    陈绍：“他反应速度挺快的，昨天异常也是他第一个发现核心……让他扫尾或者查缺补漏咱们盲区，其实挺不错。”
    其他人则是耸了耸肩——这个动作代表着不太看好。
    “我让他明早上六点来训练室了，具体怎么样训练室再看，”林燕飞看着明显不服的陈兴，“只有一点，你们不要一开始就抱着针锋相对的态度……说的就是你，陈兴，刚才甩脸子给人家看什么。”
    “我那是……”陈兴嚷嚷了个开头，又自觉消音，“我就是看不惯文员嘛，老大你之前还跟这人骂过呢。”
    “你进队第一天闹事儿，我还跟你打过呢。”林燕飞嗤了一声，“当时你怎么说的？”
    “停停停！”陈兴脸一下子涨红，捂着耳朵投降，“我错了，不该对队友这么说话……我，我尽量中立不带有色眼镜！”
    王宁笑嘻嘻一拍胸脯，“我好说话，只要这个副队枪法确实好，不拖咱后腿我就认他。”
    “行了，明天再看，早上六点训练室集合，听到没？”
    “收到！”
    .
    让习惯早九的年轻人在六点起床就是折磨，秦琛感觉自己的脚都在发飘，然而等他推开集训室大门，直接被满屋子热火朝天阳光活力扑了一脸。
    “哟！秦副队早！”王宁在门口和陈兴练格斗，打得难舍难分还不忘抬个头打招呼，就是有点磕巴，陈绍才跑完两圈在擦汗，再远一点，队内负责扫尾的严令正在做战场模拟，集训室另一半被模拟战场包围，显出幽幽的绿色光芒。
    这模拟的显然是北部某山岭，针叶林大片覆盖，雾气森森，无数灰暗的生物在苔藓上蠢蠢欲动。
    “松石谷？”秦琛一眼认出。
    “对，秦副队去过？”陈绍擦完汗走过来，“队长在里面。”
    秦琛摇头：“没去过，但是有这么大片苔藓的北方地区只有松石谷。”
    他的模样像是在说非常普及的知识，陈绍火速把那句“为什么是北方地区不是南方地区”的问题咽下去，感觉自己文盲了起来。
    然而满场地的人都是挥发的汗水和燃烧卡路里，秦琛也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可怜又无助，总觉得这些人一个可以打他八个。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秒，气场的不兼容性格外显眼。
    “我去跑步吧，”大家都在训练，秦琛转移话题，挑了个能看到模拟战场正面的跑步仪，毫不犹豫地摁下最低档，“先适应一会儿。”
    陈绍：“……”
    他就没见过用最低档跑步的人！这和走路有什么区别！
    然而秦副队脸皮厚得能当城墙，盯着陈绍匪夷所思的目光也能走得理直气壮。
    模拟战场内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两人抬头望去。
    每个被修复的异常代码被“乾坤”智能重新录入后，就会把其中的异常部分拓展出来改编成“虚拟战场”，供天命战队训练。
    身在外面的人看模拟战场，就像是人类观察蚁巢，分毫毕现，微不足道，而对蚂蚁而言却是一个宇宙和世界。
    被数据错误解析产生的造物拥有长而黏腻的四肢，通体漆黑，被异常研究中心命名为癍蜥，只出现在A级异常“绿松石”过，速度奇快，尾巴能扫断一名成年人的身体。
    林燕飞方才那一枪很明显是试探，这只癍蜥被枪声惊动，悄无声息地从树梢上跃下来，同时山林远处，隐藏在苔藓上的灰暗生物如流水般慢慢往前靠近。
    在雾气弥漫的林间，没有一丝阳光透入，男人站在阴影的边界，面色冷硬，浓眉下双眼如寒星，身后传来微弱到不可查的动静，他悍然转身，扣动扳机！
    “吱！”一声似人的惨叫中，浑身漆黑的鬼猴被一枪爆头，另外两只从树上跃下，朝林燕飞直扑而来！
    林燕飞没有犹豫，仿佛把一切都精确到秒，枪支被换成开刃的长匕，两只鬼猴扑下的间隙中，他抓住身旁的树枝猛地跃起，狠狠一脚踩住其中一只，长匕径直割了喉，随后第二只落地，正好迎上另一只手的枪口。
    --

 第16页

    兔起鹘落之间，三只捕猎者成了猎物，而林燕飞浑身散发着骇人的侵略性，神情冰冷到极点，他没有停顿，身形几个急退，隐入另一丛林中，却不是离去，而是从后方绕向前。
    几乎是在他身形没入另一边的一刹那，癍蜥的身影从一旁树梢上跃下，一口咬掉了鬼猴尸体的头，它的眼中是猩红色的光，幽幽地在山林间徘徊。
    苔藓上如水流般的灰暗生物也悄无声息地涌到了这一处，和癍蜥遥遥对峙。
    捕食者的天性让它们试探着朝对方靠近。
    就在它们的距离到达一个微妙的临界点时，林燕飞猛地一跃而出，手中P7爆发出最强火力，集中压制，癍蜥来不及逃走，被直接命中了头部和尾巴，炸开黑色的血花！
    整间模拟战场光屏弹出“6’13”的限时，场景逐渐恢复成正常，林燕飞手指穿过头发，将汗湿的发丝撩到脑后，露出深邃的眼廓，眼神里是未完全收敛的慑人气场。
    秦琛屏住呼吸，心跳有些急促。
    从第一枪试探到全盘歼灭，林燕飞的每一秒都用到了刀刃上，没有片刻的犹豫，仿佛在战斗开始前就预算好了所有的危险和方位，预判能力令人发指。
    他还在脑内默默复盘林燕飞的操作，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这会儿林燕飞杀气和冷意都被收起，一挑眉迈步走来。
    秦琛下意识低头。
    跑步仪、最低档。
    一时有点绝望。
    果不其然，林燕飞站定就直接关掉那台缓慢挪动的跑步仪。
    “训练还调最低档，你以为丧尸属蜗牛？”
    下了战场的林队长活脱脱一流氓，还十分独i裁，“严令，开模拟战场，就放珍妮夫人那个，对对，丧尸数量减到33只，速度放快一档，让秦副队练练手。”
    严令远远比了个“OK”的手势，伸手就去调开虚拟战场，显然是给秦琛做准备。
    局势变幻简直一边倒，转眼间大难就要临头。
    秦琛据理力争：“林队长，你还是人吗？新人第一天就上模拟战场？”
    “我是人，但你跑不过就得变成鬼，猎鹰队都这样，进来就得听队长，实战出经验。”林燕飞不由分说，“没上过战场可不行。”
    他说话直接了当，眼神也很坚决，秦琛盯着他眼睛看了几秒，没再争一争，老老实实跟他走，“……好吧，服从组织安排，枪呢？”
    林燕飞把刚刚用过的枪换了弹匣，直接塞进他手心，“这把。松林枪子弹容量是32，杀伤力大，一枪能放倒一只，没打中的自己解决。”
    33只丧尸，子弹就给32发，这是要他和最后一只正面刚？秦琛难以置信地扭头：“自己解……”
    这还是人吗？他才进猎鹰第一天！
    模拟的城堡出现，林燕飞冷酷无情，反手将秦琛推进去，居高临下，“记住，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能会出现之前的‘意外’，没有人会给你时间准备，要么跑得比丧尸快，要么就把丧尸全干了，你二选一吧。”
    第10章
    身在外面的人看模拟战场，就像是人类观察蚁巢，如今风水轮流转，蚁巢换了个主人。
    秦琛被推进城堡的那一刻，外界一切都消失了，城堡外是花园，城堡内是无数艾莉丝画像的脸。
    只有枪上林燕飞的体温，告诉着秦琛这不是梦回异常，而是在训练。
    他握紧枪。
    一只丧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头顶，隐藏在万千画像中，而秦琛恍然不觉，依旧在小心翼翼向前走。
    这场景被如实反应到外面，战队训练的人都围了过来，严令点评道，“警惕性太差，在进来的时候还知道抬头往上看，进来后就只顾四周了。”
    “可能会开局就被踢出去，”陈兴看着那只丧尸慢慢挪动往下，隐藏在另一副画像中而秦琛愣是没发觉，不由啧了一声，“开不开盘，我赌这只就能送走他。”
    “不开，板上钉钉的事你赌个屁。”王宁懒洋洋摇头，扫了眼屏幕，“最多一分钟。”
    林燕飞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没阻拦他们讨论。
    秦琛的枪法的确足够出色，但那是动态靶，实战呢？真的面临危机呢？没有人敢放心把后背托付给一个文员，尤其是一个明显身体素质不过关的文员。
    就这样让秦琛上战场是不行的，配合不够、威信不足，一旦战场有什么突发变故没人能料到，而且就秦琛目前表现的性格来看，他绝不是个能随便听从他人命令的人，能听从自己还是沾了之前异常的光。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让秦琛在进异常前先“立威”，不是给人下马威，而是证明自己有足够应对战场危机的价值，有足够判断危机的意识和威信。
    陈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林燕飞的脸色，开口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秦副队那天在异常里一枪命中核心的样子，不像是个这么没警惕的，你看队长表情。”
    他想得更多点，喊“秦副队”也是第一个，倒不是因为他对秦琛另眼相待，而是看出林燕飞的意思。
    林燕飞若是不想让谁加进来，就算是闹个天翻地覆也要取消调令，这回只试探了一回动态靶就默认下来，就证明秦琛肯定有一点被他看中了。
    就比如现在，丧尸都快靠近秦琛脖颈了，林燕飞依旧漫不经心转着枪，神情自若，似乎半点也不担心。
    --

 第17页

    下一刻，秦琛转过身，目光环视四周一圈，明明什么异样都没有，他的枪口却精准无误地对上丧尸隐藏的画像，一枪出手。
    “砰！”
    黑色的血溅满了画像。
    相当精准的枪法。
    还在戏谑的陈兴嘴角僵住，难以置信地擦擦眼睛，“这，这……”
    “秦琛对场景观察异常敏锐，记忆力也极好，”一片不可思议中，林燕飞慢悠悠开口，“之前我和他进入异常，只一眼，他就能记住半条走廊上几乎所有的画像表情，虽然警惕性差，但是能通过区别来找到丧尸所在。”
    “这就是文化人么？”王宁懒洋洋的模样一扫而空，直起身子，“有点意思，开盘开盘，我要下注！”
    这一场动静下来，场外顿时热闹得像过节，严令和陈兴压“中途淘汰”，陈绍压“最后一只因为没子弹被淘汰”，王宁脑回路清奇，压了个“倒数第二只被淘汰”，一人放一百当彩头。
    “我的副队我负责，压他能出来。”林燕飞若有所指地开口，丢下两百，“要是没出，让他双倍。”
    .
    外界发生了什么秦琛一无所知，他正小心翼翼地走在大厅里，观察着其他丧尸可能出现的位置，有黑影从大厅的柱子上一晃而过，他猛地抬手扣动扳机，黑影应声而落。
    “2。”
    他在心中默默地计数，正要抬步，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这一只手让他条件反射地抬起枪口，却又顾及到什么，猛地一转身，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尖锐的指甲，随后他加快速度，一把翻上台阶的围栏！
    这里背后正对大门，前方是彩色玻璃窗，只有地面和头顶能有丧尸出现，果不其然，两只潜伏在地面和天花板的丧尸猛地扑来，一上一下，将秦琛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秦琛突然微微一笑。
    他做了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一把反身从围栏上跳了下去，同时开枪！
    这一枪精准到极致，两只丧尸扑中彼此，却被一发子弹直接贯穿！
    双杀！
    局势瞬间逆转，子弹和丧尸的数量完全持平，他顺利落在台阶下的羊绒地毯上，脚被震得隐隐发麻，却无暇顾及，因为另一只丧尸掐准时机，从身后扑来。
    “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完美，王宁忍不住一拍桌子，“漂亮！三杀！这是不是老大刚才用的法子！对付鬼猴子时候用的！这就是文化人的活学活用吗？”
    “别急着夸，他跳下来的时候绝对震到脚踝了，队长能这么做是因为队长特训过，但是秦副队没有，这一震，待会他要是跑步说不定会扭到，还是冒进了点。”陈绍反而忧心忡忡起来。
    刚才他们看这场模拟战场还像儿戏，现在各个都认真起来。
    “大厅两侧角落、正前方各一只，这三只只怕要一起上。”
    严令这话才落，三处的丧尸猛地弹起，秦琛眼神沉静，避开一只，反手扣动扳机。
    ——还剩26只。
    秦琛上了二楼，拧开房门，迎面而来一只丧尸，被他精准爆头，随后两只丧尸从天花板上扑下，他狼狈地一翻身，险险躲开，送对方上路。
    开场一小时，场内还剩下18只丧尸。
    “枪法非常优秀，手非常稳，但是他状态不太妙。”王宁低声道，“有点体力不支了。”
    一小时的跑动、精神高度集中、和丧尸的交锋，秦琛脸上已经有不少汗，他勉强抹了一把脸，几只丧尸像是抓到间隙，立刻扑了上来！
    “砰！”
    还剩12只，最后一只冲锋速度极快，硬生生地将秦琛撞到了墙上，墙壁上的丧尸当场伸出手，差点扼住秦琛的喉。
    秦琛猛地挣扎开，扣下扳机！
    这一段算是耗了秦琛太多的心力，他猛地喘气，紧握枪支，眼神冷肃地打量着周围。
    直到此时此刻，他身上才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气势”，应对危机的镇定和绝不服输的坚持在无数丧尸的追赶下被打磨出来。
    却还不够，只是隐隐约约有了个雏形，隐藏在秦琛温和而无害的外表下。
    “再放三只丧尸进去。”林燕飞凝视着秦琛的眼睛，轻声说道，“速度也调高一档。”
    严令吃惊地看向林燕飞，想说什么，却还是伸手添加了新设定。
    虚拟战场难度增大，霎时冲出来的丧尸速度几乎快成了残影，秦琛瞳孔紧缩，猛地躲开，抬手一枪！
    “砰！”
    落空了！
    “太可惜了！不是他准头不对，而是丧尸速度突然加快了，”陈兴忍不住喊了起来，“这要是早个半秒那都是完美的爆头！老大你坑人啊！”
    虚拟战场内的秦琛已经无暇顾及到底是谁这么手抽加高了难度，丧尸的速度快到让他难以捕捉，而逃跑几乎成了不可能，他甚至连举起枪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匆忙躲避另一边丧尸的围攻。
    体力的消耗过大加上本身体质的短板暴露无疑，“刺啦”一声，一只丧尸直接抓上了他的作战服，猛力一抓！
    尖锐的指甲无法抓破特制的衣料，但隔着衣料刺进躯体的痛楚半分也不少，秦琛脸色一白，手肘反捣，硬生生将丧尸撞开！
    丧尸被激怒，退开后又猛地扑上来，这个时候秦琛终于抓住时机，干净利落地崩了它的头，另外几只想要冲上来，被一只一只崩得七零八落。
    --

 第18页

    “预判，”几个人都看出来了，“丧尸的行动轨迹是以他为核心的，把握这个就能进行预判，抓住时机，就算他身体反应不快也能完美契合。”
    王宁伸手鼓了鼓掌，“老大，你真的找了个好枪兵。”
    还剩三只。
    秦琛的枪里还剩两发子弹，这三只丧尸齐刷刷扑了上来，秦琛硬生生用玻璃窗尖锐的残渣挂住一只，剩下两只被他一发贯穿，丧尸的血液溅染上秦琛的脸，漠然冷酷到近乎无情。
    子弹还剩一发。
    他已经彻底力竭，一把撑在沙发上深呼吸，似乎是在等待着考核结束。
    然而却没有结束。
    一只、两只、三只……新加入的丧尸幽幽地出现在天花板、地面和墙壁上。
    “……”秦琛僵硬地抬起头，和它们对视。
    隔着屏幕众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无语。
    陈兴：“队长你可真狠，最后关头放三只丧尸进去，人出来不给你拼命……就一发子弹，杀了一个还有俩，松林枪的杀伤力还穿不透三只，秦副队体力都耗空了！”
    说话间，三只丧尸迅速地朝秦琛扑去，速度快到让人无法躲避，上左右三处地方同时夹击，几乎无可逃离，背后还是个中世纪壁炉，烈火熊熊燃烧。
    这是一场注定的死局。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脑子里都弹出一个念头：斯文俊秀的秦副队被丧尸手撕了，出来该不会有心理阴影吧！
    不管脑内思绪如何，屏幕内时间不会停止，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几只丧尸一点一点靠近，以一种无以匹敌的速度，指甲闪烁着寒光，靠近秦琛！
    在生死关头，秦琛竟然没有扣动扳机。
    与预想的惊慌失措相反，他眼神镇定到可怕，手几乎快出残影，弹匣从枪内弹出，银白色的P7子弹在空中越过一道小小的弧线，落在秦琛掌心闪闪发光。
    一直到此时，林燕飞总算微微露出个笑容。
    丧尸离秦琛不到一臂之距，他猛地往后仰倒，反手将P7朝背后壁炉砸去！
    烈火夹带着P7的弹药席卷而来，喷薄而出，整间虚拟战场中爆发出绚丽的火光和声响！
    “砰！”
    模拟结束，虚拟战场屏幕弹出数字——
    “107’52”。
    第11章
    猎鹰每日的训练都是各种项目交替进行，然而到秦琛手上，就只剩下模拟攀登、负重长跑和虚拟战场。
    “你看看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给他十年也打不出实战演练，得把体力提上去，不然再好的枪法也抬不起来。”
    秦琛在抓着山崖边缘往外爬，林燕飞双手抱胸，解析着每一个动作。
    “优点还是有的，他脑子活，很会取巧，你看旁边有一块石头，他愣是不抓，而是选择左手上边那块，因为他知道左边会让他爬山距离变长，甚至会让他偏离路径，而左上偏里面一点才是最短上山的路线。”
    “他的训练方式不能和我们一样，得灵活些。”
    说话之间，秦琛已经顺利翻上山顶，从崖边往下一跳，落在气垫上，还顺带滚了两圈。
    “这又是什么操作？”陈兴没见过这样滚来滚去的下山方式，但介于这段时间不断被秦琛的各种操作刷新认知，只能朝秦副队动作解析大师林燕飞虚心求教，“节省体力？减轻震感？”
    “不，你想多了，”林燕飞面无表情抬脚往气垫走，“你没发现他特别喜欢那些弹弹滑滑的东西？纯粹好玩。”
    “……”
    一直等林燕飞走到气垫旁，秦琛才从气垫上滑下来，他脸上有层薄汗，但精神很好，脸红扑扑的，被摁着连续两周魔鬼训练后，总算能从一开始趴着被拎回房间到自己走着回去，可谓飞跃式进步。
    “10分31秒，不错，比之前快了三分钟。”林燕飞伸手拉他起来，“但是有个问题你得改。”
    秦琛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就是不能臭美。”林燕飞语重心长，“你看看你，爬山的时候还侧了下头，就因为训练室风吹乱发型了，有这功夫爬山时间能再减两秒，在战场上两秒钟有多重要……不许堵耳朵，站好！”
    他很凶，然而秦琛压根不理他，跑得飞快去喝功能饮料了。
    林燕飞远远地看着，秦琛斯文俊秀的模样没褪，训练后反倒增了点说不出的活泼劲儿。他年纪小长得又好，说话有意思还什么都懂，一开始进队这几个人都是意思意思面子上喊个秦副队，几天下来，反倒快把人当宝。
    比如严令偷偷给秦琛塞了块巧克力，王宁还往坐台边上挡，还真以为能挡得住谁。
    林燕飞啧了一声：“当谁没看到似的，要吃快吃，待会做个虚拟战场和动态靶训练。”
    “老大你还开虚拟战场啊？上次偷偷多放三只丧尸还调高档速的事儿秦副队都还没找你算账呢！”陈兴叭叭开口，满脸写着“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的痛心疾首。
    瞧瞧，不到一星期，队员挨个反水。
    “我提醒过他了，你们副队又不傻。”林燕飞不满地转头，“秦副队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早知道我会加东西。”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着秦琛。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能会出现之前的‘意外’，没有人会给你时间准备。”秦琛咽下巧克力，很给面子地找补，“林队长这话一出，等丧尸开始加速时，我就知道那次训练没这么简单。”
    --

 第19页

    “所以你宁可撞坏玻璃把丧尸挂上去，也要多留一颗子弹？”王宁好奇地问道。
    在没放进额外丧尸的时候，秦琛硬生生撞破玻璃都不肯多开一枪。
    “对。”秦琛补完又开始拆墙，“但是我没想到会有三只。”
    队伍内隐晦的目光又齐刷刷投向林燕飞，写满谴责。
    “行了，我是有原因的，”林燕飞干咳一声，点开光脑，语气下沉，“昨天T市爆发一起异常，变异把一整栋科技大楼卷了进去。”
    所有人表情都严肃起来。
    “天命科员花了一整天时间终于解析出这次异常的代码，正在拓开空间，应该一小时内能完成，所以秦琛先进虚拟战场再适应适应，标准放低，找到手感就好，等出来我们再出发。”
    林燕飞看着秦琛，“这样的安排有意见吗？”
    “没有，”秦琛摇摇头，走向虚拟战场门口又回过头，“不过出发之前可以告诉我异常代号，或许我能有点线索。”
    半小时后，虚拟战场结束，动态靶训练场开启。
    秦琛动态靶和实战射速命中率稳固在“1.77/3”、“100%”，因为手腕力道和才特训过的缘故射速较慢，但是命中率从未下过百分百。
    全体成员回房休整十分钟后在楼下集合，自动驾驶设定路线，小队围成一圈，林燕飞将光屏展开投放。
    “这次异常代号叫黄金鸟，乾坤分析后得出危险性要高于一般A级，但尚未达到S，秦副队，对这个词你有什么了解？”
    “有两个。”
    秦琛：“黄金鸟又叫做‘被诅咒的命运’。旧时帝国皇帝将百姓送去矿洞开采黄金，就为了打造出一只最完美的黄金鸟。等那只黄金鸟被打造而成的当天，帝国遭到天劫而覆灭，而千年以后，黄金鸟作为文物被挖掘出来，在运往国家博物馆时，运送它的车辆又发生侧翻，无人生还。”
    “因此所有人都说，如果遇见了黄金鸟，就会背负‘被诅咒的命运’。”
    “另一个呢？”
    “另一个出自民间故事，黄金鸟是最珍稀的鸟类，拥有绚丽的羽毛，为躲避猎人的捕杀，常常会将自己藏在煤堆里伪装成乌鸦，”秦琛道，“应该没有别的含义了。”
    猎鹰众人陷入思索，“所以说有可能是被诅咒，有可能是面临‘伪装’？”
    “或许吧，”秦琛点头，“不过这个含义太过广泛，无法确认，只能留个心眼。”
    “异常爆发是科技树发生的故障，它的核心各不相同，变化多端，大家警惕身边和黄金鸟可能有关的东西。”林燕飞道。
    上午十点三十四，猎鹰战队抵达T市，异常空间解析成功，标准舱已备好，所有人陆续进舱。
    秦琛是第一次使用标准舱，林燕飞伸手帮他扣上安全带，看着他的眼睛，“注意安全。”
    男人语气认真，叮嘱时声音放低，眼神专注。秦琛看着已经关闭的舱门，眨眨眼。
    .
    “传输一切正常，标准舱已收纳。”
    机械的声音响起，标准舱变成了细小的手环扣回秦琛的手腕，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张空荡荡的病床和乱糟糟的被子，打了一半的吊瓶正挂在对面生了铁锈的架子上。
    仿佛对面本该有个病人正在输液，因为临时有事出去却没再回来。
    这是哪？
    他狐疑地站定，扫视周围一圈。
    猎鹰其他人呢？
    在极短暂的瞬间，秦琛就意识到了缘由，林燕飞说过的话浮现脑海：“曾经在执行A级异常任务时，猎鹰小队被分散了，我运气好，一个人落在核心区……”
    第一次跟队伍出任务就成为天选之子落单是个什么感受？
    星网上流传不息的问题句式回荡在脑海，秦琛握住枪，轻手轻脚地围绕这个狭小病房走了一圈，内心自问自答：谢邀，人在病房，不太敢出门，觉得外面有鬼。
    这间病房是单人标准间，设备老旧，只有一台输氧仪，管子被拔掉了，孤零零躺在地上，秦琛绕到后面看了看标签，上面写着“2007”。
    “2007年，中世纪文物连同黄金鸟一起在苏勒被发掘，随后运往伊思里国家博物馆，中途运输货车发生侧翻，被各国媒体争先报告，黄金鸟的含义也被重新提起，示意：被诅咒的命运。”
    “嗒，嗒，嗒……”
    门外缓缓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秦琛指尖一顿，迅速收手持枪，靠在门后不远处，警惕地盯着大门。
    这高跟鞋的声音不可能属于猎鹰任何一个人，那么就只能是属于“异常”。
    异常之内，只有敌人。
    他站的位置是猎鹰众人教过的最佳埋伏点，只要外来之物打开门，对方视野必定不能第一时间注视到他，而他却能抢占先机出手。
    高跟鞋的声音近了，更近了。
    秦琛手指扣在扳机上，听到脚步声停在房门口。
    他屏住呼吸，神经一点一点崩紧。
    外面的“人”似乎把手放到了门把上。
    秦琛举起枪。
    然而对方却没有开门，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难道这人发现他了？可是门上没有猫眼，就算是透过门缝，视野严重受阻也压根看不到这么远的距离。
    秦琛心念急转。
    门外的人却又开始走动起来，高跟鞋的声音格外清脆，一步一步远去，随后逐渐消失，好像刚才的停留只是疑心暗鬼的一瞬间而已。
    --

 第20页

    这里不能呆了，门外的人能停留一次，下一次就能直接进来，必须换个地方。
    秦琛深呼吸，迅速起身，最后扫视了周围一圈，再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缝。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浑身是血、头发披散的女人扯开嘴角，在门口露出个极其狰狞的笑容，眼眶中漆黑一片，尖利的牙齿上全是鲜血与蛆虫，她的右手正持着刀，左手上则赫然是一双高跟鞋！
    这个女人穿着高跟鞋离开后，竟然又脱下它，悄无声息地来到病房门口，就为了等着秦琛自己主动开门！
    那把尖刀直直往门缝里刺入，秦琛迅速后退，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离开了门的位置！而女人抓住这一间隙，一把推开门，雪白的刀尖对上秦琛！
    “砰！”
    作者有话要说：　　……！
    看到活读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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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A级以及以上任务的子弹全都是P7甚至P8，杀伤力巨大，女人却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住了这颗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将她头部炸开，可她竟然还能动，不依不饶地扑上来！
    人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紧绷，秦琛死死抿住嘴，急速往后退，女人尖利的指甲划过墙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她的头部只剩下一半，大片大片头发混着黑红色的鲜血黏在脸上，仅剩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嘴角扯开一个恐怖的弧度。
    秦琛已经完全退到了病房的角落，这里靠窗，离门正好是对角线，要想出去，只能先解决这个女人。
    他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手指，于此同时，女人手上的刀锋反射出寒光，她嘻嘻尖笑着扬刀便扑了上来，在这过短的距离，秦琛能将她脸上皲裂的肌肤和肿胀的眼球看得清清楚楚。
    “砰！”他毫不迟疑开出第二枪！
    这枪击中女人另外半边头部，将对方尖利的指甲挡在离他一臂的距离，脏污的血肉横飞溅在墙面，女人惨叫着疯狂挥舞着刀，差点刺中秦琛的脸，他死死用枪架住对方，等到那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再猛地推开！
    “啪”女人倒在地上，终于停止了动弹。
    秦琛浑身上下冷汗直冒，在病房里急促地喘着气，胡乱抓过身边的床单抹了把脸和手，掉头冲出病房！
    走廊上是阴冷而潮湿的空气，视线尽头有名护士推着推车摇摇晃晃，秦琛躲开她，往楼下走。
    他必须脱离被动的局面，生存是其一，其二则是找到异常代码“黄金鸟”。
    夜晚没到，他还有时间。
    .
    一只巨型癍蜥沿着墙壁往下爬，被一枪炸成摊血花，林燕飞皱着眉，身影在大楼内穿行。
    他所在的地方是座商场，物资相当齐全，丧尸不多，有不少变异的癍鼠和癍蜥，盘踞在商场大大小小的角落，一时半会儿还真出不去。
    林燕飞能确定，现在这栋大楼里只有他一人，物资齐全，除了丧尸有点多外简直绝佳的生存驻扎地点。
    只可惜现在没人和他分个赃，猎鹰其他队员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听不到一点枪声，显然都离他极远。
    别的队友单打独斗，人身安全他都可以放心，唯独秦琛，虽然有一手好枪法，但这个身体素质实在无法保证长期作战。
    封闭式异常空间的最大缺点就是信号全断，无法通讯，他连秦琛落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有那所谓的黄金鸟。
    有几只癍鼠弓着身子，发出威胁地“呲”声，林燕飞粗暴地将钢绳抛住抓牢铁栏杆，从三楼一跃而下，几只癍蜥抓住时机扑向他，被他一枪崩开，巨大的水晶灯被其中一只癍蜥撞碎，落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林燕飞就地一滚，躲开砸落的癍蜥尸体和咕噜噜滚落的水晶，冲出商场门。
    现在还是大白天，外面气候宜人，街道上只有零星丧尸身影，商场门口就有地铁口和公交站，林燕飞往站台牌上扫了一圈 ，大致的城市地图就一目了然。
    这里是市中心的商业街，前后两条道都是数不清的商场，往东是伊斯里国家博物馆，往西是市中心医院，南是森林公园，北是祷告教堂，其中南北都在郊区，距离非常远，从商场开车需要足足半天。
    林燕飞的目光在博物馆和医院徘徊片刻，有丧尸摇摇晃晃冲上来，被他一枪爆头，倒在草丛边。
    南北两侧的地点显然是互相依靠的，他距离太远，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倒是分散在那边的队员可以集合，他的选择显然只剩下博物馆和医院。
    博物馆听上去和黄金鸟关系挺大，医院则是丧尸最多最凶险的区域，一晚上的时间他只能跑一个地方。
    赶路这对于他而言没什么，只是选择于秦琛来说或许就是Life or Luck。
    倘若他选错地方，没能找到秦琛而秦琛又没有和其他队友接应上……
    路边有不少车辆七扭八歪停放着，林燕飞抛掉没用的胡思乱想，大踏步往前，撬掉一辆看上去完好无损的，看了看油量，猛打方向盘朝西拐去。
    --

 第21页

    “自古枪兵幸运E，分散已经很倒霉了，秦小琛同学想必还能更倒霉一点，赌一把，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的捉虫，第六章已经修正，同时感谢评论区所有读者朋友的留言！
    挨个啾啾小脸蛋！
    ·感谢在2021-07-01 14:46:40~2021-07-02 10:0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此时的秦琛，丝毫不负“幸运E”的头衔，正在逃生。
    医院是生死轮回的地方，也造就无数“异常”，秦琛才下楼，就看到满大厅的丧尸徘徊，压根出不去，而等他折返时，方才的护士丧尸已经发现他，抓着手术刀和针管便冲过来。
    这具丧尸皮肉极其坚硬，子弹打上去只是让它微微趔趄，根本阻拦不了它向前，而且力气奇大无比，秦琛对医院的路不熟悉，勉强靠着路标指引强行绕了几圈，在楼道之间的天桥上狂奔，丧尸在后不依不饶。
    天桥之间有一道不窄的口子，但是中间有玻璃窗台，秦琛单手抓住栏杆越向窗台，跳到高处时脚下一趔趄，好在他眼疾手快抓住窗把，从边缘一翻身，险而又险地跳到对面天桥上。
    那具丧尸暴躁地在对岸天桥疯狂冲撞，但是它的智商显然不足以支撑它进行同样高难度的动作，始终没能闯过来，秦琛深呼吸，看着对面丧尸横冲直撞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观察起左右两边出口。
    ——还幸亏前段时间林队长的魔鬼训练，不然这两个天桥他一定跳不过来。
    左边的出口上写着“伊思里古医科”，右边则是“国际救助部”，一眼扫过去还有点“治疗全球化，上下五千年”的喜感，当然，苏勒来的文物专家如果发生车祸要抢救，怎么都不可能往古医科走。
    秦琛毫不犹豫地拧开“国际救助部”的安全通道，进入楼道中。
    安静。过分的安静。
    市医的国际救助部安全通道做得似乎不好，一进来仿佛空气都是浓稠而湿黏的，呼吸之中全是水汽，天花板上还有霉菌，滴滴答答往下漏着水。
    地很滑，还是瓷砖，如果发生紧急情况，恐怕会很难逃生。
    秦琛尽量贴近墙壁，蹑手蹑脚往上走，尽可能屏住呼吸，头顶上的白炽灯一闪一闪，上面的蜘蛛网格外显眼。
    或许在过分安静又昏暗的空间里人总是容易疑神疑鬼，秦琛感觉自己的背后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还带着一丝柔软的触感。
    在这种情况下，这样柔软触感非但没有让他觉得温柔，反而是一种毛骨悚然，秦琛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迅速转身抬起枪口。
    ——空空荡荡的昏暗楼道里，空无一人，仿佛方才的触感都是错觉。
    但是异常之内，谁敢相信这只是一场“错觉”？
    他警觉地抬头，左右环视却都没有动静，四周一切都正常极了。
    有的时候，“看不见”反而比“看得见”更为恐怖，秦琛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离开墙壁，走到了楼梯的正中间，靠近一边的不锈钢扶手。
    扶手上金属的色泽亮得反光，能清晰地照射出秦琛的脸、背后空荡荡的楼道和墙。
    他用余光注视着扶手上反射的场景，慢慢地往前，手指扣动在扳机上，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第一步，没有变化，第二步，身后的场景依旧如初。
    秦琛迈出了第三步。
    身后的墙壁慢慢变化，在秦琛每走一步时便更明显了一点，栏杆反射出墙壁上的场景，一只巨型的变色癍蛛逐渐褪去雪白的伪装，露出漆黑的眼睛和八足，它就这样看着秦琛往前走着，在墙壁上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
    秦琛的额角滑下一滴汗。
    被这样巨大而狡诈还善于伪装的生物盯着，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寒毛直竖，出口就在不远处，他迅速回身，一枪射中那只癍蛛的眼睛！
    癍蛛发出极其尖锐如同婴儿的尖叫声，第二枪开出直直打在癍蛛腹部，铺天盖地的蛛丝从腺体喷射而出，秦琛险险躲开，被潮湿的地板一滑，竟然摔倒在地！
    糟糕！
    手肘撞到地面，发出撞击声，剧烈的痛感沿袭而上，而此时癍蛛被激怒，朝他扑了过来！
    尖爪抓向秦琛，他死死咬牙，不顾手肘撞击的疼痛，朝着癍蛛吐丝的下腹疯狂扣动扳机，1.77/3的射速或许还有极大的欠缺，却被P7高强火力压制住！
    等到秦琛终于停下手指时，癍蛛的爪尖悬在他发梢，只差一寸就能彻底扎穿他的头颅。
    那锋锐的爪尖滑落，离秦琛的枪口几乎不到一厘米，癍蛛彻底被击碎腺体，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毛茸茸的足部蹭到秦琛的衣服，和刚才秦琛感受到的微妙触感一模一样。
    秦琛颤抖着放下手，抓住栏杆，脚下打了好几个滑才支撑起自己，朝紧急出口冲去。
    国际救助部的楼层丧尸一点也不比第一次虚拟训练的少，每一扇病房的门都像是在拆盲盒，要么是迎面而来的丧尸，要么是空无一人的房间，秦琛闪进一道拐角，换好弹匣，擦了擦手心的汗，踢开三楼护理房。
    这层房间里非常安静，恍惚和秦琛睁开眼看到的第一间房间一样安全。
    吊瓶还在挂着，里面的药还没打完针就被拔出，躺在了地面上，设备齐全，干净整洁，不同之处在于床头柜上放着很多的手册，还有散乱的、带着血污的东西凌乱地摊在手术推车的盘子上。
    --

 第22页

    这是手术时取出来的东西？
    秦琛走近了点，他没有手套不敢乱碰，只能扯过手边纸巾拨开盘子上血凝固的棉花，下面的东西显露出模样，是小小的雕像，血污之下隐约有金色光泽，像是文物。
    他转头看向床头柜的手册。
    《苏勒考古小纪——凯文·图拉》
    这是发掘黄金鸟的文物小组留下的笔记么？
    秦琛左右看看没人，轻轻翻开。
    “星历6/3，我和组员一同进入帕梅尔帝国遗址，传闻中这个国家国力强盛，现代化水平非常高，勘察情况也证明了这点，难以置信在千年前的古老帝国，城市中居然有下水道，这或许是人类发现的最早的城市排水系统。”
    “6/4，帕梅尔帝国皇宫已经彻底被火山喷发所毁灭，清理非常困难，我们勉强采出了点东西，足以证明在帕梅尔末代皇帝是如何骄奢淫逸，压迫百姓去开采黄金——或许黄金鸟的传闻也是真的。”
    “6/5，我们真的发现了黄金鸟！天呐，难以置信在火山喷发的情况下，它还能保持着完好，被一具骨骼包裹着，一点损伤都没有！那具骨骼倒是身份未知。”
    门口传来轻微动静，秦琛迅速转头，后退一步，发现那是风吹动什么带来的轻微碰撞声。
    他不放心地握住枪，小心翼翼走到门口，门外走廊上暂时是空荡的，他所在的三楼病房临近楼梯和天桥，往哪边逃都很快。
    秦琛重新回到手册边，翻开下一页。
    “6/6，营地里发生了些事情，那个金衔尾蛇环的戒指不见了，有人怀疑是组员见财起意偷走了文物，可是把每个人叫出来搜身却又没发现，金属探测仪也扫不出，真是奇怪。”
    “6/7，黄金鸟……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错别字已经修正，谢谢小天使提醒
    第14章
    “砰！”
    不知道何处传来巨大的碰撞声响，秦琛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册，被声音激得手一抖，手册四仰八叉倒在地面上。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看他很久了。
    是一种安静的凝视，不带任何感情的那种，仿佛秦琛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物品。
    秦琛转过身，对上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睛。
    那是具悬挂在门口的尸体，脖子被挂在门框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身躯随着风轻轻晃动，偶尔不小心撞上墙，发出方才那种轻微的碰撞声。
    可是方才分明还没有的！秦琛敢确信。
    这不是丧尸——很明显它不会动，是被人勒着悬挂在门框上，面朝里，整具尸体散发着一股叫人不安的气息。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它的存在将门给完完全全遮挡住了，秦琛如果要出去，就必须从它那里走过。
    谁能保证走过它的时候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谁敢保证这具尸体不会突然变成丧尸？
    秦琛不敢拿自己的命赌，他咬咬牙，冒着被外面丧尸发现的危险，抬起枪口对着这具尸体。
    可是下一秒他愕然。
    这具尸体又消失了！
    ……那到底是什么？
    秦琛犹豫地放下枪，伸手推开窗——很好，三楼，旁边没有任何窗台，对面还有几只游荡的丧尸，爬出去掉下去的概率为百分百，唯一的出口就是正门。
    地上的手册还孤零零躺在地上，秦琛弯腰捡起它，余光瞟到最后一句，似乎是作者心情异常激荡，字迹用力极大，把纸张都写破了，笔迹凌乱。
    “6/12 黄金鸟就不应该存在……诅咒是真的！”
    一阵穿堂风吹过，秦琛抬起头，尸体又出现在门框，直勾勾地看着他，挂在门上微微晃动。
    秦琛若有所思，放下手册，等了片刻。
    尸体消失了。
    这次的异常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机制，或者说是触发条件，他拿起或放下手册，尸体便回出现在门口，但是很快就会消失。但是这也意味着，他或许不能带走手册。
    秦琛努力把能看的东西最后再扫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出了病房。
    他选择继续往上。
    四楼的走廊一下子变得昏暗极了，这里的楼层窗户都用遮阳板挡住紫外线，暗淡的光一点点透进来。
    地面上全是玻璃渣子、血、翻倒的手推车。
    很浓重的血腥味一点一点传来，秦琛看见病房的边缘倒地的手推车旁，那大堆大堆的血和棉花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
    可是他过不去，也不能过去，房间内窸窸窣窣的动静昭示着其中的危险，更何况已经有几只丧尸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正步履迟缓地朝门外走来。
    ——得想办法引开它们再进去。
    秦琛挑眉，轻轻敲了敲楼层窗户的遮阳板，清脆的响声让原本步履迟缓的丧尸瞬间抬头锁定他。
    “这里。”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指了指自己，转向身边的天桥口反手一枪破开锁上的门，几只丧尸迅速扑来，秦琛一脚踢开门，冲到天桥上！
    四楼天桥上的场景一览无余，唯独不同的是有螺旋式阶梯和天台，通往各个不同的医护大楼，从秦琛第一次被护士丧尸追时就已经记下所有的路线，复杂的勾连走向在他眼中平摊成一副速行图。
    他跳上一处天台，一枪正中左边丧尸的肩膀，那只丧尸被击的倒退几步，秦琛掐着这点拐上第一道分岔口。
    --

 第23页

    右边几只丧尸紧跟而来，秦琛接着扣动扳机，一枪正中其中一只的眉心，随后他抓着栏杆往下一翻，一群丧尸跟着他哗啦啦往下跳，他们没有智力，不知道要抓住围栏往下翻，一股脑从四楼摔下去！
    现在还剩四只。
    秦琛活动了下手指。
    四只丧尸从各个地方接着往楼下跑，一只小癍蜥不知道从哪抓住空隙，从墙缝中扑出来，细长的尾巴卷着栏杆，漆黑的爪子从秦琛的作战服上一抓而过！
    丧尸们听到了声音，开始往秦琛处包围，秦琛翻上第二个天台口。
    连续两次的岔路、拐口和往下跳甩开了大部分丧尸，它们只能在三楼盲目地撞着栏杆，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丧尸不依不饶，它们分化得更完全，四肢更有力，也具备初步智力，跟着翻越过了天台。
    那只癍蜥一抓失利，并没有纠缠，而是缩回墙缝中——它的习性就是藏匿于黑暗里，等待着猎物下一次不小心。
    还剩两只。
    秦琛已经拐到了二楼，那两只丧尸的速度远远比他快，绕着台阶走只能勉强阻碍，秦琛抓紧时机连开三枪，崩碎一只丧尸的头。
    最后一只！
    他心下大定，踩在一楼坚实的土地上，回首枪口对准丧尸的头！
    就在那个瞬间，丧尸胸前挂着的工牌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血污染透的工牌上仿佛写着串异常熟悉的字母，而正是这短暂分神，让他错失一枪爆头的机会，秦琛迅速收回手想要退后躲开那只丧尸的攻势时——
    “砰！”
    一颗子弹从远处破空而来，正中丧尸的脖颈，P8型子弹威力足以将丧尸整个掀翻，秦琛愕然回头，对面楼的男人左手抓住窗沿，右手持枪，远远朝他扬眉一笑，混血般立体的五官在夕阳下宛如发光。
    “秦副队让一让，你林队长来了！”
    秦琛指尖微微一蜷。
    .
    低矮的二层楼还带窗台，跳下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等林燕飞走过来时，秦琛早已经转过身去。
    “转什么？刚才还一脸震惊呢，是不是觉得你林队长这一下特别帅。”林燕飞不满，“有没有那种从天而降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感觉？”
    “并没有——我只是好奇林队长是怎么找到我的。”秦琛没转回来，离林燕飞远了点，“林队长表情收一收，有点傻。”
    林燕飞拍拍他的头：“瞎扯什么，你都没看我！”
    秦琛淡定地回道：“是啊，我脑补的。”
    脑补都能理直气壮，林燕飞拿他没办法，看着秦琛走近那只丧尸，不由皱眉跟上去，“这东西你靠近干什么。”
    秦琛折了根树枝，轻轻把丧尸翻过一面，“看，是凯文·图拉。”
    这具丧尸面容狰狞，胸前的衣服上全是脓血和污渍，唯独工牌上勉强能看出个“Kevin”，应该是这具丧尸的名字。
    “丧尸下巴那里有块凹陷，和照片上一样。”林燕飞观察着工牌上陌生男人的照片，思索片刻，诚恳发问。
    “怎么？秦副队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秦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回答一下评论区小天使的问题：虚拟战场上秦琛是用爆炸把三只丧尸一起烧糊了结束的试炼～渣作者的电脑有点bug，不能直接回评论区，只能作话解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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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林队长别这么说，这听起来像恐怖故事，我的交际范围还没有那么广。”
    秦琛丢下树枝回望，“凯文·图拉是文物考古组的组长，当年黄金鸟就是在他负责下被挖掘出来，还上过电视报道，就在刚才我在医院里发现了他的考古手册。”
    他眼神里写满了“得是有多奇诡的脑回路才会问出刚刚这个问题”。
    “咳。”林燕飞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他既然在这里，那么异常核心里这里也不会远，要么还在医院，要么就在伊思里国家博物馆。我来的路上看了地图，博物馆在东边直走。”
    那只丧尸躺在地上，林燕飞指指它，“这凯文从哪来的，端他老巢找找线索。”
    秦琛：“右手边国际救助部，四楼，不过还是先去三楼看看，那有他的考古手册，上面有些东西指向性很重，给我点时间，或许能看出更多。”
    他说完转头朝大楼走，却没能走几步。
    “等等。”
    林燕飞拉住他。
    “怎么了？”
    秦琛不明所以地回头。
    在他疑惑的注视下，林燕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着重观察作战服没遮挡的地方，男人的表情认真得宛如在观察文物，两分钟后才把他整个人转回去，挥挥手，“行了，没缺胳膊缺腿，不错，走吧。”
    “……”
    看起来猎鹰队长确实脑子不好使。
    秦琛叹口气转过身站住，在林燕飞怔然的目光里径直伸手抬起对方胳膊，以环抱的姿势轻轻触碰了一圈，作战服将他手腕到手肘处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也将那露出来的指节衬托如玉。
    林燕飞呼吸一紧。
    然而秦琛已经收回了手，“林队长下次想检查我受没受伤可以直接问，上手也可以，我不习惯在任务中隐瞒可能情况。另外，林队长没有缺胳膊缺腿也是喜事，走吧。”
    --

 第24页

    他一套动作极其自然，礼尚往来得正正当当，林燕飞被他噎住，一时间不知该气该笑，好在这个时候，墙缝里不知死活地钻出只小癍蜥，似乎是想趁机咬人，结果被两人同时一枪送上了天。
    尴尬的气氛总算缓解下来。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去，我们先在医院翻一翻你说的线索，如果异常核心在这里，能拿到就拿到，拿不到就立刻走。”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林燕飞与秦琛的步伐一前一后，“晚上绝对不能待在医院，我们还有一个小时。”
    “为什么？”秦琛问道。
    “A级异常与低级异常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有自主性。”楼道阴凉，林燕飞拨动打火机，一簇火苗窜出来，沿着蛛网迅速燃烧，蛛网边缘的变色癍蛛被烧得尖啸一声露了形，秦琛迅速补枪。
    “它会变化，会出现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场景，更会视周围的环境而‘自我组装’。医院是生死集中的地方，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太多了，在异常里，这种‘组装’会成倍扩大，到时候只怕走不出去。”
    林燕飞的声音是不容置疑的严肃和认真，“如非不得已，晚上不要留在医院。”
    三楼的病房门依旧大敞着，秦琛跑进去拿起书册，果不其然，尸体重新出现在门框。
    “这是什么？！”林燕飞当场就抬起枪口。
    “不知道。不过枪打不中它，很快就会消失，目的应该是不让我把书带出去，林队长冷静。”秦琛火速翻动着书页，几乎是一目十行。
    “6/7 今天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不写下来我很难安心。黄金鸟和衔尾蛇先后失踪，我们调动了监控，但是上面显示晚上九点时文物凭空消失，这是邪术吗？还是哪位电脑高手？”
    “6/8 黄金鸟回来了，一位组员在下遗址时从高处摔下来摔断脖子，黄金鸟从他的衣襟里滚出来躺在地上……应该是他偷走的黄金鸟，结果遭到报应了。”
    “6/9 黄金鸟又失踪了，这回是在约翰身上被发现的，但是他表示自己没有拿，我觉得他不像撒谎。约翰不差钱，没必要葬送前途去偷黄金鸟，但是保险起见，我们把他单独留在一个帐篷里。”
    “6/10 我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件事……约翰死了。我们掀开帐篷，发现他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是恐怖的黑斑，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的死法！”
    有丧尸察觉到声响游荡过来，林燕飞凝神击毙，警觉地看向窗外——夕阳只剩下一点点尖悬在山边，空气明显变凉了。
    “6/10 我们想把约翰的尸体安放在外面，但是可怕的是，尸体动了！在他死亡明显超过八小时的情况下，他伸手抓住了一位组员的手，把对方吓得往后跑，在跑动的过程中，黄金鸟从那个组员身上滚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一整天都和那位组员待在一起，能确保他绝对没有靠近黄金鸟，可是为什么？难道是黄金鸟的诅咒出现了？难道它盯上了我们？那位组员尖叫着掀开袖子，他的手上也长出了黑斑！”
    翻过下一页，这一张的笔迹异常潦草，手劲却极重，看得出来主人的思绪不宁近乎狂乱。
    “6/11 那个组员变成了怪物……我们离开遗迹联系了上峰，军队说会派人来接我们，将黄金鸟密封在国家博物馆……我希望这样能摆脱可怕的诅咒。”
    这段话后是更潦草的几句话。
    “……黄金鸟又出现了！为什么！明明它已经被密封进工具箱，为什么还能出现！又一位组员疯了！他浑身上下长出黑斑，神志不清开始咬人，就像吸血鬼一样！我被他咬到一口，差点撕下一块肉，刚才才包扎好。”
    再往后就是大片涂鸦，结尾只有极其凌乱的一句“6/12 黄金鸟就不应该存在……诅咒是真的！”
    “看完了吗？”林燕飞催促，“我们最多还有四十分钟。”
    “嗯，”秦琛眼神凝重，丢下手册，最后环视四周一圈，门口的尸体缓缓消失，他迈步往前，“走！四楼！”
    作者有话要说：　　写饿了【这是什么清奇的饿点啊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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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三楼还有落日的余晖，等到了四楼，遮光板将整条走廊包裹得如同黑夜，只有细微窸窣声。秦琛在前走得急，林燕飞跟在后面，看着漆黑的走廊，皱起眉。
    这地方让他觉得不舒服，甚至下意识身体紧绷起来，也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什么缘故。
    眼前的黑暗将周围都镀上边，显得一切事物都有些朦朦胧胧，他只能看到倾倒在地的推车和散落杂物。
    秦琛挺拔的背影走在走廊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窗外最后的光透过遮光板打在他身上反射出弧度。
    有一瞬间，林燕飞错觉自己站立的走廊是无穷无尽的，而面前的秦琛面对着他，神情难辨站立不动。
    这一瞬间的错觉让林燕飞下意识地放慢步子，而等他回神，秦琛早已三两步半个身子迈入病房，只留下疑惑的尾音，“怎么了？”
    黑暗里本来还有轻微的窸窣声响，他一开口，原本的轻微声也尽皆消失了，仿佛被惊动。
    --

 第25页

    不对劲……虽然没有察觉到被注视的危险，周遭的场景也没有危机，但是就是不对劲。
    “有点不对劲，但说不出来，你看到什么了吗？”林燕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慢慢地开口询问。
    “病房里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秦琛整个人没入在黑暗里，他似乎是伸手摁了摁病房边的开关，叹口气，声音低低的，“灯没用。”
    林燕飞不舒服的感觉又加重了，像是在潮湿的洞穴中被黏腻的湿气沾染上。
    而秦琛背对着林燕飞，在一片黑暗里只能看到隐约轮廓，他抬脚往病房更深处走去，“你要进来看看吗？”
    声音回荡在病房和走廊中，空空荡荡的。
    这个疑惑的问句一出，林燕飞无端觉得头皮发麻，直觉在叫嚣着危险，他若有所觉，一手抬起枪，另外一只手电光火石间扣住秦琛的肩膀，语气镇定慢慢开口，“不看。”
    他手劲极大，几乎要勒进对方骨头里，被扣住肩膀的“秦琛”身体不动，唯有头缓缓扭转，一点一点……就像转动什么机械把手一般，一直转动到头部面对林燕飞，全然陌生而狰狞的脸上是诡异的笑。
    “你要进来看看吗？”
    “砰！”
    林燕飞面色不动，直接扣动扳机，那诡异的人被一枪轰炸到身首分离，连惨叫也没能发出来，可那具尸体随后便消失在黑暗中，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林燕飞迅速往后退到走廊，发现原本的走廊全部变化，变成一条望不到头的地下隧道。
    秦琛本人早已不见，不知什么时候起，周遭已然变了模样。
    泥土的腥味、水滴声、潮湿的气息纷涌而来，这漆黑的隧道里亮起无数只猩红的眼睛。
    林燕飞重重冷笑一声，左手指尖赫然出现一柄军刀，锋利的刀尖直指向前！
    .
    “闪开！”
    博物馆内一行人正警惕着四周，王宁眼尖，看见众多珍奇文物中有只癍蛛正扑向严令，立刻狠狠撞开对方，那只癍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他们身后的一堵墙，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被陈绍一枪击毙。
    而随着王宁撞人的动作，往前倾的严令止不住步子扑向展台，径直将前方刚刚转出展柜的青年一把撞倒，三个人一把摔在地上，陈绍和陈兴定睛一看，这新出现被撞倒的人居然异常眼熟，正是副队秦琛。
    “啊，秦副队！”
    王宁忙伸手拉起被撞得摔在一边的人，“没撞到哪吧？快起来！”
    “我没事。”被撞倒在地的秦琛起身，轻轻摆手，略有点狼狈。
    严令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是赶来博物馆和我们汇合的还是一直在博物馆？”
    秦琛：“我也才刚到。”
    “那可真是巧！”王宁高兴道，“就前几分钟，陈绍陈兴和我们在博物馆汇合的呢，现在加上你，这下就只差队长了，秦副队，你路上看见队长没？”
    秦琛皱着眉歉然，“没看见，我是被分到了市中心商场，那儿丧尸少，东西多还有车，我看见地图就开车直接来的博物馆，毕竟这个地名一听就和黄金鸟有联系，刚进门没多久就看到了你们。”
    “嚯，市中心商场，这运气够好的！”陈兴笑起来，“你这一路丧尸少安全得很，还这么快就和我们汇合了，放心，接下来的路我们罩着你，可不比队长差！”
    陈绍思索得多些，“我和陈兴是从森林公园来的，严令和王宁教堂，秦琛是市中心商场。地图上总共五个明显的标识区，现在只剩下医院，所以队长是在医院？可是晚上不待医院这点队长应该是知道的？”
    “或许是医院里有什么发现吧，”王宁摇头，“这博物馆我和严令已经看过一圈了，可没发现什么黄金鸟，说不定这鸟在医院呢……不如我们去看看？”
    “等等。”秦琛突然站住。
    “怎么了？”他开口，所有人都停下步子齐刷刷看过去，只见秦琛站的地方似乎有一道很微小的缝隙，是条能被打开的密道，卡在诸多展柜之间，一时半会居然没有人察觉。
    刚刚还在说“看过一圈没发现”的王宁火速闭上了嘴。
    “嚯，密道！”
    陈兴才不管这么多，已经激动起来，“下面会不会有黄金鸟？”
    “或许吧。”秦琛站在那道缝隙间，面容在展柜的灯光下照射得晦暗不明，眼神是光透不进的漆黑，他轻轻笑起来，指尖点了点那道缝隙，语气温和。
    “你们要进来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琛：有人模仿我的脸，还有人模仿我的面【双目放空.jpg】
    关于更新频率的解答：渣作者更新时间应该是晚上十点前，日更～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会请假的！
    .
    感谢在2021-07-05 16:37:19~2021-07-06 16:1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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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进，当然进！”
    密道这种东西就像盲盒一样让陈兴快乐起来，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双眼几乎要放光，“秦副队让一让，我撬开这密室的缝，兄弟们帮我看着点，万一里面窜出个什么东西可得帮兄弟顶住。”
    --

 第26页

    他最喜欢暴力破解，撬门更是一把好手，立刻便站在密道口起出军刀。
    秦琛就像纸片一样轻飘飘让开路。
    “诶诶诶我站你后面帮你盯着门！”王宁跟在他后面，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门口的黑缝，恨不得钻进去，嘴上还得来一句，“你慢点。”
    严令和陈绍对视一眼，看着跃跃欲试的两人和角落里安安静静似乎看着撬门的秦琛，无奈地叹口气，自觉转过身去监视大厅动静。
    竟然没人注意到灯光下，专注看着门的青年影子在慢慢融化进墙里，随着门的打开，阴影与展柜上投射下的影子相融，化成一片浓的惊人的黑色。
    那片影子一点一点渗透进漆黑的密道，就像是与密道合为一体。
    陈兴手劲大，军刀的质材又极其坚硬，沿着那条缝隙抵住往外用力，很快密道就缓缓往旁边挪动打开，他嗅觉敏锐，在撬开门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土腥味儿。
    “什么东西？泥土？”
    王宁也闻到了，吸吸鼻子，“陈兴，你看到什么没？”
    “什么都看不清，门内也太黑了点，但是光闻着这个味道我还以为自己入了土。”陈兴费力地继续撬开，“底下该不会是个什么洞穴吧？”
    “是墓。”
    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秦琛突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有点低，又很轻，像道凉风，突然开口倒把王宁吓了一跳，王宁回过头才发现，秦琛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说话时语调轻飘飘，语气让人毛毛的，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吓我一跳好家伙……秦副队，什么墓啊？”
    “帕梅尔帝国皇墓。”秦琛的声音没有抬高，而是接着这个声调慢慢续上，“这片墓地本是给帕梅尔帝国历代皇帝专用，可惜黄金鸟的出现让帝国被天灾覆灭……最后一代皇帝没能入皇墓，死在了宫里。”
    “那这个博物馆……建在墓上的？”陈兴咔地一声又将门撬开大半，“这有点吓人啊……工作人员不觉得瘆得慌吗？”
    秦琛看着这缓缓打开的大门，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开口，声音仿佛要被风吹散，“下面就是皇墓，每代皇帝都该安葬在里面，连同殉葬品，不该有例外。”
    什么叫“不该有例外”？在一旁听着的王宁有点糊涂，他扭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背着灯光的问题，这位俊秀斯文的秦副队此时眼神阴沉沉的，看上去和平时很不一样。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却完全陌生起来。
    “那个……”
    王宁看着那张脸犹豫着想开口，结果却被旁边陈兴兴冲冲的声音打断，“哎哎哎撬开了撬开了！”
    密道被完全撬开，一条漆黑无比的道路出现，王宁思绪被拉回到门边，定睛看过去，只觉得这条路口说不出的阴森，偏偏又是狭小的方形，很明显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
    “好了吗？我来吧。”
    一阵凉意从洞口席卷而来，陈绍转过身，走到众人前面拧开照明灯，发现这地方很是奇怪，就算是穿透力最强的照明灯也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根本看不清更深处的黑暗，离得最近的地方能看见，是干燥的泥土和沙砾。
    他眯着眼伸出手捻了捻边缘的沙子，警惕性又提高一分。
    “跟着我。”
    陈绍一直是队伍前锋，陈兴老实后退一步跟在他身后，王宁本该是走最后侦查，却顿了顿，扭头看向秦琛。
    “秦副队你走中间吧，我在你身后。”
    灯光下秦琛的笑容就像画上去的一样完美，“好。”
    他身形修长，三两步跟在了陈兴背后，王宁立刻跟上他，右手持枪，想了想，左手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扣住了军刀。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没有任何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冰凉刀柄，等到反应过来时，刀尖已经探出了头，在他垂下的左手中被掩护的严严实实。
    反应过来后王宁咬咬牙，没把刀塞回去，反而握紧了点，扭头看向严令，“严哥别忘了固定器。”
    “放心。”
    严令用固定器抵住门沿，防止它直接关上，最后跟上队尾。
    前面陈家兄弟步子快，见队形好了便直接走进身前漆黑的洞穴，秦琛的身影不慢，也很快消失在其中，王宁深呼吸一口，也跟了上去。
    一进去，他感觉自己直接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曾经的时代有科学家做过黑屋密闭实验，最后被实验的人类不是疯狂就是死亡，这狭小的空间里哪怕是开着最强亮度的灯都能勉强照射到前面的人，加上情况不明，所有人都在努力倾听着空气的变化和声音，时间仿佛被无限弱化。
    洞口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每人都开着照明贴好氧气片，手上拿着枪，一步一步都小心翼翼，陈绍极力瞪大眼睛往前看，照明的范围内却什么也没有，只能看到路似乎是往下的。
    “再往里走走，这条道路是通往下面的。”他低声叮嘱。
    王宁带着照明一步一步往前，周围空间实在狭小，只有大家纷乱的影子和轻微脚步声纠缠在一起，在这么个小小地方里无处发挥，他抬起头上下左右地打量，照明也跟着偏移了点位置，将影子打在地面上。
    “全是沙子和泥土……”他轻声嘀咕一句，想抬起照明往前，却突然顿住手。
    --

 第27页

    一行五人，从后往前，照明的灯光范围极其有限，却还能把每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身后的严令影子小小一团被他踩住，而他的影子又落在秦琛的脚底……可是秦琛的影子呢？
    为什么……秦琛会没有影子？
    一股凉意霎时窜上王宁的后背，他不敢置信，轻手轻脚靠近了点面前修长的身影，照明有意无意地往前一送，远处陈兴的影子被照射出一小团投射在陈绍脚下，而唯独秦琛的身前，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这不是秦琛！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中闯进脑海，王宁瞳孔紧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一步一步行走的身影，才察觉，自从进入了这个洞穴，对方的每一步几乎是机械的，甚至……连呼吸都好像听不到！
    “黄金鸟为最珍稀的鸟类，拥有绚丽的羽毛，为了躲避猎人的捕杀，常常会将自己藏在煤堆里伪装成乌鸦。”
    出发时秦琛的话语一把点醒王宁，他微微一颤，所有思绪在瞬间炸开，前面的人仿佛有所感，头部一点一点转动过来，在王宁震颤的瞳孔中，带着微笑面对上他的脸。
    “陈兴！身后！”
    王宁瞪大双眼，声嘶力竭，同时毫不犹豫右手扣动扳机，左手刀尖一闪，径直朝前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夏天写这个很解暑【】
    另外，亲亲每个评论区小可爱！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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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王宁的刀尖扎中面前“秦琛”的脖颈，陈兴听到声音后毫不犹豫转头，见到身后扭曲的身体后“卧槽”了一声，迅速开枪击中对方的头部，但是诡异的是，面前扭曲的躯体仿佛什么影响都没受到一样，明明头部还有弹孔刺穿的痕迹，整个人却变成团漆黑的影子，几乎是瞬间就融进了周遭的黑暗中！
    陈兴开出击中它头部的弹壳自影子融入墙壁时就从空中掉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让这东西跑了！”
    王宁懊恼。
    “刚刚是什么？！”陈兴的出手是条件反射，等这片影子完全消失后才瞪大眼有余力去思考问题，“刚刚不是秦副队么？秦副队被它掉包了？”
    “这哪是秦副队啊！这东西应该就是之前说过的黄金鸟，它会伪装，变成秦副队的样子来骗我们上钩，它没有影子，我也是举着照明随处晃得时候发现的，”王宁将照明在各处重新晃一圈，检查了所有人的影子，面色凝重，“现在看不出它在哪了。”
    最前面的陈绍皱着眉往漆黑的洞口看去，语气沉重，“底下应该有不少危险，不然这东西不会引我们进来，严哥，你看看固定器还在不在门口，我们退回去。”
    严令迅速转身，一行人变换了方向往原路返回，严令远远看见密道的门口固定器还安安稳稳地立在门边，不由有些欣喜，“密道门还开着，咱们快出……”
    周围的影子突然晃动一瞬，严令猛地抬起枪口，那道黑影完全不顾及打进身体里的子弹，径直扑上通往博物馆的密道口，固定器应声而碎，密道门迅速合上！
    “该死！”
    所有人面色一变，密道的门口已经被封的严丝合缝，连用军刀撬的口子都没留下。
    很显然这东西拥有着很高的智力，能聪明地选择了他们最不熟悉的成员做伪装、设下陷阱引诱他人上当……甚至还明白什么叫“希望过后就是失望”，在最后关头给予所有人致命一击！
    陈兴气得锤了两下密道的门，骂了几句，其他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这次的异常代码明显拥有初步的智力，它是“乾坤”智能异常产生的后果，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它继承了乾坤的运算和能力。
    难怪此次异常的评估大于一般A级。
    “刚刚的黑影打不碎杀不死，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陈绍整理思绪，“它是异常代码的一部分而并不是核心，只要核心还存在，那么它就能无限重复无限再生。”
    无限再生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各自取出了兜底的大口径枪，陈兴甚至还倒出一枚T8，“实在不行炸了这个洞，我就不信了T8还炸不穿它。”
    “继续往下吧，”王宁拍了拍手中的军刀，“猎鹰什么时候后退过，这东西杀不死就杀不死，只要咱们还在，总能找到突破口——就算找不到，还有队长和秦副队呢！”
    “说得对。”陈绍转身，重新面对面前朝下的漆黑洞口，“没有什么是咱们猎鹰做不成的，咱们休整休整继续往前！”
    “等会，我还有个问题。”一群人重新休整继续往前，陈绍还是有点不安分，小声开了口，“为什么这个异常代码会长成秦副队的模样？总不可能是真的猜中秦副队是刚进队的新人咱们不熟吧，这要是队长，咱们一个照面就能认出来。”
    这问题透过狭小的空间带起回声，传给了每一个人，陈绍看见了一截沿洞口往下的台阶，他打了个手势，率先试探了路，再一步踩上去，“这一般有两种情况。”
    “一就是秦副队发生意外出事了，他的基因被这段异常代码纂取。你们应该都记得，半年前隔壁雄狮队队长执行任务时身死，基因被异常代码‘蛇’纂取，“蛇”利用他的基因操控，背后开枪杀了他们队伍一大半队员，最后只活着回来了一个。”
    --

 第28页

    这场异常残忍又绝望事故不会有战队能忘记，那场事故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成员因为队友和队长惨死基因又被利用，被迫亲手杀死队友解决异常，他虽然成了“英雄”，但神智近乎崩溃，还被送去做心理疏导，至今也没能重回天命。
    陈兴一时间没说话，顿了顿再小心翼翼开口，“那……另外一种情况呢？”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秦副队走到了我们的前面，现在直面着异常的核心，或许他们正在交锋，只有真正直面‘黄金鸟’核心的人，才会被‘黄金鸟’所伪装。”
    “为什么？”
    “因为如果秦副队真的直面了核心，那么他对核心而言就是‘猎手’，在核心对我们而言，他又是可以被伪装的‘乌鸦’……别接着问为什么了，我猜的。”
    “……”
    .
    医院潮湿又老旧，四楼遮光板将所有光线给彻底掩盖，只剩下极小的一束颤颤巍巍透进来，秦琛站在四楼的楼梯口，正踏在黑暗的前一寸，绝不再往前一步。
    他的手扣在扳机上，黑暗里倒着一具躯体，那具躯体被一枪正中了心脏，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死亡，而是挣扎着试图融化进黑暗里。
    “砰！”
    秦琛对着那具躯体变黑的手毫不犹豫开出第二枪，那只快要融化进黑暗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硬生生从黑暗里弹了出来，躯体也发出一声奇异的尖啸声。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上当？”那具躯体大半边身子已经化作了黑色的影子，只留下一双眼睛却还残留着人类的样貌，深邃的眼窝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回应它的是秦琛的第三枪，这名青年仿佛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漠然看着它，看起来压根不打算回答。
    倒在地上的躯体瞬间化作黑影，躲开了这枚子弹，曾经击中它心脏和手掌的子弹也像是穿透水流一般掉落下来，方才还惨叫不止的躯体已经完全立在了黑暗中，昭示着方才的哀嚎惨状不过是场高明的伪装。
    “黄金鸟。”秦琛收回枪。
    随着黑影的站立，一侧的遮光板反射出场景，却截然不同，在这如镜子般的玻璃墙面上映照出来的却是林燕飞的身影，对方一脚踩进黑暗中，却用最快的方式反应过来，击穿了伪装的人影。
    还有就是秦琛的脚底不远处，阴影边界更远的地方，猎鹰其他人推开了密道的门，一行人若无所觉踏入不知名的黑暗中。
    以面前的黑影为中心，每个墙面都变成了镜子，照射出不同的场景，时而是王宁被隧道中窜出来的黑影咬断了喉咙，时而是秦琛自己被丧尸包围分裂，时而是林燕飞孤注一掷将所有弹药一起炸开，这些场景如同万花镜堆砌在秦琛面前。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这些场景密密麻麻包裹住秦琛，仿佛他往前任何一步，就能踩进其中一个场景，里面的时机又都掐得刚刚好，只要他进入，似乎就能阻拦其中可能发生的悲剧。
    “来选择吧。”
    “来选择吧。”
    “只要你选择一个场景，就能改变一个，救下你的队友，不是吗？”
    黑影融化在无数的场景里，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秦琛站在边缘，能听到枪声、惨叫、和死亡前的呐喊。
    在一片能让人精神崩溃的惨呼和挣扎里，秦琛漠然如同石雕，他转身便要往后走，身后的声音突然加大，“你难道要看着他们死吗？”
    “伪装而已，”秦琛八风不动，漆黑明亮的眼神注视着其中一个场景：那里的林燕飞站在漆黑深邃的洞穴前，面前亮起无数猩红的眼，而林燕飞刀尖直指向前。
    “那你既然知道是伪装……为什么不来抓我？”
    尖利的声音响起，黑影从无数场景中钻出，汇聚成核心，那是一只精巧如生，羽翼闪光的黄金鸟，流光溢彩的代码在身边旋转，几次飘到了黑暗的边缘，秦琛身上的捕捉器滴滴作响，昭示着这是真正的核心。
    “我难道不是黄金鸟吗？”
    “……”
    秦琛看着那只栩栩如生的鸟儿，眼神一闪，重新扭过头去，“是又如何？”
    他语气漫不经心，指尖甚至还颇有闲心地沿着扳机转了个圈，“我偏不抓。”
    作者有话要说：　　黄金鸟，你这样很像开屏孔雀，我写饿了。
    【亲妈奇怪的慈爱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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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夕阳还挂了一点尖在山顶，秦琛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沿着楼梯口奔跑，身后是四散开的场景画面，无数的丧尸像是突然有了自我意识般从各个大楼中奔涌而出，朝国际救助部聚拢。
    秦琛抓住栏杆一翻而过，跳进了三楼，那里有一本凯文·图拉的《苏勒考古小记》，他毫不犹豫地抓住那本册子，门框上那具尸体重新出现，秦琛掐住它出现的点，径直朝那具尸体扑去。
    走廊上无数丧尸状若癫狂，长而尖利的指甲硬生生撕扯上秦琛的皮肉，但他恍若未觉，以一个决然的方式抓住那具尸体的手！
    --

 第29页

    “哐当！”
    是什么东西被击碎的声音，秦琛看见那具尸体安静的凝视，周围的丧尸仿佛被扭曲，化作碎片，场景猝然一变！
    他站在了宏伟的遗址上，四周是泥土尘埃，砖石构建成震撼人心的宫殿，十几名青年面容带着赞叹与陶醉进入这片号称先进的古代帝国帕梅尔的遗址，他们安营扎寨，激烈讨论着该如何探索，有一位叫凯文·图拉的领头人掏出手册开始记录。
    秦琛跳下台阶，朝这群青年走去，看着他们商议好方案后各自休整，随后带上勘探工具朝最后残败不堪的宫殿出发，在被天灾毁灭的宫殿里，一名青年兴奋无比地招呼着同伴：“快来！我发现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它的姿势很奇怪，我们在勘探前面的时候，同样的姿势只出现在了护住孩子的母亲身上，难道这具尸体也在护着什么？挖出来看看！”
    “这违反规定，我们还是等全部运送回再……”
    “你难道不好奇？只要把前面的泥土清理干净就好，小心一点没问题的。”
    “天呐，是黄金鸟！”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响起，为首凯文·图拉面色数变，看见那只栩栩如生的黄金鸟后眼中的赞叹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没有阻拦其他人的行为，“你们……别损毁了文物！收拾好就全部运出去，如果再让我发现擅自处理文物，就不要留在这个小组了！”
    “凯文组长！皇座下发现了一枚金衔尾蛇环戒指！”另一头的青年喊道，分散了凯文·图拉的注意力，凯文匆匆揭过这件事，赶回原位，“约翰，发现的位置在哪？”
    那枚衔尾蛇的戒指上沾满尘土，却亮的一点也不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流逝。
    当天晚上，因为路况原因，原本要来运输文物的车辆被阻拦在苏勒之外，被挖掘出来的文物只能暂留在营地，他们驻扎区域的信号断了几分钟，就在那时，一名青年小心翼翼地掀开存放文物的帐篷，在秦琛的注视下，他咬咬牙，将那枚金衔尾蛇环戒指粗暴地碾成了一条看不出形状的金环，塞进了对讲机里。
    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旁黄金鸟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睛。
    第二日，衔尾蛇环消失，所有人卸下物品接受检查，对讲机被粗暴地抛到一边，没有人会用金属探测仪去检查原本就带着金属的对讲机。
    当天晚上，黄金鸟失踪，那名盗窃了衔尾蛇环的青年在梦中翻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袋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金色的光泽。
    第二天，青年从宫殿顶端狠狠摔落，黄金鸟滚出了他的口袋，他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极度惊恐，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将死眼神的变化，只是哗然一片：这人偷走了黄金鸟！
    秦琛看见了那只黄金鸟，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它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围上来的人群，直直对视上秦琛的眼睛，明明万籁俱寂，秦琛却仿佛听见声音。
    “‘万物开始必须终结’，我以无限方式获得重生。”
    那声音层层叠叠消散不息，秦琛持枪对准那只黄金鸟，发丝垂落在额前，挡不住他近乎锐利的眼，他嘴角挑起点弧度，手却毫不犹豫扣动扳机，话语礼貌而镇定，“真可惜，那不是你。”
    子弹呼啸而过，一枪击碎那只黄金鸟，四周宏伟的建筑开始疯狂摇晃倒塌，场景又是一变！
    .
    林燕飞身前原本只是狭小的泥土和通道，尽头是无穷无尽猩红的双眼，不详的生物密密麻麻堆满了道路，往前走都是妄想，而不知为何，周围的场景突然全都变化，成了一片广袤的荒野，他发现自己手中的枪不见了，只剩下锋利的军刀，面前一排望不到尽头的人俑甲胄，每只人俑手上都是锋利的长矛。
    场景变化必然有原因，林燕飞可以确信自己方才没有做什么，只可能是来自外部或者他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第一只骨牌被推倒，后续都会连片改变。
    来自外部……他的眼神微微一闪。
    这里的场景无比真实，他呼吸之间都有沙尘干燥的味道，面前人俑长矛开始缓缓移动，如同被下达了什么指示，方向明确一致。
    “啧，要么跟兄弟拼刺刀，要么也给老子来把长矛，以长敌短，以多欺少，你们这儿异常也不正规啊。”人俑形成包围圈朝他靠近，锋利的长矛直刺向前，林燕飞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无数长矛朝他的方向刺来，林燕飞抓住其中一根，借着对方的力道猛地一翻，硬生生从人俑中撞开一道口子，人俑的盔甲禁不起军刀的刺入，一只人俑尖啸着倒了地，它的长矛被林燕飞轻巧夺过，直接捅穿了另外一只的眼睛。
    人俑行动远远迟缓于丧尸，身上的盔甲将动作拆得一眼一板，林燕飞以一只人俑为护盾，挡住了数十根长矛锋利的尖端，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在口袋的缝隙中摸到了一颗子弹。
    “忘了收缴赃物，看来确实不正规。”
    烈火带着弹药沿着长矛燃烧，林燕飞在火焰背后将刺穿甲胄，他周围的人俑不断地倒下，却还有一波人俑不断再生爬起，在荒野上，无穷无尽的人俑前仆后继，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
    “‘万物开始必须终结’，我以无限方式获得重生。”
    似乎有什么怪异的机械声音不断重复这句话，荒野边缘又涌起一排排的人俑，他们动作千篇一律，只知道机械的搏杀，将所有被围困在其中人的视野阻隔到只剩下锋利尖芒。
    --

 第30页

    这本该是绝望无比的场景，林燕飞却在这一片的人俑潮中发现了什么，他的掌心全是汗水和沙尘，却毫不在意地伸手将额发往后梳，比常人略深的眼窝勾勒出凌厉的轮廓，他的神情是发现端倪的嚣张和自信。
    有只人俑率先动了手，被盔甲包裹住的手举起长矛，尖端锋利的刀口反射着雪白的光芒，林燕飞伸手直接抓住那锋利的寒光，刀尖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淋漓，但他毫不在意，另一只手举起，尖锐的锋芒毫不犹豫扎穿其中一只。
    “无限复活，无限再生？”
    “你想得美。”
    荒野上狂风沙尘咆哮，场景开始崩离解析！
    在这短暂的瞬间，周遭景色不断构建，像是什么东西在极力修补，但阻拦不住场景的坍塌，林燕飞由高处往什么地方跌落，在某个时间点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柔软而温热的躯体，他下意识反手一捞，秦琛茫然的神情就撞入他的眼中。
    只一眼林燕飞就能确认，这不是什么魑魅魍魉的伪装，就是秦琛。
    而秦琛的茫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他被送去的是勘探的“过去”，猎鹰小队其他人走进的皇陵是当下与“现在”，而林燕飞本该在潮湿的洞穴即“未来”，三条时间线各自平行毫不重叠，本该各自为政，互相突破，而“过去”和“未来”却在场景重复构建和失常中意外撞在了一个点。
    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秦琛一时失语，他们在虚无的场景里下坠，林燕飞收紧环住他腰身的手臂。
    “你……”
    他话才开了个头，虚无场景的变动突然固定下来飞速变成现实，眼看着两人就要摔在地上，林燕飞忙伸手扣住对方的脑袋，不至于让秦琛的头着地。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秦琛的头确实没撞到地面，可额头正撞上了上方压来的某猎鹰队长，脑袋相撞的声音在空荡荡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啪！”
    这场景瞬间真实的不能再真了。
    “嘶！”
    秦琛吃痛，条件反射捂住头，“林队长，你铁头功该不会登峰造极了吧？”
    这一声把才见面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林燕飞拍回了现实。
    张口就是损人，看来脑子没坏。林燕飞有点哭笑不得，捞起秦琛站好，挪开他的手一看，额头果然一片通红，原本漂亮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还带了点水雾，看起来疼狠了。
    “够脆皮啊秦副队，我再用力点你该脑震荡了。”
    林燕飞自己倒是没什么痛，不过看秦琛这一块皮肤迅速转红，还隐隐约约有皮下血丝，不由真情实感感慨道，“我还是头一次见撞个头伤情能跟撞了堵墙媲美的人。”
    就差直呼牛逼。
    “……”秦琛面无表情放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万物开始必须终结”出自布朗所著的《塞勒斯的花园》，讲述的是衔尾蛇和无限。
    直男啊林队长，见到老婆受伤直呼牛逼是个什么操作！【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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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依旧是医院四楼，周围一片漆黑，林燕飞将遮光板敲得粉碎，透出了夜色的凉意和月光。
    当然，还有底下不断往大楼内涌入的丧尸，堵在门口密密麻麻，在路灯下很是骇人。
    林燕飞已经取出了钢爪固定在走廊上，秦琛一眼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想退后几步进入病房却被林燕飞一只手牢牢抓住直接给拎了回来，对方的动作果决有力，秦琛不由愕然开口，“黄金鸟很有可能还在这家医院里！”
    “在面前也不行！现在必须离开医院，”林燕飞干净利落地卡住死结，两条固定带穿过秦琛的腰还空出一截，他啧了一声后伸手将带子收紧，呵斥道，“刚刚的异常还不够？还想耽误时间再试一遍医院丧尸大逃亡？”
    秦琛摇头。
    “那就老实点，抓紧我。”
    男人有力的小臂扣住秦琛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枪，声音沉稳镇定，钢爪上连接的绳索瞬时绷紧，他带着秦琛径直从四楼跳了下去！
    “！”
    这骤然出现的失重和场景消失带来的下坠完全不同，风瞬间灌入两人的间隙，秦琛心几乎要跳出胸腔，而钢绳的弹力在接触到一楼时生效，堪堪给两人做了个缓冲，林燕飞带着秦琛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可等他们抬起头，周围的景色又变了。
    是一片极其浓稠的黑暗，带着泥土的腥味，原本医院里草地的清香被瞬间取代，两人点开照明，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象。
    “……墓？”林燕飞支着下巴，不确定地开口。
    “严谨一点来说是皇陵，这个规制可不是一般的墓。”秦琛拧亮了照明，上下查探完后有点惊叹，“这应该是帕梅尔帝国的皇陵，坐落于伊思里国家博物馆之下，你看它的顶端拱形上的痕迹，那就是博物馆改造的证明。”
    “看来这就是黄金鸟把我们拉进的新循环。”林燕飞用靴子踢了踢前面的土堆，沙尘飞起，“很逼真。”
    --

 第31页

    “你知道循环？”秦琛有点意外。
    “‘万物开始必须终结’，我以无限方式获得重生。”林燕飞看着四周，念出他在荒野中听到的机械又重复的话，“这是我之前在四楼时听到的话，曾经在其他异常中我遇到过类似的场景，无限重复再生不就是个循环的过程吗？”
    如果说秦琛对这句话的理解来自于书本，那么林燕飞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来自于千百次的战斗，虽然方式不同，结果却奇异地殊途同归。
    “对。”秦琛露出个笑容，“我也听到了这句话，按这样的方式来说，你、我、猎鹰其他人都各自进入了一个循环，而三个循环又各自平行，但从你和我同时打破循环开始，我们的平行线就相交了。”
    他伸手在空中画出两道相交的线，在另外一端画了个循环符号“∞”，然后又将相交的线组合成了一个新的循环，现在空中是两个循环并列，“现在猎鹰的其他人应该还在第三个循环里，第一个第二个循环已经被打破，我们现在同时在新组成的第四循环。”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方式，打破这个第四循环，对吗？”林燕飞看着半空中实际不存在的两个循环符号，大手一挥，做出个“抹除”的手势。
    “对，”秦琛看着面前被开凿而保存完好的皇陵，看着这些浅浅的土坑和更深处无数条通往陵墓内的道路，“黄金鸟真正的伪装并不是模仿你我，而是学会了循环，它很聪明地学习了衔尾蛇环的优势，这才是它凌驾于其他异常以外的地方，但是它毕竟只是模仿。”
    他说完这句话后并未解释，朝前方浅浅的沙坑一跃而下，稳稳站在地面上，林燕飞紧随其后，打破方才的循环后，原本消失不见的装备又悉数回到了身上，林燕飞也没客气，卸下手中枪管，直接换了最大口径。
    果然像林燕飞这样的人就喜欢重火压制，像他人一样自信狂放又压迫十足，秦琛跟着换了弹匣——他常用P7，威力刚好，子弹口径也小，更精准命中要害。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沿着沙地匍匐前行，带着一点轻微的沙沙声，这种声音与人行走的脚步声迥异，林燕飞照明往声音处转去，那东西见掩饰不了便呲牙扑了上来，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蟒蛇！
    林燕飞一枪轰出，强大的火力将那条蟒蛇一整条硬生生炸得倒飞出去，那蛇的头被炸烂，血肉一片地糊在了沙坑墙上，沙坑边上其它轻微的动静微微一顿后如流水般迅速地散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奸诈的变异物种更能嗅到危险的味道。
    “走。”
    林燕飞压低声音，伸手将秦琛推入墓中。
    一进墓，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阴寒的风便吹了过来，带着潮湿的水汽，这片墓里居然湿漉漉的，两旁也不再是沙土，而是砖石和青苔，秦琛用照明灯看着墙上的痕迹，却发现地上有不少泥土扭曲的模样，他低头想去摸，却被林燕飞抓住了手。
    “这是什么？”秦琛看着林燕飞凝重的表情，轻声问道。
    “蛇。”
    林燕飞用枪口指着这摊乱七八糟的泥土，“密密麻麻的，全是蛇游过的痕迹，看数量可能不少于十条，别碰那个，你看底下，还有破裂的蛇卵。”
    那摊湿润又腥臭的泥土被林燕飞一脚踢开后，显露出底下脏兮兮的蛇卵，林燕飞直接踩了下去，把这些东西都碾碎，回头就看到秦琛有点难看的表情，“你怕蛇？”
    “不是，”秦琛勉强压下反胃的感觉，面色因为压抑显得更苍白冷淡，“这种滑溜溜还不长毛的东西，容易让我产生一点心理阴影。”
    说是心理阴影，但他的手已经扣在了扳机上，手腕异常之稳，不像怕，反倒像是要大开杀戒。
    林燕飞十分明智地闭上了嘴。
    有了蛇留下的痕迹，他们接下来走路就小心翼翼了太多，过不了几步，面前空间突然扩大了点，一片巨大的石砌水潭出现在面前。
    “墓里不该有水潭……还是人工的，这会损伤到墓内储藏的条件，密封的环境下这种东西存在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秦琛喃喃自语，盯着漆黑的水面，将照明往其中打去，就在这瞬间，无数条足有人手臂粗的蛇从水潭中弹射出来！
    “小心！”
    林燕飞立时抬枪，秦琛扣动扳机，双方火力直接在空中炸开一小团火焰，但是还有不少蛇从地上滑行而至，朝两人的腿扑来！
    这些蛇滑动的速度极快，秦琛一边开枪一边下意识往后退，林燕飞一眼瞥见他的动作，立刻喝止，“别退！”
    秦琛立刻止住步子，才发觉自己被蛇围攻的方向后正是一道墓门，他当即顶着蛇往前走，才往前几步就听到了身后墓门被什么东西推开的声音，一股阴寒腥臭的风立时刮过他的后背。
    “别回头，什么也别管！往我这跑！”
    林燕飞的声音罕见地拔高了些，还有些紧张，身后顿时风声和摩擦声大作，秦琛迅速朝前，他没有向林燕飞的方向跑，而是朝水潭的另外一边蛇群跑去！
    地上滑动聚集的蛇群直起身子，高高抬起头，秦琛似乎能听到它们发出的“嘶嘶”声，秦琛手抓住墓边凸起的石块，朝水潭边缘角落纵身一跳！
    “砰砰砰！！！”
    比原先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巨大的声音回荡在墓室，几乎震耳欲聋，滑动的蛇群撞上来自前方的庞然大物疯狂撕咬，而身后最强的枪口火力全开全部倾泻在一个地方！
    --

