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每次找工作都会误入歧途》 第1页 [ＢＬ同人] 《（综漫同人）每次找工作都会误入歧途》作者：洛娜215【完结+番外】 文案： 神山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而且是一个工作运超级差的倒霉蛋。 他从事的是传说中最好找工作的职业——财务。 事实证明这个职业的确很好找工作，但是进个旅游集团发现这是皮包公司，面试个医药集团却发现同事们比起发明药物治病救人更爱干坏事，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回了日本，进入了最大的关东最大的船运公司，想着大企业有保障，这回总安全了吧？ 好家伙，一整个公司都是黑的。 在猎头介绍下，他去做了东京一高专财务的工作，这个国营、事儿少、领导和善、账目也简单，虽然升职空间不大，但绝对是摸鱼养老的最佳企业却狠狠刷新了他的三观。 这这这，大家都不是在同一个次元的啊！ ——这是别人眼中的神山透。 CP：总体来说并不是很反向冲刺的DK悟 10/4入V，谢谢大家支持~ 内容标签： 家教 少年漫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神山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以为学财务就方便找工作？ 立意：面对困难也要迎难而上，只有面对才能解决问题 第1章 沿海地区的横滨港受海洋水汽影响，常有云彩出现，到了晴天的傍晚，天空便格外美丽。 正值夏秋相交之际，此时，横滨港的天空就像是大块的碧玺一般澄澈明净，红霞满天，这是一个足以让大部分行人都忍不住驻足拍照的美丽傍晚。 而在这样的景色之下，非常适合停下脚步仰望天空，再感叹上一句：“啊，天气真好。” 这么说的人若是长个漂亮脸蛋，顺势再起一阵将其衣摆发丝撩动的清风，那更是足以成为CG画面的美景了……如果这一幕没有发生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前的话。 此时，一位抱着纸箱拎着纸袋，身着黑西装的高瘦青年正站在这栋大楼前抬头望天，他身形纤细，气息平稳，看起来似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刚离职的文职人员。 然而，站在这里的每一个黑西装都不敢小看这个青年。 这可是一位将手写退职届送到首领手上，并且还能得到批准，名正言顺地抱着自己的行李离开的猛人啊！ 或许有人会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有极受器重的员工才会在离职的时候得到领导的挽留，大部分人都能在准备期到达后潇洒走人。 但这个地方，可是盘踞在横滨的巨头Port Mafia的总部，鼎鼎大名的横滨五幢大楼。 而这个青年所任职的部门也不是什么喽啰部，而是仅次于干部和情报、审讯部门，知道秘密最多的财、务、部啊！ 那是掌管了一个企业现金流的要紧部门，哪怕港黑的大家自认为对组织忠心耿耿，但如果这个部门出点问题以至于发不出工资的话……咳咳，后果可比寻常企业要严重得多。 会入这一行的，除了部分奇葩是追求刺激的，大部分都为了钱、为了利益，而当利益受损时，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因此，在港口黑手党的诸多部门中，唯有财务部是直接向首领负责的，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位干部之下。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财务部任何一名工作人员的辞呈最后都会送到BOSS手上，离职前的会谈也是直接面对BOSS，甚至于论理都会进行的离职谈话，也是由BOSS进行。 想一想，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面对面问你为何要辞职，对公司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是认为公司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这是怎样可怕的场景？想一想都要做噩梦了有没有？ 而当着黑手党BOSS的面诉说组织的弊端，还能在一个月的交接期满后悠悠闲闲地全身而退……这是怎样的强悍存在哦！ 正因为此，这个正在缓步离开的青年在众多黑手党眼中那简直是散发着令人敬仰的金光的。 “那个，前辈，这位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一个？”当然，也有不敢相信的人悄声询问身边的同伴。 话一出口，他立刻发现周围的黑西装们气势都不对了，虽然大家都戴着墨镜，但那种视线突然集中过来的灼烧感可不是假的。 好家伙，看你们一个个都站得笔挺，一本正经的模样，原来都和我一样想着吃瓜呢。 被他问询的另一个黑西装伸出一只手推了下墨镜，借由这动作一瞬间的遮掩，答复被用极快的语速吐了出来：“当然了！我还能认错人吗？这位当初在底下部门工作时还是我带回来的呢！” 哦豁，这位原来还是个相关人员啊！大人物的八卦什么的他们最喜欢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更加热烈了。 推眼镜的黑西装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似乎是认为到时候了，立即发出了一串指令。门口的黑西装们听令而动，大家交换了个位置。 谁也不知道他们就在这一干脆利落程度不亚于军队的换防中完成了一次八卦信息的交换。 不，或许还是有人知道的。 高耸入云的港黑大楼中，首领室内那扇坚固到可以抵抗住□□的攻击的超强防弹玻璃依然保持着极高的透光率，而最妙的是，这块玻璃其实还搭载了一定的光学透镜效果，虽然本意是为了混乱远距离狙击手的视角，但此刻，它的放大镜功效让观景者可以用裸眼看到堪比望远镜的效果。 -- 第2页 虽然光这块玻璃的价值就足够为全体组织基层人员换一波新装备了，但不得不说，这一完全为了满足他们首领个人爱好的奢侈行为在此刻也给站在这儿的人带来了相当不错的观感。 看着底下那个慢慢从港黑大楼影子遮蔽处离开的小黑点，窗前的少年举起翻盖手机冲着下头拍了张照片，然后看着那个完全无法被现有手机像素捕捉到的身影啧了一声，放弃了将照片发出去刺激自己搭档的打算。 “太宰君是在看神山君吗？”坐在靠背椅上，大半个身体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指尖把玩着一张信纸，见对方没有回答也没有半分恼意，他将卡片轻轻叩在高大的实木书桌上，双手反握，再压上下巴，摆出了一个可怜又沮丧的姿势。 “啊啊~太宰君也觉得神山君很过分吧？给我写了这样的退职届，用词还那么过分，超打击的呢，果然我不适合做首领吧，居然让属下积累了那么多的怨念。” “哎？”窗口的少年一边将手机塞回松松垮垮耷拉在肩膀上的西装口袋内，一边用一种十分活泼的语气道：“怎么会？我还以为森先生对于能收到这样的退职届很骄傲呢，毕竟透君可是写了一份可以被INS热转的艺术品呢。” “艺术品啊……也是呢，在收到它之前，我也不知道神山君的汉学素养那么高。”森鸥外看了眼桌上的小卡片，上头那遒劲有力的毛笔字和汉字书写着四六文，一百四十六字的小短文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在港黑生活有多么凄惨，可以说是非常的摄人心魄。 但这孩子在递交这东西之前，没想过他可能看不懂吗？日本受海岸对面唐文化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使用的汉字作为本土文字。 但在此前的几次革命后，汉字的地位渐渐被更加便捷易学和易书写的假名所代替。 在从欧洲的异能战争中战败后，日本本土出让了包括横滨在内的若干个城市供对方驻军，也赔偿了大量金钱，就连民生都只是勉强看顾，更别说是文化建设了。 在如今，只有老一辈人以及一些有家学渊源者才对于汉字有所认识，但仅限于认识而已，不会读也写不来，这位他亲自招募的年轻员工在过往从没有展露过这方面的才能，在临行前突然写了这样一封过于醒目的信函的目的让他实在很难不多想。 港黑首领森鸥外作为出身擂波街，挣扎在贫困线上的黑医并不具备读懂这封信函的能力，那么，能读懂它的只有出身医学大家，自幼接受汉学和国学教导的森林太郎。 “森先生~”少年缓步走到了书桌前，伸手捏起方才一直被男人把玩在手心的卡片，视线将卡片上的文字一一扫过，面上依旧是兴味索然的表情，“好可怕的表情，既然怀疑的话，为什么要把人放走呢？” “阿拉，太宰君，要说为什么的话……”森鸥外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看起来竟有几分无害，“因为和神山君签订劳动合同的可是森氏船运公司，作为合法企业，员工递交辞呈并且如约完成工作交接，是必须要放人的哟。”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哎？”太宰治用指尖将卡片重新放回森鸥外的桌子上，又拿起放置在果篮边上充当水果刀的手术刀，一把将其深深扎入这张做工精致的桌案，在阴影下，黑沉沉的眸子透不进一丝光亮，他轻轻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因为透君给组织创造了足够的利益，让您可以忽略他一切的可疑点呢。” “嘛，也的确有这个原因啦……但是没办法，这个世界可不存在真正的纯粹，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生活，才可以得到幸福哦。” “……这是经验之谈？” “不，是作为前辈的人生箴言。” “那还真是可悲的人生啊。” 一大一小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太宰治先扭转了视线，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这场对决中认了输，他有些厌倦地叹了口气：“我先说好，如果那只聒噪的小矮子回来想要找人算账但是没找到人汪汪汪地叫唤的话，我可是不会管的哦。” “这个嘛，我想不用担心哦，中也君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森鸥外露出了一个让太宰治看了就忍不住叹气的笑容，“倒是太宰君似乎很关注透君啊？也是，你们也算同龄人。原来是朋友吗？早知道神山君辞职我就让太宰君去说情了，我可是超级舍不得神山君的呀。” “请别说这样恶心的话，我只是有些遗憾以后预算没以前好批了而已，透君最大的优点就是批钱超~大方的。”太宰治顿了顿，忽然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啊对了，森先生，提醒你一下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透君进入组织的时候还没成年。” “也就是说，他的合同不光是无效的，还可以用来控告港黑雇、佣、童、工哦~” “哈啾——”话题的中心人物神山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又推了推略微滑落的眼镜，随意地转入了一旁的小巷。 曾经的各国租界的身份给这座城市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如果从上方俯瞰的话，就会发现整个横滨城就像是一张用各色油彩、各种风格粗暴涂抹的野兽派油画，各国不同的建筑风格和本地的旧有建筑以及新建设的城区犬牙交错。 过于粗暴的融合，给这座城市制造了大量的巷道和视线死角，这些无法布控的地区便滋生出了无数的罪恶，这就是港黑势力的血管通道，而现在这特殊的地形也方便了神山透。 -- 第3页 等他从小巷内穿出时，已经成了一个穿着温暖亚麻色卫衣，戴着美观效果远大于保暖效果的毛绒手套的高中生了。 将空空如也的纸箱粗暴折叠后丢入垃圾箱，又将从纸箱中抽出的书包随手搭在肩膀上，少年气满满的神山透随手拨弄了一下蓬松的头发，便大踏步地进入了横滨最热闹街道之一——中华街。 什么？东西被他丢哪里了？ 不用担心哦，这里可是横滨，在别的地方会造成困扰的垃圾在这里可是可以进行二次利用的良好资源呢。 大概不用等上多久，原来在他身上的那套衣服就会成为别人的御寒之物。 连带着那些来自于前同事友情证明的小礼物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来自于《文豪野犬》官设，异能大战中日本和【欧洲】打为战败国，所以赔偿【欧美】将横滨港作为租界！是二次元设定！！ 这是同人，是官方设定不是历史小说！！ ps为了防止误会补充一句，正文时间线是战后，横滨重回日本政府手下，不再是租界，但是势力纠缠，所以政府无力管理。 这是，文豪野犬的设定！！！和现实没有关系！！ 第2章 步入热热闹闹的街市，任由高大的中式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海风带来的寒意阻挡，有着蓬松卷发的青年从卫衣口袋中摸出了一个马卡龙粉色的新手机，三两下换了卡后，他选择了通讯录里的几个群组群发了一条消息。 【失业了……】 想了想，他又面无表情地发了个【QAQ】。加了颜表情后，这个对话顿时看上去又萌又惨，十分能勾起人的聊天欲望。 曾经有人做过调查，逢魔时刻是人类一天中最愿意开启交流模式的时间点。 这时候的人们刚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或是要在电车上打发漫长而无聊的碎片时间，或是要找人倾诉一下一天工作积累下的怨言。 而于情于理，在看到朋友圈有人发出这种明显负面的消息，无论是出于同理心还是礼貌都得问一下发生了什么。 所以，神山透很快就收到了叮叮当当的问询，青年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如飞花蝴蝶般快速飞舞，信息的筛选和回复如流水般迅速。 过滤掉一部分纯八卦的和虚假关怀的消息，又认真向关心他的致谢后，神山透对所有问询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的讯息进行了统一回复，说自己准备寻找新工作，而在空档期，他准备试下能不能将簿一给考出来。 所谓簿记指的是日本的会计从业资格证，全名日商簿记等级考试，共分为四级，需要一级一级往上考，不可跳级。 取得最低的四级便相当于拥有了入职许可，到了一级就有了向税理士挑战的资格，并且可以加入四大会计事务所，可以说差不多是本行业的人生赢家了。 虽然簿记考试不设年龄限制，有很多年轻人为了就业早早就参与了考试，但以神山透的年纪来说通过簿二已经可以说是值得被惊叹的优秀了。 于是接下来，他又过滤掉了一部分感叹和祝福他通过了簿二，对找工作一事避而不谈的公式化讯息，最后剩下的那些就得一对一闲聊了。 活动了下手指后，已经有了充分求职经验的青年吸了口气，开启了第N次的找工作之旅。 对于日本的男性来说，找工作就和找老婆差不多，都是冲着过一辈子去的，整个过程可谓慎之又慎，而别看神山透的年纪不大，他已经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不幸“婚姻”。 幸福的婚姻大多相似，不幸却各不相同，比如他最近的这段“婚姻”就是典型的阴差阳错，甚至有点欺骗的成分，可谓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两年前，刚刚通过簿记三级考试的神山透，一边积累工作经验，一边备考二级，还是未成年的他投职进了一家民营小公司打黑工。 结果没想到在他入职半年后，那家公司便被人破解了企业密码，打开了银行的出租金库，股票和现金都被劫掠一空。 彼时，刚刚进入公司的神山透立刻成为了第一怀疑对象，但出乎他预料的是，他并没有接受警方的审查，而是被带去和顶头公司的首领见了一面。 那位年轻的首领在问了他几句话之后便解除了对他的怀疑，并且鼓励他使用自己的技能参与追捕，感动于这份信任的神山透于是撸起袖子和同僚们一起想方设法布网抓人。 最终在半年后，真正的犯人落网，他也终于彻底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或许是满意于神山透的表现，那位首领先生在事件落幕后特地登门拜访，还邀请他加入名为森氏船运的母公司。 横滨港是东日本关东地区著名的深水港，加上森先生介绍说他们公司有许多自有而非租赁的船只，还有横滨港堆场以及物流公司的使用权等等，本来只是来刷工时的神山透顿时就被森先生口中的公司远大前景迷了眼，欢快地签下了合同。 后来想想他也是有够天真的，是什么才会让一个日理万机的公司掌印来亲自招募一个除了有个海归优势外，只有刚刚拿到日本本土财务入门证书的未成年？ 当然是贫穷啊！ 只有一个足够贫穷、且人才匮乏的企业，领导才会求才若渴、礼贤下士、荤素不忌，甚至不惜雇佣童工，可惜的是当年的神山透并不知道这一点。 -- 第4页 所以，当那个本应该被送去警察局的盗窃犯成为自己的同事后，神山透才会那么吃惊，还为此惊叹了一波老板真是有够心胸宽大的。 不过，这位盗窃犯先生和他虽属于不同部门，却在同一幢大楼办公，偶尔神山加班的时候也会在食堂看到他。这位牵连他的前对手名叫坂口安吾，刚刚高中毕业就出来搞事，而搞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港黑手下的下属公司，于是不幸被抓。 从对方比自己还要浓黑的眼圈来看，五十步笑百步的透青年觉得应聘比起招安还是存在优势的，起码森先生对他的压榨显然要轻得多。 然而，适逢全球经济形势不景气，海运业更是遇到了最强寒流，森氏船运已经穷得只剩下气派的大楼了，企业银行户口上的资金数目也少得可怜。 入职后，最让神山透苦恼的问题不是他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不会操作其相关财务工作，而是如何既能抠出资金发工资，又能在付款账期内将有限的资金流动起来，于是，他每天干的事情就是拼命在东墙和西墙之间来回倒腾。 这一切一直到港黑做起宝石走私生意才得到有效缓解，但神山透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也就是那时候，被判定为可信之人的他才知道自己入职的这家企业其实是一家皮包公司。 这家公司的真正名字其实叫做港口Mafia。 那么问题来了，在一家黑手党企业从事财务管理的人，有人相信他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没做过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事实就是如此，此前他经手的账务从表面来看都比较普通，一些微妙的开支在当时的他看来可能是用来打点了，虽然有些违背财会人员的行为准则，但是考虑到这家公司如果再不走点歪路子就要吃西北风了，所以神山透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多问。 他也曾因为公司经常出现的巨额赡养费开支而纳闷过，但是主管先生告诉他，那是发给那些为公司建立下过汗马功劳之人的养老金，他就信了，还觉得这家公司怪有人情味的。 但实际上呢，这些拨款压根不是给什么前辈的养老金，而是给那些死在港黑扩建道路上的员工家人的抚恤金，俗称买命钱。 虽然在森先生面前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神山透就开始琢磨该怎么辞职了，而促进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因为今年夏天的一场乱战。 龙头战争……当地人是这么称呼这次事件的。那段时间，整个横滨完全失去了秩序，光是他经手的战陨名单就有两三百人，路上尸骸遍野，流血冲突随处可见，医疗支出的数额更是庞大到令人窒息。 身为普通后勤人员的神山透到最后只能留在港黑本部，港黑的人员已经缺乏到无法分散保护他们的程度，但就算他们将人手都集中了在本部，也还是发生了直攻港黑大楼事件。 他的直属上司也在此次偷袭中殒命，神山透只能临危上阵，和另一个老熟人坂口安吾一起蹲在地下室进行物资调动和信息管理。 幸而，最后港黑在这场乱斗中胜出了。论功行赏的时候，神山透也因为突出的表现和坚持获得了宝贵的升迁机会，这也算是以他当时还没有成年的年龄来说，可以称为“人生赢家”的机缘，但最后神山透还是选择了放弃。 面对身边人的不解，神山透严肃脸表示：这种在黑手党里还要做社畜的工作，谁爱做谁做，反正他不做！ 辞职这种事对普通公司来说都是一个繁琐的过程，更不必提是一家涉黑企业了。但好在神山透离职的经验和求职一样丰富，在花费了大量的铺垫和努力后，他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当然，这也和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并且一直有意识地避开机密信息有关。 森先生还算好说话，也有可能是他发自肺腑书写的辞职信触动了他所剩不多的良心。同意他离岗之余，森先生还给他早放了半天。虽然这一举动稍稍打乱了他的时间安排，好在问题不大。 接下来，就是离开港黑主要势力范围横滨了，不过现在距离离开横滨的JR出发还有一点时间，考虑到之后他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到这里了，神山透准备去一下已经心水很久的餐厅尝一尝那被前同事各种鼓吹的美味料理。 作为横滨最热闹的商业街之一，中华街除了容纳了来自海对面国家的传统商业单位外，也有不少本地餐饮在此扎堆，而为了留住海外游客的目光，这里的日料店也是百花齐放，十分的前卫大胆。 他的前同事太宰治就曾经在其一手创办的内部杂志上安利过中华街的一家居酒屋。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这家店酒一般般，但是老板的味噌烤帆立贝倒是美味到让没有见识的中也一吃之下就不能自已，连着吃了二十四天，最后自己变成了黏糊糊的软体动物只能跳着走路的程度哦~~” 尽管后面一段的形容词有些过于诡异，加上这份周刊最初的创刊就是太宰治用来找另一位同事中原中也的茬，但味道不差这一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相信这位前同事的品味的，于是他跑去问了对方居酒屋的位置，得到了这位比他年龄还小的青年对他品味的认同。 其实那个时候给他写地址的太宰治还隆重推荐了这家店用津轻味噌做的味噌蟹斗，当时那位可是足足用了四十个形容词来赞美这道令他惊为天人的蟹斗，但是那个实在太贵了，对于裸辞的神山透来说多多少少也是个负担。 -- 第5页 反正蟹和贝壳鲜味的来源都是谷氨酸钠，所以用贝壳代替蟹斗也未尝不可吧。 嗯……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就奢侈一把，去吃那家的烤扇贝！仿佛是缘分一般，就在神山透下定决心的那刻，他立即在地图上找到了店铺的位置。 这，这一定就是命运的邂逅啊。 第3章 神山透再不犹豫，当下便顺着地图的指引向着那家餐馆的方向走去，沿途他还目不斜视地路过了一家门庭若市，但工作人员全是壮汉的诡异珍珠奶茶店，又和一些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街头的外卖小哥们擦肩而过。 避开中华物产店工作人员派发的传单，拒绝某餐饮店的招揽，又随手接过了穿着玩偶装工作人员派发的安全套……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发糖的吗？ 穿着写有“建设和谐横滨”玩偶装的墨镜男见他动作定住，灿烂一笑后解释道：“我们白天发糖，晚上发的是安全套。那个，如果你有稳定对象的话也可以换这个哦……” 青年低头一看，对方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袋子，里面似乎是放着什么药丸。 正当他因为产生的不好联想而微微蹙眉时，路边经过的一个女孩也恰巧看到了他手上的小袋子，女孩顿时脸一皱，忍不住吐槽：“叶酸片？呜哇，现在政府的催生已经夸张到这个程度了吗？” 叶酸片？那是干什么的？ 被触及到知识盲区的神山透默默打开了手机，趁着那边二人交流的功夫搜了一波关键词，然后被一堆的备孕知识以及连带着的虎狼之词惊到，赶紧熄灭了屏幕。 好家伙，怪不得被认为是政府催生部，这想要扩充横滨人口的欲望也太明显了吧，森先生？ 就算港黑如今的收入主要依靠横滨市民的钱包，但也不用做得那么明显吧，你清醒一点啊森先生！ 是的，面前这个发放各种不可说之物的壮汉，正是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分支组织。 大概是在半年前，神山透的前上司曾经一脸苦恼地问他要怎么提高港黑的社会形象，好让他们港黑在同行中脱颖而出，最好还能赚钱。 其实在龙头战争发生以后，港黑的发展已经势不可挡，尤其是在港黑推出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这一“暴力+智力”的组合之后，更是威慑力十足，但森先生显然并不打算彻底走暴力碾压路线。 他无意给这个饱受摧残的城市更多的压力，如今横滨的局势便如深海一般，表面风平浪静，底下的沟壑暗流却从不曾停止。 港黑已经占据了硬实力的头把交椅，现在这位首领先生显然是想要增加软实力了…… 话说为什么问他，他只是一个财务啊。问他怎么赚钱？那他只能摔出一册《日本刑法典》告诉他都写在这上头了。 但职场生活可悲就可悲在，哪怕你知道这件事不归你管，甚至于你的老板也知道这件事不在你的涉猎范围，可是当他提问的时候，你却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知道。 谁让对面那个蛮不讲理的人是发工资的呢。 所以彼时，神山透也只能边震惊于干黑手党这个行业也会内卷，边连夜写了一份简单的建议企划。 其实，当初森先生招聘的时候也不算是画大饼，港黑的港口优势在时局稳定后立刻便显现了出来。 借由自有港口和海船的优势，港口Mafia以低廉的价格从海对面华国进口了大量的珍珠波霸和椰果，并在闹市区租一个小门面卖起了奶茶，一来一去的差价让这些不起眼的小店铺为组织的银行卡带来了大量的真金白银。 顺带一提，他们使用的奶茶粉也来自于海对岸，因为采购量比较大，组织还搭上了香港一个叫做龙王帮的同行，在其帮助下，港黑走私了大量的农副产品和调味料，并且在中华街开了一家粮油店。 因为货全、供应稳定，东西还正宗，这家店如今在中华街可以说是鼎鼎有名，说是造福了待在横滨的万千华人之胃也不为过。 但港黑明面上最赚钱的还不是这些实业，而是一家叫做PrincessMemory乙女向PC游戏公司。 这家公司目前就推出了一部乙女向作品，和如今市场上主要是恋爱向不同，走的是亲情战斗养成向，而且游戏主角一反如今以女性为主体的设定，是两个会慢慢成长的小正太。 玩家可以投以各种教育资源培养和引导，让其往各种方向发展。根据不同的数值设定，主角未来的路线从普通的办公族医生等职业，到商界精英、艺人、乃至于日本首相，再到奇奇怪怪的阴阳师、灭却师、除妖师都有，而且每个职业都有相对应的故事线。 越是稀有的职业，立绘越是精美，但前期的投入也必须愈加精心，一步都不能踏错。 这种游戏玩的就是收集CG，哪有一轮就结束的，偏偏无论是洗数据还是刷体力都需要氪金。 于是，此游戏一经推出就靠着强盗一般的骗氪功力和魔性传播速度爬上了游戏榜单，一不小心就赚到了港黑大半年的活动经费。 而这个游戏，也是神山透能够成功辞职的主要原因。 他写下这个企划最早是对被前同事太宰治频频要求批发资金的报复，所以他将其中一个人设照搬了太宰治的性格。 当时，他只是想着以太宰治的性格看到另一个“自己”绝对会不爽。他的“报复”的确成功了，但没想到森先生却觉得这很有趣。 -- 第6页 于是，他亲自执笔参与了人物的设定，策划了部分剧情线，并且大手笔地投资了一个因为坚持剧情，结果叫好不叫座以至于快吃不起饭的动画制作公司，又聘请了一个嫌弃原公司开始盈利，认为做动画之心不纯的动画导演作为监制，最后才告知了倒霉的当事人。 对此，太宰治大声逼逼以示抗议，但他逼逼失败了，毕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话语权还是掌握在赚钱者手中的。 于是，秉持着“只要中也不好我就可以了”的原则，太宰治干脆利落地将搭档拉下了水，他趁着搭档当时不在横滨，一手参与了照搬中原中也角色的人物设定，等橘发少年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所以到了最后，这次事件中唯一受到伤害的就只有一脸懵逼的中原中也了。 至于被中原中也找上门的神山透？ 他自觉自己的立意和目的都非常站得住脚，就算被人一脚踢塌下大门都半点不虚，反而说得来找茬的中原中原心生惭愧，帮他修了门还特地请他出去吃了饭算是赔礼。 但是当时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像是玩笑一样的策划居然能成功，这其中有绝大部分都要归功于那位不知道森先生从哪里挖来的导演先生。 这位先生虽然本职不是做游戏的，但他聪明又能干啊！在接手策划后，他先是打回了森先生做的大部分暗黑系故事线，然后根据两位主角的人设设定了明暗两条线，两位主角彼此独立，又会在人生中数次交错，根据双方当时的职业触发不同的剧情，其复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这其中导演先生也发挥了自己的专长，在游戏中插入了大量的动画，两个少年出于节约成本的考虑还被拉去兼职做了配音。 尽管原本想要省钱的港黑最后不得不又出了修缮录音室的钱，但好在因为人设很贴两人，录音效果非常不错，游戏一投入市场就刷出了高销量。 有趣的是，因为游戏里的CG采用了大量的横滨实景，这部游戏在之后又称为XX环游横滨，引来不少阿宅们前来圣地巡礼，PM公司还拿到了横滨市文化旅游局为他们拉动本地旅游效果送上的感谢状，城市里不少地方甚至还放上了立绘，方便游客定点打卡。 通过各种关系知道PM公司背后是谁的异能特务科表示很风、中、凌、乱。 虽然这一系列的事情公布出去估计能登上日本乃至于世界的迷惑行为大赏，但Port Mafia 的确在这些实业投入中攫取了不小的利益，同时也向政府展露了他们守序稳健的一面。 之前安吾还和他吐槽过按照这个迹象发展下去，估计不用多久Port Mafia就能收到横滨市税务的感谢状了。 唔，如果他还留在这儿，说不定森先生还会让他去领奖，毕竟港黑里目前只有他是持证上岗的。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反正他已经走了。 其实在港黑工作还挺开心的，森先生并不是那种糟糕的BOSS，组织里年轻人比较多，平时氛围也很轻松，来钱也快，只可惜…… 神山透伸手按了按胸口，虽然碰不到，但他很清楚在他指尖的下方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只可惜，他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忽然，一阵鲜香味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钻入了他的鼻腔，神山透顺着方向嗅了嗅，立刻将方才那一点点惆怅抛开。 在抬头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店铺后，青年顿时两眼一亮，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进去。 第4章 “欢迎光临~客人几位？请问有预约吗？”身着绘有贝壳花纹服饰的少女听见迎客铃响动后，立刻热情地探头招呼，她的情绪十分昂扬，笑容亦是极其灿烂，带动得神山透顿时也觉得心情愉悦了起来。 不过很快，当少女一脸歉意地告知临时起意的神山透，如今正是晚餐时间，没有预约的他必须等座时，他的快乐瞬间也消失了大半。 好在他只有一个人，可以坐在吧台。比起要和朋友谈天说地的正桌，吧台的轮换率可高多了，估计一个小时内可以轮到他。 算了算车次，神山透觉得这一个小时他还是可以等待的，于是留了手机号和个人信息后，少年便捏着手机转到了店铺门口。 也许是看这位客人失落的样子太可怜了，服务员表示快要轮到他的时候会电话通知，所以这段时间可以去周围逛逛，还给他推荐了几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小演出和如今正在横滨召开的北海道物产节，在那里可以买到如今最新鲜的北海道松叶蟹腿。 但囊中羞涩的神山透并没有这个需要，他在店铺附近的花坛坐了下来，并且告知服务员快轮到他的时候出来叫一声即可，随后，他便拿出手机继续为了下一份工作而努力。 打工人的打工魂必须要一刻不停地燃烧，否则它一旦有了歇息的空隙就会熄灭。 就在方才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收到了十来条简讯，其中不乏职业邀请。 日本的企业一旦进入不少就是终生制，因此大部分企业都乐于投资培养员工的实力，甚至如果实在缺人的话，跨领域培养也不是没有。 但这并不意味着企业不喜欢招聘新人。 对于大部分企业来说，二级和一级在实操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甚至有工作经验的二级会因为廉价好用而更受企业欢迎。 -- 第7页 神山透如今刚刚成年，就已经取得了日商簿记二级的证书，通过考试的成绩还相当不错，加上他年轻健康，又是海归，在语言上就有先天优势，所以通过各种路子发出邀请的人还真不少，其中还有些闻到血腥气就咬着不放的猎头。 不过等座的这点时间里，神山透就已经收到了好几个面试邀约，按照这种效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周后他就能找到新工作了。 但尽管如此，面对这些邀约，神山透并没有露出多少喜色，他将手机捏在手心里，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机的键盘。 在秋风中，垂眸安静坐着的年轻人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终于，就在月亮慢悠悠地爬上天空开始上班之时，神山透接到了两条邮件。 是一个陌生人，似乎是通过转折的关系拿到了他的手机号，对方的遣词用句相当有礼，一看就是熟悉商业的：“神山君您好，我是AL国际咨询公司的员工，鄙姓东川。” “我从同事那边听说了神山君的优秀才能，正好我知道有一家学校正想要招聘一位专业的财会工作人员，待遇虽然肯定比不上您之前的企业，但学校坐落于郊外，环境清幽，校内的工作事务较少，正好可以方便您复习呢。” “如果您有意向的话，我们可以面谈吗？” 青年的指尖按在回复的按键下，迟迟没有按下。 “客人，已经有座位了哦~”穿着店铺围裙的少女匆匆打开店铺大门向外张望，在见到路灯下坐着的身影后她显然松了口气，立刻小跑着靠近，但走了几步后，她的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 方才那位先生暖棕色的发色如今在夜幕下看上去像是深沉的墨黑色，明明是十分休闲的装扮，是最适合用各种随意姿态对待的衣服，那个年轻人的背脊却挺成了一把利刃，仿佛随时准备出鞘，这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让从小生活在横滨，因此不得不锻炼出对危险的警觉的少女立刻保持了距离。 正当她想要退回室内时，却听到青年人清越的嗓音响起。 “是吗？太好了，我好饿了。” 年轻人闻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向着她的方向走来，他面上温暖的笑容融化了初秋的寒意，也让少女放松了下来。 “那您等等可以尝试一下我们家的小菜哦，我们家的炖萝卜和炖牛肉也超级好吃的，强推。” “炖萝卜？啊，我听我同事推荐过，他说你们家的会炖得非常酥软，而且没有萝卜的腥臭味。”神山透捏着手机回了几个字，随即将其盖上随意塞入卫衣口袋，如同每一个寻常高中生一样有些嫌弃地抱怨道，“我不喜欢萝卜的腥味。” “我也是！但是我们的厨师做了非常多的前期工作，炖萝卜使用的汤料也是用昆布和鲣鱼干熬出来的清汤，再加入厨师先生亲手制作的味噌调味，所以才能做到现在的效果。” 二人一边说一边踏入了店门，等再次出来的时候，一脸满足的神山透在少女欢快的送宾词中摸出了手机，以一种此前绝对不会想到的速度发了个消息给前同事。 神山透：【太宰君，请问你还有什么推荐的饭店吗！？】 执行任务中途打开手机，就看到奇怪简讯的太宰治挑了挑眉，缓缓回复了一个问号。 用无厘头的发言成功让自己那多智近妖的前同事感到困惑的神山透此刻正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染黑的栗发，五五分的刘海，看上去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等他最后将一副黑框厚底眼镜架上鼻梁后，周身的社畜气息简直要溢出来了。 这也是为了顺利通过面试。 神山透今年刚刚成年，虽然工作经验并不少，但脸嫩是事实，接下来的工作又是在学校，要面对的还是一群最会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的青少年，如果不把自己倒腾得成熟点，恐怕压不住场子。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新形象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份好运气。 神山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道：“祝我接下来一切顺利。” 随即，他拿出寄放在储物柜里的行李，踏入了接运站，他的目的地是有将近两小时车程，需要他换乘四次的位于东京最西侧的八王子市。 猎头公司说，由于占地面积和历史原因，那所学校选址靠近山区，而八王子市是距离学校最近的一个车站，下车后还要换乘当地公交线路。但这种乡间交通最迟营业到晚上八点，神山透无论如何都赶不上末班车，于是对方便说会派人来接他。 就态度来说，简直是神仙单位了。还没看到工作环境，神山透就给对方打了个不错的基础分。虽然他真的有些怀疑这所学校的生源是怎么保证的，但这个想法只在他脑中转过了一瞬，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在第三次换乘的时候，列车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神山透特地选了一个有靠板的位置坐下，靠板和座椅形成了一个三角区，让他能躲在里面小憩一下。 但他终究未能如愿。就在车行到一半的时候，一行三个穿着校服的年轻人上了车，他们并未坐下，而是齐齐站在神山透对面的车门口聊起天来。 几个年轻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空旷的车厢无疑放大了他们的动静。这几人正在抱怨今天似乎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他们，所以没能去看火影的新剧场版。 -- 第8页 “等下次有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要不我们现在下去，看看有没有哪家电影院还有夜场？”几人中最高的一个白发青年怂恿他的同伴们道。 “还是不要了，悟，硝子今天很累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去看的话肯定又要熬夜，对女孩子不好。”和兴致勃勃的同学不同，说话的黑发少年眉目间有些疲态，但话语倒是十分温柔体贴，不过他的体贴反倒换来了同学的吐槽。 “算了吧，杰，论熬夜，我和你加起来都比不过硝子。硝子你再不注重休息，黑眼圈要比熊猫还厉害了哦。” “要你管。”三人中唯一的女孩伸手摸了下口袋，最后什么都没拿出来，只见她靠在门上，捂住了额头有些疲惫地说，“我只有晚上有点空啊。” “嗯……”白发的少年略做思考，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下，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要不然你以后就别跟着出来了，我和杰两个人完全可以搞定。” 少女叹了口气，冲着他一伸手：“那五条你去和夜蛾老师说呗，我也不想跟着你们，路上几小时，做任务几分钟，好浪费时间。” “啊，这也没办法，”五条悟嘴角一挑，他一手搭在朋友的肩上，有意识地忽略了少女伸出的手和小伙伴击了个掌，笑得意气飞扬，明媚极了：“谁让我和杰是最强的呢~” “是是是，你们是最强的。”少女显然已经听惯了这种中二发言，表情丝毫不变，直接向着同伴的口袋里伸出了手。 白发的少年发出了不甘不愿的声音：“你自己没有吗？” 他的同伴冷酷至极：“没有，快给我一根，烟瘾犯了。” “行吧行吧……”在口袋里翻了半天之后，五条悟从里面选了一根紫色的，还没等他依依不舍地递出去，少女已经出手抢了一根橘红色的，快速拆袋塞进了嘴里，并且无视了同学的逼逼赖赖。 见她一脸的冷酷无情，少年面上露出几份无聊来，他就像是一只喜怒不定的猫科动物一样，很快便对之前的话题失去了兴趣：“说起来，我在网上看到第七班的COS大赛，赢了的人可以拿到岸本老师的亲笔TO签哎。” 他的两个伙伴——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不由自主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这个eye contact中，双方交换并且统一了意见，那就是：别管他。 白发的少年突然脚步一转，挡在了两人视线的中点，他微微拉下了一点墨镜，笑眯眯地说：“我们要不也去COS一下？你看，我们也是三个人，还是两男一女，多完美啊。” “好啊！”夏油杰状若浑不在意，“那你COS鸣人？” “……啥？”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同样是三人组，高专三人组的画风就和火影完全不用捏。其实比较适合卡卡西班，但是想到杰COS带土…… …… 不行，无法想象！！ （不过05年的火影应该没到带土出场） 猎头：新工作坐落于郊外，环境清幽，工作事务较少、国企、方便复习 现实：坐落于没有直达交通的郊外、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的确事情少，前提没人拆房子。国企OR私企傻傻搞不清楚、内有烦人的小动物，你要是能复习算你牛。 透子（痛心疾首）：所以找工作不要听猎头说了什么，要想想前辈是为什么要辞职！ 第5章 “你看，硝子是女孩子，我是黑头发，剩下的不就只有你了吗？”夏油杰在口袋里摸了好几下，最后在家入硝子的支援下捏着一支黑色水笔，“来吧，我来给你画胡须，相信我，我美术课成绩不错的。” “我才不要，我对那种正道的热血漫男主没兴趣啊！而且杰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这里啊！”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按住小伙伴蠢蠢欲动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指着自己的头发，“你不觉得我很适合COS卡卡西吗？毕竟他参考了我的发色啊。” “悟……你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夏油杰简直是被朋友这恬不知耻的发言震撼到了，偏偏五条悟对此还振振有词：“《火影》是99年开始连载的，本大爷可是出生于1989年啊！也就是说我比旗木卡卡西大了十岁，怎么看都是他参考我的吧？” 在小伙伴的哑口无言中，五条悟伸手抄起自己的头发，让它们模拟了卡卡西的冲天发型：“不过二次元就是这个厉害，他那个发型得怎么做出来，要多少发胶啊？嗯~总感觉涂发胶也有点恶心呢。” “也有可能是靠护额压住的，动画里卡卡西年轻时候好像头发也和你一样。” “什么？加个护额就能把头发变成扫把头？这好像不太科学吧？算了，这无所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COS卡卡西，杰你COS佐助，硝子就COS小樱，牙白，还缺个鸣人哎~我们得去找个鸣人……”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两个小伙伴便齐齐反对。 家入硝子首先发言：“我头发也不是粉红色的啊，如果COS小樱的话我也得戴假发，都是戴假发了，你也可以买个金发戴……喂，你什么表情啊！” “噫——我才不要戴假发啊，那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东西，还要加上各种染料，不觉得奇奇怪怪的吗？” “其实你这么想COS卡卡西——”夏油杰一脸「我已看透真相」的表情，“是想要借着卡卡西的身份，做我和硝子的老师吧？” -- 第9页 家入硝子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那锋锐如刀的眼神一下下扎在五条悟脸上。后者的表情丝毫不虚，他将手机举到三人面前，长臂一伸，愣是在揽着夏油杰肩膀的同时搭到加入硝子的肩膀上，然后将他手下最新款的夏普翻盖手机翻转对着自己：“杰你就是想太多，这样容易老的。来来来……我们拍个合照发给他们，让他们评评理，帅气又充满成人魅力的本大爷是不是最适合COS卡卡西？” “还请不要那样做。”就在手机闪光灯即将亮起的前一刻，一道不属于他们三人的嗓音突然响起，三个年轻人齐齐停下动作看向了对面。 他们上车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观察了下车内的情况，站在车门口也是出于机动考虑，自然注意到了对面将睡未睡的青年人。 对方看上去身形纤瘦，虽然穿着卫衣不显肌肉，但明显不是长于近战的体型，身边随身的物品又是一个藤编的箱子，看它被主人轻松抱在怀中的模样，里头装的也不是什么重武器，既如此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现代社会高速运转，沉疴满满的社会将压力放在了年轻人身上，夜间的电车简直就是社畜悲剧大赏，别说只是靠着睡觉，趴着睡，吐完睡，哭着睡的都不在少数，而这些对于经常搭晚班车的三人来说已是常态，除了需要收拾残局的列车管理员，根本无人在意。 再说，他们随行的还有一个五条悟，他所拥有的360度无死角的六眼是绝佳的侦查工具，加上他们乘上这列车完全出于随机，因此众人没有太留心那个青年，见其缩在角落也只当他是又一个被工作压垮的疲惫社畜。 现在被人突然插话，三个虽然还没有进入成人世界，却已经是开始完成任务的高专一年生，与其说是不悦，倒不如说是有些意外。 而被三人注视着的神山透似乎是被自己突然插话惊到，他稍稍迟疑了下，伸出手推了下眼镜：“抱歉，但是你们没有听过三人拍照定律吗？” “那是什么？”五条悟歪了歪头，生出了一点兴趣来。 神山透抬起脸来看着他，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得从站在中间的夏油杰身上扫过，厚厚的眼镜镜片在列车的灯光照射下微微反光：“有传说，三个人正面合照的话，站在中间的人会先离开哦，所以还是不要以那样的姿势拍照比较好。” “哈？”五条悟震惊地收回手，有些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喂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这个吗？” 说完，他又看了眼站在他们三人中间的夏油杰，原本想要开口嘲笑两句，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个陌生人面上认真的表情，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仿佛在那一刻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捂住了他的嘴一般。 在意识到自己一瞬间的犹疑之后，五条悟皱了下眉，向来天老大他老二的少年感觉到了一丝不虞，他压低了声音道：“喂，你……”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被青年的动作打断了，对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屏幕正对他，虽然隔了好几步远，手机的像素也不够清晰，但六眼出色的信息辨识能力还是帮他快速抓取到了信息。 这明显是一张桌面背景，里头是三个人形，呈三角站法，手指对手指摆出了一个奇怪的POSE，“可以用这个姿势拍照。” “啊？” 手机被收了回去，下一刻又换了一张，这次是前后站位的三个人：“这个也可以。” “啊啊啊？” “嗯……或者你们也可以凑满五个人，用这个POSE也不错。”青年给他展示了一个由丝巾连接成的五角星站位合照。 “六个人的话可以试试这个……”这次出现在五条悟眼前的是六个人用手臂和身体摆出的完美桔梗印，这姿势的复杂程度就连他都花了一秒钟时间去分析研究。 “好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家入硝子皱着眉表情有点微妙，虽然觉得这模样好奇怪，但是这种明明觉得很奇怪很嫌弃，但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魔性！ “哦呼，这个好有趣！”拥有倒映着整片天空般璀璨晴空双眼的少年将墨镜摘了下来，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拍照姿势，“嗯嗯，原来如此。杰，硝子，我们也试一下吧，拉上冥冥和庵歌姬，还差一个人，要不找夜蛾老师？” “你可以去试一下。”不同于家入硝子强烈的排斥情绪，扎着丸子头的少年表现得相当淡定，他甚至还好奇地看向因为嫌弃举着手机手酸，便大方地将手机交给五条悟的陌生青年，“先生，您是摄影师吗？” 光看五条悟那“啪嗒啪嗒”翻页的手速和咋咋呼呼的模样，就能知道被做成示意图的拍照姿势恐怕有不少，而且这些这些姿势基本都是集体照，这可不是私人爱好会有的储备。 不过，神山透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不是，这个也算是个意外吧，一开始是我的朋友苦恼于他的老师喜欢拍照，但同学却因为讨厌拍照不愿配合，两相结合下他们拍出来的照片总是乱七八糟，所以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姿势，最好是好看又好玩的，好诱惑他的朋友参与集体活动。” “他问我的时候是拍四个人照，等我发给他的时候又说变成六个人、七个人，到后来越来越多。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用上，反正也没给我看成品。”青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如果你们要拍的话，能给我看下成品就最好啦，脸上打马赛克也没有关系哦。其实这个我给好多人看过，但因为各种原因，只看到过前前同事们团建时候用过，稍微有点遗憾。” -- 第10页 “哎？那岂不是非常不幸？”白发的少年闻言看过来一眼，没有被墨镜遮掩的蓝色眼眸在列车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出了无机质的冰冷，“可以哦，那么交换一下邮箱？” “也不算，我已经把它卖给了CAXON公司，他们似乎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似乎打算出个POSE指导模式。啊，请放心，你们拍照是没问题的，只是原图我不能发你们。” “这个没问题，所有的姿势我都记下来了。”二人的手机碰了一会，传送条结束后，五条悟打开了对方通过红外传来的电子信息，一字一顿读出了对方的名字：“Toru？啊，你的名字读音和我好像，决定了，以后就叫你……” “你这样很失礼啊！SA—TO—RU—！好好地叫别人名字啊。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的名字可是借鉴了前辈的名字了呢！”终于找到方才卡卡西事件反击机会的夏油杰毫不犹豫地一手压在五条悟的肩膀上，将没来得及打开防御术式的搭档压低了足足五公分。 第6章 “而且初次见面，直接叫名字也太失礼了，我早就想吐槽这一点了。”家入硝子也在一旁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五条，你稍微有点距离感比较好吧，不管怎么说也是日本人。” “哎？我不要，伦理、潜规则、社会秩序什么的我最讨厌了，本大爷才不要遵守呢！”五条悟冲他们吐了吐舌头，没了墨镜遮掩后，这张漂亮脸蛋上那招人恨的傲慢和恣意根本就挡不住。 “……喂！”夏油杰微微皱眉，他看向一直坐在原地的陌生青年，对方虽然穿得还算随意，但是无论是遣词还是态度，都显然是社会中人。 和从小没有接受过正常学校教育、信息接受相对封闭的五条悟不同，在进入高专前和普通社会近距离接触的夏油杰十分清楚自己学生的身份对于社会人士而言意味着什么。 尽管年龄可能差不了几岁，但是一张入职届划分出的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学生说的话、表达的态度在成年人看来说好听一点的是中二病，如果对方傲慢一点，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幼稚、轻浮、不成熟。 虽然他是不在意这一点，但如果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给出的反应可能会引起骚动，他已经处理过很多次同伴把别人惹得恼羞成怒之后发展出的乱局了。 不要吧，今天真的还挺累的，他现在就想泡个澡，一点都不想在骚乱后再被夜蛾老师盯着骂了。算了，先道个歉吧，然后把话题扯过去。 如此想着的夏油杰看向了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 “我不介意哦，而且本来就是我先搭话的，你不需要为此道歉。”青年微微一笑，“我叫神山透，怎么称呼都没关系，其实我之前的同伴也是直接叫我名字的，因为音节比较少。” 呜哇，这就是成年人吗？好厉害的沟通技巧，三两句就将五条那糟糕的性格合理化解释了呢，不知道五条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长进？ 算了，还是别做梦了。 家入硝子在心中啧啧两声，然后主动做了介绍：“我是家入硝子，这是我的同学夏油杰和五条悟，怎么称呼也没关系，我们也不太在意这个。” 神山透点点头，笑道：“家入小姐，夏油君，五条君，你们好。” 虽然迟了很久，但几人终于完成陌生人见面后的第一步，并且十分成年人地交换了一下目的地。 在意识到大家的下车站都是一处后，神山透立刻拿出了一张捷运站售卖的地图，向这三个“当地人”讨教起周边有什么好吃的。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三人如今就读于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学校位于深山老林里，不抄近路的话，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有足足一个小时的路程，而且最糟糕的是学校并未设立食堂，也就是说学生的饭食全得要自己解决。 虽然说宿舍内配有全套厨房用具，学校的便利店也有售卖新鲜的蔬菜，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也能请人采购，但对于学生们而言，让他们训练后再去煮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却交互着蹭饭和直接买便当外，大部分的学生都会趁着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在外解决饭食，更何况他们还有前辈传承下来的经验指导。 也因此，别看他们三人其实都不是当地人，但他们对于学校周围有哪些能吃的好吃的却已经了解得比不少当地人都要清楚了。 于是，围绕着神山透拿出的地图，三个年轻人热心地指点了起来，神山透便从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三人中性格最张扬的五条悟安利的店铺都是各种甜食店，而且比起和果子，他似乎更倾向于西洋果子。而唯一的女生家入硝子推荐的大多为居酒屋，虽然主要推荐的是酱烧烤串、唐扬、骨付鸡之类的菜色。 居酒屋的小食会刻意加重味道，这是因为人在饮酒后味觉会变得迟钝，如果用常规的调味反而会显得淡，所以……这位看上去乖巧温柔的家入硝子绝对有偷偷喝酒。 最正常的反而是夏油杰，他推荐的是当地的名物山药泥荞麦面和拉面，尤其是山药泥荞麦面更是强推。 “这种荞麦面没有汤水，但是会用被研磨成泥的山药糊作为蘸料，撒上碎海苔、芝麻、香葱和本地酿酱油，无论直接浇上去拌面还是用面去蘸汁都非常好吃，就像是裹上起司酱一样，非常的香醇，是当地非常流行的乡土吃法。” -- 第11页 一说起喜欢的食物，夏油杰的话便明显变多了起来，他那精准的形容词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刚吃完饭两个小时的神山透还好，他的两个小伙伴显然有些受不了了。 咕噜咕噜的声音相继从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腹中传出，五条悟倒是大大方方，家入硝子却是有些赧然。 见她有问五条悟再要棒棒糖垫饥的趋势，神山透想了想，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明显是从店家打包后的纸袋，然后在三人微妙的注视下取出了一个稍小的饭盒，和筷子一起递给了家入硝子。 “这是我在横滨买的炖牛肉和炖萝卜，本来是准备当做明天的早餐的，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 “啊……不用了，而且现在在列车上，吃东西不太好。”但话音刚落，她便近距离嗅到了一股属于炖肉的香气。 怎么说呢，对于正在发育期的少男少女们来说，他们的胃部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哪怕躺着没动都会咆哮着饥饿，更别提从早上出门后便一直在奔波，午饭也是用面包匆匆解决的他们了。 最重要的是，家入硝子今天恰巧是生理期，她的身体本能正在促使她补充能量。 有一种说法是，当人体需要什么的时候，便会驱使主人去寻找其含量最多的食物。 家入硝子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身体的提线木偶一样，那些被代谢掉的蛋白质和氨基酸正在向她发出补充存货的指令。 而恰好，牛肉含有充沛的蛋白质和氨基酸，可以快速弥补一天的消耗，而白萝卜中的维生素C和微量元素作为可以缓解疲惫的一份子也在叫嚣着想要加入她身体的内循环。 盒子是盖得挺严实的，饭盒上也并没有扎洞透气，但是身为咒术师被强化许多的五感却在不停地为她抓取空气中的各种香气分子，然后仿佛是叛徒一样怂恿她投降。 可，可恶！她才不会输给这种事情，不要小看一个时常要为了各种原因减肥的JKの意志力啊！ “没关系的！”神山透并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他点了点被他包好重新放入背包的便当盒，“我还有这个，但这个味道比较大，不适合在车上吃，所以就只能给你炖牛肉啦。这节车厢就我们几个人，而且菜肴已经冷了，不会残留太大味道的，请自便。” “那就多谢啦！下次我们请你吃饭。”正当家入硝子陷入犹豫的时候，一只比她的肤色要白上一个度的手将饭盒递到了她面前。 见少女抬头，眼露迟疑，五条悟干脆将饭盒放到了她手上，并且冲她眨了眨眼。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靠着默契，硝子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未言之意：没关系，我和杰都在，我们可是最强的，所以安心吃吧。 好吧，和他们搭档也有大半个学期了，在这点上硝子还是很相信他们的判断的。而且家入硝子所拥有的治疗系术式可以化解绝大部分的生物毒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三人中最不怕人暗中下手的。 于是，小姑娘也没有多矫情，她捏着饭盒冲着神山透道了声谢，然后靠在门口侧打开了饭盒。 就在她掰开筷子准备用餐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极其自然地变换下位置，用自己的背部将正在用餐的家入硝子挡了个严实，如此可以让少女更自在一些。 不过，神山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的手机恰巧震动了几下，正是猎头先生的电话。 “神山君，晚上好，我刚刚得到了学校那边的消息，说他们正好有学生晚归了，学校正打算派车过去接他们，他们那边的意思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在车站稍等一下学生们，到时候一起回学校？” 移动电话在这个时候还算是个新生事物，技术尚不完善，通话多多少少还有些漏音，加上猎头先生的嗓门也不算小，几乎在他话一说完的那刻，神山透就感觉到三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发展令他稍感觉到有些猝不及防。 好在为了方便接听电话，神山透是背过身去的，并且用手掌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习惯性动作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只见青年稍稍愣了一下，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片恍然之色，他缓缓放下遮挡住话筒的手，抬起头来看向那三个少年。 虽然隔着黑框眼镜，但他的一双眼眸似乎写满了意外，他注视着这三个年轻人迟疑地问道：“抱歉，请问你们莫非是……” 三个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扯出了一个角度相似、很有些凶神恶煞的笑容，指了指扣子上的花纹：“我们都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学生哦！” 啊，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巧合。如果神山透是咒高的新老师的话，简直是讲述师生关系动画的一个完美开头，接下来估计就是要诉说新教师是怎么一个个解决学生遇到的困难，开启师生们手拉手奔向灿烂明天的故事情节了。 但神山透的职业是财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和学生们的唯一交集大概也就是在他们缴纳学费和领取奖学金的时候了，因此他只是愣了愣，然后推着眼镜露出了个赧然又含蓄的微笑：“这样啊，那，那看来我做了一个很棒的决定。” 对于学生而言，要和他们拉近距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聊聊他们的母校，神山透也有意了解一下这所学校的情况，于是一直到到站前，双方的沟通都非常愉快。 -- 第12页 最后，神山透还许诺了三个学生如果自己面试通过的话，就请他们吃饭作为谢礼。三人只是礼貌笑了笑，也没明确说答应与否。 等到从辅助监督安排的车辆上下来后，双方便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估计他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其他交集了。 毕竟…… “他看不见呢。”在车上便已经放出过咒灵做试探的夏油杰淡声道。 “是呢，真遗憾。”五条悟双手交握，随意搭在毛茸茸的白发后面，语气也很平淡。 家入硝子将吃剩下的饭盒丢到了垃圾箱内，她垂着眼帘，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这才叹息般说道：“那我下次请他吃饭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齐齐看向自己的同学，两位男高中生眼神中的揶揄看得家入硝子忍不住皱眉：“地主之谊而已，好歹人家请我吃了东西。而且不管怎么说，如果他能留下来的话，我和他接触的时间肯定要比你们长，多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也是呢。”夏油杰和五条悟交换了个眼神，眸中都带上了点暗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中二杰：他看不见呢。 中二悟：不是同路人呢。 透崽：呵呵哒。 PS：日本大部分列车上并不禁饮食，但大家会比较主动的不去吃，因为气味会影响到别人，尤其是人口比较多的列车，但一些长途的基本都能用餐，否则也没有列车便当这个存在啦！ 透崽乘坐的就属于这种长距离列车，所以其实可以吃东西。 第7章 和他们两个不同，家入硝子作为如今咒术界最为紧缺的治疗术士，“反转术式”拥有者，是无数反咒术师的眼中钉，这也是每次出行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会寸步不移地守在她边上的原因。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接下来的人生都将安放在有结界庇佑的小小东京校之中。这个地方对她而言是保护也是桎梏，除非有足够强力的守护，否则家入硝子完全无法离开这里。 但幸运就幸运在她的同学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人都拥有当今几乎无人可以匹敌的强大咒力和术法，未来必然是咒术界的中流砥柱。 高中时代的友谊最单纯也最难以忘却，届时无论是她作为后背保护他们两人也好，还是他们作为盾牌保护她也罢，都会是一段良好的关系。 而这其中，最得利的其实是东京咒高。 日本有两所咒术高专，一所是以老牌咒术师力量为主的京都高专，另一所便是从培养辅助人员转型为培养咒术师的东京咒高，但其底蕴师资终究比不上京都校。 如今，随着御三家五条家的“六眼”五条悟入学，加上同时招入的民间咒术师夏油杰、治疗咒术师家入硝子，东京咒高起码在未来的四年内都会在咒术界大放光彩。 而家入硝子更是一个招生的活招牌。 谁都知道拥有强力奶妈的东京咒高在未来会成为咒术师的大后方，咒术师又都不差钱，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有什么能够比和对方攀上学弟妹关系更简单的拉距离手段吗？ 三个学生对其中的门道都知晓个七七八八，但他们对此并不太在意。 作为东京校的学生，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母校能够变得更强，也希望自己的学弟妹能够更多，因为和腐朽不堪、几乎被世家把控的京都校不同，普通的民间咒术师只有东京校这一个选择，而这也意味着这儿的生源完全靠学校自行挖掘。 在咒术界，学弟学妹的关系不仅仅是简单的前后辈关系，更是战友、是同僚。战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啦，反正被拉旗子甩甩又不会掉肉。 顺带一提，出身于咒术界顶端五条家的五条悟作为其家族板上钉钉的未来家主，选择了东京校而非京都校，这一行为本身也在咒术界里给东京校打了个大广告。 看在这点份上，五条悟和他的小伙伴们在东京校还是有点特权的，比如分给他们的教师是东京校最严格也最正派的教师夜蛾正道。 而从五条悟的角度来说，东京校的校长、教师和各方面都比京都校好太多了，这里非但有各种现代化设备，有网络，甚至还有如今刚刚推行的WIFI哎。 而且东京校的校长很懂术业有专攻的道理，特地招聘了拥有更强职业技能的普通人来做专业事，不像京都那边的爷爷们一样，他们脑子里的沟壑就和脸上的皱纹一样多，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他们身上快要入土的腐朽味。 没错，这个专业人士说的就是神山透，在方才的交流中，他们已经知晓这位来到这里的缘由了。虽然作为学生他们也不太明白咒高为什么会需要特设财务一职，但对此也持可有可无的态度。 看那人性格不错，人也挺有趣的，如果最后能够留下来的话，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同事。那么，硝子现在和人搞好关系就是明智之举了。 至于他们？那还是不必过于接近了。 两个少年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默契地将话题转往别处——这个说天气那个说今天的任务，甚至还开始讨论起了学校周围哪家人家的饭更好吃，就是没再提方才的话题。 并不存在歧视或是鄙夷，而是能不能看见咒灵已经注定了大家是不是在同一个世界。 对于咒术师而言，他们的任务便是不停斩杀从那些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邪祟，普通的人类是他们保护的对象，咒术师才是他们的同伴，是他们可以交流、交心、交付后背的存在。 -- 第13页 大家的视角不同，自然无法拥有共同点，就像老师和学生之间、家长和孩子之间、领导和员工之间的关系一样，或许彼此可以有一小部分相切，但永远不可能真正理解对方。 这一点家入硝子心中也很清楚，因此她说的是自己请人吃饭，而不是大家一起。对此，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表现出否定的意思。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就这样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而意外到来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多了。 谁也没想到，三天后，他们一行四人居然会一起坐在神山透的教职寝室内搓起麻将，所以，情况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若干年后，每逢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时都会露出一脸微妙的表情。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一个咒术师和非咒术师突然间心连心，那大概就是社畜间的共情吧。 就在今天早上，熬了一个通宵整理账册的神山透和刚刚完成任务的三人组在学校的便当店撞了个正着。 四人都处于极度疲惫之后睡不着的兴奋期，看着彼此眼下的青黑，又油然而生了一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既视感。 在分享了下早餐的餐谱后，众人便相约一起打发掉这个尴尬时间。 排了下各自掌握的娱乐技能后，众人意外地发现，四人中居然有三人会麻将，而恰好神山透带了一套麻将过来，就放在宿舍里。 那还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注定今天大家一起做牌桌下兄弟啊。 选择神山透的房间搓麻将其实还有个原因，比起学生的一室户白领公寓的设计，作为教职员工的神山透拥有一个客厅的福利，这显然是考虑到了教师之间可能存在的社交需求。 而且家入硝子虽表示不在意，但毕竟是女生，在客厅活动总比在异性卧室活动更妥帖。 不过在跟着神山透走入教职工宿舍后，三个未成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点酸涩的情绪。 尽管高专的学生宿舍本身不错，如果拿到网上晒出来已经是高校内数一数二的优秀配置了，毕竟这年头的学生宿舍很少像他们一样配有单独的厨卫系统，然而，比起教职工联体别墅模样的设计，还是弱了不少。 高专本身就坐落于山峦之间，天然就拥有优秀的绿化效果和土地优势，所以每间教职公寓还拥有一个开放式的小天井，可以供教师晒衣服+搞园艺。 日本人几乎人人都有一颗搞园艺的心，更何况有天井的话，那就可以吃BBQ啦，第一次来教师宿舍的三个年轻人羡慕地感叹道。 神山透却推了推镜框，撇撇嘴表示：年轻人，你们想太多了。 这所学校无论是学生的人数还是教职工的人数都少得让人看不懂，一年级的学生只有三人，这一整排的教职公寓也只入住了四户，地方宽敞到能够让神山透闭着眼睛随便挑房间的程度。 他当时选的是最靠东的一间公寓，一则是因为这间的花园占地面积最大，而且园子有东南两个朝向，更适合养对光照强度需求不一的植物，而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间公寓只有一个邻居，环境相对独立，不容易受到邻居生活的影响。 “住进来后，我才发现不要说被邻居影响了，我到现在都没看到邻居呢。” 按照礼仪，刚刚搬来的他本应当和邻居们打个招呼的，结果他试了几次都发现这些同事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生活节奏那都不能用昼伏夜出来形容了，他怀疑这些人24小时都没回来过。 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他看到的公寓都是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个点灯的，若非是神山透放到对方房门口的伴手礼被人收走，自己房门口也会放上回礼，他都怀疑那四间挂着门牌的房间根本就没人居住。 坦白说，还真是有点小可怕。 不过现在他也加入了昼伏夜出的行列，一整座教职公寓到了晚上更是一点灯光都没有了。 因为刚刚入住，加上主人比较忙碌的缘故，这间公寓内并没有留下太多主人的个人色彩，三个学生一进门就习惯性地打量了一圈，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点失望之色。 “里面倒是和我们的差不多，而且，好普通。”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只有五条悟耿直地说了出来。 黑色头发的青年闻言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却觉得无可反驳。将门口五条悟随便一脱的鞋子放好后，他打开了冰箱，回头道：“我这里只有昨天泡的红茶，不过是冰镇过的，可以吗？” “可以哦！”还没等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说话，五条悟已经找了个位子盘腿坐了下来，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举得高高的，“但是我要很多很多很多的糖。” “……糖啊……”神山透看着自己那比起空空如也只好一线的厨房略一迟疑，神山透的生活养生程度堪比老年人，比起饮料来，他更喜欢喝清茶，因此在采购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起来购买调配饮料用的方糖。 不过反正都是糖……应该没问题吧？他探手摸向了烹饪用的白糖。 青年手起勺落，给五条悟的那杯里头加了足足两勺糖。为了不让人尝出他用的是厨房糖，神山透还特地给他那杯多放了点冰。 哪知道五条悟尝了一口，咂摸了下，又用吸管当做搅拌棒狠狠搅和了几下，嘀嘀咕咕道：“还要再甜一点。” -- 第14页 “已经够了！你别指望我到时候给你修复蛀牙。”作为不太喜甜的家入硝子往冰红茶里头挤了点柠檬汁，表示她真的要受不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甜党了，而且因为他的关系，神山先生明显也把她和夏油杰带入了甜党，送上了加糖福利。 不过好在红茶本身就放在冰箱里冻过，加上冰块和柠檬后还挺解甜的，夏油杰喝了一口，笑着将杯子放到了矮桌上：“神山先生手艺很好，很好喝。” “多谢夸奖……啊，虽然很想厚着脸皮这么说，但是这真的没什么难度。”神山透被夸得老脸一红，他此刻正将一张小方桌翻下来放好，又搬来坐垫和一个藤编箱，箱子一掀，便露出了里头满满当当的麻将牌子。 等等，这个箱子有点眼熟啊！ 家入硝子的眼睛顿时挪不开了，这个箱子不是这位神山先生当时来面试时候随身携带的吗？ 好家伙，您随身带的居然不是衣服而是麻将！？这么沉迷的吗？ 第8章 嘛，不过这也很正常。 在日本，麻将也属于一种常见的社交活动，不少年轻一代在孩子幼时便会传授其麻将技巧。 对男生来说，会打麻将便意味着他以后进入职场多了一门沟通技能，而对女生而言，这也是太太外交的一门绝技。除此之外，麻将的计算能力也很考验人，传闻会打麻将的人算数都不会差，就因为这条没有证据的传言，不少未成年就有了光明正大打麻将赚年玉的机会。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就是这条传言的受益者，他们还小的时候就被家人传授了这项技能。 反而是五条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并没有点亮这一技能点，但少年人对一切游戏都很感兴趣，一直兴致勃勃地要求加入。 嗯……虽然三缺一也能打，但是如果把这个人丢在一旁会很麻烦，于是众人便带上了他这个拖油瓶打了几局指导局。 默默折了下脸上的纸条，让它不要遮挡自己视线的家入硝子看着那个仗着人家耐性好频繁骚扰人加偷看牌，人际距离达到0厘米，就差和人称兄道弟的小伙伴表示十分疑惑。 说好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呢？合着遇到了麻将之后大家又是四海一家了是不是？ “哎？”鼻尖、下巴、就连额头上都贴着纸条的五条悟笑得眉飞色舞，见家入硝子一脸无语，他摆了摆手，姿态十分豪迈，“硝子，该你了哦，先说好，只要你出了我想要的牌，我就要胡了哦！” 少女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了起来，她一边摸索着自己的牌面，一边努力回忆五条悟方才的出牌。 但糟糕的是她刚才真的没有刻意去记五条悟的牌面，因为从现场的场景就能看出来，五条悟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在此前几局，他就因为不熟悉规则几乎是被几个人压着打，谁知道这人到现在居然露出了崛起的样式。 啊，这可不妙啊，这家伙脑袋其实好使得很，一旦熟悉了规则就不好欺负了。 对了，五条悟的六眼可是三百六十度全景，话说他能看到他们的牌面吧？可恶，如果能看见的话，那不是妥妥的作弊吗？ 既然他作弊……家入硝子看向了坐在她下首的夏油杰，黑发的少年见她看来，状似无意地翘了翘小指，硝子立刻将自己最小的牌掷出。 “哎？”五条悟将贴着两张纸条的墨镜拉下来一点，用一种意外的表情看向家入硝子，表情中似乎写着大大的“为什么”三个字。 家入硝子顿觉得意，刚想放声嘲讽，就见黑发的咒灵操使忽然抬起手，优雅地将自己面前的麻将牌全数推倒，一双狐狸眼笑得眉眼弯弯：“承让！” 家入硝子：“？？？？！！！！” 她瞠大的双眸为她捕捉到了两个DK一反方才牌桌无挚友的敌对状态，十分友善默契地一击掌，然后一个人裁纸一个人糊胶水就想要往她脸上贴。 好家伙，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狗逼同学这是在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好你个夏油杰，之前摆出一副雀牌于我如浮云的样子，合着就是为了麻痹她？ 不行，这两人联手的话，情况就对她很不利了。 她在家的时候好歹也是杀遍牌桌的一把手，现在输给初学者什么的……绝对不行！ 家入硝子一扭头，看向了坐在她上手的神山透：“神山君，这麻将牌是你的，你肯定记得住牌面吧？” “喂喂喂，硝子，你这可是作弊啊！”五条悟的耳朵抖了抖，抓住关键词后立刻闹腾了起来，“诚信游戏，作弊可耻啊！” “闭嘴，最没有资格说作弊可耻的人就是你了！”家入硝子送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期盼地看向已经在理牌的黑发青年。 后者似乎小小吃了一惊，摸了摸鼻子后很好脾气地说：“我倒是没刻意记，但是……” 他学着家入硝子的模样凑到少女耳边悄悄地说：“这副麻将是玉雕的，但我没那么多好玉，所以只能把质量比较好的玉料供给比较好的牌。” GET，也就是说玉质越好牌就越好？家入硝子眼睛一亮， 但当她将视线挪向麻将牌时，目光顿时一凝。 糟糕了，隔行如隔山，家入硝子在辨识玉质这方面是外行，她也辨别不出哪些是好料哪些不是啊！可恶，这种答案就在面前但是抄不到的感觉可真是太糟糕了。 -- 第15页 哎？等等！“用玉做的，全部？” 家入硝子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标准麻将足有136张牌！而且这个大小这个厚度，就算用的都是劣等货，价格也不少了吧？ 古时，受到唐国的影响，日本贵族也有佩玉的爱好，但是日本的玉矿储量小，经过百来年的开采就已枯竭，后期全靠进口。也因为资源短缺，所以日本人喜欢将玉料做成勾玉而不是像海对岸一样做成玉牌，这样比较省材料。 虽然在如今，日本靠着大量进口，普通的玉石价格已经跌到了不会让人感觉承担不起的程度，但长久以来的价值概念还是让家入硝子看到数量这么多的玉牌之后心抖了一下。 而且 得到提醒之后，她仔细捏起一个玉牌仔细端详了下，才发现这东西做得确实精巧，她也是玩刀的，虽然下刀的对象不一样，但这种事情一通百通，切线如何还是能看出门道的。 从这功夫来看，神山透起码是个半职业玩家了。而最妙的是，这一枚枚麻将牌看似是一个整体，但其实是由两块玉石拼接而成。 可能是为了将刻字面的图案完全遮盖住，没有刻字的一面颜色要深很多。 呜哇，这得是对麻将怎样的爱才能做到这一步啊！要做到这种手指摸不出粘合面的圆润程度都不知道得打磨多久呢。 “这是个人爱好，我平时没工作的时候就回去淘换玉料，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我的梦想是收集一套不同来源的玉料做成的麻将呢。” 似乎是因为谈到了自己爱好的缘故，神山透露出了一个羞赧的微笑：“所以，靠玉来记牌也没用哦，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换了。” 闻言，眼神一直落在麻将牌上的五条悟掀起眼帘，藏在墨镜后的苍蓝色眼眸中，青年的模样清晰可见，片刻后，他微微勾了勾嘴唇，笑得很有些意味不明。 “怎么了？”正要重新洗牌的夏油杰若有所觉，他抬头看向友人，却见五条悟缓缓将墨镜推了回去。 在六眼的世界里，这位“神山先生”十分寻常，他的咒量不多不少，散布在身体各处，并没有调动的痕迹，这完全是一个普通人的模样。 只是，他看到了散布在神山透心脏周围，如同尘埃一样渺小到一不当心就会被忽略的咒力点。 嗯~这是什么呢？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咒力呢，隐约还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好有趣哦。 白发少年微微后仰，一只手撑在背后，用一种看似轻松惬意，却像是看到猎物的猫科动物的神态道：“没什么，看到好玩的了，但我才不要分给杰玩。” 夏油杰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半响后基于对伙伴的信任，他叹了口气，“好吧，别到时候来求我就行。” “才不会呢！”五条悟将墨镜推回，咧开了一个笑：“本大爷怎么可能会输。” 麻将这种东西最能调动人的积极性，四人在那之后又大战了三大回合，因为有五条悟这个最大的搅屎棍在，众人都是有输有赢，散局时脸上都贴了好几张条子。 在解决了午饭之后，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相继打了几个哈欠，感觉到有些困倦了。 而就在两人表示想散伙回去睡觉的时候，尝出乐趣的五条悟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他先是嘲讽了一波两个小伙伴的续航能力，然后叽叽歪歪地表示他大爷还没玩够，作为好兄弟怎么能在挑起他兴趣之后就这么撒手不管呢。 夏油杰笑容依然温和，但是眼角眉梢却带上了三分想要揍人的杀气：“悟，昨天大家都熬夜了。” 熬过夜的人都知道，熬夜之后的人会因为生物钟持续兴奋一段时间，但是随着饭食的摄入，大量血液开始涌入胃部帮助消化，人便会很快犯困，而且这时候的困意就如同山崩一般汹涌而来，根本不讲道理。 他们三人还算好，毕竟是咒术师加上年轻，如果必要的话熬上两三天也不是不行，但房间的主人却是个普通人，看上去也没有锻炼过的痕迹，精力自然和他们不同。 作为客人，适时而退也是一种礼仪。 就算你再没有常识，也该懂道理吧！ 夏油杰眼中的凶光是这么说的。 五条悟却笑得很是无赖，他仰起头，微微欠身，用一种无辜又委屈的语调说：“可是，我不想离开暖桌啊。” 谁又想呢！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齐齐看他，眉宇间全是忍耐。 虽然按照气候来说如今还没有入冬，但他们是在山区里，平时的温度本身就会比市区低上几度，所以就温度来说，此地已相当于是凉意森森的深秋。 不过，这种天气也着实没有冷到要开暖桌的程度，可实在耐不住五条悟这人会搞事。 在神山透收拾桌子方便大家吃便当的时候，摸到桌子下头暖气机格子的五条悟兴致一来，眼睛一亮，那是谁也挡不住。 这家伙说得实在太可怜了，一口一个没用过暖桌，也没有尝试过窝在暖桌下头搓橘子的快乐，更没有把腿放在暖桌下头吃热锅的幸福，这可怜巴巴中又有点失落的模样就连深知他情况的家入硝子都忍不住心软，更别提作为旁观者的神山透了。 反正也就是铺个桌被插个电的事，本来再过几天他也要用上了，提前一点也没事。 于是，局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 第16页 四个人吃完饭收拾完桌面，不想搓麻将，也不想离开，就想继续躺平。 是的，不想离开的不仅仅是五条悟一个人，没见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尽管频繁用眼神示意他动起来，自己却始终没动过半步吗？ 身体很诚实啊！ 第9章 五条悟暗中对小伙伴们这种口是心非的行为表示谴责，随后他将自己的一张俊脸搁在桌子上，用被桌子压得微微鼓起的半边脸对着神山透说：“呐呐，神山老师，我们可以再在这儿待一会吗？我们会保持安静的~~” 神山透被他这声“老师”叫得微微一愣，出于人的本能，不自觉便有了想要点头的冲动，但他很快便抑制住了这份冲动。 在普通的学校，教职员工有时候也会被学生叫做老师，不过那主要是为了表达尊重，当然，也有学生认不全人，为防误会干脆全都叫老师的缘故，但是高专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儿的人太少了，少到即使有人脸辨识障碍的人也能记清楚彼此的身份。 他很肯定五条悟对他没有半分尊重，所以，这声“老师”完全就是这位狡猾的DK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但他此刻扮演的角色应该是个社会老实人，老实人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会受宠若惊地答应地。 理智是这么说的，但情感上 神山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口中却给予了和笑容完全不同的坚决否决：“不可以哦。在这个天气开暖桌睡觉很容易感冒，而且我的暖桌是一人用的，你们三个人根本躺不下。” 用一个不容置喙的否决压倒想要搞事的学生们后，神山透又释放了友好的信号：“不过，如果喜欢的话，你们可以随时来玩。” 大棒加枣子对好孩子永远都那么有效，他一番话说完，贴心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就表示非常感谢招待，下次一定会再来找神山先生搓麻将。 但这招对坏孩子效果显然就没那么强了。 五条悟在两个同学都站起来之后才慢吞吞地坐正，因为一番动作微微脱落的眼镜下，他那双能够引起每个注视者感叹的蓝眸直直地看向神山透，而神山透并未回避他的视线。 被六眼直接注视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你会发现自己宛如初生婴儿一般赤裸，没有一丝遮挡，骨骼、血液、细胞全都暴露在别人面前。 在他的面前，你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而更糟糕的是，六眼的拥有者大多非常聪明，你的心跳你的呼吸，都会成为他判断你思维的依据。 这种感受只要是个有个人意志之人都无法忍受，在咒术界，当五条悟摘下墨镜的时候，回避他的直视是大部分术士的本能，但神山透不应当拥有这种反应。 在列车相遇的时候，神山透还是一个没有接触过咒术界的普通人，即便现在他进入了咒高工作，对于咒术界有了一定的了解，依靠他对咒术界仅有的三五天的粗浅认知，除非有意针对探寻，否则也不可能知道六眼真正的秘密。 所以他对五条悟的注目不应当存在防备心理，就算有，也当是被直直注视的反感，这二者之间的差异如果演技好的话或许可以遮掩，但在五条悟面前，演技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血液的流动速度、心跳节奏、体温、肌肉的动向、眼球细微的动作，在认真观察的六眼之下这些都将为它的主人提供信息，只要他想，那么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 被人这样直愣愣注视着的青年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稍稍偏移了点视线，微微抿唇，像是每个对此行为有些不满又不好意思说的普通人一样。 眼见神山透眉头微微蹙起，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二人一左一右拉起五条悟，用一种和纸窝里掏猫如出一辙的姿势将五条悟从暖桌下面拉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以为我们走了你就能独占暖桌了吗？不行的哦，五、条、同、学。” “是啊，入学第一天就说过要同甘共苦的哦，五、条、同、学！还有，不要向前辈撒娇啊！” 三两句将事件定性为暖桌事件的两人架着五条悟一路往外走，夏油杰还十分有经验地顺便将五条同学的嘴给堵了。 直到离开神山透的房间有段距离后，他才松开手退开一步，严肃道：“从刚刚开始你的态度就有些奇怪。怎么了？神山先生有什么不对？” “不~没有哦~”乖乖被人拖了一路却毫不狼狈的五条悟在被突然放开后，一个轻松的小跳，随着他的动作，一层细小的灰尘如同光晕般出现在他周围，然后齐齐落地，他弄乱的衣服、蓬松的发丝全都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整个人都干净得像是在发光一般，引得两个震惊于他的术式“无下限”还能这么用的小伙伴不由瞠目。 五条悟对朋友们的注视恍若未察，他咧开了一个兴味至极的笑容：“不如说，太完美了。” 就在刚才，他的眼睛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常，心跳也好血压也罢，就连微表情也都完美极了。如果对方不是演练了几百遍并且能够控制心率，那就确实是他判断失误。 他的经验他的眼睛都告诉他，眼前的人只是个普通人，但是直觉却告诉他神山透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是什么秘密让这个“正常人”跑到高校来？好有趣，好好奇！果然，只有离开了家族才会遇到各种各样有趣的人啊~ 甩开家里老头子们的决定跑来高校念书果然是他做出的完美决定，不愧是老子！ -- 第17页 他双手抱在脑后，嘻嘻哈哈地跟着小伙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但宽广的六眼视野依然为他捕捉着神山透的举动。 黑发青年在他们走了之后似乎发了一会呆，打了个哈欠后，他便开始整理起了房间。 洗碗擦桌子洗杯子，寻常的动作在他手中却显得灵巧无比，杯子转得都能玩出花来，也是，这人也算是个玩刀的，硝子的手也很灵巧，尽管她大部分时候都将这份灵巧用在调酒和酗酒上，怪浪费的。 将待客的杯子一一洗好后倒立放在后，神山透神色自然地打开了刚才被匆匆收起的麻将盒，他坐在地上，耐心地用丝巾将麻将牌上的指印和脏物一一擦去后，重新将其码放回小藤箱内，眉目间的安宁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一切动作都很寻常，虽然在客人走了之后去擦麻将什么有些奇怪，但考虑到这人会搜集玉牌雕麻将，显然对麻将爱得有够深沉，那也就不算什么了。 一直到他走入卧室，如今脸皮还不够厚的六眼拥有者才收回目光。这一系列过程中，五条悟并没有发现神山透有半点异常，反而是因为过度使用六眼，他感觉额头有些发疼。 五条悟熟练地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在嘴里给自己的大脑补充能量，同时掏出手机发了一封邮件给自己的族人。 他对这位神山先生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碧蓝眼睛的少年兴致勃勃地想。 一心一意要搞事的五条悟战斗力是十分强大的，一个月后，空闲时间偶尔会来高专医务室帮工的家入硝子便见到了一个老熟人。 眼下多了两个大大黑眼圈的神山透看着今日接待自己的居然是有些交情的女学生时，支支吾吾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我，可能是最近加班太多的缘故，我好像出现了幻觉，就是那种不管干什么，都总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一种被盯上的幻觉。而且就算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会有这个感觉，那个，家入同学，我，我是不是有些神经衰弱？” 家入硝子整个人一震，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作为知情者的内疚来，她捏住了兜里的手机疯狂按键。 啊啊啊，五条悟，这场面我应付不来，你自己过来应对啊啊啊！ “另外……虽然这件事问学生有些不太好，但是……”神山透捂着嘴，小声道，“家入小姐，这所学校经常进行修建工作吗？我在账册上看到了很大一笔维修校舍的费用，但我入职一个多月了，并没有看到校舍有修葺的情况，是我刚好错过了吗？” 看着这个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学校内是不是有高层人员假借维修校舍挪用公款的可怜财务，家入硝子感觉自己的良心隐隐发疼。 该怎么告诉这位刚刚进入咒术师世界的外行人这笔费用是真实存在的，而产生原因是有那么两个痛击我方队友的糟心家伙，之所以他进入高专以来一直没看到，是因为费用的制造者之一这一个月来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没工夫去搞事呢？ 而正因为这个人最近一直在观察你，所以你才会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啊。 总感觉如果说出口的话，神山先生很可怜的样子，但如果不说，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类疾病的神山先生也很可怜。 不过她不用再纠结了，因为就在家入硝子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该不该接话的时候，一道光束从医疗室的窗户横贯而过，随后出现的，是东京高专很久没有响起的建筑物坍塌声。 家入硝子眼睁睁看着青年茫然地回过头看向窗外，呆了呆，似乎是不能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他摘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然后露出了一脸世界观被重启的表情。 在家入硝子的眼中，一身尘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正以被黑发少年召唤出的咒灵们为踏脚石，你追我赶拳拳到肉地打着空战，而在没有咒力的神山透眼中，那应该就是两个少年人在上蹿下跳玩太空漫步吧。 而伴随着少年们蹦跶的脚步，教学楼一层接着一层崩塌，然后有一步步向医务室蔓延的趋势。 见状，家入硝子有些忍不住了，她推开窗门冲着外头吼了一声：“你们看着点打啊！别过来！这里有重要药物，弄坏了很麻烦的！” 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的熟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啥就杠上了，反正五条悟和太宰都会抢笔，随便他吧（心如死灰) 这也可能是野生猫猫的直觉？就像是流浪猫一眼就能看准人群中谁带来小零食一样！（强行解释） 透崽：打麻将！ 五条悟：猫爪一定要在上面，本大爷一定要赢！ 透崽：洗杯子。 五条悟：猫猫探头。 透崽：擦麻将牌。 五条悟：猫猫监视。 透崽：睡觉。 五条悟：猫猫缩头。 透崽：加班。 五条悟：猫猫打滚，若无其事.jpg。 透崽：打个寒战，疑惑扭头。 五条悟：猫猫舔爪,雨我无瓜.jpg。 透崽：找医生看病。 五条悟：猫猫搞破坏。 第10章 “咦？啊，抱歉抱歉，没控制住。”被她大叫声吸引的五条悟往这边看了眼，然后看向夏油杰，“杰，我们换个方向，硝子在那边。” “行，你先动。”呈防御姿态的夏油杰十分了解朋友恶劣的性格，五条悟绝对做得出趁着他换位、咒灵防御不稳偷袭的事。 -- 第18页 得不到小伙伴信任的五条悟十分不满，他一边和夏油杰打嘴炮，一边踩着房顶奔向远方。夏油杰在调换位置之前还特地过来打了个招呼：“硝子，等等又要麻烦你了。啊，神山先生你也在啊，打扰你了，祝您康健。” 他话音刚落，那边五条悟的大嗓门已经传了过来：“杰！你这是在偷懒休息吗？男人这点体力可不行啊！持久性可是很重要的哦~” 夏油杰额角青筋一跳，他保持着温和有礼的面部表情冲着两人点了点头：“那么，先失陪了。” 随着他的离去，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建筑物坍塌的声音冲入了两人的耳膜。家入硝子淡定地将窗门合上，隔绝了大部分噪音，一扭头就看到一个整个人都因为惊吓而褪色成纸片人的神山透。 外头敲打崩碎的动静越响亮，神山透褪色的速度愈发明显，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张铅笔画。 啊，也是呢，这位可是好不容易整理了前面的账册，加班了好些天才空出时间来就医地，现在看来又要花费很多时间在定损记录和申报上了。 亲眼看着加班的噩梦就在面前发生，这种事情…… 好可怜。 就连早已被锻炼得心如顽石的家入硝子都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心来。 不过很快她就翻了个白眼，仔细想想她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过一会儿她不也要为这两人擦屁股加班吗？ 该死的青春期DK。 “家入同学！”神山透的嗓音有些干涩，他缓缓扭过头来，瞳孔在颤抖，“为什么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会飞在天上？为什么高校的房屋一拍就碎？这是在拍摄《BLEACH》或者《SEED》吗？” “……哎？” + + +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术师啊。”在一番手忙脚乱和人仰马翻之后，神山透的眼神微微飘忽，他将视线从用古典画法介绍咒术师身份的书册上挪开，声音有些虚弱，“这就是学校名字中咒术的由来吗……” “是哟！”被导师押着正坐在地上的五条悟有些稀奇又有些吃惊地说，“哇，神山你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来面试吗？神经好粗哦。” “闭嘴！悟！”夜蛾正道斥道。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也太不会读空气了吧。 神山透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五条同学说的没错，是我真的没注意。”顿了顿，他露出了一点悲愤的表情：“但是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吧？高专是宗教学校，我只是以为加上咒术两个字比较符合宗教学校的定位而已。” “而且这种事难道不是就是个形容词吗？就和冠军学院里不是每个人都是冠军、蟹棒里面没有螃蟹、菠萝包里没有菠萝一样的道理，我也没想到咒术学院居然这么实诚啊。”神山透觉得这个锅他不能背全部。 不，也不能这么说吧，这当中还是不一样的。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由侧目。 刚刚跑完校长办公室的夜蛾正道此刻依然保持严肃，他认真地向着神山透道歉道：“这件事完全是我们失职，校长招聘财务人员的时候走的是内部招募流程，原本是想要寻找相关行业的知情者的，但是后来这一过程似乎被外包了，所以出现了现在这个意外。” 说到这儿，就连他自己都为这个乌龙而无语了。 人如其名，从长相上就透着一股可靠劲的一年级班主任吸了口气，“但是事已至此，也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签署相关保密协议，至于工作……如果您实在无法接受，想要辞职的话，我希望您可以留到我们找到接档人员。” 神山透闻言犹豫了好半晌，他将目光悄悄转向了三个学生，似乎是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取什么信息。片刻后，他抬起眼，藏在黑框眼镜下的褐色眼眸认真无比：“我想确认一下，在学校内工作是安全的吧？”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高专更安全的地方了。毕竟这里有我和杰在，我们可是最强的。”五条悟抢在夜蛾正道回话前抢答道，他将自己的墨镜扯下一点，目光直直看着神山透，“在高专，只要没有邪念，都是最安全的哦。” “悟，不要插话。”夜蛾正道额头爆出一个青筋，他看向神山透的表情十分认真：“神山君可以放心，高专有天元大人加持的结界在，没有登记过咒力的人一旦进入会立刻触动报警和防御程序，所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哎？”神山透愣了愣，问道，“但是之前册子上说普通人身上也有咒力，那我应该也有吧？我进入高专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触动什么报警程序啊？” “那是因为当时你和夜蛾老师在一起啦，有熟人带领的话，高专结界是不会报警的。当然，这种情况仅限于你没有接近敏感区域。”家入硝子随口解释了一句，“顺带一提，我觉得这个政策挺蠢的，万一遇上反叛者，那不是大家一起完蛋？” 神山透顿时大惊：“还有反叛者？” “也不算是反叛吧，咒术师规定咒力只能在咒力界使用，如果用咒力伤害乃至于杀死普通人类的话，那就违反了咒术界的法令，这部分人被称为诅咒师，他们也是咒术师遇到之后要捕捉处刑的对象。”夏油杰耐心解释道。 “所以，神山先生可以放心，我们咒术师都是站在保护人类的一边的，我们的目的和使命都是斩杀咒灵。” -- 第19页 “……处刑？”抓住这个关键词的神山透微微蹙眉，他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也就是说，咒术界中有一部凌驾于日本法律之上的，可以剥夺别人生命的法外法？” “的确如此，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夜蛾正道正色道，“对于咒术师来说，普通人太脆弱了，如果不加以约束，最后必然会造成双方的对立，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青年抬眼看了眼夜蛾正道，反光的镜片将他眼中的情绪遮掩了大半，不过从声音听来，他还是十分理智的：“好的，那稍后可以把内部法令条款给我一下吗？我有些担心自己会触犯到条款。” 令他意外的是，听到他这一要求，在场众人面上都露出了几分迟疑。这诡异的气氛让神山透差点以为自己要求有多难，他顿时也有些惊到了，“没有法律文书吗？” “也不是没有，就是不像律法那么明确……其实主要是不杀人就行，剩余的问题会由总监会来判定……一般来说……”夜蛾正道的话顿了顿，他看着脸上也露出惊诧表情的神山透和夏油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没有量刑标准、一切由总监会来判定人是否有罪？也就是说咒术界完全是人治高于法治？” 神山透脸上的表情写着“荒唐”两个字，他转头看向五条悟：“五条同学，你之前说过你和夏油同学是最强的吧？你们两个也是在总监会的管辖范围内吗？” “啊？应该在吧！不过总监会那些老头子的话，本大爷一般性都不理睬的。”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样看向了夏油杰，“对吧，杰？” 夏油杰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在进入高专就学以前，他都是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学习，虽然他们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律法的相关知识，但每次要改法律时候都会闹得轰轰烈烈地，熙熙攘攘的议会和抗议人群都告诉他，立法是一个和人切身相关，且非常严肃的事情。 同时，从小到大的教育也让他清楚法治和人治的本质性区别。和已经习惯如此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一听到人治就觉得非常不靠谱。 他之前是从未接触过咒术界这方面的资讯，好友在和他聊天时候也大有“只要你不杀人，剩下的老子都能搞定”的态度，因此，夏油杰是真的没有想过咒术界的规定是否存在问题或是不公。 但现在神山透这样一个接受过普通人正常教育的普通人提出了这点后，他自然意识到其中的危机。 不健全和随心所欲的法律最后伤害到的只会是普通人和老实人，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在给特权者开绿灯。 “抱歉，我想问个问题。”神山透极为严肃地问道，“我对咒术界不了解，无意冒犯，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有人觉得总监部判定下来的结果不公平，是否可以申诉？总监部又是否有其监察机构？” “……”众人面面相觑。 “那，如果总监部以‘莫须有’的罪名要求处死某个人，也只能认了？”神山透追问。 “提问!”五条悟举起手来，“什么是‘莫须有’？” “就是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反正我认为你犯了死罪的罪名。”夏油杰扭头解释道。 话音一落，五条悟立刻扯出了一个不爽的表情：“开什么玩笑，这种理由鬼才会接受啊。” “这样——”神山透微微倾身，“那如果对此不满意的话，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跑就行了啊，他们又抓不住老子。”五条悟随意说道，“我是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啦，但是你放心，我们都很强的啦，总监会那群人又不是傻子，不会招惹到我们身上的。” 啊啊，这就是强者的傲慢吗？因为我足够强，就算有不公也会绕开我，所以就没关系。 神山透定定地看了这个一身少年意气的年轻人片刻，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 少年不羁，翻云覆雨，可为知己轻掷生死，无所畏惧，而只有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的那一刻，才会真正成长为成年人。 也只有真正的成年人，才能学会以弱者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的不公。 但这份成长必然伴随着失去和宛如挖心断骨般的疼痛，而越是天之骄子，这份成长带来的疼痛越是剧烈，甚至还会伴随着直到闭目那一刻都无法挽回的悔恨。 可这也不算什么。 真正让人无力的并不是追悔莫及，而是一无所知。 从没有参与过，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点，什么都不知道，在对方濒临崩溃时也未曾提供任何帮助，只看到了一个空茫茫的结局和一句“对不起”，就连事后的痛哭都带着后知后觉。 到时只能一边悲恸一边像是在播放卡壳的旧录像般回忆昔日相处时的一举一动，然后结合得到的信息分析着对方的心情并且谴责自己的愚蠢。 就像是曾经的他一样。 第11章 “神山君？”见他发呆，夜蛾正道轻声唤道。青年伸手推了下眼镜，眨眼掩去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后，然后微微一笑：“嗯嗯，没事，我只是想我应该不会做需要麻烦总监部的事情，夜蛾老师您请继续。” “啊……嗯，其实也没什么继续的，之后我去给你拿保密协议签了就行。”夜蛾正道也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墨镜，“那么，欢迎你加入咒术高专。” -- 第20页 神山透闻言点头，道谢后他刚想跟着夜蛾正道起身，忽然想到了什么，遂轻声开口问道：“对了，夜蛾老师，我前一段时间一直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哪怕一个人在房间里面也一样，今天来医务室也是因为这点。之前我以为是睡眠太少出现幻觉，现在想请问一下，是不是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跟着我？” 夜蛾正道：“……” 在看到心虚地转移视线的学生时，夜蛾正道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被同事信赖的眼神注视着的夜蛾正道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和同事说是他没有教育好学生，以至于他居然干出了偷窥这种事。 就算性别相同，这种事也能被当做性骚扰来处理了！你在想什么啊五条悟！！ 尽管火气噌噌往上冒，夜蛾正道也只能顶着满脑袋的青筋在五条悟捂嘴窃笑之中指挥着咒骸在神山透面前一通装模作样的扑腾，最后告诉同事问题已经被他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啊，多谢。”神山透的眼神在地上蹦蹦跶跶的几个玩偶身上飘过，满脸的不明觉厉。 不过，随后他就问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夜蛾老师，之前不是说咒高的结界可以阻挡小的咒灵吗？这个被消灭的咒灵是怎么进来的，它很强吗？” 夜蛾正道，夜蛾正道无言以对啊！ 作为一个不会说谎的老实人，他脑门上的青筋在听到五条悟憋笑的声音时达到了巅峰。 就在这位可怜的教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复才能给学生擦干净屁股，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坦白的那一瞬间，神山透打了个哈欠，眼下青黑一片的青年在确定之后不会再有糟糕的感觉后就决定告辞回去睡觉了，临走前他还认认真真地同夜蛾正道再次道谢，搞得夜蛾正道更加内疚了。 “拜拜啊，神山。”五条悟活泼的声音堪称热情洋溢，但就在医务室的房门被关上的下一个瞬间，他那漂亮的嗓音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痛呼。 神山透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最后还是没有回头。 他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嘴角一扬，觉得今天一定能睡个好觉啦！ 但让神山透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好不容易完成补眠后首先接到的是校长的传讯。 而这位只在面试时候见过一面，之后便宛如神隐的校长老先生见到神山透的第一句话便是：“不知道神山先生是否愿意在我校开设一门课程？” “前略，总之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神山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冲着台下三人微微鞠躬，“今天开始我就是诸位司法课的教师了。” “啊，顺带一提，虽然是教师，但是因为我并没有教师资格证，所以这门课是兴趣课，主要由我给诸位讲解平时生活中可能接触到的日本各项法律。当然，如果各位有感兴趣的方面也可以来问我，因为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生，请容许我先回去备课再来讲解。” “哎？”五条悟先举起手来，“那我们去看书就行了呀，完全不需要神山老师来教吧？” “嗯，说的没错！”对于这个刺头学生的质疑，初为人师的神山透表情丝毫不慌，“可是如果没有课程的话，你们根本就不会去看这方面的内容吧？” “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听啊，有辅助监督会去处理这些事情啊。”五条悟再次激情发言，这次神山透没有理他，他将手中的粉笔折成最好写的长度，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案例。 “我们来讲第一个案例，某日，一个叫六条的少女在街上遇到了男士口头骚扰，那么请问六条小姐当时可以采取的方法是” “六条……噗——”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十分没有同学爱地喷笑出声，五条悟则是超级不爽地大声逼逼：“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面对那种人渣当然是直接一拳上去啦。啊对了，顺便拖到小巷里给下面也补一脚好了。” “回答错误。”神山透给予了否决答案，“请注意在法律上需要把握尺度问题，五条小姐当时遭遇到的是口头骚扰，正确的处理方式是将对方的骚扰行为录音并且报警。当然，因为对方只是在进行口头的侵犯行为并没有对六条小姐的人身造成伤害，按照日本的法律，也只能实施口头警告，最多加上拘留。如果对方还是未成年的话，恐怕就只是谈话处理。这一切在六条小姐看来可能非常不公，但是” “法律的基本目标就是维护社会秩序和公平正义，而这份公平并非绝对。”神山透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个概念。 “……等等啊，神山老师，你是来教导法律的，一上来就在拆法律的台这样真的好吗？”五条悟伸直了长手，但是这次他的手被身边的两个小伙伴合力给压下去了。 “抱歉，神山老师，我有点不明白。”夏油杰一只手压在朋友身上制止了他的废话，同时抬眼看向黑板上这句话，眸光专注，“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啊，就是说法律也不是万能的啦。”被压住的五条悟扑腾了两下，“杰，你说一个小混混酒后驾车撞死了一名科学家，小混混被判处死刑，以一命抵一命，就结果来看，是不是很公平？” 夏油杰愣了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五条悟立刻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但是，小混混本身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他的存在就是社会的残渣，而这位科学家当时可能正在研发一款抗癌药物，一旦他成功了，他可以挽救无数的人命，那么，这两条生命放在一起相互抵消又公平吗？” -- 第21页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夏油杰，他不由陷入沉思。 “如果要追求公平，可能把小混混千刀万剐都无法弥补一个科学家的死亡给社会造成的损失，但是法律的审判也就是如此了。更糟糕的是，日本法律一年给死刑犯的名额有限，做出这件事的小混混如果不是故意撞人的话，可能判处的还不是死刑，这就更不公平了不是吗？”趁小伙伴被他的歪理绕晕，五条悟从夏油杰的臂膀下将自己撑起来，他单手托腮，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中闪耀着冰冷。 “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也就是说无论你的身份高低贵贱，无论你所背负有多大的利益和感情寄托，无论你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在法律面前时，你们都是一样的个体，拥有一样的优待和重视。” “其实这种东西才是最无情最冰冷的吧？所以，我最讨厌正论了。如果法律审判结局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按照我想要的来呢。” “嗯嗯，但是五条同学把人打了一顿之后，受害者也会觉得他只是口头上说两句，结果遭遇了一顿毒打，这样岂不是又不公平了？而你五条同学在那个时候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讲台上的青年放下了粉笔，斜靠在黑板上，推了推眼镜：“法律最早的诞生是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同时帮助无法以自己力量追求相对公平的人。说实话，我也认为你们三人是用不上法律保护的。” “我之前在横滨工作，曾经接触过军警，他们因为职业关系拥有一定的司法豁免权，就算过失杀人，也不过交上一份报告罚个工资最多加上禁闭，我想你们咒术师应该也是这样吧？” “常人可能需要被追责的情况你们并不需要，但这样操作的话，很容易产生对法律的不尊重感。我并不认为你们就不需要知道法律知识了，因为你们在救的都是普通人，而且还是因为负面情绪被积压到了极点，以至于产生出了咒灵或者是被咒灵所攻击的普通人。” “我是个外行人，至今我都没搞懂咒灵产生的原因，也没弄明白这里面的机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想，你们这份工作或许也会有那种遭遇到人性的极恶，但出于责任还是要救人的情况。作为前辈，也作为被你们保护的普通人，我都不希望你们事后会因为救了人而后悔，所以这个时候你们就能拿起法律的武器，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神山透认真道：“因为以咒术师的身份救人，和以正义公民的身份将人送去监狱，这两者并不冲突，这就是校长先生说服我开设这门课的原因。” “请不要因为自己是咒术师，就自发地将自己和这个社会脱节，法律这样东西之所以强大主要在它所拥有的震慑力上，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已经是强者了，就忽略了法律对你们的保护。” 神山透用粉笔敲了敲黑板，状似无意道：“顺带提一句，你们都在中二期，会想要追求绝对的公平公正，这很正常。” “但是请一定要记住，法律和制度虽然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公正，但是它们本质上的目标还是为了维持社会秩序，并且追求公平。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仰望它，但也要接受现实并不会那么完全的公平和正义。当然，接受并不代表认可，也不代表不用争取。” 台下三人看不到背着身写板书的人的表情，只能看到黑发随着他写字的动作微微颤动，看上去软乎乎的，和他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神山透的嗓音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如冰刀般锋利：“但无论如何都不要用自己的意志去代替法律追求公平。” “啊，你们都有看JUMP吧？现在正在更新的热门作品的主角就是意图用个人意志代替律法的典型，那种行为绝对不可以学习。” “神山老师的意思是，KIRA先生最后会失败吗？”夏油杰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粉籍，少年微微蹙眉，黑黝黝的眼眸里盛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为什么？” “因为他的行为破坏了社会秩序。”神山透轻轻将粉笔放回笔槽，他回答的声音平稳而安静，像是答案早就在他的心中一般。 “他的所作所为唯一的结果就是法律失去尊严和公信力，下一步便是秩序的崩塌，人世间的一切都将毫无约束。人们将道标寄托于个人而不是社会秩序，那么一旦个人的判断出现了错误，那便是魑魅横行。” “到那一刻就算是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挽救这倾覆之局，因为信任的建立难如登天，崩塌之时却如同山崩，无法被挽救。”这样说着的神山透露出了些怅然，他抬头一眼便看着少年眉宇间的倔强和反对，顿时笑了：“不能理解吗？那要打赌吗？关于那部漫画最后的结局。” 他这话一出，两个少年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五条悟露出了兴味的笑容：“虽然老子对那本不太感冒，但是，老师你确定？” 第12章 如今是2005年，少年漫还是真正的热血时代，主角可以有挫折却不会失败尚且是主流，而他们的这位教师却要和他们打赌一部正在连载的少年漫主角的结局，这…… “老师好狡猾，现在刚刚才有对手出现呢，这个时候和我们打赌……好有趣。”五条悟说着，露出了一个兴味盎然的笑容，“那老师赌什么呢？时间期限呢？” “就在你们毕业之前，你们赢了的话，老师就答应你们每人一个要求，随便你们提。老师赢了的话……”神山透思考了下，“那你们就跟我去福利院做义工吧，做一周。” -- 第22页 就这？五条悟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有些不解于神山透为什么会列出这明显不对等的条件，但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五条悟举起手掌和神山透拍了一下：“可以，我赌主角胜利，如果我赢了的话，我要老师你请我吃大餐。” “我……”夏油杰有些迟疑地抬头，但在看到对方似乎胜券在握的表情时，他微一皱眉，抬手碰了上去，“我也站KIRA，如果我赢的话……嗯，老师请我们喝饮料就好，我听说横滨那边现在有很火的奶茶，我想试试那个。” “啊！杰你这也太简单了吧！这是放水啊！”五条悟立刻扭头抗议，“起码再加个甜点。” “可以啊，如果杰赢了，我请你们去坐横滨摩天轮，上面有甜点服务。”神山透又看向家入硝子，“硝子呢？要来打赌吗？” “我就算了。”家入硝子摆了摆手，表示成熟的自己不愿意参加男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她PASS。 于是，这场三人赌局就此成立。击掌为誓后，五条悟立刻开始给家里人发邮件，试图看看他们家有没有什么路线可以联系到原作者。 他当然不是要去怂恿作者改结局，五条大少爷怎么可能那么没品，他只是想要去催个稿而已。虽然小x健在连载《棋X》的时候一直记录挺好，但这些搞创作的都有拖延病，只看有没有发作，万一正好他在出《DN》时发作了怎么办，他岂不是就不能完成赌约啦？所以，关键时候必须催稿。 “你可以催到小x健的更新？”一看看到关键词，夏油杰的双眼顿时一眯，“那你能想办法催一下富坚X博吗？” “……”五条悟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片刻后才道，“几年前，我曾经想过找上门去催稿，但被人拦住了。” 这个消息就很劲爆了，你居然还真的想过这么做？可恶，你为什么不早点上！不对，关键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拦住你五条悟的人？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齐齐震惊脸。 五条悟叹了口气，双手一摊，有些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没办法，我妈是武内X子的粉，我爸也是富坚粉，他俩坚定要保护老师身为作者的拖更权，不让我去啊。” 阿这……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露出了不明觉厉的表情，不知道是该为了五条家现任家主也是漫迷震惊，还是该为看上去天老大我老二的五条悟居然真的会被父母拦住而诧异，话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存在拖更权这种东西？这东西完全没有必要保护吧！ 对少年漫没什么兴趣的家入硝子没有加入到边上两个男高中生激情洋溢的吹富谈话，她单手托腮，随意一抬头，就看到正在写板书的神山透手指微微颤抖，耳朵也有些发红。 啊啊，看来这又是一个，好吧，早该醒悟的，十个DK六个吹富，还有四个吹鸟，她懂。 不过随着《龙珠》的完结，现在大部分鸟吹也开始转向富吹了。比起热血系，对机甲系更感兴趣的家入硝子感觉有点寂寞，没人和她聊聊高达吗，哎。 靠着刚建立起来没多久的职业道德控制住自己没有加入聊天群中的神山透轻轻敲了下黑板，干咳一声：“来，看第二题了。” “六条小姐在旅游时发现了一起全以全村为单位的整村犯罪事件，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最好的处理方法如下……” +++ 十一月对于热岛效应严重的城市来说也就是披件风衣的温度，但对于毗邻山区的东京咒高来说，已经是寒意森森的隆冬时节了。 打从第一场裹挟着西北风的小雪落下后，神山透的宿舍就常常爆满，来蹭他暖桌的、蹭麻将的、蹭饮料的，总之，各种理由都有。 据说，咒灵的出现频率和人的心情有直接的关系。到了冬天，人类的情绪相比夏天会更加平和，加上假期和各项活动都较为密集，马上又要有春假，民众的负面情绪会比较少，所以，这段时间对于咒术师们而言也算是一个淡季。 托季节的福，神山透在搬进来两个月以后终于和他的邻居们得以面对面地交流，东京校的教职人员性格都相当不错，对他这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态度也相当的友好，当然这也可能和他很擅长打麻将有关。 咒术师们常年处于生死一线，在休息时便会习惯性地寻求刺激，而麻将这种活动兼具娱乐性和刺激性，但因为之前人数少，又频繁外出，总是凑不满一桌，大家只能打打三缺一，现在雀友团又加一人，同事们表示超欢迎他这个新人。 顺带一提，以往时不时要外出“课外实践”的一年级生们也因为咒术界劳动力有了富余多了不少空闲时间，于是神山透那间有暖桌有麻将有零食的房间简直快要成为一年级的课外活动室了。 尤其某位白发蓝眸的少年，对他房间的熟悉程度就差配把钥匙直接入住。 在这一点上，神山透非常希望他能够向他的两位同学学习。比如现在，当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二人来打扰的时候，他们会提着点心袋子，带着推荐的DVD，挂着满脸笑容敲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同学早就窝在暖桌里，他甚至一边眯着眼睛打瞌睡，一边吃着自带的零食。 见到两个同学联袂而来，五条悟还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爪子冲着他们挠了挠，权作打招呼。 就很让人疑惑。 “悟，你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夏油杰将手上的盒子放下后眼神如刀，犀利地看向这个态度过于自然的家伙。 -- 第23页 五条悟此人也不知道他的家人是怎么养的，非常缺乏常识，而且可能是恣意惯了，完全不懂主客亲疏之间的距离。 简单的说就是从不把自己当外人，这一点对于讲究社交距离的日本人来说简直是戳了死穴了。就连脾气好如夏油杰都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服自己不要揍人，家入硝子则是至今都没习惯。 而且这人可能高高在上惯了，听人讲话都听个表面，压根不愿去理解所谓的暗示，常就势下坡反把人气了个半死。 如果说这家伙听不懂也就算了，偏偏他脑子好用得很，主要是懒。所以在摸清楚朋友的个性之后，不想先一步陷入崩溃的夏油杰便养成了有话直说、有多直说多直的习惯。 比如现在，如果他不这么说，而是选择更委婉的说法，五条悟绝对会回他一句：“是杰你们动作太慢了，我这是在给你们占座。” 啊不，说不定还会在他们面前秀一把他和神山老师的友谊也说不定。 但夏油杰还是失算了，就算他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五条悟仍然有办法给他一个让人冒火的答案：“哎？神山老师不会介意的啦！毕竟我们可是神山老师最可爱的学生。哎，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对吧，神山老师？” “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次你不要从窗户进来了。”神山透将放着红茶和茶具的托盘放到桌上，同时配上了和茶杯同色号的白糖罐和牛奶，“红茶是煮过的，味道比较浓，也会有点涩，推荐兑牛奶哦。对了，夏油同学不喜欢加糖的话也可以撒一点盐和芝士粉，味道也不错。” “谢谢老师，我会试试的。”夏油杰双手接过茶杯，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心安的笑容。 但还没等他说话，一只手迅如闪电地往他杯子里丢了两块方糖。 这种西式下午茶的茶盏容量不过300ML，放上两块糖对于饮品而言已经是致死量的甜度了，夏油杰笑容依然和煦如春风，但他放下杯子的速度和伸手去揍五条悟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当然，这一番动作还是被早有准备的五条悟发动无下限挡在了外面。 但这一招只是声东击西，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的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杯碟和五条悟面前的对换，然后他为了预防某人再动作，飞快地往杯子里面撒了芝士粉和细盐。 对于一个甜党来说，这两样东西出现在茶杯里也就意味着五条悟不会再作妖了。 果然，看着慢悠悠往茶杯里加牛奶，并且悠闲搅拌的夏油杰，五条悟整个人都蔫吧了下来，整个都被一种名为甜党の悲伤的情绪笼罩了。 “话说老师，这套茶具很好看啊，是迪士尼买的吗？”从头到尾眼都没抬，也没有加入战斗意愿的家入硝子捧着精致的茶盏爱不释手。 “啊？哎？硝子你居然喜欢童话啊！”五条悟立刻支棱了起来，他看着茶盏上举着闹钟的兔子，又看看夏油杰手中杯子上那只咧着大嘴的猫咪稍稍回忆了下，“爱丽丝梦游仙境？你好幼稚。” 家入硝子额头青筋一跳，拍案反击：“相信奥特曼的人，谁比谁幼稚？” “啊？你说什么呢？”五条悟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和认真，墨镜后，一双苍蓝之瞳冰冷又幽深，就像是高原上的不冻湖一般美得凌烈无比，“我当然知道奥特曼是人演出来的，但是就像是《数码宝贝》是高石武写的一样，说不定《奥特曼》的诞生也是亲历者写的回忆录呢？” 他将微微滑落的墨镜推了回去：“只要有一天没人证实M78上没有奥特曼，我就相信他们是存在的，只是和我们在不同的次元而已。” 家入硝子被他这番歪理说得目瞪口呆，而就在此时，她身边两人忽然动了起来。 神山透端出了一叠麻薯点心，夏油杰则是给五条悟的茶杯里加了一块糖，两个靠谱男性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对五条悟的支持，这一刻的家入硝子……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们，是笨蛋吗？ 成熟的少女表示完全不能理解啊！ 第13章 她愤而开口：“那我喜欢迪士尼又有什么幼稚的？” “哎？迪士尼是童话啊童话~童话”五条悟特地拉长声音，“喜欢童话的硝子难道还不幼稚吗？” 硬了，拳头硬了。 家入硝子冷笑一声：“那真是抱歉哦，我喜欢的童、话还有主题乐园，你喜欢的真、实却没有呢。” “那很正常啊。”五条悟淡定道，“只有假的才需要做乐园，真的一定是偷偷藏起来的，你在外面有看到咒术师乐园吗？” 家入硝子：“……” 可恶，无法反驳！ “唔。” “哦！” 更让家入硝子生气的是，听到五条悟这番歪理的夏油杰和神山透齐齐露出了“好有道理哎！”的表情，直看得少女嘴角抽搐。 她准备将这一对话记录下来发给自己的两位学姐，现在，立刻，马上，她想要听到小伙伴们的吐槽。 于是，想到就做，家入硝子站起身表示自己要去下卫生间，暂时退出了聊天群。 但是获得胜利的男士们并不觉得高兴。 五条悟嚼着自己的战利品，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呆之后说：“我们也搞个奥特曼游乐园吧？ “啊？？” “这种乐园要怎么搞？需要多少土地？唔，是不是还要聘请工作人员？对了，还要找原公司。”财大气粗的大少爷五条悟想到灿烂的未来，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看着两个小伙伴认真道：“杰，神山老师，别的角色有的，我们奥特曼也必须有。” -- 第24页 “悟，别想一套是一套，”夏油杰认真劝告，“要多少钱？” “……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开设游乐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个我有经验。”神山透推了推眼镜，藏在黑框眼镜后的棕色双眸冷静无比，“乐园除了IP采买和初期建设外，还有后续运营投入、维修费用、人力资源和宣传开销。由于成本因素，起码有34年时间都将持续负盈利，但游客的兴趣持续不了这么久，所以光一个奥特曼的IP肯定不够，得随时加新，要不再加上哥斯拉？” 等等，神山老师你是不是也不太清醒了？ “哎哎？好像很有意思，那再加个《数码宝贝》？战斗暴龙兽也超赞啊！”五条悟立刻捧场。 刚和小伙伴嘲笑了一波同窗的家入硝子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己上了一个厕所的功夫，男孩们的想法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等等，你们清醒一点，你们知道办一个游乐园要多少钱吗？ 她是知道女性的心理年龄会比男人大三岁左右，但现在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差上三岁的问题了吧？ 就算咒术师的确来钱快，但氪金也要控制一下自己啊！这已经不是氪金了，是倾家荡产的节奏啊喂！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如果有高达的话……我就跟你们干了。” 制止一时兴起的五条悟的最终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 ——存款。 诚如神山透所说，想要建一座游乐园需要的资金非常庞大，虽然五条悟个人私产颇丰，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更是同年龄层一等一的有钱人，但靠他们那点钱还是无法实现这一梦想。 “所以得先赚钱……”五条悟看着面前白纸上写下的巨额数字沉吟片刻后，一脸深沉地说道，“我去问问家里有没有什么任务，最好是收费比较高的，都抢过来好了。算了，这样来钱太慢了，不如我……” 接下来的话他说得很轻，但是联系一下前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请务必不要做违法的事情啊。”神山透扫过去一眼，严肃地叮嘱道，“虽然没有证书，但我好歹也是你们的老师，如果你们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会很困扰的。” “哎？才不要……” “你难道打算用来源糟糕的钱去玷污奥特曼吗？” 五条悟猛吸一口气，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片刻后，他才委委屈屈地说道：“你赢了，那些老菜皮的钱的确配不上奥特曼，不过……” 少年微微抬眸，一双蓝眸明亮又璀璨：“神山老师，你对开乐园都有研究啊？” “也不算有研究吧，只是机缘巧合。”青年眼神有些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带着点怀念又带着无奈的笑容，“我的前前份工作是在游乐园做财务，所以大概知道些其中的财政信息。” “那不是挺好？为什么要辞职？”五条悟单手托腮问道。 少年人微微歪头，柔软又蓬松的白发垂落在耳侧，看上去无辜又无害。这孩子长得实在是很好看，所以就算问出了这样干涉到隐私的问题也不会引起别人的不悦。 活脱脱的持靓行凶啊。 “后来升职了。”眨了眨眼后，神山透平静道，“我发现那个乐园原来是黑手党家开了用来洗钱的。其实那家公司真的还不错，领导温柔同事友爱，工作环境还是在古堡里，除了每天要喊口号外也没啥不好的。 但我是财务嘛，我总不能对不起卢卡·帕乔利的教导，总之这种事别人无所谓，我肯定是不能做，所以我就辞职了。” 哇哦，这个经历……也太离奇了吧！ 三个虽然年少但却已经经历了不少奇葩事的年轻人顿时被震惊了。 年轻人心性不定，通常想做就做，故常有惊人之举。 家入硝子如今是切身体会到这一点了。哪怕就在半天之前，她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做出拿着工资条听专业人员给她讲解如何钱生钱的那些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只有从业人员才知道的省钱小知识，比如已经缴纳的税务可以申请各种退税，像是高专三人因为本身还是勤工俭学的学生，属于国家鼓励的行列，退税上的优惠还真不少呢。 另外，如今为了平衡大量人口涌入日本的大城市以至于地方收税难的问题，日本政府近期推出“故乡纳税”制度试行办法，也就是可以将试点范围定义为是自己的“故乡”，然后向当地捐款，凭借着回执去申请退税，等于是没花钱还做了好事。 而且地方政府为了感谢捐款人的支持还会返回一些当地的特产作为谢礼，现如今因为政策还在局部试运行，地方给予的礼品可是非常可观的。 比如去年神山透收到的就是来自北海道的昆布，他的同事纳税额多，收到的是北海道蟹，本就喜爱吃螃蟹的同事整个人都乐开了花，色号都亮了一个度，这也算是一把不错的羊毛。 其实，别的地方也有不错的特产，比如佐贺就会送和牛，香川则是橄榄牛，但对于三个年轻人来说，诱惑力最强的还要数海鲜。 三人几乎没犹豫，就冲着北海道捐了最高限额的税负，然后他们在神山透的指导下填写了退税申请，就等着收获的冬天了。 除了节流外当然还有开源，神山透拿着笔写写画画，开始计算起要达到他们伟大的目标所需要的任务量，算着算着，他的表情就微妙了起来。 -- 第25页 “也就是说，咒术界的任务金有多少、按照什么规律发放、是否有抽成、抽成比例又是多少，你们完全不知道，只是每次在任务完成后等着打款？” “不允许自己接活，除非不收费，不允许拒绝任务，除非伤重，因为没有入职，所以没有职工保险，自己本身也没买保险，死后会由总监部统一发放抚恤金？？” 神山透在纸上记录的笔一顿，震惊极了。 这是什么黑心企业哟？他之前混黑的时候都没那么惨啊！Port Mafia经济最困难的时候都给员工买了保险，尽管因为是特殊行业，每年付给保险公司的额外开销本身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前BOSS也没在这上头吝啬啊。 出于好奇，他又问了些有关咒术界的权力结构和阶层划分的问题，这方面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只知道三四分，反倒是看上去最不通庶务的五条悟知道得更多些。 想来也是，作为咒术界御三家的五条家最重要的神子，虽然五条悟年纪不大，尚未接触家族核心，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想必不会瞒他。 加上权斗这种事情千百年来都差不多，就如同一叶知秋般，他不知道的或是不方便说的部分，神山透也能靠着想象力补全。 简单来说，咒术界如今有三大势力，说是三大其实也就是给个面子，实际上这些势力彼此犬牙交错，最多也就算是1.5个势力团体。 在这势力范围中，势力最大的是以御三家为主的家系咒术师，这部分人就如同旧有的血源贵族一般，血脉起点就比普通咒术师高上不止一筹，加上千百年间的资源积累，这三个贵族世家犹如黑洞一般横亘在天空，源源不断地吞吐着大量的资源。 其次便是各种世代供奉御三家，或是旁系，或是因为几代没有诞生或是夭折强者后没落的小家族，因为种种因素，他们和御三家基本同气连枝，但又不太安分，蠢蠢欲动。 和普通人一样，咒术师们也逃不过滚滚向前的时代车轮，经历了日本若干次思想变革后，不少咒术师家族也诞生了变革派。 或许是为了从三家的统治中获取喘息之机，或许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保护，这群人和民间咒术师以及一部分不受重视的御三家旁系联合在一起，形成了以咒术师的另一大势力。 这个组织诞生之初美其名曰自己处理咒术界庶务，靠着彼此间微妙的关系在御三家左右逢源，疯狂吸血以壮大自身。 这便是总监部。 当然，被攫取利益的御三家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这种绵延千百年的大家族有着对抗“叛逆者”的丰富经验。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总监部已经被御三家派驻的人员侵入得差不多了，说是管理处，其实和三家口舌也差不多。”看得最明白的五条悟如此说。 不过，他画风一转，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嘛，不过权利这种东西最能改变人，就算御三家拼命往总监部里面塞人，但这些常驻总监会的人和本家也未必就是一条心，所以勉强可以算作0.5个势力。” 而第三大势力就是神山透如今所在的高校势力。 第14章 最早的时候，咒术界只有京都校一所学校。 这所高校是大家族分出部分内部资料联合开设的培育中心，主要招募那些零散在外有些才能的年轻人，说白了就是三大家族为自己吸纳“家臣”势力所建设的摇篮，而到了后期，也是有了对抗意识的总监部抢人的资源库。 比如，如今唯一一个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就是总监部从京都校挖到的宝贝。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位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压阵，总监部才能有和御三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话的仰仗。 但是因为成分和底蕴的关系，高校势力明显是三个势力中最弱的，但也是最有成长潜力的。 只要一批又一批的高校生能够离开校园，并且顺利成长起来，咒术界中闯荡出名头，那他们之间天然的盟友关系就能成为重要的链接。或许在两代或者三代人之后，高专势力就能真正崛起。 不过那是理论上，而实际上如今高校势力的发展可能会更快。 “因为我和杰出现了。”五条悟一伸手，就搭上了小伙伴的肩膀，他微微颔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自信无比，“一旦我和杰成了特级咒术师，高校的力量就会骤增哦。” 无论在哪个领域，学校永远都是对以血缘和家世构建的封锁网进行挑战的存在，东京校的建立就是因为一部分人反对咒术师世家对于平民咒术师的压迫和轻视，在有心人士的扶持下，原本培养辅助人员的院校便成为了咒术师的培养高校。 或许是高校势力注定会崛起，今年作为新生力量代表的东京校就像是捅了卡窝一样一连抽到了两张SSR卡，还有一张UR卡是硬塞进来的，这一连串的幸运MAX已经让东京校的老校长嘚瑟很久了。 老人家年轻时候也是一拳一个一级咒灵的武力派，现在每天都和看着地里西瓜成长的农民伯伯一样，充满了慈爱和包容。 这份慈爱主要表现在他能面不改色地在神山透交上去的巨额维修清单上签了字，就连夜蛾正道要找罪魁祸首算账的时候，他也会笑呵呵地给年轻人说情。 以前，神山透还有些纳闷校长先生的脾气也太好了，现在他是完全明白了。这哪是脾气好，他这是把维修费当肥料了，恨不得让地里的三个瓜长得更快一点呢。 -- 第26页 “不过啊，东京校的仰仗其实不光是我和杰来着。”五条悟又往嘴里塞了个糯米团子，嘟囔着说，“还有天元也在这儿。” “天元？对了，之前夜蛾老师有说过这个。”神山透回忆了下，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词，“他是很厉害的人吗？” “人？不，也不算是人吧，你把他当做是一个结界BUFF就行了。” “是说，他有加持功能吗？”神山透努力去理解这过于诡异的用词，“就像是游戏里的牧师？” “严格来说，应该算是祭祀吧。”见五条悟露出了兴趣缺缺的表情，夏油杰便接下了解释的重任。 “在做任务的时候辅助监督们都会放下一种叫做【帐】的结界，这种结界可以将内外隔断，避免普通人在咒术师祓除咒灵的时候进入，还能让普通人暂时无视这一区域内的一场，避免动静太大惊吓到群众。但以前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所以以前每次祓除任务都声势浩大，这也导致人心惶惶诞生咒灵的恶性循环。” “这种【帐】就是天元大人发明的一种结界术。多亏有它的存在，咒术界的存在才能被隐藏起来。东京校也是沾了历史的光，这里以前是培养辅助监督的地方，之前是为了方便辅助监督使用咒力，所以天元大人便常驻于此，顺便加强了东京校的守护结界。” “哎……？”两人齐齐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等等，神山老师也就算了，悟你凑什么热闹？ 夏油杰犀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五条悟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是真的不知道。在我眼里，天元的存在感一直就很弱啦，毕竟他完全不会干涉咒术界的发展，家里人也和我说就把他当做一棵树就行。倒是杰，你对他也太尊敬了吧？” “……起码的礼貌而已。” “咦，你是说我没礼貌吗？” “这你起码心里应该有点数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片刻，又掐到了一起。 被忽视的家入硝子摆了摆手：“总之，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咒术师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酷、实际上很蠢的职业。而咒术界，更是一个外表看起来高风亮节，其实拨开一看，里面早就腐烂流脓的烂橘子。” “是吗？”神山透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道，“也许是。” 但就是有人为了这样一个愚蠢的世界丢了自己的性命，用了最糟糕的方式，还一点都不后悔。 脑海里一闪而过少年笑容灿烂的模样，神山透垂下了眼帘。他低下头吹了吹已经没有多少热气的茶杯，被他搅起的白雾粘着在了镜片上，掩住了他眸中颤动的情绪。 “神山老师？” “嗯……我突然想起我这门课从来没有布置过作业呢。” 这句话一出，三个年轻人齐齐坐正，警惕地看向神山透。 就算是数一数二的最强咒术师，在面对家庭作业的时候还是会生出反感的！ “别担心，很简单。”神山透笑道，“就调查一下咒术界非家系术士的日常生活好了。” “哈？”三少年齐齐歪头。 “调查这个干啥？” “怎么调查？” 五条悟和夏油杰先后开口，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皱眉。 神山透没有理在桌面下暗流涌动的两人，而是直接打开休眠的笔记本电脑，在问清楚咒术师之间的社交途径之后，他稍稍思索了下，便给学生们展示了一下身为一个成年人的极限操作。 三个年轻人围在屏幕后方，随着青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动作，他们渐渐陷入呆滞。 “哇哦……”五条悟的棒棒糖咬不住了。 “老师……”夏油杰眼睛瞪大了。 “这也可以？”家入硝子瞠目。 “请一定要教我们！” 看着两个眼睛闪闪亮的小伙伴，家入硝子突然有了一种小伙伴要学坏的不好预感。 咒术界最高管理机构总监部坐落于京都的一座私人老宅里，这儿的一草一木无不写着岁月的痕迹，典雅而富有韵味。 长长的缘侧中，几个身着羽织的老人面对面坐着，一边含笑交流，一边欣赏一位女子打茶的模样。 女子年纪不小，眉宇间已经有了岁月的霜痕，但她气质典雅，十指纤纤，伴随着三味线的乐声而动，一动一静之间仿佛有某种说不出的韵律，极为赏心悦目。 她捏着茶筌在陶碗中快速又灵巧地击打着，莹润的目光仿佛像是注视着恋人又像是对待友人般诚挚而专注，茶汤里很快击打出了沫浡，绵柔而细密，一看便知是行家。 事实也的确如此，女人名为小香川橘杏，是日本国宝级的茶艺大家，曾经代表日本传统文化出征世界。以这位的地位已经不会在寻常场合轻易出手了，今日能够以配角身份参与这场聚会，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欠了咒术界一份人情，今天来还债了。 当然，话不能说得那么明白，用咒术界高层的话来说，那是因缘际会之下彼此结缘。 今日小雪初晴，院中松雪盈盈，良辰美景最适合会友，这也是年前最后联络感情的机会。等入了年节，各家自己事情繁多，再上门拜访就有些不够识趣了。 总监部和御三家的关系本就紧密，这样的交流活动只是日常社交，因此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双方便开始亲亲热热话起了家常，这个说说我家不成器的孙子最近将术式样开发得不错，那个夸夸你孙子人中龙凤，接下来是打算在家里学着还是出来学习，如果要出来的话，京都校欢迎你。 -- 第27页 “啊，对了，京都校的新校长今天也来了，来来来，老夫来为你引荐。”一个面上满是皱纹、笑容和蔼的老者拉来了另一个老人，这人一到面前，出身自加茂家的中年术士就不由将目光定在了老人家那过于新潮的装扮上。 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 他有听过这人的名头，这位保守派的中坚力量实力强大，是现如今最接近特级的一级咒术师，但是，但是…… 但没人告诉他这位居然这么时髦啊？这闪闪亮的唇钉和耳环绝对是老年人最看不惯的时尚物件，但偏偏现在就戴在这个老人身上。 从上面的咒力波动可以看出，这些都是不错的咒具。 但，但也不用做成这个造型吧？还有这个眉毛、这胡子都快有半米长了吧？这一刻，这位加茂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自己偶然撞见家里的老头捏着一根掉下来的头发悲痛欲绝，细心擦拭后小心慎重地将其放到一个木盒里的模样。 咳，好吧，以年龄来说，乐岩寺校长的毛发保养技术着实不错。 “加茂先生，你好，我是京都咒术高专的校长乐岩寺嘉伸。”并不知道自己的眉毛胡子被面前之人腹诽了一通的时髦老头冲他伸出手，二人握了握，随后便避到一旁开启了私下的交流。 从两人的神态来看，估计不用多久京都校又能多一位加茂家的学生了。 几个保守派高层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如今的情况还挺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很好的透子教导学生ing：在历史上旧有格局被打破都是因为出现了改善生产力的东西。 第15章 一个人世界观、人生观的养成多半在1520岁之间，不管以前接受了怎样的教育，进入高专之后势必会受到环境的影响。 等到加茂家的年轻人入校后，给这孩子安排几个总监系小辈作为同学和搭档，不怕小孩心里没有偏向。 对了，如果学生中还有妹子的话就更好了，擦出点火花也算是美事一件。老人们纷纷在心中盘算自己麾下有没有适龄的姑娘，气氛一时之间十分热络。 若在此刻打扰，那未免也太过不识趣了，偏偏就真有这样没有眼色的年轻人。 移动电话刺耳又机械化的铃声在室内炸响，尽管艺人技艺了得，被突然一惊节奏也丝毫不乱，但沉浸的氛围一旦被破，要再找回来可就不容易了，被扰了兴致的几人都微微蹙眉。 在场都是自诩有身份的，就连不满姿态也都表现得颇为含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小跑出去接电话的年轻人产生了一种他们很好说话的错觉，片刻后他竟然捧着笔记本电脑又快步走了回来。 成何体统？！ 眯着眼饮茶的几个老头纷纷看了眼这个不成事的毛头小子，在发现新人不是自己这派的时候连背都挺直了些。 而小年轻的直系上司则是沉下了脸色，有些不满地看了过去：“乐事君，请注意场合。” “很抱歉先生，但是请您看一看这个，事情很紧急。”小年轻急得汗都出来了，他将沉重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老人面前，示意他看一眼屏幕。 老者眉头一皱，凝神看过去，半晌后他眉头越皱越紧。 咒术界由于自身定位的原因，高层诸事都比较保守，大家如今还是习惯通过座机和传真处理公务，几乎不会用上电脑。 所以，这个不靠谱的下属为什么会认为他能看得懂面前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但是，毕竟面前有那么多人杵着，老者自然也不好直说自己看不懂。于是，在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下，老者一抬头，眸光犀利地看向眼前的年轻人：“乐事君，请解释一下。” 名叫乐事的小年轻自然没有看出领导严肃表情下的茫然，听到上司的要求，他立刻开口解释道：“先生，一周前有民间咒术师的家属在BBS上发帖为自己因为错误信息受伤的家人抱不平，然后这一发帖引发了其他咒术师的共鸣，发展到现在，民间咒术师团体联合起来要向总监部讨要说法。” “胡闹！”老者觉得此事非常荒谬，“【窗】本身大多是有咒力的普通人，他们没有战斗力，不能深入现场，获取的信息有限，本来就有错误率，所以在分配咒术师的时候也会严格规范等级，尽量指派比观察等级低两级的术士到场，已经够保守了。出了问题怎能反怪总监部？” “但是……”捧着电脑的乐事青年咽了下唾沫，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向上司，表情有些微妙，“但是他们统计说，民间咒术师的信息错误率有63%，家系咒术师只有3%……” 老人顿生恼意，整个人因愤怒须发皆张，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频频以杖尖捶地，试图以这样发泄怒气的举动掩盖自己的尴尬和羞恼，口中更是连连怒道：“成何体统！” 他要如何说出口？ 家系咒术师的信息错误率低不是因为他们派出的“窗”质量更高，而是因为各大家族会在家族年轻人接任务的时候指令他们结伴前往，或是先派出咒术师前去打探。 而就算这么谨慎了，不还是有错误率？这也能说明探查咒灵有多难。 但是这能说吗？这当然不能说！说了岂不是显得总监部手下的调查能力低下？且不如家系？ 在如今这个总监部借由培养出一个特级咒术师的机会意图夺权之时，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怎么可能做？ -- 第28页 “而且——”似乎是怕他还不够生气一般，青年继续补充道，“现在民间还有种说法，总监部定下咒术师不允许拒绝任务的要求，是为了方便排除异己。” “胡说八道！是谁说的！”老者怒极，一身的咒力更因为情绪蓬勃了起来,“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何至于此！” “怎么回事？渡边，发生了什么？”见他情绪濒临失控，一直作壁上观的几个高层终于忍不住插手了。 其中一个不久前才重病初愈，面色还苍白着的老者更是越众而出，以手中桧扇轻轻叩地，他轻咳两声，温和地劝说道：“渡边君，不要着急，慢慢说，大家都在呢。” 渡边志龙见状，稳了稳心神，先是为自己扰乱了聚会道歉，随即便示意手下将电脑屏幕转向老人们。 众长者先是将目光投向屏幕，片刻后，便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 这些人个个目光清正，不动如山，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渡边一看这些老伙计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也都看不懂，于是便又让手下向众人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 “乐事君，可以看得到最初的帖子是怎么写的吗？”病弱老头沉吟片刻后，准备从源头入手。 青年在电脑上一番操作后，老头们就看到了一溜飘着小火苗的主题。 《作为咒术师，你必须知道的五十个常识。》 《我那一心为人的弟弟居然遭遇了这种事！》 《难以置信，咒术师竟被如此对待！这难道是人性的扭曲？》 《道德沦丧，我们拯救了别人，谁来救救我们？》 《你是在为别人说话吗？不，你是为了自己！快将这个消息转给你的亲人和朋友。》 《今日我不为别人发声，明天还会有人为我开口吗？》 除了第一个，后面的那些都是什么鬼？但奇怪的是，虽然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内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点开看看呢！ 没有遭受过后世以吸睛为目的的标题党荼毒的老人家们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将心中如此不稳重的冲动摁下。 一个老者磨磨蹭蹭操纵着鼠标，点开了第二个标题，然后众人就一起围观了一则以姐姐口吻所写的咒术师弟弟的故事。 那故事写得精彩极了，害羞内敛的弟弟有一天突然和她说要当咒术师去拯救世界，但世界还没来得及拯救，弟弟就伤重残疾了，而最让姐姐受不了的是，每个来探望弟弟的人都是一种「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的态度。 还有一点也让生活在普通人世界的姐姐完全看不懂，弟弟这次事故完全不是因为个人能力不足，而是信息错误，导致弟弟越等挑战。 而直至如今，给予错误信息的总监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道歉，更没有人对责任方进行追责和处罚，等于弟弟的伤就是白受的。 这就让姐姐无法接受了。 不过，她和弟弟到底是外行，就寻思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事，于是发了帖子问问。 这一问不得了，舆论间瞬间炸了，普通人都有被不靠谱的同事坑到的事，何况是性命攸关又难度巨大的咒术师们呢？ 以前大家工作有些错处漏处，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都被咒术师们忽略了，毕竟大家都挺忙的，也没时间找人算账，但论坛上有个新功能叫投票，稍稍回忆一下再匿名提交又不碍事。 于是，事情就这么闹了出来。 有些事比较日常平日里都不觉得有多严重，但在看到大数据的时候才会恍然惊觉，原来世界上和我一样的人有那么多。 不，不如说，未免也太多了吧！居然还有前辈被坑了10次以上的。这都还没翻车，一定是大佬啊！如果是自己，肯定死翘翘了。 一些人不光投票，还顺便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故事。于是，人民群众就在一边啧啧感叹同僚的悲惨遭遇一边认亲中达到了怒气的巅峰。 在2005年，网络和电脑还不算相当普及，能有条件在网上冲浪的多半都是年轻人，年轻人火气旺，加上咒术师这个行业主要是以人的负面情绪作为驱动力，在这种时候，哪怕是个无心的火花都可能引发一场爆炸，更何况是有心人在旁煽风点火呢。 事态就这样以拱火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速度迅速发展。 眼看着一群咒术师都要撸起袖子冲到协会抗议讨说法了，屏幕前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些傻了，两人眼神相交，开始电光石火地打起架来。 都怪悟你到处搞事，看，闯祸了吧？ 啊这，我也没想到现在的成年人火力那么旺啊。 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追查到？不是说现在还有网上黑客什么的？我们也就算了，查到老师这里怎么办？ 嗯……如果把电脑毁掉的话是不是就没痕迹了？大不了我们给老师买台新的电脑。 ……有可能哦。 两个不了解网络规则少年面面相觑片刻，齐齐将目光投向了笔记本电脑。五条悟的手也开始凝结力量，有了蓄势待发的气势。 千钧一发之际，恰好回头的神山透挽救了他那些珍贵的电脑数据。 “啊？那个啊，不用担心哦。”因为看不到五条悟积蓄着的咒力，神山透还能保持淡定，并不知道学生们到底干了什么的神山老师开口大包大揽：“我电脑有人帮忙调试过，一般是追不到IP的，你们可以随意，记得交作业就行。” -- 第29页 “可以随意啊？”五条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活动了下手指，冲着夏油杰吐了吐舌头，“来吗？” “当然。”夏油杰抽出发绳将头发重新束好，亦是磨刀霍霍。 比起有家系关系的五条悟，信息可靠度这件事对于民间招募的夏油杰来说更有切身关系，在看帖子里面那些遗憾时，他也有更多的共情。 虽然自诩自己很强，但再强的人也怕措手不及，如果这样一番整顿可以让高层改善信息技术的话，于他而言是绝对是益大于弊。 当然，更重要的是……老师都这么说了，这种事情不凑热闹的是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请结合正文进行阅读分析。 众咒术师：天下苦错情报久矣！冲啊！闹起来啊！抗议去啊，冲协会去喽！ 五条悟夏油杰：咦？等等，不是，你们冷静一点！ 相信小伙伴防火墙技术的透子（头也不回）：没事，我电脑很好的。 五条悟夏油杰：好耶！ 提问，两位DK想要控制事态发展是真心的吗？ 第16章 有两条热衷于搞事的潜龙入渊，局势的走向顿时就变得更加迷幻了，这次抗议事件就像是将民间咒术师之间的暗涌全数引出一般，从一开始对讯息不正确的抗议，到后面发展成为了平权运动，事态之大甚至传入了普通人社会。 因为事态闹得太大，两大咒术师高校都接到了上头传递下来关于稳住学生的指令，东京高专响应号召关闭了学生的WIFI和有线网，五条悟和夏油杰便来没有闭网要求的神山透宿舍蹭网，神山透才知道事情发展成了什么模样。 “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普通人那里的？”始作俑者之一神山透对于局势发展表示非常看不懂，但好在如今网络环境粗糙，处处留痕，他顺着信息链一步步爬了回去，最终摸到了事件的源头。 神山透简直无语极了，他一脸惨不忍睹地看向三个年轻人：“你们，咒术界，没有自己的网站吗？” 是的，这次可以说是舆论危机的源头就是因为咒术师们没有自己的网站，所有的信息沟通都是发布在YAHOO的BBS上。 没错，就和足球、篮球、旅游、文艺等板块并列的那种……BBS公开论坛。 现如今的论坛开设并不需要资格认可，只要保持活跃度便可根据兴趣爱好自行注册板块，因此BBS上各种信息鱼龙混杂，如果不是定向搜索是绝对找不到对应论坛的。 此前也偶尔有人因为各种原因点进来，但在看到冷冷清清的论坛加上坛友们不明所以的对话，也只以为这里是中二角色扮演大本营，比起隔壁因为过于真情实感发起了论坛敌对模式阿瓦达满天飞的蛇院和狮院、以及嘶吼着死守艾泽拉斯大陆今夜一起开门的游戏论坛，咒术师论坛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BBS还有一个推荐制度，系统会抓取流量比较高的论坛给与一个推荐位，算是友情扶持一下。 最近咒术师论坛活跃量高，加上没有设置注册门槛，人人都可注册，咒术师、诅咒师、亲属家人、朋友知情者纷纷加入，这一下可不就把热度炒起来了吗。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这里头发言最积极的其实不是咒术师们，而是偶尔进来的几个路人，路人怀揣着：我就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在玩什么的心态来的，结果看着看着那可就绷不住了。 哎哟，这群小年轻怕不是法盲？连自己被侵犯了权利都不知道，这怎么行，为民普法之路果然道阻且长啊，于是热心群众手一拉，将同学亲友一同拉了过来围观中二少年。 人一多，场面自然就控制不住了，一群中二法盲少年在玩角色扮演，这个话题说出去就很有流量啊，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围观，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主意…… 终于有人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了。 如果要说是在玩梗，那也未免太认真了吧？涌进来的围观的人可不全都是带着正面的心来的，而面对质疑，广大咒术师们都采取不解释不反驳不理会的“三不政策”，这明显不是小年轻会有的反应啊，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一个早早就入场的ID名为：真男人就爱PINK色的吃瓜网友最为敏感，在收集多方证据互相比对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所以，他们就猜测这其实是个传销组织员工的求助论坛，都在想着怎么把这家黑心公司给挖出来呢。”五条悟快乐地说。 “别说，还真挺像的。”被热情网友狠狠科普了一番他们被侵犯了多少权益的夏油杰笑眯眯地补充，“估计高层是过不了一个好年了。真可怜。” 两人都没提自己为了这份误会的产生做了多少添砖加瓦的事，不过就结果来看也算是歪打正着。 神山透：“……” 作为一个接触咒术界才两个月，就有心无意得掀起了一场盛事的他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抓紧时间将两个学生的电脑手机都抓过来，一点点给倒霉孩子们清理网上痕迹啊！ 正如夏油杰所说的，今年，咒术界高层们都没能过个好年。 年末本来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候，在旧年的最后几日大家乐乐呵呵地打打酱油洒洒水走走亲戚然后等着节日的到来不好吗？非要在这个时候搞事。 知不知道年底各大部门都要冲业绩，各方人员都是很敏感的！ -- 第30页 在挂断政府接口那边关于这次乱象的“问询”电话后，渡边志龙皱着眉，心思重重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渡边君，你现在的脸色可是比翻肚子的青鲭还要糟糕哦。没事吧？年纪到了还是得注意一下身体比较好。”一个身着羽织袴的中年人恰巧从他身边走过，见其眉头紧锁，便关心了一句。 ……等等，这种话真的是关心吗？ “五条阁下。”感觉心头火起的渡边志龙冲着这位咒术协会的副秘书躬身行礼。开口前，他稍稍犹豫了下。 副秘书这个职位说白了就是总监会设立的咸鱼岗位，专门拿出来拉拢人的，并不参与实际管理，而面前这位五条阁下身份更是尴尬。 他是前任家主的幼子，照理来说应该是最受宠的。不巧的是，他的二哥生了个五条悟，靠着六眼直系血缘者的身份一举成为家族资源倾斜的重点对象，以至于这位幼子被忽略了个彻底，成了家族的路人A。 好在他还有个明明是嫡长子却无法继承家主之位的大哥可以抱团取暖，在外人看来，被夺走宠爱的他和被夺走家主之位的五条长男都是突破五条家的窗口。 ——尽管这两人对外的姿态都是五条家团结和谐，但大家都觉得这只是面子工程。 拜托，大家都是御三家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啊，遇到这种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忍耐吧？ 想到前些日子上面最近有嫌弃“六眼”不太听话，想要拉拢这位五条君给人找不痛快的意思，渡边便有意透露了些消息。 在职场中，这样的行为就是释放友谊的讯号了。 “接到了议长秘书处那边的电话，议长阁下对如今的舆论局面略有些困扰，希望我们这边尽快控制一下。” 说是有些困扰，自然是婉约的用词，实际上是相当不满了。 “哦豁~”五条俊介自然听懂了，他略一沉吟，问道，“议长那边可有说时间限制？” “这倒没有，但新年一过总监部就要向上递交经费申请了，我想最好还是在那之前解决比较好。” “我明白了。”五条俊介微微颔首，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渡边君接下来去要呈报这件事吗？” 渡边志龙点了点头。正当他准备告辞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人轻轻的一句：“想要在已经稳固的管理结构中横插一脚，自然要先将局势搅浑。” “哎？抱歉，五条阁下，请问……” “如果总监阁下问起我，就请帮忙传话。如果没有问起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也不想我的话再入一个笨蛋的耳朵。”五条俊介轻轻侧身，“那么，告辞了。” 等等，“再”是什么意思？ 渡边志龙一脸茫然地目送着对方施施然离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位五条先生的步伐有些轻快。 应该不会吧？五条俊介在总监部里一贯都是以阴阳怪气著称的啊！怎么感觉他此刻心情怪不错的？ 不过，他说的话让渡边志龙着实有些在意。在汇报完工作之后，尽管上司没有问起，他还是主动将五条俊介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吗？他是这么说的吗？”上司蹙眉沉思着，他的指尖一下下地在自己的美髯上抚过，每顺过一次，他似乎便能冷静一分，渐渐地，方才听到传话时候对那些平民咒术师的怒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五条俊介从来不管事，这次突然开口实在有些古怪，让他很难不多想，而等到将整个事件经过翻来覆去顺了几遍后，上司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五条俊介的暗示。 “失礼了……请问……”见他久久不语，等着指令的渡边志龙战战兢兢问道。 “渡边君！”上司心平气和地开口，“你觉得这次事件容易解决吗？” 呃！这个问题要他怎么回答？他觉得一点都不难解决啊！平民咒术师的要求其实也挺正常的，虽然是保守派，但多少还有些良知的渡边志龙在心中暗中叫苦，嘴上就像是涂了浆糊一般支支吾吾。 “其实这件事情非常好解决。”好在上司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分析道，“别看他们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只要拿出一点好处，一点退步、再加上一点鼓吹和一点分歧，很快就能从内部分化他们。” “那你知道什么才是麻烦的吗？” “……抱歉，属下愚钝。”显然，渡边志龙决定此刻只要带上耳朵就行。 “麻烦的是官方人员哦，渡边君。”上司双手交握抵在下颚，“因为咒术师的特殊性，从有国家这个概念的那一天，就有无数团体想要收编咒术师的力量为国有。但就我们的角度而言，唯有这一点绝不可以。” 这一点无论是总监部还是三大家族都一直坚持的——合作可以，归国家管，没门！ 这不仅仅是为了避免权力被夺走，也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如今咒术界的很大一笔任务基金来源就是政府的拨款补助，如果咒术界当真被收拢，大家都去做公务员的话，小日子哪有现在好过？而且当一件事从自愿变成责任之后，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在咒术师的力量主要依托血缘来传承，普通人中出现拥有咒力的孩子比例不到万分之一，其中能够诞生出术式有成为咒术师潜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这一天分在孩子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前还是活生生的催命符。若无机缘，诞生在普通人家拥有咒术天赋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的概率几乎是0，而这其中，心理健全的更是少数。 -- 第31页 也因此，迄今为止，咒术师的主要构成力量还握在有传承、有保护的家族手中，平民咒术师很少，加上这份力量无法靠训练获得，咒术师团体才能抱团抵抗政府力量，从而保持相对独立的行事风格。 但政府这边近些年在异能力者那边吃到了甜头，现在一心一意地想要将管理异能力者的方法复制到咒术师身上，也就是也仿照异能者那边的“异能特务科”，在他们这里也插个“咒术特务科”。 听说不久前异能特务科刚在横滨那边栽了个跟头，莫非这是要将主意打到他们咒术师头上了吗？ 第17章 “所以！五条君的意思是，政府想要借由这次机会插手咒术界？”渡边志龙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 “不，他的意思可能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有政府机关插手。”上司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属下，显然是对于下属的愚钝有些恼怒。 不过转念想了想，虽然有个愚蠢的下属真的很让人困扰，但比起有个过于聪明一不当心就会被“下克上”的属下，他觉得渡边还是很好用的，至少能感觉到智慧的凌驾感。 “仔细想想吧，渡边，普通咒术师才多少人，单靠那些个咒术师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如今这个程度？”上司的言语之中带着许多不屑，多少了解些前因后果的渡边志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渡边志龙倒是觉得，这次事件只是恰巧切合了社会的舆论而已。 此前日本战败，战时全力发动的国家机器给社会提供的大量就业岗位现在因为战败加上经济不景气大量萎缩，为了保证就业，国民不得不在领导面前愈加“表现”自己，具体表现便是疯狂加班，更有甚者喊出了“老板不下班我也不下班”的口号。 疯狂的加班、家庭的重压、日常生活的不顺有如大山一般压在如今的上班族身上，别看这些上班族一个个喊着“我爱工作，工作让我快乐”的口号，其实别提多口是心非了。 如今越来越多的咒灵就是证明。 只不过这样的情绪平时一直积压着，现在恰巧因为平民咒术师的经历被点爆了而已。 证明就是这两天转到他社交媒体首页的那封手写汉语退职届。据说那封退职届来自横滨的一个辞职者，因为写得太好，被他的同事发到了媒体上，随后一路传开。 因为这封退职届文藻华美，字字句句扣人心弦，非常能引发共鸣，而且韵律带有佛性，已经成了工作党抄写以平息内心不快的利器。 就连渡边本人也悄悄抄写了几遍，觉得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不过…… 看了眼正在兴头上的上司，渡边最后什么都没说。 “搞定了！”挂断电话后五条悟快乐扭头，向着他的小伙伴们报喜，“总监部准备和平民咒术师谈谈，看他们有什么需求，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 “你怎么知道的？”家入硝子开口发问，随即她看了眼五条悟的手机，顿时挑眉，“你在高层里有内线？哦对，差点忘了，你还是五条家的大少爷。” “和家族没关系哦 ！”五条悟晃了晃手机，得意洋洋地说，“是我小叔叔告诉我的，之前我委托他传了一句话。” 说着，他压低声音，深沉道：“对于有心人来说，局势越乱越好。” “……标准的反派发言啊。”家入硝子先是沉默了下，随即伸手一指，“五条，你下次再用这个声线对我说话，我会揍你的哦。” “哎？为什么？”五条悟顿时瞪圆了眼睛，“我觉得明明超帅啊！” “啊，怎么说呢。”夏油杰揉了揉耳朵，表情有些复杂，他露出了介于嫌恶和无语之间的表情，“就是那种正经过头了反而觉得很可怕的轻浮感吧。” “那是什么啊？这样说也太失礼了吧！”白发的少年顿时大声抗议。在两个同学齐齐扭头露出了嫌弃脸之后，他顿觉大受打击，只能用甜品来弥补自己受创的内心。 作为一个一贯奉行想做就做原则的人，五条悟立刻站了起来，绕过两个刚刚给他带来不快情绪的小伙伴，走过去打开冰箱，在琳琅满目的藏品中转了一圈后，挑选出了一个五寸的小蛋糕。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拿了一个勺子便走了过来，丝毫没有半点分享精神。 “喂，我说你是不是也太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家入硝子露出了震惊脸，“起码得和老师说一声吧？” “哎？不用啦，这个是我买的。”五条悟以叉为刀利落劈下，一个足有六层的斜切面顿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光从切面的展示出的色泽便可以看出这个蛋糕有多美味。 但这里的另外两个人都丝毫不为所动，自从跟这个有权有势的甜口癖做同学后，什么造型什么出身的甜品他们都见过，一开始他们还会感叹一番，现在已经麻木了：“所以，这次又是什么来头？” 虽然并不关心，但问还是要问的，不让五条悟发泄一下倾诉欲的话，闹起来真的很麻烦。 “嗯~蛋糕本身没什么特殊的，就是用了意大利的马斯卡彭乳酪和北海道的牛奶，奶香味味道会更香浓，但个人觉得它过于注重香味，失去了甜品的灵魂，没错它居然不够甜！不过里面的果酱和芝士的味道还是很棒的，所以总体还是推荐的。当然，硝子要吃的话得自己去买，不会分给你的哦~” -- 第32页 “我才不要吃。”家入硝子叹了口气，“五条，这个还是治标不治本的，你最好少用眼睛，小心继续下去脑子烧坏啊。” 五条悟之所以偏好甜食主要是为了给大脑提供足够的能量，他的“六眼”就像是一台高功率的信息处理器，无时无刻不在处理大量的信息，为了不让大脑过载，必须随时提供足够多的能量。 以前他还可以靠着自身的底子支撑，但进入高专后任务渐多，加上平时有事没事就和小伙伴对练，五条悟对甜食的需求可谓与日俱增。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是眼睁睁看着这人的癖好从棒棒糖一步步走向了西点，就连饮料也开始从清茶转向了高糖的快乐水，就生活习惯来说，实在让人不得不担心他的牙齿健康和心血管。 “唔嚒。”五条悟忙着往嘴里塞蛋糕，一时没顾得上答话，一旁托腮坐在暖桌里的夏油杰跟着劝了一句：“起码在高专，有我们在边上，你好好把眼睛遮住啊。” “现在还不行哦。”五条悟将口中的蛋糕咽了下去，笑眯眯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还不是时候？”正在他说话间，这间房间真正的主人双手捏着一个铸铁锅有些艰难地推开门走了过来，见三个学生齐齐看了过来，他举了下锅子，笑着道：“我早上去便利店采购的时候看到夜蛾老师在买牛肉和豆腐，就猜到他今天要做寿喜锅！看，我蹭了个底料过来，我们也吃寿喜烧吧！” “好耶！”家入硝子立刻站起来，“老师配菜全吗？不全的话让他们两个去买。” “哎？为什么是我？硝子你怎么不去？”五条悟才没有半点礼让女生的想法，当下就抗议了起来。 家入硝子睨了他一眼：“我要帮老师片牛肉，你刀工能好过我？” 啊这，五条悟刚要出口的自夸在家入硝子掏出手术刀后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顿了一顿，他猛地扭头看向了朋友：“让杰去，他有飞行系小精灵。” “飞宝应该算是悬浮系吧，飞得很慢的。”夏油杰丝毫不为所动，“我觉得这种事更适合五条大人出马哦。” 五条悟露出嫌弃脸：“你以为我会吃这种低等级的马屁吗？起码也得夸个一千字啊！” “然后你会去？” “い——や——”五条悟拖长音说，“我会打钱叫冥冥帮我买。” “……五条，你也多少做个人吧，现在好歹是下雪天，冥冥学姐是女生哎。”家入硝子有些无语，尤其是在看到五条悟茫然抬头，然后露出恍然表情的那刻，顿觉疲惫，“五条，你这样下去，小心单身一辈子。” 五条悟顿时就不满了：“怎么会呢！我很受欢迎的好不好？” “是啊，看在你脸的份上，但你再不收敛点，就你这个性格估计也只能靠家族联姻了。” “杰你说什么呢？我很受欢迎啊，每次出去都有女孩子追着要合照哦！” “都说了是看在你脸的份上。” “啊！我明白了，你果然是想要和我打一架吧。” “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吃寿喜烧。” “……可恶，我也想吃。” 为了香喷喷的寿喜烧，两个DK最终没有吵起来，他们有志一同地忽略了方才纠结的话题，缩在了暖桌旁，并且非常不见外地将自己的大长腿穿过神山透那单人尺寸的小桌子侵占对方的地盘。 家入硝子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二人用不了五分钟肯定又要打起来。实在懒得搭理幼稚高中生，她便去了厨房找神山透：“老师，需要帮忙吗？” “唔？啊，是家入同学啊，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煎一下牛肉吗？” 家入硝子眼睛顿时一亮：“老师是要做关东式吗？” 寿喜烧本身其实就是乡土料理，但凡是乡土料理就有各种流派，而如今常见两大流派的区别就在于起锅之前是否先用黄油将牛油煎出作为底料，以及先下肉再下菜还是肉和蔬菜一起下。 但这方面的差异其实也就本地人在意，就像是除了重庆人和四川人都不会在意鸳鸯锅的存在一样，外地人也不会在意寿喜锅正确的应该是哪个流派。 神山透选择煎肉也纯粹是因为今天的牛肉比较肥，正好可以挑几片煎牛油增香而已，等过一会为了省事还是会要把肉和菜一起下锅的。 家入硝子对此也没有什么执着，她也是哪个好吃吃哪个派。 穿上围兜后，女孩便拿着筷子站到了灶台前忙碌了起来，客厅里两个低头等吃的青年就闻到了一股又一股的香气从厨房飘了过来。 黄油是牛肉类制品的最好搭档，可能是因为同出一源的缘故，黄油可以完美地勾出牛肉的香气并加以丰润，那属于蛋白质的香气很快就让男高中生那深不见底的胃部开始发出轰鸣。 “啊，好饿。”明明刚刚吃完一个蛋糕的五条悟将手上翻开的书本往桌上倒扣，整个人贴到了桌面上，化为了一滩液体，他的这个动作动作吸引了夏油杰的注意，黑发少年伸手，有些疑惑地将桌上的书翻过来，随后一眼就被上头的各种数列公式给震撼到了。 “你这是在看什么？数学？”夏油杰有些迟疑，他的成绩也很不错，但五条悟刚刚看的这本宛如天书的书籍却让他生出了点自我怀疑。 这数学题怎么全是各种公式，看起来就和物理题一样的？ -- 第33页 第18章 “是大学的数学课本，我在学习那个。”五条悟将脸转了一半，墨镜滑落了一些下来，碧蓝色的眼眸在墨镜下熠熠生辉，“我的【苍】在使用上有些不稳定，我在查家里书册的时候说术式和数学可能有点关系，就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灵感。” “数学……？”黑发少年的眸光落在手里比之天书也好不了多少的教材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有用吗？” 五条悟叹了口气，他的嗓音渐渐变轻，带着倦意道：“不行的话再学下物理，总有一门能帮上忙，大概。” 所以，只是为了一个可能，就去学这个吗？夏油杰看了眼手中连题干读起来都有些吃力的课本，再看了眼同学那被墨镜遮住的黑眼圈，内心顿时有些感慨。 五条悟这个人，不认识他的人会觉得这就是个天之骄子，先天就拥有最好的出身、最好的天赋、最好的资源，普通人求而不得的一切在他这里完全唾手可得。刚入校的夏油杰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早先他非常看不上这个“天才”。 但熟悉之后，他才知道那些天赋背后有着怎样令人惊叹的努力，五条悟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吸收一切能够变强的资源，只要有一丝变强的可能，他便会不断付出努力。 就像是有句话说的那样，有才能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才能又努力的家伙。 但这也正是他们会成为朋友的原因，同样是天之骄子的夏油杰可不会因为一个人只有天分就承认对方。 正是因为两人性格中天生便有着相同，才能让他俩成为最合拍的搭档。 黑发少年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将书册轻轻扣回桌面，而趴在桌上的五条悟伸展开的手指顿了顿，却没有更多动静，他已经被暖呼呼的桌子拽入了黑甜乡。 而就在几步之隔的厨房，家入硝子正准备往锅里加牛肉的动作被神山透制止了，“硝子，节奏稍微慢一点吧。” “哎？”家入硝子有些疑惑，一歪头就见神山透正在认认真真地切着豆腐，青年将袖子平整上卷，露出的手臂纤细白皙却不失力道，他每一下落刀的频率都富有节奏感，豆腐被均分成完美的小方块。 见少女不解，神山透勾唇一笑，低声道：“再给他10分钟的休息时间吧。” 家入硝子更加疑惑，侧身往外看去，就见自己的同学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暖桌上。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背对着两人的夏油杰转身冲着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显然，五条悟是睡觉了。 家入硝子觉得很新鲜。 在她和五条悟认识的这半年以来，他们也出了不少次任务了，虽然说因为性别的关系，家入硝子和两个同级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两个DK之间那么亲密，但在她印象中，五条悟可从来没有在寝室外的场合睡着过。 别看那家伙天天在外面天老大、老子和挚友并列第二的态度，还口口声声喊着各种羞耻口号，实际上五条悟的警惕性非常强，毕竟和他身份同样出名的，还有他被暗杀的次数以及高到吓人的悬赏金额。 会在这里睡着……看来他非常相信老师呢。 “不是哦。”神山透用刀背将豆腐块稳稳转到铁锅内，手上一用劲，豆腐便在白菜堆成的小山上铺开了一片云彩。 仿佛看透了女孩心中所想一般，神山透轻声道：“他一直都在怀疑我哦。” 家入硝子愣了下，就见这位切完豆腐又开始切洋葱的老师低声道，“硝子没有发现吧，五条同学从来没有让我和你单独相处过。” 这句话宛如惊雷一般在女孩脑中炸响，这一瞬间，几个月来的经历在她脑中飞快轮转。 啊，对了，老师刚来的时候五条就有怀疑过老师，但当时他说六眼没有看出异样，她就没有多想，所以，五条一直都没有相信过老师吗？ 还有，既然怀疑，五条为什么现在睡着了？或者说真的是他自己想要睡着的吗？对了，五条之前吃了蛋糕！ 一时间，各种念头都在家入硝子脑中转过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那个被五条悟一个人吃完的蛋糕上，那个蛋糕之前一直放在神山老师的冰箱里。 如果它被动过手脚……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发都要炸开了，这种危机就在身边发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但家入硝子毕竟不是普通女孩，她虽然在队伍里承担“奶妈”的身份，但女孩从未停下过锻炼自己的脚步，必要时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正当女孩开始蓄力之时，却听神山透说：“我的前一份工作是在黑手党任职，所以他可能不太放心我吧。” ……哎？黑，黑手党？ 等等，老师您之前不是说因为发现游乐园的企业是黑手党辞职了吗？ “嘛，不是那一次啦，我的工作经验还挺丰富的，这次也算是被骗进去的，所以，入行要谨慎啊。还好成功辞职了，五条应该是查到了我的这段经历吧，所以人真的不能走错路呢。” 神山透将洋葱炒香，取了葱油为寿喜锅添香。见家入硝子面上踌躇，他露出了个安抚的笑容：“安心吧家入同学，就算我是个半道出家的老师，但我多少还是有师德的，对学生乱来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只要不给我增加工作量。” 不，老师，你这段话槽点好多，而且那个备注明明很让人不安啊。 -- 第34页 虽然很想吐槽，但在神山透说出这句话后，家入硝子却神奇地放松了不少，尤其是在她听到老师说：“虽然不排除未来有需要向家入同学求助的可能，但我肯定会走正规路线向家入同学求助的，因为老师工资很低，还请家入同学到时候手下留情。” “那我到时候会给老师打六折。”家入硝子展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老师要和五条解释吗？” “不用哦，别看老师这样，其实老师也挺记仇的。”神山透开始往锅子里码放牛肉，然后家入硝子就发现铁锅的四个方向中明显有一个面的牛肉比边上少了很多。 呜哇，还真是当场就报复了呀。 “而且看他这样也挺好玩的。”神山透低声说，“好了，我们吃饭吧，家入同学是生鸡蛋派还是蘸酱派？” “鸡蛋！”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她就看着神山透只拿了三个碗三个可生食鸡蛋就往客厅走。 也不知道是五条悟太累了，还是因为大家的动作都足够轻，一直到寿喜锅烧开，大家开始吃饭，五条悟才悠悠转醒。 五条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甜蜜的梦。 梦里到处都暖呼呼的，鼻端萦绕着甜酱油的和黄油的浓香，汤锅烧开的声音、碗筷碰触的声音、小声交谈的声音就像是羽毛般轻轻扰动他的耳膜。 这让五条悟想到了小时候他深受“六眼”困扰无法入眠的那段时间，家人们想尽一切办法为他助眠的那段岁月。 当时，有人探听到国外有用白噪音来治疗失眠的消息，但这种新技术还不够成熟资源太少，就想尽办法给他录制，最后发现以如今录音技术放出的声音在五感敏锐的五条悟听来那就是真正的噪音。 无奈之下便给他的庭院里建了一个人工喷泉，自此以后，五条悟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在卧室听到水流的声音。 有没有助眠的效果五条悟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他还记得为了安全，喷泉修建全是交给家里人来的，他的表兄堂兄们叔父齐齐撸袖子上阵。 然而，五条家的精英们却没有一个擅长玩泥巴的，最后好不容易连通的泉水喷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最后全都被婶娘赶去洗澡。 比起水流，那样的温暖才是给予他安宁的力量，就如现在一样。 如果不是肚子在咕咕叫，五条悟还想继续在这样的环境中再眯一会。 咦？肚子？ 一直趴在桌上的白毛猛地坐了起来，他随手接住掉落的墨镜，一双蓝眸瞪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另外三个腮帮子满满的人。 五条悟震惊，五条悟不敢置信，五条悟委屈大喊：“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啊，看你睡得那么香，那不是想让你再休息会。”夏油杰浑不在意地“吸溜”一口就将滚着蛋液的牛肉吸入了口中，但和话语完全不符的是，他的手则是快速伸向了锅里的牛肉。 事实上，就在五条悟坐起的瞬间，另外三个人动筷子的速度都明显加快了，显然就是想要趁着他没有武器的时候多吃一点。 五条悟简直气坏了，尤其是在他发现自己面前没有筷碗，连鸡蛋都没有的时候，他倏地站起，深深看了三人一眼后，脚下一转快速奔向厨房。 几乎就在瞬间后，他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筷子加入了抢食大战。 “啊，这就是校园霸凌事件吗？”硝烟渐散后，五条悟一边吨吨吨往嘴里灌苏打水一边哀叹，“果然，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哦。” “你够了，谁敢霸凌你啊五条大少爷？最后不是还是给你多加了一盘肉吗？还是夏油大冬天去买的。” “那是杰去买的吗？那是他让咒灵叼着篮子去买的！纸条还是我写的，一点诚意都没有！”五条悟大声逼逼。 一旁的夏油杰冷嗤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幼稚鬼，那表情活生生就写着：“谁让我有这样的咒灵呢？嫉妒吗？谁让你、没、有。” 这他就没法忍了，果然还是要去打一架吧。 “咦？五条同学要出去吗？”提着小藤箱走出来的神山透看了眼已经扒开窗子的少年，十分自然地转头说，“那我们打三人麻将吧，108张牌？” “OK。”家入硝子随即开始理桌子，夏油杰也上手帮忙，整个房间里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维持着爬窗的姿势不动。 五条悟：“……” 为什么？他就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自己就被排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不想把白毛大猫猫按在腿上用力RUA！挠它脚心、捏它尾巴尖尖、捏它肚皮肉、搓耳朵，然后再用力亲一口看它跳下去一只猫一边舔毛一边喵喵叫呢？ 欺负它没毛病！ 5是那种看起来天赋派，实际上超努力的类型。 在高专他就自学各种学术，原本是法系，结果因为甚儿那一下以后开始狂练体术，等到285时期体术已经顶尖，基本不需要用咒术。 而且他对自身的要求从来没有放松，对于变强的渴望也不曾停息，就算已经是最强(185时期)也在不停想着完善强化术式，他不是躺在天赋上的人，这点我很喜欢。 5对透的怀疑是不带攻击性的，他虽然怀疑，但只是在心中盘算和防备，没有倾入调查，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老实孩子，如果换隔壁剧本组，呵呵。 这不是5反应过激，事实上这人每次感性压倒理性做出的选择，最后都会带给他最可怕的结果。 -- 第35页 就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一次次地警告他必须摒弃感性一样。 5以为透子是为了硝子来的，所以他有意识防备透子，但是其实不是哈哈哈哈，至今没有人猜到透子的目的！