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快穿]》 第1页 《为了活下去[快穿]》作者:熙十一/熙爷【完结+番外】 文案 莫诏渊偶然发现身处的世界即将崩溃, 生存还是毁灭?这从来不是问题。 为了拯救自己和其他三个小伙伴,他踏上了夺取气运的道路。 穿梭在一个个小世界, 为原主报仇雪恨,谋夺力量...... 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 /食用指南/ 1.本文为《带着系统征服世界吧》续集,关系不大,可单独看 2.作者君主角控晚期,所以莫莫会很苏 3.薛定谔式更新,我会尽量努力的【捂脸哭泣】 4.小说请勿代入现实,主角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内容标签: 打脸 快穿 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诏渊 ┃ 配角:年承稚 ┃ 其它:主攻,渣攻,主角控,撩完就杀 一句话简介:我绝不会就这样狗带!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1.0.0 夜半时分,皇城内静悄悄的。 此时早已过了宵禁,按理说街道上除了夜巡的兵士以外应当空无一人了才是。不过,很显然,今晚并非如此。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骨碌碌的、硬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的声音,一辆马车在丞相府的朱红大门前缓缓停下。 “主子,到了。”辕座上的仆从跳下马车,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不一会儿,一只手掀起了车帘,体态修长的年轻男人踏着仆从的背下了马车。 他并没有直接往里走,而是在相府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年轻男人注视着大门两旁的石狮子,在晦暗的月光下,显得神情莫测。 “主子……”已经站起身的仆从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轻声提醒,“相爷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微微抿了抿嘴唇,终于走进了丞相府。 他对这里很熟悉,就算没有人带路,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应该去的地方。今晚的丞相府安静得可怕,甚至因此让人感觉到几分穷途末路的寂寥。男人走到丞相大人的书房门前,透过门纱注视着屋内暖黄色的烛光,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来,薄唇抿了又抿,仍然没有动作。 “是皇上来了么?” 突然,门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隐隐透着期待。男人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我。” 年轻的帝王推门而入,与屋内的男人四目相对。那是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就算此时此刻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之色,都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魅力。可想而知,他昔日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果没有意外,他也本该继续意气风发下去。 “傅相,”年轻的帝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小榻上的傅云稷,那双随着年岁渐长越发淡漠的凤眼,此时却流露出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你这是何必。” “皇上……”傅云稷轻轻地唤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叫你明疏。” 听到这两个字,年轻的帝王神色微怔,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朕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这个笑容弧度很浅,并且暗含苦涩。傅云稷与纪明疏长达十年的师生关系,自然不会看不明白他的学生在难过。 明疏因为自己而难过。 这个认知让傅云稷打心底里冒出几丝愉悦来。 “是啊,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也就只有臣敢大着胆子对皇上不敬。”傅云稷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爽朗,又极具影响力,使得九五之尊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唇角。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屋内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化为乌有。傅云稷捂着胸口,面色青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可惜啊,等到臣也死了之后,皇上怕是真的没有机会再听到这个名字了……” “丞相,为何要这样?”莫诏渊的眉目之间笼上些许哀意,似乎是觉得身为帝王不该有这样的表情,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毫无波澜,“朕从未想要你死去。” “明疏,你我都清楚。”傅云稷唇角微微上扬,他笑得很是温柔,口中的话语却令人心惊,“纵然你现在不愿我死,可再过几年之后……相党势大,我亦是无能为力。与其日后反目成仇,不如……” 不如让我提前做个了断。 傅云稷捂着嘴,不断地咳嗽着,口中甚至涌出了紫红色的毒血。莫诏渊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徒劳地停在了半空中。 “丞相……”莫诏渊微微垂眸,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何必。” “咳……咳咳……”傅云稷不断地咯着血,他的脸色迅速的衰败下去,就好像是体内的生机突然耗尽了一样,“明疏明疏,我,我对你……你可知我对你——”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也许很快就要死了,傅云稷难得有些冲动。他急切地拉住皇帝的衣袖,再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礼义廉耻,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年轻的帝王,眼中的情愫毫不遮掩,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帝王面前。 “傅相,不要说了。”莫诏渊眉心微蹙,冷淡的面孔上难得浮现出慌乱之色来,“不要再说了,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第2页 他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不舍,神色纠结又无措。傅云稷看着纪明疏这个反应,心里早就明白了。 “果然,明疏早就知道了。”傅云稷苦笑一声,低下头去,“罢了,本就是我妄念……”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莫诏渊嘴唇抖了抖,声音微颤:“师傅……” 在莫诏渊夹杂着不舍与哀切的轻唤中,傅云稷渐渐停止了呼吸。 在澹国,丞相傅云稷是一个传奇。 十七岁那年,他以六元之身科举入仕。十九岁那年,傅云稷辩得高句丽使臣哑口无言,守住澹国威严。二十二岁那年,南疆叛乱,全靠了傅云稷力挽狂澜。 二十五岁,先皇驾崩,因太子年幼,临终前封了傅云稷作帝师,命其辅政。纪明疏年幼继位,对父皇钦点的帝师十分信任。傅云稷在三十岁那年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特允面圣不跪。丞相一党声势之浩大,几乎到达了世人只知傅相而不知皇帝的程度。 在原本的世界进程里,他会在三十五岁生辰因为纪明疏的忌惮而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天牢,被忠心耿耿的属下救出后,终于决定废除皇帝。相党本就势大,傅云稷脱困之后,立刻以雷霆手段发动政变,很快就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纪明疏于宣政殿上自刎,澹国两百多年的江山终于走到了末路。 可本该开创一个新的皇朝、成为开国皇帝的傅云稷,却在今天晚上饮下了鸠酒。这一切变故的出现,都是因为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换了一个魂——并非真正的澹国太子纪明疏,而是白虎圣者莫诏渊。 莫诏渊于先皇驾崩之时替代了纪明疏的灵魂,直至今日,已经有十年了。十年那么长,足够改变纪明疏和傅云稷之间的关系,足够让傅云稷爱上这个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年轻帝王。 在确认傅云稷已经彻底死去之后,莫诏渊立刻收起了脸上的隐忍哀切,一双不怒自威的凌厉凤眸冷冷地看着傅云稷失去力量倒在榻上的尸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尽管傅云稷可以说是为他而死,他却半分动容也无。直到感觉到体内多出来的那份能量后,莫诏渊眼中才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多谢了。” 伴随着这声低不可闻的道谢,莫诏渊离开了这个世界。 杀死气运之子可以获得他们体内的能量,而莫诏渊需要能量。 同时,为了避免气运之子怨念过大导致的反噬,莫诏渊要让气运之子心甘情愿地为他而死——至少,不能因为死亡而恨他。 为了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仅仅是利用气运之子的感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不用说那些他所选择的那些气运之子,和他附身的躯体或多或少有些因果,即使他杀死对方,天道也不会因此降下责罚。 没什么大不了的。 …… “欢迎回来~” 异度空间内,蛇尾人身的年承稚柔若无骨般软软地倚在贵妃榻上,眉眼间透着餍足。金色的蛇尾盘绕着,呈现出一种瑰丽非常的色泽来。见到莫诏渊来了,年承稚眨了眨眼睛,语气慵懒地打了声招呼,十分体贴地问:“要休息一下吗?” “不,不用了。”莫诏渊摇摇头,“送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嗯,好~” 耳边仍然可以听到年承稚的声音,周遭的情景却变得模糊起来。莫诏渊感觉到灵魂被抽离传送,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等到他再次睁开眼,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2章 2.1.1 这几天南省那些豪族圈子里气氛并不好,很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一切皆因赵家现任家主赵世明从外边带回来了一个“小少爷”。(m.k6uk.com手机阅读) 而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个据说叫做赵流徽的小少爷,并不是赵太太亲生的。说得再明白些,就是私生子。 赵太太姓冯,出自帝都冯家,是冯家上一代唯一一个女儿。赵太太和赵世明在结婚时算得上门当户对,可二十多年过去,两家发展各不相同,仔细算来,如今冯家是隐隐胜过赵家一筹的。 因着姻亲关系,冯赵两家关系良好,互为友盟,彼此之间合作往来十分频繁。这一合作便是二十多年,尤其是冯家蒸蒸日上,连带着赵家也得了颇多好处,可让南省其他家族十分眼馋。 如今,赵世明这公然往家里带私生子的举动,根本就是直接给赵太太没脸,连带着也给冯家没脸。对于南省其他家族来说,他们在幸灾乐祸赵世明脑袋拎不清的同时,也在关注着冯家的应对。 冯家会不会为了让赵世明能够对自家姑奶奶尊敬爱重,选择以和南省其他家族合作的方式来给赵世明一个警告?倘若果真如此,他们又是否能借此机会为自家筹谋些许利益? 要说冯家能和赵家“蜜里调油”二十年从未翻脸,可想而知赵世明和赵太太的夫妻关系也还算是不错。至少,从表面看起来完全称得上“相敬如宾”。 赵世明和赵太太育有二子,长子赵冯卓今年二十六岁,已经进入赵家公司;次子赵冯简不过十七,还在读高中。两个儿子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冯”,当初可是让冯家老太爷并赵太太的一众兄长感动得不行,如今嘛…… 啧,看那名为赵流徽的小少爷只比赵家二少爷小了六个月就知道了,赵世明这是妥妥的婚内出轨,还是在赵太太怀着孕的时候!赵太太能不恼怒?冯家不生气? -- 第3页 想也知道,当然不能了。 “赵世明!” 装潢典雅的待客厅内,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拧着一对细眉,目光紧紧地盯着现在自己丈夫身后的那个少年。 少年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显得学生气十足。他看上去并不健壮,但身姿修长挺拔,又长了一张十足俊秀的面孔,尤其是那双湿漉漉的、小鹿般无辜的眼眸,让人看了便下意识多几分怜惜。 然而那妇人却丝毫不觉得少年可爱,她眼中满满都是厌恶:“你想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入赵家家谱?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赵夫人,这件事就没可能!” 赵流徽——或者说,是附身成赵流徽的莫诏渊——听到这话,微微抬起眼眸,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家庭名义上的女主人。 赵太太五官不算出色,年轻时凭着家世背景勉强也被人夸赞一声“清秀”。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大儿子都到结婚的年纪了,她再怎么保养得宜,脸上依然无可避免的生出了皱纹。 这样的赵太太,平日里端着姿态时也就罢了,此时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那张姿色平平的面孔一下子便带出些尖酸刻薄来,越发让人生厌。 这副姿态显然不会让男人喜欢。 莫诏渊在心中这样评论,很快便不出所料地听到了赵世明透着厌烦的声音。 “流徽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入我赵家家谱?” 赵世明倒是没有和赵太太对吼,但这句话也足以挑起赵太太身为正室夫人的怒火了:“他又不是我的儿子,凭什么入家谱!” “所以他叫‘流徽’,而不是‘冯徽’。”听了赵太太的话,赵世明发出一声冷笑。他将“流徽”二字咬得重重的,显然对两个儿子名字里都有一个“冯”字不满已久。 两人的争吵不断升级,莫诏渊看似被赵太太吓到了一般怯生生地躲在赵世明身后,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上。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赵世明和赵太太的小儿子赵冯简。 莫诏渊这次附身的身体名叫赵流徽,是赵家家主赵世明曾经和某个女大学生风流好几度之后的成果。赵流徽作为赵世明的私生子,天然就和赵冯简站在对立面,最终结果相当可怜,年纪轻轻就落魄而亡。 如今恰好是赵世明将赵流徽带回赵家的时候,距离剧情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暂时可以把攻略的事情往后面放一放。 他自己是只要将气运之子“撩完再杀”就行,问题是还有年承稚在。 作为混沌大魔年承稚可不会好心到无偿帮助莫诏渊穿越,这是一个交易,莫诏渊需要做的就是在对气运之子“撩完再杀”的同时,顺便帮附身对象报一下仇。 莫诏渊看了看赵世明,又看了看赵太太,在心里慢慢盘算开来。 就在他暗自思索的时候,赵世明和赵太太的争吵也终于结束了。 “啪——” 伴随着赵太太不可置信的神色,赵世明斩钉截铁地说:“赵家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一介妇人多嘴!” “你打我?”赵太太捂着脸,声音尖锐得像是粉笔飞快地在黑板上划过,“你居然敢打我?!” 她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但那愤怒大部分却是朝莫诏渊而去的。 嗯,放过出轨又打人的渣男,集中火力怼私生子,这逻辑没毛病。 莫诏渊并没有把赵太太放在心上,毕竟赵太太一不是气运之子二不是报复对象,她的瞪视完全不会给莫诏渊带来任何影响。但是,赵流徽就不一样了。 “爸、爸爸……”顶着十七岁少年赵流徽的壳子,莫诏渊睁着那双委屈吧啦的小鹿眼,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赵世明的西装下摆,“要不然我还是不要回家了,反正我之前也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就不要惹阿姨生气了……” 他这一说不亚于火上浇油,赵世明脸色很明显阴沉下去:“你是我的儿子,她难道还能不让你认祖归宗?” 按照现在的法律,她当然能。 “可是……” 少年还想劝什么,却被赵世明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你要是对赵家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以离开赵家回冯家去!” 赵世明的目光是那样冷酷,就好像赵太太再说下去就要把她赶回娘家似的。赵太太冷不丁觉得有些心慌,如果被赶回冯家,她就真的半点脸面也没了! “你……”她一咬牙,最终还是让步了,“让他在赵家住下也就算了,总归不是养不起这么个人。但有一点,继承权永远是冯卓和冯简的!” 在继承权一事上,赵太太是不会妥协的。赵世明并不打算和她继续争执下去,略一点头答应下来。 赵太太心里仍然憋着火气,狠狠地瞪了莫诏渊一眼,转身上楼。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般,她将门关得极响,“嘭”的一声,饶是赵宅隔音效果,楼底下的人听着都仿佛在耳边。 “别管她。”赵世明柔和了表情,对着莫诏渊温声宽慰。接着他叫来了赵宅的老管家,吩咐管家给莫诏渊准备房间。 “小少爷,请跟我来。”老管家的态度不算殷勤,却也没有怠慢。莫诏渊跟着管家走上别墅三楼,来到属于赵流徽的那个房间。 “您对面是大少爷的卧室。”老管家说道,“大少爷如今不常回家住,但也请您不要私自进入他人的房间。” -- 第4页 “嗯,我知道的。”莫诏渊乖巧点头。目光触及少年纯净的眼眸,老管家原本严肃的表情也微微缓和了一些。 不管他母亲如何,小少爷终归还是老爷的孩子。 管家这样想着,又似安慰般叮嘱了一句:“二少爷性子有些冷淡,小少爷若是和他打招呼没得到回应,请不要误会是二少爷不喜欢您。” “我知道了,谢谢管家伯伯。”莫诏渊朝管家露出一个微笑,两个小梨涡显得十分可爱。 管家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唇角:“小少爷有事的话可以叫我,那么,请容我先告退了。” 莫诏渊笑着目送管家下楼,一直到对方彻底看不见身影,他才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他走到房间内巨大的穿衣镜前,对着镜中的少年微微一笑。 通过这一次小小的交流,莫诏渊发现赵流徽的身体还是很有优点的。赵流徽虽然五官精致,却是那种没有侵略性的长相。他拥有一双怎么看怎么可怜的小鹿眼,再加上颊边的两个梨涡,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无辜,甚至于会让人不由自主便心生怜惜。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样一张脸还能被人泼脏水到被当做恶毒之人,原主也实在是有些不知事。 亦或者……是气运之子道行太深的缘故。 莫诏渊只知道大致剧情,赵流徽是无辜的、被冤枉的,通过剧情走向,他对是谁泼的脏水有所推测。但在真正和他人接触之前,莫诏渊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真实。 不过,也不需要太着急,吃晚饭的时候肯定能见到赵冯简。 第3章 3.1.2 赵家自诩“世家大族”,旁的暂且不说,规矩倒是定了一堆。 晚上七点一刻的时候,老管家过来告诉莫诏渊七点半准时开饭,还特意反复提醒“不得迟到哪怕一分钟”,否则老爷会生气。 莫诏渊在七点二十五分时就来到了餐厅,此时赵家四人除了大少爷赵冯卓之外,都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餐桌前。见到莫诏渊,赵太太立刻发出一声响亮的冷哼。 听到这声冷哼,气运之子赵冯简抬眼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莫诏渊,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赵世明倒是十分和蔼地招呼了莫诏渊,语气亲切地说:“这是你二哥冯简,来,流徽,坐到你二哥身边去。” 赵宅的餐厅摆了一张有些夸张的长桌,赵世明坐在主位,赵太太坐在他左手边,赵冯简坐在赵太太下首。餐桌上还有两处摆了餐具却没有人的位置,一个在赵世明右手边,另一个就是赵冯简身旁了。 这座次可以算得上地位分明,赵家家主高居首座,当家太太和嫡长子一左一右,作为次子的赵冯简再往下一个。至于私生子赵流徽,那就得更往后了。 莫诏渊在赵冯简左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也不乱看,只垂着眼眸乖巧地盯着面前的餐具。餐厅中安静得可怕,没有半点声音,平白让人感到压抑。 大概又过了一分多钟,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赵家大少爷赵冯卓回来了。 赵冯卓和赵冯简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面容相似,只不过赵冯简的五官更柔和些。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三件套西装,比起还在读高中的赵冯简多了几分精英气息。 瞥见骤然出现在家中的陌生少年,赵冯卓微微皱起了眉,眼带疑惑地朝赵世明看去:“父亲,这是……?” “是你父亲今天带回来的私生子。”不等赵世明回答,赵太太便抢先开口。她口吻鄙夷,还特意在“私生子”三字上加重了读音, “你说得什么话!”赵世明低声呵斥了赵太太一句,转而对赵冯卓说,“这是流徽,你三弟。” 被赵太太给下了面子,赵世明脸色有些不好。就算他按捺住了些许情绪,声音仍然显得有些生硬。 赵冯卓不动声色地看了莫诏渊一眼,对上了少年湿漉漉的澄净眼眸后。那双眼睛充满了期待,让赵冯卓下意识便有些心软。他对着少年微微颔首,当做是打招呼。很快,赵冯卓就收到了少年堪称灿烂的笑容。 看到大儿子和丈夫私生子的这番互动,赵太太十分不满:“冯卓!那只是一个私生子!” 赵世明听到赵太太的话,眉头一皱。但索性也差不多到七点半了,他到底没有再和赵太太吵起来,只对着赵冯卓沉声道:“坐下吃饭。” 七点三十分。 管家带着几个佣人将菜肴端上餐桌,在赵世明说了“开饭”之后,几人才开始动筷子。莫诏渊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他感觉到吃饭时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却无法肯定那道目光来自何人。 应该不是赵太太。虽然赵太太很讨厌赵流徽,但她对私生子十分不屑,讨厌归讨厌,却不会一直盯着看。而且说起来,他并没有从那道目光中感觉到恶意。 莫诏渊希望是赵世明,因为这样还多少能够说得通。赵世明对赵流徽心存利用,会用炽热的目光注视他勉强也算是情有可原。可若是其他人…… 无论是赵冯卓亦或者赵冯简,莫诏渊都无法用已知的信息去解释这样的眼神。 赵流徽和赵家兄弟先前并不认识。他们不过是初次见面,除了异母兄弟以及“私生子”与“婚生子”的立场分别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联系。 什么人会在吃饭时,用这样炽热的眼神去注视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还是说,赵流徽和赵家兄弟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 -- 第5页 这种“疑似失控”的感觉令人不快,莫诏渊忍不住再次回想了一番剧情中和赵家兄弟有关的部分。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赵流徽和赵家兄弟的接触并不多。 赵流徽的母亲只不过是赵世明众多情人之一,并不是什么“真爱”,而且早在五年前就去世。赵流徽刚来赵家时可以说是相当拘谨的,整个人都很安静,和赵家兄弟之间基本上没有交流。 而赵家兄弟,尽管不像赵太太那样鄙夷不屑,对赵流徽的态度也是如出一辙的冷淡,从未有过那样炽热的目光。因此,可以排除“见到私生子弟弟激动难耐”的可能性。 重新翻了翻剧情仍然一无所获,心中的好奇却越发浓厚。莫诏渊忍不住抬起头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却对上赵冯简若无其事的冷淡面孔。在发现他看过来之后,赵冯简立刻做出了一副“你干嘛看我”的样子。 啧,气运之子。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朝赵冯简腼腆地笑了笑。 赵冯简见状,干脆地扭过头去,并不搭理他。然而,那染上薄红的耳尖却暴露了赵冯简冷漠表象下的真实心情。 只不过一个照面,莫诏渊就对赵冯简的性格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或许还有些别扭。 嗯……眼前这个气运之子看起来似乎还挺单纯。 不过这也不算出人意料,毕竟赵冯简如今还在读高中,怎么说都是象牙塔中的孩子。比起赵冯简,莫诏渊其实更加在意另一个气运之子——早早进入商界崭露头角,有“卫七分”之称的卫家大少爷卫疏风。 是的,卫疏风正是那个日后会对赵冯简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主角攻。作为主角攻,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他出身帝都卫家,是孙辈里的第一人,深受卫老爷子喜爱。 虽然卫家同冯家一样,都在帝都,但要论实力底蕴,卫家可比冯家厉害多了。卫家不仅在商界鼎鼎有名,在政界也有好些人脉。 不仅家世出众,卫疏风本人也相当优秀。“卫七分”一称,便是说他一个人就把世家小辈中七分灵气聪慧给占了。尽管这种称呼难免有夸大之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卫疏风的确是个不可小觑之人。 直白来说,莫诏渊心里更倾向于“赵流徽被人泼脏水”一事是卫疏风干的。尤其是在他和赵冯简有了简单接触之后,莫诏渊对卫疏风的怀疑就更深了——毕竟赵冯简看起来真的还只是个单纯别扭的孩子。 当然,人都是会变的,莫诏渊现在想了这么多,也只是猜测而已。他很快就收回了注意力,安安静静地等待其他人吃完饭,这才起身离开餐厅。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莫诏渊开始整理房间。赵流徽从前的东西没有一个被带到赵家来,卧室内的一应物品——无论是换洗衣物还是洗漱用具——都是全新的。 这对莫诏渊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他也不喜欢用别人的旧物。不过同样,他也有自己的习惯,因此物品摆放之类的,还是需要理一理——反正他这段时间也没事情做。 将屋内物品做出一定调整后,莫诏渊整理好不需要的东西,打开门想要下楼扔掉。他记得管家之前有说垃圾放在房间内、或者拿到一楼储藏室门口都可以,相比较把垃圾遗留在卧室中,莫诏渊并不介意多走几步。 或许是巧合,当莫诏渊重新走到三楼、并打算推开门进入卧室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并不算响的开门声。 哦,当然不是因为他自己。他的手距离门把还有一段距离,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二楼的某扇门。 莫诏渊停住了动作,很快,楼下便传来了赵太太略显尖锐的声音。 “真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带回家,还想把他记入族谱!我看他对那小私生子都比对你们好了!”她对着自己的儿子抱怨着,语气愤愤,“你大哥也是,之前在餐厅里还对着那小私生子笑了!” 很显然,赵太太抱怨的对象是她二儿子赵冯简。随着她话音落下,赵冯简冷淡的声音响起,似乎透着些许淡淡的无奈:“母亲,父亲自有打算。况且虽然流徽是私生子,但这种事情怎么都算不到他头上去” 发现小儿子也和自己不是一条心,赵太太的火气“腾——”的就起来了。不等赵冯简把话说完,她便厉声打断:“怎么就不能怪他!他要是真的有骨气,就不该跟着你爸回赵家!当年那女人自甘下贱要做人情妇,如今她死了,还留下一个也上赶着要做私生子的儿子!” “母亲!”赵冯简听着赵太太越说越不对,他心头闪过不耐,压低了声音,“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您这样说父亲会生气的。”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您也说了,流徽的母亲去世了,想来父亲因为这个才将他带回赵家抚养的。” 或许是赵冯简的劝说起了作用,又或者是赵太太对赵世明的心情有所顾忌。总之,赵冯简这番话说完,赵太太略有不满地小声嘟囔了几声,倒是没再讲下去。 没过多久,二楼便先后响起了两道关门声。 莫诏渊又等了一会儿,确认赵太太和赵冯简都进入各自房间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走进去。 赵太太以为赵世明把赵流徽带回赵家,是因为赵流徽母亲去世、无人抚养,事实却并非如此。 -- 第6页 要知道,赵流徽的生母早在五年前就因病去世。那个时候可没见赵世明想要把赵流徽带回赵家,更别说是入族谱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赵世明对赵流徽真的没有多少感情。 至于说,赵世明的态度为什么在五年后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反转,此时的赵流徽一无所知,不过,知晓剧情走向的莫诏渊却清楚其中的缘由——赵世明认为赵流徽是帝都卫家的人。 没错,就是卫疏风所在的那个卫家。 第4章 4.1.3 “赵流徽是卫家人”这个猜测一听就有种腥风血雨的味道,还带着几分“究竟是赵家哪一任家主被带绿帽”的旖旎色彩 不,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狗血。 赵世明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被戴绿帽,也不认为他爹他爷他祖宗被戴绿帽。赵世明的这一猜测,主要是对赵流徽母亲那边的。 事情要从赵世明意外在卫老爷子办公室中见到的那张黑白照片说起。 对于赵家来说,卫家是需要仰视的庞然大物,而在赵家家主赵世明眼里,卫家等同于金大腿。但金大腿不是谁都能抱上的,就好比这次赵世明好不容易得到了和卫老爷子亲自商谈合作的机会,最后也没能谈成。 不过,这次不成功的会谈却让赵世明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他与情人所生的儿子赵流徽,和那张黑白照片上的青年,面容足有七分相似!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赵世明立刻开始收集这张照片的信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方打听,他终于知道了照片中那青年的身份:卫老爷子的亲弟弟,卫柏舟。 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一个让赵世明看到了抱上金大腿的可能性的消息——卫柏舟在十年动荡中与卫家失去了联系,从此下落不明,这几十年来卫家一直在找卫柏舟及其后人! 这个消息让赵世明心中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主意。 卫家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卫柏舟,说不定卫柏舟早就死了。而卫柏舟和卫家失去联络几十年,没有人知道卫柏舟的真实情况。 他那小情人是孤儿出生父母不详,算算年纪和卫柏舟刚好能够对得上。 最重要的是 赵流徽的脸,和卫柏舟实在是太像了。 俗话说得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赵世明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他决定让自己的私生子赵流徽成为卫柏舟的亲外孙。 虽然赵世明不清楚他的小情人究竟是不是卫柏舟的婚生女,但也没人证明她不是啊!一个私生女的儿子和一个婚生女的儿子,价值可不一样。可想而知,卫家肯定会更注重后者。 当然了,赵世明不可能大喇喇地对卫家说,哎,我儿子可能是你们要找的卫柏舟的外孙。因此他决定将赵流徽带回赵家,再“不经意”地让卫家的人见到赵流徽——那就不是他赵世明上赶着想要扒上卫家,而是卫家主动来认人了。 这样公然将私生子带回家的举动,肯定会触怒冯家,甚至于连赵家的集团也会受到影响。但赵世明在简单地权衡利弊过后,很快就做出了取舍。至于取谁舍谁,看莫诏渊如今待在赵家就知道了。 显而易见,赵世明对赵流徽只有利用。 赵流徽对赵世明的打算毫不知情,被他的假象所欺骗,还将他当做慈爱可亲的好爸爸。虽然莫诏渊早已获悉真相,但他不仅不会戳破赵世明的谎言,还要配合赵世明上演一出“父子情深”的好戏来——怎么说,也得给赵世明日后取得气运之子的原谅加大点难度嘛! 莫诏渊心中的打算无人知晓,他在赵家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毫无波澜的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对开窗帘间的缝隙漏进屋内,莫诏渊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洗漱过后换上了赵世明给赵流徽准备的校服。 哦,是的,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个光荣的高三学生了。赵世明为了显示自己对赵流徽的重视与喜爱,特意动用关系让赵流徽转到了南省有名的“贵族”学校,正好,和赵冯简一个班。 这可以说是很拉仇恨了。 赵太太现在还不知道,但莫诏渊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位女士在得知赵流徽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居然和她的宝贝小儿子成为同班同学时会产生的反应——少不得又要和赵世明吵一架,而赵世明大概会趁着这个机会表现一下他的父爱。 不过,贵族学校也有贵族学校的好处。莫诏渊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白衬衫黑西裤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满意之色。 虽然说以赵流徽的脸蛋,就算是穿着那种被吐槽过无数次的肥校服也不会难看。但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当然是衬衫西裤的配置更加合乎心意了。 莫诏渊抬手理了理因为留出风纪扣而显得有些松散的衬衫衣领,再挂上一个略显腼腆的微笑,便推开房门下楼用餐。 餐厅里只有赵世明和赵冯简两人,赵冯卓和赵太太都不在,不知道是早就吃好了还是仍未下来。莫诏渊猜测已经开始上班、又不是总裁的赵冯卓大约早就去公司了,至于基本上可以说是全职太太的赵太太,可能还没起床。 这样无意义的猜想只在脑中一闪而过,莫诏渊和昨晚一样在赵冯简左边坐下,很快就有佣人端来了早餐。 “流徽,从今天开始你就和冯简一起去学校。”赵世明坚持着“食不言”的规矩,一直到吃完饭才开口说话,“为了方便司机接送,我让学校安排了你们两个同班。放学后立刻到校门口去,不要让司机久等,知道吗?” -- 第7页 “是,爸爸。”莫诏渊学着赵流徽的性格乖乖应下,赵世明似乎对他的态度感到满意,面上的神情越发柔和。 高三学生课业还是挺重的,就算是相对轻松一些、学生都是南省贵圈子里各种二代的学校,也不可能让即将面对高考大魔王的应届生七八点才上课。莫诏渊和赵冯简刚吃完饭没几分钟,就坐上了来往学校的私家车。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并没有跟两位少爷搭话的意思。莫诏渊和赵冯简都坐在车后座,一左一右的,中间隔了两个书包,配上赵冯简那生人勿近的气场,简直就像是隔着某种不可跨越的天堑。 过了好长时间,天堑那边偷渡过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字迹端正的写着四个字——班上叫哥。 莫诏渊看着这张字条默然无语,有些摸不准赵冯简到底是什么意思。肯定不只是单纯为了听他叫声“哥”,赵冯简并不是这种幼稚的人。莫诏渊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推断,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个推断有些扯。 赵流徽是赵家的私生子,又是刚刚才被认回去,对于学校里其他正儿八经的婚生子二代们来说,赵流徽的存在毫无疑问是被人所不耻的。赵冯简让他叫哥,是为了让其他人知道赵流徽是被赵家——准确的说,是被赵冯简——所庇护的。 这是莫诏渊经过分析后得出的推断,但这个推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赵冯简的态度。 明明是私生子和婚生子的关系,并且赵太太也明明白白地在赵冯简面前表现出了对赵流徽的不喜。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冯简那过于友善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就在莫诏渊安静思考着赵冯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他身旁的气运之子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一个“乖”。 莫诏渊:…… 果然,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出了点猫饼。 他内心毫无波澜,脸上却浮现两抹薄红。像是被这个字惊吓到一般,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朝赵冯简看去。赵冯简那张俊美不凡的面孔依旧冷淡,眼中却透出一股愉悦来。 对上那双盈着笑意的眼睛,莫诏渊确定了赵冯简对他的确是充满着善意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气运之子似乎对自己很有好感,习惯了撩主角的莫诏渊条件反射般对赵冯简笑了一下。接着,他就发现赵冯简眼中的光芒又亮了一些。 在莫诏渊自己看来,他刚刚的这个笑容应该是十分友好的。他特意学了温祈澈笑起来的模样,自认为笑得相当温柔。但莫诏渊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现在用着赵流徽的身体,而赵流徽的这张脸,实在是有些过于可爱了。 因此,莫诏渊心目中温柔友善的微笑,在唯一的观众赵冯简眼中,完全变了味道。 赵冯简只看见身旁的少年对自己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那双乌黑透亮的清澈眼眸中满是信赖与亲近。少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红,让他看起来如同小动物般可爱。 与赵太太抗拒鄙夷的态度相反,赵冯简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并没有恶感。就像他之前劝赵太太时说的那样,赵冯简很清楚这一切并不是赵流徽的错。 出轨的是父亲赵世明,第三者插足的是赵流徽的母亲,赵流徽是无辜的。他失去了母亲,无人抚养,在父亲找到他之后跟着父亲回到赵家,在赵冯简看来这也无可厚非。 不过,赵冯简之所以会对赵流徽的存在持有这种态度,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赵流徽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如果赵流徽是跟着母亲一起来到赵家,赵冯简的态度肯定不会这么好——他会把赵流徽当做敌人,会想方设法的将这对妄图通过赵世明获得好处的女子赶出去。 不过,现在他只想对这个失去母亲的异母弟弟施以援手。血缘是一部分原因,对于弱者的怜悯也是其中一个因素,不过更重要的是…… 赵冯简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冷淡的面孔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相信,自己会对少年施以援手的主要原因,是少年本身。 流徽实在是太可爱了! 第5章 5.1.4 尽管双方的认知有很大的差异,但莫诏渊和赵冯简的关系仍然因为车上的这番互动亲近了不少。 莫诏渊穿越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可在没有刻意攻略的情况下就对他附身的人物——无论是反派也好炮灰也罢——释放善意的气运之子屈指可数。他承了赵冯简这份情,索性这个世界他身份所限,不需要对赵冯简先撩后杀,莫诏渊并不抗拒和赵冯简发生点感情。 当然,是亲情意义上的感情。就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需要遵守基本的和谐法则。 抵达学校后,两人各自开门下车。赵冯简冷着一张脸,却十分体贴地带着赵流徽一起去了教室。期间莫诏渊收到了各式各样的探寻眼神,有的只是单纯的好奇,有的却带着恶意。不过,碍于赵冯简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意,倒是没有人上前攀谈。 “哟,冯简来啦!”赵冯简似乎是班里的风云人物,他刚到教室门口,里边就有人热情地打了招呼,“听说你家那个私生子今天也要来上课,我们正商量着要给他来个下马威好给你出出气呢!” 这就有点尴尬了。 跟在赵冯简身后、但因为赵流徽身高略矮而没有被注意到的莫诏渊这样想。 -- 第8页 他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也从语气中察觉出说话的少年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大概只是想捉弄一下赵流徽。因此,莫诏渊不但没觉得生气,反而生出了几分兴味来。 想想看,正跟着赵冯简说要给赵流徽下马威呢,转头就发现赵流徽也听到了自己的话,这已经是尴尬了。如果再加上赵冯简对赵流徽那友善的态度,这份尴尬又要再上一个level。 莫诏渊经历了这么多次穿越,早就不是从前高岭之花般冰冷淡漠的存在。他生了打趣的念头,反正不会影响自己的正事,便顺着心意做了。 “二哥”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又轻又细,像是有些难过,“新同学好像都不喜欢我,二哥,二哥也讨厌我吗?” 顶着赵流徽的壳子,莫诏渊丝毫不介意脸面问题——反正也不是他的脸嘛。 “不。”赵冯简顿了顿,握住莫诏渊的手,“我不讨厌流徽。” 他拉着莫诏渊走进教室,而刚刚招呼赵冯简的那个少年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少年试图再拯救一下自己,他讪然一笑,问道:“冯简啊,这位是?” “我的弟弟,赵流徽。”赵冯简淡淡地说,“流徽性子腼腆,吴森,你坐到后面去。” 赵家二少倒是有个哥哥赵冯卓,但他哪里有弟弟?想也知道,这个被赵冯简牵着手走进教室的少年,就是那个才被认回赵家的私生子。 意识到自己当着正主的面说要给他下马威,名为吴森的少年一下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更不用说赵冯简的态度也不像是对赵流徽十分厌恶,吴森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 他是赵冯简的同桌,在班上和赵冯简关系最好。听到赵冯简让他坐到后边也不生气,很快就收拾好东西换了位置。吴森看着自己的座位被赵冯简给了那个私生子,心里头像是有猫咪在抓似的,痒得不行。 真是奇怪了,怎么感觉冯简对那赵流徽不仅不讨厌,相反还很喜欢?可不该啊,谁家正儿八经的少爷对着私生子是这种态度的? 这个问题莫诏渊也在好奇,不过他却没有像吴森那样挠心挠肺地想要知道答案。莫诏渊把书包放进抽屉里,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赵冯简:“谢谢二哥!” 赵冯简往外拿课本的动作顿了顿,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让唇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不用谢。” 这是莫诏渊第一次看到赵冯简笑。他一边回以灿烂笑容,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把赵冯简身上那本就不大的嫌疑又去除了一些。 哦,是的,他还记得赵流徽真正的结局,也没忘记赵流徽是被人陷害的。如今虽然只和赵冯简相处了没多久,但莫诏渊基本上已经把赵冯简的性格摸清楚了——这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少年。 且不说赵冯简似乎对赵流徽颇有好感,就算没有,赵冯简也不是那种会栽赃陷害的人。 吴森:!!! 夭寿啦,冯简居然笑了! 熟知赵冯简冷淡性格的吴森,顿时对可以让赵冯简露出微笑的赵流徽崇拜起来。 有那么多前仆后继各种“烽火戏诸侯”想要引赵冯简一笑的勇士,赵流徽却是唯一一个成功者,还是无意间完成了这样一项艰巨的任务,怎能不让他心生敬意! 他特别想要和坐在自己正前方的唯一成功者讨论一下“逗赵冯简笑”的心得,只可惜第一节 课的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吴森不得不暂时按捺下自己心中的激昂,乖乖听讲。 高三的课程对于莫诏渊来说并不算难,莫诏渊就好像是一个已经满级的玩家在重新打副本,还是一个被他通关了无数次、甚至连这之后的各种分支路线都一一走过的副本。总而言之,根本没有难度。 不过,赵流徽是好孩子设定,当然不能大喇喇的走神。莫诏渊坐得端正,谁也看不出来他根本什么也没听进去。 下课后,莫诏渊感觉到自己被人拿手指戳了戳。 “那个,赵流徽是吧?” 毕竟四十五分钟之前才说过要给赵流徽下马威的话,吴森不是不尴尬的,但尴尬也阻止不了他想要八卦赵冯简的心。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吴森立马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前座,厚着脸皮跟人打招呼。 “有事吗?”莫诏渊转过身去,眨巴着那双萌萌哒的小鹿眼,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乖巧,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记仇。 “咳,”吴森清了清嗓子,发现赵冯简正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们,连忙凑到一看就是乖宝宝的莫诏渊耳边,小声问道,“我说,你和冯简关系很好呀?” 莫诏渊听后,一脸无辜地看着跟他咬耳朵的吴森,像是在说“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吴森摸不准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但他实在是想知道赵冯简为什么笑,于是又凑了上去:“刚刚上课前他是不是对你笑了?冯简以前根本没笑过,你们关系肯定很好吧?” “诶,这样啊。”莫诏渊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在吴森觉得他该回答自己的时候,莫诏渊伸手扯了扯赵冯简的校服,“二哥,我们关系很好吗?” 就这样干脆利落地问了当事人之一。 苍天误我! 这一刻,吴森内心的悲愤无以复加。 说好的乖宝宝呢!这分明就是腹黑男吧?! 他用控诉的目光注视着莫诏渊,务必要将自己的怨念传递给对方。然并卵,莫诏渊压根不理他。 -- 第9页 该注意的人没注意,不该注意的人却反而注意到了吴森。 那个不该注意的人——点名道姓的话,就是赵冯简了。 “不要欺负流徽。”赵冯简淡淡地瞥了吴森一眼,吴森在这样的目光下整个人都怂了。但下一刻,当赵冯简看向莫诏渊时,面上的神色却陡然温和起来:“我是你哥哥,我们的关系当然很好。” 吴森: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段子手诚不欺我! 就在吴森为了赵冯简的区别对待而默默伤感时,得到答案的莫诏渊将注意力转回到吴森身上。他神色认真,半点不似作伪:“二哥说啦,我们的关系很好。” “难、难怪冯简会对你笑啊哈哈。”顶着赵冯简的王之注视,吴森笑着打了个哈哈。他心里嘀咕着,莫非眼前这个赵流徽是真的过于单蠢?毕竟这幅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啊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呆到深处天然黑?! 热爱宅文化的吴森很快又给莫诏渊下了一个新的定义。 有吴森这样一个蠢萌蠢萌的活宝在,就算是枯燥紧张的高三生活都显得有趣许多。不知道赵冯简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对莫诏渊是真的没话说。凭借着赵冯简放在明面上的亲昵态度,莫诏渊很快就融入到新班级里,而之前所说的“下马威”,自然也不了了之。 放学后,赵冯简无视了吴森等人的挽留打趣,拉着莫诏渊一路直奔校门。拜那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所赐,尽管只在早上坐过一次,莫诏渊还是很快认出了赵家的车。 他和赵冯简上车,依旧是后座,只不过这回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把书包放车门那边了。中间没有“天堑”,似乎少了几分生疏。 “进度跟得上吗?”回家途中,赵冯简突然开口,“如果有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谢谢二哥。”莫诏渊当然是没有哪里不懂,赵流徽本人也是尖子生。只不过难得碰上一个对他这么照顾的气运之子,这份心意还是值得感谢的。另外…… 虽然没打算对赵冯简“先撩后杀”,但和气运之子交好多多少少都能让他得到些好处——更不用说这还是个自己凑上来的气运之子。 他这样想着,对赵冯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别的不说,至少可以避免日后赵世明无耻至极的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赵流徽、气运之子还毫不怀疑的局面吧?他自己干的坏事都要想方设法隐瞒起来,又怎么可能还给别人背锅。 第6章 6.1.5 回到赵家的时候,家里除了老管家和一堆佣人以外再无旁人。 赵世明和赵冯卓还在公司,他们普遍都要快到吃饭才到家。昨天赵世明为了把赵流徽带回赵家提前下班,这才回来得早了。至于赵太太,听说是和关系不错的贵妇人们一起去了沙龙。 值得一提的是,赵冯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露出了些许“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这让莫诏渊觉得赵冯简和赵太太的关系似乎并不算太好,或许是彼此性格原因,赵冯简对赵太太尊敬有余亲昵不足,和一般的母子关系不大一样。 不过说来也是,赵家大小也能算个豪门,家中是非自然要比一般的家庭多一些。别说是母子之间感情不亲,就是为了权财反目的都比比皆是。 对于这个,莫诏渊自己就亲身经历过。 由于某些缘故,莫诏渊曾经在记忆全失的情况下转世成为现代一世家嫡系。那一世他倒是和赵冯简有些相似,都是豪门二少,家中父母双全,顶上还有一个哥哥。 自古财帛动人心,莫家作为在国际上也颇有分量的大家族,家主又有两个资质卓绝的儿子,自然免不了继承人之争。莫诏渊和兄长莫昭珹都是不愿屈于人下之辈,纵然年幼时的确有一段兄友弟恭的日子,长大后还是走上了争锋相对之路。 最终的结果是莫诏渊胜了。现在的他也说不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样执着地想要将莫家拿到手——毕竟那个时候他失忆了嘛——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提示。 他与父母也不亲,彼此之间透着大家族特有的疏离冷淡;曾经宠爱自己的兄长,最终也因为权利而反目。结合这两日有限的相处所观,再换位思考一下,莫诏渊觉得赵家这两代四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一定多好。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在剧情中赵家之所以能够在一系列波折之后仍然维持住“父慈子孝”、“夫妻和顺”的表象,完全是因为有赵流徽在——作为一个私生子,赵流徽完美的吸引住了赵太太母子三人的仇恨,为赵家四人的感情做出了奉献。 啧,果然是典型的炮灰。 不知道如果没有赵流徽去吸引仇恨值,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赵世明和赵太太还能不能“破镜重圆”,赵冯卓赵冯简两兄弟又会不会重新接纳这个曾经将他们赶出赵家的父亲。 想到这里,莫诏渊突然生出了几分兴味。他对着一旁的赵冯简露出一个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赵冯简“冷淡却不失关怀”的声音:“流徽,该去做作业了。” 莫诏渊:…… 好气哦,我都做过几回高中作业了?理科也就算了,文科抄抄写写一大堆真是要命。 对于高考半点不怂的莫诏渊,在面对高三学子所特有的题海待遇时,心中仍然无可避免地生出了几分郁卒。 但是……自己艹出来的乖宝宝人设,心情再郁卒也要坚持下去! -- 第10页 因此,尽管对写作业有些不大情愿,莫诏渊还是听话地“用功学习”去了。高三的功课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只要不把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其他世界记串了就好。 就在莫诏渊混日子般度过了两个星期之后——在此期间,赵太太时不时地像是刷小怪似的来找他麻烦,赵世明各种表现父爱,莫诏渊和赵冯卓接触不多,和赵冯简倒是有了称得上亲近的关系——这种平淡的日常才终于结束。 这天晚上,赵世明难得一早就回到了赵家。莫诏渊和赵冯简刚刚走下车,就看见赵世明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父亲?”赵冯简面露惊讶,“您这是……在等我们?” 比起实打实在懵逼的二哥,莫诏渊就比较装模作样了。他本就知道剧情走向,此时看着赵世明反常的举动,稍稍想了想,很快就有了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是那场有卫疏风登场的晚会。 他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一下,低垂的眼睫盖住了眸中的兴味。再抬眼时,又变成了赵流徽那副乖巧的模样:“爸爸,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赵世明脸上的喜悦根本遮掩不住,他笑容爽朗又慈祥,像是最疼爱孩子的父亲。“是的,接下来有一场重要的晚会,流徽你和我们一起去。”他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打算,自顾自便替儿子做出了决定,“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你房间里,快点穿戴好准备出发。” 莫诏渊乖乖应下,赵世明挥手打发他们上楼,他像是只注意到了莫诏渊一个,根本没和赵冯简说话。 走在楼梯上时,莫诏渊很安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赵流徽之后,他通常都是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样子。尽管他看出了赵冯简想要和他交流的,但他依然不打算开口。 因为赵流徽是乖孩子,是一个不怎么精明的乖孩子。 在走到第二层的时候,赵冯简停下了脚步——他的房间在二楼。就要莫诏渊继续往前时,赵冯简开口叫住了他。 “流徽。”这具身体血缘上的二哥正用一种不失温情的冷淡神色看着他,“你是第一次参加晚会吗?” “啊,是的。”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有些腼腆的样子,“以前,嗯,每天都很早回家,不怎么参与到活动中去。” 赵冯简想说父亲口中的“晚会”和一般意义上的活动不一样,如果没有提前学习过宴会礼仪说不定会被人嘲笑诟病——他想要提醒莫诏渊,却突然想到赵世明急切的吩咐。 快点穿戴好。 也就是没有多余时间的意思。 “怎么了,哥哥?”莫诏渊看出了赵冯简的犹豫,坏心眼地问。 没有多余的时间……所以就算现在告诉流徽也没用,只会让流徽不安罢了。倒不如让流徽以为就是普通的活动,最起码不会太紧张。 赵冯简很快做出了决定,他有些生疏地弯起唇角:“不,没什么。快点上楼换衣服吧!也不知道父亲会给流徽准备什么样的礼服。” 他大概是想要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实际上却僵硬而古怪。 莫诏渊没有戳穿这个拙劣的掩饰,他做出一副被安慰到的样子上了楼。 一打开房门,就可以看见铺在床上的礼服,烫得平平整整的,是一套复古风的白西装。莫诏渊换上礼服,对着全身镜看了看——白衬衫,白西裤,白西装……就连纽扣都是白的。 太过单一了。 就算他撑得起这种纯白的装束,但还是太过单一了。 他想了想,从书桌上拿起一支做工考究的黑色金属壳宝珠笔,插/进了外套衣袋中。纯白的世界中出现了一抹黑色,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成为了让人眼前一亮的点睛之笔。 其实莫诏渊更喜欢——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在纯白中增添一点红色,要那种火焰般热烈的红色。不过,那样的红色太具攻击性,与他想要营造的小白兔气质不符。话又说回来,这个房间也没有可以拿来装饰的红色笔。 莫诏渊的动作不算慢,他来到一楼时大厅内只有赵世明和赵太太两个,赵冯简还没下来。 “不愧是我儿子!”看到一身白西装礼服的莫诏渊,赵世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我看啊,南省这一众小辈中,没有哪个比得上流徽!” 赵世明有心装慈父,赞扬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不要钱似的往外送。这样太过夸张的赞美对于莫诏渊来说毫无意义,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赵太太却相当不满,在她看来,赵流徽这个私生子是怎么都比不上自己的两个儿子的。 不过,和往常不同,赵太太并没有发火。大概是担心面部表情太过狰狞会导致妆容不服帖吧!总而言之,她今天难得的安静。 没过多久,赵冯简的身影出现在旋转楼梯上。他穿着一身普鲁士蓝细条纹西装,裁剪得当的礼服很好地勾勒出少年修长挺拔的身躯。 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深蓝色系的礼服让赵冯简较平日多了几分成熟优雅,看起来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绅士。比起赵流徽稚气未脱的面容,显然这样的赵冯简更有魅力。 “哥哥!”看到赵冯简,莫诏渊眼睛一亮。他急急地跑到楼梯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赵冯简的身影:“哥哥这样真好看!” 他的称赞是那样真挚,赵冯简尽管还在担心初次参加晚会的赵流徽会不会出错,听到这样的话仍然忍不住会心一笑。 -- 第11页 “流徽也很好。”赵冯简快步下楼,动作自然地拉过莫诏渊的手,带着他朝赵世明和赵太太走去,“父亲,母亲,现在就出发吗?” “是的,你大哥已经先去了。”赵世明说着,忍不住又看了莫诏渊一眼,“我们就不一起了,你和流徽坐于伯的车,在车上大致和流徽讲一讲,知道吗?” “我明白了,父亲。”赵冯简微微颔首,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赵家开往晚会地点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要尽可能多地让流徽了解宴会礼仪。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比起他原本以为的,要流徽什么也不知道的去参加晚会,无疑要好的多。 但就算是这样,赵冯简还是很担心。毕竟,流徽的性格那么单纯那么腼腆,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贵圈子里的晚会,万一被那些纨绔子弟捉弄欺负怎么办?说不定会因为不知道宴会礼仪而出错,被人嘲笑…… 那样的话,流徽一定会很受伤的!不,不可以让流徽受伤! “流徽。”坐上车后,赵冯简十分郑重地看向莫诏渊,“我会保护你的。” 莫诏渊:??? 虽然很高兴你对我辣么好,不过二哥你到底又一个人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啊! 今天的气运之子,依旧沉迷于保护弟弟不可自拔呢。 第7章 7.1.6 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地区,这些自诩高贵人的所谓上流阶级,开起宴会来还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美食美酒与美人,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或是在乐团演奏的华尔兹乐曲中翩翩起舞。 但也还是有不同的,大概就是格调了。格调这种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捉摸不透的,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程度大概仅次于惊鸿一瞥时四目相对间的一见钟情。 莫诏渊和赵冯简沿着长长的红毯走进舞厅,宴会中的所有人——当然这里并不包括服务生——都穿着礼服,男士们大多都是西装,只在版型颜色上有些差异;相比之下,女士们的礼服就丰富多了,就连口红的色调都能显示出别样的魅力来。 “不要紧张。”赵冯简捏了捏莫诏渊的手,轻声道,“这次就跟着我,知道吗?” “嗯!”莫诏渊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样的晚会对他而言其实只能说是不上档次的小儿科,可对于赵流徽来说,大底还是需要紧张一下的。莫诏渊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游刃有余,听话地跟在赵冯简身后。就像是一个小尾巴,根本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是,这样的“低存在感”注定会被打破。 “流徽!来,过来这边!” 招呼他的是赵世明。此时他正和另外三四个中年男人一起,围在一身穿黑西装的青年身旁,莫诏渊几乎可以看见这几个中年人那埋藏在平静表现下的殷勤与讨好。 哟。 另一个气运之子出现了。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他忽略了赵冯简略显担忧的目光,径直朝赵世明走去:“爸爸,怎么了?” 赵流徽的皮相是很好看的,一身白西装更是让他看起来如同天使般单纯可爱。莫诏渊自己并不喜欢这一类型,应该说唯一让他产生“喜欢”情绪的只有温祈澈一个。但这不妨碍他攻略卫疏风,一个看起来单纯的人,天然便能让他人多一分好感——有特殊癖好的人除外,不过看得出来卫疏风尽管比常人优秀许多,却也还没有到变态的地步。 “来,流徽,我跟你介绍一下。”赵世明把莫诏渊拉到自己身边,笑眯眯地说,“这位是卫家大少爷,年纪轻轻就创下非凡的基业,你” “卫疏风。”赵世明未尽的话语被打断,卫疏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你是?” 很像。 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卫疏风脑海中就闪现出另一张面孔来。 相似到这种程度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似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少年身上,实际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赵世明。 这个男人——这个将少年带过来的男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会知道卫家的事情吗,会知道卫家正在寻找叔祖父的后人吗?如果他知道,那他又有怎样的目的,想要从卫家这里获得什么? 卫疏风心思百转,瞬间便想了许多。 “我是赵流徽。”不带主语的的自我介绍吗?狂妄又傲慢的家伙。莫诏渊在心里做出了初步判断,面上仍然带着赵流徽特有的乖巧笑容:“初次见面,嗯,你好。” “赵流徽”卫疏风的目光转向赵世明,“赵先生,这位是?” “是犬子。”赵世明按捺下心中的兴奋,佯装镇定地说,“说来惭愧,他母亲是我昔日的恋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 “哦,是吗。”卫疏风挑了挑眉,玩味地瞥了一眼正关切注视着莫诏渊的赵冯简,“不过我记得,赵先生的次子和这位赵小少爷是同一年生的呢?” 听到这句话,赵世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好在卫疏风并没有继续下去,他很快就换了话题,开始说起商业上的事情。按照设定,赵流徽自然是听不懂商业相关的,因此莫诏渊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等待着二哥来找他。 ——没错,他已经看见二哥暗搓搓地朝这边看了一次又一次了! 莫诏渊朝赵冯简看去,眨巴眨巴眼睛,试图通过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二哥二哥,快点过来!趁着没人注意,快来把我带走啊! -- 第12页 而赵冯简不愧是气运之子,就算是阅读他人眼神都很有天赋。他很好的领会了莫诏渊的意思,悄咪咪地过来把莫诏渊带走了。 赵世明和其他几个南省家主们都在竞相讨好着卫疏风,试图通过这位卫七分搭上卫家。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莫诏渊的离开,除了卫疏风。 看似在和他人谈话的卫疏风,其实一直有在留意莫诏渊。这个和叔祖父面容相似的少年让他很难不产生其他想法,比如说,这少年就是叔祖父的后人之类的。 但按照赵世明所说的,赵流徽是他的儿子,似乎还不是婚生子,跟正牌夫人所生的小儿子是同年出生 啧,私生子啊。 说实话,卫疏风并不怎么看得上私生子。卫家家风清正,根本就没有私生子的存在。可怎么说那少年也是疑似叔祖父后人,看不看得上眼是一回事,带不带回卫家就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卫疏风正在思考着该怎样将人带回卫家给爷爷看看,莫诏渊则是在赵冯简的带领下来到了某个僻静的角落。确认四下无人后,赵冯简立刻开口问道:“父亲叫你过去做什么?” 假如看到这一幕的是赵太太,或许会将之当做是赵世明偏爱私生子的表现,并气愤于赵世明的厚此薄彼。但赵冯简不一样,赵冯简其实也很了解赵世明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正因如此,他才会对赵世明将赵流徽叫过去介绍某人认识的时候,产生如此深重的忧虑之情。 父亲想要做什么?他这样问自己。父亲想要利用流徽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介绍了一个人。”莫诏渊察觉到赵冯简的担忧,倒是忍不住对他的敏锐生出了些许赞叹来,“嗯,父亲说他是卫家大少爷,不过他自己有说名字,叫做卫疏风。” “卫疏风?”对于赵冯简来说,这个名字绝对不陌生。应当说,对于任何一个和卫疏风同一辈的人——无论是在帝都还是南省,又或者是其他地方——卫疏风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要说为什么,那必然是因为卫疏风他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啊! 赵冯简也就算了,他比卫疏风小了八岁,赵世明就算要拿卫疏风来说事,也不会把赵冯简和他比较。真正在卫疏风的光环下长大的是赵冯卓,他不幸与卫疏风同龄,虽然比起旁人也足够优秀,可却始终被卫疏风压了一头。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从小听着“卫疏风”的名字长大,赵冯简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在正式进入家族企业之前会和对方有什么交集,甚至于就算是大哥都没有正儿八经碰到过卫疏风。那么问题来了,父亲特意把流徽叫过去介绍卫疏风,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 任赵冯简再如何聪明机智,都不会猜到赵世明的打算——毕竟他没有看过卫柏舟的照片,不会知道赵流徽和卫柏舟有七分相似,更不知道卫家正在寻找卫柏舟的后人。信息的大量缺失,导致赵冯简无法拼凑出事实真相来。可他又足够了解赵世明,清楚地知道赵世明的性格,也因此越发担心。 那么单纯的流徽,父亲究竟是想利用他做什么?难道说,父亲将流徽带回赵家,也是出于某种目的吗? 越想下去,赵冯简心中就越加忐忑。庞然大物般的卫家,天之骄子卫疏风,这一切都让赵冯简心惊。 他不知道父亲想做什么,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管父亲想做什么,他都无法阻止。 自己——太弱小了。 “哥哥,怎么了吗?”莫诏渊一看赵冯简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这让他有些无奈,而赵冯简愈渐深沉的目光,又让他有些兴奋。 果然,比起一团孩子气的别扭少年,他更喜欢糟糕的大人呢! 变得果断一点,更加冷酷一点 他啊,从来就不喜欢天真的孩子。天使什么的,一点也不有趣,生而为人,当然要有人性恶劣的那一面才好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真善美,这种东西分明只存在于三流小说中嘛!但凡是有意识的存在,心中都会有想要的欲求。 “没有事。”晦涩一闪而过,赵冯简缓和了神色,他不打算影响到弟弟的心情,“吴森应该也过来了,流徽要去找他玩吗?” “哥哥想要去找吴森吗?”莫诏渊仰起头,看向赵冯简的目光充满信赖,“我的话,跟着哥哥一起就好了。” 他看到面前的气运之子,因为自己这句话而骤然亮起了眼眸。 依然免不了性格中天真的那一部分啊,还是说,正因为是他,所以赵冯简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相信吗?怎么说呢,赵冯简的反应简直就像是对赵流徽毫不设防一般,根本丝毫怀疑都没有。 “那就一起去吧。”赵冯简这样说,像是有意强调一般,又说了一次,“一起去吧。” 第8章 8.1.7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可以看到卫疏风五官英俊的面孔。 男人似笑非笑的模样十分迷人,杯中未尽的香槟在水晶顶灯的光照下呈现出某种比钻石更美丽的色泽。 莫诏渊并没有拒绝。 他现在正处于“一个人”的状态。赵冯简原本是打算一直陪着他的,但就在刚才,他被赵冯卓叫走了。 离开时,赵冯简有特意嘱咐莫诏渊不要一个人跑到别的地方去——莫诏渊的确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赵冯简回来,他没有乱跑。只是,他也没有资格阻止卫疏风坐到旁边的那张椅子上不是吗? -- 第13页 “你叫做赵流徽,对吧?”卫疏风的话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用陈述句来形容更确切些,“恕我冒昧,你的母亲是谁?” 这是一个——正如卫疏风所说的那样——很冒昧的问题。但这个男人,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这样令人不快的话语会让听者对自己产生反感,亦或者是,他认为就算被讨厌也没有关系。 大约是后者,莫诏渊想。因为在很久以前,在他记忆不完整的时候,他的性格中也有这样一部分——对弱者的漠视,以及满不在乎。 根本就没有把弱者放在眼里,就算是愤怒憎恶乃至于想要杀死自己,都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不会死——只要对方是他判断中的弱者。 相当自大的性格。 这种自大来源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信赖,但又不同于真正强大的人。只不过是从生下来便顺风顺水罢了,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所以才自命不凡。 啊啊,这样的人其实最好对付了。因为很容易就一蹶不振嘛,没有经历过失败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爬起来。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莫诏渊轻声说,他的神色十分冷静,仿佛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情,而不是自己母亲的死亡。但如果有人认真而又仔细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明澈的双眸中所沉淀着的悲伤。 仿佛深不见底的大泽。 “啊,抱歉。”卫疏风不怎么有诚意地道歉,之所以说是“不怎么有诚意”,并不是因为他的口吻不够真挚,而是因为他接下去的话,“那么,我可以知道她的名字吗?” “不可以。”莫诏渊一边笑得乖巧一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卫疏风。 面对这样的男人,是不可以让对方把他当做一个处于掌控中的弱者的。需要一点意外,一点脱离控制的小意外。 否则的话,对方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就如同卫疏风从未把赵世明和其他几个讨好他的南省家主放在眼里一样。 “恕我冒昧,”他话锋一转,笑得眉眼弯弯,“请问,卫先生的母亲是谁?” 赵流徽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但再乖巧的孩子都会有用尽全力去保护的珍宝,为之可以亮出爪牙的存在。 关于“赵流徽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这个说法,其实是莫诏渊艹出来的人设。赵流徽的真实性格是怎么样的,莫诏渊并不是很清楚,真要说起来,大概还是年承稚更了解一些——毕竟,赵流徽的灵魂已经被混沌大魔吞入腹中了。 是的,莫诏渊的合作伙伴年承稚,这位世间独一无二的混沌大魔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的灵魂。 然而,在如今人族为天道所钟爱的时代,法则也会相应地给予庇护。除非人类心甘情愿献上灵魂,否则,就算是身为混沌大魔的年承稚也没办法强行掠夺。 年承稚于是就想了一个迂回的办法——与人类签订契约,让人类心甘情愿地将灵魂献给他。这种你情我愿的交易,就算是法则也无法阻止。 可谁会将灵魂献给恶魔呢?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样做。 但假如是经历了绝望、身处深渊的人,为了报复仇敌,出卖灵魂也在所不惜。年承稚所选择的契约对象就是这样的类型——那些因为主角的缘故沦落可悲境地的反派,或是炮灰。 可以说,莫诏渊和年承稚的合作正是基于此。年承稚帮助莫诏渊穿越时空,而莫诏渊在夺取气运的同时,顺便把附身对象——也就是年承稚选择好的契约对象——的仇给报了。 这样一来,莫诏渊可以不用自己花费能量穿越时空。而相对的,年承稚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就可以享受到美味的灵魂。 互利互惠,双赢。 莫诏渊一时之间有些走神,也就错过了卫疏风脸上一瞬间的僵硬。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卫疏风眼中只剩下满满的兴味,刚刚那一瞬间的僵硬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母姓诸。”卫疏风一派从容,甚至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流徽听说过吗?” 他很自然地叫了“流徽”,比起莫诏渊规规矩矩的“卫先生”,很明显多了一层刻意为之的亲昵。而他所说的“家母姓诸”,指的却是湘南的诸家。 诸家也是豪门大族,不过,不同于卫家在媒体的曝光下为众人所知声名显赫,相比之下,诸家要低调许多。至少,对商界不怎么了解的普通人是不知道诸家的。 赵流徽恰恰就是这样的普通人,所以他理所当然也不知道诸家。 莫诏渊会承认吗?他倒是不想的,但怎么说呢,既然在这个世界艹了乖巧人设,临时想要变成油嘴滑舌小混蛋就太突兀也太不自然了。 于是他摇摇头:“我并没有想要知道卫先生的母亲究竟是谁。” “啊,是吗?”卫疏风故作疑惑,“我还以为你是对我十分好奇,所以才问这个问题的呢。” “感到好奇的另有他人吧?”莫诏渊不软不硬地刺了回去,对卫疏风的厚颜无耻大概惊奇。 他原本还以为卫疏风应该是和他记忆不全时转生那一世的兄长莫昭珹类似,从小就是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实力不凡,备受吹捧,由此养成了高傲的性格——顺便一提,莫昭珹的第一次折戟也是莫诏渊导致的。 不过,现在看来,卫疏风可比莫昭珹不要脸多了,或者可以说是圆滑世故。但同样的,这样的人也比那些自来矜持清高的家伙难对付得多。 -- 第14页 “流徽说的是我吗?”卫疏风的反应,再一次地,令莫诏渊感到意外,“唔,我的确对流徽感到很好奇呢!说起来,交朋友不就是从互相了解开始的吗?” 这下莫诏渊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卫疏风作为帝都卫家的继承人,基本上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巴结讨好。而赵流徽,只不过是一个“远逊于卫家”的二流家族的私生子而已。双方地位差距如此显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疏风居然能够用这种堪称“上赶着”的态度对待他 莫非是“卫柏舟后人”在卫家太过重要,才让卫疏风如此行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莫诏渊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他被卫疏风的态度引起了几分兴趣倒是真的。 “如果是交朋友的话,其实不需要。”莫诏渊歪了歪头,他像是一下子就相信了卫疏风所说的“交朋友”之言,“谈婚论嫁才需要了解双方父母,朋友不需要这样。毕竟,朋友只是个体间的关系不是吗?” 啧啧,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总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吧?那就有“想和他谈婚论嫁”之嫌了呢。 事实上也正如莫诏渊所想的那样,卫疏风再怎么想知道赵流徽究竟是不是卫柏舟的后人,也不至于舔着脸到会引起“那方面”误会的程度。 他很干脆地止住了这个话题——反正也不用那么着急不是吗?就算赵流徽不说,不是还有赵世明嘛! 赵世明既然特意把赵流徽带到自己面前,很显然就是想要他看见赵流徽这张脸。 卫疏风才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他难得到南省来一次,就那么凑巧带上一个私生子?还把他叫过来介绍给自己认识,甚至忽略了一旁的婚生子? 要是这样都能算是巧合,那赵流徽长了一张和卫柏舟有七分相似的脸、却和卫柏舟毫无血缘关系,也是有可能的了——此时的卫疏风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当卫疏风略过有关母亲的问题之后,他们之间的谈话还算愉快。不得不承认,卫疏风是一个相当博学的人,谈吐幽默风趣,是那种很能拉好感的类型。 莫诏渊牢牢记住自己“乖巧懂事高三生”的人设,商业上的事情自然是没法说,因为赵流徽是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金融的人,这一点很轻易就能查到。或许是出于一点恶趣味,他开始和卫疏风聊量子力学。 这方面知识用“学霸自学成才”这个借口也还勉强说得过去吧,嗯,大概。 这个话题让卫疏风再一次地,这天晚上短时间内第三次地让莫诏渊感到了意外——卫疏风他居然对量子力学相当了解! 说实话,莫诏渊对量子力学产生兴趣、进而有所涉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活得太久太久了。一次次转世也好,穿越附身也罢,当一个人时间太长,总会想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的。可卫疏风呢? 他只有二十六岁,实打实的二十六岁。 对于这样的年纪来说,能够在金融界呼风唤雨的同时还对尖端科学有所了解,完全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因为这个,莫诏渊对卫疏风产生了一点好感——只有一点点,不足以让他放弃杀死卫疏风的打算,却能让他给卫疏风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 这有点像是狼和羊,没有哪只狼会因为吃掉羊而产生负罪感。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狼能够有“负罪感”这样高级的心理。不过,拿狼和羊来类比莫诏渊和这些气运之子的关系到也还算确切。 莫诏渊不会为了要杀死卫疏风而愧疚,老实讲对气运之子先撩后杀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但撩在前杀在后,至少现在,还是可以和气运之子相谈甚欢的。 ——和卫疏风聊得太high的莫诏渊完全忘记了赵冯简。 一心警惕着弟弟不要被人欺负的二哥:!!! 第9章 9.1.8 一回来就看到弟弟和一个很明显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怪蜀黍在一起相谈甚欢,赵冯简感觉很心塞。 对于一个弟控来说,尽管他甚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弟控,但思维里绝对存在着“弟弟都是对的”这样的想法。 弟弟怎么可能会有错?错的肯定是别人! 就这样成为了那个“别人”的卫疏风,毫无疑问地被迁怒了。 哦,不,赵冯简不认为自己有在迁怒。流徽一直乖乖听话坐在原处等他回来,无论是谁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会认为是卫疏风主动凑过来的。 和原剧情中的一见钟情不同,卫疏风对十七岁的赵家二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更不要说赵冯简了。身为“弟弟似乎被怪蜀黍拐跑了”这一现状中的那个怪蜀黍,赵冯简会对卫疏风有好感就怪了。 不过,没好感归没好感,赵冯简到底还记得自己眼中的那个“怪蜀黍”实际上是卫家大少爷。 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得罪的人。 “流徽,跟我过去,大哥有事和你说。” 把怪蜀黍从弟弟身边赶走这一点暂时做不到,但他可以把弟弟带走啊!赵冯简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或者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离开理由。 这样想着的赵冯简忽略了被自己看最“怪蜀黍”的卫家大少爷实际上和自家大哥同岁这个事实。 怪蜀黍是怪蜀黍,大哥是大哥,得分开来说。 “嗯,我知道了!”莫诏渊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乖得不行。赵冯简看着弟弟那张萌萌哒的脸,觉得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弟弟在答应他之后,又转向了卫疏风。 -- 第15页 “那我先走了。”莫诏渊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看着卫疏风,“如果下次有空的话,可以再见面吗?”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我很少碰到谈得来的同龄人,抱歉,如果卫先生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这种手段并不算高超,甚至可以说是拙劣。然而赵流徽长了一张怎么看怎么单纯乖巧的脸,因此做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卫疏风似乎相当吃这一套,也有可能是因为一旁的赵冯简正虎视眈眈护犊子般地瞪着他,而那个被守护着的幼崽却在对自己示好,他看起来相当愉悦。 “当然可以。”卫疏风笑得意味深长,似乎话里有话,“就算真的不方便,流徽也是特殊的,拥有特权的存在。” 像是为了进一步刺激赵冯简,卫疏风当下便拉着莫诏渊交换了联系方式。 赵冯简:弟弟真的要被别人拐跑了! 他按捺住内心莫名的焦躁,一直等到带着莫诏渊彻底离开卫疏风的视线范围,才出声询问:“你和卫疏风,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叫做“特殊的”、“拥有特权的存在”?卫疏风的这种说辞,未免也太令人遐想了一些! 当然,赵冯简不认为乖乖巧巧的流徽会在这么点时间内就和卫疏风勾搭上,他只是怀疑卫疏风对流徽别有居心罢了。 “说了一些物理方面的知识,”莫诏渊老老实实地回答赵冯简的问题,老实到一半,他又开始作妖。 他现在对撩拨二哥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我们刚刚就薛定谔的猫进行了讨论,提到了波函数。”话语中毫不掩饰对卫疏风的赞叹与佩服,“卫先生对量子力学非常了解,听说卫先生还在商界也有很厉害的名声,怎么说呢,感觉真的很了不起呢!” 赵冯简看到弟弟明显对卫疏风颇有好感的样子,简直心塞。 作为一个并没有点亮物理天赋的高三生,赵冯简对量子力学基本上没有了解,他甚至不知道薛定谔的猫和量子力学有什么联系。 也是非常难过了。 “希望卫先生不会太忙,”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满怀期待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可以一起聊量子力学的同龄人呢!” “”赵冯简想了想,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他和你不算是同龄人。” “诶?卫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啊。”莫诏渊歪了歪头,“感觉和大哥差不多啦!” 赵冯简还能说什么?就算再想怼卫疏风,也不能让大哥躺枪啊! 心内的郁卒无法和弟弟说,转念又想到父亲似乎有什么计划要利用到流徽,赵冯简就越发为弟弟担忧了。 我单纯的欧豆豆哟,可愁死人了! 他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莫诏渊的头发:“卫大少难得到南省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做,流徽还是不要经常打扰他比较好。” “嗯,我知道了。”虽然说二哥心塞塞又不能说的样子很可爱没错,但逗得太过也就没意思了,莫诏渊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讲卫疏风,“不是说大哥有事吗?” 赵冯简:糟糕!随便说的借口被弟弟发现了肿么破! 索性他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的冷淡脸,倒是没有露出端倪来。 “嗯。”赵冯简十分镇定地点了点头,“跟我来。” 他决定了!反正流徽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也不熟,就带着流徽绕圈子好了!到时候也可以说是“一直没有找到大哥真是没办法”,不管怎么说,总比现在就露馅要好! 不得不说赵冯简把莫诏渊想的太甜了,虽然他作为赵流徽表现出了一副傻白甜的样子,但莫诏渊自己——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混沌圣兽——他点亮的技能很多,其中就包括非常优秀的记忆力。 尽管没有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看个两三次,基本上也就记住了。 察觉到赵冯简带着他绕圈子的打算之后,莫诏渊很快反应过来赵冯简这是要掩饰自己拿赵冯卓做借口的事。 他心里蓦然升起了一股啼笑皆非之感。 一方面是觉得赵冯简未免太实心眼了,这种事情明明随便说些什么搪塞过去就行。另一方面,他也再一次确认了在赵冯简心中,自己——或者说赵流徽——的地位,大概比他想象中的更重要一些。 明明只相处了一个月不到,赵冯简潜意识里就已经不愿意敷衍他了。 这在莫诏渊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就莫诏渊自己来说吧! 当初,作为莫昭珹弟弟的那一世,他也曾经有过一段穿越到各个世界去的经历。那个时候他被封印了记忆,并非拥有力量、活了几元会的白虎圣者,单纯只是作为一个人。 他身上绑定了一个系统cn170——后来才知道这个系统其实是他的小伙伴姚启凌,四圣兽之一的玄武——cn170发布任务,要求他每到一个世界就要攻略一个对象。 这场封印记忆的穿越实际上是因为他自己和姚启凌的交易,不过有关交易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人的时候,在这一次次攻略中,喜欢上了温祈澈。 但就算是已经对温祈澈产生“喜欢”的时候,莫诏渊对待温祈澈依然是充满欺骗与隐瞒的。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白虎,不知道温祈澈是青龙,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曾经作为亲密的小伙伴相处了几元会。所以理所当然的,温祈澈并没有那么重要。 -- 第16页 作为人的莫诏渊,一心想着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中去。 喜欢是一回事,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到记忆开始恢复,莫诏渊对温祈澈的态度才有所改变。这份改变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从前那几元会的相处陪伴,是因为对于白虎圣者莫诏渊来说,记忆不全时的那一世转生不再重要。要真说起来,和温祈澈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莫诏渊无法理解赵冯简,在莫诏渊看来,赵冯简的感情来得太快也太突然,就好像他们一下子就成了某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而不是才见面大半个月的异母兄弟。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赵冯简这样的态度,莫诏渊才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不杀他的决定吧! 就算是他啊,偶尔也会沉溺于这样真挚的感情中啊。 “我们已经在会场里绕了好几圈了呢。”莫诏渊停下脚步,仰起头看向赵冯简,“呐,哥哥,大哥并没有找我对不对?” “流徽” 大概是没有料到会被拆穿吧!听到莫诏渊的话,赵冯简一直以来戴得很好的冷酷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纹。 “没关系啊,如果不想要我和卫先生多接触可以直接告诉我啦!”莫诏渊笑着说,“虽然和卫先生聊得很开心,但谁都比不上哥哥。嗯,就是这样!” 对于正在一段看不见前路、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的旅程中踽踽独行的莫诏渊来说,这样炽热明亮如火光般的感情,是唯一可以聊以慰藉东西了。 就算需要披着假象伪装成另一个人,但到底能够真真实实地感受到。 这样就足够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就足够我继续走下去了。 “流徽!” 并不知道莫诏渊想了什么的赵二少,今天也一样有被可爱的弟弟深深感动到呢。 第10章 10.1.9 嘴上说着“谁都比不上哥哥”的莫诏渊,在给哥哥顺毛之后,私底下仍然继续着和卫先生的交流。(m.k6uk.com手机阅读) 卫疏风并不是一个很闲的人,他来南省也的确是有事情要做。合作事宜谈好了之后,大忙人卫大少就回帝都去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交流。要知道现在可是信息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局限于面对面的形式,也不像几十年前那样,需要通过邮局互寄书信。虽然南省和帝都相隔甚远,莫诏渊发的语音卫疏风下一秒就能收到。 必要时还能视频一下,特别特别的方便。 卫疏风说,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 莫诏渊一边做着习题,一边发送语音。 自从要和卫疏风发消息之后,他每次做作业时都会锁上房门。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避免被赵冯简发现。有时候莫诏渊也觉得,他和卫疏风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和地下党接头似的。 至于另一种“罗密欧与朱丽叶私会”,莫诏渊拒绝去想,毕竟这种说法有点太黏糊。 卫疏风说。 “哟,直球啊。”莫诏渊挑了挑眉,想了一会儿,没有吱声,发了一个“ovo”的颜表情。 卫疏风对他的回复并不满意,接着说, 莫诏渊说, 卫疏风答道。 莫诏渊说完,又发了一个颜表情, 他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到旁边,决定写完这张模拟卷再看。 基本上也可以猜到卫疏风要说什么,无非是告诉他“诶你可能是我的亲戚哟”。而一旦他的反应可以被预料到,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比起“无趣”的卫疏风,倒不如专心做一下作业比较好。 莫诏渊: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v= 而且一想到卫疏风发了许多条消息都收不到回复,一次次查看手机的样子,就忍不住觉得愉悦呢。 两相结合,为了获得双倍的乐趣,莫诏渊决定认真学习——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悄咪咪地联系了年承稚。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但要莫诏渊讲,他并不是闲着没事才去找年承稚聊聊天,他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啊啦啊啦,真是难得呢~”眼前出现了一个二十公分高的迷你版年承稚,金色的蛇尾懒懒地左右曳动着,“有什么事吗?” ——混沌大魔版4d可视通话,超越平面的立体通话,满足您和友人面对面交流的渴望。只要998,只要998!998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998,马上带回家! “我记得你挺擅长计算机技术的?”莫诏渊神色正经,如果只看他的脸,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他正在用食指轻轻地戳着面前那个蛇尾人身的小家伙。 “我觉得我应该再次重复一下~”年承稚眨了眨眼睛,“你的动作我这边也可以看到哟~” “咳,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莫诏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来,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干坏事的样子吗?” “啊,心情不错呢~看来在这个世界碰到了有趣的家伙。”年承稚话锋一转,“不过刚刚问那个问题,是有什么计算机方面的事情需要我做吗?” “在此之前先让我问一下,被你吃掉的灵魂,你可以读取他们的记忆吗?”莫诏渊问。 “你是说你现在的这具身体原本的那个灵魂?”年承稚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味灵魂的滋味,他的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浓浓的餍足来,“灵魂总是很美味的啦~如果是以前需要我自己去帮助契约对象复仇,我会记得查看一下记忆的。不过现在唔,不是有你嘛~” -- 第17页 “所以你是吃得太快没有查看赵流徽的记忆吗。”莫诏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啊啦,就是这样没错~”年承稚丝毫不觉得惭愧,很爽快地承认了,“被仇恨填满的灵魂是需要仔细品尝的,要全心全意地去感受,才不会辜负这个灵魂呀~” 啊啊,又来了,年承稚那奇怪的论调!就算是莫诏渊,都会被混沌大魔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所打败。 “你觉得一只被狮子吃掉的兔子,会在乎那只狮子有没有仔细品尝自己的肉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我又不是狮子,我怎么会知道。”年承稚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尽管他很清楚莫诏渊并只是在说一个比喻,但没有人能够阻止另一个人装傻——没有一只老虎可以阻止一个魔装傻,“唔,不过一定要讲的话,你觉得狮子会在乎兔子怎么想的吗?别傻啦~谁会在乎食物的想法啊。” “” 这种仿佛被噎到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其实也很熟悉呢。毕竟说起来,他和年承稚合作,也已经有很久很久很久了。 啧,这样一想,突然还有种莫名的感动是怎么回事啦。 “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到最后,卫疏风突然爆出赵流徽和卫柏舟并没有血缘关系。”莫诏渊拒绝承认自己是个抖m,他只是对年承稚那反复无常毫无逻辑的行为风格习惯了而已,“我想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嗯”年承稚支着下巴,用那双灿金色的眼眸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你都有剧情了,怎么还不满足呀~” “要我重复那只是一个梗概吗?”莫诏渊嗤笑一声,“赵流徽会被认回卫家,是做了亲子鉴定的。有趣的是,带他去做鉴定的也是卫疏风。而之后,卫疏风又说当初的亲子鉴定是赵流徽让人伪造的。” “所~以~呢~”年承稚拖长了音调,懒洋洋地问。 “所以我想知道,赵流徽到底是不是卫柏舟的外孙。”莫诏渊搁下笔,将写完了的试卷对着叠好放进书包里,“这关系到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让我猜猜你是怎么想的。”年承稚直起身子——刚刚他一直都是懒懒散散地斜靠在什么地方的,虽然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团光,不过莫诏渊猜测那应该是贵妃榻,“有两种可能,对不对?” “首先,如果赵流徽不是卫柏舟后人。那么,卫疏风之后拿出来的亲子鉴定就是真的。可赵流徽不过是一个不久前才被带回赵家的十七岁少年,怎么可能在卫疏风的眼皮底下伪造亲子鉴定?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卫疏风本人。” “所以……卫疏风所说的‘赵流徽伪造亲子鉴定’,是嫁祸。” 莫诏渊安静地听着年承稚分析,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另一种可能是,赵流徽他真的是卫柏舟的外孙。那么,卫疏风说他和卫柏舟没有血缘关系就是假的,拿出来的亲子鉴定也是假的。” “在这种情况中,谁能够伪造那份假的亲子鉴定书呢?自然,嫌疑最大的还是卫疏风。” 年承稚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说到底,你只是想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杀死卫疏风,而又不会觉得愧疚吧?” “截止这句话为止,你猜的没有错。”莫诏渊挑了挑眉,这个表情用他原本的面孔做起来会显得十分帅气,放在赵流徽脸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不仅没有半分凌厉,反而让人觉得委屈极了。 “啊~我发现你用这张脸很有趣诶~”年承稚说,“所以你难道不是那样想的吗?” 这两句话之间压根没有半点逻辑关系,不过本来年承稚就是个没有逻辑的家伙,莫诏渊当然不会去提醒他“这里不该用‘所以’的”。 “我想知道赵流徽究竟是不是卫柏舟的后人,完全是因为我想要拥有‘先手’。”莫诏渊说,“早做准备,总比之后仓促应对来得好。” “嗯嗯,这样才对嘛~”年承稚状若不经意般说,“我还以为你是心软了呢~对这些气运之子。” 很奇特。 年承稚的声音,在他软绵绵地说话的时候,听起来是那种让人骨头都能轻了几斤的魅惑之音。可一旦他撇去那一波三折的语调,撇去那荡漾轻扬的尾音,就会给人一种异常冷酷的感觉。 仿佛寒气钻入骨髓,又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一般,浑身上下都叫嚣着——危险! 那句“对这些气运之子”,就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警告,一个来自混沌大魔的警告。 不要对气运之子心生怜悯啊,这种软弱的情感对我们的合作可没有益处。 “怎么会。”莫诏渊轻轻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就算是作为玩笑,都太过荒谬了呢,承稚。” 亲昵的口吻。 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暗藏机锋。 第11章 11.1.10 “啊啊,那还真是抱歉了呢~”年承稚笑了起来,他像是被抽去骨头一般,又懒洋洋地躺倒在了小光团上,“好吧好吧,我会满足你的我总会满足你的不是吗?” 这样说着,他对着莫诏渊弯起唇角,姿态颇为宠溺。 “所以,请帮我监控一下卫疏风的动向。”莫诏渊面无表情。 “是~”年承稚俏皮地歪了歪脑袋,身后那头墨色的长发也跟着晃了晃,像是不受控制的流云浮雾,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捉摸不透的危机感,“不过,作为报偿,接下来让我享受一个品质更好的灵魂怎么样?” -- 第18页 人的灵魂——就口感来说——自然也分三六九等。被仇恨精心打磨过的坚毅灵魂要胜过软弱的灵魂,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的灵魂,理所当然会比普通人的灵魂更加美味。换而言之,一个人生前越强大,他死后能够奉献出来的灵魂就越好吃。 啊,这个“好吃”的评论是来自年承稚的,莫诏渊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吃人的地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生前无比强大的人、死后宁愿付出灵魂与魔鬼签订契约也要报仇的对象想也知道,这个仇人同样也该是无比强大的。并且,能够造就不止一个强者的世界,怎么看都不会是低级的世界。 越是高级的世界,危险程度就越高。 莫诏渊如今所在的完全没有特殊力量的现代世界,可以说是危险度最低的那一批世界了。这样的现代世界往上,还有武侠世界、末世世界、以及一系列异能世界。再往上,就是玄幻、修|真、以及星际机甲世界。 对于莫诏渊来说,他其实不在乎去往高级世界还是低级世界。无论是哪一种世界,气运之子所具备的力量都是差不多的。要这样看,他还是去低级世界更便捷一些,毕竟危险程度较低也意味着难度较低。 倒不是惧怕与强者对敌,只是,在最终奖品等值的情况下,比起一边开展生存模式一边还要对气运之子先撩后杀,当然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专心攻略要来得方便不是吗? 但年承稚就不一样了。他喜好强者的灵魂,越是强大,就越是喜欢。 在年承稚和莫诏渊的这段合作关系中,真正的执行者是莫诏渊,年承稚只是付出了一点力量,基本上可以说是坐享其成。因为这个缘故,年承稚不得不按捺住对美味灵魂的渴望,退而求其次地为莫诏渊选择一些低危世界。 混沌大魔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合作者,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他也会为自己谋取一些好处——比如说现在。 “可以。”莫诏渊答应了年承稚的要求。 他很清楚,年承稚这是在拿“监控卫疏风的动向”和他做交换。 这当然不是一个对等的交易,双方的砝码相差甚远。 对于点亮了计算机技术的年承稚来说,监控一下卫疏风只需要动动手指——甚至于作为一个魔,他可以直接动用神念。比起一派轻松的年承稚,做出“接下来去往一个危机四伏的高级世界”这种承诺的莫诏渊,无疑亏大了。 可莫诏渊还是答应下来了。 这个交易不公正,却足够公平,因为这是一个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交易。没办法,谁让莫诏渊没有掌握一星半点的黑客技术,又不愿意以赵流徽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寻找黑客呢?再者说来,这样的交易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毕竟,高级世界再怎么危险,他也不至于应付不来。 他是不愿意多动用力量没错,但又不是真弱,一个勤俭持家的土豪和贫穷是两回事。 “嗯~那样的话就太棒啦~”年承稚毫不掩饰内心的愉悦,笑得眉眼弯弯,灿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我啊,刚好碰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可以的灵魂,据说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宗门被灭,所以特别悔恨也特别想要报仇——啊~呈现出了很漂亮的橙红色呢~” 啧,一言不合就呻|吟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 “注意影响,这里还有未成年人。”莫诏渊一本正经地说完,又顶着赵流徽那张怎么看怎么单纯乖巧萌萌哒的脸蛋,对年承稚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唔,这位小哥哥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呀?” 就算是年承稚,面对不知道活了几亿年却还要装嫩的莫诏渊,也忍不住默了那么一下下。 “嗯”年承稚神色微妙,就连一直妖妖冶冶的声音都蔫了不少,“你开心就好。” 话音刚落,那个二十公分高的年承稚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跑掉了呢,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希望下一次年承稚可以长长记性,不要再动不动呻|吟了。 噫,活了太久又做过太多次“先撩后杀”的行径,已经完全不知道节操为何物了呢。 仗着沉(bu)着(yao)冷(lian)静成功吓跑混沌大魔的莫诏渊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晾了很久的气运之子。 他拿过手机,打开app界面。果不其然看到了来自卫疏风的一大堆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完全可以想象出对方有多么急切。 或许是明白了含蓄的说法没有用,卫疏风终于没忍住放了一个大招。 卫疏风: ——咦,难道一张图片也能算是大招吗? 普通的表情包当然不算,但如果是卫柏舟的照片呢? 莫诏渊看着照片里那个身穿中山装的青年,微微弯起了唇角。 这样一张照片发过来真是让他想再装傻下去都不行了呢。 不同于声音里的疑惑惊讶、甚至隐隐透出几分慌乱,莫诏渊脸上的神色十分惬意, 卫疏风这是要摊牌的节奏啊莫诏渊挑了挑眉,有点儿好奇卫疏风打算怎么跟他解释。 卫疏风的回复来得很快,就好像他一直在关注着手机消息一样, 他似乎是笃定了莫诏渊接下来会有的反应一般。 在卫疏风的设想中,骤然得知自己也许和卫家有关系的赵流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 第19页 这一次,莫诏渊是真的没有猜到。 莫诏渊很诚实地承认了这一点,又沉默下来。 如果是赵流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怎么应对这个消息?莫诏渊想了想,决定遵循自己乖孩子的设定。 他有些不安地问。 卫疏风没有隐瞒,很爽快地给莫诏渊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 也就是我的堂姑姑——卫疏风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寻找叔祖父的后人是一回事,但他并不想要承认一个给别人做情妇的堂姑姑。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就当做她不存在好了,没必要主动提起。 莫诏渊抿了抿唇,尽管他清楚卫疏风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演技派,他认真起来也是很敬业的! 似乎察觉到少年的惶恐,卫疏风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蕴含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宠溺, 莫诏渊没有回答。 他似乎是在犹豫。 这很正常,作为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突然之间听说自己和某个帝都的大家族有关系,赵流徽做不到一下子就毫无障碍的接受这个设定。 当初在赵家家主赵世明找到他,告诉他“你是我儿子”的时候,赵流徽同样有一段忐忑的时光。 卫疏风又发来了语音, 在卫疏风看来,选择卫家还是赵家,这根本就是一个不用考虑的问题。 帝都超一流世家和南省二流世家,哪个更好,还用多说?再者,赵流徽在赵家只不过是个身份尴尬的私生子罢了,可在卫家,他作为当家人卫老爷子心心念念惦记了几十年的卫柏舟后人,地位自然不凡。 卫疏风原本是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够说服赵流徽,可一想到对方是个说不通世故都可以的单纯性格,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赵·莫诏渊芯子·流徽:没错,我就是辣么清纯不做作,和一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v= 莫诏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卫疏风, 被拒绝的卫疏风此时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复杂了,他甚至搞不清自己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是出乎意料呢,还是有种“啊,果然如此”的感觉。 卫疏风按捺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勉强维持住了自己冷静沉着的人设。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 嗯,说好的最喜欢哥哥了,才不会说话不算话呢! 第12章 12.1.11 “赵流徽得知自己可能是卫柏舟的外孙”这件事可能是是某个命运节点,自从卫疏风摊牌后,剧情就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向前进展着。 突然之间,好像赵家所有人都知道了“赵流徽和卫家有关系”。 不过,与其说是命运的惯性,莫诏渊更倾向于是卫疏风在背后做了什么的缘故。还有赵世明,他大概是最想要赵流徽和卫家搭上关系的人了。 然而,赵世明对此乐见其成,其他的人却不这样想——点名道姓说说,就是二哥了。 二哥很难过,感觉被乖巧的弟弟联合外人隐瞒了。 赵冯简并不是一个蠢蛋,当然不是。他的弟控滤镜很厚没错,但在认为弟弟天真单纯乖巧可爱的同时,赵冯简也坚信弟弟是和聪明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聪明呢?聪明人不一定能年纪轻轻就能进入尖端科学领域还颇有见地,但一个年纪轻轻就能进入尖端科学领域还颇有见地的人,他肯定足够聪明。 ——应该说还是弟控滤镜太厚了吧!所以才会认为莫诏渊是知情者,而不是同样被蒙在鼓里的吃瓜群众。 于是,莫诏渊就迎来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修罗场。 之前在晚会上那次不算,赵冯简把锅全都扣在卫疏风头上,根本没有怀疑莫诏渊。不过这一次,没有卫大少顶在前面吸引仇恨值,二哥头脑清晰得很。 “流徽,我们谈一谈。” 听到赵冯简这样说的时候,莫诏渊顿时有种“啊,来了”的感觉。 莫诏渊并非每一次都能攻略成功,他经历过许多次失败。 怎么说呢,到底也是有对象的人了,莫诏渊一开始没想走爱情路线的。 他尝试过各种各样的“人设”,恩人,朋友,师傅……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但是,那些气运之子最终都为了自己的爱人而不甘愿去死,更有甚者还和他反目成仇。 在经历了一次次被“恩将仇报”、被“割袍断义”之后,莫诏渊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类,大多都是爱情至上的,就算是气运之子也无法免俗。 从这以后,莫诏渊在攻略气运之子的时候基本上都会使用爱情模式了。转换成爱情模式之后倒是基本没出什么差错,不过,曾经失败的经历还是让莫诏渊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在面对非爱情模式的气运之子时,他总会下意识地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以后肯定要友尽”的念头。也因此,在对待这样的气运之子时,会格外小心谨慎。 很多时候,情感态度从正面转换成负面,是由许多看似不怎么重要的小事积少成多而成的。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尤其是在没有好感度系统的情况下,你甚至搞不清楚哪件事会让对方不高兴、进而对你生出不满来。 从自身感受来说,莫诏渊并不希望和赵冯简闹翻。不光是因为对方身为气运之子,更重要的是,莫诏渊不愿意失去这份真挚的感情。 好吧,就赵冯简单方面来说,真挚的感情。 -- 第20页 莫诏渊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就对上赵冯简沉默却坚持的脸。 “……好。”他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拿出了一副破釜沉舟的郑重态度,跟着赵冯简走上二楼。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赵冯简的卧室。 赵冯简的房间里东西不多,显得有些空荡。但是却十分整洁,一应物品摆放得有条有理,分门别类依次排列,是那种让人看了会觉得舒服的房间。 就好像是赵冯简这个人一样,看似冷淡,却拥有温暖而美好的内质。 被评价为温暖而美好的二哥神色严肃地坐在了沙发上,开始和他亲爱的弟弟讨论卫家相关额一二事。 “流徽。”赵冯简用他那双比常人更黑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莫诏渊。 他并没有出声指责,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莫诏渊,房间里的气氛却突然变得黏稠起来。就好像是有什么令人恐慌的空气分子跑了进来,围在赵冯简周围给他造势。 哇哦。 不愧是气运之子。虽然年纪还小,整个人看上去还跟青涩,却已经初具锋芒了。 命运像是一双看不见却无法摆脱的手,无时无刻不在为它的宠儿增添头顶皇冠上的宝石。 啊啊,真是糟糕了。 怎么办,看到这样浓厚的气运,他下意识就想要夺取。 但是不行啊……在赵冯简身上,他寻求着更重要的东西。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将那一丁点暗沉散去:“哥哥,想和我说什么?” “我很担心流徽。”赵冯简轻声道,“自从发现父亲可能在利用流徽完成什么计划时,发现这个计划牵扯到到卫疏风、牵扯到卫家的时候,我感到不受控制。” “我很担心你,我害怕自己不能保护你。” 他定定地看着莫诏渊,抛开了冷淡从容的外壳,将内心的担与关切悉数暴露出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像是在叹息一般,“如果流徽也想和卫家搭上关系的话,我就不需要这样担心了不是吗?” 这样说着的时候,赵冯简的声音一直是很轻的,语调也很平缓。他并不是在指责什么。但就是这样语气平淡的轻言细语,让莫诏渊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还真是出乎意料啊,莫诏渊沉痛地想,没想到二哥这么不经撩,一下子就黑化走上病娇道路了。 虽然说现在一时间还不怎么看得出来,但莫诏渊也不是没有和病娇相处的经历。此时此刻赵冯简身上的那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世界让他印象非常深刻,是一个古代武侠世界,他把一个谪仙人设的气运之子撩成了病娇。那个气运之子用传说中的千年玄铁做出一副脚链,将他铐在了自己的卧室内,囚禁了整整两年。 莫诏渊对小黑屋play向来是敬谢不敏的,就算那原本走谪仙人设的气运之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行。那家伙原本是想要和他小黑屋到死的,之所以只囚禁了两年,是因为莫诏渊终于忍不住把对方干掉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次的攻略他并没有失败,反而获得了相当充沛的力量。这大概是因为莫诏渊在杀死对方的同时,顺手也了结了自己的缘故。 病娇是一种神奇也很有趣的生物没错,不过莫诏渊还是决定珍爱生命远离病娇。 他是来做正事的,又不是来玩,小伙伴还等着他拯救呢,怎么可以沉迷于病娇呢! 所以……要趁着黑化值还不高,赶快把二哥安抚下来才行。 “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哥哥的。”莫诏渊抿了抿唇,双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我也是不久前看到卫先生发过来的照片,才知道” 少年在不安。 他微微皱着眉,似乎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渐渐流露出焦急的神色,看起来可怜极了。 赵冯简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用那双深棕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才,才知道我可能是”莫诏渊闭上眼睛,一咬牙说了出来,“可能是卫先生的远房表弟。” 远房表弟这四个字如果让卫疏风听到了,大概会觉得这样的描述太过生疏——对于卫家人来说,“卫柏舟后人”可不只有这么点价值。但在赵冯简眼里,这四个字却显得无比可爱。 是啊,流徽和卫疏风最多最多也只不过是相隔甚远的表兄弟而已,他和流徽却是亲兄弟。 哪个亲哪个疏,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他的神色缓和下来。 莫诏渊见状,继续给赵冯简顺毛:“其实我到目前为止也还不能确定和卫先生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卫先生发来的那张照片的确和我很像,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啦!所以我觉得,暂时也不需要跟哥哥说,万一只是误会的话,还白白让哥哥为我费心。” “你啊”赵冯简眼中终于有了笑意,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少年细碎的短发,“哥哥又不是别人,哪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但是我不想太麻烦哥哥啊!”莫诏渊抬起那双澄澈纯净的小鹿眼,直直地朝赵冯简看去,“高三是很重要的,尽量还是不要分心在别的事情上比较好。” “哦,你现在倒是说得很好。”赵冯简冷淡着一张脸打趣他,“可你自己不也分心了吗?” “我是没办法嘛,毕竟关系到妈妈。”莫诏渊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老老实实地认错,“对不起,哥哥,我原先只是想和卫先生讨论一下学术上的问题的,结果他突然发过来那张照片,我一时忍不住就” -- 第21页 “实在是因为那张照片和我长得太像了!”莫诏渊强调道,很快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当然我也有错,我不应该这样的。” 他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又是心虚又是内疚,下意识就想要把另一个人拉出来一起分担责任。但他却没有推卸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而是勇敢地承认了错误。 还是个孩子啊。 赵冯简的内心瞬间就柔软下来。 之前,自己怎么会认为流徽也和父亲一样,拼命接近卫疏风就是为了跟卫家搭上关系?明明流徽和父亲完全不同,流徽那么单纯,那么乖巧,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汲汲钻营的事呢? 一想到自己曾经这样恶意揣测流徽,赵冯简就感到万分惭愧。 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赵冯简的莫诏渊察觉到赵冯简的心情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唔,暂时来说警报解除了,希望二哥之后不要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私下联系卫疏风就好。 第13章 13.1.12 暮春时节,莫诏渊得到了“赵流徽究竟和卫柏舟有没有血缘关系”这个问题的答案。 此时距离他参加高考,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五月初的时候,卫疏风到南省来,带着他去做了亲子鉴定。卫疏风似乎很忙,他当天晚上就匆匆离去,飞回帝都。而莫诏渊,他一回家就被赵冯简拉着一起复习了。 二哥一如既往地宠爱着弟弟,莫诏渊很享受这样的宠爱,作为代价就是,他不得不用功学习。 赵冯简不止一次地表示希望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全国排名第一的帝都大学。莫诏渊表现出来的成绩很优秀,但赵冯简依然担心他高考时发挥失常,因此对他抓得很紧。 这种感觉很新奇,被人像对待孩子那样严厉又温柔地爱护着,对于莫诏渊来说还是第一次。 感觉二哥一个人就兼任了严父慈母两个角色呢! 该说幸好赵冯简并不知道莫诏渊是怎么想他的,否则莫诏渊就当不成“亲爱的弟弟”了。 重新说回亲子鉴定的事。 当初莫诏渊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掌握亲子鉴定的真实结果,和年承稚做了交易。尽管年承稚是个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奸商,信誉却还不错,说好了监控卫疏风就一点也不含糊,莫诏渊已经完全掌控了卫疏风的所有动态。 其中,自然包括了卫疏风亲自带人前去做鉴定的结果通知。 在卫疏风收到亲子鉴定书的下一秒,莫诏渊同样也看到了这份鉴定书。 鉴定结果清楚的宣告赵流徽和卫家毫无血缘关系,赵流徽和卫柏舟七分相似的长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这个结果对莫诏渊来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是因为莫诏渊其实不在乎赵流徽——现在也就是他自己——究竟是不是卫柏舟后人,说重要,却是因为这个结果使得莫诏渊原本的猜测全部串联了起来。 伪造亲子鉴定书的人,是卫疏风。至于卫疏风为什么这样做,莫诏渊一时半会儿还没想明白。不过,卫疏风伪造亲子鉴定将赵流徽带回卫家,之后又把这件事栽到赵流徽头上,费尽心思设计让卫老爷子厌弃赵流徽的原因,莫诏渊还是可以猜到的。 十有,是因为赵冯简。 赵流徽被带回卫家之后过得很不错。卫老爷子和卫柏舟感情甚笃,移情作用之下,对赵流徽也是十分宠爱。赵世明见状,为了更好的贴近卫家,不仅与赵太太离婚,还将继承人改为赵流徽。 这原本和卫疏风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对赵冯简一见钟情了。在抱得美人归后,卫疏风发现赵流徽就是那个赵冯简口中的“鸠占鹊巢的私生子”。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和自己放在心尖尖儿上的爱人,孰重孰轻,自然不用多说。 他的行动效果显着,赵流徽失去了卫家的庇护,赵冯简却勾搭上了卫疏风,赵世明根本没有犹豫,立刻变了面孔。他对着赵太太声泪俱下,说先前所为都是碍于卫家淫威。哄得赵太太复婚之后,又将继承人重新换成长子赵冯卓。 只除了赵流徽以外,似乎每个人都拥有了理想的结局。 嗯,只除了赵流徽以外。 莫诏渊一想到赵流徽的结局,就忍不住想要为他叹一口气。 赵流徽被赶出赵家之后,很快就死了。他被一群小混混盯上,每天找麻烦,在某一次凌虐暴打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活着的时候浑浑噩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会碰上这样一群凶徒,但临死之前,思维却无比清晰。赵流徽意识到了,这群混混会找上自己,才不是因为巧合,而且被人指使的! 于是,心有不甘之下,赵流徽的灵魂来到了年承稚面前,和混沌大魔签订了契约。他得到了一个会为自己报仇的承诺,却让自己的灵魂变成了混沌大魔的口中餐。 在莫诏渊看来,这是很可悲的结局。 失去灵魂的人连转世也不会有,赵流徽就这样彻底烟消云散不说,还要被年承稚给吃掉…… 尤其可悲的是,赵流徽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大坏事。 老实说,如果是和日天日地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大反派也就算了,但赵流徽只是一个炮灰。他一生的悲剧源于赵世明的利用,卫疏风又加了一把火,最后阴差阳错之下年纪轻轻就拥抱了死亡。 理清楚这一切之后,莫诏渊确认了这一次的报仇对象。 -- 第22页 首先是赵世明,如果不是他想要藉由赵流徽搭上卫家,赵流徽会拥有一个平凡却安稳的人生。其次,卫疏风作为间接的刽子手,当然应该包括在内。再者,那些小混混也不能忽略,索性赵流徽记忆里有他们的面孔,等什么时候到帝都一并端了就是。 至于二哥…… 二哥肯定不能算啊!二哥什么也没做,他才不会因为私生子婚生子立场相对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乱来呢! 锁定了报仇对象之后,莫诏渊又开始思考卫疏风接下来的选择——是和原剧情那样修改鉴定书将他认回卫家,还是说出真相? 如果是后者倒也没什么不好,除了赵世明以外大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对此感到失望——赵世明大概会大受打击,然后“翻然悔悟”,把赵流徽这个私生子赶出赵家。 不过这对莫诏渊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暂时来说,他不打算针对鉴定书的事情做什么。莫诏渊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到卫疏风做出了决定再说,现在他只要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而被他放在心上的事情,自然就是即将到来的高考了。 啊,准确来说其实并不是高考本身。 都说了莫诏渊已经参加过不知道多少次高考了,完全变成老司机的他和那些第一次进入高考考场的新手可不一样。他真正在意的是赵冯简。做出一副认真复习努力备考的架势,也不过是为了哄二哥开心罢了。 噫,乖巧懂事的好弟弟什么的,想做的话也不是做不到的嘛! 就在莫诏渊和赵冯简共同学习好一派兄弟情深的时候,远在帝都的卫疏风正盯着手中的亲子鉴定书发呆。 他……其实并没有考虑过这个结果。 卫疏风早就把赵流徽当做自家表弟了。之所以要做亲子鉴定,一方面是为了说服赵流徽,另一方面则是大家族认祖归宗时需要确切证据。 可以说,这个亲子鉴定只是一个过场。就算是看在赵流徽那张脸的份上,卫疏风也不会怀疑赵流徽身上流着卫家的血液。 赵流徽和叔祖父年轻时的照片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叔祖父的后人呢? 然后他就被打脸了。 长得像有什么用?鉴定结果出来了,赵流徽还真不是叔祖父的后人,身上也没有卫家的血脉。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卫疏风眼神恍惚地看着面前的鉴定书,一时间太阳穴都开始胀痛起来。 当初可是自己信誓旦旦地跟流徽说“你是我表弟”的,难道要他再去和流徽说“不好意思搞错了,虽然你和叔祖父长得很像,但你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吗?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一定会很丢人吧? 而且,卫家也有人隐约知道他似乎找到了叔祖父后人,要是现在说是认错了人,肯定会被大肆嘲笑的。他虽然说是卫家继承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上位的。 啊啊,为什么赵流徽偏偏不是叔祖父的外孙?都快是同一张脸了,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明明可以借此彰显能力,进一步获取爷爷的好感…… 卫疏风心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不悦,计划被打乱所造成的烦躁感将他团团包围。他眯起眼睛,盯着手中的鉴定书,白纸黑字的结果像是对他的嘲讽,讥笑着他的想当然。 或许是心中的不甘太过强烈,卫疏风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捏着鉴定书的手指抑制不住地发颤,卫疏风很清楚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但是——但是—— 如果运作得当的话,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毕竟赵流徽长了一张和卫柏舟那么相像的脸,毕竟他带赵流徽去做亲子鉴定时是由他多年的朋友亲自操办,毕竟…… 毕竟除了自己以外,除了他那个朋友以外,目前没有人知道赵流徽并非卫柏舟后人。 卫疏风可以肯定,如果是自己的请求,他的朋友绝对会保守这个秘密。 只要他带回去一份证明赵流徽和卫家有血缘关系的亲子鉴定书就行了——没有人会怀疑这份鉴定书的真假,没有人会提出质疑,看在那张脸的份上。 他可以让赵流徽变成叔祖父的外孙。 之前计划好的一切都能顺利进行下去。 无论是能力的彰显,亦或者是爷爷欣慰的目光,他都可以得到。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所能带来的好处——他渴望进一步掌握卫家,但爷爷老而弥坚。哪怕他被人称赞,甚至有了“卫七分”之名,爷爷依旧认为他不够稳重,不放心更多的放权给他。 如果运作得当的话…… 他想要的一切都能够实现。 就算哪一天被拆穿,他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爷爷是多么想念叔祖父,多想见到叔祖父的后人,几乎已经变成了执念。眼看爷爷年岁渐长,他不忍心让爷爷一直失望,偶然碰到和叔祖父年轻时七分相似的少年,就将少年领回卫家,好让爷爷开心。 至于伪造亲子鉴定,那完全是善意的谎言。有谁能指责一个希望爷爷开心起来的孙子的孝心呢? ——这一刻,卫疏风的眼睛亮得惊人。 第14章 14.1.13 莫诏渊很快就知道了卫疏风的决定。(m.k6uk.com手机阅读) 虽然距离高考只剩下十来天,但他依然关注着卫疏风的动向。当发现卫疏风和他的那位医生朋友密谈时,莫诏渊意识到卫疏风已经开始谋划着伪造鉴定书了。 -- 第23页 其实无论卫疏风做出怎样的决定,莫诏渊都不会觉得惊讶。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卫疏风的办事效率似乎有些不怎么样。 一直到高考结束两个星期以后,卫疏风才彻底扫尾完毕。算算时间,从他下定决心伪造亲子鉴定到现在,中间几乎快有一个月。 说实话,莫诏渊原本以为卫疏风会更快一些的。他甚至做好了高考前夕被告知“鉴定结果”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高考结束都半个月过去,卫疏风还没来找他。 也是非常磨蹭了,莫诏渊有些嫌弃的想。 算了,高考结束再得知“实情”也无所谓。莫诏渊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然而,就算卫疏风已经收尾完毕、自信不会有谁知道事实真相,他仍然没有给莫诏渊发消息。 这倒不是卫疏风突然良心发现、不忍心对赵流徽撒谎,因此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来做心理建设。托年承稚的福,莫诏渊对于卫疏风的动态再清楚不过。 这段时间,卫疏风一直在和卫家,准确的说是卫老爷子,讲述有关赵流徽的事。期间自然是少不了隐晦地为自己表功,而卫老爷子也的确被卫疏风的孝心取悦到,相当大方地下放了一部分权利给卫疏风。 因此,卫疏风就有那么一点“乐不思蜀”,沉溺在权利的醉人滋味中,一时间没能想到莫诏渊。等到莫诏渊终于收到卫疏风的消息、得知自己“确实是卫柏舟外孙”的时候,他已经在帝都了。 诶?在帝都? 啊,没错,因为二哥想要和亲爱的弟弟一起去帝都大学嘛,所以填志愿时莫诏渊就跟着赵冯简一起写了帝都大学。以他那“高考老司机”的成绩,自然不会考不上,会在八月下旬的时候来到帝都提前准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把他们从南省送到帝都去的是大哥赵冯卓,明明试图走慈父人设的赵世明却一点表示也没有。莫诏渊很想照照镜子看看赵流徽是不是真的长得那么傻白甜,才会让赵世明觉得他那么好骗。 哪有这样的慈父? 虽然说镜子里那张漂亮脸蛋怎么看都是单纯有余精明不足,可也还没到“傻乎乎”的程度吧?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大哥是个很负责人的人,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因为只有赵冯简和莫诏渊两个人的缘故,赵冯卓准备了一套公寓,不算太大,只有一百平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套不大的公寓两室两厅一厨,每间卧室还自带一个卫生间。 卫疏风: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莫诏渊正和赵冯简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此时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暂时也没有什么课业上的任务,向来热爱学习的赵冯简也显得放松了许多。 他们看的电影是典型的好莱坞大片,英雄拯救世界拯救全人类。故事是很老套没错,不过,既然是爆米花电影,也不需要太有内涵的剧情,只要各种特效爆破做得好看就行了。 新消息提示音响起,赵冯简也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过来。莫诏渊当时并不知道这是卫疏风终于打算告诉自己鉴定结果,他半点犹豫也没有,十分坦荡地当着二哥的面拿出了手机点开app界面。 “亲子鉴定的结果?”看到那一行字,赵冯简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么久?” 首先要说明的是,赵冯简并不是故意去偷看弟弟的聊天记录。他只是在“听到提示音下意识转头”的前提下,飞快地瞥到了那么一下下。 二哥的眼力很好,仅仅只是瞥到了那么一下下,他就看清楚了屏幕上的字。 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二哥太关心弟弟,以至于凭借着这么“惊鸿一瞥”就看清楚了卫疏风发来的消息。 ——噫,这种说法怎么感觉有点gay里gay气的。 总而言之,赵冯简并非暗搓搓地偷看,莫诏渊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来。他拿过遥控器将电影暂停,有些疑惑地问:“很久吗?” “对于卫家来说,太久了。”赵冯简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愉快,“已经有两个月了吧?” 卫家是不是对流徽太过轻忽了? 虽然他不见得有多希望流徽和卫家搭上关系——倒不是嫉妒或者别的,硬要说起来也许只是独占欲作祟——但比起“弟弟可能会被抢走”,赵冯简更不喜欢卫家这种仿佛完全没有把流徽放在眼里的态度。 明明是卫家先找上来的,不是吗? 这样想着的赵冯简,很显然忽略了自己父亲一心想要通过赵流徽和卫家搭上关系的事实。 他其实是知道的。父亲之所以将流徽带回赵家,是因为他在流徽身上看到了价值,而不是所谓的“爱”。流徽身上能够引起父亲注意的东西是什么?结合父亲在那次晚会上特意将流徽介绍给卫疏风认识的举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父亲清楚流徽的血统,并试图利用这一部分血统。 但父亲是父亲,流徽是流徽。父亲的所有汲汲钻营,都和流徽没有关系。 流徽是干净的,纯白的。 卫家就算是不屑于父亲的算计,也不应该牵连到流徽身上。 ——赵冯简心中是这样想的。 无论是他还是赵世明,都没有想到卫家其实并非故意冷淡赵流徽。从卫疏风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鉴定书开始,一切都开始变得无法用常理去判断。 -- 第24页 嗯,之所以中间多出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卫疏风他要扫尾嘛!后来更是因为到手的权利忘记了莫诏渊,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卫疏风的锅——虽然在二哥心里这个锅大概扔给了卫家所有人。 卫家:委屈吧啦。 至于说明明清楚事情始末的莫诏渊,他并不打算将真相说出来。 为了二哥的怜爱为了避免人设崩塌,被追问“为什么会知道卫疏风在搞事情”以及“为什么不阻止”,莫诏渊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唔,没有关系啦,其实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莫诏渊对着正在为自己抱不平的赵冯简露出一个微笑,澄净的双眼盈着满满的亲昵,“应该说和哥哥在一起的感觉太愉快了,因为太开心了,所以一时间就没能想起这些不大重要的事。” 听到莫诏渊的话,赵冯简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 璀璨的,耀眼的,像是绚烂美丽的烟花一般,让人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他努力压住想要一个劲儿往上翘的唇角,勉强维持住镇定的神色:“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我反应过度了。” 二哥:又一次被弟弟感动到,开心得不得了! 努力保持镇定的赵冯简并不知道,自己耳尖的红晕已经完全出卖了他。除此之外,他那双平日里素来沉静的眼睛,也像是感受到心中的无限欢喜一般,沁出柔软的笑意来。 大概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莫诏渊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愉悦情绪的赵冯简,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想笑。 并非嘲弄讥诮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仿佛整颗心都被浸泡在温温热热的蜜水中,与有意为之的演戏不同,是“真情流露”的那种笑。 能够在这个世界遇上赵冯简,真是太好了。 喜欢。 好喜欢这样的赵冯简。无论是平日里的宠爱保护,还是害羞时的强作镇定,都好喜欢。 尤其是他并不需要杀死赵冯简,和赵冯简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出于攻略。 真正的赵流徽并没有得到赵冯简的宠爱,和赵冯简的关系也并不亲近,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份宠爱是真正属于他的? 这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莫诏渊笑了起来。 他将手机随意地搁在一旁,重新播放电影:“所以说——这种不重要的事情,晚一点再讲也不迟啦!现在我们还是先把电影看完吧!” 二哥当然不会拒绝弟弟这点小小的请求,任由莫诏渊将手机扔到一旁的赵冯简因此没能看见卫疏风的下一条信息。 卫疏风: 第15章 15.1.14 莫诏渊很享受和赵冯简一起生活的时光,但同时他也承认,整天和二哥腻在一起的后果就是,他没什么时间去干正事。 因此,当开学后两人都忙了起来、因为不同专业的缘故没办法长时间待在一起时,赵冯简是真的有些失落,莫诏渊却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避开了赵冯简的视线,有些不符合人设的事情也就可以做起来了。 他逃了一节马列团课,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找到了那个小弄堂。 赵流徽的灵魂被年承稚吞噬了不错,没留下什么记忆也是真的。但无论是谁,对自己死亡时的地点,印象总是格外深刻一些的。 那是一个逼仄狭窄的弄堂,两边的建筑低矮陈旧,涂抹着水泥灰的墙面上满是污垢。脚下的道路坑坑洼洼,很难想象在繁华的帝都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黄昏时刻的霞光温暖柔和,映照在一具高挑修长的身体上。 身体的主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过分纤细的身型和犹带稚气的面孔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勾勒出弧度优美的腰腿,显得干净而美好,和这条暗巷格格不入。 如果赵冯简在这里,一定会感到无比惊讶,甚至会怀疑自己的眼睛也说不定——因为眼前的赵流徽,是和他认知中的弟弟完全相反的存在。 赵流徽那张让人觉得可怜可爱的漂亮脸蛋此时什么表情也没有,那双湿漉漉的、小鹿般无辜的眼睛像是被冰雪覆盖住一般,冷冰冰的,隐隐透出一丝充满血腥味的危险气息。 冷酷,强大,肉眼可见的危险。 显然,这并不是赵冯简熟悉的赵流徽。 脱离了二哥的视线范围,身边也没有需要攻略的对象,莫诏渊第一次卸下乖宝宝的人设,显露出自己的本性来。 就像是终于打开了牢笼,平日里被掩藏的“真我”得以出来放个风。 这种感觉其实不坏。 迎着夕阳的辉光,莫诏渊缓步走到一扇铁门前。铁门的红漆掉了许多,看起来有些破败。莫诏渊停下脚步,抬手敲门。 咚咚咚—— 没有人回应。 不过莫诏渊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持续着敲门的动作,一下接着一下,就连间隔都相差无几。 他的态度很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这重复无趣的动作而产生烦躁感。但门里的人却没有莫诏渊的耐心,他再也受不了这种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的敲门声了。 “敲敲敲,叫魂啊!”莫诏渊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弧度浅淡的微笑。不同于面对赵冯简时展露出来的温暖而真切的笑容,这个微笑略带讥诮,如刀锋般冰冷。 -- 第25页 “呯——” 莫诏渊一脚踹开了铁门,掉了漆的门面上甚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陷。 前来开门的男人瞠目结舌,他呆呆地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型,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刚刚——就在刚刚—— 被踹开的门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男人咽了咽唾沫,小混混趋利避害的直觉瞬间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漂亮的得不像话的年轻人,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为什么这种厉害人物会到这儿来?为什么他会来找自己?他只是一个手底下有十来个人的混混头子罢了,像他这样的小角色,为什么会引来这种人? 一个个问题在脑中不断的涌现,男人脸上勉强挂出讨好的笑:“您,您是来找我的?”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莫诏渊回味着赵流徽记忆中凶狠无比的“鳖哥”,对此眼前这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男人,唇角的弧度加大了些许。 “我听说别人都叫你鳖哥。”莫诏渊声音轻轻柔柔的,他走进这座老旧的自建房,迎着鳖哥惊恐万分的目光关上了门,“我有点赶时间,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吧!” 两扇铁门闭合时因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响令人不安,少年的话语又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诨号“黑鳖”的男人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怕是来者不善,他心中一狠,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从口袋里掏出弹簧刀,“刷”的一下便朝莫诏渊砍去。莫诏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半点惊诧也无,一侧身利落地躲过。 黑鳖偷袭失败后,依然没有死心。他仗着自己手里有刀,莫诏渊却是赤手空拳,心里估摸着就算那家伙力气比常人更大一些、应该也不敢和刀刃正面对上,因此格外大胆,一击不成又补一刀。 莫诏渊的确不打算用赵流徽的身体来表演一出“空手接白刃”,赵流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血肉之躯当然敌不过钢铁。他这次出来是瞒着赵冯简的,到时候满手血的回去,还不是得露馅? 但他却不像黑鳖以为的那样束手束脚。莫诏渊根本不需要动用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光是潜藏在意识深处的战斗本能就足以轻松搞定黑鳖了,更别说他现在还是清醒状态。 面对朝自己划来的弹簧刀,莫诏渊抬腿踢向黑鳖拿着刀的右手手腕。趁着黑鳖右臂失力手上一松,莫诏渊顺着踢腿的力道一个转身,几乎整个人都撞进了黑鳖怀里。 他伸手制住了黑鳖的右腕,黑鳖还想挣扎,被莫诏渊紧紧捏住的右腕却半点力气也用不上。莫诏渊一把夺过黑鳖手上的刀,干脆利落地一个过肩摔,将黑鳖砸在了地上。 黑鳖被砸得头昏脑涨,后脑勺被大力撞击,他眼前发黑,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还有些恶心想吐。迷迷糊糊之间,黑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脸。 尖尖的。 凉凉的。 尽管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但这种太过熟悉的触感仍然在第一时间让黑鳖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 就在他恐慌地胡乱猜测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看样子你也和我一样很着急呢,一上来就动刀子了。” 是刚刚那个年轻人的声音!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随着他的话,那道冰冰凉凉的触感渐渐转移到了脖颈处,“不要说谎,乖乖回答问题,嗯?” “你,你想知道什么?!”黑鳖睁大了眼睛,内心恐慌,却是动也不敢动。 是刀!抵在他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是刀啊! 他甚至连吞咽唾沫都做不到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刀刃划破脖子。 “我,我什么都会说的!”黑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喉结的起伏,“所以,所以这刀……” 可不可以暂时收起来啊! …… 莫诏渊离开那条小弄堂的时候,浑身上下依然干干净净,除了鞋面上偶然溅到的一点泥水外,压根看不出他刚刚从那样一个脏兮兮的小巷子里出来。 他的心情不错,冷淡的面孔上重新浮起笑容,那双眼尾微垂的小鹿眼也恢复了往常的湿润无辜。 刚才——从黑鳖那儿,他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下意识地将黑鳖哭喊着求饶的凄惨模样忽略过去,不管怎么说,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成年男性涕泗横流的哭求模样并不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莫诏渊不是虐待狂,之所以对黑鳖“哔——”了又“哔——”,完全是为了问话。 莫诏渊相信,在经历了那么多“哔——”之后,黑鳖最终告诉他的那些信息一定是真的。 当一个人因为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崩溃,在双重压力下眼神涣散、意识不清时,一般来说,他是做不到技巧娴熟的编造谎言的。黑鳖只是一个混混头子,不曾经历过刑讯训练,自然也不会出现特殊情况。 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想要的名单,而且没有花费很长时间,甚至还能赶得上和二哥一起吃晚饭。 嗯,很不错。 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莫诏渊叫了车直接回公寓。坐在出租车后座上,莫诏渊拿出了手机。 出现在屏幕上的赫然是卫疏风几天前发来的消息。 这句话下面,是莫诏渊的回复。 第二天,卫疏风才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啊呀啊呀,今天就是教师节了,时间还真是紧张呢。”莫诏渊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日期,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快一点也无所谓啦!” -- 第26页 明天就要和卫家的真正掌权者见面了。 获得卫老爷子的宠爱,让赵世明进一步看到“赵流徽”的价值,然后…… 赵世明会像剧情中那样,将赵冯简他们赶出赵家吗? 唔,应该会的吧! 想到这里,面容精致的少年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起来有些苦恼,但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 “没办法,只能暂时委屈哥哥一下啦。” 第16章 16.1.15 “像,真像。 ” 老人又凑近了一些,一股若隐若现的、人到暮年特有的气息传入鼻腔。莫诏渊垂下眼眸,安安静静地任由对方打量。 卫疏风的祖父,卫柏舟的兄长,卫家真正的掌权者——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既然自己想要以“赵流徽”的身份进入卫家,获得卫老爷子的喜爱是必要的一步。 “我看到流徽的第一眼,就觉得流徽像叔祖父。”卫疏风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莫诏渊感觉到有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流徽,喊爷爷。” 莫诏渊抬起头,卫老爷子正用一种奇异的、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疏离的目光看着他。 有点奇怪,莫诏渊想。剧情走向中只提起赵流徽被认回卫家之后就很得卫老爷子喜爱,莫诏渊原本以为是因为那张脸蛋的缘故,但是现在看起来,他的猜测似乎有哪里不大对。 卫老爷子看向他的眼神绝对不是喜爱。莫诏渊自忖并没有做出什么令人讨厌的举动,他跟着卫疏风来到卫家大院,一路上安静乖巧,到现在基本上都没说几句话。 一个在陌生人面前腼腆内向的孩子,在正常情况下,不应该会被人讨厌吧? 不,不是讨厌。 更准确的说,卫老爷子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小女孩看着一个芭比娃娃,还不是自己心爱的那个娃娃。 这种说法似乎有些诡异,但莫诏渊确实感觉到卫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与其说是对着某个晚辈,更像是对着某件东西。 虽然这种奇怪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莫诏渊心中却留下了一个疑惑。不过,现在不是深究下去的时候。 “爷爷。”他顺着卫疏风的话,对着卫老爷子轻轻地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爷爷”,卫老爷子立刻就笑开了。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严厉,但老年人笑起来的时候总归是会让人感觉到慈祥的。 “好孩子,”他笑着赞扬,语气十分和蔼,“听疏风说,你们两个很聊得来。来,跟爷爷说说,你都和你疏风表哥聊些什么?” “就说些物理相关的内容。”莫诏渊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卫先生,唔,疏、疏风表哥懂得很多,我有时候会向他请教一些,一些自己不会的问题。” 莫诏渊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他转过头去,就看见卫疏风对着他安抚性地笑了一笑。 啧。 这叫他说什么好呢? 一边毫不犹豫地利用,一边还发自内心地爱护 卫疏风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证明卫疏风是个理智的人,可以冷静地权衡得失,不会为私人情感所动摇——或者,换句话讲,如今“赵流徽”在卫疏风心中的重量还是太轻,不足以让他放弃部分利益来维护。 他忍不住又想到了赵冯简。 很显然,赵冯简是和卫疏风不同类型的人。虽然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却很重感情,比起表面亲切的卫疏风可爱得多。 莫诏渊自己当然也是——他不会不承认——卫疏风那种类型的人。他可以为了某种利益作出友好的模样,甚至将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都没问题,事实上这也正是他现在所作的。 但就好像身处黑暗中的生物会格外向往光明一样,尽管莫诏渊并不认为卫疏风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心里却更喜欢赵冯简。况且他和卫疏风不一样,如果他打算利用某个人,他是绝对不会在利用的同时还真心实意地试图爱护对方的。 所以才说卫疏风是个奇怪的家伙嘛! “哎呀,看到你和疏风,就好像是看到年轻时的我和柏舟一样。” 就在莫诏渊又一次在心中感叹“哥哥真可爱”、“真喜欢哥哥”的时候,卫老爷子说话了。 “我和柏舟啊,也像你们一样,感情特别的好。”卫老爷子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亲昵地在莫诏渊头上摸了摸,声音里透着怀念,“当初柏舟一心想要去a国读书,说什么学好了知识回国搞建设,只可惜后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 “爷爷,别太难过,小心伤着身子。”卫疏风上前几步,搀住了他的手,低声安慰,“不管怎么说,好歹现在找回了流徽,不是吗?” “哎,疏风说的是。”卫老爷子拍了拍卫疏风的肩,“疏风长大咯,都管起爷爷来了。”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谁都看得出来,卫老爷子心情很好。 “那不是疏风孝顺爸嘛!”一旁的中年贵妇找着机会,笑呵呵地奉承,“说起来,你是叫流徽吧?现在多大了,还在读书吗?” “我上大一。”中年贵妇问得很突然,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对方想干啥。说是唠家常吧,那眼角眉梢的精明算计都快溢出来了。 她对着卫老爷子喊“爸”,是和卫疏风父亲同一辈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卫老爷子的女儿呢,还是儿媳妇呢?不管是哪个身份,总感觉这位夫人和卫疏风还有卫老爷子不像是一个画风的。 -- 第27页 比起卫疏风和卫老爷子,眼前这个中年贵妇尽管穿金戴银打扮得十分华贵,但气度上明显逊色了不止一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哟,上大学了啊!在哪个大学呀?”中年贵妇状若不经意般提起了自己儿子,“我们家疏文啊,可是在a国常绿藤呢!等回国啊,就是mba了!” “四婶!”卫疏风有些不悦,“流徽是流徽,您说疏文干什么?” “我不就是想关心一下流徽的学业情况嘛!”卫四夫人对上卫疏风有些心虚,便转头朝着她心目中“畏畏缩缩好欺负”的莫诏渊看去,“怎么,流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说,那大学”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开始怀疑卫老爷子是不是故意的。 卫家是个大家族,卫老爷子儿子女儿加起来有六个,孙辈就更多了。可莫诏渊今天来卫家,除了卫老爷子和卫疏风以外,只见到了卫四夫人一个,其他卫家人都不在。 有趣。 专门放出来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难道说是想以此来试探一下他,看看他是不是也是蠢货? 走过许多套路,自己也搞过许多套路的莫诏渊很好地掩饰住了眼中的兴味。他看着卫四夫人,神色乖巧,像是完全没听明白卫四夫人的未尽之意一般:“我在帝都大学,读的是空间物理学,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大概会读粒子物理与原子物理。” 看到卫四夫人一脸懵逼的样子,莫诏渊很体贴地补充说明了一句:“那个,粒子物理与原子物理是研究生专业。” “哎哟你说你,好端端地讲研究生干什么!”卫四夫人有些恼羞成怒,她勉强压下心中火气,做出一副长辈训诫小辈的模样来,“我只不过是问你一句,你就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这么爱显摆呀!” “啊,对不起。”莫诏渊睁着那双怎么看怎么无辜的小鹿眼,小心翼翼地解释,“是这样,因为夫人刚刚说到令公子要读工商管理硕士,我以为夫人是想问我从本科到研究生的情况不是想显摆自己。” 少年小声嘟囔着,眼睛雾蒙蒙的,像是笼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又可怜。卫疏风不由得心生怜意,决定说些什么来将少年从这番尴尬局面中解救出来:“爷爷,您看是不是要给流徽上一下族谱?” “这孩子又不姓卫,上卫家的族谱做什么?”卫四夫人刚刚被莫诏渊下了面子,心中有气,根本见不得莫诏渊好,“我说疏风呀,疏文才是你正经的兄弟,你得分清楚呀!” “四婶,怎么说流徽也是叔祖父唯一找得着的后人了。”卫疏风从来不怵卫四夫人,他好声好气地说给她听,实际上却是在对卫老爷子讲,“让流徽上了族谱,记载叔祖父那一支下,日后祭祀的时候也能让疏风给叔祖父上一支香。” “疏风说得很对。”卫老爷子听到这里,实在做不到继续沉默下去,“等你大伯回来了,你去跟他说。尽快找个好日子给流徽上族谱,也让柏舟能够后继有人。” “是,我明白了。”卫疏风微微一笑,看着犹自懵懂的小表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流徽,以后可别再叫我卫先生啦!” 对啊,总有一天要喊你小情人嘛。没什么节操的莫诏渊在心中暗自撇嘴,面上还要应景地浮上两抹绯红。 噫,让年承稚有机会接一个娱乐圈背景的世界吧!好久没当影帝了,还真有点怀念呢! 莫诏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脸红红地对着卫疏风期期艾艾地叫了声“疏风表哥”。卫疏风听得一本满足,在他脸上又捏了捏。这个动作有些过分亲昵了,一次也就算了,但卫疏风很显然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啧,谁家成年表兄弟这么黏糊啊,怕不是药丸哟——啊,说错了,是卫疏风药丸才对。 说实话,他还真是有点期待呢!一点一点加深卫疏风对“赵流徽”的感情,等到卫疏风发现自己喜欢上“赵流徽”的时候 面对已经被自己因为权力运作成表弟的“赵流徽”,卫疏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就好像之前卫疏风到底是说真话还是造价亲子鉴定那样,无论卫疏风的决定是什么——为了爱情坦白自己的欺骗、放弃权力也好,为了权力隐瞒一切、放弃爱情也罢,莫诏渊都感到十分期待。 一定会很有趣。 第17章 17.1.16 到底赵世明是赵流徽的生身父亲,卫家给赵流徽上族谱的那天也请了赵世明过去。(m.k6uk.com手机阅读)莫诏渊一直和卫疏风待在一起,冷眼瞧着赵世明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在卫家三代人之间转来转去,“世兄”“世侄”喊个不停。 等到从卫家大院离开,赵世明整个人都像是磕了药似的,满面红光,眼神飘忽,兴奋得不得了。 莫诏渊本以为赵世明当天晚上就会回南省去,没想到赵世明却突然有了兴致,跟他讲了一晚上“那些年我和你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无非是把赵流徽的母亲说成了自己的真爱,把原配夫人赵太太说成了仗着冯家势迫他的恶毒女配而已。 就算是作为故事来听,都太无趣了些。赵世明没有编故事的天赋,如果换成莫诏渊来讲,他有把握说得更好听更动人。 是的,赵世明讲的那些事当然不是真的,莫诏渊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而赵世明之所以会突然脑子发抽一般编故事给他听,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借着他刷卫家的好感度。 -- 第28页 这种做法无可厚非,莫诏渊并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自然也不至于为了赵世明的这点小伎俩就生气。但让他感到恶心的一点是,赵世明讲着讲着,似乎把自己给感动到了。 是的。编故事的赵世明很入戏,入戏到几乎以为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太不要脸了,莫诏渊在心里感叹。究竟是怎样的心理暗示能力,才能让赵世明做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骗人骗到让自己都相信了?他倒是很清楚骗人的技巧,知道要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但莫诏渊仍然觉得有些恶心。 不过,赵世明的这种反应也让莫诏渊意识到,他大概是下定决心了。 下定决心要亲卫家远冯家,下定决心要和赵太太离婚,下定决心要讲赵冯卓赵冯简赶出赵家,把赵流徽立为继承人。 就好像是他在原本剧情中所作的那样。 很好,莫诏渊在心里想,这正是他需要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论是卫疏风还是赵世明,都只是他手中的人偶。这是一出成功的傀儡戏,提着线的人偶认为自己是自由的,甚至以为他们操控着傀儡师。 正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自由的,因此演出才会格外精彩,格外有激情。人偶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发性地努力,而他,作为那个傀儡师,只要不着痕迹地偏移一下吊线的角度,就能轻轻松松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赵冯简是不一样的。 莫诏渊并没有试图通过他来达成某个目的,或是借此获取某些利益。莫诏渊想要从赵冯简身上得到的,是他那炽热而真挚的感情——脱离情爱的感情。 他也已经得到了。可如果任由赵世明动作,和赵太太离婚,将赵冯简兄弟赶出赵家,再把赵流徽立为继承人…… 当这一切发生之后,赵冯简会是什么反应?他还会像之前那样,把赵流徽当做单纯可爱的弟弟来宠爱吗? “肯定不会了。”莫诏渊轻声喃喃着,自己给出了回答。 啊啊,果然还是要做出取舍啊……虽然很喜欢二哥没错,但比起其他三个小伙伴的生命,这份“喜欢”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四圣兽同生同长,自混沌初始,不知道相伴度过了多少时光。为了拯救因为力量衰竭而陷入沉睡的小伙伴们,率先醒过来的莫诏渊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杀死气运之子夺取力量”的道路。 莫诏渊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阻止小伙伴的消亡。不仅仅是拥有“爱人”身份的温祈澈,其他两个家伙对于莫诏渊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比起他们三个的生命……仅仅只是失去赵冯简的宠爱而已,根本,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不是早就做出决定了吗?从去小弄堂找黑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执行自己计划了。 “虽然理智上很清楚……但还是会有点舍不得啊。”莫诏渊叹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那点惆怅。 一切都朝着莫诏渊所想的那样发展。赵世明十分果断地和赵太太离了婚,将两个儿子赶出赵家,改立继承人……莫诏渊还插了一手,不着痕迹地引诱赵世明对着媒体记者好好讲述了一番“那些年我和真爱的二三事”。 在被正式立为赵家继承人的那天,莫诏渊难得回到了当初赵冯卓给他和赵冯简准备的那间公寓。 他已经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自从下定决心推动自己的计划开始,莫诏渊就再也没到那间公寓去过。 这几个月,他一直和卫疏风混在一起。莫诏渊还挺佩服自己的,就算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够不忘继续攻略卫疏风。 说不上来究竟是不是在逃避现实,莫诏渊有点不想和赵冯简见面——好像不见面,他们的关系就能不破裂一样。 这有些自欺欺人。 而莫诏渊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这间公寓,并不是他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直面现实。莫诏渊不觉得在如今的情况下赵冯简还会到这里来,所以,在打开门看到赵冯简的身影时,莫诏渊难得有些懵逼。 这就很尴尬了。 他还没想好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干脆关上门走人,赵冯简就率先叫住了他。 “流徽,我们谈一谈。”赵冯简这样说。 莫诏渊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眼前的这个场景,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个月前,当赵冯简得知“赵流徽”可能和卫家有关系、怀疑乖巧可爱的弟弟是不是做了什么的时候,曾经也用一模一样的话语,叫住了莫诏渊。那是莫诏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碰到的第一次“修罗场”。 不过,显而易见,和现在的情况比起来,那个时候的所谓修罗场,根本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莫诏渊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很想和赵冯简谈一谈。 “哥哥……想说什么?” 尽管不情愿,莫诏渊还是走到了赵冯简身前。赵冯简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和暑假里他们一起看电影时的放松姿态完全不同。 赵冯简脸上的神情很严肃。 “你不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吧,流徽?”他的声音很冷淡,微微皱着眉,似乎对莫诏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有些不满。 莫诏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赵冯简,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毕竟赵冯简从来都没有用这种冷淡又隐含愠怒的态度面对他。 -- 第29页 他所熟悉的赵冯简,是那个对弟弟百般宠爱、却不会坦率表露的别扭少年。 但人总是会长大的,这段时间的一系列变故,足以让赵冯简成长起来。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莫诏渊在心里问自己,你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会因此失去这段关系这份感情吗? 所以,事到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的伤感又有什么意思呢? “哥哥说的是什么呢?”莫诏渊打定主意,决定快刀斩乱麻。 不就是摊牌吗?不就是和气运之子翻脸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问我为什么父亲会和冯阿姨离婚,还是问我有关父亲在媒体面前讲的那个故事?”他说着,抿了抿嘴唇,有些委屈的样子,“能问我的事情那么多,哥哥不说清楚的话,我怎么知道哥哥想问哪个呢。” 听到莫诏渊这样说,赵冯简的脸色又沉了一分。 啊啊,终于发现了吗?心目中单纯可爱的弟弟,其实在暗地里干了很多坏事。 结合莫诏渊的口吻和话中内容,“赵世明和赵太太离婚”也好,“赵世明对媒体讲述真爱故事”也罢,似乎都和莫诏渊有关。就算不是莫诏渊一手策划的,也必然和他脱不了关系。 莫诏渊当然是故意这样说的。 事到如今,就算想要装无辜,欺骗赵冯简说“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呀”,也已经毫无意义了吧?那还不如干脆点说实话好了,反正都是要翻脸嘛。 “我想问的是大哥。”赵冯简并没有提自己,而是说起赵冯卓,“父亲改立继承人,发布声明取消大哥的继承权,该说,从此以后大哥不再是赵家人……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流徽?” 一直到这个时候,赵冯简依然是“流徽”、“流徽”地叫。这种称呼让人无端感觉到亲昵,可赵冯简口中却在质问着—— 是你让父亲把我们赶出赵家的吗?是你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做出这一切的吗? 莫诏渊沉默了片刻。 不是我干的,我没想这样。 问题是…… 就算他这样说,赵冯简会相信吗? “哥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赵家没有兴趣。”莫诏渊斟酌地说,“你看,我选的专业都是物理系。如果我真的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赵家,我就应该读金融才对。” 赵冯简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流徽,我是一个结果论者。” 什么是结果? 结果就是,原配夫人母子三个被赶出赵家,而赵流徽这个私生子,却成了继承人。 就在莫诏渊心里想着“果然要一拍两散一刀两断了”的时候,赵冯简的下一句话却是—— “但如果是流徽说的,我会相信。”已经褪去稚气的青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流徽说的,我都会信。” 第18章 18.1.17 听到赵冯简这句话的时候,莫诏渊是真的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视线中赵冯简的身影好像在发光。 或许是他的样子实在太蠢,今天见面来一直冷着脸的赵冯简居然笑了起来。 “流徽讨厌我吗?”他听见赵冯简这样问,声音中带着笑意,不再是之前冷冰冰的样子。 “怎么可能。”莫诏渊想也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不该这样的,他不该这么失态的。 几乎是下一秒,莫诏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现在这样,根本就是说话不过大脑的状态嘛! 莫诏渊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但赵冯简却不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冷静,继续追问:“那流徽之前说的‘最喜欢哥哥’,是骗人的吗?” “……当然不是。”最喜欢?以这个世界来说,赵冯简应该是他唯一喜欢的人。 “那样的话,就足够了。”听到他的回答,赵冯简笑了起来。 不同于曾经那种略显僵硬的弧度,这个笑容过于灿烂,让莫诏渊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啊啊,这不是变成很糟糕的局面了吗? 虽然说他渴望炽热而真挚的感情没错,可赵冯简的感情也太炽热、太真挚了一些,反倒显得可怕起来。 太可怕了——面对这样的赵冯简,他根本就没办法冷静下来嘛! 理智被情绪所左右,就连想要维持住从容的姿态都做不到。 二哥怎么能这么可爱!说出这么可爱的话,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露出这么可爱的笑容……难道是想用可爱来打败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莫诏渊承认,他完全被打败了,输得彻彻底底。 莫诏渊并不是缺爱的人。他被很多人追求过,无数的气运之子爱他爱得近乎疯狂,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那些爱都是从算计开始的,彼此虚与委蛇,只不过是莫诏渊计高一筹罢了,这才算计到了那一腔真心。更不用说,那些爱还都是有目的的——不是想对他啪啪啪,就是想被他啪啪啪。 就算是亲情向友情向的感情,也都蕴含着某些利益。因为你是个优秀的儿子,所以我决定疼爱你;因为你和我是同一个阶层的人,所以我决定和你做朋友;因为你武功高强,所以我决定与你交好…… 从来没有哪个人像赵冯简那样。 因为你是你,所以我喜欢你,所以我宠爱你,所以我信任你。 -- 第30页 糟糕。 太糟糕了。 这根本就没有逻辑关系,根本就谈不上因果,从道理上完全讲不通。 但是……莫诏渊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建设出来的那点心理防线,就在赵冯简这三言两语间分崩离析,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拍两散一刀两断什么的…… 做不到。 莫诏渊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 他之前一直是站在赵冯简身前的,此时几步上前,紧挨着赵冯简坐了下来。嘴一抿,笑得眉眼弯弯,还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来:“哥哥真是太可爱了~” 赵冯简听了这话,耳朵尖一下子通红通红。不久前的那点成熟冷峻好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的赵冯简又变回了莫诏渊熟悉的那个外冷内热、容易害羞的变扭二哥。 二哥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不说这个……但流徽确实是有什么计划的吧?”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为什么印象中小白兔一样的弟弟突然变了一个样子——还是不是兔子不好说,但并非单纯傻白甜这一点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让莫诏渊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赵冯简不管怎么说都该问些什么,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会有许多问题想要问的。可赵冯简的态度是那样自然,就好像他根本没有人设崩塌一样。 即使赵冯简刚刚说了“流徽确实是有什么计划”,但那并不是在质问——没有半点怒气不说,声音中的宠溺几乎满溢出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别人,没有人会把这样的话当做质问。 莫诏渊笑了起来:“是呢,哥哥这样问难道是想配合我行动吗?” 他其实是在打趣赵冯简,但赵冯简却很认真地回应了他:“流徽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赵冯简做什么吗?需要,当然需要。 最好能够让赵冯简和原剧情中的赵流徽一样落魄地住进那个小弄堂,身上还背负着卫家的厌弃…… 但莫诏渊并不舍得让二哥经历这样的遭遇,就算是演戏也不行。虽然这样能够让他的计划更加顺利也更加精确,但莫诏渊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是一个计划而已,想要通过这个计划请君入瓮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为此让二哥受委屈。 “不需要哥哥特意做什么,哥哥只要……”莫诏渊顿了顿,声音轻轻柔柔的,“只要像这样一直相信我就可以了。” 这是他们“决裂”前的最后一次对话。 莫诏渊不愿意为了自己的计划委屈赵冯简,但他同样也不会为了赵冯简终止自己的计划。他很快就表明了态度,顺着赵世明的宣言,和赵太太三人彻底撇清了关系。 “你是不知道,疏风这孩子看着稳重大方,实际上也孩子气。之前还跟我告状说你最喜欢你二哥,那小子心里吃味呢!”卫老爷子笑呵呵地调侃,像是不经意般问道,“说起你二哥,最近好像没见你去找他?若是疏风知道了,不知道多高兴。” 卫老爷子人老心不老,即使放下部分权利给卫疏风,对商界的掌握依旧不减,再说赵家这段时间也实在赚足了眼球,卫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莫诏渊之前和赵冯简感情很是不错,这会儿那样干脆利落地和赵冯简断了关系,总显得有些凉薄。 莫诏渊不知道这个人老成精的掌权者是否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才借着调侃卫疏风的话头明里暗里试探。 “毕竟不好违背父亲的意思。”莫诏渊叹了一口气。他眼中闪过几分挣扎,面上亦是有些为难,像是不愿这样做,却碍于父命不得不为之。 自从那一次在公寓里偶遇,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没见到二哥了。 那么可爱那么喜欢的二哥,却因为计划不得不暂时做出断绝往来的样子……莫诏渊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啊,和二哥假装冷战的第三十六天,想二哥,想二哥,还是想二哥。 莫诏渊难过得很是真心实意,卫老爷子目光炯炯地打量他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柏舟这外孙大概不是凉薄,真的只是太过怯懦不敢违抗父亲而已。 卫老爷子一时说不上来心情如何,只觉得自己既不希望赵流徽凉薄,也不喜欢赵流徽怯懦。他倒是很喜欢赵流徽这张与柏舟相像的脸蛋,心中遗憾着柏舟这外孙空有一张脸蛋、性情却不像柏舟那般温雅阔达。 “那便算了。”两鬓斑白的老人有些意兴阑珊,做出一副疲倦了的样子,“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累了,唉,人哪,上了年纪就是这样,没什么精神头。” “这样……那爷爷您先休息。”莫诏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担忧,知情识趣地告退了。 啊,就装作没发现这位老先生心里嫌弃他这个替身和正版不够像好了,要是不管不顾地直接闹开来,这位老先生岂不是很尴尬? 他暂时还不打算和卫家翻脸,不过等到那请君入瓮的计划完成以后,倒也不是不可以做点什么。反正,应该也快了。饵都已经撒出去了,等着鱼儿上钩就好。 哦,他没有想要对卫家出手,只是给这些总以为别人合该被自己利用的家伙纠正一下错误罢了。 说起来,赵流徽这家伙是不是太倒霉了一些?赵世明想利用他搭上卫家,卫疏风想利用他讨卫老爷子欢心以得到权利,卫老爷子呢,则是把他当做了卫柏舟的替身,还嫌弃他和卫柏舟不够像。 -- 第31页 莫诏渊漫不经心地想着,等快走出卫家大院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卫疏风。 卫疏风对他笑得优雅帅气,隐隐还有些会让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气息。 哟,笑得这么风骚,卫疏风这是终于打算主动撩他了吗? 在卫家依旧披着小白兔皮的莫诏渊对卫疏风露出了一个甜蜜蜜的笑容:“疏风哥哥,你回来啦!” “流徽难道是在等我?”卫疏风凑近了些,他比赵流徽略高一点,此时微微低下头,唇齿开合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让人觉得有些痒。 莫诏渊有点想笑。 卫疏风这样的举动可有些太过明目张胆了啊,是真的觉得他傻白甜一个察觉不到异样,还是倚仗着自己的身份有恃无恐? 被当做傻白甜的莫诏渊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很是诚实地回答:“不是呀,我不知道疏风哥哥要回来呢!我是打算告辞的,爷爷今天身体不大舒服,我就不多打扰了。” “告辞?”卫疏风有些诧异,“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走了?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他微微眯起眼睛,想到了卫四夫人:“是四婶吗?流徽不必在意她,她在卫家也就是摆着看看,流徽在爷爷心中重要多了。” “不是啦,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做。”莫诏渊一抿嘴,颊边的梨涡便露了出来,显得很是可爱,“我也是大人了啊,大人总会有重要的事情嘛!” 他的面孔仍有些稚气未脱,这样说话更像是在撒娇,看得卫疏风又是好笑又是爱怜。卫疏风心想流徽才刚刚成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概只是少年人急不可耐地想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这才夸大其词吧! 卫疏风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他这些日子隐隐约约发现自己对少年似乎抱有别样的心思,此时便有意顺着莫诏渊:“好好好,流徽有要紧事,那我也不耽搁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不要客气,知道吗?” “嗯!”莫诏渊点点头,乖巧应下。 卫疏风帮忙?啧,再说吧,有需要的话他当然不会客气啦!不过眼下…… 他得去一个地方,去找一个人。 第19章 19.1.18 咚——咚——咚——咚—— 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老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惹人心烦。(m.k6uk.com手机阅读)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刚打开门,就着月色清辉看见了来者,瞬间脸白得像鬼一样:“你,你怎么来了?” 他面上戒备,心里却怂得厉害。 黑鳖还记得那天对方是怎样对待自己的,虽然身上半点血都没有,却让他疼了一个月才稍微好些。他觉得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漂亮青年大概有些不为人所知的奇特秘密,黑鳖猜测青年说不定是什么不可言说的部门的特工。 小说里不是都有写吗?什么龙组啦,国安处啦,诸如此类的。要不然,该怎么解释那家伙年纪轻轻却拥有相当厉害的身手,三两下就把他的刀卸了不说,还深谙严刑逼供之术,一套刑下来一点痕迹都不留? “我知道的那些东西上次都告诉你了,你还过来干什么?!”黑鳖又惊又怒,十分不想面对这个可怕的家伙。 可怕的家伙——也就是莫诏渊——对着黑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嗯,介于我们上次合作愉快,所以我又来找你了。” 黑鳖:!!! 并不愉快好吗! “秋天的夜晚稍微有点冷呢,我们进去说话怎么样?”莫诏渊笑眯眯地看着黑鳖,态度非常友好。不过,无论莫诏渊笑得多么可爱、态度多么友好,黑鳖也觉得他是在威胁自己。 大概在黑鳖的心目中,莫诏渊已经变成类似大魔王一样的存在了吧! 黑鳖在大魔王的淫威之下屈服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身子:“先说好,如果你问的是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回答不上来,你可不能打我!” “放心,我肯定只问你知道的。”莫诏渊轻轻笑了起来,黑鳖被他笑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抖了一抖。莫诏渊只当做没看见,他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直入主题:“最近有什么人来找过你吗?” “什么人?”黑鳖暗自嘀咕最近来找我的不就你么,但到底不敢说出来,“来找我的人很多,我那些兄弟们隔几日都会来我家聚聚,你问的又是哪种人?” “上次你告诉我,你和几个‘贵人’有些联系。”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孙先生,周先生,王先生,还有那位崔五少爷,这几个人中,有谁来找过你吗?” 这四个人是莫诏渊之前和黑鳖进行“友好谈话”时,黑鳖告诉他的。一如莫诏渊之前想的那样,能和黑鳖这种小混混有来往的不会是什么厉害人物。孙周王三人的家族在帝都根本不入流,崔家倒是只比卫家略逊一筹,可那崔五少爷不过是旁支,依旧算不得什么。 虽然不知道赵流徽本人是怎么想的,但莫诏渊从不认为指使那群小混混去找赵流徽麻烦的幕后凶手是气运之子中的任何一个。 从明面上看,赵流徽在帝都的“仇家”大概只有卫疏风和赵冯简两个——赵冯卓待在南省根本没空来找他麻烦。但愚者总是各有各的愚蠢,在卫疏风明晃晃地表示了对赵流徽的厌恶之时,总有些蠢蛋会想要由此入手来讨好卫疏风的。 -- 第32页 哦?为什么他这么确信? 能想出这么粗劣的方式来对付赵流徽的,难道会是什么聪明人吗?当然不会,能相处这种办法的幕后之人必然是又蠢又恶毒。卫疏风不是个蠢蛋,二哥则没有这种歹毒心肠,这是其一。 另外,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大人物是不会和黑鳖这种小混混有来往的,实在想要动手,联络x水公司或者什么国际雇佣兵组织也就行了。 之前他来找黑鳖,就是想先初步确定一下原剧情中雇佣小混混害死赵流徽的第三个报复对象的范围。