 第32页

    整间墓室被火力倾炸得几乎在微微震颤，秦琛能察觉到身后的东西还没死，他手指几乎快成残影，一边往前一边将弹匣卸下一股脑砸过去，整盒弹匣撞上林燕飞倾泻而下的火力，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气浪！
    秦琛被这阵气浪直接拍到了地上，滚出老远，直接撞上墙，枪口硌得他差点吐出来。
    他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站起，领子就被人揪住，对方力气奇大，声音几乎是在吼，“叫你往我这跑你不跑，不要命了吗！”
    领子被揪起来，秦琛被迫抬起头，视线天旋地转，只能看到林燕飞绷得死紧的唇线和皱起的眉。
    “……往你这跑留不开空间，林队长是想直面那东西然后英勇就义？”林燕飞拽住他领子的力气大，真的拎起来后却不算粗暴，脑内最开始的嗡嗡嗡声响过去后视线开始恢复，秦琛勉强扒拉开他的手，咳嗽两声，“往水潭边跑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那是因为你直接跳过了蛇群。”林燕飞冷冷松开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人拎起来，“但凡哪条蛇咬上你或者我开枪晚了一秒，你现在的下场就是被蛇群和那玩意儿分尸。”
    他的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秦琛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林燕飞腿边的一摊深色痕迹。
    “你受伤了？”
    这摊深色的痕迹太刺眼，秦琛弯腰去够他的腿，林燕飞一顿，由着他掀开，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被蛇咬了一口，无毒，比秦副队差点被炸没强。”
    “嗯，我错了。”
    秦琛掏出急救药贴，安安静静地开了口。
    “……”
    道歉来得太快，林燕飞阴阳怪气的话头打住了，他站在原地，一低头就能看到秦琛柔顺的黑发散下来，他的睫毛纤长，像小刷子一样，垂目时微微颤抖，手正认真地给他挤出一圈血再擦干，喷上药物再贴上急救药贴。
    看上去乖得很，嘴角还有一点撞到的淤青。
    林燕飞满腔的怒火突然一下子消失了，但又拉不下脸张嘴，只能绷着脸无言以对。
    然而下一秒秦琛又开了口。
    “但是我不会改。”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今天的更新！
    另外，渣作者的预收《手握霸总剧本会成为霸总吗？》在专栏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沙雕穿书文，喜欢的小天使们可以收藏一下，挨个啾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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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知错不改？”
    地上的蛇全都被烧焦糊在地面，从墓门里跑出来的东西也炸成了一摊泥，再看不出形状，药敷上后凉意就渗透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危机时刻放松下来，林燕飞顺势靠在了一边墙上懒洋洋开口，说话还带着点哑意。
    “嗯。”秦琛的指尖离开了林燕飞的小腿，掀开另外一边检查了一下，确信林燕飞身上没什么伤口再慢慢站直，“不把危险带给队友是我的原则。”
    “危险？小瞧我？”林燕飞接过他手上的喷雾，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身上还有伤没有？”
    “都是擦伤，没必要。”秦琛摇摇头，他的后背被枪管硌得生疼，但并不影响行动，看着林燕飞面色不虞似乎还有不高兴，秦琛稍稍深入思索了一下，自觉恍然大悟。
    他刚才说“危险”的话似乎有暗指猎鹰队长“不行”的嫌疑，也难怪林燕飞这么生气，毕竟这涉及男人的自尊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琛把喷雾收回来，眨眨眼，终于面色诚恳开始道歉，“当时情况紧急，你又叫我别回头，声音还那么紧张，所以我直觉认为后面的东西是我们难以应对的，就擅自做了主张，没有看不起你的意……”
    “我紧张那是因为站在那里的人是你。”林燕飞打断了话头。
    “滴答。”
    潮湿的墓穴顶端有水掉落进深潭，堪堪掩过秦琛在某时突然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手指一蜷，下意识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话都到了舌尖，另外一边墓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爬出来只拖着长尾的癍蜥，林燕飞迅速举枪轰开它，秦琛反应过来，把话头咽下去，立时换上弹匣补枪。
    短暂的中断后情绪很快就收敛，就像寒潭上水面波纹散开后归于平静，秦琛侧头看向林燕飞，对方很明显并不知道这句话能带来的杀伤力，正微微皱眉打量着那扇墓门，有力的小臂上肌肉微微鼓起，很显然是重新回到了警戒中。
    算了。
    秦琛摇摇头，方才的冲动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他放弃开口举起枪，“走吗？”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推开墓门时几乎没发出半点动静，林燕飞这回走在前面放缓速度，一边留神观察的周围。
    墓门内的淤泥越发多了，凌乱无比的痕迹到处都是，有些是蛇扭曲游曳留下的痕迹，有些还有着锋利的爪牙，越往里走就越触目惊心，甚至墙壁都有极其深重的爪痕，像是什么巨型生物。
    --

 第33页

    秦琛下意识地卸了枪管，换上大一点的口径，重新换过弹匣，枪身比以前沉了些，他将原先的子弹一颗颗倒进口袋里。
    “什么东西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他声音压到最低，传进林燕飞耳中。
    “蟒蛇、癍蜥、墙上的是鬼猴子和蜘蛛，那些大一点的爪印……”林燕飞顿了顿，“像是鳄鱼，还不止一只。”
    墓道里传来破风声响，林燕飞迅速捞过秦琛，避开那一甩而下的东西，翻滚在地，那甩来的东西撞上墙壁，整条密道居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条带着鳞片的尾巴！
    仅仅是一条尾巴就占据了一小半的墓道，力道之大足以砸塌这片地方，林燕飞迅速起身，推着秦琛往来时的地方跑，“走！先出去！”
    与此同时，在墓道的深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那条尾巴猝然收回，在不远的地方震得密道疯狂作响。
    “爆炸声！”两人眼神同时变了，下一刻，像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不远处的声音迅速变大，枪声、人声顿时密集起来，还夹杂着林燕飞万分熟悉的几人的骂骂咧咧。
    “我操！这什么东西！”
    “快快快退回去！”
    “不好！门被堵了！”
    这几句话一出，林燕飞立刻掉转身影，秦琛迅速跟上，“是陈兴他们！”
    “一听就听得出来，”林燕飞哼笑一声，大踏步往前，“走！”
    外面的东西被猎鹰其他人缠住，尾巴疯狂甩动，方向却不再是林燕飞这边，两人迅速跑到墓道口，往下一看，两只浑身泛白的巨型鳄正盘踞在整间墓室的中央，顶端无数条藤蔓延伸向下，几只鬼猴猩红的眼睛在其中若隐若现，巨鳄周围还有盘踞的蛇群，正冲着一个方向高高地昂起头蓄势待发。
    陈兴正集火蛇群，王宁的枪口对着顶端的藤蔓，警惕着随时都有可能扑下来的鬼猴，陈绍和严令一左一右，和两只巨鳄对峙，在这一窝的异常生物面前，他们显得过分势单力薄了些，一条巨鳄似乎有些不耐烦，身子一转，巨大的尾巴便横扫过来！
    “砰砰砰砰砰！！”
    林燕飞当机立断开了枪，与此同时秦琛抬起枪口，一枪射死了两只匍匐下i身子的鬼猴！
    “那是……老大！”
    “还有秦副队！”
    下方众人一滞，抬起头，一下子就嚷嚷起来，陈兴分心了一瞬，差点被蛇咬上一口，还好陈绍注意力一直分了些在他那，伸手把自家弟弟拽开，一枪崩了蛇头。
    “战斗分心记大过啊，回基地加罚十场模拟训练，就跟着这场走！”林燕飞在陈兴的鬼哭狼嚎里放大声音，枪口一转，所有火力倾泻而下集中在一只巨鳄身上。
    “秦琛注意鬼猴子，王宁严令陈兴你们围攻另外一条鳄鱼，陈绍负责蛇堆，现在全体散开，把这些东西散到墓室四边，不要影响他人战局！”
    林燕飞一来，整个猎鹰就动了起来，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立刻执行，王宁吹了声口哨，“三点钟方向，这边！”
    秦琛没有动身，他本身所在的位置就是一个角落，林燕飞已经起身往前方走，很明显表明这个位置留给他，高位、身后有墓道、前面有藤蔓，往两边走可以向猎鹰其他人求助，算是最安稳的输出位置。
    一只鬼猴朝林燕飞离开的方向扑去，想从背后袭击对方，秦琛一枪直接将鬼猴炸了个粉碎，随后他举起枪口，对上所有从藤蔓里幽幽探头的深红色眼睛。
    巨鳄身形庞大，浑身的皮却是泛白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它的眼珠也是白的，只有中间一丝猩红色的细缝，牢牢锁定着猎物，它身上的气味早早暴露了自身不是活物的事实，林燕飞抓住一条藤蔓直接起跳，避开了巨鳄的血盆大口。
    “砰砰砰砰！”
    他这回没有任何收敛，所有的弹药毫无保留地倾泻进巨鳄张开的大嘴，弹药轰开了巨鳄的皮肉，绽开了大量带着腥臭的黑血，巨鳄被激怒，猛地一尾巴朝藤蔓扫来！
    林燕飞腿在墙壁上一蹬，直接错开那条尾巴，巨鳄张开口朝空中的人影咬去，林燕飞一抬手，将一整匣的T8塞进来巨鳄张大的嘴中，自己则纵身跳到了巨鳄的背上！
    “砰！”
    T8的威力炸得整条巨鳄都几乎倒翻，林燕飞抽出军刀，硬生生扎进了那双浑浊又满含恶意的眼中！
    “哐哐哐！”
    巨鳄被这阵爆炸和刀扎得发了狂，疯狂地甩动着尾巴，整间墓室被那条尾巴甩得颤抖，有好几只鬼猴子尖啸一声，被震得从藤蔓上滚落，秦琛毫不客气一枪一只，将鬼猴子老巢端了一半。
    蛇群也终于意识到了危机，它们不再前仆后继朝陈绍的枪口扑去，而是发出一种奇异的响声，随后迅速朝地缝里逃窜！
    陈绍这边一时间空出了手，他首先看向秦琛：对方一枪一只鬼猴子，还游刃有余，有不少鬼猴子想要一起扑下来，秦琛眼疾手快，砸出P7，连着那一窝鬼猴子一起炸翻。
    “……”他再转向一个人面对巨鳄的队长，巨鳄已经陷入了狂暴，根本没人能靠近，林燕飞正一刀扎穿了巨鳄的眼珠，将刀死死往下摁！
    那只巨鳄的尾巴猛地一甩，眼看就要向背上的林燕飞砸来，陈绍忙抬起枪口加入战场，朝着巨鳄的尾巴开火！
    那条尾巴足有水桶般粗，被弹药轰炸后皮开肉绽，陈绍加大火力朝那条尾巴一步步靠近，却很懂分寸——必须避开对方尾巴横扫的范围，否则等待他的就是巨鳄的临死反扑。
    --

 第34页

    另外一边，王宁陈兴严令三人，一个吸引巨鳄注意力，一个重火压制，另外一个沉稳找出破绽补上队友的位置，巨鳄已经奄奄一息，只能最后怒吼一声，随后轰然倒地，陈兴跳到那条巨鳄背上，军刀狠狠地扎了下去！
    这样大的动静像是破开某个平衡点，鬼猴子们也意识到了危险，沿着藤蔓疯狂逃窜，丝毫不顾及身后被秦琛一枪轰死的同伴，秦琛最后砸出弹匣，指尖同扣动扳机，将一整块藤蔓炸翻了个彻底，没有一只鬼猴子逃出了爆炸的范围，全军覆没。
    他轻轻喘了口气，手腕已经在发抖，越是大口径的枪支，开枪带来的后坐力也就越大，P7于他而言最适合也是因为这点，但是他刚刚换上了P8，也只有林燕飞这样的人才能用着重火压制手还不会抖。
    他卸下枪口重新替换上P7，眼前的战局已经揭晓了个分明，林燕飞浑身浴血，神情冷戾，军刀已经被完全没入巨鳄的眼睛，他和陈绍的双重重火压制下，那条巨鳄的尾巴被硬生生炸断，巨鳄哀嚎一声，彻底倒地！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团什么金黄色的东西从巨鳄身上弹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地缝！
    “砰！”林燕飞迅速抬枪，那东西居然像有自主性一样，硬生生避开了子弹！
    “黄金鸟！那是黄金鸟！”
    王宁大喊一声，直接扑向了地缝，地缝中的蛇群察觉到了什么，又从其中蜂拥而出！
    “队长队长！秦副队秦副队！”
    陈绍手忙脚乱地重新轰炸那块的蛇群，陈兴一边帮着他，一边语无伦次队长副队地乱叫，黄金鸟灵活地闪开这一片地方，它就像真正迅捷的鸟儿，躲着一切危险，伺机逃离这片墓穴！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情况如惊雷般掠过秦琛的大脑。
    他深呼吸一口，还有些颤抖的手迅速握紧枪，心跳莫名加速，视线有些模糊，而头脑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所有的生理机能和一切反应都在叫嚣着一个答案：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这种情况握住枪。
    还有更早以前，更早以前……他已经记不清为什么。
    “秦副队救命啊！队长又打歪了！”
    底下传来了大家的鬼哭狼嚎，那团金黄色的鸟儿迅捷的动作在秦琛面前却仿佛放缓、拆解、慢镜头重复，有人在他耳边肃然开口，声音却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手可以抖，但是枪不行！枪口必须永远对准目标，不能打歪一点，懂吗？就像现在这样——”
    黄金鸟被林燕飞的几枪被迫离开好几处差点找好的通道，它似乎有些急躁，金色的身躯一闪，俯冲下来，朝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飞去！
    这样的情况下，枪管里填充重火的林燕飞被迫住了手，王宁等人也来不及开枪了。
    就像现在这样！
    秦琛猛地扣动扳机！
    小巧精细的P7携裹着破空之势倾泻而下，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中一枪命中黄金鸟！
    陈绍迅速抛出捕捉器，代码填充飚入百分百，王宁等人欢呼一声，唯独林燕飞面色一变，朝前奔去，严令一抬眼，只见秦琛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径直从墓道上摔了下来！
    “秦琛！”
    作者有话要说：　　给黄金鸟点一首《酒醉的蝴蝶》，循环播放：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mp3
    【新:修正了第三章、第八章和第九章被框框掉的词语，所以说会显示成更新，大家不用管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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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经过脑内模拟测试判定，这孩子对人的微观表情异常敏锐，当然还有场景，任何场景或者表情的变化都会被他捕捉记录，就像一台摄像机。”
    “查不出来为什么，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他现在还能准确地说出第一个抓住他手的救援人员的表情和脸，我们本以为他是过目不忘，但是后来才发现不是。还有，他之前的记忆都失去了，很难留下什么有效信息。”
    “可他是文宁区唯一的幸存者。”
    “来，孩子，睁眼看着我……对，就像这样，你想得起来什么东西吗？什么都可以。”
    医院的白大褂和药水味重叠，面前是很多张人脸，表情各异，秦琛睁开眼睛，对上了一道强光。
    雪白雪白的，就像他的记忆一样空洞。
    他伸出瘦弱的手腕，看着上面的血管，摇头。
    “不记得了。”
    “你的记忆是从何时开始的？”
    “从……救援队，在河边。”
    “你还记得胸前的伤口吗？对，就是现在绷带下的，别碰……还没好，拆了绷带可能会大出血，你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不记得了。”
    .
    秦琛再睁开眼的时候是在床上。
    梦里的消毒水味道、面色凝重的男人还有身后绝非医生作风的女士容貌重叠，大雨滂沱的河岸边景色与周围倒塌的建筑相应和，在最深处还有天旋地转的场景、灰色的天空还有……
    记忆里少年意气风发的语调和天旋地转时抓住他又被推开的手。
    --

 第35页

    那只手的细节他记得清楚，对方明显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皮肤却已经被晒得有些小麦色，手腕结实，动作也很有力气。
    他皱着眉看着天花板，极力沿着那只手回想过去的场景，依旧是一无所获，身上的感觉回笼，别的没想起来，倒是先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盖着除被子以外的重物。
    秦琛略带疑惑地微微起身低头，看见放在被子上的一只分外熟悉的大手。
    他的眼皮跳了跳，视线上移。
    “醒了？”
    坐在床边的男人语气平静，另一边手上拿着病历卡，眼神沉沉，“你睡了四个小时，出来就被送进救助室了，那里的医生说你什么事都没有，不存在过往病史也没有受重伤，他们商议了一下午后给出来的结论是：你可能是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
    林燕飞语气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礼貌的问询，就跟要说什么正经话似的：“请问这个结论秦副队怎么看？”
    “林队长，您用这样的语气开口，在没听到话语内容时我还以为自己要接病危通知单。”秦琛伸手指了指周围一圈，“我没事，可能确实累了。这些……是什么？”
    他确信自己现在身在猎鹰基地的房间里，但是他也确信自己房间没有这些东西。
    “哦，这些是他们看你晕倒了送来的慰问品。你指的是个果篮，之所以长得花花绿绿是因为王宁觉得送礼得包装，他就找了圈彩带裹成这样了。”林燕飞把果篮拎起来，沿着闪光彩带拉开，草莓山竹橘子芒果滚了一床，“是不是很有创意？”
    “十分别出心裁。”秦琛十分礼貌地点头赞同，“这样闪亮出众的包装想必能上感动星网八大礼物之首。”
    “……人才醒过来不到三分钟，站都没站起来，嘴皮子倒利索了？”林燕飞把水果拢回果篮中，“能起来就下去吃饭，严令熬了汤。”
    秦琛敏锐地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要出去？”
    “对，”林燕飞点头，“这次异常又出现了新的特征，代码录入后负责人要我上报顺带开个会，你们先吃。”
    秦琛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燕飞起身把果篮放下，对方身上还是穿着进入异常时的作战服，看来是一直没休息，他指尖一动，捞起果篮里的大橘子丢过去，“带上这个，早点回来。”
    林燕飞抬手接住橘子，看向秦琛，对方的脸色已经不是昏迷时的苍白，嘴唇也有了血色，看起来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要起身，就是似乎有点不自然地在避开他的视线。
    嗯？避开？
    一般人避开他人视线时，要么是心虚，要么就是不好意思，秦琛方才还很正常，这突如其来的细微逃避就被放大了。
    事出必有因，林燕飞忍不住就着对方起身的间隙把秦琛的话咂摸一遍，从一句“早点回来”中立时就品出来点言外之意，那点躲闪的视线和言外之意加起来就组成了“欲盖弥彰”四个大字。
    这点一看破，林燕飞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愉悦起来，这种愉悦就像是夏天突然来了杯冰橙汁一口气灌到底，他要赶去开会的步子顿时停在了门口，橘子在手中上下一抛，不仅没走，还倚在门框边看着秦琛起身的每一个动作，语气里写满了得意洋洋，“想我早点回来啊？”
    “……并不想，林队长，我只是客气一句，请出门直走下楼去开会谢谢。”秦琛直起身子，面色已然恢复正常，方才得一瞬的躲闪就跟错觉一样，“要是你还想靠在门框边上那就让让，严哥炖好的汤味道都传上来了，我要吃饭。”
    “啧，真该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看看，省得张嘴留人以后还要翻脸不认，”冰橙汁被一口气喝完只剩了点余味，林燕飞把橘子抛起接住，扬扬手，“走了，我尽量早点回。”
    他身高腿长，三两步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秦琛晚饭后婉拒了严令的“再来一碗”就径直朝着训练室方向走，陈绍在后面瞧见，和陈兴咬耳朵，“秦副队挺刻苦的，来猎鹰后训练一天也没断，晕过去了晚上都要再去训练室。”
    “他身子能吃得消吗？”陈兴想起身去看看，被陈绍一把拦住，“现在别去，等一小时。”
    “为什么要等一小时啊？”
    “这你也不懂？秦副队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肯定有数，他现在去训练室多半是自己想再训练。他既然有这个上进的心，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来说都是好事，咱们队友该支持，等一小时再去是顾着他身体还没好，训练量不能太大，怕他吃不消。”
    陈绍剥了只香蕉塞给他，用关爱傻子的神色看着自家弟弟，“明白了吗？”
    ·
    训练室装备齐全，此时没有人，秦琛自己现在也知道怎么操作了，他没犹豫，直接点开虚拟战场。
    天命效率极高，数据的录入非常快，在他昏迷的这半天时间里，“黄金鸟”的代码就已经被归进虚拟战场之中，秦琛将所有档位都调到了原有数值，剔除掉两只巨鳄，将所有生物按当时的场景还原，最后设置好结束条件——
    “命中黄金鸟。”
    他的手非常的稳，心跳却异常急促，一切数据都设置好后，直接进入了虚拟战场之中，霎时，当时的场景被全部复原。
    秦琛跳上砖石，爬到了开始站立的墓道，向下俯瞰。当时场景是混乱的，正前方角落里林燕飞正对着黄金鸟开枪，斜对面站着王宁、陈兴和严令。
    --

 第36页

    蛇群重新从地缝里出现，朝着前方扑来，黄金鸟从空中一闪而过，就要往地缝逃走！
    “砰！”
    秦琛开出第一枪，将黄金鸟的方向一枪击碎，黄金鸟受到惊吓，迅速改变方向向上，与在墓中别无二致，秦琛想着当时林燕飞的出手轨迹，沿着逆方向开出第二枪！
    黄金鸟这回改变的方向是朝左移动，意图沿着墓缝往外。
    第三枪、第四枪，远处的蛇群听到动静迅速往秦琛所在的方向游曳而来，黄金鸟被一枪一枪逼到了半空中，就在此时，它朝着地面俯冲而下！
    场景在此时终于和当初重合，秦琛握紧枪，对准黄金鸟！
    几乎是瞬间，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翻涌而上，墓穴变成群山，大雨滂沱，往下是长满杂草断裂的高速，黄金鸟被一只灰色飞虫取代，飞虫在雨幕中疯狂逃窜，眼看就要消失在草堆里，有少年在一旁开口：
    “瞄准它！”
    秦琛听到了年少自己的声音，语气紧绷，手却微微颤抖，“不行，你站起来！自己来！我不会开枪！”
    “手可以抖，但是枪不行！枪口必须永远对准目标，不能打歪一点，懂吗？就像现在这样——”
    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重新响起，这一次比上次更加清晰，秦琛感觉有人从身边握住他的手，手腕有力，语气是故作大人的严肃，完全没有回应年少自己的问话，而是接着自己的话头往下讲，“对！就是现在，开枪！”
    年少的自己被少年的手臂带着，穿过雨幕和狂风强行扣动扳机，已然长大的秦琛在墓穴中，条件反射也开了枪！
    “砰！”
    黄金鸟被一枪命中，炸得四分五裂，飞虫被枪崩坏，倒在了地面抽搐，灰蒙蒙的天和雨幕骤然消失，墓穴中的蛇群还未靠近就被宣布了战场终止，虚拟的场景逐步褪去，秦琛终于确定。
    这一定是他丢失的记忆，不是幻觉。
    年少的自己开枪的场景一定是在很紧迫的状态下，而且那个少年必定受了伤。不然年少的自己不会喊出“你站起来”这样紧张的话，而且以少年的身手，只怕从小就经历过训练，枪法很好，不排除是军i区长大的孩子。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被救援的地方是河边，周遭是大片大片倾颓的建筑，压根没有什么飞虫，也不存在什么群山和高速。
    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救援队的每一个人的脸和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随后被送去的科学院和救助站的记忆也没有任何断片。
    在他丢失的记忆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少年……
    “很遗憾，整个文宁区幸存者只有你一人，如果你记起了什么，请务必与我们联系，这场灾害是前所未有的，你记忆里存在的任何信息或许都能为我们未来的搜救提供帮助。”
    秦琛深呼吸一口，退出虚拟战场，上了跑步机。
    ·
    F区战队会议上，林燕飞大马金刀地坐在长椅上，对面是F区负责人金华。
    “金部长，异常现象就这些。”
    金华年已过五十，大部分人见了都要称一句老爷子，但他身子却硬朗得很，说话中气十足，军人作风直爽得很，这会儿听完后敲了敲桌子，“嗯，这些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异常没有？”
    还有什么别的异常？有吗？
    林燕飞皱眉思索一圈，争取把所有场景再过一遍，“除开这黄金鸟模仿的是循环以外，也没别的什么特殊之处啊？”
    “没有？”金部长又敲了敲桌子，“你再想想。”
    这就是有的放矢了。林燕飞不是傻子，金部长这话明摆着就是说还有什么异常他没上报，他深呼吸一口气，往后一靠，“您直说吧，真要论异常里的东西，我敢给您打包票就这些不同。”
    “你……”
    林燕飞就这个性格，谁来面子也不给，而且心大的很，金部长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估摸着不说清楚话就什么都问不出来，才斟酌地开了口。
    “你们队那个秦琛……是不是突然晕倒送去救助室了？查出什么没有？是受伤还是？”
    林燕飞眉头一皱。
    他感觉不对劲起来。
    F区向来负责战队，和A区完全没有交集，秦琛只是个小小的A区历史顾问，在异常中受伤晕倒都是正常的事情，平时压根就没有人注意，怎么秦琛上午被送进救助室，下午金部长就能收到消息。
    而且金部长对真正的“异常上报”只字不提，反而重心在秦琛身上，强调秦琛晕倒是不是“异常”。让人甚至猜想……会不会本来完全没有所谓的“异常上报”，金部长想找他的理由只是为了秦琛。
    可是为什么？
    “他没受伤，A级异常的危险性有多大您也知道，他就是透支晕倒了，没别的，金部长您这么问是做什么？难不成这异常和秦琛有关系？”林燕飞懒洋洋地双手抱胸，“说起来我也奇怪呢，为什么总部将这么个文员空降到猎鹰当副队，怎么？他还有背景？”
    他表情看上去一百个不乐意，像是对秦琛避之不及，金部长眉头一皱，面色就沉下来了，“你对人家小秦有意见？调令是总部的事，按乾坤智能匹配出来的，人家好好一个A区天才送来你们猎鹰，你还不要？”
    ——这又出乎林燕飞的意料了，金部长眼神凶得能刮他脸上一层肉，话里明显就是维护，就跟林燕飞真对秦琛做了什么事一样。
    --

 第37页

    “那您为什么问他和异常有关系没？这总得给我透一句吧。”林燕飞坐直身子，丝毫不避直视着对面，“他现在可是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哼更新来了！渣作者终于把预收和小十四的文案都挂上去了！希望大家都能点点收藏～
    【大写加粗】:渣作者将在本周四入V，届时会有万字肥章掉落～入V公告会在今晚挂到文案上，过段时间给小天使们发红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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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什么就你的人……得了，别套话，”很显然金部长不上钩，再耿直的兵当数十年官也成了老油条，“我这是秉承上级命令，只负责问话，别的我不管。”
    好一个“秉承上级命令”，林燕飞当即起身，抬脚就往门口走，“得，那问您还不如问秦琛自己，您还有话要问没？没有我就走了。”
    “站住！”金部长冷着脸，桌子拍得啪啪响，“我还没说完呢！”
    林燕飞不情不愿地停在桌前，“那您就这么说吧，我赶着回去。”
    “总之这事你别管，你和秦琛级别都不够，知道越多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好处，”金部长语气严肃，“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你回去以后只要以平常心对他，少给人绊子就行，听到没？”
    林燕飞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能从金部长那听到这一句已经是极限，也就没再纠缠：“这不用您操心，我们猎鹰队一向和平友爱。”
    “和平友爱到调令下来当天在天命大厅差点打起来？”金部长哼了一声，很显然不信，不过他也没想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将光脑点开屏幕放大开始说正事，“编号B311：种子”文件被加急标红出现在界面上，泛着惨白的冷光。
    “今天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你看看这个。”
    “B311？代号很眼熟……我记得这异常好像原来不叫这名字，而且已经被接了。”林燕飞皱眉，“是穹鲸队负责对吧？”
    “对。”金部长神情冷凝，“B311号异常原本的异常代码叫做恒沙，于一个月前由穹鲸队长钟谦接手，可是穹鲸队进入异常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十天前，我们派遣出了第二支战队，也就是新编的雄狮队进入B311号搜救，至今依旧没有回应。”
    林燕飞懒洋洋的表情收了起来，目光锐利凝视着光屏，“还有呢？”
    “还有，B311号异常所在地是Q市，就在昨天，它的异常代码突然自动变更，乾坤智能分析给出了新的名字：种子。”
    金部长语气肃然，“连续失去两支战队的音讯，异常代码又突然变更，总部紧急让乾坤重新分析代码级别，可运算过后异常等级依旧显示的是B，但谁都知道，B级异常怎么可能连续困住两支精锐战队。”
    “所以乾坤核心这是脑子出故障了？”林燕飞顿住。
    “这件事原因还不知道，但是总部在查了，目前大家都中意让猎鹰走一趟看看什么情况，只不过当时你们还在A级异常黄金鸟里，就先摁下了这事，”金部长叹气，“现在你们回来了，B311就被重新提起，林燕飞，这事猎鹰得帮忙。”
    林燕飞答应得干脆利落：“我接，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上午十点之前，”金部长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知道你们才出异常都比较累，但情况紧急不能再拖，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是！”林燕飞干净利落地行了个军礼，接收文档后转身离开。
    他心里的疑惑其实半点也没有少，秦琛和异常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天命总部那群人为什么特别关注秦琛、秦琛为什么被分入猎鹰……还有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金部长说“秦琛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显而易见能被查证的问题，金部长肯定不会撒谎，那么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连秦琛自己都不知道的？
    还有秦琛那手精准度极高的枪法……他身为文员，到底从哪练出来的百发百中？
    “家世恩怨”、“豪门秘辛”、“军i情密要”连带着一连串的爱情片宅斗片和谍战片在林燕飞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被他放弃，林燕飞三两步上了台阶，打开猎鹰基地大门，正巧看到秦琛从训练室推门而出。
    灯光洒在秦琛身上，清冷又挺拔如修竹，他的额角还有些汗，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你去训练了？”林燕飞有点意外。
    “嗯，保持手感。”秦琛拧开水瓶，听到声音后回头，“躺了一天，浑身不太利索。”
    “身体还有哪不舒服？”
    林燕飞看着秦琛喝水，对方显然是矜持惯了，哪怕口渴也是一小口一小口喝，绝不会往嘴里灌，听到他问话后放下瓶子，嘴唇被水润得饱满光泽，好看极了，“没有。”
    “那就行。”林燕飞舒了口气，他注视着秦琛，喉头微微攒动，一时有些犹豫，顿了顿，还是转移话题，“是这样，我今天去F区大楼开会，金部长告诉我说……咳，咱们明天得进异常。”
    秦琛注视着他，喝水的动作微微一停，但他没说出“怎么这么快”或是有半分的不愿意，而是皱着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

 第38页

    “先叫其他人下来吧。”林燕飞道。
    ·
    猎鹰基地一楼大厅，圆桌旁。
    光脑上的数据被传输到每一个人屏幕上，林燕飞将情况说明。
    “B311号异常，原代号：恒沙，于一个月前被穹鲸队接手，但穹鲸队进入异常后就失去了音信，十天前天命总部派出第二支战队即雄狮队进入查探，然而雄狮队也失联了。一直到今天，两支战队都还没有下落。”
    “可是现在文件上的代号是种子。”秦琛指尖点了点光屏。
    “没错，这就是B311的第二个特殊之处，昨天乾坤智能突然自动运算分析，改变了B311号异常的名称，从恒沙改成了种子，危险系数依旧不变。”林燕飞说完，看向秦琛，“种子这个词大家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会变化？”
    其他人也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秦琛。
    “变化的原因我并不知晓，但是单论恒沙和种子这两个词，我可能略知一二。”秦琛思索片刻，“林队长，咱们队有信仰宗教的吗？”
    林燕飞一摊手，理直气壮：“这没有，我们全队信仰武力至上。”
    “……那你们应该不知道恒沙，它是一个宗教用语，”光投射下来落在秦琛的侧脸，他神情专注，从容不迫，“‘一尘中有尘数刹，一一刹有难思佛’是一点，再通俗点就是‘一沙一世界’，即一颗渺小的沙尘中也蕴含着一个世界。”
    “这听起来和种子……没有区别？”严令思索许久，“种子里也蕴含着一个世界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
    “对，所以说在我看来这个异常的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形态的不同，恒沙单个拎出来可以说是蕴含着一个世界，聚集在一起还有个说法是数量之多犹如沙尘，拓展起来则是万千世界。”
    秦琛伸手在光屏上画出了一个圆，指尖轻轻落下，“而种子，则是将万千世界凝聚成一点。”
    他动作赏心悦目，谈吐自然从容不迫，所有人都得以窥见曾是A区最年轻亮眼的顾问在学术上的自傲，可惜——
    “……听不懂。”
    陈兴十分诚实地摇摇头，他是真的一句都没听懂，王宁倒是有些感悟，皱着眉似乎在努力思索，这些玄乎的东西对常年行走战场的人来说都有点遥远，陈绍和严令听懂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际，林燕飞撑着下巴一思索，扭头看向秦琛，“这不就是从散落一床的橘子到收回装进果篮的区别？”
    秦琛一顿，抬起头，对上林燕飞嘴角噙着的一点懒洋洋的笑意。
    在屏幕光芒的投射下，林燕飞看人专注的时候，立体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窝就能起点睛之笔，将他的眼神渲染上一种过分深情的错觉，偏偏他无知无觉，还在说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果篮和橘子的话。
    ……林燕飞倘若经常这样对人说话，只怕有不少小姑娘要被哄得非他不嫁。
    秦琛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一时间差点忘了怎么开口，王宁听不懂这里面的机锋，抬起头一脸疑惑，“老大你在说什么？”
    林燕飞立时便扭过头去，给了他一下子，“这都听不懂，你语文谁教的，我换个用词啊……大概就是散装和包装的区别？”
    方才那点微妙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偏偏罪魁祸首还转回来，一脸劳苦功高求表扬的模样，“秦副队，我这个比喻没说错吧？”
    算了，被哄的小姑娘只怕第二天就能揭穿他掉头回家。
    秦琛默了一瞬，想想这个比方听上去很奇怪，但又没什么毛病，只能颇为勉强地点头赞同，“……也可以这么说。”
    猎鹰众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原本学术的会议瞬间活泼起来，秦琛轻咳了一声，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方式有误，立刻改变传播信息的方法，“你们可以理解成穹鲸队进入异常时，异常里还都是散装的橘子，每个橘子里又有很多瓣果肉，等雄狮队进入异常十天后，散装的橘子突然变成包装礼盒橘子了，难度不变，只是形态发生了变化。”
    “对，我们的目标就是救出这两队队员，再拆掉礼盒包装，吃掉这些橘子。”林燕飞最后收尾。
    “哦哦哦！”众人齐刷刷点头，搞清走向后简直气势如虹。
    “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大家今晚早点睡，装备都检查好带齐，这次异常虽然是B级，但是能连续困住两支战队，那必然不会简单，所有人进入异常后第一件事就是尽量与队友集合，留下自身痕迹讯息，听到了吗？”
    “明白！”
    ·
    早上九点四十五，全体猎鹰到达Q市异常地点，秦琛伸手“咔哒”扣上安全带，舱门关上开始跃迁。
    “传输一切正常，标准舱已收纳。”
    熟悉的机械声响起，秦琛迅速起身，标准舱化作手环扣回手腕，他一睁眼看清周围场景，顿时愕然。
    他的脚底是软的，地上堆满了带着湿意的落叶和苔藓，一条小河从身侧流过通向远方，两侧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藤蔓从树上垂落，大片大片的锯齿状植株将周围包裹得密不透风，头顶都被植被给悉数覆盖，连光都只能勉强投射进来，在这样庞大宏伟的植物王国中，人渺小得如同一片树叶。
    气候足够湿热，空气中湿度极高，这样大片的雨林绵延不绝，让人梦回加索马热带雨林区。
    --

 第39页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秦琛警惕转头，却正好对上林燕飞枪口，两人均是一愣。
    “嚯，秦小琛同学居然是第一个集合的队友，难得啊！”林燕飞放下枪三两步走来，他的靴子还很干净，显然没走多远，“我还以为以你的幸运E得让我一顿好找。”
    “什么幸运E？”秦琛没听清，“其他队友呢？”
    “老大！秦副队！”
    前面的藤蔓被拨开，探出陈兴的头，他后面跟着严令，“我们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我哥呢？”
    “看来这次没分散，大家都聚集在了一个地方，陈绍王宁也应该也在附近。”林燕飞用军刀在旁边大树上刻了个符号，“咱们走远点再看看。”
    这次的异常是B级，一切也似乎按照B级的规律发展，一行人走了十分钟，除开树叶和风的沙沙声响，再没听到或看到其他生物，只是越走，陈兴的表情就越不怎么好看：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看到他哥的踪影，连一点其他的人为痕迹都没看到。
    在热带雨林里分散，要寻找到队友的几率可比在城市里难了太多，这里没有地图，没有交通工具，一切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还要警惕迷路。
    他有些急躁起来，又不敢贸然开声吸引异常生物，只能左右环视，努力寻找可能留存或出现的痕迹。
    “那里！”秦琛突然出声，众人沿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一道刻痕留在了树上，形状和林燕飞之前留下的类似，边角却多了一道。
    “这是王宁留下的。”陈兴眼前一亮，“咱们快走！”
    有了这一发现，他一下子又恢复精神，直接窜到了最前面，他眼睛很尖，绕开一株藤蔓，立时便看到不远处王宁站在河边。
    “王……”
    他条件反射刚想开口喊，不知道看到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站在原地，表情严肃起来。枪被立时抬起，陈兴不再大踏步往前，而是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缘往周围走。
    “怎么了？”
    林燕飞先是一愣，随后也抬起枪口，轻轻朝后打了个手势。
    他往前几步时，前面王宁所在的场景便一览无遗：周围皆是垂落的藤蔓，身边是奔腾不息的河流，看上去分外安静，王宁双手持枪，眼神极沉，脸颊边还有一道血痕，正对着空无一物的四周严阵以待。
    如果周围真的没有什么东西，王宁不可能会受伤，更不会如临大敌地警惕着周围，陈兴沿着一旁的大树绕圈，活动着手指，准星对准王宁面对的方向。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窜出一根灵活的藤蔓，一把拽上王宁的脚踝！
    “小心！”
    王宁眼神一变，手上军刀立刻朝藤蔓斩下，就在此时，四周垂落的藤蔓像是活过来一般，纷纷朝他扑去！
    “砰砰砰砰砰砰！！！”
    林燕飞等人同时开了枪，火力将那些垂落的藤蔓全部炸烂，王宁抓住这一间隙迅速朝旁边一滚，眼看着就要逃离——
    突然，平静的河面窜出来一根漆黑藤蔓，那条藤蔓与之前翠绿青黑的截然不同，它目的极其明确、无比迅疾地卷上了王宁的腰！
    秦琛迅速转移枪口，火力全部朝那根藤蔓集中，可P7子弹撞在藤蔓上居然只是溅出火星，军刀狠狠刺在上面也只能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响，那条藤蔓随后迅速一收，在所有人惊怒的目光中，径直将王宁拽进了河底！
    “王宁！！！！”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尘中有尘数刹 一一刹有难思佛”出自《严华经》
    啊，我起名的时候没考虑过称呼问题，你们随便叫？骆时听上去很像螺丝…更像螺蛳粉……怎么叫都怪怪的！大家自由发挥主观能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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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陈兴大喊一声，河面上溅开巨大的水花，随后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他丢下枪就想往河里扑，两旁的藤蔓抓住时机卷土重来，铺天盖地奔袭而下！
    “滚开！”陈兴翻滚着躲开那些藤蔓，军刀直接砍断几根，不依不饶地往河边冲，林燕飞神情一厉，从旁边的藤蔓上跳下，喝道，“陈兴！滚回来！”
    他这样喊着，却早已笃定这时候陈兴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直接抬起枪口扫开前方的藤蔓，大步流星朝陈兴的方向奔去，秦琛严令立刻掉转枪口，将两人周围的藤蔓清扫一空！
    就在这时，河面突然又泛起波澜，方才那根漆黑如影的长藤像是嗅到了什么，迅速钻出河面，林燕飞瞳孔紧缩，朝前拽着陈兴朝前一扑！
    他这个动作可谓冒险至极，一把将两人都推向了河边，但却正好避开了直冲向前的漆黑藤尖，秦琛换上T8，最大火力全开集中在长藤尖端，碰撞迸发的气流硬生生撞开藤尖的方向，林燕飞抓住这一时机，大力拽住陈兴的领口，将陈兴推出了那块区域。
    陈兴被推得狠狠摔在地上，失声喊道：“老大！”
    林燕飞涉险，陈兴像是终于冷静下来，一翻身爬起要摸枪，才发觉重型枪早被他丢在了原地，此时身上只有小口径枪，几乎无济于事，他忙跌跌撞撞往秦琛和严令方向跑，重新抬起枪口朝河中心扫射。
    --

 第40页

    “老大什么老大！闭嘴！”
    那条漆黑长藤似乎非得抓住猎物才肯罢休，在空中几次想俯冲而下，却被秦琛的枪口逼得连退不止，只能狂乱挥舞，林燕飞一边冷声呵斥，一边抓住根企图缠住他的藤蔓，借着那条藤蔓的拉力险险避开长藤的侵袭，迅速翻身！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翻身的那一刻便抓住一旁树干，借力往远处荡去，几乎是瞬间便离开河边区域，随后军刀一闪，直接砍断藤蔓，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秦琛的枪口下移，击中藤蔓探出河面的那块区域，将河面炸开一圈水花，荡开了长藤最后的侵袭，那条藤蔓狂乱地在空中甩着，却发现目标早已逃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了河里。
    至此，周围总算平静下来。
    “老……老大。”
    陈兴张了张嘴，看着林燕飞一步一步地走近，逃避式地垂下头，喃喃开口，“……你没受伤吧？”
    “托你的福，没死。”林燕飞面沉如水，高大的身影几乎要把陈兴堵在阴影里，“不顾大局往前冲，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自己这样就能救出王宁？”
    “我……”
    “我什么我？知道自己错哪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什么也不管拼着一头劲往里冲的后果？你死了一了百了，队友呢？连少两个人，刚才还差点搭上我，你叫猎鹰其他人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还有，你找到你哥的下落了吗？到时候叫其他人怎么给你哥交待？就你懂兄弟义气？！”
    林燕飞一腔火气没处发，听了陈兴半天“你”“我”就更来气，他猛地一挥手，“别在我面前碍眼，我不跟想送死的人说话。”
    “我不是……”陈兴眼睛脖子都通红的，嗫嚅半晌，头快钻进地缝里，“对不起队长，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就脑子一热……就只能想到……王宁还在河里呢。”
    他这话一说出来，气氛更加冷凝。
    秦琛抬头看去，林燕飞的眉心有一道深深的褶皱，唇线紧绷着，神情看不出喜怒，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林燕飞的肩膀，“先停一停，别生气，我想问你一件事，王宁的水性怎么样？”
    “他水性很好的。”一旁的严令接了话，“队里最会水的就是他和队长，怎么了？”
    “我……有个猜测。”秦琛眼神投向河边，思索片刻后还是开了口，“这河下应该有另一块空间或者其他东西，王宁没有死。”
    他这话说出来，气氛先是凝固了一瞬，随后旁边三人猛地转过头，陈兴迅速起身直接凑了过来，“秦，秦副队，说清楚点！”
    秦琛：“我对场景或者东西的记忆力比较好，方才王宁被抓住拽下水的时候，他的军刀刺在藤蔓上留了个口子，方才林队长离开河边区域时，藤蔓挥舞我借着反光看到了同样的痕迹。这说明这根黑色的藤蔓就是方才抓住王宁那根，它既然探出来袭击了你们，那王宁为什么没有趁机出河呢？”
    “但也可能是他入水的瞬间毫无防备，水呛进了鼻腔直接到肺，藤蔓挤压本来就会让人难以呼吸，再加上水呛进去，任何人在水下都扛不过五分钟就会失去意识，又或者水下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林燕飞神情依旧是看不出喜怒，却很直白地开了口。
    “不，没有。”秦琛伸出左手，他的左手往内扣，形成个探向袖子的姿势，“王宁被拽进河前表情很冷静，他的左手是扣向袖子的，你们也知道，为了方便大家，袖子处收纳袋放的都是——”
    “氧气贴！”严令猛地站起来。
    “王宁水性很好，作战服质地能够充分减少挤压力，他被拽下河的时候第一时间拿了氧气贴，随后那根藤蔓放开了他，朝陈兴袭击过来，这段时间非常短暂，”秦琛语调同样冷静，注视着林燕飞，“不管如何，以猎鹰任何一个人的身手，即使落水，都不可能毫无声息，可是王宁入水后河面就再没了动静，我认为，他还活着。”
    这是秦琛在脑内近乎逐帧将方才的场景过滤，一点一点排查加上水面动静，谨慎至极的推算后才敢开口下的结论，他注视着林燕飞一字一句，看着对方眉心那道皱褶缓缓散开，陈兴记吃不记打，立刻起身开口，“王宁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救他！”
    “够了！”
    林燕飞面沉如水，厉声呵斥，“不许动！”
    “可是！”
    陈兴还想说什么，对上林燕飞森冷的目光，只能硬生生憋回去，“为什么！”
    林燕飞瞥了他一眼，开始从身上卸东西，饮用水、急救药包等被通通丢在地上，到最后只有军刀和最大火力的T8子弹被他留在身边，林燕飞贴上氧气贴，沉声开口，“严令过来，引开藤蔓，其他人重火压制！”
    他的动作指向明确，严令一惊，迅速站起，难以置信，“队长，你这是要直接下水？！”
    “老大！”陈兴惊愕。
    “我有分寸，放心。”
    林燕飞没有多说，转身便往河边走，走出没几步便听到身后换弹匣的声音，他转头回望，在其他人尚且愕然时，秦琛已经默默把自己的枪管换成了最大口径，填上T8。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径直对上，林燕飞满腔的诸多情绪原本如地壳中激荡震颤的岩浆，几乎要破开地面迸发而出，直到突然对上那双眼睛。
    --

 第41页

    秦琛神情平静，眼神却很专注地看着他，如星星般遥远明亮，手指虚扣在扳机上，每一个动作都写着严阵以待。他的枪法足够优秀，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让林燕飞相信，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自己。
    林燕飞至此才想起，在说王宁可能还活着的时候，秦琛的眼神似乎是一直落在他身上的。
    黄金鸟时秦琛一直是走在前面的，就在此刻，身份仿佛猝然倒转，秦琛把希望递给他，再拿起枪站在了他身后。
    林燕飞喉头微微攒动，猛地转身抬起枪口，严令反应过来迅速跟上，漆黑的藤蔓迅速从河边弹起，林燕飞踢开脚下藤蔓，朝前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入V～存稿箱凌晨自动发送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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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现在是正午时分, 四周的藤蔓被轰炸后已然有些衰颓，头顶垂落的那些却依旧耀武扬威，严令带着军刀纵身一跃跳进藤蔓的区域里，霎时, 那条漆黑的长藤与周遭的藤蔓同时出动, 铺天盖地地朝严令袭来！
    与陈兴横冲直撞的打法不同，严令的每一个动作都趋向于防守, 他在最开始时便选择了靠近河岸边缘的角落, 稳扎稳打吸引所有藤蔓的攻势, 陈兴的像是要把所有郁气全部倾吐一般, 打得又急又快, 几乎是片刻就把周围的藤蔓全部轰碎, 而林燕飞终于寻得了时机, 跳下了河。
    这条河远比想象中的要深很多, 林燕飞在入水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河岸边的石头像是有规律可循一般向下, 底部是看不见的幽深, 旁边是那株漆黑的长藤，它的根部正是从那处幽深之地长出来的。
    周围比露出来的河面要宽广, 但却没有其他生物, 整片水域只有那株藤蔓和他。
    林燕飞小心翼翼地攀住了旁边的石头，沿着石块的痕迹开始活动, 这些石头在水中泡了太久，已经被藻类和苔藓所完全覆盖, 摸上去还有些滑。
    他异常谨慎地用军刀刺入石块的间隙，逐步向下。
    人在水中时，除开手边能攀附的石块，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 周围的水是冷的，耳朵里也听不见除水流动以外的其他声响，如果抬头看，头顶水面只留下一小块光斑投射下来，却无法穿透水面射到底端，这其实是一件寂静又恐怖的事情，可是林燕飞却习以为常。
    他任由着这样宽广的水域将他身形罩得如此渺小，在唯一一块没有被青苔和水藻覆盖的石块上扣上了吸力绳，随后林燕飞松开手，双腿在石块上借力一蹬，朝下方游去。
    那片极其幽深的底部像是水的分层，黑色的不明物质像石油一样浮在表面，以一种抗拒的姿势阻拦外来这的靠近，周围的水压不正常地变强，絮乱的水流挤压着他的肺。
    军刀在水底闪着银光，林燕飞深吸一口气，猛地扎了下去！
    “呲！”
    在外挥舞的黑色长藤突然发了狂，狂乱地摇晃撞击着地面后企图往水里钻，再不顾及岸上的“猎物”，严令瞪大眼，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严哥！拦住它，千万别让它下去！”
    秦琛迅速反应过来，朝严令处大喊，那条藤蔓原本快要勾住严令的手腕，此时疯狂摇晃后就要收回，严令猛地咬牙，一只手抱住树干，另一只手一把抓上长藤，他的身形瞬间就一个趔趄，来自长藤的恐怖拖拽力几乎是立刻就拽着他往河边拖！
    “再来个人！！”他朝着陈兴处吼道，脖子和手臂上青筋暴露，“我拖不住它！！”
    “我来！”陈兴丢下枪，抓起地上的钢绳便狂奔过去！秦琛立刻补上他的位置将盘旋在他们头顶的藤蔓炸开，陈兴跳下树根，一翻身便到了严令前，一只手猛地拽住那根长藤，另一只手则拿着钢绳，他的力气大的吓人，竟硬生生将长藤死死地绕在严令身后的大树上！
    被钢绳困住的长藤几乎是毫无保留地疯狂冲撞，藤条一把捣在严令肚子上差点把他撞吐，就算这样严令的手也没半分松懈，双手死死地扣住藤蔓上的一道裂口不放，直到陈兴将那根长藤完全沿着大树捆死才松开手。
    他的手已经被刮得全部破裂，鲜血淋漓，头顶上最后的藤蔓还想趁机扑下，被秦琛一枪全部轰碎。
    这下，四周和头顶的藤蔓全部被炸空，树冠和边角光秃秃一片，只有地上散着藤蔓的碎片，黑色的长藤狂乱地挥舞着，还在一下一下撞着地面，好在严令抓住的那颗大树十分粗壮，一时半会长藤也撼动不了，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草……这破藤蔓。严哥，上药！”陈兴手都酸了，撑着将喷雾拧开让严令伸手，他们依旧靠得离大树很近，以防钢绳被长藤挣脱，秦琛则端着枪在原处，他的子弹已经打空了，现在才有空隙换上新的。
    “秦副队，下来吧，”严令朝那边喊道，“靠近点。”
    现在天色要暗下来了，任何一个分开些的队友都有可能遇到意外的危险。
    秦琛显然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换好弹匣后就捡起地上的东西和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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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这是在下面遇到什么东西了吧，这破藤蔓都快疯了。”陈兴靠在树边，一只手依旧虚虚地握着藤蔓，感受着手底下的震颤，“要是没有这棵树，只怕十个人都拉不住这根藤。”
    “可是它晃动的速度和力道一点也没减少，还在越来越大。”严令面色凝重起来，“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妙。”
    他说话之间，这条藤蔓突然像被摁下什么键一样，疯狂卷动起来！
    “糟糕！”
    陈兴原本虚握着藤蔓的手当即被狠狠甩开，连带着人都是一个趔趄，这回他们再也抓不稳那条藤蔓，它像是被刺激到了根部，彻底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般疯狂甩动，连旁边的大树都开始摇晃起来，那条钢绳被一步步崩到松弛，而秦琛恰巧就站在钢绳结边。
    “秦副队小心！”
    ·
    水下的林燕飞感受到了微微的震颤感，他身边的藤蔓几乎是瞬间发了疯，在极力地阻拦着他的靠近，可是长藤条却一直没有扎入水中，只能靠着庞大的根部左右晃动，看起来是岸上的队友拖延有用，林燕飞丝毫不耽搁，硬生生地撕开这道屏障投入其中！
    当他的身影彻底没入这片漆黑的领域时，他感受到周遭疯狂流动的水突然完全平和下来，仿佛方才的疯狂都是假象，林燕飞眼前一片漆黑，但是脚底却踩上了地面。
    ……这就到底了？
    林燕飞心下怀疑，脚下踩了踩，非常的坚实，他试探地沿着黑暗中往前走了一步，就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紧缩立时摁亮了照明。灯光打在了前方，碎裂的建筑如他心中所想一般直直出现，林燕飞手指飞快地点下，迅速将照明散射到最大值——
    神庙、断裂的桥梁、倾颓的雕像……无数令人为止震撼的古老事物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宏伟鳄建筑大半倾塌，这些事物精巧的工艺昭示着原本的辉煌，此时却被海藻包裹围绕。
    难以置信地，一座巨型而辉煌的古老城市就这样以一种毫无保留的方式撞进了林燕飞眼前！
    他从未见过这样奇诡的景象，巨型的雕塑在水底犹如鬼怪的身影，手持长戟的石雕悍然立在城门之前，九跟大理石柱从远看屹立于城市中心，城墙像是个巨大的圆，将整座城市包围在其中，以九柱为中心向外辐射拓展出无数的建筑群。
    他的脚下踩着的是齐整的台阶，每往前一步就是计算异常精妙的严丝合缝，那座宏伟又诡异的城市大门是青铜构造，一颗巨大的蛇头凝视着他。
    一座宏伟至极的，隐藏在水底的城市！
    “这是……”
    这样巨型而宏伟的建筑只能是人为，林燕飞控制不住地沿着台阶往前走去，周围漆黑又压抑，唯有城市里隐隐有光，他往前几步，在那颗巨大的蛇头前看到了一道潦草的刻痕，边缘往上一笔，正是王宁的常用的痕迹！
    王宁果然还活着！
    林燕飞呼吸一颤，他立时沿着这颗巨型蛇头走了一圈，不知是巧合还是视角问题，那条蛇信似乎一直冲着他的方向，看上去似乎是邀请他进来的入口，可是这种不详的“请君入瓮”似的邀请让他敬谢不敏。
    “要不要试着游上去，从城墙上翻进去？”林燕飞思索着退后两步，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巨大雕像投下的阴影，那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头像，头顶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蛇，像是在凝视着整座城市。
    这样的凝视只能叫人觉得不安。
    林燕飞将军刀刺入城墙砖石的缝隙，沿着城墙往上走了一步便看到旁边也有同样的刀痕。
    看来王宁也是选了这样的方式翻进城内。
    这样的多的人为留下的痕迹让他心底安定了不少，林燕飞沿着城墙继续往上，几乎是每几步就能看到王宁留下来的刀痕，这座城墙修得非常高，他废了些功夫爬上顶端，眼看就要一翻身进入城市里，突然，他感受到了身后重新急促起来的水流！
    糟糕！
    他现在悬在城墙上，后面的东西来势汹汹，根本就没有留下半点机会，林燕飞几乎是立刻想往上翻直接进入城市，可是水中动作到底不如岸边迅速，那东西一把卷上他的腰，力气极大，直接将他从城墙上“撕”了下来！
    林燕飞一低头，看到了异常熟悉的黑色长藤，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条长藤迅速一甩，直接将他朝撕开的口子甩去，与此同时，周围的压力迅速增强，几乎要挤爆林燕飞的肺，他被这样的压力硬生生推着往上，一点时间也不留，最后被甩向河面一把探出头！
    岸边的光芒瞬间打在了他的身上。
    “队长！”
    “老大！”
    “哗啦”一声的声响惊动了岸上的人，严令和陈兴立刻将照明对准，见到是他后都喊出了声，秦琛猛地转身，果然看见了河中心熟悉的人影，几人迅速上前。
    “拉我一把。”
    林燕飞被刚才底下水压挤得浑身难受，见到他们过来索性就不再自己使力，直接朝岸上伸出手。
    “老大，你没事吧？王宁呢？底下到底有什么？”陈兴力气大，一把拖住林燕飞像拔萝卜一样往岸上拔，林燕飞被他扯的龇牙咧嘴，上了岸就甩开他的手，“滚滚滚，手没轻没重的，老子快被你扯废了。”
    他在岸上站稳，二话不说先拧开水壶灌了口水，才缓过这口气来，“第一句话：好消息，王宁那小子应该没事，我在底下看到他留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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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兴立时就松了一口气，又奇怪地追问起来，“那老大你怎么没和他上来？”
    “这就是坏消息了。”
    林燕飞撕开营养液喝下一管，“第二句话：水底下有一座巨型的城市。”
    “？”
    严令愣了愣，指了指面前不到十米宽的河，“巨型，城市？”
    “可能是底下比我们想象得都广。”秦琛接了话题，“河流只是虚假的伪装。”
    “对。”林燕飞皱着眉，“秦琛，你知古代有什么地方城门会是一个巨大的青铜蛇头吗？我进入的这座城市就是这样，而且不仅如此，城门的左手边有一个巨大的男人雕塑，那雕塑头顶也有条石头蛇，不远处还有一座巨大的神庙。”
    “老大，这听着就不像现实里能有的东西啊。”陈兴抓着头发一脸懵逼，“还青铜蛇头，像小说里最常写的，你是不是看到幻觉了！”
    ……任何现实中要是有这么奇诡的东西，早就被播报上新闻大肆宣扬了吧！
    但陈兴和严令也都不能确认，于是他们一同将目光，投向了秦琛。
    “……”
    “咳，单论现实的话可能确实没有，如果有这样的东西，肯定会轰动整个历史界，不过水下城邦的传闻不少，最有名的应该是‘水下的萨特拉’，曾经被称作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地方。”万众瞩目里，秦琛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听你的描述倒确实有点像，萨特拉城邦传说是前文明最鼎盛的巅峰，还被誉为‘神眷顾的城邦’，但是它不知缘由不知情况，就骤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消失？”
    “对，就是突然就在世界上没有了踪迹，像是谁擦掉了一样。很多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沿着蛛丝马迹查探确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过这样的文明，但是没有人能找到它在哪，有一位学者提出过说它可能沉入了水底，后来也有人在河里捞起过花纹精美的花瓶，很像是传说中萨特拉的东西，上面的蛇头都是金子镶嵌的。”
    秦琛说事情时很像在讲故事，陈兴听着听着忍不住催促，“然后呢？这到底是不是帕特拉的东西？”
    “不知道。这花瓶被发掘后，当地文物局察觉到了其中价值，派人下水找过，第一批考古学家倒是顺利进入河底取出了些文物，并且宣称底下是一个巨大的城市，有庞大的雕像和宏伟的庙宇，但是第二批考古学家下水后却再也没能找到进去的道路了，那座城市像是个活物，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所以迄今为止人们对萨特拉的理解只停留在这些零碎的东西上。”
    秦琛说完，耸了耸肩，“连这些记载都是几千年前留下的，至今的人谁都不知道是真假还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炒作，所以我没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所以说这座城市听上去就诡异得很啊，又是什么神又是什么蛇的……连秦副队都没听说过，那就肯定没有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中，这异常到底是怎么选的？”陈兴啪一下躺倒叹气。
    “我不一定知道所有的历史，知道所有的历史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悖论，没听过也很正常。”秦琛笑着摇头，“想开点，万一真的是萨特拉，我还能起点作用呢。”
    “今天就暂且到这里吧，”林燕飞看了眼天色，“现在是晚上，再下水你们岸上也不安全，这根黑藤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来，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也别离河边太远就好，万一王宁这小子半夜从河里爬上来，还得有人给他接应。”
    “前半段我和陈兴守夜吧，”严令提议，“队长你和秦副队去睡会，河边靠里点避开藤蔓的地方有空地，刚刚压出来的。”
    “行。”
    林燕飞直起身来，他从水中出来本该是浑身湿透的，但作战服挂不住水，天气又实在炎热，说话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秦琛看着他，伸手抱起地上的东西晃了晃。
    他手上是林燕飞下水前卸下的东西，陈兴看到了就笑，“还是秦副队最关心你，方才我们捆藤蔓的时候，情况紧急，秦副队都没丢下你这堆东西，等藤蔓后来缩回湖里后，秦副队还把这些东西收拢在一起……”
    “咳！”
    林燕飞骤然一声咳嗽，打断了陈兴的叭叭，秦琛早早地转头往那片区域走去，很显然是不打算听。
    “嗯？怎么没人听我说话？我又说错话了？”陈兴被一声咳嗽打断，还想开口时当事人已经走远，他颇为虚心地扭头求教严令，却见严令脸上是同款迷茫，“可能是……秦副队好面子？对人好不想被人知道，然后队长维护他的面子？”
    两人面面相觑。
    ·
    “哎哎，慢点，秦副队，再走快点你林队长要跟不上了。”
    雨林里植被交错发出沙沙的声响，林燕飞跟在秦琛身后，一直走到了不远处新扎的营地上，两人步子才一停，明明是林燕飞自己喊住了秦琛，可等到秦琛当真转身看着他，他又一时词穷了。
    该和秦琛说些什么？谢谢秦琛告诉他王宁可能还活着？还是该夸一句秦琛在他决定下水时第一个支持？这些东西听上去很……场面话，又像是队友配合应该做的东西，但是秦琛又和猎鹰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没办法形容满腔情绪往前时骤然回首对上秦琛眼神时的感受，胸膛里繁复的情绪像是要炸开一样，又被什么更强大更包容的东西给摁了回去，那一瞬间他别的什么也没想，突然很想……抱一下秦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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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绪重新翻涌上来，林燕飞的指尖有点痒。
    就抱一下，他这么想着，暗戳戳给自己打了点小算盘。
    “怎么了？”秦琛把东西放回他手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后弯腰去整理睡袋，作战服把他的腰身勾勒得越发细，声音在整理睡袋的沙沙声里模糊不清，“没事就早睡。”
    他的动作很干脆，很显然是打算整理完睡袋后就直接休息。
    “等等，有事。”
    眼看着人就要进睡袋算盘要落空，林燕飞想也不想一把拽住了秦琛，手握住对方手肘，直视上秦琛的眼睛，只是还没斟酌怎么开口，却听到秦琛低下头小声地吸了一口凉气。
    “你受伤了？”林燕飞立刻如被烫到般松开抓住秦琛的手，当即撩开对方的袖子，只见那白得如玉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块的青紫色，像是什么东西抽出来的。
    秦琛皮肤嫩，就更显得这块伤痕有点吓人，林燕飞眉头深深地皱起，捞过了一旁的喷雾，“怎么弄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那条藤蔓抽的，当时情况紧急，我又站在藤蔓旁边，就被抽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就忘了。”秦琛低下头，把袖子撩上去点，抬起手肘方便林燕飞擦药，目光定定地看着林燕飞，“你不碰到我都没感觉了。”
    “有伤就要记着，不管是重还是轻。”林燕飞眉头皱得死紧，倒还记得秦琛怕疼，揉药的时候力道尽可能放到最小，“上次你也是，背撞到了一声不吭的，到了基地直接就摔下去了，把我给吓得，还以为你受什么重伤瞒着没报然后出什么事了……”
    秦琛懒懒地哼了一声，撇开眼睛不和他计较，半个身子却卸了力气，毫不客气地靠在林燕飞身上。
    “行了，还哼呢，嘴巴管不住你了，还得用上什么眼神杀啊，”林燕飞任由他靠着，擦完药后松开手，帮他把袖子拉上去，这么一插科打诨，他那种莫名的情绪一时间散开不少，于是重新收敛下去，轻轻伸手推开秦琛，“困了就快睡吧。”
    他动作很温柔也很克制，却不料秦琛被推开后就是一愣，他直起身子，皱着眉重新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看到什么无法理解的情况，随后一转身直接钻睡袋里，连头都埋进了睡袋，只留下一撮头发留在外面。
    “……”
    林燕飞的手还悬在半空，却总感觉睡袋外的那一撮头发都在表达着生气。
    我干了什么吗？错觉吧？
    林燕飞百思不得其解，跟着钻进了旁边的睡袋。
    这天的后半夜，陈兴和严令把两人喊起，却不是为了换班守夜。
    “老大，起雾了。”
    天很明显还是黑沉沉的，但是周围却起了大片的雾，雾在雨林里显得格外诡异，像是里面藏了许多东西，灰蒙蒙一片，阻拦了大家的视线。
    “走近点，别分散，这雾可能会越来越大，一旦消失了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时候起这么大的雾，怎么看都不是好事，林燕飞清醒过来眯起眼睛，“贴上氧气贴，往后靠，实在不行，退到河边，如果雾气中有什么动静就跳下去。”
    他转头看向秦琛，“会水吗？”
    “会一点。”秦琛点头，“但是不擅长。”
    “会一点就行。”
    这根黑色的藤蔓危险性显然没有岸上未知的雾气大，倘若当真有需要躲避的时候，水底就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第一时间收拾起东西，往河边退去，白天被那根黑色藤蔓折腾的阴影还在，也没人靠河靠得太近，索性停在了之前捆绑藤蔓的大树下，四人面朝四个方向，各自警惕着雾气中的动静。
    这场雾气果不其然越来越大，沿着旁边的植物一点一点朝他们爬近，几乎是极快时间，林燕飞便连几步外的大树也看不清了。
    这可不什么好兆头，林燕飞打了个手势，伸手将一根铁棍插在里地上，再示意所有人往河边继续退，现在的河边还没有被雾气完全吞噬，水面波光粼粼。
    “下水。”
    林燕飞下了命令。
    几人立时跳进了水！
    不管是不是雨林，夜里的天气都是凉的，秦琛才一入水，就感觉四肢百骸都浸泡在了冰凉之中，护目镜和氧气贴能保障他视线呼吸不受阻，可是那股四肢里的凉意却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秦琛再往下一看，一片空茫茫的漆黑就在他的脚下，身边没有任何的依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万劫不复。
    他会水，但是他没说的是他很讨厌水，尤其是这种看上去很深的水域，低头的时候会让他想吐。
    突然一股温热袭上了他的手腕，是林燕飞扣住了他的手，眼神关切，水下不能说话，但是林燕飞的眼神太好懂，明明白白写着关心。
    手腕上这点热度并不能蔓延到全身，但眼神里写着的关心却奇迹般地叫他感觉好受了许多，秦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抬起头不再往下，盯着河面那一点光就能好受很多。
    头顶突然传来了“沙沙”“沙沙”的声响，那是雾气在蔓延，这样的蔓延本不该有声音，却因为这点窸窸窣窣的动静显得更为骇人。
    没有人知道现在他们头顶有些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也没有人探出头去冒这个险，他们在水底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同时还得分神注意脚底是否有那株黑藤的动静，即使现在的水里黑的除了周围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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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们身后的水流一阵变动，似乎是什么东西直窜而出，却不是对着他们，而是径直从他们身旁窜过，直直扑向了外面！
    那株藤蔓！
    几人立刻对视一眼，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河岸上一阵接一阵尖锐又高昂的摩擦声穿过水流送进所有人耳中，而河水被搅得哗哗作响，几人迅速抓住身边的石头，指甲都深深抠进了青苔和泥土里，这个时候若是被水流冲散，可就再难汇合。
    也不知过了多久，河面上骤然掀起一阵大波浪，那株藤蔓拽着什么东西下了水，动作极其迅速，却依旧有血腥味在水里弥漫开，外面再没了动静。
    几人依旧撑着没动，就算是有洁癖的秦琛也强忍着受了这股味道，只不过看他手指卡进水藻的深度，心里恐怕有点崩溃。
    林燕飞安抚似地拍了拍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水底和水面都再没了动静，作战服能隔绝一部分的凉意，却也撑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浸泡，林燕飞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打了个手势，大家齐刷刷地探出了水面。
    “我操……我都快泡发了，快快快，让我上……”陈兴探出头后就深呼吸一口，但是没等他话说完就噎在了喉咙中。
    光滑整齐的地面，干净整洁的村庄，远处是群山环绕，月光温柔地撒下来把一切都照亮，哪有什么雨林。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场景变了。”秦琛皱着眉，“我们要上岸吗？”
    “没有别的选择，”林燕飞从水中翻起了身，伸出手来，月光照射他的手掌，在地上留下了影子，“一旦异常内有了场景变换，就不可能会再变回去，这又是一个新的变化了。”
    “秦副队你是不是说过什么，恒沙代表许多个世界，就像橘子里有很多瓣果肉，”严令看着远处的村庄，“这应该是一片新的果肉了。”
    “进去看看吧，见招拆招。”
    村庄里还有灯，显然是还有人醒着，林燕飞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梳，带头走去，“有人在应该比面对奇形怪状的生物好多了。”
    这座村庄非常安宁，田野不多，反倒有许多果树，唯一还亮着灯的屋子在进村左手第二间，林燕飞敲门，立时就来了个小姑娘。
    “你们是谁？”小姑娘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头上扎了个小辫子，面带警惕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一群男人，脆生生开口。
    “我们是路过的游客。”林燕飞还没张口，秦琛先一步上前说起了话，他生得斯文俊秀，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沿着村外的河游玩时不小心掉下去了，身上都还是湿的，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果不其然，他站出来时，小姑娘眼神就变了点，警惕消退了不少，“真的假的？”
    她也不是很想得到答案，还是往旁边让了让，“那你们进来吧，楼上有不少空屋子，自己选，别偷东西就行。”
    “放心。”
    从热带的雨林中一瞬间到达有人类居住的环境，几人都有一种时光跳跃的感觉，踏进屋子时都有点小心翼翼的，小姑娘从他们进来后就不管他们了，自顾自在一旁做着活计，像是在绣鞋。
    ——这种手工艺在现代早已经失传了，这样的建筑也并不存在于科技树覆盖的时代，几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小姑娘是异常中的角色，或者说是“历史上曾经活过的一员。”
    他们在一楼呆了一会儿，还是纷纷起身去了二楼。
    “我们这是到了什么时代，还自己做绣花鞋？你们看到没，这小姑娘的衣服也和我们截然不同，像是古代人的。”
    到了二楼关上房门，陈兴才敢开口，“热带雨林呢？怎么不见了？”
    “可能雾气起来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就变化了，我们跳下水确实躲过了危险，但相应的也就错过了场景变化的瞬间。”林燕飞在椅子边坐下，“什么时代我就不清楚了，秦小琛同学看得出来吗？”
    “大概一千三百年前吧。”秦琛算了算，“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是盘扣，只有一千三百年前的人才用这个，她做绣花鞋的针线盒却是塑料盖的。”
    “还是秦副队看得细。”
    严令有点颓然，“现在咱们还没和王宁汇合呢，还有陈绍，更别说穹鲸队和雄狮队了，这个异常真邪门，明明没什么大危险，却把人困在这里出都出不去。”
    “而且到现在，一点异常的危机感都没有，我们没办法查探到异常核心。”林燕飞讲出了关键所在，“平时的我们都可以靠着危险来判定异常核心的远近，知道它在哪，可以说是我们主动地探寻异常的，但是这回不同，我们一直在被动中。”
    “被藤蔓围攻失去队友，被雾气逼下水，场景切换被迫进了村子……”陈兴长出一口气，“连异常核心在哪都不知道，就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牵着走，这真的是一个B级吗！”
    “没有很大危险性，和历史关联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说错。”秦琛轻叹，“难怪乾坤智能不会提升异常代码的等级。”
    林燕飞：“但是异常核心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它的平静都是假象。”
    “确实——”秦琛点头，“它静，我们就动，逼迫它显露核心，没有一个异常会任由着他人兴风作浪，它一定会想办法去消灭我们，这个时候就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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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明天先下河，将王宁找到，然后再把那个河底下的城市一整个掀一遍，要是河底没有，那就再把村子掀一遍，村子没有就下一个世界，总会让我们找到。”
    “没错。”林燕飞点头，“就算它有一百个世界，给它全部砸破就行，一个B级异常，再怎么样也变化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到规律而已。”
    “或许我们可以制定几个办法引蛇出洞？能不能让这个异常核心主动来找我们……”
    一片商议声中，秦琛突然别过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在水里到底泡了太久，身体素质也抵不过猎鹰其他人，这一声明显代表着他已然有了着凉的征兆，林燕飞立刻刹住话头，站起身散会，“现在大家先休息，目前看来暂时没有危险，早上再做商议。”
    楼上房间确实很多，但是为安全起见，还是两人占一间，位置都很临近楼梯口，每个房间里还都有一扇大窗户通向外面，地理位置极佳，陈兴依旧是和严令，林燕飞则和秦琛一间。
    秦琛一进到屋子就没了力气，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后手指都有点泡发了，骨头都在往外泛酸。
    林燕飞抓住他一摸额头，察觉到了一点热意，他二话不说扛起秦琛放上床，一只手抓住毛巾三下五除二将对方头上的水给用力揉搓干净，再伸手去开急救药包翻找退烧药，“脱掉你的衣服重新换一套，压缩包里有，你现在的作战服全是湿的，这样不行。”
    “那你出去。”秦琛眼皮打架，费力地支撑起自己，接过林燕飞递过来的药和水一口气吞下，“我换衣服……”
    “都烧起来了还体面呢？你还怕什……”林燕飞一开始有点哭笑不得，话说到一半对上秦琛的脸，却忍不住拐了个弯，“咳，我不看你成吗？出去是不行的，留你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不放心。”
    他边说边背过身子去，以保证自己绝不转头，秦琛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始动手解衣服。
    他很不习惯自己在换衣服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林燕飞，虽然说知道以林燕飞的性格，说不转就一定不会转过来，但是他还是觉得微妙，非常微妙。
    ——还有一种奇异的尴尬和羞耻在其中，仿佛在林燕飞面前换衣服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而林燕飞转过身后，目光只能看向前方，他恪尽职守地没有偏离半点视线，耳朵里却依旧是换衣服的窸窸窣窣声，这声音明明很轻微，却在安静的空间里被放得很大。
    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耳朵。
    在这样微妙又紧张状态下，秦琛衣服换的是前所未有的快，一下子便开口，“好了。”
    林燕飞转过头去的时候，秦琛已经乖乖地缩进了被子里。
    “躺好了就好，多喝点水，”林燕飞拍拍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再递过水囊，“你吃了药，再睡一觉烧应该就能下去，别想事就好，快睡。”
    “嗯。”
    秦琛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撑到现在终于睡在了有安全感的地方，身边还有林燕飞，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深眠中。
    林燕飞坐在床边，确信秦琛睡着后再轻手轻脚地换好了衣服。
    长时间的潜水和作战让他也有些疲惫，正打算休息时，却听到了窗外一阵轻微的铃声，像是铜制的铃铛撞击起来发出的声响，在夜色中传开了很远很远。
    林燕飞停住步子，转到了窗前。
    在夜色下，无数已经熄灭灯的屋子里走出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围在一起，肩膀上扛着巨大的棺木，为首的老人晃动铃铛，身后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便扛起棺木，女人们撒着纸钱，在这片夜色里演绎了一场出殡。
    只不过出殡的方向明显不对。
    这些年轻人扛着棺木，竟然朝着他们所在的屋子走来！
    这群人越走近，面容和表情就越明显，各个面上都带着哀戚和明显的仇恨，盯着这间全村夜里唯一有光的房屋，哭丧的声音立时就在门口传开！
    林燕飞眉头一皱，迅速回头看了眼秦琛，秦琛累得太狠又发了烧，几乎是半昏迷状态，看起来暂时还没听到，但是如果这样的动静再闹下去，那他必然会被惊醒。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林燕飞几乎是立刻就闪过了这个念头，但随后而来的“不要轻举妄动”的自我警告又让他停住了脚步。
    万事不明，情况不晓，贸然出去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很有可能引来麻烦，这点林燕飞早早就知晓，可是看着这群人在夜色中扯开嗓子，语调凄厉，声音还越转越大时，他依旧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枪。
    就在此时，他所在的那间屋子突然传来了“吱呀”一声。
    扎着辫子的女孩打开了门，三两步缓缓走出屋子站在了门口，在院落中凝视着这群哭丧的人。
    随着她的步伐，林燕飞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群原本哭丧着脸的家伙们脸色转变而成了惊恐，他们一步一步往后退，纸钱丢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尖声号角或者发出动静，而是纷纷扛着棺木转过身，铃声重新响起，一行人的方向当即转变，朝着原本该有的目的地大山进发。
    他们像是恨女孩入骨，又像是怕得厉害。
    而小女孩也没有立刻回到屋子里，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群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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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燕飞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枪，窗外的女孩却像是若有所感，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立刻穿透面前的窗子，和二楼的林燕飞对上。
    那双眼睛大的过分，此时竟空洞无神。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修了修！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也谢谢每一个从开始陪我走到这里的小天使！！我会继续努力更新的！【咸鱼在努力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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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秦琛这一场觉前期睡得异常沉, 中途被林燕飞推醒好几次喝了些水，等到睡梦的尾端时就有些不安稳，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都不是什么好梦。
    被巨型海怪追杀，在悬崖上一脚踩空、走着走着被突然窜出来的食人花一口吞掉……各种死法花式上演, 堪称人类死亡鉴赏大会。
    到梦境最后的片段是他从桥梁上摔下去被卷进水里, 腰被卡在水下一个巨大的涡轮中，涡轮的锋利锯齿咔嚓一声将他整个身体一刀两断, 随后整个涡轮还像个旧式洗衣机一样反复地滚啊滚, 他就在梦里反复循环“缝合”、被“咔嚓”的流程, 简直是死也不让人死安稳的最佳演绎。
    这些梦太过离奇, 以至于秦琛醒来时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醒了没醒, 他倒没有面对多次死亡的恐惧, 只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更进一步, 连各种各样神奇的死法都能给自己脑补出来。
    梦境多容易让人思想疲惫, 秦琛困倦地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清醒一点, 感觉现在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 没有昨天的那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酸麻感，看来烧已经退了, 身边床铺是空的, 林燕飞不在房间里。
    秦琛翻身下床。
    严令正在一楼坐着，见到他后显然很高兴：“秦副队早, 烧退了吗？”
    “早，退了, ”秦琛走到他面前，“其他人呢？”
    “你是想问队长吧，他和陈兴去村子里了还没回来，屋子里的小姑娘在后院, ”严令了然道，“昨天晚上村子里闹出了动静，一群村民扛着棺材站到这间屋子的面前，嘴里还喊着什么，看上去怪诡异的，虽然后来他们走了，但是队长就和陈兴还是决定早上去看看情况。”
    竟然还有这事。
    “……我一点声音也没听见。”秦琛微微一顿，面上难得有些尴尬。
    “生病的人睡过去没听见很正常，”严令摇头，“队长说等他们回来后我们就下河。”
    “哐当！”
    屋子外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敲击碰撞的声音，打断了秦琛欲开口的话，他和严令对视一眼，走到窗前抬头望去，只见院子旁路上一群村民扛着锄头和背篓聚集在了一起。
    秦琛注意到他们的鞋上都有田里的淤泥，锄头也沾了草叶，背篓显然不是空的，还很沉，压的几位年纪稍长的村民腰微微佝偻。
    这群人的目光并没有放在秦琛所待在的屋子上，他们等人聚集好后便往前走，方向十分明确，正是严令和秦琛都十分熟悉的地方。
    “他们这是要去河边？”严令猛地皱眉，“那边不是有藤蔓吗？这群村民去那边干什么？就不怕会出什么事？”
    “这些人都是这里的老住民了，如果有危险不可能不知道……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是有备而来，这很不寻常，我们要跟过去看看情况吗？”秦琛提议道，“万一这也是异常的表现之一呢？”
    异常发现的机会稍纵即逝，严令只是稍稍犹豫便点头赞同，“好，留张纸条给队长他们吧，我们带上东西做好记号远远地跟着这群村民，如果没什么事就回来，有特殊情况做好标识方便队长找到。”
    “好。”秦琛对此没有异议，两人立刻上楼去收拾好东西，秦琛把纸条留好放在枕头下，再下楼时却发现原本在后院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院进了屋子，正仰着头看着他们。
    她眼睛很大，黑白分明，什么话也不说，就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人下楼。
    经过这个小女孩身边时，严令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绷紧了后背。
    他对异常里的任何人或事都抱有万分的不信任，尤其是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女孩。秦琛发烧睡着了没看见，可是他看得清清楚楚，昨天夜里这个女孩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的空洞完全就不是活人。
    秦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严令，收回目光。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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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村民人很多，男女都有，行走起来速度也就没有多快，周围的屋子和树有很多，秦琛和严令跟在后面倒也不显眼，等出了村子再往前就是树林，两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着这群村民停在河边。
    背篓挨个被放下丢在树边，里面重物碰撞的声音颇为明显，为首的村民朝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后这群人像是得到命令一般，女人将背篓里的麻袋拖出来堵住河道两边，而男人纷纷扛起锄头，沿着河道边挖了起来！
    “他们居然在挖凿河道！”严令极力压低声音，“这是想做什么！”
    “而且河里今天也没有藤蔓……”秦琛皱眉，“我在想……从雾气变化我们出水的那一刻起，那条河是不是也随着场景的变化而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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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令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瞳孔一缩，“那王宁还在这条河下吗？”
    “说不定还在，河流变了不代表底下的东西就会变化，如果这下面真的是座城市的话，可能还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前面的村民力气极大，挥舞的每一下都凿在河边。这条河的边缘本就是泥沙而非石块，被这么一凿，河道逐渐扩大，外面的河水被麻袋里的沙子堵住怎么都冲不进来，里面的河道被凿得很宽，不过多时，这些水已经下去一层。
    “有了有了！这里！”
    河中心的男人突然高呼一声，指了指他所在的地方，旁边的村民忙奔过去，在那个男人的身前，一只巨大的蛇头逐渐出现在了河道中央！
    “那是队长说过的！”
    严令深吸一口气，有些震撼地看着河中心，
    不仅是他，河道边的人全都激动起来，纷纷加快了挖凿的速度，背篓里还有勺子和小桶，河里的水被一点一滴捞出来，等到他们捞到河水低过蛇牙时，这些水突然颤动起来，以蛇头为中心形成了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的河水全部吞了进去！
    几乎是瞬间，这一段河道全部枯竭，那只蛇头也就暴露无遗。
    那是一只足有三四人合抱都抱不住的蛇头，全用青铜铸成，却没有半分的水锈或是氧化的痕迹，就像新的一样，尖锐而锋利的蛇牙直直地朝着半空，这条蛇的蛇信吐出来，在河道底端形成一条足够两人行走的通道，直直地通向了蛇的口中。
    “蛇大张着嘴，就有猎物自动送进了它的口中。”
    秦琛看着这群人兴奋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这条蛇以蛇信为通道，跟着它走不就是直接进入了蛇的肚子里么？”
    “这样设计的城邦看上去就很诡异。”严令喃喃，“但愿这群村民不要真的下去。”
    他的想法很美好，可惜事与愿违，发现了蛇头的村民一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围绕着蛇头研究，手在蛇头上摸来摸去，完全没有任何危险的意识，为首的村民伸手探了一下蛇信的内部，惊讶地喊道，“这里没有水，这颗蛇头把水都吸走了！”
    “真的假的！”
    几名老村民不信邪，纷纷伸手来探，还有几个把头塞进了蛇嘴里细细观察，“了不起，这是头到底是怎么做的？还能吸水！”
    “别管它怎么做的，这蛇头里都是干的，那是不是说明里面没有水？我们能不能现在就能下去！这样的东西，一定是哪个皇帝的大墓！”
    一名青年激动地喊出声来。
    秦琛“啧”了一声，不忍直视一般地扭过头。
    “这群村民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突然出现的蛇头，还会吸水，他们就不觉得这东西邪门吗？还什么皇帝的墓……就算是皇帝的墓，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人进去的。”不说清楚，严令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再不懂考古，“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基本的常识也是有的。
    “这就是无知之罪。”秦琛叹了口气。
    他们在树林中远远观看，而身在河边的人们丝毫不知，依旧沉浸在狂欢里，兴奋地做着打算。
    “下！下！咱们可算捡到宝了！这颗蛇头这么大，又这么精细，里面的东西一定值钱！说不定全是金子！”
    一位结实的汉子眼中闪着精光，伸手拍了拍自己，发出啪啪啪撞击胸膛的声音，朝着岸上还有些犹豫的几名女性担保，“放心，咱们几个会游泳的走前面，你们跟着我们，要是里面有水，我也能一手一个给你们捞上来！”
    ——这么小的蛇头口，连严令都不敢保证水突然漫上来时能第一时间抓住秦琛捞上来，他简直不知道对这些人说些什么好。
    河边的动静一一在眼前展现，他们并没有出声去拦，都知道这些村民们从一开始就很显然是冲着蛇头下的东西去的，如今的眼神中又全是狂热，不管是谁现在出去阻拦都讨不到好，还有可能会被村民围攻，这些人手上拿着镰刀锄头，真要对上还得小心。
    况且，不管是严令还是秦琛都心知肚明，这些人再真实，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异常里的数据。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了，连后面几个女孩都小心翼翼地抓着蛇牙跟着滑进通道，蛇张着嘴，迎来了第一波的“猎物”。
    到最后一个女孩跳进蛇口后，外面动静彻底消停，秦琛和严令才走了出来，靠近蛇头。
    越离得近，他们就越能感受到这种诡异的东西所给人带来的心理上的冲击和压抑，这条蛇的眼睛雕刻得太逼真，连瞳孔中那一束细线都栩栩如生，它静静地昂着头，凝视着靠近它的严令与秦琛。
    “果然很奇诡。”
    秦琛没有伸手去碰这条蛇，而是盯着蛇眼睛中那束细线。
    ——蛇只有锁定猎物时，瞳孔才会收缩成一条线，它这样的雕刻方式，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无数的猎物自动送到它的嘴边？
    “没有别的通道了。”一旁的严令没空研究它，他用锄头沿着蛇头边铲了一圈，什么新东西也没发现，最终还是丢下锄头，“这地方确实只有蛇头这一个入口。”
    他停了停，犹豫地看向秦琛。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谢谢小天使们的投雷和营养液，评论区的姐妹们我发了红包～不知道有没有收到，留言稍微晚些的小可爱我今天起来补上哦，顺带开了抽奖，就在文案上，下周开！挨个亲亲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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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林燕飞绕过一户人家的屋子, 和刚窜出巷口的陈兴来了个面对面。
    陈兴回头看向身后曲折的小巷：“老大，我把后面一条巷子走遍了，屋里只有老人和孩子，一个大人也没有。”
    “我这边也是。”林燕飞道, “半个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见不到人影, 昨晚上扛棺材时可还看到不少。”
    “那要不我们再往前走走？”陈兴转头指了指村庄最前面，那里有一间与其他房屋格格不入的建筑, 一开始隐蔽在屋子后面, 直到他们站在村庄中心才能窥见一丝端倪, 屋檐边挂着青铜铃铛和红丝线, 像是什么古老的寺庙, “那有间长得很像寺庙的大房子。”
    “这……可能是村内的祠堂？”
    林燕飞微微眯起双眼, “铃铛上还有字, 不过应该是古文。”
    “记下来记下来, 反正咱们也看不懂, ”陈兴哼哼, “带回去给秦副队看说不定就知道了。”
    “到地方再说，”这村子里的房屋和那间古老的建筑分散在两边, 林燕飞道, “先把最后的屋子排查完再绕过去。”
    他们沿着最外围的房屋走，阳光撒下来照在屋子上带起些许的热度, 树上蝉开始鸣叫，是夏天的信号, 这一带的屋子也很快被转完，连老人都寥寥无几了，大多数都是孩子在随意嬉闹。
    “看来这村子里的大人都不在家，我们来的时候附近的田地里可没有人在劳作, 这群人难不成又去山上了？”陈兴猜测道，“毕竟昨晚上这群人不就扛着棺材进山里了。”
    林燕飞：“有可能，去前面的祠堂看看。”
    他们经过最后一户人家，那间“祠堂”就彻彻底底展露在了眼前。
    “这是……”陈兴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们一开始在村庄中心，看过去时只能看得见屋檐上挂着的铃铛和红色丝线，等绕过最后半边村庄的人家后屋子的全貌终于出现，林燕飞和陈兴彻底将它看清，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仅仅是屋檐，整间祠堂都完完全全被红色的丝线围住，像是捆什么东西一样简单粗暴，不仅仅是屋檐，结绳的缝隙之间都挂满青铜的铃铛，随着风轻轻晃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安静得有些诡异。
    “嚯，”林燕飞回过神上前，用枪挑起一只边缘的铃铛，看清内部构造后挑了挑眉，“这铃铛里的铜舌被取掉了，难怪发不出声音。”
    “老大，这像不像是用咒术封印了什么怪物在里面，”陈兴伸手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他在努力传达着自己的脑电波，可惜林燕飞完全不接受，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封印怪物就用这？”红绳上面全是灰，看上去一扯就能断，林燕飞看了眼这些小细绳子，再看向眉飞色舞的陈兴，从眼神到动作都在诠释着他十分不能理解这种影片存在的意义，“几根破绳子和铃铛？”
    “……”
    陈兴满脑子的人魔大战封印怪兽的设定被这目光一扫，直接碎了一地，他瞬间蔫了下去，有些抓狂，“老大，你这个又直男又老干部的落伍男人！”
    “嘘。”林燕飞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感情抒发，“要心碎出去碎，这祠堂里好像突然有声音了。”
    陈兴老实地闭上嘴，仔细地侧耳细听起来。
    “滴答，滴答……”
    若有若无的水声从这间被红绳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祠堂中传来，非常微弱，却不容错认，之前的祠堂安静到诡异，以至于这点突兀水声显得格外的明显。
    “刚才还没有水声的。”陈兴凑近了些，“里面这是出现什么东西了吗？”
    “不知道。”林燕飞干脆地走近祠堂，围绕着它转了一圈，“这间祠堂被红绳围满了，在没试探清楚之前最好还是别……”
    他话说到一半迅速住口，两人同时抬起头飞快往旁边的屋舍一闪，在他们的身影刚刚没入屋舍两旁的缝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一群孩子，陈兴走过那半边小巷，却也没见过他们，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这几个孩子目标非常明确，方向正是面前的祠堂，他们吵吵闹闹地过来，说话的声音就传入了林燕飞和陈兴的耳中。
    “到了到了！”
    这是走在最前面的男孩子开的口。
    “咱们快点，待会爸妈要是看到了会打死我的！”他身后头顶扎着辫子的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五岁，面容有些眼熟，表情带着点胆怯，“我妈妈说这祠堂里面关着怪物，不让我去。”
    这说法倒是和陈兴之前的不谋而合，陈兴朝林燕飞摊了摊手。
    外面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
    “得了吧，还怪物，你妈妈肯定也没进去过，我爷爷说了，这是从祖祖祖祖先辈开始，这个祠堂就用线包住了，谁也不让进呢，你妈妈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都是骗你的，敢不敢去？不敢去你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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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挥舞着短短的小胳膊，得意洋洋，“我们这是试胆大会，胆小鬼不许来。”
    “你才胆小！”那个女孩跺了跺脚，她脸涨得通红，却没有往前，坚持着退后了一步，“我妈妈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你们这些进去的，小心被怪物吃掉！”
    她说完这句话就像是没了勇气，掉头飞快地跑了，辫子在后脑勺一晃一晃，林燕飞注视着她的背影，突然一顿，终于想起她眼熟在哪了。
    “这……是我们借住的屋子里的那个小女孩！”
    虽然面容长开了，女孩长大了，但是从容貌中还是能窥得一丝丝端倪，“准确来说，这应该是至少七八年前的她。”
    “那现在这些小孩……难不成也都是七八年前的？”陈兴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也想起来了女孩的模样，“这里的时间该不会是错乱的吧！”
    “不一定。我有个想法，但是还需要查证。”林燕飞往外看了眼聚集在祠堂前的孩子们，“先看看这些孩子要干什么。”
    在他们说话间，外面为首的男孩已经叉起了腰，冲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吐口水：“胆小鬼！”
    他吐完口水后又转过来，“还有谁不敢去的趁早说，别拖后腿耽误大家的时间啊！”
    这个男孩子在孩子中间显然是很有威望的，他一开口，底下便齐刷刷应和，“我们去！”“谁怕了！”
    “很好。”小男孩放下胳膊，他凭着一腔的勇气几步就走到了红线前，想伸手摸，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有点犹豫，稍稍缩了缩手，“你们也过来！”
    几个孩子都噔噔噔跑上去。
    “我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往这个洞口冲，”小男孩指了指侧面一个小小的洞口，“那个绳子口后面就是侧门，咱们从这个门里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等出来以后就去胆小鬼家门前笑她！”
    屋舍间的林燕飞深深地皱起眉头，“这熊孩子。”
    这样诡异的祠堂，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说了不要靠近有危险，这孩子不仅自己要往里冲，还因为胆小，就打算借着别人的势头让其他孩子一块往里跑，简直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后果。
    “一！”小男孩高高地举起了手。
    “二！”
    “三！”
    最后一声落下，一群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往绳子的缝隙里钻，他们骨架小身子灵活，很快便过了这段红线，来到祠堂的侧门前。
    不知道是不是林燕飞的错觉，他感觉祠堂前的那些红绳色泽仿佛鲜艳了许多，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他凝神仔细看，只见为首的男孩子暗地里松了口气，又得意洋洋，“我就说，什么绳子会吃人，都是假……”
    男孩的话音未落，只见那些红绳像是一瞬间彻底活了过来，颜色鲜艳得像血一样，开始颤抖不休！
    “这是什么！”
    “绳子！绳子在动！”
    有几个孩子尖叫起来，他们拼命往外冲，可是指尖才碰到绳子，那红绳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扑过来，直接捆住了这些孩子的四肢，丝线硬生生割破了他们的肌肤，鲜血开始不断往外涌！
    “救命！救命啊！！”被绳子捆住的孩子大哭大闹起来，他们费力挣扎，丝线却将他们勒得越紧，红绳疯狂地吸着这些孩子的鲜血，红润的颜色在烈日的照耀下简直在发光。
    但是这样的挣扎毫无作用，只能让红绳更深地勒进他们的血肉里，几乎是片刻，这些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都垂下了头，瞪着眼睛再没了气息。
    没有往前冲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几个孩子浑身颤抖地惨叫出声，有些腿软地迈不开步，有些则尖叫着往祠堂里跑去！
    祠堂侧面的红木门被一把推开，随后，跑进祠堂里的孩子一边跑出来，一边发出了更为尖利的惨叫。
    “蛇！蛇！”
    “轰！”
    原本只是滴滴答答的水声突然变得越发密集，林燕飞和陈兴不需要侧头细听就能听到猝然爆发出来的水声，那水声仿佛是瞬间便爆开，以祠堂里为中心，迅速朝外涌去，几个孩子猝不及防，被猛地冲出来的水流硬生生地挤上了红绳，被迅速捆住了四肢！
    这样大的动静终于吸引了在巷子里的老人，这些老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看清楚发生什么后各个都是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那条红绳彻底吸饱了血，挣脱开铜铃，像藤蔓一样，从祠堂上朝四处扑来！
    “砰砰砰！”林燕飞迅速抬起了枪！
    地上跌坐的老人抓住时机往外冲，但是腿脚不灵，很快便被红绳追上刺穿了身体，这些红绳瞬间变得像钢绳一样尖利，林燕飞军刀狠狠刺下，将线割开，绷断的线差点打上他的脸，撞击上作战服的声音就像金属撞击一般硬。
    陈兴重火机枪疯狂扫射，再也顾不了许多，这些红绳步步紧逼，没人敢再让它们近身，林燕飞退开到一边，正面对上被水冲开的祠堂大门，一样异常熟悉的东西撞进了他眼中，将他惊得手几乎一顿。
    尖牙直直地对着祠堂的大门，栩栩如生的雕刻让这座雕像变得更加诡异。
    那是……他曾在水下见过的青铜蛇头！
    “陈兴！往祠堂退！”来不及过多思考，林燕飞当机立断往祠堂方向跑去，背后的红绳铺天盖地，陈兴迅速找到间隙追上他，见到蛇头后惊得“卧槽”了一句，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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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那不就是，那不就是你说过的水下的那个！”
    “对，青铜蛇头。”林燕飞抬手，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贴好氧气贴，我们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因为明天要上夹子，所以明天的更新是晚上十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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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蛇头的内部是漆黑而倾斜的道路, 非常深，望不到底。
    秦琛和严令都带上了护目镜和氧气贴以防万一。
    他们本来没打算从蛇头部分进去，先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但这群村民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而林燕飞他们不知为何也没有找过来的迹象, 两人商议许久，还是决定将自己“送进蛇口”。
    “秦副队, 小心点。”
    严令的声音在这条蛇腹中传开, 回音一阵一阵, 他们开了照明, 再往前走些就看到了一方水坑, 不大, 够两个人同时跳下去, 同时水坑旁边还有几道极小的、不能过人的青铜管道, 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两人入了水。
    这里的水温比?前雨林的水温要高一些, 不过深入下去也凉了起来, 水坑下竟然不是深水区，而是一脚能踩到底的另一方天地, 有巨型花岗岩雕成的台阶蜿蜒向前, 旁边甚至还有花雕的扶手，看上去异常精致。
    秦琛忍不住弯下腰仔细查看起来。
    ——这不属于他知识中的任何一个朝代的雕刻图案, 它固然十分精美绝伦，但雕刻的内容却不是常见的花与草, 而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刺还别出心裁地做了凸出的处理，碰上去甚至有些扎手。
    严令轻轻拍了拍他，水下不能说话, 他只能用动作表达“要不要继续往前”这一想法。
    “继续前进吧。”秦琛收回手。
    他们沿着这些台阶往前，每一步都仿佛逆着水流，都有点被挤压的感觉，这些水像是在排斥着他们，拒绝着他们的深入，唯一不太对劲的一点就是——
    “方才进入水中的那些村民都没了踪迹……准确来说，他们都不可能会入水。”秦琛默默地思索，“难道是方才那些看上去很小的青铜管道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只有他和严令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分散的，更不可能再花时间去研究那些管道。
    挤压的力道越来越重了，秦琛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挤爆，面前的水幕好像成了一道屏障，在杜绝着他们的进入。
    严令的呼吸也很急促，眼看着行走越发困难，他一咬牙，干脆狠狠地朝水幕撞去，而从秦琛的角度来看，就是看着严令一头撞向前，动作先是迟缓到像慢放，随后到了某个临界点，整个人的冲势突然一空，差点摔倒在地上。
    看来那个地方就是水幕的边界。
    有了严令作为参考模板，秦琛在扑向前的时候就谨慎了许多，他努力忍着几乎要被挤爆炸的痛苦，一把扑向前，在呼吸几乎都要被这片挤压力道压回去的时候，严令迅速搭了把手，将他强行从水幕里“拔”了出来。
    一穿过这道水幕，呼吸顿时顺畅不少，秦琛将舌尖抵住上颚，忍住了刚才差点被挤吐的恶心感，等到差不多觉得自己好了，才接着往前。
    越往前，周围的一切就越显眼——倾颓的建筑，还有破了一半的喷泉——甚至这样的喷泉还是双层设计，边缘的翘起处小小的平面上全是藤蔓雕花，只不过这一回多出了另外的事物：蛇。
    他们再往前几步，九根极其宏伟的柱子就这样慢慢地进入了视线。
    “！”
    严令和秦琛都惊呆了。
    没有人能用言语形容他们此时的惊叹，这样巨型的九柱直指天空，浑圆的柱子上什么雕刻都没有，古朴中带着威严，几人合抱都不一定能绕过这样大的一根柱子，此时正以半圆的形状环绕于前，就像要捅穿天幕一般。
    他们在的地方台阶地势很高，站在台阶顶往下游就能直接越过那道城墙，进入到这九根柱子的身旁。
    两人同时行动起来，朝下游去！
    ·
    林燕飞觉得这蛇头走起来就很让人不舒服，像是自己把自己送进了蛇肚子里，而陈兴这个傻小子还觉得很新奇，想摸来摸去。
    “……有什么好摸的，你也不怕沾到什么脏东西。”林燕飞示意他快点走，“这蛇肚子怎么没个完，现在都没看到水。”
    “老大你就知足吧，咱们进蛇头?前，外面的丝线就跟疯了一样追着咱们想吸血，现在一进蛇头，它们立刻就远远地不动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陈兴乐呵呵的，“说不定这蛇是个好蛇。”
    “再怎么好现在也是一条死蛇。”林燕飞冷酷无情，“而且你怎么就知道这是蛇保护了咱们，而不是因为蛇更可怕所以那些丝线不敢进来？”
    “啊这……”陈兴噎住，“也有道理。”
    他抓了抓头发，又闲不住嘴，于是开始叭叭，天南海北什么都说，“也不知道我哥到底在哪，王宁现在又在水底的哪……哎你说秦副队的烧退了没？他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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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林燕飞一开始还很不耐烦他的叭叭，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插话，“停，停一下，什么叫他也不容易？”
    “哦这个，”陈兴抓了抓头发，“黄金鸟出来的时候秦副队不是晕倒了吗？老大你带秦副队进医疗室了，我和我哥就去看医生，医生那边调出来秦副队的病历，上面说秦副队在十年前遭受了巨大自然i灾害袭击，差一点就死了，但是这场灾害也让医生发现秦副队有个特异功能。”
    “什么特异功能？”
    林燕飞莫名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他是亲自去拿过秦琛的病历，上面可没提到特异功能的半点相关。
    “就是……换句话说吧，就是秦副队的眼睛和大脑好像有点变异了，他的眼睛可以像摄像机一样慢放或者快放眼前东西的速度，同时他的大脑对人类面部表情和场景变化特别特别敏锐，连一只蜘蛛爬过了叶子他都能分得出来，像他这样的人玩找不同岂不是直接乱杀。”
    陈兴叭叭，感到十分?好奇，“在黄金鸟飞的时候，秦副队那一枪准得不得了，而且在王宁被藤蔓抓走时，秦副队还能一口说出来藤蔓上被王宁的军刀划了个刻痕，再想想看?前虚拟战场秦副队对着那幅人脸一眼认出，是不是觉得很厉害！”
    “……我，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敏锐或者记忆力好。”林燕飞难得有点怔然。
    “嗨，就说你对秦副队也不了解，那你肯定也不知道秦副队差点就死了是受了多重的伤。”陈兴难得逮到个话题，就非得把话都说完。
    “是不是从腰腹往前贯穿胸口？”
    林燕飞这个倒是想到了?前给秦琛上的药，那道白痕这么明显，时隔多年都没有消，可见当时划得有多厉害。
    “哎这你居然知道。”陈兴顿时泄了一口气，“对啊，就是这个。”
    “那个我看过。”总算有了他知道的东西，林燕飞松了口气，突然莫名其妙地燃起了一点优越感，“所以我当然知道。”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陈兴没听出来他队长这语气，随意地赞同了一嘴，注意力又很快移开，“诶，我也想知道能用眼睛放快放慢动作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听上去就很厉害……”
    林燕飞一边漫不经心地跟着他走，一边跟着方才接触到的“秦琛对人表情敏感”这一点开始疯狂复盘起了?前自己的行为神态，迈出的步子突然就是一顿——
    等会，他在那天晚上想抱秦琛的时候，是不是视线直接对上了秦琛的眼睛？
    是不是秦琛那时候一直定定地看着他是看穿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说那天晚上，秦琛突然生气进入睡袋里不是突然乱发脾气，而是是看出来了自己想要抱他，所以靠在他手上等了半天，结果没想到自己脑子短路，自觉心态被重新调整回来，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就松手睡觉去了——
    糟糕，他好像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我在专栏开了《有话好好说》的背景设定介绍！今天更新了时间线和部分彩蛋喔，赠送的一些秦琛和林燕飞的小剧场也会放在里面～大家可以去看看呀！要是能顺手收藏一下我专栏的预收就更好了，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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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算了, 人的心态变化多快啊，说不定秦琛也不记得了呢。”
    蛇头的内部水汽逐渐多了起来，湿漉漉的，林燕飞抱着侥幸想道, “情绪调整过来了再抱人这不是耍流氓么？我可是个正经人。”
    “再说了, 秦琛怎么可能会想我抱他呢？他也是个正经人。”
    这些念头纷乱地爬上来，让林燕飞有点异样的尴尬, 但这点微妙又被一个更快更重要的事情掩盖下去——秦琛的身份和他所谓的特异功能。
    这世界上有特异功能的人很多, 但是林燕飞从未见过秦琛这样“眼睛和大脑能当摄像机, 还能快进慢放外物动作”的功能, 这听起来像是人工智能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而不像人类。
    ——没有任何人类能做到这一点, 哪怕是特异功能也不行, 世界上或许存在千奇百怪的特异功能, 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人工智能一样将人像和场景识别分析, 还能逐帧放慢快进。
    尤其是听陈兴这描述, 秦琛的特异功能还是在遭受所谓“特大自然i灾害”后出现的。
    “哪有自然i灾害能让人获得特异功能的？怎么不见我也得一个？”林燕飞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伸手摸了一把水汽, “这病历分明是在骗人。”
    但即使是“骗人”, 为什么自己最终看到的病历缺失了对于这一块的描述？这是有人“不打算骗他但是也不想让他知道”？
    但是陈绍和陈兴又看见了病历，还告诉了他, 林燕飞可不相信陈兴看到病历是“偶然”。
    为什么金部长暗示他“异常可能和秦琛有关”，又让他和秦琛和平相处？
    还有一点就是……秦琛曾经说他遭受大变失忆了, 他失去的记忆里会不会和那些东西有关？
    --