我觉得这次我能把它藏到点明的那一刻！！ 第19章 但五条悟是会认输的人吗？他当然不是啊！ 他极其自然地缩回了大长腿，当下表示玩游戏怎么可以落下他，打麻将4缺1是没有灵魂的，他也要一起玩。 但他话音刚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会跟他抬杠的夏油杰又一次开口了：“悟你不要总想着玩，我们是学生，学生的本职是学习。” 五条悟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谁总是想着玩来着，刚刚想着玩的不是你们吗？ 而且你干嘛突然拿起书来装模作样啊，还有你拿的那本不还是我的数学书吗？你这是认真的吗？ “嗯，没错，五条！”家入硝子也特别认真地说，“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怎么可以浪费时间玩游戏呢？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向老师讨教一下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啊。” 五条悟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都瞪圆了。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目光中，神山透笑眯眯地接话了：“没问题哦，老师非常欢迎你们来提问。” 他甚至还推出了一块白板，一幅【来来来，老师来给你补课】的样子。 够了！ 五条悟觉得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太对，他情不自禁后地退了一步，坐在窗框上仔细观察三人，第一反应是这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比如要整蛊他之类的。 呵呵，他五条悟大爷是容易被整蛊的对象吗？他一定要找出漏洞，然后在他们失败者的表情中反将一军！ 少年拉下墨镜仔细观察，意图找出房间里的可疑点，但就在他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时候，五条悟忽然感觉背后劲风一起，伴随着将他推入房间动作的，还有一声熟悉的咆哮：“悟，你又不好好学习，还怂恿别人跟你一起打麻将！” 一年级班主任的咆哮声响彻了整座教职工宿舍区。 啧，原来刚才感觉熟悉的咒力波动是夜蛾老师的，因为太熟悉，加上在窗外他就没起戒心，可恶，失策了。 五条悟条件反射般捂住了接受怒吼的耳朵，乖乖正坐后用眼角哀怨地看向因为足够装模作样所以逃过被罚的同窗和教师。后者眼神一飘，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不和他对视。 好样的，这心虚的表情不就证明了他们之前就看到老师来了吗？可恶！ 不过，老师也很可恶啊！为什么会在窗户外面？ 咦？对哦。 “老师你为什么会在神山老师窗外？” 每栋教师公寓都有个大院子，虽然作为格挡的树篱对于咒术师来说也没比一块石头高多少，但不管怎么说悄悄出现在同事的庭院里，这也太奇怪了吧? 被学生用微妙眼神注视的夜蛾正道干咳一声，道：“老师有事找神山老师说话，你们别乱想。” 三个学生齐齐：= = 我们本来就没乱想，现在一说，您这样的行为还真的有些变态哎。他们是咒术师多少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但神山老师是个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窗外有人，噫，夜蛾老师您这样真的好可疑。 但偏偏神山透本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和夜蛾正道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后，他便邀请夜蛾正道去走廊里说话。 两人刚刚走出房间，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便立刻行动了起来，而就当他们准备靠到门口偷听时，却发现这次五条悟居然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不好奇吗？”家入硝子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同窗。 往常这位可是看热闹一号积极份子哎，今天居然没行动起来，好奇怪！ “不好奇。”五条悟仰天躺倒，并且摸来自己的数学书盖在脸上，“我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咦——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对了一个口型，然后一左一右蹲在五条悟身边：“五条，他们要说什么？你可以听得到吗？” “是啊，悟你隔了这么远都能听到？六眼什么时候进化成六耳了？” “哼哼，我才不是用听到的。”五条悟昂了下下巴，用数学书一脸骄矜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我是用脑子。” 好家伙，还没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夏油杰额头跳出了一个青筋，表情也危险了起来。 见小伙伴的表情不太好，并且摆出了召唤咒灵的起手式，五条悟哼哼了两声，翻身坐起，摆出了一幅「来呀，大干一场」的架势。 家入·救火队成员·硝子叹了口气：“这里是老师的宿舍，你们要闹也别在这儿闹。五条，怎么回事？” “你们忘记了刚才我说过什么吗？”五条悟提醒道，“总监部那边。” 两人一愣，齐齐露出震惊之色：“不会吧，总监部还能找过来了？” “总监部效率那么高？” 二人顿时面面相觑，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很好，显然两位都抓住了总监部的精髓。放心吧，找不过来的，神山老师技术还是很可靠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眼睛微微眯起，俊美到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蛋上透出了几分意味不明来：“我想，应该是总监部向平民咒术师示好，大家可以坐下来一起谈一谈了。而夜蛾老师也是平民咒术师，又是咒高的老师，平时威望也不错，所以有人找到他这边了吧。” -- 第36页 “至于为什么找神山老师，你们没有看到论坛上有人建议吗？就是平民咒术师大多脱离了普通人群体，建议他们如果有谈条件的机会，先和有法律知识的普通人交流一下。” 五条悟将教科书在指尖转了一圈，轻笑一声：“夜蛾老师最近能接触到又能交流具有法律知识的人，当然就只有神山老师了呀。” 或许事实正如五条悟所说，当神山透和夜蛾正道回来的时候，两位成年人都已将情绪整理得很好，半点都看不出什么。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夜蛾正道眸中多了几分深思和坚定，显然是从神山透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见几个学生都不打算离开，夜蛾正道提醒了大家一句早些休息，便先一步告辞了，顺带一提，还是从窗口。 “因为从走廊回去，会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吧。”神山透换上室内拖鞋走到暖桌边坐下，见三个年轻人齐齐看过来，眼神中满满的好奇简直要满溢出来，顿时一哂。 他先给自己倒了杯暖烘烘的玉米须大麦茶，捧着杯子道：“想知道呀？” “是呢，快告诉我们吧——神——山——老——师——”五条悟刻意拉长了音调道，他阴阳怪气的语调立刻换来了两个同学疑惑的目光。 神山透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轻笑着说：“五条同学你不用问我吧，不是应该已经猜到了吗？” “哎~”五条悟拉长音调，忽然换了一种让他的两位同学毛骨悚然的语气说，“但是人家想听老师说嘛~” “啊！！好恶心，五条悟你再这么说话你就出去啊！” “悟，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的两个同学都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攻击，齐齐抱头表示非常受不了。在两人的的联袂抗议中，五条悟“切”了一声后随手拎了个坐垫抱着，看上去终于老实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像你们猜到的那样，总监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向平民咒术师释放了友好信号，双方可以坐下谈一谈，夜蛾老师是想要作为平民咒术师的代表前去洽谈，被我阻止了。” 三个学生齐齐讶然。五条悟在惊愕过后露出了一丝思索的神情，片刻后他微微蹙眉：“你觉得这次总监部不怀好意？甚至会牵连到夜蛾老师？” 夜蛾正道的身份和地位并不单单是平民咒术师那么简单，他是已经扎根在了咒术世界的土地上的一级咒术师，又是东京高校的导师，还是他五条悟的老师。 这并不是自恋，但在他们这种以传承为维系的咒术世界中师生关系是相当紧密的联系，说是不亚于血缘关系也不为过，身为他五条悟老师的身份多少也能给夜蛾正道带来庇佑。 “会被秋后算账哦。”黑发褐眸的青年眼帘微垂，他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如今的妥协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千万不要小看一个运营多年的组织，尤其他们的内部构成大多是更为古老的家族成员，他们都有着非常丰富的对抗斗争和抗议的经验。” “就算如今平民咒术师声势浩大，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秋蝉，虽然聒噪，却是一盘散沙，只需等到寒风一起，便自然会湮灭。即便有那么两三个能在寒流之中撑下来，也可找出来轻松捏碎，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是等待而已。” “我知道你们想说你们有强者，但是一个绝对的武力能够震慑多少年呢？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平民咒术师中出现了强者，焉知过个十年二十年，世家大族中不会再出一个天才？” “拿破仑不可一世的时候可没有一切掣肘，罗马教皇都只能被他软禁，但最后呢？曾经跪着亲吻他袍子的元老院不也将他们的皇帝陛下抛弃了？元老院做了什么吗？不，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也只是在静静地等待而已。即使是最强者，只要被证明他不是无法打败的，只要他的行为稍有失控，只要他拥有势均力敌的敌对势力相持力有不逮，那么他们就会像是抓住秋蝉一样抓到了机会。” “这，就是政治家。” 青年轻轻开口，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和用词，为还在成年人羽翼下生长的少年们揭开了真实世界的一个角落：“和他们下棋的人转了很多轮，但单论耐心、忍耐和审时度势这一点，便没有多少英雄能够在其面前长久。” 神山透在三个少年撼然的目光中喝了一口茶：“要斗过这样的人不容易，但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思路。” “其实也很简单，拉扯起自己的班底，然后彻彻底底地踢开他们，建立一个全新的系统，然后自己上位。”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个行政机构已经存在并且运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你发现出了无可救药的问题，那么问题基本上不出在人上，而是出在机构本身。 在这种情况下，你换再多人都没有用，因为你看到的是【问题】造成的结果，你所解决的也是【结果】，而不是问题本身。 问题本身就像是一颗果树一样，这是一棵苹果树，那么当你发现结出来的是苹果的时候想着用把苹果全部摘掉、把苹果花全部拔掉、把苹果枝砍掉大半促进它重新生长，能解决问题吗？ 它还是苹果树啊。你做的再多，无非也就是让它晚一点结果而已，但结果之后还是苹果，无非就是你能够眼不见为净罢了。 -- 第37页 那如果我说我一定不想吃苹果，要怎么解决呢？ 1、把树推倒了重新种，这个太麻烦，耗时长，果苗还得静心维护，最后可能因为什么天灾人祸就夭折了。 2、给树搞嫁接，以苹果树为砧木，往上嫁接别的农作物的，让新的农作物以苹果为力量长成别的模样。 在实际操作中，基本上所有的多年生果蔬都是嫁接的，这样可以保证母本的基因纯净，又有比较好的生长速度。 相对的，也能比较早得吃到果实。 当然，这样做也有缺点。 毕竟老根的生命力更强，很有可能还没等新作物彻底生根站稳，苹果树就会在主人没注意的时候卷土重来长出苹果枝啦！ 农业上的知识放到政治上也一样。 韩国总统换了一个又一个、日本首相一波又一波、那些老虎进监狱的也不少、那对于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政治团体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的。 因为他们就是树的果子，出问题是树出了问题，搞果子是没有效果的，果子已经是外在的表现，摘掉它最大的作用无非就是不会让吃苹果的人出问题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五条悟在原著里没想着掀翻高层的原因，因为没用。 当然，他也可以更加粗暴一点——就是把整个高层都干掉，就像把果树的树枝全部切掉一样，那样距离它结出苹果会比单纯摘苹果更久，但这有什么用呢？ 苹果树还是苹果树，还是没有解决问题，而他这么搞苹果树的时候，边上的梨子树、樱桃树又要怎么想？隔壁果园的农场主怎么想？自家小辈又要怎么想？ 不要觉得这不无所谓哦，一件事谁也不做，那很少会有人去做第一个，但是一旦有人做了，后面的人都会有样学样，这既是“破窗效应” 就拿咱们历史来说。 曹魏以臣乱君所以司马家有样学样，最后宋武帝也是以武犯禁，代晋自立。 唐朝李世民篡位，终唐一朝李家人互相残杀的次数以及手段之残忍堪称历代王朝之最。（同时还有抢夺弟弟、儿媳、臣子老婆的事情，也是一路相承） 就连明朝，因为发生了舅舅抢侄子皇位的事，全程发生的各种朱家政变也不少，只不过因为明朝对于藩王的防卫比较给力，没真正闹大，加上农民起义次数也多，算是没啥存在感。 但是从崇祯皇帝出事，他家亲戚带着军队要来救他却被直接治罪来看，心理阴影可谓巨大。 所以可以想象，一旦五条悟挥刀向高层，那么迟早有一日也会有人一言不合挥刀向着后来的高层，可能就是虎子惠惠这一代。 并不是说他们一定做得不好，而是人的利益不可能完全被满足，总有一批人是利益受挫者。 所以这可能就是五条悟选择最慢的方法的原因，他以自己为雨伞，庇护着后来人的成长，并为此而竭尽全力，慢是慢，但是稳，而且没有后遗症。 顺带一提，隔壁的彭格列其实也是这个套路，BOSS+守护者成长起来后完全替代原有管理层，虽然不可能百分百解决问题，但保证了组织的活力（这点必须佩服历代正常退位交权的守护者们） 而隔壁港黑的情况不太一样，毕竟港黑组织本身没啥问题，有问题的是BOSS脑袋坏了，所以搞掉BOSS就行，之后森先生也是运气好，龙头战争给他削弱了大部分敌人，他又GET了两张SSR卡以及SSR卡的一家子，否则估计也有好长时间的不舒服日子要过。 第20章 青年在三个少年「你是在开玩笑吗？」的目光中勾唇一笑，他单手捏着杯口晃了晃：“不是玩笑哦，我的前老板和前前上司都这么干了，还成功了，目前的效果也都很不错。” “否则你们要怎么做？看一个不顺眼干掉一个？还是像现在这样再次掀起舆论，指望人家良心发现然后退上一步？少年们，不要指望政客和恶人会良心发现哦，他们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他们唯一的懊悔就是那些腌臜事居然被发现了，或者是没有处理干净。对，这也是我的经验之谈。” “那，老师现在这么说，是要加入我们的阵营吗？”就在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正因为神山透方才的话晕晕乎乎之时，五条悟却微微俯身，压低了嗓音问道，“而且，老师给了夜蛾老师什么建议，我也很好奇。呐，老师~告诉我吧？” “加入你们？”神山透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你们指的是谁呢？是你五条悟，是夏油杰、是家入同学？还是你们东京咒高的学生、还是平民咒术师？” “哎？那么严格的吗？”五条悟双手撑在桌子上，将半个身子越过桌案，面对面靠近黑发的青年，“那我说出一个答案，神山老师就会加入吗？” “不会哦。”神山透抬眼，直直对上了面前有如雪山上的冰湖一样美到凌冽的眼眸。 即便是在五条悟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注视下，即便现场的气氛已经尴尬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插嘴调和，青年依旧从容：“很抱歉，我也有我的目标。” 二人相互对视，截然不同的冷暖色眸子相互对撞。 就在家入硝子使劲戳着夏油杰的腰窝，示意他快点去把发神经的五条悟拉开的时候，五条悟周身气场一收，重新变成了一只懒洋洋的猫咪顺势趴在了桌上：“老师真的好狡猾啊，看似有很多参与，其实什么都没说呢。明明吹皱了一池潭水，却完全不愿意负责呢。哇，这就是成年人吗？好糟糕。” -- 第38页 “成年人教导年轻人的很重要一门课就是要善于自己学习呢。”神山透微笑回应。二人对视片刻，五条悟将墨镜一推，遮住了眼睛表示休战，“那夜蛾老师呢？老师又给了他什么建议？” “善用网络。” “嗯？” “我给他的建议，善用网络，网络不仅仅可以用来发声，也可以保护自己。”青年举杯浅啜一口，“平民咒术师为数不少，也不存在从属阶级关系，谁有资格代表他们坐下来和总监部谈？当然只能自己代表自己，但那么多人聚在一处显然不现实，可不是有网络吗？” “老师是什么意思？”回宿舍的路上，夏油杰侧首看向自己的同窗，“悟，你和老师又在打什么哑谜？” 从教职宿舍出来开始，五条悟面上的表情就淡淡的，听到问话便回道：“意思就是让平民咒术师不要以个人名义出面，估计是搞个投票，或者是网络会议之类的。”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好什么？”夏油杰这么一句回应就仿佛捅到了五条悟的痛处一般，让他瞬间冷笑出声，“这样的话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吧？杰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会谈能够谈出什么结果吗？” 夏油杰顿觉不解：“有什么不好？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不用担心平民咒术师被报复。” “所以你这样的想法才是有问题的啊。”五条悟微微仰头，他看着友人的目光专注又悠远，就像是在看一段无法企及的未来，“神山那家伙说他认为能够解决如今问题的手段是建立一个全新的政权和全新的势力力量，但他给夜蛾老师的建议是开线上会议，那就是说他认为如今的咒术界根本不具备能够解决问题的手段，所以只能行缓兵之计。” “就像是在打BOSS前主角团升级前，会用一堆友方人员去顶着BOSS一样。”五条悟一边说话一边走得飞快，他本就腿长，再这么一提速，家入硝子就要小跑着去追了。 见其狼狈，夏油杰忙一拽友人：“悟，你冷静一点。” “杰，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拿拿破仑来举例？”五条悟冷声道，“他在说的不就是你我吗？就算我俩是最强的，如果没有一整个班底去将总监部掀翻，那么只要我俩出了一点问题，不管是起了嫌隙也好，是观念不合也罢，就会被那些人抓住机会。” “……悟，你是不是过度解读了？”夏油杰沉吟片刻后道，“老师的意思应该没有那么复杂。”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他，才会以为我想得简单了。”五条悟脚步一顿，有些狐疑地扭头，“杰，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在帮他说话？” 看着朋友面上「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汤」的表情，夏油杰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没有，倒是悟你为什么会一直这么针对神山老师？坦白说，神山老师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什么可疑的事情，而且他只是个普通人。” “你又来了，只要对方是普通人就能戳中你的爱怜之心。杰，你这个价值观真的很成问题啊。”五条悟轻啧一声，“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能力者吗？” “目前已知的能力者，光在日本出现过的就有四类，我们这样以咒力为驱动力、主要外放攻击向的【咒术师】，主要以横滨为活动区域、力量来源完全未知、种类多种多样的【异能力者】，力量来源为巫力的【通灵人】，还有主要活动地区是欧洲、此前一直很低调、但因为之前为了选择首领出现在日本的【死气之火的拥有者】。” “其中，未出现在明面上、隐在暗处的还有多少力量尚未可知。如果按照如今各种流言和风声来看，起码还有五六个特异能力团体。但不说别的，这四个团体中，有三个是神山老师曾经接触过的。” 五条悟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了一个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打开后塞到夏油杰手中：“这是我从校长室摸出来的他的个人履历，虽然上面的企业基本都是寻常公司，但我的人查到那些企业背后都有背景。” “我们的神山老师先后在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做过财务，又在横滨现在的龙头企业港口黑手党工作，现在又来高专求职，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啊……或许不仅仅如此。”家入硝子指了指神山透履历上的一行，“这家医药公司我知道，他们曾经派人来联系过我，背后应该也有黑手党背景。” “也就是说，老师在三家黑手党背景的企业入职过。”三人中唯一有正常常识的夏油杰捂着嘴思考片刻后突然提问，“悟，你查到神山老师走了之后那些组织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他都是和平离职。”五条悟耸肩，“我也没太多和黑手党相关的人脉，从表面上来看，一切正常。” “那这就很不合理，不是吗？”夏油杰大胆猜测，一双黑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你说有没有可能老师其实是警方的公职人员？进入那些组织其实是为了调查那些组织，最后拿到了某些把柄，又因为国家保他，所以能全身而退？”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齐齐表示这个脑洞是我们没想到的，并且表示大为震撼。 “否则没有理由不是吗？我们能查到的东西，别人肯定也能查到。”提出全新思路的夏油杰理所当然地说，“黑手党对于忠诚度要求那么高，如果神山老师有问题的话，应该不可能会接纳他吧？” -- 第39页 ……这么猜测也有道理，毕竟这么离谱的前尘往事，如果说那些都是真的，那神山透的人生经历也未免过于丰富了吧？ 而且神山透看上去真的很普通，不是说普通人就不会做坏事，但就身体素质来说，神山透就属于那种普通人中的中下等者。 虽然说有些特殊训练的手法比较不显肌肉，但练过和没练过的人在内行人眼中还是非常明显的。 别的不说，血氧、呼吸就不一样，神山透就是普通人的代表，呼吸短重，肩腿无力，扛一袋大米都跑不了一公里，真出了事逃都逃不掉。 这样的身体素质还要搞事，那图个啥？ 但如果是警方的人情况就不一样了，官方的身份那就是他的保护伞啊，那个情况下身手如何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想多了吧。”这次反对的是家入硝子，女孩喘平了气，叹了一口气后说，“他不可能是官方的人，如果我判断没问题的话，神山老师的心脏应该是有问题的。” “心脏？”听闻到关键词，五条悟侧首看向自己的同学，“硝子，怎么说？” “这也算是我的猜测，没有实质上的证据。”家入硝子沉吟片刻后说，“他面色灰白，指甲的颜色也很浅，嘴唇发青，有贫血的征兆，饮食上也比较清淡，除了上次初遇时候他吃的是味道较浓的炖煮外，平日里基本都是轻料理。”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我看到了他汀和抗血小板形成的药物，这两样组合起来就是为了防止血管内形成斑块和血栓，如果不是心脏有问题，那也是血管有问题。” “如果是心脏病的话，那么以他的年龄和生活节奏来看，后天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是先天遗传。这样的体质就算是警方再缺人，也不会去用他去做潜伏吧？”家入硝子如此说道。 “硝子……”五条悟沉吟了下，摊手，“有纸吗？” “这个东西你自己带啊!”家入硝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掏出自己的手账本递了过去。就见五条悟拿着笔在一页上戳了好几个点，然后递换给她：“你帮我看下这个点和心脏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让我来剥马甲！ 透崽：呵呵。（露出洋葱般的马甲皮） 不过透崽表示，虽然他工作经验丰富，不过都是和平辞职哒！画师太太在和我做封面的时候把背景做成了通缉令。 我：？？？我崽这么乖，怎么会被人通缉呢？当然是你情我愿和平分手的呀！ ……不过咒术界走一圈之后就不好说了。 咳咳，作者君的封面换啦！其实现在的封面是我存稿时候就定好的封面，一如既往是以前那位太太做的，但是随着这位太太的毕业，她咕咕的水平越来越强！ 还好有学习使猫消瘦小可爱给我画了封面顶上了！！超感谢的！之前的封面是不是超可爱！啾咪！！ 本章节可以看出，普通人世界长大的夏油脑洞还是非常大的，写的时候我都要信了（喂） 咳咳，接昨天的，你们知道中国和日本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我个人觉得，是我们早早就完成了血缘≠一切这一认知的蜕变。 有多早呢？从秦末开始，秦朝灭亡后，中国就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血源贵族了，而在那以后，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看着皇帝的眼神就不再是蒙昧般的崇拜以及认命，而是带着一种审视。 你做的好，我跟你走，你做不好，对不起，咱不认你。 这一点，从从古至今的农民起义就能看出，农民起义的目的可是推翻皇帝啊，在日本就很少有（不如说是几乎没有？）以推翻天皇为目的的起义吧？（最多就是武士势力崛起之后对天皇的蔑视以及口头上讨论废除天皇，但最后基本都没有实施。也就是说，日本最多也就是做到挟天子以令不臣的程度） 而且用【起义】这两个字来形容反叛，就能看出史学家和政治家对这种行为的态度了。【义】字可是一个褒义词。 这个思想不是每个长在土地上的人都会有的。 就连现在，日本看似开放，实际上还是血缘至上。 这点从他们的动漫小说里也能看出来，在不考虑恋爱作品的情况下，日漫最喜欢的套路是啥？是血缘。 主角XXX是个普通小豆丁，然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走上了这样那样的道路然后被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一番打怪升级后发现：哦豁，这是因为我是XXX的后裔/我爸爸是XXX/我祖上有个XXX。 是不是这个套路？ 小杰有个爸爸是最强。 黑崎一护的爹妈都是死神。 越前龙马的爹是南次郎 鸣人的爹是四代 犬夜叉的老爹是大将。 小樱的老爹是库洛里多。 这种例子随手掰掰都是，就连现在都有很多动漫主角是这么设定的。 他们的整个氛围就是：你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你个体的强大，而是因为你个体的努力+血缘，而在很多时候，血缘决定了一切（比如你没有血缘你连进入这个世界的门槛都没有） 但是中国的动漫却很少有这种套路，当然咱们也有搞血脉的（尤其是影视剧），但二次元中主要还是喜欢玩转世、玩重生、玩捡到老爷爷，玩前辈子机关算尽没成功砍号再来，但本质上哪怕是有金手指，前辈子的主角不也是老老实实修炼的吗？重生前的自己不也是兢兢业业念书学习的吗？ -- 第40页 作者君以前看小说，主角是个XX神兽的血脉，最后为了修炼还把自己血脉给抽出来了（简直心理阴影啊！） 我们崇敬女娲是因为她造人、她补天，不是因为她的出身。 我们尊敬三清是因为他们传授人间知识，不是因为他们是神二代。 我们推崇夸父追日、愚公移山也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和毅力，不是因为他们有啥特殊来历。 但在日本的神话中，他们尊敬那些神不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好事，而是因为对方是神，因为对方有这个血脉。 强大不源自血脉，而是源自自己努力的思想、天就自救者是我们的精神，而有这个想法本身就已经非常强大了。 所以，在这种思想的不同中，日本比起我们在这方面的确是少了一份狠劲，他们压根就没有推翻这个政权重来这个想法，所以也没有问责机制。 关于问责这一点在中国并不是现代人的独创，早在汉代，儒家就给皇帝套上了这个帽子，没错，就是天人感应，人间有点灾难皇帝就要认错。 这个在有些人看来觉得皇帝简直是背锅侠啊，这有咩用啊！有时间认错不如干点实事，但这个举动在老百姓心里却有个浅浅的印象——皇帝也会犯错，也会受到责罚。 这个想法就让中国和其余的国家不一样了。我们从骨子里就比别人多了敢质疑敢改变，认为我并不比任何人差的因子，而日本却没有。 所以并不是JJXX的政治素养差，而是日本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根筋，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始终还是被血缘和宗教所束缚住的，并且长期处于被洗脑而不自知的环境。 第21章 “……”家入硝子看着纸上仿佛随便乱点一样的小圆点陷入了沉默。 “干嘛？硝子你不会吗？”见女孩斜睨着他，五条悟摸了摸脑袋，有些歉意道，“那行吧，我去找别人。” “你给我等等。”家入硝子抽了一口气，被同学这让人恼火的态度噎得不上不下，“我先回去看看，我找不到答案你再去问别人，不过你确定这玩意和心脏有关系？” “嗯，是在这个位置的。”五条悟习惯性地想要戳向家入硝子，但在对上女孩的死亡凝视后他眨眨眼睛，将走在一旁的小伙伴拉了过来，然后靠着出众的记忆力在夏油杰身上戳戳戳：“就是这儿。” 家入硝子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她摸着下巴一脸凝重：“我有点想法，这个有点熟悉，但你知道的我不熟悉内科方面，我得先确认一下。” 五条悟闻弦知雅意，他收回手：“看来很严重？” “嗯，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个，的确很严重。”家入硝子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地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信息，而一直到她抵达女生宿舍，她都没有再开头。 不过她给不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五条悟已经从她的心事重重的态度中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少年又拆开一根棒棒糖，在友人不赞同的目光下将其快速咬碎。 在嚼棒棒糖的“咯吱”声中，一脸沉思的少年忽然一弹指：“我决定了。”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夏油杰瞄了眼友人，觉得以他现在亢奋的状态还是别做任何决定比较好。 “不用考虑了！”五条悟很是大包大揽，“本大爷已经决定了，不管神山有什么目的，我都要打碎他的设想，本大爷才不要按照他的算计去做事！” “……五条悟先生。” “什么事？夏油杰先生！” “多少也成熟点吧，口是心非的设定真的不适合你。” “……”因为夏油杰这一句嘲讽，五条悟为了自己的尊严和他断交了足足三个小时。 二人重归于好倒不是因为五条悟有多大度，而是夜蛾正道找了过来，他先是警告了一番五条悟最近别闹事，然后就将夏油杰给带走了。 原来这次总监部不知道是想要快点结束这件事，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竟是难得地采取了雷厉风行之势，不过半天就将后续如何操作给定了下来。 他们用会议时间太长否决了平民咒术师投票解决的要求，但是允许对方隐在屏幕后面，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总监部这边采取的也是同样的姿态。 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就关于平民咒术师的福利待遇和“窗”的责任规划进行意见取样，因为只是听取意见，所以也不需要平民咒术师这边进行文件签署，但是出场人数还是需要保证的。 不过，在会议开始之前，总监部提出平民咒术师的出场人数起码要达到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否则这场会议到时候平民咒术师又不承认怎么办，所以在当天晚上18点以前，平民咒术师起码要上线三十个人。 但问题是，如今可不是那个手机登录APP就能开会的5G时代，日本步入3G时代还没有多久，WIFI更是只有极少数地区才可以使用，而一般情况下，这些地方都不属于咒术师们经常出没的区域。 日本的通讯公司可不是搞慈善的，一些人口落后、经济不发达的地方可不在他们安装讯号塔的范围内，想要联系到这种地方的咒术师就不容易了，更别说对方此刻恰好有电脑、有网络。 如果提前通知大家还有准备时间，如此突然袭击，想要找人是真的不容易。 显然，这也是总监会对这边的反击手段之一，不，或许也谈不上反击，只是总监部想来恶心人一下而已，手段不高明，但效果却着实不错。 -- 第41页 所以，为了凑足人数，本不想将学生牵扯进来的夜蛾正道最后还是只能妥协，拉了夏油杰充人头。 而等夏油杰回来之后，他紧锁的眉心和沉沉的面色也告诉了五条悟这次会议的结果。 这次的会议全程无声，可能考虑到会议的文字内容会流出，总监部的每个字都经过斟酌，可谓字字珠玑风雅无限，但都是表面功夫，内在空无一物，字里行间的傲慢和轻亵更是就连夏油杰这样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年轻都能看出，更别提它们真正的读者了。 虽然，他们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夏油杰并不觉得这是胜利。 相反，他感觉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次高高在上的施舍，“这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 打从知道咒术界的存在后便一直被人告知自己很强的黑发少年如此说道。 “是不是感觉他们无可救药？”摸进朋友宿舍的五条悟打开了一袋仙贝，咔擦咔擦吃得喷香，见好友满脸沉痛不由嘻嘻一笑，“你现在的感觉，我之前每天都会有哦。” “你居然忍得住？”夏油杰吸了一口气，坐下后摸了片仙贝塞在嘴里咬了几口平复了下情绪之后轻嗤，“是我错怪你了，没想到悟你脾气居然还算不错？” “咦？你居然现在才发现？”五条悟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脾气明明一直很好有没有！” “……你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夏油杰嘴里含着仙贝趴到了桌上，“在回来的时候，夜蛾老师说，神山老师拉他出去的时候就说过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做的准备还是少了，都到了这一步，总监部居然还能摆出这种姿态。” 五条悟面向正前方，将仙贝含在嘴里，像是鸭子嘴一般张张合合，一句话也没有说，当然，他的朋友也不需要他在此刻发表什么意见。 夏油杰随手将扎起的黑发解开，发丝如夜幕垂落，这个动作仿佛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安全感，他的声音轻得就像是月光下的一丝薄雾：“在你们眼中，平民咒术师到底算是什么？” “杰你真的要听吗？很糟糕哦。”五条悟伸出一指将墨镜稍稍拉下了一点，他那双蓝得像是深海，又像是雪山上冰湖一般的双眸宛如一道利剑直直刺向夏油杰。 “反正无非就是廉价劳动力、永远的外围之类的吧，你说吧。”夏油杰以指代梳，雪白的手指抓住额头的黑发向后抄去，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眸光已经恢复了镇定，“我准备好了。” “是工蜂哦。”五条悟轻轻说道。 “像是工蜂一样。” 就在同一时刻，同样的话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 神山透将热腾腾的玉米须茶递给了深夜拜访的夜蛾正道：“人的16到20岁是三观成型的重要时刻，所以在寻常高校学习期间除了会给工作带来助益的数理化外文外，也会有意识地增添额外看似对未来的工作没有太多用处的课程。” “传统文学用来丰富精神内涵，加设哲学提高思维层次，教授历史，避免后人再次走进同一条错误的水沟，鼓励学生参与社会实践、多去图书馆、多读名著，这些都有利于加深思维的深度和广度。但是这些课程在高专完全没有。” 青年推了推眼镜，有些苍白的唇色勾起了意味不明的一抹笑容：“我原先以为这是因为高专的性质主要传授工作技能，但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 青年缓缓抬头，一双棕色的眼眸极为深沉：“我想，高校的学生正在被有意识地往错误的方向培养。” “就是那种，专门养来给上层结构贡献能量，没有太多思考能力，没有变革能力，可以轻易被压榨出价值，然后在季节变化和族群臃肿的时候可以被轻易舍弃的——” “工蜂。” “夜蛾老师既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那么应该也是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了吧？但是很抱歉，这件事情我也同样无能为力，毕竟我不是咒术师，未知全貌，我也无法给您建议。” “但我觉得，您或许可以试着从下一代入手。”神山透微笑着将盛放了仙贝片的盘子推过去，“您会来从事这个职业，不也正是有这个念头吗？” “少年人如春前之草，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要改变这个世界，唯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少年人。” “的确，但他们还是孩子。”夜蛾正道有些迟疑，“今日，我没有听你的劝告，还是让夏油同学参加了会议，散场后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我有些担心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所以能否麻烦神山老师……” 神山透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夜蛾正道看过来之前，他收敛了眼中情绪，垂眸道：“夜蛾老师，多相信他们一点吧。” 说着，他从桌下抽出一张小筏，抽出桌上的秀丽笔在上头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夜蛾正道。夜蛾正道翻开一看，未干的墨迹上，是一张使用汉字书写的短句。 为了参阅过往的书籍，咒术师多少都有着点汉学功底，夜蛾正道亦然，他在此道上虽不精通，却也能正常读写。 就见那上头字体俊丽，写道：老朽者与此世界作别之日不远矣，与世界为缘者，唯少年也。 “这是他们的时代，他们有权利也有资格参与，而且，少年立志要趁早啊，这样才有足够的动力和心性去迎接未来的压力。” -- 第42页 “我们身为前行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为他们打好地基，落下照明的灯柱，然后祝福他们武运昌荣。” “那，神山老师呢？”夜蛾正道探究地看向了面前的纤细青年，“神山老师又为何要参与进来？” “我吗？”神山透歪头想了下，似乎这个问题有些难到他了。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就见青年伸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因为我看到过一个糟糕的结局，所以虽然和我无关，却忍不住想要多管闲事。” 就在他的指下，他的心脏就像是一颗小太阳一般，有力又热烈地跳动着。 2006年1月，就在新年假期的尾声，咒术界新规实施。 第22章 这次新改的规定中, 首要一点就是增加了【窗】的等级评定，并明确2级以上的咒灵必须由两名窗的成员共同确认才能下发。 虽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明确对窗信息正确度的奖惩, 但协会增加了咒术师对窗的反评, 而在提供给咒术师信息时, 也会一并注明【窗】的信息可靠度作为参考。 另外一个比较大的改变是，以后咒术师也有拒绝任务的权力了。 当然, 为了避免大家都不做危险任务的情况发生, 其中限定了拒绝次数以及任务总量规定, 关于任务数量, 也经历了漫长的扯皮，最后落在了一个大家都能勉强接受的数量上。 这些政策中唯一算得上亮眼的就是协会出钱给每个咒术师都购买了人身保险, 无论是伤还是残都能得到比之过往更大的补偿，如果有家人在世的话, 还能得到持续多年的抚恤金，如果有遗孤, 还能得到来自协会的教学补助基金, 可以保证 虽然最后就结果而言并不那么让人完全满意，但咒术师都表示能改进就已经有进步了, 是他们斗争的胜利, 论坛一片欢天喜地。 当然，也有人看出这套制度中存在不妥和后门。 譬如如果在拒绝任务上限定了次数后, 高层完全可先提出几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将拒绝次数耗完以后再给更艰难的任务，这时候拒绝的次数已经弄完了，咒术师就陷入了不得不答应的窘境。 而且窗的等级评定方法也太过于含糊, 居然是通过咒术师的好评率评定而没有任何的考核, 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出现刷分情况。 新增加的信息准确率也容易让咒术师掉以轻心, 咒灵的存在千奇百怪，就算是有着强大咒力的咒术师都无法保证每次都能看准咒灵的等级，何况是窗。 哪怕【窗】平时的准确率是99%，但那1%遇到了，就可能是一条人命，他们这些从错漏百出的信息时代走出来的咒术师或许还会有心警惕，但如果这样的概率论成为常态，新生咒术师反而不会想那么多，一不当心就会被坑进去，还不如设定一个更模糊的数值。 总之这份改动看着哪哪都好，细细一看就是一拍脑袋的敷衍产物，甚至就连没有管理者经验的咒术师们都能相出更好的方法。 这个论调就如同一盆夹着冰碴子的冷水一样瓢泼洒下，热烈的讨论气氛顿时一滞，但很快就有人反对了。 寻常的办公族都知道在做任务和规划的时候要通过纸质文件完成责任划分，以此规避因为同事错误导致的纰漏，你这种用生命去做任务的不知道在信息上留一点心眼难道还要怪别人吗？ 而且以前是分配到手的任务完全不容拒绝，现在起码人家还得绕个弯，只要任务发布权掌握在总监部手里，咒术师的被动就是无法改变的，现在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有进步的。 于是双方人员很快并纠缠着，这个说你奴性，那个说你任性，论坛的气氛从欢天喜地变成了打成一团，看的摸去论坛窥视的总监部工作人员暗笑不已，自觉目的达到，然后开始在论坛上悠闲溜达了起来。 经过这次网络的舆论大战，自主进入或是被裹挟着卷入的咒术师们都发现了论坛这个好物，并且在掐架的过程中快速学会了论坛的各项技能， 论坛对于信息闭塞、社交圈狭窄的咒术师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交换信息的平台啦！ 除了那些吵得不可开交的坛友外，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咒术师们开发了论坛的新作用——譬如分享一下自己的小确幸。 如今的网民主要的社交渠道多数还留在BLOG上，但BLOG的性质就决定了它的内容比较严肃，也更加私密，社交性不够强也不够轻松，但论坛就不一样了，它更自由，三两句话就能发送出，更像是在和有着相同爱好的人聊天。 这种轻松的感觉着实诱人。 于是就有某个与世无争的咒术师没有去管隔壁不停增加的楼层，默默发了一个今天在XX地完成任务的时候顺便看了某个演出、吃了某个乡土料理的楼层，其中他重点表示了下对这个奇怪的料理完全接受不能。 本来是个小吐槽，就连这位咒术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掀起了更大的风浪。 被DISS家乡美食的咒术师先跳出来解释其渊源，品尝了当地美食的咒术师则是表示就算你那的XX料理是XX大名吃过的美餐但我就是接受不能，就像是OO地的XXX料理一样，大家都说好吃但我就是不能接受啊！ 原本吃瓜的OO地咒术师被突然拉进讨论圈当然也无法忍耐，就这样，咒术师论坛立刻掀起了一场乱战，其波及范围越来越广。 乡土料理这种东西记载的是一个地方最质朴的记忆，而且多半是供给农人食用的淳朴料理，其出身和服务对象就决定了料理的品质必然是方便、快捷、味道重，烹饪手段也比较粗糙，部分地区还有浓厚的地域特色，而这种地方特色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 第43页 其中的主要代表就是鳗鱼冻，这种食物原本是居住在贫民区的底层人民煮来垫饥的，因为没有足够的柴火为其保温，于是不得不食用汤冻。 这在当年那批人看来是无可奈何，到了现代则成为了传统。 但为了复刻其最原始的味道，在烹饪时也不会投放香料去腥，这种味道就连不少英国人也无法接受，哪怕是其原产地的伦敦地区都有人不肯食用，更别说是外乡人了。 这些食物就是爱者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咒术师也是普通人，也是要吃饭也是要维护自己家乡更重要的是要卖自己挚爱的安利的，更何况论坛里还有普通人在里头搅浑水。 但这件事发展到后来居然将家系咒术师一同卷入，甚至出现了关东VS关西的大战，其中还出现了御三家的咒术师参战的身影，这也是让人完全想不到的。 ——好吧，就算是不知道窥屏多久的“贵族”咒术师，也是有口味癖好的。虽然大部分的御三家都出身于京都地区，但其中也不乏脚踏两条船者，加上一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搅屎棍，双方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不得不说，没有什么能够比站在同一个立场和敌人大战更能增加友谊了，只是，就在友谊高速升温的同时，咒术师们还是觉得论坛内有太多的普通人还真是有些不太方便。 尤其这些人还在他们吐槽任务的时候将他们当做中二少年对待，虽然混论坛的咒术师们普遍年纪都不大，但被这种家长看青春期熊孩子的感觉对待，果然还是会让人很不爽。 咒术师网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日，一个正好有空闲的年轻咒术师收到了一条私信，发出私信的是网站上一个比较活跃的大号，对方发了他一个网页，说这是他们建设的新站，欢迎来看看。 年轻人怀着对这个大号的信任点开了链接，网站刚加载出来他就眼睛一亮，网页的LOGO被做成了黑红相间的电纹模样，而咒术师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模样正是咒术师们可遇而不可求的高端技能——黑闪的咒力模样。 而电纹碰撞的中心，便是进入按钮。 哦哦哦哦！没错，就是这个感觉！这种神秘、这种力量感、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咒术师网站啊！ 被漂亮的界面俘虏了心神的小年轻顿时生出了万丈豪情，他操纵鼠标点了下进入按钮，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等着他的不是新世界，而是连绵不断的选、择、题！ 一个名为考试的深渊在向着他招手，但是，但是！他真的好好奇这个网站啊！ 这上面说了这是为了选择正确的人，嗯，这的确是有必要，算了，就支持一下。拼了！不就是答题吗？ 事实远比人想象中的残酷，小年轻自认自己成绩不差，常识不缺，对咒术界也足够了解，但他在第十题就光荣扑街。 日！为什么这种题目里面还会夹杂这种【乐岩寺嘉伸的个人爱好】这种题目啊！ 你倒是说说题目里的唱摇滚乐、教书育人、看人热闹、梳理胡子四个选项能选哪个？ 等等，既然选择【教书育人】是错误的，难道还能有别的选项吗？真的假的啊！其余三个都很离谱啊！ 怀着将信将疑的心，这个年轻人点击了重新挑战，他觉得这种题目翻来覆去都差不多，大不了就一个个试验吗。但他显然天真了，因为—— “淦！居然没有一题是一样的，这个网站到底存了多少题啊？哪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小年轻愤然掀桌，而掀完桌之后他又只能灰头土脸地将桌子翻回来继续答题，可恶，更气了有没有！ “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只要把题干放到这个文件夹里就能自动导入了题库，这用来拦住普通人的话应该是够了。”神山透将电脑屏幕转向了一旁，却见边上的两人都顾不上回复他。 白发少年昂首阔步，满脸都是指点江山的兴奋，而他身边的黑发少年则一脸无奈得敲击着键盘，一边耗费体力，一边还要接受小伙伴的精神摧残。 但没办法，他们几人中理论知识最扎实的是夏油杰，但夏油杰也不过才入学一年，家入硝子偏科得厉害，唯有出身御三家从小被当做“神子”养大的五条悟在知识面上最为渊博，尤其他知道的很多知识还是谷歌不出来的，只能由他来出题。 夏油杰抽空冲着神山透摆了个收到的手势，随即看向五条悟：“你确定你要这样夹带私货吗？这有点得罪人啊。” “怎么会？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五条悟一脸【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的表情，但他一双晶晶亮的蓝眼睛中却写着和神色完全不同的搞事之光：“而且当中也有不少典籍题，答多了那种题多累啊，就需要来点轻松的嘛。” “我觉得那种题目更可怕。”负责审核信息的家入硝子看着显示器的眼神十分微妙，她暗中决定一定要捂好自己的马甲，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但坦白说…… “还是加些比较专业的题目比较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医学著作。” 夏油杰顿时侧目，家入硝子叹道，满脸自我放弃：“抱歉，我觉得为难人是会上瘾的。” “你这样说，也对。”夏油杰静默之后发出了灵魂质问：“但是你出的这些题目，真的想让咒术师进来吗？” 五条悟顿时陷入沉默。 -- 第44页 另外三人齐齐侧目，“啊，果然，你是忘记了吧？你出题的目的是为了筛选出普通人，而不是为了把人都拦在外面啊笨蛋！” 第23章 最近的咒术界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实则常有暗涌, 彼此相遇时候人们互相打招呼的内容也从“还活着啊”改成了“你进去了吗？” 一句问话完毕，皆是颓唐叹气，有骨气地表示还会再战, 更现实的则是立刻拽着对方表示要求抱大腿。 没办法, 都毕业好多年了, 而且念书这个事情还是要看天赋的！ 在这个毕业季中，不光是学子们在挑灯夜战, 已经踏入社会的咒术师们也纷纷加入了复习和学习的洪流之中, 一切都是为了冲入新世界——那个神秘的咒术师网站！ 五条悟和夏油杰, 两个以一己之力将半个咒术界拉入内卷的可怕男人, 当然现在他们还并不知道这些，甚至对于至今没有咒术师成功加入而感觉到迷茫。 不过尽管大人们已经足够努力了, 但是折戟在半路的人实在太多，——鬼知道这个论坛的坛主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题目啊啊啊！ 其实有很多人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 毕竟大家上网是来消遣的，不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但是有人发现除却部分一看就是恶搞的内容, 大部分题干均是出自大家卷宗。 出于好奇，咒术师们有意进行了刷题梳理, 随后惊奇发现这些题目看似五花八门充满戏谑, 其实出得却相当有水平，除去正确答案外的选项均为最容易误解的易错项和混淆词, 若非将知识点吃透，绝对回答不出来。 这是为难吗？ 不！这分明是一位大能隔着屏幕，用如此荒唐嬉笑的方式在传授他们知识啊！ 世家大族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除了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 那便是汗牛充栋的馆藏典籍了。 虽然说咒术说到底是实践的产物, 但如果没有理论作为基石, 实践的难度便是成倍增加。 而如今的咒术大家基本都有千年积累，普通咒术师需要花费几年时间搞明白的理论知识可能就是人家的启蒙读物。 普通咒术师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不可行的道路，世家的孩子早就知道了结果并且提前避开。 在普通咒术师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世家的孩子早已乘着船渡过了好几条河奔向大海了。 人类生而平等，但受到的教育和资源却可为他们引出不同的道路。 平民咒术师们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天赋就比世家的咒术师弱，但他们必须承认，在咒术一道上，自己的确落后太多，而现在，他们却有了往上追赶的机缘！ 没学过？不回答？完全不知道答案？没关系！他们人多，大家一起去刷题，在通过错题比对，总能排除错误项把正确答案试出来。 虽然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和挫折，但是成就感十足，越刷题越觉得这就是一个宝库啊宝库！ 就是有些八卦内容太浪费时间…… “蠢货，你难道没有明白那位大人的用心吗！？”在听到咒术师A抱怨的时候，他身边奋笔疾书的咒术师B顶着台灯打下的阴影扭头斥道，“这些，这些都是那位大人故意设定来给我们提神的啊！在破解八卦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感觉精神一震吗？难道没有感觉神清气爽吗？难道没有感觉全身通透一身清爽又能大战三百回合吗？” 被连番射中膝盖的咒术师A大为震撼，他恍恍惚惚道：“的确，莫，莫非这是……” “是的！”带着浓浓黑眼圈的咒术师B眼中射出了智慧的光，“这一定是那位前辈看出了我等的倦怠，有意提点！居然想到利用吾等的劣根性督促学习，不愧是前辈啊！” A君深觉有理并且大为感动，受到启发的他开启了深入挖掘模式：“也就是说，如果有一日我看到那些八卦也全不为所动……” B君被其境界提升之快而撼动，随即自己也紧跟其上：“那我们的境界一定又上升到一个台阶了。” AB两位这种纯属读书读傻了的脑回路很快就被其分享到论坛中，并且靠着其独树一帜的画风在一片八卦哈哈哈中打出了一片天地。 前一刻还在快乐吃瓜的咒术师们都傻了，看看人家那勤奋学习的模样，再看看自己往来于电脑和电话间快乐蹦跶吃瓜的模样，顿时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情绪。 天哪！ 这叫什么？这就叫境界啊！ 当我在题库里找瓜啃的时候，人家在拿瓜当做试炼。 当我看瓜是瓜并且觉得这个新论坛出题人同为瓜友的时候，人家已经从中看出了更深的意图，呜呜，我就是个废物！。 败了，彻底地败了。 就在众人颓废之时，开启咒术师内卷时代的AB二人向着愁云惨淡的众多网友们释放了自己的迷の精神力。在其带动下，平民咒术师们很快联合了起来，为攻破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咒术师网站の题库而共同努力。 这种众志成城的姿态和锲而不舍的内卷精神让论坛的创始人们都很是茫然。 “他们……这也太自觉了吧？也不用那么着急吧？”还没有进入社会的高专学生们表示自己对社会人这种主动给自己加压力的奇怪行为表示非常看不懂，而且眼看着他们将出题人也就是五条悟吹捧得越来越高，并且疯狂往他人身上叠设定，更是觉得看不下去。 -- 第45页 如今最新的流行观点是说出题人是隐藏深山的神秘人士，是看不下去如今咒术界的现状才出来指点后辈的，这种JUMP里常有的时髦设定放到五条悟身上…… 不行，真的接受不了啊！ 而且那只五条悟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啊喂！他脸上的表情好欠揍啊！快来个人把他打下来吧！ “看来这个世界上识货的人还是有的！”五条悟将脚翘在课桌上，两条惹眼的大长腿欢快抖动，“本大爷就是那么博学广闻又完美啊！” “……别这样五条，自己人，别动手。”家入硝子拍了拍胸口，按捺下呕吐的欲望后说，“先想想现在怎么办？按照他们这个架势，没多久就能涌进来了吧？” “别担心哟！”五条悟欢快说道，“这种题目，我还能再出一千道。” “……都说了别把为难他们当做目的啊！”家入硝子有些受不了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想要借着热度开论坛，然后用题目把人挡一挡的，毕竟我们的论坛内部本身还是一片空白呢。他们要是冲进来的话，不会感觉自己受骗吗？” “啊，这个的话不用担心。”一直伏案低头看着打印纸的夏油杰抬头答道，“神山老师说他已经去拜托以前的同事去帮我们要代码了，而且论坛本身就是靠坛友去填充的，我们只要将大致骨架搭建起来就行，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 “那也得有点东西吧，完全空空荡荡的话也不好留人。”家入硝子沉吟片刻，有些迟疑地看向五条悟，“话说，五条，你出的那些题目没问题吗？他们现在已经将题目整理出来，会不会被你家里人发现？” “发现又能拿我怎么样？”五条悟晃了晃脚，神情中满是无所谓。 身为五条家的未来家主，同时掌握“六眼”和术士“无下限”的男人，五条家未来一个世纪地位可都在他的身上呢。 只要他别走上反社会的道路，别说他从自己看过的典籍里抽些题目来为难人，就算他真的将那些书发到网上，五条家最多也就是问上一句，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给他找不痛快。 不过，尽管如此…… “放心吧，我发出去的都是比较基础的内容，整个咒术界能拥有类似材料的一抓一大把，不会被人摸到我们这的。” 五条悟往嘴里塞了个糖果，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本大爷是没关系，但硝子和杰被发现还是会有麻烦的吧？啊，还有夜蛾老师。我是不是很体贴？” “是啊，不过这种话以后请留给别人来夸，别自己说出来。”听到前半句还有些感动的家入硝子在听到后半句顿时满头黑线，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五条悟方才那番话中，那一串担心连累到的人里没有最应该存在的人啊。 “喂，五条。”家入硝子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出了早就在心中盘旋的问题，“你是不是对神山老师有什么意见？” “嗯？”五条悟伸出食指，将墨镜稍稍拉下，明亮的蓝眸中倒映出了少女迟疑的表情，他启唇一晒，“硝子你才发现吗？好迟钝啊。” “不是我发现的。”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道，“是神山老师说的，他还说你从来没有让我和他单独在一起，是在防备他。” “……这家伙还真是敢说，他说的没错哟，这也没办法，毕竟硝子你很弱嘛。”五条悟微微挑眉，他后仰了下，将重心放在了两条椅子凳上，整个人一晃一晃的，面上的表情更是毫不掩饰“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意味，“那么，他还说了什么狡辩之词？” “别直接给人定罪啊！”家入硝子再也忍不住了，她额头青筋一跳，上前一步踢在了五条悟的凳子腿上，“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针对他，从他刚入校的时候你就监视他，一直到现在，都快半年了，除了胸口的那个点你还发现了什么？” “哇，硝子你脾气很火爆啊，这么生气的吗？看来你真的挺喜欢他……好吧好吧，什么也没有发现哦。”五条悟语气十分轻松，在女孩的紧迫盯人中，他干脆摘下墨镜，一边把玩着镜腿一边说，“他非常、非常的正常，我对他的每项怀疑都能有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查到了的确有三人拍照定律，也在相机公司找到了和他的合约，就连猎头也表示他找上神山老师纯属巧合，在那之前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沟通。进入学校后，他的举动也很正常，完美符合一个普通人进入咒术界的反应，除了稍微大胆了点。” “但是这一点考虑到他之前精彩的工作经历也能解释，他不靠近学校的禁地，休假时候也一心复习不去探听，和老师们接触的时候从不主动探寻咒术界的事，除了他的胸口有咒力点外，一切都非常完美，毫无疑点。而现在，他的咒力点的痕迹也开始变弱，估计再过上几个月就毫无痕迹了。” “但是，我的直觉仍然告诉我他有问题。”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咧出了一个恣意又骄傲的笑容，“就算他所有的行为都很合理，没有任何异常，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有意靠近这个世界的。”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眼神。家入硝子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无奈妥协说：“好吧，所以你是觉得他冲着我来的？” “这个是猜测啦猜测。”自己毫无凭据的猜测被友人相信的事显然让五条悟很是愉悦，他又晃起了椅子，“我调查了下，他的前老板森鸥外在年轻时候也曾经试图诱拐一个有着治疗能力的女孩，但是失败了，而在如今拥有治愈能力的人中也没有港黑表示庇护的人员，所以我猜测他来到咒高的目的可能是冲着硝子来的。” -- 第46页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表面退出了，其实是意图为他的首领拉拢硝子？”一直安静倾听的夏油杰捂嘴思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问题是你怎么就确定他是为港口黑手党服务？” “很简单，他的前几份工作我都打听过了，跨国的消息搜集有些困难，但好在他们并不会防备不参与到这些事情中的咒术师。勉强能探听个消息。” 五条悟晃晃手指：“前几次他辞职的时候场面都不算太好，彭格列炸了一幢好几百年的老楼，医药集团是几个仓库爆炸了，但是他从港口黑手党离职的时候却是相当和平的。当然，最重要的是——” “横滨半年前经历了一场大战，港口黑手党遭到重创，大量骨干人员减员，其中包括他的直属上司，这可能也有点联系。” “我知道了。”家入硝子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想了想还是说道，“他和我说过，他身为老师，不会对学生不利。” “唔？”五条悟闻言眨了眨漂亮的双眼，有些意外地歪了歪头，思考了下后说道，“那你可得小心他辞职的那天了——他可是一个狡猾的大人哦，大人都特别喜欢使用语言陷阱。” “……”说得道理，家入硝子扭头看向窗外，用这一举动遮住了面上的表情。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怀疑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她还挺喜欢神山老师的，但是有些事真的不由她做出选择。 珍贵的反转术式于咒术界来说是一个救星，于她来说却是牢牢的枷锁，因为这份能力，她得到了诸多便利和优待，却永远失去了一颗能够去无条件相信别人的心。 少女的视线微微模糊，她快速眨眼，试图掩去其中雾气，而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这时候钻入了她的眼眶。 现在正是春季，东京咒高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儿的气候比之同纬度地区更寒凉一些，含苞的樱花还在等待着温暖的春风，却也因此给了她足够的好视野，家入硝子就清晰地看到神山透就站在远处的林地之中，他手中正举着一只半臂长的熊猫在快乐地转圈圈。 ……嗯？熊猫？ 神山透现在的心情一级棒。 他五指成爪，一下下地揉搓着怀中熊猫的小脑袋，从额头到圆圆的小耳朵，捏捏耳朵尖尖，顺顺小脖颈，再把熊猫放在膝盖上，顺着脊柱从头撸到小尾巴。 没有哺乳动物能够拒绝这样的顺毛大法，这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还穿着尿布的小熊猫都没撑过三分钟，就变成了一滩熊猫饼化在了神山透的腿上。它面上还露出了舒服到小嘴微张的快乐表情，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第24章 “手感很不错哦！毛发很柔软, 也很乖，不咬人，你们要摸吗？”见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 抬头看到自己学生的神山透一脸的欢喜, 不过虽然这么说, 他按在熊猫背上的手就没有挪开过。 家入硝子低着头，微妙地看了看这只半阖目的熊猫, 嘴唇开合, 犹豫了好半晌, 还是没把这只熊猫其实是夜蛾老师做出来的咒骸这件事说出来。 总感觉此刻开口这么说真的很尴尬啊！还有, 这只熊猫之前在老师那边看到的时候明明很聪明也很人性化，现在为什么感觉就和普通的小动物一样, 也太能装了吧！ 被婉拒的神山透丝毫不以为意，事实上, 这是他最想要的答案。捏着这只熊猫分分的小肉垫，青年的四周都飘满了小花。 “你有主人吗？还是高专放养的？唔, 这个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放养的。对了, 你肚子饿吗？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竹笋喜欢吃吗？哎呀，摇头是不喜欢的意思吗？我懂了, 日本的竹子你是不是吃不惯？也对, 一方水土养一方竹，味道的确可能不对, 那我这就让人去四川买，放心，空运很快的, 明天就能到。” 熊猫用力摇着的小脑袋顿时迟疑地停顿了下来, 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疑惑又小心翼翼地看着神山透, 仿佛是在问：真哒？四川的竹子和日本的真的不一样？ “真的！”神山透认真点头，“四川的竹子有两百多种，每种竹子的味道都有微妙的差别。春季正好是大部分竹子萌笋的季节，你可以一个个实验喜欢吃哪个，放心，野生大熊猫就有取食竹和主食竹的区别，你这不是挑嘴，是正常的爱好。” 瞧瞧，这话说的，就说大人很狡猾了吧！五条悟冲着两个同伴比了个手势，他的手被夏油杰重重按下，三个未成年就眼睁睁看着“狡猾的大人”试图诱拐“未成年熊猫”的一幕发生。 夜蛾老师，夜蛾老师啊！你在教孩子的时候，没和孩子说过不要跟着会递棒棒糖的和蔼大人走这个知识点吗？ 圆滚滚的熊猫听得眼睛发亮，它看了眼表情各异的三个学生，又看了眼面前这个表情十分真挚的青年，缓缓地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了青年的掌心。 小小的肉垫接触掌心的时候并没有声音，但神山透却感觉自己心口被开了一枪。 啊，可爱。 “老师居然也是熊猫粉啊。”五条悟表情有些微妙地蹲了下来，歪头看着看起来乖巧无比的熊猫片刻，再想到神山透方才那一番话，忽然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老师你知道吗……” 他没说完的话被一只手重重捂住了。家入硝子面不改色地向前一步，将被夏油杰捂住嘴的同学挡在身后。 看着老师疑惑的眼神，女孩吸了口气，露出了一抹假笑：“老师，那个，您看到论坛的情况了吗？按照现在的状态，可能不用多久他们就能进论坛了。我们觉得他们现在的期待有些太高了，如果进来看到论坛空空荡荡的可能会觉得失落，所以想要在里面上传一些资料。” -- 第47页 “啊，那个啊。”既然要说正经事，神山透便将熊猫轻轻放在了地面上，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安慰道，“不用，我已经找人帮忙了，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你们来得正好，一起来做下实验吧。” ……哎？ 被临时拉壮丁的三个少年人来到了神山透的宿舍，然后在他的指点上用手机打开了论坛的WEB网页，随即，三人惊奇地发现这个用手机版登录的论坛居然多了一个奇怪的红色按钮。 “这是什么？网页上好像没看到。”五条悟随手一点，然后就发现页面一跳转为了一张咒高的地图，而地图的中间则是一个写着【SOS】的定位标签。 “是新加的救援功能。”神山透示意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也打开论坛，他们的页面右上角跳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点击后也跳出了同样的地图，代表自己的绿色定位正和那个硕大的求援标签贴合。 “在一定距离内，如果有人发布求助信息，没有关闭定位功能的咒术师们都能收到信息。”神山透解说道，“但是我不太清楚你们咒术师的行动速度，你们觉得设定多少公里比较合适？” “10公里吧。”五条悟低着头正在玩耍新功能，闻言随口道：“如果不是情况还有余力的话，能撑个三分钟就不错了。” “还是20公里吧。”夏油杰迟疑了下，认真建议道，“范围大一点，收到信息的可能性也更大一点，多一份机会总是好的。但是老师，一般来说咒术师的活动范围很少会有这么近距离的重合。” “除了情况比较严重的大城市可能会有复数的咒术师驻扎，大部分地区都只会安排一名咒术师负责。” 所以这项救援功能虽然立意很好，但大概率上会出现救援久等不来，带给施救者更多绝望的情况。 “不能这么说。”神山透摇了摇头，给他点开了另一张图。这张图是日本地图的略缩图，除了北海道外，大部分地区都被一条条彩色的线条链接上了。 “这些彩线是我从论坛上搜集来的咒术师们的运动轨迹，蓝色是航空，黑色是公路，红色是捷运。”神山透随意将一张图稍稍放大，指着被各种线条串成网格的地区解说道，“假设在这个点发生了意外，而恰巧有个咒术师在移动的时候经过的话，就有施加援手的可能。” “这种就是碰运气啊。”五条悟将手机放在了桌上，信奉绝对实力的他对于运气这种东西一向不置可否。 不过他也知道对于很多咒术师来说，这一丝丝的运气就相当于救命稻草了，啊，多一线可能也是好的，就是咒术师收到求救信号的时候要怎么在高速运转的交通工具上下来老师肯定没想到吧。 想象了一下到时候飞机、JR破一个洞，高层到处收拾残局的场面，少年不由露出了窃笑，不过他什么都没提醒，而是点开网页版，随即五条悟发现网页版也多了这样一个求援功能，但是点开后的界面却和手机上的不太一样，反而像是……唔，预约网站一样？ “这是什么？”少年白色的长睫眨了两下，操作鼠标点了几下，“日期、时间、地点，啊，我懂了，是组队功能对吗？” 这种游戏的设定一出来，五条悟的眼睛都开始发光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青年拿起笔点在屏幕上一处示意五条悟打开它，“这个是发布异常功能，如果咒术师发现了比自己等级更高的咒灵，或是有什么异常，就能在这里发布求援任务。” “在这里，他还可以设定他判断能够来解决的咒术师等级，那么对应等级的咒术师就能看到这条信息，并且考虑是否接受这次委托。而等级更低的咒术师不会看到，这样也方便大家筛选自己的任务。” “……很棒的设计。”夏油杰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功能的强大，但是…… “老师，大部分的咒术师本身就已经在超负荷工作了。” “嗯，所以需要某些激励。”神山透显然也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关于这一点我之前也在苦恼，毕竟我们没有太多的资金可以去置办奖励，尤其是在这些坛友大多是成年咒术师的情况下，但现在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他们在渴望什么了吧？” 三道目光齐齐落在五条悟身上，后者露齿一笑：“没问题哦，就交给我吧。书这种东西想要多少有多少。” “五条……”家入硝子微微皱眉，“这样不行，不能都由你出，否则你的身份迟早会被挖出来，我也可以帮忙治疗。” “没关系，我……” “家入同学说得没错，五条同学，就算你家的藏书多到可以让你拿出来扔掉，也不可以这样操作哦。”神山透轻声打断两人还未出口的争执，“五条同学，你还记得论坛建立的初衷吗？” 五条悟微微一愣，他是个极其聪明也非常敏锐的人，立刻从这句问话中读取到了神山透的未出之言，眉头立刻皱起：“你担心我把他们培育成五条家的私兵？” “不是我担心，是所有人都会担心。”神山透轻点了一下地图，“五条同学，你知道这个论坛在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它知道咒术师的活动范围、了解他们的喜好、明了他们的交友关系、只要有心，可以通过这个论坛上的信息轻易算计每一个人——这可不是个人能掌握的信息。”。 对于普通人来说信息安全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遑论长期游走在生死线上，且或多或少有仇敌存在的咒术师了。 -- 第48页 一旦他们的生活轨迹被泄露，难免就会引来仇敌的暗算，更有甚者还会暴露家人信息——诅咒师可不会和你讲究仁义道德，在利用家人上他们绝不会手软。 三个年轻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立刻明白了神山透的意思，而几乎是同时，他们也意识到神山透手上这张地图的可怕：“老师，您……”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这个论坛不能只有五条一个人的痕迹。”神山透托腮笑道，“不过你们还会有充裕的时间，在GPS定位功能在手机上装载并且普及之前，没有人会想那么多，啊，这个？我是拜托朋友帮忙根据论坛上的数据进行了筛选整理，他这样的才能，全日本都是少数，所以不用担心。” 三个第一次接触到网络世界信息数据可怕的青少年闻言松了口气，但随即三人都露出了同样的迷惑。 “GPS是什么？”这次不光五条悟，就连在普通人社会中长大的夏油杰也不知道这个名词。 “全球定位系统，日本使用的是美国的服务。”神山透粗略解释了一下这个上没有进入民用领域的定位技术，在听说如果这项功能被放在手机上便可随时掌握他们的位置之后，三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个功能，很危险啊。” “不光如此，我刚才突然想到这个论坛大家只要有咒术师相关知识的就都能进来，也就是说不光我们，诅咒师也可以。”夏油杰面容紧绷，“也就是说，发布求援信息，也有可能是诅咒师设下的陷阱。” “没错！”神山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拍手：“恭喜你们发现了危险点。” 随即他在三个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们轻飘飘地增加了难度，“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建立需要经年累月，但信任的崩塌可能只需要两三次事件，虽然论坛仅仅是平台的提供方，但是可能存在的危机都要考虑清楚。” “如何鉴定坛友的身份、如何避免账号被顶替、如何预防账号买卖、如何避免他们将兑换的奖励二手转卖，这些也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这些事老师就不参与了，怎么解决就靠你们想了，毕竟老师7月就要考试了，得努力复习啦！” 这个理由，真的很好很强大。 三个被布置任务的少年人在这个强大的理由下毫无反击之力，只能面面相觑。 忽然，家入硝子“啊”了一声，一击掌：“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三个男人齐齐看向她，女孩认真说：“我们的论坛好像还没有名字。” “对哦。”五条悟眼睛眨了眨，忽然看向神山透。少年歪着脑袋看着人的模样又无害又单纯，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让人觉得似乎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要不然老师来取名吧，毕竟这个论坛大部分都是老师做的。” 这点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没有意见，两人反倒是用一种意外的表情看着五条悟。五条悟没有理会小伙伴那种【你居然会有这种情商】的眼神，而是直直看向神山透：“老师，你会取什么名字呢？” 名，是约束是祝福，也是最短的咒。 那么，老师，来告诉我们你对这个论坛、对这个改革的真正看法吧。 神山透敛下眉目，他皮肤苍白，血色淡淡，一旦收起微笑便显得面相有些冷，就见他思索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般取笔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崇替在人。 崇替在人，咒何预焉。 这句话的本意是兴盛与衰败皆系于人，与神鬼无关，也有若是个人的德行和品格足够优秀，即便是最强力的诅咒也无法奈何之意。 取半用在这里，也算是应景。 要繁盛、还是要毁灭，一切皆在人为。 青年抬眸，直直对上了侧靠在电脑桌上少年的一双蓝眸，而这双一贯透着冰寒的眸子，在这一刻因为错愕而碎开。 就像是夏季碰撞在一起的薄荷冰块一样，漂亮无比。 第25章 当高校那远晚于同纬度地区的赏樱季终于到来的时候, 也是东京咒高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 这一天是高专常规学生的入校日，为了表示对新生的欢迎，没有任务在身的学长学姐们都会来围观一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大家未来除了是校友的关系, 也有可能会成为搭档、战友甚至夫妻呢, 毕竟这个圈子人少事情多是出了名的，如果不趁着高中恋爱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 16、7岁的少男少女们心思各异, 虽然未必是真的冲着找另一半的目的去的, 但给后辈留下一个靠谱的印象也是正理, 所以…… “悟！你早上起来是不是没梳头？头发都翘起来了！”夜蛾正道忍无可忍, 将手压在了学生白毛乱飞的脑袋上，“还有, 你的墨镜都要遮不住黑眼圈了，这两天你不是没有任务吗？晚上又熬夜打游戏了是不是？” “没有哦……不是啦。”五条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随手将小伙伴的脑袋掰过来，借着夏油杰眼睛里的倒影打量了下自己, “哇, 真的好憔悴啊，杰你眼睛睁大点我看不清, 不过虽然很憔悴我还是那么帅！” 夏油杰额角青筋一跳, 将友人的手爪子用力掰下去，声音十分柔和, 手上动作却凶狠无比：“悟，我想五条家应该不至于让你连买面镜子的钱都没有。” “那肯定是有的。”五条悟将手压在夏油杰身上，从屏气凝神较劲到因为吃痛而咬牙切齿只有片刻, 但他嘴上丝毫不饶人：“但是哪有杰的眼睛方便呢, 而且随身带一面镜子那是男人该干的事情吗？” -- 第49页 “那麻烦朋友就是男人该干的事情吗？”夏油杰也咬牙切齿。 两个在导师雷点上疯狂蹦跶的学生最后都获赠了夜蛾正道的爱の铁拳。看在此刻是公共场合的份上, 两人免去罚站，但是回去后得交上1500字的检讨书。 少年们蔫蔫应了，在夜蛾正道应校长召唤过去之后，夏油杰翻了个白眼：“好差劲的话题转移能力。” 五条悟回了个白眼：“你还说我？你倒是想一个更好的。” 夏油杰沉默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我和硝子明明都熬夜了，为什么夜蛾老师就抓住了你，我觉得你得反省一下你自己。” 五条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不过还没等他发出反对的声音，家入硝子已经先送上了正义的铁拳。女孩挂着冷笑看了眼五条悟那比她还白的肤色，又看向肤色健康的夏油杰：“夏油同学，有些话，憋在心里比较好哦。” 受到重创的夏油杰捂着肚子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了话，但是，为什么？！ 无辜的青春期少年视线在五条悟和怒气冲冲的家入硝子脸上转了一圈，悟了。 家入硝子是女孩子，加上长期生活不规律加上混迹手术室皮肤苍白，但尽管如此，她，她居然在肤色上比不过五条悟。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长的，明明是亚洲人，五条悟却有着西方人都少有的冷白皮，也因此他脸上稍微有一点瑕疵便极其的显眼。 在别人脸上或许会被肤色所掩盖住的黑眼圈到了他的脸上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向大家昭示五条同学昨晚又熬夜啦！ 加上夜蛾正道已经被两个学生训练出的超强观察力，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五条悟的异常。 虽然这其中也有五条悟无意暴露自己这些天熬夜的原因，但又不想因为被老师误解为熬夜玩游戏而故意转了话题的缘故。但夜蛾老师居然没发现自己也跟着一起熬夜了，这件事对于女生来说实在是有些太残酷了，无怪女孩心情直转而下。 夏油杰的眼神漂移了下，没将小伙伴之间的打打闹闹放在心上的五条悟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杰，我的检讨就拜托你了。” “凭什么？”夏油杰微笑着捏着他的手一点点挪开，然后像丢垃圾一样的丢开，“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看上去就可怜的眼眶，“老子都要和熊猫一样了，老子要罢工了！” “悟，别用这么粗鲁的自称。”夏油杰先是提了一句，随后意图转换话题，“说起来，校长为什么要把夜蛾老师叫过去？” “好烂的转话题技术。”五条悟吐槽了一句，显然着了小伙伴的道，“所以你什么时候去抓个能写检讨的咒灵？上次就说要搞一个了。” “你要是能找到我不介意去抓一个。”夏油杰顺口许诺，“看，校长好像给了夜蛾老师什么，老师似乎在为难呢。”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真的好烂，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说我。”五条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但也顺着夏油杰的话说了下去，“鬼知道什么事，今天这个时候，难道是让他上台发言？但是夜蛾老师那张脸，会吓到新生的吧？” “…………别这么说老师，悟。” “杰你好虚伪，你明明也是这么觉得的。” “咳，也有可能是要将夜蛾老师调去带新生？” “不可能。”五条悟答得斩钉截铁，他有些骄傲地扬起了下巴，“现在高专里的老师除了夜蛾老师之外，还有人能带得动我们吗？而且我也不会让我不承认的人做我的老师。” “倒也不算吧，现在不是还多了一个。”夏油杰将手插到裤兜里，“神山老师最近和我们走得很近，校长可能看到了这一点。” 五条悟猛地扭头，震惊道：“不可能吧？校长没那么老糊涂吧？神山根本就不是咒术师哎。” “但事实上我俩也不需要咒术师的指导啊。”夏油杰这句话说得太犀利了，犀利到五条悟都忍不住摸着下巴回忆起了自己那一年的学习生活。 的确，夜蛾正道虽然是他们的班主任，但严格来说带他们的时间不过只有开学前的一小段时间。 五条悟是家系咒术师，从他四五岁时候家族就开始有意识地带着他出门“见世面”了，硬要说起来，他的“工作”经验可能比夜蛾正道还丰富。 而夏油杰天资出众，在还没有被“窗”发现的时候就能靠着自身咒力灭除咒灵，等接触到咒术师的世界后更是如同海绵般快速吸收知识，入校后甚至能和天赋出众的五条悟打得不相上下。 再搭上一个强力奶妈家入硝子，这三人组出去做任务简直就是推土机，就算是夜蛾正道随行，他也无非就是帮忙查漏补缺以及行使辅助监督的责任。 尤其是后者，要让热血冲头的两个男高中生记住要先下【帐】可是费了这位老师好大的力气。 一年级时候已经如此，可以想见，等这几个学生完成发育期后的二次成长、咒力量进一步增长后的二三年级，他们单独出任务的机会只会更多。 事实上，等到下半年的时候，夜蛾正道更是基本不随行了，他本人就是一级咒术师，让一个一个一级咒术师和两个准一级咒术师去出一个高校任务对于人员紧缺的咒术界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到浪费的行动。 -- 第50页 而在此刻，夜蛾正道的主要工作就是教授理论知识以及……给学生们擦屁股，并且当学生们出任务闹出幺蛾子的时候去校长室挨骂。 而就这一点效果来说，由神山透担任他们的班主任结果也没多大差别。 自从神山透增加了对他们开设的特设课程之后，两个刺头的表现已经稳重了许多，至少在校内很少再会发生戳动教职人员心肝的大型爆破声，平日里出任务的动作也更加细致，甚至开始留意普通人的动静。 这是什么？这就是成长啊！ ——事实上，那只是因为两个青春期少年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搞事上，无暇痛击己方队友而已。 出任务之时那看似谨慎、体贴的姿态也是为了完善求援系统，两人会有意识地放慢速度收集信息罢了。两人的性格其实半点没变。 而且夜蛾正道对两人的教导与其说是战斗方面的，更多还是理论以及思想上的指引。 虽然看上去长得过于粗糙，但实际上夜蛾正道此人相当细致贴心，他对两个青少年也是把人当儿子一般照顾。 对于两个少年来说，夜蛾正道的地位也是独一无二的，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够让他们听话的。 这份特殊，就算是如今和两人相处不错的神山透也轻易无法取代。 五条悟轻轻一哼，表示如果事情真的这么发展的话，那他一定会闹的，再说了…… “他有时间搞这个？”被要备考的老师丢来大量琐碎工作，甚至为了让效果达到理想状态都开始自学C语言的五条悟顶着黑眼圈挑眉，捏着饮料罐的手更是不自觉开始用力，易拉罐被他捏得嘎啦嘎啦作响，“神山那家伙不是说他要备考没有时间吗？” “你倒是好好地叫老师啊……”夏油杰看了眼那可怜的易拉罐吐槽道。 “不要！”五条悟手一抬，将饮料罐送入垃圾桶，随即他气哼哼地说道，“做老师的看到学生就该笑脸相迎这是基本吧？尤其学生还是我这样讨人喜欢的类型，但你看看他最近每次看到我的坏脸色，哪有这样的老师？！” “他现在宁可每天花时间让朋友帮忙进口竹笋去喂熊猫，也不愿意给我顺便带上一份点心！” 夏油杰沉默了下，眼神情不自禁地飘向空中。 有一说一，他觉得神山老师的脾气真的已经是一等一了，看他再忙也没把这个把别人宿舍当做自己家，借着建设论坛的名头伸着大长腿占据暖桌的家伙踢出去，还由着人眨巴着眼睛蹭吃蹭喝…… “五条，我觉得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一直旁观的三年级学姐庵歌姬终于没能忍住，插嘴道。 被暗中DISS的五条悟却好像是自己的歪理得到认可一般重重点头：“啊，果然歌姬也是这么觉得的吧？老师最近对我的态度真的好差。” “……不，我是在说你啊！教师的责任仅在课堂上啊，哪有下了课还要招待学生的？而且你这样的行为都算是骚扰了吧？”庵歌姬头上青筋一跳，“你稍微有自觉吧？” “哎~歌姬是寂寞了吗？也是，最近我们一直都在陪神山老师，的确很少和歌姬聊天……” “五条，你最好还是不要说下去比较好。”眼看着朋友头顶上的火山都要爆发了，家入硝子连忙阻止，“抱歉，歌姬，五条最近脑细胞估计都死完了，说话没把门，你别多想。” “脑细胞？他还有那种东西？”紫发少女不可置信地说道。眼看着五条悟就要张口怼回去，夏油杰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及时制止了这一场不必要的纠纷。 和校长、各任课老师一起开了一个短会的夜蛾正道一回来就对上了这样混乱的场景，糟心学生之一五条悟一看他回来立刻挣脱夏油杰的桎梏，甚至还将墨镜给摘了下来，用那双咒术界赫赫有名的“六眼”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和分析。 夜蛾正道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过长期带熊孩子的经验让他学会了在关键时刻忽略两个孩子身上的异常，以此保护他可怜的血压。 他将一张明显是从手账册上撕下来的纸条递给了夏油杰，然后对着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纸条的学生说：“悟，杰，硝子，这是校长布置的临时作业，时限是到二年级学期末为止，你们必须在这个总监部设立的论坛上注册好ID，并且将它发给我。” 总监部设立的论坛？ 三个学生看着那串熟悉的域名齐齐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夏油杰一边及时伸手按在了挚友的肩膀上，勉强压住了他那蓬勃而出的咒力波动，一边在心中为小伙伴那可怕的咒力量咋舌。 黑发少年一边捏着纸条，状似无意地问道，“夜蛾老师，请问这是什么性质的论坛？” 夜蛾正道干咳一声，将手一背，正气凛然道：“这个网页……据说是总监部的高人特地出题来选拔优秀人才的……咳，管那么多干嘛，总之你们试一试就行了。” 五条悟简直气坏了，他熬出黑眼圈的夜，浪费那么多脑细胞，费了那么多口水养出来的论坛，是哪个不要脸的老菜皮要来占他的便宜？他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夏油杰和死命按住他，家入硝子往他即将大声逼逼自爆的嘴里塞了一把糖果。因为事态紧急，她甚至都来不及剥糖纸，五条悟被一嘴的硬糖堵得极为狼狈，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 第51页 等将这些糖果都吐出来后，他也算是恢复了冷静，漂亮的蓝眼睛喷着火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夜蛾老师，这是我们哪一个高层建造的论坛啊？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去瞻仰一下他的遗……形容。” “多难得啊，这些老古板们居然还会搞论坛，我以为他们连开机键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呵呵呵呵。” 第26章 就在五条悟因为自己的劳动果实被人占便宜, 满东京乱蹿逮着咒灵就揍发泄怒气的时候，其实总监会也对自身如今的处境感觉有些茫然。 别看总监会里面都是一群老古板，他们也是有自己可靠的信息来源的。 自打上次在论坛当中吃过一次亏之后, 总监部就安排了不少人潜入那个鱼龙混杂的雅虎论坛。 他们在里头浏览着各式各样的帖子, 监视着平民咒术师们的一举一动, 美其名曰「了解民间最新的动态」，实则是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事件。如果发现有煽动嫌疑的帖子, 他们还会联系官方人员悄悄删帖。 虽然对于总监会而言, 这次权益的变动只是小小的退了一步, 说白了只是将本就属于别人的权力还了一部分出去, 压根谈不上伤筋动骨，但就怕有人蹬鼻子上脸, 准备来个如法炮制，次数多了总是麻烦。 高层如是说道。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 以防万一的潜伏任务居然摸到了一条大鱼。 和不识货的平民咒术师不同，在点进那个新论坛开始答题之时, 年轻的家系咒术师们就发现了微妙的似曾相识——哎呀, 里面有不少内容似乎在老家的书籍中看到过啊！ 因为家学渊源，他们初时答题相当顺遂, 但过了二十来题便有些后继乏力了。五条悟可谓是世界上最刻薄的出题老师, 他出的题压根不是简简单单的选词填空，而是故意将话语翻来覆去地表述, 然后在里头挖空出变形题。 这其中的差别就像是教科书上的例题和高考卷的区别，每个答案都有点似是而非的味道，没有真正吃透了这个知识点, 将其融会贯通者必然会落入陷阱。 但问题是就算是家系咒术师当中, 学习天赋、资源能够和五条悟相比的也没有几个, 就算同为御三家的继承人，禅院家和加茂家也不会像五条家一样倾尽全族之力去培养一个人。 ——毕竟不是每个家族都像是扭蛋机转出了稀有一样抽出个五条悟，也不是每个家族继承人都有个被六眼庞大信息摄取量锻炼出来的强悍脑袋瓜的。 在接连败北之后，家系咒术师们便渐渐开始觉得头大了，他们虽然不至于像普通咒术师一样呼朋引伴一起来刷题，但言语之间总难免抱怨几句。 于是，这个不知由谁、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建立的论坛便在大人物那边挂上了号。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咒术界的高层们看到那些题目的出处时心中便有了几分成算，加上论坛上几乎已经成为定式的“老爷爷说”的开头，他们便开始纷纷怀疑起来身边是不是有这样一个老狐狸想要借此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 没有人能想得到，这些晦涩的词句和知识点是出自今年不过才17岁的五条悟之手。 还在高专就读的五条家神子对于绝大多数咒术师而言如今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标签，值得留意却无须过于在意的那种。 毕竟一来他还没有度过对于咒术师而言最危险的青春发育期，二来除了坚持就读于东京高校之外，五条悟在大部分时候都挺闹腾，但都是小打小闹，远不到惊动高层地地步，这也使得五条家能够顺利地将这位未来的继承人给隐藏起来。 倾尽全力为他们的悟少爷张开了庇护之网的五条家在为他挡去了外来的伤害的同时，也有意遮掩了他的大半光彩，让他不至于过于醒目。 除了最初时候需要“六眼”镇场子外，在五条悟成长的过程中，五条家始终秉持着“藏锋入怀”的政策，将五条悟的存在低调化。 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五条悟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性格变得扭曲，走向各种极端，也是为了保护这位年少的神子大人。 其实如果有人有心调查一下就会发现五条悟的任务完成率是惊人的100%，但他以前完成的任务都没挂他的名头，现在的任务又是总监部分配给高校学生的练手之作，加上还有五条家的人暗戳戳地给他们的悟少爷做着收尾工作，五条悟的真实实力在高专这个圈子外还算是个谜。 而巧合的是，就像是总监部怀疑这是某家系咒术师想要拉拢平民咒术师的阴招一样，御三家们也觉得这是总监部的手段，毕竟傻子都知道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嘛。 于是，就在五条悟满东京溜达想要找个幸运儿撒气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总监部和御三家之间已经发生了若干次交锋，而且大部分的交锋还都发生在老人们之间——毕竟怎么看这种知识储备都不像是年轻人所拥有的。 同时，吃了虚假洗脑包的总监会居然也相信了论坛开局先做题的设定是用来选拔人才这一说法，在给老对手找麻烦的同时，他们也发动了内部人员开启了对注册难题的攻克，就想着早些潜伏进去。 可怜一群老人家连鼠标都用不来，还得顶着老花眼在屏幕前抖抖嗦嗦地答题，已经习惯了慢节奏的他们一时半会还适应不来十秒答一题的节奏，常常连题目都没看完就被K.O，可以说是非常狼狈了。 -- 第52页 如果这副模样被五条悟看到的话，想必这位大少爷一定会拍桌大笑，但很可惜，五条大少爷作为最重要的守门人，在老师撒手不管的情况下，他只能在放风完成后和他的小伙伴们继续兢兢业业地继续完善论坛。 好在神山透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他给黑眼圈深到可怕的五条悟介绍了自己的小伙伴。 对方是来自横滨的一名异能力者，代号【棉被】，是一位非常强大的网络工程师。只要钱到位，无论五条大少爷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这位都能为他搞定。 五条大少爷缺钱吗？当然不。 虽然五条家担心他被金钱惯坏，在零用钱上多少进行了管制，但他从小到大积累的年玉和进入高专后的任务金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对方索要的任务金在五条悟看来实在是太、实、惠、了。 横滨和东京的情况不同，在经历了若干次战乱并且算是半个自治地区的横滨，钱可是一个实实在在拥有购买力的东西，哪像咒术界赚的都是有钱人的救命钱，明明都是日元，却像是有通货膨胀一样。 年纪轻轻的两位DK第一次感觉到了金钱的美好，并且提早明白了社畜们为什么会说“一个好睡眠千金不换”， 而他们的两位学弟也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的。 今年的一年级只有两个男孩，两人的宿舍和五条悟他们的就隔了大半个走廊的距离，加上彼此的任务分配不同，因此，双方也就是点头之交。 而这次登门……实在是学弟们遇到了极其难以应对的麻烦。 黑发少年在得到同意后轻轻推开房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自门缝内钻入，见到围在电脑桌前似乎在忙碌的学长们后，他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打扰了——五条前辈，夏油前辈！还有……那个？” 他视线一扫，就看到了房间里正在操纵电脑的陌生人，顿时卡壳。 “神山，我叫神山透，是咒高的财务，也有带二年级的兴趣课。”特地来给两个擅长搞事的DK装防火墙，预防他们掉马甲的神山透抬眼，见男孩有些不知所措，便温和地向着两个学生做自我介绍，“怎么称呼都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 “那，神山老师！打扰了，我是一年级的新生灰原雄，这是七海建人，我们都是平民咒术师。”少年推开房门，冲着众人鞠躬问好，随后有些赧然地挠了挠脸颊，“那个，会打扰到你们吗？我们过会再来。” “没关系，我这边已经解决了，你们随意，呃，要我回避吗？” “不用不用！”灰原雄连连摆手，他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看向两位学长，“前辈们，我们被布置了在一个论坛答题的作业，但是我们完全看不懂题目……那个，我们的基础有点差，所以我们想请教一下那些题目出自哪里。之前我们已经在图书馆找了一圈，但没发现可以参考的书籍。那个，很抱歉打扰了！！” 眼见两位学长的面色随着自己的话语越变越怪，灰原雄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鞠躬道歉。 “不，你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是这家伙。”夏油杰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在学弟歪头表示“哎，什么？抱歉我没听清楚”的反应中站起来，温柔地将两个带出了宿舍。临走前，他给了五条悟一个“快点解决”的眼神。 接收到小伙伴暗示的五条悟叹了口气，表情中满是【这个世界上的蠢货为什么那么多】的悲伤。事实上，他们今天就在讨论给论坛降低答题难度的事情。 之前五条悟出的那些难到离谱的题目主要起到的是分辨咒术师加上拖延时间的功效，然而，现在论坛内部的基本构架已经完成，正是需要放人进入测试的时候，于是，那些题目便从地狱三头犬降级成了拦路虎。 而五条悟本人对于删改题目表示很不满，表示好歹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说降级就降级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正哼哼唧唧地撒娇呢，当然，“撒娇”这句话是夏油杰说的，两位一年级学生绝对想不到他们做了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可能他们再晚敲门几分钟，两位吃饱喝足养足精神终于有力气搞事的学长就要毁了自己的寝室顺便干掉他们刚入住没几天的宿舍楼了。 “校长也真是的，居然让一年级来挑战，这怎么可能可以做到嘛。”夏油杰走了之后，五条悟的唠叨对象就只剩下神山透了。白发少年用脸在桌面上来回翻滚，语气可委屈了：“本大爷出的题要是那么容易被人答出来，那岂不是很丢脸？！” “但是如果不降低难度的话，恐怕不用多久，你就要给学弟们补课了。”神山透悠闲地提醒道，他双手已经离开键盘，一边让防火墙程序自动运行，一边给小伙伴发邮件。 再过几天就是他前同事的生日了，神山透之前考虑了好久，最后给人送过去了进口的机车用金属漆作为生日礼物。 这种配加了金属粉末的油漆可以让板材看上去非常有质感，在不同角度下车色也会因为光学效应发生变化，最重要的是它的反光效果要远高于普通油漆，即便是在光线较少的夜色中也一样炫目。 当然，金属的特性使得他硬度也比普通油漆高上许多，不容易剐蹭，十分适合小伙伴平日有些粗犷的行车习惯。但这种新产品主要是对口高端汽车，对于机车这个小众市场完全不屑一顾，神山透买的是国外发烧友自己配置的产品。 -- 第53页 小伙伴收到礼物非常高兴，但这种兴奋只持续到他看到颜色的那一瞬间。 【为什么是粉色！！！！这让我怎么骑出去？？】众多的感叹号完美传达了对方的心情。 神山透对于小伙伴的口不对心十分淡然，作为同样的粉色爱好者，他理直气壮地回复：【猛男就该用粉色！粉色多好看啊！又张扬又明亮，还没有红色那么强的攻击性，就像是日出前的颜色。而且，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朋友送你的生日礼物呗，盛情之下你不得不用就行了。】 这个理由十分有理，震得对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 神山透将手机在指尖玩出了一个花，又切换了一个界面，那边的聊天室上有人给他发来留言，对方用极其严谨的语句教育他生日礼物是要送人家喜欢的，不是送自己喜欢。 还有，他和小矮子不一样，坚决、非常、极其地不喜欢粉色，等到他生日的时候请务必不要送粉色，当然，他也没有期待生日礼物的意思。 神山透敲了几个字安慰那边被搭档收到的礼物惊到，感到唇亡齿寒的小伙伴，并且承诺绝对不会送他粉色才将人勉强安抚住。 哎，青春期少年人真的好口是心非哦，不过看了眼五条悟，神山透就又想叹气了。 明明是一样的年龄，明明都是当童工的，那边两个性格各有各的别扭，这边这个却喜恶也太过于明了了吧？ 从听到再不降低难度就要为学弟们补课开始，五条悟的脸就皱到现在，全身心都写着拒绝。 补课这种东西……别开玩笑了，他像是那种很有耐心去做这种事情的样子吗？ 正当五条悟撇撇嘴，不甘不愿地想要妥协这个完全违背他本心的提议之时，他忽然看到屏幕上缩在右下角的窗口开始跳动。 咦？ 五条悟探手去将那个跳动的小点打开，就看到放大的屏幕上挂着管理员特权的论坛跳出了一行大字： 新用户【游客】进入论坛。 第27章 “哇, 居然有人加进来了。”五条悟被这种亲眼见证劳动果实成熟的快乐击中，顿时大喜，他舔了一下嘴唇, 兴致勃勃道, “让我看看是哪边来的。” 边说, 他边从后台点出了对方的答卷，上下一扫便轻哼一声, “应该是家系那边的人, 就是不知道是总监部还是御三家。” “反正不管是哪家, 肯定是保守派。”少年将鼠标丢开, 双手抱头，意兴阑珊地靠在电脑桌上, 就像是只对玩具已经玩腻味的猫咪一样扭开脸嘟囔道，“麻烦, 扫兴，这些爷爷都不会看人脸色的吗？” “我可能有不同看法哦。”神山透微笑着点了点后台实时显示的会员等级, “他加入的是东京咒高阵营。” 五条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和大部分论坛一样, 这个由神山透牵头，后续填充和建设都由五条悟和夏油杰动手的咒术师论坛也设立了等级制度。 也许是为了提高参与感, 也许是因为男孩们在这方面的确缺少想象力, 论坛等级的划分也咒术师等级一样，分成了特、一、二、三、四级, 只是论坛多了一个萌新阶段，也就是高专时期。 新人进入论坛时可以选择进入不同高校，ID下面就会多一个校徽的小徽章, 这是用来粗略划分坛友派系的一个小设定。 东京校在不少专业咒术师眼中那都谈不上一时瑜亮, 在他们看来京都校和东京校的关系就和北大与北大青鸟的关系类似, 看似息息相关，其实基本没太大联系。 或许深思熟虑后可以因为某些目的在理智的驱动下选择有利的方向，但要让他们在第一时间直觉选择的时候选择看不上的东京校，那概率基本就和五条悟戒弃甜就咸差不多。 “所以这个人一定是亲东京咒高的人，嗯，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子的学校。”五条悟身为东京校学生的自尊心空前膨胀。 就见他一边嘀咕着“不知道这个会是哪个家族里面的人，居然和我有着一样品位”，一边点开了对方的后台资料，却发现这位新进用户非但没有填写任何信息，就连年龄也很敷衍地填了一个1001岁。 从资料上显然是看不出任何信息，但五条悟显然是那种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他眼珠子一转，扭头用自己像是宝石一样亮晶晶的蓝色眼眸直直看向神山透。 “神山老师，你一定有办法查到他的资料的吧？这么有趣的人，现实里面不认识一下岂不是非常的浪费？” 他这一番谬论换来的是青年无奈的一睇：“五条同学，我不是黑客，没办法通过网线查到人家的家庭住址的，不过这个人倒是不用我查。” 青年点了点对方的注册名，这位显然不是论坛ER，对于注册论坛后第一件事还有些陌生，因此连用户名都忘了改，因为论坛的基础设定，对方此刻的用户名就是他的IP地址。 “他和我们在一个局域网内，也就是说……” 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掌握一定网络知识，再也不是那个以为只要破坏掉老师电脑就能湮灭证据的五条悟惊喜道：“也就是说对方是高中的人。” “正解。” 五条悟顿时高兴了起来：“没想到啊，咱们学校里面居然还这么卧虎藏龙。” 被破题的五条悟本来还有点不开心，但发现是自己人之后，他立刻就快乐了起来。 -- 第54页 白发少年摩拳擦掌地表示他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对于一个社交ER来说，在网上做小伙伴有什么意思？当然要在现实当中一起玩耍才够带感啊。 但是咒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工作人员和学生加起来也有上百人，要怎么找？ 神山透眨眨眼睛，刚想说话，手心里就被塞入了自己的手机。 五条悟语调轻松，甚至带着上扬的活泼尾音，心情好到了极点：“老师，你看着他的上线时间，如果他下线的话告诉我一声。” 不好的预感忽然在脑中闪过，神山透大惊：“五条同学，你要干什么？” “咒高就那么点人，要找人出来还不容易吗？”五条悟将拳头握得咔吧作响，他一边按动手机呼叫小伙伴夏油杰，一边朗声道，“只要看他们现在有没有在玩电脑就行了。” “我和杰一个个上门去看，找起来很容易的。” 五条悟这个人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明明是极其不靠谱的行为在他的嘴里都会显得理所当然。 而在这一刻，神山透的脑子中的想法只有一个想法：很好，五条悟，不愧是你。 第二个想法是：夜蛾老师，惨。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就是了，非但没有阻止，半天以后，他还提着便当盒溜溜达达去了校长室，和一干看热闹的高校众人一起围观了提水罚站的两位男高中生。 在他抵达的时候，现场可谓人山人海，围观群众绕了一圈又一圈，其中除了满脸不知所措的灰原雄和一脸冷漠的七海建人外，全在致力于给两个造型别致的男生留下黑历史的证据。 而在一片闪光灯的围绕中，两个男孩丝毫不显狼狈，身高腿长脸蛋好的优势就是哪怕是在罚站，两人却像是在拍偶像剧般随意，一看照片居然还有些好看，这怎么可以！ 因为出去做任务所以逃过一劫的三年级两位学姐庵歌姬和冥冥都表示不满意，二人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束发带。 两个女孩显然是约好一起购买束发带的，加上恰好也是黑白发色，配套的猫耳朵自然是一黑一白，两只猫耳朵分别套上一米八男生的脑袋，顿时就有那个味道了。 “安心吧，五条，其实还挺可爱的。”庵歌姬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屏幕上的人像，“这可是值得珍藏一生，然后在婚礼上来回播放的照片啊。我有记得把你拍得很好看，到时候记得问我要哦。” “嘻嘻，歌姬，你这就是在开玩笑了。”白发的少女优雅抬手，将两副画着滑稽脸的墨镜给两位DK戴上，然后用最温柔的微笑说出了最凶狠的话，“夏油或许还能遇上个缺心眼的，五条这样的人谁瞎了眼会看上他？” 一想到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出任务的话，估计也逃不了两位学弟的毒手，想想那种自己在房间里忽然被人推开窗钻进来恶作剧的感觉……庵歌姬顿时也觉得自己的确太仁慈了。 她沉吟片刻后情严肃认真地说，“放心吧五条，如果你以后有了要结婚的对象请先告诉我，我一定会将你做过的所有丑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的。” “这一个不好，就是功德无量了啊！” 原来一直嘻嘻哈哈围观夏油杰新造型的五条悟听到这句话就不乐意了，他哼了一声，抬高了下颚：“本大爷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哪里有什么黑历史？而且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让我甘愿结婚的人，对方肯定又明事又聪明，绝不会像你们一样无聊又小心眼，她才不会被你们骗过去。” “……还真敢说啊。”两位学姐面上不显，咒力的蓬勃却高了一倍，就算是一贯对赚钱以外的行为没有干劲的冥冥都弹了弹手指，然后一抬手，一只叼着一串发绳的乌鸦从窗外飞了进来。 “既然这么敢说，那你一定做好准备了吧？” “如果不喜欢这个花样的话可以给你换一次，放心，我和歌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发绳呢。” “哈？开什么玩笑？”五条悟大怒，正要逼逼，张大的嘴里就被塞入了一个硕大的寿司。 甜甜美乃滋的香味让五条悟反射性地先咀嚼了下，然后他一脸无语地看向了给他塞饭的人，这人正一脸害羞又小心翼翼地投喂夏油杰。 比起他那简单粗暴的一整个寿司粒，在投喂夏油杰的时候，灰原雄的动作可温柔太多了。 ——起码他在塞手卷的时候记得让夏油杰分两口！！ 过分！都是学长，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可惜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有办法在嘴里塞满食物的情况下怼人，手里扛着两个水桶的时候也毫无反手之力。 不知道何时已经成为夏油杰小迷弟的灰原雄两只眼睛完全留在了夏油杰身上，他甚至还掏出纸巾给夏油杰擦嘴、喂水。 五条悟越看越酸，最后只能在间隙之中勉强吐槽：“我们要站一天，你这样喂水杰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憋尿了。” “哎？”灰原雄大惊，他忙停下往矿泉水里塞吸管的动作，无措地扭头看向给他递各种食材的神山透，“老师，连，连厕所也不能上吗？” 神山透眨了眨眼，这问题他也不知道啊，念书时候他就没被罚站过，同学偶有被罚的，也没有用【天】作为计量单位的。 但是不能上厕所，这是不是也有些太残忍了？ 没等到神山透的回答，灰原雄似乎明了了什么，他当下一脸坚毅地看向夏油杰：“夏油学长，没关系的，您尽管喝，需要上厕所的时候叫我就好。” -- 第55页 说着，他摇晃了一下饮料瓶，放在夏油杰下半身，做了一个男人都懂的姿势。 五条悟被这种迷弟的牺牲震撼到了，他情不自禁侧跨一步，将自己和挚友拉开了距离，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并不需要这项服务。 杰，这个你自己承受就好。 夏油杰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他看了眼那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矿泉水，就像在看一只特级咒灵一样。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学弟的爱有些过于沉重。 而更过分的是，不光是五条悟，就在夏油杰动作的那一刻，他的同学和老师居然全都跨开一步，和他保持了距离。 不是，你们这个反应是认真的吗？ 神山透看了会热闹，随后趁着众人嘻嘻哈哈看向五条悟，嘴里还嚼着饭团的五条悟也对上了他的目光。 神山透微微摇头，表示那个人迄今没有下线。见状，五条悟不由皱眉。 他和夏油杰顶着追逐战的名头连闯教职工的宿舍，有五条悟的“六眼”在，根本不用担心会闯空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就连校长办公室都闯了，居然都没找到。可恶，那个人难道是缩头乌龟吗？ 五条悟倒是没怀疑神山透的信息有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他对对方的电脑技术还是很服气的。 所以，难道学校还有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吗？ 五条悟感觉有什么重点被他忽略了，但就在灵光一闪的刹那，他听到神山透在问他们：“晚饭准备吃什么？还是寿司吗？” “不要！要吃三色丸子，或者【最中】（一种糯米制甜品）也可以，啊，如果实在买不到的话，就大福……。” “寿司就可以了，这样比较方便，谢谢神山老师。”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试图代表他的小伙伴，他的笑容温柔有礼，说出的话也无处不妥帖，和好基友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两人明明干了同样的事情，但民众集火对象却只有五条悟一个的缘故吧。 神山透冲着两人比了个OK的姿势，就和众人打了招呼后先一步离开了，因为他的离去，众人也闹得更欢快啦！ 虽然神山透只是学校的员工，但是对于学生来说教职员工也是有一定约束性的，他在场大家都不好意思太过放飞。 也因此，被重点照顾的五条悟一时之间错过了思绪中的那一点头绪，也错过了第一时间抓住神山透小尾巴的机会。 而顺利离开的神山透本人，则是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切换了一个账号后敲开了那唯一一位注册用户的私聊框。 “可以聊一下吗？天元大人？” 第28章 在神山透敲下那行字之后, 对面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复，但神山透通过后台看到，那人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 此前, 这位正在论坛上到处溜达, 这里看看那里戳戳，如今他的反应让神山透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推了推眼镜，发过去了第二句话：“您会进来这样的论坛, 是因为对现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感觉无聊吗？那，要不要试着换一种生活方式？” 青年的手指像是蝴蝶翩翩般在键盘上起舞，打出的字却像在网线另一端的人心中洒下一片惊雷：“我听说过您的故事，因为存在失败的可能，所以被强行打断进化, 被迫更换身体，然后就像是一棵树一般支撑起了咒术界, 任由各种藤蔓和蛀虫在身上穿梭。虽然偶尔出现漂亮又惊艳的小鸟, 却总是留不长，这样的景色您还没有看厌倦吗？” “您不想去争取一下吗？不想真正地去拼一次，来一次哪怕失败都不会后悔的尝试？您真的愿意被六眼和星浆体所束缚, 在这个轮回中无休止地走下去吗？” 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沉默。当“你是谁？”三个字出现在对话框中时，神山透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他将字符一个个敲上屏幕, “与您在这里聊天实在是有些失礼，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与您面谈。” “那么, 就来见我吧, 在那命运到来的那一日。”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出现在了屏幕上。 屏幕前的青年却似乎并没有被这个要求难到, 他垂下眼帘, 嘴角的笑容挂在完美的弧度上, 手指跃动，键盘发出清脆的跳动声：“我明白了，一定会如约而至。” “另外，请放心，这个论坛是由两位很有趣的少年所建造，我只是借用了他们的地方与您接触，之后便不会再来扫兴了，您可以放心地看看他们，看看这个咒术界的未来。” 说罢，神山透退出了自己的账号，随后他将一切网络痕迹都清扫干净，又将拔下电源的笔记本电脑关机后放入了一个藤编箱内封盖。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后退了两步，打开手机里的一个小软件。 片刻后，就听一声闷响，藤编盒子冒出了一道黑烟。 这个盒子是他从港黑带出来的产品之一，因为他的同事坂口安吾拥有读取接触物品“记忆”的能力，整个港口黑手党在处理物品的时候都比以前谨慎了两分，无论是纸质文件还是电子器件，都必须经过妥善处理后才能被丢弃。 笔记本电脑零件众多，如果用寻常手段处理起来太过于耗费时间，所以组织干脆研发了这种爆破装置，普通信息的只需要经过这一步即可，若是更加保密的则还会再加一步腐蚀处理。 -- 第56页 这也是为了预防有人拥有比坂口安吾更强的探查异能，而作为港黑机密性仅次于信息部的财务部门，神山透自然也能获得相应的器材和使用指导。 他对咒术界的了解不算多，虽然目前看来，咒术师的术式不像是异能力者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样，都是攻击向，但为了防止咒术界也有类似探查的异能，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这种箱子能将声音控制得很好，但是爆炸后箱子的密闭性自然也会下降，焦糊的气味难免泄露，以咒术师敏锐的五感未必不会发现异样。 不过这点他也有了准备，神山透打开了自己的储藏柜。 而另一厢，在校长笑哈哈说情之后，两个少年晃着大长腿溜溜达达地往教职工宿舍跑。网站有人进入的消息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知道，夏油杰是接到他的传话后才陪他闹这一趟的，现在被提早释放，自然也要去看看新人的情况。 不过，还未抵达教职工区，他们便惊骇地发现，一股诡异的焦糊味道正冲击着鼻腔，而两人出色的视力更是为他们捕捉到了教职工宿舍顶端盘旋着的诡异黑烟。 两个经验丰富的咒术师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在以往的经验中，这种蛋白质炙烤后的味道伴随着的往往都是惨烈的现场。 再联想到今天终于有人进入了论坛，而他俩之前又在被罚站，还吸引了大量高专人员的注意力，这的确是对神山老师下手的最好时机。 可恶，他们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是他们太相信高专的结界了。 想到这一点，少年们毫不犹豫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在靠近教职宿舍时，五条悟扯下墨镜随手一丢，手心开始蓄力，夏油杰亦是默契十足地召唤了几只咒灵，二人皆是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而就在全力放开六眼的这一刻，五条悟忽然微微皱眉，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他看到了代表神山透的气息所在，对方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周围一派安宁，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当然没有异常啦！ 因为受到伤害的就只有烤肉架和肉本身而已。 “这个，真的有些难用。”没有料到两个学生居然会突然出现的神山透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子道，“因为用的是压缩碳，火力很不稳定，我稍微一个没看住，就……” “哎？”五条悟挥挥手，将空气中的烟尘挥散后蹲了下来，疑惑地看着院中的一个纸盒子，“这是什么？” “一次性烧烤炉。”夏油杰看了眼上头的汉文，艰难读出它的名字后有些疑惑地皱眉，似乎不太能理解神山透为什么要买这个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是怎么个一次性法。 “完全没必要买一次性的吧……”五条悟戳了两下已经完全变成黑炭状的竹签，“烧烤炉很贵吗？” “不是啦。”神山透将水倒在还没完全熄灭的炭上，他一边清理现场一边解释道，“这个和普通的烧烤炉不太一样，平时的烧烤炉适合炙烤牛肉鸡肉鸡翅之类的，但是我朋友寄来的肉用那种烤炉烤会没味道。但是我没想到它有点难用，它的支架是竹子制成的，对时间的控制比较严格，我没控制好，就烧起来了。” 什么奇怪的肉不能用平时的烤炉？两个少年齐齐歪头，然后他们顺着神山透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水斗里躺着的一条肥嘟嘟的羊腿。 “哇哦！”五条悟表示有些震撼，他晃荡过去近距离观察这条羊腿，“老师，你用这个小烤炉烤那个，能熟吗？” “也不是直接烤的，要将羊腿肉切下来然后用竹签串起来烤——说明书上是这么说的。据说这样炙烤能够最大限度地体现出羊肉的美味。” “羊肉啊……”夏油杰的表情有些迟疑，他靠向五条悟悄声问，“这个好吃吗？” “不知道。”五条悟的回答十分理直气壮，“你这么看我干嘛？日本人一般都不怎么吃羊肉，我也是日本人嘛。” ……这时候你想起来你是日本人了？平时拉你出去时候，你不是口口声声吃腻了寿司、批评和果子不够甜、荞麦面味道不如意面香浓的吗？ 夏油杰额角青筋一跳。 但还没等他说话，神山透就笑眯眯地说：“安心吧，很好吃哦，我朋友的口味还是值得信任的。看，他还特地给我寄来了特配的酱汁，据说那是洒在XX上都特别好吃的食物……哎？XX是什么？” 两个青年凑过去一看，就见信件上那有意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体中有几个明显的涂黑痕迹，边上还用不同字迹备注了一行字，说是调味料是他特地问店家讨要的，按照次序腌制一会后再烤，味道就超级棒了，别听这个混蛋乱说。 “哎？这是老师你的朋友啊？性格很活泼嘛！” 神山透为这个放到前同事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协调的形容词沉默片刻，不过仔细想想，他的那两个同事碰到一起的时候，倒也的确挺活泼的，这点和面前的两位DK一样。 啊，说起来，太宰和中也两个人也的确是男高中生的年纪呢。这样说的话，他身边的几个男高中生居然都是社畜，哇，日本的青少年保护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咳咳！”神山透干咳两声，随手将脑海中同事那暗沉的目光挥散，努力将话题扯回食材上，他指着信上的字迹说道，“这是海对岸的宁夏滩羊，因为生长环境特殊，加上食料也和普通的羊不一样，据说这羊的羊肉奶味比较重，而且没有腥膻味。” -- 第57页 “不过缺点是它的产量很少，供给出口的就更少了，这些是对方送来的礼品。朋友懒得烹饪，就转给我了。上头说它们最好的烹饪方式是用清水煮，但是因为转运过程中多少有些延误，它不如刚送到日本时候的新鲜，所以建议最好是做成羊肉串或者是烤羊排来吃。” “羊肉串我知道，我在中华街吃过！那个很好吃。”五条悟立刻兴奋了起来，“老师，今天就吃这个吗？” “今天啊……”神山透为难地看了眼被自己烧坏的一次性烤炉。 两位DK立刻表示他们完全不介意用什么炉子哒！而且…… “我叫人送个烧烤炉过来。”五条悟立刻摸出了手机，趁着他在吩咐家里人，夏油杰主动表示他可以帮忙穿肉。 两位男高中生都对这种新奇的料理材料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 神山透想了想，也不打算扫兴，他先是打电话给家入硝子，和女孩说今晚大家一起聚餐吃完饭，然后开始写采购清单。 太宰治给他送来的羊腿属于一头羔羊，也不过三四斤，去骨后更少，这么点肉要喂饱三个生长期的少年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必须再购买一些材料和主食。 “不用买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来的五条悟一探手，就抽走了神山透的笔，“我会让家里一起送过来。BBQ要把我们喂饱的话，老师你的钱包会大出血的吧？” “悟说得没错，老师你都出地方和最重要的食材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夏油杰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他将神山透写到一半的纸张抽了出来，看了两眼后又和五条悟交流几句，然后就召唤出了自己的咒灵。 在神山透的视线中，他就看到半空中忽然飘起了一个篮子，然后夏油杰在篮子里放入了学生卡和采购清单，篮子就这么飘呀飘得飘出去了。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这样真的好吗？”神山透看向将重要的工作交给咒灵，然后开始围观电脑屏幕的两个高中生，吐槽的话情不自禁出了口，“在咒术高中里放出咒灵的话，半路真的不会被哪个咒术师打掉吗？” “啊，说得也有道理，要不然下次给咒灵身上插个标识牌？”五条悟从电脑桌上摸了一块牛轧糖，好奇得看了看上头的方块字后随手拆开就往嘴里丢了进去，随后他眼睛就亮了：“哦！这个好吃！” “要插你去插。”夏油杰笑眯眯地将五条悟的电脑椅直接推开，自己拖着一个凳子坐到电脑桌前，新奇地用管理员角度围观着这个新人在论坛上到处闲逛。 现在，两个高中生的表情就像每个玩基建类游戏之后围观游戏NPC反馈的玩家一样，兴致勃勃地追在那个人的背后，还热情地给对方根据论坛教程发出的报道帖和水贴贡献了点击量。 就差立刻给人发私信问：你觉得我们论坛怎么样了。 好吧，原谅两个第一次建论坛的男子高中生吧，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经验可能都比不过大部分的初高中生呢。 神山透看着他们，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边的日历上。 在那上面，还有半个月才会到来的7月15日被打了一个标记。 那一日是日本财会界的簿记一级考试的时间。 也是一个叫做天内理子的少女的死亡时间。 而现在，这位国中两年级的少女还做着和天元大人同化的准备，同时享受着属于“天内理子”最后的时间。 神山透微微垂眸，而就在此刻，五条悟仿佛突然想到什么般回头：“神山老师，今天怎么突然让我们用台式机了？” “那个更安全一点。”黑发青年十分淡然地回复，“笔记本电脑的运转速度还是比不上台式机。你们也买台台式机吧，我到时候给你们装个防火墙。对了，你们知道电脑配置要怎么选择才对吗？” 两个社会经验不够丰富的少年很轻易地被转移了话题，五条悟听到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最贵的！” 很好，不愧是你，五条悟，土大款的设定从不丢弃。 第29章 七月初的东京已经带上了暑气, 还没等庭院里的烟火气散去，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各自接到了任务。 而需要动用到他们这些高校生，便也意味着咒术界的旺季随着上升的气温一并到来了。 学生们需要进行课外实践, 担任文化课老师的神山透自然落得轻松，工资照拿却不用上班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美好。 不过考期将近, 神山透也没能轻松到哪去。 别看他表面上沉稳, 关上门之后也得临时抱佛脚，加上他还要替出外勤的两个学生看顾网站，还真是有些小忙碌。 随着第一个用户成功进入论坛, 加上咒术师们群策群力齐刷题库, 现在论坛内的注册用户也有四十多人, 而且这个数据还在缓慢攀升中。 看上去似乎人数不多，但考虑到咒术师的总人口加上使用电脑的年轻咒术师的人数, 这已经算是个比较理想的数字了。 当然,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装模作样地注册了一个普通账号，然后混迹在人群中一起刷等级。 至于他们有没有浑水摸鱼暗箱操作, 从这两人在短短时间就刷到如今的等级榜第一来看，真的很存疑。 但现在的情况是随着【崇替】论坛人数变多，成员管理的难度也在不断提升。 -- 第58页 寻常一个班级里都会有小团体呢，更别提本就是使用负能量来战斗的咒术师了。 在之前的论坛上大家还有共同的敌人，加上有普通人在，咒术师们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收敛, 现在在这个纯咒术师论坛上, 众人说话自然也随意了起来。 而咒术界本质上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 寻常生活中一言不合就动手就不少见, 现在大家又本就在高压工作的忙碌中, 加上可能还有人拱火，总之，就在短短一周中，被神山透送去小黑屋的就有9个人。 这就相当于论坛注册人数的四分之一了。 两位DK不得不又在忙碌中挤出时间制定了各种版规。 五条悟接过电脑的时候还一直在嘀嘀咕咕：“在今天之前，本大爷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有给别人划定规则的那一天。” 要知道，他自己就是最讨厌所谓正论和所谓规则的存在了，但……好吧，在论坛这个不能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地方，只能靠规则的约束了。 反倒是夏油杰，他从小就生活在各种规则中，被规则保护，也维护着规则，结合自己昔日的生活和论坛现状，他很快就在飞驰的JR线上写下了十多条版规。 “但是就算有版规，也需要管理员来执行。”夏油杰低声道，“我们不可能一直盯着论坛，老师接下来也要备考，没时间盯着啊。” 所以，找帮手一事刻不容缓。五条悟沉吟片刻，打开了自己的管理员后台，将用户名一眼扫过，最后点出了几个名字：“这几个人可以观察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让他们试试。” 夏油杰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两个老熟人。 五条悟点出的人当中就有那个第一个进入论坛的人，现在他改名叫做【北辰】。另一个是ID叫做【京阿尼赛高】，夏油杰之所以能记住他是因为这个挂着二次元身份的ID的背后是一个家系咒术师。 根据五条悟的猜测，这人应当出身御三家的，估计还是个中高层，咒术师居然取了这个名字，这种微妙的反差感令夏油杰对他很是印象深刻。 “让他们做管理？”夏油杰侧首看向小伙伴，有些不解：“不怕被趁虚而入啊？” “没关系，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现在动手。只要我们的身份不暴露，他们就要表现自己以获得我们的信任。”五条悟摘下墨镜捏在指尖，说得很肯定，“所以，只要我们捂住马甲，他们就是免费劳动力，我们还能趁着他们帮我们撑起论坛的时候，尽快培育出新一代。” 夏油杰闻弦知雅意，他轻声道：“你有看中的新一代了？” “我们的两个学弟，都是很可靠的年轻人。”五条悟勾了下嘴角，“是时候让学弟来为学长分担一些任务啦。” 与此同时，坐在列车上往高校赶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齐齐打了个喷嚏。 擤了下鼻子后，灰原雄一脸苦恼地将手中厚厚的一叠打印纸往膝盖上一放，和身边的小伙伴吐槽道：“七海，这个题目真的好难啊。” “你不是已经进去了吗？”七海建人看了眼自己这个明明通过背诵题库进入论坛，结果现在却还在啃题的同学，感觉到对他的行为着实不太能理解。 对于这个在同伴眼中看来是浪费时间的行为，灰原雄也有自己的解释，“我现在进去论坛完全是讨巧进去的，就像是付赞助费进入的高校一样，人是进去了，但我本身的实力和地位并不匹配。”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是勉强和大家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点，并且努力借由这份不平等在窃学知识罢了。但如果我不努力将这些对于别人来说是入门砖的基础知识真正吃透，那我就有个永远都填不上的坑，这样是永远都追不上那些靠实力进来的人的，我不要那样！” 看着黑发少年执拗又专注明亮的双眼，金发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纵容地说道：“……我知道了，那我陪你一起吧，好吧，就算要去向那个五条前辈讨教也……” 手机铃声打断了七海建人的抱怨，灰原雄摸出手机看了眼，有些惊喜地说道：“啊，七海，是五条前辈的邮件，他让我们回到学校后去找神山老师哎。” 前两天，托三位学长的福，一同去蹭饭的两个一年级少年吃了好一顿美餐。 出钱的五条悟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叫人买来的肉、炭都是顶尖的，加上在寻常通道根本就买不到的宁夏滩羊。 这顿烤肉吃得年轻人们又是满足又是意犹未尽。 主要是羊肉太少啦！都不能吃个尽兴，咦，现在叫他们过去，莫非……？ 觉得鼻尖仿佛又能嗅到那一日的肉香和孜然的美好香味，两个青春期少年毫无底线的胃口促使他们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腹鸣如鼓，好馋啊！ 但很可惜，这次的五条学长让他的学弟们失望了。 迎接他们的不是美味的烤肉，而是如同山岳般叠加而来的信息。 什么！？这个论坛居然是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建的？ 什么？！这个论坛的目的居然是为了保护平民咒术师，也是为了解封总监会对咒术世界的垄断！ 什么！？现在两位学长忙不过来需要帮助，又不信任别的人，只能让他们上！ 这还等什么啊？必须同意啊！ 灰原雄整个人都因为这来自前辈の委托而熊熊燃烧了起来。 -- 第59页 比起毫不犹豫一口答应的同伴，七海建人则要冷静地多，比如就在这个灰原雄已经蹦跶到夏油杰身边拿着笔记记录自己的工作范围的时候，他还能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神山透，似乎是在询问这个在他印象里一贯靠谱的老师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就和你们听到的一样啦。”神山透笑眯眯地对金发少年说，“不过我个人建议灰原同学和七海同学都再考虑一下哦，这和单纯帮前辈可不是一回事呢。” “答应就等于加入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然后站在总监部的对立面对吗？”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灰原雄在这方面却十分敏感，他的笑容爽朗无比，“没关系哦，我早就想清楚啦。” “我成为咒术师是想要尽可能地去帮助别人，但我也不想把自己折进去啊。”少年摸了摸自己顺滑的黑发，在众人的目光中朗声道，“但是我也超~清楚咒术界有多危险的，我的天赋不高，也没很强大的术式，所以我才不想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阳光之下！” “在进入论坛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那个救援和定位功能，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是想要将这个论坛变成一个能够救人的平台吧？虽然我对总监部目前也没有什么恶感啦，但不管怎么说，站在救人的一方是绝对不会错哒！” “……呼。”七海建人长叹一口气，沐浴在两个学长无语和震撼的目光中，他一手将额发撩起，“抱歉，他是个笨蛋，但我大概懂他的意思。” “只是我想问一下两位学长，你们建立网站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也是为了救人吧？” 五条悟挠了挠自己一头白毛：“这个也是目的之一啦，但更多是用来恶心高层，主要觉得这样比较有趣。至于其他的……”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靠墙而立，始终不参与到他们对话中的神山透：“其他的都还没影呢，姑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明白了。”金发少年点了点头，他也走到了夏油杰身边，“我先说明，我加入网站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两位学长，只是单纯因为我很喜欢这个论坛的名字而已。” “名字？”灰原雄疑惑回头，看着电脑屏幕上论坛那显眼的名字。 【崇替在人】，这四个汉字经过设计后化为了一个图标，由十项全能的五条悟亲自设计和绘画……说是绘画，这位大少爷也就是拿起毛笔做了一个简单的造型，着重突出了一个【人】字而已。 是的，这个词语中最褒义的词分明是【崇替】，但五条悟却将重点放在了【人】上，从这个图标上也看出了五条悟对于这个论坛的定性。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咒术师论坛，而是一个属于【人】的论坛。 唯有存有【人】心者，方得崇替，这便是这个论坛创始人赋予这四个字的真正理解。 “这样的坚定的人性，我很喜欢。”自入校以来长期都是挂着一张丧气脸的少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少见的冰山融化场景看得他的两位学长面面相觑。 然后，夏油杰一把按住了想要开口的五条悟，笑出一张和蔼无比的脸：“既然这样，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哦！你们两个是要重新注册一个管理员账号还是把现在这个账号直接升级下？” “新建一个吧，我们原来的账号可能透出了身份，我觉得还是不要暴露这一点比较好。”七海建人如此说道。 于是，还准备说话的五条悟立刻就被发配过去建账号了……呃，就算是管理员，要重新建一个账号也是需要通过入门考题的。 要想最快通过考试，还能有什么方法比让出题人自己去回答更快呢？ 于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学长嘴里塞了根脆脆冰，一边啧啧啧吸得响亮，一边用一秒一题的速度闯关。 好可怕！！这种速度对他们来说把题干看完都来不及吧，五条学长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 “这种程度也不需要惊讶吧。”七海建人一脸镇定地看向自己的伙伴，“虽然是那个个性，但好歹也是学长啊。” “喂！七海！我听到了哦！”五条悟愤怒回头瞪着两个学弟，而就在这一过程中他依然在飞速答题。 也就是“六眼”了，否则谁都无法做到这种“脑后生眼睛”的奇迹。 这可怕的答题手段看得第一次见识到“六眼”的灰原雄双眼冒出了一串崇拜的小星星，而习以为常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则只是扭头啧了一声。 深深了解小伙伴的他们自然看出来，这个动作就是五条悟故意做出来耍帅的啊。 但可恶的是…… 确实被他装到了啊可恶！ 真的好帅啊！ 但怎能让他得逞！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齐齐靠前挡住了学弟看向五条悟的视线。两位和蔼的学长秉持认真和负责的态度，开始和两个学弟交代论坛相关的零碎事件。 神山透全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并未插话，他将这温馨一幕刻印在眼瞳里，然后抬头看向天空。 位于郊区的东京咒术高中有一片不像是在繁华都市的天空，星河璀璨明亮，洒落在黑色绒布一般的蓝黑色天空中，像是一本世间最神秘的书籍。 他读不懂其中大部分的内容，但却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 第60页 他看到了罗睺星的暗芒，看到北斗星隐有重影，看到亲密如双子的两颗星星在明灭不定，也看到一层乌云像是轻纱一般将天空遮盖大半，掩住了他看向未来的目光。 仿佛是有人在无声地告诉他：前进吧，星星会指引我们该走的道路。 2006年7月10日，东京咒术高专财务神山透请假，为了五天后的簿记一级备考。 7月13日，高专二年级学生五条悟、夏油杰接到天元下达的护送星浆体天内理子任务，与此同时，暗网出现了对星浆体的暗杀任务。 7月14日，应星浆体本人的要求，护送团队前往冲绳拯救侍女黑井美里。 7月15日，11点，护送团队夏油杰、五条悟携星浆体归来，路途中天内理子被盘星教派来的暗杀者以热武器射伤。五条悟留下御敌，拥有飞行咒灵的夏油杰负责最后一程的护送任务。 同时，反转术式拥有者家入硝子接到友人的讯息，提前等在薨星宫外做急救准备，夏油杰将人送到后急忙去接应五条悟。 12点，治愈后的天内理子挥别家入硝子，独身一人进入薨星宫。 13点，完成任务的家入硝子在自己的寝室接到了两个烦人搭档的电话，二人以风景如画的琉球群岛浪涛声为背景，欢快地询问她需要带什么手信。 第30章 咒术界最特殊的支柱——天元所居住的地方名为薨星宫, 位于东京咒术高中内。 这是咒术界公开的秘密。 之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却没有人敢打天元本人的主意，是因为咒术高专内有一百扇通往薨星宫的门, 而究竟哪一扇门是真正可以抵达那里的，就只有天元本人才知道。 这是一项非常简单却效果极佳的安全设置，因此，要进入薨星宫, 除了经过天元的允许外，只能用上一些特殊的手段。 比如追随别人的脚步，或者是……让道路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比如现在, 以星浆体身份出现的天内理子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小小的木门，这扇门是凭空出现她的面前的。当她靠近的时候, 大门就先一步自动打开了，像是在招呼她进入一般。 女孩站定在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面对命运中最重要的一次相会, 她竭力保持自己的平静，试图用最完美的姿态进入。 ——事实上, 此刻的她满身狼狈。 她的发巾上沾染了血迹, 马尾辫也不再顺滑，穿着的国中校服上更是一片狼藉, 血迹和污渍混杂。 全身唯一能够算得上干净完整的大概就只有手上拎着的那个礼品盒, 那个写着【冲绳！绝赞推荐！】的木盒里盛放的应该就是冲绳的当地特产——冲绳泡盛了。 和日本常见的酿造酒类不同, 这种酒使用的是蒸馏的手段，对于平日里喜爱饮用酿造酒的日本人来说有些过于烈辣, 但也有些人却觉得这种如同往喉间倒入火焰的饮用感非常刺激。 作为日本少见的蒸馏酒品种,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伴手礼, 尤其是送给长辈。 但对于一个刚刚伤愈的少女来说，这个礼盒显然有些过于沉重了，这使得她不得不走走停停，越走越慢，到最后甚至蹲下来歇息片刻才能继续。 好在，此刻距离她的目的地仅有一步之遥。 天内理子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眼来处，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又像是在和什么道别一般，但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在收回自己的目光后，她毅然决然地抬脚步入了这间简陋朴素的木门内。 随着女孩的后脚跨入，木门闭合，随即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门内门外如同两个世界，当少女从一个门洞内走出的时候，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棵高耸入云的苍天巨木，苍遒盘劲，硕大巍峨，仿佛撑起了这一整片天地。 而就在这片被树枝撑起的天空下，是一整片民屋。 这些房屋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建造方式，大部分都是稻草制作的屋顶，靠近女孩这一侧的房屋甚至是以黄泥为墙的。 与这简朴的民居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其组建构成的堪称宏伟、宛如城门一般层层嵌套的城墙建筑。这个场景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与其说是神宫，这里更像是一座城池啊。”不自觉说出这句话之后，女孩似乎被自己惊到般举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这个动作对于提着重物的她来说难度太高了，她很快又将手放了下来。 也因为方才的本能反应，她手上的血迹和污渍全被抹到了脸上，原本擦干净的小脸顿时又变得脏兮兮。不过，现在的环境并没有让她再次整理的机会了，于是，少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她以为天元大人所居住的地方一定会是雕梁画柱亦或者是玉楼金阁，但没想到这里的整体风景却看上去格外朴素。 一些房屋的瓦片上甚至还有破损的痕迹，就连能够称得上是参道的存在，也就只有刚才她进入传送之前的那段道路，以及现在走在脚下的一段砂石和黄土夯实而成的街道。 而且，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守卫，也没有侍从，没有供奉的酒桶，甚至连鸟居都没有，唯一能说这里像是神社的，就只有缠绕在那棵树木上的注连绳。 少女慢慢穿过四道城门，走到了这片领域中最为醒目的存在，也就是那棵苍天巨木之下。在这里，她终于看到了人。 -- 第61页 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咒灵，这两人的造型更接近咒灵。 无论是硕大的头颅，还是宛若被水泡发过的身材，都让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双手无意识地将礼盒的绳子攥得死紧。 见她惊慌，两人冲着她微微躬身，态度友好：“我们是薨星宫的侍从，天内小姐请随我们来。” 天内理子迟疑了下，在对方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跟了上去，“我们要去哪儿？” 一个有着三角形脑袋的内侍说道：“天内小姐不用紧张，从这里开始就是薨星宫的内殿，天元大人亲自掌管此处的结界，所以十分安全。” 另一个正方形脑袋的侍从接着道：“融合仪式将在今夜月满之时进行，还有十多个小时，天内小姐可以去休憩片刻，等到了时间，会有人来接您的。” 女孩有些踌躇得左看右看，她现在已经随着两人跨入了一个树洞内，里面是全然的黑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于两个侍从身周的荧光，这促使想要看清脚下道路的小姑娘不得不靠近了些。 她看起来有些迟疑又有些紧张：“我，我可以先见一下天元大人吗？我有话想要和他说。” “见天元大人？”方块脸的侍从忽然停下了脚步。 天内理子差点撞了上去，她匆忙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挥舞着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说：“你，你不要误会，我非常期待融合仪式，我也做好了准备。那个，我就是想要先见见天元大人，如果，如果实在麻烦的话……不见也可以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小脑袋也耷拉了下来，配合着她的满身狼狈，看上去十分可怜。 方块脸似乎被打动了，转身过去之后轻轻说了一句：“我会转告天元大人的。” 听到这句话，女孩当下一个欢乐的握拳，看上去娇憨又可爱。 这个动作自然落入了两个侍从眼中，二人表情齐齐一松，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柔软。在此后的路上他们甚至将天内理子当做是一位来客，为她介绍起了薨星宫内部的粗略构造和生活日常。 而就在此时，一段清冷又温暖的女声在这片黑暗中温柔响起，像是一片月光洒入了这片黑夜之中。 是女孩的手机铃声。 但音乐只是响了两句，就被女孩按灭了。 方块脸见女孩看着手机出神，便问道：“不接电话吗？” “不用了。”少女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在荧光中，她看着电话一挂断就接进来的邮件，表情有些意味不明，“没有这个必要了。” “……好吧！”方块脸看上去有些迟疑，他走了两步，忽然问道，“刚才的歌，我能问一下是叫什么名字吗？” 少女显然有些吃惊于方块脸这个问题，她将眸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顿了一顿之后才说道：“它的名字叫做《Time to say goodbye》，直译过来叫做告别之时，是一首意大利歌，我听的歌手是萨拉布莱曼和安德烈·波切利的版本。” “那一定是一首温柔的歌曲。” “咦？” “虽然名字中有告别，但那位女士的歌曲中却没有分别的忧伤，反而是希望和祝福，是像月光一般柔和的声音呢。”方块脸轻叹一口气，“真遗憾我听不懂这种语言，否则我一定能更好地理解它。” 天内理子没有应声，半响后才轻声说道：“您说得没错，这首歌还有另一个翻译，叫做《与我同行》。这首歌的歌词其实是双方都邀请对方与自己同行，然后一起向着过去没有对方的生活告别。” “那可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啊。”方块脸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和今夜的月色很配。” 少女微微一愣，就听方块脸说：“今夜之后，您也要和天元大人同行了吧？请不要害怕，天元大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真的吗？”少女低下头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当然是谎话。 同化并不是结为伙伴，而是彻头彻尾的掠夺。 只要过了今晚，天内理子这个人的存在就会化为乌有，她所有的一切，她的记忆、她的羁绊、她的经历都将全部消散，仅留下这一具身躯成为天元大人全新的载体。 当然，他们现在所有的话语也都没有任何用处，因为过了今日午夜，她就将什么都不记得。 但是……看着低着头的少女，两位侍从交换了一个眼神，尽可能将这里的生活说得更有趣了点，这算是最后的抚慰吧。 “天元大人无所不知，等你融合后你也有这样的能力。” “哎？”女孩的声音活泼极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的意思是，像是看电视那种，还是各种资讯会进入脑子的那种？” 方块脸装作没听到少女声音中隐约的颤抖，若无其事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但天元大人平时会将画面投到空中，这样说的确有些像是在看电视。” “好厉害啊！”这个有趣的设定显然让少女有些好奇起来，她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似乎是为了让别人听到，还仰头冲着空中欢快地挥了挥手，“那天元大人会看到我们吗？” 女孩活泼可爱的样子显然取悦了两个侍从，三角脸的侍从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笑意：“天元大人今天很忙的，应该不会看这里，前面就是本殿了，天元大人就在那里休息，接下来我们带你去侧殿。” -- 第62页 “……是嘛，那就好。”女孩的声音低了几度。 “哎？”三角脸侍从有些疑惑，正要回头，却被人从后背重重击中了颈部，他扑通一声倒下，下一刻，方块脸也倒在了他的身边。 “抱歉，请稍微歇息一下吧。”就在两人相继倒下后，少女轻轻抖手，从女生校服长长的袖子中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宛若排演过许多遍一般，她熟练且冷静地抽出两根针管扎在了二人皮肤上。等确定液体全数被注射入静脉后，女孩便将针管收好，又抽出两根细细的金属链将二人背对背得绑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后她按下了手腕上的倒计时提示器。 静脉注射麻醉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加上咒术师的体质本就比普通人好，保险起见，就按照1/3的时间来算吧。 也就是说，她不惊动追兵的时间最多就是半个小时，得稍微加快点速度了， 而刚才五条悟的电话她没有接，以对方的警觉，应该已经能够确认他的身份了。 少女……不，穿着女子国中生校服的神山透轻轻叹了口气，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算了算时间。 五条悟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冲绳，立刻乘坐飞机的话，赶过来起码要两个小时……不，毕竟那人是五条悟，不能排除他能紧急调用直升飞机的可能，还是保守一点，算一个小时吧。 还真是有些艰巨啊，希望他沿途设下的陷阱能多拖一点时间。 抽出一根针管捏在手心备用后，神山透将剩下的药剂塞回了袖管中，随后提起礼品盒继续前进。 正如三角脸所说，他没走上几步就进入了一个稍显亮堂的环境中，而随着他的脚步落地，他的脚下顿时出现了一条道路，仿佛在指引他进入远处那一间充满暖黄色光华的小屋。 那间小屋似乎是刻意迎合了女孩的喜好，被做成了童话木屋的模样，配上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温馨极了。 但神山透没有任何犹豫，他抬步直直地向着正前方的黑暗走去。 第31章 第一步。 当他的脚步落在黑暗之中的那一瞬间, 地面出现了一道涟漪，而随着青年的步伐不停前进，涟漪愈加汹涌，仿佛是在阻挡他的前进。 而最终, 因为他的不听劝阻, 涟漪一荡, 化出一道人影。 那人身形似是由水构成, 在空中的涟漪不断，但他的目光却有如实质，直直盯着这个穿着水手服的人。 被注视着的人对他的出现却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坚定, 步下脚步亦是毫无停滞, 三步、两步、一步、直至擦身而过，双方都未有一言。 而就在神山透越过他的那一瞬，这人影淡淡开口：“施主，爱欲憎怨，尘劳隆兴，执念万千皆是虚妄, 不如放下。” “我放不下。”青年脚步丝毫不停，回答更是毫不犹豫。 他的这一声回答的声线比起方才聊天时活泼的模样低沉了不少，似乎是觉得没有遮掩的必要，就连脚步也比方才更为利落，这已经完全不是女孩会有的举动了：“先生不必劝我，若我有半分迟疑、半分后悔，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冤孽, 一饮一啄皆是注定。” “我不信这些, 我只知事在人为。” “……既如此, 你为何不回头看看？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了吧？” “杀生是罪，你为何不看看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罪？” 青年脚步一顿，这次不是他想要停下，而是他的脚踝已经被一只手抓住，那只手的力道大极了，让他再难动弹。 神山透不得不转身看向了背后。 他的背后，是一座骨山。 皮肉已经全数腐落，唯有惨白色泽的骨骼留在原地。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原本安宁的骨山都动了起来，一只只扬起的手向他的方向伸来，似乎是想要将他一起拉入深渊之中。 森森白骨，那不断开合却因为没有声带吐不出半个字，只有咯咯作响的牙齿咬合声的头颅，宛如黑洞一般深邃的眼眶和一双双向着自己伸来的双手，那恐怖的模样堪比阿鼻地狱，足以让每个人都心神震颤。 但神山透却没有任何反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就像是笃定这些骨架伤不到他一般。 “这是你的术式？利用人类心中的恐惧制造出幻境？但是没用的，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神山透轻声说，“因为我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所以那些骨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话音一落，那人却发出了笑声：“你真的没有杀过人吗？” “你自己，不算是人吗？” 神山透一愣，就听那个术士说：“我的术式是可以借由黄泉之水将来者的前世从黄泉另一端拉出来，所以现在在你面前的每一具髑髅都是你罪孽的证明。现在还来得及，放下你的执念，向着佛忏悔吧！” “……啊，你的确是提醒我了。”青年低头看向了握住他脚踝的那具骷髅，人类天生对白骨就有着恐惧感，那是从远古时期人类还不会直立行走的那一刻遗传至今的对死亡的恐惧。 更何况这一具骷髅的模样还格外恐怖。 他的胸骨似乎是被利器斩断的，见神山透看过来时，它似乎还有意识地展露了一下自己可怕的外表，张开的胸骨就像食人花一般张牙舞爪，看一眼就会让人SAN值狂掉。 -- 第63页 而趁机握住他另一条腿的那具骷髅模样倒是好上一些，不过是眉心和后脑勺有一个圆形的贯穿伤罢了，看得出是被一枪毙命的。 对比这两个握住他的脚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的骷髅，走在它俩身后、没了半个身体却还在努力用剩下的一只手绊他的脚的那具就可谓是身残志坚了。 别说，这样一看还真是有些喜感呢。 就在此时，似乎是发现了他心念间的缝隙，地上的水流汹涌而动，迅速自地面而起，将神山透连同周围的一方区域都包裹入了一个圆球内。 原本入目可及的天元所在也被水幕遮盖，变得影影绰绰起来。 这就是咒术界的终极顶峰——领域展开。 每个人的领域表现各有不同，但共通点便是在此域内的主人有攻击必中的效果，而一旦领域成型，想要打破除了用更强的领域将其覆盖外，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要发动这样强大的咒术，其咒力消耗也是极其可怕的，因此在咒术界，只要掌握了领域便可一跃成为咒术师的最高等级——特级咒术师。 然而在官方公开的信息中，如今咒术界只有一位特级咒术师，而无论是发动术式的时间还是机会的把握来看，对方都是个经验丰富的咒术师。 所以，他面前站着的这个无疑就是被咒术界隐藏起来的另一个特级。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的遇到…… 神山透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说的是对的。” “嗯？” 对方歪了歪脑袋，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神山透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就见青年手一抖，将手中的礼品盒丢到了空中，随着他的动作，礼品盒的外包装碎开，里头的货物全数洒出。 原汁原味，拥有琉球包装的酒盒内装盛的居然不是酒瓶，而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麻将牌！ 这离奇的发展让守护这里的水人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而就在下一刻，飘在半空中就要落下的麻将牌忽然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半空中，然后猛然爆裂。 炸开的玉牌化作碎屑自空中洒落，而就在这片人工造就的烟尘中，亮起了一道道温暖的白光。 那些光点点亮了神山透的周身，然后光芒愈来愈甚，它们开始自发蚕食起了这片暗色。 “这是……玉？不，是念珠？你……”随着黑暗褪去，水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一点点吞噬，他试图填充力量去弥补损耗，却发现变白的那部分像是被某种力量阻止般，无法再变回去。 这不可能！他的领域，就这么被破开了？对方甚至还没有使用出他的领域，这是什么特级咒物吗？ “打开领域的方法，是用更高等级的领域去覆盖它，这是唯一的答案，但是糟糕的是我并不会领域。”神山透在水人惊骇的目光下轻声说，“所以我试了下我的方法，我用我的力量来填充了你的，然后将它们调和，居然可行，真是太好了。” “调，调和？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咒力和咒力之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一招。” “可是我用的不是咒力啊。”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一扬一落，散在这片空间的白点接到指令，便推着自己已经“咬开”的白色部分聚集到了一起，恰好形成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神山透低头看了眼执着拽住他的三具骷髅，毕竟是“自己”，他也不想把现场搞得太可怕，但是要想掰开它们还真有些麻烦，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神山透也没犹豫，他伸出手指点了点，一道麻将粉尘形成的烟雾便将它们举了起来，他就像是一只被猫咪抱住脚的无奈主人一般，拖着死抓不放的大胖猫走动了起来。 既然不肯放开他，那就带着一起走好了。 “等等！”被强行挖开领域的水人双手一拍水面，白骨山的骨骼应声而动，它们自发拆开重组，成了一具巨大的髑髅。 水人站在了髑髅肩上，居高而临下，但和这份气势不符的是，施书法之人此刻却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能前进！贫僧不允许你前进” “不好意思，我的时间有些紧张，得快些走了，否则和我的学生撞上就糟糕了。”神山透步履未停，他抖开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一件斗篷套在身上，将自己一身初中制服挡住，然后注视着忽然间挡到自己面前的骷髅说：“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我能调和你的咒力一次，就能调和第二次。” “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发现了，你所谓的调和需要时间吧？你以为我还会给你那么多时间吗？试试这一招吧！”水人显然并不是那种会在战争中说废话的类型，就在宣战的一瞬间，他就操纵骷髅抬起手一拳向神山透重重击去。 而就在二者接触的下一刹那，骷髅从手掌到手肘的部分突然消失了。 “什，什么？”水人大骇，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在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将自己的咒力全数消泯。 那股力量温柔极了，就像是春风化雪，毫无杀气，甚至就连最后的收势都被轻轻托举了一下，对方显然毫无敌意。 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做到？ 咒力的瞬间输出量是一个他自己都无法精确控制的数值区间，要做到将力量完全消泯需要的控制能力只会比他更强。 也就是说，当他随机使用出50点的咒力时，对方必须也要使用出50点的咒力来与他互相抵消，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法做到如今这样将一切无效化的效果。 -- 第64页 但是，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就算是玩游戏都无法精确控制，现实中怎么会有人将力量精确操控到这个地步？ 再看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的神山透，他全程纹丝未动，只有被气流卷起的发丝说明了方才的危机。 “我在这方面有好几个很不错的参考对象，比起他们，我也不过是口耳之学，看着唬人而已，实际上多半是运气。”将被力量余波完全吹翻的刘海抚平，神山透看了眼瞠目结舌的水人，微微躬身：“那，我先告辞了。” “请等一下，你刚刚说你的力量和我们不同，”水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急急转身确认道，“你是通灵人（SHAMAN）对不对？你的那个力量，难道就是巫力？” “的确，咒力使用的是负能量，巫力使用的是正能量，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用巫力调和咒力。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通灵人和咒术师之间，不是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的吗？”他一连甩出好几个问题，甚至顾不上那具一点点消散的髑髅，“请回答。” “要说理由的话，”神山透脚步未停，长长的斗篷罩在身上显得他格外清瘦，“我是来邀请您的，天元大人。” 神山透的面前，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模样俊秀的年轻人，不，说是年轻人其实并不确切，他的全身像是在快速进行新陈代谢般不断地切换苍老和年轻的状态。 皮肤快速起皱、黑发转白、眼眸浑浊、指甲毫无光泽，下一个瞬间，皱纹被平顺，雪发转乌、眼神清亮、十指如葱……轮回毫不间断地持续进行着。 这个人就是咒术界的支柱——天元。 神山透看着对方的模样，脑中跳出了夏油杰当初对此人的描述。 天元的咒术是不死，但并非不会老，而当他老去的时候，他的术式会自动启动，让他往更高层次的方向进化。 但因为天元大人肩负整个日本除了北海道地区的大结界，且积累深厚，谁也不敢打赌他的进化是利是弊，于是，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威胁，人们便每500年送上体质特殊的人类，令其进行肉体同化，同时重置术士发动的时间。 这样的“贡品”便名唤星浆体。 很显然，天元身上的这个人的模样便是上一任的星浆体。 从如今的模样来看，天元这次的进化已到达了极限，他的身上明显有两股力量，一股促使他承认老态，另一股则是帮助他维持现状。 而那股维持现状的力量已经渐渐衰弱，显然撑不了多久，看来其极端便是今夜月圆之时。 这么说，今日的确是最后的节点。 唔，不说这种关乎整个咒术界的大事居然只有这么小猫三两只负责阻挡，单就这种活动即将开始，重要的人物居然是当天抵达的，这种行为让人忍不住想问一句：你们是认真的吗？ 尽管心中如此腹诽，表面上神山透的表情和姿态都还是恭恭敬敬的。 “很抱歉让客人看到我这个模样。”天元远远便执手作揖，“实有不便，只能失礼。” “是我这边贸然拜访，天元大人不必介怀。”神山透站在原地，手一扬，将为他撑起门洞的力量收回。 光华轮转，白色的珠光收敛光芒，显出了其原本的模样，正是飘在空中的颗颗玉珠。 而随着神山透的动作，玉珠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改珠为串，在他的左手手腕中缠绕坠落，然后被斗篷挡去大半，他远远冲着天元拱手还礼。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天元看清那珠串的模样了，“108珠，看来客人是同道中人。” “您是说佛教徒吗？我不是。对我而言，只是这个数字更适合而已。” 神山透一步步向前，等走到距离天元十步远的地方时，他便发现自己无法再靠近了：“我的时间不多，就开门见山了。天元大人，就像我之前询问的那样，您愿意同我一起离开吗？” “跳脱出别人给你安排的命运，来一次全新的尝试。” 第32章 “不可！”匆忙追出的水人满脸骇然, 他万万想不到这个人闯进薨星宫竟然是为了带天元大人离开，还是在这种星浆体合体的关键时刻，开什么玩笑？！ 他转向神山透, 斥道：“你是疯了吗？天元大人一旦失控, 到时候整个日本都会遭殃。这个世界的力量是平衡的, 我们这边失守, 你们那边又能好到哪里去？” “天元大人, 请务必三思！” “……我原来以为有这个毛病是只是高层, 看来是整个咒术师都有呢, 或者说, 这是你们这些老人的通病？”神山透叹了口气，“我说啊, 你们非要那么傲慢吗？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不会停摆，而且你们都囚禁寄生天元大人一千年了，也该够了吧？” “还有, 未来的路怎么走这种事情怎么样也该让天元大人自己来选择吧？” “什，什么囚禁？”水人一愣，随即大怒, “我们怎么会囚禁天元大人？” “那么，这里为什么叫做薨星宫？”神山透轻轻丢出了这个问题，“天皇死曰‘崩’, 诸侯和皇亲贵族亡曰‘薨’, 日本没有任何一家神社——哪怕是祭祀黄泉女神伊邪那美的神社也不会将这个字写在神社的名讳中。” “‘薨星宫’三个字, 本身就是对天元大人的咒。” 他轻轻笑了, “我说, 你们不会真的不知道天元这个名字, 代表的就是【星】吧？” -- 第65页 水人一时都顾不上因为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而羞恼了, 这个从未想到过的角度让他完全愣住了。 是的，“天元”二字绝非本名，或许是代号，或许尊称。 这一词出自围棋，指的是围棋正中央的星位，其为众星共绕，是为斗极，因此又被指代北极星。 而北极星又谓紫微星，是帝星所在，即便是再尊贵的人也不会以此号为名。 但这座神社却又叫做“薨星”，那便是死死克住了“天元”这颗星。 薨星宫与其说是神社的名字，不如说就是一个“咒”——以咒杀天元为目的的咒。 可是，可是是谁？是谁会这么做？而且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就连天元大人都没有对此表现出异议？ “可能是你们都觉得天元大人的术式是【不死】，所以觉得这个名字无所谓吧。”神山透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但还没等水人高兴起来，他又补充道：“但天元大人的确不会死，却不代表他的个人意志能够永存哦。” “现代的哲学家将人的死亡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心脏停止跳动、脑电波彻底消失，那意味着肉体的死亡。” “第二阶段是葬礼的举行，那意味着社会关系的死亡。” “第三阶段是人们对他记忆的丧失，那便是所有羁绊的消亡。” “这也就意味着，到了第三步，这个人就彻彻底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 “那么，你们觉得这其中哪个死亡最关键呢？” 水人呆呆答道：“当然是……” 他本想回答当然是心脏停止，但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心脏的停止的确是生理上判断人类死亡的方式，但那真的是最重要的吗？ 比起还在跳动的心脏，没有任何羁绊关系、没有任何人牵挂记得的人真的还算是活着吗？ 等等，按照这个说法的话…… 水人猛然间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天元。 “啊，看来你察觉到了。”神山透他举起了三根手指，然后落下了一根，“薨星宫有鸟居、有参道、有一切神社的配置，但从来没有人会为活人建神社。” “而薨星宫的名字就像是悼亡的道标，所以每个来拜见天元大人的人就是来参加葬礼。” 他落下第二根手指，“你们一直在称呼天元大人作天元大人，那么除了张开结界外，你们还记得天元大人更多存在的痕迹吗？你们的年轻人甚至将天元大人当做一棵撑在咒术界的树。明明是以一己之力保护了大半个日本，维护了这个世界平衡的英雄，为什么会被忽略到这个地步？是你们太过于健忘，还是有心人刻意为之呢？” “当然，这可能也是天元大人有意淡化了自己的存在，但他所有的信息明明都放在了明面上，却被人有意识地掩藏和忽略了。久而久之，还有人记得的他还真正地活着吗？” “至于最后一点——”青年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他跳动的心脏、他的脑电波真的属于他吗？” 三根手指全部落下，青年挂着珠串的手化作了一个虚空的标志。 那个紧握的拳头，明明是充满力量的手势，却让水人觉得全身发寒，他一抖，看向了天元，见后者还是沉默不语的默然姿态，顿时心神大乱。 “请不要为难他们。”天元轻轻叹了口气，“这其中，也有我半推半就的缘故。” 啊，果然。 那么，最后一块拼图也合上了。 神山透看向了那个似乎放弃了挣扎，迅速变得老态龙钟的男人，躬身行礼道：“草率行事还请见谅，崇道天皇陛下。” “天，天皇？”水人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再也也无法保持咒力的伪装化为了一个相貌忠厚的男人，他先是迷茫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般瞪圆了眼睛：“等等，那不是……” “语言是咒。”神山透及时打断他，“不要用那个称呼。” “没关系，我也更习惯被那样称呼。”天元温和道，“吾名早良。” 以早良为名的，在日本只有独一无二的一位，但人们更习惯称呼的是他的封号——早良亲王。 天元大人居然是早良亲王？那个四大怨灵之一的早良亲王？水人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浆糊，被巨大信息量冲刷过的大脑更是一阵阵的发疼。 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不对啊，早良亲王不是在奈良时期就因为被诬陷而绝食而亡了吗？怎么可能是天元大人？ “准确的说，我不是早良本人，”天元露出了一个有点羞赧的微笑，看上去无害极了，“我是他的怨恨和忧愤之情形成的怨灵。” “……”这就更可怕了啊！！！ 壮汉费了好大功夫才抑制住自己后退的欲望。 早良亲王本人是一个良善到软弱的人，在被当时的天皇，也就是他的兄长诬陷杀人后，他做出的反抗也只有绝食，最后也因此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但是怨灵早良亲王…… 怎么说呢，虽然在如今四大怨灵的强弱各有排行，而菅原道真因为封有神格是公认的第一位，但就其在传说时代造成的结果而言，菅原道真是远远比不上早良亲王的。 菅原道真所做的最可怕的事情也无非是干掉几个参与迫害事件的同僚，搞一点小天灾小人祸，顺便打了几个雷炸死仇敌顺便搞得皇室人心惶惶。 -- 第66页 而早良亲王呢？他给那位诬陷他的天皇大哥送上了天灾人祸全家桶，逼得想要搞政教分离以削除佛教影响的的恒武天皇不得不舍弃刚刚造好的新都长冈京，迁都平安京，重回僧人的庇佑之下。 之后为了平息这位弟弟的怨气，恒武天皇甚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为他加封【天皇】，并以国家名义供奉，说如果没有这位，就没有那个着瑰丽颓靡的平安时代也不为过。 但是时间对不上啊，早良亲王属于奈良时代，距今有一千两百多年，按照天元大人五百年需要换一次身体来算，这其中就有两百年的空档。 总不见得是有人琢磨了自己的术式两百年才发现怎么使用吧？ 不对，还是不对啊！怨灵也能使用术式吗？而且怨灵为什么要换身体？对了，怨灵为什么要撑起结界？和咒术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些咒术师生活在怨灵所造出的结界下真的大丈夫吗？ 男人感觉整个人都混乱了，哪哪都不对劲。 “在下有些好奇，小友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天元大人倒是十分好说话，他起手斟茶，一边将茶盏递出，一边温和地看着神山透，似乎半点不担心自己真正的星浆体去了哪里。 “我也是刚刚才确定的，之前只是猜测。”神山透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天元变出来的蒲团下落座，姿态很是闲适随意。 “拱卫天元大人的组织盘星教起源于奈良时期，并且最初是以弘扬佛法为目的。”神山透接过了天元递来的热茶，见其啜饮一口后没有将茶盖盖回，而是直接放在桌上，他不由眼神一闪，也举杯喝了一口润唇，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奈良时期日本向唐国派遣大量的遣唐使，又有鉴真大师东渡传法、空海大师入唐求学，佛学之风大盛。这一切都没问题。” “但奇怪的是，现代的咒术理论中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佛学的痕迹，不如说，佛学和咒术根本就是往两个方向发展。” 青年将茶盖盖在盏上轻轻放于桌案，抬眼看向天元认真道：“咒术以负面情绪为动力，为了获取更大的力量，咒术师们放任自己的负面情绪增长，丝毫不进行约束，也不进行心境的修炼，这和佛学所追求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么，若天元是佛教徒，以他为重要支点的咒术界为什么没有丝毫佛学痕迹？若天元是咒术师，盘星教又为何会追随于你？我还打听到，盘星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组织，他们甚至相当排斥咒术师。” “当然，这也可以用教派不同、金刚一怒来解释，但后来我听到了这里的名字——薨星宫。当时我注意到的其实仅是【宫】字，神社有严格的等级划分，祭祀天皇与上神为【神宫】，皇族为【宫】，有功之臣为【神社】，虽然现如今神社的名等级模糊，但在薨星宫初建之时应当还是相当严格，也就是说这里所祭祀之人起码是皇族。” “原来如此。”天元若有所思得摸了摸下巴，“这倒是我没想到过的思路呢，但这应该不足以猜到我的身份吧？嗯……是天元这个称呼还是因为薨星？啊，这个天气的确不适合喝热茶，不如试试这个？” “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神山透看着桌上忽然间出现的冰酪，迟疑地摸了摸肚子，最后还是举起小勺子将甜滋滋的冰霜送入口中。天内理子就读的学校管制严格，大热天还要穿长袖已经很热了，更别提他外面还罩了斗篷，那真是热上加热。 因为这碗凉品，神山透对天元的好感度上升了起码十个百分点，语气也耐心了不少：“其实刚才我也是诈一下，【薨】在唐国，三品以上重臣也可称呼，所以用【薨】未必就是皇亲，但房屋的建造就不可能错了。” “我一路通过参道进来的时候穿过了四道城门，如果将那一百扇随机的大门当做一扇门的话，那就是总共五扇门。” “随机进入的大门距离本殿最远，属皋门。我听说进入随机之门后，就是高专的仓库所在，那么第二道门便是库门。之后三道门我没有细看，但是……” 神山透说得十分肯定：“这里是按照天子五门的建筑规制所建造的吧？使用【宫】为神社，以五门相守，修习佛法，化名天元，奈良时期、拥有极强的实力……这些叠加起来，您的身份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当然，您应当也没有刻意隐藏这一点吧？” 天元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就只有你一个人猜出来，所以说年轻人还是得多读书啊。” 不是年轻人，其实也读了不少书的壮汉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他感觉自己奇冤无比，这是有没有文化的问题吗？这是有没有脑洞的问题啊 第33章 守护咒术界多年的天元大人本体是四大怨灵之一的早良亲王这种事情……别说说出来了, 就连想一下都是冒犯了！也就那些玩弄生死的通灵人才会有这种脑洞。 对了，通灵人，等等, 可能是今天受到的刺激比较多, 壮汉灵光一闪, 忽然喝道：“你，你不会是想要天元大人当您的持有灵吧？” “哎？” “啊？” 两个一齐吃冰点的人齐齐扭头, 吃惊地看着他。 壮汉被他们的反应吓到也跟着一愣。随着神山透的表情转为恍然大悟，天元大人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壮汉不由面露惊恐, 感觉自己推开了一扇了不得的大门。 -- 第67页 “其实我本意是想要给咒术界找点麻烦的。”神山透摸了摸下巴，“我就想怂恿天元大人离家出走一下，这样也比较方便浑水摸鱼。” “等等, 你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很危险了啊！” “没办法啊！我来的目的就是找茬吗。”神山透微笑着说道。 “哎？那是为什么呀？是咒术界谁惹了神山老师吗？” “不是谁哦, 是大半个咒术界……哎呀。”神山透讶然回头，对上的就是一双透蓝得宛如冰霜色泽的眼睛。 少年惊奇的目光在神山透身上来回扫视，蓝色的眼睛圆溜溜的，闪烁着新奇的光。 神山透这才发现自己假发还没摘, 但他心理素质十分过关，即便是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下也依然淡定, 他信手将假发摘下放在桌上, 一边伸手打招呼：“嗨, 你的速度很快啊, 坐直升飞机来的吗？” “是啊。这一路上可不容易呢, 废了好大的力气哦, 路上还遇到了点阻碍, 老师可真是太会为难人了。” 用撒娇版的语气说话的五条悟慢慢从暗处走出, 神山透这才发现他全身是血，校服也是破破烂烂，狼狈极了，不由微微皱眉：“你这是？” “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打了一架，不过被他逃走了，但是很爽哦。”五条悟一步一步上前，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泛出冰冷的光，这一刻的他就像是野兽一般，肆无忌惮地张扬着杀气。 不过，这份汹涌的杀气在看到神山透脚下的三具骷髅时凝滞住了。五条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六眼没出问题后，纳闷道：“这是什么？” “这个？这是我的前世来着。”神山透抬起脚给人展示了下还抓着他两个脚踝的骷髅，在斗篷之下，他的脚踝已经被捏得青紫，看上去相当凄惨：“很有趣吧，你要试试看嘛？是这位大叔的术式……哎，还没有请教大叔你的名字呢。” 壮汉顿时一噎，有些想吐槽，但因为如今的气氛又吐不出来，只能叹息：“吾名目犍连。” “……原来如此，我听说过你，拥有看到前世之力的大能，不过我还是算了，我对前世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五条悟微微蹙眉，看了眼神山透脚下的骷髅，又看向他本人，“既然闯出来了，留着它们干什么？还有，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解开有些耗时间，我就带着了。”神山透没回答第二个问题，他拢了拢斗篷，“那么，回到之前的话题……” “老师你不是近视吧？那眼镜是封住咒力的工具吗？但是好奇怪，就算是现在老师的咒力还是不多呢。”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倾身向前，几乎和神山透鼻贴鼻脸贴脸。 保持着这近到超越了常人底线的距离片刻后，他低声问道：“老师胸口的咒力点，现在没有了，是因为不再需要伪装了吗？” “咒力点？”神山透被这个词说得一愣，随即他就感觉到一根温热的手指隔着斗篷点上了他的胸口，“就是这里哦，这里，之前这里可是有九个咒力点。硝子说那是心脏的主要血管的位置，主动脉、肺静脉、冠状动脉、还有什么来着？” “……原来如此，还有上、下腔静脉和肺动脉吧。”神山透带着念珠的那只手按住了胸口的位置，二人的手相邻贴在一起，都能感觉到手指下平稳的跳动，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 “所以，确实是换心手术？” “嗯。” “而且那个咒力，是硝子的吧？” “是哟。” “硝子说她从来没有给人做过换心手术，就算有反转术式在，以她现在的能力也无法完成这么精妙的手术，所以，是未来的硝子？” “对。” “……” “不问了吗？五条老师？” 五条悟的瞳孔因为这个信息丰富的称呼骤然缩起，而就在他心神俱颤的一瞬间，原本安静趴在地上的三具骷髅猛然暴起，向二人袭去，三拳重击而下。 五条悟和目犍连二人经验丰富，在骷髅跃起的瞬间就向后躲去。 但身体刚动，目犍连就觉得不好，作战经验丰富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忙大喊一声：“快去保护天元大人！” 五条悟轻啧一声，脚下一点，调整重心刚想前进，却被一具骷髅拦住了。五条悟和胸口大开的骸骨面对面，不由皱眉。 他并不是恐惧这具骸骨，比起模样恶心的咒灵，这具干净得就像是医护室标本的骨骼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但是这具骸骨偏偏是被切开了胸骨的那具，这让五条悟不得不联想到了方才自己刚刚确定过的信息——神山老师经历过换心手术。 换心手术属于绝对的大手术，心脏的大小和位置放在这里，就算未来的科技再高超，硝子技术再精进，也肯定要打开病人的胸骨。 有这一意识，加上方才神山老师又说了这三具骨头是他的前世，他实在很难不去联想这具骸骨的死因。 “六眼”的信息处理能力实在太过于优秀，就在主人刚刚意识到的那刻，就已经为他抓取了那具骸骨的重点信息。 骨架还很年轻，没有其余的致命伤，开合的胸骨上有钢钉固定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身体的主人一定是完整经历了开胸手术……那么……死因是排异？还是术后并发症？ -- 第68页 他不擅长看骨龄，否则还能看看这具骨骼死的时候多大。 就在他情不自禁联想之际，面前原本来势汹汹的骸骨忽然在虚晃一招后疾退，站到了神山透的边上，而神山透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那人身着黑紫色长袍，冠镶玉饰金麟帽，大袖长筒，手执玉笏，随着他的乌皮鞋落在地面上，一波气流荡开，将因为打斗扬起的灰尘全数逐出，而随着灰尘一起离开的，还有人的负面情绪。 该怎么说这一刻的感受呢？ 就像是云破日出，就像是春风拂晓，就像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都在此刻发生，哪怕是旁观者都会露出微笑。 “啪。”五条悟一拍自己的脸，将不由自主露出的傻笑表情拍回去，他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是谁？” 在六眼的视野里，这个人是一片光晕，和咒力完全不同的力量就像是恒星和行星一般层层叠叠绕着他运转，显得极其乖顺和无害。 但五条悟半点都无法放松，因为除了对方表现出的温和姿态，他还看到了那汹涌雄厚的力量总量。 很强！ 先不说他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虽然因祸得福学会了反转术式，但是咒力的损耗、体力的消耗都让他处在一种强弩之末的状态，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如果现在交战的话，不，这样强大的存在，即便是全盛期的他也打不过。 但未来的他，一定可以。 青年睇了眼目光灼灼、战意盎然的少年，勾起了唇角。 就见他缓缓抬手，手中的玉笏消散，转为了一串佛珠。在珠串落地的一瞬间，他的一身贵族打扮也转为了僧人模样，一声佛偈后，来人说了今日的第二次自我介绍：“贫僧原名早良，也曾以天元为名，日后叫做什么，便要看透君的意思了。” “……？”神山透讶然看他，“亲王殿下？” “这样说或许有过于自傲之嫌，但我想透君如果要达到你的目的，我的力量应当是不可或缺的吧？透君相助之恩，便让早良相随以报吧。” 2006年，7月16日，20点。 月如银盘高悬。 银白色的月光明亮，加上咒术师敏锐的五感，让夏油杰可以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也能找到自己的同伴。 “悟！”他从自己的咒灵虹龙上一跃而下，落在一片废墟高处的友人身边，匆匆打量了下五条悟的表情和状态，确认其状态还好后，他紧蹙的眉间微微松开，并且递了一副墨镜过去：“没事吧？” “还行。”五条悟接过墨镜架在鼻梁上，他扫了一眼如同流星一般向着薨星宫的方向飞去的各色咒力波动，面无表情地问道，“终于解禁了？” “对，总监部的人已经到了，估计等等就会来找你。”家入硝子有些艰难地从虹龙上跳下，她匆匆问道：“刚他们来问我们了，我们说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要我们配合的？” 她这句暗示自己愿意做假证的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在场的两位男士齐齐侧目。五条悟抬起血迹都没擦干净的脸，不答反问：“你们看到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下午三点，这里笼罩了巨大的【帐】，谁也无法进入，然后4个小时前，所有咒术师都收到了一条传讯，说天元大人成佛去了，笼罩日本的结界会在七日后消失。那句话是直接在咒术师们的脑海中响起，不容人不信，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忙着去加固结界，这里就我们几个。”家入硝子吸了一口气，“这不会是真的吧？” “嗯，怎么说呢？”五条悟挠了挠自己杂乱的白发，“从结果来说，应该是没差。” “那么，这件事和老师有关系吗？”夏油杰一语戳中重点。 五条悟答得同样干脆利落：“有。” ……就这？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齐齐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家入硝子烦躁地挠头：“算了，我问你答吧。” “神山老师就是为了天元来的？” “不，他说他的目标原来是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会有现在这个结果他也没想到。” “九相图？那是什么？有什么用？” “据说是150多年前，诅咒师加茂宪伦利用一个能够和咒灵结合的女子怀孕生下的九个胎儿，当然，理论来说都没能成活，是十分恶心的东西，但力量很强。”五条悟皱着眉，“我也不知道老师要那个干嘛？” 但是从天元快快乐乐地给人开仓库还帮人打包的姿态来看，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东西。 不，也不能这么想，天元的性格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总觉得非常不靠谱。 正这么想着，五条悟就听到小伙伴开口低声说：“……老师好像喜欢养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不太挑性格，我希望他不是要捉那个来养，如果一定要养的话，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借给我做下实验……” 家入硝子的话引来两个DK惊悚的目光，夏油杰喃喃感叹：“硝子，你的想法好可怕！” 五条悟则是在回味了一下后大声叨叨：“等一下，硝子，你先解释一下你说的那个【老师喜欢养奇奇怪怪的东西】中的奇奇怪怪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暗示什么吧？呐，不是吧？” 啊，好麻烦，家入硝子扭头避开他的目光，眼中满满都是【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敏感起来啊】的意味。 -- 第69页 夏油杰忙开口将气氛重新拉回严肃，“但是如果是老师的话，他是怎么混入薨星宫的？