这段时间他假装和赵冯简决裂,也是为了钓出这个人。 人是有行为模式的,这就意味着,如果一个人在情景a中会做出决定甲,那么,他在与情景a类似的情景a中,很有可能还是会做出决定甲。 赵冯简现在的情况和剧情中的赵流徽有点像,赵流徽失去卫家庇护、被赶出赵家、还被卫疏风厌恶,赵冯简则是被赶出赵家、如今卫老爷子捧在心上的赵流徽还和他决裂了。虽然卫老爷子其实只是把他当做替身,但旁人是不清楚的。 莫诏渊希望那个人能够上钩。他不想进一步的对赵冯简做些什么,决裂已经很难熬了,如果还要让他装作厌恶赵冯简——莫诏渊不是做不到,但他真的不想这样。 他看着黑鳖,希望黑鳖能够给他想要的结果。 “最近吗?”黑鳖并不知道莫诏渊在刚刚那么点时间脑子里想了一大堆东西,他仔仔细细地回想着这两个月的事情,“王先生在一个星期之前来过,另外崔五少爷也给我打了电话。” “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应该不是单纯来找你聊天联络感情吧?”莫诏渊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追问,“他们是要你做什么事吗?” “是的。”黑鳖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黑鳖脑洞开得很大,觉得莫诏渊是国|家秘密部门的特工。这样一来,莫诏渊问起王先生和崔五少爷,黑鳖就猜测说不得是那两个人犯了什么错,贪赃枉法啦之类的,因此被秘密部门盯上了。而自己呢,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被问问话,没什么危险,也不会被抓。 如果按照小说或是电影的惯有套路,他应该是安全的。但假如他不配合特工调查的话,说不定安全也变成不安全了。 “的确是有事要我做。”为了自己,黑鳖毫不犹豫地卖了合作人,“说来也是凑巧,王先生和崔五少爷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他们要我带着手底下的那帮兄弟们,去找一个人的麻烦,每天都打一顿,打死最好。” 真是熟悉的说法,赵流徽不就是这样死的吗? 莫诏渊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没错,他问道:“那个人是谁?他们让你打的那个人是谁?” “说是个被赶出家族还得罪了大人物的落魄公子,名字叫做赵冯简。”黑鳖回答。 他不知道莫诏渊的姓名身份,自然也就不知道赵冯简和莫诏渊的关系。因此,在发现莫诏渊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暗色后,黑鳖立刻开始怀疑赵冯简的真实身份。 肯定不是王先生和崔五少爷说的“落魄公子”,说不定那个赵冯简和眼前这个大魔王是同僚,因为抓到了王先生和崔五少爷犯罪的证据,所以王先生和崔五少爷才想要杀人灭口!那他,他差一点就成了不可言说部门的敌人! 一时间,黑鳖被自己的猜测生生吓出了一头冷汗来。 还好自己足够机智,否则真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了! 莫诏渊察觉到黑鳖开始走神,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黑鳖已经硬生生脑补出了一部集“特工”、“犯罪”、“警匪”等热元素的堪比oo7的大片。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也不多待,很快就离开了黑鳖家。 临走前,莫诏渊特意压低了声音,吩咐黑鳖“如果还有别人来找你对付赵冯简,记得告诉我。” 之所以要多说这么一句,自然是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听到莫诏渊这样讲的时候,黑鳖很紧张,心里却又有一种诡异的激动。他连连答应下来,觉得自己这样也算是站在了主角这一边,应该不会被炮灰掉。 黑鳖在暗自清醒着,莫诏渊则是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已经钓到了鱼,下一步自然是要动手了。 王先生和崔五少爷联系黑鳖让他带着小混混去找赵冯简的麻烦,用的方法也是和原剧情中赵流徽所遭遇的一模一样,逻辑上可以得出“原剧情中指使小混混害死赵流徽的就是王先生和崔五少爷”这个结论。但认真说起来,这个结论仅仅只是推测,并没有实际证据。 可莫诏渊并不在乎。 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但王先生和崔五少爷并不无辜。就算他们不是害死赵流徽的凶手,他们也确实打算谋害赵冯简,不是吗? 听听黑鳖说的吧——“每天都打一顿,打死最好。” 这已经可以算是谋杀未遂了吧? 莫诏渊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赵冯简。一开始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许有过“顺便也把赵冯简这个气运之子杀死”的打算,但这样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他很喜欢二哥,所以他不想,也不会杀死二哥。 尽管是莫诏渊自己拿赵冯简作饵,想要引出原剧情中雇佣小混混杀死赵流徽的人。但是,当对方真的上钩时,莫诏渊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 第33页 有那么一瞬间,他忘记了“替赵流徽报仇”。 他的脑海中闪过“想要杀死王先生和崔五少爷”的念头,完完全全是出于对赵冯简的维护。 ——你们不该动他的。就算没有真的给他造成伤害,也绝对不可以被饶恕。 “所以准备好两罪并罚吧。” 第20章 20.1.19 莫诏渊没有立刻动手,担心会打草惊蛇。 他又等了一个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只有王先生和崔五少爷上钩后,才终于展开行动。 对付王先生很容易,毕竟在帝都这块地儿,王先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莫诏渊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稍稍加以引导,就有一堆同样处在三流的小家族对王家动手。 甚至不需要莫诏渊借着卫家的势力吩咐别人——实际上他也借不了势——莫诏渊只要暗地里提供方法就可以了,剩下的自然有人会去做。 商人最是逐利,王家虽然只是三流,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扳倒王家之后可以得到的好处谁都清楚。为了自己的利益,想来那些家伙会非常努力的。 相对而言,反而是崔五少爷有些麻烦。 崔五少爷这个人不算什么,但他背后的崔家却是只比卫家略次一些的庞然大物,不仅仅是在商界横行,在军/政两界也拥有不弱的力量。 更不用说,卫家和崔家有许多合作项目,这样一来,莫诏渊在明面上是不能去对付崔五少爷的——除非他想崩人设,而崩人设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被人老成精的卫老爷子进一步怀疑,甚至就此被赶出卫家也是有可能的。 莫诏渊并不是舍不得卫家,他比较在意人设问题。 卫疏风可不像二哥那样,无论他怎么样都能一如既往的喜爱下去。莫诏渊觉得自己一旦崩了人设,以卫疏风那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怀疑他之前种种都是伪装——看着像是小白兔,实际上却是个心机婊——从而好感度一落千丈。 虽然他的确很心机,但为了气运,还是得继续装小白兔。 考虑到以上种种因素,莫诏渊决定在背后暗搓搓的下黑手。 在不惊动崔家的前提条件下,怎么样才能让崔五少爷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悔恨交加的死去呢?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莫诏渊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 莫诏渊决定把那个崔五少爷打成饼饼——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他一开始倒是想过干脆让黑鳖去做,一事不劳二主嘛!想来,当崔五少爷发现自己养的狗反咬了主人的时候,表情一定会很好看。 之所以说“一开始”,是因为莫诏渊他后来改主意了。 怎么说呢,虽然背叛的戏码效果不错,可这么一来显得自己也和崔五少爷一样,是个又蠢又狠毒的家伙了。莫诏渊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比较好。 才不是因为自己打起来会比较爽呢! 总而言之,莫诏渊决定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去把崔五少爷爆揍一顿,揍到没气的那种。这也算是“一命偿一命”嘛,再加上二哥的份,莫诏渊觉得自己已经很是手下留情了。毕竟,真正的赵流徽在被打死前,可是被黑鳖带领那群小混混们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 自诩十分温和仁慈的莫诏渊行动了。 他到帝都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不可能什么正经事也没做——攻略卫疏风算不上什么正经事,莫诏渊所说的“正经事”,指的是在帝都发展自己的势力。时至今日,虽说暂且还不能喝卫家、崔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对上,但想要知道崔五少爷这样一个小角色的行踪,还是很容易的。 这天晚上,崔五少爷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夜总会玩乐。莫诏渊当然不会俗套到伪装成服务生混进去,他别出心裁地伪装成了一个大美妞。 嗯,没错,大美妞。 赵流徽刚刚成年,面部线条还很柔和,并没有男性化的硬朗。他身材纤细,扮作女生顶多高挑了些、胸平了些,通过妆容和服装并不是不能遮掩。 莫诏渊曾经有过扮女装的经历,应该说他经验颇为丰富才对。于是吧,他这次时隔多日“重操旧业”,不仅没有因为手生而出什么差错,相反,等身镜中的“少女”还相当好看。 身材高挑的“少女”穿着一袭浅樱色及膝薄纱裙,笔直修长的双腿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腿玩年”。她肩上披着毛茸茸的白披肩,几乎分辨不出少女和披肩哪个更白——同时,也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胸垫的不自然之处。 镜中的少女无疑拥有一张十分精致的脸蛋,她的五官没有一处不好看,但如果一定要评出最出彩的那个,必然是她的眼睛。她的那双眼睛,纯净,美好,仿佛初生的小鹿一般,惹人心怜。 女装大佬莫诏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这个形象用来钓凯子非常棒。虽然和夜总会的氛围有些不搭——其实莫诏渊也非常无奈,赵流徽的脸就算再怎么化妆,也画不出妖艳贱货的感觉来——但谁说乖乖牌美少女不能一时心血来潮去夜总会“见见世面”呢? 鉴于自己之后还要动手,少不得会用到腿上功夫,莫诏渊选了一双跟没那么高的鞋子。确认没有任何疏漏之处、现在的自己绝对美美哒之后,莫诏渊拎上之前准备好的少女心满满的粉红小皮包,叫了辆计程车朝崔五少爷所在的夜总会飞驰而去。 -- 第34页 美少女形象的莫诏渊走进夜总会,打发掉那群前来搭讪的男人,径自朝崔五少爷那群人的包厢走去。期间碰到几个□□熏心试图上下其手吃豆腐的家伙,莫诏渊不着痕迹地避开的同时,还特别好心地给了一些“小小的回礼”。 噫,从他们的身体健康来看,清心寡欲几个月还是很有好处的不是吗? “咚——咚——咚——” 莫诏渊抬手敲了敲门,一下接着一下,就连间隔都相差无几,显得不急不缓、很有耐心。 如果门里的人是黑鳖,他一定会在听到这种敲门声的瞬间就飞速赶来开门。黑鳖已经充分意识到莫诏渊的可怕,但崔五少爷却对门外的大魔王一无所知。 等了好一会儿,包厢的门才终于打开。门打开的瞬间莫诏渊就闻到一阵刺鼻的酒味,给他开门的家伙是个喝得烂醉的男人,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盯着莫诏渊许久,才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是谁啊?” 喝高了,话都说不清楚,但却意外的没有露出什么丑态来。 “我是来找崔五少爷的。”莫诏渊放缓了语调,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少女的娇俏。 都说是女装大佬了,怎么可能连伪音都不会嘛!想当年,他可是扮成小姐姐好几年都没有被发现,还被整个基地当做女神的存在啊! “崔、崔五”男人大概脑袋还有些打结,又或者喝醉酒的人反应速度总会有些慢,他想了想,这才扭头朝包厢里喊道,“崔五,有个,有个小姑娘找你!” 包厢里传来一阵阵起哄声,大约过了一分钟,莫诏渊才终于见到了崔五少爷本人。 比起那个虽然喝醉酒、脑袋都不清楚,但整个人还挺正派、没有对着漂亮小姑娘露出色眯眯样子的男人,崔五少爷就糟糕多了。 崔五少爷当然也喝高了。他一见到莫诏渊,眼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垂涎之色。如果崔五少爷还清醒着,大约还能多少记得要维持形象,但他喝醉了嘛,哪里还记得这些。 莫诏渊很容易就把崔五少爷带走了,他甚至容忍了崔五少爷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控制住自己没有条件反射地在夜总会就把人给揍了。好不容易走出夜总会大门,莫诏渊半哄半骗,把崔五少爷引进了一条小弄堂。 帝都有很多小弄堂,可以说是干坏事的最佳场所。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如果说在繁华的地段还是霓虹灯闪耀一片热闹场景,这些小弄堂里绝对是乌漆墨黑半点光都没有的。 刚好,方便了莫诏渊。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莫诏渊其实是想把崔五少爷带到黑鳖那边再动手的,那条小巷子里的住户大概早就习惯了混混们打人时的惨叫声。然而莫诏渊担心迟则生变,总觉得还是早点动手了结崔五少爷比较好。 他把人带到弄堂深处,往地上一扔。崔五少爷再是喝得烂醉,猛地被人砸到地上疼也疼醒了。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黑乎乎地不大看得见眼前人的脸,但恍惚间记得是个漂亮的小妞,从夜总会跟他出来的。 崔五少爷:??? 夜总会一起出来的漂亮小妞把他扔到了地上? 是不是哪里不大对? 他的脑袋根本就像是一团浆糊,就在崔五少爷冥思苦想太阳穴都开始涨起来的时候,莫诏渊体贴地做了自我介绍:“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赵流徽。” 虽然很好听,但确实是个青年的声音。 崔五少爷先是一懵,难道自己喝醉酒之后居然会把男人认成女人?紧接着,他注意到了“赵流徽”这三个字。 这个名字不算普通,在帝都里他知道的赵流徽也就那么一个——帝都卫家掌权者如今的心头宝,据说是才被找回来没多久的、卫老爷子亲弟弟仅剩的后人。 哦,这不是他前段时间一直思量着准备抱的金大腿吗? 还不等崔五少爷继续想出个三五八六来,就听到他眼中的金大腿继续说话了:“我听说了哦,你叫人把我二哥打到死最好?” 莫诏渊的声音不变喜怒,就在崔五少爷还想着“啊,是不是我讨好的法子已经凑效了”的时候,拳脚就毫不留情地落到了他身上。 “老实说,我很生气。”一边挨打,崔五少爷一边听金大腿这样说,“居然敢动二哥啊,你是脑筋出问题了吗?不过,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家伙啦,姓王来着,你们认识吗?他现在大概已经家破人亡了吧,啧,这么说来你还算幸运啦,怎么说那也是崔家一时间动不来呢。” 崔五少爷想过反抗的,然并卵他发现自己别说反抗了,就连挣扎着从金大腿的拳打脚踢下逃脱都做不到。随着意识越发恍惚,崔五少爷头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第21章 21.1.20 处理完雇佣小混混的幕后真凶之后,在这个世界莫诏渊需要报复的对象就只剩下赵世明和卫疏风两个人。 对于莫诏渊来说,卫疏风很好处理,反正气运之子最后他总是要杀掉的。但赵世明,莫诏渊报复的时候得小心一些,免得“打老鼠伤了玉瓶”。 那个玉瓶不用多说自然是二哥了。 要莫诏渊说,赵世明为了自己各种汲汲钻营利用了赵流徽,这才导致了赵流徽一生悲剧的开端,最好的报复应该是让赵世明落魄得一无所有、再无翻身之地。可赵世明作为赵家家主,要他落魄,岂不是要让赵家“天凉王破”? -- 第35页 之前那个王先生所在的王家是真的“天凉王破”了,然而莫诏渊能够让赵家也破了吗?他倒不是做不到,但毕竟要顾虑到二哥的想法。 二哥应该还是在意赵家的。 任何一个世家出身的所谓二代,无论是不是继承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种家族感。二哥不仅在意赵家,他还在意大哥。而赵冯卓,想也知道这个从小被当做继承人教育长大、几乎把赵家看做自己囊中之物的男人,肯定不会坐视赵家“天凉王破”。 如果莫诏渊一定要折腾赵家,那肯定会和赵冯卓对上。和赵冯卓对上——那四舍五入一下几乎可以说是和二哥对上了。 莫诏渊并不是畏惧赵冯简气运之子的身份,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和二哥敌对而已。 所以莫诏渊得在不涉及赵家的情况下报复赵世明。 噫,这不是又和那个崔五少爷一模一样了嘛! 对付崔五少爷可以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因为崔五少爷他就是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对付赵流徽的。可赵世明不一样,赵世明他好歹也对着赵流徽演过许久的慈父。对于这样一个欺骗感情、用完就扔的渣爹,仅仅只是简单粗暴的死亡,是不够的。 莫诏渊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赵世明轻易死去,当初他之所以会在赵世明与赵太太离婚时诱导赵世明在媒体面前讲述“我和真爱的二三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剧情中赵太太最后能够原谅“幡然悔悟”的赵世明,是因为赵世明做的那一切“错事”都已经弥补了回来。大儿子重新成为继承人,私生子已经被赶走,又有赵世明递上来的“碍于卫家威势”的台阶,“赵太太”的名号到底比“冯家离异了的姑奶奶”好听,这才有了二人的复婚。 但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赵世明那番“我和真爱的二三事”的言论不亚于将赵太太的脸面扔到地上使劲儿踩。并且,赵世明为了将自己洗白,在故事里把赵太太描述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恶毒女配,为了分开他与真爱——也就是赵流徽他母亲——无所不用其极,做了一大堆坏事。 赵太太自然清楚自己没做过那些事,这一切都是前夫的污蔑陷害。人都是要面子的,如果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赵太太日后还能和赵世明复婚,那她也就不用在圈子里混了。再说了,就算不考虑颜面问题,赵太太真的能咽的下这口气? 以莫诏渊对赵太太性格的了解,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赵太太这个人吧,虽然有些不够聪明,过于情绪化,但情绪化有情绪化的好处,“真性情”的赵太太无论如何都不会忍得下赵世明这番污蔑侮辱的。 所以说,在原剧情中赵世明能够达成“浪子回头”的happy ending,现在估计是不行了。这当然是莫诏渊所乐见其成的,他很不希望在怼赵世明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来插手。莫诏渊并不是一个喜欢殃及无辜的人,即使不算他对二哥的喜欢,赵太太母子三个也绝对是相当无辜的。 能不无辜吗?好端端地突然出现了一个私生子,好端端地突然被离婚,好端端地突然被赶出赵家丢了继承人的位置——根本就是飞来横祸嘛! 莫诏渊一边想着要怎样对付赵世明才好,一边拿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防盗门。 他当然不能就这样穿着小裙子到卫家去啦!之前换女装也是在这间赵冯卓从前准备的公寓里,现在事情干完了,也要换回来不是吗? 一蹦两蹦甩掉脚上的尖头小皮鞋,莫诏渊放下包刚准备往里走,就听见一个略有些犹疑的声音:“流徽?” 抬起头,许久未见的二哥正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 “流徽,你这是”赵冯简确定眼前的“少女”是他的弟弟赵流徽无疑,然而那“少女”又是长头发又是小裙子,身材虽然不说波涛汹涌但也玲珑有致,声音更是清脆甜美听不出半点男声,让赵冯简一时之间有些懵逼。 赵冯简:求助,突然回家发现弟弟变成妹妹了肿么破! 莫诏渊: 这就很尴尬了。 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他身上没有沾染到血腥味吗?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勉强也可以说是大晚上扮成美少女出去浪了浪,不管怎么说还是能够说得过去的 才怪啊! 总觉得二哥看他的眼神已经很微妙了。 莫诏渊开始认真地考虑去要买一套只有自己知道的公寓,方便偶尔换个装什么的。但是眼下,他得先和二哥解释解释。 嗯这种事情真的能够解释清楚吗? 他当然不可以告诉赵冯简“我打扮成漂亮小姐姐的样子是为了去夜总会骗崔五少爷出来”,假如他这样说了就势必得再深入讲述自己“为什么要骗崔五少爷出来”、“骗出来后又对崔五少爷干了什么”。莫诏渊不打算让赵冯简知道自己把崔五少爷打成了饼饼,所以他没办法说出事实真相。 明明自己只是为了计划才男扮女装,但在不能说出计划的情况下,好像也只能承认自己有女装癖了? 不,我拒绝!并不想给自己增添这种特殊属性好吗! 也是非常委屈了。 “哥哥可以先让我换一身衣服吗?”莫诏渊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 赵冯简勉强维持住镇定,他点了点头,目送漂亮小姐姐打扮的莫诏渊走进自己的房间。但在看似镇定的表象之下,赵冯简内心的波动前所未有的大—— -- 第36页 发生了什么事?! 流徽为什么会穿着小裙子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而且身上还有酒味大晚上的这是出去做什么了?! 一直到换回男装的莫诏渊从卧室里走出来,赵冯简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如果流徽喜欢”赵冯简说得异常艰难,“喜欢打扮成女孩子的话,那” 莫诏渊:我不是,我没有! “不是哥哥想的那样。”莫诏渊神情复杂,“事实上,我今天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 赵冯简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问“有什么原因你倒是说说看啊”。 的确是有正经原因,但那个正经原因不是不可说嘛!所以莫诏渊无奈之下,也只能信口开河地编故事了。 啊,考验他脑洞的时刻到了! 为了拯救自己在二哥心目中的形象,莫诏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是这样的,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然后你输了?”赵冯简面无表情地问,看不出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对于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小年轻来说,玩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输了之后接受惩罚,也是很正常的吧?就算那个“大冒险”是打扮成女孩子,也是,也是很正常的吧? “嗯。”莫诏渊点点头,他用那双怎么看怎么单纯无辜的小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冯简,努力做出一副“我说得都是实话才没有骗人”的样子,“所以这是惩罚啦!” 噫,他明明演技可好可好了,为什么对着二哥说谎的时候心里会那么虚呢! 听到莫诏渊的回答,赵冯简沉默着,很长时间都没有接话。 就在莫诏渊心里想着说些什么来让自己的理由更加站得住脚的时候,赵冯简突然开口说道:“过几天,你把那个朋友带过来给我见见吧,我也很想认识这样一个提出让流徽打扮成女孩子的‘朋友’呢!” 莫诏渊:!!! 露、露馅了吗! 他看向赵冯简,赵冯简的神色依旧不辨喜怒,看不出究竟是已经拆穿了他的谎言,还是单纯想要见一见这个朋友。而莫诏渊,他艰难地在“自己拆穿自己”和“暂时揭过此事”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说不定二哥是真的相信了他呢!要是现在自己说出“我刚刚是骗你哒”,这不是傻嘛! 自认为并不傻的莫诏渊十分冷静地点点头,答应了赵冯简的要求:“那,哥哥想要什么时候见见他呢?” “今天太晚了,不大方便,明天一起吃中饭吧!”赵冯简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微笑,话锋一转道,“那么,现在,流徽可以和我说说吗,刚刚是去哪里了?打扮成女孩子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喝酒难道也是?” 明明没有喝酒却因为崔五少爷染上酒味的莫诏渊:我好冤qaq 第22章 22.1.21-1.23 赵冯简这次过来, 其实并不是来见弟弟一面的。 他毕竟很久没有到这间公寓来了,也没有和莫诏渊提前约好, 如果抱着“随便一来就能见到弟弟”的想法,那才显得奇怪。 而赵冯简今天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其实也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弟弟、如今两人又是一副“决裂”的模样,他一时感慨之下, 才来到这间曾经和弟弟同居同住的公寓。 所以说, 当赵冯简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时, 他内心是有点小惊喜的。 倒不是什么“我和弟弟心有灵犀”啦, 而是“能和弟弟见面”的意外之喜。他兴冲冲地赶到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穿着小裙子戴着假发还化着妆的流徽妹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大半夜的, 可以说是很刺激了。要不是赵冯简清楚自己之前并没有睡下,大概会以为他这是在做梦。可惜赵冯简清醒得很,所以眼前这个一身酒味的“妹妹”, 大概真的就是他乖巧可爱的宝贝弟弟没差。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下一刹那, 赵冯简内心深处就涌现了一股浓浓的担忧。 弟弟学坏了! 是跟谁学坏的? 不管是跟谁学坏的都怪卫疏风! ——咦?为什么“都怪卫疏风”? 当然不是因为二哥他终于在莫诏渊不知道的时候和卫七分搭上了关系,之所以有这样的说法,是因为在赵冯简看来, 卫疏风他就是个把流徽带走却又没有好好照顾流徽的大混蛋。 暂且不管大混蛋卫疏风吧, 赵冯简在得到莫诏渊关于“真心话大冒险”的那一番解释后, 勉强让自己相信了——赵冯简他真的不笨, 甚至可以说是很聪明, 会相信这种听着就万分不可能的解释, 也绝对是因为说话的人是莫诏渊了。 毕竟是欧豆豆嘛,怎么能没有一点特权呢!而且比起“弟弟是个女装大佬”,还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之后因为惩罚扮女装”比较能让人接受一些。 但女装这茬揭过了,还有酒啊!三更半夜跑出去,一身酒味地回家,是不是很引人遐想? 赵冯简神情严肃地看着莫诏渊,莫诏渊在他深潭般沉静的眼神中莫名看出了“弟弟你怎么学坏了”的痛心疾首,并为此而感到有些心虚。 “如果我说我没有喝酒,哥哥相信吗。”莫诏渊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冤枉。 他真的没喝酒!喝酒的是那个该死的崔五! 哦,不对,不能说是“该死的”,“该死的”明明是针对活人的用法。 -- 第37页 “那流徽是打算怎样和我解释你身上的酒味呢?”赵冯简略一挑眉,“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哥哥也不会勉强你。” 二哥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糊弄了,明明一开始还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别扭少年而已——莫诏渊在心里撇了撇嘴,对赵冯简这番口不对心的“以退为进”不置可否。 哼,不就是仗着我宠你嘛,怎么可能不说呢。 “我可以用事实来说话,证明我没有喝酒!”我没喝酒,不虚,一点不虚!莫诏渊歪着头想了想:“来比说绕口令怎么样?喝醉酒的人肯定做不到又快又准对吧!” 这下赵冯简看他的眼神是明晃晃地疼爱了:“流徽清醒的时候不会说这么嗯,这么活泼的话。” 莫诏渊: 等等我真的没喝酒啊! 拒绝承认自己是揍人揍high了,莫诏渊义正言辞地说:“现在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嘛,在哥哥面前是不一样的!” 赵冯简:行了你可爱你说的都对。 弟控的二哥面对弟弟的宣言,血条瞬间被清空。 ——所以刚刚的对话难道都是兄弟之间有爱的情趣嘛? 不管怎么说,莫诏渊勉强也算是解决了“被二哥抓包干坏事”的危机。赵冯简的气势“二而衰三而竭”,被莫诏渊弄得半点脾气也没有,当下就催着莫诏渊赶快去睡觉。 嗯,可爱的弟弟就算应该早点睡觉早点起床才对嘛!莫诏渊洗漱完毕钻进被窝里后,才突然想到明天中午的那顿饭。 之前赵冯简说的,要和那个“让流徽扮女装”的朋友一起吃个午饭的那顿饭。 问题来了,大半夜地莫诏渊要从哪里去找一个莫须有的朋友来? 他心思一转,灵机一动,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就你了,黑鳖先生! 第二天一早,莫诏渊就拿出手机给黑鳖打了个电话。黑鳖大概是在睡懒觉,等了很久才终于接通。 “中午一起吃个饭。”莫诏渊说,“我哥哥想见你。” 黑鳖觉得自己可能是刚睡醒脑袋还有些不清楚:“你哥哥?见我?” 就差没问一声“为什么”了。 “我和你之前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惩罚是穿女装。”莫诏渊的声音满是笑意,“回家的时候刚好碰到哥哥了,哥哥听说这件事之后,觉得你很有趣,想认识认识你。” “不是,等下——”黑鳖一头雾水,“我没干过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和你玩过真心话大冒险?还,还穿女装?!” 真心话大冒险也就算了,可穿女装他怎么敢让不可言说部门的大佬穿女装! “嗯,现在你知道你干过了。”莫诏渊好整以暇地等了几秒钟,确认黑鳖已经成功领会到他的意思后,才继续说道,“我的哥哥你也听说过,就是赵冯简,到时候见了面不要露出破绽,明白吗?” “你哥哥是赵冯简?”黑鳖这下明白为什么大魔王要对付王先生和崔五少爷了,感情不是公事,是私仇啊!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莫诏渊有些诧异,“难道说你之前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关注‘指使你对付赵冯简的人’?” “我以为那是因为王先生和崔五少爷做了什么违法的事!”黑鳖忍不住叫了起来,“我以为你是在暗中查找证据,谁知道居然只是为了你哥哥!” 说好的特务组织呢?说好的动作大片呢?说好的烧脑犯罪呢? 只是为了给哥哥报个仇!该死的那些人还没得手只是未遂! 黑鳖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 这和说好的根本不一样! 如果莫诏渊知道了黑鳖的想法,一定会凉凉地回一句“谁和你说好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脑补嘛!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黑鳖那“感情受到欺骗”的想法,但通过黑鳖话里又是“违法”又是“暗中查找证据”,莫诏渊多少也意识到黑鳖大概是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脑洞。 他曾经以为二哥已经很爱脑补了,但显而易见的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脑洞外有脑洞。比起黑鳖那分分钟一场电影的脑洞,二哥真的已经非常实际了。 “我的身份暂且不说,你的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呢。”莫诏渊微笑,“打扮得人模狗样一点,别把地痞流氓气带到哥哥面前去——啊,我这样说,你没有意见吧?” 被莫诏渊这样一说,黑鳖瞬间想到了初次见面时被打成饼饼还找不到伤口的自己。 噫,果然是实实在在的身体,实实在在的疼痛呢。 他一下子就变成了鹌鹑:“没,没意见。”哪敢有意见啊!虽然没有什么不可言说部门,也不存在政治正确的说法,但大魔王还是大魔王,他 为了不被揍,还是继续怂下去吧! “没有意见就好。”莫诏渊话锋一转,语气特别拉仇恨,“说起来,你有意见也没用,因为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通知你。” 黑鳖: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安分。 但怎么说呢,突然有一种诡异的“这才是大魔王啊为了哥哥报仇什么的简直不科学”的安心感是怎么回事啊!并不承认自己是抖m的黑鳖晃了晃头,将这样的想法抛到脑后:“什么时候见面啊?去哪里吃?我要带钱吗?” “哟,还挺自觉。”莫诏渊轻轻笑了起来,“不过不用,怎么样也不需要你请客。你只要好好打扮自己,然后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 第38页 他笑起来很好听,说得话也相当动人,是会被人喊“好苏好撩耳朵怀孕了啊啊啊”的那种,但有幸听到这样又苏又撩的声音的黑鳖却感觉自己背后一凉。 大魔王又崩画风了! ——还说不是抖m呢,简直是不能有半点好态度。 “我知道了。”黑鳖瞅了瞅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怂怂地问,“你说的打扮是要我穿什么名牌衣服吗?”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强人所难的人啊。”莫诏渊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考虑到你的经济条件,你只要打扮得学生气一些就行了。” “行!”不用破费,黑鳖心里松了一口气,“学生气,嗯,就是大棉袄和运动裤,还有棉鞋对吧!” “你对‘学生气’是有什么误解吗?”莫诏渊眼皮一跳,“算了,你去商场让导购给你配一身吧!” 如果黑鳖真的打扮成这样去见二哥,二哥肯定会怀疑的!拥有这样朴素审美的家伙,怎么可能说得出“扮女装”这样的惩罚啊! “好,我知道了。”黑鳖在那边乖乖地答应下来。 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和黑鳖对好“口供”后,莫诏渊装作刚刚醒来,走出了卧室。一到客厅就听见油烟机的声音,隔着玻璃移门可以看见赵冯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他的爱人温祈澈也拥有一身好厨艺,转世时莫诏渊经常吃到温祈澈做的菜。 啊,好像某一世他还和温祈澈学过做菜来着?结果被嫌弃切土豆切得不够方正 这些记忆有些模糊。 莫诏渊的记忆力并不差,但对于一个拥有几亿万年记忆的混沌生物来说,这点记忆真的太渺小了,不亚于沧海一粟。而想要在沧海中找到那一粒粟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很难说他是不是在遗忘和温祈澈的过往,毕竟他们说是爱人,但莫诏渊正式接受温祈澈也不过是几次轮回匆匆百年。莫诏渊在心里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并不是逃避,只是现在想了也没有用不是吗?比起这些未来才需要面对的事,眼下更重要的应该是“夺取气运”。 “哥哥早上好~”莫诏渊拉开移门,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在做什么呢?” “冰箱里没有食材,我早上去了趟超市,买了点东西。”在烧菜时,赵冯简身上那股冷淡的气息消退了不少,显得特别居家,“早餐是厚蛋烧和果蔬沙拉,要喝牛奶吗?” “牛奶就不用了。”莫诏渊一边随意地回答,一边从碗柜中拿出餐具在桌上摆好,“哥哥今天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没有什么要紧事。”赵冯简将厚蛋烧盛到盘子里,关了火回头看他,“怎么?” “所以,今天一天都可以和哥哥一起吗?”莫诏渊睁着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看他,显得特别开心。 赵冯简神色柔软下来,抬手揉了揉莫诏渊的头发:“还有油烟气,吃完饭记得洗个头。” 莫诏渊: 知道有油烟气还来揉我头,氛围立刻就不对了好吗! 他有些不高兴地鼓起脸你,被赵冯简伸出食指戳了戳。莫诏渊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干了一件十分幼稚地蠢事,索性不再搭理赵冯简,跑到餐桌前去吃早饭。 厚蛋烧很好吃,沙拉的搭配也很不错,莫诏渊一边感叹着二哥真是又贤惠又可爱,一边暗搓搓地扎卫疏风小人。 咦?卫疏风?为什么又提到他? 不是原剧情中赵冯简最终和卫疏风在一起了嘛!莫诏渊总觉得二哥哪哪儿都好,卫疏风那个心机男可不就哪哪儿都不好了嘛! 尤其是一抬头看到对面二哥笑得温柔的脸,莫诏渊心里就觉得吧,二哥配卫疏风有点亏了。 比起赵冯简这样一旦付出感情就无比真挚炽热,卫疏风的感情是冷静的,甚至还能轻易被放在天平两边做利益权衡。比如说直到现在,莫诏渊已经可以确定卫疏风绝对绝对是喜欢上“赵流徽”了,但他依旧不打算放弃卫家的权利。 不过说原剧情中的事情也没什么意思,那些都是赵流徽本人经历过的,但在莫诏渊变成赵流徽之后肯定不会发生——既然是不会发生的事情,也就没必要去在意了啦! 他很快就自己想通了。 吃完早饭后,莫诏渊看着还在喝牛奶的赵冯简,问道:“哥哥昨天晚上怎么突然过来了呀?” “有钥匙。”赵冯简顿了顿,“有点想流徽了。” 莫诏渊被赵冯简这一记直球打得有些懵,他眨了眨眼睛,小声嘟囔:“哥哥说得太直接啦!” 赵冯简露出一个微笑:“不是你要问我吗?” “我是想问哥哥是不是有事情所以才过来。”莫诏渊顶着赵流徽的脸蛋,做出一副忸怩的样子,“像是大哥大哥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大哥一直很冷静。”赵冯简说,“倒是母亲,一开始有些情绪不好,但现在也没问题了。”说到这里,赵冯简忍不住问道:“说起来,流徽,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莫诏渊抬眼看他,“如果哥哥说的是父亲和冯阿姨离婚、又把你们赶出赵家这件事,我之前就说过我并不想当赵家的继承人吧?” “这段时间装作我们决裂的样子是为了什么?”赵冯简并不意外莫诏渊的避重就轻,他直入主题地问,“上一次见面,流徽并没有否认自己有计划,当时我没有问,现在我想知道这个计划是什么。” -- 第39页 他停顿片刻,改口道:“不,就算不告诉我你的计划,让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以吗?” 赵冯简的目光真挚而温暖,莫诏渊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准确的说,他拒绝不了用这样目光看着他的二哥。 “母亲后悔了。”他的话很突然,让人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赵冯简却并没有提出质疑,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下去。“哥哥大概不会认为,爸爸在媒体面前讲述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吧?” “不。”赵冯简摇了摇头。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狠毒的人,而赵世明故事中又有太多抹黑赵太太的话。赵冯简不相信这个故事,赵冯卓也不相信,现在看来,身为女主角之子的流徽,大概也是不相信的。 “哥哥或许不知道,我的母亲在六年前就去世了。但一直到去年,爸爸才过来找到我说,要带我回赵家,要照顾我。”莫诏渊笑了起来,“很有趣,对不对?我当时就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我血缘上的父亲,在我生身母亲去世五年后,才过来找到我说要带我回家,说要照顾我?” “一开始,我大概只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有很多问题我都想知道答案。而这件事,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值得探究的问题。毕竟我已经过了很久平凡的生活,是时候来一点调剂了不是吗?” “来到赵家以后,老实说,冯阿姨的态度早在预料,毕竟我是私生子嘛,我觉得冯阿姨做得很对。其实冯阿姨也很善良啦,虽然讨厌我,但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莫诏渊笑意盈盈地说,“至于哥哥,应该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没想到哥哥居然一点也不讨厌我,还对我那——么好。” “大哥呢,虽然不经常见面,不过我也觉得大哥挺好的。所以,尽管爸爸努力装成慈父的样子让人有些讨厌,但总的来说,我觉得待在赵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见到了卫疏风。” “啊,没错哦,就是那次宴会上。爸爸特意把我叫过去,介绍给那位帝都来的卫大少认识。这很奇怪,明明当时哥哥也在旁边啊!难道说爸爸是太喜欢我了,所以忽略了哥哥吗?” 他这样问,很快就自己回答了自己:“不,当然不是,因为爸爸对我的喜欢根本就是伪装出来的嘛!所以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可能触碰到了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当时哥哥也发现了吧?卫疏风对我的态度实在有些诡异,太友好了,也太热络了。明明对着爸爸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呢,所以,大概只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有什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特殊之处。”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脸’。我的这张脸,对于卫疏风,或者说卫家,有着特殊意义。这样接下来的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卫疏风对爸爸态度一般,对哥哥也是,只有我是特别的,显然,这种特殊意义是来源于母亲。而我母亲,她是个孤儿。” “我很难不产生猜测,母亲的身世或许有些不同寻常。比如说我的外祖父,或者外祖母,和卫家有着什么联系。也许我恰巧长得和那个人很像,所以卫疏风一眼就认出来了。再往回想想,爸爸突然把我带回赵家,想来也是因为得知了什么消息比如说,卫家正在寻找‘那个人’。” “之后卫疏风的反应也从侧面证明了我的猜测不错,他旁敲侧击地询问我母亲的信息,后来更是直接把‘那个人’的照片发给了我——哥哥也知道啦,就是卫家当家人的弟弟卫柏舟。” “突然看到一张黑白照片上有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年轻人,我应该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卫疏风顺势就提出了他的猜想,说我是卫柏舟的后人,接着,提议带我去做亲子鉴定。” “应该说直到这里,我的所有猜测都没有错。”莫诏渊顿了顿,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哥哥当初是不是还说卫家的动作太慢了?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卫家来说太久了?” 赵冯简点点头,他从莫诏渊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后就一直沉默着,当一个合格的聆听者。就算现在需要自己回答,赵冯简也没有开口。 是因为一时之间颠覆了对弟弟的认知吗?弟弟并不单纯,甚至看得比谁都通透。 莫诏渊不知道。 在赵冯简点头后,莫诏渊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觉得很奇怪,哥哥和卫疏风的正面接触不多,但我却是可以感觉到的,卫疏风对我的态度,说是‘上赶着’都不为过。所以,‘卫柏舟后人’的分量,在卫家一定很重。既然如此,就不存在故意冷落我的可能性。”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这两个月的时间呢?” “当时我不知道,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答案。” “卫疏风看我的眼神,他对我的态度但凡我和卫家有血缘关系,他都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态度。” 在赵冯简惊诧的目光中,莫诏渊笑了起来:“啊,是的,他大概是有点喜欢我。所以,我意识到一件事:我虽然和卫柏舟长得很像,但我并不是卫柏舟的外孙。” “于是那两个月的时间也就可以解释了,卫疏风得到了一个并不想要的鉴定结果。他出于某种目的——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又或者是为了讨好掌权者以获得利益,总之,卫疏风他在犹豫过后,选择了修改鉴定结果。” -- 第40页 “那两个月的时间,有他犹豫的时间,也有他扫尾的时间。”莫诏渊话锋一转,“意识到这点以后,我突然很想知道,那个以为我是卫柏舟外孙的血缘上并以此投机的父亲,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会怎么做?” “出于这样的想法,在爸爸和冯阿姨离婚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他。在爸爸将我立为继承人、并把大哥和哥哥赶出赵家的时候,我也没有阻止他。甚至,爸爸对着媒体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和我母亲的故事的时候,我也没有阻止他。” “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借由我讨好卫家,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更清楚的是,一旦我并非卫家血脉的事实曝光出来后,他现在所作的一切都会成为一个笑话。冯阿姨不会原谅他,大哥和哥哥——你们也不会,对吧?“ “所以,爸爸不仅失去了冯家的支持和两个优秀的儿子,同时也将失去因为我而和卫家产生的那点联系。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外如是了。” 说到这里,莫诏渊停了下来。 “好啦,我讲完了。”他支着下巴,略有些俏皮地说,“哥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赵冯简静静地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唔,大概是因为母亲后悔了——后悔生下我,说要是没有我就好了。所以在爸爸出现的时候,我就想看看我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看看父亲会不会喜欢我。”莫诏渊漫不经心地说,“啊,结果也是一样啦,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都不喜欢我,没有人会爱我啦。” “我并没有问你这个。”赵冯简叹了一口气,“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哭出来呢? 那双小鹿般的眼眸盈着泪,清凌凌的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纯粹,美得不可思议,像是一碰就碎的梦。 明明在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讲述那番话语,眼眸中却不能自已地浮现了眼泪。 所以 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不在乎吧?怀抱着被爱的希望跟着父亲回家,却发现这一切只是源于一场利用,根本就是难过得哭出来了吧? 赵冯简觉得弟弟这种装作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很让人心疼,他站起身,快步走到莫诏渊身旁,将弟弟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没关系,”他的声音低沉庄重,像是许下了一个承诺,“我喜欢你,我爱你。” 莫诏渊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动,就好像是他对赵冯简的怀抱和话语半点反应也没有。 但实际上,莫诏渊的心情非常复杂。 怎么说呢,一方面为了自己再次安全度过修罗场而给自己鼓掌,另一方面,却是被赵冯简的所作所为深深地感动到了。 二哥呀 怎么就那么好呢? 每次每次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喜欢二哥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让自己的喜欢更多一些。 虽然,虽然只有短短一年的相处,但—— 真的已经很多很多了啊,对二哥的这份喜欢。 莫诏渊突然能够理解那些一见钟情的人了,他和二哥,唔,尽管不是爱情关系啦,但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是深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有些人白首如新,有些人倾盖如故,他和二哥大概就是后者了。 不,不是大概,是肯定。 “真是的,哥哥太会哄人了啦!”埋在赵冯简充满淡淡薄荷气息的怀抱里,莫诏渊闷闷地说。 “不是在哄你。”赵冯简摩挲着他的头发,声音虽轻,却十分郑重,“不是没有人喜欢流徽,就算真的没有,我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你,一直一直爱你。” 好了啦我真的是完全被打败了,再说下去感动到哭出来就太丢脸了! 到底刚刚才哭过,莫诏渊的声音还有些小鼻音,他像是有些不服气般反驳道:“就算没有哥哥,也还有卫疏风喜欢我啦!” 赵冯简:!!! 对哦刚刚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卫疏风那个家伙居然对流徽居心不轨!明明都是怪蜀黍的年纪了! 二哥觉得有些心塞塞,他突然意识到弟弟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如果“流徽并非卫家血脉而卫疏风喜欢流徽”这件事曝光出来的话父亲说不定会直接把流徽送给卫疏风。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父亲想得那样卑鄙,但是很多时候自欺欺人是毫无意义的。赵冯简看着怀中眼尾微红还有些抽抽噎噎的弟弟,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啊,或许流徽还以为自己已经很聪明了呢——不,也不能说不聪明啦,不过果然流徽还是太单纯了啊! 赵冯简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弟弟,莫诏渊并没有发现赵冯简那瞬间深沉的眼神。他在赵冯简怀里蹭了蹭,很是亲昵的动作:“还以为哥哥会生气不理我了呢,太好了~” 他说得很是真心实意,莫诏渊绝对是发自内心这样说的。越和赵冯简相处,就越是不想失去这个可爱的二哥。 二哥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瑰宝! 嗯,莫诏渊大概在不知不觉中点亮了某种特殊属性\吧。 不管怎么说,过程是有些崎岖啦,但最终结果皆大欢喜就是了。莫诏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冯简,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说不定就舍不得离开了。 非常美好的兄弟相处时光被一声电话铃打断了,莫诏渊有些不高兴地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当然,是背着二哥的:“有事吗?” -- 第41页 怎么说二哥也在旁边听着啦,所以不快归不快,莫诏渊的声音还是很温和的。电话那头的黑鳖惊得打了个哆嗦,他还从没听过大魔王如此真实的温柔语调! 噫,没错,打扰兄弟时光的就是黑鳖那个倒霉蛋啦!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坏了大魔王的好事,所以还勉强能够维持住镇定——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万分惊恐,想也不想就干脆挂断电话的。 比起被挂电话,大魔王更加不喜欢被打扰好吗! 可惜黑鳖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他还在电话那头问东问西:“我去商场啦!那个导购小姐,嗯,她推荐我买一件蓝色的羽绒服。可是我觉得这个颜色吧,好像有点太跳了。我个人比较喜欢荧光绿,比较帅气一些!” 莫诏渊简直不知道该问他“蓝色难道还能比荧光绿更跳吗”还是“你就拿这点破事来问我”,碍于二哥在旁边,莫诏渊哪个都不能说,还得温温柔柔地回答他:“我觉得都可以,这种事情看个人喜好吧!” 选什么随便你自己——所以你是不是可以识趣点挂电话了,嗯? 黑鳖没有接收到莫诏渊潜藏着的威胁,他甚至因为莫诏渊难得的温柔语气,觉得大魔王心情不错自己可以多说几句:“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我一时间也选不出来,感觉两个都不错” “那就都买下来吧。”莫诏渊打断道,“反正也不差一件衣服的钱,既然喜欢,就都买好啦!” “可是我不需要两件羽绒服啊!”黑鳖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我只是来和你哥哥吃个饭,对吧?一件衣服就够了,买两件不是浪费吗?我啊,是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的,懂得节约,不能——” 莫诏渊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妈的怎么之前没看出这人那么啰嗦呢! “是流徽的朋友吗?”赵冯简在一旁有些好奇地问。 “就是那个,哥哥说今天要一起吃饭的家伙啦!”莫诏渊扬起一个笑容,“那家伙怎么说呢,有点奇怪,哥哥到时候见到他不要笑出来才好。” “怎么会。”赵冯简宠溺非常地捏了捏他的脸,“流徽的朋友,我也很想认识一下呢!”尤其是,居然敢让流徽穿女装,这样的家伙怎么能跟不见一见呢? 该给黑鳖点根蜡烛吗?不仅惹大魔王生气了,连大魔王心心念念的好二哥都生气啦! 第23章 23.1.24 黑鳖, 男,虽然不是女性但年龄仍然需要保密, 生平第一次出现在西餐厅门前。(m.k6uk.com手机阅读) 这不是钱的问题,他是个小混混好吗?就算是混混头子,但也是混混好吗!而一个小混混,他可以和兄弟们一起去吃麻辣烫去吃火锅, 有钱了吃个海底捞也是没问题的, 但西餐厅!画风根本就不搭啊! 就好像他根本不是来吃饭的, 而是来和什么人接头一样。 想想看, 装潢雅致的西餐厅,一堆不明觉厉的绕口菜名他坐在僻静的角落,盆景挡住了他的身影。这时候服务生走过来问他要来点什么, 他张口报出早有准备的菜名,服务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啊,暗号对头, 这是我的同志啊! 黑鳖将自己那十分骚包的荧光绿羽绒服的领口高高竖起, 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低调一些。此时此刻,他再度沉浸到自己内心的剧场中,不再是动作片中的龙套角色, 而是谍战片中至关重要的那个潜伏在敌方的地下—— “您好, 请问您是那两位赵先生的朋友吗?”迎宾小姐的笑容甜美友善, 黑鳖心中却浮现浓浓的警惕。 不好!被注意到了! “是的。”黑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并没有将自己的警惕表现出来。 “之前赵先生就跟我们打过招呼了, 请跟我来。”迎宾小姐微微欠身, 引着他走上二楼。 他被发现了吗?还是说黑鳖内心充满了悲壮,不知道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无论是怎样的折磨,他,都不会将秘密说出去的!他不是叛徒! “你来了。” 雅间的门被打开,他一进门就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青年略带笑意的声音将黑鳖的内心戏全部打散。 大、大魔王! 啊,对,他是来和大魔王还有大魔王的哥哥一起吃中饭的。并没有什么地下组织,也没有什么谍战元素,他只是一个在大魔王的淫威下瑟瑟发抖的可怜蛋而已。 黑鳖有些遗憾。 他在沙发上坐下,背后的靠垫软软的十分舒服。大魔王就在他正对面,而和大魔王坐在一起的那个勇士不用说也知道,一定就是这次饭局的另外一个人,大魔王的哥哥赵冯简了。 察觉到黑鳖看向赵冯简的目光,莫诏渊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哥哥赵冯简。” 随着莫诏渊的话,赵冯简的视线落在黑鳖身上。黑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浑身紧张的同时,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大魔王的哥哥。 赵冯简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只是在评估眼前这个男人对流徽究竟是什么态度。有了卫疏风的前例在,赵冯简被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突然意识到可爱又乖巧的弟弟是很容易招惹怪蜀黍的。 黑鳖是怪蜀黍吗? 能说出“扮女装”这样惩罚的家伙,嫌疑很大好不好? -- 第42页 也许是黑鳖怂得太明显,又或者是莫诏渊根本不曾介绍黑鳖的举动间接表明了他对黑鳖不在意,赵冯简很快收回了评估的目光,微微颔首:“你好,我是赵冯简,流徽承蒙照顾了。” 承蒙照顾什么的,当然是在说客气话了。 “啊哈哈,你好你好,”黑鳖笑着打哈哈,“我是黑——” 他话说到一半,那个“鳖”字还没出口,就对上莫诏渊充满凉意的视线。 黑鳖惊觉,连忙改口:“呃,我,我家里人都喊我阿黑,嗯,赵、赵先生你也这样叫就可以了。” 莫诏渊低下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噫,黑鳖这个名字一听就很不正经怎么可以说出来啊! 赵冯简对他们两人之间的眼神交锋一无所知,他虽然觉得“阿黑”这种称呼太过自来熟,但到底没有说什么:“既然到了,那我们点餐吧!” 点餐点餐! 黑鳖开始兴奋起来,他又想起了方才关于谍战片对暗号的脑洞。 然而黑鳖今天是注定要继续失望下去了,他翻了翻菜单,没发现什么“不明觉厉却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菜,只能恹恹地点了一份牛排套餐。 勉强也说得过去吧,他想。 先生要点什么? xx牛排。 啊,xx牛排那要几分熟呢? x分熟。 ——好的,也能算是对上暗号。 只能说黑鳖实在是戏很多了,明明只是吃个饭而已啦!戏很多的黑鳖蔫巴巴地切着牛排,他是第一次到西餐厅去吃饭,自然也是第一次切牛排。动作谈不上优雅,索性是在雅间里,倒是让鳖哥没有丢人。 哦,不,还是有人看到的,但无论是大魔王还是大魔王他哥都没关注黑鳖。黑鳖拿自己不是很多的信誉保证,他偶尔抬起头来的时候,对面的大魔王不是在和大魔王他哥轻声言笑,就是在和大魔王他哥轻声言笑。 所以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说好的大魔王他哥想认识认识我呢?现在的情况是根本就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啊! 黑鳖深深地郁卒了。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莫诏渊按下桌子上的呼叫按钮,很快就有服务生上来撤走了空盘。黑鳖看了看莫诏渊又看了看赵冯简,很有几分局促地开口:“呃,吃完了。” 他说了一句废话,很明显透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思。如果只有莫诏渊和黑鳖两个人,莫诏渊这时候就该让黑鳖哪儿来回哪儿去了,但问题是还有赵冯简在,而这次请黑鳖吃饭也是赵冯简的意思,所以莫诏渊就没有越俎代庖,而是无声地向赵冯简投去了疑问的眼神。 赵冯简吧,他想见黑鳖纯粹是因为担心弟弟。如今见到了黑鳖,发现那个“让流徽穿女装”的糟糕朋友对流徽的影响力并不是那么大,他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况且,比起黑鳖来说,眼下还有一个更需要警惕的大尾巴狼不是? 卫·大尾巴狼·疏风:谁在叫我? 不管怎么说,因为有那个需要被一级警备的卫疏风在,黑鳖对于赵冯简的吸引力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于是乎,赵冯简就很体贴地提议不如散伙。 啊,当然没有说得那么直白啦,不过意思就是这个了。 黑鳖听后,简直是如蒙大赦。他觉得自己从走进这个雅间开始就是个大写的“尬”,一直尬着看大魔王和大魔王他哥秀兄弟情深!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走了,黑鳖只感觉神清气爽。 而莫诏渊和赵冯简却没有和黑鳖一样离席,莫诏渊又叫了一份餐后甜点,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和二哥讨论自己的计划:“我打算找个机会把亲子鉴定的事情曝光出来,到时候爸爸大概就会放弃我了,然后哥哥和大哥就可以回去了。” 为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私生子放弃培养了二十几年的优秀继承人,赵世明不会干这种蠢事。 甚至,如果赵世明聪明的话,还会趁着赵冯卓赵冯简重回赵家之际下放部分权利。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就算赵太太不和赵世明复婚,但冯家看在两个外孙的份上,多多少少还是会和赵家有些往来的。 为了能抱上卫家的金大腿,赵世明毫不犹豫地和冯家翻脸。然而,当他发现手中的金凤凰实际上是个假山鸡之后,可不就得努力弥补一下和冯家的关系吗? 赵冯简一听到“亲子鉴定”就想到那该死的卫疏风对他弟弟居心不良,再一想这件事曝光后父亲还不知道会做什么。看着弟弟犹自懵懂以为曝光此事就能解决问题的样子,赵冯简只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这件事不着急。” 应该说莫诏渊是真的没有考虑过“事情曝光后赵世明会‘卖子求荣’”这种可能性。倒不是他觉得赵世明还没有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而是莫诏渊总想着赵世明该不会这么不要脸——卖子求荣,也得真拉得下脸面去做呀! 只能讲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儿子对赵世明的了解到底不如赵冯简深。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就算赵世明这么干了,莫诏渊也不是会干等着被卖掉的类型,因此赵冯简的担忧可以说是没有必要。但莫诏渊不清楚赵冯简在担心什么,自然也就没办法去劝说二哥。他听了赵冯简的话,只以为赵冯简暂时还不想回赵家。 “嗯,的确是不着急啦。”莫诏渊无可无不可地说,“哥哥什么时候想回赵家了就和我说一声,反正,我这边随时都可以。” -- 第43页 欧豆豆的体贴简直感动人心,赵二哥却只能略有些含糊地应两声——他总不好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弟弟吧?之前流徽因为没有得到父亲的疼爱就难过得哭出来,要是他把这番猜测如实相告,说不定流徽又要哭了。 噫,虽然弟弟泪眼朦胧的样子也很可爱没错,但果然还是笑起来的弟弟最棒了! 并不知晓自己在二哥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小哭包的莫诏渊对上二哥充满怜爱的眼神,很想问一下二哥又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脑补了些啥。 ——脑补了你哭唧唧的样子呀! “总之,流徽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赵冯简将脑海中弟弟泪眼朦胧的样子挥散,他看着眼前乖巧吃甜点的弟弟,语气堪称苦口婆心,“就算真的打算曝光这件事,也记得先和哥哥商量一下好吗?” “嗯!”莫诏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答应了赵冯简,“我会提前告诉哥哥的。” 莫诏渊说得信誓旦旦,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骗人。赵冯简的弟控滤镜又深得可怕,他不疑有他,自然也就没能发现莫诏渊话里的漏洞。 赵冯简要求的是“商量”,莫诏渊答应的却是“告诉”,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当半个月后听闻弟弟出车祸进医院的时候,赵冯简才恍然意识到这一点。 事发当日,他收到了一条“我没有事”的消息——这大概就是莫诏渊的“提前告诉”了。虽然认真说起来也只提前了没几个小时,更没有把事情原原本本讲清楚,但好歹让赵冯简不至于在突然得知“噩耗”的时候一脸懵逼嘛! 是的,莫诏渊终于还是没忍住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第24章 24.1.25 关于车祸, 这件事情也就说来话长了。 简单来讲,就是莫诏渊觉得自己已经刷够了卫疏风的好感度, 于是决定要玩一波大的。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言简意赅了? 是这样的,莫诏渊他有些受不了卫疏风那热情如火的眼神了,尤其是在他现如今还顶着“卫柏舟外孙”名头的情况下,总觉得卫疏风这是要和他搞骨科。 得遵守基本法呀大兄弟! 自认为虽然节操没多少但还是很有原则的莫诏渊, 面对卫疏风这越来越赤|裸|裸的眼神, 不得不做出决断。 噫, 是时候曝光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了! 莫诏渊坚持认为自己这样做是迫于无奈的, 要不是卫疏风控制不住他自己,莫诏渊也不会闲着没事干让自己进医院。话虽这样说,但从莫诏渊短短半个月就策划了一场车祸并且成功实施这一点来看, 莫诏渊应当是早有准备才对。 换句话说,莫诏渊他惦记着搞事情很久了,就连这次的车祸亦是预先谋划好的, 只等着哪天卫疏风“控几不住寄几”好展开行动。 只能说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车祸。 首先, 莫诏渊得做到不露痕迹地找人开车来撞自己,这一出自导自演的戏若是被人察觉了端倪,那就成笑话了。其次, 他还得在自己因为车祸住院的时候合情合理的暴露出血脉问题。当然最重要的是, 他要保证自己不会真的被撞死。 啊, “不被撞死”这一点虽说是“最重要的”, 但其实做起来并不困难。将车祸策划得完美无缺半点破绽也没有, 对于莫诏渊来说同样不难做到。唯一需要注意的是, “合情合理的暴露出血脉问题”中的“合情合理”。 一般情况下,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也好,常规性的验血也好,没有人会特意去做亲子鉴定。尤其是在莫诏渊已经做过亲子鉴定的前提下,就更不可能了。所以这里的“合情合理”,就很有些微妙了。 总不能说是护士拿错了,一失手把血样送去做亲子鉴定了——这听起来也太扯淡了。莫诏渊在有限的人选中翻了翻,倒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卫四夫人。 没错,就是那个他第一次去卫家就和他怼上的卫四夫人。她不够聪明,却又有些小聪明,更妙的是还和“赵流徽”有些过节,并且她认为“赵流徽”如今能在卫家耀武扬威都是因为他身上“卫柏舟外孙”的名头。 当这样一个女人得知“赵流徽”可能并非卫家血脉时,她会做什么? 她立刻就会想到,一旦“赵流徽”失去“卫柏舟外孙”这个名头,他在卫家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听上去这对于卫四夫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但卫四夫人她看“赵流徽”不顺眼啊!那自然是对方不好,她就好了呗! 这说来也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卫四夫人一开始肯定没那么大胆子去质疑“赵流徽”的血脉,因为那份亲子鉴定是卫疏风一手操办的,质疑“赵流徽”的血脉就是质疑卫疏风。而卫四夫人,她对上卫疏风还是挺怂的。 莫诏渊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从很早就开始实施计划,通过不可言说的渠道让卫四夫人知道了“赵流徽并非卫家血脉”之事。也许刚开始卫四夫人会怀疑消息的可信度,但日积月累,她总会按捺不住自己的。 更别说莫诏渊还体贴地给卫四夫人准备了合适的时机,卫四夫人甚至不需要自己提出质疑,她只要趁着莫诏渊车祸入院的时候,顺便拿一份血样背着人悄悄去做鉴定就可以了。 如果鉴定出来“赵流徽”不是卫家血脉,那她自然是检举有功,顺便还可以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赶出卫家。就算鉴定结果和之前一样,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怀疑过“赵流徽”的血统问题、怀疑过卫疏风。总而言之,无论哪个结果她都不亏就是了。 -- 第44页 面对这样的大好时机,卫四夫人难道还能忍得住? 事实证明,卫四夫人没有让莫诏渊失望,她所作的每一个自以为聪明极了的决定,实际上都在莫诏渊预先规划好的轨迹中。托卫四夫人的福,莫诏渊的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 他躺在病床上,很是悠闲地在内心盘算着自己大约还能在卫家待多久。 倒不是莫诏渊喜欢卫家到舍不得离开了,而是在莫诏渊看来,一旦亲子鉴定的事情曝光,差不多也就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要在那之前把卫疏风给干掉。至于赵世明倒是没必要亲自动手,有时候钝刀子才比较疼。 就在莫诏渊这样想着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向从容镇定的赵冯简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床边:“你怎么样?” 莫诏渊嘴唇动了动。他倒是可以说“我没怎么样我很好啊不是发消息告诉你了嘛”,但看着赵冯简难得一见的急切担忧,这些话莫诏渊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 真这样说就太混蛋了,是吧? “我没有事。”莫诏渊突然觉得有些无法面对赵冯简。他猛然意识到过于炽热的感情在让人觉得温暖的同时,一不小心也是会把人灼伤的。“哥哥没有看到那条消息么?” “看到了,但我还是不放心。”赵冯简并不知道莫诏渊一时间想了些什么,他只是用毫不掩饰的关切目光将莫诏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确认没有危及生命的伤口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流徽,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碰上车祸?” 一如既往的,赵冯简脑海中闪过种种阴谋论。 比如说卫家有谁看流徽不顺眼想撞死流徽,又比如说哪个家族看卫家不顺眼想撞死流徽泄恨 好吧,这些无凭无据的猜测简直有些荒谬,等到赵冯简冷静下来一定能发现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可赵冯简如今没办法冷静,他一听说弟弟出车祸住院,整个人就出于一种异常状态,虽然不说是“大脑一片空白做事全凭本能”吧,但也相差不远了。 “没什么啦,只是意外而已。”莫诏渊察觉到赵冯简的不对劲,原本想要如实相告的“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也被迫咽了下去,“其实,说不定这也是一件好事。之前我不是说要把那件事曝光嘛,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吧!” 总觉得如果真的说了实话,一定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莫诏渊的感觉没有错,他话才说完,就发现赵冯简正用一种十分不认同的目光看着他:“这怎么会是好事?出车祸,受伤,住院,在流徽看来难道是好事吗?” 赵冯简难得口吻这般严厉,这还是在他以为车祸只是意外的情况下。莫诏渊不禁在心中猜测,倘若他真的说了“其实这次的车祸是我一手策划的”,二哥肯定不会夸他“哇那你真的好棒棒”。 就算莫诏渊的确是以一次无关紧要的车祸换来了诸多好处,简单又方便。可二哥却不会在意他有没有“一举多得”是不是“以小博大”,反而会就“损害身体”这一点好好教育他一番。 只能说是彼此观念不同了。莫诏渊能够将自身作为筹码加以算计,但在二哥心中,那些所谓的“好处”怎么都比不上弟弟重要。 莫诏渊乖乖地改口:“不,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就顺便利用一下这次车祸呗!” 听到莫诏渊这样说,赵冯简严肃的神色才缓和些许:“流徽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别想这些了。” 感觉二哥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那种一碰就坏的水晶娃娃,莫诏渊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啊,真是甜蜜的烦恼~ 他忍不住心生感慨,二哥的画风也是崩得很厉害了。眼前这个正仔仔细细对他说着养伤时期注意事项的青年,和原剧情中那个冷漠寡言的气运之子根本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 当然,要莫诏渊说,他肯定是喜欢现在的二哥啦!又暖又贴心,可爱到爆炸! 因为还要上课,赵冯简并没有在病房里待很久。但莫诏渊的病房却没有因为赵冯简的离去而变得冷清下来,很快他就迎来了第二波探望者——卫疏风和赵世明。 这两个人居然会凑到一块儿去,倒是让莫诏渊有些意外。他还记得当初卫疏风对赵世明可是半点看不上眼,因此在看到来人时就多问了一句:“疏风哥哥怎么和爸爸一起来了呀?” “在楼下刚好见到了赵先生,相互问起都是来看你的,就一起上来了。”卫疏风面容关切,眼中的担忧不似作伪,“听说你出车祸,我立刻就从办公室赶过来了。流徽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原来是刚好碰上—— 莫诏渊的视线在卫疏风身上轻轻划过,卫疏风依旧风度翩翩好一派优雅从容,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关怀。但比起赵冯简的真情流露,卫疏风的反应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是啊,流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世明做出一副愠怒的模样,“是谁要害你?在帝都这样的地方都敢动手,简直是……” 唉,这样看来二哥的确是赵世明的亲儿子没差,起码在这件事上脑回路都是一致的。 “我没什么大问题,撞伤不严重。”莫诏渊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卫疏风的反应,“就是有些失血过多,要输一下血,身上的伤慢慢等它愈合就好。” -- 第45页 听到“血”这个字,卫疏风的眼神骤然一紧。 第25章 25.1.26 卫疏风到底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做了亏心事, 因此很是有些“草木皆兵”。 莫诏渊看到他这样大的反应,就知道卫疏风已经开始将这次车祸阴谋论了, 并且那阴谋论还是往赵流徽血统上去的。 一旦他心生怀疑,想来以卫疏风的能力,发现卫四夫人在背着人做亲子鉴定也是早晚的事。而这个发现,无疑会加重他关于阴谋论的猜测。至于说卫疏风会不会认为卫四夫人背后站着卫四老爷, 甚至于是卫老爷子 这个就暂时和他没关系了。 莫诏渊见好就收, 再继续说下去就是画蛇添足了。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 刚好赵世明急于表现自己慈父的一面, 莫诏渊就和赵世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而卫疏风的失态也不过是一瞬,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也加入到谈话当中。 乍一看吧, 病房内的气氛还是很好的,亲切慈爱的父亲,温柔稳重的兄长, 躺在病床上的小儿子也是乖巧可爱—— 但实际上却是父亲不是父亲、儿子不是儿子, 兄长更是半点血缘也没有,还在暗搓搓的试图搞骨科。 哇哦,还真是扭曲的关系。 作为一个正常人, 莫诏渊对于这种扭曲的关系并没有过多的喜爱。比起这些充斥着利益纠葛的复杂关系, 他会更喜欢二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唉, 一提到二哥就忍不住想要夸几句是怎么回事哟。莫诏渊在心里很认真地反思了两秒钟, 最终决定不需要改正。他回过神, 瞥见赵世明隐隐透出焦躁的神色, 在心中无声地嗤笑一声。 这是忍不住了? 莫诏渊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 此时距离赵世明进入病房不过五分钟,赵世明除了一开始说了些毫无意义的“有没有事”、“是谁干的”以外,什么也没问。既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出院,也不在意是谁给他办的入院手续,就这样还想装慈父? 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公司里还有点事,爸爸先走了。”赵世明毕竟不是真的关心莫诏渊,在分针指向下一个数字后,赵世明就提出了告辞。 “嗯,爸爸再见!”莫诏渊作为一个单纯乖巧的儿子,怎么可能耍赖着要赵世明留下来呢?那不就太“无理取闹”了嘛! 赵世明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看见儿子眼中的孺慕与依赖,他难得对这个让他搭上卫家的金凤凰儿子生出了几许温情:“流徽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就进公司学习,以后爸爸还得要流徽帮忙呢!” 发现自己说完这话后一旁的卫大少笑容仿佛加深了些许,赵世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是,我知道了!”莫诏渊眼睛亮闪闪的,为父亲的肯定而激动。但他很快又想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说起来,爸爸,大哥他们” “没有什么大哥!”一想到卫大少就在旁边听着,赵世明几乎是厉声打断了莫诏渊,“我只有流徽一个儿子,流徽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倒也不用这样。”卫疏风终于开口,语气淡淡,“两位赵公子怎么说也是赵先生的儿子,是流徽的哥哥,卫家也不会霸道到不让流徽有几个兄弟,赵先生更不必如此疾言厉色,怎么说流徽现在也还躺在病床上。” 卫疏风似笑非笑的神色让赵世明有些不安,他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卫大少说得对”接着,赵世明转向莫诏渊,声调柔和了不止一点:“流徽,是爸爸着急了一点,不过爸爸已经和冯阿姨离婚了,冯卓和冯简自有冯家可去,已经不是赵家人了。” 有冯家可去?这话也就骗骗什么也不懂的赵流徽了。莫诏渊也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等赵世明离开之后,病房内只剩下莫诏渊和卫疏风两个人。卫疏风刚才还十分矜持地站在窗边,赵世明一走立马凑了过来。莫诏渊以为他会和二哥一样坐椅子上的,谁知道他还是想错了。 卫七分他十分不要脸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半个人都躺了上来。 看着这样的卫疏风,莫诏渊觉得自己有点想笑。 他从前并不知道卫大少是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尤其是卫疏风一边躺上来一边还朝他露出坏笑的样子,倒是难得的顺眼。不仅顺眼,稍微还有点萌——至少比起那副面具式的优雅从容有趣多了,不是吗? 莫诏渊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靠了靠,给卫疏风让了点位置出来。他一边挪动的时候,一边还得小心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以免伤口崩裂,莫诏渊觉得有些麻烦,忍不住小小声抱怨了一句:“突然凑上来,很麻烦的!” 这种仿佛撒娇般的抱怨当然不会让卫疏风感到不快,他亲昵地揉了揉莫诏渊的头发:“我可是特意请了一天的假过来看你,连下午的会议都推了,连床都不让我上吗,嗯?” 哟,青年,你是不是默默地开了一次婴儿车呀。 “那边就有椅子。”莫诏渊无辜脸,“我身上还有伤,动起来很不方便。” “你可以不必动的。”卫疏风轻声说。 不动就要和你贴在一起了啊!莫诏渊只当做自己听不懂。 卫疏风这家伙,原剧情中难道也是这样对二哥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外人冷漠的二哥为什么会接受卫疏风,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呢。 -- 第46页 没办法,卫大少他就是这样一个坚(si)持(chan)不(lan)懈(da)的人。 比脸皮是在下输了。 莫诏渊并不想回应这句话,默默揭过了这个问题:“那个会议,不过去不要紧吗?” “一想到流徽在医院里,我就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呢。”卫疏风笑意晏晏地看着他,“说起来刚才还没问你,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肇事者是谁?” “都说了只是意外啦,对方也不是故意的。”莫诏渊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说,“住院费什么的也是他交的,我们已经私了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故意的?”卫疏风微微挑眉,问道。 “如果真的是故意,那我怎么可能只受这么一点伤嘛!”虽然说着死亡相关的话题,莫诏渊的口吻却并不沉重,“要是故意的话,我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呀!” “哦,是吗?”卫疏风眯起眼睛,声音里听不出异样,但若是商界熟悉他的对手就会知道,卫七分这是已经有些生气了。 他倒不是生莫诏渊的气。怎么说也是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做的事情稍微有些欠妥当,但单纯并不是错误。卫疏风的怒火是朝着肇事者,更准确的说是幕后者而去的。 真是好算计啊!连流徽的性格都一并考虑了进去,知道流徽涉世未深,便抢在他得知此事之前就和流徽“私了”! “那你还记得”卫疏风还想多问些什么,看着莫诏渊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再多的问题也说不出来了,“算了,这件事情我自己去查就好。” 莫诏渊忍不住想道,卫疏风对他也算是有几分真心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莫诏渊自己,面对这样一个蠢呼呼的家伙——长得再可爱也没用,他肯定不会喜欢上的好吗! 他倒不是在嫌弃卫疏风的眼光,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卫疏风,难为他要在有一个拖后腿的辣鸡队友的情况下查明“真相”。于是莫诏渊就没有再继续装傻,而是有几分抱歉地问:“疏风哥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怎么会。”卫疏风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心间的那点烦躁悉数散去。 流徽从来都没有变过,他早就知道流徽是这样单纯的性格不是吗?也许让流徽去做那些科学研究倒还没问题,但这些人情世故,流徽从来都是不懂的。 不过,这也是流徽的可爱之处。 他对着莫诏渊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有点着急了,不是流徽的问题。” 莫诏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就好如果关于那个司机,疏风哥哥有什么想问的话,唔,我也不是” “没事。”卫疏风再度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了,交给我就可以了,流徽就只要好好养伤,知道吗?” 这一刻,卫疏风的话和二哥有些重叠了。莫诏渊恍然意识到卫疏风的真心也许比他想象中更多一些,如果是那样的话—— 是不是可以提前一点呢? “我知道了。”莫诏渊转过脸,看向卫疏风,“那我就什么也不管啦!” “嗯,好好养伤。”卫疏风笑了起来,“话说回来,医生有说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好吗?” “说是慢慢来。”莫诏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唔,好像是要看痊愈的情况怎么样,听说这个是因人而异的啦!有些人好起来比较快,有些人就比较慢。” “你啊,”卫疏风叹了一口气,“还记得自己要上学吗?” “我知道啦!我会努力让自己快一点好起来的!”莫诏渊鼓起脸,有些孩子气地说,“好啦,哥哥也是,做正事要紧,我这边没问题啦!” 卫疏风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包子脸,倒是很听话地走了。推了会议什么的到底只是说说而已,到了卫疏风这个程度,所参加的会议又有哪个是可以轻易推掉的?流徽也见过了,的确没什么大事,他是时候回去工作了。 病房的门被关上,既无人监视也无人监听,莫诏渊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 有小秘密的男人最有魅力啦!虽然躺在病床上,但他也是有正经事要做的嘛,才不能一直和卫七分腻在一起呢! 第26章 26.1.27 表世界和里世界是不一样的, 不仅仅是后者隐蔽不为常人所知,更多的还在于“力量”。 就好像是冰山, 人们所能在海面上看到的不过一角,沉睡在海中的才是真正体积庞大的部分。表世界和里世界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正如冰山的“海上”与“海下”。能被大多数人看到的是表世界, 但真正操控着世界的是里世界。 什么是里世界? 雇佣兵, 刺杀者, 情报贩子, 黑客,军火商 或者,更深入一些, 站在各大党派背后的累世财阀,操控着政治走向的隐形世家 其中部分是常人有所耳闻的,比如说a国的洛克菲尔家族, 因为太有名了以至于连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但无论听说过还是没有听说过, 里世界的一切都是表世界接触不到的。 你也许知道a国的政治实际上是两大家族的博弈,但你有可能接触到这两大家族吗? 没可能。 莫诏渊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 卫疏风会接触到里世界。卫家是个大家族, c国也是世界大国, 等卫疏风真的掌握了卫家, 不, 哪怕他只是掌握三分之一的卫家, 里世界的大门自然会向打开。 -- 第47页 然而现在的卫疏风,尽管被人称赞“一个人就把世家小辈中七分灵气聪慧给占了”,但也只不过是小辈而已。卫家的掌权人至始至终是卫老爷子,卫疏风如今也只是刚刚接触到一点点核心权力,此时的他对里世界一无所知。 哦,也许他是知道一点的,可知道归知道,没有门路,卫疏风是接触不到里世界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卫疏风再怎么查也只能查到莫诏渊想要让他查到的东西。 之所以这样说,当然是因为莫诏渊他联系的对象是里世界的人了——鼎鼎有名的雇佣兵组织,自带黑客的成熟小团体,要是连卫疏风都骗不过,那也就太说不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莫诏渊会能够联系到里世界的人 毕竟他曾经也当过许多次世家家主嘛,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有句话叫做“熟能生巧”。莫诏渊开了太多次里世界的门,就算是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想要找到里世界的门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啊,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欺负卫疏风了。 不过谁在乎呢?莫诏渊没什么诚意地想着。反正他是来夺取气运的,为了让小伙伴活下来,杀死气运之子又怎么样呢? 是的,从道理上来讲这样做是不大好,可是莫诏渊不在乎。 他虽然曾经被称为“白虎圣者”,可这只不过是对四圣兽实力的尊称,他并非真正的圣人。他有自己的立场,也有私心,强者总是拥有任性的权利的。他本是混沌圣兽,遵从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如果哪一天有什么别的存在因为他“杀死气运之子夺取气运”的举动来找他麻烦 那就来吧!对于自己所作所为造成的后果,他会安然地承受。届时如果胜了自然最好,若是败了也不过一死。 死亡并不可怕。他总不能因为日后或许有或许没有的死亡,就畏手畏脚地浑噩度日,眼睁睁看着小伙伴和爱人一个一个死去吧? 不,当然不行。 他的目的很明确,而比起共生的小伙伴们,卫疏风就什么也不是了。莫诏渊下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情,他一点一点引导卫疏风走向陷阱,从发现卫四夫人的小动作,到怀疑这一切是卫老爷子暗中指使最后,向卫老爷子坦白。 是的,卫疏风在认为卫四夫人暗中重测dna的行为是卫老爷子指使的之后,他就做出了要抢先对卫老爷子坦白的决定。不管怎么说,自己坦白总比被人拆穿要好,不是吗? 即将“身世曝光”的莫诏渊一点也不担心,他甚至还有闲心躺在病床上远程观看卫疏风声泪俱下地向卫老爷子讲述自己的“苦衷”。卫疏风倒是没有像原剧情中那样把什么事都推到赵流徽头上去,只说着自己是为了让爷爷开心云云。 卫疏风真情实意地诉说着自己的孝心,然而卫老爷子卫老爷子的反应很微妙。不知道是因为“和弟弟那么像的赵流徽实际上并非弟弟血脉”还是“乖孙子竟然也会骗我”,总之,莫诏渊并不觉得卫老爷子相信了卫疏风的“孝心说”。 尽管卫疏风表演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但卫老爷子毕竟人老成精,大概早就看出来了卫疏风对于权力的渴望。好在卫老爷子似乎没有揭穿卫疏风的打算,否则卫疏风不知道要多尴尬。 唉,果然七分还是太嫩了。莫诏渊捧着果汁喝了一口,在心里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气。 屏幕中,卫老爷子神色莫测地看着卫疏风,沉声道:“既然那赵流徽并非卫家血脉,那自然是不能记在柏舟名下的。” 莫诏渊倒是不怎么意外卫老爷子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早就猜到真相曝光之后自己势必会离开卫家,连带着赵世明也会和卫家再无关联。因此,听到卫老爷子这样说,他心中并没有半点慌张,只是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卫疏风的反应。 卫疏风的眼睛还有些红,不管是演的还是真的,他刚才到底是“声泪俱下”过,嗓音也有些沙哑:“是。” “下次祭祖的时候我会把他的名字从卫家族谱上划去。”卫老爷子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他盯着卫疏风,“这件事情,你去和他说清楚。” 说清楚?怎样说清楚? 要告诉流徽你其实不是我表弟,这一切都是我骗你的,都是为了、为了讨好爷爷?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卫老爷子看了个真切,冷不丁问道:“你喜欢那孩子?” 这句话好像是压弯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莫诏渊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卫疏风的不安来。 果然七分还是太嫩了。 顺风顺水惯了的天之骄子,在骤然面对失败时反而会格外的手足无措。在旁人面前或许还能维持住表面上的镇定,但在从小视为权威的爷爷面前,卫疏风的反应实在有够生疏。 “我原先以为”卫老爷子顿了顿,将之后的话语隐去。卫疏风怎么说也是他最宠爱的孙子,卫老爷子看到卫疏风这幅脸色苍白的模样,倒也缓和了语气:“怎么,这时候突然过来告诉我那孩子不是柏舟的外孙,是为了要和他在一起吗?” 卫疏风:??? 他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难道不是爷爷你发现流徽不是叔祖父的外孙,所以才让四婶偷偷摸摸地拿了血重新去做亲子鉴定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卫疏风因为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而显得有些怔愣,在卫老爷子看来,却是小心思被言中后的不可置信。他冷哼一声,似是有些不满:“我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没有老眼昏花,难道还看不破你这点小小算计吗?” -- 第48页 不是啊爷爷!卫疏风依稀觉得自己似乎干了一件蠢事,如果爷爷根本就没怀疑过流徽的那个亲子鉴定,那自己这么巴拉巴拉地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不过卫疏风脑子转得很快,他一下反应过来爷爷的语气里好像听不出生气的意味:“爷爷,我的确是喜欢流徽,您的意思是?” 怎么有种爷爷其实并不反对的感觉?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因为很快他就看到卫老爷子严肃着一张脸又哼哼了一声:“那张脸的确是长得好疏风会喜欢上也是正常。” 卫疏风:其实我仅仅是喜欢流徽的脸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反驳,嘴上却没说出来。今天的这次坦白堪称一波三折,就算是卫疏风也觉得稍微有点刺激了。眼看着爷爷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卫疏风聪明的没有说多余的话。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流徽的,可”卫疏风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等流徽知道他和我不是表兄弟关系之后,说不定我们就不会有来往了。” “什么?!”卫老爷子又惊又怒,“难道他还嫌弃你?” 好嘛,爷爷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卫疏风心中稍稍有些好奇,却很懂得趁机给自己谋利。他面露苦涩:“倒不是嫌弃我,只是流徽他很喜欢赵冯简,之前我邀请他住进卫家来他也一直不愿意。如果不是赵世明突然宣布和赵冯简断绝父子关系,流徽大概会一直粘着哥哥——” “流徽,你房间里有人?”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赵冯简拎着保温壶走了进来。 “没,在看电影呢。”莫诏渊神态自若,不动声色地关闭了视频界面,合上笔记本电脑,“哥哥来啦~今天带了什么汤?” “玉米排骨汤。”赵冯简把保温壶放下,“这两天身体情况怎么样?我算算时间,也到了快要好的时候了吧?” “嗯,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尝试着开始复健了。”莫诏渊点点头,打开保温壶开始喝汤。他之前左腿骨裂,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也算是好了。说起来这次车祸的确是相当划算,不仅曝光了亲子鉴定的事,把计划推进了一大截,还额外享受到二哥亲手做的爱心浓汤 啧,“爱心浓汤”这个说法似乎稍微有些腻歪。 莫诏渊抬眼,却看到赵冯简异常柔和的面孔:“要复健了啊,我会尽量空出时间来陪你的。” 他垂下眼眸,借着保温壶的遮挡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虽然是腻歪了一点,不过也没错啦! 第27章 27.1.28 因为赵冯简的突然到来, 莫诏渊没能把卫家的后续看完。 不过有没有看完后续,对他来说影响倒也不是很大。反正离开卫家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一想到赵世明悔不当初的样子,莫诏渊就…… 哦,莫诏渊他其实并没有觉得兴奋激动,之所以要折腾赵世明也只是因为这是赵流徽的“仇人”罢了。年承稚以“报仇”为饵享用了赵流徽的灵魂, 而莫诏渊和年承稚又有交易要替年承稚完成附身对象的愿望, 仅此而已。 要说他本人对赵世明有多憎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即将解决掉这个报仇对象仍然让莫诏渊心情大好。顺便他也挺好奇在没办法和赵太太“破镜重圆”的情况下, 面对这种“恶了冯家又被卫家抛下”的局面,赵世明又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 作为余兴节目,应该勉强够格吧?算了, 既然是余兴,只要能够稍微给他带来一点儿乐趣就足够了,莫诏渊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一个星期后, 莫诏渊开始做复健, 赵冯简也一如他所说的那样经常会过来陪着莫诏渊。就在这样悠闲而不失温馨的时光中,莫诏渊等到了过来跟他“说明真相”的卫疏风。 “流徽。”卫疏风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一身西装三件套衬得他优雅挺拔, 嘴角含着一抹微笑, 十分迷人。 卫疏风过来的时候赵冯简刚好不在, 莫诏渊正捧着一杯咖啡机现磨的意式浓缩靠在躺椅上看书。听见开门的声音, 莫诏渊抬起头, 注意力从物理课本上挪开:“疏风哥哥?” “流徽, ”卫疏风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一身西装三件套衬得他优雅挺拔,嘴角含着一抹微笑,十分迷人,“身体怎么样?抱歉,这几天出了一点事,没能过来看你。” “已经开始做复健啦,大概再过不久就能完全康复了。”莫诏渊合上手中的书本,眼睛里带出点笑意,像是盛了碎光似的,“疏风哥哥能够过来,我很开心。” 到底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莫诏渊觉得自己的反应很符合“久别重逢”,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对卫疏风而言,这样的态度却是有些过于亲昵了——亲昵得叫人心生欢喜,也让人心生妄念。 很难说莫诏渊是不是故意的。 卫疏风唇畔的笑意更深,他看着莫诏渊,只觉心中一片温软。 他觉得流徽是喜欢自己的。 纵然不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但也确实是喜欢着自己的。 只要有喜欢就好。等到他今日把血缘之事跟流徽说清楚之后,想要把这份对兄长的喜欢转换成对爱人的喜欢 应当不难。 这样的发现让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面上亦是带出了几分。卫疏风朝莫诏渊走去,他的眼中不自觉透出些许志在必得的神采:“流徽,这次过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 第49页 自大的小七分。 莫诏渊在心中微微一笑,却是配合卫疏风问道:“什么事?” “是”卫疏风略微停顿了一下,尽管他内心觉得流徽喜欢自己、并也有信心将这种对兄长的喜欢转换成对爱人的喜欢,但真的要将自己曾经的谎言坦率告之的时候,他还是难以避免地产生了几分忐忑,“其实,你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莫诏渊有些意外,“你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说法似乎过于含糊。他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卫疏风,等待着卫疏风接下来的话。 “你的母亲,并不是叔祖父的女儿。”卫疏风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一开始我看到你与叔祖父七分相似的长相,便认为你应该是叔祖父的后人。但等到真的做了亲子鉴定后,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尽管你和叔祖父长得很像,但那不过是巧合而已。当知道这一点后,我也非常惊讶。”卫疏风瞥见莫诏渊眼中的不可置信,语速加快了一些,“在那之前,我已经告诉爷爷或许找到了叔祖父的后人。爷爷他一直都很惦记叔祖父,我不忍心让爷爷失望,所以” “所以你就假装我是,我是卫柏舟先生的外孙。”莫诏渊眼神清亮,干净透彻仿佛能看破一切谎言迷障,“为了让卫老先生能够开心,伪造了亲子鉴定书?” “我觉得这个身份不会给你带来坏处,相反还能缓解你在赵家的尴尬地位。”卫疏风解释道,“而且,爷爷他年纪大了,我很担心他” “这么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你让我得以成为‘卫柏舟的外孙’吗?”莫诏渊眼角眉梢涌上淡淡的讥诮嘲弄。让这张尚且残余着几分稚气的面孔多了几分锐利。 他不应该这样笑的,卫疏风想,流徽不应该这样笑的。 这样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流徽,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他生气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卫疏风抿了抿嘴唇,“但这是双赢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卫先生突然要告诉我真相呢?”莫诏渊轻轻地问,他的神色重归平静,之前那丝丝缕缕的怒气仿佛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这样的平静,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片刻安宁。 虽然风平浪静,无端让人感到不安。 卫疏风并没有不安,他只是觉得流徽似乎并不高兴。这和他想象中的发展有些不一样,为什么流徽会这么不高兴?卫疏风原本以为在自己这样解释以后,流徽应该能够理解他,毕竟这个谎言并没有对流徽造成伤害,他也是为了让爷爷开心 他的头脑中浮现出种种念头,最终归于平静:“我做不到继续欺骗爷爷。” 因为卫四夫人的小动作而怀疑卫老爷子已经发现真相,进而决定抢先坦白,阴差阳错之下造成这样的后果这一切就不必说了。 “所以你告诉了卫老先生,我并不是卫柏舟先生的外孙,你告诉了卫老先生,亲子鉴定书是你伪造的。”莫诏渊的声音平和轻缓,“卫老先生知道以后,决定拨乱反正,把我从卫家族谱上划去,并让你来通知我,是这样吗?” 卫疏风点了点头。 没错,流徽说的一点没错,大体上就是这样。 莫诏渊拿起一旁的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我知道了,麻烦卫先生特地跑一趟了。” “流徽——”卫疏风觉得莫诏渊的口吻太过生疏,尤其是那声“卫先生”,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妙。 “卫先生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莫诏渊抬眼看他,“早就听哥哥说过,卫先生贵人事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回去吧!肯定还有需要您看的文件,对吧?” 卫疏风被这一声声卫先生喊得心都凉了。 “流徽,我没有恶意。”卫疏风按捺心神,冷静地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一样把你当做朋友,你——” “但我不是。”莫诏渊打断了他,“我并不想和卫先生做朋友。” 随着莫诏渊不留情面的话语,病房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卫疏风看着他,觉得眼前的赵流徽非常陌生。 流徽怎么会有这样冷酷的神态呢?流徽居然也有这样冷酷的神态吗? “为什么这样说?”卫疏风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现在或许有些生气,但我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流徽,很想和流徽做朋友。” 我喜欢你。 我爱你。 不是对朋友的那种,也不是对弟弟的那种。 他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不敢泄露出半丝情愫。 “卫先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是因为我的长相才过来搭话的吧?”莫诏渊抿着嘴,唇角一弯便是一个微笑,颊边的梨涡可爱极了,“包括之后的交流,也都是因为想要判断我是不是卫柏舟先生的后人,是这样没错吧?” 卫疏风没有否认,他也无法否认。 “呐,你看,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和卫柏舟先生没有关系,卫家不需要我,也没有我的存在之处。”莫诏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卫先生也应当不必再和我有联系了才对。” “我想和流徽做朋友。”卫柏舟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就算不是因为叔祖父,我也想和流徽做朋友。” “但我不想。”莫诏渊斩钉截铁地说,“当我得知自己是卫柏舟先生的外孙之时,当卫先生以表哥的身份提出带我回卫家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又多了一些亲人。” -- 第50页 “继母亲去世之后,还能接触到母亲那边的亲人,我很高兴。”莫诏渊弯了弯唇角,“我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认为母亲是插足父亲家庭的第三者,或是别的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但母亲就是母亲啊,对我来说,那是独自抚养我长大的母亲。” “我不想去评论母亲究竟是错是对,是母亲引诱了父亲还是父亲哄骗了母亲,作为人子我不该去评论双亲。”莫诏渊低下头,“但我知道母亲生前从未想过再联络父亲,她从来都没有通过我去做什么的打算。” “流徽”卫疏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流徽突然就说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赵世明的情妇。 “我不在乎卫家的权势,不在乎‘卫柏舟外孙’能带来的好处。我之所以会那么快接受卫先生,那么快接受卫老先生,都是因为母亲。”莫诏渊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像是映着星子,“不管怎么说我始终是爱着母亲的,所以卫先生,对我而言,您的欺骗是不可饶恕的。” “您打扰了亡者安宁。” 第28章 28.1.29 在听到这句话后, 卫疏风的脸色顿时变得比莫诏渊还要苍白。 他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并且这个错误或许不曾拥有被改正、被弥补的机会。 “流徽……”卫疏风拼命想要为自己辩解, 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心爱的青年目光冷漠地看着自己,卫疏风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流徽对他的所有喜欢,在得知他们其实不是表兄弟关系、之前的一切全部都是欺骗之后, 一下子就消失了。 全部, 全部都被收回了。 迎着对方仿佛覆盖着层层风雪的眼神, 卫疏风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他最终还是走了, 心上人冷淡生疏的态度让卫疏风再也待不下去。莫诏渊注视着卫疏风离开,如果卫疏风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就能看见他丝毫不带冷意的面孔。不仅不冷淡, 甚至还有种俏皮感。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卫疏风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怎么说呢,他都做好了要和卫疏风玩一玩强取豪夺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卫疏风居然这么遵纪守法。 噫, 不对,不是遵纪守法,是太单纯了才对。如果不是因为单纯, 为什么会在被心上人冷漠以对的时候又是受伤又是手足无措, 以至于最后落荒而逃呢? 好吧, 卫疏风的确是做了一点不大好的事情, 但欺骗什么的 如果是老司机的话, 这种程度的欺骗根本不会当回事吧?对各种套路无比熟悉的老司机莫如是想, 所以果然还是太单纯的缘故。 啊,单纯的小七分,愚蠢的小七分。 莫诏渊突然觉得,比起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些气运之子,卫疏风可以说是很可爱了。 不过比不上二哥,所以还是要杀。 啧。 老实讲莫诏渊并不喜欢面对这样的气运之子,他其实更喜欢和那种或者渣或者浪、或者冷酷腹黑或者心狠手辣的气运之子玩“先撩后杀”的把戏。倒不是喜欢高难度的攻略对象,只是对于太过单纯的气运之子,他总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好,等到卫疏风反应过来,肯定还会再联系他——不管是想要再努力一下,还是让自己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卫疏风肯定还会再找他的。为此,莫诏渊也做了一些小小的准备。 不过在卫疏风有所动作之前,率先爆发出来的是赵世明。 卫家已经发出了宣告,官方说法是亲子鉴定出了一点差错。这样的借口十分拙劣,赵世明怎么也不肯相信,但卫家从此和赵流徽断了关系、连带着也和赵世明断了关系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赵世明很生气。 “嘭——”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赵世明再也没有平时慈祥和蔼的模样,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一般:“流徽,卫家突然说什么亲子鉴定出了差错,是你做了什么事被卫家厌弃了吗?!” 啊呀啊呀,瞧这图穷匕见的。莫诏渊有些恶劣地想,赵世明如今这个态度,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这只是一个误会、等卫家再次将赵流徽宠上天去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吗? 好在莫诏渊的确是不打算和卫家再搭上关系,所以赵世明也不必为此而感到烦恼。 莫诏渊有些小雀跃小惊喜地看着赵世明:“爸爸,你来了!” “你先回答我!”赵世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从未拥有也就算了,得到过再失去尝过卫家这个金大腿的好处,他根本接受不了失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卫家会突然说,说你和卫家没有关系?” “啊,这个”莫诏渊微微垂下眼眸,“之前卫先生也过来和我说过,的确是亲子鉴定弄错了,妈妈并不是卫柏舟先生的女儿,我也和卫家没有关系。” 他说着,有些疑惑地问:“爸爸现在才知道吗?我还以为卫家也和爸爸说了” “我的确是现在才知道。”赵世明几乎是咬牙切齿,准确的说他是在卫家突然断了给赵家的一切优待后他才知道出了事。他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脸蛋和照片上的卫柏舟是那样相像,这才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结果搞到最后居然说是弄错了? -- 第51页 为了这个私生子,他不惜恶了和冯家的关系,和妻子离婚,将大儿子二儿子赶出赵家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赵流徽能够给他带来的好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得到卫家的庇护与优待! 可现在呢? 为了捡起西瓜,他把手中的芝麻丢掉,本以为是做了一件划算的买卖,等到要吃的时候才发现,那西瓜竟然是烂的! 赵世明一阵热血上涌,脑袋有点疼。 亏大了,他做了一波蚀本买卖。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拼命思考解决的方法。 卫家,卫家是没办法了但冯家,原本的妻子,以及从小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优秀的大儿子 至少得回复到原本的样子吧? 赵世明的目光落在莫诏渊身上。 这个孩子——毁了他早年的辛苦谋划,他曾经的隐忍,曾经做出的好丈夫假象,全都毁了! 已经没有用的棋子,为什么还要再继续留下来呢? 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流徽。”赵世明沉着而冷静,刚刚的失态早已不见踪影,“我这次来是想要求你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哦? 莫诏渊在心中饶有兴致地挑眉,赵世明这是想要做什么? “爸爸?”他不解地向赵世明投以疑惑的目光,“做亲子鉴定?” “是的。”赵世明冷酷地说,“既然卫家去做亲子鉴定都有可能出错,如今我也不敢肯定你一定是我的儿子。” 说到这里,莫诏渊已经完全明白了赵世明的想法。 啊啊,果然走到这一步了。 想要抛弃“赵流徽”了呢啧,他倒是没有觉得意外,但赵世明的这个借口,会不会太糟糕了一些?简直是,让人槽多无口啊! 莫诏渊很体贴地没有戳穿赵世明。 唉,到底是面对面地在说话呢,让人太尴尬可不是绅士该做的。就算赵世明只是个满心算计的中年大叔而非什么“美丽的小姐”,莫诏渊也觉得自己该体贴一些。 中年大叔也是要面子的嘛! “爸爸怎么怎么突然这样说?”莫诏渊嘴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世明,那双纯粹无辜的小鹿眼此时被一股浓浓的受伤所覆盖,显得委屈可怜。 如果换成别人,看到青年这个样子大概早就控制不住想要安慰对方了。但赵世明不会,赵世明是个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妻子的冷血之人,他面对已经失去价值的“赵流徽”,自然也不会心软。 “好了,刚好你在医院,现在就去抽个血吧!”赵世明说着,完全不顾对方尚且还未好全的腿,拉着人朝抽血处走去。 莫诏渊有些踉跄,勉强跟上了赵世明的脚步。他眼眸中渐渐沁出了泪水,但在没有人注意的角度,淡粉色的嘴唇却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到底也被他叫了好几声“爸爸”嘛!难道以为他当继承人的那些时候,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吗?唉,是不是太自大了一些啊 腿上传来阵阵隐痛,但莫诏渊半点也不觉得生气。他十分配合地去抽了血,安静又乖巧,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赵世明拿了血就走,尽管被孤零零地落在抽血处,莫诏渊的心情却相当不错。 终于撕破脸啦~大概不用多久,赵世明就会给他一个“你不是赵家人”的回复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赵世明忙着修改亲子鉴定的话,他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赵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已经不是自己了呢? 莫诏渊微笑着婉拒了小护士扶他上楼的好意,一个人慢慢地走回病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冯卓的电话。 “大哥,是我。”莫诏渊站在窗前,注视着赵世明步伐匆匆的背影,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大哥,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着律师过来一趟吗?” “律师?”赵冯卓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在房间内响起,显得有些失真,“流徽有什么事吗?” “啊,就是想要签一下股权转让协议啦!”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和大哥说过,我呢,对于赵家并没有想法。所以呢,赵氏集团的股份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倒不如送给大哥比较好一些。” “赵氏的股份”赵冯卓沉吟片刻,“你有多少?” “肯定比大哥多就对了。”莫诏渊笑了起来,“唔,大概也比爸爸多一些啦!”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赵氏集团的最大持股人 对于赵冯卓来说,诱惑力显然不小。 “嘛,所得税我是不会付的啦,还要麻烦大哥准备一笔钱才好。”莫诏渊稍稍停顿了片刻,“赵氏集团控股股东转让需要缴纳的个人所得税,大哥应该大致知道数额吧?” “控股股东!”赵冯卓维持不住冷静的态度,“你,你是什么时候,怎么” “关于我是怎么在爸爸不知情的时候成为赵氏的控股股东,这一点对于大哥来说似乎没有深究的必要。”莫诏渊微微一笑,“不过,说不好等到爸爸解决了手头上的事情以后,就会发现了呢。”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准备好的。”赵冯卓的声音泄出几分笑意,“合作愉快,流徽。” 第29章 29.1.30 第二天莫诏渊就见到了赵冯卓, 这一世的大哥衣冠楚楚英俊不凡,唯有眼下两抹青黑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完美。 -- 第52页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莫诏渊想,换做别人在即将得到这么一份大礼时也免不了兴奋激动、彻夜难眠,并为了早日签订协议而加班加点地赶工。 再说了,就算有黑眼圈也掩盖不了大哥的帅气, 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大哥如今的春风得意, 使他看起来更帅了呢! “大哥早上好。”莫诏渊正在喝粥, 他端着白瓷小碗, 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赵冯卓来得有点早,刚好莫诏渊起得又有点晚,两相结合, 导致了赵冯卓进来的时候莫诏渊还在吃早饭。 “早上好。”赵冯卓找了张椅子坐下,跟着他进来的律师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安静地站在雇主身后, “还没来看过你, 听冯简说你已经差不多快好了?” “嗯。”莫诏渊点点头,“冯阿姨怎么样?爸爸昨天有去找冯阿姨吗?” “晚一点的时候去了,好像是想要复婚。”赵冯卓顿了顿, “母亲没有同意。” “不该同意的。”莫诏渊十分认同。 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相当友好, 根本没有寻常婚生子和私生子之间的剑拔弩张——一方面赵冯卓是个冷静而理智的人, 私生子什么的, 归根结底错的还是父亲。另外一方面嘛,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准备把赵氏控股股东的股权转让给自己, 他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不好呢? 别说什么私生子婚生子,赵冯卓如今看莫诏渊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简直就像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那般讨人喜欢。毕竟如果莫诏渊昨天在电话里所言不虚的话,这个弟弟可是让他一跃成为赵氏最大股东,话语权甚至超过了父亲! 父亲为什么能够像丢弃垃圾一样丢弃他们母子三人?还不是因为他对赵家、对赵氏有着绝对的掌控权!赵冯卓自那以后就产生了莫大的权利欲|望,他渴望着成为拥有话语权的股东,而非随意就能被撸下来的所谓的总经理! 正因如此,莫诏渊的这份礼物才显得如此可爱,如此让人喜欢。 “流徽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吗?”赵冯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他知道弟弟和赵流徽关系很不错,虽然自己和对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借着弟弟做枢纽,又有这份“大礼”,说起话来倒也不显生疏:“母亲没有多想,但我怎么说呢,我觉得有点意外。” “如果不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爸爸不会做出这种意料之外的举动。”莫诏渊轻轻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从我的车祸说起吧!大概是卫家有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测一下我的dna,一不小心就把卫疏风给吓到了。” “哦?”赵冯卓意味深长地看着莫诏渊,“卫七分也会被吓到?” “没办法,他到底撒了个谎嘛!”莫诏渊舔了舔嘴唇,将吃完的空碗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被吓到的小七分就把真相告诉了卫老先生,然后卫家就做出了声明。” “这么说来”赵冯卓眼皮也不眨一下地忽略了莫诏渊那声略显轻佻的“小七分”,十分自然地接了下去,“流徽其实并非卫家血脉吗?” “啊,大哥也还不知道啊”莫诏渊小声地“啧”了一声,“说起来这个消息大概只在圈子内部流传,不过我还以为大哥应该有消息渠道的。” “原来是有的。”赵冯卓意有所指地说,“可我现在已经不是赵家大少了,自然就没有了。” “马上大哥就是赵氏正、经的控股人了。”莫诏渊故意在“正经”两字上咬了重音,“说不定可以直接跳过继承人嗯,大哥有想法吗?” “你是说家主之位吗?”赵冯卓半点不含蓄,十分直白地点出了话题重点。 “唔,算是吧。”莫诏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过家主不家主的倒是无所谓,重点在于权利的真正掌控者,不是吗?像是卫家,虽然说名义上的家主是卫大少的父亲,但实际上” “当家做主的是卫老先生。”赵冯卓闻弦歌而知雅意,很快明白了莫诏渊的意思,“有赵氏集团最大股东,再加上冯家的支持,应该不算一件难事。” “那我就先预祝大哥一切顺利了。”莫诏渊微微一笑。 “但是流徽,你想要什么?”赵冯卓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莫诏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控股股东,很显然流徽不止在物理方面,在金融上也很有天赋不是吗?” “我早就和哥哥说过,我对赵家没有兴趣。”莫诏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非要说的话,因为我太喜欢哥哥了,这个理由怎么样?”他看着赵冯卓,似笑非笑地问:“大哥当家,哥哥过的生活会更好些吧?” “当然。”赵冯卓会意地许下承诺,“冯简是我弟弟,我不对他好还能对谁好?” 弟弟又怎么样?二哥还是赵世明的亲儿子呢!莫诏渊倒是没把这话说出来,他看得出来赵冯卓是真心的,至少,此时此刻是真心的。 至于之后会有怎样的变故,那是二哥自己的事情了。莫诏渊觉得他提这么一句已经足够,二哥也不是什么需要小心呵护的菟丝花,二哥本身就是强者,就算日后大哥翻脸不认人,想来二哥也能自己解决好一切。 “那样最好了。”莫诏渊对着赵冯卓笑了一下,“我顺便多问一句,大哥应该不会还期待着父慈子孝吧?” “赵先生早已宣布断绝父子关系。”赵冯卓的神色多了几分冷淡,“我和冯简,如今都是只有母亲的人呢。” -- 第53页 “唔,说的也是。”莫诏渊得到赵冯卓的回答,对于赵世明未来的处境已经有了预料。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身:“那么,来签订协议吧!” 在复婚失败、前妻已经和自己恩断义绝之后,发现自己又失去了赵氏集团的控股权,更加巧合的是新一任的最大股东竟然是和前妻生的、被一并赶出家门的大儿子 啊啊,这种父子反目成仇的戏码作为余兴节目也是相当不错了。只可惜,他大概是没办法看到最后。 莫诏渊笑眯眯地挥挥手,看着签订完协议整个人的帅气程度又上升一个档次的赵冯卓,在心中遗憾地想。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赵冯卓不会原谅赵世明。拥有冯家支持、又有着最多股份的赵冯卓,一旦想要和赵世明争夺赵氏集团、乃至整个赵家的控制权,其结果如何,自然不必多说。 赵冯卓并不是蠢材,有了这两样优势,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取得胜利只是迟早的事。甚至,如果赵冯卓手段高超的话,能够让赵世明落魄的离开赵氏集团,连原本拥有的那些股份都失去。 莫诏渊不知道赵冯卓究竟能不能做到这点,但对于权力欲|望强盛、又一向追逐利益为此可以牺牲所有的赵世明来说,失去赵氏的控制权已经是莫大的惩罚了,几乎相当于是失去了他赖以生存的一切。 比起死亡,这样的发展更有趣不是吗? “希望大哥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啊”莫诏渊喃喃着,就在这时,手机上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 是卫疏风。 卫疏风: “比我想象中要快一点啊”莫诏渊若有所思,“唔,反正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就算明天死掉也无所谓了。” 当然,明天还是太早了一点,他需要更多的准备时间。 莫诏渊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回复卫疏风,就好像他犹豫了很长时间一样。 卫疏风很快发来了新的消息, 真是太上道了! 莫诏渊原本还以为自己得努力一番才能达成“带我去某个地方”的成就,没想到卫疏风居然主动提出,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他心情愉悦,将原本设想中的“嗯”换成了更亲切的回答,甚至不吝惜给卫疏风一个笑脸: “流徽”卫疏风看到熟悉的表情,几乎可以想象出流徽微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的模样。 眼睛亮闪闪的,像是落入满天星辰一般。浅粉色的嘴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颊边的梨涡深深的,显得格外可爱,让人整颗心都如同浸泡在蜂蜜里一般,又软又甜。 笑起来的流徽,对自己笑起来的流徽卫疏风握住手机的手捏得紧紧的。他想要让流徽对着自己笑,而不是昨日那般冷冰冰的姿态,就好像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我要和流徽好好解释一番,卫疏风心想,我要做一些准备,为了三天后的见面。 这是流徽给我的机会,而我应该抓住它,我应该尽我最大的努力取得流徽的原谅。 “然后,我会告诉你,我喜欢你。”他轻声自语,“我喜欢你,流徽。” 第30章 30.1.31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卫疏风是在下午四点过来的,莫诏渊并不会承认自己一整天都在等他, 见到卫疏风面上也是淡淡的:“卫先生。 ” 卫疏风对于这种情况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倒不像是三天前那样无措。他唇角的弧度不改,依旧笑得温和雅致:“流徽,之前说的, 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 现在方便吗?” 到底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如果是之前的卫疏风, 大概根本不会问一句“你现在方便吗”, 直接就说“跟我走”了。 莫诏渊觉得,卫疏风的这番变化称得上是“十分有趣”。因为一般像卫疏风这样从来都被人奉承着长大的天之骄子,是并不那么容易能反思自己的, 更遑论在短短几日之内做出改正了。 嗯,小七分总是让人感到意外。 “我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莫诏渊抿了抿嘴唇,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 “我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像是有些别扭,但又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紧张。卫疏风于是明白流徽对自己并非全无感觉——不,不管那是不是爱情。他前几天以为流徽对自己的“喜欢”已经全部收回,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如果真的是对待陌生人, 流徽的态度不会这样。流徽应该更加温和, 也更加有礼, 而不是像这样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一般。 卫疏风的神色越发柔和, 声音里的笑意更是毫不掩饰:“既然没事,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莫诏渊轻轻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跟着他离开。钥匙早就带在身上了,莫诏渊关上病房的门,卫疏风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察觉到莫诏渊想要抽回手的举动,卫疏风一边紧紧握着,一边说道:“流徽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吧?扶着人应该会舒服一些的。” 要不要干脆把我抱起来算了?莫诏渊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借口也太烂了一些,从没听过腿不好要手牵手的。架着人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十指相扣什么的 唉,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莫诏渊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想把手抽回来,似乎是默认了卫疏风的举动。 “走吧!”卫疏风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他就这样牵着莫诏渊走出医院,来到自己停在不远处的玛莎拉蒂跑车前。跑车的外形本就比一般汽车更好看,流线型的车体弧度优美,银色的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着光,十分吸引人眼球。 -- 第54页 卫疏风很有绅士风度地为莫诏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莫诏渊坐上车之后,还特意帮他记好了安全带。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莫诏渊能够感觉到卫疏风弯下身时呼吸间喷洒出来的气息,他微微偏过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街景。 这是无声的拒绝。卫疏风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但他很快恢复了自然。 “嗯,已经好了。”这样说着,卫疏风直起身子。他伸手替莫诏渊关上车门,自己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不多时,引擎声响起,跑车发出一阵轰鸣声,耀武扬威地行进在宽敞的车道上。 此时正值晚高峰前夕,四点多的时间,绝大多数工作者都没有下班,马路上车流稀少,银色的玛莎拉蒂显得格外亮眼。但说实话,毕竟是在市区里开车,有限速在,无论车多车少,作为跑车的玛莎拉蒂都没办法浪起来。 卫疏风开得并不快,很是辜负了玛莎拉蒂优秀的性能。他大部分时间是认认真真地目视前方的,但偶尔,他会用余光看一看副驾驶座上的莫诏渊。 青年正低着头,拿着手机点点按按。卫疏风下意识地想说一句“在车上看手机容易晕车”,可想了想,又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并没有这个立场去说这句话。 “时代大道上的那家米其林餐厅,流徽有去过吗?”卫疏风试图跟莫诏渊搭话,想要借此将青年从手机上拉开,“就是那个位于一百零一层的旋转餐厅,靠窗的位置很适合欣赏帝都的夜景。” “卫先生是想要请我吃饭吗?”莫诏渊倒是的确如卫疏风所想的那样放下了手机,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卫疏风,“但我并没有穿正装。”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卫疏风勾起唇角,笑容迷人,“我们先去名仕区,我在那里有一套别墅,可以先换了衣服再去吃饭。” 名仕区别墅群,在帝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称得上是“万中无一”,一套别墅没有七八千万根本拿不下来。这还是偏僻位置的价格,换做名仕区的中心地段,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那已经是地位的象征了。 “哦。”莫诏渊对此没什么兴趣,毕竟是气运之子嘛,拥有这样一套别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说起来,几乎每个现代世界都会有这样一块地方,还不分国别。反正,只要是气运之子所在的国家,都会有这样一个象征地位的别墅群,对于莫诏渊来说这种设定一点都不新奇。 不过往名仕区方向去的话他眨了眨眼睛,再次拿起手机。 卫疏风瞥了一眼,忍不住继续搭话:“流徽有什么忌口吗?如果有对什么东西过敏,现在打电话给餐厅告知,应该还来得及。” “唔,没有。”莫诏渊发完了消息,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怎么说也是米其林嘛,只要味道可以,食材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 “这样就好。”话题说到这里好像又断了,卫疏风看莫诏渊没再玩手机,想了想倒也没有再逼着自己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两人相对无言,车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的氛围,莫名有些尴尬。 不行,这样会让流徽觉得无聊的。 仅仅过了五分钟,卫疏风就有些吃不消。他朝右边看了一眼又一眼,虽然莫诏渊只是安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可卫疏风还是担心莫诏渊感到烦躁。 他想了想,伸手点开车载播放器,想要放点音乐来缓和一下气氛,却突然听见莫诏渊叫他:“疏风哥哥——” 久违的亲昵称呼让卫疏风一时间有些恍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声“疏风哥哥”不同于往日,竟是十分急切焦虑! “怎么了?”卫疏风顺着莫诏渊的目光朝前看去,转角处的一辆集装箱卡车迎面而来,速度飞快。 要撞上了! 在做出这个反应的瞬间,卫疏风瞳孔骤缩,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他转动方向盘,尽自己所能地避开卡车。即使做不到完全避开,但至少——至少—— 总有人说副驾驶座是最危险的位置,因为在面对危机时,驾驶员会下意识地往左打转方向盘,在为自己规避危险的同时,实际上却是将副驾驶座直接迎了上去。 温热的血液喷洒在身体上,浅驼色的毛呢大衣沾上点点鲜红,莫诏渊转头看向卫疏风,眼中的惊讶不似作伪。 啊呀啊呀,七分真是 让人惊讶呢。 这次的车祸自然也不是意外,一回生二回熟嘛!莫诏渊和那个雇佣兵组织在第一次合作愉快之后,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的合作。他当然不是在三天前才做出这个决定,就像是第一次车祸那般,这次的车祸同样是早有准备。而莫诏渊一路上摆弄手机,也是为了将具体信息告知对方。 有了gps定位,又有“名仕区别墅”的目的地作为参考,很容易就可以猜到卫疏风会开的路线。这样一来,就可以早早地准备就绪,等待玛莎拉蒂跑车开到必经位置,再趁着转角的视线盲区迎面撞来制造一起车祸。 但计划归计划,像是卫疏风一路上频频走神来看他,甚至于刚好在转角时没有注意前方,这些都是莫诏渊没有想到的。他是说,他没办法保证卫疏风会不认真开车对吧? 不过同样,卫疏风走神也好,不走神也罢,这种可能性对半的事并不会让莫诏渊并不会感到意外。真正让他惊讶的是,理论上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 第55页 在即将撞上卡车的那一瞬间,卫疏风打转方向盘,这是莫诏渊早有预料的。可卫疏风将车右转、为了另一个人的安全硬生生让自己迎上卡车,这就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发展了。 卡车撞了一下就停了下来,因为卫疏风那样的举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莫诏渊一点伤也没受。倒是一旁的卫疏风,被大力撞击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一眼望去鲜血淋漓,显然情况不妙。 “咔哒——”莫诏渊解开安全带,凑近了卫疏风。 他的目光在卫疏风脸上缓缓划过,像是在描摹着眼前的面孔。作为气运之子,卫疏风的长相自然不差,俊美之中透着英气,配上优雅的气度更显不凡。但此时他合着眼,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两扇小小的阴影,倒是难得让人感觉到几分柔软脆弱。 莫诏渊盯着卫疏风失去血色的嘴唇看了一会儿,突然,他伸出手,微凉的指腹贴上对方的双唇。 几乎是在触碰到嘴唇的一瞬间,莫诏渊就感觉到了一股湿热黏稠的液体。脏腑破裂的血迹早已浸满口腔,因为这个并不重的触碰一下子溢了出来。 暗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了下来,莫诏渊微微皱起眉,用另一只手抹去了指上的血迹。然而这样的动作却是毫无意义,因为很快又有新的血流了下来。莫诏渊看着自己怎么抹都抹不干净的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隔着自己的指节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这个吻很轻,像是春日枝上一瓣桃花飘落,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血的味道并不好闻,更不好吃,涩涩的,让人感觉很难过。 莫诏渊舔了舔嘴唇,最后看了卫疏风一眼,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马路上没什么车,莫诏渊朝对面大步而去,驼色大衣随着主人步伐的迈动猎猎作响,像是在唱一曲气势十足的挽歌。 随着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嘭——” 莫诏渊没有回头。 感觉到体内多出来的那份能量,他对于卫疏风的结局已经明了于心。 没有必要回头,因为他本就是刽子手。 “欢迎回来~”异度空间内,蛇尾人身的混沌大魔依旧被抽了骨头似的躺在贵妃榻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慵懒妖娆的媚意,“嗯,因为下个世界会比较麻烦,所以我在品尝美味的时候特意把记忆抽出来了呢~” 邀功一般的口吻。 “那还真是多谢。”莫诏渊语气淡淡。 “要休息一下吗?”年承稚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看着他,“诏渊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妙哦~” “不用。”莫诏渊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属于“赵流徽”这个身份的所有感情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直接送我过去吧。” “嗯!”年承稚笑眯眯地点头,“诏渊能这么积极,我当然是最开心的啦~” 感觉到灵魂被传送,莫诏渊隐约间似乎听见了年承稚透着些小雀跃的声音。 “啊啊~新的灵魂来了~” 莫诏渊没有多想,下一个世界已经近在眼前。 第31章 31.2.1 双臂高举在头顶,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吊在空中。 道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白底蓝纹的模样。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道道鞭痕艳红渗血,在白皙的身躯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但惊心动魄中,却更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莫诏渊睁开了眼睛。 啊, 他并不是那个被吊起来的倒霉蛋。恰恰相反, 从手中的软鞭就可以得知, 他如今的身份实际上是“施暴者”。不过美中不足的是, 面前这个被原主吊在空中鞭打的家伙,是这个世界独一份的气运之子,顾见清。 顾见清此人, 出自正道第一宗门明光宗。他是明光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又天资卓绝,年纪轻轻就有元婴期修为, 再加上一张仿佛被造物主精雕细琢的俊美容颜, 顾见清在正道年轻一辈的修士中可谓是“独领风骚”。 但这风骚过了吧,就引来了变态。 嗯,这个变态不用多说就是莫诏渊这次附身的原主了。 年承稚所言不虚, 莫诏渊完全接收到了原主从生到死的全部记忆。不同于上个世界只是炮灰的赵流徽, 莫诏渊这次的附身对象是个实打实的反派。 原主名为“燕启”, 但这个名字其实鲜少有人知道。与他同时代的人几乎都已经死去, 活下来的燕启也有了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称呼——“魔尊”。 魔界是实力至上的地方, 燕启以人魔混血之身登上魔界至尊之位, 其实力可见一斑。他有魔宫名为“焚天”,麾下邪魔万千,乃是整个魔界当仁不让的主人。 燕启不知活了多少岁月,曾经更是以一人之力毁灭正道七大宗门之一的“鉴心斋”。在震惊整个修真界的同时,也铸就了魔尊的赫赫威名。 他没有是非观,性格喜怒不定,行事一切由心。在得知修真界出了一个所谓的天才后,将人掳至魔界锁在焚天宫内鞭打折辱,也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而已。 强者总是拥有任性的资本,而燕启,毫无疑问是修真界与魔界的第一强者。不过,燕启没有想到的是,顾见清并不单单只是修真界的“新起之秀”,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藏身份——前往下界转世渡劫的衡清仙君。 -- 第56页 衡清仙君此次转世是为了渡劫,早在转世之时就封锁了前世的记忆。但因为燕启的虐打,顾见清竟然恢复了身为衡清仙君的记忆! 记忆甫一恢复,力量也跟着回来,这次的渡劫自然是失败了。衡清仙君对导致自己渡劫失败的罪魁祸首焉能不恨?再加上之前的鞭打折辱,两相结合,衡清仙君在回归上界之前,就顺便为自己报了一下仇。 而燕启,尽管在下界堪称无敌,但比起上界的仙君仍然略逊一筹。更遑论衡清仙君在全仙界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两者对决的结果显而易见。 再加上魔界众邪魔也并非全无野心,在衡清仙君牵制住燕启之际,也跟着趁火打劫。燕启麾下邪魔被屠戮干净,自己也亡于衡清仙君手下。 身亡后,燕启的灵魂不知怎么到了年承稚那儿,与混沌大魔签订了契约,这才有莫诏渊的附身。不过,燕启付出灵魂所求却并非对衡清仙君报仇,而是将那些趁火打劫之辈全部杀光。 以燕启的实力,将那些趁火打劫之辈全部杀光并不算太难,只要仔细一些别漏掉些杂鱼就好。但问题是莫诏渊他不仅仅要完成燕启的要求,还得对气运之子撩完再杀。 莫诏渊翻了翻燕启的记忆,顾见清是在经历了三个月的虐打后恢复记忆的。目前为止,顾见清已经在焚天宫被关了半个月了。也就是说,再有两个半月,修真界新起之秀顾见清就会变成上界的衡清仙君。 两个半月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停止对顾见清的虐打,说不定还可以延长一些。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按照两个半月来算吧!莫诏渊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两个半月的时间内攻略顾见清。 想到这里,莫诏渊抬起眼眸,看向依然被吊在空中的气运之子。 唔 怎么说吧,在原主对气运之子小黑屋虐打play半个月后,这个攻略任务就变得有些困难起来了。 难道说,他要在这两个半月时间内努力让气运之子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就在莫诏渊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顾见清的声音:“唔嗯魔头,怎么,怎么不打了吗?” 顾见清的面孔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有的挂在睫羽,有的落在鼻尖,看上去十分狼狈。然而他的神色却半点不见狼狈,傲然中带着些许讥诮,像是在嘲笑着突然停下鞭打的魔道至尊一般。 莫诏渊看到这里,稍微就有那么点儿头疼。 啧,硬骨头。 “顾真人是舍不得本座停下吗?”莫诏渊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顾见清还有半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用软鞭轻轻挑起顾见清的下巴,眉梢微抬,半是戏谑道:“本座也曾听闻人界有此特殊癖好,未曾想到付真人也是其中之一。” “你——”顾见清听懂了莫诏渊的意思,眉宇间瞬时染上几分愠怒,双颊亦是浮起两抹薄红,“我何时又有了这样的癖好?倒是魔尊,将我锁在焚天宫内日日鞭挞,怕不是” 他一气之下竟是有些口不择言,然而未等他将话说完,莫诏渊的手已经覆在顾见清唇上,将此后的言语悉数按住:“顾真人的心意,本座知晓。” 顾见清:??? 等等我没什么心意啊你知晓什么知晓! 不等他出言反驳,莫诏渊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不知本座的心意,顾真人是否明白呢?” 他突然和顾见清靠得极近,微凉的指尖贴上褴褛衣衫下裸露在外的肌肤,沿着鞭痕轻轻划过,引起阵阵战栗。 “本座将顾真人囚于焚天宫内,日日私会”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伴着几许深情在耳边散开,“此情此意,顾真人可曾明了?” 顾见清:!!! 感觉到顾见清的僵硬,莫诏渊体贴地往后略退了一步。 “魔尊莫要戏弄于我。”顾见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莫诏渊,“顾见清虽不成器,却也不至于连这等荒谬言语都会相信。” 他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瓜。 “顾真人似乎不相信本座。”莫诏渊顿了顿,微微勾起唇角,本就透着几分邪气的面容越发显得危险,“那顾真人不妨猜度一番,本座这般作为,究竟是何原因。” 究竟是何原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魔尊究竟为什么要把自己掳至魔界,又为什么将他关在焚天宫,为什么鞭挞于他?可是自己昔日无意间得罪了魔尊,这才招来如此祸患? 顾见清在焚天宫的这半个月时间,没有哪天不在思考。但他左思右想,却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来。因此,在莫诏渊这样说时,顾见清沉默了。 但沉默归沉默,不代表他认同了莫诏渊给出的所谓理由。 “顾真人还是不信。”莫诏渊轻轻一笑,唇角的弧度令人捉摸不透,“既然如此,本座合该做些什么来好让顾真人相信本座。” 他这样说着,再度欺身上前。 燕启比顾见清高上些许,尽管顾见清悬空吊着,此时两人也高度相当。莫诏渊几乎整个人都与顾见清贴在了一起,他一手揽着顾见清的腰肢,一手抚上顾见清的脸,亲昵非常。 顾见清甚至可以感觉到魔尊额上的妖角与自己肌肤相触,并不粗糙,却有种冰凉的感觉。他同样能够感觉到魔尊呼吸间吐出的气息,并不像常人那般又湿又热,同样带着些许凉意。 -- 第57页 魔尊并非人类,而是混血魔族。 不期然的,顾见清脑中竟然闪过这句话。 “顾真人。”莫诏渊低低地笑了起来,“莫不是本座魅力非凡,以至于顾真人竟看得失神了罢?” 顾见清回过神来,眼见着莫诏渊似乎下一刻就能亲上自己,受到惊吓一般地试图往后退。但他被吊在空中,根本就是退无可退。只能尽量仰着头,样子很是有几分可笑。 莫诏渊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逗弄气运之子。 “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吧!”他姿态从容,转瞬间便与顾见清隔开一段距离。伴随着他的话语,手中的软鞭落在修士身上。“本座可还没得趣,想来顾真人亦是如此。” ——唉,毕竟是打到一半嘛!聊会儿天也就算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不是。 虽然说燕启的确是喜怒无常做事随心所欲,却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莫诏渊觉得自己不能把魔尊这人设中少有的优点给崩了,再者顾见清身上的艳红鞭痕也让他稍微有那么一点儿 嗯,手痒。 “唔嗯——”呻|吟被压抑在齿缝间,身体上的痛楚让顾见清刚才还有几分蒙圈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哼,果然”他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嘲讽对方,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个,“果然魔尊是有这等特殊癖好。” 等、等等! 我并不是想要说这个啊! 话一出口,顾见清就感觉到了几分后悔。他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哼笑,抬眼看见魔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顾真人还真是可爱得很,真让本座感到欢喜。” 顾见清: 突然就很想昏过去,也是非常尴尬了。 第32章 32.2.2 在顾见清昏过去后, 莫诏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m.k6uk.com手机阅读) 诚然他打算改变一下对待顾见清的方式,不能像燕启一样除了鞭打就是虐待, 但这个改变要循序渐进的来。 昨天把人打得半死今天把人宠上天去什么的……就算燕启是个喜怒无常之人,也显得过于奇怪了。 莫诏渊将束缚着顾见清的力量撤去。他十分体贴地在顾见清身体落到地上之前将人一把抱住,使顾见清不至于在昏沉中摔到地上去。 怀中青年模样的男人分量不重,但一直抱在手上还是有些累得慌。莫诏渊很快坐回到样式诡谲的骨座上, 低垂着眼帘目光淡淡地注视着顾见清。 大概是身体上的疼痛作祟, 顾见清在昏迷中仍然皱着眉。在鞭打时紧咬着的下唇已经出现血痕, 将淡色的唇染得艳红。 看着顾见清唇上的血色, 莫诏渊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车祸时的卫疏风,还有那个充满血腥味的不算吻的吻。没来由的,他有些心软。 “明鹤。”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莫诏渊呼唤了魔宫的“大管家”。 啊,不,实际上那个名为“明鹤”的魔族是魔尊最信任、也是得力的助手。然而, 由于魔尊喜(hai)怒(zi)不(qi)定的性子, 明鹤作为头号心腹也兼任了大(bao)管(mu)家一职。 “尊上,有何吩咐?”莫诏渊话音刚落,明鹤便出现在了魔尊面前, 单膝跪地, 十分恭谨。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人。 只有混血魔族才会露出属于“魔”的那部分, 像明鹤这般的纯血魔族, 从外表来看完全与人类无异。他身上披着件藤紫色银纹锦衣, 松松系着一条金雀色腰带, 领口敞着,露出大片结实饱满的胸肌。 嗯,从这身打扮就可以看出明鹤绝对不是一个“人”了,毕竟没有哪个人类会穿得如此“有辱斯文”。 “拿一瓶外敷的伤药来。”莫诏渊把顾见清衣服上的裂口又扯开了一些,白皙的肌肤上,深红的鞭痕清晰可见,“喏,最好能够涂一下就能把这些痕迹去掉。” 说着,魔尊小小声地哼唧了一下,像是有些不高兴:“似这般玉一样的身体上,出现这些痕迹总显得不够完美。” “恕属下直言,”一阵可疑的沉默后,明鹤面无表情地开口,“若尊上果真不希望白玉有暇,最好的办法应当是不要再对这位真人施以鞭刑。” “啊呀小鹤,你不懂。”莫诏渊对着明鹤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这是情趣啊!” 曾几何时,明鹤在看到魔尊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时,下意识便会觉得又敬又畏。但和魔尊相处久了之后,面对这样的笑容,明鹤已经十分淡定——敬也没了,畏也没了,最多最多也只会觉得有些无奈。 “属下知晓了。”明鹤忽略掉那声过分亲昵的“小鹤”,骤然消失不见。几息后他再次出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壶春瓶。 “这是出自修真界凝丹宗的清雪云生膏,有白骨生肌、去腐化新之功效。”明鹤恭恭敬敬地递上玉壶春瓶,垂首道,“若尊上希望涂上去就能见效,清雪云生膏是最好的选择。” “小鹤总是这么贴心。”莫诏渊运转魔功,将小小的瓷瓶摄入手中,“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明鹤一言不发,瞬息间已经默默离开。 殿内又只剩下了莫诏渊和顾见清两人。莫诏渊拔出瓶塞,一阵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顿时传遍了殿内。他心念一动,顾见清身上那被软鞭打得破烂的衣物顿时不见了踪影,露出青年红痕遍布的赤|裸身躯。 -- 第58页 莫诏渊的神色很是从容,既没有面红耳赤也不曾心跳加速。他丝毫不顾这个白骨生肌的“清雪云生膏”在修真界是多么受人追捧的宝物,从瓶内取出一些,轻轻抹在顾见清身上。 药膏冰凉,按说涂在身上感觉应该并不好,但顾见清紧皱的眉却缓缓松开,面上的痛苦之色也渐渐退去。随着指尖带着药划过,艳红的鞭痕一点一点消失,就好像从未有过一般。 果然是好药。 “嗯” 但或许是药效太好了些,犹在昏迷中的顾见清竟是慢慢清醒过来。细密的睫羽轻轻颤动,像是蝶翼扑闪,莫诏渊低下头,便对上顾真人有些懵懂的眼。 啊呀啊呀,情况稍微变得有些复杂了。 莫诏渊性格中的恶趣味陡然冒了上来,他眨了眨眼睛,决定继续涂药。 “唔嗯”并没有完全清醒、还有些迷蒙的顾见清随着莫诏渊的动作发出一声软软的呻|吟。不同于被鞭打时的痛苦隐忍,这声呻|吟又甜又酥,像是浸了蜜一般,顿时让顾真人清醒过来。 顾见清:!!!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被魔尊抱在怀中,魔尊的手还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这简直 他立刻挣扎起来:“魔头!你想做什么!” “别乱动。”顾见清那副好像被人轻薄的样子很是愉悦了莫诏渊,莫诏渊警告性地在他腰上捏了捏,分出一份力量将人牢牢禁锢。 腰间的软肉太过敏感,顾见清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再没了挣扎的力气。他眼睁睁地看着魔尊对自己上下其手,沾着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膏体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从胸口的凸起到背后的腰窝,都被摸了个遍。 顾见清心中悲愤,狠狠瞪向莫诏渊:“魔头,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莫诏渊:忍住不笑。 看到顾见清这副仿佛下一刻就贞操不保的模样,莫诏渊坏心眼地不告诉顾见清自己其实是在给他上药。不仅不澄清自己的动作,莫诏渊甚至还顺着顾见清的猜测故意诱导对方。 他指尖沾了一点清雪云生膏,轻轻抹在顾见清的双唇上,笑得很有暗示性:“本座素来听闻顾真人聪慧机敏,顾真人不妨猜测一番,这是什么东西。” 噫,反正顾见清咬着下唇时也把嘴唇咬破了嘛,涂一下药膏没毛病。 这膏体,是什么东西?莫不是顾见清本就认为莫诏渊有意对自己行不轨之事,再加上莫诏渊的故意诱导,他很快便有了一个猜测——莫不是传说中可以令人意乱神迷的春情药物? “你!”他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一想到自己之后会在药物的影响下毫无廉耻地主动攀上魔尊,顾见清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慌张,“我究竟如何得罪了魔尊,竟让魔尊这般折辱于我?” 他气得眼角发红,甚至还隐隐沁出些泪意来。比起不知活了多久的燕启,转世的顾见清确实还只是个年轻人,之前几十年的生命中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尚且带着些不知事的单纯。 啊,把人欺负哭了。 莫诏渊动作温柔地为顾见清擦去眼角的泪,却没有放开对顾见清的禁锢:“顾真人怕是误会本座了,本座方才就说过,本座对顾真人可是一片真心呢!” “你胡说!”顾见清一听他竟还在说什么真心不真心的糊弄自己,被气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你,你又是鞭打又是你这般对我,居然还说什么真心!” “顾真人还是不信本座吗?”莫诏渊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面露哀伤之色,“本座终究是一腔深情错付啊!” 顾见清:!!! 被打的人是谁?是我! 被扒光衣服上下其手轻薄的人是谁?是我! 被喂了春|药的人马上就要药效发作的人是谁?是我是我还是我! 怎么听魔尊这样说,倒像是我才是那个干坏事的人?! 顾见清对魔尊的厚颜无耻叹为观止,什么一腔深情错付这话说得,就像魔尊是那情深许许痴心人,而他则是那些个负心薄幸儿一般! “你,你——”顾见清到底是面皮薄,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绯红一片,想说什么指责对方也说不出口。莫诏渊见真的把人欺负得狠了,又看他眼中清泪点点很是可怜的样子,稍许有些心软。 “罢了,既然顾真人不相信本座,那就真人自己来吧!”莫诏渊将顾见清放在骨座上,自己站起身,把手中的玉壶春瓶递给对方,“本座听闻这清雪云生膏治疗有奇效,顾真人身上有伤,还望真人仔细上药。” 他说得正经无比,目光真挚诚恳,温柔的眼神竟给人一种情深意重的错觉。 顾见清一时间头脑有些发蒙。 那魔头刚刚说了什么? 上药? 清雪云生膏? 他低头,之前一直紧张害怕,如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鞭痕竟是少了许多。手中的瓷瓶隐隐发出草木清香,仔细去闻还能依稀辨别出清株草和菱湖雪霜的味道。 难道说魔尊刚刚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给自己上药? 赤|裸着身躯是为了能够涂抹药膏,上下其手也只是在一一划过鞭痕,至于说这个膏体更不是什么春情药物,而是凝丹宗的三圣药之一,可白骨生肌的清雪云生膏。 一想到之前种种猜测竟然都只是自己的误会,顾见清的身体就变得僵硬起来。 -- 第59页 “顾真人?”莫诏渊一脸无辜,“你的脸很红呢,是殿内温度太高了吗?” “不、不是的”顾见清蜷起身子,将脸深深地迈进怀中,声音闷闷的,“对、对不起,我刚刚” “刚刚什么?”莫诏渊俯下身,饶有兴致地问,“啊,莫非顾真人方才那般抗拒的态度,实际上是误会了本座?” “我”顾见清根本不好意思将自己的误会说出口,只能缩得更紧。 他听见魔尊在自己耳边发出一阵轻笑,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捧陈年的酒,诱人沉醉:“顾真人啊果真是有趣极了。” 随着魔尊的话语,顾见清再次感觉到了魔尊身上的凉意。赤|裸的肌肤触碰到冰凉的妖角,引来一阵颤栗。 魔尊这样说,是不是猜到了?天哪他刚刚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谬的猜测! 顾见清捂住脸,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显然,单纯的顾真人已经忘记了魔尊刚刚的可以诱导,正满心满意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能胡思乱想。 莫诏渊:噫,这次的气运之子欺负起来很好玩嘛~ 第33章 33.2.3 在那次因为上药而产生的误会之后, 莫诏渊很明显感觉到顾见清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嗯,这和他最近几天忙着处理魔族事务没有对着顾见清挥鞭子也有很大的关系啦!但实话讲, 当被人残酷对待过后发现对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很容易就会让人生出一种“他其实并不太坏”的错觉。 于顾见清来而言,就是原本以为会被魔尊这样那样,在接受了自己可能会贞操不保的现实后, 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会。在陡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下意识就对魔尊生出些许诡异的好感来。 这种好感当然是病态的。但是, 对于莫诏渊来说, 他其实并不在意顾见清对自己的好感是否正常。只要有好感就可以了,至于说气运之子的心理情况怎么样,是否健康, 这些不是他需要关注的。 俗话说得好,“甜枣加大棒”,这句话在实践时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在对气运之子放置play了几天后, 莫诏渊决定再去看看顾见清。 顾见清被关在焚天宫主宫殿旁的小阁中, 只要魔尊不去见他,小阁中就只有他一个人。从前燕启每日都会去小阁,挥着软鞭把顾见清打昏过去。虽然顾见清大概并不想要每天都被打, 但确实不会寂寞就是了。 然而, 莫诏渊并不像燕启那样有这种特殊癖好。再加上要着手准备处理燕启记忆中的那些“趁火打劫”之辈, 一时间有些忙碌, 就冷落了顾见清几天。 莫诏渊并不觉得这样的放置play会对顾见清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顾见清是个修士, 而修士是最不怕寂寞的。前期也就算了,到了后期,很有可能一次闭关就是百年岁月。 三四天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大概只是转瞬即逝的吧? 这样想着的莫诏渊,在进入小阁后就发现了一个和寻常修士不大一样的顾真人。 “你怎么才来!”顾真人看到他,一双含情桃花眸瞬间亮了起来,口中话语似嗔还娇,好像在抱怨情人的冷落——总之是大大出乎了莫诏渊的意料。 莫诏渊:??? 我没有过来的这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突然感到很好奇,顾见清究竟是怎么从一口一个魔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啊不不不,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莫诏渊只是觉得顾见清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太过熟稔了些。 怎么说呢,就好像他合该每日都来——当真是应了那句“日日私会”的戏言一般。 “最近有些忙。”面对顾见清的异常,莫诏渊顿时变得谨慎起来,也不再口中花花了,正经得很,“顾真人近日如何?” “我一直在等你。”顾见清深深地望着他。 莫诏渊:!!! 就突然觉得有些惊恐。 “你看,你把清雪云生膏忘在这里了!”好在顾见清很快就转了话锋,拿出小瓷瓶开始说起清雪云生膏来,“像这样的圣药不随身携带怎么可以?万一受了伤难道还要逃回来敷药吗?虽然你是” 随着顾见清一句接一句的话语,莫诏渊渐渐回过味来。 顾真人这是在教训他应当随身携带清雪云生膏,这样受伤时才可以及时治疗。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被人教训,可问题是——嗯,先不说顾真人难道是忘了之前的虐打和现在的小黑屋囚禁play、竟然开始关心起魔尊来,就说魔尊燕启,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容易受伤的炮灰角色啊! 作为一个反派boss,想要推到燕启,当然只有气运之子才能做得到。作为这个世界独一份的气运之子,顾见清竟然开始关心反派boss会不会受伤、受了伤能不能及时上药,这是不是 哪里不大对? 莫诏渊突然抬起手,按住了顾见清上下开合的嘴唇。 “有劳顾真人关心。”莫诏渊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从顾见清手中拿过了装有清雪云生膏的玉壶春瓶,“谨记于心不敢忘,这就带在身上。” 他没有说什么“本座等闲不会受伤”或是“这类药物焚天宫内尚有许多”,莫诏渊看着安静下来的顾见清,心情十分复杂。 唉,还没有完全摸清楚气运之子的性格就把人扔到一边,的确是他的错。所以,被气运之子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什么的,也完全都是他自己活该。 -- 第60页 万万没有想到,硬骨头的顾真人心肠居然那么软。 “我没有关心你!”顾见清反应过来莫诏渊刚刚说了什么,顿时像是被揪住尾巴的猫咪一般整个人炸了起来,“我只是不想欠你因果!万一你身受重伤却因为我而没有带着药,天道把因果算到我头上去,我岂不是很冤枉?” 哦,顾真人不仅心肠软,还有点傲娇。要是顾见清真认为这么容易就能结下因果,明光宗掌门一定会为弟子的愚昧无知而感到难过的。 莫诏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突然觉得顾见清没那么有趣了。 比起外硬内软的傲娇,莫诏渊其实更喜欢里外都硬的真·硬骨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内软也有内软的好处,最起码攻略起来会方便许多。 想到这里,莫诏渊脑海中又不期然地出现了衡清仙君的身影。 如果说转世的顾见清是外硬内软的话,恢复记忆的衡清仙君完全称得上是里外都硬。无论是力量还是性格,顾见清面对燕启毫无还手之力,但衡清仙君就不一样了。 衡清仙君在力量上可以压制住燕启,在性格上也旗鼓相当、完全不落下风。顾见清只不过是一个品相稍好些的原石罢了,衡清仙君才是那个被岁月打磨后令人一眼惊艳的华美翡翠。 但 比起衡清仙君,果然还是攻略顾见清比较方便。 这样一想,莫诏渊才升起的那点子厌烦就消失了。他看着顾见清,突然觉得傲娇也还算得上可爱。 至于说是否有趣他不应该这么快就作出结论,不是吗? 调整好心态,莫诏渊对着顾见清露出一个微笑:“嗯,本座明白,顾真人只是担心和本座结下因果,并没有关心本座。” 他这话听着却像是在哄人,顾见清脸一红,偏过脸去不再言语。 顾见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在三天未见后对着魔尊说了这一大堆话。 说到底他和魔尊并不熟悉,从相遇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并不美好。被囚禁在魔宫内,一次次鞭打至昏迷…… 要说对魔尊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从三天前的那一次误会后,就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魔尊竟然舍得把白骨生肌的救命圣药清雪云生膏拿出来给他涂抹鞭痕,这是顾见清没有想到的。 理智上他很清楚,那鞭痕也是拜魔尊所赐,然而情绪却开始不受控制。 当时他误以为魔尊想要对他……发现实际上并非如此之后,顾见清着实松了一口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竟然奇异地对魔尊生出了些感激之情来。 大概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内容太过糟糕,倒显得魔尊格外好了。 顾见清明白这样是不正常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魔界的魔气所侵扰,以至于生出了心魔。 说什么担心结下因果,这完全是在自欺欺人,但顾见清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关心魔尊这个事实。此时听得魔尊调笑般的话,顾见清越发意识到自己的异样,脸色微微发白。 莫诏渊饶有兴致地看着气运之子的脸色红了又白,关切问道:“顾真人气色不是很好呢,莫非是在魔界待得不习惯?” “你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出去?”顾见清咬了咬下唇,他是一刻也不想在焚天宫待下去了,总觉得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 “顾真人,同样的话说了两遍三遍就会让人觉得厌烦了,本座只讲最后一次。”莫诏渊轻轻笑了起来,“本座对顾真人一片真心,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只得将顾真人带到魔界,以慰相思。” “我与魔尊素昧平生,真心从何而来?”顾见清忍不住反驳。 “自是梦中相会,缘由天定。”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说来说去,莫诏渊无非是在告诉顾见清自己并不会放他走。燕启的人设中好歹有一个“不半途而废”的优点,怎么能跟这么轻易就崩掉呢! 他抬起顾见清的下巴,轻而易举地压制住气运之子全部的反抗挣扎。 “顾真人以后不必再问,也不要再有什么离开焚天宫的念头。”魔尊嗓音丝滑,语气温柔,如同情人的低语,“若是顾真人日日失望,本座看了也是会心疼的。” 莫诏渊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顾见清身上,吐露出残忍话语的双唇似乎下一刻就会吻上俊秀的修士。顾见清那双清润明亮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莫诏渊:“你” “记住了吗?”莫诏渊微微一笑,指腹轻轻擦过顾见清微微上扬的眼尾,半是戏谑半是赞叹,“真是不错的眼神啊!” “魔头!”顾见清被他略显狎昵的动作气得眼角发红,这三日里莫名生出的那点感激悉数消散,只觉得魔尊果然是个大混蛋,“我不会屈服的!” “呵。”莫诏渊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样的姿态倒是让本座兴致更浓了。” 噫,兴致。 第34章 34.2.4 顾见清觉得, 之前居然会认为魔尊还不算太坏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傻瓜。 几句话间,魔尊的恶劣性格已然暴露无遗。顾见清在又一次被气到的同时, 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又可以问心无愧地对着这家伙喊“魔头”了呢! 心中那股诡异的好感似乎消退了不少,顾真人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冷淡姿态:“魔尊将我留在焚天宫里,就不担心变生肘腋吗?” -- 第61页 这倒是有点正道新秀的样子了。 不过, 还是太嫩了一些。 莫诏渊在心中饶有兴致地点评着, 面上笑容不改:“顾真人吗?如果真的能给本座制造一点小混乱, 本座也不介意。” 言下之意就是, 他并不认为顾见清拥有在魔界制造变故的能力。 撇去顾见清“衡清仙君”的隐藏身份不提,对于燕启来说,仅仅只是元婴期的顾见清的确算不得什么。若是一个元婴期修士都能在魔界制造混乱、将魔尊拉下马, 那燕启这个魔尊也就白当了。 顾见清听他这样说,倒是没有生气。 实际上顾见清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年轻一辈中固然被称赞为天资粹美, 但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修真一途, 资质很重要,年岁的积累却也必不可缺。天资粹美只证明他有潜力、有成为强者的可能,那也只是可能而已。 “现如今, 我与魔尊自然相差甚远, 可若是魔尊想要一直关着我, 期间的差距总会越来越小。也许依旧无法与魔尊匹敌, 但想要制造一些小麻烦, 怕也不是难事。” 在莫诏渊没有动手动脚满口撩骚的时候, 顾见清其实还是很冷静的。他眼神坚定地望着莫诏渊:“除非魔尊将我杀死,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诏渊的一声轻笑打断了。 莫诏渊笑得很是愉悦:“顾真人是想说,要与本座至死方休吗?” “至死方休”,直到死去才能停止,用来形容顾见清给魔尊找麻烦的执着似乎也不能算错。但奈何这个词多是用来形容爱情的忠贞,从莫诏渊口中说出来,更是无端染上几分暧昧意味。 “慕君之心,至死方休”莫诏渊眼中满是笑意,“顾真人的心意,本座收下了。” “你,你又乱说些什么!”顾见清无比震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那么正经的在表示要给魔尊找麻烦的决心,还能被魔尊扯到什么,什么“慕君之心”上去。 脸上的冷淡从容瞬息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顾见清颊边飞上两抹薄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却也显得顾真人面如春花、俊美非常。 “顾真人不必害羞。”莫诏渊眨了眨眼睛,“还是说你更喜欢本座唤你见清?” 顾见清:!!! 我不是,我没有! 素来端庄正派的顾真人根本不是莫诏渊的对手,他脸上红晕更甚,嘴唇微动着想要反驳。莫诏渊觉出了趣味,又是一笑,一个劲儿地喊着“见清”、“清清”的,把顾见清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够了,够了!” 顾见清脑袋发懵,听着魔尊一声一声的“见清”、“清清”,仿佛灵台都已经不复清明。 只有师傅会喊他“见清”,师叔师伯只叫“师侄”,宗门中的其余师兄弟则以“师兄”相称。至于那“清清”,更是从未有人叫过。 “清清”二字听起来与“卿卿”同音,过于亲昵,旁人自然晓得避嫌。顾见清哪里想到,自己竟然会碰上魔尊这样一个厚颜的人物,能面不改色地一叫再叫。 魔尊叫得,他却是听不得。顾见清满心羞耻,只觉得魔尊那满含笑意的低沉嗓音如同催命毒|药一般,让人无所适从,可怕至极。 顾真人的小模样实在太过可怜,莫诏渊眼中笑意更浓。 啊呀啊呀,软也有软的妙处,逗弄起来有趣得不得了。 被愉悦到的莫诏渊大发慈悲地决定暂时放过软哒哒的顾清清,他伸手在顾见清披散着的乌发上轻轻揉了揉:“嗯嗯,不叫了。” 顾见清抬起头看他,自以为凶狠地瞪视着莫诏渊。只他眸中似有水雾,两颊绯红,就像是被狠狠欺负过一样,那瞪视半点威慑也没有。 嗯,的确是才被欺负过。 始作俑者看着顾见清这幅仿佛蹂躏的模样,心中半点不虚:“之前清清不是说想要给我找麻烦吗?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莫诏渊歪了歪头,很快就修正了自己话中的不严谨之处:“啊,不对,是魔。”顾见清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莫诏渊朝着门口的方向叫了声“明鹤”。 “咻——”的一下,魔尊麾下的头号心腹出现在了顾真人面前。 今天的明鹤依旧是一身紫衣,依旧领口敞开,依旧腰带松垮,也依旧露着大片胸肌。这样的着装对于顾真人来说有些太过了,顾真人扭过头,正巧对上魔尊满是笑意的视线。 “呐,你看小鹤这样,是不是觉得其实我还是挺正经的?”莫诏渊一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地在自己腰间划过,“至少我有好好穿着衣服,也有好好系腰带对吧~” 他的手在那条黑底金线的云纹腰带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顾见清:“或者,清清觉得还是像小鹤这样比较好看?” 顾见清顾见清被他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不,你这样就很好。” 总觉得如果自己点头的话,魔尊下一刻就能宽衣解带 这个猜测让顾见清根本说不出别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称赞魔尊:“很好看,我很喜欢。” “清清喜欢就好。” 略带笑意的声音低低的散开,温柔得像是能让人骨头都酥软了一般。顾见清感觉自己再度陷入了被“清清”环绕的可怕境地,但碍于有明鹤在,他倒是没有直接出言反驳莫诏渊。 -- 第62页 被魔尊当做反面教材又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明鹤面无表情,在发现莫诏渊似乎一时半会儿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后,他十分有心腹素养地主动询问:“尊上,请问召唤属下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来,小鹤,给你介绍一个人。”莫诏渊朝着明鹤招了招手,“之前也已经见过了,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明光宗掌门弟子顾真人。” “尊上,当初顾真人的资料还是属下收集交给您的。”所以尊上你不用介绍我其实都知道啊! 明鹤咽下快到嘴边的吐槽,到底顾见清还在旁边,明鹤很贴心的维护着魔界至尊的脸面。他转过身,对着顾见清略一颔首:“顾真人,幸会。” 顾见清:??? 这是当做刚才那句话没有说过吗? 他有些不大懂魔界的人,哦,不,魔界的魔,感觉从魔尊到魔尊的心腹都有点奇怪的样子。 “久闻大名,幸会。”顾见清这话倒不是在客套,魔尊燕启的名号在修真界的确是如雷贯耳,作为魔尊麾下的第一魔、备受信赖的心腹明鹤也是众人熟知的角色。 虽说修真界正道与魔界并不是一路人,但这些年来彼此倒也相安无事。毕竟修真界的正道修士们忙着怼魔修,对于远在魔界的魔族,就有些互不干扰的意思。 各派掌门就怕各自宗门里的小弟子们傻乎乎的招惹到魔界数得上号的那些大人物,万一给宗门惹来灭门之祸可怎么办?鉴心斋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但哪个人会真的忘记? 没有哪个宗门想要变成第二个鉴心斋。因此,正道各大宗门在弟子刚入门时都会专门给他们讲一讲魔界的事,顾见清也是在那时候知道明鹤的。 想起师门长辈们曾经说过的话,顾见清不由得对眼前那个面容俊秀的青年生出了些许戒备警惕。 传闻中嗜血嗜杀的凶残魔族,因为其渴望杀戮、享受杀戮的本性而被魔尊看重,被称为“血鹤”的恐怖存在 就在顾见清满脑子“血鹤”、“嗜杀”的时候,莫诏渊突然一语惊人:“小鹤,顾真人想要给我找点麻烦呢。” 魔尊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殿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明鹤看向顾见清的眼神变得锐利,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杀人一般。被明鹤的杀意笼罩,顾见清下意识地抚上腰间,在摸了一个空之后才想起自己的佩剑早已被魔尊取下。 “尊上。”明鹤抿了抿唇,眼中渐渐涌现血色,“可要属下” “别紧张嘛,小鹤。”莫诏渊微微一笑,“这是清清对我的一片心意,我叫你过来,是要你配合他的。” “一片心意?”明鹤难得有些茫然,“这也是尊上所说的情趣吗?” 顾见清:!!!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情!趣!是!什!么! “是呀,”莫诏渊笑得眉眼弯弯,“小鹤以后就会懂得啦!” “尊上需要属下做什么?”明鹤不愧为魔尊最信赖也最倚重的心腹,很快恢复了镇定,“需要怎样配合顾真人?” “啊,就说小鹤喜欢上了清清,为了救出清清,不惜反叛魔尊这个说法怎么样?”莫诏渊眨了眨眼睛,“那些蠢货会上钩吗?” “谨遵旨意。”明鹤没有回答莫诏渊的问题。他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垂首行了一礼。 顾见清不像莫诏渊和明鹤那样有默契,他没有完全听明白,但却依稀感觉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似乎见证了一个阴谋的诞生。 其实顾见清并不在意魔尊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在意“蠢货”又是谁。然而,他不是很想成为那个引起明鹤与魔尊“反目”的存在。 顾真人:仿佛看见了我被人指着鼻子骂祸水的场景。 第35章 35.2.5 随着魔尊一声令下, 一场注定会给魔界带来巨大变化的计划缓缓展开。 为了能够使这个圈套更加完美,顾见清所在的小阁变得热闹起来。 虽然说是变得热闹, 实际上真正会去小阁的也只有莫诏渊和明鹤两个魔而已。莫诏渊一改前几日对顾见清不搭不理的冷淡,几乎整日整夜待在小阁,颇有种“君王不早朝”的架势。 至于明鹤,噫, 作为魔尊最信赖也最倚重的头号心腹, 被时不时地传唤也是很正常的事嘛!总而言之, 莫诏渊就是想要给明鹤和顾见清多制造一些见面的机会。 毕竟, 只有多多见面,才能够发展出感情来不是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魔尊在主动给自己制造一出ntr的戏码。不过莫诏渊的确打着利用“明鹤为救顾见清公然反叛魔尊”引出那些躲在暗处的鬼祟之徒, 至少要在顾见清变成衡清仙君之前处理好燕启的要求。 他不知道两个月后衡清仙君会不会出现,但有备无患总是不错的。 明鹤作为一个无比忠诚的魔尊吹,对于魔尊的吩咐自然是半点质疑也没有。他也不愧是魔尊麾下第一魔, 尽管小阁内的场景无人得见, 明鹤也凭借着离开小阁后若有似无的黯然与忧郁,很好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心情变化。 莫诏渊觉得自己应该给明鹤点个赞,这么天然不做作的演技派可不多见。 至于说顾见清, 他并没有想要支持魔尊的意思。但怎么讲呢, 顾真人心里仍然抱着想要逃出去的念头。 魔界太可怕了, 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说不定也会变得和魔尊一样奇奇怪怪起来。 -- 第63页 顾见清觉得, 魔尊提出的这个计划, 是个很不错的时机。 想也知道, 魔尊是想要人为地制造异常所谓的“叛乱”,接着明鹤的假叛乱引出真正心存反意的邪魔。顾见清认为自己可以趁着这场混乱偷偷逃走,等那时候魔尊忙于杀死意图反叛的魔族,说不定就顾不上自己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顾见清对于莫诏渊的计划也非常配合。唯一让他感到有些困扰的,大概就是魔尊太爱演了。 “魔尊,没有人会看见这里。”顾见清强忍着颤抖,努力用平静而镇定的声音说,“所以你可以不必” “啊呀,清清啊。”莫诏渊懒洋洋地靠在骨座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顾见清脊背上轻轻抚摸着,“只有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啊!如果平时相处起来都是一副生疏的模样,在人前难道就能做出亲密的假象来吗?” 顾见清被他强行搂在怀中,一脸生无可恋:“你的手可以不必动!” “清清抱起来太舒服了,一下子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顾见清,“不过我也没有做得太过分啊,只是在背上而已嘛!” 没有太过分,但是也过分啊!顾见清的手不自觉痉挛了一下:“魔尊,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莫诏渊微微挑起眉稍,似笑非笑,“清清知道的吧?我的名字是什么。” “不,还是不用了。”顾见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魔尊的计划中,我是被魔尊强迫的,不是吗?” “这样说倒也没错。”莫诏渊似乎有些遗憾,“我原先还很期待,自己的名字从清清口中说出来,会是怎样动人的音色。” “”顾见清已经渐渐被撩习惯了,他十分冷静,如果忽略染上红晕的耳尖,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当做之前的对话没发生过,重复道,“魔尊,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嗯,你说。”这次莫诏渊没有再顾左右言他,态度很好地抬了抬下巴。 “你将我带到魔界来,是不是早有打算?”顾见清抿了抿唇,说得有些犹豫,“你是早就想好要利用我和血、明鹤,引出那些暗藏反意的魔族吗?” 他之前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被魔尊抓来,关在焚天宫内不见二人,起初还日日鞭打。但在魔尊开启这个计划后,顾见清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至于魔尊说的什么“梦中相会”、“以慰相思之情”的鬼话,顾见清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相信这种话吧?尤其是在自己被囚禁了一个月时间、前半个月还日日鞭打不断之后。 嗯,顾真人对于自己曾经每天都被魔尊打到晕过去的事,直到现在都还是耿耿于怀呢! “为什么清清宁愿把我想成一个心思深沉之辈,也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呢?”莫诏渊垂下眼眸,眉间浮上一层淡淡的忧郁,“清清,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够相信我?” 或许是他的神色太过黯然,竟让顾见清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歉意来。 顾见清有种践踏了魔尊一番真心的愧疚感,他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道歉,只能乖顺地被莫诏渊抱在怀里任由对方动作。难得的乖巧过后,随着莫诏渊一下一下的抚摸,顾见清渐渐回过味来。 不是,等下,他为什么要觉得抱歉? 魔尊囚禁他是真,此前的鞭打也是真,如今的利用亦是真。魔尊所言的心意他不相信,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 这是人之常情,他本不应该觉得愧疚。 顾见清想明白之后,心中再次涌现想要离开魔界的强烈欲|望。 魔界 真是太可怕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都已经渐渐开始被同化了,变成了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曾经在明光宗宗门内潜心修行的日子,仿佛已成为前世一般。明明只在魔界待了一个月,几乎就把自己过去的影子悉数抹去,要是再多待些时日 顾见清想到了满口胡言乱语的魔尊,想到了两张面孔的血鹤,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他定了定神,从莫诏渊怀中支起身子,严肃地说:“时间差不多了,魔尊也该去处理一下魔界的事务了。” “清清这是在关心我吗?”莫诏渊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等什么时候清清成为魔界的另一个主人,自然就可以帮我分担事务了。” 