 第53页

    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是：秦琛为什么不说？
    这些事情叠加起来，林燕飞才发现自己对秦琛了解的太少了：知道他所有档案上记载的东西……然后呢？这些破档案又不靠谱，就像秦琛的病历一样，天知道是不是有人伪造又做了很多东西。
    他不了解秦琛, 这里面固然有他们接二连三接到异常，无暇来个什么团队交流促进感情的原因在，还有一点就是林燕飞自己的疏忽，明明注意到了秦琛与常人的不同，但是却依旧把很多事情都轻飘飘揭过，不然或许以秦琛的坦荡，他问了就能得到答案。
    “啧，回去以后就开个团队联谊，什么真心话大冒险都往上加。”林队长十分流氓地想着，“我非得把不知道的东西都补回来。”
    前面的陈兴并不知道背后的队长在打什么可怕的主意，他自顾自跟着蛇口的道路往下足足走了十分钟，才看到了一坛水池。
    “老大，这里有水！”陈兴立刻喊出声，“还有台阶！”
    这方水域很小，周围边角很平整，甚至还有台阶通往下面，台阶砌的十分平整，一看就是人工做的，还花了极大的功夫。
    “对，是这，昨天我看到的水下古城也是这样的，看起来确实和秦琛说的一样。”林燕飞看着花岗岩的台阶和它附近的栏杆，熟悉感扑面而来，“退后，咱们准备下水。”
    他一脚踏上宽阔的台阶，朝着下方走去。
    夏天的水是热的，往下走，逐渐变得冰凉，林燕飞的视线逐渐进入水底的世界，几乎是立刻，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和陈兴面前。
    “这，这是？”陈兴看着面前巨大如墙壁的雕塑，这尊雕塑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不管如何抬起头也看不到顶，只能疯狂打手势，“老大，这是什么？”
    “这是个男人的雕像，他头顶顶着一只巨大的蛇。”林燕飞很快认出来，这就是他之前看到的远远凝视着整座城市的雕塑，当时他所在的地方显然是正门，而现在他所在的方位已经和当初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男人的雕像在古城的东北方向，离古城城内还有些距离，不过它所在的地方平坦，自身的体积导致的地势极高，要靠近也很容易。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爬上这个男人的肩膀往下游——这样可以越过城墙直接进去，要么就是绕过这个雕像，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道路，顺带也能搜一搜附近——不过我已经看过了大半的城门，成效并不明显。”
    林燕飞打着手势。
    “那就爬上去往下游吧，这样比较快乐。”陈兴眼前一亮，“绕路的话走起来太不舒服了，还是往下跳来得更快。”
    林燕飞难得在这方面和他达成共识，两人爬上了男人雕像的头——最高点好巧不巧就是蛇所盘踞的位置，他们从上面往下，将整座水下城市一览无遗。
    这整座城市范围居然非常大，视线的尽头隐隐有些灰暗，是九根冲天的柱子，往前一点，像是片湖泊，还波光粼粼的。
    这座城市内部，或者说这片城市附近，居然不是彻底的融入水底，而是有一块在空气中！
    再往前，就是一个奇怪的四四方方的大广场，旁边两侧是无数的房子逐次排开，在南侧房屋的尽头是巨大而威严的城门，城门外就是衰败的巨大神庙。
    两人的眼力都极佳，而且关注点都很明确，很快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城市边缘波光粼粼的湖泊前。
    正常的情况下，湖水是平静而不动的，这样波光粼粼，只能证明湖水底下有东西或是湖面有风，而且还是流通的空气，从城门口这块由南向北方向吹来。
    “往那边走。”林燕飞指向了湖泊，两人从那颗巨大的蛇头上跳下，失重感和水流的浮力相叠，那颗巨型的男人雕塑的面部在林燕飞视线中一晃而过，对方的鹰钩鼻与深眼窝像是剧本中描述的“罪恶之人”，而头顶的蛇张开牙，一如城门上所表现得那样。
    他转过头继续往下。
    ·
    严令游得快，又走在前探路，不料才翻过城墙往下，就一头栽空往下摔，他迅速起出军刀直直刺入城墙，军刀在城墙上摩擦几乎溅出火星，才稍稍稳定了一点。
    秦琛惊讶无比地在他上空游动着，没敢靠近。
    “秦副队！这儿没有水！是空气！”严令找准时机，在墙上一蹬，好险地落在了一边的屋顶上，有些僵硬地擦了把汗，“这水底下的城市居然不泡在水里，我差点就摔下来了，你小心点，换个方向从这边下来，我接着你。”
    总算两人都进入这座古城后，才能开口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块空气？”严令觉得自己勉强算是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他难以置信地伸手触碰了一下水与空气的边缘，“它不符合常理。”
    “毕竟这是‘异常’，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吧。”秦琛小心翼翼地往下爬，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走，我们去看看那九根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地方一看就不存在于历史中，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文明么？泡在水里，还有蛇头，还有千奇百怪的藤蔓……真的很像是市面上的畅销书才有的东西。”严令有些感慨，“没想到还真能见到。”
    “它的长相……真的很像我之前说过的萨特拉城邦。”秦琛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些建筑，“就是那个水下的城市，这样古老的建筑一定是前世纪的文明，但是它已经能用青铜铸造类似机械的运作系统，这样先进的城市除了萨特拉我很难想到其他……”
    --

 第54页

    他自顾自喋喋不休了几句，突然刹住嘴，看向严令，严令目光迷茫，很显然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就让你说吧”的态度。
    “抱歉。”秦琛勉强把自己的目光从建筑上撕开，“一不小心多说了点。”
    “没事没事，”严令忙挥挥手，“我也不懂这些，你讲吧，说不定能有点灵感呢？”
    “灵感很难有，它不存在于历史中，看上去又……很格格不入，估计没办法以常理推断，我们还是先去九柱那边看看，顺带弄出点动静，王宁既然也在这的话说不定就能听到。 ”
    “对，”严令赞同，“这城市这么大，要找一个人也很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出点动静——其实要是能爬上那些柱子在这里俯瞰这座城市，也或许能看到王宁，毕竟水中往下看总是模糊不清的。”
    两人一拍即合，抬脚便要往九柱这走，沿着中间的大街小巷，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类似于机械转动的声音，这声音很微妙，找不到来源，似乎四面八方都有，隐隐地响一下又消失不见了。
    “？”
    两人对视一眼，停下脚步，各自取出枪，严阵以待。
    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机械转动的声音转瞬即逝。
    他们站在原地的时候，又有机械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非常短促而微妙，严令在这一刻勉强分辨出方向，皱起眉。
    “秦副队，这声音像是……从另外一边传来的。”
    他伸手指向了九柱的相反处，那里通往的是居民的房屋和四四方方的广场，目前看不到别的，只是方向微妙，与九柱彻彻底底的反方向，像是有人刻意操控一般。
    像是为了应和严令的想法，机械转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一次，这次也是一晃而过，但是早就有了心里预判的两人同时听出来了，这就是从那处居民屋传来的。
    “它在故意引导着我们一样，我们过去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林燕飞：我是个正经人
    隔壁《有话好好说》的设定更新了第二章和第三章，添加了秦琛小剧场和部分部门关系～感谢在2021-07-18 23:34:37~2021-07-19 17:4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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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这座城市或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机械城堡——又或许它的底部是数以万计的机械齿轮, 秦琛这样想着，不然怎么能解释这些轻微而短促的机械声响仿佛回荡在一整个城市这一现象。
    他再次低头观察地面，地面像是由一整块的花岗岩铸成，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裂缝, 平整的就像天然而生的一样。
    “去, 走吧。”
    秦琛最后还是站起来，用手指微微抵了一下眉心, “我们从进来到现在应该没有触碰到什么机关, 机械的转动又一定有其触发机制, 那么就说明这种机械多半是人……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人的东西在远处看见我们然后操控的, 不管如何, 既然是活物存在, 那就一定有处理办法或者能传递一些新线索。”
    “确实, 如果放任这种机械的声音存在, 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严令想了想, 觉得有理, “不过这儿要有活物的话，得是个什么活物啊？能开机械的大鲨鱼？”
    水底、还有攻击性、还能动、还有智商, 排除掉奇形怪状的海怪的话确实很像大型鱼类。
    “……”这样奇诡的思路恐怕是和林燕飞一脉相承, 秦琛难以遏制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默然了一瞬, “严哥，我们现在名义上还是在河底, 可能不存在鲨鱼……严谨点来说我还是倾向于压根没有这样的东西。”
    说话间，广场那边的动静又传来了一瞬，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扭转机械转盘，非得要将动静闹得人尽皆知, 两人只能先打住话题都握住枪，沿着中央的道路往前走去。
    林燕飞和陈兴在水中，感觉反而更明显了些，周围的水流像是微微震颤，带起来一点挤压感，自城市往外奔涌，要把他们微微推向外面。
    “城市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吗？那是秦琛？还有严令？”
    他眼尖，越靠近城中心边缘越能看见有两个人影商量着往广场方向走，身形非常熟悉，距离离得太远加上水流的暗色，两人就算偶尔抬头也没有发现就在上方的陈兴和自己，他们像是在警戒什么，拿着枪走得小心翼翼。
    “他们怎么也下水了？之前的藤蔓呢？秦琛烧不是才退么？”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涌现，陈兴也看见了秦琛他们，忙伸手指了指湖泊——那是陈兴两人原本打算去的方向。
    “不去了，往下，直接去广场。”林燕飞打了个手势，“先和他们汇合。”
    他们改变行程直接往下，因为在雕像上看见了湖泊，知道城市里一定有空气，所以在下游时特地挑的广场中心的那几处高房子作为着陆点，林燕飞在屋顶上轻轻松松一翻身便站稳，两人首先便感受到了来自脚底的震感。
    “这，这城市地震了？”陈兴惊疑不定，慌忙从屋顶上爬下，“老大，别站屋顶啊！万一真是地震房子塌了会摔的！”
    “震感很小且一直持续，这不叫地震，叫人为震。”林燕飞一只脚踩在屋檐上，半侧身居高临下打量，“秦琛他们是走路，速度没我们快，不过方向也是广场，看来震中就是这里，我们不用过去，先就在这找找是什么东西震得一动一动的。”
    --

 第55页

    他话音才落，感觉脚底又震了一下。
    “这震得虽然轻，但是范围有点大啊，是以广场为中心吗？”陈兴感觉这力道不大，就是脚有点飘，“像是什么……机械齿轮转啊转的动静，老大你应该熟悉吧，我记得你有收集机械表。”
    “熟悉。这声音不仅像，而且听上去还不止一个齿轮。”林燕飞看着周围这些显然非常古老的建筑，“这城市看上去少说是几万年前的，但是这种机械声又是几千年前才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个糅合混杂的东西，嗯？广场中心好像有个圆形，去那看看。”
    “好嘞！”
    他们一路从屋顶翻下绕开倒下的花瓶和柱子往前，才一踏上广场，就感受到了越发强烈的震感和隐隐约约如雷般的轰鸣，与此同时，远处的小巷口传来了严令惊喜的招呼声，“队长！陈兴！”
    至此，秦琛和严令也赶到了。
    “都过来！”林燕飞朝那边摆手，“震感是这里，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秦琛和严令跨过台阶跑向广场，四人暂时重聚，但是没人有心思寒暄或者聊会天，首先都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圆上。
    那圆范围不大，堪堪够站齐他们四个，一开始远远地看，广场的颜色是乌漆嘛黑的，等彻底站在了上面才知道，它的圆形中有很浅的刻痕，画着许多的图案。
    “一个人拿着一条蛇，前面还有王冠？”林燕飞认出了第一行，“嗯，王冠上还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这边是一条藤蔓和蛇缠在一块了耶！变得很奇怪！”陈兴低下头。
    严令：“我这边是……地上一个太阳，地下一个太阳？”
    他们齐刷刷把目光投向秦琛，秦琛抬头，“我这里是祭祀的画面，一群人在广场上下拜，广场中心有一个太阳。”
    “嚯，看图说故事啊。”陈兴感慨，“按顺序来就是：一个人拿着一条蛇，前面有一顶王冠，嗯然后……一群人在广场上下拜，广场中心有个太阳？”
    “然后就是地上一个太阳，地下还有一个，最后是蛇和藤蔓缠在了一起。”
    林燕飞摸了摸下巴，“很抽象。”
    “像这种地方多半记录的都是本地的历史，看这个雕刻手法或许是城邦原住民刻的，只是就这么点东西，看上去又很神神叨叨，参考性太少，没法知道到底讲述了什么。”秦琛皱眉，“像这个地下一个太阳……是不是指广场下面有东西？但是太阳又是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真正意义的太阳——太阳可不会发出机械的声音。”
    他们说话之间，地下的震感突然一强，几乎要把广场给掀翻一样，秦琛一时不察，直接被晃得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是底下要封印的魔龙要破封印而出了吗吗吗！”陈兴被猛地一颠，手忙脚乱抓住严令，“卧槽，好晃！”
    “快，离开广场！”林燕飞眉心一跳，伸手去拉秦琛，“看这个震法，真像是地下什么东西要——”
    他的话惨遭更大一轮的地震无情打断，这一次的震感简直疯了一样，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地上以这块圆为中心，从广场的边缘开始整整齐齐地裂开四条线，林燕飞只来得及将秦琛拽起来，就看到整个广场就以一种烙饼翻锅的架势，一口气整一个翻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面前是天旋地转，陈兴惨叫着抓住了严令，几个人像是被一口气翻过来的烙饼，被狠狠地一拍盖了下去！
    “砰！”
    “哎呦！”
    “卧槽！”
    不知道是谁脑袋磕到了硬邦邦的东西，疼得惨叫一声，不远处立刻就传来了几句激动的喊声，“队长？陈兴？”
    照明刷地一下打过来，照在了跌得七扭八歪的一堆人身上，陈兴听到声音猛地一扭身，“王王王宁！”
    他一激动，差点结巴了，“你果然还活着！”
    “废话，”王宁白了他一眼，“我有这么弱不禁风吗？队长！”
    林燕飞呲牙咧嘴捂着腰——他运气不好，摔下来的时候腰砸到了旁边的铁链，“王宁同志，给你两分钟时间阐述一下怎么到这破地方来的，还有，解释解释我们为什么会摔下来。”
    “咳！”王宁神情一变，立正说话，“报告队长，我是被藤蔓一路卷下来的！这藤蔓直接把我丢在了城门口就松开了爪，比潜艇还快，我看到这古城长得奇怪，一时间又想着外面藤蔓不一定让我出去，就先进城看看情况，结果走到广场时，这广场突然跟煎锅似得一翻——直接就把我甩进来了，可不是我擅自离队！”
    “那我们是怎么摔下来的？”林燕飞皱眉，“这广场煎锅还定时定点？”
    “报告队长，这倒不是。”王宁伸手挠了挠脸，“我摔下来后看到这儿很多乱七八糟的把手，就挨个试了一下——刚试了左边那个，这广场就又掀了个个儿，把你们给下进来了。”
    “……”
    众人一时无语，林燕飞额角青筋一跳，“机关你也敢乱动，我说怎么地下什么玩意儿一震一震的，感情是你搁这试机关呢，差点给我们几个砸出脑震荡了都。”
    秦琛默默地把眼睛移向了林燕飞用手捂住的地方，又默默下移了几寸——脑袋可不长腰上，林燕飞说的是脑震荡，捂得却是腰，该不是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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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看？你林队长什么事也没有。”都是男人，秦琛这目光暗示实在明显，林燕飞被他一看恼羞成怒，松手证明自己什么也没有，“转过去！”
    “哦。”
    秦琛一点头，目光勉强上移到林燕飞的脸上，不扭头，动作诠释“知道了但是拒不合作”。
    “老大，这就不是了！”王宁忙摆摆手，一脸纠结，“你们这个确实是我试机关给掰下来的，可是我不是啊？”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王宁脸上纠结得几乎能当拧干的毛巾，皱成一团，“我多次试验后，已经确定了，这些机关得有人碰才会发生变化，平时都是嵌在墙上不动的，你们是我碰了这机关才都摔了下来的，那么是谁碰了这个机关，把我给弄下来的啊？”
    “我在这被困了半天了，一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王宁一打照明，将身前身后巨大的场景照亮，数以百计的青铜蛇头与粗壮的铁链将地底包裹得宛如什么神话刊载的神罚之地，每一只青铜蛇头上，瞳孔都细细成线，凝视着地面的众生，
    “全都是蛇，还没有声音，我找不到出去的路，还找不到第二个人，只能乱试机关了……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把我弄下来的。”
    王宁叹口气，“这人到底在哪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事关林队长男人的尊严和王宁同学瑟瑟发抖在广场底下打灯找了一天愣是没找到人的害怕一章
    另：感谢在2021-07-19 17:46:06~2021-07-20 21:2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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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王宁是队里侦查兵, 眼力是一等一的好，也最机敏，他说足足半天都没找到人，那只能说明这里确实没有人。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 大家还是四散开来沿着底下的大厅搜索了一圈, 秦琛则往前几步站在大厅中间，从低往高从整体观察着这些雕像。
    这些雕像很奇怪, 乍一看像是无数条蛇朝着大厅凝视, 锁链又将大厅包裹, 仿佛要把他们囚禁在这处, 但实际上这些蛇的身体都是互相粘连在一起, 隐藏于黑暗之中。
    秦琛打开照明想要凑近看清点, 没想到蛇身对上正面的照明, 反而却把后面的情形隐藏起来, 还没等他开散射, 旁边一束光直直打来, 刚好照亮了蛇身后的细节。
    秦琛微微侧头，林燕飞已经检查完他这边, 迈步走来, “这样看得清吗？”
    “看清楚了。”秦琛放下手腕，“林队长, 来猜猜咱们面前有几条蛇？”
    林燕飞放眼望去，只觉得密密麻麻全是蛇头, “这会你不怕蛇了？少说也有上百只吧？”
    “……我真的不怕蛇，只是对那种滑腻光溜溜的东西……嗯……有下意识的排斥而已。”秦琛轻轻啧了一声，“林队长眼力不行啊，其实这里只有一条蛇。”
    “？”
    秦琛这么说了, 林燕飞就转过头再仔仔细细看，可是不论他怎么上看下看，面前还是一墙壁的蛇头，完全看不出是“只有一条蛇”。
    他表情顿时有点迷惑，诚恳开口，“看不出来。”
    “你先站在这里。”秦琛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再打开照明，远远地退到林燕飞刚才的位置，举起手往蛇身后一照，林燕飞当即就发现了不同。
    “其他的蛇没有尾巴，只有中间那一条……尾巴还是藏在后面的。”
    灯光从侧面一照，立刻就清楚起来，那些狰狞的蛇头有一多半是虚虚地浮在墙壁上没有尾巴的缩影，只有中间那条蛇才是完整的形状，它的尾巴在身后盘着，一时半会儿还真容易忽视它。
    “再看看别的墙壁。”林燕飞转过身，“王宁，过来看蛇！”
    “啊？”王宁苦着脸噔噔噔上来，“我都看半天了，还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蛇只有一条，你侦查怎么做的。”林燕飞给他演示了一遍怎么看出一条蛇的过程，拉着秦琛往另外的墙壁走，“看清楚了？跟着我俩换个地方再看。”
    “哦好！”
    他们沿着周围一圈将四面墙都照过，结果发现四面墙都是只有正中间的蛇才是有头有尾，其他的不过是虚影。
    这一圈转下来，人没看见，机关和蛇倒是都被王宁找到了，机关安置在一群没尾的蛇头上，抓住蛇头往下一拧就能开启。
    “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底下呆了半天，什么都摸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摸出来这些机关，左边第一个机关我不知道干什么的，推动它往下后整个空间就发出奇怪的动静，但也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变化。”王宁指了指第一个。
    “中间那个机关和左边第一个一样，也是推动后只发出轰隆隆轰隆隆的响声，别的动静都没有。”
    最后王宁指向了第三个，“这一个就是开头顶的机关，你们看——”
    他手往下一拉，所有人头顶一亮，巨型的广场就像一面煎锅，直接从头往下一盖，哐地严丝合缝扣上。
    从头到尾时间不超过五秒。
    “五秒的开启时间，不算短，这要上去也容易，踩着蛇头就行。”林燕飞估了一下距离，“但是这个机关必须得有人伸手扣住，不然不会开，这个蛇头很奇怪，用别的东西倒也拧不动。”
    --

 第57页

    “所以必须得留一个人在底下？”陈兴开口。
    “不能留人，得找个什么替代物。”林燕飞摇头。
    “留单独一人在下面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毕竟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拉下机关让王宁掉下来的。”秦琛解释着林燕飞的话，看向王宁，“王宁，你在进古城的时候有感受到地震一样的动静吗？”
    “没有。”王宁摇头。
    “那你看到我哥了吗？”陈绍忙接道。
    “也没有，不过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动静，”王宁思索片刻，开始复述自己当时的场景，“我一从舱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队友嘛，要和你们会和，本来我的计划是沿着河道边转一圈，就先在出发点留了个刻痕，方便你们找到。”
    陈兴等人想到了之前秦琛发现的刻痕，纷纷点头，“我们看到了这个。”
    “然后吧，我在前面听到了很多人很多人的动静！”
    王宁接着往下说。
    “？”
    猎鹰其他几人都面面相觑，“很多人？”
    他们也算是把周围转过一圈了，除了王宁任何其他人都没见着。
    “对啊！”王宁皱眉，“那些植被后面有武器摩擦和作战服背包摩擦的声音，我是侦查兵，对各种声音都得敏感，所以一下就听出来了，不过我当时还以为这声音是你们，毕竟这样的声音在异常里只能是自己人嘛！我就赶快往前走想和大部队汇合，没想到才到河岸边，突然就窜出来一根藤蔓，好家伙，直接擦着我的脸过去。”
    他的脸颊上现在还有一道当时的血痕，不过显然上过药，只有一道很浅的痕迹。
    “然后呢然后呢？”陈兴催促。
    “然后我就呼救啊！我想着你们既然在附近，听到了就一定会过来，干什么自己费力气打架呢，结果那堆衣服武器摩擦的声音听到我呼救后一开始是顿了顿，随后就往反方向加速了！”王宁说到这里，脸都气鼓了，“他们居然！往反方向！加速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一定不是你们了，但是我听得见，这些摩擦声里有一个是想往我这来的，只不过被捂住嘴拖住了，走动声音比别人沉闷一点，还有点踉跄，我在劈开藤蔓的间隙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那群人，里面那个被拖着的身影像是你哥——但是情况太急了，就那么一眼，我不能确定。”
    “作战服……会不会是雄狮或是穹鲸队的人？”秦琛开口。
    “很有可能。”林燕飞双手交握，“异常可模拟不出来天命战队的模样——别让我知道是哪个队拖走的陈绍，到总部了一个都别想跑，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能力不行脑子不行眼睛也瞎了？猎鹰的人也敢绑。”
    “他们为什么要绑陈绍这事还不明白，林队长，你没和这两队队员干过架吧？”秦琛稍加思索，突然抬头，看向林燕飞。
    “干过啊，”林燕飞理所应当，“年底战队比拼时一个人打翻两个队算吗？”
    “……”秦琛略略一顿，语气谨慎了起来，“那……你们之间没有私仇吧？”
    他十分怀疑是林燕飞之前暴揍过的人前来报仇了。
    “这倒没有，”陈兴插了句嘴，“穹鲸队队长挺幼稚的，打不过队长就抢异常——我们两队争异常干好几年了，不过私下里还是有喝酒，聊天也多。”
    “雄狮队也没有，雄狮队……秦副队你也知道，他们队之前的队长基因被‘蛇’篡取了，把自己队友害的只剩下一个，最后的那名队员被迫亲手杀害队员队长，神智崩溃现在还没回来，新雄狮队才新编没多久，拉来的都是有阅历军官，和我们没什么交集。”
    严令说到这里还有点感慨，“以前我们和雄狮队也喝过几次酒……现在都不认识了。”
    “秦琛同志，不要对你林队长的人格魅力有所怀疑。”林燕飞懒懒地哼了一声，“听见没？你林队长我，长得高也帅还能打，整个F区都得叫声哥，私仇是没有的，我倒是觉得他们队可能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不然不会这么犯浑。”
    “不管怎么说，能听到我哥消息就行。”陈兴撑着下巴坐在地上，叹气，“见到他的时候就想捂耳朵，几天不听他唠叨了反而还怪想的。”
    他自王宁失踪后一路上最多轻描淡写提到一嘴陈绍，重心全放在王宁身上，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在意哥哥了，但是一找到王宁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张嘴闭嘴都是“哥”，内心暴露十分之彻底。
    “先弄清楚这附近的其他机关是干什么的吧，总不可能除了开盖子以外其他的机关都是摆设。”林燕飞朝那些蛇头走去，“弄清楚了，说不定就能找到开它的原理，到时候我们再上去，出水就去找你哥。”
    “好！”陈兴被打了气，一骨碌爬起来，“怎么弄清？再伸手……把机关掰一遍？”
    “把蛇头往上转就能开机关，往下转不了。”王宁先打了个预防针，“转的时候轰隆隆的，怪吓人的。”
    林燕飞走到左手边把手前，拧开一个，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听到了轰隆隆的回声，这声音像是从大厅里发出来的，但是又锁定不了位置。
    林燕飞又转动第二个。
    同样轰隆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是没有任何的场景变化。
    他垂着眼看着这三个蛇头，突然一转头看向了秦琛，“秦副队，过来搭把手。”
    --

 第58页

    “嗯？”秦琛走到了他身边。
    “王宁，你有没有试过两个机关一起开？”林燕飞让秦琛抓住最右边的机关，自己握住两个，回头看向王宁。
    “两个一起开过了！两两组合都有实验，没有三个一起开过哦，因为没有这么多只手。”王宁点头。
    “那行。”
    林燕飞双手握在了蛇头上，“你们都往后退一步，我数到三，秦琛你就把蛇头机关往上转，听到没？”
    作者有话要说：　　抽奖结果出来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中奖呢？我看一千晋江币里分的最多的有九十多，最少的才三个……可谓贫富差距非常明显了【扶额】
    另：隔壁《有话好好说》设定里更新了林燕飞番外！欢迎大家去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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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其他的猎鹰队员都往后退开, 方便应对突发情况，秦琛和林燕飞站在蛇头面前，握住三个不同的机关，在数到三后同时抬手, 将机关上拉！
    “轰隆隆！”
    这一回的声音明显与之前不同, 方位非常明显，正是来自于那些蛇头, 随着两人拉起的动作, 原本只有半截身子的蛇头纷纷往前探出, 像是要扑下来咬人, 四面墙上完整的蛇却往后缩, 完全将身子隐藏进了墙里。
    这还不是结束, 那四只完整的蛇雕塑完全缩进墙壁后, 留下的大洞里突然传来了水流声！
    水流声一开始极小, 随后越来越大, 不知哪里来的水从左、右、前三个洞口倒灌而入, 片刻间便让整间大厅的地面覆上薄薄的一层。
    “老大！水灌进来了！”
    “快快快，往后站！”
    离得近的几人飞速往躲开才没被喷来的水花扑一脸。
    林燕飞与秦琛见势不对, 立刻把机关往下拽, 无数的蛇头随着机关下拉而往后缩，完整的蛇雕塑重新从墙壁里出来, 缓缓地堵住了四个洞口，让水不再倒灌。
    现在整个大厅里都覆盖上了一片水渍, 好在机关拉上去的早，水还没过鞋底。
    “刚刚四个洞口里三个都在往外喷水！”王宁报告，“只有队长你和秦副队面前那个没喷！”
    他的表情甚至有一丝丝的惋惜，很想看两人淋成落汤鸡的样子, 可谓十分图谋不轨。
    “看来应该是机关排序的问题。”林燕飞没理他那德行，扭头看着秦琛，“或者是之前开动机关导致的错乱。”
    “都有可能，不过我很好奇这些水是从哪里来——总得有个连通的地方，这些水流很急促但是却不汹涌，应该不是河里的水。”秦琛弯下腰重新观察着蛇头。
    “是湖。”林燕飞回答他，“我在进城的时候看到了湖泊，就在城中，离广场不远，这样的水流水速，是湖里来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说湖和这个地底是连通的……那么一方抽走了水，另一方下面应该就是干的，很伟大的设计。”秦琛退后半步，语气笃定，“既然这样，我们一定还缺了一个机关，需要重新找。”
    “为什么说缺了一个？”严令虚心求教。
    “这种连通式设计在一些古国里有类似的设计，我们管它叫‘衡平测法’，不过这种大多都是墓主人设计出来保护墓穴的，用三个机关将不远处的湖泊水或者河水引流进墓室内，将盗墓贼淹死或者吓走。”秦琛的眼睛在大厅里转了一圈，“这里原理很类似，可以找找。就算不用这样的原理，按常理来说，一个机关的设计者也不会把自己困住。”
    “那为什么说四个？”严令还是没有听懂。
    秦琛：“前三个是用来提防盗墓贼的把戏，最后一个机关是设计墓穴的施工匠人为了方便自己逃跑留下的机关道路之一，所以说第四个往往藏的非常隐蔽，很容易被错过。”
    “低处王宁已经搜过一遍了，如果还要有机关，只能在高处。”林燕飞听完后再看着这些青铜蛇头，“要上去得踩着蛇头上。”
    这些蛇头虚虚地“黏”在墙面，很显然承重能力并不是太好。
    林燕飞和严令因为个子高大体重高过其他人，率先被排除在外，陈兴试探着踩了踩，也感觉蛇头撑不住，最后只剩下王宁和秦琛，踩在蛇头上没有动静，两人索性一人负责一面墙，效率高一些。
    “陈兴严令看着点王宁。”林燕飞看着两人绑上绳子，各自嘱托一句，“秦琛和王宁走邻边，这样出什么事也好照应。”
    “好。”
    秦琛利落地把身上的弹匣枪支卸下来，他腰间挂着吸力绳和刀，把绳子往上一抛，堪堪挂在了顶端蛇头上，“从这边开始搜？”
    “好哦。”
    王宁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踩住了蛇头，抓着把手往上一个一个试探，王宁熟练，秦琛因为经历过攀爬特训，竟然也丝毫不慢。
    “啧，我只有这个时候才羡慕瘦子。”陈兴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王宁也就攀爬速度一直比我快，体重轻做这些优势就是大。”
    “秦副队第一次爬山时还手抖呢，现在爬蛇头速度也挺快，看来队长的特训还是有点用。”严令在下面一边警戒一边感慨。
    --

 第59页

    “灯往上打点。”林燕飞抬了抬照明，提醒两人，“不然他们要看不到了。”
    “哦哦哦！”两人连忙把灯往上打。
    两面墙很快就被搜罗完，全都是拧不动的蛇头，很显然没有机关，秦琛和王宁从蛇头旁跳了下来，歇息片刻，转向另外的两面墙。
    这一回他们都警惕了很多，或许是想到可能有机关存在的缘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但是等他们搜罗完最后两面墙，依旧是没有发现有机关的痕迹。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头顶——那里有最后一排的机关，镶嵌在四面墙的边缘，秦琛的吸力绳还挂在其中的一颗蛇头上。
    “头顶不好爬，它是垂直往下的……一旦抓歪了或者开到机关了，地面的震动可能会把人甩得摔下来，虽然距离不算高，但一下子没抓稳那可就是头着地，很危险。”
    王宁甩了甩腿，“要不我来吧。”
    秦琛的身体素质还远远达不到“像电影一样倒挂在墙壁上被晃来晃去也不摔下来”的绝技，只能礼貌后退，看着王宁蹭地一下抓着蛇头爬上去。
    “队长，你和秦副队站机关旁啊，要一起拉就说一声！他爬到一半还不忘扭过头来嘱托。
    “行。”林燕飞和秦琛往后退开，站到了机关上，看着王宁从开始的速度很快到逐渐谨慎靠近，身子慢慢地倾斜，不由都谨慎了起来。
    最后一排有五六个蛇头，王宁才伸手摸向第一个，面色就变了变。
    “队长，这个是能活动的！”
    “你先继续，把其他几个都试探完。”林燕飞道，“保不齐还有别的机关。”
    “好！”
    剩下几个一一试探过，都毫无动静，王宁再确信地挪回到了第一个蛇头前，“队长，就是这个了，我能确定。”
    “那行。”林燕飞给秦琛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机关前，“这四个机关同时拉下去，会发生什么？”
    “多半是逃生通道。”秦琛的手重新握在了机关上，“王宁，小心点。”
    “嗯嗯！那我开始了？”
    在高处悬着的感觉不好受，王宁把手搭在了顶端蛇头，倒数三声后用力一拉！
    林燕飞和秦琛也掐着时间，刚刚好和他同时拉下！
    没有震动，没有天旋地转，只有微微发出的沉闷声响，在林燕飞和秦琛的面前出现。
    他们面对的那一堵墙壁上的蛇头缓缓后移，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中奖还有1晋江币的，失策了！下次看看能不能重新搞一个抽奖让大家中！
    回家晚了，再加上听到了奇葩的奥运会开幕式……打开热搜被阴间到了，甚至觉得那些扭来扭去的奇形怪状的人可以当副本癍蜥癍蛛的同胞……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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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哒。”
    什么东西从顶端掉下来, 落在洞穴青铜制成的地面，那是一片反光的鳞片，在照明的投射下闪过一道光芒，陈兴往前几步, 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从林燕飞等人进入这个漆黑的洞穴来已经有许久, 照明照亮了周围的道路，但是却无法找到出口, 这个洞口每往前几步就有不同的分岔, 谁也不知道接着走下去会到哪。
    简直就像个巨型的迷宫。
    而等秦琛走过第二个岔路发觉不对率先喊停时, 身后的道路却又发生了变化, 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门了。”秦琛眯着眼睛细细地观察着周围一圈, 最后快步走到岔道边确认, “刚才的岔道上藤蔓和现在岔道的藤蔓缠法不同。”
    秦琛记得非常清楚, 刚才的藤蔓是三串绕股绳一般串起, 现在的藤蔓则是三串前面绕, 后面却变成了平散的模样。
    他到岔道前时, 猎鹰其他人都会意地把照明打过来，将秦琛周围照得很亮, 林燕飞离他离得近, 听完话后一抬眼就能正好捕捉到秦琛观察藤蔓时的眼神。
    秦琛原本的表情是平静，眼神很透亮, 一眼能让人看出他内里很温和斯文的表现，而等他稍稍眯起眼睛走到岔道边确认藤蔓的画法时, 他的眼睛无端就“冷”了下来。
    像是原本明亮的灯突然关掉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林燕飞的错觉，他感觉秦琛的瞳孔像是漆黑了一些，和着这些“冷”意，就显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漠然感——还不同于秦琛和人嘲讽赌气时的漠然, 更像是没有生命的什么机械产物。
    这样的眼神让林燕飞心下一惊，他皱起眉再仔细确认时，秦琛却收回目光转了过来，“我们原本走的路……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了。
    王宁的照明差点掉到地上，陈兴瞪大了眼睛。
    林燕飞抓住他眼神未散的时机，一只手钳制着秦琛的下巴，身子靠近，在所有人没有半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以一种压制的姿势，径直将秦琛抵在了墙上！
    “老老老老老大！”陈兴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直接被惊出了结巴，嘴随后被有点木然的严令一把捂住，王宁手忙脚乱抓稳了照明，哆哆嗦嗦地给他俩照上。
    --

 第60页

    秦琛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只手抵住带动摁在墙上，下巴就被林燕飞挑起，周围照明还抬在他身边，将林燕飞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林燕飞神情看不出喜怒，眼神却格外专注，直视着他的眼睛，一点也不肯挪开。
    这样的姿态里，秦琛不得不和林燕飞直接对视，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有点茫然无措的自己，身体尚且还在反应中，眼神却下意识地将林燕飞面部的每一寸收入眼睛里，秦琛才感觉到原来他一眼就能记住看熟的脸重新放大后竟然能给人一种心悸感。
    “林，林燕飞。”
    陈兴王宁严令三个人六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他们身上打转，秦琛有一种羞耻感，他的手往身后的墙上抵了抵，叫了林燕飞一声。
    “嗯，别动。”
    林燕飞抵着秦琛没放，低声应了一句——对方在他抵住的那刻好像进入了一点应激反应的状态中，瞳孔下意识收缩，漆黑色的状态似乎还在，是真的如同机械一般的僵硬，但是那种冷然退掉了，两者相反又出现在同一样事物上，格外矛盾，又反倒添了些说不出的味道。
    这样介于无生命体的机械性与常人间，秦琛的脸似乎因为过度靠近而有点红，他手指摩挲在秦琛的脸颊上，能感受到对方的热度。
    又过了几秒，漆黑的颜色终于褪去了，秦琛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了原先如星辰般的明亮，刚才无机质的黑色好像只是昙花一现。
    正常起来了，这像是秦琛下意识的控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琛自己知道吗？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恢复了正常，林燕飞总算松开手放过了秦琛的下巴，他带着一脑门的思索回头，就看到排排站给他们打灯的王宁几人。
    林燕飞一顿：“……”
    “……”王宁几人缓缓收回了照明，表现各不相同但是很显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严令还欲盖弥彰地转过头，“队长，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你觉得我会信吗？”林燕飞冷冷地开口，很有队长的威严，“还打照明瞪着眼睛看，不会转头？”
    “那我们下次一定提前转头！”严令立刻补充。
    林燕飞：“……没有下一次！”
    “咳，林队长，比起训队友，我更觉得您需要给我个解释。”在这一唱一和里，秦琛在林燕飞身后淡淡开口补充，“毕竟您刚才的行为可以列入教科书式的职场骚扰。”
    威严的林队长一秒破了功。
    他松开手时就察觉到了自己姿势和做法的不妥，这样一套动作做下来，虽然他真的只是抓紧秦琛眼神未变回的时机严谨认真地观察一下秦琛的眼睛，但是这个姿势实在太过尴尬，林队长生平第一次想当鸵鸟，以证明自己是个正经人。
    “那个，秦副队，你听我解释……”
    林燕飞纠结地对上秦琛的眼睛——现在的秦琛面无表情，眼睛里还带着一丝丝的控诉，方才的形迹都消散了，再怎么解释似乎也不对劲。
    而且他感觉自己说得是“听我解释”，但是秦琛侧耳倾听的模样分明是“我听你狡辩”。
    刚刚被人这样抵在墙上，秦琛居然没直接一脚踹开他，这比当初上药时强忍着不给他一脚的模样进步了太多。
    “……算了，我解释不清，秦副队定我职场骚扰吧，出去我就赔礼再请你吃饭。”乱七八糟的念头又上来了，林燕飞这么想着，越发绝望地捂住了眼睛，“陈兴，过来，别走出通道，看清楚岔口怎么变化的没有？”
    陈兴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怎么倒霉的又是他！他们队长甩锅转移话题时能不能换个人来！
    “报告老大，我没看出来！”陈兴垂头丧气地接下来锅，开始负责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再倒回上一个岔道口看看！”
    “可以试试，但是我不建议，因为路已经改过了，再走一遍只能绕到更深的地方。”这个建议不太行，秦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同这一做法。
    “但我什么机关转动的声音都没听见。”转移话题很有用，王宁也十分做作地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努力分辨着声音，“这个路口难道是凭空就转换的吗？”
    “行了，都正常点。”林燕飞不忍直视这些队友，他顿了顿，终于找到合适的开口方式侧头到秦琛耳边，“咳，刚才那事出去后说。”
    秦琛偏头躲开了他说话时带出来的热气，顿了顿，又点点头。
    这就算是交流好了。
    “老大，这鳞片很奇怪。”
    气氛火速正常起来，陈兴终于有空举起了之前捡到的东西，他手上漆黑的鳞片在照明下反射出照明灯的光芒，看上去很不一般，“鳞片很硬，半个手掌这么大，有点圆，不是蛇的……蛇鳞片走向和弧度和这个不一样。”
    蛇的鳞片是椭圆而偏细长形，这个却是圆滚滚的。
    “像是平时见到的那种淡水鱼。”严令接过鳞片后摸了摸递给王宁，插了句嘴，“我厨房做菜的时候刮鱼鳞会刮到这样的。”
    “总不可能是一条变异的巨型草鱼，那这玩意儿岂不是还能拿来做汤！”王宁接过鳞片，仔细查探，又闻了闻，“好像还真有鱼味儿。”
    “我们往后倒一个路口，秦琛，你记一下路口标识有没有再次变化，如果有，那说明这些道路是活动的，得找出规律。”
    --

 第61页

    这片“鱼鳞”最后送进了林燕飞手里，他伸出手握了握，感受了一下手上鱼鳞传来的力道后松开，丢给秦琛，“这鳞片问题不大，边缘锋利但是韧度不高，硬度凑合，如果真的是巨型鱼，光P6子弹都能半穿它，不过别用P7，我们可是踩在洞穴里。”
    “那就先倒一个路口看看。”秦琛再扫了一眼路口的花纹，“我好了。”
    他的这句“我好了”显然没有别的意思，是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完全知道了路口花纹的走向。
    这回林燕飞没再观察他。
    “秦副队这眼睛真是比照相机还好使。”陈兴无知无觉地举起大拇指夸赞，“走走走，倒车，倒车！”
    他们往后退过一个路口，秦琛王宁和陈兴三个人都是倒退的姿势面对洞口，再往后退离岔路时，只感觉有很微小的风刮过。而等他们站好再往前走回原位时，秦琛一看就收回了手，“变了。”
    “哪里变了哪里变了？”王宁没看出什么差别，瞪着眼对着花纹看半天，“我怎么看不出来。”
    “还是藤蔓的缠法，第三根藤蔓的顺序往前了一点，差别很小。”秦琛指给他看，王宁才总算扒拉起了一点点回忆，和秦琛所说的对上了号。
    见鬼了，他一个搞侦查的，眼力劲怎么还不如文职，对方还明显没经过特训。
    “秦副队，你玩找不同肯定绝杀！”
    天赋型选手王宁也见过几个，一眼记住成千上万个数字不是问题的那种，甚至王宁自己也算半个，不过像秦琛这样眼睛能当摄像机，连这样微小无比的变化都能极快捕捉的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由真情实感地感叹，“这都能发现。”
    “但刚才我们退后到原先那个路口时，只感觉有一点风刮过，可没搞懂这个路口怎么就变化了，我可是一直看着的！”陈兴哀叹，“肯定又是什么机关！”
    “也可能是有东西操控。”
    林燕飞不知什么时候手已经扣到了扳机上，淡淡地开口，“很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等我们走过了一道岔路口就把门给转换到另一边。”
    “可是声音……”
    “也许这次的东西是和蛇构造行动方式类似，盘在某处，活动起来就非常安静，也可能爪子是软垫，隐藏在岔道口的地缝里。陈兴，刚才鳞片哪捡的？”
    “上个没变化的路口岔道旁，差不多这个方位！”陈兴伸手指了指这片岔道口。
    “每一个岔道口方向都差不多，刚才的路口这个方位有，那么现在的路口这个方位一定也有——”林燕飞举起枪，枪口对上了陈兴所指的地方，枪口口径是P6，杀伤力小，精确度却最高。
    “散开，我要开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学林队瞎壁咚人，第一当然是因为这样会挨打，第二则是因为没有这么好看的秦副队给你咚【恶魔低语】
    今天评论区发红包！抽奖一个月只能开一次，下个月再开，多搞点人数，争取每个全订的小天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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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砰！”
    这一枪击在缝隙中后, 所有人都听到了什么生物脚蹼啪啪拍打青铜锁链发出的声响，里面藏着的东西没有被击中，但受到了惊吓，正在费力往里挤, 水声和碰撞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
    “这声音……像青蛙的脚蹼, 体积不大。”王宁索性把照明往锁链里怼，听到里面拍打的声音越发剧烈后顿了顿, 面色有点奇异, “……胆子还很小。”
    确定了生物的大概方位和大小后, 严令和陈兴拿着起缝器上来, 将尖口扎进刚才林燕飞打出来的弹孔和裂缝中, 两个人小臂微微用力, 只听“咔！”地一声, 那片青铜皮被硬生生撬开了一块, 顿时就有什么东西从缝隙里弹射而出, 扑向严令的眼睛！
    好快的速度！
    秦琛心下一惊, 眼疾手快直接一枪撂倒了那只奇异生物，那东西“叽”地叫了一声, 在地板上抽搐了几下后就再也不动了。
    几个人都记着生物存在临死反扑的道理, 补了一枪后等了片刻再远远地围上来，看清楚了这突然冒出来的生物的模样。
    “是青蛙……但是又不是正常的青蛙, 它是灰到近乎透明的，脚蹼也比普通青蛙宽大很多, 身子窄小，能隐藏在裂缝里。”王宁一边描述，一边用铜皮把它翻了个个儿，看见子弹打穿的地方这只青蛙流出来的像水一般的液体, “它的血是透明又粘稠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开枪时得抓住时机才行。”
    “正常青蛙也不会这么叫，跟小鸡崽似的。”林燕飞示意王宁把铜皮丢掉，“血的颜色不对劲，可能有毒，把它弄远点。”
    没有了这只青蛙的阻碍，里面也一时再没出现其他生物的声音，严令和陈兴抓住时间动作立刻快了很多，两人一鼓作气把整个青铜皮撕开，外面的情况便一览无遗。
    “这外面是空的！”
    越过了方才青蛙钻入的缝隙，整个外面就是巨大而空洞的洞穴，将照明一打，整个洞穴就如同内凹的蜂巢一样，密密麻麻露出无数可过一人的灰白色洞口，看上去有些瘆人。
    --

 第62页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拿好了枪，没有贸然迈步，而是细细观察这些洞口——没有人会天真的以为转换道路的就是那只小到可怜胆子又不大的灰青蛙，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将岔口转换的只可能是大型而有智慧的生物。
    比如这些灰白色洞口后面隐藏的东西。
    他们现在所在的道路正是类似于管道一样的存在，在密密麻麻的“蜂巢”面前就像一张摊开的蜘蛛网，经历过无数次道路的转换，竟然已经偏离了原有的道路，到达了悬在半空中的位置。
    秦琛低头看去，每一个“青铜管道”都通向了蜂巢中的一个洞口，他没有看过进入之前的状态，以至于现在也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进入的入口了。
    “我们迷路了，我也找不到原先的路口。”他冷静地阐述着这一情况，“这些管道的迷惑性太强，如果要回到原先的入口，只能在外沿下去，让我一点一点地认。”
    “回到原先的路口没有意义。”林燕飞的视线在外面转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几个点上，“那个地方本身就是个门，用来让我们进入的，就算你再倒回去，从头来过，也不过是再走一遍的事情。”
    “那你是想……”秦琛隐隐猜到了他的做法。
    “我这个人吧，一向不怎么喜欢倒回去找门再商量，”林燕飞看着那几个点，伸手把枪口换了下来，“所以既然这些东西想把我们引进来，我的策略一般都是——”
    “咔哒”一声，枪口和弹匣重新换上，林燕飞将吸力绳和钢爪都取出来示意其他人都备上，朝秦琛扬了扬下巴。
    “将计就计，到地反杀。”
    非常林燕飞式的答案，激进求胜，旁边猎鹰成员的表情则是习以为常里还带着点兴奋，纷纷把绳子都套上还甩了甩，和秦琛想的各种“倒回去仔细思考再寻求出路”的方法完全不同。
    “走走走！”陈兴摩拳擦掌，“咱们人多，之前打架可憋屈死我了，咱们好好干一场！”
    秦琛：“……嘶。”
    可能是他呆愣的表情太明显，陈兴还十分贴心地凑上去开导，“秦副队别担心，队长他就这样，习惯就好，我们也这样，你别怕。”
    秦琛摇头：“……我不是怕，我就问问，你们平时都这样？”
    “对啊！”陈兴表情非常理所应当，“我们队长说了，在异常就是在战场，思考太多反而就迈不出步子，往前杀反而能开道，前路就是退路，这不是很有道理嘛！”
    “咻”地一声，钢爪抓紧了不远处青铜管道的中心，林燕飞伸手试探了一下承重后侧了侧脸，看向秦琛，似乎在等秦琛的反馈。
    “确实很有道理。”秦琛伸手搭上了钢绳，他只是微微错愕后就已经面色如常，甚至还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听林队长的。不过退路不嫌多，如果不介意的话，其他的退路可以交给我。”
    他的赞同很真心实意，明显不是那种死守规矩的文员或是老古板，林燕飞就哼笑一声转过头去，拽紧了钢绳招呼他，“那就拜托秦副队了，先过来，跟着我。”
    “咱们队现在就是进有队长，退有秦副队了，这岂不是双重保险！”王宁一开始还没体会过味儿，仔细想想，竟然觉得有多一重保障也不错，他笑着丢出自己的吸力绳，“我先下去咯，兄弟们帮我看着点！”
    他选择的落脚点正是对面青铜管的上方，位置偏低，吸力绳扎在了青铜管道上，王宁动作迅速，借着身下的地面一蹬，就从空中荡开一道弧线，直接朝着对面青铜管道落去！
    他的速度很快，绳索也非常稳，在两条管道中间时，底下阴影突然一闪，一个巨型人面鱼身的生物从底端的洞穴猛地一弹，张开嘴就朝王宁的腿咬去！
    “砰砰砰砰砰砰！！”
    在青铜管道上的几人面色一变，立刻朝着那东西疯狂扫射，人面鱼被子弹轰击得血肉模糊，被子弹的穿透力给撞击得直直往下摔了下去！
    就在它摔落的时候，附近洞穴突然弹出了同样人面尖爪鱼身的生物，那生物面容狰狞，毫不留情地用尖爪一把撕开它的躯体，大快朵颐起来，那生物尖利地哀嚎一声，就被同类咬断了脖子。
    兔起鹘落之间，原本的猎手变成了同类的猎物，被同类撕得粉碎，王宁趁机落在了青铜管道上，不过这回他立刻远离了周围的洞穴，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愕——虽然只有一瞬，随后这惊愕变成了万分的凝重。
    不仅是他，猎鹰的几个人面色也同样凝重，但这份凝重的表情中都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里面。
    秦琛察觉到不对，靠近林燕飞，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林燕飞目光还停留在血迹斑斑的洞口，听到问话后难得没有先回答，而是转向了管道上的王宁，声音不大，却刚好够所有人听到，“王宁，看清楚了吗？”
    “看，看清楚了。”王宁的声音有些僵硬，他缓了缓又否认起来，“不，我还没看清楚，还是不能确定……队长，你让我再看一眼！”
    林燕飞闻言毫不迟疑，一枪射进刚才窜出来咬死同类的那条生物的洞里，换过枪管的枪支的火力很大，一子弹射下去，那个洞口顿时发出难听的嚎叫声，里面的生物气急败坏地窜出来，仰着头对林燕飞发出威胁般的吼声！
    它一仰起头，所有人的照明都打下来，将那张脸照得非常明白，不仅是王宁，猎鹰其他人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张扭曲而狰狞的脸上尖牙毕露，还残留着方才同类的血肉，林燕飞一眼扫过后立刻扣动扳机，他的手非常稳，毫不迟疑连续几枪下去，将那生物轰炸到彻底动弹不得，头颅滴溜溜滚了下去。
    --

 第63页

    猎鹰其他人都没出声。
    直到这一系列事情做完，林燕飞才收回枪口，没回头，语气很平静，“陈绍不在，严令你替他记一下，救援目标雄狮队队长异常里被感染，我处理了。”
    “……是。”
    秦琛微微一震。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林燕飞和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变化，也明白了为什么林燕飞为什么没开口。
    “有其一说不定就有其二，雄狮的队长都在这里，只怕……”严令的目光扫过这些洞口，一时间说不下去话。
    “异常里一旦被感染导致身体完全成了这种东西就是不可逆的，我们没办法把他们带出去，如果还有碰到，该怎么处理不用我教了吧。”林燕飞没有多言，动手将绳索绕在了秦琛身上，指了指对面的铜管，“秦琛，你第二个，看准了跳，到王宁身边去。”
    秦琛借着他绕绳索的时机看了一眼林燕飞的表情。
    他很平静，没有动怒也没有哀伤，连一点惋惜都没有，就连秦琛自诩能捕捉他人表情，都没看出林燕飞现在的一点情绪，林燕飞原本外露的模样像是被严丝合缝地封印了。
    该说不愧是猎鹰队长吗？碰到这样的情况反而冷静得像旁观。
    秦琛这般思索着，却没顾及到他打量的时间有点久，林燕飞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来——
    “啪。”
    他抬起手，给了秦琛一下，就在这一刻，冷静变成了一点点不爽和催促。
    “还看？眼睛不要了？跳。”
    作者有话要说：
    乌乌，看乒乓球赛耽误了，怎么会这样呢？我这就来发红包！感谢在2021-07-25 10:24:54~2021-07-26 23:1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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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秦琛就在林燕飞这种略带一丝不爽的语气中抓紧了吸力绳, 顺势往下一跃，明明动作正经认真，却因为在此情此景中而像极了开溜。
    前面在管道上已经站稳的王宁见他往下跳，忙往后稍稍给他让开了足够大的空地, 再将管道四周的洞穴仔细打量过距离, 计算可能出现的怪物的地点，绳索重新从空中荡过, 有了之前的经验, 这次所有人各找方位, 警惕地看着这些灰白色密密麻麻的洞口。
    远处的洞穴暂且不提, 光王宁和秦琛附近就有四五个离得很近的洞口, 之前从底端跃起的怪物弹跳的距离足够远, 可见它起跃的能力之强。
    他们这边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可这一回并没有哪只人面利爪鱼身的怪物再贸然袭击, 反倒是扣住钢管的绳索上骤然出现了一只尖利的爪子！
    几乎是瞬间林燕飞便了悟——
    这群怪物, 它们的智商非常之高, 已经和人类相差不远，在这片刻之间它们就已经能辨别出现在出现就是死路一条, 从而聪明地选择试图伸出爪子割断绳索！
    那只爪子灰白色, 爪尖尖利，抓挠着绳索企图把它扯断, 林燕飞猛地抬枪上移，打在了管道上方略高处, 枪声响动惊得那只利爪往后缩了一缩，但也只是那一瞬，随后枪声不再响起，它像是了悟对方不敢随意开枪, 于是重新伸出爪子，尖芒更加放肆地抓向了吸力绳的钢爪！
    林燕飞的确不敢随意开枪——这东西的爪子或许割不开特制材料的绳索，但是弹药完全可以，子弹炸开的威力绝对能连绳带铜皮将周围的铜管都一起掀开，这样秦琛一定会掉下去，好在管道之间距离非常短，林燕飞那下的惊动已经足够，秦琛抓住这一间隙险险地跳到了王宁身边，趔趄了一下后被对方赶紧扶稳。
    又成功“着陆”了一个。
    秦琛才站稳，他并没有忙着观察四周，而是立刻就往后退了几步，抬枪挪到上方管道的斜对面开了几枪，他在落地时就判断出了这条管道与上方管道的视野对接处，掐着视线的角落开枪，一枪就把那怪物惊得露出了半截尾巴，王宁抬眼就知道了秦琛的打算，加上他站得位置刚好，干脆直接接着秦琛的势头，将那只怪物给狠狠扫了下来！
    那怪物尖啸了一声，从铜管上狠狠摔了下去，摔进了底端的洞里，撞在地面的沉闷声响后，底层洞穴中顿时响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啃食声——但是这一次，没有哪只怪物再敢轻易冒头。
    “小心这群……怪物，它们可能有人类的智商。”
    从头到尾一场下来，严令有些心惊于这些怪物的智慧，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把“怪物”二字还是说出了口——诚然它们之前或许都是人类，但是如今已经已经不能被称作“人”了，并且，失去了人性的它们智商并未完全退?，似乎将趋利避害挖掘到了极致，而且还能伺机而动，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
    “之前‘蛇’吸收掉前雄狮队长时，据唯一回归的队员上报，被吸收者也表现出了和现在相似的状况：高智商、类人、极其残暴……只不过‘蛇’是A级异常，能够像‘黄金鸟’一样近乎完美地模仿人，甚至因为直接摄取对方基因而更加难以窥破，这次的异常是B级，就算有战队成员折损在这里，也只是有人类智慧。”
    “模样也已经完全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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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燕飞一条一条总结，陈兴和严令同时丢出了绳索，抓住方才怪物被击中的一瞬间双双往下跃——他们两人完全可以做到在绳索上作战，平时配合也较多，干脆就一起出发，互补着照顾四周，借力荡到了管道上，开枪将企图冒头的一只怪物狙回去后两人稳稳落地。
    现在就只剩下了林燕飞一个人在原处。
    他试了试绳索，估算了一下距离，“严令再往旁边让让，你们注意自己这块和我身后就行。”
    管道很快散开，林燕飞借力在管道上一蹬，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抓着绳索，直接朝管道上扑来！
    就在这一瞬间，他旁边的洞口弹出一道身影，长相狰狞人面鱼身的怪物大张着嘴，一口就要朝他的腰间咬去——这只怪物的嘴张开后诡异的大，一口要是咬实了，只怕能咬掉人半边身子！
    林燕飞在半空中，他甚至没有开枪，一只手抓住绳索，小臂一抬，身子微微起来些，直接一条腿踢过去，靴子狠狠地踩在那只怪物的脸上，借着怪物冲来的劲头将自己“弹”上来管道口，那只怪物被他当了脚垫，被大力一踹后直接摔了下去。
    “好险好险，这边居然还有个洞！”王宁拍了拍胸口——那个洞处在巨大的阴影中，从他们站得管道上来看就像一堵墙，“灯都照不进的地方！”
    秦琛则伸手扶了一下因为这个姿势落地而微微一晃的林燕飞。
    “刚刚那个被踩下去的怪物，脸我也很眼熟。”林燕飞站稳后淡淡开口，捋了一下因为荡绳索而滑落下来的头发，“也是雄狮的一员，侦查兵。”
    “嘶。”同为侦查的王宁嘶嘶吐气，背后一阵发麻。
    侦查和队长其实算是队伍里的旗帜或者说标杆，前者代表着队伍的眼睛，后者代表队伍的心脏，如果一个队伍眼睛和心脏都折损了，那么整个雄狮……几乎可以认定全军覆没了。
    “我该说不愧是搞侦查的吗？”王宁这边有点沉重，陈兴则是很心大地挠了挠头，还有空去做出一些分析，“你看看变成怪物了习惯也改不掉，躲也躲在各种视线死角迷惑点和黑漆漆的地方，跟王宁打伏击藏的位置简直异曲同工……诶呦！”
    王宁踹了他一脚，“快呸呸呸，我迷信，你这个嘴要不得！”
    陈兴只能对着空中呸呸呸了三声。
    “其实陈兴说的有道理。”秦琛把陈兴说的话在脑子里一回味，也觉出了点那个意思，“这些怪物先是不动声色地改我们的管道岔口，在被发现后，队长从大家没注意的底端跳出来搞奇袭，其他队员暗处埋伏，侦查兵最先发现不对劲藏在阴影里，盯住了看上去是队伍核心的林燕飞下手——还很有兵法这一套。”
    “如果真的是雄狮队在这里，他们有枪的话我们或许还得警惕，现在都是怪物，全靠爪牙和尾巴，对我们造成不了太大伤害。”林燕飞看着这一堆密密麻麻的洞穴，“不过我建议你们都靠紧点——一般一个队伍失去了领头羊，要么就是吓破胆再也不敢露头，要么就是彻底疯了群攻——”
    他这话才出口，只见所有灰白色的洞穴里都冒出了一个个的头颅，从前往后从左往右，密密麻麻的头颅上人类的面孔和尖牙交错，只剩下眼白的眼睛里是黑紫色的血丝，它们的尖爪摩挲着洞穴，在黑暗中发出无规律的抓挠声。
    这群怪物弓起了身子，即将扑下！
    “我艹，”这庞大的数量让陈兴看得头皮发麻，他立刻抬起枪口，“咱们往哪走！”
    “沿着管道往上！小心别让它们扑上来！”林燕飞快速开口，“还是之前的方式，秦琛，你射速不够，负责补盲区！”
    “好。”秦琛握紧枪，立时跟着王宁往上方跑，这群怪物像蝗虫一样疯狂往下扑，巨大的尾巴甩动着，撞击到铜管上发出微微的震颤，随后便被扫射而下！
    子弹炸开无数的怪物躯体，爆开血花，血腥味更加刺激了它们的狂暴，前一批刚被轰炸完，下一批又不怕死地疯狂往前扑，秦琛只负责补盲区，压力还不算大，他非常有全局观念，甚至连哪只怪物先扑先狙哪只怪物迟了半秒都能卡住，一群人一边往上走一边扫射。
    那群怪物越发疯狂了，也不知是哪一只率先落在远处的管道，竟然疯狂地爪牙并用撕咬起管道之间连接的铜皮！
    这一举动像是个引导，随后越来越多的怪物扑在管道口，一边袭击，一边抓挠撕咬着铜皮，爪尖刮着管道，就像小时候铁皮摩擦过黑板或是指甲抓挠过铁皮文具盒的那种叫人头皮都要炸开的声音，还异常大，秦琛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裂了。
    “加快速度！我们上去！”林燕飞一边疯狂扫射，一边朝王宁吼道。
    这群疯了的怪物正撕咬着铜皮，岔口的铜皮并不算很厚，已经隐隐约约被它们撕开了口，一旦彻底被扒下，所有人都会摔下去！
    “秦副队帮我！”王宁这边的怪物简直下饺子一样往下扑，从下往上扫射一直都容易吃大亏，何况这么多怪物，他好几次差点被砸下来的怪物尸体给撞到，只能伸脚踹开。
    “好！”
    秦琛迅速调转身形，“你注意前面，上面我来。”
    他站在王宁身后，冲击力可以将这些怪物扫射开，落在其他地方，王宁咬着牙往前突突突开枪杀出一片血路，伸手抓住管道上方的凸起硬生生翻了上去，“快上来！”
    --