硝子说她接到的是我的电话，然后【我】将理子妹妹匆匆交给她，但她见到【我】的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冲绳。” “是有人装作了【我】的样子吗？但硝子和我们那么熟悉，就算现场足够慌乱，她又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受伤的【天内理子】身上，也不应当分不出我。” “更何况，硝子说那个【我】在离开的时候还用出了咒术，异常咒力波动的话，天元结界不可能不报警。”身为咒灵操使，有着丰富的上交新收服宝可梦咒力波动，并且常常因为使用新的宝可梦和小伙伴对打引发报警的夏油杰提出了疑点。 五条悟反问道：“你们和他打过几次麻将？” “啊？”在如此严肃的时候突然提“麻将”这个关键词让两人齐齐一愣，但在看到五条悟认真的表情后，家入硝子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记不清了，从去年11月到现在都快一年了……三四十次总是有的吧。” “那你们知道，高校的结界记录的是人的咒力波动吗？”五条悟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叹息般地说出了这个结论：“只要波动一致就不会引起报警，至于形象，可能是特殊能力，他和我们相处了快一年，仓促间模仿一下并不难。” “可恶，都是因为麻将太好玩……不对，因为老师的姿态太自然了，我也没往这里想过，不愧是狡猾的大人。”主要受害者五条同学对此表示非常的痛心疾首。 “……你是说，他在一起玩麻将的时候收集了夏油的咒力波动？然后这次就是用这股咒力模拟出夏油杰的模样骗过了结界？” 家入硝子一点就透，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但这真的做得到吗？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有这种能力，而且为什么是杰？” 好问题，这个答案夏油杰也想知道，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觉得这设定合情合理，毕竟—— “我比较可靠嘛。” 黑发青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第34章 “他的麻将是玉质的, 除了特殊材料外最容易吸纳能量的就是玉质。”五条悟语气中带着几份兴味和新奇。 “因为咒力是负能量，最适合的载体都是阴性的器具，玉器则多用于祝器, 所以我也没想到这一点。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用了特殊手法改变了玉器的特性。” “至于为什么是杰……大概是因为杰是在他面前使用术式次数最多的人, 而且他比较好模仿吧。” 三人脑海里同时闪过那段让夏油杰驱使咒灵挂着篮子去采购的那段岁月，不由沉默, 阿这…… “这就是偷懒要付出的代价吗？”夏油杰摸了摸下巴，感慨道。 偷懒三人组之一的家入硝子干咳一声：“但是五条，你不是说他身上没有咒力吗？” “今天他身上也没有。”五条悟换了个单手托腮的姿势，“他使用的应该不是咒力体系的能量。而且今天他没有戴眼镜, 至于是眼镜有问题还是为了更好地伪装成理子妹妹就不知道了, 我更倾向于前者。对了，天内怎么样？” 在他们抵达东京之后，几人也遇到了针对天内理子的截杀, 也因此五条悟才会和夏油杰分兵单独前往薨星宫。 “小理子住在酒店里, 黑井在陪着她, 只是有些受惊，硝子给她看过了, 没大碍。”夏油杰答道, “之前灰原和七海都在保护她, 但刚刚他俩也接到了夜蛾老师的召唤要他们过来集合，我在那里也留了咒灵保护。” “现在咒术界一团乱, 应该也没人顾得上她，而且如果天元大人真的成佛了的话, 那也就意味着不再需要星浆体, 天内的安全性反而有了保障。这样说起来, 反倒是神山老师伪装的那个【天内理子】伤得更重。对了——” 家入硝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提醒道，“五条，虽然我对枪伤不太了解，但是神山老师身上那个伤口不对劲啊，现在想起来，那个角度应该不是他自己做的苦肉计……” 也就是说神山透要么有同党给他补枪，要么就是路上真的遇到了杀手。 “嗯嗯，这个我知道，我也遇到了。”五条悟掀起眼皮，“那是个零咒力的家伙，下手狠辣，而且他也会用热武器。他说自己是接到了委托，但没说是哪一方下的委托，姑且就当做是神山老师的同伙处理吧。” “同伙……也就是说，会发布通缉令吗？” “这是肯定的吧，毕竟是搞出了这么大一件事的人，出了这种事，爷爷们还不去抓人，那也太没面子了。” 五条悟耸肩，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道：“好了，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有人问你们的话，你们这么说就行了，神山也是这个意思，没必要为他隐瞒什么。” 夏油杰皱眉：“这次的情况如果总监部要追责的话，你怎么办？” “和我有什么关系。”五条悟双手垫在脑后，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我只是过来交任务，恰巧遇到了天元大人成佛然后被封在这里而已，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那可是天元大人哎，他要成佛，我一个二年级学生能拦得住吗？别摆出这幅表情，这个事情没那么严重！” 说着，他调出了手机中的一张照片展示给两个人：“早些时候我有些在意，就让人去看了下考点，这是今天早上日商簿记一级考试的考点。” -- 第70页 二人凑前一看，就在一人一座的考场上看到了认真答题的神山透，照片下方还有时间，正是今天早上10点。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被自家老师这考试搞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姿态震撼到了：“这，本人吗？” “是不是本人都无所谓，能拖延时间就足够了。”五条悟收起手机，“他们有心调查的话肯定也能查到，簿记的考试是公考，为防作弊，考试有全程录像，第一场考试结束时间是早上11点，而同一时间，假冒的夏油杰和小鬼已经抵达咒术高中了，只要那家伙脑袋聪明一点，在考试结束的时候找人说说话再去镜头下晃几圈刷一下存在感，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毕竟，他是个普通人嘛。”在说到“普通人”三个字的时候五条悟不由微微磨牙，显然他的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无论是至今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普通人，但多半不是咒术师的神山透，还是半路上截杀他们的那个0咒力的黑发男人，以咒术的角度来说都算是普通人。 而恰恰就是这两个“普通人”，让高专三人吃了一个终生难忘的大亏。 气氛正有些郁郁，夏油杰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等等，硝子你刚才说老师是装作了理子妹妹的模样吧？” “？”家入硝子疑惑歪头，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就听夏油杰严肃问道：“理子妹妹，穿的是裙子吧？” “……” “………………” “……………………” “啊！” 三人齐齐看向惊呼出声的五条悟，就见后者正以捶胸顿足的姿态懊恼：“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披上斗篷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可恶！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他那个时候明明还套着假发啊！早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老师的斗篷扒下来拍照啊！！！硝子！！你当时有拍照片吗？快发给我！” “我当时急着救人怎么可能会去拍照片啊？！而且你这个爱好也太奇怪了吧。” “哪里奇怪了？看到男生穿女装立刻拍照这不是常识吗？如果杰穿女装的话我也肯定会拍照啊，我穿的话杰肯定也会掏手机，这是真理。”五条悟振振有词，“对了，老师穿女装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啊？” “不，还挺好看的。”家入硝子义正词严地看着两个同伴，“但是算我拜托你们，请你们绝对一定务必不要去尝试，老师的身高和身材放在这里，你们穿女装的话只会是精神污染。” 这话两个DK就不爱听了，就算是夏油杰也表示不能忍，黑发少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硝子，我还好吧，悟那个晾衣杆身高才看不过去……” “但是我长得好看哦。”五条悟摘下墨镜眨巴眨巴眼睛，“而且我眼睛那么大，女装肯定比杰你有优势啊。” 夏油杰额头顿时爆出了两个青筋，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悟，杰，硝子，你们没事吧？”就在两个DK互相对视，家入硝子惴惴不安于他俩一个激动之下就要丢下一切去买女装BATTLE时，夜蛾正道匆匆赶到。 看到模样狼狈却咒力平稳的五条悟，负责的班主任老师明显松了一口气，“悟，总监部和校长等会要找你去谈话，你先准备一下，杰和硝子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之后的工作都交给大人了，你们也累了。” 说完之后，他习惯性地看了眼自己的学生，却发现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叽叽歪歪抗议的五条悟并未作声，他不由关心了一句：“悟，没事吧？” “没事。”少年抬起脸，眸光明艳，“我只是觉得，我还可以变得更强。” 借着身高差，可以看到学生藏在墨镜下的眼神的夜蛾正道哼笑了一声。 有些人在见到无法超越的强大后会丧失斗志，选择甘于平凡，这是普通人。极少数人在见到那种强大后反而会激起斗志，并且想要去超越，这种人便是勇士。 而在这些勇士中，更是只有万里挑一的概率能够真正成功，而整个人类的历史就是被这样的成功者所书写的。 不甘于平凡，经历过挫折和失败却不屈服，被强者所吸引，却又不会迷失于力量和权势的深渊，永远燃烧着斗志、渴望更进一步的，那便是人杰。 看来他的学生这次没白遭罪。 一切杀不死你的，都会成为你变强的养料。 夜蛾正道伸手拍了下五条悟的后背，将他微弯的背脊拍正：“等会，有话直说，我和校长都在。” “我知道。”五条悟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他偏头看了眼被夜色掩盖的的筳山，然后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夜蛾正道的背后。 “啊对了，这个，往身上喷一点。”夜蛾正道手一挑，将一个小瓶子丢到五条悟手上。五条悟茫然地捏着这个瓶子转了两圈，没从上面得到任何信息，但出于对教师的信任，他还是随手往手腕上喷了一下，然后他就被这浓厚的血腥味给呛到了：“咳咳，这什么？” “往身上喷就行了，谁让你往手上喷了？”夜蛾正道也有些无语，他在学生“香水当然是喷手腕啊”的吵闹声示意五条悟赶紧把手腕往衣服上擦擦，“这样味道重一点，正好你脸上还有伤口，到时候实在不想回答就卖惨好了。” “哇，夜蛾，还有这一招啊！”五条悟眼睛一亮，然后就开始咕噜噜转了起来。 -- 第71页 夜蛾正道没回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道：“当然，对我无用，下次我在你身上闻到这么重的血腥气，绝对会第一时间扒开你的衣服。” ……好吧，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五条悟撇了撇嘴，不过虽然这么说，少年还是转手将瓶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还顺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果塞入口中。 然而，下一秒他的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可恶，是秀逗糖，好糟糕的味道，是糖就给我好好甜啊！外面撒一层酸粉是什么邪道？还有临别礼物送的就是这个东西吗？把收尾交给学生的老师都是屑啊神山老师！ 还有，那一声“五条老师”……究竟是为了分他的神有意为之，还是自己在未来真的是他的老师？ 如果是前者还好…… 如果是后者那就很奇怪了，五条悟了解自己的性格。 他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不擅长教人，更没有一颗教书育人桃李满天的心，他到底有多想不开才会去做这个？ “夜蛾老师，咒术高专的工资高吗？”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好吧，想也知道做老师的工资肯定比不上做任务的，又苦又累还要面对他这样的问题学生。 作为问题学生*1的五条悟在这点上还是十分有自觉的，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而未来的他又是有多失败，才会让一个有心脏病的学生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对…… 五条悟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如果他真的是自己未来的学生，那，那！ “可恶！那我不是就被他占了好多便宜吗！”有意无意叫了人好几次“神山老师”的少年终于反应了过来并且发出了愤怒的声音：“狡猾的大人！” 可恶！他教出来的学生才不可能这么恶劣呢 第35章 “哈啾！”就在五条悟被高层们拉过去轮番轰炸的时候, 神山透也在寒风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夜风寒凉，又是高空，透君不如先加件衣裳。”在离开高专后就变成一团鬼火的天元在空中转了一圈后, 化成人形坐到了神山透的身侧关心道，依旧穿着僧袍的他自带宝相庄严气质, 说出的话有说服力加成BUFF。 此刻, 二人正坐在一个类似于蝠鲼的大型灵体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万家灯火。 下午还被神山透嫌弃热的装扮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保暖仰仗，尽管被夏日高空的寒气吹得鼻子发痒，但神山透却还是不敢停下来。 怎么说呢，在行动之前神山透没想到自己会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 他的原计划只是偷走特级咒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都不会被人发现，他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装傻, 顺利的话再钻回咒高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 他就是打着这个算盘，否则也不必去参加考试给自己增加一个不在场证明了，怂恿天元也是为了给咒术界搞点事，好让焦头烂额的他们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的手段。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现在结果会是这样啊, 焦头烂额的竟是他自己！ 虽然天元是主动跟着他走的, 但这种事就像是没有一个爹妈认为自己搞私奔的女儿/儿子是出于自愿一样, 咒术师们和盘星教也一定不会认为这是天元的自发行为。 所以, 作为一个诱拐犯, 神山透肯定得装一段时间鹌鹑了。 在从咒高出来后，神山透半点没犹豫, 立刻就带着天元开启了逃跑之路。 因为他们的动作足够快, 目前还没有追兵掌握他们的位置, 但是这一次逃亡却称不上顺利，因为…… “对啊，快点降落下去好结清尾款啊！”蝠鲼上的第三人大大咧咧地用一根竹签剔着牙，看着神山透的眼神满是催促。 同样是在高空，对方穿着的还是一件贴身的体恤衫，看上去单薄极了，但比起在寒风中冷到战栗的神山透，这位的姿态可就闲适多了。 这就是神山透第二大头痛的来源了。 他通过暗网雇佣的咒术师杀手不知道为什么要求居然要求由他自己来结清尾款。 但是按照行业规定，雇佣人和被雇佣人之间是不进行直接的经济关系的，如果神山透直接将尾款交给对方，他从此会被整个圈子拉入黑名单不说，可能还会引起拿不到分成的中介人的报复。 所以，他当然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没想到这位咒术师杀手根本听不懂人话，明明被他拒绝了却还是跳上了蝠鲼，要求跟着一起逃跑，美其名曰：顺路。 这哪儿是顺路啊？这人路上全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存放了天元私藏的藤编箱，意图简直不能更明显。 但是神山透还真的拿他没什么办法。因为这个人是极其少见的0特异能力者，在现在这个高度把人丢下去的话他可能明天就会在社会新闻上看到对方了。 虽然神山透觉得他应该有保命的办法，但如果可以，他也并不想和一个神出鬼没的杀手交恶。 所以，现在他只能在对方的逼逼叨叨中控制蝠鲼继续向他准备好的安全屋之一飞去，并且在降落之后还要忍受对方的评头论足。 “哎？不错嘛，在这个地段这样的房龄，还有温泉，不愧是有钱人。”男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着急地催促真正的主人开门，“天色不早了，快点谈谈尾款问题吧，然后顺便请客我泡个温泉，好歹今天我也为老板你工作了一天，我们赚得可真是血汗钱啊。” -- 第72页 ……这人好烦，起码是1.5个五条悟的烦人程度。 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神山透决定按捺下个人的好恶，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和一脸兴奋地举着各种酒盏拿他的安全屋当蹦迪场所的各种地缚灵打了个照面。 万万没想到主人一家居然会这个时候过来的众幽灵：“……” 这就很尴尬了，因为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景，场面一时停滞了足足五秒。 不过，里头这些举着酒杯和乐器正在月光下肆意摇晃的幽灵们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是幽灵啊，反正人家也看不到自己，他们是自由的，那还管什么，继续HIGH就完事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施施然从门外走入，全身带着耀眼佛光的天元。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想被超度啊！！”在神山透说话之前，室内的众灵放声尖叫。 虽然已经入夜，但这个漫长的7月15日还未过去，今日是日本的盂兰盆节，俗称“七月半”。 在日本，只有一部分人会在今天过这个节，因为这个传统佛教节日在传入时过的是阴历，后来日本将阴历改为阳历，于是大部分传统节日都遇到了难题。 究竟是过阴历还是过阳历呢？两派人争执不休之后便决定各过各的。一群人遵从阳历，每年7月15日左右开启节日模式，另一群人则是遵从阴历，延后一个月左右再过。 反正盂兰盆节主要是祭奠家中先人，只要先人不在意，早一个月晚一个月也无所谓。 而在神山透家宅中开PARTY的这些亡魂们明显就是过阳历的，对于人类而言寄托哀思的日子对于鬼魂来说就和过节差不多，有吃有喝还有节目看，那简直是不要太快乐。 “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地缚灵，平日里也得不到祭祀，一年中也就只有这两次才能有些食物，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借用了您的地方庆贺，万分抱歉！”鼻青眼肿的众鬼魂齐齐土下座，冲着神山透的方向躬身致歉。 “嗯，我不是太介意哦，请起来吧，将现场打扫干净后你们就可自便了。”青年手指一挑，将一张纸人抛起，两指并起，默念咒令，而直到这张纸片飘然落地，什么都没发生。 像这样的小纸人地上已经散落了好几枚，失败的咒令立刻引来了边上黑发男人的嗤笑，而伴随着这声笑声，房间里的佛光又盛大了几分，如果不是天元在落脚后就给这间屋子下了结界，恐怕早就有神道的人来探查了。 佛光对于大部分心存正念的人们来说是个好东西，可以有效地帮助人们摒除杂念平心静气，但是对于鬼魂一类的存在，那就是彼之砒霜了。 不是碰了疼不疼的问题，而是碰了会不会投胎的问题！ 别想当然地觉得投胎就是鬼魂的鬼生理想了，就和大部分人类都知道不要熬夜有益于身体健康一样，但主动去做的有几个？鬼魂也一样啊！不想去投胎一样就和熬夜，令人上瘾，简直欲罢不能。 嗯？饿了怎么办？ 嗨呀，别看他们刚才说得那么可怜，其实大部分日本的鬼魂都早已掌握了特殊的骗饭技巧，压根饿不着自己。 他们这不就是来卖可怜吗？呜呜呜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佛光范围啊？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被迫投胎了啊！ 众小鬼可怜巴巴地膝行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又不敢，只能将可怜的目光投向这里的主人。 虽然他们擅自进入有主的人家开PARTY是不太厚道，但是罪不致投胎啊！虽然这么说，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再去为自己说情的，就连问一下自己现在能不能走都不敢，赶脚这里的三个主人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不行，感觉气氛越来越险恶了，要不还是赶紧走为上吧，否则一个不好就走不掉了！ 几个鬼魂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手脚飞快地将地上的残局打理一番，然后趁着主人未留意之际飞快溜走，只留下一家五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我们，我们的家就是这里，我们没地方可去。” 神山透看了这一家子鬼魂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让他们随意。 神山透买下的这幢房子曾经是一家温泉民宿，但一场大火将原来的房屋烧毁了，房主人也因此殒命，这种【事故房】即便重新装修了也无法再作民房营业，房主的继承人干脆将房屋低价出售。 很显然，这五鬼就是这家的原主人，正常的鬼魂都会待在墓碑附近，留在旧宅的，要么是有什么放不下，要么就是没有享祭，只能选择在老宅居住，避免沦落为野鬼。 看这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模样，估计是后者了，很显然，那位卖了他们家房屋的继承人在拿到遗产后并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 虽然很可怜，但生死有别，如果这里已经住进了普通人家，那么这五鬼肯定不能继续待着，否则对新人来说轻则破财，重则大病，但好在现在这里的三位新住户都不在意这个，他们这才能继续留在这里。 随着鬼魂们的离开，屋子里的空气为之一净。 神山透将剪刀往桌上一叩，努力寻找天元所说的平心静气、天人合一的感觉，屏息良久后，他才再次拿起剪刀。 “咔擦、咔擦”屋子里勉强找出的纸和剪刀质量自然不会太好，剪刀落在纸张上的感觉不像是在剪纸，反倒像是在裁剪韧性极高的布料，每一次开合都带着顿挫感。 -- 第73页 而在这一过程中他还要竭力屏蔽掉身后来自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咒术杀手发出的各种骚扰声响，环境可以说是相当的恶劣。 这间房间是神山透之前准备好的安全屋，地处东京都一个名为蹋张之丘的边缘位置。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这里是个公共交通只有公交车的小地方，地势高低起伏较大的丘陵地区。 虽然地形条件较差，但好在这儿距离东京主城区比较近，所以这里的主要产业便是种植销往东京的蔬菜，依托于地理位置优势，这儿的农人基本不用愁农作物的销路，生活还挺富足的。 而且因为有农田在，家家户户之间的间隔距离颇大，加上人口老龄化严重，年轻人又去了附近的东京城区打工，这儿走在路上都遇不上几个人。 虽然一般来说在农村亲缘关系和邻里关系还挺紧密的，但可能是户口到底是在东京都内，这里的人也染上了大城市人情淡薄的毛病，但这对于神山透来说可是个不错的消息。 但是！ 在中介买下这里的房子后，为了避免引起注意，神山透并没有过来看过房，当然，也没有来打扫过，所以，他推开门时看到的场景也可想而知了。 房屋结构还在，但木板已经因无人护理而轻微朽化。虽然有个温泉，但池子里积满了落叶，出水口入水口都有堵塞的情况，不好好清理一番，和泥塘子也没区别。 温泉是别想了，就连水龙头里放出的水都是发黄的，显然要放一段时间水，让水管里的锈水冲干净才能用。好在电路倒是没出问题，但这里空置时间太长，以至于电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总之要住下来肯定得大动干戈。 问题就出在大动干戈上。 这里就三个人，不请自来的杀手先生再怎么说也是客人，来者是客，总不能让他出手打扫。 而且和普通生活圈子封闭的咒术师不同，这位杀手显然对热武器和科技产品相当熟稔，手速也很快，亲眼见识过老同事埋各种窃听器技术的神山透还真不敢让他接触到屋子的各个隐秘角落。 天元那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人家现在是灵体状态，单说人家的年龄还有这张笑得光风霁月的脸和他的身份，说人家是活着的国宝也不为过。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就算人家主动请缨，神山透也实在不敢让人做什么。 虽然今天一天真的已经非常疲累，但不管怎么说总得收拾个容身之所来。 好在天元大人靠谱是真的靠谱，他提到自己会一种叫作代行之术的法术，可以让小纸人变成劳动力，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在他的那个时代那些阴阳家都是这么处理家务的。 而且，天元大人还提及那时候他认识的一位阴阳师的变化之术已达巅峰，他的小纸人甚至能够化出人形，跟人进行正常的交流对话，所以，那位有些恶趣味的阴阳师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突然将服侍的侍女变成小纸人，每次都能把那些大人物吓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很遗憾，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我目前无法使用这个法术。”男人手一晃，将手里缠绕的佛珠转为折扇，俊雅非凡的男人微笑着提出了建议，“所以就由我来教透君使用吧，放心吧，很简单。” 被对方轻松惬意的姿态所蛊惑的神山透于是就被忽悠着开启了剪纸人念咒语之路。 别看动作简单，咒语也只有一句，但是神山透琢磨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成功。一旁的伏黑甚尔甚至都已经出去溜达了一圈，带着一提啤酒回来拿他当做酒后娱乐节目了。 ……就挺过分的。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这人、真的、好烦！ 伏黑甚尔在一旁看得简直要乐死了，他席地而坐，一边时不时地往嘴里灌入一口啤酒，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神山透，满脸都是看好戏的兴致盎然。 因为没有咒力的缘故，薨星宫内的天元结界对他毫不设防，加上他也凑个热闹，所以在完成了任务委托交差后，他就像是一个bug一般潜伏在薨星宫内，将大部分的事情经过都摸清了。 他自然知道面前这两人的身份。 哈哈，这世界上还有更离谱的事情吗？一个曾经是和尚的怨灵教导一个通灵人使用阴阳术？ 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第36章 虽然在如今神道早已没落, 阴阳家除了一个麻仓家还算有些存在感外大多已名存实亡。但伏黑甚尔年少的时候，正是《阴阳师》小说连载的高热时期。 无形中吃到小说红利的阴阳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自我宣传的大好良机，他们暗自调用各方力量给这部小说做了大量宣传, 甚至推动了其影视化和动画化。受此影响，伏黑甚尔在出门闯荡的时候自然便将一部分警惕心和好奇心留给了看起来很强大的阴阳师们。 不过，在暗戳戳地跟踪并且发现阴阳师的主要战斗方法是各种“借力”之后，他就对阴阳师没多大兴趣了。 伏黑甚尔……或者说，本名为禅院甚尔的这个男人在咒术界从学术的角度来说被称为“天与咒缚”, 他们是一种用一部分力量交换另外一部分代价, 以获取平衡的存在。 当然, 换出什么又获得什么并不由他们自己决定。 上天拿走的是伏黑甚尔的全部咒力, 给予他的是一具无比强悍的肉体。不客气的说, 以他的身体素质可以毫不费力地刷新如今所有的奥运记录和吉尼斯纪录，然后创造出一个又一个让后人望尘莫及的数据。 -- 第74页 他本该在阳光璀璨中受尽敬仰，但他偏偏诞生在了三大咒术师家族中最为传统古板、也最为信奉咒力的禅院本家。 即便是如今强大无比的天与暴君，在身体完成发育前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在那个烂到根里的家族里他面对过什么, 伏黑甚尔不想多提，但少时的经历让他养成了只相信自己的习惯。 对于阴阳师这种向神借力、向式神借力、向咒符借力的行为, 他是完全看不上眼的, 尤其是对方那冗长的施法速度。对于悄悄打探过竞争对手的伏黑甚尔来说，他可以轻松在对方完成“吟唱”之前将其打飞。 再强的阴阳师只要近身了，那就是废柴，虽然他也看不上咒术师, 但就这点来说，咒术师远程近身两手都抓的优越性的确是要高于主要以远程为主的阴阳师。 但他再怎么看不上阴阳师, 也不认为这种阴阳术中的高级术法代形术能被这两人用这么乱来的方式学会。 代形术这玩意看着简单, 不过是操控个小纸人罢了, 实际上是阴阳术中大部分高级法术的入门。 而阴阳术中最强大的逆转生死之术就是通过代形术让冥府带走自己的替代品，从而让术者逃脱来自冥府的追捕。 这种术式何其之难，在天与暴君潜伏于神宫的这些日子里，他就没看到一个人学会的，就连教授之人用起来也是磕磕绊绊，至于天元所说的以前见过的阴阳师拿纸人打扫房间……呵，那可是千年前百鬼夜行的时代。 那个时代的咒术师和阴阳师可是在腥风血雨中走出，对付的敌更是早良亲王两面宿傩一流，其难度和现在那些打个一级咒灵都要死要活的程度能比吗？ 而此刻，就在他的注视下，神山透开启了他的又一次尝试。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再没成功的话就自己去打扫了，这么拖延下去根本毫无意义，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让大家先安置下来为优先。 最后一次！ 神山透凝神屏气，以两个手指夹住小纸人，手腕一个翻转便将其正面朝向自己，口中诵读道：“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消劫化行，请以代形……” 而就在他要说出那句促动巫力灌入的“急急如律令”并且在脑中想象需要的小纸人种类之时，神山透的手机忽然炸响。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神山透一定会对过去的自己说：一定记得在修炼时候关掉手机！无数的前辈都用血泪告诉我们，电子产品乃修炼大忌啊！ 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的那个带着小屏幕的翻盖手机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对于每一个现代人而言，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无论原本有多专注，本能的反应绝对是看一眼屏幕。 接电话还是挂电话那是之后的事情，但一定会有这个动作，神山透也不例外。 他的视线在本人意识到之前偏转了过去，并且看到了那上头的来电人——五条悟。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而就在思考的同时，神山透那已经快要形成条件反射的嘴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自此，咒成。 “哈哈哈哈哈——”目睹这一惨剧发生的天与暴君爆发出了一阵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恶劣之人呢。 神山透：= = 谈不上生气，但多少有些无奈的神山透摸出手机翻开，按下了接通键，五条悟那嚣张至极的大嗓门立刻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哇，对我做了这种事情之后居然还敢接我的电、话呢，神山老~师~” 青年没有回答，他正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被自己夹在手指间的小人。 就在方才一瞬间，这张被他从收纳箱里头勉强找出来，原本可能是用于做登记册或者糊墙的白纸忽然动了一下。 原本因为氧化变脆的纸张现在看上去柔韧极了，小纸人抖抖手、歪歪小脑袋、又试图动动脚……这个动不了，它的两条腿都被神山透用手指夹住了。 小纸人看上去对此待遇有些生气，它用自己的小短手拍了下神山透的手指示意他放开。在要求被满足后，小家伙将神山透的手掌当做平台站立，然后……叉起了腰，抬头“看”向神山透。 明明是一个没有表情的小圆脸，小纸人硬是用肢体动作表达了一句话——我好牛X的！让我康康你是谁？配得上我吗？ 而仿佛就是给小纸人配音一般，神山透的耳朵边上响起了学生的声音：“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之后，老师你有好好得反、省吗？” 小纸人似乎对神山透还挺满意的，上下扫视一眼后将自己折了下，顺势坐在了他的掌心，还用小手拍打了下神山透的手掌，似乎是在试探这个地方是否足够有弹性，配不配得上它尊贵的小屁屁。 “欺骗了我的感情光是反省可不够哦，多少得给点实际的【经济补偿】吧？” 小纸人翘起了二郎腿，短短的小脚丫子在空气中晃呀晃的。 “让我看看你在哪里……啊，找到了！”五条悟的声音变得恶劣起来，“原来如此，在奈良啊，老师你逃得挺快嘛？”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神山透敏锐地捕捉到了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骚动声。五条悟完全不受背后的影响，继续恶声恶气地说：“看在你是我老师的份上，我会亲自把你抓回来的，在我【到达】之前你可别死了啊！” -- 第75页 说完这句话，他就将电话挂了，全程没有给神山透出声的机会。 神山透看着手心里这个同样自我到极点的小纸人，陷入了无语之中。 “真是珍贵的师生友谊呀。”在一旁看热闹的伏黑甚尔摇晃着啤酒嗤笑道，“在这种时候还跑来给你通风报信，还特地告诉你他们正从你的手机定位入手找你，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挺会笼络人心的嘛？” 神山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是假消息，如果他们顺着手机号进行监控的话，我的定位的确是在奈良。” 伏黑甚尔眼睛一眯，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伸手入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随手一甩，便稳稳地将手机抛入了青年怀中：“帮我也搞一个，就当是你让我等这么长时间的补偿。” 神山透顿时瞪圆了眼睛，还有比这更不讲道理的事情吗？是他让等的吗？ 在这人一路紧跟的时候，神山透就已经打电话给了中介人孔时雨，并且告知了对方这位杀手先生有破坏行规的意图。 孔时雨也劝过对方了，力陈这是行规不能破坏云云，甚至表示自己可以在中介费上让步。但伏黑甚尔秉持的是“不听、不理、不理解”的三不态度，硬是跟在他们身边等着他结款。 同为受害者的孔时雨向神山透连连道歉，表示自己会尽快过来把人带走，请他多多海涵。 那可怜的语气让神山透想到咒高的众多倒霉蛋辅助监督们，一时心软就让人留了下来，现在这人居然以此来让他做白工？ 还没等神山透说话，原来半躺在他手心里的小纸人便突然坐起，就见他摇摇晃晃地从他的掌心爬到了手臂上，再从手臂跳到了神山透的小腹，这个动作对它似乎有些难，小纸人缓了下才站稳。 费劲千辛万苦之力站到神山透肚子上的小纸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小短手，迈动小短腿，嘿咻嘿咻地将伏黑甚尔的手机从神山透怀中推了出去。 伏黑甚尔的直排手机显然没有主人那么强的体术，在小纸人的英勇举动下简直毫无反击之力得被推落到了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神山透潜意识看了一眼，在注意到手机上那亮闪闪的品牌后放下了大半的心。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护主大业的小纸人用手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十分满足又疲惫地喘了一口气，啪叽一下顺势坐在了神山透的肚皮上。 目睹一切的众人：“……” 神山透一脸严肃地伸出手，摸了摸小纸人的脑袋，然后看向表情微妙的伏黑甚尔，释放了熊孩子家长三连发“孩子还小。” “别和孩子计较。” “大过节的。”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简直要被气笑了，难道他还真的会和个纸人计较吗？而且过节？过什么节，鬼节啊？ 他当然只会和纸人的主人计较啊！ 男人伸出了自己宽大的手掌，理直气壮地说：“赔钱，装系统。” “……”怎么说呢，他倒不是很意外。 神山透一手将气势汹汹就要跳下去踢男人小腿的纸人拢在手心：“杀手先生……” “伏黑甚尔，我的名字。” “好的，伏黑先生，”神山透严肃地说：“您的手机可是诺基亚的，这点高度不可能坏。” 伏黑甚尔沉默片刻，向着自己的手机伸出手去，而就在他即将碰到手机的前一秒，神山透将它拿起，然后点亮屏幕展示给他看，示意手机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将手机还给对方。 神山透确定自己听到了一声响亮且不满的“啧”，成功避免一场讹诈的青年心情大好，看看手心里小小个，脾气看起来也活脱脱像自己那个麻烦学生的小家伙，他将小纸人放到了桌上，“你会打扫吗？” 小纸人歪了歪脑袋，似乎花了点功夫才理解了他的意思，然后它震惊得哒哒哒后退了三大步，并且扭转了大半的身体，用肢体语言表达出了【什么？怎么会有人舍得让本纸人去做打扫这种事】的含义。 嗯，怎么说，完全不意外呢，毕竟刚才他在塑造小纸人性格的时候想到的是五条悟啊…… 在关键时候打电话过来的怎么会是五条悟呢？！如果是夏油同学或者家入同学都行，哪怕是夜蛾老师也好，偏偏就是五条悟…… 想想就气的神山透摸出手机给那边挂断电话后就没声音的五条悟发了一条邮件，然后他将手机关机断绝对方骚扰报复的机会，认命得拿起了扫把和抹布，开启了自己挣扎逃避许久，却以失败告终的打扫任务。 而看戏看了很久的天元在此刻却笑眯眯地说：“其实，还有个办法。” 顺着他的目光，神山透看到了大半个身子缩在墙里，就露出了个脑袋怯生生看着他们的原主人。 “透君，一般的灵魂是碰不到实物的，但高密度的魂魄却可以。”天元笑得很和蔼：“你可以学习一下将灵魂寄托在物品上，借由你提供的巫力，给它活动的能量哦。” 神山透歪了歪脑袋，就听天元说：“这个也很简单的，来试一下吧。反正都已经做了，也不差这么一会。”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词充满了魔性的魅力，比如来都来了，做都做了，试都试了。 被这样一种神秘力量裹挟着，神山透有些迟疑得捧着小纸人再次坐了下来，齐齐接受天元大人的指导。 -- 第76页 彼时，对于新世界还很不了解的神山透相信了这位看起来靠谱的天元大人，在疲累交加中打起精神学习起了这个“据说”并不复杂的法术。 那时候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听起来原理很简单的法术，实际上在通灵人的世界中被称为超灵体。 这是划分一个普通灵能力者与一个拥有角逐通灵人中最强的宝座，成为实现一切愿望的【通灵王】的分界线。 第37章 晨曦破晓前的黑暗在一些人看来是最美丽的, 但在另外一些人眼中，却是最恐怖的存在。 经过在黑暗里漫长的沉沦，他们早已习惯了夜色带来的一切, 他们可以对伤害处之泰然, 甚至能够借着夜色做一些愉快的事情。 如果没有看到过天空的那一抹白, 他们或许并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又有多堕落。 晨曦所带来的是希冀, 也是他们心灵墙壁上的一道缝隙, 但不是每一缕透进来的晨光都会带来一个艳阳天。 究竟是得到过失去更可怕, 还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更绝望？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就算问伏黑甚尔这样的男人他也无法给出答案。 因为他的世界，在失去了晨光之后, 日日夜夜都在下雨，从不曾停歇。 男人坐在缘侧之上，仰头看着天边的一缕白，他的身边散落着若干个啤酒罐子，里头已经空空如也。 酗酒一夜，加上接连三日的劳累却并未给他带来太多的疲色，他的眼眸半阖，眸光慵懒迷离, 但在其眼底却透着清明。 就像是不会有人将合眼小憩的猎豹当做大花猫一样，也不会有人将这个正在发呆的男人当做好相与之人。 而就在这个明显摆出了想要独处姿态之人的身边，不知道何时悄然坐下了一个人。 “怎么, 奶完孩子了？” 穿着一身素白色长袍的天元学着伏黑甚尔的样子, 自在又惬意地靠在了廊门之上, 听见这样一句饱含讥讽的话, 他也并不在意而是手掌一翻, 亮出了一个茶壶，友好地问道：“要喝茶吗？” 伏黑甚尔立刻露出了嫌弃的眼神，“男人就该喝酒啊！” “反正你又喝不醉，就别浪费粮食了。”天元浑不在意他的拒绝，倒上一杯茶后径直递了过去。 伏黑甚尔的脸色有些不善，确实，就连97％浓度的工业酒精都没办法让他的大脑混沌片刻，遑论是区区啤酒。 天与咒缚所给予他的强大肉体不光在恢复力上强得惊人，在分解力上也同样优秀。 不要说酒精了，普通的生物毒素到了他体内，也会以极快的速度代谢出去。 靠着这样的体质，他曾经在会所内无往不利，却也失去了常人能够拥有的被酒精麻痹的快乐。 被戳了痛脚的男人冷哼一声，他倪了眼天元掌心的茶盏，说：“有话就说，我可不会什么暗语。” “哦呀，这个你都看到啦，不愧是天与咒缚赋予的视力。”天元笑呵呵地将茶杯放在木地板上，然后将它往伏黑甚尔的方向推了推，“尝尝吧，喝茶挺好的，清心明目。” “那是华国那边的黑话吧？横滨中华街有不少的华国帮派，他们会在不方便的时候用杯盖来传达自己的意思。”伏黑甚尔没有理会对方的示好之意，他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你当时那个动作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求救还是认怂？所以那个家伙才会一边同六眼拖延时间，一边给你传输你们的那个力量。” “是求助哦，表示我现在遇到了危机的意思。”天元好脾气地回答道，“我也是试一下，没想到我们之间还真的心有灵犀呢。” “因为你们都是同一个窝出来的吧？老狐狸和小狐狸。我可不相信是你俩有多良善，应该是达成了某些交易共识吧？” 伏黑甚尔嗤笑道：“那小子帮助你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让你成功摆脱了那个肉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让我猜猜，啊，对了，给他做牛做马对吧？” “之后你说的为了报恩而跟随他，应该也是为了给他减轻压力吧。对了，那时候你应该已经是他的灵了，这是不是发自内心说的还不一定呢。” 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天元面色丝毫不改，脸上挂着的淡淡微笑，依然和煦如春风。伏黑甚尔没能从对方的微表情上读取到任何信息，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不过倒也并不意外，如果对方那么容易透露信息，他才要有所怀疑了。 “所以，你把我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他拿起了天元递来的茶盏，一口将里面的茶水喝干后递了回去，“再来一杯。” 天元眉梢一挑，有些意外地重复道：“我将甚尔君留下，这从何说起？” “喂喂喂，再装这可就没有意思啦。”伏黑甚尔嘴角翘起，“天元大——人——有千年的储备，难道还没有一个能够储物的器具吗？我这样的社会残渣都有一个能放东西的咒灵呢，将那些宝贝大咧咧地放在箱子里，那一箱箱的，究竟是宝贝还是鱼饵呢？” “既不是宝贝，也不是鱼饵。”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再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天元低垂着眼帘，操纵茶壶为伏黑甚尔添茶，再抬眼时，他的一双眼眸中充满了笑意。 在伏黑甚尔渐渐变得阴鸷的目光注视下，天元轻声说：“那些东西甚尔君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去，它们还不配拿来诱惑甚尔君。” -- 第77页 “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烂人。”伏黑甚尔眉峰扬起，眼神锋利如刀，“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天元大人可以告诉我，用来勾引我的真正鱼饵是什么吗？” 伏黑甚尔嗓音暗哑，说话的音调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每次称呼天元的时候还会带上敬语，但那并不会让人觉得其中存在半分尊敬。 反倒是嘲讽味十足。 天元半分不恼，他脸上甚至透出了几分轻松，仿若胜券在握一样，看得伏黑甚尔心中冒火：“甚尔君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他在伏黑甚尔渐渐变得阴沉下来的眼神中慢斯条理地说道：“你可知道那孩子在看到自己前三世的骸骨之时，完全没有表露出震惊之色？我想即便连心智坚定如甚尔君在看到自己死相凄惨的前世时，也不会毫无动容吧？” 伏黑甚尔没有接话，他已经知道天元要说什么了。 “因为他非常清楚他的前世是怎么死的，甚至于，可能正是他自己一手炮制了那样的结果，所以在看到自己最后的结局时那孩子没有丝毫动容。甚尔君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吧？” 伏黑甚尔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是说他学会了轮回转生之术？” “或许是，但这不是重点。”天元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甚尔君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用自己几次生命为代价来换取的呢？” “以在下之鄙见，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的重量能够高于生命的话，那就只有信念了，还有……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去挽回的另一个人的必死结局。” 他话音刚落，伏黑甚尔的手指便不自觉一收。他的面色不动，但这个动作却已经暴露了他的所思所想。 对于一个对肉体掌控达到极点的男人而言，会出现这样大一个漏洞只能证明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突破。 他一点点抬起眼，幽深的绿色眼眸像是在黄泉之水下的那一缕反光，透着极其危险的意味。 伏黑甚尔唯一的弱点便是他的亡妻，那个曾经将他从垃圾箱里捡回，给了他最幸福的时光，最后又离他而去的女子，她是他人生中全部的光。 既然神山透有想要复活的人，那如果他能够成功，是不是意味着真的有办法可以夺回已经逝去的人，是不是就能够复活妻子，如果真的可以将妻子从那个世界夺回来…… 这一抹念想就如同天边的一抹晨曦一般，洒入了他的世界。 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我并不会感觉到黑暗是如此的寂寞。 寂寞到单单是想到这样一个可能，他那颗连烈酒都无法捂热的心脏就开始激烈跳动。 但是！ 没人能够用他的妻子来威胁他！ 这是天与暴君的软肋，也是他绝不容许触碰的禁地。 男人爆发出了恐怖到惊人的杀气，无形的杀意就如同旋风一般萦绕在他的身边，而其刀尖所向正是在他面前笑得轻松的天元。 “你该明白我要说什么。” 天元耸了耸肩，“那你更应该明白通灵人究竟是什么。我的诚意已经展示给你了。坦白说，加上你，我无非多一分胜算，少了你，问题也不是很大。棋局已经下了，至于要不要跟，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伏黑甚尔一点点露出了微笑，他紧紧盯着天元，一字一句道：“我可是一个赌徒。” 什么是赌徒？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有80％以上才是安全数值，但对一个赌徒来说，1％就足够他们拼上一把了。 阴暗得如同墨汁般的墨绿色眼眸中燃起了幽幽火光，伏黑甚尔将手里的啤酒罐往地上一丢，然后一脚踩在了罐子上用力碾了两下：“我会把他往死里练的。” 天元轻描淡写道：“那孩子人缘还不错，认识了好几个治愈系的人才，有必要的话我会代替他去联系对方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黑发男人利索地站起身，然后扭了扭脖子，僵持了一整晚的颈椎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令人发寒的声响。 但就在他气势无限之时，一个长长的庭院扫把慢悠悠地飘到了他的面前。在两人的注视下，扫把摇摇晃晃地点了点伏黑甚尔的脚尖，似乎在问：这个我可以扫走吗？ 男人动作一顿，缓缓地挪开了自己的脚，下一刻，他脚下的易拉罐就被轻轻带走，一起被带走的还有他放在缘侧上的众多垃圾。 就在两个男人面前，抹布、扫把、簸箕先后上阵，彼此合作着很快就将现场打扫得一干二净。随后，打扫小分队从他们面前飘过，显然是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两方擦身而过的时候，伏黑甚尔感觉自己似乎被那个扫把瞪了一眼。 伏黑甚尔：？ “咳咳——”天元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自己的笑声。在伏黑甚尔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他为这个看不到幽灵的男人解释了一下：“附身在扫把上的，是这家的女主人。” 所以，忙于家务的女人在看到不修边幅、不做家务、只会到处丢垃圾增加她们负担的男人时都是一个反应——送上两个白眼，这点哪怕是变成了幽灵也不例外。 被嫌弃的两位男士齐齐沉默了片刻，因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张薄薄的小纸人从门缝下缩回了小脑袋，然后它在长长的走廊里奔跑了起来。 虽然小纸人的两条腿都细细的，但它跑起来稳当极了，越过在纸门上补色的画笔，穿过整理盆插的花剪，它飞快地跑到了一间关着门的房间外，然后一矮身就从因为木质老化而出现的墙与门之间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 第78页 这是一间典型的和室，充斥着大量的木色和草色，显得明亮而温暖。因为窗帘被拆下去清洗了，所以，屋子里虽然没有开灯，却并不晦暗。 小纸人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就啪嗒啪嗒地迈动着脚丫子跑到了榻榻米边上，然后它对上了一双温润的褐色眼眸：“怎么啦？” 日光透过窗框的缝隙撒入房间，将地板切割成了若干个区域，这正好给小纸人支起了一个天然的小舞台，它一人饰演两角，以丰富的肢体动作，向神山透传达着自己方才所见。 可能是小纸人在这方面可能真的有些天赋，也有可能是神山透和小纸人之间有术法的联系默契，神山透居然真的从小纸人那简单的肢体动作中读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上小纸人有些担忧的眼神，神山透重新将自己塞回了被窝，他将脸埋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轻声道：“不用担心哦，成年人和小朋友不一样，他们比较胆小，要建立信任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所以他们会努力去寻找别的东西来说服自己相信对方——其实是笨蛋的行为呢，好孩子千万不要学。” 小纸人立刻用两只小短手抱住肚子，慎重地点头表达自己的态度，但是没有绘画表情的空白小脸上却透出了担忧的意味。 “放心，只要时间够长，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朋友是很美好的存在哦，小朋友可不要学大人，要勇敢地去交新朋友呢。 有这一句话，小家伙闷闷不乐的模样立刻消失了，它重新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自己超能干的模样，还踢踢踏踏地在神山透的枕头上绕圈，一副欲言又止但是明摆着就是求夸奖的姿态。 嗯，不得不说有个可爱的皮相真的很重要。 如果做出这种事的是五条悟的话，神山透一定会觉得他超麻烦，但是是现在这么小小一只，神山透就觉得可可爱爱的。 他伸出手，邀请道：“要一起睡一会吗？” 小纸人：！！！！ 第38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以至于听到邀请的小纸人都僵硬住了. 不过它恢复得超级快，一个机灵后小家伙点头如捣蒜，生怕神山透后悔一般, 它啪嗒啪嗒用极其灵活的身段跳到神山透的被褥上, 然后五体投地倒下, 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有多愿意。 神山透于是给它用纸巾在枕头上做了一个小小的窝，然后一边看着小纸人十分受用地在枕头上翻滚, 一边寻思还是得给孩子画个五官。 否则一张圆圆白白的脸, 他都找不到视线的焦点。 小纸人并不知道神山透的腹诽，小家伙正有模有样地整了整小被子，有些费劲地将自己塞到被窝里，然后舒服地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最后，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小手, 在神山透躺下来后搭在了青年散开的发丝上。 好，好开心！ 小纸人白白的小脸上透出了兴奋的红晕。 仿佛是嫌他的快乐还不够多一般，一根手指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顶。 “睡吧！”青年的嗓音带着点困倦, 他半眯起眼，看了眼外头渐渐亮起的天色吐出一口气，手微微一抖，将持续外放的巫力收回。 这个过于漫长的夜晚, 终于过去了。 就在他终于沉入梦乡的那一刻, 屋内四处游走着打扫的劳动工具们纷纷掉落, 失去巫力支持的幽灵们纷纷从附身的媒介上飘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齐齐向着天元所在的地方飘去。 男人的手指在身侧轻轻拂过, 一个古朴典雅的香炉凭空出现,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香炉里居然还带着火光，袅袅烟气一出，这一家五口原住民立刻露出迷醉的表情。 “辛苦了！”他温柔一笑，眸光扫过聚到香炉边享受供奉的一家五口，又落到这里唯一一间带着烟火气息的房间上。 要让伏黑甚尔这样的男人愿意压下赌注，凭他这张老脸可不够，还得靠你哦，透君。 天元唇角含笑，一点点将已经放凉了，略显苦涩的茶水饮下，他轻声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耐心差，老夫可没有说过透君的目的是复活人来着。” 神山透那两个小时学会代形术，第一次使用超灵体就能供给五个灵体还坚持了六个小时的资质，为了朋友不惜一切代价的意志力，以及即便为了达成目的，也有着绝不跨越的底线的决心。 这才是针对伏黑甚尔的真正鱼饵。 “接下来……就等那一天了。”天元抬头看向了亮堂堂的天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7月22日，大暑将至。 虽然是夏季节气中的最后一位，即将进入秋天，但这一段时间也是夏日中日照最长、气温最高、暴雨最多的时间。 高温酷暑，适宜于万物生长，但对于人类来说就极其难熬。 本就炎热，走在路上再来一场暴雨的狼狈对于极喜爱读空气的日本人来说简直是难以忍受，加上高温不可避免带来的烦躁感，这些猛然增长的负面情绪成功让咒术师们迎来了业务高峰。 但以往，忙得脚不沾地的咒术师们在今日却显得安静异常， 因为这一日是天元宣告的结界消除之日。 天元结界意味着什么？没有天元结界的日本又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问题大部分的咒术师此前都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他们生来就笼罩在天元结界之下，他们所接受的教育、经历的日常也都是在拥有结界的情况下。 -- 第79页 或许有个别人翻阅过以前的典籍，但也多少只是唏嘘两句，并不会深想，就像普通人不会去琢磨没有农业机械和化肥的农耕时代是怎样的辛苦一样。 而就在这一周的时间内，无论是家系咒术师还是平民咒术师都全部活动了起来。 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去翻查以前的资料，有家学渊源的翻找古籍，没有资源的则去图书馆里大海捞针。 众人都努力从过往的只字片语中寻找关于那个时代的描述，然后越看就越绝望。咒术师们自动将典籍中的魑魅魍魉想象成了二级咒灵，将里面的各色BOSS想象成了特级假想咒灵。 淦，这特级满地走一级多如狗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啊啊啊！！这是怎样的噩梦啊！以前的阴阳师和咒术师也太难了吧？想想就很绝望有没有。 似乎是发现小年轻们气势低落，也有可能是终于有明白人想清楚了轻重缓急，手头有空闲的咒术师们先后接到了回收全部的“咒物”、顺便寻找天元的任务。 当然，后一个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估计是哪个上层脑袋一拍的产物。 让他们去找天元大人，先不说天元大人是不是真的成佛了，他们要是真的看到人能怎么办？天元大人掌握结界术，就算是土下座抱大腿求他别罢工都做不到啊！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咒物……”对于连日高强度的工作，一贯健气阳光的灰原雄也有些吃不消，少年瘫坐在学校的长椅上，艰难地掏出手机，在熟悉的网页上给目前所在地打了卡。 然后他满足地看着自己的动作之后，他账号所代表的东京咒高的排名又向上蹿了一个，眼看着就超过隔壁的京都校了。 啊，这种投出关键一票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快！乐！ 但是超越竞争对手带来的满足感并没有为炎炎夏日却在外头奔波的他成功续命，少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成了一条咸鱼了。 为什么会这么热？！往年的夏至有那么热吗？ 就在灰原雄感觉自己已经要被越来越灼热的太阳晒焦一层皮的时候，他的脸上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带着水汽的凉意，这让少年吃了一惊。 然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更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拿着一瓶诱人的冰汽水。 少年立刻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啊，七海你来啦，医院那边搞定了？” 七海建人晃了晃手中绘有符文的小木盒：“回收完成，稍微费了点劲。” “啊，多亏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擅长和医院打交道。”灰原雄看了眼七海建人稍有些狼狈的身形以及衣服上还未完全消失的咒灵血液，立刻明白事情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容易。 医院是人类负面情绪堆积最多的场所之一，加上还有死去却不自知的灵魂，在所有灵场内，医院是最容易出现咒灵的地方，而且一旦形成，医院的咒灵便会快速成长，晋级的速度也相当快。 因此，在所有场所中，医院的咒灵一旦被发现都要优先处理。但问题是，受制于咒术师劳动力的匮乏，在大部分情况下，当咒术师赶到的时候，事态已经十分严峻了。 于是，各大医院只能想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使用咒物镇压。 所谓咒物，其实就是用特殊手法保存的咒灵残骸。 咒灵和咒灵之间也会有排他性，利用强大咒灵的残骸可以有效地驱赶和镇压弱小的咒灵，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咒物越强，镇压效果越好。 当然，这其中也存在危险性，咒物毕竟是强大咒灵的肉体，其中存有大量的能量，弱小的咒灵在吞吃之后也可以获得增益效果。 比如咒术界的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就是有记载以来最强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被封印后留下的。 在被封印状态，它是稳定一方的镇物，而一旦被解除封印，那就是四方咒灵趋之若鹜的补品。 在以往，这些出售的镇物都会由咒术协会进行评估和售后，但如今天元结界即将消失，自然无法再用过去的标准来看待封印，所以协会高层一声令下，要求收回全部咒物，就是怕到时候封印失效，原本的镇灵地变成自助餐现场。 上头一纸命令发得倒是轻松，而和那些购买了咒物的客户交涉却都是他们这些咒术师要做的事情。 会花大价钱购买这些咒物的多半是私人性质的学校和医院，背后都有财阀在，这些院长、校长本质上就和资本家差不多，又狡猾又市侩，要让他们将到手的东西交出来自然是不愿意的。 何况咒术界还不能透露天元结界的事情，只能是以需要升级加工的名义回收，这无形中加大了咒术师们的工作难度。 “道理我都懂，但是，协会居然卖了那么多咒物出去。”灰原雄探头看着七海建人完成医院的打卡，就在他休息的小半个小时中，对面居然已经追了上来，好在有七海这么一敲，比分再次打平。 七海建人将手机塞回口袋，打开饮料罐，一口气将整瓶的功能饮料全部喝完，在舒了一口气后，他接话道：“这是协会主要的经济来源。” “咦？不是接任务吗？” “……协会大部分的任务都是有记载的，那是向政府索要经费的凭证。” 既然是用来索要经费的，那么这部分钱就是明面上的财政收入，是受到官方监控的，而咒术师协会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自然不能动用这部分钱，所以，大量的“咒物”就这么流入了民间。 -- 第80页 见灰原雄微微歪头，显然是没有领会到他的话中含义，七海建人便也不打算多说，他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现在榜单一是谁？” 灰原雄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摸出手机网上一番，立刻兴奋说道：“是夏油前辈！” 黑发少年真诚夸赞道：“不愧是夏油前辈，果然超强啊！他比五条前辈还多打了两个点呢。” “毕竟有虹龙啊。”七海建人也真心诚意地羡慕说，“在行动上虹龙太方便了。” 灰原雄额角滴落一滴汗，他努力安慰着表情隐约透出【我也想要一个飞行系宝可梦】的小伙伴：“那个，现在我们有论坛，已经比以前方便很多了。”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那个村子执行任务，结果半路公交车抛锚，我们花了三个小时才找过去，结果消灭咒灵才花了10分钟的事吗？起码现在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喋喋不休的少年语气轻松活泼，就像是夏天的阳光一般明亮，虽然有些过于炙热了，但七海建人却并不反感，他斜靠在长椅上，露出了一个惬意的表情。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有论坛自带的地图和打卡机制，大家可以实时更新已经回收咒物的点，我们恐怕要走很多冤枉路。前两天，我还听五条学长在闲聊时候说等以后他们还打算开发一个导航版本，可以实时更新当前的坐标，然后通过电脑的计算和路况选出最优出行路径，如果那个可以做出来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不过话说回来，两位前辈真是太厉害了，又能做论坛又能祓除咒灵，不愧是前辈们，七海，我们要也要努力啊，不能落后太多。” 啊，的确很厉害，但并不是战斗力上。 七海建人默不作声的将喝光的饮料瓶投入分类垃圾箱内，并不打算告诉灰原雄如今的打卡功能以及可能上线的导航功能对咒术界意味着什么。 在天元事件之前，他们的论坛注册用户只有40多人，而就在短短的一周间，注册用户就达到了200余人，翻了足足5倍，这些人全是冲着论坛上的打卡报点功能来的，这种实时更新的功能在如今的扫图行为上实在是太好用了。 现如今，几乎所有的平民咒术师无论老少都加入了论坛，而家系咒术师的年轻一代也都拥有了用户ID。 而基于人数骤增的情况，加上如今题库被破解后几乎名存实亡的考题制度，论坛干脆开放了邀请码一带一的注册方式。 邀请人对被邀请人负责，被邀请人有了不当发言，邀请人连坐。这样蛮不讲理的制度促使每一个老用户都格外重视自己的邀请权，不是认识的人绝对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如此便可以基本排除诅咒师混进来的情况——起码混进来之后的追索会方便很多，而且这样的邀请关系也能将注册会员之间的人际关系展露在论坛的创始者们面前。 一切都是顺势而为，看上去毫无刻意痕迹，但是—— 七海建人高高得抬起来自己的头颅，想到了那天那个半夜回来挂着一身血却捏着手机去砸夏油杰大门，吵吵闹闹得将他们全部吵醒，还拉着他们这些疲惫交加却被扰了清梦的后辈们去评价他和夏油杰谁更会做家务的男人…… 然后在惨败之后，这位传的神乎其神的“六眼”一甩墨镜，表示真男人就要搞事业，气势汹汹地拉着夏油前辈杀回了寝室，第二天他上论坛就看到了论坛一系列的更新。 可以说这些更新是建立在他们这群倒霉学弟珍贵的睡眠上也不为过，作为受害人之一……金发少年斩钉截铁道：“但是我一点都不尊敬他！” “哎…！哎？？七海？？” 金发少年一脚踩上了桌子，背后是波涛汹涌：“就算这个人确实很强、很聪明、但是这个不知轻重随心所欲的家伙不配得到我的尊敬！他！不！配！” “呃，嘛嘛，七海，不要这样啦……五条前辈其实……”灰原雄正准备说和两句，就听到了邮件提示音，一看手机之后他也陷入了沉默，“七海，你说得对。” “嗯？” “五条前辈说他在做任务的时候看到了一家还没营业的洋果子店，据说评分很高，所以他准备在那里等人开业不能做任务了，之后的阵营就要交给我们了。” 简单的说就是—— “他又要偷懒！”七海建人额头青筋一跳：“而且这个阵营对抗赛本来就是他搞出来的东西吧！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就好好地去参与啊！！” 一切的源头，正是论坛的坛主五条悟去看了一场名叫《火焰杯》的电影。 似乎是感慨于别人学校的多姿多彩，五条悟回来后大手一挥，基于论坛众人在进入的时候都加入了两校阵营，于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校园争霸赛”就此开赛。 ……虽然觉得这种胜负没有任何意义，但这么吼出来的七海建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出发了。 这次就连灰原雄也站在了他这边，他一边将饮料三两口喝完，一边拿出手机刷了下榜单，然后就听他一声惨叫：“啊！！隔壁的京都校超过我们了！” “他们现在的榜首是……禅院直哉？哇塞，他居然把大名当做ID哎，好嚣张！” “……不管怎么说，先去做任务吧，”七海建人将伪装成乐器包的武器背上身，他的双眼冒出了熊熊火光：“先说明，我对帮五条前辈没有半点兴趣，我只是不能容许东京校输给京都校！” -- 第81页 第39章 没错, 让两个少年……不，是大半个咒术界在炎炎夏日还在外面积极做任务的并不是咒术界的高层的压迫，也不是在天元结界即将消失前的谨慎, 而是论坛上正在进行的东京校VS京都校两校争霸赛！ 限定两个月的时间内, 咒术师们可以根据之前自己选择的两大高校进行阵营战。 评判标准简单粗暴, 就看任务点打卡的数量以及论坛活跃度，胜利的人可以获得论坛经验升级以及特制小徽章一枚。 当这条讯息在论坛上弹出来的时候，九成的咒术师们都不屑地将其关闭，还要带上一句“幼稚, 这种无聊的奖励谁要，老夫才不会去玩这种小孩的游戏”。 但当双方相互对抗的“士气条”出现在论坛进入页的时候，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参与的咒术师们被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带动, 纷纷燃了起来。 这些人一个个喊着：“老夫可以死, 但XX校不能败！”然后斗志昂扬地开启了打卡刷任务之路。 不光自己参与，他们还要逼着子孙辈们一起加入起来。 被迫内卷的少年人很是头疼, 从前他们都不知道家人有那么深的爱校心啊, 更有些学生党吐槽自己简直是活见鬼，家里的大家长从小接受家族教育，压根没进过高专就读, 难道他们是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更加在乎？ 愚蠢的年轻人啊，你们不知道人类这种存在，当单纯作为个体的时候, 会觉得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好，什么生活模式都无所谓，但一旦进入了集体, 情况就不一样了。 个人的荣誉就会变成集体荣誉, 集体荣誉又回上升到竞争意识。一旦胜负欲冲了大脑, 之前不屑的事情便会一个不漏地完成。 大家长们不是有多热爱这所学校，而是平和日子过久了多少也想要追忆一下青春年少，这不阵营战就给他们机会了吗？ 打卡做任务也就算了，这也是自身武力值的彰显，但论坛活跃度说白了就是发帖水贴……开玩笑，水贴这种事情是那些自持身份的家系咒术师能做出来的吗？当然不了！既然都要纡尊降贵发帖了，不说些有质量的话怎么可以？！ 于是，一贯高冷的家系咒术师爆发后自然也带动了平民咒术师，双方竞争的结果就是【崇替在人】的论坛建设度在这几日简直是突飞猛进。 看了眼正专心致志看着地图，琢磨接下来可以去哪里刷分的灰原雄，七海建人也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盯着。 虽然二人都有管理者权限，但和性格开朗脑子里弯弯绕绕不多的灰原雄不同，七海建人天生就会比别人多想一步，因此五条悟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避着他，七海建人也因此知道了很多灰原雄所不知道的秘密。 阵营的设定没有灰原雄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一个人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他就是最神秘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你的实力如何，喜好又怎么样，而一旦你行动起来，其所泄露的信息就能将你慢慢实体化。 现在的【崇替在人】后台只要加载一下数据模型，这些咒术师的信息对于这个论坛的管理员们来说，不说透明，却也大差不差。 喜好、性格、习惯用语，加上个人的战斗力、亲缘关系，便如同画笔一般描绘出了人的侧写。 即便是对此行一窍不通的普通人，随便拉出一个人的言谈和浏览记录都能大概明白其性格，遑论五条悟和夏油杰那样的聪明人了。 事实上，七海建人曾经有过这个阵营战的比拼究竟是不是五条学长有意为之，但看着学长嘻嘻哈哈那个模样，他又不愿意这么猜测。 如果在脑中将五条学长想象成高深莫测的模样，总感觉自己就输了，与其揣测这是五条学长弄出来的，他更愿意相信其幕后有那位被咒术界暗中通缉的神山老师的手脚。 毕竟这个论坛本身就是他送给他的三位学生的礼物，他送的是一个论坛吗？不，他送的是一个先机，一个两位学长只要有心，就可以颠覆咒术界的漂亮先手。 送出这样东西的神山老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吗？他的两个学长又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们会不会成为神山老师手里的刀？ “啧……” 七海建人伸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有些苦恼地嘀咕道：“这可不是我这个做学弟的应该考虑的事情啊，真是狗屎！” 而在别人眼中高深莫测的神山透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在种田。 是实质意义上的种田。 摩拳擦掌的天与暴君在实际上手之后惊愕地发现，神山透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棘手，盖因他的体质绝对不在健康的范畴之内，连亚健康都挨不上边，换心手术并没有让神山透完全恢复健康。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换上的那个心脏再健康，他体内配备的其余器官、造血能力早就在此前漫长的人生中长成，并且适配了他过去的心脏。 就像是为了适应只有25瓦的发动机，主人买了一个功率20瓦的电风扇，而这个电风扇并不会因为换了个100W的发动机转得更快一样，就算神山透换上了新的心脏，他的身体器官也不会因此获得更强大的动力。 具体表现就是他的心脏虽然现在很健康，但他的心肺功能却极其糟糕，而心肺恰恰是为所有运动提供能量的大本营。 “这还不如断手断脚呢。”伏黑甚尔如此吐槽道，哪怕给他一个四肢软绵绵的，像兔子一样的小弱鸡，他都有信心能把人训练成兔八哥。 -- 第82页 但偏偏心肺能力的复苏绝非三两日之功，料下得太猛的话，一个不好，人就厥过去了。 好在神山透虽然身体素质不怎么样，但他的手还算灵活，手速也不错，倒是可以学习一些小的格斗技巧，至于别的…… “得、慢、慢、练。”伏黑甚尔咬牙切齿地说。 于是，神山透就拿起锄头去种田了。 他如今努力耕耘的土地是在买下这幢房屋时候附赠的一小块，地形比较散，加起来约莫2亩。 因为长久无人打理，地上的杂草如今已经子孙绵延了，现在神山透就在处理这些过于热情的草本植物们。 农活看着简单重复，其实做了就会发现其实消耗颇大，伏黑甚尔还给这个糟心的投资对象规定了一套动作，以确保他能用有限的运动量锻炼到尽可能多的肌肉群。 加上神山透还得维持对房子里那一家五口的巫力供应，这对于他的体力和耐力都是考验。 也因此，他才工作了一会，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偏偏这时候，神山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账号发来的信息，信息的内容也只有两个字：小心。 久经考验的神山透立刻手机号码暗自背了下来，随后快速删除了这条信息。刚做完这一步，他的手机就接进来了一则电话。 来电人：五条悟。 青年心念一动，在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将手机远远丢出。 堪称糟糕的听筒配置将来电放出了公放的效果，虽然距离已经有了数步远，神山透还是听到对面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说出你在哪里？】 神山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操控一般，完全不受理智操控，话语就此出口：“东京都蹋张丘……” 好在—— 早在接起电话的时候，神山透便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说出的口大半都被自己的手掌挡住了，剩下的以如今糟糕的收音技术加上手机的距离应该也无法被对方所获取。 “哼，愚蠢！”不知何时出现的伏黑甚尔一脚踩裂了神山透的手机，在后者无语的眼神中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下次再中这种小把戏，我可是要嘲笑你的，老~板~” 有你这么直接把老板的手机踩碎了还得意洋洋的员工吗？ 神山透感觉自己的额头微微发疼，他有些无奈地走过去，捡起自己那个已经粉身碎骨的手机，试图看一下自己的电话卡还有没有救。 “伏黑君，我现在不太方便出去买东西……” “我能去哦。”伏黑甚尔炫耀般地说道，“只要你给我30万，再帮我装个系统。” “但是好在我们还能网络购物。”神山透立刻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 目的没能达成的伏黑甚尔大声地“切”了一声表示不满，然后双手背在脑后向着屋子走去：“来吧，天元叫你过去，你养的那个怪东西有动静了。” “……那不是怪东西，是九相图。”神山透将农具上的尘土甩去，想到自己方才不可控的行为，有些疑惑地问迈着懒散步伐向着房屋走去的伏黑甚尔：“伏黑君，刚才那个难道就是言灵吗？” “没那么高级，不过是小咒言师而已……呵，高层简直是下血本了，这一代的咒言师还是个小鬼呢，雇佣童工，还真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样说着的伏黑甚尔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光，不过他的这缕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神山透意识到之前便消失无踪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说这话，等刚刚走到屋内，随手打开门的男人宛如得到解放一般，毫不犹豫地摸着桌上的零食袋就地一躺，摆出了一幅专心摸鱼，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架势。 “天元大人。”神山透本也没指望对方会给自己讲解，他坐到了圆桌前，目光落在桌上闪着莹光的九个小玻璃盒上，紧张又期待地问道，“他们怎么样？” 在回答问题之前，天元先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透君，你知道咒胎这种东西的成因吗？” 第40章 咒胎, 顾名思义，就是未转换成完整形态的咒灵胚胎。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不, 不如说咒灵本身的机制就非常奇怪。 虽然咒灵的存在并不属于科学的行列，但很神奇的是, 它们却完美符合现有的自然调控体系理论。 更为神奇的是，明明是一种生物, 咒灵却有着两种帮助种群增长的对策。 一种是最为常见的R对策，也就是俗称的以量取胜，这主要表现在低级咒灵上。 低等咒灵的诞生几乎没有等待时间，当负面情绪积累到达一定程度便会自然而然地孕育出咒灵，这种咒灵孱弱、低级, 在咒术师眼中是抬手可灭的存在。 对于健康的人类来说也完全不算什么，最多也就是贴个膏药或者找个发泄渠道程度的困扰。 但是它们虽然羸弱，却能源源不断地产生，并且也能随着相互吞噬和汲取人类的负能量变强。若是一直放任不管, 成为庞然大物也就是时间问题。 还有一种就是走的K路线, 也就是“优生优育”政策。 越是强大的咒灵, 其孕育期也越长, 并且通常会以咒胎形式出现。 在此状态下, 它们仅有些许保命能力，一旦被发现，三级咒术师就能越等祓除掉特级咒胎, 甚至于一些灵能力比较强的武者或者是拥有正气和功德的普通人努力一下都能解决。 -- 第83页 是的, 就是这么脆弱。简直就像是有意给这个自然环境提前清除不利因素的机会一样。 而且, 作为一旦孵化就能搅动一方风雨的强大存在, 咒胎还存在一定“夭折率”。 一般来说, 孵化时间超过十年的咒胎就算没有被“天敌”咒术师祓除，也有很大概率会自然消散在空气中。 毕竟咒灵的力量来源是人类的负面情绪，很少有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能够绵延不绝持续数十年，还没有任何缓解也没有崩溃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但那些“例外”就必然是极其强大的诅咒了。 而幼年期的脆弱换来的是其成型后的强大能力，一般能够形成咒胎的咒物起板就是两级，而就算是两级咒灵，它们晋升的速度也会远超于普通咒灵。 咒胎·九相图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到还未出生就被定为特级，即使是被封印状态也存在了百年的例外。 虽然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如今，它们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它们的力量来源于胎死腹中的孩子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无法诞生的怨恨，当然，或许还有母体对孩子的负面情绪。”天元是如此解释的。 “但是孩子的大脑构造不全，无法承载过于激烈的情绪，加上近些年来婴幼儿的夭折率直线下降，还有避孕措施的普及，都让这些不幸的力量逐渐减少，这也导致了它们没有新的能量供给。” “所以，很遗憾，虽然它们已经很努力了，但到了现在，九个孩子中只有三个还拥有力量波动。” “而且为了活下去，它们应当是签订了共生的契约，由兄长提供主要的能量，支撑弟弟们的生长，弟弟们再反哺给兄长……没错，他们可以说是一种互相寄生的关系。虽然有够乱来的，但这是它们撑到如今的唯一理由。” “……明明不是人类，却有着令人感动的兄弟情呢。” “天元大人。”神山透将视线从面前九个贴着封印符文的小玻璃瓶上挪开，认真道，“感情和生物属性并无干系，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大象会照顾意外去世族人的孩子，【人性】之所以主体是【人】，仅仅是因为使用和发明这个词汇的是人类而已，并不是说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情感，同样，也不是每个人类都能有这种情感。” 这是……安慰？ 天元端茶的手一顿，眨眨眼，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认真给他科普科学和情感的少年，然后在对方都要说卡耐基时哭笑不得地抬手制止：“我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兄弟情义而伤情……好吧，或许曾经有过，但是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我毕竟不是他本人，虽然有着和他一样的记忆，但很难共情。”天元的眸光温柔极了，他注视着神山透的眼神就像是春日的旭日一般平和，“而且这份怨恨，我早就在一千年前放下了，现在只是单纯的感慨而已。” 似乎是怕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男人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倒是透君，你要如何唤醒它们？它们虽然不是完全的咒灵，但是主要的力量来源也是负面能量。而且你要怎么解决受肉的问题？它如果完全孵化会变成咒灵，应该不符合你的要求吧？” “嗯，所以我按照咒术界的规矩准备了身体，” 天元微微一愣，这个家里一直笼罩在他的结界下，神山透藏了三具身体，他怎么不知道？！ 而看着青年拖出来的三个“人”，天元的眸子越睁越大，好半响后他手上一转，用折扇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呀咧呀咧，这可真是……” 看着了神山透口中的所谓他早就准备好的身体，天元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何时的话语，缓了片刻后，他道：“这是目犍连召唤的……” “对。”神山透点点头，平静地将三具意外收获的骸骨展示出来，“是我的三个前世……嗯，应该能用吧？它们会不会嫌弃这个太干扁没有肌肉没有内脏？如果一定要的话，我也能想想办法。” 天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捂住嘴沉吟了好一会，不知道自己是该吐槽这种把别人用来攻击他的武器拿过来直接用的行为，还是该吐槽这人连自己的骨头都毫不在意给别人用的坦荡。 但最后他只是看着青年将咒胎中的老大先放到了自己的骸骨上，什么都没说。 咒物的受肉其实就是抢占原主的身体能量作为自己的能源，这份力量需求光靠骨架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在放入咒物的同时，神山透还需要持续用自己的巫力作为力量供给。 但就在咒胎接触到骨骼的一刹那，神山透不由闷哼了一声，他感觉从自己和骸骨接触的地方传来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对方以一种近乎贪婪的态度汲取着他的能量。 这种瞬间增长的索求让他差点眼前一黑。好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神山透多少掌握了些精确控制巫力的小技巧，他屏息凝神，竭力将供需的主导权抢了回来。 在他的引导下，刚刚解除了封印的咒胎化作骸骨的心脏，他注入的力量则是成为血肉，一点点将白惨惨的骸骨变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模样。 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个子也长高了些。 黑发的青年人缓缓坐起了身，他面容英俊，黑发披肩，全身赤裸却毫不在意。一双有着浓重青黑一看就生活节奏不太健康的眼睛扫视一圈后，直直看向了神山透。 -- 第84页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神山透就先一步开口说道：“胀相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忙。” “……嗯？” 大哥？ 大哥？！！！ 大——哥—————— 这两个字在刚刚苏醒的青年脑中震荡，就像是钟鸣一般，掀起了一阵阵的回音。 这一刻，胀相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幕【不存在的记忆】，有面前这个少年幼年时候的模样，他和另一个粉发少年手拉手一边跑一边喊着尼酱朝自己跑来的模样。 还有他们一家子在花园里用餐的模样，那时候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些，但是感情还是那么的好，在接过食物的时候还会用同一个歪头的角度甜甜说一句：谢谢尼酱。 弟弟，弟弟甚至还会给他编织花环，会呼呼他其实并不疼的伤口，还会说要保护大哥！ 而现在，他的弟弟居然向他求救了！ 众多的蒙太奇画面剪切拼接组合到了一起，成为了两个掷地有声的大字：兄、长！ 兄长是什么，兄长就是天上天下唯弟独尊，就是要斩杀一切让弟弟哭泣存在的男人啊！ 还没等神山透再说什么，胀相一拍胸脯，毫不犹疑地说：“无论有什么要求，都包在大哥（A NI KI）身上吧，弟弟哦！！” 神山透一愣，伸出手试图解释：“不，胀相大哥，我不是……” “没关系，我明白的，抱歉，我刚才把你当做了卑劣的咒术师了。”青年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对了，小弟呢？” “……我就是要说这个，不过在那之前……”神山透沉默了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件衣服递过去，“先穿衣服吧，胀相大哥。” 神山透将另外两个九相图唤醒后，胀相坚持他们家的家风就是公平地对待每一个孩子，所以虽然他是兄长，但也要保证弟弟们的知情权。 于是，两位弟弟——坏相和血相也先后加入了聊天群。 等一切准备好，大家团团坐可以正常说话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坏相是一个肌肉虬结却不喜欢穿衣服的男人，虽然在兄长的要求下，他勉强披了件浴衣，但是该漏的不该漏的基本都漏在了外面。 三兄弟中，胀相和坏相都有着成年人的相貌，虽然风格不一，但都能说得上是吸睛，但老三血相则不一样了，尽管他在成型时吸取了神山透大量的巫力，在力量上甚至超过了两位兄长的总和，但在成型时他的模样却十分幼小，而且样貌长得十分随意。 ——是走到大街上就会让人尖叫的那种随意。 神山透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伸出手对着这个说话还磕巴的小朋友说：“我来给你捏个脸吧。” 人可以长得不好看，但是再怎么样也要注意自己的卫生情况，血糊糊的模样还是别让别人看见了，多影响人家心情。 于是，这一捏脸就花了神山透近一个小时，主要是人多意见多，一群大老爷们审美不一，到最后居然是公然表示对男人样貌不感兴趣的伏黑甚尔实在看不下去，拍案决定的。 别说，效果居然还不错！就是神山透觉得这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种熟悉感。 不过，神山透虽然自诩记忆力还不错，却也不会像前同事一样会有意记住每个人的脸，仔细回想了下发现没想起来后神山透便将其放在了一边。 因为此前众人一系列堪称无厘头的举动，等到大家再次排排坐进行情况分析时，气氛已经回不到之前严肃的状态了，神山透干脆端出茶点，让大家边吃边聊。 但随着话题的渐深，气氛逐渐凝滞，胀相更是连方才还赞不绝口的鱿鱼仙贝都吃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我的弟弟叫悠仁，你不是我弟弟，但是你的心脏是他让给你的？”胀相抖了抖嘴唇，他觉得自己和世界脱节太久，有些不能理解年轻人的话语了。 话说心脏这种东西也说让就能让的吗？ 他捂住额头，努力从各种话题中抽出重点：“而且你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你的那个世界，我弟弟已经死了，你是到这个世界来找方法去救我弟弟的??” “对。”神山透点点头。 “那么——”胀相的表情渐渐危险了起来，“是谁杀了我弟弟？” “……很多人，包括他自己。” 神山透表情一暗，他无意识地双手捧起茶杯，似乎是向着只剩下半杯的茶水汲取温暖。见他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过来的小纸人歪着脸蛋打量了他片刻，忽然跳上了桌子， 就见它小手一抬，就将在天元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煮茶小火炉上熨着的茶壶一把举起来，快乐地将神山透的水杯倒满。 然后它心满意足地享受着神山透被它的举动吓了一跳后的关心。 将这个小纸人拉离炭火，又让这个对自己原材料丝毫没有自觉，居然跑过去玩火的小家伙放在杯垫上，虚惊一场的神山透刚刚生出的几分悲伤也被打断了，他有些后怕地戳了下四仰八叉将茶杯垫当做蒲团的小纸人：“小孩子不能玩火。” 顿了下，他补充道：“会尿床！” 小纸人似乎对这个说法非常不满，在被按坐下后，它愣了愣立刻站了起来，先是凶巴巴地瞪了神山透一眼——虽然它还没有五官，但神山透就是感觉自己被瞪了。 -- 第85页 小家伙两手叉腰打量着对它来说比较陌生的九相图三兄弟，随后它又挪开目光，看向了自己熟悉的天元。 男人朝它微微一笑，随即悄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纸人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地重新坐下，它的姿势随意极了，即便是在众人面前也还是潇洒地翘起了一只小脚，模样十分不羁。 神山透见纸人这模样可爱，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这一摸，让小纸人愣了片刻，然后它不由自主也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小朋友的手有些短，这个动作一做便显得小乖小乖的。 似乎是被小纸人亲近的举动所抚慰，再开口时神山透已经恢复了平静。 “高一那年，悠仁的爷爷生病了，为了挤出照顾爷爷的时间，他参加了不要求出勤率的灵异社。我记得他爷爷去世的那天有人来找他帮忙，他就在夜里去了学校。” “我有比较严重的心脏疾病，于是留下为爷爷守灵，没有和他一起去，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学校毁损严重，全校停课。” “后来，他拒绝了我和他一起去为爷爷敛骨，然后突然转校去了东京。那时候我觉得情况不对，但悠仁和我说他签了保密协议，什么都不能透露，” “在那个世界，我是普通人，看不到诅咒，悠仁什么都不能告诉我。事情发生后，悠仁的同学和老师也不愿意告诉我全部事情的经过，所以我知道的信息都是自己调查加上推测，可能存在误差。” 神山透缓缓吸了口气，平静道：“那天他为了救他后来的同学，吃下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增强力量，并且因为体质特殊，并未被两面宿傩占据身体……他是个完美的容器。” 在他说出“两面宿傩”的时候，几个男人反应不一，但都露出了慎重之色，而了解咒术界高层作风的天元更是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接下来他就听到神山透说：“咒术界高层认为他的存在十分危险，所以下达了死刑命令。” “所幸当时在高专任教的五条悟愿意为他作保，他和总监部协商后决定等悠仁他收集完所有的手指之后再执行死刑，如此一举两得，可以顺便消灭受肉后的宿傩手指。而作为代价，悠仁必须转入东京咒高。”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对六眼那个小鬼的态度格外好。”伏黑甚尔龇牙一笑，“不过那小鬼最后居然当老师了吗？噗，咒术界要完了吧！” 他这声笑引来众人侧目，就连天元也微微偏转了视线，虽然不言不语，但态度也十分鲜明。胀相等人刚刚醒来，显然不明白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故而眼神茫然。桌上的小纸人反应倒是最正常的一个，它深深看了眼伏黑甚尔，然后伸出小手轻轻拍了下神山透，示意他快继续说。 神山透随手捏了下小纸人没来得及收回的小爪子，低声道：“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因为悠仁去了那个世界，我就有心留意了下相关事件。咒术界的动静越来越大，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甚至出现了许多无法善后的都市怪谈，直到10月31日，涉谷发生巨大爆炸案。” “此后，各大城市相继出现了黑色空间，政府停摆，乱局持续了464天，异常突然消失，新政府成立，一点点收拾残局。在此之后，我才联系到悠仁，他最后一次回来，是在爷爷的忌日，然后再次失踪。” “半年后，我接到了心脏供体匹配成功的讯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停了下来。虽然他是用第一视角叙事，但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次事件的结局，众人皆都保持了沉默，体贴地给了他恢复的时间。 “是的，那供体来自于我的朋友悠仁。”神山透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他在此前的事件中收集齐了所有的手指，和他的同伴一起解决了之前的事件，但他也成为了乱局之后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咒术界决定重新执行秘密死刑任务。” “他们调离了他所有的老师，趁着他的同伴多数都在养伤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私底下联系了他，然后，悠仁自己也认可了死刑。”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神山透终于压抑不住情绪，他用力闭了下眼睛，竭力按捺下眼眶中的湿热，哑声说，“他父母早逝，爷爷过世后就没有亲人了，虽然有很多朋友，却并没有那种亲密且无可取代的存在，包括我，或许对他来说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我们都不是能够牵住他的风筝线。” “我不知道他那些生死相托的战友、老师和同学为什么都没能给他留下活下来的动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足够强大、明明没有人能够拦住他的情况下决议伏诛，更不知道他在收到我报喜邮件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我只知道，他最后唯一的要求是请家入小姐出手，将他的心脏换给我，并且让家入小姐隐瞒他是供体这一点。” “我在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因为我们的血型不同，体重相差20KG以上，他不可能是我合格的供体，我只以为自己的运气足够好，直到我知道家入小姐来自咒术界，而我术后身边那些病患其实都是咒术界派来观察我是否会被宿傩寄生的咒术师为止。” “心脏是所有器官中对缺血最敏感的，从供体中取出后，只有4小时的活性。”神山透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褐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悲郁，“也就是说，我和他，只差了四个小时的距离，甚至于有可能，他就在我的隔壁病房，当我在期待着新生的时候，他却面对了死亡。” -- 第86页 “我不能接受这一点。” “所以我做出了第一次尝试。”神山透轻声说，“在大概将情况摸清楚之后，我找到了一个巫女，将我送到了那一夜之前，然后，我提前拿到了那根手指，将它丢到太平洋里去了。” ？？？ 房内的五个男人，包括坐在桌子上的小纸人头上都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等，那可是两面宿傩的手指，这样处理真的可以吗？而且别什么东西都往海里丢啊！这样对大海真的好吗？ “咳！”青年轻咳一声，表示不要在意那种细节，毕竟对于宿傩手指来说，除了用这种方法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它了，即便那时候的手指还没有解封。 神山透认真地解释道：“我知道咒术界的封印不太靠谱，所以特地在外面包裹了防水压的器具的，就算是在深海也不会破碎的。而且我听说只有日本的咒灵才比较强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会顺着洋流的方向飘到负面情绪最弱的地方吧。” 宿傩手指虽然说起来很牛掰，但体积也就一点点，重量也很轻。 他丢弃手指的时候是夏天，受活跃气压的影响，这是一年中洋流活动最剧烈的时候，理论来说，经过仙台的日本暖流和北大西洋暖流会将宿傩手指一路带去美利坚。 嗯……咒灵的形成原因是人类压抑的负面情绪，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身为战胜国的美利坚都没理由有日本那么深的压力吧？ 至于压抑的情绪？开什么玩笑，世界上谁不知道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那地方有仇当场就报了，能有什么压抑的情绪哦？！ 所以说，只要宿傩手指安置的地方没有剧烈的负面情绪堆积，没有诅咒，也没有人把它吃下去让它成功受肉，那么就算是诅咒之王也完全无计可施。 见众人的表情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神山透不由自主补充了一句：“那一次，宿傩的手指可是到最后也没有集齐哦！” 所以，事实证明，把手指丢到海里的方法非常可靠啊！当然，前提是得选择一个没有台风来的天气，否则海浪一翻，说不定会将它热情地送回老家。 第41章 众人只觉得有一肚子的槽点想要吐, 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个关键词。 坏相微微皱眉，“那一次？不是这一次？” 神山透顿了顿，低声道：“我试了好多次, 但每一次悠仁都会和宿傩遇上。”忍了忍，他还是忍不住吐槽：“如果单纯是缘分的话，简直就是孽缘的程度，但我在仔细观察后发现, 其实那不是缘分，而是有心之人的推动。” “我最初是没有发现异常，发现了之后已经来不及改变了。” 神山透没有注意到几人的眼神交锋, 他想了想，尽可能用简单的语句说：“于是我做了第二次尝试, 我找到了一件异能物品, 就类似于【神灯】【圣杯】一样的存在, 它可以将祈求的事件一一实现, 于是我用它成功分开了悠仁和两面宿傩。” 神山透吸了口气, 他抬眼，目光扫过室内几人后, 说出了让人背后一寒的结局：“然后，悠仁的身体里住进去了别的咒灵。”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点或许并不在于有没有人要害悠仁, 而是在于他那个奇怪的体质。” “果然 , 经过我的调查，发现他的身体就是一个没有上锁的牢笼，就像那个一样，只能进, 不能出。”一边说, 神山透一边指向了墙角的那个关着一只大灰耗的金属捕鼠笼。 这是一个常见的金属捕鼠笼, 也没有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机关，只有一个本体笼子加上一个利用老鼠的自身重量关闭笼门的机括罢了。这个笼子的构成简单到放到大部分的农家里面，那附近的老鼠都不会上当的程度。 但是他们家因为之前空置了太久，显然在这里居住的几代老鼠已经将祖先传承下来的记忆忘了个精光，也有可能是他们长久没有吃到经过人类加工后的食物西，实在经受不住奶酪和炒花生所带来的诱惑，踌躇许久后还是一头钻进了笼子里。 大灰老鼠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兀自在笼子里面团团转，并时不时得冲撞笼门，试图将它重新推开。殊不知这扇门的构造决定了它越推就关的越紧，它的一切挣扎都是无用功。 “悠仁的身体就是这种笼子，不知情的诅咒进入后就会被关在里面，而无论他们怎么闹腾，对笼子来说都不会造成损伤，它们只能在疲惫后无奈得化为悠仁的力量来源。无论是咒力、术式都会成为悠仁的一部分。” “这不合常理。”天元轻声说：“此人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完全是为了帮助你的朋友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他本人却没有获得什么利益，付出和收获并不均等，所以他？” “对，他的目的本身，就是悠仁。” 神山透平静接话：“我想，他所追求的应该就是赋予普通人咒术师的天赋，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最大的差异无非是外放的咒力和天生拥有的术式，如果没有的话，就去掠夺拥有术式的人，而咒灵天生就有术式，本身又是要被消灭的存在，那不如拿来废物利用一下。” “所以，悠仁就是他最完美的试验品，如果悠仁连两面宿傩都可以吞噬和吸收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99%的咒灵都可以。” “也就是说，如果将悠仁的情况进行复制和扩大，那么最后这个世界上将不存在普通人，所有的普通人都可以变成咒灵的【捕鼠笼】。” -- 第87页 神山透低声说：“我听说咒术师是不会有负面情绪外泄的，所以一旦所有人都能变成咒术师的话，诅咒也不会再出现。” “从这一点来看，或许那人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战份子呢，虽然想法有点天真过头了。” 眼看众人惊诧又不敢置信，表情中还带出怀疑人生的模样，神山透反而淡定了，他将杯中温热的茶水喝下肚子，感觉到腹中的温暖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忘了说了，那人叫羂索，他曾经的名字是加茂宪伦，同时，他应该就是悠仁的【妈妈】。” “你说啥？” 胀相三兄弟瞳孔骤缩，一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他们最熟悉的名字和一个不可能的称呼放在一起，成功让三个男人的大脑宕机。 许久之后，最为单纯的血涂傻乎乎地看向自己的大哥和二哥，用眼神发出灵魂一问：哥哥，加茂宪伦他……能生孩子？那为什么还要做出我们？ 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啊。 九相图的两位兄长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弟弟这个问题。 他们的存在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一百多年前有个女子能够怀上咒胎的孩子，在那个时代这样的事情显然是不能被接受的，女子又惊又怕又委屈，便抱着流产的孩子尸体前往了寺庙寻求帮助，恰巧遇到了在寺庙静修的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宪伦。 因为他独特的身份，女子自然交付了信任，并且向其寻求帮助。 之后发生了谁都不知道，女子后来如何也没人知道，但世界上却多了九个被放在防腐剂内的胎儿尸体。 那就是咒胎·九相图的诞生始末。 之后事情是如何暴露的无人得知，就结局来说，加茂宪伦因人体实验被咒术界诛杀，并直接致使加茂家在御三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九相图被封印，女子下落不明，这便是他们所知道的全部了。 虽然不知道百来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想也知道加茂宪伦肯定是拿他们的母亲做了对一个女人来说极其残酷的实验，那问题就来了——你自己都能生了，干嘛还糟蹋别的姑娘？ 而他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作为老大哥，胀相在这个时候十分撑得起场面，他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而是平静提问：“从人类的角度来说，这样的结局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你看起来并不赞成？” “因为他将局部的小体量斗争变成了大体量的阶级战斗。”神山透看了眼胀相三兄弟，见他们头上都挂上了问号，于是用一个更简单的方法解释了下：“咒灵和咒术师相伴存在了千余年，以他们的攻击强度，时至如今，却没有发生致使人类灭绝或者是人口减半的重大灾害，除了咒术师足够负责外，也说明咒灵的数量没有想象中的多。” 所以？ 三人齐齐歪头，见他们这样，小纸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它似乎已经明白神山透是什么意思了，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神山透放在桌上的手机，于是哒哒哒走过去伸出小短手艰难打字：落差？ “没错。”神山透给了小纸人一个表扬的摸摸，向依旧不解的三个咒灵解释道：“咒灵的数量远远小于人类，就算将现在所有的咒灵都捕捉了去改造人类也不可能覆盖到所有人，那么要如何做到用咒灵来改造人类呢？当然只有等待。” “我想，那位可能是觉得靠着时间的进程，总有一天会全部完成这一转化的吧，但这需要多久？十年还是百年？最后的结果又是否真的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吗？” “当然不会。”神山透轻笑一声：“就像是神奇宝贝训练家永远都在追求强大又神秘的小精灵一样，人类也会追求更强大的咒灵和术式。最后的发展必然是产生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的阶级矛盾。” “可能性1：先一步变成咒术师的人类逐渐垄断大部分的资源，而没有成为咒术师的人类变成二等公民，普通人被圈养起来，有意扩大他们的负面情绪，促进其生出更强大的咒灵供给咒术师的后代们。” “可能性2：在咒术师的人口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前他们的举动被政府发现，于是国家动用力量进行打压，将咒术师变成异端进行猎杀和围堵。就我个人看来，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变成负能量的载体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体内有个不稳定炸弹不停怂恿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的。” 神山透收回了自己竖起的两根手指，托腮道：“如今咒术师在政府中的特殊待遇不是因为他们是什么灭杀咒灵的英雄，只是因为他们是性价比最高的解决方案罢了。” “人口少意味着不容易掀起风浪，靠血缘传承便注定了力量只会越来越弱，且区域狭隘，上层愚蠢，只要给点钱就能搞定，明明有着很强的实力，却连推翻政权谋取更大利益的想法都没有，简直是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这样的存在，反正花的是纳税人的钱，养着又何妨？” “但如果他们有将普通人都变成咒术师的方法，换而言之，就是有快速增加咒术师人口的方法，情况就不一样了。” 青年用他那因为供血不良，显得格外苍白的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下了五个汉字：“侠以武犯禁，对于政府来说，这样的特权阶级他们可以容忍一小部分人，但绝不可能允许一支大部队。” -- 第88页 “但他们只是普通人。”胀相眉头微蹙，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就算所谓的政府不满又能如何？” “为什么你们总是觉得普通人很弱呢。”神山透叹了口气，“在人类300万年的历史中占据了主导地位的、书写了史书的、站在了最大舞台上的从来都是普通人啊，你们没有想过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异能力者，但占据世界主导的还是普通人呢？” 神山透想了想，说道：“而且一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也是个普通人啊，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但我也没觉得自己特别弱呢。” ……靠！他们都忘了这个设定了！ 三个咒胎猛然间想起了从诞生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再想了想自己这个身体的来历，顿时对【普通人】这三个字有了全新的认知。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是那么可怕的吗？ 他这句话一出口，先引来了一直表现出漠不关心姿态伏黑甚尔的大笑，高大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施施然地走到神山透面前，忽而一俯身，贴着他的脸说道：“不错的气势，你最好一直保持这个态度，这样可以让你变得有趣一点，我也能对你多一点耐心。” 神山透还没开口，小纸人倒是先做出了反应，它愤怒得跳到神山透的膝盖上，用小手手指着伏黑甚尔摆出了泼妇骂街的姿势，但可能因为没有五官的缘故，虽然姿势和气势都很足，但小纸人一句话都没有骂出来。 这，这就很尴尬了。 伏黑甚尔难得给了这小东西一个写满了轻蔑的眼神，这个眼神成功让小纸人被深深打击到了。 它慢慢得弯下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它居然将自己折叠了起来放在了桌上，用自己的实际行为表现什么叫原地去世，看得神山透好气又好笑，忙伸手将它展开，又取来桌上的秀丽笔给小家伙画了一张三角嘴和两个豆豆眼。 小纸人摸了摸自己墨迹未干的小嘴，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后，指着伏黑甚尔用嫩嫩的小嗓子说出了一个坚定又贴切的字：“坏！” “……呵。”伏黑甚尔的眼神更加轻蔑了，他斜睨了眼刚学会说话，词汇量严重不足到自闭的小纸人，又看向神山透：“你刚才说男人能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众人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等将这句话处理完后，众人不由自主得将眼睛投向了伏黑甚尔的肚皮上，沐浴在众人微妙目光中的伏黑甚尔丝毫不以为意，他毫不在意得挺了挺自己的八块腹肌，成年男性的性感和荷尔蒙简直不要钱一样地乱洒。 小纸人似乎找到了攻击的方向，又兴奋起来，但它还没来得及释放挑衅技能，就听伏黑甚尔悠悠然开口：“这个问题是疼老婆的男人才需要思考的，你们这群连老婆都没有的单身汉没必要参与吧？” 伏黑甚尔一句嘲讽，对室内的众多单身汉释放了覆盖攻击，效果拔群。 出生才一天的咒胎三兄弟张口结舌，脸蛋涨得通红，天元默念一声佛号，转起了佛珠，小纸人似乎也陷入了受到重大打击的僵直状态，站在神山透膝盖上没动静，一时之间反击的重担似乎都压在了神山透身上。 神山透张张嘴，努力整理了下思路，刚想说话，伏黑甚尔却睨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都和人玩三世情缘了，应该不是单身了吧？” 神山透只感觉膝盖被插了一箭，他捂着脸无力地说：“不是啊，悠仁是我的朋友啊，我们真的是朋友，JUMP式的那种朋友！” 见众人侧目，一个个都是【噫——】的表情，就连小纸人也偏过脸静静看着他，神山透拍了下桌子：“如果你们有朋友不声不响遇到这种事，你们也会这么做的吧？而且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说到这里，神山透的神色微敛：“他的所有行为都是被推动着向前，所有人都为他做好了决定，他只能顺势而为，作为朋友，我就是想要给他创造一个能让他公平地做选择的机会而已。” “之后，他的决定走向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是生还是死，是碌碌无为还是站在众人簇拥之中都无所谓。”青年勾起了嘴角，温柔笑道：“作为朋友，我不会干涉他的人生，我相信他的每个选择都有他的意义，是他在当时能做的最好的决定。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支撑，并且尽可能不让那些奇怪的事情影响他的选择，如此而已。” 第42章 “不过, 可能要让伏黑君失望了，悠仁并不是羂索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准确地说，那位羂索应该是使用了某种方法附身到了悠仁真正的母亲身上, 后来她的身体生下了悠仁。” 伏黑甚尔立刻发出了一声大大的不屑鼻音。 神山透努力在众人意义不明的视线中将话题扯回正轨：“在意识到他的体质有问题后, 我将他的大部分可查资料都仔细过了一遍, 发现悠仁基本上没有长期离家或者是前往不明场所的经历, 学校的体检记录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 除非这种身体的改造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且毫无后遗症，当事人也没有记忆，否则就只可能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或者尚在母胎里就动了手脚。” “悠仁是由爷爷养大的，因为父母双亡, 之前的一应情况都很难调查到, 不过好在我在当地新闻上找到了些痕迹——悠仁的父母曾经出过比较严重的车祸，而他的母亲在那场车祸中受了重伤, 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 她还被发现有了身孕。谁都没想到的是，那样重的伤，她后来不仅出院正常生活了, 甚至胎儿也平安无事，因为这件事情堪称奇迹所以还登上过地方报纸。” -- 第89页 “出院后，悠仁的母亲便以坐胎不稳为由很少外出, 但之前的伤势还是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身体负担 , 所以在产后不久就因为并发症去世了。这一过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还是有些异常，譬如据老邻居所说, 悠仁的母亲原本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性, 但是在孕期却表现得很安静, 甚至相当的……贤淑 。” 这个词让众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一下，三兄弟更是连连干咳，仿佛听到了生命不可承受的劲爆内容。 但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啦，羂索虽然不知来历，但他伪装加茂宪伦那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好歹模样姿态是肯定到位的，大家族里面养出来的气度放到女孩子身上，又有怀孕BUFF，自然就只能称为“贤淑”了，也挺正常…… 冷静一点，坐在这里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就是幕后黑手亲身上阵体验怀孕吗？不就是给邻居留下了贤良淑德的印象吗？冷静一点！这也挺正常的。 “噗——”小纸人的一声喷笑揭开了男士们的伪装。 正常个鬼啊！这场面他们是真没见过啊！ 就连咒胎三兄弟都忍不住捂脸，觉得自己对加茂宪纪这个名字的心理阴影都淡了不少。在被封印的时候，他们已经多少有了些模糊的意识，一想到那位儒雅却眼神疯狂的宪纪大人有朝一日居然挺着孕肚来往于街道，要和邻居寒暄，还要被人夸那种、那种词…… “哈哈哈哈！！”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快乐的气息，神山透也被气氛带动，露出了一抹笑来。 “然后呢？这肯定不是决定性原因。”用桧扇遮住自己下半张脸的天元将话题拉回正轨，“你一定查到了什么决定性的原因。” “对。”神山透点了点头，他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点，同时将被颠得差点摔倒的小纸人放回了桌面，一边给小家伙铺平垫子一边详细说道，“他的确很小心，大部分的时候都没有留下什么影像资料——当然这点本身其实很不正常，大部分对孩子怀着期待之情的母亲在怀孕时候都会留下珍贵的记录，她却什么都没有，这也是疑点之一。也没有参加孕妇的培训班，除了必要的检查根本就不出门，但好在我找到了一张照片。” “有三个女高中生在合照的时候为了避开【三人拍照理论】，在拍照时候将他们夫妻的样貌带入了镜头，在那张照片上，悠仁妈妈的额头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神山透在自己的额头比划了长长的一条线：“伤口有那么长，我特地拿着那个照片去问了相关的医疗专家，想确定那疤痕是不是外伤致使的止血缝合痕迹，但大部分的医生告诉我，从那个疤痕的长度和刀口方向来看，不可能是外伤导致的。” “虽然照片看不出什么，但大部分医生都猜测是进行了开颅手术。而要进行开颅手术必然动用麻醉，而且是全身麻醉，前后也会服用大量抗生素，这样的手术不可能在孕期执行。所以我猜测他头上的疤痕可能是某一种术式的标志，悠仁的妈妈当时是被操纵了，或者干脆就是受肉状态。” “等等，为啥怀孕不能做手术？”几个男士齐齐歪头，狐疑地看向神山透。 神山透看了他们一眼，正要开口解释，一脸若无其事的伏黑甚尔就嗤笑一声，抢先回答道：“全麻药物是注射入血液的，而且有不少品种的麻醉剂容易引起胎儿发育畸形，抗生素大部分都会通过胎盘传递给胎儿，在不同的时期会造成不同的负面效果，所以，如果有严重到不得不动用手术的紧急情况，为了保险起见，医生都会建议孕妇选择终止妊娠。” 原来如此！ 众男士都露出了一副又GET到一个冷知识的表情。 看着他们一幅不明觉厉的模样，伏黑甚尔啧了一声，说：“但一般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女性在怀孕的时候会被激素控制，对孩子生出空前的保护欲，所以除了部分极其理性的，大部分都会选择不治病也要保胎。” 啊，那怎么办？ 单身汉们纷纷呆滞脸，就连小纸人也不由自主伸出没有手指的小手托住下巴，似乎在为这个问题苦恼。 伏黑甚尔忍不住拍案骂道：“你们是笨蛋吗？老婆和没出世的小孩哪个更重要根本就不用考虑吧？女人被激素控制了，不是还有男人吗？绑也要绑着她去做手术啊！” “啊，不，其实手术是必须要当事人签字的。”从小就跑医院，GET了不少奇怪知识的神山透小声补充道。 哪知他的话换来了伏黑甚尔一个鄙视的眼神：“那是你们，我们不需要那玩意，实在不行……也有别的办法。” “……请不要做医闹那种事，伏黑先生。”神山透叹了一口气，第三次拉回话题，“其实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疑点，而让我最后确定的还是爷爷的一句话。” “悠仁的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也在边上，当时他有意同悠仁说父母的事情，却被悠仁拒绝了，然后，他对悠仁说——要去尽可能多地帮助他人，并且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这句话一出，在场几人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这是【咒】……没错吧？”胀相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弟，得到对方确认后他面露疑惑，“可是为什么？爷爷和弟弟关系很差吗？” “不，非常好。”在天元也肯定了这句话的时候，神山透知道最后一块拼图终于拼上了。他吐出一口气，十分肯定地说道：“爷爷一定知道悠仁妈妈的问题，他甚至可能知道悠仁的情况，因为担心悠仁【走向错误的道路】，所以他才在临终前说了那一句话。” -- 第90页 要去帮助别人，然后在所有人的簇拥下死去，这个名为遗愿的【咒】将虎杖悠仁送去了咒术师一边，而不是羂索的那侧。 那么，悠仁最后是不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的呢？这点神山透不知道，但他肯定这个结局一定也不是倭助爷爷想要的，也不是他想要的。 “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做？提前干掉加茂宪伦？既然知道名字的话，应该会好找很多吧？”胀相问道，虽然他已经知道加茂宪伦的真名，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用了这个称呼，“这我可以帮你。” “不。”神山透摇了摇头，“要怎么做是悠仁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我要做的就只是解决悠仁本身的问题而已。当然，你们要做什么也请随意，有需要的话我也能帮忙。” “我要做的就是将悠仁的那个【笼子】拿出来，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将笼子关掉，但我之前的异能道具不能改变已经成为事实的结果，只能想别的方法。” “所以我准备去参加通灵王大赛，只要成为通灵王就可以向它许愿。”神山透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坚定，“下一次比赛在四年后开始，胀相大哥，能麻烦你到时候做我的队友吗？” 胀相其实没太明白通灵王大赛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才出生一天，今天接受到的信息已经大到让他需要时间去仔细思考了，但一来他能醒来就多亏了神山透，二来对方的目的是为了他的弟弟——没错，胀相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个故事。 虽然他不认识那个叫悠仁的孩子，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胀相敢肯定自己和那个孩子一定有某种羁绊，突然出现在脑中的记忆就是证明。 而神山透刚才所说的故事虽然平淡，但细思之下便能从中读出曲折和绝望。 神山透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孱弱的普通人，却为了朋友一脚踏进了这个对他来说极度危险的世界，甚至不惜反复重生来拯救自己的朋友，这样的毅力和信念足以让胀相为之动容。 于是，在青年期盼的目光下，胀相没多考虑，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血液的脉动是不会骗人的。”黑发的青年用手轻轻按住自己的心脏，随后他抬起眼看着神山透，说，“我能感觉到我和你的心在以同样的节奏跳动着。” 他忽而爽朗一笑：“虽然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称呼你一句弟弟吧？” 神山透愣住了，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嘀咕道：“这难道也是家族遗传吗？” 随后，他伸出手，握住了胀相的大手：“当然不介意，胀相大哥。” 其实神山透还藏着很多事没说，比如他们都以为他是重生，但实际上神山透是穿破空间壁垒来到这里的。 神山透所在的世界其实就是一个主世界衍生出去的分枝，就称呼它为IF线吧。 每一个IF世界的情况都不一样，就比如有些世界有港口黑手党，有些则没有，神山透还去过一个港口黑手党BOSS是他的小伙伴太宰治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他意外得知了异能道具【书】的存在，然后被这位小伙伴好一顿算计，最后没能拿到【书】不说，还差点被人摸到了他穿越的尾巴。为了顺利溜走，神山透只能如同壁虎断尾一般用【神山透】的死亡结束了那个世界。 虽然拜次元魔女所赐，他能够在若干世界线上游走，并且借此获得了不少信息，但知道得越多他就越绝望，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尤其是在【书】也失败了之后，直到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神山透见过的最【完整】的世界。 【巫力】和【咒力】宛如双胞胎一般相辅相生，此消彼长，不像别的世界只有单一力量以至于失衡，加上有7的三次方为支撑，这个世界的结构比任何一个世界都稳固。 而神奇的是，在所有的世界线内都是普通人的神山透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居然觉醒了巫力。 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瑰丽世界的神山透也终于有了更靠近小伙伴的感觉，不过这股力量也给他潜入东京咒高找九相图和查资料增加了难度。 神山透太明白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对普通人有多看轻了，也太明白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他的计划有多大的益处，他可不愿意放过这个“身份福利”。 所以他特地去定制了特殊眼镜，又去学了点特殊手段将力量压到最小，也多亏他此前一直是个普通人，所以才做出了完美的伪装。 唔，其实也不完美，五条悟曾经指出他的胸口有咒力点，这也是他对自己生出怀疑的原因，以至于最后他走得相当狼狈。 但神山透一点也不怪这几个咒力点，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些咒力应该是家入硝子留下的，用来链接他和悠仁心脏的血管，那也是神山透身体最脆弱的点。 进行时空穿梭时，神山透的身体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高压状态，那种情况对人类的原生器官都是考验，更不用说非完美对接的心脏动静脉了。 老实说第一次穿越的时候，神山透是做好了只有1%成功概率的准备来着，活着醒来后他还感叹了一句——家入小姐的术式太好用了。 但仔细想想，家入硝子的力量不可能留那么久，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悠仁的心脏有意识地输出了自己的咒力，以维持家入硝子的咒力继续保护着神山透。 -- 第91页 这可是小伙伴的一片真心啊！虽然因此翻车，但神山透才不会生气呢。 ——他生气的是那个自说自话的小伙伴本身，他的心脏又有什么错？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找人把虎杖悠仁打一顿出气，当然，是在他解决问题之后。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兄弟相会。”虽然脑中转过了很多念头，但现实中不过短短一瞬间，不知道何时从后面过来的伏黑甚尔轻轻敲了敲门框，他眯着眼，幽深的墨绿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危险，“你刚才说你成为通灵王的目的是为了给你那个什么朋友的身体加一个盖子对吗？” 神山透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伏黑甚尔身上的杀气瞬间浓烈了数倍，引得胀相三兄弟不自觉摆出了防卫的姿态，他完全不管戒备的三兄弟，而是紧紧盯着天元，“可是，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一直置身于室外的天元面对伏黑甚尔那如有实质的杀气，依旧十分平静，甚至他还若无其事地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这和我之前说的有什么差别吗？” 虽然神山透的真正目的也的确是和他老人家的推断有些不符，但天元表示自己才不会承认这一点。 好在他老人家早就习惯说话说半句，瞧，老人家的经验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吧，这不就让伏黑甚尔哑口无言了？ 但伏黑甚尔是个彻头彻尾的实干派，在发现自己中了老狐狸的奸计后，他吐出了一个小咒灵球，然后在变大的虫形咒灵身体里掏出了一把模样奇怪的刀，阴恻恻地说：“老头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再说。” “有事天元大人，无事老头子，现在的年轻人未免也太实际了吧？”天元叹了一口气，看向神山透：“透君，甚尔君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加入我们的。” 第43章 “复活？”神山透眨了眨眼睛, 问出了很冲击人三观的一句话，“复活到哪个程度？” 众人齐齐侧目，眼神中满满都是——怎么滴，你还能做到三分复活、五分复活这种程度吗？ 在众人充满吐槽意味的目光下, 神山透表示虽然不能做到三分五分那么精确, 但是也分了好几种。 准确来说, 那其实也不叫复活，那只能叫灵体的超长时间违法滞留。 这也是神山透在接收到全新的力量之后第一时间研究的一个重要知识点。 大部分通灵人对死亡看的都比较淡，在重要的人故去之后能做到尘归尘、土归土，少数实在舍不得的会把对方灵魂“留”在身边。 而这种“留”也各有讲究，比如他在进入这个世界后不久便曾经去过贵州的一个大家族拜访, 那边的家主就是将祖先的灵魂都留在了身边做幕僚团，这种祖宗死了之后还要继续让人加班的做派看得神山透简直叹为观止。 这种情况就像是一家五口一样, 身边多个能交流的阿飘。 也有一种操作是让灵魂寄生在玩偶之中, 对方还热情地让神山透参观了他的工作室。因为使用了球形关节的缘故, 灵魂在进入玩偶后完全可以正常活动，也可以通过机械发音。那位同行目前还在努力研究声带的替代品, 在那之前，他已经靠着半成本成了人工声带领域的大拿。 这一种就是多少能有些交互性, 除了看得见还能摸得着。 最为极端的就是回到自己的身体，像没死过一样重新醒来, 身体机能也不会丧失, 但这就属于高端操作了，目前还真没听说过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当然, 这一切都要有个前提, 那就是对方的灵魂还没有进入轮回, 并且足够强韧, 经得起折腾。 这样的情况要么是新丧，要么是有极深的怨念不愿离开人世，再不就是活着的时候就有修炼，否则就得靠市子招魂，而是否能成功还得看市子的能力。 不同的效果需要找的人和需要的材料就不一样，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一样，故而神山透才有此问。 这本来是个很寻常的问题，但伏黑甚尔却露出了一个戏谑又恶劣的笑容。神山透当下就觉得不好，他赶紧伸出手去捂住小纸人的耳朵，但是来不及了，伏黑甚尔的回答已经出口。 “当然是到能生孩子的程度啊！” “这里，还有，小孩！” 神山透十分不赞同地瞪他，伏黑甚尔则是漫不关心地说道：“男人到了年龄该懂的都会懂。对了，这是男的吧？” 说着，他还恶意满满地看了眼小纸人的小细腿。小纸人当下大怒，迈着小细腿就想要去和人决斗，被神山透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好脾气如神山透这一刻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在对方催促的时候冷冰冰地说：“这样的资金要求非常巨大，而且花了钱也不一定能成功。” “什么？”伏黑甚尔不可思议地抠了抠耳朵，有些新奇地说，“这句话之前只有我和别的女人说的份，问我要钱还给不了确定的答复，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所以你之前到底做的什么工作，还有，为什么你都这样了还能有老婆？那位太太是神仙吗？这都能接受！ 也是个单身狗的神山透有些淡定不能，他松开气得小脸通红的小纸人，无奈地解释道：“生孩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复活本来就是从地狱里偷人，把人偷回来藏住已经很难了，一旦有妊娠，下头的人会立刻意识到不对。” -- 第92页 “那正好，反正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小孩很烦。”伏黑甚尔蹲下身来，看着坐在地上的神山透，眼神幽暗，“喂，开个价吧。” 神山透算了下大致的金额，习惯性地想要推眼镜，却推了个空，他不由一顿，随即极其自然地缩回手，开口道：“以现在的市场价，招魂起码就得八九个亿，如果要订做一个可以移动的身体或者更进一步，价格就得另算了，我也说不好要多少……” 他话还没说完，伏黑甚尔就冲着他伸出手。 神山透：？ “你的手机号给我，要那种绝对安全的手机号，我知道你肯定会有。 ” 确实有，但是这种号码用一个少一个，他为什么要给伏黑甚尔？ 黑发男人在青年的疑问目光中哼了一声：“我回去拿钱，万一回来时候你们换地方了怎么办？万一你们跑了，不想对我负责了怎么办？老子可不想追着男人到处跑。” ……这是赚钱的事，我为什么要跑？尽管这么想，神山透还是有些无语地接过伏黑大爷的手机，往里面输入了一个安全号码。 在将这台诺基亚手机归还的时候，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伏黑先生，以前是有过讨债的的工作经验吗？” 伪装、踩点、观察、威胁、利诱，这一整套流程未免也太过于熟练了吧? 本只是调侃的一句问话却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哈，怎么可能。”伏黑甚尔扫了眼手机号，似乎因为什么迟疑了下，手指按在键盘上迟迟不动，嘴上倒是说得随意，“老子只是有丰富的躲债经验，只要我想，没人能找得到我。” 似乎怕神山透还不够无语，在发表了这样的无下限发言之后，伏黑甚尔再次伸手：“你的名字输一下，我从来不记男人名字。” 看着手机上自己名字后面备注的【冤大头1号】，神山透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一抬手，室内五道金光有如闪电，裹挟着拖把抹布齐齐向着伏黑甚尔砸去。 这样的袭击对于天与暴君来说就和玩一样，男人哼笑一声后站起身，潇洒地甩甩手，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轻松跳出了神山家并不矮的围墙。 姿态之悠闲从容可谓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话说，我之前以为，他是您为我聘请的家庭教师。”神山透默默目送了伏黑甚尔的背影片刻后，看向了天元，“您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一下的吗？天元大人！” “……呵呵，神山君，这种事情不重要啦。”天元笑眯眯地指了指天空，“看，结界马上就要解除了哦。” 神山透看了眼高高悬挂的日头，再看了眼笑眯眯的天元，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吐槽欲望：“您转移话题的手段，真的好糟糕啊。” …… …… …… “条……” “五条……” “喂，悟，醒醒，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唔，几点了？” 在小伙伴们绵延不绝的骚扰声中，五条悟睁开眼坐起身来，一边重新将黑得完全不透光的墨镜架回鼻梁上，一边开口发问。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凌晨了。”夏油杰在他身边蹲下，眼里透着担心，“你这是有多久没关无下限了，没事吧？” “没事。”白发少年揉了把脸，揉去面上无意间透出的一点倦色后，才笑眯眯地说，“能有什么事，我们可是最强啊。” 夏油杰看着伙伴的模样欲言又止，在对方不明所以的注视中，他缓缓说道：“悟，我知道你很喜欢神山老师，但是……” “谁喜欢他了？”五条悟当下炸毛，“明明是他喜欢我啊！” 夏油杰：“……” “五条同学。”他似笑非笑地开口痛击己方队友，“我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没有自知之明。” 五条悟简直憋屈死了，他手里握着铁证呢，但偏偏不能和夏油杰说。 其实，他将工作丢给学弟们并不完全是因为想偷懒，而是他的确是忙不过来了。 在这混乱至极的一周内，他不仅要解决天内理子的安置问题，还要频繁应对总监部的各种发难，顺便给高专的校长和老师挡枪。 除此之外，作为咒术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在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罢工后，他还得和夏油杰一起扛起咒术界大半的高端任务，毕竟现在还是夏季，而人类的负面情绪并不会因为咒术师们的焦头烂额而少上一分。 而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他还有一个未来可期，但如今尚且稚嫩的论坛需要维护。 神山透甩手之后，所有的论坛维护都得靠自学了编程的五条悟来处理，随着论坛的愈加成熟，现在五条悟已经不敢将内部事务外包了。 何况他此前与咒术师杀手伏黑甚尔的一战，肉体虽然恢复了，精神上的创伤还在，在脱离最危险的幼生期后第一次面对生死考验的五条悟嘴上不说，实际整个人依然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的疲惫。 但是，由于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休息，他只能不停地用反转术式来自我修复。 哦，忘了说了，反转术式是他刚刚觉醒的新技能。咒力使用的是负能量，因此只能破坏，而反转术式使用的是正能量，所以可以治疗和重建。 对于咒术师来说，这就相当于大部分用脚走路的人当中出现了一个用手走路的，至今也就只有家入硝子一个人掌握了这种术式，而如今五条悟在濒临死亡威胁时觉醒了这种术式，从此成为了一个可以自奶的DPS。 -- 第93页 靠着六眼的辅助和强大的计算能力，他甚至可以用其来操纵体内的细胞进行自我修复，以达到时刻让身体处于最完美状态的效果。 但是这种计算对脑细胞的损耗极大，以至于五条悟不得不陷入了烧脑细胞计算术式→用计算出的术式去修复细胞→再继续烧脑细胞”这样的死循环。 再等他决心将原本需要手动发作的“无下限”术式调节成全自动之后，这个死循环更是以超高速运转。 同时，五条悟对糖分的需求也达到了巅峰，在最艰难的时候，他甚至不得不口服葡萄糖。 他的小伙伴们自然试图制止他这样乱来的举动，但在变强一道上，五条悟却走得非常坚决，最后加入硝子也只能增加了对同伴健康的关注，以及送了人冲牙器，叮嘱他再忙也要好好刷牙，如此而已。 这样一番操作也多亏他天生咒力量高且控制精准，才没有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但是这一系列举动对于精神领域的耗费是极其巨大的。 更何况这一周内他不光要处理各种事务，还要想办法帮神山透各种隐瞒和通风报信。 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神山老师却是半点都没有内疚心，他累死累活没有得到感谢也就算了，对方还要发邮件来吐槽他不会做家务，差点没把五条悟气笑。 对于有着出色洞察能力和精准操控能力的人来说，他怎么可能不会做家务？五条悟在兴致来的时候也会下厨，而且他的手艺还相当不错，他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懒得做而已。 可笑的是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无法理解，甚至还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讨论过这句话中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含义，会不会是神山老师在传递什么信息？琢磨了一晚上，搞得三人当时一头雾水。 现在才知道老师这是在离开高校之后就放飞自我，嘴上说这嫌弃，其实还搞了一个像他的小纸人在吃代餐。 哎，算了，这个就不要告诉杰和硝子了，他们两个和他不一样，对神山老师可谓是死心塌地，要是他们知道了神山老师只制作了他一个人的小纸人，那得多伤心哦。 “啪！” “好疼，杰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夏油杰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的表情我总觉得现在不揍你一拳会吃亏。” “这算什么啊？”五条悟大声嚷嚷：“你这是什么恶霸思想？啊啊，我懂了，其实你是想要和我打架对吧，没事，来吧，本大爷让你一只手。” “呵呵，也行，那我们就去热个身，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我刚刚收复的特级咒灵。” “好啊，那我要是不当心打死了了……” “那你就再也见不到会写检讨的咒灵了。” “哇，用这个威胁我，杰你好无耻，但是我是吃这一套的人吗，我……” 在一旁镇守的夜蛾正道额头跳出了两个青筋，在隔壁京都校的镇守老师无言的注视下，他朝着对话逐渐向小学鸡发展的两个学生放声怒吼：“杰——悟——好好干活！” “嗨，嗨。”五条悟摆了摆手，看向天空，又拍了拍重新紧绷起来的夏油杰：“没事的，别担心。” “悟？” “不会有事的，”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又重复了一遍：“放心吧。” 2006年7月23日0点0分，笼罩了日本近一千年的天元结节随着其主人力量的完全消散而消失。 同一时刻，日本隐藏在暗处的各大势力纷纷联合起来，并在重要位置张开了一个个全新的结界，咒术界优先保证的便是大后方——两大高校的安全，其次是政府机关 、医院和学校这一系列高风险地区。 而被回收的各大咒物也是重点关注对象，然而，大部分咒术师们严阵以待了一整晚，直到第一抹阳光升起都并未发生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是结界没有消失吗？”夏油杰问身边拥有绝佳观察力的小伙伴。 五条悟则是露出了兴味的笑：“不，已经消失了，只是杰你有没有想过，天元结界所罩住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零点刚过的那一刹那，和紧张戒备的众人不同，五条悟的内心是极其平静的，所以也只有他感觉到了那一股微风。 就像是忽然打开窗子时迎面而来的凉风一样，那股微风带着室外的各种气息卷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室内浑浊的空气更换一遍。 充沛的氧气可以带来人体更好的有氧代谢，但也会给室内带来更多的灰尘。 天元结界就像是那一扇窗子，将灰尘隔绝在外，也将浑浊的空气困在了室内。 究竟是灰尘对房间的危害大，还是浑浊空气对室外的危害大，这一切在没有走到引发质变的那一日前谁都不知道。 但哪有生怕灰尘进入就不开窗的道理。 “迎接一个全新的时代吧，杰。”少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而同一时刻，神山透也开始了一个全新的生活阶段。 他习惯性地护住被扔到自己床上的小娃娃，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黑发绿眼的男人骄傲说道：“这小子可是价值10个亿，多下来的零头不用找，好了，给你养了。” “……哈？” 第44章 2006年的夏天, 伏黑惠又一次搬家了。 虽然他今年不过三岁半，但男孩在搬家上的经验可能超过绝大部分大人。因为父亲每次的决定都十分匆忙，他甚至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背包, 里面放着他最重要的东西, 随时可以提着就走。 -- 第94页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在一如既往的争吵之后, 伏黑惠见到的不是一个新的姐姐, 而是一个一脸茫然的男人。 然后在一通他并不能明白的对话后, 伏黑惠就被留了下来。 这个地方, 有些不太一样。 早上推开门的小惠看着走廊里正在自己擦地板的抹布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再揉一揉。 然后他默默退回了房间，冷静得关上房门，然后开始用力推搡伏黑甚尔：“爸爸, 爸爸, 快起来, 外面有妖怪！” 伏黑甚尔翻了个身, 若无其事得用被子盖住脑袋隔离开儿子连绵不断的骚扰。 见实在叫不动父亲，又实在憋不住想要去嘘嘘的伏黑惠吸了口气，暗中给自己鼓劲之后一点点拉开了纸门。 这次外面静悄悄的，长廊上安安静静，哪有什么抹布。 所以, 是他的错觉吗？伏黑惠歪了歪小脑袋，然后一点点将脚丫子试探着挪出了房门，好的，安全，他又挪出了另一个小脚丫, 接着是小肉手。 最后他安安稳稳得站到了走道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男孩回头看了眼睡得四仰八叉还打呼噜的老爹, 一咬牙，将纸门一关，勇敢得迈出了自己探险的步伐。 昨天在入住的时候，带他进来的大哥哥就和他说过这里的厕所在哪里，伏黑惠的记忆力很好，远超普通的三岁小孩，基本上大人只说一遍他就能记住。 所以哪怕爸爸不在，哪怕这里比伏黑惠住过的任何一个家都要大，他也摸索到了正确的地方。 但是，但是…… 伏黑惠看着面前高大的马桶有些为难。 以一个三岁孩子的身高，要嘘嘘进马桶还是有些难度的，他得找个小板凳。 正这么想的时候，背后忽然发出了“咯吱”一声，小男孩顿时一惊，蓦然回首，却发现那是洗手台下小凳子翻到的声音。 呀，是小凳子！ 伏黑惠立刻伸出小短手将凳子搬过来，用完之后又搬过去洗手手，末了还乖乖巧巧得放了回去，这一过程都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再出门的时候他心定了不少。 伏黑惠是一个相比其他孩子过于乖巧的小孩，这是被从有记忆以来过于颠簸的生活经历所磨练出来的不幸。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在这一刻一定撒着欢四处探险了，伏黑惠却不会，他在走出厕所之后毫不犹豫地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但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日式的长廊本就不方便区分，公共厕所的位置偏偏还放在了走廊的中间，又因为这儿是从旅社改为民居，用来区别房间的门牌号也被摘下，一下子还真不太好区分。 但是没关系，小惠有记住纸门的模样，伏黑惠给自己鼓劲，决定先努力得找一找。 实在，实在找不到，那就再求助大人。 于是小孩攥着昨夜换上的和式浴衣长长的袖子，像个高高竖着耳朵警惕着四周的猫咪一样微微炸着毛向前走，不知道他在哪里走错了路，伏黑惠走了一圈，居然都没找到他熟悉的纸门。 怎么会这样？伏黑惠有些茫然得眨眨眼，他明明记得关门的时候有看到纸门上有一块污渍，但是现在所有的纸门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扇门有污渍的。 那是他走错方向了？可是这一条走廊他都走遍了呀，正当伏黑惠心中有些交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哎？门铃？伏黑惠潜意识抬头，就见走廊的镜头是一扇微微敞开雕花玻璃窗，那边有明显的人声：“TORU君，今天的快递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的，印章放在信箱里了，我这边空不出手来，东西放在门口就可以了。”虽然声音听上去有些远，但语气和音调伏黑惠都挺熟悉，啊，是昨天听过的这里主人的声音。 既然声音在这里，那…… 伏黑惠伸出小手，踮起脚丫子艰难得将窗户推开了些，不过以他的身高当然是看不到窗外的，伏黑惠于是又跑去卫生间搬出了小板凳。 尽管他已经尽可能跑得快一些了，但等到他重新踩在窗口的时候，还是只看到了远处那写着Amazon车辆的背影。 啊，糟糕，快递员走了的话，那是不是…… 伏黑惠赶紧凝神看向门口，果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错过了…… 小孩的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就在他想要从椅子上下去的时候，余光却为他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是一个小小的纸人，是的，就是一张纸人，伏黑惠也曾经在幼稚园里的劳动课上剪过，但是，但是他在幼稚园里面做出来的小纸人可不会跑步啊！ 孩子翠绿色的眼眸渐渐睁大，惊讶又好奇地看着那个小纸人一路交替迈着小脚跑向门口，片刻后它再回来的时候就换了个形象，巴掌大的小纸人扛着体积是它几十倍……不，可能是几百倍的快递山回来了。 这身材对比实在太强烈，如果不是伏黑惠的眼力足够好，他可能要以为那是快递自己在奔跑。 “好，好厉害！” 小朋友情不自禁得发出了感叹，那个小纸人就那么一点点，但是力气好大，如果小惠也能有这个力气，就能不要麻烦大人了。 就在他出声的下一刹那，楼下的快递小山忽然停住，然后小山缓缓转过了一个角度，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伏黑惠就是感觉那个小纸人就是朝他这里看过来了。 -- 第95页 打，打扰到它了吗？ 伏黑惠有些不知所措得看着小山，又有些慌张，总，总而言之，先打招呼吧。小孩一弯腰，“你好，我，我是伏黑惠……” 啊，对了，昨天爸爸说他们改姓了，他现在叫禅院惠，想到这里，伏黑惠连忙纠正：“不对，是禅院惠。” 顿了顿，他耷拉下肩膀说：“还是叫惠吧，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我就要改姓了。” 楼下的快递山挪动了下，似乎是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我叫褚，你在窗口干什么？爸爸说过好孩子不能站在窗口的。” 想到曾经也有阿姨这么嘱咐过的伏黑惠顿时小脸发烫，啊，在新朋友面前做坏孩子了！ 但是，但是他是有理由的，于是伏黑惠便将自己如今遇到的窘境告诉了新朋友，小纸人摇晃了一下快递箱，说：“我知道了，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做，你在那里等着，我做完了手上的事情就来找你。” 这句话在大人听来可能会觉得有些敷衍，但是在小孩子听来却会觉得……好酷！ 小孩子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试探这个世界的过程，他们是从他人对事件的反应来判断和定性的，而在伏黑惠的世界里，有工作这件事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阿姨们有工作，所以可以养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没工作，就只能被养，阿姨不喜欢了还要带着他离开。 小褚好厉害啊，明明那么小，就能工作了，小惠也想早点工作，这样他以后努力一点，就能让臭老爸有个家了。 小孩乖乖坐在了小板凳上，晃着小脚丫边等边想，或许是因为等待太无聊，他所在的位置又太巧，伏黑惠举起了双手在日光下玩起了影子游戏。 孔雀、大老虎、猫咪……可能是长期没有玩伴，只能自己和自己玩的缘故，伏黑惠在手影游戏上非常有天赋，老师教的他总是学得越快越好。 但是伏黑惠最喜欢翻的花样却不是幼稚园老师教导的那些，而是他还小的时候爸爸教导他的那些。 狗狗、兔子、大鸟…… 那是已经成为他记忆中碎片的幼年时期。 “好厉害呀。”就当伏黑惠自娱自乐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赞叹，小孩当下一个机灵，猛地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带动了空气中的尘土，在日光之下的灰尘就像是钻石一样美丽，但这份美丽很快被小孩子的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 “非常抱歉，我，我迷路了。”伏黑惠躬身道歉，小脸更是涨得通红，“我，我看不到窗外，就把卫生间的小板凳搬了出来。” “嗯，我知道，没关系哦。”神山透笑眯眯得上前，轻轻将小孩扶起，然后他拿起地上的小板凳，晃了晃：“这个也没关系，现在家里就你一个小朋友用得上它，所以你可以随便使用。” “……哎？”伏黑惠愣了愣，刚想说话，就看到青年的裤子口袋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正是刚才看到的小纸人。 啊，是小褚，原来如此，神山先生是小褚找来帮忙的吗？ 看到小伙伴的伏黑惠当下心中一定，他冲着小纸人悄悄挥了挥手，然后乖巧得跟在神山透的背后前进，但走着走着，他就发现方向有些不太对，“那个，神山先生？” 眼看着神山透带着他的方向都要拐弯了，伏黑惠立刻出声：“这个方向……” “啊，我先带你去吃早餐，顺便介绍你认识一下住在这儿的其他人。” “可是……” “不用担心甚尔先生，他饿了会自己翻冰箱的。” “……抱歉。” 神山透有些讶异得看了眼低垂着小脑袋的孩子，见对方面上透出的是对父亲随性而为真挚的歉意，顿时有些感叹地说：“你妈妈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士。”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伏黑惠呆呆发出了一个气音“哎？” 能够将禅院甚尔那糟糕至极的性格调和成如今这个模样，那位不知名的女士是真的了不起啊。 一边带着孩子去了餐厅，并且为他介绍了同样在等饭的咒胎三兄弟，又安抚了下看到浮在半空的锅铲和自己上饭的餐盘时惊愕不已的小孩。 看着这个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得向着食物表达谢意的小男孩，神山透歪歪头，想到了昨天早晨将孩子丢过来后这个因为解除了入赘，名字重新变成禅院甚尔的男人对他说的事。 禅院甚尔在之前用10亿日元的价格将自己的儿子卖给了禅院家。 御三家看似是个整体，但内部其实还是有势力划分的。 从约500年前开始，御三家的领头羊就是禅院家，别看禅院家口口声声喊着宗家、主家，实际上他们是最早进行改革的家族。 在最强的“十影法”和五条家的“六眼”大战一场殒命后，为了保证自身的力量，禅院家就开始吸纳了外部有才能的术士进入家族的改革之路。 在当时那个唯血统论的时代里，他们的决定可谓石破天惊，一时更有禅院家堕落的声音。 但事实上当时禅院家主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当时的这一决策，禅院家吃到了改革时期最大的福利。 从最初的武装力量，到后期的联姻名单，昔日的禅院家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和财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各种技术。 禅院家的咒具储量可是占到了整个咒术界的2/3之多，等一百多年前加茂家爆出人体实验丑闻之后，禅院家更是一跃成为了御三家的领头羊。 -- 第96页 但好景不长，五条家出了个注定成为当世巅峰的“六眼”，而禅院家却没有出现“十影法”，这就注定起码有百年的时间禅院家要被五条家压着打。 若是以前势均力敌的时期还好，但现在禅院家已经做了一百多年的老大位置，怎能接受这样的失落感？ 于是禅院家对于自家血脉的渴望达到了巅峰，即便是禅院甚尔这个0咒力的孩子他们也不愿意放过，在发现禅院甚尔有了儿子之后，便有禅院家的人找上了门， 当时甚尔的妻子刚刚离世，对于这个人世间失去了联系，只剩下儿子身上这根风筝线的禅院甚尔便破罐子破摔，用10亿日元的价格将禅院家血脉的禅院惠卖给了家族。 准确的说，他卖的是含有术式的儿子，如果禅院惠在6岁以后没有觉醒术士，那么他就能当一个快乐的普通人。 而如果他觉醒了术士，那就要回归禅院家，而如果禅院惠觉醒的术式是“十影法”，那么十亿日元就会变成十件特级咒具。 按照如今的市场价，一件特级咒具就是五六亿日元起步，也就是说如果禅院惠当真是十影法的话，禅院甚尔手上的财富会翻起码五倍。 可以说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既然是那么好的买卖，你为什么要把孩子给我呢？ ”神山透当时是这么问的，他看着吊儿郎当满眼不在乎的男人，轻声说：“如果我的回答是没有办法去复活你的太太，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活了？” 禅院惠如今已经三岁半，咒术界的孩子咒力觉醒在六岁，资质优秀的孩子还会提前觉醒，也就是说只要再等两年半，禅院甚尔就是稳赚不赔。 但他却在这个时候把孩子换给他了。 禅院甚尔对此的答复是：“啊？老子才懒得多养两年的小崽子，还有，能夺走老子性命的人还不存在。” 一个人想活的时候，敌人再强大，也不是没有翻盘的能力，但一个人如果想着死，那么敌人再弱，也不是没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在港口黑手党，神山透就遇到了这样的“疏忽大意”。 巅峰时期的超越者兰波居然输给了两个十五岁孩子，即便那两个孩子在未来会以“双黑”之名名扬里世界，但当时说兰波没有放水都没人相信。 不过看着禅院甚尔满不在乎的表情，神山透最后什么都没说，因为在看到孩子那双绿色眼眸，将孩子的姓名连上，又看到了对方健康证上的出生年月，神山透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 ——后世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16岁打开领域展开，天赋不亚于五条悟的“十影法”咒术师伏黑惠。 当然，对神山透来说他更熟悉的身份是——虎杖悠仁的同班同学，在后世为他的调查行为屡开绿灯的伏黑同学。 看在对方后来对他数次“放海”的情分上…… 神山透向着小孩伸出手，然后捏住了那只比普通孩子消瘦了许多的小爪子，然后一下子将他抱起在怀中快乐得颠了颠，对着小孩从呆滞然后慢慢涨红的小脸，神山透笑眯眯地说：“小惠不用那么生疏的，你爸爸请我做了你的教父，所以，叫声爸爸来听听？” 第45章 2006年的夏天, 对于惠短短的人生来说变得十分不一样。 爸爸变得很少外出，终于能常常陪在他身边，虽然陪伴的主要原因是监督教父锻炼, 但小惠也因此可以一直看到爸爸, 感觉好快乐的。 除了爸爸之外，小惠还认识了两个新朋友, 一个是小纸人小褚, 还有一个是比他大了三岁的血涂哥哥。 在没事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玩。 之所以说没事的时候是因为小褚有自己的工作, 他每天要帮教父搬快递，还要帮忙将厚厚的快递箱叠成纸板板，分类垃圾, 然后在特定的时间悄悄去丢垃圾, 这点他和血涂都做不到, 特别厉害。 而血涂哥哥也非常忙碌, 因为他和他的两个哥哥胀相和坏相每天都要做很复杂的动作, 小惠跟着坐一会就会一屁股栽倒地上的那种, 哥哥们却要坚持好久。 不过小惠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大人们在锻炼的时候，小惠就负责给大家端水和送毛巾, 大人们锻炼完了去泡温泉，小惠还会帮大家拿浴巾，然后给洗衣机倒洗衣粉, 按动开机键。 每当完成了一项任务，小惠就会像士兵一样昂着小脑袋, 紧张的等待大人们的回馈。 通常情况下他都能收到一个表扬的摸摸头。 而不通常的情况就是…… 伏黑惠僵着小脸被可恶的老父亲随手一提夹在咯吱窝下头，和父亲一起监督哥哥们锻炼, 甚至在老爹兴致来了的时候, 还会变成一枚负重压到哥哥们的身上。 这些也就算了, 他爹还会抱着他，一脸轻蔑得对哥哥们说：“我让你们一只手。”得和对方战斗。 每次他这么干，哥哥们都会格外生气，小惠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无论他们谁都没办法说服可恶的老爹。 就，就很过分！ 但是…… 看看一滴汗都没出的老爹，又看看已经气喘吁吁，艰难得从地上爬起来，累到就差吐舌头的几个哥哥，小惠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星星眼。 爸爸，爸爸好厉害哦。 虽然每次这么感叹外，甚尔就会用一件掉下限的事情刷新儿子心中对他的认知，但总体来说这段时间以来禅院惠的小日子过的还是很愉快的。 -- 第97页 这里的伙食也超级棒！ 神山透的心脏不是原配，就算是闯过了术后排异的鬼门关，平日里饮食也要各种注意，在烹饪上也是以少油少盐为主，这点天元和他的饮食习惯比较接近，两人的饭食在别的男人们看来那就是淡得嘴里能飞出鸟来。 没错，这里除了他和天元之外，这里所有人都是肉食主义者，包括禅院惠。所以每到饭点，神山家的餐桌就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势。 神山透和天元慢慢悠悠地吃饭，菜色是清汤寡水，对面则是一群大鱼大肉什么味道浓厚来什么。 他家的电饭煲从一开始的单人用小电饭煲变成了两台大容量家庭电饭煲，为了方便，这两个电饭煲还是被放在餐桌上，添饭随意。 不过餐桌上在有了禅院惠之后，小家伙便主动接下了添饭的活计，一顿饭他要站起来许多次。 不过禅院惠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在给他家盛饭之后他自己加饭那就一点也不显眼啦！ 以前家里的姐姐们为了照顾身材经常吃蔬菜，肉派的禅院惠不想麻烦大人，即便不喜欢那些也要勉强自己吃下去，但现在在这里可以顿顿吃肉，而且，而且都好好吃啊！ 可能是为了照顾他这个小孩子，菜色中偶尔还会出现用模具做出来的儿童餐造型，就算臭老爹对此嗤之以鼻连说幼稚，禅院惠还是超级开心的！ 但很奇怪的是虽然住了那么久，禅院惠却一次都没看到过这里的厨师，所以究竟是谁烧的菜至今还是小男孩心中的未解之谜。 如果遇到对方，一定要好好得感谢人家才行！ 男孩暗中下了决定。 如果神山透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一定会露出神秘的笑容。 当然好吃啦！如今成为他雇佣的灵体一家五口当年可是开设温泉旅舍的，在这个地方开旅社，靠的就是一身好手艺啊。 除了幼子之外，五人烧饭做家务洗衣服打扫修补房子都是一把好手。 而作为雇佣费…… 神山透瞄了眼餐桌边香案旁那袅袅缕缕的线香，和笑眯眯吃香火的一家五口和小纸人，微微勾唇。 一天三炷香作为雇佣对方的代价，对神山透来说还是十分合算的。 不过对他们来说，神山透即便睡觉也不会解开超灵体，让他们在死了之后也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加上随便他们在夜晚使用电器，和活着也没什么区别，付出的也就是和活着时候差不多的活，绝对是好有良心的雇主啊。 双方都表示自己超满意的。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可以放开肚子的结果就是禅院惠每天都能吃的小肚子滚圆。 圆到神山透都要担心孩子的小肚皮会不会撑爆的程度。 不过孩子他正派老爹禅院甚尔对此倒是十分淡定，他甚至还表示这才哪到哪，作为他的儿子哪有可能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可以说是非常的不负责任。 但说归说，男人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去遛娃。 小孩吃好喝好，等到时间转到夏末的时候便如雨后春笋般节节升高，甚至还胖了些，让第一次养孩子的神山透很有成就感。 而等神山透给他换上新买的小衣服小皮鞋后，小孩更是可爱到街坊邻居会来请教衣服品牌的程度。 神山透顺手就将拿到手的邮购清单给了这些太太们，和善的态度换来了太太团们热情的小礼物，也迎来了一个电话。 太宰治打电话来的时候，神山透正在染发。 之前为了避开Port Mafia的麻烦，他将自己浅栗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而现在要逃开咒术界的一系列麻烦，已经熟门熟路的神山透都已经不用去理发店了，自己就能靠DIY。 改变形象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变别人的重点记忆，比如发色、穿衣风格、面容标志等等，其中发色是最显著的，尤其是深浅色调的兑换，还有发型的差异，几乎可以让人变成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当然，面对熟人的时候肯定是骗不过人的，但蓦然一见或者是按照照片和各种讯息来找就有一定的出错可能了。 这种出错可能对于躲闪者来说就是一个重要的逃跑机会。 神山透这次选的颜色就是一个和现在黑发走极端的银灰色……唔，没错，就是类似五条悟的那个发色，不过五条悟的发色是白中带着点紫调，这种天然的发色靠化学调色根本调不出来，就算调色可以，每个人的发质不一，固色能力不同，最后呈现出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比如神山透这款对着色卡自己调制的染发膏做出来的头发就是灰白色中带着点亚麻色的颜色，虽然颜色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好在效果不错。 正怂恿捂着脑袋有些惊吓但又有些好奇的胀相试试染个头发的神山透感觉兜里手机发出了一连串的震动。 他没有接电话，而是静静等待了下震动的频率，在其超过三十秒之后，神山透当即心中有数。 冲着众人悄声打了个招呼后，神山透便捏着手机，顶着还没完全干的头发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啊，已经是秋天了，头发还没有吹干，这怎么可以？ 小纸人见他走开离开抓起了毛巾，哒哒哒得跟在他的背后。 他腿短，神山透走一步它得走好几步，在意识到小纸人跟来的时候，神山透就停下了脚步，伸手过去将对方拢入掌心。 -- 第98页 “等会别发声音哦。” 在听到这句嘱咐的时候小纸人立刻用两只小手将嘴巴捂住，用实际行动表达它的决心，见状神山透微微一笑，拿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太——慢——了！”信息刚连接上，对方拖长了音调的不满声音就穿过电波进入了神山透的耳朵。 熟悉的声音让神山透眼中立刻透出了笑意，他一边打开房间的拉门一边说：“没办法啊，我现在可不是手机24小时在线哦。” “哎？那么悠闲的吗？”太宰治的音调立刻变得黏黏糊糊：“好过分啊透君，将这种事情告诉你已经加班了74个小时的前同事，真的好吗？会嫉妒的哦，真的会嫉妒的哦！——请立刻告诉森先生让他做个人吧！” 神山透顿时一乐，声音中都带上了笑意：“怎么？最近很忙？” “是呀！”太宰治的声音重归轻巧，神山透甚至听到了那边拿着办公椅打转的声音：“摸到来很多偷偷摸摸往Port Mafia伸爪子的人哦，哪里来的都有，嘛，虽然Port Mafia的确也差不多到这个时候了，但他们真的来了还是很烦。” “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神山透认真得对电话另一头的小伙伴：“麻烦你了，太宰。” “噫，这是什么啊 ！好恶心！”太宰治的声音立刻尖利了起来，“你这样说是不是为了逃过送谢礼这件事？我和你说你想也不要想，快给我寄谢礼过来，我要四国的鱿鱼、北海道的雪蟹、香川的橄榄牛、和青森的七子八珍！” “不是太贵就是太难了，只能选一个！”神山透毫不犹豫的说，他这样冰冷无情的拒绝立刻让太宰治又开始叽叽咕咕起来，最后在几次抗议无效之后委屈巴巴地说那就七子八珍吧，这个贵一点。” “但这都不是一个季节的……而且都是海鲜……”神山透有些为难得看着搜索软件。 “要吃！我都要吃哦，透君！不过为了最美好的味道，我可以忍到冬天，先从鰤鱼开始吧，我要用它做鱼肉火锅。” “火锅啊，那最好用寒鰤，现在还太早了，得等1月……” “不行，新年之前吃到鰤鱼是我最后的梦想了，如果透君这都不愿意满足，那我死了都不能闭上眼睛哦，一定会来找你的哦！” 神山透叹了口气，打开了一直在休眠状态的电脑，在那边持续不断的叽叽歪歪中终于忍不住开口怼人了：“太宰君，我不在的这一年内，你住过几次ICU了？” “啊！！！”太宰治发出了一串尖叫：“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扫兴的话题，ICU这种地方我可是最讨厌了，他是我跨入冥界大桥的拦路虎，不，是拦路狗，是比地狱三头犬更恶心的东西，我绝对，绝对，不要再去那里了。” 而就在此时，神山透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看着地图上被他用鼠标圈出来的两个小点，神山透迟疑了下，问：“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吃从【太平洋】回游的鰤鱼了哦，这个油脂不如寒鰤多，吃火锅恐怕不能吃清汤了。” 太宰治对此也十分遗憾，他叹出了一口又深又长又幽怨的叹息，用一种“吾儿不孝伤透我心”的口吻说：“那也没办法，但是这是我最后的退步哦！【新年】前，我一定要【第一个】吃到最新鲜的鱼！” 新年…… 神山透看了眼日历，青森到横滨发冷鲜的话最快也要三天，如此倒推的话…… 他的目光定在了一个日期上。 12月22日，冬至日。 太宰治点名要的青森名物“七子八珍”其实是15种名产，其中七子指的是七种鱼卵。 而鰤鱼卵就是其中之一。 鰤鱼在日本的地位相当特殊，随着它的成长，不同阶段都有不同的名字，加上地方取的昵称，一条鱼有一百多种名字，可见日本人对其喜爱。 这种鱼出生于九州南端的温暖海域，每年春夏北上，在食用北海道海域丰沛的杂鱼作为饵料后积蓄能量，并在秋冬季气候转凉时候南下准备产卵，在12月差不多能够抵达青森。 因此这肥美的鰤鱼子便是青森名物“七子”之一。 而鰤鱼这个品种神奇就神奇在它们回游的时候会分两条路线，一道走温暖平顺的太平洋，一道则是走寒冷多风的日本海。 因为日本海在秋冬时候受到海上西风影响，经常呈现波涛汹涌的状态，狂风卷起海浪，对鱼群迁移非常不利。 所以走这一边的鱼通常会吃下大量食物使其变成脂肪，在回程的时候便几乎不再进食，加上沿途要和海浪搏斗，走日本海线的鰤鱼肉汁会比走太平洋线的同类更加紧实。 这种品类便被称为寒鰤。 品质最高的寒鰤是冰见寒鰤，特指在北陆地区捞上的寒鰤，北陆地区地处日本中段，正好是鰤鱼经过足够锻炼，脂肪又还没有被消耗光的阶段，也是其最美味的时候。 用这种寒鰤涮火锅是大部分日本人冬天里最期待也是最幸福的一件事，薄薄的鱼肉片刚进入热锅就会受热卷起，被皮肉包裹住的脂肪析出，化为清汤锅底的鲜香，入口的鱼肉肥嫩软滑却透着筋道，进入口腔的一瞬间就像是活鱼一样在口中弹跳，加上鰤鱼那清雅绵长的香气…… 要拒绝这样的美味是绝不可能的，尤其是对于爱吃海鲜的太宰治。 所以…… 神山透将之前绘在地图上的几个点一一删去，最后留下了两个完全符合信息的城市。 -- 第99页 地处青森最北端，可以第一时间捕鱼，又是在偏太平洋的那一边，神山透的目光定在两处。 日本三大灵场之一的恐山，和一个祭祀八幡三神的神宫，是哪个？ “哎，说起来，我好想泡温泉啊，说到秋天就该泡温泉吧，透君现在一定很逍遥，不像我们……” 温泉的话……神山透的手指点在了恐山上，以清新自然和茂密森林吸引来客的青森县最北端，有一座活火山，虽然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喷发了，但恐山时不时泄露出的硫磺气息却让这里几乎寸草不生。 这也是这里成为三大灵场的原因之一。 所以，是在恐山？ 但是他去那里干什么？ 神山透拜托太宰治寻找的人叫做里陶，准确的说，里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家族的名字。 这个家族中掌握着一种独特的秘术，用人的骨灰和特殊的草药进行烧制后，可以制作出“活”的陶人并且加以操纵，而掌握这门技术的人就被称为【里陶】。 因为掌握的术过于可怕，这个家族在后来遭到过打压，已经销声匿迹，不过神山透在别的世界线曾经见过当代的里陶，并且有幸和他一起逃匿了一段时间，在那个时间段将对方的身家信息都挖了出来。 这不就用上了。 不过另一个世界线的里陶是个老倒霉蛋，因为小时候被各种奇怪的幽灵纠缠过，所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连在逃匿时候使用术法也坚信自己玩的是高科技（虽然科技没办法解释），这个世界的他怎么会突然前去恐山这种地方？ 不过不管怎么说…… “太宰，多谢。” “……透君。”那边的声音忽然低哑，透着沉沉的郁气：“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很久了。” “嗯？”神山透不由坐直，凝神倾听。 就听话筒对面的人声音突然高亢，似乎是在故意说给谁听一样：“虽然我们在青春期的时候都遭遇到了糟糕的大人并且接受了糟糕的抚养，但是做人还是要光明一点，恋童癖什么的绝对达咩哦！！” “哈？？？？” 神山透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陷入了沉默，额头蹦出了一个青筋。 他给小惠买衣服的店隶属于Port Mafia旗下，准确的说，是Port Mafia的衍生品牌Pamp;M。 这个牌子主营是游戏，但是拥有靠山的游戏公司就是有胆气，别人家的周边是吧唧粘土人，我家的周边是帅气的童装。 有帅气的两个崽作为代言人，童装品牌简直不要太好卖，毕竟虚拟儿子虽然可爱，现实中的儿子/侄子/弟弟也很重要。 不过这个牌子目前有个困境，那就是在大BOSS森鸥外提出加一个女童线之后，总有玩家觉得会加新人物。 该设定被否决后，光大人民群众更是时刻期待着两个崽穿上小洋裙的那一天，搞得原型之一中原中也非常的不自在，并且骂骂咧咧多日。 咳咳，扯远了。 神山透向这个牌子进行邮购一方面是衣服好看，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向小伙伴透露自己如今地址的意思。 但以太宰治的性格知道他的地址不可能不做调查，他肯定知道小惠是怎么回事，还这么说估计是为了刺一下在一旁旁听的森鸥外——之前他们有说过暗号，如果是私底下的联络是太宰治这边响铃10秒挂断，神山透会找时间打回去，但如果是一直不挂断，那就说明有人窃听或者是监视，要注意的意思。 虽然知道是这对师徒在斗法…… 神山透摸出手机，购买了一个医院体检全套餐，然后将确认函转给了中原中也。 呵呵，想自杀？ 长命百岁去吧，太宰治 第46章 当信箱里收到附近电器公司发来的冬季产品展销广告时, 神山透才意识到已经进入素商时节。 不怪他反应迟钝，主要是这个家里头除了尚且年少的禅院惠和他之外，没一个怕冷的, 这一个个的似乎都寒暑不侵, 恨不得一身短袖走天下。 天元大人倒是不穿短袖，但他一年四季都是一身着地长袍，大热天也一样，根本不具备参考价值。 周围人的着装过于没有季节感, 也致使神山透也被带得忽略了季节的转换。 神山透看了眼宣传单上作为主推产品出现的8人席大暖桌,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他以前放在学校的那张单人小暖桌。 一并想起的还有去年这个时候大家热热闹闹吃暖炉的场景，因为桌子太小, 还发生过好多起因为肢体碰撞引发的“斗殴”事件，虽然当时还嫌弃暖桌太小各种不方便, 但现在想起来还是快乐居多。 正当神山透因回忆起过往而略有些惆怅之时, 他忽然感觉小腿上多了一股力量，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腿被一只绿色的小鳄鱼和一只红色的小恐龙双双给抱住了。 ——绿色的是禅院惠，红色的是血涂。 再仔细一看, 小鳄鱼的帽兜里面还有一只穿着同款小鳄鱼衣服的小纸人, 小纸人抱不了他的大腿，干脆直接抱住男孩的一撮头发固定自己。 唔, 小鳄鱼还好, 小恐龙真的有些沉啊！ 还有, 孩子们哪里学来的抱大腿技能？虽然还挺可爱的。 禅院惠抬起脑袋的时候, 翠绿色的圆眼睛噙着泪花, 配上耷拉在地上的长长棉尾巴, 看上去可怜极了。 -- 第100页 哎呀！怎么一会不见就低落成这个样子了？神山透一惊, 忙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小惠，怎么了？” “小青，小青要死掉了！”禅院惠小嘴一瘪，泪水在眼眶里转呀转，伤心极了。说着，他还将小手举起，给神山透展示了下“小青”。 “能不能，救救小青？”7、8岁模样的血涂也是一脸难过。 孩子手中的是一只黄黑相间的巨大蜻蜓，被称为“小青”可能是因为它有一双青绿色的复眼。 神山透见过它，它是在他们一家搬过来之后不久也跟着搬过来的。 他们家的农田之前多年没有耕种，杂草丛生，但“杂草”只是人类给予的定义，在自然界中，每一种存在都有着它特殊的意义。 原主种植的水稻因为缺乏管理已经退化，谷穗细小分蘖孱弱，但附近的麻雀却并不在意这个，照样吃得欢实，不知哪只长途飞行的小鸟带来了油菜花的种子，在没有人类的管理后，它的生命力依然优秀，现在已经漫开一小片。 菜青虫可不会嫌弃这些油菜叶子不够鲜嫩，各色蚜虫和潜叶蝇也不会嫌弃，它们一路长途跋涉，避开了喷洒农药的田地找到这一处净土，简直乐坏了。 当然，同样不嫌弃的还有一路寻来的七星瓢虫。虽然长得可可爱爱，但是七星瓢虫是凶猛的捕食者，蚜虫正是它们的美餐。闻讯赶来的也不仅仅是七星瓢虫，还有植食性瓢虫，蚜虫不在它们的食谱上，反而属于竞争对手，对于蚜虫被灭，瓢虫们一边啃食着植物一边拍手叫好。 但不管是肉食瓢虫还是植食瓢虫，它们都是青蛙的美餐，呱呱叫的青蛙缩在小水洼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草丛中的一双竖瞳盯上了。 不知不觉中，神山透家附近的几块土地已经变成了附近动物的乐园，因此当他因为锻炼身体开始犁地的时候，那场面可想而知有多热闹了。 “小青”也是过来看热闹的一员，不过这位客人显然很有当客人的自觉，除了看了一波热闹外，它还顺手为自己解决了早中晚三餐，完全不需要主人多做照顾。 被锄头惊扰的各色昆虫都上了它的餐桌，神山透锻炼了多久，它就吃了多久的自助。 虽然这里来来往往的蜻蜓也有不少，但小青是第一个来的，加上它比较勇猛，靠着每次捕猎都不会失手的强大实力，光荣地成为了神山家小朋友的重点观察对象。 但就算是作为蜓中强者的小青，也无法逃过它的宿命。 大部分的蜻蜓漫长的一生都是在水下度过的，它们的幼生期会长达两到三年乃至于更长的时间，而羽化只是方便它们找到恋爱对象的一种手段，在繁衍之后，大部分蜻蜓都会死亡。 小青当然也不例外。 此刻，它虚弱地躺在禅院惠的手心，平日里帮助它在空中灵巧飞舞的翅膀在失去了肌肉的控制后，颤颤巍巍地随风而动，细细的六条腿蜷缩起来，似乎在尽可能地想抓住些什么帮助自己站起。 蜻蜓的命运是飞翔，它们是天空的孩子，在拥有翅膀的时候，它们就是最凶残、狩猎成功率最高的捕食者。 而当它们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它们就会成为生态链的一环，成为微生物或者是蚂蚁的食物。 小孩们看着这个曾经连雷雨天都能征服的王者如此孱弱的样子，难过极了。虽然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孩子们已经将这一只每天都来报道的小蜻蜓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但这是每个孩子都要经历的离别。 人类的寿命在现代医学的保驾护航之下被有效地拉长，日本人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80岁，对于大自然来说，80年不过是朝夕之间，但对于大部分的动物来说，那已经是数代的繁衍了。 神山透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两个孩子保持平行。正当他努力组织语言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声音。 【不想死】 【好想再飞一次】 【不想死】 这是…… 神山透诧异地看向了躺在男孩手心里的蜻蜓，然后他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这只蜻蜓的身上泛着薄薄的光晕，只是如今是白天，那光晕看起来不太明显而已。 这是不是……神山透微微皱眉。 “没错哟，他们结缘了。”天元证实了神山透的猜测，他笑眯眯地看了眼一脸紧张跪坐在桌子前的三个孩子，又看了眼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的禅院甚尔，伸出桧扇在蜻蜓上空缓缓一拂。 这下就算是没有灵力的禅院甚尔也看到那蜻蜓身上有一条氤氲着的细线连在了三个小崽子身上，而他儿子身上的是最粗的那一股。 禅院甚尔微微皱眉，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不过那只是一瞬，在被人注意到之前，他又摆出了满不在乎之色，甚至在儿子看过来的时候还“啧”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找个妹子也就算了，你和蜻蜓结什么缘？我可不想要个会飞的儿媳。” 原本有些不安的禅院惠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偏偏他的词汇量有些狭窄，虽然此刻超级生气，但憋了半天也只能奶呼呼地扔出一句：“臭老爸！” 对于儿子的无能愤怒，禅院甚尔视而不见，他眯着眼看了会那飘在空中的链接，在儿子惊诧的目光中问天元：“这个怎么斩断？” -- 第101页 “不需如此。”天元将桧扇一折，轻轻敲在掌心，提醒道，“也不算是坏事。” “这个孩子不想死的意志力太强，所以它主动回应了他们的力量波动，换句话来说……” 说着，青年的一双眼眸一转，看向了小脸紧绷的黑发男孩：“它想要成为你们的持有灵。” “持……”这个名词有些太生僻，小男孩差点咬到了舌头，他不解地歪了下小脑袋，满脸都是“这是什么东西”的疑问。 “就是成为你的伙伴，类似于宝可梦。” 哦哦哦，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就懂了。伏黑惠的眼睛变得亮闪闪的，每个孩子都拒绝不了宝可梦，他当然也不能。 而且，会飞的宝可梦，活的宝可梦……那太酷了啊！ 见情况不妙，伏黑甚尔眉头紧蹙，有些警告地看着天元。哪知天元淡淡说了一句：“它和惠君的相性很不错，在我看来未必有坏处。倒是有一点，若是走了这条路，另一条恐怕就不能走了。” 通灵人和咒术师是力量的两极，虽然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平衡场，但无论是巫力还是咒力都是单方面压榨某一种情绪，就像是沙漏一般，一边多了，另一边自然就少。 除了少部分体质特殊的或是天赋卓绝的，可以在瞬间将沙漏翻转外，大部分人都只能专精一道。 拥有持有灵也就是用正能量供给给灵魂，禅院惠才三岁，如今他是在完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本能地回应了蜻蜓的呼唤，调动体内的能量供给给蜻蜓，以他的岁数来说这份天赋可谓可怕。 但他现在实在太小，就连器官的发育都没有完全结束，过早开发自己的力量便意味着他的力量回路会随着发育在身体内深深镌刻。 “在欧洲一些国家，有人觉得这是给孩子争取了更多的修炼时间，所以，他们会在胎儿时期就辅助其进行力量刻印，也有魔法家族会使用这种方法将力量世世代代相传以保证家族传承不断。”天元解释道，“但这样一来，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走出第二条路。” 力量的波动就如同江河一般，一旦有了道路便会长期顺着它运转，要想改变，不亚于河川改道。河流改道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都不能随意为之，需要工程师反复的计算测量再规划，更不必提在体内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五条悟的“六眼”可以清晰看到体内的力量运转，一个不好就会出了岔子。 那不改是不是就行了？也不是。 因为没到咒力的发育期，谁也不知道禅院惠的天赋到底有多高。 如果他天赋平平，那倒也罢了，万一这孩子天资卓绝，在发育期爆发了大量的力量，如今的水道无法荷载那股力量，也会出现意外。 而这个决定，显然不是他们能做的。 禅院甚尔发出了一阵低笑，这算什么，让他这种烂人来决定儿子的未来吗？ 他连自己的人生都决定不了，又要怎么决定儿子的？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此前他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禅院甚尔在禅院家的族人们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是和对方谈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将他们这代的长孙，也就是他的儿子——禅院惠，有条件地卖给了禅院家。 小孩子的咒力天赋在五六岁就能觉醒，如果惠是普通人，那就和禅院家毫无干系，但如果禅院惠有术式的话，在觉醒咒力之后他就要回到禅院家，而如果他觉醒的恰巧是家族最珍贵的术式——十种影法术，那么，这十亿日元就会变成十把特级咒具。按照一件特级咒具五亿日元的起步价格来算，禅院甚尔可以拿到接近50亿日元。 看似禅院甚尔占了个大便宜，但对于禅院家来说，这笔钱就当做买断禅院甚尔和禅院惠之间的亲情，用十把咒具将禅院惠从禅院甚尔的儿子变成禅院家的惠还是一笔相当合算的交易。 而对于禅院惠来说…… 虽然禅院家是个烂地方，但那个地方对于有术式的人来说却很不错，如果惠真的拥有高等级的术式，那就和天堂差不多了，总比沦落成诅咒师或者落到政府机关手里被养成一把“刀”好。 这是禅院甚尔和老天打的一个赌，他也曾经努力去学习成为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但他失败了，败得惨不忍睹，一败涂地，他是个烂人，他自己都没有未来，他没有办法承担起一个孩子的未来。 什么父爱啊，幸福的童年之类的，他自己都没有又怎么去给儿子，要怪就只能怪这小子投胎的时候没长眼睛，活该他倒霉。 但是命运最可恶的地方就是反复无常，东京校一行让他生出了丁点希望，随即他意识到万一，他是说万一，妻子真的能够复活，那他之前干的事情……就算禅院甚尔神经再粗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会戳中老婆的死穴。 儿子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惹老婆生气绝对不行。 所以他耍了个无赖，将禅院惠的监护权交给了神山透。这样哪怕禅院惠有术式……难道禅院家还要从天元的手里抢人？而且万一老婆生气，他也努力补救了，应该……就，也还好？ 可笑的是，虽然他心里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此时此刻他体内流着的禅院家的肮脏血液和那个垃圾场的思维还是影响了他。 明明放弃启发咒力才是最好的，他却在这一刻对是否放弃咒力生出了迟疑。 -- 第102页 如果，他的儿子，0咒力禅院甚尔的儿子，真的是一个拥有强大术式的天才，那群烂泥巴会是什么反应呢？他不由自主地想道。 虽然脑中思绪万千，但想完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禅院甚尔一眨眼，将复杂心绪掩入眼眸后换了个更随意慵懒的坐姿，懒洋洋地对禅院惠说道：“你自己做决定。” 禅院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看向了天元，脆生生地说：“天元爷爷，我想要救它！请教我怎么做！” 咦？ 在场众人的动作都凝滞了一下，包括一向淡定的天元大人。 在今天以前，禅院惠一直是跟着大人们一起，用“天元大人”来称呼天元的，但现在似乎是为了表达亲近，也可能是幼崽天性中的对生存存在的狡猾促动了他叫出了这个代表亲近的词汇，而且用的还是吉~酱这样的读音，可以说是糖分十足。 大家说话的时候都没有避开小惠，所以惠小豆丁是知道天元大人其实非常非常非常老了的哟！而且他还是爸爸的长辈。 爸爸的长辈叫爷爷，幼稚园的老师是教过的。 禅院惠在室内渐渐沉默的环境中紧张了起来，难道，难道他说错了？ 眼看着小孩翠绿色的眼中渐渐生出了水汽，表情很有些高深莫测的天元大人伸出了自己光洁无暇毫无皱纹宛如美玉般的手，缓缓抚上了男孩的头顶， 脑袋上的手掌又凉又轻柔，让小惠忍不住眯了眼。 “没问题哦，就叫爷爷好了。”天元大人瞄了眼面色黑如锅底的禅院甚尔，露出了一个代表胜利的微笑，“呵呵。” 被占了便宜的禅院甚尔额头青筋一跳。 看到满意表情的天元大人伸出桧扇，以扇尖指引着禅院惠的手触碰那只唯有一息尚存的蜻蜓，“跟我念——方死方生。” 禅院惠学着大人的音调，念出了这个他完全不能理解的词汇。话音刚落，被放在杯垫上的蜻蜓便被一道青绿色的光芒所笼罩，明亮的光团中还夹在着淡淡的黑气，天元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禅院惠将它握住。 就在小手碰上光球的瞬间，一阵昆虫振翅所特有的声音传出，小孩白白胖胖的小手掌上出现了一只足有足球大的绿色蜻蜓。而这只蜻蜓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现在的它通身绿色，本应该是透明的翅膜变成了绿色，而黑色的翅脉则转化为了红色的翅翼。 最古怪的是，蜻蜓本来的六条小细腿变成了四条，看上去更像是手和脚。 这…… “咦？”比起大人的吃惊，小朋友们倒是立刻兴奋了起来。神山透也捂住下巴，露出了迟疑又不敢确定的眼神。 “这是你心中它的样子。”天元大人和蔼解释，“看起来它在你心中很可爱啊，那么最后一步，惠君，给它一个名字吧。” 禅院惠毫不犹豫地张口：“沙漠蜻蜓，就决定是你了！” 这一刻，房内的另外两个小朋友都发出了激动的声音，血涂和小纸人就像是抽到大奖一样兴奋地抱在一起，就连之前一直表现出淡定的胀相、坏相两兄弟都忍不住露出羡慕的表情。 什么？干什么那么激动？ 没有童年的禅院甚尔和天元齐齐歪头，最后是神山透结束了这一切。 他跨前一步，将伏黑惠一把抱起高举过头顶，用着仿佛孩子继承了皇位一般的口气说：“惠，干得漂亮！” 谁不想要一只精灵宝可梦呢！？ 