听了这话,顾清清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魔尊又在隐晦地表达“爱意”。 时不时的被撩一下唉,他都快习惯成自然了怎么办? 正直的顾真人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魔尊自重。” “面对清清,重不起来。”莫诏渊眼睛都不眨一下,甜言蜜语脱口而出,“清清的风姿令我心折,如醉酒般熏熏然已。” 顾见清:!!! 不,他果然还是习惯不起来! 尽管说出这样露骨话语的人并不是自己,作为听者,顾见清仍然感觉到了一种羞耻:“你、你别总是这样说。” “清清应该早点习惯才好。”莫诏渊再次将人揽入怀中,“再者,若我不沉迷清清无法自拔,明鹤又该怎样借机反叛呢?” “恕我直言,但魔尊”顾见清忍不住吐槽,这几天和明鹤或多或少有了些相处,在明鹤的影响下,顾真人也忍不住渐渐开始吐槽魔尊,“真的认为这种‘二魔争一人’、‘不惜为爱叛主’的戏码能够骗过旁人吗?” -- 第64页 就算是不熟悉明鹤的自己也知道,这个有“血鹤”之称的魔族,根本就不是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为了所谓的爱意就反叛魔尊的。 明鹤对魔尊有多崇敬,有多忠诚,魔界那些魔族难道还会不清楚? “但他们是蠢货嘛!”莫诏渊轻轻地笑了起来,“是蠢货就会相信,相信了就会上钩实际上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野心早已膨胀开来,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越发控制不住。” 顾见清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并非不通世故的清高之辈,作为掌门唯一一个亲传弟子,顾见清几乎是被当做明光宗下任掌门培养长大的。 对于莫诏渊说的这些话,他内心其实也是认同的。顾见清甚至还觉得魔尊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妥,相反,能够见微知着、防患于未然,魔尊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力量,心智手腕也很优秀。 但正是这份认同、这份赞赏,让顾见清感到心乱如麻。 顾见清还记得自己在最初是那样深刻地痛恨着魔尊,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恨意竟然变得不一样起来? 认同也就罢了,势均力敌的对手之间也可能会有这样的感情。然而,顾见清自己与魔尊的实力堪称云泥之别不说,又哪里有人会对仇人心存赞赏? 他抬眼朝魔尊看去,魔尊笑意晏晏地回望自己,眼角眉梢堆满温柔,俊美无俦的面孔令人心醉神迷。 这是在做戏,只是在做戏而已。为了那个什么计划,魔尊才会做出喜爱自己的模样来。 顾见清对此心知肚明,但有些感情却不由控制地悄然升起。 他忽然忆起魔尊不久前说过的话。 只有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魔尊有没有被骗过,顾见清不知道,然而他却无法肯定自己是否还全然清醒着。 第36章 36.2.6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魔界有些消息来路的家伙都知道了魔尊近来有一新宠的事。 莫诏渊估摸着也是时候让这位始终不曾露面的“新宠”出去见见人了,恰逢魔界於娑盛会之际, 带着顾见清出去转一转正好。 这魔界的於娑盛会五十年一次,相传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传统。 实际上,於娑盛会和凡界的上元节差不多,都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但其中又掺杂了一点乞巧节的味道, 彼此有情的魔族成双结对的上街游玩, 于火树银花下互许终生, 也是极其浪漫的事。 虽然说以魔族漫长的生命来看, 很少有真正能够相伴一生的。更有甚者,上一次於娑盛会时对着这个魔说了一生一世一双魔的话,下一次於娑盛会身边就换了一个魔。 唉, 怎么说呢,魔族大多都没什么从一而终的观念,又素来随心所欲, 会有这样的发展也是可以理解的。爱了在一起, 不爱就分开,这在魔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於娑盛会上仍然可以看见一对对情魔。 莫诏渊觉得, 於娑盛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亮相时机, 特别适合表现自己对顾见清的宠爱。如果再加上一个形单影只神情落寞的明鹤, 那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的莫诏渊, 立刻前往了顾见清所在的小阁。 他进门的时候, 顾真人正懒洋洋地躺在榻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神色纠结的模样。莫诏渊对于他纠结的东西倒也知道一些,这几日顾见清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好,顾盼之间偶尔还会流露几丝情意。 啧,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啊。 “清清,你想要出去玩一玩吗?”莫诏渊兴致冲冲地朝他走去,姿态熟稔地将顾见清耳畔散落的发丝整理好,“这几日就是魔界的於娑盛会了,清清想要上街看看吗?” 快两个月没出门的顾见清听到莫诏渊说什么“出去玩”、“上街看看”,也来了兴致:“於娑盛会?那是什么?” “就好像凡界的上元节一样,有灯会,也会有些表演,总之很热闹就对了。”莫诏渊的声音充满诱惑,“如果清清也参加的话,应该就是第一个参加於娑盛会的人族了。” 他这话也没说错,於娑盛会是魔界的盛会,而魔界,除了纯血魔族以外也只剩下混血魔族。偶尔会有几个人族出现,但那基本都是被当做俘虏或是奴隶,都没资格参与於娑盛会。 顾见清么,其实严格说起来也能算是魔尊的俘虏吧!不过莫诏渊并没有真的把顾真人当做俘虏就对了。 噫,都一口一个“卿卿”了,怎么可能还是俘虏呢! “只有我一个人吗?”顾见清听到莫诏渊这样说,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踌躇之色来。 “唔,清清这是不想去的意思吗?”莫诏渊眉梢微挑,故意逗他。 “当然不是!”顾见清想也没想就出言反驳,他似嗔非嗔地瞥了莫诏渊一眼,“还你被关了两个月,难道还不想出去走走?” “两个月时间,我还真不怎么在意。”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怎么,清清以前不闭关吗?” 顾见清心道,若是在明光宗宗门内我自然是会闭关的。但在魔界,他又哪里能够真正静下心来闭关? 他觉得魔尊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由得撇撇嘴:“那不然魔尊也被我关一关试试看?”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莫诏渊轻轻笑了起来:“好呀,等解决掉这件事情就让清清关个够。” 口吻中的宠溺意味让顾见清慢慢的红了脸。 -- 第65页 魔尊只是在做戏而已,他对自己说,应当只是在做戏而已。 反复强调的话并不能让顾见清坚定心念,他脑中胡乱想着“魔尊说的是‘等解决掉这件事情’”,可真的解决这件事情以后,魔尊也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所以魔尊这样讲,莫不是真的 真的心甘情愿让他关上一关? 这个念头在脑中盘桓着就是不肯离去,顾见清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怔怔地盯着莫诏渊看。 “清清为何这样看着我?”莫诏渊凑到顾见清耳边,声音低低的,“这样的眼神可是让我有些把持不住呢!” “你莫要说这些轻佻话语!”顾见清下意识反驳,“明明不会” 不会什么?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认为魔尊不会强迫自己了呢? 顾见清有些恍惚。他伸手拉住莫诏渊的衣袖,不愿再想这些:“不说了,你刚刚不是讲要带我出去吗?” “嗯,清清现在就想去吗?”在得到顾见清的点头后,莫诏渊微微一笑,“但是在出去之前,清清需要做一点小小的伪装呢!” “伪装?”顾见清有些疑惑,“是你们魔界的规矩吗?” “呵呵呵,怎么会。”莫诏渊不由失笑,“虽然我是很想要让整个魔界都知道,未来的魔尊夫人乃是明光宗掌门弟子顾见清。可清清大概是不想的吧?” 顾见清脸色微变,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旁的:“都过去这么久,难道还没人知道?” 他原本以为,“明光宗顾见清被魔尊囚禁”一事在魔界已经是魔尽皆知了。再加上魔尊的那个计划 老实说,顾见清已经做好了自己要背上“祸水”名声的心理准备。可如今听魔尊的意思,好像自己在魔界还是个“神秘人”? “他们只知道我关了个人,又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清清。”莫诏渊笑嘻嘻地凑了上去,“知道清清在我这儿的,除了你我,就只有小鹤了。” 见他提起明鹤,顾见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啊,因为他要帮你一起做戏嘛!” “我当然也想,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莫诏渊的声音仿佛耳语一般,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撩人心神,“将此作为我和清清之间的小秘密,再没有旁的人知晓。” “那你还”顾见清不知是因为莫诏渊说的话、还是因为耳畔的气息,整个人都有些发软,一颗心更是彷如一叶轻舟,在波涛汹涌中沉沉浮浮,不能自已,“你还让明鹤知道!” “燕启想要唯你我二人知,但魔尊却不能这样想。”莫诏渊轻轻抚上顾见清一头乌发,眼角眉梢溢满温柔,“就像清清愿意一直待在焚天宫内,但明光宗的掌门亲传顾见清却不能这样,对吗?” 顾见清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一懵,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莫诏渊讲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爆红:“谁,谁说我愿意一直待在这里了!你,你不要乱讲!” 啊呀啊呀,好像烧起来了呢~ 莫诏渊笑了起来:“怎么,清清不愿意吗?” “我,我”顾见清靠在魔尊怀中,耳边是魔尊低沉磁性的声音,抬眼还能看到魔尊笑意温柔的俊朗面孔,他忽然就觉得好像自己也不是自己了,口中不受控制一般地说道,“我也不是不愿意” 话一出口,顾见清就再也受不住一般整个人都埋进莫诏渊怀里,怎么也不愿意出来见人。 看到顾见清这幅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见的样子,莫诏渊实在忍不住想笑。他到底还记得这时候不能再刺激顾见清,免得让人越发恼羞成怒,因此强忍着笑意道:“清清这样说,可真叫我感动。” “我什么也没说!”怀中立刻传来顾见清闷闷的声音,又羞又恼,“不是说要去於娑盛会吗?别再磨蹭了,现在就走吧!” “嗯嗯,现在就走。”莫诏渊把人挖出来,“那么,清清来换装吧!” 顾见清脸红红的,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因为这一埋一挖变得有些凌乱,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活泼:“是要易容吗?” “不用那么麻烦啦~”莫诏渊笑眯眯地拿出了一个小箱子,“只要换上这里面的衣服就可以了!” “难道是什么可以改变人相貌的法宝?”顾见清有些好奇地打开箱子,却在看清楚衣物的瞬间整个人都炸了起来,“这是什么!” “是衣服啊!”莫诏渊一脸无辜,“还是上好的鲛绡呢,清清穿起来肯定很好看!” “我知道这是衣服!但是,但是”顾见清异常艰难地说出了下面的话,“这是女子才会穿的!” 箱子里赫然摆放着一套齐胸襦裙,藕荷色绣罗兰草直袖上襦,浅柳染暗绣云纹一片裙,外加一件半透半露薄红梅大袖衫,配桃色腰带、竹青罗鞋,当真是华美又飘逸。 但再漂亮,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套女式襦裙的事实! 顾见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他抬眼看向莫诏渊,想从魔尊脸上看出几分玩笑的意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魔尊看起来很认真。 半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要我”顾见清又看了看箱中的罗衫,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穿这个?” “这样就没有人会猜到是清清了啊!”莫诏渊说得理直气壮,“而且我也很想看看清清做女儿打扮的样子呢!” -- 第66页 顾见清:我信了你的邪! 第37章 37.2.7 顾见清, 男,修真界正道第一宗门明光宗掌门亲传弟子, 元婴期真人,正道新秀。 在两个月前意外被魔尊掳至魔界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至少在两个月前,顾见清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扮成女儿身的景象的。 他好端端的, 怎么会去扮成女子? 然而, 魔界是个很邪性的地方, 那里不仅有成日甜言蜜语的魔尊, 还有面对魔尊温顺忠犬对敌人凶残恶犬的血鹤。冰清玉洁的顾真人在魔界待了两个月后,终于突破了自己的节操。 为了能够上街,顾见清最终还是换上了箱子里的那一套襦裙。 正如魔尊所说的那样, 这套衣衫具是鲛绡制成,穿在身上十分舒适,流光溢彩, 美不胜收。 做女子打扮的顾见清一头乌发高高挽起, 梳成一个朝云近香髻,斜斜插着一支双凤衔珠金步摇作装饰。他眉眼间尽是勃勃英气,俊秀的面孔冷若冰霜, 让人望之不俗。 莫诏渊原本还说着要让他变化一下身形, 骨架再小些、胸前多些弧度什么的, 却被顾见清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顾见清冷着一张脸:“魔尊莫要得寸进尺!” 他才不是被魔尊那句想看他女子打扮的话而妥协的, 他只是为了能够上街而已!换做是谁, 在被关了两个月不见外人后, 面对可以出门的机会都会无比珍惜的,只是这样而已! 下意识将魔尊当做内人“的顾真人气哼哼地瞪了莫诏渊一眼:”走吧!“ “啊呀,清清你这样可不行。”莫诏渊揽上他的腰,带着顾见清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声音一听就是个男人,女儿家娇娇悄悄的,又甜又软,可要柔美多了!” “那你不如带上一个娇娇悄悄又甜又软的柔美女儿家出门算了!”顾见清紧紧贴着莫诏渊,半个身子都被揽在怀中,听莫诏渊这般似乎还嫌弃自己的口吻,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都依着魔尊扮作女儿家了,魔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见清越想越气,狠狠捏了捏莫诏渊揽在他腰上的胳膊。 ——反正魔族皮糙肉厚,被这么捏一下连疼都不会疼。 莫诏渊的确是没有感觉疼。燕启的身体尽管是人族和魔族混血,但他魔功深厚修为不凡,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感觉到疼。更不要说顾见清这一下压根没有用上真元,莫诏渊只觉得胳膊上好像被人轻轻碰了碰似的。 “这倒是有点女儿家的样子了。”莫诏渊笑眯眯地调侃顾见清,礼尚往来地在顾见清腰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被莫诏渊一碰,顾真人不出所料的软了身子,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瞪他,仍是半点威慑也无。莫诏渊于是笑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像只猫儿似的。” 形势比人强,顾见清无奈接受了自己暂时奈何不了魔尊的事实。他闭上嘴不再说话,心中想着等日后魔尊被自己关起来的时候,定要将今天的事讨回来。 噫,正直的顾真人居然在心中暗搓搓地筹划着让魔尊穿女装,只能说魔界的确是个邪性的地方。 莫诏渊并不知道怀里的气运之子正思量着要和他玩女装play,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以莫诏渊的节操多半也会半点犹豫都没有的答应下来。 他穿女装的时候多了去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还是处于古代,女装也都是包得严严实实的保守款式,女装大佬表示无所畏惧。 尽管顾见清因为打扮成女儿家,心里还有些小别扭。但等到两人终于离开焚天宫、来到街道上之后,顾见清的心情很明显好了不少。 因着於娑盛会的缘故,向来阴沉沉的魔界也染上一片灯火阑珊。街道两旁摆着许多摊位,有卖花灯的,有做骨雕的,也有耍戏法的,各式各样,十分热闹。 大概是心情愉悦,顾见清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诱人。一路走来,莫诏渊发现好多看向顾见清的惊艳目光,显然女装打扮的顾清清颜色不俗,就算在魔界也颇得青睐。 不过,在发现美人有主、那个“主”周身的气息还无比强大之后,这些目光又都缩了回去,没敢上来和美人搭讪。莫诏渊在心里想着,若是让清清知道自己被众多魔族“觊觎”,怕是忍不住就会当场发作起来。 “燕启,那边是在做什么?”顾见清看着不远处围着许多魔族的地方,有些好奇地问,“这么多人围着,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清清刚刚喊我什么?”莫诏渊饶有兴致地挑眉看他,一时间没有回答顾见清的话。 这是顾见清第一次对着他直呼其名。顾见清之前一直在“魔尊”和“魔头”之间来回反复,莫诏渊倒是没想到出一趟门就能让顾见清兴奋成这样。 面对又软又傲娇的顾清清,莫诏渊总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逗弄一番的心情。他如今对顾见清半点嫌弃也没有,只觉得这样软软的气运之子也相当有趣。 “我,我,我什么也没说!”顾见清眼神闪烁,扭过头不去看他,自顾自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那边到底在干什么呀?” 莫诏渊感觉他就好像是在养猫。 把一只野猫抓到身边,一开始猫咪还会张牙舞爪地冲他挥爪子,养着养着渐渐就养熟了。猫咪收起了爪子,整日对着他喵呜喵呜地叫唤几声,时不时地也会亮出肚子,撒娇似的要求顺毛。 -- 第67页 他倒不拘什么猫派犬派的,只要是养熟了的,他都喜欢。 “想去看的话,一起去就是了。”莫诏渊拉起顾见清的手,往那处团团围着魔族的热闹摊位走去,“不过,清清可要注意不要露馅才好。” “什么露馅?”顾见清一时间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声音啊!”莫诏渊笑眯眯地捏了捏顾见清与自己十指交握的手,“要是装不好的话,不说话也没关系的。” “我”顾见清抿了抿唇,眉间闪过一丝纠结,等他再度开口,已经是女子柔美甜软的嗓音,“谁,谁说我装不好了。” 看着顾清清红通通的耳朵尖,莫诏渊很体贴地没有再逗弄下去。 噫,真是难为清清了。他不怎么有诚意地在心中想着,面上却笑得温柔:“是是,清清最棒了~” 顾见清:并不想要因为这个被称赞好吗! 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了目的地,穿过人群,看到了摊位的真实情况。 摆着这个摊位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魔族青年,正在卖由罗兰草编成的小人。他五官不算好看,但胜在干净端正。此时在灯火映照下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罗兰草,倒是有种温雅的魅力。 魔族青年手很巧,罗兰草编成的小人一个个面目清晰。这些小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动作不一,显然是按照买家的要求做的。 罗兰草是一种能够放很久的魔植,又有“两情脉脉长久时”之意,这种由罗兰草做成的小人自然颇得情侣们的青睐。围在摊前的这些魔族脸上具是浓情蜜意,牵手揽肩的,一边等待,一边还和情人窃窃私语,说些甜蜜话。 “清清可看明白了?”莫诏渊偏过头,在顾见清耳边低低地问。 他声音里的调笑太过明显。顾见清看着身边一对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人,心中本就半羞半恼,抬眼发现魔尊再一次整个人都要贴到自己身上,难得硬气了一回,抓着魔尊的妖角就想把人推开。 顾见清推的力道并不大,没想到魔尊却突然身子颤抖了一下:“清清,好清清,快放手——” “怎么了?”顾见清一惊,踮起脚想要看清楚魔尊的妖角,“我弄疼你了吗?” 他一时间有些无措,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哪里疼了师傅都会让他揉揉。顾见清担心魔尊的情况,心想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便顺着自己刚刚抓着的地方轻轻抚摸着妖角:“还疼吗?师傅说揉一揉就不痛了。” “不,等下——唔嗯”莫诏渊咬了咬下唇,压下口中呻|吟,眼见着顾见清还有继续摸下去的架势,连忙道,“不疼了,已经不疼了,清清你放手吧!” 莫诏渊简直欲哭无泪——燕启知道他的妖角是敏感点吗!一摸就腿软想叫的那种敏感点! 显然燕启并不知道,否则继承了燕启所有记忆的莫诏渊也不会毫无防备的任由顾见清抓他角了。 但他又不想对顾见清说真话,总觉得让顾见清知道自己的“弱点”不大好。 从前莫诏渊仗着顾清清一摸腰整个人就软,不知道欺负了顾清清多少次。要是顾清清知道了一摸妖角他就得腿软,难道还不会摸回来吗? 莫诏渊一边压抑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顾见清,希望顾见清能够赶紧“高抬贵手”。 魔尊难得示弱的样子并没有让顾见清觉得愉快,他心中越发担忧:“到底怎么了?燕启,你” 就在莫诏渊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软在顾见清身上的时候,旁边正卿卿我我腻在一起的一对小情侣发现了他们。 这对情侣中的一个也是混血魔族,同样顶着一对妖角,虽然和魔尊不大一样,但本质上却是差不多的。同样有妖角,那个混血魔族对于妖角的问题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着莫诏渊和顾见清一个眼尾发红腰腿渐软,一个还在焦急万分摸不着头脑,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位姑娘,你别摸他就好啦!混血魔族的妖角最是敏感,若是在床上你这一摸,这位公子可就要直接软在你身上了!” 顾见清:??? 莫诏渊:!!! “他,他说的是真的吗?”顾见清下意识地松开手,看着莫诏渊磕磕巴巴地问。 “”莫诏渊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决定转移话题,“什么真的假的,我们在床上时你一摸我就要软在你身上的事吗?” “不,不是”这句话的含义太过丰富,顾见清瞬间就脸红了,“我是说你的,你的角!” “唔,关于这一点,清清可以自己体会一下。”莫诏渊继续转移话题,务必要做到让顾清清羞得再也不问他这个问题,“等我们什么时候到床上去以后,清清可以再摸摸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软。” 顾清清:!!! 等下你是不是又开荤腔了! 莫诏渊强作镇定,一脸正直:“好了,现在还在外面,就不要讨论这种问题了。我知道清清你特别喜欢我,但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一点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顾见清只觉得百口莫辩。 他没有喜欢魔尊,也没有想和魔尊到床上去啊! 第38章 38.2.8 顾见清觉得, 自己似乎要完。 他在下意识地反驳之后,脑海中竟然真的开始想象起自己和魔尊在床上的画面。 魔尊应当是颇具侵略性的, 虽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动作却霸道强硬。 -- 第68页 但是,等到他伸手摸上魔尊的妖角,之前还攻击性十足的魔尊瞬间就会软倒在他身上。 彼此呼吸交错, 他一抬下巴就能吻上魔尊的唇…… 不不不, 怎么可以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顾见清心中惊慌失措,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莫诏渊, 却见莫诏渊手里拿着两个靠在一起的罗兰草小人。 是那个魔族青年做的,旁边一对对小情侣都买了的,象征彼此情谊的罗兰草小人。 煌煌灯火下, 魔尊眼角眉梢之间满是绵绵情意,唇角含笑地看着自己,俊美无俦的面孔温柔得惹人心醉。 “燕启……”顾见清不知怎么, 忽然就很想叫一叫魔尊。 自从不久前脱口而出的那声“燕启”之后, 顾见清似乎就再也没有以“魔尊”相称。 他一开始尚有些不好意思,被莫诏渊问起还不肯承认。但叫着叫着,顾见清却又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称谓。 别人不会这样叫, 要么尊称一声“魔尊”, 要么就喊“魔头”。没有人会对魔尊直呼其名, 所以“燕启”这个称谓…… 是独属于自己的。 就好像只有魔尊会叫他“清清”一样。 顾见清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 就好像他正期待着和魔尊成为彼此特殊的唯一似的。 但这样是不对的。 他和魔尊—— 立场相对, 身份有别, 更不用说顾见清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魔尊所说的、喜欢他的话。 怎么看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不仅可悲,还十分可鄙。要是让师傅知道他竟然会喜欢上魔尊,怕是会从此对他失望吧! 顿时,顾见清心中渐渐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郁之情,斥责着因为魔尊的这一场戏而泥足深陷的自己。但他脑海中又悄然浮现一个念头——说不定魔尊是真的喜欢你呢? 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的。顾见清对莫诏渊有那么一些想法,再加上莫诏渊之前又是“真心”又是“相思”的,这个念头竟是挥之不去,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顾见清再度看向莫诏渊。莫诏渊依旧站在原处,笑意晏晏地望着自己。 就好像他哪儿也不会去、会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燕启”顾见清眼眸微垂,伸手拉住莫诏渊的衣袖,声音细若蚊吟,“等事情解决之后,你让我关一关。” 他如今完全是一副女儿家打扮,声音也刻意放得柔和婉转,此时眉眼低垂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娇羞的感觉。 莫诏渊其实很熟悉这样的神情。他去过无数个世界,攻略过无数个气运之子,自然也在无数张面孔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脉脉含情,却又带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羞怯怯。 而顾见清说的话,莫诏渊也很快明白了这话的言下之意。 等事情解决之后,你让我关一关,然后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我就可以都当做没发生过。 就当做我们仇怨两清,于是便只剩下 彼此之间的情意。 或许,连顾见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内心却仍然有些懵懵懂懂。这幅生涩的反应让莫诏渊唇畔笑意更深:“好,都听清清的。” 他握住顾见清的手,牵着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一点一点看过去吧!” 顾见清怔怔地被他牵着,一时之间,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和燕启一道在魔界於娑盛会上并肩而走,看遍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摊铺,买些有趣的玩意儿 这样的感觉,似乎很好。 就算,就算燕启并不喜欢他,有这样一段回忆似乎也很好。 他忽然就放松了起来,胸腔内的郁结尽数散去,眉眼间也有了笑意:“嗯,一起看!” 莫诏渊抬手想要揉揉他的头,想起顾清清今儿梳着女子的发髻,揉乱了不像样子。于是莫诏渊最后只在顾见清侧脸上捏了捏,轻轻笑开:“又撒娇。” 顾见清脸又红了,但这次却没有再闹别扭,还回应般地握紧了莫诏渊的手,小小声问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莫诏渊笑了起来,觉得这个样子的顾见清简直可爱得不得了,“什么样的清清,我都喜欢。” “又乱说。”顾见清抿了抿嘴唇,眼睛亮闪闪的,趁着莫诏渊没注意的时候一踮脚,在他的妖角上摸了摸。 莫诏渊: 好气哦,为什么作为酷炫狂霸拽的反派大|boss,魔尊居然会有这样一个辣么没气势的敏感设定! 他做出一副严肃又正经的模样:“清清呀,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可不好。” 顾见清心中暗道难道你对我动手动脚还少了?这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等顾见清瞥见莫诏渊染上一抹薄红的眼尾,他突然又有些想笑。 对着魔尊动手动脚的感觉也,也挺好的。 冰清玉洁的顾真人一想到魔尊那隐隐情动的模样,心里忽然就窜起了一点小火苗。 魔界果然是个邪性的地方,他好像变不回原来的那个自己了。但是现在的这个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说离开魔界以后要怎么样,顾见清暂时没有去想。 顾见清尽管已经喜欢上魔尊,并且也不再回避这份喜欢,可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愿意、也不能够就这样一直待在魔界。 -- 第69页 他有他的责任。 身为明光宗板上钉钉的下任掌门人,他做不到就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顾见清从小在明光宗长大,宗门长辈对他又都很好,他做不到弃明光宗于不顾。 不管怎么说,他总要回去看看。若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宗门已经有了新的掌门继任人选,他自然不会去争抢什么。但如果没有,顾见清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再说魔尊…… 燕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说不定等解决了魔界那些野心勃勃之辈,燕启就会和他划清界限。顾见清不愿多想,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莫诏渊倒是不知道顾见清居然想了这么多,他看着顾见清难得活泼的样子,觉得顾清清怕是心情不错。 他并没有特殊癖好,再加上曾经也有过被黑化的气运之子关小黑屋的经历,莫诏渊对于被自己关了两个月小黑屋的顾见清还是有些抱歉的。 瞧把人闷成什么样了,上个街都能乐成这样。 看顾见清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莫诏渊想了想,就没把明鹤叫出来。 演戏嘛,反正也不差这一天。难得顾清清这么高兴,陪他玩一玩也无妨。 顾见清头一次参加於娑盛会,从前在修真界时也没有逛灯会的经历,对于道路两旁的各式摊铺都很有几分新奇。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有时看到些有趣的新鲜玩意儿,顾见清也会扯着莫诏渊的袖子示意人买下来。 莫诏渊在路过一处卖珠宝首饰的摊子时停下了脚步,他拿起一支镶着碎珍珠的象牙簪子。这象牙簪弧线优美,打磨得光滑圆润,又有那切成细碎的珍珠,在灯火映照下竟是熠熠生辉,格外夺人眼球。 他拿着象牙簪,对着顾见清比划了一下:“好看吗?” “我又看不见。”顾见清一边觉得魔尊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一边又忍不住生出丝丝欢喜来,“拿在手里看着倒还不错。” “清清戴着一定很好看。”莫诏渊只笑笑不再多说,爽快地付了钱将象牙簪买下来,直接就插|在了顾见清头上。 虽然顾见清此时梳着女子样式的朝云近香髻,但这象牙簪做得精致华雅,不拘是男是女戴着都好看。顾见清本就生了一副清秀绝俗的好相貌,这象牙簪倒是比之前的金步摇更适合些。 顾见清这日和莫诏渊上街逛着,互相牵手说话关系又亲密了不少。再有之前对魔尊“动手动脚”的经历,这回顾见清被他这样直白的称赞,却也没有再恼起来,脸都没红一下:“那你喜欢吗?” 莫诏渊能怎么说?当然只有说喜欢啦! 他看着顾见清这幅放开了性子张牙舞爪的小模样,不觉有些想笑:“早说了什么样的清清我都喜欢,清清一问再问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信了我?” 再等等,等到这件事情解决掉以后,如果你仍然对我这般,我就信了。 顾见清在心中默默回答,面上微微一笑,拽着莫诏渊往前走:“那儿在卖花灯呢!魔界也有放花灯的习俗吗?” “毕竟是於娑盛会,肯定热闹一些。”莫诏渊也不追问,任由他拽着,“在於娑盛会上,一般魔族买了花灯都会拿到业矣河里去放,业矣河横穿整个魔界疆域,届时一盏盏花灯自上往下流,也是个不错的景致。” “在魔界放花灯也同凡界那般是许愿的吗?”顾见清从小在明光宗长大,听他这样说便有些跃跃欲试,“还有你说的那个业矣河,如今已经有花灯放着了吗?” “既然清清感兴趣,不妨就去看看。”莫诏渊笑了起来,清朗的声音宠溺非常,“我们也可以一起放盏花灯以求永结同心,长长久久。” 永结同心,长长久久 顾见清在心里暗自念着这两句话,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39章 39.2.9 普通魔族也许不认识魔尊燕启的长相, 但那些在暗搓搓打算着要把燕启撸下来自己当魔尊的野心之辈,不可能不知道燕启长什么样。 他们在魔界勉强也算是位高权重, 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路。这些家伙一直在打探魔尊的消息,“燕启带着那个传闻中的新宠逛於娑盛会”的事很快便传入了他们耳内。 於娑盛会并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一个月时间。作为魔界至尊,莫诏渊也免不了要举办一场宴会, 请那些个不管服气不服气他的高位魔族一起聚一聚, 看看歌舞喝点小酒什么的。 莫诏渊是在於娑盛会头几天带着顾见清出去的, 宴请高位魔族则放在了於娑盛会快要结束的时候。这一来二去, 期间也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不管有没有野心,该得到消息的魔族几乎都得到了消息。 正因如此, 等到莫诏渊真的带着顾见清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在座的哪个魔族都没有表现出意外惊讶的神色来。 今日顾见清还是做女子打扮——毕竟他头一次在魔界正式露面就是“清清姑娘”,接下来也只能继续做“清清姑娘”。 但不同于上街那次, 为了表现出清清姑娘的“品性高洁”, 莫诏渊特意准备了一套清雅素净的衣裙,更衬得顾见清高岭之花一般,和魔界华美的风格完全不同。 在入宴前, 莫诏渊对着顾见清小声叮嘱:“清清配合我演一场戏, 无论我说什么都要冷冷淡淡的反应。总之就是要让那些蠢货以为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知道吗?” -- 第70页 顾见清心想早一个月我根本不用演, 如今却要仔细着不露端倪将喜欢藏好, 也的确是世事难料。 他点点头, 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莫诏渊于是带着他进入举办宴会的大殿,拉着人一块儿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骨座上。为了能够更加逼真一些,莫诏渊还故意时隔许久的再次禁锢住了顾见清。 被魔尊抱在怀中的美人面若冰霜,却被魔尊禁锢着无法挣脱,乍一看的确是一副强取豪夺的样子。莫诏渊还嫌戏不够似的,在宴会即将开始之前又把明鹤叫来了。 明鹤甫一出现,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向顾见清看去。发现顾见清正被魔尊强迫之后,他眉头微微皱起,面露痛苦之色,却又很快隐忍下来。 “尊上。”明鹤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对着莫诏渊行礼问安,眉眼低垂,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请问尊上唤属下过来所为何事?” 在场的高位魔族们互相和熟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心照不宣。 听说明鹤喜欢上了魔尊的新宠,如今一看,这个传言怕是真的。 他们自以为隐晦地注视着魔尊,无论是忠于魔尊之辈还是野心勃勃之辈,此时此刻都各有各的算计。 魔尊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明鹤对自己的新宠抱有别样心思?若是魔尊已经知道了,他能够放过明鹤?那明鹤 忠于燕启的魔族想着如果明鹤遭到了厌弃,自己是不是能够借机成为魔尊的第一心腹。那些野心勃勃之辈则是在暗中思索,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时机策反明鹤,让对方加入自己。 殿中众魔各怀心思,莫诏渊则是和明鹤一块儿演戏演得欢快。 他神色冷淡,做出一副不悦的模样:“你倒是很大的面子,於娑盛会这么大的事,还需要本座亲自请你过来。” 这是在变相回答明鹤刚刚的那个问题——魔尊召他过来不是为了什么事,是请他参加宴会来的。 不过,若是在从前,魔尊不会用这么不客气的口吻和明鹤说话。多半只会笑着回一句“怎么又忘记宴会的事儿了”,说完之后还会给明鹤赐个座。 像今天这样因为这件事对明鹤疾言厉色,却是从未有过的。 果然,魔尊对明鹤已经有所不满了。 莫诏渊的表现让在场的魔族们再度确认了这个消息。 “尊上恕罪。”明鹤几乎是在听到莫诏渊话语的下一刻就行了跪地大礼,额头紧紧地抵在地上,看似温顺,语气却格外生硬。 “恕罪?”莫诏渊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目光瞥到顾见清微微皱着的眉,又勉强按捺住了自己,“算了,恰逢於娑盛会,就不罚你了。” 话虽如此,但一直到宴会结束,魔尊都没有和明鹤说一句话。 很快,“明鹤失宠”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伴随着这个消息同时出现的,是流动得越发汹涌的暗流。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魔尊会不会将明鹤贬斥?如果会,又什么时候才会将明鹤贬斥?还是说,明鹤会在被贬斥之前就 反叛。 这两个字眼在许多高位魔族心中晃晃悠悠,就是不肯消下去。 燕启做了很长时间的魔尊,积威深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谁敢违抗燕启了。但魔界仍然有许多魔族并不甘心屈于燕启之下,毕竟燕启说是实力强大,却并非纯血魔族。 是纯血还是混血,其实在魔界并不那么重要,魔族大多还是凭实力说话的。 不过,混血是燕启身上唯一一处可以拿出来诟病一番的“缺点”。那些想要自己做魔尊的家伙,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点。 那些野心家试图联系明鹤。 明鹤的实力是众所周知的强大,很有利用价值。而且明鹤身为纯血魔族,又喜欢上了魔尊的新宠,两厢结合,难道还不能说服他反叛吗? 没有人相信明鹤会继续对魔尊忠心耿耿,他在於娑盛会时的对待魔尊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魔尊和明鹤,如今怕是两看相厌! 据说应当两看相厌的莫诏渊和明鹤,此时正悄咪咪地窝在一块儿。 “启禀尊上,这些日子来联系属下的分别有七人。”明鹤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属下记录了和他们见面时的对话,请尊上过目。” “嗯。”莫诏渊接过小册子,不怎么在意地翻开来看了几眼,随手合上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呀,小鹤说得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嘛!” “多谢尊上赞赏。”明鹤面无表情,“属下更值得夸奖的地方还在后面,请尊上耐心看下去。” 莫诏渊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我其实已经把重要的内容都看完了,比如说那些来找你的家伙都是谁。” 明鹤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莫诏渊和他对视良久,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重新拿起小册子。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把该看的内容都看得差不多了。 哪些家伙暗藏野心想要把燕启拉下来,莫诏渊心里再清楚不过。对于莫诏渊而言,这个小册子其实只是“走个过场”。 毕竟,他不能够用未来发生的事情当做理由,去收拾这些“叛乱者”。 燕启只是喜怒不定,却还不至于胡乱杀人。如果他凭着自己的心意对这些高位魔族想杀就杀,那魔界没有谁会认同他当魔尊,燕启早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 第71页 因此,莫诏渊要明鹤配合自己演这么一出戏,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杀死这些叛徒。明鹤记录在小册子上的七个魔族不多不少,正是燕启记忆中趁着他与衡清仙君对打之际攻上焚天宫的家伙。 居然全都这么沉不住气,一看到魔尊和明鹤似乎起了冲突、就火急火燎地来拉拢人,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也许只是在做戏的可能性。究竟是被燕启压制太久导致心性失衡,还是原本就不够精明呢? 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的魔族,莫诏渊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前者。 嗯,要不然就太说不过去了不是吗?活了几千年却还是莽撞又蠢笨什么的,听起来就很让人伤心。 莫诏渊漫无边际地想着,一时间有些走神。 “小鹤做得很好。”莫诏渊再次合上手中的小册子,他实际上并没有怎么看,却做出一副“我已经认真看过了”的样子,微笑着夸了明鹤一句,“继续与他们虚与委蛇,不要让他们察觉出端倪来,知道吗?” “是!”明鹤难得有些激动。 燕启并不经常称赞明鹤——像之前那样半是打趣的称赞不算。莫诏渊看着明鹤眼睛微亮的样子,心中倒有几分好笑,想着以后是不是该多夸夸他。 啊呀啊呀,怎么说也是“最为信赖倚重的心腹”、“麾下第一魔”嘛!的确应该多夸夸才是。 “这么高兴?”莫诏渊笑眯眯地摸了摸明鹤的肩膀,“别高兴得太早,之后——”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十分亲厚的动作,然而,因为明鹤领口敞得太开的缘故,莫诏渊的指尖意外触碰到了颈部的肌肤。 莫诏渊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说了下去:“之后还要准备叛乱,你总不能单枪匹马就和我对上。” “属下明白。”明鹤毫无异样,脸上依旧半点表情也没有,“属下已经准备好了叛乱的队伍,等尊上一声令下,即可攻上焚天宫。” “嗯。”莫诏渊应了一声,忽然感觉明鹤这话说得有点奇怪。 等尊上一声令下即可攻上焚天宫什么的 唉,真是不会说话的心腹。 改成“等尊上一声令下即可展开行动”多好,非要说“攻上焚天宫”,乍一听就好像自己不是魔尊、而是那意图争夺魔尊之位的叛乱者一样。 莫诏渊在心中微微叹息,突然就怀疑其自己先前的猜测来。 噫,那些个叛徒,或许也不是因为被燕启压制了太久心性失衡。 第40章 40.2.10-2.11 莫诏渊并没有让明鹤等很久, 几乎是於娑盛会刚刚结束,他就对明鹤下达了“攻打焚天宫”的指令。 此时, 距离燕启记忆中衡清仙君的出现仅仅只剩下几天时间。 虽然莫诏渊认为自己没有像燕启那样、每天都对顾见清打来打去的,原剧情中因为被虐打而恢复记忆的顾见清在没有刺激源的情况下,这次大概不会变成衡清仙君。但难免还是担心夜长梦多,莫诏渊决定速战速决。 他决定赶在原剧情中顾见清恢复记忆的时间节点之前, 解决掉那七个未来会趁火打劫的野心家。明鹤并不知道莫诏渊的想法, 他也没有多嘴去问些什么, 只是沉默而恭敬地执行了莫诏渊的命令。 时隔几千年, 焚天宫内终于再一次出现了战火。 明鹤作为魔尊最信赖的心腹,自然拥有很大的势力。这群听命于明鹤的魔族们,此时正在攻打焚天宫。焚天宫作为燕启的魔宫, 防守力量十分强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攻破的。 然而,就在战况陷入胶着之际, 明鹤的援军出现了。 那七个曾经暗中联系明鹤的高位魔族, 趁着於娑盛会刚刚结束,如今还滞留在焚天宫所在的魔界都城。此时见明鹤果真攻上了焚天宫,他们也顾不得哪个做大, 只想着联合起来先把燕启撸下来再说。 他们七个都想当魔尊, 但魔尊只有一个, 很显然这个联盟并不牢靠, 彼此之间利益相对。然而, 他们七个也都知道, 只有先打败了燕启,自己才有可能当上魔尊之位。 自己一个对上燕启根本没有胜算,那他们七个加起来呢?更不用说,昔日的魔尊麾下第一魔——有“血鹤”之称的明鹤,如今他们不但不需要和明鹤对上,相反,明鹤还可以算是他们的盟友。 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了,无论是谁都不想错过。 七个高位魔族很有默契地同时出兵,为明鹤的叛乱再添上一把火。 焚天宫的护卫渐渐不敌,眼看着破门在即,七个魔族都很兴奋。 “燕启呢?燕启怎么还没出来!”最谨慎的那个魔族在激动之余,仍然没有放下警惕,“不能轻举妄动,说不定燕启已经在焚天宫内设好了埋伏,就等着我们进去!” “哈,难道你怕了不成?”另一个魔族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在做出决定攻打焚天宫的时候,就该想到要和燕启对上。你要是现在害怕也迟了,燕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的。” “我不是害怕!”谨慎的魔族忍不住反驳,“我只是说我们应该更小心一些。” 几个魔族争论起来。 燕启积威深重,他做了几千年的魔尊,这些魔族在他手下战战兢兢了几千年,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机会有可能打败燕启,心里却都还有些畏惧。 明鹤冷冷地看着那七个魔族,心中鄙夷:就这点能耐还想和尊上争锋,简直愚蠢至极! -- 第72页 他想到尊上的计划,懒得跟那七个魔族磨蹭,率先带领自己的部下攻入了焚天宫。 尊上还在里面等着呢,怎么可以让尊上久等! 在明鹤打了头阵之后,那七个高位魔族也不争了。反正已经有明鹤作为“炮灰”前去开路了,他们跟在后面,即使燕启有埋伏,遭殃的也是明鹤。 一行人声势浩大的进入焚天宫,却别焚天宫内寂静冷清的景象唬了一唬。 焚天宫里十分安静,安静得好像这是一个空无人烟之处,而非魔界至尊的宫殿。 这很不寻常。 几个魔族心中渐渐生出戒备之心,行军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排除身法灵妙的属下前往各处打探。然而,还不等前去打探的魔族归队,众魔就听见了一道响亮的关门声。 他们不久前才刚刚攻破的焚天宫的门,被关上了。 一扇被攻破的门,如何还能再次关上?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扇门并没有真正被攻破。 “糟糕!是燕启”一个魔族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是燕启的圈套!” 好一出“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七个高位魔族你看我我看你,很快便意识到这是燕启和明鹤一起演了一出戏,引他们上钩!而他们,竟然也真的相信了!不仅仅是流露出反意,更是真的带兵攻上了焚天宫! “明鹤那个混蛋”脾气最火爆的那个魔族咬牙切齿地骂道,“当真是燕启的一条好狗!” “邬舍大人,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才好?”众人纷纷向最谨慎、在破门时提出要小心一些的魔族询问,“如今我们已经攻上了焚天宫,燕启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我们了!” 几人都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很显然这是燕启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让我们露出马脚,好趁机将我们一网打尽!”名为邬舍的高位魔族眉头紧锁,“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得了,倒不如趁着燕启还没出来,先把明鹤拿下!” “啊呀啊呀,现在才想说这些,会不会晚了一点?”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邬舍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燕启!” 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魔尊燕启。 哦,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魔尊已经被别人替代了。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居然会相信小鹤背叛我,我也的确不能期待你们在行事之前考虑周全。” “属下永远都不会背叛尊上。”明鹤跟在莫诏渊身后,听到莫诏渊说起自己的“背叛”,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嗯,小鹤最听话了。”莫诏渊回过头对着明鹤微微一笑,再看向那七个背叛者时,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冷淡,“做出攻打焚天宫的决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们也已经清楚了吧?” “多说无益!”见身旁的几个魔族开始犹豫畏缩,邬舍一咬牙,带着自己的部下向莫诏渊冲了过去,“燕启,此番我们七个结盟,你未必能胜!” 邬舍的话语带动了其他六个高位魔族——是啊,今日他们是七对一,燕启未必纵然实力强大,却也未必敌得过他们七个联手!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燕启不会放过他们,那又何必再退? 莫诏渊手中魔功运转,与邬舍双掌相对。邬舍远远不是莫诏渊的对手,被这一掌打得口吐鲜血,内息都有几分紊乱。 然而,邬舍这一掌却给他的盟友取到了时间。其余六个高位魔族已经来到了莫诏渊身前,将莫诏渊团团围住,显然是想要六魔联手将莫诏渊打败。 在六魔围上来的时候,明鹤与莫诏渊就形成了背对背的姿态。交托后背代表了魔尊的信任,明鹤眼中闪过一丝血色,不等六魔展开攻击,他手持长戟,率先便朝眼前的魔族挥去。 这长戟乃是明鹤的本命武器,大约有九尺长,比明鹤还要高出一些。长戟通体漆黑,唯有顶部的木仓尖和一旁的月牙形锋刃呈现暗红色,据说,这是因为沾染了太多鲜血所致。 木仓尖准确无比地刺向魔族的咽喉,那魔族举刀格挡,明鹤手腕一扭,顺着刀刃将长戟转了一圈。这一转之后,刀刃虽然挡住了木仓尖,但右边的月牙形锋刃却再度朝咽喉刺去。 那魔族往后退去,明鹤步步紧逼,一旁的另一个魔族却趁机朝明鹤打来一击。明鹤尽管比这些魔族都要强大,但在两魔联手之下,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将对方打败。 比起明鹤,莫诏渊就显得悠哉许多。 他并没有用武器,手一挥便打出一道由魔功化成的无形锋刃,他的对手只能运功抵挡。其他没被攻击到的魔族即使想要趁机偷袭也不能,燕启魔功深厚,由魔功化成的无形锋刃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莫诏渊这边几乎是碾压一般,很快将对手一一打落。而明鹤那边随着时间的流逝,实力差距越发明显。明鹤以一敌二,左手凝聚一团魔功拖住了左边的魔族,右手握着长戟一挑一钩,便将另一魔族枭首。 眼看着盟友身亡,左边那个魔族心中慌乱之下,便想要后撤逃离。然而明鹤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明鹤紧追不舍,又是几回合交手,长戟木仓尖一击,将魔族拿着刀的右手齐腕斩落。 那个魔族失去武器,越发抵挡不住。很快,明鹤就将他头颅砍下,至此六魔落败,只剩下最开始被莫诏渊打飞的邬舍。 -- 第73页 “小鹤,交给你了。”莫诏渊不打算再在邬舍身上花费时间,对着明鹤一颔首,自己则是朝关着顾见清的小阁而去。 正如他所料那般,小阁中已经没有了顾见清的身影。莫诏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也没生气,反而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当然不会生气,顾见清又没办法真的跑出去。 顾见清想要趁乱逃出魔界,这是他早就预想到的。但焚天宫的宫门被“攻破”后很快就又关上,就算是开门那会儿门口也全是魔族,顾见清根本没时间、也没可能走出焚天宫。 至于从上空飞出去,那就更不可能了。焚天宫作为魔尊的宫殿,结界一大堆,只有从正门可入,这也是之前邬舍等七个魔族一定要攻打焚天宫宫门的原因。 所以,顾见清再是想要离开魔界,也没可能成功。 莫诏渊很是悠哉地躺在骨座上,等待顾见清自己回来。 他手里把玩着当初顾见清非要让他随身携带的清雪云生膏,一边转着小小的玉壶春瓶,一边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要“惩罚”一下意图逃跑的顾见清。 比如说意思意思,再打几鞭子? 咳,莫诏渊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也没有喜欢挥鞭子。只是,顾见清逃跑了不是吗?虽然他失败了,可面对想要逃跑的“俘虏”,魔尊再怎么好脾气,也不可能半点惩罚都没有。 魔尊的人设中,是有“挥鞭子”这一条的。 另外,因为燕启之前的鞭打,莫诏渊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为了改变顾见清对魔尊纯粹的厌恶痛恨,又是“心意”又是“相思之情”的胡搅蛮缠,也算是给魔尊的人设中加上了“对喜欢的人也会挥鞭子”。 噫,所以说对试图逃跑还失败的顾清清挥几鞭,的确是他如今这个人设能做出来的事。 莫诏渊这样想着,目光又落到手中的玉壶春瓶上。 先打几鞭,然后再抹一下药嗯,然后抹着抹着顾清清就又要脸红了,说不定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表个白。 “啊啊,今天还真是进度非凡啊!”莫诏渊忍不住感叹道。 首先是完成了燕启在契约中的要求,杀死了原剧情中的七个叛乱者。另外,不出意外的话,对气运之子的攻略也能前进一大截。 ——不出意外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见清终于回来了。 他紧紧抿着嘴唇,神色间有些失落,在看到莫诏渊时,面上闪过几丝犹豫:“燕启” “清清。”莫诏渊微笑着,朝顾见清走去,“清清刚才是去哪里了?” “我”顾见清咬了咬下唇,眼眸微垂,“你其实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清清连哄哄我都不愿意吗?”莫诏渊缓缓收起笑容,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有种危险的味道,“我很难过,清清,我很难过。” “燕启——”顾见清抬眼,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被莫诏渊打断了。 “我以为清清已经接受我了”莫诏渊神色阴沉,眼中笼上一层郁色,“原来之前的那些反应,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为了能够在今天逃走” 他闭了闭眼:“你骗我,清清。你一直在骗我,对吗?” “我没有骗你!”顾见清急忙否认,“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回宗门看看,毕竟——” “回宗门?”莫诏渊冷笑一声,“呵,是我疏漏了,我就应该让你没有宗门可回才好。” “你在说什么!”听出莫诏渊话语中似乎想要对明光宗出手的意思,顾见清眉宇间染上了几分薄怒,“你难道想要像对待鉴心斋那样,也想对明光宗灭门吗?” “如果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乖乖地待在焚天宫里,我不介意。”莫诏渊死死地捏住顾见清的下颌,语气阴冷,“我不高兴,也就不想让清清高兴了清清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燕启”顾见清眼尾发红,他睁着一双清亮水润的桃花眼,狠狠瞪向莫诏渊,“你如果对明光宗出手,我” “清清想说什么?”莫诏渊忽然柔和了语调,温柔得像是情人之间含情脉脉的耳边私语,“只要清清乖乖的,我不会做那些多余的事。” 顾见清瞪着他,并不说话。 “清清不相信我吗?”莫诏渊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叫我喜欢清清呢?自然,在可以的情况下,我也不想让清清难过。” 喜欢。 他又说喜欢。 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攫住,疼得厉害。 这是魔尊啊,这就是魔尊! 魔尊从来不适合什么良善之辈,他喜欢的燕启——他喜欢的燕启也不是。 顾见清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之前的痴心妄想该清醒过来了。 如果真的喜欢他,不,就算是对他有半分在意,燕启都不会故意拿明光宗来威胁他。 燕启,燕启根本就不喜欢他。 那只看不见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好像要把心脏都捏碎一般。 顾见清觉得自己灵台混乱不堪,元神仿佛已经被人撕裂了似的,一段段过往画面浮上脑海,让人头痛欲炸 “放手。”他睁开眼,冷冷地看着莫诏渊,眉心微皱,语气冷凝,隐隐透着一丝不虞。 莫诏渊看着这样的顾见清,忽然想到了那句“不出意外”,很想把之前的话收回去。 让你立flag!翻车了吧! -- 第74页 眼前的顾见清虽然还是和原先一模一样的长相,但他神色清冷疏离,眉宇间萦绕着一抹高华,和原先那个软软的一戳就脸红的顾清清完全不一样。 说得直白点,如今的顾见清身上有股仙气。 嗯一说到仙气,忍不住就想到了那个隐藏身份呢!衡清仙君什么的 莫诏渊感觉自己特别冤枉。 说好的因为日日虐打才觉醒记忆的呢!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打了顾见清一次——不,其实只有半次! 而且莫诏渊可以保证,顾见清如今的心理状态和剧情中完全不同!别看他之前对顾见清说什么“你一直在骗我”,实际上莫诏渊很清楚,顾见清是喜欢他的。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为什么衡清仙君还是会出现? 莫诏渊一时间想了很多,他既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应对才好。一时懵逼之下,也就压根没去注意顾见清说了什么。 顾见清,不,应当说是衡清仙君。衡清仙君见莫诏渊仍然捏着自己的下颌,眉心皱得更紧。他冷哼一声,手一扬便对莫诏渊挥去。 衡清仙君实力非凡,远不像顾见清那样打在身上就和摸了摸似的。莫诏渊被打得倒退几步,唇角溢出一缕鲜血,却也从之前的懵逼状态清醒过来。 啊啊,真是麻烦。 “咳咳”莫诏渊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又咳出几口血来。 莫诏渊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具身体已经受了内伤。衡清仙君果然实力不凡。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抬其手轻轻拭去唇角的血迹,目光沉沉地看着衡清仙君:“你不是清清。” “何以见得?”衡清仙君似乎没有离开的想法,冷着一张脸和他说起话来,“是因为他不会对你动手吗?” “清清没有你这样的实力。”莫诏渊盯着他,“你究竟是谁?清清到哪里去了?” “和你无关。”衡清仙君的语气十分冷淡,然而莫诏渊却知道衡清仙君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疏离。 要是真的不想和他搭上关系的话,衡清仙君应当直接离开才是,魔界又没有谁可以拦得住他。但是衡清仙君没有走,反而留在小阁内,跟他说着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语。 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衡清仙君想要得到的。 莫诏渊想到原剧情中顾见清变成衡清仙君后的发展——衡清仙君因为记恨燕启对自己的日日虐打,导致自己恢复记忆渡劫失败,决定杀死燕启再回仙界。 那么衡清仙君也想杀死他吗? 如果被衡清仙君杀死的话,这个世界就算是白来一趟了,他不会得到任何力量。 该说幸好今晚已经解决掉了那七个反叛者吗?要是在被杀死之时还没有完成附身对象的要求,他不仅白来一趟,还会惹上些许麻烦。 虽然和附身对象签订契约的是年承稚,但莫诏渊和年承稚的“合作”,也不是没有契约的。 天道见证,年承稚负责将他送入各个小世界、替他安排附身对象,而莫诏渊要帮年承稚完成附身对象、实际上是被年承稚吞噬的灵魂消亡前的要求。 算了算了,起码不会遭到反噬。 莫诏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他并没有直接放弃,怎么说呢,还想再拯救一下。 “清清呢?”莫诏渊相当执着地问,“他被你夺舍了吗?” “夺舍?不,不是夺舍。”衡清仙君微微皱起眉,“你,你很在意他?” 啊呀啊呀,这幅口吻 可不怎么符合衡清仙君无情无欲的人设呢! “我喜欢他。”莫诏渊柔和了神色,眼角眉梢染上丝丝温柔缕缕情意,“喜欢一个人,当然就会在意他。” 他注意到在自己这番话说完后,衡清仙君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赌对了。 第41章 41.2.12 衡清仙君之所以会想要杀死燕启, 一方面是因为燕启使他恢复记忆渡劫失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燕启的虐打。 这样说来, 衡清仙君拥有“顾见清”的记忆,说不定还继承了顾见清的情感。 莫诏渊相信顾见清是喜欢自己的,因此,他在面对衡清仙君时, 也就稍微试探了那么一下下。 唉, 还能怎么办呢?虽然衡清仙君半点不留情, 刚一见面就把他打到内伤, 压根看不出什么喜欢来。然而,为了不被打死、白跑这一趟,莫诏渊也只能试探下去了。 幸好, 他赌对了。 在莫诏渊讲述着对顾见清的喜欢时,衡清仙君冷淡疏离的面孔出现了裂痕。由此可以看出,衡清仙君对他并非是半点感觉都没有的。 他似乎是解除了性命危机, 只不过是攻略对象从顾见清变成了衡清仙君而已。 嗯, 好消息是,因为顾见清的缘故,衡清仙君对他大概有一些初始好感度。坏消息是, 攻略衡清仙君的难度可比攻略顾见清高得多。 情况并不算好, 但也没有糟糕到无法挽救的程度。总而言之, 虽然要麻烦一些, 可也不是不能成功。 莫诏渊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只心情有些郁郁。 他忽的想起顾见清来, 尤其记得於娑盛会时,他带着顾见清上街,顾见清踮起脚飞快地摸了摸他额上的妖角,一双桃花眼闪亮得像是偷到小鱼干的猫咪。 -- 第75页 以后怕是见不到了,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莫诏渊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他看向衡清仙君,神色已经恢复了冷静与镇定,就好像刚才那眉眼温柔的模样只是衡清仙君的错觉一般:“阁下如何称呼?” 衡清仙君听他这样一问,顿时就意识到魔尊并不想继续叫他清清。 恐怕在魔尊心中,自己仍然是占据顾见清身体的不明之辈。尽管他刚刚说了不是夺舍,但魔尊很显然并不相信。 一时间,衡清仙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衡清,我名衡清。”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更多的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 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名号告诉魔尊? 不,应该说,既然恢复了记忆、这次渡劫也已经宣告失败,他为什么还要留在魔界? 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猜测,衡清仙君面色发冷,语气也变得疏离许多:“叫我仙君即可。” “仙君?”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心中稍许有些诧异。 他是真的没想到,原剧情中对着燕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衡清仙君不仅告诉了他名字,也算是间接地把身份告诉了他。 虽然好像冷着一张脸但他现在越发肯定,顾见清的感情绝对影响到了衡清仙君,而且这个影响还不小。 莫诏渊这样想着,心中的郁郁不知怎么,忽然散了不少。 “不知仙君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吗?”莫诏渊问道,“可要回仙界去?” 仙界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只不过通往仙界的通道早已封闭,下界之人与仙界无法联系上而已。但衡清仙君毕竟是从仙界下来的,不可能没有回去的方法。 莫诏渊之所以这样问,其实也是在试探衡清仙君。他知道衡清仙君大概不会直接回仙界,然而不算顾见清的话,莫诏渊毕竟只是第一次和衡清仙君打交道,这一试探既是为了进一步了解衡清仙君的性格,也是为了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 唉,还能怎么办呢?对着顾清清他能“虎躯一震”、仗着实力强大各种欺负,可对上衡清仙君 根本打不过好吗! 这种感觉也是很微妙了。 “不。”衡清仙君微微皱眉,感觉莫诏渊似乎是在赶自己走,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快。他抿了抿唇:“我与顾见清有些渊源。” 莫诏渊不妨他竟会突然说起这个,有些疑惑地看着衡清仙君:“仙君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对顾见清做出的那些事”衡清仙君顿了顿,似乎是不愿意提起一般,“虽说如今他已经不在了,可也不是就这样过去了。” “不在了?”衡清仙君不知道莫诏渊知道他和顾见清其实是同一个人,莫诏渊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再拉一波好感度,“你对清清做了什么?如果仙君需要身体,我可以为仙君找来,但清清——” “不是你想的那样。”衡清仙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顾见清的记忆中,几乎从没有过燕启失态的模样,如今才听他说一句顾见清不在了,燕启就再也维持不住从容姿态,这是不是意味着燕启的确是喜欢顾见清的? 他想到这一世的自己总是担心燕启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此时倒是有点儿微妙的“得偿所愿”之感。 “我与他”衡清仙君犹豫了一下,“他是我的转世。” 竟是坦白了。 莫诏渊再一次被衡清仙君惊到。 这和燕启记忆中那个冷着一张俊秀脸蛋招招夺命步步狠辣的仙君完全不一样。 “是吗”莫诏渊似是有些茫然,却不像之前骤然听闻顾见清已经不在了的时候那样失态,“那清清——和仙君是同一人?” “可以算是。”衡清仙君心情不是很好,“你之前答应他说,等事情解决之后,就将那几月的囚禁还回来。” 其实顾见清说的是“你让我关一关”,这个说辞其实很有几分亲昵的味道,像是在撒娇一般。相比之下,“还回去”就要不近人情得多。 莫诏渊一时之间摸不透衡清仙君的想法。说是衡清仙君觉得顾见清受委屈了、想要讨回来,可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故意提到他当时答应顾清清的话,怎么感觉 感觉像是把自己和顾见清当做了同一个人,要“接收”莫诏渊对顾见清的承诺? 虽然衡清仙君和顾见清的确是同一个人,但转世什么的,对于衡清仙君来说应该不完全是“自己”吧? “我的确答应过清清,等事情结束给他关一关。”莫诏渊不动声色,“仙君突然问起这个,不知是何意?” 衡清仙君微微偏过头去:“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我与他也算是同一个人,所以” 他仍旧有些抹不开面子,没有把话说清楚。可莫诏渊又不是蠢蛋,听到这里,已经完完全全确认了衡清仙君的意思。 “所以,”莫诏渊轻轻笑了起来,“仙君是想代替清清,把我关上一关?” “你不愿意吗?”衡清仙君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你答应过的。” “我答应过,”莫诏渊一步步朝衡清仙君走去,声音沉静,“我答应过清清。” 燕启比顾见清高大许多,就算内里的人换成了莫诏渊和衡清仙君,这个身高差距也不会变化。看着莫诏渊渐渐走近的身影,衡清仙君不期然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 -- 第76页 他很清楚以燕启的实力尽管可以轻而易举地压制住顾见清,但对上自己却是完全没有胜算。那为什么,自己在面对燕启时,竟然会为他的气势所迫,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衡清仙君并不愿意示弱,向前一步,目光冷然:“他就是我。” “是吗?”莫诏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下头和衡清仙君凑得更近,“可我喜欢清清,却不喜欢仙君。” “你答应了。”衡清仙君的语气有些莫名的执拗,“还是说,你以为我像他那样,对付不了你?” “怎么会。”莫诏渊直起身,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不久前仙君不是才给过我一次教训吗?” 口中溢出的血迹已经被去擦去,但唇角到底还留下了几抹暗红。魔界是没有太阳的,燕启常年待在魔界,肤色较常人更为苍白,那暗红便越发显眼。 衡清仙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出手时他尚且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听燕启这样说来,也不知为何,衡清仙君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我以为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衡清仙君顿了顿,“再者,你自愿与否,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 “自然。”莫诏渊微微一笑,“只不过我毕竟还是魔尊,不好离开魔界,怕是要请仙君在魔界多待些时日了。” 这是在说他能接受被衡清仙君关一关,但也只能在魔界被关一关。 小黑屋囚禁play还在自己的大本营,说起来也是挺没诚意的。 莫诏渊答应顾见清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打算的。如今履行承诺的对象换成了衡清仙君,他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莫诏渊并不觉得衡清仙君会为了地点和他争执,毕竟看衡清仙君的样子大概只是想把他关一关而已。 噫,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给顾见清“讨回来”,还是出于仙君的私心了。 他朝衡清仙君看去,衡清仙君果然没有反对:“就在这里,同样也是三个月,我看着你。” 莫诏渊把顾见清关在这个小阁中三个月,衡清仙君也要让莫诏渊在小阁内待满三个月,听上去倒是很公平。 “好。”莫诏渊垂下眼眸,掩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倒是麻烦仙君了。” 衡清仙君大概没有意识到,谁关着谁差别并不是那么大,反正结果都是莫诏渊和衡清仙君一起待在这座小阁中 怎么说来着?日日相对,以慰相思之情啊! 第42章 42.2.13 莫诏渊就这样开始了被衡清仙君囚禁的生活。 虽然说是囚禁, 但其实衡清仙君还是挺好说话的。莫诏渊并不像顾见清当初那样,除了监|禁者以外根本见不着旁人。他借着“身为魔尊需要处理魔界事务”的名头, 频频召明鹤到小阁来,衡清仙君也没反对过。 不过,尽管频频和明鹤见面,莫诏渊也从来没打算把自己受制于人的事情告诉明鹤就对了。 一方面他也不介意自己被衡清仙君关一关, 甚至该说是乐见其成才是, 毕竟两个人日日相对会更加容易产生感情。另一方面, 就算明鹤知道了莫诏渊的处境, 也无济于事。连魔尊燕启都抵挡不了衡清仙君,明鹤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莫诏渊召明鹤过来, 还真的只是处理魔界事务的。 这样安生的日子过了没几天,莫诏渊觉得自己和衡清仙君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了不少。十日后,衡清仙君突发奇想, 提出了让莫诏渊扮成女孩子的要求。 莫诏渊觉得, 衡清仙君可能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暗搓搓期待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衡清仙君在提出这个要求的三天前就已经开始出现异样。总是时不时地自以为隐蔽地看他不说, 就连一贯冷漠高华的神色都有了些许波动。 越和衡清仙君相处, 莫诏渊就越是觉得, 燕启记忆中的衡清仙君的形象, 其实是过于片面了。 撇去强大的实力, 衡清仙君说到底也只不过比顾见清更会“装腔作势”——顾见清在莫诏渊面前稳不住冷淡的面孔, 衡清仙君大多数时候稳得住,大概就是这点差别。 衡清仙君,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情无欲。 所以,衡清仙君突然提出要他扮作女子,莫诏渊倒是没有太过惊讶,觉得衡清仙君崩了那“仙气飘飘”的人设之类的。 说不定衡清仙君是想到他曾经让顾见清扮成清清姑娘的事,便有来有往地让他也穿一回女装。 至于说衡清仙君有心想和他玩女装play什么的……衡清仙君在莫诏渊心目中的形象到底还是个正经人,又保守,怎么可能会生出和他玩女装play的想法? 只能说在莫诏渊心里衡清仙君的节操值还是很好的,相比之下,莫诏渊自己就要没节操得多。 莫诏渊不但不在意穿小裙子,还借着燕启拥有法力,把自己的身型都变化了一番。 顾见清的身体清瘦修长,但燕启却是高大健美那一挂,直接穿上女装罗裙绝对违和感爆棚。但女体化的燕启就不一样了,身材高挑,腰细腿长,面容英朗明艳,就连额上的妖角都变得秀气许多。 他穿着一身黑底绣金绕膝曲裾,领口微敞,露出一段天鹅般修长细嫩的颈子,并一小片雪白酥胸。一头乌发高高挽起,束成凌云髻的样式,插金戴玉,眉心垂下一粒艳红悱恻的水滴状额饰,更显肤白。 -- 第77页 “仙君。”莫诏渊对着衡清仙君盈盈一拜。他的声音并不柔婉,较寻常女子多了几分沙哑低沉,却别有一番妩媚滋味。 “燕,燕启?”衡清仙君怔怔地看着他,一双形容姣好的桃花眼不自觉地睁得圆圆的,看起来有些可爱,“你……” “这个时候,仙君还是不要如此称呼了。”莫诏渊一抿嘴,笑得美艳不可方物,“奴家燕姬,拜见仙君。” 这八个字的杀伤力是巨大无比的,衡清仙君只觉得自己整个仙都不好了。 奴家!燕姬!拜见!仙君! 燕启怎么能——他怎么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来! “你——”衡清仙君再也维持不住上界仙君那淡漠无情仿若高岭之花般的样子,他看着那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大美人,一时间内心惊慌不已,下意识地后退,“燕启,你别——别过来——” “都说了是‘燕姬’啦!”莫诏渊故作失落地低下头,“仙君看着奴家叫着别人的名字,真叫奴家伤心啊!” “你,你不要这个样子!”衡清仙君气息不稳,有史以来头一次如此失态,“变回去,快点变回去!” “仙君在说什么?”莫诏渊眨了眨眼睛,配上“燕姬”的面孔,这样简简单单的动作也流露出无边媚意来,可衡清仙君反而退得越发厉害。 看到衡清仙君的举动,莫诏渊一脸无辜:“明明是仙君的命令,怎么仙君看到奴家这样,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他那一声声“奴家”叫的整个仙都不对劲的衡清仙君终于做出了决断。 实力强大,就算是在仙界也屈指可数的衡清仙君,面对明明比自己弱小的魔界至尊燕启哦,不,是扮成女儿家还自称“燕姬”的燕启——他选择了逃走。 落荒而逃的衡清仙君眨眼间就消失在莫诏渊眼前,莫诏渊看着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小阁,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诏渊仍然是燕姬的模样,他是真的不怎么在意自己几乎——应该死活除了下身以外——完全变成了女孩子的样子。毕竟节操这种东西,他早几千年就没有了。 腰细腿长的大美女燕姬慵懒随意地躺在骨座上,黑色的衣裙与惨白的骨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也衬得燕姬肤白如玉、唇红似血。 他一点也不担心衡清仙君会“一去不复返”,以衡清仙君的性格,是不会“不告而别”的。所以,衡清仙君至少还会回来一次。 事实上,把衡清仙君吓跑,是在莫诏渊计划之中的。 啊,他当然知道像衡清仙君这样保守又正经的家伙,面对一口一个“奴家”的明艳挂大美女燕姬,肯定会觉得变扭。尤其是在衡清仙君知道此燕姬乃是彼燕启所化的情况下,简直就像是在听燕启一口一个“奴家”一样。 一口一个“奴家”的魔尊燕启 这画面实在太美,即使不算衡清仙君因为顾见清的缘故而对燕启怀抱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也着实令人不敢看。 唉,即使没节操如莫诏渊,都不是很想面对这样的画面。所以衡清仙君会被吓到直接逃跑什么的,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莫诏渊很有耐心地在小阁中等待衡清仙君的归来,他一边等待着,一边还在心里思索着,是不是要再为衡清仙君准备一份大礼。 毕竟一个人默默等待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这让莫诏渊有种“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的错觉。 啊呀啊呀,仙君居然抛下燕姬就走,燕姬也是会感到难过的呢~ 实际上并不难过的莫诏渊眼眸微垂,又长又密的睫羽瞬息间便挂上了泪珠,眉心微蹙的模样惹人心怜。但他的唇又是上扬着的,就好像上半张脸与下半张脸分割开来一般,看起来十分诡异。 可诡异归诡异,燕姬大美女仍然美艳不可方物。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额上的妖角,熟悉的感觉再度出现。妖角并不因为他化作小姐姐的模样而改变,依旧敏感得摸一摸就让魔腿软。好在他如今本身就躺在骨座上,倒是不至于“啪叽”一下倒在地上。 只不过体内那股酥酥软软、让人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的感觉却是切切实实的。 莫诏渊露出了一个微笑。 顾清清那时候还有胆子踮起脚凑上来摸一摸他的妖角,但衡清仙君面对燕姬大美女,肯定没这个胆子吧? 但莫诏渊是个很好心的人,他决定帮助衡清仙君鼓起勇气 噫,实际上是再进一步地逗弄衡清仙君而已。莫诏渊发现衡清仙君在面对燕姬时简直弱气得不行,这个发现让莫诏渊生出了几分——或者说是很多兴致。 莫诏渊决定等衡清仙君一回来,就要把他叫到自己这边,趁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拽着他的手摸一摸自己的妖角。然后,再顺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呻|吟几声,想来衡清仙君的反应会很有趣。 他是这样打算的,在衡清仙君再次出现后,也这样做了。 正如莫诏渊所想的那样,不告而别并不是衡清仙君的风格。 衡清仙君在花了几个时辰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一口一个“奴家”的燕姬了。于是,认为自己不应该被魔尊吓得一去不复返的衡清仙君再度回到了小阁。 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仍然是燕姬,不过衡清仙君很镇定也很冷静:“燕姬。”他的口吻十分自然,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慌乱。 -- 第78页 “仙君。”莫诏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衡清仙君,声音又柔又媚,“请仙君过来些。” 衡清仙君很镇定也很冷静,他面无表情地朝着骨座走了几步。 “再过来些。”慵懒躺在骨座上的燕姬大美女给了他一个似嗔非嗔的眼神,“奴家又不会吃了仙君,仙君这是在怕什么呢?” 奴家吃了仙君 衡清仙君定了定神:“我不怕你。”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衡清仙君一路走到了莫诏渊面前,距离骨座只有一掌之距:“我不怕你。” 莫诏渊笑了起来,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动作自然地握住了衡清仙君的手。衡清仙君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刚想把手抽回,却在猝不及防间被莫诏渊带着摸上了魔尊额上的妖角。 “嗯啊——” 耳边传来燕姬大美女百转千回的妩媚呻|吟,衡清仙君整个仙都僵住了。 我不怕你,我不怕,不 不,魔尊燕启实在太可怕了! 第43章 43.2.14 自从燕姬出现以后, 衡清仙君就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总有些东西,是经历过再多次都无法习惯的。对于衡清仙君来说, 顶着燕姬大美人的模样、口成“奴家”又娇又媚的魔尊燕启,毫无疑问就是那“无法习惯”中的一个。 简直太可怕了好吗!衡清仙君并不是没有转世时的记忆,相反他对于顾见清的一切都很清楚。可正是因为这样,衡清仙君才感到万分不适应。 顾见清记忆中的魔尊燕启, 说他霸道也好, 唯我独尊也罢, 燕启高高在上几千年, 早就嚣张惯了。暂且不论顾见清对燕启怀抱着怎样的感情,但这样的评价总归是客观的。 衡清仙君对比了一下顾见清记忆中的魔尊,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燕姬无比可怕。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明明被关的是燕启,被迫穿女装的也是燕启。可为什么燕启倒是自得其乐了,反而自己备受困扰? 燕启化成女子时半点不情愿都没有, 还时不时地趁他不备、拽着他去摸摸额上的妖角, 顺带叫上几声。衡清仙君又羞又窘,冷淡的面孔屡屡破冰。 万万没有想到,燕启竟然是这样的魔! 在坚持了三天之后, 衡清仙君决定放过自己。 “燕姬。”他顶着一张高岭之花的脸, 语气冰冷地叫出了这个尽管并不想叫、但因为被纠正太多次终于妥协的称呼, “我是来和你告辞的。” 不告而别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衡清仙君决定先和燕启告别再离开——他实在是, 实在是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 “仙君”燕姬大美人那双微挑的凤眼笼着一层薄雾, 似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哀伤蕴含其中,“当日仙君与奴家说定了三月,如今不过半个月而已,仙君就要弃奴家而去了么?” 衡清仙君:!!! 为什么说得就好像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负心人一样! “虽然当日我说要关你三个月,但如今我改变主意了。” 不改变也不行啊!燕启倒是玩的开心,但和这样的燕姬待在一起,受罪的根本还是自己!衡清仙君试图说服燕启:“你已经有三日不曾召明鹤过来,魔界的事务不好堆积,再者时间长了明鹤也会生疑” “仙君是在吃味吗?”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忽然露出一个撩人心弦的美艳笑容,执起衡清仙君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这颗心只为仙君而动,奴家与明鹤半点私情也无,还请仙君莫要多想。” 不,我并没有吃味,也没有多想,但 衡清仙君盯着莫诏渊,后者在他的注视下笑得妩媚风流。衡清仙君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 僵持了片刻,衡清仙君率先开口,他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燕启,你还记得你现在是女儿身吗?” “仙君这是在说什么?”莫诏渊一脸莫名,疑惑地看着衡清仙君,“奴家自然是女儿身啦!” “那你就该知道”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仿佛隔着罗衫都可以勾勒出圆润而完美的形状,衡清仙君眼中闪过一丝窘迫,怎么都没办法把话说出来。 “啊!”莫诏渊做出一副才发现的样子,檀口微张,大惊失色地后退几步,“仙君,仙君莫要轻薄奴家” 衡清仙君: 这对吗? 难道是我的错吗? 明明是你把我的手拉过去还迟迟不肯松开的好吗? 为什么忽然做出一副好像我是强抢民女的恶霸的样子? 也实在是很委屈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很能理解为什么没有觉醒记忆前的自己会被燕启压得死死的。 嗯,并不是转世的自己太弱小的缘故。就算他现在实力胜过燕启,在面对燕启时照样一点办法也没有。 燕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 “之前提起明鹤,也不是因为怀疑你们两个有私情——” 不,他为什么要说“私情”?他明明是个和情爱毫无关系的仙君啊仙君!衡清仙君内心纠结,努力着让自己继续下去:“你到底是魔尊,不能够一直待在这里。总之,我觉得我现在离开,对于你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 “但仙君离开了,奴家会很伤心的。”莫诏渊眉间轻蹙,眼眸微垂,看起来楚楚可怜,“现在仙君只是这么一说,奴家的心都快要碎了。” -- 第79页 “你你能好好说话吗?”衡清仙君觉得,再听燕启这么奴家来奴家去、心碎来心碎去的,自己的灵台都快要碎了。 “唔,仙君不喜欢‘奴家’吗?”莫诏渊眨了眨眼睛,“那‘奴奴’?‘娇娇’?还是‘妾身’?” 他越说衡清仙君就越是不舒服,这几个字像是一柄重锤,在他灵台上一下接着一下地敲打着。衡清仙君忍无可忍:“燕启,你这样说难道都不会觉得羞耻吗?” “不会啊!”莫诏渊笑了起来,倒是收起了那副娇柔妩媚的姿态,依稀流露出几分魔尊高高在上的傲慢来,“仙君的反应很有趣呢。再者,这个要求也是仙君提出来的不是吗?” 的确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现在后悔了啊! 衡清仙君特别想要回到过去,好好问一问那个竟然对燕启提出“扮作女儿家”要求的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那时候的自己肯定不知道,当燕启变成燕姬后,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让人恨不得逃之夭夭的可怕存在。 他硬着头皮道:“那现在我要求——我请求你,不要再作女子打扮了,可以吗?” “不行呀!”莫诏渊笑眯眯地说,“我发现仙君对燕姬特别温柔哦,仙君第一天看到我的时候就直接给了我一掌,但面对燕姬时连重话都不说一句唔,这样说来,仙君其实更喜欢燕姬才对吧?” 连重话都不说一句什么的,那是因为我被你吓到了啊! 衡清仙君强忍着没把心中的吐槽说出口——话说回来,怎么感觉在魔界待了半个月,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内心活动越来越多,情绪起伏越来越大,甚至连表面上的冷淡都快要维持不下去 他忽然想到了恢复及以前的自己。 这一世名为顾见清的自己,原本是修真界正道第一大宗门明光宗掌门亲传弟子,也是众人看好的掌门继承人。而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正道新秀,却在魔界待了两个月后喜欢上了魔尊,甚至还生出了“如果宗门找到接替自己的继承人,以后就和魔尊一起待在魔界好了”的念头。 那自己呢? 虽然说恢复了记忆的自己在力量上胜过燕启,但 会不会在魔界待得久了,他也会像转世的自己那样,渐渐喜欢上燕启?甚至为了燕启留在魔界,不再考虑仙界的事? 一想到这种可能,尽管衡清仙君觉得自己应当不会喜欢上燕启、更加不会为了燕启抛弃仙界种种,但衡清仙君还是察觉到了几分危机感。 不能在魔界多待,他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这样一想,衡清仙君又恢复了冷静:“燕启,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仙君。”莫诏渊微微一叹,“不过三个月时间,仙君竟是宁愿食言而肥也不愿和我待在一起吗?” “不是这样的。”衡清仙君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想了想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确是连三个月都不想和燕启待在一起了——嗯,准确的说是燕姬。 仅仅和燕姬相处了三天,衡清仙君就觉得自己整个仙都不好了,时不时地头疼,仿佛灵台都要碎掉一般。三个月 会疯掉的吧? 莫诏渊看出了衡清仙君的纠结,也明白对于衡清仙君来说,“燕姬”实在是太过火了一些,无怪乎衡清仙君想要逃走。他心念微动,忽然恢复到原本的模样,身上的衣裙也变作长袍:“那这样呢?” 低沉的男声隐隐透着笑意,几日没听,衡清仙君竟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格外动人。他抬头看向莫诏渊,高大俊美的混血魔族眉梢微挑,正眼角含笑地注视着自己。 啊。 他低下头,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心如擂鼓般,在胸腔内跳得飞快。 果然,转世的自己喜欢燕启,恢复记忆后的自己也—— 也喜欢上了燕启。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衡清仙君感到太过惊讶,他甚至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 或许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份喜欢,只不过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所以一直自欺欺人着。 但喜欢?喜欢又怎么样呢? 他是上界仙君,燕启却是魔界至尊。如今渡劫已经失败,他注定是要回到仙界去的,而燕启 燕启会留在魔界,继续做着魔界至尊,直到终于有一天被其他魔族杀死。 “燕启。”衡清仙君叹了一口气,“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这句话他说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坚定。 第44章 44.2.15 听到衡清仙君这样斩钉截铁的话语, 莫诏渊的神色有些不是很好看。(m.k6uk.com手机阅读)并非燕姬大美人故作神伤的模样,而是真真切切的流露出了些许黯然。 “仙界可有急事?”他问道。 “并无。”衡清仙君摇摇头, “但我该回去了。” “三个月时间,对于仙人来说不过是转瞬而已。”莫诏渊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如此着急离开?” “就算现在不离开,等三个月时间到了再走, 难道不是一样吗?”衡清仙君有些不解。 他之所以着急离开, 是因为害怕自己在魔界待得久了, 准确的说, 是和燕启在一块儿待得久了,会变得无法控制住自己。但燕启 对于燕启来说,他是现在离开, 还是三个月——实际上已经过去十多天,其实只剩下两个半月——之后再走,有什么差别吗? -- 第80页 “不一样。”莫诏渊少见的有些踌躇, 俊朗的眉眼覆上一层淡淡的沉郁。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衡清仙君等了许久,也不见莫诏渊开口。 衡清仙君渐渐不耐起来,他感觉自己有些优柔寡断。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 那就直接离开便是, 最多和燕启讲一声当做告别也就罢了。然而, 现在还留在这里听燕启说些挽留的话, 难道他内心深处还有“留下来”的打算吗? 不, 他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不论燕启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主意。和燕启告别也只是为了不要太过失礼,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样一想,衡清仙君突然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听燕启说下去了。 “一样也好,不一样也好,总之,我要走了。”衡清仙君看着莫诏渊,语气十分认真。他这样说着,转身就要朝门口走去。 衡清仙君走得干脆,莫诏渊心里却一点儿也不着急。 要真想走,就应该像上次落荒而逃时那样直接消失才对,哪里需要从正门出去呢?做出一副“我这就要走”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说“想要留下我得抓紧时间”。 啧,口是心非的气运之子。 莫诏渊心中哂笑,面上却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衡清仙君:“清清,不用多久,只要三个月就够了——” “你,你叫我什么?”衡清仙君怔在了原地,倒不是被莫诏渊拉住的缘故,而是因为那声“清清”。 在这次转世的记忆中,燕启的确喜欢这样叫他。但那是“转世后的自己”,也就是顾见清才会听到的称呼。对着自己,燕启从来都只会喊“仙君”。 诚然这也算是自己的要求,不过衡清仙君心里清楚,虽然他说自己与“顾见清”是同一个人,但或许燕启并不相信。将称呼区分开来,大概也是为了将同一具身体中的“两个人”区分开来。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听到燕启那声“清清”的时候,才会格外惊讶。 “啊,一时心急,没有注意到” 莫诏渊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衡清仙君打断了:“为什么这样叫我?” 或许衡清仙君不知道,此时此刻,他面上的神色是那样急切。那双清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圆了,将藏在眼底的那点期待给漏了出来。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着——也许还能获得身为顾见清时,所得到的来自燕启的“爱”吗? 还真是完全没有超出预料的反应啊。 莫诏渊在心中嗤笑一声,倒也没有继续吊着衡清仙君。他皱着眉,像是有些不愿意说、却还是逼着自己开口:“我知道你是,和清清是同一个人,并非夺舍。”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 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莫诏渊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喜欢清清呀!所以,就算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但清清就是清清,我不会认不出来啊。” 胸腔内泛起一阵又酸又胀的感觉,却又让人觉得无比欢喜。 衡清仙君怔怔地看着莫诏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对于清清来说,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是不一样的。”莫诏渊叹了一口气,“身为仙君的清清,是我没办法留在魔界的。” “既然你知道”衡清仙君听着那声又轻又缓的叹息,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何时见过这个样子的燕启? 燕启是霸道的,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就算是作为燕姬时、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存在。像这样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淡淡忧郁的样子,根本就不像燕启了。 “所以我才说,只要三个月就够了。”莫诏渊执起衡清仙君的手与之十指交握,动作轻柔却缠绵,像是春日里的第一缕清风,而他此时的神情也是一样柔和,“用这三个月时间,和清清好好相处就算以后再也不能见到清清,余生也拥有可以怀念的记忆了。” “燕启”衡清仙君一时被莫诏渊所说的话语感动到,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所以,你说的好好相处,就是指用燕姬的样子” 想到燕姬妖娆妩媚的模样,衡清仙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 燕启想用余生去怀念的记忆 衡清仙君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来对燕姬的所有印象,除了燕姬娇娇柔柔的那一声声“奴家”,就只剩下燕姬将他的手放在胸前的惊骇场景。 这 似乎并不是可以用余生去怀念的美好记忆。 “清清在说什么啊。”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明明都是清清的要求不是吗?我只是想在最后的三个月里好好和清清相处,所以,就顺着清清的意思去做了。” 衡清仙君:!!! 这难道又变成我的问题了吗? 他觉得莫诏渊的说法似乎有哪里不大对,然而莫诏渊脸上的无辜神情实在太过真挚,真挚到让人连怀疑的心思都生不出。 “呐,之前清清说要我变回来,我不就变回来了嘛。”见衡清仙君半是怀疑半是相信的看着自己,莫诏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忽悠,“所以清清不要走啦,三个月的时间又不长。” 莫诏渊眉眼间还残留着之前春风般轻缓的柔软,眼中堆砌着绵绵情意,引诱人沉溺其中。 我没有留下来的打算,无论燕启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 第81页 似乎不久前自己还这样想过,然而此时此刻内心的意动却无法骗过自己。 他改变主意了。他—— 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舍不得燕启。 察觉出自己原本坚决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衡清仙君的心情十分复杂。 好像不用在魔界待满三个月了,他现在已经变得够不像自己了。但是,这种感觉,似乎也不算太坏。 衡清仙君朝莫诏渊看去,视线触及对方脉脉含情的眉眼,仿佛连自己都跟着柔软了起来。 无论是正道新秀,还是上界仙君,他对燕启的那份喜欢就算不愿意承认也没有用,那份喜欢始终是存在的。 “那”衡清仙君抿了抿嘴唇,尽管内心的欢喜快要满溢出来,面上却仍然故作矜持,“三个月以后,我再离开。”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莫诏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就说好了,清清可不能再耍赖哦。” “我没有。”衡清仙君并不承认。 耍赖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好吗! 虽然衡清仙君仍然冷着脸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但很显然,他看起来放松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严肃。比起心情不错的衡清仙君,莫诏渊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兴。 三个月—— 啊,三个月。 莫诏渊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三个月后能够让衡清仙君心甘情愿的为他而死。如果是顾见清,或许这件事还会容易一些,但衡清仙君 虽然衡清仙君和顾见清其实是一个人,并且衡清仙君对他也是喜欢的。然而,阅历的差异决定了二者在对待爱情时的不同态度。 顾见清也许会为了喜欢的人而死,可对于活了几千年的上界仙君来说,爱情并没有那么重要。比起顾见清,衡清仙君的责任感更强,也更加理智。 说起来,年承稚还真是给他找了一个难对付的气运之子呢!实力强大到,连想要人为制造以外都不行。 仙界的实力远胜下界,而衡清仙君作为仙界屈指可数的强者,想要让衡清仙君难以应对、最终身亡的“意外”,除非仙界其他强者围攻衡清仙君才有可能。 然而莫诏渊作为下界的魔尊,甚至无法联系到上界的任何一位仙人,也就不用说什么“联合仙界其他强者”了。 但不管怎么说,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他总归是应该努力一下的。就算最后没有成功,用三个月时间和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待在一起,也不是什么令人不快的经历。 噫,如果衡清仙君能够接受燕姬大美人就更好了。 第45章 45.2.16 自从那天和衡清仙君把话说开以后, 莫诏渊就没有再变成女孩子的样子了。 唉,其实他还挺喜欢作为燕姬时的自己的, 明艳挂的燕姬大美人别提多带感了。只可惜衡清仙君对燕姬大美人心理阴影太大,既然说好了“这三个月都顺着清清的心意来”,莫诏渊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让衡清仙君不开心。 而且,话又说回来, 变回燕启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虽然不能用燕姬大美人的样子逗弄仙君这一点让人遗憾, 但变回燕启之后, 又可以和明鹤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呀! 莫诏渊多少还顾忌了一下燕启作为魔界至尊的颜面, 到底没有顶着燕姬大美人的样子去召见明鹤。虽然说以明鹤对魔尊的忠诚程度来说,就算看到了燕姬大美人,估计也还会一样恭恭敬敬就是了。 变回燕启的莫诏渊再一次开始了每天召见明鹤的生活, 衡清仙君十分体贴地在两魔见面时主动避嫌了。毕竟在衡清仙君看来,燕启和明鹤说的事情都是和魔界有关的,他作为外人, 不应该听这些。 衡清仙君的这份体贴, 给了莫诏渊一个可乘之机。 啊,别误会,莫诏渊并没有想要联合明鹤、或者吩咐明鹤召集其他魔族围攻衡清仙君。当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数量多寡是毫无意义的。 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 想要杀死衡清仙君, 恐怕只有上界其他仙君出手才有可能。并且就算莫诏渊联合其他魔族将衡清仙君杀死了, 以衡清仙君的性格, 绝对绝对不会在死的时候还心甘情愿的。 如果气运之子临死前对他心怀怨恨, 莫诏渊不仅得不到气运,还会被这份怨恨反噬。 虽然说对于莫诏渊而言,这点反噬其实不会给他造成太多的伤害。然而,在不必要的情况下,除非拥有特殊癖好的家伙,没有谁会闲着没事想让自己受点伤。 莫诏渊他,尽管节操值十分堪忧,但的的确确不曾拥有那种特殊癖好。 他不打算联合其他魔族围攻衡清仙君,他只是想要在三月之期到达之前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而已。在距离三月之期只剩下七天的时候,莫诏渊终于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明鹤。 明鹤在反应过来莫诏渊究竟说了什么之后,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魔都是懵逼的。 “尊上,您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为了不让衡清仙君听见他们的对话,即使已经布上结界,明鹤仍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仙界与下界的通道早已关闭,那位仙君转世能够恢复记忆,只是特殊情况。” 明鹤顿了顿:“您依旧是最强者。” “小鹤,虽然我是个混血,但也拥有魔族追求强大的本能。”莫诏渊轻轻地笑了起来,上扬的凤眼熠熠生辉,“在窥见那样强大的力量之后,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当什么‘下界的最强者’。” -- 第82页 “凡间有一个词,叫做‘坐井观天’。”莫诏渊看着明鹤,尽管他的语气并不强硬,但明鹤却清楚地感觉到了魔尊不容置疑的态度,“我不会就此止步,也不甘心就这样停在原处。” “可尊上”明鹤难得有些踌躇,他本该是完全服从于魔尊、为实现魔尊的命令竭尽所能的凶兽,但此时,他却头一次对魔尊的指令提出了质疑,“转世未必能够为尊上带来强大的力量。” 比如说那位仙君,在转世后修行多年也只是元婴期。明鹤很难想象,尊上转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转世一次就能变强几分,那修士也好魔族也好,又哪里还需要为了获得力量而努力?只要一次次转世就够了不是吗? 说来说去,明鹤对于莫诏渊“为了追求强大而转世”其中的逻辑并不怎么相信。 能够让最最忠心的明鹤小哥哥都忍不住开始怀疑的逻辑,不得不说实在是漏洞百出,想要骗到衡清仙君就更加没可能了。 “放心,小鹤,我不会像清清那样把自己的记忆封印起来的。”莫诏渊努力补漏洞,“这具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无法再获得更多的进益。而转世后,我能拥有一具全新的身体,直到那具身体也满溢为止,这期间我都可以继续变强。” 才怪,他只是想要借着所谓的“转世”成功让自己死一死而已,要是能够骗到气运之子和他一起死就更好了。 没错,这个办法是莫诏渊思考了整整五分钟、经过一系列严谨取舍后才做出的最终决定。并非一时脑热,他的态度非常认真。 噫,五分钟其实不算长什么的,这一点暂时忽略过去吧!总之,莫诏渊是认真决定“以死换死”的。就算最后失败也没有关系,莫诏渊在这个世界只待了不到半年时间,比起那些动辄几年十几年的世界,区区六个月而已,这点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反正提供他穿越时空的力量的是年承稚,莫诏渊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要是继续留下来才会变得麻烦,修真世界一不小心就是几千年,莫诏渊没有那个耐心为了一个气运之子、为了这一份力量就付出几千年的岁月。 “好了,小鹤不要再想东想西啦!”莫诏渊伸手揉了揉魔族青年的头,故意将那头披散开来的黛色长发揉成乱七八糟的模样,魔族青年面无表情的脸配上炸开的头毛有一种反差萌,很是愉悦了莫诏渊的心情,“要相信我啊,这几千年我难道有失手过吗?” 老司机从来不翻车!就是辣么自豪! “有。”然而明鹤却并不捧场,十分耿直地回答,“尊上在将顾见清带回焚天宫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顾见清会变成现在的仙君吧?” 莫诏渊: 港真,少年你这么耿直会被人套麻袋揍的好吗!瞎说什么大实话! “咳,这一点我的确没有想到。”莫诏渊神色讪讪,试图拯救一下燕启作为魔尊兼反派boss的尊严,“但我仍然稳住了事态,不是吗?” 明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噫,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尊上呢! 莫诏渊抿了抿唇,决定不去理会明鹤小忠犬的无声抗拒。他正了正神色,严肃而认真地说:“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这是我的决定,你只要去执行就可以了。” “”明鹤低下头,恭敬而顺从,“是,尊上。” 他的内心仍然萦绕着不安和犹疑,然而,对于魔尊的命令,明鹤从来都无法违抗。 “我不在的时候,焚天宫就交给你了。”莫诏渊轻轻地拍了拍明鹤的肩,这样表示信任与亲近的举动足以安抚住明鹤,“我希望等我回来,魔界还没有易主。” 明鹤深深地叩首,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额间的冷意抵挡不住心内的炽热。 他感觉到了尊上对自己的信任。 尊上他,将焚天宫、将整个魔界,托付给了自己。 明鹤心绪激荡,一时间什么不安犹疑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必不敢辜负尊上的这份信任! “谨遵主命。” 魔族青年这样说着,眼中闪烁着灼灼辉光。 莫诏渊对明鹤的态度很满意。他喜欢一切顺从自己的人——或者其他生物也好——明鹤的恭顺忠诚,那仿佛可以为了自己献上一切的态度,无疑是令莫诏渊感到满意的。 他不是不知道,明鹤的这份忠诚是对燕启本人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燕启早就已经死了,连灵魂都被年承稚吞吃入腹。莫诏渊不是很在意这些,说到底他只是需要属下足够听话,至于这个属下是忠于原主还是忠于他,对于莫诏渊而言那并不重要。 “好了,你可以先去准备起来,之后我不会再叫你过来了。一旦我不在,那些家伙可不会那么安分。”莫诏渊说着,又补充道,“如果到时候仙君来问你,你可以把我去转世的事情告诉他。” “是。” 没有问为什么,明鹤答应下来,遵从莫诏渊的命令离开了小阁。莫诏渊则是在明鹤离开后,撤去了结界。 这是他和衡清仙君之间无声的默契,表示已经处理好了魔界的事务,又到了二人独处的时间。 没有让莫诏渊等多久,几乎是他刚刚将结界撤去,衡清仙君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还剩下七天。”衡清仙君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怅然,如果不仔细听或许还不能发现。但莫诏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衡清仙君身上,自然察觉出了这份怅然。 -- 第83页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莫诏渊在心中暗想。衡清仙君舍不得他,这种“舍不得”的情绪从某种程度上间接证明了他在衡清仙君心里的分量,或许他可以对那个“以死换死”的计划多一点信心。 “是啊,七天之后,就到了清清要离开的时候了呢。”莫诏渊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状若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转世后都能像清清那样,恢复前世的记忆和力量吗?” “并非。”衡清仙君尽管不知道莫诏渊为什么要问这些,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所谓的‘转世’,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我这样封印记忆,做好安排以后自行转世。这种转世,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重入轮回。” “为什么这么说?”莫诏渊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我在转世前并没有死去。”衡清仙君解释道,“没有经历过死亡、自行封印记忆的转世,就有可能恢复前世的记忆。就算一直没能恢复记忆,等这一世结束后,依然能够回归自己原本的身体,记忆和力量自然也就回来了。” “那另一种转世呢?”莫诏渊问。 “另一种转世,就是真正死亡后重新进入轮回。”衡清仙君说道,“重入轮回后,力量消失,记忆不存,种族也可能会改变。这样的转世,前世和今生基本上可以说是两个人了。” “但魂魄是一样的。”莫诏渊似乎有些不解,“所以,本质上应该还是同一个人吧?” “如果是你,死亡后重新进入轮回,你不再是魔尊,或许变成了一介凡人、或许变成了一位修士。”衡清仙君顿了顿,“就算魂魄还是一样的,可身为凡人的你、或是身为修士的你,和前世身为魔尊的你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 “清清指的是身份和经历吗?”莫诏渊对衡清仙君的说法并不认同,“即使身份不同、经历不同,会导致性格有所偏差。但只要我还是我,再怎么变,这份偏差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假使我为凡人,或许会是野心勃勃意图问鼎天下之辈。” “假使我为修士,说不定几百年后一样会堕入魔道。” 他笑得狂妄张扬:“名字、种族、身份、地位,这些都可以不一样。但撇去这些,我依旧是我。” 第46章 46.2.17 “也许。 ”衡清仙君微微垂下眼眸, 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好端端的突然提起这些做什么?你没那么容易死。” “啊, 的确。” 抛开根本就是开了挂的气运之子,以他现在的身份,在下界还真的可以算是无一敌手,别说“没那么容易死”, 根本就是连死亡的机会都不会有。 然而 耐不住他想要作死呀! “不过, 如果我真的死了, 轮回之后, 说不定就不是魔族了。”莫诏渊对着衡清仙君眨了眨眼睛,笑意晏晏地说着情话,“最好清清也死一次, 我们都变成人好了,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什么立场问题啦!” “基本上没有能够杀死我的存在, 就算是在仙界, 也没有谁可以杀死我。”衡清仙君认真地反驳,“所以你说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唔,我也不是不知道啦!只是”莫诏渊微微一笑, “这样的话, 我和清清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长相厮守了吧?” 一直在一起 衡清仙君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这句话戳了一下,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 失去记忆后, 你不会记得我的。” 而我也不会记得你,所以在一起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不记得清清也没关系。”莫诏渊眉眼含笑,声音温柔,“只要我还是我,就肯定会再一次喜欢上清清的。” 扑通——扑通—— 再也没办法忍耐住的情感喷涌而出,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燕启”衡清仙君嘴唇动了动,在莫诏渊微带疑惑的眼神中,将剩下的话语咽了下去。 或许,我们还是能够见面的。 虽然仙界和下界的通道已经关闭,不过这只代表下界的生灵无法同仙界联系,身为仙君的他想要降临下界,尽管会有一些麻烦,但也不是真的不能做到。 等回到仙界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再到魔界来吧! 衡清仙君心中的想法无人得知,莫诏渊在到达三月之期的两天前,成功的把自己杀死了。 魔尊的死亡并没有给魔界带来任何影响,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莫诏渊死得非常安静,换句话说,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唯一一个知情者明鹤还以为他是去“追求更强大的力量”了,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莫诏渊是真的把身为燕启的自己杀死了,无论过去多少年,明鹤都不会等到魔尊的回归。 死亡之后,莫诏渊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在第一时间离开这个世界。 燕启的身体死了没错,不过莫诏渊的灵魂尚且还能够在这个世界停留七天。等到七天过后,无论愿不愿意,他都会被排斥出去。 莫诏渊在等待,等待着“以死换死”的结果。 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气运之子心甘情愿的死亡都能让他得到力量。也就是说,七天之内,如果衡清仙君主动去死的话,他将得到这份气运。 衡清仙君会去死吗? 在从明鹤口中得知燕启的“转世”之后,衡清仙君是否会联想到莫诏渊之前所说的长相厮守的话? -- 第84页 甚至,衡清仙君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有发现莫诏渊的突然消失,根本没有意识到哪里有问题,根本没有想到要去问一问明鹤? 关于这些问题,莫诏渊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只是在等待而已——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没有关系的等待。 索性,莫诏渊的运气不算太差,或者说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在衡清仙君心中的分量。 衡清仙君很快就发现燕启不见了。在感应不到燕启之后,衡清仙君一开始以为这是因为燕启召见明鹤、布上结界的缘故。然而,当他整整一天都没有感觉到燕启的存在,衡清仙君开始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燕启到哪里去了? 再过两天他就要离开了,衡清仙君不觉得燕启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 毕竟当初可是燕启说的,要用这三个月时间好好相处啊!又怎么可能这样说也不说一声,连告别都没有就消失不见呢? 所以,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衡清仙君认为自己的推测合情合理,在意识到变故发生后,他立刻就去找到了燕启最信任的魔族——明鹤。 想要在焚天宫内找到魔尊麾下第一魔明鹤,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衡清仙君作为上界仙君,自然不等同于寻常之辈。 没有花费多少功夫,衡清仙君就成功地找到了明鹤。他也不跟明鹤多做寒暄,一见面就单刀直入地问:“你知道燕启在哪里吗?” 燕启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明鹤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尊上不是和你一起在小阁中吗?”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衡清仙君这样问,肯定是尊上已经不在小阁中了。 明鹤想到尊上之前和他说过的关于转世的话,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虽然,他是不大明白为什么尊上在离开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但至少在离开前尊上已经通知过自己了不是吗? 再看面前的衡清仙君,尽管这几个月来一直与尊上朝夕相对,可尊上依旧什么话也没和他说!这么看来,在尊上心中最信任的果然还是自己! 明鹤心中闪过一丝小小的雀跃,他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情绪分毫不露,淡淡地说:“尊上大概是去轮回了。” “什么意思?”明鹤的话说得十分直白,直白到让衡清仙君想要装作没听懂都做不到。 可什么叫做燕启去轮回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衡清仙君感觉有些荒谬。 燕启身为魔界至尊、实力强大,在下界可以说是无人能及。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燕启?更不要说,自己还几乎一直和燕启待在一起,来人难道还能避过他的感应? 就算是上界其他几个仙君,也绝无可能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燕启杀死。再说了,即使燕启真的被人杀死了——明鹤又为什么会知道? 衡清仙君眼中的质疑太过明显,明鹤感到有些不快。但他到底还记得尊上曾经和他说过的,“如果仙君来问你可以把我去转世的事情告诉他。” 明鹤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衡清仙君,不过,既然尊上早有吩咐,他也就没有隐瞒,继续冷着一张脸对衡清仙君解释:“这是尊上的意思,尊上是自己选择进入轮回的。” 他已经把自己该说的“尊上去转世”告诉衡清仙君了,至于说尊上转世轮回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对方了,毕竟他们不熟嘛! 嗯,尽管要遵从尊上的旨意,但明鹤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脾气的。 明鹤的这点小心思其实也在莫诏渊的计算之中,正因为明鹤没有把事情和衡清仙君讲清楚、只说了莫诏渊是自愿转世的,这使得衡清仙君产生了一个猜测。 衡清仙君想到几天前燕启不知为何,突然问他转世的事。那天,燕启是怎么说来着? 如果我们两个都变成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再也没有心思和明鹤继续说下去。衡清仙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小阁中,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猜测并不正确,来证明明鹤说的话只不过是一个玩笑,来证明—— 来证明燕启尚且不曾步入轮回,尚且不曾转世。 但令他失望的是,小阁中处处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萧索,那个总喜欢笑意晏晏地看着自己的魔尊已经消失不见。衡清仙君头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会自欺欺人的,要不然为什么明明理智上早已清楚,情感上却又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倘若燕启当真是为了他,为了他们能够不再立场相对,为了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自绝而亡轮回转世,那么—— 这样一份炽热又真挚的感情,如何能够辜负?他又如何忍心辜负? 衡清仙君闭上眼睛,于此刻下定了决心。 回到仙界稍作处理之后,就立刻下界来。无论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即使走遍三界,也一定要找到燕启的转世。 “我会找到你的。” 然后,就可以告诉你,我心悦你。 衡清仙君的想法莫诏渊并不知晓,因为还不等衡清仙君从仙界下来,七天已过,莫诏渊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最终也没能在衡清仙君身上获得半分气运,所以这一趟还真是只能当做度假了。 异度空间内,年承稚看到他后,心情很是愉悦地主动打了招呼:“啊,诏渊回来啦~” -- 第85页 蛇尾人身的混沌大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餍足气息,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你又吃了谁?” “唔,诏渊还是那么敏锐呢。”年承稚笑了起来,“不过不用担心啦,虽然这个灵魂也来自高级世界,但他的愿望非常容易,只是想要获得气运之子的喜欢而已——对于你而言,这个愿望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存在,不是吗?” 这样讲也没错,毕竟莫诏渊无论到那个世界都要攻略气运之子。但年承稚说得轻松,莫诏渊却反而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个世界有什么特殊之处?”莫诏渊问道,“又是修真吗?” “不,是星际时代。”年承稚眨了眨眼睛,“所以也不存在需要耗费几千年的问题哦!” “先说一下,我不接受变成周期性发情的omega。”听到“星际”二字,莫诏渊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同时,也不接受那种看到雄性就腿软的雌性。” 星际时代的各种设定实在是太过凶残,什么abo什么雌性雄性雌子雄子,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莫诏渊很担心,年承稚会为了区区一个灵魂把他往死里坑。 “不是abo,也没有雌雄性,”年承稚笑眯眯地说,“是很正常的星际时代啦!” 莫诏渊对于年承稚话中的“很正常的星际时代”并不怎么相信,不过,既然不是abo也没有雌雄性设定,那也就无所谓了。 “送我过去吧。” 第47章 47.2.17.5 魔尊燕启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久到埋藏在阴影之处的暗潮再一次开始涌动起来。 最初的端倪,显露在某一次於娑盛会上。 於娑盛会乃是魔界一等一的盛事, 不但街上热闹非凡,每一次於娑盛会,魔尊都会设宴邀请高位魔族参与。而那次於娑盛会,燕启竟然破天荒的——几千年来头一次缺席了。 宴会照常举行, 不同的是, 上首王座上没了魔尊的身影, 只有那素来被称为“魔尊麾下第一魔”的明鹤, 面无表情地站在王座之侧。 相比较一众高位魔族对于魔尊去向的隐晦试探而言,明鹤给出的解释就比较直白了:“尊上闭关,暂时无法见客。” 啊, 闭关修炼啊!这的确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毕竟无论修士还是魔族,很多时候闭一次关就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错过这一次的於娑盛会, 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再者而言,犹记得上一次於娑盛会不久后,魔尊便假借明鹤“叛乱”引蛇出洞, 将怀有野心之徒一网打尽。留下来的都是相对安分的魔族不说, 即使真有那么些小心思, 也得掂量掂量, 这会不会又是魔尊的另一个圈套? 到底燕启积威甚重, 在燕启缺席的第一次於娑盛会, 没有谁敢动手。诸魔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明鹤给出的理由,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明鹤代为掌管魔界,半点小动作也没有。 但要说那些高位魔族们就真的对这样的现状感到满意,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对燕启的恐惧占了上风,于是内心的被暂时压制住罢了。 燕启缺席的第二次於娑盛会,仍然没有谁敢冒犯燕启的尊严,一众魔族们全都安安分分的,对魔尊的“暂时代言人”明鹤,亦是恭敬有加。 然而,明鹤很清楚,这种安分并不会长长久久的保持下去。 也许这些家伙能够最开始的两三百年老老实实的待着,可如果尊上一直不出现,那些威慑终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退,直到内心的压过恐惧。 他答应了尊上,要为尊上守好焚天宫。 所以,他需要尽可能的延缓这个“威慑消退”的过程。也不用太久,只要能够撑到尊上回归就可以了。 明鹤素来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其他高位魔族也没有什么来往,冷着一张脸倒也还能唬得住人。即使燕启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也没人发现不对劲。 怎么说明鹤也还端着高高的架子呢!要是燕启真的出了问题——比如说闭关时不慎走火入魔什么的——明鹤怎么可能这么镇定? 其实明鹤的演技相当不错,如果燕启早一点回来的话,甚至魔界都没有哪个魔族能够发现端倪。可惜的是燕启迟迟没有回归,这样一来,尽管明鹤再怎么故作从容,诸魔仍是渐渐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时间过得太久了。眼看着压在头顶不见天日的“大山”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漏出几许虽细小却耀眼夺目的光彩来,很少有人——应该说魔界的那些高位魔族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权衡利弊之后,多少都有了自己的打算。 只不过暂时还没有谁付诸行动,都在观望而已。 “明鹤,我们也算是关系不错了。”剩余的一众高位魔族中与明鹤有些交情的崔顿,曾经暗地里和明鹤联系过,“你实话告诉我,你想要当魔尊吗?” “你在说什么?”明鹤不悦地皱眉,“取尊上而代之?我怎么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尊上,燕启,真的是在闭关修炼吗?”崔顿眼神透彻,像是把明鹤所隐藏的心思完全看清楚了一般。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偏偏实力又不足以继续维持住年轻的面容,因此,比起明鹤来,看上去要年长许多。然而正是这幅中年人的面孔,使他显得越发威严。 “你在试探什么?”明鹤面容冷峻,似乎压根没有因为魔族的话而动摇心神。 -- 第86页 “他从没有闭关这么久过。”崔顿意有所指,话中的“他”毫无疑问正是魔尊燕启,“这个理由已经说服不了我了。不,应该说,已经无法让魔界相信了。” “所以呢?”明鹤冷哼一声,“那些家伙难道还想再次制造一场叛乱吗?就像是几百年前那样?” 几百年前的那场叛乱,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起源于明鹤。当然,事实证明明鹤的所谓“反叛”只不过是魔尊燕启设下的圈套罢了,目的正是为了引出高位魔族中的野心勃勃之辈,并将其一网打尽。 “是的,几百年前的那场清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应该早就有所行动了。”崔顿的声音顿了顿,神情无比诚恳,“明鹤,我的朋友,你要知道,魔族是与生俱来的野心家,任何威慑都无法长久。” “那又怎样?”明鹤对此心知肚明,神色间却半点不露端倪,“尊上才是最强者,尊上才是魔界至尊!那些家伙也应当早日认清这一点才是!” “当然,当然,我不否认。”崔顿有些无奈,“总之,我想你应该清楚,假如你自己当魔尊也就算了,他们是不会放人魔尊的位置空着的。” “尊上没有出事!”明鹤对于魔族的说法十分不满。 这样的口吻,就好像笃定了尊上不会再回来一样。 “不要再说了。”明鹤抿了抿嘴唇,“尊上会回来的。” 对于明鹤的不满,崔顿心里早有预料。 他知道,明鹤一直以来都对燕启推崇备至,简直像是入了魔障似的,也不知道燕启究竟给明鹤灌了什么汤。 啊,倒不是说燕启不值得明鹤这般推崇,燕启当然很厉害。崔顿想不通的是,明鹤为什么会对燕启这么……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就比如说眼下的情况,自己是年纪大了、并且在一众高位魔族中实力只能算是中等,因为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才没有对魔尊的位置动心思。但明鹤…… 年纪轻轻,实力强横,如今又基本已经掌控了整个焚天宫。如此一片形势大好,明鹤怎么居然半点对燕启取而代之的念头都没有? 这根本就是违背了魔族与生俱来的本能吧? 霍顿心中不解,但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管明鹤最终落得何等境地,总归他已经提醒过明鹤了,也算是全了这几千年的情谊,只不过明鹤仍是一意孤行,结局怕是要不好。 ——他会被那些家伙的野心所吞噬,会成为通往魔尊之位的道路终焉的鲜血。 正如霍顿所预料的那般,叛乱爆发了。此时举例燕启第一次缺席於娑盛会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几个高位魔族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五百年不见踪影,鬼知道燕启究竟是不是还活着?要是早五百年叛乱,如今自己都当了五百年魔尊了!可恨明鹤装模作样,竟然骗过了所有人! 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 抱着这样的想法,某个高位魔族,率领部众攻上了焚天宫。明鹤领兵应战,双方互有伤亡,焚天宫名义上的主人——魔尊燕启——却始终没有出现。 啊啊,是了,燕启是真的“消失”了。 尚在观望的魔族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像是早有约定一般,十分默契地加入到叛乱的队伍当中去。 无论哪个高位魔族都很清楚,想要登上魔尊宝座、想要入住焚天宫,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杀死燕启忠心耿耿的走狗,明鹤。 被一众高位魔族群起而攻之的明鹤,尽管从未退缩、始终骁勇作战,面对胜过己方数倍还多的敌人,仍是回天乏术。随着战况逐渐明了,许多焚天宫内的魔族士兵也被叛乱者说动,加入到敌方队伍中去。 燕启的统治,即将结束。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明了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即使是隶属于焚天宫的魔族,也没有为了燕启牺牲自己的打算——除了明鹤,只除了明鹤。 魔族青年不负“血鹤”之名,浑身上下像是在血海中浸泡过一般。紫苑色的衣袍被鲜血染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剩下浓稠暗沉的红。 明鹤身上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甚至每一次挥动长戟,每一次转身躲避,体内的血液都在争先恐后地通过伤口往外流。 其实他根本感觉不到痛楚,身体的感觉已经麻木了。魔族体质强横,但失血过多依然会使魔族衰弱。反应变得迟钝,思维混沌,身体的动作全靠本能。 “结束了!” 伴随着一声暴喝,巨大的流星锤朝他飞来。早已力竭的身体来不及做出应对,胸口被击中,明鹤重重的倒在地上。 “终于解决掉这家伙了。” “啧,还真是能打啊!” “再能打又如何?众叛亲离,难道还能打赢这场战役吗?” “想点好的吧,总算是可以到至尊殿去了!”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说话声,围攻自己的魔族似乎正在朝至尊殿走去。 但是……怎么可以!让这群叛党攻破焚天宫已是大罪,难道自己竟然连尊上的至尊殿都守不住吗?明明,明明答应过尊上,要为尊上守好焚天宫—— 明鹤眼中迸发出炽热的火光,他强撑地想要爬起来,继续挡住逆贼的步伐,却终究只是徒劳。 “尊上……尊上!” 不甘地,痛苦地,愧疚地,口中呼唤着用生命效忠的对象,被成为血鹤的魔族,终于在血污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 第87页 竟是死不瞑目。 第48章 48.3.1 “先生, 您应该去和夫人交流一下感情。 ”智能管家戴维推开了训练室的门,语气平淡地提醒自己的主人。 “这也是‘必须’的吗?”联邦最年轻的少将阿德里安·莱顿先生从机甲模拟器上站起身, 语带嘲弄地反问。 “情感交流对夫人的心理健康很有帮助。”戴维一板一眼地给出回答,“根据联邦法第三章第二十三条规定,联邦公民有义务维护伴侣的身体及精神健康。并且联邦法第十章第九条也有说明,联邦公民应当呵护人……” “我知道了。”阿德里安打断了戴维的话,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我现在就去和夫、人交流感情——准备一下我战斗的录像, 我要和夫、人一起观看。” “先生。”戴维有些不认同地看向雷蒙德, “您应当知道,人鱼性情柔弱,并不适合观看战斗录像。” “是的, 我知道。”阿德里安朝戴维眨了眨眼睛,“但我是个将军,夫人想要了解我, 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是吗?” “是, 先生,我现在就去准备。”戴维被说服了,他的智能级别并不高, 因此没有察觉到阿德里安话语中的逻辑错漏, “请您先和夫人说会儿话, 录像很快就好。” 阿德里安撇了撇嘴, 不怎么情愿地朝二楼走去。 两天前, 这个房子迎来了莱顿夫人——阿德里安曾经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 他希望对方能够和他实力相当,最好能是个机甲修理师。再不济,至少也要性情相投,拥有共同语言。 万万没想到,他被分配到了一条人鱼。 在星际时代,人鱼应该算是“稀有物资”。人与人结合很难育有后代,在这样的情况下,拥有极其强大的繁育能力的人鱼便脱颖而出。 人鱼十分稀少,由联邦统一分配,基本上只有贵族才可能拥有人鱼做伴侣。为了保护珍贵的人鱼,联邦特意设定了许多刑法苛刻的条律——比如说没有照顾好分配的人鱼伴侣、造成人鱼伴侣心情忧郁,按情况最高会判无期徒刑! 更不要说什么不得和人鱼伴侣离婚,在拥有人鱼伴侣的情况下最高会判死刑……在阿德里安看来,有关人鱼的种种法律无疑是荒谬至极的。 按理来说,平民出身的阿德里安根本没可能被分配到人鱼。然而就在不久前,阿德里安率领第三集 团军成功击退了帝国的军队。有了这样“天大的功劳”,他才被破例分配了一条人鱼。 天知道比起娇贵的人鱼,阿德里安更希望能够升职加薪。 和一条人鱼究竟怎样当伴侣?一个水生一个陆生,就算真的想要“同床共枕”,也必须有一个待在营养舱里——躺床上就是人鱼待,睡水里就是他待,总而言之麻烦得不得了。 阿德里安在房门前站定。戴维将人鱼安排在了主卧的隔壁,阿德里安很想就这样走到旁边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去,当然他没有这样做,理智阻止了他。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确认自己面上没有半点不耐烦后——天知道这样的神情会不会伤害到人鱼柔弱的心灵——阿德里安按下了门铃。 “请进。” 门内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阿德里安推门而入,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水箱。 水箱中装满了水,也有可能是什么别的液体,透着浅浅的碧蓝。 荡漾在这抹碧蓝之中的,是一个体态修长的青年人鱼。微微卷曲的黑色长发隐约盖住不着寸缕的上半身,顺着腰线而下,是一条墨绿色的鱼尾。 青年人鱼拥有一张仿佛被人精心描画的精致面容,但最为出彩的还是眼睛——弧度优美,形容姣好,浓密卷翘的睫羽下盈着一汪浅浅的橄榄绿,水晶一般剔透。 阿德里安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好,我是阿德里安·莱顿,联邦少将,第三军团军团长,同时也是你的法定伴侣。” “你好。”青年人鱼浮出水面,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似乎有些腼腆:“我叫……伊西多。” 事实上,中间的停顿并不是因为人鱼感到不好意思了。如果阿德里安仔细分辨的话,说不定就能够察觉出人鱼掩藏在平静语气下的不虞。 成为人鱼伊西多的莫诏渊,此时的心情非常不美妙。 这个世界的确没有abo也没有雌雄性,但!是!这个世界有人鱼!没有人身自由,被强制分配伴侣,唯一作用就是生蛋的人鱼! 并且人鱼还拥有十分可怕的特性——柔弱怯懦,纤细敏感,爱情至上,一旦失去伴侣的爱就会心情郁郁,很快死亡。 简直就像菟丝花一样。 从某种角度来说,人鱼比omega还不如。至少omega能够去上学,能够进入社会与人交流,能够选择一些没有危险的职业;而人鱼,只被当做生育工具,年幼时被驯养,一旦成年就会被强制分配给一个陌生人。 但渴望从一个陌生人那里获得爱情?这种渴望从一开始就是异想天开。 莫诏渊的目光落到阿德里安身上,眼前的年轻男人正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他记得年承稚之前说过,伊西多付出灵魂时提出的要求是得到气运之子的爱。也就是说,尽管伊西多和阿德里安在法律上已经成了伴侣,两人之间却没有爱情——至少阿德里安不爱伊西多。 -- 第88页 这样说来……伊西多是因为得不到阿德里安的爱情,所以才郁郁而终的吗?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也不能怪到阿德里安头上就是了。感情本来就没办法勉强,该不如说是人鱼那“没有爱情就会死”的特性有问题。 “很高兴认识你。”阿德里安走到水箱前,仰着头注视着趴在边沿处的莫诏渊,他目光诚恳,态度真挚,“是这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介绍自己,就让智能管家准备了一些录像——你愿意通过视频的方式来了解我吗?” “当然。”莫诏渊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我也希望能够多了解莱顿先生一些。” 一人一人鱼看起来似乎十分和谐,虽然还有几分生疏,却都在努力拉进彼此的关系……嘛,从表面上来看,“交流感情”的目的,基本上是已经达到了吧! 不过,比起“交流感情”这种东西,莫诏渊答应阿德里安的真正原因,还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他目前拥有伊西多自从出生以来的所有记忆,但由于人鱼从小就被“驯养”,基本上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伊西多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碧波粼粼的人造湖和湖里其他人鱼,就只剩下照顾人鱼的饲养员,对外界的认知也仅有“成年后自己会拥有一个伴侣”一点。 因此,莫诏渊在得知他如今的法定伴侣、联邦少将阿德里安·莱顿先生想要给他看一些“小视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不管阿德里安准备的视频里面有多少干货,总比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要好。 哦,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他清楚人鱼的设定嘛! 人鱼不能长时间离开水,也无法在陆地上行走,日常行动只能依靠飞行器。可以说,每条人鱼都有属于自己的飞行器。在伊西多被分配给阿德里安之后,他原本居住的养育所就把伊西多习惯用的物品都一并送了过来,其中就有人鱼专用的飞行器。 因为人鱼的飞行器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海螺,也被称作“海螺车”。海螺车的“螺口”大多十分宽敞,壳内装着营养液,人鱼出行的时候就将鱼尾浸泡在营养液中,完全不会有不适感。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鱼飞行器都是海螺的样子,伊西多曾经听饲养员提起过,外面已经推出了贝壳形的飞行器。不过伊西多的飞行器还是普通的海螺车,样子有点像凤尾螺,花纹很好看。 这个房间已经属于伊西多了,他的海螺车自然也在里面。阿德里安启动海螺车,将海螺车转移到水箱前。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还十分体贴地想要把莫诏渊抱下来,却被莫诏渊拒绝了。 莫诏渊撑着水箱边沿,轻轻松松地将自己悬在半空。他不紧不慢地将鱼尾放入“螺口”,慢条斯理地坐进海螺车里。 这和阿德里安想象中的“扑通一声跳进水”完全不同,原本以为会出现的“水花四溅”的场景也没有发生。他有些诧异地看了莫诏渊一眼,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人鱼还能够支撑住自己这么长时间。 “走吧?”鱼尾被营养液包围的感觉舒服极了,再加上很快就有小视频可以看,莫诏渊心情十分愉快。他知道阿德里安对人鱼有些偏见,不过那又如何?比起小视频,阿德里安的态度根本不值一提。 “嗯,跟我来。”阿德里安收起眼中的惊讶,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和莫诏渊搭话,语气温和亲切,“伊西多之前一直待在房间里吧?等看完视频,我再带你参观一下别墅,好吗?” 只要你看完视频还没有被吓坏的话。 第49章 49.3.2 莫诏渊坐在海螺车中, 跟随阿德里安来到别墅一楼的放映室。 一想到马上就要和身旁的气运之子一起看小视频,莫诏渊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星际时代的小视频早已脱离了2d, 莫诏渊在阿德里安的精心准备下看到了一场还算不错的全息动作大片。 视频内容是阿德里安在战场上的亲身经历,机甲与异兽的战斗还是很有看头的。再加上这些视频是由阿德里安身上的智脑拍摄而成,这部“第一视角”的动作大片更是多了几分刺激。 不过莫诏渊不是来找刺激的,他是抱着“了解这个世界”的目的来看小视频的。虽然只是阿德里安的战斗视频节选, 也足够莫诏渊初步做出判断了。 这个世界在大体上和大多数星际世界没什么不同, 人类的基因已经得到进化, 战斗时用机甲作为武器, 每个人都拥有智脑、以手环的形式戴在腕上……另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会有星网的存在。 这是人鱼伊西多记忆中从未有过的东西,所以莫诏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几分惊奇。橄榄绿的双眸亮闪闪的, 就像是看到新鲜事物的孩子一般。 阿德里安:??? 不对啊,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说好的人鱼心性敏感胆小怯弱呢?为什么看到全息模拟的战争片段都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何止是不害怕,他身旁的那个人鱼简直看得津津有味! 这和阿德里安认知中的人鱼有很大的差异, 他忍不住朝莫诏渊看了一眼又一眼。 “莱顿先生为什么一直看我?”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人鱼青年眨巴眨巴眼睛,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疑惑。 “呃……”阿德里安被人鱼那副纯然无辜的神色噎了一下,“伊西多看到这样的画面, 会害怕吗?” -- 第89页 “唔, 没有害怕。”莫诏渊微笑着摇了摇头, 好声好气地宽慰阿德里安道, “莱顿先生不必为我担心。虽然战争的确令人恐慌, 但一想到这是莱顿先生在为了联邦战斗, 我心中就充满了敬佩。” 他这样说着,还故意睁着那双漂亮的橄榄绿眼眸,满是仰慕地注视着阿德里安。 内心深处的那根弦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阿德里安几乎忘记掉自己给伊西多看这段视频的真实目的——并非是想要得到人鱼的仰慕,而是为了吓唬吓唬这个名为伊西多的人鱼,最好能让伊西多从此对自己避之不及。 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料,不但没有吓到人鱼反而收货了人鱼敬仰的目光什么的咳,感觉好像也还不坏的样子。 “不过,这些录像都是谁拍的呀?”莫诏渊自然看出了阿德里安情绪的变动,心中好笑,却是故作无知地问,“难道在战斗时也有专门负责拍摄的人吗?” 阿德里安有些不自在,他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不,这些视频都是智脑拍的。”见人鱼青年一脸懵懂,阿德里安颇有耐心地和他解释了一番有关智脑的事。 每一个联邦公民一生下来就会绑定一个智脑,并在终端注册身份。智脑不但拥有定位、通讯、登录星网等功能,更是公民身份的证明,智脑的重要性自是不必多说。 像阿德里安这样在战场上用智脑录视频的也大有人在。许多平民出身的军人为了避免自己的战功被他人贪墨,便会将战斗场面录下来当做证据,以防万一。 “也不是说一定有人会贪墨军功,但总归是有备无患嘛!”阿德里安这样说着,不经意间瞥见人鱼青年亮闪闪的眼睛,不由得有几分好笑,“怎么了?突然这么兴奋?” “那个,智脑,是每个人都有的吗?”莫诏渊当然不至于认为战场上还有人专门记录阿德里安的英姿,之所以那样问也只是为了引出有关智脑的话题而已。阿德里安的回应不出所料,莫诏渊也就顺理成章地继续谈论智脑。 “是的,每个联邦公民一生下来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智脑。”阿德里安的目光落到人鱼空落落的手腕上,语气中有几分犹疑,“伊西多也想要智脑吗?” 奇怪的男人。 阿德里安眼中的怜悯与同情是那样明显,就算莫诏渊想当做没看到都不行。 真奇怪啊,这个男人明明对他——准确的说是人鱼伊西多——抱有排斥态度,他的恶意从给一条敏感怯弱的人鱼看战争视频就可见一斑。但阿德里安此时的怜悯又是那么真情实意,还真是复杂的个性。 不过,莫诏渊并不介意阿德里安的复杂个性。阿德里安的怜悯与同情对他有利,尤其是在他想要借助阿德里安之手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智脑时。 “嗯!”莫诏渊点头,眼中有着新奇,也有渴望,“我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智脑的存在……听莱顿先生这样说,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他好像很想要一个智脑的样子,阿德里安心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虽然人鱼并不像联邦公民那样生来就拥有智脑,但分配之后,身为伊西多伴侣的自己是有资格为伊西多申请一个智脑的。 对于这个强制分配给自己的人鱼伴侣,阿德里安其实是非常非常反感的。但同时,阿德里安也很清楚,伊西多是无辜的,他对伊西多的所有不满,都只是迁怒而已。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他不喜欢伊西多,伊西多也未必喜欢仅仅是陌生人的自己。申请一个智脑给伊西多,说不定人鱼青年就从此沉迷星网不可自拔这样的话,岂不是完美达成“不被人鱼打扰”的目的? 阿德里安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常常能看到诸如“某少年沉迷星网成绩下降无缘联邦第一军校”的新闻,这证明星网对青少年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尤其伊西多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精彩纷呈的星网绝对能够让人鱼沉迷进去。 很好。 “如果伊西多想要的话,我可以为你申请一个智脑。”阿德里安目光亲切地注视着莫诏渊,“如果快的话,大概明天就能到了。” “莱顿先生,谢谢你!”莫诏渊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听到莫诏渊的道谢,阿德里安也笑了起来:“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 即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智脑、更重要的是能够上星网浪的莫诏渊心情很愉悦,而即将迎来“人鱼伴侣沉迷星网无暇理会自己”的美好未来的阿德里安也很开心——假如排除掉各自心怀鬼胎的部分,此时的场面大约能够算是和谐美好。 第二天一早,管家戴维就将申请下来的智脑交给了莫诏渊。 智能管家戴维的形象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金发青年,看起来十分沉稳可靠。他为莫诏渊戴好智脑,详尽地说明了智脑的各种用法,以及怎样登录星网。 “登录星网是依靠精神力的,夫人如果不想以人鱼的形象出现在星网上,也可以用精神力构造其他形象。”临走之前,戴维又补充说明了一下,“当然,夫人想用自己原本的样子也是可以的。但您在星网上并未购买人鱼飞行器,因此行动起来可能会有些不方便之处。” 等戴维离开房间后,莫诏渊立刻启动了智脑。 -- 第90页 他当然不会用伊西多的形象上星网,别说是人鱼了,他连伊西多的脸都不想用。倒不是说他很反感伊西多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只是莫诏渊是打算在星网上浪一浪的,这样一来,用“原本”的面孔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万一被气运之子发现明明应该单纯怯弱的人鱼却在星网上浪的飞起,他还要不要攻略了,还要不要气运值了? 在创建形象的时候,莫诏渊十分随意地直接套用了上个世界燕启的样子,甚至连名字也没改。即使撇去头上的妖角,燕启的相貌也绝对称得上“邪魅狷狂”,再加上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好身材,绝对不会有人把他和伊西多联系到一起。 创建好虚拟形象、将马甲紧紧捂住之后,莫诏渊来到机甲竞技场。虽然在水里泡着很舒服,但再怎么舒服,几天都待在水箱里也是会腻的。 莫诏渊始终记得杀死气运之子的任务,身为联邦少将的阿德里安体能有ss,而伊西多作为一条人鱼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既然赤手空拳干不过阿德里安,莫诏渊也只能“曲线救国”,尝试一下机甲了。 在现实中,人鱼伊西多没可能接触到机甲。虽然莫诏渊认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搞到一台机甲,但在那之前,他只能在星网的机甲竞技场中模拟训练。 从来没有碰过机甲的莫·老古董·诏渊,对这个星际时代特有的武器,非常非常好奇。 第50章 50.3.3 虽然燕启的脸看起来十分邪魅狷狂, 然而作为一个从未参加过机甲竞技赛、积分为零的新人,竞技场并不会因为这张邪魅狷狂的脸而对他格外优待, 分配给莫诏渊的机甲异常朴素。 莫诏渊是第一次登录星网、也是第一次来到机甲竞技场,并且无论是他还是伊西多对机甲都没有什么了解——尽管如此,莫诏渊依然可以断定,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架机甲一定是个早就被淘汰的老古董。 很好判断不是吗?怎么说他也看过阿德里安战斗的视频, 多少知道如今军用机甲是出于什么水平。相比而言, 他面前的这架机甲就要落后多了, 两者的差距简直比大哥大和智能机还要远。 不过莫诏渊对此并不介意, 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老古董嘛! 老古董莫诏渊就这样带着老古董机甲,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场机甲竞技赛。 啊呀啊呀,还是第一次呢, 真是新奇的体验。 机甲内的一切都很陌生,操纵面板上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莫诏渊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在系统学习之前是没办法轻易上手的。就好像他现在这样, 看着操纵面板一脸懵逼。 莫诏渊不知道那些按键具体是干什么的, 他决定挨个尝试一下。然而,没等他试出个所以然来,他的对手、昵称是帕里斯的家伙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对面的机甲看起来比他这架要先进一些, 一抬手就朝他发射|出了一枚——好吧莫诏渊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总之是类似炮弹一类的东西。 噫, 他果然是一个老古董, 对这些时髦的高科技一窍不通。 一窍不通的老古董握着操纵杆往左边挪了三步, 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一次攻击。 他的表现太过笨拙, 再结合这架竞技场分配的机甲,帕里斯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个新人菜鸟。 菜鸟好呀,虐菜鸟最爽了! 实际上也只打过几场比赛、能换一个新机甲全靠氪金的帕里斯小少爷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他要完虐这个菜鸟! 被“菜鸟”的莫大佬露出和蔼的微笑,拒绝了帕里斯的完虐申请。 于是,帕里斯就懵逼的发现,无论他怎么攻击,对面那个菜鸟都能“恰到好处”、“阴差阳错”地躲过!虽然菜鸟的动作一直都慢吞吞的,但他也一直没打到菜鸟啊! 这不科学! 而折腾了许久终于大致摸清楚机甲按键作用的莫诏渊,决定不再和对面那个小朋友继续玩下去。他优哉游哉地转动操纵杆移动到对手机甲身旁,动作利落地将对方整架机甲掀翻在地,一炮将对手打出了竞技场。 输掉比赛的帕里斯:??? 认真的吗?那明明就是一个菜鸟啊! 帕里斯不信邪地点开对手的信息,战绩那一块明晃晃的写着胜1负0——这的确是一个第一次参加机甲竞技赛的新手菜鸟,而就是这样一个新手菜鸟,用那架统一发放的老古董tc300把他氪了好几千星币才买到的守护者二代打败了! 这已经不是科不科学的问题了,帕里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要维护自己身为氪金玩家的尊严!这次是他轻敌了,下一次他一定不会输的! 本着这样的念头,帕里斯对那个名叫燕启的新人发出了对战邀请。 他相信他一定会赢的!赌上他氪金大佬的尊严! 事实证明,自信并不是万能的。几场比赛下来,对手的战绩已经变成了胜17负0,而他 “qaq这不科学!” 每一次战斗都输掉,还输得越来越快的帕里斯小少爷哭唧唧。 氪金大佬的尊严没有了qaq “说!你是不是装新人的大神!”从机甲上下来后,帕里斯忍不住跑到对手面前出声问道。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瞧着猫逗耗子的悠闲架势,绝对不可能是菜鸟! 顶着魔尊面孔的莫诏渊看着金发少年炸毛的样子,笑容玩味:“你猜?” -- 第91页 “肯定是的!”帕里斯悲愤地点开自己的战绩,“你看,我才和你打了几场啊,胜率下降了这么多!” 战绩面板上明晃晃的胜3负17,那“负17”还都是和莫诏渊打的。 莫诏渊一点儿也没觉得愧疚,戳了戳少年气鼓鼓的包子脸:“啊,那要不然我让你赢回来怎么样?” 眼前的少年长相精致,还有些婴儿肥,显得十分可爱。而那气鼓鼓的小脾气也很有趣,就像是挥动爪子的猫崽子一样,有趣得很。 当然,星网上的形象或许和现实中有差异。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反正莫诏渊自己也用了虚拟形象,再说他又没有和帕里斯面基的打算,看到星网上的形象就够了。 对莫诏渊来说,帕里斯的形象很讨喜,性格也很有趣,让人很想逗一逗。 “才不用!”帕里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莫诏渊,“等我买了更高级的机甲,我再来和你对战!我就不信,你还能用这个老古董赢我!” “行。”莫诏渊好脾气地和对方加了通讯好友,“那等你买好机甲再来找我。” 等到莫诏渊再次看到帕里斯,少年已经换了一个新机甲。新机甲看起来比旧的机甲更加精致,性能什么的从外表上无法看出太多,不过看对方兴致勃勃的样子,应该比前任更好一些。 然并卵,结局并没有改变,尽管换了新机甲的帕里斯成功拖延了一些时间,但最终仍然输掉了比赛。 帕里斯:!!! 这不可能!他的机甲可是前几年刚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恒星五代,比tc300先进了不知道多少,怎么还会输?就算机甲操纵能力再厉害,光凭tc300想要打破恒星五代的防御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会有这样的结果 难道那个叫做燕启的家伙精神力已经强到可以给机甲增幅的地步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精神力起码得有ss,甚至还有可能是sss! 那么问题来了,联邦已知精神力ss的天才屈指可数,除了一个联邦军校二年级生外各个都是军方大佬,燕启究竟是谁? 帕里斯突然生出了好奇。 “你想过换一个新的机甲吗?”他这样问,希望借由对方对机甲的喜好得到些许信息,“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去参加中级场甚至高级场的比赛。不过,tc300只是新手机甲,性能落后,没办法陪你走那么远。” 小金毛难得说那么多话,莫诏渊思考了一下,觉得帕里斯大概是想带他走上氪金之路。 他知道帕里斯大概家境不错,新机甲说买就买。但他自己,不,应该说人鱼伊西多,其实是没有任何存款以及经济来源的。 伊西多是个穷光蛋,就连他现在的衣食住行也全靠阿德里安养着。所以如果他打算氪金,势必需要征求阿德里安的同意。 啧,真是麻烦。 鉴于自己存款为零的窘状,莫诏渊并没有直接回应帕里斯的提议,在表示自己会考虑之后,就匆匆下了线。 莫诏渊决定和阿德里安谈一谈关于他想氪金的问题,并希望能够得到莱顿少将在金钱上的支持。 阿德里安从军部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前几天楼下都只有智能管家戴维一个,但今天,阿德里安却见到了坐在海螺车中的人鱼,他的合法伴侣伊西多。 “莱顿先生。”莫诏渊绷着脸,神情严肃地看着阿德里安,“我想和您谈一谈。” “谈什么?”阿德里安脱下军装外套,随手搁在椅背上,有些疑惑地回望过去。 他不知道伊西多想和他谈什么,根据戴维的话,这几天人鱼一直待在房间里,似乎是在星网上玩。眼看着伊西多就要变成网瘾人鱼,阿德里安内心不是没有欣慰的——但伊西多突然这么正儿八经的,是想要和他说什么? “关于我在星网上”莫诏渊抿了抿唇,眼眸微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想要买一些东西,但是没有星币,所以” 在星网上买东西? “伊西多是想要买星网上的虚拟物品,还是在星网上购物?”阿德里安觉得这一点需要弄清楚,毕竟家里的物品戴维会去采购。但如果是前者的话 噫,开始氪金买虚拟物品,这不就是沉迷星网的开端吗! 阿德里安:稳住,不能飘! “是星网上的虚拟物品。”莫诏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对、对不起,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不不不,好极了! “伊西多不用道歉,”阿德里安的语气温柔极了,看向莫诏渊的目光宠溺又包容,“想买什么都可以,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存款也足够伊西多用的。等下我把你的智脑和我的账户绑定,这样伊西多想买东西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扣款了。” 为了将伊西多培养成独立自强的网瘾人鱼、从而保证自己不被“据说十分粘人的”人鱼伴侣缠上,阿德里安觉得自己也是很努力了。 “真的吗?”莫诏渊听到这样的回答显然很高兴,眼中的欢喜几乎快要溢出来,“谢谢你,莱顿先生!真的非常感谢!” “都说了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呀!”阿德里安看着人鱼青年那欢欣雀跃的小模样,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心痒。他抬手在莫诏渊头上摸了摸,得到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惹得阿德里安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撇去莫诏渊“啊终于能够舒舒服服的氪金”以及阿德里安“啊眼看着伊西多就要成为网瘾人鱼”的念头,今天仍旧是和谐美好的一天呢~ -- 第92页 第51章 51.3.4 得到阿德里安的经济支持后, 莫诏渊在星网上买了一大堆和机甲有关的书,还报名了机甲建造的初级课程。 负责授课的是智能教师, 虽然有照本宣科之嫌,但对于初级的课程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莫诏渊当然不是想要学习机甲建造,他只是想要在购买机甲之前先对这个“时髦玩意儿”进行一定的了解。否则就算一堆机甲摆在面前,莫诏渊也看不出什么性能好差, 更别说选到适合自己的机甲了。 一开始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才开始学习机甲建造, 但到后来, 莫诏渊渐渐对此产生了兴趣。 他之前从来没有去过星际世界, 第一次接触机甲相关的课程,本来就有几分新奇。再加上机甲本身也很有趣,不说以后怎么样, 起码对于现在的莫诏渊来说,他学机甲学得很认真,虽然没有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但一时半会儿有些顾不上其他事情。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的帕里斯:qaq 小少爷挠心挠肺了几天, 到底没忍住,主动发了通讯:“燕启燕启,之前和你说的买新机甲的事情, 你考虑的怎么样啦?” 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莫诏渊:啊,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嗯, 我会去买的。”正在看书的莫诏渊并没有多说, 简单回复了一句。 他已经学完了初级课程, 中级课程依旧是智能教师, 不过比起初级课程的老师,明显自主性要高很多。莫诏渊如今在看的书,就是这位智能教师布置下来的课后读物。 短短几日就学完机甲建造的初级课程,这样的进度要是传出去,整个联邦都会为之震惊。但莫诏渊却对自己并不满意,他到底不是星际时代的人,伊西多的记忆也太过单薄。许多星际人耳熟能详的术语对于莫诏渊而言都是陌生的存在,中间查找资料花费了不少时间。 因为这份不满意,莫诏渊最近学得很刻苦。这在阿德里安看来无疑是“沉迷网络不可自拔”的征兆,而帕里斯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许久不见的大佬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帕里斯懵了一会儿,心里有点小难过。毕竟也是打过几十场机甲竞技赛的熟人了,帕里斯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应该已经能够算是朋友了,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对方竟然是这个态度,好像压根不愿意搭理他似的。 他原本还想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买吧”,可现在却完全没了兴致:“哦,那你去买吧,我不会陪你去的。” 少年的声音明显低落下来,莫诏渊的注意力从手中的书本上转移过来:“生气了?” “我才没有生气!”帕里斯不高兴地撇撇嘴,“反正我也不想陪你去,反正我们也不熟,所以你刚刚对我那么冷淡也是很正常的,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 听着帕里斯这番教科书般的傲娇语句,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唔,所以是因为我的态度不够热络,让帕里斯不高兴了啊。” “都说了我没有不高兴啦!”帕里斯坚决不承认,嘴硬到底。 “既然没有不高兴,那么,我可以邀请你陪我一起去买机甲吗?”莫诏渊颇有耐心地给帕里斯顺毛,“我对机甲没什么了解,所以想请帕里斯帮忙看一看呢。” “既然你这样请求我,那、那我就勉强答应帮帮你好了!”帕里斯别别扭扭地应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我在竞技场那边等你,你快点过来啊!” 莫诏渊失笑,果然还是孩子脾气,这么好哄,还说风就是雨的。不过,看了这么久的书,休息一会儿也好,就当做是放松了。这样想着,他放下手中的书,向机甲竞技场而去。 机甲竞技场门口,帕里斯早就等在那里了。见到莫诏渊过来,金发少年颇有活力地朝他挥了挥手:“燕启,这边!” “抱歉,我来迟了。”莫诏渊走到帕里斯身旁,“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很久啦!”帕里斯看了看莫诏渊,“你是走路来的吗?难道你还没有购买代步车?” “代步车?”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伊西多倒是有一辆海螺车,但如果说是星网上的虚拟形象燕启的确是没有的。“啊,一时间忘记了。” “算了算了,今天买好机甲顺便去买一辆代步车吧!”帕里斯一边说着,一边用精神力招来了自己的代步车,“我先载你一程,上车吧!” 莫诏渊当然不会拒绝帕里斯的好意,跟着上了车。帕里斯对星网上购买机甲十分了解,一路上和莫诏渊讲了许多——星网上有许多机甲店,但最好的机甲一般只出现在拍卖会上,当然价格也很高昂;机甲竞技场有专门的机甲出售点,因为是官方,相对来说比较靠谱,但要想找到性能特别好的机甲几乎不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私人交易和私人订制两种途径可以获得机甲。私人定制不用多说,找到一个机甲建造师让他帮你定制一架机甲。私人交易的情况就有些复杂,有些人在离开机甲竞技赛的圈子前会将自己的机甲出售,这种算是二手交易;还有一种就是机甲建造师自己制作的机甲拿出来卖,也算在私人交易里面。 因为私人交易和私人订制都没有官方监管,有的时候也会出现一些意外——比如说,卖方将机甲吹得天花乱坠,拿到手发现其实十分辣鸡。 “如果碰到靠谱的机甲建造师,也可以尝试直接问他买。不过现在很多机甲建造师都会把机甲放在大型机甲店里挂牌卖,所以去机甲店就可以了。”帕里斯顿了顿,“我家就有开机甲店,我的机甲都是在那儿买的,你要也去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 第93页 噫,好一个清纯不做作、清新不落俗的推销词! “嗯,那就去你家的店。”看着金发少年眼睛亮亮、充满期待地注视着自己的样子,莫诏渊半点没有迟疑地答应下来。 事实上莫诏渊并不是被帕里斯的话所打动,经过这几日的学习,终于脱离“机甲盲”的莫诏渊成功认出了帕里斯的机甲——在初级教科书上曾经出现过的,前几年还是军用机甲的恒星五代。 虽然说现在已经是前·军用机甲了,但对于莫诏渊现在的程度也已经足够了。更不用说,帕里斯家的机甲店既然能有恒星五代,说不定还会有更先进的、甚至是现役的军用机甲。 “到了!” 代步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舱门自行开启。莫诏渊顺着帕里斯的视线看去,眼前的店铺门面很宽敞,门上挂着“维拉德机甲”五个大字。帕里斯已经率先跳下了车,莫诏渊也跟着下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维拉德机甲。 一进门,帕里斯就被人了出来,营业员热络地迎了上来:“维拉德少爷,好久不见,今天想买哪款机甲?” 尽管是在自己家的店、买机甲仍然需要花钱的帕里斯小少爷清了清嗓子:“不是我要买机甲,我是带朋友来的。” “欢迎光临。”营业员的目光落到莫诏渊身上,“这位先生,请问您比较倾向于哪种类型的机甲呢?” “速度型的。”莫诏渊一边随口应付着营业员的问题,一边已经开始看起了机甲。 店中摆放着许多架机甲,莫诏渊在里面看到了恒星五代,还有其他在机甲建造初级课程中接触过的,像是天王三代、雷豹六代等等。这些大批量生产的机甲都有在旁边备注系列名称以及性能,而由机甲建造师私人制作的机甲,则是在名称后面又加上了建造师的名字。 莫诏渊比较希望买到一架现役的军用机甲,但摆在大厅中的那些机甲全部都是已经退下来的。“有现役的机甲吗?”他转头看向营业员,“像是天王四代,或者雷豹七代都可以。” “呃”营业员听到莫诏渊的话,一瞬间神情变得古怪——不是说想要速度型的机甲吗?可无论天王系列还是雷豹系列都不是速度型的啊! “现役的机甲有,都在里头。如果你喜欢速度型的话,我推荐‘辉光’。”接话的是帕里斯,小少爷十分热情地为莫诏渊介绍,“这个系列的机甲虽然是刚出的,但一出来就被军部购入,性能什么的不必老牌系列差。” “‘里头’?”莫诏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没关系的啦!”帕里斯浑然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以后你肯定还会买更先进的机甲,先带你去看看也不要紧。” 听到帕里斯这样说,营业员自然不会推脱。他走到一扇涂着黑漆的合金门前,在旁边墙上的小型键盘上按了几下,只听“嘀——”的一声,合金门应声打开。 不同于外厅,门内的小厅里机甲并不多,但无一不是高性能机甲,更有名家大师的作品。 “这就是‘辉光’。” 莫诏渊顺着帕里斯手指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架通体黑色、饰有银纹的中型机甲。辉光的外形看着十分纤细精致,但只要看过旁边的性能介绍,就没有人会将它当做徒有外表的机甲。 现役军用,高性能,速度型,还长得好看 “就要它了。”莫诏渊没有多做考虑,很快做出了决定。 至于价格表上的那一串零,噫,反正有莱(yuan)顿(da)先(tou)生嘛! 第52章 52.3.5 背后有莱(yuan)顿(da)先(tou)生支持的莫诏渊很是干脆地结账, 买下了这架辉光。 既然已经买了新机甲,不试试心里总有那么点不得劲。再者莫诏渊也想深入了解一下军用机甲的操纵, 当即向帕里斯提出了对战邀请。 帕里斯:我又不是傻! 不是傻的帕里斯小少爷当然不会答应莫诏渊的对战邀请,看他用tc300就能完虐自己,换了一架现役军用的“辉光”,结局难道还会变吗?哦, 会的, 他会输得更快, 帕里斯面无表情地想。 “就算要试机甲, 和我比也没意思啊!”帕里斯心念微动,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要不燕启你去打双人赛吧!双人赛是不分等级的, 玩双人赛的大部分都是中级场以上的,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才能更好的发挥机甲的效用嘛!” 诶嘿,玩双人赛好啊, 顺便可以带上他一起, 然后 一想到自己的胜率被大佬一点一点带上去,帕里斯就觉得心里美滋滋。 啊,我真机智! 小少爷眨巴眨巴眼睛, 期待地看着莫诏渊。 莫诏渊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帕里斯的小心思, 不过这点小心思并不会让人讨厌, 相反猫崽子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还戳中了莫诏渊, 让莫诏渊再度升起了逗猫的念头。 “好啊, 那就去打双人赛。”明明早就看透了帕里斯的那点小心思, 莫诏渊却还故作不知,摆出一副困扰的样子,“唉,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合适的队友。” 什么!大佬居然没想带着我一起! 帕里斯大惊失色,在心里默默鞠了一把辛酸泪,忙不迭地对莫诏渊推销自己:“我啊,我可以和你一起打双人赛的!” 一句话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殷勤了,帕里斯又矜持了一下:“嗯,我是说,如果你在烦恼队友的事,那个,我勉强也可以配合你一下,和你一起打双人赛。” -- 第94页 看到帕里斯这番可爱反应的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啊,那还真是谢谢了。” 帕里斯:诶嘿,我真是棒棒哒!骄傲挺胸jpg 一心想要让大佬带着飞的帕里斯也没有多耽搁,飞快地带莫诏渊买好代步车后,两人直奔机甲竞技场而去。 到了机甲竞技场,帕里斯直接拉着莫诏渊组了队。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不过,两人在队名上产生了一点小分歧。 “我觉得‘星光’这个名字很好啊!”帕里斯振振有词,“你看啊,你的机甲是‘辉光’,我的是恒星五代,有星有光,加在一起作为队名不是很合适吗?” “帕里斯。”莫诏渊不为所动,“帕里斯比较好。” “为、为什么要叫帕里斯啊!队名用我的名字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羞耻!”帕里斯据理力争,“我们是一个队伍嘛,光有我一个怎么行?” “就叫帕里斯。”莫诏渊斩钉截铁地下了决定,不等帕里斯继续反驳,直接输入了队名。这下,帕里斯再想反对都没有用了。 看着队伍归属的“帕里斯队”,帕里斯觉得脸上有点烧。 啊啊啊,真是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一想到哪天他被大佬带着也成了双人赛的大佬,对粉丝介绍自己的时候要说“你好,我是帕里斯队的帕里斯”就觉得万分羞耻。 虽、虽然大佬的厚爱让他很开心没错,但、但是这 莫诏渊并不知道帕里斯一个人默默脑补了这么多并成功把自己感动到,之所以坚持要叫“帕里斯队”,只是莫诏渊的一点小小的恶趣味而已。 在莫诏渊心中,“帕里斯”和“猫崽子”之间是划了等号的。所以,“帕里斯队”其实就是“猫崽子队”。 噫,这样一想,是不是就变得萌萌哒了? 刚刚成立的猫崽子队,啊不,是帕里斯队,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场双人赛。被帕里斯寄予厚望的莫大佬一上机甲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尝试各个按键,对于对手的攻击只是一个劲儿地闪躲。 他倒是都躲过去了,可就哭了帕里斯。 看帕里斯能够开着恒星五代被莫诏渊用tc300完虐就知道,帕里斯小少爷操纵机甲的水平真的很菜。而他们这次的对手,本身实力就比帕里斯强,用的机甲也都还不错,帕里斯理所当然的不敌战败。 被一炮轰出场的帕里斯:??? 这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说好的大佬带我飞呢!为什么我还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被ko了? 帕里斯原本以为自己能看到大佬一拳一个将对手打出场,然而事实却是大佬在一旁优哉游哉地摸鱼,倒是他自己先给对手送了人头。再一看,刚刚还在摸鱼的大佬总算认真起来了。 尽管赢了比赛,但却是第一个出具的帕里斯心塞塞,大佬大佬你刚刚为啥要摸鱼呀qaq “你之前”帕里斯看着莫诏渊欲言又止,他倒不好意思怪莫诏渊,毕竟自己也算是“抱大腿”了,可帕里斯又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能够干脆利落的赢下比赛,为啥非得等他被轰出场才动手呢? 莫诏渊看着帕里斯眼里的小郁闷,自然明白帕里斯想问什么。虽然他总是逗猫一样逗着帕里斯,但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对帕里斯多少也上了点心:“抱歉,我对这款机甲不熟悉,之前是在试按键。” 所以说不是故意让他被轰出场喽? 帕里斯一听,眼中的小郁闷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那你现在和辉光熟悉了吗?” 猫崽子就差没有抖抖耳朵晃晃尾巴了,莫诏渊觉得有趣,也不回答,只笑着反问他:“帕里斯还想再打一场吗?” 打呀!一场哪够,多打几场啊! “打!”帕里斯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如果你也想打的话” 莫大佬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陪着打打打呀! 帕里斯就这样过上了“大佬带我飞”的幸福生活,看着胜率蹭蹭蹭往上涨,小少爷心里别提多开心。当然,有大佬在身边,帕里斯总觉得自己不能老拖后腿——就算要拖,也尽量少拖一点,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操纵机甲水平。 而莫诏渊呢,他一方面还在继续机甲建造的课程。因为对机甲的结构越来越熟悉,跟人打起来专往薄弱处攻击,一打一个准。另一方,在彻底熟悉了“辉光”之后,莫诏渊又去买了新机甲。 新机甲仍然是现役军用机甲,性能不必多说,价格也是一等一的高。莫诏渊是打算尽量把这些现役军用机甲都摸一摸,不说驾驶起来得心应手,至少也得清楚各项按键功能。 他这样的想法原本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军用机甲的价格每一架都是一大串零,莫诏渊买着买着,负责提供金钱支持的莱(yuan)顿(da)先(tou)生有些坐不住了。 阿德里安看着智脑提示的“您的账户支出203000星币”,终于没忍住决定和人鱼伴侣谈一谈。 就算他的存款足够支付这些钱,但是阿德里安真的很想问问自己的人鱼,到底是买了啥,动不动就几十万星币! 在阿德里安原本的设想中,沉迷星网不可自拔的网瘾人鱼最多氪金玩玩游戏什么的,但没道理要隔几天氪几十万吧?哪个游戏这么吸金? “伊西多?你在吗?”因为实在想不明白,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这天晚上阿德里安从军部回来后按响了隔壁卧室的门铃。 -- 第95页 莫诏渊当然在,只不过他正巧在上课。莫诏渊觉得自己是个很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为了阿德里安翘课什么的,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好学生莫诏渊对着门外喊了句“等会儿”,就继续沉浸到学习之中去了。 被冷落的阿德里安心情复杂,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撇去人鱼动辄几十万的花费,大方向还是对的——伊西多也成功迷上了星网,别说缠着自己了,就连自己主动和他说话都没空搭理。 明明这都是自己所希望的,但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阿德里安却觉得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他想了想,觉得这种不开心应该是源于他的人鱼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钱却还不理他。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 成功说服自己后,阿德里安又恢复了冷静。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莫诏渊一时半会儿好像没打算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登陆星网打了一场机甲竞技赛。 在没有进入军部之前,还是联邦军校军校生的阿德里安曾经有过一段在机甲竞技场称霸风云的日子。那时候他虽然不说是最厉害的那个,但也算是第一阶层的大神了。他这个取名“德里克”的账号有许多粉丝,尽管几年没上,这次突然打比赛,仍然引起了一定的关注。 好巧不巧,帕里斯正是德里克的粉丝之一。在德里克称王称霸的时候,帕里斯还是个孩子,那个时候他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打起比赛来动作干脆利落一击致命的大神。如今大神时隔多年重新上线,帕里斯简直高兴得不得了。 啊啊,大神好像更厉害了! 帕里斯决定和小伙伴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燕启燕启,我看见我偶像了!德里克大神已经好几年没上线了,没想到身手越来越厉害了!我猜大神一定是军部大佬,这一手机甲驾驶简直绝了!” 正在学习的莫诏渊:“哦。”并不是很关心。 还有什么大神大佬的,哼,原来你的大佬并不是我一个吗? “不和你多说了!”帕里斯并没有察觉到莫诏渊的冷淡,或许应该说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德里克身上了,“我去看看能不能要到大神的签名!大神下一次上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被单方面说了一堆话又被单方面抛弃的莫诏渊: 嗨呀好气! 得亏帕里斯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德里克大神如今正和小伙伴同住一个屋檐下,否则帕里斯一定会缠着莫诏渊求大神签名。而若是让帕里斯知道小伙伴竟然把大神晾在一边不理,帕里斯一定会原地爆炸。 大神辣么好,你居然还不理他,真是太过分了! 太过分的莫诏渊在上完课后终于给阿德里安开了门,坐着海螺车晃晃悠悠地飘到了阿德里安身旁:“莱顿先生,有事吗?” “嗯,”阿德里安迅速将对手打败,匆匆下了线,“进去说。” 莫诏渊不置可否,回到卧室。阿德里安关上门,犹豫了一下:“我看你最近,嗯,买了很多东西?” “是的。”莫诏渊乖乖巧巧地点头,疑惑不解地看向阿德里安,“怎么了吗,莱顿先生?” 也没有什么,就是你花的钱好像有点多。 看着败家人鱼,阿德里安有心问问他究竟买了什么东西这么费钱,但想想“足够你用”的话又是自己说的,就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阿德里安决定迂回一点。 “你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可以和我说说吗?”他顿了顿,又描补道,“我是想着你对星网也不算熟悉,担心你花了不必要的钱。” “担心你花了不必要的钱”,就是“你花的钱有点多呀”的迂回表达。别人能不能听懂不知道,但莫诏渊是听懂了的。 他回想了一番自己这段时间的消费,的确有一点多。而且还都是自己的花销,这样不大好,忽略了提款机的感受。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面上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嗯,关于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莱顿先生。” 人鱼青年眼眸微垂,耳尖也染上了一抹绯红,显然是害羞了。 阿德里安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更何况面前的人鱼还是自己的合法伴侣,一瞬间感觉自己脑中炸开了一束烟花,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 最后是怎么离开伊西多房间的,阿德里安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呆愣愣地回到卧室,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是要和伊西多谈谈“动辄几十万花销”的问题吗?怎么伊西多还没说什么他就完全忘记掉这回事了? 阿德里安有点懵,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人鱼青年羞涩的小模样吓到了,担心再说下去伊西多会缠上自己,所以才“毅然决然”地选择撤退。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再一次说服自己的莱顿先生闭上眼,为了不去想伊西多的事,努力让自己早早地进入睡眠。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伊西多把他拉进了水箱,长长的黑发随着水波上下沉浮,墨绿色的鱼尾摇曳生姿,好看的不得了。 阿德里安已经进入梦乡,隔壁房间的莫诏渊却在连夜赶工。到底是自己的攻略对象,一直晾着也不是回事,更别说他还一直在买买买。莫诏渊决定,小小的“讨好”一下阿德里安。 不,不能说是讨好,应该说莫诏渊终于决定正式展开攻势。 -- 第96页 因为最近在学机甲建造的缘故,再加上阿德里安身为联邦少将,对机甲肯定也是喜欢的,莫诏渊准备给阿德里安做一个机甲模型。 他从星网上订了许多材料,虽然材料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这还多亏了他们住在首都星——不过莫诏渊也没有,他决定先把设计图画出来。 没错,做机甲模型什么的完全是临时起意。但以莫诏渊的性格,他也做不到随随便便应付了事,总想做得尽善尽美。等第二天材料一到,莫诏渊便开始了自己的制作。 莫诏渊在机甲模型的外形上参考了阿德里安的机甲,整体呈深蓝色。由于莫诏渊对阿德里安的机甲仅仅只在小视频上看过、没有深入了解,莫诏渊没办法把各种性能也做得一样,他索性就自己创造。 制作机甲模型并不比制作机甲容易多少,更不用说莫诏渊并不像其他的机甲建造师那样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各种工具也不够齐全,制作起来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足足折腾了一个月,莫诏渊才把机甲模型做好。 这个机甲模型大概有四十公分高,体型很是小巧。莫诏渊没忘了给机甲模型配上武器,一手能源一手巨剑,肩膀上还有两个可以发射子弹的小炮孔。 因为是机甲模型的缘故,操纵面板并不在机甲内部,而是做成了类似遥控器的样子。莫诏渊随手试了试,把操纵杆朝左边移了移,小机甲也跟着往左。他又按下设定好的劈砍动作,小机甲也跟着挥动巨剑。 看着面前的小机甲,莫诏渊承认,他对机甲建造的兴趣又上升了那么一点点。 希望这个小机甲能够成功哄住阿德里安,让阿德里安不再纠结账户里时不时少掉几十万的星币。莫诏渊将小机甲放好,拿着操纵面板出了卧室。 阿德里安还没回家,莫诏渊便去找到戴维:“戴维,阿德里安什么时候回来呀?” “夫人,晚上好。”戴维先是彬彬有礼地向他问好,接着才回答,“将军今天七点钟从军部下班,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家。” “我知道了,谢谢!” 二十分钟不算长,莫诏渊直接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等待阿德里安。 