 第65页

    秦琛跟着勉强翻了上去，一枪击中王宁身后的怪物，紧接着是陈兴严令，林燕飞依旧是断后，几人退到了洞穴最顶端，随后面前的铜管一抖，一整截连带着上面所有的怪物一起断裂，直直地砸向了底端！
    血肉横飞。
    “呼，呼……”
    一线之差死里逃生的几人喘着气，打量着他们在的洞穴顶端。
    顶端也有个灰白色的洞口，非常大，也非常深，刚才窜出来一只怪物，被秦琛一枪击中死了，现在里面没有了动静。
    “湿润的。”秦琛将枪口抵在洞穴上，碾了一点泥巴下来，“有水。”
    “有水反倒是好事，证明它离外面不远了。”林燕飞上前看了一眼，“王宁。”
    “诶！”王宁会意地起身，进洞探路，其他人跟在了后面。
    这一次走得极其小心翼翼，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路口越走越窄，几人只能弯下腰，感觉自己是在不断往上的。
    等到最后他们从洞口看到了光亮时，都似乎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王宁轻轻探头，随后大吃了一惊。
    “队，队长，我们……”
    “怎么了？”在后面的林燕飞看不见外面，倒是秦琛因为王宁让开，而窥探到了全貌。
    “我们……到地面上了。”他也一愣怔，缓缓开口。
    几人几乎是迅速从那道洞口爬了出来，外面不是幽蓝昏暗的海底，也不是奇诡的城邦，甚至不是雨林，不是村落——
    温柔的风吹过柳叶，古典的园林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回廊重重。
    陈兴和严令同时揉了揉眼，然后十分默契地转头看向了秦琛，“秦副队！”
    就像两个等着上课的小学生，尤其是陈兴，完全没有了曾经叭叭“历史顾问能干什么”的气势。
    “……”
    秦琛承受着这份殷切期盼，往周围扫了一圈，目光在屋檐和回廊停留了几次，收回来，“你们想听什么？这是私人园林，并非是哪个朝代的标志性建筑，屋檐的设计和庭院的设计是不同的朝代的风格，像是文茵园。”
    “私人的？这么大？”
    只需要放眼一扫就知道这片园林占地面积之广，精巧绝伦，就算说是皇家园林也没人不信的，是私人园林，就叫人惊叹了。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这座园林是旧时一名豪富所建，赠送给女儿女婿当做新婚之礼的，说上面这句你们或许不明白，下面一句应该都听说过，”秦琛伸手触碰了一下竹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他碰竹林的时候有风吹过，撩起柔软的头发，侧脸看竹林念诗的时候语气温和，眸光清亮，像是那个时代诗书满腹的才子。
    林燕飞被他这一幕微微晃了一下神。
    “文茵就是那位豪富女儿的名字，她所寻的夫君又是翩翩风度君子之腹，两句刚好映衬了两人，这园也被命名为文茵园，皇家园林历史资料都有留存，只有私人园林的记载在变迁中都失落了，不过看其宏伟程度与皇家园林差距不大，这样的园林只有文茵，应该不会错。”
    秦琛并未察觉林燕飞的走神，而是思索，“我们第一次出水，便从藤蔓处到了村落，第二次出水，从萨特拉直接来到了文茵园，时空都不是同一个，而是混乱的，到底有什么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抬眼看向林燕飞，刚好对上林燕飞看着他的那一瞬。
    林燕飞的眼神很专注，这点最让秦琛受不了，不是讨厌，而是这种专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会让他一时无所适从又有些微微的战栗，他一对视上林燕飞的眼睛便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因而也就错过了林燕飞回神后同样逃避的一眼。
    王宁将这一幕收在眼底，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他机灵得很，记下来也不说破，反而接过话题开了口，“我没看出什么规律，你们呢？”
    陈兴摇头，严令也摇头。
    “我也没……”林燕飞匆匆别开眼后目光在柳树上停顿，片刻后若有所悟，神色一变，伸手扯了扯柳叶，沉下了声音，“等等，好像是‘季节’。”
    “什么？”秦琛抬头。
    “雨林的水温半夜是凉的，小型藤蔓也是偏黄，开枪轰下来时并没有多少汁液，色泽也并非以往的黑绿色，这是‘秋’，随后我们出来的村庄里有蝉鸣，阳光也很烈，那是‘夏’……”林燕飞逐字逐句。
    “现在的园林有柳叶，是‘春’！”陈兴恍然大悟。
    “对，没错，”四季的变换非常明目张胆，却又因为夹杂着个水下城市而让人下意识忽略，林燕飞捕捉到了这一规则，神情却没有半点轻松，“四季就是一个轮回，也就意味着我们如果再没有找到真正的核心，那么马上就要面临严冬。”
    “而且就那些人面鱼身的怪物，就算是雄狮队们在管道里迷路了，也没办法证明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只能说那座城市的秘密我们还没有发现。”秦琛接话。
    两人重新对视上一眼，同时感受到了凝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在‘春’这个季节里还有最后一次进入萨特拉的机会，如果没有办法找到核心或是秘密……”
    从最开始的只有一根藤蔓作乱，到村庄无数的丝线和水底疯狂的怪物，面前的园林必然只能更危险，倘若他们还是这样无厘头乱碰，下场只有两个，像雄狮队一样变成怪物，或者跟至今失联的穹鲸队一样彻底迷失在其中。
    --

 第66页

    气氛因这几句话而越发凝滞，园林再漂亮，也像是尸山血海、请君入瓮的陷阱，林燕飞转过身安排，“今晚如果要休息，去最大的那间屋子，如果要被子就把被褥什么的从隔壁屋子里收拾出来，轮流守夜，五个人尽量别分开，听到没？”
    他话语严肃有力，几个人都纷纷点头，记下后再跟着他进入园林中。
    哪怕他们再警惕，还是不得不承认这风景实在优美安静，太容易让刚厮杀过的人心里得到慰藉从而放松些警惕。
    秦琛不识路，但他能大概分析得出来主屋在哪，等到了地方，大家纷纷动手收拾出空地，把被子什么的都搭好，总算能逮到片刻休息的时间，坐在了地上。
    “饿死我了。”王宁苦巴巴地掏营养液，“想吃炸鸡。”
    “我身上有压缩饼干，还有巧克力和别的什么，你们要么。”
    严令冷不丁开了口。他在猎鹰简直后勤一绝，会做饭不说，还像是很有小库存的样子，每次去异常，他带的东西都是最多的，一时间陈兴和王宁都去扒拉他，一下子就找出了巧克力，甚至还扒出来几袋牛肉干，顿时都欢呼起来。
    “虽然没有炸鸡，牛肉干也是可以的！就是吃了有点干，就着营养液吃好了！”王宁挨个发了一袋，十分美滋滋，“严哥，你太牛了！还记得带肉干！出去请你吃饭！”
    在一片赞美声中，严令迅速摆手，“这可不是我要带的！是队长！他带着这些东西，后来队长要下水，东西放着，我就带在身上了，等我要还给队长时他没要……”
    “严令。”林燕飞皱眉打断他，“吃你的。”
    他很严肃，可惜吃到了肉干的其他人已经纷纷叛变，丝毫不怕他，“队长你还带肉干！你变了！以前你都是喝营养液！所以还有吗！”
    “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加餐——”
    秦琛一开始只是靠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肉干，等那句“是队长”一出，他一顿，之前在珍妮夫人那里随口的一句“哦，那林队长下次记得带点肉干，水果罐头也行”闪过脑海，他立时朝林燕飞看去。
    在陈兴等人控诉“你以前都是只喝营养液”的间隙里，林燕飞身形格外板正，片刻也没转头，语气严肃，正挨个镇压队员，试图堵住他们的嘴，可能是秦琛的滤镜，他总感觉林燕飞动作带着一丝僵硬，还有十足十的欲盖弥彰。
    在几个人打打闹闹中，他突然低头笑了一声，这一声很小，但是林燕飞不知怎么地立刻转头，气势汹汹的，“秦副队，你在笑话你林队长？”
    “是。”秦琛眼睛都弯起来，语气却十分正经，“不过林队长放心，没有下一次。”
    “……”
    珍妮夫人时刻的片段被再一次提起，偏偏只有两人心知肚明，秦琛看着林燕飞立刻转过头去的模样，忍不住又笑。
    这一回，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家回来，一觉睡到十一点，连着之前更新存稿多写了些！之前的红包不知道大家都收到没有，因为那天晋江特别卡，好几次都没显示，我就把不确定发了没发的同学都再发了一遍，如果还有疏漏评论区留言就好！！
    啾：感谢在2021-07-26 23:13:43~2021-07-29 18:3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祀 2个；yolo戚、阿郁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01 11瓶；(●—●) 3瓶；祝你注孤生、yolo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人的心动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发酵起来却各有缘由，他听到了自己心跳急促，神情却未变，只是手往上抬了抬, 像是要挡住不被谁看见。
    大家各自打闹完吃完饭后出门把周围走了一趟, 这座园林实在很大，光纯走记路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再回到主屋后秦琛和王宁商议着画了份简易地图。
    “比较特殊的场景或者标志性物件我画在路线上了, 你们可以参照这些联想一下, 就算记不全路也不要紧, 到时候看到这几个标志就能找到中心。”
    王宁记路功力也是一等一, 他有自己的记忆方式, 加上秦琛一旁补充标志, 两个人涂涂画画完, 彼此对照了一下就把路线递给陈兴他们。林燕飞凑过来看了眼, 发现他们标得确实很简单易懂, 排除掉了所有花里胡哨纯装饰的回廊小路，将能走的小桥大路整合了出来。
    “之前我们都是主动或者被动下水, 再上来时场景就变化了, 我打算这一次不到最后不入水，直接暴力破了这间园子里的牛鬼蛇神。”
    他看完地图, 开始说自己的打算，“如果我们一直待在岸上, 也不知道场景会不会强行变更。”
    “我觉得会，而且很可能会有机制强行推动我们进入水中。”秦琛道，“你看我们第一次在河边本来是不打算下水的，直到半夜突然起雾, 危险性太大才跳进了河里，这一次或许也有另外的方法逼我们下去。”
    “那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林燕飞呼了口气，揉了揉鼻梁，“这次危险程度到现在来说都不大，如果就这点难度不可能让两支队伍认栽，更不可能让雄狮队变成那样。”
    雄狮队的遭遇就像一块石头压在所有人心上，前者为鉴，后来人自然警惕生怕重入其途。
    --

 第67页

    “这些怪物动作以撕咬和抓挠为主，连同类都毫不留情撕碎，更别说人，所以说雄狮队应该不是被抓挠而感染的，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出现了毒气被他们吸进去了，要么就是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
    他们现在每个人都还贴着氧气贴，哪怕上了岸也没人揭下来，就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先休息吧，也都累一天了。”林燕飞将所有可能性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转头看向其他人，“轮着守夜，秦琛跟着我，你们是守前半段还是后半段？”
    “后半段吧，”几人纷纷开了口，各自起身往里稍稍，只带着手腕上的照明备用，多余的散射灯塞进了主屋的一盏灯笼形状的灯里，照亮整间大厅，王宁最后进去，也睡在最外侧，他特地把被子横拉面朝两人，随后若无其事地抬手挥挥，“队长秦副队晚安啊！”
    “走走走，进去睡进去睡。”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里间顿时安静下去。
    外间就只剩下林燕飞和秦琛。
    骤然只剩下两个人相处，林燕飞倒有那么一丝觉得太安静的尴尬，秦琛坐得离他很近，伸手挤着已经空掉的营养液瓶子，瓶子被他一挤，陷了下去，再一松手，吸入空气，非常简单又重复的动作，秦琛却好像很有耐心。
    林燕飞又等了一会，确信对方在玩，不会主动来和他说话，他便自己靠了过去，“烧退了吗？”
    “退了。”秦琛伸手再次挤掉了瓶子里的空气，抬头看向绞尽脑汁似乎在找话题的林燕飞，忍不住笑，“林队长是不是还欠我个解释，比如在水下的时候……”
    他这一开口，林燕飞先觉得有话可聊，然后想到这话题，差点又尴尬了。
    秦琛不说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茬。
    不过这事千真万确是要问清楚的。
    于是林燕飞坐直了身体，严肃下声音，“秦琛。”
    “嗯……嗯？”林燕飞一严肃，又连名带姓地喊，秦琛差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怎么了？”
    “我想问……你知道你的眼睛和平常人不同吗？”拖泥带水不是林燕飞的风格，他径直了当地开了口，同时仔细观察着秦琛的神色——对方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没有惊讶，看起来不是一点都不清楚。
    林燕飞：“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秦琛支着下巴，没回复，反而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你的瞳孔突然变成了很深的黑色，像是机械一样没有人的活气……这点不太可能出现在人的身上，所以我想问你，对这种情况知不知请——很显然你是知道的。”林燕飞察言观色，看出秦琛是想回答，于是不由自主坐直。
    这是他继伤疤后第一次过界去问秦琛比较私人的东西，不管秦琛的答案是什么，他都有一种会很惊讶的后果。
    “我变成这样的时候，是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是什么模样，难怪林队长要凑近仔细看。”秦琛笑了一声，往后舒展身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林队长听说过十年前的S级异常吗？”
    “S级异常”四字一出，林燕飞心头猛地一跳，他迅速转头看向秦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你是中央城主城幸存——”
    “不是，”秦琛摇头，“我是文宁区的人。”
    “……”林燕飞闭上了嘴。
    “怎么了？你像是想说什么。”秦琛看着他的表情，那是一种一闪而过的急促和迫切，等自己否定时就变成了失望，虽然这种失望被掩盖得很好。
    “没事。”林燕飞下意识想反驳，又看见秦琛那幅“洞悉一切”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有个……弟弟，和我一起住在主城，S级异常发生时他把我推了出去，自己被卷到了更深处里……至今没找到。”
    秦琛：“不是亲弟？”
    “不是，认的，小时候军区孩子一起玩，他身体差，从不运动，就容易被欺负，我帮过他几回。”林燕飞叹口气，“那个小孩可安静了，不过娇气程度和你有的一拼，非得黏着我喊哥哥，我就带着他了，结果没想到，就这么个娇气包，最后异常里推开我，救了我一命……”
    “……我只是有点挑剔，林队长不要夸大其词。”秦琛提醒。
    他顿了顿，“那场S级异常真的毁掉了很多，幸存者才三十多个，主要都是在旁边的两个区，我住的文宁区彻底被损毁，发了大水……我就是在那一场里，身上受了很严重的损伤，眼睛是这样，胸前那道疤也是这样，听说家里人都没活下去，只有我一个人。”
    事情过去了太久，孩子都长成了大人，再谈起以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异常时彼此语气都有点沉重，但是并不悲痛，像是时间真的能消磨很多。
    “我被救出来的时候，眼睛就已经和正常人不同了，那时候还不稳定，经常不自控地盯着人看，救援队把我送去救助站，救助站随后又把我送去了研究所——也就是现在科学院的前身。”
    “科学院的人研究了我的眼睛大概两个月，认定我受到了异常的畸变影响，别的地方没事，只有眼睛像个照相机一样，他们研究到最后无果，就放我回去了。”
    “所以说你要问我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曾经为了研究自己的眼睛加入了生物科技区，但是发现研究不出来后再转区去的历史。”
    --

 第68页

    夜色里，秦琛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情况说明，林燕飞忍不住插嘴，“你为什么要转去历史区？”
    “那就是因为这个了。”
    秦琛伸手，指向自己胸前，隔着衣服碰了碰自己的疤，“我想研究出异常到底是什么，怎么发生的……还有我胸前这道疤，我想找到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太晚了……不要学我熬夜……感谢在2021-07-29 18:35:03~2021-07-30 23:5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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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S级异常, 代号“起源”，是万物之始，也是一切重大工作展开的核心，爆发于3327年, 因为身处乾坤的核心, 其威力之大摧毁了几乎整座中央城，三十多万的人口在异常过后只存活了三十余人, 天命无数支战队进入救援后只活下来了一支。
    这场灾难是史无前例的, 以至于几乎成为了所有人的禁词。
    十年过去了, 两个人如今说到那次异常都还像是打哑谜, 彼此轻轻对上一句就揭过。
    至于秦琛说的伤疤的答案, 应该是个人, 这点林燕飞心知肚明。
    本来彼此都是经历过很多的成年人,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就该和刚才那样浅淡如水一点而过, 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如果哪方太深究表露了情绪, 就像是示弱，表示自己还没长大还没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秦琛的话很简短, 也是秉承着这种“都是过去了”的心态, 但是蕴含的东西林燕飞稍微深入想想就知道，十年前的秦琛才多大, 遭受了S级异常和亲人失散，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后, 等待他的反倒是“送去科学院被研究了两个月”，再出来的时候得是个什么光景？
    他什么背景也没有，听说以前并不属于总部，是因为工作能力强才被提拔进来的, 而他这么努力工作也就是为了“查出自己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兴都能察觉到“秦副队不容易”，林燕飞想得更多，一时间就有点出神。
    “林队长是在想我以前怎么样吗？”秦琛看出林燕飞的出神。
    “嗯。”
    林燕飞的表情沉重得跟什么似的，实在好懂，秦琛无端有点想笑，“你是不是把我想成了个小可怜？”
    “有一点，”林燕飞双手交握着往后一靠，“早知道你是个小可怜，我第一次见面该……”
    “该什么？一枪轰了任务目标后见着我该好声好气温温柔柔道个歉？”秦琛觉得林燕飞在说梦话，他语气诚恳，“那我会以为猎鹰队长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很吓人，要么我会以为你想泡我——毕竟林队长你可是天命刺头啊。”
    “……”林燕飞满腔情绪被打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想给秦琛一下子，“你能不能让哥抒发一下这么偶然的一点点小情绪？”
    林燕飞手抬起来的时候秦琛就知道他要敲自己脑袋，忙往旁边一躲，结果自称的那一句“哥”一开口，两个人一个闪躲一个伸手的动作都是同时一顿，秦琛抬头对上林燕飞的眼睛，两个人都下意识撇开。
    “哥”这个词可能对林燕飞来说像是一道坎，也是在某种程度上给秦琛划了一条自己现在所处的界限，林燕飞对他的不同和照顾肯定有一部分来源于那个“弟弟”。
    “不能——”
    像是掩饰什么，秦琛理了理不存在的袖口，咳嗽一声，“因为我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去科学院研究的时候在院长办公室抢饭吃的，研究员没人敢凶我，想研究我还得给糖给零食哄着，等研究一结束我就被收养了，养父母条件非常优越，以至于我上完学就直接进入了C市生物科技部。”
    他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燕飞，“在C市生物科技部呆了一年就因为太优秀被选入总部，随后就是……”
    “……”林燕飞呆住。
    “顺风顺水，一路直升，在历史区成为最年轻的三星顾……”
    “停，停！”林燕飞火速喊停，又往前伸手，“我不想听你太过优秀直升三星的发展史，原来你现在还是个富二代，把穷苦百姓刚才的那点同情还回来，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可怜，还想着再分你一包我偷偷藏起来肉干——”
    “这可不行，肉干我要吃，林队长的体贴我也得收。”秦琛立刻躲开他的手，“林队长好不容易这么温柔顾家，这点我得记一辈子的。”
    “……”
    先是一句“哥”，后是“温柔顾家记一辈子”，这两个话题加起来，就像是没完没了往暧昧的程度上钻，两个人都惊觉在这样独处的情况下，说的话实在有点过界。
    林燕飞想：秦副队这么正经的人，听到我这么说话会不会以为我真的职场性骚扰？
    秦琛想：林队长应该是个直男，我要追得用个什么章程，嘴炮可以吗？
    两人心怀鬼胎各自对视一眼，话题又被心照不宣地翻篇，回到了异常上来。
    “S级异常和A级，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了。”秦琛道，“那是足以摧毁一整座城市的力量，人类几乎不可能反抗。”
    他还记得S级异常爆发时那一点微弱的记忆残存和场景切换，整个世界好像都要崩塌一样，所有的建筑都要倾颓，城市仿佛要掀翻，机械声和脚步声慌乱又急促，还有尖叫。
    --

 第69页

    “S级异常爆发后，天命派遣了十多支战队进入救援，最后活下来的只有猎鹰战队的前身，老猎鹰队长在把位置交给我的时候也和我说，如果不是上天给的运气让他躲过了乱流撑到了异常的解析，他们这一队肯定也要栽在里面。”
    林燕飞道，“整个中央城三区数十万人□□下来的只有三十余人，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像我一样，被亲人挚友狠狠推出去活命的，被卷进去的人生还名单和地点我看过，都是在异常的最表层区域，像中央城主城这种核心区……没人活下来。”
    他看上去是对小时候发生的事轻描淡写，但是几次无意识提到的“主城”反倒暴露了真正的内心。
    于是秦琛问，“你还记得那个弟弟长什么样子吗？什么性格？”
    “记得，”林燕飞立刻接口，“不过也是记得十年前的模样了，军区里孩子都野，只有他一个安安静静的，乌黑的头发，不怎么爱笑，长得很好，我当时还叫他小姑娘。”
    “他没揍你？”秦琛十分惊奇。
    “揍了。”林燕飞干咳一声，“不过你也知道，他这力气跟我肯定没得比，我直接给他逮住了，然后他还想咬我呢。”
    “可以理解。”秦琛对这小孩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认可。
    “本来我俩打了这么一场，他嫌弃我，我也嫌弃他，但后来有一次我训练完回来，看到军区其他人在欺负他，那群野孩子没轻没重的，说动手就是真动手，我看不惯就上去把这群人打趴了，后来这小孩就黏上我了。”
    说到这里林燕飞似乎想笑，“他是真的娇气，你是没见过，坐台阶都要先擦掉上面的灰还得垫张纸——”
    “这难道不是非常正常且必要的吗？”秦琛发出灵魂拷问，“林队长，你坐地板不擦？”
    “擦啊！但是擦掉灰不就好了吗？”林燕飞莫名其妙，盯着秦琛看了一眼后恍然大悟，“得，你也是个娇气的，你们两肯定很有共同语言。而且他树上的果子非得洗——都这个年代了，咱们果子都是自动清洗的，他都不肯直接吃，还得自己洗过一遍才肯下嘴，不然还不让我吃。”
    “原来林队长是这么不讲究的人。”秦琛挪远了点，一脸嫌弃。
    “……”
    林燕飞转移话题，“一开始我还觉得麻烦，那小孩就自己洗了分给我，直到有一次我跟着父母出去团建了，回来就看到有个小不点挂在我们家墙头往里瞧，四处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孩在我家附近转悠两天了，没事就挂墙头看我回来没有。”
    “那个时候我才有点对那小孩上心，教他练了几天枪法，嗨，你是不知道，这小孩也是个奇才，能一枪开到隔壁靶上，我就没见过开枪这么歪的，好家伙，那时候压根不敢给他玩弹弓，生怕他一开弓神奇地打中他自己。”
    “……”秦琛有点想象不能，“真的有人开枪能打到隔壁靶吗？击中靶心不是有手就行？”
    “他丢纸团，手往前砸，纸团都能往后拐，我现在都搞不懂这个原理。”林燕飞说到这个就想笑，“这也是一种天赋吧，当时教了他好久，一笑话他他就跟我翻脸，后来这小孩自己不做声就在那练，进步还挺快。”
    “再后来……”
    林燕飞的声音突兀地停了下去。
    “异常爆发的时候我最先反应过来，乱流一下子就爆开，就在我们身边，那小孩狠狠推开我——我都不知道他力气有这么大。”
    林燕飞说到这里，扭头，“介意我抽根烟吗？”
    秦琛摇头，“你还带着烟。”
    “带着，不过很少抽，一般是为了让自己镇定一点。”林燕飞点着，“上一次抽你也在旁边。”
    秦琛想起来，“你当时抽是不是想忍着不打我？”
    “对。”林燕飞瞥他，“上一个说话这么冲的老头已经被我暴打一顿了，我那是不想惹事才抽得烟，不然你得掉颗牙。”
    烟头亮起，林燕飞不再说话，秦琛也不开口，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看似虚无缥缈，实则都是沉淀。
    林燕飞看着眼前。
    秦琛应该是没有撒谎的，他把家庭连同过往都说了出来，除了眼睛以外林燕飞想不到任何一个值得上层注意的点，可是秦琛说科学院研究了两个月都毫无成效……难不成这只是科学院对他的托词？
    得找个时间再把科学院这群人揍一遍。林燕飞这么想着，弹了弹烟灰。
    秦琛也在思考，他心跳得很快，还有点急促，他有意识到一点可能性。
    军区的孩子，枪法好，在异常来临时被他推开——这会是巧合吗？
    虽然他醒过来的地方是在文宁区而非主城，但是万一呢？
    万一林燕飞嘴里说的人，是他呢？
    不过说真的，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那他小时候枪法有这么差吗？秦琛稍微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点不信。
    自己开枪可是百发百中的，林燕飞是不是趁他不在瞎造谣？
    作者有话要说：
    想和大家商量个事，我下一本书不知道开什么，想问问大家是想看修仙师徒年下！还是想看豪门世家！有一点点想换预收……！修仙的是一脸正直的徒弟和有一点点花孔雀buff的师尊，豪门世家应该是比较沙雕一点的【虽然我至今不知道怎么沙雕】，想看看大家怎么反应！感谢在2021-07-30 23:54:10~2021-07-31 11:0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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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到了后半夜, 凉气逐渐起来了，林燕飞察觉到了一丝潮意从外面延伸进来，时间堪堪过去五个小时。
    秦琛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并没有困顿。
    “我去外面看看, 你挪到里间和王宁他们一起，有什么事喊醒他们。”林燕飞声音压低, “警觉点。”
    “不叫醒他们一起去？”秦琛回神, 明显也感受到了这股潮湿的气息, 这股气息像是之前在封闭腐朽的场景中一样黏腻, 他伸手捻了捻自己的指头, 触感是有些不舒服的湿润, “你一个人……”
    “放心, 我就在屋子外转一圈, 看看整个院子,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没必要把他们都叫醒。”林燕飞摇头, “等我回来。”
    他说完这话便自顾自起身, 拿好枪和照明后伸手把秦琛往里间推，“你到里面去。”
    到里间和其他人一起待着, 安全系数是最高的，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相互照应。屋里的人还在睡, 林燕飞是肯定不会让秦琛跟着，秦琛只能被他推着起身往里间走，坐到自己铺好的柔软被子上，看着林燕飞推开主屋的门, 一个侧身便出去了。
    一离开温暖的主屋，林燕飞便感受到气温骤降，但外面并不是漆黑一片——这间园林地面上的小灯居然会发光，里面不知道什么用料的烛火在灯内微微跳动，一盏一盏地把院子照得很清楚，夜间雾气确实起来了，但是并不浓厚，能看见不远处的院门，还有旁边的屋子。
    这间院落依旧是安静的，没有什么奇异的声响，夜间起雾对于春天来说也十分正常，林燕飞先没管那些灯，仔仔细细把屋子周围一圈转过再回到主屋正门前，就目前他的直觉来看，他没察觉出屋子附近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那些莫名其妙亮起来现在还和林燕飞面对面的灯。
    它们是沿着道路缀过去，延伸到院子门口，刚好形成一条小路，光线柔和，也不刺眼。
    他们之前沿着园林走一遍时虽然看见了这些小灯，但都没怎么太注意它们，因为感觉这些灯就像挂在回廊上的灯笼一样都是已经废弃不用的，没想到大半夜里它们居然集体发起了光。
    总不可能这古代的园子里灯也是全自动随光线操控，还知道夜里自己亮起来。
    于是林燕飞伸手摸了块石头，试探着朝离他最近的灯轻轻砸过去。
    “咚。”
    石头砸在灯上，里面的烛火被撞得一颤，这灯壁明明是纸糊的，却愣是没被石头砸破，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整排的烛火都跟着它一颤，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灯又被同时丢了石头一样。
    他再试了试用石头砸向另外一边，这回用力了一些，明明石头只砸了头一盏灯，一整排的烛火都跟着抖，看起来两排的烛火都是统一连接的，但是这纸一样的灯壁却怎么都砸不开。
    果然有古怪。
    林燕飞试探着迈下台阶，朝这些小灯走去。
    ·
    秦琛自林燕飞出去以后就有些紧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燕飞却半点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他在里间只能听到猎鹰几个人的呼吸和轻微鼾声，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抬头看了一眼计时——半个小时过去了，就算林燕飞是挪着走的，这会儿也该到主屋门口才是。
    这用时，不合理。
    想到这点，秦琛便毫不犹豫地推了推还在睡的几人。
    王宁觉浅些，被推后一下就翻身起来，“怎么……该换班了？”
    “不是换班，是林燕飞可能不见了，刚才外面起雾，他出去查探情况，但是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秦琛抿了抿嘴，快速说明情况，“如果是打闹的话一定会发出什么动静，可是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几人面色都是一变，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纷纷起身，“走走走，出门找队长。”
    他们各自带上东西，不到半分钟便收拾齐整一起推开门，先是同时被路边上的灯给看得一愣，后面便毫不犹豫地扯开嗓子还是喊人。
    “队长——！”
    “老大！在吗！”
    他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子里，甚至于远远地传到整个园林中，回声在夜间层层叠叠。在这样的安静的地方大喊一声，只怕连园林外都能听得见，可是他们这一声喊出来后，院子里没有半点动静。
    林燕飞没有动静，或许是他在准备什么，要么就是在躲避什么，但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
    什么动静都没有，什么情况意外都没发生，整个队的队长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这才是真的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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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我们要不分散去找——”
    “不行, 队长已经不见了，如果我们再分开，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
    --

 第71页

    安静的园林里，猎鹰几人在低声互相沟通, 秦琛抱着手臂倒退一步, 左右观察屋子周围，顺带听听这些人的意见。
    “秦副队！”没想到严令最后一转头, “你做主吧, 我们跟着你。”
    讨论风向变化太快, 秦琛对这个结果十分意外, 他暂时搁置看屋子扭头转向几人, 发现居然没人有异议, 连陈兴都点了点头, 不由问道, “为什么？”
    “我们队长说的。他以前就说了, 猎鹰不能只有一个核心, 他不在所有人就听副队，副队不在听陈绍, 陈绍不在听严哥, ”王宁叭叭叭，“严哥不在就听我的, 要是我们全都不在了陈兴就自己闯。”
    “所以说我们队没有什么缺了谁就不能走的，大家都是潜在队长, 王宁不在陈绍还负责侦查呢。”严令补上，“我们刚刚就是吵几句，该听的时候还是听你的话。”
    “听副队这句话是你们临时加的吧。”秦琛一语道破。
    王宁嘿嘿，“被你看出来啦。”
    秦琛不置可否, 他此前都是一个跟随者的状态，哪怕和严令两个人也都是尽量听严令的话，这回突然成为领导者，看上去还有点众望所归托付的意思，他也只是犹豫了几秒就点头，不去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事情，“那我先说好，我不接受不听命令的成员。”
    “那是一定，谁不听你让队长揍谁！”王宁举起手，“秦副队，我们怎么走！”
    “先去院子周围逛一圈吧。”秦琛看了眼这些明显在发光的小灯，“以林队长的行事风格，哪怕他出门看到了这些灯有不对劲，他想必也是先把周围的危险排除掉再回过来研究，我们先把周围情况排除。”
    “队长会出院子吗？”严令问道。
    “不会。”秦琛摇头，“理由很简单，林燕飞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从来没有做过抛下你们去寻找异常核心的举动吧？”
    “这倒是。”陈兴点头，“老大发现有异常也是立刻叫我们跟上，不会不出声自己跑掉。”
    “所以即使发现了不对劲，哪怕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在没确定风险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离开院子。”秦琛沿着回廊将侧屋的门推开，其他人护在他旁边，警惕打量着周围，“他一个人，或者说你们跟着他的时候，你们的作风都很激进，但是如果有他注意到而你们没注意到的地方，他就会谨慎。”
    在珍妮夫人的时候是这样，黄金鸟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旦身边有人，林燕飞就会下意识地进入一个“兼顾”和“保护”的状态，将那股闯劲收敛一点，有危险打头，危险小就断后。
    ——当然，要是跟着的队友都比较爱闯，他就会放任自己的天性和他们一起闯，但是本质上还是会顾全所有人。
    这间屋子是空空荡荡的，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几人搜索一圈后不信邪，还试图找暗道，左拍右拍还动屋子里的花瓶货架，依旧无果。
    严令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就转移话题让气氛轻松点，“秦副队才跟着我们走了一个异常，就已经能把整个队伍的风格都吃透了。”
    “我不是吃透队伍风格，我只是……”秦琛并不认为如此，下意识想反驳一句，话到了嘴边，突然强行刹车，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我只是……听你们说得多而已。”
    王宁注意到了这个诡异的停顿，他先是不明所以，然后稍稍停顿一想就恍然大悟，随后就颇为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不是吃透队伍风格，那不就是因为“过度关注队长”么！
    他睡在里间的时候特地把床铺往外拉，睡着前就看到秦副队低头玩营养液的管子，队长就一副“想凑近说话又想等别人搭讪”的模样。
    “呃，我们去下一个回廊吧。”
    下一个回廊里，秦琛皱着眉头把周围一圈看过，朝众人摇头，示意这里没有什么变化。
    大家都已很相信他的眼力和判断，最后只能倒回去到主屋前。
    “只剩下这些灯了。”严令看向这些灯，“说不定它们会吃人。”
    “等等。”
    秦琛皱起的眉头突然松开了点，他迈着步子就想下楼梯，被陈兴一把拉住，“秦副队，别靠近那些灯啊，万一冒出什么东西。”
    “放心，应该很安全，我去找的不是灯——天色很暗，灯光又有盲区，我竟然一下没注意到，”秦琛示意他松手，指向草丛，“你们看，那里有两块石头。”
    草丛的一左一右，确实躺着两块石头，还带着泥土，秦琛重新指了指脚下，台阶处有石头挪开的一点泥巴的痕迹。
    “这是队长丢的吧！”王宁一下子支楞起来，“看这个石头躺的地方，他就是站在这块台阶上把石头丢下去的。”
    这回没有人阻拦，秦琛顺利走到了草丛边，把这两块石头捡了过来，“对，泥巴的痕迹是湿润的，不超过半个小时，如果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明目张胆地在林燕飞在的院子里站大门口丢石头的话，那么只能是林燕飞本人了。”
    “那队长是把石头丢下去，然后失踪的？”
    严令猜测。
    大家的目光都停在了秦琛手上，“秦，秦副队，要不丢石头就交给我们？”
    “没事，不至于，而且你们就在我旁边，还怕这些灯跳出来把我拖走了不成？”秦琛笑了笑，“先让我试探一下这些灯到底是什么，它看上去像是纸糊的灯壁，但是周围却十分光洁，没有破损，应该很不寻常，王宁，待会麻烦你听一下石头砸在这上面的声音。”
    --

 第72页

    “好。”王宁点头。
    “陈兴，能不能大概推测一下，林队长是站在哪往哪边丢的石头？”秦琛又转向陈兴。
    “嗯……我知道老大的习惯，他不喜欢站在台阶边缘，一般会后退几步，以前队伍站河边打水漂的时候，他站得离河最远，打出来的圈还最多！”陈兴往后转了站，站到个差不多的地方，“可能是这。”
    秦琛依言站到了他说的地方，“我先试试看最近的灯吧，林燕飞应该也是从最近朝最远试探的。”
    他上下颠了颠石头，微微眯眼，石头轻轻松松从他手中滑出，“扑”地一声砸在了最近的灯上，左边一整排的烛火都为之一抖，像是被摁了什么机关一样。
    “果然有问题！”陈兴惊呼。
    王宁则皱着眉，“这个声音很低沉，绝对不是纸，石头打在纸上是脆的，这个像是什么有弹性的东西，可能是一层皮——”
    说到“一层皮”的时候，他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跟纸一样薄，能透色，还是浅黄色。”
    “人皮？”
    严令喃喃。
    一阵凉风从园林里吹过，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感觉有些僵硬。
    “……那我继续砸了？”秦琛摩挲着石块，“虽然这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砸吧。”几人看着这些灯，“人皮做的灯壁……里面还烧着油，还有烛火，看着就诡异。”
    “扑。”
    秦琛丢出了第二块石头，石头砸中右边最近的灯，灯壁连着发出沉闷的声音，里面的烛火微微晃动，却依旧没有熄灭，一整排也都跟着晃了晃。
    大家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但是并没有，周围安静极了，好像刚才做的事情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怎么回事？是这些灯有规律，需要我们砸对才行吗？”
    陈兴提出疑问。
    “并不是，林燕飞只砸了那两块石头，”秦琛摇头，“草地没有被踩踏的痕迹，你看，以我的体重踩过去捡起那两块石头，草地都留下了被压弯的模样，林燕飞要是想再捡起石头，必然会留下痕迹，但是这没有。”
    他一边看着，一边有些犹豫，“他或许是砸了灯以后，发现不对劲，想要下来看看灯这边的情况——”
    秦琛迈出了脚，陈兴等人忙跟上他，周围的灯突如其来地闪烁起来，晃动得极快，从秦琛踩上小路开始烛火就不断抖动，随后他看见，院子里靠前的水池边上倒映出的景象。
    “水池！空间——”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眼惊呼出声，随后整个人视线猛地一颠倒，周围的灯突然全部熄灭，王宁等人迅速打开照明，却发现明明还在身边的秦琛不见了踪影，连灯都不再亮起。
    “秦副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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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秦琛并没有什么拖拽感或是吸力, 就好像灯光灭下来的那一瞬，他就换了个世界一样。
    其实他站立的地方本质上没有发生变化，脚下依旧是那条路，院子也还是那个院子, 只是周围场景的色调被不知什么东西渲染上暗红色：雾是红的, 柳叶是红的，路边的灯里跳动的烛火也是红的。
    他伸出手, 在这样昏红色的光线下, 整个人也处于一种“灰红”的状态。
    不管是谁来都得赞同一句这场景和什么凶案恐怖现场完美重合。
    秦琛触目所及之处, 没有了猎鹰的其他人, 耳边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声——很激烈,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听的不是很清楚, 并不是枪的声音, 像是什么在碰撞。
    小路旁边的池水也是红色的, 倒映出里面的情形却不是这间院子里的事情：猎鹰其他人正在池水倒影中的场景里极力呼唤, 虽然听不到声音, 但脸上的焦急都万分明显，他们搜寻半天后全都聚集起来, 低头观察着已经熄灭又怎么都点不起来的灯。
    这些灯全都熄灭了, 要亮起来只能重新寻找触发条件，而且这个机关明显是只供单人通过的, 一次只能进来一个，光看是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秦琛在丢出石头看着场景暗下来的那一刻, 还没来到这个空间前就透过那一池塘的水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世界，可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句“水池”和“空间”，也不知道猎鹰其他人能领悟多少。
    现在猎鹰的其他人还在喊着他名字又观察着这些熄灭的灯，随后严令最先指了指水池, 口型像是在说“秦副队失踪之前喊了一句水池……”，他们便暂时放弃了观察人皮灯，转而朝水池走来，低头往里看。
    林燕飞眼力不错，他和陈绍都不在的时候，平时最默不作声的严令反而会最先提出建议，自觉担当起指导的作用，让秦琛带着大家的是他，如今串起一个队伍的也是他，王宁确实机灵，但是没有严令这种快速找准队伍需求的能力。
    其他人逐渐走进，靠到了池塘边，这一瞬间，秦琛和他们对视上双眼——虽然这种对视很明显是单方面的，秦琛看得见他们，他们却只能看见一池清澈可见底的水。
    --

 第73页

    这座园林显然是割裂式的空间，分成两块，水塘之上和水塘之下就是两个世界，水塘上的园林安静又安全，可是虚假，水塘下的倒影才是真实而危险的境地，不管猎鹰等人找不找得过来，至少他们在“虚假之地”是不必担心安危。
    反倒是这里——
    风吹过秦琛的后颈，凉意一丝丝蔓上他的脊背，秦琛缓缓转头，身后主屋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头发披散看不见脸的红衣女人正站在门口，随风飘摇着。
    不，不对，不止一个……这个女人身边又出现了同样的影子，再旁边，再往上……短短瞬间，密密麻麻的女人身影就将院子排满，随着微风面朝秦琛晃动着。
    远处的打斗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怪物的哀嚎，一切极快归于宁静，秦琛深吸一口气，在怪物堆里勉强靠近了一堵假山，他立刻枪口朝前放出一枪，再放大声音。
    “林燕飞——！”
    ·
    在远处才拧掉一具红衣女尸头的林燕飞手一停，侧了侧耳朵。
    他是不是听到了枪声？
    后面好像还有……秦琛的声音？
    不管这是不是错觉，林燕飞都立刻住了手掉头往回走，走着走着还索性跑了起来。
    这园子实在太大，他又是追着一具奇诡的女尸跑的，那具红衣女尸飘浮速度极快，枪几乎都捕捉不到，只能把它逼进屋子里再肉搏，整间屋子的瓷器都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这会要抽身还只能先走再跑。
    他的速度极快，目标方向也明确，直接跃过一层回廊，就听到了不断续的枪声。
    ——这只能是秦琛，开枪速度比猎鹰其他人稍慢一点，但是每一枪下去都能听到什么东西沉闷倒地的声音，显然是被打中了要害。
    不过秦琛这里的鬼东西怎么这么多？林燕飞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他自己进来时遇到的女尸就一具，但是听秦琛开枪这个频繁程度，得有上百只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围着他咬。
    这倒霉见的……林燕飞一边摇头，一边一脚踹开院落大门，铺天盖地的血衣差点没晃晕他的眼，而秦琛正被上百具红衣女尸围着，人都缩在了假山前成了一团，在女尸大军下显得格外势单力薄，就跟要被玷污清白的无助少年一样。
    如果不是女尸就要抓上秦琛的手场景实在紧急，林燕飞指不定会笑出声。
    “砰！”
    T8差点把半个院子都轰掉，女尸齐刷刷转头，对上了来者不善又切好枪管的林燕飞。
    “秦小琛同学，但凡你林队长来晚一步，你贞操就要不保。”
    在女尸的尖啸里，林燕飞手稳稳开出第二枪，直接在院子里炸开一朵小蘑菇云，气浪掀得秦琛捂了下眼睛挡掉灰尘，旁边的女尸被掀得倒退，作为始作俑者的林燕飞挑眉，语调轻松，“还不快过来？”
    前路被扫清，秦琛终于得以脱身，迅速从假山里跑出来和林燕飞会和，被对方一伸手拽住手腕拉到了身后，林燕飞手掌心温度很高，力道不容挣脱，“这就是生得好的坏处，看见没，珍妮夫人她女儿就喜欢朝你这扑，现在这些女尸姐姐也喜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宠若惊？”
    “有，承蒙厚爱，不胜惶恐。”林燕飞留下的温度还在，能稍稍驱赶让秦琛被包围到现在头皮还有点发麻的感觉，“没想到进异常能比我开小组会还恐怖。”
    林燕飞带着他往后退，最后轰开一枪，那些女尸被轰得七零八落，再没了还手之力，被秦琛一个一个补枪，周围一下子安静不少。
    “看起来你的小组会……还挺新奇。”林燕飞伸手拍了拍秦琛，“没受伤？”
    “没受伤，感谢林队长及时到达救我于水火。”秦琛摇头，“至于小组会……我建议林队长这辈子都不要感受到为妙。”
    “我应该也没机会感受，你们文职的会想必无聊得很，不过说起来也还是你倒霉，你们枪兵是不是各个都离不开这个幸运E设定。”
    困难解决，林燕飞带着他离开院子，往外面走，“我来到这个园林的时候就见到了一具女尸，也不难解决，子弹都没用上，好家伙你这一来，上百只女尸追着你上演强制爱，”
    “……林队长，你平时到底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秦琛被他的用词震撼到，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又被那个“强制爱”场景给雷得外焦里嫩，“不过这可真是‘厚爱’。”
    林燕飞大笑。
    院子很快被远远地甩下，他们在外面一层的屋子里翻找，连调侃带聊天了一会，林燕飞终于说回到了正事身上，“我能猜到为什么就你一人进来，不过后面发生什么情况了？猎鹰其他人怎么没跟上。”
    秦琛：“是这样，我和猎鹰其他人看到了你砸灯后留下的石头，我按照你的做法如法炮制了一番，再走下小道时就被拉进来了，不过我被拉进前，所有小路上的灯全部熄灭了，他们还想进来就只能再把灯找方法点亮，这点可能要消耗不少时间。”
    “那我希望他们尽快，”林燕飞直言不讳，“这里才是真实的场景，如果待会发生什么变故我们得下水而他们还没赶到……那么我们只能进入下一个季节了。”
    一旦在季节上错开，他们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同时要想会合也会变得异常困难。
    “想这些也没有意义，我们可以在这里尽量拖延时间等他们来，不过林队长，你已经找到了下水的路径了？”这一个暗红色的场景和平静的园林不同，没有了他们来时前的蛇头，下水的路径显然是另有其处。
    --

 第74页

    “还没。”
    说到这个，林燕飞一摊手，“不过应该不难吧，毕竟之前都不怎么……？”
    秦琛对此表示高度怀疑。
    他们当即出发沿着这个园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别说蛇头了，除了主屋前那个院子里的小池塘，连水都没再看到一滴。
    “应该不难？”
    这么一大圈下来，秦琛找得很累，直接坐在了回廊上。他从水下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休息，猎鹰其他人还休息了几小时，他和林燕飞都是实打实熬过来的，秦琛能现在还有精神不直接困得睡过去，只能归结成之前有些亢奋。
    “预料出了些失误。”
    林燕飞坐着陪他，“如果我们没错漏地方，那么这个池塘就是进入萨特拉的口子了，猎鹰其他人怎么还没来。”
    “如果要重新找到条件进来，哪有这么容易。”秦琛闭着眼抓紧时间放松自己，“林队长，我可先说好，现在的秦琛处于即将没电的状态，除非林队长找块新能源电池装上，不然你就会得到一个反应迟钝的拖油瓶。”
    “……”
    林燕飞看着秦琛，对方脸上有很浅淡的困意，不重，更多是疲惫。
    跟着他东奔西跑了这么久也没休息，或许是该充充电。
    秦琛还闭着眼靠在柱子上，意识放松，手却被人拉起，他皱眉，感受到林燕飞粗糙又灼热的手贴上他的手背。
    这种感觉一触即离，不同的是林燕飞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掌心，冰冰凉凉的，有一点点分量。
    秦琛睁开眼睛，掌心多了块……锡纸一样包裹的什么物件。
    他看了眼林燕飞，对方已经挪开视线，状若认真地盯着院子里的池塘。
    秦琛手指一动，沿着撕口把包装拆开，水灵灵的桃子果肉就躺在包装里。
    ——看来林队长不仅带了肉干，甚至还带上了水果罐头。
    秦琛看着这块桃子，眉头一挑，他自己没吃，而是抬手送到了林燕飞嘴边。
    “干什——你吃。”林燕飞察觉到他的意图，转开头，看样子不打算接受。
    这个人，之前吃肉干的时候也是这样，自己没碰一口，接到手就顺手抛给了他。
    怎么会有人怎么好。
    “林队长，我电充满了，”秦琛可半点没打算依着他，一抬手，桃子再次送了过去，这次他眼里半点也没有了疲惫，就朝着林燕飞笑，“风水轮流转，该给你充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异常生物纠缠秦副队被暴打一通，究竟是生物性状的泯灭还是某不知名猎鹰队长铲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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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林燕飞抿着嘴, 伸手抓住了秦琛的手腕，他目光从秦琛脸上扫过又收回，重新别开，“别闹……还没吃就充电好了, 原来秦副队是靠空气能维持的可持续发展？”
    秦琛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倔强, 他左右晃晃手中的包装，“林队长, 吃一口桃子而已, 倒也不必眼神躲闪放光明, 你这样像个被我轻薄的小媳妇儿。”
    他话音还没落, 林燕飞就面无表情握住他手腕往前一送, 将那块桃子咬在了嘴里。
    男人果然都禁不起激。
    场景里的风突兀变大了, 带着一股叫人心里不安的气息, 从回廊深处开始往外逐渐蔓延, 像是蛇不断吐着信子靠近, 林燕飞把桃子咽下去后站起身, 拍了拍秦琛，“站起来, 退到主屋院子里去。”
    他们沿着回廊撤退到了原本的院子中, 谨慎起见，还都远离了那条布满人皮灯的小路, 秦琛站在最开始的假山边低头往水里看，“咦”了一声。
    “怎么了？”林燕飞问。
    “猎鹰其他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这不合理。”秦琛看着水池, “我们把园林搜寻了这么久，最后回到这里来，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还没回到主屋来。”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要么猎鹰其他人发现了别的什么端倪，要么就是他们在远处依旧一无所获。
    “小心点，有什么东西来了。”林燕飞也来不及再顾虑，四面八方来的危机感让他脊背挺直，沉下声音。
    他话音刚落，整个世界突然黑了下来。
    这种黑是浓稠到极致的黑暗，园林、水池、假山全都不见，连身后秦琛也不见了。
    不过只是短暂一秒，林燕飞就听到了背后人的声音，“林队长，你还在吗？”
    “在。”林燕飞伸手，在一片漆黑中试探着朝身后摸去，摸到了一具温热的躯体，随后手就被抓住了。
    “这里。”
    在这样黑暗的场景里，他们来不及交流其他，秦琛和他背靠着背，然后松开了手，一人面朝一面，严阵以待。
    “嘻嘻嘻嘻嘻——！”
    女人的笑声猛地在这片完全漆黑的世界里响起，秦琛和林燕飞同时开枪，“砰！”地一声，是子弹打在墙上发出沉闷的“扑”的一声。
    他们打空了。
    完全被剥夺了视觉的状态下，两个人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女尸，她们在哪，她们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这个院落里，是不是甚至已经有几只悄悄靠近了他们两而他们一无所知？
    --

 第75页

    就像薛定谔的盒子里，你永远不知道这些女尸会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会在何时出现。
    风依旧在吹动，林燕飞和秦琛的脚底还是草地柔软的触感，这证明着他们的场景没有变化，只是像关了灯，恍惚又有动静，两人再次同时抬手，一枪过后依旧是空枪，与此同时，秦琛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到炸裂的感觉！
    有危险！
    他猛地靠近林燕飞，将对方撞开一些，就在这一刻，一阵凌厉的风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擦过去，林燕飞骤然回头，越过秦琛肩膀猛地开枪！这回子弹打穿了什么，女人尖啸一声，“咚”地倒地！
    打中了！
    秦琛感觉这女人的躯体就在他脚下化作了灰尘，他重新朝林燕飞靠拢，贴上林燕飞的背，凑上去，因为急切又看不见，嘴唇在林燕飞耳垂一擦而过，两人身子都是一震，可是也容不得多想，秦琛极轻极快速地将话送进林燕飞耳中。
    “你开枪，我补。”
    热气扑进林燕飞的耳中，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想伸手，强行忍住集中注意力看着黑暗，“嗯。”
    他们开枪的速度和方位都出奇的一致，这样下去只能浪费弹药，说不定还会误伤彼此，与其两人同时打空还有危险性，不如一个先开枪，另外一个凝神细听争取补上空枪不足，不然这样下去，两个人的精力都有疏漏。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之事，如果秦琛不说，林燕飞也打算这么做。
    这一次的女尸似乎远不止一具，短短几句话间，又有风声从他们间隙而过，林燕飞猛地开枪，似乎打中女人的肩膀，她疯狂挣扎起来，秦琛当即补上一枪，成功命中！
    有了这一次的成功合作，他们极快地找到窍门，源源不断的女尸试图扑上来，越多，声音越嘈杂，暴露的反而越快，两人精神高度集中，从一开始的略有生疏到随后的得心应手，来的女尸根本连身也近不了，就被子弹无情轰开！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场景突然一亮！
    “嘶！”林燕飞瞳孔紧缩，猛地抬手挡住了眼睛！
    人的眼睛在进入长久的黑暗后骤然接触到强光，这种刺激性是巨大的，如果不挡住眼睛，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眼睛里会被白色光斑充斥，造成暂时性视力障碍，这可是致命的弱点！
    他反应很快，女尸的反应更快，当即就有无数女尸朝他扑来！
    “砰砰砰！！”与之相反的反而是秦琛，光线的骤然变化对他似乎完全没有影响，他猛地抓住时机迅速抬起枪口扫过去，将这群女尸全部轰炸开，再反手抓住林燕飞，抬手捂住对方的眼睛，“别看！光越来越强了！”
    林燕飞光是闭着眼睛再用手挡住，指尖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光都极其强烈，更别说是直接面对这样强光的秦琛，他将秦琛的手拿下来，自己捂住，凭着感觉退到假山上，一抬手轰掉了一只女尸。
    “艹，这见鬼的园林……你眼睛没事？”
    “放心。”现在光线过于强烈，常人都睁不开，甚至被这种强光照射久了会出现短暂失明，可是秦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只是整个人的瞳孔都变成了机械性的漆黑，冷得就像冬日里的外面的铁片，带着锋利和铁锈的气息。
    他的话很短暂，语调也很平静，林燕飞却总是不放心，明明少了一个人，秦琛开枪速度却和女尸倒地的速度近乎同步，他像是完全变成了一台仪器，枪枪必中。
    “哗啦！”
    周围的场景突然暗下来了，光线逐渐趋向于正常，女尸们节节败退靠近了墙角，林燕飞睁开眼，第一时间掰过了秦琛的肩膀看向对方的眼睛，果不其然，秦琛现在的眼睛里又是这种叫他讨厌的冷意。
    但他又没办法斥责，甚至都没办法真的讨厌——秦琛眼睛每一次变成这样，不是为了猎鹰就是为了他，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副作用是什么，但是任何一个人类都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林燕飞身上的不满太明显，秦琛眨巴了一下眼睛，里面的冷意退散了，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润着光泽，温柔明亮，“林队长，女尸还在墙边。”
    林燕飞头也不回地一枪崩了过去，把一只想凑近的女尸炸成了花。
    “如果这种所谓的特异功能你可以自控的话，以后不到不得已，别这样用眼睛。”
    他很想斥责，但是犹豫片刻，发现其他的理由都太冠冕堂皇，终究还是转头平静地开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别用了，哪怕有什么意外情况，你林队长也能对付。”
    秦琛呼吸停了一停。
    在这样的场景下这停顿很明显，他便又抬起头，语气轻快起来，“林队长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还记得我在科学院的日子吗？那个时候我的眼睛还不可靠，并没有对我造成损害，别担心。”
    “……”林燕飞轻轻别过头。
    那些缩到墙角的女尸们又重新骚动起来，她们的身影在跃跃欲试往前扑的时候被不断击中倒下后似乎也意识到了面前两人的不好惹，这些身影顿了一顿，随后不断地朝彼此靠拢，三合一，四合一……
    就像是水滴归于大海，这些女人的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身影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清晰，到最后，整个人都高出了一截，速度比平时快了太多，一道残影过后就朝两人抓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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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锵！”
    这个速度，扣动扳机都来不及，林燕飞电光火石间猛地抓向军刀，狠狠往前刺去，军刀直接扎向女人的掌心！两股大力撞在一起，林燕飞有力的小臂上青筋暴起，刀刃撞过女人的手发出的声音仿佛钢铁之间的碰撞！
    林燕飞脖颈上的筋都微微凸起，两只手都抵在了军刀上，秦琛对着这女人的头部猛地开枪，可子弹就像打进了防弹装甲一样，丝毫透不进去，还留了一半的弹壳在外面。
    两人心下同时一沉。
    军刀和手掌的对峙异常艰难，女人极快地收回手，林燕飞立刻刹住步子，抬起刀口和她的指甲再次撞上！
    “用T8！”
    其他档次的弹药已经完全没作用，甚至都炸不穿这女人的皮肤，秦琛立时换上了最大火力的弹药枪口，林燕飞逮住机会猛地抽身后退，就在这一刻，子弹出膛朝女人轰炸了过去！
    “嘭！！”
    巨大的气浪掀开，林燕飞距离没拉太远，直接被气浪卷出去摔在了草丛里，直面T8的女人身形直接被炸飞，撞在了主屋的墙壁上，墙被直接轰开了一个洞，顿时迸发出好大一阵烟尘来。
    林燕飞一翻身起来，举起枪，警惕地看着那个洞口。
    “嘻嘻，嘻嘻嘻……”
    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回荡在了院子里，她缓缓从洞口飘摇而出，身上居然半点伤口也没有！
    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生物了，那女人身形一闪，根本没给他们半点机会，直直便扑了上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有一个地方——
    “哗啦！”
    林燕飞一只手扣住秦琛的腰，一只手握住枪，猛地将人扑进了那个池塘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区多了好多新读者诶，新小天使们和我滴老读者姐妹们！挨个亲亲！感谢在2021-08-03 22:16:12~2021-08-04 21:4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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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骤然落入水中, 两人都在往下坠落，好在他们从进园林时都保持了警惕，没人把氧气贴撕下来过，这会不至于呼吸不得, 只是借着重量往水底沉。
    池塘从外面看窥见不得全貌, 跳进去后才察觉这一处的周围像是什么大型的管道，都是石块堆砌成的圆桶形壁垒, 壁垒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
    水过分冰凉, 林燕飞索性没有放开秦琛, 身体贴近的地方传达出一点微弱的暖意, 不至于让人冷到刺骨, 秦琛的手伸出来, 却只是轻轻抓住了林燕飞的手臂, 闭上眼睛。
    ……像这样只能依靠彼此往下无休止的坠落, 几乎要给人一种他们在相依为命的错觉。
    不知道沉了多久, 林燕飞感受到了水位的消失, 他的脚先一步踩上了空气的地段，手甩出弹力绳挂住墙面, 带着秦琛穿过水幕进入了空气泡里, 一脱离水中，两人顿时不受控制地往下摔去, 好在弹力绳挂得稳，绷紧勒住他们, 叫两人不至于彻底摔到地面上。
    他们被拽进水下的时候很急，护目镜都没带上，一路基本没怎么睁开眼，等到了空气泡里, 秦琛才睁眼打量周围，发现他们在了一间类似于神庙的大殿里，这座大殿很多连通之处都是圆形，长长的台阶通往殿中，在昏暗无比的水底显得格外阴森。
    “咔。”林燕飞打开了照明，周围豁然一亮。
    在光芒的照射下，透过破碎的神庙间隙，秦琛看见了外围城邦的缩影，正门的青铜蛇头对着破掉的墙角空隙。
    他们回到了水底下的城邦中，这一次显然是在城邦外那座巨大的神庙里。
    这座神庙的墙壁上有无数壁画和密密麻麻的字迹，如果看向正后方向的远方，还能看见神庙门口持着叉戟守卫的士兵雕塑，支撑神庙的柱子巨型而宏伟，上面是繁复的藤蔓与蛇的花纹。
    “那个是什么？长得像个……天平？”
    踩在了地面上后，林燕飞便松开了秦琛，另一只手收掉绳子，目光先在神庙四周逡巡一圈再投进大殿中，被大殿中心的物体吸引住后，微微仰起头再看了一眼，拧眉，“怎么这么大一个。”
    秦琛听到他的话后跟着看向大殿里，眯着眼睛看了看，最后确认道，“不是像，那就是个天平。”
    这座神庙的大殿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正中心是巨大的青铜天平，光底座就有一间小休息室那么大，天平两旁的托盘足够放置几个人，不过却是一边高一边低，低的这一边被密密麻麻的青铜蛇头的锁链围绕，高的一边则是空的。
    天平的支架是一只青铜的蛇，两段延伸出的横杠杆却是藤蔓，蛇盘起来的身子作为了天平的底座，直立起来的蛇身上还刻着个太阳的图腾。
    神庙顶端是破开的，有光透过水照射进神庙里，刚好落在中间蛇形的天平上，构造出一幅诡异又神圣的场景。
    “过去看看。”林燕飞打量了一圈，神庙已经很颓败了，砖瓦都散在地面上，长长的台阶布满青苔，没有了任何生机，这样的地方空荡荡藏不住东西，危险性也不会高。
    秦琛却没走，目光转向神庙的墙壁，“等一会儿，让我先看看这些字。”
    --

 第77页

    “能翻译出来吗？”林燕飞问他。
    秦琛摇头：“基本不可能，但是如果有壁画辅助，说不定能勉强推测出一些文字，毕竟这种久远的文明如果有文字传承，象形的意义也很重，还是能看出来一点。”
    林燕飞：“那就去看看。”
    两人暂缓了去往天平的计划，抬步先往墙壁处走去。这间神庙实在太大，只是走到一面墙前就要花掉不少时间，或许是因为心知肚明如果再出水就会面临“寒冬”，又或许是想等猎鹰其他人、想迫切地解开这个谜团也好，他们并未觉得这段路过长。
    这一面墙壁上的字数量极其多，最顶端是彩色的绘画，虽然因为水汽和时间流逝模糊褪色不少，但是还是能看出到底画的是什么。
    “阅读顺序应该是从右到左，”秦琛看着这些画，“嗯……这是城邦的发展史？”
    “起先的画是几座很简陋的房屋，随后一名头上盘着蛇的男人来到了这些房屋中，他的手上是被藤蔓缠绕的太阳。”林燕飞念着这些图画，“他把太阳送给了这些房屋里的居民。”
    “这些居民朝他跪拜，房屋也逐渐变成了宏伟的各种宫殿，随后就是我们之前在广场上看到的第一幅图了，”秦琛思索，“这个男人头上的蛇到了手上，头顶取而代之的是皇冠，皇冠上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串联起来了，他们对视一眼，先放下对文字的考量，转向下一面墙壁，“这里是广场上的另外一幅图，宏伟的建筑兴起后，城邦的居民越来越多，头上盘着蛇的男人伸出手，藤蔓和蛇缠绕变成了一体，他挥手，原本送给居民们的太阳突然落到了地下。”
    “整个城邦变得暗无天日，随后有一名祭司一样手持法杖的人走出来，他一挥手，城邦的西北侧屹立起了九根柱子，推起了一个太阳，城邦重新恢复了光明。”
    “太阳从九柱落在了广场上，整个城邦的居民们正在对着广场上的太阳下拜，这是他们的新太阳，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曾经的太阳还在他们的脚下。”
    这一段图画连着读起来不吃力，秦琛道，“看来之前我们的排序是错误的，之前在广场上，我们的阅读顺序是先有一个人拿着一条蛇带上了王冠，然后一群人在广场上下拜，广场中心有个太阳，地下还有一个，最后是蛇和藤蔓缠在了一起。”
    “神庙中的壁画阅读性显然更强也更连贯，更贴近事实，所以说这大概是一个人他帮助落后的村庄发展成兴旺的城邦，因此加冕成王，成为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一直不怀好意，把赠送给居民的馈赠全部收回了。”
    “然后城邦之中动荡，好在有一名法力高强的祭司……嗯，姑且称之为祭司吧，毕竟手上持有权杖，还能撑起了九柱，创造了一个新的太阳，这种带有奇幻色彩的，多半是祭司。他让城邦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众人下拜，却不知道旧日的太阳并没有消失，而是落进了他们的脚下。”
    林燕飞：“很奇特的故事，带着神话的色彩，但是这些画最后也没有阐述这名君王和祭司的下场，没有结局的故事总是不够完美。”
    “或许记载了，只不过在文字里。”秦琛倒回到第一张图那里，指向下方的文字，“上面是图画下面是解释的话，就说得通了，只不过比起图画来说，文字显然要难看懂太多，萨特拉文明是和别的文明断层的，如果说它真的是‘神创造的城邦’倒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这个男人，或者说是城邦的君王，他在壁画中展现的形象就是神明，”林燕飞道，“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赐予，又能毫不留情地收回。”
    他对于神明的看法是少见的刻薄，秦琛闻言看了他一眼，理智地保持沉默，随后转移话题，“看这些文字。”
    这些文字对林燕飞而言就真的是天书一样难懂了，他放眼看去全是小蝌蚪，当即头大，“你们学历史的平时就研究这个？它们到底有什么区别？”
    “古文的话，有研究的，这些文字区别很大啊？林队长看不出来？”秦琛给他指了指上面和下面的文字，“你看下面的笔画，它们一个往左拐一个往右拐，这就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恕我直言，它们长得真的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林燕飞再次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满目的文字当场劝退，“这个我搞不定，术业有专攻，秦副队请。”
    “……”
    秦琛意味深长：“林队长真是能屈能伸。”
    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仔仔细细打着光挨个文字观察，林燕飞环视了一圈，也没敢离秦琛太远——即使他知道秦琛并不是毫无自保能力的人，但是总归有些放心不下，墙上的文字他看不懂，研究更谈不上。
    所以他在扫视周围一圈后，把目光投在了秦琛的脸上。
    毕竟这可能是整座水下城市唯一也是最赏心悦目的景色了。
    他看秦琛的脸的时间其实不少，但是常看总有种常新的感觉，秦琛乌发黑瞳，肤色偏冷白，侧脸非常优美，睫毛卷翘，正脸看却莫名有一种古时候那种端方君子的味道——像明星一样亮眼，却不像奶油小生一样带点娘气。
    是一种将矛盾融合得完美的形象，即使林燕飞本身崇尚武力，也不能否认这种美感，说句俗点的话，林燕飞觉得自己还挺喜欢秦琛的脸。
    --

 第78页

    这小模样……怎么长出来的。林燕飞看着，忍不住摩挲了一下下巴。
    他的目光并没有掩饰，哪怕秦琛再专注看墙壁也能感受到，秦琛手停住一侧头，视线就扫过来，“林队长，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还是开出了一朵花，值得你研究这么久，你的目光让我觉得该给我的脸收个参观费。”
    “那秦副队以后说不定能靠这个发家致富。”林燕飞哼笑一声，“研究出什么了吗？”
    “有。”
    秦琛倒退一步，示意林燕飞上来，“你看。”
    他伸手虚空指了指几处地方，林燕飞勉强看出来，这些字符长得一模一样，出现了好几次。
    “这些出现次数非常多且连贯的字符，应该就是这个男人的代称或是名字，名字过后跟着的一般都是什么？”
    “动词？这个人做了什么？弄出来了什么事？”林燕飞猜测。
    “嗯，放在这里应该是差不多的。”秦琛点头，“如果把上面的壁画顺序和下面的句子顺序连通一下，以人名为分界点，大概就能找得到一些固定句式的用法，比如说这个符号就象征着给予——这个字符出现了两次，一次在最开头，一次在收回太阳那张壁画下。”
    “这说明：他给予了这些人太阳，也能将给予一一收回？”
    “没错。”
    秦琛眼神里有一些跃跃欲试，也有破解字符的快乐和兴奋，“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我或许能真的读出来这些句子，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谁能拒绝一个散发着快乐的秦小琛呢？
    至少林燕飞不能。
    林燕飞满脸怜爱地揉搓了他一把，往墙壁处轻轻推了推，“组织批准了，秦小琛同志放心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燕飞看古文的模样像极了对着女友口红色号头皮发麻的男朋友们【就那个意思，比喻乱七八糟意思体会到就好x】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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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秦琛认真起来的时候, 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墙壁上，前面两面墙对完，立刻就转向下两面，林燕飞赶忙跟上他, 也没敢出声打扰。
    现在的秦琛看上去像是要钻进字里, 神色严肃起来，这边研究着, 那边还看一眼壁画, 时不时还涂涂画画些什么。
    林燕飞趁这个间隙抬头看了一眼大殿里的天平, 那里的蛇身躯盘成底座, 蛇头朝天, 藤蔓横穿而过成为杠杆, 青铜的托盘一高一低。
    不知道为什么, 林燕飞觉得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危险性, 除了这个天平。这样诡异的东西, 还有低的这边被青铜锁链和蛇头围绕, 总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天平……”在墙前研究着字的秦琛也抬起了头，目光投射在了大殿中。
    林燕飞：“怎么了？墙壁上的文字出现天平了？”
    “如果我没翻译错的话, 应该是的？”秦琛有点不确定, “后面这两面墙壁没有壁画，只有文字, 翻译起来困难程度就太大了……甚至根本就读不出来，大部分的词汇都是之前两面墙上没有出现过的。”
    他往后退开几步, “我应该翻译不下去了，没有别的办法能解决词汇问题的话，这面墙我就不能读好，现在这面墙上出现的重合词语只有几个——”
    秦琛一字一句, “之前出现的男人名字、我们猜测的祭司，还有大殿里的天平。”
    “君王，祭司，天平？”林燕飞思索，“总不可能祭司和君王一人站天平一边称体重吧，你看这天平两端，这么大一个盘子，站两个人上去绰绰有余。”
    “也不是不可能。”秦琛并没有否认这个猜测，他呼了口气，“不过这个天平并不是平衡的，另一边全是锁链，看上去就不太……嗯……符合常理。”
    “异常之内找常理，就像在玄学里找科学，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林燕飞笑，“大殿里可能还有字，你要是这边没什么灵感的话要不要去那边看看，这边的文字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秦琛点头，“希望大殿里的东西不会让我失望。”
    他们重新回到了原位，沿着长长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上。
    这样宏伟的地方，高大的台阶，走上去的时候莫名会涌起一股神圣或是庄严的感觉，两人一直站上了大殿的门口，往下俯视，原本还算大的壁画和文字都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点。
    “这台阶居然有这么长，距离这么远。”秦琛感慨，“从底下看还不觉得，走上来才发现。”
    “营造的视觉陷阱而已，”林燕飞道，“可能是为了维持这些神庙里的所谓的神职人员的高贵？”
    他们重新转过头来，迈入了大殿中。
    说这是大殿，但实际上几乎能和一间新的神庙等同，这个主殿是巨大的，但是绝大部分的场地都被青铜的天平所占领，头顶射下来的光笼罩在了天平的蛇头上，显得格外神圣又诡异。
    倾斜往下的托盘上锁链层层叠叠，像是牢笼。
    “先别靠近天平。”林燕飞盯着这只巨大的天平，叮嘱道，“我觉得它不对劲……先让我去看看。”
    --

 第79页

    秦琛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觉得不对劲还靠近它？”
    “反正早晚都得看，我们要出去的路应该在这里，除非你想永远待在这儿，”林燕飞很光棍，“一会儿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往大殿外跑，不过现在别跟着我过来，万一有什么危险我怕护不住你。”
    ——这人已经从“别来猎鹰拖后腿”变成了“我怕我护不住你”，语气一换，意思也大相径庭起来，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秦琛不能打，秦琛也知道自己这点，没强求，摇着头往后退，“我知道了，你去，我帮你看着——不过别寄希望在我跑上。”
    “不用现在帮我看着，”林燕飞对他后半句避而不谈，“你接着研究这些字吧，这里空间这么大，我先从外围绕，绕完一圈再喊你，这时候你再看过来，怎么样。”
    “也行。”
    敲定了章程后，林燕飞慢慢抬步往大殿的边缘绕过去，秦琛立刻抓紧时间抬头，研究大殿墙壁上的那些复杂的字。
    大殿内部的字比起外部来说，难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有些词汇和外部的词汇相重叠，也会因为无法串联起上下文而陷入死局，秦琛只能靠着整个大殿里无数的字迹，一点一点地扣出同样的词汇，再根据他们的上下衔接和外面相同的词汇往里套，强行掰扯开。
    这份工作实在细碎，可是他没有半点不耐心，动作飞快，一个一个猜想在脑内重塑又推翻。
    乾坤智能爆发异常数十年都毫无任何研究进展，他跳到历史区的时候也是面临着这样一个难题：为什么会爆发异常？异常生成到底有何规律？
    前者或许还能丢给异常代码分析区，让他们去头秃技术上的问题，但是后者被分到历史区，就是给他们论证的。
    “异常中也有寻常的规律”，这是秦琛一直秉承的原则。
    “秦琛，过来。”
    远处突然传来林燕飞的声音，他立刻转头，看到林燕飞已经走完了外围一圈，现在要靠近天平了。
    他忙跑过去。
    “这里离殿门最近，有事你就撤离，知道了吗？”林燕飞站在边缘处看着天平的阴影，“这大殿里应该没有怪物，但是没有怪物的危险性可不比怪物小，从最开始的就一根藤到我们看到的刀枪不入的女尸，现在要是个人力改变不了的东西，还真有点糟糕。”
    “林队长如果觉得离了你我能顺利一个人再靠近天平离开这里还能活过寒冬的话，可以试试，”秦琛再次提起了之前被林燕飞避开的话题，“如果你有危险，我的第一个举动只能是救援，还是林队长想当刺头？”
    “……”
    时隔多日的“刺头”理论重现江湖，林燕飞哭笑不得。
    “还有林燕飞，你能不能给自己盼点好。”秦琛双手抱胸，“一盏天平，再怎么危险，要不你就被挂一边上了，另外一边还有位置呢，我换你，看上去也是个不错的买卖……”
    林燕飞堵住了他的嘴，“别乌鸦嘴，有没有危险还不一定呢，老咒自己。”
    明明先想得悲观的是他，现在反倒又理直气壮倒打一耙。
    他收回手转过头，这回没再说什么话，朝天平走去了。
    蛇的身躯盘着，显得异常庞大，林燕飞走到蛇身前，用枪敲了敲蛇身——沉闷的声响。
    “是实心。”
    右边的托盘是空的，林燕飞看了一眼，没踩上去，转向左边。
    左边的托盘就被青铜锁链密密麻麻包围，托盘里的情况都有点看不清，外面全是蛇头挂在锁链上，像是锁着什么。
    林燕飞用枪挑开锁链，还不够，里面的情况依旧看不清，他索性伸长了些手臂，一层一层挑开。
    秦琛在外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动作，看着锁链被一层一层剥开。
    只剩最后一层了，里面漆黑一片，林燕飞一手开了照明，一手拨开最后一层。
    在强光照明下，里面一览无遗——空的。
    “空的？”
    林燕飞有些难以置信，“秦琛，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感觉什么东西蹭了他脖颈一下。
    “小心！”
    不好！
    秦琛的声音和林燕飞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响起，林燕飞猛地后仰，一只青色的蛇擦着他的脸颊过去——这些锁链上挂着的蛇头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变成了真正的蛇！而锁链也活动起来，带着天平缓缓升起！
    这里没有怪物，蛇构不成多大的伤害，除了那些锁链！
    林燕飞一抬手，手腕撞击上青铜，被撞得差点扭伤，这些锁链毫不留情铺天盖地往下扎，将他的所有退路完全封死——秦琛在远处开枪也没用，p8的子弹无法撼动锁链一点，而T8的子弹很有可能还没炸开锁链就先伤到了林燕飞。
    “哐！”
    这些锁链牢牢抵在了地面上，一根直接扼住了林燕飞的喉咙，其力道几乎要把林燕飞的脖颈拧掉，他小臂死死地拽住青铜锁链，抓住尚且没封死的间隙将手臂塞进去，赢得空间大口呼吸，但是一只手已经被锁死，另外一半的身体被锁链直接扣住，直直地拽上了天平。
    右边的天平得到了猎物，不但没有降落，反而缓缓往上升起，锁链在不断拔高，倘若再让它上去……！
    秦琛已经来不及思考，他在林燕飞怒吼的“别过来”中朝缓缓倾落的左边天平狂奔！
    --

 第80页

    林燕飞脖颈上的锁链已经越来越勒进了肉里，面前伸进去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颤，锁链再勒紧，他面临的只有被硬生生拧断手臂和头颅的下场，声带已经被压迫到不能出声，他看着秦琛猛地朝左边天平跑来，随后一手撑住托盘边缘，往里一翻！
    “哗！”
    正在倾斜的天平缓缓停止了速度，开始往另外一方倒转，林燕飞这边的锁链开始松动，他猛地抽出手臂和头，在天平到达平衡点的时候朝秦琛喊出“跳！”
    他的声音哑得不行，是被勒后的症状。
    两人狼狈不堪地摔在了地上，四散青蛇游离，林燕飞迅速起身朝秦琛跑去，只见秦琛看上去没什么事，却盯住了自己的手。
    林燕飞朝他的手看去。
    那手掌依旧洁白如玉，只是掌心处多了一处青黑色的小点，那是他在撑着托盘边缘跳上去时留下的，像是破了皮，正往外渗透出一点不详的青黑色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　　滴！感谢在2021-08-05 21:46:30~2021-08-07 18:2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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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这个小点意味着什么, 两个人不用说也知道。
    上一个被这么感染被夺取基因的是前雄狮队队长，更不用说现在的雄狮队成员失去神智变成怪物的形象还就在眼前。
    身后的托盘歪歪斜斜一上一下，两厢平衡之后整个天平中心多出了一道机关，秦琛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掰动机关, 天平的蛇头突然往下折扭, 显示出了路口，像是峰回路转。
    果然, 通往“寒冬”的路就展露在了两个人面前, 虽然方式突兀又是悲剧性的滑稽。
    秦琛看了眼那熟悉的黑漆漆的洞口, 又固定了一下看上去不是很稳的把手, 他做完这一切再回过头的时候林燕飞已经恢复了原状, 站在原地双手抱胸, 看着他拉下机关后的一切操作。
    “走吧, ”秦琛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沿着这个路口进去应该就能到寒冬, 四个季节轮换, 最后一个季节里很有可能藏有核心或者是其他端倪，我就不……”
    他说到这句时还是没忍住对上林燕飞的目光, 一时间就没能把最后半句话说完。
    林燕飞的眼神他描述不出来, 那种目光有点可怕，而且只停留在他身上, 叫人气也不敢喘。
    秦琛沉默了下去。
    这件事算不上对还是错，这个天平出现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人做出选择的, 秦琛相信，不管是自己还是林燕飞谁被青铜锁链捆住，另外一方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上那个带着毒刺的托盘替换，他还觉得很幸运自己反应得快, 林燕飞没什么事。
    如果是林燕飞被感染了而他是被替换下来的人，那么他肯定无法独自走完全程。
    自己被感染反倒是损失最小的选择。
    但是这些话显然不能说给现在的林燕飞听，秦琛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甚至都不太敢再看林燕飞一眼。
    林燕飞看着他沉默下去，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听不出喜怒，“走吧。”
    林燕飞掌心灼热有汗，抓住他的力道可不小，很明显是打算强硬地带他去下一个异常场景，秦琛张了张嘴，想说一句“我已经被感染了”，但看了眼他的表情，决定明智地不在这节骨眼上反驳他，老老实实跟上。
    他不反驳，不反抗，举止堪称乖巧，可是林燕飞的表情依旧阴沉得厉害，丝毫没改善一星半点，他拽着秦琛一步步走进那个青铜的通道，在暗色里默不作声，等到这段漫长又静默的路走完，林燕飞突然在洞口前停下来。
    “到了。”
    他站在洞口没有出去，反倒是借着已经透进来的白光看了一眼秦琛的手掌。
    已经有很小的一块青色的斑出现在秦琛掌心，和他们在洞穴里所见的雄狮其他人身上的如出一辙。
    林燕飞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紧。
    秦琛也看到了这个小点的变化，但他一时思考多于忧虑：这样看起来雄狮的其他人也是天平这里做出选择最后被感染了，但是天平倾斜过后开启的就是寒冬，到底是为什么这群怪物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青铜的水下而非严冬里。
    难道是雄狮队员放弃了去往下一个异常，而选择了在萨特拉里寻找解决办法，最后全军覆没？
    这可真是不理智的做法，秦琛不相信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战队成员会这么做。
    那么就是寒冬之后也有通往萨特拉的道路。
    他已经很平静地面对了自己被感染的事实，现在就希望林燕飞未来少走点弯路，再少走点，一切不对劲的地方都力求分析出蛛丝马迹。
    “戴好。”
    他在发呆，林燕飞便弯下腰替他取出来防护眼镜套上，呼出来的气息已经成了白雾，声音淡淡，“我们速度得快点，寒冬不能多待，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安置好，然后再去查探，方向告诉你，每一小时折返一次，如果哪次没及时赶回来时限又超过了半小时，那么不要来找我，换我没去过的方向走。”
    这是秦琛第一次被林燕飞主动“抛下”，而且林燕飞完全不是商量的用词，是命令，“确保你的体力，观察你的伤口发展，如果有什么不对就给我说……热源每人身上只有一个，就是你行囊夹缝里这个，对，揣上。”
    --

 第81页

    “我们现在要出去了。”
    一踏出洞口，铺天盖地的风雪裹挟过来，作战服能调节温度，但是也只能保持在一定的限度下，身上的热源接在作战服上努力往四肢蔓延，但是很快被寒风搅乱。
    这是一座巨型的雪山，每一脚雪都直接没过长靴，林燕飞似乎极其擅长判断雪山内的情况，好几次在秦琛要一脚踏进冰层裂缝的时候都默不作声将他拉回来，现在的秦琛感觉自己像个幼儿园小朋友，被他不甚温柔却又过分呵护在手里。
    他们之间从未像现在这样单方面输出沟通，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彼此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盘桓在两个人之间，像是一个炸i药桶，引线就牵在秦琛的手掌伤口上，什么时候蔓延，什么时候点燃，等到抑无可抑的时候……
    “那里，背风，有洞穴。”
    林燕飞突然出声松开他的手，“应该有什么生物居住，你站远点。”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熊闻到了外来者的气息，从洞穴中摇摇晃晃地出来了！
    这不是普通的熊——眼睛依旧是被变异后才能出现的青灰红，秦琛退开到一边，他还没来得及拔枪就看到林燕飞抽出了军刀三两步往前，侧身闪开棕熊的攻势，再一脚压上熊的脖颈，整个人立时跳到了熊身上，军刀狠狠地刺进熊的脖子里！
    他这一刀扎得太狠太深，以至于整个刀刃都硬生生没进去，血液飚了出来，那只熊甚至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被他挑破了喉咙。
    他身上那股没出发的郁气正好撞上了那只熊，以至于一时间动作可称得上是凶残。
    整个动作太快也太狠，秦琛的枪都没了用处，林燕飞捅死了熊后直接跳下来走向洞里，里面已经没了第二只。
    秦琛总感觉他没打尽兴，恐怕再来几只熊，林燕飞也能全给它们杀掉。
    不过他更感觉林燕飞身上那股发不出来的气是再来几万只熊都散不开的。
    等再从洞里出来的时候林燕飞身上那股戾气散去不少，开始把熊拖远，示意秦琛跟着他别乱走，直到整张熊皮被他用刀割下来后林燕飞才起身，擦了把脸上糊到的血，“走，进洞。”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亲亲，果然还是隔日更了，大家晚安呀感谢在2021-08-07 18:25:07~2021-08-09 23: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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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这只熊显然只是最近才发现的这个洞口, 因为里面并不杂乱，气味也不重，等熊的皮毛铺在了洞里，把两只热源堆起来, 整个洞穴里的温度就还算够了。
    林燕飞身上的血擦掉了一些, 脸上还有一道，他没管, 示意秦琛伸手, 那只手臂伸出, 撩开作战服的袖子, 底下一目了然：那处原本还只在手掌上的青斑已经扩大到了手腕。
    蔓延的速度太快, 以至于触目惊心。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被青斑占领的地方血管已经隐隐约约变成了紫色, 林燕飞看着秦琛的手腕犹豫了很久, 还是放软了神态和声音。
    秦琛观察着他的脸色老实摇头, “不疼, 头脑也没有觉得昏沉, 现在左手也没有感觉不能动。”
    “那就好……”林燕飞看着秦琛一眼一眼抬头观察自己的样子，没忍住伸手去揉他的头, “你别突然拘谨, 不用观察我，我刚才有点急……没被那只熊吓到吧？”
    ——秦琛猜林燕飞更想问的是“没有被我吓到吧”。
    “林队长, 我不至于这么脆弱。”秦琛安静地看着他，“我刚才拘谨是因为你脸色看上去不好, 如果你能正常点，不要强行做出很温和的模样安慰我，也不要逃避，或许我的拘谨能看着局势收收。”
    “你的拘谨还很自动化。”林燕飞嗤了一声, 表情还是松了下来，他倚靠在墙壁上，看向外面的风雪。“我本来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放在那里，然后出去找这次场景的核心，每一小时回来一次，争取快点儿处理掉这里的事情然后带你出去。”
    “然后呢？为什么不走了？”
    热源在两人中间发着热，身下的熊皮柔软，秦琛问他。
    “因为我发现即使走掉了寒冬，后面或许还有别的场景变化，你说这个异常名字叫恒沙，沙子这么多……一次怎么能走完呢？陈绍和穹鲸队的人迄今也没看见踪影，我扪心自问，在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离开异常。”
    林燕飞微微合了合眼。
    秦琛了悟：林燕飞不可能在一天内找出异常核心解决一切问题。
    可是他只有一天了。
    其实他撒谎了，他的左手现在很酸，有什么毒素像是要蔓延，是很慢性的折磨，看手臂上青斑蔓延的速度，或许一天都不到，他也会变成萨特拉城里那些怪物。
    “我……不太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你自己看着自己变成那样，我觉得至少……该陪着你到最后。”林燕飞道。
    比起发泄式的逃避，到最后林燕飞还是宁可选择这样的方式留下来，放弃掉最快速度探索这个场景去往下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救援，留在这里陪他。
    “林燕飞。”秦琛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林燕飞朝他看过去。
    “我很好，这辈子没有什么很痛苦的回忆，”风雪声里，秦琛面容温和平静，他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已经没有知觉的左手，将那只手藏在了身后，“活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类似于夙愿的东西。”
    --