第47章 秋季的天空看上去总是比别的季节要更清朗一些, 再加上高高悬挂的明月和点点星辰，构成了一副令人迷醉的秋夜图。 但今夜，无人有心欣赏这片美景。 此时, 神山透正屏气凝神地捏着一张被剪成柳叶形状典具纸, 这种被制作厂商号称世界上最薄的纸张厚度仅有0.2毫米，因为过于轻薄，纸质透光度极高，加上纸张上宛若叶脉般互相攀结的纤维材料, 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昆虫的翅膀呢。 “……请以代形。”念完咒语后, 神山透向着端坐在小男孩怀中的沙漠蜻蜓伸出手去，在他们尚未接触到的时候, 沙漠蜻蜓便化为一团流光，从原本的皮球大小变成了只有一颗糯米丸大小的绿色小球。 神山透顺势将它按在了自己做好的纸翅膀上。在能量波动造成的气体震荡平息下来后, 那纸翅膀在众人的瞩目下一下下地挥动了起来。 初时还有些笨拙，但它似乎很快就熟稔了起来，不过一分钟后, 小纸片已经能在空中悬停了。 这是一幕普通人看了一定会揉一揉眼睛的奇异现象, 但在拥有巫力的人眼中, 就能看到这其实是一只已经适应新翅膀的大型蜻蜓正在翩翩起舞。 但这只是第一步。 见沙漠蜻蜓适应得不错, 神山透招招手示意它飞回来, 然后他解除了超灵体状态, 又取出刚刚熬出来的浆糊——这个房子多年无人居住, 当然不会放着这个东西, 近期房子的修补全靠这种以面粉为原材料的粘合剂哦！ 神山透吸了一口气，将自制的浆糊均匀地涂在了翅膀的根部, 随后又将两只小翅膀稳稳地贴在了小纸人的背部。 小纸人摇身一变, 成了一只……噫, 插着翅膀的小纸人。 在等待浆糊风干的过程中，小纸人一直拖着几乎和它身高差不多长的翅膀来来回回走动，努力适应这一突然多出来的重量。 -- 第103页 别看典具纸本身已经足够轻了，但也占到小纸人总体重量的三四成，也就是小纸人本身不是人，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绝部可能这么快适应。 等小纸人竖着大拇指向神山透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之后，神山透便将蜻蜓的灵魂放入了它背上的翅膀中。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两个小朋友的加油鼓劲声中，小纸人将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做出了屏气凝神的姿势。 小家伙专注极了，专注到小脸蛋上居然还出现了滴滴冷汗 ，被它的气势所感染，禅院惠和血涂也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不敢出声，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平时和小纸人关系最糟糕的禅院甚尔也没有在此刻发出声响。众人就看着小纸人背后的翅膀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慢慢地，翅膀震动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最后，小纸人的脚丫子开始慢慢离开了地面。 “哦哦哦哦，没想到还真能做到啊？不错嘛！”几个看热闹的男人都发出了新奇的声音，就连禅院甚尔都不由自主地吹了声口哨。 敌人的口哨对于小纸人来说就是最好的鼓励，它仿佛就拥有了无尽的勇气。小纸人用小手手冲着神山透的方向一指，嘴里脆生生地喊道：“去爸爸那里，沙漠蜻蜓。” 翅膀的角度应声微微转动，就是这精妙的偏转瞬间改变了气流的方向，也让本来悬停在空中的小纸人转了一个方向。 只见它磕磕绊绊地扑腾到了神山透的上空，然后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 围观的几个小朋友立刻献出了热情的掌声，宣告小纸人第一次试飞圆满成功。 是的，这就是禅院惠所想出的沙漠蜻蜓的用处之一。 在动画片里，沙漠蜻蜓是龙系小精灵，体量相当庞大，可以载人飞行。但是这只沙漠蜻蜓只是小蜻蜓的灵魂所化，或许有朝一日它也能随着主人巫力驱动变成大到能够载人的模样，但就目前来说它还只是个宝宝。 小宝宝自然也有小宝宝的用法，比如帮助腿短的小纸人增加机动性。 原本家里只有小纸人一个孩子的时候还不明显，在有了禅院惠一起玩耍之后，手短脚短的小纸人便常常跟不上小伙伴的节奏。 上次小纸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惠和血涂抱住神山透的大腿，而它只能可怜兮兮地抱着小惠的头发看着，这可把它气得够呛。 也不知道小孩子之间是怎么沟通的，结果就是，突然有一天，禅院惠找到了神山透，询问能不能让沙漠蜻蜓变成一个小翅膀、，这样小纸人就能像魔法少女一样在天上飞啦。 孩子的想法千奇百怪，很多普通人会一笑置之的奇思妙想在通灵人的世界却未必不能实现，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也多亏小纸人本身就是纸质材料，用胶水一粘就能解决问题，而浆糊本身的粘性并不强，要拿下翅膀的时候只要洗一下就能搓干净，可以说是非常方便。 而作为结果，就是神山透需要支撑的超灵体又多了一个。小惠毕竟是小朋友，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撑起一个灵体的行动，尤其还是超灵体这样的高端技能。 ……是的，神山透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超灵体是高端技能的。 要不怎么说无知才是最强大的呢？当时，天元只是提了一句可以这么操作，神山透就凭着感觉直接去试验了，成功后，天元也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神山透就觉得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小技能。 满屋子没有通灵人常识的人对着房间里到处飞的劳动工具也见怪不怪，直到这次惠因学着神山透想把灵魂搓成球却屡遭失败而被路过的禅院甚尔制止时，众人才知道自己平时看到的日常其实超级高端。 ——大概就是咒术世界里有人把黑闪当做随身特效的程度，这种奢侈的行为，就连五条悟这样的人都不会有，而他们现在就看到了！ 知道这一切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等等，这个情况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是一个0咒力0巫力的天与咒缚在教导大家关于巫力的常识啊？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最年长也最内行的天元大人。 原本正在插花的男人拈花一笑，非常随意地说道：“我也只是稍稍提点，具体怎么操作可是透君自己想到的哦。” 神山透微微一愣，的确，当时天元只是含蓄地提了提一家五口和劳动工具的事情，他也是受到广大文学作品中关于“附身”说法的启发，加上刚做出小纸人的手感还在，所以在得到五灵允许后就帮助它们进入了劳动器械中。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只是供应灵魂活动的驱动力，原来其实是主观性地操纵了它们吗？ 神山透缓缓伸手捂住了脸部，天哪，他刚才还一直陪着小惠研究怎么才能把灵魂团子搓圆，他这简直就是在教导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去参加奥林匹克啊！ “原来你是不知道的吗？”胀相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惊叹着举起大拇指，还露出一抹夹杂着感动和鼓励的笑容，“一次就成功了，弟弟，你好聪明。” 神山透呜咽一声，这声夸奖可真是加重了他的羞耻感，偏偏他能感觉出来胀相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他，这让他更尴尬了有没有！ 禅院甚尔当下发出了一声充满反派意味的哼笑，神山透脑袋顿时埋得更低了。见状，小纸人立刻哒哒哒三步向前，举起双手护在他的面前，恶狠狠地瞪向禅院甚尔，满脸都是不允许欺负我爸爸的小表情。 -- 第104页 还挺护主，禅院甚尔心想。 他才懒得理会这个小东西，双手抱臂靠墙站着的男人看了眼笑眯眯的天元，心想神山透是个小傻子他又不是。 严格来说，神山透其实想的也没错，超灵体这个东西本质上就是“附身”的各种玩法，毕竟灵魂没有实体，除了强到一定层次的精灵等级，大部分灵魂哪怕生前再强也无法接触到现世。 就像是二次元的奥特曼强到拔楼如拔葱，也没办法把三次元的一棵草拽出来一个道理，灵魂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是两个不同的维度。 而通灵人的能力就是借由各种媒介，让灵魂穿过这个壁垒发挥出它的力量。这个媒介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品。 通灵人有一种最基础的战斗方法叫“凭依合体”，也就是让灵附身在自己身上，从而转让部分身体操控权给灵，以达到借用对方能力进行战斗的目的。 但就像是鹅和大雁都拥有相同的身体构造，但鹅却无法像大雁般长途飞行一样，灵魂再强也要看使用人的身体素质能发挥出多少。和常赤手空拳与咒灵肉搏的咒术师不同，通灵人的巫力来源心灵，所以他们平时主要锻炼灵魂的强度。 对皮薄肉脆的通灵人来说，近身格斗完全不是他们的专长，就算打架时候不是他们操控，但运动后的腰酸背痛乃至于筋骨损折也得自己受着，于是就有那么一个人才想到了不需要自己去打的偷懒方法。 ——将媒介换成了物品，让灵魂自己动起来。此举直接解放了灵的战斗力。 不再受制于通灵人的肉体强度，灵可以发挥其100％的力量，而通灵人就是它们的蓄电池，主要负责提供动力源就行，也就是巫力，从此通灵人开启了远程指挥战斗模式。 顺带一提，所谓的“式神”其实和这个也是同一个原理，只是说法不同。 如果说凭依合体是入门级，一些拥有特殊体质的人都能够做到，甚至于一些强大的灵可以强行进入凭依合体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鬼上身”，那么，超灵体状态就是通灵人的独门秘技。 普通人的身体里面根本就没有太多巫力，强行使用超灵体的话，单是保持其状态，就能够轻易地将一个普通人全数榨干，而巫力就是精神力，精神力耗空之后，普通人很容易就会陷入癫狂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鬼上身常常会和疯子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是这样可怕的结果吗？ 众人纷纷将谴责的视线投向了天元。天元大人却在此时悠悠然开口，说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教授的叫做知识，自己领悟到的才是智慧，在下说得再多，也不如透君亲身体验一番。” “这本身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透君不是做得很好吗？”男人含笑看着因为被夸奖，面上纹丝不动，耳根却渐渐发红的青年，“第一次使用的时候还会在夜间睡着时解除超灵体状态，但现在你一定可以保持一整天不间断了吧？” 神山透张张嘴，其实他并不是故意维持着这种状态的。如果他解除超灵体，灵魂们就无法触碰到东西，也无法看电视、喝饮料。看着它们渴望而羡慕的眼神，神山透实在有些不太忍心。 “如果在心中将一件事情定义为困难，那么就很容易对自己产生束缚，认为这件事情很难，我做不到，但如果将其定义为寻常，许多原本做不到的事情也能这种氛围下完成，毕竟……人类本身就是奇迹。”将最后一根树枝修剪干净，天元把开着灿金色可爱小花的金木犀插入了盆景之中，如此这一盆由稻谷、枫叶和银杏果构成的秋日盆景便完工了。 他抬头认真地看向神山透：“同样是教导者，我也不能输给甚尔君，不是吗？” 神山透的心情很复杂。怎么说呢，伏黑甚尔施加的锻炼和压榨是肉眼可见的，而天元这种却是无形的，哪个更可怕就不必多提了吧。 而更恐怖的是，就算他现在知道了也还得照做，这就是阳谋的可怕之处。 只能说，不愧是在那个皇权时代走出来的天元大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吗？”曾经亲眼目睹过神山透靠脑子忽悠了一群咒术师的伏黑甚尔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擅长做情报调查吗？” “其实，我搜过，但是通灵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封闭了。”神山透叹了口气，将不知为何挣扎着想要下地的小纸人重新放到桌上。 看着小纸人左瞧瞧右瞅瞅甚至转过小脑袋想要看自己翅膀的模样，神山透无奈地解释道：“甚至比咒术界还封闭，到现在他们使用的还是家族典籍和亲传的传授方法，所有的资料都是纸质的，没有任何电子存档。” 说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们的新人来源完全是靠繁衍和收养，没有任何公开授课，也没有网络，所以完全查不到相关资料。” 而神山透最擅长的其实是通过网络渠道搜集数据来着，就像是那句戏言——预防黑客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给电脑通网，面对神山透这样的人，也只有这种封闭才能藏住重要信息了。 不，其实也藏不住吧？ 毕竟他还会改头换脸骗人感情啊。 正一脸新奇扑闪着翅膀的小纸人幽幽抬头。 第48章 “其实在下觉得, 人类最有趣的地方是在遇到未知时能够迸发出智慧的火花，和在面对已知之时依然敢于批判。”天元托腮看着胀相如此说道。 -- 第105页 正在努力和一团裹着毛刺的栗子团奋斗的胀相：？ 天元微微一笑，温柔说道：“当然, 纯真又炽热的感情也很有意思。” 胀相更不明白了，啥意思？而且这话为什么要看着他说，这是要深夜谈天吗？但是为什么没等他回复就又将头转过去了啊？！ 他可爱又可靠的弟弟不在，你就连装一下都懒得装了吗？你这个恶趣味的老男人。 胀相偷偷腹诽这个和他做了一百多年邻居的家伙, 然后手下一个用力, 就听“咔擦”一声。 糟糕, 栗子被他捏碎了。采回来的栗子本来就不多，这一捏碎就更少了, 想到弟弟们对于那传说中的糖渍栗子的渴望…… 青年沉默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被捏碎的果仁尽数吞到了肚子里，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剥出来的栗子全数剥皮 ，很快，垃圾袋里就又多出了一堆栗子壳。 那几枚死于非命的栗子壳混在其中, 毫不显眼。 身为兄长的靠谱稳重形象又保住了呢, 胀相大哥。 不过, 这一幕都被一双黑黝黝的豆子眼看在了眼里。身着咸蛋超人套装的小纸人双手插兜绕过地上整整一袋的垃圾, 轻巧一跃，便站在了天元面前。 它抬起脸蛋，一张神山透手绘的卡通小脸认真地看着天元, 这模样着实诡异。但天元却露出了一个笑靥, 和蔼地看着面前的小东西, 问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结界是怎么回事？”小纸人低声问。明明是同样的声线, 但在它有意压低声音之后显露出几分金属般的冰冽之感, “嘛, 虽然对我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毕竟我够强，但是那群爷爷在脑子边上叽叽歪歪，实在是好烦人啊。” “结界，这样不好吗？”天元露出了不解之色，他甚至冲着小纸人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地说，“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小纸人静静看了看这个明知故问的男人片刻，忽然挑起嘴角，低喃道：“原来如此。” 心中所想得到确认之后，操纵着小纸人身体的五条悟耸了耸肩。随着这个动作，他猛然发现后背似乎少了什么，一扭头便见到后背光溜溜一片，原来是翅膀没了，少年顿时陷入了沉默 “悟君是在找翅膀吗？那个因为小褚觉得睡觉时候会压到，所以拿下来了哦……对了，小褚是小纸人的名字，透君说名字的灵感来源是褚纸，古法中的纸张以褚皮所造，又有雅名褚先生。对了，说起褚先生……” “我对这个不关心。”五条悟冷冰冰地打断了天元眼看着就要开始长篇大论讲古的架势，“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进到这个身体里来，它和我有什么联系。” “这样不好吗？”天元第二次问出了这句话，他看着沉默不语的五条悟，眼中透着了然，“不是很轻松吗？这个身体可没有六眼，透君把你当小孩子看待，无论什么要求都能满足，在这里你不是五条家的少爷，只是最小的一个孩子，就连小惠都把你当弟弟，随便你做什么，都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只是你，有什么不好？” “……你在……瞧不起谁啊！？”五条悟微阖双目，掩去了眸中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再睁开时，他全身洋溢着自信。 虽然用着同样的身体，但此刻的小纸人却和之前软萌的模样完全不同，那骄傲恣意的模样简直能满溢出来：“喂，听好了，我可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喊着【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的矫情鬼，五条家是老子的家，老子愿意护着就护着，愿意拉着就拉着，这都是本大爷的决定。” “同样，也是本大爷自己选择走变强的这条路，所以无论什么后果，我都会全盘接受。” “你以为我是谁，老子可是五条悟啊，是最强。” “那你为什么要追究来这里的原因呢？”天元勾唇坏笑，“就当做是闲暇时的一个清静去处不就好了？” “哈？开什么玩笑……”五条悟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他略有所思地看了天元一眼，后者依旧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五条悟眨眨眼睛，忽然问道：“他不知道？” “不知道哦。” “是吗？那很不错，正好方便老子报复他！”五条悟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他跳下桌子，气势汹汹地往卧室走去，连句再见都没有和天元说。 注视着走出六亲不认步伐的小纸人，天元依旧笑眯眯的，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要被报复的神山透会被怎么样。 但胀相却坐不住了：“那个是五条悟？为什么会在小褚的身体里？” “准确的说，不是他在小褚身体里，而是小褚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身体。”天元此刻倒是很耐心，他甚至给胀相变出来一壶茶，然后在青年“你每次要骗人时候就请人喝茶”的嘀咕声中面不改色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但你会误导人。”胀相早就看透了他，一百多年老邻居也不是白做的。 天元眉梢一挑：“那你还要不要听？” “你说，我自己判断。”胀相很是警惕。 “透君的雀牌有三百余张，他的武器108念珠占用了其中的一百零八张，他用掉了采集到夏油杰的咒力气息的雀牌，那么剩下的那些在哪里呢？” 这我怎么知道？胀相翻了个白眼，他连雀牌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 -- 第106页 不过，天元也不需要他回答，而是直接揭晓了答案：“虽然在‘六眼’的帮助下，五条悟的咒力波动控制得很好，没有让透君采集到足以骗过结界的力量，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毕竟年轻人嘛，总是难免有情绪波动。” “而那些沾有五条悟力量的玉牌都在这幢房子里，然后在透君使用代形术的时候回应了他的内心。” 想到那一日那一幕，天元就忍不住想笑：“代形术本就是神降术的简化版，其本意是借由施术人的力量在媒介和被召唤者之间建立通道，请求对方的降临。透君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五条悟，他的力量又足够强大，加上这里还拥有沾染五条悟气息的存在……当时没把人直接拉来，也完全是因为五条君到底还是人的缘故。” “……等等，如果只是这么点要求的话——”胀相顿时大惊，“那弟弟岂不是可以想召唤谁就召唤谁？” “每个打电话请你去逛街的人你都会应吗？”天元举了个十分形象的例子，“这种召请就和这个情况一样，透君负责打电话，但去不去还是你要自己决定的。” “而且五条悟的情况是特殊的。巫力是正向的能量，所以理论来说通灵人能够召请的也得是正向能量的存在，譬如亡魂、精灵、幽灵、乃至于神之类的，而五条悟他会反转术式，在他将咒力扭转为正向力量时，恰巧对上了这里的通道。” “反转术式……”这个名词让胀相有些感兴趣。 “是一种将术式扭转颠覆的高端操作，利用正向的咒力修补自身……嘛，说是高端，其实在一千年前也算是大部分人都会的基础操作。”天元以扇抵唇，眼神里透着一丝怀念，“现在的世界到底还是太和平了，虽然这其中也有在下的一份功劳。” “也就是说，他当时正在治疗自己。”胀相没有理会某人的自吹自擂，抓住了重点，“他以后每次自我治疗时是不是都能接触到这个通道？不能关闭吗？这样对弟弟来说太危险了。” 这就等于在自己身边放着别人的后门，而且如果跨越的要求仅仅只是翻转力量治疗自己的话，要求也太低了吧！ 不行，他不能将这个东西留在弟弟身边，最起码得告诉弟弟这一点，让他小心一些…… “【不要动】！” 胀相身形一僵，他感觉身体刹那间有千斤重，让他丝毫动弹不得，“你……” 天元敲了敲桌子，示意胀相坐下，却不料胀相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之后，慢慢在他言灵效果尚在的情况下握拳抬腿：“你在小看谁？区区言灵，区区言灵，那可是弟弟啊！！！” 虽然他和这个弟弟是在别的时间线结缘，也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弟弟可是将他和兄弟们及时救出来的人，还帮助他们拥有了自己的身体，更何况他还是为了自己另一个弟弟而努力到今天的。 胀相早就将神山透当做了真正的亲人，现在他看着弟弟身边出现了一个巨大潜在威胁，这让他怎么能忍？ 青年双眉倒竖，拼尽力量一寸寸地提气，冲扛天元施加的言灵之力。 “一个两个都这样。”天元大人露出了几分无奈，他抬手点了点他，在解开自己言灵束缚的同时也顺势压下了胀相的力量波动，不让他惊扰到他人。 见他实在执着，一双黑眸看着他更是要喷火，天元只能无奈解释道：“五条悟若要伤他，第一日就会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就算今天他不动手，也不代表未来不会动手。”胀相缓缓眯起了眼睛，满脸都是怀疑之色，“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的？” “哎呀！”天元有些无奈了，弟控这种东西真的是蛮不讲理的存在，这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弟控却不肯承认的麻烦鬼，“胀相，有些东西哪怕看见了，也不可以说出来，一旦说出口改变了什么，就会将一切逆转。” “但我可以告诉你，透君有很重要的东西，就系在五条悟身上。” “你该不会以为，他这试图逆转命运的举动，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吧？” 见胀相沉默，天元点了点桌子：“坐下吧。” 胀相吸了口气，凶巴巴开口：“我不管什么代价不代价，总之，他如果伤害到我弟弟的话，我就杀了他。” “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天元友善提醒，“他可是当世的最强。” “什……” 所以，最强就这么个玩意儿？ 一夜没睡，眼缘下一片青黑的胀相臭着脸盯着一大早起床就烧热水洗脸的神山透，和他脸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有些无语。 “应该是小褚画的。”神山透一边擦脸一边说，他面上有些怀念也有些狡猾，“我小时候也和悠仁干过这样的事情呢，不过我们小时候玩得更疯，画画都是用记号笔来着。” 随后他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话语掷地有声振聋发聩：“所以！在家里绝对找不到任何油性笔！” 啊，啊，原来这就是你在家里除了钢笔之外都用秀丽笔的原因啊，因为这样方便清洗吗？ 不过，胀相想象了一下自己两个弟弟偷偷摸摸在对方脸上画画，然后皱着小包子脸咬牙切齿一起去洗脸却洗不掉的样子，不由捂住了鼻子。 啊，想想就好可爱。 但是！ “小东西呢？” 胀相捏了捏拳头，将手按得磕巴作响，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 第107页 弟弟们那时候还小，但是五条悟可是个大家伙了，这年纪还调皮那就该好好地教训一通。弟弟肯定下不了手，那就让他来！ 哪知神山透端起地上放着的脏衣篓，冲着窗外一指：“我把他晾在外面了。” 胀相这才意识到早上隐约看到屋檐下多出来的那一团白白的玩意儿居然是被夹子吊在那的小纸人，早上他也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刚挂上去的晴天娃娃呢。 毕竟大小也好模样也好包括颜色都差不多嘛。 不愧是他弟弟，是个有原则的大人呢！ 胀相郑重地发出了双标的声音：“这样的惩罚也太温柔了。” “惩罚？不是啊。”神山透诧异否认，然后说出了让胀相和天元瞳孔地震的话，“它晚上尿床了，把自己弄得一身湿，所以我只是把它挂在窗台上晾干而已。” ……什，什么？ 纸人还会尿床？它又不吃东西，怎么会尿床？而且那里头可是五条悟哎！就算要报复神山透也不至于牺牲那么大吧？ 注视着神山透晒床单的身影片刻，两个男人齐齐将视线转到了屋檐下的小纸人身上。 小纸人对他们的腹诽完全不知情，它正欢快地就势在空中转着圈圈，一看就知道罪魁祸首已经跑了。 “所以……真的会尿床吗？”胀相露出了【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天元大人松开掐诀的手指，一双因为惊愕略略睁大的眼眸顿时笑成了一条缝，在胀相投来的求知眼神中，他低声道：“纸人当然不会尿床，但是会伪造现场诬陷别人尿床。” 这大概是一个幼稚鬼想要诬陷别人尿床，却因为对身体操作不熟练，摔了一跤，把自己摔进去的故事，嗯……这自作自受的程度简直可以成为教育小孩子不要恶作剧的优秀教材。 还有，把烂摊子交给出生才几个月的小纸人处理，这样做真的好吗？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换了一个地方，但因为看到爸爸心中完全不慌，甚至还自娱自乐荡起秋千的小纸人发出了快乐的声音。 第49章 东京咒术高中, 家入硝子熟练地将烟嘴塞入口中，抬头看着站在房顶垂眸发呆模样的同班同学，一脸沉思。 要不怎么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呢，熬了一个通宵的她不就看了个大热闹, 一贯以迟到作为个人风格的五条悟居然在距离上课还有20分钟的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看他身上的校服都因为夜露而稍稍变深的模样,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话说这家伙的无下限呢？他不是在上次中元节被偷袭之后就宣称要24小时时时刻刻开无下限的吗？而且…… 站在那上头干啥呢？看起来傻乎乎的。 东京咒高对外宣称是宗教学校, 为了符合自家的身份, 也为了方便重建教学大楼，咒高的建筑基本都是砖木结构。由于没有钢筋的支撑，咒高楼房的高度也就两三楼。 这个高度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致命，更别提对于肉体强健, 还有咒力护体的咒术师了，跳下来估计连个油皮都不会碰破, 啊，不过以五条悟的身体密度来说，反倒是可能把地面上的砖石砸碎。 “喂, 悟，要跳的话就快一点, 要上课了。”她身边的黑发少年发出了毫无同学爱的声音。 家入硝子紧接着举起手冲着楼顶喊道：“跳之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也让我们愉快一下哦。” “干嘛在这里跳, 多没意思，起码选一棵高一点的树啊。”同样来上课的三年级学姐冥冥笑眯眯地建议, “只要给我1日元, 我就告诉你哪棵树最合适哦。” 就站在她身旁, 穿着巫女服一派温柔模样的庵歌姬则是冷着脸哼了一声：“我们可不会安慰你。” 仿佛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呼唤, 原本站在鯱兽尾巴上的五条悟身形一动, 重心倾斜，眼看着就要跳下来了，这让站在下头的众人一惊，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接应动作。 然而，仿佛是嘲笑他们的多此一举一般，一步、两步……五条悟双脚悬空，竟是像踩在无形的道路上一般稳稳站在了半空中，没有被墨镜遮掩的苍蓝色眼瞳微垂，居高临下的白发少年此刻就像是神祇一般，冰冷又肃穆。 就在众人仿佛要被他的目光冻结住的下一个瞬间，一声大吼蓦然打破了寂静：“不许站在屋顶！SA——TO——RU！” 伴随着夜蛾正道的怒吼声的，还有五条悟因为分心掉落下来的声音。 “哎呀！”成功将教师楼门口的地砖破坏一小块的五条悟摸了摸脑袋，看着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复杂的眼神解释道，“要飞起来，果然有些难呢。” 夏油杰沉默片刻，微笑着指挥刚才反射性召唤出的虹龙朝他撞了过去。 五条悟微微侧腰，稳稳避开了咒灵的攻击，但紧接着他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哇，好危险的，不要突然袭击啊。” 家入硝子见状皱眉，她快步上前，一伸手就掐住了五条悟的手腕，五条悟连躲都没躲，任由自己的手臂被人拉着。一看他这反应，都不需要继续看他情况了，家入硝子猜都能猜到这货又被六眼给榨干了，估计现在已经脚步虚软身体无力，勉强站着而已。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插入兜里摸葡萄糖液，但一摸口袋，她立刻皱眉：“早上我喝掉了一支，可能不太够，夏油你那边……” 她话还没说完，夏油杰已经将一支葡萄糖液塞到她手里。家入硝子当下也不多说，手指一弹就将聚丙烯瓶盖弹飞，然后她快速将葡萄糖塞入五条悟嘴里，确定他还有体力吞咽后才叹了口气：“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心里应该有点数吧，好歹自己也带点应急啊。” -- 第108页 “我有带啊。”五条悟一口气喝完了20ML的葡萄糖注射液，感觉稍稍恢复了点体力后才继续解释，“不过已经喝完了。” “那就多带……”家入硝子话刚说一半，却见夏油杰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空瓶。那可是有一小把，粗略一看起码就有二三十支。 这东西一支20ML，也就是说他一个晚上干掉了起码500ML的50％的葡萄糖液。家入硝子嘴角抽了抽，先不说这样喝下去是不是健康了…… “喂，你齁吗？” 五条悟冲她眨了眨眼，那还用问吗？ 家入硝子提供的葡萄糖液是医院里供给急救患者补充能量的葡萄糖注射液，当然，葡萄糖液体本来可以用口服来补充能量，但是这个浓度一般是用来让病人进行糖耐量检查，以判断胰腺功能状况的。 毕竟50%的葡萄糖就浓稠度来说已经和糖浆差不多，而且葡萄糖本来味道就有些奇怪，更别提高浓度的葡萄糖了，那滋味简直是另一种程度的提神醒脑。 也难为这家伙能喝下去。 “还要吗？”夏油杰从自己裤兜里又摸出了一板，“我还有。”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那造型奇特的阔腿裤，在拿出葡萄糖后，那体积似乎半点都没少啊。 其实不光是葡萄糖，二年级三人中不管是家入硝子还是五条悟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都相当大大咧咧，所以，身为三人中最靠谱的存在，性格稳重的夏油杰的日常之一就是要为两个小伙伴“打补丁”。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的裤兜里其实放了不少小伙伴的东西。 比如说，家入硝子的打火机，比如说，五条悟的各种糖果，不过在他的“无下限”升级之后，糖果已经换成了葡萄糖液。 “还有，为了应付人普通人的特殊职业证件，悟用来记录术式灵感的纸笔，SUICA和PASCO卡，嗯？不，发绳是硝子的，我只是帮忙带着，我还没有女朋友。”夏油杰大大方方地向好奇的前辈们展示自己的口袋。 众人探头一看，顿时就惊了。 光JR卡他就带了3份！天哪，这是什么感动日本的优秀同学啊？！好奇询问的学长们纷纷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才哪到哪，在论坛工作繁重的时候，夏油杰甚至一度考虑要不要随身携带笔记本电脑，最后放弃的原因是他和五条悟两人拆组了，而夏油杰却是对于计算机程序这种玩逻辑的东西着实不太擅长。 事实上，为了不让自己走动时候口袋老是叮叮当当响，夏油杰都已经在物色可以存放东西的咒灵了。 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同学！难怪人家在去年校内票选的时候人气比你高难么多啊！ 众人均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了五条悟，然后就看见这位“六眼”若无其事地抽出了一卷绷带，开始一圈圈地缠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一直笑眯眯旁观的夜蛾正道眉头一皱，“要去医院吗？” “没有事情哦，我只是在锻炼自己不要太依靠眼睛。” “……哈？”众人齐齐发出了一声疑问。 等等，他们没听错吧？六眼居然有一天告诉他们他打算不要依赖眼睛？ 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遮住眼睛都难行动，更别提向来依靠六眼的五条悟了。 这样真的没关系？ 五条悟的语气却十分轻松：“毕竟我已经很强了嘛，不让你们两只眼睛，无敌可就太寂寞了。” 好好一个人，怎么偏偏就长了嘴呢？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众人都不淡定了，但是作为五条悟导师的夜蛾正道闻言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露出了一抹笑来，鼓励地拍了拍学生肩膀之后冲着众人说：“快上课了，都去教室吧。悟，杰，硝子，你们这节课改成理论课。” “哎？理论课？好无聊的。”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在自己导师面前发表了自己的偷懒宣言，“我会睡着的。” “少废话，快去！”夜蛾正道轻轻拍了他一下。将二年级难搞三人组赶走之后，他又低声叮嘱了一番剩下的学生，让他们注意平日闲聊时候不要将五条悟的事情透漏出去。 虽然众人方才对五条悟都是一幅满脸嫌弃的模样，但夜蛾正道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纷纷表示心中有数。 那小子显然就是在练习如何应对有心人针对他的“六眼”进行封禁时的场景了，大家都懂。 就读东京校的都是平民咒术师，比起本身各有立场的家系咒术师来说，他们要更加团结一些。 而且对他们而言，五条悟此人虽然平日里各种烦人，但也确实是可以信任的后背，他们当然希望五条悟能更强。 当然，这和他们希望有人能揍他一顿并不冲突。 “想喝奶茶了。”在课桌上躺倒的五条悟一边灌水一边发出了任性的声音。 “忍着！”家入硝子十分无情地回应道。 高专所在说是荒山也不为过，最近的校外便利店都在十公里之外，哪来的奶茶可以卖。 又不是以前神山老师还在的时候，被烦得受不了了，他还能给你煮个奶茶喝。 其实，奶茶真没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红茶加牛奶，加糖或者是炼乳，拿着调料表，谁都能调出这股味道，家入硝子甚至可以拿量杯给你精确到毫克，只不过亮点“珍珠”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目前还没有被破解。 -- 第109页 当神山老师摸出不知从何而来的冷冻珍珠时，他复刻出的珍珠奶茶就成了三人组眼中的神。 其实，现在那些来自横滨的奶茶店早就已经开到了东京，高专虽然偏僻，但这点距离对于咒术师们来说还真不算什么，想喝随时可以，但家入硝子却并不觉得那有多美味。 工业化茶包的红茶怎么比得上自己煮的红茶香醇，控制成本的商业牛奶的口感也比不上高专采购的，更别提一边喝奶茶一边闲聊时的午后时光了。 对她老说，美味的不是奶茶，而是大家坐在一起喝奶茶的那段岁月，现在人不对了，奶茶的吸引力自然也下降了。 “也不知道老师那边在搞什么。”家入硝子小声嘀咕，“其实就我个人来说，他好好道个歉，我是可以原谅他的。” “他？”五条悟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他忙着养孩子呢，心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倒霉蛋。” 夏油杰amp;家入硝子：？ 两人齐齐扭头，盯着五条悟：“你怎么知道的？！！” 被众人所惦念的神山透松开牵着血涂的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压下了打喷嚏的欲望。 此时，突然被松开手的血涂正呆呆看着他，小手还维持着上举的姿势。 神山透赶紧将手塞了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拉着两个小孩继续走，实力上演什么叫“只要我的动作够快，就什么也没发生。” 血涂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小脑袋一歪，最后似乎是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就此作罢。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禅院惠似乎生怕自己也成为下一个被放开的人，不由自主地将神山透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小表情也是严肃极了。 今天他们是来为新年参拜采买衣服的。虽然他们的居住地靠近东京首都圈，但神山透毕竟身份敏感，虽然目前咒术界没有进一步的声音，但万一遇上了回校或者是采购的咒高学生那就很尴尬了，所以最后他们选择了去稍远一点的横滨进行采购。 横滨沿海，不像东京一样是东西南北贯通的交通枢纽，而且当地人杰地灵，有仇就报，基本不容易诞生咒灵，在之前采集咒术师的足迹图的时候这里就属于一个比较冷落的小点，注意一下应该没问题。 这次出来的只有他们四个人……其实伏黑甚尔也有跟来，不过半路他就失踪了。神山透左右手各一个小朋友，小纸人则稳稳坐在神山透的胸前口袋里，借着位置之便居高临下。 虽然也想要被牵手手，但是对于小纸人来说，这个位置更有地理优势来着。 比起地处城乡结合部的踏张丘，横滨的街道要热闹太多了。 这里人来车往，摩肩擦踵，人口密度之大令两个孩子都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他们的目的地在一处小巷内。 转入小巷后，安静的氛围顿时让两个孩子都放松了些。 “这里，好干净。”血涂轻声说。 明明是人群密集的地方，这里却几乎没有什么咒灵。 这让血涂感觉很舒服。 “因为这里有神灵的爱护。”神山透神秘得笑了笑，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在一家门口没有悬挂任何招牌，看模样就很可疑的店铺前站定。 他伸手推开房门，“打扰了，我是之前预约定做和服的神山……” 门刚开一条缝隙，神山透便和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对上了。 有着白色长发的俊美青年坐在待客椅上，他的目光落点是大门边上的一件模样繁复的小洋服，看到神山透进来也只是淡淡一睇，便视若无睹般继续欣赏那件穿在人偶身上的衣服了。 神山透见状也看了眼衣服，然后他嘴角微微一抽，哎呀，这不是PM那个养成游戏里的万圣节活动时候的特典吗？ 这件衣服的灵感来源是电影《夜访吸血鬼》，因此服饰极尽繁复奢华，蕾丝、束腰、水晶宝石不要钱一样往上堆砌。虽然做成CG后的反响很不错，玩家们氪金的动力可谓是十足十，但是衣服本身……呃，用中原中也的话来说，就是穿着这件衣服的人在横滨走不出500米。 因此这件衣服压根就没有加入出售清单，仅是作为非卖品展示。 “欢迎光临，神山君。”店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绅士，“您订购的布料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面前人影一闪，那位进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白发青年站到他的面前，理直气壮地插言道：“我也要看。” 第50章 日本的新年是每年的公历一月一日, 在这一日按照传统是要带着小孩子去寺庙、神社进行参拜，祈求孩子健康成长。 当然, 由于涉及到祭神，这一日的小朋友们都会穿上和服以示庄重。 神山家的两个小孩一个刚刚“出生”，一个刚刚记事，养娃的还是万事不经心的老父亲，因此两个孩子都没有新年参拜的经验，当然也没有参拜配套的和服了。 但问题是当神山透想起这回事的时候已经太晚，和服的制作极其繁复, 光是布料的染色绣纹就要消耗大量的时间, 如果讲究一点的，那还有彩绘、贴金等手段，那工期就更不用提了。 寻常和服的工期便动辄几个月, 若是最为慎重的成年礼和结婚时的衣裳更是得几年不止, 也正因此，和服的价格十分昂贵，寻常家庭的和服都是上一代传下来，或者是由大人的衣裳改制。 -- 第110页 神山透本身也没有旧和服，现在再做时间肯定来不及，直接购买成衣他又稍稍有些不甘心, 好歹孩子们也是第一次, 于是他就想到了这里。 这里是Pamp;M服装部的设计中心, 让无数娃妈们嗷嗷直叫的设计都是在这里诞生的。 不过娃妈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看到的已经是被毙了一批又一批的成品, 有不少在二次元好看三次元累赘的衣服, 或者是三次元好看二次元寡淡的衣服都被打回重加工。 每被打回一次稿件, 就有一件样衣被塞进仓库。神山透就是冲着这些样衣来的。这些衣服本身底子还在, 由大改小或是拼入别的款式都比从头剪裁快上数倍，四舍五入也算是私人订制了。 只是之前的和服是在夏季时候推出，制作时候衣服的和柄大多用的是千鸟纹和金鱼纹这种让人一眼就会想到夏日的纹路，放到新年穿就有些不应季，所以神山透特地按照两个小孩的喜好订购了新的布料作为拼贴。 咳咳，这也是一种改衣的窍门来着。 “蜻蜓？蝴蝶？”白发青年一眼看到拿出来布匹上头的和柄时嘴角微撇，虽然没有说话，但对这个纹样似乎不太满意，觉得实在太过寻常。 的确，蜻蜓和蝴蝶的纹路在和服的纹样中属于小清新那一挂，相对于大开大合的梅菊、松鹤确实有些寡淡，但是一个孩子自己喜欢，另一个它们的寓意正好贴合了两个小朋友。 蜻蜓在日语中的别称是胜虫，一方面是因为它只会向前飞，绝不后退，狩猎时候轻盈又凶狠，狩猎成功率相当高。 而且它在停驻时常停在物品的顶部，也有出人头地的寓意，再加上小惠第一个持有灵沙漠蜻蜓的加持，这个纹路再适合他不过。 蝴蝶一生中要经历卵、幼虫、蛹和成虫等四个形态，每一次变化都是一道生死关，而且在这一变化过程中它们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加上最后破茧那一刻绽放出的生命的光辉令人惊叹，因此便有了“重生、战胜自己、有着美好的变化”之意。 血涂本身是人和咒灵的孩子，距离出生还差3个月便被加茂宪伦从母体中取出，做成了咒胎，之后若非他们的大哥胀相用自己的咒力强行护佑，血涂也会像他的弟弟们一样失去生命气息，而现如今，他已经成功扛过了生死劫，有了重新长大的机会。 如此，蝴蝶与血涂再适配不过。 梅菊松鹤固然华美，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神山透对白发青年的脸色视若无睹，转头叮嘱两个孩子赶紧去裁缝那儿量尺寸。血涂比较没心没肺，他看了眼弟弟，小胸脯一挺，第一个跑到了帘幕那边。 小惠则比较敏感一些，他看看态度看起来不太友好的白发男人，又看看神山透，担忧的小表情似乎在问「这样没关系吗？」 “去吧。”神山透安抚得拍了拍他的后背，神色很轻松。 黑发男孩顿了顿，伸手揪了下神山透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安，但在大人的鼓励下还是迈开腿一步步地向着里头走去。 “那么，失礼。”店主冲着两人躬身，抓起桌上的皮尺也跟着走了进去，店铺内就只剩下了两个默不作声的大人，房间内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神山透神色淡淡，他随手抓起了一本图册坐到一旁，拒绝沟通的姿态十分明显。 但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一些完全读不懂空气的人，白发青年看了眼和他发色相似的年轻人，饶有兴味地说道：“你染了头发，颜色还和你原本发色差异巨大，唔，漂染得很辛苦吧？看起来你并不是个性很强喜欢在人群中瞩目的性格，原来如此，有要躲避的人才做的伪装吗？真是劣质的变装呢，真的有人会被骗到吗？” “没有更多的伪装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安全区域吗？是有仰仗还是说觉得追赶的人主要是形式主义？原来如此，两项皆有。” “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兄弟，但应该有一个很擅长照顾人的朋友，但现在没有了……是离开了还是……哦哦~原来是死、了、啊。” 神山透缓缓抬头，看着这个咧出恶劣笑容的青年，眼神渐渐转冷。 在他锋锐如刀的注视下，白发青年看上去更加愉快了：“嗯嗯，这个眼神很不错啊，明明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何必要装成那个样子呢？怪物就要有怪物的模样啊~” “怪物？我可不想被你这样的人说成是同类呢。”神山透将手中图册合起，他声音轻柔，蜜糖色的暖棕色眼眸中却是冰冷一片，“不过也不意外，毕竟你长于豪富之家，年少聪慧家人溺爱，又有特殊才能被国家器重和偏爱，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帮忙收拾痕迹吧？你肆意妄为惯了，自然连话都说不来了。” “只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菟丝花，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懂吧？你所仰仗的实力和家世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管用的。这个世界很大，聪明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有能力克制你的也不少，继续这样乱来下去可是会翻车的哦。” “啊，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吧？毕竟最近才跌了个跟头呢。” 长发青年青筋一跳，换了个姿势站立，“不，不可能存在你说的那种事情的，没有人能逃得过我的预料……” “真会说大话呢，明明不久前才像是一条仓皇的野犬一样逃逸过不是吗？你的伤养好了吗？” -- 第111页 “……多少还是比你强吧，起码我的心脏是原生的。” “啊，你说这个啊。”神山透用手指轻轻按住胸口，露出有些无奈又有些幸福的笑容，“没办法，这是我朋友给我的礼物呢，虽然有些后遗症，但我还是满怀感恩地收下了。对了，你没有朋友吧？所以当然不会明白这种感情啦。” “朋友？”青年十分不以为然，“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而且明明你所谓的朋友瞒了你不少事，那也算是朋友吗？” “那根本就无所谓吧？他也从来没有追问过我瞒着他的事情，朋友就是彼此之间都有事情隐瞒，但是当对方求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出手的存在啊。”神山透毫不犹豫地说道，“有事为朋友两肋插刀，没事插朋友两刀，这就是我的友人观。” “……”不知道是不是被神山透的“友人观”所震撼，白发青年竟是有些失语。片刻后，他阖上双眸，再睁开时，脸上露出了无趣的神色：“无聊，朋友什么的我根本不需要，看来你也是一只给自己戴上帽子的猴子。” “沐猴而冠也总比衣冠禽兽好呢。”神山透微微一笑，“我建议您去看一下眼科，看看是不是你的眼睛出问题了，导致你看到的世界充满了偏差，甚至看不到自己身上满溢的血色。” “对了——” “所有的颜色都进入视觉范围之后才是白色，您这种吸收光谱内的所有可见光，却不反射任何颜色的光的人……”青年微微偏头，语调冰冷，“难道不该穿上黑色的衣服吗？” 这句话一出，白发青年面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他冷冷看着神山透，室内的空气因为二人之间险恶的氛围渐渐变得粘稠起来。 而打破这丝宁静的是挂在房门上铜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和少年还带着些稚气又懒散的声音：“哇，这样说好过分呢~透君这是一打击就一大片呢。将我和这种人放在一起，我可是会难过的。” 随着他的声音一并进入的还有手持机关枪闯入的黑西装大汉，白衬衫黑领带、穿着黑色马甲披着黑西装的太宰治半眯着眼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嗨，好久不见了，白麒麟。”他友好地冲着室内另一个白发青年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而和他这友好姿态相反的是室内所有的机关枪枪口齐齐对准了白发青年。 “在这种环境下带这么多人？还用机关枪？”被人团团包围的涩泽龙彦并不慌张，他淡淡一瞥太宰治，忽然一挑眉，“啊，我见过你，上次你和另一个小个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在下只是一个小人物，不足挂齿。”太宰治轻轻一笑，“上次阁下莅临就没有好好招待，这次可不能再失礼了。” 涩泽龙彦也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他看了眼神山透，“原来如此，你是无趣的黑手党啊。” “请不要误会。”一直冷艳旁观的神山透表示这个他可不能承认，他认真反驳，“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正义公民，只是在横滨遇到可疑人的话，呼叫Port Mafia的速度比较快而已。” 白麒麟涩泽龙彦的手里沾了太多人的血债，一年前的龙头战争原本只是诸多组织对于利益的争夺，结果就因为他的搅局，变成了不死不休。 神山透的前上司就是在他所策划的一系列袭击事件中死去的，不管怎么说，身为受过前上司多番照顾的后辈，替人复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的离职可是要用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换来的，现在这张许可证送上门来了，哪有不笑纳的道理？ 而且—— 这只白毛明显和他认识的另一只白毛撞人设了，而他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另外一只要可爱一点啊。 神山透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正打算做这些什么，而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不知何时弥漫开的雾气由淡转浓，涩泽龙彦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你们不会以为靠这么点人真的可以抓到我吧？” 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他的肩头搭上了一只手，就在那只手接触他的身体的刹那，房间里的雾气转淡，原本隐约浮现在人体上的重影也消失了，持枪的黑西服飘忽的身影重回实体。 “什……”这意料之外的变化让涩泽龙彦面色大变，下一秒他腹部遭遇到了一击重拳，让青年不由自主地狼狈蜷缩。 顺势而下的一个斩击也让涩泽龙彦的意识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好粗暴啊，小矮子。”太宰治恹恹扭头，“别公报私仇哦，森先生还要用他。” “不用你提醒。”中原中也狠狠瞪着这个害死了他手下的白发男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而且还关系到神山，我不会乱来的……对了，他人呢，我得要和他道谢。” 太宰治一愣，猛然扭头，方才神山透所在的位置竟是空空如也。 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可以将异能者的异能分离，同时也能将普通人和异能者分离开，但是异能解除后人就会回来，此前从未有过意外。 太宰治动作一顿，拍了下中原中也的肩膀：“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去找人。” “哈？？？”莫名其妙成了奶爸的中原中也看着悄悄探头的两个小孩和对方慢慢湿润的双眼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喂，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别哭啊！喂，你回来啊！！混蛋太宰！！” -- 第112页 第51章 实话说, 在遇到涩泽龙彦的时候，神山透并不是很紧张。 在涩泽龙彦成功地从Port Mafia的两个强力杀手锏手中逃脱之后，他的资料就已经被送到了各部门掌印手里。 当时的神山透刚好临时接管财务部门, 自然也收到了这份用大量基层人员鲜血换来的报告。 报告上涩泽龙彦的出生来历都非常清楚, 就连对他异能力的分析也很详细, 彰显了Port Mafia在信息渠道的强大。 不过这点也要多亏涩泽龙彦为人耿直, 行走江湖用的都是自己的大名，另外, 也有他在横滨这么一闹，得罪的人实在太多的缘故。 横滨藏龙卧虎，指不定就有谁看不惯他又出于种种顾忌不好出手，于是特地将消息递过来，方便Port Mafia报复。 但很可惜, 最终的结果令大家大失失望，Port Mafia在最后也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政府机关插手了。 在这个能力者遍地走的时代，政府的威信力已经降到了最低，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自然要想尽办法握住掰回局面的利刃。 涩泽龙彦就是这把可以操纵的利刃。 他的异能简单的说就是分割，将异能者和普通人分割, 将异能者的本体和异能做分割, 分割完成后，涩泽龙彦便可控制异能去攻击其主人。 这种异能的设定可谓极其精妙，完美地掐住了异能者的死穴——一般来说, 异能者越是强大就越依赖自己的异能,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中原中也一样, 在有了强大异能的同时还精炼自己体术的。 但就算是中原中也, 如果他的异能被分离了, 最后他恐怕也难以战胜另一个自己。 港黑如今的新生代活招牌其实不算人类，他的体内蕴藏着的是一位名叫“荒霸吐”的神明，他的力量一旦释放，荒霸吐就会化身强大而暴戾的猛兽，轻易就能将这片土地夷为平地。 所以，涩泽龙彦是日本政府培养的一把对抗所有强大异能者的胁差，是重要的杀手锏。 而且他的异能发动时较为隐蔽，又是范围覆盖，可以远距离操作，在暗杀上也非常有优势。 退一步说，即便不将涩泽龙彦的能力当做杀人手段，仅仅是用来在异能大战的时候保护平民也非常好用。 毕竟异能大战虽然是异能者在打架，但难免会波及普通民众，普通民众才是最重要的生产力，打到最后老百姓都没了，就算大战胜利了又有什么用呢？ 种种因素叠加之下，尽管涩泽龙彦有着种种问题，但手里只有这一张牌的内务省还是出面保下了他。 当然，这也不是内务府说保就能保的。 据不完全统计，因为龙头战争，横滨当地的直接损失达到了惊人的56.4亿，间接损失更是其三倍有余。 战争中破坏的硬件设施都需要维修和重建，牵扯入黑帮械斗的死伤民众也需要赔付安置，这些都需要钱。 为了安抚当地众多倒霉蛋，政府机关不得不向得利最大（当然损失也最大）的Port Mafia 释放了善意。 除了将一些他们本身在偷偷做的事情过了明路外，政府还给了他们二十年的横滨港租用权。 不是森先生不给力，只是这次政府的确给的太多。 尽管如今的港口因为战争搞得破破烂烂的，光修缮就要耗费巨资，日后的维护费用更是年年砸钱，但有个港口在手对Port Mafia的地位和利益都太重要了。 在上位后就决定不做黑手党最赚钱的几项生意，因此资金链多少有些紧张的森鸥外最后还是答应了这笔交易，前提是涩泽龙彦没有再舞到他的面前。 但很显然，内务省没有将这一点告诉涩泽龙彦，或者说就算告知了，涩泽龙彦对这份来自Port Mafia的威胁也完全不放在眼里。 送上门的礼物不要白不要，神山透在看到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就给小伙伴太宰治送礼包去了。也多亏这位白麒麟足够自大，对自身如今的处境没有半分自知之明也就算了，居然也没有防备看似是普通人的他。 在雾气渐起的时候，神山透就注意到了，但一来他很清楚雾气对于他这种没有异能力的人是没有伤害性的，二来他相信太宰治的能力，所以也没躲……唔，虽然也躲不掉就是了。 主要吧，他其实也挺好奇白麒麟在使用异能的时候将人送在哪里去了。 根据龙头战争中被雾气隔离开的普通人事后回忆，当时他们的感觉就是眼睛一闭一睁，世界就变样了，而他们闭眼之前是什么样睁眼后还是什么样，并且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出现，分毫不差。 也就是说，涩泽龙彦放置普通人的空间很可能是一个时间流速为0的地方。 但是绝对静止的物体是不存在的。 按照物理学的说法，静止只是一个物体对于它周围的另一个参照物保持位置不变，也就是说，涩泽龙彦塑造的那个空间内时间的停滞是因为它保持了自身和另一个参考物品完全一样的流速，以至于时间运转缓慢到无限接近于0。 而那样东西，他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他在穿越时空时曾惊鸿一瞥的时间轴。 那是地球的记忆。 在接近46亿年的时间长河之中，寻常的几分钟几小时甚至于几年几十年都像是静止的一样。 神山透觉得涩泽龙彦的空间可能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过，没想到这个空间居然是这样的。”神山透缓缓从手腕上褪下珠串捏在手里，同时他将探出脑袋努力张望的小纸人往下按了按，“好像有些不太友好啊。” -- 第113页 他目之所及，皆为枯骨。 枯骨的数量比之前目犍连所创造出的领域内的还要多。 有人类的，也有牲畜的，这里就像是书写了整个地球的死亡史一般，而和白惨惨的骨架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天空中飘浮的蓝绿色火焰，偶尔也有红色的，它们也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气氛还真有些恐怖。 再加上地上盛开的各色彼岸花，静静流淌着粘稠、看不出颜色的液体的河流，这里就像是各种神怪传说中的冥界一般。 就是…… 就审美而言，好像有些过于东方了。 “怎么感觉像是少年漫画的场景，或者是暗黑志怪向的。”神山透掐了一个法诀，手中的念珠自动浮起，在他和小纸人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他的动作不可谓精准，就在结界刚刚形成的刹那，那些在此地不知匍匐了多久的白骨就像是嗅到了血腥气的兽一般将头颅转向了他，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类骸骨更是向他伸出了手掌。 “别了吧，上次那个捏得我脚踝青了一个星期。”神山透避开了原住民过于热情的举动后小声嘀咕道。 不得不说伏黑甚尔在体术这方面的确强大，虽然他至今没有对神山透进行过系统的教学，但神山透的体力、耐力和敏捷度却着实有了显著的进步。 昔日流下的汗水没有白流，发现这一点的神山透心里头还有点小高兴。他边走边看，同时还通过自己的心跳计算了一下时间的流逝，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这里的时间果然是【静止】的。 他带着三个孩子去定做衣服的时候是午餐前，按照时间来算，他此刻早就该饿了，但是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 “小褚，你饿吗？”神山透问道，小纸人本质上是他的式神，行动的能量来源是神山透的巫力，并不需要吃饭。 不过小孩子都喜欢模仿大人，在看到家人吃饭而它没东西吃的时候，小纸人就会很失落。 于是问过这样做对它没有坏处后，神山透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也会给小纸人点上一根香。虽然吃的东西不一样，但小纸人也能欢欢喜喜地上餐桌。时间久了之后，它甚至会摸着肚子喊饿。 “小褚不饿。”小纸人细细嫩嫩的声音从神山透的胸口发出。伴随着说话的动静，小纸人小手一撑，探出了半个脑袋，欢喜地看着神山透说：“这里，舒服。” 和小纸人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停在神山透袖子上的沙漠蜻蜓。 沙漠蜻蜓是小惠的灵，但是当时在被支开的时候小孩不放心它，就示意沙漠蜻蜓偷偷转移到了没带持有灵出门的神山透身上。 非战斗状态的沙漠蜻蜓就是一只寻常蜻蜓大小，毫无重量不说体积也小，加上又是自家的灵，神山透一时也没有察觉小孩的这点小动作。 等涩泽龙彦开口挑衅他的时候，神山透才看到这个进入护主状态的小家伙，自然错过了将它还回去给小惠护身的最好时机。 不过现在看来，小惠的举动的确是帮大忙了。 有一个会飞的灵在，关键时候机动性可以强上不少，但神山透现在并不打算使用这部分力量，情况不明的时候，他不打算暴露自己。 毕竟就算是现在他都能感觉到有好多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没有动，迄今也只有看上去很弱的人类骸骨在骚扰他而已。 嗯……这样一说…… “小褚，选个方向吧。”神山透点了点小纸人的脑袋，微笑着说，“我们找个你喜欢的地方走走。” 小纸人闻言立刻就支棱了起来，他用一只小短手撑住了口袋的边边，另一只毫不犹豫地指了指神山透的左侧方向：“这边，小褚喜欢这边~” 神山透足下一转，平静地朝着小纸人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世界一片漆黑。 看不到边际的天空没有星月点亮，显得极为可怖，仿佛有凶猛的巨兽在黑暗中匍匐，脚下的路也只能看清方寸之间，这里没有一丝声音，就连那些骨架动起来也是无声无息的，整个世界中就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小纸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一个绝对寂静的世界，有点像神山透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 位于众神之国的出云日御崎灯塔附近，那里日本海的峭壁之间有一条海水冲刷出的山洞小路，被称为黄泉之路。 那里面虽然道路曲折但只有一条道路，只要一直前进就可以走出来，但是由于地理构造的缘故那个地方里面一片漆黑，行走之间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就算将五感放到最大也不会有任何回馈，有无数人走到最后都会自己崩溃，产生自己是否还活着的怀疑。 而且黑暗会无限激发出人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在失眠的夜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糟糕经历会全数找上门一样，它们叠加、扩大，让人渐渐生出绝望。 进而生出对自己人生和经历的否定，最后崩溃。 神山透在意识到自己拥有巫力的时候，因为找不到修炼的方法，就冒险去那里走了一圈。 人体三天不补水、七天不摄入能量就会死亡，但在那个山洞里，他走了八天。 在那个世界里，时间就像是完全静止了。 除了最初一天还有生理需求外，后面的几日他都失去了对自我机能的感知，全靠意志力在行动。 -- 第114页 出来后神山透甚至还自己去了附近的诊所挂了急诊，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几天，因此看到自己除了有些缺水外，身体并没有大碍的结果并不意外，直到看到日历才感到吃惊。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来到这个类似的环境时，神山透已经相当平静了，而且这次他还多了两个伙伴，外面还有个可靠的伙伴等着把他捞出去，这待遇可是要好上太多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隐约的动静，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说道：“哎呀，物理时间不会流逝吗？这就有些麻烦了。” 神山透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他刚想要开口，又想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叫名字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想了想后，神山透喊出了五条悟的网名：“天上天下，唯悟独尊……同学？” “……哈？” 第52章 在走近到可以清晰看到人模样的时候, 神山透几乎不敢确认那就是自己认识的五条悟。 他的模样看上去比上一次星浆体事件时还要糟糕。 破损的衣物，沾着干涸血迹的脸庞，狼狈地坐在满是脏污泥泞的地面上, 看上去可怜极了, 而且少年还被很多髑髅团团围住, 看上去像是被钳制的模样加重了这份凄惨感。 更重要的还是精神状态方面的疲惫。 上次见面时，五条悟可能是为了逮他，虽然受伤但精神力却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现在这个却像是沉入了海水的深渊一般, 冰寒又平稳, 充满了疲惫和悲伤。 他遇到了什么？也就不到半年, 怎么情绪糟糕成这样？而且……神山透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透出肉色的高专校服上。 咒术师的敌人有着千奇百怪的攻击手段，所以高专校服耐脏耐磨，制造时加入了特殊的材料, 加上特殊的织造手段，寻常的破损校服会自行修复。 虽然不至于破口能做到重新贴合的程度, 但面料自行蓬弹后起码能恢复一定的防护能力，至少在外人看来不会出现巨大的孔洞，让咒术师们太过于狼狈。 当然，高专制服的防护效果对五条悟来说没什么用。 他本身强大的实力让他面对九成的咒灵都能一击解决, 就算有难缠一些的咒灵也无法突破他的“无下限”术式。一场战斗下来，这人甚至可以做到鞋底都不沾灰尘。 他之前还和自己炫耀过现在他已经能24小时保持无下限并且控制术式被动反击了，所以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神山透皱着眉看向挤在五条悟身边的诸多骷髅，摇了摇头, 不可能, 这些骷髅和他一路过来时候遇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最多也就是杂兵的程度, 要是他们都能伤到五条悟，那些被他祓除的咒灵恐怕得来个爆哭。 而且从他衣服的破损形状来看，明显是利器造成的，而这里没有一个骷髅是带着武器的。 五条悟此刻半躺在地上，只用一层薄薄的无下限隔绝了自己和身边蠢蠢欲动的骷髅，看着缓缓走来的陌生青年时，他表情丝毫没有半分紧张，反而有些兴致盎然。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唔，现在这个时间是否正确他也不能确定，姑且就当做是吧。半小时前，他遇到了策划了一场针对涩谷攻击的主谋，而那个主谋有着和他的挚友夏油杰一模一样的面孔、声音和咒力波动。 因为猝不及防间见到曾经手刃的友人，心神大震的五条悟不由生出了和友人没有走向相悖之路前的回忆，而他的回忆却给了对方使用咒物封印他的契机。 特级咒物【狱门疆】，传说是平安时期的僧人源信大师的肉体所化，可以封印住一切生物。 当然，如此逆天的生物封印要求也非常苛刻，首先它要求明确发动术式，双方目光接触，而且被封印的生物必须在它周围半径四米内停留超过一分钟。 在实际的生活中，如果可以将人困住一分钟不动，那也不需要动用到【狱门疆】，而对于强者来说，就算他们不知道狱门疆是封印器具，在看到它的瞬间本能反应也应当是远离。 所以这原本是一件鸡肋的咒物，如果没人注意到这件咒具所承认的【时间】不仅仅是现实中的时针秒针转动，还包括存在于精神世界的时间的话。 五条悟就是在这里着了道，因为脑内产生了和挚友在一起的回忆的时间，他满足了狱门疆启动的要求，被关到了这里。 不过这玩意还挺双标的，在外面时候他脑内的时间算时间，进到了里面，脑子的时间就不算时间了。 但就在方才，他尝试将脑内时间转过了一千年，但狱门疆却只是像信息处理超载的CPU一样卡顿了，并没如他所想将他放出去，反倒是五条悟自己，在短时间内回忆整整一千年的庞大记忆量让他的大脑运转直接过载，此刻他头痛欲裂。 但这种疼痛对于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来说当真不能算什么，从出生开始，这种疼痛就长期和他相伴，如今也只不过是稍稍激烈一些而已，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做出的唯一动作也就是重新戴上眼罩而已。 而现在，当五条悟看到莫名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第二人时，他也没有露出警戒的姿态，他甚至友好地冲着对方挥了挥手：“啊，这样叫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啊，听起来真不错，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 第115页 “就网名吧，PINK万岁的那个。”神山透没有多想，他走到五条悟面前五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粗粗打量了人片刻后，不由皱起眉来，“你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他人呢？” “没有进来哦，这里应该只有我……原本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你，叫网名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用第二人称就行了。”五条悟微微歪头，他甚至悠闲地调整了下眼罩，随手将它往上推了下，白发也因此由原本柔顺垂坠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标准的扫把头。 哎……这个造型？ “怎么了？”五条悟微微昂起下颚，“你看上去很吃惊呢。” “唔。”神山透上下打量了一下五条悟的新造型，忽然想起了当初列车上的初见，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一年级在列车上的时候明明还嘲笑过卡卡西用护额改变发型的操作违反科学，但你现在不也用眼罩改变发型了吗？” “……唔？”五条悟调整了一下眼罩，用轻快的语气掩饰道，“还有那种事情？嗯……我不记得了，对了，你身边的那个是什么？” “这个？”这里环境昏暗，加上五条悟戴上眼罩后神山透看不到他的目光落点，于是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在说飞在身边的蜻蜓呢，于是特地给人展示一下，“是沙漠蜻蜓，小惠……就是我的教子取的名字，是不是和POCKMON里面的那个很像？” 就在他出声的时候，原本停在他袖摆上的沙漠蜻蜓在空中打了一个转，落在掌心的时候甚至还摆了个战争预备POSE，这一看就是训练过的模样。 五条悟忍不住笑了一下：“是挺像，不过我更喜欢路卡利欧一点。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的教子？” “几个月前吧，也是因为一点意外。”神山透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忍不住蹙眉道，“你怎么回事？站得起来吗？” 五条悟仰起脑袋，用带着一点无辜的语气亲昵说道：“哎？就在这里躺一会嘛，我有点累了。” 啊，果然。 神山透摸了摸口袋，从里头抓出了几粒牛奶糖丢了过去：“你是不是没带糖？这是小惠的奶糖，聊胜于无吧。我不和你说话了，你先恢复一下。” 五条悟是会乖乖听取别人建议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啊。 他先是看了看糖纸上【防蛀牙】【儿童】的字样皱了皱鼻子，随后有些嫌弃地将糖球一个接一个地塞入口腔内，一边细细感受糖分的滋养一边悄悄打量这个陌生的青年。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狱门疆内的助兴节目，即便六眼看到了他的“真实”，五条悟也只是把人当做了NPC，还等着剧情的触发。 是大战一场还是攻心为上呢？最好是前者，他现在心情超级差的，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当然，就算是后者，五条悟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偏偏天不从人愿，当对方开启对话模式的时候，五条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催动几乎要爆炸的大脑进行分析，然后他发现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这人的态度和微表情表明他是真的认识他，而且两人分别还没多久。彼此之间相当熟稔，起码是相处一段时间的关系。似乎已经解决了的矛盾，但还存有一点芥蒂，所以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但是他完全没有记忆呢。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努力在脑中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人出现过的痕迹，而且他也绝——对——没有在列车上发表过对卡卡西发型的任何意见，前面一个他还差不太确定，但后面这个他可以肯定。 哇，这就很有趣了。 这算是什么？演技？心跳、血液的流速丝毫不变，如果是演技，那是真的很厉害了。还有他身边那个叫沙漠蜻蜓的存在也很神奇，应该是咒灵，但是内部运转的力量和咒灵却不一样。 但是最令五条悟好奇的还是此刻正在地上溜溜达达转圈圈，时不时还会躲在青年脚脖子后面偷看自己的小家伙。 它身上居然有他的咒力痕迹哎。 虽然他每次搞出来的现场都可谓轰轰烈烈，但那些大部分都是术式所造成的效果，他的咒力控制能力极佳，在术式出手后很少会有富余。 尤其在他16岁时在伏黑甚尔手下因为体术吃了大亏后，他便有意识地开始锻炼体术，因此，他的祓除现场通常只会留下咒灵本身的咒力，他自己的则是如清风化雪般清澈。 但是面前的那个像是诅咒娃娃的小东西…… 那上头他的咒力痕迹简直像是个电灯泡一样闪闪发亮。哇，好怀念啊，他小时候经常这么玩，尤其是在他学会精确的咒力操控后，就常常仗着别人看不见在人身上留咒力痕迹，甚至还会用咒力捏一个印章出来。 那个娃娃身上的咒力痕迹此刻在六眼眼中就是他自己的自画像，呜呼，不愧是我，就算隔了一个时空都能准确传递信息呢。 是的，五条悟已经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人认识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时空的“五条悟”了，看这个人的年纪和刚才的对话，应该还是高专时期。 不过他高专时候有这样的同学吗？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用操纵咒灵的方法战斗的咒术师。没有穿校服是因为假期？唔，这大概就是不同世界的不同支线吧。 但那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更好玩吗？ -- 第116页 白发青年转了转眼珠，开始不着痕迹地打探起了异世界的自己的黑历史，就那个网名来说，估计那个世界的五条悟黑历史不会少。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一直不说话也太无聊了，但是我没力气说话了，不如PINK酱来说？这段时间的经历啦~遇到的人啦~~不开心的事情啦~~~~都可以说说嘛。” 就在五条悟恢复体力的时候，神山透也没有闲着。 他没有无下限，无法让自己隔绝污秽，所以为了之后方便，他就地取材用捡来的骸骨试图给自己拼一个方便落脚的椅子。听到问话后，他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没什么特别的，打扫、种田、养孩子，偶尔钓钓鱼放个风筝……别的也没什么了。” “……这是什么养老生活吗？你才多大？太夸张了吧。”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看了眼神山透，确定他的脸皮没什么奇怪痕迹之后吐槽道。 不过，接下来他立刻提出了见者有份，他也想要个椅子的要求。 “如果可以的话，能躺着就更好了。” 虽然他不像某个被关了一千年的老头子有在骨头上俯瞰人的不良爱好，但比起坐在地上来说，他还是喜欢骨凳子。 面前这个人拼出来的凳子造型还挺符合五条大少爷的审美的，五条悟能看得出他应当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将骸骨处理了下。 灭除了附着在上头的不详之气后，白惨惨的骸骨居然透出了玉制品般莹润动人的光泽，看上去还怪有艺术感的。 有点像东南亚某个国家做出的诅咒艺术品，五条悟还挺喜欢收集那些有着奇怪力量的小玩具的，又别致又可爱，偶尔还能给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点刺激。 反正也伤不到他，这也是身为【最强】者的乐趣之一了。 神山透动作一顿，垂下的眼帘闪过诧异，随即便是恍然，他缓缓站直，注视着五条悟片刻，忽然问道：“可以摘下眼罩吗？” “嗯？” “我有些想要确认的信息，可以请你摘下眼罩吗？” “可以哟，不过我没力气了，你自己动吧。”五条悟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随即又说，“不过我……” 他话还没说完，眼罩就被人干脆利落地摘下，然后五条悟苍蓝色的双眸便直直对上了青年褐色的眼眸，他可以感觉到青年的目光在他面上逡巡了一圈，然后慢慢地，他歪了歪脑袋，后退一步，一脸疑惑地问：“你到底多大？” 这张脸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怎么都看不出岁月痕迹来着？ 五条悟眨了眨自己那双漂亮得摄人心魄的双眼，微笑着说：“18岁哦！” 第53章 18岁？ 神山透眨了眨眼睛, 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中。 他被涩泽龙彦拖过来的时候是2006年的11月，五条悟是1989年12月出生的，这人去年为了生日礼物闹腾过, 所以神山透对这个日子简直铭记在心。 按照日本人的年龄算法, 没过生日得减一岁，也就是说他那边的五条同学今年其实只有16岁。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的身体正处于高速发育期，随饭食摄入的大量能量都被供给骨骼和内脏, 加上身体代谢率高，所以脂肪压根存不起来。 脂肪本身又是肌肉的粮食, 脂肪都不够用那就更不必说肌肉了, 所以就算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体术都不错，也都有坚持锻炼, 两人的身材还是带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纤细感。 但是面前这个无论从肩还是腰的宽度来说都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男人体型了, 虽然高专制服深色藏肉，但也能看到男人干脆利落的肌肉线条。而且五条悟好像还长高了些，青年人肩高腿长腰细, 是99％的男人看了都要羡慕的身材。 要比对的话……大概就是西伯利亚森林猫和缅因猫的差异, 就算远看都长得差不多，但只要一走近就能看出区别。 而最重要的是, 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 硬要说的话，就是阅历和经验堆砌出的一种独特的从容。 就和天元大人一样, 无论看到什么面对什么，都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面上的表情也很少, 虽然看上去很友好, 但是从头到尾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变过一下。 唔, 总觉得这个弧度有些熟悉，啊对了，不就是那个吗？所谓的礼节性微笑。 要说五条悟能用两年时间长成这样，神山透是绝对不相信的，身材也就算了，但五条悟学会客套这种事情…… 给他二十年都学不会吧？ 这样说的话——“难道是38岁？那这张脸也太有欺骗性了吧？”神山透嘀咕道。 “啊？！这也太过分了吧？”五条悟大惊，他摸了下自己的脸，怪叫道，“虽然最近的确一直熬夜，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老成这个样子吧？！还有，这个是才不是礼节性微笑，而是可以让学生们感到如沐春风的教师の笑啊！PINK酱也太没有眼光了！” “教师……？”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后，神山透又一次打量了下对方。 似乎是为了彰显出自己的可靠的教师气质，五条悟干脆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在此前战斗中沾到的尘土，然后依着并不存在的空气墙摆了个十分帅气的姿势，再一次露出了一抹微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老师超级靠谱的？” 说实话，这个姿势还挺油腻的，如果不是看脸的话。 -- 第117页 但神山透此刻顾不上这一点了。 “老师？”呆呆重复了一遍这个关键词后，神山透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急急问道，“那，请问你在进来前，是哪一年？” 五条悟静静打量了他片刻，用轻柔的声音回答道：“2018年哦。” “……是吗？” 确认了最重要信息的神山透一点点地将胸腹中的气息吐出，在缺氧造成的闷痛中，他猛然抬头说：“如果你有个叫虎杖悠仁的学生，那么3年后一定不要出国！” 说出来了，他居然能够说出来？ 在此前若干次经历中都被法则紧固，无法将话说出口的神山透自己都吃惊了，但五条悟那微微歪头，透出了点疑惑的表情却宛如一盆凉水向他兜头浇下。 听不到吗？是被屏蔽了吗？也是，命运如果能够那么轻松地用一句话改变，他之前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沮丧只是一瞬间的事，神山透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正当他思考如何换个说法绕过法则尽可能给人提示时，就听五条悟问：“你和悠仁认识？悠仁3年后会出意外？” 哎？ 五条悟一手握拳抵住下巴，做出了思考的姿势：“因为我出国……虽然这样说有些自大，但我对我的学生很有自信哦，以悠仁的实力，不可能是因为任务的缘故出意外，那么就是有人故意暗算，把我调离国内。啊，原来如此，又是那群老菜皮吗？” “但是就算我离开了，惠和夜蛾老师他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五条悟眼睫一闪，眼神锐利似刀，声音却很轻柔，但这份轻柔在此刻却更加可怕。 “他们一定也被牵绊住了，总监部不可能一次性拖住那么多人，那就是他们因为某些事件重伤或者是失去了活动能力，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悠仁生出警惕心的话，也就是说……” “悠仁吃下了全部的手指？或者说吃下了大部分？这么短的时间里显然不可能是一个个找到的，是有人给他塞下去的吧，为了叫醒宿傩？” “然后悠仁压制住了宿傩，并且解决那次事件，但一定制造出了大动静，所以让那些胆小的老爷爷怕得瑟瑟发抖？原来如此，兔死狗烹吗，还真是好算计！” 只从一句话，五条悟就将未来的局面大概分析了出来，他的笑容渐渐狰狞，最后—— “轰！” 冰冷而凶暴的力量以神山透和五条悟为中心向外席卷而去，宛如暴风一般将肉眼可及之处的一切都席卷一空。 层层堆叠的骨山和一直试图接近的骸骨们瞬间化为齑粉，摇曳着的曼珠沙华被强风从地上连根拔起，然后被扯得粉碎，就连那浓稠的血色河流也被从河道中掀起，瞬间蒸发在了空气中。 不过十秒，神山透入目之所及全都变了一副模样，以他们为中心，四周都是干干净净的，空无一物。 这样的程度很多人都能做到，但可怕的是，五条悟没有使用任何术式，做到如今这一步纯粹依靠他外放的咒力，这份强大简直堪比天灾。 这就是咒术界最强大的咒术师，五条悟。 “啊，舒服多了。”当事人看着完全变换了模样的周围叉腰舒了口气，然后笑盈盈地看向神山透：“然后呢？你还能说什么？” 是还能说什么，而不是还知道什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神山透身上必然有某些束缚了。 那么，方才的举动是为了发泄，还是威慑他这个不存在在五条悟记忆中，但却给他带来坏消息的可疑陌生人呢？ 神山透一点也不生气，因为—— 他的护短，是针对神山透最重要的朋友。 只要你帮我的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神山透的想法就是这么的简单朴素。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尽数告诉了五条悟，虽然神山透所知道的信息也不多，但之于五条悟而言，就算是三言两句也足够他分析出事情的大致轮廓了。 岁月真是可怕的东西，这个28岁的五条悟看上去还真是很可靠啊，神山透看着眼前垂眸思索的青年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五条悟轻柔地问：“悠仁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那么来说说你吧，PINK酱，你为了改变这个结果，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啊？” “我可是最棒的麻辣教师GTO GOJO老师哦，对学生的观察力是一等一的~”五条悟笑嘻嘻地说，但他的笑意却仅浮在眼中的表层，就像是深邃湖面上薄薄的一层冰面一般脆弱又冰冷，“来嘛，告诉下老师，你试了几次？” “但是我不是……” “来嘛来嘛。”五条悟笑如春花，明明是超大一只，但在对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青年撒起娇来却毫不违和。 神山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有些吃不消这个画风。 神山透在以前是见过这位【五条老师】的，当时他是以班主任的身份来向他传达悠仁死讯的，彼时的五条悟站在盛夏之中，却像是裹挟了满身冰霜，加上当时神山透处于猜测被证实的悲怒情绪之中，无暇注意其他，对他的印象就只剩下青年紧紧抿起的唇线和那一声以没能保护好学生的致歉。 之后，二人几乎没有交集。作为咒术界的最强，加上需要收拾各种烂摊子，五条悟总是在忙碌之中。 反倒是他的几个学生在后来都有来看过他，神山透对咒术界的第一手资讯也是从他们嘴里挖出来的。 -- 第118页 至于他认识的那个五条悟，呃……毕竟他还小啊！再说，小孩子耍赖的冲击力和面前这么大一只撒娇的冲击力能一样吗？ ——忽然能够领悟到大家在聊天说起五条老师的时候为什么是那幅表情了。其实因为听闻事后五条悟对咒术总监部开启的报复模式，加上之前悠仁对他的老师各种猛夸之下，神山透对这位五条老师多少还有些滤镜来着，现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不行哟，总觉得PINK酱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呢！”五条悟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忽然一幅想到了什么一样的表情，“对了，总这么叫有些怪怪的，你的名字是什么？” 神山透略一迟疑，但想到五条悟离开这里之后只要问一下小伙伴就能知道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神山，我的名字叫神山透。“ “TORU？哇，和我的名字好像。”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见神山透一愣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轻柔，“你那边的五条悟也这么说过吗？” “原来如此。”五条悟不等青年反应过来，语速极快地问，“那他们有没有说这样不太好分辨我们两个人，所以要给透酱换个昵称，比如就这个透【酱】~~” “没有那个必要哦。”神山透笑眯眯地说，“叫我【神山老师】就没问题了。” “……原来如此。”五条悟表情凝重，眼神微妙，“这就是养成吗？” “不是啊！”神山透大惊，这个词也太微妙了，他真的没有啊。 五条悟完全没有听人说话的意思，捂着嘴略有所思道：“我个人来说的话是没有恋爱的兴趣的，但是18岁的我或许……” “没有，真的没有，而且那个五条悟才16岁，你这个行为是犯罪啊！” “16岁也不是很小了，透君多大来着？” “我20了！大概，而且这也不是年龄的问题，是……” “20岁啊，相差4岁问题也不大，那你重刷几次了？” “都说了不是年龄的问题，3次而已……啊。” “果然嘛。”五条悟露齿一笑，“我猜对了。” “……”神山透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这个人真的好难缠，也是足够敏锐，最重要的是他确实因为见到熟悉的人松懈了。 这也是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五条悟的任性妄为和随性很容易让人忽略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强者这件事。 “别的我不能说了……” “说嘛说嘛，一定也付出了代价吧？你用了什么代价？万一我也需要救人怎么办？给个参考啦。” 神山透：“……” 是他天真了，之前的成熟稳重可靠都是错觉吧？这个人真的好烦，还有，他真的有28岁吗？ “来嘛来嘛。”五条悟旧计重施，将自己大半重量都压到了神山透身上，“告诉我啦，透君，透酱，或者是你喜欢我叫你神山老师？唔，也不是不行哦……”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一脸兴味，一字一顿道：“Kamiyama sen s…… ” “是羁绊！”神山透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说，“我是用羁绊来交换的！” “用以后再也不能和我的朋友虎杖悠仁见面，也不能通话为代价。” “这样的代价，你也想要知道吗？” 长久的静默后，神山透听到低低一声轻笑：“如果我觉得有必要的话，会哦。” “毕竟是最重要的朋友嘛。” 第54章 “朋友啊, 真是一个麻烦的关系呢。”五条悟坐在神山透刚刚撘出来的骨头座椅上突发感慨，他的两条大长腿随意敞着，姿态十分惬意。 如此简陋的材料撘出来的椅子居然还能让一个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坐得稳稳当当, 不得不说神山透的技术真是到家了。 青年叹了口气，黑色的眼罩将他那双摄人心魄的蓝色眼眸遮住了大半, 也将他所有的情绪一并掩去。 神山透看了眼青年微微勾着的嘴角，看出对方只是发出一声简单感慨, 并没有要开启一个话题的意思, 便没应声, 他以手为凉棚遮在眼睛上头，向着远处眺望。 唯一的椅子被抢, 托这位一怒之下将方圆五公里的地皮全都铲了一遍的五条老师之福，原本触手可得的材料包要想要再拾取得走上好远。 而更糟糕的是，这里的生灵们显然都具有低级智慧, 在五条悟这么一闹腾之后，它们也纷纷拖家带口地开启了搬家模式，此举无疑是给材料的搜寻增加了难度。 这个时候就彰显出小惠的先见之明了, 拥有飞行技能的沙漠蜻蜓在这种情况下简直不能更好用。 不过这次出来时候他没想到会遇到如今的情况, 自然也不会带上小纸人的翅膀。没有翅膀就不能飞了？当然不是。 这里遍地散布的原材料让神山透很轻松地找到了一具有着强壮肱骨的翼骨骸骨, 而在将沙漠蜻蜓附身其上之后, 便出现了一具非常有当地特色的飞天骨架。 骨架的操纵者自然是沙漠蜻蜓, 不过因为原本的骨架应该属于一只禽类，虽然都能飞, 但禽鸟和昆虫完全不同的飞行方式还是让沙漠蜻蜓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在空中保持住了平衡。 原本这时候应该由神山透坐上去的, 但是小纸人却主动请缨了。 别看小纸人也就巴掌大一个, 在它出生的时候, 毫无相关经验的神山透灌注了大量的巫力，因此，小家伙虽然小胳膊小腿的，打起人来特别有劲。 -- 第119页 尤其是因为属性的缘故，对付阴邪类的东西，它差不多是一拳一个小朋友，在这里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领到任务的小纸人一脸庄重严肃地爬上了沙漠蜻蜓的脊背，雄赳赳气昂昂地指挥着沙漠蜻蜓去给神山透收集用来制造两人落脚处的原材料。 两个孩子此前配合了很多次，但单独出门还是第一次，加上又是在这种环境下，神山透难免有些担心。 话说回来，他刚才到底是为什么就这么同意的来着？对了，因为五条悟刚才肯定地告诉自己没问题，而且周围没什么厉害家伙，神山透这才将两个孩子放了出去。 “他们不会有事的啦。”没错，刚才他也是这么说的，他一说，神山透就信了……所以这家伙洗脑能力真的好强。 五条悟将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笑眯眯地冲着神山透一下下招手：“透酱，我们来聊天嘛，还不知道要关多久，难得的交流感情的机会哎。” “你要聊什么？”神山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嗯……总之就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过从你的回忆看来反正我最后也出去了，那就无所谓啦。”五条悟冲着神山透眨眨眼，虽然因为眼罩遮着神山透什么也看不到，但从对方的肢体动作来说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此人的漫不经心。 显然，这只大悟是不愿意给他那边的小悟透题了。 神山透微微蹙眉，他思考了下进来后一路所见，加上自己进来的原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喂，你该不会是……被BAN了吧？” 五条悟：“……” “我刚才听到你说了句物理时间不会流逝，也就是说你是以时间单位被困在了这里。”神山透思考了下，单纯好奇地问，“你要被关多久？” 五条悟一脸无所谓，甚至有些自豪地说：“一千年哦！” 神山透：“……” 他想象了下五条悟被关了一千年后放出去的样子，任何人被在这种地方关个一千年都要产生报社想法，更别提五条悟这种性格比较自由的类型，出去的那刻他估计就要找罪魁祸首发疯，而一般人也没可能活到一千年后。 当代的最强咒术师发疯的话，那…… “他们是准备人造一个【两面宿傩】吗？”神山透不可思议地说道，“和后代多大仇？” “噗，哈哈哈哈！”五条悟朗声笑出来，片刻后他笑意渐淡，“不会有那种事情的。” “嗯？” “老子才不会被关一千年。”五条悟抬起下颚，这一刻他和神山透所认识的16岁的五条悟几乎重合了。 原来那份骄傲和恣意并没有被岁月和成长所磨灭，只是被选择成为教师的五条悟藏在了表象之下。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说出口了，哪怕他手上没有半张底牌，也让人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五条悟就是这样的人。 神山透微微一愣之后，唇角上扬，露出了几分笑意，而就在下一刻，五条悟就理直气壮地说：“但是老子现在心情有些不太好，透君，说点另一个世界【五条悟】的倒霉事让我开心一下吧。” 方才的震撼瞬间消失，神山透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他无语地看着他，一双褐眸明晃晃写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五条悟表示自己看不懂看不懂，而且大家都是五条悟谁不知道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如果知道他被算计了，绝对也会仰头大笑表示本大爷才不会那么逊。 啊，想想那个场面就很火大，所以他现在要知道隔壁的糗事安抚一下自己，有问题吗？完全没有啊。 “说吧说吧~神山老师~”五条悟将自己的大长腿缩起，下巴搁在手掌上，由下而上期盼地看着神山透，“你说起他的时候语气有一点不自然哦，一定算计了他吧？大丈夫，我才不觉得另一个世界的我和我有关系，你尽管说，我还能给你泄题，方便你下次算计他哦。” “毕竟16岁的我不像我这么成熟，还是有很多缺点的~” 这人居然连自己都要怼吗？神山透好气又好笑，不过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将自己在那个世界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别误会，他不是为了获取怎么算计五条悟的经验，而是……“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欺骗了他的感情，肯定要道歉。而且那时候被我雇佣去拦截他的人把人伤得还挺重的，之后他还帮我隐瞒了不少事……” 坦白说，在那天接到五条悟报警短信的时候，神山透的良心就有些隐隐作痛了，学生……尤其是五条悟这种时常以不配合为行为准则的学生居然在最后做出以德报怨这种事情，简直是在戳他的心灵底线啊，如果对方摆出一副老子迟早要弄死你的姿态他还好受一点。 但是，神山透在五条悟渐渐微妙起来的眼神中有些苦恼地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想听一下你的意见，你那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五条悟：“嗯……” 嗯？这什么反应？神山透微微歪了歪头， 五条悟将视线从远处那个正在指挥附身在骨架上的沙漠蜻蜓横扫骷髅堆的小纸人上收回，抵着下巴思考了下。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五条悟是想要听别人的黑历史缓解面对如今局面的不良心情的，但他现在感觉心情更糟糕了。 -- 第120页 隔壁的自己也太幸运了吧？ 首先，以德报怨是不可能的，这四个字就没出现在他的人生字典上、 虽然在外人看来五条悟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宽容的，那只是因为他的阈值比较高，普通人眼中不得了的大事和冒犯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毕竟，一个从小生活在各种暗杀和反暗杀中的人能生出什么正确的轻重观念呢？ 在五条悟眼中，只要没缺胳膊少腿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当然，这不影响他护短。 所以，以德报怨？不可能的，这就不是他五条悟的风格。 其次，按照他对自己的了解来说，没有穷追猛打的原因估计是那小子想明白了这事情对他的好处吧。 这件事对于高专三人其实没有造成实际损害，神山透釜底抽薪带走了天元，那么那个世界的理子妹妹就能100％存活，而且没有后遗症。 在他的16岁，他也思考过怎么处理理子妹妹，当时他能想到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送她出国，估计那边的他也是这么想的。但说实话，人如果有的选，谁愿意背井离乡，尤其理子妹妹还是个女孩子，异国他乡隐姓埋名的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理子妹妹可以一辈子做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可以和同学们亲近，也能四处出行看看这个贫瘠却也精彩的世界。 而理子妹妹不出事，杰也不会意识到普通人有多么的愚蠢和自私，自然也不会在他咒力快速增长以至于负面情绪爆棚的敏感期意识到普通人的【恶】之后产生对自我信念的怀疑。 如此，就算之后再有那个村子的事件发生对他的压力也会少上很多，说不定就是这一分的压力便不至于引发雪崩事件，只要他没杀人，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机会。 杰没有叛逃的话，就算那个恶心的脑子有什么痴心妄想的话，他们两个在一起也能轻松解决，也没了后面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更别提这人还为他们搭建了一个不错的网络平台，直接给那个世界的“五条悟”指了一条改革的明路。 ……可恶，这样想想，那小子简直走运大发了。 那小鬼只是失去了和他没有关系的天元，却得到了一个最棒的未来。 对了，听说他还在没有被天逆鉾劈一刀的情况下觉醒了反转术式，看这迹象估摸着以后也不会去找天逆鉾的麻烦，万一被关到狱门疆里也能多一个解决的办法。 简直赚翻了啊。 当然，那个幼稚的小鬼肯定想不到那么深远，没有找人麻烦的主要原因估计还是…… 五条悟目光扫过认真看着他的神山透的脸，再想到那跟在这家伙身边的小纸人身上明晃晃的气息，暗啧了一声。 忽然就更不爽了起来。 自家人了解自家事，还能有谁能够比五条悟更了解自己。 他有九成的把握那个娃娃和那个世界的自己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所以那个世界的五条悟估计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小孩做这一切的目的。 能成功算计他，又足够重感情，还能来事、够疯，脾气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足够强，这简直完美戳中了五条悟的个人审美癖好。 对于符合自己癖好的存在，“五条悟”的容忍度都是相当高的，所以对这个“神山老师”的利用也好算计也罢，五条悟都能够原谅，甚至还会期待下一次的斗智斗勇。 当然，这也不影响他先报复回来。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和因果关系，道理他都懂，但是…… 五条悟戳了戳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然后他爽朗一笑：“嗯……道歉啊，不如试试给他做青椒饭吧。” “哎？” “【我】最喜欢吃青椒饭了，但是小时候家里很少煮，想吃也吃不到，所以长大后也特别喜欢吃哦。” 神山透一脸疑惑，可是这一点在和五条悟的相处中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啊。 “可是……” “可是以前的小朋友都不喜欢吃青椒。”五条悟打断了神山透的话，一本正经地说，“别看我这样，小时候我也是一个努力合群的小孩，所以看到别的孩子不爱吃青椒我也表现出不爱吃的样子，其实我超爱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神山透不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有一段努力合群的时光，不由露出了几分理解。 但问题是这可是五条悟啊，“合群”这个词和他放在一起真的很违和有没有。 “不过我也想明白了我为什么会暴露。”五条悟不准痕迹地转移话题，他拍了拍屁股下头的凳子，“你觉得我因为吃过一次玉器的亏，所以不会坐这个，对不对？” 就在他大长腿盘踞的地方，由各种骨材料制做出的凳子色泽莹润，如果不是造形或许明显，在外行人眼中几乎难以辨别它们和玉器的区别。 那个时候也的确是在他提出也要这样的一个凳子之后，神山透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哇，还真是防不胜防，不过五条悟觉得自己只是输在了信息上，否则他肯定还能装那个世界的自己套点信息。 “其实你可以试试哦。”五条悟摇了摇手指，轻笑着说，“如果是那个世界的我的话，还是会坐下来的。” “……为了挑战？”神山透想象了下五条悟的性格，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毕竟青春期的男孩自尊大过天嘛。 -- 第121页 哪知五条悟摇了摇头，“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不会骗他第二次。” 神山透愣住了，一时之间内心百味交加，最后化为了唇角的一个柔和弧度：“那还是不要尝试了。” 青年微微偏头，眼神温柔：“朋友之间的感情是经不起试探的。” 第55章 11月11日, 晴。 冬天的滨海城市可不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带着潮湿空气的冷空气在这里没有任何阻挡可以肆意蹂躏来往行人，以至于众人都脚步匆匆, 就想着快些走到背风处。 此时，位于中华街站的站台上出现了两个姿态悠闲的少年。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搭乘早班车的办公族人数还挺多的。加上这个点的行人都处在进入社畜生活和开启烦人的社交模式之前的缓冲期, 因此虽然在这个时间点看到两个肩高腿长又穿着校服的男生有些奇怪，但也没人给他们送上一个眼神。 “这点也和东京一样呢。”夏油杰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有着诸多都市传闻的城市, “看上去很正常。” “那是因为在白天吧。”五条悟臭着一张脸，斜靠在车站外的墙壁上，一脸生人勿近，“还有, 他们要让老子等多久, 太慢了！” “悟！”夏油杰有些无奈地看了友人一眼, “我们也就等了五分钟。” “不, 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来说，让你们等待这么久已经是我方失礼。”一个属于年长者的嗓音忽然传来，夏油杰和五条悟齐齐看了过去，就见一个发色雪白、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男人缓步靠近。 距离两人还有五步距离时, 男人微微躬身，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 然后优雅地置于胸前：“在下名为广津柳浪, 森氏航运集团的总经理助理，欢迎两位贵客莅临！森先生正在等待二位, 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两位, 请随我来！” 这个态度……很慎重的待客礼啊, 夏油杰和五条悟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自然知道这个森氏集团背后是什么人，那位森先生又是谁，因此才更诧异于对方的态度。 “看来，神山老师对你们很重要？”五条悟眯了眯眼睛，有些恶意地问道，“还是说，你们Mafia太有人情味，连已经离职的员工都还要照顾？” “神山先生曾经帮过我们很大的忙，他永远是我们森氏集团的朋友——这是我们的BOSS对下头的嘱咐。”广津柳浪为两人打开了车辆后门，他微微躬身，彬彬有礼，态度庄重，“二位请上车。” Port Mafia 这样慎重庄严的态度一直持续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走进会议室。广津柳浪十分体贴地退出会议室，给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整理自己的时间。 五条悟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栗子蛋糕和热可可嗤笑一声，随后毫不犹豫地拿起勺子切下一块栗子蛋糕塞入口中。 “味道不错，再来一份。”他冲着桌面上的装饰花瓶说。 “悟？”夏油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花瓶，他意识到这个花瓶一定有古怪，但任凭他怎么观察，都没能发现其中异样。 “是针眼监视器。”五条悟将甜点勺放入餐盘中，又喝了一口热可可，眯着眼将两条大长腿翘到了桌面上，冷冷说，“这样无聊的试探适可而止吧，还是说这就是Port Mafia 的待客之道？” “都怪森先生太小心眼了，果然被发现啦。”与这间会议室隔开若干道墙壁的暗室内，太宰治幸灾乐祸地将办公椅转了一个圈，比出了一个万岁的手势，“那么接下来有请森先生自己去面对一个生气的咒术界最强哦。” “喂，太宰，这是我们的任务……” “啊，有只小狗狗在吠叫呢，听不到哟！这本来就是森先生自己的事情，我都说了去找他们就好了~” 中原中也头上青筋一跳：“人家不可能让我们去的吧，本来就是私事，而且你快点站起来，让人等着也太失礼了。” “不会哦，说不定人家对我们这行也很感兴趣，想要知道我们的秘密呢。”太宰治纹丝不动，意有所指道。 中原中也一愣，“你是说，他们发现我们了？” “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六眼】，看到我们也是很正常的吧。” 似乎为了证实他的话一般，监控镜头里的五条悟嘴角微微勾起，中原中也皱皱眉，“他可视范围有多大？” 港口黑手党有五座大楼，每幢楼都有其职责，但他们如今所在的中心大楼才是其中枢所在。 不光地下有港黑最重要的金库、武器库，还有诸多文件都在这里。如果那个“六眼”真的能看到他们，那说不定也能看到文件，那上头可有不少组织的秘密。 对了，今天别的会议室也有高层在使用，还有地下的审讯室，吐露出的都是重要情报。 该死！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中原中也猛地站起，就想要唤人清空周围，但又觉得这样做太小家子气，顿时有些纠结。 “那个五条悟，他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吗？” “嗯~既然他传出来的名头是【六眼】不是【六耳】，那么听力应该也就一般般吧。”太宰治从办公椅上轻巧跳下，他随意扯了下有些松垮的西装大衣，懒洋洋地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过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学唇语哦。” 刚因为他前一句话松了口气的中原中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喂！” -- 第122页 “阿拉阿拉，小狗狗简单的脑袋就别去思考这种问题了。”太宰治摆了摆手，带头走在长廊之上。中原中也落后他一步，忍了忍，没忍住：“你别三句不离狗行不行？狗惹你了？” “我不要！”太宰治的声音瞬间响了几个度，“狗那种东西最讨厌了！它们最擅伪装，为了一次两次的剩饭，它们就能抛妻弃子丢开父母，只一味地看饲主的脸色行那阿谀奉承之事。为了新主人的喜好，它们还会摆着忠心耿耿的脸向昔日的朋友吠叫，把之前的感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喂，太宰……” “最重要的是——”太宰治高声压过了中原中也的未尽之言，“它们软弱可笑，明明长着一口利牙，但面对主人打骂都只会忍耐，即使挨揍最多就是夹着尾巴哀叫几句，其低贱姿态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就算是我也看不下去。” “也不用说的那么过分吧。”中原中也伸手捂住额头，“狗不是挺可爱的吗？” “啊！对了，中也家的小鬼头最近就养了两条狗，中也也是小狗狗，和对方一定相处得很好吧？我可是知道的哟，那孩子把狗带回来的时候中也那羡慕的眼神！终于见到同类了，中也一定很开心吧？” 太！宰！治！ 中原中也将拳头捏得咔吧作响，非常想要送面前这个混蛋东西去医院里躺两天，但他也非常清楚，只要他现在动手，面前这个人绝对会顺势倒下，快快乐乐地将手里头的事情全都名正言顺地丢给他。 他才不会上当！ 不过话说回来，想到家里的那两个小家伙，中原中也眉宇间都柔软了起来，他甩了甩自己握拳的手，放松了下，说：“养条狗有什么不好？它们又温柔又听话，每天下班都会等你回家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它们等的人又不是中也，所以不是很愚蠢吗？明明它们的食物来源是你给的，它们却只认定自己的主人。” “也不用这么说吧，它们本来就是小惠带回来的，主人是惠也很正常……” “而且不管怎么说，给两条狗吃橄榄和牛也太浪费了吧？”太宰治大声逼逼，他用力按住电梯按键，然后不停地戳呀戳，幼稚极了。 “我乐意，还有，别这么戳按键，容易坏……不对，你怎么知道的？”中原中也大为震撼，但随即他猛然醒悟到了什么，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偷吃了我冰箱里的牛排？我就说牛排的消耗速度有点不正常。” 太宰治冷笑道：“小矮子就是因为把钱都花在这种不必要的东西上，才存不下钱的。” “你这家伙每次一发工资就去跳水，把钱包奉献给河流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别扯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偷偷进我家的？你哪来的钥匙？” “我是小狗狗的主人，狗窝当然想进就进。” “哦呜~”中原中也沉默了下，忽然问了一个极其犀利的问题，“小黑小白都挺顾家的，你之前对狗的意见也没那么大……太宰，你不会是被狗咬了吧？” “……” “原来如此，所以你把它们的肉都吃了啊。”中原中也一张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但谁都能从他微微闪烁的蓝色眼眸看出他的快乐。 哈哈哈！！！！被狗咬，一定是被咬了吧？狗逼太宰治！你居然有今天！！？！！ 就可惜家里的两条狗还是小奶狗，估计那小乳牙没什么劲，否则太宰治早就得去医务室了。 今天回去他一定要奖励小黑小白，别说橄榄和牛了，今天他就去订神户牛肉给它们加餐。 虽然脑子中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但最后中原中也说出口的话却是：“没事吧，太宰？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这个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可以说是非常的真情实感。 这句话显然惹怒了太宰治，之后的一路上，两位Port Mafia的年轻干部一路走一路斗嘴，直到抵达会议室才暂时休战。 但等他们在扣门之后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就听到里面有人用嚣张又张扬的语气说道：“其实比起猫和狗，我还是更讨厌老鼠一点，他们总是黑漆漆的，实力不够，胆量又不足，所以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睁着两个不大的黑眼珠子探头探脑，哇，想想就觉得好恶心。” 一身黑手党标志性黑西装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沉默了下，但还没等他们反击，就听那个眼睛绑着绷带的白发少年忽然想起什么般的补充了一句：“啊，杰，我不是在说你哦。” 请问：如何用一句话得罪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回答：向五条悟学习。 夏油杰伸手按下了自己脑门上的青筋，付出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坐到五条悟对面的位置，让2V2的局面变成3V1，而这份忍耐在两个年轻人齐齐向他看过来的时候达到了阈值。 似乎是怕在场的气氛还不够火爆一般，五条悟将嘴里的棒棒糖抽出，用极其前奏的语气故作惊讶地指着中原中也说：“喂，你这家伙在搞什么吗？你把力量压缩成那个样子是不想长高了吧？你才多大就这么乱来？六岁还是七岁？骨缝都要闭合了哦~哇，黑手党真是够不挑的。” “……啊，我果然和脸上绑着绷带的家伙犯冲。”中原中也一根根按压手指，他深吸了一口气，责任感让他努力按捺下内心的火气，掏出兜里的手机放在桌上后，轻声道，“请诸位不要忘了今天的重点，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把透给救出来。” -- 第123页 他看向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是不爽的表情都要溢出的五条悟：“抱歉，事出突然，我看了他的手机，因为他的最近联系人是你，你也是在他通讯录的首位，所以我想你一定是他信任的人。” 五条悟肉眼可见地支棱了起来，借着长手长脚的便利，他伸手摸过神山透的手机，一边嘀嘀咕咕，说些诸如“我就知道他离不开老子”之类的话，一边掀开了屏幕。 当代智能机虽然已经有了密码锁功能，但神山透觉得自己的手机里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就很光棍地没有设定密码，于是，五条悟很快就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 自己的名字的确是在首位，但是那是因为神山透在他的名字之前打了一个【#】字符号。 但让他沉默的是，神山透在他的名字后面还另外做了一个备注。 #五条悟（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哈？？ 第56章 “……以上, 就是全部的经过。”中原中也简单将事情给两个东京赶来的同龄人解说了一遍，“在那家伙消失之后，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 也做了许多实验，所有的普通人都在异能力解除之后正常归来，我们也怀疑过是因为场地的原因, 于是去原地进行了实景再现，但是结果都一样。” “经过调查和审问，那个异能者的能力确实也只能起到分割的作用, 他无法操纵那个空间内情况，而在之前所有的事件中，普通人所经历的伤亡事件也是因为在异能解除后受地形和余波的影响，和异能者本身的能力无关, 我们认为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必要撒谎。” “抱歉, 我们找不到更多的原因了。” “所以, 你们猜测神山老师失踪并不是因为异能效果，而是因为他个人的体质问题，所以来联系我们。”夏油杰沉吟片刻后说，“但问题是——我们的力量体系和神山老师的力量体系也不相同。” 咒术师的力量体系是负面体, 而神山透使用的巫力则是正面体, 一定要说力量一致的话, 那就只有掌握了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和他可能切合。 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神山透跑到了什么地方去，家入硝子主司治疗, 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 到时候如果她真的能进去, 以那两人的战斗力估计, 估计也是肉包子打狗, 还是回不来。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找一个靠得住的通灵人，但要让对方为了一个素未蒙面之人去冒险又谈何容易……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去尝试。”中原中也皱眉解释，“我们抓住的那个异能力者是政府机构培花大价钱养出来的人渣，现在他们提出了一个我们无法拒绝的价格将人赎回，BOSS已经答应了。” “还有几天？”夏油杰微微蹙眉，在问出问题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不太美妙的预感。 “两天半。”中原中也低声说出了一个比夏油杰预料中更短的时间，同时他补充道，“一旦人被送回去，以后想要他再使用异能力就要和政府扯皮了，之后我们可能无法帮上忙，抱歉……” 也就是说他们要在50个小时内找到一个通灵人，并且说服他来救人，然后还得碰运气找到神山透如今所在的那个空间…… 夏油杰吸了一口气，很难，但并不是无法做到。 “不用那么麻烦。”在看到自己的备注后就一直沉默的五条悟突然出声，他虽然长得高大，但动作却十分灵活，长腿一伸便稳稳站到了地上，“那家伙最后在哪里消失的，带我过去，还有那个异能者，让他开个门，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需要尝试几次？”中原中也眯起了眼，“异能力和咒术可能有些不同，那个人的异能力属于大型异能力，容易波及周围，所以我们需要事先做准备。” “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的必要。”五条悟长腿一迈，两步就跨到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同龄人面前，站直后他微微扬起下颚，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道，“老子出手，一次就够了，带路吧！” 这家伙……好嚣张。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一跳，好家伙，他终于明白神山那家伙为什么会给这人那样的备注了，这可是连太宰治都没有得到的待遇。 说起来，神山这一年来的确脾气好了很多，通话时候态度也特别温柔，他之前还以为这是有距离加成，看来是因为阈值提高了。 他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眼这个气人白毛的搭档，然后在对方站起后默默收回了视线。 该死，东京来的为什么身高都那么夸张？日本的男性平均身高也就170，这两人严重超标了吧？ 对了，那个六眼说的是真的假的啊，他的骨缝真的要闭合了吗？不会吧！ 就在少年不可为外人道的不安之中，一行四人驱车抵达了神山透最后出现的地方。 其实这个地方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也没有多远，之所以开车完全是为了方便押送这次的重要工具人——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本人在横滨树敌无数，加上那些不希望Port Mafia真的通过涩泽龙彦从官方换来好处的人，包括官方中对此次交换存有不满、认为此举过于掉价的反对派。 三方人士加在一起，想要涩泽龙彦性命的人简直多如牛毛。 为了预防节外生枝生出些什么变故，森鸥外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座驾作为专车接送众人。 -- 第124页 作为首领，森鸥外的专车上套用了Port Mafia所能获得的所有最高级的技术材料，单纯就配置来说，其防护能力比起日本总理的专车也丝毫不差。 但比起那些有形之物，这辆车上真正珍贵的其实是坐在夏油杰和五条悟对面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 他们一个是异能无效化，可以化解一切异能攻击，一个是重力操控，就算是敌方动用了重武器，中原中也也能将其冲击力改为蚍蜉之力。 别看他们只有两个人，但绝不亚于派出千军万马——当然，两人的异能力对外还是保密的，尤其是太宰治的异能。 但太宰治可怕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力量，而是他的头脑和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眸。 太宰治那史上最恶黑手党的名声已经在龙头战争后的地下世界传开。 或许敌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一路行来风平浪静。 在下车前，中原中也示意高专二人稍等片刻，他们需要下车清理一下现场，于是车内就只剩下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 五条悟缓缓拆开眼睛上的绷带，凝神看着窗外片刻后低声道：“杰。” “我知道，Port Mafia对老师的态度太讨好了，如果只是离职的旧员工而已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夏油杰一脸严肃应答。 “不是，我是说。”五条悟指了指店名，以及橱柜展示的童装，“他来的是童装店哎，所以我们等等是不是会看到他养的那个小崽子，你说我们应该让他们叫我们什么？哥哥的话总觉得矮了一辈，叫叔叔的话又显得我太老，啊，好苦恼。” “……悟，你从刚才一脸严肃的就在想这个问题吗？” “是杰你太紧张了。”五条悟勾起了一抹笑容，不等守在车子边上的黑西装反应，白发少年就随意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在众人不知该阻拦还是该放行的不知所措中，姿态十分闲适地走入了店铺，“没关系的，我在他身上有定位，隔得再远也能找到他。”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众人的侧目，中原中也看他的眼神透出了些不善：“喂，你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吧？” “你们黑手党也要遵从法律吗？而且你管我不如先看看自己的口袋。”五条悟随口回道，然后他在太宰治猛然间僵硬的目光中站定在了这间屋子里最醒目的商品前。 他打量了这件衣服半响，忽然开口说出了让众人莫名其妙的话语：“托那位不良教师的福，我可是有好好地研究过一段时间玉制品。” “虽然你很努力装作天然的玉石了，但是你恐怕不知道，墨玉本身是石墨入侵进白玉所成，本质还是白玉，所以灯光透过时候可以在白光中看到墨点。如果全黑的那就和黑石头没有区别，所以工匠在对墨玉进行加工时都会有意留下白面，免得遇上不识货的。” “所以，市面上经过加工的墨玉根本就不会被做成全黑的模样，会这么做的只有黑碧玉，但黑碧玉只是足够浓郁的墨绿色，本质还是绿色，只要透一下光就能辨别真假了。” “还要装吗？那老子直接把你轰碎了哦。”五条悟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在他的掌心一股凶暴的力量开始凝结，其中的森森杀意即便是再迟钝的人都能轻易感受出来。 在这样的强力威胁下，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个人会不会真的疯到在这个狭小的环境中释放出自己的能量，就连从口袋中摸出窃听器的中原中也都暂时按捺下了暴揍太宰治的欲望，习惯性地护在了他身前。 “这家伙，是疯了吗？这里可是室内！”中原中也看着白发少年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而笑容越来越大的脸，低低咒骂了一句，“喂，太宰，我掩护你，你先出去。” 站在他身后的太宰治倒是十分平静，他目光直直看着五条悟手中的光球，声音十分平稳：“咒术师本身就是利用身体的负面能量战斗的存在，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他们会刻意扩大自己的负面情绪，就和一遍遍挖开心中的伤疤一样，时间久了当然会疯。” 中原中也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中也肯定不能理解，毕竟你的大脑比草履虫的也大不了多少。”随着五条悟催动的力量逐渐升级，室内狂风大作，太宰治的外套也随着气流激烈飞舞，黑发少年嘴角有些惆怅：“哎，如果正面接下这样的力量绝对不会感觉到痛就能到达彼岸了，可惜我不喜欢这样的力量，真是让人忧伤。”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中原中也顶着青筋终于没忍住，怒吼出声，他伸手将搭档的衣领一揪，就要把人丢出这个风暴圈，却见太宰治轻轻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快结束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话一般，一颗墨色的小球缓缓从那套吸血鬼外观中的腰封上飘出，它宽不过一指，色泽又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墨黑，加上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当下就让中原中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鬼东西？” “的确是鬼东西。”见终于将东西逼出来了，五条悟积蓄力量的幅度稍缓，他轻笑一声，“书里头都说你五百年前就被巫女消灭了，没想到还活着啊，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太宰治眼睛微微瞠大，透出几分兴致盎然来，“是那个出现在战国时代，号称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四魂之玉？” “没错！”五条悟打量着这颗黑色的小球，嗤笑一声，“不过这玩意可不能实现人的愿望，不如说，它只会滋养人的邪念。” -- 第125页 “我在家里的书上看到过，这家伙是巫女翠子将自己和怪物的灵魂融合而成的通灵玉。巫女虽已身死，灵魂却依然在玉中和妖物战斗，这些妖物赢不了巫女，就到处蛊惑恶人扩大其欲望，然后汲取这股力量。” 五条悟语气很懒散：“就是个自己没啥本事靠依附别人力量的寄生虫而已。喂，快点把你的来历和目的交代清楚，还有把神山透放出来，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我只是在完成他的梦想，他现在很好。”四魂之玉飘在空中，发出了极具蛊惑性的声音，“我都看到了，你们都有着自己的执念，来吧，向我许愿吧，我可以帮助你们实现你们的愿望。” “你这家伙……看来是听不懂人话，那就先来一点开胃菜吧。”五条悟将手缓缓向前推，“术式反转「赫」。” “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用，因为我是无法被毁灭的。”四魂之玉的声音非常平静，同时太宰治也出声了：“别打碎它，传说中，这家伙曾经被人弄碎过，然后碎片状的四魂之玉搞得天下大乱……这个世界已经够麻烦了，我可不想走向JUMP系收集碎片之旅。” “哈？”五条悟挑眉，“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就凭……”太宰治忽然灵活地从中原中也身后跳出，一个灵巧的突刺后一把握住了四魂之玉。一道白光闪过，四魂之玉在一阵嘶哑的吼声之后退去了黑色，变成了透着月光般莹润光线的玉白色。 太宰治晃了晃手中这个像是寻常珠子一样的小球，“我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可以免疫一切的异能力，看来，对这家伙也有效果。” 五条悟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以自己那还没释放出去的「赫」为中心形成了一道空气旋涡，同时，他的力量被大量抽取，然后它们化为了有形的丝线在目不可及的苍茫世界一路逡巡，也不知道它们走了多远，又走了多久，终于，在五条悟都忍不住蹙眉之时它们停了下来。 五条悟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在遥远的彼岸，有人接应住了他的力量，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它很寻常，就像是你开口之后边上有人回话一样普通，又很特殊，像是有着千万颗星星的天空中有两颗远隔千万光年的星星突然用同样的频率闪烁了一下般特别。 然后，顺着他的力量波动，他的「赫」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最终扩张到了一人大小。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沙漠蜻蜓，使用龙卷风！” 五条悟顿时大怒：“沙漠蜻蜓才没有这个技能！” ……这不是重点吧？ 正当众人有些无语的时候，他们都透过缝隙看到了另一端的风景，然后众人都沉默了。 因为神山透的背后还真的站了只正缓缓收起翅膀的沙漠蜻蜓，而他的面前则站着一只正拿着骨头战斗的嘎啦嘎啦。 我靠！ 四个16岁的少年人都情不自禁感叹出声，然后他们看着神山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老师，你那里是宝可梦的世界吗？我们可以去玩吗？” 不会吧，不会有谁不想要一只宝可梦的吧？ 因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被关了太久，没能扛得住五条悟的怂恿，和人玩起真人宝可梦大战的神山透此刻只想把这个裂缝重新合上。 回去？不，还是让他在这里关上一千年吧！ 第57章 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这个奇怪的空间内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 这个地方没有日升月落，永远都是一个模样，神山透最初还能靠心算计算出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但到了后来也渐渐躺平懒得计算了。 但一直到他停止计算, 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这段时间内, 神山透和五条悟相处得还不错。 神山透有和16岁的五条悟相处的经验，不得不说比起年少时想一出是一出的五条悟, 这个年长版本的还是有很大进步的……除了他有事没事总去折腾小纸人以至于两人相处不佳外。 在共处10天后, 或许是因为实在无聊, 五条悟甚至提出教导神山透体术的事，同样无聊的神山透欣然同意。 不得不说只要五条悟有心，“六眼”在指导他人上简直是得天独厚。 他完全不需要像禅院甚尔那样担心一个不当心就把神山透压榨过头，全角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六眼在看透他攻击线路的同时，也可以轻易探查到神山透每一个生理变化。 这其中当然也包含心率。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满头大汗的神山透在休息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16岁的你明明是一个远程法师哎。” 短短十年的时间居然能让一个法师变身成为了一个近战格斗家, 而且就他那不算精通的目光来看, 五条悟动作的流畅度也不亚于昔日咒术师杀手禅院甚尔, 岁月这把杀猪刀下手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人生总是充满着各种意外的嘛。”五条悟悠悠闲闲地落在他面前，比起神山透的狼狈, 他就连衣服上的褶皱都没有动上几分。见神山透实在喘得厉害，五条悟还微微偏头问：“会太激烈吗？要继续吗？” “继续。”神山透深深吸气, 稳定了下呼吸后笑着站起来说, “这么好的机会, 我可不能浪费呀。” 这个地方的时间流速几近于零, 一并被定住的也有人体的状态, 不会饿不会渴也不会累。 -- 第126页 别看神山透如今气喘吁吁, 只要休息片刻, 他的身体状况就会恢复，疲惫和此刻的口渴都会消失，就像是加了无限回血的BUFF一样。 虽然这样的环境也使得肌肉力量无法增加，但是锻炼来的技巧和战斗意识却不会消失。 还有比这更好的锻炼方法吗？ 而且这种自带监控能力，能够完美把控学员体力以及身体状况的教练可不是哪哪都能遇见的，遇见了也不见得对方愿意做陪练。 难得天时地利人和，不趁着这次机会使劲薅羊毛那岂不是非常吃亏？又重重喘了两口气后，神山透稳了稳心神后重新站定：“可以了，继续吧。” “唔！”五条悟微微偏过头，忽然笑道，“很不错呢，我不讨厌努力的人，不过我想我们得暂停一会了。” “哎？”神山透一愣，刚想说话，就被地面微微震动打断。 随着有节奏的震动而来的是一头体型极其庞大的猛犸象，这头史前巨象步履悠闲，姿态闲适，而惊动两人的动静则来源于它的正常行走，它的体型实在太大了，以至于随便一个行动就是地动山摇。 对于人类来说恐怖的髑髅于它而言比之蝼蚁也无差，有几个没能反应过来的骷髅躺在了猛犸象的行径路线上，然后毫无悬念地被踩裂开了，倒霉蛋们只得在猛犸象离开后艰难地将自己从泥地里拔出来，委委屈屈地将自己重新拼好。 而这头巨大的猛犸象在距离神山透和五条悟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象鼻一甩，便从头顶拿下了什么，举到神山透面前。 神山透定睛一看，就见比起正常亚洲象更加巨大的象鼻上，端坐着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小纸人，此刻它正冲着神山透举起了一块和它差不多大的小手帕要帮他擦汗呢。 “哇，你这阵势可真够大的。”神山透见状立刻笑开，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将自己的脸靠近，好让小纸人帮他将额头上的最后一滴漏网之鱼擦掉。 小纸人睁着豆豆眼，努力找了一圈后发现没有别的汗珠了，这才悻悻收回手帕。 似乎是为了彰显这不算什么大动作，小纸人还冲着空中打了个呼哨，片刻后众人的头顶便罩上了一层阴影。 那是曾经统治了白垩纪晚期天空接近一千万年的王者，它接近12米的翼长和头顶的翼冠是它身份的象征。 它的名字来源于中美洲的原住民神话中的披羽蛇神，但人们更喜欢称呼它的另一个名字——风神翼龙。 作为人类目前已知最大的飞行动物，翼龙虽然翼展巨大，堪称遮云蔽日，但它的体重却只有不到250公斤，因此它落地的动静比起体重接近12吨的猛犸象可小多了。 “飞飞！”小纸人冲着它大声喊了一句，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风神翼龙的身形便逐步缩小，最后变成了半臂长。小纸人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在了它的身上。 风神翼龙的翅膀覆盖着类似于蝙蝠的翅膜，这个构造能够让它更完美地操控气流，御风而行的模样可谓非常帅气。 小小的一个纸人踩在已经成为了传说的风神翼龙围绕着一个青年飞行的画面实在好玩，五条悟没忍住就掏出了手机，送上了一个十连拍。 说实话，在被关进来的时候五条悟也想不到自己的囚禁生活居然这么有趣，估计那个把他塞进来的家伙也想不到。 托他的福，五条悟摸到了狱门疆的真正秘密。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一个巧合。 因为五条悟始终不肯告诉他这里是哪儿，搞得原本对这里不是很好奇的神山透也生出了探究的心理，于是他将手伸向了无辜的累累白骨们。 毕竟这里最直观的信息来源于这里数量众多、堪称堆积如山的骨架了。 不过神山透不是专业人士，他也没学过怎么通过骨架上的痕迹读取信息，但他是一个连接生与死的通灵人。 于是，在五条悟兴味的目光和小纸人的加油呐喊声里，神山透试探着将巫力塞到骨架上。 属于骸骨主人沉睡多年的意识被唤醒，就如神山透所猜测的那样，在重新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它们几乎是直觉性地重塑了自己本身的形象。 而就像是本行业的潜规则一样，每一个变回原形的动物都会告诉神山透属于它的故事。 从飞鸟到游鱼，从人到兽，它们的故事拼凑出了这一方天地。 而对他的判断起到决定性因素的，是神山透透过一块碎骨拼接出一头猛犸象的前后。 这种在冰河世纪生存过的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大象，曾经出现在每个小朋友的启蒙读物中，当然也包括神山透和五条悟的，所以，两人看到它出现的一瞬间就都意识到了同样的一件事。 ——这个空间的出现绝非人为。 猛犸象最后的活动时间虽然和人类出现重合，但那是石器时代时候的事情，虽然那个蛮荒时代的人类已经有了神灵信仰，但绝无可能做出困住他们两人的空间。 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这里的源头是什么，五条悟和神山透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寻找古老生物之旅。 为了方便行动，神山透将手伸向了之前被沙漠蜻蜓附身的鸟类骨骼，想要给自己也做一个坐骑，毫无准备的两人便亲眼见证了天空霸主重现的一幕。 是的，那个当时被神山透随意找来的鸟骨其实就是风神翼龙的一枚翼骨，而它一出现便将这块地方彻底定性。 -- 第127页 这个地方出现的时间远远早于人类，它是架在时间洪流上的叹息桥，来到这里的生物都是掉入时间缝隙的存在，他们都被囚禁在这无穷无尽的洪流之中。 诸多受害者表示，这里早期的时间是没有停止的，他们一直以为是来到了一个新的领地，还在这里快乐繁衍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发现无论怎么迁移都无法离开，也没有别的族群出现，于是只能近亲繁殖的族群便渐渐因为基因劣化而倒下。 之后的大部分群体都是如此，一直到智人出现开始，这里的时间流速便渐渐转慢，一千多年之前，这儿流速更是近乎于0，直至如今几乎完全禁止。 也因为这种情况，早期进入这个世界的恐龙和猛兽们都已经变成了不能动弹的白骨，而较晚进入这个世界的人类却还拥有活动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路行来只有人类骨骼发出攻击的原因。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五条悟扯下眼罩，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世界。这一次，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再也无法掩藏，在已经有了准备的“六眼”中一一呈现。 “这里是一个和时间流有着同样转速的空间。”五条悟十分肯定地说，兴味的笑容挂在了他的唇角，“但想要和时间拥有同样的转速，必然需要巨大的能量，早期它没有这股能量，随意进入的动物一样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到了后期，它可能发现那些动物本身就是能量，于是开始有意识地狩猎。” “狱门疆，在我进来之前，有人告诉我这里是它的名字，传说中这是千年前禅师源信和尚圆寂之后形成的特级咒物，但我之前一直不明白源信大师一生修禅，为什么会在圆寂之后留下一个以囚禁为目的的咒物？我之前以为它的存在是为了封印强大的咒灵，但现在看来……” “狱门疆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封印住这个空间吧？至于是不是，让我试一下就知道了。”五条悟缓缓抬手，他的身后自虚空之中凝结出了两股强悍到只是目光接触都觉得眼睛刺痛的能量。 “顺势术式「苍」。” “反转术式「赫」。” “——虚式「茈」” 两股力量在五条悟的操纵之下逐渐融合，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力量，而是正无穷和负无穷的相乘，力量之强可以直接破开虚空。 等等！这种一言不合就放大招的习惯根本就没改过啊！ 神山透一把将小纸人和小翼龙搂到怀中，然后齐齐躲到了猛犸象的大腿后面避风。就见站在前方的白发青年一弹指，就将这一击弹向了空中。 裹挟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攻击宛如白虹贯日般将天空划开了两边，五条悟如法炮制向着天空释放了若干个「茈」之后认真观察了周围片刻，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啊，果然，「茈」的力量回到了这里。” “简单的说，这个地方原本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大口袋，它靠着吞食掉入生物的能量来运转，然后现在它的口子被人关上了，只能有条件地开启。同时也给它开了一个可以让被囚禁之人逃出去的后门。” 五条悟笑眯眯地将眼罩重新戴好，这个刚刚又一次将这块土地犁过一遍的男人看着有些艰难地从猛犸象巨大身影后钻出来的神山透，很肯定地说道：“透酱的话，应该不需要我进一步的解释吧？” “嗯，大概明白了。”神山透给自己和小纸人都拍了拍灰，“你的意思是，那个所谓的【狱门疆】就是那位大师给这个空间安上的口子，源信大师给【它】设定了条件，让它无法随心所欲地吞吃东西。这样一说，那么这里出现的骸骨身上为什么穿着的都是古代的甲胄就可以解释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去找那个后门？” “不，不需要哦。”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姿态十分轻松，“透酱之前说过在你的那个世界，天元跟着你离开了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道后门就握在天元大人手上，毕竟都是一千多年的老爷爷。” “怎么开门这件事就交给透酱那个世界的【我】吧，他一定会想办法的。”五条悟笑眯眯地将小小只的小翼龙从神山透怀中抱出来，然后举着这头明显露出不开心神色、正努力啄他的小翼龙，冲着神山透比出了一个快乐的姿势，“难得的机会，透酱，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 以上，就是神山透获得社死体验的来龙去脉。那个世界当然没有什么宝可梦，有的只是两个中二病发了的青年，和取之不尽的各种资源。 宝可梦大部分的灵感来源都是现实中的动物加上神话和古生物，而大部分的神话来源也都是古生物，对于这个拥有一个从古生代到一千多年前大部分的生物资料的世界来说，要找出对应的宝可梦代餐也不是难事。 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四个青年表示他们现在对宝可梦不太关心，宝可梦诚可贵，但还能有桌上这只垂着翅膀大摇大摆地在餐桌上啃着烧鸡的MINI版风神翼龙珍贵吗？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风神翼龙的翅膀，然后一双宛如碧空般澄澈干净的蓝眸顿时瞪圆了。 他倒抽了一口气，用气声对太宰治说：“有触感，我摸到它了！是真的风神翼龙啊！” 这一刻，中原中也脑中闪过了一系列画面，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骑着风神翼龙在空中驰骋的模样。 -- 第128页 可恶，这也太帅了吧？ 没有人能够拒绝骑在龙上的诱惑，即便是重力操纵本就可以让他站在飞机机翼上飞翔的中原中也也不例外。 龙骑士哎！多酷啊！ “中也别瞎想了。”太宰治合上手机盖，遗憾地说，“一只成年的风神翼龙体重500斤，翼展12米，它最多能载个小孩子飞一下，还得是滑翔，像是中也这样的大蛞蝓是办不到的。” “什……”中原中也大惊，随后他立刻抓住了重点，“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的重力。” “啊啊，所以这就是小矮子也会追求高空的原因吗？”太宰治阴阳怪气地说道，“要这样的效果，你随便找块铁皮都能飞吧？” “你懂什么，这可是龙啊，龙啊！” “中也好幼稚哦……” “狗屁，你说我幼稚，那你自己刚才查什么资料？” 眼看着那两个凑在一起就有往小学鸡发展的同僚又战在了一起，神山透扭头趁机问一脸不爽抱臂站在一旁的五条悟：“你刚才丢了什么进去？” 就在刚才神山透要离开那个空间的时候，那个他进去时候毫无表示的空间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它竭力禁锢着神山透不让他穿越那个狭小的孔洞，这份决心之强，让它释放出的触手甚至扛住了五条悟所释放的咒术攻击。 但这一切在16岁的五条悟往那个小空间里丢了一颗东西后戛然而止了。原本对神山透依依不舍的空间的变心速度简直比变脸还快，它用一种【买定离手】的姿态快乐地将神山透丢了出来，一并丢出来的还有那个空间中沾染了神山透气息的一系列东西，其中甚至包括他做的小凳子。 那个凳子还是它从28岁的五条悟屁股下抢过来的，那姿态简直就像是怕人反悔一样。 想也知道，能够让那个空间放弃神山透的一定是力量极其强大的好东西。难道是五条家的什么宝贝？那他可就欠人情欠大发了。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五条悟语气十分平静，“只是四魂之玉而已，就是那家伙抓住机会把你送进去的，既然那么喜欢那儿，我就送它进去逛一圈。” 四魂之玉？神山透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很出名的万能许愿机，甚至也不是没有动过它的主意，但是…… “它不是在战国时期就毁灭了吗？” “这个嘛，你就得去问问天元了。”五条悟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问问他天元结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罩住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少年侧首，一双蓝色的眼睛幽暗深邃，“虽然他主动避开了，但是在那个世界里和你在一起的，也是【我】吧？” “老师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第58章 有没有要和他说的？ “没有哦。”神山透微微歪头, 他没有直视五条悟的双眼，而是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他说, 只要一想到透题会让过去的自己更轻松一点就很不爽, 而且, 你也不需要透题吧？” 五条悟咧出了一个笑容：“算那家伙还没有变成无聊的大人，但是我不是要问这个……” “我什么都没有问哦，我也不知道未来的他变成什么样，过得如何。”神山透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我来说，就算是未来的五条悟也是一个陌生人，我认识的就只有现在这个盯着我追问的五条悟呢。”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片刻后吐出一口气, 他仰着头，因为角度的原因加上眼睛上的绷带, 神山透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用意味不明的语调说：“老师真的很狡猾啊，算了, 就这样吧。” “嗯？”神山透有些诧异于这个人的好说话, 正打算追问时, 就见五条悟抬手冲着正在几人围绕中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的小翼龙：“这个你要怎么办？被普通人看到会有麻烦的吧。” 这话中转移话题的意味也太明显了，不过他也的确不想说那个五条悟的事情，万事多说多错。 毕竟他的来历还瞒着面前这个少年来着，五条悟的敏锐神山透也是领教过的, 他刚刚在另一个五条悟面前掉马, 一点也不想重新体验这个感觉。 于是, 虽然有些不解五条悟的心情为什么转得那么快, 但神山透还是顺势回道：“没事，那孩子是超灵体，普通人看不见他。” 顿了顿后，神山透又给出生于咒术界，理应不了解超灵体是什么东西的五条悟解释了下什么叫做通灵人。 五条悟一通百通，在知晓小翼龙的来历后，他立刻就明白了神山透为什么要潜入咒术界偷窃九相图。 九相图是咒胎，也是孩子的尸骨，如果神山透可以用小翼龙的骨骼将它变成这个模样的话，自然也可以对九相图如法炮制。 原来如此，宅院里的三兄弟应该就是这么来的。那如果九相图可以被神山透操纵，是不是意味着别的尸骨也可以？ “通灵人中的确有操纵别人尸骨战斗的。”神山透对此也直言不讳，“不过那并不是万能的。” “嗯？”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在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操纵别人的身体去做不愿意的事情吧，那可是犯了亵渎尸体罪。而且，如果那么做，对身体的原主人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五条悟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他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老师，你还真是……” -- 第129页 “就算拥有了特殊的力量，也要遵纪守法啊。”神山透觉得这很正常，“我自己都做不到，又凭什么来要求你们？虽然没有资格认证，但是我也是有认真备过课的哟。” 啊，对了，说到教员资格认证…… 神山透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不由自主地用眼角睇了眼五条悟。说起来，这个人在后来也做了高专的老师呢。 和神山透这种非专业的兴趣班教师不同，五条悟是高专一年级的教师，可是正经挂上教师档案，并且去教育局留档的那种正规岗位。 所以问题来了了……这人到底有没有考教员资格证？ 应该没有吧。 神山透眼神漂移了下。咒术高专对外挂着的是宗教学校的名头，属于与大学并列的高等教育机构，要教导这里的学生需要教师持专修资格证书上岗，而专修资格证书则要求教师具有研究生学历或者通过在职学习升级。 怎么看，五条悟都不像是满足这一可能性的。 五条悟不知道身边的这位教师正在腹诽他，他正摸着下巴回忆神山透的所作所为，然后惊悚发现他这位老师还真是一直踩着法律的底线蹦跶，却一直没有越线，最起码没有证据说他越线。 说他潜入高专？他是光明正大带着聘书入职的。 说他偷盗九相图？九相图原本是放在天元的仓库里的，天元临走前拿走自己的东西有毛病吗？没有毛病。 至于咒术界说他诱拐天元……那就更是开玩笑了，天元都一千多岁了，又不是一岁多，他脑子清楚身体健康，和神山透在一起，谁拐谁还不好说呢。 而且如果从司法的角度，他还拯救了无辜日本公民天内理子，制止了一场以宗教为名的私刑事件，加上这人还有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据。 哦，在事件之后此人只是发了个辞职信，没有做满30日交接期？那也只是违反了劳动法的。 神山透这一系列事情都做得干干净净，这也是为什么神山透作为一个普通人，咒术界只能暗戳戳地给他下内部通缉令，而无法走司法途径找他麻烦的原因。 想到这儿，五条悟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忽然回想起了当时那群老头在发现这一点时候的臭脸，啊，那可真是…… “真是价值百万的名画啊！” “啊，不错，这个形容很贴切……唔？”五条悟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突然插话却完美切合他思路的少年人。 有着和身处环境以及身份完全不符的亮橘色头发的少年指着他的搭档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大笑声，而他的搭档，在之前的接触中便给五条悟留下深不可测印象的黑发少年此刻正缩成一团，用厚厚的西装外套抵挡来自小翼龙的攻击。 作为一个在同时代的远亲还在吃果子捕鱼的时候，就将幼年霸王龙写在食谱上的天空霸主，它们的攻击力可不是吃素的。 而且因为没有进化出牙齿的关系，风神翼龙的喙部承担了绝大多数的攻击作用，因此不知做了什么惹怒小翼龙的太宰治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中只能呜哇乱叫。 但问题是他一边叫还要一边挑衅中原中也，这使得动物亲缘度极高的中原中也当下指挥起小翼龙进行报复。小翼龙显然也非常相信他，居然当真听指挥躲过了太宰治的绝地反击。 “中也！你这样对我你是要后悔的！”太宰治尖声说道，“我敢预言，十分钟，不，五分钟之后你就要土下座道歉！” “哈？”中原中也原本的三分真七分假的怒气顿时蓬勃到了十分。不过，搭档过往那些计谋实在是有些邪门，像是电视里能掐会算的巫婆一样，就算是中原中也也不敢轻视他说出的话，但中原中也也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那我就揍到你五分钟之后没力气作妖！” 是的，这就是中原中也的解决方法。太宰治说得那么肯定，即使道歉自己也估计逃不掉，但是太宰治一句话里头有两个元素，一个逃不掉搞掉另一个就行。 以太宰治的耐打能力，中原中也相信他能扛过十分钟的暴力攻击。 “啊啊啊！你这个暴力小矮子，骨缝已经闭合的小蛞蝓，再也长不高的小狗狗！” 太宰治在一人一龙的攻击下满屋子蹦跶，靠着对中原中也的了解，他躲开了绝大部分的攻击。至于小翼龙……这点杀伤力在小矮子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这两个同龄人的杀伤力表示叹为观止，这间店铺逃过了涩泽龙彦的异能力、逃过了追捕涩泽龙彦时候的乱战，也逃过了两位高专生原本的拆房子计划，却没能逃过自己人的摧残。 三分钟，砖木结构的店铺只用三分钟就轰轰烈烈地结束了它的一生。 在看到木梁被中原中也踢断的一瞬间，神山透眼明手快地收起了扑棱着翅膀想要继续追击的小翼龙，没让自己的归来变成科学传说，但他们五个人变成都市八卦传闻估计是少不了了。 毕竟此刻众人所在地，可是一家童装店啊。 一片烟尘中，太宰治蹲在了一处残垣上。不得不说中原中也还是十分手下留情的，明明他也挨了搭档不少拳头，但一张小脸却依然漂漂亮亮。 他瞄了眼周围暗戳戳递来眼神的各色围观人士，忽然说道：“透君，中也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给你哦。” -- 第130页 “哎？”无辜被cue的神山透有些不解，再一看，中原中也的表情也跟着透出了几分尴尬。 “啊，那个……”橘发少年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地说道，“神山，抱歉，那个，那两个小鬼捡回来两条狗，我也不好拒绝……” “对哟！透君现在去接小孩的话，就会看到这个大惊喜啦。”太宰治由蹲转站，他冲着神山透快乐鼓掌，“然后二十分钟之后，我就会再次见到透君了哦。” “哈？什么意思？”中原中也被搭档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阵雾水，“喂，太宰，说人话，什么叫再见到。” 太宰治顿时就不满了：“我一直在说人话哦，听不懂的明明是小狗狗，中也不会以为我要跟着去狗窝吧？我才不会去！” 中原中也顿时火冒三丈，什么鬼，他不来自己家，那他冰箱里那些失窃的牛排是谁吃的？ 不过外面有那么多部下在，他也不好直接对太宰治动手，于是看向了周围的另外几个人，试图寻找同盟。 “你们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呃……”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他决定不要参与到面前的小学生吵架中。 但还没等他说话，他的搭档就慢悠悠地拉起了仇恨：“幼稚小鬼头的奇思妙想只有傻瓜才会去猜测哦。” 现场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中原中也扭头看向了夏油杰，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这你都能忍？】 夏油杰长叹一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比面前的中原中也还要倒霉。 因为中原中也起码能在搭档嘴贱的时候用拳头出气，而他…… “他有术式在，只要他想，谁也打不到他。” 在以前夏油杰还能出其不意，但如今五条悟将自己的无下限术式调整成了24小时待机，他的攻击难度就会增加不少。 “真的假的？还有那种东西？”中原中也立刻好奇地看向五条悟，跃跃欲试的表情十分明显。五条悟也十分配合，他摊手示意对方随意。 中原中也于是就地取材，就见少年一蹬地面，周围的砖块木料包裹着红色的光芒悬浮而起，随着他一挥手，被施加了重力和加速度之后的普通建筑材料便如同利器一般向五条悟射去。 然而，它们全都停在了距离五条悟不到一掌之间的位置，随后悉数掉落。 五条悟本人毫发无伤之余，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准备动作，整个人在中原中也试探性的攻击中看起来清爽无比。 中原中也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来如此，那么近身战呢？” “也可以全部挡下来哦~”五条悟晃了晃手指，笑容也十分灿烂，“不过看在神山的份上，我也可以陪你玩一会呢。” “哈？还真敢说啊……” “STOP，STOP!”太宰治拍着手打断了两人蠢蠢欲动的战斗火花，他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哇，我特别不擅长和这些脑袋里都长着肌肉的人聊天呢，我说啊，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中原中也稍稍回忆了下，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刚才还没说完呢，但是等他看向神山透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喂，神山，你手上拿的什么？” “唔，EpiPen，学名是应急过敏治疗注射器。”神山透将黄色的小试管捏在手心里，深吸一口气之后看向了中原中也，“中也，狗狗在哪里？” “等一下啊！”中原中也差点飙出高音，“抗过敏？你对狗过敏？” “准确来说，动物毛发是我的过敏源之一，但是中也不用担心，我只是轻微过敏，而且我也准备好了。”说着，他还晃了晃手心里的注射器。 “那你就不要靠近啊！”中原中也有些崩溃地说，“过敏严重时候可是会休克的，这可不是小事情。” “不行。”神山透吸了一口气后，认真说，“我觉得这是缘分到了……” “不，你只是单纯的绒毛控吧。”五条悟一伸手，将神山透手中的EpiPen抽走，他粗粗扫了眼上头的注意事项和使用说明后，微微一皱眉，便将注射剂塞入了自己的高专制服，并且拒绝归还。 “这是注射肾上腺激素抗过敏的急救手法，有明确的副作用提示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就为了摸一下狗去冒险做这种事吧？神、山、老、师。” 神山透直直注视着那黄色的试管片刻，这才控制自己脑袋中那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到处蹦跶的小狗狗们停住了脚步。 哦~还有一条小狗狗因为跑得太快了，紧急刹车时候没有刹住，撞到了前一条狗狗的屁屁，那肉嘟嘟的小屁股，还有因为撞疼鼻子发出的哼唧叫声哟。 是的，神山透是个绒毛控，偏偏他是过敏体质，简直惨。 见他恢复了理智，又是一脸失落的模样，五条悟一边微微躬身将试管原路塞到他衣服口袋里，一边提醒：“干嘛这个样子，你现在不是已经有了替代品吗？” 神山透跑飞的理智还没有全部回来，听到这句话，再看到面前蓬松柔软的白色头发，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伸出手在五条悟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想提醒神山透超灵体的动物身上的毛发都是由巫力构建出的，不具备致敏效果，可以吃个代餐的五条悟察觉到头上轻轻的碰触后愣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头。 五条悟：“？” -- 第131页 第59章 哇, 软乎乎的。 指尖的触感柔软又温暖，仿佛偶尔还有调皮的细毛不经意间从指缝中刷过，带出沁入心底的痒意。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一般来说, 人类的触觉最为灵敏之处便是触点最多的指腹，而指缝这种地方因为平日里对外接触较少，感知能力也相对孱弱。 但如今, 神山透感觉自己那很少被人触碰到的地方的神经纤维空前活跃，它们将发丝在指缝间穿梭的奇妙感觉一路送入他的心间, 感觉心底也有些发痒，很想用力地磨蹭一下，好缓解下心底的小骚动。 他不由自主地将这种感觉和藏在记忆深处第一次触碰邻居家猫咪的感觉对比下，竟然觉得不相上下。 不过话说回来，某种程度来说的确也差不多。 那一次快乐的触碰让并不知道自己是过敏体质的神山透在医院整整躺了两个多星期, 而这一次…… 神山透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快乐表情，嘴上还若无其事地嘀咕着：“毛毛好柔软呀。”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了不得事情的神山透有些心虚，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先试试能不能装傻啦！ 五条悟头上爆出一个青筋，很显然，他不认可神山透的装糊涂之举, 他倏然挺直身子, 二人间接近10厘米的高低差让神山透原本平举的手立刻变成了高高抬起压在五条悟脑袋上的姿势, 这样要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话, 那就不是装傻, 而是真傻了。 神山透只能默默将不听话的手收回, 在五条悟紧迫盯人的目光下, 像是逃课被发现的小学生一般，将自己犯了错的手爪子迅速背到了身后去。 但随即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幼稚，于是又将手拿了出来，有些尴尬地说道：“是老师的错，抱歉。” 五条悟默默注视了他片刻，长于咒术世家的少年在没有表情的时候通身气度逼人，当他沉默地看人的时候，像是将数九寒冬的凛然全数拉下来披在身上，冷峻得吓人。 这微妙的气氛让原本吵吵闹闹的双黑两人组都沉默了下来。中原中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那什么，虽然男人头女人腰不能随便乱摸，有人要摸他的脑袋的话，中原中也也会给予毫不留情地予以暴击，但对象是自己熟人的话就不一样了，人心总是偏的。 他摸了摸鼻子，正想要说两句努力缓和一下气氛，虽然他真的不擅长这个。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显然也不想考验他的社交能力，就在中原中也开口前，五条悟先动了。 就见他忽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向了神山透的头发。 众人：咦？ 五条悟借着身高优势用力揉了揉神山透的头发。神山透刚揉了他两下，他决定自己要翻倍，不，起码要翻三倍讨回来，他必须要揉六下才公平。 少年幼稚的举动换来了同龄人们的唾弃，一时之间各种鄙视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们懂什么？”五条悟一边将手收回，随意往口袋里一插，一边大声逼逼，“五条悟的脑袋是谁都能摸的吗？” “也不是很珍贵啊。”中原中也瞄了眼五条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疑低声吐槽了一句，“难道只是看着毛多？其实都是浮毛？” 五条悟表示这他就不能忍了，尽管他用脑极多、经常熬夜、嗜甜如命，但是他头发可好了，一点都没有掉发苦恼，和某些在购物节疯狂采购育发产品的人可完全不一样。 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身高优势，五条悟开始疯狂向中原中也释放嘴炮，但不知为何他的手一直塞在制服口袋里没有再拿出来。 而被人突然揉了脑袋的神山透也没有任何表态，他似乎觉得这样的交易没什么不公平的。在少年们闹起来的时候，神山透走过去将小纸人捡起来重新塞到胸前口袋中。 一边塞，他还一边安抚似乎受到惊吓的小纸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他身上滑过。 人的头发是这么柔软的吗？五条悟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指，感觉对方头发的柔软触感好像还留在手指上。 神山透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在揉的时候不觉得，手抽开的时候，五条悟便感觉有几缕发丝轻轻缠在了他的手指上，然后在他收手的时候悄然离开。 头发是拿开了，但发丝抽离时候那一瞬间的冰凉触感却好像留在了他的手上，让他觉得……好怪。 五条悟忽然伸出手，在夏油杰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扯了下他的头发。夏油杰冷不丁被拉得一个踉跄，原以为小伙伴这是被养出了手贱的坏习惯，正准备送上正义的铁拳。 但还没等他动手，就被五条悟那诡异的表情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喂，你怎么回事？” “啊？”五条悟正在品味两个感觉有什么不同，闻言一脸茫然。 夏油杰挑眉，他随手撤下皮筋，将被弄乱的黑发整理了一番，见搭档的表情还有些呆，便提醒道：“你的表情，好恶心。” 五条悟眨眨眼，放下扯夏油杰头发的手，用另外一个掏出手机借着反光看了眼自己的脸，随即大惊：“杰你不要瞎说啊，不是还是这么帅吗？” ……行吧，没救了，就这样吧，我累了。 夏油杰挂着礼貌温和的笑容猛地扭头，把原本在看热闹的中原中也唬了一跳。在对外形象中，夏油杰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那个，但他现在的笑容却有些狰狞：“不好意思，我和我的同伴间可能有些事情需要沟通，请问附近有没有方便我们【沟通】的地方？” -- 第132页 中原中也闻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同情归同情，在这件事上Port Mafie的好员工是不会让步的：“离开横滨后，你们随意。” 允许咒术界的两大战斗力在横滨打起来？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想要再修一次城市。 不过虽然说出了十分不近人情的话，但同为搭档受害者联盟的一员，中原中也还是送上了自己诚挚的问候：“等等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遵纪守法·未成年不能饮酒的夏油杰沉默了下，在五条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等等，杰你去喝酒了我怎么办？”五条悟大声抗议，“我才不要一个人回去面对暴怒的夜蛾老师。” “嗯……”夏油杰沉吟了下，将目光看向神山透，“老师，这家伙可以暂时先交给你吗？” 虽然成年但是滴酒不沾的神山透微微一愣，然后大包大揽：“没问题，那这样，我等等把我在横滨定的酒店地址发给你，然后我和五条同学先去中也家接孩子，你们喝完了一起到酒店来会和？” 夏油杰表示这安排他没问题，而五条悟的想法则被直接忽略了。 神山透和中原中也一番交接之后，捏着他的钥匙和五条悟出门坐车，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则是先将被提溜出来但是毫无出场机会的涩泽龙彦送了回去，然后太宰治去医院包扎，中原中也和新朋友去喝酒。 二人坐上Port Mafia 特地派来的专车后便陷入了沉默，神山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五条悟则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面色有些沉郁。 但好在他很快恢复了，作为多起事件的受害者，五条悟先一步开口：“你现在应该不会去主动接近那两条狗了吧？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送走让人领养吗？” 这也的确是个难题。神山透摇了摇头，他也在苦恼这个问题呢，想了许久后还是无奈地说道：“看情况吧，惠……就是我收养的那个孩子，他心事很重，因为家里头情况有些复杂，所以他平日里很少会说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他难得鼓起勇气和我提出想要收养那两条狗的要求……” “那也不能养。”五条悟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他喜欢将巧克力咬碎了吃，因此开口有些含糊，但语气却十分坚定，“你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身边又没人照顾，如果住在一起的话，哪怕再小心都不可能完全避开过敏源，万一过敏反应出现那会非常危险，这点老师是知道的吧？” 神山透：“……” “喂喂，不是吧，你还在动这个脑筋？”五条悟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为了抓住神山透面上的微表情，他甚至将绷带都扯开了。 但神山透却表情微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身边没人照顾？” 他当然知道！神山透身边的人要么是穷凶极恶的被通缉分子，要么是常识为0的咒胎，再有就是小孩和根本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天元。 要是神山透出了什么意外，估计唯一顶用的就是他五条大少爷附身的纸人了，但偏偏小纸人的存在无法宣于人前。 但是这些他都不能说。 五条悟眼神微微漂移了下，以攻代守：“难道神山老师离开高专丢下我们的半年是跑去谈恋爱了？” 这话怎么那么怪？神山透微微蹙眉，但又觉得逻辑似乎没问题，还没等他分析出话语中的五四三来，身体先本能回应了：“没有，我没有恋人。” ……这一回答怎么感觉更怪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念书时候也曾经和悠仁一起八卦过老师的感情史，这算是青春期少年正常的好奇心……吧？ 似乎是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古怪，得到答案之后的五条悟也没有再开口，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横滨沿途的风景，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转到了车窗内的倒影上， 今天……不，准确来说是四天前，神山透来横滨的目的是带着孩子们来采购服装，加上两个孩子中还有一个三岁的真小孩，考虑到购物过程中禅院惠可能走不动需要抱着走，神山透特地穿了件质地柔软又方便活动的白色卫衣。 这种和之前在高专上班时的西装革履完全不同的着装风格让青年整个人看起来都软乎乎的。加上染成亚麻色的头发和过于白皙的皮肤，一点都不像是为人师表的模样，出去说他是他们的同学估计都不会有人怀疑。 五条悟回想了下自己和这位神山老师站在一起的模样——对于六眼的拥有者来说，他的视角当然也包括看到自己。在他的记忆里，比他矮一个头的青年微微含笑走在他身边的样子还挺顺眼的，就是…… “黑头发……” “嗯？” “黑发还挺好看的。”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苦恼，“但是如果我染了黑发的话，就和杰撞发色了，噫，我不想那样，不如老师把发色改回去吧？” 神山透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逻辑链在哪里，但他还是不由也跟着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可是，我自己的头发也差不多是这个发色……”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就又不高兴了，之后便不发一言，直到车子被一个穿着唐装满身古典韵味的男子将他们的车辆拦停。 “夜安。”紫金异瞳的俊美男人冲着被他拦停的二人微微倾身，“在下名为D，是一家宠物店的主人，有一件关于二位孩子的小小问题想要相商，不知二位是否可以拨冗小坐片刻？” -- 第133页 神山透微微一愣，从车上下车，而几乎是同时，五条悟也挨着他从同一扇门挤出了车厢：“你好，我是神山透，这是五条悟，您认识我家的孩子？” “是的，那位叫做惠的孩子从我这里带走了两位先生。”自称为D的青年勾起了一抹昳丽的笑容，“我想，您应该正在为那两位苦恼？” “鄙人的店铺就开在中华街中，已经备好了荔枝玫瑰覆盆子挞和用来解腻的斯里兰卡红茶，二位若是不介意……” 神山透没有在考虑上花费太多时间，不过片刻的迟疑，他便摸出了手机，戳了几下按键后抬手拉开了后座的座位，请这个全身都透着神秘气息的青年上了车。 随即他自己挪到了副驾位，接到指令的司机车头一转，重新向着刚刚离开没多久的中华街的方向驶去。 第60章 中华街是横滨当地一个特殊的地方, 它与横滨港同龄，距今足有150多年的历史。 在自治性相当高的横滨，中华街亦是自成方圆, 有一套独特的运行规则在。 而其运转的中心，便是在此地盘踞的华人力量, 这股力量悄然无形，不争不抢, 只默默守护这一方天地。 当年也有不少组织眼馋中华街这块肥肉想要掺一脚赚点保护费，但都被人打回来了。 这些倒霉蛋不仅被打了回来, 后来似乎是那里的神秘势力烦不胜烦，干脆半夜挑了若干个帮派，还在会社门口将一众残兵败将叠成一座小山, 可以说是非常的凶残。 但就算是做出了这么大张旗鼓的事, 也还是没人见到那神秘势力的真面目。只有几个幸运儿号称见到真佛，但他们说的也都是些什么侏儒、小孩子之类的话，非常之不可信。 但无论对方用了何种手段, 在横滨, 绝对的力量就是绝对的通行证。 Port Mafia的老首领还在的时候也曾经觊觎过那处, 但当时老首领的行事作风还颇为稳健，几次盘算后，终是哈哈一笑, 放弃了与之交恶的打算。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 虽然Port Mafia如今的首领已经换成了森鸥外，身为龙头战争胜利者, Port Mafia地位也今非昔比, 但在对待中华街的问题上, 他们依然如旧。 也许是这份态度令中华街的暗中势力感到安心，对方也向Port Mafia伸出了橄榄枝，如此方才促成了Port Mafia如今进项稳定的外贸生意。 民生业绩虽然来钱不如军火武械快，但胜在细水长流且稳定，在神山透离开前，Port Mafia和中华街的关系可以说是蜜里调油。 而作为Port Mafia的工作人员，神山透在离开横滨之前也算是中华街的常客，但他之前全然没有注意到中华街居然开了一家宠物店。 话说回来，中华街的商铺租金价格几乎是横滨之最了，在这里开设宠物店的话，真的能回本吗？ 这样的想法截止到几人站在这家宠物店门口为止。 中华街上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关帝庙，此地店铺又多为餐饮行业，再加上如今已近年关，整个街道都红红火火的，弥漫着浓重的烟火气。 但这家店铺不同，那馥郁沉静的味道，一闻就是质量极佳的沉香，再一看这装修……好家伙，这家店绝对不用担心房租的问题。 “这里便是鄙人的店铺。”模样艳丽的男人微微抬手，示意二人稍等片刻后，他掏出钥匙想要开门。 神山透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下口袋的药剂，却见那白发少年轻“啧”一声，伸手拽住了身侧青年的帽子。 已经做好过敏准备的神山透突然被拽得一愣，刚要说话，但随即他便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周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感觉有些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像是身边出现了一层水膜，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离开了，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风的触感，也能闻到沉香的香味，听到的声音也清晰流畅，但是就是有一种出现了被隔离的感觉。 这是…… “我的术式。”五条悟笑眯眯地解释道，他的语气堪称轻描淡写，但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内行的人瞳孔地震，“我刚只是想要试一下，看能不能将无下限扩大一些，没想到还真的可以。” 普通的咒术师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吐血三升，术式这个东西是根植在每个咒术师身体里的一种天赋。 当术式出现的时候，它的名字和使用方法也会一并出现，咒术师们自然而然就会将其使用出来。 但在那之后每次对术式进行升级和开发都是一件极其严苛困难的事情。有多困难？从咒术界起码有五分之一咒术师的术式是单一攻击模式这点就能看出来。 可以说，术式的每次变换都是一个咒术师阶段性的进步，其中耗费的心力绝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而像五条悟这样轻轻松松地说“啊，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我来试试。”“哦，我成功啦”的模式，绝对不是正常情况啊！！！ 但神山透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对咒术界的了解大多来源于网络和图书馆，但并不会有人将这一点写在文献资料上，于是他只是一脸新奇地伸出手试图去碰触一下别的东西，感受一下无下限的神奇之处。 “啊，真的停住了！” 趁着这个自称为D的男人还在进行准备活动，神山透用力将自己的手和墙壁靠近，明明就在方寸间，但是他的手就是无法触及，这种感受有点像是他年少时玩磁铁同性相斥时候的感觉。 -- 第134页 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力量搁在二者之间。 五条悟顿时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那小表情，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绝对在半空中得意洋洋地一下下左右甩动，都不需要会读表情，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再多夸夸」四个字。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不会碰到动物的毛发了。”神山透很快就想明五条悟为什么突然要拿自己做实验，他冲着五条悟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多谢你，五条同学，帮大忙了。” 五条悟微微抬了下下巴，骄矜地说：“小事情。” 背对着两人的紫发男人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推开了虚掩着的店门：“欢迎光临，两位。” 于是，神山透和五条悟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走进了这家神秘的店铺。一入内，二人便齐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怎么说呢，寻常的宠物店无论外在装修如何，内部环境基本都是统一的动物笼舍。若是高档一些的宠物店，至多也就是订购一个空间较大的笼舍，里面放一些丰荣设施，但这家宠物店内，所有的动物都是散养的。 布艺沙发上趴着一只拥有湛蓝色眼眸的白色猫咪，长长的毛发柔顺且富有光泽。见有客人进入，那只猫咪柔顺纤长的毛尾巴轻轻甩动了两下，像是在和客人打招呼。 而就在它的头顶，一排颜色各异品种不同的鹦鹉稳稳地站在装饰灯上，它们的隔壁是缓缓转过头的猫头鹰。此外，还有一只隐蔽色极其完美的变色龙正趴在树干上，若非他们进入时的动静惊动到了它，神山透都没发现那里还有东西。 壁炉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将室内烘得干燥又柔软。壁炉前的昂贵地毯上，还趴着一头缓缓睁开眼睛的小羊。 突然，被众多目光锁定的危机感袭向两人，但无论是五条悟还是神山透，面色都丝毫没有改变，他们步履不停，随着这位神秘店主的步伐施施然坐下。 和邀请他们时说的一样，这位神秘的店主居然还真的准备了茶点。送茶的是一条成年杜宾犬，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办到的，盛饭着蛋糕和红茶的托盘就稳稳被它顶在头顶，那骄傲又沉稳的模样看得神山透蠢蠢欲动。 “辛苦了，杜莱彻先生。”D伯爵双手接过了狗狗顶着的托盘将其放在茶几上，然后冲着这条杜宾犬温柔道谢，随即他看到了视线黏着在杜宾犬上的神山透，不由微笑：“看来，您很喜欢它呢。” 神山透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位绅士优雅并且热爱工作的先生的，它真棒不是吗？” “那真是太好了。”紫发青年举起了茶壶，为二人斟茶，“在那个孩子带走两位先生之前，我当真是有些不安，但今天见到两位，我放心了不少，两位就和【他们】说的一样，是非常优秀的人类。” 他们？是谁，而且为什么要用【人类】这个好像是第三者的词汇一样。 神山透的帽子被轻轻牵扯了下，显然，五条悟也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不过他一贯奉行一切阴谋诡计都能用实力碾压政策，虽然感觉到D很奇怪，但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模样，而是悠然自得地单手拿着蛋糕吃了起来。 “是……那两个孩子说的？”神山透微微蹙眉，决定如果当真是两个小孩说的，他就要揍他们的小屁屁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泄露太多家庭隐私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随即，他面色陡变，因为随着D微微抬手的姿势，原本塞在他怀中的那些从异世界带回来的“手信”们都发出了震动声。 似乎是怕他不够吃惊一般，那些骨骼一一飞出，飘浮在了半空中，接下来，一系列属于史前的动物一一出现在了这个狭小的客厅内。 猛犸象踩着地面，仰头发出了嘹亮的象鸣，剑齿虎跺了跺脚，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之后转头看向了嚣张无比的猛犸象，一双兽瞳中释放出了嗜血的光。 而在它们之上，张开全部翅膀的风神翼龙直冲天际，除了它们之外，室内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动物，诞生于地球不同时间的巨兽们用首吼向这个陌生的时代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你放出来的？”五条悟的表情有些凝重起来。 “不是，我的巫力没有任何波动，但也不像是有人操纵了它们。”神山透抬起手，在空中转了一圈的沙漠蜻蜓乖乖落在了他的指尖，他神色有些凝重地看向了这片在瞬间似乎无限扩展开的空间，思考了下后说：“我感觉，更像是投影之类的具现化。” “欢迎光临我的店铺。”紫发男人将赞叹目光从这些大多数都已经退出时代舞台的巨兽身上收回，再次自我介绍道：“请容许我再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D，曾经受封伯爵，两位可以叫我D伯爵，鄙店长期出售各种珍禽异兽，请不要担心安全问题。” “请不要担心如今的局面，在下没有敌意，我只是想要见一见这些老朋友们。” 老朋友？ 五条悟偏过头，抓着神山透窃窃私语：“喂，这个人，到底多老？” “……我也不知道啊，但如果真的和那些动物是朋友的话，得几千万岁了吧？” “最近怎么总有这种老不死蹿出来。”五条悟轻啧一声，刚想说话，就听D伯爵含笑开口：“两位应该不是为了讨论我的年龄来到这里的吧？” -- 第135页 虽然D伯爵的态度很客气，但神山透却感觉他们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起码他看他们的眼神完全比不上看那些动物们的眼神，那种客气和温柔只是浮于表面，就像是一层面具而已。 这可不是一个友好的态度。 第61章 “一个多月前, 我这边来了两位奄奄一息的客人。”D伯爵唇角含笑，但这个笑容却含着肉眼可见的虚假，简直就是将敌意放在了明面上。 “那两位先生本就还是孱弱的幼崽期, 为了它们认可主人的安慰，忍饥挨饿委曲求全，但没想到这样都还不够，居然还被可恶的主人从寄居的栖身之处赶出来, 在这寒风凌冽中流落街头！” 越说越气, D伯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漂亮的脸蛋几乎狰狞, 他嘶吼道：“那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极其珍贵的玉犬，居然被这样对待，而就算如此它们也依旧想要回到那可恶的主人身边，明明我也可以照顾好它们的！真是气死我了！” 神山透的表情从最初的【什么？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这么对待小狗勾？】转为了【但这和我家惠有什么关系, 我家没有养过狗勾啊】。见他一脸懵逼，五条悟沉吟片刻, 忽然扭过头对神山透说：“他刚刚是不是说玉犬了？” “有说。”神山透的记忆力还差不错, 他稍稍回想了下便肯定确认，就见五条悟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 怎么说呢，就像是在猫咪面前忽然滚过了一个毛线球, 那一瞬间, 五条悟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 “别的地方有没有这个巧合我不知道, 但是在咒术界说起两条狗, 我只会想到一样东西——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看向还在发火的D伯爵，然后又看向神山透：“那是禅院家最强大的术式, 在整个咒术界也是顶尖的存在, 其中第一种便是调服两条狗作为战斗伙伴, 那狗的名字，就叫做玉犬。” “如果这两条狗当真是玉犬的话，那么老师——”五条悟一脸认真地发出劝告，“路边的小孩，不要乱捡，赶紧丢回去吧。” 神山透张张嘴，很想辩解惠不是他从路边捡的，而是有人当做抵债工具送给他的，但随即他猛然意识到了五条悟的话是什么意思。 惠的术式觉醒了？还是最珍贵的十影法？也就是说，禅院甚尔还真的中了大奖？ 可是…… 神山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表情渐渐古怪了起来，“不对，那个狗狗应该不是惠的玉犬，因为惠已经开始修炼巫力了。” 巫力和咒力是完全相反的运转方向，禅院惠或许可能的确身负咒力，但是他已经因为和沙漠蜻蜓结缘开始修炼巫力，近来力量也在稳步提升。一个人的身体里很难存在两套截然相反的力量体系，又不是点家男主。 所以，小惠哪怕可能原本是十影法，现在也绝对不会有能够触发玉犬的力量。 “所以说——”D伯爵忽然矮身，插入了两人的悄悄话中，紫色的垂肩发落下，衬得他神色十分阴郁，语气也异常不满的，“那些孩子，都无家可归了哦！” “因为无法获得继续在影子世界里生存的能量，它们就只能来到现实世界。”D伯爵阴恻恻地说，“既然主人不负责，那就只能自己来讨公道了。你们会负责的吧？” “……五条——”神山透不由自主地伸手拽住了身边人的衣服，“十影法的，都是动物吗？” “嗯~好像是吧。”五条悟抓抓自己的头发，十分不经意地说道，“我记得好像有挺多的。” 眼见神山透的脸颊上透出了一丝兴奋的红晕，五条悟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我劝你还是放弃那种想法，别的不说，里面有一招是变兔子，那可是小山一样又多又能生的兔子哦。” “据说，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十影法咒力暴动，变出来的兔子山可是把禅院家给炸了，现在的禅院祖宅那都是后来重修的。” 兔，兔子山？ 是那种层层叠叠的兔子山吗？三瓣嘴长耳朵，毛茸茸软乎乎的兔子山？掉进去就会被埋住的兔兔山？ 神山透的表情渐渐坚定了起来，他一把拽住五条悟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我可以！” 