反正要送礼物,比起普普通通的把小机甲拿出来放到阿德里安手中,有新意一点不是更好吗? 比如说,让小机甲自己飞到阿德里安面前,不就很好嘛! 阿德里安并不知道莫诏渊给他准备了“小惊喜”,他还挺意外人鱼难得在客厅等他。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伊西多想要在星网上买东西问他要钱的时候,阿德里安这样想着,便问道:“怎么了,伊西多,有事吗?” 有那么一瞬间,莫诏渊得说,他几乎被阿德里安感动了那么一下下。 “唔,我有、有个礼物想要送给莱顿先生!”人鱼青年脸红得像是涂了胭脂一般,阿德里安还来不及问他“是什么礼物”,就看见二楼有个小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 直到那个小东西落到自己面前,阿德里安才看清楚,这是一个机甲模型。 外观和他的“亚特兰蒂斯”一模一样的机甲模型。 第53章 53.3.6 “这是送给我的?”阿德里安看着眼前的小机甲, 尽管莫诏渊已经说了有礼物想要送给他,但当他真正看到这个和他的“亚特兰蒂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机甲时, 心中仍是生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更令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嗯。”莫诏渊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是我这几天自己摸索着做出来的,因为不知道莱顿先生的机甲具体是怎么样的, 也就是看上去像” 说着, 他抬起头, 难掩紧张地看着阿德里安:“那个, 莱顿先生喜欢吗?” 阿德里安原本以为这是人鱼伴侣在星网上买的,或者是找人订制的。可没想到,竟然是小人鱼亲手做的! 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机甲的小人鱼, 仅仅凭借着几个月时间,一个人在星网上学会了制作机甲模型,做出一个小号的“亚特兰蒂斯”送给自己做礼物 想也知道,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伊西多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功夫? 只要一想到这个,阿德里安就觉得胸口满满涨涨的。倒不是难受,莫名涌动的陌生情感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眼前的人鱼仍然坐在海螺车中, 墨绿色的鱼尾若隐若现, 显然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但阿德里安头一次没有想到物种差异, 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小人鱼轻咬下唇、不安却期待的模样。 他再也不能用什么“伊西多不会缠上他”的话来欺骗自己, 胸腔中荡漾着的那抹隐秘而晦涩的欢喜, 仿佛在心田深处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朵花, 安静却美好。 阿德里安伸手接过小机甲,他看着莫诏渊,目光灼灼,透着不自知的温柔:“谢谢,伊西多,我很喜欢。”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仅仅这样说还不够,又郑重其事地强调了一遍:“我很喜欢。” 听到阿德里安这样说,莫诏渊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仍然是一副腼腆又羞涩的模样。 “那就好。”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担心做出来的模型不够好,毕竟虽然在星网上学了课程,也稍微接触过几架机甲,但总担心莱顿先生会不喜欢。” “伊西多真的很有天赋,这么快就能做出机甲模型来。”阿德里安察觉到小人鱼微笑下的不自信,轻轻揉了揉人鱼青年微卷的长发,“我被伊西多吓了一跳呢!原来伊西多这段时间在星网上,都是在认真学习啊!” -- 第97页 “我做得还不够好。”莫诏渊抿了抿唇,眼中有失落的情绪闪过,“这个模型只是外表看起来像莱顿先生的机甲,其他的无论是性能还是武器都不一样” “不,伊西多已经做得很好了。”阿德里安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浸在温热的泉水中,暖暖的舒服极了,“几个月时间就学会制作机甲模型,还能在外观上做得和我的‘亚特兰蒂斯’一模一样,真的很好。” 他捏了捏人鱼青年白皙细嫩的脸颊:“我很高兴能收到这个礼物。” 被安抚夸奖的人鱼仿佛也跟着高兴起来,失落的情绪消失不见。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莱顿先生分享自己学习机甲建造时的事,说到那些智能教师,说到机甲竞技赛,还说到了在星网上认识的小伙伴帕里斯。 “多亏了帕里斯,我才能接触到那些最先进的军用机甲!”莫诏渊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欢快,“这架机甲模型的性能也参考了我用过的机甲,像是双肩上的小炮孔就参照了天王四代,面板属性综合了‘辉光’和恒星六代,还有底部” 人鱼青年神情雀跃,难得表现出活泼的一面来。阿德里安一点儿也不嫌他吵闹,安安静静地听他讲,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阿德里安觉得,他的人鱼伴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不是原本期待中的机甲修理师,但为了他学习机甲建造、甚至成功制作出一架机甲模型的伊西多,让他无法不喜欢。 这份“喜欢”或许掺杂了一部分感动,并没有那么纯粹,可总归是喜欢。 他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在边塞战争中取得军功,庆幸自己能够分配到一条人鱼,庆幸自己和伊西多成为了伴侣。 “这么说,伊西多之前在星网上的花费大多都是买了机甲?” 听完莫诏渊细细碎碎的讲述,阿德里安心里也有数了。他其实并不在意莫诏渊在星网上开销多少,之前只是担心莫诏渊乱买东西罢了。如今得知这钱是买了机甲、而莫诏渊买机甲是为了给他制作模型,阿德里安顿时半点别扭也没了。 “是、是的。”莫诏渊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我买的那些机甲,价格都挺高的,帕里斯都不买现役的。但我想莱顿先生用的机甲肯定只会比现役机甲更好,虽说不能完全做到一样,但至少性能上也不要差太多”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阿德里安轻轻笑了起来,“伊西多真棒,这么快就交到好朋友了。” 莫诏渊心想这位少将也真是奇怪,眼中分明映着情愫,对他的态度却又有种长辈感。就好像是和蔼的长辈在鼓励小辈一般,亲切倒是亲切,但联系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让人觉得有些微妙了。 唉,他果然是老古董了,对现在年轻人的那些情趣是一点儿也不明白。 不过情趣什么的,也没必要去弄明白。反正莫诏渊送出这个礼物的目的是达到了,一方面让阿德里安再也不去追究被他花掉的星币,一方面也成功获得了阿德里安的喜爱。 这么一想,阿德里安还真是很好哄。 既然很好哄的阿德里安已经被成功安抚好,莫诏渊也就没在少将身上多费工夫。 他一边努力学习机甲建造,一边也带着帕里斯在机甲竞技赛双人场上浪的飞起。如今“帕里斯队”已经颇有名气,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粉丝。莫诏渊的生活非常充沛,整个人都沉浸在机甲之中。 哦,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搭理阿德里安吧!莫诏渊时不时会动手制作一些机甲模型,全部都送给了了阿德里安。因此,尽管莫诏渊实际上的心思不在阿德里安身上,却也一直在持续刷好感。 这种刷好感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帝国进攻,边塞告急,阿德里安作为联邦最年轻的少将被任命出征。 如果换做别的人鱼,得知伴侣即将出征,必然是又不舍又惊慌的——不舍得长时间与伴侣分开,更担心伴侣会在战场上身亡。但莫诏渊并不是一般的人鱼。 莫诏渊没有人鱼的敏感纤细,也没有人鱼的爱情至上。在知道阿德里安即将奔赴前线后,莫诏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契机来了”。 什么契机? 自然是杀死气运之子的契机。 对于一个少将来说,死在战场上,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想来他也不会觉得遗憾,更不会在死前深恨谁只要阿德里安心甘情愿的死去,莫诏渊就不会被反噬。至于阿德里安对他的感情 如今阿德里安对他虽然谈不上爱,但绝对足够喜欢。莫诏渊也并不是一定需要气运之子的爱,到达“喜欢”的地步也够了。反正只要气运之子临终前还抱有这份喜欢,莫诏渊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气运。 阿德里安对于莫诏渊的心思一概不知,在接到军部调令后,他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又可以建立军功了”的雄心壮志,而是“就要与伊西多分别了吗”的惆怅。 一想到奔赴战场意味着与小人鱼分别,似乎就连军功都没有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阿德里安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如今他对那个原本抵触反感的、被强制分配给自己的人鱼伴侣,究竟怀揣着怎样的感情。 这份感情从未宣之于口,不曾诉与人知。它静悄悄地存于心底,无声无息地生长壮大,直到今日,终于喷发出来。 -- 第98页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在那一架架款式各异的机甲模型上扫过。看着那些由小人鱼亲手制作的机甲模型,阿德里安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人鱼伴侣颊染胭脂的模样。 小人鱼送给他这么多礼物,如此深重的情意他接了,却从未回应过。 阿德里安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摸着最初那架与亚特兰蒂斯外形一样的小机甲。他唇角微扬,眼底笑意温柔,就连周身那在战场搏杀中浸染的血腥锐气也化作清风拂面般的煦暖。 或许,他应该尝试着坦率一些,阿德里安这样想。 从战场上归来,就将心底的这份感情讲给伊西多听吧! 也不知道伊西多听到他说“喜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是高兴的,那双橄榄绿的眼眸因为惊喜而微微睁大。但很快惊讶褪去,只剩欢喜,伊西多会对着他露出好看的笑容,美得像是画中仙。 从战场上归来,一定要将这份喜欢说给伊西多听。 第54章 54.3.7 军部的调令来得很急, 阿德里安十分匆忙地乘坐军舰奔赴爆发战争的托缇星。 临走时阿德里安握着莫诏渊的手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最终却没有开口。 莫诏渊能够感觉到阿德里安隐藏在沉默表象下的恋恋不舍,但阿德里安既然没有说,他也就只当做不知道。 “等我回来。”阿德里安朝莫诏渊露出一个安抚意味极浓的温柔微笑,说完这四个字后便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个坚定挺拔的背影。 莫诏渊安安静静地目送他远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又或者他其实并不是在注视阿德里安, 毕竟阿德里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莫诏渊却仍旧看着前方,像是有些怔愣的模样。 “夫人,您该回屋了。”管家戴维在一旁小声提醒, 见莫诏渊似乎仍然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将军会回来的, 请您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他还真不担心阿德里安, 至于说回来,那就更不可能了。 趁着这次的战争为联邦捐躯就好,一直维持着人鱼的体态对于莫诏渊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没有担心, ”莫诏渊转过头, 对着戴维露出一个难掩羞涩的微笑, “我, 我相信莱顿先生!只是……” 人鱼青年垂下眼眸, 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显得温软又无害。 “只是,我还是想尽可能离莱顿先生近一些。”他轻轻地咬着下唇,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我想要……去托缇星。” 托缇星是联邦与帝国交界带的一颗小星球,距离首都星十分遥远,也并不发达。身为一条珍贵的人鱼,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到这种偏僻又落后的小星球去,更别说是在联邦与帝国交战的时候。 因此,听到莫诏渊的话,戴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夫人,人鱼是不能去托缇星的,而且托缇星如今正在打仗,恐怕将军无法在战场上保证您的安全。” “我知道。”莫诏渊抬起头,认真而执着地看着戴维,“我不会到现场上去的,我只是想离莱顿先生近一些。” “夫人……”戴维微微皱起了眉,那双仿真眼中很显然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但没等他将剩下的劝解说完,莫诏渊就打断了他。 “好了,不用再说了,戴维。”莫诏渊抿了抿唇,“身为莱顿先生的合法伴侣,我想我拥有命令你的权限吧?” “……在与将军的指令不冲突的情况下。是的。”戴维沉默了一小会儿,尽管并不愿意,却仍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可以了。”莫诏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莱顿先生并没有给你下达‘不允许伊西多离开首都星’的命令,不是吗?” 戴维无法反驳。如果是一个高智能程度的智能管家,或许还会阻拦莫诏渊,但以戴维的智能等级,面对莫诏渊的命令,不管核心运算是否赞同,除了“答应”以外再没有别的选择。 就这样,莫诏渊坐着伊西多的海螺车登上阿德里安的私人舰艇,开始了自己千里(qu)追(ren)夫(tou)的路程。 托缇星。 阿德里安的私人舰艇怎么都比不上军部,尤其军部这次调令又很赶,等莫诏渊抵达托缇星的时候,阿德里安已经在托缇星经历了大大小小好几次战役了。 舰艇缓缓降落在这个偏远的边塞星球,如果换做别的时候,这样一架与众不同的华丽舰艇早就引起多人关注了,但如今恰逢两国交战,托缇星的居民尽可能的保证自身安全都来不及,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其他。 舱门打开,莫诏渊坐在海螺车内晃晃悠悠地飘在了半空中。他将舰艇收到智脑空间内,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 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依靠外力飘在空中的感觉。一旦海螺车出现故障就会整个人摔下去什么的,想想就觉得不放心,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所~以~说~就算为了自己的心情,也要早一点脱离这个世界脱离呢。 拜在星网上的机甲对抗赛经历所赐,莫诏渊对机甲已经不算陌生了。再加上提款机莱顿先生的大力支持,他在星网上把现役机甲基本上摸了个遍,机甲建造的课程也让他比普通的机甲战士更了解机甲的构造。 凭借着机甲对战的经验和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可以说,只要给莫诏渊一架机甲,趁着两国交战之际浑水摸鱼干掉阿德里安并不是一件难事。 -- 第99页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先找到一架机甲。 作为一个体能废的战五渣人鱼,仅仅凭借着一辆代步的海螺车,想要在已经变成战场的托缇星上找到一架军用现役机甲 听起来似乎有一点不可思议,但要知道在星际时代,体能并不是一切——精神力同样很重要。 莫诏渊的精神力放在这个世界,说是“压制性的强大”都不为过。毕竟是活了几元会的四圣兽之一,漫长的岁月带来的不只是阅历,还有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星际世界和修真世界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一个是科技侧一个是神秘侧而已。在修真世界,修士们都明白元神有多重要;同样,在星际世界,精神力强大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嘛,虽然这样讲没错,等莫诏渊终于在战场上找到一架军用机甲——高性能速度型机甲“辉光”——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的确是放出精神力以自身为圆心仔细探索着周围,也的确很快就找到了这架辉光。然并卵,或许是照顾到人鱼柔弱纤细的性格,海螺车的行驶速度非常、非常、非常的慢。以至于尽管莫诏渊已经找到了机甲,却仍然是在三天后才真正登上这架辉光。 想要在托缇星上找吃的,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是他早有准备、在智脑空间内存放了足够一条人鱼吃上小半年的营养液,这三天多半要饿肚子了。 如果是伊西多本人鱼,肯定不会想得这么周到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伊西多压根不会想要千里迢迢跑到托缇星来干掉自己的法定伴侣,所以这个假设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因为有星网上的经验,莫诏渊很快就掌握了“辉光”。 实际驾驶机甲要比星网上困难一些,在星网上只要精神力足够,就不用担心操纵机甲的速度跟不上思维。但在现实中,机甲的操纵多少还是受到体能限制的。有时候头脑已经将一系列操纵思考完毕,但手的动作却不够快。 好在莫诏渊也不是很赶时间,比起操纵速度,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找到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不会知道这架辉光中坐着人鱼伊西多,就算真的被杀死,也只会以为是帝国的军士。已经有效避免了被气运之子恨上,急着从这个世界脱离莫诏渊就越发不愿意拖下去。 他倒不是不可以用精神力探索整个托缇星去寻找阿德里安,但那样做相对来说比较辛苦,倒不如利用辉光内的军用感应器,去寻找战役所在的地点。 这种感应器,实际上是对机甲制造所必须的原材料之一“tcn金属”的感应。一开始是为了给落单的机甲战士增加逃脱追兵的可能性,后来也有人通过感应器奇袭敌人。而阿德里安身为少将,定然会参与到战斗中去,只要能用感应器找到战斗爆发的地点,就等同于找到了阿德里安。 接连几日,托缇星上都没有出现大规模战役。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些小摩擦,但这样的小摩擦在托缇星上同时发生,根本无法判断阿德里安在哪里。 莫诏渊很有耐心地,就像是狩猎时潜伏的猎豹一样,只等着找到合适的时机将猎物一击致命。 这个时机很快就到了——帝国的军队再一次发动了总攻,希望能够突破联邦的边塞线、攻占托缇星。 大规模的战役,终于爆发。 感应器像是晴空下的向日葵一样,肯定而准确地指向一个方向。莫诏渊操纵着“辉光”朝目标地点驶去,途中难免碰到了几场小战斗,由于他既不是帝国这方也不是联邦这方,对于这些小战斗莫诏渊基本上是能避则避,要是没能避开 唉,那也没办法,谁拦着就把谁干掉吧。 说到底莫诏渊并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甚至对于他来说,“人类”这种存在其实与其他动物植物并没有太多区别,都是蝼蚁而已。 你会在意蝼蚁的感受吗?会在意自己有没有踩死蝼蚁吗? 不会太在意的吧!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故意伤害蝼蚁,但在需要的情况下,也不会顾及蝼蚁就是了。 这些不知道隶属联邦还是帝国的星际人是蝼蚁,身为气运之子的阿德里安,也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稍微特殊一点的蝼蚁而已。 没错,仅此而已。 将炮火对准阿德里安的莫诏渊,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在心中默默强调。他的神色变得冷酷,原本萦绕在眉眼间若有似无的不舍,随着心中的默念消失得一干二净。 “轰——” 火光如同烟花一般绽放,带走的并不只有莱顿少将的生命,还有那番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 第55章 55.4.1 世界在变化。 随着科技的发展, 刑侦手段得到了进一步提升。无论是指纹比对、dna鉴别、面部识别,亦或者是心理侧写、人物分析, 都使案件破获变得比几十年前更加规范也更加容易。 我不会说破案变得轻松,但相对而言,犯人的确比几十年前更难逃脱法网。 不过,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科技的发展带来好的一面, 信息化的社会同样使得“某一类人”越发如鱼得水。 在这样一个信息技术时代, 只要你的计算机技术高超, 我是说, 足够高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可以创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身份,随意修改个人信息, 操纵他人账户、转移财产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 第100页 与此同时,那些真正的高智商罪犯, 在信息技术时代能够更好地隐藏自己。他们躲在网络中, 轻易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更别说把柄。 我要说的,就是这样一个计算机技术极其高超的高智商罪犯, 伊恩·斯特林。 事实上, 直至今日fbi也无法确定伊恩·斯特林是不是他的真实姓名。在伪造身份与隐藏自己这方面, 他比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欺骗艺术家”的弗兰克·阿巴格内尔更难对付。 我们知道小阿巴格内尔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能够证明他的确做了这些事。只要抓到他, 我们就可以起诉他, 把他关进联邦监狱但伊恩·斯特林不一样。 关于斯特林,我们清楚地明白他与许多案件有关,是的,我们对此心知肚明。他教导犯人该怎样犯罪,怎样处理现场、清理掉那些暴露自己身份的证据,甚至还会告诉犯人该怎样做才会在公诉判决时对自己更加有利。 他擅长于扩大人们内心的负面情绪,挑起,教唆犯罪尽管我们清楚这一点,并且也有不少业已2入狱的犯人承认“没有斯特林我无法完成(指罪案)”。不过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获得有力证据。 斯特林在网络的掩盖下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就好像是蜘蛛一样织出一张大网,自己却隐藏在幕后你说莫里亚蒂?well,有一点像,只能说是有一点。不同于莫里亚蒂为了利益或者别的什么,斯特林并非享受引诱他人、操纵他人的快感,他的动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纯粹。 同时也相当的可怕。 ——《fbi行为分析组主管杰森·哈里斯关于伊恩·斯特林的回忆》 美国,弗吉尼亚州,匡提科。 行为分析小组内,组员们正在讨论不久前才结束的案件。刚从监狱里回来的基诺·贝内特推门而入,主管杰森·哈里斯看到他,出声询问:“格里芬怎么说?” “他承认他在犯罪过程中得到了指导,也很乐意为了减刑提供指导者的信息,但他知道得不多。”拥有一头黑色短发的年轻探员推了推眼镜,“格里芬说‘指导者’是通过邮件和他联系,在逃亡过程中这位指导者先生也帮了他大忙,告诉他开哪条路能甩掉警车之类的。” “在开车的时候格里芬还有时间查阅邮件?”听到他的话,组内唯一的女探员梅琳达·琼斯忍不住提出质疑 。 “听格里芬说,在开车的时候对方是和他线上通话的。”看到组员们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基诺无奈地耸了耸肩,泼冷水道,“很可惜,对方并没有真声对话,而是用了google自动朗读。” “哈,还真是谨慎。”兰德尔·杰弗里皱起眉,“这么说,关于这位不知名的指导者先生,我们仍然没有半点信息?该死,这都是那家伙参与的第几起案件了?” “最近抓到的犯人基本上都和‘指导者’有关。”基诺下意识地回答了兰德尔的问题,“不过,也不能说是一点信息都没有。格里芬说‘指导者’身边跟着一名‘骑士’,代号是‘迪卢木多’。” “迪卢木多·奥迪那?”梅琳达对于各国神话传说都有涉猎,对这个凯尔特神话中的英雄自然也不陌生,“所以我们的指导者先生自称芬恩吗?可迪卢木多最终因为格兰妮公主背叛了芬恩” “是因为geis。”同样博学多识的埃德加·布莱德利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也许我们的指导者并不是一位‘先生’。” “你是说,格兰妮公主?”梅琳达看向基诺,问道,“格里芬还说了什么?” 她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好进一步分析这位指导者。 “没有更多了。”基诺遗憾地说。 “尽快找到‘指导者’,‘指导者’的存在给犯罪分析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主管杰森结束了这一次讨论,“刚刚接到的通知,我们要去一趟洛杉矶,阿曼达·泰勒死了。” 5月17日晚19点23分,阿曼达·泰勒被发现在位于金波莱顿的家中死亡。 阿曼达·泰勒是一名十分有人气的女演员,她的系列电影《莉迪亚小姐》大受欢迎,每一部都让投资商赚得盆丰钵满。阿曼达·泰勒的影迷遍布全球各地,入选“全美最具影响力的100人”。她是媒体的宠儿,随便一条新闻都能上头条,更不用说是她的死亡了。 考虑到阿曼达·泰勒的影响力以及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大量曝光以及民众压力,lapd(洛杉矶警署)选择向fbi求助,希望行为分析小组能够帮忙破案。 加利佛尼亚州,洛杉矶城。 “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皮尔逊。”皮尔逊警官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岁的白人男子,见到行为分析小组后,他十分友好地伸出手和杰森握了握,“感谢你们的到来。” “我是杰森·哈里斯。”杰森很快收回右手,“第一发现人还在吗?我们希望和他谈一谈。” “第一发发现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是阿曼达的邻居伊恩·布鲁斯,他应该还在家里。”皮尔逊说到这里,神色有些不大好看,“伊恩是布鲁斯家的弟弟,那是个很友善的年轻人,不过他的哥哥布莱恩怎么说呢,你也知道,住在金波莱顿的人” 金波莱顿是洛杉矶有名的富人区之一,可想而知阿曼达·泰勒的这位邻居也是资产颇丰。杰森很明白皮尔逊的未尽之意,大概是第一发现人——也许是他兄长——的态度不够合作。 -- 第101页 但不管合作与否,他们都必须和第一发现人谈一谈。 “我们分头行动,我、梅琳达还有埃德加去案发现场,基诺和兰德尔去见一见我们的第一发现人,明白了吗?”抵达金波莱顿住宅区后,杰森很快分配好了任务。 无论是基诺还是兰德尔都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在其他三人前往案发现场的时候,基诺和兰德尔来到了案发现场旁边不远处的另一幢别墅。 站在大门外,可以看见布鲁斯家拥有一个打理得非常漂亮的小花园,除却惯常会有的桌椅外,还很有情调地搭了一架藤椅秋千。考虑到对方也许不那么好说话、兰德尔的长相又比较锋利,按门铃的工作交给了戴着眼镜的基诺。 其实基诺压根没有近视,戴平光镜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温和文雅而已。 比起兰德尔高大健硕的身材,基诺属于瘦削型,戴上眼镜勉强也能装成“文弱的书呆子”——这样的形象无疑更能让人放心不戒备,虽然偶尔会有些行动不便,但在很多场合还是相当有用的。 “日安,两位先生。”门铃旁的扬声器内响起一道年轻的男声,“请问有什么事吗?” “fbi,”基诺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证件,举到摄像头前,“我们想要问伊恩·布鲁斯先生几个问题。” “啊,好的。” 随着青年的话,大门缓缓打开。基诺和兰德尔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往里走,穿过小花园,三层高的建筑近在眼前。兰德尔看了看位于别墅前方的长方形小泳池,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么小的地方游起来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游足够了。”基诺推了推眼镜,“反正可以来回游。” 两位fbi探员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别墅内门被人从里推开,一个大约六英尺(约183cm)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打扮,淡金色的半长发打着卷儿,用一根发带松松束起,在阳光下显得异常闪耀。等走近了才发现,年轻人拥有一双浅蓝灰色的眼眸,如水晶般纯净剔透。 “我是伊恩·布鲁斯。”年轻人朝基诺和兰德尔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到花园里去说吧!” 第56章 56.4.2 伊恩·布鲁斯的态度十分配合, 看得出来他很认真,面对基诺和兰德尔的问题, 他努力回忆着曾经见过的场景,尽自己可能地给出了最详细的答案。 这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无疑是很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他拥有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孔,温和友善, 待人亲切。当那双如同笼着一层薄雾般神秘迷人的蓝灰色眼眸真诚地望着你时, 很难有人能不被他打动。 等基诺和兰德尔离开布鲁斯家的时候, 那原本因为凶案而产生的沉重心情似乎也得到了些微缓解。 “运气不错, 没有遇上皮尔逊探长口中的布莱恩。”回头看了一眼别墅大门,兰德尔夸张地呼出一口气,“还以为这一趟会很吃力呢, 没想到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这么多信息!” 几乎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一时间,三层高的小别墅内走出了另一个男人。 比起伊恩,这个男人要更为年长。一头红发剃得极短, 桀骜地支棱着, 浓密的长眉下是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金棕色眼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硬朗的面容, 无不让他看上去攻击性十足。 如果洛杉矶警署的皮尔逊探长在这里, 一定能够认出这个男人——正是他口中“不怎么好说话”的布鲁斯家的长子, 布莱恩·布鲁斯。 “也许这样会显得有些冒昧, 而且事到如今再来说这些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但我还是想问……”布莱恩走到伊恩身前, 弯下腰平视着正坐在藤椅秋千上的金发青年,“您究竟为什么想要让自己暴露在警方面前?” 布莱恩那充满敬意与仰慕的口吻,完全不像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态度。从中不难发现,这对所谓的“兄弟”,其真实关系绝非如此。 “不是警方。”伊恩——或者说是再一次穿越的莫诏渊——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几分钟前的温和友善,当那双浅灰蓝色的眼眸不再盈满笑意时,某种冷酷的特质便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我对fbi的行为分析组很感兴趣。” “先生(monsieur)是说刚才过来的那两个探员?”布莱恩想起自己透过窗户看到的场景,没有什么比先生和他人相谈甚欢、自己却只能远远看着更令人难受了,“他们两个似乎不是什么聪明人。” 一个莽撞自大的金发男,一个文文弱弱的黑发眼镜,有什么值得先生另眼相看的?! “过来。”察觉到布莱恩并不愉快的心情,莫诏渊朝他招了招手。 布莱恩如同一头被驯服的野兽般,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莫诏渊伸出手,在布莱恩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短又硬,摸着有些扎手,但布莱恩那副安静乖巧的姿态很让人满意就是了。 “你有关注过那些人……应该说,那些我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他们结局是什么吗?”莫诏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毛,穿插在布莱恩那头红色短发中的手指修长白皙,就好像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般。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不小的一部分,都被fbi的行为分析组抓到了。”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你刚刚看到的那两位探员也在其中。” -- 第102页 “但那并不是因为先生的策划不够成功!”布莱恩异常认真地辩解道,“先生根本就没有认真,而且您的那些玩具,说实话,执行能力也太差劲了。如果是我,在先生的指示下一定不会被抓住的!” “哦,布莱恩。”布莱恩这副“先生最好先生最棒谁也比不上先生”的样子让莫诏渊忍不住笑了出来,“诚实地说我的确没有认真,并且,如果执行者是你,那一系列破绽就不会出现,不过……” “拙劣的执行者会导致的破绽我在设定策划时就考虑到了,即使是这样,用来应付普通的警|察也已经足够了。也就是说……”莫诏渊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那些行为分析组的探员们,要比普通的警|察有趣一些。” “可即使这样——”布莱恩的话语在莫诏渊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戛然而止,他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一般忽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先生刚才已经看过了那两个人,是否已经满足了好奇心?” 布莱恩希望能够得到先生肯定的回答,这样勉强也能让他放心一些。然而,正如他从来劝不了先生一样,面对先生时他所有的侥幸,基本都没成功过。 “不,还远远不够。”莫诏渊缓和了神色,眼中再次蕴起笑意,“对待有趣的东西,总要多一点耐心不是吗?” 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莫诏渊的决定,布莱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有一点担心——先生将自己暴露在那群fbi面前,毫无疑问会给先生带来危险。当然布莱恩相信以先生的能力一定不会被那群fbi抓到,但是…… “那么,接下来先生打算怎么做?”布莱恩仰起头,“作为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和fbi行为分析组的交集已经差不多了吧?” “哦,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该问的已经问得差不多了,莫诏渊也很配合地回答了,一般情况下,fbi行为分析组应该不会再来找“伊恩·布鲁斯”。 fbi的总部在弗吉尼亚州的匡提科,一旦侦破阿曼达·泰勒被杀案,行为分析组就会离开洛杉矶。这样一来,短时间内,行为分析组是不大可能再碰到生活在洛杉矶城金波莱顿的伊恩·布鲁斯了。 “不过,交集是可以创造的。”莫诏渊漫不经心地说。 “如果先生频繁出现,可能会引起警方的怀疑,万一被发现这个身份的破绽该怎么办?”听到莫诏渊这样说,布莱恩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心中的担忧更甚。 不管怎么说,伊恩·布鲁斯的身份是假的。 就算先生将这个身份录入联邦系统,各类证件都准备齐全,并给伊恩·布鲁斯设定了一个完整的人生,但假的始终是假的。 伊恩·布鲁斯的校友不会记得他,老师不会记得他,邻居也不会记得他。 因为伊恩·布鲁斯是不·存·在的,因此,就算先生将这个身份设定得再完美无缺,仍然有露馅的可能。 “这个身份没有问题,我会认真扮演好伊恩·布鲁斯……当然,也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现在的设定,布莱恩·布鲁斯,而不是梅尔维尔。” 说到这里,莫诏渊忽然露出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如果真的担心这个,就努力把他们拖住吧!让他们在天使之城多待一会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布莱恩?” 布莱恩完全明白。 “是,先生。”布莱恩站起身,对着莫诏渊微微欠身,“我马上就去联系他,只要他配合,我可以保证一个月内警方不会有进展。” “不,一个月不够。”莫诏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布莱恩,“两个月,我会提供一些技术上的帮助。” “你先去和他取得联系,”莫诏渊从藤椅秋千上起来,“我会黑进洛杉矶警署的系统,实时监控警方的动态。” “那就太好了。”布莱恩笑了起来,“有先生在,区区两个月,肯定没有问题!” 布莱恩依旧是一副“先生最好先生最棒谁也比不上先生”的模样,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莫诏渊有些忍俊不禁,不知道布莱恩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既然是“莫名其妙”,不能理解也是很正常的。反正他不反感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心,似乎没有深究的必要。比起这个,更让莫诏渊在意的,其实是原主伊恩·斯特林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计算机技术。 莫诏渊是不会计算机,也不懂得计算机的。 犹记得在不久前身为赵流徽的那个世界,他为了能够实时监控卫疏风的动向,还特意和年承稚做了交易。如果他那时就拥有伊恩·斯特林的计算机技术,怎么说也不会去和年承稚做交易。 可想而知,当莫诏渊从伊恩·斯特林的身体里醒来,获得了原身的所有记忆之后,内心的情绪是十分高涨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高涨的情绪,才让莫诏渊顺水推舟地将原主不久前刚刚展开的计划继续了下去——策划一出举世闻名的凶杀案,引来fbi行为分析组。 莫诏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阿曼达·泰勒已经被杀。在“将自己与案件的关系斩断”与“作为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与警方接触”这两个选项中,就莫诏渊本人而言,他其实比较倾向于前者。 和fbi搭上关系的方式有很多种,从案件介入,并不是一条讨喜的途径。第一发现人勉强也能算是涉案人员,一旦出现频率过高,就有可能引起怀疑、进而暴露自己。 -- 第103页 这是十分危险的一步,尤其是,当那群fbi中还有一个气运之子的时候,作为反派的伊恩·斯特林很难捂住马甲。 事实上,在原本的命运进程中,伊恩·斯特林正是因为这次一时好奇的接触,进而暴露了自己。 第57章 57.4.3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 莫诏渊其实并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命运,剧情, 或者别的什么,随便怎样称呼都好,来到这个世界的莫诏渊并没有获得这种东西。 仔细说的话,就是年承稚在品尝伊恩·斯特林的灵魂时太过忘我, 以至于忘记了把完整的记忆留给他 。 不过这也没什么, 老实讲莫诏渊早就已经习惯了。年承稚是个相当自我的魔, 按照他的话来说, 美味的灵魂是要专心品尝的。“在吞噬灵魂的同时把记忆剥离开来”这种事是需要额外分出心思的,在年承稚看来,就是一种对灵魂的不尊敬。 对于这种说法, 莫诏渊不置可否,他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看不见未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也许是一件好事。对莫诏渊而言, 拥有附身对象从出生开始、到他穿越时的全部记忆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一味地依赖所谓的“先知”、试图以此来完成任务,习惯成自然,长此以往下去, 大概会连怎样思考都忘记。 很多时候, 契约内容是可以反应出一部分“未来”的。 伊恩·斯特林与年承稚签订契约时, 提出的要求是“将fbi行为分析小组玩弄于股掌之间”, 并且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由此可以推断, 在伊恩·斯特林亲身经历的那个未来中, 他的马甲没能捂住。 莫诏渊不知道伊恩·斯特林的结局是什么,虽然说能够狠下心来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家伙多少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但不同的人,对“不如意”的承受能力也是不同的。 在莫诏渊获得的那些记忆中,伊恩·斯特林从来没有自己动手做什么。他清白干净的就像一只羔羊,唯一做的,也只是为犯罪者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伊恩·斯特林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在指导犯罪的时候,他一直有注意抹去自己的痕迹。就算哪一天真的被抓住了,警方也拿不出证据判他教唆罪。 顶多给他一个“假造身份”的罪名,不痛不痒的,最多也就七年的有期徒刑。如果找到一个好律师,认罪态度诚恳一些,甚至有可能只是剥夺政治权利了事。 这样看来,让他愿意为之将灵魂献给恶魔的,不会是被抓之后的处罚,而是“被抓住”这件事本身——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被一群从来没看上眼的“蠢货”抓住,对于伊恩·斯特林这样一个的高智商反社会而言,这才是他所无法忍受的。 想到记忆中出现的那些片段,莫诏渊忍不住为这次的附身对象唏嘘了两秒。 童年经历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无比的,伊恩·斯特林并不是天生的反社会。如果拥有一个美满的——不,哪怕只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他或许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天才科学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上犯罪之路。 私心里来说,莫诏渊很喜欢这个帮他点亮黑客技能的人。在伊恩·斯特林的灵魂都被年承稚吃干抹净的的现在,作为回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满足伊恩·斯特林的要求。 伊恩·斯特林的要求是“将fbi行为分析小组玩弄于股掌之间”,莫诏渊只是让布莱恩在阿曼达·泰勒的案子略略为难fbi行为分析组一番,只不过是开胃前菜而已。 基诺和兰德尔并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温和友善待人亲切”的年轻人伊恩·布鲁斯正在暗中谋划着给他们添麻烦,但很快他们就会感觉到。 离开布鲁斯家之后,基诺二人回到了洛杉矶警署,将从莫诏渊那里得到的回答告诉了主管杰森。比起刚刚抵达洛杉矶城时对阿曼达之案一无所知的情况,fbi行为分析组现在多少有了一些信息。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行为分析组的成员们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干净——太干净了。 如果说大多数案子就像绕成团的毛球剪不断理还乱,那么,这个案子简直干净得连根线头都找不到,让人无从下手。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案件仍然没能取得进展。洛杉矶警署内,行为分析组的所有成员都坐在了临时分配给他们的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well,这几天的新闻我想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杰森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气氛,“七天了,整整七天,我们除了‘阿曼达·泰勒在自己家中被杀’以外,对这个案子仍然一无所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毕竟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证人。”兰德尔“啧”了一声,有些苦恼地说,“金波莱顿当日执勤的保安没发现异常,监控录像中也没有出现可疑人物,法医给出的阿曼达·泰勒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这个时间基本上大家都睡了。” “我们唯一能够找到的勉强可以算是证人的,只有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伊恩·布鲁斯。”基诺补充道,“布鲁斯在出门晨跑时路过泰勒家,因为别墅大门开着,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从而发现了阿曼达的尸体,那个时候是在早上七点半左右,距离阿曼达被杀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凶手早就离开了。” “有没有可能布鲁斯没有说实话?”埃德加提出质疑,“监控录像中没有出现可疑人物,保安也没有发现异常,很可能凶手就是金波莱顿里面的住户。” -- 第104页 “你是说伊恩·布鲁斯?”基诺摇了摇头,“埃德加你是没见到他,如果你和他见过面,就知道他不可能是凶手。” “没错,这个我同意。”行为分析组内唯二见过伊恩·布鲁斯的兰德尔对基诺的话语表示赞同,“那个年轻人简直干净无辜得像一个羔羊。” “所以还是没有进展。”杰森看向女探员梅琳达,“梅琳达,你对阿曼达·泰勒的关系网查得怎么样了?” “怎么说呢,讨厌阿曼达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但好莱坞嘛,那些女明星为了一个资源都能挣得头破血流,大部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梅琳达说道,“据我所知,和阿曼达有直接冲突的女明星有三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资料用磁石贴在了白板上。 “第一个是黛布拉·威廉姆斯,”照片上的女人拥有一头灿烂的金发,笑容甜美,“据说当年《莉迪亚小姐》选角的时候,导演其实更喜欢威廉姆斯,后来不知怎么被阿曼达截了。阿曼达因为《莉迪亚小姐》一炮而红成为世界级女明星,从那以后威廉姆斯和阿曼达的关系就一直很差。” “然后是艾琳娜·尼达姆。”艾琳娜是一个拉丁裔的棕发美人,小麦色的皮肤显得野性十足,“尼达姆曾经多次公开叫骂阿曼达,说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并表示像阿曼达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不知道她们结怨的原因,但可以看得出来,尼达姆对阿曼达有很深的敌意。” “最后一个是有‘好莱坞甜心’之称的米娅·坎普。” 被称为“好莱坞甜心”米娅·坎普是很典型的甜妞长相,金发碧眼,颊边还有两个酒窝。不过梅琳达准备的照片却不是米娅的单人照,而是一张合影。 “不久前阿曼达刚刚抢了坎普的男朋友,就是照片上的这个。”梅琳达说,“米娅曾经在和朋友的聊天中炫耀自己即将嫁入豪门,据说这个男人身家非常丰厚,至少有几十亿。在男朋友被抢之后,米娅和阿曼达的交恶已经不是秘密,媒体报道了好几天虽然我知道你们大概都没怎么关注过。” “是的。”杰森失笑,行为分析组一直以来都很忙,再说他们对好莱坞男女的分分合合也没什么兴趣,“这个男人是谁?我们能够联系到他吗?” “说起来也是巧合。”梅琳达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刚刚我听你们说到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伊恩·布鲁斯?嗯,这位让坎普和阿曼达上演了一场二女争男大戏的先生也姓布鲁斯,非常非常凑巧,也有一个叫做伊恩的弟弟。” 兰德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说他就是那个皮尔逊探长口中的布莱恩?” “是的,布莱恩·布鲁斯。”梅琳达点了点头,“在和阿曼达交往以后,布莱恩在金波莱顿买了一套别墅,就在阿曼达家不远处。” “所以这个布莱恩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布莱恩”埃德加皱起眉,“第一发现人伊恩·布鲁斯是他的弟弟?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你们上次去布鲁斯家的时候有看到布莱恩吗?”杰森看向基诺和兰德尔,问道。 “不,没有。”基诺抿了抿唇,“那天我们在别墅外按响门铃后,回话的是伊恩·布鲁斯。之后我们走进大门,从别墅里出来的只有伊恩一个人。伊恩邀请我们去花园里,我们没有进入别墅,所以不能确定布莱恩在不在家。” 哇哦,这话听起来真是十分可疑。 “我想,你恐怕需要再去一次金波莱顿。”杰森意味深长地说。 第58章 58.4.4 洛杉矶城, 金波莱顿,布鲁斯宅。 基诺站在别墅大门外, 透过铁艺大门看到小花园里的藤椅秋千,一时间有些心绪不定。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 杰森在分配任务时将兰德尔和梅琳达分到了一起,让兰德尔帮助梅琳达深入调查阿曼达的人际关系,尤其是那三个有矛盾的女明星。埃德加则是去联邦监狱与格里芬见面, 希望能够从格里芬口中获得更多关于“指导者”的信息, 来判断这个案子是否与“指导者”有关。 此时此刻, 基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在上次的问话中, 就算伊恩没有说谎,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伊恩·布鲁斯隐瞒了他的兄长布莱恩和阿曼达的关系。 他心中仍然认为伊恩·布鲁斯是一个友善亲切的青年, 但因为梅琳达的发现,因为布莱恩·布鲁斯的出现,基诺对伊恩的感觉变得微妙起来。 这段时间行为分析组的压力很大,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媒体报道的用词越发不客气。这也怪不了别人,毕竟这么长时间了,案子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这的确是他们的问题。基诺希望能够从伊恩这里打开缺口, 但他不确定伊恩是否会和上一次一样配合。 他按响了门铃。 有很长一段时间, 门铃都没有人应答。基诺感到有些焦躁, 他捻了捻手指, 下意识地想要抽一支烟。 “你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扬声器中传来伊恩的声音。基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好,布鲁斯先生。我是贝内特,上次来过的那个fbi探员,还记得我吗?” “啊,我记得你。”对方似乎有些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关于阿曼达的那个案子,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不知为何,基诺忽然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嘴唇,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希望,咳,能够得到你的配合。” -- 第105页 “唔,我是没有问题,但是”莫诏渊看着屏幕中基诺难掩局促的模样,故意迟疑了一下,“请进吧!” “非常感谢。”得到肯定回答的基诺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在听到那个“但是”时他真的有些担心伊恩会不让他进门,幸好。 “下午好,贝内特先生。”莫诏渊倚在别墅内门上,看到鹅卵石小径上渐渐走近的基诺,他心情颇好地打了声招呼,“嗯,今天哥哥也在他脾气不怎么好,希望贝内特先生不要介意。” “不会。”布莱恩·布鲁斯也在?这种情况真是再好不过了,对阿曼达的现任男友当然也有很多可以问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配合了。 听皮尔逊探长的意思,这位布莱恩·布鲁斯先生似乎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那就好。”莫诏渊露出一个微笑,打开了门。 基诺一走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红发男人。男人的样子和梅琳达贴在白板上的照片中没什么区别,神情冷淡,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 “请坐。”莫诏渊带着基诺走到沙发旁,“贝内特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如果是关于案发现场的话,我记得的都已经跟贝内特先生说了。” “是这样。”基诺抬眼看了看布莱恩,“不久前我们得知阿曼达的现任男友正是布莱恩先生,主管希望能够进一步了解死者。” “所以这次你是来找哥哥的吗?”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嗯,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用。”回答的是布莱恩,他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还带着些许敌意,“有什么想问的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布莱恩不喜欢基诺,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不喜欢。 一方面这个fbi探员引起了先生的关注,让布莱恩有些吃味;另一方面,先生越是和fbi接触,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在布莱恩心中没有什么比先生更重要,对于可能会给先生带来危险的人,布莱恩恨不得立刻将之人道毁灭。然并卵,无法违抗先生的布莱恩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fbi探员登堂入室,这样的情况下他会给基诺好脸色才怪了。 幸好基诺早就从皮尔逊探长口中得知布莱恩不好说话,如果不是这样,布莱恩的敌意多少会引起他的怀疑。 尽管基诺没有因此发现端倪,莫诏渊却很不高兴布莱恩这种平白拖后腿的任性行为。在基诺看不见的角度,莫诏渊警告性地瞥了布莱恩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被瞪的布莱恩难过极了,感觉自己委屈巴巴。 基诺对“布鲁斯兄弟”的眉眼官司一无所知,开始向布莱恩询问阿曼达的信息。或许是因为刚刚被先生警告过,虽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布莱恩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基诺的问题。 “我们是两个月前开始交往的,应该说还在约会阶段。”布莱恩说,“在金波莱顿买别墅不光光是因为阿曼达,金波莱顿的环境不错,而且一套别墅的价格也不是很贵。” 一套别墅的价格也不是很贵 至今还在租房的基诺对此不做评价。 “那布鲁斯先生对阿曼达的人际圈有了解吗?”基诺问道,“平时相处时有听阿曼达说起什么吗?” “我们都很忙,阿曼达正在拍《莉迪亚小姐》的续集,说实话相处的时间不多。”我也不是很想和她相处,布莱恩在心中默默地说,“至于双方的人际圈,嗯,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个阶段。” 与其说“关系没到这个阶段”,该不如说从头到尾布莱恩就没打算和阿曼达发展什么关系。 关系是假的,身份是假的,本来就是为了配合先生的计划,如果不是要引起fbi行为分析组的关注,就连脸都不会是真的。 先后和两个女人约会已经够糟心的了,一想到自己浪费了多少和先生相处的时间,布莱恩顿时心塞不已,感觉自己简直错过了好几个亿。 基诺并不知道布莱恩那“错过几个亿”的想法,他能看到的只有布莱恩越发难看的脸色。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布莱恩的回答无一不显示出这个男人对阿曼达根本没什么了解。基诺渐渐感觉有些棘手起来。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布鲁斯兄弟和阿曼达的案子有关,基诺无法像对待嫌疑人那样强制问话。几个小时后,尽管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基诺也不得不起身告辞:“感谢您的配合。”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布莱恩一眼:“另外,请节哀。” “谢谢。”布莱恩微微颔首,态度依旧冷淡,与其说是感谢,倒不如说只是一种社交辞令。 基诺忍不住回想自己进门以来所看到的一切,忽然发现布莱恩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伤感的情绪。在回答他的那些问题时,也一直没有半点失态。明明说到了骤然被杀的女友,布莱恩却冷静得出奇。 ——就好像被杀死的阿曼达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好像发现了呢。” 随着来访者的离开,雕花大门缓缓关闭。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布莱恩:“你表现得太事不关己了。” “很抱歉,先生。”布莱恩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地认错,“但我没办法表现出悲伤来,也许我需要去电影学院进修一下。” “很有趣的笑话。”莫诏渊弯了弯唇角,“不过还是算了,最近没有那个空闲时间可以让你去玩。” -- 第106页 “恕我直言,先生。”布莱恩忍不住说道,“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群家伙也只不过是比废物高级一点的废物而已。” “嗯哼,真是别扭的话。”莫诏渊看着布莱恩,眼中满是了然,“我知道你又想说服我抽身而去了,但是不行。” “明明我都为了他们准备了一场如此盛大的表演,世界上可只有一个阿曼达·泰勒,不玩到尽兴可就太浪费了。”他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不要试图给我惹麻烦,布莱恩。” “我并没有想要给先生惹麻烦。”布莱恩低下头,虽然他的确很想阻止先生和fbi的接触,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希望如此。”莫诏渊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你刚才的表现太糟糕了,探员先生就算是个废物,也不会不起疑心。” 布莱恩的演技糟糕到就连废物也会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基诺·贝内特并不是废物,而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莫诏渊可以保证,布莱恩过于冷淡的态度肯定已经引起了基诺的怀疑。 他不相信布莱恩真的装不出半点伤感的样子,甚至不需要布莱恩声音哽咽眼中含泪,只要在回答问题时偶尔停顿一下、或者时不时掩个面就可以了。 “配合一点,布莱恩。”莫诏渊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和fbi接触,但乖一点,不要任性。” 第59章 59.4.5 “我会乖的。 ”布莱恩小声说道, 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莫名的有种委屈巴拉的感觉, “我一直都听先生的话。” 布莱恩此时的样子让莫诏渊不期然想到了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由于本体是白虎的缘故,莫诏渊对于那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一直就没有什么抵抗力。 克制住自己想要揉揉捏捏的欲|望,莫诏渊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为了弥补你刚才的失误, 需要稍微更改一下计划。” “让我们的小朋友在被抓起来之前再为我多做一件事吧!”对上布莱恩“都是我的错给先生添麻烦了”的眼神, 莫诏渊到底没忍住摸了摸布莱恩的头发, “乖。” 布莱恩:!!! 一本满足! “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能为先生服务是他的荣幸!”被摸头的布莱恩心情激动,眼睛亮闪闪的,“先生希望他做什么?” “袭击我。”莫诏渊从沙发上站起身, “一个阿曼达·泰勒无法满足他,我希望他把我当做下一个目标。” “先生在说什么?!”布莱恩震惊地看着莫诏渊,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布莱恩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圆圆, 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爱,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节奏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 总不能让fbi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吧?” “不, 先生, 只有这个是绝对不可以的!”作为联系人, 布莱恩很清楚这次的“小朋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那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废物, 将自己的失败归为命运的不公, 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仇视富人 住在金波莱顿的伊恩·布鲁斯,理所当然也是被仇视的那一个。 先生的意思显然不是要让对方配合演戏,而是让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先生展开袭击——布莱恩对那家伙相当看不上眼,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拥有“杀人”的能力。 这就意味着,先生可能会有危险。 不是所谓的“会被fbi发现身份”的危险,而是真真正正的,也许会死亡的危险。 “先生,我被fbi注意到也没关系,请先生不要以身犯险!”布莱恩紧紧地皱着眉,“万一出现意外,先生可能——” 一想到先生会因此受伤,甚至于死亡,布莱恩就觉得仿佛呼吸不过来,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唔,我并不想要以身犯险。”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如果布莱恩能够在探员先生面前好好表现的话,也就不需要这样多此一举了不是吗?”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吗? 都是因为他之前不认真表现,才让先生有了这样危险的想法! 一时间,布莱恩简直追悔莫及:“对不起,先生,都是我的错!” 他的神色太过严肃,那副悔恨的样子让原本只是在逗弄他的莫诏渊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过头:“不,布莱恩你不用这样自责,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布莱恩压根没有被安慰到,他恨不得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如果能够重来,他一定会在那个该死的联邦探员面前好·好·表·现。 哭出来也可以! “先生,有别的弥补措施吗?”布莱恩紧紧地抿着唇,“我,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只要先生不要涉险,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布莱恩”只是“可能会有危险”就着急成这样,莫诏渊忽然有些不敢去想万一自己在这个世界死了,布莱恩会是什么反应。 “好了,别担心。”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下来,“你不会让我出事的,不是吗?” “我会努力保护好先生的!”布莱恩捂住眼睛,连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对不起,先生我辜负了先生的信任,才导致这样的状况” “不,只是因为我想要玩——”莫诏渊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咳,我是说,没关系,你不用道歉了。” -- 第107页 站在他面前的明明是一个面容硬朗身材高大的男人,和“可爱”什么的丝毫沾不上边,跟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也压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莫诏渊默默地在心中捂住了脸。 哇哦,真是可爱到爆炸了。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努力维持住自己正经的神色,“时间就定在三天后,我需要受一点伤——别急着反对,不是会有生命危险的那种,但我需要受点伤。” 基诺没想到自己再见到伊恩·布鲁斯会是这样的情况。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洛杉矶警署的皮尔逊探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同样是在金波莱顿,同样是刀伤,行凶者和杀死阿曼达·泰勒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行为分析小组立即赶往金波莱顿,在途中,皮尔逊探长简单地把情况讲了讲。 凶手在凌晨五点左右闯入别墅,袭击了别墅主人。幸运的是,受害者并没有死亡,只是被划了几刀。 “也就是说——”兰德尔眼睛一亮,“受害者可能看到了凶手的样子!” “嗯,就算凶手戴了面罩,我们也可以知道一些大致的信息,像是身高、体型这些。”埃德加对兰德尔的话表示赞同。对于行为分析小组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只有基诺一个人有些不安。 金波莱顿。 熟悉的地名让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而随着他们渐渐接近目的地,那种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哧——” 汽车缓缓停下,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铁艺雕花大门,基诺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这是布鲁斯家。”他闭了闭眼睛,“受害者是谁?” 基诺很快就得到了这个问题答案——他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布鲁斯家两兄弟。 伊恩·布鲁斯上身赤|裸,身上绑着绷带。好几处绷带都渗出了血,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受伤的地方。布莱恩·布鲁斯坐在弟弟旁边,比较奇特的是,比起失血的伊恩,布莱恩的脸色反而更加苍白。 这还是基诺第一次看见布莱恩失态,他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一个念头:看来在布莱恩心中,弟弟伊恩比女朋友重要得多。 面对女友阿曼达的死亡,布莱恩连一丝半毫的悲伤情绪都没有;弟弟只是受了伤,布莱恩却感同身受得好像那些血都是自己流的一样。 这个略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一闪而过,基诺跟在主管杰森身后,沉默地走到了客厅。 杰森先是向布鲁斯兄弟表达了自己的遗憾和安慰,接着开始询问案发经过。 “当时我正在睡觉,应该已经到了五点多,因为我睡得不是很沉,感觉听到了什么声音,就清醒过来。”莫诏渊说,“我没想到是有人闯进了别墅,以为是哥哥过来了。我从床上起来,打开卧室的门想问问哥哥有什么事,刚好和那个人碰上。” “他看到我,一下子从衣服中掏出了刀向我砍来。我的房间里没有可以抵挡的东西,只能尽力躲闪。然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大概是哥哥听到了声音察觉到不对劲,赶了过来。”莫诏渊看了布莱恩一眼,“哥哥朝那个人打了木仓,打中了那个人的左臂,然后他就跑了。” 为了表现出自己“受惊”的情绪,莫诏渊的手是和布莱恩握在一起的。也正因为这样,莫诏渊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在他讲述的过程中,布莱恩的手在发抖。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布莱恩的手,希望能够安抚一下真正受惊的布莱恩。 “有看到行凶者的样子吗?”杰森接着问。 “他带着口罩,看不清长相。”莫诏渊做出回忆的样子,“比我矮一些,大概58英尺,中等身材,手臂的肌肉比较明显” “感觉年纪不是很大,被子弹击中时发出的痛呼听起来不会超过四十岁。”莫诏渊想了想,补充道,“是个白人,当时的光线比较暗,看得不怎么清楚,但应该是深色的头发。” “谢谢你的配合。”这些信息简直多得超乎想象,杰森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请问还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了。”莫诏渊摇了摇头,“别墅外面的铁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可能是翻墙进来的但这些我不说你们应该也能知道。” “请一定要抓住他。”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布莱恩突然开口,“我要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一个多小时过去,布莱恩的情绪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那个时候——面对伤害了先生的家伙,布莱恩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木仓干掉他的欲|望。 如果不是为了先生的计划,他不会让那人活着走出这里。 第60章 60.4.6 fbi行为分析小组的成员们并没有在布鲁斯家待很久。 阿曼达·泰勒的案子尚未告破, 好不容易出现了疑似凶手的第二起犯罪、也从受害者口中了解到许多关于犯人的线索,为了能够早日抓到凶手, 现在他们应该做的是赶紧回到警署去,对犯人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测写。 杰森很快就提出了告辞,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莫诏渊。 名片上印着杰森的姓名和职介, 还有最重要的联系方式。 “如果之后想起任何有关凶手的信息, 请务必联系我。”说这话的时候, 杰森脸上的神色十分郑重。 -- 第108页 莫诏渊接过名片, 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虽然嘴上是这样答应下来,但等fbi行为分析小组众人全部离开之后,莫诏渊直接就起身走到垃圾桶旁, 把手中的名片扔了进去。 其实他本人并不介意保留一张属于fbi行为分析小组主管的名片,然而,伊恩·斯特林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鉴于他并没有把“仅仅比普通警|察厉害一点实际上仍然很差”的杰森放在眼里, 以他的性格, 是不会留下杰森的名片的。 “终于走了。”布莱恩打开窗户,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 扔完垃圾的莫诏渊看到他这个样子, 忍不住有些想笑:“你是在开窗通风吗?” 其实莫诏渊只是在玩笑而已, 打趣布莱恩这幅好像fbi行为分析组是什么有毒气体一样的表现。出乎意料的是, 布莱恩居然点了点头, 就这样承认了:“是的, 先生, 那群家伙的存在让客厅里的空气都变得糟糕了。” 想也知道,fbi行为分析小组的成员都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既没有携带什么“有毒气体”,身上也没有异味。但布莱恩的口吻异常认真,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就好像他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噫,看来是真的很讨厌fbi行为分析组了。 “唔,很幽默。”莫诏渊挑了挑眉,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如果我们的小朋友还有什么愿望的话,尽量满足他吧!” 倒不是莫诏渊善心大发想要当一当长腿叔叔,但怎么说呢,反正那个小朋友很快就要到监狱里去了。作为杀死大明星阿曼达·泰勒的凶手,搞不好会直接被判处死刑也说不定。 所以吧,莫诏渊跟布莱恩这样说,很大程度上是有送给他“最后一顿晚餐”的意思。到底是受过自己几次指导,眼见着小朋友就要走到末路了,给予对方最后的快乐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莫诏渊想要好聚好散,然而,布莱恩却不是这样想。听到莫诏渊的话后,布莱恩甚至都没花费两三秒的思考时间,直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莫诏渊的提议。 被拒绝的莫诏渊:??? 一直让你听话,怎么还是学不乖! 学不乖的布莱恩并不是无的放矢,他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如果那家伙没有伤害先生,本着人道主义思想,布莱恩不介意在最后的最后给对方一点甜头。但既然那家伙胆大包天到敢对先生动手,布莱恩都恨不得和洛杉矶警署来一次“警民合作”了,至于说尽量帮助对方实现愿望? 不存在的。 “布莱恩”莫诏渊叹了一口气,深深地感觉到伊恩·斯特林不怎么会调|教属下。 想想看身为燕启的那一世,魔宫第(bao)一(mu)人明鹤多听话,无论什么命令都会乖乖执行,哪像布莱恩这样,动不动就“先生不可以”。 虽然说布莱恩很多的“先生不可以”是为了阻止伊恩·斯特林花式作死,而事实证明,如果在原本进程中伊恩·斯特林有听布莱恩的劝诫,别那么浪的飞起让自己一个劲儿地出现在fbi面前,最后也不至于会被行为分析组发现端倪。 这样看来,布莱恩的那些话即使“逆耳”却到底是“忠言”,但怎么说呢 并不在意自己是以死亡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或者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的莫诏渊,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忠言。 “随便你了。”给不给“小朋友”最后的晚餐对莫诏渊来说并不重要,考虑到自己并不一定能说服布莱恩、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多费心思,莫诏渊没有坚持己见。 “只要不要让他察觉到不对劲就行了,我是说,不要让他发现你和伊恩·布鲁斯有什么关系——”莫诏渊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说,“如果你再给我添麻烦的话,布莱恩,我真的会生气的。” 他的情绪很稳定,眉眼间透着一股慵懒,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的样子。但布莱恩却明白,先生是认真的。 “我不会”想起先生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之前干的蠢事,布莱恩的整个心脏都被懊悔占据,“我不会再给先生添麻烦了。” “这样最好。”莫诏渊笑了笑,“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过几天让我们的小朋友送一个犯罪预告过来。” “先生的意思是?”布莱恩一时间有些茫然。 “对于一个因为他失手才从死神的镰刀下逃出生天的漏网之鱼,想要再来补一刀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莫诏渊顿了顿,“我们的小朋友胆子可大得很,敢对阿曼达·泰勒下手的人,不会连一份犯罪预告都不敢发。” “先生是想”布莱恩有些犹豫,“联系那群fbi?” “没错。”莫诏渊稍微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布莱恩会冲动地问“先生难道您又想让自己再被砍几刀吗”,没想到布莱恩居然完全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和fbi行为分析组一起,上演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莫诏渊的目光落到布莱恩身上,“为我完成舞台的布置吧,布莱恩!” “是,先生!” 谁说布莱恩总是动不动就“先生不可以”的?除了会对先生造成危险的事情以外,布莱恩对他的先生简直不能更言听计从了。 洛杉矶警署内,fbi行为分析组的众人并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对“兄弟”正在想方设法地准备将犯人送给他们。此时此刻,正在分析凶手的行为分析小组,好巧不巧也得出了与莫诏渊相似的结论。 -- 第109页 “第一个下手对象阿曼达·泰勒是好莱坞有名的女演员,片酬两千万俱乐部成员之一,再加上各种代言费出场费,起码有几个亿的存款。” 梅琳达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说道:“另外一位受害人伊恩·布鲁斯,同样也是金波莱顿的住户,布莱恩·布鲁斯之前被媒体曝光身家至少几十亿,作为他的弟弟,伊恩同样也是富豪阶级。” “所以,我们的凶手有仇富心理,在生活中可能一直以来都郁郁不得志,最终心态失衡走上犯罪道路。”埃德加说道,“同时,两位受害人都是金波莱顿的住户,很有可能凶手对金波莱顿十分熟悉。”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兰德尔提出疑问,“为什么是伊恩·布鲁斯,而不是布莱恩·布鲁斯?” “有没有可能只是巧合?”梅琳达说,“凶手并不知道住户是谁,只是在金波莱顿里随机选择了一幢别墅进入,然后” “不,不可能,”基诺摇了摇头,“案发现场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凶手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布莱恩的身体更具力量,凶手带的武器是刀而不是枪,比起布莱恩,凶手更有把握将伊恩制服。”基诺接着分析,“第一个受害者阿曼达·泰勒是女性,我们的凶手恐怕对自己的力量并不自信。” “阿曼达·泰勒是布莱恩·布鲁斯的女朋友,伊恩·布鲁斯是布莱恩·布鲁斯的弟弟,”埃德加突然说,“有没有可能凶手并不是执着于‘住在金波莱顿的富豪阶层’,而是冲着布莱恩·布鲁斯去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杰森微微颔首,“恐怕我们需要再和布鲁斯谈一谈了。” “要是布莱恩·布鲁斯肯配合的话,在之前就应该说出来。”兰德尔发出一声嗤笑,“一边请我们抓到凶手,一边又什么嘴巴闭得紧紧的也不肯说,也太看得起fbi了。” “兰德尔!”基诺忍不住为布莱恩辩解,“布莱恩又不知道这两起案子都是和他有关,当然也就不会跟我们说起那些人和他关系不好了。” 基诺并不觉得布莱恩是故意不肯配合fbi的工作。红发青年因为弟弟受伤表现出来的愤怒丝毫不似作假,基诺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冷静表面下暗藏的杀意。 他可以肯定,假如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助找到凶手,布莱恩绝对不会隐瞒。 第61章 61.4.7 经过几日的调查, fbi行为分析小组已经基本清楚了嫌疑人的特征,像是年龄、种族、性格等等。 但即使测写出嫌疑人的画像, 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立刻确认嫌疑人的身份。 考虑到第一位受害者阿曼达·泰勒和第二位受害者伊恩·布鲁斯都和布莱恩·布鲁斯有那么点关系,主管杰森决定——再一次地——尝试着从布莱恩·布鲁斯这里入手。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基诺对布鲁斯兄弟的态度较为友好,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工作分配,总之, 这一次被杰森派往布鲁斯家的依旧是基诺。 基诺其实不是很想来的。这几天一直在打扰对方不说, 直至今日也没能获得较大的进展, 基诺有点无言面对布鲁斯兄弟。 不过, 他心里也很清楚私人情绪与案情孰重孰轻。因此心里拒绝是一回事,从行动上来说,他还是很敬职地来到了金波莱顿。 然后另一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不知为何,开门的居然是布莱恩·布鲁斯。 基诺:!!! 看着红发男人冷峻的面容,基诺忽然就怀念起待人友善、笑容亲切的伊恩来。 “布鲁斯先生, 日安。”基诺清了清嗓子, 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就在他话说完的下一刻,基诺就在男人脸上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不耐。 有那么一瞬间,基诺几乎以为自己这次要无功而返了。布莱恩眼中不喜与排斥是那样明显, 基诺觉得, 布莱恩怕是会直接把门关上拒绝他进屋。好在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 尽管布莱恩眉头紧皱, 却仍然让他进去了。 基诺很明显感觉到布莱恩并不喜欢自己, 和弟弟伊恩不同, 这位布鲁斯家的长子不知为何对待他的态度有些抗拒。 考虑到这一点,基诺便没有说那些无意义的客套话,刚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向布莱恩讲述了行为分析组关于“凶手的真正目的是报复布莱恩”的猜测。 “你这是什么意思?”布莱恩皱起眉,不快地盯着基诺,“你的意思是,伊恩会收到袭击,是因为我的缘故?” “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基诺解释道,“布鲁斯先生,请您回忆一下,曾经都和哪些人结下仇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布莱恩打断了。 “简直太荒谬了!”布莱恩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被冒犯的神情,深邃的眼窝中那双金棕色的眼眸盛满怒火,仿佛可以两人灼伤一般,“因为找不到凶手无法破案,所以像是疯狗一般胡乱攀扯吗?这就是你们fbi的素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基诺跟着起身,不明白布莱恩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剧烈,但对方都说到“fbi的素养”问题了,他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我们也是希望可以早一点抓到凶手。不可否认目前的两位受害者都和您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见鬼的我和阿曼达·泰勒压根就不熟!”布莱恩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许。 -- 第110页 “这位探员,拜托你专注案情好吗?我是个生意人,涉及到利益问题,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摩擦。但你得知道,”布莱恩顿了顿,发出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嗤笑,“没有哪个体面人,会用这么粗鲁低劣的手段去报复仇人。” 听到他这样说,基诺忍不住想起行为分析组的成员们对凶手的侧写。他们的凶手并不是什么“体面人”,而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过得很不好,久而久之终于忍不住通过袭击富人来发泄心中不满的失意者。 “我知道了。”布莱恩的不配合让基诺感到非常棘手,他不知道对方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脾气特别大的样子。 或许是心情不好吧!布莱恩很明显和伊恩关系甚笃,袭击弟弟的凶手至今为止仍然没有被抓到,他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行为分析组的压力也很大啊,毕竟还有阿曼达·泰勒这位大明星的死…… 想到这里,基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么,您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说实话,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基诺真的只是意思意思走过场一般随便问问,其实自己也不抱希望布莱恩能够给出什么回答。出乎意料的是,布莱恩并没有立刻否认,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这种时候,“沉默”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基诺敏锐地感觉到了几分异样,忍不住追问:“发生了什么吗?在那之后,我是说,那次伊恩受伤以后?” 他这话问得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基诺真的很关心伊恩。而布莱恩不但没有因此嘲笑基诺,反而像是被他的真情流露给打动了似的,在片刻的犹豫之后,终于吐露了实情。 “是这样……”布莱恩从一大堆文件中抽出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打印纸,递给基诺,“就在今天早上,我在邮箱里发现了这个。” 这是一张a4大小的打印纸,白色的纸面上,在最中间的位置印着一个全部由大写字母组成的句子。 “我将再次造访,清除漏网之鱼……”基诺轻声念出纸上的句子,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这里的‘漏网之鱼’,说的难道是伊恩?” “也许是吧,我不知道。”布莱恩捂住脸,略显沉闷的声音中流露出些许恐慌,“我甚至不能确定这玩意儿是不是凶手送来的,但我不敢——上帝啊,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我也会把它当做是真的好好防范,我不敢让伊恩涉险。” 基诺忍不住开口:“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们,我是说,你应该主动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他顿了顿。“主管把他的名片给了伊恩,不是吗?” 布莱恩心说先生早就把那张名片扔进垃圾桶了,想到这里,他佯装悲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好在布莱恩几乎整张脸都被手遮住了,没让基诺看到,否则肯定会被基诺发现不对劲。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伊恩。”布莱恩说,“我怕万一是假的,我不想给伊恩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这倒也勉强解释了“为什么没有将这张纸的事情告诉行为分析组”,而且基诺也知道布莱恩其实对他们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不告诉他们才是正常的。 最主要的是,基诺现在没心情和布莱恩纠结这个问题。如果这张纸真的是凶手送来的,那么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犯罪宣言,凶手的目标就是伊恩,时间虽然没有明确写出,但很有可能就是今晚。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伊恩现在在哪?”基诺问道。 “他去看音乐剧了,”布莱恩放下捂着脸的手,面上的神色似乎已经恢复了沉着冷静,“四点半结束,回到这里大概要六点左右。” 基诺听了之后心中的忧虑不减反增,这个时节,晚上六点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他担心伊恩回来的时候被凶手盯上,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袭击。 这并非不可能,要知道金波莱顿作为一个别墅区,每一户人家之间的距离都很远,可以说是很大程度保证了个人。但与此同时,也给了某些不法之徒可乘之机。 尽管金波莱顿几条主干道上都有许多安保人员巡逻,然而,只要掌控了安保巡逻的规律,钻空子就变得容易起来。再加上夜色掩盖,基诺很难做到不担心伊恩。 毕竟,从凶手杀死阿曼达、袭击伊恩的两起案子就可以看出来,金波莱顿那严密的安保对于凶手来说,几乎就是完全透明的,简直就像不存在一样。 或许是基诺的神情实在太严肃,布莱恩也渐渐软化了态度,认同了基诺关于“基诺去接伊恩、布莱恩在家中等待行为分析组支援”的计划。基诺和行为分析组通过电话,主管杰森派了兰德尔和梅琳达过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兰德尔和梅琳达几乎是立刻就从洛杉矶警署出发,前往金波莱顿。至于说布莱恩其实不是被基诺打动、而是按照先生早就计划好的那样顺势应承什么的,这件事目前基诺还不知道。 一无所知、急着想要保护伊恩的基诺,在从布莱恩口中问出伊恩看音乐剧的剧院名称后,直接驱车前往剧院。 他没有闯入剧院打断表演,而且安静的在剧院外等待音乐剧结束。尽管布莱恩之前说音乐剧四点半结束,实际上基诺一直等到五点差一刻才看见伊恩的身影。 “伊恩。”基诺打开车门,下了车朝伊恩走去。 -- 第111页 伊恩——也就是莫诏渊,在看到基诺的那一刹那,十分自然不做作地露出些许惊讶:“贝内特探员?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是意识到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莫诏渊眨了眨眼睛,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基诺原本是想将疑似凶手送来的犯罪宣言如实告知,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布莱恩说的、不愿意吓到伊恩的话,鬼使神差地改了口:“呃,那个,我想,我想请你吃顿饭。” 对上青年疑惑不解的浅灰蓝色眼眸,基诺只觉得有一股热气从心底猛的升腾而起,直窜到脑门。 “我,那个,虽然有些冒昧,”他结结巴巴,面红耳赤,无法克制窘迫,却又勉强自己开口,“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吗,伊恩·布鲁斯先生?” 在粘稠的、让人倍感煎熬的气氛中,基诺看见面前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笑容。浅灰蓝的双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淡金色的半长发被黄昏时分的霞光镀上一层更温暖的色彩,连带着浅淡的唇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我的荣幸,贝内特探员。” 他听到青年这样说,磁性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如同某种充满荷尔蒙气息的魔法一般在耳边炸开,让他整个人都熏熏然,仿若置身天堂。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基诺下意识地跟着笑了起来。 第62章 62.4.8 考虑到请客的基诺只是一个拿死工资的联邦探员, 最终他们选择了一家装潢还过得去的经济型餐厅。 餐厅主打印度菜,一股子咖喱的味道, 和莫诏渊因为观看音乐剧而特意穿上的三件套正装有点不搭。或者说,身着正装、一副精英模样的莫诏渊,单方面和这家餐厅画风不统一。 既然如此,一进门就收获许多各色的眼神, 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好在莫诏渊并没有受到影响, 他和基诺随便找了一张双人桌坐下, 各自点了自己想要的。 莫诏渊点了一份咖喱饭, 他很仔细没有让自己唇角沾上酱汁,对于基诺的话就有些没那么上心。 不,也不能说是不上心。其实莫诏渊也都听进去了, 只是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咖喱上,没有太多聊天的。因此,两人之间的交谈, 大部分都是基诺在说。 而基诺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他们此时身处餐厅大堂、周遭人多口杂,基诺只是随意而轻松的,和莫诏渊讲了一些他的日常——在不涉及案件的情况下, 说了几个行为分析组内部的小趣事。 莫诏渊觉得挺有意思, 于是轻轻笑了。似乎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 基诺突然问起他今天看的音乐剧。 “不是什么出名的剧目, ”莫诏渊笑了笑, 舀起一勺咖喱饭, “是那家剧院自己排的,贝内特探员应该没听过。” “基诺,叫我基诺就可以了。”基诺先是反对了莫诏渊过于疏离的称呼,之后才像是很感兴趣一般追问,“那出音乐剧是讲什么的?原创剧情吗?” “不,不是完全原创的,有参照凯尔特神话。”莫诏渊说,“讲的是菲奥娜骑士团的故事,主角是芬恩和迪卢木多。” “迪卢木多?和芬恩?”基诺对此感到十分诧异,“我还以为关于迪卢木多的故事大多都是和格兰妮公主……我是说,他们两个之间才有romantic,不是吗?” 迪卢木多和芬恩是什么关系呢? 最初是主君与骑士,直到迪卢木多因为geis的缘故,被芬恩的未婚妻格兰妮公主命令带着她私奔,这段原本纯粹真诚的骑士情谊就染上了晦涩。 到后来,迪卢木多回归菲奥娜骑士团,两人看似和解,芬恩却始终怀恨在心。迪卢木多重伤之时,本可以施以援手的芬恩见死不救,最终导致了迪卢木多的死亡,也为他们之间那段错综复杂的关系画上句号。 这样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作为音乐剧双主角的存在吧?真的以这两个人为主角的话,那个音乐剧能演什么?芬恩和迪卢木多是怎么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吗?基诺很怀疑这样的剧情是否真的能够打动观众。 他的怀疑简直都快写在脸上了,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能这样说,迪卢木多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背叛芬恩。” “他视芬恩为主君,为挚友。因为被迫带格兰妮公主私奔,他对芬恩怀有深切的愧疚。”青年眼眸微垂,长而卷翘的睫毛细细密密地遮住了那双好似水晶般剔透的浅灰蓝色眼眸,使他看起来颇有些神秘莫测的味道,“就算是死亡之时,迪卢木多也依然对芬恩感到抱歉,并始终忠诚于他。” 不知为何,基诺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似乎不是单纯在说芬恩和迪卢木多。 这仅仅只是一种直觉,来自于一个优秀的联邦探员的直觉,却到底没有依据。最终,基诺将之归结于自己对“指导者”和那个自称“迪卢木多”的所谓“骑士”太过在意,换句话说就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基诺没有深究,但也不愿意继续,于是便换了个话题:“伊恩很喜欢这些传说故事吗?” “我很喜欢这种充满戏剧性的故事。”莫诏渊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略显俏皮的笑容,“嗯,对,我喜欢戏剧性的故事。” “说到故事,”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般,放下手中的勺子,“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好啊。”基诺表示洗耳恭听。 莫诏渊于是开始讲述。 -- 第112页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孩子,一个长得很精致的孩子。 这个孩子早早地失去了父母,也没有其他亲戚,只能被送往孤儿院,成了一个孤儿。 不过幸运的是,孩子并没有在孤儿院待很久,他遇到了一对好心的夫妇。 他被领养了,再一次有了父亲母亲,再一次有了一个家。 故事进行到这里,似乎已经变成大团圆式喜剧收尾。然而,孩子却没有迎来真正的幸福。 养父逐渐亲昵的举止,煽情的抚摸,克制的亲吻,高大的身躯仿佛天神;养母日益暴躁的脾气,严厉的惩戒,频繁的鞭笞,执鞭的手纤细却有力。 但孩子依然是被爱着的。 扭曲的,混沌的,违背常理的爱。 “温和亲切的养父其实是恋童癖,严厉苛刻的养母在虐待的同时反而保护了孩子。”莫诏渊微微弯起唇角,浅色的眼眸中映着细细碎碎的光,被睫毛的阴影斑驳成明暗交错深浅不一的模样,“很有趣吧?” 他微笑着,胸腔中却渐渐弥漫起一股隐秘的疼痛感,就好像是伊恩·斯特林的灵魂还存在于这具身体里,在随着他的话语发出不甘的悲鸣。 在这样扭曲而混沌、违背常理的爱中长大的孩子,逐渐长成了一个扭曲而混沌、违背常理的样子。 纯白的积雪将污浊悉数覆盖,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静谧存在。 好似一个莫比乌斯环一样,曾经的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伤害一个接着一个的传递。 莫诏渊低下头,看着自己搁在桌上的双手。深蓝色桌布将肌肤衬得格外白皙,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无疑是十分精致好看的一双手。 谁又知道,这双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无辜者的鲜血,无形的黏稠之血甚至能够将指甲染红。 “我并不觉得有趣。”基诺的声音让莫诏渊从漫无边际的胡想中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就看见贝内特探员难得严肃认真的模样,“相反,我觉得很难过。” “难过?”莫诏渊看向他,“为什么?” “我为那个孩子感到难过。”基诺抿了抿唇,低沉的语调昭示了探员先生并不愉快的心情,“伊恩,也许你只觉得这是一个故事。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个孩子一定” 一定会感到很痛苦的。 剩下的话基诺并没有说出口,但莫诏渊却从他那双充斥着悲悯之色的眼眸中体会到了基诺的心情。 他的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扬起一抹弧度:“谢谢。” 从基诺茫然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基诺压根不知道莫诏渊为什么谢他。但莫诏渊自己清楚,他是在为伊恩·斯特林道谢——准确的说,是为了曾经的、年少之时的伊恩·斯特林。 莫诏渊甚至有一种,如果伊恩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碰到了贝内特探员或许他能够被拯救,能够及时脱离那对糟糕的夫妻,不至于自己跌跌撞撞的长大,不至于走上歧途。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莫诏渊一时之间有些为伊恩伤感而已,从根本上来说伊恩·斯特林的灵魂都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无所谓什么“如果”、“或许”了。甚至他对基诺讲这个故事,也不是为了感怀身世,而是—— 怎么说呢,埋下一个小伏笔,等日后对基诺掀开马甲的时候能够多一张感情牌可以打。 反正就只是出于这样浅薄的理由而已。 既然已经讲完故事,目的达成的莫诏渊其实没有兴趣和基诺探讨“那个孩子究竟痛不痛苦”的问题。并且这个主题不那么明快的故事也让基诺的心情有些低落,再加上犯罪宣告的事,基诺想要早一点送莫诏渊回家。 双方都没有谈话的兴致,所以理所当然的,这顿晚餐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离开餐厅,基诺载着莫诏渊开往金波莱顿,一路上风平浪静,基诺想象中的“夜幕下遭遇凶手袭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汽车在别墅门前停下,基诺走下车,为莫诏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天色已暗,不远处的路灯投身寸出暖黄色的光,给莫诏渊加上一层深色调的滤镜,那双浅灰蓝色的眼眸也变得如同夜色般深沉,一时间竟然显出些许锋利的感觉来。 基诺刚想回答他“不用谢”,就看见角落里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担心这凶手会袭击伊恩的基诺,几乎是下意识的对那个陌生男人生出了戒备之情:“你是?” “呃,我,我没有恶意。”男人的声音有些含糊,走进了之后基诺发现他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深棕色的头发没有仔细打理,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显得很是邋遢,“我是想过来问问,你们需要”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莫诏渊。就在基诺和莫诏渊注意力都放在男人的话上之时,男人忽然从夹克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了某个东西,无比迅速地朝莫诏渊挥去。 基诺看到一道尖锐的白光从眼前划过,他忽然意识到,那是灯光下金属道具的反光。 “伊恩,小心!” 第63章 63.4.9 诚实的说, 无论是莫诏渊亦或者伊恩·斯特林本身,面对这样的袭击都不至于躲不过。 毕竟挥刀的速度没有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角度也不算刁钻。 不过很可惜,在伊恩·布鲁斯的人设中,并没有点亮近身搏斗的技能点。尽管听到了基诺的提醒,莫诏渊还是“避之不及”地被划到了。 -- 第113页 好在贝内特探员也不只是站在一边干看着的, 刚才那一下实在太过出乎意料, 他才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很快, 基诺就挡在了莫诏渊身前, 将陌生男人的攻击悉数拦下。 “伊恩,进别墅!”基诺一边抵挡,一边不忘叮嘱莫诏渊。 基诺的格斗水平并不差, 但因为对方带着刀具、自己却手无寸铁的原因,他颇有些放不开手脚,多少有些影响。考虑到武器上的差距, 基诺担心自己没办法保护好莫诏渊, 让他先进去。 除此之外,基诺也有其他的考量。早早来到别墅守株待兔的兰德尔和梅琳达都拥有相当不错的身手,并且还带着配木仓。他想要速战速决, 将眼前这个疑似凶手的家伙拿下, 在能够向伙伴寻求帮助的情况下, 不会选择单打独斗。 如果是在一部三流电影中, 面对基诺“你先走, 背后有我挡着”的话, 莫诏渊就应该名为帮忙、实为拖后腿地留下来一起“共存亡”了。当然,在现实中这种狗血剧情并不会发生,莫诏渊从善如流地回到别墅,将基诺的话转告给了另外两个探员。 兰德尔一马当先地跑了出来,他和基诺配合默契,没多久就成功制服了袭击者。基诺和兰德尔押着袭击者走进别墅,叫上之前留在别墅内警戒的梅琳达准备几个人一起回警署。 袭击者已经被铐上了手铐,双手背在身后,刀具也被兰德尔收缴,可以说是将危险性降到了最低。男人垂着头,始终沉默着没有言语,直到他看见正坐在沙发上被布莱恩包扎伤口的莫诏渊。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男人咆哮起来,冲着莫诏渊大放厥言,各种脏话粗词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蹦。 作为被辱骂的对象,莫诏渊本人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布莱恩,一下子沉下了脸色:“探员先生,是不是可以带着这个家伙离开我的房子了?” 基诺也觉得男人嘴里的话太过分了一些,匆匆忙忙和布鲁斯兄弟道别之后,拽着男人上了车。 随着引擎声渐渐远去,莫诏渊抬手阻止了布莱恩继续包扎的动作:“可以了,再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布莱恩闻言一顿,从茶几上拿起剪刀将纱布剪断。他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根本没敢用力,就怕弄疼了先生:“先生,都结束了吧?” “嗯?”莫诏渊忍不住戳了戳胳膊上的那个蝴蝶结,听到布莱恩的话,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是说”布莱恩抿了抿唇,“fbi已经抓到凶手了,所以这个案子结束了吧?” “啊,你说案子的话,的确是结束了没错。”莫诏渊点点头。 “那我们要不要先离开洛杉矶一段时间?”布莱恩的眼睛亮了起来,颇有种“先生终于不任性了”的感觉,“虽然案子结束以后这群fbi应该会回弗吉尼亚州,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避一下比较好去度个假怎么样?先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等等——”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要‘避一下’?我没有理由避开fbi啊!” 布莱恩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莫诏渊:“先生,我们是罪犯,他们是fbi,任何一个不想被抓进联邦监狱的罪犯,都不会往fbi跟前凑的。” 其实在布莱恩看来,莫诏渊之前做的那一切——故意引导凶手杀死阿曼达·泰勒、让自己成为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作为证人各种和接触fbi,到最后引导凶手袭击自己——这一系列行为,毫无疑问就是可劲儿地往fbi面前凑,生怕自己不会被察觉端倪一样。 也就是先生了,布莱恩心想,要是换个人,他一定会各种吐槽这家伙莫非是在作死 不知道莫诏渊有没有感受到布莱恩这种“先生跪求您别调皮了”的真切祈愿,总而言之,原本还想说“我打算继续和贝内特探员一起愉快玩耍”的莫诏渊仿佛良心发现一般改口道:“那就当这件事情结束了吧,嗯,暂时。” 布莱恩布莱恩他战略性地忽略了那个“暂时”,就当做先生答应自己不作妖了。 勉强算是得到保证后,布莱恩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倒不是担心自己被抓什么的,布莱恩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自家先生身上。他担心随着双方接触,fbi会发现先生的真实身份——“指导者”。 毕竟那群fbi可不是一般的探员,而是行为分析组,侧写能力一流,很难讲他们之中的某些人不会因为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小习惯,将先生的性格分析出七七八八来。 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成功地将犯人“送”到了fbi手中,没让自己被怀疑,也哄、不,安抚住了先生一切都那么完美,撇去先生受伤这一点之外,真的没什么不好的了。 如果是伊恩·斯特林的话,说不定真的就此罢手了。这次案子也算是和fbi行为分析组进行了一次悄无声息的交锋,并且还大获全胜了。对于伊恩·斯特林来说,手下败将是不值得他注意的。 然而,莫诏渊却不能就这样和fbi行为小组——准确的说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基诺·贝内特——就此一拍两散。为了气运,就算两人注定之后不再见面,莫诏渊也必须创造出交集来。 不过,他也不着急和基诺“再续前缘”就是了。毕竟因为案件碰到那是碰巧,回到弗吉尼亚州后还能再见到本该在洛杉矶的伊恩·布鲁斯,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就算是人为制造的巧合,起码也要准备一系列合乎常理的逻辑才行。 -- 第114页 几天后,行为分析组的新闻官向媒体宣布,已经抓到了杀死阿曼达·泰勒、袭击伊恩·布鲁斯的嫌疑犯——时年三十七岁的艾格斯·科顿,算是为这个案子初步画下了句号,接下来就是法院审判的事情了。行为分析组内部却没有“成功结案”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凝重的气息。 “又是指导者。”飞往弗吉尼亚州的专机上,埃德加翻看着艾格斯·科顿的证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是第几个了?” “不,你应该问,这段时间我们有碰到哪个犯人是和指导者无关的吗?”兰德尔翻了个白眼,“嘿,愿意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这个‘指导者’是和我们行为分析组杠上了。” “好了,大家都别抱怨。”主管杰森轻轻拍了两下手,“既然还有精力,不如好好分析一下这位指导者。” “往好的方向想,我们又多了一份关于指导者的证词,不是吗?”基诺露出一个苦笑,“虽然这是建立在又一个犯人的基础上” “这次还算好啦!只有阿曼达·泰勒一个死者,我们救下了伊恩不是吗?”察觉到基诺低落的情绪,梅琳达努力安慰他,“比起之前几次连环凶杀案来说,这次我们真的做得很棒了。” “嗯”基诺点点头,努力打起精神。埃德加听了梅琳达的话,本能地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思索无果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证词上。 “和之前几个犯人一样,科顿同样表示是由骑士‘迪卢木多’和他联络的。不过,”埃德加话锋一转,“在问到和指导者有关的信息时,科顿有提到‘迪卢木多’对指导者的称呼。” “monsieur。”埃德加顿了顿,“法语的‘先生’。” “如果科顿没有说谎,是不是意味着‘迪卢木多’或许来自一个母语为法语的国家?”兰德尔接话道,“而且,既然都是‘先生’了,指导者的性别也可以确认了吧?” “如果是女性的话,称呼就应该是madame了。”梅琳达对兰德尔的话表示认同,“但是,这就和我们之前所推测的,‘指导者以格兰妮公主自诩’不符合了。” “可是不应该啊,”埃德加忍不住皱眉,“在迪卢木多的故事中,除了菲奥娜骑士团的首领芬恩以外,也就只有被格兰妮公主能够勉强算是他的主君了吧?” “难道说,那位指导者是爱神安格斯?”梅琳达忽然灵光一闪,“爱神安格斯是迪卢木多的养父,迪卢木多对自己的养父无疑是尊重崇敬的,这样也可以解释‘指导者’和他的‘骑士’的关系!” 埃德加和梅琳达就“迪卢木多与爱神安格斯”的关系讨论起来,顺便探讨了一番指导者的年龄问题。基诺没有参与进去,他不期然想到了伊恩和他讲的那个关于迪卢木多和芬恩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几天,这个故事却始终盘桓在他脑海中,伴随着伊恩说起故事时那明暗交错的灰蓝色眼眸,像是扎了根一般挥之不去。 第64章 64.4.10 三个月后, 艾格斯·科顿被判无期徒刑,“阿曼达·泰勒被杀案”正式宣告结束。 行为分析组众人的生活丝毫没有改变, 还是一样在美利坚东奔西跑,为了各种案件忙碌。“指导者”似乎仍然不打算放过他们,每一个案子都或多或少有他的踪迹。 说实在的,这种如影随形、仿佛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的感觉, 其实是很让人不快的。脾气最暴躁的兰德尔已经在私下里不止一次抱怨指导者, 就连主管杰森, 在看到犯人证词中有关指导者的部分, 也忍不住感到无奈。 不过,虽然这种“哪儿都有指导者”的感觉很让人不愉快,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随着关于指导者的证词越来越多, 行为分析组对指导者的了解也在一步步加深。 一开始他们仅仅只是知道有“指导者”的存在,知道这家伙教导他人怎样犯罪、怎样为自己善后清理犯罪现场,除此之外, 指导者是男是女, 年龄多大,他们一概不知。 到了现在,通过那些被捕的罪犯口中的证词, 他们已经确定指导者性别为男, 拥有一个男性下属“迪卢木多”。在性格方面, 行为分析组也做出了“高智商反社会”、“傲慢”、“没有同理心”等诸多分析。 可以说, “指导者”的形象在一点一点变得具体。行为分析组的成员一个个摩拳擦掌, 想要尽早将躲在暗处的“指导者”揪出来, 让这个为非作歹、操纵他人犯罪的家伙得到应有的审判。 不仅仅是行为分析组众人在为了找出“指导者”的真实身份而努力,作为“指导者”本人的莫诏渊,其实也有做出贡献——像是不着痕迹地放出有关自己身份的线索什么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指导者的骑士“迪卢木多”了。作为下属,布莱恩·梅尔维尔先生已经做到了最好,他对待先生尽心尽责,每天都在兢兢业业为先生的事业添砖加瓦…… 然而,再敬业的梅尔维尔,也拦不住一个想作死的斯特林。 就在布莱恩努力遮掩踪迹、尽自己所能地将手尾收拾干净的时候,伊恩·莫诏渊·斯特林正在“暗度陈仓”地向fbi行为分析组传递信息。 当布莱恩察觉到行为分析组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请求先生换个地方避避风头的时候,莫诏渊一边义正言辞地回绝了布莱恩的建议,一边又往行为分析组那边送了一条小提示。 -- 第115页 而等到行为分析组终于顺藤摸瓜找过来、眼看着就要翻车的时候,布莱恩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决定:“先生,趁他们还没过来,您快点离开吧!” 莫诏渊抬眼看他,神色间有些莫名:“离开?” “嗯,离开美利坚,到别的国家去,换个新身份生活。”布莱恩点点头,“反正,以先生的能力,换个身份再简单不过了。” “那‘指导者’怎么办?”莫诏渊对布莱恩的话不置可否,“那群探员是来找指导者的,就算我离开了,身后也会一直有人追着……不,还是不要了,这样太麻烦了。” “我留下来,”布莱恩注视着莫诏渊,金棕色的眼眸中泄露出几分被小心掩藏的情愫,“作为‘指导者’。” 莫诏渊听到他这样说,先是震惊,震惊过后忍不住皱眉:“别开玩笑了。” 暂且不论如今的情况都是莫诏渊一手促成,就算他真的落到即将被抓住的地步,莫诏渊也不至于自己跑路让布莱恩给他顶缸。 他不能说三观多正——用人类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一个混沌圣兽,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可笑极其荒谬的事——但至少有一点,莫诏渊从来不会,也不屑于推卸责任。 意思意思甩口锅是一回事,正儿八经让别人给自己替罪,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接受了附身对象迄今为止全部记忆,莫诏渊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本人外最了解他的人。莫诏渊相信,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伊恩·斯特林本人,他也绝对不会把布莱恩扔下一个人跑路的。 伊恩·斯特林是何等自傲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出这种与懦夫无异的行为;作为白虎圣者,高高在上了几元会的莫诏渊就更不可能会了。因此,听到布莱恩这样说,莫诏渊不仅没有生出分毫诸如感动的情绪,相反还有些不悦。 但看到布莱恩那素来冷峻的面孔染上焦急,一副随时可以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样子,莫诏渊就算心里真的有火气,也没办法对着布莱恩发。 他只是情感淡漠,又不是真的冷酷无情。布莱恩几乎将自己的所有都献给他,将一颗真心捧到他眼前,莫诏渊做不到视而不见。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布莱恩,你只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先生——”布莱恩似乎仍然想要说什么,却被莫诏渊打断了。 “趁着fbi还没有找到这里来,先离开吧,布莱恩。”莫诏渊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不是伪装成伊恩·布鲁斯时那种温和的笑,没那么亲切,却看起来更加真实,“离开这里,就像你说的,离开美利坚,换个身份” “不,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布莱恩的态度很坚决,难得强硬,“先生,请让我留下来帮助您!” “乖一点,布莱恩。”莫诏渊看着他,抬起手在布莱恩红色的短发上轻轻摸了摸,“要听话,知道吗?” 布莱恩并不想听话。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恨不得直接一个手刀下去把先生打晕,然后随便将先生送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那儿足够安全,能让先生安安稳稳地度过被fbi全力追踪的那段时间,成功避开风头最盛的时候。 现在fbi的那个行为分析组正在拼了命地追捕“指导者”,不知道是哪个该死一万次的混账家伙泄露了先生的信息,让那群fbi竟然能够真的顺藤摸瓜一步步接近他们——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指导者”被抓到就可以了,没有人会在乎他是叫伊恩·斯特林还是布莱恩·梅尔维尔。 这是布莱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希望能够替先生挡过这一次灾难。自己进监狱也无所谓,只要先生能够好好地就行。 然而,他的这个提议在几分钟前被先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几分钟后的现在,先生甚至反过来命令他先离开。 可是他怎么能够留下先生一个人面对fbi呢?在明知道先生可能会暴露,可能会被抓住的情况下? “先生,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我、我也不会”布莱恩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眶周围迅速染上一抹浅红的颜色,“让我留下来吧,先生!” 布莱恩的未尽之意让莫诏渊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妙的预感,他顾不得和布莱恩纠结留不留下来的事,忍不住问道:“如果我出事,你会怎么样?” “我一定会和先生共患难的。”布莱恩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盯着莫诏渊,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再清楚不过,“意思是,如果先生真的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莫诏渊:emmmmm 他就很难过了。 毕竟莫诏渊原本是打算哄着贝内特探员和自己同归于尽的,然而现在布莱恩告诉他——you die,i die 莫诏渊不是很想让布莱恩和他一起死。 虽然说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即夺取气运拯救小伙伴——他可以不择手段,也不在意是否会造成他人的死亡,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嗜杀的恶魔。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莫诏渊碰到需要帮助的人也是会予以援手的。 布莱恩的死亡,毫无疑问对他的计划来说是不必要的。布莱恩满腔忠诚都献给了伊恩·斯特林,在如今莫诏渊成为伊恩·斯特林的情况下,勉强也算是他的属下,还是忠诚度max的那种。 当布莱恩说出“you die,i die”的话,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付于莫诏渊之后,无端背负起一条生命的莫诏渊,做不到冷酷地放任他死亡。诚然这番话也许只是说说而已,当莫诏渊真的以伊恩·斯特林的身份死去之后,布莱恩未必会追随他而去,但莫诏渊不敢赌。 -- 第116页 不,不是“不敢”——准确的说,是莫诏渊不想赌,也不必赌。 他不需要去赌这个可能,既然不想让布莱恩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死亡,那就不要让自己死掉好了。至于说原本打算的,哄着气运之子和自己同归于尽什么的 咳,人有亲疏远别,为了亲爱的小骑士能够继续活下去,他也只能很遗憾地在与贝内特探员同归于尽之后,“十分幸运”地死里逃生了。 心念微转,莫诏渊看着面前严肃着一张脸、一副“跪求先生别作死不然我也跟着死”模样的布莱恩,轻轻笑了起来。 “我不会出事的,布莱恩。要你先离开,也是想让你到新地方处理好那些,嗯,房子啊,身份啊之类的东西。”莫诏渊的声音十分温柔,浅灰蓝色的双眸潋滟生辉,很好地安抚住了布莱恩“即将被先生抛弃”的不安,“到那边去等我,好吗?” 面对这样一个微笑着的、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先生,布莱恩根本无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 他像是被迷昏了头一般,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情况中。引以为豪的意志力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尚且清醒的理智也没能坚持多久,很快就节节溃败,只剩下由情感操纵着身体,傻乎乎地点了头。 第65章 65.4.11 亲自送布莱恩离开后, 莫诏渊终于可以集中精力去应对即将到来的行为分析组。 在一个人对一个小组的情况下,莫诏渊不觉得自己能够当着那么多fbi探员的面, 哄气运之子和他同归于尽。所以,想要达成所愿,他必须要主动出击,赶在行为分析组确定他的身份之前, 先一步联系基诺。 如果是从前, 对黑客技术一窍不通的莫诏渊想要避开fbi眼目与基诺“暗通款曲”, 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但有了伊恩·斯特林那称得上举世无双的黑客技术后, 这点小事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 莫诏渊很快就得到了基诺的私人电话,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相当简洁,除了一个准确到秒钟的时间和“独自赴约”的要求外, 就只剩下一个可以定位的位置信息。为了确保基诺赴约,莫诏渊特意备注了自己的身份——指导者。 以基诺的性格,一个自称指导者的家伙约他见面, 即使无法肯定对方究竟是不是指导者本人, 只要有一丝可能,基诺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该说是责任心过剩吗?不管怎样,这是莫诏渊可以利用的地方, 莫诏渊也就不客气地利用了。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基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抓到指导者的机会。即使这个邀约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甚至对方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指导者, 基诺还是去了。他说服了担心他的同事, 按照对方要求的那样独自赴约。 “指导者”发过来的位置信息是一处山谷, 定位在最高的那座山峰。基诺沿着山路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要他继续向上的指示牌。基诺顺着指示牌所指的方向一路往上爬,最终登上了山顶。 这座山实在很高,即使基诺体力不错,爬到顶端时也有些气喘吁吁。直到他登上顶峰后才发现,这座山的另一边竟然是陡峭的石壁,像是被什么人从中劈开一般。 悬崖边不远处,站着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看身型是男性。他逆光而立,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在日光下显得璀璨夺目。 “我到了。”基诺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气息,他注视着男人的身影,出声问道,“指导者?” 随着基诺的话语,那个疑似指导者的男人转过身来。男人的打扮很考究,好像下一秒就能去参加宴会一般。银灰色的细纹西装,纯白衬衫,领口处系着一条同色领带;胸针的样式简洁大方,镶满了钻石,足够炫目闪耀。 男人的穿着无一处不得体,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也丝毫不显累赘,反而恰到好处地为他增添一抹斯文气息。然而,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基诺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伊恩?” 没错,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曾经“阿曼达·泰勒被杀案”凶手所犯下的另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家住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城金波莱顿别墅区的伊恩·布鲁斯。他刚刚看到的“金发”,也只不过是日光导致的色差而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基诺很难说自己内心是怎样的感受,但此时此刻,他仍然无法相信对方就是那个“指导者”。他很勉强才挤出一个笑容:“真巧啊,伊恩你是过来登山的吗?” “不是啊,”莫诏渊弯了弯唇角,对着基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一如曾经那般,“约你见面的人就是我,贝内特先生。” “这是一个玩笑吗?”基诺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下去,他的嘴角无力地垂下,看向莫诏渊的目光却严肃起来,“还是说,你真的是——” “‘指导者’?”没等基诺说完,莫诏渊就率先接过了话,“你们那边,似乎是这样称呼的吧?” 看来是真的了。 看到莫诏渊脸上依然如旧的微笑,基诺心中的侥幸全部消失不见,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基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按理来说他和对方也只不过是有过交集的探员和受害者——现在看来,所谓的受害者估计也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也就是这样了,他完全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因为“伊恩·布鲁斯就是那个犯罪指导者”而难过。 -- 第117页 他甚至连对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戴着眼镜的缘故,亦或者是光线原因,那双色泽极浅的灰蓝色眼眸变成了深色,像是夜幕下的海洋一般,神秘莫测,危险诡谲。眼前的男人,和基诺记忆中亲切友善的伊恩·布鲁斯相差甚远,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基诺定定地看着莫诏渊,声音干涩地问。 莫诏渊不知道基诺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做教导他人犯罪,还是在问为什么要约基诺在这里见面、间接曝光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怎么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想要听我讲一个故事吗,贝内特先生?” 他根本没打算听基诺的回答,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同样是之前那个孩子的故事,那个被扭曲而混沌、违背常理的爱意所包围,长成了一副扭曲而混沌、违背常理的模样的孩子。 那个孩子不光拥有一张远超常人的漂亮脸蛋,智商同样远超常人。他的成绩很优秀,无论什么学科都能轻而易举地成为班上最优秀的学生。在所有学科中,最令他感兴趣的是化学课。 他觉得化学很有趣,做实验时他总是很开心。很快他就不满足于学校老师浅尝即止的讲课,他开始流连于各个图书馆,从一本本化学大部头中获取新的知识。 一开始他碰到不懂的会去询问学校老师,到后来,就连老师都解答不了那些太过深奥的问题。孩子于是就继续看书,从着作中寻找答案。 知识,使他获得了力量。曾经的他是那样弱小,无法反抗养父母;但当他看完了那些大部头后,他拥有了武器。 孩子设计了一个巧妙的实验,让恋童癖养父和虐童癖养母恰到好处地死于意外事故。警|官找到他的学校,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他。大家都很同情他,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意外是人为策划的,没有任何人怀疑那个孩子。 那只是一个可怜的,年幼时失去父母,又在少年时失去养父母,经历坎坷的孩子。 再加上那个孩子还有一张天使一样精致的面孔,盈满泪水的灰蓝色眼眸如小鹿般剔透纯净,谁又会怀疑他呢? 孩子成功地逃脱了养父母的囚牢,不曾染上半分嫌疑。似乎他已经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一个人也许物质上会缺乏一些,但至少不会被猥亵,也不会被虐打。 然而,那一次实验,那一次实验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让人难以忘怀。就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般,有什么东西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他开始不满足于平静的日常,开始怀念设计实验、看着实验取得成功时的喜悦,像是犯了毒|瘾一般恋恋不忘,渴望再多感受一些。 不过,他忍耐住了。就算那种渴望再强烈,他依然忍住了。因为他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个罪犯,被抓进监狱,他不喜欢躲躲藏藏如下水道中的老鼠般的生活。 孩子就这样忍耐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信息化的世界。 在这个信息化的世界,他可以通过黑客技术获取信息、修改信息,甚至可以无中生有给自己换一个身份——只要他的技术足够高明。 那一刻,背负着的枷锁消失了。 他是那样聪明,聪明到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学会照顾自己了一手极高明的黑客技术。于是他再也不会为金钱烦恼,当随时可以给自己变换身份,“被抓住”似乎也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有的隐患都消失了,内心深处的渴望突然就膨胀起来。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压抑,而是选择了放纵。 “那个孩子”听到这里,其实基诺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啊,没错,就是曾经的我。”莫诏渊并没有遮遮掩掩,或者说从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讲述那个孩子的故事时开始,他就没打算遮掩,“罪恶铸就罪恶。” 沉默了许久,基诺才涩然开口:“我为你的遭遇感到抱歉,但这并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曾经的那个孩子固然值得同情,但当他第一次策划犯罪、谋杀了养父母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值得同情的孩子了。他变成了一个犯罪者,一个谋杀者,一个杀人凶手。就算没有被抓住,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悲惨经历人并非只有你一个。”基诺抿了抿唇,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十二岁的时候,我失去了父母。” “为了庆祝我升上中学,我的父亲租下了一间山上的小木屋,打算带着母亲和我在小木屋中住几天,回归自然,好好享受远离喧嚣的生活。” “那天晚上,母亲在准备晚餐,父亲叫我去拿一瓶香槟。行李箱放在阁楼,我走上楼梯,打开行李箱,很快找到了香槟。” “正当我想要拿着酒瓶离开阁楼时,楼底下突然变得嘈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母亲的尖叫和父亲的哀嚎,还有陌生男人嬉笑的声音。” “本能地,我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趴在地上,努力透过不甚平整的木地板见的缝隙往下看。” “我亲眼看着一群恶魔闯了进来,将我的父母开膛破肚。他们的情绪是那样高昂,就好像他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狂欢。” “我躲在阁楼里,一直到有人发现不对劲报了案,警|察找到了我。”基诺看向莫诏渊,“从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可能逮捕更多的罪犯,救下受害者。” -- 第118页 “你是一个好人,贝内特先生。”莫诏渊听完了基诺的故事,对基诺的高尚品德予以称颂,“但我不是,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没有谁生来就是坏蛋,”基诺反驳,“你也一样。” “也许。”莫诏渊的回答很是模棱两可,“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他已经沉沦深渊,无法挣脱那污浊的黑泥。 “还不算太迟。”基诺看着他,目光真切,语气诚挚,“至少,你可以选择悔悟。” 第66章 66.4.12 至少, 你可以选择悔悟——基诺这样说。 不,他不可以。 悔悟是不能够选择的。它本应当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 而非权衡得失后理智上的选择。 他从不曾后悔,更不可能悟出什么来。基诺不惜将自己过去的伤疤揭开来以身说法的这一番劝说,终究还是白费功夫。 “我从不后悔。”莫诏渊低低地笑了起来,“如果没有杀死那对夫妻, 我也许还能做个好人, 人格中反社会的那一部分也许不会冒出来。” “但是,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眸中浮现出一抹嘲弄之色,“面对那样一对养父养母,我实在做不到逆来顺受。弱小的时候无法反抗也就算了, 一旦有机会,肯定会死死抓住。” “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基诺忍不住皱眉,“你可以向儿童保护协会反应, 或者报警, 有很多方法,不是非要杀人才可以。” “这是好孩子才会有的想法。”莫诏渊对基诺的话不置可否,“你知道我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抚摸亲吻的时候, 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感到恶心, 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扒掉一层, 好让自己变得干净一点。”莫诏渊的脸色阴沉下来, “那时候我就在想, 总有一天, 我要杀了这个家伙,用他的血来洗刷耻辱。” “……”基诺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没有被猥亵过,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想也知道,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曾经我也期待过有人能来拯救我——警|察,保护组织,或者随便什么人都好。”莫诏渊说着,发出一声嗤笑,“但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最终我意识到,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 “所以你杀死了他们。”基诺觉得莫诏渊的逻辑很不正常。 就算别人没有察觉到你的困境,难道不能主动求助吗?连尝试都没有做过,就直接放弃了合法的解决途径动手杀人…… 答案只有一个。 长期被猥亵、被虐待,使得他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对整个社会都失去了信任,反社会人格障碍说不定就是这样患上的。 基诺是一个侧写师,对心理学也有研究。他知道这些心理障碍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也并非三言两语能够劝说开解。如果在情况尚且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做心理辅导,说不定还能缓解治愈,但如今…… 真的,已经太迟了。 眼前的青年,根本不具备正常人该有的三观。他对社会没有信任,充满恶意,指导犯罪也只是对社会的一种另类报复。 基诺不想再和莫诏渊继续说下去。他虽然会为对方感到遗憾,但也仅此而已了。他要将指导者抓捕归案,这是行为分析组的目标,也是基诺的目标。 “你今天约我见面,是为了自首吗?”基诺问。 “当然不,你怎么会这样想?”莫诏渊抬起眉梢,故作惊讶,“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我真的自首,也不会被审判有罪。” 他说着,露出一个微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有罪。” 基诺沉默了。 行为分析组有很长时间一直追着“指导者”跑,对他各种分析。“指导者”有多么厉害,行为分析组的任何一个成员都很清楚——这个家伙没有留下任何罪证,干净得不可思议。 莫诏渊说的没错,就算他真的被抓了,法院也不会判决他有罪——因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确实策划了那些凶杀案,即使有那些案子的凶手做人证,可疑罪从无,人证从来都不是什么决定性证据。 从法律上来说,“指导者”干净无辜得就像一只羔羊。 这个问题之前一直困扰着行为分析组的众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解决。 基诺的嘴唇抿得死死的,眉头紧锁,感到十分棘手。莫诏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意吟吟的样子,和基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此。 他似乎依旧很从容。基诺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么,你约我在这里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在他面前主动暴露身份,然后再自得地告诉他“就算你们知道我是指导者也拿我没办法”吗? “我是想让你们认清楚一个现实。”莫诏渊的态度斯文有理,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堪称狂妄,“那就是,凭借法律手段,你们是无法制裁我的。就算我心甘情愿让你铐上手铐带走,最终法院也会给予我‘无罪’的审判。” 听到莫诏渊这样说,基诺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悦之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确再一次认识到了“指导者”的难缠,以及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过,如果你想因为这个劝说我放弃,那是不可能的。”基诺坚定地说,“也许现在还不行,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绳之以法。” -- 第119页 “你真的觉得会有那一天吗?”莫诏渊挑眉,“承认吧!你,你们那个行为分析组,根本就对我毫无办法,法律也无法阻止我。” “你是一个罪犯,做过的事情肯定会留下痕迹。我会找到证据的!”基诺仍然坚持,莫诏渊却有些不耐烦了。 “自我安慰的话就算了吧,不如说一点实际的怎么样?比如说——”他顿了顿,“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接着,莫诏渊就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交易。 他说——我们一起从这里跳下去怎么样? 话中的“这里”,指的就是莫诏渊身后的悬崖。换句话说,这个提议的真正内容应该是“我们一起去死怎么样”。 突然听到一个类似殉情邀请的提议,对象还是一个没有太深入关系的人,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大概都是“wtf你这是在逗我”这样,基诺也不例外。他先是懵了一下,之后则是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怎么说,贝内特探员一心走在打击犯罪的道路上,秉承着能多抓一个罪犯是一个的思想,努力为之奋斗——自杀什么的,从来就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好吗? 莫诏渊当然没有错过基诺那“你莫不是在逗我笑”的表情,他振振有词地表示,这个交易才不是什么玩笑,而且他给予对方的唯一一个可以消灭“指导者”的途径。 法律无法制裁“指导者”,唯有死亡才可以阻止他。 然而,作为守序阵营的fbi是不能对他暗下杀手的。指望着“指导者”遭遇飞来横祸不幸身亡什么的,又未免太过荒谬。这样一想,让“指导者”自己去死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只不过需要付出贝内特探员的生命罢了。 “你是个好人,贝内特探员。”莫诏渊的声音轻轻的,“如果你活着的话,你一定会拯救很多人。可是……” 他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随手往身后一抛。眼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很快坠入山谷消失不见。 “再也没有人可以拯救我了,我已经彻底失去了被拯救的可能。”他微微眯起眼睛,遮住了那在阳光下变得格外显眼的晶莹,“我就……稍微有点不甘心。”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心里清楚眼前的男人是一个策划了多起犯罪的高智商反社会人士,但此时此刻,基诺却有种“好像是一个迷失的孩子”的感觉。然后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基诺居然还感觉到了一点怜惜?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有那么一瞬间,基诺几乎忘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安慰他。 幸运的是,贝内特探员并没有将自己那“不算太正常”的情绪外露出去,避免了可能会有的尴尬局面。莫诏渊似乎没有注意到基诺的不对劲,朝基诺走近了一些,接着说。 “一个人死去就太寂寞了,所以我想,如果你想要杀死我——”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的微笑,“我给你一个杀死我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从这里跳下去,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指导者’了。” 莫诏渊将自己的砝码摆上天平,而基诺在问自己,他是否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让“指导者”从世界上消失——在法律无法制裁对方的情况下。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决定的选择,心中的天平摇摇摆摆,始终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似乎是为了摆脱这种煎熬的情绪,基诺忍不住抬头,对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眸。 他从那片灰蓝色中看到了一丝不甚明了的、不自知的祈求与期待,这一刻,基诺的内心突然安定下来。 基诺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已经失去被拯救的可能”的男人,依旧期待着一个救赎——一个扭曲的,混沌的,违背常理的救赎。 “将证明你是‘指导者’的证据交给fbi。”基诺抿了抿唇,“然后,我就陪你从这里跳下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基诺就看见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容。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被注入温情,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像是盛了满目璀璨:“好。” 第67章 67.5.1 尽管和基诺一起“you jump, i jump”了,不过, 莫诏渊并没有真的死去。 在得到了基诺身上的气运之后,莫诏渊就启动机关从山谷里爬起来了——毕竟答应了布莱恩要回去,这个悬崖又是他自己定的地点,莫诏渊也不是真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做的。 以及, 虽然他是活下来了没错, 但“指导者”是真的消失了。莫诏渊答应基诺, 如果两个人一起跳下去, 就让“指导者”从世界上消失,也并不是全然在哄着基诺。 嗯,金盆洗手什么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指导者的确是消失了。 好在小骑士并不在意他的先生是否继续犯罪指导事业,又或者说其实对于布莱恩而言,只要一直和先生在一起就可以了。莫诏渊就这样和布莱恩一起在地中海畔的一个小镇上度过了余生, 等布莱恩去世后, 才离开了这个世界。 异度空间。 “意外的在上个世界待了很长时间呢~”年承稚依旧没骨头一般懒洋洋地倚在贵妃榻上,金色的蛇尾垂在地上,时不时晃动一下, “呐, 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哦?”莫诏渊做出一副意外的神色,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年承稚, “真难得啊, 从你口中听到请我帮忙的话。” -- 第120页 年承稚假装自己没有听出莫诏渊那过于明显的戏谑, 开始讲正事。 一切要从不久前年承稚见到的那个灵魂讲起。 那是一个身着华贵宫装、满头珠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矜傲、却又难掩疯狂的灵魂。 最开始的时候,年承稚并没有觉得这个灵魂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说作为女子而言,她的身量似乎有些过于高挑,不过看在那张足够艳丽精致的面孔的份上,身量高挑一些也无碍。 于是年承稚收下了这个灵魂,承诺为她复仇。年承稚一边好整以暇地听着对方讲述自己的经历,一边在心里想着过会儿就把阿栀——他的女体分神——叫来执行任务。 然而,听着听着,年承稚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公主,皇后嫡出,上面还有一个同胎兄长,排行第三。因为是皇室少有的龙凤胎,又不像三皇子那样会被皇帝忌惮,公主圣眷颇深,被皇帝称为“朕之娇女”,小小年纪就屡次加封,是一众皇子皇女中的第一人。 但公主也并非事事如意,尽管得到了父皇的宠爱,母后与兄长却对她颇为冷淡。一直到公主及笄,皇后亲自选了国舅家的表兄做驸马,公主才终于觉得,母后心中还是在意她的。 公主披上嫁衣,满怀期待地嫁给了表兄。然而,想象中的幸福生活却并没有到来。表兄视她为无物,从未进她房门,身为驸马却公然纳妾。公主每每入宫向皇后诉苦,只得到皇后冷漠的一声“忍”。 她就这样忍啊忍啊,忍得郁结于心缠绵病榻,即使皇帝多次赏下各种珍宝,也没能让她好起来。就在公主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昏昏沉沉之间,她听到了驸马的声音。 驸马在抱怨,抱怨他明明俊逸风雅素有才名,却不得不娶一个男人;抱怨他明明心有所爱,却只能委屈心爱的女人为妾做小;抱怨皇后姑母给的药药效太慢,都过了三年才终于起了效果。 听着这一声声抱怨,公主也终于明白过来,于浑噩中拼凑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她——他从来不是什么公主。他本该是皇子,皇后当日所生的是两个男婴,双胎皇子没有继承权,皇后这才将他充做女儿,既得了龙凤胎的祥瑞,也保住了继承权。 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同胞兄长会对他戒备警惕,为何嫡亲母后会对他冷漠怨恚——因为一旦他身份曝光,三皇子就会失去继承权,皇后也一定会被追究欺君罔上之罪! 临死时,他心中充满了恨意。他本也可以做一闲王,拥有自己的王府,有妻有子,而非作为公主嫁与他人,困于后院郁郁而终。他这一生何其荒谬,先是被充作女子,后又被亲母下药害死,都是因为皇后和三皇子想要得到皇位! 强大的恨意,将他的灵魂牵引到了混沌大魔眼前。 “他的愿望是复仇,让皇后和三皇子失去一切。”年承稚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这倒不难。但是,附到他身上后要做女子打扮,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阿栀也拒绝成为男人,所以” “所以你就想请我帮忙?”莫诏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得到年承稚肯定的回应后,挤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请容我拒绝。” “为什么?”年承稚眨了眨眼睛,“你以前又不是没有扮过女人,这对你来说不存在什么突破节操下限的问题啊。” ——的确不存在“突破节操下限”的问题,因为在“扮女装”这方面,莫诏渊早就已经没有节操下限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并不代表他喜欢当女装大佬啊! 看着年承稚一脸“不知道你究竟在矫情什么”,莫诏渊真的很想告诉他,你在矫情什么,我就在矫情什么。 “算我欠你一次。”见莫诏渊似乎没打算答应,年承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金色的蛇尾撒娇般在他身上蹭了蹭,“亲爱的诏渊,请求你帮帮我~” 莫诏渊莫诏渊觉得,分明混沌大魔才是没有节操的那一个。 话虽如此,能用一个世界的“复仇任务”换年承稚一次人情,这个交易怎么看都很划算。撇去女装问题,这个任务其实相当简单——只要让皇后和三皇子失去一切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登上皇位,难度系数可以说是很低了。 然后实话实说,莫诏渊也的确没那么在意女装的问题。就好像年承稚刚刚说的那样,他又不是没穿过女装,节操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于是,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莫诏渊答应了年承稚的请求。 ——这样看来他们两个明明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节操低。 “谢谢诏渊~”成功地将女装任务扔给了莫诏渊,年承稚很开心地朝他挥挥手,“我就不耽误你时间啦,早点回来哟~” …… 时年元昌八年,元昌帝登基已有九载。宁朝自开国以来不过传了四代,正是国力强盛之时,元昌帝亦是明君,眼看着天下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元昌帝如今不过三十有六,膝下子嗣却颇为丰盛。宫有五位皇子七位公主,唯有三皇子与六公主是皇后嫡出。不过中宫皇后韦氏乃定城侯嫡女,出身高贵,又育有一子一女,在元昌帝心中很有几分地位。其他育有皇嗣的妃嫔也对皇后多有敬重,不敢无礼。 嫡出的三皇子与六公主乃是一胎所生,难得祥瑞的龙凤胎,还是宁朝开国以来第一起。因着这个,元昌帝对六公主格外宠爱,取名时也和皇子一道排了辈分。 -- 第121页 本朝皇姓为陆,到元昌帝的皇子时正排到景字辈。那六公主名字唤作景淳,封号元敬,宫中多以“元敬殿下”称之,与其他公主不同。六公主圣眷之盛,从元昌帝将自己年号中的“元”字拿给她做封号便可以窥见一斑半点。 此时,这位颇得圣宠的六公主正坐在轿子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太液池而去。暮春时节,已有了热意,六公主便想着去太液池旁乘乘凉。一旁那些随行的太监宫女绝对不会想到,仅仅是这么一段路程,轿中的公主殿下就换了一个魂。 披着陆景淳的壳子的莫诏渊正安静地靠在背枕上,这个世界年承稚将他传送的时间点格外早,以至于莫诏渊现在还是个年仅六岁的小孩子。好处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雌雄莫辩,倒不需要太担心会被拆穿身份;坏处自然也有,这么小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 但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毕竟人们对于孩童总不会太过警惕——无论是讨好元昌帝亦或者坑韦皇后一把,都会比较容易。再者,陆景淳六岁,三皇子自然也只有六岁,再是早慧也精明不到哪里去。 莫诏渊这样想着,对自己浑身上下的婴儿肥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好吧,他现在还是一个肉乎乎的小公举来着。 轿子摇摇晃晃,在太液池畔的渐台前停了下来。轿子刚停,就有一小太监跪伏在地,大宫女春杏扶着莫诏渊下了轿。 陆景淳如今住在韦皇后的椒房殿偏殿,大宫女春杏亦是韦皇后的人,对待陆景淳只是面上恭敬。莫诏渊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想个由头把春杏换了,面上却仍是一派天真地任由春杏牵着,朝渐台走去。 渐台是一座依太液池而建的六角亭,莫诏渊一开始没注意,走近了才发现亭子里已经有人了。那是一个看上去八岁上下的小少年,衣着华贵,眉宇间带着一抹骄矜,一看就是在家里娇宠着长大的。 虽然陆景淳自出生以来就长在宫中从未出去过,但他的记忆中也是有这少年的——元昌帝嫡亲姐姐、荣宪长公主的儿子,唐国公世子陶弘济,因为长得肖似元昌帝而被元昌帝宠爱,常常接入宫中,一来二去的,陶弘济和同样备受宠爱的陆景淳就熟了起来。 “淳表妹。”看到莫诏渊过来,陶弘济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小跑着朝莫诏渊迎了过去。 看着正对着自己傻乎乎笑着的唐国公世子,莫诏渊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嗯,决定了,不如就趁着未来唐国公尚且还是一个傻狍子的时候,把他骗到自己的阵营中去吧! 第68章 68.5.2 莫诏渊和陶弘济在渐台中度过了一段惬意而又美好的午后时光。 虽然出身高贵、自幼娇宠着长大, 陶弘济却不是一个脾气霸道的孩子。他很照顾“淳表妹”,尽管因为年纪尚小, 还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但也可以感觉到他的这份心意。 通过一下午的相处,莫诏渊充分认识到陶弘济和陆景淳的关系有多好。小世子的感情稚嫩却真挚,显然是把他的淳表妹放进了心里。 这让莫诏渊对年承稚告诉他的故事产生了一丝疑惑, 如果陶弘济和陆景淳之间拥有这样深厚的情谊, 陆景淳最后是怎么落到那样一个下场的? 俗话说“三岁看老”, 陶弘济的性子真诚又热烈, 如非意外十年后应当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对于上一世被驸马公然冷待的陆景淳,陶弘济难道会不管他? 莫诏渊只有陆景淳到六岁为止的记忆,准确的说是截止他成为陆景淳那一刻以来的记忆。年承稚一如既往地吝啬, 三言两语把后续和他讲了讲,再说一下要完成的任务。对于混沌大魔来说,在品尝灵魂时特意理出附身对象生前全部记忆的这份体贴, 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过莫诏渊也没有太纠结, 他只是稍微疑惑了那么一下下而已。陶弘济和陆景淳关系亲近,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莫诏渊很快将这点小事扔到一边,和即将被荣宪长公主带回家的小世子挥手告别, 并约好了下次再一起玩。 嗯, 这个约定出自眼中泪汪汪还强忍着不掉下来的小世子。莫诏渊倒也没有嘲笑陶弘济的意思, 陶弘济毕竟也只是个八岁的小孩, 从小被家里人宠着, 更没有遭受什么重大变故, 爱哭一点也不算什么。 “殿下,该回去了。”几乎就在陶弘济随荣宪长公主离开后的下一秒,大宫女春杏就收起了刚才面对荣宪长公主时低眉顺眼的温顺模样,“您都出来这么久了,皇后娘娘会着急的。” 莫诏渊想她大概始终认为韦皇后才是她的主子,否则就不会用这种看起来恭敬实际上却是命令的口吻和他说话了。 老实说莫诏渊很讨厌被命令,他习惯于做那个掌控者。不过他没有反驳春杏,毕竟陆景淳并不是这样的性格。除此之外,其实回去见见韦皇后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不能光靠陆景淳的记忆来判断周围的人是怎样的性格,因为记忆是主观的,更何况记忆的主人还只有六岁——大部分的六岁孩子感觉不到、也看不透他人的城府,莫诏渊必须自己去感受。 抱着这样的想法、另外也的确没打算直接崩人设的莫诏渊异常乖巧地点点头,算是听从了春杏的安排。春杏扶着他上轿,一行人便离开太液池、回到韦皇后的椒房殿。 -- 第122页 莫诏渊进去的时候,韦皇后正和三皇子陆景鸣一起坐在榻上亲密地说说笑笑,陆景鸣几乎整个人都靠在韦皇后身上,撒娇似地说着什么。莫诏渊略略听了几句,像是在说今日于石渠阁中读书时被先生称赞了云云。 三皇子陆景鸣是今年春天才刚开始进学,还颇有几分新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每每回到椒房殿里,总是忍不住要和韦皇后分享自己在石渠阁念书的那点事。韦皇后也总是很乐于听他说,当有陆景鸣在的时候,韦皇后是不大会注意到陆景淳的。 记忆中陆景淳对此很是不解,还有些伤心为什么母后冷落自己,莫诏渊却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看到莫诏渊进来,韦皇后和陆景鸣没有一个搭理他,依旧在亲亲热热地说这话。莫诏渊也不在意,行礼问安后就安静地在一旁坐下了。 他在观察韦皇后。 韦皇后是一个,平心而论,长得十分美艳的女人。她的美艳并不是那种妖妖娆娆的美,不会让人觉得轻佻,反而有种大气端庄的感觉,总的来说非常符合“皇后”的定位。 而此时在和陆景鸣说话的时候,韦皇后身上又多了一股母性的温柔,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一个狠心到毒害亲子的女人——但她恰恰就这样做了。 莫诏渊很怀疑,韦皇后对陆景鸣那么好,究竟是出于对孩子的爱,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或许是陆景鸣终于把话都说完了,韦皇后这才把注意力分了一点给莫诏渊:“景淳今日去哪儿顽了?” “回娘娘,殿下去了太液池。”没等莫诏渊答话,站在一旁的春杏就率先开口,“殿下在渐台遇见了唐国公世子,和唐国公世子说了许久话。” 莫诏渊莫诏渊这下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不光是因为春杏屡次三番僭越的行为,更因为在陆景淳的记忆中对春杏的看法居然是“温柔和善”又“体贴恭顺”! 这个评价实在太不靠谱了,莫诏渊忍不住开始怀疑,陆景淳记忆中“极为疼爱自己”的元昌帝,究竟是不是那么疼爱她。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到了晚膳的时候,元昌帝乘着御驾来了。韦皇后像是突然宠爱起自己名义上的小女儿、实际上的小儿子一般,抱起莫诏渊迎了上去:“参见陛下。” “梓潼不必多礼!”元昌帝是一个面容俊雅的男人,看上去还很年轻,却因为续着须而增添了几分威严,“来,把阿淳给我吧!” 年仅六岁、肉乎乎的小公举莫诏渊压根没有提意见的权利,就这样被韦皇后交给了元昌帝。元昌帝将莫诏渊抱在怀中,亲昵地捏了捏莫诏渊的脸:“阿淳可想阿耶?” “想阿耶!”莫诏渊毫无节操地朝着元昌帝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出的话语一点也不矜持,换来元昌帝爽朗的大笑。 元昌帝显然为“朕之娇女”亲近自己而感到高兴,莫诏渊同样也很高兴,因为他发现元昌帝是真的对陆景淳十分疼爱——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他一时忍不住,又冲着元昌帝撒了撒娇:“要阿耶抱我进去~” 小孩子的声音软糯糯的,白嫩的脸蛋微微泛红,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激动。元昌帝爱得不行,只觉得一颗心都软了:“好好好,抱阿淳进去!” “我也要阿耶抱!”这一对假父女真父子正亲亲密密地凑在一起,一旁站在韦皇后身侧的陆景鸣忍不住了。他一边叫喊,一边自以为隐蔽地瞪了莫诏渊一眼,心中充满嫉妒。 陆景鸣这一眼被元昌帝看得清清楚楚,面对三儿子,他的态度远不如对自己的娇娇女那般宠爱,反而颇为冷淡:“朕抱着阿淳呢,让你阿娘抱你就是了。” 莫诏渊忽然就很理解为什么陆景淳和陆景鸣的关系不能好了,暂且不说韦皇后宠爱陆景鸣冷待陆景淳,就元昌帝来说,他对陆景淳也太好、太亲近了。陆景鸣常常看到元昌帝对陆景淳亲昵宠爱,会心生不平也很正常。 长大后的陆景鸣或许还会掩盖对胞妹的嫉妒,但如今只有六岁的三皇子却远远做不到这样。被元昌帝冷淡地拒绝后,陆景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刚才还和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莫诏渊从元昌帝怀里探出头去看陆景鸣,佯装懵懂地问:“阿耶,阿兄为什么哭啊?” “阿鸣是因为陛下抱景淳却不抱他,以为陛下不喜欢他,一时伤心才哭的。”韦皇后不愿意让元昌帝认为自己的儿子怯弱爱哭,温温柔柔地转移重点,试图表现出陆景鸣对元昌帝的敬爱孺慕。 然而,莫诏渊并不想配合她的这出戏码。 听到韦皇后的话,莫诏渊脸上的神色越发茫然:“阿兄竟如此误会阿耶?阿娘抱阿兄不抱阿淳,阿淳也从未觉得阿娘不喜欢阿淳啊!” 韦皇后: 韦皇后忍不住去看元昌帝的表情,丝毫不意外地从元昌帝眼中看到了些微不满。 这份不满既是对陆景鸣的,更是对自己的——元昌帝不满陆景鸣敏感爱哭,更不满她偏爱陆景鸣、而忽视了陆景淳! 一想到这份不满完全是因为小儿子的一句话而起,韦皇后不由得对小儿子越发不喜,面上却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是啊,阿鸣不如景淳懂事呢!不过小娘子比小郎君总是要乖巧些的,长大后也就好了。” 韦皇后一心想要为陆景鸣解围,陆景鸣却听不懂。他只听见阿娘说自己不如妹妹懂事,不由得更加悲从中来,哭得更厉害了,大声嚎道:“阿娘、阿娘骗人!明明说阿鸣才是阿娘最喜欢的孩子,不许阿娘喜欢景淳!” -- 第123页 这下莫诏渊也哭了。他整个人都埋进元昌帝的怀里,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声音也细细弱弱,揪着元昌帝的衣服小小声地抽泣。元昌帝心疼得不行,直接抱着莫诏渊转身就走:“我带阿淳回清凉殿,梓潼就和三郎一起吃吧!” 听到元昌帝这样说,韦皇后掩在广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她注视着君王离去的背影,耳边陆景鸣的哭嚎还在继续,不知怎么,忽然就对大儿子感到不耐烦起来。 第69章 69.5.3 暂且不说韦皇后怎样处理哭哭闹闹坑了自己一回的陆景鸣, 莫诏渊被元昌帝抱进清凉殿后,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救赎。(m.k6uk.com手机阅读) 清凉殿殿如其名, 里面非常凉快。清凉殿是元昌帝夏日的居所,冬日则住在另一边的温室殿。莫诏渊不怕冷,他喜欢寒冷、享受寒冷,但他怕热。 他是“白虎, 掌控着“死”与“绝”, 生性淡漠凉薄, 本体有一个状态就是“冰肌玉骨”——并不是“冰肌玉骨清无汗”的那个“冰肌玉骨”, 而是实打实的冰为血肉玉为骨。 当然他现在用的是陆景淳的身体仅仅只是凡人之躯,曾经凉薄淡漠的性格也因为之前封印记忆时的十世轮回而发生了改变,但有一点没变——他还是很怕热。 有多怕呢?四圣兽之一的朱雀圣者骆梓珂, 曾经一度非常喜欢他莫诏渊,疯狂地追求了很长时间。但骆梓珂绝对是四圣兽中莫诏渊最不喜欢的那个。因为属性为火、力量致阳的骆梓珂浑身上下都很热,莫诏渊每次离得近了就感觉不舒服。 于是吧, 怕热的莫诏渊在感觉到清凉殿的清凉后, 就忍不住想要跟阿耶一起困觉。 咳,他只是希望能够在清凉殿拥有一个小房间,并不是真的和阿耶一起睡。虽然顶着六岁“小公举”的壳子, 莫诏渊毕竟不是真·六岁。 他扯了扯元昌帝的衣服, 力道并不大, 轻轻地像是在撒娇:“阿耶, 阿淳想和阿耶一起住~” 元昌帝为娇女亲近自己感到十分幸福,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莫诏渊的发髻, 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那就跟阿耶住,等用了晚膳,阿耶就让宫人去把阿淳的东西搬过来,好吗?” “阿耶最好了!”莫·节操是什么·根本不存在这玩意儿·诏渊蹭了蹭元昌帝,黑白分明的眼睛亮闪闪的,甜蜜的话语不要钱似的往外送,“最喜欢阿耶了!” 最好的、娇女最喜欢的阿耶开心极了,根本维持不住自己帝王的威严,笑得傻呵呵的:“嗯,阿耶也最喜欢阿淳了!” 莫诏渊:计划通√ 就这样,莫诏渊搬入了清凉殿,和元昌帝的相处时间也越来越多。莫诏渊对元昌帝有意亲近,相处时总是“不经意”地说些喜欢阿耶的话。这样的童言稚语显然让元昌帝感到愉悦,元昌帝本就宠爱陆景淳,如此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日益亲近。 除此之外,小世子陶弘济也经常进宫来找他的淳表妹一起玩耍。元昌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们两个的亲密情谊乐见其成。 对此,莫诏渊很怀疑元昌帝和荣宪长公主是不是早有默契,想要把他和陶弘济凑成一对。但如果真是那样,他就更不明白后来陆景淳为什么会嫁给韦皇后的侄子了。 总不能韦皇后说的话比元昌帝分量还重吧?莫诏渊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不好说,他不由得对陶弘济多注意了几分。 莫诏渊现在也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点势力了,尽管说起来那应该算是元昌帝的势力,只不过暂时分给他。在不越线的情况下,这点势力还是能够为他所用的。 在椒房殿时的大宫女春杏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去清凉殿,关于这个,其实和莫诏渊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的确是想过了要找机会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换掉春杏,但实际上根本没等他动手,元昌帝就自动把莫诏渊住在椒房殿时的一众宫人都撸了。 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元昌帝把曾经韦皇后安排给陆景淳的宫人全部换掉了。 这个举动不管怎么看都很让韦皇后没脸,就好像元昌帝已经不再信任韦皇后一样。莫诏渊深切体会到尽管元昌帝对着韦皇后唤“梓潼”,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在意韦皇后。比起韦皇后,陆景淳,也就是现在的他,在元昌帝心中的地位显然要高得多。 当然了,莫诏渊必须诚实的说,满宫上下,算上后宫妃嫔和一众皇子皇女,他绝对是元昌帝心中最重要的那个。所以真正说起来这也不全是韦皇后的问题,不过韦皇后还是因此而被其他高位妃嫔冷嘲暗讽了一通。 曾经韦皇后在宫中地位稳固,无人敢惹,是因为元昌帝对韦皇后的敬重。但现在元昌帝都亲自下韦皇后的面子了,那些妃嫔自然也就变了态度,少了几分恭敬。 韦皇后为此大动肝火,暗中骂了好几次,恨不得生下来的时候就把那个讨债的小儿子给掐死,也免得她这般没脸。可她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谁叫元昌帝喜欢呢?实在是憋了好一阵子火。 炎炎夏日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金秋时节。天高气爽,正是围猎的好天气。元昌帝是个年富力强的皇帝,对这项运动也甚为喜爱。九月初旬的时候,元昌帝就组织了一次围猎,带着一众王公子弟、世家少爷,浩浩荡荡地去了皇家围场。 作为元昌帝的心头好,莫诏渊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元昌帝给他准备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驹,还有一只放在马背上和主人一起狩猎的猞猁,一旁跟着猞猁的驯养人,可以说是装备很齐全了。 -- 第124页 但齐全归齐全,元昌帝压根没指望自己的娇女能够真的猎到什么。再怎么说他的阿淳也才六岁,连骑射都没学过,这次围猎只是想让他的阿淳出宫玩玩罢了。 也因此,在元昌帝并一帮青壮年男子、也有不少女郎驱马入林的时候,莫诏渊只是坐在小马驹上,慢悠悠地在靠近营地的地方走着。 “淳表妹!”陶弘济驾着小马朝莫诏渊跑来,他今日穿了一身朱绯骑装,更衬得他唇红齿白,“早听阿娘说这次围猎表妹也会一起来,可教我盼了好久!” 之所以说“盼了好久”,是因为陶弘济有一阵子没入宫了。听说是在练习骑射,好在围猎中或多或少猎点什么。陶弘济和莫诏渊也算是有些时日没见,此时驾马过来与莫诏渊并驱,一下子便说起了话。 他背后也有一只猞猁,身旁还有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豹奴牵着一只豹子,同样是协助主人狩猎的。不过陶弘济到底年纪还小,无论是唐国公还是荣宪长公主都不敢让他带着成年的豹子,只给了他一只幼豹。 陶弘济是正经上过骑射的,虽然年纪还小,但功夫着实不差。陶弘济心里思索着淳表妹或许还是第一次上马,便邀请莫诏渊与他同行。 “淳表妹不如与我同去,届时我猎到猎物,也与表妹同分。”小世子十分照顾表妹,拍了拍压根不算硬朗宽阔的小胸脯,很有担当地说。 莫诏渊被他这副“我肯定能猎到猎物”的姿态取悦了。宁朝王公子弟多是从小学习骑射,莫诏渊对陶弘济的自信满满报以美好祝愿,多少也意思意思期待了那么一下。 其实不光是郎君,许多女郎也会学一学骑射。但韦皇后担心小儿子身材变得健硕显露端倪,从来不准陆景淳接触这些。如果是陆景淳本人,此时第一次上马难免会出点差错,但莫诏渊却是驾轻就熟,很轻易地跟上了陶弘济。 两人行进了一阵子,渐渐深入树林,期间也碰到了许多小动物,像是兔子、山鸡这些。陶弘济拉弓射箭,倒也让他猎着了几只。 陶弘济十分遵守承诺地想要和莫诏渊平分,被莫诏渊拒绝了。 虽然他是不怕这些血淋淋的动物尸体,但考虑到陆景淳在外人眼中是个从小娇养、只有六岁的小姑娘,莫诏渊就矜持了那么一下下。 “那便等回去了再给你。”陶弘济想了想,也发现自己的提议有不妥之处,很快应允。 就在说话间,陶弘济看到了左前方的树林间,一闪而过的棕褐色身影。他心念一动,立刻策马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回头对莫诏渊喊道:“淳表妹且慢来,我先追着它,不必着急!” 莫诏渊:…… 好的吧,跑都跑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扯了扯缰绳,悠哉悠哉地跟了上去。背后的猞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焦躁,在他身上拱来拱去的。莫诏渊停下马,伸手揪了揪猞猁的短尾巴:“怎么了?” 猞猁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一双黄澄澄的大眼睛盯了莫诏渊一会儿,接着就继续拱来拱去的动作。 一开始莫诏渊以为它是在撒娇之类的,毕竟猫科动物。但很快,他就发现事实上并非如此。 或许是发现拱来拱去并没有什么卵用,猞猁张开嘴,用尖尖的牙齿咬住莫诏渊骑装的衣角,努力的往后拽。 莫诏渊于是明白过来,猞猁是在阻止他继续向前。更有甚者,还想要莫诏渊后退。 他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想要叫身边的驯养人去把陶弘济叫回来。然而还没等他真正开口,莫诏渊就听到了前方树林中传来一声猛兽的咆哮。 这一刻,对于“为什么上一世陆景淳的未来中没有陶弘济”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 上一世的陶弘济,并非对陆景淳的悲惨遭遇视若无睹,而是他没有了未来。 莫诏渊不知道上一世的陆景淳有没有参加这一次围猎,但上一世的陶弘济,很有可能就是在这次围猎中死于非命。 第70章 70.5.4 要不要去救陶弘济, 这是一个几乎不用考虑的问题。 救下陶弘济好处多多,首先陶弘济和自己关系十分不错, 一个亲近自己的未来国公对他的计划不论怎么说都是有利的。而这次他若是成功救下陶弘济,相当于对陶弘济有了救命之恩,陶弘济对他的感情必然会更加亲近,与此同时, 莫诏渊还会得到唐国公与荣宪长公主的感激。 唐国公是实权勋贵, 人脉颇广, 荣宪长公主又是与元昌帝关系甚笃的胞姐, 深受皇恩——这对夫妻的力量有多大,自是不言而喻。更不用说救命之恩不同于其他,只要陶弘济还在, 唐国公夫妇轻易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只唯有一处不妥,那就是他如今的身份。 一个六岁的、肉乎乎的、从未习过骑射的小公主,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从猛兽口中救人的“勇士”。 话虽如此, 但也没有谁规定小公主就不能够成为从猛兽口中救人的勇士了。古时候各种玄奇的传说故事有很多, 天生神力的人也不少。 嘛,虽然说身为一个小公举,天生神力好像会显得画风不大对。不过, 为了拯救小世子, 莫诏渊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画风对不对的问题了。 陆景淳当然是没有天生神力的, 不仅如此, 因为从小被韦皇后拘束着的缘故, 他的身体其实算不上太好, 虽然看着还有点肉,实际上却很是娇弱。但莫诏渊好歹也是混沌时期便已存在的天生地养的圣兽,多少能够改善一下这具身体。 -- 第125页 他当即便将身后那只遇见猛兽就变得怂哒哒的猞猁扔给了驯养人,接着,便从驯养人腰侧取了剑。莫诏渊自己倒是带了弓箭,但元昌帝考虑到女儿力气小,给他准备的弓箭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打打兔子也就算了,碰到大型兽类根本没有用。 驯养人腰间的长剑对于莫诏渊来说有些不称手。陆景淳这具身体才六岁,个头只有一米多一点,那柄剑却足有八十公分。然而现在莫诏渊也来不及去找什么称手的武器了,拿过剑之后,立刻挥起马鞭朝猛兽嚎叫声的来源之处奔去。 大抵是因为陶弘济之前也没有跑得很远,莫诏渊没过多久就看见了猛兽的真面目——原来是一头高高大大的黑熊。 此时,陶弘济正和跟着他的西域豹奴一同应对黑熊,很是狼狈。小豹子仗着自己身体灵活,围着黑熊时不时地偷袭一下,却每次都没能给黑熊造成什么伤害。 原本陶弘济座下的良驹已经倒在了地上,脖颈处开了一个大口子,白色的鬃毛上鲜血遍布,显然是已经死了。莫诏渊不知道那匹马是怎么被黑熊弄死的,不过,陶弘济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匹马为他先挡了那么一挡。 ——但也只是挡了一挡而已,看陶弘济和豹奴此时的情况就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再过一会儿也将成为黑熊的猎物。 正在抵挡着黑熊的攻击、一边想要找到机会逃跑的陶弘济不经意间瞥到了莫诏渊的身影,当即吓得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了几分。 “淳表妹怎么来了?!”他骇然失色,连忙催促道,“表妹快走,这熊瞎子凶得很,若是伤了你可怎么是好?” “那表哥怎么办?”莫诏渊一扯缰绳,将马勒住,“我是察觉到不对,特意来寻表哥的。” 陶弘济听了莫诏渊的话,心中感动,却也知道淳表妹留在这儿也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很有可能会受伤。 一想到娇娇嫩嫩的小表妹被熊瞎子那尖锐的爪子划到,白皙的身躯破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更有甚者,像是他那匹马儿一样直接被熊瞎子咬一口这样的画面太过可怖,陶弘济光是想想就吓得不行。 不管怎么说,先将表妹哄走要紧。陶弘济定了定神,佯装镇定地说:“我还能坚持,表妹若是有心,便去营地里为我找些侍卫来吧!” 陶弘济在莫诏渊心中,一直是个性情热烈、待人真诚、虽有些小骄傲却并不傲慢的孩子。再多的修饰词,也掩盖不了最后“孩子”的定语。不过现在,莫诏渊对陶弘济的印象改变了。 能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努力维持镇定,并依然为他人的安危着想——这样有担当的陶弘济,已经不能够再称为“孩子”了。 至于陶弘济说的,去营地帮他找些侍卫来的话,莫诏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莫诏渊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陶弘济应对黑熊有多勉强,陶弘济本人难道还能不知道?不过是为了哄他罢了,若是莫诏渊真的走了,等他带侍卫回来,有九成可能这儿就只有陶弘济的尸体了。 至于说剩下那一成可能,便是陶弘济葬身熊腹,尸骨无存。 所以莫诏渊没有理会陶弘济,他不仅没有策马离开,反倒是身手利落地跳下了马,提着剑朝黑熊跑了过去。 一个一米高的孩子想要拿一柄八十公分长的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诏渊双手握剑,举在前方,还特意分了一份注意力小心长剑拖到地上去。而在陶弘济眼中,这样的场景不仅不好笑,反而有些惊悚。 啊啊,淳表妹提着剑朝熊瞎子跑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怎样做才能让淳表妹不被伤到? 这一刻,陶弘济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弱小了。若是像阿耶那样强大,区区一只熊瞎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再不济,像是阿娘一样,起码脱身不难罢? 眼见着要连累淳表妹跟着一起受伤,陶弘济又急又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他心神稍稍分散了些,一不小心就被黑熊抓了一下。从胸膛一直划到腹部的巨大伤口一下子便见了血,皮肉外翻,异常狰狞。 就在这十万火急的危机时刻,莫诏渊到了。 他插|入到两人一熊的搏斗中去,将陶弘济挡在身后,还没等陶弘济反应过来,就举起双手挥剑而斩,如同黑熊刚刚对陶弘济所作的那样,在黑熊胸腹处留下一条又长又深的痕迹。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莫诏渊满身,将那藕荷色的窄袖上襦并雪青色下裙通通染成红色。黑熊吃痛暴怒,莫诏渊来不及抬手擦拭脸上溅到的那几滴血,抬剑抵挡。 被莫诏渊挡在身后的陶弘济已经惊呆了。 他!看!见!了!什!么! 一定是做梦吧?要不然为什么会看见淳表妹举着长剑和熊瞎子对打呢? 然而,被黑熊抓出来的巨大伤口处阵阵疼痛传来,又让陶弘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看见看着瘦瘦小小娇娇弱弱的淳表妹,挡在自己身前,与黑熊搏斗。 好像有哪里不大对的样子?淳表妹明明才只有六岁啊!比不上阿耶阿娘也就罢了,居然连淳表妹都不如! 陶弘济感到羞愧无比,下定决心等回去了定要好好习武。不过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尽管自己身手不济,但多一个人总是好的。这样想着,他不顾自己胸腹处的巨大伤口,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就要加入到与黑熊的战斗中去。 -- 第126页 “表哥你受伤了,还是先去休息吧!”莫诏渊看出他的想法,下意识便皱起了眉。 刚才陶弘济被黑熊抓伤,他略略瞥了一眼,陶弘济胸腹上的那处伤口深得几乎快要看到皮肉下的脏腑了,很是危险。在这种情况下,陶弘济不赶紧到一边躺着去,居然还想继续蹦跶? “不,我”陶弘济还想坚持,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个兴奋的声音。 “陛下,那熊瞎子在这儿!” 马蹄声十分密集,来的人数必然不少,而且听那不知名之人的话语,似乎元昌帝也在其中。 既然元昌帝在,这群人估计就是之前和元昌帝一同进林参与围猎的王孙公子了。莫诏渊在心中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元昌帝带着的人可不少,如今大部队来了,至少可以分几个人先把陶弘济带回营地治疗。 “陛下,找到——” 身着藏青色劲装的青年一马当先,听声音正是之前说话的人。然而,他原本想说的那句“找到熊瞎子了”却只说了一半,剩下的语句在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再也讲不出来了。 就像陶弘济一样,青年也被他见到的一切惊呆了。 一个瞧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小娘子,挥舞着一柄几乎快要和她差不多长的剑,在和那只他们一群人围猎才能制服的大黑熊,相互搏斗? 青年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都想不到要下马去帮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参加这次围猎的唯一一位年龄相符的小娘子,就是陛下嫡出的那位元敬公主吧?可陛下从前和他提起元敬公主,每每都说元敬公主娇娇软软、乖巧可人,性子虽有几分怯弱,却十分惹人怜爱 看着浑身浴血却半点畏惧也没有,正勇敢地与熊搏斗的小娘子,青年忍不住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怀疑陛下——这是怯弱?这样能叫做怯弱?! 陛下啊,您怕不是说错了吧! 第71章 71.5.5 等元昌帝赶到这里的时候, 莫诏渊已经在先行到来的不知名青年的帮助下,成功猎杀了那头黑熊。(m.k6uk.com手机阅读) 因此, 元昌帝就没能看到宝贝阿淳“勇斗熊瞎子”的场面,只看见他的娇女浑身是血地站在黑熊巨大的尸体旁,神色茫然又无助,像是受了大惊吓一般。 他登时心疼得不行, 连连扯住缰绳, 几乎是在座下骏马将将停住之时, 便飞快地下马跑向莫诏渊:“阿淳, 莫怕,阿耶来了!” 元昌帝的这番判断,不能说是全盘错误, 毕竟莫诏渊此时的确是“浑身是血”、但所谓的“神色茫然又无助”、“像是受了大惊吓”这些,就纯属元昌帝的主观臆测了。 莫诏渊没有受到惊吓,真正受到惊吓的人是他旁边的三个人。而无论是陶弘济还是那个不知名青年, 亦或者时陪伴陶弘济狩猎的西域豹奴, 这三人所受到的惊吓,正是来自莫诏渊。 不是所有人看到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娘子与熊搏斗、还把比自己高出几倍的黑熊杀死时,都能保持镇定的。陶弘济作为一个隐形“淳吹”, 面对这种情况只是觉得淳表妹真是厉害极了, 但那青年却不同。 青年姓李, 名从云, 是靖南侯的小儿子, 目前在宫中担任侍卫, 这次围猎就跟着护卫元昌帝。他很清楚,这头黑熊是他们这群人的猎物——提起这个,倒不是想说六公主抢了他们的猎物什么的,而是想要着重声明,这头黑熊是要一群人围猎,才可以解决的。 所以,能够一人一剑单挑黑熊不落下风、更是在他加入战斗后干脆利落地斩杀黑熊的元敬公主,就显得格外不同寻常了。 一个六岁的小娘子,看着也是娇娇小小,并没有哪里显得健壮,居然能够拿着一柄不称手的长剑,几乎是单枪匹马的斩杀本该需要数十人围猎的黑熊! 李从云很清楚,自己说是帮助元敬公主一起“斩杀黑熊”,但他的帮助真的很有限。元敬公主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他才举刀架住黑熊的熊爪,元敬公主就一剑斩下了黑熊的头颅。 这能算是两人齐心协力立克黑熊吗?当然不能了,李从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出什么力,可以说这头黑熊真的是元敬公主一人斩杀的。 眼看着陛下焦急万分生怕元敬公主受惊的样子,李从云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就想禀告陛下,这头熊其实就是您的娇女亲手了结的,那满身的血也是这样沾上的。 但他好歹也算是在御前当了两年侍卫,没有那么不懂人情世故,没有真的把话说出口,只是忍不住悄悄看向被陛下抱在怀里的元敬公主。 对于元昌帝不顾血污抱住他的举动,莫诏渊心里稍微感动了那么一下下。但感动归感动,已经在陆景淳的人设中自行加入“天生神力”这一点的莫诏渊当然不会沉浸在阿耶的怀抱中。 毕竟不管怎么说,上一刻还勇敢和黑熊搏斗、一剑将黑熊枭首,下一刻就受惊害怕什么的,未免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莫诏渊于是十分镇定地往后退了几步,脱离了元昌帝的怀抱:“阿淳没有害怕。” “阿淳很勇敢的!”他仰着头,认真地看着元昌帝,眉眼间的小骄傲几乎快要满溢出来,“弘济阿兄追着猎物先跑了过来,碰到了黑熊,差一点就出事。衣服上的血是阿淳为了保护弘济阿兄,和黑熊打斗的时候染上的。” -- 第127页 其实莫诏渊说这么一番话,是想要表明自己“为了保护小伙伴勇敢与熊搏斗”,间接让元昌帝意识到他的“天生神力”。然而元昌帝并没有成功get到莫诏渊话里的意思,他的关注点稍微有那么一些偏离。 “和黑熊打斗?!”