 第82页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林燕飞当然明白，他喉咙微微一哽，咬住舌尖往下听，血腥味顿时在嘴里散开，被他强行咽下去。
    “如果硬要说现在想的事情，那就是希望你和猎鹰能走出去，救出穹鲸队，继续往前进。”
    “我希望你的时间不要放在我身上，寒冬的场景也只会持续一天，过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秦琛看着他，眼神在描摹刻画对面人的侧脸，“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死亡，也不希望你重蹈前雄狮队队员亲手杀掉自己队友的结局，我知道你是想陪我，可是现在你在这里，给我的心理慰藉就已经够了。”
    “你不欠我什么，林燕飞，去执行任务。”
    还有一句话秦琛没有说出来，也并不想说——他喜欢林燕飞这件事，他自己知道就够了，林燕飞最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不用承担这一切，不需要知道他可能就是曾经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不需要知道他最后死的模样。
    他和林燕飞，就是短暂加入队伍又离开的队友关系，到此为止。
    “我的物资你都可以带上，当然，枪留下一把，还有子弹留一匣。”
    秦琛最后说道，“林队长，还有罐头吗？”
    ·
    林燕飞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洞穴。
    秦琛把一切能给他的物资都给了，包括两个热源。这两只热源贴近皮肤，热意源源不断渗透进来，但是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结冰了。
    秦琛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很简单地告诉他要去做什么事，对自己却一言不提，他的眼神坚定不移，直视着自己，说，“你不欠我什么，去执行任务。”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猎鹰的每个人进入战队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训练，而是写遗书，迄今为止已经每个人都已经堆叠了十多份，包括林燕飞自己都写了不少，给家人，给队友……
    可是秦琛就在那个小小的洞穴里告诉他，“我很好，没有痛苦的回忆，也没有夙愿。”
    就像是一株蒲公英，风一吹就散开。
    情绪堆叠在胸膛里几乎要爆炸，旁边有几只狼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围过来，一蹬后腿朝他撕咬而来，林燕飞一只手直接掐住狼的脖子，狠狠地抬起拳头往上砸，另外还有狼想扑过来，林燕飞抹了把手上的血，硬生生地扣住狼头直接拧断，血腥味铺天盖地，旁边的狼群被震慑，根本不敢靠近。
    它们不敢靠近，林燕飞却不想放过它们，他现在只想疯狂宣泄出什么情绪，负面的痛苦的混杂着不知道什么的一股脑宣泄出来，等他再站起来时，整个雪地里只有七扭八歪躺着的狼尸。
    林燕飞继续往前走。
    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在这样的地方吸引了无数异常的生物，他一枪没发，硬生生用拳头砸，用军刀刺，面无表情地将那些生物尸首分离，到最后根本没有异常生物敢靠近他，都远远地躲开了。
    而就在这时，林燕飞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在雪山松林里闪过，明明很轻微而不该被察觉，但是这声音太特殊了，不是动物的踪影，反倒像是衣料的摩挲。
    他猛地抬起头，一个黑色的人影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往雪山里跑。
    等等，雪山里怎么会有人！
    而且刚才那一瞥……
    林燕飞瞳孔一缩，“钟谦！”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金鱼们别疑惑，钟谦：穹鲸队队长，之前恒沙剧情提过的。
    感谢在2021-08-09 23:39:57~2021-08-12 22:1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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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对面的人掉头就跑, 速度极快，林燕飞毫不犹豫追过去，但是对方像是很熟悉这个地形，没过多久竟硬生生把林燕飞绕丢了, 不过林燕飞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拐进了雪山中间的大道里，一眼就认出了有人生活的痕迹。
    这里的路是人为凿开的, 看得出来开凿的时间不短, 站在上面能俯瞰雪山里的松林, 视角很好——能一览无遗山下的场景。
    包括他之前杀的那些异常生物和狼群, 血还留在山脚下, 清晰可见。
    如果钟谦是站在山上的话, 那他多半是看见了自己才下山的。
    雪地里到底不能看得太久, 林燕飞的眼睛很胀痛, 但他可以确信他没看错钟谦的脸, 甚至那身作战服也是极其眼熟的,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既然是看到了自己才下山的，又为什么要跑。
    他是来救人的, 又不是来杀人的, 跑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燕飞往后靠在了一颗松树旁, 微微闭了闭眼睛，去回忆当时看到钟谦时的表情。
    一开始看见人时他太过震惊, 没有仔细去思考打量，现在静下心来想想，钟谦看到他时脸上似乎确实没有惊讶，而是一看到他目光看来就掉头跑。
    ——钟谦是看到自己注意到他之后再跑的, 如果不是怀揣着故意引他上来的心思，那就是有什么缘故没法见他。
    还有想想看钟谦对雪山这熟悉的程度，恐怕得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林燕飞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了眼脚底的路，突然一个离谱的想法涌进他脑海：该不会他现在脚下的这条人工开凿出来的路就是钟谦这群人凿出来的吧？
    --

 第83页

    还真有可能。
    这个念头一旦进了脑袋，林燕飞就当机立断弯下腰去观察开凿的这些路，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一道凹痕，对比一下就很明显：这是天命战队标配的军用凿的尖头，林燕飞自己身上的尖头对上去也可以完美卡上去。
    这就水落石出了，道路确实是钟谦他们凿开的，而且必然不止一个人：一个人可凿不开这么大这么宽的路，很可能是穹鲸一整个队都出动去凿开的。
    有些事情点连接成了线，就容易前后串联：天命战队绝不会做无用的事情，能让他们停下来凿一条道的理由必然是“必须”。
    必须凿开雪山的路……难道他们与林燕飞的“从外而来不同”，是最开始就被困在了雪山里，为了出来必须往外凿？
    如果是这样……
    林燕飞沿着被凿开的路逆行，跟着那段人工的痕迹往里走。
    道路里的雪化开了或是成了冰，很脏，越往雪山里走，人的痕迹就越来越明显，到最后，一个巨大的凹型山谷出现在了雪山里。
    这一片山谷的山壁有很多洞穴，密密麻麻堪比迷宫，林燕飞摸着最近的洞穴钻进去看了看，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也和其他洞穴不互通。
    但是这里的洞穴很“热”。
    字面意义上的“热”，像是内部有什么热源不断散发，能在这里呆基本上就能保证体力和生存，甚至连热源都不需要，是绝佳的驻扎地点。
    到现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了，钟谦这群人应该就是住在洞穴里，具体的位置未知，他们为什么不出去也是未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群人似乎想让他发现他们，又因为什么缘故投鼠忌器暂时不想见他。
    林燕飞把路线记下，退出了山谷。
    从他进入山谷到退出，只要是洞穴里有人就能看见，可是这些洞穴里面半点动静或者威胁也没有，钟谦他也没再看到，不知道是藏在这些洞里了还是压根没回到这里。
    说实话，雪山这么大，钟谦又是老手，他要是真想绕着林燕飞，在地形熟悉的情况下林燕飞也确实很难追得上——军校培训里反侦查和迷惑敌人都不是白学的。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操作，给林燕飞吃了一颗定心丸：能这么游刃有余地把他引到路上又避而不见，看起来钟谦人没大碍，而且还是神智正常的。
    甚至还有可能整个穹鲸队都跟着他在雪山之中。
    那么现在就是要搞清楚雪山里的秘密了，为什么钟谦不愿意见他，为什么一整个穹鲸队在雪山里怎么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有。
    还有秦琛。
    最开始的如坠冰窟的感觉因为看见了钟谦而点起了一点希望，林燕飞禁不住要去猜既然穹鲸的其他人也在雪山里，那么陈绍是不是也在，雪山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异常，如果他能打破，这段时间里陈兴他们也能赶上，是不是还能把秦琛救回来——
    科学院这帮家伙又古板又不靠谱，但是科研技术能力没法否认，这点感染对他们来说或许并不是问题。
    只要秦琛现在还没事，虽然这希望太渺茫。
    短短几十分钟，秦琛手掌的青斑已经蔓延到了整只手，而林燕飞看了眼天色就知道他出来的时间不短，被钟谦绕了这么远的路程，再回去的时候或许……
    “我就回去看一眼。”林燕飞看着渐落的太阳，最后给自己下定论，“他活着，我就带上他，给他说还有希望。”
    他像是一下子有了千万个理由再继续，开始朝山下狂奔。
    ·
    雪山很冷，即使在洞穴中，有熊皮和作战服的保暖调节，也还是冷。
    秦琛的左手和右手已经都变成了青色，他在还有力气的时候撩开了一截裤腿，现在已经能发觉腿部也被青色腐蚀。
    这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想想腿和手的场景，这必然不会很好看。
    只是这样的情况让他发现了一点点不合理。
    他没有长出指甲，也没有长出獠牙，两条腿依旧是腿，没有变成雄狮那种怪模怪样的鱼。
    神智也很清楚，是那种“属于我自己”的清楚，没有变成非人的冲动，虽然他现在在发烧，热和冷一阵一阵地袭来，这种冷热交替让他浑身无力，别说能想雄狮变异的怪物一样手撕人类了，他可能连最后一管营养液都撕不开。
    在这种头晕目眩里，秦琛尽可能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不要晕过去，手握着枪，时不时活动一下手指。
    ——如果这就是他的死法，应该要比变成怪物强太多。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贴着身下的绒毛，眯着眼睛集中注意力开始给自己找问题。
    林燕飞现在到哪了呢？雪山这么大，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他们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意识有点模糊不清，以至于他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然他怎么可能看到林燕飞正堵在洞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林……”
    他试探着去叫，站在洞穴口的人却走动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扑面而来，让秦琛意识都稍微清醒了一分，他瞪大眼，直到整个人被背起到了林燕飞的后背，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错觉。
    林燕飞真的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秦琛还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但是林燕飞背着他已经走出了洞穴，夕阳垂下来照出地面异常明显，一切都是想象中出现不了的画面。
    --

 第84页

    理智告诉他林燕飞不该来，情感却已经先倒戈。
    “还醒着？”林燕飞背着他走得很稳，他们靠得太近，以至于秦琛的脸颊几乎贴在了林燕飞的脸颊上，能汲取那一点点对方的冷意。
    林燕飞不知道在外转出个什么名堂，现在的语气已经很镇定，“秦副队，我走了这一路，看到了很多异常生物，也看到了个不得了的熟人，这一切给了我希望，希望再告诉我说要我下山看看，万一你还活着，那就证明这一切都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我下山了，看到你了，你还醒着，现在只是发着烧，已经过去十二小时了，我觉得我能救回你。”
    “你愿意相信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垂死病中惊坐起，昨天忘了要更新，后天考试，这几天人秃掉……感谢在2021-08-12 22:15:28~2021-08-15 22:1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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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秦琛没有回答他, 林燕飞侧了一下脸，和对方脸颊相贴，那份热度传过来的还有秦琛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他的耳侧。
    高烧导致秦琛昏迷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雪山里发烧不是小事。
    林燕飞没做声, 步伐依旧稳当，只是加快了速度上山, 他沿着那条被开凿的道路走进山谷看到山谷中的景象时, 脚步瞬间一停。
    山谷里原本密密麻麻的洞穴排列, 却都黑洞洞一片, 如今在暮色四合里却亮起了光, 这光并不是聚集的, 而是左边一盏右边一盏分布, 彼此之间距离还不短, 并不相连。
    一共有六个洞穴里亮着灯, 但是穹鲸队总共只有五个人。
    那么第六个人会不会是……
    林燕飞往山谷里走了走, 发现最靠近边缘的那个洞口光芒闪了闪，先是熄灭, 过了段时间后又亮起, 然后再次熄灭，反反复复进行了六次, 长短和时间都不一。
    这一串是战队成员学习的通讯，不同的光芒长短和时刻代表不同的人, 每人一个代号独一无二，这一串代号打下来，林燕飞的眉头一下子松开。
    这是陈绍。
    陈绍果然还活着，还跟着他们一起。
    光芒的亮起代表了陈绍想让自己知道他还在, 但是只亮光人不过来又印证了林燕飞之前的猜测：他们恐怕有什么苦衷不能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能见面。
    那么林燕飞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原因。
    他放快了些步子，在陈绍附近不远处挑了个最大的洞口，背着秦琛进了洞，随后林燕飞也没停——他带着熊皮一起上的山，将熊皮垫在秦琛身下。洞里温度很高，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地留了个热源，随后出去铲雪——秦琛可能需要热水，哪怕这里的雪可能并不干净。
    酒精和药物都还充足，水咕噜咕噜在冒泡，林燕飞拧开一管营养液混着药给秦琛灌下去，这一举动居然还很艰难——因为秦琛好像真的很嫌弃营养液还混着药的味道，喝一口就皱着眉不肯再喝。
    林燕飞去捏他的脸，掐住下巴都不能让他张嘴。
    “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挑，哪来的豌豆公主。”
    这种反应让林燕飞又好气又好笑，这里没有喂药器，他也不敢用太大力叫秦琛开口，就现在秦琛这幅昏着不醒的模样，他都担心自己手劲大了把人捏碎，只能拍拍秦琛，看看能不能让他自己清醒过来。
    这举动显然不奏效。
    睡着的秦琛可没醒来这么好说话，一举一动都是“我不乐意”，反正他不清醒，林燕飞也舍不得动他，最多弹一脑瓜崩，还得注意力道别把人敲痛，最后只能伸手用手指抵住秦琛的嘴唇，慢慢将药和营养液灌进去。
    可能是因为一闭嘴就能咬到他的手指而他的手指显然不太美味，秦琛最后只是含含糊糊地哼哼两声，再没用力咬下去。
    一场药灌完，林燕飞总算松了口气，照明放在两人脚下，他举起来挽起秦琛的裤腿，白皙细弱的脚踝也被青色的斑布满，血管的颜色都清晰可见。
    这些斑已经布满了秦琛的全身，脸上也都是，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谁都会认为他是一具丧尸。
    “要活下来啊秦副队。”林燕飞用热毛巾给他擦干净脸，低声道，“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啪嗒。”
    外面有东西砸进山洞里的声音，林燕飞起身去看，发现是一块很旧的地图，被棉线粗暴地绑在石头上，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山谷，还有一条线指向了山谷下方。
    别的都还好，唯独很让林燕飞在意的是，这幅地图上山谷下方的标志和萨特拉中的的一样，也是一个太阳。
    按照这张地图丢来的时间和这个短促的动静，只可能是陈绍砸过来的东西。
    这是陈绍希望他去看的？
    “明天再去。”林燕飞稍稍一顿，把地图卷起后下了定论，他看了眼还在沉睡里的秦琛。
    秦琛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很糟糕的地步，可是他现在为止没有任何怪物化的迹象，只是一直在发烧，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神智也没有混沌，很显然有自主意识，这情况和雄狮队的成员似乎不太一样。
    --

 第85页

    这种不太一样正是林燕飞所希望看到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秦琛没有失去神智就代表着他还有救，不会变成那种怪物。
    林燕飞从村落时就几乎没有合眼，到园林时也没能休息，几乎是连轴转了三天，还是高强度绷紧神经要作战，现在也确实身心俱疲，再要他去其他地方探索，恐怕注意力集中不了，选择不去，现在看着秦琛也算是一种放松和休息。
    他朝着空气轻轻呼出一口气，疲惫地斜靠在洞壁上，微微合眼，掰开了一管营养液。
    ·
    秦琛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下一刻又被丢入熔炉。
    冷和热极端地在他身体里交错，像是要摧折他的神经，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交错。
    他梦到自己从桥梁上摔下去被卷进水里，腰被卡在水下一个巨大的涡轮中，涡轮的锋利锯齿咔嚓一声将他整个身体一刀两断，随后整个涡轮还像个旧式洗衣机一样反复地滚啊滚，他就在梦里反复循环“缝合”、被“咔嚓”的流程——和他上次发烧梦见的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还有些别的。
    他在从桥梁上摔下去之前被丢进了像万花筒一样的世界里，所有的场景和门都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他推错一次门，就被丢进水里被锯齿切断身体一次，不管怎么尖叫挣扎也没有用，等那段令人头皮发麻浑身震颤的痛苦过去，又重新来到无数的门前。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时间和空间好像都变成了虚无，周围的光亮刺得他泪流满面，等到他终于适应了那种痛苦的亮光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入了一扇正确的门时，迎面而来的却是巨大的海啸。
    海浪无可阻拦，秦琛被卷进了海底，因为不会游泳而痛苦地在水里挣扎，四肢迅速地冰冷，海底的漩涡将他吸入，他意识完全模糊，到最后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里有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已经因为窒息死了无数回时，听到了有人的惊呼声。
    “快快快！救他上来！”
    是船只滑过水面时的声音，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水里捞起来，一名救援人员立刻摁压着他的胸膛做急救措施，力道很重，几乎要摁断他的肋骨。
    秦琛猛地睁眼侧头，吐出了一大摊水，连续不断地呛咳着，几乎要把肺也咳出来。
    “联系救助站！发现一名幸存者！”一名女子扶着他，转头朝旁边人吩咐，几个人把他放平在地上，不到半分钟，就有悬浮车开动过来，急救人员纷纷下车把他抬到担架上。
    在场景和一切都纷乱的情况下，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颓倒的建筑，河边，救援人员的焦急和紧张的表情，还有缓缓关上的悬浮车门。
    场景骤然切换。
    “……唯一的幸存者？发现地点是在河里？”
    救助站进行短暂治疗后将人送进了科学所，这群科研人员看着他，表情都是不相信，还在和送他过来的救助人员争吵着。
    “没有任何人类能在水里呆超过三天，距离那场异常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月！一个月里搜救人员都把岸上找遍了，这孩子不可能被疏漏，他怎么可能能在水下活一个月？”
    “等会，你们看他的眼睛——很奇怪，他的眼睛刚刚突然变成了很怪异的黑色。”一名科研人员突然开口，惊讶地指向他。
    “强光呢？照明呢？打一下！”
    几个人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将强光对准他的眼睛。
    明明该是刺眼的光，可他只觉得那道光还没有那些门前散发的那样强，就像一盏小小的烛火。
    然后这群科研人员的表情都变了，秦琛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惊恐、害怕、疑惑还有面对新事物的惊奇。
    “联系上峰，这个孩子不对劲。”
    “安全起见要不要离他远一点？你看看他的表情，根本就不像个正常孩子。”
    “大灾难救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心态都有点问题了，别大惊小怪，找个心理疏导就行，这小孩的眼睛怎么回事，我想看看。”
    他感觉自己像个异类，像个实验体，被这群人揣测研究，不作为人类的“同胞”，而作为“怪物”和“有价值的研究对象”。
    突然有一瞬间，现实的意识连通到了他的脑海，秦琛突然发现自己很冷，像是被冻进冰块里，惨白色的手术刀似乎要向他的眼睛扎来，秦琛疯狂地挣扎起来！
    他的意识里告诉他，只有林燕飞能救他，可是这个人现在不在他身边。
    林燕飞呢？林燕飞在哪里？
    这个念头一旦点起来，就像火星跳进了草原，燎起大火。
    他跌跌撞撞往外跑，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虚影，这群人喋喋不休的话变成了嘈杂的噪音，他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狂奔，不知道哪里是起点哪里终止。
    “林燕飞……”
    高烧之中，秦琛喊出了声。
    原本合眼侧靠在山洞壁边休息的林燕飞霍然睁开眼睛，他不确定地凑到秦琛面前，看到对方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什么话，却许久才挤出一句微弱的呼唤。
    “林燕飞……！”
    尾音颤抖，像是在求救。
    “在，我在呢！”
    确信了秦琛是在喊他，林燕飞迅速捞起秦琛，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只觉得异常滚烫，他顾不了许多，立刻把人搂在怀里，将脸颊靠近对方，试图唤醒秦琛，“没事，没事，你睁开眼。”
    --

 第86页

    秦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似乎陷在噩梦里，疯狂挣扎起来，但是这点挣扎也很微弱，他像是极力想摆脱什么，又挣脱不了，只能痛苦地皱眉喘息。
    林燕飞抓住他，一边注意不要让他伤到自己，一边一遍遍在他耳边喊他名字，等到秦琛几乎称得上是疯狂的挣扎过后，他突然安静了下来，整个人骤然瘫软在林燕飞怀里不动了。
    突然的安静让林燕飞心头一跳，他立刻伸出手去探对方的鼻息，然后猛地松口气——还好，秦琛的呼吸十分稳定。
    秦琛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睁了眼。
    他的眼睛是无机质的纯黑色，空洞无物，底下却像是有暗流涌动。
    这眼神对上林燕飞的，叫林燕飞呼吸一顿。
    “秦琛？”
    现在秦琛看他像是个陌生人，甚至有些可怕。
    林燕飞试探着喊了他一声，看见秦琛因为他这一声神情又是一变，痛苦地挣扎起来，他身上的体温冷热变换着，林燕飞摸到了他急促跳动的心跳。
    “你看着我，秦琛！”
    林燕飞抓住了秦琛的手，反手将他的手腕扣住，摁在了墙边，照明投射出光将他背影打在墙壁上，秦琛整个人被笼罩在其中无处可逃。
    他不知道秦琛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也能猜得到这种挣扎是秦琛在和什么对抗，他看着秦琛发出痛苦的呜咽，眼神在不断地变化，只能一只手扣住对方，一只手掐住对方的下巴，仔细凝视着秦琛的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战栗后，秦琛的眼神稳定了下来，空茫茫的，却带着温柔的水光，或许是刚才的挣扎太痛苦，他的眼睛还无法聚焦，涣散地看着林燕飞的脸。
    “没事了，没事了……”
    林燕飞轻轻地揉着秦琛的头发，将人搂着轻声安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阵挣扎后，秦琛的体温似乎莫名其妙地退了下去，连带着那些青色的斑似乎也消退了下来。
    这种变化似乎还很明显，但是在没有任何救助措施的情况下自主消散感染，这无异于天方夜谭。林燕飞不由地想再多看看，他靠近了些许秦琛，呼吸交错间就看到秦琛原本涣散的目光似乎突然聚了焦，定格在了自己脸上。
    “清醒了吗……唔！！”
    照明投上两道纠缠的人影，林燕飞的作战服被抓住，外面的风雪声肆意不绝，但是这些都不是林燕飞现在能考虑得了。
    他手握拳死死抵在了墙壁上，因为指尖太过用力而泛白，瞳孔紧缩，注视着那张在他视线里放大到能看清睫毛颤抖的脸。
    嘴唇上传来另外一个人的柔软触感，鼻息间是另外一个人温热颤抖的呼吸，林燕飞的大脑在宕机后缓慢开始回转。
    秦琛抓住了他的衣领，吻上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啊！！！！！！！【尖叫】
    另外，姐妹们快看我专栏！霸总剧本那个预收封面是不是很好看！在晋江论坛里看到大佬送的！超美！！感谢在2021-08-15 22:18:41~2021-08-18 21: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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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有这么一瞬间, 林燕飞连呼吸都不敢再继续，他不知道自己是怕惊醒了秦琛还是什么，极尽克制地一只手握拳死死地抵在墙上，另一只手轻轻扶着秦琛的腰。
    所有的其他感官被摒弃后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嘴唇上, 他可以感受到这份触感、秦琛的温度……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秦琛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像是暴雨里摇摇欲坠的蝴蝶。
    这个吻持续了多长林燕飞也不知道, 他觉得那像是很短, 短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但是又觉得这吻或许很长, 因为他的背僵硬如石头, 放松下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背部竟然有一丝酸痛。
    而秦琛松开他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神聚焦却不知道落在空中哪个点, 但是毫无疑问是安静了下来, 没有再想刚才一样颤抖着挣扎。
    林燕飞缓慢地平复着呼吸, 将自己的思绪强行从刚才那个吻里抽离, 想去观察秦琛现在的状况，可是还没等他再看一眼, 秦琛身子突然一歪, 就栽倒在了他怀里。
    现在林燕飞将他带在怀里，就很明显能感受到秦琛已经退了烧, 温度比林燕飞这种人形大暖炉肯定是低一些，但是也是温热得像一块暖玉一样, 只是神色疲惫呼吸绵长，应该是真正的睡着了。
    本来是他先动的嘴，结果大摇大摆睡着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林燕飞睡意全无, 甚至意识是还能出门跑八百圈的清醒。
    “……小混蛋。”
    林燕飞气结，心绪起伏不定，没忍住伸出两根手指去很轻地掐了一下秦琛的脸——烧莫名其妙地退了以后，秦琛脸上诡异的青色也开始疯狂消散，开始恢复到以前的红润。
    秦琛不舒服地蹭掉了他的手，换个方向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丝毫没感受到胸膛主人此时心跳如擂鼓，看上去反倒睡得更香了。
    “……”
    外面风雪声渐小，只留下很轻微的落雪声，林燕飞在山洞中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楞头青，刚才秦琛吻上他的时候瞳孔分明就聚了焦，眼睛里有他的倒影，吻上来的时候动作虽然不管不顾，可呼吸却都在颤抖。
    --

 第87页

    秦琛当时，或者说是有这么一个瞬间，神智一定是清醒的。
    一想到亲吻他的秦琛可能是清醒的，甚至是主动地吻上了他，林燕飞的思绪就翻天覆地往外跳，连带着睡意都无影无踪，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连现在搂着对方腰的手都有一点轻微的颤抖。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也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该想什么。
    “别胡思乱想……万一秦琛当时还是迷糊着呢？这什么都代表不了，”林燕飞轻轻把秦琛放下，但秦琛的手拽着他的衣角，他只能跟着俯下i身子迁就他，这么一看像是把秦琛压在了他身下。
    面容安静乌发散乱的青年就在他身下，这场景将刚才的记忆又翻滚起来，林燕飞立刻侧过头严正警告自己。
    “万一，万一旁边要是别人，他也会随手揪来……不行，这要是给秦琛听到了，这得一枪崩了我。”
    警告没到一半又被林燕飞自己打断了，他跟着躺下去把人重新抱进怀里，看着秦琛睡着的脸，仔细思索，却发现所有可能的意外状况又都被他排除。
    ——秦琛出事的时候身边跟着别人而不是他？怎么可能。
    “没有万一，他现在身边就只有我。”
    身体的疲惫又重新涌上来，林燕飞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等他睡醒……”
    等秦琛睡醒，自己再好好问一问。
    问清楚了以后呢？
    这个问题只是模模糊糊在林燕飞脑海中一过，随后就被睡意覆盖而上，他也实在太困了，精神在紧绷后又思虑太多，到底还是陷入了沉睡里。
    ·
    秦琛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了太多，一觉睡醒好像不知道时间，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牢牢圈住了。
    真的是牢牢圈住，林燕飞一只手扣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头埋在他的头顶，呼吸均匀地传过来，热气拂过他的耳垂。
    距离太近，秦琛顿时僵硬。
    他的记忆从林燕飞进山洞后就几乎断片，然后是混乱的梦境，里面乱七八糟什么片段都有，真的假的他也分不清，可是谁能给他解释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用这个姿势，躺在林燕飞怀里过了一宿？
    他干什么了到底？
    梦里秦琛记得发生了太多事情，有人要杀他，也有丧尸围着他，还有溺水和实验反反复复，在这些纷乱的梦境里好像只有林燕飞伸出手一把将他拉出来，甚至有的时候他看不到光，一头黑暗，只能摸索着往前。
    “该不会是我做梦的时候丢人地喊出了林燕飞的名字吧？”秦琛胆战心惊，“还是我梦游了？”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秦琛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姿势也很不对——他一只手揪着林燕飞的衣角不放，可怜兮兮的，看上去攥得死紧，另一只手也毫不客气地抱着林燕飞的腰，礼尚往来得很没有分寸。
    昨晚思绪太纷杂，他有一段时间像是清醒的，能听见林燕飞似乎在哄他，但是这样的片段太乱也太少，也实在梦和现实颠倒。
    “真要说梦的话我还记得我好像强吻了他，”秦琛暗自嘀咕，仔细思索，“然后把他吓得不敢动。”
    ……等会，这强吻是梦还是现实来着？
    这个念头一起，秦琛整个人维持不住沉稳风度，差点被吓到直接从林燕飞怀里弹出来，他立刻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林燕飞的嘴——他应该还没大胆到这个地步？强吻了该有什么痕迹吧？什么吻痕咬痕什么的……
    可他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来。
    唯一很明显看出来的是林燕飞很累，眼下的阴影很重，想一想也知道，从村庄后林燕飞就一直没合过眼，秦琛自己烧得稀里糊涂，只能靠他一路照料，微微侧一下头还能看得到山洞边缘堆着的药品和水。
    林燕飞扣他的手太严实，偶尔他动一下林燕飞还会伸手把他再往怀里带一带，如果秦琛要起来，肯定会惊醒他。
    于是秦琛把自己往里埋了埋。
    让他再睡会。
    顺带理一理自己亲林燕飞那个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要是现实，那他可以卷铺盖跑路了。
    说是说喜欢，他可以奋不顾身救人可以让林燕飞没有后顾之忧往前走，可以给他担着一切，但是如果他真的吻了林燕飞，曝光了心迹，且不说林燕飞会怎么回应，他以后又要怎么自处？
    秦琛感觉自己的人生规划里好像没有考虑过“另一半”这种问题，也没有考虑到随后而来的责任和负担，和人发生亲密关系和行为对他而言似乎格外遥远。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就没想过林燕飞回应他这件事。
    他和林燕飞的交往也仅仅停留在表面的关系，因为出生入死而维系着，或许这只是一种吊桥效应，是不理智的，而且林燕飞这样的人也不该被他束缚住。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些思绪上来，把“疑似强吻”的尴尬冲散，秦琛还想再多泼几盆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却感觉和自己相贴的身体一动。
    他抬头，和林燕飞对上了视线。
    林燕飞的眼神一开始是有一点迷糊的，很难得，这也是秦琛第一次看见他不是很清醒的样子，随后这份迷糊转瞬即逝，林燕飞看向了他的眼睛。
    “醒了？”
    --

 第88页

    他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才醒后的懒意，因为贴得近，秦琛能感受到手下胸膛微微震颤，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句话而有点发热。
    “嗯。”
    秦琛低声应了一句。
    然后下一秒，他的脸就被人捧起来了。
    “？”
    秦琛茫然无措地被他抬起脸来，跟林燕飞对视上，只见林燕飞打量他片刻，皱起眉，“精神看上去不差啊，怎么臭着脸，跟人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我脸色很臭？”秦琛想到了自己给自己泼冷水，“哪有？不应该是冷静的吗？”
    “没有，你真冷静的时候嘴角不会这么耷拉着，你现在像要强迫自己去干什么不想干的事情一样，勉强都写在脸上了。”林燕飞松开手，“振作点，你可是连感染都度过了的人。”
    “感染？”
    林燕飞这么一说，秦琛才惊觉他浑身上下是不是太轻松了点，他忙低头去看，只见自己的手已经没有了青色，手掌上伤口还在，血却是红色的了，腿也没有了斑块的痕迹。
    “脸也恢复了，”林燕飞看他转头求问，立刻补上，“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了。”秦琛有点恍惚，“我怎么好了？”
    传闻中被感染上就没人能逃脱的异常，在他身上却是痛苦完后就抽离脱身，秦琛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林燕飞倒是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点。
    “可能和你的眼睛有关系，昨晚……”林燕飞说到这，脑子里一下就跟过了电似的，眼神在秦琛的嘴唇上停留一瞬，停顿后才接上了后半句话，“昨晚你的眼睛一会儿变化一会儿正常的，你自己有没有感觉？”
    他的眼睛昨晚上变化了？
    “没有。”
    秦琛皱着眉摸着自己的眼睛，老老实实地摇头，“昨晚我的脑子都是混乱的，自己可能也没法控制这个，也记不清了。”
    梦和现实都颠倒得不行，他连自己是不是清醒的都不清楚，更别说是自控了。
    ——记不清了。
    林燕飞微微垂眼，说不清楚听到这句话时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再抬起来的时候却已经面色如常，“那等咱们出异常的时候再带你去看看眼睛吧，虽然搞不清什么原理，好歹要让医生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秦琛：我记不清眼睛变没变了。
    林燕飞：他不记得亲了我！！！！！！
    我要隔空嘲笑你俩！【叉腰】感谢在2021-08-18 21:46:36~2021-08-21 10:0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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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好。”
    秦琛直觉林燕飞还想说什么, 不过他不愿说，秦琛也不好再提，于是岔开话题，“那我们现在是在……？”
    他当然感受到了这个山洞的热度, 和之前他呆的冰冷又狭小的洞窟不同, 这山洞的洞壁到地面都是暖的，明明是雪山, 却像背靠着大暖炉, 连热源都被林燕飞收了起来, 不过他信得过林燕飞做事, 也就没有先问。
    “起来先喝点水。”
    林燕飞坐起身子把水壶丢给他, “我们在雪山里, 昨天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 在雪山里看到了穹鲸队队长。”
    “！”秦琛惊讶, “然后呢？”
    “他一见我就跑, 我就追他追到了这里, 发现了雪山里居然是一片洞穴布满的山谷，山谷里的洞穴内温度很高, 穹鲸队的人都驻扎在这里, 我想着这里可能更适合你养病，就把你接过来了。”
    林燕飞轻描淡写地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带过, 重点放在了后面，“你出去就能看到, 外面密密麻麻全是山洞，我们旁边应该也有，不过都是空的，穹鲸队的人分散在不同的洞口, 还带着陈绍。”
    陈绍也在，这可真是大好事了，秦琛握着水壶不由放松了一些，“嗯……从你的话来看，穹鲸队的人避而不见我们应该是有原因的，那陈绍有没有给你递什么消息？”
    “有。”
    林燕飞起身，洞穴虽然很大，但是也没有大到让他直起身还碰不到顶的地步，林燕飞只能微微弓起身子，头还在洞穴上碰了一下，高大的身形在洞穴中显得有些委屈巴巴。
    “看这张图。”
    他把陈绍半夜丢过来的图递给秦琛。
    山谷中有一条线指向山谷下方，那里画着一个太阳。
    秦琛：“我们要去山谷下？”
    “你如果还没休息好，我们可以多休息一上午，下午再出发，”已经和大部分人汇合了，雪山又没有发生变化，林燕飞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如果不是想掌握情况，他甚至愿意再多等几天，看看能不能让猎鹰其他人也赶上雪山，两支队伍齐全了再查探。
    “林队长，现在已经中午了。”秦琛扫一眼天色就知道时间，有点好笑，“还上午呢。”
    “……”
    雪山天气暗沉除了秦琛这样眼力的人以外，不出洞其他人还真的很难辨时间，林燕飞很少睡过头，先给自己下了个不赖床的定义，秦琛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到了中午，不由有点好笑，“那起来吃点东西，下午就出发。”
    他们带的营养液和压缩干粮都还有不少，这片雪山里绝大部分生物都被异常影响而吃不得，就算能吃林燕飞也不太想下嘴，秦琛就更不用说了，连压缩饼干的口味都挑剔很久，野外不干不净的东西他碰都不打算碰。
    --

 第89页

    两个人很快吃完午餐，整顿片刻便出发，密密麻麻的洞穴出现在秦琛眼前，他扫了一圈，伸出手挨个指向几个洞口，“穹鲸队的人和陈绍住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
    林燕飞先是下意识地问，随后又想起来秦琛的眼睛，忙低下头去看，没有看到那份叫他不舒服的冷然才抬头，“对，和我记得地方一样。”
    “昨晚这场过后我眼睛好像看东西更清楚了一点，”秦琛解释，“好像不需要刻意去控制也能很清楚地看见一些细节变化，战队的人谨慎，山洞边的痕迹都处理得很干净，但是有些平时大家肉眼看不到的痕迹还是有的。”
    这就不是任何人类能处理的范畴了，林燕飞摇摇头，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感染无缘无故好起来还不用付任何代价他是不信的，秦琛的眼力突然变好或许就是预警。
    “这个应该是陈绍住的地方了。”秦琛看向了离他们最近又偏下的洞口，“他昨晚出来过，有痕迹。”
    他的声音没有掩饰，洞穴离得近，陈绍应该也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但是陈绍没回应。
    这样的举动让林燕飞心里又多了点推测。
    “走吧，到山谷中间去。”林燕飞压低声音，“他们不能和我们说话，甚至不能给我们看见脸，但是他们能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他们还在，这一切都需要山谷下面的谜底才能回答。”
    两人继续出发，走向了山谷最中心。
    那里是一片松林，针叶微颤，安静平和，雪落下来悄无声息，压弯枝头后才会发出轻微的树枝断裂声。
    秦琛扫了周围一圈，和林燕飞眼睛碰撞上，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他们没看见也没感觉到松林里有危险的东西。
    继续往前，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松林中心，就看到一口枯井在中心的雪地里，往里一看，里面是干涸的，没有一点水，只有枯败的藤蔓缠在井的边缘，雪花这么大，却没有一片掉进井中。
    “这是什么？”林燕飞用钢爪固定好，“我下去看看？”
    井口窄小，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两个人都下去显然不合实际。
    秦琛先探头用照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再确定，“去吧，我没看见里面有什么，兴许是机关，小心点。”
    林燕飞便毫不犹豫地踩在井壁上，一点一点把自己放下去。
    他放下去，看着周围井壁上一点花纹都没有，只有枯死的藤蔓盘桓着，猜到底部还是坚实无比的土地，他用镐子一敲，还能翻起泥土，非常厚实。
    “有发现什么吗？”秦琛在上面喊他。
    “再等等。”林燕飞接着用刀试着割了一截藤蔓，藤蔓就像任何普普通通枯死的植物一样，被他一刀敲下来，落在掌心。
    就是一口普通的枯井，而且干涸的时间很长了，以至于植被都死完了。
    林燕飞唯一觉得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本来带着不少水和雪花，进来后这些潮湿的感觉瞬间无影无踪，像是被吸掉了一样。
    他不想在井底多待，直接拉起绳子出去了。
    秦琛守在井口边，出来也发现了他的变化，“你身上干了。”
    “对，这口井枯的很奇特，我身上带着水，进去以后就干透了，底下没有机关，藤蔓都枯死了，是口死井。”林燕飞收起钢爪，“看陈绍给的地图，我们要到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口井，但是我没找到这底下的太阳。”
    秦琛闻言再看了一眼井，思索片刻，他突然开口。
    “林燕飞，你看这个井……它像不像是我们以前入水时的那口？不是同一个，但是作用很像。”
    他一说，林燕飞猛地反应过来。
    可不是么？这口井……不就是他们四季变幻时入水的水井？虽然长得各不相同，但是作用或许都是一致。
    照这么说，这口井原本是通往萨特拉的水井，但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水干涸，井底被堵住，再也没法变成通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三天睡眠时间不超过四小时，我要猝死了……大家晚安……感谢在2021-08-21 10:08:15~2021-08-25 11:5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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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看来我们得找到这个太阳。”
    秦琛绕着井转了一圈, “不找到太阳重新让这口井的水涨起来，只怕我们会一辈子困在雪山中。”
    “异常里的时间和外界时间相比稍有延迟，我们现在已经进来了近一周，天命这帮人该急了。”林燕飞把他拎过来, “这松林怪得很, 离我近点。”
    从秦琛退烧后林燕飞时不时就有这种举动了，可能也是无心, 但是话里或是动作里总会带着一点隐约的强势的保护欲, 他自己能控制住那个度不叫秦琛觉得不舒服, 秦琛也就看他一眼, 默许了。
    他不是没有私心的。
    “但是天命没有第二支猎鹰, 急也是白急。”秦琛暗自体会着林燕飞的这种无意识的接近, 一边假装镇定地接了他的话, 然后微微笑开, “你们区负责人该急了, 我看过天命战队评定, 不说你们猎鹰，光雄狮、穹鲸两个队都算是偏上的战力, 一下子困住了三个队, 他得掉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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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病后还是第一次笑，这一笑让周围的雪都像失了色, 林燕飞心头先是猛地一跳，随后掩饰般伸手重重地去揉他的头发, 有点不满，“你们猎鹰？”
    “……我们，我们猎鹰，一时没反应过来。”秦琛躲不开他的手, 只能当只被揉毛的猫，被揉了两把就躲开整理发型，“不知道天命还会不会派战队进来。”
    他实在很注重仪表，之前环境各种原因影响，又在猎鹰其他队员面前，不太好耽误大家时间和风貌，再后面又病了一茬，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去整理形象，现在身体好了，旁边又只有林燕飞，立刻就开始伸手理头发。
    林燕飞一看就知道他做惯了这些事，他的手就那么随意一拨，原本被他重重揉乱的发型就恢复了原状，速度极快，熟练极了。
    “不可能再派了，”林燕飞示意他跟着离开松林，一边给他科普，“猎鹰一向是天命里最能打的，我们一周不出来，天命的人对这次的异常情况也就有了数，知道其他人进来也是送死，最多会再等我们一个月，不会做白白的牺牲。”
    “但是我记得，林队长你是才接任猎鹰不长时间吧，以前的猎鹰是由另外的人带的队。”秦琛若有所指，“我看过猎鹰的履历报告，你接任后没有留任何一个旧猎鹰成员在队里，全部找机会放出去了，陈绍陈兴王宁严令都是你后面招的新成员，亲自组建起来的。”
    猎鹰这支队伍并不是林燕飞创立的，而是天命建立之初分派下来的战队编号，第一任的猎鹰至今都是整个天命的传奇——他们是唯一一支进入S级异常还能实施救援最后全身而退的队伍，是记入教科书的典范。
    无数军校生的梦想都是“能通过猎鹰考核加入猎鹰队”，而它的选拔又极其严格，直到第一任队长退休都只招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林燕飞。
    这本来是无比的荣耀，但也成了林燕飞被称为“刺头”的又一大原因，就他当年作为新人进入了老猎鹰战队，在队里两年后，老队长就退休把位置交给他，其他的队员也纷纷退队，一时间整个猎鹰四分五裂。
    从盛极转衰只用了两年，而且还是林燕飞加入后就发生的事情，许多天命的人猜测这和林燕飞有逃不开的关系。
    关于林燕飞的传言不计其数，秦琛转来天命时不怎么听八卦也就没关心，他也是在和林燕飞有矛盾知道了林燕飞大名后就当即去了解，零零碎碎知道了不少东西。
    林燕飞轻描淡写地答道，“是，现在的猎鹰不是以前的，人员全都改动了，老猎鹰队的成员大多都在，而且实力只强不弱……你知道的还不少。”
    秦琛：“都是在你的八卦里了解的。”
    此话一出，刚刚还云淡风轻的林燕飞差点平地摔。
    “我还有八卦？”
    “当然有，”秦琛给他数，“比如你进异常就乱炸，A区所有人的头号大敌就是你，说你没脑子；哦对，还有说你之前暴打科学院院长，挑衅上峰，还打了两次。”
    “……”林燕飞神情古怪，他对八卦向来敬而远之，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是这样的，“还有呢？”
    “还有就是猎鹰了，”秦琛道，“他们说你在猎鹰很不安分，逼走了老人，所有猎鹰队旧成员一个不留，老队长也是心灰意冷了才出走，把队伍抛给了你，你接手了干脆重建一个，相当于打了他们的脸。”
    他的话非常直白，也非常不掩饰，林燕飞听完压根没半点生气，想了一想，眼底反倒慢慢有了点笑意，“这么信任我？不怕传言是真的？”
    林燕飞不傻，秦琛会毫不掩饰地给他把这些批判性措辞全都抖出来，只能证明他对这些传言一点也不信，坦坦荡荡毫不怀疑。
    “当然。”秦琛用眼角余光瞥他。
    林燕飞就笑。
    他笑了片刻，两人走出松林了，看见一轮红日正高挂天边，林燕飞扫了那些毫无动静的洞口，开了口。
    “猎鹰是老队长交到我手上的，它没有外人想的这么神化，里面情况挺复杂……我不留旧成员在队伍里也是因为想到新成员和旧成员之间太多问题，干脆重新自己造一个猎鹰出来。”
    “那……”
    “放心好了，就算我们在这里全军覆没了，老猎鹰也不会集合再进来一趟了。”林燕飞语气十分肯定，“况且还没到那个地步，新猎鹰队都不能解决的东西，老猎鹰队可不敢打包票能解决，天命权衡利弊也不敢再耗空兵力去做的。”
    “该说是乾坤智能权衡利弊。”
    现在的智能脑已经替代了人脑进行科技树的运作，一切大数据分析都依靠着乾坤，天命高层的决策大部分是在乾坤运算的结果中再根据些许偏差或者人类思维稍作调整。
    两人难得边走边谈，虽然林燕飞说的含糊，但是秦琛能听得出来，旧猎鹰内部错综复杂，很可能还涉及权力斗争，也难怪林燕飞一上台就要把旧队员全部清理掉，重新“造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新猎鹰。
    他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一边思索着林燕飞话里的其他意思，走着走着觉得这个太阳未免太过奇怪，忍不住又看一眼，这一眼后他没移开视线，缓缓皱起眉。
    直视着太阳可不是一件好事，哪怕林燕飞知道秦琛的眼睛扛得住，还是忍不住把他头转过来，“别一直盯着太阳看，不刺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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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太阳，很奇怪。”秦琛实话实说，“它有点……太红了。”
    林燕飞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他受不了直视太阳带来的光线照射，极快地把目光移开，“我看不出什么区别。”
    在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金红色的太阳高悬天边，颜色虽然和他见过的正午时分的太阳有些许偏差，但还不到能让他注意的程度。
    秦琛：“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林燕飞：“金红色，很像天气晴朗的时候出现的太阳。”
    “我看到的则是夕阳落下山那时候几乎红透的太阳。”秦琛道，“它很大，外面有一层云遮盖，但是遮盖下是被染得很红的天。”
    这就是和林燕飞所见完全不同的模样了。
    林燕飞一顿。
    “你看得到我所说的场面吗？金红色的太阳这个。”
    秦琛闻言再仔仔细细地看过去，凝视半晌后摇头，“看不到，只有红透的颜色，没有金色，周围云层也很重。”
    这就奇怪了，他们两人就算是眼睛视力上或者什么上有很大的差别，也不至于会差到“一个看到苹果另一个看到梨”的程度。
    “我们还需要再找到几个人……光靠我们两个人是没法确认这是偶然现象还是……”林燕飞皱眉，话还没说完，就被山下的动静打断了。
    山底传来了什么东西搏斗的声音，动静还不小，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赶过去，在山谷外就看见了一群狼正直扑下山，朝着山下松林奔去。
    “走，下去看看！”
    狼不会无缘无故群聚在一个地方，山下搏斗的动静这么大，很可能有人，林燕飞当机立断攥住秦琛的手腕，一只手抛出钢爪套在旁边的松林上，竟然就带着他直接从上面跳下来！
    也只有在雪地他敢这么玩了，从上往下跳速度极快，比狼群从山腰往下跳跃速度快多了，两人直接摔进厚厚的雪地里滚了几圈，几乎和狼群同时到达了松林。
    山脚下松林里血腥味就太重了，直冲入鼻端，极其熟悉的三个人影在一堆狼尸熊尸旁，各自背对严阵以待，一眼看到林燕飞他们，都露出极惊喜的表情。
    “老大！卧槽，老大！”
    “队长——”
    “狼来了狼来了，先看着路！”
    刚刚林燕飞还在说“需要再找几个人”，转眼间猎鹰剩下的人也都到齐了，秦琛总感觉林燕飞像个运气王，说什么来什么，他侧头去看林燕飞，看到林燕飞脸上毫不掩饰的笑，神采飞扬，只是有一个问题——
    “林队长，笑得这么灿烂，怎么不上去帮忙？”
    秦琛看他不进松林反倒在外面站住了，有点疑惑。
    “这不能开枪，不然动静太大可能会发生雪崩，”林燕飞十分理所应当，“你这里不能开枪了，我要是再过去帮忙，待会你这遇到狼怎么办？他们皮糙肉厚的，也没什么伤，让他们自己过来。”
    他说是这么说，这一边狼分成两波朝林燕飞过来几只时，还是动手咔断了几只狼的脖子，陈兴他们三个人配合速度快，不到半小时，几人总算扫清了障碍，浑身血气地走过来。
    “血腥味太重，处理掉，别带上来。”
    雪地里的许多生物嗅觉最是灵敏，一起带到山谷中去不妥，几人绕开路，把身上的血都用雪水擦洗掉，最后才集合到一起沟通信息。
    “我天，老大，你是不知道，我们在那个园林里足足折腾了一天，”说到之前，陈兴就十分头秃，“你和秦副队一下子两个人都没了，我们仨又不擅长什么推理，最后干脆直接把那些人皮灯给砸了。”
    林燕飞听完眼角就是一抽。
    这乱七八糟的作风都是谁带出来的。
    “然后呢？”秦琛更好奇后面，“你们砸了灯，没出现什么情况吧？”
    陈兴绘声绘色：“当然出现了！灯一砸完那园林里就出现了一个刀剑不入子弹都不怕的女人，卧槽贼恐怖，她的动作我们看都看不清，差点就被她给杀了，后来我们仨连逃带窜掉进了水池里，就下来了。”
    “……”感情他们仨完全没找到怎么进来，全靠误打误撞连逃带窜进的雪山。
    秦琛觉得匪夷所思，“你们没再进萨特拉吗？看到神庙和天平没有？”
    “那是什么？没有啊？”三人同时摇头，“我们被追杀完掉进水里，就过来了。”
    “……”
    林燕飞和秦琛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头大，他们辛辛苦苦一路杀过来，受诅咒发烧闯雪山，折腾得不可开交，陈兴这几个家伙一路误打误撞，居然顺顺利利的就到了。
    “回去以后你们仨，掏钱请客，听到没？”林燕飞磨了磨牙，感觉自己白给这仨小兔崽子操心了。
    秦琛则是难得迷茫：为什么猎鹰里每个人（除了他）都是欧皇？
    他至此似乎感受到了一点林燕飞嘴里的“自古枪兵幸运E”的感受，或者说是自己非却待在欧皇堆里的一丝丝绝望。
    “我知道了，”林燕飞了解了情况后带着他们往山上走，先点了陈兴的名，“我和秦琛在山谷里遇到了穹鲸队的人，他们全员都在，陈兴——你哥也活着，在他们那。”
    “！”陈兴顿时一蹦三尺高，撒开腿就往山上跑，被林燕飞一只手揪回来，“干什么？”
    “去看我哥啊！”陈兴理所应当地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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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去，”林燕飞摁住他，“你听我说完，穹鲸队和你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虽然和我们在一个山谷里，但是却不能和我们见面，你要见你哥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吗？”严令立刻问道。
    林燕飞：“还不清楚，这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了，第二件事就是你们抬起头，看看天，告诉我今天的太阳是什么模样的。”
    三人云里雾里还是立刻照做，陈绍看了一眼就低头，严令看得久了些，只有王宁皱皱眉，在空中看了半天。
    “老大，今天是阴天，我怎么都看不清太阳。”
    他话一说完，陈绍立刻抗议：“我这边好大太阳，好刺眼啊！”
    严令反驳：“这太阳不大吧，很正常的模样，金色的。”
    三个人看出了三种不同的太阳，还和林燕飞和秦琛看出来的似乎不同。
    他们说完自己也都反应过来了，王宁问秦琛，“秦副队，你和队长看出来的是什么颜色的太阳啊？”
    “我的是红色，夕阳落下的那种，林队长看得是金红色的。”
    他们每个人脸上的光线并没有变化，眼睛中看到的太阳却各自不同，五个人看出了五种情况，必然有真有假。
    “难道陈绍他们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吗？”秦琛思索，“是不是需要我们把真正的太阳引入井底，才能把这个局破开？”
    “很可能。”林燕飞答道，他们走进了山谷，密密麻麻的洞穴出现在眼前，林燕飞挨个给队员们指出穹鲸队所在和陈绍所在后，再接上了秦琛的话。
    “这样的话，我们得先找出哪个人眼里的太阳是真实的，再……”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补上这个话，再把太阳赶到井里？
    太阳又不是什么鸡鸭鹅，能说赶就赶。
    “再说吧。”他最后只能这么说。
    陈兴眼巴巴盯着陈绍的洞穴许久，看上去实在很想扑进去，林燕飞扫了他一眼后他才蔫下来自己选了洞穴，一进去后又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跑出来，“老大，洞穴里是热的！热的！”
    他这样开口，林燕飞敏锐地听到了陈绍那个洞穴里传来了很轻微的动静，像是一个人拿不稳很轻的物体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看来陈绍是听到了弟弟的声音。
    “是热的，别大惊小怪，”林燕飞想了想，朝陈兴开口，“你有什么想对你哥说的话你就对着他洞口说，别进去就行，你哥听得见。”
    “说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陈兴：真的说什么都可以吗？【端起唢呐，拿起喇叭】
    今早上醒来听说考试延期，给我激动的爬起来码了4k8……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草感谢在2021-08-25 11:50:21~2021-08-28 12:0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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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哥——, 听得到吗——！”
    整个山谷都回荡着陈兴中气十足的“听得到吗”，层层叠叠的，吵得人脑瓜子嗡嗡响，王宁一脸惨不忍睹, 严令强忍着不笑出声, 只有陈兴还无知无觉朝着他哥的洞口嚎。
    洞里回音大，林燕飞估摸着陈绍这会儿快被陈兴吵到想抄家伙出来干架了, 果然下一秒, 洞里砸出个什么东西准确无误地敲在了陈兴脑门上“啪”地一声, 止住了他的鬼哭狼嚎。
    大家定睛一看, 是陈绍身上猎鹰的徽章, 这玩意儿是铁片的, 砸一下还不轻, 陈兴这大傻子不仅没生气, 还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抓着这徽章眼前一亮, “老大！我哥他有动静了！他砸我了！还真是我哥！”
    “……”
    林燕飞看着陈兴这模样, 用手撑了撑额头，到底还是没把人拎走, 就嘱托一句“你别进洞里啊”, 看着陈兴点头如捣蒜，还是不放心, 指着周围的洞口稍微转移了一下他的注意力，“你住哪？”
    “住我哥旁边！”陈兴立刻开口。
    “我们就住……”严令手往林燕飞这边偏, 王宁眼皮一跳，火速拽着严令往陈兴的方向靠了靠，“我们住陈兴这边！”
    “？”
    严令十分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王宁，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而秦琛听着奇怪, 转头对上王宁的脸，看到他十分恳切地抓着严令朝林燕飞开口，“这不是，怕陈兴大晚上忍不住又跑去看陈绍么，我们也算是监督。”
    表情是确实很恳切，就是视线滴溜溜想往自己这边看。
    秦琛就一挑眉。
    林燕飞在盯着陈兴，听到王宁这么说也就没回头“嗯”一声，压根没注意王宁这点小官司，“我跟秦琛住这边，你们有事就过来。”
    于是王宁就又隐晦地盯了他一眼，“好好好，有事我们一定过来。”
    他说完就拽着严令跑了，一脸认真跟着严令挑洞，视线绝不转过来一星半点儿，挑完了就进洞，动作之迅速叫秦琛不得不夸一句不愧是他。
    “在看什么？”
    陈兴喊了几句后也进洞了，林燕飞才就放心地过来，看着秦琛正盯着王宁的洞口一脸高深莫测，就喊了他一句。
    “没事，发呆而已。”
    --

 第93页

    秦琛转过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去山顶看看，”林燕飞道，“让他们自己休整一会儿，我们去山顶。”
    “你是打算去山顶看能不能找出太阳吗？”秦琛听出了他的意思。
    “对。”
    正常的太阳不可能在五个人眼中都是不同的模样，林燕飞怀疑他们现在可能是在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中。
    他们一路走出山谷攀登上雪山顶，路很好走，这座雪山不陡峭，往上的裂缝也很少，只是过了山腰，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错觉，天色好像越来越暗了，等再往上一会儿，这个天就像罩了一层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
    林燕飞朝秦琛示意。
    “我这里……太阳现在变成金红色了。”秦琛一边微微喘气，一边答道。
    “我已经看不见太阳了。”林燕飞道。
    再往上，周围的风突然呼号起来，不刮人，但却盘桓在他们头顶，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倾泻。
    “靠过来！”
    林燕飞将秦琛拽近了些。
    而等他们到了一个类似于临界点的地方，山顶几乎触手可及时——
    “轰！”
    暴雪和狂风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小心！”
    秦琛一把撞开林燕飞，而林燕飞并未松开手，两人一同翻滚到旁边，费力抬头，在距离山顶一步之遥的地方笼罩起了叫人心惊无比的暴雪，从上往下倾泻如瀑流，如果他们进去，只怕不过几分钟，雪就能淹没过腰。
    “我们不能从这进去！”风雪声太大了，林燕飞只能靠在秦琛耳边放大声音，“得换条路！”
    “这里应该有机关。”秦琛抹了把脸上的雪，“林燕飞，能站起来吗！”
    狂风怒号，人连抬头都困难，林燕飞带着秦琛往后退，“现在不行，往后退一些应该可以。”
    他们艰难无比地往后缓缓退下，每一步都试探着踩在石头上，方才还和缓的雪山却显露狰狞的真实，每一捧可以随意踩上的厚雪现在都变成了滑到站不住的坚冰，林燕飞死死用钢爪套住石头，勉强把自己和秦琛挂住，而秦琛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突然瞪大了。
    “林燕飞，快……快看冰层！”
    坚冰如水晶般剔透，又似乎蕴含极深的阴影，林燕飞透过冰层的间隙跟着秦琛往里看，浑身一震。
    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蛇！
    这条蛇极其庞大，眼睛甚至是睁开的，张着嘴，尖牙锋利如刀，人在它的面前无比渺小，他们还没有这条蛇的眼睛大，那蛇被封在冰中，眼睛收缩成细线，这是锁定猎物要扑来的准备，它的身躯足以对抗一整座雪山！
    两人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遇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任何人力都是绝对无法对抗的，秦琛甚至抬起头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他总觉得自己的呼吸能融化冰层，叫里面的这条巨蛇出来。
    巨蛇应该是被冻在了冰层里，却还活着，一旦让它出来，就是毁灭性打击。
    “还不止它。”
    他们沿着冰层越往下，越过蛇躯，能看清楚冰层里更多的景象——断裂的青铜锁链、庞大的大理石柱、甚至还有一只巨大的青铜托盘……
    林燕飞和秦琛同时反应过来——这是……萨特拉！
    这座水下的城市彻底崩离解析，被包围在了冰层里，冻在了这个永恒的瞬间，而再往下，他们看见了颠倒的广场，衰颓的房屋，倒塌的城墙。
    这些几乎能复原出萨特拉被毁灭的一切，秦琛眼睛更尖，他在冰层里看见了个火红的物体，灿烂若阳。
    “那是太阳！林燕飞！雪山里有个太阳！”
    他惊呼起来。
    林燕飞费力去看，看不到冰层那么远的地方，只能问秦琛，“你看到的太阳在哪？！”
    “在最下方的城墙之下，它……它周围没有冰，而且它还在动！”秦琛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煞白，“它前进的方向是……那条蛇！”
    太阳能融化冰层，让它们化成水，也能靠近冰中的物体，叫它们再度复苏。
    林燕飞已经明白了未来的后果，他们退在了山腰，身前是太阳和雪山里的山谷。
    “难怪山谷里这些洞会这么热，”他把绳索拔下来，语速极快，“太阳往上动的速度快吗？”
    “很缓慢，但是我看得出来，”秦琛立刻回答，“它要靠近那条蛇的话可能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我们要怎么做？”
    林燕飞：“秦琛，你再仔细看看，这片冰层里还有没有裂缝，能靠近太阳的地方，找出来，我们从裂缝进去，绝不能让那条蛇周围的冰融化！”
    融化后别说对抗，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这条蛇一尾巴就能直接压塌整座雪山！
    “我看看……”秦琛扑在冰面上，极费力地凑近，整块冰却像浑然一体，压根找不出半点裂缝，他沿着这块冰不断转换地点，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唯有最顶端接近蛇的地方有一道裂缝，但那里是山顶所在。
    “林燕飞，山顶有裂缝，从裂缝下来能到蛇脊背上，跟着脊背往下走才能靠近太阳！”秦琛猛地抬起脸，小半张脸被冻得通红。
    “好。”林燕飞点头，“山顶很明显上不去，应该是有什么天然的机关围着，多半是在山下，现在时间很紧迫，我们回山谷叫上其他人，兵分两路，你和严令负责解机关，我和陈兴王宁趁机进入山顶行吗？”
    --

 第94页

    “行。”
    秦琛没有犹豫，他的体质进不了冰层，进去也只能拖后腿，山顶的风雪交加，他必须在山下找到解决办法，林燕飞把最稳妥也最服从命令的严令交给了他，是最优解的保障。
    来不及多言，两人回到山谷，秦琛自觉去洞内收拾物品和药，林燕飞叫所有人出来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犹豫片刻，还是对陈兴说道，“你留下。”
    “啊？为什么？”
    刚接到通知说要上山打蛇，下一秒就被留守，陈兴拿着枪陷入迷茫，“老大，我留下来干什么？”
    林燕飞目光扫过那些洞穴，心下总有些不安，如果穹鲸队和陈绍没出什么事的话，不可能对他们一直避而不见，这群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旦出事，就像雄狮……或者哪怕只是单纯地失去神智，光靠严令和秦琛两人只怕根本控不住局面。
    陈兴的单兵作战能力仅次于林燕飞，对上穹鲸队也不吃亏，也算是再留一条后路。
    “你留下来多注意点你哥，如果周围有什么变故，立刻带着严令和秦琛走，别和他们硬碰。”
    林燕飞压低声音道，陈兴眼睛瞪大了一瞬，随后表情凝重起来，点点头。
    王宁早就收拾好了听着命令站在旁边，秦琛出来后看见被留下的陈兴，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林燕飞。
    众目睽睽之下，林燕飞有些话想说，却莫名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他伸手揉了把秦琛的头发，“注意安全。”
    陈兴神经大条，“老大你放心，我在这，秦副队能出什么事？”
    严令则是微微皱眉，瞥了眼王宁。
    王宁……王宁默不作声地在林燕飞旁边翻了个白眼。
    他感觉自己当个侦察兵，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就像现在，陈兴大傻子和严令二傻子可以很快乐，只有他，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人生！何其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快完结了！
    另外，基友说我的《修仙高危职业指南》这个名字太正经，可以改成《拯救爽文男主》更吸引人眼球，我思索片刻：“不如叫霸道徒弟俏仙尊！”
    实在不行，叫仙尊别跑，冷酷徒儿狠狠爱也可以，这吸引眼球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然后和基友爆笑了一晚，起出无数乱七八糟之名，话说《修仙高危职业指南》真的很正经吗？感谢在2021-08-28 12:04:54~2021-08-31 11:1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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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我们先下山, 找到山下和山顶能有对应的关系。”
    秦琛等人往山下跑着，回头看，还能看到几个小小的黑点正在往上，那是王宁和林燕飞他们。
    “看山顶！”陈兴指向了山顶, 那里黑云翻墨, 似有雷电。
    山下有几个洞穴，也都像是熊所居住的地方, 秦琛一个急刹车站住, 一边观察着洞穴的位置, 一边观察着山顶。
    “山下怎么有这么多洞, 这山都要空了吧！”陈兴吐槽道, “本来山体里就有什么冰块蛇萨特拉, 山下又不稳……卧槽熊！”
    几只熊摇摇晃晃地从山洞里钻出来, 朝他们扑去。
    陈兴严令对视一眼, 将秦琛挡在身后, 挡住来自熊的攻击, 枪已经被装了□□，他们再开的时候也依旧十分小心, 争取往眼睛中射, 再用刀将熊头刺穿。
    秦琛往后退着，沿着洞口往上看。
    这一路足有十二个洞口, 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在雪山下排开, 往里看几乎毫无分别，秦琛的眼睛一眼扫去都没发现问题，他就知道这是最大的问题。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片同样的叶子，更不可能有十二个洞穴, 这十二个洞穴肯定只有一个是真的。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像万花筒一样的世界里，所有的场景和门都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他推错一次门，就被丢进水里被锯齿切断身体一次。
    场景重现，只不过是洞穴。
    他在寒风凛冽里眯眼，瞳孔变成了无机质的冷黑，十二个洞穴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收进他的眼睛，间或有熊的鲜血溅开，泼在冰冷的雪地上。
    找到了！
    秦琛猛地抬步往前跑，严令和陈兴二话不说跟上，林燕飞给他们下的死命令是听从秦琛一切指挥，他们也就不问，只奋力往前扑杀剿灭秦琛的任何阻碍。
    秦琛一头扎进了洞里！
    滚滚的热度扑面而来，整个洞穴都被烫得猩红，秦琛身上的雪几乎立时被蒸发，他顶着热流往前，人仿佛要被压力挤成一块泥，秦琛硬生生忍着没叫出一句，一步一步伸手摸向洞的最深处！
    “轰！”
    他的手一碰到洞尽头的墙壁，里面的热源终于喷发，强大的气流硬生生将秦琛摔出洞穴，与此同时，陈兴等人看见山顶劈下了第一道雷电！
    雷电过后，晦涩的云雾仿佛散开许多。
    “有用！”
    陈兴眼前一亮！严令则是立刻上前扶起秦琛，“秦副队！你的手！”
    秦琛的手烫得几乎翻起一层皮，边缘都是水泡。
    “没事，走！”
    秦琛看了一眼山顶，“乌云散开了一些，照这个趋势，我们还需要找到三处不同的地方，必须赶在林燕飞等人彻底接近山顶前扫清这些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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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页

    来不及关注伤口，他们赶去下一个地方。
    林燕飞和王宁在风雪之中匍匐向前，每往前一点，风雪就更大一点，这种挤压感几乎要让他们窒息，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道雷电狠狠地劈开云层，所有阻碍突然消失了！
    虽然前方还有巨大的风雪，但是已经往前了一寸！
    “这是！秦副队他们！”王宁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往下看，“山下真的有东西连通山顶！”
    他们看不见山下的场景，林燕飞往下只能瞧见松林，他的视线在松林间徘徊，然后收回。
    “继续往前。”
    第二个洞口里居然是暴风，秦琛抽进去的时候被直接甩了出来，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贴在洞穴壁一点一点往里挤。
    陈兴和严令守在洞口，一枪崩掉一只扑上来的狼。
    第三个洞穴是雷暴，原本已经被烧伤的手触碰到电流，钻心的痛楚让秦琛闷哼一声，严令听到了他的痛呼，脸色一变，强行把人带了出来。
    “没事，继续。”秦琛还想一鼓作气，被严令一把摁住。
    “秦副队，我知道现在时间急，但是你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手！”
    “别说咱们队的伤药好！你要是真伤到骨头了愈合剂也得愈合三天！”
    秦琛点点头，推开他，“嗯，我知道，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做完才能放心上药。”
    “……”严令劝不住，只能摇摇头跟在后面。
    最后一个洞穴是冰，铺天盖地的冰，一触碰到上面，烫伤和冻伤交错，他被暴雪冲到洞外，与此同时，最后一道雷电劈下，天光大作！
    秦琛眼中原本暗红的天空突然变亮，他看清了也确信了现在的天色，那是金红色的太阳！
    林燕飞才是正确的！
    “严令，陈兴，你们看到的太阳是什么模样！”
    他立刻转头问两人，严令和陈兴的回答却是依旧。
    看来他打破了这四个洞穴，能触及到这个副本的一部分核心。
    秦琛看着山顶，面色凝重。
    更凝重的是陈兴，他哭丧着脸：“秦副队，你擦药吧，你再不擦药老大回来会杀了我和严令的！”
    “……”
    这么鬼哭狼嚎的，秦琛回过神来竟然有点新奇。
    “你再多嚎几句说不定我就擦了，记得嚎好听点。”
    “……”
    陈兴梦回第一次见气死人不偿命的秦顾问，对视半秒后破功，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秦琛连听了三遍的“老大这么关心你”，心满意足擦上了药。
    “伤口不深，外面一层皮肉全脱了，就算是最好的愈合剂也要一天，但愿队长一天之内别看见秦副队的手。”严令一边给秦琛脸上的一点擦伤涂药一边絮絮叨。
    秦琛感觉他和陈兴可能是被吓傻了。
    最后一层暴风雪散开，王宁和林燕飞同时登上山顶，在山顶中找到了两条巨大的裂缝，左边通向不知道哪的地方，另外右边通往蛇身，林燕飞扫了一眼，“走左边。”
    右边这种道路一眼能望到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跟着右边将钢爪固定，往下滑去。
    冰块里寒气森森，往下漆黑一片，冰块边缘又非常滑根本站不住，林燕飞将小锥子扎进冰层里，勉强得到个支点往下。
    他们透过冰层能看见不远处的大蛇，顺着大蛇背后的冰块往下爬，总有一种不过多久这条蛇就会扭转过来的错觉。
    继续往下，两人看见了衰败的萨特拉，四分五裂的景象，还有最后的广场，还有……隔着一个冰层的太阳！
    说是太阳也不对，那更像一块金色的浑圆的石头，散发着隔着冰层都能感受到的热意！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了，可是冰层还远远没有到底，底下或许有更多，林燕飞和王宁对视一眼，先沿着冰层的裂缝一点一点靠近，才触碰到最后一层坚冰，就被烫得同时收回手，水流眼看着就要融化最后一层冰，然后便会往下积攒——
    “跳！”
    林燕飞当机立断，松开手，拉住绳索往下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更新，我不能咕了！我要码字！立下flag！
    第53章
    秦琛和严令等人则是返回了半山腰, 进入山谷。
    “秦副队你住过来吧，”陈兴招呼他，“咱们三个的洞穴靠在一起，也方便些。”
    “嗯, 等我把东西带过来后, 我们一起去山谷中心看看，之前我和林燕飞在那边发现了一口井, 我想看看那口井有没有变化。”秦琛在洞穴口探出头来应了一句, 开始收拾东西。
    他走到洞穴里时, 步子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弯下腰。
    洞穴的最深处有一对脚印, 很浅, 浅到人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地步, 如果不是秦琛, 换任何一个人来只怕都看不出。
    这一对脚印是很严谨板正的站法, 秦琛自己站到脚印的旁边, 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洞穴的全貌。
    秦琛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是谁趁他们下山, 默默地进入了他的洞穴, 然后站在这个位置一动不动。
    是穹鲸队的人，还是陈绍, 还是……
    秦琛立刻转身，再弯下腰细细观察着洞穴里的地板。
    从他的眼中, 空中飞舞的灰尘、地上细微的沙粒和尘土、一点点人躺过又起身折腾出来的痕迹，还有……
    --

 第96页

    角落里非常非常轻微几乎不可见的脚印。
    他无端有一种谁在这个洞穴里窥探他的错觉，忙忙地收拾好东西出来，定了定神再进入严令的洞穴, 严令回头想和他说话，却被他的神色唬住，没开口，先打了个手势。
    秦琛手指竖起挡在嘴唇上，示意噤声，然后低下头来细看严令的洞穴。
    严令的洞穴里是什么也没有的。
    他皱着眉起身，压低声音对严令道：“我们下山的时候，有人进了我的洞穴。”
    这话一出，严令神情一变，伸手指了指隔壁。
    “不知道是不是陈绍，鞋印很轻，但鞋印应该有这么大，”秦琛伸手比划，“你知道陈绍的鞋大小吗？”
    严令点头：“后勤是我，我给他们上报服装鞋这些的时候会记他们的鞋码，陈绍的脚没有这么大。”
    不是陈绍，那会是谁？
    严令说完这话也察觉出来了更深一层的不对劲，他放低声音：“秦副队，要不你和陈兴晚上都来我的洞穴吧，陈兴和你的洞穴里都设埋伏。”
    严令的洞穴是难得的大洞，外面看上去小，但走进来才发现容纳三个人也可以。
    他的意思是要埋伏擅自进洞穴的人，不管是谁。
    秦琛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我去找陈兴。”
    他顿了一顿后再开口，“晚上休息时带上热……不，带上夜视仪。”
    热视仪是以红外线作为判断标准的，只要对方是活人，就逃不过仪器捕捉，可是秦琛说的是不管活物死物都能被分辨夜视仪……
    严令眼神更凝重了一点，点点头。
    秦琛转头出去找陈兴了，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陈兴和他把步子放到最轻后进来，三人先商议了片刻，再各自回洞休息养精蓄锐，等到夜色降临时，再悄无声息地挪进了严令的洞里。
    他们回去的时候在自己的洞穴里都做了不少布置，而且基本不能被看出来，等进了洞后把声音放到最低。
    因为警惕，严令和陈兴下午即使是休息也是轮替制，慢慢把精力补足，这时都让秦琛先休息，两人则是带上了夜视仪，躲在深一点的洞口，默不作声地往外窥探着。
    等到了深夜，一道影子悄然出现在了洞口。
    严令和陈兴对视一眼，都没有拿枪，陈兴轻轻伸手去推秦琛，严令则拿起了没弹出锋的军刀。
    那道影子走得很慢，步子也很不自然，陈兴看了一眼身子就是一僵。
    他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他哥！
    他哥什么时候这样走路过，发生了什么？
    陈兴不敢大意，更不敢随意大呼小叫引发什么情况，只能咬着牙在洞口一点一点看着陈绍慢慢地绕开他们的洞口，走向秦琛这个洞穴。
    秦琛也已经醒了，悄悄地靠近，看出是陈兴后他就不敢摸枪了，只能和严令陈兴一样伸手拿了把军刀。
    那道人影一脚就踩进秦琛的洞穴，秦琛之前早就在洞穴里做好了埋伏，陈绍一脚踏进去，就知道了不对劲，他当即掉头便要跑，陈兴早已经按捺不住，一把冲出去，死死地摁住陈绍，两人一同摔进洞里，秦琛和严令一同跑过来，不敢开大灯怕惊起穹鲸队的人，于是打着手势将陈绍往外拖。
    可是陈绍就算是开始吃了亏，反应过来后的速度也不是陈兴能一下拦得住的，陈兴不敢下重手，陈绍反而肆无顾忌，他一头撞开陈兴便往外跑，严令和秦琛同时堵在洞口，陈绍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扑向秦琛！
    这个动作表示他完全认得人，也完全知道秦琛才是弱点！
    陈兴蛮劲立刻上来了，他从后面一把抱住陈绍，低吼一声，将人直接掼上了墙抵住，严令立马逃出钢绳给陈绍捆了个结结实实，正如陈绍知道他们的弱点，严令和陈兴也完全知道陈绍的，三下五除二两人把他摁得死死的，陈兴还嫌陈绍挣扎实在太用力，最后索性一手刀下去，把陈绍敲晕了。
    这一场洞穴里暗中的搏斗谁也没发出多大声音，都是压抑得死死的，直到陈绍彻底倒下去，陈兴才重重地喘息几口。
    “走，出山谷。”
    秦琛道，“我们得在穹鲸队的人没发现前，找个地方打灯，看看陈绍现在的情况。”
    没人对此有意见，陈兴便抱起了陈绍，二话不说往外冲，严令急急忙忙跟在后面，三人找到了山谷外不远处，能窥视山谷动静又不至于被发现的地方，再把陈绍放下，打开了灯。
    灯光一照上陈绍，陈兴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这，这是！”
    陈绍的脸还是正常的，但是脸部以下的脖子已经蔓延开大块大块青色的斑，显得极其诡异，陈兴扑到陈绍的脚边撩起他的裤腿，一模一样的青斑长满了陈绍的脚踝。
    “感染？！”
    严令脱口而出，神色大变。
    有雄狮队的感染在前，陈绍这点意味着什么他们都知道，陈兴的手更是开始发抖，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秦琛弯下腰来，翻起了陈绍的嘴唇，对方的牙齿并没有变得尖利，感染还只在脖颈，但是已经被感染的地方很不妙，呈现了怪物化的状态——陈绍自己似乎还有意识，把自己的指甲硬生生地拔掉了，但是感染化让他的指甲再次长了出来，而且是更恐怖的青黑色。
    “这，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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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令看了眼陈兴，再看了一眼秦琛，说不出话来。
    第一任雄狮队的事情发生后，天命就下达了死命令，任何人在异常中感染，只要出现不可控状态，就必须得就地处决。
    可是这是陈绍，是队友，谁能对队友下这个手。
    陈兴似乎也想到了天命条例，立刻把陈绍往后拖了拖，警惕地看向严令和秦琛。
    “你们不许动我哥！”
    “不动。”
    秦琛思考了片刻，站起身来，“事情或许没你想的这么糟糕，陈兴。”
    “嗯？”
    秦琛身上有一种“只要开口，别人就会不由自主想去听”的气场，现在他一说话，陈兴一边警惕着，一边又忍不住听。
    “陈绍的情况我也出现过。”秦琛没有任何掩饰，大大方方地开口，“我在第三个季节过渡的萨特拉，被水下神庙里的东西感染了，状态和陈绍一模一样。”
    陈兴和严令表情同时一变，看向秦琛。
    “那，那你怎么……”陈兴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打量着秦琛，秦琛挽起袖子给他看。
    除了手掌上之前被刺破留下的小点，其他的青斑已经无影无踪。
    “我也不知道我好的原理，”秦琛思索片刻，“林燕飞曾经猜测这和我的所谓的特异功能有关，可是我看到了陈绍，他已经被感染至少超过三天了，却依旧保持神智，能做出判断……”
    “我觉得，解除感染或许还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更新！感谢在2021-09-02 23:39:30~2021-09-03 23:3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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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秦琛其实没什么把握说服陈兴, 话音落定后果然也没得到回应，现在的陈兴警戒心非常高，严令看他一眼，又看陈绍一眼, 秦琛朝他摇了摇头, 他就收回手，退到了秦琛背后。
    林燕飞果然没看错人, 严令可以说是整个队伍里除陈绍外最能“服从命令”的成员, 也是最顾全大局的人之一。
    “陈兴, 你先放下你哥, 或者把他带到其他洞穴去, ”秦琛看陈兴依旧是不太信的样子, 摇摇头, 换了个措辞, “就严令的洞穴吧, 那个比较大, 你在那边照顾他，我偶尔过来问些事, 行吗？”
    他没有捎带上严令, 因为严令方才的犹豫让陈兴对严令的警戒心更大，带上严令只会得到陈兴的拒绝, 加上秦琛的身手陈兴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撂倒，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这样开口，对陈兴来说也算是照顾。
    同时陈兴在严令的洞穴，又必然要和严令有联系。
    这样各退一步，陈兴皱着眉想了想, 胡乱点点头，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是大概懂秦琛的安排，心里也感激秦琛考虑得周到，但是手却一直抓着陈绍没放，将人背起来。
    秦琛和严令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关掉灯走在了前面。
    谁也没想到今晚的探寻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既然陈绍得了这种病，那么穹鲸队只怕也逃不掉，他们躲着秦琛一行人的理由也就很明显了。
    怕传染、怕自己失控，但是又因为某种原因并未自裁，反而选择了停留在异常的洞口。
    具体是为了什么，只怕还要等陈绍醒了才能解释，严令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秦琛，两个人随便找了个洞穴进去，看着陈兴把陈绍背回了洞里。
    这下只怕没人睡得着了。
    洞穴相隔不远，严令一边分神去注意陈兴这边的情况，一边压低声音反复向秦琛确认，“秦副队，你刚才那话是……”
    “是真的，”秦琛肯定地回答，“不过我对当时的场景印象也不是很深了，当时意识模糊得厉害，具体情况你得问林燕飞。”
    林燕飞的名字搬出来，严令果然就不再追问。
    秦琛的话严格意义上不算说谎，他略过了自己本身的特殊性，不是不想提，而是目前这个状态下最好隐瞒大家，给所有人一个希望和缓冲时间，如果林燕飞能在这段时间撬开异常的口，那么他们就能出去。
    只要能离开异常，科学院的手段是完全能够将感染的源头驱逐的。
    他有预感，异常的源头就在这里，只要能破开……
    秦琛背靠着墙壁，望着洞口无声叹息：林燕飞现在在哪呢？
    林燕飞现在在水里。
    冰山底部竟然是水，这点是林燕飞和王宁没有料到的，他们沿着绳索往下，坠入因为“太阳”而温暖的水中，在漆黑一片的水域里寻找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
    水下果然是衰败的萨特拉，整座城市崩离解析，那座巨大的广场像被掀掉的棋盘，锁链都在水中狂舞。
    太黑了，所有的事物都只能看个隐隐约约，林燕飞此时就十分遗憾自己不能有秦琛那样的眼睛。
    若是在水下受到袭击，人的反应是一定比在陆地上时慢，昏暗的水下则更是如此，如果有秦琛在，他们就相当于有了个作弊器，去哪都不太需要担心。
    他们都没拧开探照灯，借着顶端那个“太阳”投射下来的微弱光芒，慢慢地沉底，落在那个被掀翻的广场上。
    王宁在水下打着手势，问他要不要先把那个“太阳”从冰层里撬出来，避免它靠近雪山中被冻住的巨大的蛇，林燕飞摸索到冰层的边缘，眉头皱得死紧，摇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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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不想，而是冰层的厚度太过，他们手头根本就没有工具能把这么厚一层冰给切割开。
    想通过撬开冰层强行逼出那颗“太阳”的路从根本上就是行不通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凝又颓败。
    “那我们是回去，还是继续往下？”王宁反反复复摸索，得到了和林燕飞一样的答案后咬了咬牙，有点不死心地打着手势。
    他不想返回等死。
    林燕飞看着那黑漆漆看不到底的地方，做出回复：“继续往下。”
    他们没入广场的底端，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漩涡的吸力，这个地方竟然不是平静的水流，林燕飞只是怔然一秒就立刻松开手——他在赌这个地方的漩涡能把他抛去该去的地方，任何一个异常都不会是完全的死局！
    王宁也迅速反应过来同样松开手，两人被漩涡一把卷入！
    林燕飞感受到肺部被挤压、水流从面前杂乱地流动，最后猛地一甩，把他甩在了地上。
    ——干燥的地面。
    不仅如此，这里的气温也很高，热烘烘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奇怪的洞穴，火红的石柱像烈焰，把这一片景象雕刻得如同城堡。
    林燕飞取下护目镜，喊了一声：“王宁！”
    “队长！”
    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王宁的回声。
    这声音传在洞穴里，传的很广，一片的回声几乎叫人脑子嗡嗡，林燕飞就知道王宁离他肯定很远了。
    “我们需要汇合吗？队长，”王宁在那边喊着，“我在我身边看到了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个像火苗一样的花纹！”
    身边？
    林燕飞立刻转身，发现自己的右手边石柱上也有个奇怪的花纹，似乎是活动的，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我也有，”林燕飞弯下腰观察，“把你手边的东西看完，我们汇合。”
    “是！”
    一股强烈的欲望催促下，林燕飞摸上了这个奇怪的花纹。
    “嗡！”
    那花纹亮了一下，又发出奇怪的声音，随后这根柱子缓缓转向了一个方向，他跟着柱子转动的方向，在洞穴很遥远的地方看到了另外一根微微发光的柱子。
    与此同时，林燕飞从那个距离感受到了同样微微震颤的感觉，王宁的声音也在闪光的柱子后传来，“队长，我摸了一下那个奇怪的花纹。”
    “我也摸了一下，它转向了。”林燕飞看着两根明明相距甚远却仿佛同时在闪光的柱子，“王宁，你先别过来，沿着周围找，把带有花纹的柱子全都找齐，每个花纹都碰一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好！”
    王宁的声音远远地传开，林燕飞也加快了速度，他沿着自己原本的站位慢慢往外一圈一圈地排查，第二朵小火焰出现在面前。
    第三朵小火焰的图案就在柱子底，林燕飞差一点没找到。
    等他一口气找了五朵小火焰后，人几乎就要站在了中心，而王宁也转着转着竟然从洞口处绕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这些柱子上泛起的很淡的光芒，从上到下互相映衬，一共是九根。
    “九根……这和萨特拉湖边的那些柱子……数量一样啊？”林燕飞示意王宁站开，“我们好像挡住光线了。”
    他们退开到九柱外的范围，被挡住的光线顿时畅通无阻，它们穿过九根柱子，在中心慢慢聚合，然后在林燕飞和王宁的目光下，慢慢……汇集成了一个太阳！
    “！”
    “！！”
    林燕飞和王宁震惊地看着这完全不科学的画面和这颗完全不科学的缩小版的太阳，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眼看着那颗太阳一跃而起，林燕飞忙甩出钢爪，“快快快，跟上！”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颗太阳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凭空出现的太阳要做什么，只能立刻跟上，重新挤进漆黑的水中，一把朝那灼灼发光的太阳游去。
    太阳越往上速度越快，然后越往上，方向越清晰——
    林燕飞和王宁同时知道了它的目标：另一颗太阳！
    在林燕飞和王宁震惊的目光中，两颗太阳悍然相撞！
    “轰！”
    ·
    秦琛被突如其来的震颤感震得差点甩飞出去，严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旁边的洞穴里陈兴死死抓住陈绍，两个人差点一起滚出去，在这阵相撞中陈绍猛地睁开眼睛，在月光下和陈兴的目光相接。
    “哥……”
    陈兴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开口。
    “你……胡闹！”
    陈绍面色数变，以他的聪明怎么猜不出前因后果，顿时一巴掌就打在了陈兴头上，“没看到我身上这些？快，咳咳，快跟着秦副队他们出去！”
    “我不！”
    陈兴抓着他带回洞穴，“你都没什么力气了，打也打不过我，现在山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陈绍叹气一声，突然山里又一震颤动，他在这阵颤动里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队长呢？他是不是进了雪山里？”
    “对啊，队长和王宁……”陈兴刚想给他讲，只见陈绍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他，语气严厉，“快，叫上所有人，下山！雪山可能要塌了！”
    他的声音极大，几乎有些破音，秦琛和严令立刻就听到了从洞穴里赶出来，陈兴三下五除二把陈绍背在身上，朝山谷里所有漆黑的洞口大声喊道，“钟谦！活着吗！带上你的人下山！我哥说山可能要塌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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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明显没听懂什么叫雪山要塌了，但是原封不动地把话都带到，随后他也不耽搁，带着秦琛和严令便往山下跑！
    山的动静越发大起来，而这些雪不是从山上滚落，反而从顶端朝他们原本在的山谷疯狂倾泻，秦琛好几次差点直接滚下去，被大家轮流拉住，最后严令将钢爪抛出，带着所有人从山上一跳而下！
    “轰！”
    一阵巨大的响声猛地爆发！
    “唔！”
    秦琛眼睁睁地看见，整个雪山被撕裂崩塌！
    陈绍的话没有夸张，这雪山是真的“塌了！”
    几乎是下一刻，所有人被分散，各自甩进了漆黑的裂缝中！
    与山下的人不同，林燕飞被这阵冲击直接撞得沉入水中，雪山崩塌，水流将他一把埋进了更深、更暗、永无止境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有更新，我争取明天把这个副本搞定！然后就能回天命好好解决问题了！感谢在2021-09-03 23:39:59~2021-09-09 21:3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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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人在水下, 尤其是没有任何依靠永无止境地往下坠落时，因为恐惧总会试图抓住什么予以自己一个支点，就像救命稻草一样。
    但是林燕飞却显得很与众不同，他往下坠落时意识并没有完全模糊, 那一瞬间的冲击只是叫他反应不过来被甩下, 随后天翻地覆，他和王宁分散被摔进了之前更深一层的深渊, 他后来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淡定极了。
    甚至还因为隐隐约约能猜出即将面对什么, 而显得有些……快乐？
    四个季节轮番切换, 到了最后的冬季也因为碰撞而坍塌, 这个异常的表皮已经被掀开, 再往里就该是内涵, 也就是原始之“种”。
    林燕飞猜的不错, 他在永无止境的坠落中感觉到了自己停在什么地方, 才睁开眼, 随后突然被一根藤蔓卷起甩在了桥梁上, 周围光芒大作，无数扇一模一样的门出现在了他面前, 似乎是叫他选择。
    “这是什么？选错了就要杀了我吗？”光芒太刺眼, 以至于林燕飞只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连门都没看全, 随手推了扇最近的，“我开红包都是运气王, 选东西这事应该不至于倒霉吧？”
    他半闭着眼睛就进去了，门后景象又一转，他站在了锯齿的边缘。
    这个场景太过眼熟，一瞬间林燕飞就明白了这是哪, 他猝然回头，正看见两个孩子结伴往外跑。
    这是……
    他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大点的孩子受了伤，跑步的速度却依旧不慢，被他拽着的小点的孩子咬着牙跌跌撞撞，林燕飞清楚地看见当身后的涡轮张开锋利的锯齿时，那个小点的孩子神情一变，猛地伸手一推！
    几乎是立刻林燕飞便要上前将那孩子拽回来，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在潜意识里想疯狂改变什么，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动，只能死死地注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被涡轮卷入，锋利的锯齿从腰部至胸口将人一把刺穿！
    林燕飞瞳孔一缩，掌心被自己硬生生掐出了血。
    不知道何时他身上的禁锢被消除了，林燕飞毫不犹豫，跟着跳进那涡轮里！
    他没能抓住那孩子的手，反而一跃，跳进了“夏”。
    那座小小的、发生过血案的村庄。
    金红色的太阳在空中悬挂着，他步伐匆匆往前，在林木后与一个温热的身躯一把相撞，这场景又很熟悉，林燕飞伸手一捞，乌发黑瞳，秦琛又落在了他怀里。
    “……林燕飞？！”秦琛瞪大了眼睛，他才从雪山上被甩下来，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随后立刻反应过来，“等等，我们确实应该在这里。”
    “因为太阳？”林燕飞注视着天空，他不傻，立刻也就明白了，“可是你……”
    “对，因为太阳。”秦琛点头，“我原本看见的太阳是夕阳般的红，但你进雪山了不知道，我在雪山下给你们破掉上山阻碍后再抬头才发现，我视野里的天空变了，变成了和你一样的金红色。”
    “也就是说，我们雪山上的每一个人注视的时间不一样，身上所在的季节也不一样，”林燕飞思索，“王宁之前的说自己看不清，雾蒙蒙的天，那他应该还在雪山里，只有那里才该是雾蒙蒙的。”
    “陈兴说自己看到的是刺眼的太阳，那么他现在应该是在雨林。”林燕飞接道。
    “严令说看到的太阳是金色的，很正常，又不同于我们看见的金红，那么只能在园林了。”秦琛道，“四个季节都落了人下去，但是我之前看到的太阳和你们都不同？”
    他看到的天色最奇怪，是暮薄西山的红。
    林燕飞皱眉想了想，松开眉头，“可能因为你比较倒霉，抽中了下下签，结果你自己破了局，到我旁边来了。”
    秦琛思索片刻，竟然没有反对，“夕阳寓意不太好，等我过去说不定赶上日落，那凉的比较快。”
    他们结伴往前走，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交换信息时，林燕飞没忘了把方才的所见所闻告诉他，“说起来，我在雪山里被撞进水中时，看到了奇怪的景象。”
    “什么景象？”秦琛眨了眨眼看着他。
    --