似乎是怕这样做还不够有说服力，已经被假象中的毛茸茸迷住心神的神山透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D伯爵的手，热情道：“我，请相信，我一定是个负责任的人，请放心地将它们交给我吧！” 五条悟：“……” 白发少年站起身，伸出手一把将神山透的手从紫发男人手中抽回，语气十分不爽：“喂，不要随便就对别人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啊！” 没有距离感——这一贯是外人拿来评价五条悟的话，但五条悟现在真的想指着神山透让他们来看看自家的这位老师。 不管怎么说，起码他就不会抓着别人的手说自己会负责。 但D伯爵却出乎意料地还挺吃这一套的，他对待神山透的态度立刻热情了许多，而这份和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拿出一张契约书为止。 俗话说，两人组中一旦有一个人丢掉了大脑，那么另一个人一般都会捡起来，现在神山透明显被毛茸茸迷得失了魂，五条悟便不得不耐着性子看起了各种条款。 他平时最不爱看的就是这种东西了，却并不代表他不会。 事实上，学习能力出众的五条悟在近一年的时间内因为咒术师论坛的需要，已经啃下了日本大部分的法典，只要他走一趟考场，没准这个世界上就能多一个五条律师。 -- 第136页 比起商业上尔虐我诈互相埋陷阱的各项合同和条令，D伯爵拿出来的这份还是相当中肯的，大多是一些保证动物安全、不能虐待动物、不要投喂它们吃不易成长的食物等等。 粗粗一扫，内容上没什么问题，但是…… 五条悟冷笑一声，将合约丢到了桌面上，然后拉起神山透就要往外走。 这种合约放在寻常动物身上当然没有问题，但若那当真十影法，问题就大了。 五条和禅院因为六百年前两败俱伤的家主之争彼此敌视，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即便五条悟对这方面并不关心，他也在很小的时候就了解了不少有关禅院家的信息。 其中便有很重要的一条——就像是大部分游戏角色中的召唤系都会设置“献祭”技能一样，十影法在“掐宝宝”之后也能拥有力量的快速增长。 简单的说，就是十影法的式神死得越多，召唤出来的式神就越强，这也是其难缠所在。别的敌人是逐渐削弱的，而十影法是随着战斗而渐渐变强的。 在这种情况下，保证式神的安全不就是在开玩笑吗？ 就算那个叫惠的小孩看起来还算是可爱，也不能保证未来是不是走“献祭流”的。 拿未来的事情为现在做保障，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这个叫D伯爵的人不明白这点吗？不，他当然明白，只是这样做更符合他的利益而已。 被突然拉起来的神山透微微一愣，他匆匆将手里一口没喝的红茶茶杯放在桌子上，没有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十分默契地跟着五条悟的脚步抬腿向外走去。 但五条悟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因为此前各自安居的动物们此刻都堵在了大门口，虽然它们没有表现出攻击姿态，但被那一双双眼眸冷冷盯着的感觉着实让人背脊生寒。 “有意思。”五条悟露出了一抹微笑，缓缓举起了食指，他的指尖之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正向旋转的能量球。 五条悟的语气非常柔和，甚至到了可以说是温柔的程度：“啊，对了，我记得无论是狗狗还是猫猫都很喜欢玩球，你们是不是也想要玩玩这个？” “可以是可以，但是结局是什么，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哦。” “都让开吧。”D伯爵微微一笑，“这样堵在门口，对我们的客人来说也太失礼了。” 五条悟看着门口沉默散去的动物们有些不满，他故意用极大的声音嘀咕道：“哎？怎么这样，没想到现在的大人们都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哎，先让走狗来试探，然后故意装作不是自己指挥的模样来做好人，好虚伪哦。” “抱歉，我可不吃这一套呢。” 说着，他手指一抬，便将能量球向着正前方释放了出去。 被高压缩的力量体直冲向前，眼看着就要将还没来得及避开的动物们撞飞，并且呈现出冲出宠物店的大门撞入中华街之势。 空气中忽然波纹一闪，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般，便将五条悟释放出的苍吞噬了进去。 一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冲突都没有发生过。 异变突生，五条悟却没有露出半点吃惊神色，他的手指上已经凝结出了好几个能量球，他背对着神山透，语气相当轻松：“神山老师~” “什么？”从情势急转直下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神山透回应道。五条悟没有回头，却能从声音出听到对方此刻似乎心情还挺不错的，于是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老师知道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处理吗？” 神山透语带笑意，知道他想要卖弄，便故意回道：“不知道哦。” 五条悟果然立刻支棱了起来，他得意洋洋地说：“很简单，那就是——把它撑爆掉。” 说着，数十倍于之前的力量被他快速凝结出来，然后犹如连珠弹一般向前轰去。那吞噬能量的物质被接连触发下，很快便在空中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影子。 五条悟脚下一蹬，抓住了对方躲闪不及的那一刻伸出手去，等他回到原位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提了一团半透明的东西。 就像是猫咪抓到了心仪的战利品后一定要含着它走过大街小巷炫耀一番一样，五条悟提着那透明的史莱姆状物体在神山透面前晃了晃，仿佛是在向他炫耀自己有多厉害。 “这是……？”神山透定睛一看，表情就有些古怪了.因为在五条悟手中的透明东西居然渐渐变出了人的模样，还是个长头发模样端正的年轻人，不过它似乎是为了节约能量只变换了一半，乍一看就像是五条悟提着一颗人头一样，样子着实有些恐怖。 “你好，我叫三国，是一只水母。”水蓝色人头十分有礼貌地同神山透打招呼，“那个，可以请你的同伴把我先放下吗？这样子我有些不太舒服。” “什么东西？你还会说话啊。”五条悟提着人头看了一眼，在对方再次彬彬有礼地说出自己的请求后，他却十分恶霸地将人头又晃了晃，冲着D伯爵说道：“我才不放，你是战利品哎，战利品就有个战利品的样子好了。呐，那边那个什么伯爵的，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还是你觉得……”少年苍蓝色的眼眸中微暗，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我的战利品还不够，想要多送我几个？我是不介意的哦。” 神山透捂着嘴打量了下五条悟手中泪眼汪汪的水母三国，又看了眼满屋子的毛茸茸和此刻秀眉微颦的D伯爵，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困惑。 -- 第137页 为什么五条悟这个正派角色，可以比反派看起来更像反派？ 第62章 “我无意让二位感到不快。”就在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战斗几乎一触即发之时，D伯爵先一步退让了，他轻叹一口气，比划了一个退步的手势, “我的邀请一直有效, 二位贵客可以回去仔细考虑。” “不用考虑！”五条悟冷笑一声, 他放下结印的手, 依旧维持着拽住神山透的姿势，冷冰冰道，“还有, 欧吉桑就要有欧吉桑的自觉，别随便靠近别人家的小孩子。” 少年一脸桀骜：“下次再玩这种把戏，我可是会来找茬的。” 说罢，他一脚踢开宠物店的大门, 拉着神山透直直走了出去。 就在宠物店大门重新闭合的一刹那, 原本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山羊一个翻身, 变成了一个长着羊角的少年，他刚想说话,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忙往边上一躲。 只见宠物店大门重新被推开, 白发少年随手将手中的透明水母往D伯爵手上丢去：“忘了这个了, 还给你们。” 随着“砰”的一声, 大门再次关上。 滚到了一旁的羊角少年阿澈一脸不满地站了起来, “可恶，这家伙真的好没有礼貌, 明明看到我了还装作没看到。喂, 伯爵, 要去教训他一顿吗？我可以代劳哦。” “不用了。”D伯爵走到茶几边上，他看着那两杯完全没有饮用痕迹的红茶，遗憾地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难得的好茶呢，却遇到了不懂欣赏的人。” “明珠暗投，真是让人再失望不过的事情了。” 阿澈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歪歪头，不过他也没问陷入自己世界开始碎碎念的D伯爵，而是拍了下一直坐在沙发上旁观的白色大猫：“喂，狐狸，解释一下。” 白色大猫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摇身一变，竟是变成了一只有着九条尾巴的白色狐狸。 白狐狸阿天抖了抖尾巴，让九条尾巴像扇子一般在沙发上散开。 “我说你不会真的没发现吧？是吃得太多肥肉堆住脑子了吗？那杀意可是实打实的哎。” 阿澈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不过是区区小鬼……” “那个小鬼可是咒术界中未来的最强。”阿天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给人泼冷水，“如果是现在的阿澈的话，估计不用多久就会变成烤羊腿，放上别人的餐桌了吧？” “哈？他有那么强吗？”阿澈的脸开始变形，面色变深，獠牙显露，战意森然，“不过是区区咒术师……” 一只白皙修长，看上去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顶，D伯爵含笑说道：“他已经快要接触到力量的临界点，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跨入全新的领域。” 阿澈闻言沉默了。 力量界也是存在着鄙视链的，就像是天生天养的神兽看不起修炼而成的妖兽，咒术师这种发展起来不过千年的力量，又是阴阳道这个衍生体系的产物，对于原型为神兽饕餮的阿澈来说那就是个弟弟。 但是突破临界点就不一样了，这个东西在不同的力量体系中有着不同的名字，在咒术界叫特级咒术师，在异能界叫超越者，都是本体系堪称顶峰的存在，一旦掌握，都将真正跨入强者的行列，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嗯……简单的说就是打起来会引起大麻烦的那种类型。 阿澈本体非常强大，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如今他的力量不到以前的一成，时不时还会陷入受本能支配的状况之中，他虽然好战，但却不蠢。 “而且啊——”阿天双手前伸，伸了个懒腰之后舒服地喟叹一声，然后看了眼无知无觉的同伴，“笨蛋阿澈，你没发现刚才房间里面蓄势待发的除了那个白毛的力量外还有别的吗？” 见阿澈露出了茫然脸，阿天叹气：“天上啊天上，那些被伯爵放出来的灵魂在刚才，可都是在磨刀霍霍对着我们呢。” “咦——？我完全没有感觉啊。” “那是因为，只有一瞬间。”D伯爵将心情收拾好后低低一笑，“那个人在刚才发生冲突的时候立刻夺回了那些【灵】的控制权，如果不放他们离开，恐怕那些利齿就要对准我们了。” “那两个人中间……脾气不太好的，或许反而是比较温和的那一个呢。” “哈啾。”神山透揉了揉鼻子，在五条悟的侧目中轻声说，“没事，估计他们在聊我们吧。” “你打算怎么做？”五条悟双手背在身后，悠悠闲闲地跟着神山透走在中华街上，“那个十影。” 神山透平静地说：“顺其自然吧，惠现在还是个小孩，就算他天分再高，能够让其余的式神出现也得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五条悟轻啧一声，不满地说：“你是准备带他一直学习巫力吗？那咒术界岂不是会少一个十影法，那我也太无聊了吧。” 神山透送上了一个疑问的表情，五条悟于是给人解释了下：“前一代同时拥有无下限和六眼的五条就是和十影法同归于尽的，两人的实力据说不相上下，所以所有人都在好奇谁更强一点。” “惠还是个小孩子。”神山透提醒他，“你们两个年龄差了十多岁。” “是啊，赢了也不光彩。”五条悟“啧”了一声，“一想到到时候有人说本大爷是因为经验丰富胜利的，我就不爽。” -- 第138页 神山透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熟悉的店铺，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复：“那就想想别的方法！” 五条悟轻哼一声：“没什么别的方法，就算我不想动手，也一定会有人把那个小鬼推到我面前。在那些老头子眼中，这个就叫宿命，真是无聊。” “那就找个无论输赢，他们都没办法开口的方法。” “哈？哪有那么容易。你说得倒是轻松，不对，你一直在看什么？你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吧？”五条悟整个人都炸毛了，他伸手抓着人立刻开始叭叭叭抗议这种行为的不厚道，却反被人拉着向一家餐厅走去。 神山透完全没有将五条悟的抗议放在心上，他热情介绍道：“上次我吃过这家，味道很不错哦，正好都这个点了，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吧，这家炖萝卜很好吃哦。” “哈？我才不要吃萝卜。”被拉的有些身形不稳的五条悟抬头看了眼店铺的名字，从记忆中搜索了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品牌……我好像见过。” 闻言，神山透意外挑眉，有些诧异地说：“咦？你居然还记得这个，差不多一年以前，我离开横滨去东京之前就是在这家店里用餐的，还打包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五条悟震惊打断了：“你请硝子吃牛肉，请我吃萝卜？” 这重点抓得就很离奇。 神山透也是震惊脸：“你会乖乖只吃萝卜不吃别的？” 五条悟摸着下巴思考了下，很肯定地说：“不，我要吃最贵的。” 五条大少爷大部分时候都不太挑食，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性格可以说是随和，当然也可以说是懒得计较。 国宝级的珍馐美食他吃过，街边的乡土料理也能吃个尽兴，但是如果朋友请客，尤其还是神山透这种坑过他的人…… 那必须上最贵的！！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举手，向着一脸懵逼的服务员小姐姐提出了这个要求，然后片刻后懵逼的就换成他了——因为笑眯眯的服务员端上了一瓶清酒。 “这是我们殿内最好的清酒，窖藏10年的菊姬·理媛，采用石川地区的菊花加上清酒混成的果实酒，是精米步合度50%的吟酿，本店建议搭配红身鱼以及脂肪较为丰富的菜品。” 服务员笑容和煦，为神山透和五条悟推荐了几道合适的菜品：“当然，搭配我们家最新菜单中的轻煮和牛也是非常合适的，酒类的氨基酸可以促使肉类香味更加浓郁，根据尝试搭配的顾客推荐，这样饮用，理媛的坚果香气会更加突出。” “那就请来一份吧。”神山透看了眼已经石化的五条悟，补充道，“对了，之前我吃过你们这里的味增扇贝，请问现在还有么？” 服务员的笑容明显真挚了不少：“原来是以前莅临过的客人，现在还有呢，但是现在是冬天，是蟹最肥美的时候，我们家今年将菜单升级了下，改为了蟹壳烧了哦，非常的美味。” 神山透：“……” 服务员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的真实性，用力地又点了点头，然后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神山透。 “那，来一份吧！”神山透思考再三，看着五条悟点的清酒价格又迟疑了下，抱着「反正大钱都花了小钱就无所谓了」的心态点了单，然后他将菜单递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正以碇司令的姿势托着下巴，一脸沉思，饭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透出一片阴影。他没有接菜单，而是用一种委屈又纠结的语气说：“为什么是酒？” “咦？五条同学不知道吗？”神山透露出了一抹恶劣的微笑，“在餐饮行业有一套潜规则，叫做饭菜有价，酒水无价，如果不是上星级的餐厅，价格最高的一般都是酒水。” 本身饭店的酒水定价就要比市场高一些，而日本人通常都有一旦喝酒就没完没了的毛病，会严重影响翻台率，加上餐饮行业的高昂消费税，这就导致了一般餐厅里酒水的价格比市场要高四到五成，如果叠加在一些本身就比较昂贵的酒上，这价格就很恐怖了。 而恰巧，菊姬就属于这样的高价酒。 它属于商业酒中的高级货，一瓶售价四万日元，当然，这种酒在餐厅一般会倒在酒盏里售卖，这样价格还算可以接受。偏偏五条悟喊了最贵，人家自然上来一瓶了。 五条悟平时出去吃饭的时候压根就不会看酒水这一页，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只有成年人才会知道的消息！ 但是退了…… 少年人的自尊心表示不能接受。 “没事，这个我带回去吧。”神山透决定给未成年一个台阶，他笑眯眯地摆出了一样的姿势，示意五条悟看菜单，“家里正好有人很喜欢这款，五条同学还是选别的吧。” 最终，五条悟大手大脚地点了全菜单最昂贵的雪蟹三吃，就价格来说仅次于菊姬，但是大少爷就是莫名觉得不太爽。莫名就有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而这种不爽在他看到禅院惠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这个小鬼……长了一张很讨厌的脸啊！ 曾经在去往薨星宫的道路上被伏黑甚尔暴揍过一通的五条悟感觉拳头有、点、痒！ 但大多数时候人和人的欢喜并不能互通，神山透只感觉到狗狗可爱！ 第63章 幼崽在发育期前都会有着类似的生理特征。 比如能够大量摄取和消化食物的肠胃功能, 比如能够引发雌性母爱的圆滚滚脸庞和圆眼睛，比如为了支撑起为了储藏能量而占据较大比重的身体，所以更加粗短的四条小腿。 -- 第139页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神所创造的, 那么他们一定在幼崽身上投放了大量的精力, 以确保幼崽在脆弱的同时, 尽可能的拥有更大的存活机会。 当然也是有副作用的。 比如粗粗短短的小脚丫子很容易就能被拥有灵活双手的两脚兽掀翻，又因为他们鼓鼓的小肚子, 就算被掀翻后也不容易重新翻过来，若是再遇上坏心眼的两脚兽有意折腾，那更是只能无助得在地面翻滚。 仗着自己手指纤长的少年双手齐上，一手一只，将幼犬揉得嗷呜嗷呜直叫, 小尾巴乱晃，小爪子扒拉, 都无法将自己从那一只手下解脱, 它们只能在两脚兽邪恶的“嘿嘿嘿”笑声中吐着小舌头躺平放弃。 汪呜, 别说, 被抓到的地方都是它们平时自己舔不到的, 还, 还挺舒服哒！ 两条小狗一黑一白，应当是有长毛狗的血统，小小年纪毛发便比普通的短毛犬厚实不少, 加上冬天为了保温长出的一层绒毛, 手伸进去的感觉别提多美好了。 少年人手指纤长, 骨节分明, 因为皮肤过于白皙, 他手指上的青紫色血管都十分明显。 此时此刻, 这双手在幼犬密实的肚皮毛中缓缓穿行的模样竟有一种高奢广告的感觉，就差手指上的一枚宝石戒指或者是手腕上的一块名表了。 盈盈月光、快乐的少年和享受的幼犬，这是一幅非常美丽的画面。 可惜此刻欣赏的人却并不这么觉得。 欣赏的人心情糟糕透了。 “哎呀，没想到还挺好玩的，早知道我也去养一条玩玩。”撸够了狗的少年咂咂嘴，一脸满足得将自己的手收回后拍了拍，刚想起身，他的膝盖却被两对小爪子搭住了，一黑一白两条小狗趴在他的膝盖上，乌溜溜的眼睛里就写着两个字——还要！ “真是贪得无厌啊你们，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好吧好吧，再给你们玩五分钟，不能再多了。”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条幼犬圈拢了过来并成一排，双手齐上阵，将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揉得嗷呜嗷呜直叫唤。 咦？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为什么在撸狗的人会是五条悟？ 是啊，神山透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默默看着那边的狗和少年相处和谐的场面，抱紧了怀中的禅院惠。 小孩身上套着中原中也购入的小狗睡衣，整个人软乎乎又热烘烘的，也算是个不错的替代品。 但是人类的本性就是得陇望蜀，虽然怀中抱着小孩，神山透的眼睛却还是眼巴巴得看着那边的两条小狗。 太浪费了！ 那么可爱的小狗勾，怎么可以只挠肚子呢？应该捏捏小耳朵，揉揉下巴，搓搓小肉垫，再把脸蛋埋到小幼崽的肚皮上狠狠吸一口啊！ 不知道小狗勾是什么味道？ 小说上有的说是太阳的味道，也有说奶味，还有说狗粮味的，呜呜，好想知道。 “嘎嘎！”被禅院惠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小翼龙忽然抬起脑袋，用长长的喙部隔着惠的小脑袋啄了啄神山透的侧脸，像是安抚，见神山透看过来，它又蹭了蹭他的脸颊。 神山透刚被感动了一秒钟，紧接着就一脸黑线了，因为除了第一下的轻啄是安抚之外，小翼龙后面几下的卖萌撒娇都是一个意思——我也要去玩。 吾儿不孝伤透我心，神山透示意小孩将小翼龙放开，一脱离桎梏的小翼龙立刻冲着一人两狗的方向飞奔而去，连脑袋都没有回一下，可以说是非常的无情了。 似乎觉得他的心情还不够低落，五条悟适时回头，笑眯眯得给他施加了灵魂的重量：“哎？这个眼神是妒忌吗？哎呀没办法嘛，谁让老师的能量和这两个家伙的力量是相反的两极，而它们又太弱小，没办法抵抗老师力量的侵蚀。” “靠它们修炼起来太慢了，所以老师还得加油哦。” 神山透憋气，却无从反驳。因为这的确就是问题所在。 就在酒足饭饱的两人抵达中原中也的住宅，神山透满怀期待得向着两条小狗崽伸出手时，两条幼崽却出乎意料的表现出了明显的避让态度。 如果是真正的狗崽的话看到陌生人时出现惊恐态度也是非常正常的，但发生在式神身上就不正常，就算外表是狗，但十影法的式神本身就是战意的凝结，它们绝无可能避战。 于是在几次实验，并且牺牲了小黑的一大撮尾巴毛后，众人惊奇发现它们躲避的不是别的，正是拥有巫力的神山透。 不知道为什么，两条狗狗在接触到神山透之后会在接触面失去力量，虽然似乎没有严重到会危及生命的程度，但是会秃毛。 而且还是碰哪秃哪。 “样本太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因为你用的是巫力的关系。”太宰治在一旁啃着搭档冰箱里翻出来的最后一根冰棍，语气特别的幸灾乐祸：“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哦，所以透君还是得想办法收敛自己的力量。” “顺带一提，我觉得透君可以研究一下这样的能力究竟是针对咒力形成的犬类，还是所有的犬科动物，唔，这里也没有别的实验对象，不如你试着摸摸中也吧。他们是同一个品种的。” “哎？”无辜躺枪的中原中也悚然一惊，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不由自主伸手捂住了自己一头橘色的头发，看着神山透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喂，神山，你不会相信太宰那个笨蛋的吧？” -- 第140页 神山透在“说别人笨蛋的才是笨蛋”“笨蛋你说谁？”“就是在说你啊”“哈哈哈你上当了吧？”的背景音中叹了一口气，再看那边两狗一龙在两位高专生的指挥下玩起了抛接球，他伸手将一直沉默的血涂也一并搂了过来，一大两小还有一个小纸人抱在了一起相互取暖。 果然，这个无情的世界，只有幼崽才能给他温暖。 “啊，对了。”神山透蓦然间想到了什么，看向惠：“甚尔有联系过你吗？” 小孩在他怀中耸动了下小脑袋，做出了摇头的架势。 神山透叹了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了挂着“保镖”名头跟着他们出来的禅院甚尔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打通。默默给人记上一笔后，神山透对表情平静的小孩说：“爸爸手上的事情还没有忙好，我们先回去，到时候让他自己回来。” 禅院惠一歪小脑袋，想了想之后他跳出神山透的怀抱，蹬蹬蹬跑去拿来了自己的小鳄鱼书包，捏着里头的松鼠钱包递给了神山透，说：“爸爸，没有钱，给爸爸。” 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你没钱了，禅院甚尔你这家伙平时在儿子心中是什么形象哦！ 神山透嘴角抽搐了下，然后他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十分肯定地说：“没问题，你爸能找回来的。” 他这里还有禅院甚尔最想要的东西，他就算自己用脚跑都会回来，而且神山透对禅院甚尔去做什么心中多少有点数。 真正的复活术目前唯有泰山府君祭，这是大阴阳师发明的术法，可以直接和掌握生死的泰山府君进行沟通，在对方允许之后便可将人大带回尘世间，但这种事情失败的概率太大，而且一旦失败后果也非常严重，毕竟大BOSS不是想见就能见，总得付出点代价。 迄今为止在明面上成功用了这个术法并且全身而退的只有发明人安倍晴明，还有才能不亚于他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两个人。 神山透虽然是通灵人，但隔行如隔山，寻常阴阳师都做不到的事情让他来，那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所以神山透预定的复活方法就比较简陋，道理就和沙漠蜻蜓一样，将人的灵魂从地狱中拉出来，然后将她附着在媒介之上，只要神山透的巫力在，那么那位女士就和活着也没多大区别了。 至于媒介，由于那位夫人是普通人，为了稳固其灵魂，需要媒介要求比较高，最好是常年使用的旧物或者是有特殊感情寄托的存在。 毕竟人和动物不一样，各方面都要复杂太多。 但问题是在妻子死后，禅院甚尔将家里和妻子有关的大部分物件都给烧毁了，到最后，他能找到的和妻子有关的东西就只有儿子惠、以及在婚介所存档的婚姻届。 这两样东西显然都不能用作媒介。 所以最后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禅院甚尔妻子的骨灰。 所以没有意外的话，禅院甚尔应该是去挖老婆的坟墓去了，为什么花了那么多天……恐怕是在做心理建设吧。 虽然这个词和禅院甚尔看起来完全不搭，但是神山透就是这么觉得的。这个看起来万事不经心的男人，说不定其实非常的爱他的老婆和孩子。 不过这就不要告诉才三岁的惠了，神山透一语将其带过，便安抚着两个孩子换上衣服准备回东京。 “那么着急？”中原中也微微皱眉，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两个乖乖举着小手让人套衣服的小孩，有些不解：“这天太冷了，不如明天回去。” 神山透却表示他有些担心惠如今的情况，还是赶紧让专业人士看看才安心，于是中原中也特地叫了车将五人送到了车站——另外还有两个明明是在放寒假，却还在为了年前的任务单忙碌的少年。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下来要坐车前往关西地区，双方不同路，但始发点还是一样的，而等中原中也被一个电话叫离之后，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双方站在不同列车的分流线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说呢……因为回来时候的场景太混乱，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上一次的分别不太友好，之前又有中也他们帮着热场子，没有让现场过于尴尬，但说白了，他也是一个以背叛者身份离开的人。 神山透看了眼莫名陷入沉默之中的两个少年，轻舒一口气，开口：“对不……” “对不起的话就不要说了。”五条悟先声打断，“我的话，从来没有相信过老师，所以也没有感觉被背叛过，完全无所谓哦。” 神山透抬眸看他，棕色的眼眸在车站的白炽灯照射下变成了流淌着粘稠液体的琥珀色，让五条悟觉得多看两眼就会有被包裹进去的不妙感觉，他抖了抖肩膀，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太没气势了，于是补充说：“但是，下一次老师再算计我的话，我会炸飞你的。” ……咦？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 神山透有些讶然得抬起脸，却发现五条悟将下巴抬得高高的，因为站立角度的缘故，他一时之间居然还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是作为一个冷白皮，五条悟稍有一点情绪波动就会反应在表皮上。 他看着少年人微微发红的耳朵尖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 许久没有得到神山透感恩戴德的反应，五条悟渐渐觉得有些奇怪，但随即，他表情渐渐变臭，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得低下头来，看向了神山透。 -- 第141页 见对方眼帘低垂，略有所思的脸，五条悟的表情一点点裂开，他忍了忍，没忍住，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又算计我了？” “唔……”神山透噎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算计呢？” 第64章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五条悟捂着额头, 开启了对这几日的复盘，想来想去觉得似乎都没啥问题，他又将复盘的时间往前挪了一个月。 最近他没接触过陌生人, 也没做过什么特殊的事, 更没有犯过类似上次的错误，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五条悟自觉已经十分小心, 没想到居然又中招了。 而可恶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就在方才，难得煽情一把的五条悟准备等来某“过错方”的千恩万谢之时，却有了自己可能又一次坠入陷阱的惨痛发现。 此后因为双方都要赶JR, 匆匆告别的五条悟便向神山透发出了挑战, 表示自己一定会找到漏洞所在，于是他便一直纠结到了现在。 “也有可能那是未来时嘛。”见小伙伴苦恼的模样实在可怜, 夏油杰友情提供了一个思路。 这个可能性让五条悟悚然一惊, 背后凉丝丝的，不过他想了好半晌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十分肯定地说道：“不会, 我觉得他那个态度, 应该是过去时或者是进行时。” “……你怎么看出来的？”夏油杰有些纳闷。 这个问题五条悟也很无解，憋了半天后, 他才嘀咕了一句：“大概是直觉。” 夏油杰不由送上了敬佩的眼神, 居然都被坑出直觉了, 这得是多么痛的领悟啊。相比较起来, 他其实, 就真的也还好。 人和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毕竟大家的经历不同感情不一, 怎么可能能做到真正的完全理解呢。 夏油杰此人在外人看来性格温和，实则外热内冷，和五条悟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不同，大部分的人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作为一个草根出生却走到咒术界顶端的人，夏油杰当然有端起高傲的资格，但他没有，他的温柔很容易给人错觉，觉得你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但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他对待所有人都一个模样。 他的内心将接触过的人简单粗暴地划分了成了几类，亲人、友人、同学、路人都能得到夏油杰温和到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的对待，而且态度还差不多。 就算对于敌人，他的态度也能称得上彬彬有礼，甚至还会用上敬语。 也因此，看破这一切的三年级学姐们将他和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一视同仁差的五条悟并称为高专两大人渣。 唔，不过他个人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比五条悟好一些的。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看着因为太苦恼差点撞上柱子的友人有些戏谑地想。 神山老师对他而言算是交流得挺愉快的一位前辈，他觉得对方的想法也很有趣，有些借鉴意义，但也仅止于此。对方利用麻将收集他咒力波动这个事情在夏油杰看来无非成王败寇，没什么可多说的。 也因此在神山透事件爆发后他觉得也还好，毕竟本来也没有投入太多感情。 遗憾倒是有的，他们毕竟还有一个赌局在，而且也少了个打发时间的去处。要说更多的，大概就是让夏油杰在看到经手的玉器时会不由自主地多做留意吧。 多少也有点PTSD。 “玉……” 夏油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似乎已经要把记忆往一年前翻的五条悟，问道：“被你丢到那个世界的四魂之玉，也是玉吧？” 五条悟一愣，随即他的眼眸就像是被火光点亮一般越来越亮，“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摸出手机，运指如飞，一条条信息快速从屏幕上划过，其专心程度甚至连列车停在他面前都没发现，还是夏油杰将人推上去的。 五条悟一连发出了若干封邮件，手机一串叮叮当当的响声，再抬头时他那满心满眼的兴奋和自信简直要溢出来了。 夏油杰知道他应当是找到了关键性证据，此刻倾诉欲望正爆棚，于是拿出了自己的十分体贴拉着人站到了列车间的过道处，还下了个【帐】，可以说绝对是咒高好搭档了。 当然，之所以这么客气，也是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搭档是怎么又一次栽进去的。 “你看这个。”五条悟将手机里的一件服装展示图递到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先是被那上头繁复华丽的服装和精美俏皮的人设震慑了下，然后有些纳闷地看了眼右下角的游戏标志，表情渐渐古怪起来，“这个不是……” “没错，杰，你也看出来了吧？”五条悟表情犀利，“这个设定上那个珠子应该是黑曜石……” “这不是Port Mafia 的那个双黑吗？” 二人齐齐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五条悟一呆，原本昂扬的气势就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样往外滋滋冒气，“什，什么？” “这个。”夏油杰拿出手机根据看到的LOGO谷歌了下，“《横滨偶像是传奇》，梦开始的地方，横滨少年的养成传奇……应该没错了，就是他们吧。” “身高对得上，企划公司是……Pamp;M，这不就是Port Mafia名称的缩写吗？”五条悟大为震撼。 横滨的人都是笨蛋吗？这都没看出来？还是说在横滨，黑手党开游戏公司挣钱，还是拿他们家的主要战斗力为噱头也是正常的？ -- 第142页 哇哦，你们横滨人可真会玩。 “我看到谷歌说他们还有可能会动画化，或许会动用原版声优。”夏油杰也表示自己今天也是长见识了，想象一下今天刚刚认识的那两个少年在做本职工作之余，还要为了Port Mafia走进录音室。 他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对同为被剥削社畜的同情眼神。 此时此刻，两位少年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他们那位好老师的身影，否则他们绝对要感谢咒术高专没有出现财政问题。 ——让一个管财务的去想赚钱方法什么的，还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用。 不过被这么个意外发现一打岔，五条悟方才沸腾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他抱臂靠在飞速前进的列车车壁上，神色懒散：“原版的设定图是黑曜石，黑曜石本质上是二氧化硅，和玻璃差不多，无论是质感还是光泽和玉器都不是一个量级。” “这是外行人都能看明白的，神山那家伙玩玉雕那么久，我不相信他没看出来。” “如果他看出来的话，那么——”五条悟缓缓抬起头，眸色明暗不定，“恐怕就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了。” “他是自己许愿过去的。” “特级咒物，四魂之玉。”夏油杰在论坛的数据库中调出四魂之玉的介绍。 “一千年前，平安时代的巫女翠子将妖怪的灵魂抽出后，与自己的灵魂结合形成的通灵宝玉。拥有大幅度增加力量的能力，对善恶有着极其明确的区分，传闻在灵魂污浊的人手中会变黑，在善良的人手中可以得到净化，于五百年前被一位不知名巫女彻底净化，就此消失。” 夏油杰抬头：“上面还有警告说那东西是通过许愿来骗人灵魂的。” “所有的书上都这么写。”五条悟将手机塞回口袋，“就不知道是真的无法许愿，还是老爷爷们生怕年轻人滥用那玩意了，不过我反正是觉得那不是个好东西。” “那，神山老师如果真的用它许愿，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五条悟哼了一声，“谁知道，估计就是灵魂、身体之类的吧，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这一套。” 夏油杰：“……” 五条悟被友人微妙的眼神看得汗毛一炸：“杰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以为我是在担心他吗？我才不会担心他！” “这种许愿类的咒具都讲究等价交换，神山那家伙回来之后活蹦乱跳的还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吃亏的模样吗？” “但这是怎么办到的？” 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的白发，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快速将手抽回，往口袋里一塞，最后觉得这样还有些别扭，就抽出来捏着手机恶声恶气道：“鬼知道。估计是玩了语言陷阱吧！” 少年人身形颀长有如修竹，微微躬身后，便宛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充满野性的张力，他抬起视线，一双藏在墨镜后的蓝眸璀璨有如宝石。 他撇了撇嘴角，向小伙伴解释了下内行人才知道的一些小秘密。 “这种东西其实也挺单纯的，只要许一个对方很难达成，或者很难评定的愿望，也不是不能利用对方。神山估计是许了一个比较复杂的愿望，然后想办法让其中一些要求没法实现，所以四魂之玉就不算是完成了他的愿望，交易就不成立吧。” 夏油杰略有所思：“就是说比如我和你说我今天下了JR线之后想要在8点前吃到产自静冈的哈密瓜，而假设我没有吃到哈密瓜，或者不是静冈瓜，甚至于不是在8点前吃到，都算是愿望没有被完成，这个意思？” “差不多吧，当然，这肯定也要有某种逻辑，空子也不是那么好钻的。”五条悟给同伴点了个赞。 夏油杰微微偏头，自下而上地打量着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骄傲的小伙伴，“所以呢，你知道你哪里被利用了吗？” 五条悟刚刚有些扬起的嘴角立刻又耷拉了下去，他哼了一声，将手机从大拇指转到小指，又用小指转到大拇指，循环往复片刻后才道：“杰，你背得出我手机号吗？” “啊？”夏油杰愣了下才答道，“背得出……你是说他的手机里有你的联系方式？但悟，我的手机里也有你的电话哦，就算背得出你的手机号，也不影响在手机通信录里面储存你的信息吧？” 如今是2006年，手机虽然已经开始渐渐普及，但因为糟糕的信号塔以及高昂通讯费的关系，大部分人还是习惯使用有线电话进行联系。 咒术师们当然不会在意钱的问题，毕竟他们大部分都还挺有钱的，但因为涉足之处大多荒僻，加上在祓除过程中不能保证手机的安全，咒术师们通常都会将比较重要的联系方式记在脑中。 比如夏油杰就能够随口说出十来个人的手机号，以五条悟的记忆力，只要他想要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都没问题。 五条悟愣了下，嘀咕道：“你俩不一样。” 五条悟的手机号在圈内人这里算不上是秘密，他本人还挺热衷于社交的，虽然有时候可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但并影响他给出自己的联系方式。 上次神山透逃走后，总监部那里想了个招，让一个才四岁的咒言师通过他的手机打电话给神山透，试图套出对方的藏身之所。虽然没有成功，但也让五条悟和神山透之间的联系由明转暗。 -- 第143页 大部分时候他都会用一次性手机卡和对方单线联系，若是需要详细交谈，则多是通过完全在他们掌握下的论坛进行信息传递。 在有一堆马甲号的情况下，神山透手机里面那个属于五条悟的大号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而且五条悟的六眼还为他捕捉到了一条很微妙的信息。 虽然神山透使用的手机的款式没有变，但这台明显和之前那台还是有细微的差异的，许多擦痕都消失了，也就是说神山透极有可能是换过手机的。 有人会将一个已经有许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号码在换了手机后还要设为最靠前，再加上那么一串明显就很亲昵，仿佛经常联系的备注吗？ 或许有，但那不可能是他这位神山老师会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排除一切的不可能，最后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神山老师是故意将你引过来……” “他这是将本大爷设为了紧急联系人啊！” 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然后陷入了沉默。 夏油杰的眉毛微微抽搐，很想吐槽自己的挚友，刚才还为了自己有可能再次被利用而火冒三丈，为什么现在露出这种夹杂着骄傲和自豪的表情啊？ ……总觉得悟的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吧，果然是术式太烧脑终于把脑子烧坏了吧？ 夏油杰沉吟了下，还有友善提醒挚友：“你要不要去约硝子做个脑部CT？” 五条悟伸手挡住耳朵，屏蔽掉挚友的垃圾话后说道：“我最后想不通的一点是，他是怎么知道四魂之玉会出现在这里的？” “要说他恰好忘了给小孩做和服，然后在那个什么涩的家伙摸过来的同一天去那家店，还恰巧和人碰上了，然后Port Mafia的人得到讯息过来捉人，引得那个白毛使用异能力将他送入异空间这一系列是巧合的话，我可不相信。” “我更倾向于那块玉就是神山搞出来的，而将它放到横滨，很可能就是诱饵——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许愿机这种东西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吧，那个白毛就是一条被钓上来的鱼。” 五条悟垂眸思索片刻，又说：“差点忘了，这一整个事件里得利最大的，还有Port Mafia，他们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但不管怎么样，敢利用老子，我都记住了。” 白发少年露出了一个极度记仇的表情，然后他自信满满地打开了手机，却在几秒后顿住了。 “又怎么了？”夏油杰侧目。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按灭了屏幕灯，一字一句道：“刚才走得急，忘了和他说赌注了。” 没有赌注的赌约还叫赌约吗？如果没有赌注，就算赢了又有什么价值呢？快乐又在哪里呢？ 可恶！！ 当夜，神山透在自己被窝里睡得香喷喷的时候，遭遇到他本不应当承受的酷刑。 由小纸人为领导，神山家的蜻蜓、小翼龙、以及新加入的两条狗狗以神山透和他的被窝为堡垒，开启了一场持续了两个小时的跑酷攻防战。 其名为，半夜时分の猫猫跑酷。 堪称冬日第一大酷刑。 第65章 12月20日, 连接了东京都和北海道的北斗星号在它的起始点上野站迎来了四个奇怪的客人。 服务员小姐挂着甜美的微笑，看着一行四个男人逐一等车， 手持车票领头登车的人是一个栗色短发的青年男子, 青年肤色白皙, 唇色浅淡，还穿着一身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厚实的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米其林的轮胎人一般，圆了足足三圈。 当然，这也可能是个人比较怕冷, 但问题是他身后的两个人穿得是在是过于清凉了, 就显得对比格外突出。 在独有的“寒冷文化”的催动下，日本的冬天大部分人都穿得比较单薄，但也没有单薄成他们那样的啊！ 两个黑发男人，一个身材修长纤细, 一身已经退出常见服饰行列的单薄水干颇有平安之风, 但怎么看这都是春夏的配装，只不过此人步伐气定神闲, 面容悠然，这才没给人出戏的感觉。 另一个男人身形健壮, 甚至可以用健硕来形容, 他内里穿了黑色T恤, 外罩夹克衫, 似乎是嫌弃这样有些热, 夹克衫居然还是敞开的。 寒风可不会因为你穿的少就给你特殊待遇, 身着职业裙衫, 身上贴了好些个暖宝宝的乘务员看着男人那被寒风一下下撩起, 却纹丝不动的身形, 不由自主露出了羡慕之色。 哇，居然真的没有贴暖宝宝啊！ 这四个人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就像是在两个季节一样，COSPLAY？还是演员？ 乘务员小姐挂着优雅的笑容，在心中开始盘算最近看到的各种八卦信息，试图扒拉出对方的身份。不过等她视线下移，看到一个被栗发青年牵着的一个和他有着同样打扮，因为穿得太多只能走鸭子步的小孩后，之前的猜测全部做空。 大冬天的，也没谁会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去玩什么COS。 但要说是一家人吧，这家人的氛围又有些太过客气和生疏了，而且那个青年手上的行李箱……是不是太大了点？都快有一人高了。 微笑着婉拒了乘务员的帮忙后，神山透单手将巨大的行李箱拖上了列车，这看起来轻松的动作换来了乘务员放松的眼神。 -- 第144页 殊不知，提着箱子的神山透内心也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箱子，安抚了下里头骚动的灵魂后，随后若无其事得牵着惠小朋友一路向着他们的车厢前进。 他们这次乘坐的北斗星号寝台特急，是目前日本在运营的唯一一条链接东京和北海道的特快蓝色卧铺车。?? 同时，它也是JR定期旅客列车中营运距离最长的列车，单程时长为16小时，1日3次往返，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日本东北地区居民的主要出行干道。 尽管如今人们已经有了各种渠道可以抵达北海道，但是北斗星号依然是不少人心中的头号选择。 除了夜发朝至的路程优势外，北斗星号豪华列车的身份本身就是旅行当中的一大体验，不说日本，放眼全世界也没几辆卧铺列车内可以提供沐浴服务。 更别提他们的列车餐是由专业厨师制作的法餐和日式怀石料理的情况下了。 不少人就是冲着这种列车上的特殊体验而来，但对于神山透来说，这辆车还有别的意义。 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因为北海道新干线和东北新干线的先后开通，北斗星号在2015年便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而因为其特殊性，许多漫画家和艺术创作者都有在作品中向其致敬。 也就是说，这辆车现在再不试试，以后恐怕就很难有机会啦！ “虽然小惠很有可能以后不记得，但我觉得这也会是一次很有趣的记忆。”神山透摸出了佳能相机，冲着艰难将衣服扒掉的小孩说：“惠酱，看我，来，笑一下。” 就算是未来的当世强者，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十影法禅院惠，在他三岁的时候，也只能在家长的指挥下坐在床垫上摆出了火车照常见的剪刀手，并且被留下了一张未来同伴看到要大笑三声的黑历史照。 “呜呜！” 就在神山透开启了拍照动作指导，并且指挥小朋友摆出一个又一个可爱动作的时候，他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声。 惠小朋友的脑袋立刻扭了过去，他举起小短手，有些为难得看着神山透：“教父……” “没事，不用理他们，惠酱，来，把小手手放在下巴下头，比个小花花~” 小小年纪头发便有些炸的小孩红着脸照做，见自家教父沉迷咔擦咔擦，又听见箱子里出现了抓挠的声音，他忍不住求情：“教父，它，它们。” “惠酱。”神山透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教子：“不听话，偷偷钻到行李箱里面的坏小朋友需要得到教训哦，当然，帮着小伙伴们隐瞒的坏小孩也要得到教训。” “呜……”禅院惠悄悄缩小了一圈，耷拉着小脑袋，在神山透的指挥下摆出了一个又一个会让他在未来后悔的姿势。 仿佛是为了响应主人的心情一般，行李箱里面也发出了哼哼唧唧呜呜咽咽的声音。 而此刻的神山透郎心似铁，在小动物的悲泣中丝毫不为所动。 他一点都不同情这些小家伙，只要是有养宠经历的人都知道，在家里有小动物的情况下外出是多么的麻烦。 更何况神山透家的小动物还都不是寻常的猫猫狗狗，实在不行也可以雇佣外人来照顾，他们家光一只风神翼龙放出去就能轰动全世界的古生物界，哪怕这只风神翼龙还是只幼崽。 但也正因为是幼崽，这个被神山透从异世界带回的小家伙格外好动，寻常人根本就压不住他，所以此次众人的恐山行，神山透不得不请胀相和坏相两位靠谱的兄长留在家中，一个是照顾幼崽们，一个是稳定大后方，预防被人偷家。 但神山透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踏上东京到上野的列车时，他突然感觉到行李箱有了异常动静，当时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打开一看对上三张讨好的脸时，神山透一个个拎出来揍屁股的心都有了。 但是他能怎么办？列车的出发时间是固定的，压根没有回头的时间，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幸好出来的这三只都是非常规生物，不会有毛发残留的可能，也没有致敏原，就算带上列车也不会给下一个乘坐的客人和列车本身带来困扰。 否则作为一个过敏人士，神山透哪怕不坐这辆车都要将它们塞回去。 但带上是一回事，惩罚又是一回事。 那么喜欢缩在箱子里？那就好好待着吧。 什么？它们喜欢的是躺着的箱子，缩在里面暖呼呼的很有安全感，现在是箱子树立起来之后感觉就不舒服了？呵呵，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了眼可怜巴巴，仿佛连一头小炸毛都耷拉下来的幼崽，神山透瞄了他一眼，见孩子实在可怜，他心一软，给了一个时间：“再关一个小时。” 三岁的小男孩眨巴了下眼睛，拿出手指掰了半天，最后似乎是觉得一个小时不是太长，便欢喜得点头答应了，顺便还答应了在这一个小时内必须乖乖听话不能挑食的事。 而作为孩子的亲爹，禅院甚尔在一进入这间四人车厢后就麻溜得爬上了车厢的上铺，两手一摊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来的杂志在上头躲起了清闲。 什么儿子、什么宠物、什么睡前照顾，他都万事不管。 神山透瞄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在给禅院惠又拍了几张照片后，他让人坐下来喝起了营养奶，奶香味一阵又一阵，透过行李箱的缝隙钻入，馋得里面的两条幼犬呜呜直叫唤。 -- 第145页 禅院惠一边和奶，一边小眼神飘呀飘，最后在教父一个意味不明的斜睨下，他第一次将一杯奶全部喝下了肚子。 幼崽都馋奶，就算是玉犬也不例外。 但惠是个懂事的小孩，自从多了两个小伙伴之后他就觉得给别人造成了麻烦，所以哪怕只是一杯牛奶的事，他都选择从自己的份额里分出一半给小伙伴。 难得一次性喝了满满一杯的禅院惠昂起小脑袋，打出了一个充满满足气息的奶嗝，然后乖乖得用纸巾将嘴巴擦干净后坐在了沙发垫上。 北斗星号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四人间，但只要在预定是告知窗口自己需要这项服务，乘务员就会提前将对应的两个双人间合并起来，只是毕竟是后加工的，这间四人间空间略有些狭小，好在北斗星号另外为乘客们提供了餐车和休闲区，以舒缓筋骨。 趁着列车刚刚运行，大部分人都把时间花在安置和整理上，神山透一行人先绕去餐车解决了晚饭，然后带着一身肉香，他们将待在行李箱内双眼发直的两条玉犬，和眼神发直的小翼龙给放了出来。 小翼龙一出来就绕着神山透扑棱着翅膀边撒娇边抗议，而玉犬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惕模样，它们不断朝着车厢的西侧嗅闻，耳朵抖动，尾巴摇晃，时不时还龇出小乳牙，摆出了一幅想要战斗的姿态。 “怎么了？”惠有些担心得蹲下身来，摸了摸两个小伙伴的脑袋，但主人的安抚并没有让它们安静下来，反而使得它们更加不安了。 玉犬黑甚至咬住了惠的袖子，将他使劲往身后拽去。 但是这间四人间有些过于狭小，加上禅院惠和两条狗狗之间尚且存在默契度的问题，结果就是小惠差点被黑犬顶得摔倒。 “还请小心。”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随着木屐踩踏地面的轻微声响传入了众人耳朵，一只有着两条尾巴，咬着烟斗穿着和服的猫拉开了车厢门，然后它冲着里面的四人微微躬身，姿态十分有礼。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久疏问候，您还好吗？早良殿下。” “啊，你是叶王身边的那只猫吧？的确是许久未见了。”天元大人细细打量了对方半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示意进来的那只猫坐下说话：“都已经一千年了，看来你过的不错，这次是来旅游的吗？” “在下在之后便侍奉了麻仓家，这次前来是陪着麻仓家的孩子来见他的未婚妻的。”说着，他冲着众人微微欠身，明明是一只猫，动作居然十分端庄优雅：“在下名为股宗，千年前曾经受到亲王大人的指点，很高兴见到诸位，请多指教。” 第66章 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如果那个故知是一千多年前的……气氛就会有些微妙。 毕竟正常人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将一千多年前的事情记得那么牢靠，更何况当时一个是人一个是猫。 “嗯~准确来说，也不是人啦。”送走躬身致意的猫灵后, 天元大人挂着轻松惬意的笑容，说出了十分可怕的内容, “当时我是霍乱平安京的大鬼，他是平安京天皇派来和安倍晴明一起来封印我的阴阳师后辈，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什么鬼？他是不是听到了很了不得的名词？ 神山透眼睛蓦然间一亮，直直看向在室内摘下发冠, 任由一头乌发自然垂坠的天元：“您见过安倍晴明？” “见过哟。”天元一晃蝙蝠扇，身上的水干立刻变成了极富平安时代风情的直衣下履，显然是将之前的“出行模式”切换到了如今的“室内模式”。 随着这一转变，室内气氛仿佛也充盈了平安时代的靡靡之气, 不, 不是仿佛, 天元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香炉放在桌案上，一时之间氛围简直拉满。 “嗯……从哪里说起呢——”在房内一大一小还有一个由上而下在上铺暗戳戳瞄过来的求知眼神中（没错, 这千年老瓜的芬芳就连禅院甚尔也是扛不住的），天元笑眯眯地说。 “我是怨灵嘛, 怨灵总得做些怨灵该做的事情, 加上当时安倍晴明年纪大了精力不足, 我就拉着几个小伙伴去平安京溜达了一圈。” 男人大冬天捏着蝙蝠扇, 语气轻松, 眼神幽远，仿佛是在说一件类似于明天去郊游的小事。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神山透悚然一惊, 不由自主将重心往前挪动了下，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大抵是年长者都有昨天的事眨眼就忘记，几十年前的事却历历在目的特性，伴随着火车底盘的“咔擦”声，天元大人说起了他的“年少轻狂”。 天元拿的是第一手资料，加上又是出生皇家，政治嗅觉和表达能力都极其出色，听他说古着实别有风味。 但要说起天元和麻仓叶王的关系，那就有几分复杂了。 首先要说下平安时代的背景。 平安时代的出现是恒武天王害怕弟弟早良亲王……也就是天元的前身作祟，特意将京都从长冈京迁到了平安京，而为了防止弟弟的怨灵跟过来，恒武天皇还在平安京的东西南北都设了镇守。 除了设立了神社作为镇守之外，恒武天皇还令僧人加以保护，如此，平安京倒是过了很长一段太平日子。 但恒武天皇昔日便是因为觉得僧人势力做大，为了减轻他们对于朝政的影响才迁都长冈京的，现在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自己劳民伤财死了弟弟老婆太子，僧人的势力不减反增，这让天皇大人怎么甘心？ -- 第146页 于是，在历代天皇的有意扶持下，加上佛教因为日本废除遣唐使渐渐失去了后继之力，阴阳学日渐鼎盛，并渐渐压过了佛教的风头。 其中更是出现了贺茂家这样拥有阴阳学传承的大家，后又有安倍晴明这样惊才绝艳之人出仕，一时之间阴阳道风头无二。 蛋糕大了，想要分蛋糕的人自然就多，先有芦屋道满，后有羽茂忠具，大家都想争一争第一阴阳师的名头，但此二人先后落败。 而羽茂忠具运气比较好，他收了个学生，也是天赋绝佳。 那个学生就是麻仓叶王。 麻仓叶王出仕之时可以说整个阴阳界都是“天下苦晴明久矣”的状态，人心就是如此复杂，虽然所有人都明白正是因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存在，平安京才能如此太平，但人心中的负面情绪依然会令他们促生出【如果没有晴明就好了】的心思。 加上那时候安倍晴明年事已高，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因此不少人心中都期待着二人早些打个擂台分出个输赢来，而由天元大人参与的平安京百鬼夜行事件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爆发的。 这其中的具体经过，因为天元大人本人就是当事人，所以故事本身还是经过了一定的艺术加工。 简而言之就是天元大人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蛊惑，闲着没事干，就趁着平安京结界被破的时候进去溜达了一圈，据说他是和当年已经八十多岁的安倍晴明和二十来岁的麻仓叶王非常风雅地来了个月下手谈。 在下棋的时候，那两人不讲武德，除了下棋外还对他进行了一番说服，天元大人觉得两位后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就放弃了后续活动，束手就擒了。 （天元大人表示他并没有束手就擒，只是退出了战局） 当然，过程到底有没有那么和谐……神山透持怀疑态度。 但从天元此前那称得上尴尬的身份地位来说，神山透觉得他肯定是吃了好大一个亏，但老年人的自尊心嘛，懂的都懂，他体贴地并未再问。 但光神山透一个人体贴是没用的，一直躺在卧铺上竖着耳朵悄悄听八卦的禅院甚尔显然就不属于那种会读懂空气的人。 他在众人相视一笑、一派和光同尘之际，幽幽开口：“你之前待在咒术界做树桩子，不会就是那两个人搞的吧？好逊哦。”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就连此前一脸似懂非懂、歪着脑袋听故事的小翼龙，都忍不住扑腾了一下翅膀，以表达自己的震惊。 然后，也不知道是受惊还是不适应旅行环境，小翼龙吸了口气后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嗝，这一打便有些停不住。 神山透当即大惊，他先是为了“恐龙居然也会打嗝”这一生物大发现心潮澎湃，接着开始为了“如何治疗恐龙打嗝”陷入了苦思冥想。 因为家里有个三岁小娃，神山透倒是知道怎么治疗小儿呃逆，便如法炮制在小翼龙身上试了试，然而，抱着拍背、喝水、再次受惊都没用，无奈的神山透甚至连海姆立克急救法都拿出来了，小翼龙还是打嗝不止。 到最后，因为实在难受，小翼龙一边打嗝一边后退，翅膀一振，便将两只围过来关心小伙伴的玉犬直接打飞。 当然，这一下对于以战斗为目的的式神来说着实不算什么，两条玉犬在空中打了一个圈，便以不符合幼犬的灵活度稳稳落地。 但因为这次意外过于让狗措手不及，玉犬们落地的位置有些太过微妙。 小黑的落点是禅院甚尔的脸蛋，男人反应极快，伸手一捏便将小黑犬提溜在了手上，或许是因为分神，也有可能是因为上铺这个对于普通成年人来说都有些逼仄的环境对体型健壮的禅院甚尔而言实在太小，约束住了他的行动，以至于他发挥失常。 他，没能顺利接住小白。 小白稳稳地落在了禅院甚尔脐下三寸的位置，给了他致命一击。 这鸡飞蛋打的局面成功让原本抱着被子打瞌睡的禅院惠惊醒，孩子睁开眼的一幕便是看到老爹提着他的两条狗，面色狰狞地说要带它们去绝育的模样。 惠惠不能理解，惠惠大惊失色，惠惠立刻召唤了自己的沙漠蜻蜓，要和恶势力老爹决一胜负。 最后，这场动乱结束于乘务员小姐姐的轻声细语。女子用甜美温柔的嗓音向众人传达了他们被投诉的通知，并请诸位兴奋过度的乘客务必控制住自己。 顺带一提，在说话的时候，这位女士看着三个大男人的眼神别提有多不善了，对惠倒是非常温柔，还送了他一粒苹果糖。 禅院甚尔光荣负伤，禅院惠又是一个小孩，疑似是幕后黑手的天元大人摆明了一副不想管事的模样，两条狗和小翼龙又不能露面，最无辜的神山透只能乖乖认错。 不过，天元大人也没能讨好就是了。 在看到桌案上摆着的香炉后，乘务员小姐挂着和蔼可亲到的笑容温馨提示众人——车厢内室内不得使用明火，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对方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让女士感觉到不快可真是太失礼了。”回忆过平安时代经历的天元重新拿出了他的风度翩翩，当着这位女士的面将香篆捣散，并承诺自己一定会遵守规则，不再玩火。 经过这样一番闹腾，第二天早晨在下车时，穿着最多的神山透和禅院惠都哈欠连连。 -- 第147页 而明明是闹剧罪魁祸首的两狗一龙却你叠我、我靠你地在行李箱里缩成一团呼呼大睡，任由自己被主人拖着走——这时它们可一点都不嫌弃行李箱里太挤了。 “嗯，让我看看……接下来我们站内换乘……要再步行二十分钟，换乘的车程有点长，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神山透捏着当地旅游指南研究着接下来的路线图。 北极星号并不直达恐山，他们要在距离恐山最近的青森站下车，接下来还得转乘当地的列车线路，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还得耗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路途上。 神山透看了眼不停点着小脑袋昏昏欲睡的禅院惠，拍了下禅院甚尔健壮的手臂。 禅院甚尔昨晚也没有休息好，但他体质实在过硬，旁人小憩的时间对他来说就足够恢复精力了，因此，在看到儿子困得东倒西歪的模样后，他直接一伸手，就将小小的一只单手抱在了臂弯中。 禅院惠打了个小哈欠，用脑袋拱了拱父亲的肩窝，将自己的半张脸都塞在禅院甚尔松松垮垮夹克衫里后，嗅着父亲熟悉的味道，便满足地睡了过去。 别看小孩平时对父亲各种嫌弃，但就神山透看来，小朋友还是非常亲近自己老爹的。 不过这样睡可不行。 神山透解开自己的围巾，将其递过去，禅院甚尔看了看，没拒绝。 他随手一甩，就将神山透的围巾挂在了小朋友的脑袋上，成年人围巾的宽度对于幼童来说完全可以充当半条小被子了。 不过，和他手上做了如此温柔的举动完全不相符的是禅院甚尔可以称得上恶劣的语气：“老板，我饿了。” 啊，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神山透翻开了车站内的宣传手册，然后指了指上头的一家站式拉面店和一家咖啡店问两人：“拉面和西餐吃哪个？拉面要站着，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拉面。”禅院甚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天元虽然没说话，但两个男人都露出了【我是日本人，为什么要吃西餐】的表情。 两位昨夜吃法式料理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神山透默默看了两人一眼，手指一转，点到了咖啡店的介绍上：“这家咖啡店里面有一道苹果挞是用当地的名物青森苹果做的哦，据说它蝉联了三届甜点大赏，是青森不得不吃的美食之一。” 两个男人又露出了一脸【真男人吃什么甜品】的表情。 两次暗示都没能成功的神山透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假的笑容，语气平静：“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想吃点甜的。” 很显然，这里会读空气的，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人。 第67章 青森, 日本本州岛最北端的一个县。 当地的植被覆盖率达到了惊人的70%，风景秀丽，气候冷凉型, 且四季分明，这样的气候使其成为了日本苹果的主产区，以一县之力承包了日本近六成的苹果产量。 在这个渐渐走向农业机械化的时代，青森县的苹果种植业依然依靠人工。 冬季修剪、四月施肥、五月授粉、六月七月疏果套袋、九月上色, 到了十一月，从幼果开始就毫无遮挡地沐浴在日光下的青森苹果才能落入农人的手中。 而这，也不过是这颗苹果旅行故事的开始。 之后，它还要先后经历评级测等、冷链运输、码放等待，才能遇到最适合的有缘人。而就算被它带回后, 它也要经过仔细清洗、削皮切片、高温炙烤，方才能带着青森苹果特有的花香和酥脆口感进入到人类的视野之中。 十二月，由新鲜采摘的青森苹果制成的美味苹果挞，被放在了神山透的面前。 面对如此辛苦的苹果, 对它最好的感谢就是——一口不剩地吃完。 “好吃！！” 然后像眼睛亮闪闪的禅院惠一样, 给予最真实的评价。 确实很好吃，可以说得上是不负盛名。 这家店铺的主人是一个笑容和蔼的老太太，迥异于日本人的深邃五官说明了她混血儿的身份。 店内张贴着前三次她领奖时候的采访帖，上头说老太太的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法国人，昔日来日本留学的父亲来青森踏青时, 被年轻的母亲吸引, 两人相恋后, 父亲便留下来一起务农。 作为一个法国人, 老太太的父亲常常用家里果园里产出的苹果给孩子们制作苹果挞, 疯玩之后在暖融融日光下一口苹果挞一口红茶的下午，成了老太太最美好的记忆。 “不过，我长大后去法国留学了才知道——”老太太的性格开朗极了，她站在料理台内快乐地和几位年轻的客人闲聊着，“其实法国人更多的是吃苹果派，爸爸做的那种苹果挞完全是因为他手艺不过关，做不来派的半成品而已。” 在法式料理中，挞和派的最大差异就是在物品上面有没有再多一层面皮包裹。 没有面皮的是挞，有面皮的就是派。 “但人的味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就算之后吃了再多的美味苹果派，我还是觉得苹果挞最好吃，而且还非得是青森的苹果，别的地方都不行。” “所以退休之后，我就来开店了，大家也喜欢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面上的笑容像是花朵一样绽放着，非常的有感染力。仿佛是回应她的话一般，从收银台传来了一声夸奖：“因为惠子做的苹果挞非常的好吃，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 第148页 “哎呀~”听到这声夸奖的老太太害羞地捂了脸，唇边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甜蜜，面上的幸福和快乐让她宛如是十八岁的少女一般，。 见众人循声看去，老太太便给他们介绍道：“那位是我的先生，是一位建筑师，他非常支持我的选择。对了，我的这家店就是他设计的哦~“ “现在也兼职售货员。”老先生微微一笑，给几人端上了一壶热腾腾的红茶，玻璃制的水壶下头还点了个小蜡烛，如此便可以保证在这个寒冷的早晨茶水的温度不会变凉。 他看着这几人搭乘最早班列车抵达的乘客，温和道：“喝点茶暖暖身子吧，祝你们在青森一路顺遂。” 没有什么能够比大冬天的时候吃上一口热乎乎甜滋滋的苹果挞，再配上香醇可口的红茶更让人感觉到舒心了。 道谢之后，神山透举起了茶杯，饮之前先嗅闻了下，甜蜜的花果香带着春天的味道扑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 神山透愣了愣，一个名词脱口而出：“蜜香？” “对！”老先生眼睛一亮，语气立刻更加热情了，“确实是蜜香，看来小友是同道中人。” “称不上，我只是有缘喝过，对它的香气记忆犹新。”神山透如此说道。 老先生以为他是客套，却不知道神山透说的是真话。 从神山透心脏疾病被诊断出开始，他的生活就充满了红茶的身影。 家人们听说红茶中的有效成分对心脏有好处，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确定没有坏处后便将红茶作为了他的日常辅助治疗。 神山透早期喝茶如喝药，后期才渐渐尝出了些乐趣，最后还加入了红茶协会，算是半个门内汉。 说起来好像的确也是这个时候…… 蜜香红茶在红茶界是一大创新。昔日，红茶主要是品味，香气因为发酵的缘故消散了大半，并不在品鉴范围内，但后来有人从极品乌龙“东方美人茶”的炮制方式中摄取到灵感，使用同样的方法将一种昆虫引到了茶树上。 这种昆虫啃咬茶芽，促使茶叶启动自我保护反应，释放出芳香物质吸引它的天敌，而这一芳香物质便是茶叶中花蜜香气的由来。 说起来，在他那个时代蜜香已经成为了红茶的常见品种，各家将它玩出了花，但在如今还是个稀罕货。 哎，他这是不是一不当心见证到了历史？ 神山透的心情忽然明媚了起来。 真是个不错的早晨，希望这个早晨的幸运能够持续下去。 用完早餐，一行人重新出发前往换乘站。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少年匆匆从他们身边跑过。少年没有注意到神山透一行人，倒是他身侧的猫咪一边匀速奔跑，一边冲着他们摘帽示意。 神山透：“……” “那个少年，就是来相亲的……？” 不，说是少年，不如说那是孩子吧？ 那个男孩有超过十岁吗？看上去稚气未脱的模样，明明还是个孩子啊！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有未婚妻了吗？ “通灵人的世界……”多少感觉有些受到打击的神山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吐槽说，“真早熟啊。” “这也没办法，毕竟通灵人也是高危行业。”天元倒是不太赞同他的看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孩子今年应该是10岁，10岁认识未婚妻，培养个五六年的感情，15岁正好可以成婚……” “天元大人。”神山透推了推自己为了应对雪景特地配上的彩色眼镜，严肃道，“容我提醒，日本法定结婚年龄男方18，女方16，15岁是违法的！” 说罢，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向被自己拉着，正在努力嗦苹果汁的禅院惠：“惠酱，女孩子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所以惠酱就算有喜欢的女孩，也别让她在20岁以前生宝宝哦！” 禅院惠一愣，他还在对这种事情似懂非懂的年纪，但就算不明白，也明白生宝宝是什么意思，小脸顿时就涨红了，但尽管害羞，他还是点了点小脑瓜，一脸认真地给了家长自己会尊重女性的承诺。 听话的小孩得到了家长一个爱的摸摸头，随即露出了一个羞赧又愉悦的笑容。 出乎意料的是，目睹这一切的禅院甚尔并没有出声，在众人走出很远之后，他才用没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说了句：“垃圾禅院。” 同时，他又在心中生出了几分庆幸，如果惠在禅院家长大，一定不会有人告诉他女性太早生育对身体不好，因为就没有人这么告诉过禅院甚尔。 禅院家的女人不管有没有咒力、有没有术式，最后的结局都是殊途同归，有咒力的还能拥有一点选择权，没有咒力的女子刚来癸水就会被派去伺候主家，然后成为一个生育工具。 悲伤就这样一代代地传递。 禅院家的每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了这样一份罪恶。 男人双手插兜，懒散地走在这一片雪色中，若有所思的眸光淡淡地从自己尚且年幼的儿子身上扫过。 这是禅院甚尔有生以来第二次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离开禅院家，真是太好了。 第一次是在他遇到自己妻子的时候。 神山透没有听到他那一声低语，禅院甚尔这句话说得很轻，低低的尾音被满天飞雪裹挟着吹向了远方，出他之口，却没有入第二个人的耳。 -- 第149页 再低头，男人依然满脸的不在乎，他的真心和温柔都已在方才的那一瞬间随风雪远去。 大雪满天，皑皑白雪仿佛将这座日本的东北城市的时间冻结住了，也严重影响了众人赶路的速度。 从青森的车站到恐山的旅店，居然耗费了众人两个小时的时间。 可能是因为地热资源充沛的缘故，恐山的街道出乎意料的干净。 雪虽下得很大，但大部分地区的积雪都只是薄薄一层，加上有店员清扫，这一段街道是一路走来最好走的路了。 恐山因为情况特殊，除了有部分猎奇爱好者以及前来超度亡魂的僧人，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旅游，所以这边基本没有商业性的酒店，多是商住两用的民宿。 神山透定的旅舍叫安井旅馆，是当地的一家老字号。 不过神山透还真不是个迷信老字号的人，他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是…… “欢迎光临。”一个戴着墨色圆框眼镜的老婆婆将三大一小迎入了一间充满传统日式住宅风的民宿，“老身名为木乃，各位有需要可以叫我木乃婆婆。” “您定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了，温泉随时可以使用，男女温泉在每天6点的时候会进行交换，请注意泡汤的话不要走错。室外温泉没有限制，可随意使用。” 是的，他选择这儿的原因之一就是这家旅社内有里外两处温泉，而且使用的还是恐山当地的天然温泉水。 “现在是12月，三途川和火山湖的景点并不对外开放，还请不要自行上山。”老婆婆停住脚步，回头打量了众人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这个是对外人来说的，诸位住在我们家的旅社还是有特殊服务的，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今明两天还是可以带你们上去看一看，之后就不行了。” 这就算是家住景区的特殊待遇了，当地人总能带着游客走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路，绕过官方的排查。 “还有，因为各位是在我们家的官方网页预定了最昂贵的套房，各位客人可以有一次免费的请市子神降的服务。如果各位决定好召请谁的话，还请准备好对方的生辰八字和姓名，资料越详细，召请的难度就越低。” “那么，就是这里了，晚餐供应在18点到20点，您可打电话给我们做准备，请各位享受这几日的时光吧。” 说罢，她为四人打开了一间和室套房，这间房间面积不错，光主厅面积就有五叠，属于榻榻米的香气和古典优雅的环境仿佛向众人诉说着属于它的故事。 这是一间总面积有30平的套房，拥有一个室内卫生间和两间卧房，这样的设计对于西式酒店很普遍，但对于和室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神山透如今居住的安全屋曾经也是民宿配置，但是想要上卫生间就得去走廊里的公用厕所。 当然，价格也非常昂贵，一个晚上就要二十万日元，还不包含餐饮费，以当地的消费水平以及如今旅游淡季的情况来说已经非常昂贵了。 所以，为了尽可能增加吸引力，这里还提供了一项当地的特色服务。 ——也就是方才老婆婆说的市子召灵。 “……你说的，你会想办法，就是这个办法？”禅院甚尔表情都扭曲了，他以为神山透想出来的办法有多么困难，结果就是预定个酒店就能达到的程度？ 这和定包房送马杀鸡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神山透坐下来，先帮禅院惠擦干净小手，然后将迎客煎饼塞到了他手里，“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永远都是信息，只要信息找对了，后面的事情可以简单许多。” “那你的信息有什么珍贵的？”禅院甚尔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他盯着神山透，眼神相当幽深，“你倒是说说呢？” “就比如，这家店的店主……也就是我们方才见到的木乃夫人，她就是恐山一带最强的市子，而召请仪式是她亲自进行的。” “她本人还是麻仓家的家主夫人，如果在外面请她出手，两千万都未必有门路，这个信息是不是很珍贵？”神山透将一块仙贝往自己嘴里一放。 所以说，人呐，就是不能有心爱之物。 就像是木乃夫人一样，这间旅社是她的祖产，谁能想到这位在本领域声名赫赫的人物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拉动自家旅社的客流呢？ 内行人想不到，外行人不识货，这才能占到大便宜呀。 第68章 因为阴阳历时间计算模式略有不同的缘故, 每年的冬至时间并不固定，不过今年倒是阴历和阳历踩在了同一天。 ——12月22日。 在日本，因为天津神的神话中将日光和生命紧密联系在一起, 因此日照最短的冬至日在日本的传统文化中也有“距离死亡最接近的一天”这样的说法。 这种说法对普通人来说有些恐怖, 但对于脚踩生死线的通灵人来说, 却是个一年中最容易接触到彼端的良机。 因为恐山位于本岛的最北端, 按照传统的说法，灵魂是无法渡河的, 所以此处就是全国灵魂漂泊的终点。 从几千年前开始, 每年都会有无数没能走上黄泉路, 又得不到供奉的灵魂汇聚到此, 为了超度这些亡魂，天台宗的慈觉大师在此开山设庙。 在他之后, 也有无数怀抱大志愿的僧人、比丘来到这里, 化解此处怨气，并且竭力让那些悲伤的灵魂安息，市子也是其中一员。 -- 第150页 不过因为她们的特殊性, 在安魂一事上，市子们是和普通的僧侣神道分开的。 僧侣常在佛教的盂兰盆节举办祭祀，市子则是在每年冬至日。 每到此时, 分散在全国的市子们都会来到恐山，一起参加安魂仪式，以抚慰此处的灵魂。 神山透猜那位曾经做过他一段时间小伙伴的里陶会来这里的目的，应该也和安魂仪式有关。 里陶家传的能力是用陶土和骨灰加上草药制作出身体, 但身体只是躯壳, 他还需要往里面加入灵魂, 这样才能让躯壳动起来, 而又有什么地方能够比安魂场所的灵魂更多呢？ 神山透不想去评价他这个要在一群市子的目光下偷灵魂的行为有多不靠谱，现在他只想尽快找到人。 如今，招魂的市子已经到位，但灵魂的载体还没有到位，神山透在恐山这个不算大的地方逛了一天，愣是没能摸到小伙伴的尾巴。 不得不说，他的小伙伴对危险的嗅觉真的非常灵敏。 “他估计早一步就躲起来了。”神山透将自己特地从汉方药店采购的草药塞到口袋里，对眉宇间已经出现躁郁之气的禅院甚尔解释：“因为家学渊源，他常年受到追捕，因此直觉非常敏锐，一旦发现有一点不对就会立刻躲起来，为了保命，他可以躲藏三五个月都不需要出门，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提前来的原因。” 毕竟越早来就越容易打草惊蛇，只有打得人措手不及才好有下一步动作，否则那家伙逃起来也很麻烦。 “怎么找人。”禅院甚尔对那个人是什么性格不感兴趣，他只在意解决问题的方法，男人的声音十分肯定：“你有办法找到他，对吗？” 神山透看了他一眼从他那句看起来十分客气的话语中准确GET到了【你最好给老子说是，老子也只接受这个答案】的意味，不由有些无奈：“的确有，不过那个要花点时间，但现在我有更简单的做法。” 禅院甚尔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挪到了被塞在衣兜里的药包上，他挑了挑眉。 “这是他常用的药草，因为最便宜，所以用量很大，也因此，他身上一定会留有这个药草的味道，我们只要在人流量比较大的时候让玉犬顺着味道找一找就行，那个时候他不可能不出来。” 在禅院甚尔渐渐变得微妙的注视下，神山透很理直气壮地说：“反正它们都跟过来了，孩子主动要求加班，为什么要拒绝它们呢？” 禅院甚尔品味了下，缓缓点头：“有道理。” 于是两个无良的大人就将此行的重担交给了两条出生还没过两个月的幼犬身上，作为幼犬的主人，禅院惠也承担起了督促训练责任。 所谓的督促训练，其实就是捏着小拳头抿着小嘴巴，给两条在各种刁钻处寻找小药包的狗狗呐喊鼓劲，但对于一个小朋友来说，这也是了不得的工作量了。 玉犬累的直吐舌头，小黑仰着脖子看着电线杆上的任务物品，表示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在那上面，这是不是太欺负狗了？ 还有，怎么放上去的？ 当然是靠小翼龙放上去的啦！ 小翼龙看上去和普通动物没有两样，但本质上它其实就是一个超灵体。 和玉犬的情况不同，没有巫力的人看不到它，因此小翼龙可以自由撒欢。 不过因为这里是恐山，所以神山透还是让它低调一些，别被这里的通灵者看到，所以小翼龙尽量保持低空飞行的架势随机给狗狗们增加难度。 只能说，不愧是一起睡过行李箱的交情，这都没翻车，感情还真是非常的稳固呢，也可能是因为仇恨度都拉在了懒洋洋发出指令的禅院甚尔身上了吧。 毕竟禅院甚尔哪怕什么都不干，就站在那里也会让人莫名觉得自己身上的倒霉事一定有他一份功劳。 这大概就是脸T的威力吧。 在这一点上，他和五条悟还挺像的，哎，他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神山透摇摇头，然后拍手示意大家可以收工了，几个小孩都玩疯了，尤其是禅院惠，大冬天他跑来跑去，愣是跑出了一身汗，得赶紧换衣服。 忙碌了一天，回到旅社的神山透等人收到了一个惊喜，当他们步入旅社的时候，一个穿着侍应生的女子在和他们确认完用餐时间之后送来了一袋柚子。 “这是……？” “客人们是关东来的吧？那边有冬至泡柚子澡的习惯，所以我们这边也为诸位准备了。”女子笑容温婉，她拿出了一个网袋示意了下后面的勾绳：“将这个挂在出水口上，就可以固定住了哦，十分方便呢。” 神山透接过了沉甸甸的日本本土产的小柚子，内心十分复杂。 怎么说呢，虽然在登记的时候他们的确写的东京来的，但他们其实还真不是关东人。 神山透出身宫城，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禅院甚尔和天元严格来说都是京都地区出身，算是关西人。 但是有趣的是，这事还真的误打误撞上了。 因为泡柚子澡这个习俗其实不属于关东，而是属于关西。 柚子在日语中的读音有顺利通达的意思，加上这种水果成熟于秋冬季，耐储存，和其余柑橘属的亲戚一样，柚子的果皮内存有大量的芳香物质，这些物质遇热析出，可以起到刺激循环系统的作用。 -- 第151页 冬季泡一泡，能够有效缓解疲劳之外，还能通过香味疗法让人放松，加上又有好寓意，民众自然十分认可。 但泡过澡的柚子就属于半熟状态，水果内的果糖在加热后所产生的最终物质是酸类，虽然可以吃，但滋味绝对没有那么好，因此泡澡之后的柚子除了丢弃外没有第二道用处，这种行为在现代都算是奢侈，在所谓民俗产生的时代…… 自然只有那些贵族老爷才玩得起了。 当年贵族和富翁最多的地方，自然是昔日都城所在的京都辐射圈了，而这片区域正是如今的关西地区的雏形。 虽然搞了个小乌龙，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家的善意。 在旅行的路途中有这样的意外，也算是一个惊喜，然而当神山透邀请两位真正有这习惯的京都人一起泡澡的时候，却得到了拒绝三连。 不想泡，玩腻了，浪费时间。 神山透整个人都惊呆了，等等，你们还是日本人吗？只要是日本人谁能拒绝泡澡的诱惑？而且这是柚子澡哎，一年一度限定的冬至柚子澡，你们难道不会有没泡澡就辜负了冬至的感觉吗？ 天元大人含笑表示：他老人家勇闯平安京的时候……注意，这个勇闯是动词，不是形容词，他们老家还没有泡柚子澡这个习惯，他没有这份情怀。 禅院甚尔拒绝的理由倒是比较正当，身为天与咒缚、肉体力量站在人类顶端的他五感也是敏锐异常，对于别人来说清香宜人的味道在他那里就是重灾难。 而且比起水果香，他还是更喜欢温泉本身的硫磺味。 于是神山透只能独自去泡了室外温泉。 停了一天的雪在傍晚时再一次纷纷扬扬撒下，雪花还没触及到温泉池就因为蒸腾的水汽化为无形，偶尔有那么一两片幸运儿没有跌入温泉池，而是落在了酒盏中，在里面变成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在一片素白之中，黄橙橙的柚子是这一片的唯一的亮色。 柚子精油气味酸甜，但细闻之下，其中还带着一丝沉稳的苦味，和它轻盈活泼的远亲柠檬、橙子不同，柚子的气息天然带着厚重大气，轻嗅之下，便能让人想到硕果累累的金秋时节。 庭外的温泉水温度有些高，但这样的天气让他时不时钻出水面降温实在有些残忍，于是神山透便将半个身体裸露在外，借由寒凉的空气来降低自己的体温。 恰好这个温泉池下头还有个高度正好的石座，他便坐在上头。托腮半趴在了池子边上，嗅着柚子的香气欣赏着夜色。 神山透没有在身上披上浴巾，而是任由雪花一次次落在身体上，被他的体温所化，化作雪水滚入温泉池中。 他的身体不太好，虽然已经是发育完全的青年体格，却比常人更加纤细，因为脂肪含量低，骨骼的轮廓便更加鲜明，这样一趴，他的一双肩胛骨就像是挣扎着想要抖开双翼的蝴蝶一般呼之欲出。 顺着那微微拱起更显背脊曲线的苍白背脊而下，是在水面若隐若现的腰窝。 下雪的夜晚没有月光，但那典雅昏暗的庭灯和泛着波纹的水光反射出的一抹光却为其搭上了缕缕波光，显得那寸皮肤就像是凝脂一般光洁白润。 “滴答”，一滴雪水从背脊滑落，在那小窝处流连片刻，坠入平静无波的温泉水中，拨开了一片涟漪。 “滴答”，他好像也听到了平静无波的心田中也荡开了一圈水波，就像凉风袭月，轻柔无痕，却久久未停。 他一点点走上前去，赤足跨入水池之中，池内水汽因他的到来被搅动，宛若云雾波荡，白发的少年重重跨出一步，一点点推开水面上飘浮着的黄色柚子，闯入眼眸半阖的青年的世界。 “神山老师，好久不见。” 明亮的如同承载了青空万里的苍天眼眸直直看着对方，将棕色眼眸微微一眨，眨去迷蒙，缓缓将他的身形收入眼眸的那一幕寸寸收入。 然后青年微微讶然，随后绽开了一抹轻松的笑容，调侃般说道：“也没有很久吧，一个月前刚见过啊，你怎么来这里了？五条同学？” “噗通。” 六眼快速运转，将周边的所有信息全数收入汇入大脑中，但在此时此刻，五条悟的大脑却无法处理这些信息。 那些信息流化成一树银花，炸得他措手不及，又像是飘飘洒洒化作了满天飞雪，静静落下， 这一刻，时间就像是为了他停下了脚步一般，他的世界蓦然间变得喧闹，却又仿佛变得很宁静。 世界退行。 五条悟缓缓的，缓缓地将自己沉入了温泉池。 他在池子里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眼珠接触到酸性温泉水时的不适，满心满眼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那些以前背的和歌、诗词，原来也不是在放屁啊。 第69章 神山透感觉今天的五条悟有些奇怪。 以他那能把楼顶当平地穿梭的身手, 居然会入池摔一跤，这事情本就极其异常，更别提掉下去之后居然过了近一分钟后才站起来。 再差一点, 他就要以为这人是不是就要在这个也就一米深的池子里溺亡了。 而等人起来之后, 他又表现出了极其少有的沉默。不是说五条悟本人平日有多聒噪, 事实上，在此前近一年的相处中，如果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不在的话, 两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相当的安静。 -- 第152页 神山透在备考簿记, 五条悟则是在钻研编程，两人各安其事, 除却偶尔的交流, 和翻书敲键盘喝水的细碎声响，很少有嘈杂的动静。 但是可能这样的动静有些过于像白噪音，所以偶尔会发生两人中有一个默默睡过去的情况, 尤其是在夏天。 咒术高专在山林地带，冬季有些冷, 但是到了夏天都不用开空调, 只要敞开门窗让风自由进出，再配上一个增加对流的空气扇就足够凉快了。 自从吃寿喜烧那次五条悟不知不觉睡着后，他似乎是对神山透放心了不少，之后在他这里打瞌睡的次数也变多了起来。后来为了躲懒方便，这人甚至还带了一个小毯子过来，在打盹的时候披着。 当然, 一般情况下, 在他睡着时小毯子都在远处, 还是从书本中抬起头的神山透起身帮他拿来盖在身上的。 五条悟此人的性格有些像猫，不熟悉的时候全身都是刺，熟悉之后做什么都不见外，毫无距离感。 这种没有边际感的行为对于大部分日本人来说可能有些不适应，但神山透从小接触的朋友都是这种类型，所以他倒是觉得还好。 对他来说，找话题打破平静的难度比起倾听的难度要高太多了。 当然，最好还是大家都别说话。 但……怎么说呢。 本来大家都已经习惯的安静，放到现在感觉有些怪怪的，氛围特别严肃。 神山透都不敢转头，因为他感觉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目光直盯盯地落在他身上，看得他一层一层地冒鸡皮疙瘩，只能悄悄往水下头沉，好让热水抚平那种微妙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 总觉得五条悟今天的压迫感特别强。 是因为上次他刚刚把人又坑了一遍的关系，还是因为大家都是裸.体的缘故？ 应该不是前者吧，五条悟还真不是很记仇的性格，他通常是有仇就报，报完结束，因为大脑处理的信息比较多，所以经常会出现说起来咒术高专虽然对外声称是宗教性学校，建筑风格也比较复古，但宿舍却是走的西洋风，浴室都是淋浴为主，还真没有坦诚相对的经验。 所以，是因为在一起泡澡？ 意识到这点之后，神山透莫名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怪怪的。 他们是日本人哎！有日本人会因为和别人一起泡在一个浴池里感觉到不自在吗？ 他这个真正的Z世代也有和小伙伴们一起泡浴池的经历啊，五条悟这个80后没道理不习惯吧？ 虽然心中有许多吐槽，但不知道为什么，神山透直觉此刻还是要保持安静比较好。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的直觉在他耳边不停地呐喊，让他一定不要去招惹背后的火药桶。 但是火药炸不炸这种事，也不一定是由点火人决定，偶尔也会自爆的，就比如现在，神山透的背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老师~我17岁了哦。” 神山透纳闷地转过头，有些疑惑地回道：“我知道啊，你的生日礼物不是寄过去了？” “嗯……老师送的礼物我还挺喜欢的。”五条悟坐在了他的对面，一双没有被乱七八糟东西遮挡住的眼眸极为专注地看着面前半个身体都缩在水里的青年，“但是，有一点点小小的问题——” “嗯？” 五条悟向前靠近了两步：“老师送我的是迪士尼乐园和酒店的套票，两人份，但是我没有恋人哎。” 神山透愣了愣，刚想说你没有女朋友不是还有好基友吗？他送的又不是限于一男一女，他以前也和朋友一起去逛过迪士尼啊，但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时代不同的代沟。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五条悟忽然又问：“老师有恋人吗？” “没有。”神山透眨眼，忽然有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预感。 似乎是怕他的预感被证实错误一般，五条悟闻言步步靠近，一双比那坠入深海的海洋之心更美的蓝色眼睛在雪夜中闪着明灭不定的光，幽暗处如深邃海底，明媚处则似朗朗晴空，没有人能够在被这双眼眸注视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 尤其这双眼眸中透出的情愫还如此浓烈。 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神山透不由心口一颤，裸露在睡眠外的皮肤随即起了一阵战栗，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想要上岸离开。 “……看来是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啊。”一只手臂如迅雷般袭来，直直顶在来神山透和温泉池壁之间堵住了他的身侧，少年倾身向前，两人间原本存在感不算强的高低差在这一刻却成为了他的帮凶。 那寸寸逼近的模样，让神山透难得有了一种被猛兽盯住的压迫感，那层肩膀上的战栗感似乎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这种感觉让他微微蹙眉，几乎是明示般地警告道：“五条同学……” “不——行——”五条悟拖长了声音，他一手随意将被温泉水打湿的白发往后一撩，露出了被柔顺白发遮掩的锋利眉眼，“不管我现在有没有说出口，老师都会跑的吧？”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说出来。” “老师，既然你没有恋人，我也没有，不如我们试一下？” “……”这什么见鬼的逻辑，这个逻辑成立的话，未来全世界都不用为自家越来越低的结婚率和新生儿出生率头痛了，不对，男男搭配也没有出生率。 -- 第153页 神山透吸了口气，刚吐出个“五条同学……”，就感觉五条悟又靠近了一步。少年眉眼低垂，浅色的睫毛微微颤抖，掩去了眼眸中的锋锐光芒后，看上去竟是显得有些可怜。 “老师，你不会忘了，我有六眼吧。” ——如果他没开口的话。 神山透一默，吸了口气稳定下情绪后，他伸手将人稍稍撑开了点，“……五条悟，你先冷静一点。” 难得一次被叫全名的少年微微歪头，“我很冷静的哦。” 神山透咬牙切齿：“既然你冷静，那我们先上去说，我在这里有房间，去里面说。” “不要，上去的话老师就会变得冷静了，到时候老师肯定能找出一百个理由。”五条悟抬起另外一只空着的手，点了点青年的心口，他的手湿漉漉的，碰上那处后，他的指尖凝出了一滴水珠。 它从神山透的心口寸寸吮过他的皮肤，最后带着他的体温，悄然滑落到水面上，神山透可以清晰感觉到这一过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这滴水滚烫的温度。 奇怪，这滴水是五条悟从温泉里带出来的，大冬天的，水的温度会传递给寒凉的空气，应该会逐步变凉，为什么会越来越热？ 神山透感觉到大脑有些迷糊，尽在思考奇奇怪怪的问题，眼前甚至还有些发花。 五条悟微微挑眉，他伸手一捞，把面前眼神有些飘忽的青年从温泉水里捞了出来，随即手臂一抬，愣是将这个泡得全身发红的青年挪到了池岸上虚虚扶住，还十分贴心地给人捞来了浴袍罩上：“老师，你泡晕了。” 神山透：“……” 五条悟看着怀中半撑住的人，忽然勾起了嘴角：“老师，你的心跳……” “闭嘴。”神山透有些恼怒地低呵，“你不会读空气的吗？” “不会呢。”五条悟笑容渐渐扩大，“我的老师还没教会我这个就辞职了，我正要请这位不负责任的教师继续任教呢。” “别想了，你一辈子都学不会的。”神山透轻哼一声，“而且，你的话，也不需要学会吧。” 五条悟沉吟片刻，思考了下后表示赞同：“的确，因为我很强，所以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但是——”他故意顿了一下，对着神山透抬起的棕色眼眸轻声说道，“偶尔，我也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想要让他能更快乐一点的人。” “老师，你可以教教我这个吗？” “五条同学。”神山透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迎着对方认真看来的目光低声说，“你想要哪个回答？以教师的身份，还是以【神山透】这个人的身份？” 五条悟微微蹙眉，他目光深沉，以他的聪明自然能够听出神山透的意思，不过，少年转了转眼珠，狡猾回复：“我想要听能够给我准确答复的那个身份。” 神山透憋气：“没有那个身份。” “怎么会没有呢？”五条悟声音低哑，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一定有的，老师再想想。” “我……” “我长得不好看吗？”五条悟自我推销道，“不是我自夸哦，当初去接理子妹妹的时候，她们学校可是好多人问我要手机号呢，当然，我一个都没给。” 神山透都要被气笑了：“那要我夸夸你吗？” “可以的话当然是最好。”五条悟眨眨眼。因为坐着的关系，此时的神山透可以直接俯视他，由上而下的目光可以将他这张俊美到漂亮的脸蛋优势发挥到最大。 面对这样一张脸，很少有人能够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但神山透却心硬如铁，他拢了拢自己的浴袍，用挑剔的目光一一扫过五条悟的身体，此刻，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带着包容的教师的目光，而是转为了一个男人观察另一个男人的挑剔眼神。 五条悟显然对自己十分自信，他不光退后了一步好让神山透看清楚，甚至还遗憾地说：“老师，如果能把六眼借给你用就好了，对了，这些柚子要不要先挪开？” 说着，他伸手拨弄了下遮盖住水下身影的柚子，甚至嫌这还不够，他还想干脆脱水而出全面展露下自己。 自信过头了吧！你！ 神山透额角一跳，伸手将人按住，此时此刻就算是他也绷不住了，青年捂着脸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宣告认输的挫败：“够了！” 少年轻轻搭住了他的手，小声嘀咕：“这怎么够，我还有很多优点啊，比如我很强，还挺有钱，家里房子大，家人和善就业稳定。对了，我刚查了下，以我的条件，非常符合婚恋市场的高端标准哦。” “来嘛来嘛，试一试嘛，怎么看老师都不会吃亏。” “五条悟。”神山透顿了顿，轻声说，“你确定吗？就算知道我瞒了很多事，就算我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算计你？” 五条悟眨了眨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眼神，用一种【我又发现了一个好处】的口吻说：“对了，还有这个，老师你看，我是你学生的话，你就是利用可爱学生的无良老师，但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的话，我就是予取予求的免费劳动力哦，老师有什么目标的话告诉我，我都能帮忙哦。” “老师，你不心动吗？我可是未来的最强哦。啊，对了，如果老师和我在一起的话，为了避免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准备先去做个族长，到时候老师你可以打的牌还多个五条家呢，你真的不心动吗？” -- 第154页 可恶，还真的有点心动啊，但是这样的话不是显得他很渣？ “怎么会呢？”五条悟蹭过去，凑在神山透的耳边低声诱惑道，“老师，就算是笨蛋也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呢，我当然也不会。” “是从刚才开始，老师的心跳、血压、体温，都告诉了我，我不会吃亏，所以我才向老师提出这个建议的。怎么样，老师，考虑一下？” “……”神山透咬咬嘴唇，叹了口气，“如果我不答应你，你现在的行为都可以被称之为性骚扰了，你想要在自己的履历上多这一条吗？五条同·学。” 五条悟微微一愣，他面上自信的笑容倏而间消失，随即绽放开的是一个温柔又满足的笑容。 少年没有再撑住自己的身体，而是任由重力将他压向了穿着浴袍的新出炉恋人，然后快乐地将猝不及防的恋人压平在温泉池边上。 恐山的冬天很冷，就算温泉边上的温度比较高，但对于一个只穿了一件浴袍的人来也还是太低了。 所以，突然被一个热乎乎的大个子生物抱住的神山透没有推开他。 太冷了，在这么冷的时候有人突然靠近，谁都无法拒绝吧。 神山透迟疑了下，伸手虚虚搂住了新出炉的男朋友。 直到这一刻，他都不确定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否正确，但是…… 就试一试吧。 反正他们还年轻，还有无限试错的可能性，就是自己之后的人生规划，可能要修改一下，这个意外还是有些太大了。 “呐，老师。”盖在他身上的超大一只男朋友低声问道，“恋人要怎么做？是不是要从交换日记开始？” ……倒也不必到这个程度。 生活在信息时代，了解对方的方法和信息的获取都更加便捷，恋人间有什么新奇事刷一下INS就能了解的Z时代少年神山透，在面对这个只在古早少女漫中看到过的【交换日记】操作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拒绝男朋友这个要求。 ——这个看上去并不是一时兴起啊，难道这人真的打算写日记然后和他邮寄来邮寄去吗？ 话说…… 他的男朋友，是DK吧？ 为什么对这个JK的操作会那么熟悉？ 第70章 科学研究显示, 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几次手刃亲友的冲动。 至于这种冲动有多频繁，取决于朋友有多招人恨。 而对于现在的夏油杰来说，这种冲动的数值一路上扬, 直冲阈值, 他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因忍受不下去而驭使咒灵把五条悟塞到高专的水池子里清醒一下。 再说一遍。 别的同学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他本人对五条悟的感情情况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他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表白成功的，也不想知道他交往至今最大的烦恼, 更不想知道他们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以及收到了什么礼物又买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为什么不去和学姐说。”夏油杰捏了捏眉心, 一双大长腿走得虎虎生风, 别提有多六亲不认了。 但这都挡不住他那同伴也有一双大长腿，此刻, 他的搭档正一边用和他差不多的步速追在他身边, 一边张嘴叭叭对他进行精神骚扰。 夏油杰有些无奈：“他们对你的感情经历非常好奇。” “嗯……我也不是没说过。”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敛起面上的兴奋之色, 小有些忧愁地说，“但是她们两个都在打听我的恋人是谁, 还有家庭住址。” “她们问那个干嘛？”夏油杰表示不太能理解，然后他就听到了很冲击他三观的回答：“她们想要找到我的恋人, 然后去抹黑我的形象。杰，你也要小心啊，他们对你的恋人也会这么做的, 女人的嫉妒心是不是很可怕？” 夏油杰沉默片刻，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为两位学姐居然真的打算这么做而惊讶，还是要为伙伴居然是真心觉得她们是出于嫉妒而震惊。 但不管怎么样, 黄金单身汉夏油杰对此仍然十分淡然：“我相信我人缘还挺好的。” “别大意啊, 杰, 嫉妒是很可怕的东西。”五条悟煞有其事地劝谏，“我这么优秀的人她们都能找出一堆缺点，更别说杰你这样的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脑中倒放他们持续了两年的友情以让自己冷静一点，但这好像完全起到了反作用，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已经邦儿硬，随时准备着给挚友送上友情破颜拳。 “不过我倒不是很担心我家那位啦。”五条悟语气那叫一个轻松和自豪，“他才不会相信她们的话呢。” “那真不错啊……等等，他？男孩子的？”这一发现让夏油杰一时之间都顾不上生气了，他猛一回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的同伴。 因为过于震惊，他都有些控制不住嗓门：“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的？” 别误会，夏油杰不是在歧视人的特殊性向，只是他和五条悟都是15岁入学，整个青春期都是在一起度过的，自然也一起分享过一些宝贵的资源。 去年，他的手机屏幕还是漂亮妹子。两人拆伙有三个月吗？小伙伴就和他说自己的性向变了，还有了恋人？这种事谁遇到都要纳闷一下小伙伴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转变的。 此时此刻，夏油杰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自己看大的猪去拱白菜的微妙感受——既怕猪招惹了白菜却不把菜吃完，又怕白菜只是表层水灵，内里□□。 -- 第155页 总之心情好复杂的。 但五条悟并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少年大大咧咧又一脸骄傲地说：“哎呀，我对性别本来就无所谓的啦，只是因为恰好遇到了喜欢的人，对方是男性，这样而已。” 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走的是【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性别】路线，这么时髦的吗？ 夏油杰不能理解，且大为震撼。随后，在和搭档的交流以及对方有意无意的炫耀中，夏油杰择取到了五条悟另一半的不少关键词，也知道了五条悟的恋人年纪居然比他大。 不光年纪大，对方能看见咒灵，但不是咒术师，有自己明确的工作志向，多少和他们沾点边。 最重要的是，家里还有小！孩！子！ 好家伙，好家伙！ 怎么看都像是他的朋友被无良大人给骗了啊！ 毕竟悟别的不说，那张脸拿出去还是很能打的，他从小长在五条家，受家族保护，估计也没见过那【哔——】和【哔哔——】的事，这样的悟多好骗啊。 说不定不光光被骗色，人家还打算算计他的劳动力和财富……夏油杰的表情渐渐变得险恶了起来。 五条悟不知道在朋友心中，他的形象已经变成了被中年油腻男骗财骗色的男子高中生，他此刻正发动所有脑细胞，一边炫耀自己的恋人，一边努力掩盖对方的潜质，避免被夏油杰认出来呢。 这倒不是神山透不让他说，事实上神山透还以为以五条悟的个性，会在两人交往之初就将事情宣传得天下皆知呢，没想到五条悟在这点上遮盖得相当的严实。 除了在高专的学生中间宣传了一番，他连自家人都没让知道。 而就算是对外的宣传，除了夏油杰外也没人知道他恋人的性别——当然，也没有人会往那里想就是了。 关于这点，同样是在事后知情的家入硝子很有发言权。 少女在知道真相的时候简直陷入了抓狂，她用酒瓶指着五条悟，大声指责五条悟的隐瞒举动，并且提出了所有知情者都纳闷的一个问题：“我早就觉得你GAY里GAY气的，毕竟正常男人才不会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配饰呢，但因为想着你是GAY肯定会找杰，而杰还在我们单身联盟里面，所以我才没想到那里去啊。” 一语激起千层浪，在众多前辈和后辈的簇拥之下，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然后齐齐露出了嫌弃脸，并且开启了开始疯狂DISS模式。 不过，比起夏油杰的单体伤害，因为五条悟还能拿出男朋友做辅助攻击，最后靠着人数优势略占上风。 只是胜利者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正好路过的夜蛾正道送了学生一记爱的铁拳，还送上一句“不要在公共场合秀恩爱”的警告。 咳咳，这是后话，而在现在，神山透也好奇过五条悟难得的低调举动，而五条悟的回答也很简单—— “毕竟老师现在正在麻烦的时刻吧，我家的那些老头子烦人的时候也是很烦人的哦。”在说到这点时，五条悟的眼眸微暗，但在神山透看过来之前，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明媚的快乐。 少年在恋人的膝盖上转了半边，拿起边上的漫画书就着这个姿势翻看了起来：“而且要宣布就要找个正式的场所啊，老师觉得在我的家主就任仪式上怎么样？不，那个太小家子气了，要不就选在我踢翻总监部的时候？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神山透艰难地将目光从他漫画书上那只能用“微妙”两个字形容的画面上收回，疑惑地看向五条悟：“总监部怎么了？” 在他走之前，五条悟对总监部的态度虽然也比较负面，但语气远没有现在这样重。 如果说之前的负面态度是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现在就是已经到了下定决心向对方举枪的程度。 青年微微蹙眉：“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沉默片刻，将手中的漫画书合上放到一旁，他抹了把脸，有些疲惫地垂下眼帘，说，“一个月前，灰原和七海去做祓除任务，那个任务其实最早是论坛上的咒术师发布的，对方认为那是一级任务，甚至怀疑那是特级咒灵。与此同时，总监部的【窗】也发现这个咒灵，也下达了任务。” “等级判定是——二级，并且上头指定了灰原和七海去做。如果不是我当时看到论坛，以为那个咒灵还没有被祓除就绕路过去，两人差点就折在那里。” 五条悟沉默片刻后，眯起眼看向背光看着他的神山透：“老师觉得，这是意外吗？” “杰他们都说我多想，但是我觉得不是。” “【窗】的评定标准一向是疑者增一等，那个咒灵是信仰成神的咒灵，怎么可能会被定为两级。”五条悟捏紧了拳头，一双蓝眸中雾色沉沉，“就算被定为二级，也不至于让刚刚升为两级咒术师的灰原和七海去。” 神山透定定看了他片刻，忽然伸出手将他紧攥的拳头打开，用自己的手指替代了被他死死掐住的手心，问：“总监部有没有说为什么这个任务会让他们去？” “说是那时候大部分的一级和两级咒术师都有任务，人手短缺，所以动用了新手，”五条悟顿了顿，刚想握拳，又意识到自己手心中的异常，眼睛不由就飘上去了。 他低声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查过了，他们的任务大部分都是在正常的难易度范围之内。” -- 第156页 也就是说以此作为总监部刻意玩人员调动这一套很难成立。 “那个【窗】呢？” “降等，被罚去二线了。毕竟没有出人命，而且他以前准确率不低，这个任务卡在他升级任务上，如果失败他起码要再耗费半年到一年的积累。” 神山透顿了顿，“你找人调查一下【窗】的家人，尤其是经济往来、人际关系。” 五条悟眼眸一闪：“你是怀疑……” “太干净了。”神山透轻声说，“干净到没有疑点本身也是疑点，太多的巧合反倒成了刻意。” 少年吐出一口浊气，低喃：“有道理，我会找人去查的。” “审核的过程中尽量不要用咒术界和异能者的力量，这种事情普通人动手更有优势。”神山透想了想，又问，“七海是你们培养的论坛管理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五条悟十分肯定地说，“这点我也问过他们，两人都没有出去说过这件事，他们甚至还在经营自己公开的学生账号，对外没有破绽。” “杰也是因为这一点，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意外。但是……” 他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神山透：“我觉得不是意外。” “是直觉？” “对，直觉。”五条悟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最任性的话，直直看过去的眼神却像是说【就算没有证据，你也必须相信我】。 真是完全不讲道理啊。 不过神山透却倏尔一笑，他用手指勾了勾五条悟的掌心，在对方条件反射地想要握住他手的时候抽回手指按在了五条悟的眼睛上。 因为有六眼的缘故，五条悟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器官之一便是眼睛了。 神山透这么一罩，五条悟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睛，柔软的睫毛在神山透的掌心轻轻刷过，留下了细细的痕迹。五条悟的六眼是全方位发动的，载体虽然是眼睛，但就算他闭着眼睛也会不断接收周围的信息。 因此，虽然此刻他的眼睛被神山透盖住，但五条悟依然能够【看】到神山透此刻的表情。 青年面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他的眼眸中却透出了如刀锋般的锐利：“你有没有想过，总监部对他们出手，还有别的可能。” “嗯？” “他们的潜力很强，在未来可能成为高专势力的战斗力，这个理由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就已经足够了。” 掌下的身体蓦然一僵，五条悟没有说话，神山透却可以感觉到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如此两遍之后，少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用轻快的口气说：“是呢……我光想着他们可能针对论坛，忘了这个最蠢的可能了。” “那群，烂到骨子里的、家伙，到底把年轻的咒术师当做什么了？”他一字一顿，周身荡开的气势几欲弑人。 然而就在因力量荡起的飓风即将席卷周围的时候，纸质的拉门忽然被拉开，黑发男人冷冰冰地注视着一坐一趟，别提有多惬意的两个人说：“喂，院子里刚扫干净，弄乱就自己去打扫。” 五条悟前一刻还像是在领地边沿咆哮的雄狮，在看到黑发男人的那一刻立刻喜笑颜开，他甚至冲着对方挥了挥手，笑得别提多招人恨了：“嗨，你在说什么笑话呢？” “你可是这里的仆人哎，我可是老师的男朋友，就算是本大爷把这里弄得再乱，你也得乖乖地打扫。” “哇，你眼睛瞪那么大有什么用，再大也没我大啊，你再瞪我可是会吓到的哦。我胆子很小的，而且人家还是个未成年呢，我可还在可以找大人告状的年龄呢。” 说罢，五条悟将手掌拢成了喇叭状，冲着屋内作势喊道：“禅院太……” “啪。”就在五条悟出声的一瞬间，黑发男人立刻从室内蹿出，他一身腱子肉，就算此刻穿着嫩粉色的兔子围裙也不减凶悍，拳风凶猛彪悍，直直冲着五条悟而去。而五条悟则是快速从神山透大腿上爬起来，以手撑地一个翻身，穿着木屐的脚和对方的拳头对了一拳。 随即他如同轻巧的燕一般，在空中借势回身，稳稳落在了神山透身边，一双蓝眸闪闪发亮，那挑衅的意味别提有多重了。 禅院甚尔随手将身上的围裙解开，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开口嘲笑：“五条家看来是要破家了，要不他们家的神子大人怎么三天两头往我们这个小地方跑。” 五条悟对此骄傲回应：“这是我男朋友家，我想来就来，倒是有些人欠了一屁.股债，只能卖身当厨师的日子怎么样？” 禅院甚尔闻言冷笑，扬起下巴轻蔑道：“当厨师又怎么样，我有老婆陪着，你有吗？” 他在老婆上还加了重音，显然是在回应那句【男朋友】的挑衅。 五条悟的眼神顿时漂移了下，他扭头看了眼笑眯眯的神山透，嘴张张合合，一句就到嘴边的【老婆】两个字愣是说不出口。 对于年轻的男高中生来说，恋人已经是很让人害羞的词了，【老婆】这种词更是亲昵到会让人脸红的程度。 而且，而且一提到这个词，就让人想到色无地，想到、想到婚礼什么的…… 五条悟眼神乱飘，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曾经错过的那次神山透の女装，唔，当时他说要看，老师不同意，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应该可以吧？当时他是学生，现在他可是男朋友哎！ -- 第157页 “哈，毛都没长齐满脑子荷尔蒙的毛头小子。”禅院甚尔一看五条悟这个模样就知道自己赢了，他高高扬起了下巴，鄙夷地看了眼散在地板上的漫画书。 “真男人就要真刀实枪，看这种全是马赛克的东西，幼不幼稚？” “你、在、对、未成年说、什、么？”就当禅院甚尔还准备发动新一波攻击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一看就没什么力道的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然后就来了个极其熟稔的九十度扭转。 凶残无比的天与暴君在这一刻变得比小白兔还柔弱，他立刻蹲下方便女人更好地使力，一边还哎哎喊痛增加其成就感，一看就非常的熟练。 女人将他拉到身后，看着面前两个少年躬身道歉，“抱歉，甚尔他不会说话，两位别介意。” “切。”禅院甚尔看了眼低头道歉的老婆，又看了眼摆着手表示没关系的神山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再这么宠下去，真被幼稚小鬼拿漫画当教材做得下不了床，可别说是我教过的人。” 第71章 禅院甚尔是个很神奇的男人。 他吊儿郎当, 嗜赌懒散，而且毫无节操，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被他当做货物抵价, 平日能躺着绝不坐着，还自带能气死人的毒舌属性。 但在老婆面前，禅院甚尔那就是缩了爪子温顺无比, 甚至还会呼噜呼噜撒娇的猫。 每次看到男人黏黏糊糊靠在老婆背后的模样, 神山透都会觉得那画面有些辣眼睛。 而不得不提的是，这个人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上到修房顶, 下到整理庭院，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他做饭居然真的很好吃！！ “那不是正常的吗？”五条悟嘀嘀咕咕，“天与咒缚的肉体强化到了极点, 这种强化也包括五感，他拿着菜谱按照指示做，当然可以做出最完美的料理啊。” 被老婆拉到背后的禅院甚尔露出了一抹嘲讽的表情, 开启了怼人模式：“那你有六只眼睛，不也把肉给烤焦了吗？” “连看看肉有没有熟都做不到，要它何用，挖了吧。” “呵呵，六眼的作用又不是看肉，对了, 你是个0咒力, 当然不能明白！” “原来如此, 连肉都看不明白啊, 那还真是没用呢。” 让两个男人停下小学鸡式争吵的是门口悄悄探入的一个小脑袋, 胖嘟嘟的小男孩被室内紧张的气氛吓了一跳后，立刻就想后退，但还没等他将小脑袋缩回，就被紧随而来的一个稍显健壮的男孩撞了一下。 “怎么啦，勇利，惠和血涂不在吗？”男孩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看到大人们都在门廊上，他便举手很爽朗地招呼道：“神山哥，五条哥，禅院叔叔，禅院阿姨，我们来找惠和血涂出去玩啦。” “啊，是小勇利和小豪呀，欢迎你们，今天我刚刚烤了饼干哦，快进来吃点点心，我去叫惠和血涂。”禅院太太向门口的两个小孩招招手，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了站在身后的丈夫，“要照顾一下两位客人哦，甚、尔？” 禅院甚尔镇定自若地收回了和五条悟厮杀在一起的目光，看了看两个小豆丁。那眼神中没散去的杀气让胖男孩一惊，立刻躲到另一个男孩身后。 禅院甚尔眨眨眼，敛去锐光，又恢复了平日里懒洋洋的模样，他也没招呼两个小豆丁，直接自己转身带路：“进来吧。” 门口的两个小朋友悚然一惊，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拒绝。犹豫了片刻后，两人还是硬着头皮跟着禅院甚尔进入了屋内，眼神都带了点壮烈牺牲的味道。 当然，很快，两个小孩就被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黄油曲奇那香甜无比的味道安抚了，甚至因为吃得太愉快，一度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在看到惠和血涂两个小朋友出现的时候都愣了下。 可以说是非常的沉浸了。 “交到朋友了呢，那两个孩子。”神山透抖了抖被枕得有些发麻的大腿，看着四个小朋友哒哒哒跑出门去的背影有些欣慰地跟了上去。 作为合格的大人，他们当然不会让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单独出门啦。 这也算是来到这里的意外之喜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不是之前位于东京郊区的安全屋，而是神山透新租的位于海边的和式住宅。 这里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稍稍垫脚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海浪声就像是白噪音一般按摩着人的耳朵，每天抬头还能看到海鸥掠过的身影。 最重要的是房屋所在是一座小山丘，周围最近的邻居是一家在400米之外的温泉酒店，私密性非常高。 这么棒的房子租金却相当低廉，全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位于北九州佐贺県的长古津市。 一个名不见经传，拿出去对着北九州的人说，对方可能都要反应半天的农业小城。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完全是冲着这里的名产——唐津烧来的。 唐津是长古津的别称，这里在千年前曾经是通往唐国和朝鲜的重要出港海湾。依托于大唐的烧制技术和来自朝鲜的陶泥，唐津发展出了极其馥郁的烧陶文化。 即便是在如今，这个地方已经因为港区的冬移而渐渐没落，唐津烧依然靠着它质朴的美感成为了茶道界的宠儿。 因为历史残留原因，这个地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陶窑近两百多个，其中有三分之二处于停用状态，因此只要付出少量的金钱，就能够借到一个工艺堪称完美的窑炉。 -- 第158页 这也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们需要借用这里的窑炉。 约半年前的那个冬至，靠着家里两条狗以及对好基友的熟稔程度，神山透成功逮住了躲在恐山的里陶。靠着对朋友的了解，神山透很快就弄明白了里陶如今狼狈的原因，并且给予了帮助建议。 当然，前提是里陶要帮他做一个身体。 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里陶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 但问题也随即出现，因为他的术法是用陶泥和药材制作一个虚假的人类身躯，这个过程必然需要一个能够供他长期使用且足够私密的窑炉，否则做出来的躯壳遇水即化，毫无实用价值。 而且细节方面还特别讲究，比如天干五行位置要好，还必须是烧柴火的，如今的电窑炉完全不适用。 于是，一行人兜兜转转，便来到了长古津，并且以搞艺术为名借了一个最为传统的小窑炉。 为了不招惹别人的怀疑，在开窑之前，他们还像模像样地捏了一堆陶人以混淆视听。现在，那些风格各异，但却丑得很统一的陶人还被塞在储藏室里呢。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了三个月的精心照顾和若干次濒临翻车的极限情况，里陶终于在隔年樱花盛开之际成功制造出了陶人。 就外表来看，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泥球。 “太太的身体就在里面，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它敲开。”里陶摸了摸自己因为长期熬夜而显得有些油腻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按照常规，陶人在烧制完成后可以自己打开封泥出来，但这个陶人在烧制的时候没有放入吸引灵魂的药草，所以它没有出壳的力量。” 里陶制陶的术法说到底就是操控之术，他给予灵魂肉体，灵魂则是要给他卖命，这让禅院甚尔怎么可能接受。 因为禅院甚尔不愿意自己的妻子存在被他人操控的可能性，所以在烧制的时候陶人本体压根就没有加上吸引灵魂的部件，所以这个烧制成功后的陶人就是一个不会动的玩偶，必须要借用外界的力量打开泥球。 这也是这次陶人烧制过程中难度最大的地方。 打开早了，陶人可能没有烧透，耐久度就会大大下降，打开晚了，则有龟裂的可能，加上封泥本身也是陶泥，等其完全退火再开就有可能伤到里面的陶人。偏偏这东西使用的原材料是禅院太太仅有的骨灰，这一次失败的话，他们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最后是禅院甚尔自己动手，用手一点点将还透着热气的陶泥掰开，然后将一个睡美人般的女人抱出，最后由神山透召请来禅院太太的灵魂，让其成为超灵体。 在恐山的时候，麻仓木乃是当着他们的面召请禅院太太的，然后，在天元大人“这很简单，是基础”的忽悠下，神山透愣是半猜半试地学会了招魂术，这才有了现在这个能动弹且能被普通人看到的禅院太太。 禅院太太能够恢复到如今这番模样着实不容易，她现在等于是一个以陶人为附身物的超灵体，只不过她的灵魂被压制到了和本体差不多的模样来操控身体，但她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连左右手协调弹钢琴都做不到，更别提一心两用地操控身体了。 走着走着就把身体走丢了也是常有的事。 也因为这一点，禅院太太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柔弱的，就连来家里玩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能让禅院阿姨太累，否则一不当心阿姨就会摔倒。 阿姨摔倒之后，叔叔就会变成超级可怕的模样（虽然平时也很可怕——BY 小朋友们），所以大家对待禅院太太的态度都非常的小心翼翼。 虽然大人们觉得神山一家的人员构成有些奇怪，但是小朋友们都还挺喜欢到神山家来玩耍的。 因为这里有两个比他们小一点、脾气很好的小朋友，有好吃的点心，还有两条可爱的狗狗。 勇利特别想养一条狗狗，但是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有限，虽然也不至于到养不起一条狗的程度，但勇利着实不想给家里的大人增添更多的麻烦。 于是，他就一直将这种渴望压在了心底。 在见到惠拉着两条小狗散步的时候，小孩眼睛都亮了，明明是个内向害羞的性子，却主动向惠搭讪。 惠的脾气很好，而且他是小朋友中少部分对于所有之物没有太大占有欲的那种类型，在新朋友提出要求之后，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对方摸狗的要求。 惠一举就将胜生勇利内心的好感度拉高了起码50个百分点，距离成为生死之交也就一线之隔。 作为朋友，自然要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胜生勇利家里经营着一家温泉酒店——没错，就是距离神山家最近的那一家，他们两家其实是邻居来着。 勇利先是邀请了禅院惠去他家泡温泉，分享了自己的玩具，然后就带着惠和血涂去了他的玩耍场所，一处名为“冰之城堡”的滑冰场。 令他欢喜的是，他的两个新伙伴对滑冰这件事的接受度都很高，不像他的同学，完全不能GET到滑冰的乐趣，而且两人学习的速度也相当快，不过走了三四圈，就能完全脱离扶手在冰上穿行。 等下冰的时候，年长且领悟力比较高的血涂都已经能在冰场上玩规定图形了。 冰之城堡的教练简直是惊为天人，他当即跟着两个孩子回家，并且诚恳地建议神山家的家长们让孩子试着往滑冰的方向培养一下。 -- 第159页 这样的可塑之才说不定就是日本花样滑冰界的未来啊！ 这个行业在如今完全是被欧美国家所垄断，身为亚洲人的教练最大的梦想就是为日本培育出一个能够争金夺银……啊不，是只要站在领奖台上的年轻人就可以了！ 神山透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很吃惊，不过在和两个孩子交流过之后，他也挺赞成让他们接触一下新生事物的，于是爽快地给两人交了报名费。 “但是惠对滑冰……没有太大的热情吧。”五条悟的观察力何等敏锐，跟着神山透去了一次冰场后，他立刻指出了这一点，“他能做好只是因为学习能力惊人，但那并不是因为喜爱，反倒是血涂，那小子似乎还挺喜欢滑冰的。” “嗯，但他喜欢的是速度，对艺术不感兴趣。”神山透对这方面也有小小的了解，“估计以后他会转行去学习短道速滑之类的项目吧。” 可怜的教练绝对想不到，他三顾茅庐千辛万苦挖回去的两个人最后估计都不会走他心心念念的花样滑冰这条路，想想也是很可怜了。 五条悟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以他的身体素质去参加比赛，不会不公平吗？” “不会。”关于这一点神山透十分肯定，他平静地说道，“血涂的情况虽然有些特殊，但本质上他的优势也就是不容易受伤，受伤后愈合速度也会比普通人快一点，别的没太大差异。” “而且你太小看人类的体能了，我认识一个人，铅球能丢出40米，3秒跑完50米，是不是很可怕？” 五条悟没有说话，此刻两人正并肩走在长古津的海岸边。这个地方的海岸线非常美丽，海水的颜色带着点青绿，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美丽的碧玺石一般。 但这仍然比不上少年的眼眸。 此刻，五条悟并没有在眼睛上缠绷带。事实上，自从在横滨遇到过一个和他撞了人设的太宰治之后，五条悟就很少用缠绷带的方法遮住眼睛了，目前他比较常用的是遮光眼罩。 这样可以让他全方位覆盖的六眼少掉一部分视野，稍微减轻一点压力。 但是现在他是和自己的恋人走在一起，加上这块地方以农耕为主，生活节奏慢，人们的生活压力小，负面情绪少，咒灵也比较少，对他的眼睛不会造成太大负担，所以凡是来到这里，五条悟都不会遮眼睛。 这也让他能将恋人面上的表情全数收入眼中。 怎么说呢，他很清楚恋人说的人是谁，应该就是他的那个把心脏换给他的竹马，也是他五条悟未来的学生，他和神山透曾经最大的联系所在。 在他附身纸人的时候，五条悟也很清楚神山透和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之间就是单纯的友谊，没有更多复杂的感情。 但是！ 他可是男朋友哎！ 男朋友在和他散步时讨论别的男人，他应该是有权利闹腾一下的吧？漫画书上这种时候都要闹的，所以他也应该可以……至少可以说点条件吧。 嗯，什么条件呢。 五条悟忽然想到了之前神山透在他手心里轻轻的一点，那一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让五条悟心里头有些发痒。 “五条？”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有些不稳定，神山透微微蹙眉，他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挡在了他的眼睛上，同时运转巫力，“是有什么不舒服吗？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神山透的巫力没有治疗的能力，但他的力量和五条悟的巫力天然互补，只要他将力量放上去，五条悟的巫力就会像是被磁铁吸引的碎铁屑一样被他的力量引着走。 如此多少也能缓解一下五条悟的不适。 “唔，没有。”五条悟享受着男朋友的关心，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要求道，“只是我在想，我们已经交往快半年了，应该可以牵手了吧？” 神山透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古怪。 第72章 今天是个好天气, 天蓝海清，清风徐徐。 因为风小浪缓，整个海平面就像是面光泽度极佳的镜子一般，倒映着漫天云彩。 在各种文学作品中, 这都是很适合发展感情的良辰美景, 很巧, 五条悟也是这么觉得的。 第一次谈恋爱的男孩子看上去大胆极了, 当他向着自己的恋人伸出手时, 眼睛里就像是有星星一样，明亮璀璨, 仿佛可以照亮一整片天空,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眼神, 而且…… 居然还会这样主动提出想要牵手什么的，还真是挺可爱的。 这大概就是男高中生的恋爱，在荷尔蒙驱使之下有想要靠近对方的冲动，但又因为太过于珍惜，生怕自己的举动会让对方觉得有一星半点的不愉快，所以哪怕知道这样的举动很傻, 却还是会开口询问。 神山透嘴唇微微抿起，藏住嘴角的一个笑容，随后他抬起手，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二人手指相接的一瞬间, 五条悟立刻变换手势，将神山透的手捏在了手中, 并且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手指插入神山透的手指之间。 狡猾的男高中生可没有提前告诉自己年长的恋人他想要用这样羞耻的方式牵手。 人类全身遍布了触觉细胞, 但是其分布最多的地方毫无疑问是手上, 但那主要是在指尖和指腹的位置, 因为那里是人体接触东西最多的地方，相比之下指缝间的触觉细胞分布量会少上许多。 -- 第160页 但那并不意味着这个位置有多迟钝。 相反，或许正是因为这里并不承担主要接触外物的责任，它才在偶尔一次工作的时候更加的敏感。 神山透可以明显接受到来自指缝间对方温度每一次游走的感觉，这个少年正缓慢地，一点点地，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指与他的手指缠绕在一起。 等到五根手指全数贴合之后，少年人一个用力，将他的手一拽。 神山透的手就和他本人一样对于这一切猝不及防，被猛力牵拉，便宛若乳燕归林般投入了另一个比它大上一圈的手掌里。 五条悟举起了交握的手，在神山透面前晃了晃，然后笑着说道：“老师，既然我已经过了试用期，可不能随意放开哦。” 试用期？ 神山透愣了愣，有些不解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试用期。 五条悟牵着他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前：“老师之前答应我，虽然也有喜欢我的因素，但是当中也有不以为然吧。” “拒绝的话太麻烦了，说不定反而会引来逆反心理穷追猛打，反正 DK 的激情就只有一会，先答应，等他腻了和平分手就行——老师是这么想的吧？” 五条悟的声音很平稳，神山透看不出他在说这番话时的心情，他并没有反驳，因为他当时的确有八成的想法就是如此。 神山透很喜欢五条悟，或者说，因为从小时候他因为心脏病被大人要求只能轻量运动，并且要尽可能保持心情平稳的时候开始，他就很喜欢五条悟这种或是明艳或是张扬的性格。 他的两个竹马虎杖悠仁和日向翔阳都是这样的类型，不过别误会，他对他们是很单纯的友情。 神山透很喜欢看到朋友为了自己的爱好和目标全心全意冲刺的模样。 无论是虎杖悠仁中途转学还是日向翔阳前往巴西学习排球，他都投了赞成票，甚至还拿出自己的积蓄给予支持。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对悠仁的支持却换来了他的死讯。 他现如今对悠仁的执念，多少也有因为自己当时出于信任没有过问详情，后期并也未过多关注对方生活的懊悔情绪。 所以，在三个学生当中，明明人缘最好、最讨各位任课老师喜欢的是脾气和善又好说话的夏油杰，神山透最喜爱的却是各方面都不太配合并且热衷于给他的潜伏计划增加众多变数的五条悟。 但那是看待自己学生和晚辈的眼神。 真正要说目光的改变，还是要从薨星宫那日五条悟满身狼狈杀气腾腾地闯入的时候开始，和那双摘除墨镜之后满是执拗的眼睛和充满杀意的眼神对上之后。 徘徊于生死之间的那一刹那，就像是点燃柴火堆的火星一般刺激。 五条悟此人看起来张扬冲动，实则聪明理智，又最为犀利敏感，可以说他整个人的性格都踩在了他的喜好之上，而且他还长得很好看。 但是这份喜爱的情绪最初完全是在神山透的掌控之中的，他的理智也明确告诉他不要去沾惹五条悟。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对自己情绪的把控要更敏感一些，所以他就会控制住感情的分寸，不越雷池一步。 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就像是是一颗主人并不打算照顾培养的幼苗，等到距离拉远后，得不到滋润，便会自然枯萎。 这种类型的萌芽在人的一生当中可能会有很多次，但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在于人会衡量轻重，在不适合的时候自己就会将那个幼苗拔掉。 虽然这个特殊经历对他来说是第一次，但神山透觉得这也不会是什么意外，直到二人一次又一次的相遇，每一次目光对上的瞬间，他都能感觉到幼苗在成长。 人类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期是青春期，处于这一时期的青少年最有冲劲，也最不怕失败，就算遭遇到了难堪的拒绝也能很快修复好，继续百折不挠地继续前进，以获得佳人的芳心。 而就像是小朋友摔倒了会自然爬起，而成年人摔倒了却会在意有没有被人看到一样，人一旦过了20岁，便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然后渐渐失去了冲一把的勇气。 就算遇到了合适的人，也不会像年少时毫不犹豫地将一颗心送上去，而是会如同交谊舞一般，你进我退，脚步交错，在确保自己不受伤的前提下一点点交付感情。 爱情，在少年人的世界里是付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则是掠夺，是战争。 神山透不想开启这场战争，但五条悟却不。 五条大少爷不搞付出那一套，也不想和男朋友开启算计模式，但他也不是一个只付出不索取的性子。 自己动心了，喜欢的人却心静如水，自己思念了，喜欢的人毫无表示，这种事情他才不干。 大少爷还是很贴心的，他可以等待，可以容许恋人将心态慢慢调整过来，直到对方意识到他不是一时冲动，然后将他加入人生规划之中。 “不过老师似乎太迟钝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五条悟微笑着偏头说，他一头银白色的发色在日光下透出微微的紫色，竟有一种锋利的感觉。 少年轻声开口：“所以只能由我来宣布——试用期结束，我们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吧。” 他晃了晃自己和神山透彼此交握的手，大声宣布：“老师，我要介入你的生活了哦。” 十指相握，一个和牵手时完全不同的姿态。 -- 第161页 人的五指中，大拇指永远向上，且最灵活有力，牵手时手心相对表明交付信赖，拇指扣合意为交付天生天予的力量，但另外五指却依然呈现独立自我姿态。 人类的食指，是决定了灵长类能从哺乳类中脱颖而出的存在，能够灵活地利用食指让灵长类拥有了比别的动物更多的可能，而当食指和大拇指遇上的时候，他们就拥有了把握命运的力量。 ——那便是权势。 中指，除却大拇指外最有力的手指，它象征着无所匹敌的力量。 无名指常和中指配合使用，左手的无名指连通心脏，意味真心。 小拇指是手上看似最无用的部位，人类的大部分活动都不需要小拇指，但小拇指和无名指一样，其实都直通心脏。 因为小拇指和大拇指一样，是在张开手掌时角度最大的，所以二者又被分别比作了父母和子嗣的缘分。 十指相扣不是简单的一个动作。 而是意味着—— “我将自己天生所拥有的过去、将我的权势、将我最强大的力量、将我的真心，和未来一起孕育的子嗣全都交给你。” “而我也向你同等地索取这些。”五条悟低喃。 他倾身，用额头轻轻抵住了神山透的额头，用语言和行动发出了对恋人生活全面入侵的宣告：“老师，可以将我加入你的生活中了吧。” 神山透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抬眼直直对视这双咒术界乃至于这个世界中最美丽的眼眸，叹了口气，认真回道：“五条悟，我觉得，我不会是个好恋人的，其实我的性格还挺糟糕的。” “嗯，好巧，我也是。”少年勾起唇角，“独占欲、嫉妒心、控制欲，我都有哦，所以没关系哦，因为我对老师也是一样的。” “我不希望别人比我更了解你，也不希望别人比我和你更有默契，不希望别人看到你，希望老师的眼中全部都是我，对，就像是现在这样。”少年微阖眼眸，遮住眼中的暗色，低声说，“天元也好，禅院甚尔也好，老师那神秘的朋友也好，谁都不能比我更贴近老师，这是我的私心。” “但我又知道，老师需要他们，所以我会克制和忍耐，书上说，这就是爱。” “很新奇的体验呢。”他将神山透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这里一直在渴求，在呐喊着索要，在理智和自我之间徘徊，这种感觉出乎意料的很不错哦。” 神山透微微一愣，五条悟只穿了一件衬衫，他的手压上去的时候，可以毫无阻隔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那撞击在他手心的节奏仿佛在为它的主人传递着欲求。 喜欢是索求，爱是克制。 徘徊在两种情绪之间的，是温柔和在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他的男朋友了，也是，五条悟虽然才17岁，但这个人足够聪明，大量的阅读和思考也赋予了他足够的智慧，他活得比谁都通透。 神山透抬眼，对上了那浓密睫毛下的蓝眸，他倏而一笑，伸出空着的一只手，轻轻盖在他的后脑上，然后向下一压。 唇和唇温柔地触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透过小小的一点轻柔传递过来，以至于在分开的时候让人即使在夏天也感觉到了明显的凉意。 神山透猝不及防的贴近以及过快的节奏让五条悟整个人都呆住了，方才还透着精明的眼中只剩下呆滞，他听到了仿佛从天上落下来的声音，“你最近玩了什么游戏？” “《鬼畜X镜》……”五条悟的神志已经飞到了空中，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口了。 他愣了愣，但随即迅速地将脑袋贴到了神山透的颈窝，软声转移话题：“老师，我还有玩别的游戏哦，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呵呵。 神山透才不吃这一套，他将游戏名字输入搜索框内，看到游戏的发行时间和内容讲解时简直眼前一黑。虽然这款游戏因为是新产品还没有详细的攻略以及ED讲解，但这部作品可是鼎鼎大名到神山透前辈子都听说过的程度。 这是一个开启了一个眼镜男=深不可测设定的现象级作品，BL Game中几乎不可超越的殿堂级存在，看似普通的设定实则充满了各种黄暴PLAY…… 再一看评论区，全是虎狼之词，什么办公室、阳台、触手、镜子…… 达咩！ 神山透脸都红了，他拽着五条悟的手着急问道：“你玩了多少了？不对啊，这个是N18，你才17岁，你是怎么买到的？” 五条悟的眼神略略漂移了下。 神山透大为震惊，并且表示难以理解：“而且它发行，才5天……” 的确只有这点时间，但对于一个拥有极佳记忆力和分析能力的人来说，5天将一款蔷薇向恋爱游戏打通关，已经足够了。 至于他明明是未成年，却能买到这些…… 咳咳，大概是因为他的脸和身高，加上买东西时候理直气壮的模样，着实不像未成年吧。 从游戏作品中摄取了充足养分的五条悟轻咳一声，蹭了蹭大受打击的恋人，压低了嗓音，将学习到的技能活学活用：“别在意这些嘛，老师，我学这些也是为了老师啊。” 神山透捂着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轻声说道：“看不看也没关系，但是，五条同学……” -- 第162页 五条悟忽然生出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随后，他就听到他亲爱的恋人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狠心的话：“没成年前，不可以哦。” “……哎？？？为什么啊！”长谷津美丽的海滩上，响起了少年不甘的惨叫。 第73章 经过科学验证, 哪怕是一个对自己的朋友再有耐心的人，也会在漫长人生中的几个瞬间想要干掉自己的朋友。 尤其是接到电话的人心情不够好的情况下。 夏油杰捏着话筒，将自己额头爆出的青筋一根根按下去。 如果不是话题的重点是五条悟在和他抱怨, 他那个年长的恋人表示未成年不能进入H环节的话, 他早就挂电话了。 坦白说，在听到朋友抱怨这点的时候, 夏油杰内心还给这位朋友的年长恋人增加了一串好感度, 但随即五条悟各种叭叭说这不公平这件事就让夏油杰血压直线上升了。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你都是未成年，在心智没有成熟的时候拒绝和你发生更多的关系, 才是对你负责。”自认更有常识的夏油杰忍了忍，没忍住出声打断友人的叽叽歪歪：“好了, 既然献身被拒绝了, 你快滚回来接任务！” 现在正是夏天, 炎热的天气促生人类的负面情绪，以至于咒灵的成型和变强速度都是之前的好几倍，咒术师的工作压力直线上升。 这个时候重要战斗力的摸鱼行为比起以往来说就更让人难以忍受。 偏偏这个时候电话那端的友人还在继续逼逼：“不要, 我还要继续努力呢。” 语气中大有不成功爬床誓不罢休的倔强, 夏油杰额角青筋一跳，在心中将各种宝可梦扒拉了下, 选中了现在最合适的那个。 他将自己突然想起的那个咒灵拽出来，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状似友善得对电话那端的朋友说：“悟, 你想尝试一下我最新收复的咒灵的用处吗？” 电话那头的五条悟有种莫名微妙的预感, 他不由将自己的姿势从在懒人沙发上的瘫坐改成端坐, 但还没等他用真挚的感情唤回站在理智悬崖边的挚友, 饱受摧残的夏油杰已经冷冰冰开口了。 “这个咒灵是男人们因为雄风不振的怨念形成的, 被缠上之后的效果可以帮你解决现在的问题，考虑一下？” 五条悟：“……” 17岁·从来没有这方面困扰·经常锻炼精力充沛且正为了恋人不肯配合的DK表示自己大为不解，并且非常震撼。 他在震撼之余还发出了凡尔赛且不知人间疾苦的声音：“真的假的，还会有这种苦恼吗？这个咒灵有什么效果？让别人和他们一样吗？” 夏油杰冷笑：“大概是，我还没用过，不如你试试？” 五条悟沉默了，被那种东西缠上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既然是这种成因的话，大概效果是……ED？ 不，问题是，他的挚友为什么要收复这种咒灵？这东西有什么用？用来对付雄性咒灵效果拔群吗？ 他的挚友最近是不是也有点太不挑了？ 其实这个倒是他错怪夏油杰了，就最近的工作量来说，夏油杰在祓除咒灵之前压根懒得理会咒灵出现的成因，他单纯是看在这个咒灵等级到达一级的强度才将那玩意搓成了丸子。 等吞下去之后，夏油杰本人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摧残，但现在他倒是觉得没有垃圾的咒灵，只有放错地方的咒灵。 看，这个被他收复之后原打算深藏匣底的咒灵用来对付他那满脑子黄色思维的挚友就很好。 夏油杰语带诱惑：“悟，你不好奇吗？” 是挺好奇的。 但是他又不傻！ 五条悟下意识地看了眼正在为家里小崽子准备蜂蜜柠檬片的神山透，在看到男朋友的一瞬间，刚才隐约生出的好奇心和蠢蠢欲动瞬间消失。 青年一身家居服，围裙的黑色系带掐出了他纤细的腰线，他的身体素质不太好，就算没停过锻炼，但那些有氧训练着重培养他的心肺功能，没长多少肌肉，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瘦。 因为纤细，神山透看上去反倒带着少年感，加上五条悟这半年来身高又往上窜了一截，他还给自己整了个眼罩改了发型，显得成熟不少。 如果神山透没有戴眼镜的话，两人一起走在街道上时，路人反倒不能精确判断他俩的年龄，偶尔还会按照身高将五条悟认成哥哥。 不过只有五条悟知道，他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可半分不缺。 说起来，神山透新染的头发有些长了，垂坠下来丝丝缕缕的落在脖子上，显得脖子上的皮肤格外白皙的同时也让神山透脖子背面正中央的一颗痣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之前他的神山老师短发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颗痣，但当时只是过眼，现在却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小的黑点藏在发丝间还挺有趣……变得让人很想把他的头发撩起，仔仔细细将那小小的黑点看清楚。 想做就做，五条悟站起身来向着男朋友的脖子伸出手，还没等他碰到神山透的头发，掀起的气流就让五感敏锐不少的神山透扭头看了过来。 见五条悟手上还拿着手机，不知道男朋友脑子里在想什么的神山透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五条悟一边和电话那边的夏油杰扯皮，一边用一只手将神山透掰了过来，然后伸手撩开神山透脖子后面的头发。 -- 第163页 对于大部分生物而言，头颈都是绝对的敏感带。毕竟脖子是绝对的死穴，捏住了就相当于自己的死穴被别人掌控，生杀大权被人捏住的紧张感会让五感变得敏锐。 而这其中，后颈又是敏感中的敏感，所以当五条悟的手指轻轻碰触了他的后颈时，神山透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随后脖子后的鸡皮疙瘩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他情不自禁得伸手捂住脖子，一脸纳闷得回过头。 五条悟看了眼自己正好被压住的手指，再看了眼神山透写满了不解的脸，呵呵一笑然后毫不犹豫拒绝了夏油杰的蛊惑。 杰是笨蛋，我可不是。 哪个傻子会去尝试被那种奇怪咒灵围住的结果啊，他又不像杰是个单身汉，他有男朋友的好不好。 他在心中无声得哼哼了两声，和电话里的夏油杰确认了下汇合地点后，就蹭到了神山透身边，然后理直气壮得靠着即将去拯救世界的男朋友的身份，分走了神山透刚刚做好，正准备放到冰箱里去腌制入味的蜂蜜柠檬。 男朋友家里的两个小孩子已经正式缴费学滑冰，之前学的还都是基础，但这些天才开始增加训练量，已经到了需要补充电解质的程度。 对于小孩来说功能性饮料不能多喝，对运动员最好的香蕉小朋友们又不喜欢吃，所以蜂蜜柠檬就是最方便最合适的食物。 方便易储存，无论是直接吃还是泡水都是补充体力的好东西。 而神山透似乎对准备这样东西非常擅长，从洗切柠檬到调配料汁都没有丝毫犹豫，动作流畅熟练，就像是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那样。 这是他第一次给两个小孩做，之前五条悟他们也不需要这份支援，所以神山透这一套制作补给品的技术从哪里训练来的就不必说了。 绝对是他的那个竹马。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五条悟在得知神山透所作所为的目的之后还挺欣赏他对友情的坚守的，这种活生生的JUMP式友情对于青春期的少年人来说简直是戳中了他们的萌点啊。 早先时候五条悟还将心比心了下，假如夏油杰被这么坑死的话，自己肯定也能为挚友做到同样的事，但是现在他却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友情是分享，爱情是独占，谁能忍受恋人有个能够肝胆相照的好基友还不嫉妒啊。 哦，或许JUMP漫女主可。 反正他不可。 不过仔细盘算了下这辈子神山透还没机会遇到他的竹马，也就是说这份蜂蜜柠檬应该是神山透第一次做…… 五条悟默默将摸来的饭盒往边上塞了点，杜绝被神山透拿回去的机会，然后黏黏糊糊得蹭着神山透的头发发表不想上班宣言。 “那个又不好吃。”神山透对他这种操作也是十分服气的，没有经过腌制的蜂蜜柠檬还是两个单独的个体，柠檬的酸加上蜂蜜的甜没有经过糅合的话，味道可以说相当诡异，更何况在腌制的时候为了方便柠檬脱酸会撒上一点点盐。 这一点点盐在蜂蜜柠檬变成成品后并不明显，但现在吃的话效果必然是憾人心神，想想这样一份又酸又甜又咸的蜂蜜柠檬有多难吃，他就有些搞不懂小男朋友的思路。 “东西放在这里又不会飞走，想要吃的话随时可以来拿啊。” 但是五条悟在这一点上非常坚持，他粘着神山透给他打包了放着蜂蜜柠檬的饭盒，甚至还特地摸了两个冰格保鲜，方才一身颓废社畜味地踏上了前往九州的列车。 “嘛，这大概是恋爱的时候，再聪明的男人都会变傻吧。” 在两条玉犬猛然间变得犀利起来的眼神中，提着烟斗的猫咪踩着木屐缓缓走了进来。 比起上次见面时，款款而来的猫咪依旧淡定沉稳，但是它原本高高翘起的两条尾巴只剩下了一条，细细看上去，步伐还有些不稳。 这一变化，让一黑一白两条玉犬都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犬类是高度社会性的动物，因为这一特性，它们比之别的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拥有同情心。 当然，这份同情的前提是它们确定面前的存在不是敌人，且并不处于饥饿、受伤等特殊状态。 而现在，它们恰好不在这种状态之下，所以两条狗狗对虚弱了许多的猫又股宗热情得表现了自己的友好。 “请不要这样，小生只是受了点伤，并不需要特殊的照顾。”股宗用长长的烟杆抵住了凑上来嗅闻的两条狗，用词彬彬有礼，却充满了猫科动物的高冷之情：“在下此行是为了感谢神山君的援救之恩，无意久留，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汪呜？”两条狗崽齐齐歪了下脑袋，似乎在问：你在说什么呀？ 然后它们表示太复杂了听不懂，反正不管你在说什么，你受伤了，舔舔就完事了。 股宗叹了口气，它轻巧得在空中跃起，从两条过于热情的小狗崽身上翻过，落地后沉稳说道：“虽然在下并不讨厌你们的热情举动，但是过于热情很容易给人造成困扰，还请克制。” 说罢，这只全身都透着股老派作风的猫冲着神山透颔首：“本该第一时间上门致谢的，但是养伤花费了超出预期的时间，故而拖延到了今日，非常抱歉。” 神山透愣了愣，意识到他说的是在恐山时候的那场意外。 去年冬至的时候神山透一行人前往恐山，原计划是想要请那边的市子为禅院甚尔的妻子禅院美继招魂，但在实际尝试后他们发现市子对于自己召唤出的灵魂拥有一定的干涉和操控能力。 -- 第164页 虽然当时为他们进行招魂仪式的市子木乃夫人没有操控禅院美继灵魂的意思，但是不能排除未来可能存在的意外，禅院甚尔也无法接受妻子的操控权掌握在别的女人手里。 于是一行人露出了一副是看不到灵魂，只是来体验一下民俗活动的普通人，和附身在米粒身上的禅院美继做了一番日常交流后，便继续装成了明面上“来都来了，不如参加一下恐山新年大祭”的普通游客。 暗地里，一伙人则开始了走街串巷偷听市子们的交流，并且努力偷师如何用正确的方法召唤亡魂。 而正是因为这个决定，让他们在12月31日的新年祈福大典上恰恰撞上了恐山大鬼事件。 在日本的传统中，每年的1月1日都要去神社参拜，祈求神明的保护。 因为家里的几个小孩都是第一次进行新年参拜，神山透便带着几个孩子体验了下最正宗的新年参拜——也就是在31日夜半时分前往神社进行跨年参拜。 恐山因为地域特殊，这方面的氛围也比别的地方更为浓厚，虽然是个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地方，参与参拜的居民却相当多，而就在神山透忙着在熙攘人群中照顾两个第一次穿上全套和服的小朋友时，他们忽然感觉到了猛然间爆发的强大力量。 当时那位麻仓家为继承人选择的新娘候选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巫力爆发，那个叫做“安娜”的女孩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巫力召唤来了恐山几乎全部的游荡亡魂。 新年大祭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新年的祈福其实就是人类欲望的镜子，她的巫力和民众心中的黑暗面共鸣，加之恐山特殊的地理环境，犹如催化剂一般促生了大鬼。 在大鬼出现的一瞬间，五条悟就皱起了眉，发出了大过年还要加班的牢骚。 巫力和咒力本身就是力量的正反两面，负面巫力便是咒力，所以那个大鬼其实就是咒灵。 这只因为特殊原因形成的大鬼力量来源是恐山参拜者的108种烦恼，或许是这个因素，也有可能是安娜的力量太强，大鬼一诞生便是拥有个人意识的一级咒灵。 而更让众人意外的是，这只一级咒灵还学会了利用那姑娘的力量不停催生【鬼】，并且通过吞噬它们逐渐变强。 这已经是不能放着不管的程度，所以在察觉到那熟悉气息的第一时间，神山透一行人就悄然离开了新年参拜的队伍跟了上去，于是他们就直面面对了非常JUMP的一幕。 ——刚刚十岁的少年为了保护他的未婚妻，和他们曾经在列车上有一面之缘的猫咪灵魂合体，准备单杀一级咒灵。 就算这个一级咒灵是刚刚催生出来的， 好家伙，这事的离谱程度估计五条悟都做不出来。 将男朋友当做了衡量标准的神山透当即咂舌，哪料五条悟微妙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六岁时候就能单杀诅咒师了。” 第74章 五条悟自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自己的道路和别人不一样。 他出生就具备看透一切咒力痕迹的六眼, 这双眼睛对大部分咒术师来说都太不友好了，就算他当时没有觉醒六眼的好搭档“无下限”术式也足够让人头疼。 而比起持观望态度的人类，咒灵对于天敌的出现则要更敏感, 想要趁着他年少便将其按死的咒灵更是不计其数，自五条悟诞生开始，五条家花在防御和咒具的开销几乎是此前五十年的总和。 而就算层层防护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于是，在种种刺激下，五条悟出娘胎六个月就能在看到咒灵时候面不改色, 两岁直面暗杀事件，三岁掌握咒力波动，四岁学会释放咒力，五岁开始在家人看护下祓除咒灵，六岁时候则是已经能面不改色得面对想要将他按死在摇篮状态的诅咒师了。 这是一串堪称恐怖的数字, 放到任何一个少年保护组织面前都能让里面的律师义愤填膺, 但这已经是五条家尽可能在保护家里神子人格健全发育的同时, 培育其自保能力的结果了。 “当然, 主要是因为本大爷很强。”在说起这点的时候五条悟还是非常自傲的。 他也的确有资格为了自己这一连串光辉的成长履历而骄傲，但是不是每个小朋友都可以拿他作为参考。 最起码下面那个被大鬼打得满地翻滚的小朋友不行，如果不是大鬼满心戏谑, 如果不是大鬼力量来源的那个小姑娘心存犹豫, 那小孩早就要死在鬼爪之下了 “你忘记以前那些痛苦的日子了吗？抛弃、憎恶、人类的偏见，那些憎恶, 那些怨恨, 你怎么可以忘记？”眼见自己的力量因为女孩的迟疑增速渐缓，那只狡猾的大鬼立刻开口不断挑动女孩的神经。 “它在让那孩子因为回忆起过往的仇恨时促生更多的负面情绪。这样不行, 她的身体不能再压榨巫力了。”神山透微微蹙眉, 伸手拍了拍和他一起趴在雪山上暗中观察的五条悟, 半哄半骗地说：“强大的五条先生，快下去闪亮登场。” 五条悟顿时就支棱了起来，正当他想要在刚刚确认关系的男朋友面前闪亮表现一把，并且在脑中思考是用【苍】更帅气，还是已经熟练的【赫】更保险，如果用自己刚琢磨出的新技能【茈】会不会动静太大的时候，就听那个小女孩忽然开口。 “谁会忘记？”那个在冰天雪地中披散着长发，只身着单薄衬裙的金发少女凄声道：“我比谁都憎恨着这个世界……” -- 第165页 那声音如杜鹃啼血，声声哀戚，命运对她的不公和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皆在这几句话之间。 神山透动作一顿，轻轻伸手拉住了准备往下跳的五条悟，对上少年的眼神，他凑过去轻声说道：“她有灵视。” 五条悟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真够倒霉的能力。” 神山透无比赞同他的话。 恐山安娜，被麻仓木乃收养的徒弟，天生就拥有极其强大的巫力。 但和五条悟一样，过于强大的力量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还有灾祸。 她天生具备不可关闭的【灵视】，这个能力可以让她轻松读到他人所想。 于是，人心中的黑暗和欲望对她来说就是没有装上闸门的大江大河席卷而来，年幼的孩子本身的精神力和意志力根本就扛不住这股恶意。 从出生以来屡次被抛弃和遗弃的生长经历更是助长了这股黑暗，虽然大部分的市子都经历了人生的苦难，但这个不过10岁的女孩所经历的惨剧也是其中罕见。 神山透眨去掉入眼眶中的雪花，见其落泪心知不好，忙脱下挂在手腕中的念珠，唤出躲在里面的风神翼龙，正准备借用翼龙的飞行速度将那女孩抢救下来时，就见少女微微仰头，两行清泪汩汩而下：“但是，我爱着这个男人。” ……哎？ 她一句话出口，现场或明或暗的几个男人都呆了下，尤其手持兽爪为媒介，一身伤痕的麻仓家男孩，对自己相亲对象突如其来的示爱完全不能适应，真个人都呆滞了。 女孩的声音轻柔，却十分坚定：“该消失的是你，【大鬼】。” 之后发生的事情神山透一点都不想回忆，就，怎么说呢，后来他们两个出手一个干掉大鬼一个稳住了股宗的魂力，但当两人站在年龄比他们小一轮的两个少年人面前后，双方都露出了微妙又尴尬的表情。 虽然有了个HE，但是谁都笑不出来。 两个小孩是觉得这一幕被人看到了有些害羞，而他们…… 怎么说呢，大家都是刚告白没过一个星期，但比起小孩子们“爱”来“爱”去的，他们的告白简直是小学鸡等级的。 神山透觉得那时候压根就是被直球砸晕了，加上美色诱惑，所以不知不觉就答应了，仔细想想，他们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说出口啊！ 不管是告白的话语还是场面他们都输了……而且输得好惨。 但神山透啥也不敢说，以他对五条悟的了解，他一旦开口，五条悟就会送他一个尴尬到脚趾扣底的再告白。 事实上他当时就觉得五条悟那略有所思的眼神就说明了他蠢蠢欲动的内心。 于是，当时的神山透沉默着，在拥有读心能力的恐山安娜那看笨蛋的眼神中悄悄将两个小孩送了回去，随后在麻仓家反应过来前快速溜走，可谓做好事不留下，深藏功与名。 那已经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尽管他们出手还算及时，股宗也差点没能保持住形态，愣是在麻仓家修养至今，才重新凝成了可以出门的模样。 “请不在意，当时也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心。”神山透将待客的饮品和茶点放到它的面前，眼神从它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上不着痕迹的扫过，最后落在了它的烟斗上。 似乎看出人类眼中对它如今行为的不赞同，只有一条尾巴的猫妖特地解释了下：“感恩惦念，小生烟杆里面使用的不是人类的烟草，而是木天蓼，这个对伤口的愈合没有影响。” 说这，它还委婉提醒了下神山透自己不是血肉之躯，就算真的在吸烟，也对伤口恢复没有影响，不需要用看着可爱猫咪堕落的眼神看着它。 ……有那么明显吗？神山透眼神漂移了下，轻咳一声：“抱歉，是我失态了。” “不，对于小生而言，已经很久没有人因为这件事关心在下了，所以小生并不觉得困扰，反而很开心。”股宗的三瓣嘴微微翘起，看得出心情的确很不错。 只是它说的话却让神山透悚然一惊：“您和那位先生对在下有救命之恩，本当结草衔环以报，但是在下心有惦念之人，只能先报他的恩情，若未身殒，再来报恩。” ……就报恩而已，为什么会严重到死不死的程度，神山透迟疑了下，有些好奇，便问了句：“你打算如何报恩？” 股宗眼帘微垂，思索片刻后答：“我想要将那位大人从无尽的寂寞中拯救出来。” 神山透：“？” 他有些听不懂，现在小猫猫的想法是那么难猜的吗？ “你还是不要让它报恩比较好。” 悄然出现的天元忽然开口，他似笑非笑得看着股宗“狗恋人，猫恋家，猫这种东西，可是任性到了只要觉得人类变了，就会毫不犹豫将其抛弃的生物哦，而可笑的是，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它觉得你变了，这样的家伙可是相当的危险。” 股宗似乎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指控了，它平静回复：“小生不会否认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但小生从未抛弃过那位大人。” “嗯嗯，也是呢，你的确没有抛弃他，你只是他转世之后背叛他，并且站在了他的对面而已。”天元笑眯眯得坐下：“对吧，麻仓家的式神？” “小生永远都是叶王大人的式神，只是如今在侍奉麻仓家而已。”股宗微微抬眸，看向了天元：“小生可以面对别人的指责，但是小生绝不承担背叛之名。倒是天元大人，是在以什么身份对小生发出指责呢？” -- 第166页 “什么身份啊。”天元微微勾唇，施施然落座：“毕竟我们在大打出手之前也在一起煮茶论道，大概就是那么一杯茶水的交情吧，没办法，同样是被背叛的人，难免会有一点共情。” “背叛？”股宗抬起下颚，就要开口，它的话语却被一声温润有如清风的佛偈打断：“阿弥陀佛，相逢即是有缘，缘启千年，何必为了点旧事耿耿于怀。” 说出这句话的人正坐在小翼龙身上，整个人不过一个篮球大，手里还捧着个装着什么的透明鱼缸，对上神山透诧异的眼神后他温柔一笑：“贫僧源信，不请自来，还请施主海涵，只是施主与我有缘，还请您拨冗。” 源信……？ 神山透搜索了下自己的记忆库，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他的记忆不错，会有这种情况说明这个名字他应该是意外听说，这 大和尚显然不打算让神山透花费时间在回忆上，他直截了当地说：“在下圆寂后肉身化为了扼守地狱大门的门锁，后人称之为【狱门疆】。” 他听过这个名字。 在他和五条悟被关在的那个空间里，成年版的五条悟破解当时空间的秘密后，曾经说过狱门疆的来历，他应该就是那时候听到源信和尚的名字的。 等等，既然狱门疆是源信和尚的肉身所化，那么面前这个难道是……？ “没错，我是附身在你带回的骨骼身上出来的。”源信大和尚笑容可掬，这位真正将【地狱】【轮回】概念带回到日本的大和尚脾气看上去相当不错，他甚至晃了晃手中的鱼缸，十分客气地说：“突然拜访实在是打扰了，这是我从海里头捞上来的呼子鱿鱼，我听闻此地吃鱿鱼之风盛行，希望你们喜欢。” 神山透愣愣接过鱼缸，往里头一看后立刻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嗯…… 佐贺县长谷津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这里却有闻名全国的名产，即“呼子鱿鱼”，仅仅是依托于鱿鱼的捕捞，呼子港便孕育出了日本三大朝市之一的呼子朝市，可见这里的鱿鱼打捞量和需求量有多么可怕。 而且呼子鱿鱼和普通鱿鱼不同，因为此处海洋环境可谓风急浪高，在这里生活的鱿鱼长时间要和海洋做搏斗，所以肉身紧实，加上海水水质优良，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别具一格。 因此本地人吃鱿鱼都是采用刺身的吃法，略讲究些的会搞个两吃或者三吃，神山透家隔壁的胜生温泉旅馆内就有个大鱼缸养着呼子鱿鱼，每天会由鱼市送来新鲜的，可以做到随吃随杀。 不过别误会，呼子鱿鱼并不是一种鱿鱼的名称，而是指这个地方所产的鱿鱼，不同时期的品种是不一样的，托本地鱿鱼文化的福，神山透对鱿鱼也有了部分了解。 正因为了解，他看着浴缸里这个红彤彤的鱿鱼才觉得有些纳闷。 “嗯……这个是鱿鱼还是章鱼？”他迟疑片刻后看向在场另外几人，按理来说章鱼和鱿鱼还是比较好分辨的，章鱼有八个腕足，而且呈卵状，鱿鱼则是有十个腕足，身形细长但是腕足比较短。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则是还没煮就全身红彤彤的，虽然是卵状，但是腕足却像是鱿鱼一样短。 这奇怪的形状让其余人也表示看不明白，天元大人则是立刻嘲笑股宗身为猫却认不出鱼，股宗则是平静表示自己是红肉猫不是白肉猫。 最后众人表示，到底是章鱼还是鱿鱼煮熟了不就知道了。 没骨头的是章鱼，有骨头的是鱿鱼呗。 就在众人讨论之间，已经被放上砧板，即将被吃掉的恐怖让鱼缸里的小东西再也忍耐不住，让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领域展开【荡韵平线】” 刹那间，碧海蓝天黄金沙滩出现在了神山透的面前。 红色的小章鱼就在大海上头边浮浮沉沉边瑟瑟发抖。 可以说非常的没有特级咒灵的腔调了。 神山透眨了眨眼睛，对上了一起被拉进来的老和尚的双眼，老和尚冲他俏皮一笑，神山透顿时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这才是真正的见面礼——一只会领域展开，自带一片海洋的特级咒胎。 “唔……”神山透沉吟片刻后，看着一整片的海洋和沙滩情不自禁怦然心动。 这颗真是他最近以来收到的最棒礼物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海里能不能养鱼，也不知道这个咒灵能不能自己捕猎，如果可以把它丢到海里吸一肚子海水，然后就在这里养鱼，岂不是随时都能吃到新鲜的海鱼，简直美滋滋啊！ 神山透注视着那只浮沉小章鱼的眼神不由自主热烈了起来。 第75章 在这个世界上, 有人会对随身空间不心动的吗？ 不可能有吧？ 时间、空间、资源一直都是人类欲望和追逐的三大要素，就算是神山透，也看着一整个广袤海平面、金灿灿的沙滩、种满了棕榈、椰子树的海滩以及内里漂亮又生机勃勃的红树林都不由自主心潮澎湃。 说实话, 如果不是事先知情, 他绝对不会猜测这里是咒灵的领域世界, 因为这里看上去实在太美好了。 咒灵的形成原因和力量来源都是人类的负面情绪，因此无论咒灵强弱，其模样都是如出一辙的丑陋。 而且基本上是越强越丑, 反正神山透觉得他看到过的那些咒灵都挺难看的, 咒灵是如此, 作为他们心灵写照存在的生得领域自然就更夸张了。 -- 第167页 在前辈的记录中那简直就是尸山血海一片, 可谓惨不忍睹。 不过在近现代的记录中几乎不曾出现过特级咒灵, 所以神山透也不确定那些记录有几分真实，但应该大差不离. 所以如今在见到这干净漂亮达到五星级景区标准的领域后, 他着实是有些吃惊的。 而且面前这只小章鱼本身还是咒胎状态，就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有诸多咒胎饲养经历的天元大人可以很肯定地表示，正常的咒胎是绝无可能可以释放领域的。 “一般来说，越强大的咒灵在其还处于咒胎状态的时候就越是弱小, 这是自然界对它们的约束。”坐在团蒲上沐浴着阳光，还搞了个小炭炉烹茶的天元大人笑眯眯地用小木勺给自己的茶盏中加了一勺茶叶。 他声音极其温柔, 眉宇间的笑意就像这片空间中的日光一般, 极其和煦柔软：“就像是动物界中那种对周围环境影响越大的生物，它无能为力的幼生期就越漫长一样, 自然界就是在用这种方法调控着 世间万物的数量, 以避免生态链的崩盘。 ” 【嘤】 “真是残忍的话。”穿着围裙扛着桌子进入的胀相小声嘀咕。 天元抬头看了他一眼, 含笑颔首致歉：“原来胀相君在这儿, 是在下思虑不周。” “无所谓。”胀相将桌子往沙滩上一放, 然后在边上铺上了防尘布，又放上了小凳子，他轻哼一声：“它的确很奇怪，我能确定我想要保护弟弟的信念不亚于它，但是我打不开领域。” 九相图虽然是九个，但可能是其成因是从母胎中一次次流产的缘故，越到后面，咒胎的力量越小。 作为兄长的胀相为了保住自己的弟弟，直接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了诸多弟弟，即便如此，在一百多年后没有力量来源的九相图也逐步衰减，到如今还有活力的只有前三个咒胎。 胀相敢确定自己想要保护弟弟的信念不会败给任何灵，但是他那时候的确没有任何关于领域的感受。 “九相图的咒胎强度却是远超过于普通咒胎，所以不能排除他们用攻击能力交换了防护能力的可能性。”天元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这位责任心过重的男人心中的懊恼，他低声道：“胀相君，勿须自责。” “我知道，”胀相撑起了一个太阳伞，然后招呼着几个孩子来太阳伞下坐下，他抬起眼，一双黑眸中的光亮坚定不移：“做我所能做的事情，然后一直向前走，这既是我的忍道。” 【呜……】 “嗯，……嗯？”天元先是欣慰点头，然后便被人后来接上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胀相的观念豁达大气，很值得赞扬，但是忍道？那是什么东西？ 和已经落伍的天元大人不同，神山透家里的小朋友们显然是能够GET到这个梗的，血涂立刻举起手给他大哥打CALL了：“大哥好帅！那我也要找到我的忍道！” “嗯，很好，在找到你自己的道路之前，大哥的忍道也可以借给你用哦！”胀相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鼓励道：“大哥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更棒的道路。” “……所以，能控制一下孩子看动画的时间吗？”排行老二的坏相看了自己的兄弟不自觉开启了二次元言论，不由看向了家里掌握遥控器的大家长：“大哥虽然不是孩子，但也得控制一下吧。” 小孩子喊这样的口号还算可爱，但大哥看上去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出门这么说，实在很中二。 神山透眼神微微一飘，看动画为什么要控制，而且NARUTO什么的多正能量啊。 如今的《NARUTO》才刚刚开始疾风传，现在的年轻人还没有面对进入滚筒洗衣机一般的剧情呢，曾经被急转而下的剧情糊一脸的神山透表示，他才不要放过现在的年轻人呢！ 而且对出生Z世代的神山透来说，过于发达的资讯和紧迫的生活节奏让他的步速被逼着加快，就算是最爱的动画神山透也常常是看倍速看完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如今这个乖乖坐在电视机前追更的日子了。 【呜呜呜……】 “好吧。”注意到神山透顾左右而言他态度的坏相心情直线下降，他退了一步说：“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哥真的很单纯，少年漫还好，起码不要给他看少女漫吧。” 神山透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得转开了视线，和少女漫有什么关系呢？少女漫怎么会有错呢？ 他才不能当那种孩子学坏了就怪动画的家长呢，而且做个二刺猿有什么不好，二刺猿才是社会最稳定最无害的存在啊！ 坏相深吸一口气，幽幽看了神山透一眼，暗中决定自己之后一定要把持住家庭电视的内容。 他可以忍受一个中二的大哥，但绝对不能接受恋爱脑的大哥！ 【呜嘤嘤嘤…………】 心烦气躁的坏相猛一扭头，看着海上那一团蹙眉道：“我说，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发出奇怪的声音啊。” “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啊，别一直在那儿叽叽歪歪个不停。” 我，我敢说吗？ 被吓了一跳的陀艮眼泪静悄悄得流淌，他打了一个嗝，看着自己那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大变模样的领域，内心简直委屈极了。 哦，对了，陀艮就是这只在海洋上飘浮的小章鱼的名字，这是它给自己取的，它一醒来周围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生物，也没有人告诉他叫什么名字，所以他就给自己随便取了一个。 -- 第168页 陀艮感觉今天一天简直魔幻极了，早上的时候他还是大海上自由自在的“海神大人”，现在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 要怪就只能怪他行事过于高调，仗着普通人看不到就飘在对马海峡上，一边接受黑潮的按摩，一边晒太阳，好不悠哉，这不就被同样仗着普通人看不见，乘坐小翼龙在外兜风，顺便回忆往昔远渡重洋前往大唐求学的大和尚撞上。 大和尚一看这小家伙长得怪别致的，再一想自己有事登门，这小东西可以当个见面礼，就把那还在迷迷瞪瞪搞不清楚情况的陀艮直接揣走了。 其实陀艮之前觉得自己还挺强大的，这可不是它自大，而是在他和周围的生物对比下产生的自我认知。 陀艮诞生于海洋，从他有意识开始，他就感觉这片海洋就在它的掌控之中，无论是洋流、浪涛、还是海洋类的生物于他而言 都是如臂使指。 他甚至能够操控海面上的天气，这一发现让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陀艮一度以为自己是海神。 ……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反正遇到的人类就是这么叫他的。 但作为海洋的主人（自封），他经常帮助普通鱼类躲过人类的渔网，不过在后来发现经常这么做之后人类就不过打渔后他就不那么做了。 陀艮对人类并没有什么恶感，他甚至还觉得人类挺有趣的，毕竟在大海上实在是太寂寞了，偶尔经过的渔船和大型货轮对他而言都是一个不错的娱乐调剂。 他曾经在暴风天气里面听到过被波涛左右抛掷的渔船的祈祷，他们希望神明能够让海浪平静下来，而陀艮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能够在对方身上汲取到能量，所以陀艮一度以为自己就是掌管海洋的神明。 他甚至于为了研究如何做好一个神明，还有意识地给予向他祈祷的人一点好处，比如驱赶几条鱼进入他们的渔网什么的，至于没人看到他——那没问题啊，普通人怎么可以看到神呢。 一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神，而是咒灵，不光不得到人类的尊崇，还有咒术师这么一个天敌在。 陀艮没什么文化，但他生活在海上见过了太多适者生存，老实说他对于自己被俘虏没什么想法，毕竟技不如人嘛，但是他对自己身份的变化却感觉落差很大。 “其实也没多大的差别，只不过是力量的两个面而已。”神山透安慰这个不停流泪，靠着自己一己之力，在海水中形成淡盐水交汇的汽水带的小章鱼。 他笑眯眯地说：“神灵也有坏神灵，咒灵也有好咒灵，关键是要看你怎么想。” 【怎么想？】陀艮泪眼汪汪，整个人充满了好忽悠的气息，【可是我也不知道……】 “嗯……看来你的生活圈子有些狭窄。”神山透认真建议：“人类也是要什么都尝试一下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的，我想咒灵也一样，不如你也多经历一些？” 陀艮觉得这话似乎有点道理，于是迟疑地点了点头，他在人类的示意下飘呀飘，从大海中央飘到了海岸边上，然后被青年掬在了手心。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这个人类温声细语地说：“现在是夏天，你喜欢吃碎碎冰吗？要不要尝试一下人类的食物？” ……碎碎冰？ “就是水变换了一个形态，会加糖水，所以甜甜的，一般我们都喜欢拗成两半和自己的朋友分着吃……哎？你没有朋友啊？唔，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上我的朋友进来吗？” 青年笑眯眯得将小章鱼举到自己眼前，热情地说：“我可以将它们介绍给你呀。” 陀艮发出了被忽悠瘸了的声音，他想了半天，举起了自己的两根触须：“我可以，要两个碎碎冰吗？这样就能有3个朋友了。” 好吧，这是只还挺会谋算的小咒灵，神山透想了想，然后坚定地否决了，“朋友要靠真心交换，不能靠碎碎冰来获得。” 义正辞严的他在十分钟后吸着从小章鱼手里换来的半个碎碎冰，打开手机将海滩里的风景拍下来并且发给了自己的男朋友。 离开家两个小时，刚刚从JR上下来准备换乘辅助监督开来的私家车的五条悟：“？” 他几乎没有犹豫，一边上车一边拨通了男朋友的电话，大声逼逼：“亲爱的，我刚出门你就带着孩子去海边玩了，我不开心了哦！” 刚刚启动车辆的辅助监督手一滑，将宾利车在停车场开出了一个“S”型，然后他战战兢兢地回头，在后视镜上对上了五条悟那直直对着镜片的脸。 捏着手机的五条悟丝毫没有受到辅助监督激烈动作的影响，他依然稳稳坐在后座上，在遮光眼罩的阻挡下，辅助监督一时之间没有看出对方的心情，只能从对方轻快无比的嗓音听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但是，但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辅助监督瞳孔地震。 五条悟对电话那头叫“亲爱的”，还说“孩子”？天呐，难道说，难道说！！ 可是这不合理！ 五条悟才17岁啊！之前也没有任何他有了恋人和孩子的消息……不不不！冷静一点，仔细想想，17岁的男人也的确可以让人怀孕了。战争刚刚结束时候的法定结婚年龄可是14岁，按照那个时间算的话，六眼的孩子可能都已经有3岁了。 嘶——六眼的孩子！总监部那边知道吗？他可是完全没有听到过消息，可恶，瞒得真好。 -- 第169页 似乎是怕他受到的刺激还不够一样，五条悟还在后座用谁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嘀咕咕。 “哎？怎么这样，亲爱的你太狡猾了，可恶，我也好想回去玩啊，唔，决定了，我现在就回头，让杰帮忙代个班好了……” 不可以！！！！！ 辅助监督一脚踩下油门，让原本勉强还能称得上四平八稳的宾利车开出了赛车的速度，高速远离车站，同时，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那大概就是看着一个被祸国妖妃勾引得不想上朝的大好青年的痛心疾首的心情吧。 第76章 长谷津是个好地方。 在大部分地区都在往城市化紧赶慢赶的时候, 这座城市依然保持着它特有的宁静。 受制于地理条件和生产力，这儿的人们多以第一、第二产业为主，第三产业仅占不到3％。 这样微小的比例落实到城市中, 就意味着这是个便利店都很少看见, 餐饮业几近于无，人们自给自足率极高，以至于不需要额外服务的地方。 也就是说—— “哎呀，错过公交时间了呢。”五条悟看着自己因为买章鱼烧卖和松露馒头错过的公交有些苦恼。 日本的大部分公交线路都是私营，亦或者是地方政府自负盈亏, 所以为了控制成本，在人流量比较小的地区车辆区间时间会拉长。 所以他的下一班是…… “牙白, 要等一个半小时, 那不是就要错过晚餐了吗？” 而且他今天买的松露馒头是蒸好的，放凉后再蒸的话菌菇的汁水也会被馒头皮吸去, 味道要差很多, 要不…… 似乎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 他的手机及时响起，五条悟摸出来一看, 原来是男朋友刚给他发了封邮件，提醒他别忘了买海鲜的事情。 “啊, 我是那种会忘掉家里嘱咐的男人吗！？”五条悟气哼哼地在键盘上戳呀戳，给恋人发过去了一份抗议他不信任的邮件。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他脚步一转，扭到了一处小巷内, 干脆提着诸多采购物品一个结印, 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同一时间, 神山透一边用蒲扇给炭炉扇风, 一边单手回复男朋友的信息，不料下一刻他就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透，你们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如今的收音筒技术还不够高的缘故，神山透感觉电话里面五条悟的声音有些闷哑，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唔？ 神山透扇风的动作一顿，他随即站起，随手将小蒲扇塞到了施施然走过，就等着热水煮茶的天元手中，示意他照顾下火候。 随即他随手撑开陀艮的空间，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五条悟对话一边冲着空间外探出头去。 五条悟提着东西一步步跨过黑暗的门廊，穿过走廊的阴影，踏入月光之中。 明明已经是明月高悬的点灯时间，但是这里一片暗沉，只有被他走过时惊起的夜灯还有几缕星光，一寸寸点亮他前进的道路。 但这为了不刺眼而特地选择的昏暗光芒在此时此刻，却只映出了少年面上的一片冰寒。 五条悟是用【苍】的拓展运动回来的，利用苍的对空间的吸引力，压缩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就可以让他快速抵达目的地。 简单地说就是瞬间移动。 但这项技能他用得还不够成熟，偶尔也会在控制上出现一些小误差。 加上在操作上需要更精细的咒力控制还有较大的冲击力，一般情况下五条悟宁可乘坐交通工具也懒得使用这项技能。 虽然它真的很酷炫。 今天会用多少也是担心神山透等急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给神山透惊喜之前，反倒被送上了一个惊喜。 ——一个空无一人的住宅。 真是让他莫名有一夜梦回一年前的感觉。 差不多也是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盂兰盆节前夕，神山透闯入薨星宫意图带走天元。 那时候的五条悟只是去冲绳做了个任务，被捅了几个血洞后回来后，发现自己对老师的怀疑还真的照进了现实。 五条悟都有些难以表达当时自己的心情。 用矫情点的话就是：他的理智已经告诉了他幕后之人就是神山透，但他的情感却又在拒绝这子幕。 在真正看到人的时候，那瞬间沉落的心情都说不好是释然还是更加沉重。 虽然他也没想到，事情后来的局面会发展成天元主动要求跟着走，甚至自己还搞定了守卫，顺便说服了他，用一路错误的决定打出了He。 简直奇迹。 但不管怎么样，五条悟还是就这么给人当上了帮凶。 而等他搞定了总监部那边的调查，习惯性去教师寝室的时候，看到那毫无人气没有半丝光线的小屋，心情就和现在有点像。 五条悟将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按下了通话键。 他将特产随手往地板上一丢。 一反方才刚才还兴致勃勃护着，生怕因为颠簸导致坏了味道的模样，现在这些沉甸甸的物资仿佛瞬间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宛如敝屣。 五条悟踩着电话久久不通的通讯音大步往屋里头走去。 神山透租下来的这套房屋是传统的和风建筑，而且还带着股五条悟熟悉的京都味，光影穿行之间让他莫名有种回到了幼时着和服穿木屐越过老宅的感觉。 -- 第170页 灯影横斜，树影绰绰，属于松木和杉木的油脂香气在夜色中显得极其寒凉。 宽阔的树荫和没有点上蜡烛的庭灯像是藏着无数暗物的魔窟，远处绵延的群山没有灯光点缀，暗沉一片，似乎伺机以待，随时准备在过客心灵脆弱时一拥而上。 他当然不怕这个，从他三岁的时候五条悟就明白这种小东西一点都不可怕了，但现在他的心情有些不够好。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这些简直让人暴躁。 外放的咒力波动无声无形，却在他经过那些东西时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般将树冠上刮过。 掉落的碎叶在空中试图借着风势再起，却在最后宛如枯蝶坠落般倒在了寂静之中。 五条悟全程目不斜视，他将手机的听筒靠在耳边，踩着一下又一下的电磁音前进。 少年的容貌本就俊美非常，雪白的睫羽一垂，整个人便透着非人的寂静之气。 而现在，他的一双蓝眸渐渐封冻，更是让人仿佛看到了冰雪般的锋锐。 似乎是被这样的气势惊到，原本在庭院中纵情歌唱的鸣虫也不敢出声。 一改方才的热闹，整个院落内只余下手机听筒外放出的那一点声音，和少年休闲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忽然…… “咔擦”一声，他熟悉的声音带着些气息的慌乱之意，在五条悟的耳畔响起：“五条？抱歉，我刚手机没有拿……” “透，你们在哪里？”五条悟站定，看着面前同样一片漆黑的厅房发问。 “哎……啊。”神山透愣了愣之后轻呼一声，顿时带上了几分歉意和了然，“你回来了？稍等下，我时间没算好，你到库房这儿，我来接你……” 片刻后，呼唤着他名字的声音在耳畔和听筒内同时响起，洋洋盈耳，动听极了。 库房？他现在站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儿。 宛若有感应一般，五条悟应声抬头，就见库房内的一闪小窗打开，他的男朋友探出了半个身子正冲他招手。 他的半个身子在用佛珠串起的明亮世界中，另外半个则是在黑暗中，似乎是看到了他翻盖手机在夜色中的一点光，便冲着他的方向喊道：“五条，这里哦。” 五条悟呼吸一顿，心中念头繁杂，但在最后他只是吸了口气，又无声吐出。 用力地闭了闭眼，五条悟将自己方才因为没有看到人，以为神山透丢下他离开的凌厉和暴戾之情掩盖。 如此这般，等最后穿过电磁波落在神山透耳中的只是少年那无奈又柔软的撒娇语调：“这样看起来真的好诡异啊，好像志怪故事。” “还好吧。”神山透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又看了眼被念珠撑起的碧海蓝天，声音不免增加了几分心虚：“啊，好像是有点……” “老师~这是在干什么，这样真的好吓人。”五条悟步伐稳稳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挂断手机，一边和手机里的神山透对话一边向着人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直直看着神山透的脸，他在暗，神山透在明。 五条悟视力很好，虽然神山透的位置背光，却还是让五条悟将他面上的每一丝波动都看的清清楚楚。 也许被这古怪的气氛带动，青年面上原先轻松闲适的表情随着他的表情渐渐露出了几分困惑，同时神山透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不解：“五条？” 五条悟脚步一顿，他忽然按灭了手机，让自己的脸完全沉入黑夜之中。 一息后，他重新抬起头来，语气轻松，声音和缓：“话说，老师为什么还叫我的姓啊，太见外了吧？” “啊，”神山透仿佛是被人提醒了一般，思考了下后给出了一个五条悟吃惊的答案：“你这样一说，我还没注意到，大概是因为五条只有两个音，悟却有三个音，所以五条念起来更顺口吧。” “……哎？这样说也有道理，神山有四个音，透只有两个，我更喜欢用透称呼老师呢，对了，‘老师’也是两个音。” 五条悟托住下巴思索了下，“原来如此，我都没发现这一点，那我要不要改个名？或者老师想要取昵称的话我也不介意哦，无论是小悟或者是……” 他话还没说完，神山透忽然向前探了探身子开口打断他的话，“你心情不好吗？” “……”五条悟一愣，片刻后，他不再遮掩心中情绪般向前两步。 五条悟摘下眼罩认认真真得打量了会神山透，随后就见少年忽然伸手，将神山透从那个用念珠撑开的世界中拔了出来。 天地良心，神山透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娇小、轻盈这两词有什么关系，但就在五条悟捏住他的腰将他拉出来的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饭可能都是白吃的。 这一点在五条悟居然维持这个举小孩的姿势将他高高举着的时候更是达到了巅峰。 他，他有那么轻吗？ 轻到可以被人用这个姿势举起来？不，他的体重虽然偏轻，但也是成年男人正常体重。 想起上次泡温泉时候，少年身上已经隐隐有了雏形的性感线条曲线线条，神山透就不由一噎。 也许不是他轻，应该还是五条悟力气太大了吧。 但是这个姿势……五条悟最近是看什么奇怪的教材了吗？ “五条？” 神山透忍不住疑惑地叫了一声五条悟的名字，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 第171页 “这个姿势有些不太舒服。” 虽然五条悟没有用力，但他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了五条悟和他腰部接触的这点面积里，压强可能有些大。 而且因为对方抱起他的时候神山透毫无准备，加上夏天衣服穿的薄，少年的手指有几根穿过了他的体恤衫，直接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少年人火力旺，加上腰上这个位置着实敏感，那滚烫的温度就像是烙印一般在他的腰上燃烧。 神山透有些不自在得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重量稍稍分担一点到他的肩膀上。 也就是这个动作，神山透猛然间发现不过小半年，五条悟的肩膀好像就宽阔了不少。 他不由自主得又摸了下，发现这好像不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五条悟走出去，已经可以被人称呼成男人的体格了。 少年人的成长还真是一瞬间，神山透忽然有了一种名为养成的快乐。 但还没等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五条悟，就发现自己在空中一转，随后被五条悟整个人都塞到了他怀里。 五条悟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奔波，虽然他长期开着无下限，但身上的气息不可避免有些繁杂。 冲入他鼻腔的首先是淡淡的女士烟的味道，这应该是五条悟在硝子吸烟的时候沾到的。 那淡淡的烟草香气在五条悟身上并不难闻，可能是因为他本身的味道足够干净，反而衬得那丝丝烟草味有些性感。 而且…… 神山透眨眨眼，忽然很有种问问他用的什么洗衣液的冲动就在唇边萦绕。 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傻，这种略略复合的香气肯定不是洗衣液的味道。 应该是五条悟今天经过了什么牌子的香水发布会现场，无意间带上了那一点点被SA喷在空中吸引顾客的香精，结合他本身的味道所糅合出的一股香气。 