元昌帝听到这里,心中的担忧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重了,“阿淳你没受伤吧?” 元昌帝承认,作为长姐荣宪的独子,陶弘济这个外甥在他心中也是有些地位的,但哪里比得上他的娇女呢!一听自己的宝贝阿淳居然为了陶弘济涉险,元昌帝就忍不住有些迁怒。 他倒没有迁怒陶弘济——怎么说元昌帝也是雄才伟略的一代明君,迁怒自己年幼无辜的外甥,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元昌帝真正气恼的是阿淳身边居然没有侍卫跟着,这根本就是皇后的失职! 迁怒之余,元昌帝也忍不住将莫诏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的娇女身上似乎没有受伤后,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消减了一些。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后怕:“这太危险了,阿淳你怎么敢这样做!” “因为弘济阿兄很危险啊!”莫诏渊说着,抬手向一旁地陶弘济指了指,“阿耶你看,弘济阿兄受的伤好重,阿耶可以叫人把弘济阿兄带回营地治疗吗?” 陶弘济的情况的确不大好,他胸腹处的那道伤口又长又深,出血极多。他面如金纸,嘴唇惨白,由于失血过多,神志都有些不清。元昌帝一看,也顾不得教育莫诏渊该注意安全,连忙命李从云并另外几个侍卫带陶弘济回营地。 出了这么一件事,元昌帝也没了狩猎的兴致,很快也带着莫诏渊一起回了营地。 他满心怒火,越是想起他的阿淳浑身浴血的模样就越是心惊后怕,连带着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他既无法迁怒年仅八岁、又受了重伤的外甥,更不会和自己的宝贝阿淳生气,最终这满腔的愤怒,就一概朝韦皇后而去。 元昌帝强忍着愤怒,将莫诏渊安置在自己的主账中,交由最信任的内监总管秦三芝照看。等他转身出了主账,脸色已经是肉眼可见的难看。等来到韦皇后的营帐,看见韦皇后亲昵搂着陆景鸣,温柔给他擦去额上汗珠,元昌帝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 “好一幕母子情深!”元昌帝冷冷地盯着韦皇后,“你可知阿淳刚刚遭遇危险,差点就丢掉性命?!” 听说小儿子遇险,差点丢掉性命,韦皇后先是一惊,接着便是遏制不住的失望——可惜了!若是小儿子能就这么去了,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虽是这样想,但韦皇后绝对不会在疼爱小儿子的元昌帝面前表露出分毫来。她轻轻蹙眉:“景淳受伤了?好算是保住性命,也是万幸了。” 说着,韦皇后叹了一口气,抬起袖子做出拭泪的样子:“唉,景淳若是像阿鸣那样乖巧听话就好了,这样也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听她这样讲,元昌帝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韦皇后还在抬袖做拭泪状,并没有发现元昌帝那慑人的眼神。 元昌帝觉得很不对劲。 他能够理解韦皇后在一对龙凤胎子女中偏疼景鸣,毕竟他自己也是更宠爱阿淳,无论是重视儿子亦或者单纯投缘,元昌帝都能够理解。 甚至,他可以忍受韦皇后对阿淳轻忽慢待、不怎么上心,总归阿淳有他疼宠,怎么也不会让阿淳吃亏。 但是,听听韦皇后是怎么说的? 阿淳遇险,差点危及性命,身为嫡亲的阿娘,韦皇后既没有焦急,也没有担忧,只轻飘飘来了句“好算保住性命”——这已经足够奇怪的了,更不用说,她居然连事情经过也不清楚,便率先将由头怪到阿淳身上,拿景鸣一捧一踩的,说阿淳不够乖巧听话?! 韦皇后这样的反应,在元昌帝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承认,他对其他子女远不如对阿淳上心。但无论是听闻哪个孩子遇险、差点丧命,他都会感到焦虑,都会挂心孩子的情况。可韦皇后是怎么回事?难道阿淳不是她的孩子吗,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说是帝王的多疑天性也好,或是别的什么也罢,总而言之,韦皇后的反应让元昌帝心中升起莫大的怀疑。他虽然暂时引而不发,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宫一定要仔细查一查,皇后和阿淳之间究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莫诏渊怎么也猜不到韦皇后会蠢到在元昌帝面前自己泄露端倪,他正带着秦三芝一起前往荣宪长公主的营帐。唐国公围猎未归,李从云等人便将陶弘济送到了荣宪长公主这儿。莫诏渊进去的时候,太医正好在给陶弘济清理伤口。 陶弘济此时已经昏迷,但还是感觉得到痛楚,随着太医的动作,额上一点一点地冒出汗来。荣宪长公主坐在榻边,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给陶弘济擦拭汗珠,一看见莫诏渊,立刻站起身迎了上来:“阿淳,这次可多谢你了!” 荣宪长公主早已听闻事情的经过,遇上黑熊是因为阿济追着猎物太过深入,怪不得旁人。此番阿济能够脱险,只是受伤而非送命,还多亏了自己这侄女。 “姑姑太见外了。”莫诏渊先是对荣宪长公主行了家礼,这才随着荣宪长公主一起走到陶弘济躺着的床榻旁,“弘济阿兄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伤口倒是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怕晚上发热。”荣宪长公主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儿子,难掩忧愁,“唉,也不知道阿济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 第128页 “淳表妹” 荣宪长公主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尚且昏迷的陶弘济呢喃着说了三个字。一想到儿子在昏迷中都惦记着侄女,荣宪长公主没忍住看向了莫诏渊。 莫诏渊莫诏渊他也听见了这三个字,但他不觉得这是因为陶弘济惦记着自己。小世子的确在意他,但绝对没有那么在意,在意到超过了阿耶阿娘。 果不其然,就在莫诏渊这么想的时候,陶弘济的剩下半句话也说出来了——“好厉害” 荣宪长公主: 唉,好的吧,儿子看见侄女为了保护自己勇斗黑熊,觉得厉害是正常的,在昏迷中还惦记着侄女厉害也很正常 不,怎么感觉还不如单纯惦记着侄女呢! 第72章 72.5.6 对于莫诏渊而言, 陶弘济遇险是意料之外的事。 但为了救下陶弘济而在人设中添加“天生神力”,怎么说也是他认真思索了两分钟后作出的决定。莫诏渊自认为已经权衡利弊, 仔细考虑了方方面面。 在他的设想中,也许元昌帝一时间会接受不了娇娇软软的小公主变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小霸王,但应该不用太长时间,元昌帝就能适应。毕竟“天生神力”只是针对力量而言你, 小公主的性格依然是娇娇软软的。 一开始的事情发展也和他想的差不多, 从围猎回来后, 元昌帝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撇去伤口仍然没有痊愈、不得不在家休息无法入宫的陶弘济, 莫诏渊作为陆景淳的生活基本上没有发生改变。 就在莫诏渊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某一日下午元昌帝却突然将他带到了椒房殿,神情之严肃态度之认真, 一看就是有大事要发生。那个时候,莫诏渊是真的有一点点惊讶。 其实自从元昌帝发现韦皇后仿佛对他并不如何喜欢、将他带回清凉殿后,莫诏渊就再也没有去过椒房殿。元昌帝似乎很乐意宠着他的阿淳, 对他的阿淳疏远“本就待阿淳不够慈爱体贴的皇后”是半点意见也没有。 当然, 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是元昌帝的爱护宠溺;理智一点的说,也许元昌帝对陆景淳和皇后疏远乐见其成, 毕竟这样一来, 陆景淳才是真正没有其他利益派系、只能依附元昌帝。 言归正传, 久违的来到椒房殿, 一旁元昌帝的神情又是那么严肃, 莫诏渊很快意识到, 事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一行人过去的时候,正是用过午膳不多久,陆景鸣还在石渠阁没有回来。椒房殿中只有韦皇后一个主子,一见到元昌帝,她立刻欣喜地迎了上来:“陛下!” 元昌帝冷着脸,几步走到主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他一挥手,随侍的内监总管秦三芝立刻会意地拿出一本小册子,恭敬地递给元昌帝。元昌帝翻开册子,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写着的内容,尽管已经不止一遍看过,他仍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怒气。 “皇后。”他冷哼一声,将小册子扔向韦皇后。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小册子只是轻飘飘地落在了韦皇后的怀里。而元昌帝不等韦皇后反应过来翻看册子,就先声夺人地斥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韦皇后脸上的神色很明显露出了些许怔愣,紧接着就是难以掩饰的尴尬与羞窘——当着一众宫侍和自己小儿子,被皇上公然下脸,让韦皇后羞愤难当。 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觉得自己近期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被这样对待。如果是小儿子遇险的事,虽然她没有安排足够多的侍卫、没有看顾好小儿子,但从根本来说,这也不能算是她的过错啊!更何况,围猎都过去半个月,陛下难道还要讲这件事情拿来说嘴吗? 看着韦皇后很明显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的模样,元昌帝又是一声冷哼:“看一看你手里的册子,你就明白了。” 这个时候,莫诏渊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元昌帝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一直以来对待韦皇后都很尊重,会让元昌帝发这么大的火、不顾韦皇后脸面,大概只有一件事了。 ——关于韦皇后将双生子中的幼子充做女儿养,为了“龙凤胎”之名做假凤虚凰之事的欺君之罪。 而等看到韦皇后因册子里的内容脸色刷的变白,莫诏渊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被宽大袖口完全笼罩的手微微收紧,这个计划之外的“小惊喜”让他的控制欲本能地感觉到了不悦。但现在没时间去顾及控制欲所带来的那点小情绪,更应该关注的是这个“小惊喜”会对他的计划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莫诏渊原本的打算是,利用陆景淳“天真年幼小公主”的伪装身份,获得元昌帝的喜爱。在渐渐长大的过程中,不着痕迹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宁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太|祖、太宗年间,均有公主参与政事的前例,远的不说,就说荣宪长公主,在朝中也有不小的权利。如果顺利的话,他能以公主的身份参与到朝政中去,凭借元昌帝的宠爱,获得一定的权柄。 等到大权在握之后,就能够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下一任皇帝。莫诏渊准备等元昌帝驾崩、捧傀儡皇帝上位之后,再处理韦皇后和陆景鸣的事,至于说陆景淳前世害他死亡的那位驸马,也一并收拾了。 想要达成这个计划对于莫诏渊来说并不是难事,轻松到他都打算把这个“不需要攻略气运之子只要报仇就好”的世界用来度假了,因此行事也就没有太迫切,一直不急不缓的。 -- 第129页 可现在,他的计划才刚刚进行到“获得元昌帝宠爱”这一阶段,就出现了身份即将揭穿的意外,这让莫诏渊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要知道,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给皇帝带来的危机感是不同的。 尽管宁朝公主也能参与政事,却从未有女皇登基的前例。元昌帝也许不会防备自己的女儿,却绝对会关注儿子的某些举动。 更不用说,韦皇后的欺君之罪被揭穿,所带来的结果不仅仅是陆景淳的性别恢复。最根本的,还是陆景淳从一个“元昌帝所敬重的皇后”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胆大妄为试图欺骗陛下的女人”的孩子。 莫诏渊不知道韦皇后会不会因此被废,但元昌帝对韦皇后的厌弃简直显而易见。那么,他会不会被“恨屋及乌”,连带着被元昌帝一起厌弃? 啧,还真是给他添了大麻烦啊。 莫诏渊看着面色苍白神情惶恐的韦皇后,实在是不明白原本应该将陆景淳的性别问题一直藏得好好的、直到下药害死陆景淳的韦皇后,为什么这次会愚蠢到这么早就暴露出来。他甚至都还没有对韦皇后做什么,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再过几年 不,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元昌帝不知道自己看起来一脸茫然的小公主——准确的说应该是小皇子——正在想什么,他注视着韦皇后,虽然神色冷淡,眼中却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毒妇,你怎么忍心这样害阿淳!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害他?”被喊做“毒妇”的韦皇后像是彻底癫狂了一般,不顾上下尊卑,大笑起来,“陛下啊,你真的认为我是在害景淳?如果不是被当做女儿,陛下你真的会让景淳活下来吗!” 她死死地盯着元昌帝:“双生子!可是象征着‘不详’啊!” “你!”元昌帝被问得语塞,他实在没法否认,如果当年得知皇后生的是两个皇子,他会不会杀一留一,又或者送走其中的一个。但是,这仍然不是韦皇后欺君罔上的理由。 元昌帝遂不再与韦皇后纠缠下去,下达了自己的旨令:“皇后韦氏,悖逆无德,不堪为后,即贬入掖庭,无诏终生不得出!” 他说完,也不理会哭着说他无情的韦皇后,转头看向莫诏渊。 这是他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他的宝贝阿淳。 但那其实是个皇子,与景鸣一胎双生,长大以后或许也会是相同的面貌。 双生子 元昌帝倒不是很在意所谓的“不详”,但双生子出于皇室,总让人难免担心,会不会有人利用这相同的容颜做出什么来。 “阿淳六公主年幼体弱,不适居于京城,着送往江南休养。”元昌帝看着懵懵懂懂、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阿淳,闭上眼睛狠狠心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无诏,不得回京。” 莫诏渊的睫毛颤了颤,也是嘛,送走一个公主总比送走一个皇子造成的动荡小。看来元昌帝是不打算让他恢复皇子的身份了,也不会将这件皇家丑事昭告天下 从理智上来说,莫诏渊对元昌帝的做法不置可否,甚至元昌帝没有直接让他“病逝”已经算是帝王温情的体现了。但难免的,也许是之前元昌帝对待他太过宠爱,理智再怎样清醒,莫诏渊仍然感觉有些不好受。 他抿了抿唇,感受着胸口细细密密的抽疼,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他不该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自诞生以来,他一直是淡漠凉薄的性子,从来不是什么感情丰富充沛的人。就算曾经转世为人,也依旧是除了自己以外对别的都不在乎。仅仅只是几个月的相处,元昌帝对他本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影响。 是因为陆景淳本人的情感吗? 莫诏渊抬眼,再次看向这具身体此生的父母。元昌帝依旧不看他,韦皇后扯着元昌帝衣袍下摆哭泣哀求,丝毫没有将注意力分给他。甚至于整个椒房殿几十个宫侍奴婢,没有一人在关注他。 心脏处的抽疼似乎又涌了上来,就好像陆景淳的灵魂还存在着,正在发出悲鸣一般。 第73章 73.5.7 元昌帝的动作很快。 三天后, 莫诏渊就被送上了前往江南的游舫。 临行时,元昌帝没有来送他, 只有秦三芝过来,递给他一块巴掌大的令牌。莫诏渊看着令牌上的“如朕亲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殿下”秦三芝望着他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殿下, 还望您不要怨陛下啊!” 怨吗? 莫诏渊想起椒房殿中, 元昌帝对韦皇后的质问叱骂, 问她“怎么忍心这样害阿淳”。但元昌帝现在所作的一切,与韦皇后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依旧是作为元敬公主,依旧是女儿打扮, 甚至被送出宫、即将长居江南 啧,根本就没什么不同吧? 坐在游舫上,莫诏渊意味不明地看着手里的令牌。 所以说, 这个, 又算是什么呢? 是元昌帝出于愧疚心理的补偿,还是元昌帝仅剩的、对曾经爱女最后的温情? 随便了,怎样都好。 比起元昌帝的心理, 这样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 对于莫诏渊的意义, 要更加重要得多。这块令牌的存在, 毫无疑问能够让莫诏渊行事更加方便。 他从来没有忘记掉自己在这个世界该做的, 为真正的陆景淳复仇的事。 -- 第130页 如今, 韦皇后被废,基本上是此生无望。至于陆景鸣,母亲被废、又被元昌帝得知拥有一个孪生弟弟,他显然也没多少可能问鼎皇位了。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莫诏渊能够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甘。 他很清楚,真正属于陆景淳的那个灵魂,已经被混沌大魔吞食干净、彻底不复存在了。所以,与其说是陆景淳残存的灵魂在不甘,不如说是莫诏渊受到了陆景淳留下的执念的影响。 执念啊 把灵魂乃至记忆全部享用,却单单留下执念,年承稚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为了影响他吗? 莫诏渊的神色变得晦涩。 这样过分深沉的神情在一个六岁孩童稚气的面孔上显得有些诡异,好在此时的房间里只有莫诏渊一个人,随行的侍从——同样也是监管控制他的属于元昌帝的皇家暗卫——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莫诏渊仿佛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在将猎物缠紧束缚后,终于露出了锋利的尖牙。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种种异样,也于此时悉数显露出来。 身为赵流徽时,那过分柔软的、对赵冯简过分依恋的情感;身为魔尊燕启时,对明鹤的信赖倚重;就连上个世界,他之所以会被布莱恩打动,为了不让布莱恩跟着自己死亡而放弃与基诺同归于尽的打算,也是受到了伊恩·斯特林本身的影响。 只不过在那些时候,他所受到的影响都不算很大,而那些因影响做出的举动,在莫诏渊看来,是被他所控制的,或者说是他扮演出来的,因此莫诏渊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这次,感受到陆景淳因为被元昌帝放弃时那满腔的不甘与怨愤,这种完全不可能属于自己的情绪,莫诏渊才意识到不对劲。 “唔——” 冰雪般冷酷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缝,由纯净的力量凝结而成的、清净澄明的元神也染上了混沌的色泽。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莫诏渊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受到这样严重的伤是什么时候了。 “温水煮青蛙吗”他低下头,轻轻地嗤笑一声,“还真是熟谙‘徐徐图之’之道呢。” 虽然被算计了,但莫诏渊也不得不承认,年承稚这番在暗处谋划、不着痕迹地一点一点侵害他心境的举动实在是该死的有效。 心境受损已经够危险了,更不用说,他现在还在陆景淳的身体里,还被陆景淳留下的执念所影响。不仅没办法即使修复心境,还很有可能进一步扩大裂痕。 不管年承稚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莫诏渊闭上眼睛,不能再倦怠下去了,他要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初春时节。 京都还残留着几分冬日的严寒,江南这边已是草长莺飞、大地回春。 一步一景的皇家行宫里,容颜端丽的少女坐在窗边,正拿着一卷不知写着什么的书册翻阅着。 拿着书的手白皙纤细,骨节分明,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双手对于女子来说有些偏大了,也不似闺阁千金那般柔若无骨。 “殿下!” 忽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侍卫打扮的男人冲了进来:“陛下,陛下南巡了!” 殿下——也就是已经长大十岁的莫诏渊——并没有怪罪男人的失礼,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册,饶有兴致地挑起一对初显英气的长眉:“南巡这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男人点点头,在主子示意他继续的眼神中补充道,“京城里传来消息,作为先行的唐国公世子已经出发了!” 听到“唐国公世子”这五个字,莫诏渊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它们和陶弘济联系到一起。 他在江南行宫里住了十年,京都皇宫内的几个月时光已经恍如隔世一般,变得模糊起来。 况且他这十年一直忙着发展势力,试图在暗中鲸吞宁朝的江山,如今已经结成一张密密麻麻、几乎将八成宁朝官员笼络进去的利益网,还真没时间追忆往昔。十年前关系还算不错的陶弘济早已被他忘在脑后,就连陶弘济长什么样,他都记不起来了。 “不是说陛下身体不好了吗?”莫诏渊想了一会儿,就把陶弘济的事情放在了一边,“怎么突然想要南巡了?” 要知道元昌帝这十年来都没有下过江南,在莫诏渊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免和他这个曾经的爱女、实际上却是皇子的儿子见面。 元昌帝也算是过了知天命之年,并不像年轻时那般健壮。这两年来陆陆续续的生了几场病,听说身体就有些不大好。 “不大好”还是委婉的说法,据莫诏渊布在皇宫里的眼线所说,太医已经暗示过元昌帝,若不好好休养,怕就是这几年了。 莫诏渊不觉得元昌帝在身为皇帝,几个儿子均已长成、并开始逐步出现夺嫡的情况下还能够好好休养。不出意外的话,元昌帝大概没几年好活了。 他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攻上京城,上演一场“曾经被你辜负的我又重新回来报仇了”,不是,是“曾经被你放逐的我又重新回来掌控京城了”的戏码了。 考虑到元昌帝毕竟曾经疼爱过他一场,在“假公主真皇子”一事暴露后只是将他送往江南、而非直接让他病逝,更有临行时还给了他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不可谓不是“情真意切”。 莫诏渊投桃报李的,也准备就耐心等待元昌帝驾崩以后再行事。 -- 第131页 他决定在元昌帝病重之际悄悄北上京城,元昌帝一驾崩,就开始他曾经设想中的“逼宫、捧傀儡、权倾朝野”三步骤。 当然,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复韦皇后和陆景鸣,还有皇后母族韦家——这是陆景淳的执念所在,等完成了陆景淳的愿望,莫诏渊就要立刻、马上、半点不停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但就像十年前韦皇后的突然暴露打乱了莫诏渊最开始的计划一样,元昌帝仿佛心血来潮一般的南巡也同样不在莫诏渊的意料之中。 怎么说呢 在得知元昌帝身体开始不好之后,莫诏渊原本以为元昌帝会一直留在京城的。或许,元昌帝为了自己能够好好休养、不费心费神,会将手中的事宜暂时交给几个长成的皇子去做。 怎么看都不应该在自己身体不好的时候舟车劳顿,搞什么“南巡”的事。 “继续关注陛下南巡之事,”莫诏渊想了想,说,“我要知道南巡队伍的行踪。” “包括先行部队吗?”男人问。 莫诏渊轻轻哼了一声:“作为曾经的皇家暗卫,连‘事无巨细’这个基本原则都不记得了吗?” “属下知错!” 十年前隶属于元昌帝、派来监视莫诏渊的前皇家暗卫恭顺地俯下|身,莫诏渊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等男人离开后,莫诏渊才放任自己继续思索元昌帝南下的原因。 不,其实不用想,他大概也能猜到。 这几年江南并没有出什么问题,风调雨顺,安宁平和,元昌帝其实根本不需要“南巡”。 元昌帝拖着病体下江南的原因,除了在临死前想要和曾经放在心上宠爱、又被自己狠心送往江南十年不见的陆景淳,还能有别的吗? 如果莫诏渊不是陆景淳的话,或许还会感叹一下,元昌帝作为一个皇帝,居然也“有些真情”。但问题是他就是陆景淳,他就是那个被宠爱、又被抛弃的陆景淳——因此,莫诏渊根本没有被元昌帝所感动,反而觉得讽刺极了。 这算什么呢? 快要死了,所以怀念起曾经的“父慈子孝”了吗? 但是,他可不是那个会对着阿耶亲昵撒娇、娇娇软软天真可爱的六公主了啊! “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不利用一下都说不过去。”莫诏渊哼笑一声,觉得自己大概是可以提前离开了。 第74章 74.5.8 “陶世子, 行宫到了。 ” 神骏异常的枣红色大马上坐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郎君,他身着锦衣华服, 腰佩乌鞘唐刀,眉宇间笼着一抹骄矜,端的是贵气十足,好个陌上风流少年郎。 听到身旁侍从的话, 那郎君, 也就是唐国公世子陶弘济, 旋即勒住马。看着眼前的宫门, 神色一时间变得柔和了些许。 “这便是淳”陶弘济话未说完,很快意识到不妥之处,改口道, “这边是元敬公主所居住的行宫吗?” “是的。”侍从虽然不明白陶世子为什么突然提起元敬公主,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元敬公主自幼体弱, 十年前开始就住在行宫休养了。” 这侍从原是江南省督身边的人, 对江南的了解远胜京城的人。省督将他派来迎接陶弘济等人,也是为了让侍从能在京都来的贵人提出疑问时做出解答。 “自幼体弱”陶弘济听到这四个字,脑海中却浮现了十年前围猎时, 挡在自己面前、勇敢与黑熊搏斗的小娘子。那样的淳表妹, 怎么可能“体弱”? 十年前他年纪还小, 懵懵懂懂地问阿娘淳表妹去哪儿了, 阿娘三缄其口的模样让他逐渐放弃了追问的打算。但现在,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年幼无能的孩子了, 或许多少能帮到淳表妹一点吧? 只是不知道,十年没见,淳表妹是否还记得他。 陶弘济想到这里,心情就陡然低落下来。 他告诉自己,就算淳表妹忘了他也是正常,毕竟分开时对方只不过六岁的年纪,就算是他自己,对淳表妹的印象也在十年间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但大约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陶弘济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踏入行宫。 “呼——”陶弘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略微不安的情绪,“进去吧!” 在先行的一行人中,陶弘济算得上是主事者了。随着他一声令下,侍从便立刻下马前去叩门。行宫这边亦是早就知晓陶弘济他们要来,这几天一直有人在门口候着,很快给他们开了门。 清丽秀美的婢女朝着众人盈盈一福身,引着几人朝居住的宫殿走去。 途中,行经一条通往湖中央小岛的长桥时,那婢女稍稍停顿了一下,道:“湖中四面环水的映水澄明岛便是元敬公主的住所,请诸位郎君避开此处,以免冲撞公主。” 陶弘济想起自己曾经时不时进宫与淳表妹嬉闹玩耍,如今却连见一面也不行,没得冲撞了,心中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伤感。就在他思索着该怎样才能与淳表妹见一见的时候,汉白玉雕的长桥上却远远地走来了一个男人。 那人三十上下的年纪,平凡普通的长相,身材却颇为高大健硕,看打扮应该是侍卫。婢女显然认识这个男人,口称“季郎君”,问他有何事。 “公主的吩咐。”季郎君简单地回了一句,目光在陶弘济一行人身上打量着,随后落在陶弘济身上,问道,“这位郎君,可是唐国公府的陶世子?” -- 第132页 陶弘济先前听他说是“公主的吩咐”,心中悄然生出一丝期盼,想着或许是淳表妹命人来找自己,便有些急切地应了:“正是,可是元敬公主有事?” 那季郎君用一种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但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眼神看了陶弘济一会儿,像是在评估他一般:“公主殿下请陶世子前去映水澄明一叙。” 听到季郎君这样说,陶弘济原本的忐忑与不安瞬间被人抚平,他当下便对同行的众人拱手施礼:“诸君,弘济这便先失陪了!” 同行的诸君没人敢拦他,陶弘济的身世在这群人中已是顶顶尊贵的那个,更不用说,召他过去的还是说元敬公主。 虽然说十年前皇后被废,元敬公主亦是离开皇宫长居江南。但这十年来,陛下时不时就要送几船珍宝器物往江南行宫,都是赏给元敬公主的,足可见元敬公主的圣眷依旧颇为深厚。 “陶世子第一次来行宫,对路线想来不怎么熟悉。”婢女倒是又叮嘱了一句,“季郎君记得之后将陶世子送到清风倚翠去。” 季郎君应了一声,不再耽搁,引着陶弘济朝长桥那头而去。 这条桥是那么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陶弘济每走一步,就感觉自己像是渡过了那缺失十年的漫长时光。但这不过是陶弘济的错觉罢了,再长的桥,也终究有走完的那一刻。 桥的尽头,站着一个身量高挑、娉婷袅娜的少女——泼墨一般的长发松松挽起,梳成垂鬟分肖髻的样式;身上穿着鸭卵青暗绣缠枝交领上襦,下着松柏绿团云纹襦裙;并没有插金戴玉,瞧着很是素丽清雅。 “公主。”季郎君止了步,恭恭敬敬地对少女见礼。陶弘济这才从初见的恍惚——也许并不是初见——中回过神来,努力想要从少女那犹带英气的眉眼中分辨十年前的影子。 可要知道陶弘济对于十年前的淳表妹是如何长相已经记不大清了,从少女脸上分辨出什么“十年前的影子”更是无从谈起。似乎是因为对方全然陌生的长相,他突然就觉得有些拘谨:“见过元敬公主。” 却是也同那季郎君一般,对着少女行了礼。 身量高挑、娉婷袅娜的少女,不用多说自是莫诏渊了。他这次派人去请陶弘济过来一叙,实际上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至于说“叙旧”什么的,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对陶弘济仅剩的印象,也只是十年前为了救下遇险的陶弘济与黑熊搏斗、这才如燎原之火般不受控制地引出之后身份暴露的事,最终导致如今局面这一点。 不记得归不记得,莫诏渊表面上起码还是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他对着陶弘济露出一个不算太大的笑容,有些疏离也有些怀念:“弘济阿兄,许久不见了。” 明明是带着疏离的态度,却让陶弘济整个人安心不少——如果一上来就面对亲亲热热仿佛十年分别根本不存在的淳表妹,恐怕他才会更紧张。 “淳表妹。”他看着莫诏渊,在重逢前总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真的见了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陶弘济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耳尖悄悄漫上薄红,硬是挤出一句“身体可还好”来。 话一出口,陶弘济就觉得对有些尴尬。 毕竟他之前还想着“当初说淳表妹自幼体弱需要到江南休养”肯定是托词,现在却拿这个来说事,总觉得不是很好。不容他多想,莫诏渊就答了“尚可”,邀请他进屋坐坐。 “正巧上了刚做好的绿茶饼,弘济阿兄可以一起尝尝。”莫诏渊这样说。 陶弘济当然不会拒绝,他私心里也想要和淳表妹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谈一谈。 他想知道淳表妹这十年来过得怎么样,虽然看似陛下依旧宠爱六公主,但要知道十年前皇后被废,三皇子陆景鸣很快也受到冷落,再加上阿娘荣宪长公主讳莫如深的态度 圣心难测,陶弘济并不十分肯定,陛下所表现出来的是否就是真实。 陶弘济跟着莫诏渊走进一个门上挂着“清净斋”匾额的小院,一进屋便有婢女上了茶点。陶弘济和莫诏渊在床榻上一左一右地坐下,隔着四四方方的小案几,倒显出几分儿时的亲密来。 他大概是还有些拘束,最后还是莫诏渊先打开了话匣子,回忆了一番实际上并不记得的往昔岁月,接着问陶弘济近况如何。 “年前刚入了朝堂,在兵部任职。”陶弘济说着,又忍不住想到曾经阿娘和舅父似乎有将他与淳表妹凑成一对的打算,忍不住道,“阿娘说今明两年也该让我娶亲了,只不知娶哪家娘子。” 莫诏渊对此没有太多的反应,先是对陶弘济说了声“恭喜”,再然后就又十分仪式化地问姑母可好。陶弘济一一答了,顺道就说起了三皇子陆景鸣。 陶弘济不知道莫诏渊和陆景鸣其实关系并不太好,也不知道被废的韦皇后以前对陆景淳多有冷落。他只觉得淳表妹十年未见嫡亲胞兄,心中肯定是惦念着。没办法接触到尚在掖庭的废后,但陆景鸣的消息还是能打听到的。 “我离京前不久,三皇子刚被陛下封了武昌王,听说等天气再转暖些就要到封地去了。”陶弘济说,“也不知道这次南巡三皇子会不会跟着一起来,淳表妹说不得还能见上一面。” 等陆陆续续聊了些话,陶弘济的那点生疏与拘谨也差不多消散干净。他终于鼓起勇气,提起自己这几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淳表妹在江南过得可好?当初” -- 第133页 他原来还想问问十年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转念一想,十年前淳表妹也不过六岁的年纪,又哪里清楚当年的事呢? “罢了,也不说当初了。只是,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请一定和我说。”陶弘济这样说着,抬眼看向莫诏渊,俊朗的眉目间一片诚挚,“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尽力为淳表妹达成!” 莫诏渊看出了他的诚挚,知道陶弘济说的是真心话。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明明只是十年前的那点交情,为什么居然能够让陶弘济许下这样的承诺? “弘济阿兄,”他倾身向前,与陶弘济凑得更近,“为何待阿淳这般好呢?” 看着陡然贴近的端丽容颜,陶弘济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呢? 绝非是男女之间的爱恋之情,或许有年少慕艾在作祟,但更多的,应该是因为幼年时的情谊。这几年来他一直牵挂着淳表妹,日复一日的,担忧便也越积越多。 应当是这样。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第75章 75.5.9 莫诏渊也只是随口一问, 并没有很执着想要得到陶弘济的答案,见状也就没有再坚持。 陶弘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 他抿了抿唇,再次向对方强调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一定跟他讲。莫诏渊嘴上应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就算陶弘济此时这样说, 但莫诏渊很清楚, 他的计划是不可能让陶弘济参与的。 因为莫诏渊不信任陶弘济——说白了, 一个十年未见的人突然跑出来说“有事找我帮忙”, 面上客气一下也就算了,难道还真的掏心掏肺地相信对方吗? 他不知道陶弘济是怎么想的,反正莫诏渊自己是不会这样, 尤其是他要做的还是一不小心就要送命的事。 啧,操纵皇位更迭,甚至想要挟天子以令天下什么的,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去的事。 再者, 距离莫诏渊的计划开展也已经不剩多少时间,就算陶弘济想要参与进来,怕也没什么任务分给他。莫诏渊这次派人去接陶弘济上岛, 还真是单纯想要和对方叙叙旧——至少做出叙旧的样子来, 好麻痹元昌帝的警惕心。 再伪装最后一点时间吧, 就让元昌帝以为他的阿淳还是那个心思柔软的小公主好了。 莫诏渊这样想着, 再想到等自己计划达成、揭露真相后, 元昌帝会有怎样惊讶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心中陡然而生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样美妙的、令人几乎要沉溺其中的快感仅仅持续了片刻,莫诏渊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打起精神又和陶弘济说了几句,顺利地与对方告别。等陶弘济离开后,他的神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 似乎受到陆景淳本身的执念影响越来越重了。 莫诏渊端起春茶浅浅地饮了一口,微凉的茶汤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些许。 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这样对自己说。 等到结束以后,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然后—— 然后,陆景淳的执念就不会再影响到他了。 像是在安抚着被沾染到蠢蠢欲动的灵魂,又像是在催促自己加快进度。 虽然说是要加快进度,但莫诏渊仍然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耐心地等待着元昌帝的到来,并没有在帝驾甫一出京就迫不及待地展开行动,而是一直等到元昌帝等人进入江南地界,才下达开始计划的指令。 “我那大兄不是一直渴望着龙椅么?”莫诏渊依旧是公主的打扮,淡青色的长裙显得素雅缥缈,少女娇软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就让他得偿所愿好了,趁着阿耶在江南的时间” “是!”属下早已过了会质疑公主的时候,闻言只是干脆利落地应声,便退了下去。 莫诏渊看着窗外,微风吹起柳絮纷飞,不远处湖面波光粼粼,长桥上依稀站着一个人。 陶弘济。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心情稍许愉悦了一些。 比起曾经那个母兄忽视、驸马不理的陆景淳,虽然身份曝光使得他失去了元昌帝的宠爱,但好歹 也还是有一个真心在意他的人的。 元昌十九年春,元昌帝南巡离京,大皇子陆景衡发动政变,矫诏登基,改年号崇弘,史称“崇弘事变”。 所谓的“崇弘事变”,实际上是莫诏渊一手策划而成。他选定的下一任皇帝并不是大皇子,之所以要策划这一场“崇弘事变”,一方面是为了气一气元昌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之后把傀儡皇帝扶上位做准备。 大皇子或许不知道,虽然看上去他好像成功地控制住了京都、并登上皇位,但实际上,真正掌控着京城的是远在江南行宫的莫诏渊。 十年间布下的网络发动起来格外顺利,那些貌似顺从大皇子的大臣,实际上却是莫诏渊的人。就连“归顺”的举动,也是在莫诏渊的授意下完成的。 不过,这个就没有必要让大皇子知道了。莫诏渊并不把大皇子放在眼里,全天下怕是没多少人承认他“崇弘帝”的名号。他目前真正在意的,是元昌帝。 大皇子矫诏登基,气死了元昌帝。那样的话,之后再上位的皇帝,不管是不是傀儡,起码就拥有正统性了不是吗? -- 第134页 “公主,陛下已经到了。” 前来禀报的是季郎君,从他平淡无奇的脸上可以看出一些并不明显的激动。莫诏渊闻言露出一个微笑,从榻上站起身:“阿耶到了,为人子女,自当前去迎接才是。” 行宫里的人暂时还不知回到大皇子发动政变矫诏登基的事,毕竟江南和京城离得有些远,再加上莫诏渊有吩咐属下暗示大皇子封锁京城,消息并不容易传出来。但对于元昌帝来说就不一样了。 元昌帝再怎么说也是当了二十年皇帝的人,对京城的消息,尤其是自己大儿子政变登基的消息不可能不知道。 一听到这个消息,元昌帝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回京城,丝毫顾不上行宫里十年未见的小儿子。然而,当他下达命令却无人遵从的时候,元昌帝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架空了。 身边的大臣和侍卫倒是还忠心于他,但那些随从的护林军,却已然是换了主人,强制性地簇拥着元昌帝一路到了江南。早就不再年轻的元昌帝光靠着一干同样胡子一大把的大臣,还有零星几十个侍卫,根本无法抵抗人数众多的护林军,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耶,许久未见了。” 元昌帝本以为那些护林军是听从大儿子的命令,让自己一时间回不了京城。但当他一到江南行宫就看见前来迎接的小儿子时,元昌帝才意识到,事情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他的阿淳,依旧是公主的打扮,穿着杏色交领上襦,一袭春竹色长裙,俏生生地站在他眼前。若元昌帝不知道对方实际上是男非女,恐怕也会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公主感到高兴。 因为看到小儿子作小娘子打扮而生出的愧疚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元昌帝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莫诏渊那丝毫看不出意外的、满是从容微笑的面孔上。 刚到行宫,就来迎接的阿淳。 丝毫不见意外,仿佛笃定他会在这时候到一样。身后的随从甚至连扇子都没有准备,显然是并没有长久等候的打算。 这意味着什么? 元昌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那些将他强制性带到行宫的护林军,背后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你——”元昌帝看着莫诏渊,嘴唇颤抖着,“阿淳,居然是你?” “啊,阿耶一眼就认出我了呢,真是让人愉悦。”莫诏渊笑得眉眼弯弯,“其实在听闻阿耶要来江南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呢!没想到大兄居然简简单单就吸引了阿耶的注意力,眼看着阿耶就要回京,我也是没办法,才请阿耶过来见上一面。”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元昌帝又惊又怒,只觉得自己一时间心脏抽搐似的疼,明明在听闻景衡篡位都没有那么难受,“你帮着景衡篡位,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随着元昌帝这句质问,行宫门口的气氛顿时变得胶着。 随行的大臣无不惊讶于这位远居江南十年、不过十六岁的元敬公主竟然胆大妄为到参与了大皇子的政变计划,还收买了护林军,成功将元昌帝拖在了江南。 而不远处因为听到动静而赶来的陶弘济等人,则是被大皇子篡位的消息骇了一跳。 陶弘济大概是受到惊讶最多的那个人,因为他是两者兼有。大皇子篡位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更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听陛下的意思,淳表妹似乎也参与其中! 可怎么会? 然而,现在却没有人理会唐国公世子难以置信的心情。又惊又怒的元昌帝被内监总管秦三芝扶住了,眼看着陛下被气得够呛,那些个随行的大臣里,就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臣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指着莫诏渊怒斥他不忠不孝,为公主不忠陛下,为女儿不敬父亲。 莫诏渊听到那老大臣骂他不忠不孝,倒是半点没有生气。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被秦三芝搀扶着的元昌帝,像是还嫌元昌帝不够生气一般:“阿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就不妨说一句实话吧!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这句话简直是晴天霹雳,炸的众大臣脑袋有一瞬间空白。 空白过后,众人脑中纷纷涌现出一个猜测,似乎连曾经的韦皇后为什么被废也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废后竟然霍乱后宫,与人私通! 啊,对了,元敬公主和武昌王还是一胎双生的龙凤胎,长相又如此相似。这么说来,无论是元敬公主还是武昌王,都不是陛下的骨血? 撇去大臣们并不怎么靠谱的猜测,只有元昌帝才真正知道,莫诏渊问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 “你都知道了?”元昌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像是想要从莫诏渊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又仿佛畏惧着这个答案。 “阿耶为什么不亲口说出来呢?不敢吗?”莫诏渊的笑容越发明媚,“那由我来说也没关系——如果阿耶指的是我其实并非公主而是皇子的这件事,我的确是知道了。” 这好似是另一道雷,将还在猜测着废后私通对象是谁的大臣们又给炸了一炸。 偷龙转凤! 废后竟是把当初一胎生下的小皇子假做了公主! 再联系到元敬公主——尽管已经知道对方是皇子,但现在还暂时称他为元敬公主好了——的话,以及韦皇后被废一事,陛下竟然也是知道的!在十年前就已经知道,却没有拨乱反正,反而把元敬公主送往江南! -- 第135页 为搏一个“龙凤胎”而偷龙转凤将小儿子变成女儿的废后,为了名声即使得知真相也假装不知的元昌帝,还有发现自己男儿身后参与到大皇子篡位一事中去的元敬公主 大臣们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贵圈真乱,不是,是“皇家真会玩”。 “你是为了报复朕?”在莫诏渊说出这件事后,元昌帝反而镇定下来,“所以,才帮助景衡篡位?” “没错,我就是为了报复你!当初阿耶为了所谓的皇室名声丝毫不顾及我,如今我就帮助大兄制造出一个更大的皇室丑闻来。”莫诏渊眨了眨眼睛,“阿耶难道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元昌帝: 众人: 他们还真就是这样以为的,但现在听元敬公主的话,怎么好像不是这样呢? “当初是阿娘为了让阿兄能够获得继承权,才将我充做女儿,阿耶顶多算是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罢了。”莫诏渊收起笑容,“另外,阿耶似乎搞错了一点——不是我帮助大兄篡位,而是大·兄·被·我·操·纵·着·篡·位。”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慢,也极清楚,再一次让在场的众人吃了一惊。 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得可怕。 “怎么可能!”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陶弘济,他眼睛微微泛红地看着莫诏渊,“淳表妹你如今才十六岁而已,操纵大皇子篡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 陶弘济觉得,淳表妹或者,也许是淳表弟?总之,对方这样说,恐怕是为了气一气陛下。 可万一陛下真的信了,等陛下回京重新夺回权柄,淳表妹淳表弟肯定会被降罪的! 虽然不清楚陶弘济背后的想法,但不得不说,他的话也的确让众人心中产生了疑惑。 是啊,元敬公主如今不过十六岁而已,离开皇宫、前往江南的时候也只有六岁。操纵大皇子篡位、成功控制住京城、拖住元昌帝,想要完成这样的事,需要多大的势力?远在江南的元敬公主有这么多时间经营这样大的势力吗? 只能说莫诏渊布置势力的时候完美地错开了元昌帝的心腹死忠,他对那些对元昌帝忠心耿耿、又上了年岁反正也没多久可以活的老大臣毫无兴趣,这才导致了在场的这些大臣对莫诏渊的话有所怀疑。 不说政界大臣,就说如今军队的势力,除了唐国公一脉,基本全都在莫诏渊手中。之所以会跳过唐国公,和陶弘济毫无关系,荣宪长公主对元昌帝绝对是死心塌地,莫诏渊不打算打草惊蛇,在手中势力足够大的情况下,也就放过了唐国公一脉。 当初为了能够顺利让陆景衡登基,莫诏渊很是善意地让人暗中操作了一番,把忠于元昌帝大臣都打包进了南巡队伍里。京城里剩下的,除了莫诏渊的人,就只剩下一些没什么立场的墙头草,根本不足为虑。 “怎么就不能办到呢?”莫诏渊很有耐心地回答着陶弘济,“弘济阿兄大概不知道,我从十年前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毕竟是有心算无心,能成功也是很正常的吧?” 这样的行为要是放到反派身上,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死于话多”。但如今整个宁朝几乎都在莫诏渊的控制下,莫诏渊倒也不担心。 “十年前”陶弘济呐呐着,依旧不敢相信莫诏渊说的话,“可那个时候你才六岁啊!” “是啊。”莫诏渊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元昌帝,“但我被送到了江南行宫,远离父母更不用说,在离开前还听了那么一段对话。” 他的话将元昌帝瞬间带回了十年前的椒房殿。 韦皇后歇斯底里、近乎癫狂的样子,大笑着问他——“如果不是被当做女儿,陛下你真的会让景淳活下来吗!” 对于这个问题,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他当时被问得语塞,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下达了废黜韦皇后、入掖庭终身不复出的旨令。 再之后呢? 他看着懵懵懂懂、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阿淳,说—— “六公主年幼体弱,不适居于京城,着送往江南休养。无诏,不得回京。” “十年前阿耶和阿娘的对话,”莫诏渊似乎清楚他在想什么,微微弯起唇角,“阿耶,我都记着呢。” 元昌帝对上莫诏渊那明明是笑着、眼中却一派冷然的样子,终于抑制不住喉间的痒意,咳嗽着呕出了一口血,身子也趔趄了一下。 “陛下!”秦三芝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元昌帝,伸手给元昌帝顺气。他伺候元昌帝几十年,对元昌帝那真是再没人比得上的忠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主奴有别,转头怒声叱问莫诏渊:“殿下是要将陛下气死才甘心吗!” 随着元昌帝吐血,那些个大臣像是都急了,有的在迭声唤着“陛下”,有的跟着秦三芝一起对莫诏渊这个罪魁祸首大声责骂,乱糟糟的仿佛闹剧一般。莫诏渊冷淡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阿淳,你将景衡扶上皇位,又有什么好处!”元昌帝强撑着挺起身子,“他也不会让你恢复皇子身份的!” “阿耶真是看错我了,我如果在意皇子身份,此时就不会以小娘子的打扮来见你。”莫诏渊嗤笑一声,“阿耶也不要以为,我想让大兄登基。” “那你”元昌帝转念一想,“你是想让景鸣?” 陆景鸣毕竟和他一母同胞,又是一胎双生,元昌帝会这样想也正常。 -- 第136页 “不。”然而莫诏渊依旧否定,“我希望下一任皇帝,是阿弟。” 唯一可以被他称为“阿弟”的只有一个,今年刚满十岁的四皇子陆景执。 听到莫诏渊的话,元昌帝心中涌现一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测。 “我要以公主之身,做宁朝的摄政王!”莫诏渊定定地看着元昌帝,看着这个鬓发斑白的老人,“阿耶,你日后便住在这江南行宫里,到时可要好好看看,你的阿淳是怎样统治天下的。” 第76章 76.5.10 元昌帝一行人就这样被强制性地留在了江南行宫里, 原本元昌帝还抱有一丝侥幸,毕竟他以前还派了不少皇家暗卫跟过来。 但当他看到恭敬地在莫诏渊身前跪下、禀报着京城情况的季郎君时, 那丝侥幸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形势比人强,元昌帝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留在行宫。而对外,莫诏渊则是放出消息, 宣称元昌帝在南巡途中听闻大皇子陆景衡篡位登基, 气得一病不起, 就此驾崩。 借着“元昌帝被气死”一事, 在莫诏渊的授意下,京城的诸位大臣开始了疯狂的反击,各地的省督、知府, 也纷纷发文痛斥陆景衡的不孝,不堪为人子,更不堪为皇帝。 在一派“反崇弘”的声音里, 远在江南的莫诏渊, 打出拨乱反正的名号,启程返回京城。 时隔十年,莫诏渊终于又踏上了京城的土地。 “公主。”季郎君被留在了江南行宫, 跟着他过来的是另一个曾经的皇家暗卫, 姓胡, “可要先联系四皇子?” “不必。”莫诏渊摇摇头, 京城比江南更冷一些, 他身上披了一件薄披风, 此时稍稍拢了拢,“直接派军队控制皇城,等废黜了大兄,再过去见阿弟也不迟。” 那些个元昌帝的皇子皇女除了远赴封地的,如今都好端端地活在皇宫里。或许没有锦衣玉食,但陆景衡也没有残暴到杀死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莫诏渊对此心知肚明,并不着急。 胡郎君闻言点点头,很快便去传告莫诏渊的命令了。 都说了宁朝大半势力都在莫诏渊手中,军方更是只有唐国公一脉漏网之鱼,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分轻易地就将皇城掌握在手中。 宣政殿的大门被军士从外面撞开时,陆景衡正在上早朝,听着零星几个大臣汇报谁谁谁又怎样骂他了。他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何人胆敢犯上”,就看见那些手握长枪的士兵极其肃穆地左右分成两列,迎着一个年轻的小娘子走了进来。 一开始陆景衡并没有认出对方是谁,直到那两列士兵齐声喊了一句“公主殿下”,在下意识产生的“公主不都在皇宫里么”的念头一闪而过之后,陆景衡总算想起他那个被早早送往江南行宫休养的六妹妹,圣眷优渥的元敬公主。 “元敬?”陆景衡惊疑不定地看着莫诏渊,“是你吗?” “大兄,虽然我很想问候一句‘许久未见君可安好’,不过,这些不必要的寒暄还是算了吧。”莫诏渊的声音轻柔温软,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动听,“大兄趁着阿耶不在京城,竟然矫诏登基,害得阿耶气急之下驾崩而去,实在是令人不齿。” “哈!”陆景衡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元敬啊元敬,你以为光靠这么几个人就能对我怎么样吗?我现在可是皇帝!” 说着,他朝莫诏渊得意地笑了笑,对早已投诚的暗卫吩咐:“去,命人来把这意图谋逆的小公主打入天牢!” 出乎他意料的是,理应陪伴在他身侧不为人知地方的暗卫并没有任何动静。 “还不快去!”陆景衡沉下脸,声音里也带上了怒气。 这下,暗卫终于有了反应——他直接从暗处走了出来,径直来到莫诏渊身前,单膝跪下了。 陆景衡:??! 莫诏渊看着陆景衡这幅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模样,轻轻笑了起来:“大兄,你可真是错看我了。光靠着这么点人,我怎么敢从江南回来呢?” 发现自己的暗卫实际上并不忠于自己后,陆景衡意识到事情好像变得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殿上几位大臣身上,希望能看到有忠心耿耿的臣子跳出来怒斥对方霍乱朝纲。 但是,没有。 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说对方以女子之身玩弄权柄、霍乱朝纲,相反,那零星几个在他被怒斥“矫诏登基气死先帝”之时还留在他这一方的大臣,以一种十分恭敬温顺的姿态,弯下了腰:“恭迎公主殿下回京。” 陆景衡一时间像是被一盆冰水自头顶浇下,整个人从里到外凉了个彻底。 对上陆景衡那充斥着畏惧的眼神,莫诏渊朝他笑了一下,很是温纯的模样:“将大兄贬为庶人,圈禁吧。” 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陆景衡后,莫诏渊带着人走进了皇宫内城。 走过金马门,便进入了后宫,元昌帝的妃嫔被陆景衡送到了皇宫西边的属宫,皇子皇女则被关在宫内的增成殿。 抵达增成殿后,胡郎君率先上前打开了殿门,一边小声吩咐身后的军士去把四皇子带来,一边请莫诏渊进殿坐下等候。莫诏渊没有拒绝胡郎君的好意,在殿中的紫檀木圈椅上坐下。 没等多久,那些个军士便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郎君走了进来。莫诏渊打量着四皇子陆景执,瘦瘦的,生的倒是白净,只是看着比旁人小一些,不像是十岁的孩子,倒像是七八岁似的。 -- 第137页 “不、不要杀我”感受到他的目光,陆景执细声细气地抽噎着,眼泪掉得越发厉害,“我,我都没有跟着阿兄阿姐一起骂大兄” 啧,傻乎乎的小孩子。 莫诏渊忍不住回忆十年前的陶弘济,虽然只有八岁,但模糊记得也已经是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了。没成想陆景执都十岁了,却还这么爱哭。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情报没有出错的话,陆景执从小到大就不受重视,透明人一般长到十岁,性子软弱倒也算情有可原。 再说,性子软弱也无妨,反正他只是想要一个傀儡皇帝而已。 “阿弟,我是你六姐姐。”莫诏渊对陆景执露出一个温柔亲切的笑容,“我不是来杀你的,是来救你出去的。” “真、真的吗!”陆景执惊喜地看着莫诏渊,又有一点点小小的怀疑,“但,但是大兄” “大兄矫诏登基,又气死了阿耶,已经被关起来了。”莫诏渊朝他招招手,示意陆景执过来,“来,阿弟,到这边来。” 陆景淳本就生了一副漂亮面孔,莫诏渊又笑得温柔,不可谓不令人心生好感。陆景执尽管还有点害怕,但看得出来已经对莫诏渊有了信任,犹豫了一小会儿后,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莫诏渊身前。 莫诏渊将陆景执抱在了怀中,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问道:“阿弟,想要当皇帝吗?” “当皇帝?”陆景执并不是很明白当皇帝意味着什么,他人生的前十年都不受重视,甚至两年前才刚刚开蒙识字,听到莫诏渊这样问,还有些懵懵懂懂,“当皇帝的话,可以吃饱饭,不被关起来吗?” “可以的。”莫诏渊笑意盈盈地点点头,“如果当皇帝的话,阿弟每天都可以穿好看的衣服,吃美味的菜肴,有宫侍婢女服侍,大家都会对阿弟很好很好的。” “那,那我想当皇帝!”陆景执被莫诏渊话里描述的美好场景所打动,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但很快,他又变得忐忑了,“六姐姐,我、我可以当皇帝吗?” “可以的。”莫诏渊满意地摸了摸他扎成小揪揪的头发,“只要阿弟乖乖的,就可以了。” “我会乖的!”陆景执拉住莫诏渊的衣袖,“我,我会很听六姐姐的话的!” 元昌十九年,在元昌帝因大皇子陆景衡矫诏登基一事气急驾崩后,远居江南的元敬公主带兵进京,拨乱反正。大皇子陆景衡被贬为庶人,终生圈禁。年仅十岁的四皇子陆景执登基,年号“敬安”。 新帝甫一登基,下达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加封元敬长公主为“摄政王”,世人多称“摄政公主”。 敬安年间,摄政公主大权在握,所有折子都经由摄政公主之手,敬安帝的诏令如果得不到摄政公主签署,根本出不了皇宫。 远在江南行宫的元昌帝每个数日便会得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他看着他的阿淳以长公主之身成就宁朝真正的主人,将宁朝变得越来越好,做出种种连自己也没有达成的功绩,内心百感交集。 如果他当初发现废后偷龙转凤一事后,便恢复阿淳皇子的身份,让阿淳以皇子之位登基,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皇帝吧?届时青史留名,也定然会是一个明君吧? 比起现在这样,拥着四子登基,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公主,可要好太多。 “咳咳”元昌帝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南风水真的养人,住在行宫这几年,他的身体倒是好了一些,只是换季时会咳嗽几声,但已经不大碍事了。 他看着手中的密信,许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三芝啊,你说,是不是朕当年做错了?” 秦三芝同样知道这几年摄政公主做的那些事给宁朝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给百姓们带来了多么大的好处,此时听到元昌帝的问话,心中也是唏嘘:“陛下又哪里想得到呢!” “是朕错了。”元昌帝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是朕,是朕错了!” 天生神力,聪颖不凡,决策英明 阿淳本该是多么好的继承人,那时他们又是多么好的感情,若当初他做出另一个选择,是不是—— 元昌帝深深地懊悔着,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一点一点看着宁朝变得越来越好,听着百姓们赞颂摄政公主的英明仁慈。越是看,越是听,那懊悔也就越多。 第77章 77.交易 在作为摄政公主度过了大权在握的二十年后, 莫诏渊终于离开了那个世界。 “真不愧是诏渊,就算扮女装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呢~”异度空间内, 年承稚依旧躺在贵妃榻上,金色的蛇尾曳动着,“啊呀啊呀,怎么这次回来表情这么严肃呢?” “你是在明知故问吗?”莫诏渊冷冷地看着年承稚, “事到如今, 还打算继续装傻吗?” “唔, 这么看来诏渊已经发现了啊。”年承稚闻言, 倒是很干脆地承认了,“没错哦,我的确是故意让那些身体残留的执念影响到你的。不过” “就算现在发现, 也已经太迟了——经历过千千万万个世界的你,被影响的部分已经不是可以轻易剔除的了。” “不仅仅是附身对象造成的影响,在那些小世界里发生的感情, 也成为了你的弱点。” “也许一个两个还不算什么, 但积少成多,就变得意义重大了。” “再者说来你也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冷漠凉薄的白虎圣者了。”年承稚说着,露出一个惑人至极的笑容,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感谢温祈澈, 他让你有了感情——从此, 你就不再是无懈可击的了。” -- 第138页 “很有趣的结论。”对于年承稚的话, 莫诏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说什么温祈澈让他有了感情, 真正让他有了感情的是很久之前封印记忆后转世为人的经历。 不过, 这些也没必要告诉年承稚。 “我可以问一句,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吗?”莫诏渊对这个问题是真的有点好奇,毕竟年承稚如果真的对他有恶意,当初就不应该帮助他。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年承稚一边帮助他获取气运拯救小伙伴,一方面在试图利用附身对象的执念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 但为什么? 年承稚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似乎是因为莫诏渊过于冷静的态度并不符合年承稚的期待,他支起身子,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说起来,那些心甘情愿被诏渊夺去气运的气运之子,转世后过得可是相当糟糕呢~” “明明应该是志得意满的人上人,却因为将气运给了你,落得半生凄迷、英年早逝。” “每个世界都有个别人,在气运之子身上的气运流逝时,意外获得奇遇,知晓了所谓的——未来,并将原先的气运之子踩在脚下,好像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一般。” “而被那些远远逊色于自己的家伙,将人生轨迹彻底打乱的气运之子明明是天上的云,却因你而低到了尘埃里。” “啧,多可怜。”年承稚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抬起那浓密纤长的睫羽,一双灿若朝阳的金眸看似漫不经意、却实则将莫诏渊整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莫诏渊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他的神色依旧是平静而冷淡的,可对于年承稚来说,那仅仅是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的指尖,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 年承稚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有着魔魅般的诱人,罂粟般的致命,却又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的,恍如深渊一般的笑。 看似如冰似水一般干净纯粹,但越是这样的干净,也就越容易被污染。 如今,他只需要再添一把火,便可以彻底 “啊,对了。” “不久前我碰到了一个灵魂,心甘情愿想要将自己的灵魂送给我,以求一人平安喜乐。” 听到他这样说,莫诏渊像是有了什么猜测一般,忽然看向年承稚。 年承稚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说:“那是一个魔,生前为了守护尊主留下的宫殿,孤身一人挡在谋逆者身前,力战到死。” “他临死前依旧记得曾经对尊主的承诺,没能等到尊主回归,亦没能守好那宫殿,最终死不瞑目。” “于是即便死了,也依旧执念难消,便到了这儿,请求我让他的尊主万事顺心如意。” 莫诏渊听到这里,终于是落下了一滴眼泪,在寒冰一般冷蓝的眼眸中碎开,顺着脸颊绵延着滑下,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他本不该是容易伤感的人,更是从未有过像此时这般失态到落下泪来的经历。但不知为何,明明是冷情冷性的人,此时胸腔内却蓦然涌上一阵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刹那间便蔓延至全身。 酸胀的,澎湃的,如同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莫诏渊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一时间茫然无措,既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泪,亦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落泪。 是因为明鹤吗?还是因为那些在年承稚口中、因为将气运给他而落得半生零落的气运之子? 他不知道。 也许两者皆有,又或者都不是。 接着他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穿梭在各个小世界里,从气运之子身上夺取气运的原因——除了让自己活下来意外,更是为了拯救另外三个因失去力量而陷入沉睡的四圣兽。其中不光有身为同伴的姚启凌和骆梓珂,更有自己的恋人温祈澈。 可他真的还爱着、还喜欢着温祈澈吗?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穿越,久远的记忆虽然还不曾忘记,但属于那时的感情好像也停留在了记忆里。不仅仅是爱,就连因为同为四圣兽、相伴多年而产生的,对同伴的那些亲近,似乎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好像 好像是他附身的那些人,明明灵魂都被年承稚吞噬,却依然留有执念。 “拯救小伙伴”对他而言,似乎就是一种执念。 可他又为什么要受控于执念,又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执念,就伤害—— “唔” 剧烈的疼痛打断了莫诏渊不知从而起的思绪。他沉稳平静了几元会、即使入了轮回也从未有过波动的灵台,在这一刻仿佛被人狠狠击碎了一般,不断地碎裂重组,变幻成连自己也不知道、更是无从控制的模样。 “你看,你曾经没有心,但现在,你已经完全不是曾经的那个你了。”年承稚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上来,伸手轻轻抚摸着莫诏渊的侧脸,微哑的声音呢喃一般,“不如同我一般,归为混沌吧!” 最纯净的魂灵,在被打乱后,也最容易改换为混沌。 年承稚曾一度很嫉妒四圣兽和洛氏双神,他们都有互相依存、互为同伴的存在,只他一个,作为天地间唯一一个魔,从来都孑然独立。 但好在——终于是让他找到了机会,将莫诏渊带到了混沌的边缘。 归为混沌吧!这样,我总也能算是不再孤影茕茕了。 “你无法收下他的灵魂。”就在年承稚这样想着的时候,明明因为灵魂重组而整个人混乱又疲惫的莫诏渊却是勉强分出了一丝注意力,“燕启的灵魂已经被你吞噬了,你能许给明鹤的‘平安喜乐’,只能是我的。” -- 第139页 “但同为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天地造物,你无法保证我任何事。”莫诏渊攥住了年承稚抚摸着他脸颊的手,“明鹤的灵魂,在哪里?” 年承稚有片刻的怔愣。 他像是没有想到莫诏渊居然还能保有一丝清明,更没想到的是莫诏渊居然那样在意明鹤。 分明只是在小世界中相处了寥寥数月,还是说,附身原主带给他的影响,竟然大到那样吗? 但那怔愣很快就消散了,年承稚没理会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轻笑着说:“我知道他是属于你的,所以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把他留了下来,好给你一个惊喜。” 莫诏渊闻言,尽管经受着灵魂重组时那仿佛要将人整个撕碎的剧烈疼痛,此时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惊喜? 来自混沌大魔的惊喜? 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 他定了定神,忍着痛将思绪整理好:“所以你的目的是让我,我的灵魂形态变成和你一样的混沌。” 年承稚刚要点头,莫诏渊却自顾自又说了下去。 “那做一个交易吧!你在那些因为被我夺取气运而改变人生轨迹的气运之子所在的世界里,随便选择一个灵魂。之前的交易不变,依旧由我来消除他们的执念。” 莫诏渊不在意自己的灵魂是怎么样的形态。 当然他不会主动让自己的灵魂变成和年承稚一样的混沌,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纠结也没什么意思。 他很清楚,他的灵魂再怎样也回不到曾经的清净澄明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借着这个与混沌大魔交换一些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哦?”年承稚眨了眨眼睛,“诏渊难道是想要补偿那些气运之子吗?” “不。”莫诏渊闭上眼睛,“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就算不承认,他对那些气运之子也依旧抱有一份在意。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灵魂早日稳定,他只能尽量顺应内心。 不是为了那些气运之子,只是为了自己而已没错,只是为了自己。 至于说拯救小伙伴他会在可行的情况下尽量收集力量,却不会如之前那般激进。就算莫诏渊想要激进,也得等灵魂稳定下来再说。 当然,莫诏渊觉得自己恐怕也不会再这样剑走偏锋了。 “除此之外,我要你将明鹤的灵魂给我。”莫诏渊睁开眼,“如果能做到这样,我就满足你。” “满足我?”年承稚笑了起来,“诏渊还真是强硬,在言词上都不肯让步呢~” “难道不是吗?”莫诏渊轻轻抬起年承稚的下巴,冰蓝色的眼眸与灿金色对视着,“我感受到了呢,那份想要把我变成同类的、源于孤寂的渴求,在亿万年岁月中变得越来越欲壑难填——我的确是在满足你啊,承稚。” 他的声音仿若叹息,年承稚却在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中难得流露出了几分脆弱。 弱点吗? 固然年承稚找到了他的弱点,但他又何尝不清楚年承稚的弱点呢? 自诞生起便只有一人,茕茕而立、孑然此生,即使分出女体化身也无法满足的那份孤独感——便是混沌大魔最大的弱点。 “我请求你”年承稚在面对莫诏渊时第一次示弱,“满足我。” 第78章 78.小孤儿1 海盘市并不是一个很发达的城市, 壶书孤儿院作为海盘市一家普普通通的孤儿院,每年的经费也十分有限。 但孤儿院门口时不时地会收到被抛弃的孩子, 久而久之孩子越来越多,吃穿条件也就越来越差,只能勉强吃饱穿暖。 今天,壶书孤儿院的季院长早早地将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叫了起来, 告诉他们等下有个卫先生要过来, 也许会在孩子们中选择一个合眼缘的领养。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最期待的就是领养人, 他们每一个都尽量把自己打扮得干净整洁, 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希望能够被领养人看中。 在所有尽心打扮的孩子中,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依旧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 一头黑色的短发乱糟糟的支棱翘起,根本没有打理自己的意思。 “疏风,你怎么还穿成这样呀!”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儿看上去大一些, 倒像是姐姐一样, 对男孩说道,“快点去把头发梳一梳,换一件大小合适的衣服, 要见卫先生呢!” “反正也不会有人领养我的啦!”叫疏风的男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每次都是这样, 不管我打扮成什么样, 一问名字就立刻拒绝, 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有什么问题。再说, 我现在都这么大了,谁会要啊。” 明明之前还看得好好的,领养人也对他还算漂亮的脸蛋感到满意,想要领养这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可一听说他叫疏风,就立刻换了人选。疏风经历过太多的失望,久而久之,也就不抱期待了。 这次的领养人来得很晚,听说是刚从海盘市另外一家孤儿院里过来。孩子们整齐地排在前院的水泥地上,这是他们的传统,要对领养人表示欢迎。 孤儿院的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孩子们不认识车牌,却本能地觉得这辆轿车很好看。 车门打开,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青年穿着黑西装、白衬衫,勾勒出挺拔的身型。他冷着一张英俊的面孔,看上去并不好接近。 看上去并不好接近的青年绕到汽车后座,打开车门,从里面搬出来一架轮椅。接着,青年又从后座里抱了一个男人出来,将那个男人放在了轮椅上。等男人坐好了,才推着轮椅走进孤儿院。 -- 第140页 坐着轮椅的男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如果不看他眉眼间的沉郁,甚至会让人觉得这还是一个刚成年不就的年轻人。他的面容十分俊美,眉目深邃,肤色却带着病态的苍白,仿佛是身体不好一般。 这些疏风都没有关注,他站在队伍中,十分靠后,基本上是被挡住的。疏风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挡住、能不能被领养人看见,反正最后都不会选他的,看见不看见又怎么样呢? 他的思绪有些发散,想到学校里的事。 因为是孤儿,穿得也很破旧,班里的同学都不怎么喜欢和他玩,老师也难免有些忽视他。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多少都有些早熟,他倒也不怎么在乎和同学是否亲近,只想要认真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能够养活自己的同时,如果还能回报给孤儿院一点就更好了。 就在疏风胡乱想着的时候,他听见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疏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刚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先生。 卫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早就已经失望到没有期待了,但对上卫先生那深栗色的眼眸,他却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渴望来。 想要被卫先生带走,本能地就想要亲近卫先生。 “疏风,我叫疏风。”疏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声音也干涩得可怕。这时候他忽然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至少换一件合身的衣服,把头发整理一下什么的 他满心忐忑,又是懊悔又是难过,像是在等待一个宣判。 “就他了。”卫先生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在疏风听来仿佛天籁一般,“以后就跟着我姓,叫卫疏风。” 莫诏渊是一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年承稚倒是很守信用的把明鹤的灵魂给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莫诏渊猜测多半是混沌大魔动了什么手脚——明鹤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灵魂也有些虚弱。 失忆倒是没有太大关系,对于莫诏渊来说,只要是一个灵魂,有没有那段记忆,关系并不是太大。况且明鹤失忆归失忆,生活技能没有消失,魔族本能还在,也依然亲近尊崇他,那样就够了。 主要的问题在于灵魂虚弱。 莫诏渊不放心把明鹤的灵魂留在年承稚那儿,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年承稚又会对明鹤做什么。考虑到这一点,莫诏渊决定带着明鹤一起穿越。 大概就是所谓的“要放在自己身边才放心”吧! 明鹤不像莫诏渊,有一个现成的身体可以用。如果是灵魂完整的明鹤,想要凭空凝聚实体是很轻松就能做到的。毕竟前世是魔尊麾下第一魔,灵魂强横自是不必多说。 然而,灵魂的虚弱使明鹤不能很好地化形。这就导致了,如果莫诏渊不想要身边多一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阿飘,就要额外付出一些力量帮助明鹤化形。 正好莫诏渊这次的身体刚刚出了车祸,莫诏渊就顺势用两条腿换来了一个明鹤。 噫,这样说好像有些奇怪的样子,不过莫诏渊的确是在付出了“断腿”的代价后,让明鹤成功显形了。 有了全能心(bao)腹(mu)明鹤在,腿断不断的,就不是很重要了。 断了腿的莫诏渊在医院里养好伤,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明鹤离开了医院。他这具身体名字叫做卫龄则,今年刚满二十岁,出身渚省卫家,是这一代家主的独子。 按理来说这样的出身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富二代的标准配置,只要不作死,起码日后富贵是没问题的。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卫龄则的灵魂也就不会找到年承稚那里去了。 事实上,这一起车祸就是卫龄则人生的转折点。 卫母虽然只有卫龄则一个孩子,但卫龄则却不是卫父唯一的孩子——简单的说,卫父是个“外面彩旗飘飘”的男人。他在和卫母结婚前就养了一个情妇,那情妇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还比卫龄则大两岁。 大约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卫家的继承人吧,在卫母因病去世、卫龄则无人看护之后,情妇终于大着胆子找人撞了卫龄则。 卫龄则倒是命大没有死,但瘸了一条腿。卫父一看,一个跛子怎么当卫家继承人呢!在情妇的各种撺掇下,卫父便“忍痛”放弃了卫龄则,让私生子成了继承人。 到底是好名声,对这个妻子生的儿子,卫父也没有太过苛待,将人“发配”到了渚省一个较为偏僻的四线城市庞城,给了五百万,也算是“仁至义尽”。 当然,这个“仁至义尽”是卫父自诩的,对于卫龄则来说,因为车祸变成一个瘸子,继承人身份被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哥哥顶替,从此蜗居一个四线城市、父亲只给了五百万,已经足够让他痛苦的了。 卫龄则浑浑噩噩的度过了短暂的一生,因为郁结于心年纪不大就死了。死前,那个私生子哥哥特地找到庞城,告诉他那场车祸是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卫父的情妇一手策划,卫龄则满怀恨意的死去,灵魂被执念带到了年承稚面前。 他用灵魂做交换,只为了报复情妇和私生子。 在莫诏渊看来,卫龄则的故事实在乏善可陈。天真愚蠢,无知无能,在被算计失去继承人之位后,居然对那次车祸毫无怀疑,到了庞城也只是茫然的生活着,半点也不晓得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 -- 第141页 想要什么就去抢,想报仇就自己去做,像卫龄则这样直到死前才从敌人口中得知真相,实在是让莫诏渊有些看不上眼。 看不上眼归看不上眼,对于莫诏渊来说,卫家的事情很好解决,可以暂时放到一边、等之后再说。他先要做的,是去找这个世界因为气运流逝而被改变人生轨迹的气运之子,卫疏风。 哦,不对,这个世界的卫疏风不姓卫。他是个孤儿,在五岁时救了京都孟家被绑架的小少爷孟迟,一年后被孟家领养,所以他本该是姓孟的。 卫疏风成为孟家养子后,有了良好的教育,很快就显露出过人的天资来。成年后,卫疏风创立了自己的公司,风迟集团,经过十几年的经营,风迟集团已经壮大成和孟家不相上下的庞然大物这是他原本的人生轨迹。 但因为气运流逝,卫疏风在壶书孤儿院的一个同伴马川被穿越者替代。穿越者版马川趁着卫疏风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孟迟留下来的信物,又在孟家的人找过来的那天把卫疏风锁进了小仓库,凭借着手中的信物取而代之被孟家领养。 之后,马川还不知足,仗着自己人小不会被人怀疑、海盘市又偏远不受孟家关注,每当有人去壶书孤儿院想要|领|养|孩|子,都会收到马川的警告——以京都孟家为名的警告——警告对方不许领养一个叫疏风的孩子。 这导致卫疏风一直没有被领养,在孤儿院长大。但卫疏风到底还是气运之子,再是恶劣的环境也抵挡不了他的优秀。卫疏风成功考取了帝都大学,在报道时和孟迟一见如故,成为好友。 马川得知这一切后,害怕孟迟从卫疏风口中得知当年被救的真相,从而导致自己被孟家厌弃。他于是先下手为强,算计得卫疏风身败名裂后,找了几个混混把卫疏风打了个半死丢在了郊外。卫疏风伤得厉害,又没有得到治疗,就这样死了。 说实话,莫诏渊在得知这段“未来”后,心情有那么一些微妙。 在他的记忆中,卫疏风是那个卫家孙辈第一人,京都里人人称道的“卫七分”,心思深沉,颇有城府,即使是死都是优雅的。而这个世界的卫疏风,倒是纯良一些,但未免也太惨了。 左右他是要去帮助卫疏风避免这样堪称折辱的未来,刚好这个世界他又姓卫,莫诏渊想了想,就决定去壶书孤儿院领养卫疏风了。 嗯,听着小七分喊爸爸也是很有趣的嘛! 第79章 79.小孤儿2 不同于原本卫龄则所经历的那样, 莫诏渊为了帮助明鹤显形,这一次车祸直接断了腿。 连缺了一条腿、走路有些跛的儿子都嫌弃的卫父, 更是不会让一个双腿残疾、不良于行的废人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卫父依旧将莫诏渊“发配”到了庞城,吧继承人的位置给了私生子。但或者是因为莫诏渊已经残废了,卫父这次给的钱多了两百万。 莫诏渊倒不在意这几百万钱。他暂时还不打算处理卫家的事,也就很听话地离开了渚省省会城市。不过, 他没有去庞城, 反而到了海盘市。 黑进警方系统给明鹤办理了一个身份, 莫诏渊带着明鹤在海盘市安顿下来。 明鹤对于这个时代的一切十分陌生, 但好在他学习能力很强。莫诏渊只是简单地把各种生活常识给他讲述了一遍,没几天明鹤就完全适应了。 等到明鹤能够驾轻就熟地开车上路,莫诏渊才终于开始了寻找卫疏风的计划。 他知道卫疏风在去京都上大学之前都在海盘市的孤儿院里, 但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孤儿院。这个年代的孤儿院还不具备详细完备的系统,对于院里的孤儿只是粗略统计了男女人数、再加上大致年龄段,并不具体到每个人。 也因此, 莫诏渊尽管拥有高明的黑客技术, 却也不得不一家一家的找过去。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去的第三家孤儿院找到了卫疏风。 当然,现在还不姓卫, 只是疏风而已。不过也快了, 莫诏渊让明鹤去办理了领养手续, 带着新出炉的养子回到临时居住的小别墅里。 途中, 卫疏风和莫诏渊一起坐在后座。似乎是有些好奇, 卫疏风在犹豫了一下下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为什么选择领养我呢?” “因为你叫疏风。”莫诏渊没有说谎, 他早就忘了卫疏风具体长什么样了,一开始问名字的确是觉得眼前的男孩有些眼熟,但真正确定下来,还是因为“疏风”。 “因为我叫疏风?”卫疏风显得有些惊讶,“可是” 对于卫疏风来说,他熟悉的模式是因为长相被关注,又因为名字被放弃。因为名字而被领养,对于卫疏风来说实在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没有可是。”莫诏渊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少年有些凌乱的短发,“还有,以后要叫爸爸。” 莫诏渊不是没有收到被马川——孟家收养后已经改名叫孟川——的警告,但他根本不会在意就是了。无论是卫家,还是这个阴差阳错获得奇遇的穿越者,在莫诏渊看来,都是需要被“解决”的。 不同的是,卫家他会自己出手,毕竟也是为了解除原主的怨恨。但孟川,莫诏渊决定留给卫疏风。 作为一个体贴的养父,他只要给小七分当靠山就够了。 莫诏渊的这份“慈父心”并没有被卫疏风感受到,而他刚刚的回答,也并不能消除卫疏风的疑惑。 -- 第142页 尽管卫疏风已经很努力克制表情了,但他此时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莫诏渊很轻易地看出了他的纠结。莫诏渊没有理会卫疏风欲言又止的模样,卫疏风则是有些拘束,不怎么敢多说,一路上车里安静得可怕。 海盘市说到底也不算大,莫诏渊买的别墅又在城中心,没过多久就开到了。明鹤将车停下,照样先拿出了轮椅放好、再把莫诏渊抱上轮椅,推着进了别墅。 “跟上。”明鹤没有搭理卫疏风,莫诏渊却不能不管不顾。毕竟已经是自己的儿子了嘛,作为父亲还是要照顾一些的。 卫疏风抿了抿嘴,抱起自己的背包,跟在两人身后。 他的背包里装着一些衣服,还有上学要用到的书笔本子,这是卫疏风仅有的一点“财产”,此时抱在怀里,倒是给他多了几分安全感。 这幢在莫诏渊看来不值一提、在明鹤眼里更是委屈了自家尊上的小别墅,对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生活仅仅只是温饱卫疏风来说,已经是极富丽堂皇的华贵之地。 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的他,就像是误入此中的一个小乞丐一样。 卫疏风感到有些不安,少年敏感的心开始担忧自己会不会被养父嫌弃,甚至被送回孤儿院他越想越觉得忐忑,就这样安静地跟着养父走进别墅,连多说一句话也不敢。 莫诏渊没有察觉卫疏风的心情,准确来说他并没有太把注意力放在卫疏风身上。莫诏渊度过一次次不同的人生,经历过的事情数不胜数,但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回来,还是头一回。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没有意识到,小孩儿骤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算是气运之子,也是会不安的。 “你先住在那个房间,”莫诏渊指了指旋木楼梯下的那扇涂上白漆的吕字门,“楼上的卧室还没有收拾好,下个周末你自己来布置。先去把东西放一下,过会儿让明鹤带你去买衣服。” 卫疏风依言照做。他推开门,那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不是很大,但却布置得很仔细。窗下摆着一套书桌椅,靠墙是一张样式简洁的单人床,床位不远就是一个大衣柜。门开在床的对面,窗户则和衣柜相对,此时开着窗,秋日的凉风吹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将小书包放在椅子上,抿着唇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放进衣柜。衣柜是那样大,他的衣服根本塞不满,看着空荡荡的不说,在这样一个漂亮的衣柜里,样式难看、材质粗糙的旧衣服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不仅是衣服,他的那些本子、笔尺之类的文具,同样也和那张做工精致的胡桃木色书桌很不相配。 就好像是他自己一样。 卫疏风的行李并不多,很快就都摆放好了。他有些局促地走出房间,看见自己的养父和那个青年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养父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堆英文,卫疏风完全看不懂。 “我收拾好了。”卫疏风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打扰到对方。 “唔,过来。”莫诏渊倒是没有觉得被打扰,他刚刚也只是在教明鹤一些系统攻防的小手段而已,“这是明鹤,你以后叫叔叔就可以了。” 莫诏渊一开始是想说让卫疏风叫哥哥的,但一想毕竟卫疏风现在对他喊爹——虽然还没喊过——对明鹤叫哥哥的话,辈分就乱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象卫疏风对自己喊爸爸的场景还觉得有点小带感,但换成是明鹤 就有种打心眼里的拒绝了。 卫疏风对莫诏渊的想法一无所知,乖乖巧巧地喊了叔叔。 “日常穿的衣服各种风格买十套,睡衣也要。”给卫疏风做了介绍后,莫诏渊就让明鹤带卫疏风去买衣服,“另外,生活用品像是水杯、书包什么的也要买好,还有文具,别忘了。” 莫诏渊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养过孩子,但不管怎么说,他是不会在经济条件还过得去的情况下,让自家小孩儿穿旧衣服、用便宜货的。之前没有提前准备是因为不清楚卫疏风多大了,现在接了人回来,可不是要一起买全嘛! “不、不用这么多吧?”各种风格买十套什么的,一听就很多的样子。卫疏风有点小纠结,他到底还是第一天被领养,并没有太多的安全感。 “没关系,我是你爸爸嘛。”莫诏渊笑眯眯地说着,还很宠溺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要这么拘束,爸爸给儿子买东西,那是应该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卫疏风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也许是因为他的养父看起来太过年轻的缘故?小少年有些苦恼地想着,见说服不了养父,只好乖乖地跟着明鹤叔叔走了。 别墅里只剩下莫诏渊一人,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忽然笑了一下。 记得在身为赵流徽的那一世,可是他被小七分各种摸头捏脸的;如今情况完全掉了一个个儿,感觉倒也还不错嘛。 他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英明决策,领养小七分真是太正确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领养小七分有部分原因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但既然已经成了爸爸,也该为自家小孩儿做些事才好。 莫诏渊想了想,决定先给这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似乎还保留着些许天真的小软萌上一课。 比如说,为什么之前还想要领养他的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立刻改变了主意这件事,虽然卫疏风没有说,但莫诏渊看得出来,卫疏风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 第143页 作为一个好爸爸,他应该为小七分解答疑惑,不是吗? 这样想着,莫诏渊对着电脑敲击了一连串英文和数字。等到电脑里多出一个装满音频的文件夹后,莫诏渊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该说那个穿越者智商太低了呢,还是太有自信?威胁人的事情居然自己亲身上阵,难道他以为没有人查得到这些证据吗? 第80章 80.小孤儿3 尽管已经准备好了给小七分的第一课, 莫诏渊却没打算这么快就开始他的“爱的教育”。 在这个世界,他和卫疏风虽然有了所谓的养父子关系, 但实际上却和陌生人没有太大区别。为了避免一上来就把小七分吓跑,教孩子什么的,还是徐徐图之比较好。 莫诏渊就这样开始了和明鹤一起养儿子的生活——或者说其实基本是明鹤在养。莫诏渊如今“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就连自己出行都要靠明鹤, 对待卫疏风, 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 卫疏风其实也不需要别人照顾。孤儿院的孩子很多, 院里的员工却只有几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要自己照顾自己,自理能力比寻常家庭的孩子好太多, 卫疏风也不例外。 更不用说,他今年已经上六年级了,洗衣、做饭等等家务他都会做, 虽然可能做的饭菜不是很好吃, 但至少可以入口。 与之相对的,大概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有人伺候的莫诏渊了。 莫诏渊不会做饭,不会洗衣, 也不会干家务。 在之前那些家务都是明鹤做的, 卫疏风来了以后, 除了做自己的事以外, 也会打扫打扫别墅。总之莫诏渊就负责坐在轮椅上貌美如花, 对明鹤和卫疏风给予言语上的鼓励, 再提供金钱上的支持就可以了。 卫疏风还是一个背着书包上学校的小学生,明鹤一心照顾莫诏渊不肯出去工作,目前家里的收入来源就是莫诏渊在网络上接的一些“小工作”。至于说卫父给的那七百万,就算海盘市只是一个小城市,一套精装别墅买下来也用得差不多了。 嗯,所以目前来说莫诏渊一家之主的地位仍然是不可动摇的,真是可喜可贺呢。 莫诏渊三人在海盘市待了大半年,等卫疏风小学毕业后,便离开渚省去了南边明省,在洵城安顿下来。 不同于海盘市,洵城是一个大城市,无论是教育资源还是其他,都比海盘市强上太多。明鹤早在几个月前就在洵城准备了房子,卫疏风一毕业,他们就搬了过去。 离开从小生长的城市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卫疏风稍微有一点点的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在这大半年里,他看到了一个不同于孤儿院的新世界。卫疏风渴望看到更大的世界,一点也不抗拒离开。 莫诏渊也很期待给小七分一个新的世界——所以,他们刚搬到洵城安顿下来,莫诏渊就开始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课程。 那是在七月份。夏日总是炎热的,莫诏渊很怕热,明鹤一心想着尊上——由于这个世界的时代原因,明鹤只有私底下才会这样称呼莫诏渊——把别墅的空调开到了十六度。 莫诏渊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碗淡紫色的冰淇淋。冰淇淋是明鹤做的,是香芋味,上面撒着一些坚果碎,甜度不是很高,却恰好合了莫诏渊的喜好。 “来,坐到我旁边。”莫诏渊对着卫疏风招了招手,等卫疏风过来了,他才对着明鹤略一颔首,“播放吧。” 明鹤打开了投影仪,连上电脑,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卫疏风有些茫然,不知道养父想要做什么。但他习惯了在养父面前做一个乖孩子,因此便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音响里传来一个甚至可以说是稚嫩的声音,好像小孩子的童言稚语,可他说出来的话语却半点也没有孩童的天真。 听着听着,卫疏风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嘴唇下意识地抿紧了,放在双膝上的手猛地攥住。 等到音频放完,卫疏风转头看向莫诏渊,眼睛眨着眨着,视线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莫诏渊感到有点无奈。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卫疏风听到这个音频,通过说话人以孟家做威胁,便能猜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就是曾经同一个孤儿院里的伙伴马川。再联系自己曾经救下孟迟、信物被偷一事,肯定能清楚马川这是顶替了他的身份被孟家领养。 面对这样一个人,即使是童年的伙伴,也不会剩下太多感情了。更不用说,这些年屡屡因名字而被放弃领养,背后是马川在威胁,两相结合,卫疏风不管如何总会感到气愤的。 谁知道气愤是气愤了,但却没有像莫诏渊想的那样直接从小软萌向小腹黑进化,而是直接被气得哭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上辈子那个黑心肝的小七分呢!怎么会变成这样! 莫诏渊维持着淡定从容的神色,内心一点也不平静。他看着疏风少年眼睛里的水汽越来越多,终于妥协般地叹了一口气:“别哭了。” 行吧,爱哭就爱哭吧,软萌就软萌吧,总归时间还长,肯定能养出一个腹黑小七分来的! ——其实这是莫诏渊错怪卫疏风了。卫疏风本来就不是喜欢哭的性子,更不用说他今年都十二岁了,都已经是半大不小的少年人了。实际上他也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眼里有那么一点水气朦胧而已。 -- 第144页 该怎么说呢,卫疏风他确实是有一点委屈。毕竟他先是被顶替了身份,之后又因为马川——如今的孟川——而屡次在领养人看中的时候因为名字被放弃,委屈是真的委屈。 再加上他其实是把莫诏渊当成了一个信赖的、可以依赖的长辈,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恐怕还不至于这么情绪外露,但在莫诏渊面前,就有一点忍不住。 简而言之,卫疏风这次之所以眼睛眨着眨着就漫上水雾,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撒娇。然而莫诏渊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养子的撒娇,只以为养子又软又萌又爱哭。 又软又萌又爱哭的疏风少年被养父安慰了一句以后,小小声地抽泣了一下,将脑袋埋进养父怀里,十分依赖地蹭了蹭:“我没想到居然是他” 莫诏渊:夭寿啦,这居然是那个心狠手黑的小七分! 他不由得感叹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真是至关重要,即便是同一个灵魂,成长环境不同,性格也会很不一样。 看着趁机亲近尊上的小崽子,明鹤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决定取消小崽子今日的冰淇淋。 被单方面取消冰淇淋的疏风少年并不知道自己抱住养父蹭一蹭的行为得罪了他的明鹤叔叔,此时正异常满足地靠在养父怀里,享受这难得的亲近。他的心情十分愉悦,声音却透着一股难过:“我们以前还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诏渊越发觉得头疼。 他其实不是很有耐心教养一个孩子,但卫疏风是不同的。不管怎么说,卫疏风总归是因为莫诏渊才会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若五岁就被孟家领养,此时肯定不会是这样软弱天真的性子。 想到这里,莫诏渊看着沉浸在伤感中的疏风少年,难得温和地搂住他,安抚性地顺着他的背脊自上而下地轻抚着:“因为利益。” “利益?”卫疏风其实知道马川为什么这样做,但好不容易养父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他就忍不住想要将这幸福的时刻再延长一些,于是便装作懵然的样子,“是因为想要被孟家领养吗?可是,为什么后来又” “因为怕被拆穿。”明鹤实在看不过卫疏风的装腔作势,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好了,别缠着先生了。” 卫疏风哼唧了一下,还有些不想起来,就发现原本还轻柔地抚摸着自己背脊的那只手敲了敲。 “好的吧。”他咕哝着抬起身,有些疑心养父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那点“小算计”,抬眼却只看到养父亲切又温和的笑。 道行还不怎么够的疏风少爷于是放下了心,并没有看到冷着一张脸的明鹤叔叔悄悄对他的养父眨了眨眼睛。 莫诏渊心里觉得这样的明鹤很可爱,唇角不自觉地往上又翘了翘。不过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卫疏风身上的,因此只是在卫疏风视线范围之外回了一个wink,毫不意外地看到明鹤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后,就一本正经地教孩子了。 “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孟家在京都实力不小,以后如果去了京都,难免会和孟家碰上,孟川既然担心他顶替你的事被曝光,免不了会有一番动作。”莫诏渊顿了顿,“到时候,不要被打得措手不及。” “我知道了,父亲。”卫疏风乖巧地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父亲当初有收到马川的警告吗?” 有吗?当然是有的。 “我不怕和孟家对上,更不用说,他在孟家也没有这么大的分量。”莫诏渊笑了一下,“疏风也不用担心,如果以后孟川来找你麻烦,爸爸会给你做主的。” 他吧,就特别想让小七分日后能用一种小骄傲小嘚瑟的语气,对着人家说“我去告诉我爸爸”。 嗯,虽然理智上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不妨碍他想一想嘛! “父亲,谢谢。”疏风少年并不知道养父的恶趣味,此时正感动得不行,情难自己地又抱住了养父。 他明鹤叔叔顿时觉得,似乎明天的冰淇淋也可以取消了呢。 第81章 81.小孤儿4 那次“爱的教育”过后, 莫诏渊很明显感觉到疏风少年成长了一点。(m.k6uk.com手机阅读) 唔,怎么说呢, 卫疏风先是十分坚定地对莫诏渊表示,他大学一定会考到帝都大学去。末了又有点小羞涩地问,可不可以转学到京都去读书。 对于莫诏渊来说,这是卫疏风终于会提要求了。 作为一个好爸爸,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但在答应的同时, 莫诏渊有些问题想要问卫疏风:“疏风想好了该怎样应对孟川吗?” 去京都, 意味着极大可能性提前和孟川对上。莫诏渊能够理解卫疏风想要给自己找回场子的心情, 可如果卫疏风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只是莽莽撞撞的一头撞进去,莫诏渊绝对会阻止他。 那样太蠢了,他得给小七分好好正正脑子。 索性疏风少年并没有那么蠢:“父亲, 我想和孟迟上一个初中。” 幼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卫疏风只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救过一个小孩子,“孟迟”这个名字还是他调查孟家的时候知道的。 说是调查, 实际上也只是从养父和明鹤叔叔那里得来的资料而已。但这并不妨碍卫疏风利用孟迟, 马川即使知道他救过孟迟,却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虽然卫疏风也不大记得了,但总能说出个大概来。 -- 第145页 “我想要接近孟迟, 不着痕迹地让孟迟知道当年的事情。”卫疏风有些迟疑, 看到养父暗含鼓励的眼神, 忽然有了信心, “然后可能孟迟不会相信我, 但他肯定会有所怀疑, 就会去调查当年的事。” “继续。”莫诏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孟家如果调查当年的事,免不了会知道马川前几年一直阻止人领养我。”卫疏风抿了抿唇,“到京都以后,按照马川之前的行为,他一定也会针对我两相结合,孟家多少会对马川起疑心。” “我也没想和孟家有什么关系,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卫疏风脸上流露出一丝阴霾,“至少要让马川被孟家厌弃。” 凭什么顶替了我的身份被领养,像小少爷一样在孟家长大,一直针对我,还能继续过得幸福? 如果不是父亲,我到现在都会在孤儿院里 想到这里,卫疏风就忍不住愤愤。 “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莫诏渊听完了卫疏风的计划,很爽快地同意下来,“我会让你和孟迟分到一个班,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是,父亲!”卫疏风的心情愉悦起来,“我一定会做好的!” 一定? 莫诏渊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摇头。他对卫疏风的计划并不看好,什么“可能”、“如果”、“也许”的,不确定因素这么多,怎么就肯定自己能成功呢? 而且所谓的孟迟会怀疑马川、孟家会去调查当年的事、孟家会对马川起疑心云云,都是卫疏风的主观臆测,还是那种没来由的臆测。卫疏风对孟家根本没有了解,怎么就肯定孟家一定会这样? 再退一步说,即使孟家真的确认马川并不是当初救下孟迟的孩子,但他们都养了马川十几年,对于这个从小在孟家长大、已经改姓孟的孩子,他们真的会因为当年的真相就放弃吗? 不过,这些话莫诏渊并没有说出来。倒不是怕打击卫疏风,只是在莫诏渊看来,就算卫疏风这次失败了也没关系。毕竟卫疏风只是想要回报孟川这几年对他的针对,并没有想要回归孟家。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即使这一次没能让孟家厌弃孟川,卫疏风之后仍然有机会对付孟川。 就像是莫诏渊自己,卫龄则的愿望并不是继承卫家,只是想要报复卫父的情妇和私生子。所以莫诏渊可以很轻松地暗中谋划让卫家破产,而不是在卫父面前装孝子以求获得卫父的“垂怜”将卫家给他。 说实话,莫诏渊不是很喜欢演父慈子孝。一穷二白的时候也就算了,卫父那么上道地给了他初始资金、再加上那一手堪称神乎其神的黑客技术,无论是操纵股市还是通过黑客技术从各种灰色地带谋利,想要聚集财富对于莫诏渊来说已经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 更不用说,弄垮卫家其实不需要这么多钱。又或者,他想要报复情妇和私生子,其实也并不用弄垮卫家的公司。 卫家的公司“鸿博集团”早就已经上市,卫父虽说是第一大股东,拥有的股份也只不过37%。莫诏渊这一年间已经和公司的第二大股东邹先生连上线,暗中提供资金支持,帮助这位野心勃勃的股东先生争夺董事长之位。 平白来的帮助会让人警惕,莫诏渊对此心知肚明,于是便和邹先生协议好,融资后需要给他20%的无决议权股份,并且要从邹先生那里多划走10%的分红。 按照估值,融资后鸿博集团20%的股份和多10%的分红加起来比莫诏渊付出的资金多一点,但因为说好了无决议权,所以邹先生答应得很爽快。况且对于邹先生来说,用自己分红中的10%换来一个可以成为董事长的机会,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至于现任董事长卫父,他正和情妇打得火热,并不知道自己的公司已经被人挖了墙角。 嗯,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完成了吧到那个时候,作为儿子的他怎么说也该去看一看“大权旁落”的卫父。 莫诏渊算了算时间,在鸿博集团的股份更替完成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洵城的。洵城虽然在明省,但明省和渚省是相邻的,从洵城到位于渚省省会的鸿博集团总部不会话太多时间,如果到了京都,赶回来无疑会麻烦很多。 卫疏风今年在读初一,虽然说初三也可以转学,但因为马上就要中考,在初三转学难免会让人觉得奇怪。另外,卫疏风的那点小计划,也需要花心思去做,如果是初三转过去,搞不好会影响学习。 作为一个关心孩子的好爸爸,莫诏渊表示,孩子的学业是很重要的,不管怎么说,最迟初二下学期就要去京都。 有了这样的顾虑,莫诏渊不免加快了侵吞,啊不,是帮助邹先生出任董事长从此走上人生赢家道路的速度。 啊啊,我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一个草长莺飞、新芽初吐的春日,在乐于助人的好人莫的帮助下,邹先生终于一举压过卫父,成为了鸿博集团的第一大股东。 股东大会上,邹先生扬眉吐气,卫父面色铁青,其他小股东眼看着顶头上司即将换人,纷纷恭贺邹先生。就在这个时候,身为邹先生合作伙伴兼资金大佬的莫诏渊终于登场了。 姗姗来迟的好人莫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明鹤,两人都是一副西装三件套的打扮,款式也差不多,唯一的差异大概就在颜色上了。 -- 第146页 明鹤穿着黑西装,看起来十分正经。与之相对的就是莫诏渊了,香槟色的西装加上镶钻的胸针让他看起来格外骚包。 “龄则?”卫父看到莫诏渊,先是有些诧异,接着目光落在对方无力垂下的双腿上,忍不住就带出些许厌弃嫌恶来,“你怎么来了?” 莫诏渊对此没什么反应,明鹤却动了怒:“先生,他太无礼了,要不要” 明鹤想问的是,要不要把卫父的腿也一并打断,看他还敢不敢用那种厌弃嫌恶的目光对着先生。 “别生气。”莫诏渊失笑,没有理会卫父,而是对着邹先生略一点头,“恭喜您得偿所愿。” “哪里哪里,多亏了卫先生你啊!”邹先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在莫诏渊肩上拍了拍,对着一众股东说道,“各位,我给介绍一下,这位卫龄则卫小先生是我的合作者,也是我们鸿博集团除了我和卫先生以外份额最大的股东。” 话一说完,邹先生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卫父越发难看的脸色。想来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反倒帮别人来对付老子,可不是该生气吗? 但这又怪得了谁呢?还不是卫父自己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扶私生子上位,把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业奇才个放跑了? 如果卫龄则是卫家的继承人,邹先生觉得自己说不定实现不了野心。可卫父不仅放跑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还狠狠得罪了,让这宝贝疙瘩调转枪头反对付卫父了。 这才便宜了邹先生。 邹先生笑眯眯地对莫诏渊大夸特夸,好话不要钱的讲。他越是夸,卫父的连就越是涨得更红,到最后甚至连仪态都维持不住。邹先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简直像是三伏天骤然吃了冰一样,爽得不能再爽。 最后,这场股东大会以卫父阴着脸怒而离席告终。莫诏渊看着卫父难掩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生在笑什么?”明鹤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怎么说呢卫龄则记忆中的父亲高大伟岸、英明无比,但实际上”他轻轻嗤笑一声,“也不过如此。” “谁都比不上先生。”明鹤面无表情地说着夸赞的话,“和先生比起来,无论是谁都只是尔尔。” “小鹤真是”莫诏渊失笑,“我又不是想听你说这些。” 他其实只是稍微有一点感叹,不想明鹤倒趁着这个机会又说他好话。 “属下也不是故意讲给先生听的。”明鹤小小声地说,“先生就是最厉害了。” 第82章 82.小孤儿5 莫诏渊觉得, 失去记忆的明鹤好像有点甜得过分了。(m.k6uk.com手机阅读) 他笑了笑,轻轻地捏了捏明鹤的手:“好啦, 回家吧。” 背对着明鹤的莫诏渊并没有发现对方再一次变得艳红的耳尖。明鹤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尊上说“回家”的时候,他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甜。 但比起酸胀, 总是甜更多一些的。明鹤这样想着, 唇角悄悄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股东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接近五点, 这个时间点一方面快要吃晚饭了, 另一方面,虽说渚省和明省是相邻的,但开车过去也有几个小时的车程。考虑到这两点, 莫诏渊和明鹤就在渚省住下了。 明鹤对莫诏渊总是格外重视,早在来到渚省之际,就在五星级城市酒店订了一间套房。吃过晚饭后, 两人入住酒店。就在莫诏渊洗漱完毕换了浴衣准备睡觉的时候, 忽然来了几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指名道姓的话,就是卫父,情妇, 还有私生子这“一家三口”。 哦, 对, 现在情妇已经不是情妇了, 她终于成功上位, 成为了卫夫人。 给三人开门的是明鹤, 明鹤以为是酒店的服务员才开门的,一见到卫父,脸色立刻又冷了几分:“你过来做什么?” 明鹤神色冷淡,卫父却更是黑着脸:“你和龄则是什么关系?” 卫父之前从酒店方面得知,自己这小儿子可是只订了一间房的!就算是套房,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也太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眉头就狠狠地皱在一起:“龄则呢?怎么不来见我?有他这样做儿子的吗?” 再想到卫龄则竟然联合邹先生对付自己、将自己从鸿博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了下来,卫父不由得就有些恨恨。 这儿子太糟心了!简直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卫父并没有多掩盖自己,明鹤几乎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卫父对莫诏渊的负面情绪。听着卫父几乎可以称得上趾高气扬的语气,看着卫父那副对尊上肆意轻侮的模样,魔族心中生出了杀意。 他的手指动了动,在心中不断默念尊上曾经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不同于魔界,是不可以随意动手伤害人类的一连说了好几遍,才将心中的杀意压下。 但这个胆敢对尊上不敬的人类—— “好了亲爱的,不是和龄则有话要说吗?”卫夫人眼看着气氛不大好,连忙打圆场。 她心中当然也是不甘的,谋划了半天好不容易让自己儿子上位成了继承人,结果呢?那该死的小崽子竟然算计到亲爹头上,直截了当的让卫父从鸿博集团的实权董事长变成了一个需要仰人鼻息的普通股东! 卫夫人简直恨死了,但恨又怎么样呢?为了儿子,她还得到那小崽子面前赔面子说好话。 -- 第147页 在这三人中,大概只有私生子大哥的心情比较不那么复杂。他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太多好感,但至少不像卫父和卫夫人那样一个比一个心塞纠结。 “谁来了?” 身后传来莫诏渊懒洋洋的声音,明鹤顿时顾不上理会那三个不速之客,转身走到套房内那张kingsize大床边:“尊上,是股东大会上见过的卫先生,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士和一个年轻的先生。” 莫诏渊看着明鹤这幅一本正经的冷淡模样,略一挑眉:“嗯?” 明鹤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是您这一世的父亲和继母,还有同父异母的兄长,如今名义上的继兄。” 这样说就简洁明了多了。 “请他们进来吧。” 套房是有小客厅的,一张长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摆成u形,中间还有一个小茶几,作为临时的待客场所,倒也足够。话又说回来,既然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也没有立场要求更多了。 “我先抱尊上过去。”明鹤抿了抿唇,冷淡的眉眼间流露出些许不虞,“这次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找一个更合格的酒店。” 莫诏渊知道明鹤指的是酒店将他们的房间号告诉卫父的事,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卫龄则是卫父的亲生子,卫父在渚省也算是薄有名气,随便拿出一张照片就可以证明他和卫龄则的父子关系。 做父亲的来找儿子,酒店方面会告知房号也是情有可原。或者再换一个假设,卫父若说他们早就约好了见面,向前台询问房号,前台说不定也会告诉他。 总之,这件事虽然让莫诏渊有一点不那么满意,但他也算是可以理解的。不管怎么说,都怪不到明鹤身上去。 明鹤将莫诏渊从床上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长沙发上。莫诏渊看他依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笑着在他颈侧轻轻摩挲了一下:“好啦,这又不是你的错,开心一点,嗯?” “可他们打扰到您了。”明鹤很喜欢尊上这种表达亲近的方式,眼尾浮上一层薄红,小小声地坚持着。 不是错觉,失去记忆的明鹤的确和焚天宫的那个血鹤不大一样了。莫诏渊对这样软哒哒的明鹤很有耐性,又温言安抚了好一会儿,才把明鹤从沮丧自责的情绪中拉出来。 被尊上安慰了的明鹤心情很不错,与之相反的就是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的卫父三人。鸿博集团在渚省绝对是数一数二,卫父当了二十多年的董事长,多是被人捧着,鲜少有被冷落的时候。这次被亲儿子下了面子,卫父一边在心里暗骂孽子,一边却还不得不黑着脸继续等。 毕竟他现在也是“有求于人”,想要夺回鸿博集团董事长弟弟位置,还得靠那个孽子。 “先生请你们进去。”心情正好的明鹤在面对卫父的时候难得缓和了语气,虽然在卫父听来仍然是冷冰冰的。 卫父哼了一声,对这个疑似和自己儿子有不正当关系的青年非常不满意,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卫夫人和继兄跟在卫父身后,卫父大喇喇地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卫夫人坐了另一张,继兄则是安静地站在卫父身后。 明鹤关上门,走到莫诏渊身旁。莫诏渊看了明鹤一眼,扯了扯他的衣服。 莫诏渊的本意是要明鹤坐下来,但看在卫父眼里,这个动作就有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含义。 “你看看你!”卫父紧紧皱着眉,不满地斥责道,“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哎呀,龄则还小呢。”卫夫人故作慈爱地嗔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就行了,像龄则这样乖巧的孩子,肯定会听的。” 像是故意和她唱反调一般,卫夫人的话刚一说完,莫诏渊整个人就靠到明鹤怀里去了。 卫夫人的神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莫诏渊:皮这一下就很开心惹=v= 他一边握着明鹤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边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三位这般大晚上的不请自来所为何事呢?” 对于卫父和卫夫人双双误会他和明鹤的关系这件事,莫诏渊虽然不能说是故意为之吧,但他也是乐见其的。看着卫父这幅膈应万分的模样,莫诏渊很乐意再添一把火——反正只是举手之劳嘛! 基于这样的想法,莫诏渊就故意表现得gay里gay气,和明鹤黏黏糊糊的样子。 卫父果不其然脸色又难看了很多:“我为什么过来,你又做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啊,您是指我和邹先生合作的事?”莫诏渊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这只是很普通的商业合作,不知道卫先生您为什么生气呢?” “为什么生气?!”卫父猛地一拍茶几,“你是我儿子,居然和别人联手对付我,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莫诏渊轻轻地啧了一声,有一点不耐烦:“是啊,我是您儿子,既不是您的继承人,又不是您的心腹属下,为了自己的利益与邹先生合作,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卫先生您”他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微眯着眼睛看向卫父,“我还以为您是来,嗯唔,怎么说呢,来求情的,大概?” 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稍显讽刺的笑。 卫父听得出莫诏渊话语中未尽的威胁,那副教训儿子的神色硬生生僵在了脸上。 他到底还是怕的。 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丝毫不曾掩盖自己的轻蔑,卫父徒然涨红了脸,却不敢再放狠话。 -- 第148页 正如莫诏渊所说的那样,卫父是来求和的。 之所以不用“求情”,是因为卫父放不下自己身为父亲的尊严,还想着以此压制小儿子。但现在看了小儿子对自己毫无敬意的样子,卫父就算再愚蠢,也明白小儿子对自己怕是没什么父子之情。 可明明从前还不是这样的,曾经小儿子也对自己充满孺慕,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 卫父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声问道:“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实际上卫龄则想要报复的对象是情妇和私生子——也就是现在的卫夫人和卫少爷,对卫父并没有做出要求。 不过,莫诏渊帮助邹先生对付卫父、让卫父失去董事长之位的根本原因,是为了让私生子兄长无法继承鸿博集团。这样说来,莫诏渊的这一举动,勉强也可以归为“报复”。 于是莫诏渊点了点头,很干脆地承认了:“唔,可以这样说吧。” “为什么?”卫父一听,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我自认待你不薄,你自己不小心出了车祸双腿残疾,虽然把你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我也给了你几百万,足够你过一辈子了,你有什么好报复的?” “如果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出了车祸的话,的确是没什么好报复的。”莫诏渊哼笑了一声,“为什么不问问你亲爱的夫人呢?那次车祸真的是我不小心吗?” 第83章 83.小孤儿6 随着莫诏渊的话, 卫父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了卫夫人。 卫夫人的神色非常微妙,对于卫父来说, 卫夫人没有直接反驳,大概就已经代表了某种含义了。 “真的是你做的?”卫父沉着脸问道,“是你把龄则的腿——” “怎么会”卫夫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哪里可能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 “夫人没有伤天也没有害理。”莫诏渊眨了眨眼睛, “你伤害的明明就是我啊。” 就忍不住又皮了一下。 “你看你这个孩子, 在开什么玩笑呢!”长久的沉默后, 卫夫人语气僵硬地开口, “我知道你也许不能接受我这个继母,但也不能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说着说着,卫夫人的神色渐渐变得委屈又难过。悲伤的情绪悄然酝酿, 眼睛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变得湿润。就在卫夫人想要哭诉一番继子的叛逆和自己的无辜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呻|吟声。 卫夫人:??? 刚刚酝酿好的情绪瞬间消失了。 “啊抱歉,手滑了一下。”罪魁祸首拿着手机, 慢条斯理地关闭了音乐, 一脸纯良地眨了眨眼睛,“很好听的歌——夫人喜欢吗?” 卫夫人一点也不喜欢,相反还气得不行。 “暂时不去管这些歌, 说回我的车祸吧。”莫诏渊收起手机, 顺便也收起了脸上的微笑。 “夫人您也不必装腔作势, 事实如何, 我们心知肚明。”他五官深邃, 冷着一张脸的时候便显出无边的气势来, “您尽可以花言巧语颠倒黑白,随便说什么都行。但该做的事,我依然会去做。” 莫诏渊说着,看向卫父:“卫先生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报复?唔,当然是因为您夫人害得我双腿残疾不良于行。” “既然卫夫人做这一切是为了让卫小先生能够继承鸿博集团,我也没办法强迫卫先生您改变主意,再换一个继承人。”莫诏渊靠在明鹤身上,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唇角,“我想了一下,干脆釜底抽薪,让鸿博集团换一个主人好了。” 他的语气轻巧,就好像说的不是操纵一家偌大的上市集团的权利变更,而是一件诸如随手关门之类的简单的小事。 “都是因为你!”卫父狠狠地瞪着卫夫人,曾经颇为喜爱的娇美颜好像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尽管已经努力控制自己,但脸上的表情仍是不可避免地显出了几分狰狞。“我要和你离婚!” 莫诏渊看到这样的卫父,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 这个男人,是那样的卑劣,卑劣到和他计较都变得毫无意义起来。 “我要休息了。”他阖上眼,“小鹤,让他们走吧。” “是,先生。”明鹤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自家尊上的命令,“三位,请立刻离开这里。” 卫父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明鹤赶在他开口之前冷冷地打断了:“还是说卫先生觉得目前拥有的东西太多了?” 毫无疑问,这同样是一个威胁。 失去董事长的位置、失去决策权的卫父,怎么也不会愿意再将手上仅剩的那点鸿博集团的股份也失去。面对明鹤的威胁,他几乎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很快就识趣地选择了离开。 莫诏渊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来的时候还是夫妻恩爱、和谐美满的一家人,离去之时三人间的气氛却变得尴尬万分,就像是有一颗被点燃了引线的炸|弹穿插在其中,随时都可能“嘭——”的一下炸开。 仿佛一瞬间被人扯去了那矫饰得精致华贵的外壳,露出旗下粗鄙低俗的内里来。 既是市侩,更是不堪。 然而卫父在卫龄则心目中的形象,却是高高在上,气度不凡,事业有成,儒雅温文。卫龄则对父亲深怀孺慕之心,因跛腿被放弃也不曾生出丝毫不满,甚至还觉得自己给父亲丢脸,很是自卑。 -- 第149页 或许是印象太过颠覆,莫诏渊感觉到,身体中属于卫龄则的那份执念出现了极大的波动。 不同于他以前附身的对象,卫龄则的性情要更加软弱,连带着莫诏渊也跟着多愁善感起来。 大多数人多愁善感的时候,会一个人沉浸在悲怨中暗自伤怀,但莫诏渊不一样。 他多愁善感的时候,就比较想要做一点什么来让自己开心一下——比如说搞事,搞事,和搞事。 正所谓,“快乐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嘛! 总之,莫诏渊有点蠢蠢欲动。 “小鹤,作为一个优秀的人民群众,碰到违法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和警察叔叔交流一下呢?”重新被抱回床上的莫诏渊团在棉被里,对着明鹤很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毕竟我们是在善良守序阵营的嘛~” “尊上”明鹤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我们真的是善良守序阵营的吗?” 之前也有提到过,明鹤虽然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记忆,但作为魔族的本能还在,性格没有发生变化,也依旧对莫诏渊十分忠诚。 这就意味着处于半失忆状态的明鹤,其实是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个阵营的。 毕竟魔嘛,都是本性凶残、肆意妄为的,不在意他人的性命,其实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性命。更不要说明鹤他嗜血嗜杀,本性就渴望杀戮、享受杀戮。 虽然明鹤不能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属于邪恶阵营,但至少他可以肯定,绝非尊上所说的善良守序。 噫,善良守序阵营的魔族,尊上一定是在开玩笑。 而实际上只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莫诏渊对于明鹤的质疑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不管怎么讲,在这个世界我们可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呢!” “尊上说的对。”明鹤点点头,十分轻易地就被说服了,“尊上想要我做什么?” “去看看卫先生有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如果有,就整理好证据送到公安去。”莫诏渊支起身,懒洋洋地靠在床垫上,“当然我本人是认为他肯定有做过,如果没有那也就算了。” “他肯定做过。”秉承着“尊上一定是对的”这一中心准则的明鹤,毫不犹豫地就给卫父盖上了“曾经有过违法乱纪经历”的戳,“尊上想要我现在就查吗?” “倒也不需要这么快。”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先给卫先生和卫夫人一点私人空间吧,他们两个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要交流。” 应该说是卫父单方面的——想要和卫夫人离婚,或者别的什么。 从卫父离开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卫父对于“造成他被小儿子报复、失去鸿博集团董事长之位”的卫夫人可是很气愤呢,当场就说了要离婚,总不见得回去以后就改变了主意。 毕竟,卫父可是认为,他之所以会被小儿子针对,都是因为卫夫人。 换一个说法就是,卫父认为,如果没有了卫夫人,他就不会再被针对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以卫父那显而易见的利己主义,他根本不可能会继续和卫夫人过下去。莫诏渊基本可以肯定,卫父会用最快的速度甩掉卫夫人,说不定还会把名为继子实为私生子的大儿子也一起甩掉。 莫诏渊自认是个很体贴的人,他决定给卫父一点空间。 等卫父完成了和卫夫人的撕逼,满心以为自己从此就能不再被小儿子针对、甚至可能重归于好的时候,再把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捅出去也不迟。 毕竟不管怎么说,钝刀子割肉才比较痛不是吗?比起从来都在泥沼中挣扎,骤然从云端坠入深渊的感觉,才会让人更痛苦。 虽然卫龄则没有要求报复卫父,但莫诏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高高在上了亿万万年,早就习惯了肆意妄为。他对卫父很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出手对付一下也不算什么。 当然,话又说回来,莫诏渊并不打算无中生有地陷害卫父。他想做的,只是仔细查一查卫父。 还是那句话,如果卫父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那也就算了。但如果卫父曾经触犯了法律却没被发现,也就不能怪他查清证据之后递交给警方了。 至于说之后有没有被抓、有被没有判刑、判了什么刑,那是司法系统的事。莫诏渊只是一个善良有爱的热心群众,嗯,大概。 忍不住被自己感动到了呢~果然是善良守序阵营的呀! “诶,小鹤,你说如果卫先生到时候真的被判了刑,作为主动提交证据的检举人,警察叔叔会给我颁发锦旗吗?”莫诏渊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期待,“啊,说不定还会上新闻呢~怎么说卫先生也是渚省有名的企业家,肯定不会缺少关注度的吧?作为正义小天使的我,搞不好也会火一下下呢~” “嗯。”在面对尊上时从来没有原则的明鹤认真地点点头,“尊上放心,锦旗会有的,关注度也肯定会有的!” 就算没有,也一定让它有!难得尊上有想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不满足尊上的愿望! ——噫,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还不能确定卫先生一定做过违法乱纪的坏事呢,这就开始畅想揭发罪恶后的未来,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卫先生呀。 第84章 84.小孤儿7 虽然莫诏渊在和明鹤讨论的时候, 有特意把“也许卫父真的是一个没有任何不良过去的大好人”的可能性考虑进去,但仅仅只是卫父包养情妇这一行为, 可以操作的地方就有很多。(m.k6uk.com手机阅读)因此,莫诏渊其实一点儿也不担心明鹤查不到卫父的把柄。 -- 第150页 而事实上那个可能性其实是不存在的,明鹤只是简单地查了查这一两年卫父的情况,就发现了好多违法之处——恶性竞争, 偷税漏税, 非法融资一桩桩一件件, 都足够卫父喝一壶了。 这还只是近两年的情况, 卫父接任鸿博集团董事长已经有十多年之久,在之前的十多年内卫父究竟还做了什么,想必查起来绝对不会让莫诏渊失望。 就这么说吧, 莫诏渊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大义灭亲”、成为正义小天使之后,那光辉灿烂的未来了。 不过呢,就像莫诏渊和明鹤说的那样, 检举卫父这件事情不用着急。另外一方面, 如果卫父真的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情,等曝光之后,鸿博集团肯定要面临许多大问题。 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那部分股份, 只是如果鸿博集团出问题, 作为现任董事长的邹先生难免会被牵连。 当然对于莫诏渊来说, 邹先生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人物。但毕竟他现在是“善良守序阵营”嘛, 未来又要当一个正义小天使, 为了自己的人设, 还是需要对邹先生做一点小小的、隐晦的提示的。 那个提示也真的非常隐晦,莫诏渊给邹先生发了一封邮件,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中心思想围绕着“不要认为拿到鸿博集团是一件好事”展开。 邹先生收到邮件时一脸懵逼,想了想归咎于父子天性,就算和他联手对付父亲,卫小先生大概还是会有些不甘。邹先生对这种不甘给予理解,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就抛在脑后。 至于说身体力行地扮演着“正义小天使”这一人设的莫诏渊,既然已经提醒过邹先生、没有了人设崩塌的顾虑,他也就没再关注邹先生。 莫诏渊和明鹤在渚省待了没两天,就重新返回了洵城。 对外的说法当然是因为养子年纪还小,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云云。实际上则是因为在酒店到底没有在家里舒服,反正检举卫父的事情也不需要亲自到场,莫诏渊就很是“顺心而为”地离开了渚省。 一回到家,莫诏渊就看到了一个眼睛亮闪闪的卫疏风。 “父亲!”疏风少年显得很兴奋,尚未张开的脸蛋残留着几分稚气,成年后狭长凌厉的双眼也还是圆润可爱的模样,“欢迎回家!”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激动地跑了过来,给了养父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莫诏渊虽然知道疏风少年这是故意在撒娇,而非什么情难自已,但在不过界的情况下,他对这些“因为将气运送给自己所以遭遇坎坷”的气运之子难免多了几分宽容。尤其这个世界的小七分还是自己的养子,总是有几分爸爸爱的。 “这几天有好好照顾自己吗?”摸了摸少年软乎乎的短发,莫诏渊看上去还真像一个关爱孩子的好爸爸,“之前说要去京都的事情,等这个学期结束就让你转到孟迟的学校,可以吗?” “谢谢父亲!”卫疏风眼睛一亮,“我一定会和孟迟打好关系的!” “打好关系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看起来无论哪个小七分都是追逐利益的生物,但果然比起他记忆中的卫疏风,这个世界的小七分还是太嫩了一些。莫诏渊有些头疼,这时候他倒是佩服起曾经教导出那样一个小七分的卫家来。 “疏风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玩得开心就好。”莫诏渊顿了顿,轻轻笑了起来,“反正,疏风的目的只是要让孟川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是吗?” 如果卫疏风敢说一句“我还想回到孟家”之类的话,莫诏渊绝对会直接把他扔掉的。什么“因为将气运送给自己所以遭遇坎坷”,那点情分只够莫诏渊送给卫疏风几个亿。至于说当爸爸做靠山什么的,那就别想了。 好在疏风少年并没有令他亲爱的养父失望,他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嗯,我只是想要让马川付出代价,如果可以的话,还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唔,随便了。”虽然莫诏渊不觉得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还是那句话,卫疏风开心就好,他一向是一个开明的好爸爸。再者早在之前莫诏渊就决定了把孟川的事情交给卫疏风去做,到时候失败也好成功也好,他都不会去管。 噫,作为长辈,应该学会放手,让孩子自由地飞翔啊! 默默给自己加了一个“开明好爸爸”人设,莫诏渊对着疏风少年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微笑,声音轻柔温和:“只要是疏风想做的,爸爸都会全力支持哦!” 疏风少年被深深地感动了,一时间情不自禁地又想要扑上来给养父一个爱的抱抱。无奈半途中被明鹤叔叔一把拎开:“先生该休息了。” 对上明鹤面无表情的脸,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被迫远离养父的疏风少年,瞬间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咳,暂时不管疏风少年和明鹤之间的明争暗斗,总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发。莫诏渊两线并进,一边让明鹤暗中收集卫父的各种不法证据,一边也在将势力向京都蔓延。 不同于孟家商政界并存、势力基本上集中在京都,在这个世界,莫诏渊并没有涉及实业。准确来说,他应该算是投资者和操盘手这一类的金融大鳄,因此所谓的“发展势力”,也只是想要在京都获得一定的话语权而已。 尽管暂时没有直接对上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打算,但至少不能在孟家面前毫无抵抗力。 -- 第151页 好在如今已经是一个资本的时代,当一个人拥有足够多的金钱和经济手段的时候,他天然就拥有极大的力量。毕竟金融战争什么的,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呢。 莫诏渊这样想着,忍不住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噫,说好的善良守序阵营呢? “尊上。”明鹤走了过来,“那位卫先生已经和他的第二任夫人离婚了,这几天正试图从邹先生那里获得您的联系方式。” “哦?”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这么说来,卫先生已经处理好他的私生活了?” “应该是想要趁机与尊上和解。”明鹤平静的回答。 莫诏渊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 “所以小鹤的意思是,可以开始行动了吗?”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也好,等了这么久都快不耐烦了” 说不耐烦,倒不是莫诏渊已经对卫父没兴趣了,但起码一开始心血来潮想要成为正义小天使名扬四海的念头已经没有了。 可能是进入冬天的缘故,莫诏渊最近有些懒。他现在只想将卫父的违法记录送出去、伸张一下正义,再看着小七分处理那个现名孟川的穿越者就足够了。 然后,等小七分怼完了孟川,留下足够多的金钱后,他这个养父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莫诏渊这样想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身上的毛绒斗篷:“小鹤是开空调了吗?感觉有点冷啊。” “开了制冷对不起,尊上。”明鹤愧疚地低下头,“因为在夏天的时候听尊上说畏热喜冷,所以” “嗯唔”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在冬天开冷空调什么的,不管怎么说这个操作都有点太新奇了吧? 不用他再多说什么,明鹤已经很自觉地去把空调关掉了。 撇去这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不说,值得一提的是莫诏渊让明鹤开始了行动。 明鹤很贴心地整理好了全部的证据,有条有理、详细清晰,警署收到以后就立刻给予了极大的重视。而因为明鹤给的证据太详尽了,卫父又没有防备,没用多少时间就被核实了一系列问题。 他就这样被抓走了,虽然目前还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拘留,但以警署目前查明的证据,上了法庭绝对会被判有罪,区别只在于罪名轻重罢了。 而卫父作为曾经的鸿博集团董事长,在渚省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前段时间鸿博集团易主,以及和第二任妻子撕逼的事,都让卫父赚尽了眼球,此时又爆出他因金融罪入狱,媒体分沓而至,沸沸扬扬地报道了好几天。 恐怕一直到卫父的判决正式下来,媒体才会从他身上移开目光。但到了那时候,卫父的名声已然变得臭不可闻,对于卫父来说,从被众人歆羡的企业家变成备受鄙夷的犯罪者,已经是足够大的惩罚了。 莫诏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倒是没有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但卫父曾经犯下的罪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需要他再多做什么,卫父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所以啊,”莫诏渊轻轻合上报纸,“法律是不能践踏的,就算有利益在前,也应当有底线。” 他看向卫疏风:“寒假过后就要去京都了,在对付孟川的时候,疏风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啊。” “我不会的。”卫疏风点点头,认真地保证。 “唔,我的意思是,在寒假背完国内的法律。”莫诏渊笑了起来,“要知法嘛,不然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事呢?” “背完国内的法律”卫疏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父、父亲的意思是,宪法刑法什么的全部都要背出来吗?” “啊,是的。”莫诏渊笑眯眯地捏了捏疏风少年残留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要努力哦。” 疏风少年看着养父温和亲切的笑容,默默地在心中捂住了脸。 第85章 85.小孤儿8 在养父的关照下无奈啃下一系列法律书籍的卫疏风哭唧唧地搬到了京都, 转入了孟迟所在的班级。 因为在寒假的“刻苦学习”,疏风少年对原马川现孟川的愤恨, 不可谓不是又加深了一些。 莫诏渊将卫疏风安排到孟迟所在的班级后,就没有再理会疏风少年的事。 他的“不理会”,指的是不插手也不关注卫疏风的事情。因为担心疏风少年玩崩了,莫诏渊特意吩咐明鹤在一旁看着点。 处理完卫父的事后, 明鹤一直都处于空闲状态, 看顾一下如今手段稚嫩的疏风少年还是很轻松的。 莫诏渊没打算在这个世界一直待下去, 卫龄则的心愿已经达成、疏风少年也不再是那个无知无觉被穿越者算计至死的小傻瓜, 他也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虽然疏风少年如今还没成年,但该有的警惕与心机都不缺,在资产足够的情况下, 平安长大还是没问题的。 抱着“多给养子留一些财富”的想法,莫诏渊这些日子难得努力了一回。 “尊上,锦旗已经送来了。”明鹤手上拿着一块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形布块, 黄色的穗穗很是显眼, “要挂起来吗?” 莫诏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用了,随便收起来就可以了。” 老实说他已经快忘记掉锦旗的事了,没想到明鹤还一直记着。 突然的, 他就觉得有些对不住明鹤, 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小愧疚。 -- 第152页 “最近疏风那边怎么样了?”莫诏渊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他的小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孟家已经知道孟川并不是当初救下孟迟的孩子, 也知道了疏风少爷是被顶替的那个。”明鹤并没有发现尊上的不对劲, 很轻易地被带偏了思绪, “孟家内部正在讨论该怎样对待孟川和疏风少爷。” “哦?”莫诏渊饶有兴致地挑起眉,“难道说孟家还打算留下孟川吗?” “不,他们已经决定要解除与孟川的领养关系,没有谁想要留下这个‘冒名顶替’又‘心机深沉’的孩子。”明鹤面无表情地转述孟家内部成员对孟川的评价,“他们在讨论的是,要不要收养疏风少爷。” 听到这句话,莫诏渊的神色变得有些危险。 但他依然颇为冷静,口吻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意味:“疏风是什么态度?” “疏风少爷还不知道。”明鹤回答。 于是一瞬间雨过天晴,莫诏渊深邃的眉眼又恢复了往日沉静安宁的模样:“这样的话就无所谓啦。不过,要是疏风想要回到孟家,小鹤也不要拦着就是了。” “我想疏风少爷不会这样做的。”明鹤顿了顿,忍不住吐槽,“尊上明明知道疏风少爷最喜欢您了,一有机会就想要缠着尊上不是吗?” “诶?”莫诏渊故作无辜,对着明鹤眨眨眼,“小鹤在说什么啊,我对疏风没有那么多关注,不是很清楚疏风的想法呢。” 说谎。 明鹤的嘴唇动了动,却沉默着没有说出这两个字。 莫诏渊并不在意明鹤难得的小脾气,笑眯眯地伸手在明鹤颈侧摸了摸:“比起疏风,这个世界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明明是小鹤才对呀。” 魔族青年的喉结滚了滚,微微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着,以一种十分安静柔顺的姿态任由莫诏渊动作。 而莫诏渊其实很喜欢这样的明鹤,他轻轻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好啦,小鹤是觉得烦了吗?”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专注地看向明鹤,“也是啊,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世界,的确算不上有趣。” “那么,小鹤是想要离开了吗?”莫诏渊问。 “尊上”明鹤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如果离开这个世界,尊上的腿可以痊愈吗?” “唔,你说这个啊。”莫诏渊有些好笑,“可以是可以,不过,到了下一个世界,为了留下小鹤,还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呢——有可能是腿,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意识到自己才是给尊上的身体造成损伤的罪魁祸首,明鹤有些不愉快地皱起眉:“那样的话,尊上还是——” “不要留下小鹤了,嗯?”完全清楚明鹤会说什么的莫诏渊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别开玩笑了,比起小鹤来说,身体上的残缺完全是可以忍耐的。” 像是这个世界,就算是断了腿也没关系,反正有全能的心(bao)腹(mu)在嘛!如果能用一个世界短暂的某一残缺,换取明鹤的存在,对于莫诏渊而言,是一桩可以接受、并且乐于接受的交易。 他清楚自己的状态并不稳定,被强行改造的魂灵形态仍然处于混乱状态,与其说是已经转换成年承稚的“混沌”,不如说是“即将转为混沌但并没有变成混沌”。 如此混乱的魂灵,再加上不稳定的心境,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穿越到一个个小世界中,承受附身对象残留的执念,显而易见并不是明智之举。莫诏渊很清楚这一点,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为了避免自我的迷失,莫诏渊准备了一个锚。 这个锚就是明鹤。 完全忠诚于他、完全被他所掌控、将永远陪伴在他身旁的这个灵魂,作为锚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对于我来说,小鹤的意义很重要。”莫诏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是。”魔族青年白皙的耳尖一点一点变得通红,“对不起,尊上。” “嘛,对不起什么的倒也不用啦。”莫诏渊看着明鹤,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角,“一直在这样安稳的社会中生存,并不是小鹤所喜欢的吧?也是我考虑不周,下次试着找一个有趣一点的世界吧。” “有趣是指?”通常尊上说的“有趣”和一般意义上的“有趣”不大一样明鹤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究竟什么不一样、他又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仔细去想却得不到结论。 “就是可以让小鹤好好享受一番血腥与杀戮开玩笑的啦。”莫诏渊话锋一转,“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是先等疏风和孟家的事情解决好吧。” “等疏风少爷和孟家的事情解决好,就可以离开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诏渊总觉得明鹤的声音有些雀跃,仿佛对此充满期待一样。 “差不多吧。”莫诏渊想了想,“等疏风和孟家拉扯清楚,留下一笔巨额遗产给疏风,然后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呢。” 说起来,明明小七分的计划有这样那样的疏漏,居然也在各种巧合之下让他达到了最终目的 啧,该说不愧是气运之子吗? 就在莫诏渊漫不经心地神游时,耳边传来明鹤难得振奋的声音:“属下一定会尽力帮助疏风少爷的!” 不是——帮什么? -- 第153页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看着明鹤亮闪闪的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感觉小鹤是急着帮疏风处理完孟家的事,好快一点离开呢? 当然,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卫疏风在莫诏渊心中的分量并不多,和作为“锚”的明鹤根本没法比,莫诏渊很是纵然明鹤的那点小心思。 在明鹤的帮助下,卫疏风对孟川的行动一下子快进了不少。 被孟家放弃的孟川失去了家世地位,重新变回那个小孤儿,生活艰难。九年义务教育马上就要结束,如果不提前准备好存款,可能连高中的学费都交不上。 孟家倒是提出收养卫疏风或者给予一笔钱财,卫疏风都给拒绝了。对于疏风少年来说,他的亲人只有父亲——唔,勉强也可以算上明鹤叔叔。 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基本上都已经完成,明鹤也一副想要早点离开的样子,莫诏渊彻底没有了留恋。不过他到底还对小七分有那么一点父爱,没有骤然离开,一直等到卫疏风考上高中才走。 嗯,有认真考虑中考对于孩子的重要性呢,果然是好爸爸呀。 莫诏渊是在痛楚中醒来的。 遍体鳞伤的躯体将疼痛的感觉传递给大脑,胃部因饥饿而涌上阵阵绞痛。这具身体的情况太差了,以至于莫诏渊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甚至有些眼前发黑。 浑身虚软无力,似乎连动一下都困难。 “不过区区一个下贱的血奴,也敢对公爵殿下不敬!”在半混半沉中依稀听到一个娇纵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少年的雌雄莫辩,“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要是再敢犯错,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随着少年的话语,门被猛地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房间瞬间被黑暗笼罩,一丝一毫的光线都没有,不见五指的阴暗十分可怖。 满室的黑暗中,莫诏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鹤。” 他轻声地呼唤着忠诚下属的名字。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得到回应。 房间里安安静静,就好像除了莫诏渊以外没有任何生命存在一样。 第86章 86.圣骑士1 这是一个存在着传说中物种的时代。 暗夜的统治者高高在上, 与狼人分庭抗礼。在血族的领土内,人类是血奴、是食物。而对于狼人来说, 也差不多是这样。 人类在圣殿的维护下偏安一隅,只有圣殿势力范围内才能得到安宁。 在原本的命运中,会有一个名为奥斯本的青年圣骑士带领人类与血族和狼人对抗,最终获得胜利, 为人类争取到长久的和平。 然而, 因为气运的波动, 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个穿越者。在圣殿进行召唤仪式时从天而降的穿越者安其罗被当做圣子, 与血族公爵塞维斯上演了一出相爱相杀的戏码。 安其罗和塞维斯最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圣殿却在安其罗和塞维斯的相爱相杀中消耗了大半力量。再加上安其罗将自己身为圣子时知悉的有关圣殿的情报都告诉了塞维斯,圣殿不敌血族, 全军覆没,剩下的人类也成了血族的奴隶,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至于本应该带领人类取得胜利的奥斯本, 则是被知道“剧情”的安其罗早早地告诉塞维斯, 在还没成长起来之时就被塞维斯杀害。 人类的未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个锅依旧得要莫诏渊来背。 虽然他已经完全忘记掉了“奥斯本”是谁,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但总归是曾经给予他气运的气运之子就对了。 而撇去这场弘大的跨种族战争, 莫诏渊这次的附身对象所拥有的经历实际上非常普通。 名为诺里斯的少年并不是圣殿骑士, 也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生活在血族领地的, 极其普通的孤儿。 在这个时代, 孤儿很常见。父母被血族抓走吃掉, 或者被狼人抓走吃掉,或者病逝,或者意外事故,以上种种都有可能造就一个孤儿。 诺里斯的父母是病死的。和很多穷人一样,因为太过贫穷看不起医生,只能够躺在床上等死。那时候诺里斯十一岁,正式开始自己一个人生活。 到这里为止,属于诺里斯的人生,尽管可能有些悲惨,但仍然是普通的、平平无奇的,与所有在血族领地里挣扎生活的穷人没什么两样。 一直到他十五岁那年,这样平凡的生活才发生了改变。 他因为身体虚弱没能及时避开血族公爵的车架,而被当做“冒犯了公爵的无礼之辈”,以血奴的身份带到了公爵的城堡。他被公爵宠爱的后嗣鞭打,又没有得到治疗,本就孱弱的身体很快就在饥饿与痛苦中死去。 嘛,所说的“公爵宠爱的后嗣”,也就是刚刚那个放狠话离开的家伙。值得一提的是,那位“血族公爵”正是未来会和穿越者安其罗相爱相杀的塞维斯。 诺里斯的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希望能解救和自己一样的,被血族强迫的血奴。这个愿望往简单想,只要解救城堡里其他的血奴就可以了;但如果想得复杂一些,也可以当做是终结血族统治的宣言。 对于莫诏渊而言,在这样一种痛苦又不堪的状态下醒来,足够他对血族这种生物丧失好感。再加上气运之子奥斯本那本该带领人类反抗血族的正确命运,莫诏渊决定将诺里斯的愿望想得复杂一些。 -- 第154页 他要——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血族和狼人。 啊,没错,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愿望。 尽管他现在还是一个被关在囚室里、胃部饥饿躯体疼痛的血奴,也不妨碍他许下宏愿。 当然了,比起消灭血族这种事,对于莫诏渊而言,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明鹤。但想要去找明鹤,首先就要脱离这种以一个卑微血奴的身份被关在囚室、没有丝毫自由的境况。 想到这里,莫诏渊有些不愉快地啧了一声。明明在进入这个世界、占据这具身体的第一时间就以嗅觉为代价交换了明鹤的显形,如今他的确是感觉不到任何气味,但明鹤却没有出现。 这是什么缘故?仅仅依靠“嗅觉”,还不够换一个明鹤吗? 抱着“可能是交易物不足导致明鹤没有出现”的想法,莫诏渊再一次加重了砝码。诺里斯的身体其实拥有不差的、被圣殿称为“圣力”的天赋,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开发。对于莫诏渊而言,这点天赋比起明鹤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将诺里斯的圣力天赋交了出去。 然而—— 或者说其实也在莫诏渊的意料之中,明鹤仍然没有出现。 “果然是这样吗”蜷缩在角落的少年喃喃着,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如果是这样,那么” 他和明鹤之间是有联结的,虽然算不上灵魂契约,没有到达那种“密不可分”的程度,但称为“关系斐然”还是可以的。 在正常情况下,骤然来到在这个世界、还是借由他才显形的明鹤,应该会出现在莫诏渊身边才对。除非距离莫诏渊不远处有人在使用大型召唤阵,这才有可能导致明鹤现身的地点出现偏离。 要出现这样的情况几乎可以称得上万般巧合,莫诏渊从前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结合这个世界的背景,很有可能莫诏渊到来的时候恰逢圣殿进行召唤仪式。 也就是说明鹤大概是和穿越者安其罗一起,在圣殿召唤仪式时凭空出现了。 莫诏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爱的小魔族会不会也被圣殿的人当做圣子呢?如果那样的话,那安其罗又怎么算?双圣子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一想到明鹤会被当做圣子,莫诏渊就觉得十分有趣。虽然明鹤不会像安其罗那样为了血族公爵塞维斯背叛圣殿,但一个魔族做圣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让人忍俊不禁的事。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唤醒了身体的疼痛,胸腹处被鞭挞至鲜血横流的伤口再一次迸裂开来。莫诏渊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伤口争先恐后地彰显着存在感,因饥饿而翻腾的胃部也不甘落后。再一次的,这具身体的情况太过糟糕,就连起身这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大概是在疼痛和饥饿中死去的感觉太过糟糕,诺里斯的灵魂才会飘飘荡荡跑到年承稚那里去吧。 莫诏渊漫不经心地想着,扶着囚室的石壁缓缓站了起来。 源自混沌四圣兽之一的灵魂足够强大,可以赋予这具孱弱躯体在这个世界横行霸道的力量,但却无法治愈这些伤。莫诏渊并没有掌握治疗或者和生命相关的力量,他的本体倒是拥有自愈能力,附身为诺里斯后显然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所以他现在很强是真的,伤痕累累也是真的,而且肚子还很饿。 他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慢吞吞地走到囚室的铁门前,尝试着打开门。不出意料失败了,门似乎被人从外面锁上,莫诏渊只能听见一声刺耳的、金属与金属相撞的声音。 “真是没办法”穿着破破烂烂的、不合身的肥大衣服的少年叹了一口气,顶着一张苍白瘦弱、很明显营养不良的脸,抬起骨节分明的纤细手臂,轻轻一用力,将囚室的铁门暴力推开了。 随手将已经被拆卸下来的铁门扔到一边,莫诏渊走出了囚室。 啊——自由的味道。 真可惜他闻不到。 周围的空气阴暗潮湿,很显然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在地下。狭窄的走道坑坑洼洼的,偶尔还可以看到几个小水洼。 走道两边排列着许多一模一样的铁门,其中有一扇被他刚刚拆下来了,空洞洞的露出背后的囚室来。随着莫诏渊的走动,可以听见两旁的铁门背后传来的嘶吼与呻|吟。 并不是每一个囚室都关着人,但的确有不少囚室里面是有住客的。 因为失去了嗅觉,莫诏渊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也闻不到这里糟糕的——可想而知关押着一堆“奴隶”的地牢不会太好闻——气味。他从这头走到那头,依次拆下了囚室的门,放出了里面被关着的人类。 很多人都和诺里斯一样,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头发乱糟糟的。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带着肉眼可见的污垢,还有些许可疑的深褐色结块——莫诏渊并不是很想去思考这些结块代表着什么。 这时候他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已经失去嗅觉,光是看就忍不住想要原地消失,要是真的闻到 噫,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呢。 莫诏渊勉强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洁癖,在确认自己已经打开了所有的囚室——准确的说是暴力破坏所有囚室的铁门——之后,他决定离开这里。 -- 第155页 哦,这里说的“离开”,并不是指离开塞维斯的城堡。莫诏渊只是想要离开这处地下囚牢而已,短时间内他不打算离开塞维斯的城堡。 且不说他需要完成诺里斯那“解救和自己一样被血族强迫的血奴”,单是这具身体如今的情况,完全负担不了长途跋涉。 所以,莫诏渊决定在去找明鹤之前,要先养好身体——在血族的领地上,还有什么地方比血族公爵的城堡更安全、更不受打扰的呢? 啊,没有比这更好的休养之所了。 莫诏渊这样想着,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 第87章 87.圣骑士2 “公爵殿下, 欢迎回来!”少年的声音清亮悦耳,微翘的尾音像是在撒娇一般, 透着一股亲昵的味道,“今天一切都好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还算不错。 ”高大俊朗的男人微微一笑,“圣殿好像在进行什么召唤仪式,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功。” “那些卑贱的人类!”少年气恼地皱了皱鼻子, 很快又开始黏黏糊糊地对男人撒起娇来, “不过, 就算真的召唤出什么东西来,也可能比不上公爵殿下的!” “在帕斐瑞眼里,大概谁都比不上我吧?”血族公爵塞维斯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也许那些人类能召唤出一个厉害的角色,也好让我打发打发时间。” 塞维斯和他的后裔, 名为帕斐瑞的少年模样的血族随意地说笑着, 一时间厅内的场景还有几分温馨。 这样父慈子孝(?)、亲密无间的画面,对于一个失去同伴、孤苦伶仃的小可怜来说,就有些太过于刺激了。 更不用说, 小可怜此时还又饿又痛, 不可谓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多重不幸叠加在一起, 就越发很看不下去他人的幸福美满。 于是莫诏渊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这温馨有爱的亲子交流时间。 “仁慈的公爵殿下, 可以给我一些食物吗?”莫诏渊可怜兮兮地请求, “我实在是太饿了,再不吃东西一定会晕过去的。” “下贱的血奴!谁允许你上来的!”被打扰到的帕斐瑞不悦地循声望去,看到莫诏渊后,顿时勃然大怒,“管家!管家呢?快点把这个下贱的血奴带下去!” 管家自然是没办法出现的,毕竟在莫诏渊想要从地牢走上来的时候,敬职敬业的管家就已经尝试过阻拦莫诏渊了。 看莫诏渊此时走进城堡大厅就可以知道,管家先生的尝试最终获得了失败的结果。兢兢业业地为公爵殿下服务的管家先生很不幸的,被打晕在了地牢至一层的楼梯上。 嗯,小可怜莫诏渊在打晕管家先生后,那自怜自艾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否则的话,莫诏渊也不会在看到塞维斯后,还十分有礼貌地请求他给予食物,而不是直接动手。 “啊啊啊你这个卑贱的奴隶!”随着莫诏渊的走近,帕斐瑞越发无法忍受,“竟然敢带着这样难闻的气味接近尊贵的帕斐瑞殿下,真是无可饶恕!” 一旁的塞维斯虽然没有说话,但从那紧皱的眉头也可以看出他的嫌恶。 这两位吸血鬼阁下的反应,就好像他是一个携带着病菌的脏东西一样——莫诏渊倒是没有觉得被冒犯什么的,就算帕斐瑞一口一个“下贱的血奴”、“卑贱的奴隶”,莫诏渊也依然很·冷·静。 不过他的确因此感到了一点不愉快。 “唔,可这不是您造成的吗,尊贵的帕斐瑞殿下?”莫诏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在鞭打中变得破布条一般,完全遮不住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喏,没有这些的话也不会那么难闻啊。” 鉴于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嗅觉,自然也是没办法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不过,既然帕斐瑞说难闻,那就当做是难闻好了吧。 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看来,失去嗅觉搞不好还是一件幸运的事呢。至少他现在还可以忍受这幅邋遢的模样不,其实也并不能忍受。 莫诏渊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请求:“仁慈的殿下,可以给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吗?” “我可以送你去死啊!”帕斐瑞再也忍不下去了,抽|出缠在腰间的皮鞭就朝莫诏渊打来。 另一位同样难以忍受的尊贵的阁下倒是没有动手,大概是觉得区区一个卑贱的奴隶并不值得他纡尊降贵给予攻击。 但无论是哪一位阁下,都不会想到帕斐瑞的这一鞭竟然会落空。 不,不仅仅是落空了——帕斐瑞的鞭子直接被莫诏渊给抓住了。 “快放开!”帕斐瑞又急又怒,深深觉得自己在塞维斯面前丢了脸,“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快给我松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往回拉,想要把鞭子从莫诏渊手中扯回来。 “真是恍如戏剧一般的展开呢。”莫诏渊对着帕斐瑞露出一个微笑。 看着金发美少年这幅面色潮红眼中含泪的模样,他不由得感到了几分愉悦。 “好了,尊贵的帕斐瑞殿下——可以请您给我一些干净的衣服,还有可饱腹的食物吗?”莫诏渊握着鞭子的手漫不经心地拽了拽,换来帕斐瑞一个恼怒的瞪视,“哼,都这种情况了还不懂得识时务吗?” 说起来,这位小少爷怕不是有些缺心眼吧?看到自己这个被他锁在地底囚室中的所谓奴隶,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你怎么逃出囚室” -- 第156页 啧,比小鹤差多了。作为下属来说,真是远远不够格呢。 莫诏渊在心中很是嫌弃了帕斐瑞一番,然而人家并不是像明鹤那样写作心腹读作保姆的存在,帕斐瑞小少爷的定位明明就是“受宠的后裔”呀! 看到受宠的后裔受到委屈,身为长辈的塞维斯终于坐不住了。 “我答应为阁下提供吃食与衣物,作为交换,阁下是不是应该放开手了?”塞维斯微微眯起眼睛,用探究地目光注视着莫诏渊,像是想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边似的,“欺负一个小辈,总有点说不过去吧?” 莫诏渊撇了撇嘴。 “什么啊,真要算起年龄我才是小辈好嘛。”他丝毫不觉得羞耻地,将诺里斯的年龄报了上来,“比起年仅十五岁的我来说,帕斐瑞殿下已经算是高龄了吧?” 嗯,作为血族这样一个不老不死的永生种族,帕斐瑞虽然看起来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实际年龄已经上三位数了。 虽然在血族里仍然是年轻的小辈,但如果和莫诏渊所说的“十五岁”相比较,帕斐瑞绝对是很老、很老了。 “哦?”塞维斯显得有些诧异,深邃的酒红色双眸中亦是闪过一丝惊讶,“阁下是人类?” “我是不是人类,帕斐瑞殿下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莫诏渊哼笑了一声,“毕竟,您可是亲自处理过我的身体呢。” 这话说得很是微妙,帕斐瑞又羞又恼,但碍于自己武力不如人,不敢有所动作。 听到莫诏渊提起那一场不久之前才发生过的鞭打,帕斐瑞也感觉很奇怪。 明明之前还只是一个孱弱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卑贱人类,为什么转眼间就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甚至可以胜过自己了? 因为心里有着这样的疑惑,帕斐瑞在对待莫诏渊时,下意识就变得谨慎起来。 “好了,多余的话也不说了。”莫诏渊放开了手中的鞭子,“我需要先去沐浴更衣,之后再用餐,可以烦请殿下带路吗?” 他的态度十分坦然,就好像这并不是一个血族公爵的城堡,就好像他并不是一个被囚禁的——虽然已经逃出来了——血奴,而是此地的主人一般。 从来都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塞维斯被他那堪称轻慢的口吻激怒了。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下定决心要给对方一个好看。 尽管如此,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甚至还露出一个友善亲切的微笑来:“当然。” 不过,想要他亲自带路那是不可能的。 “帕斐瑞,带这位阁下上楼。”塞维斯转头吩咐帕斐瑞。 帕斐瑞不高兴地抿起嘴,脸颊鼓了几下,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好吧” “你跟我来。”他快速地瞥了莫诏渊一眼,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莫诏渊有没有跟上,就径自朝楼梯走去。 莫诏渊并不在意谁给他带路,也不介意帕斐瑞的态度。他现在比较想要洗个澡,然后换一身衣服。 嗯至少要让身上没有难闻的气味嘛!虽然闻不到,但一直脏兮兮的也很令人不快啊! 帕斐瑞带着莫诏渊一路往上,沿着略显阴森的楼道走了很久。走着走着,莫诏渊开始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每一段不知道终点的路途,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小少爷,走得快一点啊,别那么慢吞吞的。”莫诏渊伸手戳了戳帕斐瑞,“再下去搞不好我就要因为饥饿而昏倒了诶,请你仁慈一些啊。” “闭嘴!”帕斐瑞回过头恶狠狠地等了莫诏渊一眼,“别动手动脚的,老老实实跟着就行了!” “啊,真是刻薄的小少爷。”莫诏渊半真半假地感叹道,“这样子会让人想要教训一下哦?” 帕斐瑞僵了一下,再度开口就有那么点色厉内荏了:“别吵了!马上就到了。” 莫诏渊并不打算听帕斐瑞的。说到底他逗帕斐瑞只是为了排解无聊而已,又没打算给自己找不痛快,自然是没必要理会帕斐瑞。 “马上是很快的意思吗?”他佯装好奇地问,“血族的‘马上’,和人类的‘马上’是差不多时间吗?还是说因为拥有漫长的生命,所以‘马上’也很慢呢?” “马上,就是,很!快!”帕斐瑞被他那一连串“马上”、“快慢”的弄得头疼,小跑着走上最后几层台阶,“好了,最里面那扇门就是了,自己去吧!” “唔,多谢。”莫诏渊好脾气地笑了笑,也没要求帕斐瑞将他送到房间里,乍一看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帕斐瑞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想要下楼。 他实在是不愿意和那个卑贱的人类站得那么近,就连共处一层楼都无法忍耐。 就在这时,帕斐瑞听见背后传来那个人类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那家伙特有的、漫不经心的恶劣语调——“小少爷别忘记把衣服送进来哦。” “啊真是!”血族少年忍不住磨了磨牙,尖锐的犬齿摩擦间带来一股想要嗜血的痒意,“迟早有一天要把那个下贱的人类吸干!” 第88章 88.圣骑士3 放狠话归放狠话, 帕斐瑞最终还是满脸不情愿地给莫诏渊送去了一套衣服。 莫诏渊穿上那套礼服。 衬衫是奶白的颜色,繁复的蕾丝花边将脖颈与手腕恰到好处地遮盖包裹, 在光照下隐隐可以看到淡金色的流彩,显得华贵非常。马甲和长裤都是接近黑色的深蓝,修身的款式完美勾勒出少年—— -- 第157页 瘦弱的身躯。 嗯。 莫诏渊摸了摸自己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对诺里斯的身材不是很满意。 不过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皮包骨头的身材倒是异常适合这套衣服, 有一种颓靡的美感。 在确认自己尽管过于瘦削、但外在形象还是赏心悦目后, 莫诏渊施施然地走下了楼。 塞维斯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偌大的厅堂里只有一个臭着脸的帕斐瑞。 “哼, 换上衣服倒是还算像样嘛。”看到莫诏渊,帕斐瑞不屑地哼了一声,“食物已经放在桌上了, 吃完了赶紧滚蛋吧!” 这时候他倒是不再想着把莫诏渊关进囚室里了,只想着让这个讨厌的、却不知为何拥有强大武力的家伙赶紧离开。 “别这么冷淡嘛。”莫诏渊走到长桌前坐下,一边拿勺子挖了一块舒芙蕾, 一边轻轻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 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渗出血迹,将奶白色的衬衫染上几道浅浅的绯红:“呐,至少等我养好了伤再赶我走啊。” “别得寸进尺了, 奴隶!”帕斐瑞怒喝, “赐予你衣服和食物已经是公爵殿下的仁慈, 懂得适可而止的话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收下之后赶紧离开!” 莫诏渊挑了挑眉, 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公爵殿下赐予的食物, 对帕斐瑞的怒喝置若罔闻。直到那自他从这个世界清醒以来就始终伴随着他的饥饿感终于消退, 莫诏渊才有了几分和帕斐瑞继续玩下去的心情。 “小少爷似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呢。”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明明是小小只的身体,几乎整个人陷入安乐椅中,此时却不知为何有一种足以睥睨众生的强势。 “这并不是一个请求,我只是在通知你而已。”莫诏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帕斐瑞越加阴沉的漂亮脸蛋,“所·以·呢……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呢。” “简直荒诞!”帕斐瑞猛地站起身,依靠血族值得称道的速度转瞬间来到莫诏渊身前。 少年模样的血族怒气冲冲,几乎想要扯住莫诏渊的领子朝他怒吼。虽然勉强抑制住了这样的冲动,却依然咬牙切齿:“你未免太不把我和公爵殿下放在眼里了!” “啊,这样讲也没错呢。”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瞳孔与翡翠色相对,比起金发碧眼、鲜活美好的帕斐瑞,黑发黑眼又苍白瘦削的莫诏渊反而更像是暗夜的魔物,“尊贵的公爵殿下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选择避开我,不是吗?”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摩挲着帕斐瑞的后颈:“乖巧一点,嗯?” 致命的要害被掌控,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眼前人类的强大气场让帕斐瑞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什么啊,这真的是人类吗? 明明是下贱卑微的种族,为什么居然——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莫诏渊收回手,亲切友好得像是刚才还在威胁对方的人不是他一样,“养好伤我就会离开,反正我也对生活在血族的城堡没什么兴趣。” 有没有兴趣暂且不提,一想到他的小魔族还在外面等着他,莫诏渊就一点拖延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了。 比起小鹤,眼前这个缺心眼的坏脾气小少爷根本一点趣味都没有。 嗯,不过这是当然的啦,要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比明鹤更有趣,他也不会选择将小魔族的灵魂一直带在身边了。 想到明鹤,莫诏渊下意识地想要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并没有最终成型,在刚刚弯起唇角的时候就被身体的主人察觉而按捺了下来。 “总之——在有限的相处时间中,希望你可以尽可能地配合我。”莫诏渊拍了拍帕斐瑞毫无血色的脸蛋,“想要像公爵殿下那样害怕到逃跑也没关系,只要满足我的要求就可以了。” 不久前还只是一个被鞭打、被关在囚室内的奴隶,此时却以一种堪比城堡主人的狂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 帕斐瑞理所当然地感觉到了不满,但刚才那仿佛完全被掌控、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还没散去,不满归不满,帕斐瑞却不敢再和莫诏渊呛声。 莫诏渊对终于乖巧下来的帕斐瑞感到满意:“那么,尊贵的帕斐瑞殿下,请您给予我一个栖息之地吧!” 在这种时候还用上尊称,听起来反而越发讽刺。帕斐瑞抿了抿唇,没忍住又瞪了他一眼:“我带你去。” 唔,毕竟是野生动物,偶尔伸一伸爪子倒也无妨。 反正,莫诏渊只要帕斐瑞听话就够了,至于说那点小脾气,对于莫诏渊而言根本无关痛痒。毕竟被瞪一眼并不会对莫诏渊造成什么物理伤害,精神层面的话,莫诏渊又不在乎帕斐瑞,也就更不会在乎帕斐瑞的态度好坏了。 他在塞维斯的城堡里待了大概一个多月,塞维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莫诏渊所说的那样“害怕到逃跑”,总之尊贵的公爵殿下一直没有露面。 等到莫诏渊离开的时候,他身上因为帕斐瑞鞭打而造成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原本营养不良的身体状况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虽然看着还是骨节分明的瘦,但莫诏渊能够感觉到这具身体已经开始慢慢变得健康起来。 血族公爵的城堡常年拉着窗帘,在这样一座城堡里生活了一个多月的莫诏渊猛然被阳光照到,明明不是血族,却微妙的感觉到了一种不适。 -- 第158页 他抬手遮在眼睛上方不远处,适应了一会儿后,才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感应到的方向走去。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明鹤一直没有来找他,但“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偶尔主动一回也不差。 由于身无分文的缘故,莫诏渊没办法乘坐马车或者别的什么代步工具,只能够自己徒步前行。好在诺里斯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然的话莫诏渊真担心自己会在半路上一不小心昏过去什么的。 啊啊,就算是昏过去也要在小鹤面前才有用啊,不然根本就不会有人担心嘛!搞不好会一直躺在路上都没有人管,这样就太凄惨了。 莫诏渊相信,正是由于这样坚定的信念,他才能拖着这样一具孱弱的身躯,在踽踽独行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后,终于成功走到明鹤面前。 嗯,真是自己都被感动到了呢~ 不过,眼前的景象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惊喜重逢”有一点不一样。 穿着圣殿白色织金长袍的明鹤俨然是他生前的样子,披散着一头黑发,长袍的领口敞得很开,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那双藤紫色的眼眸此时正冷淡地注视着前方的金发少年,手中的长|枪亦是毫不犹豫地刺向对方。 哇哦,他居然被小鹤忽视了。 莫诏渊饶有兴致地看着明鹤和那个金发少年——十分凑巧又是一个熟人,正是几个月前和他朝夕相处了许久的帕斐瑞——对打,很明显明鹤占据了上风,如果他没有觉察错误的话,明鹤的攻击中似乎还带上了圣力的痕迹。 难道说他在付出嗅觉之后、为了加重砝码给出的圣力天赋,实际上被算到了明鹤身上吗? 唔,这样倒是更符合圣子的形象了呢。 一直到明鹤和帕斐瑞的战斗以塞维斯将帕斐瑞救走落下帷幕,莫诏渊才出声和明鹤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 明鹤的目光落到莫诏渊身上。 他迟疑了一下:“尊上?” “诶,这种怀疑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啦。”莫诏渊笑眯眯地对明鹤送出一个wink,“如果说小鹤是因为许久不见已经忘记掉我的话,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哦!” “不我绝不会忘记尊上的。”明鹤收起长|枪,朝莫诏渊走来,“只是没想到尊上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莫诏渊:??? “嗯?”老实说莫诏渊有一瞬间的怔愣,等到明鹤走到他身前,莫诏渊才意识到为什么明鹤会把自己当做小孩子。 他的小魔族在这个世界显形时似乎完全遵循了自己生前的样子,身型亦是修长健朗—— 这么说吧,顶着诺里斯壳子的莫诏渊和明鹤的身高差,变得有些可爱起来。 莫诏渊:并不高兴。 面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的高大男人,小小只的少年不高兴地抿起了嘴唇。 “尊上”察觉到莫诏渊并不愉快的心情,明鹤思索了一下,做出一个自认为十分体贴地决定,“失礼了。” 他“biu——”的一下,把小少年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肩上。 “这样就很高了。”一边还如此解释着。 莫诏渊: 你难道以为这样能让我开心起来吗? 并不,我反而更不高兴了。 第89章 89.圣骑士4 不管怎么说, 久别重逢总是格外欢喜,即使被当做小孩子、被抱到肩膀上, 莫诏渊的心情仍然是愉悦居多。 当然——被抱到肩膀上什么的还是算了。 “放我下来。”莫诏渊皱起眉,轻轻扯了扯明鹤的头发。虽然是命令的口吻,但意外的没有太多不虞。 明鹤自然是乖乖照做了。魔族青年有一张侵略性十足的俊美面孔,看上去和“听话”、“温顺”一点也不搭边。然而他在面对莫诏渊时又确实是近乎百依百顺的乖巧, 像是面对主人时收敛凶性的猛兽。 “尊上。”明鹤抿了抿嘴唇, 有些不解地问, “怎样会让尊上高兴一些呢?” “我没有不开心。倒不如说我其实心情很不错——”莫诏渊有几分无奈, 在明鹤提起之前,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关注过两人的身高问题,“啊不说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小鹤,再说这些未免有些太煞风景了吧?” “话说回来,”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 “好意外啊, 小鹤居然一直没来找我。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吗?” 换做以前,莫诏渊大概是不会说出这样理直气壮的话的。 他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群居动物,那种需要他人陪伴才能活下去的生存方式从来都与他无关。但因为已经有了“这个灵魂是会一直在我身边”的认知, 在把明鹤当做“锚”以后, 明鹤的存在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说不起是怎样的感情, 但对于自己的所有物, 下意识就会认为是应该和自己待在一起、以自己为最优先的吧! “在显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被当做了圣殿的圣子, 之后因为被发现有圣力天赋, 一直被安排出战。”明鹤倒没有一上来就道歉,只是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解释着。 “一开始对尊上的感应在塞维斯公爵的城堡那边,所以担心尊上会不会变成血族什么的”明鹤稍稍停顿了一下,“为了避免被圣殿要求对尊上兵刃相向,就想着还是先避开,等掌握了圣殿再和尊上见面。” 哇哦,作为一个魔族想要掌控圣殿吗。 -- 第159页 “真有趣。”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了一些,拉过明鹤的手轻轻晃了晃,“这么说来,幸好我是人类呢,不然圣殿可就要被黑暗入侵了,那可就糟糕了。” 