 第100页

    他长得乖巧，老老实实用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旁边的人总控制不住内心的倾诉欲望，不管是之前那些一张嘴能开出花的部长领导们，还是现在的林燕飞，都忍不住顺着就往下说，“嗯……是一个很刺眼的地方，光很大，周围有很多门……”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秦琛一把抓住，话头也住了下来，“怎么了？嘶！”
    前一句话是疑问，后一句话是惊一跳，因为秦琛很震惊地瞪大了眼，然后当机立断伸手上上下下地摸索着林燕飞身上，话语惊得几乎变调，“你没事吧？！”
    “嘶，我没事，等等！”林燕飞被他碰一下几乎头皮发麻，那一瞬间什么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出手扣住了秦琛的手腕，然后下意识地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姿势把人给……擒住了。
    等林燕飞理智回神才发现，他脑子一糊涂，竟然把秦琛当犯人一样扣住了，忙松开手，“对不住，你刚一碰我我没反应过来……”
    “林队长……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而已，虽然说有点急，但是你不至于这么……”
    秦琛十分一言难尽地看着林燕飞，用词斟酌半天，最后还是开口，“这么……敏感。”
    他才碰了林燕飞腰侧一下，对方就当即给他擒拿了，速度之快连给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搞得秦琛还以为林燕飞哪里摸不得。
    不是说女人的腰才摸不得么，难不成林燕飞也有这么个点？
    “……”林燕飞看着秦琛的目光，觉得自己能当场找条河跳下去。
    倒也不是什么，只是他从山洞里那一夜后对着秦琛总有种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隐秘的占有欲，见不到人的时候会想，见到人以后会下意识地往他旁边站，还有就是对秦琛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放大好几倍。
    林燕飞甚至在想，如果秦琛记得而且清醒着，这个吻就是给他的，那么他应下来也很不错，他也可以出去就兑现邀请秦琛吃顿饭，再把话说开什么的……
    林燕飞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直，但是不至于是个傻的，如果他对另外一个人的吻毫无抵触，甚至还有所期待，那么他对对方应该就是喜欢，喜欢就不要遮遮掩掩，直接说出来才最好。
    可那都建立在秦琛清醒着而且主动吻他的基础之上。
    而现在秦琛不记得了。
    林燕飞就像想要出兵却被迫按捺住的将军，看着对面敌军的防线想攻又不敢抗旨。
    这一阶段下来，只有林燕飞单方面增长的占有欲和隐隐约约的在意被一点一点放大，可旁边的人一无所知，这么多念头在他脑海里起了又落，对上秦琛好奇又打量的眼神，只能伸手把人转过去，“看什么，我警戒心太高一时间过激而已。”
    他知道秦琛的眼睛有多灵，也害怕逃不过对方的注视，只能用这种方法生硬又直接避开。
    “……那你刚刚还在想什么想了这么久。”秦琛被他转过去又不让转回来，看不到林燕飞的脸，只能十分疑惑地回忆着，“可你当时看上去就像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眼神漂浮着不和他对视，然后想是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神情都和以前很不相同了。
    秦琛十分可惜自己没有学习面部表情管理学，以至于不能分辨林燕飞那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没有——还干不干活了？”林燕飞觉得自己憋得慌还没处发泄，只能深吸一口气，“走，去村里的祠堂，咱们借住的那家小女孩应该就是核心，找到她再说。”
    这话题转得未免也太生硬，秦琛皱着眉被林燕飞带着走，想不通的后只能暗暗记下，而林燕飞没话找话说，就接着刚才的话题，“我刚说到周围，一模一样的门时，你怎么这么紧张。”
    “你先说说你在门那边的遭遇。”秦琛拒不交底。
    “也没有什么，”林燕飞想了想，“这么多扇门就在眼前，周围的光还很刺眼，我懒得看，闭着眼睛就推开一扇进去了，嗯……然后就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还很疑惑地摇摇头，“想不通这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让我过去？”
    梦里闯了成千上万次每次都进错然后被咔嚓绞没的秦琛：“……”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欧皇与非酋代表着的，人间的参差。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嗑cp比走剧情香阿巴阿巴！
    第56章
    祠堂在村子的中心地带, 林燕飞曾在此亲眼目睹了村庄里孩童们的死亡，唯一听取了父母意见没有靠近祠堂的女孩成了最后的幸存者，却最后被全村的人视为仇敌。
    很多时候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怪，千叮咛万嘱咐自家孩子“不要闯祸, 不要靠近祠堂”, 可孩子不听取意见自食恶果后，父母的仇恨反倒会转化嫁接到听取意见活下来的孩子身上。
    林燕飞不明白这种扭曲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他给秦琛讲述完后, 秦琛却有所思, “这或许就是自私吧。”
    林燕飞：“什么？”
    “自己的孩子又不听话又闯祸, 导致了死亡, 作为父母的人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 但是又承受不住这样的后果, 于是把怒火或者宣泄口对准活下去的孩子, 找借口把错误推到孩子身上, ”秦琛给他举例, “比如‘别人都死了，为什么你活下来了？是不是你害死了他们’或者‘你为什么不劝阻其他小朋友不要靠近祠堂？’, 这样的术语还有很多, 人要是想找借口，一万个也能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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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这倒是, ”他们三两步来到了村庄的中心，祠堂前的红线依旧殷红如血, 林燕飞举目望去，没有看见那个小女孩，“她去哪了？”
    “这边的灰尘上有脚印，是小孩的样式, ”秦琛看得比他清楚，“就这个祠堂门口一块破开的口子那。”
    林燕飞皱眉。
    这是上一次那些孩子死亡的地方。
    “先别靠近，等她出来。”林燕飞道，“这些红线能要人命，一旦皮肤触碰到，只怕没法轻易解决。”
    “异常核心是人的话，你们一般怎么处理？”秦琛看着祠堂门口被打开过的痕迹，伸手比划了个“咔嚓”的动作，“直接……？”
    “对。”林燕飞放沉声音，“虽然她的模样还是人，虽然她的过往经历你我听起来可能很值得同情，但是这都是过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串异常代码，变化成了人类的模样而已。”
    说话间，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女孩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看见了秦琛和林燕飞，站住了脚步，没有往前，但也没有后退。
    林燕飞举起枪，枪口对准了她，手没有任何动摇扣下扳机，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却被红线死死拦住，子弹头撞上红线的边缘，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砰！”
    势均力敌的较量后，那颗子弹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开枪？”女孩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她的表情非常平和，几乎是温柔的，似乎是真的只需要一个答案。
    但是与之相反的是她的眼睛，瞳孔变成了蓝色，无数的代码在她的眼神中流转。
    她，不对，应该说“它”，在对秦琛和林燕飞对话。
    林燕飞看了眼秦琛。
    “这一次的异常准确来说的确没有太大的难度，被归为B其实是正确的，我们经历的异常生物并不比黄金鸟难打，之所以被困，是因为我们没有掌握规律，随波逐流了。”
    秦琛看着那双眼睛。
    “这一次异常看上去错综复杂，混乱不堪，但是本质上只有一个，那就是萨特拉，萨特拉就是异常的代号：种子。”
    “春夏秋冬，代表着种子的一生，萨特拉从繁华时期开始，到彻底衰败崩塌、成为雪山的遗迹，也正好是我们经历的四个小异常，它的外表如何千变万化，内里都脱离不了城市本身。”
    随着他的开口，面前女孩的身躯不断崩解，变成代码的模样，蓝色的条纹在空气中组装。
    “猎鹰、穹鲸、雄狮三个队伍，从进入异常的那一刻就被你做好了分类，我猜穹鲸队进入异常时正是春天的文茵园；雄狮队运气较差，直接进入了夏天撞到了水下的诅咒，当场全军覆没；猎鹰再进入时就被分配到了秋天，也就是雨林。”
    “你刻意把四季的顺序打乱，想让我们找不到规律，可惜安排不太妥当，让穹鲸队先撞上了陈绍，而我们又看出了异常变化的规律。所以你急了，开始针对战队里的人下手了，你让穹鲸队的人都被感染了，还企图通过我来感染猎鹰……”
    说到这里，秦琛耸了耸肩，“想法很美妙。”
    面前的代码流动越发变快，似乎是愤怒，又开不了口。
    “等你发现我的感染自己停住了，你就开始设计下一环，重新分类，让猎鹰队的人都看到不同的太阳，本质上是打算把他们拆分回异常里，单打独斗再各自消灭，而因为我身体的特殊性，所以你对我的分类和所有人都不同，你想单独处理我。”
    代码停住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组装。
    “一环扣一环，一招接一招，你手段和想法还挺多。”秦琛最后慢慢地总结，“就是对自己的智商没点数。”
    林燕飞没忍住咧开嘴，笑了一声。
    面前的代码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下子散开，与此同时，周围的红线疯狂窜起，铺天盖地朝秦琛扎来，意图把他扎成筛子。
    “恼羞成怒可不是好品德。”林燕飞一只手将秦琛拉到身后，避开了红线的攻势，另一只手朝红线开枪，聚集在一起的红线包裹住子弹，发出刺耳无比的碰撞声，最后消弭。
    秦琛退开几步，将战场留给林燕飞，握住枪，瞄准了在红线处躲躲藏藏的代码，他扣动扳机，子弹撞进红线里当即爆炸，迸发的火焰沿着红线卷上，差一点就触碰到了代码。
    这类B级代码和珍妮夫人的代码有所类似，恶意表达的过于明显，杀伤力不高但变化程度大，林燕飞一个人拦住了绝大部分的红线，他飞快地替换了枪管，T8顺势爆发而出！
    “嘭！！”
    大火力压制住了红线，秦琛一把抛出捕捉器，那串蓝色的代码一把闪开，重新窜进了红线里，将自己拆分躲避，捕捉器一时没捕捉到，滚在地上，被红线扎了个四分五裂，彻底坏了，随后红线似乎耀武扬威，根本不管还在开枪的林燕飞，径直扑向了秦琛！
    “闪开！”林燕飞一枪轰过去，秦琛同时开枪，两发子弹的撞击阻拦了红线，同时大爆炸，在爆炸中，红线慢慢凝固浓缩，逐渐变化成了林燕飞和秦琛最熟悉的样子——那是雪山和萨特拉中被刻画的，围绕在男人手上的黑蛇！
    无数的红线或许很难被阻拦，但是有形体的黑蛇则不同！林燕飞抽出军刀横在眼前，正挡住了黑蛇扑咬过来的利齿，刀锋和尖牙死死地碰撞，秦琛抓住时机一枪命中七寸！
    --

 第102页

    “砰！”
    黑蛇开始剧烈地翻滚，林燕飞用刀扼住它的咽部，狠狠地刺下去！
    “噼啪！”黑蛇的尾巴开始疯狂地拍打，秦琛一把抓住，被尾巴甩到祠堂前，几乎要直接撞断肋骨，他吐出一口血沫，伸手死死地扣住墙壁，看着林燕飞扎下第二刀！
    蓝色的代码再无可避，结果已经一目了然，它从蛇的口中窜出还想逃走，林燕飞眼疾手快抛出了捕捉器！
    “轰！”
    整个异常的界面开始动摇，天塌地陷，蛇躯缓慢消失，林燕飞扑上去一把扣住猝然栽倒秦琛，随后面前的场景猛然一变——
    ·
    “救助室一号，请求C45U1针剂。”
    “请求通过。”
    “感染已稳定。”
    “请猎鹰队长林燕飞即刻前往总部复命。”
    有几名护士犹豫着看向被点名的猎鹰队长，得到了对方不耐烦地一记眼刀，“看什么看！”
    “……”几名护士被吓得立刻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继续工作，严令拿着检查单出来，坐在他身旁，“队长，你不去复命？”
    “总得知道你们怎么样了。”林燕飞皱眉，“没问题吧？”
    “还好，陈绍和穹鲸队的人感染控制住了，王宁陈兴在里面守着，秦副队没什么事，就是外伤，敷了药待会应该就能出来，”严令认真地报告着，“这次异常分散开的时候我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林燕飞没有作声，广播似乎不耐烦了，再一次响起来。
    “请猎鹰队长林燕飞即刻前往总部复命。”
    第二次播报显然和第一次语气不同了，带着催促意味，严令一愣，陈兴也拉开房门，“队长……”
    异常结束后复命是每支战队必做的事情，林燕飞平时去的最快，这一回按兵不动，所有人都有些疑惑。
    林燕飞看到陈兴，倒是站起了身朝他走去，“你哥醒了吗？”
    “还没呢，不过好多了，”陈兴侧开身子让他进去，“这会儿对外界也有反应了，我问过医生，最多两个小时就能醒……”
    病房里躺着陈绍和秦琛，秦琛倒是醒着，但是他不太能动，蛇的一尾巴把他的胸骨撞得轻微骨裂，别说说话，就连呼吸秦琛都觉得有点难受。
    他的目光和林燕飞对上，先是一停，随后弯起个弧度，表达着主人心情的愉悦。
    林燕飞看了他一眼，伸手揪过陈兴，声音不轻不重，“记得看好你哥和秦琛，哪个少了一根头发我都算在你身上，等穹鲸队的人醒了就让王宁回来，不加钱还想让猎鹰给他当保镖——没门儿。”
    “那肯定，放心，”陈兴一拍胸脯，还没来得及说话，广播又响起了第三次，这一次则明显换了人，金部长的声音若洪钟，吵得一整条走廊嗡嗡响。
    “林燕飞！给我滚回总部！”
    “操。”陈兴被吵得立刻看向陈绍，“金部长老年痴呆了吧！这么大声，待会把我哥吵醒了怎么办？”
    “没事，醒了正好。”
    严令在门口敲了敲，“队长……”
    “我知道，这就去。”林燕飞松开手，最后看了眼秦琛，“一个报告而已，吵什么吵，什么都让老子担——严令你去不去？”
    严令摇头，“队长，我的检查结果还没出。”
    “好，那你也守着，别让别人进来了，”林燕飞轻描淡写叮嘱一句，转身便大步离开，陈兴走了几步到陈绍面前，扭头看向严令，“严哥你进来吗？这有座。”
    “——哪位叫严令？过来领一下结果报告。”一位护士匆匆忙忙过来，严令忙不迭摇头，跟着走了。
    他一转身，陈兴的目光就沉了沉。
    方才林燕飞走进来，伸手揪住他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别人可能不知道这动作是什么，他挡得也很快，只有陈兴感受到了。
    “猎鹰队有内鬼，原地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马上二更，感谢在2021-09-10 16:40:51~2021-09-22 16:3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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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陈兴知道自己脑子没有其他人好使, 莽劲居多，能进猎鹰多半还是林燕飞看他和陈绍打配合，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
    老大让他看好陈绍和秦琛，还告诉他王宁在另一头的穹鲸队病房守着,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严令, 动作上却提点他队伍里有内鬼。
    那内鬼是谁，不言而喻。
    不管林燕飞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兴都是百分百听从指挥,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严令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检查室, 立刻弯腰——
    猎鹰成员即使休假、非任务期间, 身上也绝对会带着武器和食物, 这是强制性规定。
    陈绍身上的是铜管, 这会儿被陈兴暂时征用, 而他自己带的是军校时最常用的银管, 很小巧一支枪, 杀伤力却巨大, 陈绍才把枪装好，背后秦琛咳了一声, 陈兴转头, 就看到了秦琛手上放着的东西——一枚T8子弹。
    有这枚T8，能直接炸掉半条走廊, 平时是禁止带出的。
    陈兴打了个哆嗦，他半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斯斯文文的秦副队身上带着T8, 只觉得他嘴臭的时候秦琛没计较可真是太他妈幸运了。
    --

 第103页

    他伸手接过子弹，就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陈兴神色一凛，枪口一转直接开枪！
    与此同时, 房门被一把踹开，第一位企图冲进病房的人被一枪击中左肩，后坐力将他掀得倒退，两边的人表情一变，同时举起枪，可是陈兴速度比他们更快，他半点犹豫也没有，枪口对准了身后的秦琛。
    门外企图冲进来的人脚步齐刷刷站住了，也就是这一刻，陈兴看清楚了他们身上衣服的制样。
    “科学院。”
    秦琛比他先一步认出了标识。
    “陈兴！你在天命总部擅自动用枪支，违反天命条例，放下枪举手投降，请勿妨碍公务！”为首的人被一枪击中带去包扎了，第二号的人补上他的位置，声音严厉，“科学院秉承天命调令，要对异常有关专员进行研究……”
    “你他妈研究个屁！”陈兴听到这种条条框框就条件反射想吐，“你们科学院研究人是拿枪研究的？谁知道你们要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几名成员企图进入病房，陈兴左手铜管一扫，这回擦着对方脖颈过去，一群人惨叫着倒下去，带头人厉声呵斥：“陈兴，你要杀人吗！”
    “这回是要半条命，你们谁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是真的要杀人了。”陈兴的右手指头一弹，全天命所有人都学习过的，杀伤力巨大可炸开一整条走廊的、银白色T8在他手中划过一道弧线，“我的脾气你们应该知道，T8炸你们还绰绰有余。”
    T8子弹一出，门外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谁不知道军校里陈兴是实打实的疯子，单兵作战能力恐怖，和人打架都往死里打，打不死也要同归于尽，从来不听别人的理由，一根脑筋。
    没人愿意惹脑子不好的疯子。
    场面僵持住了，这时后面传来了一声神色慌张的问话，“你们是谁！”
    然后是枪命中人的声音。
    围堵在房门口的人立刻齐刷刷地后退，分成两波，警惕地对上后来的人，严令握着枪，神情冷漠地对着这群科学院的人，“退开！”
    房门口的通道让开了。
    陈兴握着枪的手慢慢握紧，严令背对着他一步一挪企图进入病房，还差最后一步时陈兴“砰！”地一枪，打在了严令的脚下。
    “我说，谁也不许进来。”
    陈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严令的身子僵住了。
    不过这阵僵硬也只有很短的片刻，快到几乎是错觉，随后严令笑着回头，“是我啊。”
    他还想说点什么，陈兴根本就不听，他往上一抬手，直接击中了严令的小腿，血流如注，“我打的就是你！”
    ·
    林燕飞下漂浮车的时候几乎是被一路押送到四楼的，刚进入审讯室，门立刻落锁，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围困住，金部长、陈部长等各区部长负责人这回到了个齐全，隔着保护层对他进行讯问。
    并非“询问”，而是“讯问”。
    “林燕飞，请交待你队秦琛在B级异常种子内的所有行为，不得有任何隐瞒。”
    林燕飞对面的阴影里，有个女人面对着他坐着，看不清脸。
    保护层外，所有人问话的声音都被同化成机械声，以防被讯问者离开后打击报复。
    “这是哪个外行人说的话？”林燕飞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他坐在狭小的审讯椅上，漫不经心地沿着周围看了一圈，“谁不知道进异常有一半的成员分散概率？研究了异常十多年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负责人位置别坐了吧？”
    “林燕飞！”机械声变得气急败坏。
    “再者，我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种子异常困住了两支天命战队，我们猎鹰进去救出来了一支还完成了异常任务，出来就要进审讯室？这是根据的哪条天命条例？念给我听听？”林燕飞站起了身。
    “请你立刻坐下，保持被审讯的态度。”又有一道机械声传入。
    “也请你们拿出审讯的态度，我最多只给你们十分钟。”林燕飞开口，他摊开手掌，一把T8子弹在灯光下银得炫目，“忘了给你们说，出异常卸武器的时候我漏交了东西，这玩意儿别的作用没有，把审讯室炸空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包藏祸心！我建议立刻卸任林燕飞猎鹰队长一职，押送审理！”保护层外又有一道尖锐的机械音。
    “行了！你以为你是谁？卸任猎鹰队长需要上报长官，请慎言！”
    这是金部长的呵斥，哪怕被机械音扭曲了八百回合林燕飞也听出来了。
    “林队长，我们无意瞒着你，”一道新的机械音插入，“让我来给你介绍情况，自A区顾问秦琛加入猎鹰以来，每个异常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再次变异，第一次是珍妮夫人，本不该出现在天命大厅的异常爆发，第二次是黄金鸟，黄金鸟中出现了异常模仿异常内循环的行为，第三次则是种子。”
    “区区一个B级异常在你们进入后直接跳跃进入了A级评分，还有往S级突破的趋势，最后才掉回了B级，如果不是秦琛在内部操控，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你的队友、穹鲸队的成员甚至雄狮队的死亡可能都是因为他的暗中操控，林队长，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这道机械音有条有理，将事情都摊开来说，意图看出林燕飞表情的变化，可是没有。
    林燕飞漠然开口，“您是觉得人类可以影响异常吗？我记得异常是乾坤智能发生的未知错误，乾坤智能位于总部最核心的地段，请问秦琛有什么本事钻进核心里强行改变异常——哦对，改变异常还把自己卷进去差点死了，这脑子可真好使，不愧是天命A区三星顾问。”
    --

 第104页

    “可要是他根本就不会死呢？他万一只是利用和欺骗所有人——”
    “万一？”林燕飞道，“不如你拿把枪现在对着他脑袋轰一把试试？”
    机械声顿时偃旗息鼓。
    “那林队长，你的意思是不认为秦琛对异常有影响么？你与秦琛是否有私人交情，以至于你做出不正确判断或者思维有误差？”
    又一道机械音插入。
    “什么私情？没有这玩意儿。”林燕飞皱眉。
    在他对面的阴影处的女人突然抬起头，开了口。
    “他在撒谎！”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燕飞皱眉朝面前看去，阴影处的灯光打下，面前的女人脸是无比的陌生，表情也是十成十的冷漠，只有那双眼睛——
    林燕飞浑身一震。
    这双眼睛，漆黑无机质，竟然和秦琛变化时的一模一样！
    女人看着他，重复了一遍。
    “他在撒谎！”
    林燕飞回过神来。
    “什么玩意儿？我特么什么时候和秦琛有私交——”
    “林燕飞，还需要我讲给你听吗？十二年前中央城，你和秦琛同时居住在军区，在十年前S级异常爆发时，他为了救你宁可自己被卷入核心区，如今你在金部长之前的问话里袒护他，在现在的讯问里还替他狡辩！这不是私交过密是什么！”尖锐的机械音迸发出来，语速迅速，一字一句。
    这话如惊雷般在林燕飞脑海里闪过，他根本坐不稳，直接起身掀翻了审讯椅。
    “那是秦琛？！！”
    周围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回话！那真的是秦琛？！”林燕飞感觉自己浑身血都往头上涌，他想立刻撕开面前碍事的罩子揪出一个人来问他这事是不是真假，同时秦琛胸前那道过了无数年还留有白痕的巨大的伤疤不断出现在他眼中。
    女人冷漠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她开口。
    “这句话没有撒谎。”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林燕飞根本就不知道那是秦琛，也根本不知道被塞进他队伍的就是年少时的那个孩子。
    不说她，旁边人但凡有眼睛也看得出来林燕飞现在的惊愕。
    “……是。”外面审讯的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金部长开了口。
    这句“是”字一出来，林燕飞呼吸停了停。
    随后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放我出去。”
    这是明显不打算配合了。
    “林队长，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配合……”
    “理解个屁！”林燕飞一只手拎起了审讯椅，一只手撑在了那个该死的罩子上，“我说了，这事儿跟秦琛没关系，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别忘了明天抽奖，设置30个人吧？希望大家都能中……！
    第58章
    “打开它。”
    保护层外, 金部长率先开了口。
    随后而来的则是其他人或犹豫或反对的声音。
    “异常的变化——”
    “林燕飞一定知道些什么，绝不能打开保护层！”
    最激烈的反对声落在了科学院的副院长身上，他大声反驳，“怎么样都要让我们知道异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要是不想开口, 你留着他又有什么用呢？”金部长的眼神不知道落在哪一处, 他掐掉了通讯器，后半句话没有传进保护层里, “六年前老猎鹰队发生事故时, 每个人都被单独审讯了半个月, 你看他开过口没有？”
    “六年前就是根硬骨头, 六年后怎么可能服软, ”金部长抬了抬手, 这回阻拦的声音小了许多, 旁边的卫兵小跑过去关掉保护层, “林燕飞认定的东西, 没人能改变他, 他不想说的事情，也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而且, 林燕飞刚刚的表现你也看到了, 他根本就对秦琛的身份毫不知情，他有什么起异心的理由呢？天命给战队的条件都是优先, 他执行任务这么多年，我可没看过出岔子。”
    “但也不能就这么纵容他！”保护层慢慢褪下, 一名负责人皱着眉气势汹汹开口，“我们还没找出异常变化的原因，这只可能和他或者那名副队有关系，这是不可控因素, 万一他是心虚强撑出来的……”
    话还没说完，保护层彻底褪去，林燕飞三两步走出来，往门边快步走了两步，随后想起什么，一把站住，手指向了之前坐在他对面的阴影处的女人。
    那女人短发利落，像是军人，目光是无机质的冷黑，见他指过来眉毛皱起。
    “干什么？”金部长没好气，“放你走你还不走？”
    “走当然要走，”林燕飞吊儿郎当，完全没有身为“嫌疑犯”的自觉，理直气壮地开口，“就是走之前我想问一下，这位……女士，你们哪里找来的？”
    “我曾就职于F区灾后重建救援队，”女人站起来，冷淡地示意。
    “现在呢？”林燕飞对她的过去没半点兴趣，单刀直入，“科学院？”
    他没空去看女人细微抖动的眉毛和微微变化的眼神，也没空去看他这句话说完后其他人的表情，径直掉头离开。
    ·
    救助室里秦琛侧着头，药效在逐渐起作用，他原本碎裂的胸骨在慢慢愈合，有些痒，也许过不了几分钟就能好。
    他的腰间也有一把枪，毕竟是入乡随俗，进了猎鹰，一些奇怪的规矩也学了出来。
    --

 第105页

    和陈兴几步之遥的严令沉默着，脸上没了笑容。
    他一向是队伍里老好人的存在，虽然更多主打断后和后勤，但是在队伍里的作用依旧是不可小觑，现在他沉默着，陈兴握着枪咬着牙就更不肯开口了，科学院的人对视片刻，直接汇合成了一道，站在了严令旁边。
    而严令也彻底转过了身，默默地站在了科学院队伍里，被枪击中的那一位头领似乎是接到了什么消息，脸色一变后带着一部分人悄悄从队尾离开，看上去似乎是找人或者报告去了。
    严令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这个动作就似乎足以证明一切。
    陈兴的眼睛都红了，握着枪的手遏制着没冲动。
    “你说！你这个叛徒来猎鹰干什么！”
    陈兴的大脑很简单，也不想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猎鹰战队素来都是参与异常，活跃在第一线，干完任务后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勾心斗角波及不到他，内部纷争也没有，陈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直白的背叛，他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也不是想不通。
    陈兴看了一眼没有半分惊讶的秦琛。
    早在黄金鸟的时候，秦琛晕倒后的病历莫名其妙到他手上他再告诉陈绍这件事时，他哥就叮嘱过他这件事不对劲，让他给林燕飞透露一下，这或许就是引线。
    再往后一点，陈绍被感染后，严令犹豫着似乎想动手的那一刻也和秦琛的好声安慰做出了鲜明的对比，这就是点亮引线的火把。
    只是陈兴不愿意去想。
    他只是不明白，好好的人，自己干自己的事情不好吗？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连后背都能托付，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再想一想他也不能理解，背叛猎鹰有什么好处么？
    “陈兴同志，我建议你放下枪配合科学院工作，我们没有任何的恶意，这是天命总部的调令，请你查收。”
    科学院的人还在试图和陈兴交涉，左右一看便伸手点出了调令，深蓝色的页面是熟悉的直发直达立即执行，他试图靠近让陈兴接收，被陈兴一抬枪口打回了原位。
    “调令是老……队长才能接的，队长不在，我没这个权力。”
    陈兴理直气壮。
    他胡搅蛮缠一直很有一手，无赖起来也是一根筋，不管谁来都是“管你说什么反正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几个科学院的人还没开口就被他噎了回去，表情很是不好看。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悄悄离开的那部分人重新回来，手上各自多了白色的针管，表情不善，开始和其他人小声沟通，陈兴一眼便认得出来，他们手上白色的针管是麻醉剂。
    秦琛眼睛一眯。
    这些人刚才的表情是犹豫和畏缩不前，现在的表情则是多了一种要拼一把的狠辣，换枪的换枪，麻醉针也带上了，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在这短暂时候发生的变故，秦琛只能想到林燕飞，他胸骨上的疼痛在这一时刻恰好痊愈，心思也瞬间通明：只可能是林燕飞在回来的路上了，不然这群人不会急着想要带走他。
    既然是这样，秦琛就再不犹豫，他的身体往后微微一靠，抬起枪，立刻朝后面企图装麻醉针的那群人开了火！
    陈兴的反应速度很快，他听到背后秦琛抬枪的声音，手便立时收回，这一回秦琛开枪异常迅速，片刻之间将在前的一波人手腕全部击中，陈兴跟着秦琛的节奏开火，但是他更嚣张点，直接扫射过去一大片，只要没打到致命的地方就行，管谁痛呼成什么样。
    严令是科学院队里反应最快的，他看见秦琛抬手时就知道要遭，提前撤开身子，让开的空隙给他片刻的喘息余地——他还没傻到硬杠枪口，等他往外一滚离开门口才站起来，就浑身一凛。
    他的腰上抵住了一支枪。
    门口科学院的队伍显然也经历过特训，但是这种反应在猎鹰面前实在不够看，一部分人狼狈地躲开了，更多人则是慌乱往后躲然后互相踩踏住中了枪后倒了一地痛号出声，躲开的人没胆子探头去面对枪口，就先看到了严令被挟持。
    “谁？！”
    “我。”
    王宁散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不是在……”严令似乎是有些僵硬。
    “在另一层照顾穹鲸队？”王宁笑了一声，“你看我像是能照顾人的人么？”
    严令一时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宁也根本没想开口解释，他的枪口紧了紧，朝另一边科学院的人摇头，“让一让啊，你们队友都躺地上了，也不知道拖走去看看医生？还真没有队友的团结友爱。”
    科学院的人警惕地看着他，也没人去管一管地上躺着的人。
    “嚯，”王宁脸上的笑收敛了一点，“原来你们都没什么良心啊，那没事了。”
    严令总觉得王宁在内涵，他沉默了一下，慢慢开口，“你是说，队长早就知道了我有问题，故意设了这么一场局来对付我么？”
    “倒也没有很早。”
    王宁还没开口，另一道声音便从走廊尽头远远传来。
    这声音不大，语速如常，一字一句清楚地穿过走廊传来，病房里的陈兴喜出望外，“老大！”
    王宁松开了对严令的挟持，“队长！”
    科学院的人见了林燕飞就跟见了鬼，拿着枪都聚到了一起往后退，林燕飞一步一步靠近，居高临下地打量这群人——包括严令，“就这本事还干抢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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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被他一眼扫过的人仿佛被无差别扇了记耳光，然而在猎鹰队长的名号前也没人能再开口。
    严令退到了科学院的队伍里，垂下眼帘，“林队长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问题的？”
    他的体格和服装站在科学院的队伍里格格不入，和他们的距离也不近，林燕飞一眼扫过后还是颇给面子地开了口，“严格说起来应该在上次异常，黄金鸟出来的时候，陈兴和陈绍被救助室透露了秦琛的病历，那个时候王宁被你拉去买那什么包装的花花绿绿的慰问果篮，当时我没在意，直到陈兴给我说起来时我才有点怀疑，当然只是一点。”
    “病历不直接透露给我，而是选择了根本就管不住嘴的陈兴和万事谨慎的陈绍，这就很有意思，毕竟如果是只有陈绍知道了这份病历，他会把来去过往都查清，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再把一切都交代给我，但是陈兴不会，陈兴听到事情不管真假都会想先透露给我，你的本意是想让陈兴把病历告诉我，然后引起我对秦琛的怀疑。”
    林燕飞有点想抽根烟，摩挲了一下手指，还是没伸手，“我当时听到这件事后第一个反应其实不是怀疑秦琛，而是在想——”
    “到底是谁这么了解猎鹰，在陈兴和陈绍同时听到消息的时候，确保我能在陈绍调查清楚之前就听到陈兴不知真假的病历。”
    走廊和病房内一片沉默。
    “陈兴和陈绍本质上都很单纯，虽然性格表现不同，但是俩兄弟彼此间很敏感，如果陈绍有问题，陈兴肯定看得出，而且他藏不住事也一定会被我发现，所以他们两都不可能，我在当天就确定了能做出这件事的人不是你就是王宁。”
    严令皱眉，“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当时的表现更可疑。”林燕飞摇头，“王宁性格跳脱，可你不同，你一向很照顾队里的每一个人，在秦琛晕倒的时候按你平时的做法来说是一定会主动去找医生问情况的，可是那天去拿病历的是陈兴和陈绍，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还有其他时候的反应，很细节，”王宁插了句嘴，“在种子异常雪山的时候，队长和我要去雪山里面找太阳的时候，队长揉了把秦副队的头，那时候你表情就很不对了，先是皱眉，后来就偷偷看我——我是侦察兵，你偷看我我会不知道吗？”
    “当时我以为你只是反应不过来，只是单纯的有点看不惯，后来我就疑惑了，你反应不过来你看我干什么？”王宁道，“后来我想起来，队伍里有什么新变故新情况，八成以上都是我先发现的，你是在通过我的表情判断出秦副队和队长之间的关系。”
    严令不再说话了，反倒是病房里陈兴十分疑惑，他感觉自己之前都听得懂，唯独在这个时候好像步入了什么盲区，“秦副队和队长的关系？什么关系啊？”
    “你闭嘴！”病房内外三个人同时开口，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了陈兴。
    “还有什么疑惑没？”林燕飞靠在病房门口，皱着眉伸腿把这群晕倒的人踢开，“带的都是什么废物，一群人往门口挤，当靶子也没这么蠢的，过来，拖走你们的人。”
    科学院的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上前开始老老实实拖人，偏偏病房里陈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喊了一句，“哦对，老大！他们刚才还拿了调令，说要我把秦副队交出来，不然就是违抗命令呢！”
    还在拖人的几位表情一变，什么都还没说，其中一位就被林燕飞揪起领子拖起来，林燕飞目光里带了点别的什么，“哦？调令，给我看看？”
    深蓝色的调令被重新放大出现在终端上，林燕飞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签发人，是乾坤智能直达的命令。
    他笑了一声松开手，意味不明地看着忙忙碌碌把人全部拖走最后宛如鼠窜般逃走的科学院成员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背后秦琛咳了一声，坐起身下了病床。
    被褥窸窣和下地的动静十分轻微，但是就是很巧地传进了林燕飞的耳朵里，他想起什么转过身，秦琛身上的伤已经修复完了，枪收回，头发因为躺着的时间略长而微微翘起一缕，正穿好了鞋想朝他走来。
    就这么几步的距离，林燕飞原本被压下去情绪又无端翻涌起来。
    他在从总部返程的时候想了太多事情，有关于曾经的秦琛、有关于他们分开的十年，还有秦琛胸前的那道伤口、秦琛自己还记不记得……
    但是秦琛真的站在他面前用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时，林燕飞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他一只手穿过秦琛的发丝，将那一缕翘起来的头发捉住，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一伸，扣住秦琛的腰，将人死死的摁进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陈兴：兄弟抱一下，说出你心里话！【被拖走】
    陈兴，当真是一位点家直男模板
    另外，昨天的抽奖开啦，大家都中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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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这个拥抱很短, 短到秦琛还没察觉出一丝异样林燕飞就松开了，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语气甚至还很轻松让值班室的医生换药，忙完后将陈绍等人带回了F区。
    --

 第107页

    他的情绪没什么变化, 但是秦琛却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什么, 他皱皱眉。
    这一回他们离开医院没有任何人阻拦，在回程路上, 秦琛还注意到有不少人正行色匆匆往总部赶, 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这几天外边会有点乱, ”等陈绍他们都安置下来了, 林燕飞才把其他人带到基地里, 他没过多介绍情况, 只是下了命令, “咱们战队的人能不出基地就不出, 如非必要也不要去总部, 最近总部应该很忙。”
    陈兴想了想, 犹豫着问：“……是和严……严令有关系？”
    他虽然猜不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线作战把控最严的猎鹰里能出现内鬼, 这可是能轰动全区的大事, 指不定总部那边现在乱成了什么样。
    “有一点，”林燕飞看了他一眼, 陈兴这个人很倔，脾气和脑回路也很直, 脑子里基本上装不下什么阴谋诡计，打架也是莽居多，不需要给他解释，毕竟解释太深他也听不懂, 只需要掰开了揉碎了讲一些他需要遵守的就行，“但是这些就和我们关系不大了，毕竟我们都是一群臭打架的，不掺和他们那群斗脑子的人里，明白了吗？”
    “哦——”陈兴声音拖得长长的，像是思路跟着声音走了一圈再点头，“就是说，这段时间我们不出基地就可以了吧？”
    “要出去当然也行，别单独一个人。”林燕飞嗯了一声，“想去哪可以等你哥还有王宁一起。”
    “那我还是等我哥吧，外边也没什么有意思的，而且医生说他下午就能醒了。”陈兴叹了口气，显然对不能出门没什么意见，兴趣缺缺地问道，“老大你刚才那是去上报任务了？医院那广播喊得和叫魂似的，贼吵。”
    “对，不过这次异常有问题，总部还在排查，在排查期间，我们应该不会再被分派任务。所以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段时间猎鹰可能很清闲。”林燕飞手撑了撑面前的桌子，目光扫过面前的人，王宁若有所思，秦琛撑着下巴微微皱眉，陈兴心最大，嘴里还嘟嘟嚷嚷说他哥。
    就目前看来，该懂的人都懂了，没懂的也没什么心思往外跑，总体而言都很认真遵守纪律，就是气氛有点沉。
    林燕飞的手敲了敲桌面缓和一下这种气氛，“都抬起点头啊，别皱眉——这事和我们关系不大，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当在基地里休个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有空可以去其他兄弟战队转转放松放松。”
    他这句话说得轻松，陈兴思路一时跑偏，也不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即咧嘴一笑，“好！等穹鲸队这群人行了我非得揍他们一顿，看他们把我哥拐的……”
    秦琛略有一丝无语地松开眉头：林燕飞说的“去其他兄弟战队转转放松”，恐怕就是忽悠陈兴“去其他战队找事再把人打一顿”的交流吧。
    王宁思索很快，听完这话后倒是想到了什么，探出个头，眼神滴溜溜地转：“既然是休假期，那队长，你这段时间还会出去吗？”
    “当然不出——”林燕飞想也不想便要回，话说一半看见王宁的目光瞥到旁边坐着的秦琛，想到什么，又硬生生把尾音给咽了下去，皱着眉警告地看了一眼王宁，“咳，可能会出去一趟。你干什么？”
    “没事，就问问！”王宁的脑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嘿嘿一笑，一副“我懂得”的模样，手噼里啪啦在光脑上敲，一边敲还一边上楼，等他房间门关的声音一响，林燕飞听到了自己光脑微微一震。
    显然王宁刚刚敲的一堆东西是给他的。
    林燕飞眉头紧锁着没松开，不知道王宁最后“嘿嘿”的一笑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就顺手点开光脑，瞬间什么“主城附近十二家情侣餐厅！必去打卡之地！”“给你的那个ta一份惊喜的礼品小屋”“深夜浪漫，俯瞰城区风景的温情酒店首选”一长串瞬间刷了光脑的屏。
    旁边传来了眼睛很尖的陈兴大喇叭似的声音：“老大！你说的出去是要出门约会啊！”
    “……”
    秦琛在林燕飞旁边也把这一堆东西看了个正着，他愣了愣，眼睛微微瞪大看向林燕飞，然后下一秒“啪”地一声，林燕飞跟徒手摸了烧开的开水机一样连页面都没关就跟着光脑一块丢出去了。
    无辜的光脑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又滚回到他脚边，黑漆漆的外壳透露出十足的委屈，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了这无妄之灾。
    陈兴无知无觉，声音还充斥着八卦爆棚的好奇：“老大你怎么把光脑给丢了，别不好意思呀！快说是和谁！天命的人吗？老大你刚刚去上报任务该不会遇到哪个妹子一见钟情了吧！诶老大你不是说咱们猎鹰的人都不能单独出门吗？难不成你还要带个咱们的人去见妹子——”
    “闭嘴。”林燕飞目光如刀扫过他，言简意赅。
    ——这么能脑补，看来陈兴的训练量还不够多。
    陈兴声音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大白鹅，他老老实实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眼神不屈不挠。
    “……”林燕飞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楼上的王宁似乎都察觉到了自家队长身上的杀气，一秒钟后他“咔哒”一声把房门给锁了。
    反应之快，不愧是侦察兵。
    “没有妹子，你想太多。”林燕飞最后松开眉头，若无其事般地坐下，拍了拍秦琛的肩膀，“之前在异常里不是答应了你们秦副队，出来要请他吃饭吗？”
    --

 第108页

    “哦，害——原来是和秦副队吃饭啊，”陈兴听到了对象，八卦的火苗也就被浇得无影无踪，他抓了抓头发，心里只剩下一个疑惑，“那老大你和秦副队去吃饭，王宁为什么要发情侣餐厅给你啊？”
    “……”
    “……”
    这致命一击后，偌大的猎鹰基地鸦雀无声。
    林燕飞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发誓，如果他手边有针，一定会把陈兴这张不合时宜的嘴给缝上，但是他手边没有，反倒是旁边坐着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秦琛这时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颇为愉悦地笑出了声。
    ——不知道是在笑林燕飞还是在笑陈兴，但总之被致命发问的林队长听到笑声格外敏感恼羞成怒，当即发挥了队长说一不二的独i裁气质。
    “问问问，就知道问，你怎么问题怎么这么多？想挨揍？”
    “不了不了不了，你们聊你们聊，”陈兴浅薄的眼力见总算在此发挥了一点能耐，他鲤鱼打挺起身掉头就跑，“我去找王宁——啊不，我去看看我哥。”
    他跑了，整个大厅就剩下了秦琛和林燕飞两个人，空间很大，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靠得近还是什么原因，好像呼吸都能碰得到彼此。
    林燕飞转头看向秦琛，秦琛脸上的笑意未散，眼神里是轻松和一点浅淡的愉悦，眼睛弯弯，还有点促狭。
    半点也看不出来曾经那个亦步亦趋跟着他不说话，在他不在家时又偷偷摸摸挂在墙头上等他回家的小孩模样了。
    也半点都看不出来遭逢异常，被卷入核心半个月又一个人被锁在科学院里住了这么多年的痕迹。
    就好像他是无忧无虑，真的一点烦恼都没有长到这么大的。
    “怎么了？”秦琛歪着头看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神里是问询，身体是很放松的姿态。
    那些沉重的东西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或许表面被打磨了，就像秦琛胸口那道十年都还留有疤痕的伤口，但是内里的秦琛还是这样，柔软安静地靠在他旁边。
    林燕飞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早以前认识，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找的人就是你，在异常里我和你谈到十年前那场异常时你为什么你说话……
    可是秦琛说自己失忆过，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是不是已经忘掉记不起来的过往，他从生物科技区转到历史研究区又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思绪翻涌，林燕飞把这些都死死压在心底，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往外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再用了点力泄愤似的敲了敲秦琛的脑门，“就是突然想揍你。”
    “？”
    秦琛还有点柔软的眼神瞬间收敛的一干二净，微微眯起眼睛仰头避开了林燕飞的手，“林队长这是手痒迁怒还是吃错药了？”
    ——虽然不知道林燕飞为什么想打人，但是迁怒最好还是去打陈兴的好。
    “躲什么？”林燕飞手下滑捏着他的后颈往前拎，像是一时间对秦琛的头发起了极大的兴趣一般又揉了揉，等秦琛被他揉搓得再次放松下来，才不经意似的开口，“过两天请你吃饭，去不去，有点事想和你说。”
    “王宁推荐的餐厅？”秦琛瞥他，他被林燕飞这一通摩挲，在过分安静又温暖的环境里反倒有点困了，“我已经看到了是哪几家了。”
    林燕飞的手一顿，“那就换一家，这些你不喜欢吃？”
    他居然没有避开王宁给他推荐的这些“情侣圣地”，反倒低头去寻求秦琛的意见，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林燕飞，秦琛在那个微妙的瞬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仰头对视上他，撞到了林燕飞俯视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不管是秦琛还是林燕飞，都从对方专注的神情和瞳孔中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就像是谁用小锤子把什么无形的屏障给敲破了似的，双方同时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秦琛不敢再深思，身体微微一颤避开了林燕飞的目光，“我，我其实都可以——我没去过这些餐厅，你请客你看着办。”
    林燕飞心绪激荡干咳一声，把一直被他遗忘在脚边的光脑捡起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界面通通关掉，“没事，我换一家……王宁推荐的那叫什么事，咳，你先上去休息吧，难得的假期……”
    两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出现了什么差错，开始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好在对方看上去也不太正常，就不至于让自己尴尬到找个缝钻进去，他们各自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后又同时闭上了嘴，最后停了下来。
    空气都好像变得粘稠，呼吸都似乎有些难为情，秦琛顿了顿，“那我上去休息了？”
    “嗯……好，”林燕飞终于把这些页面都关掉了，重新对视上秦琛，只一瞬又错开，“去吧。”
    等秦琛彻底转头上楼时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似乎一直黏在他背上，原本一眼都不敢再看的人这回反倒不挪开眼，这目光影响力太大，以至于秦琛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回头，“林队长——目光收一收，再看下去，我就要成为猎鹰历史上第一个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副队了。”
    语气幽幽，显然很想下楼把人揍一顿。
    “不看了不看了，”林燕飞挪开眼，“快去休息，后天见？”
    其实他们一直就在这个基地里，不存在什么再见不再见一说，但是林燕飞这个问法，意思就非常明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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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琛的手指微微一紧，在无声处吸了一口气。
    “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2 09:31:07~2021-10-29 16:0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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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陈绍在当天下午果然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时还有一点茫然，直到靠在床头扒拉光脑的陈兴若有所感迅速转头喊了一声“哥”，他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坐直身子, “陈兴？穹鲸队的人呢？”
    他当然看出了自己在哪——不是救助站, 不是异常内，而是猎鹰基地里。
    林燕飞本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愿意和队友同甘共苦, 这点能够发散到整个天命F区中, 不管谁谁战队, 认识了就是兄弟, 如果大家一起受了伤就该一起治, 如果猎鹰的成员伤提前好了也不会撤, 宁可坐“兄弟战队”病床前抢人家果篮子, 也不愿先撤人回基地训练。
    这一点让猎鹰的成员们更齐心不说, 很大一个程度上也保证了林燕飞在总部猫嫌狗不待见, 在F区战队内部人气却一骑绝尘, 和谁都能称兄道弟。
    陈绍以为自己睁眼会看到自己在病房，没想到会在基地。
    他微微一愣, 下一句话已经出了口：“出什么事了吗？”
    “有事, 不过不是大事，”王宁因为发了那份内容给林燕飞, 提心吊胆自己会被灭口，二话不说黏着陈兴来了陈绍房里, 此时总算是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他一只手在光脑上玩排兵布阵的小游戏，一边分神回答陈绍，“这几天咱们不出基地就行。”
    “队长怎么了……？”陈绍皱起眉。
    “队长没事, ”王宁摇头，“你想知道再多就去问他自己吧，他不肯说，我也只能猜，我说出来的也只能是自己的猜测，未免有误导。”
    两人相视片刻，眼神里都有些凝重。
    “哥，我给你说，”陈兴见不得陈绍刚醒就想东想西，总觉得这个影响陈绍智商和情绪，立刻见缝插针地黏了过去，活像只被抛弃了自己又跑回来的大狗狗，把王宁给直接挤一边，“下次别说你感染了，就算是你变怪物了也别自己瞒着不说好吗？你是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
    陈绍听完别的感想没有，嘴角先是一抽，“你还想我有下次？”
    “……啊不不不，呸，没有下次，我胡说的。”陈兴反应过来，立刻指天指地往空中呸呸呸了三声，随后又黏了回去，“这几天有好多事，你肯定都不知道，我给你说……”
    “……”
    王宁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坐不住了，陈兴这股黏巴劲儿活似还没断奶，看他的模样还要一口气事无巨细把这几天发生了什么通通给他哥倒个干干净净，这要是传出去平时大杀四方的陈兴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整个猎鹰的形象都要崩掉。
    他眼不见心不烦地挥了挥手，见人状态不错也就不多留，抓着光脑慢悠悠飘出了房间，先左右观察了一下走廊，确定林燕飞不在，再放轻步子溜溜达达缩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沧桑叹气。
    ——作为全队里看破一切的男人，他感觉自己太难了。
    话说他们队长哪都好，就是有的时候老直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按照他给的攻略好好操作呢？
    他这边感觉自己看破一切操碎了心，而当事人两对一对兄弟在侃天侃地，一对则在……翻光脑。
    林燕飞皱着眉，苦大仇深地把王宁给他搜的那些酒店餐厅全都翻了出来，随后在列表里挨个打叉：开玩笑，以秦琛的眼力，这一秒扫过去餐厅名字不说全记住，至少九成也都了然于心，他林燕飞也算是第一次约会要请人吃饭，哪还用得着王宁推荐地方？
    不得不说林队长在某方面的想法独i裁霸道得很，所以说他十分痛快地一口气把王宁给的餐厅酒店全打完叉后，如今就对着光脑干瞪眼——王宁这些乱七八糟的攻略未免太全面，几乎把星网上百分之九十好评如潮的餐厅全给发了，这一排除，就根本剩不下什么能挑的地了！
    林燕飞磨了磨后槽牙，活动了一下手腕。
    而秦琛则是打开光脑后，就被一系列消息吞没了。
    他虽然离开了历史区，但是因为曾经在哪里任职，人缘也算不错，等任务出完一回来就收到了许多慰问，挨个回复后还发现了许多前期生物区同事的信息，别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安慰和打听，只有一条淹没在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秦顾问，生物区近期将与科学院展开合作，讨论课题为有关异常内部是否会对人体机能器官产生影响，该课题已上报通过，我曾经查阅过，上一期研究该课题的队伍正是您参与的，想找个时间与您当面沟通一下您的研究进展，从而吸取经验教训，不知您是否有空？望收到回复。”
    落款是生物区的身份ID，尾号很新，看上去像是今年刚进入生物区的新人。
    秦琛对着这一页看了许久，微微挑眉，难得将这一条信息留了下来，一方面他打包将该信息连同链接丢给了林燕飞，另一方面，他手指敲了敲，点开了历史区里联系人列表。
    ——他在历史区中认识的人很多，研究历史的学者，远离权力中心，大多数都是热情而没有什么心机的，而其中和他更熟一些又在历史区呆的时间很长，权限比较高的就有……
    --

 第110页

    “田顾问，我是秦琛，最近历史区怎么样？还好吗？生物科技区的同事还有没有来找过我？”
    他消息才发送出去，通讯就立刻响起，秦琛把光脑稍微拿远了点接通，房间里立刻就回荡起了田妮女士欢快活泼的声音。
    “宝贝——你离开历史区这么长时间，终于联系我了，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请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你的脸，你的脸是历史区人民的财富，不允许有任何损伤明白吗？”
    “田妮女士，我说过很多次，长时间对着成年男性喊出乖崽和宝贝这样的称呼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您还没有寻找心理医生吗？”
    田顾问什么都好，为人热情，就是有些时候容易泛滥奇怪的母爱——虽然对象可能不太对劲。
    “我只是喜欢可爱的孩子而已，好啦，听到你的声音还算中气十足，想必任务没有受什么伤，”田顾问的语气瞬间正经了起来，“嗯，你走了之后，历史区的大家确实乱了一阵子——毕竟失去一个美男就是失去了一个瑰宝嘛，再加上很多时候我们和生物科技区的沟通都是你来做，就导致了一部分的断层。”
    “我记得离职时我已经找好了其他负责人。”秦琛不以为意。
    “对——但是生物科技区到底和你更熟悉些，大体的工作我们很快就接手了，历史区还挺稳定的，就是生物科技区可能是来了批新人，不知道你已经离职了，之前老往我们区跑来问你的事情。”
    秦琛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哦？”
    询问容易导致他人的疑心，但是单音节的附和却容易打开话匣子。
    至少田妮女士的话匣子便被打开了，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生物科技区新人素质不行——经常走错区，找不到路，还经常忘了秦琛已经离职了，总是要来历史区找秦琛对接材料，以至于半个历史区都差点以为这位新人是不是对秦琛有什么企图，然后差点群起而攻之——毕竟男神是大家的。
    秦琛一直耐心地听着田妮连八卦带闲话家常的长篇大论，中途还接收了一下林燕飞发来的讯息，他点开林燕飞讯息时，一张照片和人名就印入眼帘。
    那是一个长相很温和的男性，看上去甚至有些怯懦，姓严。
    而同时，通讯里还传来了田妮女士不满的抱怨：“哎你说这个新人——就是这个小严啊，他这么粗心，怎么搞科研，真是……”
    “下次见到他，您客气点请他走就可以了。毕竟一次犯错是不小心，多次犯同样的错或许大脑没有发育全吧，我建议您把他‘不小心迷路’和忘事的记录保存一下，发给生物科技区的主任，相信他们应该会对这位不太聪明的先生做出处理的。”秦琛慢悠悠给林燕飞回了个“收到”，再对田妮回复道。
    “那是——我已经统计好了，一共六十三次，你瞧瞧，这人不是缺心眼就是有问题，留着干嘛，等下个工作日我就反馈，不能把他开了也要把他拘在科技区里，老来历史区嗡嗡嗡，也就是最近我们工作停了，没法再去总部，不然早上报了。”田妮叹气。
    工作停了？秦琛眉头一皱即松。
    历史区是离权力斗争最远的区域，堪比小型档案馆，前线和后勤与他们无关，统筹规划也轮不到他们，这样一个算是与世无争的区被喊停……
    秦琛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什么想法，随后又被他死死摁下去。
    不可能是人员有问题，哪个人员有问题，抓了严审即可，没必要因为个别人员停止整个区的工作，能停止一个区的所有工作的只有……工作内容上出现了重大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是无法掩盖，后果极其严重的。
    历史区成千上万份档案，每一份都经过了他的手，里面有什么内容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哪一份有问题，必定是叙述模糊事实不清，同时又让人不会去查的，就比如……
    十年前S级特大异常记载。
    这是唯一一份灾后重建总部后第一时间补充上去的档案，它不全面、不清楚，历史区负责人告诉过他们这是因为这场异常损害过大，资料缺失无法核实，只能尽力完善到这个地步，真相已经不可考察。
    所有历史区研究人员都接受着这一观点，不去详细苛责这份档案，有模糊就用“灾害损失遗失”来解释，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但是如果这份档案有错，那么牵扯到的足够制定档案的人员级别和人数……
    秦琛在温暖的房间里无端背后发冷，而消息界面又弹出，是林燕飞的。
    林燕飞似乎是终于从“被看到光脑屏幕上约会讯息”的尴尬中走了出来，语气十分正直又官方地请他出去吃饭——乍一看还真人模人样的，活似哪个领导亲切与另一领导会谈，也难为他能做出这么个正经模样。
    这讯息就像是不由分说闯进来的烈阳，存在感如林队长本人一样鲜明，霸道而不客气地把方才房间里所有的寒冷和猜想一扫而空，秦琛嘴角翘了翘，放松身子，手指轻快地敲上了光脑。
    “好。”
    什么阴谋诡计，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田妮女士出现在我专栏的《有话好好说》全局设定里第一章，别把她忘啦！还有琛琛真的越来越随意了，你看看一开始扣子扣到最上面，说话端着，现在都会说去他的阴谋诡计了，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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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中央城是最繁华的地带, 车水马龙日夜不休，天命总部大楼至中央城中心有一条绚烂的光带，白日看不出来，但是到了夜间就格外明显, 光带光芒璀璨, 像是一捧撒在城顶的星辰。有人说这是乾坤科技网的外延，也有人说这是拟态的最终结构, 是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成果。
    但不管是哪一种, 都是林队长暂时无法考虑的, 他转过头去看旁边的人, 秦琛今天的打扮非常好看, 换掉了战队里美观功能基本没有实用性拉满的作战服, 就是很简单的白衬衫都能把人衬托的矜贵, 十分赏心悦目。
    但是任由林燕飞把秦琛乌黑的发顶看出个洞来秦琛也没回头, 因为秦琛本人正挂着通讯, 一只手轻轻摁住耳麦, 时不时和对面说上两句，完全无暇顾及身边的林燕飞。
    林队长不高兴了, 但是他也没法置喙：因为现在和秦琛通讯的人姓严, 和严令同姓，从照片上虽然完全看不出什么关联但是根据林燕飞本人权限查询, 这人和严令还确实是一家——叫严肃，名字十分清奇, 还是严令的堂弟。
    而秦琛之所以会和这人通讯，也完全出自林队长本人的授意：
    就在他们约好出门吃饭的前一天，林燕飞把这位严先生的资料摸了个底朝天给秦琛发过去后，略一思考, 然后拍板，让秦琛借着和他一起出去吃饭的功夫顺带跟这位严肃见个面，看看对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他拍板做决定之前觉得也就是一顺手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既能光明正大出去吃饭还能跟着解决问题，可谓一举两得，但是等他说完就对上了秦琛略微有点一言难尽的目光。
    “有什么问题吗？”当时的林队长皱着眉，略加思索，想不出什么不对劲。
    “嗯，完全没什么问题，非常精妙的想法啊林队长。”
    当时秦琛把目光收回，甚至用非常惊叹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虽然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惊叹，然后啪地关了通讯。
    现在的林燕飞大彻大悟，感同身受。
    他脑子里到底是进了几吨的水！在好不容易和秦琛单独出来吃饭的时候给自己找这么个事！秦琛从出门开始就和这个严肃通讯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居然还没说完！
    严令婆妈的时候都没这么能说！他的名字还叫什么严肃！
    根本一点儿也不严肃！
    城中心的人熙熙攘攘，即使是夜晚也如同白昼，中央城没有管制一说，只要不占用车行和人形的通道，其他空间居民可以自由发挥，因此也就有了很多“箱子派小贩”，占了个狭小的角落贩卖一些稀奇物品，从流光溢彩的贝母石到地方小吃应有尽有，一眼看上去不显得奇怪，反倒有种格外的好看。
    秦琛走的很慢，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他和林燕飞也就是前后脚的距离，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看路边的摊贩，看上去还挺好奇。
    不止是他，其实林燕飞也很少在中央城这样漫无目的地逛，长时间的异常作战会颠倒人的作息，更有甚者会混淆一些心智不够坚定的队员的认知，所以F区永远配备着一流的心理疏导员，林燕飞倒是没有这样的问题，但他也确实没有在中央城这么逛过，恍惚间还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想看就看。”
    可能是热闹的景象让人精神放松，他伸手轻轻摁住秦琛的肩膀，压低声音，“难得出来一回。”
    秦琛回头看了他一眼，顺势停住脚步，他没摘通讯，而是弯腰拿起身边小贩摊子上的一只杯子，杯子镂空金底，图案说旧不旧，又不是当季新款，看上去有点意思，分量还不轻。
    这摊贩带着全息眼镜似乎在打游戏，没空理会他们，瞥了他们一眼后伸手很拽地指了指旁边的光屏，“自己看啊看上旁边结账！”
    光屏上大字格外有冲击力：“特大异常流传出的文物碎片！五千星币一件！”
    “……”
    秦琛本来是气定神闲的，看到这行大字后愣是手一哆嗦，好悬没把这个“价值千金”的“文物”砸地上，连通讯对面对方说了什么都差点漏过，忙低头回了对面两句。
    林燕飞则是有点匪夷所思，特大异常爆发出来的东西早就被战队抬回去收进博物馆或者总部分析去了，且不说有没有流落到外面的可能，就年代来看这最多也是十年前的东西，能称得上是“证据”，难道还能叫做文物？
    他大为震撼，转头去看秦琛，就看到秦琛薄唇轻启，给他比了个口型“假的”。
    林燕飞：“噗。”
    他没想到连中央城都有造假卖假的摊贩，这有点出乎林队长对于繁华地带贫瘠的想象力。
    秦琛比完口型似乎是终于聊完了，跟对面客套了两句以后就挂了通讯，对面的小贩看见他的口型还颇为不满，从游戏界面中勉强拔出自己的头，“您这是不识货，这中央城里哪还有卖假货的，五千星币卖给您都亏了，这可是限量，绝版！”
    “谢谢，不需要。”秦琛放下那只“价值连城”的杯子，摇了摇头，“您做旧的功底挺好的，但是亚克瓷是一种很特殊的土，一旦沾上化学药剂杯子边缘就会变成暗橘色，而且最明显的是，这杯子底下的印记您还没刮完呢，标签还黏了一半，十星币收的吧？”
    --

 第112页

    “胡说八道，我明明刮干净——”
    小贩起身一半拿起杯子还想争一争，话才出口就当即噎住，对面秦琛的表情格外了悟，朝他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的杯子底，根本就没有什么撕一半的标签！
    “……”
    他顿时一幅“你怎么套路这么深”的表情，连游戏都不打了，人仿佛被石化。
    林燕飞怜悯地扫了他一眼，忍笑凑近秦琛，“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历史区时要做文物修复，有段时间总有人拿这种做旧的东西冒充文物送到总部来，一开始负责人还拒收，后来就干脆把这些东西全收进来拿给我们练手。”秦琛摘下了通讯，稍稍回忆了一下，“嗯……作为我们研究过程中的一点调剂。”
    “这也算调剂？”林燕飞不能理解。
    “啊，就是看这些人到底造假能造到什么地步，你不觉得那些造的一眼能被人看出来的假文物格外可爱吗？”秦琛想了想，“你代入一下，就好像你身边总有一个考零分的同桌，还时不时把零分挡住一半然后告诉你他考了一百，而你才是全班唯一一个一百分的那个场景。”
    林燕飞：“那我会替他尴尬，这也太窒息了一点。”
    “对啊没错，要是你揭穿了这位同桌，那他会更窒息，”秦琛朝林燕飞示意了一下整个人已经钻桌子底下的小贩，“和他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像？”
    林燕飞：“……”
    小贩：“……”
    小贩默默从桌子底下爬了起来。
    “你别紧张，”秦琛双手揣进了兜里，语速又恢复到了平时的调调，还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对面的小贩，“我不是来拆你的台，主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小贩很警惕：“你先说，我看情况答不答。”
    “不答把你拷回去。”林燕飞立刻把手上东西一晃，银光锃亮。
    “……我答。”小贩一脸屈辱地把“看情况”给咽了回去，眼神里写满了各种不文明用语。
    “问题很简单，我就想知道你这些东西都是在哪收的，”秦琛指尖在那个杯子上点了点，“从我进历史区到现在都好几年了，这种造假的小东西风气没过，反而还层出不穷的，倒让我有点惊讶。”
    “嗨，这个啊，”小贩屈辱的表情松了松，显然这问题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中央城三区东门街，一条街都是做这个的，你要收那边有的是。”
    他想了想，还多说了两句，“不光是我，这条街上要是有造假的，也都是那，那里什么都干！”
    “为什么卖十年前异常的东西？”林燕飞皱眉，“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真文物，哪里值钱了。”
    “这您就不懂了，”小贩哼了一声，随后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您没看最近的星网新闻吧，当然不是那种新闻版面，是咱们私下里讨论的板块，传闻说十年前那场特大异常，根本就是人为的！”
    “这……”
    秦琛和林燕飞对视了一眼。
    他们在天命中使用的科技网络都依托于乾坤智能核心，会有信息过滤，确实没能收到这样的信息。
    林燕飞不能理解：“那这和你卖文物有什么关系？”
    “嗨，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场异常死了多少人，算得上是轰动一时的新闻了，这爆出来说是人为的，那这场异常的关注度不就上去了吗？咱们造假是造假，但是天天都有人买呢，拿回去当个炫耀的资本寄给中央城外的亲朋好友，反正也没人跟你们似的追究文物真假。”
    小贩说着，前头果然又来了人，一对情侣笑闹着嘴里说着什么“异常”，然后站在小贩面前，刚好就买下了秦琛拿起的那个杯子。
    “胡闹。”林燕飞神色沉了下来，隐隐有些动怒。
    中央城那场异常毁灭了几乎整个城的人，活下来的寥寥无几，现在的中央城居民几乎都是外来的住户，没经历过异常，把它们当成一种谈论的话题和资本，甚至就当成一个故事。
    但是对于真正经历过异常失去一切的人来说，这几乎就是逆鳞，有人堂而皇之把过往当成高谈阔论的事件、当成可以贩卖的物品，这对于经历过异常的人来说，几乎就是在践踏他们的过往。
    “林燕飞。”
    在他怒意不断攀升的时候，秦琛握住了他的手腕。
    秦琛的体温是温热的，但是比林燕飞的体温来说明显偏凉，这份温度一入手，就像定海神针一样把林燕飞几乎冲上脑海的怒火给压了下去，林燕飞反手握住了他，语气缓了下来，“没事。”
    是他一时忘了形，还以为自己在过往以为秦琛死了的阴影里。
    小贩见他脸色不好，早就捂住了嘴，秦琛摆摆手示意他没事，拉着林燕飞往前走，街道上嘈杂的声音冲散了一时的郁色，走了一段路，林燕飞才算稳定了下来，“行了，不想这么多了。”
    他还没忘了，自己出来是打算拉秦琛去吃饭的！
    “还是要想的，三区东门街、星网、严令……”秦琛神色十分正经地打断了他，“忘了给你说，那位严先生约我今晚上见一面，不如我们到那边见完他再吃？或许还能顺带去东门街看看……”
    他越说越流畅，思路非常完整，“我进历史区时这样的文物就有了，想必这种言论出现的很早，且不论异常是否为人控制，至少能说明一点，有人想要搅乱整个总部，或者说离间核心成员的心，毕竟……”
    --

 第113页

    “……”
    林燕飞跟着他在身后再度陷入深深的郁卒。
    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在出门前给秦琛建议说要和这个严肃通讯！！
    作者有话要说：　　呵，男人。【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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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一直到上车, 林燕飞身上的气压都是低的。
    这场突如其来的见面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但是秦琛的理由很正当：工作。
    他身为堂堂队长，该有大局观，总不能因为一顿饭而放弃掉很有可能查到的线索, 对吧。
    ——但实际上现在的林燕飞很想就地把车一停将秦琛拽走, 重新回到热闹的街巷城市，听说中央城中心区今晚会有非常大的烟火会, 散在银河一般绚丽的光带上非常壮观, 他原本定的餐厅位置刚好有一面窗, 对面就能把所有的场景一览无余。
    林燕飞也不是说就想借着这场烟火来做些什么, 只是单纯地觉得星网上这样盛传的景色, 和秦琛应该很配。
    可惜现在都没了。
    他有点懊恼, 脸上表情变幻, 完全没有注意到秦琛脸上带着一点促狭的笑意, 这点笑如果翻译过来, 大概就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队长怎么自讨苦吃。
    大概是觉得还不够, 秦琛索性往他身边一撑，略凑近些, “怎么了林队长, 你看上去——”
    “——完全没有问题，咳, 坐回去。”他凑近了，呼吸都能打到林燕飞侧脸上, 林燕飞背猛地一绷，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嘎巴一声进入警戒状态，头也不敢回伸手先摁住秦琛的肩，“只是在想到东门街怎么走而已……别突然靠这么近。”
    导航面板上显示出的东门街坐标就在一分钟后, 秦琛大发慈悲地往后坐了坐放过了林队长的脊梁骨，“遵命。”
    三区是著名的“平替基地”，上到奢侈品下到日用品应有尽有，都是主打“实用便宜”的标签，被戏称为“中央城贫民窟”，外来人口众多因此鱼龙混杂，东门街一条街都是贩卖假文物的，但是因为绝大部分都做的太假了，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当成“另类收藏品”购买，税收颇丰至今也没被抓。
    街道两边一张牛皮纸铺开，零零碎碎的文物就这么胡乱摆着，商贩背靠身后出租屋，零零散散的游客或是第一次来中央城的人在街道上逛。
    “他们肯定还有个工厂，货物多半从那边出来。”三区的本地人不好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东门街外地游客又实在少，贩卖的摊贩神情也懒洋洋的，显然不靠这里的渠道为生，林燕飞站在街外树下低声道，“应该不会离这里很远。”
    “这些造假文物大多脆弱，运输容易出问题，而且你看，他们一条街的货物基本上不分家，想必工厂应该就在街上，只是需要一些耐心去找，林队长，能想办法进入这些屋子里面吗？”
    他们不打算随便进去，虽然街上人不多，但是街上摊贩都在，游客也还是有一些，秦琛用余光示意了一下这些小贩身后关着门的房屋。
    “这片地上的房屋名义上是摊贩的租处，光明正大进去不太行，”林燕飞摩挲了一下下巴，“现在探头全方面覆盖，中央城改造时我听金部长说过一嘴，他以前是负责三区规划，安保这块抓得挺严的……再想想其他办法。”
    秦琛思索片刻：“东门街是只有贩卖文物吗？还有没有其他开在室内的店铺。”
    他点开地图，“越乱越好的那种。”
    林燕飞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一笑。
    地图铺开，限制在了两个人的视野里，东门街偌大一条长街上，中间和尾部分布有少量室内店铺，其中有一家名字格外特殊，叫“微醺酒吧”。
    ……
    “换一首——这什么破歌！”
    “洗手间在哪呢！你们这灯也太暗了！”
    “再来一扎金尾酒！”
    “微醺酒吧”可不能叫微醺，喝得烂醉的酒鬼比比皆是，发酒疯的、台上唱歌的一整个群魔乱舞，秦琛进门的时候差点被这声音震聋，有个跌跌撞撞的酒鬼往门外走还差点撞上他，被林燕飞一手拉开。
    “不习惯的话可以在外面等我。”酒吧里人太多，林燕飞索性就没放开秦琛，将他略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在人潮汹涌里往前慢慢走，“我天，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聚集地，乱成这样。”
    “请问两位需要什么！”服务生从进门其实就看到了他们，只可惜人也挤不过来，隔着一道吧台奋力往前喊，显得格外可怜兮兮的，“酒——单——在——吧——台！”
    “我觉得不点会露馅。”不怎么喝酒的秦琛伸手捅了捅林燕飞，“但是实际上我不知道酒吧里卖什么酒，林队长有什么心得吗？”
    “这你就太难为我了，部队可是禁酒的……两扎金尾！”完全不喝酒的林燕飞索性照搬进门时听到的酒名，带着秦琛挤到一个边缘。
    边缘外有个小吧台没人坐，终于有了点空闲，两个人都松口气，勉强坐下，开始默不作声地打量起周围环境。
    “灯光很暗，这边是死角。”林燕飞靠着秦琛，遮挡着背着手扣了扣墙，“实心的。”
    --

 第114页

    “你背后隔了两个沙发的地方有一个小门，锁着，这锁和我之前工作所还是同款，刷虹膜和骨骼的，级别很高，你进不去。”秦琛的视力远比他好，笑着看向他，视线却投向更远处，“但是小门旁边还有个垂帘——那里应该还有个过道。”
    那个地方并没有人进出，似乎被大家遗忘在了角落里。
    “洗手间在前面——刚吐了的那位就是从那爬出来的。”
    林燕飞靠近他，像是两个被吵闹到的情侣靠近来絮絮低语，却慢慢观察酒吧的布局，“这里服务生还不少——两个看着台前，两个看着进门，难怪这里这么乱我们才进来服务生就发现了，还有镇场子的，你看吧台坐着几个背很直，应该是练过的。”
    “酒吧前台唱歌的地方后面也有个门，很小，现在我看到的大概有三个出口，舞台后面、你身后、洗手间。”秦琛大致将周围收入眼帘，“洗手间应该是密封的，人来人往太多了，在那里有什么出口也不合适。”
    “我也这么想，但总还是要去看看。”
    他们才短暂地交流过几句，吧台边调酒师已经把两杯金尾调好，送酒有专门的传送带，酒杯内金杏和柠檬汁加酒色泽格外漂亮，金尾羽鸟的羽毛做点缀，十分好看。
    秦琛喜欢这种金色，没忍住端起来，想抿一口时林燕飞提醒道，“度数应该不低，不会喝酒的同学不建议喝。”
    “知道了林老师，总要做个样子，毕竟待会得找个借口去洗手间。”秦琛瞥他一眼，也不知道林燕飞从哪里开发出来个“师生”称呼，活似直男开了窍玩起什么play，他逃酒很有一手，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手掌虚虚覆在酒杯上作势要喝，酒却沿着指尖袖口滑进去，半点没进口，“干杯。”
    林燕飞挑挑眉，没那么多顾虑，端起来抿了一口，“干杯。”
    “度数不低啊林老师。”秦琛提醒他。
    “一口而已。”
    酒过三巡，秦琛起身进入洗手间，林燕飞往后一靠靠在小沙发上，似乎在等他回来，同时默不作声地观察酒吧里的每一个人。
    混乱的吧台，嘈杂的歌声，舞台后的门。
    洗手间内，酒鬼在某一间里吐得昏天黑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秦琛略皱了皱眉，进入其中一间，同时轻轻伸手扣了扣背后的墙壁，很沉，实心的，整间洗手间都是密封的环境，只有一个通风口，还是百叶片式，不能过人。
    他刻意呆久了些，出来时从这个方向朝酒吧看去，乌压压一片人，几位服务生还在尽职尽责地关注着酒吧内全景——倒不像是为了服务，反倒像是侦查，之前的“过不来所以在原位大喊”不如改成“本就该在原地不动”。
    看来速度得快了。
    秦琛在阴影下朝林燕飞示意，同时朝一名服务生走去，对方看见他，“先生？”
    “买单，带路。”
    秦琛伸手。
    “您这边来。”服务生顿了顿，起身离开原位，另外三名服务生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他这边。
    林燕飞趁机微微侧身，一闪靠近了垂帘，轻手轻脚拉开，钻了进去。
    秦琛垂眸付好账，似乎是才想起来什么一般，喃喃自语了一句，“啊，外套。”
    “您的外套落下了吗？”吧台笑着问了一句。
    “嗯，对，”秦琛礼貌点头回应他，朝另一边走去。
    人潮正是汹涌时，舞台上歌手爆发出尖叫，似乎是在飚高音，同时整个酒吧灯全部聚集于舞台上，周围场景一暗！
    秦琛轻轻松松一手捞过外套，擦过几名醉鬼，绕进了舞台后那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起恢复更新，复健写的速度慢了一些，可能会隔日更，万分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担待！感谢在2021-12-16 21:17:00~2022-01-20 00:1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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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舞台后门内, 看上去像个普普通通的休息室，乐器七扭八歪乱放着，还有歌手换下来的衣服，地方不大, 却有个柜子横在中间, 显得很突兀。
    秦琛进来的第一秒就被这个柜子吸引了视线，他走过去, 细细观察起它, 他引以为傲的视力在此刻能将柜子拆分成无数个小点, 从经常被人触碰的大柜到下方几乎没有人碰过的小柜子, 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左边第三个小柜子被人触碰的似乎少得多。
    他慢慢地靠近那个小柜子, 还没等碰到它, 就听到身后轻微的响动, 秦琛眼神一敛, 闪身到了柜子后, 门拉开合上的声音非常轻微，在乐队的歌声中显得不值一提。
    有人进来了。
    秦琛在柜子后, 几乎要屏住呼吸, 听到了进来人的对话。
    “再唱一场？今晚人可真多。”一名年轻男人擦着汗，呼了口气, “快十二点了。”
    “我在这休息会吧，有点累, 换汉斯上。”另外一人抱怨着靠近柜子，“吉娜怎么还没回来，她不在，这些酒鬼闹得更厉害。”
    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琛脑内的弦一绷。
    就在男人的影子越过柜子，眼看就要到后面来时，方才的年轻男人手一搭，就挽住了对方的肩膀，虽然无心，但却好巧不巧地将对方带离了几步错开了视线，秦琛抓住这时机，当即闪到了另一侧。
    --

 第115页

    “别搭别搭，一身都是汗，让我换套衣服。”
    “换什么换，最后一场了还让汉斯上，他正失恋了心情不好，你使唤他，他非得吵起来不可，走走走……”
    年轻男人和对方推推搡搡，两人嘴上说了几句，还是原路折返出了门。
    关门声一响，秦琛立刻转身出来，他不敢再耽搁，立刻打开小柜，里面光芒一闪，跳出了密码锁。
    ——果然有暗道。
    一间破酒吧的休息室里不会无缘无故设置密码锁，这只能证明这里确实有秘密，秦琛看着密码锁，这并非虹膜骨骼认证，而是悬浮式输入密码，八位数，猜错三次就会发出震天撼地的警报声。
    八位数，只有两次猜测机会，不猜错的情况下是多少？
    秦琛觉得应该是0，毕竟他不是破密专家，历史调研里涉及密码破译的部分好歹还有迹可循，但是这里的密码谁知道是如何设定的，更何况以他的运气来说……猜还不如直接暴力销毁算了。
    他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老旧、狭窄、东西乱堆，完全就是遮掩秘密的摆设，不存在任何的提示。
    身后又传来了轻微的动静，秦琛一个激灵：关上柜子一定会发出动静，而不关上柜门等于不打自招！
    时间已经容不得他思考太多了，秦琛一闪身便躲了回去，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是谁进来后拿了什么东西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对方似乎根本看不见杵在他面前大开柜门的柜子。
    关门声再次响起，秦琛走了出来，乱七八糟散落在地的乐器旁躺了一张纸条，这是之前绝对没有的，纸条展开，上面的数字潦草。
    “33271025”
    秦琛猜得到对方是谁——那个顺手拦走想要在这里休息的人的年轻人，刚才看上去的巧合在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他的暗中相助。
    但是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而这个密码其实不用再试了，秦琛看到这串数字的第一眼就太过明白：33271025，这不是一串什么数字，而是一个日期，3327年10月25日，第一次特大S级异常爆发在中央城的日子，所有学习历史的人都对这个时间刻骨铭心。
    他挨个输入，悬浮窗口密码正确瞬间通过权限，柜子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条密道。
    ·
    林燕飞走进卷帘后的密道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几百年前：老旧的水泥地面和砌成的楼梯，生锈的铁把手和蜘蛛网，灰尘堆在一边。
    他立足的地方是个上下通道，都看不见底。
    “一般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在地底下吧……”林燕飞想了不到半秒，便愉快地决定往下。
    这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最底下时弹出了一道密码锁，八位数，输入框静静地浮在空中，密码锁背后是一条长廊，漆黑透顶，见不到里面的光。
    “……这怎么猜？”他盯着幽蓝色的输入框，“总不可能填12345678，也没哪个不靠谱的这么设密码……话说这个密码锁好像只有两次错误机会。”
    现在再倒回去也不是林燕飞的作风，他绞尽脑汁想了想，试探着、飞快地输入了几个数字，咔哒敲下了确认。
    密码错误的红色警告一把弹了出来。
    “这不行啊。”林燕飞活动了一下手指，他方才输入的数字是之前从小贩那里听说的造假日期，本以为会有点意义，现在看来好像半点用都没有。
    一般人碰到这种猜测概率极小的事情完全就不会去猜，林队长却无赖得很：反正输三次才会报警，他输两次怎么了？输两次又不会怀孕，大不了输完两次就往上走，上面总还有线索。
    然后他又飞快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敲下了确认。
    林燕飞都做好了输入完这串数字失败上楼去调查的准备了，没想到这锁闪了闪，竟然变成了绿条：密码正确。
    咔哒，门开了，走廊出现在林燕飞面前，毫无阻拦。
    “……这什么玩意儿密码设的这么随性。”林燕飞有点不太敢置信，他反复看了一眼密码锁，“这我也能猜对？”
    他想了想刚才自己随便输入的数字：真的非常随便，就是他加进猎鹰的那一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很有纪念意义，以至于林队长有段时间的工资卡密码都是这个。
    但是这小破酒吧的地下通道密码居然和林队长的工资卡密码撞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运气。
    林燕飞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思考了，把密码锁往旁边一推便走进了那条走廊，他步子非常轻，并没有冒失地开照明，而是贴着侧面去观察走廊可能存在的东西。
    走廊上是有图案的，他的手指摸到了细小的纹路，像是祥云一类的装饰画。
    前方越往前，就越有光，林燕飞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光源，突然有声音从前面的拐角处传来，他一下止住了步子。
    那不是人的动静，而是什么设备运作发出的沙沙声，还伴随着有节奏的“咔哒”“咔哒”这种奇怪的声响。
    林燕飞慢慢走过去，眼前被灯光照的一亮——
    一座巨型的地下工厂就撞进了他的眼帘。
    作者有话要说：　　秦琛：同样是找门，为什么你蒙都能蒙对？
    林燕飞：同样是找门，为什么你蒙都蒙不对？
    秦琛：？
    林燕飞：？
    林队长是考试不会蒙题也对的类型，别学他。
    --