而恰好神山透短时间内又没有闻到过香气浓烈的物品，嗅觉足够敏锐，加上他们现在靠得足够近，所以才被他捕捉到。 很好闻，有一种暖融融的质感。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根内部被压得紧实，外头却很柔软的木料在火炉里燃烧的味道，而且场地还是森林里的小木屋。 屋子里本身带着冬季冷冽的香气，木料上可能还沾着点尚有生命力的苔藓。 壁炉里的火烧的不是很大，所以比起炙烤，更像是烘烤时候的那种感觉，明亮又温暖。 冬天的时候他闻到这个味道应该会猛吸三大口，而在夏天因为那一点点的清冷，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老师……”五条悟有些无奈的声音突然响起，少年低头看了眼神山透那毫无自觉得在他怀中拱来拱去嗅闻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老师还真是没把他当外人啊，这样蹭下去也不怕出事…… 也是，他们本来就是恋人关系，贴贴就是他们最该做的。 而且不得不提的是，神山透这样明显表现出喜欢的反应让五条悟感觉超棒的。 因为这，刚才因为回来时候没有找到人，于是情不自禁生出一点点晦暗的心情也渐渐散去。 五条悟一勾唇角，忽然手臂一伸将人抱紧，脑袋还在神山透的颈窝蹭呀蹭，语气也柔软了下来。 “我身上很好闻吗？”五条悟声音十分快乐，软得像是棉花糖一般，说出口的话也十分没脸没皮：“没关系，老师想闻多久闻多久，因为我觉得老师身上也很好闻呢！” 他柔软的头发蹭的神山透有些痒，神山透刚准备按住他乱动的头发，就听五条悟说：“甜甜的，像是丘比酱的味道。” “……？？” 神山透面色一变，将人退开一点开始用力嗅闻自己的手臂，真的假的？丘比酱的味道不就是一股甜奶油味吗？这是男人该有的味道吗？ 他还宁可是蛋黄酱味呢！ 第77章 青少年的发育期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在这短短两到三年时间内, 人类的青少年将要经历比起之前他所有的人生加起来都要更为巨大的变化。 内脏成熟、骨缝闭合、大脑的发育宣告完成，身体会将原本供应给骨骼生长的能量逐渐收回，重新交给了等待了许久的肌肉。 所以，这个时间段的青少年但凡营养跟得上, 那几乎是一日一变。 但这种快速成长不是没有代价的, 紊乱的激素和荷尔蒙在带来更活跃的大脑活动之外, 也会让人变得更加情绪化。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种情绪化的结果最多也就是校园争吵、或是打一架的程度, 但对于咒术界的年轻人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咒术界的年轻人在身体变化之余还要再多上一道应对咒力波动所带来的烦恼。 用某位已经毕业, 回校来参观刚晋级的两位一级咒术师的知名不具特级咒术师的话来说，那就是在姨妈痛的时候还要出动去打咒灵的烦恼。 你可以明显得感觉到活动中间的小腹肿胀感，然后就在你觉得忍忍也就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在用力挥动砍刀时下半身突然开启了自来水模式。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就在你帅气砍掉咒灵落地的时候发现自己侧漏了，而就在此时你心仪很久的初恋男神正好出现，同一时刻, 粘在你身上的咒灵血液又消失了。 啊，如果这感觉还不够的话, 那就另外再加上男神这次出现是为了来和你相亲，而他的父母就站在后面看着平时努力装得可可爱爱此刻原形毕露蓬头垢面甚至还指着咒灵骂街的模样。 -- 第172页 是不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能生出一只咒灵来了？ 而这种发生一次就已经能够脚趾抠出一个薨星宫的悲惨烦躁体会，对于青年咒术师来说每天都在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咒术高专的入学年纪是选在14岁的原因, 只有在接受一定量的校园教育以及惯性约束后, 才能保证他们在青春期里不要闹出糟糕的结果嘛。” 东京咒术高专的老校长笑眯眯得将冒着热气的玄米茶递给了面前的壮年男人：“虽然我们这些教师每次都会在这方面上下大功夫,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年轻的咒术师折损在青春期上。” “我明白, 我的学长就有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聚众斗殴，以至于不得不休学的。”夜蛾正道严肃道：“但是, 校长您特地找我谈这个是因为什么？杰、悟和硝子最近都在认真做任务, 并没什么特殊情况。” “你这样想就错了！”校长先生义正辞严：“夜蛾, 你现在不能用老师的思路去思考，老夫今年就要退休了，你作为下一任校长，要明白什么叫防患于未然！” 夜蛾正道表情更茫然了，他的确是收到了成为新一任校长的聘书，但是在职位交接中并没有所谓防患于未然的项目啊。 老校长干咳一声，冲着自己的后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在夜蛾正道配合地做出附耳倾听姿态时，小声告诉了他一个东京咒术高专的大秘密。 ——当初为了哄骗五条悟入学，现任校长并没有与其签署入学相关的协定。 是的，咒术师们入校就读的时候是需要签署一些协议的，毕竟咒术高专实际上是属于高等专门学校，和普通单纯以教授知识的高中和大学不同，咒高的入学几乎就等于是入职前的职业培训。 这也是为什么咒高的学生小小年纪就要开始出任务的原因，从进入咒高开始，他们就不再是单纯的未成年，而是特殊职业工种了。 既然是入职，那么责任和义务自然要先一步划分。 由于咒术师的特殊的破坏性质，在责任一栏中也增加了赔偿条款。 呃，通俗的说就是咒术师们在过于激烈的“学习活动”将学校器械弄坏了话得赔钱。 当然，一般情况来说这也就是个门面条例，比如犁个操场、破个地板这种小破坏，这些都可以用学校的维修资金来弥补，学校也不至于和学生计较这点开销。 但那是寻常破损的情况。 这一类的绝·不包含校舍被连根铲起、山上被轰出几个洞、因为激烈搏斗引发泥石流将学校掩埋这一类极端情况。 而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 夜蛾正道的冷汗悄悄淌下，因为校长先生十分平静地说：“而以上情况发生后要怎么办，夜蛾老师，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吧。” 明白，当然明白。 夜蛾正道冷汗涔涔。 搞大破坏肯定要让学生和学生家长赔钱，老实说这年头只要是做咒术师，家里没人生病受伤之类拖着的基本没几个穷人。 咒高又都是一所坐拥山林的木结构学校，重建成本不算太高。 但如果把这些成本全都压到学校资金上的话，毫无疑问就会积少成多。 最糟糕的是—— 罚款的目的一方面是挽回学校的部分损失，另一方面则是给学生一个教训。 如果五条悟在青春期搞事砸了学校，学校还不能索赔的话，岂不是就等于在向他的这个刺头学生亮起了绿色通行证。 夜蛾正道脸上的墨镜一闪，几乎都能想到学生那笑眯眯地摊手看着一堆残垣表示“这和我没关系，下次还敢。”然后溜溜达达走开的背影了。 啊—— 他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墨镜应声而碎，就像是这位老师此刻纠结的内心一样。 校长先生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谆谆教导：“保护学校的资产，抹平学校的亏损，然后从总监部拿到更多的补贴，这就是校长的使命。 ” 等等，这和我之前听的不一样！ 校长的责任难道不是应该保护学生、提高教育水平、提高教师待遇吗？ 夜蛾正道表示自己大为震撼，然后又听校长叹了口气：“也不是我为难你，要是神山君在就没事了。” 神山……？夜蛾正道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这个带走了天元大人，并且在咒术界众多追捕下逃了一年多的前同事之名了。 怎么说呢，这位同事虽然挂上了咒术界通缉榜，但事实上咒高的师生们对他都没有太大的敌意。 用彼时翘着脚的五条悟的话就是——天元大人有手有脚有脑子，又不是三四岁的小朋友，他要跟着别人走，难道还要怪别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是充满了无奈，虽然夜蛾正道也觉得这事当中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他并不认为神山透就是坏人。 不过他的名字从校长口中说出还是有些奇怪，毕竟作为招收了神山透的人，校长当时也是被拉过去审问过的，就算不迁怒，也应当有些避嫌吧？ “哎。”校长先生幽幽叹了口气，他同情地看了眼夜蛾正道：“夜蛾老师是不知道，神山老师他……真的很擅长做应付上头的账。” 嗯，他的确不知道。 嗯……嗯？？嗯！！！！ 夜蛾正道震惊抬头，从这短短一句话中他获悉了非常多的信息量，那信息冲得夜蛾正道有些头昏眼花，满脸的不敢置信。 -- 第173页 应付上头的账，马萨卡？？ 但还没等他向老校长求证自己的猜测，老校长便将一张纸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张普普通通的A4纸身上似乎有着非常丰富的经历，光折痕就有6、7道，还有被手指甲掐过的痕迹，看上去真的十分破烂。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他们学校……应该还不至于到了连重新打张纸的资金都要吝啬程度吧？ 当然没那么严重，这只是校长先生引起人重视的小心机而已，毕竟里面的内容比较震撼。 “这，这是什么？”夜蛾正道捏着打印纸的手微微发颤。 明显的论坛体上主题起得格外惊悚：劲爆！据传五条悟已经结婚，并且孩子已经四岁了！ 年过三十还未婚未育的黄金单身汉瞳孔颤抖。 他的学生……他的学生才17岁，就已经弯道超车他那么多？怎会如此？ 不，不可能，等一下，你得冷静夜蛾正道。 以你和五条悟的关系，应该不至于糟糕到他和别人结婚还不邀请你的程度，更何况以五条悟的性格，如果他真的结婚，绝对会问你要贺礼，绝不可能为你省钱。 这个逻辑简直满分，但随即夜蛾正道又陷入了迟疑。 因为—— “如果孩子真的四岁的话，那应该是悟入学前。” 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五条悟结婚自然不会邀请他。 不，不对，四岁这个年轻本来就不科学啊！五条悟四年前才13岁，算上怀胎十月…… 不可能的吧！就算五条家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的吧？ 夜蛾正道不想相信八卦，但是面对论坛坛友们那高到离谱的讨论度，他又情不自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咒术师没那么了解。 毕竟这和吃瓜论坛不同，咒术师论坛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可靠的战友啊！ 夜蛾正道的左边肩膀坐着一个天使，在拼命敲击他的脑袋让他相信学生。 右边肩膀则是坐着一个恶魔，对着他的耳朵猛吹喇叭，“那么多的帖子都证实了，就算有误会，大家都是熟人，都搞错的概率不高吧。” 夜蛾正道吸了口气，将肩膀上两个因为他咒力催生出的玩偶摘下来，认真对校长允诺：“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他们谈谈的。” 于是，夜蛾正道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去寻找另外两个学生求证的时候，无论是家入硝子还是夏油杰都露出了一幅意外中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状态。 意外是针对居然有那么多人知道，理所当然则是对于这个讨论的答案了然于心。 “你，你们早就知道？”夜蛾正道表示他难以应对如今的局面，难道只有他不知道？ 夜蛾正道感觉自己心碎了。 “嗯，五条和我们炫耀过好多次了。”家入硝子平静说：“他和他恋人的感情史，我都快背出来了。” “不过老师不用担心，五条说感情稳定了会介绍我们见面，从他的抱怨来看，他恋人还挺靠谱的。” 囧，等等，为什么是从他的抱怨来判定啊？ 没办法，在咒高众人心中，只要是能够阻止五条悟的人就都是好人，这是真理。 夏油杰沉默片刻后也赞同道：“嗯，可能是年长的关系，他恋人比他靠谱。不过据我所知，孩子应该不是五条的，应该是恋人自己的。” 什么？孩子还不是五条悟的！ 夜蛾正道倒抽一口气，如果不是偷吃了禁果，又有四岁小孩放在那儿，算上怀胎十月，空窗期……等等，那五条悟的恋人……难道是性感的御姐型？ 遇到了渣男毅然离婚的漂亮单亲妈妈？对成立家庭不屑一顾的职业OL？还是一心事业无心恋爱的霸道女总裁？ 不，应该不是普通的居家家庭主妇，他的学生他了解，五条悟的性格绝对不会被这种类型的女性所吸引。 这小子性格太明艳了，能让他留下目光的必然是本质上差不多的类型，过个几十年他可能会渴望家庭的温暖，但现在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种平静如水的类型。 ——可恶，居家女人简直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啊你个不识货的笨蛋DK！ 夜蛾正道平静的面容下暗潮涌动，但他那张正义严肃的脸有效为他遮掩了所有弹幕。 不过这种大姐姐为什么要看上五条悟？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可能是因为大部分情绪都被墨镜遮掩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没发现自家老师此刻神志都有些不清楚，脑洞乱飞。 比较仔细的夏油杰仔细看了下作为证词带来的打印纸，沉吟了下后打开了手机论坛，关键词搜索：五条悟，脱单。 一千八百条搜索结果跃然纸上，夏油杰为了挚友的八卦居然能够占用论坛1/10的讨论度而震惊不已。 而就他后台的数据来看，这段时间坛友的活跃度达到了历史新高。 ……就，挺意外的。 毕竟现在是把二级咒术师当一级咒术师用，一级咒术师当牲口用的夏天，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空到去水论坛？八卦有那么香吗？ 最近一段时间忙到原地起飞严重缺乏睡眠的夏油杰表示他不能理解。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他又觉得时机刚刚好。 夏油杰点开了后台，将早就编辑好的一条消息发了出去，准备蹭一下高流量的热度。 -- 第174页 《论坛实时定位系统使用指南》 然后，夏油杰点开了后台已经构建完成的GPS定位功能，下一刻，网页上跳出了一张日本地图，这张图如今一片漆黑，只有东京的位置有一个亮点。 那是他的位置所在。 他注视这宛如孤光一般的小点许久，久到夜蛾正道也扭头看他了，那遥远的西南方才亮起了一个亮点。 夏油杰微微歪头，北九州？悟白天不是还在仙台吗，怎么现在去了那儿？还是这个不是他？ 然而下一刻，管理员群的跳动却证实了那个小亮点的身份。 【万能的五条大人：杰，你居然默不作声得开了GPS功能，好狡猾！说好的大家一起见证这奇迹一刻的呢？】 【向前辈学习：五条前辈，我们现在要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啊，都在天南海北得跑呢，而且现在不也是大家一起见证吗？@想放假不想上班，七海，快开定位！】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片刻后，在新泻的位置亮起一个光点后，一个小点懒洋洋得在同一个位置亮起。 在不能放大的地图上其实并不能显示它们的确切定位，但是那一小块要比位于东京的他和位于北九州的五条悟都要亮一些。 【不想上班：现在开GPS？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谁的刘海在飞：现在论坛用户活跃度最高，托合作商的福，美国那边也全都准备好了，功能的租用费用从签好协议后就开始了，不开也在烧钱。】 他的话一出口，灰原雄就立刻表示赞成。 【向前辈学习：学长说的没错！反正开不开都是要付钱，还不如开了。】 比之无条件支持夏油杰决定的灰原雄，七海建人显然是保守派的，他的想法要更谨慎一些。 【不想上班：但问题是，之前都没有预告过，突然开新功能大家会不会是不是需要个适应期？ 】 【不想上班：而且定位这个事情有些太敏感了，是否需要发布个公告，告知前辈们我们不会在后台观察他们的定位之类的，以免大家多想。】 只是，就在他话音落下后没多久，四人就看到那张涂黑的日本地图上一个个星点缓缓浮起，在之后的小半个小时内，这些小小的星光便从零散分布到因为集聚化为一丛。 原来是论坛的坛友们在看到新功能后都没有犹豫，在看到了新功能后便纷纷打开了自己的定位。 论坛的定位功能其实并没有实名制，毕竟大家的手机都不是智能机，没有安装GPS芯片自然无法做到一一定位，如今的定位功能依赖信号塔，一来一回其实有时间误差的。 有不少咒术师现在还在奔波之中，因为位置实时更新的缘故，他们的痕迹宛如一道流光。 在看到这一幕之前，就连创始者们都没有想到GPS打开后这个后台会是这个模样。 这是由一个个咒术师们用自己的存在所构成的保护圈，它们数量不多，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驻扎在各地。 留在原地的咒术师犹如恒星璀璨，而正在赶场的咒术师们又如流星穿梭。 一片黑暗的全国地图上，就像是点缀上了整片星空。 灰原雄不由自主感叹道：“好像烟花一样” 的确是挺像的，不过如果说烟花的话，那这可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烟花。 夏油杰微微一笑。 之前他们知道自己是作为保护者存在，也知道自己有很多同伴，但因为相对于整片国土和日本总人口而言，咒术师的人数太少，加上大家比较忙，除了在校时候之外大家很少能见到同行。 而等到毕业后，再听闻对方的消息除了少部分的喜讯外，更多的则是讣告。 因此蓦然间看到这么多光点，想到这些亮点后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忽然间就有种“吾道不孤”的温暖感受。 一起在努力，在保护着这个世界的人，原来还有那么多。 夏油杰微微勾起唇角，随即他便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位于北九州的那个光点消失了。 五条悟是关上了他的定位？ 不，没理由，以他的个性肯定会在这件努力了大半年之后的事情落成后好一番炫耀和玩耍。 试验成功后就淡定将成果放到一边这种事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夏油杰打开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片刻后他收到了五条悟的回复。 【万能的五条大人：嗯？我没有关掉定位，我正带着我家亲爱的尝试GPS的效果呢。】 夏油杰：？？ 为什么好好一件正经事都能被你拿来秀恩爱？？ 等等，说起来会有那么多讨论量也不太正常，不会除了一部分吃瓜众外，还有他秀恩爱行为的受害者在吐槽吧？ 夏油杰无意间真相了。 其实五条悟倒不是在和他的挚友秀恩爱，他只是实话实说。 就在大半个小时之前，赶场子回家的五条悟被神山透带领到了陀艮的领域之中。 和神山透一样，五条悟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咒灵的领域，以如今的咒灵强度来说，五条悟接触过的最高便是一级，而对于拥有六眼，天生便克制咒灵的五条悟来说，那些一级咒灵的祓除难度还比不上和禅院甚尔干一架呢。 既然没有特级咒灵，那么自然也不存在咒灵的领域这样东西了。 咒术师的领域倒是有，总监部的王牌，九十九由基据说就能打开领域。 -- 第175页 但也正因为她是总监部的大宝贝，为了防止九十九由基的领域被六眼看穿，也为了预防五条悟从她的领域中获得灵感，这位京都校的学姐和五条悟基本上是王不见王。 五条悟好奇领域这个东西已经很久了，因此在进入到陀艮的领域后，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摘下眼罩参观了起来，并且发出了快乐的声音，“哇哦，原来如此，好有趣。” 在他的眼睛里，这里的海不是海、海滩也不是海滩，而是层层叠叠的咒力构建。 庞大的数据量宛如洪水一般冲刷着他的大脑，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压迫感只是让他的眼睛更亮。 他嘴角挂着轻松写意的笑容，一边分析着这里的咒力构建，甚至还有空闲调笑了一句：“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以后就算是冬天也能在海边玩了，对了，既然在海边是不是应该换个泳衣？” 五条悟的眼睛亮闪闪的，充满怂恿地看着神山透：“老师，不穿泳装怎么对得起这蓝天大海？” 神山透用他的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他将五条悟采购的鲜活海鲜拆袋丢了海里，并且表示：什么游玩场所？这里就是海鲜养殖基地。 在海边玩玩得了，下什么水，万一皮肤上的细菌污染了海产品那还怎么吃。 五条悟顿时有些蔫，不过他在这方面还是十分好说话的，少年指着在树林里用长长的鼻子去够椰子的猛犸象还有在大海上来回扫荡的翼龙说：“那，老师，除了它们之外你还有别的史前生物吧？” “这里环境那么大，不如放出来看看？有没有哥斯拉？” “没有哥斯拉，但是有霸王龙，它的体积太大了。”在这方面神山透还是很好说话的，他看了眼飘浮在海上，正低着头观察那些海鲜们的陀艮，对五条悟说：“如果放出来的话现在的陀艮可能吃不消，再养一段时间吧。” “对了，之前联系的时候不是还在车站吗？你怎么走得那么快，我们之间是有时差吗？我记得之前做过实验，这个空间的时速是1:1的。” 五条悟当下就支棱了起来，他得意洋洋得昂着下巴，那骄傲劲一直蔓延到头发丝，整个人就像是常胜将军一般骄傲说道：“这是我发明的咒力运用，可以瞬间移动哦！” 神山透闻言沉默，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幻影移形？” 五条悟立刻GET到了这个梗，他沉吟片刻，说：“准确的说我这个应该更像是【门钥匙】，只不过我有无下限，所以不会像用门钥匙那么狼狈。” “对了，”少年笑容明媚，他微微欠身，让自己的脸和神山透平齐，少年眉目如画，柔软的白色头发因为这个动作轻轻触碰着神山透的脸颊，在青年不由自主想要后退时顺势向前一蹭，在鼻息交融间怂恿：“老师，要不要和我出去约会？你还没吃晚饭吧，今天中午我吃了一家定食，他们的牛舌超美味的哦！我们去吃个晚饭吧。” 牛舌！ 原本因为这个过于亲近的动作多少有些不自在的神山透眼神一闪，顿时就亮了。 他的老家是日本第一个食用牛舌的地方，久而久之牛舌料理就成了当地文化，也成了神山透记忆中的味道。 五条悟不说他还不觉得，但是他一说，他还真是有些馋了。 这种对于某种事物的思念来得突然，但是来势汹汹并且好不讲道理，神山透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但是就他们两个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毕竟家里那么多人…… “不是有禅院大厨招待他们吗？”五条悟看出了他的迟疑：“这里那么多人在，我会用无下限带着你，无论去哪里一瞬间就到了哦。” 嘶！ 没有人会不对这样的移动方式心动！ 神山透看了眼从始至终都背对他们，状似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年长者们，想了想后他将手交了出去。 瞬间移动什么的，谁不想试试呢？ 在他还在做社畜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假设在家里和单位的任意门啦！ 不过作为一个负责的大家长，神山透还是把持住了自己最后的底线：“最多两个小时，一定要回来哦。” “足够了。”五条悟信心满满，他忽然伸手，揽着神山透的腰退出了陀艮的领域。 少年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神山透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五条悟便十分狡猾得掐出术式，在将人抱紧的同时调皮地喊道：“瞬间移动！” 他们二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第78章 穿越时空的感觉很微妙, 在这方面有了充足经验的神山透表示：他以前穿时空的时候就有点像是在立定跳远。 就是得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试图摸到某一个点，而五条悟的空间移动则是像是被人拽着去某一个地方。 因为拽人的力气太大，落地时候还会有惯性加持。 据有经验的五条悟说：在停下的那一瞬间, 惯性的力量就和飞速疾驰的大卡车紧急制动时候差不多。 对于普通人而言, 这是一个足以让内脏移位乃至于碎裂的冲击力，但对于咒术师来说只需要一点点使用咒力保护身体的小技巧就能平稳落地。 而创造出这种使用方法的五条悟更是连这个技巧都不需要，他只要放开无下限, 让两个空间互相碰撞抵消就好。 -- 第176页 “位置是怎么定位的？”神山透看看左右两边的陌生小巷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机制？门钥匙那种需要两个定位点的？到点后才能传送的？还是知道坐标就行?” “坐标就行。”五条悟将人轻轻放开，打量了一下四周, 面上的表情是骄傲中带着点矜持, 矜持中带着点谦虚，但是语气动作却都明晃晃写着“快来夸我”四个字。 他用这样复杂的表情对神山透说：“我把日本大部分地区的经纬度坐标都背下来。” 别看经纬度只有两个数据，但经度360度, 纬度180度, 用这两个数字就能够标定全球每一个位置。 所以对于国土面积占全球面积只有0.07%的日本来说, 要精确定位到街道上的某个小点，其小数点后面的位数必然极为惊人。 神山透一边跟着人从小巷里转出去一边捏着五条悟的手机查看他手机里的新软件, 这个软件连通了大数据，只要输入地址就能调出经纬度。 比如神山透家里的位置便是东经130.018399，北纬33.434973, 两个数字哪怕错上一位数，五条悟都没办法稳稳落在他们家的大门前。 所以五条悟所说的背数据，真的是很低调的在炫耀了。 但将坐标这个东西和瞬间移动这个技能放在一起…… “感觉好微妙, 科学得过了头。”神山透小声说道。 “因为术式的构建本身就是数理知识。”自己自学了大学数学和物理的少年轻声说：“那个小章鱼的领域里面也叠满了公式，物理和高数都有, 有几个概念有些眼熟, 我一时还想不起来, 但应该见过。” 神山透动作一顿，表情从诧异转为兴致勃勃：“所以说那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科学和玄学的尽头都是数学。对了，我曾听中华街的家长在教育孩子时候说过，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看来他们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五条悟品味了下这句话，打了个快乐的响指：“说的好，不过这样说起来，咒术界岂不是要增加数学课程，那就糟糕了，杰的数学成绩可差了。” 这可真是个让人惊讶的消息，见神山透面上诧异，五条悟哈哈一乐。 “看不出来吧，其实我、杰、硝子三个人当中文科最好的是杰，理科最烂的也是他，他喝醉时候曾经说过进咒高的一个原因就是当时夜蛾老师和他说我们不用学数学。”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调皮说道：“哎，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得建议夜蛾老师加上高数和物理，否则杰的领域永远打不开可怎么办，那可不行。” 但大部分人的领域打开也不是靠数学公式的吧，虽然不知道如今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是怎么开的，但起码陀艮肯定不是靠数学打开的。 而且让一个文科生去学数学，未免也太残忍了。 虽然这么想，但神山透却完全没有说情的意思。 相反，他眼神一转，轻声细语得应和道：“的确，如果有短板的话还是要努力克服，数学其实也不是很难，只要摸透了逻辑活学活用就好，不像文科还需要背书。” 两个理科生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面对文科生的优越笑容。 许是因为说起夏油杰让五条悟想起了今天小伙伴的干的大事，他当下凑近给人展示了下刚打开的咒术师GPS定位功能。 “这个功能已经可以运转了吗？”神山透也有些惊奇，“之前议会那边不是一直不肯放开GPS的民间使用许可？” “嗯，所以我们没有走国内路线。”五条悟将手机递给男朋友，一边解说一边顺着手指落下的动作，牵住了神山透的手。 “我们找到了美国当地的一个富豪，从他那里租用到了GPS卫星的信息使用权，虽然是最低的速度，但对于个人来说也够用了。” 他的动作比声音更温柔，就连牵引的力道都是轻轻的，就像是春日一朵花瓣的开放般温柔，很有润物细无声温水煮青蛙的味道。 被煮的“青蛙”似乎毫无所觉，还十分配合得调整步伐，和他并肩而行，听着五条悟的未来的计划。 五条悟声音略有些低沉，他语气十分认真：“等到定位系统使用率普及，公信度提升之后，论坛就可以提供更可靠的服务，求助系统和组队系统都能进一步升级，到时候……或许还能增加一些新的功能。” 如果能够观察到咒术师的位置，那么以后针对国内的咒灵出没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全靠人力调动，而是可以依靠数据分析。 比起存在失误和私心的人类，数据反而更加保险。 只是这一改变势必将触动到总监部的敏感点，甚至可能不仅仅是总监部。 神山透闻言将空着的另一只手插入口袋，微微抬头看向身边正直视前方的少年，轻声问：“那，你做好准备了吗？不用多久，各种麻烦应该都要来了哦。” “——定位系统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的论坛可以掌握的东西……吗？”五条悟将两人心知肚明的这句话慢吞吞说出，随后侧首，与神山透目光相接。 夜色迷离之中，他的眼神却极为坚定：“我们都做好准备了，就连服务器也迁到了国外，更何况垄断只会养出恶魔。” “嗯？” 五条悟勾唇一笑，他停下脚步，这个用轻柔的话语，发布向高层举剑捅破封闭的少年将脸凑过去轻轻贴了下神山透的侧脸。 -- 第177页 “更何况，我还有老师为我们的计划查漏补缺呢，对吧？” 最后两个字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颗粒感的音节混着轻轻的吐息蹭着神山透的耳垂刮过。 神山透步子一顿，他眼神一闪，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在五条悟微微偏转视线，想要看看神山透反应的时候，他倏然感觉手上一轻，原来是神山透转了下手指的幅度， 哎？ 五条悟一愣，他挺直身子，看向身边的人，对上的却是一双在夜色中依然明亮的眼眸。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指间插入了另一个人的体温，神山透将牵手的姿势变为了十指相扣。 五条悟呆住了，等他的大脑将这一些系列信息处理完毕后，少年那没有被眼罩遮盖的蓝色眼眸渐渐亮起，宛若盛满了满天星斗一般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老师！你是不是超喜欢我的？” “是啊。” “……” 之前一直叽叽喳喳的身侧突然没了动静，惹得神山透看了过去，随后他眼眸微微变大。 不是吧？ 就见少年用没有和神山透交握的手捂住了口鼻，见神山透看来，他忙侧首看向没人的那一边，白皙的耳廓烧得红通通的，看上去简直害羞的不行。 “哎？”这一幕实在稀奇，神山透不由脚下一转，凑到了另一个方向，五条悟避无可避，索性不躲了。 “太过分了！”五条悟闷声抗议：“老师这样是犯规，突然说这种话，太过分了！” “这就犯规啊？”神山透眼珠子转了转，微晒：“悟君，我毕竟比你大四岁哦。” “也就四岁……”五条悟微微皱眉，这个年纪的少年在年龄面前总有股不服输的劲，但他话还没说完，却感觉自己的手背传来了轻轻的温热一触。 和他震惊目光对上的是含笑看着他的棕色眼眸。 神山透重新站正，借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将僵立原地的少年拖着走。 五条悟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关节都要生锈了，刚才，刚才是……？ 他的六眼实在过于作弊，就算方才眼睛没有注视着前方，也能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如同慢镜头回放一样在他的大脑里反复播放。 刚才神山透亲他的手背了。 啊啊啊！ 虽然只是亲了手背，但他手背处那从一点蔓延开来的炙热区域告诉他，如果刚才他手没有罩在这里，恋人亲的就是他的嘴唇了。 嘴唇……可恶，那可是嘴唇啊，到现在开始他们可就亲过一次嘴唇哎。 想到这一点，他猛地放下手，想要请求再来一次场景重现。但等他再看向神山透时，却不由自主愣了愣。 青年面上如今的表情不是羞赧，也不是甜蜜，而是带着一点错愕的茫然。 五条悟皱眉，轻声关心：“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意外，原来你说的好吃的牛舌居然是这里。”神山透抬头，他的目光穿过夜间的薄雾，落在了远方的一串灯牌上。 为了避免突然出现带来的不必要麻烦，五条悟的落点是精心挑选的幽暗小巷内。 这儿并不属于主干街道，因此没有高大的市政路灯，只有附近居民为了方便认路放在家门口的小小夜灯。 而随着二人走出之前的小巷，改变的风向带来了他熟悉的味道。 那是深深刻入他大脑深处的香味，无论过去多久，都会顺着气味分子将过往的记忆带回。 在他六岁那年，为了修养身体来到这座农业城市时，那浸润了空气抹去他不安的甜蜜的米香、夜色降临时混杂着炭火味和酱料味的肉香、每到夏日大量收获的毛豆碾碎后做成各种料理时，整座城市充盈着的清甜毛豆泥香便逐渐填满了他的记忆。 其实也不需要他通过嗅觉辨认，只要抬起头，神山透就能看到不远处店家为了招揽客人特地布下的广告灯箱。 【激赞！牛舌炭烧利久】【Zunda茶寮·毛豆泥时令发售中】【稻穗·水芹锅】还有在夜色中依然显眼的橙色大字——SENDAI STATION. 原来这里就是日本东北地区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仙台站。 这里居然就是今天五条悟出差的地点，而也正是这次出差让五条悟随手买的手信给他种了草，以至于在晚上将他带到了这里。 “透？”五条悟微微皱眉，“你不喜欢这里吗？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不用。”神山透摇了摇头，不由自主收了下交握的手，沉思片刻后忽然冲他一笑：“你想要带我去吃的是哪家？” 五条悟说出了个名字，而他的恋人则毫不犹豫拒绝了那家店铺，随后他带着恋人转了几步，熟练得绕过了人来车往的车站正门，去了它的背面。 不像被修建得更加商业化的中心商业地区，车站的背面就如同是凝滞了这块土地的时间一般，一切都显得非常古朴破旧，但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度。 而神山透选择的店铺都不算是小店，而是一个路边摊，所有的食客或是举着纸盒在路边大快朵颐，或是坐在塑料凳子上。 他们有的西装笔挺，有的穿着制服，三三两两聚成一团，在昏暗的路灯下和美食分享着今天的心情。 “这位老板其实是你选择的那家店的老掌厨。”神山透拉着五条悟加入了排队的队列之中：“那家店本身就是从街边摊做起的，所以老先生在将家业交给二代目之后，就在这儿开了一个小摊。” -- 第178页 五条悟闻言眨了眨眼，兴致勃勃地问：“这么有趣的吗？那不是在和店铺抢生意？” “不会。”神山透笑着摇摇头：“毕竟街边摊烟气大，大部分有消费力的人群都不会选择这里。” 日本大部分企业的工作都会要求身着西装，普通的西装也就算了，昂贵的西服可经不起频繁的清洗，就算是喷洒去味喷雾也会损伤面料。 所以更多的职场精英都会选择去没有烟熏火燎味道的珍贵店铺用食，唯有刚步入职场的新人和学生才会选择这儿。 “虽然烟有点大，但是老板对火候的把控更到位，而且也更加便宜，我念书时候经常来吃。”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神山透微笑侧首：“欢迎来到我的家乡，悟君。” 五条悟一愣，他的眼眸不由瞠大。 他是看过神山透的履历的，其中可没有写仙台一个字。 等等，那份履历难道也做了假？不对，如果造假的话他也参加不了簿记考试，所以是半真半假？那会不会还有别的部分也是虚假的？ 比如说年龄什么的…… 五条悟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一身休闲装，摘了眼镜染了头发后看起来青春活泼的男朋友，表情渐渐微妙。 神山透没有注意到他猛然间变化的眼神，他忽然吸了一口气，在烟火气息之中粲然一笑：“对了，我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去高专……” “说过啊。”五条悟正在思考年龄的问题，一时没注意，一句话随口就说了，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了不妙，在神山透微微眯起的眼神中若无其事道：“不就是为了找个事少钱多还安静的地方备考吗？” 神山透定定看了五条悟片刻后，在少年渐渐渗出的冷汗中眯起了眼。 第79章 在少年人震颤的目光中, 神山透抬手抵住下颚，“说起来，我之前都没注意到, 以你的性格一直没问过我为什么带走天元这点就很奇怪，后来重逢之后, 你也没有问过一句甚尔和惠的问题。” 神山透抬眼，方才还如清泉般温润的眼眸此刻变得深沉起来，他似笑非笑开口：“你是要走流程直接说, 还是要我猜测一下？” 青年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真的很敢猜哦。” 五条悟顿时汗如雨下。 怎么说呢，他其实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 不是不会说，以五条悟的大脑, 只要他想，他可以将一个谎言说得天衣无缝。 但人类说谎无非就是两个目的, 一个是为了利益，无论是虚荣心的谎言还是另有目的的谎言, 都是因为有要得到的东西。 还有一个就是为了摆脱责任, 进行狡辩的谎言。 但五条悟不需要啊。 以他的出身他的能力, 他想要的东西有九成都是自己会蹦到他面前。 他的人生之路太过顺遂, 无论是力量、天赋、亲缘他一样都不缺。 就连各种书籍中歌颂的友情和爱情他现在也都有了——虽然后者现在正有点岌岌可危，可以说五条悟从出生到现在, 需要耗费心思获得的东西几乎没有。 这样的他自然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这一点他的老师夜蛾正道先生就非常有发言权。 同样是犯错, 别的学生会眼神乱飞, 会消极抵抗, 会沉默以对, 会转变话题, 唯有五条悟会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要不这事就让它过去吧这种话。 每逢此刻, 夜蛾正道都会在奉上铁拳之余, 又感觉好气好笑，他有时候真的很想告诉他的学生，有些时候，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还是可以说一些善意的谎言的。 比起对着来询问的管理人员送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或者是“哎呀，今天好累了，忽然不想对讨厌的人说话。”这种回答，谎言反而能让人得到幸福。 不过当时的夜蛾正道基于自己教师的身份没有说，于是这便直接导致了五条悟如今的苦恼。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变成小纸人这件事情不能说。 毕竟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是故意变成这个模样，但是此时此刻五条悟用他那少得可怜的常识拿出来盘算了下自己穿着马甲时候做过的那些糟心事的时候…… 之前觉得无所谓的情况，忽然就不敢说了。 曾经仗着小纸人的身份偷听过秘密、蹭过神山透的床、趁着伏黑甚尔没注意悄悄破坏把水倒在他床上……总之就是各种坏事都做过的五条悟不由自主心虚捂脸。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他之前搞事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 初入小纸人身体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回去，能睡床他为什么要将就？ 蹭浴室也是因为他一张纸特地去洗澡挺奇怪的，但是在神山透洗澡时候沾点水擦擦身体就很正常。 秘密也不是他要听的，他已经在那儿了，不听白不听不是？ 避嫌？ 大家都是男的，也不是不认识，加上当时他心中有郁气在，自然觉得没必要避嫌，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之前他那是大大咧咧，现在就是色欲熏心了。 而且还有一点。 如果小纸人的身份被曝光了，下次万一神山透又悄悄离开，他要怎么找人？ 总之，于情于理都不能说，起码不能在现在，这个神山透要和他坦诚相见的时候说。 -- 第179页 想到这儿，五条悟眼神微闪，他不打算骗人，隐瞒和欺骗可是不同情况，后者一个不当心是要死情缘的，但是要掩盖小秘密也不是不能用一些手段。 比如可以转个话题什么的。 人变成纸人这种事情太过于猎奇，只要不要像动画里那样突然给人灵感，要瞒过去也不是太困难。 而这个残酷的世界似乎是铁了心要为难他五条悟，就在他思忖着该怎么转化话题之际，神山透的裤兜忽然动了动。 在凝滞的气氛中，任何细小的变化都格外明显。 在一蓝一棕两双眼睛不由自主投向了裤兜的方向，就在二人瞩目下，一个小纸人从神山透的裤兜里钻了出来。 小家伙初时没有注意到所处的环境，从神山透裤兜里探出脑袋后还伸了个懒腰，随后似乎是嗅到了与家中不同的气息，他左看右看，立刻兴奋起来。 光兴奋还不够，这小东西居然还伸手在神山透的裤兜里掏了半天，末了抓出来一双用塑料纸做成的酷炫墨镜架在了鼻梁上，摆出了出行专用的靓仔造型。 如果不是知道这小东西刚出生没多久，还有些傻乎乎的，五条悟都要以为它是来背刺自己了。 如果小纸人没出来，他或许还能想办法瞒过去，但小纸人的出现无疑就是提醒了神山透他和这个小家伙之间的联系。 加上现在它还架上了眼镜，那更是完美联想了。 别看五条悟现在是在用眼罩遮挡视线，但在他俩认识的这一年多时间内，他起码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戴着墨镜的。 少年不由自主扭头看向了他的恋人，看着神山透的眼中从平静到讶然，然后神色中从怀疑转为了然，一双温柔的棕色眼眸也慢慢眯起来之时，五条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很显然，最近几个月的相处完全没有将他的眼罩形象取代墨镜，以至于神山透在看到小家伙拿出墨镜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事已至此，五条悟也不由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这还真是算作一招失策，满盘皆输。 曾经靠着猜测和观察将天元的马甲给扒下的神山透此刻正用目光流连在五条悟和小纸人之间，随着恋人露出了放弃挣扎版的笑容，他也一点点露出了有些锋利的笑容。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为了不冤枉男朋友，神山透还是将小纸人捧在手心里，举到二人之间温柔道：“小褚，你认识这个哥哥吗？” 在五条悟逐渐变得绝望起来的眼神中，刚刚睡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纸人立刻发出了脆生生的声音：“认识哒！他，坏蛋！” 五条悟干咳一声，一脸正直地说：“透，你听我解释，这还要从那个意外说起……。” 神山透点点头，十分仁慈：“嗯，你说。” “咳。”这个反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感情经历寡淡到经验全都来自于漫画的五条悟都做好了按照漫画里那样来一出【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解释跑行为了。 没想到他的男朋友居然还真的给他解释的机会，不愧是他五条悟的男朋友，超善解人意的！ 想到这点，五条悟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眨巴眨巴眼睛，刻意露出了自己脸蛋角度最漂亮的位置展露在神山透面前，然后叽叽咕咕将这其中二三事都说了。 当然，带领着小家伙们半夜在家里跑酷骚扰神山透睡觉这种破坏他形象的事五条悟完全没说。 末了，他还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子一下下蹭着神山透的脖子，用软乎乎的嗓音说：“老师~我也不是故意的，能变成小纸人的时候我都在用反转术式治疗伤口，好痛的，我只是想稍微逃避一下。” 神山透一下子想到了那一日在薨星宫五条悟满身是血的模样，再一想他是怎么觉醒的反转术式顿时就心软了。 虽然……好吧，虽然五条悟之前的行为真的有些爆下限，但细细想来对于神山透而言其实还真的不算什么。 毕竟他有一个完全不把人隐私当做隐私，并且热衷于挖掘别人秘密的前同事太宰治。 监控埋伏暗算设计当做寻常，恨不得把人试探三百遍，多疑到让人头大的前前同事，还有一群不把别人私生活当私生活，就喜欢热热闹闹黏糊在一起的前前前同事。 五条悟这种程度算什么，更何况他还那么好看…… 神山透伸出手随意胡噜了下少年人的白毛，因为心虚，五条悟对被摸头这件事适应良好，甚至还十分配合得将脸颊蹭到神山透的掌心。 持靓行凶的少年黏糊糊道：“老师，我也超喜欢你的。” 这个“也”就用的很微妙，他记得就在十分钟前这个人还问过他是不是超喜欢自己的。 现在用个“也”，就像是在回应他的告白，而不是用爱语在谋求原谅一样， 毕竟是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啊，害羞、自尊心强、无时无刻不在索求自己的特殊地位，就算做错事依然理直气壮，有些小狡猾却很可爱，还有…… 赤裸裸得将一颗真心捧在手心中，一点也不怕它受到伤害。 神山透看了他一样，拖着他脸颊的手指尖轻轻在他脸颊上刮了两下，无奈又轻柔地说：“嗯，幸好你是男朋友，否则侵犯人隐私这事你就要去写检讨了。” 五条悟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哇，还有这等好事？男朋友居然还有这个福利？ -- 第180页 “但是，”神山透话锋一转，在五条悟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注视下十分平静的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宣判：“我以后会注意不要和你睡在同一个房间、和避免一起泡澡的。” “哎？怎么可以这样？”五条悟顿时跳脚，他就着如今的姿势一把将神山透抱住，脑袋蹭呀蹭的发泄自己的不满：“老师，不行，这是男朋友福利！” “福利用完了。” “怎么会？老师，我可是DK哎，对DK要宽容一些啊。” “嗯，我已经很宽容了，所以用完了。” “……为什么，是我突然变得不好看了吗？” “没有哦，如果不是因为脸，我早就揍你啦。” “……” “眼珠别转了，也别搜那种奇怪的内容，我对制服没有兴趣，女装PLAY也不感兴趣。 “但是我挺感兴趣的哎，啊，对了，硝子说老师你之前在薨星宫那次装成那丫头的时候也穿了女生校服，但是我没看到，老师，这对我不公平。” “……？？？”神山透非常震惊：“这有什么不公平的？” 五条悟十分认真：“这难道不是男朋友福利吗？算了，我知道老师不愿意，那我换个要求。” “仙台的七夕祭超有名的，老师可以和我一起参加吗？” 神山透愣住了。 日本很多城市都过七夕节，但仙台和别的城市不同，这儿的七夕节极为盛大。 这是因为对于这个城市来说，七夕有着特殊的意义，不是单单一个恋爱、乞愿的节日那么简单。 在许多年前的经济大萧条中，仙台的经济情况十分困苦，这个主要以第一产业为主的城市虽然不至于到吃不起饭的程度，但是在购物上的确颇为拮据。 被萧条影响到的中心大街的商家们苦不堪言，背水一战的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依托七夕节，他们家家户户都拿出了和纸，用其制造成纸花、彩球，然后用竹杆支撑起来挂在店门口以吸引当地民众。 在那一片晦暗的氛围中，这些色彩斑斓且极为巨大的七夕竹饰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在拉动消费的同时，也用自己的色彩为民众鼓劲，此后仙台果真慢慢走出了困境。 而传统的七夕节在这块土地中便多了更多的韵味。 这个节日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情那么简单，而是积极向上的心，无论多困难也不放弃的勇气、是互帮互助的团结，还有彼此依托一起顶天立地，支撑起这片斑斓天空的决心。 在仙台，邀请人一起去七夕这件事如果在恋人之间，还有【我要和你一起支撑起这片天空】的意思，若是交往有一段时间的情侣之间的话，那就是求婚的暗示了。 不过这是当地的习俗，而且也多是不出口的约定俗成，所以应该是巧合吧……？ 神山透眨了眨眼睛，正要答应，忽然看见五条悟的手机屏幕还没有按灭，那上头的配图正是仙台七夕节那标志性的竹饰大球。 ……哎？ 第80章 夜晚, 是一个很特殊的名词。 在人们的记忆中，暗色无光的夜色就像是人心的背面一般，总是藏着许多让人感到恐惧的因素。 但夏天的夜晚一定是个例外, 白天的燥热迫使人们将各种活动都放到了夜晚，加上虽然夏天的夜晚也很黑暗, 但天空就像是一块包裹了灯光 在暑气暂消的夜色中，一边汲取夜风带来的凉意一边和朋友在补习班结束后一起吃顿炭烤牛舌, 对于正处于备考大学地狱内的生们来说, 已经是最棒的事情了。 脂肪和炭火接触时候的香气, 配合着特殊酱汁带来的美拉德反应, 还有朋友之间快乐的笑声, 简直可以成为一个人夏天记忆的代表性音符。 在她们将这一切作为美好风景的时候, 殊不知青春活泼的少女们挤挤挨挨下课的模样，也是路人们为之一晒的美好景色。 这个年纪的女孩们靓丽可爱, 眼眸如星辰, 闪烁着对美好未来的光，勿须脂粉的雕琢, 一颦一笑都透着青春期特有的美妙, 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 就连她们指着帅哥原地跺脚、小声尖叫的模样都十分可爱。 更何况她们看着的那两个的确……相当的俊秀啊。 帅到什么程度呢……用二次元们都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那种撕漫脸。 简直是只能生活在动漫里的颜值啊！ 高个子的男生一头银发, 而且那个光泽和颜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染出来的。 在岛国有一个公认的常识，即银发多出美人。 路人们觉得这句话简直再正确不过，因为面前的这个青年是真的大美人。而且还是银发蓝眸的超级大美人。 虽然他的身高有些太高了，宫城县是体育大县，因此这儿的姑娘们多半都超过了日本女子平均身高, 但在她们面前, 这个男孩还是高的有些离谱。 这身高……打篮球的吗？或者打排球？ 年轻时候曾经代表宫城县征战全国的一个大叔眼睛顿时亮了, 他看了眼姑娘们，目光无声得传递着祝福——加油啊！这么强大的身高基因，一定要努力把他们留在我们宫城县！ 咳咳，这位大叔不知道的是，这些女孩们两颊发红，兴奋不的原因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毕竟现在这年头，一个帅哥的美是打动不了女孩子的。 -- 第181页 一定要两个才行。 少女们目光如炬，她们的视线在两个帅哥当中穿梭，比起银发帅哥那多少有些强势的俊美，他身边的青年就要柔软的多。 青年面容白净，天生的微笑唇让他全身都透着未语先笑的柔软气息。 一头略显蓬松的浅栗色发丝、白皙的脸庞、还有线条柔和的武官显得他和身边那个带着浓浓进攻气息的白发美人不同，像是刚刚出炉的栗子面包，整个人又暖又软。 “我喜欢这款的。”一个少女捂着脸说道：“感觉好温柔啊，是那种会在有着煎蛋和咖啡香气的早晨温柔叫人起床的好男人呢！”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会在赖床时候送上一个甜滋滋的早安吻！”她身边的少女捂着嘴小声说，“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边上那个哥哥更帅哦！就是有些冷。” “冷淡攻X温和受，我可以！” “不不不，说不定也不冷淡，你看他的表情是不是三分愤怒三分心痛四分隐忍，说不定是个苦情攻。” 还不知道自己被加了苦情抬头的五条悟微微皱眉，藏在昏暗路灯下的眼眸眨了一下，掩去了眸中锐光，在神山透抬眼时，又恢复了平静。 神山透轻咳一声，说：“……所以，就是这么回事。” “这就是全部啦？” “嗯，差不多。” “……差不多这个词，老师，我有心理阴影哦。” “……” “面积好大的哦。” “…………” “那个阴影是可以把人吞了的哦！” “可以了。”神山透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将在他耳边吹耳旁风的人推开。 是当之无愧的耳旁风，五条悟那可是一边说话一边吹气，而且是那种不把头发吹起来誓不罢休的吹气。 攻击力不强，但骚扰性十足，神山透被他烦的没办法，便补充了一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有些事情我不好开口。” 他在自己喉结前比了个上锁的姿势，表示有些话不是他不说，而是的确不能说。 这个姿势让五条悟的眼眸又是一暗，随即在神山透意识到之前，少年若无其事地说道：“透，你这个态度很狡猾哦，让我来问……我可不知道要问什么。” 然后在神山透准备说那就别问了之前，五条悟忽然问道：“九相图使用的身体，是你的身体吧？” “那么，”他沉默片刻后，终是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那些枪伤、开胸、碎裂，也是你之前的死因？” 神山透不由一默，他有些不自在得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是一个错误。 五条悟这人太过于敏锐，只要他有心，他可以抓住一切漏洞并且加以深挖。 但问题是…… 这个问题，真的不过太好回答。 那三具骨骼的确是他的骨头，而这三具身体的致命伤也的确是他用这身体时候的死因，但是怎么说呢， 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他死因的90%都是他在试探中有意无意造成的。 毕竟他之前图谋的那些东西都是世界支柱，是别人家的秘宝。 神山透又没什么特异能力，在获取宝物的过程中难免要付出一点代价使用一点手段，然后好为下一次积蓄经验。 但这能说吗？ 神山透又不是那种会将过往苦痛经历当做谈资，自认为说了会增加自己男儿气概的笨蛋男人。 这种事情告诉伴侣除了会让恋人心疼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一份痛苦为什么要再分给第二个人？ 所以他才不会说。 但他不说也没用，在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神山透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五条悟答案。 少年湛蓝的眼眸藏在了夜色之中，穿行而过的车辆打着近光灯，光影的变化让他的身影更是明灭不定，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一年前，看到那三具骸骨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新奇，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心中悄悄原谅了利用他们的神山老师。 顺便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暗戳戳得觉得这个行为很酷，悄悄寻思着如果是杰被这么算计了他会怎么办？ ——当然是先把幕后黑手打死，然后想法子复活小伙伴再恶狠狠地嘲讽他一顿了。 没错，和神山透的行为一模一样，所以那时候他虽然不说，其实觉得神山透还挺对他胃口的。 而在现在，他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汹涌而出的怒意。 对神山透，对那个“幕后黑手”，当然也包括对那位朋友。 五条悟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错误的，那位朋友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作为一个被层层算计的咒术师，他站在了祓除咒灵的第一线。 作为一个学生，他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同伴。 哪怕是作为竹马，他也从始至终将自己的朋友保护住，没有在事情闹大之前告诉神山透任何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即便是最后在倾覆的大厦之前，他也做到了所能做到的全部。 他没有任何过错，如果说一定有错，那就是太倒霉了，遇上了正好选中他的幕后黑手。 但是，人这种生物最奇特的地方就是情感和理智的疯狂拉扯。 所以，即便知道这整个事件中那位朋友是最无辜的，也免不了他生出无法控制，完全不讲道理的迁怒情绪。 -- 第182页 五条悟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将心中翻涌的恶念强压下去。 他本就在青春期的咒力增长期，身体的不适和力量的增强使得他非常容易爆发负面情绪。 但，不能说。 那是透的朋友，是透努力帮助的对象，也是他恋人宁可用生命去铺路也要…… 可恶，好气，这样一想反而更气。 但真男人，就得忍别人所不能忍！ 五条大少爷强自压下了糟糕的情绪，他努力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道：“原来如此，这也算是你们通灵人的传统艺能了。” 神山透浑身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面上透出了不解，“唔？这和通灵人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调查了一下巫力的增长方式，据说靠的是心灵的强大和坚定的意志力。” 五条悟抬起头，状似打量了下那漫长到无边的庞大排队队伍，轻声说道：“最能锻炼这两点的方法，就是考验自己的肉体和心灵，据说有些通灵者会反复体验濒死的感觉，或者是自虐，以让自己增加力量。” “我还听说你们那边有个叫麻仓叶王的，为了获取力量还去黄泉走了一趟，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一遭增加了多少巫力，但应该还挺可观……” 也许是之前所有的脑细胞都用来镇压自己的怒气了，直到话出口后五条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等将以上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五条悟顿时大惊。 等等，他这话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这不就是有暗示神山透搞这是为了增加巫力存心搞自杀的意思？ 五条悟不由手上一紧，似乎是生怕男朋友当场甩脸而去一般将神山透的手攥在手心里。 但和他的猜测相反，神山透是真的没多在意。 怎么说呢，谁都知道五条悟此人的嘴上有多没把门，这人心里头没什么坏心思，但就是脑回路有些过于直线。 或许也不是直线，而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经历的太多，阈值直线上升，对于别人而言无法接受甚至感觉到绝望的情况对他来说就只是寻常，言语上自然不会留意。 至于什么超过他的阈值……呃，对于一个时时刻刻自虐般烧着自己脑细胞，就连睡觉时候都开着无下限的人，能接近他阈值的事情基本是生死相关。 断手断脚在他眼中估计都不算事。 他和普通人的思维差异自然也让他难以和普通人共情，于是便常让人生出了：此人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的恼怒。 但对于神山透来说…… 也就还好吧。 咳咳，不是他有滤镜，而是……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但用他的小伙伴虎杖悠仁的话来说就是——神山透真的神经还挺粗的，比他还粗。 可能是从小就在医院各个科室里晃悠的原因，在神山透面前也是生死之前无大事，所以他和五条悟的想法还真的挺贴的。 所以五条悟的的话在他耳中就照着字面意思翻译了下。 神山透的沉默不是在积蓄怒气，而是真的在认真思考。 于是片刻后，就在五条悟准备重振旗鼓，拉着男朋友解释的时候，神山透一脸认真地回复说：“我不知道这个，我也是刚觉醒巫力没多久。还真的不知道有这样的力量增强法……怎么说呢，这个方法该说是科学还是不科学呢……” 五条悟一愣，顿时来了兴致，“真的假的？但你用的好像都是高级技能呢，我之前认识的几个同行业的人，连降灵都做不到，不愧是我的男朋友，毕竟天才都是扎堆的吗。” “那很难吗？但是我听天元说那都很简单啊。” 二人同时说道，话一出口，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天元啊。”五条悟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是我的错。”神山透的表情也有些沉重，“我早该知道的，毕竟老爷爷教的东西怎么可能简单呢？” 五条悟被这个说法新奇到了：“嗯？这是什么梗？” 神山透于是给他讲解了一番大海对岸的某个国家搭载着网络流行起来的小说梗。 中二期到现在还没毕业的少年当下表示自己对于这种主角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毁天灭地充满斗争精神的小说非常感兴趣。 他甚至还摸出了手机，让神山透发给了他几个看小说的网址。 唔？语言问题？完全没问题哦。 五条悟在中文的读写上已经达到了看古籍都没问题的程度，当然，在海对岸宛如大浪冲刷的网络文学上对于一些名词必然有点不解，但适应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方才还有些紧绷的气氛顿时就在小说分享中化为了无形，两人头靠头盯着手机，开启了娱乐板块分享模式。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方才还漫长到足以让人生出绝望的队伍渐渐缩短，很快，直面烧烤架的两个青年都无心小说了。 大热天的，肚子饿了，就算是好看的小说也无法阻挡他们对在烤架上滋啦滋啦冒着油花的牛舌的追求！ 夏日酷暑容易让人丧失胃口，面对这种情况一般的商家都会走小清新路线，什么素面、什么荞麦面、什么冰饮，怎么清淡怎么来。 但仙台的烤牛舌就不一样了。 它浓妆艳抹，烟气袅绕，蛋白质和炭火的结合天经地义，再配上浓油赤酱的点缀，霸道的香气根本就不理会客人嘟囔着苦夏。 -- 第183页 因为他们消耗巨大的身体会给他们指引美味的方向。 “好香。”五条悟幸福得吸了口气，捏着手机一边拍照一边对神山透说：“这个一看就很好吃，杰这两天说他有些苦夏，我要把这家店推荐给他。” “他好像这些天总是吃荞麦面，我感觉上次见面时候，他整个人都变成灰色了，夏天还是要吃肉才行啊。” 神山透捏着手机拍照留念的手顿了下，他侧首看向五条悟，沉吟片刻，问道：“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忙？”五条悟回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有点忙吧，哎嘿，我和他说我在谈恋爱，所以杰帮我做了很多任务哎！” 神山透的表情顿时就微妙了起来，他轻咳一声，想到之前经历过的夏天那可怕的任务量，又想了想最近五条悟出现在他面前的概率，顿时对倒霉蛋夏油杰生出了几分同情。 对了，不光是任务，夏油杰还在运营网站…… 怎么说呢，交友不慎这种事……咳咳，五条悟只有一个朋友，还是珍惜一点吧，别一不小心让人跑了再去祸害别人了。 神山透轻咳一声，掩盖住了那一点点心虚，摸着良心说：“悟，你该回去工作了，否则夏油同学有些太辛苦了……” 哪知五条悟摆了摆手，十分随意地说道：“不会，等杰恋爱的时候我也会帮忙的啦，这个我们之前说好的，谁谈恋爱就帮对方代班一个月，第一个谈的多半个月，这可是约定哦。” “杰这个人很固执的，就算我提前回去，他也不会把任务还给我的。” 似乎是误会了神山透猛然间微妙起来的眼神，五条悟朗声说：“不用担心，杰那个家伙可龟毛了，他如果看上什么人绝对是一个月观察两个月思考三个月反省四个月开始策划活动，就这时间一过，估计人家都谈恋爱了，按照杰的精神洁癖他又不会做第三者。” 说着，五条悟发出了杞人忧天的声音：“哎，我不会无法兑现帮他值班这件事吧？不会吧不会吧！我得给他发些教程过去，天哪！” “……不用担心。”神山透抬手接过老板递来的牛舌，十分平静地说道：“你都能恋爱，夏油同学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是别给人发了，害人姻缘。” 第81章 仙台的牛舌能够成为一个地理标签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而对待已经成为自家地理标签的代表物，仙台本地也是非常的在意。 首要一点就是——仙台的牛舌并不仅限于使用当地的牛。 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的特殊。 日本这个国家对于自家产的物品有着极高的自信和自傲，为了保护本地堪称脆弱的农业环境和农民利益, 日本的物品但凡加上“国产”两个字, 价格便能急速飙升。 在这种氛围影响下，日本很多名物特色便是以“使用当地的XX为原材料”为特点, 但仙台牛舌就不一样了, 他们明确表示自家使用牛舌来源只看质量, 不看来源。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所贩卖的不是原产地的情怀，而是烹饪手段。 “不要小看牛舌, 其实处理的手段可以说是非常的复杂。”日本的厨师……尤其是从小摊位做起的厨师都有一边料理一边和食客聊天的习惯。 一方面是为了巩固客源,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工作更有趣。 当然, 也有让料理更有温度的说法，显然, 他们面前的老板就有这样的习惯。 神山透他们虽然不是熟客，但他们是吃完了一份又来排队的客人, 面对这样身体力行肯定, 这位特立独行的厨师先生自然非常高兴。 因此, 他不光和这两位新客人分享了一下自己的人生之路，还往两人手里塞了杯冰镇的可尔必思苏打水，气氛一时非常火热。 边上的老客见状还起哄了一波, 不过被老板挥舞着酱料刷一个个挡回去了。 老板骄傲又自豪的说：“让你们看笑话了，都是一群厚脸皮, 啊, 我们继续聊啊, 我们仙台的牛舌呢, 特点不是在于材料本身，而是在于处理和保存的方法，这才是无价之宝。” “牛舌的表面有很多粘液和唾液，还有一层筋膜，那个东西一旦没有处理干净牛舌就非常容易腐败，所以外地的很多店铺只敢使用薄切牛舌，但是我们……！” 老板自豪得展示了下自家厚度达到1厘米的牛舌，并且夸下海口说自家的牛舌就是能做到那么厚但是一点腥味也没有，而且还不是靠调味料遮盖。 “要我看来，受制于食材的厨师根本就谈不上是好厨师，真正优秀的厨师就是要有对付所有料理——起码是大部分料理的手段。” 这时候，喝着啤酒，美滋滋得咬着牛舌熟客在一旁还小小插了句嘴：“小滕川除了烤牛舌，做别的料理的手艺也非常棒哦！只不过我们仙台男人，都对牛舌情有独钟。” “啊，是的，”老板骄傲得扬了扬下巴，笑眯眯得看了眼面前的两个青年，又看了看附近的顾客都是男人后，开了个带着点颜色的玩笑：“男人多吃牛舌，才会擅长KISS啊。” 众多男人哈哈大笑，还有人表示老板夫妻关系特别和谐，小伙子这方面一定要跟着前辈学习，说得两个青年脸上都有些发红，于是这些大叔们笑得更快乐了，还嘲笑起了小年轻没经验。 五条悟闻言立刻露出了微妙的笑容，然后看向了神山透，缓缓开口—— -- 第184页 神山透多了解他啊，在他说出冷场话语之前，先一步将手中可尔必思的饮料罐子靠到了他嘴上，直接堵嘴。 五条悟眨眨眼，眼中狡黠一闪而过，他十分乖巧得沿着边沿喝了一口饮料，还砸吧砸吧嘴说：“我觉得透的饮料更甜一点。” 一边说，他的眼睛亮闪闪得看着男朋友，充满了暗示。 都是灌装的饮料哪有什么甜度区别，唯一的差异也就是神山透身体不太好，他的那罐是常温的，所以尝起来口感会更甜。 但是！ 最近也多少看了点恋爱教程——主要是五条悟在看的时候总喜欢读出来，所以他【被】学习了不少新知识的神山透没有和他争论这个问题。 教程上说，为了感情和谐，尽量不要和恋人在非原则性问题上纠正对方的认知，既然五条悟想要喝他的饮料……这么点小事，没必要纠结啦。 自觉已经学透教程的神山透随手将两人手中的饮料互换了下。 而就在他捏住属于五条悟的那罐冰饮料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暗戳戳的抽气声。 有一股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神山透猛一抬头，就发现周围的大叔们都默默看着他们，只有老板还靠着他的职业本能挥舞着小扇子。 然而在视线接触的那一瞬间，大叔们又若无其事得将视线转开了。 这，这是什么反应？ 为什么要转开视线？ 而且为什么整个世界好像都在一瞬间陷入了寂静？就连车子都不按喇叭了？刚才还有聊天的声音呢？ 怎么只剩下木炭和油脂接触时候的爆燃声了？ 不开玩笑的说，如果不是五条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他也没有察觉什么力量场出现，神山透都要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有特殊能力的咒术师奇袭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捏着常温饮料罐子的五条悟嘴角一勾，倾身而下，在神山透耳边低声说：“没有敌袭哦，只是大家被老师秀恩爱的举动吓到了，我也被吓了一跳呢。呀~~~被摆了一道，原来还是我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有这么棒的男朋友，结果却被老师绝杀啦！” 神山愣住了，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在他看来，他是堵住了五条悟的话，以五条悟的性格，他很可能在刚才的话题下开启秀恩爱模式，而同性之间的关系即便是在他生活的后世，也是日本可以公开，但得不到尊重的羁绊，遑论现在。 神山透并不在意关系是否公开，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是这次也算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单独约会，气氛又很不错，他不想让氛围变得险恶起来。 但仔细想想，他突然将自己喝过几口的饮料罐子递到五条悟唇边让对方喝，然后再互相交换的行为…… 反而更像是在秀恩爱了！ 嘶—— 秀恩爱的竟然是我自己！？ 这一刻，神山透感觉自己所有的血液都汹涌到了脸上，他的脸以着惊人的速度一点点变红，红到头顶都要冒烟的程度。 五条悟惊奇得看着这一切，然后情不自禁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哇，这件事让透君你那么害羞吗？ 一般情况下为了表示亲昵和宣告独一无二的个人地位。 在称呼男朋友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叫神山透名字，偶尔开心的、或是有心调戏男朋友，就会故意或是无意叫他老师，而这样算来，他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叫他透君这个称呼。 神山透耳尖一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在五条悟口中居然比直接叫他透更让人觉得害羞，就，怪羞耻的。 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神山透默默表示自己必须得撑住。 他默默接过摊主送来的牛舌，并且及时阻止了看戏大叔们想要给它们加上柠檬汁的行为，然后拉着五条悟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溜走。 被他丢在背后的，是民众们带着醉意的哄笑声：小伙子，别害羞啊，我们可是钢铁男儿，不怕这个。 就是就是，一起来说说嘛，别害羞。 虽然这些调侃中有几分善意几分顺应气氛不得而知，但神山透还是勾起了嘴角的笑容，他看了眼身侧也挂着笑容的五条悟，说：来都爱了，我带你去个很有趣的寺庙吧。 之前我来到这的时候是为了治病，但是治疗这种东西……总会遇到瓶颈，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的父母将希望从科学转到了玄学上，正好仙台有一所还挺有名的寺庙，就带我来到这里祈福，结果被赶了出去。 哎？这个发展显然是超出人预料的，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他不由重复了一遍：赶出去？ 嗯，小时候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就知道爸爸妈妈突然被一个僧人叫过去，而我则是由一个小沙弥陪玩了会，后来他们就又些狼狈的带着我离开。大概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里的住持听说我们是为了治病来的，就把他们赶走了，还给他们介绍了我后来的主治医生。 想到这段让人觉得哭笑不得的往事，神山透不有一晒，他带着五条悟在小巷内穿梭，拜日本极低的街道休整率所赐，即便他的现在和过去隔了有十多年，神山透依然顺利找到了他的目的地。 ——安神寺，目前还是一座占地不到一个网球场的小寺庙。 日本这样的小寺庙有很多，因为土地私有制，加上僧人的传承制度和经济补偿，一般来说寺庙一旦建成，都不太会有经营不下去的情况发生。 -- 第185页 最多就是僧人们需要再打一份工做一下经济补贴，或者是将自己的一部分土地租借出去另作他用。 比如面前的这所寺庙，就是将自己的土地借给了公墓和停车场，虽然看着小，但是收入却并不少。 而在神山透的记忆中，后来这片墓地和停车场都还给了寺庙，寺庙也扩建成了一个就私人寺庙而言挺有规模的中型寺庙，在仙台当地还挺有名的，否则他那作为外来者的父母也不至于一来就找到了这儿。 而这所在未来成为了地方打卡地点的寺庙，在如今连围栅都没有，任何人来了都可以随意进入。 ——不过一般来说也没人会来就是了，虽然日本由于地域狭窄，大部分早就习惯了和坟地比邻而居，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大家还是会尽量避免在夜里经过这儿。 这也就给有些人创造了机会。 手拉手悠闲散步的两人距离那处完全沉没在夜色中的寺庙还有百步远，就听到了被清风远远带来的电音声。 似乎还是电音？ 神山透一愣，他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少年，就见五条悟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但是唇角的弧度却更高了。 五条悟的六眼就像是一个巨型雷达，就算主人没有去看的意思，也会将信息采集汇总回来，并且强迫大脑进行处理。 他的可视范围有多大谁都不知道，但以神山透对他的了解，五条悟一定是已经看到寺庙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没有半点提醒男朋友的意思。 面对神山透那充满爱意但凝视，五条悟笑眯眯得扭过头来，夸奖道：不愧是透的老家，果然是很有趣的地方哦。 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夸奖的神山透：…… 他再次看了眼五条悟那张脸，给自己的忍耐力成功充值，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口袋一阵骚动，小纸人从他的口袋里钻了出来，然后沿着神山透的腰线一路跑酷，最后气喘吁吁得站到了神山透的肩膀上。 小家伙在两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双手一开，做出了保护的动作：小褚，保护主人。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身形一轻，整个纸都飘了起来，然后就感觉自己被折巴折巴塞到了一个小黑屋里，还没等小纸人反应过来，小黑屋就卡擦一下落了下来，随后是拉链封锁的声音。他所在的地方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五条悟若无其事得将裤兜拉链合上，笑眯眯得重新牵住了神山透的手：透酱，我们走吧。 ……他会把你裤子踢开的哦。 没关系没关系。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说：校服做过升级了，韧性提高了很多，没那么容易撕开。 就像他说的一样，任小纸人在五条悟到裤兜里拳打脚踢，也只是将布料撑得各种凸起而已，愣是没办法跑出来。 这倒是稀奇，别看小纸人也就巴掌大，但它是神山透第一次做式神，因为掌握不了力度，他输入的巫力数目相当可观，所以小纸人的战斗力相当可观，力气也很大。 平时抱个孩子拿个快递都是小事的小纸人居然破不了五条悟裤子的防？神山透不由多看了他的裤子几眼。 察觉到男朋友观察的眼神，五条悟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挂着亮闪闪的笑容侧首展示了下自己完美的侧脸。 神山透忍了忍，这次没忍住，他一边伸手托住五条悟到侧脸，将他一点点掰过去一边吐槽：你可别再糟蹋你这张脸了，好油啊。 五条悟闻言好奇，先是问了下什么叫油，得到答案后满脸不敢置信，他指着自己的脸，大声逼逼：油腻？我？老师，你再仔细看看，就这张脸，哪里油腻了？ 如果说方才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现在五条悟可是认真极了，他一边抗议一边说：你可以说我实力不到家，但是不能说我不帅，老师，你再看看，再看看！ 第82章 神山透的男朋友有些时候真的有点烦, 尤其在牵扯到长相这个问题上的时候。 对此，五条悟是这么说的：“强不强大这个东西除了天赋以外还是可以靠锻炼和学习，虽然的确有【才能】这个说法, 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说强大如本大爷，也不是一天就变那么强的，但是帅不一样！” “帅可是全天然, 没有办法再改变的！所以我可以接受说我不强, 但是说我不帅，哒咩！绝对哒咩！” 神山透被他烦得无可奈何，见男朋友那张脸越凑越近，仿佛是必须从他这里讨个说法, 便空出两手一左一右托住了五条悟到脸, 在少年猝不及防间，往前一凑堵住了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 五条悟愣住了, 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眨了眨，先是为二吻居然在这个地方一点都不浪漫二沮丧了下，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男朋友难得主动，上次他呆住了, 这次可不能再丢脸得愣住了。 他一伸手，按住了神山透的后脑，将一吻过罢就想后退的恋人重新压了回来，拿出自己大量学习到的基础知识进行了实践。 唔。神山透被亲的有些猝不及防，他有些吃力得抬起头, 被人连哄带骗得撬开齿关之后, 被亲了个气喘吁吁。 怎么说呢…… 看着五条悟看到他被松开时狼狈模样立刻得意洋洋, 沾沾自喜，引以为傲还要他夸夸的姿态，神山透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忍无可忍 ，手臂一荡，力量蓬勃灌入了察觉到主人在亲亲，于是捂着眼偃旗息鼓的小纸人身上。 -- 第186页 五条悟顿时表情一僵，赶紧拽住自己的裤腰带，苦着脸将口袋里变得奇重无比的小纸人掏了出来。 透君，我裤子差点要掉啦！少年委委屈屈得蹭在男朋友身边，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哎！你是要让我的身体被别人看嘛？ 如果透君一定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透君一定要更怜惜我一点…… 神山透深吸一口气，捂住戏精的嘴，思考了下之后严肃问道：你之前，有加太宰治的联系方法嘛？ 或者我该问，在那之后你有联系他嘛？没有？奇怪，我怎么觉得腻说话宰里宰气的？ 你千万别学他，本来就已经够招仇恨，再学下去，以后打游戏你把把都能 OT。 阿这，五条悟沉吟了片刻，虽然他也不太看得惯那个和他撞了人设的家伙啦，但是在听到男朋友如今的评价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怎么说呢……透你看上去，很讨厌他那种类型啊？ 也谈不上讨厌吧，怎么说，这大概是同性相斥，毕竟我又不是那种喜欢找个聪明人去和人家拼脑子的抖 M，能让事情简单点，为什么不呢？ 神山透的回答十分干脆，他看了眼五条悟，还顺便安慰道：没事，虽然你们有点类型重合，但你要相信自己，你还是比太宰好很多的。 并不觉得是安慰啊，比男朋友觉得麻烦的类型只好一点点这算什么安慰啊？ 明明就超危险的！ 忽然发现感情线有些岌岌可危的五条悟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神山透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正一手拉一个，带着五条悟和小纸人继续向目的地前进：要说的话，前公司里面我还是最喜欢中也，怎么说呢……各方面吗都很可爱，可惜被绑定了。 Stop stop！在正派男朋友面前说自己对别的男性有好感这种事情哒咩！五条悟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我可不是那种连这种情况都觉得无所谓的圣人啊，我会闹的哦～透君。 神山透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一阵歌声。 看看你自己脚下透明的路吧，你已经死啦……一个他熟悉的声音正唱着奇怪的歌词。 ……这什么东西？ 虽然嗓音是真的很不错啦，但是这歌词……真的好奇怪。 他是知道现在因为日本流行乐界比较内卷，所以孕育出了一些不走寻常路的暗黑乐队，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歌词也太奇怪了。 而且在歌词之后居然还念起了佛经？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他的小伙伴终于被逼疯了吗？ 善良的青年神山透默默掏出了手机，出于给小伙伴留点面子为目的，神山透没有主动去找人，而是按下了通话键。 中也，你之前不是说就算从大厦楼顶跳下去，就算是乖乖给太宰治当搭档，也不会跑出来组乐队的吗？别看中原中也年纪小，但是他对待工作的态度可以说是一丝不苟，严格遵守出外勤要手机关机的他只要能打通电话，那就说明他现在情况在可控范围之内， 果然，在一阵强烈的风声后，嘈杂的声音稍歇，对面传来了神山透熟悉的少年音，中原中也莫名说：我是说过，所以我也没玩啊。 神山透：…… 他抬头看了眼隐约传来乐声的方向，那一段佛经已经被念出了RAP，就在二人对话间，那堪称扰民的摇滚乐也没有停 ，他于是和电话那头说了一声后，就将手机翘起，让对面听到了他这里的歌声。 好巧不巧的，那位不知名的歌手也顺着乐曲飙出了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高音。 神山透缓缓将手机重新凑到耳边上，对着沉默的另一边说：是你的声音没错吧？中也？ 中原中也沉默了，中原中也茫然了，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哪一次在 KTV 唱歌的时候被收下录下来，但那个音调他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啊，难道是喝醉时候唱的？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 在听到对面呼唤他名字的时候，中原中也以斩钉截铁的态度说：我才不要，绝对不行，我不答应！ 什么东西？五条悟见这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脾气和战斗力都还挺对味（就是太矮了，低头有些累）的熟人拒绝的那么干脆，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没什么。神山透平静得将电话掐断，然后设了一个免打扰之后将电话塞到了口袋里：之前我们搞了一个游戏，里面有主角成长为歌星的那部分，原来是要让中也录音的，但他说那太羞耻了绝对不要，甚至为了这个，他还去找了太宰来对付我。 神山透露出了一个欺负小伙伴时又凶恶又狡猾的笑容：那是我最大的遗憾来着，当然，这件事的重点不是他拒绝我，而是他去找了太宰治。 虽然他和太宰也算是朋友，但朋友这种事怎么说呢，你的朋友请另外一个朋友一起来对付你，对方胜利之后还大半夜钻到你的宿舍大笑三声这种事……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没有办法忍受的吧？ 所以，也不能怪他现在抓到机会之后另外想些办法了。 一想到这里，熊熊燃烧的事业心让神山透毫不犹豫得抓着男朋友的手，蹬蹬蹬就往目的地走去。 越靠近他们的目的地，乐声就越大，伴随着乐声的还有蔓延在空气中澄澈到透明的灵气。 -- 第187页 这是一出非常美丽的场景，聚集在这里的灵魂无论生前的模样有多么狰狞，此时此刻他们都在乐曲中双手合十、满脸安详得升入了天空。 这里竟是大型超度现场。 两个都能够看到灵魂的人没有上前打扰，他们静静看着这些灵魂被一一超度，进入了那个死者所渴望的世界。 他们的消失并非毫无痕迹，在升天后，有零碎的灵魂碎片洋洋洒洒而下，落在了站在寺庙小阶上的两人和尚身上。 那是那些亡魂发自内心的感谢。正因为足够真挚，那一片片的灵魂碎片纯净得就像是冬日初雪，散发着嘴纯净的光。 这是在通灵人眼中的场景，若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就会看到在树林中飞舞的萤火虫，那也是极美丽的一幕。 “原来是在超度，好有趣的方法哦。”五条悟饶有兴致地夸奖道，他冲着听到动静走过来的两个青年比了个赞：“我也是第一次见，很不错呢！” “……啊，你们好。”两个年轻人从阴影中走出，他们身上都穿着五条袈裟，手挂念珠，一副僧人打扮。 但和他们身份十分不符的是，这两一个举着电琵琶，一个捏着话筒，在夜色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我是善，他是良，和你们一样，都是通灵人，当然，我们的真正身份是以摇滚组合BO'Z 游走在人群中的僧侣组合。” ……哎？ 这两个青年的倾诉欲望非常强烈，见面前两个青年态度十分淡定，没有拔腿就跑，二人于是还摆了个十分视觉系的姿势：“我们的目标是超度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亡魂，不过因为超度过程有些太显眼了，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将佛经融入了歌曲，所以只要将演唱会开到全世界，我们就能达成这个目的！” “……啊。”五条悟沉吟片刻，慢慢抬手捂住了嘴，眼看他就要忍不住喷笑出声了，神山透连忙拽了他的手一下，示意他淡定，虽然他的想法和他一样，但是面对如此有理想的小年轻，还是鼓励为主。 哇，透君好温柔啊。 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整个身体油粘乎到了神山透身上，神山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抖了抖肩膀，让五条悟的脑袋滚到了对他来说比较舒服的位置，然后情不自禁得挂着属于老师的谜之微笑和两人继续寒暄。 “原来如此，很有趣的梦想呢，但要实现这个梦想需要很多资金吧。” “资，资金？”两个小年轻齐齐愣住了，就见神山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要全球巡回的话，肯定需要大量的资金，无论是团队的车旅费还是租用场馆的费用都不可小觑呢。” “既然要全球巡回，起码也得租借国家级别的演艺中心吧，比如八万人、十万人场的那种。” “八，八万！” “十万……” 两个青年人情不自禁瞎想了下自己在大型演艺中心在万众瞩目中唱歌的模样，齐齐露出了垂涎之笑。 神山透状若未觉：“另外还有服化道、经纪人、MV都挺要资金的，啊，不过也没关系，这些资金经纪公司和赞助商会出。” 这两个名次顿时化身成为大山，重重的落在两人身上。 他俩就算再傻，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很难寻求这二者的资源支持的。 “也就是说……”作为主唱的善一脸严肃地对小伙伴说：“这些钱，我们都得自己筹。” 捏着电琵琶得良眼前一黑，怎会如此，是他们之前想的太简单了吗？他们原来想的是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一定会有大洋彼岸的音乐爱好者邀请他们去唱歌。 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要存钱啊啊啊！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残酷的事情？ 神山透眨了眨眼睛，他摸出了五条悟塞在口袋里的墨镜架在了鼻梁上，用温柔到生怕小兔子被吓跑的声音说道：“你们，要不要先来我这里打工？我有个不错的赚钱机会哦。” 横滨，已经成为了当地少女……甚至有逐渐向周边城市发展的游戏《横滨双子星》官方推出了一个足有3G的更新，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个流量已经足够让人生出期待。 而等她们成功下载了更新包，并且重新启动游戏之后，都呆住了。 他们家，他们家Chuchu，他们的崽崽居然挑染了深蓝色的头发，穿上了小皮裤，踩着音响握着麦克风，给了她们一个wink啊！ 啊！不行，崽崽怎么可以那么可爱，我要死了，我要被可爱死了！ 崽崽唱歌好好听啊，呜呜呜，虽然是电音还是摇滚有些让人意外，不过适应了还挺带感的，崽崽，嘿嘿嘿，崽崽。 一些意志力比较强的娃妈在男色—诱惑下还维持住了最后的理智，她们努力将已经飞出来的半个灵魂塞回去，嘤嘤泣血：“崽崽，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不能穿露脐装啊！” “这……这什么东西啊！！！！”一声尖锐的惨叫，从横滨地标建筑的一处办公室响彻天际。 第83章 神山透最近的小日子过的还挺有滋有味的。 在将两个小年轻送到前任东家开的娱乐事务所后, 这二人居然还创造了不错的经济价值。 两个小伙一个有一副好嗓子，一个有编曲的才能。 Pamp;M企业的主管曾经是森鸥外麾下的一力干将，深得老领导真传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人才。 -- 第188页 虽然善良组合加入Pamp;M旗下的主要目的是想要捞一笔就走, 但被人捧着哄着, 两人居然也留了下来，就此开启了堪称奇葩的歌手之路。 ↑这二人在歌迷眼中, 就是完全在用商业歌曲来赚钱, 然后用这些钱亏本发行完全卖不动的奇怪佛经歌曲啊啊啊！ 简直就是影视圈里面某位商业电影奇才, 然后用这些钱拍文艺片的某某导演一样奇葩。 不过虽然歌迷朋友们对他们吐槽欲满满, 但是他们能怎么办呢？在这个群龙无首的时代找到一个有才华又有歌喉还非常有舞台风格的歌手组合容易吗？ 还不是只能像是个老母亲一样将他们原谅！ 顺便大家还要在应援时候约定好, 那些奇奇怪怪的歌曲虽然也要应援打榜，但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千万不能给两人这歌很棒的错觉。 否则两人真的一门心思去走歪路子那可就糟糕了啊！ “这对组合简直就是娱乐圈的奇葩。”电话那头的人含笑说道：“别人家的歌手是千方百计从粉丝这里赚钱, 他们倒是相反, 粉丝要仔细挑着给他们花钱, 就怕一不当心亲手把爱豆送上了歪路。” “嗯, 这样也挺好，更有参与感。” “参与感哈哈哈！！”电话那边的男人发出一阵大笑,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这两个词，似乎得到了了不得的灵感。 “原来如此，参与感啊，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娱乐行业少了点什么，原来是粉丝的参与感啊！多谢你了神山！如果我成功了BOSS发奖金的话，我会记得帮你要一份的。” “那我先提前谢谢你。”神山透眼珠子转了转, 又说：“不过提醒你一下, 参与感越强, 粉丝的瞩目就越多，要求也越高，一旦有不符合他们想象中设定的情况发生就会生出被背叛的感觉。” “虽然这样的钱好赚，但是一旦出现意外，结果也会非常糟糕哦，嗯？想办法？这个没有办法避免，毕竟人也不是机器人，不会按照模式行动。” “神山……你用这个语气说话，就是你有那种完美偶像的养成办法吧？”男人——Pamp;M会社的社长立刻压低了声音，话术中带了十足十的意味深长：“你知道我为人的，放心，你悄悄告诉我，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也不至于不能告诉别人那么严重啦。”这头的神山透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衣服下摆被拉了拉，就见小纸人一脸焦急得拽着他的衣服，示意他往前走。 神山透于是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保持通话，一边顺着小纸人的力道前进，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属于孩子撕心裂肺，充满了梦碎声的无助呐喊：“禅院阿姨！你怎么会看上禅院叔叔这种会偷吃小朋友冷饮的坏蛋啊！” 啊这…… 神山透脚步一顿，微微探头，就看到家里小惠的几个滑冰小伙伴都围在了冰箱前面呜呜嚎叫，就连平时一惯表现得非常淡定的小惠也是满脸失望。 而提出这灵魂一问的人正是小胖子西郡，小家伙是孩子中最大的，词汇量自然也更多，因此当他被冒犯，以至于发出攻击的时候才更加犀利。 “你在说什么废话，当然是因为我帅啊。”就算是面对几个还不到自己大腿根的小朋友，甚尔依然没有半分自己是成年人的自觉。 他微微偏身，向众人展示了下他嘴里塞着的四根冰棍杆。 不过当他眼睛瞄到已经因为憋气，眼角微微发红的儿子时，天与暴君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因为心虚而发飘。 这，他也不是故意的。 谁让冰箱里面只有这种小小的冰棍，一个也就果冻那么点大，小孩子都吃的意犹未尽，何况他是大人。 所以甚尔当时也没犹豫，见袋子里还有剩，就全倒嘴里了。 他哪知道这些是儿子特地留了好几天准备招待小伙伴的，小鬼有没和他说过……应该没说过吧？反正他没记住就是没说过。 或许是因为心虚，禅院甚尔还被动触发了技能恶人先告状：“而且这个一点都不好吃，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子为什么喜欢吃这个。” 这种给小孩子的冰棍颜色花里胡哨，一尝全是糖精和香精的味道，更何况禅院惠特地留了4个不同的味道，他嘴里简直是百味交杂。 禅院甚尔伸手随意得挠了挠自己的肚子，那形状优美健硕的腹肌痕迹就在夏衫下若隐若现。 但这足以在街上吸引来九成九女性目光的举动在这个家里只是引发了小朋友们委屈的哭声和控诉。 “你还说小矮人不好吃，不好吃你还吃？” “你知道一袋小矮人里面有全部四个味道有多难得吗？你知道惠收集它们收集了多久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知道一口把它们全部吃掉，一点都不尊重冰棍！” 几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发出了灵魂审判。 神山透捂着话筒收音口，看看鼻涕和眼泪齐飞的小幼崽们，再看看被小脏手拽到衣服都变形了的禅院甚尔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一乐。 他快速对着话筒对面的人说：“永远不会翻车的偶像当然就是虚拟偶像啦，会长你手上不是就有最好的资源吗。” 然后，他就在对面“啊？什么？等等神山先生……”的呐喊中将手机挂断，准备去组阻止他的家被小朋友们泪淹了。 但等神山透走到那儿的时候，却惊奇发现禅院太太已经及时出现救场。 -- 第189页 女人首先批评了下儿子，“惠，冰箱是大家的冰箱，里面的食物也是大家的食物，下次如果有不想要爸爸吃掉的东西，你应该提前和爸爸说。” “现在，爸爸因为不知道你的冰棍是要给朋友吃所以将它们吃掉了，你觉得这是爸爸的错吗？” 刺猬头男孩虽然委屈，但在顺了顺逻辑后，还是摇了摇头，但是他也小声反驳了下：“但是我有和妈妈说……” “那就是妈妈的错。”禅院茜蹲下身认真对儿子说：“妈妈没有和你沟通好，也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家里的人，妈妈和你道歉。” 见母亲道歉，禅院惠小朋友心里头的委屈劲一下子消失了，他连忙伸出小短手扶住母亲：“惠，应该是惠去通知的，不是妈妈的错。” “好吧，那就算我们都有错，我们一人承担一半责任，但不管怎么样，爸爸吃了那么多冰棍也需要处罚，所以现在妈妈决定，这件事的惩罚就是：妈妈出钱，让爸爸带着惠去重新买冰棍招待大家，可以吗？” “啊？”被判定为没有犯错的甚尔掀了掀眼皮，满脸写着不情愿，但是在接收到老婆发射过来的眼刀后，甚尔慢吞吞的地点了点头，行吧。 他缓缓冲着儿子过来，用召唤小狗的语气喊道：“过来吧。” 禅院惠小朋友看了眼父亲的粗糙大手上表情小小的斗争了下，但最后还是站起来，将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塞了进去。 但这一动作之后他的表情顿时一变，因为就在两手接触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父亲手上黏糊糊的吸力。 就算禅院惠如今不过是个小豆丁，他也知道这怪异触觉的来源——那是他的冰棍们的尸体啊！ 新仇加旧恨，就算涵养好如惠也忍不住了，他像是一头小暴龙一般，沉默无情得用六亲不认的步伐将老爹的手拽到了儿童洗手池下面，打开水龙头就是一阵冲刷。 对于小孩来说的高度于成年人而言显然非常不适，更何况禅院甚尔本身就身量很高。 不过在儿子怒气冲冲掰开他的手，按照小朋友洗手规则在他手上涂上一个玫瑰花的洗手泡泡时，他也完全没反对。 “明明很乐在其中吗。”注意到男人墨绿色眼眸中的温柔，神山透不由一笑，他没有去打扰这一团和气的氛围，而是走到了门口，在禅院甚尔就要出门前给他塞了一千日元。 “干嘛？”男人用一个十分老练的姿势两根手指夹住钱，然后快速塞到自己口袋里，债台高筑以至于卖身坏债的男人平静地问自己的债主：“我可没那么便宜。” “让你带点冰棍回来而已。”神山透摆摆手：“悟等等要过来，你帮他带一份，要甜一点的，这个惠知道，剩下的钱就当我请你们了。” 在听到五条悟要来的时候，禅院甚尔立刻露出了一个类似于马匹裂唇嗅的表情，充满了嫌恶和对他挑对象眼光的鄙夷。 啊，怎么说呢，这个反应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因为每次登门看到禅院甚尔，五条悟也会露出类似的表情。 两个都能称得上一句酷帅的俊男在此时此刻展露出的颜艺足以打破他人对他们的十八层滤镜。 五条悟和禅院甚尔两个人简直就是相看两相厌，神山透曾经以为这是因为五条悟被他打过，因为幕后的雇佣人是自己，他还为此向五条悟道歉。 不过五条悟则是很淡定的表示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记仇，他只是单纯的看不惯禅院甚尔而已。 首要一点，自诩自己是好男人的五条悟就曾叽叽歪歪表示老婆死了怎么可以再娶，要是他一定会对老婆大人矢志不渝云云。 这种神情的话没有引来神山透的夸奖，反而被赏了来自恋人的头槌。 神山透在这一点上一直都很看得开，人死如灯灭，活着时候珍惜时间，死了之后思念怀念都无妨，但是不能把自己关在里面，还是要向着未来走的。 “如果你能找到你觉得很棒的人，我只会祝福你，不会责怪你。”听到这句话的五条悟当下勃然大怒。 这个年龄的少年爱就是爱的轰轰烈烈，从来不会去想离别，但神山透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体素质都远不如他。 而且除了那位和禅院家同归于尽的六眼，他们代代长寿。 如果没有意外，五条悟的寿数必然不短，如果他俩走到最后，谁先离开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是为了五条悟着想，但五条悟却觉得……头顶有些绿绿的。 最近沉迷网络文学的他已经能够GET到这个梗，不知怎么想的，五条先生最近占有欲爆棚，猛刷存在感外，还迫不及待秀恩爱。 最后神山透不得不答应他一起去过七夕，才给自己挣来了些许喘息之机。 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觉得他在打算什么。”神山透向拥有野兽般第六感的禅院甚尔求证道：“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有些过于安静了？” 小孩和宠物一旦安安静静，那一定是在搞事。 这一点同样可适用于五条悟。 禅院甚尔闻言给了他【你心里有点数】的眼神，然后随手就将儿子提溜了起来，大踏步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神山透感觉他的脚步居然走的有些急。 正纳闷间，神山透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用极其甜蜜的声音喊出：“TORU酱~我回来了哦。” -- 第190页 “嗯，欢迎回来……” 神山透话说到一半，就看着他背后扛着的一个极其狼狈的少年，陷入了沉默。 黑发少年显然是半途被挚友使用了空间穿梭的方法带过来的，就算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宝可梦大师，且身体素质过硬，显然也无法一次就适应跳跃时的不适。 “神山老师。”扎着丸子头，满脸青绿的少年冲着已经快一年没见，走之前还坑了他的前老师缓缓抬手，说出了非常没有气势的开场语。 “抱歉，请问卫生间在哪里？我可能需要……” “……我带你去。” 第84章 虽然已经在咒术界度过好几个夏天, 但从没有一个夏天让夏油杰感觉到如此烦躁。 屋外蝉鸣阵阵，扰人清静，屋内一个五条悟抵得上千军万马, 那碎碎念的调侃用语让人拳头梆硬。 但夏油杰自诩自己和五条悟最大的不同就是, 他能读得懂空气。 这里毕竟是他前教师神山透的居处，神山老师的定位尚且含糊，但是目前看起来没有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加上又有一群小孩子在，就算是再粗的神经也应该明白在这里动粗是多么的不合适吧。 ——说你呢！悟！ 夏油杰在“哈哈哈哈哈杰你好弱，就是穿个时空而已，女孩子都不会那么吐哎。”的背景音中, 咬碎了嘴里的冰棍。 嗯, 这个冰棍还是采购回家的禅院惠看这个吐个不停，还惨遭五条悟围观的大叔实在太可怜了, 特地分给他吃了定神的。 怎么说呢…… “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夏油杰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风景好, 安静, 房型也不错，邻居也很友善，除了多了个你，喂, 悟, 你不觉得你的狗脾气和这里的慢节奏格格不入吗？”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挚友才知道如何让自己的朋友受伤，惨遭痛击的五条悟捂住胸口，满脸不敢置信和悲怆地呐喊道：“杰, 你什么眼神？” “算了你眼睛小可能看不到, 但是你难道没有嗅到这片空气中那属于老人家和渣男的气味吗？” “他们和我这种纯情少男怎么比？” 夏油杰, 忍了忍，没忍住，他将冰棍杆子往桌上一放，重新冲去了卫生间。 也许是终于超过了忍耐的阈值，夏油杰终得进化，也许是将之前穿梭时空的后遗症尽数吐完，总之，夏油杰终于可以平静地坐下说话了。 “这次来拜访，是为了应验之前的赌局。”夏油杰抹了把脸，掩去面上的疲惫后，轻声说：“我输了，我来接受惩罚。” 神山透面上笑容不改，眼睫微垂，他捧起茶杯在手心轮转，沉吟半响没有说话。 夏油杰被这有些严肃的气氛带动，也不由跟着调整了下坐姿，他跽腿而坐，面色整肃：“我已经和夜蛾老师说好了，之后的任务会后推。” “夜蛾老师也很支持我们去做义工，所以……”夏油杰向前躬身：“麻烦老师了。” “等下，我们？杰你不会把我算在内了吧？”五条悟原本笑眯眯看戏，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我可不要去照顾小鬼啊。” “当时的赌局，悟你和我是一起的。”夏油杰侧首，黑眸中透出了隐隐的威胁：“悟，真男人，愿赌服输。” “我是不是男人就不用杰你担心了。”五条悟掀起眼皮，骄矜又优雅地说：“本大爷的男朋友可以证明我多有男人味！” 谁和你说这个了？而且在这个话题中突然秀恩爱你难道不觉得很违和吗？青春期的男人脑子里面塞的都是黄色废料？ 夏油杰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夏油杰了，在挚友的折磨下，他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男子汉。 这种程度的垃圾话，已经无法影响到他！ 夏油杰对吱吱哇哇的五条悟进行了百分百无视姿态，他看着神山透，面上十分严肃：“但是，神山老师，在您的惩罚完成后，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你现在就可以问。”神山透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GET到了夏油杰之前说的赌约是什么东西了，他记忆不错，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实在纷杂，昔日课堂上随口一句，难免需要他花点时间去回忆。 是的，刚才他之所以满脸的高深莫测，完全是在回忆往昔岁月来着。 咳咳，幸好他最后想起来了，否则身为一个靠谱老师的形象就危险啦！ 由于差点忘记和学生约定的小心虚，此时此刻神山透非常好说话。 见夏油杰迟疑，他还做出了个鼓励的姿势，少年见状微抿唇，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我不明白，那个人的想法明明是对的，为什么最后走上了绝路？难道就因为他杀了人吗？” “当然不是。”神山透闻言轻笑出声，他微微摇头，在夏油杰微松的眼神中说道：“你玩过《三国》吧？喜欢曹操吗？那么你一定听说过一句话——杀一人为罪，屠万即为雄，对，这句话是曹粉为他洗地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同样是杀人，一人和一万人反而是不同的局面？” “因为人类可以因为自身的血性、因为欲望、因为愤怒杀一个人、两个人、乃至十个人，但要那样浅薄的力量无法支持他们去杀一百个人、一千个人。”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只要不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都会在手染鲜血的时候生出怀疑，要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他们必须要有个继续做这件事的支撑，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如果没有强大到能够让旁人信服并且聚集在其身侧的信念，在更多的生命逝去前，就会有人制止他了。” -- 第191页 青年伸手，接过被小纸人举在头顶的茶杯放到了略有所思的少年面前，轻声说：“你还记得他第一次使用力量时候的想法吗？” 夏油杰闻言一愣，又听神山透说：“你把他后来每次使用力量时候的心理活动和目的记录下来，和他的最初做对比，就能明白他为什么失败了。” “他失去了一个拥有力量的人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获得力量时候最初的目的，啊，我更愿意称之为初心。” “怎么说呢，当他拿起用来保护别人的刀对准了他原本想要保护的人的那一刻，存在他心中的信念就已经死去了。” 神山透斟酌片刻，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人类很强大，但也很脆弱，但是无论强弱，一旦失去了信念，又长期行走在道德和法律约束之外，距离癫狂就不远了。” “而一个疯子，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总有热爱生命的人会在他彻底癫狂之前制止他，伏地魔如此，月也是如此。” “这是我的答案，但其中或许还有更多的原因，如果你想要明白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几本书。”就在他说话间，身侧的小纸人立刻从裤兜里面摸出了纸笔，这个体贴的举动立刻为它换来了一个爱的摸摸。 夏油杰双手接过了神山透递来的便签纸，就见上头写的是四个他有些陌生，又曾经听闻过其名的汉字。 “哎？居然是《资治通鉴》？透你看过这个啊。”偷看了小纸条后的五条悟兴致勃勃得和神山透分享起了自己的阅读体验：“这个我家的老头以前也逼我看过，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倒霉蛋就我一个呢，没想到你也有哎，我们不愧是天生一对……” 神山透闻言也有些新奇，他看过这本书也是因为小时候除了跑图书馆实在没有娱乐活动，偏偏他们所居住地方的图书馆库存实在不多，尤其是儿童读物。 在将仅有的存货看完之后，神山透不得不将小手伸向了成年读物。 当然，那个时候他看的还是日文翻译版本，而且因为里头的故事比较多，神山透只是将其当作了打发时间的小说书。 一直到他后面遇到了事，重新翻开了这本大部头，为了加深理解，又去学习了汉语，这才能够体会到这本书为什么会被称为“帝王之书”。 而那一个个或是精彩、或是愚蠢的故事中，藏着多少人用自己的生命和前程写下的教训。 “看历史是永远不会过期的，这和学习技术不同。”见夏油杰面露迟疑，神山透轻声说道：“人类已经有几千年没有进化过了，我们现在所追求的、所恐惧的，和千年前的人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因为时代的变化，一些名词更改了它们的名字而已。” “人始终是人，喜恶贪嗔，从来都没有变过。所以，这本书中记载的困境和挑战我们也会遇到，他们的选择和挣扎我们也会面对。在看到那些主角面对抉择的时候，不妨置身其中，看看自己是否能够从那一场厮杀中找到一条活路，想通后再打开书，看看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神山透微微一笑，没有镜片的遮挡，一双棕色眼眸中的闪动的光华无遮无挡，其中基于经验和知识所孕育出的自信一览无余，他点到为止：“这是个不错的自我学习方法，而你的老师，就是史书中的每一个人。” 夏油杰张张嘴，忽然感觉这位相处了一年的教师有些陌生。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和五条悟不同，夏油杰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去了解神山透。 他们三个人当中，除了家入硝子之外，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一样高傲。 而比起在第一时间生出怀疑，所以较为关注神山透的五条悟，夏油杰对这位教授和变强无关学科的老师的态度称得上可有可无。 在相处上虽然比较愉快，但其中大多只是师生间的面子情。 夏油杰尊敬的就算不是神山透，也会是别的老师，他的“尊敬”更多的是一个好学生的习惯性行为。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神山透对于夏油杰来说，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普通人，直到那天被摆了一道后，他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但老实说比起大受打击的五条悟，夏油杰也还好。 ——毕竟事实证明神山透也是个力量者，只不过他的力量体系和咒术师不同。 所以夏油杰只是觉得自己败给了另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力量者而已。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寥寥几语间，少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神山透，他的这位老师，真正强大的地方或许不仅仅是力量，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那样东西是发自灵魂，源自心灵，经由阅历的滋养，所生出的一种特殊的力量。 这让一惯认定力量源自天生的夏油杰感觉到有些新奇。 “嗨嗨，stop——”正当夏油杰想要进一步观察之时，他眼前忽然一暗，五条悟一张大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朋友一手勾住了夏油杰的肩膀，笑眯眯地将人往后拉了拉：“杰你如果要看的话我借给你啊，我家别的没有，就是书特别多。” “日版的汉版的手抄版的应有尽有，还有前辈们的批注，不是我自夸，御三家最有文化的肯定是我们五条家，毕竟我们家是菅原道真的后人嘛。” 夏油杰被他带的整个人往后坐，偏偏五条悟个子高，这么一拽夏油杰整个人都跟着靠后，年轻的体术大师被迫用完全依托腰腹力量的姿势撑在半空中。 -- 第192页 少年纤细的腰肢绷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然后这条弧线很快就落到了地面上。 因为发现这个姿势反而让夏油杰秀到了肌肉的五条悟将他的挚友直接摊平了，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的少年顶着友人满头的青筋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说起来，老师要让我们去哪里？” 为了转移话题，都不惜自己跳进坑里了呢，五条同学。 神山透有些讶异得眨了眨眼睛，随即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以五条悟的脑子，不至于自己跳到那么简单的坑里啊。 除非…… 青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在满脸不自在的五条悟和强压下怒火，很可能出门就要和小伙伴开启JUMP式朋友沟通模式的夏油杰脸上扫过，最后留在男朋友红彤彤的耳垂上。 表情渐渐转为了诧异和不敢置信。 五条悟干咳一声，在恋人惊异的目光中挺直了胸膛。 十分的理直气壮。 是啊，他就是吃醋了，但是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防范于未然啊。 作为他的挚友，杰和他在很多爱好上都很相似。 既然他们在服装、漫画、动画上爱好一致，鬼知道会不会在对恋人的审美上也一致啊！ 而且啊…… 而且啊！！ 呵，不要以为他不知道。 每本少女漫里面不是都会有那种总是一脸忧郁，和男主角性格完全不同，摆出知心大哥模样勾搭女主角还人气很高的男狐狸精吗？ 就像最近在播的《花样男子》里面小栗旬演的花泽类一样，他们家的族妹们一个个都看着他嗷嗷叫喊“类大人”，对于真正的男主角反而是淡淡的，最后甚至对结局女主男主HE表示了不满。 虽然五条悟觉得自己的智商和那个凤梨头男主角不是一个等级的，凤梨头都没被撬墙角成功，他更加不会，但是也不妨碍他防患于未然。 没错，他就是一边想要和小伙伴炫耀他有个超棒的男朋友，一边又想要把男朋友藏起来不让人多看的那种人。 这二者有什么矛盾吗？ 五条悟冲着男朋友龇牙一乐，理直气壮的表示：完全没有啊！ 第85章 他的姿态实在太过于自然, 反倒是让神山透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 看了眼还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在无意识中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夏油杰，神山透在生出几分内疚的同时, 又有一点隐秘的小开心。 困扰？完全没有哦。 和成年人为了保有自尊, 说三分留四分的含蓄不同，少年人的情感轻快又明亮，就像是水晶球一样澄澈透明，又闪闪发亮，让人看着都情不自禁跟着露出笑容来。 而且，没有人会在男朋友明明白白表露出在意的时候不感到快乐的吧，神山透也是第一次恋爱啊, 这种因为一个人的行为而被甜到的感觉真的相当不错。 或许是心情着实愉快的缘故, 神山透决定日行一善。 努力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却失败了的神山透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孤儿院的名字递给两个少年：“我和这个孤儿院的院长有些交情, 我会请求他让你们去做一个星期的义工, 时间就定在秋天吧, 你们有空了打电话和他说一下就行。” “唔？”五条悟看了眼便条上的名字，微一皱眉：“横滨的孤儿院？” “毕竟我在那里的时间比较久，对当地也算是有些了解。”神山透将笔帽套回到钢笔上，浅蓝色的钢笔藏锋入怀, 在青年的指尖一转后被兴冲冲跑出来的小纸人抱在了怀里。 神山透对着努力工作的小纸人道了声谢, 随后含笑抬头，他的话语中有些微妙的意味深长：“希望你们此行能有别的收获。” 一语成谶。 “综上，大新闻！我的挚友夏油杰，17岁, 通过不正当手段在孤儿院里面收养了一个孩子, 光荣的成为了一位保父啦！”五条悟小海豹鼓掌, 快乐得给友人下了一个残酷无比的定论。 ——“杰以后找老婆的难度又要增加了呢，恭喜！” “……” “…………” “这没什么好恭喜的吧？” 一片静默中，终于有个老实人搭话了，就算不是人类，胀相也知道对于人类雄性来说，找不到老婆还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他看着五条悟的表情顿时就带上了几分鄙视。 作为好兄弟，怎么可以嘲讽朋友呢？ “也有道理哦，毕竟我也有点责任。”五条悟单手托腮，一双毫无遮掩的蓝眸定定看着男朋友，他轻声问道：“毕竟让我们去那个地方的人是老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不是凑巧吧？” 神山透回眸看他，一双浅褐色的眼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啊，果然。”五条悟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沮丧的将脑袋塞在了神山透的肩窝里，整个人就像是又软又重的缅因猫一样赖在了他身上。 他大声嘀咕：“好吧，如果是因为老师缘故的话，那我也只能负起责任来，以后想办法帮杰介绍女朋友了。” 神山透闻言一默，有些无语。 你脸上那种【哎，谁让我老婆爱搞事，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为太太收拾善后也是甜蜜の负担Nya】的情绪也太明显了吧。 还有，不要给他莫名其妙增加设定啊。 -- 第193页 神山透无奈，他解释道：“这是凑巧，我当时也就是顺口一说。” 他还不至于无聊到生活当中一个随口的赌约都要先一步做好假想，这真的是凑巧。 最多也就是在听到关键词之后，神山透忽然想起来此刻还有一位留在孤儿院的旧识，咳咳，这只能说是顺势而为，而且…… “那是个好孩子，留在那里也太可惜了，不是吗？” “……透。” 五条悟语气难得认真，他向前倾身，将自己和恋人间的距离拉到鼻息交融。 然后他用这种足以称为暧昧的语气提出了一个让神山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你，是不是有捡孩子养的习惯？” 神山透：“……？什么？” 五条悟捏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分析：“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别的不说，九相图的年纪都是老爷爷了吧？你却把他俩捏成了小孩。” 神山透：“……” 这不是固有印象作祟吗，九相图本就是未出生的孩子啊。 五条悟继续分析：“对禅院甚尔那个烂男人也是，你一开始态度也不咋的，但是在见到惠之后就温和很多。” 那是因为他和惠有后来的一段因缘在，多少有些爱屋及乌。 五条悟絮絮叨叨：“小纸也是！！你对小纸的态度比对我的要好太多了，明明都是我！你刚才还摸它的头，你可没摸过我的，那可就糟糕了呀，就算我再强，也没办法让你生孩子……” 五条悟半真半假的抗议还没说完，就感觉头上多了一个重量。 拒绝一切的“无下限”自动放行，让神山透的一只手落到了少年的脑袋上。 在外人看起来冰冷无情的白发其实柔软极了，它们以和冰冷外貌完全不同的顺服姿态在青年纤长的指缝间穿梭。 “抱歉，是我疏忽了，你辛苦了，悟超棒的。” 神山透一下下得为男朋友梳理着他的发丝，成年人微微阖目，棕褐色的眼眸温柔的仿佛盛放了一汪蜜糖，甜到五条悟心底都微微抽疼。 男朋友温柔的道歉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不光是动作，就连每个吐息都让五条悟感到满满的称心，更别提他出口的夸奖了。 五条悟很强，他的天赋让他在稚龄便站在了很多人之前。 一个人比同龄人优秀，会得到外人的夸奖，但如果一个人比起年长者优秀，就会让人生出恐惧。 五条悟就是这样。 他的年龄他的天赋他的脾气他的出身他的长相他的一切，都将他和别人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五条悟站在了很多人的面前，站久了，渐渐就有人忘了他还是个少年。 别误会，五条悟并不在乎那点夸奖，他还没有空虚到那个程度。 但是啊~~ “哇，好开心~” 但是来自恋人的夸奖和那些路人ABC的夸奖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少年将整个身体都往男朋友肩膀上压了下去，他嘴角咧开，眼眸弯弯，一张漂亮的脸蛋因为开心，感染力十足。 抱着男朋友的五条悟像只大型猫咪一样在神山透的肩膀上用力磨蹭，蹭完脸颊蹭脖子，蹭完脖子蹭胸口，仿佛神山透就是他的木天蓼。 这种吸一口不够瘾，必须一次吸到满足的姿态实在是有些凶残，尤其是在他嫌弃胸口也不满足，想要蹭到神山透腰腹的时候，神山透也不得不出手制止了。 被男朋友用双手托着脑袋，所以不能再进一步吃豆腐的五条悟顺势将脸滚到神山透怀里，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好吧，你想干什么都行。” 这一刻，五条悟仿佛被上下五千年全世界的昏君精神感染，他叹了口气，说出了这句毫无原则的话。 “反正我很强，总能帮你兜底。” 被比自己小的男朋友无底线包容发言震撼到的神山透不由自主眨眨眼，在摸了摸心口。 这个常年会给他带来痛苦的位置，在方才，因为恋人的话轻柔又温和得抽动了一下。 常年被心脏疾病折磨的神山透可以轻松又熟稔得向医生传达自己的病情。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的抽痛、钝痛、绞痛等词汇他都已经用的非常纯熟，甚至还能自我记录间隙频次，给医生提供参考数据。 但现在，他却很难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这种感觉比疼痛温柔太多，又比抚触更有力度。 就像是夏季夜晚的凉风，亦或是冬季火炉旁的暖意，无声无息悄然靠近，存在感却可谓十足十。 就像是五条悟的存在一样。 少年人不擅隐藏，充盈的感情就落在眼瞳里，真诚又直接，就算是觉得又被算计了，眼神依然专注无比。 “真是……”神山透心里登时一软，脑中闪过的一句话便是：败了。 五条悟当真不能算是十全十美的完美恋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作为男朋友，他绝对是可以被拉人黑名单的程度。 咒术师的职业因素就决定了他神出鬼没的行事作风，别看五条悟好像三天两头外出做任务，看起来自由的很，实则他们这些未成年咒术师的出入都收到了严格的监控。 就算是随性恣意的五条悟也只能在任务间隙蹭点BUG，趁着辅助监督没有注意的时候匆匆和男朋友见上一面。 -- 第194页 神山透在咒术界的身份还是通缉犯，就算五条悟再怎么不在意，也知道如果将神山透的落脚之处暴露出去，很可能会导致男朋友因为安全屋频繁报废而暴走。 所以有些人对外口口声声说和恋人已经一周年了，其实在这一年内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过去神山透在高专内长。 在热恋阶段就开启异地恋，对任何一对恋人来说都是必死局，如果再加上男朋友性格比较自我呢？ 神山透和五条悟的LINS里面，五条悟的发言要占到70%，而且他时常会聊着聊着就消失，过了许久后再若无其事的回来接着话题。 但凡五条悟的恋人是个稍敏感些的性子，他的恋爱持续期都不会超过两个月。 也就是神山透。 五条悟来，他就陪着男朋友黏糊，五条悟不在，他就锻炼自身体质，提高巫力，为了拯救好基友而努力。 余下的时间他都花在了赚钱租安全屋、照顾小朋友们上，总之，压根没有闲着的时候。 二人是实力上演什么叫做：只要我够忙，就不会觉得男朋友忽略我.jpg。 而且神山透也不觉得五条悟有忽略他，相反，对方就差将在意和炫耀放在面子上了。 若非神山透身份实在敏感，五条悟巴不得将他秀到连咒灵都认识他的程度。 少年人的恋爱一旦爱上就想着一辈子，成年人的恋爱却会保留很多，随时准备着体面的退开。 比起五条悟，神山透有时候反而感觉自己爱的不够认真。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人，目光细细扫过他的五官，最后注视着五条悟眼眸中自己的小人说：“多谢男朋友的体谅，不过这件事，还是听我解释一下吧。”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不想在五条悟心中留下他可能利用他们的印象。 ——虽然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但是恋人嘛，谈恋爱前什么都好说，恋爱后还是要开诚布公比较好。 这样想着的神山透将眼睛亮闪闪的少年拉到了卧室内，准备好好给人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第86章 夏油杰收养的孩子名叫中岛敦, 异能力“月下虎”的拥有者，拥有极其强大的肉体力量和恢复能力，是异能者中少有的近战搏斗派。 偏偏本人是纤细柔软又害羞善良的少年, 第一次看到对方大吼着挥舞起拳头, 又在战后抖抖索索扯着破的差不多的衣服勉强遮住身体时，神山透感觉到了微妙的人设崩塌感。 在他之前图谋【书】的时候，神山透和这个少年打过很多次交道。 尽管世界线不同，中岛敦的身份也有差异，但相同的是，他都是站在太宰治这一边。 也就是他的对面。 不过神山透还挺喜欢这个少年人的。 只是，这样一个宛如初春暖阳一般温柔的少年, 命运对他却谈不上温柔, 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有一段对于孩子来说过于惨痛的童年。 “我知道以你们两个的个性, 如果见到还在孩童时期, 并且遭遇到院长暴力对待的中岛敦一定会出手相助。但是收养这件事, 不在我的预料中。” 神山透将人拉到卧室，双双坐下后轻声说道：“介绍你们去那家孤儿院，单纯是因为院长先生。” “院长？”五条悟收回打量恋人卧室的目光，微微蹙眉, 回忆了下那个在他记忆中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的男人, 唔，他五条大少爷从来不会记忆这种无关紧要的存在。 但因为这个人标准的两面派行为，他倒是勉强记住了对方的存在，至于名字…… “那个扫把头人渣？” 神山透对这个称呼有些哭笑不得, 他无奈解释：“院长曾经是□□人物, 为了给曾经的罪孽赎罪, 于是收留了横滨的孤儿，并且将他们拉扯大。” “从这点来看，他是个善人，但是在对待中岛的事情上，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虽然是混黑的，但是孤儿院的院长恰巧是不知道异能力的普通人，所以当他看到中岛敦有一日因为异能力变成一只小老虎后，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他被外人发现的保护，他对幼年敦挥舞起了拳头。 在暴力、饥饿、禁闭、孤立中成长起来的少年虽然如院长所愿，一直不知道自己拥有特殊的力量，也未曾主动使用异能力，但这一切都是用他全部的童年作为交换的。 “在我所了解的世界中，那孩子一辈子都没能和这位院长先生和解，因为就在他离开了孤儿院，并且获得一定成就的时候，那位院长在来寻找他的路上遭遇到了车祸。” “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位给了他许多痛苦，又竭力将他养大的院长先生来找他说什么，也再也没办法和幼年时的苦难真正告别。” 神山透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个少年的崩溃，所以现在恰巧机缘巧合，他也不介意给这位与他有过数饭之恩的小伙伴一点方便。 ——当年隐姓埋名潜入横滨的神山透也曾经有过很狼狈到不得不蹭饭的时候来着。 “原来如此。” 五条悟沉吟片刻，语气肯定：“你要让杰见的，其实不是那个孩子，而是院长吧。” 下了这个判定后，他稍稍思索了下，有些不解：“我是对杰满口的正论很反感，但是他的问题真的有严重到这个程度吗？” “他的信念太纯粹了，我见过很多这样有着纯粹信念的人，其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走到了最后，其余都是走上了背道而驰的路。” -- 第195页 神山透说得尽量婉转些，“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纯粹，人本来就有善恶两面，强者不一定都邪恶，弱者也未必真正善良，这点你应该清楚。” 五条悟闻言沉默，许久后他吸了一口气，有些头痛得挠了挠一头白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见到院长的时候，反应的确有些奇怪，我去找他谈一谈，但是我不保证他肯听我的话。” 他暗自思忖：杰有时候脾气挺麻烦的，或许得先和他打一架，打完了他应该就能好好听人说话了。 神山透似乎看出了他脑中的想法，提醒道：“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用拳头和他交流——你还记得你建立论坛的目的吧？” 青蓝色眼眸的少年眼睫微眨，他绽放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敷衍的笑容：“好麻烦啊。” 带着强自按捺下方才不由自主躁动起来的情绪，他随手抓住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小纸人一边揉捏一边说：“我知道，以力服人的手段很好用，但是一旦用了，只会让更多的人选择用拳头来说话，以至于到最后秩序崩塌，无可挽回。” “我不会和他用拳头交流的，但是……”五条悟烦恼不已：“杰的性格太难搞了，他未必肯和我说实话。” “说不通也没关系，他不是把敦带回家了吗？”神山透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那孩子，很厉害哦。” “嗯？”五条悟做洗耳恭听状：“你是说那小鬼的潜力？那个的确不错，但是要追上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吧。” “不是这个。”神山透摇摇头：“你知道横滨的情况，在那片政府影响力最弱，以至于要靠拳头来维护正义的土地上，异能者们大多比较极端。” 在那片神秘的土地上，有克制住自己的私欲，无私到自我约束，甚至可以放弃自我的“神性”派，也有放纵自己的欲望，在黑暗中浮浮沉沉恣意妄为的“魔性”派，而中岛敦则是不属于这二者。 因为出身而自卑，比任何人都恐惧于自己过于强大的力量，总是紧紧皱着眉头，眼眸中带着不忍，宛若祈祷般挥舞着拳头，无论站在那一边，都保持着真正的“善良”。 他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沐浴天光，脚踏实地的【人】。 他的人性会让他在即便知道太宰治以自杀为乐，且生命力旺盛如蟑螂根本死不掉的情况下一次次去救人，只因“看到人自杀要伸手援助”的信念已镌刻在心。 也会让他在明知对面是敌人的情况下依然给予温柔和体谅。 他的温柔，是有牙齿的温柔，他的人性是在泥泞中坚定向着天空蹒跚前进的坚定。 一个能感动到问题儿童太宰治的少年，要影响夏油杰想来不成问题。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意思，但是和太宰治比起来，夏油杰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没有更进一步的刺激。 他对咒术界的了解实在不多，但是他却知道在未来最强的咒术师中没有夏油杰的名字。 以这个少年的天赋，在半路被甩下的可能性太低了，之所以没有留下任何名声，恐怕就是在成长过程中遇到了不可抗力。 而这份不可抗力来源外力的可能性不大，就他的了解而言，从内部崩坏的可能性远高于外力。 好歹师生一场，又是恋人的挚友，正所谓爱屋及乌。 “悟，论坛的GPS定位功能受到挺多好评的，要不要趁热打铁一下，再进一步？” 等到皑皑白雪将东京咒术高专的仿奈良木质建筑掩盖时，校园内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只在雪地里和熊猫一起打滚的小老虎。 而作为小老虎的监护人——眼下青黑的一级咒术师夏油杰阴沉着一张俊脸，在一个和谐的午后踢开了挚友的房门。 因为论坛新功能已经熬夜三天的夏油杰向同样熬夜，但因为能不断刷新身体状况看起来比他好得多的五条悟发出了最后通牒：“只靠我们四个人不行，必须招人。” 日本的咒术界这段时间的气氛堪称微妙，表面看起来毫无波动，实则风起云涌。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最近他们已经用习惯的咒术师论坛【崇替在人】推出了一个全新的功能——任务等级发布。 是的，在这个所有咒术师的任务获取渠道都来自于总监会的时代，居然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民间组织公然挑战秩序，擅自向广大咒术师派发任务。 尽管如今使用的手段还是传统的“揭榜式”，属于自愿接取，但已经足够让部分敏感的人生出一种时代即将改变的预感了。 【崇替在人】论坛的任务发布目前还处于比较原始的阶段，就和西部片里面的赏金猎人一般，任务地点、情况和咒灵等级都一一公布，并且由论坛判定等级。 咒术师们可以根据对自我的判定进行接取，在任务完成后于当地完成打卡，论坛确认后支付酬劳并且积累积分。 坦白说，在这个任务机制刚刚开始的时候，绝大部分咒术师都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无他。 就连官方组织咒术师协会对任务的精确判定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还是在之前大家的抗议之后，虽然大家都疯狂DISS协会，但心中不免觉得那么大一个组织在判断咒灵等级上都要出差错，遑论区区一个民间论坛？ 以往用论坛的功能导航组队也就罢了，现在接任务那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论坛，这谁敢上啊？ -- 第196页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他们给的太多了。”一个试探着接了任务并且成功完成的咒术师将自己的银行收款记录出示给同伴看，那上面差一点点就要到八位数的金额差点闪瞎小伙伴的双眼。 被金钱的光芒震慑到的小伙伴连声惊呼：“等等，你这个不是只是一个二级任务吗？为什么可以拿到那么多钱？” “有部分是任务酬劳金，也有新手奖励酬劳的缘故。”年轻咒术师开始给小伙伴卖起了安利。 “新手的前三次任务都可以拿到任务金20%的额外奖励，另外还有等级提升后的奖励，都是按照百分比来算的，也就是说基础任务酬劳越高，最后拿到手的资金也就越多。” “小森，你家孩子不是需要钱，你要是不觉得老哥在坑你，不妨一试，大不了哥哥陪你走一趟，就算他们判定等级出点差错，我们两个二级一起上，就算解决不了，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被称为小森的青年人闻言迟疑了下，他看着前辈手机中的金额，再想到了还躺在ICU里，需要大量资金延续生命的孩子，最终牙一咬，猛得点了点头。 和小森一样为了钱接受了论坛任务的人还有很多，在确定第一批接受任务的咒术师的确收到酬劳后，论坛上挂出的任务几乎是秒空。 “他们……有那么缺钱吗？”作为“六眼”的拥有者，最近悄悄在任务间隙凑时间做人肉咒灵鉴定机的五条悟非常不可思议。 他原本以为在论坛上增加这个功能会受到巨大的阻力，甚至都想好了几十种应对方法，但没想到只是加个钱就能搞定了。 “那是因为咒术师基本都缺钱啊。”比起堪称不食人间烟火，出身即顶流的五条悟，夏油杰对于普通咒术师的世界知道的比他多多了。 说白了，会从事咒术这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职业的人，除了极少部分是为了“救人”以及和咒灵有仇的，大部分都是为了钱。 而就算是前二者，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来购买咒具。 咒术师这种职业危险度高到普通人难以想象，而且这个行当比起普通的危险职业更可怕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敌人是没有理智，凶暴、残忍又无情的咒灵。 死在祓除咒灵过程中的咒术师基本就不存在全须全尾的，说是被虐杀也不为过。 就算是为了能死的别那么痛苦，咒术师也不会在购买咒具上省钱。 偏偏如今的咒具基本是被禅院家所垄断的，没有市场经济的控制，让咒具的价格一路水涨船高。 “……咒术师就是狗屎！”眼下青黑，最近为了论坛的事也好几天没合眼的七海建人适时发出了一声怒吼。 第87章 说咒术师有钱没错, 他们一次任务的工资就是普通上班族一年的年薪，但说他们穷也没问题，毕竟咒具的价格动辄千万, 还要在治疗上投入大量资金。 就算是极少数比较极端的存在——比如肉体恢复力惊人, 所以不用存医疗费的天与咒缚，也要赚钱买咒具，更别说是普通咒术师了。 也就是他们的同学是家入硝子，可以得到免费的治疗，加上自己足够强，否则夏油杰也会在花钱上束手束脚。 “你不会以为我的治疗费很便宜吧？”在白毛同学震惊的目光中，家入硝子伸出两只手, 小手一掐, 比了一个让五条悟背后一寒的数字：“这是救回半条命的价格，我的反转术式可是很值钱的哦。” 五条悟倒抽一口气, 他粗粗算了下偶尔撞见家入硝子出手的次数, 顿时意识到就个人资产而言, 他们三个人中最有钱的可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硝子也说不定。 “可恶，我的术式为什么只能自己用。”五条悟颇有些痛心疾首。 从小到大都不曾因为缺钱而烦恼的五条悟最近为了论坛的发展投入了不少资金，在不想惊动家人的前提下，他能用的基本都是任务资金和从小到大的年玉以及一些灰色收入。 咦？或许有人奇怪, 既然是任务委托, 论坛不是也有收入吗？ 其实完全没有，论坛刚刚建立，五条悟又不能扯家里的大旗，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哪里争得过有政府资源的总监部。 现在论坛发布的任务都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在外头精挑细选的咒灵, 然后以论坛的名义发布, 纯贴钱做好人顺便刷坛友熟练度的。 这倒也没什么，企业建立之初为了抢占市场必然要亏钱，现在亏损的数额还没到五条悟的底线，但如此大规模的只出不进之下，没过多久，从出生开始就不曾为钱烦恼的神子大人现在已经意识到了黄白之物的美好。 这大概也能算是一种长进吧。 夏油杰生出感慨，这种“吾家挚友初长成”的感觉让他对最近频繁加班的怨气也减轻了些，挥出的友情破颜拳也因此降低了九成破坏力，五条悟轻易就闪过了这轻飘飘的拳头。 在约定好尽快找帮手之后，多了一个拖油瓶的夏油杰匆匆离开，完全没注意到就在他转身后不久，五条悟就从高专的宿舍内消失了。 自从天元离开咒术高专之后，高专的结界就全靠咒术师们自己布置，而天元作为史上最强大的结界师的力量和普通咒术师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五条悟仔细研究 频繁尝试，他很快就想法子破解了咒高结界的记录功能，从此可长驱直入，随意进出。 -- 第197页 这还等什么，他五条大爷烧脑细胞研究术式不就为了这一刻？ “这才是生活啊！”几分钟前还在东京的五条悟在瞬间跨越了半个日本，来到了位于北九州的长古津。 一落地他就熟练得打开了神山透家的冰箱，并且在几个小朋友嫉妒的注视下摸出了最大的一个冰激凌。 “你们要吃啊？”五条悟看了眼已经将今天的甜品名额用完的小孩咽口水的模样，笑眯眯的勾起孩子们的欲望之后，又无情拒绝了他们。 “不行哦，这是刚刚拯救完世界的五条大人的奖励。” “切——”小朋友们看着这个不靠谱的大人齐齐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真实年龄不可说，但是自从重新孵化后和惠小朋友一起沉迷动画片的血涂指着五条悟大声抗议：“你又不是鲁路修！怎么拯救世界？” 因为最近很忙，有一段时间没有追新番的五条悟大惊，他立刻为偶像正名：“鲁路修又是谁？拯救世界的只有奥特曼！” 血涂：“……” 五条悟目光坚定。 两个心理年龄无限接近的男人眼对眼头对头，开启了究竟谁拯救了世界的争论。 这场起源于中二少年的争论很快从个人发展到了家庭，家里的大大小小都被孩子们拉到了同一阵线，但就算是有人数优势，五条悟依然能靠着他胡搅蛮缠的精神和他们打平。 更何况神山透这次也站在他这一边。 虽然他断断续续追了新番，但是神山透表示，奥特曼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可比拟。 小豆丁们都气坏了，表示你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同样的话被情侣双人组反弹回去，于是为了表示公平，双方决定先补番对方的动画，然后再开展辩论。 然后问题又出现了，奥特曼本身是特摄系列作品，并不是一部作品，也不是一位战士。 在推荐给小朋友们看哪位奥特曼的故事当中，神山透和五条悟也发生了冲突。 咳咳，90后的五条悟强推迪迦，而实际年龄不明的神山透……他当然会推荐赛迦啦！但是赛迦是12年的作品，如今还没有出生，所以神山透投票给了盖亚。 盖亚奥特曼和迪迦一样都诞生在平成时代，但是和迪迦不同，盖亚第一次出现了2个思想迥异的奥特曼。 可能是受到当时的JUMP系朋友影响，这部两位奥特曼走得也是相爱相杀路线——哎嘿，但神山透必须承认，在怎么交朋友方面，他在这部作品中GET到了充足的养料。 为了孩子们的心理健康，以及传授他们如何交朋友的技能，神山透坚持选择这部作品。 “好吧……”在神山透拿出这个理由后，五条悟也只能委屈应下，反正无论是迪迦还是盖亚都是他的童年，而且卖安利这种事情……难道还能比男朋友更重要？ 在看到过人类情商的低谷——差点把女朋友拱手相让的凤梨头道明寺之后，五条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 五条悟聪明的大脑和他漂亮的脸蛋可以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恋人，只要他愿意。 他甚至还总结出了一整套促进感情发展的手段经验。 比如哪怕只是和男朋友一起补番，也要用粘着的姿势一起看。 神山透拖着身上沉重的男朋友，艰难得将借来的DVD塞入机器，又冲了两杯甜滋滋的可尔必思气泡水，就开启了借了解孩子的爱好为名，实则满足自己爱好的口是心非之举。 不过和专心致志的小朋友不同，大人们总是缺乏耐心又专注力不足，所以在看日常剧情的时候，五条悟便在缓慢的剧情间奏将论坛如今的情况粗粗和神山透说了一通。 顺便还真情实意的感叹了一番赚钱不易，悟悟叹气。 这么说的五条悟看上去有些无奈，不过在看了眼默默注视着他的恋人之后，少年立刻露出了一个桀骜又骄傲的笑容，轻笑着说—— “这些都是前期投资，以本大爷的能力，用不了一年，我就能将这些钱收回来。” 不得不说五条悟段位的确提升不少，他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先在恋人面前装弱势换来关爱，然后又用自信和骄傲的目光吸引恋人的目光这套高端操作。 而事实证明，这套先是装作淋雨小猫咪，又变成骄傲大狮子的操作确实十分好用，神山透的目光完全从电视屏幕中CLAMP做人设并且还是福山润配音的俊美二次元少年上挪开，转到了恋人身上。 青年的目光澄澈又透明，他似乎思考了些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看着他的恋人，就在五条悟快要坚持不下去现在这个帅气的姿势时，神山透忽然站了起来。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五条悟大吃一惊，甚至可以说是花容失色的事情。 他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是的，一张银行卡，根据神山透回忆的，里面的金额也非常可观，是五条悟看了都要吃惊的数字。 这，这难道是老师的老婆本？ 其实只是想要卖个惨，让恋人更好说话，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五条悟感觉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 但是他转念一想，就算是老师的老婆本，作为另一半的他拿了好像也没有问题。 但是……但是！ 他是五条悟哎，他什么时候拿过别人的钱？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拿着吧，算是我赞助你的。”神山透重新在他的身边坐下，将因为连翻动作垂坠在地的毛毯子往身上拉了拉之后，他平静说道：“我还有，你先用着吧。” -- 第198页 五条悟：“……” 可恶，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帅气。 在捏着漫画学习经验的时候他也有想过自己有那么一天这么对人说的，这倒不是为了炫富，而是男人吗，炫耀赚钱能力这件事基本就和炫耀肌肉一样，这也是本能。 现在居然被抢先了！ 而且，抢先的人还是男朋友……唔，心情复杂。 不，这未免也太有钱了吧？ 透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你之前的职业不是就是普通的财务吗？说好的财务不生产钱，只是钱的搬运工呢？ 还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DKの意外之财？ 在感觉到恋人靠过来，熟练伸手将人拢在怀里充当人肉靠垫的五条悟内心，在这一刻，非常复杂。 偏偏他的男朋友在给钱之后，也不打算享受一番DK的年轻肉体，明明做了很暧昧的事情，还是在卧房里，却只是将五条悟当做了人肉沙发。 让内心情不自禁冒出一些粉红色想法的五条悟多少有些沮丧和失落。 但他很快就不这么觉得了，翌日在回校之前，五条悟先去银行里拉了下卡内余额，然后被里面远高于神山透记忆内的数字惊了下。 更让他吃惊的是，即便知道了卡内数字，他的恋人也十分大方的表示这是赞助费，拿去用就好，就是记得资金在账户里倒一下，别让人追踪到来源。 五条悟：“……” “杰。”捏着一个炒面面包当做早餐的五条悟放下手机，认真看向他的同学，说出了让夏油杰大惊失色的爆言：“我不想努力了。” “哈？？？？”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表情微妙：“我好像……有些能体会到认识的那个禅院渣男的快乐了。” 吃软饭……好像真的是件不错的事情哎。 第88章 人类的青少年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要面对太多的诱惑。 幸好五条悟的意志力还算坚定, 这才没走上吃软饭的快乐道路上。 但在那之后，他也情不自禁留意观察了下恋人的日常生活，试图在生活中寻找男朋友财富密码的蛛丝马迹。 别误会, 他对恋人的资产没有什么想法, 此举单纯就是因为他实在太好奇了，不接任务不出门的神山透到底是怎么赚钱的？ 难道是薅之前单位的羊毛？但据他所知，透之前的工作单位没一个是好像与的，再看他在过年前频繁收到的各种贺年卡，显然男朋友和前公司相处相当和谐。 那，莫非是股票债券或是虚拟货币？但也没看到神山透盯着红绿生死线看啊。 五条悟的好奇简直写到了脸上，被他紧迫盯人式观察的神山透实在无奈, 又见男朋友实在是好奇的抓心挠肝, 于是便为人揭晓了正确答案。 “我之前做了一段时间的外贸生意，主要是帮国内的神道家族采购了一批纸扎。” “纸扎？” 那是什么？是他想的那个东西吗？ 五条悟愣了愣, 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名词, 然后他就看到了神山透放在手机里的相片, 那是一幢传统的日式小院，房屋、庭院、温泉样样不缺，甚至还有情调得配备了一座枯山水。 除了房屋之外，还有各种电子器械, 甚至还有乐器, 东洋西洋皆有。 那栩栩如生的微缩纸艺世界让五条悟深感震撼，“手艺的确不错……但是现在艺术品那么好赚的吗？” “艺术品？”神山透知道他误解了，便笑着解释：“这不是艺术品，是丧葬用品。” 随后, 他为恋人解释了一番海对面那个历史深远国度关于生死的传统。 海对岸那个国度有事死如事生的想法, 他们相信人类故去之后会前往另一个世界继续生存 。 但是和存世的人可以靠劳动创造价值不同, 亡者的资源来源只有现世的人，所以他们会将钱币和生存物资通过焚化的方法传送过去。 因为这种习俗，对岸的纸扎艺术一路向着精致和逼真以及贴近现实的方向狂奔。 刚才相片里那栩栩如生的笔记本电脑就是证明，要知道因为它高昂的造价和极低的性价比，笔记本电脑在如今还不是普及产品呢。 现实中它高昂的价格让用户始终上不去，但如果送给去世的亡者的话，却只需要不到一千日元，亲，你不心动吗？ ……好像是挺难不心动的。 毕竟对于东亚文化辐射圈来说，大家都是生死面前无大事，就算是在日本，只要有机会能够在生前为自己购置好一口棺材，再省吃俭用也不为过。 很多日本的家族都会和寺庙签订供养协议，每年向寺庙支付大量的供奉，以换取将家族墓地的租借权。 那可不是一笔小费用。 “啊……”五条悟眨眨眼，一双湛蓝的眼眸顿时因为兴趣亮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问道：“真的假的？这个真的能用？” “能用，还特别好用。”神山透示意五条悟看一眼家里承担了打扫任务的那幽灵一家。 五条悟观察了这一家子片刻，好半响才从记忆的深处将人挖了出来。他的记性很好，但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五条大少爷从来不会去耗费力气记忆。 现在能匠人想起来还是多亏他记住了对方灵魂的波动。 这几个在房间角落里看电视玩游戏的幽灵原本是住在东京踏张的温泉旅店的地缚灵，也是最早被神山透用超灵体的方式实现打扫功能的灵。 -- 第199页 既然被雇佣，那么跟着主家一起搬家也没什么奇怪的……才怪！ 那几个小孩手里拿着的莫非是游戏机？等等，那个型号好像是最新版，他都没有买的。 再凑过去一看，哇哦，居然还是新版的游戏？ 纸扎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这怎么做到的？好有趣，我能用吗？”一边说，五条悟还试图伸手去拿小幽灵手上的游戏机。 嘴里还碎碎念这也太省钱了云云，神山透看着他一次次尝试，为了接触到灵魂，最后甚至还试图将身上的咒力反转成为正向。 神山透直接伸手制止了。 咒力是咒术师的力量来源，就算五条悟天资足够高，要扭转力量也不是说转就能转的。 他所谓的扭转力量就是利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而要治疗势必要有损伤。 虽然对五条悟来说，这种自己弄出来的伤口根本不算什么，但神山透还是有些看不过去恋人的自虐行为。 “你拿不到的，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也可以理解成是另一个次元。” 神山透伸手指了指灵们透明的身体：“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但是神道那边对纸扎的需求度相当高，似乎不仅仅灵喜欢。” 神道侍奉神灵，不仅是灵喜欢的话，那么还有谁喜欢就不言而喻了。 五条悟微微眯眼，意味深长道：“哎~还有神吗？” “……谁知道呢。”神山透勾了勾嘴角。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其实就是强大的灵，而所有灵魂的力量都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支柱【伟大精神（Great sprite）】 然而按照惯例，每个五百年，所有的强大灵魂都会回归伟大精神，以为了通灵王——也就是【G·S】的主人换届做准备。 而这种召回是绝对的，且非主观的，就算那些【神】不愿意，该回去还是会回去。 现在距离通灵王大战还有几年，但对于灵魂这种存在来说，几年和几秒也没有多大差异，对于魂体而言，回去也是补充力量的方式，所以这个时间点还留在人间的【神】究竟是什么东西，就不言而喻了。 但不管他们是谁，土地上失去【神】这件事对于大部分人类的影响都十分明显，虽然日本的大部分神都是领着职责不干事，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有镇压祟气的作用。 现在这些存在回到了【G·S】里面，就造成了负能量堆积，且很难自然消化。 “这也是为什么近期的咒灵力量渐强的原因。”神山透轻声提醒：“现在还有国内的通灵人和普通精灵在，等到通灵王大赛开始之后，咒灵会更强。” 这也算是一个不会公开的内部秘密了。 通灵王大赛五百年一次，每逢大赛，力量属性为【正】的通灵人和强大精灵都会去争夺那至尊之位，无论是大赛不可避免的伤亡陨落，还是力量的波动耗损，都会导致世道变得“阴盛阳衰”。 负面能量堆积，就会滋生魑魅魍魉，魑魅多了，就会形成鬼，鬼在人心，就会引起人间灾祸。 故而每逢500年，人间都会出现一波浩劫。 而面对浩劫，总会有能够也愿意去担负一切的英雄存在。 他们有着不同的力量源泉，有着不同名字的敌人，他们或是青史留名，或是默默无声。 但相同的是斩杀敌人的决心。 咒术师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同为负面能量使用者的他们在此时更是承担主力军的身份。 但神山透说这段话不仅仅是为了提醒恋人即将到来的乱局，而是—— “我知道。”五条悟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眸，他顿了顿后，有些无奈地说：“‘那个’说法，都已经传到老师耳中了吗？” “是啊，在圈子里都传开了。” “那个——五条悟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为了平衡他的力量，咒灵的力量也会加强的说法。”神山透伸出一只手，附着上巫力的手穿过无下限的阻隔，轻轻按在了五条悟的双眸上。 巫力和咒力互为镜面，在五条悟不调动力量抵抗的前提下，神山透的巫力可以短暂得帮他关上负担巨大的六眼。 五条悟乖顺的让恋人微凉的手指盖在了他那双俨然成为咒术界“国宝”的双眼上，然后顺势躺倒，美滋滋得享受着恋人的关心：“这种程度的垃圾话，我才不会在意哦。” “你不在意可不行，”神山透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月光一般，但冬日的月光宛如一把利刃，可以轻易划开如绸缎般的黑夜。 现在他的话就用同样的锋利，在五条悟心中留下了划痕：“这是有人有意识将你和普通的咒术师划分开，现在你还是学生，没有正式进入咒术师的世界还没关系，但随着时间推移，你会站在咒术师的对面。” “如果让这个传言继续下去，无论你以后再强大、祓除再多咒灵，救下多少人都得不到你应有的感激，因为他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甚至会产生如果你消失了，咒灵是不是会少下来的危险想法。” “即便是再强大的狮子，也很难在离开自己的族群后生存。” 将恋人双眼盖住的神山透声线平稳，但他那一双暖棕色的眼眸却宛如封冻：“悟，这个人，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他很擅长操纵人心，不得不防。” -- 第200页 “……我知道了。”五条悟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手心中划过冰凉的一道，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对这个人，老师有什么信息吗？” 神山透眉间微蹙：“没有，他藏得太好了，不过根据他的行事逻辑，我大概能做一下侧写。” “咦？侧写？”五条悟闻言十分感兴趣得翻身趴在了神山透身上，兴致勃勃问道：“是侦探的那种侧写吗？” “算是吧，我有个前同事很擅长这个，我也学了点。”见他双眼闪闪发光，神山透轻笑一声，收回手撑在身后：“但比起他，我完全是业余的。” “没关系，我很强，所以只要一点点提示，我一定能把他找出来，所以——透你尽管画！”少年双眼熠熠生辉，看着男朋友身上又发现的技能点，兴奋极了。 见他那么捧场，神山透也没有再推辞，他手一抬，和他心意相通的小纸立刻扭头看来，都不需要神山透说话，小家伙就哒哒哒跑了出去，片刻后又哒哒哒顶着纸笔跑了回来。 “我真的不太擅长这个，只是学了个皮毛。”神山透一边打背书一边接过纸笔开始在纸上描摹。 “男性，实际年纪应该很大，但外表应该较为无害，甚至于看上去可能很年轻。” “他可能是较为偏执的性格，有着执着的点，对咒术师并不友善，性格其实相当高傲，但平日里会将其掩藏起来。” “用词作风相当古典，但应该也受到过现代教育影响。”神山透的一边说一边用笔刷描摹，他将那人的古典的衣着和发型都画了出来，甚至还给人配上了一把纸扇，但是在脸孔上却踟蹰再三，无法下笔。 “嗯……”神山透有些苦恼得用笔在人的三庭依次点过，最后粗粗勾画出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虽说是含笑，但这双眼睛的眼角却没有跟着脸部肌肉上扬而动，甚至于眼角还稍稍上扬，显出了几分冰冷和傲慢。 “大概就是这个感觉，”神山透的笔尖在脸孔的位置来回逡巡，却再未下笔，而是在边上写下了一个附录：“我觉得他的身上或者是脸上应该有某种标志性的存在，或者是一旦发现，就能判定其身份立场的东西。” “但以这个人的性格而言，就算有这种东西他也不会掩藏，而是会用各种理由将其合理化，甚至……以展示它的存在为乐。” 话音刚落，五条悟瞳孔骤缩。 神山透的卧室内静谧一片，白发蓝眸的少年人捏着方才还在神山透手上的笔，窸窸窣窣得在画纸上描摹。 神山透还来不及惊讶五条悟居然会画画而且画的不错时，就见到一个男人的面容出现在了画纸上。 看似温柔却没有半丝笑意的眼眸，微微勾起的凉薄笑容，还有……额头上一道长长的伤疤。 “这个人是……？” “总监部的人。”五条悟用笔在那张脸上缓缓绘上几道皱纹，一个苍白老态又虚弱的形象在他笔下出现。 如果没有他填上的这几笔，这个人便是一个阴谋者的模样，但当苍白、虚弱、苍老这三个形容词叠加后，这人看上去便成了时日无多的无害模样。 五条悟微微磨牙：“这人虽不属于御三家，名声却很不错，属于中间派。三年……不，四年前，他因重病入院，据说经历了九死一生活了过来，那时五条家还送过康复贺礼。” “我会派人去查的，额头开刀无外乎就是那几种疾病，无论是CT还是核磁，一定会有记录，就算造假，也一定会有原片。” “大脑这种东西，世界上绝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病灶，如果能让我找到两张，他就一定有问题，不，这太慢了，我得想办法和他见一面。”五条悟摸出手机开始敲打。 在手机屏幕和电视荧屏交错的光影中，少年尤带些许少年稚气的面孔上一片冰冷。 倒映着天空的眼眸中，此刻就像是阿尔卑斯山巅峰的山峦一般万里冰封。 虽然此景此景之下，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 神山透单手撑住下巴，侧首看着一脸严肃的少年，忽然勾起了唇角。 注视着恋人的青年眉宇温柔，眸光如水。 他们的感情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一目沦陷，如果说最初答应少年人的告白主要是见色起意的话…… 现在已随着时间流逝步步深陷。 五条悟不是个完美的恋人，他也不是，他们各有各的问题，但是这没关系。 恋人之间哪有完美，恰巧合适才最重要。 “我忽然……”神山透伸手捏住了小纸人那两个小小的爪爪，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很想努力活下去。” 第89章 神山透作为以普通人的身份闯入天赋者的世界自然要付出代价, 尤其在他们还存在信息差的时候。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在和次元魔女交易后用生命开启的支线模式。 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算计透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性命, 死的足够有价值，如何用其换来最多的信息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主要考虑的内容。 但是现在，他忽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些眷恋。 “呀？”小纸呆呆抬起脑袋，懵懂得看着神山透，就见神山透的目光落在白发少年身上，唇角挂着的是它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小纸歪过了小脑袋, 这可爱的模样让神山透禁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 第201页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和神山透同出一脉的灵力波动告诉小纸人，它的主人现在好开心的。 开心就好。 它快乐得在神山透的手指上蹭了蹭, 毛笔绘制的粗糙五官上也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五条悟没注意到背后亲昵的一主一宠, 他盖上翻盖手机, 翻身坐起，“透，我先去把那家伙抓出来。” “好，小心, 以这人的性格, 他可能有事发的准备。” 五条悟点点头，显然是将神山透的提醒听进去了，他一边捞起地上放着的外套一边说：“我知道了，我会去找杰和我一起行动, 那家伙不知道潜伏了多久, 这件事上, 我只能相信他。” 顿了顿，他又对着站起来要送他的神山透补充：“杰的咒灵奇奇怪怪的，可以建防线，这方面的确他更擅长，但是就实力来说本大爷更强。” 不想给好基友刷好感度的心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神山透起身的动作一顿，虽然面上的表情立刻转为了无可奈何，但不得不承认，内心还是有被可爱到。 他伸手给自己披上卫衣，一边将人往外推，一边应承:“是是，五条大少爷你最棒了。” 这也太敷衍了。 五条悟眉头一皱，还没等他闹起来，嘴唇就被捏了一下，捏完了又被轻轻亲了一口，神山透顺手将他捏在指尖的卫衣甩开一个弧度盖在少年身上，还帮人穿好，然后站在门廊中对着呆呆站住的五条悟说：“路上小心，祝君武运昌隆。” “啊？哦……我出发了。”五条悟随手将卫衣的帽子往下一拽，应了一声后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高空。 无下限为他隔绝了高空的落雪和寒冷，却阻挡不了少年渐渐开始升温的脸。 哇，这个…… 五条悟低下头看了眼下方的灯火，他出众的六眼为他精准捕捉到了站在门口仰头看着他的神山透，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恋人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些许揶揄，还冲着他挥了挥手。 “呜哇……”少年捂了捂胸口，感觉心脏的跃动明显的让人难以忽略，他一边发动术式一边嘀咕：“大人，也太狡猾了。” 但是看在老师笑的很好看的份上，原谅你了。 “呵呵，小鬼头。”察觉到家中那个讨厌的存在终于消失了，禅院甚尔哼笑一声，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脑袋埋到老婆香香软软的怀中，以绝对的优越感讥笑那个涨红了一整张脸匆忙离开的少年人。 但今天似乎是注定了这个家里没有胜利着，还没等禅院甚尔发表进一步的人身攻击，他就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推了一下，老婆温温柔柔的嗓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甚尔，我要陪小惠去做家庭作业了哦。” 禅院甚尔：“……” 妈的，这样看来，搞基还是有一个优点的，那就是不会生出抢老婆的小鬼头。 似乎嫌这点打击还不够，片刻后神山透来敲了敲他们的房门，表示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家里需要禅院太太照顾一下。 面对这个帮助她一家团圆的恩人，禅院太太自然是没有二话的，但送走神山透后没多久，禅院甚尔就听到老婆一声惊呼。 “哎呀，糟糕，我忘记了！”禅院太太捂嘴，满脸懊恼：“甚尔，惠和血涂还有隔壁家的勇利过几天要去福冈参加考级，我这边有妇女会不方便过去，勇利的爸爸妈妈也要照顾旅馆走不开，本来想拜托神山先生的，现在看来他也不能去，你能送一下吗？” 禅院甚尔：“……啧。” “甚尔？”禅院太太笑得好温柔的，她轻轻推了下丈夫，柔声催促。 但她到底不是寻常女性，她的身体是用自战国时代传承下来的秘术制成的，大小也算是个人形兵器，这么一推之下，就连肉体力量无人能及的天与暴君都不得不咽下了一声就要到喉头的闷哼，只能在老婆大人的淫威下无声点头。 “坐电车去？” “勇利的妈妈说他们可以借给我们，对了，路上孩子们也能休息下，回来的时候记得给车加满油哦，这个钱我们得出。” 禅院太太轻声叮嘱丈夫：“饭钱我已经交给小惠了，记得带三个孩子在外面吃饭，不许用快餐来解决问题！还有，开车的时候慢一点，别把人家的车开坏了。” 禅院甚尔挠了挠后背，“惠什么时候能考驾照？” “那得先等惠能踩到刹车再说吧，他才多大。” 如果禅院太太知道就是因为这句话，直接导致某日她在参加太太活动的时候就接到警方电话，告知她她的丈夫居然让儿子站着尝试自己开车回家的话，她一定不会用这句玩笑话结尾。 在没有危险的时候，父亲就是孩子最大的危险，她早该想到的！ 虽然心里很清楚以丈夫的身手，就算万一儿子出了差错他也能保护几个孩子安全无虞，最多报销一辆车，但出了这种事做母亲的压根就不可能笑得出来吧。 而更糟糕的是，她目前还是个黑户，没办法去把丈夫孩子给捞出来。 “这样啊。”被拜托到面前的神山透穿着一身出行的衣裳，但依然耐心听完了禅院太太的委托，在听闻禅院甚尔把自己和几个孩子都送进了警察局后，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那就有些糟糕了。”神山透面露一丝为难，他目光有些漂移：“我的身份……可能也不是太经得起推敲。” -- 第202页 怎么说呢，因为过去的工作经验比较丰富的关系，神山透的身份属于那种路边临检问题不大、求职入职问题也不大，但去警察局当保释人多少会有点麻烦的身份。 而且当担保人还得填写地址，应对社区管理人员的监督，神山透对最近家里的住宅还挺满意的，不是很想换安全屋。 更糟糕的是，这个家里面也没有身世清白的人了。 大家虽然有证，但其实都是不能详查的黑户来着，也是他的疏忽。 禅院太太：“……” 她露出了充满歉意和恳求的微笑。 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甚尔，这个笨蛋男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勇利可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把人家孩子送到警察局这种事，她实在没办法交代啊！ “这样吧，我给悟发个消息，看看他能不能走一趟。”神山透摸出了手机，在按着键盘的同时他还安慰禅院太太：“悟可能暂时走不开，可能要等一等，你放心，实在不行的话，甚尔应该也能自己逃出来。” 虽然觉得五条悟不是那种会搞潜伏的类型……但是保险起见，在联系恋人的时候神山透都是选择了发讯息。 不得不说，神山透对他男朋友的性格非常了解，五条悟非但没给自己的手机设置静音，他甚至还给男朋友的短信也设置了冗长且甜蜜快乐的铃声。 用五条悟的话就是，就算他没看到恋人的信息，光听提醒铃声就能感觉到恋人の爱。 为此，他那些深受困扰的朋友们纷纷表示：如果不是打不过…… 不怪他们，一首歌再好听，一天被迫听个十来遍也会觉得不好听。 更何况铃声每一次响起，都会提醒他们自己这么优秀这么正常却还是个单身汉，而五条悟这个人渣却脱单了的残酷事实。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五条悟说的是实话。 在荷尔蒙的作用和生长激素的刺激下，就算是五条悟也不可避免得在生长期遇到了咒力紊乱现象，破坏欲可谓空前疯涨。 加上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上头派下来的任务一个比一个恶心，种种因素叠加之下，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免暴躁。 更何况五条大少爷本就不认识忍耐两个字，他向来随心所欲。 但他现在很穷，穷到丧失了过去说“从我卡里扣费”资格的五条悟只能忍耐，并且靠男朋友的甜蜜关怀续能。 其操作流程大概就和每天一回家就抱着猫吸个不停以补篮的上班族差不多，但他比社畜们幸福的是，他的猫……啊不是，他的男朋友是会发关心短信的。 然而六眼带来的副作用让五条悟的信息处理速度快到惊人，神山透发来的讯息他一眼扫过去就全部看完了。 这种能力用在正事上很省时间，但是在这种需要细细品味的场合……就显得有些囫囵吞枣了。 还没尝够味道就吃下去什么的也太浪费了，对于一个以负面情绪为力量来源的咒术师来说，这种难得的正面情绪……就该含在嘴里，细细得吮吸和品味。 所以五条悟每次在外面收到短信都会耐心得听音乐放完，再在4分56秒之后摸出手机看短信，以延长这种快乐。 现在亦然。 在这块空旷的场地下，歌手那悠扬的嗓音响彻在这片异域的土地上。 【逆水如流年，情愫又怎能如烟。】 【当故里渐远，多庆幸有你在身边。】 “五条悟！！” “夏油杰！！！” “这是怎么回事？！” 【初心不凋谢，四海潮升着眷恋。】 “放肆！你……你们都干了什么！！？你们忘了咒术师法则了吗？” 【若爱是深渊，纵身漩涡也成全。】 “嫌疑人五条悟、夏油杰，涉嫌谋杀咒术师一十六人，劝你们不要抵抗，速速下来束手就擒。” “啊，真讨厌。”因为坐在这里地势最高的松树上，所以呈现居高临下姿态的白发少年懒洋洋得掀起眼皮，没有使用眼罩的他可以清晰得看到蜂拥而来的咒力团。 扫了一眼判定没几个能打的之后，他嘀咕道：“都安静一点啊，你们影响我听歌了，到最重要的一句了哎。” 似乎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五条悟的尾音恰恰遮住了歌曲的词汇，只剩下最后的“少年”二字尚在余音袅袅。 “这一点，你的问题更大一点吧。”夏油杰坐着虹龙在他身侧盘旋，在忍不住吐槽同伴甩锅的举动之后，他瞄了眼五条悟：“你不看看那位发给你什么吗？马上就要开打了，小心那些老家伙藏一手。” “唔，肯定是关心我啊，我们一向都心有灵犀……”五条悟慢悠悠得摸出手机，难得在音乐放完之前点开了手机，扫了两眼后他眉头一挑，直接拨电话回去。 如他所料，电话那边的人似乎一直等着，不过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五条悟的声音立刻变得幸灾乐祸起来，但和他快乐声音相反的是少年丝毫未改的冰冷表情：“那个人渣终于把自己送进去了？那不是很适合他吗？就让他呆在里面好了。” 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五条悟眨了眨眼，方才凝成一块寒冰的蓝色眼眸渐渐转暖：“哎~我这里可能还要一会哦。” “没关系。”夏油杰出众的听力为他捕捉到了听筒隐约的漏音，对面似乎是在说晚饭吃什么。 -- 第203页 等等，在这个场合说这么居家的话合适吗？ 但五条悟觉得很合适，他甚至大喇喇得当着诸多追捕人的面表示这个时节吃炖牛肉最棒，并且强烈推荐应季的鲅鱼汤！ 这个要求换来的是很轻柔的一句：“但是悟，我们的厨师关进去了哦。” 五条悟：“……” “我现在去买鲅鱼，什么时候能吃晚饭就由你来决定哦，我会等你回来的。”电话那头的恋人温温柔柔地话语让五条悟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啊，我可没说今天能回去吃饭啊，这样也太狡猾了吧。” “因为我相信你哦。”神山透轻声说，远在长古津的他靠在廊柱上，远远眺望京都的方向，意有所指道：“你一定可以很快也很顺利得解决的，不是吗？” “……”五条悟敛目片刻，他垂目看向底下已经完成集结，就为了逮捕他们两个的咒术师协会的人，以及正在陆续赶到的咒术师们，无声得吐了口郁气后，就听他用委屈的语气说：“可是这样我有些不开心哎……本来想大闹一场的。” “好吧好吧，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就稍微温柔一点吧。” “对了，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的那个动画吗？你说他眼睛力量很有用的那个，我今天也开发了一个和Geass能力差不多的，虽然来不及第一个给你看，但你一定是第一个听到的人哦。” 少年从原地站起，大喇喇立在了树枝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具尸体从树上摔了下去，直直落在了前来围剿的众咒术师面前，将先遣部队惊得后退了一步。 而当看清楚死者面容和凄惨的死状时，几个咒术师立刻就激动又悲痛得喊道：“小泉先生！果然……五条悟，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看清楚，蠢货们。”五条悟大开嘲讽：“这个真的是你们认识的小泉？” “什么意思……”几个咒术师满脸戒备，但实在好奇，不由低下头来细细打量地上的尸体片刻，忽然有人提出了个问题：“他……为什么没有流血？” 众人凝神一看，是的，明明受到的是致命伤，但是小泉先生身上却没有一滴血，这，也没听说过六眼有可以吸血的术式啊。 “冷静点，别被分散了注意力。”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低呵一声，“戒备！” “五条悟，有什么废话去审讯室说！” “嗯~看来果然得先把你们打趴下，才能好好说话呢。” 五条悟在一干人“什么？”“小子狂妄”的怒喝声中缓缓抬起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众人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他捏着电话，低声说出了让众人目眦欲裂的文字——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同时，他二指交叠，纤长的手指十分随意又嘲讽得比了个×。 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出现传说中必中的可怕攻击，就连五条悟传说中强的可怕的攻击技能“苍”和“赫”都没有出现，一切都相当平静，平静的几乎宁静。 或许是因为听到【领域展开】四个字太过紧张，他们所有人都不自觉将目光留在五条悟比出的那个手势上，他们看得是那样的专注，视网膜内除了那两根交叉的手指之外没有别的。 应该是假的吧。 领域展开，传说中咒术师的绝对杀招，怎么可能就被一个还不到18岁的小子使出来？ 就连如今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也是他们总监部的王牌九十九由基都是二十多岁才摸到了门槛，就算是六眼，这个天赋也太可怕了。 而且，他结印的手也未免太敷衍了，只要是咒术师就没有不知道领域展开的人，每个小咒术师小的时候也曾经梦想自己掌握这项神级技能。 尤其是受到《火影》影响的一代人，那可是连发动技能的手势都想好了，而且一个个姿势都极其酷炫，在小朋友的攀比中，势必要做出一个别人无法仿照的姿势才可以。 哪有这么粗糙的，就手指这么一搭，手指……手指……手…… 明明面前还有惨死的同僚，明明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明明目的是逮捕那两个无法无天的少年人，但是……手手手手…… 奇怪，他们的眼睛为什么没办法从五条悟的手上挪开，脑子里也没办法思考别的问题？ 就像是，就像是他们的大脑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停滞住一样。 “哎？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我领域的能力吗？”五条悟轻巧得从树上跃下，但就在降落的时候，他空前灵敏的视觉为他捕捉到了地面上的一些小细节。 在这个完全由咒力构建的世界里，“六眼”的力量被发挥到了极致，无论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是地面上的血迹污秽以及咒力残秽，只要他想看，都会映入五条悟的视野之中。 虽然除了这些之外，他还能看到许多漂亮的小东西，但是一想到这里头的残秽中是刚才那个恶心的脑子留下的，五条悟就不由自主感到生理性不适。 心随念动，少年的皮靴在距离地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他虚浮在空中，一手插兜一手捏着已经没有信号的电话微一抬眸，用十足十懒洋洋的语气说出了十分客气的话：“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哎呀，我也是第一次用领域展开，还有些不太纯熟，各位见谅啊。” 少年昂首而立，傲人的身高让他即便和众人站在同一平面上也有居高临下的态势。 -- 第204页 似乎是读出了众人面上微表情的含义，有些无奈得抓了抓头发吐槽道：“喂喂喂不是吧，各位欧吉桑，你们不要用你们的大脑去揣测别人啊，你们做不到不代表别人都做不到。” “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领域无量空处，具体的原理比较复杂，你们只要知道……” 他昂起了下颚，露出了不羁的笑容：“我，是最强的这就够了。” 第90章 领域展开, 咒术师顶端技能。 具体情况根据施术者的情况而定，但要注意如下重点：1、领域可以改变环境因素，并且增加领域内释放术式的效果, 领域主人的能力会被附加必中技能。 2、不要试图通过打破领域的方法脱离这里, 领域只能用领域来打败。 3、最佳逃脱方法，是在领域成型前先一步脱离，如果不幸这一步没做到，那就只能撑到领域主人咒力耗尽，毕竟展开领域需要大量的咒力，一般的咒术师撑不了多久。 ↑以上是写在教科书上的咒术师共识。 但是当时咒术界已经有近一百年没有出现能够展开领域的人了，这些知识都只是教科书和教师的照本宣科而已, 别说引起重视, 就连考试都不会有人出相关题目。 而此时此刻回忆起这个知识点的咒术师们除了吐槽这一点之外还想大骂一句——坑爹啊！领域这东西在使用的时候难道不是惊天动地的吗？ 不说有BLxxCH 卍解时候各种特效开花，起码也要有灵丸、螺旋丸那种等级的吧？现在这种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他们原本以为领域这个东西就像是【帐】一样是一个逐渐出现的球状物体, 那么的确有可能在其发动之前从空隙处逃离, 但是这种无声无息发动的终极大招…… 根本就不给人逃离的机会啊！ 咦？他们好像可以进行思考了, 是领域的能力减弱了吗？ 也对，领域展开的咒力消耗巨大，据说一秒钟就能抽干一个一级咒术师，五条悟天资再高, 咒力储备量也是放在这里, 从刚才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三四分钟了，他也该差不多坚持不下去了。 “都说了别用你们的大脑去揣测别人啦，我的话，这个领域可以支撑一个小时哦。” ……不可能吧？这是什么怪物？不, 说不定是小鬼在吹牛, 等等,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很好奇吗？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个世界是本大爷的领域啊，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控制。”五条悟施施然走到几个以戒备之姿僵立在原地的咒术师面前，他快乐得向着几人伸出手，“好了，解密活动结束，现在我们开始干正事吧，首先为你们介绍一下……” 话音未落，就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少年身形一闪，蓦然出现在一处角落。 五条悟脚下一刺，他的动作迅如雷电，被定在原地的总监部众人只能看到伴随他身影出现的冲天灰尘，还有其中若隐若现的一抹淡红。 “小心！”居高临下俯瞰全局的夏油杰适时出声，同时心随意动，一只如同云雾般轻薄的咒灵瞬间闪现，它看上去纤弱极了，但和袅袅娜娜移动姿态不同的是迅如雷电的速度。 这个诞生自于人类对于雨雾天埋怨的咒灵同样具备雨雾的特性，密度极高，高到让人进入时就觉得窒息的雾气张开大网，顿时，密密匝匝无论如何躲避都避不开的雨珠就像是胶水一样倾泻而出，将那在空中急速变向的异物牢牢粘住，并且快速包裹。 “nice catch，杰。”五条悟夸奖了一句小伙伴的心有灵犀，“然后……” 他伸出手指，五指一抓一拉，竟是将那只在网里挣扎，就要跃出的一点小肉块吸到了手里，无下限在精妙的控制下成为了一个用空间所造成的牢笼，而被两位少年费力抓住的却不过是一小块粉色的肉块。 “抓住你了。” 五条悟低声说，他慢慢咧出了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你还真是……被说中了啊，肉体被击杀后却不逃跑，怎么，奉行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说……” 少年声音一低，不悦让他语气中都带上了杀意：“你觉得我是下面那些个傻子吗？” “……这可真是叫人意外。”似乎是觉得局面已经无法挽回，那一块不过拇指大的肉块上忽然多了一张只有牙齿的嘴。 就算是对见惯了奇奇怪怪的咒灵，阈值提高许多的咒术师而言，这种脑子里长了颗牙齿的画面也实在是在挑战人的审美极限。 眼见五条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脑子似乎有些受伤：“请不要露出这个表情呀，这可是非常好用的术式，我可是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哦。” 这人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遣词用句也相当古典，若是不看形象，定然会让人觉得是在和一个温和敦厚的长者对话，而偏偏它使用的是如此特殊的形象，反让人毛骨悚然。 夏油杰眉头一皱，操纵咒灵落在五条悟身边，“悟。” 小心他拖时间。 长久的默契让五条悟不需要他多说也能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五条悟轻嗤一声，手一抬，又一落，这个装着肉块的球体里体积近一步缩小，眼见裹挟着不详气息的四壁逐渐靠近，被抓住的羂索不免有些慌张。 和如今狼狈的姿态不同，作为一个和六眼交战过两次，并且都成功逃脱的诅咒师，羂索对于五条家基于术式无下限所制造出的绝招【无量空处】的了解，其实要比面前这个第一次打开领域的小鬼多得多。 -- 第205页 这个绝对控制的空间在它完全成熟后是无解的。 但在如今这个主人还没完成开发和研究的领域，羂索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只可惜他之前因为预料不及，在五条悟突然发难时没有躲开，躯壳的大脑整个被炸开了。 虽然羂索的术式只要有一点肉体残骸就不会消失，但肉体的存量也决定了他力量的强度。 要想要逃离，他可能只有一击之力。 但是……可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发现？ 他明明都没有为难这一代的六眼！为何会引起他的注意？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在思考我是怎么发现你，又是怎么猜到你的想法吗？”五条悟勾起唇角，“我可以给你一个对俘虏的优待，但相对的，你也要用一个信息作为交换。” “可以，很合理。”羂索缓缓说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嗯……其实我对你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有个人托我问你一个问题。”五条悟偏头沉思片刻，一脸让人火大的漫不经心，他不顾边上协会老头们着急到狰狞的表情，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真名。” “……哎？”这个问题就连羂索都没有想到。他以为五条悟会问他有什么目的，再不济也会问问他是什么时候附身到这个肉体上的，怎么会问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他刚想要开口，却忽然感觉到了身上多了一股约束他言行的力量，表情顿时一凝。 什么时候定下的？这种程度的交换信息，又没有见证人，为什么会有【束缚】的力量？ 而且这股力道十分轻柔，就像是一片落在草地上的羽毛一样毫无存在感，若非他如今的肉体足够小，加上对自身的了解足够多性格又足够谨慎，一定会忽略这个力量。 毫无疑问，一旦羂索撒谎，说出错误的答案，他就会被它的存在撕得粉碎。 而面对这种基于法则层面的消灭，就算他手段百出也无法逃避。 这家伙……很难缠。 羂索谨慎开口：“我所承认的名字是——羂索。” “嗯~”五条悟稍稍感受了下，有些意外得挑眉，居然还真的是真名，他“哇哦”了一声，真心实意得评价道：“佛教的道具？哇，好敷衍的名字。” “喜欢的名字就不敷衍。”涵养好如羂索在此刻也难免咬牙，“那你的答案呢？” “答案？哦哦哦，你是说为什么知道你不对头还有为什么知道怎么抓住你对吧？”五条悟一手抓了抓脑袋，似乎是思考了下该怎么说，最后在万众期待和瞩目下，他露出了一个骄傲和炫耀并存的闪亮笑容：“因为啊……” “我有个超棒的老婆啊。” “……” “…………” “………………？？？” 什么鬼？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包括被人从床上拎起来，用一个打BOSS为由从高专拖出来千里迢迢从东京飞到京都，又一起突袭长老住宅的夏油杰也无语了。 他迟疑得看向自己的伙伴，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六眼的高负荷消耗和反转术式没配合好，把脑子烧坏了。 不要说是他了，被关在这里，还保持木头人姿态站在原地的长老院诸人内心也在骂五条悟。 但痛骂的同时，他们也有一点点疑惑。 五条悟什么时候有老婆了？五条家给他相看的吗？还办了婚礼？没听说过啊。 不对，他现在这么说出来就说明肯定有这么一个人，可恶，难道是五条家和某个家族暗中的联姻？ 还有，联盟的究竟是哪个家族？禅院家？加茂家？还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 可恶，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太危险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相比于信息不通的老人家脑子里已经开始转起了头脑风暴，年轻人们内心却刷过了一排排弹幕，中心思想大概就是——不是吧，这难道不是这家伙在吹牛？还真的有人看上他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这种好好赚钱好好养家、定期参加联谊的社会三好青年还没女朋友，这家伙却有老婆？ 看起来老婆还很能干，是个贤内助，对了，他还夸过老婆超好看，还有钱…… 妈的，这不公平！ “咳咳。”五条悟的视线从那几个腹诽他这种烂性格就该单身一辈子全靠手撸的年轻人身上扫过，炫耀完了一本满足的他发了一波慈悲，稍稍给已经凝成一个石块的脑花解释了下。 “刚才的电话就是我老婆打给我哒，我家亲爱的有提醒我你会留在原地哦。” 什么时候？ 都目睹了他接电话的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反倒是羂索意识到了什么，他忽然一笑：“原来如此，是鲅鱼的那个时候吗？” ——哈？ 若非不能说话，众人都要发出这个声音了。 似乎是对如今的局面认命了，羂索居然十分温和地向众人解释道：“现在这个季节是鲅鱼最美味的时候，而鲅鱼是一种洄游鱼类，这个时候正是它们的产卵季，这就是在暗示我有可能会回来对吗？” “可是，这并不是你夫人的提示啊。” 是啊，刚刚那句话明明是五条悟提出的，不是那位神秘人啊。 五条悟却露出了十分骄傲的表情：“我家的话，一向都是家里有什么吃什么，我家亲爱的才不会来问我吃什么呢，突然让我点菜就是问题哦。” -- 第206页 “……”看来这位五条家的大少爷在家里的地位堪忧啊。 五条悟睨了他们一眼，愚蠢的单身男人，每天回家能吃到什么美味的食物这也是一种情趣，而且这种在餐桌上能看到喜爱的菜色的快乐，你们这些人才不会懂！ 不过五条悟才不会和人分享自家的小情趣呢，他举起第二根手指。 “而且，当我提出要吃炖牛肉和鲅鱼汤的时候，我家亲爱的也没有拒绝。” “这有什么暗喻吗？”夏油杰也表示不能理解。 五条悟顿时露出了【就等着你这么问】的表情，他得意洋洋得说道：“鲅鱼不能和牛肝一起吃，容易消化不良，但是我这么提议的时候，我家亲爱的却没有反对。” “所以我就明白啦，嗯？我家亲爱的不知道，不可能，那可是我老婆哎！” 这一刻，在这个空间里所有人的脑袋里有一句话在愤怒的回响，众多单身狗的心音汇聚成了一句话：“够了！说正事！” 第91章 也许是秀恩爱被人拒绝, 也许是对于五条悟来说，给人解释清楚自己自然而然就明白的事情十分的麻烦，总之, 在被众人拒绝听他的感情史之后，五条悟就有些蔫蔫的。 “事情还不够明白吗？”他懒洋洋得说，语气中的嘲讽和讥笑简直是毫无遮掩, 那股子【真相都放在面前了你们还搞不懂，你们是日本警察吗】的味道看得众人额头青筋直跳。 “简单的说, 就是咱们长老会六大长老之一的小泉纯五郎先生被这个叫做羂索的诅咒师寄生了，时间差不多有三年以上。而本大人, 五条悟先生发现了这个坏家伙, 在你们之前抓住了他。” “啊, 顺便一提, 这家伙应该是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妖怪, 有这么长的时间，总监部、各大家族里头估计都应该还有他的同伙。” 什么？ 众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不由皱眉, 而正是这个动作让他们意识到五条悟已经放松了对他们的钳制，除了咒力调动还有些困难之外, 他们已经可以任意行动了。 为首的老者顿时就直起身子来, 他蹙眉看着五条悟手中的小球, “既然如此, 特级咒术师五条悟。” 哇, 这就叫人特级咒术师了吗？ 暗戳戳调整姿势的众咒术师们吐槽，但他们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都颇为热烈。 这可是第二个特级咒术师哎, 活的, 而他们还有幸体验了一把特级咒术师的标志——领域展开。 最关键的是, 体验后还没死。 那还不趁机多观察一下领域啊, 说不定现在的积累就会成为未来的灵光一闪，他们也有机会开个领域看看呢。 “五条悟，我代表总监会宣布此次行为的处理方法——将嫌犯交给总监会，并且收回领域。特级咒术师五条悟、一级咒术师夏油杰二人擅自行动，目前情况不明，你们两个先随我回总监部配合交代一下事情的经过，具体奖惩，视情况而定。” 老者的话音一落，场内方才稍稍松弛的气氛立刻就紧绷了起来，因为五条悟用很随意的口气回答道：“哎？我才不要。” 就在老者表情骤变的同时，五条悟轻哼一声：“我说啊，你是老糊涂了吗？我都说了他在总监部混了那么多年，谁知道安排了多少后手，我现在给你们，过两天他就能越狱。”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不会以为这个很好抓吧？” 五条悟丢了下手中的咒力球，又随手接住。 而任凭他怎么甩动，里面的小肉块却保持着绝对的静止状态，这就是里头的羂索被无下限术式从四面八方牢牢紧固的证明。 由此可见，五条悟状似轻松，实则一直保持警惕状态。 能让一个新上任的特级咒术师对这样一个肉块还保持戒备，可见其难缠。 但饶是如此，在羂索的处置上，总监部展露出了极其严肃的姿态，并且表示绝不退步。 当然，他们也有正当的理由，比如一切都是五条悟的一面之词，大家至今看到的只是小泉长老的尸体，真相如何总不能完全相信有杀人嫌疑的五条悟等等。 