明鹤没有说话。 即使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潜意识却依然存在。“手牵手”这种行为,在尊上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了 但 魔族青年耳尖发烫,忍不住握紧了人类少年的手。 他眼帘微垂,纤长浓秀的睫羽遮住了那片泛起潋滟轻波的紫藤色:“毕竟我没办法和尊上相对呢。” 一想到或许会与尊上为敌——不,根本连想都没办法想下去。 所以,如果尊上成为血族的话,被当做圣子的他,也只能够带着整个圣殿归附血族了。 知悉了明鹤的未尽之意,莫诏渊顿时有一种“我拯救了世界”的感觉。 啊,不能这样说,他本来就是正义的小天使嘛,此时也正在拯救人类的漫漫长路上。 说到拯救人类,莫诏渊突然想到了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好像是叫做奥斯卡还是奥斯本来着 “对了,圣殿有一个叫做奥斯奥斯什么的圣骑士吗?”莫诏渊问。 “圣骑士中有一个叫做奥斯本的,是尊上想要找的人吗?”明鹤一面回答了莫诏渊的问题,一面又忍不住出声询问,“尊上找他是,有什么事吗?是尊上认识的人吗?” 问着问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有些多了。 “啊,我并没有想要——”明鹤抿了抿唇,“对不起。” 莫诏渊发现他的小魔族好像很喜欢抿嘴唇,总觉得抿多了连原本浅淡的唇色都变得红润起来。而且总感觉没有记忆的明鹤比起曾经那个魔尊麾下第一魔,好像有一点,嗯,过于软萌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一想到明鹤是因为自己才灵魂受损失去记忆,莫诏渊在对待明鹤时忍不住就温和了一些,“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气运之子,嗯,原本应该带领圣殿打倒血族和狼人拯救人类的。” “所以尊上的任务是要拯救人类吗?”明鹤问。 “嗯,这个世界的我依然是正义小天使哦!”莫诏渊朝明鹤眨了一个wink,因为少年略显稚嫩的容颜显得有些俏皮。 很可爱。明鹤在心里默默地想,表面上却十分平静地握着莫诏渊的手,很沉着、可靠地点了点头:“我会协助尊上的。” 莫诏渊意识到明鹤在面对自己时开始习惯用“我”,而不是“属下”了。 这个变化说不清楚是好还是坏,但莫诏渊并不在意就是了。 叙旧过后,莫诏渊决定跟着明鹤一起回圣殿。 在询问过安其罗是否存在、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莫诏渊就有点想要见一见这个身为圣子却背叛了圣殿和塞维斯在一起、摧毁了人类希望奥斯本的穿越者。 嗯,现在的话安其罗是和明鹤并称为圣子来着,因为明鹤拥有圣力天赋而安其罗没有的关系,安其罗在圣殿的地位远不如明鹤,更加比不上剧情中,暂时还没有接触到圣殿的一系列要务。 另外,安其罗似乎把和他一起出现的明鹤当做了另一个穿越者,正单方面的敌视明鹤。 莫诏渊很想知道,能够在小魔族的漂亮脸蛋和好身材前还冷静理智地选择敌视的穿越者,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明鹤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不同于莫诏渊之前一直徒步行走,圣殿到底也是一方势力,身为圣子的明鹤出行时是乘坐马车的。托小魔族的福,莫诏渊终于摆脱了苦行者的戏份。 圣殿的总殿所在的位置,和塞维斯的城堡相隔不远。据说圣殿的建造者当初下定决心要“抵抗血族庇护人类”,这才让总殿与血族最强者、血族公爵塞维斯毗邻而居。 也就是说,莫诏渊走了几个月离开塞维斯的领地,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了这附近。 虽然有一种“绕了一个大圈子”的感觉,不过毕竟把小魔族捡回来了,那一点点小麻烦也就不足为道了。 “终于回来了?”莫诏渊跟着明鹤一起回到“圣子殿下”的居所,还没进殿就听见一个少年略显嘲讽的声音,“还真是慢啊!” 莫诏渊抬眼看去,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拥有一张精致可爱的面孔和一副高挑纤细的身材。同帕斐瑞一样是金发碧眼经典款的长相,却因为穿着圣殿白色绣金长袍而多了一分圣洁。 能够出现在圣子殿下的居所、穿着打扮还如此华贵的人,除了明鹤以外,大概只剩下同为圣子的安其罗了吧?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单纯的敌视呢。 “那是谁?”没等莫诏渊开口,安其罗就率先发问了。 他的目光落在被明鹤牵着的莫诏渊身上,神色很明显地带上了不悦。 什么啊。 莫诏渊在心中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这才是“敌视”啊,刚刚那样根本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吧? 原来是看上了小魔族啊,还以为是怎么样冷静理智的穿越者,结果也不过如此嘛。 内心涌现出一股所有物被觊觎的不悦,莫诏渊微微皱起眉,被明鹤握住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明鹤有些疑惑地看了莫诏渊一眼,魔族青年对感情并不擅长,或者应该用“十分迟钝”来形容。但尽管他不明白尊上为什么突然好像不高兴了,却实实在在地意识到“安其罗的话让尊上不高兴了”这个事实。 -- 第160页 “与你无关。”他看向安其罗的目光变得不善,声音冷淡得像是埋藏深海的冰山。 “什么啊!”安其罗显然很生气,他狠狠地瞪了莫诏渊一眼,“别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带到这里来啊,搞不好是血族呢!我看还是先交给长老会检查一下吧?” “这样说可就太过分了。”莫诏渊轻轻笑了起来,“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就算是尊贵的安其罗殿下,信口开河地随便给人扣上一个血族的名头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我有说错吗?!”安其罗没想到莫诏渊居然敢反驳他,这几个月来被尊为圣子的生活让他的性格无可避免地染上些许高傲,“你本来就是不明身份之辈,我明明就是合理怀疑而已!倒是你,这么咄咄逼人,难道是心虚了吗?” 莫诏渊有些无奈。 咄咄逼人的大概不是自己吧?不过心虚什么的,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呢。 “不用管他。”明鹤牵着莫诏渊直接越过了安其罗,“我会保护好尊、先生的,先生不用担心。” “啊,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啦。”明明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却被称为“先生”的莫诏渊,很是“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也没有小鹤想象的那么弱小啊,毕竟” 毕竟他也算是可以直接怼血族的人嘛! 莫诏渊这样说着,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安其罗。 不知道这位被称为圣子的穿越者,够他打几下呢? 啊啊,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明明说好要做正义小天使的唔,那就暂时先放过他吧~ 第90章 90.圣骑士5 安其罗对明鹤的觊觎让莫诏渊感到些许不快, 至于说安其罗对他那恶劣的态度,莫诏渊其实并不在意。 嗯, 毕竟他已经好脾气到连把诺里斯打死、让他在疼痛中狼狈不堪地清醒过来的帕斐瑞都放过了,没道理在意安其罗的这一点小小的失礼不是吗? 而且不喜欢归不喜欢,莫诏渊没有那么多和这个似乎是一个爱情生物的穿越者玩。被单方面敌视什么的都无所谓,他的主要目标还是联合, 不, 应该说是协助气运之子奥斯本带领人类反抗血族。 除此之外, 大概就是顺带完成自己在塞维斯城堡的地底囚室中许下的宏愿, 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血族和狼人。 所以莫诏渊很忙的,真的没工夫和安其罗玩什么情敌游戏。更不用说小鹤分明就是他的东西嘛,不管安其罗怎么想、怎么做, 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于是他很自然地就把安其罗随随便便扔到了一边,专心致志地开始打击血族、拯救人类的大业。 明鹤在这几个月里可是实打实战斗得来的功绩,再加上“圣子”的加成, 以及另一个虽然也是圣子却十分无用的安其罗做对比, 明鹤在圣殿的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现任圣皇了。 得益于明鹤的权利,莫诏渊很轻易就跟着他一起参与了对血族的战斗中。一开始圣殿中还有些反对的声音,但这些反对的声音很快就在莫诏渊那堪称恐怖的战斗力和杀死的血族数量中消失不见了。 值得一提的是圣殿里的人虽然基本上接受了莫诏渊的存在, 但大部分人并不认可他人类的身份。 怎么说呢, 圣力其实是一种“有形的力量”, 简单粗暴地解释, 就是在使用圣力时, 是会有特效的。 大概就是一种浅浅的金黄色光晕一样的东西, 作为圣力的表现形式而出现。明鹤每次挥动武器的时候,长木仓木仓尖就缠绕着这样的金黄色光晕。而有些直接赤手空拳战斗的拥有圣力者,则是正在拳头上会有这种光晕。 总而言之,有没有圣力、是否使用圣力,都是肉眼可见的。 而莫诏渊的情况是这样:诺里斯的身体原本是有圣力天赋的,不过已经被他送给了明鹤;他现在的强大实力,归根结底是来源于灵魂的。 也就是说,即使莫诏渊战斗力爆表,从外在上看,是丝毫没有圣力的痕迹的。 在这个世界,并非圣力者却拥有强大力量,只有两种可能——狼人,或者血族。 狼人的强大,是单纯的强横。具体表现在格外壮硕的身躯,和每逢满月即可变身为狼爆发超强战斗力的特性。 至于血族,力量虽然逊色于狼人,但也远超人类;加上迅疾的速度和每个血族独有的天赋能力,除了对日光和纯银会有排斥性——能力越高受影响程度就越低——以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为造物主所钟”的种族了。 所以圣殿对莫诏渊的判断,基本不是狼人就是血族。 认为他是狼人的那一方,理由是莫诏渊在对血族的战斗中不仅毫不手软、甚至比一般圣骑士更加凶残,很是符合狼人与血族对立的特性。 而认为他是血族的那一方呢,虽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血族会对同族那么心狠手辣,但是看看那纤细苍白的身躯,不管怎么想都和壮汉路线的狼人画风不一样吧? 再加上他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眸,怎么看怎么像是黑夜的眷属。 总之,无论是狼人也好血族也好,就是没有人相信他是人类呢。 莫诏渊听到这些论调之后,一时间很有些忧伤。 难得想要尝试着做一次救世主呢,毕竟这个世界他可是要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行了,人类总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不管怎么说,被当做狼人或者血族的他,是不可能成为救世主的。 -- 第161页 最后比较有可能的结果大概是,作为圣子、又战功赫赫的明鹤被奉上圣坛,而他就是那个被“感化”的异族莫诏渊想着想着,一时间就有些小心酸。 “我最近听到一些很奇怪的话啊,说我是狼人,或者血族什么的。”他跑到经过几个月共同对战血族以后成功拉近了关系的气运之子旁边,鼓着脸有些不高兴地问,“呐呐,奥斯本先生也认为我不是人类吗?” “这个”作为气运之子的圣骑士奥斯本先生是一个正直的人,他高尚的品性决定了他不会说谎骗人。善良的圣骑士看着气恼的少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的确有很多人觉得诺里斯是狼人或者血族”奥斯本犹犹豫豫地说,“对于我来说,大概是不管诺里斯是什么,都是和圣殿一起帮助人类反抗血族的,是英雄啊!” 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能改变“我也认为你不是人类”的中心思想。 莫诏渊莫诏渊气哼哼地转过头,拒绝这碗英雄鸡汤。 “能看得出来吧,这大半年来我有长高啊!”莫诏渊小声嘟囔着,难得表现出几分孩子气来。 嗯,这同样也是受到了身体原主人的一点点影响。诺里斯再怎么说“父母双亡”、“一个人生活”,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少年而已。 “种族是不重要的。”察觉到莫诏渊的困扰,奥斯本反过来劝他,“只要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的,都是我们有志一同的伙伴!” 问题是我就是人、类、啊! 就很委屈了。 莫诏渊撇撇嘴,决定放弃和这个正直过头的气运之子交流。 他转过头,将目光投注到前方正在和一个血族伯爵战斗的明鹤身上。 之所以别人都在旁边围观、就只有明鹤一个人上去打,完全是因为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单挑”思维。类似于“决斗”那种,一对一的,为了荣耀或者别的什么赌上生命而战。 在唯一的公爵塞维斯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伯爵阶的血族无论从地位还是战力都是最顶尖的。作为圣子的明鹤,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了第一个,与血族那方目前的第一人战斗。 说实话,莫诏渊很少有在背后看着明鹤战斗的经验。魔族青年身形高挑挺拔,覆盖在骨骼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每一次挥动长木仓都带着飒飒英朗。 “真好看啊。”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由衷地赞叹,“圣殿白色的长袍,染上鲜血以后的样子真是意外的好看呢。” 伴随着这声喟叹,明鹤的战斗也已经进入尾声。 西方制式的骑士长木仓携着圣力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直直地朝血族斜刺而去,那双藤紫色眼眸中燃起兴奋的光,闪耀的不可思议。在木仓尖穿过血族脖颈时,莫诏渊还看到明鹤舔了舔嘴唇。 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嗜杀嗜血,魔尊麾下第一魔,渴望杀戮也享受杀戮的“血鹤”。 就算穿着圣殿那看似圣洁的白色长袍,也掩盖不了这份魔族特有的凶残气质呢,真是赏心悦目啊! 莫诏渊笑着站起身,哒哒哒地朝明鹤跑了过去:“啊,恭喜,战绩增加了哦~” 明鹤手中握着那杆长木仓,木仓上还串着一个血族伯爵,身上的杀气尚未散尽。白袍沾上了点点血迹,像是开在雪地里的曼珠沙华,一眼望来眸中仍然带着兴奋。 见到莫诏渊的一瞬间,那点伴随着嗜血的兴奋顿时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恭谨:“谢谢先生,不过,比起先生来说,这点战绩根本无足挂齿。” “小鹤太谦虚了啦!”莫诏渊搭上明鹤的肩膀,亲昵地拍了拍魔族青年的脸颊,“啊不对,这其实是一种高傲吧?小鹤这样说,分明就是没有把这位伯爵殿下放在眼里嘛!” 啧,说的好像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血族伯爵还会介意这个一样。 莫诏渊笑眯眯地戳了戳血族伯爵僵硬的躯体,指尖稍一用力,就把这个几百年间杀死过无数人类的血族伯爵从木仓尖上戳了下去。 “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他挑起眉,看向对面因为血族伯爵的死亡而陷入短暂慌乱的血族,“话说回来,都死了这么多位尊贵的殿下了,你们的公爵大人还不打算参战吗?不会是害怕的躲起来了吧?” “公爵殿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一个血族反驳道,“倒是阁下,明明不是人类,为什么要站在人类那一方?” “我说啊,就是因为你们这群家伙总是一口一个不是人类的,才让我被怀疑啊!”莫诏渊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我是一贯不喜欢决斗的,不如你们一起上吧!” 面对这些总喜欢散布谣言试图挑拨他与人类之间的关系的血族,莫诏渊的心情非常不美妙。 “呐,小鹤的木仓借我一下。” 黑发少年这样说着,从白袍圣子手中拿过长木仓,几步跳入了血族阵营中。 银色的木仓尖像是舞动的精灵,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一朵朵血色的花朵在木仓尖绽放,少年漆黑的瞳孔中,是与圣子如出一辙的兴奋。 “都别看了,”明鹤认认真真地欣赏着尊上的英姿,过了好一会儿才念念不舍地吩咐圣骑士,“总攻吧,把这群血族都留下来。” “是!” 第91章 91.圣骑士6 圣殿和血族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不断的有高位血族彻底消亡,在圣殿这边也是一样, 双方都损失惨重。 但总的来说,还是圣殿占据上风。 -- 第162页 这一点还多亏了圣殿阵营的两大杀器——圣子明鹤,以及不知道是什么种族总之不是人类的莫诏渊。 哦,在这个世界莫诏渊对外的名字是诺里斯来着。 总之, 在血族那边的最强者塞维斯公爵没有加入战斗的情况下, 即使是伯爵级别的血族, 在这两大杀器面前也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死的存在。这也就不难解释, 从来都压过圣殿一头的血族为什么这次会伤亡惨重了。 所以别看圣殿也死了不少圣骑士,大部分人还是高兴多过悲伤的。 莫诏渊对这种“看见胜利的曙光因此欢欣雀跃”的心情无法感同身受,他只是在好奇塞维斯为什么没有出现。 塞维斯一直没有出现也就算了, 难道血族内部都不会对塞维斯有意见?毕竟塞维斯作为唯一一个公爵,是血族阵营最强大的战力,也是唯一有可能打败明鹤和莫诏渊的存在, 血族不可能不对他寄予厚望。 可经过莫诏渊的观察, 这段时间和血族战斗时,不仅丝毫感觉不到那种内部争执造成的混乱气息,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趋于稳定, 就连一开始因为高位血族大批量死亡而产生的慌乱都逐渐消失了。 不难猜测, 一定是塞维斯趁着血族与圣殿交战之际, 暗中执行着某一个计划。根据血族的反应来看, 这个计划也许快要成功, 甚至已经成功了。 “是什么呢”莫诏渊靠在马车背垫上, 目光空泛地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喃喃出声。 “尊上,您在问什么?”明鹤轻声询问。 因为马车里只有明鹤和莫诏渊两个,明鹤也就没有顾忌地使用了这个“一股反派boss气息”的称呼。 “唔,我是在想,塞维斯究竟去做什么了。”莫诏渊回过神,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 原本的剧情,即,穿越者安其罗为了帮助自己的伴侣将圣殿的情报全部告诉了塞维斯,使得圣殿再对战血族时一败涂地。那么,有没有可能塞维斯是趁着圣殿众人忙于应战的时候,偷偷去攻略安其罗了? 虽然说安其罗如今的地位远不如剧情中那么高,但作为圣子,他多少也是能够接触到一些情报的。很难说塞维斯会不会为了血族的胜利去勾引安其罗,毕竟塞维斯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很有节操的类型。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应该不会让血族有这么大信心吧? 诚然,从安其罗口中能够得到一些圣殿的情报。但之前也说过,在有明鹤的情况下,安其罗无论是受重视程度还是手中的权利都大打折扣。 再者,圣殿和血族的战斗,基本上是由明鹤作为统帅的,圣骑士奥斯本从旁协助,根本没有安其罗什么事。安其罗即使能够在圣殿总坛偷看到一些情报,也绝对是延后很多的。 这样一个安其罗,并没有足够的分量被血族当成制胜武器。所以,应该不是这个——至少不仅仅是因为安其罗。 “尊上是在担心塞维斯吗?”明鹤并不清楚莫诏渊这一连串的想法,他的思路相对而言就比较简单粗暴了,“想办法找到他,然后杀掉他就可以了吧?如果尊上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可以哦。”莫诏渊打断了明鹤,“小鹤不要突然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啊,你现在是圣子诶。” 明鹤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无非是在想着“圣子又怎么样”、“这个身份不要也罢”、“如果是尊上的要求”诸如此类的念头。 就好像只要莫诏渊一句话,他就能抛下拥有的一切去为尊上达成所愿一样。 “总之,这是属于全人类的战斗,属于全人类的抗争。”莫诏渊顿了顿,“再者,如果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塞维斯,血族恐怕一直会有个想法——比如说找到公爵卷土重来之类的,太麻烦了。” 虽然前一句话说的非常大义凛然,但总感觉尊上的重点是后面那句话呢。 忠心耿耿的小魔族默默地咽下快要到口的吐槽,乖巧地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被明鹤这样打断了一下后,莫诏渊倒是没有再纠结塞维斯的事。 这个世界无论是原本发展还是安其罗穿越后的剧情,都没有出现什么超强武器、有某种效用的阵法之类的设定。 除了圣殿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地召唤出安其罗——和明鹤——之外,这个世界超自然的设定只有血族、狼人、圣力这三者。 因此,莫诏渊其实并不担心塞维斯能够给他造成什么大麻烦。一力降十会,不管塞维斯有什么计划,莫诏渊都相信自己能够处理。 在这个只有三方势力的世界里,最多也就是血族和狼人抛下世仇联手怼圣殿嘛,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在马车中面带微笑地这样想着的莫诏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了。 当半个月后,从另一处战场传来圣骑士被狼人偷袭十死九伤的消息,原本还是人类占据上风的局势瞬间扭转。 面对血族和狼人的联合,本就实力最弱、只因为明鹤和莫诏渊才得以压过血族零星半点的圣殿顿时陷入危机。原本隐隐绰绰出现的,“胜利的曙光”似乎也已经消失不见。 而仿佛火上浇油一般的,是另一位圣子安其罗的失踪——伴随着大量情报泄露,血族与狼人联军一次又一次地占据先机,除了明鹤和莫诏渊这一处战线以外,圣殿损失惨重。 -- 第163页 人员的伤亡是一方面,圣子的背叛像是一道晴天霹雳,让圣骑士们的士气大跌。 圣殿的成员,无论是圣骑士还是长老会,亦或者是普通的信众,心中都是有信仰的。 他们并不是信仰某个具体确切的神明,而是发自内心地、虔诚信仰着圣殿的建造者,那位带领同伴最初庇护人类的圣·奥莱因。 明鹤和安其罗,被认为是圣·奥莱因,或是圣·奥莱因当年同伴们的转世。可以说,被称为“圣子”的他们,在圣殿成员心目中的地位是极其崇高的。 尤其是明鹤,许多人都猜测他就是圣·奥莱因转世,将他当做拯救人类的救星。他强大的武力值,让人们看到了彻底反抗血族的希望。 安其罗即使没有明鹤那样高的地位,但因为是同时被召唤出来的,信众们猜测他是圣·奥莱因最信任的伙伴。 可现在,这个圣子却背叛了圣殿,背叛了人类,转头帮助血族。 这无疑是令人沮丧的。配合着血族与狼人联合、圣殿节节败退的情势,在沮丧之余,甚至让人有种绝望的感觉。 是不是不可能成功了? 是不是再也无法反抗血族了? 是不是人类就注定被奴役,被压制,被当做血袋,被当做食物? “振作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气运之子奥斯本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正直的圣骑士拥有着英俊好看的面容,笑起来像是太阳一般可以驱散阴霾。 “我们已经很接近成功了!之前,我们消灭了那么多血族伯爵,可以说这是历史上难得的战绩!” 他站在休息地的一块大石头上,勉强当做高台,对着萎靡不振的同伴们大声鼓励。 “而且,不光如此,我们还拥有圣子殿下!”奥斯本说着,挥着手臂指向明鹤,“不是那个一直躲在圣殿总坛,甚至还背叛了人类的家伙,而是这位一直带领着我们对抗血族的,英勇伟大的明鹤殿下!” 伴随着奥斯本的话,圣骑士们一直低落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他们齐齐将目光看向明鹤,明鹤依旧是一身白袍,手握长木仓,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很有安全感。 而在他们的圣子旁边,站着那个黑发黑眼的、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少年。和圣子一样,都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在之前的战斗中消灭过许多高阶血族。 “虽然狼人和血族联手了,但这不正是因为他们害怕了吗?他们害怕我们,害怕我们能够成功地带领人类反抗他们!”奥斯本双手握拳高高举起,大声喊道,“胜利一定属于人类!” “胜利一定属于人类!” 被奥斯本带动着,坐在地上休息的圣骑士们也纷纷站起身,挥舞着胳膊回应。 “胜利一定属于人类!”奥斯本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继续鼓励大家,“我们绝对不能放弃,因为我们身后站着无数被压迫的、被奴役的同胞!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亲人!为了他们,我们一定要战斗到底!” “对,战斗到底!” 眼看着圣骑士们的士气在奥斯本不伦不类的演讲中骤然提高,站在一旁并没有加入的莫诏渊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会这么顺利啊。”他看着奥斯本,轻不可闻地低声自语,“如果安其罗已经归顺血族的话,那么——至少剧情中发生的,塞维斯派人暗杀奥斯本的事情” 应该还是会发生的吧?毕竟,安其罗可是清楚地知道,奥斯本才是那个拯救人类的救世主啊! 像是回应着他的思绪一般,站在大石头上鼓舞士气的奥斯本身体一僵,就这样突然倒了下来。 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似乎看见了奥斯本胸甲上的红色血迹。 已经来了吗。 第92章 92.圣骑士7 血族的袭击来得猝不及防, 奥斯本上一秒还站在石头上鼓舞着同伴,下一秒就极其突然地倒了下去。 圣骑士们一片哗然, 几个离得近的连忙跑到大石头旁,扶住了奥斯本。 “去看看。”莫诏渊戳了戳明鹤,“不要让气运之子就这样死掉啊。至于说那些来偷袭的血族,暂时就交给我好了。” “是。”明鹤点点头, 尽管清楚莫诏渊的实力, 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尊上小心。” “小鹤就是太操心啦。”莫诏渊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 微微眯起眼睛,“就算是塞维斯来了,我也不会有事不, 该不如说,最好是塞维斯过来了。” ——那就可以直接杀掉他了。 对于圣殿来说,可以鼓舞人心的气运之子奥斯本分量不低。但是, 相应的, 塞维斯在血族中的地位绝对比奥斯本重要得多。 塞维斯既然能够想到用暗杀奥斯本来打击圣殿的士气,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消灭了塞维斯, 血族恐怕也会一蹶不振、士气大跌吧? 除此之外, 狼人与血族的合作是由塞维斯一手促成的。一旦塞维斯不在了, 狼人是会继续合作, 还是趁血族实力大减之际落井下石, 也犹未可知。 “杀死塞维斯”这一步, 怎么看都是很经济的行动。 莫诏渊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着,一边朝着偷袭者的方向追击而去。 他并不能够感应到血族的气息,诺里斯的身体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不过,根据奥斯本倒下的方向可以推出大致位置,血族没有那么快能够离开,只要早点追过去,还是可以赶上的。 -- 第164页 “找~到~你~了~”少年轻声哼笑着,从半空中跳跃着翻落下来。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掏出一柄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匕首,倏地向背后划去。 利刃划开空气的声音伴随着衣料摩擦声,高大的男人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这次攻击。 “是你。”塞维斯沉着脸,神色很不愉快。 “好久不见啊,尊贵的公爵殿下。”莫诏渊转过身,笑眯眯地对着塞维斯打了个招呼,“真是绝妙的主意啊!会想要暗杀奥斯本,是因为安其罗跟你说的那些话吧?关于救世主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塞维斯微微皱眉,对着蠢蠢欲动意图偷袭莫诏渊的血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你和安其罗关系很好吗?” “哈。”莫诏渊的回答,是一声干脆的嗤笑。 ——他已经很给面子了,不然怎么都应该多笑几声以示嘲讽不是吗? “让我猜一猜,安其罗和你说了很多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状若漫不经心地收回握着匕首的右手,好像整个人都收敛了攻击性。但如果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莫诏渊只是看起来放松,右手依旧是随时可以挥动武器的方便姿势。 “不管你是为什么相信他的话,唔,也许只是觉得宁可杀错也不放过。”莫诏渊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了然微笑,“毕竟,奥斯本只不过是一个圣骑士而已,想要杀死他并不麻烦对吧?” 塞维斯没有说话,他戒备地后退。并不是一下子退很多的那种,而是慢慢地、如果不注意甚至都不会发现他在后退。 血族的公爵殿下,尽管从来都没有承认,或许也永远不会承认,但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黑发黑眼的、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少年,很强大,也许比他更强大。 因此,塞维斯在面对莫诏渊的时候,总是格外警惕。 “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莫诏渊像是没注意到塞维斯的动静,自顾自地说着,“真的,我太感谢您了,尊贵的公爵殿下。” 他这番没头没尾的、意味不明的话让塞维斯有些疑惑。 感谢? 感谢什么? 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的样子。 塞维斯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你——” 他的话被一道白光打断,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匕首向他袭来,即使是血族迅疾的身法也难以避开。塞维斯很勉强地旋身躲避,却还是被刀刃划到了脖颈。 在同等级的情况下,圣力对血族有些微的压制。而眼前的少年,显然比自己强大许多,压制就更严重。 塞维斯原本以为伤口会受到很严重的腐蚀,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道攻击并没有挟带圣力。 他恍然想起,刚刚那向自己闪电般刺来的匕首的确没有看到浅黄色光晕。 那么——对方并不是圣力者? 不是圣力者,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莫非 在这一刻,塞维斯的思维和圣殿成员重合了。 眼前的少年,绝对不会是人类! 但不同于圣殿在血族和狼人中猜测,塞维斯作为血族公爵,很明显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并没有血族的气息。 也诡异的,没有狼人那种恶臭味。 塞维斯忍不住皱眉:“你究竟是什么人?不,应该说——你·究·竟·是·什·么?” 他勉力抵挡着莫诏渊的攻击,趁着交手的间隙沉声问道。 “你说呢?”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血族公爵的速度很快,无论是闪躲还是攻击都让人应接不暇。但莫诏渊比他更快,从力量上来说也更胜一筹,因此在塞维斯狼狈应对的时候,莫诏渊还很是优哉游哉。 他们两个快节奏的对战,让其他跟随塞维斯一起偷袭奥斯本的血族完全插不上手。甚至,他们连看清楚莫诏渊和塞维斯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远远地避开,以免被殃及池鱼。 莫诏渊看着正对着塞维斯信心满满的血族们,很想知道等到战斗结束后看到被他杀死的塞维斯,这些血族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你不是人类,也不是狼人。”塞维斯断断续续地回答,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大小不一的伤口,之前那番高贵优雅的公爵派头荡然无存,“你也不是血族——除非你的阶级在我之上,不然我不会感应不到你的气息。” “唔。”莫诏渊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音调,“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未知种族,还是说,是一个亲王阶血族呢?” 塞维斯的神色越发难看。 无论是哪个,都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如果是前者,这个未知种族有多少数量? 这个种族的战斗力都这么强吗?眼前的少年,在这个种族内算是最强大的还是普通的? 他们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介入到人类与血族的战斗中来?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令塞维斯无法释然了。 假使正在和他对打的这个少年模样的家伙,是血族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亲王阶,那 为什么他们的殿下会在人类那一方? 为什么他们的殿下会帮助人类,杀死这么多血族? 塞维斯绝对不愿意接受这个可能。 眼看着塞维斯的脸色已经黑沉得不像话,莫诏渊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这个陷入矛盾中的可怜血族:“开玩笑的啦。没有什么‘未知种族’,也不是什么‘亲王阶血族’——我真的只是一个人类哦!” -- 第165页 莫诏渊说的是实话,诺里斯的身体可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嘛!顶多是营养不良一些,发育延迟一些,再加上暗伤多一些而已。 除此之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和所有平凡人类一样的身体。 真正强大的异世而来的灵魂,但灵魂并没有改变种族呀,所以不管怎么说莫诏渊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人类没错了。 然而,他难得的好心并没有被对方领情。 塞维斯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人类? 只是一个人类? 人类要是这么强,血族早八百年被灭绝了! “阁下若是不愿意说也就算了,没必要愚弄我。”塞维斯眉眼间闪过一丝愠怒,手上的动作多了几分狠戾。 像是决心和他背水一战似的。 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这样想的啊还真是错怪我了。”他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嘛,算了,也无所谓了,至少我刚刚说感谢你是认真的哦。” “感谢你——这么主动来见我。” 少年轻笑着,如同刚刚勉强势均力敌的对战根本不存在一般,几乎是以不可抗拒地姿态制住了塞维斯。 “想着杀掉敌方重要人物,借此影响士气的人,并不只有你一个啊。” 被强硬扯下的手臂,伴随着血族公爵压抑的闷哼被随意扔到一旁。 “我也是这样想的哦!在血族里,公爵殿下是最重要的存在吧?” 扼住脖颈的那只手,白皙,纤细,却有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所以我就想啊,如果能够杀死公爵殿下,一定会帮到小鹤很~大~的忙呢!” 咔嚓—— “真的很感谢您,尊贵的公爵殿下,主动来到我面前,那样仁慈地将您的性命赐予了我。” 另一只手,同样白皙,纤细,穿透胸膛后染上了鲜血的红。 “咦,真奇怪,公爵殿下的血和之前杀死的血族不一样呢,居然是和人类相差无几的暗红色。”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溅上的血。 “居然连味道都一样呢,真是好神奇。” 黑发黑眼的少年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心脏,转过头看向躲在远处的血族们。 “呐,随便哪个血族,来回答我一下嘛。” 第93章 93.圣骑士8 正如莫诏渊之前所想的那样, 唯一的公爵阶对于血族来说意义重大。 塞维斯的死,直接导致血族在各个战线上士气低迷, 进而全线崩溃。 塞维斯被莫诏渊杀死,似乎是在昭示着血族中无人能够和圣殿的两大杀器抗衡。 如此一来,面对莫诏渊或者明鹤,血族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除了被消灭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或许, 这才是真正导致血族战线崩溃的原因。 而塞维斯的死亡所带来的影响, 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血族因为失去了唯一一个公爵而陷入困境时, 他们的世敌、前不久才因为塞维斯联合在一起的狼人,对着自己的“盟友”露出了獠牙。 一如莫诏渊所想的那样,狼人反水了。 伯爵阶的血族早在之前和圣殿的战斗中就被莫诏渊和明鹤消灭了大半, 塞维斯一死,血族可以说是群龙无首、战力低迷。 面对这样凝聚力不够、战斗力不如己方的血族,狼人要是还不心动, 那就不是累世的仇敌了。 “还真是毫无惊喜的选择呢。”莫诏渊撇了撇嘴, “而且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啧,看在如今勉强算是利益共同体的份上,暂时相安无事好了。” “圣殿的长老会和圣皇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明鹤站在莫诏渊身后, 将不久前刚收到的信息悉数告知, “大概是想要先解决了血族再去处理狼人的事, 到时候是双方相安无事还是要打起来, 大概也要看狼人那边的态度。” “哼。”莫诏渊轻轻嗤笑了一声, “有血族的前车之鉴在, 他们不会蠢到认为狼人是个信守承诺的种族吧?话说回来,对于狼人来说人类根本就是食物,又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呢。” 并不像其他圣骑士和圣殿信徒那般对圣皇以及长老会尊崇有加,莫诏渊的口吻很是轻慢。顶着圣子名号的明鹤对这样轻慢的态度视若无睹,半点没有维护圣皇和长老会的意思。 嗯,这也间接证明了,在明鹤心中,他的根本身份是属于尊上的魔族,而非圣殿的圣子。 “尊上说的是。”明鹤认同地点点头。 虽然从莫诏渊的角度并不能看到身后明鹤的动作,但明鹤脸色的神色依旧十分恭谨。 “奥斯本被血族偷袭,到现在一直重伤昏迷,已经查出提供位置消息的就是狼人那方,圣骑士大多对奥斯本敬仰信服,很难说他们不会想要为奥斯本报仇。”明鹤说,“所以,圣殿和狼人一定会打起来的。” ——他根本就是在尽自己最大努力证明莫诏渊所言非虚,这样的姿态让莫诏渊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圣骑士虽然没有统领,但却隐隐约约奉奥斯本为首。”莫诏渊肯定了明鹤的判断,“那次袭击,执行计划的血族已经都被我解决了,就只剩下提供情报的狼人。” “奥斯本昏迷不醒的时间越长,他们对狼人的愤怒也就越多。”莫诏渊轻轻笑了起来,“且不说狼人是否愿意从此将人类从食谱上删去,圣骑士对狼人是不可能相安无事的。” -- 第166页 会打起来才好。 要是圣殿和狼人相安无事了,莫诏渊想要消灭狼人,岂不是要靠自己一个人? 哦,还有小鹤帮忙——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对阵一个数量甚多的种族,即使战斗力碾压,也太势单力薄了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会很麻烦。圣骑士和狼人不符合,实在是太符合莫诏渊的意愿了。 他都忍不住想要让奥斯本干脆这辈子都不要醒来算了,这样的话,圣骑士们的愤怒值一定很高,到时候和狼人打起来也肯定会更卖力。 看现在圣骑士和血族的战斗,虽然有血族士气低迷的原因在,但圣骑士的战绩也微妙太惊人了。根本就是因为奥斯本的昏迷,而将心中愤怒悉数对准血族,简直就像开了buff一样。 要是之后打狼人的时候也能这样…… 嗯,莫诏渊就只是想了一想,并没有付诸行动的意思。 他到底还记得自己是来帮助——拯救,守护,随便什么都好——气运之子的。如今气运之子陷入昏迷,不帮忙治疗奥斯本也就算了,故意让奥斯本一辈子醒不过来,这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莫诏渊想到这里,忍不住为自己感动了一下下。 “小鹤,有没有觉得我变善良了好多诶!”莫诏渊转过身,戳了戳明鹤大剌剌露在外面的胸肌,“难道说是因为开始帮助别人拯救世界,所以才拥有了这样高尚的情操吗!” 明鹤很想说“尊上你可以别总是戳我胸吗有点痒啊”,又觉得有点不合时宜。他虽然不知道尊上想了什么,才得出自己变善良的结论,但明鹤认为,尊上话中的“善良”和普遍认知中的“善良”,应该不大一样。 毕竟,一直和尊上一起行动的他,并没有发现尊上有变善良了。 不过,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明鹤还是顺着尊上的话好好夸赞了一番。 莫诏渊:被小鹤哄了呢,开心=v= 闲话告一段落,莫诏渊对明鹤提出自己想要混入血族队伍中的想法。 圣殿这边暂时不会和狼人对上,但眼看着血族式微、在圣殿和狼人的联合攻击下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彻底消亡,莫诏渊也就没什么想法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血族出手——毕竟已经不需要他了嘛。 鉴于自己好像不再是对抗血族大军中必不可少的一员,空闲下来的莫诏渊秉承着“有备无患”的观念,就想着先做一点小小的准备,比如说伪装成血族杀几只狼人什么的。 嗯,考虑到圣殿和狼人总有一天会对上的,趁着战乱先减少一点未来的敌人,还是蛮说得过去的吧? 又因为作为圣子的明鹤十分受关注的缘故,莫诏渊打算单独行动。 明鹤明鹤不是很想和尊上分开,但他的确是十分受关注。 莫诏渊离开了,圣殿的人不会太过在意,虽然他战斗力很强,但说到底莫诏渊一直没有被圣殿完全接纳。可如果看不到明鹤的身影,他们肯定会去大肆寻找消失不见的圣子。 为了不打扰到尊上的计划,明鹤哭唧唧地送走了莫诏渊。 嗯,并没有哭唧唧——只是看上去有点难过而已。但“难过”这种情绪对魔族而言本就是个极其稀罕的东西,莫诏渊就自动的将之转换成了人类标准里的哭唧唧。 他默默地被自己想象中泪眼朦胧的小魔族萌了一下,接着很是冷酷无情地离开了。 诺里斯的愿望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人类的抗争也胜利在望。曾经高高在上、对人类压迫奴役的血族,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一个历史性名词。 等到莫诏渊完成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在那间地底囚室中许下的宏愿——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血族和狼人 ,也就到了他和明鹤离开的时候。 莫诏渊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留恋之情,他虽然没有着急想要离开,但也不会故意拖延时间。对于伪装成血族猎杀狼人这件事,他是很认真去做的。 当然,结果也非常令人满意就是了。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狼人在和血族的战斗中隔三差五要损失族人,狼人首领对血族恨意更深,加快了对血族的攻打、进而加快了血族的灭亡。 奥斯本重伤昏迷两年后,伴随着最后一个血族被杀死,血族彻底宣告灭亡。 “可以让我们的气运之子醒来了。” 莫诏渊是突然出现在明鹤眼前的,明鹤根本不知道什么他是时候回来的。 少年的面容已经褪去稚气,深邃的五官显得英俊又迷人,看起来似乎有些陌生。 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明鹤肩膀上,在白袍的圣子耳边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地说:“呐,小鹤,快去治好他,然后就可以看着气运之子带领圣骑士怼狼人了~” “”默默咽下了“欢迎回来”的话,明鹤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是,尊上。” 不像是莫诏渊在分别几个月后的重逢之际说一句“好久不见”,明明两年都没有莫诏渊的消息,明鹤却只是一如往常那样,态度恭敬而温顺,就像是莫诏渊从未离开过那般。 他说不出“好久不见”的话,只会讲“欢迎回来”。但面对莫诏渊的命令,他连“欢迎回来”都不曾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恭谨的应答。 “等到解决了狼人”莫诏渊歪了歪脑袋,细软的头发蹭到明鹤的脖颈,带起些微痒意,“小鹤是想要直接离开这个世界呢,还是一起留下来玩一玩?” -- 第167页 “诶?”难得的,明鹤有些怔愣。 “就是,等到事情都解决好以后,脱离圣殿,一起在这个世界转一转。”莫诏渊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含糊,“就当是去旅游什么的啦!虽然这个世界也算不上很有趣,但随便玩一玩的话,不考虑这些也无所谓。” “不会影响到尊上的计划的话”明鹤抿了抿唇,“不,我是说——我想要留下来,想和尊上一起一起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一些时间。” “嗯嗯,那就说好啦。”莫诏渊从明鹤身上起来,理了理衣服,“赶紧把要做的事情做掉,然后就可以和小鹤一起去玩了!” “我会尽快解决掉狼人的。”明鹤的声音有些颤抖,一点点,不是很明显。那双藤紫色的眼眸再度燃起了兴奋的血光,凛凛杀气扑面而来。 为了能够早一点和尊上独处——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狼人送去和血族作伴。 第94章 94.圣骑士8.5 很久很久以前, 这块大陆存在着三个不同的种族——血族,狼人, 还有人类。 血族与狼人是累世的仇敌,千年来始终对立,纷争不断。 狼人拥有强横的体魄,体格健硕, 每逢满月即可变身为狼, 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血族是暗夜生物, 速度迅疾, 拥有自己的天赋技能。虽然力量上逊色于狼人,但比起人类却超过许多。凭借着不死不灭的长生特性,在岁月的累积中变得更强。 这两个种族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力量, 在大陆称雄称霸,拥有广袤的领土。人类偏居一隅,在圣殿的庇护下苟延残喘。 然而, 被庇护的地方终究只有那一小块, 即使是圣殿,和狼人或者血族比起来,势力也远远不如。生活在狼人领地或血族领地的人类, 都是轻而易举可以被奴役、被抓去吃掉的存在。 “老师, 我有问题!” 当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述着这一段几千年前的历史时, 一个女孩举起了手。 她有一头稻草般浅金黄的长发, 松松地扎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肩上, 棕色的大眼睛, 肉嘟嘟的脸颊上还有几颗小雀斑,看起来非常可爱。 “珍,你想问什么?”老师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温柔可亲的女士,被打断了也没有生气,很有耐心地看向珍。 “圣殿的势力怎么可能比不上狼人和血族呢?”刚接触到这段历史的小姑娘珍显得很好奇,“如果比不上狼人和血族,圣殿最后没可能会取得胜利呀!” 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困惑,老师说的内容和她从前知道的那些——更加常识性的历史——不大一样。 “唔,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比起狼人和血族,圣殿的确是十分弱小的。”老师微笑着回答。 珍眨了眨眼睛,好像还有些不大明白的样子。不过,她不再追问,安静地等待老师继续讲述下去。 为了能够更多的保护人类,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让人类得以从被奴役、被当做食物的境况中脱离,圣殿一直在和血族与狼人抗争。 可是,圣力天赋者并不算多。圣殿最多只能维持现状,庇护那一小块土地的人类,即使想要解救更多的同胞,也始终心有余而力不足。 终于有一天,当时的圣皇和长老会决定,进行召唤仪式。他们试图召唤出圣殿的初创者——圣·奥莱因。 这个召唤仪式成功了,出现的圣子却有两位。 在当时,他们被称为“双生子”。 圣子明鹤拥有卓绝的圣力天赋,战斗力甚至比大部分血族和狼人还要强大。另一个圣子安其罗坐镇圣殿,虽然不像圣子明鹤那样在战场上带领圣骑士与血族拼杀,但大家对他依然充满着尊重。 人们认为,圣子明鹤应当是圣·奥莱因的转世。至于圣子安其罗,也许是曾经在圣·奥莱因的带领下一同建立圣殿的同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圣子明鹤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他看起来大概十五岁的样子,身材纤细,皮肤苍白。 少年拥有一头黑色的、微微卷曲的半长发,他的眼睛同样是黑色的,像是最深沉的夜晚一般。 令人惊奇的是,少年虽然没有圣力,在与血族的对战中,却也展现出与圣子明鹤不相上下的强大战力。 于是,人们猜测,这个名为诺里斯的少年应当不是人类——至于说他究竟是狼人还是血族,当时的信众们众说纷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达成共识,没有谁能够完全说服对方。 不管怎样,就算诺里斯并不是人类,但当他站在圣殿那一方、帮助圣殿抵抗血族的攻击,并与圣子明鹤感情亲密关系甚笃,这个异种少年很快就被大家接纳了。 “因为诺里斯和圣子明鹤的强大战斗力,还有他们亲近的关系,当时的人们纷纷将他们称为两大战神。” 与之相对的,是圣子安其罗。 他被血族公爵塞维斯诱惑,偷偷获取了所有自己能得到的情报,在塞维斯的帮助下从圣殿逃之夭夭,将人类出卖给了血族。 而狼人则是在塞维斯的鼓动下,暂时搁置累世的仇恨,与血族联合,共同对抗因为圣子明鹤与诺里斯的存在而战力大增,几千年来第一次在与血族的对战中占据上风的圣殿军队。 两相结合,圣殿的形势再度变得不妙起来。之前还依稀可见的胜利的曙光消失不见,人类的未来似乎又陷入了深渊般的混沌之中。 -- 第168页 这个时候,当时还是圣骑士的奥斯本站了出来。他鼓舞着士气低迷的同伴,大声宣告“胜利一定属于人类”,并鼓励同伴们为了那些被压迫的、被奴役的同胞,而战斗到底。 这场不能算演讲的演讲,是在圣骑士暂时的休息地进行的。根据历史资料显示,当时的奥斯本就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完全是即兴演讲。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是说,就在奥斯本演讲的时候。”老师停顿了一下,“血族对奥斯本展开了暗杀。” 奥斯本被偷袭倒下,重伤昏迷。圣子明鹤留在休息地主持大局,诺里斯去追击前来暗杀的血族。 血族的这次暗杀,是在公爵塞维斯的带领下完成的。这次暗杀导致奥斯本连续几年的昏迷,但同时,也导致了塞维斯的死亡。 “当时人们并不知道诺里斯和血族公爵塞维斯孰强孰弱。虽然圣子明鹤和诺里斯都可以轻松消灭伯爵阶的血族,但对于那个时候的大陆而言,作为唯一的公爵阶,塞维斯是血族中的最强者,大概只有狼人首领在满月变成巨狼时才能抗衡。” “但诺里斯却以一己之力击杀了塞维斯,这也是奠定他最强者的有力证据。”老师说到这里,对着教师里的孩子们眨了眨眼睛,“因为诺里斯杀死了塞维斯,有一部分历史学家认为他是传说中的亲王阶血族当然,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是了。” 塞维斯死后,狼人很快就改变了态度,转头对付逐渐式微的血族。诺里斯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很长一段时机,一直到血族在圣殿和狼人的夹击下彻底消亡,他才重新出现。 和他最初的登场一样,再一次回到圣殿势力的诺里斯最先出现在圣子明鹤身旁。 “因为这段历史距离今天已经很遥远了,即使是专门研究这段历史的历史学家,也没办法准确说出诺里斯究竟去做什么了。” “不过,有一个说法是,诺里斯在‘消失’的那些年,实际上是在猎杀狼人。” “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很多书籍中都有提到,塞维斯死后,狼人在与血族的战争中损失惨重。很多研究者都认为,依照那个阶段血族的实力,是没办法给狼人造成这么大的伤亡的。” 血族灭亡后,不仅诺里斯回归,昏迷了几年的奥斯本也终于醒来。由于当年那场暗杀是狼人为血族提供情报的缘故,圣骑士们对狼人一直心怀芥蒂。 除此之外,圣子明鹤对待狼人的态度也十分强硬。 “圣子明鹤认为狼人与人类是没有办法和平共处的,鉴于狼人仍然把人类当做他们最爱的肉类——当然,他的想法完全没错。” 在血族灭亡半个月后,圣殿再度听闻了狼人袭击人类的消息。 在圣子明鹤的提议、和奥斯本的支持下,圣骑士不顾长老会的意愿,选择和狼人开战。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争,不同于血族难以繁衍,狼人的新生力量很多。 不过,在圣子明鹤、诺里斯、奥斯本,还有众多圣骑士的共同努力下,人类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 狼人只剩下不到百人,退居到一处偏远的深山中。人类终于获得了自由,不再是作为奴隶和食物存在。 “战争胜利的那一日,被称为‘光复日’。”老师笑了笑,“没错,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光复日’,每年都会放七天假。” 孩子们纷纷露出会意的笑容,节假日总是令人喜欢的。 在光复日那天,看到人类胜利的圣皇含笑而逝。人们希望圣子明鹤继任圣皇之位,他不仅战功赫赫,还被当做圣·奥莱因的转世。 人们敬佩他,爱戴他,信仰他。 然而,圣子明鹤却拒绝了。 “根据奥斯本陛下的私人笔记——真本在圣殿,复本的话,周边的书店都可以买到——我们可以知道,奥斯本陛下之所以能够接任圣皇,是因为圣子明鹤在拒绝之后推荐了他。” “关于圣子明鹤拒绝接任圣皇的原因,奥斯本陛下在自己的笔记中提出了猜测。” 圣子明鹤在对阵狼人的战争中表现得非常出众,在奥斯本看来,甚至是有些过于急切了。 奥斯本曾经询问过圣子明鹤为什么这么着急,当时圣子明鹤的回答是—— “我希望战争能够早一点结束,属于人类的和平能够尽快到来。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更早和诺里斯一起过上平静的生活。” “奥斯本陛下认为,圣子明鹤之所以拒绝接任圣皇,是为了能够和诺里斯一起隐居。” “光复日之后,圣子明鹤和诺里斯很快就消失了。”老师说到这里,对着孩子们眨了眨眼睛,“不过,如果大家有关注那段时间的诗歌,就可以发现,很多诗歌中都有提到,人们在大陆各地都有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 “圣殿新经认为,圣子明鹤和诺里斯是专门为了拯救人类而降临的。在帮助人类取得胜利之后,他们两个就离开了圣殿,却还留恋着这终于和平的世间,所以才周游大陆。” 第95章 95.废太子1 他被人挡住了。 几个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匪徒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恶声恶气地说要抓走他,好从将军府讹些钱财。 穿着素色长衣、身披绯色大袖衫的少年郎白净又纤细, 手上半点茧子也无,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和壮硕的匪徒根本不能比。 -- 第169页 温敬之的前半生是幸福的。 他出自大将军府,是将军夫人的老来子, 自幼深受父母宠爱。同胞兄长温奉之年长他十二岁, 对幼弟爱护有加。 作为小少爷的温敬之, 几乎是在蜜水里长大的。他被保护得太好, 到了少年时仍然一派天真懵懂,不知世事,更辨不出人心险恶。 所以, 面对“英雄救美”的三皇子强势热烈的追求,他轻而易举地沦陷了。 然而温敬之不知道的是,三皇子嵇岑涵并不喜欢他, 连那场让他们相遇的“英雄救美”, 也只不过是嵇岑涵的算计。 政变失败被斩、重回少年的嵇岑涵,只是想要借由温敬之得到大将军在军中的力量,赶在太子登基之前先一步上位。 最终嵇岑涵成功了。 他依靠着对未来的先知, 抢占先机, 在皇帝面前频频卖好。又有心算无心的, 让太子几次出错, 使得皇帝下旨废太子。 几年后皇帝宾天, 嵇岑涵继任皇位。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嵇岑涵再也不必勉强自己讨好温敬之, 随便给大将军按上一个叛国谋反的罪名,下令将大将军府满门抄斩。 临终时得知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正是情郎,温敬之死后怨恨滔天,不惜以灵魂为代价与混沌大魔签订契约——保护家人不受伤害,让嵇岑涵皇帝梦碎。 莫诏渊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正好是温敬之即将被“英雄救美”之际。 唇红齿白的小少爷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目光看向挡在自己面前那几个蒙面劫匪,饶有兴致地弯起了唇角:“小鹤,出来吧。” 魔族青年修长的身型缓缓出现,这种从无到有的显形让匪徒大吃一惊。 明鹤身上穿着上一世圣殿圣子的白袍,散发敞领,手中握着一杆长木仓:“尊上。” “唔,大事不妙,小鹤突然出现的样子被看到了呢。”莫诏渊摩挲着下巴,“为了不被当做妖魔鬼怪抓起来烧死,小鹤还是把他们都解决掉吧!” 反正,也是被嵇岑涵雇佣的恶徒。身上的血腥气那么厚,也不知道究竟杀了多少人。 听到莫诏渊的话,明鹤转头看向了劫匪。 那双藤紫色、明显非人的眼眸,让劫匪着实吓了一跳:“你,你是什么鬼东西!” 明鹤没有回答。 魔族青年忠实地贯彻着尊上的旨令,长木仓轻挑,结束了这几个匪徒的性命。 “尊上。”明鹤收回长木仓,“您的眼睛” “也不是完全看不见啦。”以视觉作为代价帮助明鹤显形后,温敬之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不过,的视觉消失后,灵魂的能力反而凸显出来。“可以看到灵魂的样子,所以问题不大呢。” 莫诏渊眼里的小魔族,是一个暗紫红的人形能量团。 刚才之所以能够知道那些匪徒是恶人,也是因为看到了匪徒周身环绕的血光。 当然,明鹤身上也有,而且还有很多。 他本来就是魔族,天然就带有血光。作为曾经魔尊麾下第一魔族,明鹤杀戮的数量绝对不会少。再加上在上个世界也杀死了那么多血族和狼人,明鹤周身的血光已经浓烈到一种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了。 但对于莫诏渊来说,这样浓烈的血光,只不过是保证他绝对不会认不出明鹤的一种记号而已。 “尊上”明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什么时候我才能才能不用尊上这样也可以显形呢?” 莫诏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通过明鹤的声音,也能感到小魔族的失落。 “小鹤受伤了嘛。”莫诏渊抬手,在那个能量团头部的位置摸了摸,“不要太在意,等伤口愈合以后就会好啦!” 手上传来发丝的触感,莫诏渊轻轻揉了揉:“如果真的觉得愧疚的话,就好好照顾我吧!” “我会的。”明鹤抿了抿唇,拉过莫诏渊的手紧紧握住,仗着尊上看不见也就没掩盖脸颊的绯红,“尊上现在想要去哪里?” “哈哈,突然这样说”莫诏渊想了想,“温敬之原本是来赏桃花的,但既然我都已经看不见了,还是早一点回将军府好了。” “嗯,就说碰到了歹人想要杀死我,多亏了小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才能够活下来。”莫诏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样的话,父亲、母亲、还有兄长肯定都会接受小鹤的!” “尊上为什么会被那些人堵住?”明鹤忍不住问。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牵扯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恩恩怨怨呢。”莫诏渊叹了一口气,“背我回去吧,路上讲给你听。” 温敬之如今十六岁,比上个世界最开始的诺里斯要高一点,但依旧是少年的样子。明鹤作为一个魔族,轻轻松松地就将莫诏渊背在了身上,一点也不觉得重。 莫诏渊还记得回将军府的路,一边指挥明鹤前进转弯,一边把温敬之和嵇岑涵之间的事告诉了明鹤。最后,十分精辟地做出了总结。 “总之,就是嵇岑涵利用温敬之和大将军府上位,登基后又过河拆桥把大将军府满门抄斩。”莫诏渊说,“温敬之的愿望是守护家人不受伤害,另外再阻止嵇岑涵登基就可以了。” 因为明鹤一直没有说话、又看不到明鹤的表情,莫诏渊难得有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很简单啦,毕竟现在太子还没被废呢!” -- 第170页 这位未来会成为废太子、被皇帝流放边境的倒霉蛋嵇非寻,正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嵇非寻这个名字,莫诏渊是有印象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家伙就是那个原本一副清冷谪仙模样,被莫诏渊撩着撩着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黑化,把莫诏渊抓去关了几年小黑屋的变态男人。 最终,在莫诏渊拥抱着嵇非寻用长剑将他们两个都捅了个对穿后,本以为那个世界会被反噬的莫诏渊意外收获了一大份气运。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莫诏渊对“病娇”这种生物产生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倒不是讨厌,但真的不怎么想要接触病娇。 由于这段被关小黑屋的经历——并且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关小黑屋——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很多个世界,莫诏渊对嵇非寻还是记忆犹新。 “啊。”想到这里,莫诏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不想和他打交道啊” 莫诏渊的心情有些复杂。 理智地讲,嵇非寻在黑化前是清冷谪仙的人设,病娇什么的纯粹是被莫诏渊作出来的。也就是说,现在的嵇非寻,作为太子可能不再是谪仙人设,但在没有莫诏渊作天作地的撩之前,嵇非寻应该是正常的。 尽管理智上很清楚,可莫诏渊还是难以避免的生出一种“真是不想和他玩”的情绪来。 “尊上说的是太子吗?”明鹤问。 “嗯,就是他。”莫诏渊不是很想把自己翻车被关小黑屋的经历讲给明鹤听,简单带过了话题,“差不多可以转弯了,再走一点就能看到大将军府的匾额了。” 明鹤抿了抿唇。 他知道尊上这是不想多说的态度,但是 尊上的态度,让他对那个“太子”有些在意。 “那个”他犹豫着开口,“尊上和太子曾经认识吗?”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莫诏渊顿了顿,“怎么说呢,因为以前发生过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所以还记得嵇非寻。” 明鹤沉默着,好一会儿都没有接话。 如果莫诏渊还看得见,他一定能发现小魔族脸上的不高兴。但莫诏渊看不见,所以他不仅没有察觉到异样,还颇有兴致地继续说着嵇非寻。 “以嵇非寻的性格,就算是失去太子之位、被流放边境,他大概也不会放弃吧!” 怎么说嵇非寻也是能够把自己关小黑屋里的人嘛!莫诏渊对他非常有信心。 “嵇岑涵太着急了,刚登基,皇位都没坐稳,就敢把大将军一家都斩了。”莫诏渊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就算他的其他几个兄弟都弱得不行,嵇非寻可不是好对付的人。” 大将军在军中威望很深,虽然没到只知大将军而不知皇帝的地步,但大部分士兵心中真正的效忠对象是大将军而非皇帝。 趁着大将军被冤杀、满门抄斩之际,引起军中动乱,打着为大将军报仇、除杀昏君的名号,带兵杀上京城还是很有可能兵变成功的,毕竟嵇岑涵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莫诏渊虽然不知道温敬之死后的事,但以他对嵇非寻的了解,那个连被人撩都能一言不合就黑化的家伙,被算计得失去太子之位、流放边境后,难道还会是个清清白白好人?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失去太子之位、间接失去皇位,这是多大的仇啊!比起只是撩一撩的莫诏渊,怎么着也是嵇岑涵更可恶一些吧? 莫诏渊认为嵇非寻肯定会有所作为,不管是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嵇非寻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说不定最后嵇非寻还帮温敬之间接报了仇呢!”莫诏渊笑了起来,“嘛,虽然那家伙有点奇怪,不过嵇非寻比嵇岑涵厉害多了。嵇非寻” “尊上,已经到了。”明鹤第一次生硬地打断了莫诏渊的话,“将军府到了。” 第96章 96.废太子2 对于温敬之来说, 将军府是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 莫诏渊拥有温敬之十六年来的记忆——当然这十六年是虚指, 温敬之既非生而知之,小时候的记忆自然是没有的——但总之,继承了温敬之记忆的莫诏渊,他对将军府也应当是熟悉的。 之所以说“应当”, 是因为莫诏渊他现在看不见了嘛!当一个人突然看不见之后, 从前再怎么熟悉的事物, 都难免会变得陌生。 “二少爷?”将军府的门房程伯看见自家——正趴在一个衣装放浪的青年背上的——二少爷, 一时间有些疑惑,“您不是去东城郊外看桃花了?” 他也是将军府的老仆了,算得上是看温敬之长大的, 难免就多操了一份心。莫诏渊看不到,明鹤却是真真切切从程伯眼中瞧见了警惕戒备。 至于说这份警惕戒备的对象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出了一点意外, 就提前回来了。”莫诏渊从明鹤背上跳下来, 装作温敬之往常的样子,很是散漫随意地摆了摆手,“程伯我先进去啦!难得带朋友回来呢!” 温敬之性子跳脱, 很有几分天真烂漫。他被父母兄长娇宠着长大, 到如今也还一团孩子气的。 莫诏渊难得附身到这样一个被万般宠爱的人物身上。 往日里那些与年承稚签订契约、以灵魂为代价也要达成所愿的, 几乎全都是一些有着深仇大怨的人。连带着莫诏渊也要被那深重的执念影响到, 难免有些烦心。 -- 第171页 但温敬之这般傻乎乎的, 心思又纯粹, 只想着保护好家人不受伤害。这样柔软又温暖的情感,让莫诏渊那颗素来冷酷的心也跟着融暖了起来。 他免不了要被身体原主人所残留的情绪影响到,能体验一下自己不可能拥有的天真单纯,纵然愚蠢些,也是很有意思的。 嗯……这话的意思是,莫诏渊他已经在做好了在这个世界,被温敬之影响成一个小傻瓜的心理准备了。 但他还是有自信的,即使变成一个小傻瓜,也绝对不会像温敬之那么“傻”——看不出嵇岑涵的利用,傻乎乎的捧上一颗真心也就算了,更可悲的是连带着一家子人都送了命,实在是令人唏嘘。 莫诏渊撇了撇嘴,不愿意再多想,扯着明鹤进了将军府的门。程伯虽然担心自家二少爷,被那个不明来历的古怪青年给欺瞒蒙骗了,到底是没有拦着。 被程伯那样一打岔,莫诏渊倒是忘了刚才讲的有关嵇非寻的那些事,一路上只和明鹤说些温敬之平日里的玩乐,活脱脱一副膏粱子弟、纨绔少爷的模样。 明鹤不介意莫诏渊说什么。即便是些毫无意义的琐言碎语,经由尊上说出来,也变得不同寻常、万分有趣。只要莫诏渊别再提嵇非寻,明鹤其实再好打发不过。 两人走了没多久,莫诏渊就凭借着往日的记忆找到了温敬之的院落。 温奉之如今二十有八,几年前就已经娶妻,奈何妻子在生产时亡故,只留下一个病弱的儿子,两年前也跟着去了。 由于种种原因,温奉之至今没有续娶。这也导致了,将军府如今的当家夫人,还是温奉之和温敬之的母亲石氏。 母亲当家和嫂子当家,总是有些不同的,更不用说石氏对自己的小儿子还格外疼宠。温敬之的院子在将军府的东边,极是宽敞不说,景致还别有一番意趣。 不过莫诏渊看不见这些漂亮的花花草草,明鹤对此不甚在意,自然也就没有欣赏的心。 两人一进院就直奔温敬之的小书房而去,喝退下人后,莫诏渊让明鹤把门关上。 明鹤乖乖照做,将书房的门从里合上,落了锁。 “到这边来。”莫诏渊倚在乌木书桌前,虚靠着,朝明鹤招了招手。 “尊上。”明鹤走到莫诏渊身边,他像是十分了解莫诏渊的想法一般,沉默却主动地将小少年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莫诏渊轻轻地笑了一下:“小鹤真好。” 明鹤一时间有些恍惚。 从前,他似乎也听过尊上如此夸奖自己,但从未像这次那样的亲昵。 少年黏糊的声音柔和清软,好像是在撒娇一般。 “好啦,趁着没有外人,先来商量一下吧!”莫诏渊没有察觉到明鹤复杂的心情,“嵇岑涵这次‘英雄救美’失败了,说不定很快就会策划出下一场戏来……” “尊上不希望他继续存在吗?”明鹤轻声问道。 “不,怎么说呢……”莫诏渊往椅背上靠了靠,整个人几乎都缩在太师椅里,“暂时来讲,我没有要让嵇岑涵消失的意思。不过,如果他一直缠着温敬之,我也是会感到很麻烦的。” “那就让他没有时间再来打扰尊上好了。”明鹤想了想,“他是想要争夺皇位的,对吧?” 夺位…… 说起来,昔日也有很多魔族想要争夺焚天宫尊主之位呢!不过,无一例外都被尊上打压下去了—— 明鹤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真的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有些在意,“焚天宫”这三个字真是熟悉极了,但偏偏他却记不起来。 “尊上……”魔族青年的心情变得低迷,他抿了抿唇,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失落,“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 这种无法掌控自我的感觉…… 真是糟透了。 “小鹤很在意吗?”莫诏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反问,“从前的记忆,真的那么重要吗?” “现在的我……比起没有失去记忆的我,要逊色许多吧?”明鹤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光是凭借话语的内容,也可以感觉到他并不开心,“对于尊上而言,拥有完整记忆的我,会更有用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想啊?”虽然小魔族现在的样子有那么一点惹人怜爱,莫诏渊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小鹤,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我对你从来就没有那种要求哦!” 明鹤睁大了眼睛:“尊上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并不在乎你能够帮我多少忙,也不在乎你究竟有没有用。” 莫诏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代表着明鹤的能量团。 “与其说小鹤给我带来什么帮助……实际上是给我添了麻烦才对啊?”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看,这几个世界我又是断腿又是瞎眼的,不都是因为小鹤吗?” 少年的语调,并没有任何责怪或是埋怨,仅仅只是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诉说事实的口吻,讲出了这些话。 然而,正是这样仿佛不甚在意的语气,让明鹤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说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没有办法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对尊上,并非助益、而是拖累的这个事实,已经没有办法再回避了。 -- 第172页 明鹤心里不是不明白,无论是双腿残疾、失去嗅觉,亦或者这个世界双目皆盲,都是尊上为了帮助他出现而付出的代价。 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给尊上带来了麻烦。 但尽管如此—— 那句“尊上不必再帮助我显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使是拖累,即使是麻烦,明鹤却依然想要陪伴在尊上身边。 这样的想法和以前的自己,应该很不一样吧? 他一边在心底唾弃着自己,一边目光却贪婪地注视着太师椅上的少年。 虽然不是尊上的面容——可那是尊上啊! 明鹤不愿意、做不到主动提出不再麻烦尊上,不过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尊上这样说,是决定不要带着他了。明鹤尽管遗憾,却没办法违背尊上的意志。 他只能在最后的时刻,更多的注视尊上一些。 不知道下一次重逢,又会是什么时候。多看尊上一眼,就多一瞬可以回忆的画面。 ============这里是作者君对于这几天没有更新的道歉,以及对作话赠送字数的说明============ 怎么说呢,这段时间我抑郁的情况又开始反复,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挺长时间没有更新的。 虽然我觉得这是自己没办法控制的,毕竟抑郁这种东西我对我自己的要求是,在抑郁症情况又变得严重的时候,能够尽量让自己快一点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就已经足够了。 严重的时候,连思考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码字什么的,我也确实觉得这对时期的我而言,是一件做不到、也并非必须完成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读者而言,几天不更新是非常、非常、非常不美妙的事。 以及我觉得作为一个作者,不管我有怎样的理由,我还是会对等更新的大家感到抱歉。 所以本次更新,额外赠送大家一千五百字,放在作者有话说里,当做是对大家的道歉。另外谢谢大家的鼓励,看到的时候觉得得很温暖,真的很感谢大家。 嗯,平时习惯跳作话的小宝贝,这章记得去看一下哦~ 第97章 97.废太子3 莫诏渊和明鹤在书房里有说有笑的, 间或讨论一下怎样给嵇岑涵挖坑,可以说是非常愉快了。 而另一边, 下朝回府的温将军,从将军夫人口中得知了小儿子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的消息。 不仅如此,他的小儿子一回来就带着那个陌生人去了书房,挥退下人关了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什么?就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温将军一听, 立刻就急了, “那你怎么也不去看一看啊, 敬之那孩子一贯没什么心眼,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哪里就不担心了呢!”石氏叹了一口气,“但我到底是妇道人家, 这男女有别的,多少还是要注意些的嘛!” “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温将军小声嘟囔着,被石氏一瞪, 乖乖地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咳,那我去看看敬之。” 温将军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但他才走了一步, 就被石氏一把拽住了衣袖。 “不行不行, 你过去就显得太刻意了。”石氏说, “还是让奉之去, 奉之和敬之也算是年岁相当, 敬之对着奉之总比和你有话说。” 被含蓄地嘲讽年老的温将军噎了那么一下, 觉得夫人大概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的失言。 不过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敬之和奉之的确关系亲近。温将军想了想,还是蔫哒哒地同意了石氏的话。 温将军便叫人去把温奉之叫了过来,将事情简单讲述了一下后,就对着大儿子严肃地下达了“探查敌情”的指令。 不是,是去好好探一探被敬之带回来的那个陌生人的底。 听到这件事,温奉之并没有像温将军和石氏那么着急。他很是从容地安抚了父母一番,才款款地朝温敬之的院子而去。 温奉之对那个小院熟悉得很,不用仆从引路,自己走到了书房门前。 “敬之?”他轻轻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哥哥等一下!” 屋内传来弟弟熟悉的声音,很快,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温奉之一声“敬之”刚到嘴边,就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给他开门的并不是可爱的弟弟敬之,而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男人长了一张俊美英朗的面孔,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他的眼睛是淡紫色的,显得有些奇异诡谲。 温奉之的目光在男人异于常人的眼眸上转了转,最终停留在他那并不得体的、敞得很开的领口上。 想到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样子、和敬之两个人在书房里待了那么久,温奉之终于体会到了温将军和石氏的那种担忧。 他微笑着朝男人略一颔首,权当做打过招呼,便略过男人朝里走去。 万幸的是,坐在太师椅上的敬之并不像男人那样衣衫不整。温奉之松了一口气:“听母亲说敬之带了朋友回来,就是那位公子吗?” “嗯。”莫诏渊点点头,一副很是乖巧的样子,“他叫明鹤,是我今天认识的新朋友!” 在乖巧的同时,也显得有些傻里傻气。 结合那句“今天认识的新朋友”,就更让人难以放心了。 -- 第173页 “今天?”温奉之在莫诏渊身旁坐下,“敬之今天不是去城郊踏青吗?是在赏花的时候遇见的?” “唔,我今天在城郊碰到了一些劫匪,多亏了小鹤才得救。”莫诏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拉过明鹤的手,“真的是超危险诶,差一点就要回不来了!小鹤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温奉之骤然听到什么“劫匪”什么“差一点回不来”的话,心中又惊又怒:“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顾不得陌生男人——明鹤——的事,仔仔细细地将莫诏渊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上去没有受伤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谁也不知道衣衫下究竟有没有什么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伤口。 “有没有哪里受伤?”温奉之关切地问。 莫诏渊按照温敬之一贯的模样,对着温奉之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温奉之心中突然浮现了几丝古怪的感觉。 “敬之,你……” 是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吗?今天的敬之,好像有一点…… 有一点,和往常不大一样。 莫诏渊看不见温敬之的表情,一旁的明鹤却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人脸上的犹疑。 不是很明显,但确实存在着的犹疑之色。 果然,如果是放在心上的人,还是会发现不一样吗…… 明鹤突然开口插话:“眼睛,他的眼睛出了一点意外。” 这句话让莫诏渊和温奉之都是一愣。 莫诏渊是没想到明鹤居然也会有违背他的意思自作主张的时候,而温奉之,则是单纯的被“眼睛出了意外”吓到了。 刚刚那点“敬之好像有些奇怪”的想法一瞬间消失不见,温奉之微微皱眉,仔细端详着莫诏渊的眼睛。 之前没注意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听明鹤这么一说,果然有点不对劲。 本该灵动有神的双眼虽然一如既往的干净明澈,却缺了那份熠熠生辉的神采。 温奉之试探性地侧了侧脸,莫诏渊的视线根本就没用动。 他只是看似专注,实则无神地注视着自己。 就像是——注视着一个应该存在,他却看不见的人的轮廓。 “敬之……”温奉之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莫诏渊眼尾下方轻轻摩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着大哥,好吗?” 莫诏渊拢在长袖中的手稍稍紧了紧。 如果是变成哑巴,还可以用“因为受惊而失语”来解释,虽然一辈子都说不了话好像有一点太胆小了,但总归是讲得通的。 可是,眼睛突然看不见,总不能是被吓的吧? 莫诏渊一时之间的沉默不语,被温敬之当做了不愿多言的抗拒。 想来也是,骤然遭受这样可怕的剧变,敬之不可能不难过,刚刚也不过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在强颜欢笑而已。 现在他一意孤行,要敬之再度回忆起这等可怖的经历,就好像是将尚未愈合的伤疤再一次撕开来一般,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温奉之想到这里,看向莫诏渊的目光染上几分愧疚,变得越发柔和。 只是这么严重的事情,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敬之的眼睛究竟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情况怎样——只有都说清楚了,才好去请大夫。 而且 再怎么说是城郊,那也是在国都,天子脚下,什么时候竟然有匪徒歹人大胆到敢在这儿绑架大将军府的二少爷? 那些家伙,真的是匪徒吗? 温奉之怎么都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狂妄自大、蠢笨愚昧的匪徒存在。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为了不至于吓到幼弟,勉强放柔了声音:“敬之,你的眼睛现在是看不见了吗?” 莫诏渊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息,明鹤真是给他找了一个麻烦。但以明鹤素来的性格,这并不是他会做的事,应该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所以,尽管觉得有些麻烦,莫诏渊倒是没有怪明鹤多事。 “嗯。”莫诏渊点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难掩失落,“以后大概都看不见了就要靠大哥养着了呢!” 说到最后,还是努力振作精神,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温奉之只觉得更加疼惜幼弟,真真切切从幼弟口中听到“看不见”的话,他也没有放弃:“今天晚了,明日请太医来看看,也未必就一定好不了。” 莫诏渊嘴上应了,好像又重新有了信心一般。实际上他相当冷静,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温敬之的眼睛是没可能治好的。 “你的眼睛——”温奉之没忍住,问道,“也是那群歹人做的吗?” 这其实不是的。 但莫诏渊不能说这眼睛是为了让明鹤显形才付出的代价,似乎也只能够把锅丢给早已被明鹤消灭的匪徒了。 他点点头,可怜巴巴地说:“也不知道是朝我扔了什么药粉,只觉得眼睛针刺一般的疼,然后就看不见了。” 温奉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想到自己刚刚的猜测,这群匪徒乃是被人派来、专门对付敬之的。究竟是谁和他们将军府有着这样大的仇怨,竟然心狠手毒到不惜毁了敬之的眼睛! 一个盲眼之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出仕,这是要生生断了敬之的未来啊! -- 第174页 敬之还那么小,平日里也从来都不与人结怨 若真的是人为,对方不是父亲的仇家就是自己的敌人,得知他们对敬之的看重宠爱,才对敬之下手。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打击父亲和自己那敬之,又是多么无辜? 温奉之只觉得一股怒气盘桓在胸口,他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狰狞:“那群歹人呢?可是被他们逃掉了?” “唔,那些歹人已经被小鹤解决了!”莫诏渊说到这里,一脸期待地执起明鹤的手,“大哥,小鹤初至京城,也没有居住的地方,我想请小鹤住在我们家,可以吗?” “当然。” 有敬之盲眼、和匪徒背后之人的大事在前,温奉之对莫诏渊又是怜惜又是愧疚,此时恐怕莫诏渊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仅仅只是想要一个陌生男人住在府上,哪有什么关系? 再者,这个男人在危机时刻救下敬之,敬之似乎对他多有依赖,有他在旁边陪伴着敬之,或许也能让敬之早一点恢复受惊的心。 温奉之闭了闭眼:“我会去和父亲说的,就让他住在你这儿,好吗?” “嗯!”莫诏渊很高兴地笑了,那个爽朗的、充满活力的、没有阴霾的笑容,让心里压着事儿的温奉之又是一阵心酸难过。 “那大哥就先离开了。”温奉之压下喉间的哽咽,“敬之你早点休息,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吩咐下人——” 他蓦地止了声。 总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是在给敬之的伤口撒盐。 第98章 98.废太子4 温奉之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书房。 他实在不知道, 要怎样面对“也许是被自己牵连盲眼”的弟弟。 一想到敬之的这番遭遇,很有可能都是因为自己, 温奉之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浓烈的悔恨。 至于说,也许对方是温大将军的仇敌? ……不管怎么讲,归根结底都是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敬之! 子不言父过,温奉之想来想去, 千错万错, 都是自己不好。 而等温奉之离开后, 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莫诏渊收起脸上佯装出来的孩子气, 似笑非笑地看着明鹤:“突然这是怎么了?我可不记得小鹤是这种多嘴的设定啊。” 他这样说,是想要明鹤给他一个解释。 再怎么情有可原,自作主张就是自作主张。莫诏渊能够接受这样的行为, 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无所谓但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先生这一世的兄长,温奉之,刚才似乎对先生产生了一点怀疑。”明鹤从来都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 对于莫诏渊的问话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好像感觉到先生和温敬之的不同之处了。” “唔……”莫诏渊听到明鹤这样说,沉吟片刻,最终化为一句喟叹, “还真是新鲜啊……” 他的感叹不无讽刺。之前几个世界, 可没有人察觉到他和原主的不同。 虽然他的确有向附身对象的性格靠拢, 继承原主的执念后, 多少也有被原主影响。但终究是演出来的居多, 再怎么相似, 到底也不是原先那个人了。 莫诏渊的演技当然足够应对绝大多数人,也正因如此,才显得温奉之的“怀疑”有多么的不同寻常,多么的……难能可贵。 感叹了一下温敬之果然伸手宠爱,莫诏渊顺势也就揭过了明鹤自作主张的事——其实本来他也没有多在意,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地问一下罢了。 第二天,温奉之依言请来了太医。在一番望闻问切之后,白发苍苍的老太医不住地摇头叹气,给出了“已经无法治疗”的结论。 温奉之好言好语地送走了太医,一回头就冷着一张俊秀面孔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温将军和石氏。 石氏得知小儿子竟是从此失明,心痛得险些没有昏厥过去。温将军气得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几上,一双虎目瞪得滚圆:“真是岂有此理!” 温将军和温奉之不愧是亲父子,他同样也认为那群“匪徒”乃是对头所雇:“从来都是祸不及家人,他们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敬之下手?!敬之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就忍心——” “父亲,现在不是说什么忍心不忍心的时候。” 比起突然听闻这个消息的温将军,温奉之到底多了一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此时也冷静得多:“眼下最重要的,是趁对方还没有完全抹干净手尾之际,赶快查清楚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奉之说得对!”石氏勉强打起精神,死死地盯着温将军,“一定要把那害了敬之的恶人找出来!我可怜的敬之啊——” 她说着,一时竟是悲从中来,呜咽着再度落下泪来。 温将军看着老妻这副哀态,同样心中大恸。 “对,要找到背后的那个人!”温将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敬之的仇,一定要报!” 大将军府主事的三人达成一致,满怀悲痛愤怒地展开了调查。 温家几代从军,皆是身居高位,百年下来,累积了一张巨大的人脉网。嵇岑涵虽说是重回少年之时,到底重生的时间不够长,又还住在宫中,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勉强经营出的那点势力,和温家根本没法比。 因此,没过多久,温将军和温奉之就成功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撇去涉及到明鹤的那些奇异之处——袭击莫诏渊的所谓匪徒,乃是三皇子嵇岑涵所派遣。 -- 第175页 一开始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暂且不说石氏,温将军和温奉之具都是相当的莫名其妙。 无论是温将军还是温奉之,和三皇子嵇岑涵都没有任何交集。温家和嵇岑涵的母族刘家,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曾交恶过。 三皇子究竟为什么要对敬之下此狠手?温将军和温奉之面面相觑,彼此都感到十分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三皇子出手对付敬之是事实,且还给敬之造成了这样严重的损害,基本上可以说是毁了敬之的未来 即使从前温家和三皇子毫无交集,从这一刻起,整个大将军府和三皇子,已然成了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不过是一个庶出的皇子” 虽然是大将军的儿子,又是要继承家业的章子,温奉之却不是什么粗鲁暴躁的性格。他脾气温和,待人友善,这样难听的话还是第一次说。 温奉之没有再讲什么更加刻薄的话,但从他的神色,不难看出他的愠怒。 “太子殿下尚且不敢对老夫不敬,他倒是抖起威风来!”温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要是对老夫有什么不满,正大光明地冲老夫来也就算了,暗地里对敬之搞这些阴诡伎俩,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温奉之顿了顿,“不管怎么说是有心算无心,三皇子的计划到底是成功了,敬之也因此而目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将军气哄哄地打断。 “我当然知道那混账害得敬之——害得敬之——”温将军恨恨地说,“皇子又怎么样?老子从来就不怕!要是连儿子被害成这样还息事宁人的,那不就成软蛋了吗!” 温将军以为大儿子是在担心他碍于嵇岑涵皇子的身份就此罢休,一时间语气非常不好:“你当老子是什么人,啊?!” “父亲实在是误会我了。”听着温将军连早些年从军中带来的粗口都爆了出来,温奉之忍不住苦笑,“我的意思是,三皇子如今还在宫中,有这么一份势力,恐怕他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意识到温奉之的未尽之言,温将军有些不可置信,“不能吧?太子殿下乃元后所处,既嫡且长,身份何等高贵,哪里是他能够比的?再者,太子殿下自有聪慧,素有贤名,陛下轻易可不会” 轻易不会,也不能废太子。 “要是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念想,为什么会暗地里经营出这样一番势力?要知道,他现在可还住在宫中,不像二殿下已经出宫开府。重重宫禁之下,竟然还能派人到城郊对付敬之”温奉之看向温将军,目光坚定,“父亲,不可不防啊!” “就算你这样说”温将军一时有些犹疑,“咱们温家,传承至今,可从来都没有掺和过夺嫡的事!” “父亲!”温奉之忍不住略略提高了声音,言语间带出几分急促来,“如今他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就敢对敬之下手,害得敬之从此目不能视!若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最终是他登上皇位——” “奉之,慎言!”听温奉之越说越不像样,温将军厉声呵斥着打断了他,“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父亲”温奉之微微垂眸,声音颤抖,“敬之他,敬之他再也看不见了啊!” “他如今尚未及冠,不曾娶妻生子,余生还有数十载大好年华!”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竟是隐隐泛红。温将军被他这样看着,恍惚间居然有种被凶狼盯住的感觉。 “敬之还那么小因为嵇岑涵,敬之余生几十年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他什么也看不见,春花秋月,青山绿水,世间一切美景,敬之再也看不见了!” “父亲”说到最后,温奉之抬手捂住了脸,声音闷闷的,“您真的就不心疼吗!” “我,我怎么可能不心疼!”温将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敬之是我的老来子,比起你,敬之是宠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又怎么可能不气愤!只是这到底不是什么小事呀!” “我又不是要对付太子殿下!”温奉之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是想要让嵇岑涵付出代价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你想要做什么?”温将军觉得自己长子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奉之,你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温奉之却是突然冷静了下来,甚至还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尽管我情愿让他陪着敬之一起失明,但不用父亲说我也知道这样做不行,但至少他得付出代价,不能让敬之白白遭受这样的苦难。” 他的声音里再也听不出刚才的急切、愤怒,完全平静下来。 平静得,让温将军感到有一些可怖。 温将军当然不是想要放过嵇岑涵,放过这个害得他幼子失明的罪魁祸首,但这个样子的温奉之,让温将军很担心。 “奉之,你——”温将军对上大儿子那双看似无波无澜、实际上却隐隐透着疯狂的眼眸,那些个劝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小心一些,不要做出危害自身的事!” “我会的,父亲。”温奉之唇角的弧度加大几分,“我会小心的,我会的。” 第99章 99.废太子5 温奉之对害敬之从此目不能视的嵇岑涵满怀恨意, 事实上,被当做罪魁祸首的嵇岑涵, 在听闻“大将军家的小少爷因为匪徒瞎了眼”之后,内心也是无比震惊的。(m.k6uk.com手机阅读) -- 第176页 “怎么会这样?!”皇子所内,嵇岑涵焦躁不安地在物种走来走去,屏退了下人之后, 他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慌张, “怎么会怎么会就瞎了呢?” 嵇岑涵当然不是在心疼温敬之。他对温敬之只是利用, 除此之外外, 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嵇岑涵是在心疼他自己。 计划失败这件事,嵇岑涵早就知道了。毕竟在他的计划中, 可是许要他亲身上阵“英雄救美”的。既然他没有救到,温敬之自然是被别人给救了。 没能借此与温敬之相识、进而获取对方的好感也就算了,真正让嵇岑涵感到不安的是, 温敬之瞎了。 策划出这场“袭击”的人, 正是嵇岑涵。可是,他从来没有让人弄瞎温敬之的眼睛啊!温敬之怎么就瞎了呢? 难道说,是那群亡命之徒对温敬之太讨厌所以私下动的手脚?嵇岑涵暗暗猜测着。 只是, 如今人都已经联系不上了, 也不知道那群家伙究竟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 嵇岑涵终究是得不到答案了。 不管是不是他们自作主张, 要是被查到只会以为是自己吩咐的吧? 想到大将军府的势力, 嵇岑涵心头涌上一股莫大的忐忑。 这可不是他计划好的“稍许受惊”!温敬之眼睛都瞎了,大将军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被他们查到自己身上 别说是利用温家在军中的力量夺得皇位,不被往死里针对就已经是大幸了。 嵇岑涵当初决定从温敬之身上入手,就是看着温敬之在温家备受宠爱的地位。到了现在,嵇岑涵却开始痛恨起温家对温敬之的重视来。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一颗心仿佛被扔在了油锅里一般,上上下下翻滚着煎熬。 “该死的!都是那混蛋——”嵇岑涵真是恨透了那个横插一脚打乱他计划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他现在根本不需要在这里纠结可能会被温家对付的事!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嵇岑涵口中喃喃着,渐渐停下了了脚步。 他扶着太师椅的把手,慢慢地坐了下来。 “要想一个办法” 让将军府即使查到他身上,也不会对他下手的办法。 忽然,嵇岑涵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让他原本英气俊朗的面孔,顿时显出几分丑陋不堪来。 想要让温家投鼠忌器,还有什么比让温敬之爱上他更好的办法呢? 果然,就算从宫中出去并非易事,还是要尽可能地出宫与温敬之多做接触。 一想到自己不得不对一个男人虚与委蛇,百般讨好,嵇岑涵就感到有些屈辱。 “忍耐,要忍耐”他闭上眼睛,轻声安慰着自己,“如今的耻辱在未来都会还回去的,只要能够登上皇位,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想要成为人上人,必然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嵇岑涵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再过半个月,就是淮阳王举办春日宴的时候,正是一个出宫的好机会。 打着淮阳王春日宴主意的人,并非只有嵇岑涵一个。 温奉之同样也看中了淮阳王的春日宴。 淮阳王嵇沧澜,是皇上的异母弟弟。虽说是皇叔辈的人,但他年龄不必一众皇子大多少,如今也才堪堪二九。 嵇沧澜和皇帝的感情暂且不论,但皇帝登基的时候嵇沧澜还只是小孩子一个,半点威胁也无。皇帝登基后,自然也乐得拿这个几乎差了辈的小弟弟做个“兄友弟恭”的样子,在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而嵇沧澜也十分知情识趣,对权利一概不占,只做出一副寄情山水逍遥自在的样子来,让皇帝更是放心。若不论实权,嵇沧澜实在是宗室皇族里顶顶得意的人。 他的封地虽然在淮阳,但实际上却一直长居京都。淮阳王府每季都会举办一场宴会,广邀一众王孙子弟,迄今已有十年。不仅仅是贵族公子,宗室皇族里年轻一辈也会到场。 就连太子殿下,自三年前及冠以后,淮阳王的每一场宴会,他也都没有落下。 温奉之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尽管温将军说温家不参与夺嫡之事,温奉之还是打算要和太子接触一番。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位怀揣着野心的三皇子若是登上皇位,温家会落到怎样的下场。 淮阳王府内。 “太子会不会来?” 一身锦衣华服、正坐在树下以一种豪放不羁的姿态饮酒的男人闻言,眼中浮现出几分诧异来。 “他应该会来吧,毕竟这几年不都来了嘛!”年轻的王爷顿了顿,“话说回来,奉之你什么时候对太子这么关心了?” 与嵇沧澜对坐共饮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将军府的长公子温奉之。 “我想和太子见上一面,你知道,不会引起陛下注意的那种见面。”温奉之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琉璃盏。 一阵微风吹过,头顶的枝条上飘下几多粉嫩的桃花,落在琉璃盏中,更添一抹风流雅态。 “唔,为什么突然想见太子?”嵇沧澜像是对温奉之的话生出兴趣,原本懒懒散散靠在软塌上的人,忽然挺直了身子,直直地向温奉之看去,“让我猜猜是因为你家小少爷的那件事?” “别说你不知道对敬之下手的人是谁。”作为友人的温奉之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位看似不沾俗权的风流王爷,实际上却是个“不出家门也能知晓天下事”的厉害人物。 -- 第177页 淮阳王府的情报网细细密密如蛛网一般,怕是比皇上还厉害。 “看来我那三侄儿是彻底惹怒你了。”嵇沧澜笑了起来,“好吧,既然奉之想要和太子见面,我自然会为你安排。” “只是”他微微眯起眼睛,“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和他接触,可得仔细些,小心抽身不及将整个温家都牵连进去。” “这又何从谈起呢?”温奉之露出一个淡雅的微笑,“父亲有言在先,温家不参与皇子之争。我想和太子见上一面,也只不过是希望将自己的一点小小发现告诉太子殿下而已。”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之间的氛围却变得渐渐有些凝重。 良久的沉默后,嵇沧澜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便你吧。”他阖上眼,重新又靠回到软塌上,“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家那位小少爷只不过是瞎了而已说白了,他也只是嫡次子,无功于家族,对你而言亦是毫无益处,真的值得你拿整个温家做筹码去和太子交流吗?” “不是这样算的,沧澜。”温奉之抿了抿唇,“我现在,只剩下敬之了。” 妻子难产身亡,他无能为力。 留下的那个自出生以来就疾病缠身的孩子,尽管一直都好医好药地将养着,最后还是去了——他亦是无能为力。 他所想要保护的人,只剩下幼弟一个。 而敬之——敬之至少是健康的。 可这一次,敬之仍然受伤了。 并不是因为让他束手无策的疾病,是他没有保护好敬之。 如果连仅剩的珍宝都失去的话 温奉之猛地攥紧手中的琉璃盏。 他既然还不想疯癫到拖着天下苍生一并沉沦,就要仔细保护好敬之。 嵇沧澜觉得温奉之似乎有些,将温敬之看得过于重要。但这种东西,说白了也是温奉之自己的事,再是朋友关系,作为外人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随便你吧。”他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温奉之同样不愿意就幼弟的事和嵇沧澜争执,他放下酒盏,郑重其事地对嵇沧澜作了一个揖。 “啊。”嵇沧澜轻轻应了一声,“你放心好了。” 太子,三皇子,大将军府,淮阳王…… 围绕着一场春日宴,都中的气氛渐渐变得诡谲。 而似乎是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莫诏渊,对此却好像还一无所知。 第100章 100.废太子6 看似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实际上却有着霍乱天下的蠢动。 看似不染俗权的逍遥王爷,暗地里却有着胜过皇帝的情报系统。 看似纯孝温良的年轻皇子, 更是怀揣着篡夺皇位的野心。 在这个世界上的芸芸众生中,只有人类,是最为不可捉摸的。 人们只能看见彼此展现出来的表象,即使是亲密的亲友家人, 也不知道对方的表象下是否隐藏着一个截然相反的陌生存在。 认真说来, 温敬之真是世间少有的表里如一的人了。可惜如今换成是莫诏渊, 内里也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日子, 莫诏渊几乎整天都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石氏心疼他双目失明,早就免了他每日晨昏定省。莫诏渊顺势也就足不出户的,好像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失明而情绪低落一样。 但他并不是真的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一概不知——虽然他是宅在加重没错, 但还有明鹤在嘛! 就像所谓的安乐椅侦探一样,派遣助手前往案发现场收集线索,侦探只要将助手带回来的线索逐一分析, 再得出最终推论就可以了。莫诏渊现在的情况, 差不多就是这样。 只不过侦探好歹还可以自己查看线索,双眼皆盲的莫诏渊,就得完全依靠明鹤讲给他听了。 嵇岑涵作为温敬之本人特别提出要“回敬一二”的重要存在, 莫诏渊自然不可能对他毫无关注, 便让明鹤格外注意他。 小魔族毕竟有些不同于人类的奇异之处, 尽管嵇岑涵的那些喃喃自语都是在私下无人时说的, 还是被明鹤知道了。每天晚上, 莫诏渊都能从明鹤口中听到三皇子殿下今天又和自己说了些什么, 几乎都成了一个例行的消遣了。 这天,明鹤在晚饭过后,又将嵇岑涵的动向告诉了莫诏渊。 今天的三皇子殿下有些特别,他并不只是和自己说些“怎样怎样利用温敬之”、“如何如何利用温家”的小计划——他去和皇帝交流感情了。 重生回来的嵇岑涵特别热衷于扮演一个毫无野心的、孝顺良善的儿子,时不时地就想要去和皇帝拉近一下父子关系。这一天,他在“交流感情”的过程中,向皇帝提出了一个请求。 ——他想要去参加淮阳王府的春日宴。 嵇岑涵的想法是这样的:参加春日宴不但可以合理地出宫,见到温敬之,同样还能让皇帝降低对他的警惕。要知道淮阳王可是不问政事、谪仙一样的人物,嵇岑涵亲近淮阳王,不就是变相表示他也是这样高洁的性格吗? 这些考量,同样也都被明鹤复述给了莫诏渊。 “淮阳王府的春日宴?”莫诏渊在全部听完之后,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是在什么时候的?” “每年的春日宴都在四月中下旬,今天已经是四月十七,应该很快就到了。”明鹤回答道。 -- 第178页 “这么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莫诏渊摸了摸下巴,“呐,小鹤,你说,嵇岑涵这是期待着能够在春日宴上和我不期而遇吗?” “他想见尊上?”明鹤的声音很明显带着疑惑不解,“为什么?” 小魔族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可爱吧?莫诏渊心想。只可惜,他现在看不到。 话说回来,明鹤到底是魔族的思维,对于人类复杂的内心,还真是完全不了解啊! “嵇岑涵重生回来以后,就满心想要利用温家的势力夺得皇位。”莫诏渊慢悠悠地给明鹤解释,“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借由让温敬之爱上自己从而将温家收于麾下’这一个骚操作的,反正他最后是成功了。” “但是,嵇岑涵过河拆桥得太快,对温家下手也太狠温敬之死后,充满怨恨的灵魂找到了年承稚,这才有了我这个世界的附身。” “撇去这一段恩恩怨怨,嵇岑涵最初是计划通过那一场‘英雄救美’来认识温敬之的。但很可惜,他的戏份都被小鹤抢光了嘛!这一次初见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仅到现在还和我毫无交集,因为我的失明,这件事被闹大了。前几天父亲和大哥一直在查幕后的策划者,动作不小,嵇岑涵如果一直关注着,不可能不知道。” “他难免会担心,温家查出他就是雇佣‘匪徒’的人,从而将我的目盲归咎于他。” “为了得到皇位,嵇岑涵想尽办法也要利用温家。反过来说,他现在的势力,根本就承受不起温家的针对打击。” “所以,即使是为了解除‘真相大白’后自身的危机,嵇岑涵也要拼命讨好我。” “唔你听到我说‘讨好’了?”莫诏渊轻轻地笑了起来,“或者也可以说是‘攻略’,随便小鹤怎么想就是了。” “所以,他是为了要得到尊上的爱,才想要参加春日宴吗?”明鹤不大高兴地问。 “讲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只记得这个?”莫诏渊忍不住感到有几分好笑。 明鹤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略微有些沉闷地开口:“尊上,还是让我去把他杀掉吧!” 一想到那家伙可能会缠着尊上不放,明鹤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蠢蠢欲动。 啊,他的长戟,突然开始渴望嵇岑涵的鲜血了呢。 “别这么急躁啦!”莫诏渊的手在明鹤颈侧轻轻摩挲着,安抚着小魔族过于激烈的情绪,“仅仅是死亡,未免也太轻松了温敬之的要求,可不仅仅是如此啊!” 明鹤以一种十分温顺的姿态蹭了蹭莫诏渊,口吻也难得亲昵,稍有些含糊地说:“虽然说是温敬之的要求,但其实只是尊上想要玩一下吧?” “啊啦,糟糕。”莫诏渊歪了歪脑袋,脸上带着很是浮夸的惊讶失措,“居然被小鹤发现了呢,这可怎么办呀?” “尊上真是”明鹤默了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前还觉得尊上好像沉稳了很多,现在看来果然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等下,小鹤你这话说得很奇怪诶!”莫诏渊扯了扯明鹤的头发,虽然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手上的力道却很轻,“这幅长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啦,小鹤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尊上是说我失去记忆以前吗?”明鹤听到莫诏渊这样讲,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失忆以前拥有几千年阅历的我,看到这样幼稚爱玩、不正经又孩子气的尊上,只可能会更加长辈心态吧?” 莫诏渊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在他、以及继承自魔尊燕启的记忆中,明鹤——无论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从来没有对魔尊这么大胆的时候。 失忆前的明鹤尚且对魔尊恭恭敬敬,最多也就吐槽一下,偶尔在魔尊实在不正经的时候给个小小的软钉子,从来没有如此直白过。更别说失忆之后的小魔族比起从前很明显变得软萌许多,怎么看都不应该 突然就敢这样怼他啊! 这不大对吧? 莫诏渊:就很委屈了。 “哇哦,小鹤突然变得好毒舌!”莫诏渊收回手,在一阵有些过长的沉默后,才重新接上了明鹤的话,“别这么严厉嘛!” “我——属下——”那一阵沉默让明鹤有些忐忑,他忽然意识到尽管尊上好像对自己亲近了很多,但他和尊上之间,仍然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是属下放肆了。” “哈,突然又变成这样。”莫诏渊微微皱起眉,“虽然不想让小鹤对我这么严厉,但也不需要恭敬到这种地步吧?” 明明失忆以后已经不再自称属下了,现在倒又变回去了。 莫诏渊一时之间有些不大习惯,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心中却很有些不是滋味。 此时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明鹤血色缭绕的能量团。他不知道明鹤是什么表情,是否眉头皱起,眼神又是不是真的那样疏离。 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觉很糟糕。 “小鹤”他的声音染上几分危险的味道,“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 莫诏渊明明顶着温敬之那张唇红齿白、少年感十足还略带几分天真的脸,此时此刻却有种久居高位的沉郁气息。 明鹤仰起头。 “我不是故意想让尊上生气我从来都不会想要惹尊上生气。” 魔族青年低低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永恒不变的真理一般。 -- 第179页 “我只是害怕尊上会认为我过于放肆,从此厌弃我。” 因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惹得莫诏渊不快。 纵然这几日因为莫诏渊的亲近而放松许多,依旧会因为莫诏渊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而担忧纠结。 明鹤那发自内心的、无比真挚却谨小慎微的话,让莫诏渊完全没有了生气的力气。 “小鹤还真是让人没办法呢。”他叹了一口气,再一次轻轻抚上明鹤的脖颈,“小鹤的话,放肆一点也不要紧哦?不需要总是这样战战兢兢的啊,我记得我从来没有,怎么说,惩罚过小鹤吧?” “但是,尊上,不会感到不快吗?”魔族青年的情绪被这样轻柔温和的抚摸安顿下来,有些犹豫地问,“就像是刚才,尊上不是指责我,说我——” “太严厉了?嘛,刚刚的确觉得小鹤稍微有一点严厉啦!”莫诏渊笑了起来,“不过,这不是‘指责’,只是抱怨而已。” “怎么说呢”盲眼的少年半阖着眼帘,仿佛喟叹一般,“是那种,亲密的关系里,才会出现的抱怨。” 明鹤定定地看着莫诏渊,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询问:“就像是尊上和,和顾——” 伴随着满腔的酸涩,脑海中有一个名字拼命想要钻出来。但真的话到嘴边,明鹤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究竟是谁?尊上和谁——在他记忆中是无比亲密,亲密到让他嫉妒的关系? 为什么那种羡慕的,嫉妒的,好像烈火灼烧一般的感情还清晰得仿佛昨日重现,他却已经忘记了这个让他如此嫉妒的人? 双目无法视物的莫诏渊没有看到,明鹤眉宇间堆砌着的沉郁之色。 “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此时他还无知无觉的 ,耐着性子在安慰着似乎在因为失去记忆而失落不安的小魔族,“总之,小鹤可以对信任我一点哦!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小鹤的确是很重要的、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 够了。 明鹤闻言,眉眼舒展开来。 有尊上这一句话,无论如何,都足够了。 第101章 101.废太子7 四月廿三, 春色正浓,淮阳王府一年一度的春日宴, 在一众钟鼎公子的期待中到来。 淮阳王嵇沧澜在京郊别院内设下宴席,那些个世家少爷、簪缨贵族,亦或是嵇氏宗室的王公子弟,皆是打扮得风度翩翩, 着锦佩玉, 和相熟的同伴有说有笑, 气氛融洽至极。 莫诏渊没有和温奉之一起去——他是和明鹤同行的。 大将军府的小少爷, 自然是入得淮阳王的春日宴。而那个跟着温小少爷一起来的男人,虽说是都中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一双藤紫色的眼眸好像还有异族血统。但因为他是温小少爷带来的, 门口的侍卫也就一并放行了。 说到温奉之,其实他不知道莫诏渊会来。 莫诏渊是在石氏的劝说下,才“终于决定”走出自己的小院子, 参加淮阳王的春日宴, 转换一下心情。 石氏生怕好不容易被说动出门的小儿子,因为什么变故又重新缩回去,将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她连温将军都没有告诉, 更不用说温奉之了。 而莫诏渊抵达淮阳王的别院后, 也并没有去找温奉之会合的打算。他又不是来玩的, 再者如今他双目皆盲, 纵然想要在春日宴上这诸多人中找到温奉之, 也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过麻烦。 他拉着明鹤一起,找到一处没那么多人的角落坐下,“守株待兔”地等着嵇岑涵找过来。 过了有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莫诏渊看到一个能量团朝他这边走来。明鹤微微侧身,在莫诏渊耳边小声说:“是太子。” 太子,嵇非寻。 “不是嵇岑涵?”莫诏渊有些诧异,但几息之间嵇非寻已经走到近前,莫诏渊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仗着自己看不见,他很是“大不敬”地没有理会嵇非寻。 事实上,莫诏渊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 虽然并不是“那个”嵇非寻,但到底是同一个灵魂。莫诏渊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曾经的那个世界,他抱着嵇非寻、用一柄长剑将他们两个一起捅了个对穿的时候,嵇非寻脸上愉悦又幸福的笑。 不仅如此,他当初在看到这个笑容时,伴随着惊讶而来的、内心深处那股令人反胃的黏稠感,似乎也在瞬息间又涌了上来。 莫诏渊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自己的胃。 “你就是温敬之?” 嵇非寻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还没等莫诏渊接话,他就听见了温奉之那暗含讶异与担忧的,像是匆匆追来般略带喘息的声音。 “太子殿下!舍弟年幼,请殿下——” “温公子不需要这么着急。”嵇非寻含笑着打断了他,他声音清朗,说起话来便如同玉石相击般悦耳动听,“孤只是恰好看到温小少爷在这里,顺便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温敬之和嵇非寻真的是“素未逢生”,嵇非寻这番“顺便过来打个招呼”的话,让莫诏渊实在有些不好接。 “久仰,幸会。”莫诏渊跟嵇非寻客气地寒暄了一下,顿了顿,问道,“招呼也打过了,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敬之果然是很有意思。”嵇非寻轻轻笑了起来,用一种带着评估的眼神再一次将莫诏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停留在少年那双略显黯然的双眸上,“你是真的看不见了?” -- 第180页 “是真的。”莫诏渊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快,语气平静地回答了嵇非寻这个问题。 “可惜了。”嵇非寻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口气。 温奉之听到这里,已经有了几分怒意:“太子殿下” 他实在想不明白,素有贤名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这样可以折辱敬之。 嵇非寻却是突然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敬之可愿意来东宫随便任一职位?” 在东宫做事的,除了宦官与宫女,就只剩下太子属臣。嵇非寻再怎么样也不会拿内侍来羞辱大将军的儿子,因此这句话只可能是邀请莫诏渊成为他的属臣。 对于一个双目失明、此生都不可能出仕的人来说,这个邀请毫无疑问是一种善意,一份体贴。 比起做一个废人,一辈子碌碌无为,浑噩此生,到东宫去为太子做事显然是一个更好的未来。因此,尽管清楚太子此举是为了将温家彻底拉上太\\子\\党的战车,温奉之还是由衷地对太子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莫诏渊却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嵇非寻,“但敬之无才无德,又目不能视,实在是不堪为东宫属臣。” 莫诏渊只是来拨乱反正、补偿气运之子,又不是意味着他就得给气运之子做牛做马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他现在眼睛都瞎了,能做什么属臣?温奉之能够看出嵇非寻这个要求背后的真意,莫诏渊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他当然看出来了。 正因为清楚嵇非寻这样做的目的,莫诏渊才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以为温家是太子的人。 虽然就他个人而言他绝对是支持嵇非寻上位的,出于补偿气运之子的目的他也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嵇非寻登基,但是 还没到需要将整个大将军府都拖下水的地步。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绝——那温小少爷脸上也看不出半点不情愿,丝毫不像是为了家族才退让的样子——嵇非寻有些意外,定定地看着莫诏渊好一会儿:“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多谢殿下抬爱。”莫诏渊垂眸,态度很是坚持。 嵇非寻见他如此肯定,也有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就此对莫诏渊失去兴趣,他很快就离开了。温奉之倒是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和莫诏渊讲,但他和太子还没有谈完,最后欲言又止地看了幼弟几眼,还是跟着嵇非寻一起走了。 莫诏渊身边又只剩下明鹤一个能量团。 在莫诏渊做“正事”的时候,明鹤通常显得很沉默。只有到两人独处时,明鹤才会不那么“惜字如金”。 “尊上,嵇岑涵还没有来。”明鹤小声地问,“尊上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等啊,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莫诏渊孩子气地皱了皱眉,“勉强也能算是久别重逢……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不快啊!” 明鹤意识到莫诏渊话中的那个“他”并不是嵇岑涵,而且嵇非寻。 尊上好像特别在意这个气运之子…… 非常突然地,这个念头冒了上来。 明鹤有一点好奇——他不是那种好奇心很重的人,但面对尊上如此反常的行为,明鹤还是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点好奇。 但他之前就有询问过尊上和嵇非寻的关系,尊上只是说“发生过一些印象深刻的事”,具体什么事却避而不谈。因此,尽管心中好奇,明鹤仍然按捺住了自己没有进一步探寻。 虽然按捺住自己不去探寻,明鹤却并不想听尊上过多地说嵇非寻的事。他看了看四周,果断地转换了话题:“那边好像有人在玩曲水流觞,尊上要一起参加吗?” “诶?我就算了吧!”莫诏渊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过曲水流觞什么的,他在曾经的转世中不知道玩过多少回,实在是不能提起兴趣。 “小鹤想去玩吗?”莫诏渊问,“小鹤的话,以前没有参加过曲水流觞吧?可以去体验一下呢!” 明鹤摇摇头,忽然意识到莫诏渊如今看不见,又开口道:“我陪着尊上。” “真是乖巧啊。”莫诏渊失笑,“这样也行,等到以后眼睛没问题的时候,我带你一起玩一玩曲水流觞。” “好。”明鹤对这种人类的娱乐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但如果是和尊上一起 他忽然就期待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只莫诏渊等待了许久的“兔子”,终于姗姗来迟。 三皇子嵇岑涵穿着一身淡青色广袖宽袍,显得他身姿高挑,气质清雅。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等看到莫诏渊之后,立刻眼睛一亮,穿花拂柳般越过人群,径直朝莫诏渊所在的角落走去。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番举动,在人数众多的春日宴中应该是毫不起眼的,却不曾想到温奉之早就注意到了他。不仅如此,从温奉之口中得知温敬之失明真相的嵇非寻,亦是在用探寻的目光暗暗观察着嵇岑涵。 “尊上。”明鹤瞥见嵇岑涵的身影,一下子坐正了身子,“嵇岑涵来了。” “终于来了。”莫诏渊漫不经意地抬起手拂过唇角,宽大的袖子将那一闪而逝的嘲讽笑意悉数掩藏,“好好陪我演一场戏啊,小鹤。” “谨遵旨意。”明鹤低声应答,顿了顿,问道,“不过,尊上这次想要演什么样的戏码?” ——这次?看来他以前经常配合尊上演戏 -- 第181页 “就按照嵇岑涵的剧本来吧。”莫诏渊弯了弯唇角,“他不是想着‘英雄救美’、让温敬之对他‘一见钟情’吗?既然这次英雄救美的是你,‘一见钟情’的对象自然也就变了,对吧?” “尊上的意思是,是扮演情、情人吗?” 极其难得的,魔族青年苍白的面容一点一点涌上绯红。 莫诏渊没有看见小魔族面红耳赤的模样,但从明鹤磕磕巴巴的声音里,似乎也能察觉到几分来。 “是的呢,”莫诏渊笑嘻嘻地牵住明鹤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我相信小鹤一定能演好的,对吧?” 明鹤的脸更红了:“我会努力的。”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身旁的少年抱在了怀里。 第102章 102.废太子8 嵇岑涵走过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温敬之和那个不知姓名、疑似有异族血统的男人,“卿卿我我”、“亲密无间”得甚至有些伤风化的景象。 这还真不是嵇岑涵过于刻薄——毕竟莫诏渊和明鹤此时的姿势, 实在是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还是少年模样的温小少爷被那高大俊朗的异瞳男人抱在怀里,两人贴得极近,说话间就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很有些“耳鬓厮磨”的味道。 看到这一幕的嵇岑涵, 他还真的就有些生气了。 大约是早有打算要“追求”温敬之, 再加上重生这样的机遇所带来的傲慢自大, 嵇岑涵虽然并不是真正喜欢温敬之, 却已经将温敬之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看到他居然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嵇岑涵的第一反应是被背叛了的愤怒。 也是很真情实感了。 心中油然而生的怒气让嵇岑涵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忘记了自己原本盘算好的搭讪计划, 当下几步冲了过去。 “太子大哥就在这里,怎么能放一个蛮夷进来?要是伤到了太子大哥,谁能付的起这个责任?!” 他声音很大, 近乎尖锐, 一下子就把莫诏渊——当然还有旁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老实说,莫诏渊此时是有些懵逼的。 这个开场……怎么看都像是来结仇的吧?嵇岑涵难道不是想要结识温敬之顺带在攻略他吗? 就算不去管嵇岑涵对温敬之的算计,在淮阳王的春日宴上闹出这样的事来…… 他还真是不怕得罪了嵇沧澜。 伴随着嵇岑涵这堪称质问的话, 许多双眼睛似乎都朝这个僻静的角落投来了目光。 被注视着的这三个人, 已然在无形中形成了对峙的情形。 莫诏渊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刚才整个人都靠在明鹤怀里, 看上去软绵绵的毫无气势。但当他坐正以后, 明明还是略带稚气的面孔, 却奇异的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这是哪位皇子?”他轻声问道, 似乎并不见多少不虞之色。 嵇岑涵没有应答。 在最初的冲动过后,他发热的大脑重新冷静下来,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妥当。 他不禁后悔起来,暗自懊恼自己如此沉不住气,下意识地就想要说什么话来缓和一下气氛。 但嵇岑涵不答,一旁围观的人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些个簪缨世家的公子也不怎么怕嵇岑涵,当即就抢着应了:“是三皇子。” 又因为答话的人混在人群之中,一时间竟然无从分辨他是谁。 “三皇子殿下,”莫诏渊不在意是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谁,总归他也只是想要有一个知道嵇岑涵身份的合理缘由而已,“您这样贸然指责我的同伴,未免有些不合礼仪吧?” 莫诏渊的口吻依然不含怒意,但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话语,让嵇岑涵感到了莫大的羞辱。 这是在说他不知礼数,没有教养! 有那么一瞬间,嵇岑涵几乎想要和这个轻狂傲慢的小少爷撕破脸。 但他忍住了。 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也不过是太过关心太子大哥的安全。” 嵇岑涵露出一个微笑,一副好弟弟的样子。 “毕竟,大哥乃是我朝太子,若是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异族混进来……” 他毫不掩饰自己怀疑的目光,直直地朝明鹤看去。 “若是太子大哥有什么损伤,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担待不起吧?” 嵇岑涵这样直白的话,反而让一部分人认为他这是耿直了。 再者,三皇子这话也的确没说错啊——那个将温小少爷抱在怀里的男人,确确实实有着一双与中原人迥异的紫色眼眸,即使不是纯粹的异族人,至少也有异族血统。 因此,还真不能怪三皇子过于警惕。 毕竟三皇子说的也有道理,太子殿下若是有了什么损伤,对满朝上下都会带来不小的震动。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他们了,就连素来深受皇帝宠爱的淮阳王,说不定也落不了好。 三言两语,顿时让那些刚刚还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人,隐隐站到了嵇岑涵这一边。 “是啊,温小少爷的确是太不小心了!”人群中有人开口叫嚷起来,“这蛮夷之辈,怎么可以参加春日宴呢?” “小鹤是我的救命恩人。”听到这话,莫诏渊似乎有些不快,他微微抿唇,一张好看的脸蛋也沉了下来,“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事,后果也全有我承担。” -- 第182页 “承担?就算是大将军府,也承担不起太子殿下被害的结果吧?”不知道是谁混在众人中阴阳怪气地说道,“温小少爷可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这样至太子殿下的安慰不顾啊!” 其实,如果是真正熟谙风月的老道之辈,一定能够看得出来,莫诏渊和明鹤两人虽然亲昵非常、似有情意,但他们之间,却并没有性张力存在。 只不过参加春日宴的这群公子哥儿再是沾花惹草,到底也才二三十岁,人生阅历都不足,压根看不出这些。看着莫诏渊和明鹤亲亲密密的样子,就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关系了。 莫诏渊轻轻摩挲了一下明鹤的手,心想小魔族这双藤紫色的眼睛好看归好看,有的时候还真是有点麻烦。 这个世界中原皇朝和外族的关系不算太紧张,只是在边境有些摩擦而已。要是换了一个打生打死的世界,说不定小魔族走在路上都要被人仇恨敌视。 不过,从刚刚那人话里话外怀疑明鹤可能会伤害太子,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世界的中原人对异族依然是防备警惕的。在没有人提起来之前也就算了,真正有人提到这件事,大多数人的反应还是附和。 但莫诏渊参加春日宴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为了带明鹤出来玩什么的。他只是想要顺从嵇岑涵的心意,和嵇岑涵见上一面——现在看来嵇岑涵似乎没有他想象中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莫诏渊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于是,他就顺着那人的话,决定将“也许会伤害太子的异族人”带走。 “既然这位不知姓名也鬼鬼祟祟不敢正大光明发声的某公子都这样说了,”莫诏渊的声音很是讥诮嘲弄,显然是不屑于对方藏头露尾的行径,“那我带着小鹤离开就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一把将明鹤拽起来。 高大挺拔的男人显然不是温敬之这样一个小少年可以拉得动的,但明鹤在对待莫诏渊时态度总是恭敬又温顺,与其说是被莫诏渊拽起来的,倒不如说他是顺着莫诏渊的力道自己站起来。 “不知道这样,三皇子殿下可满意?”莫诏渊略略歪头,朝嵇岑涵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嵇岑涵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温敬之对自己的不喜。 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求了皇帝出宫前往春日宴的初衷——是为了结识温敬之。而他之所以想要结识温敬之,是为了让大将军府这位备受宠爱的小少爷能够喜欢上自己,最终让大将军府为自己所用。 现如今他们虽说也算是认识了,可是 别说是喜欢了,温敬之那隐隐流露的厌恶让嵇岑涵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完全搞砸了。 “我并不是针对温小少爷。”嵇岑涵还想要说点什么描补一二,“我只是” 很明显就是被针对了的莫诏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真无趣啊,要是三皇子殿下实话说一句看我不顺眼,我说不定还会高看你一点。” 实际上被针对的是明鹤才对,但明鹤既然是莫诏渊带来的人,针对明鹤和针对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轻轻哼了一声,扯了扯明鹤:“小鹤,走了,别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事故又都推到你头上去。” “是。”被尊上维护了的明鹤心情很好,他还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要陪尊上演一出戏,牢牢恪守“情侣”的人设,动作自然地牵住莫诏渊的手。 这个行为在嵇岑涵看来又是异常的刺眼。 “温小少爷,”他忍不住喊道,“这个异族人虽说是救了你,但谁知道袭击你的究竟是什么人?这异族人如此凑巧的出现,你难道不会觉得不对劲吗?” 这也太贼喊捉贼了! 明鹤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自己怎么可能会去找人袭击尊上!明明策划那次袭击的就是嵇岑涵,他也真是敢说啊! 平白无故被扣上一口黑锅,尤其这个黑锅还是涉及到损害尊上安危,曾经赫赫有名的“血鹤”非常不开心。 “尊上,我想”他低下头,凑到莫诏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真的必须忍耐他吗?” 这已经不是明鹤第一次提出想要送嵇岑涵尘归尘土归土的要求了,之前莫诏渊想着要让嵇岑涵品尝一下从云端跌落深渊的滋味,一直都拒绝了明鹤。但是这一次 在发现嵇岑涵实际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之后,莫诏渊觉得似乎没必要算计那么多了。 “等宴会散了以后。”他一边带着明鹤继续往外走,一边同样小声地回应对方,“我不想听到三皇子被人袭击不治身亡的消息,明白吗?” “我知道了!”明鹤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兴奋,“我会让他自然死去的!” “嗯。”莫诏渊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记得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尊上是指要将温敬之上一世的记忆告诉嵇岑涵吗?”明鹤问道。 “不需要让他知道自己还当过皇帝。”莫诏渊轻轻笑了,“只要让他知道,他之所以会被杀,是因为温敬之失明的事就行了。” 自以为隐蔽的算计被揭开,更是导致自己被杀重活一世,不仅没有打败太子登上皇位,甚至还更早的就死去了,以嵇岑涵的性子,肯定会很不甘心的吧? 第103章 103.废太子9 明鹤是怎么做的, 莫诏渊没有去关注。 总而言之,在距离春日宴过去半个月后, 嵇岑涵就陆陆续续地开始生病,最后很遗憾地没有能够救回来,翻过年后就这样不幸英年早逝了。 -- 第183页 皇帝好像难过了那么一下,毕竟被嵇岑涵早先日日不断的“父子交流”也算是有点感情。不过他到底贵为九五至尊, 又不止嵇岑涵一个儿子, 难过了没几天, 就又恢复如常了。 真正为嵇岑涵的死去而伤心的, 大概只有嵇岑涵的生母刘妃了。至于温将军和温奉之,他们不仅没有为嵇岑涵的去世而难过,反而还挺高兴。 “这都是报应!”温将军猛地一拍桌子, 灌下一大口酒,“哎呀,谁让他当初那样心狠地要害敬之呢?坏事做多了, 可不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吗!” 温奉之没有说话, 只是坐在一旁和温将军一起喝酒。 “唉”温将军说着说着,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是他糟了报应, 敬之的眼睛也” 这个话题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温将军和温奉之一起伤感起来, 温奉之捏住酒杯的手忍不住攥紧了些。 只不过是因病去世而已 那嵇岑涵, 即使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区区病逝, 还真是太便宜他了。 甚至于, 他还被皇帝追封了象王,悼文中满是溢美之词。等到千百年后,在史书上看到嵇岑涵,后人说不得还会为他叹息一二。 没有人会知道嵇岑涵曾经做过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对敬之造成怎样的伤害—— 看似君子如玉的温公子微微垂下眼帘,眸中闪烁着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的凶戾之色。 这可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父亲。”温奉之突然开口,“虽然不多,但我查到了一些三皇子意图谋反的证据。” “意图谋反?”温将军有些惊讶,“他不敢吧?顶多是想要和太子殿下争一争——”皇位继承权。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温奉之堪称强硬地打断了。 “他,想要,谋反。”温奉之顿了顿,“那些证据我说有,就一定会有。” 温将军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温奉之的意思。 “你——你是想要伪造证据?!”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温奉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温奉之目光平静地与温将军对视着,“相反,我很冷静呢,父亲。” “这,这不过是一个追封”温将军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他都已经死了,不值得奉之你冒这么大风险去——” “所以,我就该看着他风风光光地当他的象王,风风光光地凭借着陛下的宠爱葬入皇陵,日后年年香火不断吗?”温奉之冷笑一声,“也许父亲你能够做得到,可我不行。” 温奉之知道自己不大正常,尤其是在有关敬之的事情上,这种不正常就又放大了许多。 想到自从去年的春日宴后越发不爱出门的敬之,温奉之对嵇岑涵的恨意更浓。 “父亲大可以向陛下上奏,揭穿我这大不敬之罪。”温奉之对着温将军露出一个极温润极雅致的微笑,“如若不然,您就等着嵇岑涵的象王之位被废吧!” “既是个逆贼,就该有个逆贼的下场。” 他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 “没得他蝇营狗苟害了敬之,还能剩下个干净清白的名声。” 太子应当不会介意在这件事上帮他一把,温奉之心想,到底太子也是知道嵇岑涵的野心的。 只不过 目前而言,温奉之还没有卖身给太子,温家就更不能算是太子的势力了。 嵇非寻自然是想要将大将军府收为己用,温奉之的想法却是和嵇非寻相悖。他和太子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主属,硬要说的话,还是偏向合作居多。 毕竟,温奉之从来都没有想要博一个从龙之功的念头——他与太子的所有交流,都只是为了温敬之而已。 或者换一种方式讲,也可以说他和太子的所有交流都是为了对付嵇岑涵。 在嵇岑涵没有死的时候,太子对这个“野心勃勃妄想得到龙椅”的弟弟,当然是半点好感也没有,和温奉之也算是一拍即合、合作愉快。但如今嵇岑涵都已经死了,太子的态度肯定会有所改变。 一个已经死了的弟弟,是不能和他争夺皇位的。正如温将军所说的那样,嵇岑涵都已经死了,已经不值得温奉之再去做什么了。 如果温奉之还想要对嵇岑涵进一步报复的话,就成了他有求于太子了。 大概又要多做一点让步了。 温奉之在心中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但为了敬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说,太子殿下乃是嫡出正统,本人也是贤明宽和、颇有才干,心机城府极深,却也不缺仁心。助太子上位,并非违背他的本愿。 就 不能让父亲知道就是了。 嗯,毕竟父亲是坚持着“温家不可参与夺嫡”的。 温奉之的眼睫颤了颤,很好地掩饰住了内心一闪而逝的心虚。 而在温敬之的小院子里,莫诏渊和明鹤已经在讨论离开的事情了。 怎么说呢 鉴于温敬之要报复的对象,嵇岑涵,已经死了——尽管莫诏渊原本没打算这么粗暴地送嵇岑涵离开人世的,但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既然嵇岑涵已经死了,温家的危机自然也就消失了。在嵇岑涵重生前的那一世,太子嵇非寻成功登上皇位。而不管嵇非寻有没有隐藏着什么变态因子,至少那一世的新皇并不是一个暴虐的人。 -- 第184页 他温和宽仁,英明贤德,大将军府也一直颇受重视。等到温将军致仕后,朝堂中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温奉之,温家并没有没落下去。 而这一世,在解决掉嵇岑涵之后,莫诏渊不认为皇位的归属还会有什么大变化。 这也就意味着,他即使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如今莫诏渊唯一顾虑的,大概就是温家人的心情了。 温将军、石氏、还有温奉之,对温敬之都是颇为宠爱。莫诏渊并不想辜负这一份爱,也不想让他们因为温敬之的死亡而伤心难过。 “尊上是想要留下来吗?”明鹤问道。 “留下来倒也不是很想。”莫诏渊叹了一口气,“这样说吧,我不是很喜欢看不见的感觉。” 若是像上个世界那样,仅仅只是失去嗅觉——其实还有圣力天赋,不过圣力天赋什么的到底不是必不可缺的——还能够和明鹤一起游山玩水,也算是能够打发时间。 但现在 温小少爷的眼睛是真的瞎了,诚然莫诏渊可以看到代表每一个人的能量团,但这些能量团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那,尊上不如说是去游历天下寻医问药。”明鹤提议道,“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用留下来,只要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时不时地往将军府寄一封信也就是了。” “嗯。”被温敬之影响得有些不爱思考这些事情的莫诏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就交给小鹤去做吧!” “是!”感受到尊上的信赖,明鹤十分愉悦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在明鹤安排好那个时不时往将军府寄信的人之后,莫诏渊就用不同年龄的口吻写了好几十封信。 他在这几十封信中,写尽了温敬之的一生。 少年时走访天下,十年后找到一位隐居山林的名医,又过十年,终于治好了眼睛。 但那时他已经人到中年,又习惯了这样四处走荡的生活,就没有再回京都,而是继续走遍大江南北。 他在信中写了西域的风光,写了南疆的习俗,写了许多许多。 写完这几十封信后,莫诏渊将它们一个一个装进了不同的信封。 “啊,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一点舍不得呢。”他感叹着,声音中带着几分感伤。 不过,这样的感伤也只是一时的。 莫诏渊最终还是向这一世的父母兄长提出了辞别。他的说法是,从明鹤口中得知明鹤的部族也许有可以治疗目盲的办法。 温奉之和石氏一开始是不赞同莫诏渊离开的。即使有明鹤陪着,他们仍然觉得温敬之一个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京都的人,出远门还是太危险了一些。更别说温敬之现在还双目失明,就更不方便了。 最后,还是温将军一锤定音:“让敬之去试试!要是能治好敬之的眼睛,但凡有一分半点的可能,也值得一试!” 他说着,用一种极具威势的眼神看着明鹤:“既然敬之信任你,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请你保护好他。” “我会的。”尽管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面对温将军这一番拳拳爱子之心,明鹤还是郑重地做出了保证。 他并不是体贴温将军。他只是,对温将军说的保护好尊上的话,做出了保证而已。 而当温将军下达决定后,石氏也就没有再反对。至于温奉之,他则是被温将军那一句“但凡有一分半点的可能”给说服了。 两个月后,莫诏渊和明鹤离开了京都。 莫诏渊并没有一下子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他和明鹤一直走到边塞、到了温家也探寻不到的地方,才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104章 104.“抄袭者”1 《全民偶像》是一个选秀类的综艺节目, 综艺要在总共99名男选手中,选出人气最高的十一人组成男团正式出道。 四位导师只负责指导, 真正决定选手去留的,是观看节目的观众们。 节目组提供了专门的app,观众们下载到手机上之后,只要通过身份证验证就可以参与每一期的投票, 支持自己喜欢的选手。 和一般综艺节目不同的是, 《全民偶像》在每周一次的剪辑版的基础上, 还推出了实时直播版。 这个节目采取的是封闭式拍摄。节目组特意准备了一幢位置偏僻的写字楼, 供选手们吃住、练习、还有演出。 在节目期间,所有选手都只能待在节目组提供的写字楼中。写字楼中没有网络,不允许使用手机, 可以说,选手们完全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节目组在宿舍的各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观众可以在app上选择各处的摄像头, 观看选手们的生活日常。 当然, 在卫生间是没有摄像头的,这也保障了选手们的基本。 比起剪辑过的画面,24小时的直播让观众感觉更真实, 观众们期待看到选手私底下的一面。投票决定选手去留的制度, 则是让观众觉得很有参与感。 很多观众都对《全民偶像》很敢兴趣, 认为这是一个有趣的节目。再加上节目组请来的四位导师都是如今人气颇高的明星, 《全民偶像》可以说是未播先火。 今天, 就是备受关注的《全民偶像》正式开始录制的时候。 99名选手已经全部进入节目组准备好的写字楼中, 在《全民偶像》的app上,已经开始直播各处摄像头的画面——当然,现在真正有人出现的只有几乎占据了整个二楼的演播大厅。 -- 第185页 演播大厅被分成三个部分,分别是舞台、导师席,以及再往后的选手席。 舞台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与舞台相连的那面墙是一整个大屏幕。 导师席位于舞台正前方,顺着舞台的半圆形弧度排列着四张红黑相间的座椅。 选手席在导师席的后面,距离舞台更远。同样是围绕着舞台的半圆形弧度延伸开来,分成左、中、右三个部分,中间以走道隔开。每部分都有33个座椅,总共99个,对应着99名选手。 莫诏渊这一次的附身对象,就是这99名选手之一——盛英期。 参加《全民偶像》的99名选手,大多是来自各个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大公司的名额多一些,像是娱乐圈三大巨头皇极文化、灿光娱乐、以及广宇传媒,每家都有十个名额之多;小公司则可能只有一两个,甚至一个名额也没有都是可能的。 但也有极少数,是没有签署公司的自由练习生,因为外观条件特别出众,被节目组发掘并邀请参加。 而盛英期,就是这样一个自由练习生。 盛英期今年十九岁,就已经拥有了一副堪称完美的好身材。而比他的好身材更吸引人的,是那张被造物者所钟爱的面孔——并不稚嫩,更不女气,充斥着荷尔蒙魅力、极其迷人的脸蛋。 即使在俊男美女众多的娱乐圈中,数遍百年间的所有明星偶像,盛英期的容貌,也是最最顶尖的那少数人。 在这个颜值至上的年代,即使盛英期什么也不做,光靠那张脸,也能够吸引大批颜控粉丝。但与他出众的外观相对,盛英期在性格上拥有很大的缺陷。 他的情商很低,非常低,令人发指的那种低。 其实情商低虽说是一个缺陷,却也不是无可救药。凭着颜值撩一波粉红起来之后,再立个耿直人设,也不是不可以。然而,盛英期是以自由练习生的身份参加《全民偶像》的。 这就意味着,在节目期间,他并没有经纪公司,没有经纪人,也没有交好的同门——没有人会去教他,在镜头下该怎样尽量美化自己,在他说错话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去帮他描补。 更有甚者,因为盛英期出众的外观,不少选手都对他颇为警惕。广宇传媒的十个练习生更是故意利用盛英期的低情商和不善言辞,引诱他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将盛英期营造成一个刻薄、无礼的人。 几期节目过后,观众们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盛英期失去好感,盛英期就这样被淘汰。 广宇传媒的十个练习生中有三人成功出道,他们的粉丝对曾经在《全民偶像》中“伤害”过他们的盛英期十分厌恶,不时在微博下谩骂盛英期。长时间遭受网络暴力、梦想又落空的盛英期最终患上抑郁症,自杀身亡。 盛英期以灵魂为代价与混沌大魔交易,希望能够代替他的人能够将“盛英期”这个名字镌刻在娱乐圈的历史上。他希望能够在《全民偶像》中走到最后,由此出道,并成为一个备受喜爱的超人气偶像。 由于盛英期的这个目标,莫诏渊这一次没办法再帮助明鹤显形了——一个在娱乐圈发展的超级偶像,显然不能在身体机能上有任何缺陷。无论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失明失聪,都不可以。 没有小魔族陪在身边,让莫诏渊感到有些久违的寂寞。不过他很清楚,分别只是暂时的,因此,那点寂寞的情绪仅仅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今天是《全民偶像》开始录制的第一天,他现在应该做的,是给四位导师和观众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当然,要是正面的那种。 “44号,自由练习生,盛英期!” 就在莫诏渊思绪发散的时候,已经轮到盛英期入场了。 莫诏渊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系带领育克衬衫,步履从容地走进了演播大厅。 当那张极具吸引力的脸蛋出现在镜头下时,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办法了。 不仅是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演播大厅里的四位导师、还有之前入场的43名选手,也都小小的吃了一惊。 “导师好。”莫诏渊已经站到了舞台上,对着台下浅浅鞠了一躬。 “哇,44号选手真是相当帅气呢!”兼任主持人的导师童钟隐第一个反应过来,“相信直播间里的观众朋友一定都迫不及待了,那么,请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童钟隐有亚洲舞王之称,在《全民偶像》中专门负责选手们舞蹈方面的评价和指导。 他是夷州岛的艺人,说话稍微有一点腔调。但童钟隐常年参加各种综艺节目,开朗幽默,也很会活跃气氛,所以节目组才特意选择他作为主持人。 “好的,童导师。”莫诏渊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冷酷,“大家好,我是盛英期,雄姿英发的英,后会无期的期。” 童钟隐看了一眼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全民偶像》app演播大厅的直播间——打趣道:“直播间里有好多小姐姐都夸英期声音好听呢!都没有人夸过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做出一个浮夸的失落表情。大家都知道童钟隐是在搞怪,弹幕里一片2333,旁边的导师们也都露出了笑容。 “童导师的声音很好听。”莫诏渊却是突然回应了童钟隐。 这句话原本也可以当做一种客气,或是一种接梗的行为。但他的神情太过认真,就显得这句称赞极为真诚,好像是发自内心一般。 -- 第186页 “我太感动了!”童钟隐捂住左胸,“啊,我好像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童钟隐对着莫诏渊眨眨眼:“英期,不管你接下来表现得怎么样,我都会挺你的!” 坐在童钟隐左手边的余初幺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莫诏渊:“这位小帅哥,光会说好话可没有用哦!和童童不一样,我可是很严格的。” 余初幺是四位导师中唯一的女导师,她18岁出道,发行第一张个人专辑就大爆,被称为情歌小天后。除了歌手以外,她还兼职模特和设计师,拥有自己的设计品牌,是娱乐圈中一位十分特别的女明星。 《全民偶像》并没有配置造型师,因此,选手们参加表演时的造型都是自己准备的。而造型这方面的打分评价,就是由余初幺负责的。 作为偶像,个人形象很重要。作为在时尚界备受关注的新锐设计师,余初幺会指导选手们该怎样打理自己,怎样搭配服装。 “小妖这样说,都是因为英期没有夸她。”童钟隐立马拆台,“不过英期,小妖说的也有道理,四个导师里就我最好说话。想要不被毒舌安全过关,接下来的表演时间一定要好好努力哦!” “谢谢童导师,我会努力的。”莫诏渊点点头,目光看向导师席上那个面容清俊、气质独特的青年。“我一直都很崇拜冯导师,这次想要唱一首自己创作的歌曲,希望能够得到冯导师的指点。” 弹幕里渐渐开始有了争执,但站在舞台上的莫诏渊对此一无所知。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冯叙锦身上。 自出道以来,所有歌曲都是自己作词作曲,素来有“音乐才子”之称的创作型歌手冯叙锦。 ——不仅仅只是《全民偶像》的四位导师之一,同样还是莫诏渊这一次需要补偿的气运之子。 第105章 105.“抄袭者”2 冯叙锦才华出众, 自出道以来一直到退出娱乐圈,演唱的所有歌曲都是自己作曲作词。 他创作了许多曲调动人、歌词唯美的歌, 配合他年轻时清冷、年老后优雅的声线,让他成为歌坛的常青树,被誉为最优秀的音乐人之一,在晚年更是加冕成为“歌坛教父”。 ——这是他原本的人生。 《全民偶像》时期的冯叙锦还很年轻二十六岁, 但“音乐才子”之称已经被叫了许多年, 人气很高, 是国内商业价值最高的歌手之一。然而, 这样的高人气,再过不久就会消失。 在《全民偶像》综艺结束的半年后,冯叙锦发行了自己的新专辑。就是这个名为“eleven”、专门写给从《全民偶像》中出道的11人男团“1do1”的专辑, 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eleven》这个专辑,是冯叙锦写给自己的“学员”的。里面收录了12首歌,主打曲自然是写给整个男团, 剩下11首则分别代表了11名成员。 在原本的世界里, 这个专辑因为《全民偶像》的热度未消,一举成为十年来销量最多的唱片。专辑内的每一首歌曲,都广为传唱;尤其是主打曲, 更是每个1do1的粉丝都会唱的歌。 就是因为传唱度太高、每首歌都很好听, 《eleven》的歌曲, 被重生而来的李家凯偷用了。 李家凯重生前, 是一个在酒吧驻唱的歌手, 虽然梦想进入娱乐圈, 却一直多郁郁不得志,最后因为喝酒过量、酒精中毒而死。死后,他意外回到了二十年前,《全民偶像》刚刚结束的时候。 二十年前,他还不是那个又老又胖的秃头男人,他还很年轻,脸虽然说不上帅,却也五官端正。 在看过日期、得知《全民偶像》已经结束、未来注定会大火的男团“1do1”也已经出道时,李家凯不是不遗憾的。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重生而来的自己,记忆中存在着二十年来最优秀、最热门的歌曲! 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创作”那么多那么多优秀的歌! 李家凯大喜若狂,立刻将自己记忆中的歌曲写下来,配上自己演唱的录像发给了广宇传媒,希望能够和广宇签约。 重生前他曾无数次在广宇传媒碰壁,这一次,他的自荐却很快就被接受了!不仅如此,广宇传媒还十分积极地派出金牌经纪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和他签约,为他准备发行新专辑! 对于李家凯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然而,对于冯叙锦来说,这却是噩梦的开端。 半年后,发行新专辑《eleven》的冯叙锦,被广宇控告抄袭、侵犯着作权罪。 广宇拿出李家凯重生当日寄来的录像等一系列证据,带动舆论、找来水军将冯叙锦说成一个只会抄袭的“音乐才子”。真正的抄袭者李家凯,也恬不知耻的在微博上卖惨,叙说自己的伤心和失望。 冯叙锦是在1do1出道后才正式创作《eleven》中的歌曲,时间自然是不比李家凯早,没办法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抄袭。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想出来的作品,会和李家凯的“创作”一模一样。 这次的抄袭事件,让冯叙锦有了黑点,原本清白无瑕的名声也染上污迹。 一开始冯叙锦并没有因此自暴自弃,但李家凯却不愿意放过他。 李家凯一次又一次的盗用冯叙锦前世的歌曲,一次又一次赶在冯叙锦发布新专辑时拿出“证据”、控告冯叙锦抄袭自己。 最终,冯叙锦被全网黑,曾经被称为“音乐才子”的他,变成了大众口中的“抄袭才子”。他不得不黯然退圈,而即使离开了娱乐圈,人们对他的印象,也只有“抄袭才子”。 -- 第187页 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对李家凯的喜爱。 李家凯的演唱水平、乐器能力,不仅远逊于冯叙锦,真要说起来,其实连三流歌手都不如。但依靠着他“原创”的那一首首好听的歌,李家凯还是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也在小范围内有了“天王”的称号。 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所喜欢的那些歌曲,真正的创作人并不是李家凯,而是被他们厌恶鄙夷的冯叙锦。 莫诏渊其实已经完全忘记掉冯叙锦是谁了,但冯叙锦的这一番人生经历 即使是莫诏渊,都忍不住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比作品被偷走更糟糕的,大概就是还要反过来被窃贼反控告抄袭。 他自认不算什么好人,也承认自己的节操值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但李家凯对冯叙锦做的这一系列极其卑劣无耻的事,是莫诏渊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触及的底线。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全民偶像》演播大厅内,冯叙锦面对莫诏渊“崇拜冯导师”的话,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莫诏渊走到舞台靠墙的角落,拿起放在那里的吉他。他弹了几下试了试音,就又重新又回到立式话筒前。 在长久的穿越旅程中,莫诏渊学会了很多技能,吉他就是其中之一。 盛英期其实没有准备什么原创歌曲,但对于莫诏渊来说,即使不使用自己在过去填词作曲的歌拿来用,让他现场即兴创作一首,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you never liked to get the letters that i sent but now you\'ve got the gist of what my letters meant you\'re reading them again the ones you didn\'t bu ……(引用自leonard cohen《the letters》)” 白皙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吉他弦,磁性清朗的男声用好听的牛津腔轻松吟唱着。 曲调并不多么热情激烈,歌词也不是时下热门的那种撩妹款,却别有一番独特的动人之处。 等莫诏渊唱完后,负责声乐的导师凌云峥率先鼓起了掌。 “非常好!”可以看得出凌云峥对这段表演十分满意,他丝毫不吝惜将这份满意展示出来,“到目前为止,这是我看到最好的一个。” 凌云峥出自演艺世家,祖父是国宝级京剧大家,父亲是着名民歌演唱家,母亲年轻时也曾出演过许多电影。 他自幼学习音乐,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天赋。今年三十岁的凌云峥不仅仅是粉丝众多的天王巨星级歌手,还是一个音乐制作人,拥有自己的工作室。 也许是家庭原因,凌云峥身上有一股区别于一般年轻人的儒雅沉稳。在之前的节目中,凌云峥不是没有点评过选手,但像现在这样激动,还是第一次。 “说实话,我觉得你在演唱上的水平,已经可以出道了。”凌云峥顿了顿,“我不怕得罪人的说一句,从专业角度来讲,那些出道多年的歌手,大部分都不如你。” 这真的是很高的评价了,而且也的确是非常得罪人。 以凌云峥在歌坛的地位,倒是不怕得罪人。然而,对于还没出道的盛英期来说,这样的评价就有些拉仇恨了。 “哎呀凌哥真是太夸张了。”童钟隐笑嘻嘻地打了个哈哈,将这一茬接揭过,“虽然我也很想好好夸一下英期,不过英期根本就没有跳舞……唉,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我也只能作罢了。” 直播间里,观众们分分钟歪楼,开始讨论起“专业歌手中的某某唱歌水平多烂”来。 “其实,我觉得英期也没有很想要听到童童的夸奖。”余初幺先是称赞了一番莫诏渊今天的搭配,接着话锋一转,“刚刚英期在表演前不都说了吗,想要得到冯导师的指点~” “对哦,偏偏叙锦是最后一个说的。”童钟隐和余初幺 第106章 106.“抄袭者”3 等99名选手依次进入演播大厅、并且都表演完毕, 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么长时间,观众们当然不会一直看着直播间——也许有部分闲得无聊的观众没有离开, 但大部分人看了一会儿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事实上,《全民偶像》的app并不是专门为了直播才制作的。节目组推出app的主要目的,是用于让观众投票支持自己喜爱的选手。至于直播, 毫无疑问这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嗯, 怎么说呢, 毕竟有这样24小时全天无间断的直播, 可以避免节目组通过镜头取舍和后期制作、将某个选手过分美化或者丑化。这就为节目的真实性提供了保证,而观众想要的,就是这个“真实性”。 除此之外, 节目组在推出每周一期的剪辑版正片的同时,也可以从各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中选取有意思的录像,稍稍做一下后期处理之后当做花絮推出。但要说哪个观众真的会24小时不间断的在直播间里一直候着 没有谁会这样想。 选手们亮相的第一次表演, 到时候会被剪辑出来各自放在每一个选手在app上的主页里, 观众们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选手观看。而在《全民偶像》录制大楼内,99名选手已经离开了演播大厅。 带来的行李已经在亮相表演前,就由节目组工作人员分别安置在了宿舍里, 选手们身边只有一个方便随身携带的双肩包。离开演播大厅后, 选手们按照节目组发下的通知单, 各自入住宿舍。 -- 第188页 莫诏渊——应该说是盛英期——的宿舍在五楼, 507号房间。他到的时候, 房间里已经有人了。 “诶, 44号!” 这是一个五人间,相当宽敞。房间里靠墙摆着一张两米的双人床,对面有三张一米宽的单人床;其他像衣柜、写字桌这些家具也都有,不过并没有一式五份,而是需要共用的。 已经在房间里的三个男生一个坐在双人床上,一个在收拾行李、将衣服放进衣柜里,剩下那个,则是趴在靠窗那边的单人床上看书。 对着莫诏渊打招呼的,就是那个坐在那双人床上的男生。他的长相很阳光,头发染成棕色,又稍微烫了烫,在蓬松之余还带着几分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那种宽松的运动风,看起来很有活力的样子。 “我刚刚就坐在你旁边来着!你还记得我吗?”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站起身迎了上来,“我是43号,刚巧就是你前面一个入场的!” 看得出来43号是那种热情爽朗的性格——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有摄像头在的缘故——他指了指剩下的两张单人床,问道:“行李都放在床边了,哪个箱子是你的?” 莫诏渊在靠墙的那张单人床边看见了盛英期巨大的黑色拉杆箱,但以盛英期是那种低情商又不善言辞的人设,对43号的热情显然是不大吃得消的。因此,莫诏渊只是默默地把帆布包放在了床上,并没有回应他。 趴着看书的那个男生抬了抬眉毛,好像想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宿舍的大门就被再一次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打扮得很酷炫的大男孩,戴着一副荧光色头戴式耳机,口中跟着音乐一起小声哼着歌。 他穿着一件亮橘色的飞行员夹克,黑色带铆钉的皮裤,脚上的高筒马丁靴同样亮闪闪的。短款上衣和黑色的修身裤显得他腿特别长,而男孩脸上那股桀骜的气息,又让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哦——这不是皇极的管星泽嘛!”43号一回头就看到了男孩,立刻就认出了对方,“我之前还在猜测呢,那个花里胡哨的行李箱是谁的。” 管星泽摘下耳机,有点不耐烦地看了看自己的四个室友:“哪张床是我的?” “中间那张。”虽然管星泽的态度不怎么好,43号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那什么,好不容易大家都到齐了,”他在双人床床尾的位置坐了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一起,来正式地介绍一下自己,互相认识一下吧?” “我叫白方冉,今年20岁,是灿光娱乐的练习生。”白方冉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绍,“然后关于我的名字,嗯,我爸姓白,我妈姓方,我奶奶姓冉——所以呢,对于我来说,不管这三个字怎么喊听起来都很奇怪,叫我塔塔就好。” 白方冉开了头以后,其他几人也都依次做了介绍。 看书的男生叫周晨艺,今年21岁,是507宿舍里最大的一个。他签的公司不怎么有名,几年前才刚刚成立,这次能够拿到《全民偶像》的名额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在收拾衣服的是于泰轩,20岁,和盛英期一样是自由练习生。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三年前母亲出车祸瘫痪在床,在花光了家里的全部存款后,于泰轩从高中辍学,开始打工赚钱。 于泰轩这次参加《全民偶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即使最后没能出道,他也可以拿到一笔通告费。而如果走到最后、成为偶像明星的话,能够挣的钱肯定比打工要多得多。 最后一个到宿舍的管星泽年纪最小,只有18岁。他是皇极文化的练习生,性格有些傲娇,脾气不大好,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管星泽的实力非常强,各方面都很出色,更难得的是没有短板。在盛英期经历的那一世,管星泽是《全民偶像》99名选手中专业实力最强的那个。不过他最后没能以c位出道,因为他的脾气不是很招人喜欢。 而即使进入娱乐圈,管星泽还是没有收敛自己的“坏脾气”。对于不喜欢的人,比如说1do1中几个其他公司的队友,不想理就不会理,根本不会去维持塑料兄弟情。 他也因此拥有许多黑粉,许多网友都嘲讽他“大少爷脾气”。后来,有人买水军带节奏黑管星泽有后台、靠卖屁股上位,皇极方面才公开了管星泽的身份——皇极第二大股东的小儿子。 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少爷身份一亮出来,黑粉倒是莫名的少了一些。但也只是少了一些,以管星泽黑粉巨大的基数,他仍然是黑红黑红的。 除了管星泽以外,上一世507宿舍内出道的人还有白方冉和于泰轩。 白方冉是大公司练习生,基本功自然是不用说的。再加上尤为突出的舞蹈能力,以及热情爽朗的性格,使得他一路人气都非常高。 而于泰轩,虽然此前都没有做过相关训练,他却是天生的海豚音,随随便便飙个高音就惊艳众人。他是那种内向腼腆的“草食系”男生,还自带悲惨过去和孝子人设,得到了很多女粉丝的怜爱,最后也成功入选1do1。 ——噫,这样一看,507宿舍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呢! 互相认识完毕,整理衣服整理到一半的于泰轩又继续干活了。白方冉跟周晨艺都是那种开朗热情的性格,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莫诏渊一心想要贯彻盛英期“低情商”人设,他又自己给自己加戏地,添了一个“表面高冷冰山内里温柔体贴”的反差设定,因此自从进入宿舍一来一直都很沉默寡言。 -- 第189页 而现在毕竟才是综艺开始的第一天,莫诏渊想要多表现一下自己“还没熟悉之前话很少”的慢热性格,没打算这么快就和室友交流感情。 但稍微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明明也是一副“大爷我天下第一拽”、“并不想和尔等凡人交流”样子的管星泽,却主动和他搭话了。 “我之前看到你的表演了。”管星泽脸上的表情依然带着点不耐烦,说话的口吻也有些“纡尊降贵”的感觉,“那首歌很好听。” app上,507号宿舍摄像头的直播间里闪过寥寥几条弹幕。 在这种时候,其实是说“谢谢”会比较合适。但盛英期是低情商嘛,所以莫诏渊就很冷漠地 “哦。” 嗯,他就“哦”了一声,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两张各有千秋的帅气脸蛋,一个充满不耐烦、一个更是大写的冷漠,两人相顾无言,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中。 与他们的沉默相对应的,是正欢快聊着天的白方冉和周晨艺。就连一个人收拾衣服的于泰轩,看上去都是一片和谐,远不像莫诏渊和管星泽那样尴尬。 直播间里,观众们愉快地讨论起来。507宿舍,莫诏渊和管星泽之间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除了吉他以外,你还学过什么乐器?”管星泽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很是不耐烦地问。 莫诏渊想了想自己会的乐器,觉得一个一个说过来实在是太麻烦了:“很多。” “”管星泽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成功地,再一次杀死了话题君。 屡战屡败的管星泽并没有放弃,他实在是很想和盛英期交朋友。 在听到那首《the letters》的时候,管星泽就被盛英期惊艳到了。这么多选手里,带给他最大压力的不是灿光、或者广宇的练习生,而是这个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盛英期。 管星泽把盛英期当做了自己最大的对手,谁想到居然他们这么有缘,被分在了同一间宿舍。 作为皇极的小少爷,管星泽是知道一些内部消息的。在《全民偶像》的前期,同一宿舍的选手会和另外一个宿舍组成一个11人的队伍,进行循环对决。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盛英期都会是队友。 这就非常好了嘛! 一心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管星泽,越挫越勇地继续努力攻克高冷室友:“那,呃,你之前说你很崇拜冯叙锦你很喜欢自己创作吗?” 莫诏渊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嗯。” “那如果最后我们组团出道,很多歌都可以交给你了。”管星泽一脸不耐地说。 “好。”莫诏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顿了顿,“但偶像团体唱快歌比较多。” “说的也是。”终于脱离一两个字的回答了,管星泽精神为之一振,虽然脸上看不大出来,但他原本懒洋洋靠在床上的身子坐直了,“如果我们从同一个组合的队友变成好朋友的话,你可以专门为我写一些歌吗?” “可以。”管星泽问得很认真,莫诏渊回答得也很认真。 他们两个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不耐的,如此真情实感地讨论着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莫名还有几分喜感。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再次被逗乐了。也有人说管星泽和盛英期太自大、好像自己肯定能出道,又或者说管星泽为了歌曲“讨好”盛英期,但这些不和谐的话只是少数,更多的观众觉得他们两个的互动还挺有爱的。 节目的第一天,就在选手们入住宿舍、互相认识中过去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507宿舍的几人都洗漱完毕、躺上床准备睡觉。第一天见面,大家都不太熟,所以也没有什么聊天聊得很晚的事情发生。 在双人床的床头两边,各有一处开关,白方冉和于泰轩私下交流了一下,将每晚关灯的任务交给了于泰轩。 熄灯后,管星泽突然凑过来——他们两个的床是相邻的,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床头柜:“晚安,盛英期。” 莫诏渊有一点意外,但还是回应了他:“晚安。” …… 第二天一早,走廊墙上各处的音响在同一时间播放起了一首澎湃激昂的协奏曲,让还在睡梦中的选手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于泰轩是507宿舍中最乖的一个,一醒来就马上起床。虽然他是和白方冉一起睡在双人床上的,不过被子还是分开的。于泰轩起来后,认认真真地叠好了自己的被子,才拿起要穿的衣服走进洗浴室。 白方冉因为于泰轩的动作,稍微清醒了一些。但他还不想起来,就和对面单人床上的周晨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了一会儿后,白方冉提出要教周晨艺说绕口令。 “来跟我念啊,”白方冉的声音懒洋洋的,“第一句是,丽丽有盒橡皮泥。” 他的语速不算快,周晨艺也跟着一起慢吞吞地讲:“丽丽有盒橡皮泥。” “嗯,那接下来我们加快速度。”白方冉钻出被窝,半坐半躺地靠在床垫上,“揉好泥儿捏个梨,就苹果鸭梨的那个梨。” “揉好泥儿li,”周晨艺说到一半,把“捏”的那个“n”说成了“l”,顿了顿才更正自己,“捏个梨。” 在他说完后,白方冉哈哈大笑,周晨艺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 第190页 “这里的确蛮容易读错的。”白方冉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剩下两个室友,“诶,英期,星泽,你们两个要来试试吗?” 莫诏渊莫诏渊他虽然是打算走低情商高冷人设,但他并不是一个很干脆就能起床的人。 就,嗯,这也不是他的锅啦,是盛英期——盛英期对被窝有一种偏爱。 嗯,就是这个样子。 迷迷糊糊间突然被白方冉cue到,莫诏渊闭着眼睛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捂住自己的耳朵:“别管我,我还没醒。” 要是真的没醒来,就不会答话了——而且讲道理,外面音响里这么大声音的进行曲,想要不醒来还真的有点太困难。 对于莫诏渊这种明明醒了却装睡的行为,白方冉很体贴地就当做自己相信了他,转而专攻管星泽:“星泽你呢?我知道你肯定醒了,也参与进来吧,跟我们一起说绕口令!” 管星泽哼唧了一声,并不理会他。但白方冉却非常执着,很有毅力地继续安利绕口令。 “来,丽丽有盒橡皮泥,揉好泥儿捏个梨~”管星泽一直没理他,他就一直反复地说。很神奇的是,他说得很快,又重复了很多遍,却一直都没有说错。 最后,管星泽终于被他说得不耐烦了。 “啊你真是吵死了!”管星泽猛地坐起身,一头挑染亮蓝色的短发乱糟糟的,“不就是绕口令吗?这么简单的东西,对我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嗯嗯,那你就说说看嘛!”白方冉捧场地鼓起了掌。 “丽丽有盒橡皮泥,揉好泥儿捏个梨。”管星泽还真就一遍过关了,说完之后还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喏,我就说很简单吧?” “还有下半段。”白方冉的神色也认真起来,“捏好梨儿捏狐狸,捏完狐狸还有泥!” “捏好梨儿捏狐狸,捏完狐狸还有泥!”管星泽哼笑一声,“你只有这样的水平吗?” “不止!”白方冉坐直了身体,“说完丽丽的橡皮泥,我们再说刘奶奶和牛奶奶的牛奶和牛肉!” “来啊!”管星泽一脸不屑,“我告诉你,我管星泽,从来没得怕的!” 白方冉和管星泽于是就这样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比拼绕口令,507宿舍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他们的语速越说越快,从丽丽的橡皮泥说到刘奶奶和牛奶奶的牛奶和牛肉,再说到“粉红墙上画凤凰”一直连续不断地你一则我一则地说着,而却始终没错过。 在丽丽的橡皮泥第二句就说错的周晨艺慢慢张大了嘴巴,满目震惊地看着白方冉和管星泽这一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强强对决。 在说完了“牛郎恋刘娘刘娘念牛郎”和“风吹灰飞灰飞花上花堆灰”等地狱级别的绕口令后,管星泽和白方冉开始挑战黑化肥和灰化肥挥发的那点事,作为最终对决。 周晨艺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蒙圈了,他刚刚有悄咪咪地小声自己尝试,在跟着白方冉和管星泽念了几句以后,现在已经连话都不会说了。而就在战火即将燃起,白方冉和管星泽对视时火光乍现的关键时刻—— “那个,我洗好了。”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于泰轩从洗浴室里走了出来,“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这一出最终对决,就这样被于泰轩给半路腰斩了。 白方冉和管星泽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言语。周晨艺倒是想说的,他急切地想要分享一下自己膜拜大佬的心情。然而他现在根本就连舌头都不是自己的,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堆没有人能听得懂的话。 “在比绕口令。”最后,还是莫诏渊从被子里爬出来,回答了于泰轩的问题,“化肥会挥发之类的。” “诶?”于泰轩有些惊讶,看了看白方冉,又看了看管星泽,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呃这是什么时髦的娱乐吗?” 盛英期的那张脸一出现,就引来了大波颜控党。 管星泽看到莫诏渊,脸上难得流露出了高傲不屑、或是不耐烦以外的神色。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在宿舍里,是在“五个人一起住着”的宿舍里。而刚刚和白方冉那一系列幼稚的绕口令比拼,也都被室友听见了。 “英、英期,那个,我不是——”管星泽有点尴尬。 就很担心被想要成为朋友的盛英期当做是蛇精病一类的人,然后被从此敬而远之什么的。 “早上好。”莫诏渊面无表情地对管星泽问好。 “早、早上好”被打断后,管星泽变得稍微从容了一些,“那个,刚刚,嗯,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嗯,拜管星泽和白方冉的这场绕口令比赛所赐,507宿舍的所有人都变得无比清醒了呢~ 第107章 107.“抄袭者”4 主打“练习生成长”和“全民制作人”的《全民偶像》, 在日程上安排得很紧凑。 选手们仅仅度过了一晚的休息时间,第二天一早, 兼任主持人的童钟隐就向选手们宣布了这一星期的任务。 “本周大家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学会我们《全民偶像》的主题曲《追梦者》。”童钟隐说,“大家只有一周的时间练习,在周六的时候, 就要登台表演了!” “而且, 说是一周, 今天已经是星期二了呢!所以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万一没有学好,上台表演可是会出糗的哦!” 担心选手们态度不够认真,童钟隐故意将后果夸大了一些。他这样做的效果很不错, 刚刚还有些散漫的选手们神色纷纷变得严肃起来。 -- 第191页 “不过,大家也不要失去信心。虽然这样讲好像有点给节目组拆台的感觉,不过《追梦者》这首歌真的难度不高。”童钟隐露出一个“超简单”的表情, 成功地逗笑了选手。 笑过之后, 童钟隐仔细地和大家说明了这一周表演的规则。 练习生们要以寝室为单位,自由组合成11人的队伍,将99名练习生分成9个队伍, 选出每一队的队长。再由队长进行抽签, 分成a、b、c三组。 每一组都会有三个队伍, 同组的三队要先进行组内赛, 决出第一名后再和其他两组的胜利者比拼。最后, 获得冠军的队伍每人可以获得十万票的奖励, 亚军队伍也能得到一万票的加票。 要知道,《全民偶像》几乎就是一个票数至上的节目。随着节目的进行,节目组最终会选出票数前11位选手组成“1do1”出道;而票数最多的选手,就是1do1的c位。 选手票数最大的来源,自然是观众。因此,每个选手的票数,也间接反映了他的人气。而除了观众以外,选手们想要争取到票数,就只有通过演出获胜这一条途径。 每一次演出,获胜队伍都会获得不同数量的加票。可以说,尽管会有运气成分,但这些加票更多的还是和选手们的实力挂钩的。 “每一次加票奖励,都是很值得珍惜的!”童钟隐在介绍完规则后,十分认真地鼓励着选手,“因为,你们不能保证自己被观众喜欢。只有演出胜利的加票,才是你们自己可以把握的!” 成功地带动起了选手们的积极性与竞争意识后,童钟隐又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演出结束后,导师会从各方面进行点评指导,帮助大家提高。但是,在准备阶段,导师不会主动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童钟隐难得严肃,“所有的学习都要靠你们自己!其他包括演出服装的选择、歌词的分配、舞蹈的排练等等,都要由你们自己来完成。” “如果有人不努力,不愿意花时间去练习,都随便你们。”童钟隐话锋一转,“但最后上台演出时表演得非常差劲,导师点评时也绝对不会嘴下留情。而我想,观众们也不会喜欢不努力的偶像。” “《全民偶像》想要选出的偶像,是会去自己努力的追梦者。”童钟隐说。 “当然啦,我刚刚说的是‘不会主动为你们提供帮助’,如果有哪个队伍已经排练完毕,想要得到导师的指导,可以自己去找导师。” 童钟隐说到这里,刚刚那些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又变回大家熟悉的那个童童:“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的话,是不会吝啬帮助大家的哦!” 将《追梦者》的曲谱、歌词——是的,连伴奏都没有,显然节目组是想要选手们自己准备了——都发给选手们之后,童钟隐就离开了演播大厅。 “以宿舍为单位组队的话,就是说我们宿舍的五个人要在一起。”管星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莫诏渊身边,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小声说,“要组成11人的队伍,就要找一个六人宿舍——英期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莫诏渊正在轻声地唱着谱,面对管星泽的问题,他头也没抬。 正如童钟隐刚刚说的那样,《追梦者》并不难。 作为《全民偶像》的主题曲,《追梦者》曲调欢快,充满活力,歌词也很理智,很符合《全民偶像》的定位。 节目组大概是想让《追梦者》成为谁都能唱几句的热门歌曲,自然不会编写得太难。它是那种朗朗上口、唱几遍就能学会的调子,音域基本集中在容易歌唱的中音区,既没有太高,也不会太低。 虽然只剩下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准备演出,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 对于这些专业练习生来说,学习《追梦者》可能都不需要一天时间。真正困难的,还是要自己编舞、挑选服装、分配歌词等等。 “有几个皇极的练习生,在503,就刚好是六个人。”管星泽有些别扭,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称赞别人、还是因为不习惯卖“安利”,“他们同宿舍的还有灿光的反正,我也都知道一点,实力都不错。” “所以?”莫诏渊将注意力从曲谱上转移开来,深邃的眼眸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管星泽。 管星泽在这样的注视下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这绝不是因为害羞,只是星泽大爷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已:“就,嗯,我就是问问你如果愿意的话要不然我们就和他们组队了怎么样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噫,怎么说也是绕口令高手呢,一长串话压根都不带停顿的。 莫诏渊看着管星泽,突然就觉得这个孩子还蛮可爱的。 “我都可以。”他对着管星泽露出一个微笑,并不多么灿烂,但对于“高冷”的盛英期来说,也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管星泽看着这个笑,下意识地也跟着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本来年纪就小,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有种包子脸的感觉。这样一笑,倒是没了平时的桀骜,显得奶萌奶萌的。 被观众们打趣地称为小媳妇的管星泽在跟着一起笑了之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立马收起脸上过于萌萌哒的笑,调整了一下表情,重新摆出高傲的样子:“那就好。” 