 第116页

    第64章
    一座庞大的地下工厂, 人工智能操控着全部运转，更让林燕飞震惊的是，这里竟然还有“探头”——
    中央城管控非常严格，一切可以监察分析人类数据的仪器“探头”只有天命总部才有, 而且只全方面覆盖在各大区的街道上, 它们以能够完全扫描他人身份面部信息的独特优势与恐怖能力，一直作为天命的一部分核心保管。
    天命的核心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一所破酒吧的地下工厂, 这消息不亚于有人在闹市区埋了个T8。
    它到底是哪?的？总不可能是从天命偷的么！
    虽然看起?这座工厂里的探头只有这么一个, 不知道是幕后者权限不够还是时间来不及, 不过有探头在, 林燕飞到底止住了步子。
    这还要从中央城为了防止居民擅自研发安装探头说起。自从探头被研究安装并对居民们说明运行原理后, 中央城曾经掀起过一阵自研热：似乎每一个民众都认为天命研发的东西对他们自身安全有极大保障, 并且强烈希望各家各户都能在室内安装, 在遭到拒绝后开始了自我研发。
    天命拒绝的理由非常简单：探头能在最短时间内将扫射到的人的全部信息暴露无遗, 这种手段只能被天命总部信息库所收集, 掌握在私人手上的话根本就不靠谱, 会引发极大的混乱。
    但是这种拒绝反而引起了许多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想法，有一段时间对探头的研究屡禁不止, 甚至还有极为聪明的一些民间研究员摸到了一点探头的程序脉络。
    为了阻止这种情况继续, 天命的研究员无奈之下便出了个很损的法子：他们在研发探头时，在所有安装的探头中设定了死程序, 与原本的数据融合，让它与一切其他高科技认证锁的程序都冲突, 也就意味着有探头在的地方就不能出现科技认证门锁。
    你想装探头？那行，你家就别想装门了。
    在如今时代条件下，中央城的所有家庭自然都统一安装了认证门，而认证门的程序和探头冲突, 两者必须放弃一个，这损主意一出，抱怨声有，但确实打击了自研热：毕竟没人再会愿意研发一个开发成本与风险巨大还没人用得着的东西。
    也就难怪这酒吧里都是老式的悬浮框密码锁。林燕飞了悟，他谨慎地再离远一些，并未随意靠近工厂——探头的存在几乎就是作弊器，扫描范围几乎无死角，而一旦被扫描到，他的一切身体和面部数据信息会在一瞬间完全送入到工厂主人手上，相当于不打自招。
    不过往后退到走廊里，以他的视力依旧能看见底下在造什么:那些就是小贩之前卖过的假文物，流水线上的标签都打着“S级异常”的标识，还有几名工人在窃窃私语，工厂的不远处，巡逻智能目光如炬，一遍一遍扫描着工厂范围。
    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成了一个特殊的避风港，这一道极黑暗的走廊里，没有探头，没有智能机器人，似乎风平浪静。
    但是一座用得上探头的工厂，走廊怎么可能如此风平浪静？
    除非它掩盖的是更大的秘密。
    林燕飞思绪飞快转动，伸手缓缓摸上墙壁上的图案。
    它的线条似乎是流畅的，没有断链，林燕飞的指尖一点一点跟着线条描摹，跟着墙壁走，从底部往上是一道弧线，边缘似乎是锯齿状延伸到尖端再内拐……
    林燕飞的指尖猛地一颤，再也无法跟着图案往下滑，心脏急促跳动，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耳鸣症状。
    这个图案他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摩挲过这个图案，在他进入队伍训练时、异常内无聊或是等待时机时、参加任何正式场合时、被授予队长头衔时……
    巨大的羽翎舒展在墙壁上，雄鹰展翅，威风凛凛——
    其名，猎鹰。
    在他收回手的刹那，无数道光同时打下，原本漆黑一片的走廊霎时大亮，像是早有预谋，集中在了林燕飞身上！
    ·
    秦琛进入通道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这条通道周围都是轻金属塑造，地板上渗透出来的冷意像是往人骨髓中钻，让他不自觉战栗了一下。
    这种地方他呆过不少，比如科学院的研究室，那里往往都是冷白色的光、特制的地砖，杜绝任何潮气和热量，毫无生机。
    他不喜欢那种地方，连带着也不太喜欢这条走廊，不过有这种材质出现的地方往往都是高端的研究室，用以防火防潮，保存器材，造价也很昂贵，出现在这里，自然也就表明了他没走错。
    这是一条缓慢往下的路口，到底又有三条分岔，每条路口还有各种延伸。
    这对秦琛来说并不难。
    他能看出来哪条道路上有走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分在三条分岔口，几道都是男人的鞋印，唯独有一道是细底跟鞋，看上去像女性所留。
    这道鞋印非常规律，三条道路口都有分布，步伐稳定，就像是……巡逻！
    秦琛猛地警惕起来，他当机立断不再停留，加快脚步，沿着其中一条道路小心翼翼进发。
    这道路往后又有延伸，这回他再不迟疑，挑了一个便快速进入，不远处有细碎的讨论声响起，声音非常耳熟，宛如当头棒喝。
    “您确信这种异常变化是可控的吗？最近的两次实验下来这结果可不理想，而且天命这边……”
    秦琛还想靠近一些，突然背后疾风一闪，他的警惕性在此时本就拉到了最高，经过异常的几次训练，竟然堪堪躲开，猛地一错身后到底发出了动静，讨论的人声音一停，喝道：“谁！”
    --

 第117页

    背后的脚步声、面前的人，秦琛却都无暇顾及，他看着刚刚突然袭击他却被他躲开的人影。
    那名女性他并不认识，但是绝对不会错认的是，对方的瞳孔漆黑，倒影着他的身影——
    秦琛瞳孔紧缩。
    这双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再思考，女性再次袭来，她动作干净利落，很显然是训练已久的战士，秦琛再也不顾及什么，一把掏出了枪！
    “砰！”
    “砰！”
    两声枪声响起，一声从秦琛手中发出，击中了面前的女人，另外一道来自更远处——林燕飞表情冷凝，一枪洞穿了秦琛背后人的手。
    林燕飞！
    秦琛抓住机会撞开女人，当即往前奔至林燕飞身边，察觉到对方心绪的不定，但是林燕飞什么也没说，只是攥紧了他，“这边！”
    他们在奔跑的时候，整条走廊骤然拉起了警戒，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数不清的巡逻智能冲上前，秦琛一枪扫过去，林燕飞踹开一扇门——这道门上写着“实验重地，勿入”，但是此时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而等两人步入房间，周围的空间霎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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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3327年的中央城发展还没如今这么迅速, 天上没有绚烂的光带，也尚未划分成十二区，异常爆发也只是中小规模。
    秦琛和林燕飞被甩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摔在了天命那座大鼎形状的行政楼门口，缓过来时还有些恍惚。
    “这是怎么回事……”
    秦琛环视四周, 最终目光落在了天命门前的报时上, “3327年10月23日？”
    “时空倒流？不，不对, ”林燕飞皱眉, 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度微妙的气息, 这是每次进入异常的刹那直觉带给他的紧绷感和危险性, 这让林燕飞沉默片刻, 下了定论, “……我们进入了新的异常。”
    这个结论一出, 两人面面相觑, 同时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他们上一秒还在实验室, 现在就身处异常之中了？
    还没等他们再交流几句, 天命大门打开，一队人员集结而出, 林燕飞立刻拉着秦琛躲在一边, 堪堪避开了这群人。
    他们气势很威严，哪怕没有身穿制服, 也看得出来铁血风范。
    林燕飞的手一顿，靠近秦琛, “……这是老天命战队的人，雄狮队的前身。”
    “就是后面进入A级异常，代号蛇的异常通过模仿化身为队长害死队员，最后几乎全队覆没的那个雄狮？”秦琛立刻就想起了在黄金鸟时听过的传闻。
    “对。”林燕飞的目光不动, 看着这群人上了车，“他们队的照片一直挂在战队训练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话音刚落，后面又陆陆续续出来了几队人员，同样的风格和气势，这一回不用林燕飞说，秦琛也猜得到那些应该都是曾经的战队成员，一队一队人走出都上了不同的车离开，似乎是刚结束一个什么大型会议。
    “有点不对。”林燕飞在战队多年，皱起眉，“就算是年终总结会，战队也是在专区开会，很少会跑到总部来，别说还是这么整整齐齐……有什么大事吗？”
    秦琛毫无停顿，“之前没有，但是两天后有。”
    两天后10.25日，特大S级异常爆发之时。
    一种危险，或者说是什么直觉同时在两个人身边蔓延，秦琛感觉有些不妙，可他还没说出口就察觉林燕飞的身体一顿。
    他顺着林燕飞的视线看过去，最后一队走出来的成员表情刚毅，嘴唇抿紧，气势又比之前的战队有明显不同，他们像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带着一种不同于人的自信和张扬，却和林燕飞身上的气质有些相似。
    看到他们，不用林燕飞多说，秦琛瞬间了悟这些人的身份。
    这必然是天命的尖刀，曾经的猎鹰队，被号称为“传奇”的队伍，是唯一一支能在S级异常中存活还能搜救得出幸存者的铁血战士。
    这样的自信和张扬必然基于实力，也寄身于他们无数次的战斗直觉中。
    林燕飞眼睛不曾挪开一瞬，目光很专注。
    他从军校毕业后进入猎鹰，在队伍里度过了一段堪称轻松愉快的时光，哪怕后来老猎鹰战队几乎四分五裂，他也想着自己一点一点组合起来，但是心里并不是不怀念以前的。
    现在这个在和老队长打趣的队友，就是后来牺牲在他进入猎鹰后的第一次异常里的那位。
    还有后面那个……
    在以前进入异常时听曾经的队友前辈们聊天，总是听到他们吹“老子以前走路带风懂不懂”，当时林燕飞记得自己脾气还很臭，嘲笑他们：这些和他并肩而行的前辈们要么老油条要么沉稳，根本没有半点“锐气”，哪来的“走路带风”。
    现在这样看过来，多年前的猎鹰意气风发，和多年后自己组建的一支竟然惊人的相似。
    林燕飞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时光流转的自己，直到这一群人上了车，才微微放松身子。
    “要不要跟上去？我看天命旁边有自助便捷车。”秦琛很体贴的没说话，直到林燕飞明显放松下来后戳戳他。
    --

 第118页

    “不用，老队长反侦查能力非常强，跟不上，”天命门口已经没人再出现了，林燕飞拉着他走出来，“不如考虑一些实际的。”
    “比如先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秦琛点头，“对面有家清吧。”
    .
    “根据我们的研究和所有教材来说，‘异常’是乾坤科技树发展不完全产生波动导致的灾祸，它不可被预测、爆发速度快、具有偶然性。”
    清吧内，两个人要了个单间，秦琛从窗台望着总部大楼，语调难得加快了不少，“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人类无法控制异常。”
    这是异常最重要的特征，完全由乾坤波动产生，根本不能为人所用。
    但是现在，他们走入一家破酒吧的地下实验室后，直接被甩进了特大S级异常之中。
    林燕飞他们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么巧，就在他们走投无路随便踹开实验室大门时异常刚好爆发，然后顺利把他们带走。
    那么只可能有一种猜测：他们所看到的“实验室”，或许就是对异常的研究，模仿……甚至投放！
    这种猜测一出，两人都悚然一惊。
    为什么会有人要研究这种东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林燕飞停顿片刻后压低声音，几不可闻，“如果真的有人研究异常，甚至已经达到现在这种情况，那么我们战队战斗的那些……”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乾坤智能的错误，而是有人的别有用心？
    这句话他压在了舌尖，没说出口，因为光是想想就让他感觉到压力。
    “不可能。”秦琛当即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这蕴含的东西足够叫人胆战心惊，“战队每一次执行任务都要经过天命总部的安排，每一个部门都要接手，而且战后还有无数步骤和善后……如果真的全部是人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只要有人发现，就不可能会容忍这种疯狂的行为。”
    秦琛的说法很有道理，林燕飞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也有不对劲的地方。”秦琛话风一转，他想到了一些确实不合理的东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天命总部吵架那次？”
    他一说，林燕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被拉入珍妮夫人异常之中，那次异常堪称猝不及防，事后他们回到总部，猎鹰的成员都表示“这次异常是突发性的，先展开，再引发了警报”。
    那次的异常现在想起来也过分微妙。
    “记得，”林燕飞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回去以后再彻查。你这么一提示我也想到了，我们在种子异常中的四季轮换，最后一关雪山突然崩塌，这也根本不符合异常的轮转，最后半部分的异常杂乱无章，更像是被人干扰后的波动。”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在秘密研究异常甚至想掌控它，甚至不惜拿人类做实验，目前是拿前线的战队，以后呢？”秦琛声音沉了下去，“研究魔鬼的人，总得把自己变成魔鬼。”
    他们好像抓住了一个毛线团的线头，正在努力地把这团乱麻理开。
    “这些人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目前我们还无从得知，当务之急是查清楚现在的情况并且离开这里，特大S级异常一旦爆发，我们很难应对，但是还好现在还没到时间。”林燕飞看了看天色，“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25号上午八点异常爆发……我们还有一天半。”
    他们对视一刻，都从彼此眼中找到了同样的答案。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会是无缘无故，总能溯本求源。”秦琛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上的终端——这里面录入了天命的所有系统，和乾坤对接，足够刷开天命三星权限范围内的所有大门，就算他的不够，林燕飞手上还有四星权限。
    3327年的天命总部，享有四星权限的人不超过五名，三星权限也只有十位左右，权限和系统设定一直依靠的是乾坤核心，而乾坤核心十多年来只有升级没有更改。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权限在天命几乎可以畅通无阻。
    “科学院的前身是研究所，应该就在天命后面那栋楼。”林燕飞会意，目光投向了大鼎之后的尖塔。
    “那走吗？”秦琛起身，“我们需要抓紧点时间了。”
    他的动作很利落，但是身后的人却更利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秦琛看着林燕飞。
    面前男人镇定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紧张，虽然很微小，但是确实被他捕捉到了。
    林燕飞握住他的手，轻轻松一口气，“动作怎么这么快……别急，还有时间，但是在出发之前，秦琛，你得保证一件事。”
    “什么？”林燕飞平时总是秦小琛秦小琛地叫，难得连名带姓这么喊他，秦琛若有所悟，却依旧忍不住问出声。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离开我身边，就算有什么特殊情况，做好标记，保护好自己，”林燕飞一字一句，“记住，不论在哪，你林队长一定会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填坑。感谢在2022-01-25 23:58:24~2022-01-30 23:0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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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3327年10月23日下午一点二十八分, 天命总部系统自动识别身份卡，秦琛和林燕飞顺利进入大厅。
    --

 第119页

    旧时的天命总部设计和如今的大为不同，还留有老式的方向光标，六层高的建筑大楼里只有四层有指示牌, 负一层和第六层并不计入, 一个用于档案储藏，一个用于机密防护。
    “你说现在天命这些储藏室里, 还是不是用老式密码锁？现在这个年代有探头没？”林燕飞乍一进入大变样的天命总部, 还颇为不习惯, 他尽量目不斜视, 低头问秦琛。
    但是实际上林燕飞多虑了, 在如今这个陌生人社会, 人情味更淡一些时代, 即使是邻居也不会敲开对面的门, 陌生人走在路上哪怕当众裸奔, 很多人也只是漠然扫过, 更不用说以“精英”身份自傲的天命大厅。
    他们走过大厅来来往往无数研究员，也根本没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都各忙各的。
    “……有的, 探头出现的时间还比较早，”秦琛在下一个科室转过, 这一块是生物科技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里面的几个研究手上拿着的可能是某种古老动物的化石，说不定是在考虑怎么样将它们“复活”，“不过乾坤的系统从未更改过，我们就算刷身份卡进去也应该不会触动警报, 只是最好别被人发现。”
    “发现了也没什么问题，有咱们的权限在，天命的防御系统开启不了，”林燕飞哼笑一声，“探头识别了我们的面部信息也无法追溯，就算他们能立刻查询DNA，也会发现这份DNA对比出来的结果是俩小屁孩。”
    “这倒是。”秦琛脑补了一下探头追溯后天命这些研究员的表情，忍不住想笑，这时迎面走来名年轻的女士，看见他们微微一愣，居然主动停下了脚步，脸上带了一些疑惑，“你们是……？”
    这可稀奇了，竟然还真的有人因为好奇而停下来问别人身份的。
    林燕飞还没来得及回话，秦琛便十分自然地接过话头，“田妮女士？许久不见了。”
    “啊，你好？”这名被喊作田妮的女士眼睛微微瞪大，很是吃惊，不过吃惊过后表情果然放松不少，不再是刚刚见到他们时疑惑有有些戒备的模样，“你们认识我？”
    “我在文华区研究所时见过您，不过您应该不记得了，”秦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表情因为过于诚恳连林燕飞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一面之缘而已。”
    “原来如此，忘记你这张脸实在是我的损失，”田妮女士活泼得很，当即笑出了声，气氛顿时一松，“实在抱歉，偶遇熟人我本应当好好招待你和——这是你同事吧？可惜手头还有工作，得失陪了。”
    “没事，您忙，”秦琛表达了一下自己完全理解的心情，微笑着目送人前往通道口，转头时看见林燕飞有点牙酸的表情，“林队长，牙疼？”
    “这女士你认识？”林燕飞看着通道口，田妮的身影袅袅婷婷，如果忽视掉现在的时代来说，她确实是个标准的美人，还性格十分活泼，像是能和秦琛相处得来的模样。
    这点意识到，林燕飞突然想起来秦琛除了这一副好相貌外又是天命最年轻的三星顾问，在不怼他的时候外人面前得体又妥帖，想必还有许多追求者。
    ——不说追求者，连秦琛的同事他到今天才知道了这么一位。
    这点意识让林燕飞莫名有点酸，不过他的语气还是格外的正常，“没听你说过。”
    “是历史区的同事兼前辈。我在历史区呆的时间不长，大多数时候都在做研究，不过对她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她算历史区名义上的半个负责人。”秦琛没咂摸出林燕飞嘴里的那点酸，不过表情还是看得很清楚。
    ——颇有点像古早时期想看对象朋友圈又不好意思直说的男朋友。
    秦琛把突如其来的这种想法赶走，斟酌了一下才道，“田妮的神经有的时候可能比较敏感，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如果刚才不好好回应她，她会起疑心。”
    这评价似乎没什么偏好。
    “很神奇的性格。”林燕飞最后评价，“不过在特殊的情况下确实很敏锐。”
    “确实，不过多亏她平时喜欢说话，尤其是自己的日常，我才知道她以前在研究所工作，不然她也没那么好打发。”秦琛站到了传送点，“林队长，顶楼还是负一层？”
    “负一层。”林燕飞道，“速度快一些，而且里大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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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正如秦琛没想要到林燕飞的“负一层离大门近”真的就是字面意思“方便出事以后跑路”而不是调侃一样, 林燕飞也没想到，天命的负一层一直负了半分钟还没下去。
    传送带上“正在下落”的显示屏亮着，表示着他们现在还在往下落，并且还没到底, 这也意味着天命负一层可能相当于传统意义上的“负亿层”。
    “……我感觉我在浪费生命, 或者正在下十八层地狱。”秦琛踩了踩地板，面无表情, “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好问题, ”林燕飞予以肯定, “我也不知道。”
    天命总部的负一层从无标识, 就算是天命的老人也不知道底下有什么, 但是古往今来一些贵重物品重要信息无不存放在深深的地底, 林燕飞简单推理, 觉得底下应该是一些什么“机密”。
    --

 第120页

    “但是说实在的, 林队长, 我的感觉不太好, 我们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这不太符合我的价值观。”
    脚底的传送带速度变缓, 显示屏也开始闪烁——这表示他们终于要到负一层了, 就算往下的传送带十分缓慢，按照这个速度来看, 天命的负一层也至少有百米了。
    这么深的距离——这样让秦琛总觉得这样无止境一般的下落过后，会见到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你还有价值观？什么样的？”林燕飞的手都搭在了开门的摁钮上, 没急着摁，有点稀奇地回过头。
    “趋利避害。翻译一下就是苗头不对记得跑。”秦琛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开吧, 林队长，我准备好跑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表情上可一点也看不出害怕，人在紧张的时候会神情绷紧，秦琛却完全相反，整个人的状态反而像是放松下来，还有心情开玩笑。
    “真准备好了？那我开了？三、二、一——”
    林燕飞对着这扇门，突然有一种“开盲盒”的错觉，他最后确认了一下，便直接摁下了摁钮。
    金属的摁钮冰冷，摁下去时发出轻微的提示音。
    “滴。”
    第一层金属门应声而落。
    第二层轻塑门缓缓抬起。
    最终第三道扫描权限通过，这扇带着天命无数年秘密的负一层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这……”
    林燕飞的手还保持着摁在摁钮上的姿势还没收回，人就已经在门口目瞪口呆。
    “这是……”
    秦琛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不同于他们所猜想的密密麻麻的档案、研究人员、秘密基地、神秘实验、宝藏等等，负一层的空间极其空旷庞大，向上似乎蔓延百米，他们所乘坐的传送带是唯一下来的渠道，整一个空间被光带镶嵌满——这种和中央城空中的光带还是同款，异常美丽如繁星，造价一个指头尖就要一千万，但这还不是重点。
    整个空间的中央，屹立着一颗极其庞大的树。
    这是一颗深蓝色的树，因为它太过庞大，他们只能看到根系，它浑身散发着数据传输的幽蓝色光泽，根部盘桓在底层，树干舒展朝上到根本无法触及的地方，可能再往上会有树枝展开，分布在世界的各个地方。
    数据像百川入海，整体却如同老树盘根。
    在这样极其庞大的枝干面前，人显得无比的渺小。
    “乾坤智能的核心？科技树？”
    林燕飞喃喃道。
    “不，不是。”秦琛看得比他更清楚，“这更像是数据的汇流之地……是一种巨大的虚影……我们似乎能穿透这些数据进去，里面才是真正的核心。”
    “但就算是虚影，也是极其可怕又真实的虚影。”林燕飞看着这些“河流”，慢慢走近，那些数据绕开了他的身体，继续传输到地底，在穿透数据之后是另外一栋大型的实验室，它藏匿于虚影后，里面隐隐约约可见人的声音。
    只不过这声音有点怪。
    “我要出去，不好玩。”
    似乎是小孩子的声音，带着特有的鼻音和不满。
    “再等等，陈叔叔说他做完这些就送我们出来。”另外一个孩子回应了他，这个声音年龄更大一点，听起来更沉稳，“要不你去外面玩？但是不要跑远了，会迷路。”
    “再怎么迷路也可以看得到这颗树吧……”
    孩子？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
    林燕飞和秦琛对视一眼，往旁边一左一右地躲开，实验室的大门被推开，两个看上去才十来岁的孩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大点的孩子生的很结实周正，但是另外一个小些的孩子就生的更秀气一点。
    两个人的模样林燕飞和秦琛都不认得，但是他们身上各自有一个铭牌：
    严令、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更，开始疯狂填坑感谢在2022-02-08 23:30:08~2022-03-18 23:4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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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严令和严肃看上去都还小, 但是身上穿着的都已经是天命的制服，从实验室里出来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也很显然不是第一次，他们抓住了一边的“脉络”，一翻身便开始往上爬——在科技树的底端居然是有实体化的根须, 被当成了攀爬的支撑, 他们借力很快爬了上去，在这条长长的根须上玩起了滑滑梯的游戏。
    他们爬的并不高, 时不时也会落下, 声音远远地送进秦琛林燕飞两个人耳中。
    “……还不如回研究所呢, 这里好无聊啊。”
    “无聊也得过来呀, 这是我们的, 嗯……任务, 所长说了, 不好好完成的话我们就不能再出来玩了。”
    “也是。”
    这几句话过后, 两个孩子又开始一蹬一蹬往其他根须上爬, 秦琛趁他们没有低头往下看, 借着数据传输挡过了身形，靠近林燕飞。
    “研究所。”他重复了一下刚刚严令和严肃说过的话。
    这是科学院的前身, 在S级异常之后才改的名, 严令和严肃用的是“回研究所”，对研究所的牵头人用的是“所长”的称呼, 那么他们必然是研究所出来的人。
    这点林燕飞和秦琛都不意外，只不过没想到严令和科学院的纠葛能追溯到这么早。
    --

 第121页

    林燕飞压低声音, “研究所什么时候还雇佣童工了？就这么大点俩小屁孩，能有什么用。”
    他的疑惑才问出口，那边的两个少年都爬到了其他根须上，坐下来, 腿在根须上一晃一晃，踢着四散奔逃的蓝盈盈的数据。
    严肃：“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
    严令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但是听顾阿姨说快了吧，不过我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你应该懂，嗯你听听……”
    严令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学着，那神态显得有一点阴沉，倒像是一个饱受了折磨的女人模样，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只要能在异常和现实里建起一个传送点，或者干脆把虚实之间的墙给推倒，那我们的世界里异常将不复存在’。
    林燕飞和秦琛对视了一眼。
    “哇你学的好像。”严肃踢了踢他。
    “天天听她这样说话，我都听会了，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严令踢了回去。
    底下林燕飞也没听懂，伸手戳了戳秦琛，“你听懂了吗？”
    “能听懂一点，”严肃嗯了一声，此时他倒不像个小小的少年了，“你看，我们现在的世界，异常爆发害死了这么多人，就像……就像你吹泡泡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泡泡就破掉了，泡泡水就会溅在你脸上，但是如果你在泡泡形成泡泡之前、那个球要形成的时候就不吹气了，那么在没有其他外力作用的情况下，泡泡是永远不动的。”
    秦琛没回林燕飞，而是先把严肃的解释听过了一遍，然后回过头来默默地看了林燕飞一眼，“林队长，不到十五岁的小孩都能解释出来了。”
    “……但是实不相瞒，他这个解释我也不懂：泡泡不动了这点之前我明白了，然后呢？”
    “把泡泡当成异常，每一个异常的爆发就像是你在吹泡泡，”秦琛换了个更形象的说法，“我们无法确认异常什么时候爆发，但是异常的爆发正是因为科技树里数据传输流动导致的，而这个过程就是吹气。”
    他伸手轻轻往前划了一道，“在吹到一定程度，也就是数据超载的时候，科技树就会爆发出异常，也就是那一刻，气吹到了临界点，泡泡破裂了。”
    “但是如果按照那位顾女士的说法，在异常和现实建立传送点，就相当于在吹泡泡的气管子上安装一个探测器，等到数据传输超过一定的界限，那么这一块的数据就停止流转，在异常和现实之间形成一个平衡，那么异常不会爆发出来，只会成为独立的、稳定的空间。”
    “我明白了，”林燕飞回味过来，“理论听上去非常完美，但是实际上操作空间太小了，光是如何探测异常就是一个难题。”
    “对。”
    秦琛点头，“很美好的想法，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实现，异常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解决了。”
    这边说着，那边的孩子也在谈了起来。
    严令往后一倒，捂住了头：“我听不懂，你再解释我就要睡着了，我不听。”
    严肃的眉毛都快打结了，“你是研究所的人，怎么能听不懂这个呢？以后怎么办？”
    “……我不想搞这种东西，”严令一骨碌翻身起来，声音大了一些，眼睛里闪闪发光，“我要去战队！你看到星网里战队的那些英雄吗？好酷——！”
    他这个样子是难得的热血，像是每一个小孩子都幻想成为超人的时候。
    “英雄是会死的。”严肃丝毫没有被他感染到，翻了个白眼，“况且你进不了战队，研究所的人都挂牌了，不能在其他地方工作。”
    “总，总会有办法的，”严令抓抓头发，“战队里还需要后勤、技术员……”
    “想着吧你。”严肃有点生气，踢了他一脚，“那你就是研究所的叛徒了，好好的研究所不呆，要去和那一群没有脑子只会打架的人混，你本来就蠢，再去那边就更蠢了，还背叛了研究所，你要是真去了就是叛徒，我才不和叛徒说话。”
    “你，你等等！我没有背叛研究所……我就是想想，你也说了这不可能嘛！”严令忙不迭解释，“我…我还是研究所的人，真的！这点肯定不会变的。”
    根须被两个孩子拽来拽去，树下的林燕飞和秦琛都沉默了一瞬。
    严令一开始就是科学院的人，而且被归入科学院系统的话，那么他进入猎鹰多半离不开科学院的推动。
    但是……
    林燕飞低声道：“我选的他，是因为他在选拔的时候表现的最好、有拼劲……而且对猎鹰的向往不是假的。我当时想重新建立猎鹰，让猎鹰不要在我手中倒下去，最需要的就是对于‘猎鹰’本身有向往的人，他就是最合适的。”
    “事情解决以后还能谈。”秦琛拍拍他。
    “嗯。”林燕飞点头，还没等他们再听下去，周围的场景突然开始晃动，就像无数个异常里突然转换时的失重感和眩晕感扑面而来，秦琛一个趔趄，下意识往前抓住根须，但是在不停转换的空间里，抓住什么只能被甩得更加乱。
    一只手从后揽住了他的腰，林燕飞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腕。
    “松手，别怕，”他低声道，“跟着它走。”
    作者有话要说：　　填坑进度+1，大家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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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这一阵的眩晕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秦琛往后靠还有点晕时，周围场景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他们已经换了个地方。
    “得，又换了个地方,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再坐一次那个该死的传送带——”林燕飞平衡能力很强, 落地只是微微晃神了一下，才打算松开秦琛, 一股危险感突然从背后窜起, 他脸色一变, 扣住秦琛的腰借力往前一扑, “小心！”
    一只癍蜥不知什么时候从阴影出弹射出来, 擦着林燕飞的脸颊而过, 林燕飞几乎能闻到这家伙爪子上的腥臭, 他就地一滚躲开后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抓住身边的树干借力猛地一踹, 那只扭转身子想要折返咬住他的癍蜥就被狠狠踢开, 秦琛立刻补了一枪，彻底了结了它。
    “砰！”
    枪声一下子惊起了无数的飞鸟, 等到那只癍蜥彻底不动了, 他们才有闲暇打量起周围。
    “异常的流转开始变快了……已经开始出现癍蜥。”秦琛走过来皱着眉，“……这是哪？”
    “不知道, 周围很陌生，但是我们应该还在中央城。”林燕飞道, “就是哪个区的问题了。”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很荒凉，周围全是山，中间有废弃的建筑在长时间的风吹雨淋后腐朽的痕迹，但是这些钢铁的建筑后还有黑烟淡淡一缕飘起, 证明这地方并不是没有生物存在。
    “吱——”
    一阵叫人听了牙酸的生锈铁门摩擦的声音响起，秦琛忙拽着林燕飞往里躲了躲，他们躲得过于匆忙，林燕飞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踪迹，不过等看到了门后出来的人，他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比他们还像鬼鬼祟祟的女孩，她慌里慌张地从铁门出低着头走出来，费力地推上门，还因为关铁门的声音太大而抖了一下，像是在铁门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吓得连周围有什么都顾及不上，只顾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山林后。
    林燕飞和秦琛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那扇铁门，在极轻微又同样叫人神经绷紧的牙酸的摩擦声中，侧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里面是极昏暗潮湿的过道，像是有水，有机器发出机械的运转声音。
    “滴、滴、滴……”
    他们跟着这个声音走，一步步穿过黑漆漆的走廊，尽头是破旧无比的实验室，地上的水渍还显露出有一个往外走的脚印，很显然是刚刚跑出去的女孩留下的。
    林燕飞把秦琛拉到身后，小心翼翼地扒开门，门缝一开，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就跟他来了个脸对脸。
    “我艹……这什么！”
    这些眼睛狰狞诡异，直勾勾地看着门口，林燕飞浑身血压往上飙，差点就要扣扳机，还好他眼力不错看全了屋里的场景，才没把这扳机扣下去。
    这间屋子里全是癍蜥——癍蜥的尸体，这些曾经残忍无比的捕食者变成了被解剖、被研究甚至被肢解的对象，它们的身体七零八落，只有眼睛被留了下来粘在墙上，凝视着屋内。
    无数双眼睛，像是一张巨网，将屋子包裹得密不透风。
    “……珍妮夫人可能也没想到还有和她在爱好上异曲同工的同好吧。”秦琛的视力在此时发挥了不太好的作用，连这些癍蜥眼睛中的血块都清清楚楚，他有些不想直视地别过头，想把之前看到的东西通通甩出脑子，“好一个收藏家。”
    “这东西还收藏，”林燕飞觉得匪夷所思，“你知道我推门看到一屋子几百双癍蜥眼睛的感受吗？”
    “不知道啊林队长，毕竟看到这个的不是我，”秦琛坚决不肯回头再看这群东西第二眼，“但是你不该习惯了么？”
    “习惯什么？”林燕飞没反应过来。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珍妮夫人那会你不也有这么美妙的经历么？”秦琛给他比划了一下，“她的女儿还追着你咬过呢，要不要我给你形容形容？”
    “……这种经历就大可不必记住了，”林燕飞拍了拍秦琛的发顶，笑得格外和善，“或许秦副队现在还想再观察观察这些癍蜥？”
    “我错了。”秦琛识时务者为俊杰，抓住了林燕飞放在他发顶的手，“下次一定。”
    “吱！”
    一阵动物的惨叫突然从屋中响起，秦琛一个哆嗦，林燕飞立刻抬枪，却发现那只是被钉在墙上的癍蜥还没死透，挣扎着让刀搅到了脊髓最后发出的哀嚎。
    “没事……死透了。”林燕飞放下枪口，“癍蜥这种东西，被切成几块了还能活上一段时间，生命力很顽强，这只钉上去才不到两个小时，还有反应也是正常的。”
    “是谁会在这里做这种实验？”秦琛想不通，“这里是异常，照理来说所有出现的东西都是和异常脱不开关系的，就算是人也都是……已经被异常感染的，或者很久以前的人，普通人面对癍蜥只能自保，谁还能对着这东西做收藏？”
    “不知道，说不定是哪个战队出来的兄弟呢。”林燕飞看久了这些眼睛，也不怎么觉得诡异了，他走进屋子，“普通人没有这个战斗力，战队的人肯定有，说不定这是一个嫉恶如仇杀了癍蜥做纪念的大兄弟……嗯？”
    他低头捡起地上飘落的纸片，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记录，像是生物这一块的。
    --

 第123页

    “这什么？秦小琛，过来看看？”
    秦琛接过了这张纸，扫了一眼就皱起眉。
    “怎么了？”林燕飞看他脸色，“这么凝重，看不懂吗？”
    “……”秦琛没理会他，从头到尾把纸看了两遍，“……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是什么？”
    秦琛皱着眉，斟酌着措辞，“这是一份对癍蜥生物体的研究，从血液到骨骼到器官都没放过，但是……后面的结尾是……‘打算将其移植于人体，观察其反应，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胡闹！”林燕飞眉头一皱，“癍蜥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还带着病毒的变异生物，人被挨到一下就会变成丧尸，还移植，疯了吗！”
    “确实疯了，而且看起来这个人还研究出了成果，很可怕。”秦琛翻过去看其他的纸张，“这个人叫什么？有没有名字？”
    林燕飞跟着他找，在一张被撕的差不多的纸张上看到了残缺的“Dear Mrs.g”的字母，后面的字符都无法追溯。
    “g？这个范围太广了，以g开头的姓从中古西方到东方得有几万个最多能推断出来这是位女士。”秦琛出了口气，“还有吗？”
    “没有了。”林燕飞摇头，“这边还有一些房间，要去那边看看吗？”
    “等等。”秦琛轻声喊住了林燕飞，“看。”
    他低下头，弯腰，桌子脚下压着一根极短的头发。
    “这位g女士的？”林燕飞接过它，细细观看，上面沾着癍蜥特有的紫黑色的血，已经凝固了。
    “g女士是长发。”秦琛的表情难得有了一点凝重，“她在书写的时候发丝蹭上过墨，带了一点痕迹到纸张上……这根短发应该属于另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填坑+2，拒绝摸鱼，从我做起，否则会咕咕咕咕。
    下一本书屯稿3w字了，写完结再开，不然担心我又忙导致断更，双手合十。感谢在2022-03-20 00:14:58~2022-03-21 23:3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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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林燕飞接过这根头发细看, 头发很粗硬，又很短，占不到他的半截小指尖，在这么漆黑的屋子里也只有秦琛能看见, 上面沾着的癍蜥的血都快包裹住了头发, 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一点带紫黑的光泽。
    “或许你说的还真有可能。”秦琛最后再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目光从那些癍蜥的眼睛上扫过, “说不定这间屋子里存在一个专门猎杀癍蜥的男性, 如果再加上我们之前看的实验室情况, 那么还有一个用癍蜥做实验的女人。”
    “如果这两个人在的话, 应该已经听到了我们进门的声音, 况且刚刚那姑娘推门跑出去时候动静也半点儿不小。”林燕飞侧头, “虽然他们可能出去了, 但是我们还是警惕点, 毕竟能制服这么多癍蜥还拿它们做实验的人, 绝对不一般。”
    “好。”
    他们退出屋子, 继续往前走，金属的管道在鞋跟撞击时发出轻微的回荡声, 在道路的尽头往前有两个分岔口, 不过都不深，左边是一眼就能望见的屋子, 右边则是一条走廊。
    都很近，但是仿佛有什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左边门下有血。”林燕飞手指扣上扳机, “往后站。”
    这回都不用秦琛的视力，他们已经能清楚地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两人握住枪把一点一点往门口靠近，还没来得及踹开这间门板, 这间房间里就仿佛有一阵大力反推，强行破门而出！
    “砰！”
    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枪声更能示警，林燕飞一枪射出，击中这飞扑出来的生物面门，炸开了一朵血花，可下一秒，这朵血花就被新的漆黑的影子占据，黑暗之中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猩红色的眼睛——
    左边这间屋子里居然全是活生生的癍蜥，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突破了这间房屋的枷锁，争先恐后往外扑去！
    几乎是立刻，无数双猩红色的眼睛锁定了他们，这些善于隐蔽的生物因为群聚和此时倾巢而出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根本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在黑夜中伺机捕杀猎物——
    “草，这是个什么癍蜥养殖场吗！”林燕飞瞳孔一缩，猛地躲开一只癍蜥，抵住癍蜥尾部的手青筋暴起，在最后借力迅速往后退，“它们怎么出来的，数量太多了，杀不完！走！”
    “好……等会，里面好像有什么——”秦琛狼狈地闪开往他面门上扑来的癍蜥，再一枪击中身前挡路的，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在重重叠叠的癍蜥之后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再确认，无数只癍蜥又重新扑上来，彻底挡住了秦琛的视线，这些癍蜥数量实在太多，根本无从突破，片刻之间他已经无法再看见屋内的场景。
    “什么？”林燕飞后退的步伐一停，“需要再往前吗？”
    前仆后继的癍蜥如潮水般往外涌，密密麻麻，换了个密恐患者只怕当场要窒息，林燕飞一直在房门前吸引火力，秦琛眉头一皱，当即放弃再探，“算了，我们先撤！”
    他反应很快，两人疯狂扫射步步后退，但癍蜥的数量却越来越多仿佛永远也杀不完，有几只癍蜥甚至趁他们分身乏术一把窜到了撤退的前路，巨大的身躯几乎揽住了整片狭小的道路，癍蜥弓起身子，在秦琛的面前缓缓地踱步。
    --

 第124页

    林燕飞的面前也终于被越来越多的黑影包围。
    两个人背对背，严阵以待，林燕飞目光凝重，缓缓平复着呼吸。
    “这些癍蜥数量太多了，除了人工饲养我想不到其他的缘由。”秦琛握紧枪，“我们猜测的方向可能错了，现在怎么办？”
    “直接杀出去不太现实，但是用T8能炸出一条路来，”林燕飞表情并不好看，“现在的问题就是这里太狭窄了，T8一炸楼道可能会塌，而且我们脚底下还是金属管道，也不知道管道里运输的是什么东西，一旦炸开……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我们该保佑脚底不是老式燃气传送管道。”
    “炸吧。”秦琛环视一圈，语调平静，“癍蜥养殖场不太可能会突然跑出这么多癍蜥——我在生物科技区养小白鼠也没见过这么多越狱的，除了人为放出来我想不到别的原因，既然他敢放，咱们当然敢炸，炸完大概他还能和这群癍蜥合葬。”
    “确实，老式建筑可能挨不住一发T8，”林燕飞眉头松开，他们正好退到了之前的癍蜥眼睛收藏室前，林燕飞指尖起出弹匣，银白色的T8在他手上熠熠生辉，弹匣猎鹰的标志反射出光芒，“不如我再加几发。”
    秦琛也起出了自己手上的弹匣，面向癍蜥。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不是真的在打算“同归于尽”，反倒像是在和谁谈判，在说出“癍蜥养殖场”几个字起，两人都意识到了同一点——既然有人能放出癍蜥，那当然证明有人正在监控这里的一切，或许正在某个角落注视着他们，他们没有筹码，只能破罐子破摔地拿这间实验室做赌注。
    一秒，两秒……林燕飞与秦琛没有动，但这些癍蜥也没有进攻，而是围绕着他们，依旧在踱步。
    在癍蜥踱步到一定角度，露出一条极微小空隙时，林燕飞瞧准时机猛地一推秦琛，“走！”
    他这一下推的猝不及防，秦琛惯性往外一扑从缝隙中穿过，他甚至连任何反应都做不到，心脏猛地一缩回身上抬便是一枪，这一枪擦着林燕飞的发丝，精准击穿了一只差点贯穿林燕飞的癍蜥，那只癍蜥炸开了血花糊了林燕飞一身，但也给他争取了一点喘息之机，林燕飞当机立断从同样的缝隙中钻出，反身抛出一颗T8！
    “砰！”
    这一颗他抛的很用力也很远，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抛出！
    在火焰将周围空间扭曲之时，秦琛的视线最后穿过被炸开的癍蜥望向左边房间中，终于看清楚了之前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是一位女人，面色冷淡阴沉，嘴角紧紧抿着，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深灰色的眼睛满里是漠然，无数癍蜥从她身边涌出却丝毫没有伤到她，她站在这漆黑无比的房前，像是这个“巢”中的女王。
    在这一瞬间，这个女人阴沉沉的形态与不久前的某幅画面重叠，秦琛猛然反应过来！
    “Mrs.g……”
    作者有话要说：　　虽咕但更：虽然咕咕咕了几天，但还是更了。
    填坑进度再次+1！
    感谢在2022-03-21 23:33:59~2022-03-28 23:1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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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咳……咳！”
    这一回挤压的力度像旧式滚筒洗衣机搅过一般, 秦琛被甩出来的时候腿软差点直接摔下去，林燕飞也不太好受，一天之内被异常高速挤压当个球一样“抛”了三次，任谁都不会很舒服。
    “呼吸放缓, 别起来, 对……好点了吗？”很多想吐的人在难受时会拒绝他人靠近，被他人碰到则会很难受, 秦琛尤甚, 脸上冷汗细细密密地冒出来, 却还是摆手示意林燕飞不要靠近, 林燕飞看他站都站不稳, 秦琛脸色又实在难看, 于是试探地伸出了手, “要不要抓着。”
    “……”
    林燕飞的手就在面前, 掌心的茧看上去经历了很多磨砺, 粗糙的完全不像是年轻人的手, 秦琛在呼吸都难受的片刻中盯着他的掌心缓了几秒，试探着抓住了那只手。
    没有他想象中的触碰到别人的难受, 林燕飞的掌心干燥有力, 五指收拢反握住他，稳稳地支撑住秦琛, 把他扶着往后靠。
    “压缩水袋还有，喝点水吗？”
    “……嗯。”
    能喝得下水就说明已经缓过了那一阵劲, 秦琛只稍稍抿了一口，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随后跟着林燕飞所说的方式放缓呼吸，逐渐感受到连耳鸣都跟着出现的眩晕感消失, 才慢慢睁开眼打量周围。
    这次过后他们果然又到了新的地方，四周花草繁茂，空气清新，明显是风景很不错的地段，而周围的住宅昭示了他们身处于居住区的内部，林燕飞的手还悬在他肩膀旁边，似乎是怕他靠不稳方便扶一把。
    他的目光看过去时，手先是往后想要收回，又停了停，也不知道主人在短时间内思考了什么，最后手再搭了上来，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点可爱。
    “我好了。”
    这一幕叫人心情愉悦，秦琛最后闭了闭眼再睁开，视线逐渐稳定，语气也上扬起来，“林队长，我们现在在哪？”
    “我们在……”
    林燕飞先细看了看他，确定秦琛不是强撑而是缓过来没什么问题后，再转头顺着他的话打量了一圈周围，“居住区？”
    --

 第125页

    远处是宁静的湖泊，周围是茂盛的观赏花木，三三两两的居民在草地上悠闲地散步，还有孩子在嬉戏打闹，是见了就叫人心情愉悦的场景。
    这是中央城小区里很常见的场景，但是可能是因为阳光太灿烂，以至于这片场景过分美好。
    林燕飞的目光本是匆匆一瞥，多是观察这一片地方有没有什么威胁，而等到视线落在某一处时，那匆匆略过的目光却顿住，“这里是……”
    他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又仔细往那处看了看，秦琛跟着他的目光，发现那是一株开的很盛的金玉兰，枝丫舒展开的形状像在跳舞的少女，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一些。
    但林燕飞目光停住很显然不是因为它造型奇特。
    “怎么了？”秦琛看着他的神色，揣摩道，“这地方你认识？”
    “我……”林燕飞收回视线，转而看了他一眼，目光好像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似乎是在分辨，最后欲言又止。
    “？”
    秦琛茫然。
    “我认识，嗯……”林燕飞顿了顿，有些迟疑。
    他像是有点懊恼，又有点遗憾，最后舒了口气，抬眼看着秦琛的脸庞。
    秦琛这张脸生得格外好看，注视着他的眼睛明亮有神，表情舒缓放松，表情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探寻，确实是不知道的样子。
    这幅模样让林燕飞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过往是有点遗憾，但现在也很好。
    至少秦琛现在这样没有什么烦恼，也没有要特意追寻的过往，忘记了就忘记了，没什么大不了。
    比起短暂的旧事，当下才最为重要。
    他注视着这双明亮的眼睛，那曾经在他无数个梦境里梦见过的、分离之时绝望又决然的眼神像雾一样消散了，林燕飞像是难得找到了一方平静，最终定神开口，“这是，这是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
    秦琛跟着一顿。
    他那些零碎的记忆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想到这么多，以至于秦琛完全没有想过，这里竟然会是林燕飞……或者说林燕飞和他曾经居住的地方。
    耳边还有鸟雀婉转，呼吸时还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秦琛一时有些恍惚。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以前会是什么模样、周围是个什么光景，但那些都只是零乱又稀碎的记忆，无从去寻找重复，童年的记忆就隔着雾气看不清，而现在林燕飞的话像是一记钉子，将原本模糊不清的画面定住。
    有这么一个确切的地方，在异常崩毁之前存在，是他的家。
    “这样啊……”
    秦琛再次转头认认真真地看了周围，从流水到草木，再到周围的建筑上反光的砖瓦，似乎能从上面看到自己已经遗忘掉的曾经，最后收回目光笑了起来，“是很好的地方，住在这里一定很幸福吧。”
    “是啊，”林燕飞像是突然来了些兴趣，坐了下来靠在秦琛身边，伸手指向湖畔的金玉兰，“那株金玉兰是十六瓣的，树杈长得又很像个跳舞的人，所以全名叫阳光舞者，它很稀有，整个中央城也就不到十株，是不知道哪个大佬赠给这片居住区的。小时候我贪玩，差点折断一根树枝，被整个居住区的叔叔阿姨教训了半个月，回家还有混合双打，那滋味……啧。”
    “噗。”秦琛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就忍不住要笑，被林燕飞推了一下，“诶诶，还笑，先不说这些事，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说，我还有问题没问你呢，刚刚咱们被异常卷进去之前，你好像喊了什么，是个人名？”
    “啊那个，”秦琛支着下巴，看着湖面出神，“我有几个猜想，不一定对，一是癍蜥养殖场和实验室的主任，那个Mrs.g，会不会是我们在严令那听到的顾女士？”
    “顾？”林燕飞脑中回闪过小严令有模有样地学着“科学院顾阿姨”的神色，那种带一点阴沉的样子，“听上去像是会干这些的人，但是你的结论一定不是出于瞎猜，看到了？”
    “嗯，在我们被卷进去之前，那间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女人，她的模样我不认识，但是很像严令说的那一位，有研究能力又急着终结异常的女士，会走上偏颇的道路似乎也不是很奇怪……这样就能想通了。”秦琛还在细细地看着周围的场景，每一寸都叫他觉得新奇又有趣。
    “想通？想通什么？”林燕飞敏锐地抓到了这个词，他的思维在这一刻突然一跳，像是捉到了什么脉络，又转瞬即逝看不清楚，这一瞬的直觉叫林燕飞登时察觉到一些问题，，“等会，秦琛，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回应他的是格外无辜又狡黠的一个笑，秦琛在林燕飞伸手要抓他的时候迅速躲开，靠在了一颗针松前，弯着眼睛双手抗拒，“别，林队长，我只猜到了一半，到底是真实还是谬论还要我们继续走下去，要是我的判断干扰了你，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那出去以后再交待，”林队长很好说话，“第二个猜想呢？”
    “第二个猜想……”秦琛看着面前的山坡和湖泊，“这片居住区里，可能也有我们需要的答案，要去前面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填坑+1，八十章应该能完结？看看能不能赶上五一……！感谢在2022-03-28 23:13:25~2022-04-10 22:4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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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他们沿着山坡下去, 到湖边，那株金玉兰在太阳下如金子般闪耀，花香送入秦琛身侧，他似有所感地回头望, 一位面色周正的中年人正从远方的树林里靠近, 手上提着水壶，似乎是来给金玉兰浇水的, 但是中途接了个通讯, 便皱着眉急匆匆地走开。
    “林燕飞, 我们过去看看……”秦琛直觉这个通讯不可错过, 这位周正的中年人挺拔的气势也与普通人完全不相关。
    “我们跟上他……”
    前面的林燕飞也看到什么, 伸手一拉秦琛, 两个人相似的语句吐出, 在片刻间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也当即做好了打算。
    “我跟着那位过去看看, 刚刚有个中年男性接了个通讯离开了, 他我有一些熟悉……并不是相貌，我有点在意。”秦琛快速开口。
    “那我跟着这位, 前面有个女人刚刚一晃过去了, 后面也有个男的跟着离开，他们两肯定是来碰头的, 这种掩人耳目的小技巧未免有点拙劣。”林燕飞赞同，“但是我们不要走太远, 打听完以后立刻到湖边来集合吧，千万不要分散，异常里分散，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的, 好。”
    中年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了，秦琛只来得及看到林燕飞那边一个女人的背影，便无暇顾及更多，点头后匆匆跟了上去。
    这一边，好在中年男人行走的速度不快，并没有完全出树林，到了不远处就停了下来，秦琛忙找了颗高大的树木掩盖身影，凝神静气听对方说话。
    “让顾玲赶快放弃她那见鬼的计划吧！这些根本就不只是反人类了，异常目前还是可控的，伤亡也不大，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
    中年男人眉头死死地皱着，快速的话语被谁截断了，通讯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他语气立刻高昂起来，“我还不知道吗？整个城区的规划都是我一手布的，‘探头’都记得清清楚楚，顾玲做了什么我比谁都了解！这可不是开玩笑啊！她想过异常和现实连接之后的后果吗！”
    秦琛凝神静气的表情骤然一松——城区规划！
    林燕飞曾和他说过，天命城区的规划是他们F区的金部长一手布置的！
    难怪这位中年男人身上总有不同于平常人的气势。
    他口中的顾玲，也像极了那位顾女士。
    秦琛更仔细地侧耳去听，金部长说话的语气突然颓丧起来，缓和了不少，“我知道，我能理解顾玲……这种事情摊到谁身上都不好受，但是我们也阻拦不了，除非人类能证明自己能解决异常，不然……”
    他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换成了一声叹气，“我待会到总部来吧，有什么事我到了再说。”
    此话一出，秦琛连忙往后躲了躲，让自己被遮掩得更严实一些，不过金部长挂了通讯后看上去明显有些神思不属，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根本无暇注意周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才慢慢提起水壶重新折返，看上去还想浇一浇那株金玉兰。
    秦琛想了想，从树林后绕了段路，到不远的花坛边提示处翻到了自助的工具箱，慢慢走到那株金玉兰前。
    “啊，你好，”金部长果然已经在浇水了，见到秦琛和工具箱时明显有些讶异，“年轻人，你是来打理这株金玉兰的吗？”
    “对，”秦琛编起话来比喝水还顺理成章，微微弯起眼睛，语气和缓，“刚刚在湖边散步，见到它开的茂盛，只是枝丫有些乱，就想来打理打理。”
    “现在懂园艺的年轻人不多了，会一点园艺是好事啊，”金部长给他让了点空间，“工具箱里面有铲子吗？有的话劳烦给我一下，我打算给它松松土。”
    “来，铲子这里，”秦琛把东西递给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调侃，“您太过奖了，现在都已经是智能时代，园艺靠智能也能做到，我这点园艺，可实在拿不出手啊。”
    “智能，智能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到，总有欠缺，”金部长叹了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年轻人不要依靠智能，很多时候多出来走走，回归一下平时的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语气里不见批评，却有种实打实的怅然。
    “您说的是，所以我过来给它修剪了，也算是远离智能的一种消遣，”秦琛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扬了扬手中的剪子，似乎是不经意地发问，“您也是园艺爱好者，过来打理这株金玉兰吗？”
    “这倒不是，”金部长摇头，“我不会打理，只是会过来偶尔浇浇水罢了。”
    见秦琛的表情还未解惑，他难得多说了几句，“这株金玉兰，是我一位朋友送的，她……她曾是我的好友，所以我过来替她打理打理。”
    “看您的表情，这一定是一位动人的女士。”秦琛笑着调侃道。
    “是女士，但可不是你想的这种关系，”金部长铲松了土，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猜关系就喜欢往上面猜，只是好友而已，人家已经结了婚，很久以前我们同学……你看，这还有她的名字。”
    树干下埋在土里的部分被翻出来，树根上果然嵌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顾玲赠千水一隅，愿千水一隅永沐阳光，美满安宁。”，下面是金玉兰的介绍。
    顾玲，这位在通讯中出现的被大肆批判的对象、疑似疯狂研究的进行者……金部长的朋友。
    --

 第127页

    金部长的语气可不像讨厌，反倒是一种无力回天的哀叹和对顾女士本人的善意。
    再询问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秦琛聪明地刹住了要脱口而出的问题，换成了其他的调侃，但也就是短短几句，这位金部长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去做，浇完了金玉兰以后便告辞离开了。
    秦琛看着他离开，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最后还是停下来，等在了湖边。
    另外一边。
    林燕飞追着那两道身影往前，两人走得很远，而且彼此一前一后，道路也逐渐走得有些……眼熟。
    那道小时候看起来很高大的墙，曾经趴过一只小时的秦琛，是他的家。
    这两人走过了他的家，彼此远远地交换了个眼神后，进入了后面那片树林。
    这片树林都是细杆木，靠近的话实在太容易被发现了，林燕飞犹豫一瞬，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家门，识别屏弹出，门“哒”地一声开了。
    他闭了闭眼，迈步走了进去。
    正门是不必进的，他家有一个小小阁楼就在树林的边缘，因为构造问题，真的很容易听清树林里说的话。
    那位女士一头短发，有些阴沉沉的，表情很是不好看，似乎在和对面的男人吵架。
    “是，你们可以把我当成疯子，可是我做错了，他们难道就没错？E市那场异常到底是怎么引起的还需要我说吗！”女人语气尖利，“死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袖手旁观！”
    “——顾玲，顾玲！”男人左右看了看，打着手势，“小声点！冷静一下！”
    “我不在乎！”这位叫顾玲的女人一甩手，“你们天命分裂各自为政，那我们研究所凭什么清清白白？你不觉得可笑吗？我们拼命去研究怎么让人从异常中生还怎么减少异常腐化，而你们，居然还在考虑那种事情！”
    顾？研究所？
    林燕飞心念急转，想到了秦琛之前说的顾女士。
    看形态是像极了，表情也很相似，可惜秦琛不在，他也无法确认，只不过顾女士说的话好像有其他含义。
    林燕飞继续细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长官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架不住两个区的部长都同意，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私下弄一些什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一定冷静，研究所是人类的保障，你是所有科研人员的代表，如果你走了歪路，那其他人要怎么办呢？”男人叹气，“科学发展是双刃剑，没有人能预料乾坤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我们已经在努力阻止了，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风都好像静止了，女人的表情在光影中看不清，她低头似乎是思索了很久，才最后开口。
    “好，但是最后一次。”顾玲道，“最后一次，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找到新的突破，不然……”
    她表情似乎有些犹豫，但是又很快坚定的可怕，“不然，我就要开展重组计划。”
    重组——天命的术语，意味着禁忌，也代表着人体研究，林燕飞的表情骤然一变，对面的男人也神情一惊。
    “顾玲！你疯了吗！”
    “冷静，陈文康。”顾玲表情冷淡，“我没有疯，之前异常不是有个孩子活下来了吗？他的基因已经发生了改变，我取了一些血液和毛发进行研究，但是进展不够。”
    “你这是违反……”
    “管它违反什么吧，无所谓了，”顾玲嗤笑一声，“异常到处都在爆发，有些人觉得无所谓，有些人已经预料到了暴风雨——你们天命的挪移计划怎么展开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被称作陈文康的男人像是僵硬成了块石头，而顾玲的话像是笃定也像是嘲笑。
    “既然能有挪移计划，那重组计划为什么不能存在呢？等着吧，这个计划一定会被通过的。”
    两人随后都陷入沉默，而这种沉默正代表着无声的对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率先开口，“我向你发誓，以生命做担保，这个月以内，我一定会突破异常，但是在此之前请你不要做出那种事了——张哥知道你做这些实验的目的吗？想必是不知道的吧，他在战队一个人扛了这么多，你就算不在乎我们，也得为他想想吧。”
    在战队的、姓张的……
    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只有……
    当某个名字跳入他的脑海时，林燕飞一时之间觉得毛骨悚然，无数以前看见了又忽视的细节不断涌出。
    他冒失闯入的酒吧地下却在墙壁中发现的猎鹰标志……输入密码时一次就过和猎鹰有关的日期、顾女士的研究室里有男人的头发，而这个男人的实力足以猎杀无数只癍蜥……
    还有很久远以前，某个异常里的事件让整个猎鹰崩离解析，林燕飞接过了猎鹰队长的职位，扛着猎鹰的无数荣耀和重担，带着不解和一股子狠劲，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新的猎鹰，他以为自己无愧于猎鹰，也无愧于老队长给他的荣光，但是现在回头看来，竟是触目惊心。
    “老队长……”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声地吐出了这个称呼。
    当年整个战队中，姓张的只有旧猎鹰队长一人。
    像是走过了无数的道路，最后亲手将不堪的真相剖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名字同时沉默了两个人，林燕飞捂住了额头，但是却无法不去听，林木中的女人似乎也因此而犹豫，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口道，“我会和他说，他会理解我的。”
    --

 第128页

    但是她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好了好了，不提了，”陈文康适时地停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转移了方向，“我记得你前两年给千水一隅送了株金玉兰，刚刚在湖边看到了，确实生得好看，是你培育出来的品种吗？”
    “嗯。”提到这株金玉兰，顾玲的表情也变得温柔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是以前我们一家一起培育的，千水一隅是我母亲开的居住区，里面又种下了我和老张阿龙一起培育的金玉兰，这个地方很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搬进来。”
    “这样才好，不要总让自己痛苦在过往里，虽然没人劝得住，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看一看风景。”陈文康转过了身，“去一起看一看那株金玉兰如何？”
    他们转头离开了，林燕飞发现自己居然浑身僵硬，四肢有些生锈，动一动就叫人有些发冷。
    其实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老猎鹰中有人叛变所以才会崩离解析，所以他努力把猎鹰打造的密不透风，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叛变的人会是老队长。
    一个队长叛变了队伍，就是一整个队伍失去了脊梁……这是为什么，林燕飞无法理解，他难得有些愤怒，却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现在该回到湖边去见秦琛，异常时间流动不可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他慢慢起身，轻手轻脚退出屋子，家里没人在——他的父母一向很忙，所以他小时候和秦琛在一起的时间更多，现在家里没人也没什么意外的。
    天气似乎阴冷了下来，灰蒙蒙的，阳光也散去，成了目前最好的映照。
    林燕飞一步一步往湖边走去，冷风吹过来，竟然有一点凉，有个孩子抿着嘴从他身边跑过，要去和别的孩子玩，林燕飞本不在乎，但这样的地点、空气、天突然组成了一个微妙的场景。
    一个熟悉得让林燕飞无暇去思考其他的场景。
    他猝然转头，那个抿着嘴的孩子刚好跑到另外大一些的孩子身边，乌黑的头发，安静又有点倔的眼睛，模样撞进林燕飞眼中他才猛然发现，秦琛和小时候真的有些像，只是他在漫长的岁月里模糊了他的模样，只记得了这一个场景。
    太熟悉了。
    “趴下！”林燕飞大喊一声，朝这两个孩子扑去，他看着他们身后的漩涡越来越大，看着小时的秦琛一把将曾经的他推开，看着漩涡一把将小时候的秦琛卷入……他在那一刻死死抓住了秦琛的手。
    大人的力气可比孩子大了太多，曾经林燕飞拼尽全力抓住的秦琛依旧被漩涡卷入，而现在的林燕飞，周围的挤压似乎要把他的骨骼碾碎，可在被卷进去前，也终于奋力一推。
    那道小小的身影被推离了漩涡的边缘，和曾经的自己摔在了一起，慌忙转头看来，乌黑的眼睛里是劫后重生和疑惑，只是一瞬，林燕飞就坠入了黑暗。
    但十年一梦，在此刻终于得以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了一个4k字的码字房，但其他的人都在咕，无奈之下奋起码字破房，竟写出4672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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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S级异常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没有人知道, 但是就林燕飞所听到的只言片语和种子异常里雪山的景象中，A级以上异常便已经是能够震撼天地的剧变，那S级异常——
    几乎能将人骨头碾碎的挤压感先是到了一个极致，随后猝然松开, 林燕飞被抛出漩涡, 脚下根本没有着力点，他险而又险地拽住了一根断裂的钢筋, 因为抛下的惯性被强制刹住, 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出抗议,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脱臼。
    他深吸一口气, 小臂青筋暴起, 终于借着那股力将自己摔上了地面……如果说那还能算得上是地面的话。
    整个城市……或者说整个人间都仿佛成了地狱, 那株像舞者一般的金玉兰在异常之中变得膨胀而诡异, 化成了看不出形态的植株, 原本阳光明媚的千水一隅变成了大型的断裂的山谷, 湖泊从中裂开, 巨大的沟壑纵横交错，房屋倾颓, 还有孩子在尖叫。
    只是一瞬间, 天堂就掉到了地狱。
    林燕飞眉峰一压，迈步向前传出尖叫的地方跑去——不管是什么情况何种异常, 判断在后，人命最先, 能救人就一定要救！
    他猛地翻过断裂的围栏，一只癍蛛从居住区里扬起了利爪，它的丝线也喷射而出，一把要将林燕飞围堵！
    经过异常变异的物种, 蛛网甚至能将人类直接缠住绞杀，林燕飞迅速躲靠到围墙后，再头也不回地反手往上开出一枪——砰！的一声正中极速窜来的癍蛛的头部，它发出尖利的喊声疯狂挣扎，林燕飞丝毫顾不上它，一翻身闪开，迅速向前。
    他必须赶快，在这样的地方，一个孩子可活不了多长时间，孩子的声音又是最容易吸引猎手的方式！
    哗！
    可在他踏出的下一步，整个地面又毫无预兆地断裂开来！
    “我□□……”
    林燕飞还没来得及骂出一句——他和秦琛出来，或许带了枪支弹药压缩食品，但是可绝对没有携带登山和挂墙用具！
    他狼狈地伸手抓住一处凹槽，狠狠撞上被断裂开的石块，随后这块石块也支撑不住，带着他就要猛地坠落！
    --

 第129页

    “靠！”千钧一发，林燕飞死死蹬住旁边的枝杈——在居住区的观景林有一株倒垂在地面还没完全断裂，虽然看上去岌岌可危，但也算是一个支点，林燕飞险而又险地将自己掼上了地面，下一秒，那株树木就跟着石头一块滚进了无底深渊。
    “呸。”林燕飞吐掉了呛到的沙子，伸手抹了一把脸，看到了一缕鲜红，他的左肩也是火辣辣的，经历了挤压、拉扯、甩开、摔地，就算是钢铁人也快脱臼了，而脚下的震颤感还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下一次的断裂，与此同时，他的面前又无声无息地堆起了无数的尸体。
    这是才死去不久的人们，模样都还是平常，身体却已经被异常同类成了丧尸，他们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或许他们还有人类的体温，但瞳孔之中已经是虚无。
    现在他们都挡在了林燕飞的身前，朝这个范围内唯一的活人走来。
    林燕飞深吸一口气，举起枪。
    ……
    秦琛在千水一隅的湖边，本来是灿烂的阳光和鸟鸣，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气变得阴沉不已，而千水一隅清澈的湖泊，好像也多了一些看不见的、漆黑的阴影。
    秦琛皱起眉，以他的眼力，能穿透清澈的湖水，却全然无法看见湖泊里那些暗影到底是什么，这种直觉叫他觉得危险，他猛地后退企图远离这片不知何时已然变化的湖泊，而在此时异变突生！
    整个湖泊像是成了漩涡，以疯狂的转速震荡起来，整个湖岸都裂开，秦琛来不及躲开，就被挤压着卷进漩涡之中！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快到叫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几乎是片刻，冰冷的湖水就迅速灌进了他的鼻腔，就像很多年前的异常中，他被不断地抛进湖中、江底、无法呼吸，无法睁眼，喉咙和眼睛被刺得火辣辣，窒息感不断涌上！
    在这样无法呼吸的情况下，人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死亡，而且是极其痛苦的。
    秦琛大脑一片空白，生理却已经在拉响警报：逃出来！逃开！
    在溺水中人一定会疯狂挣扎，但秦琛并不会如此，他残存的意识还在盲目而胡乱中伸出了一只手往上。
    ——来个人，只要有人能抓住他……
    啪！
    秦琛的手突然覆盖上另外一个人的温度，对方非常有力气，一把抓住他，将他硬生生拉出了水面！
    “咳！”秦琛被连拖带拽拉上岸，接着就有人过来喊着给他做急救，一个摁压下去，他猛地侧头吐出了水，接着是疯狂的咳嗽，狼狈地蜷缩起来。
    “好了好了好了！还有呼吸！人没事！”救他的人声音很大也很有力气，拍着他的手用力却很轻，帮他理顺呼吸。
    空气重新进入了他的鼻腔，阳光似乎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秦琛重重地咳嗽着，狼狈不堪地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恢复，才反应过来拉他出水的人说了些什么。
    ……还有呼吸？这个说话方式可真是……
    这种颇似林燕飞说话风范的语调叫人熟悉，可是声音却是陌生的，秦琛咳嗽着抬起头，眼睛第一次有看东西模糊不清之感，不过很快就有人递来了毛巾，他擦过脸庞，抬头，却是一愣。
    那是一张他并不陌生的脸，虽然他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在林燕飞身边，曾单方面见过这个人一次。
    那是在天命的门口，走在整个猎鹰队最前方的男人。他是猎鹰的队长，也是整个天命曾经的传奇，他的名字被镀上金边，镶嵌在F区名人石里，秦琛以前也见过，那名字是老队长亲手写的，字迹很是放荡不羁，名字却非常板正。
    张铭。
    他看着这位前猎鹰队长，一时间有些恍惚，旁边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轻柔好听，还带着关切，“你还好吧？怎么不小心掉到河里了，如果不是我爱人刚好在旁边，你就要淹进去了，年轻人可要小心些啊。”
    是一点责怪的语气，但是关切占了大头，一听就让人觉得是个温柔的女人。
    但是当秦琛转过头去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却不可抑制地紧缩了一下瞳孔。
    那是用癍蜥和人类做实验、妄想在现实和异常中建立节点、一手将研究所发展成科学院的、未来会变得极其阴沉而疯狂的女人。
    顾玲。
    现在的顾玲表情是温柔的，半点也看不出来后面刻薄而尖利的模样，张铭的表情也是放松而坦荡的，他们站在一起，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看上去非常登对，彼此像是最平凡而热心的夫妻，但秦琛却在此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哀。
    夫妻、顾玲的实验室中有只有战队那样强大战力才能猎杀的癍蜥、那间实验室地面还有一根短短的男人的头发，色泽漆黑——一如现在张铭现在这样，还有林燕飞曾经很多次给他提起却又没有细说的“猎鹰队在后来……遭遇了一些事情”、还有林燕飞接手猎鹰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亲手挑选，坚决需要塑造出一支“自己人”的队伍。
    林燕飞不用明说，秦琛也能感受得到，曾经的猎鹰必然遭受了内部的叛变，但是没有人知道叛变者究竟是谁。
    可是现在……
    无数个疑问和猜想泛起，秦琛有万千的想法，但是最后落定的还是天命门口时他看着林燕飞，林燕飞望向老猎鹰队时专注的眼神。
    --

 第130页

    当时林燕飞眼中是怀念和尊敬，说，原来老队长也有那么意气风发的时候。
    秦琛平生第一回感受到了巨大的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林燕飞：生化危机
    秦琛：重返十七岁（不是）
    填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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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这里一切都很温和, 风与阳光都很好，秦琛闭了闭眼，在两人关切的目光中抬起头，清了清嗓子, “我……咳咳, 我还好，谢谢你们。”
    “这叫还好？小伙子, 你都站不起来了, 来, 我背你。”张铭是个爽快人, 二话不说就伸手把秦琛背了起来, 顾玲笑眯眯地跟在旁边, “小伙子你别怕, 我们可不是坏人, 家里就住那, 你先到我们家休息会——待会让我爱人给你找几件衣服换上吧, 着凉了可不行。”
    张铭堵她，“你这话说的, 更像坏人了, 拐带儿童，别把人小伙子吓得不敢进门。”
    “……”秦琛胡思乱想的心绪被搅了个彻底, 莫名感觉自己在听相声。
    他们的家确实很近，几步路就到了, 顾玲上前到门口，她没有用先进的识别屏，而是选择最老式的方法敲门，哒哒哒几声敲击后, 门滴溜溜响，开了后一个面色红润的孩子探出头，好奇地看着秦琛。
    “阿龙，给这个大哥哥找双鞋，”顾玲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大哥哥掉到水里了，需要休息。”
    阿龙——看来这是顾玲的孩子。
    秦琛的意识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的呼吸也已经均匀，开始观察着这个家。
    温馨，美好，还有漂亮的植株和花束，被叫做阿龙的孩子很乖地翻出了拖鞋，秦琛谢过他们，去冲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坐着，沙发上已经摆好了热茶。
    顾玲一见到他出来，眼睛就亮了亮，“小帅哥长得真好看，快坐快坐，喝点热茶，我放了点姜，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个味道。”
    “……还可以，谢谢。”秦琛其实是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热情的人，但是上一个这么热情的还是田妮，他在田女士的“摧残”下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也被锻炼出了一些技巧——比如假装自己听不到，他礼貌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水下肚，那种冰冷的感觉总算是烟消云散。
    “哼。”张铭就从左边哼哼一声，昭示起了自己强烈的存在感，可惜只获得了顾玲的白眼一个，阿龙不知何时已经慢吞吞地走到秦琛旁边，靠在秦琛的膝盖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秦琛并不讨厌乖巧的孩子，于是伸手揉了揉这个孩子的头发。
    “哇，你真好看。”阿龙歪着头看着他，“大哥哥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秦琛不知道这是什么比方，疑惑了一瞬。
    “只有天上的人才这么好看，我爸爸说的！”阿龙热心地给他解释。
    “你放……胡说八道，”张铭伸手去捞阿龙，“我是说长得像天上的神仙！”
    这一家人好像是有一种自然熟的气质，只是在片刻之间就把秦琛当成了客人，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热情地招待起来，而在听说秦琛“和家人失散了，没有住处”时，更是热情地邀请他暂时住下。
    “想住多久都没关系！”张铭大手一挥，“我们家还嫌空呢，我和顾玲平时工作又忙，都没时间照顾孩子，你要是觉得住我们家不方便，就替我们带这臭小子，他正在放暑假，成天在家待着无聊，你也陪陪他。”
    ……心这么大的吗？
    秦琛有些无法理解，但是张铭也没有解释，就挥挥手上楼去了。
    而在他背影消失的那一刻，秦琛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带着枪和弹药一起落入水中的，这些装备并没有在漩涡中失散，而是随着他一同上了岸，在救助之时，想必已经被张铭看过了。
    他翻出枪一看，枪身处果然还刻着猎鹰的标志，雄鹰展翅，在枪把上栩栩如生。
    这或许就是张铭二话不说将他留下来的理由。
    后面的发展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他在张铭和顾玲的家中住下，时不时还教着阿龙读书写字，秦琛的字很漂亮，教的也格外清晰，会用历史举例，讲课的时候张铭和顾玲都会忍不住听过来。
    “你讲的可真好，”顾玲给他比大拇指，“我都快听入神了，你这个口才和知识面去给我家阿龙当老师，我觉得还得给你付工资。”
    “您过奖了，”秦琛笑着摇头，“阿龙很聪明，我也喜欢教他。”
    张龙也确实是个聪明又听话的孩子，有一点点黏人，可能是因为父母工作都忙的缘故，父母上班的时候他就黏着秦琛，也不吵闹，乖乖靠在秦琛的身边，睁大眼睛看着他，父母下班后他就吧嗒吧嗒跑去父母身边，一会儿抱住顾玲的腿，一会儿朝张铭要抱，叫人看着就觉得可爱。
    张铭在旁边修枪，是秦琛的枪，秦琛自己都没想过落水后枪会出问题，反倒是张铭提了出来，在阳光下拆开它，一点一点擦干修理。
    “你的枪这段时间用的很频繁，本身就没有做什么保养，已经有一点点卡壳，再加上落了水，这些微小的因素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你不注意，听之任之，可能后面在战斗中，就会出大问题。”张铭三下五除二将枪装了回去，“试试？我家地下室有训练场。”
    --

 第131页

    “好，”秦琛跟着他走到地下室，果然有不少训练装备，他远远地站着，几乎不需要瞄准，一抬手扣动扳机，子弹极速破膛而出，正中靶心。
    “好枪法！”张铭赞了一声，起了点兴致，“比比？”
    “来。”秦琛当然不会推辞，也难得有兴趣。
    “动态靶可以吗？”张铭设置权限，“各300个靶点，你红我白，一分钟。”
    “好。”秦琛点头，又补充一句，“我都可以。”
    “很骄傲的小子啊！”张铭笑了一声，会意地把一分钟改成了二十秒，“咱们的枪是一个型号，散弹在桌子上自己换，它不比重型枪械，速度总是快一点的，来！”
    他设置好了，同时秦琛也装好了子弹，倒计时结束，两人同时出枪！
    “砰！”
    张铭说的非常正确，重型枪械和猎鹰配置的手木仓不同，秦琛能在重型枪械动态靶中追逐静态靶达到十九分钟的成绩已经称得上是恐怖，而在完全轻便且装备散弹的基础上，这个成绩还要再翻上不止一倍！
    两人的枪速都达到了极其恐怖肉眼不可捉的地步，只能在片刻之间看到双方的动态靶被迅速击落，即使红色和白色的靶互相穿插，也根本不会有任何错判和偏差！
    在这种高强度的射击中，秦琛仿佛与枪成了一体，每一颗子弹穿膛都能被他预判方向——
    “滴！”
    “砰！”
    最后一声倒计时伴随着最后一声枪响，秦琛微微喘气，张铭手稳稳地抬着，看了他一眼。
    动态靶收拢变成光屏，显示出了他们的成绩。
    秦琛：数量300，偏差率0.001％
    张铭：数量300，偏差率0.05％
    “？”
    “十环的偏差率是万分之一？”张铭不敢置信地转头，“你小子是个机器人？射击没有偏差的？”
    “那还是有的，”秦琛据理力争，“您看，0.001％也是偏差，而且我手麻了，再这么高强度的射击，偏差会更大。”
    张铭不理他的鬼话，“设置，排除二百靶以后的偏差率，重新计算。”
    “收到，秦琛：偏差率0.0000001％，张铭：偏差率0.05％。”智能清晰地报数，声音回荡在训练室。
    张铭转头，眼中已经明晃晃地写着“你自己听”。
    “……”
    0.0000001％的偏差率，再怎么听也不是人类能打出来的结果，秦琛于是放弃治疗，“那好吧，我是机器人。”
    张铭拍拍他，“没事，我们家不歧视机器人，我说你怎么长得不太像人——不是骂你，我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伙子，你果然不是人，掉水里起不来是因为电路短路了吧？要不让顾玲带你去修一修？”
    “……不用了。”秦琛面无表情地拒绝，“我觉得你才需要修一修。”
    然后张铭就放声大笑。
    他的笑还没持续到半分钟就被打断了，一个通讯传来，张铭只能暂时地刹住，低头去看，秦琛看见他的表情很快从快乐变成了一点不耐烦，但还是接通了通讯——他没走开，于是秦琛也没回避。
    “张队长，下午好。”通讯对面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很抱歉打扰您，但是C市又爆发了一起新的异常，需要您处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异常频率又变大了，情况很不妙。”
    顾玲刚好下来给他们送水果，听到通讯以后也站住，表情带了一些凝重。
    “知道了，我现在出发，”张铭一口答应，“请替我传达队友，总部集合。”
    “已转接，张队长，关于天命前几日提出的挪移计划……”对面男人还想开口，这次却被张铭二话不说打断了，“这个别想，不可能，我不会同意，异常我来处理，你们这些文员别瞎操心。”
    “……”通讯这边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后被张铭挂断。
    “我走了。”张铭看着顾玲，上前拥抱了一下她。
    顾玲微微闭眼，“早点回来。”
    “好。”
    他们的告别很短暂，就像是丈夫需要外出一趟，妻子这么叮嘱，很寻常。
    秦琛有点想跟着去，但张铭却制止了，“小机器人，好好休息，帮我个忙，守好我家，回来请你吃饭。”
    顾玲不知道秦琛和张铭之间的比试，有些讶异地看着张铭，秦琛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门关上后不久，顾玲也接到了通讯，同样也是关于挪移计划。
    “现在天命大部分人都赞同，也只有研究所和战队你们二位一直坚决反对，我们的工作很难推动啊……”
    “不用推动了，挪移计划本身就不合理，我们不会支持。”顾玲难得露出了冷淡的一面，伸手挂了通讯，转头看到秦琛时，伸手揉了揉眉心。
    “您看上去很烦恼。”秦琛轻声道。
    “嗯，”顾玲闭着眼靠在了沙发上，阿龙去睡了，张铭不在，她一个人看上去像个忧郁的影子，“你去休息吧，让客人看到这一面真是不好意思……”
    这样很显然是不愿意再开口，于是秦琛识趣地转身打算回房，等他快走到楼梯口时，背后却突然传来了顾玲的询问。
    “秦琛。”
    “怎么了顾女士。”秦琛转头。
    顾玲没有睁眼，依旧是闭着眼，半边脸都在阴影中，“你听说过电车难题吗？”
    “听说过。”秦琛道。
    --

 第132页

    “我将这个问题扩大化一点吧，用一个更适合你我的问法，我听过你给阿龙解释生物和科技题，你应该也有相应的知识储备，”顾玲睁开眼坐直了身体，“如果你在做实验，一场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的实验，这场实验如果成功，会牺牲掉无数人的生命，但是能救回一个世界。”
    “如果失败了呢？”秦琛已经知道她的后半句话，却依旧问出了口。
    “失败了，什么也不会发生，牺牲依旧存在，实验的成功率无人知晓，或许是百分之一，或许是万分之一。”
    秦琛：“那必须要做这场实验吗？”
    顾玲顿了一顿，“这就是我需要问你的问题。”
    她看向秦琛，“必须要做这场实验吗？”
    “……”
    秦琛并没有沉默很久，他看向了顾玲，“您已经有偏向了不是吗？如果是我的话，不会。如果危险迫在眉睫，不用实验去赌一把的话就会导致世界毁灭，那我也不会去赌，没有人有资格打着任何旗号确定他人的生死，拯救世界也不行。”
    “我知道了。”顾玲缓缓呼吸，“谢谢你。”
    “不客气。”秦琛示意她不必在意，随后转身，却又被顾玲喊住了，“秦琛！”
    她这一声有些急促，像是突然下了个重大的决定，秦琛转头，看到了顾玲的表情——是温柔而坚定的，仿佛要去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她道，“我这几日可能要出去一趟，不远，在中央城，这几天能不能拜托你照顾一下阿龙？啊不必担心，我父母这几天会过来我家，等他们来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我已经跟他们说明了你的情况，没事的。”
    “好。”
    这都是小事，秦琛于是点头同意，回到房间时，窗外夕阳已经逐渐坠下去了，凉意和暗沉的夜色似乎在一点一点染上天幕。
    他无端打了个冷颤。
    另一边。
    林燕飞一枪崩掉了一只丧尸的头，那是个孩子，身上还带着活人的温度，倒下去的时候是软绵绵而非僵直的。
    ——这是他杀过丧尸堆，无数次几乎坠落深渊后赶到那阵哭声地时最后见到的景象。
    他还是来得太迟了。
    林燕飞深深地呼吸一口，浑身都是绷直的，无法放松，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彻底颠倒，桥梁断裂成两半，巨大的浪潮高高卷起，几乎要遮蔽整个天空，而这阵浪潮的方向正是千水一隅，正缓慢地、无可阻挡地朝这边席卷。
    那座桥梁不知为何林燕飞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某个梦境中见过，但他此时也无暇顾及——
    因为那里是唯一高过浪潮的点，也是这边所有生物想活下去必须前往的地方，不止是他，其他的异常生物也察觉到了危险，它们发出躁动不堪的声音，尖利的爪牙也不再急于猎杀猎物，而是转向了朝那座桥梁的快速进发！
    在绝对的生死面前，任何物种都不再执着于种族之间的捕食天性，而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燕飞：这不合理，明明我是欧皇，住在带花园的阳光大房的怎么是他？
    秦琛：非极必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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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暴雨了。
    现在是暴雨的第二天, 秦琛在窗台看雨，阿龙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堆积木，他想要堆一个大房子，却始终不得要领, 于是徒劳摆弄。
    “这样, ”秦琛接过他手中的积木，在原有的那一堆乱七八糟不成型的模型上摆弄两下, 顿时一座高楼的形状就显现出来, 他把积木安上去, “你刚刚的这两块积木装反了, 所以上面的一片都不成型。”
    “知道了。”阿龙点头, 眼睛眨巴两下, 跑过来抱住他的腿。
    “怎么了？”秦琛以为他要抱, 低头去看阿龙, 却听到阿龙嫩声嫩气地安慰他, “不要担心啦, 事情都会过去的。”
    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担忧而过来安慰, 于是秦琛失笑，“你爸爸妈妈教你的？”
    “嗯。”阿龙把自己的小短腿挪到坐垫上, 然后把拼好的模型送给他，“每次爸爸或者妈妈谁心情不好了, 另外一个就会这样劝，然后再喝一次下午茶，所有的难题都会消失的！”
    秦琛笑着将这个模型珍而重之地收在了台凳上，还当着阿龙的面用终端保存好了它的模型和照片, 调出来给阿龙看，“阿龙很聪明，这么快就拼好了模型，而且很会哄人，好厉害，现在我心情好多了。”
    “嗯嗯，等外公外婆过来，你的心情就会更好了，”阿龙煞有介事地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我外婆很温柔，做的小蛋糕也很好吃哦，她一定会做很多来招待你的。”
    ——按理来说，今天就是顾玲女士父母要来的日子，秦琛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雨太大，现在都没有传来门口通讯的声音。
    “阿龙，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秦琛决定出去和区管理员说一声，询问一下路况，“我出去问问现在外面的路况，大雨要是把道路冲垮了，外婆外公可能会来得迟一些。”
    --

 第133页

    “这么大的雨，要不要我陪你呀？淋湿了怎么办？”阿龙歪着头问他。
    秦琛又笑了一声，“大人不怕淋雨，但是你淋湿了可就麻烦了，等我几分钟，很快的。”
    “好。”
    一开门外面的水汽就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味道，秦琛撑伞，雨珠打落在伞面上有重重的沉闷的声音，他才走几步鞋就湿透了，而此时地面好像传来了轻微的震颤感。
    “——怎么回事？”秦琛目光一凝，“地震？”
    这点震颤感可能别人会以为是错觉，但他清楚地看见雨滴落在地面上，因为震颤感飞溅开来。
    秦琛于是加快了速度，几步快跑向管理区，“管理员！”
    屋里的人看见他，起身迎接，“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B12号住户的朋友，帮他们在家照顾一下孩子，B12住户的亲人今天应该会到达小区，请问你们有收到申请吗？”秦琛问，“还有，刚才是不是地面震颤了一下？”
    “申请？”一位管理员起身，“我来看看。”
    另外一位管理员则打开震颤仪，“震颤感吗？等我找一下记录。”
    还没等两位管理员动作到位，突然更强烈、更明显的震颤感涌来，整个管理区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秦琛被猛地一晃，抓住旁边的扶手，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河边那栋花园的房屋，一种不详的预感在节节攀升。
    管理区开始乱起来了，管理员们有些开始调动防震仪，有些开始紧急联络，还有一位管理员上来安慰他，“先生，没事，可能是小型地震，我们现在就开始解决问题。”
    “不，不对……”秦琛的大脑高速运转，视线在管理区扫过，落在了上面显示的日期时突然一震，“不是地震！”
    他来不及和管理区的人说话，当场掉头朝那栋房屋冲去，“快逃！”
    历史上仅次于S级异常的爆发位于E市，造成了极大伤亡，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就是在今天，现在——
    “砰！”
    剧烈的爆炸声不知从何响起，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一下，河边卷起了浪，似乎还有孩子的尖叫，秦琛奔向那栋房屋，却看见整个小区不知何时已经被覆盖上一个扭曲的漩涡——
    “阿龙！”
    在大雨滂沱中，秦琛似乎看到了那栋被卷入漩涡的房屋之中，那个孩子惊慌的眼睛。
    “警报！警报！特大异常爆发！还请全员做好准——”
    这声音戛然而止。
    秦琛被莫名其妙的推力一把卷离，摔出了漩涡。
    ……
    再睁眼时，白色的灯光，冷白色的墙壁，恍惚间秦琛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科学院。
    那段无穷无尽的实验时光，那个空旷的实验室。
    他几乎是有些应激反应地睁大眼睛坐直身体，却发现这不是那间实验室，却确实有一点像。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有些冷淡的声音，“刀。”
    这个声音……
    秦琛迅速转头，看到了在灯光下的顾玲，手微微一顿。
    顾玲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表情在灯光下一半在阴影里，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真的有一点像实验室里的那位“顾女士”了，顾玲似乎是在做什么实验，没有回头，旁边的研究员们挨个给她递来工具，他们穿过了秦琛，似乎是看不见他。
    秦琛稍稍走近一些，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实验体——一只癍蛛，活的，被绑定了四肢，捆在实验室里不能动。
    那只癍蛛才被切开大脑，内里是青白色的一团，还散发着恶臭味，顾玲丝毫不觉得恶心，而是提取它的脑髓封存，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只癍蛛，而是小白鼠。
    “好了，今天的标本储藏就到这里了，”顾玲做完一切动作，转头吩咐旁边的研究员，“死刑犯送过来了吗？”
    “送，送过来了。”一边的研究员有些瑟缩，秦琛认出了她就是那个从癍蜥实验室里跑出来惊慌失措的那个女孩，其他的研究员眼中则是狂热，“顾院长，我们终于能开展重组研究了吗！”
    “嗯。”和他们的狂热不同，顾玲表情冷淡，“各自休息十分钟，A5研究员，准备一下情景模拟，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她冷声转过头，却和秦琛对上了目光，两个人眼中都闪过了惊讶，其他研究员对这一幕一无所知，还疑惑地问着顾玲，“怎么了顾院长？”
    “没事。”顾玲表情恢复得很快，她几乎是瞬间就回到了以前平静的模样，只是手不自然地颤着，她思索片刻，“休息二十分钟吧，我需要做点准备，好了到办公室找我。”
    “是！”
    秦琛一步步跟着顾玲到了办公室，门关上，顾玲的表情也立刻有了转变，甚至有点……急切。
    “你还活着，”她语气急促，眼神里突然燃起了一点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不，这个不重要……阿龙呢？我父母呢？”
    那个在阴影中的女人此时终于有了一点活气。
    她仔细地看着秦琛，却看到秦琛的表情并无任何喜悦和轻松，于是那点燃起来的东西就像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熄灭了。
    “……”
    秦琛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这样啊。”她顿了顿，低下了头。
    --

 第134页

    “抱歉。”
    秦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言语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作用的。
    他知道，顾玲也知道。
    “不是你的错……”顾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
    她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却最终哽在了喉咙中，最后她无力地靠在了座椅中，捂住了眼睛。
    秦琛听到了她说了一句什么，很轻，快到秦琛以为是错觉。
    “我们才是罪人。”
    这句话后，顾玲就一直维持着这个表情不动了，直到二十分钟后研究员来敲门。
    她起身，表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痛苦悲伤或是什么，平静如水。
    她就这么走进了那间实验室里，没有犹豫和回头。
    ……
    林燕飞咬住绷带，打了个结，将另外一端在石头上磨断，收好。
    他的手脱臼了，虽然有存储的药，这点伤几个小时就能好，但是这几个小时内，如果还想要手，他肯定无法再维持高强度的战斗。
    但是那些变异生物肯定不会让他休息。
    已经死去的变异生物尸体还在地面，林燕飞找了棵树靠着，侧头看着旁边那座桥——底下死去的生物尸骸已经有小山这么高了，都是异常生物之间厮杀造成的，活人他肉眼所及，只有自己一个。
    这座桥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眼熟，在许久之前不知道是哪个梦境里，他切身体会过走上那座桥，然后被巨大的涡轮绞断身体，被碾压，一次一次面临死亡再被抛出，重复着死不得、活不了的活受罪。
    ……这就是秦琛曾经待过的地方吗？他一个孩子，怎么才能活下来的。
    S级异常爆发后，整个中央城被卷进去的人里活下来的还不如一串葡萄这么多，但是那些人也大多数都是成年人，身强体壮，或者早早到异常边缘的幸运儿。
    林燕飞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暂避锋芒，让那些异常生物自己厮杀，最后再险而又险地突破一个口子，而这一段流程下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异常中呆了几天。
    林燕飞伸手摸了一下弹匣——快空了。
    哪怕压缩弹几千份，在这么几天也要耗空了，好在周围的异常生物也杀的差不多了，最南边还有一只巨大的癍蜥，足有五个人这么大，它也耗空了力气，暂时无法动弹，警惕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保持了微妙的平衡，谁也没有先动手。
    也确实是太累了，也只是因为太累了，现在他们都在积蓄最后的力气，谁先攒足，谁就必然会出手。
    脱臼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林燕飞的手却没有离开扳机一寸。
    “砰！”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绚丽的火花在桥梁上炸开，林燕飞立刻匍匐在地，巨大的气浪掀翻了桥头，那只巨大的癍蜥被炸掉了一条腿，嘶嚎不已。
    “准备！”
    有人在大喊，声音还很熟悉，林燕飞抬起头，就看到几名面色沉稳的男人将重炮对准了癍蜥，其他的人也严阵以待，重型枪械纷纷开火。
    ——这些人的脸，他刻骨铭心地眼熟。
    “放！”
    第二波炮弹迸发，这一波炸的桥梁剧烈颤抖，林燕飞立刻闪身躲开——是躲开气浪，也是躲开发现他而突然转移过来的枪口，同时出声，“刘队！”
    被这么多人拿枪对着可不是开玩笑，万一谁没看清先开了火，他这会儿可真的躲不开。
    “是人，别动手别动手！”
    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这群战士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有几个人谨慎地过来查看情况，看到完好无损的林燕飞以后吃了一惊，“我的老天，真的有活人！”
    被喊住的男人、黑鲨队队长也过来了，不过他看的是倒地一片的异常生物和丧尸，再抬头看向林燕飞，有点吃惊，“小伙子身手够可以啊！哪只战队的？”
    他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林燕飞的枪，表情顿时一愣，“猎鹰？”
    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向林燕飞。
    猎鹰鼎鼎大名，有多少人他们都是清楚的，可没见过这号人。
    “老刘，这事等会说，”林燕飞实在是累的不太想解释了，他一摆手，直接靠上了旁边一名队友，“老王给我靠会儿……你们谁带了水，先，先让我歇歇。”
    作者有话要说：　　林燕飞：摆烂感谢在2022-04-14 22:08:25~2022-04-16 16:4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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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篝火温暖, 食物充足，还有睡袋。
    林燕飞睡了一觉后睁眼天色已晚，脱臼的伤口也好了，其他没注意到的地方黑鲨队的人也给他上了药, 他坐直身子, 就对上了黑鲨队队员们的目光。
    “……”
    “……”
    林燕飞头大。
    黑鲨队也是很老的一只队伍，林燕飞认识这支队伍的继任者, 并与他交情很不错——当然, 整个天命战队里就没有和他关系不好的, 因此林燕飞也听到了很多有关于老黑鲨队的故事。
    老黑鲨队也是一支精英队伍, 可惜没有什么太杰出的贡献就早早地牺牲了, 但他们曾经做过一件非常无私的事情, 就是在成立之初就把自己的所有身体和战斗数据交给了天命, 让天命制作出了以他们为蓝本的人工智能, 作为战队战斗的教官, 用以培养下一代战队人选。
    --

 第135页

    在现在这样隐私至上的时代, 他们是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交出了自己身体和战斗数据的战队，令人钦佩。
    林燕飞还在军校时就和这些智能交过手也和他们说过话, 智能们除了没有影子, 其他方面和人是一模一样的，林燕飞力气不够被他们打飞的时候, 也是那个叫老王的智能把他扛回去休息。
    他曾经孤独的时候会和这些智能说话，甚至他进入猎鹰, 都和这些智能的鼓励脱不开关系。
    当时的老刘就一边臭着脸一边跟他说：“想进猎鹰？那好啊，今晚训练到几点？你不会现在就想偷懒吧？嗯？”
    而老王则是转身去拿毛巾和水，笑呵呵地说他有志气。
    没想到如今却看见了真人。
    不过他现在应该是在过去的异常里？还是另外的时空的异常？要怎么解释他猎鹰的队服和枪？
    解释了这群人会不会信也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他还没开口，刘队就先说话了, “六个小时。”
    “啊？”林燕飞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足足睡了六个小时，还睡得像猪一样死，我们背你你都没反应，”老刘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年纪，现在这个异常的背景，你怎么睡得着的！你就不怕哪个癍蜥冒出来咬掉你的脑袋！”
    “……啊。”
    林燕飞反应过来了，他面色诡异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一脸嫌弃的刘队——和还在学校中打飞他之后嫌弃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突然笑了一声，“那没办法，可能是觉得你们黑鲨比较有安全感，诶话说现在几月几日了？”
    “从异常爆发起算的话，半个月，前面半个月我们都进不来。”老王在旁边接了一句。
    “那老刘你可不能怨我，我都半个月没正经合眼了。”林燕飞呼了口气，“现在这里到千水一隅为止，已经没有活人了，我从那边一路过来的，差点没了半条命。”
    黑鲨队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那边一个活人也没有了……你能确定？”
    “当然——生命至上，千水一隅到这里的每一寸地皮我都翻过了，在异常最开始的时候那里就变成了深渊，可能是异常爆发的核心点，”林燕飞淡淡地看着那个方向，“你们白天的时候应该也望见了吧，这一块的地面到现在还在震颤，往南的地段稍微平静点，现在只有桥梁还算是安全带。”
    他说的轻描淡写，里面包含的东西却惊心动魄。
    一个人要跨越深渊，从桥下这堆山一样高的异常生物尸体中杀出来并且活上半个月……
    “你到底是谁？怎么活下来的？”老王忍不住插嘴，“我们和猎鹰可是兄弟战队，猎鹰没你这号人。”
    “没我这号人那是因为你们当时还没认识我，”林燕飞大言不惭，“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林，林燕飞，猎鹰队队长，现在认识一下，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啊！”
    他的自我介绍引起了一片嘘声，黑鲨队的人一个接一个给他比了个中指——连带着塞了份刚烤熟的羊腿，“还猎鹰队长呢，吃饭吧你小伙子，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猎鹰吗？”
    周围气氛一片欢乐，只有老刘皱着眉打量了他许久，最后鼻孔里出了声气，起身巡逻去了。
    不过他没有巡逻多久就站住了步伐，看着桥下的浪。
    浪潮涌动，而且还在不断攀升，已经快淹没桥洞了。
    “还有不到五个小时，桥会塌，浪还是会掀翻这座桥。”老刘看着浪，淡淡地开口。
    “对，周围没有平地，我们只能在桥上，”林燕飞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看着脚下的浪潮，“在找出路？”
    老刘没有回应他，而是接着说，“目前s级异常我们只撬开了一个很小的口，仅仅容纳得了几支战队进入，目前其他战队已经全部失联，只有我们直接降临到了这座桥上，毫发无损，唯一的敌人就是这只癍蜥——还有自然，这么大的浪潮，谁能活下来呢？”
    “……”
    林燕飞沉默了。
    在他的记忆之中，当年S级救援中，活下来的仅有猎鹰一支队伍。
    黑鲨这支战队之所以没能有杰出贡献，就是死在了这一场异常中。
    他这短暂的沉默让老刘察觉他的不对劲，可当老刘看过来时，林燕飞却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我们都能活下来。”
    他就站在那里，风轻云淡地笑，举手投足间几乎让老刘觉得他真的是猎鹰的队长，身上有与张铭完全不同的力量，林燕飞抬头看向更远处，朝他指了个方向，“那里，在异常没有完全爆发之前，它是一栋高楼，比桥还高，我曾经亲眼看着它倒塌，但是它是颠倒着撞入了地面，而不是完全沉没，要不要赌一赌我们在这五个小时内能到那，然后它还存在着？”
    “你是说，要我们离开这座桥？”老刘一顿。
    在这漆黑的夜里，桥是唯一的落足点和光，远方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浪潮之声，在这种情况下，面前的人要他离开唯一的安全岛，去往不知名也不知道命运的未来——
    换任何一个人这么开口，老刘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断然拒绝，他绝不可能让队友去送死。
    可是当看到林燕飞的目光时，他突然犹豫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被称作荒诞的直觉——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推力，老刘总感觉面前这个年轻人可以信任，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

 第136页

    可是他的记忆中确凿没有这样一号人。
    待在桥上必然是死亡，那走出去呢？
    “……我去和队友们商量。”战队中最不会有的就是优柔寡断，老刘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确定了以后就果断掉头。
    “嗯。”
    林燕飞看着老刘转身朝桥头走去，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平静。
    ——曾经的猎鹰队是唯一生还的队伍，老队长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还救下了无数人，变成了整个天命的奇迹。
    他现在也是猎鹰的队长，也站在了命运的抉择点，那么，他也可以做到。
    ……
    秦琛又到了新的地方。
    这片地方漆黑，只有一点光，猩红的，是来自于一根香烟。
    男人坐在阴影中，背光，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根烟他并没有抽，只是一点烟雾缭绕。
    秦琛认得出来这地方是哪里，他很眼熟——猎鹰基地，墙上已经有了猎鹰的标志，很大，在黑暗中是更浓的一片阴影。他才一站定，男人就似有所感抬起头，下一刻枪口就对准了他。
    “……是我！”这点黑暗对秦琛来说算不上什么，毕竟他能清楚地看见男人的脸，可是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类可能都不行，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他脱口而出。
    他喊的非常及时，男人的手已经扣在扳机上微微用力了，再迟半秒，枪就要开火。
    “谁？”
    被喊住的男人侧了侧头，话语里带着一丝疑惑，他枪没有放下，而是转而开了一盏夜灯。
    灯光照亮了秦琛的脸，也照亮了对面的人。
    张铭老了很多，肉眼可见的，上次秦琛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已经更趋向于沉稳，却和顾玲又有区别：至少张铭身上没有那种阴影和灰暗，只是增添了一点肉眼难寻的疲惫。
    张铭看到他的时候只是一愣，没有露出很明显的惊讶，稍稍错愕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小机器人？”
    “不是机器人。”秦琛又强调了一遍。
    “你和当时没有一点变化，衣服也还是这一身，”张铭自顾自说了下去，“要是过去和现在有一把尺子，可能你连头发都没有长长一寸，不是机器人是什么？”
    “你看到我好像不是很惊讶。”秦琛道。
    “惊讶是有，但是没有太多。”张铭把烟熄了，开窗通风，“年轻人不要吸二手烟，会短命……那天阿玲没有看清，我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河边本来一直都没有人，你是突然出现在河底的。而且把你拽出来的时候还废了我很大功夫——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你。”
    “别的都不说的话，还有这个。”张铭示意了一下秦琛腰间的枪。
    “是因为上面猎鹰的标志吗？”秦琛把枪拿出来。
    “不，不是这个，”张铭把枪接过去拆开，“你好像连这个都不知道……是猎鹰的新人？”
    按时间来说的话，秦琛加入猎鹰还不到一年，确实算。
    于是秦琛点头。
    “每个猎鹰队内的枪械库存都是有数的，当然也有编号，坏了的话会按原先编号再造一把，你这把型号很小巧，适合你用，就没发现它和猎鹰的其他枪大小格格不入？”张铭把枪拆开后的内壳给秦琛看，上面有个编号“3321”。
    “……还真没发现。”秦琛一愣，“这个编号有什么意义吗？”
    进猎鹰的枪是林燕飞给的，他入职到上战场的东西都是按时去仓库领，看到枪适合也只会觉得是林燕飞特地找出来的，不会想太多。
    “当然有。”张铭把枪装回去，“这枪谁给你的？”
    “……我们队长。”秦琛犹豫了一瞬，尽量委婉地开口，在他心里的猎鹰队长当然是林燕飞。
    然后这份委婉就被张铭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把装好的枪抛回去，摇摇头关窗，“回去记得躲着点你们队长啊，那小子对你有意思，不过你对他也有意思的话那就算了，你俩刚好凑一对。”
    “……什，什么？为什么？”
    话题突然拐个十万八千里，吓得秦琛差点抓不稳枪，进了异常以后他和林燕飞之间就差了那么一条线，却谁也没来得及逾越，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根本不认得林燕飞的张铭一口揭穿。
    “哼，为什么？因为这把枪是我给阿玲造的，”张铭哼了一声，“最轻巧的枪型、内里是素银托，弹匣的重量都不超过两克，就怕她托不动……这枪明明现在还在猎鹰仓库，我还没做完，但是已经向天命申请了批号，是我和她的结婚纪念日，枪还差几个零件没找好材料，做完这个大概还要半年。”
    ……也就是说还没做好的枪出现在了秦琛手上，还是张铭造的。
    “这枪的枪型和用材和我的是一对，猎鹰其他人都知道我要给她做枪，所以当然没人敢动，只会拿这个开玩笑，你突然从河底冒出来，手里还拿着这把枪，还是猎鹰的人……”张铭拍了拍他，“在猎鹰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把枪是队长的情侣枪，你们队长把这个给了你，你说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还不是随随便便给你的，”张铭点了点枪身，接着说，“弹匣增重了，女士枪真的在你手上的话你还会觉得太飘手感不好，这里扳机大小、枪托、弹匣都做过一点改造，我想如果有时间，你们队长说不定还会再做的更适合你一点，或者他也会亲手给你做一把，不过你说你是新人，现在改造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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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些臭打架的，要送礼，别的也没有什么了，枪是最贴近我们的东西，”张铭又道，“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拆开你们队长的枪看看，编号应该是3320，大小型号也可以和别的队友对对啊，肯定不一样。”
    “……”
    居然还有这种含义吗？
    秦琛有点心情复杂地看着这把枪，他虽然不觉得刚进猎鹰没多久林燕飞会对他有意思，但是这把枪的意义确实有点微妙，以至于他现在很想见一见林燕飞问问情况，问问林燕飞到底知不知道张铭这个故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林燕飞知道的可能性还占大头。
    但他还是刹住了这种微妙，继而转向张铭，“要不您拿着？观察观察了解一下材料？这好歹也是送给……”
    “不必了。”张铭摇摇头，他叼了根烟在嘴上，没有点燃，眼神落在了远方——那里有一张顾玲的照片，当时的顾玲笑靥如花，张铭的眼神中又有了一点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时的怅惘，“送出去的枪不会回到猎鹰的仓库，也不会被分配给其他人，既然这把枪在你手上，就说明我没有送给她，而且把枪留了下来，让未来的人来把握住这个缘分。”
    他顿了一顿，“没有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看的必要了。”
    他这句话像是暗示，又像是预知了什么未来。
    秦琛沉默了一瞬。
    “我对我的性格很清楚，如果我死了，我的遗物包括这两把枪都会离开天命的仓库，一起交到她手里，或者进什么该死的博物馆。”
    “如果顾玲死了，那么这把枪会被我彻底毁掉，或者和她一起入葬。”
    “现在枪还在，到了你的手上，那么很多事情不用说我也明白。”张铭最后道，“小机器人，好好珍惜这把枪，更要好好珍惜送它给你的人。”
    他的语气里是一种孤独，跨越了过往、现在和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张铭的枪没有送出去，是他爱情还没终结却被迫中止的可言不可说。他留下了枪，也是留下了自己的愿望，即使他和顾玲没能走到最后，也希望未来的其他人能够接过这一对枪。
    所以我完全能理解林燕飞为什么会很尊敬老队长（。）这个性格就能看出来他在队里是什么样的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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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秦琛在这段类似于叹息的怅惘中回到了黑暗。
    不用去刻意反应, 他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抬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周围就亮一点，过了许久后他像是走到了一个故事的起点, 抬起头看。
    3320年春季, 第一场异常爆发，张铭与顾玲作为第一批援助者共赴这片“战场”——当时还没有战队与研究所, 他们一个是战士, 一个是科研者, 在战场上重逢, 没来得及吐露爱意, 第一件事就是竭尽全力救人, 张铭第一次进入异常, 走上了这个长达数十年的战场。
    3320年与3321年的交界点是顾玲与张铭的婚礼, 周围是鲜花和欢笑, 而另一边则是坐落于中央城的中心的大楼中一片肃穆, 数十位各部部长与长官在此集合，目光是决然, 设立了对抗异常的总部“天命”。
    “命定乾坤——人类的命运由人类掌握。”所有人将手举到胸前, 庄严宣誓。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拉了快进，所有人都在为解决异常而奋斗, 顾玲投身研究所，研究异常对人体造成的异变源头, 企图制作出相关的“疫苗”，张铭进入天命战队，与旧时队友一起建立了猎鹰。
    无数次的研究失败后，天命出现了两种声音：一部分认为异常不可被解决, 目前的一切奋斗都是徒劳无功的，应当让人类适应异常甚至逐步主动进入异常，提出了所谓的“挪移计划”。
    另外一部分则是认为异常可以被解决，研究集中与如何平衡科技树，让乾坤智能重新稳定，他们开始寻找那一个平衡点。
    研究所也开始了分裂：一部分研究员提出了重组计划——让人类不断感染异常，直到人体能够被异常容纳，他们与挪移计划不谋而合。
    而以顾玲为代表的研究员拒绝重组，认为异常伤害绝不可逆。
    两方各自平衡，彼此互不信任，但互相依旧尊重，直到，直到——
    秦琛伸手触碰到了一段过去。
    “坐标研究完成。”
    “异常模拟已放定，随时可以开启。”
    晴朗的天空，密封的实验室，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面写着“挪移计划”，几个大字像是一个暗示，一个不可控的开端。
    “是否开启异常模拟？”
    温柔的智能女声回荡在实验室内，明明是简单的问句，却无人回答。
    “……”
    “……”
    一整个实验室内，鸦雀无声，只有窒息般的安静。
    “是否开启异常模拟？”温柔的智能女声又重复了一遍。
    在座的人中终于有人抬起了头，秦琛看到他的面容，有些惊愕，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年轻的陈部长——陈文康，脸上都是痛苦和抗拒，将脸深深埋进掌心，“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没有异常却要创造异常，就为了赌一把人类的未来——甚至可能牺牲其他人——我，我做不到。”
    --

 第138页

    另外一位负责人抬起头，表情却比他坚定太多，“再不实验就来不及了，乾坤预言在未来十年内，异常将达到一个临界点然后爆发，如果我们不先导出一部分乾坤数据，那么未来爆发的那次异常将更为恐怖，毁灭整个城市甚至……”
    他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不忍，却最后变成了决然。
    “命定乾坤——人类的命运由人类掌握。”坐在首位的男人最后开口。
    “是否开启异常模拟？”
    “是。”
    “三、二、一——异常模拟启动！”
    与此同时，E市河边的花园小屋内，独自一人在家的张龙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变化，他趴在窗台看雨等待着祖父母到来，可是雨越下越大，下一刻，整个世界颠倒，他像所有遇到突发情况的孩子一样尖叫出声，可只来得及触碰到手上的智能，远在中央城的顾玲接通了孩子意外拨来的通讯，却只听到一阵混乱的电流音和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那是张龙独自在家拼成的积木房屋。
    她在慌乱中冲出研究所，却碰到了同样痛苦不堪慌乱赶回的陈文康，在无可避免的“真相”曝光之下，从那一天起，她失去了自己的信仰、父母与孩子，也间接地失去了丈夫……甚至她自己。
    秦琛沉默地看着这段过往，它往前流淌，那是没有他参与过的过去。
    以顾玲为首的守旧派研究员在此后，正式加入“重组计划”。
    张铭呢？
    秦琛去看，看到了他在一次一次的异常中战斗成功而返，但唯独E市异常爆发时他不在，他救下了无数人，除了自己的孩子，但痛苦之后他并未触碰到真相——那场实验的实施从开始就是严格保密，他一如既往地战斗，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坚持，从不曾怀疑过什么，包括在顾玲向他请求希望获得癍蜥做实验的时候。
    癍蜥的基因和人类并不匹配，没有人能够在这种诡异又混乱的基因重组后存活，在异常生存下来的人类有很多，他们以各种名义被带进研究所，但检查过后却只能得到让顾玲失望的结果——他们的一切和人类都并无变化，换言之，异常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很小的波澜，不足以改变人类的机能。
    严令和严肃从她的身边跑过去，好奇地看着她手上的试管，想要去碰，被顾玲制止了，“别碰，不干净。”
    这段时间无比混乱，异常在不断地爆发——已经没有人能判断这些到底是“自然”还是“人为”，至少顾玲是这么认为的。
    而在另外一头，曾经由顾玲母亲建立千水一隅里，像是个桃源，年少的秦琛与林燕飞还在庭院里看星星。
    住在千水一隅的家庭是富裕的，但父母多半都很忙碌，尤其是异常爆发后更是如此，张龙是这样，林燕飞和秦琛也是这样，他们也是在假期，还未能返校，但已经做好了人生的规划，林燕飞想要进入军校，年幼的秦琛没有什么喜好，却固执地也要跟着进。
    “你？这么小一个，又瘦，军校才不会要你。”幼年林燕飞上下抛着枪，看上去吊儿郎当，这把枪是一位叔叔送给他训练用的，林燕飞宝贝的不行，“你看看你的枪法，乱七八糟的，别打到我。”
    幼年的秦琛瞪了他一眼，小小地哼了一声。
    外界的混乱、异常爆发、父母辈的忙碌就像是桃源外的光景，是新闻上的播报，直到3327年。
    3327年。
    秦琛胸前愈合了多年的伤口像是突然发作，有点疼，但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隐隐作痛得让他喘了一口气……他看到了自己。
    记忆从这个时候开始复苏，他看到了自己被救醒送去救助站、医护人员惊愕地发现他的眼睛的问题、研究所的人匆匆赶来……但他完全没看到的也没有预料的是，在那个救助站外，张铭叼着烟和顾玲又一次相遇。
    “……我知道你在用癍蜥做什么了。”张铭肉眼可见地有些疲惫，抽烟也很凶。
    顾玲站在原地，有一种被揭穿什么后的难堪，又有一种决然，“所以呢？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不是我觉得，阿玲。”张铭摇头，又吸了一口烟，顾玲盯着那根烟头，像是想把它抽走丢掉，最后还是一动不动，听他继续说，“你自己也知道这不对，但是你还是这么做了。”
    “科学没有对错。”顾玲慢慢抬起头，仿佛有了这一层掩护她就能无所不能，“劳烦你让一让，救助站里的那个孩子，S级异常爆发一个月后的生还者，他身上有太多异常爆发后的因素残存，甚至基因也发生了改变，但他并未彻底异化，而是保持了人类的理智和情感，这对我们的科研很重要，研究所必须带走他——”
    “如果我说不呢？”张铭的烟吸到了最后一口，他把烟头碾在脚底，与顾玲直视，“里面那个孩子他只比咱们的孩子大一点，和阿龙一样很乖，眼睛尤其像他……他好不容易从那场异常里活下来了，你看着他难道不会想到阿龙？你真的要带走他，对他进行重组计划？”
    秦琛站在他们两边，看见了张铭和顾玲的眼神——同样的决然，同样的坚持。
    他还看见了张铭背在背后的手，他责问的语气如此剧烈，手握得也有些紧——那只手上有一把很小巧的枪，很眼熟，银白色的枪身非常漂亮，有猎鹰的标志，但是那只猛禽旁边缠绕着的是一株玫瑰，是张铭做的，秦琛甚至知道它的编号是3321。
    --

 第139页

    “对不起。”顾玲最后道，“人我必须带走。”
    “……”
    握紧那把精心打造的枪的手骤然松开，差点让它滑脱，张铭不动声色地握紧，没有让路。
    这张无声的坚持中吹来了冬天的第一阵风。
    3327年冬，天命总部召开紧急会议——从那一天起，天命科学院正式成立、年幼的秦琛被转移出救助站正式进入科学院。
    那一天晚上，张铭将那把3321编号的枪枪身的玫瑰给磨平了，只留下猎鹰的标志，将它封进了仓库中。
    而与此同时，顾玲在正式走进对S级异常生还者研究实验室的前一刻突然站住了步子。
    “……”
    “怎么了顾所？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经历特大异常还能活下来而且基因还改变的活体！”一位研究员眼中都是狂热，“如果不是要保证这个独一无二存在的存活，我都想剖开他好好研究一下了！”
    “我也是第一次真的拿经历了异常的活人进行研究呢！”其他研究员纷纷应和。
    在喜气洋洋热闹的讨论声中，张铭的话又落在了空气里。
    “那个孩子他只比咱们的孩子大一点，和阿龙一样很乖，眼睛尤其像他……他好不容易从那场异常里活下来了，你看着他难道不会想到阿龙？你真的要带走他，对他进行重组计划？”
    “……”
    “顾所？”研究员追问道。
    “我，我……”顾玲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一些迟疑，她撑住了眉心，往前又走了一步，但是那一步竟然艰难万分。
    或许面对死刑犯、面对已经被感染的人，她能无动于衷，但是如果面前的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换个问法，如果另外的时空，她的阿龙活下来了，遇到了现在的她呢？
    “……”
    “……抱歉，这次研究转给院长牵头吧，”顾玲最后深呼吸，转过头，“我有一点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陈部长：陈文康，秦琛在历史区时的负责人。
    大家可以结合专栏里的《有话设定一览》，有没有发现设定里3327年异常爆发后天命召开会议，然后才将研究所转成的科学院？
    终于写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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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水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在某一刻林燕飞这么想道。
    漫无尽头、毫无依靠、随时都等待着吞噬掉他人的性命。
    他此刻唯一的支撑是一个橡胶圈和一条钢绳, 每往前一步，就会有浪潮将一切推起又掀倒，将他推到原位甚至更远，这里还下起了暴雨, 每个人的视线都被冲刷的看不清。
    探照灯所触及的范围内, 还是一片漆黑，甚至连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只能靠声音来传达。
    林燕飞侧头看了看周围, 提高声音, “全体人员报数！1！”
    “2！”
    “3！”
    一直到6名黑鲨队员全部报完, 他才重新发问：“我们前进了多久？”
    在下水的那一刻起, 老刘就把指挥权完全交给了他, 让他来暂任“队长”一职, 而且就目前来看, 黑鲨队并没有跳出来的刺头, 大家虽然惊讶, 但还是接受了。
    ——他们不是出于对林燕飞的信任，而是出于对自己队长判断的信任。
    这可比陈兴强, 虽然林燕飞一直确信他建立的队伍就是最强的, 陈兴也确实能打，在此时此刻也忍不住要拉踩一下自家臭脾气队友, 要是黑鲨队也来一个没被打服前的陈兴，光是配合磨合方面他的工作量就得翻一倍。
    “4小时12分, 目前坐标未偏移，预计还有20分钟可以抵达！”老王的声音远远从后面传来，透露出一股解脱感。
    林燕飞反倒没有任何解脱的轻松，而是深吸了一口气, “全体注意！最后20分钟，所有人警戒！”
    老刘也抬高了声音，“所有人提高警惕！注意周围！握好信号器，有任何问题立刻反馈！”
    ——越是靠近可能生存的地方，越是容易因为掉以轻心而送命，老道的战士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松懈半分。
    事实证明林燕飞的预判完全没有问题，下一刻信号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接着就是巨大的水声！
    “怎么回事！谁！”林燕飞迅速喝道。
    “1号无异常！”“2号无异常”……“6号？6号？”最后老王的声音响起，“6号失踪！”
    “水里有东西，所有人贴好呼吸器！”他当即下达命令，“5号7号，立刻远离目前所在地，朝队伍靠拢，2号接应，谁水性最好？”
    “我，4号！”4号的声音远远传来。
    “4号关掉探照灯进行监测！”林燕飞立刻接道。
    “是！”
    老刘反身朝后面游去，3号立刻补上2号空缺，4号的灯熄灭潜入了水底，老王他们的水声逐渐靠近。
    ——异常的水中监测绝不能打灯，水中的动物对光本就极其敏感，再加上异常的变异后，已经到了对于一点光源都能精准捕捉的地步。
    这样黑的水，如果秦琛在，他一定能看得清里面有什么。林燕飞盯着水面，他的视线无法穿透这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秦琛，一点忧虑和顾虑在心里才起了个影子就被他强硬地压下去，重新集中注意力到水中。
    --

 第140页

    所有人都把探照灯调高了，不照向水面。
    一分钟，两分钟……潜入水中的4号队员没有浮起，反倒是林燕飞身边出现了一个漩涡！
    “砰！”他毫不迟疑截下探照灯抛到水中，在漩涡里的漆黑被光猛然吸引的一瞬间潜入水，反手开枪！
    “吱！”被击中的东西发出类似老鼠的尖叫，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浪，也正是因为它的搅动掀开了水面，所有人才得以窥见了它的全貌。
    “这什么！”有队员惊呼一声，林燕飞已经跳上了这东西的身子，弹出刀刃，狠狠地扎了下去！
    “刺啦——！”刀刃碰撞到这东西的身子，居然发出了钢铁摩擦的声音，怪物被这一击弄疼了，尖嚎地往外一甩！
    “咳！”它的爪尖上抓着的正是4号队员，被那一阵甩动后从爪尖滑脱，猛地摔进水中！
    “接着！”林燕飞朝下面喝道，“别过来！”
    这只怪物长得像鳄鱼，却又比黄金鸟中的那只更诡异，爪子上都有倒刺，尾巴却近乎蝎子，巨大的身躯在狂乱的甩击中掀起周围巨浪滔天，其他人连保持平衡都难。
    “想得美啊你！”老刘冲他吼了一句，反身喊道，“所有人，下水！”
    原本才重新稳定下来的队伍立刻毫不犹豫重新潜入水中，甚至包括了才站稳的4号，林燕飞见状也不多说，想要硬砸的手也顿时停住，并不在此时刺激它，老刘的队伍迅速从水下靠近，钢绳缠绕上怪物的尾巴与身子，用力一扯，从腹部往上，几名队员一翻身，爬上了怪物的脊背。
    这只怪物的身躯太大了，老刘从侧面翻过来，爬上后二话不说，先给了林燕飞一巴掌。
    “逞什么英雄！这东西有五十个你这么大，你杀的过来吗！”他说完便转头，“换弹匣！”
    “别！老刘等等！”林燕飞手还死死地揪着怪物，掀动旁边的浪潮，“人都上来了吗？！光源齐不齐！探照灯呢！坐标定位！”
    “除了6号都在！装备都在！”其他人轮番报数，老刘这时候也咂摸出来了一点滋味，惊愕道，“等等，你是想——”
    “当然。”林燕飞哼笑一声，接过探照灯，朝前打去，受到光线刺激的异常生物顿时发狂往前奋力一冲，周围的队员立刻抱住了怪物的鳞片，死死坐稳。
    但是就这么短短一瞬，已经跨越了风浪，朝前奔去。
    “——兄弟们，游这么久了，打个顺风车如何？”
    ……
    秦琛就看着顾玲转身离开，她周围的场景连同她都突然粉碎，最后化成了一个光团。
    光团静静地停在他眼前。
    秦琛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异常核心，是这一切的作俑者，当然，也可以再贴切一点——它或许能被称作“乾坤”。
    除了科技树本源，哪个枝杈上的异常能导致过往重现呢？
    而能驱动科技树本源造成异常爆发的人，能让不管如何都坚守本心的张铭最后背叛猎鹰战队的人，当然也只有一个……
    他早该想到的。
    光团之后渲染出新的场景，这一回是在谈判室，无数人与他面对面坐着，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最前方的男人抬起手，举到胸前，朝他行了一个军礼。
    秦琛现在归于战队，他也抬起手举到胸前行了礼，最后开口道，“……长官。”
    这是整个天命最高层的领导，是一切的建立者，A区到F区的划分是由他所做，异常也由他对抗，光明伟正是他，然而阴暗面中，挪移计划与重组计划也由他所肯定，秦琛与他在异常之中相见，并无畏惧，也无愤懑。
    “你看到了过往吗？”长官问道，“从异常爆发至3327年的那段历史。”
    “我看到了。”秦琛道，“借以旁观者的角度，从异常之中一个家庭的变化，看到了一个旧世界的诞生。”
    “旧世界……”长官咀嚼着这个词语，眼中有一点笑意，“秦琛，你对旧世界是怎么看待的？从挪移计划到重组计划，它们在你眼中是否是可怕而不能理解的？我知道你曾经亲身体会过重组计划，不管是什么样的言论都可以畅所欲言。”
    秦琛愣了愣，摇头。
    “不，当然不。”
    他的语气并无任何波动，“我并不认为这是不能理解的——每个人在面对可怕的灾变时都会做出选择，而挪移和重组，也只是脱离于‘常理’所在的一种规避灾变的方式而已，如果它们成功了，人类会赞美这两个伟大的计划，然后哀悼为此做出的牺牲，如果失败了，那么就会换来无限的抨击——很正常。”
    “即使它们曾给你带来过苦痛？”长官询问，“如果你是被牺牲掉的个体呢？我记得你在异常中曾说过电车难题，当时你的回答似乎不是这样的。”
    “答案会因为题目而变，”秦琛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您也已经告诉我了不是吗？”
    他举起手，再一次行了那个庄重的军礼。
    “人类的命运，掌握在人类手中。”
    谈判室内先是极致的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了响亮的掌声，无数坐在后面的人鼓起了掌，长官也微笑起来，点头，“完美的答案，您不愧是天命最年轻的三星。”
    “但是我还有问题。”秦琛道，“这个问题也应当由您回答。”
    “请讲。”
    “我和林燕飞踏入异常这件事，不出意外的话是您的算计，我们进入了异常，看到了过去，然后分离，直到这一刻我站在这里——”秦琛道，“您让我看到这些，是想做什么？”
    --

 第141页

    每一个事情的发生都有因果，林燕飞在何处秦琛不知晓，但他想知道一个答案，关于他，关于林燕飞，也关于整个异常。
    “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问题。”长官点头 ，他轻轻挥了挥手，无数光屏在他身边展开，上面记录的是密密麻麻的数据，都是异常爆发后的伤亡、异常记录的历史、被毁灭的城市。
    “数十年前，异常爆发，我建立了天命，而在不断地对抗异常之中，我们逐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单纯地抑制和进入异常是没有用的，总有一天，异常会强大到让人类战胜不了。”
    “于是，我提出了挪移计划与重组计划，分裂了天命。”
    数据散开，变成了冷冰冰的光流，长官接着说。
    “但是挪移计划与重组计划又太极端了，你看见了，我们因此牺牲了E市——其实也不止E市，还有更多的地区无人得知，都是实验后失败的结果；而重组计划杀死了无数的人，哪怕这些人只是死刑犯，也已经达到了数千。”
    光流散开，长官看着秦琛，伸手画出了最后的场景，“于是我们做了最后一次挑战，一次实验，也可以说是一次豪赌——”
    “将守旧与挪移融合，将重组与毁灭结合，你应该注意到了其中一个个体吧？”
    秦琛猛然想到那位酒吧地下实验室中，与他有着相同眼睛、能看见最微小细节的女人。
    长官的话还在继续，“我们在此处新世界异常里建立了一个节点，往前是旧世界，往后是混沌不可知的未来，你是唯一一个携带了异常基因还存活下来的人类，只有你能帮助我们在混沌之中寻找到另外的坐标。”
    秦琛猛然明白了长官要做什么了。
    ——他想要让世界贯通，就像在两个泡泡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让泡泡变成一个，既不让它们同时破碎，也不让它们粘连又隔着泡泡膜。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豪赌，也是最精妙的一场实验，秦琛作为最后的旗子，终于登上了棋盘。
    “可我该如何去做？”秦琛问道。
    “——很遗憾，这只能靠你自己。”长官眼神中是歉然，“你或许也注意到了，林燕飞并不在这里。”
    “所以……！”秦琛反应过来了，目前林燕飞到底在何处。
    “对，他在被留下的过去，也就是‘旧世界’之中，而你已经突破到新世界，只有你找到新旧世界的节点，打破这个枷锁，让两个世界融合，才能诞生出新的希望。”长官看着他，“我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让你们入局，但是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联系，只有利用你们，你才有可能寻找到归途。”
    ——但现在已经不是去愤怒或者责骂的时候了，秦琛从不做无用功，他最后看着这片流光溢彩的区域，伸手触碰，薄薄的光膜几乎要化掉，这是场景要崩溃的前提。
    “我要怎么做才能找到这个节点？”
    “用心，”长官道，“你和林燕飞两个人，一个在新世界，一个在旧世界，但是你们之间依旧存在链接，接下来核心会为你展现出无数异常，你选择林燕飞最有可能在的——或者你希望他在的地方，如果你们两个人的选择达到了重合，相互的吸引力就会冲破枷锁，剩下的事情，就是我们来做了。”
    长官在消失前最后歉然，“抱歉，我们只能靠你了。”
    “那或许是说，在考验我们的心有灵犀？听上去还不错。”这个关头明明是万分紧迫，秦琛却最终忍不住哼笑一声，他无端想到了进入异常时林燕飞对他说的话。
    “记住，不论在哪，你林队长一定会来找你。”
    “……”
    周围的光晕最终散开，场景开始崩塌，无数世界在秦琛面前流转，而他在这句话中朝一个场景缓缓伸手——
    “抱歉啊林队长，这次，换我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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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那只巨大的怪物在行进许久之后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发出哐当一声响，所有队员都一个激灵，随后发现被撞上的是高大的建筑，探照灯打开时能透过窗户, 看见建筑内的物资。
    “对, 就是这个！”老王调整出坐标，“最大的商贸大厦, 也是最高的楼之一！”
    他们把钢绳解了下来缠上了一扇窗户, 借力从怪物身上荡到了大楼, 开始往上攀爬, 林燕飞则是把灯往楼壁上一挂, 拍了拍大怪物, “谢了啊顺风车。”
    这点力气对怪物来说不痛不痒, 它摆着尾巴急促地往灯光上靠, 无暇再搭理林燕飞他们了。
    原本能夺走人性命的怪物变成了载着他们乘风破浪的工具, 老刘也是很服气, “你这是怎么想到的？”
    老王也凑过来，“厉害啊, 车……怪物游到中途的时候我都在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沉底把咱们全都带水里, 没想到居然稳稳当当开过来了。”
    他们这一路也不是都风平浪静的，好几次怪物游得不耐烦了就摆着尾巴想走, 都是林燕飞使了各种方法吸引它注意力，让这大家伙能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最终地点。
    一场这样的战斗就把大家的距离拉近了, 其他的队员也都凑上来说话，林燕飞笑了一声，摆摆手，“都是运气, 都是运气。”
    --

 第142页

    这会他又谦虚起来了。
    到了这片平地，大家总算能喘一口气，此时天色又骤然亮了起来，老刘抬起头看到了遥远的桥面，吃了一惊，“那是什么？！”
    林燕飞闻声转头，那座桥还没被淹没，但是露出来的一段桥面上似乎出现了什么诡异的景象，整个空间都扭曲起来，强大的吸力把周围的水流都卷成了一片，像涡轮一样高速运转，他毫不怀疑如果有人在上面，会被这片涡轮绞成两段！
    其他人也被这阵景象给惊住，4号心有余悸：“还好我们从那里离开了……”
    如果他们因为黑暗和水流而选择在桥面上等待，那么也将面临现在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吸力下，谁能活下来呢？没有人。
    而林燕飞在看到这一景象时非但没有解脱之感，反倒有一种沉闷的窒息不断从胸口蔓延，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最后却说不出来话。
    黑鲨队已经彻底安全了，他们到了这座大厦，如果林燕飞没记错，这一片大厦就是最远离异常的其中一个分支点，有物资、水不再上涨，丧尸在水中无法生存太久，而水里本身就生存的生物也没有异变到能摧毁这座大厦。
    他们安全了，周围也已经不可能再有人生还，他要做什么呢？
    秦琛……
    远处的漩涡还在震荡，不知道是不是林燕飞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的周围也像是在产生变化，周围的光景好像被铺上一层光膜，很容易被打碎，林燕飞抬手，那道光膜就彻底崩塌，他跌入其中，看见了无数世界。
    无数个世界里，似乎有一道白衬衫身影落在其中，林燕飞下意识伸手，朝那个世界伸手——
    光芒大盛。
    ……
    新叶婆娑，阳光温柔地从天命的透明顶洒落。
    “请问，天命生物科技区怎么走？”
    林燕飞才晃了个神，视线稳定后就看到一道清隽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熟悉到刻骨铭心。
    白衬衫，扣子老老实实扣到最上面，并未打领带。这个时候的秦琛还脱不掉学生时代的书卷气，只是说话已经彬彬有礼，笑容也是温和的，像是和人隔了一层，令人不好亲近。
    这个时候的秦琛似乎是刚进入天命，找不到生物科技区在哪，于是找他问路。
    林燕飞看着小了好几岁还嫩得可爱却带着疏离模样的秦琛，再想想还因为训练太累而娇气得不行偷吃巧克力的秦琛，面前的秦琛就顿时像装大人的孩子一样，叫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来得莫名其妙，秦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很礼貌地没有发问，而是等待着他的回答。
    “跟我来吧。”林燕飞笑够了，直起身子。
    他们并肩而行，秦琛会礼貌地打量天命的内设，但就是一眼，绝不多看，林燕飞没有把他直接带去生物科技区，而是拐了个弯，在转角处有一块识别屏，林燕飞点了两下，识别屏识别了他的身份，弹出一块浮空的区域。
    “识别身份：猎鹰战队队长：林燕飞，感谢使用地图。”
    秦琛没说话，只是扫过这个身份，目光落在林燕飞身上，林燕飞把浮空区域打开，整个天命的地上地图就以立体的方式直观无比地展现在秦琛面前。
    “拿着。”
    林燕飞把识别屏别在了秦琛的终端上，“看吧。”
    一般人给人带路，难道不是对方问哪里，他就带到哪里吗？怎么还有带人绕了一圈，最后找出整个天命地图给他看的？
    尚且年轻的秦琛如果身上的疑惑能显形的话，可能已经冒出了几百个问号，但他还是没有提问。
    林燕飞余光看到他还是不肯开口，心里啧了一声。
    他可太懂现在的秦琛这种性格了，不开口，就是还没有足够的好奇心……或者说谨慎占了大头，不肯轻易开口。
    这怎么能行呢？林燕飞颇为自恋地想着，难道是我魅力还不够大？
    秦琛则在林燕飞走神时抬头瞄了他一眼。
    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也很清楚了，大名鼎鼎的猎鹰队长、最年轻的二星，据说作风很嚣张把科学院的人动手打了很多次——虽然莽夫秦琛不太喜欢，但是说到打科学院的人，这点秦琛很欣赏。
    总体而言，林燕飞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数值，处于好感度中等的位置，并无一个特定的形象，直到现在真人站在他面前，秦琛才真正的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印象。
    不过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发呆不影响秦琛看地图，他很快就把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目光瞥到林燕飞似乎是浑不在意他看多久很好脾气的样子，他还再放大了几个区域，详细地记了一下。
    “看完了，谢谢您。”他看完了，把地图递过去。
    他看一眼，这些细节都已然在眼前，秦琛不仅已经知道了生物科技区有五个大书架七十六个操作台，还知道了天命其他楼层的构造、摆设、出入口和区域划分，虽然林燕飞似乎只是简单地给了他一份地图，但在无形之中帮了他很大忙。
    知道了周围的一切地形，对秦琛来说安全感就极大地提升，他对面前的人多了一点好感，“我现在知道怎么走了。”
    “那带路吧。”没想到林燕飞收好地图抛回原位，抬脚就跟了上来，“你复习一下。”
    “……好。”
    战队的队长这么闲的吗？
    --

 第143页

    秦琛又茫然了一瞬，还是好脾气地带路，不过短短地接触下来他已经大致摸出了一点林燕飞的性格，在肩并肩走的时候试探性地开了口，“您为什么要给我地图？”
    既然看上去很随和，也是很热心帮助他，那么他问一个问题，林燕飞应该不至于生气。
    他开口的那一刻，林燕飞微微侧头，嘴角一扬，又很快拉平了，再转过来，落在秦琛眼中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你不是刚进天命嘛。”秦琛注视下的林燕飞果然没生气，只是混不在意绕开一株藤蔓，“不熟悉路况和内设，人总是会很没有安全感，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总是好的。”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问秦琛又感觉越了界，于是他犹豫地起了个头，又压了下去，想转移话题，但是林燕飞却停下脚步，看着他。
    觉得被冒犯了吗？还是突然嫌他问的多？
    秦琛看着林燕飞，企图寻找不耐烦的端倪，但是没能找到。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完全没料到。
    林燕飞突然上前两步，靠近了秦琛，他动作带起的风才拂过，就已经伸手揉了一把秦琛，是很越界的动作。
    “！！”
    秦琛猛地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却没有从眼前人表情上看到半点不耐烦、嫌恶、或者贪婪等等一些列表情，有的只是一闪而逝的叫他都差点以为是错觉的温柔。
    可是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想问什么，就直接来问我。”林燕飞看着他，看见了秦琛的惊愕，“我知道你很多事，知道你被做过实验，知道你进入天命是干什么的，知道喜欢吃甜的，娇气得很，知道你枪法很好一打一个准，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喜欢侧着睡，所以说睡得脸这一边会嘟起来……”
    他每说一个词，秦琛脸上表情就变化一瞬，到后面完全绷不住原本的疏离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全部化成了疑惑和恼羞成怒。
    “你——”
    “我还知道——”林燕飞最后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手指虚虚点在了秦琛的胸口，“你这里有一道疤。”
    “！”
    这一下秦琛的表情就不只是疑惑和恼羞成怒了，而是全部转化成了惊慌失措，他掉头想要逃跑，手腕却被林燕飞拽住了。
    “你，你放开！”
    天命大厅并没有很多人，但是秦琛依旧觉得有一种想要钻进地面的冲动，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会说出这些话语，只是本能就想逃避，但林燕飞却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松松把他拉近。
    “我还知道你更多的事情，从你失忆之前。”
    失忆之前……？！
    秦琛挣扎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他睁大眼睛看着林燕飞，但是林燕飞却没有多说，而是拍拍他的头。
    “你想知道什么，就开口说，开口问。”
    以往的秦琛在他面前永远是沉稳的，哪怕有娇气的脾气，也都是在他掌控之下的分寸，林燕飞第一次见到了年少的秦琛，看见了他还没伪装好的时候，稍稍一击，这一层疏离就破碎掉了，露出了以前充满刺的小刺猬。
    林燕飞甚至觉得他再激怒一点，秦琛会咬他一口。
    但是这也是秦琛，是没遇到他之前没有接触到所有事物之前第一次走出科学院面对生活的秦琛，林燕飞想让他不再经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至少在自己面前，秦琛可以坦诚。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语气也太过温和诚恳，以至于秦琛警惕地收回手，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躲开，又没有立刻逃走，而是谨慎地，细细地观察他的神色。
    “你是谁？”
    他微微弓着身子，是很防备的姿势，话语里也带了一点针锋相对。
    “我是林燕飞。”
    “你知道我不是想问这个。”秦琛没接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过去的？”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明天再告诉你，”林燕飞看着他，摆了摆手，“我最近会在天命住下，你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我会告诉你，但是每天只限两个，前提是你必须坦诚地面对我，如果让我发现了一点不坦诚，那么问题扣掉一个，还有……”
    他虚空点了点秦琛，“告诉我每一次见到我的感受。”
    “不许撒谎。”
    ……
    秦琛睁眼的时候是被人敲醒的。
    敲他的东西是枪管，他抬起头就看到林燕飞一抬枪，做出了一个“啪”的音效。
    不过那不是他记忆中高大的那个林燕飞，反倒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晃荡着腿坐在单杠上，懒洋洋地甩着枪。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没警惕的家伙，我都靠近你三分钟了你还在睡觉，如果我是敌人，你应该已经死了上百回。”
    少年的林燕飞眉眼里都是不能理解，“像你这样的混子，来军校是干什么的啊？”
    “？”
    从小到大只要是入学读书甚至科学院里顺口一背都是最顶尖从来没拿过第二名的秦琛疑惑地抬起了头。
    混子，好新鲜的词。
    “看着我干什么？你好像还很不服气啊，”林燕飞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吧？这么混，长，长还长成这样……你走后门进的军校？”
    这个时候的林燕飞吊儿郎当，嘴臭得很，一幅谁也看不上的样子，“还是快退学吧，以后上战场进异常有你哭的。”
    --

 第144页

    “……”秦琛读懂了林燕飞的意思，他是觉得自己长得很“文弱”，在关心自己，要自己不要上战场。
    ——明明用意是好的，怎么张嘴以后就讨打得很呢？
    秦琛想了想他第一次见林燕飞时林燕飞那个暴躁脾气，和这个时候一比甚至堪称沉稳，就忍不住扶额。
    行吧。
    原来林燕飞以前是这样的啊。
    他也懒得和这个林燕飞打嘴仗，于是一甩枪，“你觉得我很弱？”
    “对啊。”林燕飞理所应当地一点头，“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很强？”
    “倒也没有。”秦琛一转枪，小巧的枪支乖乖躺在他掌心，他看了这支枪一眼，抬起头，“不过，你既然觉得我弱，那就比比吧。”
    “什么？”年少的林燕飞一愣，目光上上下下怀疑地看着秦琛，“你？和我比？”
    “对啊。”秦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然后林燕飞就爆笑起来，差点从单杠上滚下去，“我没听错吧？就你这样的，想和我比？”
    他笑够了就从单杠上一跳，随后笑意收敛，又恢复了那种谁也看不起的模样，“行啊，比就比，我叫林燕飞，这名字你听说过吧？你叫什么？”
    “秦琛。”秦琛答道。
    “秦琛？没听说过。”林燕飞一摆手，浑不在意，“算了不重要，你想和我比什么？搏斗？拳击？逃杀？还是……”
    他目光扫了一眼秦琛手上的枪，撇撇嘴，“那就比枪法好了，打你几拳怕你受不住，不过待会输了可别哭鼻子啊，最烦打不过就哭哭啼啼的人。”
    “……好。”
    好话痨的人，好欠打的林燕飞，不过谢谢你选了枪法。
    秦琛握着枪，笑容和善——待会就教你怎么做人。
    十分钟后。
    “第三次试炼已结束，林燕飞：241，秦琛：350（满环），比分0：3。”
    机械的女声报出了第三次比赛的结果，林燕飞看着枪不敢置信，他猛地一翻身，不服气地朝着秦琛喊道，“再来！”
    “再来一百遍也是同样的结果。”
    现在的林燕飞还年轻，手还没有以后这么稳，力气也不够，长期的比拼枪法手都红了，还不服气，嚷嚷着要和秦琛再比一次，秦琛扫他一眼，关掉了设置。
    “你！你为什么要关掉！”林燕飞顿时急了，抓住了他，“关掉也可以，你是怎么打出来这样的成绩的，能，能不能教我！”
    只是片刻，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天差地别的转变，秦琛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满是急切，还有熊熊燃烧起的火焰，带着一股强烈的冲动。
    秦琛突然安静了下来，看着他。
    年少的林燕飞对上他的眼神，再怎么急切的模样也都不自觉收敛了一点，“怎，怎么了？难道是我之前表现不好？我可以道歉！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教我怎么样像你一样枪法这么精准。”
    “……”秦琛看着他，轻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去练习枪法？”
    “我要去救人！”年少的林燕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弟弟被关在异常里了，我要去救他！”
    ——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答案，但是当年少的林燕飞脱口而出的那一刻，秦琛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可是异常里不会有人活下来的，你的弟弟如果是很久以前就被关进去的话，可能已经不在了，这样你也要救吗？”秦琛强迫着自己站稳，重新问出一个他早就熟知了答案但是还是想亲耳听到的话语。
    “当然要救！”年少的林燕飞斩钉截铁，“他们跟我说只要我每一门都是满分，我就能毕业、进猎鹰，猎鹰曾经从我弟弟的异常里出来了，我只要进去跟着他们，总有一天我能找到他！”
    他的话语是那样的笃定，以至于秦琛终于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他总以为自己茕茕孑立，一个人走过了太漫长的路，在惨白的实验灯下度过了数年的时光，像是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但是总有一个人在外朝他努力伸手，哪怕希望渺茫也绝不肯后退一分一毫，这个人后来从战场里走出，一步步接过猎鹰之位，理由甚至很简单：救他。
    “你怎么了？”年少的林燕飞终于察觉到了秦琛的不对劲，他狐疑地打量着秦琛，“干嘛捂住眼睛啊？”
    “没什么，刚刚有沙子。”秦琛松开手，微微笑了起来，看着现在这个满身是刺的林燕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要我教你枪法，也可以。”
    “那……！”
    “但是，你要给我讲故事。”秦琛接着道。
    “啊？故事？”林燕飞表情瞬间一垮，“别的都行，这个我不行啊！”
    “不是其他的那种故事，你不是说想救你弟弟吗？那就给我讲他的故事吧，你们两的也可以，”秦琛笑开，枪轻轻一荡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在夕阳里，“一天讲一个，或许哪一天，我就带你去救他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也算是互相救赎了吧？林燕飞见到了一个人孤独地走入世界的秦琛，秦琛见到了满身急躁不稳重的林燕飞，彼此走过对方的过往，也算是一种重新认识？
    倒数第二章，一些后续收尾和一些补充会放在番外一里，不过那样应该不叫番外而叫正文八十一章了23333感谢在2022-04-21 22:56:06~2022-04-22 22:1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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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今天见到我是什么感受？”
    天命生物科技区, 一身白大褂的青年温和礼貌地朝新同事告别，脚步一转便拐入了天命外的清吧，那位成天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可做的猎鹰队长坐在吧台上，看到他进来后指尖敲敲酒杯, 朝他推去, 然后开口问出这个万恶的问题。
    “我不喝……嗯？”秦琛闻到了果汁的香气，默了一瞬以后接过坐下, “没有什么感受。”
    “不坦诚啊, 那你今天只能问一个问题了。”林燕飞很直接, “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事情的。”秦琛显然是回去斟酌过, 因此问的毫不犹豫。
    “亲眼看到的。”他问的快, 林燕飞给的答案也很爽快。
    “那你是从哪……”秦琛刚想追问, 就触及到了林燕飞的眼神：只能问一个。
    这样的眼神往往代表着没有商量。
    秦琛无端有了点气恼, 感觉自己这个问题选的不好, 偏偏林燕飞的话还好巧不巧送入他耳边, “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好啊, 你看，没有任何意义对不对？加上你刚刚又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感受, 问题扣掉了一个, 你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啧啧。”
    这个男人啧了两声后还把玩了一下酒杯，“晚上回去又得抓心挠肝了吧？坦诚点不好吗？”
    “……”秦琛瞪了他一眼, 掉头径直离开，桌面上的果汁还一口没动, 林燕飞将它一饮而尽，摇头。
    ——现在的秦琛当然不会信他，林燕飞只能慢慢磨，不过“答案”永远是最吸引人的“问题”, 他相信明天秦琛还会来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秦琛又捏着鼻子老老实实进了清吧。
    这一次他就直接多了，表情也很臭，“看到你我很不高兴，感觉被你耍了。”
    好坦诚的感受，林燕飞忍俊不禁，重新将手边的果汁推过去，“今天想问什么？”
    “我想问上一个问题的延续，你是从哪里看到的有关于我的事情？”当一个人读小说读一半发现作者没完结时都很痛苦，秦琛问问题问一半被卡也抓心挠肝，他还为此特地早了一点下班，就为了早早听到答案。
    “这个……”林燕飞沉思了一下，给出了答案。“地方有点多，有的是在猎鹰的基地，有的在异常里，有天命，还有中央城的大街。”
    “为什么？”秦琛下意识追问道，“我们以前认识？”
    “这是两个问题了。”林燕飞这人可恶得很，“你只能挑一个。”
    选择强迫症只怕听不得这个。
    于是秦琛陷入了深深的纠结，最后强迫自己开口，“那你为什么会在这些地方看到我的事情？”
    “——因为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林燕飞答的很快。
    秦琛下意识抬头看他，瞳孔在一瞬间锁定了眼前的人，但是不管怎么看，这个人表情都坦坦荡荡，完全没有任何谎言的痕迹。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记忆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为什么？
    秦琛皱着眉思索，犹豫了片刻，转头离开。
    他走的比以往慢一些，似乎是在想事情，林燕飞把新的果汁喝掉，弹了弹酒杯。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一天秦琛都会来，感受也从“看到你真的很烦”到，“嗯……很好奇你们战队是没事可做吗？”再到，“我开始怀疑起你的身份了。”
    而问题也逐渐扩大：“我以前认识你吗？”
    “认识，很久以前我们就认识了。”
    “很久是多久？”
    “从现在算的话，可能有七年。”
    “你好像不是我想象中的猎鹰队长，我今天看到了新闻报道，猎鹰战队正在执行新的异常任务，你应该在异常里才对，而且我查了一下，猎鹰队长现在很年轻，没有你这么……成熟，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现在的林燕飞。”
    “什么？你不是现在的林燕飞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明天的问题了。”
    秦琛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是个谜，这个人的身份识别、信用存档甚至基因鉴定都是如假包换的猎鹰队长林燕飞，可是他和报道里的又完全不同，更加成熟，性格也不一样。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等到他来的第四十二天，才踏出天命，就听到了剧烈的一声爆炸！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极端分子找来T8炸开了整个天命的大厅，秦琛根本无从反应，他眼睁睁地看着火光从天命的门口绽开，先是一点火星，然后迅速扩大，瞬间便带起巨大的热浪，朝他扑来！
    糟糕！
    他心下猛地一跳，徒劳地伸出了手，这么近的距离直面爆炸的话，他——
    “趴下！”
    有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火光炸开的那刻有人一把扣住腰，来人的面容在他眼前被放大，表情是无可动摇的坚毅，秦琛在这片刻间被他拢进怀里，伴随的还有对方靠在他头上的，有力的手。
    “砰！！”
    “唔！”秦琛被冲击力撞得一头砸在了林燕飞怀中，耳朵被震的几乎耳鸣，但他片刻的失神后当即反应过来立刻翻身而起，“林，林燕飞！！”
    这么强烈的冲击下，周围碎片飞溅，有几块扎进了林燕飞的后背，鲜血淋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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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琛瞳孔紧缩，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周围的报警器疯狂鸣叫，林燕飞晃了晃脑袋撑起自己，“走！”
    秦琛被他强势地抓住手腕朝天命侧门狂奔，感受到了抓住他的那只手掌心的汗，抬头看见林燕飞肩背上的血，正门随即传来了第二波爆炸，在剧烈的轰鸣声里，他颤抖地，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他们在天命外的救助站停了下来，林燕飞身上的血都快把整个人糊住了，护士们连忙大呼小叫过来喷愈合喷雾包扎，秦琛站在门外，摸到了自己手腕上。
    一手的汗和林燕飞的血。
    他到现在掌心里还都是湿漉漉一片，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让他反应不过来。
    但是本不该这样的……他之于这个世界而言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来自哪，认识谁，有什么家人朋友，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关系圈，除了他。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林燕飞这么一个人。
    林燕飞说他们认识，可是仅仅是认识的话，一个人会在危险来时毫不犹豫地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吗？
    救助站开始播放紧急新闻，是关于异常爆发失去亲人的极端分子在天命聚集引发爆炸的，很多人受伤，担架不断地来往，而秦琛站在等待救援的门牌前，撑住了额头。
    …………
    “所以说，你的弟弟不是亲生的，那么照理来说他只是你很好的朋友而已。”
    秦琛校正了林燕飞握枪的姿势，“这样，你现在的姿势是学你们老师的吧？但是你的力气还不够，那样很容易磨损手腕，后坐力也会更大，像这样会好一点，我都是这么偷懒的。”
    “我早就把他当家人了。”年少的林燕飞瞄准，扣动扳机，打出了完美的一枪，他目光贯注在下一靶上，“我和他爸妈都很忙，一年可能也见不到一次，他这么小，又不会照顾自己，我比他大，当然要照顾他。”
    他就着这个姿势一口气把剩下的靶子扫完了，还想打下一轮的时候被秦琛制止了，“停，你该喝水了，休息三分钟。”
    “我不用——”林燕飞还想抗议，对上了秦琛没得商量的眼神，只能刹住话语，乖乖喝水坐在他旁边，“你脾气好像很好，我之前这么说你你都不生气。”
    “当然不生气。”秦琛看他，“和孩子气什么。”
    “可是你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一点，最多一两岁。”林燕飞不服气。
    “长相不能判断年龄。”秦琛看他喝了几口水，示意他伸手出来，给他按摩虎口，“看你练习的样子，平时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分寸吧？什么时候手腕劳损的话有你哭的。”
    “你现在看上去像我妈，”林燕飞哼哼，“我听说别的同学练枪受伤妈妈会过来揉手腕，还会安慰，本来我还没什么概念，没想到这么一看你还真像……嘶疼疼疼！”
    秦琛无情地揪住了他的耳朵，“小兔崽子，我可没给人当妈的习惯，换一个。”
    “换，换一个？换一个的话我也想不出来啊，”林燕飞往后靠了靠，“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弟弟同学就只有爸妈了。”
    他想了想，想不出来，于是放弃，“算了，接着练枪吧！”
    新的枪靶立起，他重新站在了靶子前。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秦琛也由此见证了林燕飞进步之迅速，他的枪法是天赋，但是林燕飞的枪法完全就是日复一日的练习，也不只是枪——他还经常看到林燕飞去和人比格斗，甚至在训练馆里模拟异常。
    异常是战队成员才能使用的，只给学校的教师军官，林燕飞本来没这个资格，但自从他发现秦琛能刷开后，就拼命缠着秦琛开了权限，然后就像鱼进了大海一样，疯狂地去体验其中的危险，好几次秦琛都无法进去救援，强行中止了异常，才把林燕飞拖出来。
    被重重围杀差点就在模拟中牺牲的林燕飞还擦一把汗，“这次是挑选的角度不太好，再来一次，我一定能把它们都杀光。”
    秦琛默不作声地扶着他坐好，拧好了毛巾递过去。
    林燕飞摸到了毛巾，是温热的，他擦过汗后看到了秦琛坐在一边不说话，就凑了过去，“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嗯，在。”
    秦琛道，不过很快补充了一句，“不是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
    “你好像经常生自己的气。”林燕飞侧过头看他，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秦琛突然低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种低落也连带着影响他，让他觉得想好好安慰一下旁边的人，“为什么？”
    “你不训练了吗？”秦琛没有回答他，而是转移了话题，“异常出来以后复盘可是很重要的。”
    他这句话问出来，林燕飞也是一顿，但他没有真的先去复盘，反倒是坐了下来，“你的情绪现在看上去更重要一点。”
    “……”
    秦琛愣了愣，最终叹了声，“其实也还好，是我的一些胡思乱想罢了。”
    他看着林燕飞有点不解的眼神，软和了语气，“很久之前的我刚刚步入社会，完全不知道该和人怎么相处，而且可悲地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够相信能够依靠，磨合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学会了和别人合作……但是现在看起来完全没什么必要。”
    “中二病？”林燕飞翻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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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以这么说。”秦琛顿了顿，还是赞同了，“嗯，还真有点像，觉得天底下自己最惨，觉得自己最独一无二，总之很荒唐。”
    “中二病人人都有嘛。”林燕飞浑不在意，“但是你现在就很好啊，很温柔，很好看，很……”
    他注视着面前乌发黑瞳神情温柔的青年，一时间卡了壳，微妙的情绪上涌，心跳飞快，年少的林燕飞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本能驱使他当即伸出了手，靠在了秦琛的脸颊上。
    触碰到秦琛的那一瞬间，他获得了偌大的满足感。
    “笑一笑嘛！笑一笑！”他伸手去揉这张脸，直到对方被他的动作而折腾得那点忧郁全散，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不要再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了，不好看。”
    “唔！”秦琛被他狠狠地揉了脸，哪怕是知道这个人就是林燕飞，但是被现在的、比他小这么多的林燕飞揉脸，给他的奇怪自尊造成了一些打击，“你！”
    他当即站起来反掐，可是就算是年少的林燕飞，身法也远比他灵活太多，两三下就跳开，甚至还远远地嘲笑出声，“诶诶，你不行啊！这都追不上！”
    秦琛几圈跑下来，不但没追到这小子，反倒把自己跑累了，他灵机一动，假装被绊了一下，往旁边倒去，“哎！”
    “小心！”
    还在闪躲的林燕飞脸色一变，一把扑过来扣住了他的腰，他的动作太急，人是拉起来了，但是骤然便将秦琛推在了墙上，形成了一个壁咚的姿势。
    就在这一刻，秦琛的脸毫无遮挡，以一个极近的距离，完全暴露在了林燕飞的眼前。
    他在这一瞬间心跳加速，猛然间明白了之前那股微妙究竟意味着什么，而秦琛被他摁住手抵在墙角，也不知为何没有挣脱。
    就像是冥冥之中两个世界逐步靠近，旧世界中，那扇等待救援的门牌熄灭，已经被包扎好的林燕飞拒绝了护士的帮助，慢慢走出病房，门外的秦琛放下手红着眼睛看他。
    新世界里，训练室内，秦琛被抵在墙面，他睁大眼睛，看着尚且青涩冲动，眼中却已经燃烧起不一样火焰的爱人。
    旧世界中，秦琛看着林燕飞，“我今天的问题还没有问。”
    林燕飞坐到他身边，“对，想知道些什么？不过老规矩，先描述你的感受。”
    “我可以问完再告诉你吗？”秦琛注视着他，“就一个问题。”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允许你赊个账。”林燕飞笑了一声。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护着我？”
    新世界中，秦琛的注视下，年少的林燕飞脸颊带出一抹潮红，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我，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两个世界的频率在此刻达到了一致，两个泡泡的吸力已经达到了顶点——
    林燕飞和秦琛面前的屏障突然碎裂，旧时的秦琛、林燕飞、那些场景、空气都互相融合，周围的光芒先是疯狂转动，最后停留在了一瞬。
    秦琛捂着眼睛的手放开，对上了同样才睁开眼的林燕飞。
    只一眼，他们就能彼此确认是现在的对方，周围的场景也都是真实。
    “……林队长，我出异常的时机不巧啊，”秦琛一步一步走近他，像是走过了所有缺席过的时间，空间，他最后站在林燕飞面前，弯起眼笑，“你知道我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异常吗？我看到了年少时候的你，乖得很，就在刚才他拦住我，结结巴巴地要和我说话，你猜他想和我说什么？”
    在他狡黠的笑里，林燕飞上前一步，将彼此的距离拉到更近，他伸手握住了秦琛手，微微低头，笑了起来，“那确实不巧。不过你知道我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异常吗？我也看到了年少时候的你，比现在脾气坏，说两句就走，把我当成工具人，娇气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
    秦琛气结，作势要收回手，却被林燕飞拉得更紧，林燕飞注视着他，目光从未有此刻这般柔和，“不过说来有意思，我在出异常前，他也拦住了我，问我为什么要护着他。你看，这两个问题其实完全不同，但是能用一个答案来回答。”
    整个中央城天空突然炸起了烟花，银河带光幕闪烁着星芒，林燕飞在万千绚烂的灯火与光里低下头。
    温热的手指摩挲过秦琛的后颈，一阵温柔的风拂过，林燕飞还未来得及主动，秦琛扣住了他的肩，轻柔地吻了上去。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失算了！这是倒数1.5章！明天才是大结局！
    看来上天注定他们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不是】
    我们秦小琛主动！超勇的！感谢在2022-04-22 22:19:33~2022-04-23 23:1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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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异常就此结束了, 却又无处不在。
    林燕飞和秦琛回到现实的节点全然和以前进入异常的时间不同，他们在异常里呆过了近一年，出来时约会的烟花才刚刚绽开，对此, 不管是异常研究中心还是科学院都无法给出结论, 最后只能归于“异常就这样，不特殊点还能叫异常吗？”, 十分之摆烂。
    而因为时间节点的问题, 猎鹰战队内部也完全不信自家老大经历了“生死战斗”还“营救了黑鲨队老队员”, 纷纷切了一声各干各的, 丝毫没有要慰问一下的表现, 反倒是秦琛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了片刻, 提出了一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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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这个宇宙不止我们一个世界, 你在异常中可能进入了其他的世界里, 真的见到了黑鲨战队, 然后救下了他们？”
    林燕飞揽住他低声笑, “要真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
    半个月后，天命总部终于确信异常完全平息, 偶尔有波动也不会引发空间变化, 最多会带来一点后遗症——那就是断网，不管是刷新闻的卖东西的玩游戏的, 时不时就会断一秒，这个后遗症着实威力很大引发了无数市民投诉, 但是到底要怎么修，也是个大工程。
    一个月后。
    天命总部最高会议，整个天命763名成员全部聚集，林燕飞与秦琛自然也在其中, 为首的长官抬手放出了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大部分都很陌生，最顶端还有巨大的“重组计划”与“挪移计划”八个字。
    “3320年，异常爆发，整个世界陷入混乱，为了解决它，我们走了很多场弯路，也用了很多手段，可以毫不避讳地说，有些手段很不光彩，有将人类城市作为牺牲地，有用人体进行异常实验，我现在手中的名单正是所有无辜的牺牲者。”
    全场爆发了一小片讨论声，这是属于完全不知道重组计划和挪移计划的研究员，他们窃窃私语，快速地交换着信息，眼中神色变化。
    “怎么还有这样偏激的计划？也太可怕了！就算是异常已经很危险但是……”
    “也可以理解，一切为了人类。”
    “但是这种牺牲……！”
    不过没等大规模的质疑爆发出来，长官又抬手放出了另外一个名单。
    上面的名字少了很多，但几乎每一个名字都让人眼熟，都是天命和科学院的人员，林燕飞和秦琛看到了“顾玲”两个字正在其中。
    “而这一份名单，则是亲自参与重组计划与挪移计划的实施者，但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引发大家的慷慨激昂与仇恨，实际上引发了也没有用……”
    长官注视着台下，语气平静。
    “因为以上所有人员，在异常平息的那个夜晚，为了在异常与现实互相吸引的那刻保住我们最后的坐标，以身为墙，牺牲在了胜利到来的前一夜。”
    “……”
    全场的窃窃私语瞬间平息，陷入了寂然。
    一旦知道有人实施了这样疯狂的计划，即使是知道是为了全人类，大家也都会心里站在道德高度批判，但如果这些人又站在了一线为了全人类以身为墙，挡住了所有的风暴而牺牲时，所有的言语都会变得无力起来。
    “她……”秦琛看着这个名字，不由垂下眼帘。
    这位原本温柔和善的女士，一步一步走上无人理解的道路，最后以身为炬点燃了黎明的第一簇火光。
    “她是自愿留下的。”身旁传来林燕飞的低声回答，“参与两个计划但是活下来的人员名字都被严格保密。为了防止他人报复，天命即使对内也宣称的是所有人都牺牲，她作为计划贡献最大而最优秀的科研人员，价值极高，长官曾告诉她可以不用留守，但她自愿留下了。”
    “准确来说，所有牺牲的计划人员，都是自愿。”
    ——在漫长的岁月中，为了对抗异常而向同胞伸手，这对于每个参与计划的人员来说都是良心的煎熬，或许带着“拯救世界”的光环死去，也算是此生痛苦能抹去一点。
    “对于每个个体而言，他们或许是残忍而不被人理解的，但是对于被拯救的世界而言，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英雄。我们永远无法把他们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刻在拯救世界的青史中，但就我个人而言，他们永远被我铭记。”
    在高台上，长官抬手举至胸前，低头行礼。
    台下所有研究员先是默然，随后秦琛与林燕飞抬起手行礼，紧接着是全猎鹰、战队、各区研究员……
    不管有多少话语，都湮没在两份名单前。
    会散后秦琛和林燕飞下了负一楼，长官还有许多人在科技树下等他们，这些人就是真正的核心人员了，秦琛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了尴尬咳嗽的陈部长，金部长则是哼了一声。
    “金部长，您还哼呐？”林燕飞显然很不爽，“您当年怎么说的？秦琛是乾坤匹配给我们队的，还巴巴问我秦琛和异常有什么关系——好家伙，合着您这戏可做得挺足啊！”
    “我，我那是！”金部长当即像吃了一串鸡毛，疯狂咳嗽起来。
    “当年我们本来选定的拯救异常的人选就是秦琛，”还是长官出面解救了金部长的嗓子，“但为了对外说明，我们还特地开了个会让乾坤匹配配合秦琛行动的成员，是乾坤选择了你们后，我们才注意到你和秦琛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很相信这个说辞。”林燕飞不认账。
    长官依旧保持着微笑，不再说些什么了。
    秦琛看着长官。他是拯救者，也是最大的恶人，但现在一切风波平息，要如何处置这位“罪人”，还得看他本人的意图与其他负责人的想法。
    ——况且这个人的决策也确实结束了一切，如果要对他施加评判似乎也不妥当。
    长官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朝他走过来。
    “秦副队。”
    “长官。”秦琛回应道。
    “你恨我吗？”长官问道，“你前半生的苦痛都由我所造，你被送进科学院也是出于我的决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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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曾经有，”秦琛点了点头，并未避讳，“但是您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怎么说？”长官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讶异。
    “不管是挪移计划、重组计划还是送我进科学院，本质上都是群体的选择，您再厉害也无法替他人做出决策，最多只能推波助澜，一般人会拼命把关系撇清以保全自己，但您却为了保全他们，把一切事物都揽在自己身上，”秦琛看着他的眼睛，“一面躲在暗处推波助澜了这样的决策，一面挺身而出拼命保护提出决策的群体，一边赞许了偏激的方式伤害了许多人，一边又拯救了整个世界。”
    长官陷入了稍稍的沉默，片刻后又笑了出来，“没办法，毕竟我是决策者。”
    ——身为最顶端决策之人，即使心怀最慈悲的心肠，也要为整个人类做出最残酷的决断。
    “不过我确实想问个问题，重组计划的遗留会用来做什么？”秦琛换了个话题。
    “会用来治疗疾病，以前那些被异常感染无法救援只能被封存的人类可以被治疗了，而且托你的福，许多现代医疗技术依旧无法治愈的失明之人能够重见光明，异常基因用得好的话对于医学来说贡献极大。”
    “那挪移计划呢？”
    “挪移计划在两个世界融合后已经失去了效力，但它为我们的空间探索计划提供了全新的方式和方法，科学院已经在研究了，或许能探测到更高纬度的世界。”
    提到人类的未来与发展，长官的话语顿时多了起来，“我们用全新的方式去看待世界，或许能给人类带来一条全新的路……”
    他说到一半察觉到了自己的话语变多，停下看向秦琛，却发现秦琛眼中是平静的笑意，“那就这样走下去吧。”
    “……”
    长官怔然一秒，最后缓缓开口，“……谢谢。”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让开了位置，“我觉得你或许想和他聊聊。”
    秦琛看向他身后，身后的人他在现实中从未见过，但在异常中见过许多次，甚至在他被送到救助站之前，这个人也挡在他身前，阻拦科学院的人带走他，不惜与自己的妻子决裂。
    张铭的头发灰白了一小撮，神情却平静如常，他上前后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秦琛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是一枚种子。
    “这是金玉兰。”张铭没有抽烟了，手还是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口袋，“送给你，小机器人。”
    “您……”秦琛讶异。
    他和张铭的见面只在异常发生，张铭为什么会知道“小机器人”这个称呼？
    “不用惊讶，最后一个异常或许在某一个纬度上真的穿越了过去，你出现在异常中的记忆其实早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张铭道，“只可惜我不知道救助站的人就是你，抱歉。”
    “您不必抱歉，您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秦琛摇头。
    “不，我是替她道的。”张铭垂下眼帘。
    “……啊。”秦琛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发出这一声。
    “她也有对于你在身边的记忆，在她自愿留在酒吧地下实验室时，她给我发了最后的通讯，最后一句就是这个。”张铭道。
    这个话题实在过于沉重，秦琛不知该作何反应，而林燕飞走到了他身前，看向张铭。
    新一代猎鹰队长与老一代猎鹰队长在此刻重新对上了目光，已经解开的真相与过往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林燕飞轻轻点头，张铭朝他示意，随后离开。
    “走吧。”身后的大人物们或在讨论日后人类要走向何方，或在讨论其他规划，林燕飞握住秦琛的手，“回家去。”
    “这就回家？”秦琛示意了一下林燕飞身上的肩章，“四星队长，你已经有参与决策权了，不留下来听听人类如何发展的吗？”
    “如果天命最年轻的四星秦副队留下来，我也留，毕竟夫唱夫随，”林燕飞很摆烂，“秦副队，不留一留？”
    “那还是不了。”秦琛十分有自知之明，“我这点小聪明要真决策全人类，只怕整个天命所有负责人都要被气死。”
    “那我就更不行了，毕竟某人可说过猎鹰没脑子只会打架。”林燕飞一摆手，“你说对吧秦副队？”
    “所以我们还是各司其职好了，”秦琛十分明智地绕开了这个话题，“今天训练还没做——晚上我们吃什么？”
    他们走出了天命，大楼总部的标语已经改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人类如星辰，跃然而高悬，永不陨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改编自拜伦的《给奥古丝塔的诗章》，全文就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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