好什么好呀,又不是和他说定就可以了。 莫诏渊有些想笑。管星泽这幅口吻,就好像507只有他们两个一样——好像他们两个就能够代表507做出决定,而白方冉、周晨艺还有于泰轩的意见,都一点不重要似的。 -- 第192页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觉得管星泽的脾气不招人喜欢了。管星泽其实未必有那种想法,但他说出来的话,尤其他还一脸高傲不屑的,很容易就会被人过度解读。 不同于之前507宿舍直播间里,观众基本都是507的选手们的粉丝,对自己喜欢的小哥哥的室友,大多都怀抱善意。这次所有选手都在演播大厅里,观众中存在着很多其他选手的粉丝,自然会有看不惯管星泽的人。 “现在去找塔塔他们商量一下吗?”莫诏渊问。 低情商的盛英期不会发现管星泽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但莫诏渊却是知道的。他挺喜欢管星泽,也愿意不着痕迹地帮他描补一下。 “我之前已经问过他们了。”管星泽说着,像是害怕莫诏渊误会似的,又别别扭扭地解释,“那个,最后一个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嗯,对我来说,你的意见更加重要一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管星泽微微低着头,眼睛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莫诏渊。 莫诏渊在问之前,根本没想过会从管星泽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他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接话:“我很感动。” 在说“感动”的时候,莫诏渊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声音也是冷静又淡定,一点儿“感动”的感觉都没有。 但管星泽反而更害羞了——这从他突然变红的脸就可以看出来。 “既然都同意了,那我们就快点去找503组队吧!”管星泽红着脸转移话题,“本来时间就不多,组好队伍赶紧开始练习!我才不想输呢!而且还有你在,第一名一定是我们队!” “还有你在”这四个字,又引来了一大批星期cp的弹幕。 管星泽对直播间里的弹幕一无所知,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话再一次被过度解读。他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说了要去找503组队,很快就付诸行动了。 503宿舍里的六个人,有三个是皇极文化的练习生,两个是灿光娱乐的,剩下一个则是和周晨艺一样,来自名气不显的经纪公司。 不管怎么说,一个宿舍里有五个大公司出来的练习生,这个宿舍的实力还是很有保证的。 倒不是说大公司的练习生就一定好,只是,比起小公司来说,大公司的练习生培养体系更加完备。在这样完备的体系中训练出来的练习生,无论是歌唱还是舞蹈功底,基本上都要比小公司的练习生扎实。 当然了,这也只是一个大致上的情况。像是盛英期这样,虽然是以自由练习生身份参加比赛,综合实力却堪比专业的也不是没有——这其实要归功于莫诏渊。 管星泽很欣赏莫诏渊,如果哪个小公司的练习生或者自由练习生也有莫诏渊那样的实力,管星泽也很乐意和对方组队。只是,他对其他选手又不熟悉,为了稳妥起见,自然还是找自己知根知底的比较好。 503宿舍的想法和管星泽大同小异。尤其是皇极的三个练习生,他们和管星泽是同一个公司的,以前也经常一起练习,对管星泽的实力可以说再了解不过;能够和管星泽成为队友,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组好队伍之后,503和507的11个选手就离开了演播大厅,找到一间练习室、关上门讨论起周六的演出来。 这个临时的11人队伍中,有四个皇极文化练习生,三个灿光娱乐练习生,两个小公司练习生,和两个自由练习生。 同一个公司的练习生,在参加比赛之前就互相认识,难免会有一点抱团的感觉。这一点,在选队长的时候,就表现得格外明显。 皇极文化的几个练习生都推荐管星泽当队长,而灿光娱乐那边,则是支持白方冉。莫诏渊他们四个算是“边缘人”,没有谁想要当队长,也没有谁想要参与到皇极和灿光这两派人的争执中去。 皇极文化和灿光娱乐的关系还算和谐,不像跟广宇传媒那样紧张,但是一些小摩擦也是有的。两方谁也不让谁的,一时间练习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那些观看着这间练习室直播的观众们,也开始为了支持的选手争吵起来。 最后,还是管星泽率先做出了退让:“就让塔塔当吧,我的脾气也不是很适合当队长。” 虽然管星泽退出了队长的竞争,但弹幕依然不平静。喜欢管星泽的观众认为管星泽受委屈了,觉得白方冉“性格好”是装出来的。面对这样的指责,白方冉的粉丝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纷纷出言维护偶像。 但在练习室里,气氛却因为管星泽的让步而重新变得融洽。 “那就承让啦!”白方冉一点也不掩盖自己希望能够当队长的想法,也没有假惺惺地故作谦虚,而是大大方方地谢过管星泽,“我会努力当好这个队长的!当然,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大家直接和我讲就好!” 周晨艺和灿光娱乐为首的练习生都捧场地喊他“塔塔队长”,白方冉故意做出一副领导人的样子,端着矜持的微笑朝大家挥手。他们玩的开心,很快,于泰轩和另一个小公司练习生也跟着加入进去。 管星泽看着这和谐的一幕,不得不承认白方冉的确比他更适合当队长。 白方冉很会活跃气氛,这一点他就完全做不到。 “星泽,别难过。”他的沉默让一个皇极的练习生误会了,那个男生走到管星泽旁边,拍了拍管星泽的肩,“我们都知道你是最棒的!” -- 第193页 管星泽有些莫名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是魏菜,对吧?” “我,我是魏莱”魏莱哭丧着脸,“不是吧,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星泽你居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菜和莱有一点像,一不小心还真挺容易看错。而且说起来,管星泽和魏莱其实也不算熟悉。虽然是一个公司的练习生,但管星泽就是一副天下地下我最厉害的大爷脾气,对同伴还真不算太上心。 换句话说就是,魏莱并没有出色到引起管星泽注意的地步。 “哦,那是我弄错了。”管星泽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副傲娇臭屁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不好意思。 “居然还这么敷衍!”好心来安慰管星泽的魏莱觉得很受伤,他捂着胸口,一脸控诉,“说!星泽,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简直是说万钧,万钧就到。503宿舍内另一个皇极练习生,和魏莱并称皇极二傻的汤万钧,在魏莱问出这句话后立马就跑了过来。 “什么!星泽什么时候爱过你?”汤万钧也浑身都是戏,骄傲地抬头挺胸,指了指自己,“星泽最喜欢的人明明就是我!” 实际上无论是魏莱还是汤万钧,和管星泽的关系都没有那么好。但不得不说,他们这样亲亲密密地说笑打闹的样子,很是对观众的胃口。 魏莱和汤万钧也不是说故意蹭管星泽热度什么的,只不过都是一个公司的同门师兄弟,天然就比其他选手亲近一些。他们两个又都是情商高会做人的,不像管星泽那种大少爷脾气,当然也会有意识地维持自己的形象。 这不是说魏莱和汤万钧就很虚伪,经营自己本来就是偶像应该做的。尤其是在摄像头下,谁都会尽量表现好的一面。这是正常人都会做的,更有甚者,还会为了迎合观众刻意装成另一种性格。 像魏莱和汤万钧这样,只是让自己显得讨喜一些,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真实了。 “我没有喜欢你,也没有喜欢魏莱。”魏莱和汤万钧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管星泽却突然认真起来。他飞快地转头,朝莫诏渊那边看了一眼。 莫诏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对着曲谱写写画画的,似乎没有注意到管星泽这边的事。但管星泽仍然担心自己会被误会,很是认真地反驳道:“我和你们没有那么熟。” “喂,你听到了吗?”管星泽扯了扯莫诏渊,“别误会,我和他们两个没关系的!” “我没有误会。”莫诏渊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如果你们真的有关系,他们不会在节目里说出来的。” “你知道就好!”管星泽尽管还努力维持矜持的表情,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先说好,所有人里面,我觉得你最厉害了!只有你才配当我的对手!” 他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莫诏渊莫诏渊很想摸摸他的头。 原本以为《全民偶像》里只有盛英期一个低情商,现在才知道,大爷脾气的傲娇管星泽其实情商也不高。真是一言不合就说一些会被黑的话,也难怪出道以后也黑粉众多了。 莫诏渊冷着一张脸,握住管星泽的手给他灌了一碗鸡汤:“你的对手,只有你自己。” 被握住手、又被莫诏渊深深注视着的管星泽嘴唇动了动,一张白皙的脸蛋再一次染上了红晕。 魏莱和汤万钧对视一眼,两人戏精上身地互相抱作一团。 “万钧——”魏莱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星泽果然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汤万钧眨了眨眼睛,勉强挤出几滴泪,“唉,看着星泽和英期这亲亲密密的样子,我的心就——” “万钧!”魏莱抬头,拉住汤万钧的手,“没事,还有我和你同病相怜!” “菜菜!”汤万钧和魏莱执手相看泪眼,“我总归比你好一点,起码星泽没有把我的名字喊错啊!” “你!”魏莱迅速放开汤万钧,“去你的‘菜菜’!友尽!我要跟你友尽三分钟!” 他炸毛的样子逗笑了观众。 第108章 108.“抄袭者”5 几人打打闹闹地玩了一会儿, 两个宿舍的选手也变得熟悉了一些,没有了开始的生疏。 白方冉见状, 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我觉得我们要一个一个来,像是编舞还有服装这些,可以暂时放一放。”白方冉说,“现在首先要解决的, 是伴奏, 还有歌词分配。” “编舞可以往后一点, 不过服装”周晨艺有不同的看法, “虽然说节目组准备了很多各种尺码的衣服,但还是要早点去选比较好吧?不然喜欢的都被别人先挑走了,这样也对我们不利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白方冉想了想, “那我们先来定一下演出的主题风格,然后去选衣服——再回来考虑伴奏和分配的事,可以吗?” 这个决定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追梦者》这首歌节奏不算太快, 是那种轻快型的, 歌词又很励志,我觉得我们可以打扮得阳光一些。”说话的是503宿舍的灿光练习生卞世琅,“演出主题的话, 就那种积极向上的风格就可以了。” “积极向上阳光的风格”魏莱撇撇嘴, “虽然是不会出错的保守款啦, 但感觉也不会出彩?” “对啊对啊, 其他队伍也很容易就会想到这个吧!”虽然是同病相怜的“塑料兄弟情”, 汤万钧还是很赞同魏莱的, “这是我们在《全民偶像》中的第一次演出,给观众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很重要!” -- 第194页 “但《追梦者》的基调就是阳光励志,想要有什么新意,也比较困难啊!”被反驳了的卞世琅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苦恼地说,“除非把整个曲子都改编一下,换个风格” “改编的话,英期应该可以吧?”管星泽突然打断了卞世琅,他看向莫诏渊,“呐,你做得到的吧?” 随着管星泽的话,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到了莫诏渊身上。 莫诏渊莫诏渊还在对着曲谱写写画画来着。 他的确是在《追梦者》那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的曲调上,做出了一些修改——一直对着曲谱写写画画,是为了之后有一个合理接近冯叙锦的理由。 只有和冯叙锦变成比较亲密的关系,才能够得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构思《eleven》中的歌曲,这对莫诏渊的计划十分重要。 如果冯叙锦在《全民偶像》后期就已经开始写这些歌,那莫诏渊只要引着冯叙锦在直播镜头下表现一下他的创作过程就可以了——这一点,如果不是亲近的关系,根本做不到。 而如果冯叙锦是在《全民偶像》结束之后才开始构思,那么,对于重生在《全民偶像》结束那天、并且当日就录下录像发给广宇的李家凯,就得换一个应对方式了。 不管怎么说,莫诏渊没有料事如神到能够提前猜到卞世琅会提起改编曲谱的事,更猜不到管星泽会因此cue他。面对管星泽的提问和众人的目光,莫诏渊十分冷淡地“嗯”了一声。 “天哪,我居然差点忘记英期!”白方冉一脸“我怎会如此鱼唇”,“明明从昨天看到英期的表演时,我就开始注意英期了!” “哼,你注意到的人多了去了。”管星泽顶着一张傲娇脸哼唧哼唧,“我才是真正把英期放在心上,只关注英期的那个!” “嗯嗯,你最在意英期了。”白方冉的确很无奈,“不管怎么说,有英期在,编曲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放开了讨论演出风格了。” “儿歌风格怎么样!”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和卞世琅一模一样的男生——他是卞世琅的双胞胎哥哥卞世琳,比起弟弟的温和稳重,卞世琳的性格要活泼得多,“就是那种,嗯,充满着童趣的感觉~肯定不会和别人撞上的!” “大哥”卞世琅忍不住扶额,“你是在开玩笑吧?” “阿琳,适合儿歌风格的衣服可能会比较难找啊?”白方冉一脸为难地看着卞世琳,“你一定不是认真的吧?” “嗯,那个,其实我只是抛砖引玉一下啦!”放出大雷把大家吓了一跳的卞世琳摆摆手,“我就是担心大家太矜持,都不好意思开口嘛!” 但不说卞世琳究竟是不是“抛砖引玉”,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有了“儿歌风格”在前,不管提议什么风格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就连一副“大爷并不想和你们玩”的管星泽,都参与进去提了一个“摇滚风”的建议。唯一例外的,大概只有莫诏渊——莫诏渊还在坚持自己表面高冷的人设,也是十分敬职敬业了。 在经历了一番友好交流后,503和507宿舍组成的这一个临时队伍,最终选择了管星泽提议的摇滚风。 改编曲调的任务已经交给了莫诏渊,讨论完毕后,众人离开练习室前去挑选演出服装。 《全民偶像》录制大楼有一间巨大的——并非虚指的巨大——服装间,每一次演出,节目组都会在服装间内挂满由赞助商提供的风格各异的演出服装,以供选手们选择。 “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取个队名什么的?”走进服装间后,白方冉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的队伍还没有取名。 这个提议让正在看衣服的其他队员都愣了那么一下下。 “队名”接话的是503另一个皇极练习生孔一涯,“0307怎么样?” 这分明是把503和507的宿舍号随意组合了一下,不说素来挑剔的管星泽,就连白方冉也受不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我可不要!”白方冉简直无语,“这可是我第一次加入组合,就算是临时的也不能这么随意啊!我觉得‘塔塔队’都比这个好听” “我觉得还挺好听的啊”孔一涯有点委屈,“那537怎么样?” 白方冉也是这样觉得的。 除了认为537还不如0307外,他也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孔一涯在取名这件事上,是半点天赋也没有的。 “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他直接就撇过了孔一涯,问其他几个队友,“芳与,你有什么提议吗?” 林芳与就是503宿舍唯一一个既不是皇极又不是灿光的练习生。他是那种男生女相的美少年,性格却和脸截然相反,是那种东北大汉式的豪爽。 “就先叫塔塔队吧,要不然0307也可以。”林芳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别纠结啦!还是选衣服比较要紧。” ——没错,在那张堪称女神脸的表壳之下,是一颗完完全全的糙汉子心,即使放在汉子里都算糙的那种。 见大家好像都兴致缺缺,白方冉无奈之下,只好先放过了队名的事。 但他是绝对不会接受“塔塔队”或者“0307”这种名字的!绝、对、不、会! 白方冉想了想,决定等回宿舍后和管星泽交流一下。 他才不相信管星泽能够接受这两个队名呢! -- 第195页 被白方冉寄予厚望的管星泽,此时还真没有太注意队名。 “这件夹克怎么样?很摇滚吧?”管星泽手里拿着一件皮质的黑色坎袖夹克——坎袖夹克其实就是没有袖子的夹克——对着莫诏渊比划着,“看这粗犷宽大的银拉链!还有肩上一路垂下来的细银圈!超帅的对不对!” 莫诏渊的反应不算多热情:“你打算穿这件衣服演出吗?” “是啊!”管星泽又看了看手上的夹克,怎么看怎么满意,“很符合我的风格啊!” 这句话倒是真没说错,管星泽身上本来就有一种桀骜不逊的气质,配上这样一件金属风格的黑色皮夹克,还真是十分适合。 “而且啊!你看——”管星泽将手中的砍袖夹克极其自然地塞给了莫诏渊,转身又拿出另一件皮夹克,“我还发现了一件和这件风格很相似的机车夹克!” 现在他手上的那件机车夹克,是一件露出腰身的短款夹克。同样是黑色的皮料,肩部嵌着大量的铆钉,前胸的位置则是一左一右各有一条又宽又长的银色金属拉链,和管星泽刚刚那件坎袖夹克的整体风格还真有几分相近。 “所以?”莫诏渊顿了顿,“你不可能同时穿这两件衣服。” “我才没有那么想呢!”管星泽撇撇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我是说你可以穿这件你不要多想!我,那个,反正我们是同一个队伍表演嘛,服装风格一致很重要的!” “好。”莫诏渊从管星泽手中接过机车夹克,将管星泽自己挑中的坎袖夹克还给他,“那我们现在去选内搭?” “先去选裤子啦!”管星泽拽着莫诏渊朝下装区域走去,“都是皮夹克的话,裤子也最好选皮裤我们两个腿都很瘦,穿皮裤不会不好看的!” 管星泽不知道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为他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正兴致勃勃地拉着莫诏渊一起挑选裤子。莫诏渊其实对搭配衣服一点也不感兴趣,完全不像管星泽那样兴奋。 最后,管星泽给自己选了一条露出半截小腿的七分裤,给莫诏渊的则是中规中矩的及踝款。两条裤子都是黑色皮质,同样配有金属和铆钉元素。 “现在”可以去选内搭了吗? 莫诏渊的话才开了一个头,就被管星泽兴冲冲的声音打断。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配鞋子了!”看得出来管星泽现在心情很好,“虽然我有好多可以配这套的马丁靴,但是英期你应该没有吧?” “我”莫诏渊默了默,“我的确没有。”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盛英期已经抵达《全民偶像》录制大楼了。也就是说,现在他行李箱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盛英期本人准备的。 盛英期准备的那些衣服,基本都是休闲的风格,鞋子也一样。想要从里面找出一双可以搭配这套由管星泽挑选的演出服的鞋子,还真有点困难。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这样风格的鞋子!”管星泽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英期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选一双特别特别好的!” 莫诏渊不知道管星泽为什么会在搭配衣服这种事情上如此精力充沛,但管星泽能把他的演出造型一手包办,确实是帮了大忙:“嗯,那就拜托你了。” 听到莫诏渊说“拜托”,管星泽顿时神气起来。他虽然没有讲什么,但眼睛亮闪闪的,脸上的神色也满满都是自得。 就又让莫诏渊觉得像是一只仰着脖子的小公鸡一样。 端着一副神气十足的派头,实际上却有一种孩子气的可爱。 “你之前说你十八岁,是周岁还是虚岁?”莫诏渊突然问道。 “当然是周岁啦!”管星泽的眼神有些闪烁,“就,就还差几个月四舍五入一下,也能算十八岁嘛!” “啊,难怪。” 难怪什么,莫诏渊没有说。 管星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像小孩子,但看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一点嘲笑的样子都没有。 “你不是在说我像小孩子吧?”管星泽没有看出什么来,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忍不住问道。 “不是。”莫诏渊回答得言简意赅,见管星泽好像并没有相信,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在说星泽很有活力。” 管星泽的确是相信了莫诏渊。应该说莫诏渊在管星泽心目中的形象比较正经,不像是那种会突然吐槽的人。 他把这个“很有活力”当做了一句夸奖,嘚瑟了一下后,又继续去挑选演出鞋了。最后管星泽选了一双藏青色的军靴式系带高筒靴,很执着地选择了和自己同款的斑驳皮。 “我有一双差不多颜色的。”管星泽解释道,“相信我,这个颜色穿起来很好看的!” 莫诏渊没有戳破管星泽的小心思,在之后对内搭的选择上,他也完全遵从了管星泽的意见。这让管星泽有一种帮到朋友的成就感,一直到几人从服装间离开,他都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虽然他们都是各自选各自的演出服,但因为已经定下了摇滚的主题,选的衣服也不会出现风格不统一的情况。抱着衣服一起回到练习室后,白方冉开始说起伴奏的事。 “因为我们走摇滚风,演出的时候可以像乐队那样边弹边唱。”白方冉说到这里,不确定地问,“我们这十一个人里面,应该是凑得齐一支摇滚乐队的吧?” -- 第196页 “那个”于泰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没学过乐器。” “没事没事,”白方冉摆摆手,“那也有十个人呢!英期会弹吉他,剩下九个人,选出一个贝斯手和一个鼓手总还是可以的。” “我也不会。”林芳与举手,“我学的是中国舞,还学了一点戏腔,没涉及乐器。” “没关系。”白方冉微笑着,“那也还有八个人呢!” “哦还有我”见于泰轩和林芳与都先“坦白”了,周晨艺也跟着“交代”了自己,“我花在rap上的经历比较多,就只会拨几下吉他。” 且不说白方冉究竟有没有像弹幕里说的那样心慌慌,他表面上还是很从容的。 “阿琳,阿琅,我记得你们当初是学乐器的?”白方冉从容地看向同公司的卞世琳和卞世琅两兄弟。 “唔,我学得是二胡~”卞世琳一脸无辜,“因为当时想着,万一以后一直没能出道,也可以去街上卖艺嘛!” “我学的是手风琴。”卞世琅顿了顿,“其实我也是可以上的,虽然手风琴一般不会在摇滚” “想也别想。”白方冉斩钉截铁地否决了卞世琅的提议——开玩笑,什么时候摇滚乐里出现手风琴了? 尽管七个人里已经有三个被排除——卞氏兄弟和他自己——但白方冉还是很淡定。 他十分从容地,看向了皇极的四个练习生。 “星泽你——” “不会,下一个。”没等白方冉问完,管星泽就自己抢答了。 白方冉白方冉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丝裂缝。 “魏莱,汤万钧,孔一涯,你们三个有学贝斯或者学鼓的吗?” “报告塔塔队长!”魏莱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我只会吉他!” “报告塔塔队长,我也只会弹吉他!”汤万钧紧随其后地给出了回答。 白方冉看向孔一涯的目光变得炽热。 孔一涯有点慌:“我,我以前学过一点贝斯但我不是专业的,就学了几年,弹得也不是非常好” “就你了!”白方冉夸张地抱住了孔一涯,“兄弟,别谦虚了,你就是咱们队的贝斯手了!” 弹幕里的冷嘲热讽没有成真,因为一直神隐的莫诏渊终于站出来力挽狂澜了。 “架子鼓的话,我会一些。” 实际上不止“一些”,他曾经在一支传奇摇滚乐队中担任鼓手,还被奉为鼓王来着。 当然,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之前的事了。尽管记忆还存在着,但莫诏渊现在回想起来,却没有了当时的感觉。 那段明明充满激情的过去,在时光的洗刷下变得寡淡如白水一般。即使是当初那样亲密无间、结下深厚情谊的队友,如今也已经像是褪了色的旧相片一样,不再鲜活。 而褪色的,又何止是这段过去呢。 第109章 109.“抄袭者”6 难得的, 莫诏渊有一点失落。 他往日里也经常会有失落的时候,不仅是失落, 像是激动、喜悦、爱慕、痛苦等或正面或负面的情感,他都有。 但那并不是真正属于“莫诏渊”这个存在的——而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根据附身对象的性格刻意表现出来。就好像是一张面具一样,演得再真切动人, 作为“莫诏渊”的部分, 也只是在冷眼旁观而已。 这一次有一点不一样。 他所体会到的那份“失落”, 并不是属于盛英期, 而是属于他自己的。 不过,就像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表现出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情绪一样。当莫诏渊想要掩盖自己的失落时,他也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不被任何人所察觉到。 在凑齐了吉他、贝斯、鼓手——由于莫诏渊成了鼓手,电吉他的部分就交给了魏莱和汤万钧——之后,这个临时的摇滚乐队也算是有了雏形。 众人决定先把《追梦者》的歌词背下来, 等莫诏渊改完曲后, 再开始练习唱歌。 经过一番讨论,将歌词分成独唱合唱、又分别是由谁来唱后,几人又开始规划起演出的站位——莫诏渊被排除在外, 因为大家都指望着大佬赶紧改好曲子。 事实上, 莫诏渊也不怎么愿意加入到他们的交流中去。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但他现在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改编一首歌的风格, 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一件难事。莫诏渊也完全不介意把自己的能力在直播镜头下表现出来, 所以他没有故意拖延时间, 十几分钟后就改编好了谱子。 而那个时候,其他人对于舞台站位的讨论还没有结束。 “要不要先试着过一遍?”莫诏渊问。 他的开口有些突兀,让刚刚还热火朝天说着话的选手们有片刻的安静。 “什,什么过一遍?”白方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问。 “嗯?”管星泽凑了过去,看着莫诏渊手上印着《追梦者》原曲的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已经改好啦?!” 看错是不可能看错的。虽然管星泽只是粗略地快速看了一遍,但光是凭借着纸张上修改的痕迹,大致也能看出一些的。 而随着管星泽的话,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真的假的啊!”魏莱不敢置信地反反复复将谱子看了好几遍,这才一脸膜拜地握住了莫诏渊的手,“大佬!参见大佬!” -- 第197页 “不,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汤万钧无语地戳了戳魏莱的背,“矜持一点好吗!你还记得他是抢走星泽的男人吗?” “一边去,别打扰我抱大腿!抱上金大腿以后说不定以后我的歌都不用愁了!”魏莱一撅屁股把汤万钧定开,转头对着莫诏渊时又是一脸狗腿,“大佬,你还收腿部挂件吗?会卖萌会弹吉会唱歌,长得还有点小帅的那种!” 魏莱的耍宝行为再次引得弹幕里一阵哈哈哈哈,少数人更是从魏莱那“我的歌都不用愁”的话联想到了管星泽。 “我看看”最后还是白方冉把跑偏的画风重新带回来,“真的已经全部改完了居然这么快!那我们等会儿再继续说站位的事,现在先合几遍试试看吧!” 练习室里电吉他、贝斯、架子鼓什么的都有,电吉他少了一个,魏莱就跑到隔壁去“借”了。乐器齐了,谱子却只有一份。几个大男生挤在一起照着莫诏渊改好的曲子,将那些改动的地方抄在了自己的曲谱上。 “那什么,要不我们还是各自先练一下?”只是练过几年、并不专业的贝斯手孔一涯有点怂怂地问。 “直接上吧!慌什么呀!”魏莱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孔一涯,“没事,就算弹错几个音我们也不会嘲笑你的!” “对,你放心好了。”汤万钧也安慰他,“咱们可是同一个宿舍的兄弟,我们绝对干不出嘲笑你这种事来的!” 孔一涯还是很慌:“不是,万一我跟不上你们怎么办?” 并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形象已经被弹幕的错字完全毁掉,孔一涯还在矜持。 “还是先练一下吧,练一下再合也顺一些嘛!” 管星泽看不下去了:“孔一涯你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反正我们这里会贝斯的就你一个,就算你弹得再烂,也不会被换掉啊!” 孔一涯:“我不是” “好了别矫情了,谁不是从辣鸡一路上来的呢!”林芳与豪迈地拍了拍孔一涯的背,手劲是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大力,“再说了,也不定就是你拖后腿啊!” “是啊是啊,别听菜菜说什么不会嘲笑你,他的电吉他也不是专业的。”作为塑料兄弟,汤万钧揭起魏莱的短也是十分不客气,“他一开始学的是民谣吉他,电吉他也就玩过几下。” “这就过分了啊!还菜菜”魏莱一把掐住汤万钧的脖子,做出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来万钧,你再说一遍,我怎么?” 面对魏莱的威胁,汤万钧特别没骨气地怂了:“莱莱,莱莱可厉害了!” 关系很好的皇极二傻你一句我一句的,总算把孔一涯给说服了。 莫诏渊坐到了架子鼓前,魏莱、汤万钧和孔一涯也各自拿起乐器。四个人看着谱子,准备开始第一次尝试。 “我们是不是把摄像头关掉比较好?”卞世琳凑到白方冉耳边,小声地提议,“那个,还是要保密一下的吧?也要给观众留一点期待嘛~” 白方冉想了想,对卞世琳想要保密的想法表示肯定,不过对于如何实施,他有更好的办法:“比起关掉摄像头,还是把随身佩戴的麦克风给摘掉比较好。” “不愧是塔塔!”卞世琳眼睛一亮,轻手轻脚地走到正在试音的魏莱身边,“刷——”的一下从他身上拿下了麦克风。 他的动作实在很迅速,连被取下麦克风的魏莱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用说旁边的汤万钧和孔一涯了。卞世琳如法炮制地摘下汤万钧和孔一涯的麦克风,还想再继续“行凶”的时候,就对上莫诏渊平静如深潭的眼。 卞世琳卞世琳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一点怂。 “那个~”他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故意扮出一幅可爱的样子请求道,“英期小哥哥,请把麦克风给我~” 莫诏渊从善如流地解下麦克风,伸手就要递给卞世琳。 “我来拿就好!”管星泽抢先一步从莫诏渊手中接过了麦克风,他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不耐烦地哼唧了一声,“就,就反正我们是室友嘛!所以我就帮助你一下!” 被横插一脚的卞世琳:喵喵喵??? 第110章 110.“抄袭者”7 麦克风拿下后, 直播间的观众们只能听见很小的演奏声。 观众们看着四个小哥哥又是弹又是敲的,却听不见什么声音, 在弹幕里纷纷抗议,大呼“塔塔太狡猾”或是“卞哥哥好坏”。 但无论他们发多少条抗议的弹幕,处于封闭拍摄中的选手们都不会知道。因此,观众们也只能过过嘴瘾了。 不说直播间里看得到画面听不到声音的情况, 莫诏渊他们四个人的第一次合奏虽然有些磕磕绊绊, 但也还算是顺利地一起过了一遍。 孔一涯虽然说自己的贝斯水平不够专业, 之前也各种不自信, 但真正试弹的时候,倒也没有出什么错。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首曲子,有的时候没那么快能弹出来, 可有这个问题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嗯,和他作伴的难兄难弟正是魏莱。 虽然很快就在魏莱的灭口威胁下屈服了,但汤万钧的吐槽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民谣吉他和电吉他到底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魏莱弹起电吉他来, 难免会有一些不习惯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在刚拿到谱子、没有练习过的情况下第一次合作就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少, 之前还有些担心的白方冉已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 第198页 “不错不错, 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无论是孔一涯说的贝斯“不是专业”, 还是莫诏渊说的“会一点”架子鼓, 都让白方冉对他们的水平没有报太大希望。也许是先抑后扬的缘故, 白方冉现在怎么听怎么觉得, 他们刚刚的那一次合作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在简单地合过一遍之后,大家一致同意让这四位任务艰巨、责任重大的乐手们各归各地练习自己的部分。而剩下不需要演奏乐器的队员,则是开始学习改编后的《追梦者》。 莫诏渊对着架子鼓敲敲打打了一会儿后,和众人提出要去向冯叙锦请教一下。 “我觉得你改的曲子已经很好了呀!”林芳与感到有些不解,“而且童导师不是有说,在演出前一切都要靠自己吗?” “其实童导师也有说排练好以后可以去找导师点评,但问题是”周晨艺顿了顿,“我们现在根本就还没有排练过啊!” “我不是请教这个。”莫诏渊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口吻,不过冷淡归冷淡,他解释的时候倒是很认真,“在你们定下风格之前我就有在改谱,我想让冯导师指导一下之前改的那些。” 也就是说,他要去请教的并非表演用的摇滚风,而是自己之前就改的、不知道什么风格的曲子。 这就是一件比较私人的事了。大家到底也不算很熟,莫诏渊都这样说了,队友们也不再劝阻。莫诏渊于是率先离开了练习室,朝导师所在的房间走去。 参加《全民偶像》的四位导师虽然不像选手们那样是全封闭录制,但白天基本都在《全民偶像》的录制大楼,只不过是可以接听电话、能够上网而已。为了方便让选手去找导师,在大楼里有一间专门的导师室。 大概就和学校里的那些教师办公室类似,导师们如果没事,一般来说都会待在导师室里。 莫诏渊抵达导师室的时候,导师室的很凑巧是开着的。余初幺正和一个长相软萌可爱的选手一起往外走,莫诏渊正好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 那个选手不仅长相可爱,身材也有些“娇小”。身为模特的余初幺身高有一米七六,又穿着高跟鞋,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余初幺还比旁边的男选手高上一截,显得气场十足。 而这位看上去萌萌哒的男选手,说起来也算是盛英期的“老熟人”了。 真正的盛英期在参加《全民偶像》时,因为出色的外观被十个广宇的练习生刻意针对。他们利用他的低情商将他营造成一个刻薄无礼的形象,导致盛英期失去了观众的喜欢而退赛。 后来,广宇练习生中有三个成功出道,那三个人的粉丝一直对盛英期“念念不忘”,时不时地在微博上对他谩骂诅咒。长期遭受网络暴力、梦想又落空的盛英期最终患上了抑郁症,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眼前这位看似可爱的选手,正是那最终出道的三位广宇练习生之一,游苏洋。 游苏洋的实力在所有选手里只能算是中上,绝非最优秀的11人。之所以能够出道,完全是因为他的高人气。 依靠着自己可爱的长相,游苏洋在节目中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萌系美少年的形象,赢得了大批小女生的喜爱。而《全民偶像》就是这样一个靠票数的节目,凭借着一众粉丝,游苏洋成功走到了最后。 值得一提的是,在盛英期经历的那一世,游苏洋正是管星泽不喜欢的“其他公司队友”之一。 管星泽对游苏洋十分看不上,认为游苏洋这个人没有实力,根本不应该是1do1中的一员。而管星泽黑当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游苏洋的粉丝。 低情商的盛英期看不出来,拥有盛英期记忆的莫诏渊却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游苏洋的伪装很好,但莫诏渊毕竟阅历非凡,一眼就看出来游苏洋根本就不是粉丝以为的那种呆萌可爱的迷糊少年,反而很有心机。 甚至于,莫诏渊觉得游苏洋很有可能就是引导广宇练习生针对盛英期的那个“幕后推手”——另外两个怀疑对象分别是广宇出道三人中的邵敏彦和许靖。 嗯没错,他就是重点关注了一下出道的这三个人。 怎么说呢,再是在节目中盛英期对他们态度不怎么好——其实盛英期压根没有,低情商如盛英期根本不知道自己态度好不好的——粉丝也不至于一直盯着盛英期不放。 说得难听一点,那个时候1do1是真的红遍大江南北,可盛英期呢?虽然也参加了《全民偶像》,但很早就退赛了。现在的社会节奏多快,人们大多十分健忘,几个月过去,还有多少人知道盛英期呢? 所以莫诏渊一直觉得的,这些粉丝对盛英期经久不息的谩骂诅咒,背后肯定有正主在操控。出道的广宇这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对盛英期充满恶意,也有可能不止一个。 “英期?”也许是莫诏渊停留的时间有些久,童钟隐注意到了他,“怎么在外面站着啊,进来吧!” 似乎是怕莫诏渊觉得不好意思,童钟隐还十分热情地主动迎了上来:“来来来,欢迎欢迎呀!是来找我的吗?” “我是来找冯导师的。”莫诏渊回答道。 童钟隐童钟隐就被噎了一下。 唉,也不知道客套一下的嘛! “行吧。”童钟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去找你的冯导师吧!” 等到莫诏渊真的头也不回地走向冯叙锦后,童钟隐假惺惺地捂住了眼睛:“唉,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夸我声音好听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第199页 冯叙锦正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正在翻阅。看到莫诏渊过来,他收起文件放在茶几上:“坐吧!” “冯导师日安。”莫诏渊在冯叙锦旁边坐下,“大猪蹄子是什么?” 这个话题显然不在冯叙锦的预料之中。 他看了看莫诏渊,又看了看还在装模作样捂脸哭泣的童钟隐,一时间有些无奈:“不知道也没关系,别太在意这个。”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冯叙锦问道。 莫诏渊被带跑了注意力:“我把《追梦者》的曲子改编了一下,想请冯导师指点一下。” “哦?”冯叙锦很有兴趣地看向他手中那张印着曲谱的纸,“已经写在这上面了吗?” “不,这上面是我们队伍表演要用的”莫诏渊抿了抿嘴唇,“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写一下可以吗?” 冯叙锦不仅没有介意,还体贴地帮他拿了纸笔。莫诏渊于是在茶几上写了起来,他没用尺子,徒手画五线谱也画得又直又齐,看起来很是好看。 第111章 111.“抄袭者”8 没错,莫诏渊此时在纸上写下的旋律, 和他之前擦掉的那些完全一致。 这堪称复制黏贴的记忆力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大为惊奇, 当然了, 也有一些观众表示这么点时间自己也能做到不忘记 至于说是真的还是吹的,反正隔着网络,谁又清楚呢? 不同于直播间的观众们将注意力放在莫诏渊的超强记忆上, 冯叙锦关注的是莫诏渊写下的旋律。 《追梦者》这首歌,虽然不是冯叙锦写的, 但他也是看过。本来曲调就不算难,冯叙锦看了几遍也就烂熟于心了。 而莫诏渊已经写出来的那些旋律, 毫无疑问是脱胎于《追梦者》原曲,可比起原曲那易于演唱的简单,呈现在他眼前的旋律无疑要复杂华丽许多。 就好像有点太恢弘了。 “你这个”冯叙锦忍不住说, “光凭你们几个, 不是很容易演奏出来啊。” “我知道。”莫诏渊放下笔, 将写好的纸递给冯叙锦,“我只是看到曲谱想要随便改改而已。” “随便改改”这四个字, 听起来就有点小狂妄了, 显得态度也好像不是非常认真。如果换成一个脾气不好的人, 说不定这个时候就生气了。 但冯叙锦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虽然才华出众, 却不是恃才傲物的性格, 反而有一种旧时君子的尔雅温文。尽管稍显疏离、好像并不热情, 相处起来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冯叙锦仔细地将打印纸上手写的曲谱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 《追梦者》还可以是这种史诗风。”他由衷地赞叹,“这么短的时间里改编成这样,你真的很有天分。” “谢谢冯导师。”莫诏渊抿了抿唇,“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冯导师” 冯叙锦了然,他拿起笔,在纸上圈了几个小节:“这里可以这样改还有这个地方,稍微有些太花哨了,删减一些会更好。” 他十分认真地将不足之处一一指出,又耐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在冯叙锦指导的过程中,莫诏渊一直看着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冯叙锦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莫诏渊深邃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冯叙锦,往日里平静无波的深潭漾起涟漪,碎光点点:“我一直都很仰慕冯导师,这次节目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冯导师,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面对莫诏渊过于直白的话,冯叙锦有些意外。 虽然在第一天就听到这个孩子说“崇拜”自己,不过,那个时候冯叙锦只以为这是客气话,或者是普通的崇拜。但仰慕 “仰慕”这个词,在敬仰之外,还多了一份“倾慕”的情感色彩。 就显得有些 尽管也有粉丝会说什么喜欢爱的,但冯叙锦很清楚这只不过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喜欢的也并不是自己,而是表现在镁光灯下的那个虚幻的身影——一个会唱歌,会创作,长得好看的人。 现在的孩子们追星时总是不吝惜自己言语上的欢喜,热情地叫喊着,轻易将爱诉诸于口。冯叙锦虽然也感动于粉丝们的喜欢,却很清楚这样的喜欢既狂热又单薄,大多是当不得真的。 不过,莫诏渊所说的仰慕,和那样的喜欢不一样。 冯叙锦无法准确说出两者的不同,或许是莫诏渊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像粉丝们一样狂热,又或许是对他而言“仰慕”一词本身就比“喜欢”多了一份庄重不管究竟哪里不一样,总之是不一样的。 对上莫诏渊仿佛映着星光的双眼,冯叙锦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这种不好意思的情绪仿佛会传染一般,明明说话时直白坦率,在听了冯叙锦的话后,莫诏渊却跟着一起害羞起来。 正如弹幕中所说的那样,莫诏渊在害羞,在脸红。而冯叙锦也一样出于一种,不好意思的腼腆中。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害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童钟隐看不过去,跑来打断了两人这番疑似“脉脉含情相顾无言”的奇异状态。 “好了好了,别黏黏糊糊了!” 童钟隐强行挤进莫诏渊和冯叙锦中间——一张双人沙发坐下三个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人,的确是拥挤了一些:“就让我来当这个王母娘娘,英期你快别黏着叙锦了!叙锦又不会消失,现在还是准备演出比较重要对吧?” -- 第200页 虽然弹幕里好像因为童钟隐的话又滋生了一批cp党,不过童钟隐还是成功地分开了莫诏渊和冯叙锦,将莫诏渊赶去练习了。 等到莫诏渊离开导师室后,童钟隐才语重心长地对冯叙锦说:“叙锦啊,就算你真的很喜欢英期,也不要在节目里表现得那么明显,万一被人质疑你点评不够客观就不好了!” 童钟隐其实也只比冯叙锦大一岁而已,但童钟隐常年混迹于各种综艺节目中,和各种形形色色的艺人相处,在人情世故上,可比一门心思创作歌曲的冯叙锦懂太多。 “我很欣赏他。他他在创作上,很有才华。”冯叙锦解释道,“而且,清者自清,我不会偏向任何一名选手的。” “就算你再是爱才心切,也等节目结束了再说嘛!”童钟隐无奈地撇撇嘴,“虽然有直播摄像头在,但现在网络上一堆胡说八道的人,他们才不会管你到底是不是客观有没有偏心呢。” “那些人有什么必要去理会呢?”冯叙锦的神色有些厌倦,“他们不会买我的唱片,不会去听我的演唱会,也从来不会想要去认真了解一下我。对我来说,这些人基本是不存在的。” “那如果他们骂你,你难道不会生气吗?”童钟隐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算是性格比较开朗的那种,但很多时候看到一些恶毒的话,还是会被气到。 “是钟隐你太在意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凌云峥突然开口,“一方面来说,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有人喜欢肯定也有人会讨厌。另一方面,那些人从思想到精神,压根就不健全,为什么要去和他们生气呢?” “就算凌哥你这么说”童·俗人·钟隐果然还是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我看到那些说我丑说我跳舞很烂的话还是会难过啊!说我也就算了,还有那些说我爸妈的,我真是” “他们就是想要让你不高兴。”凌云峥说,“所以,你为什么要让他们称心如意呢?反而辜负了那些喜欢你的人。你的家人,朋友,还有粉丝们,绝对是想要你一直开开心心的。” “反正我是做不到像凌哥那样,情绪这种事情,根本就控制不了嘛!”童钟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现在基本都不看评论了,又怕错过粉丝的留言,就专门找了一个助理一个个挑出来。” “这样也是一个办法啊。”冯叙锦轻轻地笑了一下,“一个真正有涵养的人,是不会轻易对他人恶语相向的,不要去太在意这些网络暴力就好了。” 此时说着这样的话的冯叙锦,大概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他会被网络暴力逼得不得不退圈。 ——当然,在莫诏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样的未来绝对不会再发生。 时间在选手们的勤奋练习中不知不觉过去,很快就到了演出的日子。 因为没有请观众过来的缘故,演出地点被放在了第一天录制时的演播大厅。 莫诏渊他们的队名最后还是定下了0307,虽然感觉很敷衍,作为队长的白方冉也对此十分不满意,但鉴于他们一群人都是取名废、并且也不愿意在队名上较真,最后白方冉也不得不无奈屈从了“人民群众”的意见。 毕竟他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还纠结什么呢? “万钧啊,我好像有点紧张。”在专属于0307队的休息室里,魏莱蹭了蹭汤万钧。 他们被分在了c组,其他两队分别是由601宿舍和604宿舍组成的“battery100%”,以及502宿舍和608宿舍组成的“广宇联萌”。 关于后面那个队伍顾名思义,它是一个基本上由广宇练习生组成的队伍。 “广宇联萌”的十一个队员中,足有七个是广宇的练习生。而其他四个,要么是自由练习生,要么是来自不知名的小公司。他们即使对这个队名不满意,却也势单力薄,动摇不了“广宇帮”的决定。 而在“广宇联萌”的七个广宇练习生中,又隐隐以邵敏彦为首。邵敏彦的父亲是广宇高层,广宇的练习生都知道这一点,自然会有意地讨好他。 不过,从这个队名上来看,比起骄纵自大的邵敏彦,倒更像是游苏洋的风格。毕竟,游苏洋在《全民偶像》中,就是走呆萌少年的路线。 “你紧张什么呀。”汤万钧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屏幕,屏幕的画面赫然是演播大厅的舞台,“a组马上就要开始表演了,有话赶紧说。” “万钧,你嫌弃我了!”魏莱难过地瘪了瘪嘴,“就,你看啊,c组里那个叫‘广宇联萌’的队伍,基本都是广宇的练习生诶!” “所以呢?”汤万钧问道,“你慌什么呀,不就是广宇嘛!” “我想要加票啊!”魏莱抬头望天天花板,十分现实地说。 “我也想加票。”一旁的孔一涯也参与到这个话题来,“我觉得童导师说得对!我们不能确定观众是否会喜欢自己,想要在《全民偶像》中走得更远,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赢下演出的加票!” “哇,一涯你突然变得好靠谱!”卞世琳凑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孔一涯,“这样正经的话我还以为只有阿琅会说呢!” “不是,等下,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形象啊!”孔一涯感到非常委屈,义正言辞地说,“世琳你不能因为莱莱和万钧都很逗比,就认为皇极没有正经人了!” “万钧”被称为“逗比”的魏莱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想打他。” -- 第201页 “可别,一会儿还要上台呢!这可是我们队里独一份的贝斯手啊!”塔塔队长听到这里,赶紧出声阻止了“试图行暴”的魏莱,“你不是还想加票吗?要打也等表演完了再说。” 算是间接引起“皇极内战”的卞世琳吐了吐舌头:“反正就觉得你不想说会说这种话的类型啦,和莱莱他们没关系的该不如说,其实是阿琅在我心中的形象太正经了!像个小老头子一样,一点也不有趣!” “大哥”再次被亲哥吐槽的卞世琅很是无奈,“我只是不像大哥那么活泼而已,还没有到小老头子的地步吧?” “啊呀反正就是不好玩啦!”卞世琳摆摆手,转头看向魏莱,“话说,莱莱你为什么紧张啊?难道是害怕广宇的练习生?” “我倒不是害怕广宇的那几个人,但就”魏莱一脸纠结,“我就觉得,我们被分到c组,是不是运气有一点不大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林芳与好奇地问。 “‘广宇联萌’的队长邵敏彦,算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 回答他的不是魏莱,而是汤万钧。 “不是自大,实话实说,我们队的综合实力,在九个队伍中绝对能够排的上前三,甚至问鼎冠军也是有可能的。但邵敏彦他们队,也拥有这样的实力。” “这一次演出的规则是,同一组的三个队伍先进行比拼,决出第一名,再和其他两组的第一争夺冠亚军。”汤万钧说,“现在我们和‘广宇联萌’分在同一组,就要担心小组出线的问题了。” “这样看来,的确是有一点运气不好”于泰轩有些担心,“万一我们小组没出线,就不能参加决赛了” “对啊对啊!”魏莱狂点头,“就是有种死亡小组的感觉嘛!” 伴随着魏莱的话,还有刚刚汤万钧的那一番分析,整个休息室里的气氛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一派轻松。 无论怎么说,被分到和“拥有问鼎冠军实力”的“广宇联萌”一个组,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白方冉试图鼓励队友,“而且,虽然广宇联萌很强,但我们也不弱,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这几句鼓励的话效果并不是很好,休息室里的气氛依旧紧绷。 即使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爱说爱笑的周晨艺,此时也绷着一张脸,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更别说像于泰轩这样原本就不是很自信的人了。 “别做出这么一副败家之犬的样子啊!真是太难看了!”管星泽拧着眉,不满地喊道,“且不说还没有比过——到底邵敏彦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慌慌张张的,太不像样了!”在一众或低沉或紧张的面孔中,管星泽那张依然充斥着高傲与不耐的脸,就显得格外生动,“邵敏彦再厉害,最多也就是和塔塔一样吧?怎么看,都比不过英期啊!” 不仅仅是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白方冉本人也觉得这句话实在不怎么中听。 “星泽,你”白方冉哭笑不得,“你这样说,我几乎都要不确定这是在夸我了。” “哈?”管星泽疑惑地挑眉,“我明明就是在夸你啊!你很厉害,邵敏彦或许也很厉害,但英期更厉害就对了!” “啊,听星泽这么一说我突然就不紧张了。”魏莱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毕竟,也只是塔塔的程度嘛!” “喂!什么叫做‘也只是塔塔的程度’?”白方冉“大为不满”,“莱莱你别皮啊,要知道电吉他可不止你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可以打我的意思吗?”魏莱一脸怕怕地躲到了汤万钧身后,“塔塔队长我不是说你不好啊,就怎么说,之前总觉得邵敏彦很厉害,但如果只是和塔塔队长一样的话,至少我们两队还能互相抵消嘛!” “对啊对啊!就像是游戏对攻一样!”卞世琳也对魏莱的话表示认同,“广宇联萌派出邵敏彦!0307派出塔塔进行抵抗!biubiu~邵敏彦和塔塔同归于尽!接下来就轮到剩下几个队员比拼啦~” 被强行同归于尽的塔塔队长: “噗——”周晨艺忍不住笑了起来。 往好的方向想,至少大家都没那么紧张了不是吗? 第112章 112.“抄袭者”9 0307组合的表演,排在c组的第二个, 他们前面是广宇联萌。 等电视屏幕中b组的三场表演都结束、并且也由观众们在投票通道中决出第一名后, 就有工作人员到休息室来通知他们可以去后台了。 除了架子鼓不方便搬动以外, 魏莱和汤万钧他们三个都各自带上了乐器。因为早就和节目组沟通过,节目组提前在后台的储物间内准备好了架子鼓,到时候等广宇联萌表演结束,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会帮忙搬上舞台。 “喂,过会儿表演的时候我可以到你那边去吗?”走向后台的路上, 管星泽突然别别扭扭地在莫诏渊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可以是可以。”莫诏渊随手拢了拢套在演出服外面的大衣,“但你们不是排了舞吗?” “刚开始是打算排舞的, ”管星泽撇撇嘴,“后来大家觉得,那种几个人整整齐齐好像在广播体操一样的方式一点都不摇滚, 就决定在演出的前半段一起跳, 之后唱嗨了就自由发挥好了。” 乐器组的四个人和其他人是分开练习的, 只是在最后两天大家一起排练了几回——但那也仅限于歌唱部分。所以,莫诏渊对管星泽他们跳不跳舞的事, 还真不是太清楚。 -- 第202页 但既然管星泽都这样说了, 莫诏渊也不会怀疑管星泽是故意骗他。 “嗯。”莫诏渊应了一声, “你想过来就过来。” “我也没有想离你近一些, 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后面对着架子鼓敲敲打打, 有点太孤单了而已!”管星泽嘟囔着, “莱莱他们虽然说要弹吉他弹贝斯, 但也可以上前和大家一起互动啊!就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不是太可怜了嘛!” 莫诏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怜的。 说实话,他还蛮喜欢那种一个人坐在后面、看着前方喧闹的感觉的,对他而言这并非什么孤单,更像是一种冷眼旁观的疏离。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管星泽的好意——虽然管星泽说得话并不好听,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但比起长于人情世故之辈口中那些温暖动人的言辞,这样一份笨拙的善意反而让莫诏渊更加喜欢。 “嗯。”莫诏渊没再多说。 这几天同吃同住的生活让他和管星泽熟悉了很多,即使是不善言辞、看似高冷的人设,也到了该表现出反差萌的时候了。所以,为了表示自己对管星泽这番好意的感激之情,莫诏渊十分自然地握住了管星泽的手。 管星泽:!!! 管星泽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倒是没有把手抽出来,只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像是突然炸毛的猫咪。然后他立刻抬起头四下张望着,好像是在找摄像头。 “你在找什么?”莫诏渊明知故问。 “当然是摄像头!”管星泽转头看向莫诏渊,压低了嗓子,却难掩声音中的激动,“你、你干嘛!突然、突然就这样!” 莫诏渊握着管星泽的力道不大,随时可以挣脱的那种。但管星泽激动归激动、口上也好像一副质问的口吻,手去反过来将莫诏渊攥得紧紧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无论管星泽表现得多么“不情愿”,实际上都只是口嫌体正直而已。 “就是觉得星泽刚才的话很让人感动。”莫诏渊语气平静地回答,“自然而然就这样做了。” “什、什么嘛!”管星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才不是我的原因呢!我又没有说什么!哪里就让人感动了啊!” “以后不要这样了!”管星泽努力绷下脸,一本正经地教育莫诏渊,“还有摄像头呢,要是被看到了怎么办!” 但 如果脸上没有那么红,也许那恶狠狠的语气还会比较有说服力一些。 “嗯,我知道了。”莫诏渊一点也没有生气,“那我现在就放手。” 他这样说着,作势就想要把手抽回来。 没错,虽然是最开始是莫诏渊主动去牵手的,但现在的情况是,管星泽握住他的力道反而更大一些。 “这次就算了!”而在莫诏渊想要将手抽回的时候,管星泽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下次要拉手,记得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就一副很傲娇的样子。 莫诏渊看着这样的管星泽,莫名的就有一点想笑。 “可是”莫诏渊装作无奈的样子,“这幢大楼里除了洗浴室和卫生间以外,都在摄像头拍摄范围之内。” 之前管星泽说要避开摄像头,完全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不好意思。但特意跑到洗浴室或者卫生间牵手什么的,听起来就有那么一点变态了。 “就,就反正” 管星泽有点无措,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但又不愿意让盛英期和自己保持距离,一时间倒是自己急上了。 最后还是莫诏渊良心发现:“以后我会尽量避开摄像头的。” 管星泽反应过来:“你刚刚是在?!” “嗯,在逗你。” ——非常爽快地承认了。 “你!”管星泽一脸不可置信,“英期你居然!不,你怎么——” “不需要这么惊讶吧?”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朋友之间这样做,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管星泽听到这句话,突然兴奋起来:“所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当然。”莫诏渊没有像管星泽那样情绪外露喜形于色的,只是在眉眼间浅浅地漾开了一层笑意。 因为这句话,管星泽一直到后台都很高兴。 莫诏渊发现他实在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看似充满尖刺的外壳下却藏着一颗柔软又温暖的心。 在后台,可以听见演播大厅内广宇联萌的选手演唱的声音。广宇联萌和a、b两组的其他六个队伍一样,都选择了在演出前录制好伴奏的方式。由于选择的乐器、演奏的人员不同,录制出来的伴奏也各有差异。 相比较而言,广宇联萌不愧为被汤万钧称为“拥有冠军实力”,无论是伴奏的完成度还是唱歌的水平,都比之前几组高了一个档次。 而且,比起之前六组几乎一模一样的“励志风”,广宇联萌在积极阳光的主题上,又加入了一些可爱元素——虽然看不见他们的编舞是怎么样的,但即使只听他们的歌,都能感觉到不一样来。 “啊,真是的。”卞世琳叹了一口气,“真讨厌啊,他们也太好运了一点吧?在经历了六次几乎同风格低水准的演出后,一下子听到这样高水平又有些不一样的歌,观众们潜意识里绝对会放大他们的优点的!” “好啦,大家都别太担心啊,我们不比他们差。” -- 第203页 演出在即,白方冉不想让队友们因为情绪低落而影响状态、从而导致发挥失常。 “虽然我也觉得如果我们能在广宇联萌之前演出,会更有优势一些。但比起他们只是加入了一些可爱元素,我们才是真正转换风格的!英期把《追梦者》的曲子都改编过了!” “不仅如此,截至目前为止,这几支队伍都是采用提前录好伴奏的方式,只有我们是现场演奏,这绝对会让观众感到新奇!再说了,在千篇一律的励志阳光可爱后,突然出现激情澎湃的摇滚风,难道不是更加吸引人吗?” ab两组的六个队伍,因为演出都是走励志风,选择的演出服也都是阳光向上的。广宇联萌虽说加了一点可爱元素,但也绝对不会偏离太多。 在经历了这么几场演出后,突然出现一群穿着皮衣皮裤或者充满铆钉元素的小哥哥 绝对会给人一种精神一震的感觉。 “哎,我也不是妄自菲薄啦,就是觉得他们运气太好了一些。”卞世琳撇撇嘴,“不过塔塔你说得对!我们才是更加厉害更加吸引人的那个!” 塔塔队长成功地鼓舞了队友,一直到几分钟后广宇联萌的演出结束、工作人员通知他们上台,几人都还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演播大厅内,舞台上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在黑暗中,工作人员将架子鼓搬到了舞台上。而莫诏渊和魏莱、汤万钧还有孔一涯四个负责弹奏乐器的,也在黑暗中走上了舞台。 第一个音由汤万钧弹响,而伴随着打破沉静的第一音,刚才还一片漆黑的舞台亮了起来——让坐在架子鼓前的莫诏渊,弹奏着贝斯的孔一涯,还有两位吉他手魏莱和汤万钧的身影一下子映入摄像机的镜头内。 直播间一下子炸了。 他们中有部分一直关注0307的观众,早就知道0307准备现场演奏。但更多的,是平时没有追直播、在星期六星期天观看《全民偶像》的观众。 正如白方冉所想的那样,在经历了七组千篇一律风格相似的演出后,突然出现一个不一样的组合,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观众们的眼球。 直播间中刚刚飘过这个问题,剩下不参与演奏的七个人就在越发激烈乐声中出现在了镜头里。 爽朗阳光的白方冉。 桀骜酷帅的管星泽。 精致柔美的林芳与。 硬朗帅气的周晨艺。 清秀温和的于泰轩。 以及拥有两张几乎一模一样俊美面孔,令人难以分辨的卞氏双子。 七个风格各异、却无不魅力满满的大男孩在舞台上又唱又跳,配合默契地表演着和前面完全不一样的《追梦者》,让观众们感到大为新奇的同时,又忍不住深深地被他们吸引,为他们着迷。 但也有一些其他队伍选手的粉丝,在发现曲调上的差异后,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前半段表演结束后,七人组果然如管星泽所说的那样,开始自由表演。魏莱、汤万钧还有孔一涯见状,也纷纷上前加入到几人当中。 莫诏渊坐在舞台后面,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曾经在乐队担任鼓手的时光。 那充斥着酒精与尼古丁,及混乱不堪,却又绚丽非常的时光。他们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快活,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苍穹。 好像是世界之王。 不同的是,曾经他只要看着吉他手和贝斯手弹奏,听着主唱用高昂华丽的声音演唱就可以了,现在他却要加入到演唱的行列中去。 这不是一个摇滚乐队——但说实话,也不像是偶像男团。 莫诏渊是在那个世界学会架子鼓的,而离开了那个世界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再次以鼓手的身份登上舞台。 即使舞台前根本没有观众,只有四位导师;即使他不是以传奇摇滚乐队的身份演出,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选手;即使身边早已没有了曾经的同伴,而是另外十个相熟不久的“同龄人” 但当莫诏渊坐到架子鼓前,开始演奏这个曾经异常熟悉的乐器后,那段早已远去的时光似乎又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 一如昨日重现。 身上再也没有作为“盛英期”的高冷寡言,眼角眉梢不知不觉堆砌起桀骜、疏懒,漫不经心,仿佛还带着一点厌倦。 他不再是低情商的44号选手盛英期,而是那个粉丝众多、备受追捧的鼓王。 桀骜不驯,颓废慵懒,却又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张扬。 就好像是某种正休息着的、收敛爪牙的猛兽,看起来懒洋洋的,但谁也不能忽视它的危险。 被惊艳到的又何止是直播间里的观众呢? 履行诺言前来陪伴莫诏渊的管星泽,在看到这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莫诏渊时,一下子怔住了。 感受到管星泽的注视,莫诏渊懒洋洋地掀起眼帘,朝他看去。 有那么一瞬间,管星泽感觉自己头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莫诏渊。 这个盛英期太陌生了。 那张深邃俊美的、几乎无懈可击的面孔焕发出前所未有的魅力,像是拥有吸力的磁石一般,一下子就攫住了管星泽。 不只是管星泽,坐在导师席上的冯叙锦同样也被这样的莫诏渊深深地吸引。 冯叙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坐在架子鼓前,手持鼓棒敲敲打打的男孩。 -- 第204页 他像是一个掌控全局的帝王——既掌控着整场演出的节奏,又掌控着他的全部注意力。 童钟隐是对的,冯叙锦想,的确可能会、也应该有人怀疑他不客观。 虽然冯叙锦自认不会因为个人喜好就偏爱某个选手、从而影响对选手的评价,但当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盛英期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对其他选手难免会忽视。 好在,现在的比拼还是组合制的。 “盛英期” 冯叙锦轻轻地、低不可闻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盛英期。 明明在之前都一直只是欣赏这个才华横溢、天赋出众的孩子,但在看到他演奏架子鼓时,突然就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鼓棒在军鼓、嗵鼓、镲片间徘徊敲打,间或在低音鼓和踩镲上踏击,一声一声都像是敲在他心上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 冯叙锦突然就有了一种他们本不该如此遥远的感觉。 第113章 113.“抄袭者”10 0307的表演,几乎让所有观众都为之疯狂。 激烈狂热的摇滚, 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火焰, 将观众们的热情全部点燃。即使隔着屏幕, 也无损他们的魅力。 当然,对于就坐在舞台下的四位导师而言,所感受到的东西就更加直观。 “bravo!”表演完毕后, 余初幺率先叫好。她从小在美国长大,是四位导师中最不拘小节的一个。 “你们太棒了!真的!”余初幺一边鼓掌, 一边表示自己的赞叹,丝毫不觉得这样做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amazing!” 经过刚才那一段激烈的演出,舞台上的几个大男孩们此时脸上都还有些红。从头跳到尾的白方冉,更是连气息都还有些不匀。 此时, 听了余初幺不加掩盖的赞扬, 大家虽然还有些疲惫, 却都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余初幺是导师,也是观看他们演出的观众。而对于偶像来说——即使他们现在还只是没有出道的练习生——没有什么比演出获得观众的喜爱更让人开心的了。 “之前几个队伍, 基本都是选择了原曲励志的、向上的那种风格, 之前的广宇联萌, 也只是加入了一点可爱风。”余初幺问道, “我能问一下, 你们是怎么想到把《追梦者》这首歌通过摇滚的方式演绎出来的吗?” 按理来说, 这个时候应该是由队长来回答问题的。但白方冉之前跳劲舞消耗太大, 到现在都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白方冉也不是那种非要抢镜头的人, 当即就戳了戳一旁的卞世琳,示意卞世琳回答。 “当时我们在讨论演出风格,最开始阿琅提出走励志风,毕竟《追梦者》这首歌就是这个风格的嘛。” 私底下爱玩了一些,在做正事时,卞世琳还是很正经的。虽然还带着很明显的卞哥哥式风格,但到底没有嘻嘻哈哈的。 “后来大家都觉得这样虽然不会出错,但也不会出彩,就想要换一个。”卞世琳说着,看向了莫诏渊,“再加上我们有英期嘛!在从英期口中得知改编曲风不难后,大家就放飞自我了~” “我觉得你们放飞得很好!”童钟隐听到卞世琳这样说,忍不住笑了,“正是因为你们这样‘放飞自我’了,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场优秀的演出。” 不仅仅是余初幺和童钟隐,凌云峥其实也对0307的十一个选手的表现感到十分惊喜。不过,他更多的是从专业的角度上去点评,不偏不倚地指出了这场演出中的动人之处、还有欠缺的地方。 末了,凌云峥刚才一直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尽管在技巧上有诸多有待提高之处,但你们的激情、你们对这个舞台的热爱,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是无可替代的珍宝。” 三个导师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轮到冯叙锦的时候,冯叙锦却表现得有一点倒也谈不上漫不经心,但反正看着不是很专注。在点评的时候,也只说了寥寥数语,让人难免觉得有些敷衍。 观众们有的对冯叙锦的敷衍感到不满,有一部分则认为冯叙锦本来就是这种淡淡的性格,一时间弹幕里争执起来。再加上一些观众还沉浸在0307刚刚的表演中,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接下来,c组最后一支队伍——battery100%的表演,几乎完全被盖住了风头。 等到c组的三队都表演完毕,节目组打开了app上c组的投票通道。 观众们纷纷为自己喜爱的队伍投票。有些是早早粉上某个选手的,自然是支持自己爱豆所在的队伍。更多的却是没有预设立场的观众,他们的投票完全是依照选手的发挥,觉得哪个队伍的表演好,就给哪个队伍投票。 其中,0307凭借着其独特的摇滚风格,在三支队伍中脱颖而出。广宇联萌的表演虽说也有几分新奇,实力也不差,但比起0307的狂野和热烈,就有些不如了。 最终,0307凭借着极大的优势,成为了c组的第一名。 当这个结果出来后,许多投给了0307的观众,也忍不住纷纷为广宇联萌感到可惜。 他们觉得广宇联萌的表演比之前两组的第一名也不差什么,甚至还更优秀一些。但有0307珠玉在前,广宇联萌也只能遗憾淘汰了。 不得不说,c组有0307和广宇联萌两支队伍在,就好像是“死亡小组”一样。 两支都拥有前三实力的队伍提前相遇,必定会有一队落败。幸运的是,0307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 第205页 在决出abc三个小组的第一名后,三支队伍被请到了舞台上,开始了决赛的投票。 由于这三支队伍分别来自不同组,表演间隔较长,在直播间里,会重新将三支队伍表演时的录像再播放一遍,好让观众们能够更加清楚地比较三场表演,来选择自己认为值得拿到第一名的队伍。 “我有点紧张啊,万钧。”魏莱凑到汤万钧耳边,小声地说。 “我也有一点。”汤万钧抿了抿唇,“不过之前ab组的表演我们都看过了,我还是蛮有信心的。” “谁说不是呢。”卞世琳笑嘻嘻地说,“我觉得我们差不多已经稳了!” 什么“稳了”,卞世琳没有说,但大家都清楚。 “嘿嘿,一想到票,我心里就那个高兴啊!”魏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是。”孔一涯眼睛亮闪闪的,“话说回来,其实在c组比过广宇联萌的时候,我就开始惦记着加票了!” “好了好了,结果还没出来呢,别嘚瑟。”白方冉注意到旁边那支队伍的选手似乎看了这边好几眼,担心这几个家伙说的话让对方听到了,那可就有点不利于选手之间的友好关系了,“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呀!” “有什么不好的?”管星泽依旧是一副“大爷天下第一”的样子,“我们本来就比他们强啊!” 不同于皇极二傻和卞世琳的轻声交流,管星泽根本就没有压低声音。这下,不光是站在他们旁边的那支队伍,连再旁边a组的第一都看了过来。 白方冉: 好的吧,论拉仇恨真是没有人能够比得过管星泽。 “我说”孔一涯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旁边,“他们是不是听见了?” “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听力上的困难啊。”白方冉简直无语凝噎。 皇极的这几个唉,帅是真的帅,可怎么都透着一股傻气呢? 身为灿光这一批小鲜肉——再一次的,虽然还没有出道——的扛把子,一起训练的练习生中又有卞世琳那么一个喜欢闹腾酷爱恶作剧的同门,白方冉不知不觉就养成了爱操心的习惯。 明明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皇极练习生,但现在担当着队长一职的白方冉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啊,真是愁人。 “听见就听见呗!”孔一涯倒是一副尴尬的样子,魏莱和汤万钧也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那个真正意义上的“罪魁祸首”管星泽,却是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又没有说错,听见又怎么样?” 三个傻乎乎的倒是乖巧了,这个看着也不傻的管星泽倒还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要不是和管星泽不熟,白方冉真的恨不得上手捂住他的嘴巴。 看着白方冉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莫诏渊不由得感到有几分好笑。 所以说管星泽还是个孩子嘛,他看待世界时,有一种天真的残忍。 管星泽不是故意要得罪人的,而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这样说会让别人不高兴——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但这样的实话,毫无疑问是令人不快的。 莫诏渊拉住了管星泽。 “干、干嘛!”管星泽下意识的反应仍然是看镜头,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现在直播间里应该还在回放他们之前的表演,“你怎么突然又——” “让你少说一点。”或许是刚刚才酣畅淋漓地演出了一场,莫诏渊现在的心情还不错,脸上也带着轻笑,懒洋洋地说道,“不需要说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和他们又不熟。” “哦,”管星泽很轻易地被这样一句逻辑并不十分通顺的话给说服了,“说的也是,的确没什么好讲的。” 白方冉:??? 他对于管星泽被盛英期一摸就顺这一件事表示惊奇。 很快,旁边两队也没心思纠结管星泽的“大言不惭”了——投票的结果,已经快要出来了! “快快快!继续给0307投票!” 偌大的办公室内,一个衣着优雅的年轻女人急切地催促着:“还剩最后一分钟,万一被超过了呢?” “是,总裁!”秘书们元气满满地应声,手指疯狂地点击着投票按钮。 一来总裁说了,投票的钱可以报销;二来,总裁还说,投票最多的那个这个月工资翻倍拼手速的时候到了! 虽然其他两支队伍的票数加起来都还不到0307的一半,在一分钟内反超什么的,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咳,但怎么说呢,天大地大,总(gong)裁(zi)最大嘛! “姐,你怎么还在看这个?”偶尔路过总裁办公室的莫竹清看着办公室里的这番乱象,感到十分不适,“姐你的时间是用来创造美,创造财富的!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无聊的综艺节目上嘛!” 看着自家优雅大方的女强人姐姐一下子变得和那些追星的小女生无异,让莫竹清在不适的同时还隐约感到了几分惊悚。 到底是哪个新出炉的小鲜肉,把老姐迷得这样头昏脑花的? “不懂事的小孩别乱说话。”莫箐箐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在app上投着票,一点也不心疼钱,“我怎么是浪费时间了?我找到了我的灵感缪斯!” “缪斯是女神”被说成是小孩的莫竹清颇为无语,“这个节目我虽然没怎么看,但也听说过,好像是男团选拔吧?” 莫箐箐压根没理他。 -- 第206页 “五四挺住啊二一”莫箐箐睁大了眼睛,在看到投票结果后像是吃到糖的小孩子一般尖叫起来,“啊啊啊——第一第一!第一啊!” 莫竹清被老姐的尖叫给吓到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举止端庄、说话都轻声轻语的姐姐,居然还能发出这样高分贝的声音! “恭喜总裁!” 已经三十多岁的林秘书长暗自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口中却不忘恭喜莫箐箐,其他几个秘书也纷纷祝贺总裁得偿所愿。 爱豆获得冠军的莫箐箐很兴奋:“这个月工资都翻倍!林秘书你到时候统计一下,投票最多的那个再加一倍奖金!”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虽然是总裁的亲弟弟,但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设计师、拿着几千块工资的莫竹清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恨。 他也想工资翻倍!他也想要奖金! 旁观了秘书处是怎么成功get到工资翻倍的莫竹清,心里悄咪咪有了一个盘算。 “姐,你看上了哪个选手啊?”莫竹清看似不经意地问。 “什么叫做’看上‘啊,说得奇奇怪怪的。”莫箐箐忍不住嗔道,“是我的灵感缪斯!” “是是是,灵感缪斯灵感缪斯。”莫竹清连连点头,“所以他到底是谁啊?” “44号,盛英期,”这时,摄像机刚好照到莫诏渊,莫箐箐拉过莫竹清,指着投影屏上的青年,“你看,就是他!” 莫竹清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孔。 这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灵感缪斯。 过了好一会儿,莫竹清才恍恍惚惚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我这几天一直追着英期小哥哥的直播,真是灵感爆棚啊!”莫箐箐还在滔滔不绝地向莫竹清安利自己的爱豆,“长得好看,又有才华,敲起架子鼓的时候更是不能再帅!英期小哥哥看起来高冷,但其实很可爱!” 莫竹清被迫听亲姐姐说了好一通那个叫做“盛英期”的男选手的好话,听着她一口一个“英期小哥哥”的,实在忍不住打断道:“姐啊,你都快三十了,怎么也不能叫人家小哥哥吧?” 国际知名设计师、同时还创造了自己的时尚品牌chukm、事业有成的莫箐箐女士,今年已经芳龄二十八了。 对着十九岁的盛英期,的确是不能喊小哥哥才怪! 得罪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一种“你老了”的口吻,说出她的年龄。 “莫竹清同学。”莫箐箐对着莫竹清露出一个优雅的、端庄的微笑,“你是不是忘了现在谁给你发工资呢?” “我错了。”莫竹清很没骨气地对着金钱势力服软了,“我家里还有年老父母和一个同胞姐姐,请总裁大人高抬贵手,不要扣我的工资!” “哼!”莫箐箐高傲地一抬下巴,“想要我高抬贵手啊?那你就去帮我办一件事,去和《全民偶像》节目组沟通一下,我们chukm想要为这一期演出的冠军提供奖品,由我亲自设计的首饰。” “这个要提前说的吧?现在结果都已经出来了,要不然还是等下一期?”莫竹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就要这一期!虽然下一期英期小哥哥肯定也能赢,但我要给他第一次胜利献上礼物。”莫箐箐说着,脸上露出一个小女孩般娇羞的笑,“啊啊,想到英期能够贴身佩戴我设计的项链,我就——” “姐,请你矜持一点啊!”莫竹清几乎都要不忍直视了,“你这样看起来好奇怪” “怎么就奇怪啦?”莫箐箐傲娇地哼唧,“我就不能追星吗?” “能能能,当然能。”莫竹清说不过莫箐箐——他也不敢和自己老姐兼总裁争辩,“我现在就去,保证完成任务!” “这还差不多!” 在《全民偶像》演播大厅内的莫诏渊,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拥有一个来自粉丝的“小礼物”,更不知道那个“小礼物”会被以冠军奖励的方式送来,为了将礼物送来,那位粉丝还特意附赠了十件首饰给0307的其他选手。 在童钟隐宣布0307获得本次演出最具人气的第一名后,尽管在结果出来之前已经暗搓搓觉得自己能拿冠军了,0307的大家还是乐开了花。 舞台上,其他两支队伍已经退场了。0307的队友们互相拥抱,魏莱甚至整个人都挂在了汤万钧身上。 二十来岁的大男孩们怀抱着对梦想的热爱,无论平时性格如何,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很开心。即使是腼腆如于泰轩、桀骜如管星泽,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就说吧!”管星泽激动地抓住莫诏渊的手,一个劲儿地在原地跳上跳下的,“有英期你在,拿第一名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嘛!” “嗯。”莫诏渊眉眼含笑,“那以后就继续,拿第一吧!” “那是当然的啊!”管星泽神采飞扬,“我们两个加在一起,取胜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恭喜。”导师席上,冯叙锦看着和管星泽有说有笑的莫诏渊,轻轻吐出两声气音。 在观看演出时那股莫名出现的,认为他们不该如此遥远的感觉越发强烈。 就好像他曾经也在舞台上和对方互相说着恭喜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冯叙锦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错觉—— “我们要不要上台和选手们一起庆祝一下啊?”童钟隐建议道,“毕竟我们虽然是导师,但和选手们年纪差距也不大嘛!” -- 第207页 “我赞成!”余初幺第一个投赞同票。 “一起庆祝”凌云峥看上去有些犹豫,好像不是很愿意和这群比他笑了十来岁——甚至管星泽比他小一轮还多——的孩子们一起嬉笑打闹。 “我也赞成!”冯叙锦难得情绪激动。 想要近距离恭喜对方的念头压过了一切。 冯叙锦想要和他握手,拥抱,想要面对面地告诉他,他真的很棒。而不是通过话筒,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远远的像是隔了一层天堑。 第114章 114.“抄袭者”11 最后冯叙锦没能达成所愿,凌云峥态度坚决地反对了上台和0307的选手们拥抱庆祝的提议。 按照他的话来说, 要拥抱要庆祝, 可以, 但起码也得等后期淘汰制度开始之后吧?第一期演出就弄得这么激情澎湃的,后期还怎么煽情? 而其实凌云峥还有别的顾虑,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他看了0307的表演, 深切地感觉到未来说不定会出现0307这些选手连续拿第一的情况。 广宇联萌虽然和他们实力相差不远,但0307有盛英期。盛英期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改编曲风的, 明显就拉开了优势。 即使之后不再是两个宿舍绑定、甚至宿舍成员都分开,前期还是以宿舍行动比较多。万一真的出现这一周、下一周、下下周的第一名都有0307的选手的情况 即使只是0307中的部分选手, 他们四个导师,每一周都去和同一批选手庆祝,也会显得很奇怪啊! 选手激动是正常的, 毕竟是自己获胜了嘛, 又有加票, 但导师就不一样了。 虽然凌云峥没有把后面的那层顾虑说出来,但光是从节目的综艺气氛和情感节奏出发, 导师们似乎也不该在第一期就表现得那么热情。 童钟隐和余初幺被凌云峥说服了, 冯叙锦尽管心里隐约有些遗憾失落, 理智上却很清楚凌云峥的话根本没错。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够压下心里的失望。 第一周的《全民偶像》, 就在0307以一首摇滚版《追梦者》获得人气第一名后结束了。 作为票数最高的那一组, 0307的表演将会作为《全民偶像》主题曲、在每一期节目播放时跟着一起播出。 《全民偶像》如今正在最火热的时候, 观众观看每一次周末剪辑版, 就会看见0307的表演,可以说是给0307的几个选手增添了不少曝光量。 值得一提的是,chukm那边的动作很快。在第二周的第一天,来自chukm、由首席设计师莫箐箐小姐亲自涉及的十一件首饰就以奖品的名义发给了0307的选手。 其中,分给莫诏渊的是一条细细的银项链,坠着一个偏哥特式风格的铂金项坠。 莫诏渊其实不是很喜欢佩戴首饰,不过,鉴于这是节目组特意发给第一名的奖品,他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戴上了。 倒是管星泽对此很是满意,好几次都说这条项链很衬莫诏渊的气质——莫诏渊不是很确定,管星泽到底是真的看出了“盛英期”身上的气质,还是在随口夸人。 莫·虽然并不直·却是直男审美·诏渊,对于时尚的鉴赏能力比起管星泽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这些对于莫诏渊来说也不是太重要。随着《全民偶像》录制进行,越往后面,选手们的任务便越加繁重。到了开启淘汰制度的那一周,演出歌曲的难度系数和第一期的《追梦者》完全不能比。 随着淘汰制度的开启,之前一直以宿舍为单位组合演出的规则也消失了。甚至等一批人淘汰掉之后,连宿舍都会重新分过,大家可以自由选择室友。 507宿舍里,大家都有些情绪低落。 到底也是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室友,感情虽然不能说有多深厚、但也绝非泛泛之交了。可这么一个月的情谊和同公司练习生几年的感情比起来,似乎就显得薄弱了许多。 像是于泰轩和周晨艺、还有莫诏渊这样,要不然是自由练习生,要不然公司总共也就一个参加《全民偶像》的名额,谈不上什么同门不同门的。但管星泽和白方冉就不一样了。 皇极和灿光每一家都有十个练习生参加《全民偶像》,现在还是十一个人组成一个队伍,等到淘汰掉一批选手后,队伍人数还会再减少。自己同公司的练习生就已经人数饱和了,又怎么带上室友? 所以,尽管没有谁开口,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从这一周开始,507宿舍的五个人,基本不太可能再继续在同一个队伍里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最后,还是白方冉先开口,“希望能够在1do1和大家再次成为队友。” “这一个多月里我们几个同吃同住的,也一起为了表演努力,总共四期演出,每一次我们都拿到了第一。”周晨艺也接话道,“大家一起拼搏过,一起努力过,不管以后怎么样,就算成为对手,这份感情都是真的!” “我和大艺哥,还有503宿舍的芳与说好了,以后我们三个还在一队。” 于泰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虽然还很腼腆,但比起一开始连话都不常说的样子,无疑要开朗了许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莫诏渊:“英期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一起。” 于泰轩和周晨艺、还有503宿舍的林芳与,都是在《全民偶像》里没有同门自己打拼的。盛英期也是自由练习生的身份,无怪乎于泰轩会想到他。 -- 第208页 “别的我不管,你们和谁一起都无所谓,但英期要和我在一起!”莫诏渊还没答话,管星泽就抢在他前面把于泰轩的提议驳了回去,“英期和我说好的!” 莫诏渊看了看怒气冲冲像是在抢地盘一样的管星泽,又看了看自己猛然被拽住的手,一时间有些无言。 的确很真情实感、然而并不是在麦麸的管星泽怼完于泰轩后,转头就问莫诏渊:“我们可是说好的,英期你不会耍赖吧?” 莫诏渊莫诏渊其实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和管星泽说好。 但他也不介意和管星泽一起行动,就算组队到《全民偶像》结束都无所谓。因此他也没有反驳,点点头算是应下管星泽的话。 然而管星泽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点头是什么意思?是会耍赖,还是不会耍赖?” 还是白方冉看不下去了:“好了星泽,英期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嘛,你难道还想让他变得和你一样成天咋咋呼呼的?” “我才没有呢!”咋咋呼呼的管星泽哼唧了一声,“我就是想要一个准话嘛!英期那么好,听说那边广宇就打算自家十个人组队,再叫上英期,我能不着急吗!” “广宇想要和英期组成一个队?”白方冉难掩惊讶地挑眉,“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就在回来的路上啊,我听见邵敏彦在说‘十一缺一,那加上盛英期好了’。”管星泽说,“邵敏彦在广宇那群人里说一不二的,他都这样讲了,估计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 “说得好像英期一定稀罕和他们在一块儿似的!”管星泽撇撇嘴,“明明英期是和我绑定了的!” 管星泽就特别不服。 近水楼台先得月知不知道!这个月亮已经归我了!归我了!再好也和你们没关系! “嗯,我稀罕你。”对着炸毛的管星泽,莫诏渊很是温和地出言安抚,还朝管星泽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就好像安抚的效果太好了一点,管星泽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对着莫诏渊你你我我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总之——507宿舍虽说是要分道扬镳了,但这一周还住在同一间宿舍里,气氛也没那么伤感。 白方冉是要和灿光的练习生一起的,差一个人不知道会找谁;周晨艺和于泰轩跟503的林芳与说好了要一个队,但人数上明显还差很多,肯定会再找其他人;至于管星泽 他拽着莫诏渊不放,对皇极倒是没有太多的执念。 “皇极的几个练习生,我比较熟的也就魏莱、汤万钧还有孔一涯三个。其他几个话都没说过几句,不用和他们一块儿。” 管星泽硬是爬到莫诏渊的床上,也不嫌挤,凑在他耳边小声提议:“要不就我们五个,再和周晨艺他们三个一起,怎么样?” 现在的情况是,507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方冉不用说,肯定是去和灿光的练习生会和了。周晨艺和于泰轩也不在,估计是去找503的林芳与了。 莫诏渊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管星泽还非得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好在他的床靠墙,就算管星泽爬上来,最多也是拥挤了一些,倒不至于掉下去。 所以,莫诏渊也就放任了管星泽的行为。 “一会儿去问问周晨艺。”管星泽掰着手指,“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们队就只差三个人了。” “要是不同意呢?”莫诏渊看他那小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要给他泼一泼冷水。 这纯粹就是恶趣味了。 “经过前几次演出,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实力,肯定不会拒绝的!”管星泽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反而相当有自信,“你看,之前于泰轩不是也想要邀请你吗?” “他是怕我落单。”莫诏渊有些无奈。 “都无所谓啦,反正没有人会拒绝英期的!”管星泽的语气十分笃定,“说实话,之前0307之所以能够一路赢下来,大半都是靠英期你的改编。这一点只要有脑子的都清楚,不然邵敏彦也不会一个劲儿地盯着你了!” 管星泽将0307的常胜大部分都归功于莫诏渊,虽然这话可能在其他队员的粉丝耳中有些不是很中听,但却绝非有失偏颇。 别的不说,就说广宇联萌,之所以一直落败于0307,完全是因为0307风格新颖、与众不同。 但说白了,0307能够这么自由地变换风格,不正是因为莫诏渊可以随大家的心意改编曲风吗? 弹幕里顿时一片血雨腥风,几家粉丝开始了撕逼大战。不过,直播间的这些话压根影响不到管星泽和莫诏渊。封闭拍摄虽然有诸多不便,但不受外界影响这一点,绝对称得上是优点。 管星泽和莫诏渊商量完毕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去找魏莱和汤万钧他们了。临走之前,他不忘叮嘱莫诏渊一句,要是于泰轩和周晨艺回来了,记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组队。 莫诏渊应了,管星泽却好像还不怎么放心。他虽然也是一副大爷样半点不讨人喜欢的臭脾气,却仿佛觉得莫诏渊社交障碍更加严重似的,让莫诏渊很是无奈。 别的也就不说了,说不定管星泽就在于泰轩和周晨艺之前回来了呢?这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不定都用不上他。 也许是真有巧合,于泰轩和周晨艺还真就在管星泽之前回到了507宿舍。 -- 第209页 莫诏渊……莫诏渊就不得不顶着盛英期那高冷寡言惜字如金的外壳,去邀请于泰轩和周晨艺一起组队。 他看了看于泰轩,又看了看周晨艺。 没有白方冉活跃气氛,以他目前的人设,主动开口还真是困难。 “你们刚才去找林芳与了?”莫诏渊抿了抿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莫诏渊并不知道自己被管星泽和观众们双重吐槽,他还在认认真真地维持自己高冷、低情商又不善言辞的人设。 “嗯。”好在于泰轩和周晨艺没有为难他,于泰轩点点头,“芳与说他有一个相熟的朋友,可以和我们一队。” 话说到这里好像又断了,还是周晨艺看莫诏渊的神态和平时不大一样,似乎有什么想问的,便道:“英期怎么突然对我们感兴趣了?是也想加入吗?” 虽然之前管星泽一直拽着盛英期,又说什么讲好了的,周晨艺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皇极毕竟也有十个人呢,白方冉那样和室友相熟的性子,都选择和灿光一起,谁知道管星泽最终会怎么决定呢?又或许什么讲好不讲好的,也只是说说而已。 “是星泽,他打算叫上503宿舍的三个皇极练习生,和我”莫诏渊再次抿了抿唇,完完全全应了管星泽那“社交障碍”的担忧,“就我们五个,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组队。” 久违的不善言辞又勾起了观众们对于“星期cp”最初的记忆,507宿舍里,于泰轩和周晨艺却是被莫诏渊的话给吓到了。 “要、要和我们组一个队伍?”周晨艺指了指自己,目瞪口呆地看着莫诏渊,“那什么,管星泽没打算和皇极一起啊?” “有皇极的人,”莫诏渊其实是知道周晨艺的意思,但盛英期是低情商嘛,所以他也就故作不知了,“就是503的魏莱,汤万钧,还有孔一涯。” “不是,我的意思是——”周晨艺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番,“就,我还以为他是打算十个皇极的练习生再加上你呢!” 毕竟灿光和广宇都是这么一个路数嘛! 但皇极毕竟是与众不同,管星泽的脑回路更是格外清奇。莫诏渊将管星泽之前和他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周晨艺和于泰轩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哇,居然有一个老实人在摄像镜头下把“不熟”说出来了诶! 在娱乐圈这个塑料兄弟、塑料姐妹遍地的圈子里,管星泽这样的存在,不可谓不是一股泥石流。 不过,泥石流归泥石流,能够和管星泽他们几个、尤其是盛英期组队,绝对是好处多多。无论是周晨艺还是于泰轩,都不会选择拒绝。 “我是很乐意的!”周晨艺大大咧咧地应下来,“芳与那边,也有我和泰轩去说!” “只是,我们还找了另外一个选手”于泰轩的心思要更细腻一些,“叫沈韩声,不知道你们那边愿不愿意接受他?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要和沈韩声商量一下。” 这种事情,还是要两边都说好了才行。 第115章 “抄袭者”12 和于泰轩几人组队的事情, 因为新成员沈韩声的存在而平添了几分波折。 从莫诏渊个人的角度来说,他觉得沈韩声会是一个不错的队友。 几期演出下来,选手的实力也基本都表现出来了。沈韩声舞蹈能力较为突出, 说唱功底极其深厚, 可以很好地填补白方冉离开后队伍在舞蹈方面的空缺。 但最终结果如何, 还要看双方的意思。 等管星泽回来以后,莫诏渊把沈韩声的事和他说了。管星泽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 才记起沈韩声是谁。 “唔,那家伙勉强也还可以吧!”他一边这样说着, 一边“大发慈悲”地接纳了沈韩声的存在。 莫诏渊看到他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下,还是把沈韩声那边也许会拒绝的可能性告诉了管星泽。 管星泽顿时就有些恼火, 大概在他看来, 皇极四人组主动邀请组队,沈韩声只有欣然接受的份, 根本不可能拒绝。管星泽哼哼唧唧半天,憋出一句“他又不傻”来。 在这个时候,莫诏渊其实有点期待管星泽被打脸了。倒不是莫诏渊看管星泽不顺眼,但人都是有些恶趣味的嘛!尤其是管星泽这样骄傲、张扬、偏又孩子气的性格, 更加让人想要看他炸毛的样子。 然而遗憾的是, 沈韩声那边到底是没有拒绝。管星泽为此很是自满:“我就说没有人会拒绝我们的嘛!” 不管怎么说, 目前他们的队伍也算是初具雏形了——皇极文化练习生管星泽、魏莱、汤万钧、孔一涯,自由练习生盛英期、于泰轩,还有小公司练习生周晨艺、林芳与和沈韩声。 如今, 距离十一人的队伍,还差两个队友。东拼西凑的,最后选了沈韩声的两个室友,分别叫文一帆和曲裴轲的。 这支队伍显然不如之前的0307那样,彼此都知根知底。是一个成员分别属于三个不同的宿舍,队友之间十分生疏,大多都是各归各的。 沈韩声那三个人是一团,同宿舍,之前也是同一个队伍,曲裴轲更是和沈韩声来自同一个公司。 周晨艺、于泰轩和林芳与是一团,他们三个在0307时就比较要好,换了新队伍自然而然地又凑到了一起。 皇极的四个人大致上是一块儿的,但魏莱、汤万钧和孔一涯三人之间,显然要比和管星泽亲近一些。而管星泽呢,相对又更喜欢缠着莫诏渊。 -- 第210页 总之......这支队伍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0307时期,虽然大部分成员来自皇极和灿光,好像也天然分了“两帮”似的。但两个宿舍彼此之间相熟,又有白方冉做中间调剂,卞氏双子和皇极二傻活跃气氛,队员之间还是很友好和睦的。 这支新组成的队伍,比起0307就大大不如了。 “这时候真想念阿琳啊。”魏莱撇撇嘴,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想念卞哥哥QAQ卞哥哥和皇极二傻在一起画风可逗可逗了!】 【韩声小天使也hin可爱哒,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还是比较喜欢0307......我的冠军队啊TAT】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灿光全都抱团了,也就我们皇极分了两队。”汤万钧说着,悄咪咪看了管星泽一眼,“不过说实话,我一开始没想到星泽会选我们的。” “是啊,我还以为星泽已经移情别恋了呢!”魏莱双手捧心,“啊,我太感动了!” 他的声音字正腔圆,音调还带着戏剧腔,可以说是戏精本精了。 原本坐在魏莱身侧的孔一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逗比莱莱欢乐多hhhh】 【二丫这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拒绝成为皇极三傻呀2333】 【话说我也没想到管星泽会继续和万钧他们组队......】 【大概是之前合作得还不错,又是同一个公司的,所以就继续合作下去了_(:з」∠)_】 【嘛,我还是蛮开心的啊,至少保留了0307很大一部分人嘛!】 【管星泽,盛英期,魏莱,汤万钧,孔一涯,周晨艺,于泰轩,林芳与——数了数,原0307的成员有八个诶!】 【四舍五入就是0307冠军队本队了(~ ̄▽ ̄)~】 并不知道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正在怀念着0307,周晨艺提议大家想一个新的队名。 听到这个提议,原0307的成员纷纷看向新来的三位队友。 孔一涯:“我觉得......” “不,你什么都没觉得。”魏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孔一涯的嘴巴。 “对对,一涯你就别参与了。”汤万钧也连连点头,虽然他自己是不会取名字,但孔一涯的取名水平简直烂到家了,还不如指望新队友呢! “韩声你有什么想法吗?”周晨艺对0307的由来记忆犹新,当机立断地看向沈韩声。 沈韩声:??? 不是很懂这群人,说好的原冠军队呢,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的想法......”不解归不解,沈韩声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周晨艺的问题,“嗯,叫Gentle们怎么样?绅士的那个‘gentle’,大写G,我们的‘们’。” Gentle们?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啊?! 众人面面相觑,魏莱捂住孔一涯嘴巴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放松了力道。 “那什么......”汤万钧有些尴尬地打了两声哈哈,“这是在开玩笑吗?” 即使是作为笑话,未免也太冷了一些,如果换成队名...... “当然不是。”听到汤万钧这样问,沈韩声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我是认真回答的。” “这还不如0307呢!”管星泽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中不洋,古里古怪的。” 莫诏渊对此表示赞同。 “嗯......”汤万钧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转而看向文一帆和曲裴轲,“你们呢,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不同于面对0307时大多无所谓的态度,对于“Gentle们”这个奇怪的队名,无论是汤万钧还是魏莱,内心深处都是无比抗拒的。 文一帆和曲裴轲不知道是真的觉得“Gentle们”独特又好听,亦或者只是为了对沈韩声表示支持,他们都没有提出异议。 【总感觉气氛怪怪的......是我的错觉吗......】 【回前面,不是你的错觉,原0307的那八个和新来的三个之间不大和谐_(:з」∠)_】 【话说为什么要和沈韩声他们组队来着?】 【林芳与邀请的......但林芳与好像也和他们不大熟orz】 “那个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禁的孔一涯清了清嗓子,决定挽救大家于水火之中,“请问你们是哪个宿舍来着?” 他问的是沈韩声、文一帆还有曲裴轲三人。 “万钧啊!”魏莱悄悄对汤万钧咬耳朵,“我有预感......” “毕竟是一涯嘛。”汤万钧倒是很淡定,再说,比起“Gentle们”来说,孔一涯式队名也不算什么了。 “504。”曲裴轲有些莫名,“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懂了hhhh】 【我也懂了,孔二丫重出江湖2333】 【港真,比起沈韩声的“Gentle们”,孔一涯取的名字还算好听了。】 【韩声小天使之前的队名是啥来着?】 【emmmm我还记得,是“星er”(狗头)】 【很好,“Gentle们”也很韩声hhhh】 最终他们的队名折中了孔一涯和沈韩声双方的创意,变成了更加奇怪的“Gentle347”。定下这个名字后,皇极的四个人——包括管星泽在内——都是一脸残念。 “Gentle347”这个名字,与其说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队伍名称,倒不如说是多方妥协下的成果。而他们之间的分歧,并不只出现在队名上。 除了第一期演出、要求所有队伍都必须表演《全民偶像》的主题曲《追梦者》外,之后的演出都是可以自行选择歌曲的。每一周,节目组都会提供五、六首歌以供练习生们选择,这次也同样如此。 -- 第211页 这周节目组提供的歌曲一共有五首——两首风格各异的流行乐快歌,一首摇滚,一首爵士,还有一首民谣。其中,两首快歌都有几句英文歌词,爵士的那首则是纯英文歌。 莫诏渊其实觉得那首爵士还挺不错的,压低了声线慢慢唱着,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性感的味道。而且因为是慢歌,也不需要太担心英文的发音等等问题,只要有一把吉他就可以边弹边唱了。 虽然爵士歌没办法跳劲舞,但握着立式麦克风扭扭身子什么的,也还是很有感觉的嘛! 不过...... “选民谣吧!”文一帆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根据之前几次演出来看,民谣基本上都没有人会选,不会和别的队伍撞上!” 民谣的确是很少有队伍会选择,应该说从第二期演出以来,节目组所提供的那几首民谣歌曲每一次都“轮空”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文一帆的“不会和别的队伍撞上”这句话,是正确的。 可民谣歌曲之所以没有队伍会选,就是因为民谣歌曲并不适合多人团体演唱。 民谣不像是快歌,可以一边唱一边跳,也不像爵士还可以扭几下。民谣的节奏比较慢,在现场演出时,光是演唱就显得有些单调。 说得功利一些,就是作为偶像团体、演唱民谣歌曲对于观众的吸引力不够大;吸引力不够大,也就意味着可能得不到很高的票数。 嗯,这种说法也是十分功利了,但在《全民偶像》,票数是很重要的。 文一帆不想和别的队伍撞上,也是有为了票数考虑。毕竟,如果有两支队伍选择了同一首歌表演,观众们就会分出一个高低来,这样就难免会出现“高”的队伍票数过多、“低”的队伍票数过少的情况。 可再是不想和别的队伍撞上同一首歌,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总归还是避开不适合男团现场演出的民谣歌曲比较好吧? “民谣的话......”孔一涯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问道,“是不是太慢了一点?” “对啊,民谣不大合适吧?”汤万钧连连点头,“演出服倒是随便怎么样都好,但如果唱民谣的话,排舞会比较困难吧?” “不会啊!”文一帆说道,“我记得你们在第一期的时候就是几个人伴奏几个人跳舞的吧?我们这次也像那样就好了啊!都不用四个人,只要一把吉他就足够了!” 文一帆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不知道是没有理解汤万钧的意思,还是故意胡乱回答想要跳过这个问题——在管星泽看来大概是后者,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会弹吉他的人当然好找,问题是,这么慢吞吞的歌,那些‘跳舞的人’要跳什么比较合适?”管星泽本来就自带桀骜气息,再加上他现在还皱着眉,声音中也带着些许不快,就显得好像是在质问一般。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僵硬起来。 【emmm......】 【说实话,经过我对管星泽一个多月以来的观察,我觉得管星泽应该不是故意在怼文一帆,但就......就很,很像是在怼人orz】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确是让一帆下不来台了啊。】 【我怎么感觉Gentle347好像要凉......话说,是叫这个吧?】 【是这个没错,以及我也有同感_(:з」∠)_】 【不过,民谣歌曲的确不大适合男团演出啊!很难排舞,就算配上舞蹈,也基本都是慢悠悠的,没办法炒热气氛的那种......】 “并不是只有劲舞才算是舞蹈。”最后,还是沈韩声出声打破了这奇怪的僵硬气氛,“配上现代舞也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还是——”不大适合男团演出吧? 魏莱的话说了一半,在看到文一帆越加黑沉的脸色后戛然而止。 不同于0307时有说有笑、互相打趣的感觉,虽然大家在镜头下都有意地克制了几分,顶多是黑脸、不至于疾言厉色地吵起来,但明显可以感觉得到,Gentle347这支队伍中的气氛并不和谐。 “民谣就民谣吧。”莫诏渊懒洋洋地开口,“反正,我们总不会是最后三名吧。” 【万万没想到盛英期居然这么好说话!】 【我一直以为盛英期和管星泽一样都是很傲慢的人......】 【emmm,首先英期小哥哥是低情商+社交障碍,不会说话,并不是傲慢。另外星泽大爷也不算傲慢啊,他明明是傲娇嘛~】 【虽然星泽经常尬聊,但星泽也是低情商人士_(:з」∠)_以及星泽是傲娇没错,他超可爱的(*/ω\*)】 【暂时没发现管星泽可爱......不过盛英期真的低情商吗?这句话感觉还蛮体贴的诶!】 【因为英期小哥哥性格好呀ww】 淘汰赛的规则是,对演出票数排在倒数三组的三十三名选手中进行有选择的淘汰淘汰。节目组会将这三十三名选手按照票数进行排列,票数排行前二十二名的选手可以晋级,末十一人则会被淘汰。 Gentle347的几个成员,大多都人气非常高,就算是最低的文一帆,也在99名选手的中上位置。像是莫诏渊和管星泽,更是从第一期开始就在总票数前十里,皇极的其他三个练习生,也都在前二十五名。 可以说,Gentle347这支队伍——暂且不论表演得怎么样——本身就是自带人气的。 选择民谣歌曲,也许不能获得第一第二名,但以Gentle347中选手的高人气来看,Gentle347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倒数去——这样就足够度过淘汰赛了。 -- 第212页 而就算十分出人意外的、Gentle347成了倒数三组之一,等到倒数三组的三十三名选手中进行票数排行的时候,莫诏渊他们也绝对会是晋级的前二十二位。 所以......只不过是没有加票而已,并不是什么不能妥协的大事。比起这个,早点把队伍中的气氛缓和起来才是比较重要的。 “既然英期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意见了。”管星泽撇了撇嘴,“反正我不会被淘汰的!” 【出现了!星期の场合!】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没意见了~噫,好甜呀ww】 【我爱嗑星期糖!嗑星期糖使我快乐!】 【星泽大爷对英期小哥哥的痴汉力真的超强啊o(*////▽////*)q】 【感觉只要是英期说好的,星泽就没有不赞同的吧2333】 【毕竟是第一英p嘛~】 被称为第一英p的管星泽:无条件认同英期ing。 鉴于莫诏渊给出的理由实在很强大,原本还不同意的皇极三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皇极二傻进化而成——也被说服了。 的确,又不是最后争夺出道席位的时候,在基本能够保证不被淘汰的前提下,似乎没必要为了选歌的事情和队友的关系弄得这么僵。就算只是临时队友,到底这周的演出也还是要一起合作的嘛! 虽然会失去加票...... 不,果然还是会有点在意啊! 皇极三傻不情不愿地妥协了,最终,Gentle347这周的演出曲目定下了那首民谣歌曲。 莫诏渊并不想去跳什么现代舞——讲道理对于男团来说一边唱民谣一边跳现代舞真的很傻——他于是自己请缨,去当了弹吉他的那个人。 在分配歌词的时候,文一帆明里暗里询问他是否需要专心致志地伴奏。他的言下之意莫诏渊再清楚不过了,他便顺水推舟的、十分善解人意地提出,自己就不需要独唱部分了。 文一帆很满意,少一个人分,他能够独唱的歌词就会多一些。管星泽倒是想要为莫诏渊争取一下的,被莫诏渊拉住了。 唉,怎么说呢,莫诏渊并不是会对几句歌词斤斤计较的人。虽然他的确奉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文一帆的所作所为,还远远达不到需要回报的程度,莫诏渊也就很无所谓地任由他去了。 到了这周表演的时候,演唱民谣歌曲的Gentle347果不其然没能获得最多的票数。 这次的第一,是由十个广宇练习生和一个自由练习生组成的新·广宇联萌,白方冉等灿光练习生所在的队伍和广宇联萌相差不远,位居第二。拥有选手的高人气打底的Gentle347虽然排在第三,票数却和前两名相差甚远。 对于从前0307队伍中的选手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冠军席上下来。不仅仅选手们感到失落,那些支持他们的粉丝一时间也是心绪复杂。 【不败神话终结了......好难过QAQ】 【很明显能够感觉得出来,Gentle347还在磨合期间,队员合作远远比不上广宇联萌默契。】 【是的,比起0307时期,无论是莱莱他们还是星期CP,这次都没有发挥好。】 【但Gentle347里面的八个人之前都是0307的啊!要说合作也该合作过吧?为什么会这样?】 【emmm大概是因为Gentle347分裂成了三份?整体演出就显得不大和谐......】 【分裂成三份+1】 【准确的说其实是四份,皇极三傻,星期CP,504宿舍的三个,然后就是大艺、轩轩和芳与_(:з」∠)_】 【同意,都分成四份了,能够发挥好才怪。】 【Gentle347内部的确有问题,但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讲道理,我觉得选民谣绝对是沙雕操作(狗头)】 【emmmm一开始大部分人的确是反对的(笑哭)】 【话说英期是不是被排挤了啊?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独唱,就他没有?】 【是啊,英期小哥哥又一次在舞台后面给大家伴奏QAQ】 【感觉英期眼中有水光,心疼o(╥﹏╥)o】 【那个......应该是汗吧?】 【被504的那三个排挤了,特别是wyf,在分配歌词的时候各种暗示英期(手动滑稽)】 【对啊,说什么要专心伴奏,我当时就有一句mmp想说,我英期第一次出场solo表演就是自弹自唱好吗!一整首都唱下来了!还什么专心伴奏,我真是......真是超超超不爽!】 【当时星泽还想和wys争的,被英期劝住了......唉,英期真是好脾气。】 【英期小哥哥最善良了QvQ】 不败神话的终结固然令人伤感,不过说实话,从0307解散的那一刻起,属于0307的不败神话就已经结束了。Gentle347是Gentle347,就算大部分成员是前0307的选手,Gentle347和0307依然是不同的。 以及...... 虽然没有得到第一、没有拿到加票,“被排挤”的莫诏渊和“维护队(C)友(P)”的管星泽,不约而同地涨了一大波粉,票数又增加了不少。 嗯,这样看来,好像并没有吃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大王又回来了! ↑请用灰太狼先生的专用语气去念2333 谢谢大家的关心,嗯,看到这里的小宝贝们,我好了,发烧好了【喜极而泣】 的确是降温了,前几天杭州这边还下雪了,虽然我没有去玩雪,但还是很开心呢。 明明搬家以后就住在西湖边上,难得积了雪,却没有去西湖玩...... -- 第213页 果然是长大了的缘故吧,如果还是孩子的话,肯定会很兴奋的。 嗯,弟弟君就大冷天的下去玩了。 再再然后......今天,他发烧了_(:з」∠)_ 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望天】 从明天开始继续挑战日六千,不过我要尽量早睡,所以十一点如果没看到就不用等更新啦! 今天的话是例外,因为马上就要双十二了...... 我,有很多东西要买,像是台灯啊,书啊,书啊,还有书啊,之类的_(:з」∠)_ ===== 谢谢沧澜的地雷! 高考加油,最后的冲刺阶段了,为了只有一次的生命而穷己所能的努力吧!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在高考前看到,如果已经上交手机的话大概不行...... 但还是要发动大祈祷术为你加油,只要努力一定能有收获的! 沧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7 12:30:24 第116章 “抄袭者”13 经过三轮淘汰赛后, 《全民偶像》录制大楼内只剩下66位练习生。节目组不再硬性规定选手们入住哪个宿舍,与之相对的,在允许选手自由选择室友的同时, 组队方式则从自由组队变成了抽签分配。 这件事多少给莫诏渊造成了一点影响——在抽签的时候, 他和管星泽没有分到一队。 就莫诏渊本人而言, 是不是和管星泽在一个队伍,其实并非十分重要。但对于管星泽来说, 好像就有一点不大一样。 他们现在仍然住在一间宿舍——另外三个室友分别是魏莱,汤万钧, 以及孔一涯——从抽签分队完毕回到宿舍, 一直到去二楼餐厅吃晚饭,再到晚上休息, 管星泽一直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光是不高兴也就算了, 索性莫诏渊不在意管星泽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问题是管星泽他一边不高兴着,一边还要可劲儿地跑到莫诏渊面前去, 务必要让莫诏渊看到他的不高兴。 这......就稍微让莫诏渊感到有一点困扰了。 “星泽。”莫诏渊搁下手中的走珠笔——他正在写曲子来着,为了之后与冯叙锦做交流——抬起头无奈地看向管星泽,“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管星泽气哼哼地撇过头,“我就是不高兴而已!” “啊呀, 没事啦!”魏莱听到他们的对话, 仗着管星泽此时背对他, 对着莫诏渊挤眉弄眼,口中故意说道,“反正星泽总是不高兴, 英期你不用在意的!” 【莱莱居然开始逗星泽了!】 【噫,果然同住以后关系变得亲近了许多呀~】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几个月里都是同队的缘故吧,合作多了,也就熟了嘛!】 【星泽绝对是因为没有和英期一个队才不高兴的......问题是英期竟然没有发现(狗头)】 【一直没察觉到不对劲的英期也是real迟钝了2333】 “啊,是吗。”迟钝的莫诏渊听到魏莱的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你——”见莫诏渊似乎真的又要重新低下头去写他的谱子,管星泽一时间有些着急,“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 “唔。”莫诏渊支着下巴,微微偏头看着管星泽,右手漫不经心地转着笔,“那你说啊。” 这并不是管星泽希望得到的回应。 怎么说呢——管星泽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特别焦急、特别关切的问候,询问他为什么不高兴。像是莫诏渊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那你说啊”,就显得......不够在意。 管星泽有点不甘心。但他又怕自己再“矜持”下去,莫诏渊就又自顾自做事不管他了,所以尽管不甘心,管星泽还是哼唧哼唧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哼,我对这次的分队很不满意。” 他这次的队伍,当然不能说有哪里不好的。相反,管星泽这一次抽签分到的队伍成员能力都很不错,除了于泰轩以外,其他成员都来自皇极、灿光、广宇三大公司。 如果撇去队友间的合作问题,这支队伍可以说是综合实力非常强劲了。 但对于管星泽来说,没有盛英期的队伍,就是让他不满意的队伍。他已经习惯了和盛英期一起练习,习惯了和盛英期同台演出,习惯了和盛英期并肩作战的感觉——而且,并不打算戒掉这个习惯。 “星泽你这样说就太让我伤心了。”汤万钧装模作样地捂脸哭泣,“原来星泽竟然这么不想要和我同一个队伍吗?” “倒不是不想和你一队。”管星泽撇撇嘴,“我对你没有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管星泽没有说,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却自发地为他补全了。 【只是我想和英期一个队!】 【没有英期!这次的分队让我太不满意了!】 【我对你没有意见,我只是想要my英期!】 【太秀了hhhh】 “哎呀我知道的啦!”魏莱搭上管星泽的肩,凑到他耳边说道,“星泽你就是因为没有和英期一个队伍,所以才不满意对不对?” “原来如此!”汤万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演技十分浮夸,如果放在电视剧里绝对会被大批特批用力过猛,“原来星泽一整天闷闷不乐的,连之前队里一起练习的时候都提不起劲,就是因为没有和英期一个队呀!” “谁说我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了!”被他们两个接连打趣,管星泽恼羞成怒地甩开魏莱,“我只是有一点不高兴而已!就一点而已!” -- 第214页 【炸毛了2333】 【万钧这根本就不像是才知道的样子啊hhhh】 【分明是故意的(~ ̄▽ ̄)~】 【皇极二傻神助攻星期CP~就算星泽别扭、英期低情商也没关系,该发的糖还是会发ww】 “而且我练习很认真的!”管星泽说着,扭头看向莫诏渊,目光灼灼,好似有火焰在燃烧,“这次不是队友,刚好,我可以和你好好比一比!” 在第一天,他就将盛英期视为了《全民偶像》中最大的对手。诚然现在的他更希望能够和盛英期分在同一支队伍,但既然已经被分到了不同的队伍,那就和英期好好比一场吧! “哦?”莫诏渊被管星泽的话引起了一点兴趣,“星泽这是在宣战吗?” “呼啊,‘宣战’什么的,听起来就好杀气腾腾啊!”魏莱小声地和汤万钧咬耳朵,“没想到英期居然会这样说话呢!我一直以为英期是那种,啊怎么说呢,冷冰冰的类型?宣战什么的,显得好狂野啊!” “我比较好奇星泽会怎么回答。”汤万钧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以星泽一贯的性格,他是不会服软的,应该会一口应下才是。但毕竟对方是英期,所以......这就说不准了。” 经过这么几个月来的相处,汤万钧已经完全了解到他们这位略显傲慢的皇极小少爷对盛英期有多么在意。虽然他本人并不讨厌管星泽——一点也不——不过,偶尔看到管星泽吃瘪,也还是很有意思的。 对于汤万钧和魏莱这番在边上看好戏的心情,管星泽一概不知。 “也不是说‘宣战’什么的......”管星泽显得有些忸怩,这个神情鲜少出现在他脸上,“我的意思是,我将你视作......可以帮助我提升的,值得尊重的对手。” 啊呀,意外的坦率呢。 本以为管星泽会红着脸顾左右言他地岔开话题,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手中的走珠笔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指尖的控制,刚刚还灵巧转着笔的手指却来不及做半点挽救,徒然地任由它发出“咔哒”一声,掉到了写字桌上。 “对手”啊......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看向管星泽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几分认真:“你说的‘对手’,指的是在《全民偶像》中,还是说......” “《全民偶像》里那么点时间怎么够?”管星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说的是一辈子的那种!” 【yooooo~】 【一♂辈♂子o(*////▽////*)q】 【星期女孩嗑糖嗑得一本满足!】 【前提说一句,我并不腐,所以不存在腐眼看人基的情况......但我想说,管星泽这也太......】 【gay里gay气对不对2333】 唉,可不是gay里gay气嘛! 不仅观众有这样的感觉,在一旁看好戏的汤万钧和魏莱也同样被管星泽的这句“一辈子”给吓了一跳。 好吧,其实汤万钧知道管星泽并不是藏在柜子里的——但怎么讲呢,这话就是很......听着就是很有激情呀! 汤万钧一个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怎么听怎么古怪的笑。 这声笑成功地将管星泽从那种没过大脑的状态中唤醒,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说了什么太过热情、一点也不矜持的话。 管星泽:!!! “不,我的意思是,作为对手!”管星泽脸都涨红了,拼命解释,“就是、就是敦促对方进步的那种,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那种!不、不是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看着这样的管星泽,莫诏渊也有些忍俊不禁。 当然,鉴于他披着盛英期高冷小哥哥的皮,他成功地忍住了笑,从表面上看还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神情较平时略显柔和,像是被管星泽的话给打动了一般。 他也确实是被打动了——只不过不是单单只被管星泽所打动。 也许是都和音乐、和歌唱、和娱乐圈有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盛英期后,莫诏渊总是会不期然地想到从前。 虽然说他对“从前”只记得个大概,那些细枝末节的部分基本上都已经忘记掉了,但时不时出现的熟悉感,似乎昭示着曾经发生过什么。 比如这一句话,一生的对手、也是一生的挚友的这句话,就让莫诏渊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曾经也听过类似的话语一样。 但最终......这样“一生”的承诺,似乎没能够履行。 他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泛,回过神来后,看向管星泽的目光愈发柔和了几分:“那说好了,在镜头下呢,可没办法耍赖。” 管星泽哼哼唧唧地扭过头,别别扭扭地小声嘟囔着:“我才不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3000+......这3000+还磨了我一个星期orz 为什么会突然卡文卡得如此销魂,我实在是不能理解QAQ 向大家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想要每天更新的【捂脸】 我会努力找到之前的状态,希望能够尽快恢复日六千! ====== 谢谢@坂本大佬不做逃兵的地雷~ 霸王票记录我就不贴了【突然变得好懒_(:з」∠)_】 然后客串的话,暂时告一段落,等到《全民偶像》结束进入莫莫娱乐圈以后会再安排。 嗯,那个,鉴于我也许会忘记,等要开客串了我会在作话说一下,请小宝贝到时候记得再回复我一下~ -- 第215页 第117章 “抄袭者”14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 至少在听到的那一刻,这种一辈子的承诺还是很令人感动的。 管星泽的话让莫诏渊有一些动容——不论本意如何,经历了这么多次附身、融合了那么多人的执念后, 莫诏渊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没有情感的混沌圣兽了。他的身上多了一份人性, 正是这样的人性, 让他会被打动。 但......即使有动容,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泊, 在与湖面接触的那一瞬间会漾起层层涟漪,可一颗小石子对于广阔的湖泊而言实在太过渺小, 湖泊终究还是会归于平静。 莫诏渊就好像是这样。 所以他感动了那么一下下之后, 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随着《全民偶像》的进程一点一点趋向尾声,录制大楼内的选手越来越少。而莫诏渊尽管也会跟着每一期抽签分到的队友一起练习、或是应对一下管星泽那些在他看来很有些可爱的话, 但他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冯叙锦身上。 毕竟——重生者李家凯是在《全民偶像》节目全部播放完毕、11人男团1DO1正式出道的那一天, 跨越过时间线,将本该是半年后由冯叙锦创作并发行的专辑《eleven》中的歌曲窃为己用, 录下自己歌唱的视频发给广宇。 他当然有很多方法可以化解冯叙锦的危机,比如说李家凯发给广宇的录像,在原本的未来中会以冯叙锦抄袭的证据被公之于众......但储存在电脑里,在一台接通了网络的电脑里, 这样的证据, 也有可能会消失不见, 不是吗? 不过,如非必要,莫诏渊不是很想使用那些“并不是十分守序”的手段。如果冯叙锦能够在《全民偶像》录制期间就在摄像头下创作《eleven》中的那十二首歌曲, 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有意接近,莫诏渊和冯叙锦的关系已经变得亲密了许多。尽管还不能说是挚友之类的,但也算是可以分享许多话题的朋友了。 他们之间交流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和音乐相关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起初莫诏渊和冯叙锦交流时,比较像是那种后辈请教前辈,或是学员请教导师——他们本来也就是这种关系——但最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比起学员和导师这样略显疏离的关系,似乎变得对等了一些。这是一个不错的进展,莫诏渊觉得他们已经能够称得上是朋友了。有些话在作为学员而言也许会显得冒昧,在作为朋友时,却可以比较从容地说出口。 嗯,综上所述,莫诏渊是经历了十分细致地思考,才决定要展开下一步计划的......这么说似乎有些太过功利,但本来就是有目的的接近,要说莫诏渊对冯叙锦有多深的感情,未免就有些不现实了。 事实上冯叙锦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微妙,有些忽冷忽热的。虽然冯叙锦表现得并不明显,莫诏渊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简单来说,莫诏渊在舞台上的时候,冯叙锦对他总是格外喜爱一些,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热情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但等到莫诏渊从舞台上下来,冯叙锦好像又恢复到那种宁静的、温文却略显疏离的态度。 莫诏渊不知道造成冯叙锦对他这样“忽冷忽热”的原因,也没打算深究。 这一次,他和往常一样带着自己写的曲谱向冯叙锦请教。冯叙锦指出了几处有待改进的地方后,莫诏渊突然问道:“叙锦哥距离上一张专辑发布已经有两年了吧?近期有出新专辑的打算吗?” “嗯?”莫诏渊的问题让冯叙锦有几分意外,他们之间的话题一般不会涉及到这方面——偏向工作的这方面——的事,“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虽然我的确是有出新专的意向,不过主题还没有确定。” 【看我发现了什么!冯冯说他要出新专辑了!】 【emmmm冯大才子明明说的是有意向好嘛......】 【不管不管,虽然现在只是说了有意向,但有意向四舍五入就是要出新专嘛~】 【只有我在意那个“叙锦哥”嘛?英期小哥哥什么时候和冯冯辣么熟了,明明之前还是一口一个冯导师的ww】 【大概......是从上个星期开始的?好像不知不觉就改口了(*/ω\*)】 【英期和冯冯真的是一点一点亲近起来的呀!互动超有爱的说~】 【超有爱+1!比起星期CP其实我更吃这一对啊,总感觉星期熟得莫名其妙,和冯冯这种循序渐进的才有感觉!】 在经过了几期淘汰赛后,《全民偶像》只剩下33名练习生,节目已经进入后期的排位战。 此时,练习生们虽然还是以十一个人为一队进行表演,却不再是以队伍为单位进行淘汰或者排位。队伍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让练习生们更好的表现自己、以获得观众们更多的喜爱。 剩下的33名练习生在经历为期一月、总共四期的排位战后,节目组会关闭《全民偶像》APP上的投票通道。届时,排在前11位的练习生,就可以组成1DO1男团正式出道。 对于练习生而言,现在的他们距离出道几乎只有一步之遥,可以说是“胜利在望”。从另一方面来说,经过这几个月的节目录制,结合之前演出上的表现,剩下这33名练习生中哪些人可以出道,导师们多少也已经有了一些判断。 -- 第216页 当然了,观众们通过《全民偶像》APP上的票数排行,其实也可以了解大致的情况。像是排在票数榜第一、第二名,将其他选手远远甩在后面的练习生,基本上可以说是稳了。 这位“排在票数榜第一、第二名,将其他选手远远甩在后面的练习生”,指名道姓来说,正是莫诏渊本人。 “如果我在这个节目走到最后的话,”莫诏渊抿了抿嘴唇,“叙锦哥可以给我写一首歌吗?” “怎么突然想要我给你写歌?”冯叙锦有些诧异。 “希望能够在叙锦哥的新专辑里留下我存在的痕迹,大概是这样的想法。”莫诏渊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冯叙锦,“准确的说,是想要通过出现在专辑中的方式,在叙锦哥的生命中留下我存在的痕迹。” 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玩笑打趣的神色,口吻也异常认真,使得这句话也跟着变得不能被当做寻常的说笑来看待。 而如果不是当做玩笑来看,这样“在生命中留下痕迹”的言辞,实在是有些过于郑重。 冯叙锦有一瞬间的心绪不稳。 一时间好像有许多思绪纷纷扰扰地漫上脑海,但却乱糟糟搅成一团,根本无法理清楚。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冯叙锦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笨嘴拙舌,不仅仅只是说不出动听的言语,甚至连简单地回复都无法做出。他像是个哑巴,像是根本不会说话的人,只知道愚笨痴傻地看着对方。 这该是多狼狈啊! 冯叙锦在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并非他期待出现的情景。作为节目中的导师、作为歌坛的前辈、作为年长的那一方,在和盛英期的交流中,他明明应该是更从容的那一个——本该是这样的。 但冯叙锦的确是没想到,原来不仅仅是舞台上那个肆意张扬、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颓废不羁的盛英期,在面对舞台下那个沉静的盛英期时,他也会有这样无措的时刻。 “如果我走到最后,成功出道,叙锦哥可以为我写一首歌吗?”冯叙锦一直没有回话,莫诏渊又再一次地追问了一遍,“还是说......只是出道还不够,需要是C位才可以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冯叙锦反应过来,“其实,不需要什么条件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一首歌而已。” 他此前从未想过要为了某一个人创作歌曲——但是现在想想,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人生本就是一次又一次不断尝试新事物的过程,试着去做一下之前从未做过的,也不失为一段有趣的经历。 再者...... 这个愿望那么小,冯叙锦不愿意让莫诏渊失望。 “对我来说,并不只是一首歌。”莫诏渊显得有些执着,“还是约定一下吧!如果我能够在《全民偶像》中出道的话,新专辑里就要专门加入一首为了我而创作的歌曲——就这样说定了。” “嗯,也好。”这样莫名有些孩子气的莫诏渊让冯叙锦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的无措像是一瞬间全部消失了,“英期有信心能够走到最后吗?” 听到冯叙锦的这句问话,莫诏渊弯了弯唇角:“虽然平时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呢,我其实还挺自大的。” 如果是C位可能还会有什么不确定因素的存在——毕竟观众的喜好难以把握,未必能够得到最高的票数——但只是出道而已,这难道还需要有疑问吗?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只有3000+_(:з」∠)_ 不过还是发上来了,感觉如果抱着【啊,今天不更了,明天写完6000再更吧】的想法,很有可能会出现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都没有到6000的情况...... 嗯,我今天也有在发糖!虽然并不是星期糖2333 第118章 “抄袭者”15 大概是莫诏渊的请求启发了冯叙锦, 几天之后,莫诏渊从冯叙锦口中得知他打算把新专辑的主题定为《全民偶像》——准确的说是《全民偶像》最终出道的十一名练习生——以纪念自己第一次当导师。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并没有出现观众们想象中可能会有的不(chi)高(cu)兴,莫诏渊对此乐见其成。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 从提出“为我写一首歌”到“将专辑主题定为1DO1”, 还需要不断地潜移默化, 没想到居然能够一举达成,莫诏渊实在是很满意冯叙锦的“一点就通”。 再说了, 会因为从“给我写一首歌”到“给1DO1每个成员写一首歌”而闹别扭,大概只有管星泽才会这样吧?这种事情放在盛英期身上, 根本就是不符合人设嘛! 话虽这么说, 但的确有感觉到一点点小失落也是真的。不过,不管是在冯叙锦面前还是在冯叙锦看不到的地方, 莫诏渊都不会把这份小小的失落表现出来——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有“失落”。 而撇去这份不被承认的小情绪不说, 大体上莫诏渊还是很高兴的。 冯叙锦在《全民偶像》录制过程中表示新专辑将会以1DO1的十一人作为主题,而且还是在莫诏渊的“写歌请求”下才决定的——这样一来, 看到的观众先入为主,即使到时候李家凯和广宇还是像原本一样宣扬冯叙锦抄袭,网友们总不至于一边倒的站在李家凯那边。 不过......还真是讨厌啊,这种明明并非行恶却偏偏还要殚精竭虑的感觉。 -- 第217页 他还只是在未雨绸缪地做准备, 都已经觉得膈应万分了。换做是原本进程中, 那个自己创作的歌曲被说成是抄袭、拿不出证据百口莫辩的冯叙锦, 又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冯叙锦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想到这里的时候,莫诏渊却突然有些心疼他。 “走神了?”白方冉的声音将莫诏渊从絮雾般的思绪中扯回现实, “英期在想什么?” 已经是《全民偶像》的最后一星期了,除去出道的十一人确定后的感谢live以外,演出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的演出歌曲没有任何限定,完完全全交给了选手自己发挥。 在几周前,就有很多观众们纷纷呼喊0307重聚——因为0307中一些成员的票数完全不能排进前十一名,《全民偶像》结束后,0307不大可能再全员同台了。而到了这一周分队的时候,这样的呼声更是越发厉害。 也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有为了满足观众的愿望而暗箱操作——总之呢,在《全民偶像》最后的一次分组时,曾经的“不败神话”0307的成员,十分巧合的重新被分到了一个队伍里。 和在0307的时候一样,他们的队长依然是白方冉。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巧。”这并不是可以和他人交流的事,莫诏渊抿了抿唇,没有多说,很快带过了这个话题,“第一期和最后一期都是同一支队伍,莫名让人有一种宿命感啊。” “的确呢。”白方冉成功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对于莫诏渊的话深以为然,“有点像是莫比乌斯环的感觉?” 莫比乌斯环...... 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早已被埋入坟墓的久远过去,偏偏一个接着一个冒出头来、想要呼吸一下现时的新鲜空气。 莫比乌斯环啊—— 他当然还记得,即使再是说什么“细枝末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像是乐队的名字、乐队的象征这种东西,总归是没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 只是为什么要出现呢,明明早就应该成为过去式、被彻底封存的这些东西,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彰显存在感? 虽然可能是巧合,或者是因为两个世界都是和歌坛、和娱乐圈有关,但...... 莫诏渊仍是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可以说是“直觉”——不过,对于像莫诏渊这样自混沌初开便业已出现的存在来说,直觉大多时候还是十分值得信赖的。 “有什么好感慨的,又不是以后都不能见了!”管星泽走了过来,“反正大家以后都会出道,顶多是早晚的问题,圈子那么小,总会相逢的。” 【英期和塔塔在伤春悲秋感叹人生,星泽一出现瞬间就2333】 【不,我觉得星泽这话很有哲理啊!一点都不“星泽”的感觉~】 【的确,我也是没想到星泽居然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hhhh】 【这话很正能量啊,总会相逢什么的ww】 “说的也是。”白方冉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莫诏渊的肩膀,“好了不说了,抓紧时间练习吧!好不容易又分到了一起,即使是为了喜欢0307的观众们,也要奉上一出尽可能完美的演出啊!” 莫诏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不管什么直觉不直觉的,也不用去在意过去的记忆,因为比起那些,更重要的是做好现在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会出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是因为和“锚”分开太长时间了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莫诏渊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想下去——想了也没有用,只有结束掉这个世界的任务,才能进入下一个世界。如果想要早点见到明鹤,那就加快进度好了。 或许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在接下来的练习中,莫诏渊难得打起了几份干劲。这种认真的态度被大多数人理解成了“想要以‘0307’的姿态为粉丝们献上一出更好的表演”,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很是受到了一番感动。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最后一期得以重聚的原0307的十一个选手们训练得都很认真。 从淘汰赛以后,每一周演出节目组都会选择一千位幸运观众到《全民偶像》录制大楼内观看表演。现场观众会对演出进行投票,取得胜利的队伍每一个成员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加票。最后一期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是最后一期的缘故,又是0307的重聚演出,抢票变得格外激烈。不少人在《全民偶像》的APP上留言希望能够中选,成为那个去现场观看演出的幸运儿。而某些有点门路的粉丝,则决定换个身份前往现场。 “姐,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莫竹清一脸残念地看着莫箐箐,“姐你知道你最近往《全民偶像》里送了多少珠宝首饰吗?这些都是小钱钱啊!” 他还想着好不容易这个坑爹的综艺要结束了,没想到自家老姐居然换上了“战袍”,还要亲自到录制大楼里去给最后出道的十一个人每人送一套衣服加上一套首饰!每个人!一套衣服!一套首饰! 倒不完全是因为在意小钱钱——虽然十一套衣服+首饰少说也有几百万了,不过对于ChukM来说,几百万并没有“那么”要紧。主要是,这几百万根本就没必要花啊! 莫竹清看向莫箐箐的眼神,颇有些忠心耿耿的大臣看为美色昏了头的昏君的感觉。 -- 第218页 呜呼!古有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莫箐箐为讨小鲜肉欢喜一掷几百万—— “竹清你这样说就太世俗了!”莫箐箐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身上的礼服裙。 她已经做好了造型,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显得美艳大方。 “《全民偶像》这么火,ChukM也算是打了广告啊!”莫箐箐调整了一下腰间的系带,“再说了,就许你们男人随随便便花个几百几千万买跑车,不许我送点礼物给偶像吗?” “我不买跑车谢谢。”莫竹清撇了撇嘴,“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姐你从第一期开始一直在送啊!还一送就是十一个......” “别担心啦。”莫箐箐不大在意地说,“反正马上就要结束了不是吗?等《全民偶像》结束以后,我就只送给英期啦!” 莫竹清:...... 并没有感觉哪里被安慰到好吗! “安心安心,我这次是去当颁奖嘉宾的,奖品虽然还是ChukM提供,不过,《全民偶像》节目组也有付款购买。”看弟弟一副又颓又丧好像被噎着了的模样,莫箐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白送的,这下你开心了?” “你以为是谁让我不开心啊!”被倒打一耙的莫竹清十分无语,“还不是姐你这几个月太奇怪了!” 虽然不敢说出来,但莫竹清心里一直认为,自家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姐姐一定是被那个叫做盛英期的家伙迷昏了头,才会做出如此不着调的举动来。 并不敢直言劝谏的莫·忠心耿耿·竹清在心中不住地摇头叹息:呜呼,真是色令智昏啊! 第119章 “抄袭者”16 ChukM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兼最高设计师莫箐箐女士, 正在为了与偶像见面而花式努力;而《全民偶像》录制大楼内,被莫箐箐女士称为缪斯的盛·装着莫诏渊的魂·英期,则是在听着名义上的偶像冯叙锦唱歌。 嗯, 是将来时的那种。 这样一比较, 好像显得莫诏渊非常人生赢家的样子。不过, 都说了是“名义上的偶像”,所以听冯叙锦唱歌并不能够给莫诏渊带去什么格外的愉悦感。 而且最后一期演出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了, 虽然因为某些情怀上的原因0307——是的他们这次还是叫这个名字——被安排在了最后作为压轴表演,但现在也绝对不是什么有闲情雅致去听别人唱歌的时候。 作为选手的莫诏渊很清楚这一点, 作为导师的冯叙锦不可能不知道。那么, 冯叙锦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来给他唱歌呢......这就有点让人好奇了不是吗? 莫诏渊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心里确实是因为冯叙锦的举动而升起了几分兴味。尤其是在冯叙锦将他拉近一间无人的练习室并锁上门后, 这种兴味又壮大了不少。 《全民偶像》的APP上, 大多数观众已经在演播大厅等着了,只有极少数一直跟着莫诏渊或是冯叙锦的观众, 看到了这一幕。 【yoooooo~】 【冯冯这一拉人一锁门,我忍不住想歪了(*/ω\*)】 【想歪了+身份证号码2333】 【的确有一种私会的赶脚~不过眼看着就要表演了,冯冯把英期带过来是想要干啥呀?】 【同好奇......】 “叙锦哥?”莫诏渊脸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疑惑来,“这个时间, 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叙锦抿了抿唇:“我刚写好了一首歌, 想先让你听一听。” 闻言,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奇怪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不过他没有多问,甚至没有催促冯叙锦快一点。莫诏渊只是安静地点点头, 就像是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冯叙锦已经写好了以白方冉为主题的歌曲,于两日前又写出了管星泽的歌。这两首歌的每一首,冯叙锦都有在创作完毕后唱给莫诏渊听。 所以,莫诏渊原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他甚至还在推测外界的投票情况,关于票数排行前列的那十一个人,以及这首歌会是写给谁的...... 如今《全民偶像》的投票还没有结束,排行第十一位,不,或许从第九位第十位开始,票数就咬得很紧。所以,冯叙锦不可能选择这些“不一定能够出道”的选手写歌,大概仍然会是前几名。 也许是魏莱,他的实力不差,性格也很好,上一世是以顺位第六名出道,只比第五名的邵敏彦少了几十票——在总票数以百万计的情况下,几十票真的只是很小的一点点差距。 就在莫诏渊这样想的时候,冯叙锦抱着吉他弹了起来。 比起电吉他来说,木吉他的音色似乎天然就带上了一分温暖,伴随着冯叙锦清冷的嗓音,简直如诗画般美妙动人。但莫诏渊却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沉浸其中,而是渐渐地皱起了眉。 虽然很好听,但似乎......不,是确确实实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不是那种无关紧要的花哨的小修饰,而是什么至关重要必不可缺的东西——就好像文房四宝缺了纸砚,四书五经少了论语,虽然勉强也还能使用,但就是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冯叙锦不至于有如此大的疏漏,他写的曲子肯定是完整的,只不过无法凭借一个人就演奏出来而已。至于说少了什么,其实莫诏渊也差不多感觉出来了。 【又是新歌吗?】 【最近几天冯冯相当高产呀,一本满足(~ ̄▽ ̄)~】 -- 第219页 【给我家冯冯打电话~太好听了~】 【想知道这首是谁的印象曲......】 【同想知道+户口本】 【嗯,感觉这一首有种,怎么说呢,听歌词感觉有种霸道总裁的feel~】 【明明是王者风范啊喂2333】 【君临天下的那种赶脚?】 【唔,君临天下还不至于吧,but王座之上的肯定的!】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人来回答一下是写谁的→_→】 【要是之前我可能说是星泽大爷,但星泽大爷已经有过了......】 【或者是塔塔,一直当队长也可以算是王者风范嘛~然而塔塔也有过了......】 【所以是真的不知道了orz】 【在前几名里溜了一遍,没发现有可以代号入座的_(:з」∠)_】 看到直播的观众们对这首歌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来。但莫诏渊是知道的——这首歌,是写给盛英期的。 唔,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准确。 那么,再加上一点修饰语吧——这首歌,是写给舞台上的盛英期的。 莫诏渊很早就发现了,似乎对于冯叙锦来说,“舞台上的盛英期”和“舞台下的盛英期”,这两个形象,是割裂开来的。 这多少让莫诏渊感到有些奇怪,但他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让冯叙锦在被重生者李家凯状告抄袭时能够不要那么被动,所以,对于冯叙锦这样不大一样的态度,他没有多在意。 除了这首印象曲属于谁之外,缺少了什么部分,其实莫诏渊也听出来了。 缺少的那部分正是鼓。 这首歌不该由木吉他来演奏,应该由电吉他,伴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鼓点,再加上少许贝斯以作调剂,这样就足够了。 或许还可以更多一点管乐,像是萨克斯之类的。不过,这就属于“有或没有”并不会太影响整体的部分了。 “很好听。”等冯叙锦把最后一个音符弹奏完毕,莫诏渊才轻声地给予了赞扬。 “你听出来了吗?”冯叙锦问。 莫诏渊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是这首歌仅仅使用木吉他来演奏并不恰当,还是这首歌是写给盛英期的。 而或许冯叙锦也并没有真的想要听到他的回答:“英期,这首歌是写给你的。” 【惊呆了!!!∑(Дノ)ノ】 【居然!是英期小哥哥!】 【我的英期小哥哥明明是不善言辞的高岭之花......呃,实在不行小迷弟人设也没问题呀!】 【港真,我以为英期小哥哥应该是那种清冷的孤高的feel,没想到在冯冯眼中英期小哥哥居然是王者_(:з」∠)_】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真的不合适诶,英期敲鼓的时候超有气势的~】 【说到这个,感觉英期小哥哥台上台下两个样2333】 【对啊对啊,舞台上是那种慵懒不羁的王,舞台下就变成高冷寡言的花了~】 【高冷寡言的花是什么鬼啦hhhh】 【高岭之花的扩写嘛,没毛病╮( ̄▽ ̄)╭】 莫诏渊没有做出很惊讶的样子,但他的确该不好意思的,所以莫诏渊让自己悄悄地脸红了一下。 “谢谢。”他抿了抿嘴唇,“我很喜欢。” 他一脸红,冯叙锦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那个,唔,你喜欢就好。” 好像在一瞬间,之前还很正常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gay里gay气了起来。 唔,在这里“gay”作形容词,表示“快乐的”的意思,请务必正确理解。 总而言之,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练习室里,莫诏渊和冯叙锦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硬要说的话,追根究底,其实是因为莫诏渊脸红了。可莫诏渊也只是坚持了盛英期在面对冯叙锦时的人设而已,并不想背上这个锅。 而作为十分崇拜冯叙锦的“小迷弟”,莫诏渊当然也做不到游刃有余地结束这种相对无言的氛围,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一边互相脸红一边不说话...... 好像更奇怪了。 最后,还是冯叙锦先开口:“快要到表演的时间了,英期你先过去吧!” 莫诏渊...... 莫诏渊其实很想说,他们0307的表演是排在最后的。所以,比起他,身为导师、三场演出都要看的冯叙锦才应该先走。 但他没有讲。 他很怕再说错什么话,导致冯叙锦又变得害羞,然后他们两个又是互相脸红互相无言——他绝对不要这样。 鉴于这样的考量,莫诏渊沉默地点点头,很听话地离开了练习室。 而在练习室里,孤身一人的冯叙锦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抱着吉他似的,猛地站起身。 “嘭——” 木吉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因为共鸣腔的存在而久久没有安静下来。 被这声巨响给吓到,冯叙锦反而从刚才那种有些呆怔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看着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的木吉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不自觉地捻动了一下,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像变得......” 越来越不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gay...... 在作形容词的时候,它真的有【快乐的】的意思。 我今天刚好看到一首诗,十分意外地发现了这个词的另一种用法_(:з」∠)_ -- 第220页 啊,也算是学到新知识了嘛。 ====== 谢谢黎川的地雷=3= 黎川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22 13:14:48 第120章 “抄袭者”17 莫诏渊回到后台的时候, 第一队已经准备要上台表演了。但因为冯叙锦还没有回来的缘故,节目组不得不拖一拖时间。 目前来看,选手们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一位导师缺席了, 但想来也拖不了太久, 时间一长, 肯定就会有人察觉到不对。 这让莫诏渊有一点担心,他不希望冯叙锦因为迟到, 而被观众认为是一个不敬业的、不负责任的人。 对莫诏渊来说,冯叙锦有点像是瓷器——一个精致, 却易碎的瓷器。不仅要为它抵挡旁人的攻击, 日常摆放也要轻手轻脚万分小心,生怕一个不慎磕到碰到了哪里。 索性并没有让他担心太长时间, 大概过了五分钟, 可能再少一点,冯叙锦就出现在了导师席上。 莫诏渊在后台的休息室里, 透过屏幕看着就座的冯叙锦,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第一队第二队都表演完毕后,轮到了0307。在这最后一期演出上,他们和第一次演出一样, 选择了摇滚风格的歌曲。表演服也是一水儿的皮衣皮裤金属铆钉, 就好像又回到了0307的第一次登场一样。 这个方案是白方冉制定的, 白方冉清楚地知道观众对于0307的“情怀”,因此才特意选择了和第一期差不多的演出。至于最终的效果嘛,从0307又一次地获得了冠军, 就可以看出来了。 【我的常胜队伍啊!】 【0307真是一个神奇的队伍,每次表演都是第一诶!】 【可惜这是最后一次了QAQ】 【好舍不得......】 【啊啊啊加票以后大艺和第十一名就差一千多票了!姐妹们冲鸭!】 【还剩下不到一分钟时间,没可能了吧……】 【看着小哥哥们一路走来,真的是感慨万分啊。】 【幸好星泽和英期还能继续在一起QvQ】 随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全民偶像》APP上的投票通道正式关闭。被观众们选择成为出道11人的选手,也已经有了定数。 第一名,自由练习生,盛英期。 第二名,灿光娱乐练习生,白方冉。 第三名,皇极文化练习生,管星泽。 第四名,灿光娱乐练习生,卞世琅。 第五名,皇极文化练习生,汤万钧。 第六名,皇极文化练习生,魏莱。 第七名,广宇传媒练习生,游苏洋。 第八名,灿光娱乐练习生,卞世琳。 第九名,自由练习生,于泰轩。 第十名,灿光娱乐练习生,孔一涯。 第十一名,广宇传媒练习生,邵敏彦。 一个一个名字出现在舞台屏幕上,直到最后一个出道名额也有了主人后,屏幕上的内容变成了硕大的“1DO1”。 这一世的前十一名和原本剧情中的前十一名,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当然是盛英期,别说第一名了,原本盛英期早早地就被淘汰,连出道资格都没有。 再者就是游苏洋和邵敏彦,原本他们应该是一个第四一个第九,还有一个许靖是第十一名出道;而现在,游苏洋的名次掉到了第七,邵敏彦掉到了第十一,许靖更是干脆在二十排外。 另外,原本孔一涯是不在出道十一人中的。但因为0307赢了很多次,获得了数量可观的加票,孔一涯取代了沈韩声,成为1DO1的成员。 【我吹爆英期小哥哥!】 【英期小哥哥是C位呀,撒花花~】 【皇极三傻都在了,1DO1肯定很欢乐2333】 【还有卞哥哥(~ ̄▽ ̄)~】 【话说,大家发现了没有,1DO1和0307重合率蛮高的嘛!】 【发现了,除了游苏洋和邵敏彦以外,其他全都是0307的~】 【想要芳与和大艺QAQ】 【苏苏最好苏苏最棒!前面眼红的闭嘴吧!】 【对啊,别拿你家蒸煮和苏苏比,根本比不上好伐?】 【???哪里来的这么大戾气?】 【谁家的dog,快点领回去关好啊(手动滑稽)】 【游苏洋的粉丝一直是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自视甚高的,好像整个《全民偶像》就他家正主最厉害一样。】 【emmmm别的不说,我想说看看前三好嘛_(:з」∠)_】 【那个盛英期难道不是只有脸能过得去吗,哪里比得上苏苏!】 【还有管星泽也是,脾气这么差,热度都是炒CP炒出来的!还是苏苏最好了,特别单纯!】 【白方冉也是,一直抢着当队长,性格太烂了!】 【......我无语了。】 【厉害了厉害了,把前三通通diss一遍(狗头)】 【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然并卵,还是轮不到你家正主呀(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第七名也能跳得这么欢2333】 【踩人也要讲点基本法吧?英期小哥哥明明就是创作型的大佬啊!】 【能说一句真心话吗?其实我感觉游苏洋才是只有脸能看_(:з」∠)_】 【对,就同一个公司比好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邵敏彦的性格,但说实话邵敏彦在歌唱还有舞蹈方面的水平,明显比游苏洋高出一大截。】 -- 第221页 其他选手的粉丝和游苏洋粉丝开始了争执,虽然其他选手的粉丝在数量上占据了大多数,但游苏洋的粉丝秉承着“苏苏最好苏苏最棒别人都比不上苏苏你们就是在眼红”的中心思想,也一直没有落于下风。 童钟隐看着吵来吵去的弹幕,下意识地皱起眉。 还没组队出道,队内成员的粉丝就已经吵起来了......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啊! “在看什么?”余初幺凑了过来,“唔,直播间很热闹嘛!” “还没出道粉丝之间的矛盾这么大......”童钟隐关上麦克风,在余初幺耳边小声地说,“不利于队伍的稳定。” “管这么多干什么啊,反正迟早会单飞的。”余初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这种成员来自不同公司的队伍本来就走不长,以后的发展还要看个人。” “但,怎么说,这也算是我们的学员吧?”童钟隐仍然有些纠结。 “他们从《全民偶像》出道,现在的人气、热度都不缺,起点已经很高了。”余初幺话锋一转,“再说了,不是冯叙锦还说要专门给他们出一张专辑吗?” “是说新专辑会以1DO1的十一个成员为主题。”童钟隐点点头,“好像已经写好三首歌了。” “对啊,等专辑发行又能火一波。”余初幺拍了拍童钟隐的肩膀,“放心啦,如果这样还能凉掉,那就是公司和个人的问题了,和我们没关系啊。” 童钟隐和余初幺的对话没有人知道,演播大厅内的进度,已经进行到颁发奖品了。 “最后胜出的十一名选手,会获得由ChukM首席设计师莫箐箐女士亲自设计的服饰。”今天难得不是童钟隐来主持,凌云峥一边看着手上的提词卡,一边说道,“下面,让我们欢迎莫箐箐女士为选手们送上奖品。” 不同于童钟隐热情活泼的主持风格,凌云峥主持起来,无论是语调还是台词,都非常的严肃,浓浓的老干部风格。 换句话说,就是有点干巴巴的,无法调动起大家的情绪来。 好在台上的十一名出道选手现在都还出于兴奋状态,倒是没有出现冷场的尴尬情况。 【天哪我的女神要来!】 【能够看到箐箐诶,好激动(*/ω\*)】 【ChukM的一套衣服,还是莫箐箐亲自设计的......节目组真是大手笔啊!】 【我记得凌天王说的是服饰?难道说不仅仅是衣服吗_(:з」∠)_】 【emmmm不仅仅是衣服的意思是......】 【不会吧?我记得ChukM的首饰都是五位数起步,莫箐箐亲自设计的话,价格就更高了。】 【如果是真的,那节目组......真的是非常大手笔了!】 伴随着直播间里观众们的议论纷纷,一个穿着一袭深蓝色鱼尾裙、盛装打扮的年轻女人身姿摇曳地走进了演播大厅。当她出现在直播镜头内后,弹幕瞬间炸了。 【啊啊啊真的是莫箐箐!】 【女神今天也那么美o(*////▽////*)q】 【好后悔这一次没有去现场!不仅可以听小哥哥唱歌,还能亲眼看到箐箐女神啊!】 莫箐箐脸上带着得体适宜的微笑,一步一步款款走上了舞台。 她依次走到选手跟前,从身后的助理手中接过相应的衣装首饰,郑重地递给选手。 在轮到莫诏渊的时候,莫箐箐脸上的神情有一丝异常。 虽然她竭力忍耐了,但面对喜欢的偶像、灵感的缪斯,莫箐箐还是有些激动。而尽管只是几不可查的一点激动,仍然没有逃过观众们的火眼金睛。 【脸红了ww】 【箐箐女神看到英期小哥哥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有木有!】 【这个反应,明显就是我看到英期小哥哥时的同款迷妹脸啊~】 【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莫箐箐会亲自到场颁奖,现在看来......】 透过镜头的观众都能发现,直面莫箐箐的莫诏渊自然不会错过这位颁奖嘉宾的异常。 他从莫箐箐手中接过礼物袋,对着莫箐箐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莫箐箐......莫箐箐的脸更红了。 这下,不需要火眼金睛,也能看出来莫箐箐对莫诏渊的特别了。 正在家里看直播的莫竹清忍不住捂住了脸。 啊,姐姐那干练女强人、高冷女神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终于出道了...... 大家元旦快乐呀,2019年了,可以开始制定新年计划了噢~ 然后,上学的小伙伴们,是不是要进入紧张的期末阶段了2333 另外,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会有更新~ 大家的留言给力一点呀,我需要动力和懒癌抗争啊QvQ ====== 其实呢,昨天我很想皮一波,真的,稿子都打好了↓ 我思考了很久,觉得写小说好像不是很适合我,感觉自己一直都没有进步。今年我不想写小说了,可能会一直停更到明年吧。感谢大家的陪伴,明年我会整理好心情再回来写的。 ↑嗯,最后还是忍住了_(:з」∠)_ ====== 谢谢小坚果的地雷~学习加油! 爱吃榛子的坚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29 14:20:42 爱吃榛子的坚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29 14:21:08 第121章 “抄袭者”18 诚实地说, 莫箐箐原本是想要掩饰一下的。毕竟她也不是什么不在意形象的人,还是需要维护一下人设的嘛!但既然都脸红得那么厉害了...... -- 第222页 莫箐箐思考了三秒钟,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 向小哥哥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欢。 怎么说呢, 既然人设都已经崩了, 那就放得开一点嘛! ——嗯,大概是这样的想法。 “我很喜欢你。”莫箐箐落落大方地说, “等到录制结束以后,可以给我签一个名吗?” 莫诏渊有些意外。 他能够感觉到莫箐箐不是在客套, 当然以莫箐箐的身份——ChukM总裁、国际知名设计师——也没必要对他——一个即将出道的小新人——客套。 所以......这么巧, 颁奖嘉宾就是他的粉丝? 或者换一个顺序,他的粉丝是颁奖嘉宾? 这样说好像就清楚了一些, 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全民偶像》这样一个选拔男团的节目, 最后会让一个时尚界的人物来颁奖。 “好的。”脑中飞快地闪过许多念头,莫诏渊表面上却是十分镇定从容地点了点头, 答应了莫箐箐这个小小的请求。 【其实刚刚我是开玩笑的orz没想到箐箐女神真的是英期小哥哥的粉丝呀!】 【和女神喜欢上了同一个偶像(*/ω\*)】 【超意外......在我心中箐箐女神一直是那种高冷女强人的feel,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小迷妹的一面_(:з」∠)_】 【对啊,原本以为莫箐箐是御姐,万万没想到, 居然是萌妹纸2333】 对于莫箐箐的“人设崩塌”, 观众们纷纷表示意外, 不过,在意外的同时,大多数观众还是喜闻乐见的。 御姐身萌妹心什么的, 这种反差萌也超可爱有木有! 在颁奖结束后,凌云峥向选手们宣布了冯叙锦下一张专辑会以1DO1的十一个人为主题的消息。选手们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表现出了一副惊喜兴奋的样子。 在这样热烈而欢快的氛围中,《全民偶像》正是宣告录制结束。 这也意味着……那个未来将会把冯叙锦完全毁掉的家伙,已经重生。 莫诏渊眼眸微垂,飞快地在莫箐箐递过来的笔记本上签下盛英期的名字,脑中思索着怎样能够尽快找到一个有电脑也有网络的地方。 虽然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攻入广宇传媒的内部系统,但比起一个娱乐圈巨头公司的系统,很明显对付身为普通人的李家凯要更容易一些。 鉴于他并不是正经的黑客,对攻防战没有特殊的兴趣。因此,比起进入广宇传媒内部系统删除“证据”,还是干脆在李家凯将视频发给广宇的时候就拦截比较方便。 只是……《全民偶像》录制大楼在郊区,盛英期又没有车,离开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第一名出道!”就在莫诏渊这样想的时候,管星泽走了过来,“不过,队长可能不是你,毕竟……” “嗯,我知道。”莫诏渊倒是没有太在意,“应该是塔塔吧。” 盛英期再怎么高人气,没有签约任何一家公司的他,在娱乐圈里没有一点人脉背景,自然是轮不到当队长的。 再者,即使单纯从性格上来看,面面俱到白方冉也显然比高冷的盛英期更适合当队长。 “英期你都不生气吗?”管星泽有些诧异,“毕竟你是第一名嘛!” “星泽都不生气,我就更不会了。”莫诏渊轻轻地笑了起来,“而且,我觉得塔塔做队长很好。” “唔,他的确干得还不错啦!”管星泽别别扭扭地承认了白方冉,“话说回来,公司准备了车子来接我们,英期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显而易见,管星泽口中的“公司”,正是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的皇极文化。 而管星泽这个提议,对于刚刚还在想着要怎么离开郊区的莫诏渊来说,不亚于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那就谢谢了。”莫诏渊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对于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盛英期来说,这个笑容可以说是很灿烂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啊,我们是朋友啊!”管星泽有些脸红,却故作满不在乎地嘴硬道,“一点点小事,反应不要这么大!” 动不动脸红什么的,到底是谁反应比较大啊? 莫诏渊在心中好笑地叹了一口气,十分纵容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坐上了皇极派来的保姆车。 车上,魏莱、汤万钧还有孔一涯都已经到了,除了这三个在《全民偶像》中走到最后的选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 “你是……叫盛英期,对吧?”男人看到莫诏渊,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我们皇极的练习生。” 没等莫诏渊开口,管星泽就帮他回答了:“是我请英期过来的,英期一个人回去不方便。” “这样。”男人闻言,略略一颔首,十分有礼地对莫诏渊介绍自己,“我叫李鹤幸,是皇极的经纪人,暂时负责照看这几个孩子,算是他们的半个经纪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盛先生目前还没有和哪家经纪公司签约吧?不知道有没有想法来我们皇极?” 莫诏渊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发直球,难得有些怔愣。 签约…… 这个问题,截止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认真考虑过。 他没有忘记盛英期本人的愿望——在《全民偶像》中走到最后,由此出道,并成为一个备受喜爱的超人气偶像。 -- 第223页 前半段已经完成了,以第一名的成绩C位出道可以说是超额完成。而后半段,想要拥有高人气有很多种方法,比起这个,冯叙锦的危机才是迫在眉睫的。 出于这样的考虑,莫诏渊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虽然不是说完全没有想过签约的事,但那时候他只是随便想了想,觉得可以签在冯叙锦的工作室。 但现在…… 那个名为李鹤幸的经纪人,给了莫诏渊另一个选择——娱乐圈三巨头之一的皇极文化。 作为娱乐圈三大巨头,皇极文化的底蕴深厚,人脉甚广,无论是影视剧、歌唱、综艺等方面都有涉及。如果和皇极签约,毫无疑问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且,莫诏渊和管星泽他们关系都很不错,管星泽又是股东的儿子,莫诏渊相信,他在皇极应该会过得比较舒服。 但坏处同样也有,大公司资源多,竞争也更激烈。另外,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人多是非多”嘛,比起小公司来说,大公司的确更容易出现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盛先生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似乎是看出了莫诏渊的犹豫,李鹤幸很是体贴地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莫诏渊,“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盛先生想好了,可以联系我。” “嗯。”莫诏渊接过名片,放进了口袋里,“谢谢。” “喂,”管星泽戳了戳莫诏渊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会来皇极吗?” “星泽想要我去?”莫诏渊也同样小声地回应。 “对、对啦。”尽管告诉自己这并没有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但管星泽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我是说,英期实力那么强,我当然很欢迎英期来皇极啊!” 虽然并没有对外宣告,但管星泽他是股东的儿子。也就是说,皇极的利益和他们家息息相关。 对于这样一个五官超好看、唱歌超好听、会敲架子鼓、会弹吉他、会创作会改编未来注定会火的偶像,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要拉到皇极来啊!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管星泽这样说服自己,努力忽略掉占据大部分原因的“想要和英期一个公司,这样就可以和英期的关系变得更亲近”。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总之管星泽渐渐没有了害羞,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因为英期很优秀啊,我想让英期来我所在的公司,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车上其他三个练习生和一个经纪人纷纷朝管星泽看来。 “所以……”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管星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在莫诏渊耳边超小声地问,“那什么,你会好好考虑来皇极的吧?” “……我会的。”莫诏渊顿了顿,“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回答得很郑重,管星泽对此十分满意。脸上窘迫的神色褪去,又变成了那个神气的、小公鸡一样骄傲的星泽大爷。 进入市区后,莫诏渊很快就提出告辞。下车前管星泽缠着他交换了手机号码,等到汤万钧他们也想这样做的时候,管星泽却很是急切地催促莫诏渊离开。 ——“没关系,我有存英期的号码啊!你们如果真的有事的话,问我就好了!英期现在有事情要做,不要打扰他了!” 嗯,这句话真是有理有据,还透着对朋友的体贴,真是难为星泽大爷的情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星泽:我就是想要保持特殊性!就是想要只有我和英期交换号码! ↑其实内心是这样想的 嗯,星泽情商大爆发了hhh ===== @坂本大佬不做逃兵,你登场啦! 年轻有为的经纪人先生,大概是这样的精英人设。 噫,或者还可以说是【皇极幼儿园】的老师2333 =====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乱立Flag…… 电脑重装系统失败,大概要去专门修电脑的地方去了orz 手机码字真的好痛苦QAQ一想到明天还不能在电脑上码字,我就突然觉得好绝望…… 啊,2019,真是开年不利啊_(:з)∠)_ 第122章 “抄袭者”19 下车后, 莫诏渊拖着行李箱在附近的酒店办理入住。 这家酒店是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查找出来的距离郊区最近、同时又拥有比较完善的设备——比如说电脑——的酒店。 酒店前台的小姐姐认出了他,很激动地要了签名, 眼睛都在发光, 一直目送着莫诏渊走进电梯。 房号是1706, 莫诏渊乘坐电梯来到17楼,刷房卡进入房间。 在写字桌上, 摆放着一台电脑,看上去还很新。莫诏渊将行李箱放到床边, 打开了电脑。 “那么......希望赶上了。”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没过多久,莫诏渊成功地通过网络找到了李家凯。 十分巧合, 李家凯正在将手机上拍摄完毕的视频导入电脑。因为联通着网络的缘故, 莫诏渊可轻松地掌握李家凯电脑的动向。 啊,信息时代。 他真喜欢信息时代。 莫诏渊没有干等着, 他写了一个程序,在李家凯的电脑系统外树立了一堵墙。 “该死!”出租屋中,李家凯愤愤地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这什么垃圾网络, 速度这么慢!” 浏览器一直加载不出来, 连查找广宇传媒的邮箱都不行, 更别说把视频录像发过去了。 -- 第224页 “要不是《全民偶像》已经结束......” 李家凯忍不住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回来得未免太晚了一些。如果搭上《全民偶像》这趟顺风车、成为1DO1的一员,他绝对可以大红大热的! 莫诏渊并不知道李家凯在想什么, 把墙建好后,他就不怎么着急了。以李家凯如今的网速,想要把视频上传好、发送邮件,至少需要几个小时。这些时间,足够莫诏渊再做一点小动作了。 他决定在李家凯和广宇传媒之间,加一道通往自己的岔道。 嗯......也就是说,李家凯以为自己成功将邮件发送给了广宇传媒,实际上却是发到了莫诏渊这边。 哦,准确的说,是这家酒店1706房间的电脑上。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毕竟,莫诏渊加载了伊恩·斯特林的黑客技能,而伊恩·斯特林在网络世界堪称王者。 莫诏渊穿越到各个世界,成为其他人、达成他们的愿望,在承受他们执念的同时,也能获得他们的能力。 想到伊恩·斯特林,莫诏渊脑中不其然划过另一个人的面孔。 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是叫布莱恩来着......嗯,布莱恩。 姓氏的话,是...... 是什么呢? 忘记了。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忘记掉布莱恩的姓氏后,莫诏渊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还以为自己能记更久一些的,毕竟在那个世界,他怎么说都是陪着布莱恩一直到布莱恩死亡。没想到,也还是这么快就忘记了啊。 这个世界认识的那些人,又能在记忆中停留多久呢? 这样想着,突然就有些兴致索然起来。 莫诏渊发了一会儿呆,才继续手上的工作。他很快设置好了岔道,顶着一张百无聊赖的脸,把围着李家凯的那堵“墙”放宽松了一些。对于李家凯来说,就是原本好像蜗牛爬一样的网速,总算变得快了一些。 李家凯原本急不可耐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点,天知道他差点都想去网吧发邮件了。 “快一点啊......”李家凯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上传进度,想到自己能够被广宇赏识、签约广宇从此大红大热成为超人气大明星,李家凯心中就是一阵激荡。 至于说发送的邮件没有被人在意? 怎么可能! 他可是特意选择了在《eleven》中也是热度颇高的、1DO1队长白方冉的印象曲,听到的人只要有点脑子,都该知道这首歌能够火! 李家凯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等视频上传好、把邮件发给广宇传媒,他就能够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了。 这样信心满满的李家凯,是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在他通往人生赢家的道路上,人为地制造一条岔口的。就像原本的冯叙锦怎么都不会想到,明明是自己创作发行的歌曲,会被人说是抄袭。 “啊,其实意外的简单嘛。”莫诏渊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唔,也太巧了吧,选择了白方冉的那首。” 冯叙锦在《全民偶像》中已经演奏过的三首歌曲,除了那首是前世不存在的盛英期的印象曲以外,就剩下白方冉和管星泽的印象曲。 好巧不巧——李家凯选择了白方冉的。 该怎么说呢......都不需要他动什么手脚了,就算让李家凯发给广宇也没关系。 这让莫诏渊有种折腾了半天却是在白费力气的感觉。 他想了想,在李家凯的电脑中查找了一番,在确认李家凯并没有拍摄其他视频后,莫诏渊决定满足李家凯“将视频发送给广宇传媒”的愿望。 不仅如此,莫诏渊还出手帮了李家凯一把,确保他的邮件能够一直排在广宇总监邮箱中未读邮件的第一个,以免李家凯成为那个“被遗漏的珍珠”。 我真是太好心了,莫诏渊在心中赞颂着自己的善良,开始不紧不慢地清除电脑上的痕迹。 虽然不认为有人会特意来查这台电脑,但扫尾工作还是要认真做的,尤其是当他想要成为一个超人气偶像的时候,就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这一切都做好后,莫诏渊关闭电脑,走进浴室,准备洗澡睡觉。 盛英期倒是租了一间小公寓来着,但,不是他自大,以他现在的人气,那间小公寓显然是住不得了。莫诏渊准备这几天就先住在酒店,反正存款暂时还够用,至于说接下来...... 都要出道成为超级偶像了,别的不说,至少保底的工资还是有的吧? 莫诏渊非常心大,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落入没有存款无处可住的悲惨境地。这几天他待在酒店里,发发歪博,过得非常惬意。 事实上,莫诏渊想得并没有错。1DO1如今人气非常高,无论是哪一家公司,都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很快,1DO1就迎来了组成组合后的第一次亮相——参加一个互动性极高的老牌综艺节目,《明星对对碰》。 他不知道于泰轩那边是什么情况——鉴于他们两个是1DO1中唯二的自由练习生,不像别人有经纪人通知。总之,给莫诏渊带来这个消息的是李鹤幸,那位皇极文化的经纪人先生。 这个男人倒是很有诚意,尽管莫诏渊还没有决定和皇极签约,但李鹤幸还是自发的、无偿的、给莫诏渊做了一次临时经纪人。甚至于到了节目录制当天,李鹤幸也特意过来接了莫诏渊——和皇极的那四个一起。 -- 第225页 莫诏渊不得不承认,李鹤幸的这个举动让他很有好感。虽然莫诏渊知道李鹤幸这样做是为了让他对皇极多一份善意,但不管怎么说,莫诏渊是承这份情的。 嗯......就是,可能没有那么多“情“。 时隔多日,1DO1再一次重聚了。 注意到莫诏渊是和皇极的几个人一起来的,白方冉打过招呼后,有些好奇地问:“英期你是签到皇极了吗?” “还没有。”莫诏渊顿了顿,“不过我有意向。” “唔......”白方冉挑了挑眉,“这么说来,今天是皇极的人特意带你来的?” 莫诏渊知道白方冉的意思,不就是说皇极对待他处理很多、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嘛!不过,以盛英期的情商,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于是,莫诏渊就对着白方冉表达了一下对经纪人李鹤幸先生的感谢。 白方冉有些无语。“唉,英期你啊......”说着说着,他转念一想,“不,不对,搞不好皇极上下都是这个画风......” 比如——皇极二傻之一、堪称戏精的魏莱。 比如——皇极二傻之一、同样很戏精的汤万钧。 再比如——皇极二傻编外人员、有“孔二丫”之称的孔一涯。 以及——脾气爆、情商低、一脸我最厉害的管星泽。 这么看来,皇极的画风的确不大对。 白方冉被自己的想法给囧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咳,说起来,泰轩签到灿光了。” 对于这个结果,莫诏渊倒不是很意外:“在宿舍的时候他就和你关系不错。” “也不是因为我啦!”白方冉笑了起来,“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不过......如果英期你还没有考虑好去向的话,可以把灿光也加入到选项里去。” “喂喂,别跟我抢人啊!”管星泽听到白方冉的话,不满地叫道,“不许挖墙脚!” “还不能算是你的人吧?”白方冉笑眯眯地说,“什么时候英期真的和皇极签约了,你再说这话也不迟啊。” 管星泽......管星泽就很气。 他哼唧了一下,转头看向莫诏渊:“英期你说!” 有点......像是在撒娇。 这时候倒不像小公鸡了,像猫咪。 莫诏渊有些忍俊不禁,脸上也带出了笑意。 “你、你说啊!”他一直没有回复,管星泽有点着急,“皇极很好的!条件,福利,怎么说呢,反正就,反正就很好!” 就算是想要说服莫诏渊来到自己所在的公司,管星泽的话语也十分匮乏,翻来覆去的“很好”,怎么都做不到舌灿莲花。 但意外的,莫诏渊很吃这一套。 他原本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去皇极的——虽然有意向,但也只是意向而已——不过,面对这样红着脸难掩窘迫地注视着自己的管星泽,莫诏渊居然生出一股就这样答应下来的冲动。 “嗯。”莫诏渊抿了抿唇,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扬,“好。” “好的意思是......”管星泽很兴奋,“你决定来皇极了吗?!” 白方冉看看管星泽,又看看莫诏渊,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啊,英期——真是担心啊,到了皇极以后,英期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被皇极的那些家伙带跑了画风...... 不,不能吐槽,皇极怎么说都是和灿光齐名的娱乐圈三巨头之一,肯定是画风正常的人更多!肯、肯定...... 管星泽并不知道白方冉正在疯狂吐槽皇极,得知莫诏渊决定和皇极签约,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十分满足的状态:“节目结束以后我去告诉李鹤幸!李鹤幸肯定会很高兴的!他想要你很久了!” 这句话...... 嗯,毕竟管星泽他情商低嘛,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莫诏渊还是相信那位经纪人先生的,那个男人怎么看都是正经人。 “那个......你们好。” 就在管星泽兴奋地拉着莫诏渊叽叽喳喳地说着皇极的各种好处时,有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莫诏渊循声望去,就看见正一脸腼腆羞涩地朝他们走来的游苏洋,身后还跟着一个不怎么情愿的邵敏彦。 “我叫游苏洋,以后就是队友了,请多多指教!”游苏洋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看起来很有礼貌的样子。他长相可爱,还有一种呆萌感,是很容易就能获得别人好感的类型。 但是......莫诏渊很清楚这并不是游苏洋的本性,而不管是游苏洋还是邵敏彦,都在他的怀疑名单里——煽动粉丝对真正的盛英期施行网络暴力的幕后凶手。 “哦。”管星泽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游苏洋打断,让他有些不高兴。再说了,对于星泽大爷来说,没有实力的人并不能让他正视,像游苏洋这样的,根本就没有被管星泽放在心上。 基于这两个原因,管星泽的态度就显得十分冷淡:“我对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兴趣,也谈不上指教,没必要特意过来插话。” “怎、怎么......”游苏洋有些难过地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和队友打个招呼而已......”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说不定就以为这是管星泽在欺负游苏洋了——但实际上,管星泽只是有点冷淡而已。 好吧,的确语气是有一点不好,但游苏洋的反应也实在太大了一点。在真正的盛英期所经历的那一世,游苏洋也是这样顶着一张可爱的脸蛋,让观众对盛英期一点一点加深误会、直到变得厌恶鄙夷。 -- 第226页 虽然说现在《明星对对碰》的节目还没有开始录制,但后台这么多工作人员看着...... 莫诏渊微微眯起眼睛,掩盖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啊,请不要误会,星泽不是在针对你,他对不熟悉的人就是这样的。”白方冉微笑着安慰道,“在《全民偶像》里,我和星泽还是室友呢,开始几天也一直被他噎得够呛。” “对啊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魏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白方冉的话不能更同意了,“别说是塔塔,就说我吧,我和星泽一个公司,以前也一起联系过,结果......” “结果他叫你魏菜。”汤万钧笑眯眯地接上了话。 “喂!”魏莱捂脸,“万钧你不要揭我的短啦!” “总而言之,星泽就是这样的,以后熟悉了就好了。”汤万钧顿了顿,看向莫诏渊,“真要说的话,唯一特殊的只有英期。” “是的,星泽朝喜欢英期的!”白方冉也笑了起来,“除了英期之外的人,都不大可能得到好脸色......嗯,星泽就像猫咪一样呢!” “谁像猫咪了!”管星泽被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终于炸毛了,“你才像猫咪!你们三个都像猫咪!” 虽然管星泽是气得不行,但之前因为游苏洋的话而变得尴尬僵硬的气氛却恢复了原本的轻松。莫诏渊抿了抿唇,眼中有了笑意。 刚才还想着要帮管星泽圆一圆场的,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他顶着盛英期“高冷寡言低情商”的人设开口了。 “好了,的确没必要费劲心思地和他们打好关系。”邵敏彦哼了一声,“又不是一个公司的,不可能亲近起来?” 游苏洋有些不甘心,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就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他们开始录制。 这下谁也没办法闲聊了,几人离开后台,走进了《明星对对碰》节目组的录像棚。 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坐在那里了。台下的观众席上,观众也已经就位。 伴随着男主持人梁尚青的介绍,1DO1的成员们按照排名的顺序,从第十一名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登上舞台。看到1DO1的成员,观众席上响起阵阵尖叫欢呼,录像棚的气氛变得火热无比。 等到莫诏渊登场的时候,尖叫声尤其响亮。摄像机镜头对准了莫诏渊,那张基本上没什么表情的俊美面孔难得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啊啊啊英期小哥哥超可爱啊!” “害羞了~” “星泽同款表情!我嗑爆星期啊!” “哎呀哎呀,英期真的好帅啊!”女主持崔娉婷也作出一副害羞小女生的模样,“我感觉我恋爱了~” “最近1DO1可是超高人气呢,很多女孩子看到1DO1的小哥哥们都会有‘dokidoki’的感觉。”梁尚青笑着认同,“不过,娉婷你之前不是说你最喜欢塔塔吗?” “十一个人我都喜欢!”崔娉婷捂住心口,笑得一脸得意,“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呢,作为成熟的大人,我当然是全部都要啦~” 随着崔娉婷的话,1DO1的成员们或多或少的都作出了一些反应。 戏精如皇极三傻,正一脸浮夸浑身是戏,魏莱和汤万钧甚至抱在一起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卞世琳笑嘻嘻的,对着崔娉婷比了一个心。 白方冉和卞世琅属于比较沉稳的类型,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很是从容的样子;不同的是,白方冉笑起来比较阳光比较暖,卞世琅的话,偏向于温柔的类型。 于泰轩抿着唇,显得十分腼腆;游苏洋的反应最大,害羞得整张脸都变得红彤彤的。 剩下的邵敏彦、管星泽以及莫诏渊都属于乏善可陈的类型,虽然一个比一个僵硬,但看上去都是一水儿的面瘫。 “唉,娉婷你太贪心了。”梁尚青一边叹息着,一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等节目播出以后,我觉得很多粉丝都会对你羡慕嫉妒恨的。这么一来吧,你说不定就要掉粉了。” 似乎是在回应梁尚青的话,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喊声,好像是在表达不满一样。 “哇,我被吓到了。”崔娉婷瞬间坐得正正的,一副我很乖的样子,“我不会染指你们的男神的,放心吧,小哥哥们还是属于大家的!请大家原谅我!我不要掉粉啊!” 这种讨饶一般的话让观众们都笑了起来。说笑过后,《明星对对碰》开始了第一个环节——心有灵犀一点通。 或者,通俗一点来说,这个环节也可以叫做“你来比划我来猜”。 1DO1的十一名成员被分为三组——第一组,盛英期,管星泽,卞世琳,卞世琅;第二组,白方冉,于泰轩,魏莱;第三组,邵敏彦,游苏洋,汤万钧,孔一涯。 在这个环节,总共要进行三轮挑战;每轮挑战都会限定一个主题,挑战时,每组要选择一名队员作为看题词板并用动作表达出来,比划的成员不能发出声音,其余队员进行猜测。 组内成员猜出正确答案以后,可以换下一个词语;如果长时间没有猜到正确答案,做动作的成员可以选择跳过该词。 每轮挑战,每一组都拥有十分钟时间;三轮挑战结束后,将分别累加每一轮猜对的词语数量;总数最多的队伍,则获得最终的胜利。 嘛,虽然说获得胜利也不会有什么奖品,但表现出众的话,等节目播出后能够得到更多的喜爱、从而获得更多的粉丝。因此,对于刚出道的1DO1来说,这个环节还是很需要大家上心的。 -- 第227页 第一组的第一轮挑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6000+粗长君~ 是不是有种久违的感觉2333 其实昨天也更了6000+啦,硬要说的话【虽然是分两章发的】 ====== 赶在吃晚饭之前修好了电脑,硬盘坏了,然后换了一个硬盘,所以...... 以前的文件都没有了QAQ 感觉系统什么的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总之用起来感觉各种不顺手orz 更坑的是,修电脑和换硬盘的费用,我们家太后居然不给报销!不给报销! 我......我还是那样一个没有收入还在读书学习的宝宝,这样做合适吗QAQ ====== 谢谢【来自二中的中二酱】的地雷和火箭炮~ 话说,你怎么又换名字了【而且还是这么长!这么长!!】 来自二中的中二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01 22:56:52 来自二中的中二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9-01-01 22:57:52 第123章 “抄袭者”20 考虑到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双胞胎心灵感应”, 最终第一组的成员达成一致,选择了卞世琳作为表演动作的那个人。 之所以是卞世琳而不是卞世琅,完全是因为卞氏双子的哥哥对于“做动作”这个任务颇为感兴趣, 自告奋勇地提出由自己担任第一轮的“看词比划”一职。 对于这个呢, 无论是莫诏渊还是管星泽, 都不怎么介意,更不用说是一心宠哥哥的卞世琅了。 伴随着主持人崔娉婷一声令下, 第一组的第一轮挑战,正式开始。 卞世琳看了看题词板, 思考了一会儿, 很快便福至心灵,开始比划起来。 他先是伸出食指, 比了一个“一”。截至这一步还一切正常, 但接下来,画风好像就有些走偏了。 卞世琳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只手搁在头上, 一只手抵着下巴,卞世琳一脸欢脱地在舞台上跑来跑去,自由奔腾。 由于不允许发出声音的缘故,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场滑稽可笑的默剧, 只有不间断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唉, 还真是半点偶像包袱都没有呢。 “这一轮的主题......似乎是成语来着?” 莫诏渊听见了素来沉稳可靠的卞世琅难得透着飘忽的声音。 显而易见, 卞世琅完全没能明白卞世琳的意思。所谓的“双胞胎心灵感应”,对于卞氏双子来说,大概并不怎么适用。 “是‘一’吧?第一个字的话。”管星泽一脸认真, 他的胜负欲一向很强,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综艺节目上无伤大雅的游戏,只要冠上了“比拼”之名,管星泽就想要赢,“之后......啊真是的,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第一个字是“一”,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但作为一个成语,仅仅知道第一个“一”字,是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卞世琳现在所做的动作,才是至关重要的部分。 而恰恰是这部分,无论是卞世琅还是管星泽,都没能看明白。 “猫咪......吗”卞世琅不确定地问,“一只手在头上一只手在下巴,比较像是猫咪吧?” “应该不是。”莫诏渊抿了抿唇,“好像没有什么以一开头的成语是和猫咪有关的,即使有我不知道的,那样生僻的成语也不会出现在综艺节目上。” “英期说的对!”管星泽对莫诏渊向来很信服,“虽然不是猫,但感觉应该是和动物有关的。” “一石二鸟?”卞世琅作出了第一个猜测。 “很遗憾,答案并不是这个哦!”崔娉婷摇头,“要跳过这题吗?” “都花了这么长时间了,跳过太可惜了!”管星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字开头,和动物有关的成语......” 一时间根本想不出来有什么这样的成语。 “啧,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管星泽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 莫诏渊原本没打算出风头,然而他的两个队友似乎都没能猜到卞世琳所表演的成语,如果再拖下去,场面难免会变得有些难看:“是一马当先吗?” “对啦,就是这个!”卞世琳停下了动作,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我还以为要折腾很久呢!” “恭喜第一组!那么,进入下一道题了哦!” ——嘛,总的来说,也算是在场面变得难看之前顺利解决掉了。 也许卞世琳的表演真的有哪里不对,又或者是因为几人之间默契度太低,第一组的第一轮挑战成绩非常的不理想,一直到时间结束,总共也只答对了区区九个成语。 原本莫诏渊是没觉得这个结果有多不好的,但等到第二组在白方冉的活跃表现下取得了“答对十九个成语”的好成绩后,莫诏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的表现的确是有些糟糕了。 “怎么办怎么办,没想到塔塔居然这么猛!”卞世琳鼓着脸,不高兴地戳戳身旁的弟弟,“都怪阿琅,明明应该和哥哥心有灵犀的!” 卞世琅:...... 难道不是大哥你演得太奇怪了吗! “啧,之后两轮要加油了啊。”管星泽看着欢呼雀跃的第二组成员,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差太远的话,未免太难看了!” 并非嫉妒第二组成绩出色,准确的说,那丝不甘是对着自己而去的——管星泽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太糟糕了,明明应该能够做到更好的。 -- 第228页 在莫诏渊看来,这种孩子气的争强好胜也有其可爱之处。 此时第三组的挑战已经开始了,无论是镜头还是现场的观众,注意力都在第三组的成员身上。莫诏渊犹豫了一下,轻轻揉了揉管星泽的头发。 “干、干嘛啊!”管星泽吓了一跳,扭过头色厉内荏地瞪着他。 “给星泽加油。”莫诏渊一脸无辜。 管星泽......管星泽听了这个回答,脸上渐渐红了。 “我也要我也要!”卞世琳眼睛亮晶晶地看了过来,“呐英期,不能这么偏心只给星泽加油啊!” “你找你弟弟去!”管星泽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了卞世琳的提议——虽然卞世琳原本也不是对他说的,“英期给我加油就够了!” “诶,不要嘛!”卞世琳顶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卖萌,“阿琅的话随时都可以玩啦,难得看到英期,我也想和英期好好亲近一下啊!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注意我们这里的说~” “不行就是不行!”管星泽一把抱住莫诏渊,“我不会把英期分给你的!” 两个人居然就在舞台上开始像小孩子一样吵起嘴来。 “大哥......”被嫌弃的卞世琅十分心累,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是在录制节目,有什么事还是......”等结束以后再说吧! 然并卵,无论是管星泽还是卞世琳都没有理会他。 莫诏渊看着卞世琅,难得有些同情对方。 坐在角落的四人并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摄像师已经发现了他们,镜头时不时会扫过来一下,正在观看《明星对对碰》的观众们纷纷被四个人的互动萌了一脸血。 【噫,卞哥哥和星泽大爷互相吵嘴好可爱ww】 【像是小孩子在抢玩具的感觉(*/ω\*)】 【所以英期就是那个玩具咩~】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萌呀o(*////▽////*)q】 【被嫌弃的卞弟弟一脸残念hhh】 【给星期CP打call!没想到《全民偶像》结束了还有糖可以吃!】 【星期is real!】 莫诏渊并不知道他们四个默默地抢了第三组的镜头,虽然他的确是对游苏洋和邵敏彦都没有好感,但至少现在还没有针对对方的打算。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真的只是意外了。 一直等到第三组挑战结束,管星泽和卞世琳才终于休战。 “居然只有四个?”卞世琳看着第三组的成绩,一脸惊喜,“太好了,我们不是最后诶!” 莫诏渊注意到汤万钧和孔一涯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第三组刚刚是......?”他凑到白方冉耳旁,小声问道。 “他们组是游苏洋做动作。”白方冉顿了顿,“大概是有些放不开。” 放不开什么呢,白方冉没有深入地说下去,但莫诏渊已经有了猜测。 “放不开?”魏莱摁掉了身上的麦克风,“他就是在一心一意扮可爱而已,根本没有认真。” 原来是这样。 难怪第三组会只答出了四个成语,也难怪汤万钧和孔一涯居然在节目中都差点没稳住表情。 为了自己的形象不顾小组么......毕竟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一个综艺节目而已,胜负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游苏洋选择扮可爱来吸粉,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 “别这样说。”白方冉按了按魏莱的手,“在台上呢。” 魏莱撇撇嘴,倒是没再讲了。 虽然才刚刚组合出道,但1DO1的十一个成员,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和谐。莫诏渊看了看魏莱,又看了看面色难看的汤万钧和孔一涯,总感觉皇极的这几个成员和游苏洋已经结下梁子了。 唔,也不是“结下梁子”,准确的说,应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 不同于上一世,这一世1DO1中皇极的成员占据了大多数,如果再算上即将和皇极签约的莫诏渊的话,几乎快有一半了。而皇极的几个和灿光的几个关系不错,也就是说,真正被“孤立”的,只有广宇的游苏洋和邵敏彦。 这样的情况,无疑会加快1DO1的分裂。 没等莫诏渊继续想下去,第一组的第二轮挑战就开始了。这一次,做动作的是管星泽。 管星泽觉得第一轮他们之所以只答出了九个,肯定是因为卞世琳比划得不够形象具体。在星泽大爷看来,如果换成是自己,肯定能够做得又快又准,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卞世琳对于管星泽的说法很不服气:“那要是第二轮的结果比第一轮还差,你又怎么说?” 要是第二轮的结果比第一轮还差,不就证明管星泽输给了卞世琳吗!管星泽这样一想,胜负欲又冒了上来。 “喂,英期。”星泽大爷一脸理所当然,“我们的默契度很高的对吧!所以英期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对吧?啊,对吧...... 看着这样的管星泽,莫诏渊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恶趣味的念头。 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一个都“猜不出”的话,会不会收获一个哭唧唧的管星泽呢? 作者有话要说:  烧退了......终于!我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之前发烧的时候,感觉右半边脑袋已经快要炸了,特别是眼睛...... 怎么说呢,就有种漫画中,眼睛里封印着强大的力量,突然要爆发了那种感觉【然后突然开启神奇的开关变身大魔王什么的......咳,这样说总感觉很中二2333】 -- 第229页 大家发烧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只有我呢,忽然有点好奇这个问题_(:з」∠)_ 其实我一直没想过会发烧的,在我的印象里,我是只有在八月份才会发一次烧的人,平时不怎么生病的。 这样跟母上说了之后,母上回了我一个十分不屑的眼神: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活蹦乱跳壮得跟小牛似的你吗? 我:...... 港真我现在也还活蹦乱跳啊!的确身体是没有以前好了,但也还活蹦乱跳啊QAQ 每次一说到身体有关的话题,就容易被母上怼orz 按照母上的话来说就是,以前把你养得这么好,结果你自己折腾成这样→_→ 但......说实话,我感觉我其实并没有怎么折腾,就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变虚QvQ 第124章 “抄袭者”21 一开始莫诏渊是真的有考虑过故意猜错的, 不过,在看到管星泽急得眼睛都有点红了的样子后,他难得于心不忍, 没有再继续欺负管星泽。 于心不忍的结果就是, 莫诏渊“超常发挥”, 一猜一个准,把这一轮节目组准备的二十五个成语全部答出了。这让管星泽得意非常, 一边说着“果然英期最棒了”,一边又为了他们两个的“心有灵犀”而洋洋自得。 看着管星泽那副骄傲又快活的样子, 莫诏渊忽然觉得良心有一点“抄袭者”21疼。 不过也只是疼了那么一下下, 很快就不疼了。 对于早就把节操和下限丢到不知道哪里去莫诏渊而言,“良心”这种东西, 鲜少有出现的时候。而即使是出现了, 没过多久就又会消失不见。 但不管怎么说,莫诏渊难得的良心发现多少让第一组的总成绩好看了不少。之后, 在白方冉有意无意的放水、还有汤万钧和孔一涯奋起直追之下,最终三个小组的成绩竟然也没有相差太远。 嘛,这样的结果很综艺就是了。 莫诏渊对此颇感无趣。他其实是一个很自负的人,虽然盛英期本人有着“成为人气偶像”的心愿, 可对于莫诏渊来说, 这又算得了什么难事呢?盛英期甚至没有要求在娱乐圈登顶, 只不过是人气偶像而已。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他而言再容易不过,即使需要多费些心思在冯叙锦身上,大体也还是很轻松的。这样一来, 也可以让他静下心稳固一下灵台。 一个混乱的神魂,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造成什么大影响,但多少还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明星对对碰》节目录制结束之后,莫诏渊就跟着管星泽他们一起回到了皇极文化所在的写字楼内。 在录制节目前莫诏渊答应了管星泽要签在皇极,当然不会说话不算话。皇极那边不知道是看在管星泽的面子上,还是对莫诏渊十分看好,给出的合同非常优待。 莫诏渊觉得应该是前者,管星泽虽然没有明说,但脸上那副邀功的模样藏也藏不住。再者说来,即使是看好他,皇极给的合约也优待太过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给新人的。 不过认真说起来,莫诏渊对于合约优待与否其实并没有多少在意。毕竟,这些凡俗中的钱财权利对莫诏渊来说没有多大意义,他和皇极签约,也不是看在合约的份上。 甚至于在签约之前,莫诏渊根本就没看过皇极的合同,可以说签得很随便了。 但要说签在皇极还是有好处的,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莫诏渊不用再住酒店了。 嗯,他之前住酒店的那几天,算是吃食上的消费,不说把盛英期的存款消耗殆尽吧,可也已经去了七七八八。要是再这么“坐山吃空”下去,恐怕莫诏渊就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支出、下调一下三餐的水准了。 和皇极签约之后,莫诏渊很快就有了一个新的住处——管星泽兴致冲冲地主动要求和莫诏渊同住,莫诏渊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他当日就住进了皇极的艺人宿舍。 说是“宿舍”,实际上是一套两室两厅的公寓,每间卧室还自带洗浴室。 对于一个刚刚出道的小新人来说——即使莫诏渊他们因为《全民偶像》的热播拥有不低的人气,可没有作品的他们依旧只是新人——这样的住处,可以说是条件优异。 除了住的地方以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签约后附赠的经纪人。 在不到三十的年纪成为皇极这样一家巨头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李鹤幸先生绝对称得上是年轻有为。而李鹤幸本人的形象,也很符合人们对精英的一概认识:修身的西装,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知性儒雅,却拥有冰冷而锐利的眼神。 总之呢,这位经纪人先生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莫诏渊原本以为他应该是那种“性格冷酷、手腕高超、善于耍弄利益”的人设,结果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才发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看起来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李鹤幸先生,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当贤惠持家的人。作为李鹤幸手下的艺人,莫诏渊简直被照顾得面面俱到、几乎有种自己是幼稚园小朋友的错觉。 唔,这个人设嘛,就和他的外表很不符合了。 但撇去这种反差萌不说,作为被照顾的那个人,莫诏渊对这位经纪人还是很满意的。 能够把一切都处理好,带来各种高质量的通告,无论是衣装造型还是出行车具都准备到位,还会关心你的日常生活......如果对这样的经纪人都不满意,那也未免太不知足了。 -- 第230页 李鹤幸开门进来——作为经纪人,他有艺人宿舍的钥匙——的时候,莫诏渊和管星泽正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片子是管星泽选的,这个时候莫诏渊才恍然意识到管星泽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 “英期,你来看一下这个。”李鹤幸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在看到莫诏渊的瞬间将文件递了过去,“来自ChukM的邀请,请你成为ChukM亚太区的代言人。” “ChukM?”管星泽听到李鹤幸的话,有些诧异地挑起眉,“ChukM怎么会给英期发来邀请?” 话音刚落,管星泽就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点容易被误会:“我不是说英期不好啦!但ChukM......一直以来他们的代言人都是国际巨星吧?” 所以说,这样的ChukM,为什么会给才出道的英期发来邀请呢?管星泽虽然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但总感觉很奇怪。 “是莫箐箐女士亲自发出的邀请。”李鹤幸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眼中却带着关切,“ChukM给出的说法是,莫总裁对英期很看重。” 这“看重”一词,原本是没有什么的。但是,搭配霸道总裁和新出道小艺人的身份,再加上这个代言人的邀请,听起来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什么!”管星泽立刻蹦了起来,脸上的怒气毫不掩饰,“她想要对英期做什么?!” 不同于李鹤幸的内敛,管星泽的情绪十分外露。他越想越生气,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人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吧?都可以做老阿姨的年纪了,难道还肖想英期吗?!” 如果莫箐箐知道自己被称为“老阿姨”,一定会好好教育一下管小少爷的。不过,现在莫箐箐并不在场,自然也听不到管星泽对她“老阿姨”的称呼。 “也没有三十。”莫诏渊的注意点有些跑偏,他还记得那位在《全民偶像》录制的最后一天给他颁奖的女士,“那位莫总裁大概和李经纪差不多年纪。” “那也很老了!”管星泽气呼呼的,“她难道是想要潜规则吗!我就知道!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她肯定是看上英期了!” 李鹤幸:...... 虽然他同样有这样的猜测,但你也不要明晃晃地说出来啊!尤其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这根本就不符合交际规则好吗! 面对说好听点叫作毫无城府、待人真诚,说难听就是没有眼色、傻白偏偏还不甜的管星泽,李鹤幸感到一阵心塞。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李鹤幸忍不住按了按不知何时开始有些隐隐作痛的胃部,转头看向了莫诏渊,“虽然ChukM那边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但具体如何,还很难说。” 尽管没有像管星泽那样直接叫嚷出来,不过李鹤幸同样认为ChukM的这份邀请是别有所图的。至于说是不是潜规则...... 联想一下那位莫箐箐女士的年纪,再看看眼前面容精致绮丽的青年,李鹤幸觉得管星泽的猜测还是有点道理的。 像注意到李鹤幸的视线,莫诏渊微微偏头,与他对视:“所以,李经纪的意思是?” 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李鹤幸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片刻的错乱。 他推翻了自己刚刚的分析。 其实未必和年纪有关系......毕竟,他手下的这位艺人,容貌实在是太过出众了。即使再小一点或者再年长一些,会被吸引也是很正常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和ChukM谈一谈。”李鹤幸平静地说。 管星泽很不满:“还谈什么啊!这种事情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拒绝吧?” “ChukM亚太区的代言,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弃的。”李鹤幸没有理会管星泽,只是定定地看着莫诏渊,“不过,你也不要有压力。皇极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也不是那种出卖艺人的经纪人。” “但是,”李鹤幸顿了顿,“关于潜规则的那些,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也许对方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如果是这样的话,错过这个代言就可惜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可以先和对方接触一下。” 忽略了管星泽“怎么看都别有所图吧”的话,莫诏渊在李鹤幸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心中却对那位ChukM的总裁生出了几分好奇,“那就去见一见吧。” 那个说着“我很喜欢你”、还问他要了签名的莫箐箐女士......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忽然就,有一点感兴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莫:很好,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霸总脸】 === 并没有潜规则啦,莫姐姐只是想要近距离和偶像接触一下而已~ 嗯,追星的小迷妹那种~ 对此,莫弟弟有一万句mmp想说2333 莫竹清:老姐已经被美色迷昏了头了!【沉痛脸】 第125章 “抄袭者”22 和ChukM的见面约在了三天后, 地点是ChukM总部不远处的一间cafe里。 该说是“出乎意料”好呢,还是“果然如此”好呢——莫诏渊在跟着李鹤幸进入那间雅间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眼前那个穿着一身香槟色职业套装的女士, 正是ChukM的总裁莫箐箐。 和《全民偶像》录制时的那次见面相比, 这次的莫箐箐看起来要多了几分干练, 倒是更符合她总裁的身份了。 -- 第231页 嗯,也让李鹤幸忍不住眼皮一跳, 为心中那“霸道女总裁看上新人小鲜肉”的猜测添了一把火。 索性李鹤幸端得住架子,即使内心涌动着各种各样的猜想, 面上还是一副温文有礼、又不显得谄媚的样子。 “莫总裁, 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能够在这里见到您。”李鹤幸带着莫诏渊在莫箐箐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是皇极的李鹤幸, 目前担任英期的经纪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 莫箐箐接过名片, 目光却是看向了莫诏渊:“又见面了,盛先生。” 李鹤幸的脑中开始疯狂鸣笛。 对于莫箐箐主动打招呼的举动,莫诏渊却没有回话。他眨了眨眼睛,这个动作成功地化去了那张绮丽面孔上的疏冷, 让他即使没有回话也显得并不那么失礼, 反而让人觉得这个漂亮得过分的青年是在无措。 说实话, 莫诏渊其实并不怎么想要参与到这种涉及利益的交谈中去。毕竟盛英期的人设可是高岭之花啊,作为高岭之花,当然要淡泊名利啦! 当然, 这种话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的。真正原因,大概还是源于“不在意”。 不在意这个代言是否能够拿下,不在意这个代言可以带来的各种好处,也不在意莫箐箐对他究竟是什么看法。 就算真的如管星泽猜测那样,莫箐箐是想要潜规则他,莫诏渊其实也不会太在意。 顶多是会有一点遗憾——毕竟他之前对莫箐箐还是有几分兴趣的,而如果莫箐箐真的想要潜规则他的话,这位女士也就变得与俗人无异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什么,说到底,这位ChukM的总裁于莫诏渊而言,只不过是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而已,那点兴趣根本不会给莫诏渊造成什么影响。 谁会在意尘埃如何呢?再是感兴趣,终究也只是不相干的人而已。 撇去莫诏渊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提,这一次见面他们也算是“相谈甚欢”。当然主要是李鹤幸在和莫箐箐交流,莫诏渊偶尔会应一声,并没有过多参与。 唉,没办法,盛英期的人设就是不善言辞低情商的高岭之花嘛!如果莫诏渊一下子变得口若悬河侃侃而谈,那就崩人设了不是。 李鹤幸和莫箐箐东扯西扯聊了许多不相干的话题,才终于说到代言的事。一如李鹤幸所想的那样,ChukM的这个代言,的确不是无偿的。 除了“在正式场面一应穿着都要用ChukM的衣服”以外,莫箐箐还额外提出了一个要求——莫箐箐希望,在盛英期行程有空余的情况下,当她有要求的时候,可以及时地见到盛英期。 这句话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希望盛英期能够随叫随到。 “莫总......”李鹤幸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莫箐箐的这个要求,怎么听都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希望是他想多了,但是...... “唔,请不要误会。”莫箐箐到底是创建一个轻奢品牌、在时尚圈里混出名堂的女强人,情商绝对不低,她很快就看出了李鹤幸的犹豫,“我很喜欢英期,直接一点地说,至少在现阶段,英期能够给我带来很多灵感。” 说到这里,莫箐箐忍不住看向了莫诏渊:“英期是我的缪斯。” 虽然说“缪斯”后面似乎总是跟着“女神”的后缀,但这个说法不管怎么讲都比潜规则要让人开心一些。尽管并没有完全相信莫箐箐的话,李鹤幸还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只是这样吗?”他问道。 “当然。”莫箐箐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落落大方的样子,“不然李经纪认为是什么呢?” 我以为?我以为你想泡我的小艺人呀! 李鹤幸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如果是这样的话,皇极这边是没有问题的。”他说着,转头问莫诏渊:“英期你是怎么想的?” 莫诏渊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都可以。” 在得了莫诏渊一句准话后,双方也算是达成了共识。李鹤幸和莫箐箐就合同的事情继续扯皮了一阵——李鹤幸很是不明白,为什么莫箐箐有这个闲工夫亲自上阵,作为ChukM的总裁,她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这一刻,李鹤幸的想法倒是和莫竹清诡异地重合了。莫竹清也很是不明白,亲爱的姐姐为什么要这样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不过对于莫箐箐来说,去见偶像才不是浪费时间——明明是很让人愉快的放松心灵的活动嘛! 最终,在一番关乎利益的你来我往后,李鹤幸和莫箐箐签署了合同。盛英期出道以来的第一个代言确定了,对于一个新人来说,ChukM的亚太区代言人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这个代言对英期你之后的发展很有好处。”在回去的路上,李鹤幸一边开着车,一边难掩笑意地对莫诏渊说,“不仅可以带来巨大的曝光量,还能够无形提升你在圈子里的地位。” “这是好的方面,但不好的方面也有。”李鹤幸顿了顿,“之前ChukM的代言人都是早就成名的影帝影后,英期你现在只是刚出道,别人或多或少会有些猜测。” 比如说,认为他是潜规则上位什么的。再比如,那些ChukM昔日代言人的粉丝,在看到一个小新人和自家偶像拥有了同等待遇,说不定就会为自家偶像抱屈,然后愤而黑之什么的。 -- 第232页 不过,尽管舆论方面可能会有些小问题,ChukM的代言还是利大于弊——大的多得多。因此,李鹤幸一点儿也不后悔接下ChukM的代言,只是他担心自家艺人说不定会被影响到。 “如果你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不要在意那些。”李鹤幸顶着一张冷淡的面孔,苦口婆心地劝慰道,“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买水军的人很多,难听的话更多,很多人为了争出头什么事都能做。” 可不是嘛。莫诏渊对此深有同感,真正的盛英期就是被网络暴力逼成了抑郁症,原本进程中冯叙锦也被逼得退出了娱乐圈。这个圈子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光辉璀璨之下,藏着深不见底的污泥。 “嗯。”莫诏渊轻轻地应了一声,“我不会在意的。” 李鹤幸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欣慰之色:“那就好。” 他大概没有完全相信莫诏渊的“不会在意”,但听到这样一句话总比没有要好。 莫诏渊是真的不在意。一方面他的心智足够强大,不会被旁人的言论所动摇;另一方面,莫诏渊其实还蛮想通过ChukM代言人的事来引出那个害盛英期抑郁自杀的人。 唔,究竟是游苏洋还是邵敏彦呢?不管他怎么猜测,总归还是抓个现行比较好一些嘛! 反正莫诏渊是挺期待的。 不过呢,这件事情倒也并不很急。尽管李鹤幸和莫箐箐已经签了合同,但ChukM前一任代言人的合约还没结束,莫诏渊这个新任代言人想要“上位”,还要等一段时间。引蛇出洞的计划,自然也得等一等。 比起这个,倒是冯叙锦那边的事情赶在前面。 自从《全民偶像》节目录制结束以后,莫诏渊和冯叙锦就没有再联系。莫诏渊这边是在忙着赶通告,冯叙锦那边,大概是在忙着准备新专辑《eleven》。 其实莫诏渊都已经准备好了等《eleven》发行以后去广宇传媒的内部系统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是,冯叙锦居然在发行专辑前给莫诏渊打了一个电话。 冯叙锦打电话过来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四十,当时莫诏渊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作为偶像,保持良好作息维持美貌还是很有必要的。 电话中,冯叙锦的声音有些失真:“英期,我的新专辑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请你听一听新专辑里的歌。” 莫诏渊得承认他在听到冯叙锦的话后,有一瞬间愣了那么一下。 他和冯叙锦只在《全民偶像》中有交集,而《全民偶像》毕竟是一个镜头下的综艺,里面的关系只能有三分当真。莫诏渊不觉得他和冯叙锦有多么亲近,至少没有亲近到能让冯叙锦在新专辑发布前私下请他听歌。 对于莫诏渊而言是这样的,但冯叙锦似乎并不这样想——不然他也不会打这个电话了。 冯叙锦这一举动让莫诏渊心中产生了一点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意外与感动,兼具错愕和愉悦,一时间理不清楚。 但走神也只是一下下,莫诏渊很快反应过来:“好。” 第126章 “抄袭者”23 莫诏渊就这样握着手机, 听冯叙锦把《eleven》的十二首歌全部唱了一遍。就连在《全民偶像》中曾经唱给她听过的三首,冯叙锦也没落下。 不同于在《全民偶像》中自弹自唱,这一次冯叙锦是就着伴奏唱的。电子设备中播放的伴奏再经由电话传过来, 听起来有些奇怪, 一如莫诏渊此时的心情。 冯叙锦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了。 他一直没停下过, 也没喝过一口水,唱了快一个小时, 嗓子有些过劳。莫诏渊期间倒是想劝他休息一下的,但一直没找到空隙, 又不好意思打断冯叙锦, 最后也就罢了。 “你......觉得怎么样?”最后一首歌的伴奏声音也结束后,冯叙锦的声音重新响起。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单纯嗓子原因,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很好听。”莫诏渊并非是故意恭维,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叙锦哥先喝一点水吧, 要不然嗓子要受不了的。” “嗯。”冯叙锦应了一声,“那你等我一下。” 接着,那边的电话似乎被搁下了。莫诏渊隐隐约约听见脚步走动的声音,大概是冯叙锦出去喝水了。 他捏着手机, 空余的左手不自觉地握了握。 新专辑已经准备好了......这么说来, 距离《eleven》发行, 大概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尽管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一想到冯叙锦原本会经历的一切,莫诏渊仍是忍不住为他感到有些难过。 然而, 那种“难过”却是隔了一层的。像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似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实际上却是根本不存在的虚无。 也是时候了啊。 莫诏渊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悲喜交织。而那悲喜亦是镜花水月般半虚不实的,让莫诏渊的心情越发复杂。 不等他再想什么,听筒中再度传来了冯叙锦的声音:“抱歉,久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诏渊的心理原因,总觉得冯叙锦现在的声音没有之前干涩了。 “没,没有很久。”莫诏渊抿了抿唇,“叙锦哥的新专辑,准备什么时候发行?” “就在明天了。”冯叙锦说着,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但今天......想先让英期听一听。” 莫诏渊没有应答。 -- 第233页 在听到冯叙锦这句话的瞬间,空闲的左手再一次不自觉地紧了紧。 “想要得到英期的评价。”冯叙锦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实在是很让莫诏渊感到意外。 莫诏渊从没想过冯叙锦会说出这样的话——对于朋友也好、前后辈也罢,这话好像有些过界了,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一样。 但以冯叙锦的性格来看,绝非是在对他暗示什么。只是,无意识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才更可怕吧。 “我的评价吗?”仗着冯叙锦看不到自己,莫诏渊也就没有掩饰脸上的神色,“之前我也说过,我一直都很仰慕叙锦哥。因为,叙锦哥的音乐,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活着......?”冯叙锦似乎有些疑惑。 “嗯,明明只是歌曲,但却有一种‘活着’的感觉。”莫诏渊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次的歌也一样呢,不过,比起以前,风格变得更鲜明了。” 冯叙锦并没有完全理解莫诏渊的意思,“活着”什么的,他并没有类似的体验。但他可以感觉到,这是一句极为真挚的赞美。 “虽然这么讲可能有些俗气,不过,叙锦哥的音乐,是有感情的。或者说——是有爱的。”莫诏渊解释道,“并非粗制滥造无病呻吟的产物,也不是空洞的泛泛之谈,而是......存在着灵魂的。” 这种感情、这种爱、这种灵魂,恰恰是如今绝大多数音乐——无论古典还是流行,无论纯音还是歌曲——都不具备的。在这一堆行尸走肉般乏味的音乐中,冯叙锦那骨肉丰满的歌曲,简直就像夜晚的星月那样明亮。 “是吗......”这样说就方便理解了很多,冯叙锦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我很开心能够听到英期这样说。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印象曲,在发行前一天突然有些忐忑......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听到冯叙锦这样说,总免不了又要想到他原本的遭遇。再一次的,莫诏渊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仗着重生将他人的创作化为己用、还反过来指责创作者抄袭,那个叫做李家凯的家伙,还真是够无耻的。 也真是......相当地让他感到不愉快啊。 当感觉到这份不愉快也好像隔着一层时,莫诏渊彻底没脾气了。 他又和冯叙锦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候也已经很迟了,两人互相到了晚安后,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第二天一早莫诏渊就起床了。 今天他其实没有通告,但既然《eleven》选择在今天发行,莫诏渊少不了要再做一些后续工作。 嗯,再怎么说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到底距离他对李家凯的电脑“添加一点小玩意儿”又过了几个月,这期间他一直都没有去关注李家凯那边的事,如今《eleven》要发行了,他总该确保一下不会翻车嘛。 莫诏渊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就打开了电脑开始敲敲打打。 他首先去广宇的内部系统转了转,发现李家凯已经和广宇签约了,签的合同还挺优待的。再一看,果然李家凯是凭借着那首白方冉的印象曲签的约。 广宇的内部系统,李家凯唱歌的视频不止这一首,还有管星泽、魏莱、游苏洋等人的歌。估计这几首歌在“前世”特别火,不然李家凯也不会到现在都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由于莫诏渊的存在,《全民偶像》节目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李家凯拿出来的这些歌,和冯叙锦这一世写的歌,有很大的不同。 李家凯只是记得曲调和歌词,对于曲谱的整体结构一窍不通,像是和声部分、或是修饰音什么的,李家凯都没有写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清楚。 更不用说李家凯的唱功,和冯叙锦根本不能比。本身歌曲是“残缺版”的,唱功又不如人,李家凯唱的这些歌,乍一听就像是冯叙锦的低配山寨版,低得不能再低的那种,根本无需赘言就高下立见。 莫诏渊相信,如果广宇打算用这些视频来控告冯叙锦抄袭,不需要多说,广大吃瓜群众就能分出好坏来但是呢,考虑到娱乐圈并不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还是得尽量规避可能会有的“抄袭”指控。 万一广宇那边买了水军操作舆论,以这些视频为证,说冯叙锦是根据李家凯的歌进一步更改才写出《eleven》的......不提最后谁输谁赢,光是被这样惹一身腥就让人觉得很是心烦。 莫诏渊可不想让冯叙锦的名声有什么损耗,一丁点都不行。 “所以啊......” 要帮亲爱的叙锦哥准备一下证据呢,可以证明他的创作时间比李家凯更早的证据。 虽然莫诏渊有些心痒痒想要造假一份——得益于那个似乎叫作伊恩的附身对象的黑客技术,这对莫诏渊来说算不上什么困难——但是,假的总归是假的,别人不知道,冯叙锦难道还会不清楚吗? 因此,在造假之前,莫诏渊先去冯叙锦的电脑上转了转。 这似乎有一点点不尊重他人隐私,不过事急从权嘛!比起被诬陷成抄袭者,只不过是被逛一逛电脑而已,相信叙锦哥是不会在意的。 莫诏渊眨了眨眼睛,心虚了两秒钟,就理很直气很壮地开始了行动。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叙锦哥电脑上有记录,不过如果没有的话......”想到这里,莫诏渊不由得皱着眉,有些苦恼,“到时候拿出不存在的证据,叙锦哥说不定会起疑心呢。” -- 第234页 虽然说,应该不至于会怀疑到他身上就是了。 莫诏渊希望自己能够被幸运女神眷顾一下。然而,联系原本进程中冯叙锦的结局,“有记录”什么的大概只是侥幸念头。毕竟,如果真的有证据的话,那个时候冯叙锦又怎么会不拿出来呢? 既然拿不出来......那就是没有了。 在冯叙锦的电脑中转了一圈后,莫诏渊心情沉重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唔,幸好我早有准备。”低沉了一会儿,莫诏渊慢吞吞地拿出手机,把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的录音倒了出来。 里面有冯叙锦唱的、《eleven》专辑里全部十二首歌。虽然到后面嗓子有点沙哑,但调一下音也不是救不回来。尽管是第一次尝试调音工作,莫诏渊仍然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 他肯定可以做到的!完美复原叙锦哥的声音!制造出比李家凯更早的证据! 然后嘛...... 就可以给广宇挖个坑了。 毕竟,这么相似的两组歌曲,就算一个高配完美版一个低配山寨版,总有一个是抄袭的。既然抄袭的不是冯叙锦,那么就只可能是广宇和李家凯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广大吃瓜群众肯定会感到好奇——为什么冯叙锦还没有发行的新专辑里的歌曲,会被几乎一首不落地抄袭呢? “因为李家凯是一个黑客,黑了叙锦哥的电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莫诏渊心情十分愉快,“李家凯没那么厉害,但广宇可以嘛!” 嗯,真正的盛英期会退圈自杀,就是因为广宇的艺人嘛,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但坑广宇总是没关系的。而且,原本进程中,也正是广宇和李家凯联合起来将冯叙锦按在抄袭者的耻辱柱上,逼得他退出娱乐圈。 所以,坑广宇什么的,莫诏渊不仅良心不会痛,心里还格外美滋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和叙锦哥的一天! 莫莫要解决叙锦哥的事啦,把重生者处理掉~ 嗯,坑广宇是顺便。因为【刚好顺手可以坑一下】,所以就坑了一下2333 莫莫:我只是在为盛英期报仇!并不是真的皮! ====== 看到小宝贝祝我新年快乐,我还翻了一下日历想着是不是要过年了...... 但其实还有好几天嘛_(:з」∠)_ 说,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年前还会更新,所以才提前祝我新年快乐2333 ====== 谢谢小坚果和沧澜澜的地雷~ 话说,沧澜澜哟,你不是要闭关准备高考嘛,是已经放假了吗? 爱吃榛子的坚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22 19:25:18 沧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28 00:55:31 第127章 “抄袭者”24 说实话, 李家凯之所以能够那么轻轻松松地将久有盛名的冯叙锦打成抄袭者,除了借广宇的势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有心算无心”。 而现在的莫诏渊之于李家凯, 也差不多是“有心算无心”。打个比方的说, 莫诏渊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 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就等螳螂开始行动了。 《eleven》发行后, 几乎是一夜之间,专辑里的歌曲就成了各个音乐榜单的前几名。 冯叙锦的粉丝对于偶像的新专自然是万分支持, 1DO1的粉丝对于偶像的印象曲也不遑多让地狂热, 再加上《eleven》中的歌曲每一首都朗朗上口、曲调动听,《eleven》会火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就在围脖上遍地都是关于《eleven》的讨论时, 李家凯的控诉围脖如期而至。 这个“如期而至”呢, 是对于莫诏渊来说的。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李家凯的这条围脖, 大概更像是平地一声雷。 【李家凯v:震惊了!居然会在冯叙锦先生的《eleven》看到我自己创作的歌曲,十二首全部都和我写的有八九分相似!简直不敢相信冯叙锦先生是这样的人!您这样窃取我的成果真的好吗!@冯叙锦v】 李家凯的围脖账号,其实并没有多少粉丝。毕竟他说是已经和广宇签约,可到底还没有出道, 又哪里会有粉丝呢? 按理说, 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发出来的围脖, 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迟早要石沉大海。即使有人看到了,多半也不会相信李家凯的话。 【阿奇气场两米七:emmmm, 头一次看到碰瓷冯叙锦的,人音乐才子会去抄你?】 【特瑞奇葩:想红想疯了吧,冯叙锦又不是第一天创作(手动滑稽)】 【怎么没人夸我可爱:居然是认证账号?他谁啊?】 【欧缇丽:看了一下信息,说是广宇签约艺人?】 【白云南:唔,果然是想红想疯了,广宇都不管管咩_(:з」∠)_】 【雅思嘉小仙女:还艾特原主,脸有那______________么大呀~】 李家凯看着围脖的评论,心里一点也不生气。 他知道,现在这些人骂他越凶,等到他拿出证据以后,他们就越会维护他。 而在拿出证据之前......这件事情要发酵起来才行,他的这条围脖,要让更多人看到啊! 为了达到这一点,李家凯和广宇的公关部早就定下了策略。 在李家凯发出围脖的第二天,广宇传媒的官方账号,转发了这条围脖。 【广宇传媒v: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李家凯v:震惊了!居然会在冯叙锦先生的《eleven》看到我自己创作的歌曲,十二首全部都和我写的有八九分相似!简直不敢相信冯叙锦先生是这样的人!您这样窃取我的成果真的好吗!@冯叙锦v】 -- 第235页 虽然没有明着说冯叙锦抄了李家凯,但这句“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也已经足够“别有意味”了。而广宇官脖 广宇传媒到底是娱乐圈三大巨头公司之一,对于民众来说,广宇还是很有威信的。至少,原本对李家凯的围脖嗤之以鼻的网友,在广宇传媒这一转发后,有部分已经开始怀疑起冯叙锦来。 他们的思路也很简单,广宇那可是几十年的大公司,难道会为了一个还没出道的李家凯故意歪曲事实、赔上自己的名声?想想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而如果广宇传媒不是在歪曲事实的话,真相也就十分显而易见了——李家凯说的是真的,素有音乐才子之称的冯叙锦,抄袭了李家凯。 首先要说的是,这部分人并非冯叙锦的粉丝——这是当然的;除此之外呢,这些人心中,对于娱乐圈的明星,其实是抱有一些偏见的。 音乐才子又怎么样?曾经创作出许多经典歌曲又怎么样? 难道这能证明他不会去抄袭?谁有知道他以前的“作品”,不是抄的呢? 毕竟是娱乐圈啊!在这个圈子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广宇站出来为李家凯说话后,他们几乎没有多想就认为冯叙锦确实抄袭了李家凯。 与其说他们相信李家凯、相信广宇,倒不如说他们看不惯冯叙锦。 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音乐才子,这样一个人,一直挂在云端有什么意思?跌落泥沼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曲迹jfq:之前还有人说李家凯碰瓷呢,现在广宇都发声明了,冯叙锦的脑残粉没话说了吧(滑稽)】 【一发大骨头:人家是大明星大才子,李家凯一个新人哪里比得上啊!】 【腾飞达618:幸好广宇站出来了,不然李家凯不是白白受委屈吗。】 【喷漆技术哪家强:要我说冯叙锦也太不要脸了,新专辑十二首全是抄的,真是无语。】 总有那么一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为了说服自己,他们可以忽视逻辑上的漏洞,即使被反驳了也咬牙到底,这说不定也可以算得上执着了。 但除去这些人以外,由于冯叙锦素来名声很好,大部分人并不相信冯叙锦抄袭了。冯叙锦的粉丝更是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偶像辩护,努力维护冯叙锦。 【昔日酝酿:我不相信冯冯会抄袭!冯冯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我们蜂蜜都很清楚!难道随便来个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可以诬陷冯冯抄袭吗?】 【菲日天:我相信冯冯,以冯冯的人品是做不出抄袭这种事情的。】 【欲落雨:对啊,冯冯一直很讨厌抄袭,他不可能这样做的。】 一时间围脖上吵成一团,两方人马各自站队,“冯叙锦 抄袭”、“李家凯控诉冯叙锦”等等标题,更是空降热搜,获得了相当大的关注度。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李家凯,也因此变得广为人知。 【李家凯v:收到了很多私信,感谢大家的支持(抱拳)冯叙锦先生一直没有回应我,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没办法,只能上证据了。这是我写好歌后第一次演唱的录像,大家看看时间就知道我没说谎了。】 李家凯的第二条围脖,附上了一段视频——正是他重生当日,演唱白方冉印象曲的录像。 接着,他又发了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每一条围脖,都带着一段视频。 随着这些视频的出现,之前还勉强维持着一个平衡的形势瞬间朝李家凯那方倾倒了。 【我爱吃鸡蛋糕:yoooooo~这是石锤了吧?】 【山非分:我原来是站冯叙锦的,但录像上的时间的确比《eleven》发行早,除非冯叙锦能拿出证据,不然的话我就要改换阵营了_(:з」∠)_】 【超狗任务:此处应该艾特冯叙锦,让冯大才子来解释一下嘛(手动滑稽)】 此时,广宇传媒联络好的水军,也终于下场了。在水军的引导下,舆论越来越对冯叙锦不利,似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粉丝们纷纷请冯叙锦拿证据反驳李家凯,但冯叙锦却一直没有动静。 冯叙锦的围脖没有更新,冯叙锦工作室的官方账号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声明—— 一切,就好像是在默认了李家凯的控诉是真的一样。 与他们的沉默相对,网上的言论越来越过分。那些恶毒的词句,动辄问候全家的话语,像是已经认定了冯叙锦是个抄袭别人作品拿来发行新专辑的伪君子一样。 这场抄袭事件愈演愈烈,广宇旗下的艺人纷纷为李家凯发声。甚至一些并不隶属于广宇的演艺圈人士,也在围脖上安慰李家凯、变相的指责冯叙锦。 没有人——没有哪怕一个人,为冯叙锦说话。 对此,莫诏渊其实是很理解的。 在这个时候替冯叙锦说话,等同于得罪了三巨头之一的广宇。不仅如此,冯叙锦要是拿出点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也就另说了,一句话也不讲,谁知道他究竟抄没抄?要是抄了,替冯叙锦说话的自己,不就成了笑话吗? 终究是自己更重要。 莫诏渊看了看围脖,犹豫了片刻,给冯叙锦拨过去一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漫长到莫诏渊几乎以为这个电话不会接通了。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冯叙锦的声音:“英期?” -- 第236页 “叙锦哥。”莫诏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冯叙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专辑发布前一晚完全不同:“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盼望。 莫诏渊抿了抿嘴唇:“叙锦哥没有抄袭,对吧?” “啊......”冯叙锦叹了一口气,“我没有。” 但是他无法证明自己——他没有办法拿出任何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事实上冯叙锦到现在都是十分茫然的,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李家凯会有那样的录像。 视频中的歌,的确和他的歌有七分相像。 可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冯叙锦无法理解。 “我相信你。”莫诏渊顿了顿,“如果叙锦哥不行的话,就由我来吧。” “什么——?”听到对方说“相信”,冯叙锦心里多少有几分开心。但接下来的那句话,什么叫做“如果叙锦哥不行的话,就由我来吧”?“英期,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莫诏渊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会帮叙锦哥处理好的。” “英期,你——”冯叙锦还想说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 他怔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提示音。 【盛英期v:我相信叙锦哥。】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 嗯,猪猪年希望大家吃好喝好,每天都快乐得像佩奇一样~ 第128章 “抄袭者”25 莫诏渊这一条围脖发出去后, 对于冯叙锦的处境还是有些帮助的——他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炮火。许多网友纷纷抛下沉默不语的冯叙锦,跑到盛英期的围脖账号下开始骂起盛英期来。 【确认过眼神:相信冯叙锦?难道你想说是广宇联合李家凯在说谎?多大脸?那么明晃晃的证据看不见?眼瞎吗?】 【海沸江翻:这是收了冯叙锦多少好处在这里颠倒黑白?】 【gefbao:戏子无义,果然是半点道德也没有(垃圾)】 【查哈阳: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该不会这家伙也和冯叙锦一样, 所有的“作品”都是抄的吧(手动滑稽)】 【求肉蒲呸呸:鬼话连篇的小白脸请火速去死好吗(微笑)】 这其中有一些是真正的吃瓜群众, 更多的还是广宇雇佣来带节奏的水军。所谓“枪打出头鸟”嘛,作为第一个发声站在冯叙锦这一边的艺人, 被如此针对也不奇怪。 对于这样的局面,莫诏渊可以说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因此并没有被这些恶毒的言语影响到。 事实上, 隔着一层网络、套上匿名的壳子,很多人都会放纵自己。撕开属于文明人类的表皮, 暴露出内心真实的、及其粗鲁又卑劣的内里来。 这些污言秽语, 即是这种粗鲁又卑劣的内里的外显表现。 很多人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了解冯叙锦,只是人云亦云、跟着节奏随波逐流。他们对冯叙锦、对盛英期破口大骂, 也不是出于对原创的维护,更多的为了发泄——发泄自己在现实中的种种负面情绪。 那些真正为了“伸张正义”而没有其他私心的人,一他们的道德修养,根本不会吐露如此恶毒的话。 所以, 真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只要最后能够翻盘, 期间承受再多的网络暴力也没有关系。 这是莫诏渊的想法, 但在其他人看来却并非如此。 管星泽和莫诏渊住在一间公寓,几乎是莫诏渊围脖发出的下一分钟,莫诏渊卧室的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英期!”管星泽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身上的棉质睡衣经过一夜的翻滚已经变得皱巴巴,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一样,神色又急又气,“你干嘛要发那个围脖啊!你知不知道他们会——” 他扬着手机,莫诏渊不经意间瞥见了屏幕上的画面,显示的正是莫诏渊刚刚的那条围脖。 没等管星泽说完,莫诏渊就打断了他:“我知道。” “你知道?”管星泽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这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你,难道英期你都不在乎吗?” “我相信叙锦哥。”莫诏渊的口吻不急不缓,相比起管星泽,他显得很是从容不迫,“我不认为叙锦哥会抄袭别人,那条围脖,也只是表达了我个人的观点而已。” “但——”管星泽眉头拧在一起,一脸纠结,“老实说我也不觉得冯导师是抄的,那个姓李的家伙发的视频我也看过了,唱得和冯导师的歌根本不能比嘛!但是——” “如果说真话的代价就是要退出这个圈子,”莫诏渊顿了顿,“那就退出好了,我不在意。” 这当然是假话,莫诏渊不会——至少在完成盛英期“成为人气偶像”的要求前不会——退出娱乐圈。 “退出?”管星泽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啊英期!” 莫诏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与管星泽对视。他面目凛然,眉宇间一派高华,看起来十分坚定。 最终,还是管星泽率先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他嘟囔着,抓了抓头发,一副很烦躁的样子,“真是没办法......” 管星泽拿起手机,皱着眉,一脸不快地按了几下。 -- 第237页 接着,莫诏渊看到自己的围脖被转发了。 【管星泽v:我也一样。//盛英期v:我相信叙锦哥。】 管星泽和冯叙锦的关系,根本不算熟悉。如果莫诏渊没有发那条围脖,管星泽肯定不会掺和到冯叙锦的这件事里去。 就算他觉得冯叙锦没有抄袭,那又怎么样?冯叙锦和他非亲非故,他管星泽既不是娱乐圈纪检委,又不是正义的伙伴A,主持正义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但换成莫诏渊发了这条围脖、可以预见未来会被很多人追着骂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管星泽的想法很简答。 只有英期一个人出声为冯叙锦说话,那些人肯定会专注地骂英期。可如果自己也为冯叙锦说话,多少能分担一下火力吧? 反正,比起英期,自己怎么说也算是皇极的二代,再怎么被黑,也不至于被自家的公司封杀。 星泽大爷想了想,感觉自己还可以再进一步的吸引一下仇恨值。 【管星泽v:那个叫做李家凯的家伙,他的视频我看过了,根本就是垃圾。别说和冯导师比,就是和塔塔比都差远了。拿他和塔塔比,简直是在侮辱塔塔。】 【管星泽v:换气都没学好的家伙,还来碰瓷冯导师,广宇是石乐志了才会相信他。】 【管星泽v:李家凯视频上的歌曲和冯导师《eleven》专辑里的歌,有很大的差别。山寨版甚至不能说是完整,廉价感十足,估计是从哪里偷看到了冯导师的曲谱自己胡乱唱的。】 【管星泽v:但凡有脑子的人都分辨得出来孰优孰劣,分不出来的就是智障。】 一连四条围脖,每一条都那么嚣张。这仇恨值拉的,别说是莫诏渊身上的火力了,连冯叙锦身上的火力也基本都被管星泽吸了过去。 莫诏渊看着管星泽在围脖上“叮——”一条“叮——”一条的怼人,又看了看眼前穿着睡衣头发乱翘的小孩,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好像有一点被感动到。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莫诏渊的手机响了。 “李经纪?” 是经纪人李鹤幸打来的电话。 “英期你怎么去蹚那滩浑水?”李鹤幸的声音难得失去了淡定,大吼道,“还有管星泽——我知道他和你在一起!你帮我问问他,他是脑子坏掉了吗?!” 由于莫诏渊开了外放的缘故,不需要莫诏渊转告,管星泽亲耳听到了李鹤幸的话。 “我脑子没坏!”管星泽撇撇嘴,“好啦你不要管啦,发都发了!” “你!”李鹤幸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莫诏渊忽然觉得自家的经纪人先生好像有那么一点可怜。 “李经纪,不用担心。”莫诏渊良心难得上线了一下下,用对于盛英期来说相当少见的温柔口吻安慰李鹤幸道,“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叙锦哥不是抄的。” “你有证据?”听了莫诏渊这话,李鹤幸的情绪总算没有那么激动了。 “在《全民偶像》录制的最后几个星期,我和叙锦哥就有说起过新专辑的事。”莫诏渊顿了顿,“叙锦哥有给我唱过塔塔和星泽的曲子,还有我的。在直播录像里,应该可以找到。” 直播录像。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李鹤幸闻言,心中飞快地转过许多念头,“这几天你暂时不要参加通告了,还有星泽也是,就待在公寓里吧,等事态平静一点再说。” “好的。”莫诏渊十分乖巧地答应下来。 “喂!等等!”管星泽有些不满,“为什么要待在家里啊!刚刚英期也说了,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们说的是对的啊!” 李鹤幸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不,许,反,驳。” 哇哦,总感觉经纪人先生好像要火山爆发了呢。 莫诏渊扯了扯管星泽的衣服,提醒他见好就收。星泽大爷一脸“没办法看在英期的面子上我就暂时妥协一下下好了”,倒是没有再顶嘴。 当然,管星泽那过于丰富的表情,李鹤幸是看不见的。应该说幸亏如此,最终李鹤幸挂断电话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 考虑到事情关乎自己手下两个前景大好的艺人,李鹤幸的动作很快。他去找到《全民偶像》节目组要来了所有摄像头的录像,由于事关皇极小少爷和未来的摇钱树,皇极总监特意发动了几百个员工看录像。 嗯......其实莫诏渊这边有现成的录像来着,他原本还打算为李鹤幸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不过,在得知皇极总监发动了几百个员工看录像后,莫诏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有几百个人分工合作嘛,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啦~ 大概是这样。 莫诏渊的猜测也没有错,在第二天下午,他们就找到了冯叙锦给莫诏渊唱歌的部分。 白方冉,管星泽,盛英期——三首歌,全部都有了。 不仅仅是唱的部分,连冯叙锦是怎样“从无到有”的创造出来、期间又怎样修修改改,也全部都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比起李家凯简简单单的一个视频,皇极找到的证据,毫无疑问可信度更高。 打理皇极官方账号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似乎性格挺刚的,在发围脖的时候,口吻和管星泽简直是一脉相承的嚣张。 【皇极文化v:你们要的证据,拿好不谢。】 -- 第238页 这几段包含了创作修改演唱一条龙的视频一出,之前还在叫嚣着“冯叙锦抄袭”、“盛英期眼瞎”、“管星泽无脑护”的家伙,瞬间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新的一年祝大家一切顺利呀。 猪年的第一更,献给和本大爷一样在守岁的乖孩子☆ ===== 感谢【空唯】的地雷和【沧澜】的火箭炮!就当做压岁钱收下了☆ 空唯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31 10:14:46 空唯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2-02 16:43:12 沧澜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9-02-05 01:08:15 第129章 “抄袭者”26 简单对比一下双方的证据。 首先都是视频。 其次, 从时间上来看——冯叙锦的创作时间是在《全民偶像》录制期间,李家凯录视频的时间是在《全民偶像》结束当日。很明显冯叙锦早于李家凯。 再者,从内容上来看——皇极给出的视频, 包含了冯叙锦从创作到完成, 期间的删删改改也可以在录像中看到;而李家凯呢, 只是在抱着吉他自弹自唱,无法证明其他。 另外, 从质量上来看——《eleven》的歌曲调优美,曲谱完善, 各种修饰音恰到好处;李家凯的歌只有吉他伴奏, 显得很是单薄。 最后,从权威上来看——皇极和广宇同为娱乐圈三大巨头公司, 算是打了平手;艺人本身比较的话, 一个是久负盛名的音乐才子,一个是不知名的连唱歌换气都没学好的新人...... 这么一比较下来, 真的就像管星泽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李家凯才是抄袭的那个人。 唔,这就有点尴尬了不是。 【inside天:其实我之前就想说, 在《全民偶像》直播间里有看到冯冯给英期唱歌, 但就是找不到直播录像orz幸好皇极还了冯冯一个清白!】 【紫卡7676:向冯叙锦道歉, 之前看了广宇的视频还骂过冯叙锦QwQ】 【银河瑞迪:给冯叙锦道歉+1另外广宇和李家凯是不是也该拿一个说法出来啊?】 面对这样的实锤,大多数网友选择了向冯叙锦三人道歉。但还有一部分网友不甘心被打脸,仍然固执己见。 他们仍然在坚持的观点, 老实讲实在是逻辑感人——证明这三首歌是冯叙锦首先创作的又怎么样?还有另外九首呢! 这样的话,基本上是站不住脚的,所到之处,也总是惹来一阵嘲讽。 网上舆论风向骤变,之前还被众人同情的李家凯瞬间变成了网友声讨的对象。 莫诏渊看着李家凯围脖下的评论,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几个熟悉的昵称。 啊,这就是人类啊。 当初对冯叙锦恶言相向的是他们,如今调转枪头咒骂李家凯的也还是他们。 自以为是在伸张正义,披着这张冠冕堂皇的外皮……实际上只是为了宣泄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罢了。 这些人不值得相信,也没必要在意。但在有些时候,用来对付敌人,倒也是一把好刀。 嗯,所谓的敌人……指的并不是李家凯,而是广宇传媒。 李家凯受到舆论反噬,之前有多少人同情他,现在就有多声名狼藉。 暂时来说,他已经不足为惧。至于以后是否会继续抄袭碰瓷冯叙锦,那是以后的事,眼下不用急。 但广宇传媒不一样。 广宇传媒即使因为支持李家凯的事情损耗了一些名声,终究还是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 舆论的反噬能把李家凯打入谷底,对于广宇传媒来说,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污渍罢了。 如果广宇传媒想要从如今沸沸扬扬的丑闻中抽身而去,只要发个声明道个歉,表示自己也是受李家凯蒙蔽就行了。可问题在于,广宇传媒究竟会不会这样做,究竟会不会…… 选择服软。 莫诏渊看着围脖,广宇旗下的艺人仍然没有改口。 “唔……” 他沉吟着,心中有了计较。 他把之前伪造好的——冯叙锦创作《eleven》其余九首歌曲的视频,统一打包发到了冯叙锦的电脑上。 莫诏渊直接把视频传到了冯叙锦电脑桌面上,一点也没有掩盖的意思。 又或者说这种事情根本也掩盖不住——拍没拍视频、留没留记录,有谁能比冯叙锦这个当事人更清楚呢? 只不过,到底没有表明盛英期的身份。 “希望叙锦哥不要因为怀疑出处而放着这些证据不用啊……”莫诏渊支着下巴,心中仍有一丝担忧。 如果冯叙锦一直不敢用的话……他也只能表明身份了。 但盛英期的人设里没有电脑高手这一项嘛! 啊,不想崩人设——不知为何沉迷于维持人设不可自拔的莫诏渊有些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口上说着不想崩人设归不想崩人设,在必要的情况下,莫诏渊也不会执泥于人设就是了。 “希望广宇能够知趣一点啊......”这样的话,《eleven》被爆抄袭这件事估计也就能够以“李家凯恶意陷害”、“广宇识人不清”为结局落下帷幕,莫诏渊就不需要担心人设的问题了。 然而,事与愿违。广宇并不愿意让步,不死心地又作出了新动作。 他们开始谴责冯叙锦剩下九首歌抄袭李家凯。 -- 第239页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事态发展,莫诏渊是很懵逼的。 娱乐圈三大巨头公司之一的广宇传媒,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个李家凯,在无论是舆论还是证据都是冯叙锦占据绝对上风的情况下,依然不屈不挠地以这种明显有问题的逻辑质问冯叙锦......怕不是失了智? 【二嘎呀:emmmmm万万没想到广宇会这么碧莲_(:з」∠)_】 【巢湖事故科:李家凯真的没有背景吗?没背景广宇会这么无脑护?】 【恰恰好嗨825:感觉广宇现在就像疯狗一样(手动滑稽)】 【俺喜欢大只的:疯狗一样+1,话说,难道冯叙锦得罪广宇了,所以广宇才刻意针对他?】 广宇是不是刻意针对冯叙锦网友无从得知,但莫诏渊却很清楚,随着舆论的进一步发酵,广宇的公关部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唔,毕竟广宇公司内部也是有摄像头的嘛! 这几天莫诏渊就一直在默默围观着广宇总监大骂公关部的连续剧,看得十分欢乐,几乎快要维持不住盛英期的面瘫脸了。 只要看到广宇总监这几天的坏脾气,莫诏渊可以肯定,广宇最近大概是有些不大好过。 但......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毫无逻辑的无耻控诉又如何?没有什么比明晃晃的证据更能够证明自己的。 唔,放在这次抄袭门中,应该说是证明冯叙锦才是。 实际上,莫诏渊其实是有给冯叙锦发去可以证明“真相”的视频的,冯叙锦那边却一直都没有用。 这并非不可以理解,来源不明的假视频,一旦曝光是假的,冯叙锦基本上也就玩完了。别看现在广宇备受诟病,“抄袭门”可还没有真正结束呢。 莫诏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坦白。 “英期?有什么事吗?”这一次和冯叙锦的通话,依旧可以感受到对方低落的情绪,“谢谢你之前为我说话,不过这几天......”还是尽量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去比较好。 冯叙锦想要劝一劝这位歌坛的小后辈,不过莫诏渊却没等他把话说完。 “叙锦哥,那些视频是我发的。”像是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清楚,莫诏渊又补充了一句,“你电脑上的那些。” 他开门见山、开诚布公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冯叙锦。 “你是说那些视频?”冯叙锦有些惊讶,“可是——” “我知道那是假的。”莫诏渊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没有人会发现的。” 这样短短一句话,显然不足以让人信任。冯叙锦有很多想问的,甚至于他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有些懵的。 那些奇奇怪怪的视频,伪造好的“证据”,是英期发给他的? 莫诏渊知道这件事情得解决好,不然即使他辛辛苦苦做了视频、冯叙锦也不会拿来用的。 “方便的话,可以见面聊一下吗?”他问。 这几天冯叙锦方便吗?唔,其实不能算是很方便,抄袭门闹得沸沸扬扬,此时形势逆转,冯叙锦身上的热度还是相当高的。不过,莫诏渊还是和冯叙锦约到了一次见面。 在一家保密良好的茶室里,莫诏渊将视频的来龙去脉给冯叙锦解释了一遍。冯叙锦勉强接受了“英期是个黑客大师为了支持我伪造证据”这个说法,但对于莫诏渊为什么这样做,仍然心存疑虑。 毕竟是关系到未来职业生涯的事,拿假视频证明清白,要是曝光出来,冯叙锦也就不用在歌坛混了。 冯叙锦并不怀疑莫诏渊的用意,不管莫诏渊的真实想法如何,冯叙锦是把他当做朋友的,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朋友。 他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会帮我做这些。”冯叙锦不自觉地握着手中的茶杯,“你就不担心我是抄的吗?” “要担心,之前也担心过了。”莫诏渊顶着盛英期高岭之花的人设,难得说了一个小笑话,“我相信叙锦哥不帅这样的人。因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觉得,即使是虚假的证据,也可以拿来用。” 类似的话冯叙锦前几天也听见过,但来自朋友的信任与鼓励,无论何时都是令人宽慰的。 冯叙锦与莫诏渊对视着,沉默许久之后,选择了相信。 ——相信这些视频是真的为了他,而不是出于陷害。 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但效果却十分不错。 当冯叙锦的工作室终于放出由他亲手提供的“小视频”后,三大巨头之一的广宇终于迎来了一波大幅度的冷嘲热讽,不仅广大吃瓜群众发来“怕是失了智”的疑问,纵横娱乐圈的几位大佬也在记者采访中露了一些口风。 混娱乐圈的,又是混了很多年混成大佬的,除了那些天生暴脾气喜欢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人以外,基本上都是高情商人设。 没办法,情商不高根本混不到大佬级嘛! 所以呢,虽然是对广宇颇有微词,但也没讲得那么直白。要他们直接开喷广宇,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通过采访,大家也都很清楚他们对于此次“抄袭门”的态度了。 冯叙锦身上的脏水,在一个个无法反驳的“实锤”中,洗的干干净净。 他又是那个清白的音乐才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更新~ 好累啊,总感觉过年反而毕竟辛苦【虽然的确有假期QvQ】 -- 第240页 第130章 绿帽王1 为了冯叙锦不会被任何人损伤, 莫诏渊在那个世界一直待到冯叙锦去世。这种数十年如一日的保护着一个人的感觉有些奇异,离开那个世界后,莫诏渊仍然沉浸其中, 没能在第一时间脱离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抚上左胸口的位置, 微微皱着眉, 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太久太久的相伴,让冯叙锦与他而言有了别样的意义。不仅仅是朋友, 似乎更像是家人,像是......兄长。 莫诏渊曾经有过很多个“兄长”, 有的关系好有的关系差。但不管怎么说, 他难得会在一个世界一直待到去世,就好像是度过了普通人的一生似的——这真是十分难得的体验。 “值得珍惜啊。”莫诏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份感情值得他好好珍惜, 放进心里收藏——因为,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对混沌生物以外的对象产生如此激烈的感情了。 想到这里,莫诏渊轻轻闭上眼睛。灵台空明, 之前的动荡混乱已经消失,虽然并非最初的澄澈,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嘭——” 随着身体倒地的声音,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莫诏渊睁开眼, 就对上了明鹤难掩不快的面孔。 “尊上, 好久不见。” 啊, 是的,眼前那个拿着长剑将押送他的士卒悉数杀死的男人正是明鹤,在上个世界没有出现、久违了的小魔族。 在这个世界, 莫诏渊的身份是一个亡国的皇子,刚刚亡国的那种。这个世界并不和平,大陆上多国林立,其中,齐国、褚国、宁国三国实力最强。 原身祁汝砚所在的朗国是一个南方的小国,与宁国接壤,经济实力不错,军事实力却很辣鸡。前不久宁国新君登基,挥师南下,朗国在宁国的大军下毫无抵抗之力,仅仅三个月就宣告灭国。 而现在,莫诏渊就在被押送往宁国王都的路上。宁国的新君性格霸道,对待祁汝砚这样的亡国皇子没有半分优待,祁汝砚是坐在囚车里一路北上的,此时莫诏渊脚上甚至还带着镣铐。 对于这样的待遇,莫诏渊自己倒是没有太多恼怒。不过,显然,他的小魔族对此非常生气。 “尊上,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您? 明鹤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另外一个情感相似的声音打断了。 “殿下,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待您!” 这个激动的声音让莫诏渊和明鹤不约而同地齐齐望了过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身披铠甲的年轻将军。莫诏渊记得他,那是朗国大将军的儿子,和祁汝砚从小一起长大的庞闻苏。 庞闻苏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劫囚车、救下祁汝砚。 在莫诏渊所知道的未来中,庞闻苏行动失败血战而死,祁汝砚在绝望下随之自杀。不过现在,由于押送他的士卒已经被明鹤解决,倒是不用担心庞闻苏了。 莫诏渊对庞闻苏露出一个微笑。 他没有说话,因为在明鹤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殿下,快随我离开吧!”庞闻苏赶到了囚车前,几下劈开囚车的木质栅栏。莫诏渊随着他的力道下车,庞闻苏这才转头看向明鹤:“这位义士,多谢您救下了殿下,闻苏日后必有重报!” 明鹤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因为之前的打斗溅上了点点血迹,像是雪中红梅一般艳丽,配上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有种煞气凛然的感觉。 “尊上,跟我走。”明鹤没有理会庞闻苏,反而对着莫诏渊伸出了右手。 “殿下......?”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也许并非“义士”,庞闻苏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莫诏渊。 莫诏渊......无法开口说话的莫诏渊感觉有点心烦。 他一手拉着庞闻苏,一手拉着明鹤,接着将一魔一人的手叠在一起,用行动表明自己想让两人友好相处的意思。 年轻的少将军对明鹤依然有着戒备之心,明鹤也看庞闻苏很不顺眼,但在莫诏渊的调解下,两人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和平的表象。 由于他现在没办法说话,自然也做不到舌灿莲花。因此,莫诏渊的“调解”,实际上只是态度强硬地把明鹤和庞闻苏的手叠在一起许久许久而已。 “尊上,我知道了。”被迫和一个陌生的男性人类双手相叠的明鹤脸色很难看,“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听到明鹤的话,莫诏渊眨眨眼,转头看向庞闻苏。 庞小将军他......心里有点慌,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家竹马这个样子:“殿下,您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啊!别、别再拉着我的手了......” 莫诏渊松开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殿下您这是——”庞闻苏心中猛然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莫诏渊,希望得到对方的反驳。然而,事与愿违,庞闻苏只看见了自家殿下微笑着点头的样子。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文雅,却让庞闻苏骤然感觉到一阵心酸。 “殿下......”庞闻苏狠狠地闭了闭眼,声音哽咽,难掩自责,“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莫诏渊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事实上这件事和庞闻苏一点关系都没有,硬要扯出一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也是明鹤——毕竟,他是为了让小魔族能够出现才把声音交换出去的嘛! -- 第241页 他伸手拿过明鹤的佩剑,在地上写写画画:‘不是你的错,尽快东行。’ “东行?”庞闻苏有些不解,“殿下是想到齐国去?” 齐国,和褚国、宁国一样,是大陆上实力最强的三个国家之一。诚然在齐国可以躲过宁国的追击,可齐国和朗国此前并没有任何往来,齐国的君王未必会庇护殿下啊! 莫诏渊用剑尖戳了戳地上的那个“东”字,表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像庞闻苏说的那样,齐国和朗国不是友邦,在朗国被灭前,几乎毫无交集。莫诏渊并不希冀于得到齐国君王的庇护,他之所以要去齐国,完全是为了气运之子。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正是齐国的君王——魏云稷,一个明明应该一统天下、却因为后宫中穿越女上身的妃子而被王叔废黜处死的男人。 发生在齐国的故事说起来也相当老套,无非是穿越而来的灵魂成了一个备受冷落的妃子,在宫廷中斗这斗那,不仅博得了君王的注意,还和大权在握的七王爷相遇相知,上演了一场“霸道王叔爱上我”的好戏。 作为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剧,自然少不了虐身虐心。 在最开始,穿越女是对魏云稷动过心的,毕竟魏云稷身份高贵、长相英俊、还是她合法夫君。然而,穿越女想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魏云稷却是一个野心家、满脑子都是“一统天下”,没空玩恋爱游戏。 对魏云稷心灰意冷后,穿越女意外邂逅了七王爷,同为恋爱脑的两人渐渐踏入爱河。期间穿越女几番挣扎,经历种种苦难折磨,最终才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和七王爷携手同归、成为眷侣。 魏云稷,身为穿越女真正意义上的夫君、名义上的所有者,他理所当然地被炮灰了。不仅被自己的王叔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还被赶下皇位、一杯鸩酒魂归西天。 莫诏渊不知道那位七王爷和穿越女最后怎么样了——是“一生一代一双人”,还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以及,在这乱世纷争中,面对穷兵黜武想要成为天下共主的宁王,这对爱侣是否能够度过安然的一生呢? 不同于以往的世界、能够悉知未来几十年的命运轨迹,在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未知数。 未知......其实很有趣不是吗? 话又说回来,莫诏渊他想要东行去齐国,其实是有理有据的。虽然这个理由没办法对庞闻苏说,但莫诏渊相信,他亲爱的小魔族一定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 无法开口说话的莫诏渊戳了戳明鹤,示意他代自己说服庞闻苏。 明鹤听话地照做。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仿佛带着冰渣:“听尊上的,或者你自己走。” 庞闻苏感到有些憋屈。 他当然不能抛下殿下不管啊!不是他想要忤逆殿下的意思,可这种大事,还是要考虑清楚比较好吧? “殿下,我们可以去春国!”庞闻苏苦口婆心地劝道,“春国和朗国世代交好,一定会庇护殿下的!” “嗯,”明鹤凉凉地接话,“然后很快就会被灭。” 庞闻苏:...... 虽然春国的确国力不咋样,但到底是朗国的友邦啊!怎么说也比齐国安全吧? 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神色就有些纠结。 明鹤看得不耐烦了,一把抱起莫诏渊就走:“你自己去吧,我和尊上去齐国。” “等等!”庞闻苏无奈地追了上去,“你这家伙,别自说自话啊!我怎么可能放心把殿下交给你啊!喂——快把殿下放下来!你怎么敢对殿下如此冒犯!” 这算什么冒犯? 明鹤一边走着,一遍看了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尊上。他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尊上你会生我的气吗?” 莫诏渊笑着摇摇头,明鹤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也跟着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世界~莫莫真的变成默默啦2333 许久没上线的明鹤小哥哥又出现啦,久别重逢当然要抱抱尊上才满足嘛~ 话说,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之前出现过哦,我觉得大家都不会发现XDDD 第131章 绿帽王2 四个月后, 莫诏渊三人成功抵达了齐国的王都霖城。 他们当然是没有路引的,顶着亡国皇子祁汝砚壳子的莫诏渊,实际上正处于逃亡途中——别说是路引, 一路上根本就是见人就躲、生怕被认出来。 作为齐国的王都、腹心所在, 霖城的安保其实是很严格的, 想要进城的人,都要驻守在城门口的侍卫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按理来说呢, 莫诏渊是过不去这一关的,但在拥有明鹤的情况下, 他从来就不需要担心这点小问题。 偷渡进霖城后, 莫诏渊派遣庞小将军去租了一间小院子。考虑到莫诏渊如今有口难言、明鹤又是一副异族人的面孔,这个任务庞闻苏当仁不让。 一路走来, 庞闻苏自然看出了莫诏渊对明鹤的信任倚重, 他如今把明鹤当做了影卫之类的存在,对明鹤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戒备。尽管如此, 放莫诏渊和明鹤独处,庞闻苏依旧有些不放心。 “殿下,我会赶快回来的。”庞闻苏担忧地看着莫诏渊,嘴唇翕动着好像还想说什么, 却被明鹤打断了。 “别磨蹭, 快去。”明鹤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双藤紫色的眼眸冷淡无比,庞闻苏却硬是从中看出了些许鄙夷。 -- 第242页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莫诏渊很有经验地将两人分开, 一面在背后扯了扯明鹤的头发,一面对着庞闻苏露出一个春暖花开的微笑。 之前还因为明鹤的态度有些气恼的庞小将军顿时被安抚了,傻呵呵地离开了客栈。房间里只剩下莫诏渊和明鹤两个人,莫诏渊关上门,转过身无奈地看着明鹤。 ‘你究竟在和庞闻苏较什么劲?’他扯了扯明鹤的头发,想到这一路走来明鹤和庞闻苏之间发生的口角,没忍住又扯了扯。 “尊上。”明鹤面无表情,声音却无端让人感觉有些委屈,“我才是您最重要的下属,是吗?” 莫诏渊...... 莫诏渊如果能开口,他此刻都几乎想要骂人了。 一方面是因为祁汝砚本身就是这种比较热烈奔放的性格,另一方面莫诏渊也实在是对明鹤这种类似吃醋的情况感到无语。 只不过是一个世界不见,怎么感觉明鹤你突然变了辣么多! 这边莫诏渊正无语着,那边明鹤还睁着一双清亮水润的藤紫色眼眸看着他,仿佛在期待一个肯定的回答。 莫诏渊和明鹤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作出让步。 他拍了拍明鹤的肩,即使不用言语,也可以简单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没错,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下属。 明鹤满意了,莫诏渊只希望之后明鹤可以不再总是和庞闻苏对着干......毕竟作为一个国破家亡的落难皇子,莫诏渊如今只有明鹤和庞闻苏两个下属,草台班子都没搭好,在这个时候闹内讧可就太搞笑了。 庞闻苏租的院子在霖城南部,霖城南部居住的多是商贾,流动人口非常多,莫诏渊三人混进去简直就像一滴水流入大海那样不起眼。在霖城安定下来后,莫诏渊开始思量着勾搭魏云稷的事。 ‘去给他送一封信吧。’莫诏渊眨了眨眼睛,‘找一个齐王不临幸妃嫔的晚上,在他的床边送上我的信,可以吗?’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庞闻苏没想到自家殿下的决定居然如此硬核,“齐国的王宫......想要混进去,恐怕不容易吧?” “又不需要你去,怕什么。”明鹤面无表情地说,“尊上,我没问题。” 庞闻苏咬牙:“谁怕了!我只是担心你会连累殿下!” 没错,就是这样——草台班子还没有搭起来,莫皇子麾下唯二的两员大将依旧每天处于争吵中。 ‘就这样决定了。’莫诏渊感到十分心累,‘闻苏,帮我磨一下墨。’ “是,殿下。”被“赋予重任”的庞闻苏立刻抛下了明鹤,走到书桌前开始磨墨,一边磨,一边还不忘得意洋洋地对明鹤投去一个“你看殿下还是更信任我吧啊哈哈”的眼神。 “尊上......”明鹤看向莫诏渊,漂亮的脸蛋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十分委屈。 莫诏渊...... 莫诏渊觉得真是够了。 这是在欺负他现在没办法说话吧,是吧? 本来可以舌灿莲花轻松搞定的修罗场,在无法开口的情况下,突然变得艰难了起来。 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莫诏渊也实在厌倦了夹在明鹤与庞闻苏之中。尤其他现在不能说话,调解就变得越发烦琐。 他决定不再理会吃醋的小魔族,具体表现在莫诏渊头一次无视了明鹤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视若无睹地越过明鹤走到了桌案前。 又即,走到了庞闻苏身旁。 正在研磨墨条的庞小将军忍不住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莫诏渊只当做没看见,提笔蘸墨,写就一封给齐王魏云稷的信。 纸是上好的雪笺,墨是淡香的梅霜,显得温润雅致、写意风流。与之相对的,这上面的字却是银钩铁画,一笔一划极尽锋锐。 等墨迹干透后,莫诏渊将信对折两次,塞进写有“齐王亲启”的信封之中,用胶封住,然后递给明鹤。 尽管刚刚还被莫诏渊有意无视,明鹤倒没有什么小情绪,乖乖巧巧地接过信封。 深夜,无星也无月。 霖城王宫,君王的寝宫内仍然亮着灯。年轻的齐王魏云稷正端坐在桌案前,微微皱着眉翻阅着手中的奏折。 很是勤政的样子,然而这却给明鹤带来了麻烦。 问:原本想要趁收信人睡着时神不知鬼不觉送信的,结果收信人还木有睡,这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明鹤决定等一等。 虽然比起在魏云稷的寝宫外潜伏他更喜欢回去陪在尊上身边,不过明鹤相信作为人类的魏云稷再怎么勤政也不会一直看奏折,总有睡觉的时候。 毫无疑问,明鹤是一个很有耐心的魔。他等了又等,一直到天色隐隐泛白,魏云稷才终于歇下。 年轻的齐王睡得并不安稳,明鹤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等他睡熟了一点后才悄无声息地将信封搁置在枕畔。 唔,有点嫉妒这个人类一醒来就可以看见尊上的笔迹。 不过比起这个,显然还是一醒来就可以看见尊上本人的自己更加幸福嘛!这样一想,明鹤顿时释然了。 除却多了一个庞闻苏以外,目前的生活根本就是梦想中的和尊上的二人世界——是啊,只除却多了一个庞闻苏以外。 明鹤抿了抿嘴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齐王宫。 有什么借口可以把庞闻苏支出去呢…… -- 第243页 ——今晚的明鹤,也一样在为了这个问题而绞尽脑汁。 莫诏渊对于明鹤和庞闻苏之间的那点小纠纷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魏云稷身上。 在得知明鹤已经成功地将信递交给魏云稷后,莫诏渊就在等待这位气运之子的回信。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放置play,或是被直接忽略——即使魏云稷不在意他“祁汝砚”的身份,面对一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自己寝宫的人,多少也会有点忌惮吧? 至于说会不会把魏云稷吓到,唔,这种把信封直接放在床头的行为说到底本身就是一种下马威嘛。 对于莫诏渊而言,等待气运之子的回信是轻松而悠闲的,他确定自己可以收到答复,因此颇有余裕。但对于霖城王宫内的年轻齐王来说,一睁眼就看到枕头旁边突如其来的陌生信件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体验。 有人可以将信放在他枕畔还不惊动任何侍卫,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束他的生命而不惊动任何侍卫......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能保证,无疑是十分令人不快的。 如果换成别人,此时或许会大吼大叫愤怒地斥责侍卫的无能,但魏云稷没有。 他十分镇定地将信件收好,十分镇定地传唤宫人进来服侍他穿衣洗漱,镇定得就好像那封陌生的来信从来不存在一样。 大概只有掩藏在广袖下的指尖那细微的颤抖,才可以看出这位年轻的齐王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魏云稷感觉到自己手心有些潮湿,同时他还感觉到自己后背发冷——初夏的清晨本不该让人觉得冷。 他不着痕迹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接着在无人处打开了那个信封。 一股淡淡的梅香扑鼻而来,清幽雅致,让人仿佛跟着放松了不少。 魏云稷端详着信上的内容,不自觉地摩挲着纸上的字迹。 “朗国,祁汝砚......” 半年前朗国被灭,魏云稷也有所耳闻。但齐国和朗国并无交情,更谈不上为了朗国和宁国敌对,因此他也就没多放在心上。没想到朗国皇室嫡支居然还有残存,甚至还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齐国给他送上这么一封信...... 这位亡国的皇子殿下,似乎是想要和他做一个交易——鉴于这封信送来的方式,魏云稷不认为这是投诚,但按照信上所述,祁汝砚确实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不过,为什么是齐国? 魏云稷微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沧澜 10瓶、莫西瓜 1瓶、路人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2章 绿帽王3 适逢乱世, 诸国林立。诸国中,又以齐、褚、宁三大强国的国力为盛,其余小国只能望其项背。 在这种情况下, 若是齐国、褚国、宁国的君主生出一统天下的雄心, 也并非什么不能理解的事。已经吞并朗国、开启征程的宁国新君有此壮志, 作为齐王的魏云稷同样也有。 不过,比起拥有七十万强兵、在两代先王积累下家底丰厚, 因此可以大刀阔斧挥军南下的宁王,魏云稷暂时还要蛰伏一段时间, 为日后争霸天下作一些准备。 有鉴于此, 想要成为天下共主的野心,魏云稷一直掩藏得很好, 从不敢表露一丝半毫。 这种即使是齐国的重臣都未必清楚的事, 为什么祁汝砚会知道? 来自祁汝砚的那封信到底给魏云稷带来了影响,魏云稷一面揣测祁汝砚的用意, 一面又怀疑霖城王宫内是否有祁汝砚的内应,自己身边又有没有谁被收买......思绪纷杂的后果就是,魏云稷第一次在早朝上走神了。 信中留有一个地址,在霖城南部, 魏云稷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去见一见那位前朗国的王子。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更应该怀疑自己都国破家亡的祁汝砚是否有助他一统天下的能力, 魏云稷却下意识地相信了对方,似乎在根本没有多加了解的情况下便笃定了祁汝砚必定是有大才之人。 这种近乎盲目的笃定让魏云稷感到疑惑,隐约生出些许“莫非这就是天命”的念头来。 莫非这就是天命——天命使他在祁汝砚的辅佐下吞并诸国, 成就伟业。 如同不见天日的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零星火点,转眼间便熊熊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直至烈火燎原,将他所有理智吞噬干净。 魏云稷决定去和祁汝砚见上一面。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那“天命”的想法有多荒诞突兀,也不是不知道这封信、这个无言的邀请也许是一个陷阱,然而假使世界上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奇人异事了。 霖城南,庆元坊。 面容秀美的青年靠在小小院落中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卷经书翻阅着。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左侧的那人眉目硬朗,一眼望去便觉英气勃勃。右侧那人则是异族长相,一双藤紫色的眼眸显得与众不同;明明五官称得上美丽,却透着一股飒飒凛然。 三个人颜值都很在线,乍一看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然而,实际上“静好”的只有靠在藤椅上的莫诏渊,庞闻苏和明鹤今天也一样没有停下拌嘴争吵。 -- 第244页 这么多天下来,莫诏渊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家伙的吵吵闹闹,从一开始的“努力调解”到现在的“泰然处之”,也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不过今天稍微有些不一样。 莫诏渊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敏锐,他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朝这边过来——并非芸芸众生那种浅薄的“气”,而是某种更为耀眼夺目的存在。 换言之,基本可以确认来者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魏云稷了。 有鉴于魏云稷马上就要过来了,这种左右手互怼的沙雕日常还是掩盖一下比较好。 这个世界,应该说“祁汝砚”的人设,莫诏渊是准备往“世外高人”那一挂靠的。世外高人嘛,不说翩翩欲仙非凡脱俗,但至少得有自己的气度啊!唯二属下互相吵嘴没个正行什么的,噫,实力拒绝。 于是莫诏渊就轻轻敲了敲藤编的把手,示意身后一人一魔且安生些别再吵了。庞闻苏倒还一头雾水的,明鹤却已然明白过来:“是齐王来了?” 莫诏渊略一颔首,手中的书卷一收,起身便往屋里走。明鹤亦步亦趋地跟着,庞小将军想了想,杵在院子里准备等齐王来了好给人开门。 不过多时,院外果然传出了敲门的声响。庞闻苏候了一会儿,装作才听见从屋里出来,将小院的乌木大门给打开了:“来者何人?” 庞小将军也是自幼金尊玉贵长大的大家子弟,尽管如今朗国国破、庞家也跟着落败了,周身的气度却还在。此番他即便是穿着一身粗布简衣,也看着就与寻常人不同。 “齐王魏云稷,受邀而来。”魏云稷说着,从袖中掏出莫诏渊先前写的信,递给庞闻苏。 这信当时写的时候,还是庞小将军磨的墨,一眼便认出来了,当下给人让了路。 魏云稷是带着两个侍从一起来的,身后还跟着一队护卫以保安全。他也是胆大,又想着前来拜会这命中注定的王佐合该诚心些,护卫悉数留在了外头,只带着两个侍从进了门。 庞闻苏引着他往里边走,这方院落委实不大,没走几步就到了书房。莫诏渊早已摆好了姿态端坐在桌案前,手中执着狼毫笔挥毫洒墨,很是写意。 其实他倒也不单单是为了装样子,实在是如今有口难言,手边没个纸笔真是不好交流。见着魏云稷来了,没走搁下笔对着人轻轻笑了一笑,从桌案上拿了一叠宣纸递了过去。 “殿下不方便说话,便以纸笔作交流,还请君上见谅。”庞闻苏向魏云稷解释道。 魏云稷听到这话,心里稍有诧异,却也没有表露出来,接过纸略略翻了一翻。 几张纸皆是写满了字,内容大体是论齐国如何在短时间内发展军备。最让魏云稷心惊的是其上竟有从未见过的攻城器械的图纸,虽然画得简单,却足够让魏云稷明白这些军|械拥有多大的力量。 “这是......”魏云稷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看向莫诏渊的眼神炽热得好似有火焰在烧。 莫诏渊闻弦歌而知雅意,写了“予君”两字给魏云稷。 其实魏云稷在看的时候就有了些许猜测,此时得了准话,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当即便对莫诏渊起身作揖,口称“先生”,竟是做足了尊敬的架子。 看到魏云稷这样,庞闻苏心下满意。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帮助齐国,但能够得到齐王的尊重总是好事。如果换成一个不知好歹、敢对殿下无礼的家伙,即便是齐国君王也得让他吃一番苦头才行! 不仅是庞闻苏,莫诏渊对魏云稷的态度也很满意。他其实不记得魏云稷是谁,权当是陌生人了。两人一问一答的交流了许久,但凡是魏云稷想问的,莫诏渊都能答上来,叫魏云稷越发对莫诏渊心生敬重。 他如今已经确定了,眼前的青年确确实实是一个不世出的大才。天文地理,文史经略,内政军务......就没有对方不知道、不精通的。 但这就让魏云稷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如此人才,为什么朗国竟然还会落到国破家亡的下场?即便是没能挽救朗国吧,也不至于在宁国的大军下仅仅三个月就宣告亡国吧? 魏云稷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莫诏渊多少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然而莫诏渊是在朗国国破之后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完全无法挽救朗国的灭亡,如今想要解释也得费一番功夫。 索性魏云稷到底没问出来,莫诏渊也就当做不知道。魏云稷一直待到宫门快要落锁才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请莫诏渊稍待,说是几日后便迎先生入朝。 实话实说呢,莫诏渊对进入齐国朝堂成为权臣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没兴趣归没兴趣,不妨碍他接受魏云稷的一番好意嘛! “迎先生入朝”这话说得容易,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挺大。 从根本上来说,他如今口不能言,压根就进不了朝堂。再者言之,就算撇去这“身有残缺”一点不算,他这样一个无根浮萍般的亡国皇子,想要空降成官员,那些辛辛苦苦科举考出来的大臣能同意? 不过呢,对于这样一个对争霸天下有大用的人才,即便是要跟文武百官对上,齐王也是甘之如饴的吧?唔,大概。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坊间传闻中那个让君王为之昏头的大奸(mei)臣(ren),莫诏渊突然之间就有点小兴奋。这种兴奋,在七日后魏云稷以丞相之位请他入朝后攀升到了顶峰。 -- 第245页 齐国原本是没有丞相的。在刚开国时有过,等到王位传了三代,当时的齐王为了分薄臣子的权力,废丞相而立内阁,以六名内阁大学士行丞相之责。 时至今日,齐国已经许久没有丞相了。而如今,魏云稷却是为了莫诏渊重设相位,命他总领内阁,统辖内阁诸学士...... 不得不说,魏云稷给出的筹码够重,也足可见其诚心。魏云稷是真心渴望莫诏渊成为齐国的臣子,但对于齐国众臣而言,莫诏渊的出现却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 别的不说,就说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顶头上司的内阁学士,又有哪个会真的高兴莫诏渊的出现?莫诏渊虽说是空降成了朝堂第一人,骤然步入朝堂仍是少不了要收到一番冷遇刁难。 莫诏渊垂首,指尖轻轻摩挲着魏云稷遣人送来的丞相朝服——石竹紫的袍服上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展翅欲飞,显得很是神气。 冷遇刁难他是不怕的,只不过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恐怕太衬人了。石竹紫单看着也算深沉稳重,一上身便显得面皮更白更嫩,这样一来,倒是加倍的让人小觑。 不过从好的方面来说,这衣服穿着好看也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云稷潜意识认为莫莫必然有大才...... 咳咳,毕竟是上辈子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弟嘛_(:з」∠)_ 上一世是皇帝莫莫和丞相云稷,这一世反过来啦,变成齐王云稷和丞相莫莫了2333 第133章 绿帽王4 正如莫诏渊所想的那样, 齐国的诸位大臣对他的到来非常反感,见了他权当做没看到人似的,一个个都把“不待见”写在了脸上。 如果换成别的年轻人, 被这么“放置play”, 面皮薄的或许就要恼羞成怒了。但莫诏渊不同。 一来, 他的节操早就被自己扔到了天边,早不是什么面皮薄的小年轻;二来呢, 他也不是那么在意与“同僚”关系的好坏,只不过是冷暴力而已, 又没有谁真的动手, 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莫诏渊只想为魏云稷一统天下的大业添砖加瓦,其余那些与齐国内政相关、总归是与对外争霸无关的事, 他其实原本也是不怎么想要理会的。如此一来, 齐国诸位大臣的放置play反倒还成全了他。 于是莫诏渊便一直端着温温柔柔的微笑,每天一早打卡上朝, 被冷待了也不生气,好像完全不觉得尴尬。或许是他的姿态过于从容,时间长了齐国众臣居然也习惯了这么一个名存实无的丞相。虽然依旧没什么好感,但到底也脱离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见面就想吹胡子瞪眼”的范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到快要入冬的时候——莫诏渊已经当了小半年丞相了——突然有一天, 魏云稷在早朝上十分激动地向文武百官宣告, 新的攻城器械终于建好了。 齐国众臣:??? 新的攻城器械终于建好了?不是,等下,君上,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造攻城器械的,为什么臣竟然丝毫不知情??? 几位内阁大学士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茫然与不解。再去看工部尚书,同样是一脸懵逼。 满朝文武,唯一一个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之色、依旧泰然自若的,竟然只有那个从来都笑得温文尔雅不发一言的丞相。 “多亏了丞相!”攻城·超强战力·器械新鲜出炉,魏云稷仿佛看见了自己成为天下共主的未来正徐徐展开,他心情激荡,一个没忍住就对着臣子多说了几句,“丞相乃是天赐我齐国的大才!此次的攻城弩与投石车都是照着丞相给孤的图纸造的,经过试验,比起武器库里的那些旧货,新的攻城弩和投石车威力大得多!” 魏云稷吧啦吧啦地对着文武百官滔滔不绝地吹丞相,被吹的丞相依旧面带微笑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说到动情之处,齐王甚至还情难自禁地下了龙椅挽住了丞相的手,两相对望,好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 恍惚间,朝中百官仿佛见证了一出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还是注定要载入史书流芳百世的那种。更妙的是,作为曾经冷待丞相的一员,天知道史书中会不会把他们写成那等嫉贤妒能之人! 当然,这一出君臣相得流芳千古的前提是——通过丞相给出的图纸建造的攻城弩和投石车真的威力无穷。诚然他们可以期待一下这攻城弩和投石车并非像君上所言那般厉害,但...... 想想看,一旦齐国拥有了这样的利器,开疆扩土岂不是会更容易?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大臣只盼着齐国好,即使可能会留下尴尬的名声,也绝不会在心中诅咒攻城弩不给力。 这么一来,虽说齐国的大臣们还是对莫诏渊缺乏好感,但为了不在“也许可能会出现在史书上的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中以反面人物出现,他们还是捏着鼻子对莫诏渊释放了善意。 而等到魏云稷让人将攻城弩拿来演示给齐国众臣看后,原本还不情不愿的老大人们瞬间对莫诏渊充满好感。 天啦撸这果真是天赐的大才!掉到齐国真是万幸!一定要让他乐不思朗,一心一意为齐国奉献!希望丞相能够快快乐乐地发明更多威力强大的武器! ——大致上是这样的想法。 总之呢,莫诏渊终于结束了被同僚放置play的生活,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大概是物极必反,被冷待许久的丞相大人突然之间成了香饽饽,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下了朝都喜欢来找他聊天叙旧。几个内阁大学士轮番上阵,各种花式洗脑试图让莫诏渊留在齐国千万别走了。至于武将就更好理解了,军|械建得越多,打仗可不就越给力? -- 第246页 但莫诏渊却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一心一意做一个快乐的发明家,他估摸着攻城的装备已经提升了一个等级,接下来应该广积粮储备物资才是。 于是丞相大人闭门谢客了,早朝也不去上了,再出现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魏云稷差点没担心坏了,还是听庞闻苏——庞小将军现在也当了齐国的将军,专职护卫丞相——说丞相无病无恙,这才没派御医去。 时隔多日终于再一次上朝的丞相大人不等齐王表达自己的关怀之意,就先声夺人地献上了一叠纸。 唔,对于魏云稷来说,这场景似乎有些眼熟。他接过纸张,只见上面写得满满的,有几张画了图,就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丞相递给自己的那叠纸一样。 那一次他收到了威力极大的攻城弩和投石车,这一次...... “这是......”魏云稷又惊又喜,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丞相竟然还改良了农具?!” 听到魏云稷的话,整个宣政殿顿时一片哗然。 农,乃社稷之本。 对于如今的齐国来说,之前的攻城弩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了很好,没有也没关系。但农具不一样,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魏云稷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命内阁大学士下朝后去御书房议政。但他到底还是激动的,刚一下完命令就喊了退朝。 内阁大学士们迎着同僚们满怀羡慕的目光,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御书房走去。莫诏渊没有跟着一起去——魏云稷也没叫他嘛!反正他要说的全写在纸上了。 大概丞相给的图纸是极好的,几位内阁大学士一直到回府时脸上都笑呵呵的。 不同于攻城弩这样的大型器械,相对来说,农具制造起来要更加简单便捷,魏云稷和一干大臣又盯得紧,仅仅只过了两旬,第一批改良农具就造好了。 工部尚书特意在自家庄子里找了一帮熟练的老农,分成两组,让他们一组用丞相改良的农具、一组用原来的农具,发现使用改良农具的那一组耕种速度比另一组快得多——原本这些老农的能力可都是差不多的。 这次的试验让齐国百官都看出了改良农具的好处,魏云稷更是命工部花大功夫打造了许多,一一下发给齐国各县,命县令仿制并推广。 在齐国,由于人力限制,许多田地是荒废的。但有了改良农具,农民耕种的效率提升,那些个原本没能力去种的、因此空置的田地,也能种上庄稼。等下次春耕用了新农具,齐国的粮食产量必然会大有提升。 初步解决了粮食的问题,攻城的大部件也已经有了,莫诏渊略一思索,觉得是时候改良军队了。 首先是铠甲的问题,然后是武器锻造,再然后...... 丞相再一次闭门谢客,再出现时又一次献上了厚厚一叠纸。 魏云稷:!!! 天哪这是什么! 年轻的齐王拿着手中写满墨迹的纸张,能够一手拿住的纸张怎么也重不到哪里去,但魏云稷却觉得自己手中的东西几乎有千钧重。 无他,实在是这几张纸上的内容太重要了! 横刀、障刀、陌刀,木仓、槊、戟,皮甲、藤甲、棉甲......武器和铠甲的制式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锻造的工艺、以及最根本的炼铁的方法! 有了这个,齐国的军队可以用上较他国更为锋利的刀枪,披上较他国更为坚固的铠甲——齐国焉能不胜?岂敢不胜?! 魏云稷很激动,魏云稷很兴奋,他几乎等不及想要带领军队攻城略地了。 “丞相啊丞相,你定然是上天赐给孤、赐给齐国的!”魏云稷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几步走到了莫诏渊身前,眼睛发亮地握住了他的手,“有了丞相,孤何愁大业不成呢!” 从最开始的攻城弩和投石机,到后来的农具,再到现在的武器锻造与炼铁技术...... 可以说,他的丞相简直是以一己之力拖着齐国前进了一大步啊! 魏云稷一时间感动得不得了,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孤,必定不会辜负丞相的厚望!” 莫诏渊他......他其实对魏云稷没什么厚望,之所以各种帮助魏云稷,也无非是为了偿还一下自己不知道几辈子前欠下的债。 至于说魏云稷被自己的脑部感动到并且深受鼓舞这种事情,唔,莫诏渊只能说齐王开心就好啦。 魏云稷的确很开心,他再一次喊了内阁大学士去议政。第二天,丞相献上若干新型兵器以及炼铁技术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霖城。 一时间,朝中那些老大人看丞相的眼神又变了——莫诏渊觉得自己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宝藏男孩”,时不时会有好东西拿出来的那种。唔,在齐国一众官员心目中,他大概就是这样的形象吧。 称号“大发明家”get√ emmmm总感觉哪里不对,一开始他明明端的是“世外高人”的人设......不过就这样吧,总而言之,今天的莫诏渊仍然走在为齐王一统天下的霸业添砖加瓦的道路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齐王:丞相的新发明(*≧▽≦) 众臣:好啊!o( ̄▽ ̄)d 齐王:丞相的新创造(≧▽≦*) 众臣:妙啊!d=====( ̄▽ ̄*)b 莫莫:淡定,基本操作︿( ̄︶ ̄)︿ 第134章 绿帽王5 在莫·大发明家·丞相的带领下, 齐国成功地完成了飞跃。 -- 第247页 如果说之前齐、褚、宁三国的国力相当,甚至齐国论悍勇稍逊褚国一筹、论家底不及宁国丰厚,但在莫诏渊频频献上各种远超当世的技术后, 齐国在各方面都取得了领先。 嗯, 很大一截的那种领先。 民生和军工的双线发展给齐国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仅仅在于百姓,更多的是发生在朝堂中的。 原本就拥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的齐王, 越发野心勃勃了。 原本主战派的大臣——其中又以武将居多——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开战好积攒军功。 原本奉行和平发展的主和派大臣,在看着齐国国力如同插上翅膀一般“咻——”地飞升后, 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点想要打打看的心思。 反正都积累了这么多粮食,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光放着也浪费,反正攻城弩和投石机什么的都造了一大堆, 反正锋利的武器和坚固的盔甲也囤成了人手三套每旬轮着换都行…… 噫,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不去争一争天下岂不是太对不起如此大好条件了?! 主和派大臣:再主和, 怕不是要被当成不忠不义之辈啊! 在齐国国力飞速发展的背景下,年轻的齐王和满朝文武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破天荒的达成了一致。 天下,是要争的!打仗, 没在怕的! 在齐国君臣为了争霸天下众志成城、空前和谐之时, 仍然没有参与到“一统天下”大业中的七王爷, 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七王爷魏沧,乃是齐王魏云稷的王叔,或者也可以称他为——未来那个和穿越女联手给魏云稷戴了绿帽子并最终把魏云稷先废后杀自己登基的男人。 简单来说, 如果以穿越女为主角展开一段故事,这位七王爷毫无疑问就是男主角。而作为男主角,魏沧他自然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年轻,长得帅,有权有势——这是基本操作。最重要的是,魏沧他是个恋爱脑。 嗯,很适合和穿越女上演一出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但放在齐国如今“争霸天下”、“一统江山”的大环境下就显得有些画风不一致。 莫诏渊其实不介意魏沧恋爱脑,也不介意魏沧身为一个王爷居然和齐王的后妃上演虐心绝恋、而不是兢兢业业为齐国的大业奋斗——人各有志嘛,这种事情也是勉强不来的。 但他介意魏沧为了穿越女把魏云稷弄死。 所以,尽管穿越女和七王爷的爱情故事尚未开启,莫诏渊仍然早早地吩咐明鹤盯着魏沧。而古话说得好,所谓“有备无患”,准备周全从来都不是一件无用的事。 “尊上,魏沧和玉嫔有染。”明鹤依旧是一副毫无起伏的冷淡口吻,就好像他在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魏沧似乎想要废了魏云稷自己当王,好光明正大的拥有玉嫔。” 闻言,莫诏渊搁下茶盏,在心里默默地将明鹤话中的那个“似乎”给去掉了。 说来也实在可笑,魏沧篡夺王位的动机只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与穿越女双宿双栖——莫诏渊觉得自己几乎快要不认识“光明正大”这个词了。 不过不管魏沧动机如何,为了江山也好,为了美人也罢,总归莫诏渊不能让魏沧篡位成功。 “尊上,是否要属下……”明鹤大概也对莫诏渊的想法有所猜测,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询问,“杀了魏沧?” 杀了魏沧? 莫诏渊不由得失笑,小魔族的思考回路依旧如此简单粗暴。 这个世界出现差错的并非魏沧,而且宫中的穿越女。杀了魏沧又怎样?有穿越女在,杀了一个男主,还会有下一个男主。 ‘不急。’莫诏渊写道,‘静观其变,魏沧想做什么,你在背后帮他一把。’ 明鹤忍不住皱眉:“尊上难道是想让魏沧做齐王?可是……” ‘不,并非如此。’莫诏渊轻轻摇了摇头,‘齐王,乃至这天下共主,唯有魏云稷一人。’ 素白的宣纸上,浓墨写就的字迹格外分明,一笔一划极尽凌厉,显露出写字者的信任与笃定。 这份信任笃定,是给魏云稷的。 魏云稷……不过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凡人,尊上对他也太亲厚了。 明鹤抿了抿嘴唇,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暗沉之色。 他有些吃味,但等开口时,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既然尊上没有对魏云稷不满,为何要属下在暗中助魏沧一臂之力?” 有不明白的就问,这大概也算得上明鹤的一个优点了,至少莫诏渊就很喜欢他的直率。 ‘我只是想让你推波助澜,将魏沧和宫中的玉嫔一举解决。’莫诏渊解释道,‘魏沧是王叔,玉嫔又是魏云稷的后妃,以魏云稷的性格,没有确凿证据,他是不会轻易处置这两个人的。’ 如果魏云稷是个昏君、是个暴君,他自然可以随意杀人,即使对象是自己的王叔、亦或者宫中的妃嫔。但魏云稷不是。 他虽然有着一统天下的野心,实际上却可以算是“好性子”的人。别的不说,就说莫诏渊最初那下马威的一封信,魏云稷压根没有因此生气,至今为止始终对莫诏渊信赖又亲近。 因此,想要让魏云稷对魏沧和穿越女出手,用“未雨绸缪”作为理由是不够的。只有让他们真的做下谋逆之事,才能让魏云稷真的处置他们。 -- 第248页 而莫诏渊想要的就是这个。 从来没有日日防贼的,只有一击致命趁早解决才是硬道理,他不希望在日后征战天下的时候还要为穿越女和魏沧费心。顺便,还可以借此挑出一些对魏云稷不满的大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后顾之忧还是早点解决好。 莫诏渊想了很多,实际不过几个刹那的功夫。他顿了顿,又在纸上写道:‘保证魏云稷的安全。’ “是。” 魏沧的篡位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莫诏渊还是和往日一样打卡上朝、下了朝后便回到丞相府,但通过明鹤的汇报,他对魏沧的每一步行动都了如指掌。 比如说,这位七王爷联系了霖城守备军的副将,准备发动一出兵变。又比如说,宫中的玉嫔也不甘示弱,一心想为情郎分忧解难,暗中打探着齐王宫侍卫夜巡的路线、以及换班时间等等。 这种几个月前才刚刚开始准备的篡位计划实在算不上完备,成功率更是堪忧。不过,有明鹤在后面帮忙扫尾,倒是没让魏沧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出什么差错。 在魏沧看来,则是自己一切行事皆有如神助,恍然间甚至认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他顿时信心倍增,那些犹豫踟蹰一扫而尽,只剩下对自己的肯定。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无论是对于魏沧还是对于莫诏渊。 终于,魏沧决定发动兵变。 那是一个春日的夜晚。 魏沧终于下定决心兵变篡位,莫诏渊却要面临另一选择。 他已经知道魏沧在哪一日行动,然而——究竟是在魏沧行动前先行告知魏云稷,还是在魏沧兵变后率军救驾? 这两个选项其实都不保守。作为臣子,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已经僭越太过。不管是拥有甚于君王的耳目,还是不声不响便暗中收服了一支军队,都无可避免地会令君王感到忌惮。 如果莫诏渊真的是祁汝砚,他应当在更早的时候引导魏云稷发现魏沧的狼子野心,让魏云稷自己处理这场兵变。 然而,他并不是祁汝砚。 莫诏渊很清楚怎样做才能规避风险,但他却选择了最会引起猜忌的那条路。 ‘去联系庞闻苏,在魏沧宫变当日带兵救驾。’莫诏渊将纸条递给明鹤,‘那一晚,你带我入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于那只“蝉”而言,大概也说不好螳螂和黄雀究竟哪个更可恶一些。即使,前者想杀他,而后者想救他。 霖城的歌舞升平下暗潮汹涌,那个备受期待的夜晚终于到来。 暗夜无星,兵戈声于天幕下响起,年轻的齐王猝不及防地迎来了王叔和后妃的双重背叛。 听着魏沧和玉嫔讲述他们如何相爱、又如何因为他而不能相守、无可奈何之下宫变夺位,魏云稷只觉得可笑。 他想过齐国王室内存在野心勃勃之辈,也想过会有人谋逆,但他没想到谋逆的理由竟会是这样荒谬。 “王叔走到谋逆这一步,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魏云稷忍不住嗤笑一声,即使听着殿外的刀剑声,他的姿态依旧不见慌张,“孤并非暴虐之辈,亦非不能成人之美。不过是个女人,王叔若是对玉嫔有意,为何不能直言相告?” “住口!不允许你侮辱玉儿!”魏沧揽着玉嫔,全然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玉儿对我来说是无价的珍宝,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才不是什么‘一个女人’!” 暗中窥探的莫诏渊:...... 噫,不是女人,那她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魏云稷和魏沧,嗯,大概就是【事业脑】和【恋爱脑】之间的鸡同鸭讲吧2333 === 云稷:自己有野心就直说,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谋逆,你莫不是把孤当三岁小孩骗?不,这种谎话孤三岁都不会信好吗(╯‵□′)╯︵┻━┻ 魏沧:住口!玉儿辣么好,才不是什么“一个女人”! 莫莫:不是女人,那她是什么?男人嘛? 魏沧:她是电她是光她是唯一的神话! 第135章 绿帽王6 莫诏渊还有心思吐槽魏沧的话, 魏云稷就没那么悠闲了。到底他正在面临一次宫变,再是好脾气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尤其令魏云稷感到愤怒的是,想要谋逆篡位也就算了, 魏沧居然找了这么一个荒唐可笑的借口! 这算什么?遮羞布也不是这么盖的!为了一个女人——有谁会信?! 魏云稷感觉到自己被愚弄了, 这甚至比魏沧的谋逆更让他恼怒。 唔, 作为一心向着天下共主之位前进的野心家,魏云稷是理解不了如魏沧这样恋爱脑的存在的。 他不想再和魏沧多说, 也没兴趣去深究魏沧谋逆的心理了——索性魏沧做都做了,现在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成王败寇, 若是自己赢了, 魏云稷不觉得他能容得下魏沧和玉嫔,反之大概也是亦然。 只不过, 魏云稷之前还真没把这个从未表露过权力欲望、实际上也没什么实权的王叔放在眼里, 更遑论想到对方会兵变了。因此,魏沧这有心算无心的, 魏云稷心里也不是真的那样笃定自己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就在魏云稷与魏沧、玉嫔对峙的时候,门外的兵戈声忽然间消失了。 魏沧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玉儿别怕,今日过后我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 第249页 玉嫔倚在他怀中,听了这话颇为感动, 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王爷, 终于能够嫁给你了, 我好高兴!我盼着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两人彻底将魏云稷视若无睹,魏云稷面上端着,心中却也不可避免地提了一口气。 他迫切地想知道宫殿外面的情况。 “吱呀——”一声, 殿门打开了。身披盔甲、腰带佩刀的士兵们分成两列一左一右站好,中间空出一条道来。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缓缓走来,逆着光竟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魏云稷屏息凝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个迎着月色款款走来的身影似乎越看越感到有几分熟悉,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魏云稷又是期待、又是不敢置信,他思绪转得飞快,脑中飞快地划过许多怀疑,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可是丞相?”魏云稷轻声问,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要来人是丞相,还是不想来人是丞相。 那人没有回应,待终于走到殿中,才对着魏云稷悠悠行了一个礼——果真是齐国丞相祁汝砚。 魏沧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完全超出预料的发展令魏沧不由得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自家的事自己清楚,魏沧很明白他和祁汝砚根本没有联系。即是如此,那祁汝砚如今出现在这里,当然也不可能是为了帮他夺位的。 一想到魏云稷对丞相的倚重信赖,魏沧忽然就有些慌张起来。 莫诏渊说不出话来,但有明鹤在身边,也不需要他开口。拥有一双藤紫色眼眸的青年神色冷峻,口吻淡漠:“主上得知七王爷意欲兵变篡位,特意前来救驾。”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如果放在平时,魏云稷是半点都不会在意的——他早就知道丞相的性格,对丞相也一贯亲近有加、从不摆什么君王的架子——但此时不同。 魏云稷刚刚还闪过许多怀疑的念头,虽然说很快就强自压下了,可到底留了些痕迹。 他看着依旧云淡风轻一派从容、唇角甚至还带着笑意的莫诏渊,忽然感觉到丞相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明明是谋逆篡位的大事,都动了兵戈的,为什么丞相居然不着急? 或许丞相从来就没有真正将他放在心上。 这个想法如同附骨之疽,自打钻出来的那一刻便深深印在了魏云稷的心里,怎么抹也抹不掉。 他再又想到,自己对魏沧和玉嫔的计划一无所知,丞相却是早早洞悉了这场兵变——这又证明了什么? 是否意味着丞相的势力其实比他这个君王还要大,丞相手上的情报其实比他这个君王还要精准完备,又是否意味着...... 魏云稷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他的无端猜测,丞相分明是救驾有功,他该感动,该赏赐。可那些芥蒂、猜忌,却是野草般疯长了起来,放了几把火都没能烧干净。 说到底,这一夜,并不适合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有劳丞相了。”魏云稷勉强朝莫诏渊露出了一个笑,语气有几分生硬,“丞相救驾有功,当赏。” 莫诏渊与魏云稷对视了片刻,心下了然。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看着魏云稷不复从前的眼神,有些感慨。 要说心里没半点伤感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是自己一手推动的,事到如今也根本怨不得旁人。只不过到底有几分惆怅,毕竟这几年他和魏云稷相处得还是很愉快的。 由于莫诏渊早有准备,这场宫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魏云稷难得下了狠手,魏沧和玉嫔都给贬成了庶民圈禁起来,跟随魏沧谋反的霖城守备军副将更是直接诛了三族。 经历了这一番,魏云稷整个人看上去变了不少。他从前一直顺风顺水、因此即使成了齐国的君王也或多或少有几分天真,如今那点天真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眼望去倒有种教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气度越发威严莫测了,以皇帝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好的。至于说这一夜过去后魏云稷对自己那掩藏得极好的忌惮,莫诏渊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称王拜相,不是为了让祁汝砚逆袭,而是为了帮助魏云稷一统天下、回到应有的命运轨迹上来。 作为气运之子,魏云稷合该是结束诸国林立的乱世、统一天下的霸主。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心思深沉,应该富有城府,应该不择手段,应该冷酷无情......总之不该像之前那样,对待丞相如此亲昵倚重。 这不应该,很不应该,所以莫诏渊就帮他改一改。 莫诏渊心里以及有了打算,一点不在意朝中的风评,在隐隐传来丞相对整个齐国一清二楚、再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事的流言时,莫诏渊不仅没有出手整制,甚至还让明鹤推波助澜了一把。 都说“三人成虎”,一件事听得多了,即使是假的,也渐渐会有人相信,与皇帝而言更是如此。 他也许很信任某个臣子,也许曾经有过亲如一人的时候,但当他耳边不断听见有关这个臣子的坏话时,一开始或许会一笑而之,但听着听着,总会一点一点消磨掉皇帝的信任。 况且,不需要等流言出现,魏云稷就已经因为那天晚上的宫变而对莫诏渊有了猜忌。 “尊上在想什么?”明鹤忍不住问道。 莫诏渊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笑意温和的模样:‘等天下一统,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 第250页 “尊上说的‘离开’,是指离开齐国吗?”明鹤抿了抿嘴唇,带着点期待,“不带庞闻苏?” 前面那句也就算了,听到后面那句话,莫诏渊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明鹤心里竟然那么在意庞闻苏,明明来齐国的第二年庞闻苏就不住在丞相府了。 ‘不,是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换成别的时候,莫诏渊或许还会逗逗明鹤,但现在他口不能言,在纸上写字就没那么多聊骚的兴致,‘等到那时,魏云稷怕是也容不下我了。’ “如果他真的那么不知好歹,就换个皇帝。”明鹤眼睛也不眨地提议。 说实话,明鹤心里是有些困惑的。 虽然没有生前的记忆,却也感觉尊上应当是——怎么说呢,那种杀伐果断、不容背叛的人。 尊上帮了魏云稷那么多,又是军械又是炼铁的,眼看着还要一直助魏云稷夺得天下。若是魏云稷有朝一日真的想要鸟尽弓藏,以尊上的性子,怎么都不该引颈就戮,直接改天换日才是最有可能的反应。 ‘我本来就是为了成就他。’莫诏渊失笑,‘再者,这些猜忌也是我自己引出来的。’ “可......”为什么呢? 尽管莫诏渊这样说,明鹤总感觉自家尊上被辜负了。 毕竟魏云稷的猜忌是真,尊上再怎么说是自己引出来的,魏云稷也是不知道的。 他毫不怀疑莫诏渊所说的,待日后天下一统魏云稷就要容不下他的话。尽管这一切此时还没有发生,但尊上说了,明鹤就信了。 察觉到明鹤的疑惑,莫诏渊想了想,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其实他也说不好为什么这样做,硬要说的话似乎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到底是天生地养的混沌圣兽,和天道之间的联系堪称密切,莫诏渊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很相信的。 只不过这话不好对明鹤说,明鹤对他的真正身份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莫诏渊的心情便有些复杂。 虽说是相伴多世、也称得上有些羁绊,但终究还是镜花水月、幻梦一场。 做不得真。 莫诏渊微笑着,情绪不显:‘我只是不愿意在这个世界多待,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岂不是很好。’ “尊上说的是。”明鹤依旧相信了。 不管莫诏渊说什么,他总是会相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莫莫和云稷的蜜月期结束啦~ 唔,还记得第一章的小伙伴说不定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2333 然后关于莫莫和明鹤小哥哥的关系...... 唉,怎么说呢,他们之间的确有羁绊,甚至还不浅,但那羁绊有一般是虚的。从一开始莫莫就顶着燕启的身份,再怎么都没办法有好结局。 这样一想其实还蛮伤感的_(:з」∠)_ 啊,我超喜欢明鹤小哥哥啊。 ====== 话说我之前一直卡文,对着小黑屋的界面坐一下午都不一定写得出多少字,感觉大脑被掏空...... 今天吃了作者群里基友的安利,下了另一个写作软件,原本只是想试试看的,结果突然间文思泉涌!噼里啪啦一直打字不停! 就很开心=v= 第136章 绿帽王7 魏云稷对莫诏渊还是一如既往地倚重, 但情感上确实是疏远了。 七王爷宫变那晚的救驾始末终于还是传了出去,丞相居然可以不惊动任何人调动一支军队,这件事情令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莫诏渊每次上朝, 都或多或少能接收到大臣们古怪的、打量的眼神。 某些老大臣们似乎突然意识到莫诏渊亡国皇子的身份, 意识到他们齐国颇受君王倚重的丞相,其实并不是齐国人。然后也像是突然之间重新生出了怀疑和猜度,重新开始思量莫诏渊来齐国后的一举一动。 其实他们是想要找一找能证明莫诏渊居心叵测的证据的,然而莫诏渊自来到齐国后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齐国, 每次“闭关”之后献上的良策皆使得齐国日益强盛, 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坏心的样子。 于是那些眼神变得越发纠结,莫诏渊看了都替他们难受。 唔, 这么胡子一大把了头发也白了,还要劳心劳力想这么多,的确是难为了。 不可否认, 莫诏渊在齐国众臣中原本的好人缘因为这一次救驾败了许多, 从前还算亲密的关系一下子又回到了初来时的礼貌疏离。明鹤尤其为他不平,莫诏渊倒是没有太难过。 毕竟他原本也没有将这些同僚放在心上,自然也谈不上为他们的态度变化而伤心。 总而言之, 除了齐国君臣在情感态度上的变化以外,莫诏渊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的地位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固。 如今的齐国、如今的魏云稷, 根本少不了莫诏渊。 魏云稷还是从前的想法,丞相是上天赐予齐国、赐予他的。他想要成就霸业,想要统一天下, 在这个过程中,能够给他种种良策、在方方面面提升齐国国力的丞相是无可替代、不可或缺的。 魏云稷像从前那样总爱对莫诏渊大肆夸赏,但眼中的神情已经变了——原本是满心欢喜、真诚纯挚, 现在却变得晦涩沉郁,让人无法看透。 莫诏渊看着魏云稷对他日益倚重,却又猜忌日深,伴随着齐国愈发昌盛,魏云稷偶尔泄露的杀意也越来越重。 虽然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虽然一切都是莫诏渊自己要的,但察觉到魏云稷的杀意时,莫诏渊还是难以抑制地伤感了一下下。 -- 第251页 莫诏渊成为齐相五年之后,魏云稷终于决定征战天下。 彼时宁国已经吞并了许多小国,褚国陷入与外族的战争中暂时无暇分身。若以国土来看,宁国已然成了当世第一大国。 “孤志在天下。”御书房内,魏云稷屏退侍从,只留下莫诏渊一人,“丞相以为,孤当如何?” 御案上铺着一张舆地图。 这张舆地图是魏云稷费尽心思、派遣无数暗卫得来的,含括了整个天下,不仅仅有大国者如齐、褚、宁,那些个只有几个城邦的小国也都一一画了出来。 莫诏渊以指为笔,在齐国疆域的西北处点了点。 齐国的西北,接壤处是两个不算强盛的小国。即便是双线作战,以齐国如今的实力,想要拿下这两个小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莫诏渊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这两个小国。 丞相修长白皙的手指又转向南边。 “春国?”魏云稷微微眯起眼眸,“如果孤记得不错,这是朗国的友邦吧?” 春国和朗国,世代交好。在莫诏渊刚刚成为祁汝砚的那天,庞闻苏还提议过去往春国求得庇护。 但那又怎么样呢? 莫诏渊看向魏云稷,眼中带着笑意,眸若春水漾波,颇有种君子如玉的温润。 但魏云稷却觉得有些可怕。 春国和朗国世代交好,眼前的男人身为朗国皇子,想来曾经也和春国有过往来,说不得在春国亦有亲厚之人。 然而,即便如此。 他却可以毫不犹豫地算计春国,连神情都没有半点纠结不舍。 这是怎样一个冷心冷肺的男人! 莫诏渊笑容越是美好,魏云稷就越是觉得他可怕。 “那便依丞相,先从这三国开始。”魏云稷定了定神,“丞相以为,该用什么名目出兵?” 要按照莫诏渊的想法,什么名目也不用,直接派遣军队去打就好了。不过,既然魏云稷想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杜撰一个也无妨。 反正,聪明的人总能看出来魏云稷意欲天下的心思,那些个看不出的蠢货也没必要去理会。 莫诏渊提笔,在纸上写道:‘边境摩擦。’ 这个理由真的是很敷衍了。 边境会出现问题,大多是出现在两个实力等同的国家之间——譬如褚国和草原游牧民族。 一个小国和一个大国之间,即使接壤,也基本是不可能出现边境问题。没有哪个小国会做这种昏头的事,这根本就是给对方送出出兵的理由,两个实力等同的国家也就算了,面对大国,难道不怕自己就这样被吞并? 魏云稷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大情愿。 莫诏渊又写:‘其实王上无需名目。’ “无故出兵,或许会引起其他国家的警惕。”魏云稷说。 ‘王上有何可惧?’莫诏渊眉梢微挑,看向魏云稷的眼神便带上了戏谑。 魏云稷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孤自是无惧,只是担心......孤不想这么快和宁国对上。” 诸国中,如今唯有宁国表露出想要吞并天下的野心。魏云稷不想成为出头鸟,担心自己会引来宁国的针对。虽然魏云稷不怕宁王,但他不想先在和宁国的战斗中消耗过多的国力、甚至被人“渔翁得利”。 莫诏渊和魏云稷相处了五年之久,对魏云稷已经颇为了解,自然也看出了魏云稷的担心。他又是一笑:‘齐国远胜宁国。’ 言下之意是魏云稷完全没必要瞎几把乱想。 “丞相就如此笃定?”魏云稷忍不住质疑,“还是说,丞相是想要报仇?” 魏云稷这话原本也是脱口而出、没有细想,但话一出口,便不由得觉得有些可能。 齐国和宁国对上,若是齐国能胜,自然就报了朗国的灭国之仇。他盯着莫诏渊,不愿意放过对方任何神色变化,哪怕只是细微的变化。 莫诏渊刚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魏云稷说的是什么。 朗国的亡国之仇。 说实话,尽管用着朗国皇子祁汝砚的身份,但他根本就没有把朗国的仇放在心上。 在这个乱世,小国家总是要被吞并的。即使朗国没有被宁国所灭,莫诏渊为了帮助气运之子成为天下共主,也会让朗国成为齐国的一部分。 ‘臣与宁国原本无仇。’莫诏渊一字一顿地写道。 魏云稷不信。 “丞相母国被灭,父母亲人皆因此而死,也失去曾经贵为皇子的尊崇,”魏云稷看着他,“国破家亡,怎么会和宁国没有仇呢?” ‘天下终将一统。’莫诏渊写道。 “若是丞相成为朗国的君王,或也可一统天下。”魏云稷像是在开玩笑,“孤相信以丞相的能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这个试探......真是太有趣了。 莫诏渊实在没想到,魏云稷身上的天真竟然还没有完全洗去。 朗国已灭,魏云稷所言的一切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无论祁汝砚是否想过以朗国君王之身一统天下,如今也绝不会承认。所以魏云稷的这个试探,根本称不上试探。 他忍不住笑了:‘臣意之所钟,唯王上一人。’ 抬头,便看见魏云稷脸上明晃晃的惊讶。莫诏渊甚至还从魏云稷眼中窥见了些许动容,这让他唇角笑意更甚。 -- 第252页 那些忌惮,居然还不够,居然还能让魏云稷对他怀有一分情谊——哪怕并不纯粹。 一方面莫诏渊有些因计划出现波折而生出的失望,但另一方面,单从感情来说,他其实是欣慰、愉快的。 之后的交流气氛甚好,似乎这几年间的猜疑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那天御书房议政之后,齐国便对周边小国出兵了。莫诏渊自请离都,带领军队攻打春国。魏云稷允了,在军队开拔之日拉着莫诏渊的手说了很多话,倒也是情真意切。 “丞相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魏云稷将莫诏渊的手攥得紧紧的,“孤,便在霖城等着丞相归来。” 若是仅以攻打春国来看,并不需要太长时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更是无从提起。然而,莫诏渊很清楚,他短时间内的确不会再回来了。 那天在御书房,不但莫诏渊感觉到了魏云稷似乎还对他残存着一分真心,魏云稷应当同样意识到了这点。 那些忌惮是不可能真的消失的,魏云稷不会再放任放任感情不顾理智。 于是便唯有隔开彼此,见得少了、交流少了,那点感情也自然而然就淡了。 莫诏渊心里清楚这是最后的温情了,或许下次再见,魏云稷就不会对他有半分犹豫了。 他抽回手,轻轻拥抱了面前年轻的君王。 这是丞相祁汝砚的第一次逾规,也是最后一次越矩。 第137章 绿帽王8 正如莫诏渊所想那样, 即使春国国灭,魏云稷也没有召他回都,只传来圣旨令他继续往外出兵。 莫诏渊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不回去正好, 省得见了面再让魏云稷心软。顺带着, 若他多挣下些军功、又数年掌着同一支军队,还能让魏云稷更忌惮些。 其实君臣嘛, 或许原先也是有相得之时的,但如果不好好经营、刻意在作死边缘来回试探, 试探着试探着也就能够真的去死了。 岁月如梭, 自莫诏渊与魏云稷在霖城那一别,已经过了十年。 彼时诸国皆灭, 唯有宁国还在苟延残喘。然而比起十年前三国并列、宁国疆域独大的情况, 如今的宁国只剩下最后的王城,距离灭国也不远了。 攻打宁国的正是莫诏渊。 十年的时间, 又没有见面加深感情,莫诏渊这么试探着,也足够将和魏云稷之间的那点旧情给试探没了。齐国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大半国家是莫诏渊灭的。 他越是功高, 便越是震主。如今莫诏渊已是得奉并肩王, 见王无须跪、入宫不下马等等特权亦是赐了一堆。等再灭了宁国, 那真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来, 等到天下一统之时,应该就是魏云稷对他下手之日了。 这些杂乱的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莫诏渊骑在马上,望着宁国的王城,心中无喜无悲,平静异常。 “尊上。”明鹤跟在他身侧,“攻城吗?” 大军早就休整完毕,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另外莫诏渊也不想留宁王一条性命,到底也是这具身体的灭国仇人呢,投降封侯之类的戏码还是不要了。于是他点点头,明鹤便代他下达了命令。 这场攻城战打得很顺利。 如今天下已是齐国一家独大,宁国君臣再生不出什么与之争锋的心思来。别说是“哀兵必胜”了,齐军甚至没有受到多少正儿八经的有效抵抗。即便是宁国王城,也很快就被攻破了。 莫诏渊没有亲自动手。他虽说领兵多年,但一向是居于幕后运筹帷幄的角色。充当将军的其实是明鹤和庞闻苏,今次也不例外。 等到宁国王城被破以后,庞闻苏尤为不忿,还捉了宁王带到莫诏渊面前。 被缚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身材已经走形,明明才四十岁都不到的年纪,却已经鬓发斑白,皱纹遍布,与祁汝砚记忆中御驾亲征攻破朗国时那个英姿勃发、睥睨纵横的模样相差胜远。 这也能理解。 一来距离朗国被灭已经过了十五年有余,宁王早已不是昔日身强体壮的青年;二来那时的宁王也并非如今的落魄能比,曾经他贵为三大国之一的君王,意图成就天下一统的霸业,并且还取得了一番进展,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哪里是今日的亡国君主能比。 莫诏渊知道庞闻苏把宁王带来,是想要让他以朗国皇子的身份报个仇撒个气之类的。但莫诏渊其实对宁王没有太深的恨意,感受过国破家亡的是祁汝砚本人,莫诏渊纵然接收了祁汝砚的记忆,到底隔了一层、没那么真切。 他唯一真切感受到的只有被俘在囚车中的经历,即便如此也很快就被明鹤救了,压根没有受什么苦。 不过,对于庞闻苏来说,莫诏渊就是祁汝砚——也只是祁汝砚。而祁汝砚,与宁王是有深仇的。 于是莫诏渊只能做出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对着宁王真身上阵演了一出默剧。 他虽然无法说话,但以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局面,单单只是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就已经足够勾起宁王的怒意了。再加上一旁还有庞闻苏配合讲述“亡国皇子复仇记”,这一场戏也算是轰轰烈烈、颇为热闹。 有那么一会儿,莫诏渊觉得自己挺像是反派,对着暂时落魄的主角逼逼叨叨打脸什么的。不过,宁王是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 第253页 大概宁王也清楚他和莫诏渊之间是无可转圜的,因此态度颇为硬气,不但没有服软求饶,还对着莫诏渊大肆叫骂——骂他不思复国是为不孝,骂他攻打友邦是为不义,又骂他不念故国旧情、从未回去过,实属不忠。 不忠不义不孝,给骂了个遍。 庞闻苏听着宁王这样叱骂,心里自是恼怒非常。然而他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宁王是要压回王都霖城的,万不可私自处置了,因此再多的恼怒也都按捺住。但明鹤却不像庞闻苏那样有诸多顾虑。 在明鹤眼里,凡是胆敢侮辱尊上的,都该死。 明鹤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长剑只不过一挑,便让宁王再发不出声音来。 宁王眼神涣散,眸中残存着满满的惊讶与不可置信——他的确是不可置信的。宁王之前对莫诏渊破口大骂,其实是有恃无恐的,但他没想到莫诏渊居然真的敢杀他,居然真的放任属下杀了他。 他怎么敢? 这是宁王至死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同样没有想明白的还有庞闻苏。 庞闻苏扭头瞪着明鹤,又惊又怒:“这混账固然死不足惜,但你杀了他,让殿下怎么跟齐王交代?” 明鹤冷冷一笑:“我只恨我的剑还不够快,竟让他说了那么多。” “你——”庞闻苏被他这么一顶,心中更添几分怒气,“你能不能顾着殿下一些!那齐王这么多年都没想着让殿下回去,天知道是怎么想的,总该小心谨慎些!” 莫诏渊听着,心中倒是有几分赞叹。庞小将军从前也是个耐不住、不爱思量的性子,没想到这么十几年过去,曾经那个大大咧咧的莽撞少年也变成了如今这般周全的样子。 庞闻苏讲的,可不是每一点都对上了么!只可惜,话是好话,莫诏渊却是执意要去死的。 ‘够了。’莫诏渊制止了两人继续争下去,‘人也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可殿下——”庞闻苏心里是真的急,“这不是白白多一个把柄吗!” ‘这也不算坏事。’莫诏渊写道。 庞闻苏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天下一统在即,我心愿已了,于世间亦无牵挂。’ 素雪一样洁白的宣纸上,落下这么几个墨字。 庞闻苏懂了。 眼看着快要到不惑之年的男人忽然便红了眼圈,沙场上受再重的伤都没哭过的将军头一次淌了泪。 “殿下,如何就这样了呢?”他声音哽咽,“虽说天下一统,但......但殿下.....” 原本是想要再劝的,非得让殿下回心转意、去了死志才好,但看着殿下笑容清润的模样,那些劝说的话语竟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或许殿下自从国破当日便已经心存死志,或许殿下勉强着活到今日已是用了太多力气——他怎么忍心再勉强殿下呢? “殿下是故意的。”庞闻苏叹了一口气,“我原先还想着,齐王的忌惮,殿下莫非没感觉到,如今才知......”又是一声叹息。 ‘保重自己。’莫诏渊顿了顿,宣纸上霎时晕染开一圈墨点,‘若有余力,望你辅佐云稷。’ 庞闻苏捻着这张宣纸,眼神明灭。 他实在是不甘心,却又不愿违背殿下的意思。但真的——真的——不甘心。 宁国的王城,是最后一个不属于齐国的城池。灭了宁国后,原本四处征战的军队终于收兵回程。莫诏渊带着的这支军队因为离得最远、是最后一个回到霖城的,大军入城的那天,齐王魏云稷特意率领文武百官前来迎接。 时隔多年,莫诏渊再一次见到了魏云稷。 身着龙袍的男人已经年过三十,五官虽然还是从前的模样,却显得无比陌生。莫诏渊看着他,一时间几乎有些认不出来。 “丞相。”魏云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朕等待丞相许久了,总算是将丞相盼来了。” 这人已经不是那个齐王魏云稷了——他是天下共主,是坐拥江山的皇帝。 莫诏渊敛眉垂目,恭恭敬敬地对着魏云稷行了一礼。 “丞相无需客气。”魏云稷笑着将他扶起,亲亲热热地执着他的手,“丞相几年没有回府,府中恐怕还需要收拾一翻,今晚不若住在宫中?朕已经备好了宫殿,服侍的宫人亦都还算可心......” 他的语气口吻,都像是一个经年未见、却感情深厚的友人,然而莫诏渊却无法在他眼中窥见一丝半毫的真情实意。 魏云稷的笑容毫无破绽。 莫诏渊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下了魏云稷的提议。 他跟着魏云稷进了齐王宫。不仅是明鹤,他身边一个侍卫也没有带。 到底也算是和魏云稷有过一段相处愉快的时光,莫诏渊总归是心甘情愿去死的,便也不想给魏云稷制造更多的麻烦。 当晚,魏云稷提着一壶酒来找他说话。魏云稷一边喝,一遍对着莫诏渊说了很多话。莫诏渊安静地听着,只是安静地听着,像是一尊雕像,又像是一幅画。 魏云稷喝完了自己拿来的酒,又叫宫人再去拿。他眼神迷蒙,看上去好像是醉了。 在等待宫人取酒归来的时间里,莫诏渊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从怀中取出一叠足有几个手指那么厚、用线系成一本的纸,迎着魏云稷熏熏然的神色,放进了魏云稷手里。 -- 第254页 魏云稷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真的醉了。 莫诏渊又看了一会儿。 拿酒的宫人还未回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样物件。 是一把映着寒光的匕首。 莫诏渊注意到魏云稷虽然脸上仍旧是一副醉态,没有握着纸张的右手指尖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还是沉不住气啊。莫诏渊心中不由得失笑。 他大概也知道魏云稷此时的猜测,尤其是在看到这把匕首的时候,魏云稷会怎么想莫诏渊再清楚不过了。 但事情不会是这样的。 这把匕首的作用,的确是为了刺穿心脏、了结一条性命。 不过不是魏云稷。 莫诏渊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云稷番外。嗯,可能今天晚上就会发【港真我换软件以后是真的文思泉涌啊!】 关于莫莫的结局其实是早就想好的,包括莫莫和云稷的身份,其实也都是0.0那个世界的翻版。 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是如果小天使们能够体会到我想要表达的感觉就最好了。 给大家笔芯~ 第138章 绿帽王8.5 魏云稷第一次知道祁汝砚这个人, 是因为一封信——一封被放在床头的信。 这封信其实没有哪里不好,纸是上好的雪笺,墨是淡香的梅霜, 显得温润雅致、写意风流。字迹虽然锋芒毕露, 却也是堪称一绝的好字。 可怕的是, 宫中侍卫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封信的存在。 前朗国皇子祁汝砚,手中至少拥有一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无声无息潜入齐王寝宫的属下。 而正是这样一个祁汝砚, 在信中提出要助他一统天下。 魏云稷决定去见一见祁汝砚。他几乎魔怔了一般,冥冥之中总觉得祁汝砚是有大才之人, 觉得祁汝砚正该是那个在他征战天下过程中陪伴在他身侧辅佐的人。 这样的念头如今想来, 其实是有几分荒唐的。但好在,祁汝砚果真是有大才的, 魏云稷的荒唐也就成了慧眼识英雄。 第一次见面, 祁汝砚给了他一册军备之策,里面有论述齐国如何在短时间内发展军备, 更有许多新式的军械图纸。魏云稷如获重宝,满心激荡的与对方交流。 祁汝砚虽然口不能言,却是内秀之人。天文地理,文史经略, 内政军务, 他无一不精, 无一不通。 魏云稷太喜爱他的才华了,也喜爱他的风姿,久久都不愿意与他告别, 临走前还恋恋不舍,放言要迎他入朝。 这话是真的。 那时候魏云稷还年轻,刚继任齐王没几年,朝堂上还有许多历经三朝、甚至四朝的老臣,魏云稷的话语权其实不算大。 但魏云稷还是极力地、迎着众臣的反对,恢复了齐国早已取缔的丞相一职,以此来请祁汝砚入朝。 从此他就有了一个年轻俊美的丞相。 他的丞相,每天上朝都端着温温柔柔的笑,无论大臣对他如何冷待也丝毫不曾动怒。魏云稷每天见了丞相,心中那些无论因何而起的不好的情绪,都在丞相的笑容里被一点一点抹开抚平了。 丞相是有大才的。 初次见面那册军策上的攻城器造好了,威力之大令百官皆尽瞩目。众臣终于意识到丞相的才华,一改往日的冷淡不满,对丞相亲厚极了。 魏云稷很高兴。 他的丞相那样好,合该是被众人喜欢的。 之后丞相又给了他许多良策——像是农具,像是炼铁,像是兵器...... 很多。 很多。 每一次都是一册写满字迹的纸张,每一张都是丞相亲手写下。在丞相潇洒锋锐的字迹中,齐国一点一点地变得昌盛起来。 魏云稷很感谢上天将丞相赐予了他。 真是多亏了丞相。他想。如果没有丞相,他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完全想不出——因为根本就不能没有丞相。 魏云稷很喜欢丞相,很喜欢很喜欢。他也很信任丞相,从未怀疑过丞相一丝半点。 谁会怀疑丞相呢?丞相那么好,即便是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什么不好来,这样的丞相哪里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一开始魏云稷是这样想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样想的。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从魏沧和玉嫔的那一场宫变开始。 当时的七王爷魏沧,他的王叔,因为爱上了他后宫中的嫔妃,为了能够正大光明与之双宿双飞,决定篡位。抱着这样的想法,魏沧发动了一起兵变。 魏云稷毫无准备,他此前从来没有发现过魏沧的心思,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兵变的结果。 他等啊等,等到了前来救驾的丞相。 丞相带来了一支军队。 丞相早就知道魏沧的计划。 但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在那个夜晚,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原因,魏云稷突然对丞相有了一丝猜忌。 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刚刚遭遇一场王叔与妃嫔联袂献上的背叛,所以才变得多疑。或许是不满丞相将他瞒在鼓里,或许是忌惮丞相可以在完全不让他知道的情况下调动军队...... 谁知道呢?就连魏云稷自己也想不明白,一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想明白。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有一点是真的——自从那天开始,魏云稷对丞相多了一份猜疑和忌惮。 -- 第255页 他开始怀疑丞相。 他开始各种怀疑丞相。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倚重丞相,可原本那样真诚的情谊,却变了样。 宫变当日的始末终于还是传了出去,朝中的大臣似乎也开始怀疑丞相。 丞相又开始被人疏远,又开始被人冷待。 曾经的魏云稷为他抱不平,现在的魏云稷却也是疏远丞相的一员——尽管只是感情上的疏远,但依旧是疏远。 魏云稷开始经常听见有大臣在耳边诉说丞相的叵测居心,开始经常听见有大臣在讲述丞相的权势过大...... 每次听到这些话,魏云稷就好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一半在反驳那些挑拨离间的大臣,丞相不会是那种有不臣之心的人;一半却是随着大臣的话频频点头,暗暗附和丞相的确有过界的地方。 这种割裂的感觉太难受了,魏云稷忍了几年,再也忍耐不住。 倘若再继续那种仿佛被分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的日子,魏云稷觉得自己迟早是要疯掉的。 但他不能疯——他是要成为这如画江山的拥有者、成为天下共主的男人啊! 大业未成,如何敢疯呢? 所以唯有隔开丞相。 唯有避开丞相。 于是,趁着齐国开始对外出兵之际,魏云稷将丞相派了出去。 如果不见到丞相,应该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只要不见到丞相,那些无意义的感情就不会出来惹是生非了。 魏云稷是这样想的。他只能这样想。 他在御书房和丞相讨论了这个话题,期间也有过试探,却意外得到丞相“臣意之所钟,唯王上一人”的回答。 要疯了。再下去真的要疯了。 当被丞相轻轻拥住的时候,魏云稷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思绪混混沌沌、昏昏沉沉,什么也想不了,只闻见丞相身上清淡的墨香。 魏云稷突然无比恐惧。 不能够再见丞相了。 一定不能再和丞相相处了。 他太害怕了,害怕得根本不敢让丞相回都。 春国灭了,阿国灭了,蓬国灭了,滇国灭了...... 每次魏云稷只让丞相再去打下一个国家,从来不敢让丞相回来。 魏云稷给丞相封了许多许多的官爵,赐了许多许多的荣耀,但就是不敢让丞相回来。 他不敢见丞相。 这一躲就是十年。十年征战,天下几乎已经悉数归于齐国,只剩下宁国还在苟延残喘。 魏云稷记得宁国。 他记得丞相的母国朗国,便是被宁国所灭。宁国的君王,亦是志在天下的野心之辈。 然而,如今宁国也只剩下一座都城在负隅顽抗。 收到捷报的那会儿,魏云稷竟有些痛恨宁王的无能。 怎么不多抵抗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被丞相打得几乎要亡国了? 魏云稷想要一统天下。他真的想。 但他不想要丞相死。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依然还残存着一点无关理智的情感。 齐王,乃至未来的皇帝,容不下丞相。但魏云稷,不想要丞相死。 他只盼着丞相能够晚一点回来,好让他再多——再多踌躇犹豫一会儿。 但丞相终究有回来的那一天,宁国毕竟无法阻挡丞相多久。 于是丞相回来了,带着吞灭宁国的大功,赏无可赏的回来了。 魏云稷带着文武百官去迎接凯旋归来的军队,看见了十年未见的丞相。 丞相——好像没有变。 依旧是温润柔和的微笑,旭暖若四月的春风,让人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心情愉悦起来。 但又好像变了。 魏云稷看着丞相对自己极恭谨地行了一礼,心中竟然不知为何有种刺痛感。 他忍住了。 这十年,他终究是有些长进的,至少,他再不像从前那样喜怒皆形于色了。于是此刻,尽管心中刺痛,魏云稷依然微笑着和丞相说话,脸上的神色半点破绽也没有。 借着府邸年久失修的名头,魏云稷请丞相今晚在宫里住。 丞相答应了。 魏云稷告诉自己,这是最后最后的放纵。 明天,明天他就下定决心。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丞相,到底还是没办法对丞相下手,只决定从此以后都要死死盯着丞相。只要丞相一日不反,他就一日重用丞相。 但重用归重用,魏云稷不会、也不能,再亲近丞相。 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着,魏云稷心中难免有些不快。他于是提了酒要与丞相共饮,丞相没赶他,但也没喝酒。 魏云稷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感觉自己好像醉了,但其实没有。他只是假装自己醉了,借着酒劲,和丞相说了许多许多话。 丞相安静地听着。 好像什么也没变,好像他们还是初相识的样子。 多好呀。 一壶酒很快就饮尽了,云稷却仍旧觉得不够。 喝完了酒,他就该走了——可魏云稷还想多和丞相说会儿话,即使只是他自己在那里说,和丞相共处一室也足够令人愉快。 于是他喊宫人去拿酒。 屋里只剩下他和丞相。 丞相安静地看着他,用那双春水一样的眼眸看着他。 魏云稷好像真的醉了,动也不想动,心甘情愿地沉浸在这汪春水里,胸腔里那颗满是猜忌的心都被泡软了。 -- 第256页 如同隔着一层淡而薄的雾气,魏云稷看见丞相从怀里掏出了一册厚厚的书。 他感觉到丞相将书放在了他的手里,虽然整个房里都是酒的味道,却恍惚间仿佛又嗅到了那淡淡的墨香。 这又是什么? 魏云稷收到过太多太多来自丞相的书册,每一张都是丞相亲自写下的、与国有大利的良策。 而他手上的这一册,尤为厚。 思绪不复往日的清明,想起事情来便有些迟钝缓慢。还没等魏云稷想出个所以然来,丞相就又有了动作。 丞相——取出了一把匕首。 刀刃是那样的雪白,像是披上了最冷也最凄艳的光,那样引人注目。 之前还如同坐在云雾中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魏云稷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的眼神不在迷蒙了,脑袋也不再混沌,刹那之间又变回了那个英明果决的帝王。 魏云稷以为丞相是想要行刺他。 那一刻他心中又是伤心,又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可谓是百感交集。 他知道丞相是不会成功的。 虽然宫人都已经离开,但他并没有屏退暗卫。 丞相若是想要行刺他,是万万没可能—— 正当他这样想着。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 他看到丞相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一瞬间酒的味道,墨的味道,全部消失了。 铺天盖地的,全部都是血的味道。 魏云稷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盏“哐当”一声碎在了地上。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丞相身前,仪态尽失,一颗心跳的飞快,恐慌不可抑制地扩散开来。 “丞——丞相——” 他想要伸手拔出匕首,又担心手法不对造成伤口扩大。他想要试探一下丞相的鼻息,却实在不敢亲自确认对方的生死。 明明已经是这如画江山的主人,此刻却手足无措,如同孩子一般茫然。 “来、来人!来人!”不知何时声音已经变得嘶哑,竭力叫喊出来更是难听,“传御医!把御医叫来!” 暗卫行动起来,听到声音的宫人亦聚了过来。直至值班的御医全部被待到这里,围着早已面色苍白的男人诊断救治,魏云稷才总算虚脱一般倒在榻上。 他的思绪一直是懵的。 丞相——丞相怎么就—— 手中的书册被攥得出了印子,魏云稷飞速地翻阅了一遍,虽未细看,却也大致明白了内容。 天文地理,文史经略,内政军务——但凡是丞相懂得的,似乎都写在了这书册上面。 这是怎样一个不详的预兆啊。 魏云稷一时间恨不得毁了这本册子,但又实在舍不得丞相的心血。 他在心里默默祈求上苍,一定要救好丞相。若是丞相醒了,他再也不会对丞相有一丝一毫的猜疑忌惮。 御医救了一整晚,魏云稷便也在旁边陪了一整晚。 每时每刻,心中的祈求都没有停过。 在这个时候,魏云稷便格外希望自己是真龙天子,格外希望自己的确有什么不凡之处——他想借着这不凡之处,去像上天祷告,去求神拜佛,无论求谁,只要能让丞相好起来。 然而魏云稷终究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即便坐拥天下,也无法称心如意。 丞相最终没有醒来。 御医抢救了一夜,魏云稷祈祷了一夜,丞相终究还是没了气息。 就好像是魏云稷曾经戏言的那样,丞相乃是上苍赐予他、辅佐他夺得天下的,如今天下一统,江山已定,丞相便离去了。 第139章 11.0 莫诏渊又一次回到了年承稚的那个异度空间。 混沌大魔懒洋洋地躺在榻上, 金色的蛇尾微微垂着,一眼望去倒像是一个静置的雕塑。 在莫诏渊的印象里,每次回来都能听见年承稚慵懒的声音, 那条金色的蛇尾也总是摇曳着, 总归不该这么安静。 倒有些不像是年承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原本也和年承稚不怎么熟,对年承稚的性格其实并不了解。 “你怎么了?”莫诏渊挑了挑眉, 问道。 年承稚抬眼瞥了他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眨了眨, 没有说话。 不是那种冷漠的沉默, 而是一种丧丧的沉默。 莫诏渊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考虑到自己和年承稚还是合作关系,莫诏渊担心年承稚因为心情原因在送他穿越时出现差错, 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这么副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年承稚还是很丧,但到底还是开口了:“阿栀......阿栀离开我了。” 阿栀是年承稚很久以前因为寂寞分割出来的一缕化身, 是个乌发雪肤、红唇冶丽的大美人。 虽然是出自年承稚的神魂,但自从割裂开来、化成人形之后,阿栀就是独立的个体了。不过,因为两者之间的渊源, 阿栀从前一直和年承稚待在一起。 “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肯定是因为受不了你过度的控制欲和病态的占有欲。莫诏渊在心里默默补上答案。 “因为阿栀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年承稚并不知道莫诏渊正在吐槽他, 还在兀自伤悲着, “区区一个阿栀,竟然也敢从我身边离开!只不过是我的女体分神罢了,居然找到了伴侣......明明我都还没有......” 莫诏渊:...... -- 第257页 所以你究竟是气阿栀离你而去呢, 还是嫉妒她比你先一步脱单呢? 实在是有太多可以吐槽的地方,莫诏渊勉强给忍住了,没有进一步刺激年承稚。 难得有些小情绪的混沌大魔越想越觉得伤心。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同伴而已!结果呢!”年承稚愤愤不平,觉得天道对他太不公正了,“想要转化你,失败了!就连早年分出的化身,居然也能离开我!这不公平!” 莫诏渊:忍住不笑。 不,好像有点忍不住,还是趁早溜掉比较好。 “或许是有别的命数呢,也犹未可知嘛。”莫诏渊强作镇定,“其实你也可以自己去小世界里玩一玩,说不定能碰到喜欢的人呢?” “跟脚不同,没有共同语言。”年承稚“哼”了一声,显然心里还有气,“你们四个还有那洛氏兄弟每每都能成双,偏多了我一个,也不知道混沌是怎么生的!” 莫诏渊反倒还想问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有个小伙伴,几乎都要生了心魔了,天上地下独一份难道不好么?不过这话说起来就颇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了,于是他也没讲。 但要莫诏渊去安慰年承稚,也未免太难为他了。想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好了,送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伴随着他的话语,周遭情景变得模糊,混沌大魔那张精致妖冶的面孔也渐渐看不真切了。灵魂被抽送,莫诏渊再度踏上穿越之旅。 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觉得可以今天完结了【笑】 嗯,虽然终章有点短,但到此为止就够了嘛~ 莫莫的旅程还在继续,小年糕依旧没能脱单【反而还失去了阿栀真是允悲啊2333】 不论是莫莫还是小年糕,都会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哒! ====== 下一章是本文最后一章,福利章节,大概是一些访谈小剧场啊之类的东西。 大部分内容会放在作者有话说里,算是送给大家的。 先来一波预告,出场人物大概有这些: 【莫莫】当然有莫莫啦,毕竟主角嘛~ 【小年糕】贯穿全文的配角,虽然戏份好像不如明鹤小哥哥,但从头到尾都有出场诶! 【明鹤】陪伴在莫莫身边的忠犬小魔族,戏份大概仅次于主角啦~ 【温祈澈】基本上没有出现过的CP君,虽然在预告里提到他,但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会让他在下一章出现_(:з」∠)_ ↑以上。 另外,如果小天使们有想在访谈里看到的角色也可以提出来啊,或者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问题也都可以说,我会满足大家哒~ 毕竟访谈,就,很自由,很快落啦2333 第140章 11.0.5 本章包含内容有: #关于莫莫的访谈# #关于小年糕的访谈# #关于明鹤的访谈# #关于温祈澈的访谈# #关于气运之子的访谈# 以上内容全部在作者有话说里, 截止本章,这篇文就正式完结啦!感谢小天使能够陪伴阿熙到最后,希望下一篇文还能够再见噢~ 因为JJ规定V章字数不得少于167字, 不然发表不了, 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就给大家比个小心心吧,群么一个(づ ̄ 3 ̄)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莫莫的访谈# 1.请问你的名字是? 莫莫:莫诏渊。 2.年龄是? 莫莫: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因为是长生种的缘故】 3.请将在本文出现的人物中按照喜欢程度排名。 莫莫:年承稚算吗? 阿熙:都算,祈澈也算【虽然其实并没有正式出现但毕竟是CP嘛】 莫莫:唔,这样的话大概是祈澈gt小鹤gt年承稚。 阿熙:那些气运之子呢?还有每个世界碰到的其他人物,比如说二哥什么的。 莫莫:老实说基本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因为相处时间太短了。 阿熙:所以当初为什么要从小年糕那里把小鹤抢回来? 莫莫:小鹤的情况比较特殊。 4.请将本文出现的世界中的气运之子与各世界其他产生羁绊的人物按照喜好程度排名。 莫莫:......行吧。 莫莫:其实我真的不大记得。比较喜欢的有云稷,二哥(赵冯简),布莱恩,大哥(温奉之),星泽,还有叙锦哥。 阿熙:好像基本上忠犬型比较多的样子? 莫莫:大致上是这样。 阿熙:不过也有例外,像是云稷,虽然傅相是蛮忠犬的,但齐王就有点小狼狗的感觉了。 莫莫:狼狗?感觉还是比较奶吧,比起傅相的老谋深算,齐王挺天真的。 5.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觉得自己是什么? 莫莫:我的本体是白虎......难道还能变成小猫猫吗。 6.认为祈澈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吗? 莫莫:其实不止祈澈,四圣兽另外两个小伙伴对我来说也是无可替代的。 阿熙:单从恋人的角度来说呢? 莫莫:唔......我不是那种有情饮水饱的类型,所以......比起“恋人”,和祈澈之间反而是作为“同伴”的羁绊更深一些。 7.是怎样看待明鹤的呢? 莫莫:忠心又体贴的小魔族,是我重要的存在。 -- 第258页 阿熙:但他忠诚的对象是燕启。 莫莫:嗯,燕启的灵魂已经被年承稚吃干净了。 阿熙:我来翻译一下,这话的意思是白月光前任不会再出现了所以他可以放心地上位了【大雾】 8.对于小年糕的算计,是怎样的态度。 莫莫:反正不生气,毕竟我没什么损失。 阿熙:愿意为了小年糕改变灵魂的形态,变成魔吗? 莫莫: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了,但真的变成这样也没关系。 9.最希望收到的礼物是? 莫莫:忽然之间气运足够大家生存了,祈澈还有姚启凌骆梓珂也都醒过来了。 . . . #关于小年糕的访谈# 1.请问你的名字是? 小年糕:年承稚。 2.年龄是? 小年糕:嗯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与天同寿呢~ 3.为什么每次出场基本上尾巴都在摇呢? 小年糕:因为有蛇性呀~ 4.文中有提到阿栀,和阿栀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小年糕:阿栀是我的女体化身。 阿熙:嗯,不过分裂出来以后就独立了。 小年糕:但还是属于我的!我们相依为命好多年! 阿熙:嗯,结果最后还是和情缘跑了。 小年糕:QAQ 5.为什么算计莫莫? 小年糕:因为一直想要一个同伴,刚好有机会转化他,所以就动手了。 阿熙:所以只是恰逢其会,不需要一定是莫莫,对吧? 小年糕:嗯哼,只要是混沌初开时一块儿出现的都可以呢~ 6.真的那么那么想要一个小伙伴吗? 小年糕:真!的!超!想!啊! 7.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觉得自己是什么? 小年糕:我本身就是人身蛇尾啊,怎么看都应该是蛇嘛~ 8.最希望收到的礼物是? 小年糕:小伙伴!一个只属于我的小伙伴!每时每刻待在一起的小伙伴! 阿熙:所以都说是过度的控制欲和病态的占有欲了...... . . . #关于明鹤的访谈# 1.请问你的名字是? 明鹤:明鹤。 2.年龄是? 明鹤:不记得了。 3.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 明鹤:尊上。 阿熙:哪个? 明鹤:就是尊上啊。 4.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觉得自己是什么? 明鹤:大概是......狼?被尊上驯养过只听命于尊上的狼。 5.最希望收到的礼物是? 明鹤:我没有想要的,希望尊上一切如意。 . . . #关于温祈澈的访谈# 1.请问你的名字是? 温祈澈:温祈澈,或者也有人简称青龙。 2.年龄是? 温祈澈:大概比诏渊大一点的样子。 阿熙:所以诏渊是年下攻来着【虽然说两人都是长生种活了非常久】 3.明明作为CP却基本没有出场过,请问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温祈澈:感觉么?其实还好,没有太多感觉,毕竟我还在沉·睡·中·啊【微笑】 阿熙:感觉到深深的怨念...... 4.对于莫莫经常性的撩人,请问是怎样的看法? 温祈澈:我知道他是演出来的。 阿熙:所以不在意吗? 温祈澈:他不是那么容易动情的类型。 5.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觉得自己是什么? 温祈澈:虽然本体是龙,但如果以世俗中对“龙”的印象来看,我似乎不大符合呢。 阿熙:所以你觉得自己比较像什么动物? 温祈澈:我感觉会比较像麒麟一些诶!很多文章里麒麟都是温和从容的性格,和我蛮像的。 6.最希望收到的礼物是? 温祈澈:啊,这个,想要诏渊。 阿熙:......太直白了! . . . #关于气运之子的访谈# 1.请问你的名字是? 疏风:卫疏风,每一次都是这个。 清清:顾见清,仙君时候的名字是衡清。 少将:阿德里安·莱顿。 基诺:基诺·贝内特。 奥斯本:我叫奥斯本,成为教皇以后被加冕为圣。 太子:实在巧合,无论哪个世界,我都叫嵇非寻。 冯叙锦:冯叙锦,就这个。 云稷:傅云稷,魏云稷。 2.对莫莫的情感是? 疏风:这该怎么说好呢......我曾经当过哥,当过追求者,后来又给他当过儿子,太复杂了。 清清:是喜欢。 少将:唔,有一些好感。 基诺:我不知道。比较矛盾。我和他立场对立,但—— 阿熙:但最终还是和莫莫“You jump,I jump”了,结果莫莫还是假死。 奥斯本:算是一起为人族奋斗的同伴?虽然我至今为止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种族。 太子:身为太子的我和他基本上没有交集呢。 阿熙:另一个你呢?被莫莫称为谪仙的那个? 太子:是可以对他玩小黑屋play的感情,你觉得是什么呢? 冯叙锦:我将他视为亲密的弟弟。 云稷:喜欢。不管纯粹与否,究其本质都是喜欢。傅相可以为了他去死,齐王也会因他而软弱。 -- 第259页 阿熙:然而结果就是你两世都打出了BE,不是你是就是他死。 云稷:这难道是我想的吗QAQ 3.对于明明身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戏份和观众缘等等却还不如另外角色,是什么样的看法? 疏风:突然被cue。老实说一开始还挺心塞的,但看到后面的人,发现这是常规操作,所以就不纠结了。 清清:我其实还好......嗯,撇去明鹤的话,我的戏份其实还可以的。 少将:戏份?我的那个世界本身戏份就少啊! 基诺:是指布莱恩吧......唉,说好的“You jump,I jump一起跳悬崖,结果假死陪布莱恩去了,我才是真的心塞。 奥斯本:我基本上没有戏份,圣骑士那个世界明明就是明鹤的专场。 太子:除了“对莫莫玩小黑屋play”第一人这个名号以外,我基本没捞到上场时间。那个世界戏份比较多的是温奉之吧? 冯叙锦:我所在的世界......因为是偶像选拔综艺的缘故,出场的小鲜肉非常非常多,还有和他组了CP的管星泽在,心态很佛。 云稷:我没觉得有戏份超过我的,除了明鹤这种常驻人员以外。 阿熙:庞闻苏呢? 云稷:哪有朕存在感强! 4.最希望收到的礼物是? 疏风:没什么好希望的,经历了被当儿子养的骚操作后我已经完全没想法了。 清清:希望能够找到燕启的转世。 少将:没想法,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基诺:希望能够伊恩改邪归正。 奥斯本:我的一生很成功,没有遗憾。 太子:登基!居然没写到我登基,我超不爽啊! 冯叙锦:我也没有遗憾。几十年的挚友,我已经很满足了。 云稷:朕要丞相活过来啊QAQ 5.如果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疏风:哦?以儿子的身份觉醒了追求者的记忆?这种情况太可怕了,我绝对不要。 太子:会把他关起来吧,金屋藏娇什么的,刚好眼睛看不见不是吗【微笑】 云稷: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前世我为他而死,今生他为我而死;前世他是君我是臣,今生我是君他是臣......如果真的觉醒前世记忆的话,应该会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毕竟曾经已经有过阴阳相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