由于五条悟如今已经是一个特级咒术师，加上大家面前都在五条悟的领域里，所以以上的内容他们表达得非常委婉。 为了安抚五条悟，他们还说了一堆总监部的监狱非常牢固，他们不会委屈了五条悟之类的软话。 五条悟都被气笑了，他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表情的意思都是有志一同的“我信你个鬼”。 “悟。”夏油杰的眉心就没松开过，他一时有些拿不准情况，但他相信自己的朋友，所以这一声呼唤则带上了【我掩护你，你先撤退】的意思。 作为好基友，夏油杰可不相信五条悟真能维持这个空间一个小时。 或许也不是不行，但那肯定有负面影响。 而且人的咒力就是负面情绪的凝结，过于消耗咒力对咒术师来说也不是好事，他没少看到因为类似因素性格大变的咒术师。 悟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不嫌弃他的恋人，万一人家嫌弃他…… 恋爱的五条悟就已经够麻烦了，失恋的绝对更麻烦。 夏油杰想想那样的场景就觉得有些窒息，他向五条悟比了个姿势，表示一切交给他决定，自己全面支持。 成功GET小伙伴信息的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 第207页 少年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微微闪烁的眼眸。 从总监部的姿态来看，这个名叫羂索的诅咒师可能真有几分微妙，将人交回去就等于是放虎归山，与其如此，不如将人扣在手里。 不，这样做的话太麻烦了，真的留在手里的话他会被烦死的，每天要被人纠缠不说，可能还会给他搞个监控。 他倒不怕人员监控或者咒术，“六眼”的存在可以为他捕捉每一分痕迹，但是如果是科技物品就没办法了。 到时候还怎么去找男朋友？他的恋人身上还挂着咒术界最高通缉令呢，可不能暴露行踪，否则打起来透买的房子会贬值的！ 啊，好烦，干脆杀掉好了，大不了被关几天紧闭。 五条悟有些烦躁，他摸了摸口袋，想要抓一颗糖，但意料之外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 “嗯？”这是…… 诧异的五条悟掏出口袋里的异物，除了他随身携带的糖果之外，还有一个骰子大小的四方小盒，小盒上还贴了一张便签。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啊，对了，出门前……透有帮他拉过衣服，是那个时候吗？ 虽然生出这一分疑问，但在看完便条上的文字后，五条悟的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整个人笑得像是在社交场合忽然发现口袋里有老婆悄悄塞进去零花钱的社畜老公一样。 简直是能够闪瞎路人眼的幸福。 他慢条斯理得将便条纸撕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得折好塞到口袋，一反方才的焦躁，五条悟现在整个人都快乐得发光。 他这样忽然高昂的情绪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戒备，五条悟丝毫不在意众人警戒的眼神，他将四四方方的小色子轻巧抛起，还给它配上了只要是日本人就耳熟能详的出场台词：“就决定是你了，狱门疆，开门。” 什……什么？ 还未等年长者们反应过来，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方形怪物，当和那中间的一只眼瞳对上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尽管对方无怒无嗔，但当目光接触的时候，他们却感觉到了磅礴气势。 纵然猛兽趴卧、即便神龙收翼，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那是一种被深渊注视的感觉。 而且年轻人还好，越是年长的越能感觉到这种魂魄都要被吸走的可怕感觉。 可恶，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对了，五条悟刚才好像喊了什么，叫什么来着？狱门……？ “特级咒物狱门疆。”羂索的语气不复之前平静，他骤然间紧绷的嗓音彰显出了他的真实情绪，男人即便被无下限控制住，也一直慢条斯理的声音透出了几分意料之外：“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啊，这个啊。”五条悟抓了抓脑后蓬松柔软的头发，已然长身玉立的少年人面上没什么表情，透出了几分凌冽。 然而就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一个狡黠又可恶的表情，以及一句极其欠揍的——“是我老婆给我的玩具哦。” 你没完了是不是啊！！！炫炫炫，就你有老婆啊？ “是真的哟。”五条悟眼睛微眯起，他将手中无下限凝成的小球向前抛出，并且十分没诚意十分敷衍得发出了感慨的声音：“哎呀，手滑了，抱歉哦~” 被“手滑”的羂索停在了那只眼珠面前，他惊怒交加。 羂索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在计划中要等几年后才被他亲手取回的特级咒物居然会在五条悟手里。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狱门疆是大和尚源信大师肉体所化，受到源信大师信念的影响，它有着极其强大的封禁能力，只要满足开启条件，它便会封锁住囚禁者的全部咒力。 虽然谁也不知道人被关进去之后的结果会怎样，但想必和另外一件封禁物品“四魂之玉”一样，只要不将人放出来，迟早会变成狱门疆的一部分。 就像是猪笼草一样。 在他的计划中，狱门疆是被他拿来封印六眼的，这也会是他的杀手锏，而为了保密，他甚至一直没有去取它，一直让它待在最安全的地方。 正是因为对这件特级咒物觊觎已久，羂索非常清楚这件咒具的可怕，被眼睛注视，并且留在半径范围4米一分钟就会被其捕捉。 而且唯一的开启方法就是从外打开，内部无法击破。 羂索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五条悟如今不完善的领域他可以想办法逃出去，但如果被关到狱门疆里，情况就没那么简单了。 ——必须想办法脱离，只要离开4米的距离就可以了，狱门疆一旦开启就不能改变位置，并不是没有漏洞可以钻。 已经过去了10秒，他还有50秒的时间。 “其实你把我抓了也没用，因为我的半身就在外面。”分明应当是动弹不得的羂索开口，他的语速略快，却依然平稳：“我只是执行者，真正的策划者可不是我哦。” “你不想知道吗？五条家的六眼，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针对你的原因？” “总不过是那几个无聊的原因吧，本大爷那么强，你们这些反派要搞事，肯定要把主角解决啊。”五条悟一脸的百无聊赖，他随口说道：“我可不想听败者的废话，那毫无意义，而且你不知道你们反派的特色吗？那就是打了小的来老的，你失败了，幕后黑手自然会出现。” -- 第208页 这小鬼…… 还有40秒 羂索微微咬牙：“你说的的确没错，他一定会来找你，但是在那之前，你能承受他报复你时付出的代价吗？” 他意味深长道：“六眼的能力再强，也无法扭转生死。只要你一个没注意，你的家人、老师、朋友，啊对了，还有你的小女朋友，可都有可能置身于危险之中。” “五条悟，你再强，能保护的了他们全部？” “你也不要妄想把人藏好就好，啊对了，我还没和你说我的同谋是谁吧？” 30秒 “我的盟友，是天元哦，这整个日本除了北海道之外，所有的人都在他的结界笼罩之下。” 羂索用轻柔却饱含蛊惑的语气说道：“你要不要赌一下，他有没有记录那些人的咒力波动？” 五条悟瞳孔一闪。 就是现在！ 羂索提气聚力，将咒力化为一丝。 作为一个术式是操控的诅咒师，他对于咒力的控制力可谓出神入化，别看咒力仅有一丝，却极为强韧尖利，足以将捆住他的无下限钻破。 只要逃过了狱门疆，之后要在打破这个未完成版的无量空处于他而言有六成把握，一旦离开这里，在外面五条悟休想抓住他。 如他所想的一般，五条悟纵有六眼，对于咒力的控制也算当世绝佳，但以点击面本就有优势，何况是他舍命一击，五条悟的咒力球当下就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孔洞。 接下来只要再破开一点…… 羂索正欲操控咒力，却猛然觉得周身一痛，几道黑色光柱穿身而过，在血花四溅中，他看到了浮在空中的狱门疆石柱。 他在瞬间消失的咒力和体力告诉了他最残酷的真相。 ——狱门疆启动了。 “怎么……会？”明明，明明还有时间！ 少年露出了一个极其骄傲的微笑：“最简单的道理你忘记了吗？” “领域，可是百分百由咒术师掌握的地方啊。” “谁告诉你我第一次开领域，就没办法完全掌握它？区区领域展开而已，看一眼不就学会了？” “在这个地方，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都在本大爷的控制之中，你以为你感知到的时间是真正的时间吗？那不过是我让你感觉到的。” “……原来如此，时间差吗。”羂索冷冷吐字，他嗤笑一声，被狱门疆固定住的身体虚软无力，但不影响羂索开口：“看样子你是真的很相信天元大人啊，还是说其实你没有表现得那么在乎你的恋人？” 五条悟静静注视着他，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悲悯，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这双整个世界最美的眼瞳中倒映着被层层囚禁的肉块，片刻后，他微微闭上眼，再睁开时候这双眼中燃烧着幽暗的怒火：“警告你一句。” “别动我的人。” 第92章 宫城县仙台市, 日本东北地区第一大城市。 也是神山透的故乡。 虽然就籍贯而言，他的老家并不是这里, 但是人类对于家乡的定义并不以籍贯为主，而是心所认定的地方。 于他而言，他的人生是从这里起步的，这儿自然便是故乡。 嗅闻着家乡那熟悉到令人想要喟叹的气息，神山透的心情却有些糟糕。 他缓缓合上了翻盖手机，同时抬起了头，感觉有些头大。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因此一尊巨大的白色观音像就在他抬头的同时闯入了他的眼帘。 仙台是日本数一数二的佛教圣地，而这尊为了庆祝仙台市建市100周年所落成的观音像有100米高。 近乎35层楼的高度对于主要以低矮建筑为主的仙台市而言, 可谓是鹤立鸡群, 它是当之无愧的地标建筑。 即便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大观音像的位置有接近8公里，却依然能够将那尊神像的五官看的清清楚楚。 大士慈眉善目, 一手执净瓶一手托灵玉，在佛像内部还有一百零八尊小佛像，象征着人间的108种烦恼。 但是远远眺望这尊佛像, 神山透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心灵的安宁，反而因为刚刚收到的消息, 生出了几分复杂苦恼的情绪。 “施主有何烦恼？可与贫僧一叙。” 身着一袭紫色袈裟的僧人双手合十，十分贴心地说道：“贫僧无甚大能, 但听施主说说倒是可以的。” 青年手下一转, 在合上了翻盖手机屏幕的同时将它牢牢塞入裤兜内，思忖片刻后道：“那就叨扰大师片刻了。” “施主, 请。”源信和尚倒也没有再客气, 就见他微微一笑, 面目慈和得一扬手, 便将神山透迎回了他刚刚离开的地方——一处距离仙台驿不到一公里的小寺庙，安神寺。 等等，这个设定是不是有些眼熟？ 没错，这个寺庙就是神山透结识那对明明是僧人，却满脑子都想着要用摇滚乐超度灵魂的通灵人组合的地方。 这对组合现在在Pamp;M企业的包装下已经成为了旗下小有名气的摇滚乐组合，为了事业和梦想考虑，二人自然转去了横滨的寺庙继续挂单，而这处私人寺庙便没了住持。 善、良二人原计划是想要请上级派遣僧人过来的，但被神山透拦了下来，并且给二人介绍了一个大和尚过来。 老实说，善、良二人起初听到神山透给他们介绍人的时候是十分迟疑的。 别看这两人追逐的梦想有些不靠谱，但这二人确实在佛学上颇有造诣，作为这年头少数还有诵经超度能力的和尚，此二人在日本佛教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否则以他们的年龄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能成为寺庙的住持。 -- 第209页 别看安神寺占地不大，地理位置也不够高大上，但由于日本的僧人多是世袭制，除非有家学渊源不用担心就业问题的少数家系和尚，于普通佛学生而言就业极难。 有个寺庙能让他们挂上名号就不错了，哪有三挑四捡的余地。 同理，一旦善、良二人表示自己不想干了，要给这里安个住持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神山透是一个给二人事业推波助澜的大恩人，这对组合也表示不能随随便便给他开后门。 “起码要考察一下佛经吧？”善严肃表示。 “还得和我们比一下坐禅。”良认真说：“这可是职业技能。” 于是两天后，被降维打击的二人失魂落魄得将签署好的各项文件交给了神山透，自此，安神寺迎来了一位全新的住持。 不是别人，就是神山透莫名其妙从那个奇怪的狱门疆空间里带回来的僧人——源信大师。 作为以一己之力将天台、真言的思想结合的净土宗教祖之一，虽然源信和尚和善、良二人不属同脉，但他的才学还是得到了二人的认可，加之看出他的灵气充沛（其实那都是神山透灌入的巫力啦~），这对小伙子可以说在交接上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十分干脆的拎包走人了。 源信大师对于自己有了个新窝也很开心，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前三个月全在翻阅日本的经书，看完了又与天元论了三月的禅经，等他悄然隐身前去宗教学院上了半年的学之后便泡到了图书馆搜集各国经书，致力于重新修正日本的诸多经书。 作为平安时代的僧人，源信大师对于如今宗教界的乱象十分看不下去，有心仿效那位东渡日本，为日本传度授戒的唐鉴真和尚，也好好给如今日本的僧人们重新提点一下何为【度】何为【戒】。 不过这个时代已经不像平安时代那样常有论禅谈经的活动了，要达到他的目的还得打入和尚圈子，所以必须先定下一个小目标。 ——成为一个有寺庙有信徒的住持。 “如果不是遇到神山君，光这一步贫僧便要耗费百余年。”源信大师十分感慨地给神山透倒了一杯茶，举盏相敬，在神山透表示不至于之时正色道：“贫僧前些日子遇着了故人，其人名为藤原佐为，曾为天皇身边的棋待诏，后遭人构陷投水而亡。” 他一声叹息：“我与之也有数面之缘，亦曾手谈一局，闻讯极为叹息，哪知他心念追求‘神之一手’不愿投胎，依附在了棋盘上，竟是辗转了千年。” 神山透接过茶杯，躬身回礼后好奇道：“附在棋盘上？现在如何？” “他遇到了一小童。”源信大师勾唇微笑：“小童与他有段师傅缘分，或许……” 大和尚言尽于此，意思却很明白，既然有师徒缘分，那就意味着他的梦想可能有机会圆上。 神山透啜饮一口，明白了源信大师的意思。 有师徒缘分也有可能无法得偿所愿，这其中也有诸多不确定，又不是少年JUMP，样样都能如意，努力就能有收获，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才是正常的生活，但这已经是上天给他的一丝机缘了。 只不过于其本人而言，学生代之和自己去做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同的吧，若是可以，谁愿意将自己的梦想托付他人呢？ 就像是他，虽然自己力有不逮，也不没有将希望寄托于他人？ 源信大师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而现在因为神山透的帮助他有了人类可见的实体，又帮他拿下了这一根据地，这份人情着实欠的不轻。 神山透却摇摇头：“您给了我狱门疆，这就够了。” 虽然那位28岁的五条老师直到他离开都不曾告诉他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但神山透深谙先下手为强和防患于未然的技能。 既然狱门疆正是源信大师肉身所化的特级咒物，而源信大师本人又随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帮人拿回他的肉身有问题吗？那必然没有啊。 源信大师本人也觉得这没问题，他甚至还十分大方得将取回的狱门疆交给了神山透，表示这玩意就当做谢礼了。 神山透原本是打算将它好好藏起来的，直到看到五条悟绘出画像的那一刻。 他不认识那位老者，却认识他头上的疤痕。 ——他找到悠仁母亲的照片上，她也同样有着类似的疤痕。 虽然老人身上的疤痕比起悠仁母亲上的痕迹淡了许多，但要说这是巧合的话那未免也太勉强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人的术式正慢慢变强，再过上几十年，他如果再换身体的话可能就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坦白说，在意识到幕后黑手居然是一个人的那一刻神山透可以说是震惊到失语，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人布下的局居然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且针对的对象居然还是他的恋人。 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恋人，被戳了两次肺管子的神山透简直气坏了，但在怒气之中他还保有理智，除了提醒五条悟小心这家伙的逃逸能力外，他还将狱门疆作为双保险塞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五条悟一并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就在刚才，显然是撸起袖子大干了一场的五条悟给他发了个邮件。 或许是因为他那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时间紧迫，也有可能是这本就是他竭力抽出时间来给他发来的讯息，总之这条指示就其承载的信息量而言，有些过于庞大了。 -- 第210页 【羂索，小心天元】 就这几个字，让悄然回到家乡处理事情的神山透感觉到额头一阵阵的抽痛。 他沉吟片刻，从一个比较安全的角度开口：“大师，羂索此名于佛教而言，有什么隐喻吗？” 源信大师为他添茶的手微微一顿，他思忖片刻后答道：“此为佛教的法器，有惩奸除恶之用，多用于怒相佛上。” “那，”神山透想了想，捧起茶盏后问道：“有哪些佛像常配此法器？” “很普遍。”源信大师微微摇头：“不动明王、观世音菩萨的怒相不空羂索观音和金刚锁菩萨都会在佛像上配此法器，其除了降服之用，也有布施、传教之意，因而使用上也没有太多避讳且十分普遍。” “这样吗……？”没有得到太多信息的神山透蹙眉思索，的确，他似乎也听到过这个名词。 人类的名字……哪怕只是假名，也会多多少少表现出一种定位，而比起父母取的名字，由本人取用的假名定位还要更加明确。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有意引战，那么被五条悟抓住的这个“幕后黑手”就有可能和佛教有些关系。 而佛教，对如今的咒术界而言，地位可以说是非常的微妙。 不，不应该说是微妙，而应该说毫无存在感。 即便当初的天元大人……也就是那位四大怨灵之首的“早良亲王”大人是明显的佛教徒，且其支撑和优化了日本的咒灵防御结界百余年，也没有让其痕迹多沾染这个领域半分。 这很奇怪，如果日本是隔壁那个政教分离的国家也就算了，但在日本，政治和宗教是紧密结合的，几乎每个高层背后都有那么点宗教势力的痕迹，而咒术师管理协会说白了也是政治圈的一部分，宗教却没有向这儿伸手，这简直不科学。 若是考虑到此前一直在搞事的天元护卫团体“盘星教”的存在，就更不科学了，这个组织可是坚定得拥护和弘扬佛法的。 一个有钱有势到能够得到准确的资讯，并且找到正确的渠道去雇佣天与暴君禅院甚尔去插手天元重生计划的佛教团体，却没能打入到咒术界内部，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如果咒术界是铁板一块还有可能，但明明漏洞百出。 神山透将手机在指尖转了两个圈，不由想：是有人打压，还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让咒术界避讳佛教？这点会不会这个用羂索为名的人出现有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有问过天元大人，但这位已然恢复了青春年少模样的早良亲王殿下似乎心态也变得年轻了起来，面对合作伙伴的疑问，他竟是回了“你猜”二字。 可以说是非常俏皮了。 而神山透对此的态度也十分明确，猜什么猜，不猜，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成年人的世界第一座右铭就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不好。 但现在事情放到了他面前，容不得神山透不去思考。 毕竟事情牵涉到了五条悟。 作为当代“六眼”和“无下限”的拥有者，加上本身的天赋努力样样不缺，五条悟天生就注定会站在咒术界的领头人一列。 如果佛教势力对咒术界没有好感，那么可以想见的，最后被盯上的人肯定是五条悟。 所以，这个羂索是偶然出现的反骨，还是佛教丢出来的问路石？ 前者还好，后者就太麻烦了吧。 见他苦恼，源信大师又道：“如今为和平时代，佛像便常露出寂静相，但是贫僧生活的那个时代魑魅横行，故而为震慑鬼魅，常现忿怒相，譬如东大寺在修建时便先建造了羂索院，以供奉不空羂索观音。” “对了，”源信大师补充了一句：“早良殿修佛时便于那处讲学。” 这句话宛如惊雷劈下，神山透缓缓睁大了眼睛，随即他摸出手机快速按下按键，维基百科很快给了他他想要的答案。 【早良亲王，天平宝字5年出家，居住在东大寺羂索院，其于经法典籍研学颇深，故被称作亲王禅师。】 “还真是……”神山透捏紧了手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抬起头远远看向了那尊立在苍穹之下的洁白观音像，喃喃道：“糟糕的发现。” 一根线，缓缓在他的面前将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连了起来。 第93章 说天元和羂索有关系, 可以说是一个大胆又危险的猜测，也是神山透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神山透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通过网络搜索和信息的搜集试图否定他的猜测, 但是随着信息的深入挖掘，反而渐渐将猜测转为了结论。 虽然用曾经住过羂索院来说天元和羂索有关系这个理由并不够有说服力，但自金钟寺时代以来都有一个传统，那便是居于哪院的僧人会着重修习相关经文，且其名号源自所敬拜的本尊。 且在这里进行宗教活动的人也会被冠上本尊之名。 比如羂索堂的人本尊是不空羂索观音，在外人和自称上，他们的名字便是“羂索堂众”或者是“羂索众”。 也就是说, 当年在羂索堂修行和布教的早良亲王对外的时候，自称和他称都是羂索堂。 如此, 那位算计悠仁和五条悟的反派自称羂索便也有了理由。 佛皆有两面, 人称为忿怒相和寂静相。 那位阴谋算计，手段用尽, 不知目的的反派角色所自称的羂索，并非指的是佛教法器的那个“羂索”，而是指观世音菩萨的忿怒相——不空羂索观音的那位羂索菩萨。 -- 第211页 而相对的, 家里那位不沾尘世，为国为民无私奉献撑起咒术界结界的天元大人便是观音的寂静相。 二者本为一体。 这是什么糟糕的设定啊！！ 本世界大好人=反派大BOSS, 他该庆幸天元大人没有眼镜吗，否则是不是还要来个捏碎眼镜说一句：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 神山透感觉自己陷入了疑邻偷斧的状态,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是他脑洞太大, 着实是细思极恐。 不，等等, 也不是没有漏洞的。 比如……天元大人曾经说过, 他本身就是早良亲王怨气形成的怨灵, 就这份定位而言, 他应当不可能是代表慈悲和善的“寂静相”。 所以，是不是他有哪里漏了，或者是有什么没有注意到？ “你似乎有什么困惑？”正当神山透捏着手机转呀转，努力整理思路之时，一个明亮的少年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对方很友好地说：“需要帮忙吗？”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庭院之中的少年面带微笑，缓缓向着正捏着手机思索的神山透和安静煮茶的源信大师靠近。 和发丝同色的眼眸笑眯眯得注视着神山透，语气轻松又调皮：“哟~” 神山透的目光从他那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五芒星耳环上停留了几秒，缓缓移开，落到了年轻人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蛋上，迟疑片刻后，脑内一片空白。 片刻后，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叶君？你改风格了？这是安娜小姐的风格？” 这长及脚踝的大斗篷、这随意披散的酒红色长发、还有这充满朋克气息的鞋子、耳环、腰坠，比起之前的随意模样可时髦了太多，有一种金属朋克风，还带上一点神秘学的味道。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距离上次他们相遇已经过去了近一年，加上那时候麻仓叶去相亲了，还成功了，男人嘛，在恋爱、结婚了之后，着装风格就多多少少会带上另一半的喜好。 就像是禅院甚尔，多实在一钢铁直男，平日里的着装就是背心 长裤，在老婆的打理下就多了熟男味道。 靠着好脸蛋好身材加好衣品，走出去大小也是一个妇女杀手，就算是在超市抢夺特价菜都会有家庭主妇给他谦让的那种。 啊，这样说起来，他倒是没有给男朋友买过衣服，下次也可以试试给男朋友打扮一下。 大脑里快速转着各种奇怪想法的神山透面上笑容灿烂，他打量了对方片刻，在少年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恣意的笑容中侧过身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顺便还比了个赞：“这样很好看哦，很衬你。” “是吗？我也很喜欢这套衣服。”被夸奖的少年人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他挑眉注视神山透片刻，随即抬步向前。 这个少年人丝毫未有踏入别人领域的恐惧，脚步悠悠，甚至还有心情打量旁人的庭院布景：“你家的松树没有修剪过吧？很不错哎，我很喜欢这种恣意生长的模样。” 他甚至还礼上往来得发表了夸奖。 在众人瞩目下，他信步向前，然后以一种相当随意的姿态在蒲团上坐下。 “麻仓叶”捧着源信大师给他添上的茶水嗅了嗅，笑容深了一点：“很不错的味道，是什么品种？” “台湾的红茶。”神山透也捧起茶盏，见他感兴趣，便多介绍了两句：“名字是蜜香红茶，之前意外喝到后我很喜欢它特殊的香味，今年正好有朋友做外贸，就托人带了点回来，叶君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带一点回去。” “嗯，香味很特殊。”少年微薄的嘴唇轻轻沾了点茶水后眼神微闪，他神色轻松，缓缓饮尽茶水，在放下杯盏后轻笑着夸奖道：“这份谢礼我很喜欢。” 接着，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神山透，似乎是在等待他提出和这份“谢礼”相匹配的问题。 神山透眼神微闪，准确抓取了关键词：【谢礼】。 他和对方久未相见，自然没有欠人情，而且“麻仓叶”因为猫又股宗那件事反而还欠了他人情。 现在对方突然这么说，自然是在明示接下来神山透一定会做一件需要向对方付出代价的事情。 联系上下文，答案不言而喻。 神山透不会去询问明明以友好答疑姿态进入的“麻仓叶”为什么现在只愿意回答和茶叶等价讯息这种愚蠢的问题，成年人的世界最昂贵的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人情，一个是没有标明价格的馈赠。 比起人情，后者更可怕，曾经和次元魔女做过交易的神山透再清楚这点不过。 所以肯给出个价格于他而言反而是好事。 但是……看了眼自己即将被分出去的茶叶，神山透露出苦恼之色。 蜜香红茶作为一个还没有打出名声的新品在茶叶界的价格难以估定，更何况不管怎么算，它也不过是茶叶，再贵又能贵得到那里去，而消息这个东西从来没有便宜的。 就算是普通人社会里一条八卦消息要压下都需要大量资金，更何况是通货膨胀严重的能力者世界。 但是，要说和茶叶等价的消息，也不是没有…… 神山透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对方放在桌上的茶水片刻后，忽然笑道：“能告诉我几个关于早良亲王的传说故事吗？” “嗯？”酒红色长发的少年闻言挑眉，片刻后露出了一个有点兴味的笑容：“传说故事吗……可以哦，很久没有人让我讲故事了，让我想想从哪个开始说……” -- 第212页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桌子，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托腮笑道：“不过在那之前，麻烦添茶，多谢。” 是夜，凉风习习，刮过河滩的时候卷起一阵灰土。 这里并不是可供野营旅游的安全区域，自然也不被允许使用篝火来照明和取暖，然而在风沙之中却有一群人大喇喇围绕着篝火处理晚餐的食材。 这群人服装各异，风格跳脱，却十分统一得使用了最简朴的原材料，丝毫没有使用现代露营工具的意思，就连调味料都只带了食盐，看上去宛如最无害的苦行僧一般。 但若是仔细观察，这片土地上生灵们的反应却告诉了人们真相。 寂静一片的山林、悄然隐蔽的野生动物、全无动物足迹的水源地、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诫着误入这儿的人们两个字——快跑。 偏偏在此刻，却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从林中走过，向着这群危险人士靠近。 ——不要过去！ 眨着双眼的雕枭眨着眼睛。 ——他们很危险！有血腥味！ 匍匐在草地中的野兔抖动耳朵。 ——快离开！别往前面走了。 已经孵化成虫，却在生命中最后的时间隐蔽起来不敢进行求偶行为的萤火虫在草丛深处点起了充满警告意味的绿灯。 然而生灵们的告诫却没有被对方获取到，那个身影依然步履坚定，直到一只黄鼬鼓起勇气，想要用绝招提醒这个他们还挺喜欢的人类时，对方终于停下了脚步。 少年唇角挑起，眸光清澈温柔得看向了这位悄悄观察着他的小动物们：“没事的，他们是我的同伴哦。” 什么！ 当下，雕枭立刻扑棱着翅膀离开，野兔也钻入了洞穴深处，萤火虫挪了挪身子，将自己完全塞入阴影中，就连最胆大的黄鼬也炸着尾巴钻入了丛林之中。 原先对他友好提示的小动物们瞬间作鸟兽散，突遭冷遇的少年表情却丝毫未改，他面上的笑容依然温柔如故，迈出的脚步也依然坚定。 他一步步得走到了他的同伴身边，听着他们或是尊敬或是崇拜的称呼。 他们叫他：“叶王大人。” “欢迎回来，叶王大人。” “叶王大人，今天要准备多一份晚餐吗？” “啊，不用了哦。”少年微微扬起脸蛋，在月光下酒红色的双眸十分柔和，他望着天空中的新月伸了个懒腰，“我也吃好了，不用准备我的份，对了，我带了点红茶回来，明天下午茶就用这个吧。” “好的，叶王大人。”一个穿着黑色神父服饰的青年恭敬接过了少年递过去的茶叶罐，和别的同伴那过于紧张尊敬的姿态不同，他看上去要更轻松一些，见少年表情轻松，他有些诧异地问道：“您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麻仓叶王点了点头，对今天的行踪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之前听说有两个和尚很有意思就去看看，不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是我的情报有错，”拉基斯特微微躬身：“非常抱歉，叶王大人。” 少年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安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虽然今天月色不好，但是走一走也没关系，而且虽然没找到他们，却遇到了很有趣的家伙。” “有趣？” “拉基斯特，你知道我能力的吧？”麻仓叶王仰起头，一头长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恰巧一片乌云飘过，将他的表情藏住了大半，在得到手下回应后，少年望向了热闹的篝火堆，十分轻松地说：“其实那个能力并不是什么都能听到的。” “大人？” “嗯~怎么说呢，我能听到的是要成为一个【念头】的内容，如果是那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汇聚成一个有效信息的内容，我是没办法知道的哦。” “举个例子，就是我现在觉得天气不错，就是一个完整的信息。但是如果像你现在这样，站在这里，觉得今天很舒服，但还没到有【今天天气不错】这个念头的话，我就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王大人！”神父大惊，他立刻制止道：“请不要把这个告诉属下！” 【这可是很重要的弱点啊！】 叶王眨眨眼，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这不算弱点，而且我其实也不需要用这个能力达到目的，我也不介意给你们保留一点秘密，拥有这个能力本也非我之愿。” “你要是学会的话我也能轻松一点。” 他微微偏头，笑着道：“而且这个也是我今天才发现的问题，如果遇到一个思维很快，又足够零散的人的话，我的【灵视】是没有效果的。” 【灵视】，这是他所拥有特殊能力的名字。在这种能力的帮助下，麻仓叶王拥有能够听到他人心中所想的能力，而这份能力的获得于他而言比起赠与，不如说是命运的诅咒。 因为这份能力，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朋友，也面对了太多人世间的黑暗，人心的丑恶比之世间的魑魅更为可怕，足以将任何一个人束缚，然后一步步拖入黑暗。 这或许是一项很好用的能力，但对于已经足够强大的他来说，不过是累赘罢了。 虽然对这份力量十分嫌恶，但叶王也已经习惯了那在不恰当时间出现的不恰当声音。 但今天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对比起来实在是太安静了。 -- 第213页 并不是没有声音，而是若他平日听到的是正常说话声，今日便如同窃窃私语一般。 他的能力没有失灵，只是那个叫神山透的晚辈想法太快，而且他在自己抓到信息重点之前就将念头打散，大量零散的信息点在被串起来之前就散在了他的脑海中，可以知道对方有想法，却很难听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而被他推出来的，都是对方想要让他知道的。 这种通过燃烧脑速来避免被他捕捉到信息的手法还真是挺新颖的。 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让他感觉到有趣的人了，所以他也告诉了对方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当做交换。 唔，不过…… “这种方法也不是谁都能用的。”少年含笑躬身，轻轻捻起了一只差一步就要被踩到的萤虫，将这只被他的巫力吓到光芒微弱的小虫轻轻送到了草丛中，笑着调侃道：“他今天回去应该会头很疼吧。” 这种烧脑的速度，也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如他所料，距离宫城县1500公里的长古津，好不容易暂时搞定了烦人的老头们，又骂骂咧咧得将仇敌之一从监狱里捞出来的五条悟辛苦了一天，还没等到他向年长的恋人撒娇索要更多好处，就被按倒在了榻榻米上。 头痛欲裂的神山透将男朋友摊平，在五条悟错愕的目光中一头扎在了他的腹部，然后重重吸了一口。 “透？”五条悟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习惯性按在怀中恋人的脑袋手僵硬了片刻，有些生疏得学着神山透平时安抚他的模样，一点点用手指顺着他的头发滑了下去：“怎么了？” 神山透沉默片刻，就在五条悟皱眉要将他拉起来送去医院的时候叹了口气，青年伸手拍了拍少年结实的腹肌，嘀咕了一句：“别动，让我补个蓝。” 第94章 神山透曾经在横滨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横滨特产异能力者的存在给他的平静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 比起诸多能力者目的明显的能力方向，异能力者的设定可谓五花八门, 什么奇怪的都有。 像是port mafia 主要战力的中原中也，他的能力是用途广泛的重力操作。 曾经为五条悟论坛建设添砖加瓦打上防火墙的田山花袋，他的力量就是纯辅助向的操控网络。 另外，还有各种生活系的，比如PM里面就有一个异能力为一秒判断物品夹角的异能力者，这种看起来完全没用的技能被派去做基建非常游泳。 这些都有，自然也有拥有窥探记忆能力的异能者。 而他所从事的职业, 恰巧正是某些心存歹念的异能力者最觊觎的职业之一——财务。 在正常人眼中，这个职业十分普通, 除了好找工作和较为稳定外一无是处,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奇葩会将财务理解成看金库的守门人，自以为抓住财务人员就可以知道Port Mafia家金库和银行密码然后一朝成为人生赢家。 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所以, 在他做财务总监的副手开始，到辞职之前，想要从他这里套用消息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种错误的思想迫使作为后勤人员的神山透也不得不去学习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技能作为保命技能。 比如枪法、逃脱术、撬锁、也比如被太宰治戏称为“大脑封闭术”的记忆扰乱法。 这一技能原理十分简单, 只要在短时间内让大脑中充斥着各种想法，将真正的信息藏在识海下方, 俗称：七想八想就是不想正经事大法。 据审讯科的教导员说，这项技能最高成就是可以以假乱真, 以此在应对拥有读取记忆能力的异能者时传递虚假情报, 当然，要达到这个程度基本都需要千锤百炼, 起码得是王牌间谍的程度。 对于后勤人员的神山透来说他没必要学到那么深, 只需要学会这项技能防范突然袭击即可。 神山透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在恐山一行得知这个世界上还有【灵视】这个能力为止。 诚然, 恐山安娜是唯一一个他遇到有这样能力的，但神山透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是特殊的，毕竟…… “这个技能可是被特地命名了。”他趴在五条悟腹部，有些虚软地说：“按照JUMP定律，只要是被特地命名的技能，就不可能是只有一个人会，哪怕现在只有一个人，未来也会有别人会，所以从去年开始我就试着尽可能长的维持这种思维方法。” 五条悟按在男朋友太阳穴的手一顿，纵览JUMP的少年立刻懂了男朋友的意思，他顿时发出了难得遇到知己的快乐声音：“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 “那个时候我开发新招式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们都说我给技能取的名字还有触发的术式太随便了，但是反正是迟早被人学过去的技能，压根没必要好好取名字啊！” “我的六眼和无下限、加茂家的赤血操术、伏黑家的十种影法术在第一代御三家那里估计也就是随便取出来的技能，因为足够强，传承了下来，按照这个传统，【赫】、【茈】、【苍】之类的估计也会成为后代的传承技能，毕竟我很强，后代肯定会研究我，为了后代好，我取名简单点有错吗？” 这种明显自信过剩的话语在五条悟口中却极为理所当然，他甚至还和神山透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小秘密：“其实我原来还想要取名一式、二式、后来觉得万一开发太多了，有一百多两百多式的话恐怕会记混，那不是就糟糕了吗？所以还是取了个名字。” -- 第214页 少年人一脸自己很为后代着想的模样，浑然不觉得自己说出要开发百来个术式是多可怕的话语。 对于拥有堪比X光扫描仪，能够精密分析咒力波动的“六眼”拥有者，他比寻常的咒术师有更多的试探和容错空间。 他如今尚不到18岁，在生长期咒力不稳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发出了3个术式，按照六眼拥有者那惯常漫长的寿命来看，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但五条悟所拥有的能力显然并不仅仅是天生拥有的“六眼”，他的敏锐和分析能力也十分惊人。 譬如现在，不过寥寥数语，他便得出了结论。 “所以，老师今天遇到了另一个会【灵视】的人。” “嗯，而且很强。”神山透回忆了下白日场景：“那个人长得和麻仓叶一模一样，但是气息完全不同，如果排除他被神降了或者特殊情况的话……” 他稍稍支起身来，一双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些许兴奋和笃定：“他应该就是麻仓家的那位了吧？” 力量强大的存在对于名字都会有特殊的感应，尤其是念动对方全名的情况下，所以神山透在此刻没有说出对方的本名，但他和五条悟都清楚他在说谁。 ——大阴阳师，麻仓叶王。 神山透笑道：“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年幼一些。”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些重，便调整了下姿势用手肘抵着五条悟的腹部，手掌则是托住下颚，神山透勾起嘴角，为发现的秘密而心生愉悦。 “那个长相、那个年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嗯？” 神山透微微眯眼，食指一下下得点着自己的脸颊：“我回来后查了下麻仓家的户籍，他们家人丁凋敝，好几代都是单传，本代更是只有一个女儿，麻仓叶的父亲是招赘入门的，所以那位不可能是堂表兄弟。” “所以，如果排除各种意外，那么他和麻仓叶之间可能是双胞胎的关系。” 五条悟眸光一闪，他有些兴味地说道：“哎~双胞胎啊……那他也太倒霉了吧。” “所以，在咒术界也有这个说法吧？”神山透求证道：“双胞胎是一个人什么的？” 五条悟应了一声，他调整了个让神山透趴得舒服些的姿势后，有些感慨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这家伙也是倒霉，花了一千年，结果到了最后一刻要分出去一半的力量，绝对呕死了。” “一半？” “起码一半，或者就是某种力量本质，在这一点上绝对是公平的。”五条悟说。 “本质……是指什么？”普通人出生的神山透有些好奇，他思忖片刻后问道：“是指力量源之类的东西？” 五条悟给了他一个你答对了大半的表情，“差不多吧，具体要解释也挺麻烦的……嗯……比如说这代禅院家也有一对双胞胎，她们分享的就是力量本质。” “姐姐肉体力量很强，但看不到咒灵，妹妹看得到咒灵，肉体力量却很孱弱，如果说人的力量就像是一杯水，她们就被分成了一人一半，合起来才算是一杯。” “看起来问题不大，可以双向发展，但很可惜的是她们是应该是同卵双胞胎。”五条悟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所以那两个小姑娘从咒术角度来看就是一个人，所以就力量的角度来说，她们中一个人的下限就决定了另一个人的上限，一个特别弱小的话，另一个恐怕也会被其牵连。” “……原来如此。”神山透轻轻吐字，他想到了在那冰雪之地遇到的少年，那孩子才12岁就被拉出来相亲也就有了理由。 因为他注定就是另一个人标定的锚点。 麻仓叶王想要当通灵王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否则他也不至于来来回回腾转千年，而在即将达到目的的现在却平平分了一半的力量源给麻仓叶，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而且从上次那个孩子的表现来看，被分走的应该不是力量本身，那么应该是别的东西……唔，最大的可能就是潜力、巫力上限之类的。 这就麻烦了，不是每个BOSS都喜欢玩养成勇士的游戏的。那个一脸轻松笑容的少年知道自己身上那从出生起就被拴上的命运纽带吗？ 五条悟不知道他已经想到了麻仓叶身上，少年眼睫微闪，语气不明地继续说道：“如果是在普通的人家还好，但她们偏偏是在禅院家，在那个地方生活，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神山透被拉回思绪，闻言有些诧异，问：“禅院……是甚尔的家族？” “嗯，那个人渣之家，还没有踏进他们家大门就能够闻到腐烂味道的地方。”五条悟摆出了一个绝对嫌弃的表情，也就是他底子好，吃得住这样堪称颜艺的表情，“那个地方将唯咒力论发挥到了极点，还完全不承认咒力以外的力量，听说当年还联合神道反对过明治维新和新科技，但是偏偏他们家家族出现的各种奇葩却是最多的。” 他用一种分享八卦的语气和神山透说：“天与咒缚其实有各种各样，五条家和家茂家都出过，但只有禅院家的天与咒缚是完全0咒力哦。” “啊，顺带说一句，除了年少时就脱离禅院家的禅院甚尔，别的天与咒缚没有一个活到成年。”五条悟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那种烂到根的家族，每次看到都想一发炸掉，超——恶心的呢～” 五条悟叭叭叭一顿说，却没有得来男朋友赞成的声音，正想要闹腾，就听到神山透开口问道：“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禅院家总是会诞生0咒力？” -- 第215页 “哈？”五条悟满脸【本大爷为什么要去关心这个】，就见神山透忽然翻身坐起，在他有些留恋的眼神中手一抬就接过了小纸人送来的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五条悟看看突然空了下来的怀抱，又看了眼面色还有些苍白，却已经进入推断模式的神山透，撇了撇嘴。 和年长者谈恋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或者说，和曾经做过自己老师的年长者恋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对于还是高中生的五条悟而言，如果让他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在秀恩爱的长篇大论中一定会有一条：总是被透当做小孩子包容，因为可以尽情撒娇很爽但是偶尔也有一点点小遗憾。 明明只相差四岁，这个在成年人眼中根本不算事的年龄差放到DK面前就像是差了一个辈分一般。 就算五条悟在外面日天日地，就算他在别人面前口口声声喊着“老婆”，还各种秀恩爱说骚话，虽然心里头想想这个称呼就觉得甜蜜的，但是在神山透面前的五条悟可完全没有这么叫唤过。 他一直老老实实叫人名字，甚至有时候还叫人老师来着。 不是害怕，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怯意，虽然他很清楚就算在恋人面前这么叫唤也没问题，神山透不会因此生气，最多换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但五条悟就是有些…… 咳，想想就怪害羞的。 ——这么神圣的称呼，起码要等领证时候喊才叫尊重啊！ 但在某方面还是很纯情的DK看了看空落落的怀抱，再回忆了下一回家时候恋人对他依靠的模样，五条悟一下又一下的趁着男朋友专心梳理思路，便打着“老师你这样坐着累不累，不如靠在我身上鸭”的名头蹭了上去。 神山透对主动靠过来的人肉靠垫来者不拒，他在靠上去的同时，还问了句五条悟为什么提醒他小心天元，不出预料的，五条悟说出了和他查到的讯息几乎一致的答案。 他听得十分认真，末了还低低说了句：“原来如此，那就对上了。” 五条悟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神山透都能看到他屁股后面乱晃的白色大尾巴，他没有告诉恋人自己已经知道这一切，而是装作刚刚将线索链接起来的模样，给他展示了下自己刚刚画好的线索图。 一张是御三家，另一张则是写着【天元】、【星浆体】和【六眼】。 “天元大人说过，他、星浆体、和六眼是因果关系，天元大人维持结界、星浆体提供肉体，阻止他进一步进化，而六眼的拥有者则是负责保护星浆体，确保这一过程发生。” 神山透用笔在【进化】二字上画了一个圈：“这是天道对天元大人的限制，无论怎么阻止，哪怕是杀掉六眼和星浆体，也很快会有新的诞生，他说这是为了预防他在进化过程中堕落，变成当世最强大的怨灵。”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要说人类不愿意赌50%的可能性阻止他进化还有道理，但无论是【六眼】的诞生还是【星浆体】的出现都不受人类控制，他们的出现取决于天道，天道每每如此就是判定天元大人一定会进化失败，所以不让糟糕的结果出现。” “那么天道为什么不直接灭杀他，甚至还留下了【星浆体】这个存在为他延长性命？这是疑点一。” 青年目光幽幽：“疑点二是：天元大人是早良亲王的怨恨所化的咒灵，但他却的确做了为日本支撑起了防御结界，抑制了咒灵的诞生和蔓延，姑且不论一个咒灵为什么会做善事，……单论为什么人们会相信、并且允许他张开一个笼罩全日本的结界这件事就很反常。” “人类这种存在，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甚至于哪怕进入了未来，都不可能改变【多疑】的特质。” 神山透声音轻柔，语调却透出几分冷意来：“日本从千年前到现如今政权几番交割，但却没有任何一个政权怀疑天元存在的安全性，他们既不怕天元作乱，也不担心他偏帮，甚至天皇也从实权派渐渐失去权利变成傀儡也不曾从天元这里下手翻盘，这不是很奇怪吗？” “除非……”五条悟低声说：“除非他们有把握天元不会那么做，而且这份把握不是基于他们对天元的信任，而是一种更高等级、他们相信天元绝不会违背的存在。” 神山透点头，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是约束。” “但约束的力量是会减弱的，”五条悟平静说：“再强大的咒力也不可能绵延千年不衰减，你能将天元带走就证明他已经摆脱了这个【约束】。” “不一定，他能够摆脱约束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从负能量集合体的咒灵转为了正能量集合体的精灵，所以【约束】的主体发生了改变。” 神山透轻轻吐了一口气：“那是我第一次做这件事，当时没有感觉，但后来在转换胀相他们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疑点，胀相他们不过百年，还是咒胎就足以掏空我，依靠我的能力怎么可能可以转化他，除非他的力量本就到了临界点，只是需要一个推动力。” “所以他为什么做【善事】的理由也就有了，因为有足够的利益。”当时也在现场的五条悟垂眸：“因为他利用结界在积蓄【正】向的能量，并用这股力量不断淬炼自身。” “这是一种可能性，但这样就没法解释羂索的存在，所以我个人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性。”神山透拍拍他的手，示意五条悟看向纸张上的羂索信息：“有人将天元大人分离开来，成了【善】面和【恶】面两个独立的存在。” -- 第216页 神山透说：“正因为天元大人是纯善的一面，所以他们相信他不会做恶事。” “但这样就没办法解释天元大人为什么要脱离那种状态，因为一个【纯善】的人是不会想要脱离自己的责任的，除非他感觉到了威胁。” 神山透于是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同样是转换的问题，我的第二种猜测是：当时的天元大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天元结界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他再不自救就来不及了。” “而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因为那一次还发生了一件变数。” 五条悟闻言微愣，但他思维敏捷，很快便意识到了他的意思，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因为我。” “没错，因为你。”神山透有些感慨地说：“明明应该是确保【星浆体】和天元合体的你却改变了主意，站在了【星浆体】这一边，而且还是在500年到临的前一天，所以天元大人必然会合体失败，走向进化的路。” “但是悟，你还记得你当时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吗？”神山透低声道：“因为你和【天内理子】有了一点相处时间，你们因为这段相处时间成了朋友，形成了羁绊，所以你和夏油同学不愿意她成为【星浆体】，但这并不是不能避免的。” “只要将【星浆体】提早送到薨星宫，或者是干脆从小就把她关在薨星宫长大就行了，你是要说这个吗？的确，现在想起来确实非常虚伪，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有意让我们培养感情，为什么不干脆给更多一点的时间？区区三天，如果不是杰心软，本大爷也不会……” 五条悟语气一顿，眸光渐渐冰冷下来，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浊气，冷笑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没错，看来是有人算计了我和杰。那个人试图在这个时候引起天元进化，如果按照透你的猜想，天元这时候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那么这次进化他多半会失败变成彻头彻尾的咒灵。” “对，而这就是有人要的结局。” 神山透用笔在天元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圈，又在羂索的名字上打了个圈，他缓缓将二者连接了起来：“他们两个若本就是一体，那么【天元】的衰弱就意味着【羂索】的强大，他就可以吸收和利用天元的力量。” 黑色的记号笔在纸上微微一顿，神山透微怔，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有一点问题，【天元】和【羂索】不是双胞胎的关系，他们的力量甚至应该是相反的性质，那么羂索直接吸纳天元难道不会产生排异吗？” 五条悟也跟着一愣，两个遍览JUMP漫学习了各种套路的年轻人齐齐说道：“一定会。” “说不定天元会变成大BOSS最后的良心，然后在BOSS战的时候给我们这些勇士送上一个僵直BUFF。”五条悟表情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神山透也发表了赞同：“嗯，也有可能在绝地大反攻的时候给勇士们建立通往他心灵的通道，然后某个勇士通过嘴遁戳中他心中的柔软，让他放下屠刀……” 五条悟顿时就有些懊悔了：“哎~是哪一种呢？我有点后悔把那家伙抓住了，如果真的这么发展好有趣啊。” 神山透则有不同意见：“还是别了吧，我并不想看那家伙的内心的黑泥。” 五条悟顿时沉默了，可恶，这样一说他也不想看了，更不想让男朋友看别的男人的内心。 当代的“六眼”转了转眼睛，默默将内心搞事的冲动删除，他将脸埋在了男朋友的肩窝里，说：“那家伙看起来也不笨，应该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吧？” 神山透沉默片刻，然后在男朋友疑惑的注视下说道：“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你和夏油同学做这个任务，在这个关系中，明明只有你才是关键点。” 五条悟张嘴，刚想自信得说出“因为我们是最强的”，却忽然住嘴，然后表情渐渐阴沉了下来。 “看来你想到了。”神山透执笔，在羂索的名字下面加上了一行字——操纵别人的肉体，括号：疑似可以使用别人的力量。然后他在纸张的空白处写上了夏油杰的名字，同时增加了一条批注：操纵咒灵。 然后，他在羂索、夏油杰和天元之间画上了一个三角形。 羂索当然想到了吞掉天元他可能会消化不良的问题，术式这种东西一定程度上也能够反应内心，一个术式是附身他人掠夺肉体的家伙，必然是惜命又谨慎的。 所以他一定会想出一个不危及自身的方法。 ——比如操控夏油杰的身体，用他的术式“咒灵操术”降服已经变成完全咒灵体的天元，然后利用他的力量达成某个目的。 笔落的瞬间，五条悟的手臂一紧，整个人杀气蓦然爆发，虽然他很快收敛起了疯涨的咒力，但屋内的榻榻米已然化为了齑粉。 神山透安静坐在满室狼藉中也没有生气，他看了眼以自己为中心辐散开的灰尘，安抚得拍拍五条悟。 这种挚友被算计的恼怒，他很理解。 五条悟恢复得也很快，他很快就提出了这其中的疑点，“杰的出现是意外，那家伙酝酿了这么久，不可能将运气赌在一个能够操纵咒灵的人身上。” “是的，所以他原来还有别的计划，或者说，这才是他谋算一切的底气，夏油同学的出现才是意外之喜。”神山透垂眸，他又在纸张上写了两个名字。 -- 第217页 “九相图”、“虎杖悠仁”。 “在我的世界里，悠仁的身体里被塞入了两面宿傩，”神山透声音平稳，他一点点挪动笔尖，将这两个名字和羂索一点点联系上：“咒灵之王两面宿傩都能塞，那么，要塞一个衰弱的天元大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悠仁的体质很特殊，他的身体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牢笼，任何咒灵都可以被塞进去，而且他的身体还能自动拷贝体内咒灵的力量，宿傩的可以，天元自然也可以。” 但这种借用一个媒介来操作自然比不上自己操纵来的安心，如果可以选择，羂索一定不会优先使用这个方法。 五条悟沉默片刻，艰涩得说：“你的世界里，那个身体里关住的是宿傩，所以，是……” 神山透没有回答，而他的沉默已经给了五条悟答案，他咬牙怒道：“杰那个笨蛋，太弱了吧！不过是个脑子而已！本大爷只用了一只手就抓住他了。” “有心算无心，总是防不胜防的。”神山透见他大有现在就冲去干掉羂索以绝后患的意思，便拽了他一下，提醒道：“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的，为什么禅院家常会出现0咒力天与咒缚的事情吗？” 五条悟停顿片刻，深深吸了两口气平缓情绪，他努力思索了下其中的因果，最后想到了一个可能：“用来背刺本大爷？” 神山透的笔尖微顿，感觉到背后少年人胸膛急促的起伏，便十分善良得给人美化了一下：“你也可以理解成他是来斩断因果的。” “哈？”五条悟没有被这份美化哄骗过去，他的嗓门立刻大了起来：“开玩笑，本大爷怎么可能输给……” “禅院甚尔当时在接到我的任务后没过多久还接到了一份委托。”神山透开口打断他的未尽之言，他抬起脸颊，温暖的褐色眼眸透着一丝冷光：“杀掉星浆体，来自盘星教的委托，他当时想要两份钱一起赚，被我用双倍酬劳拦下了。” “你之前说，禅院家的0咒力天与咒缚没有能够活到成年的，除了早早离家的禅院甚尔，这么多年来就活了一个，这一个恰巧还比你大一些，在你尚且稚嫩的时候又恰巧是他肉体力量最强大的时候，而他又恰巧接到了这个抹杀星浆体的任务。” “悟，这个世界真正巧合的事是少的，很多看似巧合的事其实都有内在的联系，比如这张图上有那么多个三角关系，你不觉得也很巧合吗？” 五条悟愣了愣，他的目光落在纸张上的四个三角关系上，像是想要用六眼穿过上头层层叠叠的关系网络寻找到最深处的真相一般久久凝视。 而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没有写上一个字的御三家。 他垂下眼帘，雪白的睫毛宛如冰雪一般，将苍天覆盖，许久之后，少年捏住神山透的笔，缓缓在上面一一加上备注。 加茂家——被羂索利用着制造出了咒灵和人类合体的【九相图】，疑似为了帮助天元获得新的身体，摆脱星浆体的桎梏。 禅院家——诞生了一个又一个0咒力的天与咒缚，疑似为了斩断因果，让天元走向进化的道路。 五条家——六眼和无下限的拥有者，确保天元不要进化。 同进同出的御三家为什么只有五条家是拒绝天元进化的？ 还有，为什么非得是六眼，虽然他认为自己是最强的，但是就历史而言，六眼和十种影法术在御前比武时不在伯仲之间，如果要确保星浆体的安全，禅院家也可以。 而且在这种关键场合，禅院家和加茂家出的牌都不是家里的术式，唯有五条家是，这其中又有什么暗示？或者单纯是巧合？ “对了，五条家是菅原道真的子孙，天元大人是早良亲王，那么加茂家和禅院家会不会也和四大怨灵有关系。”神山透提出了全新的思路，他手上的笔被五条悟拿去了，便用手指依次点了点加茂和禅院的名字。 “加茂家用血液为攻击方式，相传崇德天皇曾咬舌相咒，驾崩后即便封棺，里面也有血液渗出。” “而禅院家……就剩下平将门，传说中平将门的母亲不是人类，是一条大蛇，平将门在反叛时曾经用从母亲哪里学来的影分身对敌，在力有不逮时，也曾召唤过母亲相助，而最重要的是……” 神山透的目光从手机上的文字挪向五条悟：“平将门，有着刀枪不入，强悍到极致的肉体。” 二人对视，脑海中闪过同一个念头——这不就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 在这一瞬间，他们好像看到了一张巨大的阴谋计划。 以天下为棋盘，【天元】和【羂索】化为黑白两色纵横落子，在小小的方寸之间无声厮杀，你方唱罢我登场，硝烟和杀意，阴谋和阳谋、于其间辗转腾挪，攻防恣意。 而他们两个现在隐约看到的，便是那棋盘上的一枚官子，能不能盘活棋局，就看能不能把它找出来。 “崇德天皇和平江门都是皇族血脉，崇德天皇被骗退位，平江王因怨反叛，二人都曾做过天皇，也都是怨怼而亡。” 五条悟在纸上快速书写：“菅原道真曾得宇多天皇信赖和重用，但是宇多天皇驾崩后他的儿子醍醐天皇相信了别人的诬陷流放了菅原道真及其家眷，致使其因怨愤化为咒灵，咒杀醍醐天皇的皇嗣，雷击清凉殿。” 所以共通点是什么？是什么让五条家走上了和另外三人不同的道路？ -- 第218页 是怨愤？是和天皇的关系，还是…… “或许，有没有这个可能。”神山透思考片刻后说：“差异在于，他们三个人天生便有血脉桎梏，所以他们的每一步其实都被推着走。而菅原道真虽然没有天皇血脉，只是一个臣子，却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菅原道真的死因一是揽权，二是进行政治改革引发贵族不安，致使小贵族和藤原氏联手之故，这是他的选择。曾有人劝他退出朝廷，荣归乡野，而他不愿意以至身死，这也是他的选择。他忠诚于醍醐天皇，但在其因诬而亡后，他也对其施加了报复，这同样是他的选择。” “四大怨灵中，明明另外三人都有天皇血脉，被封神的却只有非尊贵血脉的菅原道真，而他的雷神之名也是因为他降下雷击清凉殿的缘故，也就是说，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所以由人变成怨灵，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于是即便成了怨灵，也能一步封神。” 二人目光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所以，”五条悟慢吞吞地说：“有人误导了我们？” 少年的声音轻柔响起，伴随着语音入耳，他一点点抽丝剥茧，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0咒力的天与咒缚才是禅院家的真正王牌。” “加茂家的赤血操控，并不是以血液为战斗方法，而是有更复杂的作用，可能和制作【九相图】的技艺相关。” “禅院家和加茂家都走错了方向，实力自然就被削弱了，好手段。” “而五条家……” 五条悟回忆了下自己的人生履历，发现自己和家里的老祖宗还真的有些像。 御三家的同辈中，他文采最好，同样站在家系咒术师和平民咒术师两个派系之间、并且致力于改革。也同样性格执拗，就算有人相劝，也绝对不可能退后半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呜哇，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可真是……好糟糕的体验。 “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五条悟一点点将目光落到不知不觉被他完全抱在怀里的恋人身上，很肯定地说：“我不可能有儿子，肯定断子绝孙了。” 是的，他们的性向完全不一样！老祖宗肯定没想到这个。 哦也，赢了。 神山透：“……” 谁和你说这个了！ 五条悟轻轻勾起唇角：“原来如此，如果说羂索两次行为的目的不一致，那之前的一切悖论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上一个500年的星浆体事件中，羂索和天元都想要进化，所以他想办法杀了六眼和星浆体，但是从结果来看他失败了，天元只能和星浆体同化。” “而这个500年，羂索发现了御三家的秘密，同时成功做出了介于咒灵和人类之间的九相图，所以他决定用天与咒缚来牵制住我，以让天元进化。不过这次的进化是朝着失败的方向，如此天元就能变成咒灵为他所用，而天元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自救。” “如此，就有了天内理子那不上不下的三天，因为这是两股力量博弈的结果。”神山透文弦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天元一直没有交代谁是星浆体，天内理子就被藏到了最后才被告知希望他同化的咒术协会，只可惜他没想到羂索就躲在长老会，由此窃取到了信息。” “对，那家伙得到消息后就通过各种手段故意把任务交给了我和心软的杰，好让我们和理子妹妹生成感情，阻止同化，同时为了预防万一，他雇佣了禅院甚尔。” “如果事情照他计划的进行，天元肯定会进化失败，但他唯一失算的是——” “我的/透你的存在。”二人异口同声道，相视一眼后二人齐齐露出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 “怪不得那天我一问，天元大人就答应跟我走了，仔细想想，我闯进去的那一路上他应该也给我开了一路绿灯，闯关速度还挺快的，那个和尚也没进一步的阻拦。”神山透越想越有问题，回想了下当时天元大人那一副淡然恬静与世无争的模样，心中不由咂舌。 就算是火烧眉毛不得不卖自己，也要用了一个最优雅最不着痕迹的姿态呢，不愧是活了一千年的老前辈啊。 第95章 2008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年。 这一年开年就是一个受到拉尼娜现象影响的日本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寒冷的冬天。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之下还要为了生存奔波的糟糕情绪吞没了大半日本人, 直接让原本在冬季能稍稍休息一下的咒术师们陷入了忙乱之中。 而不巧的是，在冬季好不容易过去后, 日本先后又发生了几起重大事件。 譬如日本史上销量最高的女歌手滨崎步官宣自己一只耳朵完全失去听觉功能，虽然说她暂时不会退出歌坛，却也致使其庞大的歌迷团体陷入了绝望和惊慌之中。 其后更是先后发生了地震、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通货膨胀企业裁员等事件，这些事件都导致了日本民众心中的负能量爆发。 人们的负面情绪层层堆积累累叠加，让刚从天灾的惶恐中缓过劲来的咒术师们又陷入了另一个咒灵汪洋之中。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养伤都来不及啊！” “没有别的办法吗？” 咒术师们纷纷向上头发出了抗议和求援，但奇怪的是不论是高校还是总监部这边都没有拿出可行的办法来, 致使咒术师们的不满愈加严重。 -- 第219页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总监部也自身难保。 五条悟抓住一个羂索不是事件的结束, 而是一个开始。 羂索的能力太特殊,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潜伏了多久，知道了多少又做了什么。 凡是和他这个身份有过接触的家族和个人都需要经过审查, 以确保他没有再埋下暗线，但是这样的操作在如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每家人家都有点不堪入目的事情，怎么可能真正公开。”五条悟呼啦呼啦得将荞麦面一口气吸到嘴里, 十分没有形象的一边咀嚼一边吐槽：“总监部和各家的关系，其实就和联合国与五常的关系差不多。” 在心安处休息的少年人一双蓝眸没有丝毫遮掩, 一双蓝眸在此刻闪出三分嘲讽：“不是联合国诞生了五常，而是因为五常需要, 才有了联合国的存在。” “所以就算总监部三催四请, 肯配合的压根就没有，所以总监部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五条悟咧嘴一笑, 幸灾乐祸的味道可谓是十足十：“——他们把羂索的事情捅到政府那边去了。” 啊这…… 这个结果也是神山透没有想到的。 咒术师作为当今社会的特殊存在, 不可或缺却也是不好掌控, 在传承的过程中咒术师们和执政者们之间的交锋每隔几十年就得来上一次。 而到了这个时代, 或许是政府对于民间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力量群体已经看到麻木了，或许是本身国力不昌，当代政府对于咒术师们也带了点睁只眼闭只眼的味道。 即——只要你不闹出大事，随便你们啦，要钱给钱，要资源给资源，总监部甚至有调动部分警力的特权。 嗯？你说同样有强大能力的异能者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政府不光不给待遇，还搞了个异能特务科放在他们头上？ 咳，一方面是因为咒术师们有总监部和高校以及各大家族的约束，早就有了行之有效的运转模式，是相对稳定的社会存在。另一方面也有异能者们至今没有出现一个自家的超越者，而咒术界却已经有了特级咒术师的缘故。 特级咒术师就战斗力而言就相当于异能者中的超越者，威力堪比天灾，是可以以一人之力左右国与国战局的存在，这样的人不好好对待，一个不当心和平就要变成核平了。 但如果以为咒术界和政府的关系真的很好那就大错特错了。 没有一个政权可以容忍下辖还有另一方势力的，除非打不过。 而如今，总监部却将家系咒术师的把柄送到政府手里，怎么说呢，这一套操作就和引狼入室差不多。 “是挺蠢的对吧，但对我们来说倒是多了可操作空间。”五条悟将筷子放到晚上，整个人微微后仰，以手撑地看向神山透，对上青年定定看过来的目光，他勾唇一笑。 无论是神态还是神态都懒洋洋的少年周身透着恣意的气息，五条悟半阖的眼眸和因为这个姿态在领口影影绰绰的锁骨都让他生出几分还带着点青涩味道的性感来。 18岁的少年人站在人生的新起点上，他自信又骄傲得在他的人生画布上肆意涂抹：“我打算去挖他们的墙角，现在咱们论坛别的都不差，就缺钱，只要把国家的资助拿到手……嘿嘿。” 如今总监部最大的底气就是他们以管理者的身份捏着两笔财政资金，一个是来自于民间雇佣的佣金，另一个就是来自政府的活动经费。 有钱就有话语权，这在任何领域都是常识，而现在五条悟盯上的就是后者。 论坛的资金有些拮据，这点神山透是知道的，毕竟咒术师的佣金数额就像是在发津巴布韦币而不是日元一样，就算他再有钱，就算他拿了神山透的资金支持，也经不起太久挥霍。 获得一条新的财政路线是这个论坛能够坚持下去的必备条件，但是从政府这里入手…… “你打算把部分权利交给国家？”神山透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在得到五条悟点头回答后，他有些吃惊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和政府打交道。” “的确不喜欢，但也不算太讨厌。”五条悟干脆躺平在了榻榻米上，两条大长腿往桌肚下面一塞，姿势随意至极：“而且我应该不用等太久，那些讨厌的家伙就能换了。” 见神山透微微歪头，面露不解，五条悟得意洋洋得给男朋友揭晓了他的最大底气：“杰准备去竞选内阁总理大臣啦！” 神山透：“……？” 什，什么？ 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竞选什么来着？总理大臣？不是议员？这个东西是说竞选就能去竞选的吗？ 内阁总理可是要由国会提名，天皇任命的日本最高领导人。 这个消息着实震撼到他了，在这一瞬间，神山透甚至在大脑中回忆了下自己是不是认识一个也叫杰的人，这才迟疑问道：“夏油同学……？” “除了他还有谁，”五条悟看着恋人吃惊表情快乐极了，他迫不及待得和男朋友分享了一下这个同样震撼了他的消息。 “其实要说源头的话，应该是因为你哦。” 神山透发出了疑惑的鼻音：“嗯？” “最开始的最开始，还要说透你安排的法律课程说起。”五条悟一边拿遥控器开电视一边说：“那个时候你不是给他普及了一下法律知识吗？之后杰对这方面还挺在意的，花了挺多时间学习法律，我一度以为他在毕业后会去做律师，但是发生了这件事……” -- 第220页 一张麻木疲倦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而伴随着闪烁不停的闪光灯，镜头一切，逐步放大的便是他双手捧着的一块黑布上。 主持人用克制而悲伤的语气说道：“这位是受害者家属本村洋先生，而他捧着的便是爱妻本村弥生和爱女本村夕夏的遗像，在此前开庭的时候，法官为了照顾到未成年凶手福田孝行的情绪，不允许洋先生将妻女的遗照进入法庭，不过在随后的据理力争中，双方各退一步，洋先生可以带遗像入内，但是必须要用黑布遮住。” 接下来主持人用简短的语言为众人做了一下案件回顾，不过即便她不说，神山透也知道这起即便在21世纪都非常有名的案件。 整个事件的起因其实非常简单，在1999年的时候犯罪者福田孝行杀死了一位家庭主妇后对其尸体进行了不法行为，后因为担心对方11个月女儿的哭闹声引来邻居，便将其残忍摔伤后绞杀，手段极其残忍。 而这样一个简单到透明的案件之所以到现在都还能出现在新闻上，并不是因为凶手有多么高超的逃脱手段，而是因为这位堪称泯灭人性的杀人犯因为在犯案时没有成年，仅被判罚了无期徒刑，引起民众一片喧哗。 此后受害人的丈夫屡次提起上诉，直到几个月前才尘埃落定，他被最高法院法律判下死刑，而这一天距离案发，已经过了足足九年。 但如果说法律的滞后和对未成年的无原则保护让日本民众感到不快的话，那么在这九年内，有19名知名律师主动成为了犯罪者的辩护律师这件事就是令民众们感到难以置信的。 按照日本的法律，国家会为未成年者配备2名律师作为辩护，这是他们的工作，民众完全可以理解。但这19名律师完全是自发前来，他们甚至愿意免费为其做无罪辩护。 如此做的原因，完全是意图通过打这种【必死之局】来打响自己身为律师的名气，为了为嫌疑人脱罪，他们甚至说出了犯罪者玷污受害者是为了追寻母爱，杀死小千寻是为了给她系上蝴蝶结这样的荒唐话语。 这样毫无人性的行为戳中了民众的痛点，若非是检方截获并出具了一份由福田孝行在狱中寄给外面朋友的信，他们的谬论或许真的能够为他脱罪。 但无论如何，正义最终还是来到了。 不过这只是看似如此，因为从未来归来的神山透却很清楚，这个人在此后还会连同他的庞大律师团提起了上诉和奔波，而且直到他死之前，这位还好好待在监狱里，而不是走上绞刑架。 他没死的原因很简单——首相没签字。 按照日本的法律，每个死刑犯在执行死刑之前都需要首相签字认可。 不，并不是说因为首相有多繁忙所以会产生拖延，而是因为日本的首相们在【死刑】这件事上态度暧昧，他们背后的政党各有需求，加上为了骗取选民的投票，常常就是否【废除死刑】做文章。 因而，即便犯人罪大恶极，即便他的死是群众的人心所向，即便法律也给与了最后的判罚，但出于谋取票仓等目的，首相们也不愿意轻易在确认书上签下名字，常持能拖就拖的态度。 比如之前杀了一家四口，重伤一人的恶魔关光彦的死刑判定在1996年便已经判定，但是从他92年被关押开始，却在监狱里苟活了24年。 日本政府就死刑的软弱姿态即便在未来也常为人所诟病，但是在现在，这个案件的结果应该也能算是大快人心，怎么就刺激到夏油杰了？ 神山透有些疑惑。 “杰现在的想法比较复杂，但总结就是，他认可了法律的公正性，但是认为如今的法律因为执法者、执政者的无能，以至于无法起到它应有的效果，既没办法让特权阶级乖乖听话，也没办法荡平国内不平事。” “另一方面，杰想要消灭咒灵，他查阅了一下史书，发现盛世之时少有鬼魅，而乱世之时则魑魅横行，所以他觉得咒灵的数量和执政者的水平有很大的联系。” “而很显然，如今咒灵日渐增多的原因也是因为政府的过错，正是因为他们毫无但当，不论是非，既没有能力挽救经济困局，也不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为了区区几张选票就可以左右摇摆，不求有功但求无错的摆烂行为，致使了民众如今的负面情绪积压爆发。” 五条悟语调冰冷，他用简短的话语说出了了不得的结论：“总之就是，杰看不惯那些禄蠹，决定自己上。” 第96章 “虽然我也没想到杰居然会想要走这条路, 但是没准他还挺适合这行的。” 谈论起好朋友的五条悟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所以我决定支持他，我和他说：如果他真的能做到的话，那我就想办法整合咒术界, 说不定他可以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将咒术界的力量握在手里的执政者, 芜湖，夏油总理, 不也挺有趣的吗？” 他说的很轻松, 但话语中的认真却显而易见。 神山透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有嘲笑两个不过才18岁的少年堪称天方夜谭的想法, 而是认真思考起了可行性。 坦白说，不容易。 日本的选举制度说的好听是民主制，但是在这100年间平民出身的日本首相只有1位, 所谓民众选举的议员则是可以做到世袭, 这样的情况说是民主, 那就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了。 -- 第221页 政治家族和经济家族共同组成的门阀势力才是日本真正的主人, 民主？那不过是发给民众的安抚奶嘴罢了。 夏油杰的出身毫无疑问是平民, 而即便五条悟表示支持，五条家在政治领域也毫无助力可言，若是靠他自己在这个已经被枝蔓填满的政治环境中打拼, 然后劈砍出一条道路的话, 就算能成功起码也得耗费上数十年的时间。 不过, 倒也不是没有捷径。 不如说，现在恰巧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神山透陷入了沉思。 选举无非两大要素：选民和政党的支持。 前者源自名声和宣传, 后者则是来自于财阀和党派的支持。 这些本是牢不可破的局面, 但恰巧在如今可以掀起波澜。 如今的选票宣传还停留在传统媒体和演讲两个渠道, 但两千年是信息技术起飞的年代, 日后霸占日本民众舆论世界的推特、脸书都还只是在自己国家小打小闹的新生事物, 更别提Line和Ins了。 而选票这种东西，无非靠的就是信息。 信息铺展得够快够广，能够第一时间让民众知道和了解并且生出信任的人便占据了制高点，而网络这块全新的领域，如今还是一块无人踏足的处女地。 以他对这些老顽固的了解，没有十年八年他们都不会拥抱这个新环境。 他们完全可以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快速占领这片净土，抢占市场和话语权。 而政党就更简单了。 日本的政党说白了就是财阀的支持，每个政党背后都有固定的金主爸爸，但这些把持领域几十上百年的金主爸爸们在未来的十余年间会陆续经历新时代新浪潮的冲刷。 每一次大浪来袭，都会倒下一大群人。 企业倒下自然也就意味着政党势力的衰减，等到神山透生活的那个时代，日本的党派衰减已经快从多党执政变成二人转了。 这种情况恰好利于他们浑水摸鱼，无论是创立新党还是找一个壳子套用一下都没问题。 至于资金……没人比神山透更清楚在未来什么行业能够大赚了，事实上，在和五条悟确定恋爱关系，他有了想要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想法开始，他就已经陆续以天使赞助人在这些行业中进行了投资。 唔，就算不提那些，神山透本人其实就挺有钱的。 他之前没有摸清楚自己的能力使用方法，还以为自己的能力其实是异能力，而发动的条件需要借由玉石做媒介，于是就借着前前老板的东风，绕去缅甸买下了他们家的一条玉矿作为储备粮。 不过因为之前辞职时候略微有些小小的不愉快，虽然矿买下了，运输线却被切断，一时半伙运不进来。 神山透当时也有考虑过将矿脉转手，因为他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能力其实是巫力，原理来说什么媒介都可以用，虽然玉石的效果好，但也不是非得盯着一个薅。 加上缅甸产的是俗称翡翠的硬玉，虽然也能作为媒介使用，但效果比软玉要差多了。但谁知道这几年软玉玉矿渐衰，翡翠的价格反倒是一路飙升。 这也算是另类的投资了。 顺便说一句，最后这批矿石还是多亏了港黑的帮忙才能走特殊路线进入到日本，现在已经在代理商的手下成为了一个不错的品牌商品，源源不断得为神山透创造着财富。 唔，虽然因此他欠了太宰治一个人情，但就利润来说，这个人情欠的还是很有价值的。 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资金支持，他也不是不能先顶上。 不过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得先找个根据地，慢慢经营将票仓捏到手。 神山透视线一转，落到了家里的电话上，他沉思良久后，忽然抬头问五条悟：“悟，你和杰打得过横滨的福泽谕吉先生和森鸥外先生吗？” 五条悟一愣，正不解话题为什么转到这里来，便听恋人说：“啊，或许还要加上异能特务科和猎犬。” 哇哦，这可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啊。 但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五条悟慢慢咧出了一个张扬的笑容：“可以哦，我和杰加在一起就是无敌的，透，你是要大闹一场吗？” “不是我要闹，而是你们要闹。”神山透起身，翻出了家中的日本地图摊开在五条悟面前：“如果夏油同学真的要从政的话，我建议可以从这个地方做起哦。” 青年手指纤长，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而在那宛如一轮弯月勾勒出的指尖所点出的地方，正是毗邻日本政治中心东京的城市——横滨。 是夜，横滨港口灯火通明。 黑发鸢眸的少年蹲在高高堆叠的集装箱上方，在吊车和集装箱车的发动机轰鸣声中快乐得敲打着按键。 他姿势随意，完全不顾剪裁良好的昂贵西装下摆已经全部耷拉在了经过风吹雨打长途跋涉的铁皮上，沾染了一片片的污渍。 而这样败家的行为却没有一个人敢给予指责，同样穿着黑西装的下属们以他为中心分散站开，唯有一个纤细到单薄的黑发少年站在了集装箱的最下方，随时准备听从他的命令。 “啊，好无聊啊。”太宰治将游戏机一甩，直接丢下了集装箱，然后姿态十分随意得躺在了集装箱顶盖上大声说道：“敌袭、异兽入侵、小矮子破土而出、世界大战，哪个都好，随便发生一个来消磨一下时间吧！” -- 第222页 “太宰先生！”一根黑布条组成的黑兽小心翼翼得咬着被他甩下去的游戏机送到了太宰治身边，伴随着游戏BGM响起的还有少年人坚定的声音：“无论发生哪一样，我一定都会将它们全部覆灭，不会让它们出现在太宰先生面前的！” “……”居于人群最高处的太宰治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被绷带包住的眼睛，他没有理会芥川龙之介堪称严肃的表白，而是直愣愣得看着天空，仿佛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眼中一片空茫。 他不回应，芥川龙之介也没有再说话，而是保持着戒备姿态站立，仿佛方才的尬聊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等！就没人说话吗？没人觉得刚才的情况真的很尴尬吗？空气，空气都冻起来了啊！ 众多黑西装表情淡定，内心却露出了暴漫脸。 随便来一个也好，快来一个化解这诡异的气氛啊！就算是来抢军火库的敌人也可以啊！ 就像是响应他们内心的号召，一声响铃划破了天空。啊，是谁的手机响了？在行动时手机没有关机，可是要吃拳头的。 不管是谁，感谢你，走好。 就在黑西装们不动声色得左看右看之时，太宰治的一声轻嗯在众人头上响起。 原来是太宰先生的手机！ 黑西装们不由低头，就听少年语气轻松得应着对面的电话，出于对领导私生活好奇的本能，黑西装们不由自主拉长耳朵，但他们听到的只有不知所谓的敷衍回应。 太宰治的回应全是语气词，唯一的意外只有他稍稍有些惊讶的一句：“哎？” 直到他挂断电话，众人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太宰治的心情却是肉眼可见的微妙起来，没人能说他那一天是快乐还是不愉，但在之后面对敌方挑衅时，他居然都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拱火，这就很反常。 审问部门在交接时也就这些人居然全须全尾还没有心理阴影表达了惊讶，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大部分的港黑人而言，这也不过是寻常生活中的一条小小插曲。 但对太宰治来说却不是。 因为那天他接到的电话中，他那位快一年没有见面的朋友用套上了层层堆叠的变声器的声音，问他要不要尝试一下全新的生活。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太宰治那一刻的心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最后他还是来到了暗语中约定的咖啡厅内，并且翻开了对方送来的计划书。 随即他愣住了，那唯一一只露在外面，散满碎冰的眼眸更是瞪得圆鼓鼓的，竟是透出了几分稚气来。 “这……这是什么啊？”太宰治怪叫了起来：“横滨改建计划，这是什么？救世主的计划本吗？呜哇，也太恶心了吧！！明明都不是横滨人却想要做救世主吗？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样的人，太恶心了，我才不要！” 以他丰沛到骂人都不需要带上脏字的语言表达能力，连用两个【恶心】已经非常能表达他的反感情绪了。 但是神山透却不为所动，他看了眼被太宰治捏在手里的计划书，十分淡定得捏起了咖啡壶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一直住在横滨却没看到横滨那么多问题的你居然还有底气这么说啊，明明应该感恩戴德得加入我们吧，什么都没搞明白就挑刺可是小鬼才会做的事情，呜哇，没想到你看着和我们年纪一样，实际上还那么幼稚呢。”五条悟手上一转，用和太宰治如出一辙的语气回击的同时，还以极快的手速将神山透即将送到嘴边的咖啡换成了水果茶。 看着不顾自己身体情况想要喝咖啡的男朋友，五条悟的眼神充满了谴责。 神山透看了他一眼，默默捧起了水果茶不甘不愿得喝了一口。 这一幕落在太宰治眼中，少年眼帘一掀，仿若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继续和五条悟你来我往开启了攻讦模式。 不得不说，这两人在伶牙俐齿阴阳怪气方面都点满了天赋点，偏偏二人都有不错的汉学素养，遣词用句古典优雅，骂起人几乎到了人听不懂的地步。 来为他们送点心的服务员小姐显然就是听不懂的行列，她面上轻松的笑容估计还以为这两个颜值极为优秀的少年人相处得很好呢。 两位少年显然也是风度十足，具体体现在他们是等服务员小姐离开后才开始对对方点上的甜品开启人生攻击的。 这个说你居然点苦咖啡这种甜品中的败类，明显就是有朋友装大人幼稚鬼。 那个说你居然一个人要吃那么多甜品，明显就是还没有自控能力的小朋友，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牙齿吧，啊，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毕竟你还没有换掉乳齿嘛！ 比起那边针尖对麦芒，夏油杰和神山透的气氛就好上很多，两人的甜点选择的都是比较清爽的口味，在交流上很有共同点。 不过比起神山透的淡定，夏油杰还是时不时得会给那边两个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少年投去关注的眼神。 ——主要是怕五条悟说不过人动手，在之前的合作中他已经知道对面这个黑发少年是个彻头彻尾的脑力派。 虽然他曾经羡慕过对方的搭档被惹急了可以动手揍人报复，也很羡慕对方在体术上的孱弱（相对而言）以及扛揍体质（BY 中原中也），但深知五条悟下手轻重的夏油杰实在不希望他们和这个神山透指定合作伙伴的第一次接触会以一起去医院结尾。 -- 第223页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神山透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成功让那边一边吃甜点，一边冷言冷语的两个人却同时安静了下来。 “选择横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在这个地方上国家的政治力量极为孱弱。除了基本的民政之外，大部分的权利都掌握在了地方手中，当然，当地也没什么党派，说是失败者的放逐地也不为过。” “为了维持当地的稳定，目前的横滨众势力有一个没有公开布诚的决定……” 神山透拿起沾着巧克力的叉子，随手在纸巾上上画下了一个三角形，“三角形固然是最牢固的图形，我记得他们将之称为——三刻构想。” 他注视着太宰治丝毫不为所动的眼眸，棕眸中透着笑意：“啊，看来你知道呢。” 太宰治沉默片刻，将手中的甜点叉轻轻搁在了咖啡碟上，他抬起眼眸，目光沉沉，语气却十分轻松：“不愧是透君呢，这个构想我也才听过不到一个月，透君居然都已经知道了。” “呐呐，我能知道一下透君对于这个【还不成熟】的构想有什么判断吗？”少年将双手交握成塔，放在下颚上，一张还带着点肉感的脸蛋微微一歪，透出了几分稚气和可爱：“告诉我吧告诉我吧，人家好想知道哦。” “三权鼎立不过是互相妥协的结果，饮鸩止渴互相牵制而已。”神山透没有卖关子，他同样将甜点叉轻轻放下，只不过是放在了被他画了三角形的纸巾上。 “但是要想发展，只能有一个声音。” 被他竖着放置的叉子化为了一道明亮的刀锋，将整个三角形贯穿而过，青年静静看着他，吐字轻柔，却极为坚定：“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寄希望于别人，不如自己来。” 太宰治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极为可怕。 第97章 7月, 来自海洋上的季风横扫过日本全境，给已经足够炎热的土地增加了令人不快的潮气。 这使得日本的夏季变得又热又湿，令人十分不适。 虽然大部分日本人都已经习惯这讨厌的天气, 但这不影响众人感到不快, 尤其是对于上班族而言。 闷热的空气、列车上紧贴的身体、令人不快的体味，这三项以乘火箭般的速度超越了加班、团建和职场骚扰成为了7月工作党厌恶TOP3。 不过今年的夏天和往年有一点小小的不一样。 比起以往闭目养神满心烦躁的列车时间, 如今的上班族十个有六个都拿着翻盖手机不停得按键, 而这其中大半人面上都会带上奇怪的迷之笑容。 因为就在一个月以前，一款名叫YOU KNOW的软件踩着春天的尾巴登录了各大列车站的广告栏。 如果要说有地方的广告能够让疲惫的上班族们看进去的话, 那毫无疑问就是在捷运站。 无论是宿醉之后头痛的社畜，还是捏着课本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都会在这个时间停下脚步, 并且被迫抬起脑袋。 于是他们便在五花八门的宣传之下下载了这款陌生的社交软件。 没办法, 不是大家的意志不坚定, 主要是宣传的讯息太戳人了。 在这个智能机尚未普及的时代, 人和人的社交主要还是依托于三次元面对面, 即便有部分同好因为论坛走到了一起，受制于高昂的通讯费用和令人不适的手机网页，其牵绊主要还是被留在了PC端口。 而这个软件就像是看到了人们的痛点一般, 针对界面和通讯费给与了极大的优化。 每条资讯封顶150字符、不管是英文字母, 还是汉字假名等, 都只算一个字符，这对于日本民众来说简直太友好了。 而且和别的软件为了赚取通讯费, 有意加载过大的图片不同, 使用YN手机版看到的图片都会经过网站压缩处理, 以确保在手机端高质量阅读的同时控制其网络流量。 官方宣称一条满规格150字符的资讯加上三张顶配的图片全数显示的网络资费差不多在1日元左右, 对于大部分的日本民众, 这是他们完全可以接受的耗费。 只需要1日元就能向远隔万水千山的陌生人分享自己今天的心情，而接收对方的资讯也只需要1日元，这简直太便宜啦！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资费的问题，而是对于生活环境极为沉闷、压抑、即便是在亲人面前也要斟酌言论的日本人来说，这样一个谁都不认识谁，可以尽情发泄吐槽的环境实在是太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它是免费软件！ 在这个大部分软件都要收费的时代，简直太良心了有没有！ 天时地利之下，YN在公测阶段就以令同行眼红的速度快速铺开，每天新增的用户几乎是以指数级的速度在增长。 为了鼓励人们快速进入社交状态，这款软件设定发送图片需要使用游戏币，官配是3张，想要发送3张以上就需要支付游戏币，这就促使网民不得不转向去刷软件自带的小游戏。 软件开发商还自豪表示3张图片应该够用了，这样即便不愿意做任务的用户也不会觉得太麻烦。 ↑怎么可能够啊！ 群众们纷纷表示，顶配是9张图，没填满简直逼死强迫症有没有！ 软件开发商：(╯▽╰)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而在众多游戏之中，一款种菜软件因为收获时间较为固定，操作也十分简单，不会给忙碌的工作党、学生党增加更多负担而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小游戏。 -- 第224页 但这款小游戏有个非常卑鄙的设定，那就是除了播种和收获之外，主人不能进行剩余的操作。 也就是说即便心爱的菜菜生虫、缺肥都不可以照顾，如果没有遇到好心的好友伸出支援之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减产。 于是，内敛的日本人们不得不向卑鄙的开发者低头，开启了疯狂加好友模式。 好友多了，沟通自然也多了。 网友们惊奇得发现自己加上的朋友和他们的生活节奏居然完全不同，自己在都市，对方在山野。 自己在校园，对方已经入了职场。 天气不同、交际圈不同、生活的方式也不同。 都市丽人看着别人的田园生活、刚刚顶着日头收完农货的家庭妇女也满脸新奇得看着OL时髦精致的都市生活。 内陆的社畜看着沿海的新鲜渔获流口水，沿海人民看着人家的山珍煲蠢蠢欲动。 就连居住在公寓里的猫咪，也会看着农村里肆意奔跑上蹿下跳的猫咪拍拍爪子。 因为网络，日本的民众第一次发现别人的生活和自己居然那么不一样，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那么多人好奇自己一直觉得平平无奇的生活。 好像突然之间，新世界的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于是各个领域各个阶层之间开始交流、开始分享。 有了沟通就有了羁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许多人都有了就已经养成了每天都要打开软件刷一下的习惯。 当然，除了社交和小游戏之外，这款软件也会搜罗一些奇葩新闻让大家乐呵一下。 大家对此也都表示非常欢迎，毕竟在社交软件上看新闻这件事，会让人莫名有一种自己没有那么咸鱼的感觉。 毕竟奇葩新闻也是新闻，看新闻就是和上进正经划上等号的吗，科学研究表明，在玩社交软件的过程中看一会新闻，可以有效削减自我堕落的罪恶感。 不知道今天的新闻是北海道的猫泡温泉降暑，还是冲绳的猪又去海里游泳了？ 哪个都不是。 在看到标题【惊！这个18岁的少年们居然做到了这件事！】的时候，广大看着手机的吃瓜群众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事啊，是打篮球打到人消失了，还是打网球把网球场砸了？哎，现在的18岁年轻人可真了不得。 这么想着的网友们戳开了新闻链接，然后感到了一阵无语。 【横滨市市长于一月前对外公开发布副市长招聘信息，寻求解决城市内人口收入低、治安混乱的解决方法。 因未限定应招者年龄、学历，唯一的应聘者夏油杰成功通过了选拔，成为了横滨市副市长。】 【据了解，该少年今年刚满18岁周岁，如今在宗教学校就读三年级，品学兼优，很得师生喜爱，本台记者专访夏油同学得知，他也是来尝试一下，没想到真的通过了。】 【横滨市市长表示，这是他的工作失误，但是考虑到夏油同学虽然已经满了18岁，但尚未满20，而且还在就学阶段，横滨市特聘其为横滨市代理副市长，为其保留1/3薪水，允许其以打工的形式在横滨市市政府工作，如果双方愿意的话，他很愿意在夏油同学毕业后正式聘用他。】 【据了解，夏油同学刷新了日本市级干部最年轻的任职年龄，此前最年轻的记录由27岁的……】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沙雕情况啊，横滨市长是傻瓜吗？居然有人在招聘前没有规定年龄？就算你不规定年龄，起码也要规定学历啊。 一个逗比市长，一个还未成年的副市长（日本此时20岁成年），横滨市民也太倒霉了，虽然他们这儿的市长也没见有多靠谱，但总比他们这款好啊！ 自觉从对比中获得快乐的网友们立刻激情留言，并且快乐圈了横滨当地的网友，对他们发去了深情慰问。 然后很快他们就得到横滨当地的吃瓜网友的真诚回复——泻药，在横滨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18岁的副市长算什么，我们这里还有18岁的黑手党干部、18岁的私塾教师、18岁的军警高官、18岁的…… 吃瓜网友们大为震撼，纷纷感慨了下别人城市的不靠谱，也有部分人羡慕这位年纪轻轻就可以捧上金饭碗的少年人，不过这份羡慕很快就被横滨本地人打散了。 “别忘了那位市长先生招聘的目的啊。”本地人十分的不以为然，“他可是要管理治安呢，在横滨，管治安，等那小伙子毕业了，咱们市长还是不是这位都不好说呢。” 众人恍然大悟，随即话题便转去了横滨三大特产。 即克制又高调的横滨MAFIA、花样百出爆炸性好喝的珍珠奶茶、以及俨然成为了横滨代言人的Pamp;M的两位少年虚拟偶像。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条愚蠢荒谬的新闻下面藏了多少的处心积虑和利益交换。 他们更想不到，在未来的许多年后，这条被他们嘻嘻哈哈随手扫过的新闻会被他们重新拉出来，并且以传奇总理从政之路序幕的身份出现到了更多人的视野之中。 但现在，这只不过是一条在全国都没有掀起太大水花的乌龙消息罢了。 一切重大改变的序幕通常都是悄无声息的，无论是横滨市的变化，亦或者是咒术界的变化。 第98章 长长的走廊上, 急促的脚步声宛若战鼓般响起。 -- 第225页 少年脚步如风，眸光似电，周身杀气萦绕, 被随意披在肩膀上的西装外套随着步伐在空中震荡, 露出里面的Mess jacket和褐色西装马甲。 “中也大人，欢迎回来。”被少年如同锋刃出鞘的可怖气势惊到的工作人员自觉贴墙站立, 给如同旋风一般快速刮过长廊的中原中也和他的属下让出位置。 在避让的同时, 他们还不忘热情得送上欢迎词。 但和往常会微笑着回应他们不同，这次出差归来的少年只是低沉得应了一声, 继续脚下生风快步向前。 等人消失在了视网膜之后，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中也大人怎么了？任务不顺利吗？” “没听说啊，这两天财务部加班加到飞起, 不像是不顺利的样子。” “喂, 你们小命都不想要了吗？敢讨论这些？这可是窥探机密啊！” “咳咳, 没有没有, 我们就是关心一下中也大人为什么心情不好。”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太宰大人啦。” “……啊……” “啊！” 众人露出了一脸的恍然大悟, 这幅表情看得揭晓答案的青年一阵无语：“太宰大人和中原大人可是搭档啊！他叛逃了，中原先生出差回来刚刚得到消息，当然会不开心。” “咳, 对哦, 差点忘记了。” “哎呀, 最近那不是有些忙……一下子没想起来。” 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纷纷表示自己工作忙碌一心为港黑无心八卦, 刚才聚在一起的人才不是他们, 而那位“仗义执言”的青年则叹了口气, 退开两步隐入了暗处。 他的名字叫做次山亮太, 曾是隶属于五大干部之一太宰治的部下, 只不过是小喽啰阶级的。 正因为地位足够低，直系上司的叛逃没有影响到他，在后续的处理中他也只是被调换了位置，去了港黑无关紧要的边缘部门，顶替了一个辞职的前辈做了底层收尸的工作。 这种工作对于大部分有理想的黑手党来说简直是一招打回解放前，但是对于亮太来说感觉还挺不错的。 一方面是他的性格比较咸鱼，比起跟在干部之后行动的喽啰全天24小时准备的可怕工作量，晚出早归的底层工作反而让他有了更多休闲时间。 另一方面吗……他们的工资都没变。 虽说是主要任务是收尸，但是最近横滨还挺安全的，所以他们的工作量非常低。 做一份活拿两份乃至三份工资不香吗？而且这份工作还更安全。 次山亮太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些，比如他知道他们这批人的工资和福利没有削减可不是因为BOSS良心发作，而是太宰先生特地提的。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这就不必提了，次山亮太能够确定自己得来的消息一定是正确的。 太宰先生经营的可是港黑重要的经济来源，作为他的部下，除了有工作量庞大这个弊端之外，他们的员工福利一直都是港黑里最好的，比之BOSS的直属部队黑蜥蜴也不遑多让。 正因为这份恩情，他才会在下班时候为了前上司“仗义执言”。 况且—— 能够让他们这些部下的待遇不变，而且BOSS还同意了，这哪里是叛逃的待遇啊？说不定是组织特地派他借叛逃之命潜伏在外面啊！ 就算是真的叛逃，按照小说的套路，太宰先生说不定就是那种在外面忍辱负重联合组织A和B，娶了组织C的女儿、撩了组织D的儿子做好基友，风光归来继任港黑BOSS的人设啊。 次山亮太稍稍遐想了一番那个场面，莫名感觉还挺带感的。 他一边在脑中给自己的前上司身上叠加各种人设，一边在踏出港黑大楼的同时掏出了手机，熟练打开了收藏夹里置顶的网页。 随后在网页刚刚刷新出来的同时，青年就爆手速将田里脆生生绿油油的菜一波收完，然后又种下了成长时间比较短的新植物，这才舒畅得吐了一口气。 完美，今天又漂亮得卡上了时间，没让那群作息不稳的牲口揩油。 这么想的同时，他手指一转，摸进了朋友的菜地里，然后毫不留情得将对方已经成熟但是还没来得及收获的蔬菜搜刮了一波。 可以说是非常的双重标准了。 而等到做完这一切，他又点到了新闻栏目，刚戳了几下，他的目光便凝住了。 嗯？今天的沙雕新闻是横滨政府打算翻修贫民窟，但是横滨有两个贫民窟，资金有限不知道选哪个？政府表示非常苦恼？ 这什么鬼？这还需要思考吗？ 次山亮太嘀咕道：“还用问吗？肯定擂钵街啊！作为战时被波及的倒霉蛋，街道全靠民众自己搭建，连基础设施都不全，政府早就该改建了！” “还用问吗？肯定是寿町啊！明明为了国家奋斗了一辈子，现在只能靠着廉价的养老金住在这种地方，和流氓、小偷毗邻，政府早该管了！” 嗯？？？？ 次山亮太的目光一凝，和一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的同僚对上了。 二人目光如炬，一番电闪雷鸣后齐齐抱胸对峙。 “别开玩笑了！寿町的问题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问题吧，水电都有，里面盘踞的黑手党也被我们清缴了很多次，小孩子甚至都可以去念书了，有什么着急的？擂钵街的水电煤气都没通，都快21世纪了还在用液化气瓶和丁烷，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 第226页 “你才是别开玩笑呢！现在还留在寿町的人口可是有80%的老年人和小孩子，就算里面的暴力分子被清缴了他们的生活状态本质上还是没有变化。都快21世纪了还在他们的房顶破漏厕所公用你知道这对老人家有多不方便吗？一不当心摔倒了那就没命啦！擂钵街都是年轻人，他们能等，寿町的老人家又能等几天？” “你说什么？！” “怎样？” “……嘛，现在的问题差不多就是这样。”首领办公室中，坐在靠背椅上，沐浴着阳光却满脸苦恼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都不需要敌对势力努力，我们Port Mafia自己就要分裂啦。哎，简直就是大危机啊大危机。” 站在他面前的橘发青年捏着文件仔细查看，原本面上的怒气随着入目的文字渐渐淡去，片刻后他放下文件，满脸纠结。 “没关系哦，中也君，我也很需要你的意见。”森鸥外露出了鼓励的笑容。 中原中也纠结片刻，他一手捏住为了见到BOSS时为表礼貌摘下的礼帽，尴尬地问了一句：“……政府真的打算改造贫民窟吗？” 森鸥外一脑袋叩在高大的实木书桌上，在中原中也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摆出了一个可怜又沮丧的姿势：“啊啊，居然连中也君也……我果然不适合当BOSS吧。” “不，抱歉，BOSS，我不是这个意思。”中原中也顿时手忙脚乱得安慰：“咳，我只是看到……抱歉。” “我知道，不是中也君的错，我在看到这个企划的时候也心动了一下。”森鸥外轻轻一声叹息，“别这个表情吗，中也君，我好歹也算是擂钵街走出来的人，当然也希望擂钵街能够进行改造，这点和中也君你是一样的。” “但是Port Mafia里面可不全是擂钵街的原住民啊。” 森鸥外又是一声叹气，这次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隐隐透出了几分威慑：“横滨两大贫民窟，因11年爆炸形成的擂钵街，和社会原因形成的寿町，这两个地方可是Port Mafia重要的员工来源，也是许多人的家。” “就算现在很多人已经离开了那里，但是【家】的羁绊可不会轻易消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已经开始有人争论相关的问题了吧。如果不趁早处理，组织内部恐怕就会形成龃龉，更严重点说不定还会有派系，为了到时候的改造名额先后出手干涉。” 这就等同于内斗了。 “Boss……要下令强制……”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这当然不行。 这种事情组织无论站在哪一边都是错，无论是站在哪一边都有可能得罪另一边，哪怕是旁观都有可能引火上身，更别说是强制部下不要讨论了。 可这不正常啊！ 固然，对老家进行改造这种事从长远来说是好事，但光看眼前，对大部分来说却是极为麻烦的事情。 别的不说，政府施工期间得搬家吧？贫民窟这么多人，这部分费用政府基本是不会承担的，人力物力财力都会受到影响。 年轻人还好，但是贫民窟之所以是贫民窟，就是因为里面有大量的老人孩子，还有不事生产的社会堕落份子，以及少部分被社会排斥的边缘人群，于他们而言活着已经很努力了，任何一点压力——哪怕是一根羽毛都有可能将他们压垮。 而且横滨的政府这种存在……除了收税之外，根本就毫无存在感，民众信任度也很低。理论来说听闻政府要改建的消息，应该有不少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两派的争取和斗争了？ ……啊啊，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从这件糟心事事中嗅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还没等大脑将整个经过捋清楚，他的拳头就先捏了起来，并且蠢蠢欲动得开始活动骨节。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森鸥外微微一笑，他轻轻低喃一句：“两桃杀三士，无论过多少年，都是非常好用的手段呢，不愧是你……” …… “哈啾，哈啾！！”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之后，换上咖色风衣的太宰治抽出一张纸巾用力擤了下鼻涕，然后他随手将什么也没有的纸巾捏成团丢到垃圾桶中，满脸抱怨地说：“肯定又有人在骂我了！” 摘下脸上绷带和胶布的少年连连拍桌，抗议道：“算算时间应该是小矮子回来了，哼哼，没有脑子的鼻涕虫估计又被森先生骗了在骂我。” “这缺德的念头才不是我想的呢！！”太宰治大声说道。 “但是你提了不少建议，还提供了重要的信息资料，如果说这个念头缺德的话，你也是同谋。”他边上的人平静搭话，同时脚下一转，在他面前送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太宰治看了眼面前的茶杯，孩子气得伸出一根手指将茶碟往前一点点推过去，满脸嫌弃地说：“小孩子才喝果汁，我要咖啡。” “不是果汁。”青年将茶盏又一点点推回来：“是南韩那边的柚子茶，你需要清热去火的饮料，还有，你的咖啡因严重摄取过量，不想成瘾的话还是少喝一点吧。” “……透君，你真的是在恋爱中吗？”黑发的少年侧过脸来，十分不可思议地大声说道：“恋爱中的男人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吧？你这是带孩子后遗症吧？NeiNei，其实你这几年是去养孩子了吧？！不要客气把孩子带出来吧，作为长辈，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他年玉哒！” -- 第227页 这种少女气十足的语气可以轻易挑动每个正常人的火气，但对于神山透来说……也就还好吧。 现在太宰治拿出来的气人功力还没有对付中原中也的十分之一呢，他应付起来十分淡定。 更何况被他拉下水的太宰治心中有怨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咳咳，如果不是他插手的话，太宰治本可以潜伏下来靠坂口安吾帮他洗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改名换姓朝九晚九窝在横滨市市政府里面低调得做一个社畜。 还要帮他对付老东家。 虽然神山透感觉唯有在这一点上，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那边的太宰治还在不依不饶得逼逼叨叨：“透君啊，虽然我没有恋爱，但是我听说过一段好的感情会让人变得更好，你这样可不行啊，要不还是考虑换一下吧，虽然我们都是18岁，但是我必须要说我可比他成熟多了。” “当然我不是要毛遂自荐的意思啊，我还是更喜欢温柔可爱的小姐姐哎，唔，顺便说一下，我实在是不太能理解你的审美，那个家伙除了像是喝了肥料一样长那么大一个还有什么优点……” “他好看啊。”神山透平静得将被太宰治一手指一手指戳远的茶水重新推了回去，然后一句话将太宰治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鸢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满脸不敢置信：“哇哦，就因为这个？透君，你居然是这样低级的审美吗……” 随后他又是一脸的悲怆：“等等，唯有这点，我不服气，我长得没他好看吗？” 神山透默默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点上生出了莫名的胜负欲，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他还是安抚自己的朋友：“你也好看，如果没有额头上痘痘的话会更好的——快喝下去吧，你不肯吃药，柚子茶已经是最温柔的下火方法了，我从中华街买了些绿头汤，下午再喝一碗就差不多了，这两天连续加班，辛苦了。” 太宰治继续戳茶盏的手一顿，他稍稍背过身去了一点举起茶盏，口气有些硬邦邦的：“我就知道，你看中的就是我的脸，呜哇，危险，在这里工作太危险了……” 就在茶水即将入喉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罩在茶杯上，将饮料直接灌入了太宰治的口中，在太宰治抗议的咳嗽声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这本只有二人的室内响起：“这你就不用自作多情了，无论是哪个方面你都不如我，透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为了加重语气，五条悟还特地将【TORU】的读音拖长，以彰显自己和神山透之间的亲密关系。 神山透忍不住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同时将纸巾送到太宰治手上，“抱歉，太宰，没事吧？” 太宰治：“咳咳咳咳！” 神山透微微皱眉，看了眼茶杯中剩下的蜜炼柚子皮，担心有固体呛到了气管里，伸手就要将太宰治拉起来做海姆立克，却被五条悟伸手拦下。 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五条悟一手提起太宰治的领子抖了抖，十分不在意地说：“别装了，我倒的时候控制住了，你不可能呛到的。” 似乎是为了反对一般，太宰治咳嗽的音调上扬了十个百分点：“咳咳咳咳咳！！” 神山透扶人的手一顿，表情转为了无语，他叹了口气，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这人为什么总有本事将别人的内疚化为无语，但同时还是替没轻重的男朋友道歉：“没事吧，太宰，抱歉。” 太宰治抬起小脸，一张巴掌大的脸蛋满是不可思议得看着神山透：“不是吧，这种时候为什么是透你在道歉啊？你真的是把男朋友当成小孩子吗？” 神山透：“……” 他略思考了下，十分委婉地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夫。” 因为他没有在人前骂男朋友，所以他没把人当做小孩子，嗯，没毛病。 第99章 “擂钵街和寿町的改造方向并不相同, 难得要冒着得罪多方人的危险动工，那就要来个大的，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这段对话开展于太宰治正式加入他们的活动时。 受邀加入这个被命名为“少年人改变世界の世界的三个计划”后不久, 甚至还在身份洗白的潜伏期, 这人就和神山透一起制作出了一整套的策划案。 其中关系到横滨的政策，作为地头蛇的太宰治更是驾轻就熟, 就是在和他沟通方面, 着实是让夏油杰和五条悟感觉头痛。 ↑这人深谙三句话并成一句，剩下两句让人猜的绝招, 对于不想动脑的两人来说简直神烦。 “嗯？你问什么效果？” “当然是拉拢资金聚拢民心的效果哟。” 太宰治懒洋洋得拉长了声音，并且对着面前两个诧异的同龄人释放了：“不会吧不会吧你们定了那么遥远的理想，不会连这个都没想到吧？”的精神攻击, 不过也许是看在面前这两个DK武力值都不低, 加上如今又是入职试用期的份上, 他还是好好给人解说了一番。 “日本的地方政府的资金来源有四, 首先便是来自中央政府的财政拨款, 其次便是地方公共团体金融机构资金和市场公募资金、以及最后的银行承兑资金。” “理论来说其中最牢靠的便是中央拨款，但是现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日本的中央政府穷的能去当裤子, 甚至为了减轻负债都将部分债务放到地方了, 除非是举国性质的重要项目, 否则这笔款项是不可能的。” -- 第228页 太宰治晃了晃手指，点了点半空的茶杯示意加水, 然后翘起一条长腿, 用得意洋洋的姿态享受了一番他的“战利品” 日本民间有极其浓厚的【不谈政治】风, 年轻人大多不看电视新闻, 有人甚至不知道现在的首相是谁。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不至于如此, 但是对于一些敏感内容，即便是在决定前路后一番恶补，他们还是不如浸淫其中并且长期利用漏洞为港黑谋福利的太宰治清楚。 所以尽管此刻太宰治的姿态和语气极其欠扁，二人也还是摆出了洗耳恭听的谦虚姿态，这反而让太宰治有些不自在了，他干咳了一声，说：“至于银行资金来源嘛，说白了就是以横滨市市政府的名义向银行贷款。啊，看表情，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一条十拿九稳的道路？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觉得‘毕竟和政府做生意嘛，哪里有银行会拒绝的？’那就大错特错啦！” “其中有两个因素，首先，日本的大部分银行都掌握在资本家手中，其次，这里是横滨。” 黑发的少年掀起眼皮，透过市政府办公室的窗户看向外面。 虽然是市政府，但是横滨市政府的地位从它的楼高就能看出来了——他目光所及看到的是一片窗子，和密密匝匝的街道。从视野来说，和在港黑那“一览众山小”的观景体验完全不能比。 是的，横滨市市政府的办公大楼层高只有可怜的5楼。 在这块土地上，大部分的民房都可以与之齐平，而他们的办公室还是在3楼，看出去的风景更是可想而知。 太宰治刚才甚至还看到了一只溜溜达达踩着别人楼房散步的三花猫从他们窗前跳过。 他看了那只在街对面用猫爪子洗脸的三花猫片刻，平静收回了视线，继续道：“如果说国有银行还会承担部分社会责任的话，那么资本家的座右铭就是无利不早起，和他们说社会责任、未来可期、长远目光都没用，他们只看利益。而在他们看来，横滨这个地方水太深、也太乱。” “就像没有资本家愿意在战乱地区投资一样，他们也不看好横滨的情况。” 神山透也证实了这一点，他补充道：“截止到目前，除了本地银行——横滨银行表示愿意考虑外，大部分有条件的私有银行都婉言拒绝了贷款申请。” “YOXI！于是工程的资金来源便唯一地方金融机构资金和市场公募资金了。”太宰治快乐得拍了拍手，随后他的表情就低沉了下来，一双鸢色的双眼暗沉似墨：“但是，诸位，别忘了我们今年可是要迎来一项重大财务改革哦~” “经过三年的试运行，异地纳税政策在今年年底就会正式实行。” 这种名为“故乡纳税”的政策在三年前给纳税额巨大的高专众人带来了不错的福利，当年在神山透的推荐下他们都在年底兑换了北海道的和牛和螃蟹，尤其还收到了北海道地方政府的感谢信，体验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但是彼时蜜糖，此时砒霜。 就和当年为了回礼毫不犹豫选择将个税交给北海道的两位高专生一样，这项政策一旦实行便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 反正一样要纳税，选个顺眼的或者是有礼品的它不香吗？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问，在场的人在知道这项政策后，没有一年是将税款缴给工作地的。 代表人物——家乡是青森，工作场地是横滨的太宰治，他这几年都将自己高额的个税捐给了北海道，而且每年被他“宠幸”的地区还不一样，完全依据回礼而定。 当然，有看中回馈的人，也有认为将税负缴纳给现居城市更利于未来发展的纳税人。 比如家乡为岛根县，在多地工作，如今扎根横滨的森鸥外，他的个税便是缴纳给了横滨政府，金额还相当不小。 另，太宰治的前搭档中原中也也是将税额缴纳给了横滨。 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为了明年乃至于未来的资金考虑，横滨市政府必须给当地民众更多的信心，否则等到今年年底一过，横滨政府唯一还算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也将出现大范围浮动。 “简单的说就是：要让他们觉得自己高昂的税率不是白交的，要能看到横滨的正面变化，让他们觉得支援家乡是有必要的对吧。”五条悟简单总结了下，他眨了下眼睛，“那还不好办？” “两个一起造不就好了。”他一拍手，露出了一个自信肆意的笑容：“反正两个的改造方向本就不同，针对的群体也不一样，同时进行的话效果更是显而易见，不是吗？” “……也只有这样了。”默默注视着他片刻，夏油杰勾起嘴角，叹了口气后说道：“悟你可真是说的容易。” 虽然这么说，但夏油杰也承认，这的确是目前最简单的解决方法。 只是…… “企划，谁来做？” 室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夏油杰缓缓抬手，有意无意得展示了一下他那完全被堆满的办公桌，但凡是人有一点良心，就该知道他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压力了。 他在横滨市政府上班之外可是还要做咒术师的任务啊！ 但这一招对在场众人没用，这间办公室里谁不是一人打几分工呢。 太宰治长腿一翘，给他展示了一下什么叫一秒入睡。 五条悟立刻站起来摸出手机，刚一开机各种信息的铃声就毫不间断得送了进来，辅助监督暴躁的声音显示了他有多繁忙，至于唯一一个自由职业者神山透…… -- 第229页 他刚要说话，手却被人拉住了。 五条悟一边爆手速按灭电话，一边习惯性得拽住了他的手：“不行，你已经加了一个星期班了！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了，透，这可不是一个好恋人该有的举动哎！” “……悟。” 神山透捏捏他的手，五条悟表示不想理会，神山透又捏捏他，少年这才不甘不愿抬起一张臭脸，然后他对上了神山透一张无奈的脸。 五条悟当下就表示这不合理，他都这么通情达理了，男朋友怎么还这个表情？他五条大爷要闹了。 神山透于是抬起手指往夏油杰的方向指了指，见五条悟倔强不肯扭头，一脸要个说法的表情，他干脆伸手帮了他一把。 被男朋友掰着脸扭头的五条悟臭脸一转，对上了夏油杰那一张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脸。 “哇，你干嘛那个表情？”五条悟莫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谢谢，这点我早就知道了。”夏油杰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不着痕迹得退后了一步，目光一下又一下得扫过了那边拉着手的两人，委婉说道：“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你的恋人是神山老·师。” 五条悟认真思考了下，然后缓缓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然后他表情一点点收敛，十分做作得露出了意外和惊慌之色。 演的可以说是非常的不走心了。 夏油杰额角青筋一爆，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你装什么呢？以你这家伙一个大脑里面装了半个图书馆的脑容量，你会记得没和我说过这件事？你就是故意的！ 拳头梆硬的夏油杰收拾了一下表情，立刻回忆了下曾经出现在五条悟话语中神山透的形象后 过往对神山透的印象后，他表情渐渐微妙。 怎么说呢，站在夏油杰的角度，他是非常反对师生恋的。 在恋爱关系相对开放且五花八门的日本，师生恋也是名副其实的不伦之恋，在1952年，日本就颁布了《教师伦理纲领》，严禁师生恋。 要恋爱，可以，要么学生转学，要么老师换到别的学校，反正在校期间是绝对不允许恋爱的。 这是因为在学校制度下，老师对学生有着绝对性的掌握力，不管是初高中人格建立期，还是大学乃至于研究生时期，学生都是被老师一票否决的弱势方。 这种角色的不平等，导致其权力同样不平等，作为弱势一方，很难确定这是源自内心的感情还是源自权力崇拜。 更何况这种恋爱关系还有可能掩藏老师以恋爱的名义对学生实施不法侵害的行为。 但是这件事放在五条悟身上……嗯…… 他看了眼大咧咧拉着别人的手，在他的注视下恨不得将身体贴上去的五条悟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又看了眼摘下眼镜后身材纤细，面色不太好（因为一直加班啊喂），仿佛精气神被吸干颇为憔悴的神山透。 再回忆了下在校期间，他的挚友有事没事都要打着找茬的名义去骚扰神山老师，而神山老师却很少主动来找他们，平日的接触也进退有度恪守礼仪。 夏油杰：…… 糟糕，没办法把受害者的身份放在悟身上。 神山老师不会是那种被年下男黏上了摆脱不了的倒霉蛋吧？ 第100章 最近, 夏油杰感觉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随着上升气温层出不穷的各色咒灵、堆积如山的政务策划、无论怎么完善，都能被上峰挑出点毛病的企划案、还有……因为恋爱关系被公开，彻底放开的五条悟。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科学道理, 在知道五条悟不再是单身后, 就像是原本笼罩在他身边的一层结界轰然消失一般，夏油杰就像是突然被暴露在空气中的温室花朵, 可以清晰得嗅到那属于恋爱的酸臭味道。 而最让他生气的是, 这两人还没做出什么黏黏糊糊的事情，只是那种没有第三者可以插足的强烈排他氛围……啧。 就在夏油杰面上温柔和善的笑容处于岌岌可危的破碎阶段之时, 他们收到了来自于横滨地下组织魁首的拜帖。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踏着晨露，在大部分横滨人还在梦中沉睡的时候踏入了这幢普普通通的五层小屋。 他此行可谓轻车简从，仅仅带两位属下便登门拜访, 但是这两位属下可不简单。 手执桧扇风雅昳丽的和服女子, 和穿着西装, 模样尚且带着三分青涩的礼帽少年, 这二人正是港口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 和准干部中原中也，是森鸥外不折不扣的亲信。 他们出现在这个会面地点便清楚表达了港口黑手党的态度和诚挚，于是作为政府代表的夏油杰向他们展示了源自横滨市政府的诚意。 “嗨嗨, 米娜桑, 那么请让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我们横滨的新港~”黑发的少年一把推开房门, 他似乎非常享受里面的人被他吓到的一幕。 尤其是看到中原中也蓦然站起，一手搭着桌子一手按住帽子, 拼命按捺住要出来攻击他的样子, 更是让太宰治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向着众人挥挥手：“哟, 好久不见了, 森先生, 还有红叶大姐，对了，中也没有来吗？啊，好可惜，我还挺思念他那个小小的身影的。” 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被人当做没看到的中原中也额头爆出了一个青筋，他低声骂了一句，却因为如今的特殊场合强自按捺下了脾气：“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啊……混蛋太宰。” -- 第230页 他看了眼太宰治如今的打扮，又看了眼他干干净净的脸蛋，忽然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问道：“你眼睛没事？那你之前老是绑着干嘛，中二病吗？不过这也不错，下次我不会顾忌你是伤残人士手下留情的。” 中二病、伤残人士…… 难得被搭档噎了一下的太宰治送上了一个记仇的眼神后，款款步入室内。 他直接坐到了夏油杰的身侧副手的位置，在前同事的灼灼注视下少年神态自若，手一转，投影仪的控制器在他手指上一晃，然后一张横滨沿海地区的地图便被投射到了幕布上。 心理素质好到极点的前港黑干部晃了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教鞭，“啪”得点在了独立于横滨海岸线外，以人造岛身份出现在图的一个小区域上。 这里正是这段时间在各色媒体和民众口中被反复提及的名词——擂钵街。 “擂钵街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这里作为租界存在的时候，本就是以港区和仓库的身份为主要身份定义，当然，现在也是如此，但是一方面是此前的建造工艺影响，另一方面是此前大爆炸发生时候对建筑材料的破坏、当然，还有安全因素的关系，这块港区在近十年的时间内主要承担的辅助泊位的身份。” 这是客气的说法，其实这块区域基本就掌握在港口黑手党手里。 太宰治拉近焦距，让众人可以看到卫星云图上的擂钵街港区，同时他调出了另一张图片，正是《2007年全球港口吞吐量排名》。 其中几个日本的港口都被用红框标定，横滨港口排在日本第三，次于名古屋港和千叶港，位于世界22位。 确定在场众人都看清楚上述内容之后，太宰治又切到了另外两张图片上，那上头正是名古屋港和千叶港的基本资料。 “名古屋港，毗邻丰田，其港口的主要进出口货物为汽车和汽车相关的零部件，另外的主要产品是水泥、钢铁，汽车输出量占总量的80%。” “千叶港，日本最大的工业港口，其中有60多个泊位都供给了千叶县附近的重工企业，主要输入重工需要的石油、铁矿石、煤炭，输出量的50%也是汽车。” “我想，各位应该注意到了他们的共同优势了吧？没错，他们有国家的政策倾向，而且都毗邻重工业区，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这些重工企业不关门，那么港口就有源源不断的船舶会进行停靠，当然，横滨也有京滨工业区的优势。” 太宰治切入了下一张图，这张图正是横滨的地图以及周边的县市，以及其中城市的主要产业：“但我们和他们不同，这是我调取的去年产业报告，京滨地区的产业首要是机械工业，其次是印刷出版业和化学工业，第三位才是食品、冶金和钢铁工业，这些产业的性质注定了他们给横滨港提供的货量比不上另外两个港口，更何况我们还有东京港作为竞争对手。” “但是，横滨港也有我们独有的优势——交通。” 图片再次切换，跳出了横滨市周围的交通主干道。 以横滨港为中心，向南、西、北等方向辐射出去的快速交通运输要道足足有6条，辐射圈可以覆盖几乎全部的关东、中部地区，在场的几位横滨人不由自主坐直了些，面色在投影机的灯光下显得明灭不定，但他们注视着地图的眼神都闪着光。 人类真奇怪，能诞生出恶心的咒灵，会孕育出以负能量为驱动力消灭咒灵的咒术师，会诞生满心功名利禄的禄蠹官员，也会孕育出爱着这片城市的黑手党，善恶有如镜子的两面交相辉映，人性的闪光宛如夜空中的星星，总能为后者指引正确的道路。 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这个种族才没有变成无可救药的地球造物中的败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夏油杰不由勾了勾嘴角，微微垂下的眼眸透出几分温柔。 “……除了这些之外，横滨还有一项优势。”太宰治的目光不着痕迹得在现场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手忽然一抬，将控制器抛给了神山透。 然后，他顶着一干条件反射做出防备姿态的武斗派那杀人的眼神双手抱在后脑，一派轻松地说：“透君，得你来解释哦。” 神山透捏着控制器被赶鸭子上架，他瞪了太宰治一眼，随即收敛眼神，站到人前，顶着森鸥外微妙的眼神继续解说：“横滨和中华的上海是友好城市，因为有中华街的关系，横滨和中华也一直保持长久的友好关系，05年12月，中国最大的深水港洋山港建成，其在业务上正属于上海，开港至今不过2年，它的业务吞吐量已经达到了世界第一。” 说着，他重新调出了太宰治之前展示过的港口吞吐量表，点了点上海港的业务量，那是足足翻了横滨3倍的业务量，随即，他又展示了一下自上海港出口的贸易量，地图上以上海为中心向着世界各地发散出了一条条射线。 而其中最亮的线路方向都是通往美利坚。 一部分线路通往美国东海岸的纽约、诺福克、萨凡纳港，另一部分的目的港则是前往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长滩、西雅图等港口。 “根据双方的地理位置关系，货物从上海运达美国东海岸有两条路线，一条是走苏伊士运河，一条则是走巴拿马运河，但巴拿马运河最大吃水量只有12米，需要船只过人工水道，运费较高，所以大部分船只的通行方向都是选择苏伊士运河。” -- 第231页 神山透用激光笔在扼守要道的苏伊士运河上点了点，随即笔尖一转，挪到了距离苏伊士运河不远的亚丁湾上，他微微勾起唇角，说：“这条航线非常重要，事实上横滨也有大量的船只走的是同一条航线，所以，我想诸位应当都知道最近亚丁湾上的热闹吧？” 神山透指的正是最近让无数航运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索马里海盗劫掠绑架货船事件。 从91年爆发内战开始，索马里地区的经济完全崩盘，政府对民众的管束能力降到了最低，为了生存和利益，当地地区的民众纷纷参与到了劫掠事件中。 2年前，索马里地区的过渡政府击败了反政府武装势力夺得政权，但反政府组织在此后多次发动袭击，愈演愈烈的局势让越来越多的难民加入了海盗的行列。 这群人手里有武器，有指挥又熟悉地形，船只也经过了改装，而且还有一整套的绑架、收取赎金流程，到了如今，索马里海盗已经成为了航运人在印度洋上的梦魇。 “啊，知道。”中原中也眼神暗沉，他抬起眼，看着神山透的眼神散发着幽光：“他们之前抢了组织很重要的货物，所以我一个月前刚刚去砸掉了一个贼窟。” 是的，作为亚洲进入欧洲的必经道路，Port Mafia自然也受到了这种混乱局势的影响，所以作为组织主要的武力保障，中原中也近一年的时间非常繁忙，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天上飞。 “但据我所知，联合国安理会已经授权外国军队在索马里政府同意后可以进入其领海打击海盗了吧？” “中也也太天真了，你觉得这种需要政府同意、军队出行的模式，能抓得住海盗吗？”太宰治永远都奋斗在打击小伙伴的前线，他拖长了音懒洋洋地说：“乖乖敲门，然后在房主的目光下慢悠悠走到房间里的猫就算再能干，也就能抓一两只老鼠。” 少年一抬眼：“要清理干净老鼠窝，唯一的办法就是潜在暗处，不在意代价，不在乎动静，突然袭击，这样才能将它清理干净。” 他一弹指，将不知什么时候捏在手里把玩的笔盖掀翻到桌子上，那被他弹飞的笔帽在会议桌中间弹跳了几下，在双方间画下了一条楚河汉界。 “太宰君说的没错，很遗憾，我以为这样的政策恐怕没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透君，索马里海盗的横行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神山透将目光从眼神厮杀的两人身上收回，他用激光笔指向了幕布：“苏伊士运河不能走，船只要前往美国就只能选择巴拿马运河，而如刚才所说的，巴拿马运河有着其制约性，所以我推测在未来美西线……也就是上海出发直达洛杉矶的航线会激增。” 神山透当然不是在空口说大话，2007年的美西线比之美东线就是聊胜于无的小可爱，但是随着东方大国的快速崛起，以及国际局势的变化，美西线逐步崛起。 洛杉矶港以及它的兄弟港口长滩港口更是在后来一跃成为美利坚第一大港口。 如今的洛杉矶港口默默无名，长滩港吞吐量只有全球54名，但是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告诉成长，快速冲入进入全球前十的行列。 “而如果走这条线的话，日本便是中美之间的必经之处。”神山透微笑抬眼，他直直看向坐在会议桌边上的诸人：“那么到时候为了利益最大化，航运公司必然会在日本设定港口，这就是横滨港的机会。” 他一边重新打开横滨港的卫星地图一边说：“由于吞吐量的关系，走美西线的大多都是大宗货物，而横滨现在港口的水深为12米，名古屋港水深14米，千叶港水深18米，东京港平均水深10，但是在4年前，他们增建了7座水深15米的泊位，可见在未来深水港口是刚需。” “而经过我们的探测，擂钵街外港口的水深平均14米，最深处可达15米，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停泊10万吨等级的轮船，当然，如果以此作为卖点的话，如今的泊位还远远不够。” 话至此，终于图穷匕见。 神山透将图片切换到下一张，图一出来，港口黑手党的三人都微微一顿。 “呀嘞呀嘞，这可真是……”森鸥外缓缓眯起了眼睛，紫水晶一般的眼眸幽深却明亮：“还真是一个大动作啊。” 在他的面前，擂钵街所在的小岛被被策划成了一个E字形的港口，它被用一条高速公路和城市链接了起来，从图片看来，那个曾经给当地居民带来过伤痛的爆炸下陷将被全部掏空直达深海。 这里在未来，会成为一处避风港。 他吐了一口气，不用扭头都能想到中原中也此刻的表情。 第101章 擂钵街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它现在的名字源自于中心区域的大坑。 因为形状很像日本传统研磨工具擂钵，故而得名。 这个直径2KM，深度近15米的深坑成因成迷，民众的猜测是因为军方实验失败, 官方给予的解释却是燃油爆炸, 但在场众人却知道它的真正成因正是在座的赭发少年。 中原中也, 是神明荒霸吐的人体安全装置, 若干年前经历了人体实验的他被法国间谍兰波释放, 引发了擂钵街大爆炸。 尽管非他所愿, 但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被迫背负上了血色的罪孽。 但那片土地却在第一时间温柔包容了那个懵懂的少年, 不管是什么缘故，中原中也最困难、最无知的那些年的确是在擂钵街的庇佑下生长。 -- 第232页 他以羊之王的身份活动在那片街道上生活了八年，他熟知那个地方每一处暗道，了解每一处陷阱, 感动于那里的温暖，也曾被那里的暗色所伤害。 那曾是他的家。 少年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幕布上的设计图上，许久……或许只是过了片刻，他收回自己的眼神，再抬眼时对上了他对面的人。 以横滨副市长顾问身份出现的太宰治也在看着他。 中原中也：？ 看啥？ 二人目光对上后片刻, 太宰治慢慢冲他慢慢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中原中也：！！！ 他一定是在嘲笑我！！ 一瞬间, 什么愁思都消失了，中原中也只觉得全身士气上涌，只想将面前那个一手把他拉入黑手党组织，然后在他外出公干时候叛逃组织、现在还光明正大溜溜达达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幅公事公办态度的王八蛋揍一顿。 不到ICU抢救的程度, 都对不起他酒窖里的损失。 混蛋太宰居然在叛逃前带着他的那两个和他一起叛逃的朋友到他家里聚餐, 吃光了冰箱里所有的牛排不说, 还干掉了他所有的清酒，徒留他这个搭档在长时间的出差后看着满地狼藉和挑衅字条发呆。 最重要的是，他花了一年奖金买回来的名贵葡萄酒也被他牛嚼牡丹得祸害掉了！那是他原本准备在夏天和大家一边看横滨七夕烟花一边喝的！ 啊啊啊啊，不可饶恕！ “咳咳，”坐在两人目光交汇处，感觉自己快要被点燃的神山透轻咳一声，示意两位多少收敛一点，别太不把他们当外人了。 作为一个辞职再就业，并且坐在了前同事对面的正经人，虽然在这方面的经验还挺丰富，但沐浴在中原中也节节攀升的杀气中还是多多少少感觉到有点压力哒。 不过好在在场诸人都相当高的职业素养，虽然当天双方没有敲定议案，但都释放了足够多的善意和专业。 在有心接触之下，两月后，港口黑手党……不，准确的说是森氏船运公司刚刚成立的森氏港口管理有限公司和横滨市市政府签署代协议，届时他们将手握横滨新港中擂钵街区域的经营权。 当然，为了这份经营权，森氏企业也要承担相对应的责任，除却资金支持外，还需要承担包括劳动力支持、治安管控、采购器械等方面的对应义务。 市政府也没有干等着，在这段时间内，横滨市代理副市长夏油杰前往海对面的上海进行了访问学习，而他归来的时候，横滨港和上海的洋山港结成姊妹友好港，双方宣布在未来将会开展一系列亲密的合作。 对于大部分的横滨市民来说，他们一点都不关心这种港口间的通力合作。 毕竟航运这个东西对没有从事相关行业的市民而言非常遥远且冰冷，而且这种“友好”、“合作共赢”之类的空话几乎每个出访的新闻都会说上两句。 但有一小部分从业者从这条在横滨报纸上的新闻嗅到了不同的气息，那是来自于海洋上的味道。 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却又生机勃勃、充满浩荡生命力的信息。 虽然对这此代理副市长的出行和结果，民众们多半都表示不太关心，但是考虑到这位高中生副市长是用自己的暑假假期做成功了一件事，市民们还是给予了他一个好评。 而就在大部分学生在家里赶作业的8月，一批搭载了大批量的工程器械的船舶悄然靠近了横滨港口，其中一艘装载了整船吊装机的船只吸引了负责卸货的港黑成员的关注。 “那是啥？吊装机？但是怎么会那么大？” “我听说那是从中华买来的新式吊装机……” “哈？”他刚刚说完，身边的一个港区人就叫了出来：“从中华？为什么？我们日本的三井有最好的吊装机，为什么要买中华产的……”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性价比啊。 日本的三井和韩国的三星在这个时代的确占据了吊装机的龙头位置，但是神山透却很清楚，不用10年，这个世界的港口器械领域都将被来自中华国的振华重工所取代。 那抹来自那个东方古国的红色会以燎原之火的速度迅速覆盖全世界的港口区域，在美利坚的傲慢和欧洲的敌意之中在那里扎根，并且枝繁叶茂。 能够获得那么高的市场占有率，这家企业靠的就是极高的性价比和核心技术。 而现在这家企业还没有像后来一样出名，又处于渴望打开日本市场的试探期，给横滨的价格和货物质量都让人相当心动。 就比如这台率先抵达的龙门吊，单臂架固定吊重便有12000吨，和即将抵达的1000吨/时的装船机一样都是该企业的尖端产品，价格只有日产同品类商品的三分之一不说，还包安装维修。 这价格对于手中扣扣搜搜的横滨来说简直不要太合适。 当然，振华重工和上海政府也不是做福利工程的，这次合作给予的优惠也是想要和横滨更深入的合作。 “他们想要参加招标，要一个公平参与竞争的机会，而我们也同意了。”在私底下一手策划双方接触的神山透悄声说道：“但是我觉得我都不用看到标案，我就知道他们会成功。” ——毕竟那么大一个横滨新港的建设工程就放在眼前，这是可以想见的国际名片，对方不会不想握住。 -- 第233页 客观地说，即便赔本，他们也会要这次赚吆喝的机会。 “而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价廉物美的双赢。”太宰治随口应道，他抬手将飞镖甩出去，提醒道：“但是这也意味着我们可能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刺哦。” 虽说是在商言商，但是横滨政府将如此重要的单子丢给他国企业，必然会引起本土的不满，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大家国别不同。 尤其日本本身不是没有好的重工企业，估计他们会被挂在耻辱柱上好长一段时间，没准还会被戴上一段时间的“亲中”帽子。 可是， “谁在乎呢？”夏油杰坐在台灯前敲击着键盘，为了增加稳重度，少年为自己配上了一幅无框眼镜，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抬指，用指尖点了下镜框，很有斯文败类的味道。 本就俊美的五官经由眼镜的柔化之后显得他极为稳重，加上身高出众、又有优秀的政绩加持，如今已经很少有横滨本地人再嘲讽当地市政府的不靠谱了，这叫阴错阳差，上错花轿嫁对郎啊。 相反，夏油杰的个人账号下头还出现了一波颜粉，每天哥哥弟弟的叫个不停，他西装笔挺骑着自行车上班的形象甚至成了不少怀春少女的手机屏保。 日本的年轻人不关心政治。 但是他们关心帅哥。 这股风尚随着YOU KNOW还大有向四周蔓延开的趋势。 咳，说远了。 夏油杰这句话其实有他的道理。 横滨现在可以动用的资金有限，目前周边银行的态度暧昧不清，对他们来说当然哪个合算选哪个。 而且横滨虽然因为特殊的身份地位底子薄，但相比于其余城市通常都被大量财阀把控，就连政权都为其挟制的情况，他们在这方面还是要自由的多。 这也算是横滨的优势。 虽然也因为这一点，此前横滨的发展速度一直恢复不过来，但这也意味着当他们决定大步前进的时候，背后不会有一堆的累赘。 “另外一项工程，你也打算招标吗？”太宰治再次抬手，他问走到身边摸飞镖的神山透。 “哪个？”神山透凝神静气丢飞镖，他瞎猫碰到死耗子，飞镖没中，却将太宰治射的最准的那一个给撞下来了，太宰治当下脸色一沉，小气吧啦得不肯给他再玩了。 刚刚尝到甜头就被卡在半空的神山透默默将采购一个飞镖盘加入了购物清单，他手一撑，坐到了太宰治身边，“贫民窟的话，老实说我不打算推倒当地的房子，那样工期太长，当地住户有很多老人，安置不易。而且那里的房子大多是出租，房源掌握在房东手里，动起来耗时耗力。所以我更倾向于另一个方案。” “太宰，你听说过市营住宅吗？” “政府以租金补贴或实物配租的方式，向符合最低生活保障标准且住房困难的家庭提供社会保障性质的住房，东京搞过。”太宰治扭头看他：“你想在横滨搞？然后把人迁过去？” “嗯，现在寿町这么混乱的主要原因其实主要是青壮年人数多。”神山透手一抬，将小纸人送来的笔记本电脑递了过去：“这些人口在新港开始建设后可以分流一部分，他们大多都是有经验的工地工作者，新港的建设需要劳动力，他们一定会去应聘，一旦开工我会安排他们住在工地，差不多能拖他们一年左右。” “剩下的人多半是投资失败、孤儿出身、刚刚工作，有助学贷款要还借不起房子的年轻人，这些人还有工作能力，房租低廉的话，他们能租得起，也愿意租。” “至于寿町剩下的那些不愿意离开的老年人……既然这个地方叫寿町，不如增加配套设施，成为养老社区，日本老龄化严重，这应该还是很有卖点的。”神山透一边将计划书展示给太宰治看一边解说道。 配套设施这个词极其微妙，医疗机构是、警局自然也是。 到时候招募一些年轻又有热血的警员，将他们都安排到这个警署，然后让他们有事没事就上门晃荡一下。 如今的横滨黑暗势力都被打压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在警方面前也不敢再像过去一样人五人六。年轻警员可不像只想等退休的老警员那么好说话，他们充满理想，对打击犯罪也满是激情，对上他们，那些组织就算不能伤筋动骨也够麻烦的。 “街道打扫干净了，老鼠自然就少了，环境好了，自然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居住。而且寿町毗邻中华街，本身的条件就非常不错。” 中华街早期是华人聚集区，但现在里头基本上就是商业区，吃穿用齐全，还热闹，老人家还是住在热闹的地方比较好。 “我会联系当地的华人组织，看他们能不能也出点力。” 太宰治一目十行得扫着屏幕，眼中渐渐透出了笑意：“不拆？” “不拆。” 太宰将电脑递回去，他摊了摊手，“那么那些去买房子等拆迁补助款的投机者们会很失望的。” 神山透微笑，满脸都是无辜。 太宰治于是什么都懂了，他伸了个懒腰，然后一下子跳下了沙发，冲着夏油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好吧，那就请我们的副市长审批吧。” 全程不曾加入讨论的夏油杰抬头默默看了三言两语就定好策划案的两人一眼，片刻后叹了口气，“打出来吧，我会签字的。” -- 第234页 2008年10月，踏着台风离去的尾声，横滨开启了浩浩荡荡的大基建模式。 市政工程横滨新港计划分三期施工，一期工程以原擂钵街的位置为中心，计划用时一年，建成2个10万吨级的深水泊位，千吨级以上泊位100个，另外还特设4个外贸泊位和天然气接收站和油品码头作业区. 届时码头岸线1000米，可以装卸世界最大的超巴拿马型集装箱货轮和巨型油轮，且为全天24小时不间断作业港，建成后该区域将交付森氏港口管理株式会社单独经营。 除了码头的基本功能之外，这里还将建设油汽储罐，为横滨储备战略资源。 同时，那个高高耸立在这片土地上，名为骸塞的建筑物将会改造成为横滨港的特色灯塔和观察点，代表横滨的灯光颜色，现正积极向民众火热征集中哦~。 据计算，等二、三期工程全部完成后，横滨港口的年吞吐量可达1000万TEU，是如今的三倍。 消息公布后，被突然袭击的全国媒体都炸开了锅，他们纷纷携带着话筒摄像机冲向横滨，然后他们惊讶得发现居然有一群人比他们更早来到了这里。 那是一群拿着相似设备的纪录片团队。 “啊，请不要在意，横滨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所以我们的热心市民说想要将这珍贵时刻记录下来。”横滨市存在感极低的市长先生笑眯眯地说。 你骗鬼啊！ 记者们纷纷露出了暴漫脸。 这虬结的肌肉、这大白天戴墨镜的风格、这黑西装，这些人哪里是热心市民啊？明明是横滨特产吧吧？ 横滨居然雇佣黑手党来拍纪录片？搞什么啊？ 当然是要搞城市宣传啦~~ 现在横滨在日本的各种形象都不太正面，这样下去怎么吸引优秀的工作者和商业投资呢？必须宣传宣传啊。 而且别看不起港黑，港黑下头可是有娱乐公司的，他们可是收拢了不少人才。 自家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哦嚯嚯嚯。”市长先生热情微笑：“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要不要尝一尝我们横滨的特产？我们家的奶茶可是很有名的哦。” “对了，既然你们来都来了，顺便给我们宣传一下这个吧。”早有准备的市长先生忽然从新闻桌下摸出了一个盒子，他向诸多长枪短炮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不明物体，然后笑呵呵得慢慢将他打开，露出了里面的…… 嗯？ 奥特曼？ “大家都知道，横滨是一个港口城市，我们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没什么特产，所以我们和圆谷公司合作，推出了奥特曼的ultraact系列可动玩具——奥特曼IN YOKOHAMA作为【故乡纳税】的回馈礼物。人气角色都在哦，不过为了确保公平，所以的赠品都不能指定人物，都是以暗盒的模式送出。” 他老人家在记者们蓦然变得尖锐的眼神中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只小怪兽，淡黄色的皮肤，眼睛部位的两个长角是它的特点。是《赛文奥特曼》里面的小怪兽艾雷王。 虽然是小怪兽，不过艾雷王的名气却还挺大的，主要是它两个会转动的角有点萌，加上配色不像别的小怪兽那么阴暗，细看之下还有点可爱，也是圆谷公司主推的小怪兽之一。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出现它也太奇怪啦！ 就在众人的无语中，市长先生笑呵呵地说：“哎呀，是艾雷王啊，看来我运气不太好，……对了，忘了说了，除了各位英雄人物之外，暗盒里面也有各种人气怪兽哦。” 一边说他一边从边上的公文包里面摸出了一个奥特曼，那红色的色彩和标志性的独角以及没有计时器的胸口无一不说明了他的身份，正是第一个打败艾雷王的奥特曼——赛文。 众人一脑袋问号，然后就看着市长先生将赛文奥特曼摆成了防御姿态，然后将艾雷王的尾巴缠绕上去，那正是二者标志性的战斗场面。 ！！！！！ 被触动到DNA的几个记者不由自主得叫了出来，明知道这是横滨市长的阴谋，还是不由自主得快速按动快门。 啊啊啊啊啊！！！关节那么灵活的吗？可以摆成这个程度的吗？！每个都是这样吗? ↑众人纷纷发出了灵魂询问，气氛热烈程度明显提高了30个百分点。 市长先生在一片闪光灯中露出了圣诞老人般的慈祥笑容：“是不是很不错？欢迎各位在【故乡纳税】时选择横滨哦，奥特曼们在横滨等你们将他带回家……啊，对了，作为特典，如果抽到奥特曼的话还送变身器，这个在公开发售后是不赠送的哦。” 众记者，包括只是听命守在这里的港黑黑西装们眼睛都亮了。 有谁不想要奥特曼呢？而且还是未公开发售的，第一次发售的、可以活动可以摆POSE的奥特曼啊！ 谁、会、不、想、要？ 几乎就在当夜，YOU KNOW上就已经将这个消息传疯啦！ 而神山透也立刻接到了他男朋友的电话，正当他以为男朋友这是终于看到消息，想要来暗箱操作了，想要回复“达咩”之时，却听五条悟快乐地在电话那头对他说：“透，我准备了一个超大的惊喜哦。” 神山透：“？” 那边的动静乒乒乓乓的，还伴随着人类的嘶吼，以及神山透已经熟悉了的辅助监督那特有的惨叫：“五条先生，不可以啊！！！” -- 第235页 神山透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悟，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五条悟的语气还是很轻松：“就是我给我们家两个孩子各找了一个可爱的童养媳，这样而已。” 神山透：“？？？？？” 第102章 童养媳, 指将女孩从小抱回养育，并让其长大后嫁入自家的行为。 多在过去贫困的时候出现，那时候许多家庭认为女儿家注定是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与其自己耗费精力感情养大, 不如让孩子早早嫁出去, 也省下了养大的耗费。 但是在民治维新之后, 这种行为已经被社会所摈弃。 神山透万万没想到再听到这词居然是在男朋友嘴里, 而且他还是认真的。 不过在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 他也不由沉默了。 看着一左一右跟在五条悟身后的小女孩, 两个孩子垂着小脑袋, 衣着凌乱，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她们身上褐色的血迹却悄然向众人传达了此前的遭遇。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两个女孩看上去非常没有安全感, 但尽管如此，除了紧紧牵着彼此的小手，两个女孩也没有更多可以仰赖了。 “你们好，我是神山透。”打了个飞的跨越半个日本，匆匆从横滨赶回的神山透在离开两个孩子三步远的距离蹲下身, 递出了手中的袋子。 “这是换洗的衣服和入浴剂，是蜂蜜柚子味的, 我问了店员，他们说女孩子喜欢这个味道，衣服也是特地给你们挑选的，是奇奇和蒂蒂的卡通睡衣, 非常柔软。你们今天辛苦了, 洗个澡, 先好好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好吗？” 两个孩子缓缓抬起头，黑发女孩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用迪X尼的包装袋上漂亮可爱的花纹就移不开了，白发女孩则是抬头看向了靠在门口站立，满身不耐烦气息的五条悟，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五条悟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按捺下了浮躁的气息。 少年轻巧的一个跳跃便夸过了三格阶梯站到了神山透身边，然后一起蹲下来，凑在神山透身边亲昵得冲两人说道：“放心听他的吧，这里很安全。” 得到首肯后，白发的女孩点了点头，她一手抓着妹妹的手不松开，另一只手则慢慢伸向了小袋子，神山透十分耐心得等着她的小手抓住袋子的一边，然后轻声说：“捏住了哦，我松手了。”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袋子就被小姑娘一把抓过，似乎怕这是一个引诱她们靠前的陷阱，女孩们还极快得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那动作活像是第一次接受投喂的流浪猫。 神山透装作没看到她们的防备，他抓着五条悟站起身来，察觉到五条悟身上的气息不稳，他十分熟练得将手塞到了他的掌心，做完这一步后他立刻感觉到了火辣辣的视线投射了过来。 落点是……他们交握的手？ 神山透一愣，顺着目光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两个女孩直愣愣的目光。 这次对上他的目光，两个孩子都没有再闪躲，黑发的女孩还是很害羞，但是白发女孩的目光却在他们的手上来回逡巡，片刻后，就在神山透有些不自在得想要松手时，她缓缓开口，用疑问又迟疑的语句叫道：“母，母亲……？” 被称呼はは的神山透愣住了，因为太过于惊讶，他甚至不由自主眨了眨眼。 随即想到了什么的神山透立刻全力运转起了巫力，想要看看身边是不是有他没看见的灵。 虽然拥有巫力之后一般情况下他能够全天候得看到灵，但他毕竟不是从小就接受专业教育的灵能力者，偶尔也会漏掉一些比较弱小、或者善于躲藏的灵。 也许那两个孩子的母亲站到了他背后？ “咳。”正当神山透要左右张望时，却听五条悟干咳一声，少年高昂着脑袋，一头被他用眼罩固定成了扫把头的白毛随风抖动，每根毛都像是能发光一般亮闪闪的。 方才还像是刺猬一下攻击性极强的咒力现在也变成了柔软温顺的小猫咪，黏黏糊糊得绕在神山透的巫力外头挨挨蹭蹭。 而少年本身更是一脸的骄傲与自豪，就见他跨前一步，昂首挺胸地向两个孩子展示了一下他们牵着的手，“没错，这就是我的男朋友，你们眼光不错哦，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叫了，我也不介意你们叫我ちち(父亲)……” 他的动作忽然一顿，扭头看向神山透片刻，似乎从恋人眯起的眼中接收到了什么信息，五条悟妥协道：“……叫ちゃん（爸爸）就可以。” 我是这个意思吗？ 神山透一阵无语，随即他笑着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得收回踩在五条悟鞋子上的脚，然后招呼两个孩子先去洗澡。 考虑到两个孩子的性别，又询问了她们的意见之后，小姑娘们单独进了浴室。 不得不说，这个举动非常有效，经历了几经波折的一天后，她们更需要单独的空间和时间来整理紧绷的心情。 而大人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沟通和了解事情的经过。 神山透一边给家里的两条小狗准备篮子，并且安排它们去隔壁胜生家买牛奶，一边听靠在他身边的五条给他讲今天的前因后果。 “两个有天分的咒术师，和一群愚昧的村民。”五条悟说得十分简单，但这两个要素放在一起就足够惊心动魄了，“还要再加上已经过世的优秀父母，是不是听起来就更糟糕了。” -- 第236页 五条悟目光低垂，静静看着神山透让小黑犬叼篮子，又将钱包交给小白犬，然后开门将它们放出去的动作，因为思及白日糟糕情况的心情在温暖的氛围中稍稍缓解。 他无声得吸了口气，忍了忍，没忍住，向前伸手，将布置好任务的神山透顺势抱住，已经长成一米九大高个的少年在男朋友的颈窝中嘀咕了一句：“好想把他们都杀掉。” 这样的一句话在有些人口中是泄愤，在五条悟口中却是尚未实现的既定事实。 神山透没有劝慰，也没有问结果，他只是伸出手环住了五条悟的腰静静聆听。 1989年出生的五条悟今年年底将满19岁，少年人的成长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不过一年，五条悟便渐渐退去了少年人所特有的纤细感。 肩膀渐渐宽阔、脊柱笔挺，肌肉响应主人的要求宛若铠甲般渐渐长成，包裹住了脆弱的器官，他渐渐拥有了扛住整片天地的力量。 “总监部的人还要扣下那两个孩子。”五条悟继续嘀咕，“那群臭老头打什么主意我可一清二楚，不就是看九十九那个女人脱离他们掌控了，想要再找个备胎吗？呵呵，他们以为拿出规则来老子就不能带走了，我要保的人谁来都不顶事。” “我就和他们说那两个姑娘是老子给儿子找的童养媳，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拦住我！” 对于自己的机智，五条悟十分得意，“透你没看到，当时他们那些人的表情哦~~” “嗯，的确是非常好的决定，既把人带走，又给了总监部足够的面子，是非常靠谱的成年人了呢……”神山透伸出手，十分温柔得一下又一下撸着他的脑袋，语气也十分轻柔：“但是，悟，总监部里面也有你的家人吧？” 五条悟：“……” “就算没有家人，也有你家人的朋友吧？消息传回去后，你考虑过要怎么给家里一个交代吗？” “亲爱的悟，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哦。” 神山透手一伸，将他校服口袋里震个不停的手机摸了出来，五条悟的手机紧跟时代潮流，换上了新版的夏普翻盖，这款热卖的手机创新性得给手机增加了一块屏幕在手机盖上，如此可让主人不用打开翻盖就能获得讯息。 这也方便了神山透一眼看到来电人——老头子。 这种看似粗鲁实则带着亲昵的称呼无一不是彰显了对方和五条悟之间的关系。 五条悟悄咪咪伸出手，用快捷键将电话挂断，然而不到一秒种，电话便再次开始震动，对方大有“你尽管挂，看老子打得快还是你挂的快”的架势。 “透……”DK发出了可怜巴巴的声音，却没料到男朋友居然毫不犹豫得放开了正在撒娇中的他。 因为他的身高急速上窜，已经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年上者退后一步，原本温柔环在他腰上的手也被松开，放在了身侧。 他一双褐色的眼眸直直看着他，眼眸中的庄重让五条悟停下了靠前的脚步。 比之肉体，或许恋人更大的改变来自心灵。 坚信自己要走的道路是正确的给了他前行的底气，内心的信仰和想要追逐的正义给增添了他眉宇间的坚毅，为了延续点点星火，他放下了年轻人最充沛却不值一提的骄傲，选择了坚忍和妥协。 然后，以这些作为磨刀石，切割和磨砺着自己。 做出这样选择和举动的，不再是少年了，应当称为男人了呢。 沐浴在恋人微妙目光下的五条悟渐渐收起了面上随意之色，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不解恋人的举动，少年的眉心因为不安微微蹙起。 这个弧度很小，甚至于他本人可能都没发现，只是肌肉因为心中微不可查的举动做出的自然反应，却被神山透看在眼中。 站在门廊的灯光下的青年仰起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那双褐色的眼眸在灯辉下柔软得就像是刚刚熬好的太妃糖浆，即便隔得远远的，也能嗅到那甜蜜的香气。 五条悟一愣，不知为何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站得端正了几分，即便是再高强度的战斗也不曾紊乱过的心脏漏跳了好几个节拍，在主人意识到之前先明悟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而在此时此刻，心脏的怪异举动让五条悟有一种在高空悬空的怪异错觉，不，这个感觉比他第一次利用术式飞上天空时还要微妙。 他第一次飞空的时候只有愉悦，还有居高临下的恣意，完全没有现在胸腔中鼓动的期待和不安。 等等，不安？ 他为什么有这个情绪？ 五条悟眉头一皱，然而还未等他细想，却听神山透说：“我很高兴，今天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嗯？ 摆出这个架势，是要说这个吗？五条悟张了张嘴，一个代表疑问的语气词刚要出口，就听神山透继续说：“你没有杀人，我很高兴。”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为那些村民辩白，也不是为他们的生命能够存续而开心，我只是单纯的为你做了这个选择而感到喜悦。” “因为我知道制止你杀人的并不是总监部的规则，而是你自己的原则。” “规则是外来力量所加注的束缚，而原则则是自身行事所依据的准则，是完全由个人意志所决定的自我约束。” 神山透轻声说道：“因为想要从根本性得改变这个咒术界，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沉溺于以暴制暴带来的快感中，努力克制住自己，即便知道自己所追逐的可能是理想主义，……这样的悟，我超喜欢的。” -- 第237页 在那一瞬间，五条悟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美妙的声音。 是比之春草萌芽、是夏雨滂沱、是秋穗摇曳、是冬天木料燃烧更动听的声音。 那是他的恋人对他第一次正式的告白。 是爱、是理解、是信赖、最重要的是，那是对他理念的肯定。 神山透抬起手，主动牵起了五条悟的手，然后一点点将自己的五指扣入了他的手指。 这个动作他做得很慢，好像是给五条悟避开的权利，又好像是让他可以清清楚楚将这一举动刻入脑海。 两年前，五条悟以这样的姿态向他宣告他要介入他的生活，神山透被动得答应了。 而现在，他以同样的姿势主动握住了五条悟的手。 神山透轻声开口，重复着五条悟当年说过的话。 “‘我将自己天生所拥有的过去、将我的权势、将我最强大的力量、将我的真心，和未来一起孕育的子嗣全都交给你。’” “而我也向你同等地索取这些。”五条悟低声应道。 他抬起头，不知何时摘下的眼罩下一双蓝眸透着慑人的暗芒，他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接电话吧。”神山透注视着他的眼眸，语气轻柔：“之后的路，我和你一起走。” “还有，今年可以陪我一起去参加宫城的七夕祭吗？” 第103章 五条家的画风……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呢。 任由五条悟借由“补蓝”为名靠在身上挨挨蹭蹭, 并且被迫共享电话的神山透如此想道。 这个传承了千年的古老家族能够养出五条悟这个性格已经让他很惊奇了，没想到他双亲的性格比之五条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人的严肃只停留在和儿子确认他没有弄出人命来、和并不是恋童为止，就连五条悟坦白自己有了一个交往顺利，并且奔着结婚的男朋友也十分淡定。 二老还友情提醒了一下被感情冲昏头的儿子日本目前没有通过同性婚姻, 然后得到了一个令他们无语的回答。 他们的好大儿得意洋洋地对他们说自己早就在政府里塞人啦！ “等到他坐上总理了, 到时候就会通过同性婚姻提案的！”五条悟信誓旦旦。 这话说的就连神山透都有些无语了。 我说当时夏油杰下定决心冲着总理前进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热情呢。 当时为了避免上头阻拦或者使绊子, 在前期的准备过程当中, 夏油杰空缺的位置便需要一群知情人帮忙顶上。 虽然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并不介意帮忙, 但夏油杰的实力放在这里, 大部分的任务他们做不了, 那段时间内五条悟将夏油杰的任务顶了大半，加上还有论坛的事，说他一个人打三份工也不为过。 那时候就算五条悟没少停下往嘴里塞东西，有时候做任务时都一手捏着泡芙往嘴里塞, 也掉了五六斤肉。 面对神山透无声的询问，五条悟冲他比出了一个骄傲的姿势。 随后他又和电话那头的双亲寒暄了两句，除了在挂电话之前，五条爸爸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不可能每次都用这个方法把孩子拦下来，悟, 你得想想未来”外，总体气氛还是非常和谐的。 但这一句也的确让五条悟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人家说的没错, 五条悟这次能用这个方法将两个小姑娘救下来一方面是这路子走得太野，打了总监部一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女孩本身就是他救下来的。 既然是他救下来的，那么救援者要插手安置也算是师出有名。 但天下有天赋的咒术师千千万, 现在总监部已经摆明了要培养出另一个特级咒术师, 他不可能每次都用这样的手段将人捞出来。 “要名正言顺的话……”五条悟有些苦恼得抓抓头, 喜悦的情绪中多了一丝丝苦恼，“那不是只有一条路子了吗？” “可恶，那不是显得我和那个家伙一样笨没长进。” 那家伙？谁？ 神山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过还没等他询问，小爪子踏在木地板上的动静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应该是小黑小白回来了，我去给它们擦个爪子。”他拍了拍男朋友勒在他小腹上的手，示意他松开一下，随即便走出了门廊。 五条悟双手撑在背后的木地板上，任由怀中的热气一点点散去，他目光一直追着神山透的背影走，看着他走到门口，看着他接过两条狗嘴里提着的货物，挨个给予安抚，然后取来湿毛巾给它们清理爪子。 如此家常如此普通的举动，若是放在影视剧里面都要被他快进过去，但因为这些动作是神山透做的，因为发生的地点是这儿，他却觉得每个动作都漂亮又温暖。 那个家伙……曾经在神山透口中出现过的五条老师，另一个世界线的他，那个老倒霉蛋，应当也遇到了和他一样的选择吧。 在不把局面完全闹僵的情况下，要从总监部手上劫人的唯一方法就只有进入高专。 ——这是所有咒术师学习知识的地方，虽然入学年龄是14岁，但是如果情况特殊的话也可以提早进入学校学习力量的掌控方法。 这里是未成年咒术师的乌托邦。 加上东京高专和京都校的关系，为了不牵扯到抢生源这种话题，一旦进入了东京校那基本就可以杜绝总监部伸手，只要对方不打算扯破脸皮。 -- 第238页 以他的实力，护住一个高专还是没问题的。 啊，好麻烦。 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建立一个孤儿院什么的……可恶，真的好不想拾人牙慧啊！会被对方嘲笑的吧！ 五条悟的纠结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神山透便带着两条因为完美完成任务甩着尾巴的玉犬回来了，看着姿态舒展，手长腿长，几乎霸占了整个厅堂的男朋友，青年微微一愣，随后便从篮子里拿了一瓶冰牛奶递到了他面前。 “唔？”五条悟有些意外得接过了手中的牛奶，翻过来一看，居然是巧克力牛奶？ “是为了给那两个小鬼的吗？啊对了，隔壁家是做温泉的吧？”他有些恍然。 在日本的泡澡文化中，泡完温泉出来后灌下一瓶冰咖啡牛奶就和进影院必买爆米花一样寻常，隔壁胜生家经营的是一家天然温泉，为了满足民众的需要，自然也会备上牛奶贩售机。 各地区的牛奶品牌都有不同，但他手上的这瓶恰巧和他从小喝到大的品牌是同一个，只不过包装略有些不同。 五条悟一扣一掀，然后往嘴里吨吨吨灌下了一大口，摸了他砸吧了下嘴唇，有些意外地说：“虽然不是咖啡牛奶，但是这个味道也不错啊。” 神山透没多说什么，他只是微微一笑，冲他比划了一个去浴室的手势，然后就带着两条狗崽子走向了室内。 虽然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但神山透的身影并没有离开五条悟的感知。 他的六眼可以轻易穿过房屋的砖瓦和木板，将他在意的身影捕捉入视野，然后投射到他的大脑里。 所以五条悟“看到”了神山透从小竹篮里掏出了两瓶还挂着冷凝水的冰牛奶放到了浴室门口的小板凳上，也看到他轻轻敲了下浴室的门，叮嘱里面的两个女孩别忘了喝牛奶。 随后，他挂着浅浅的微笑转身向他走来，一步步的，踏出了走廊的灯光，而就在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神山透的笑容变得愈加柔软，眉宇间的温柔亦是化为了轻松的缱绻。 五条悟举着牛奶的手微微一顿。 在今天之前，他似乎从没有注意到恋人注视他的表情变化。 这样的变化太快，若非方才看得仔细，一抬眸、一错眼的距离就足够让他忽略这一变化。 啊啊啊！瞧瞧他，差点错过了什么！ 五条悟顿感心花怒放，方才那一点点的纠结亦被他甩到了八百米外。 什么【五条老师】，什么【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和他有可比性吗？ 那个世界的【五条老师】可没有男朋友啊。 就算会走到了相似的路线上又怎么样，这个会给他带上牛奶、全世界最棒的男朋友，只有他才有哎！！ 因为得意，五条悟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 他一口气喝完了全部的牛奶，被滑入食道的冰牛奶爽到精神一振，然后冲着神山透说：“透！我决定了！” “我要去和夜蛾说，毕业后我会留校，我要成为麻辣教师GOJO SEN SEN!” 第104章 时光慢慢悠悠得过。 对于大部分来说他们的生活和过去一样平静如水, 每一天都是重复着之前的日子，只有某一日驻足之时才发现了巨大的不同。 比如每个人的手机里都多了一个全新的软件，比如他们已经渐渐习惯在通勤时间从软件上获取资讯，比如他们在看到新奇有趣的实物时, 便会条件反射得摸出手机拍照发YOU KNOW。 有些人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发出各种警告声试图抵制, 但大势所趋, 这类语言阻挡不了信息时代和网络社交时代的到来。 昨天的时尚弄潮儿还在手上摆弄着MP3, 今日就换成了IPOD。 还没等人存钱将IPOD的两款升级款买到手, 乔布斯就拿出了第二代iPhone产品——iPhone 3G。 如果说第一代的iPhone因为高昂的价格更像是一款概念机的话, 二代产品便是向人们敲响了智能机的时代来临前的战鼓。 慢悠悠的信息处理时代将要结束，及时性、便捷性、普及性将会成为这个时代的总体节奏，而且它不再高高在上，在这个洪流中每个人都有资格发出声音。 哪怕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也有机会借着灵关一闪一跃成为时代的印记。 而同时，无情的时代浪潮也会将心怀傲慢不愿意前进的、还有踟蹰不前者一并拍落。 有人被这股汹涌的暗潮所惊，他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抵御变化的到来。 作为头部企业之一的YOU KNOW于是迎来了一波媒体的恶评潮。 侵犯隐私、暴露位置、安全性低，一波波怀疑都向着这家全新的企业袭来，社会媒体和教育专家抓住了个别极端情况为例强力输出, 同类型的软件更是虎视眈眈意图上位。 但这都挡不住人民群众对其的喜爱，面对社会各方的打压, Y.N 反倒是越战越勇，一波又一波的更新就像是准备好了一般，上午新闻刚爆出批评，下午你就把补丁打上了。 这一举动直接致使媒体的新闻都不能过夜, 但凡拖个一天, 就会被人说：“你落伍了, 人家已经解决这个问题啦！” 这让广大媒体人怎能不恨得牙痒痒？ 不要说媒体人了，就连广大用户都在怀疑Y.N的码农们是不是肝上面上了个人，否则哪来的逆天更新速度？照着课本打都没这个速度啊喂！ -- 第239页 这个节奏就连严苛的日本用户都无法开口批评，甚至到了写信给报刊留言：【人家已经够辛苦了！你还要他们怎么样？】的程度。 一家公司做到这一步也可以说是画风清奇。 收到不少同行慰问的Y.N的码农们则是暗中表示……其实，也还好。 因为这些都是按照老板意思事先准备好的 =w=，无非就是改个发布顺序见招拆招而已，也没那么压力山大。 就……他们以前也挺抱怨的，觉得老板没事找事，但是现在感觉老板超英明哒！打脸的感觉超爽哒！ 就是他们打脸的节奏可能有些太快了，到最后媒体都不说话了哎，怪寂寞的。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时间寂寞啦！10月，由谷歌开发的安卓系统推出了第一款手机，同时，当前手机的主流操作系统塞班宣布被诺基亚收购，二者加上以萌新之姿出现的IOS系统、借Windows操作系统优势快速发展的微软、以及黑莓系统，各家呈现了多方混战之姿。 行内人称之为操作系统的“战国时代”。 这热闹可比日本小岛上的一个社交软件有趣多啦！日本媒体们纷纷转移了视线，和世界媒体们一起旁观它们开启擂台模式，简直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内行看门道看得红眼，外行看热闹也很开心。 而作为一个小小的社交软件，Y.N也一改此前的高调，沉寂起来悄然发育。 不过多亏此前媒体的反向宣传，等到了09年的新年，它的市场占有欲已经达到了四成。 到如今，从正式版上线满打满算不过一年，Y.N便彻底坐稳了日本社交软件第一把交椅，就连一贯高傲的苹果官方都主动联系他们将软件改为IOS格式，并且加入APP STORE。 然而就算苹果如此和善，在操作系统的开发上，Y.N则是倾向了还是新品的安卓系统……。 在安卓系统的维护上，Y.N放了大量精力。 当被采访到原因的时候，Y.N发言人很低调得表示其实也没什么原因，作为软件方他们对三大操作平台的爱其实是一样的，但是，但是啊…… 那啥，他们老板有安卓系统的原始股啦~ 作为股东，哪怕是小小股东，他们这边自然可以有更多的自由，堪称快乐老家。 所以程序员们自然也会在这里比较放飞一下，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安卓系统上好用的功能都会渐渐用到别的平台上哒！ 这话一出，用户们没什么反应，媒体们都惊了，什么玩意，一个小小的软件公司，居然有安卓系统的股份？ 不过此时他们也就是小小惊讶一下便淡定下来，毕竟如果排除被谷歌收购，安卓这个系统的存在简直就是小透明而已。就算有股份想来也没多少。 此刻的谁也想不到，在各大势力围剿下弱到需要用免费和开放作为卖点的安卓系统会笑到最后，在最后拥有全球72%的占有率。 况且在这个智能机都尚未普及的时代，除了相关从业人员和发烧友，也没人会关心操作系统问题。 于是也没人再去关心Y.N的社长是个什么模样了，谁让他们家是免费软件，一看就没什么收益。 估计这就是个皮包公司，总有一天会被大公司收过去的，所谓的社长其实也就是个卖创意的，科技行业这样的人可多啦！之前的安卓也是如此。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有和神山透一样的穿越者的话，一定会告诉这些囿于传统思想的人——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但无论如何，多亏时代所带来的思维差异，这位神秘的社长才能和家人一起参加家里孩子的比赛。 6岁的禅院惠和他的小伙伴胜生勇利、以及8岁的血涂都要去参加日本初级花样滑冰锦标赛，作为小朋友，他们此次参赛的目的，用教练的话来说就是去“长见识”的。 不过三个小朋友愣是在家里姐妹团的加油鼓劲下爆了SEED，全部杀入了决赛圈。 没错，姐妹团。 胜生勇利家的大姐胜生真利带头，现名为神山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两姐妹跟随，加上陪同一起来的优子，四个风格各异的小姐姐让参加比赛的三人在同龄人的侧目下压力巨大。 不，……或许让他们压力更大的人来自五条悟。 就算是自家男朋友，神山透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三个性格内向的小朋友来说，性格外向到甚至有些社牛的五条悟就是他们天生的克星。 神山透面不改色得接过了五条悟手中的啦啦队彩球，同时将相机换到了他的手上，顶着三个孩子【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的表情欣赏五条悟招呼他们的模样。 “Megumi chan~~Yuri chan，还有小血，来来来，看这边哦~~” 在冰场上热身试冰的三人齐齐露出了死鱼眼，有志一同得背过身刷刷刷往前滑去。 被三个孩子拒绝的五条悟完全没有被伤害到，他甚至快乐得边上来观赛的选手家属聊起天来。 无论是长相和身高都是鹤立鸡群的五条悟在家长群里简直亮得像是个灯塔，神山透将彩球塞到包里，对身边诸如—— ——“什么？你居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长辈啦？” ——“不是哥哥吗？明明看上去那么年轻？” ——“好厉害哦，这三个孩子都特别优秀呢，他们可是这次比赛当中的最小年龄啦，都进入决赛了哎。” -- 第240页 ——“对了，您的相片……哇！拍的真好！这张2周跳的抓取是杂志质量哎，我每次都会拍糊，请问有什么技巧吗？” ……等一系列对话视若无睹。 “嗯……怎么说呢。”全程围观的胜生真利摸了摸头，这个性格爽利的少女摸了摸头，十分不客气地说道：“他是怎么毫无违和得加入到阿姨妈妈的对话中的？” “我妈来都做不到。”她如此吐槽道。 而关于她吐槽的内容……咳，神山透也回答不上来。 不过，当小姑娘问他：“你不制止他吗？他把通讯号给别人了。”的时候，神山透的回答却十分干脆：“不用哦。” “有些人的解压方法是暴饮暴食、有些人是沉默不语，找个地方自闭，对悟来说，到处找人聊天就是他的解压方法了，他有分寸的。” 胜生真利顿时满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气质宛如大姐大的少女嘀咕了一句：“你们的恋人关系好奇怪。”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赛场上了。 徒留被早熟的少女、震撼到的神山透在原地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啊呀…… 神山透有些尴尬得捏了捏耳朵，虽然做了挺久邻居，但他从来没有和隔壁家介绍过五条悟和他的真正关系。 他们家人挺多的，而且人缘构成也有些非典型，一一捋清的话太麻烦了。 早些时候有人问起来，他都是说朋友，没想到现在被人一语点破……有那么明显吗？ “十分明显哦，笨蛋才会看不出来。”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说：“大人也别把我们小孩子都当笨蛋。” “……真利姐，好酷啊。”听力特别好，背着小手在冰场上赛前热身的惠扭头看向看台，面上露出了几分憧憬。 他身边一起热身的血涂默默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呲溜溜快要经过大人身边时，就听少女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分开点热身，不怕摔倒吗？” 血涂和惠二人齐齐一抖，脚下一踩就拉开了距离。 同时心中齐齐生出了一个念头：好可靠啊……是大人的模样呢！ 再一看循声看来，给两个小孩发送Wink，整个人表现得就像是看孩子文艺汇演，兴奋度极高的五条悟，两个孩子齐齐叹了口气。 这一怪异举动引来和他们隔了半个冰场的胜生勇利疑惑的注视，不过他没有来得及询问小伙伴，紧张的比赛就要开始啦！ 初级花样滑冰锦标赛虽然也有高大上的【锦标赛】三个字，但是前头的初级两个字就说明了它的本事。 这是花滑界的入门比赛，参赛的选手也基本是为了青年组的比赛热手，尤其是三个小朋友所在的B组，堪称幼年组。 这儿的跳跃难度一般是两周，主要评分标准也是以步伐和旋转为主，奖牌的含金量不高，氛围自然也没有那么紧张。 为了鼓励小朋友，即便不是自家的孩子，每个小朋友在比赛完成后也都能得到大家热烈的掌声，若是摔倒了，也会给予鼓励，氛围可以说非常好。 神山透家的三个小朋友中，年纪最大的血涂最擅长跳跃，这也是他的身体素质所决定的。 他好歹也是特级咒灵，就算是三兄弟中最弱的、实力又受到肉体的制约无法全部发挥，身体素质也远超同年龄小朋友。 在同龄小朋友还在2周跳里摸索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转三周了。 但不用觉得不公平。 因为花滑的分数中有很大一部分艺术分的占比，这方面血涂就完全不擅长了。 艺术这东西需要敏感的心灵和生活经验去堆砌，血涂他的年龄完全就是虚大的，心理年龄尚没有跟上肉体年龄，更别说其他的了。 而他的小伙伴胜生勇利却和他相反，勇利本身是易胖体质，为了锻炼身体外加减肥，小孩儿除了上冰外还早早学习了芭蕾，无论是形态动作还是艺术表演力、亦或者步伐都远高于血涂。 现如今的花滑还没有变成后来拼跳跃的年代，对表演细腻干净的勇利非常有利。 至于还有一个小孩…… 禅院惠学习滑冰的时间不长，他的身体素质较之常人强上许多，但到底年龄放在这里，加上教练的嘱咐，所以惠将重点放在了滑行和旋转上，跳跃动作放的比较少。 可同样是滑行，勇利的滑行像是丝带一般在冰场上轻轻带过，小惠的滑行却如同是刀锋一般利落得将冰面切割开，虽然小孩还小，但动作却已经带上了和他身形不符的力量感。 不过比起旋转，他的滑行已经算得上是温柔了。 这孩子的旋转又快又稳，收紧的核心让他的姿态看起来极其漂亮，但是……杀气腾腾，像是个随时会丢出的小炮弹一般。 “惠，是在发泄呢。”半趴在挡板上的五条悟如此说道。 五条悟本人不会花滑，但是他本人在体术上有很深的造诣，以他身体的控制和学习能力，给他半天时间就能在冰上玩得很好了。 他或许不懂的花滑的评分技巧，但在动作的鉴赏和分析上却有其独有的敏锐。 因此在他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神山透轻轻捏了一把五条悟的手掌，然后在大家的掌声中低声提醒：“惠很早慧。” 这个孩子心里放了很多事，也有很多情绪。 但糟糕的是，他又太温柔太体贴，以至于一些负面情绪都不愿意发泄出来。 -- 第241页 人体有自我调节能力，大部分的负面情绪可以通过发泄缓解，但一直放在心里只会越积越多，进而腐烂、发酵，直到有一天被其吞没。 不过幸好，他找到了一个无声的渠道。 虽然多少有些对不起冰场和热爱滑冰的人，但是神山透在此时此刻却觉得，能有一个场所让小惠可以将说不出口的情绪倾诉而出，即便没有人能看懂，也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 看了眼满脸担忧得在冰场外面等着他的勇利和血涂，两个男孩在他一出来的时候就抱上去的模样，神山透微微一笑。 看来已经有了可以交付真心的同伴了呢，惠。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在回去的路上，抱着累得呼呼大睡的禅院惠，五条悟十分严肃得提出了他的建议：“我思来想去，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成熟了。”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对坐在他右侧，正在开车的神山透，说：“透，你知道吗，惠他几乎不看动画片！” “这怎么可以！” “没有二次元的力量，孩子会长歪的！！” 可以说是非常的义愤填膺了。 被气氛带动的神山透思考许久后，觉得或许有点道理，于是…… 夜晚，提着洗漱篮子从隔壁家泡完澡回来的惠和血涂二人疑惑得用眼神扫过坐在客厅的一群人。 不靠谱的老爹一脸不耐烦得被妈妈压着，老妈另一只手压着家里的两条狗。 透哥和悟哥就不说了，天元大人正在和胀相大哥一起下国际象棋，就连最近在从事视觉系偶像路线的坏相哥居然也回来了。 小翼龙搭载这小纸人前他一步飞进来，现在已经被这诡异的气氛震慑得缩到了角落，角落里还有菜菜子美美子姐妹，看姿势，她们之前都正抱着课本为了入学而努力。 而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住了，禅院惠条件反射得想要退出这个奇怪的异空间，而就在他将心动化为行动之前，五条悟忽然动了， 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一边冲着他招手，一边冲着电视按了一下。 坦白说……据10年后的惠所说，在那一刻，他其实心中生出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期待。 这也不能怪他多想，毕竟在不久前他刚刚取得了人生中第一场花滑比赛的亚军，虽然是B组，虽然含金量很低，但也算是人生中的第一项荣誉了。 ——虽然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惠多多少少也是有为了自己努力取得的成绩而小高兴一下的，看着家里人的阵势，加上各种电视剧养出的讯息敏感度，惠那时以为电视里亮起的会是他领奖的画面。 在那短短的一秒钟时间里，惠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了“快跑！”和“算了，难得的事情，哄哄大人们”两个想法，刻在骨血里的温柔让他选择了后者。 禅院惠为此后悔了足有十年。 因为电视里亮起的不是让他可能尴尬到脚趾抠地的领奖画面，而是动画的OP。 两个少年在城市里蹦蹦跳跳，还在豪华的BGM下拿出了亮闪闪的金属笔摆了个姿势，然后整个人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脸还是那个脸，但是多了聊胜于无，除了动画人物之外别人都看得出关联什么都遮不住的礼帽和眼罩，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层层叠叠堆满了BLING BLING各种风格的时髦模样，二人还一起摆了个POSE，模样骚包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后来这两个少年打那些恶心吧唧小怪的样子挺帅的，但总觉得有奇怪的既视感，还伴随着一些不妙的预感…… 就在惠眼神正由呆滞变为不解的时候，那漫长的OP终于停止，有着花俏字体和繁复花纹组成的篇名显示在了屏幕上。 ——《横滨双黑魔法使》 Season 1. 禅院惠，瞳孔剧震。 第105章 2008年对于横滨来说是很特殊的一年, 在光的加持下，直到当年年底纳税截止为止，横滨市政府收到的指定税款突破了两个亿。 要知道这部分税款仅仅是市民的住民税, 也就是个人所得税。 而且为了保证地方政府不至于颗粒无收, 影响到来年的资金池, 民众们可以投向其余县市的纳税数额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但即便如此，经过统计, 这一年还是有18万其余地区的日本市民在年底申办时选择将税务投向了横滨。 而横滨本身的人口不过300万, 这一数额足足占到了横滨人口的6%, 占到了当年纳税县的NO.1。 即便扣除购买手办和邮政费用的成本，这也是一笔能够让历任横滨市市长羡慕嫉妒恨的数额了——如果他们在任的时候能有那么多钱的话，什么事情不能做哦！！ “如果这么想就错了, 因为比起异地纳税额突破2亿日元，更让人感动的其实是横滨市的本地纳税额。” 推行这项政策的首相先生在接受采访时候说道：“根据不完全统计的数据，在【故乡纳税】制度的冲击下, 横滨市的本地纳税额达到了往常数据的84%。也就是说，在横滨达到税额起征线的公民里，有接近九成的民众选择将自己的税额留在本地。” “与其说这是他们出于对横滨市回礼的喜好、亦或者是对政策的不熟悉, 我更倾向于这是横滨市民对当地政府的信任, 因为期待和信任，他们愿意将税款交到横滨市市政府的手中。” -- 第242页 “今年是【故乡纳税】制度正式实行的第一年, 这项政策在为部分人口大量外流的县市提供了拉拢资金机会的同时，对于不少地方政府也是一个考验。” “以后各地所能得到的经费不再是板上钉钉, 而是由市民对你们的政绩评估所得, 我希望这对地方镇府也能起到激励的作用, 大家能够做到双赢……” 被读作点名表扬, 实则作为出头椽子疯狂戳各位同僚雷区的横滨市市长与副市长, 在同僚们带着尖刺的目光中齐齐露出了和善且无辜的微笑。 嘛，不管怎么说，横滨港下一年的经费是充裕了不少，这2亿日元的天降之财，加上本地市民的纳税额和企业纳税金额可以大大缓解新港建设的压力。 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同样的招数显然是不能玩两遍的，神山透敢确定到了来年，看到他们吃桃子的各大县市都会学着他们模样来搞IP。 “今年打的是措手不及，但如果大家都来这一套的话，我们很难取得优势。” 神山透如此说，大家也表示很能够理解。横滨如果有IP可以挖的话，他们就不需要大老远拉奥特曼过来了。 选择这个IP除了主事人有私心之外，也确实是没办法的办法。 “所以，我们要孵化自己的IP。”神山透一锤定音，“还要夹带私货。” 众人：“嗯？” 等等，后面那句话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总之，在这样阴暗的心思下，《横滨双黑魔法使》诞生了。 这款由游戏改编的动画交给了Mabba公司——这家公司在此前便为原型游戏制作了不少动画画面，无论人设还是画风都能够被原著粉接受。 为了表达对这个项目的看重，Mabba还给他们展示了之前他们做的一些影片，由于这个作品有大量的打斗戏，Mabba也将重点放在这一点上。 他们不光按照常规动画的设定给主角设计了“技能动作”，还在其中融入了格斗体术，打斗场面连贯得宛如电影。 这一和当代的动画战斗技巧完全不一样的暴力美学震慑住了打开影片的每个人，就连羞耻到抱着大门来市镇府砸门抗议的中原中也本人，也眼睛亮闪闪得沉浸在了小短篇之中…… 嗯咳，扯远了。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由于公司刚成立名声不显，这家的收费是最便宜哒！ 一家收费便宜，对动画制作有热情，还足够专业的动画公司，简直是他们捡了大便宜呢！ 对于Mabba来说，Pamp;M公司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钱多不管事，有服装样本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真人样本，这省了工作人员多少事！ 只不过有一点让Mabba感到些许奇怪，那就是Pamp;M那边要求动画里大量的场景要尽可能还原横滨当地的风景，就差拿照片让他们一比一绘画了。 “嘛，给钱的是大爷，对方也说能搞的定，这还省得我们做场景了，不是挺好。”原画师们纷纷点赞，有照片为模板可比自己想的省力太多。 为了表达对金主爸爸的敬意，几个画师还自发掏钱去横滨转了一圈采风，然后他们惊奇得发现那个在传闻中特别危险的横滨治安其实挺好的。 距离总部东京很近，交通也很方便，虽然景点比较少，主要以人文景点为主，但质量还挺高的。 尤其是中华街，那浓郁的异国特色和烟火气，还有错落的各家招牌，太适合主角们玩追逐战啦！ 东西也很好吃，他们在这里吃了好几顿，没有一次踩雷，店铺的装修也很别致，逛一圈的采样量就能解决动画里面大部分的聚餐场面，好耶！ 唯一的问题是…… “这样真的不会有版权问题吗？虽然少量引用一般店家不会有异议，但是到这种程度的话……” “请不用担心。”Pamp;M企业对外的工作人员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的赞助人之一是横滨市观光局。” 这都可以？ 虽然制作方在心中万千吐槽，但成品的质量还真能称得上惊艳。 从家里大、小朋友们逐渐安静的态度就能看出，而等几天后回到横滨上班的神山透路过A店时发现门口放出了《双黑魔法使》的扭蛋机时，他才意识到这部动画究竟有多火。 “才放了4集，周边居然就已经做出来了，圆谷公司要是有这个速度，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被催发的信件淹没啦。”神山透一边将扭蛋开出来的杯夹放到杯壁上拍了个照，一边快乐得向同僚们吐槽。 “其实我之前觉得他们备货两万件已经很保守了，只是民众太热情。”夏油杰倒是有点不同意见，一上班就在整理信件的黑发少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冲着神山透晃了晃手中的信件，眉宇间一派轻松和：“而且里面大部分也不是以催发为目的，也有鼓励我们的。” 神山透于是挑选了一封最厚实的信件展开，伴随着墨汁特殊的香气，这封以毛笔书写的特殊信件便在一个普通的清晨出现在了他们的世界中。 信件的主人自称是一个86岁的老者——这点也从他十分老牌的写信风格看出来了。 老人家表示他并不是奥特曼的粉丝，他只是在手册上看到横滨的介绍，被他们改建贫民窟的行为所感动了的一个普通国民。 他在信中表示，所有的城市都知道贫民窟不是一个好的存在，在那里纵容犯罪、滋养邪恶，管理混乱，就像是苹果上的一个烂坑，如果一直不挖掉便会慢慢扩大，拉着周边的健康果肉共沉沦。 -- 第243页 但是全日本那么多拥有贫民窟……甚至只是类贫民窟的城市中，只有横滨愿意大刀阔斧得去治理。 他还让孙子帮忙寄来了横滨市的报纸，拿着老花镜一字一句读完了擂钵街……也就是横滨新港的设计和规划，他老人家对此非常满意，并且十分赞赏。 “这不是头疼治头，脚疼治脚，而是从根本的问题来解决困难，我从贵市的治理计划中看出了你们的决心，也非常喜欢你们的行动力，并且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参与到你们之中。” “所以我选择将税款捐到了贵市，我也相信，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不在少数，起码我的老伙计们也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我从新闻中看到有20万人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希望你们不要以为他们都是被你们的回礼所吸引，来年将精力放到回礼上，那就本末倒置了。” “虽然寿町的改造计划并没有被公开，它的未来也不可知，但是我想见微知著，我应该会喜欢你们的改建。” “或许有一天，我会搬到横滨来，我也期待着那一天。” 将这封并不长的信件读完之后，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默。 无论是夏油杰还是神山透，亦或者是懒洋洋推开办公室们的太宰治表情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表情……呃，三人不约而同得侧过脸，避开了自己表情被发现的可能。 太宰治甚至还缩回了脚，想要静悄悄得离开这个房间。 就…… 有些事情自己做了没感觉，但是被人那出来夸奖，真的让人感觉怪害羞的。 但有那么一种情况。 在一片寂静中，当每个人都试图找个话题化解尴尬的时候，任何的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每个人五感全部放大之下，哪怕是一根头发丝晃动了下都会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更何况太宰治这么一个明显的动作。 他立刻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和活靶子。 神山透率先支棱了起来，在太宰治察觉到不对之前先开口：“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要多亏太宰，如果不是有太宰加入我们，并且提出了从擂钵街下手的念头，现在的情况一定不是这样的，不愧是你，太~宰~君~~” 夏油杰立刻快步跟上：“对，太宰还出计策攻克了最困难的Port Mafia这一关，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你的PPT和策划案做了许多套，还经过了大量的排演和预演，真是辛苦你了。” 太宰治身子微微发颤，他感觉一层又一层无形的压力就像是棉花球一样从天上掉下来，虽然又软又蓬松，但是快要将他淹没了，大脑开始嗡鸣，耳朵也开始发胀。 而最可恶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两个人是故意的，但也因为对方话语中的真挚，让他反而不能毒舌得攻击回去。 可恶，太，太狡猾了…… 神山透见状立刻火上浇油：“太宰，这种事虽然之前一直没说，毕竟大家都有默契在，但是我觉得感情还是要说出来才好，那个……你肯加入我们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轻咳一声，双手交握放在桌案上，也跟着诚恳道谢：“我知道我的实力不足，有很多事的处理还特别幼稚，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你们……”太宰治磨牙，他倒抽一口气，后退三大步一手扣在门把手上。 似乎是把手上的冰冷帮助他镇定了下发烫的大脑，少年立刻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宣告道：“哎呀哎呀，看来今天不是个适合上班的日子，我去……” 还没等他把翘班宣言说出口，他现如今的顶头上司夏油杰就露出了宛如佛陀般的慈悲笑容：“你最近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的工作我们会帮你完成的。” 太宰治：“……” 神山透也十分配合得挥了挥手：“好好休息哦，太宰，你黑眼圈最近又变重了，现在资金到位了，之后相对没那么麻烦了，放心吧，你的工作我们会加油的，但是你得早点回来，你知道的，离开你可不行。” 太宰治：“…………”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得将门打开冲了出去，等办公室的大门被砰然关上时，余音这才落入众人耳膜：“你们等着，我会报复的！” 将尴尬转移到别人身上，并且自觉成功化解了本人尴尬的两人相视一眼，露出了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容。 报复这种东西就是在暗地里才吓人，说出口的报复那能叫报复吗？ 而就在下一刻，他们听到门外有人发出了补刀的声音：“……安吾来拜访市长先生，我正好一起来看看你，太宰，太好了，看来这份工作很适合你。” 遭遇三杀的太宰治简直要飙出海豚音了，那悲鸣简直惨绝人寰：“织田作，连你也……”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太好了呢，太宰。” “安吾你……” 啊，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神山透小心得收好了那封由素不相识的老人寄来的信件，十分无情得感叹了一句。 太宰治这个性格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虽然他藏得很好，实际上特别不擅长面对他人的谢意。 ↑这个是中原中也在叛逃事件之后传授给他的必杀技巧。 别看这两位平时总是中原中也落在下风，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太宰治心思再深沉，他们认识时候他也是普通的青少年，中原中也也不是傻子。 -- 第244页 除了暴打搭档之外，他也是有独特的对付搭档技巧哒。 有了这么一遭，虽然今天注定要加班了，但是神山透还是心情很好得捧起了上班路上顺手买的横滨奶茶就开始吸。 最近横滨的奶茶已经升级到了2.0版本，除了最开始的珍珠奶茶外，各种奇怪的口味也开始发展了起来，而且顺应本土化的潮流，还推出了各种季节限定。 比如神山透手上的就是年节限定，镜饼味的珍珠奶茶……其实就是红豆汤口味的啦，感觉有些怪怪的，好甜，但是悟应该会喜欢。 默默将下午发个消息问男朋友要不要来横滨一趟大家一起去喝奶茶的事件加入待办清单，神山透刚准备放下杯子干活，就听夏油杰轻轻的一声：“我也得说，谢谢你，神山老师。” 神山透循声看去，黑发披散，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对他露出了温柔无比的笑容：“很感谢您的教导，能够在学生时代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感谢您的影响，让我选择了这样的道路，现在想起来，老师真的是很棒的职业，等我退休后，或许我也会选择成为一名教师。” 那个笑容，明朗得一如横滨窗外的天空。 天空一片青碧，璀璨得仿佛能够滴下水来。 四层小楼对面的居民楼里，一个住在稍高楼层的女孩正提起水壶给阳台的花朵浇水，水珠喷洒，在神山透的目光中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它贯穿了这方天空。 而在她的身边，那只大家都很熟悉的三花猫正懒洋洋得享受着冬天的阳光，似乎是察觉到神山透的目光，那只猫咪居然原地躺倒，快乐又悠闲得翻起了肚皮。 神山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上夏油杰真挚的表情后他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不用谢，我也很高兴我在那一天走进了你们的教室。” “还有，如果你要成为老师的话，你可能会和悟成为同事，他已经和夜蛾校长说过毕业后会留校了，你还是再考虑下吧。” 夏油杰面上的表情一滞，他思考了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意味深长地吐出了三个字：“好可怜。”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他那可怜的导师，还是在说五条悟未来的学生。 第106章 “哇！这个好喝！”横滨的街道上, 靠着身高优势和漂亮的长相鹤立鸡群的少年人发出了快乐的赞叹。 他毫不掩饰的喜爱姿态立刻迎来了街道上来往行人的关注。 众人先是被这张俊美到毫无瑕疵的脸蛋震慑了下，其次又顺着他下垂的手看到了被他光明正大、大大咧咧且毫无掩饰牵着的青年身上。 嗯…… 等等！ 牵手？男男？只有一杯饮料？ 咔擦…… 这是横滨少女们破碎的一颗春心。 轰隆隆—— 这是更多看到美型生物燃烧起来的爱美之心。 日本少女本来就对美丽的生物没有抵抗能力，加上最近正在火热播放的BL动画《纯情罗曼史》影响, 以至于广大少女对于这方面的敏感度简直是以往的数倍。 学校里没事就贴贴的男高中生都逃不过, 更何况这样光明正大在大街上牵手的青年男子啦！ 而被注视着的人态度则坦然极了, 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将饮料送到了稍矮一些的青年唇边, 和对方分享自己的快乐。 这两个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正是下了班的神山透, 和他那听到有好喝的奶茶立刻用术士跨越半个日本冲过来的恋人五条悟。 事实证明神山透对恋人的口味把握十分到位, 五条悟尝了一口横滨新出的红豆汤味奶茶就表示十分喜欢，并且发出了接下来一个月每天都要来喝的爆言。 当然，喝奶茶是顺便的, 主要是为了来接老婆下班！ 横滨和东京只有40分钟的车程，但到佐贺县的长古津却要坐车13小时。 这样的距离下班回家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神山透直接在横滨租了一间小套房。 新房离公司近, 房型是小两户，价格还极其廉价，一度到了让不知情的同事怀疑他是不是当地有人的程度。 虽然他的确当地有人, 不过好房源可不是这个关系。 神山透租的房子是【事故物件】, 也就是口头上出过人命的那种房屋。 别误会，在日本这个人多地少的地区, 房屋就算出过人命一般也不会降价太多，尤其是在市中心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毕竟比起穷, 是不是凶宅根本无所谓。 但前提得是正常的死亡。 病死、寿丧对于房屋的价格不会有太大影响, 一般也就便宜个2、3千日元, 但如果是凶杀案或者灭门惨案那肯定是另一个等级的。 更何况在日本的法律中规定不动产公司有义务告知这间房发生过的意外, 如果未起到该义务，事后被房主发现的话公司可是会接到诉状的。 不过这里就有一个空子，事件事故发生后的第二次流转不存在告知义务，所以一些不太有良心的不动产公司就会抓住这一点，低价出租甚至于免费邀请人来凶宅居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将其作为正常房屋租给真正的顾客。 神山透租的就是这种房子。 他的公寓此前出现过比较惨烈的仇家灭门事件，而且凶手逃逸了，至今没有被抓住。 这就让这种房屋的“凶残度”大大上升，以至于一些贪图房屋便宜的租客都不敢租住，但这对神山透来说就没什么问题了。 -- 第245页 他不光在这里住得很舒坦，还雇佣了原房主来打扫卫生，原房主的太太料理水平也非常不错，除了需要买菜之外，他可以说是非常轻松，回家洗澡水都有人帮忙放好的那种轻松。 只是现在他们刚刚收养了两个小姑娘，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神山透会尽可能得增加回家的机会。 比起昂贵的飞机票，五条悟的【苍】速度快、无等待、随捣随走，“车费”也只要一份甜点，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环保出行了。 唯一的缺点是五条悟上下班时间不太固定，空的时候他能窝在神山透这儿一整天，忙的时候一整天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为了方便联系，小纸人的弟弟就诞生了。 和受制于信号塔的手机不同，式神之间的通讯方便又快捷，而且还不用担心信息被人中途截获。 只要五条悟控制住自己的咒力不要把这个小家伙冲坏就行。 这点对于如今已经进入青春期末端，咒力控制更上一层的五条悟来说不算太难。 至于携带问题……他本人对于这种可以彰显身份的情侣配饰可太喜欢了。 和平时会将自己折叠起来缩在神山透口袋里的小褚不同，五条悟给他的小纸人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皮套，小家伙穿上皮套后平时就充当他手机的晴天娃娃挂件，关键时候则会自己将脑袋上的皮套摘下来和五条悟交流。 据说第一次看到小纸人突然动起来的辅助监督怀疑了好几天人生。 神山透当时因为好奇，让那个小纸人给他重现了一下现场，然后观者都表示：嗯…… 也不是说可怕，就是挺难以言喻的。 主要是小纸人是平面的，与其说它穿着皮套，不如说是被皮套困在里头。所以当它伸出小手摘下皮套露出白色的小脸蛋时，就显得格外…… “好恶心。”禅院甚尔十分干脆得说出了他的结论。 在妻子的劝阻下，他高高昂起下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五条悟，一字一句得大声说道：“我说啊，你的审美没问题吧？眼睛还好吧？要不要去治一下？” 而让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禅院甚尔的挑衅，五条悟并没有发出反击。 他不光没有反击，甚至连反讽和炫耀都没有。 在众人的瞩目下，少年只是淡淡用眼角瞥了一眼禅院甚尔，随后便将吃完的饭碗放到了桌上，十分有大家风度得冲着他说了一句：“今天的饭很好吃，辛苦了，甚尔君。” 神他妈的甚尔君！还有，这什么见鬼的语气？ 禅院甚尔在那一瞬间感觉全身电流过境，自己那全日本……甚至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强壮的心脏都不自觉得漏跳了三个节拍以表主人的震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身体给出了直觉反应——甚尔的额头爆出了一个大大的青筋。 但似乎是怕他气得不够厉害，五条悟还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优雅又矜持得冲他点了点头，这微妙的姿态看得禅院甚尔正想暴走，就听五条悟说：“甚尔君，我已经是和透一起过七夕的关系了哦。” “……啊？”禅院甚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的本能让他很想开口嘲讽这两个交往了那么多年怎么没一起过七夕，但他的理智却拼命关住了他想要开口的嘴。 他不开口，却不影响五条悟开口。 白发的少年露出了灿烂到可以驱散全世界阴霾的笑容：“在透的老家，一起过七夕就是订婚哦，所以我以后就是透的未婚夫啦，以后请多指教。” 指教你妈！ 禅院甚尔只是懒得动脑子，但他并不笨。 从五条悟的语言和眼神中他及时GET到了对方的暗示。 呵呵，觉得和神山那小鬼在一起之后就能爬到他头上来幺五幺六了是吧？ 他是为了老婆留在这里的，又不是为了神山透这个小鬼。 男人缓缓裂开嘴角，阴阳怪气地说道：“不愧是五条家的大少爷，脱离时代久了，已经不知道现代社会中婚前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了吧？”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和我一样都是吃软饭的。”那表情，那神态，还有那一下下扫过五条悟身体的眼神，就差赤裸裸地说：虽然是同行，但你有我这么高质量的资本吗？ “……”五条悟，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那一场大战这两人闹了个天翻地覆，幸好在他们快要打出真火来的时候，天元大人及时出手把两人塞进陀艮的生得领域抓鱼去了。 作为人类对海洋恐惧诞生的咒灵，陀艮虽然还是咒胎状态，却已经能够靠着本能养殖鱼类了。 而且这家伙对海洋的操控可谓达到了极致，无论是海水的含盐度、温度、水流速度都能搞，甚至还能模拟汽水（盐度介于淡水与海水之间的水域，一般位于河流入海处）状态，这一技能简直太适合搞海产品养殖啦！ 目前神山家已经做到了普通的海鱼自由，正在进一步向着淡水鱼自由努力。 这两个人进去正好可以顺便犁个地，试试看能不能砸出个淡水湖，这样就能养殖大闸蟹这种在海水孵化，却要在淡水成长的娇贵品种啦！ 作为男朋友，神山透怎么忍心看自己的恋人被请去做劳工呢？所以他扭头了。 反正就结果来说，他们做的很不错。 -- 第246页 生得领域内不光有了湖，二人还附赠上了若干条河流，粗细不一流速不同，任君挑选，还能培养生物的多样性。 不得不说，陀艮真的是太好用了，他的领域用来养殖简直完美，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种植。 唔，说到这个。 神山透忽然扭头看向自己正嗦着奶茶，并且双眼如炬试图寻找下一个零食摊的男朋友：“陀艮一个灵有些辛苦了。” “？”不明白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这儿来的五条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神山透思索了下，说道：“如果有陀艮这样的咒灵，再抓几个回来吧，我仔细想了想，陀艮还是未成年呢，也不能太辛苦。” 何止是未成年啊，陀艮应该算是还没出生，简直是童工中的童工。 五条悟愣了愣，然后表情渐渐转为恍然，他一个抛手，将已经吸完的杯子丢向远处的垃圾箱，十分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紧张得拉着男朋友的手冲着一个小吃摊跑了过去。 仿佛对他来说，抓几个特级咒灵回来给恋人打工这件离谱的事，似乎都比不上去抢一笼没出炉的酒酿糖糕难度高。 就在二人离开之后没多久，一只纤细、孱弱、被布料层层包裹的小手快速探向垃圾桶。 那只小手飞快得找到了刚刚被五条悟抛掷进去的奶茶杯，艰难得单手打开后，他看向了杯底的底料，然后愣住了。 珍珠奶茶在饮用时有一个痛点，那就是奶茶吸吮的速度和珍珠的速度不匹配，所以常常会发生奶茶喝完了珍珠却没有的状况。 虽然不能排除有人会在喝完了奶茶后会一颗颗将珍珠吸出来，但是他观察得很仔细，刚才那个人绝对没有。 所以杯子里面一定还会有剩下的珍珠，这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淀粉和能量来源。 但是面前这个杯子底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光没有珍珠，连奶茶的底液都没有。 为什么？这个人刚才明明没有调整过吸管的位置，一般来说没有这个动作的都会剩下点底，难道那个人点的是没有加珍珠小料的？ “是不是很厉害，我喝奶茶才不会剩下珍珠哦！” 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高亢的声音，那得意洋洋的声线，他刚刚还有听过。 那纤细的身影猛然间觉得不好，他立刻丢开杯子，用手撑地，挪动身子想要离开这儿，却忽然感觉脖子一紧，伴随着衣料摩擦皮肤的疼痛传来的，是一阵紧凑感和滞空感。 他被提起来了。 “嗯？这是什么？你这情况……哇哦，还真是有够极端的啊，是天生的？所以你是天与咒缚？” 那个大晚上还戴着墨镜装酷的男人凑到了他面前，正准备凝聚咒力发出攻击的身影在听到“天与咒缚”这个词时猛然一顿，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他就被完全紧固住了。 “天，天与咒缚是什么？你知道我的情况？”他拼尽全力，用沙哑到宛如砂纸磨砺的嗓音挤出问题，抬起的双眼中饱含希冀：“请问，你知道我这个情况该怎么治疗吗？求求你，告诉我。” “嗯……”他面前的这个高大的男人沉吟了片刻，在这个孩子期待的眼光中无情得说出了他的答案：“没有办法，据我所知，没有一个天与咒缚能够将自身情况逆转的，只能接受了。” 孩子眼中的光，消失了。 “不过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别的路线。”五条悟晃了下手，将手中被他提起的宛如幼猫般的小童放到了地上，他看着这个满身狼狈的孩子在落地的瞬间瘫软，随后狼狈得用单手撑起自己的身子，用死灰复燃的眼眸看着他，缓缓蹲下身来。 “很痛苦吧，没有膝盖，没有右手，天生的残疾，皮肤敏感，用这些为代价，你获得了什么？” “……”那孩子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警惕的眼睛看着他，而就是这沐浴在灯光下的一小会，他面上没有被布料遮挡住的皮肤就已经出现了一颗颗小疹子。 这一切自然被五条悟看在眼里，男人垂下眼睫，轻轻说道：“原来如此，换来了庞大且可积蓄的咒力，还有特殊的术式，哇，你的术式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底牌被猛然间掀开的小孩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他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逃离的身体，手心里快速积蓄咒力，眼看着就要射出庞大的咒力量，他的手就被轻轻碰了一下。 被他蓄而未发的力量瞬间消失，化为了乌有，同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和对方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 就连无时无刻都在刺痛着的皮肤和咆哮着的内脏都没有那么痛苦了。 但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嗯……看来可行呢。”五条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看了眼在他身边蹲下的恋人，忽然说道：“喂，你，今年多大？” 那孩子明显愣了愣，思考了下，觉得这个问题回答也无所谓，低低说：“7岁。” “比惠和血涂大一岁，问题不大。”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看向神山透，眼睛闪闪发亮，“惠对那两个孩子没什么特殊喜好，说不定他喜欢的是这款，要不要带回去养着试试？” 神山透看了眼满脸写着恶趣味的男朋友，顿生无奈。 明明是看到了这个孩子想要帮忙，却把话说成这个不坦率的模样，男朋友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 第247页 不过…… 看了眼面前这个把自己缠得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的小孩，又看了眼双眼亮闪闪，还刻意压低了身体从下往上仰视他的男朋友，神山透心下一软，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 随即在五条悟提着小孩欢天喜地得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家童养媳预备役三号！”之时，拽住了男朋友的手，认真又严肃地提醒道：“我上次就想说了，带孩子回去之前先问清楚孩子是从哪儿来的，还有没有监护人。” “否则你这样的行为不叫收养，叫拐带。”说着，他扭头看向了这个小孩：“你的名字叫什么？还有家人或者监护人吗？” “我……”小孩刚准备开口，目光就对上了这个褐发青年背后的男人的眼神。 虽然只有一瞬间，那眼神很快就被懒散所掩盖，但是，他看到了…… 目光相对的瞬间，他不由自主张口说道：“我叫与幸吉，没有家人了，我是从孤儿院跑到横滨来的。” 神山透愣了愣，正想问他为什么来横滨，就听到这个孩子宛如竹篮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干净：“因为看到动画片，【小也】他们攻击的是咒灵，之前有来孤儿院杀怪物的人是这么称呼它们的。” “……如果咒灵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也一定有办法变成小也那样的强大。” “我想找到动画的制作人，问问有没有让我恢复正常的办法。” 【小也】正是最近热播的《横滨双黑魔法使》主角之一。 会对动画的内容信以为真，这真是非常小孩子的思维了，很天真。 且不说动画的制作公司总部是在东京，并不是在横滨，光这个孩子在没有别人陪伴的情况下，拖着这样一副身体跑到横滨来就已经非常不理智了。 但神山透张了张嘴，却没有批评他这一点。 作为一个曾经被隔离在咒术界的人，他非常能够体会这种想方设法、一个机会都不愿意放过，哪怕是知道自己在犯傻也想要闯入那个世界获取真相的想法。 因为那时候满心满眼的都只有一个词：万一呢。 万一这玩笑般的消息是真的，万一这么做就可以，万一…… 拥有了所有的人看不起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但对于一无所有的人，即便是大海捞针，也要竭尽全力。 最后，他只是温声说了一句：“不要轻易将自己的本名告诉别人，尤其是你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便没有再说其他了。 与幸吉默默看了正掏出手机为他联系医生的神山透，没有为自己辩白。 毕竟…… 被一个人的威胁的眼神吓到，不由自主说了真话什么的，真是太丢脸了。 再看一眼满脸笑意，轻松惬意得往自己嘴里塞零食的白发男人，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变脸那么快，难道就是院长说的小白脸？ 第107章 如果随便抓住一个横滨市民问这里最好的医生是谁的话, 那么他们一定会得到各式各样的回答。 因为自身经历和所在社会阶层，他们或许会将目标指向XX公立医院，或者XX私立医院, 若是社会经验丰富一点的, 更是可能告知某位私人医生的名字。 但只有极少数人才会知道, 横滨医术最好的人所在之处不是医院，反而是这片区域最为黑暗的存在——Port Mafia。 你以为这是港口黑手党笼络了最优秀的医生作为员工福利？一切都是万恶的特权主义的错？ 不不不, 这个人并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医生, 或者说, 他现在不是。 如果你足够了解港口黑手党的话，一定能猜到那个人是谁。 是的，横滨最优秀的医生正是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森鸥外。 曾经受雇于如日中天的港黑暴君的他本身就拥有极其高超的医术, 在逐渐将位置坐稳，有钱有闲还有资源的他在此后更是时刻处于国际医疗资源的前线。 事实上，港口黑手党医疗部的部长都是这位森先生一手培养出来的, 在他的一手操持下，港口黑手党的医疗部简直是整个组织技术更迭最快的地方。 高投入自然带来高回报——这点从港黑干部们那快到惊人的身体恢复力就可管中窥豹。 据知名不具人士的爆料，森鸥外还曾经以假身份向著名医疗期刊柳X刀投过稿, 并且被录用了好几篇。 也就是他不深藏功与名, 否则就算不做黑手党BOSS，他也能以名医的身份在日本横着走。 不过神山透不打算去找他。 他的前BOSS这个人医术很好, 但医德却不怎么样。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客气，但神山透觉得他的boss是把医学当作兴趣爱好而不是信仰, 怎么说呢, 这种情况比起那种把医生单纯当作职业的还要更糟糕。 毕竟爱好本质上就是用来娱乐自我的。 所以神山透联系的是另一个人。 “这个孩子情况比较特殊, 麻烦你了, 与谢野小姐。” “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戴着蝴蝶发饰的女子一手接人一手递出纸条：“这些, 酬金。” 神山透接过纸条，看到上面书写的医疗器械大名，不由自主抽了下嘴角。 “别露出这个表情嘛，虽然是荷兰禁止出口的分析仪，但我知道你之前给那边买了一台，再买一台问题不大吧？采购的钱我会给你，你要付的酬劳只是帮忙运过来而已，以你的情况来说，这也不是很苛刻的要求吧？” -- 第248页 就价格来说的确是很便宜了，相较于这位小姐平时的出手价格来说，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情可是无价的。 神山透之前弄回那台分析仪走的是港口黑手党的关系，现在他得自己走关系，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尤其他现在还算是半个公职人员。 不过神山透只是微笑了下，将纸条塞进口袋表示接受这个条件，他的爽气也让面前的女士心情很好，但这份好心情也就就维持到她将人带入医务室为止。 不过五分钟，她就满脸严肃得走了出来，“他是什么情况？” 与谢野晶子，治愈系异能“请君勿死”的拥有者。 正如她异能的名字一样，只要有一口气她就能将人救活，并且可以恢复到受伤前的健康状态，同时身上的负面效果可以被消除，是外伤的绝对克星。 但是因为不能治疗病症和中毒等情况，她本人还去研读了医学相关知识，因为异能效果可以大胆得对病患进行尝试（嘘），虽然就年纪来说还是医学生求学的年龄，但她的医术已经是综合科领域上游的存在。 不客气的说，就在几天前，她还在感叹最近的病人每一个能打的。 然后他们社唯一的侦探就神秘兮兮得告诉她等等就能遇到挑战啦！ 这也是神山透找上门的时候与谢野晶子毫不犹豫就答应的原因。 但她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挑战！ “严重的光敏感，过敏原几乎达到了所有过敏项的三分之二，神经完好，但是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内脏完好，但据他所说也几乎不存在功能性。” 与谢野晶子将无菌手套摘下，皱着眉说：“我没有再做更多的检查，他在普通环境下就这样了，我不确定射线和造影液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神山透微微皱眉，“如果从身体的角度进行治疗，可行吗？” “可以试试，但我个人觉得不太乐观。”与谢野晶子表情不是太好，“他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是因为身体本身的因素所造成的，我觉得更像是他的身体被某一种东西抑制了它该有的功能性，比起找医生，你们或许可以试试有能力去除这种束缚的人，当然，是在他更年长一些之后，现在他的体质太差了。” “啊，还有，就算是找医生，你最好还是找你们领域的医生比较好，力量体系不同，我这边贸然插手，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神山透和五条悟表情都有些严肃，正当两人准备将医疗室里的与幸吉带出来之时，办公室外本在看电视的少年忽然开口了：“乱步大人可以和你们做个交换哦，用一句提醒，换你们手里那个中华街酒酿糕，如何？” 这句话一出口，本来心情就直转直下的五条悟心情就更不好了，他语气硬邦邦地问与谢野晶子：“……他谁？” “我们侦探社唯一的侦探，江户川乱步，很厉害哦，我建议你们听一下这个建议。” 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见他似乎心里斗争十分激烈，江户川乱步微微鼓起了腮帮子，加了波砝码：“你把你口袋里的糖都给我，我就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成交！”这次五条悟半点犹豫都没有，他迈着轻快到宛如舞步的脚步，拉着江户川乱步到一旁嘻嘻索索的交流去了。 神山透一扭头，就看到了与谢野晶子脸上挂着又骄傲又慈爱的笑容，见他看过来，女子还十分自豪地说：“乱步非常厉害哦，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咨询他。” 看了眼那边聚在一起，表情频繁变换，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以至于五条悟拿出手机展示的两个人，神山透眨了眨眼，再看看与谢野晶子的表情，他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 怎么说呢，这种微妙的气氛让他感觉那边的人不是他的男朋友，而是自家孩子，他和与谢野晶子都是送小孩上幼稚园的家长一样。 “那边那个！”江户川乱步忽然扭过头来，一双碧色的眼睛微微睁开，他气呼呼地说：“因为你刚刚失礼的想法，我要告诉你男朋友一件你的秘密！” 哎？ 神山透愣了下，老实说这样的话语真的很不客气，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少年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还是因为他声音还挺好听的，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悦的心情，反而还生出了点莫名的纵容情绪。 “可以哦，是我的错。”神山透笑眯眯地说：“不过如果你不说的话，下次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江户川乱步楞了一下，他的肩膀立刻被人勾着带了过去，五条悟满脸兴奋得和他连比带划，从他的那伸出的两根手指来看，应该是要用两倍的请客换神山透的秘密。 “你都不生气？”与谢野晶子斜眼看他，表情十分意味深长：“男朋友哦……” 神山透笑得很放松：“没事，我也没什么秘密，说不说都无所谓，而且难得看到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能和悟处得来的同龄人，随便他吧。” 这话一出口，与谢野晶子的表情就更微妙了，她重复了一遍“同龄”两个字，然后说：“虽然看上去不太像，但是乱步他和神山你同龄，你男朋友应该比他大一些……吧？” 说到这儿，与谢野晶子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五条悟面上戴着奇怪的眼罩，看不清楚整张脸，但是就那人过于显眼身高还有她对神山透的了解来说，那人应该是年长那类的吧，但是看举动又不太像…… -- 第249页 难道和乱步是一个类型的？ “……悟他，刚过19岁。”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等一脸满足的五条悟走回来的时候，他迎来了极为热烈的瞩目。 “怎么了？”五条悟一头雾水。 “不知道，大概是想要问问你怎么张那么高的吧？”神山透瞄了他那一脸吃瓜吃到饱的神情，又看了一眼达成目的，已经开始在吃酒酿糕的江户川乱步，补充一句：“明明都一样爱吃甜点。” “啊，这个啊？”五条悟对此热情又自豪，就见他十分自然得和众人分享了一波自己的成长经验：“这种东西需要特地注意吗？不是随便长长就有了吗？” 众人：“……” 神山透在一片静默中推了推他，语气和风细雨：“悟，把那孩子先接出来吧。” “好哦~” “那边踩着竹马的高个子，白头发的那个！”就在这时，江户川乱步忽然用棒棒糖指着五条悟，大声说道：“乱步大人给你个预言，接下来你会堕入地狱哦！这次就算你给我10根棒棒糖我也不会告诉你解决的方法。” 五条悟骄傲回头，他高高昂起下巴，满是自信：“不需要，本大爷可是五条大人哎！” 然而人不能说话太铁齿。 当时拒绝的场景有多帅气，现在五条悟就有多懊悔。 “……透，你说，我买个能把那个COSPLAY爱好者埋在下面的棒棒糖山，他会帮我想办法吗？”五条悟满头的白毛都因为沮丧耷拉了下来，明明是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大个子，此刻却像是小可怜一样缩成了一团。 神山透对此完全不为所动，他甚至伸手帮五条悟翻过了一页教案，将他握着笔的手放回到了桌子上，“悟，加油哦，今天的任务还有两千字，很快的。” 五条悟进入了长考。 五条悟长考结束，重新开机，他撕了两张纸分别写了几个字，然后将其揉成团放在桌子上。 随后就见他一抬手，召唤来了最近不知道学习了什么，倒挂在屋梁上的风神翼龙：“过来，选一个。” 神山透眼疾手快，在小翼龙扑下来之前摸走了两个团子，打开一看一个写着【侦探小子】另一个写着【总监部】，嗯……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毫不犹豫得将两张纸丢到了垃圾桶里，看着蔫哒哒的五条悟，好气又好笑：“有那么难吗？” 五条悟发出了一声委屈的咕哝：“我只是想要做个老师，为什么那么麻烦。做老师不是这样那样教会人就行了嘛？为什么还要我写教案，还是手写，老天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要手写教案？。” 神山透张了张嘴，五条悟眼疾手快得叭叭叭补充：“杰可以兼职做副市长，我怎么就不能兼职做老师了？双标对待！” “请不要把炮火燃到我身上。”夏油杰闻声侧目，他看了眼五条悟桌子张乱哄哄的文具，和他整个人就差在地上打滚的姿态，说：“我这是正当兼职，你那是在挑战文部科学省的权威。” “还没有完成学业就想要当学校的老师这种事，没有人会答应你的，就算你能通过卒业考试也一样，耐心等毕业吧，你该庆幸他们最起码没给你要求要有资格证。” 五条悟呵呵冷笑：“如果要资格证的话，我们整个高专的老师都会被PASS哦！” 面对两道投射过来的疑惑视线，五条悟得意洋洋地说：“我早就查过了，日本的教师资格证要求学士学位，就算是两级也要教师专业的短期大学士学位，无论是京都还是东京的咒高老师都是毕业生担任。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有考教师资格证的入门资格哦！” 众人齐齐无语。 “你这样一说……”夏油杰摸起了下巴，表情严肃：“硝子，也是无证行医吧？” 啊这。 虽然不知道行医资格证的要求，但是想也知道只会比教师资格证更难考。 等等，不能再想下去了，越想越觉得就读高专没前途。 这样不行，五条悟率先醒了过来，他勉强掏出了一点爱校之心，开始思考高专的优点。 咒高当然是有优点的，比如他就在那里找到了一生的挚友和恋人，但是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在这两人面前说出这种话！ 其他的优点当然也是有的，比如他的导师夜蛾正道，五条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也多多少少因为这位性格刚正的教师，正视了其余的普通咒术师。 啊，另外还有咒高里面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比如现在与幸吉就被安排在高专的地下室之中，借由咒符的力量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 而且咒高还有很靠谱的校医——现在这些校医正忙着给与幸吉配营养液呢，免费的哦。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五条悟抬头对现场的两人说：“高专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它即将迎来我这样的老师啊！” 夏油杰微笑颔首，右手一摊，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所以，未来的五条老师，教案？” 五条悟：“……” 五条悟深沉叹气：“三月，快来吧！” 时间慢慢悠悠，却从不停留。 在无数学子的期待和哀嚎中，终于到了三月。 家入硝子、五条悟、夏油杰光荣得领到了毕业证书。 -- 第250页 而除了夏油杰之外，另外两人都选择了留校。 五条悟光荣转职，在学弟学妹们诡异的目光中成为了五条老师。 在莺飞草长之中，咒术师论坛【崇替在人】发布了全新的公告。 论坛将进行为期三天的更新，此后，论坛将开启全新的任务发布功能。 三日后，漫不经心的咒术师们重新点开论坛，想要抢一个悬赏任务赚点零花钱，随后他们都被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底的任务清单吓到了。 见鬼，这个论坛什么情况？任务量突然就翻了几倍？要知道以前这里的任务量一天也就十来个啊！现在都有一百多件啦！ 不过为了方便接任务，软件还多了一个根据位置推荐的模式，只要输入自己的位置，会推荐最佳路线，里面还很体贴得加上了餐厅推荐和酒店推荐。 好家伙，这是连他们吃饭和休息的时间都算进去了，这路子走得可真是有够野的，软件一定是资本家写的吧？！！ 虽然这么说，但大部分咒术师都骂骂咧咧得输入了自己的位置尝试了一波新功能。 若是放到这款软件刚刚推出之时，除了救援时的万不得已之外，大部分咒术师们都不会在软件里打入实时地址，毕竟能够进这个软件的除了咒术师外还有诅咒师，要是位置暴露，等来的很可能就是围攻。 但如今，论坛的安全性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甚至可以说【崇替在人】已经在诸多咒术师们心中已经塑造了一定的权威形象。 并且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里面的几个管理员更是靠着专业知识和为人成为了大家信服的对象。 “啊，终于开始了。”隐约有了猜测的咒术师们看着那多少带着点政府痕迹的任务清单露出了笑容。 有人开心，自然也会有人怒不可遏。 “去查！快去查怎么回事！” “长老，XX议员的电话打不通了。” “长老，XXX君那边说，是上面授意他们将任务转给【在人】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废物！！” 在汹涌的浪潮中，有人步履平静得拉开了咖啡厅的椅子：“久等了，初次见面，我是五条悟。” 坐在他面前的少年微微扬起下巴，微笑着说：“不，我也刚刚到，久仰大名，我是麻仓叶王。” 第108章 在都市论坛上有一条奇怪的定论。 大概有1/3的都市人表示, 自己都有过在没有告知家人的情况下提早回家时收到“惊喜”的经验。 之所以这个惊喜要打上引号，是因为里面有些惊喜并不是受访者想要的。 在看到家里端坐着喝茶的客人时，神山透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然后他发现自己可能也要加入这三分之一的队列中了。 “哎？透, 今天怎么回来了？” ↑配合五条悟这吃惊的问话就更有那味了。 神山透将长柄雨伞放到了门口的伞架里, 冲里面的客人打了个招呼后轻描淡写地说：“我体验了一下新开的客运船，就顺道回来了。” 没错, 横滨开通了全新的交通路线——客运船。 或许有人会好奇，作为一个海港的横滨有客运船有什么稀奇，那一定是他们不够了解横滨的情况。 此前横滨市市政不稳，出于方便管控的考虑, 横滨的客运资源基本只开启了个位数的国际邮轮线以及极少数的国内航线，而且对接的港口也基本是附近的大港。 但对于交通本就发达的横滨来说，到那些地方本身也有直达的列车，客运线只能说是锦上添花。 而现如今横滨市在政府的治理和港口黑手党的管控下情况大好, 在近半年的洽谈后，横滨港和国内大大小小的客运公司签订了协议，自今年2月开始也将加入到国内的客运运输网中。 如此，横滨的交通线路将会由原本的南北西三面改为东南西北四面，而且可以抵达不少偏远地区的小港口。 虽然对于市政的管理来说增加了难度，但是此举无疑是对于出入的民众来说却方便了很多。 就比如神山透, 原本他从横滨回位于佐贺的长古津如果走JR需要13个小时, 飞机需要3个小时, 而现在则可以乘坐客船, 12小时便可抵达。 虽然时间和JR差不多, 但是如果乘坐JR线的话需要频繁换乘, 但客船是直达, 而且夜发朝至，睡一觉就到了，更重要的是价格只有JR线的一半，还是非常实惠的。 所以欢迎大家都到横滨来就职！也欢迎日本各地的民众来横滨旅游哦！ 咳咳，新船开航，作为横滨市的政府代表，副市长夏油杰在媒体记者的簇拥下登上了客船履行他的政治任务，作为陪同，神山透自然也一起登船了。 不过和肩负当模特推广横滨旅游以及特产的夏油杰不同，神山透可以全程打酱油。 打着打着，他就在佐贺下船回家啦！ 本想给可爱的家人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反而得到了一个。 神山透神色微敛，冲着酒红色长发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客套有礼的微笑：“你好，麻仓君。” 麻仓叶王为他这番与上次完全不同的态度而挑眉，不过他是个挺厚道的人，虽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却没有问出那个“你不装不认识我了吗？”的问题。 毕竟这就有些明知故问了，不管神山透怎么回答，答案都会有点尴尬。 -- 第251页 因为他的配合，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和谐。 神山透态度自然得招呼了一声，然后他走到内侧脱下了有些被打湿的西服外套，刚准备挂好，却发现西服边上出现了一簇火苗。 那火苗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绕着西服转了一圈，原本还带着潮气的外套瞬间变得干爽又挺括。 神山透挂衣服的手停顿了几秒，侧首，麻仓叶王对他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他的手上还出现了一朵小火苗，很显然，他便是那火苗的主人。 但如果以为他是多么亲切友善的人那就错了。 在这种情况下蓦然出手，与其说是表示友好，不如说是一个不轻不重的下马威。 意思大概就是：瞧，我可以在你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干掉你哦，我不做不是我做不到，只是我没有而已。 ——所以其实还是很记仇的吗？ 神山透一个反手便将烘干后还暖呼呼的衣服重新披在了身上，并且在五条悟身侧坐下的同时，礼貌得向麻仓叶王道了声谢，姿态十分随意。 他以这样轻松的态度化解了方才那尚有几分紧张的气氛，坐下时看似为了维持平衡放在五条悟肩膀上的手，也恰恰好将眼眸变冷的少年压了下去。 青年戴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无框眼镜，他推了推自己的镜框，冲着麻仓叶王露出了客套、和善，处处都恰到好处的笑容。 “我能知道下您的来意吗？” 接下来，他的表情随着麻仓叶王的话语渐渐改变，最后维持在了一个惊诧的表情上。 “……哎？” “你没有听错，我是来邀请你的。”面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青涩的麻仓叶王似乎很满意神山透面上的表情，他手指轻轻搭在茶杯上，姿态随意而洒脱。 “老实说，就在一年前，我的想法还是杀死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建造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啊，不用控制思想，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我只是在一段时间内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而已，毕竟那个时候我也很年轻嘛。” 麻仓叶王生长在平安时代，和母亲麻之叶相依为命，他的母亲是一位灵力强大的通灵者，因此被当时的一位阴阳师污蔑为狐狸精，聚集村民将其杀害。 失去了母亲抚养，当年还是幼童的麻仓叶王只能独自求生，在艰难之间遇到了一位名叫乙破千代的鬼魂，在对方的陪伴和教授下，日子虽清苦，却也充满了乐趣。 然而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之前杀害母亲的阴阳师，对方决议斩草除根，为了自保，麻仓叶王使用了乙破千代的力量——灵视，并且第一次看到了人类心中邪恶。 第一次被恶念冲击的麻仓叶王为了杀死这位仇人大量消耗了乙破千代的力量，最终导致对方死亡，而他也再也无法关闭灵视，最终被力量本身所吞噬。 此后，他又常伴天皇身侧，在那个全国最为黑暗最为颓靡的环境之下，所闻所见是何等内容可想而知。 他苦苦支撑，竭力自纾，然而最后还是被恶鬼住进了心里。 他曾将自己遭受的痛苦和孤独归咎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杀死他母亲的阴阳师实际上是普通人，制造出魑魅横行的平安京的也是普通人，皇宫内那些锱铢算计的亦是普通人。 想要杀光普通人，创造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这一理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支撑着他在面对一切人间丑恶，又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之后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即便他内心其实知道这个念头非常愚蠢，但那是将他和这个世界牵连起来的唯一绳索，所以哪怕他知道，也不愿意将之丢弃。 嘛，这种脆弱的过去就不必公之于众了。 麻仓叶王将短暂抽离的思绪收回，虽然想到了令人不快的过往，但他唇角笑容丝毫不变，眼一眨，便恍若无事得抬起头来。 他看着面前两个心中齐齐闪过一些微妙念头的人颔首：“对，就如你们想的那样，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打算试着改变这个” 好随意！ 这种关系到世界的决定，用这么随意的态度真的好吗？ 神山透错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人的爱恨就是一瞬间。 有的人在极其快乐的时候因为一场雨心情就能emo，也有人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时因为一朵路边的小草又能获得活下去的力气。 毕竟从世界的角度来说，人类本身就是奇迹，而且强者也有任性的权利。 如果是麻仓叶王的话……想到他在整个世界通灵人圈子里闹出的动静，神山透觉得他说不定还真能做得到。 麻仓叶王唇角笑意加深，不需要伪装自己能力的他十分顺口得接话道：“谢谢，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嗯……怎么说呢，之前我收集的手下都是战斗方面的，他们的管理手段可能太粗暴了，而且他们的头脑也比较简单——啊，补充一下，我并不讨厌这一点哦。所以我想了下，还是需要你的帮助，神山君，毕竟这方面你很擅长的样子。” 只有放大的瞳孔能说明神山透这时候的心情。 怎么说呢。 我以为你来邀请我打通灵王大战，结果你是邀请我和你一起改革世界？ 不，等等，什么叫这方面我很擅长？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麻仓叶王含笑不语，意为：你说呢？ -- 第252页 在一个拥有灵视的人这里，这个世界基本上就不存在秘密，除非他不想知道。 所以神山透做了什么，他可谓一清二楚。 比如通过五条悟影响了咒术界、比如通过森鸥外影响了横滨里世界、比如目前正在筹划着的，改变日本的想法……以及还有许许多多，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或者成功或者失败的案例。 而这一切都仅仅因为昔日的一句他看不过眼，这种哪怕跨越时代也要改变的执着…… 他面前的这个看着纤细消瘦，还带着点文弱气息的年轻人，说不定疯的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厉害。 他的视线在面前两个年轻人身上逡巡，眼见栗发的孩子（←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叶王的心理年龄可是老爷爷等级哦）绷紧了身体，不由哂笑，“别担心。” 他用三个字安抚了神山透，隐晦得表达了自己没有揭穿他那些小历史的意思，然后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毕竟就辈分来算，你也算是我的晚辈了。” “啊拉，我没有说吗？我和早良殿昔日也算是知己，你既然是他的学生，也能算是我半个学生了。”麻仓叶王在面前两个晚辈震惊到连脑内弹幕都发不出来的注视下一个弹指，缩小到只有巴掌大的精灵之火便突然出现在了半空中。 接着众人就见小火灵围绕着茶杯茶壶转了两圈，在三月的倒春寒中已经转凉的茶水立刻又变得热腾腾起来。 这还不够，小家伙还将他的茶杯捧起来，送到了麻仓叶王唇边，服务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神山透一手按住了蠢蠢欲动想要出来PK一把服务态度的小纸人，他目光一转，挪到了正从内室款款走出的男人身上，眼中的困惑简直要滴出水来。 他知道天元大人和麻仓叶王多多少少有点联系，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时代的，一般来说同一个时代的巅峰者总会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很正常。 就比如张大千和毕加索、比如希特勒和列宁、比如德川家康和所有人，按照辈分来算，他是当时所以敌对势力的爸爸来着。 但是人家的关系多少都带着点牵强附会或因缘际会，牵绊能够浓到一千年后的他都被认了半个晚辈，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你们一个是咒灵一个是阴阳师，到底是怎么和睦到这个份上的？平安时代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款款而来的天元大人在经过他身边时袍袖一扬，借着落座的动作用桧扇在神山透额头轻轻敲了一下，随后他冲着麻仓叶王颔首：“久疏问候，叶王殿，多谢你对我家小辈的关照。” 随后，这位一身正装，风华绝代的天皇殿下一伸手，扇面朝上冲着麻仓叶王摊开，露出上头的字符，十分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以叶王殿的涵养，定是给我家孩子备了见面礼，我替我家孩子们谢谢关照了。” 白骨蝙蝠扇上没有绘画以金箔染色的宫廷画，也没有书写风雅无双的和歌诗句，而是四个邪魅绝狂的四个汉字——来都来了。 众人：“……” 第109章 11点, 是好孩子们该睡觉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虽然对于大都市来说是夜生活开幕的时刻，但对于以重工为主盛产运动少年的仙台市来说却已经能算得上是深夜。 不要说街上的行人，就连还在家里看电视的都没有几个。 但是倘若有人在此时抬头看一眼, 就能看到一片暗色火光从头顶掠过。 可惜,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 见到这一幕的只有几盏为夜归人点亮的庭院小灯。 虽然外人可能会感觉不太方便，但对于本地居民来说, 这样的环境简直太、适、合睡眠啦！ 黑漆漆的环境什么的，没有人烟的街道什么的，那不是自然睡眠的绝佳药方吗？ 加上本地还是农业产区，又有河流穿过, 再过几个月窗子一开，便能伴随着虫鸣蛙叫的声音入眠呢，在他们这儿几乎就没有失眠症的患者，全天然的白噪音开窗就有。 据说还有不少人特地搬家过来修养身体来着！ 睡觉香喷喷的人中就有虎杖悠仁。 刚刚度过六岁生日的虎杖小朋友性格活泼好动, 在强大的运动量辅助下，每天他基本都是一沾床就睡，不到第二天闹铃响绝对不会起床。 但今天，他在半夜里忽然睁开了眼睛。 明明没有人叫他，也没有什么声音，但他就是忽然从甜甜的梦乡中醒了过来。 小男孩冲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随后宛若察觉到了什么, 他缓缓扭过了头, 看向了床边, 然后在那里, 他看到了一个比他稍稍年长些的小哥哥, 还有一个个字特别高的大哥哥。 最重要的是, 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红彤彤的奇怪生物。 “你好，虎杖悠仁。”小哥哥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他顺着男孩视线的落点转向身边，“啊，你在看它？它的名字叫火灵，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精灵。你不可以摸哦，会烧死的，嗯？什么手感？”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为难到他了，歪头回忆片刻后，麻仓叶王保持着坐在窗台单手撑着下巴的姿势露出了一个微笑：“抱歉，这个我之前还真没有注意过，下次我会感受下的。” “啊，原来是这样，那多谢你了。”小男孩十分好说话，他用力点了下头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欢快地问道：“请问你们来，是要邀请我去拯救世界的吗？” -- 第253页 小朋友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床上坐成了可爱的鸭子坐，双眼亮闪闪的：“呐呐，你们是哪里来的？尸魂界？数码宝贝世界？死武专？还是YOK世界？” 见面前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男孩的表情渐渐变得迟疑了起来：“那个，不会是sailor moon吗？我是男孩子哦……虽然天王遥很帅，但是我一点也不想穿水手服啊！” “不，在那之前，YOK世界是什么东西？”个子高高的白发青年忽然弯下腰来和小男孩对视：“别的我都知道，这个没听过。” “哎？是《横滨双黑魔法使》的世界啦！”虎杖悠仁立刻站起来，冲着一张墙上的海报拍了拍：“就是这个，很帅的哦！” 五条悟注视着海报上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表情渐渐变得微妙。 居然已经传到宫城来了吗？也是，距离更远的长谷津都已经能接收到信号了，仙台市好歹也是东北地区第一大城市，而且动漫这种东西传播性极强，这个产业可以说是最吃安利了的了，毕竟受众都是年轻人，好奇心比较强。 “所以，是这个吗？”他奇怪的表情小悠仁带来了某种错觉，小孩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兴奋了起来，小肉拳头一捏，他认真说道：“悠仁不太擅长动脑子，但是我跑步速度很快哦！跳马也能跳最高的，老师说我很擅长运动的。” “啊，这个我们知道。”五条悟直起身子，轻松的表情一收，变得严肃了起来：“虎杖悠仁！” “在！”小朋友立刻立正站好。 看到小孩这般模样，五条悟不由让声音变得柔软了些，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些残忍。 “很抱歉，我们不是来给你力量的魔法使，而是要收走你力量的人。” “哎？”小孩楞住了。 “嗯……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简单的说就是你的身体被人动过手脚，你的体力、健康、超强的恢复力和大脑都是源自于它，虽然现在你受利很多，但是未来会引来大麻烦。”五条悟有些苦恼得摸着脑袋，见小孩呆滞在原地，他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们要把它拿走。” ——“你有考虑过，他或许并不需要你这么做吗？” 8个小时之前，神山透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提问的人是麻仓叶王，彼时他正悠悠闲闲得用精灵之火逗弄着神山家的一干小动物。 火灵的火焰是世界上最为精纯的力量，为敌时，沾之即焚，但在精通阴阳术法的麻仓叶王手里，它便被捏成了一颗红彤彤的糖果。 力量精纯，颜色鲜艳，简直就是绝佳的逗弄小孩的玩具。 以巫力为绳索，这颗对于灵体来说吸引力极大的糖果在叶王的周围乱窜，被“糖果”吸引的灵犬在地上奔跑，小恐龙则是在天上堵截，就连小纸人都装上了翅膀，在一旁围追。 除了小动物外，他们家的几个小孩也站在一旁，捏着小拳头，涨红着小脸在一旁加油助威。 场面那可以说是十分热闹。 而就是在这十成十和乐的气氛之中，麻仓叶王却问出了这个有些残酷的问题。 “力量的来源为何，付出的代价又是怎样，在很多人眼中并不那么重要，因为力量就是力量，不管它因何而来，握在了手中，那就是真实。” “啊，不要误会，既然说好了这是酬劳，我并没有要赖账的意思，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只是提醒你一下，【为了你好】这种心态，未必能够被人所接受。” 神山透闻言却是一笑：“不是【为了他好】这么神圣的事情，我很清楚，我做这件事，只是单纯的基于我自己的意愿，并且将我的意愿强加到了他身上而已。” “我不会说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了解他’之类的话，我也很清楚当人有想要保护、想要维持的羁绊时，有力量……或者说拥有可以踏入那个世界的权利是多么重要。” 神山透托腮，眼神有些悠远：“有些人天生就拥有跨入这个世界的权利，有些人为了打开那扇窗子就要费尽全力，将他本来就拥有的东西夺走——即便那或许真的不是他想要的，本身就是极其残忍的事情，伤害就是伤害，我不会用【为他好】的名义做遮羞布。” “所以？”麻仓叶王顿了顿，忽然笑开了，“啊，原来如此呢。” “嗯，有本事就来打我啊。”神山透也跟着笑开，他笑得轻松又恣意，他按了按胸口跃动的心脏：“在我发现这一切之后，他的老师将他最后的留言交给了我，这也是他当时留言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为了打那一拳，我可是努力到了现在。” 麻仓叶王注视着他，片刻后他阖目，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向了院子内的孩子们身上，在那里，小翼龙最终借着能飞的优势将火灵球扑倒，不过它并没有一口吞下，而是十分节制得舔了几下后用肉肉的翅膜将它送到了地上的玉犬身边。 一黑一白两条玉犬也是小小舔了两口，又递给了小纸人。 小家伙们一个个将火灵球传了下去，最后甚至传到了在一旁观战的人类小孩手中。 那是它们的战利品，也是一颗红艳艳的真心。 麻仓叶王闭上了眼睛，他的灵视永远都不能关闭，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传入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能量。 他曾经觉得那是他第一个朋友的诅咒，但他安之如素，因为是他害死了乙破，但现在他听到的却全是欢声和笑语、关心和喜爱。 -- 第254页 这一缕春风，隔了一千年，似乎第一次吹到了他的心中。 那穿过松涛、掠过鸟羽、拂过花瓣的气息……和一千年前似乎也无甚区别。 他好像隐约听见了乙破的声音，在最后一刻，她对自己说：童子，这个留给你了，虽然或许是个大麻烦，但我也没别的可以给你啦。希望它能够保护你。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啊，是了，在他被仇恨完全遮蔽了耳目的时候，乙破原来有和他好好的告别。 “朋友，就是有事两肋插刀，没事插你两刀的关系。”神山透适时插嘴，他看着院子里滚成一团的小朋友，露出了微笑。 院中，血涂不走寻常路，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舔舔，而是张嘴咬了一口火灵球，没想到那个球的口感比之硬糖还不如，脆得要命，竟被他生生咬碎。 毁坏了战利品的血涂战战兢兢抬头就对上了两眼泛红光的一干小伙伴，然后他就被两条玉犬扑倒在地，迎头便是小翼龙的翅膀攻击。 惠和菜菜子美美子急着救人，忙捂着脑袋冲入战场，这个拉玉犬，那个抱小翼龙，几个孩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这个撞向樱花树，引来一地落英，那个脚蹬石灯，扑出一片烟灰，刚才还和乐的气氛顿时变成了庭院破坏の大冒险。 ——“原来如此，这个，原来不是我自己的力量啊？” 回到8小时后，粉色头发的小孩看着自己伸出的小手，握了握之后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怪不得我和大家不一样呢，我还以为自己是JUMP漫男主角……如果不是我的力量，你们就拿走吧。” “啊，不过拿走之后我会不会变得很弱？那可能不太行，我以后长大了还要照顾爷爷，不能让爷爷照顾我，所以，能不能稍微给我留一点？” 明明是在做讨价还价的事情，但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可爱又真诚。 五条悟不由侧目，他身子前倾，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就这样给我们啦？都不怕我们是坏人？” “如果是坏人的话，不会故意等爷爷睡着之后来找我的吧。”小朋友挠了挠软蓬蓬的头发，“而且你们还特地等我睡醒，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啊，而且也没有坏人会问这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们都不是坏人啊！” 这样说着的男孩还送上了一个灿烂到宛如太阳花盛开的笑容。 ……这就是男朋友的小竹马吗？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性格。 深知男朋友为了自己的小竹马做了多少事，小竹马又为了男朋友做了什么的五条悟此刻内心十分复杂。 怎么说呢……当然不是吃醋啦，他五条大人怎么会吃醋？毕竟他那么棒的恋人，他男朋友超爱他的。 也不是羡慕嫉妒人家的友谊，毕竟他也有个为了他能顺利结婚，跑去竞选首相的好朋友（夏油杰：谢谢，但并不是）。 就是心里的感觉真的有几分复杂…… 勉强说起来，就是在不喜欢前面一点，又不到讨厌程度，好感度三颗星的等级。 不，不要觉得这个情绪形容很奇怪，要知道对于五条悟来说，从小到达因为“六眼”带来巨大的信息压力，加上生长环境造成的阈值异于常人，他的情绪感知本就比普通人要淡薄。 比起感情联系，更多的是身份带来的好感度。 东京高专的好感度高一点，京都的稍低一点，论坛热心群众的高一点，论坛混分的低一点，至于总监部？小年轻高一点，老头子低一点，如此而已。 在很多时候，五条悟的大脑就像是精密的电脑一样运转，为了节能，在感情上自然投入的就比较少。加上咒术师这个行业朝不保夕的，若是太深的感情，离别时候就会很痛苦。 而现如今的五条悟没有太多可以品味痛苦和舔舐伤口的时间。 能让他感觉到喜欢和讨厌的人都极少，绝大多数人都在不喜欢不讨厌的“路人”阶段停步不前， 而这位在见面之前就在他面前刷组存在感的少年人……算是少数能够让他在常规的处理模式之外额外提供思考服务的人了。 再说一次，这不是吃醋，五条悟必不可能吃醋。 但是接触后…… 五条悟沉默了下，他缓缓捂住嘴思索了片刻，最后在麻仓叶王揶揄的眼神中对他说：“你很不错，你这样的性格，我不讨厌哦。” “是吗？”小朋友完全不知道面前的大哥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的，他全做字面理解，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我也超——喜欢这样的我。” “很好，你这样的自信我也很喜欢。”五条悟冲他眨了下眼睛发送了一个WINK，说：“我接下来要去东京咒术高专做老师，如果……的话，你来做我的学生吧！” 第110章 取走一个人的天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那是被别人强加的种子。 这颗种子也已经在虎杖悠仁体内孕育生长了六年，早就已经深植血脉，抽枝发芽。 要将这样的东西抽出来, 还得在不伤到根本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的恐怕只有掌握阴阳五行变化之术的麻仓叶王一个人了。 但要让这样的一位大能出手, 除非他自己乐意，否则付出的代价才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比如神山透, 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等麻仓叶王成为通灵王之后, 给他打50年工。 -- 第255页 这种条件放到别人那里简直可以说是白给了。 等麻仓叶王成了通灵王之后他就是整个地球最强大的神明, 在他身边工作那能叫工作吗？那叫随侍。 若是放到一般的人家，那是挤破头也要将家里的孩子送过去。 这倒和奴性之类的说法没关系, 而是层次不同信息就不同, 虽然在这个信息社会好像什么知识都能获取，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进入那个阶层便接触不到的。 比如在麻仓叶王这种等级的大人物身边和普通寺庙住持身边接触到的人和事就肯定不一样，而无论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心态和气度必然也完全不同。 习惯了大难题、涨了见识又结实人才资源之后，眼光和度量自然不同。 早先时候为什么各家各族都会将家里的公子送入京中的大人物身边做侍从便是这个道理, 一方面是为了培养感情,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增长见识。 最重要的是，在修炼一路上, 有些普通人上下求索、念念不忘的真理在大能那边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 一旦得到了点播，不光那人, 就连整个家族都将受益无穷。 但这不包括神山透啊。 之前那些年, 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说是机关算尽，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虽然身体才23岁, 但是神山透的心态已经相当苍老, 加上他少时有严重的心脏疾病, 比之城市喧嚣，他更习惯享受那种宁静的生活。 不客气的说，等完成愿望之后，他满心满眼都想着过养娃遛鸟的退休生活。 有个叫五条悟的恋人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了。 神山透的眼神不由自主瞟到男朋友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转了两圈，又悄悄收了回来。 恋爱这个事，人总会有被美色所迷的时候，也不算意外，而且男朋友虽然背后一堆的麻烦，但是人帅又强，还聪明善解人意，又体贴温柔会撒娇，总体也算不亏。 可是打工50年这个事情就不一样了。 通灵王的任期是500年，打工50年就相当于一个企业的创业期，众所周知，企业的开荒期从来都是最麻烦的，何况是这种以“世界”为范围的大型企业。 只是稍稍代入一下神山透就感觉自己的肝有些疼。 真的不能换个要求吗？叶王殿，现在社会还有个很时髦的职业，叫做【顾问】哦。 麻仓叶王笑容不改，状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显然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就算是心理素质强如神山透，在这一刻也不由感觉头痛，恰在此时，麻仓叶王忽然放下了茶杯，和五条悟攀谈了起来。 他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以前也见过你们家的人，除了卓越的才能外，五条家还有一点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五条悟闻言倒是有些好奇了，但不等他开口，麻仓叶王就用温柔和蛊惑的嗓音说：“你家的先祖驻颜有术，即便我们见面时已过耄耋，却依然鹤发童颜，面上毫无皱纹呢。” 卑鄙！ 神山透深吸一口气，一时之间心中被这二字刷屏而过。 但随即，他又回想了下五条悟那张从认识到现在就没见过有什么变化的脸蛋，不由：“……。” 这个，怎么说呢，虽然没有见过五条家长辈，但以五条悟的情况来说……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五条悟顿觉不妙，他立刻扭头，认真抗议：“透，就算脸不变，但是身体还是会老的啊。虽然我觉得我很健康，但是人类男性的体质决定了如果到了七十岁的时候就不能进行X生活，你要是不变老的话我们岂不是……呜唔！” 神山透淡定得捂住了五条悟的嘴，然后他召来小纸人，让小家伙务必贴住五条悟的嘴，不让他再说出更糟糕的内容。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的确是问题呢，毕竟成年人的恋爱又不是仅仅只看脸。 笑眯眯得将两人心音全部听到心里的麻仓叶王沉吟片刻，开口肯定了面前两个年轻人的想法：“这样说也有道理。” 不光肯定，他还给了有效的建议：“这样吧，我可以传授你们秘术，这个术晴明在培养孙子的时候常常借用这个术法重现自己最年轻时候的样貌呢，以你们的资质，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一不当心听到大人物秘幸的二人齐齐一默，晴明……是那位安倍晴明大人吗？教导孙子时候使用的术法？寻常的教导需要变成年轻的模样吗？与其说是变成年轻的样子，不如说是变成实力最为鼎盛时候的样子去救场吧？ 这样的术法无异于是逆转时间，使用者恐怕要付出极强的代价。 麻仓叶王笑而不语，变相肯定了神山透的猜测。 但这个术法毫无疑问是个好东西，对于一位站在时代前缘的强者来说，与其让他面对暮年时力量衰减时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如以一个自己选择的绚烂结局落幕。 就像《猎人》中的尼特罗会长一样。 在最新连载的蚂蚁篇里，他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将年轻的人挡在了背后，死在了拥有浪漫之名的蔷薇炸弹中。 这也很符合大和民族【物哀】的文化传统。 不过…… “不需要。”神山透伸手拽住了五条悟的手，他抬起眼，藏在眼镜背后的双眼炙热又认真：“我们会在年轻的时候将自己的经验尽可能教给下一辈，然后在我认为可以的时候将未来放在他们手上。” -- 第256页 “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的任务，一直躲在屋檐下的孩子是学不会在雨天奔跑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宁可承认自己教导失败，陪着他们一起死，也不要去搞什么最后的英雄主义。” 出生Z时代的神山透可没有老一辈那堪称谆谆教诲和无私奉献的温柔情绪，他将自己的男朋友挡在了身后，斩钉截铁地说：“作为短生种，人类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是一代代的传承和责任，而不是仰仗前辈的牺牲。” “说的是呢……”五条悟温柔缠绵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少年人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又大又快乐，他反握住神山透的手，大声宣告：“按照【实力越强责任越大】的那套狗屁说法，如果拥有这种术法，那肯定要操一辈子心，说不定到了90岁的老爷爷还要到处奔波给人擦屁股，Yue，我才不要！我可是最讨厌这种满口正义的正论了。” “日本的退休年龄是60岁，高危企业是55岁，那我就工作到55岁，时间一到我就辞职，到时候我们一起隐居到山里，做一回小说中的那个很流行的存在。” “就是那个断崖下的神秘老爷爷！听起来就很酷啊！而且这种设定超时髦的。” “是吗？”麻仓叶王微微一笑，“既然这个不要，那换个条件吧……” 他含笑说出了后面的一句话：“…………” 这次，两人都沉默了，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心动。 片刻后，神山透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凝结巫力，在契约书上落下了自己的灵魂印记：“成交。” 契约书化作两道流光，分别射入神山透和麻仓叶王的灵魂之中，静待前置条件生效。 在麻仓叶王成为通灵王之前，他还可以享受两年的自由时间。 不过不管怎么样，往好了看，这也是有了一份铁饭碗，还是事业编…… 神山透吐了一口气，将麻仓叶王最后递过来的盒子展开。 那里头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牙齿、黑色的头发、五官一样不差，就连小手小脚都已经发育完毕，就连皮肤上的汗毛都已经孕育完成，长长的睫毛就像是小扇子一样垂在阖上的眼眸前。 这个孩子表情安详，蜷缩的模样像是还在母亲的羊水之中，他的脐带甚至都还连在小肚脐上，但很可惜，再也没有能量能够从另一头传送过来了。 他那已经发育完全的肺部也没有机会为他供上第一口新鲜的氧气，也没有机会向这个世界发出人生中最嘹亮的声音。 因为他已经死了。 这个孩子正是麻仓叶王从虎杖悠仁身体里取出的那个“种子”——咒胎·新死相。 咒胎《九相图》源自佛教画作《九相图》，本身其绘画的是绝色女子在死亡之后的九种形态，用以劝说人们不要沉迷红尘美色，身体不过是皮囊，无论美丑，死后都是一样。 这幅作品因为时代不同，死亡的结局也有不同，譬如在明治时代开始推行火葬之后，《九相图》中代表死后成骨灰的【烧相】便得到了广泛的认可。 此前火葬这种形式仅有部分僧侣和佛教徒才能接受，所以民间更流行的九相图并没有【烧相】，取而代之的便是【新死相】。 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活气尚未散去，这便是新死相。 在知道《九相图》的概念并且接触到胀相的时候，神山透就生出了这个猜测——虎杖悠仁就是新死相。 他曾将自己放到那个叫做羂索的男人身上，侧写他创造九相图的目的。 结合所查到的资料和曾经与此人对峙过人的描述，神山透判断他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创造一个兼具咒灵和人类优点的存在，而这一切在他创造《九相图》的过程中被发现，他的作品被没收后一定还没结束。 不管他有什么动机，是想要借新存在搞世界征服也好，还是想要踏入“造人”的神之领域也罢，或者单纯的是想要找到咒灵和人类之间和睦相处的机会也无妨，他懒得去思考。 但结果是一样的，他创造悠仁之后就停手了。 ——所以悠仁一定是不一样的。 而在九相图中代表着开端的新死相在咒胎九相图中则代表最终的大圆满。 咒胎九相图全都是失败品，他们本质上都已经死了，只有【新死相】才是踩在阴阳间隔之中的那个存在。 悠仁是人类，即便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都如此判定，但他却拥有等同于是咒灵的力量和身体素质，还拥有极其特殊的术式，他的特殊毋庸置疑。 这一点恰恰对应上了。 “虽然这么猜测过，但是看到这个结局……”神山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帘下垂，睫毛抖了抖，遮住眼内的细碎星光。 片刻后，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盒子里这个酣眠孩子的眼睛上，青年的嗓音低哑温柔，他轻声对着这个无辜的孩子说了一句晚安。 “虽然这个世界很糟糕。”五条悟看着匣子里的孩子，他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六眼清净无明，宛若天空般温柔澄澈，又充满空茫的慈悲。 这个曾经被称为神子的少年第一次在神山透面前露出了他神性的一面，他一指轻点在孩童的眉心，温柔低语：“欢迎来过这个世界。”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麻仓叶王那双宛如曜石般的黑色眼眸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忽然，就在神山透要将盒子合起来之前，他开口说道：“说起来，我之前都是给你家孩子见面礼，倒是漏了你们两个的。” -- 第257页 二人诧异看去，就见麻仓叶王忽然露出了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第111章 夜晚, 是大人们的时间。 尽管科学家谆谆劝导，为了心脏好最晚12点要进入深度睡眠了，但是到了这个点眼大如钟、神思如飞的大有人在。 就算躺在被窝里, 通常也是在里头继续刷手机。 这点就连咒术师们也是一样的。 而且因为长期的夜间工作，他们在晚上比起白天反而会更兴奋一点。 以前的话这个时间会被他们用来看录像打发时间，现在有了手机就有趣多了, 随便一划拉，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被偷走啦！ 但是今天，他们都觉得可能不光时间被偷走了, 脑子也一起被偷走了。 在刷YOU KNOW的时候, 他们居然发现五条悟的账号发了一张图片, 并且配文：提前十年完成任务, 爷儿女双全啦！ 因为太过震撼，加上夜晚多多少少存在的反应迟钝, 深夜看到推文的人光顾着瞳孔震颤了, 一时居然都没来得及点开图片。 而等他们用生死一线培育出来的反应能力死命戳开图片的时候, 这条讯息已经被删除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我是谁, 我在哪儿，我刚刚看到的是谁的News？ 是那个五条悟吧？是那个人吧！？那个人, 那个人……他不是才刚刚毕业吗？ 虽然上次他就已经爆出了有恋人有儿子的消息, 据说他还早早为五条家下一代看中了一对双胞胎配为童养媳（可恶，万恶的腐朽家族），现在就有女儿了？ 天哪, 他才多大！ 可恶, 早就听说御三家腐朽, 没想到腐朽到这个程度, 我都毕业多少年了还是单身, 人家已经……嗷！好想举报他们！ 心里暗潮汹涌的咒术师们等了等，没等到五条悟重发的消息，最近被互联网培养出的敏锐嗅觉立刻让他们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当下觉也不睡了，睡意也不培养了，纷纷拿出手机CALL起小伙伴起来。 于是，虽然是作息不正常，但是因为本人性格在不外出做任务的时候都坚持10点睡觉的七海建人就被尖锐的铃声叫醒。 在接电话之前，七海建人不可谓不紧张，他如今还是咒高的学生，能够在深夜电话打到他这里来的必定不是小事。 他给自己两秒钟的时间赶走睡意，让大脑启动，同时已经坐起身准备换衣服了，但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紧急事件却是：“七海君！！这是我一生唯一的请求。” “什么？” “请帮我问一下五条前辈的求爱技巧。” “……哈？” “如果可以的话，还有生育技巧，是什么时候、什么姿势、有没有什么药物配合，拜托了，这对我非常重要！！” “哈？？？？” 电话那头之前加电话时候还很沉稳可靠的前辈字字泣血：“拜托了！我也想有个可爱漂亮的女朋友，然后一年一个三年生俩坐拥一儿一女走上人生巅峰啊！！！！” “……”七海建人冷着脸挂上了手机，然后他重新将眼罩戴上，躺会了被窝里。 别怪他态度如此冷酷，连前辈所谓的“一生唯一的请求”都要忽略，只是咒术师这个行业比较特殊，高压高风险高损耗，咒术师说到底也是人，在这种环境下难免会有或多或少的心理疾病。 而且因为咒力的特殊性质，他们还是越疯越强的存在，不管是被迫的也好，自己有意的也罢，平均每年都要疯上一两个。 这两年因为之前的咒术师全体抗议和论坛评分的缘故，总监部在评定咒灵上下了功夫，咒术师之间的伤殒概率大大下降，又有论坛可以排遣压力，咒术师们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但看来，就算有延迟，该来的还是会来。 就是这人疯的有些厉害，五条前辈哪来的女朋友？他不配！！ 就因为入学晚了一年，成了后辈，七海建人就在应当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承受了太多他不该承担的东西。 提问：五条悟最近忙着打理男朋友相关的事件，夏油杰最近一心铺在横滨基建上，家入硝子一贯不管事，那么咒术师论坛是谁打理的？ 答：七海建人。 打从还是一年级的时候论坛成立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到毕业班，七海建人所有空余的时间就都贡献到论坛上了。 从最初的分坛，到现在纵览全局无所不能，这位拥有北欧血统的金发少年承受了太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前辈，那位一手创立了论坛，但是因为本人太过忙碌根本无法打理所以干脆让学弟顶上的学长——五条悟所赐。 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负面情绪不会凝成咒灵的咒术师，七海建人对五条悟的怨气恐怕早就变成一只怒吼着：五条悟你这个狗屎前辈的咒灵，然后向着他本人攻击而去了。 嗯，就质量和数量来说，起码得是二级咒灵。 ……这样一想，还挺爽的。 虽然他知道二级咒灵放到五条悟面前恐怕比起路边的吉娃娃没强多少，但是只要想到有一只咒灵喊着他那位垃圾前辈的名字，满世界追着五条悟咬，他也觉得有点开心。 啊，多么幼稚的想法。 但是科学研究表明，人在入睡前大脑皮层的兴奋度比较低，所以思考的范畴不如清醒时，会犯蠢也很正常。 -- 第258页 如此一边想，七海建人一边放任自己沉入美妙的梦乡，直到他被第二个电话叫醒为止。 七海建人一把扯下了眼罩，灰色的眼眸眯起，放出了危险的红光。 成熟的大人……就该知道被挂断电话后不要再次打扰才对！ 咒术界……除了家入前辈和夏油前辈，就没有靠谱的人吗？ 酝酿着满腹毒液准备喷洒的七海建人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电话时微微一愣，方才的怒气全数消泯，七海建人满脸严肃得接起了电话：“家入前辈，我是七海……哎？……什么？不，我并没有弟妹，灰原有个妹妹……呃？” 大半夜还在工作的女性匆匆留下一句：“抱歉，我这边要去救人，五条说你的电话打不通，你快点和他联系一下，我走不开。拜托你了，七海！” 于是，五分钟之前刚刚挂了前辈电话的七海建人就被他尊敬的前辈挂断了电话。 七海建人：“……” 不，他并不介意被家入前辈挂电话，毕竟这次家入小姐挂他电话的原因是接诊，而不是喝酒。 但是…… 他捏紧了电话，尽管全身性的理智都在提醒他：这个电话是合约机，而他还有两年时间才能度过契约期，这时间内手机如果坏掉的话会非常麻烦，这不单单是一笔开支，还意味着要在通讯店里排上半个小时的队等待人工服务。 也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在大脑明确给身体下达指令之前，他还是一失手，将手机捏碎了。 “啊……完蛋。”七海建人冷静得在取出通讯卡后将手机残骸丢到垃圾桶里，虽然这意味着明天他需要耗费额外的半个小时，但起码现在他有正当理由不去联系五条前辈了。 反正五条前辈想要找的是【有照顾孩子经验的人】，他又不符合要求，而且怎么看会提出这个要求都不是非常紧急的情况，不要理会比较好。 继续睡吧…… 睡吧…… 睡…… 不行，睡不着。 七海建人在黑夜里张大了眼睛。 “事先说明，我并不是在关心他，我只是好奇他又做了什么。” 七海建人坐起身，他走到阳台，随身一跃跳到了隔壁，然后轻车熟路得打开了邻居的阳台门走了进去。 片刻后，他摸着同伴灰原哀不久前换下来的旧款手机插入电话卡，“我是七海。” 于是，一个小时候。 七海建人抱着在他怀中酣睡的小婴儿，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直状态。 “真是多谢你了~居然真的就不哭了哎，超可靠的嘛，娜娜明~~~”他的那位十万火急在半夜打电话叫人过来的学长，双手抱臂，满脸欣慰，完全视学弟杀人的眼神于无睹。 自顾自说着：“哎呀，这个孩子性格脾气一点都不像我，超级难带的，晚上还一定要人抱着睡，这也太娇气了。”的男人冲他比了个Wink，随后他的表情沉了下来：“我要去给人收拾烂摊子，这边就拜托你了，娜娜明。” 还没等七海建人发出：不要这样称呼我的抗议，他的前辈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留给他的只有怀中还在吐泡泡的奶娃娃和一封手写信，以及铺满半个屋子的各种奇怪的物资。 包括但不限于尿布、奶粉、数量庞大的小衣服、玩具、还有相册，甚至他还看到了给湿巾加热的高端设备，就连温奶瓶的机器都有。 ……居然还挺有当父亲的样子的，这个垃圾前辈。 如此想着的七海建人打开了手写信，然后他就愣了愣。 因为与其说这是信件，不如说是孩子的教导指南，里头内容十分详细，就连七海建人这种没有带过小孩的新手都觉得心安了不少。 不过这封指南上的字迹明显不是来自于五条悟的，不如说就是给他看的。 唔，所以五条前辈是帮人带孩子？那得多大的面子才能让他带？ 但是怀中小孩这一头标志性的小白毛，怎么看都是和他有血缘关系。 虽然从发色辨别关系来说有些离谱，但是五条悟那种白中带着点紫调的发色的确非常少见，尤其二者放在一起的时候，颜色更是如出一辙。 可五条前辈的恋人不是男性？两人感情也非常好，光他听到就被炫耀过好多次了，最近前辈心情很好，也不像是分手，难道说那位恋人其实是……？？ 七海建人脑中不由闪过了一些在18岁DK爱看文学中曾经出现过的时髦设定，然后他用力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废料甩走，然后就在视线错开的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翠绿色眼眸。 “你好，我们来看看小……弟弟。”绿眼睛的主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拖着大尾巴的恐龙睡衣，冲着七海建人有礼问候，然后在他的身后，跟着走出来了2个女孩，三个孩子白白净净的，看上去乖巧可爱，齐齐抬头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 少年微微一愣，随后他蹲下身子，方便他们看到怀中的小孩，同时他也忍不住打量了下几个小孩，目光在两个双胞胎女孩身上转了转，又在另外两个男孩面上转了转。 啊这…… 他不由想到了论坛上的传说。 两个“童养媳”……一个不知身份不知年龄的“儿子”。 齐全了。 所以这三个孩子应该是五条前辈的家人，等等，那怀中这个，莫非是……？ -- 第259页 七海建人不是个八卦的人，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基本的好奇心。 “抱歉，请问他的……”七海建人酝酿了下用词，最后使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养育人不在吗？” “papa的话，去上班了，有很重要的任务，所以把小褚交给了悟。”小恐龙男孩伸出小手，给襁褓里的幼儿掖了掖被子，然后认真地看向七海建人，小脸紧绷，满是严肃地说：“他情况有些特殊，还离不开人照顾，我们又是小孩子，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否则悟就要带着这个孩子去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带，带着孩子去工作=带着孩子去祓除咒灵=孩子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血腥、恐怖的场面。 在心中写出这个等式的时候，七海建人整个人都要炸了：“这还是个孩子！五条前辈也太乱来了！” 他倒是不担心这个孩子的安全，而是这种将孩子牵扯入成年人世界的不必要行为戳了他的雷点。 他当下掏出手机，给自己的论坛状态设了一个【不接任务】，然后重新将教育指南仔细看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七海建人还不忘看向另外三个小孩：“现在是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这个孩子交给我，你们去睡吧。” 惠amp;菜菜子amp;美美子：“……” 虽然，但是，这个人的表情好狰狞，将孩子交给他真的可以吗？ 七海建人没有发现问题所在，见三个孩子没有应声，他思考了下，又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要吃点点心？” 这次，他得到了极其热烈的回应。 于是，七海建人，男，距离18岁还差三个月，他在凌晨2点的时候穿上了围裙，一手抱着还不困的小婴儿，一手熟练得煎蛋下面，不一会儿就将神山家的小朋友们喂得打起了幸福的饱嗝。 与此同时，一切的始作俑者一边坐在辅助监督的私家车上驰骋，一边给他的男朋友发了一条表功短信。 五条悟：【搞定了唷，我给那孩子找了个超——靠谱的保姆（゜▽＾*））】 神山透那边则是秒回：【人类？】 五条悟：【当然，百分百的人类，五条大人亲测。】 神山透：【好的，辛苦他了，我这边还需要三天时间，到时候我会带礼品回去的。】 五条悟：【……】 神山透：【？】 五条悟：【我也超辛苦的哎，透不心疼我吗？】 神山透：【……】 五条悟：【今天一整天，他哭了三次，尿了五次，还拉粑粑……都是我来的。】 神山透：【辛苦你了，小恐龙亲亲.jpg】 神山透：【悟最棒了，小企鹅撒花.jpg】 神山透：【今天也超喜欢你.jpg】 这次换五条悟沉默了。 他默默将这些表情包收集了下来，然后将手机在指尖转了个圈，靠在真皮座椅上发出了一声让辅助监督吓出白毛汗的叹息。 啊，表情包真是个好东西。 用表情包的老师，真的坦率得好可爱啊。 虽然那个白捡来的小鬼很麻烦，闹起来也很恐怖，家里大大小小的小鬼头也多的有些恐怖了。 但是啊…… 可恶，不想工作，好想回家哦。 第112章 “看来我打搅了你们。” 看着放下手机后整理袖口的青年, 夏油杰露出了揶揄的笑容：“抱歉，这么突然叫你来出外勤。” 神山透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摇头：“工作需要，谈不上什么打扰, 而且当时的协议是我去谈的, 现在我来接待对方也是最恰当的行为。”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是为了迎接来自上海的一艘13800TEU的货船停靠横滨港口。 这艘船由COSCO所运营的货船属于当前最新的第六代集装箱船, 13800TEU的装载量是当世最新，它的成功靠泊和装卸货便意味着横滨港将正式踏入10万吨级别深水港的行列。 也意味着横滨将成为全球15米以下深水港的28个港口之一。 不是他们要搞□□，而是这一标定对于刚刚从纷乱中走出来的横滨而言非常重要, 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是政府向民众宣告他们没有放弃这块土地的最有力证明。 也是他们对去年选择了横滨捐税的民众的一份答卷。 即便他们的新港建设工程目前只完成了一期工程。 不过横滨要搞个仪式感，这一举动也需要对应船公司的配合, 上海距离横滨的距离并不远, 加上时差，要在黎明时候抵达横滨也就意味着对方需要在半夜起航，而且还需要船长等人的配合。 所以之前神山透为此特地跑了一趟华国, 好在对方很看重横滨市场，也有意推广自家的造船技术, 除了要求到时候给船标一个大特写之外，几乎是一口就答应了。 而现在, 船要到了，神山透作为整个事件的促成者自然要在这里, 虽然他本人不在乎, 但他如果没有出现在新闻上, 难免会有知情者生出误解。 “多谢你的体谅。”作为最有可能被误解成夺取下属功劳的准·受害者, 夏油杰冲他颔首致意, 同样穿着一身正装的少年人看起来好极了。 西装是为了提现欧洲人身材的产物，并不完全适合亚洲人。 若是寻常人为了贴合身材，便会去选择高定或者手工，但夏油杰如今的职位是政府职员，又只是副市长，即便他自己小有恒产，但在这方面还是要避嫌。 -- 第260页 所以他选择的依旧是日本本土品牌——青山洋服的柜台款。 但气人的是，就算大家穿得都是20000日元的工薪阶层款，因为这位副市长的好身材和身高，站在一众相似款中，他愣是有鹤立鸡群的姿态。 从站到这里开始，不光是挂着各地台标的记者，就连顶着寒风站在那儿等大船的横滨市民，看过来的眼神都热烈了不少。 照例来说夏油杰天天自行车上下班，他们早就该看习惯了。 不过这也正常。 帅哥谁不喜欢看。 也就是夏油杰如今还没有成年，否则今天一过，他估计就能收到各种小卡片了。 话说回来，悟的身材也不错，只是他不太喜欢穿束缚性太高的衣服，平时即便不穿校服的时候也多是穿卫衣为主。 唔，有些想看男朋友穿西装的样子。 白色的款式和发色很配，但是黑色应当也别有风味，还可以搭配腋下枪套或者衬衫背带，那个挺帅的。 ……对了，可以给家里的小朋友们也买一件配套的，大家一起穿一套衣服，那看上去一定很有趣。 “对了，”正当神山透思绪乱飞之时，就听应付完记者，过来吃点心补充体力的夏油杰仿若不经意间一句：“悟昨天发的消息老师有看到吗？虽然我应该直接去问他的，但他似乎将手机关机了。” 神山透闻言看过去，夏油杰露出了三分歉意四分迟疑还有三分纯善的表情：“唔，我就是想知道，明年我到底要准备多少份年玉？老师你知道的，我家只有一个孩子，我得算算我会亏多少本。” 啊，这可真是特别成熟特别委婉的问话方法啊。 其实就是想问悟昨天晒出来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吧？夏油同学也变成说话会转几个圈的糟糕大人了呢。 神山透有些尴尬得摸了摸鼻子，他轻咳一声：“理论来说，应该是三份……但是悟的话，应该会问你要五份吧。” 夏油杰……夏油杰的表情肃然起敬。 那一刻，他的眼睛让神山透清楚读到了里面：带那么多孩子，你辛苦了的意味。 神山透沉吟了片刻，很认真地解释了下：“其实悟也有帮着带，他还挺会带孩子的，基本不需要我……” 啊，眼神更不信了。 似乎是看出神山透眼神中的无奈，夏油杰还宽慰道：“老师，我理解。” 不，你不理解。 你就差用咒力在天上写：嫁给渣男の嘴硬了。 悟，你在你挚友心中的形象为什么会那么糟糕？ 神山透不由自主对五条悟平时在友人面前的为人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不过不管他在朋友面前是什么样子，在神山透面前的五条悟还是很可靠的——虽然这么说，大部分认识五条悟的人都会表示不相信。 但事实如此，恋爱前五条悟还常常在他面前撒娇，但随着他距离成年越来越近，五条悟对他的态度也开始转变。 硬要比喻的话，就是从粘人的大个子猫咪，变成了肌肉纤长、全身充满野性和安全感的大豹子。 就比如这次小褚的事情就是。 小褚是麻仓叶王送给他们的“见面礼”，准确形容应该是强塞，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 当时麻仓叶王只是一抬手，就将原来在地上和男孩们一起玩耍的小纸人捏了起来，因为大家此前的交流还挺愉快，神山透便也没多做防备。 哪料这个男人冲着茫然的小纸人吹了一口气，小家伙就飘飘荡荡飞过来，然后稳稳落在了刚要被关上的盒子上。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小纸人便光华大作，若非五条悟眼疾手快伸手将他眼睛盖上，他恐怕到今天还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这一耽搁，却让他想要抓住小纸人的手摸了个空，下一刻，他抓到的只有一把灰烬。 神山透当时就心下一紧，因为他在那一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被抓离了，可是他的理智又在他告诉他麻仓叶王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其中必有什么缘由。 事实也是如此。 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一片冰凉握住了。 盒子里，原本蜷缩成一团的胎儿自混沌中睁开了双眸，现出了了一双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便没有人有机会看到过的瞳仁。 那是一双明亮有如黑曜石的眸子。 那孩子雪白的睫毛眨了眨，视线追随着小手的方向落到了神山透身上，然后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同时，他吐出了一个快乐的口水泡泡。 “这个孩子就是悟炫耀的那个？”夏油杰虽然看似脱离咒术界，他隐藏在五条悟背后给了不少方便，所以他对于咒胎一事也多少了解。 在听完第一手八卦消息后，少年立刻皱起了眉毛：“也就是说，那位大阴阳师将式神转到了咒胎身上？然后咒胎便有了生命？” 这种事情，真的可行吗？ 当然不行。 小纸人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他和小翼龙、禅院太太、甚至于和他的三位兄长都不一样，他们能够活动如常，且可被常人看见完全是依赖于神山透的巫力。 虽然平日里活动、思考都没有问题，但如果用通灵界的语言来说，他们其实都是神山透的持有灵，而且是相当高级的【超灵体】。 持有灵是完全依附于主人而存在，拥有自己的思维，但本质上是依附于主人力量的提线木偶，一旦神山透收回巫力，他们便会立刻恢复到最初的灵魂模样。 -- 第261页 而之前的小纸人比之他们都不如，他们是【依附】，而小纸人是神山透【制造】的。 若非小家伙是神山透第一次制作式神，当时又有五条悟打断，小纸人绝不是如今灵性十足的模样。 它本该是阴阳师们庭院里只能听从简单命令的使役，而现在，小纸人完完全全获得了生命，他从一个人造的物件，变成了一个人类。 “虽然这样说有些傲慢，但是据我所知，这种事情不是简单的扭转生死，而是给予生命，这种事是神明的领域，就算是那位大阴阳师……他能搞的定吗？” 夏油杰向着天空指了指，意思是天上的八百万神明。 别看神明这种东西平时压根不管事，除了一些需要人类信仰或者是天性比较善良的生命，别的都傲慢到了极点，任民间疾苦，说不干活就不干活。 但是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力量领域，这些家伙立刻就会变成另外一幅模样，张牙舞爪得喊着制裁。 当然，这些家伙还是很保护自己逼格的，所以一般不会自己出手，而是会指使信徒们去做，而自己则是在一旁敲边鼓，也就是所谓的神罚。 神山透这件事说起来完全是不是他的责任，但是纵观日本神话史，就找不到一个讲道理的神明。 而且以夏油杰对这位神山老师的了解，就算一切并非他之故，如果真的有哪个神喊着闹着要杀死那个式神……他肯定是不同意的，当然，悟也一样。 最后这两人九成九会被牵扯到一桩莫名其妙的战役当中！ 这两人被拉进去，他肯定也得出手吧？好家伙，这不就是诸神之黄昏ver大和版本？ 到时候的画面太美，夏油杰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对了，这些家伙打完了也就打完了，但是到时候烂摊子恐怕都得丢到他身上…… 想象了一下自己到时候要重新从废墟和蛮夷状态重新点亮智慧的火种，一边预防外国的毒手，一边努力搞复兴……那可是百倍于如今的工作量啊！ 只是稍微发散一下思维，夏油杰就有一种想要把时间调到10分钟之前，自己问这个问题之前的想法。 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才会比较快乐，逃避可耻，但有用。 神山透不知道身边的少年人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恐怕会拍拍夏油杰的肩膀，表示少年你太小看他们了。 好歹是用【世界】来做单位的俩个人，如果那两个家伙来真的，日本岛还能不能存在都不知道。 说不定到时候大家都得从茹毛饮血重新开始。 正因为他不知道，神山透才没有在学生面前吐槽，而是一本正经地冲着夏油杰解释了一番小褚能够成功的特殊性。 “小褚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我在制造他的时候，刚刚近距离接触过悟的咒力，加上当时一些特殊情况，以至于小褚在之后可以和悟产生联系。” “因为这层联系，悟的一部分咒力也被传输到了小褚的体内。巫力是正向的力量，咒力则是负向，所以小褚本身就是一个同时兼存两股力量的存在。” “而这一特性和【新死相】非常类似，新死相踩在生和死之间，而小褚兼具阴和阳的力量，但主导的还是我的力量，所以他附身后便将新死相的状态向【生】的方向推动了一步。” “然后他就活了，严格来说，这和创造生命没什么关系，只是两股相似力量碰撞之后的结果。” 如此说着的神山透不由勾起了嘴角，他直视前方，表情柔和地轻轻说道：“就我的角度来说……我还挺欣喜于看到这个变化的。” 因为小纸人的特殊性，神山透很少将它当做式神来用，在有了禅院一家之后，它更是有了惠这个小伙伴。 在一起长大的过程中，它跟着惠和血涂一起，学习了太多【人类】才会学习的内容。 加上还有五条悟时不时的附身，这个孩子渐渐改变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护主，也不仅仅是听令而动，它会捣蛋、会调皮，还会在犯错后认认真真讨好人。 它有了喜恶、有了偏爱、有了朋友、它甚至还会跟着家里的小朋友一起被体罚——即便那些措施对于本体是一张纸的它来说毫无意义。 但是就算大家和它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改变它的外形只是一张巴掌大的小纸条的事。 随着惠和血涂的渐渐成长，小纸已经渐渐跟不上他们的游戏了，就算他有小翼龙作为坐骑也一样，而等到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到来、几个孩子陆续开始上学前班开始，他的存在便愈加尴尬。 神山透没办法和他解释为什么他没办法去上学，只能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并且以“爸爸需要小褚保护”说服孩子。 与其说是说服，不如说是欺骗。 总有一天小褚会发现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是他，而是【它】。 那一刻，那孩子一定会伤心的吧。 “所以，虽然我没有说出口，但是可能在某一个瞬间，我曾经有过这样的希望——小褚要是有生命就好了。”神山透微笑着说。 这种想法本人未必能意识到，然而叶王拥有能够直接看到人内心的【灵视】，或许他在某个时候捕捉到了神山透的念头，于是在那一刻恰巧时机成熟，便给他实现了。 就这点来说，神山透必须感谢他。 -- 第262页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它身上还有悟的力量，所以那个孩子就长成了悟的模样？”夏油杰立刻明白了神山透的言下之意。 但他还是有一点不解，那个小家伙全身都是五条悟的缩小版，只除了眼睛，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这个黑色是哪里来的？是咒胎本身的模样？ 他也只是随便一想，这一点之余这一整件事件来说根本毫不重要。 用了特殊手段第一个注意到那艘迎着日出，挑破海平面缓缓驶来的大船后，夏油杰没有再想之前的话题。 少年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抹去或许并不存在的饼干屑，调整了一下坐姿后微微前倾，提醒还在饮茶歇息的神山透：“老师，船来了。” 神山透闻言亦是十分配合，他将茶杯放下，冲着夏油杰微笑颔首，然后就想去提醒周围歇息的工作人员，在船真正靠泊之前，他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其中也包括解决个人问题，之后可能会有几个小时，大家都不方便离开。 随着现场变得嘈杂，坐在原地微微发愣的夏油杰便也有些明显起来。 “夏油君？”之前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市长先生走过来轻轻提醒，夏油杰从愣神中醒了过来，他揉了下自己的脸，然后冲着市长先生道歉：“抱歉，有些分神。” “没事，你已经很好了，我刚才可是打了个瞌睡。”市长先生哈哈一笑，然后一伸手猛地拍向夏油杰的后背。 少年硬生生吃了这一下，然后他就听到老人说：“挺直脊背，少年人，这可是你走向星辰大海的第一步啊。” 夏油杰一默，他忽而笑了开来，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脊背，他目视着踏着晨光远远驶来的大货船——现在它还是很小的一点，但是很快它就会变得越来越大，就像他的梦想一样。 一点、一点、从渺小到尘埃那么大一点，渐渐长大。 他站在日光里，站在市长先生的边上，而他的身边和身后，也同样站着很多因为信任他而站在这里的人。 夏油杰心中一动，在镜头开启之前，看向了神山透：“老师……” “嗯？”神山透正在和自己的笔记核对最后一遍流程，听到叫声他抬头，循声看了过去，却见夏油杰错愕又了然的眼神，尽管那只有一瞬，还是让神山透有些奇怪得微微偏头。 “没事，我就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夏油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之吐出，他露出了一个少年气十足的灿烂笑容，对着他疑惑的老师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您，现在先让我保密一段时间吧。” 神山透不解，不过看他的样子应当也没什么大不了，便只是将纸条塞入口袋，也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我本来是想说的。 夏油杰暗忖。 神山老师眼睛的颜色是褐色的，但是如果是从下往上看的话，又是笑起来的话，他的眼睛却是黑色的。 这个角度应该是那个小式神的角度。 但是后来夏油杰又发现了一点，如果站在身高高于老师的位置，而恰巧老师在很认真地做一件事的话，他的眼睛看上去也是黑色的。 闪闪发亮，像是星星坠入其中，又像是黑曜石闪耀。 这个角度却是悟那家伙的角度了。 呜哇，这种发现…… 才不会告诉老师呢。 第113章 挺直脊背, 扛着压力，迎着瞩目，然后一步步、坚定不移得向前。 这是横滨, 也是横滨人。 第一艘十万吨级别大货船的靠泊仿佛开启了一个序幕, 让这座城市的速度一下子加快到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程度。 在过往, 提到横滨, 人们想起来的就只有“混乱”、“黑手党”等名词，但现在，他们渐渐对这个地方多出了更多的了解。 当然, 主要途径还是通过动画。 不得不说, 在地方宣传这件事情上，二次元是最温和也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能够与之相比的或许只有还在火热制作中的横滨纪录片。 “嗯~但是各大电视台应该不想播放我们的纪录片吧。”太宰治将小刀玩得宛如指上开花, 然后一刀向下, 刺中被完美削皮的苹果，“所以, 要怎么做？用网络？” “对，在YOU KNOW上全网播放。”夏油杰头也没抬, 和空闲的同龄人不同，他可是非常忙碌的，不过在说起这个话题后，他停顿了下后又说：“YOU KNOW谈下了一批纪录片资源, 到时候我们的纪录片会掺在里面一并投放。” 太宰治长长得应了一声，他转了转眼珠, 忽然坐正, 满脸兴味地说：“这么操作……是为了把YOU KNOW藏在背后吧？”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夏油杰笔尖滑动不停, 只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他就听到黑发的少年一声呢喃：“原来如此，是要这么做啊……” ……他又知道什么了？ 和这种脑力派合作就是这点让人头大，只要自己有些许疏漏，对方就能把你挖个底朝天。 在他们面前基本就不存在你想要隐瞒的秘密，只有他给面子不揭穿的。 想起几年前初见面时，他曾经羡慕过对方搭档的天真想法，夏油杰就不由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他当时羡慕中原中也虽然有一个热衷于搞事的搭档，但起码可以揍来发泄，不像他连搭档都揍不到。 -- 第263页 但是现在风水轮流转，中原中也为了港黑转型成正经公司满世界转悠，他的搭档却成了他的“幕僚”。 不过好在太宰治对目前的工作似乎还挺满意的，他现在的爱好是早早完成工作然后去刺激加班个不停的坂口安吾，或者是下班后宛如一个成年人一般和朋友们去喝一杯——这个爱好目前因为横滨风纪整肃，有被取缔的危险。 因为工作轻松（相对他而言）、生活平顺，心情不错的太宰治很少刺激夏油杰的神经，加上可能是本身也算是武力派的缘故，夏油杰对脑力派的阈值出乎意料之外还挺高的，截止到目前，双方合作相对和谐。 如果撇除对方总是会露出【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的态度之外。 不过现在夏油杰也渐渐习惯了这些聪明人的常态，并且从中摸索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那就是——听话只听表面。 他们要问就回答，他们不说就不问，也不需要防备，反正要藏的也藏不住，要问的也问不出来，总之，只要他们不反水，那躺平就好。 呃……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抓住了合理的生存之道呢，夏油同学。 “但是，这样存在概率问题吧？”太宰治因为拒绝苹果而鼓起的腮帮子含含糊糊得吐出自己的问题：“收益比不高，我猜透君应该还有别的手段，让人用最合理的手段搜到我们的纪录片？” 啊，果然猜到了。 夏油杰面无表情得想道。 在太宰治那因为好奇而闪闪发亮的眼神中，他将神山透接下来的计划一一告知。 要藏住YOU KNOW和横滨的联系自然是为了夏油杰的未来考虑，不管是为了夏油杰还是为了YOU KNOW，这个网站最好都是以无政治倾向的身份出现。 这样才能在未来悄悄得卖安利啊。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神山透已经悄然在背后做了一系列置换操作，将自己的身份从里面脱离出来，又加上了几层补丁。 以如今的网络来说，这点并不困难。 这些东西只要不要被网友扒出来就好，一些场面里面的人反而不会到处去说，毕竟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既然没有政治倾向，那么在推广上多多少少也要委婉一点，好在日本的纪录片市场比较特殊，大部分的版权都掌握在大台手中，对于他们这种小破站来说，要买来需要一点时间。 这点时间差就足够解释目前纪录片资源比较少的原因啦！ 因为少，所以推广时候广告镜头自然就多了。 这有问题吗？完全没有！ 当然，这也没什么用，毕竟大家平时没事也不会去点开某座城市的纪录片看。 所以这就需要另外的导火索—— 神山透安排的导火索之一，便是今年的税返礼品。 此前，大家都目睹了横滨吃到IP联动的红利，不少城市都有样学样，在年过一半时，便陆陆续续发出了联动通知。 除了极少数高冷不差钱的县市之外，但凡和地方沾了点边的二次元角色都被“认领”，当然，也有些地方另辟蹊径，决议深挖本地的历史遗产，推出了历史人物的各色周边。 而就在这时，作为始作俑者的横滨却迟迟没有发声，直到临近信息披露，他们才推出了自家的礼单。 ——横滨旅游套餐。 根据纳税额，横滨会赠送各色旅游套餐，实惠的有餐饮券购物券，甚至还有交通券←这种一看就是供给当地民众的。 此外还有一系列旅游配置，一日游二日游三日游任君挑选。 顶配的是豪华邮轮七日游。 这份包括三日国际邮轮、四日横滨住宿和景点观光费用的套餐可以说是能够让游客深入了解横滨的一切。 整个旅途中还会有导游小姐陪同，景点、风景的一切典故都不会漏下不说，甚至还有在东京湾海钓这一项老横滨传统活动（其实并不是），这对于钓鱼佬来说吸引力可真是太大了。 在客人离开时，横滨政府还会赠送当地的若干特产当手信，连吃带拿，可以说是非常的实惠了。 虽然有部分人会在此时嘀咕一句：谁要到你们横滨去旅游啊，但在看到网站上说可以为游客报销xx日元的来往旅费时，还是很诚实得心动了。 真的很合算啊。 虽然手办很美好，但是对于刚刚经历过亚洲金融危机的日本而言，手办只是精神食粮，精神再丰富，让一家人活下去的还是要实实在在的物资。 虽然也有不少地方兑换的货物是牛肉、鱼类和蔬菜，但是，但是…… 好吧，是时候该承认这点了——他们就是想要去旅游啊！ 因为金融危机这件事，已经好几年没有痛快得出去玩耍了，大人还忍得住，但是小朋友都失望多少次了。 面对孩子失落的眼神，大家心里还是颇为不是滋味的。 恰巧日本是一个非常不喜欢出国玩的国家，除了因为时代特色而有些夏威夷情节之外，大部分日本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跨出过日本国门。 而这些旅游需要就全都由国内市场吃下，以至于每年地方为了招揽旅游资源也是方法百出，疯狂内卷。 只是这些人选择的清单上很少加上横滨，虽然就旅游资源来说，横滨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但一个不够安全足以PASS掉全部。 -- 第264页 谁也不想阖家旅行最后却落了个上社会新闻的结果。 针对这一点情况，其实这些年来横滨在治安上加大了管理力度。 横滨警视厅的本部长在市长的暗示下，拉下老脸，跑去在警察学校里面蹲点。 靠着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和曾经在警校就读的某位高人指点，这位从来在各大同僚中抬不起头的透明人存在靠着爆种，硬是从应届毕业生当中挖来了三位优秀毕业生。 这三人可是当年的毕业生TOP5哦！另外两人直接被公安挑走了，可见他们有多优秀。 ↑据说，能够成功挖角也是因为这三位毕业生有心做出一番事业，所以想要挑战一下难度SSS级别的横滨。 咳咳，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这三人如今被放置在了警察机构内最为重要警备、公安和刑事三部。 这三人本身是同班同学，个人能力又杰出，有他们三人作为串联，三部的关系比之以往更为融洽。 这一点若是放在别的地方足以引起警惕，但是在横滨，面对这块土地上已经成了顽固污渍的诸多存在，恰巧需要拧成一股绳的力量去将局面破开。 事实证明，如今这一效果的确非常好，在港口黑手党的暗中提示下，横滨警方屡破奇案，包括此前以寿町为主要盘踞地的不少小股黑恶势力都抓的抓，关的关。 剩下一些警方不好出手的，也被港口黑手党出手清理了。 如今的横滨社会风气的确好了不少，但是这种风气看得见摸不着，就连当地市民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意识到变化。 那怎么办呢？ “那就将这一过程拍摄下来吧。” 当时神山透是这么说的：“社会上已经有很多讲述警方工作的电视剧了，但是那些毕竟是编剧写的，观众知道那是假的，代入感不强，我们就拍个警务纪实观察类真人秀，明白告诉观众这一切都是在横滨真实发生的故事，这样可以提高他们的代入感。” “一方面是宣传，另一方面也是普法，你们在执法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完全因为无知发生的遗憾故事吧？”他用这个原因，说服了在警局工作的三位新人部长。 没错，来横滨工作的三位新人在短短时间内便靠着自己超强的工作能力和不要命的拼搏精神升任部长啦。 说句题外话，若是他们在别的地方，要升到这个位置起码要十年以上。 正因为看到前辈那可怕的升迁速度，今年毕业季的时候，又有不少警校的学生主动想要调往横滨咧。 咳咳，扯远了。 将在警局发生的日常故事拍成纪录片，这种事情在此前从未有人这么操作过。 而且地点还是横滨。 会不会有黑道仇杀？ 会不会有火拼？ 会不会有诸如爆炸、狙击之类的大场面？ 这些是不是真的案件？有没有经过美化？ 在点进来之前，这些一定是看客们心中的问题。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必然还有看客们对警方工作的好奇。 有这些想法就足够让一批人点进来了，剩下的可以靠口碑发酵后的互相安利。 而神山透对于他们这块神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能够打动每一个看众充满信心。 毕竟这年头做警察很难，做横滨的警察更难。 不客气的说，三位部长的警衔都是用伤口和鲜血换来的，最严重的一次更是直接进了ICU。 拍摄这套纪录片，除了宣传横滨的和平也有为了不让这些警官的功绩泯然众人的目的。 横滨情况特殊，在全国不太受待见，这点从横滨如今各项都搞得红红火火，却从未收到中央拨款就能看出，来到这里任职往上升迁必然不利。 都是自家人，能帮一把总要帮一把。 而且夏油杰如果真的竞选成总理成功的话……嗯哼，有个相知相交还合作过的搭档也是不错的事情。 “不，你真的觉得拍摄这样一部纪录片可以宣传横滨很和平吗？”作为异能特务科辅助拍摄的坂口安吾在翻阅了“剧本”后吐槽：“是核平吧？” “不要这么说吗。”来看热闹的太宰治晃了晃手指，然后他指着满脸僵硬正在背台词的几位警官，说：“就算有再强大的黑恶势力，这么棒的警官也会保护我们这些柔弱的市民的哟！” 这句话为他引来了知情者们难以言喻的目光。 坂口安吾强压下满腔的吐槽欲，他深深吸了口气，气若游丝地吐出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太宰治将被风吹乱的黑发撩到耳后，少年眼眸温和，一双鸢眸明亮得像是朝阳下的露珠，不过这样的表情只有一瞬，在微微一笑之后，他便扭过头，用大惊小怪的语气对坂口安吾说：“对了，安吾，我和你说，透君呐，是真的超级敢想的哎！” “你知道他为了推广纪录片还做了什么吗？” “他找了一个综艺节目来横滨拍常驻哦！” 太宰治晃着手，大惊小怪地说：“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他们搞的是什么企划吗？来来来我读给你听：目的是恢复由于工业污染和过度渔猎导致荒芜的横滨湾生态，对于沿岸水文情况进行调查、顺便品尝海鲜……” “你听明白了吗？！海鲜哎！！！”太宰治擦了擦嘴角，眼睛里的星星简直要闪瞎人：“我不管，我要去参加这个节目，我也要吃海鲜！” -- 第265页 “……这整个企划当中，你就听到了最后这点吗？”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有些无语：“明明是个不错的计划啊，他们打算怎么做？投放鱼类？搞环保？” “谁知道呢。”见坂口安吾不搭腔，太宰治双手抱在头后，有些无聊得伸了个懒腰：“前段时间他们运了一堆泥沙过来，正在往海滩里倒，好像是要改变海底的地形……，说是这样可以引来一些虾蟹等需要缓流和躲避物的动物……啊，不行。” 他满脸严肃地对被他吓到的坂口安吾说：“一提到这个我肚子就饿了，为了补偿吃不到海鲜的我，安吾，你要请我吃饭。” “凭什么啊？”坂口安吾满脸不理解，“你自己肚子饿了，关我什么事？” 但在和朋友的斗争中，坂口安吾从来没有赢过，看着朋友站在阳光下满脸激情得对比传单货比三家，坂口安吾心中因为钱包受伤的怨气就像雾水一般，一点点被暖融融的日光晒化。 当初做了那个决定，真是太好了。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眼中穿着浅色衬衫的少年似乎终于决定好要吃哪家，转过身来冲他快乐得招了招手：“安——吾——快来，我们先去吃，我已经打电话给织田作了，他说他正好有空，等等回过来。” “织田？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啊，我说安吾请他吃高级香川橄榄牛，他就说下午要请假了。” “混蛋！我没说过要请客吃那种高级和牛啊！让别人请客你倒是给我点个便宜的，社畜就该吃工作餐啊！！而且你不是说想吃海鲜吗？为什么现在变成和牛了？别回避眼神，太宰！！” “哎？这都要怪我？怎么看都是透君的错吧？” “别掰扯无关的人啊！” “啊，对了，他今天又提早回家，哼哼，翘班的男人，祝福他收到不想要的惊喜！” “别说任性的话！！” 神山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嘀咕了一句谁又在念叨他，手上掏钥匙开门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抬起的眼眸中便对上了一双晴空般的眼眸。 少年纤长的五指按在金属器上，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皮革以及金属冰冷的色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黑色愈黑，白色愈白，画面的冲突感直接拉满。 他淡色的嘴唇被金属网格所遮盖，影影绰绰只露出了一点，看不出唇角的微表情。 但从循声看过来那冰冷而淡然、透着无机质暗芒的眼眸来看，必然是无情的弧线。 微微扬起的下颚线在日光下就像是匕首一般，白到透明的皮肤在日光下透出的光泽感便是那锐器的宣言。 线条柔韧的长腿在草丛中随意蜷曲，他没有抬起的一只手正按在一条黑色大狗身上，姿态闲适又紧绷。 夏季葱茏的院子在这一刻，就像化为了森林的一角，在他面前的少年就如同林中刚刚被捕获的狼王，即便带上了止咬器也满是桀骜和骄傲。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归来，原本保持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尽管随即便将手放了下来，但方才的一幕却久久停留在了神山透的视网膜里。 直至瞳孔震颤，血液奔流到脸上。 哎？哎哎哎？ 第114章 这倒是意外之喜。 长长的睫毛微闪, 遮去了眼中一掠而过的暗芒。 十分钟之前，街道的工作人员来到神山宅，分发养宠宣传道具。 有介于神山家的两条狗狗都属于大型犬, 除了发下铲屎袋和牵引绳之外, 街道还发了他们两个止咬器。 大型犬使用的止咬器尺寸相当可观，加上街道统一采购, 为了适应各体型的犬只，尺寸极为宽松, 五条悟摆弄了几下，便随手薅来一条狗，就想要给它戴上。 只是嗅到陌生气息出来看看, 却失足被薅的小黑：汪呜？ 给小黑戴上止咬器并不困难, 小黑小白虽然外形实体化，但本质上还是为了战斗做准备的灵犬，在服从性上远不是普通宠物犬可比。 不过在动作之前，五条悟忽然想到了自从自己变弯了之后因缘际会潜伏进去的群组里，里面的姑娘们曾经嗷嗷嚎叫着束缚PLAY永远的神之类的词汇…… 鬼使神差的, 他将止咬器扣上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然后摸出手机左看右看。 嗯……也就是这个感觉吧？ 虽然金属质感觉有点酷，但是也还好？也没有那些小姑娘说的色气、禁欲的感觉啊。 还是说这是性别不同性别差异？还是因为咒术师千奇百怪什么辣眼睛的造型他都看过了, 阈值提高了？ 那老师会喜欢吗？ 五条悟看着自己俊美无俦的脸思忖，他知道老师很喜欢他这张脸，毕竟他这么帅气, 老师喜欢也很正常。 当然, 并不是别的地方就不喜欢的意思, 他这么完美的恋人, 谁会不喜欢。 但是看久了会不会看腻？要不要偶尔换个风格试试？ 他马上就要成年了, 老师之前一直以他没成年为由拒绝做到最后一步，那按照老师的说法，成年了就可以。 为了完美的第一次，作为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他得想办法摸清楚老师的爱好才行。 想到这点，五条悟整个人立刻就支棱了起来。 这是个好想法啊，那换什么风格呢？制服PLAY？捆绑？诱惑？人夫？ -- 第266页 唔……他男朋友平时也没表现出对什么有特殊偏好的样子啊。 正思索间，运转不停的六眼为他捕捉到了神山透缓缓走来的身影。 青天白云之下，他的恋人满脸轻松，眉眼缱绻，踏着清风一步步走向他们的家。 五条悟忽而心念一动，眼珠一转，他装作恍若为觉的模样，保持扣着止咬器的姿态，然后十分有心机得在恋人进门的时候猛一回头，打了神山透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六眼是咒术界最强大的天赋。 无论是咒力波动、肌肉牵动还是血液流向，没有一样能够躲过他的眼睛。 其中自然也包括心跳和微表情。 而他也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五条悟勾起了嘴角，他一边将刚才放下的止咬器放回脸上，连接搭扣，一边微微歪过头去，冲着门口错愕的恋人轻轻叫唤一声：“嗷呜~~” 啊，呆掉了呢。 少年人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脸上慢慢染上红晕的青年走去，他腿长，只几步便跨到了男朋友面前。 二人的身高差可以让他将恋人面上所有的微表情都收入眸中，都不需要大脑分析，恋人毫不遮掩的反应便将他最想要的答案送到了面前。 ——他喜欢。 “透~”五条悟凑过去，耳鬓相近，却又微妙得保持了一点将贴未贴的距离。 “欢迎回来。” 用最危险的姿势却说出温馨话语的少年手一撑，将院门关上后，他用自己的身体和手臂构成了一个世界上最暧昧的囚牢，牢牢捆住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身体彻底贴住。 原本彼此之间互相侵扰的气息，也随着这个动作彻底变得密不可分起来。 院子里一直充当观花植物的鼠尾草在此刻突然彰显了它香草植物的强烈存在感，那辛辣的草香经过日光的炙晒，仿佛被蒸腾起了一大团迷雾，然后它一点点将人包围。 那香气太浓，浓得让人晕眩。 神山透的后背靠在院门上，长时间被太阳晒着的木门很温暖，他的后背像是靠着一块小太阳一般，但是这都比不上他身前少年的温度。 炙热的、真切的、渴求的。 很奇怪，对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他却知道对方的意思。 神山透手指一软，带回来的茶点被无情得丢到了地面上，前一刻还握住它们的双手挪到了更重要的东西上。 他抱住了自己的恋人。 “透。”少年压低了声音，在褐发青年的耳畔低语，“你抓住我了。” 是你抓住我了，而不是我被你抓住了。 语言的力量真是太神奇了，明明是同一个意思，只是词句的交换，却透出了弱势和臣服的意思。 没有人能够不对一头美丽的兽主动表示臣服感到心醉神迷。 尤其这头低垂着头颅的兽还牵引着另一人的手，缓缓在他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条黑色的皮圈。 “格哒”一声。 锁扣被吸住的声音，就像是晴空的一道雷鸣，宣告着它的臣服。 然后这头兽抬起了碧蓝色的眼眸，那仿佛是被以钻石手法切割过的蓝宝石一般眼睛直直看着神山透。 明明已经被套牢了要害，明明表现出了十成十的臣服和温顺，但是神山透却本能得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这不是理智的分析，而是来自于人类最本能的警告。 神山透对于这种理智和情感互相拉扯的不同感受感到有些疑惑，眼神闪了山，就要从这奇怪的气氛中醒来，却感觉到颈侧一凉，又是一热。 五条悟亲昵得蹭在一旁，声音软绵绵，磨蹭的动作也极为缓慢：“透，给我解开好不好？” “嗯？”神山透大半的思绪都被他后背一只悄悄蹭过来的大手吸引，听到这个请求也只是发出了漫不经心的一个鼻音。 然后他就听到五条悟压低了的磁性嗓音在他耳垂表面上说：“这个，给我解开好吗？我想亲亲你。” 【这个】……？ 啊，是在耳际反复触碰他耳垂的金属器？ 在不间断的骚扰攻击中，神山透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大脑，他来不及思考五条悟为什么不能自己解开，双手便已经习惯性得向上，触碰到了少年柔软发丝后的束缚带。 “对，就是这里，解开。”五条悟轻声低语，话语中带着温顺的哄骗，他的手指已经探入了衣服的下摆里，温热的指尖下是另一个人偏低的体温。 神山透心脏不好，血液循环也有些慢，所以他的体温比之常人都会低上0.3度左右，这个温度在平日里难以发现，但是当两人皮肤相触的时候，这一点点温度差异却变得极大。 后背，感觉像是有火苗在一簇簇燃烧一样。 神山透微微皱眉，强忍着扭腰避开的冲动，顺着束缚带一阵摸索。 他摸到的是最普通的插扣，只要上下同时向下一按就能将束缚解开，虽然身体因为恋人不间断的骚扰有些发麻，但神山透还是顺利按下了卡扣，但是就在解开那刻，冥冥之中仿佛有个人在问他：你真的要解开吗？ ……咦？ 这还是神山透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类似于直觉的力量，他一时之间甚至有些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实，但似乎察觉到他的手指停顿，被他圈住的恋人已经发出了含糊的呢喃。 -- 第267页 似乎在催促他快将他放开。 那双漂亮到极点的蓝色眼睛又困惑又委屈，仿佛是在说：我都这么乖了，你为什么不放开我？ 没有人能对这双眼睛说“不”，神山透也不能。 于是他手指一按。 金属的框架从五条悟面上坠落，在神山透的胸口留下了一个宛若轻吻的触碰，然后落在了草丛里。 奇怪的是，草地吸音，这个坠落本应当只是一声闷响，但神山透却好像听到了金属器具落在瓷砖上的敲击声。 一声清脆的“哐当”，就像是命运交响曲前的四个音符一样，打开了一扇大门。 下巴被抬起，灼热的呼吸和另一个人的气息完全吞噬了所有的感官，后背的手不再是温柔的安抚触碰，而是绝对的钳制。 神山透只来得及吐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剩下的字符都被另一个人吞了下去。 那是被他亲手放出来的野兽。 是他被对方的温顺和无害欺骗，以为项圈就能束缚住这头骄傲的猛兽，于是解开了对方的桎梏。 于是他就只能承担被压倒，被啃咬，被夺取的结果。 拥有六眼的作弊者可以清晰感受到身下之人的每一个真实感受，无论是制止的声音，肢体的反抗，还是软软的求饶，都没让这头猛兽改变他的目的。 他永远能卡在临界点前的那一刻，稍稍松开，给予猎物喘息的机会。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空着，手指的摩擦，嘴唇轻轻的触碰，偶尔的啮咬，他一点点得实验着、试探着恋人的喜恶。 庭院里的紫阳花在日光之下被晒得有些没精打采，大大的叶片没精打采得垂落，投出了一片颤抖着的斑斓。 它静悄悄得等待着傍晚时分土地热气散去后，来自于主人家的一捧甘霖。 这颗挣扎在日光下的植物全然不知，就在这个对于植物来说有些难熬的仲夏之日午后，有两个人明明就蜷缩在它身边的阴影之下，却释放着比气温还高的热度。 不如说，它现在受到的折磨就有几分源自它的主人。 神山透五指成抓，紧紧抓着一头蓬松的银发，唇和另一个人亲密得相互挨蹭。 碍事的眼镜早就被丢到了一边，而因为这个有些粗暴的摘取动作，他原本整齐到足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发丝凌乱无比，有几根特别不听话的还高高翘起，似乎是要彰显它此刻特殊的个性。 半长的头发因为此刻居高临下的姿态下垂，将主人半阖的眼眸遮盖了大半，只能隐约看见那偶尔泄出的热烈目光。 许久后，他直起身来，将凌乱的发丝稍稍拨弄了几下，恢复了点回家之前专业精干的模样。 但无论是唇瓣上的小细痕，亦或者是眼角尚且残留的雾气，还是艳红色的耳垂都说明了他没有那么平静。 “透，还要~再来一次嘛。”被他放开的人有些不满足得按了按抵在男朋友腰后的大手，蓝得仿佛将整片天空都吞进去的眼眸漾着清亮的水波，无声诉说着主人的好心情。 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不满足。 神山透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在看到之间的一点淡粉后他轻轻啧了一句，无奈说道：“我明天还有个招待会啊，有媒体的。” 在这种高清镜头下，嘴唇上的一点伤口都藏不住，而且按照时间来算，到了明天开会的时候这一块估计还会泛着伤后的红肿。 就算神山透嘴唇颜色一贯偏淡，但这种伤口要解释是因为干燥破皮恐怕都无人相信。 “那就告诉他们，透有很厉害的恋人啦。”五条悟倒是对此适应良好，他暗戳戳怂恿道：“这样不是很好，也可以避免再有人给透介绍家里的小辈什么的。” “根本就没有那种人。”神山透按了按嘴唇，确定这个口子并不大之后就放下了手，他低头看着躺在草丛里，一派蠢蠢欲动模样的恋人：“我只是个小小的参事，有夏油杰和太宰治顶在前面，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 五条悟：“……” 这敷衍，也太不走心了吧，我像是这么容易被哄的样子吗？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等意识到神山透这不是谦虚和安抚，而是真的如此认为时，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不是，他的恋人，为什么真的以为自己是那三个人中最低调的一个？ 诚然，最耀眼的人是夏油杰，但是不少人看来夏油杰不过是个还没有成年、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现在的路线看似前途远大，但他太年轻，是昙花一现还是英雄出少年还未确定，而且这其中还需要考量他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操纵。 就算是他自己的本事，年轻人定性不强，不可轻易托付——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坚定又长情，而且还眼光特别好的。 所以夏油杰只能说是个潜力股，甚至不如太宰治。 纵然太宰治是以这个名字出现在官方场合的，但是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特权阶级能轻易知道他真实身份。 津岛本身是青森那边的望族，如今虽有些败落，不过这身份还是很好使的，大有一些有钱却差了点身份的家族想要提高一下自己的血缘谱系。 毕竟那个圈子嘛，多的是人喜欢搞配种那套，想尽一切办法搞血缘，仿佛除了那一身血就没什么好说道一般，正常。 至于他的男朋友…… -- 第268页 神山透，出生庶民，但是却有游走于黑白两道，两方不得罪的本事，投资眼光敏锐，小小年纪便资产可观，政治嗅觉和手腕也十分敏锐，居然敢将一个普通的少年扶植到副市长的位置上做自己的挡箭牌。 最关键的是，这点看起来还被他做成功了。 这样的年轻人一看就前途远亮啊。 不用问，五条悟都能猜到那些家伙脑中一定是这么想他恋人的。 不光知道这个，他还知道那些家伙现在就像是嗅到花香的狂蜂浪蝶一般想要将透招揽入门下。 日本的阶级已经完全固化，看似清朗的天空上实则被一张写满了家族和血缘关系的大网盖的密不透风。 每个想要动摇这个国家根基，或者是想要冲破上面那张网的人都会被其兜头而下。 平时热衷于内斗的老家伙在这一刻会表现出十成十、且毫无破绽的团结，用尽一切办法以逼得你妥协。 若是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血脉融入到对方的汪洋大海之中，然后成为那个庞大家族的一枚工蜂，勤勤恳恳得为其输送能量。 上头那些因为“配种”越来越愚钝的家族便是通过这种手法，将自己的家族继续延续下去的。 继承人再愚蠢也没关系，小辈没人成才也没关系，形象再丑恶也没关系，只要靠着这身血脉和这个封锁的制度，就能在大势之下将人才笼络，然后让对方不间断得耕耘财富。 不管平时怎么内斗，在这点上他们还是非常有默契的。 因为这些老不死的非常清楚，一旦出现了一个破坏规矩的人，让一根幼苗找到空隙钻到上空来，那么这个盘踞在日本天空的巨兽就会很快被新生的力量分而化之，最终一口口嚼碎，失去一切乃至于化为枯骨。 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生死共同体。 所以，神山透这样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三人中最肥美的一块肉，而且是没有骨头的那种。 也就是他的年纪在那些老家伙眼里还缺点火候，否则他的身边早就会有各式各样的漂亮女子出现了。 这些老家伙可狡猾了，他们大部分时候都不会使用强硬的手段，而是会用各种因缘际会和巧合让年轻人以为这是天降爱情。 先来个死缠烂打、加个误解变成了解、再点缀一点豪门恩怨、世家纷争，最后可能用改变这个世界为诱饵，不知不觉就将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骗进去。 ……嗯？怎么总觉得有点既视感？ 总之，他家的透明明是遭到超多人觊觎的好不好？ 不光是那些老头子，估计平日在工作中接触的女员工也不少，说不定男员工也…… 可恶，那些偷腥猫，这是他的男朋友！！ 想到这一点，五条悟眼眸一沉，觉得没有自觉的恋人太危险了，他得想想办法。 正当他思索之间，神山透已经将凌乱的衣服收拾好，然后他伸手向下一按，在得到一声闷哼之后满意得站起身拍拍手，走向了被遗忘许久的纸袋。 “悟。” 青年看着赖在地上撒娇着要再来一轮的男朋友，十分冷静地问道：“你在这里，小褚呢？” “……啊！” 第115章 “杰, 我有个人生中很重要的标点要去。” “作为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一大清早收到这样短信的夏油杰没有任何犹豫就放下了工作，然后他抵达了和友人相约的场地, 等被满脸严肃的五条悟领到目的地的时候，夏油杰面上的表情顿时开裂。 “你……让我一定要陪你来的，就是这里？” 他声线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甚至还重重重复了一遍：“这里？” 五条悟闻言满脸都是得意：“是啊, 我可是问过了，这里的东西是最全的。” 说罢五条悟长腿一跨，走入了这间装饰可爱, 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二次元店铺的大楼，姿态十分之坦荡。 但是…… 夏油杰看了眼上头那醒目的店名——M\'s Pop Life，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明觉厉？还有点时髦的感觉？但是，联合后面的两个单词：Sex Shop之后，这家店铺的性质立刻不言而喻。 这是一家被放到绿色JJ会被上红锁的神秘店铺, 而他，现在正被自己的朋友以人生重要的名义带到了这里。 他深深得吸了一口气。 “杰, 快点快点。”那个宛如怪兽大嘴的门里探出了一颗银闪闪的脑袋, 五条悟挂着兴奋的笑容，冲着他一下又一下得招手。 这一刻，夏油杰的脑中闪过了很多。 想到了无处不在的记者，也想到了自己跨进这家店之后要面对的后果。 虽然在日本，这也是一种很重要的文化，大部分日本人在这方面都开放得不像是亚洲人, 但是政治任务踏入这种地方虽不至于丑闻, 但多少也有些不妥。 不过, 就在不久之前，他的参赞先生就对他说过：偶尔可以做些少年气的事情。 他的年龄摆在这里，如果全程都表现得极佳，多少会让人有种完美的不真实的感觉。 这会让民众提高期待，最后容不得一丝错漏。 但如果稍稍有些小出格的事…… 好吧，他知道神山老师所谓的出格不是指这个，但是…… -- 第269页 嗨呀，谁让他也挺好奇呢。 试问哪个DK没有好奇过这种店里卖的是什么呢？ 就算是毕业了，他也是DK啊！ 夏油杰挂着完美的微笑，毫不犹豫得走了进去。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同伴极为张扬的一句：“哎？就这些尺寸吗？没有更大的了吗？” 夏油杰顿觉头皮一紧，目光循声看去，就见自己的伙伴手里捏着一个大象图案的小盒子左看右看，并且非常高调地招呼了侍应生。 夏油杰：“……” 不，这场面他是真的不想见识。 他收回了一脚踏进去的腿，整理了表情，带着一脸错愕得退出。 随后便是茫然和羞赧，宛如一个被可爱店铺造型吸引，误以为这是一家二次元店铺所以踏入的可怜路人甲。 于是，夏油杰便在路人们了然的目光中安全退场，独留五条悟去面对花花世界。 不过他也非常够义气得在附近咖啡店等了五条悟半个多小时。 看着五条悟大包小包的模样，夏油杰情不自禁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中。 他婉拒了想要给他分享店内新世界的同伴，并且用一杯清咖陪着五条悟吃完了店内所有品种的蛋糕，甚至还陪他去买了几个五条悟觉得特别好吃的蛋糕当做手信。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夏油杰满脸严肃地正告他的同伴：“无论接下来发生了多让你开心的事情，你都不要告诉我。” “哎？为什么？”五条悟眨眨眼睛，不解又震惊地看他：“哇……你是只要听到别人的不愉快，而不想和人家分享快乐吗？杰你才进入政坛多久？怎么就已经便成了这个模样！？” “好阴暗哦……” 夏油杰额头爆出了一个青筋，他咬牙切齿地说：“不，我只是不想听你分享和我同事之间的那些私事而已。” 孰知五条悟闻言更吃惊了：“杰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这些？” “你最好……” “老师那么好，万一告诉你你要和我抢怎么办？我可一点都不想和杰你抢虽然我一定不会输。” 夏油杰：“……” 人这一辈子，总有几个时刻想要干掉自己的朋友。 没事，他只是又经历了人生的正常体验而已。 “开玩笑的。”就在夏油杰手里的黑闪有些蠢蠢欲动之时，却听五条悟轻柔的说道：“杰，我们可是一声的挚友啊。” 他微微一笑，眼眸清透又明亮：“我还等着你给我做伴郎呢。” 今天的天气有些太过于美好了，以至于这个画面在夏油杰的脑海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他勾起嘴角，也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但有些人可能生来就是要煞气氛的，就在夏油杰因为感动而心软的下一瞬间，他就听到五条悟喋喋不休的催促：“所以你快点给我升职加薪然后给我创造迎娶老师的机会啊！” 啊，也不是那么意外呢。 夏油杰笑容的弧度不变，额角却是一跳。 不过看在朋友微微羞赧的表情下，夏油杰也不在这个时对他回击了，他只是很真诚地问了一个问题：“你距离今年的生日还有半年时间，现在买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是的，他没有回击，而是在五条悟的伤口上插了一刀。 回顾往昔，夏油杰在知道五条悟有个年长的恋人后就没少担心他的情况，不是他小看五条悟，只是人类这种东西，即便外表武装到了牙齿，心也是软的。 身体的伤口家入硝子可以治疗，心里的创口却终生难以愈合。 而且就五条悟的性格来说，他若是感情出了问题，结果必然惊天动地。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年长者。 当时在夏油杰的脑海里，五条悟的恋人是身材曼妙性感的妖娆御姐，后来知道是男的，形象又变成了浪荡花丛的成熟男人，总之，都不是常规意义上靠谱的模样。 直到他听到五条悟吐槽对方和他保持礼仪距离时。 顿时心落下了一半。 至少对方是个遵守底线的人。 之所以另一半一直吊在天上，是因为他担心对方可以守住，但五条悟不可。 咒术师本就是高死亡率的职业，在感情上自然也就更加的百无禁忌，暗示试探了解几乎不存在，基本上是看对了眼就发出邀请，三观实力都差不多之后就能拼一对。 可以说是非常的潦草。 但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是真的忙。 正因为这么潦草的追求方式，但凡稍微有点追求的女性咒术师都会拒绝。 所以咒术师中打光棍的人非常多，悄咪咪地说，其实有不少咒术师都格外羡慕隔壁爱给孩子定未婚妻的通灵人。 在这种环境下养育出来的五条悟多多少少也会受到氛围影响，在感情上比较直接。 ——比如和夏油杰用拳头交流几个来回之后就把人当做挚友什么的，这点对于在常人社会中长大的夏油杰是绝对做不到的，又不是JUMP漫，正常人哪有那种一见如故为你冒险的激情啊。 但五条悟有。 正因为被这种热情招呼过，所以夏油杰非常清楚这个人可怕的毅力和自来熟的功力，作为前一个受害者，夏油杰一直觉得那位【恋人】可能撑不了多久。 ↑这个想法在知道五条悟的恋人是他那位纤细、孱弱、虽然脑子很聪明，但体力很弱鸡的前老师之后更是达到了巅峰。 -- 第270页 但没想到看起来五条悟还是非常尊重恋人意愿的，他们居然真的谈了两年多快三年的柏拉图，以这两人的黏糊劲来说……都是男人，夏油杰表示非常震惊！ 不愧是挚友，正因为彼此了解，在刺激朋友上，夏油杰绝对不输给任何人，因为五条悟沉默了。 显然，他也觉得自己可能要等到半年后才能用。 但是…… “一点也不早啊。”五条悟理直气壮：“小雨伞的保质期可是有五年呢！” ……你这样说，就更可怜了啊，悟。 不过有句话叫做，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呃，五条悟不玩赌博，对于拥有六眼和超强分析能力的他来说，赌博完全没有一点吸引力。 但是道理一通百通。 就在他采购回来的大堆商品放在库房内吃灰时，一直在外面四处游荡的九十九由基回国了。 还没等她飞机落地，总监部堵人的车就已经停在机场门口了，是以这位曾经的唯一一个特级咒术师在踏入国境的第一时间就被拉到了总监部。 不过这位大小姐可不太给老领导们面子。 据可靠消息，九十九由基在进入会议室不到二十分钟，就掀了桌子，并且愤然离场，然后便不知所踪了。 这个消息被内部人员放到了论坛上，一时广为流传。 没错，就是总监部内部人员。 虽然吃的是总监部的大米，但是大家都是咒术师，下班后在论坛打屁说说八卦什么的，人之常情嘛。 不管怎么说，她的归来在论坛上掀起了一阵风波。 有不少人心中惴惴——他们，他们其实早就悄悄得站位了。 他们是站在论坛这边的来着。 毕竟大家也不是什么傻瓜，或许一开始他们是把论坛当做一个沟通的渠道，类似于同好会一样的存在，但是随着论坛开始发布任务，派发资金，就已经有敏感的人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这种事情以前可都是总监部干的，就连高校接下的也是总监部派发的任务。 若是排除总监部，那唯有黑市上还能接到委托。 但黑市之所以叫黑市就是因为那是在暗中发展的势力，若是放到明面上来，总监部肯定是不允许的。 现在突然有个民营机构发布任务，这这这，这分明就是要夺权啊！ 只是，发现的人不约而同得保持按兵不动，没有将消息扩散，当然，也没有告知总监部让他们做好准备。 他们只是谨慎得对待每一个下发的任务，观察并且警惕着。 直到后来，他们从论坛接到的任务越来越多，而且有不少都明显带着政府的痕迹时，他们便知道这是论坛胜利了。 ——它取得了政府的支持。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堪称大快人心的结果。 不是每个咒术师都是单细胞动物，咒术师中也有不少是会思考的。 之前面对他们的抗议，总监部放出来的那所谓“退让”有多么可笑多么敷衍，不少人都发现了。 只不过看着同伴快乐的样子，他们没有开口而已。 虽然没有开口，但心中那称之为“希望”的火焰也随之熄灭，若非之后【崇替在人】开坛，加上其中不少任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少咒术师甚至已经起了辞职的念头。 我不拿自己的命当命是一回事，你不拿我的命当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正因为如此，在意识到总监部被夺权之后，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啊，这种感觉就一个字——爽！ 既然你们对我们的性命不负责，我们就掀翻你们自己来！ 这种操作可真是太让人感觉扬眉吐气了。 但爽快的同时，他们也不免生出了一点担忧。 总监部好歹是看得清摸得着的，但论坛的人……迄今为止，论坛背后的人可一直都没露面啊。 这样一位无私传授知识、建立论坛，拯救他们于水火的人到底是谁？ 没人知道。 他有什么目的，同样也无人知晓。 虽然知道坛主藏在背后可能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但没有见到人，就有一点不安全感。 就算最近的任务钱很多……就算任务等级非常可靠……就算软件功能非常好用…………就算论坛推荐大家买了一款新手机，这个搭载了安卓系统的手机居然可以下载论坛APP，而且这个APP还可以在没有信号的地方使用真的太贴心了，救我狗命！ ……就算…… 好吧，这么能干的坛主，躲在最后就躲在最后了=w= 守护全世界最棒的坛主！！——该口号已经成了大部分平民咒术师的共识了。 在这种情况下，九十九由基的归来就十分敏感。 这可是当世除了五条悟之外的唯一一个特级咒术师啊！ 五条悟就不用说了，这人本就是御三家的继承人，肯定是站在总监部那边的，但是好在这人不太管事，看脸就知道他懒得管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 虽然不一定会帮助他们，但他也未必会站在总监部那边，但是九十九的立场就很微妙。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总监部拿来震慑他们的招牌。 虽然后来闹翻了，但是她也没有明确表示反扛总监部，什么？出国旅游？ 拜托，他们可是咒术师哎，出国旅游这种事情都称不上叛逆好吗？他们叛逆起来谁没有沾点血再领个通缉令的？ -- 第271页 区区出国，最多就是个不配合工作而已。 得到消息的坛友们不由自主焦躁了起来，纷纷开始原地踱步，脑中转起了风暴。 要命了，她为什么突然会回来，是不是被总监部叫回来的？她是不是要站在总监部那边搞他们了？ 那坛主要怎么办？ 一系列的问题宛如旋涡版在众人的指下来回转。 最终有一个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 “坛主好几天没有上线了，难道说……” 一个坛友捏拳蹙眉，表示：“我认识一个术式是占卜的国外咒术师，我请他占卜一下坛主的情况。” “这种资费很贵的吧？”坛友们纷纷表示：“小老弟你尽管去，费用我们和你一起承担！我最近做了不少任务，还是有点资费的。” “是的，无论多少钱，也要保护我们的坛主大大！！” “ 1” “ 2” “……” 而就在此时此刻。 被他们关心的“坛主大大”连打了几个大喷嚏，因为此刻的姿势问题，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摸了摸鼻子后，五条悟有些纳闷得将两条大长腿从桌子下头的横杆上放下来，他一边将可怜的椅子恢复到四腿着陆的状态，一边咂摸了下是谁在想他。 ……嗯……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啊！ 能够将思念之前送到他面前的人，肯定只有一个啊！ 一定是男朋友想他了！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他的凳子被猛力踹了一下，面前衣着清凉的女人双手抱胸，她臭着脸说：“我抽空出来，可不是看你发花痴的！” “好过分啊，由基，明明现在就是等你思考的垃圾时间。”五条悟不满得眨了眨眼睛，他调整了一个单手托腮的姿势，空出一只手握着手机，给自己拍了一个歪着脑袋吃冰激凌的自拍，还顺便送了镜头对面一个WINK。 相片定格，欣赏了一下照片中的自己也是如此完美之后，五条悟立刻将它发给了在远方工作的恋人。 嗯，男朋友想他了，他就送上照片缓解恋人的思念，他真是超完美的呢！ 这幅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架势，真的是过来谈合作的吗？ 九十九由基额头青筋一爆，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谈判中的心理战，但是两军对垒，谁先失去理智，谁就输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面对五条悟，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别看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游历，九十九由基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国内情况的收集，就算是她，也不想在回国后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搞事人。 而五条悟，更是她观察的重中之重。 尽管出国之前，她还是唯一的特级，但是九十九由基一直觉得这个“唯一”被摘掉也就是时间问题。 因为五条悟出现了。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九十九由基十分清楚，只要这个“六眼”能够顺利长大，那么他的未来必定就是特级咒术师。 不是相信什么天分，也不是相信五条家的资源，单纯是因为同时拥有“六眼”和“无下限”的最强五条，如果不够强，就会死。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 对了，她的判断依据还要再加上一条。 有这张嘴的家伙，如果不够强，迟早会被人打死吧？ 毕竟这可是个和第一次见面的前辈，开口就是：“哎~？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一点，不过，距离我还差很远”的男人。 九十九由基吸了口气，将满脑子的暴躁心思收敛了下，正色说：“在我给你答案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嗯？你说。”五条悟闻言也稍稍坐正了点，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就见女子正色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五条悟：“……” 九十九由基说：“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感兴趣，我只是觉得人的性癖可以体现出人的本心，这能够让我判断你是不是我能够合得来的对象。” 五条悟慢吞吞地说：“不，我没有误会，我只是想说……” “性别要卡得那么死吗？” 九十九由基：“？”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用可爱的语气说：“我不喜欢女人哦！” 这一刻，九十九由基陷入了沉默。 “你还要知道吗？”这次换五条悟出击了，他十分兴奋得将半个身体挪到了咖啡桌上，兴致勃勃地说：“呐呐，我啊，超喜欢意志力坚定，执行力强，有超强人性和不动摇的价值观，会将自己的信念坚持到底的人了——虽然最后这点对我来说有点小困扰，但是偶尔口是心非样子也超可爱的！” “除了性格之外，我还喜欢那种爱好是料理，但是动手能力很差，不能吃辣，但很喜欢麻味，麻将打得超级棒，是能参加漫画作者举办的麻将大赛然后赢到签名的男人！还有还有……身高是……” “够了，我不想知道了。”九十九由基木着一张脸打断了五条悟的滔滔不绝，道：“谈正事吧。” 第116章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很强大, 强者的脑回路都多多少少有些相通吧， 除却刚见面时候那略有些不让人愉快的交谈外，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之后的交流相当的流畅且高效。 -- 第272页 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九十九由基就用一个击掌定下了咒术界明面上的两位“特级”咒术师将会站在同一阵营，投身到推翻总监部事业中的约定。 不过在定下束缚后，九十九由基还是有一点迟疑。 “破坏很容易, 再建起来有些难。”女子皱着眉说：“虽然我对总监部不屑一顾，但是它们的职能的确无可取代，虽然当着你的面这么说有些不客气，但是在我看来，御三家基本都是人渣。如果没有总监部在当中斡旋，单靠御三家的话，咒术界要完。” “啊，这点我同意。”五条悟煞有其事得点了点头, 他甚至竖起了一根手指, 饶有兴致得一根根掰给九十九由基看：“加茂家死守着血缘、禅院家腐朽愚蠢、五条家龟缩不出, 但是都是一样的封闭又腐朽，还看不上平民咒术师……这是你们对御三家的看法吧？” 九十九油基没有说话, 但她的表情却清楚写着：原来你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五条悟带着一丝哂笑, 重新将刚刚竖起的三根手指一个个掰下去：“但是啊, 加茂家为了提纯血液，投资了不少生物实验室, 他们家赤血操术在这方面有天然优势, 目前正想法子避免近亲结婚带来的坏结果, 一旦成功, 加茂家就能顺势崛起。” “禅院家底蕴深厚, 咒具仓库是御三家之最, 而且他们并不惮于纯血概念，反而非常乐意将优秀的血脉融入自家，而这点从千年前就开始了，所以禅院家的基因库本身就是一本咒术界的花名册，谁也不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会爆出一个SSR来。” “至于五条家……”五条悟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问道：“你知道五条家的人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 九十九由基不明所以，五条家最有价值的自然是六眼啊，人尽皆知。 “你是想说六眼？不是哦。”少年抬起手，手指先是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然后指尖上移，挪到了一头白发之中，五条悟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颅：“不，是这个。” “大脑的开发，这才是五条家的人最强大的地方。” 五条悟翘起大长腿，对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的九十九由基说：“自然界的动物中，有一条规则，弱小的动物繁殖容易，自立早。强大的动物则是繁殖困难，且有漫长的成长期。” “这是为了平衡生态链。” “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人类在自然界中的定位？” “人类一年四季都在发情期，同样情况的动物基本都位于被狩猎者的位置，因为它们必须以数量获取种族繁衍的余地。我们的孕龄也不算长，只有280天左右，和大部分的有蹄类差不多，一般来说一个女性若是一次不拉得参与繁殖的话，那么到绝经期为止，她的一生中可以生育20胎左右，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效率了，如果以这两个标准来算，人类在自然界中便是被狩猎者的定位。”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五条悟晃晃手指，对着纳闷他为什么要科普这些自然知识的九十九由基说：“人类的奔跑速度不快、肌肉强度也不大，就连最早拥有的攀爬能力也在逐渐衰退，肉体的力量渐渐变得中庸，这一切的结果都是因为我们的祖先在亿万年前选择了另一条进化的道路，没错，他们选择了进化大脑。” “但是大脑的结构太复杂了，远超于任何一个器官，选择这一点也是十分危险的。” 五条悟将最后一口蛋糕塞入口中，含含糊糊地说：“牛羊可以在出生后20分钟站立，猩猩的幼崽都能将自己固定在母亲身上，鸳鸯的雏鸟出生第二天就能从10米高的树洞上跃下，即便是怀孕时间最长的象，小象也能在出生后一小时内学会走路，并且跟着家族长途迁徙，而人类的幼崽，却需要近一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这些……就是因为大脑发育所需要的能量太过于庞大。” “因为将能量都供给了脑部发育，人类幼儿的内脏和骨骼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成长。呐呐，你知道大脑要多少年才能够发育完全吗？” 这谁知道啊！ 而且人与科学同他们现在说的话题有关系吗？ 九十九由基蹙眉，见她如此，五条悟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不得不说，前一段时间被总监部为难写教案还有参加各种培训的他耐心的确是好了不少，若是以往他早就阴阳怪气开嘲讽了，现在却能谆谆善诱继续启发。 “要整整18年哦，这也是为什么人类男性的体能在18岁之后才能逐步走向巅峰的原因。” “让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放弃肉体强化，宁可将自己的幼崽置身于近一年毫无自救能力危险境地，也要优先发育的东西，你以为那是什么？” “那是远超于其余人无数倍的优势——超强的学习能力和思考能力。” 五条悟唇角一勾，如此说道。 这，就是人类所选择的进化方向。 也是人类先祖在那个哺乳动物刚刚崛起的时代，几经挣扎后为自己的后代选择的生命之路。 这条路远远有悖于动物“生存优先”的原则，是最艰难、最勇敢、最大胆的道路，甚至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赌博。 而幸运的是，他们的后代在这条规则中挣扎、探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终于摸索出了最适合自己体质的一套社会模式。 在经历了最苦难的探索和实验之后，他们也的确靠着这个抉择，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 第273页 随着五条悟的叙述，九十九由基仿佛在冥冥之中看到了一条时间长河，长河之中依次出现了古猿、能人、直立人、和智人的剪影。 这张图曾经出现在生命科学的教程上，但在那时她只是一眼扫过，不曾想过其中奥妙，更没有意识到这是何等的 然而正当她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感动之时，却见面前原本正襟危坐的五条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支棱了起来。 他打了一个响指解开了之前立下的【帐】后，就冲着服务员高高举起了手臂：“你好，甜点单上的前五款小蛋糕麻烦再给我上一份。” 他这样一出口，九十九油基立刻就感觉到了无数刺到她身上的目光，那眼神中毫不意外的都是：【她好能吃】的震惊。 先是情绪上升到一半突然崩塌，后来又莫名背上黑锅的九十九由基微微一愣后，额头青筋一跳，顿时用犀利的眼神一一将那些目光瞪了回去。 姑且不说这不是她吃的，就算是又怎么样？ 她九十九由基，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眼神？ 对上女子犀利又明艳的眼神，围观者默默将目光收回，对于日本人来说，九十九由基这种犹如大丽花般张扬明丽的性格简直就是他们的天敌。 而正是因为他们的目光收回的足够快，便也错过了后头一场闹剧，九十九油基哪是肯背锅的性格，但是木已成舟，自然不能吃亏啊。 是以点心一上来，她就出手抢夺。 但五条悟也不是个谦让的人啊，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拱手相让东西的只有男朋友，别人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抢东西。 隔着一张桌子，二人围绕着几盘小点心快速进行着攻防交换，即便是在方寸之间，两人依然打出了一场高水准的体术较量。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九十九由基发现自己渐渐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体力无关，单纯是因为每一次进攻都能被防守住的无力感。 一种名为【被看透】了的讨厌感觉正在威胁着她，九十九由基眸光一闪，视线挪向了五条悟脸上被绷带遮住的位置。 【六眼】在注视着她。 或许不该说注视，那种感觉更像是在打探、分析、计算、并且寻着她的弱点，谋算着一击制胜的角度。 这种感觉……真讨厌啊……而且，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就算都是特级，也是有经验之分的！ 九十九由基眼神一利，使了个变招，同时并指如刀向着五条悟手上的慕斯蛋糕袭去，五条悟似乎有些错不及防得没有闪躲，仍由指锋凝结成的锋锐之气从蛋糕上稳稳落下。 然后，一切到底。 糟糕！一不当心认真了。 九十九由基招式做死之后才惊觉过来，但此刻已经来不及收势， 然而五条悟丝毫不慌，他举起另外一只拿着甜点叉的手，将被切成两块的慕斯蛋糕插起，然后快乐吞下。 在那块慕斯蛋糕被挪开后，九十九由基可以清楚得看到她方才一击造成的结果。 明明没有使用任何锋锐的武器，但是慕斯蛋糕的切面却光滑平整，没有丝毫黏连，且整个造型十分的蓬松，就像是甜点师精心所为。 对于慕斯蛋糕这种质地松软的产品而言，只要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都会让其走形，这也说明了她方才一击的速度之快和力度之大。 可是，在她如此的雷霆一击之下，拖着蛋糕的碟子却十分完整，丝毫没有碎裂的痕迹。 九十九由基很肯定自己没有留力，那么…… 原来如此，是无下限吗？ 就在刚才，面前的这个后辈在千钧一发之时用无下限包裹住了盘子，而将蛋糕排除在外。 慕斯蛋糕粘性很强，一旦被放上碟子这种光滑的表面就会牢牢吸附住，即便食用完毕后也会留下一层黏连的痕迹，但是她面前的碟子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残留。 所以，这家伙，是用无下限做到了这种比起毫米还要微小的操作吗？ 这种事真的可以？ “可以哦。”五条悟往嘴里灌了一口巧克力奶，然后在女人仿佛被齁住的表情中笑眯眯地说道：“只要我想，我就可以。” “不光是我，五条家的很多人都可以，只不过他们会比我更吃力一点，因为他们的无下限是需要计算的。” 五条家的两项天赋技能，【六眼】是隔代遗传，几百年才能出现一例，但术式【无下限】却是个时不时就能冒出来的东西。 在此之前，九十九由基一直觉得无下限就是个乌龟壳，但现在她恍然意识到，如果连这种紧密的操纵都可以做到，那么【无下限】的实用环境可能远比她想的要多得多。 这样的五条…… “STOP，STOP，你想歪了。”五条悟在她面前猛地拍了下手掌，将九十九油基的思绪吸引了回来。 他大大咧咧地说：“我之前都铺垫了那么久了哎，你以为我是要和你说术式？不是已经把答案放在你面前了吗？是大脑啊大脑，五条家的优势不在于术式，而是在于历代在这个术式影响下，无论是开发度还是容量都远超他人的大脑。” 见对方终于露出了自己想要的吃惊表情，五条悟快乐地解释道：“我有【六眼】，所以你能看到我的大脑开发度，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没有六眼的人，他们聪明的脑子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 第274页 五条悟缓缓抬起眼睛，顺着他点到为止的这句话，九十九由基仿佛看到了站在这个少年影子后无数的五条族人。 他们或许没有强壮的肉体、或许没有咒术师赖以生存的充沛咒力，甚至就连祖传术式都敷衍的可怕，但是在历代拥有【六眼】的神子那亮到刺目的影子里，这个看似是背景墙一般的家族内，究竟潜伏着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原来如此，他之前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人类为了博得一线生机，选择了进化大脑，而在这条道路上，五条家则是走到了最前列。 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包括九十九由基。 但在此时此刻，她忽然有种悚然一惊的感觉，背后的汗毛也紧跟着根根炸起。 不过九十九由基毕竟是九十九由基，能够从一个万事不知的平民咒术师走到咒术界的顶峰，她的心理素质也不是常人能比，不过须臾她便冷静了下来：“所以呢，你是要告诉我御三家各自都有底牌？我们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恰恰相反哦，是肯定会成功。”五条悟晃晃手指：“不管他们在心中筹谋什么，他们都需要和政府有链接，这是时代的大势所趋。何况，你以为总监部只对平民咒术师下手吗？” 总监部从一开始的假想敌可就是御三家来着，平民咒术师只是他们达到目的的手段。 ——只有平民咒术师消耗到一定程度，总监部才能让御三家出动自己手头的力量。 御三家对于这点早就恨得牙痒痒了，他们是以家族为单位存在的，虽然如今家大业大未必彼此认识，但是损失一个属下和损失一个家人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彼此防备、又彼此需要，这就是御三家和总监部的关系。 虽然需要，却并非无可取代。 他们很乐意有一个新生的职能机构去替代已经总监部，不过出于家族利益，他们不会出手帮助也不会出手阻拦。 唔，或许等到双方斗得精疲力竭后会，但现在一定不会。 关于这点，五条悟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替代总监部的机构。”九十九由基按捺下满肚子的火气，强行将话题拉到最初：“你是要说这个吧？如果这个机构没有找好，那么我们现在所有的讨论都毫无所用，因为御三家需要这样一个机构在，对吗？” 她随即扬起了有些骄傲又有些自豪的笑容，哼笑着说“不过，我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存在。” 九十九由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用力压千钧之势放在了五条悟面前，“我很久没回来了，你帮我看看印象里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什么东西？”五条悟好奇打开，然后整张俊脸都皱成了一团，他怪叫道：“这什么啊？哇，这种形容词能够用来形容人吗？” “你也这样觉得吧……咳咳，将就一下吧，这可是好多个咒术师一起筹钱，才说动了那人帮忙做的侧写呢。”九十九由基有些尴尬地说道：“虽然我在看到这个的时候也觉得难以理解，这种特质放到一个人身上，不是有病吗？不过那个人这方面很准，应该还是很可靠的，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里是符合条件的。” “哈？”五条悟满脸嫌弃，他将纸张放在桌案上，往九十九由基的面前推了一下，骄傲道：“本大爷才不认识这种疯子呢。” “呃……”女子愣了下，面上也情不自禁露出了几分赞同之色。 的确，在看到这张写满了关键词的纸条时她也是这么想的。 看看那上头写的都是什么。 如果说前半部分还是字迹端正的速写的话，越写到后面，笔迹就越是杂乱。 光从字迹就能看出闭着崩溃的心情，不过也可以理解，只要看看他写下的词汇，正常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一个人难道可以既有【慈悲】【坚忍】【孤独】【智慧】，又有【随性】和【寡情】吗？ 他的命运既可以是惨的一比的【独行者】、【注孤生】、【无子嗣】人生经历，还能打出【无妄】、【怀拥希望】、 【子孙环绕、无病终老】的完美结局吗。 这他妈真的是同一个人？ 如果当真是同一个人，是怎么将这些这些或是神圣到了仿佛从佛龛上请下来的高贵品德和一些被常规道德唾弃的不良形容词融在一起的？ 精神分裂吗？ 简直就是离谱。 但是九十九由基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 她干咳了一声，冲着五条悟招招手，然后以和他分享秘密的语气小声说：“你知道你们那个论坛吗？叫【崇替在人】的。” 五条悟眨眨眼，也配合着压低了声音说：“知道呀。” “我和你说，这个……”她敲了敲那张薄薄的复印纸：“就是崇替在人论坛的坛主。” 五条悟愣了愣，九十九由基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分享着自己的猜测：“我在国外，消息不太灵通，但是在回来的这些时间也观察了下，这个论坛的行事十分老道沉稳，坛主的知识渊博，而且对反对派也很宽容，我觉得坛主的年龄应该不小，才这么有包容性。” “而且这个里头写了好几次子嗣问题……可能是个单身的男性。” “你回忆一下有没有50岁以上……算了，还是60岁以上吧，咒术师还挺不显老的，就这种单身的男人，还是人际关系不太好的类型。嗯，那大概就是那种嘴臭心软的固执小老头吧，但是可能收养了很多小孩，在小孩面前很慈爱的那种，哇，这个设定有些时髦呢，像是五十年代流行过的长腿叔叔，话说你有见过这种人吗，五条？” -- 第275页 “呵呵。”五条悟扯出了一个笑容，他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长腿一翘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整个人看上去骄矜优雅。 摆出总裁专用姿势的少年语调平稳得对着不明所以的九十九由基说：“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九十九由基刚摆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就听他继续说：“不过我倒是知道崇替在人论坛的坛主，嗯，怎么说呢……” 他扯出了一个假笑：“这个论坛，就是我男朋友做好了送给我的呢。” “本大爷就是你要找的群主。”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单身的老男人，我老婆超爱我的！” 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 艹，大意了，被他秀到了。 第117章 “……所以, 你这不就是被包养吗？” 在耐着性子听五条悟讲述了漫长的恋爱史（其中还有九成九的灌水秀恩爱成分）之后，九十九由基用如此一句石破天惊的结论，将五条悟打击到僵硬的女人掰着手指给他比划。 “论坛的点子是你恋人想的、资金是他给你的、人才是他帮你找的、现在他在外面努力工作, 你则是忙着打理论坛和家庭事业……而且你还说他超喜欢你的美色。” “这不就是被包养吗？” “哈？这怎么一样？”五条悟怔楞片刻后愤而拍桌，他指着自己的脸，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看看我的脸, 我长得这么帅气、身材也很好，喜欢我的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而且我和他才不是这么肤浅的关系！” “那？”九十九由基抬手，做了个【请开始表演】的姿势。 五条悟昂起下巴，骄傲说道：“我们可是纯爱啊！” 没错，这种不基于肉体欢愉，单纯因为彼此存在就已经感觉快乐和满足的感情，一心一意的恋爱，不叫纯爱叫什么？ ↑虽然这是因为他还没有成年, 而老师道德观念太强的原因。 但是现在拿出来用, 没毛病啊。 五条悟得意洋洋。 而听到这个词的九十九由基只有一个感觉：“……” 呕, 好恶心！！ 好好一个褒义词放到五条悟身上，怎么就那么让她感到反胃呢。 不过这样一说, 倒也引起她对五条悟恋人的好奇心了。 这不怪她, 实在是五条悟对他恋人的形容词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是该用来形容恋人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来描述革命战友的。 加上现在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让人很想参观一下能搞定五条悟的人……而且那还是个男人。 能让五条悟乖乖听话,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哦！ 不过在关于恋人的身份、相貌这一点上, 五条悟却是出乎九十九由基意料的嘴严。 哪怕她用挑衅的语气说出：“怎么, 你怕他移情别恋？还是怕我绑架他？”这样的垃圾话, 少年也是一脸平静, 甚至十分自信。 “我才不担心这个呢。”五条悟勾起的唇角透着轻慢的笑容, 高高在上，又充满了笃定：“在这个世界上他不会喜欢上我之外的人，至于绑架？那更不可能。” “哈？”九十九由基闻言微微蹙眉，劝道：“喂喂喂，五条，你也太自大了，你恋人是普通人吧？这点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对手可不仅仅是咒灵啊。” 虽然官方说法是掌握领域展开就能够升级为特级咒术师，但是无论是九十九由基还是五条悟都是一路打怪升级上来的。 其中打怪的项目中不仅仅有咒灵，也包括【诅咒师】。 所谓的【诅咒师】指的是堕落的咒术师，这些人中有的是向普通人出手的死有余辜，也有不愿遵从总监部命令，于是被定性的“异端”。 只要是人，就有社会关系，破船也有三根钉，诅咒师自然也有同盟关系，杀了一个就要做好被仇人找上门的准备。 在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还不是最强者之前，他们就都有了这个觉悟。 而且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都已经是诅咒师了，也就意味着这些人行事作风都不太正派，什么祸不及家人是用不到他们头上的，斩草除根才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曾经看到过不少悲剧的九十九由基认真建议：“五条，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我和你立个束缚吧，关于你恋人的事情。” “你也要小心一点，他是普通人，咒术师的术式千奇百怪，说不定就能有探听我们谈话的术式，到时候你给他设再多结界、把他藏得再好也防不胜防。” 九十九由基一开始也以为五条悟的恋人是个咒术师，但是一来他记忆中没有能够符合五条悟形容的存在，另一方面，在五条悟的叙事中，他恋人使用的手段都属于普通人。 不是说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有多大的区分，而是在行事风格上，咒术师们早已习惯了直来直往，能用拳头搞定的一般都不会用脑子，而普通人因为肉体的孱弱，则更依赖大脑。 是以从对方递进百转千回的行事风格上，九十九由基判定那位神秘的恋人很可能是个普通人。 不然就是知道咒术界存在的相关人士、亦或者是辅助监督之类的存在，反正肯定不是个实力为尊的强者。 白发的少年在原地静坐片刻，半响后，他原本狂放的笑容微敛，多了几分真心。 -- 第276页 五条悟轻轻说：“不需要。” 他抬手，指尖一挑，解开了眼睛上的绷带，露出了一双能够让人观之便觉震撼的苍蓝色眼眸，少年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他很强，他不需要我保护。” “我不是说他的特殊力量，而是哪怕是普通人，他也拥有最强大的东西了。” 少年指尖一转，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叹息般说道：“在这方面，我没见过比他更强大的人，某种程度上，他也是最强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的满足又感叹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之前五条悟对对方的形容。 九十九由基眼眸一闪，原来如此，是“人性”和“价值观”吗？能够在这两点上强大到打动五条悟的人…… “我有点好奇你的恋人了。”九十九油基抽出钱包，摸了1000日元放在台上：“看在这一点上，就不要你请客了。” “啊？”五条悟一愣，一时半伙竟然没能理解女人的意思，面前的金发女性一撩长发，冲他眨了眨眼，送上了一个媚眼：“对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之前问了你的癖好，忘了说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他眉头皱紧，瞪向了面前的女人。 但他这样可怕的眼神也没能止住九十九由基接下来的挑衅，她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也喜欢有坚定人性和精彩价值观的……哇，表情别这么可怕呀，我可不是个会去做第三者的，当然，你们分手的话情况就另论了。”九十九由基抓起椅子上的机车衣，并用它打开了五条悟疾射而来的甜点叉，笑嘻嘻地说道。 随后她仿若想起了什么，又看向收起嬉笑，目光冰冷的五条悟：“免费附赠你一个消息，总监部里，有人在上下走动，试图将你抓住的那个家伙放出来。我刚回来，关系还没维护好，不知道那是谁，你多留意一下。” 五条悟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但是面对前来送消息的九十九由基，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风度，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这小鬼……好臭的态度。 九十九由基咂舌，这狗脾气，什么人受得了啊？ 不会是那种没脾气的老好人吧？但能把五条悟吃定到这个程度的应该不太可能，可恶，真的有些好奇了呢。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海滨城市，被定义为“没脾气的老好人”正在发怒。 神山透将鼻梁上的镜框摘了下来，将其折叠后放在一旁，青年眉眼秀丽，却并不显弱气，尤其是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下，极富有威胁性。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答案。” “在我们之前的商议和合同里，都录入了宣传横滨的条约，现在你告诉我，你找不到可以插入综艺中的宣传点……我不能接受。” “参赞先生。”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在接受到这样直白的拒绝后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在鞠躬致歉后说道：“非常抱歉造成您的不满，但是我坚持我的意见，我知道横滨是个好地方，但是它的优点和我们的企划格格不入，如果硬要插入的话，我想效果并不会很好，所以请您……”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准横滨的魅力所在。” 神山透打断了这位节目PD的话，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有认真得对网络上的数据进行一下了解的话，就能知道外人最好奇的是什么。” PD一脑门黑线，啊这个，虽然他的确是没有调查过，但是想也知道，外人对横滨最好奇的不就是那个法律不可说之物吗？ 但是他们是正经节目，怎么可以把【那个】正儿八经拍出来？ 正儿八经当然不行，但是隐晦的却可以，比如现在森氏会社明面上最赚钱的经济来源——珍珠奶茶店，就很适合暗戳戳得上镜一下。 什么？让MC们喝奶茶？神山透晃了晃手指，不，那是很低端的宣传方法，而且和这个开展海洋治理的节目不符合，反而可能引来不满，不如—— 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横滨市的珍珠奶茶店开启了特典活动，顾客可以凭借送回塑料吸管和塑料杯盖购买特典产品——黑糖珍珠奶茶。 日本人本就嗜甜，这种将黑糖揉入珍珠里的奶茶简直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比起普通的珍珠，黑糖珍珠口感更加的软糯、而且不像普通珍珠口味寡淡，需要奶茶调味，黑糖珍珠有一股黑糖的特有焦香，甜味和苦味本就是?种相对的概念，这种微微的苦涩能够让人更好的体会到甜味的幸福感。 总之，这款新产品尝过的都说好！ 但是让人不解的是，这款奶茶并不单独出售，而是一定要用杯盖和吸管回收才能获取购买资格。 就很讨厌有没有！谁有事没事身上还要带个杯盖和吸管啊？出来约会的拿出这个来，岂不是非常诡异？ 加钱？加钱还不行！过分了啊！！ 你们到底要干啥？ 就在民众的不解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前，答案随着新一集《YOKOHAMA海岸》的综艺节目播出被揭晓。 原来这些被回收的吸管和杯盖在清洗完毕之后，被送去了位于横滨的一家轻工业加工基底，在那里，这些塑料制品被重新融化，然后添加了一些“神秘物质”，随后按照图纸注入模型，做成了一个塑料土丘的模样。 综艺MC将这个塑料土丘运回海岸，然后在众人瞩目下将其沉入大海，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们会在土丘上种植上水草，以此作为这片海域的“人工山” -- 第277页 这种人工的小山丘可以为水生动植物提供一个避开海浪冲击的缓冲地区，在那里可以吸引来一些虾蟹、小鱼和浮游生物。 数量足够多的话或许还能引来其猎食者，以达到让海岸生物丰富化的目的。 等等！ 看到这一幕，有一部分观众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呢，他们知道这样的操作也算是废物利用，但是对于生活在海边，长时间靠海生存的日本民众来说，海洋对他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资源。 虽然可以理解，但是这样的举动算不算是在污染海洋？ 塑料可是很多年都降解不了的坏东西啊！ 一些比较激进的观众已经拿起了电话，准备向节目组发出投诉了。 幸好在他们的电话打通之前，MC就笑眯眯得揭晓了之前添加的“神秘物质”的真实身份。 这是一种可以对塑料材质发生影响的高科技材料，而此前看似随意选择的栽种植物其实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它们会在生长的过程中或是吸引、或是分泌出一些特殊的物质，在未来，这些衍生产品将和海水里的微生物一起，来分解这个塑料小丘。 MC注视着海洋中刚刚定植，看上去还有些突兀和稀疏的小土丘，眼中带着老父亲般的慈爱。 “虽然时间可能需要几年乃至于十几年，但是在未来，这个小丘会在给海岸的生物们完成提供庇佑的责任之后，干干净净得回归到这片海洋中。” 观众们纷纷感觉到恍然，但是随着MC的话，也有一些情感比较纤细的人生出了几分惆怅。 虽然是塑料，但是这种完成了使命就消失的命运也着实让人有些唏嘘。 幸好一旁的海洋治理专家将话接了下去，“但是，虽然小丘会因为降解而消失，但是十几年已经足够一些动物被吸引过来，并且在这里定居了。” MC闻弦知雅意，立刻接口说：“哦哦哦，老师是说可以牡蛎之类的软体动物？” 专家适时露出了期待之色，他伸手拍了拍刚刚亲手埋入泥沙之中的小丘，语气温和：“没错，横滨本身也是牡蛎的产地，很有可能会有小牡蛎来到这里繁殖，还有随着洋流飘来的珊瑚、贝壳等等，它们聚集之后会形成礁状物，塑料的降解也不是在一瞬间，它们有足够的时间填补其中的空白。” “而且啊，比起在完成任务之后离开了，我觉得我更喜欢它是被自然打造成了最合适的模样这个说法呢。” 几个MC闻言都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在几个男人的哈哈大笑声中，镜头拉远，从一个小小的海湾，扫过在夕阳下泛着碎金的海平面，有意无意得沿着海岸线绕了一圈，带着观众们粗粗看了眼充满钢铁气息的港口，和充满快乐人文气息的海边摩天轮，最后踏着夜色，和起泊的货船一路驶向远方。 一期节目就在夕阳下的横滨风光之中结束，镜头语言极为优秀，毫无广告痕迹。 “真厉害啊，一期节目，就打了三个广告……” 一起坐在沙发上将一整集节目看完的夏油杰语带感叹，他看向了在看完全片之后就拿出手机敲打的神山透：“不愧是老师。” “不止是三个哦。”半个身体都倒栽在沙发上的太宰治将盖在脸上的书本挪开，露出半个眼睛看着片尾曲的成员列表，在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名词后笑了一下，“至少，有五个吧，比较隐晦的或者是无形的算起来，可能要有十来个呢。” “哎？”夏油杰愣了愣，一张俊脸上显出了一点困惑来，他看了眼投影布上的ED，然后疑惑地说道：“奶茶、工厂、横滨的景色，还有什么？”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示意夏油杰看向总策划。 而全程对接这个案子的神山透在两道灼灼目光下不得不将注意力从手机上收回，他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最后说:“嗯……还有牡蛎的广告、24小时自动化装卸港口、游乐园、超大型集装箱船、还有寿町，这些是我提醒节目组留意的，别的应该也有不少。” “寿町？”夏油杰闻言错愕得回想了下节目，愣是没想起来哪一部分介绍的是寿町，幸好他在节目首播的时候就将其记录在了录像带之中，重放一遍后他才注意到原来最初的那家奶茶铺开设的地点正是寿町。 若非看过第二遍，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但没有引起他注意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节目里的那些客人都太【正常】了。 无论是恰巧路过围观的母子、挽着男朋友手路过，因为没有携带杯盖和吸管无法喝到新产品抱怨的姑娘、亦或者是蹦蹦跶跶和小伙伴收集并且清洗干净塑料制品的小朋友，都太正常了。 这一系列生活化的场景若是发生在横滨别的地方都不足为奇，然而这是在【寿町】，横滨的贫民窟所在。 这个地方曾经有着横滨最低的菜价，因为再高一点，就没人承担得起。 这个地方曾经有着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极道人，因为这里的警方极其孱弱，根本抓不住他们。 这个地方曾经生活着一群眼中一片麻木，形容邋遢的人，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希望，既然只是苟延残喘的活死人，自然也没有保持基本礼仪和衣着洁净的必要。 但是…… 夏油杰反复看着影片中这不到一分钟的场景，有些怔怔：“这是摆拍吗？” -- 第278页 “不是哦。”太宰治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反应，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长腿一个用力，带动腰部，用一个奇怪的姿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这可是节目组特地去寿町实拍的，只不过这几个场景是我们选择比较有代表性的，实际上还有很多。” 片刻后，夏油杰就看到了太宰治口中的【很多】。 比起影片里的一个小角落，太宰治录像带里的小店无疑要热闹的多。 有和店员拍桌子抗议的辣妹、有缠着母亲想办法的小朋友、也有捏着日元目光渴望，却恋恋不舍扭头走开的学生，当然，也有在距离奶茶店不远处摆摊售卖杯盖、吸管的老人。 ↑有需要自然也会带动生意吗。 “这个可不能放到正片中，否则容易引起误会。”神山透补充道：“杯盖和吸管都是老人去周围街道的垃圾桶里面翻出来的，放心，我们有让他洗干净再卖，也算是老人的一种增收的手段。” “虽然在拍摄的时候，也有专门派人维持治安啦，但是当时都没有用上。”太宰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成长方形的纸张，放到了夏油杰面前：“这是寿町过去三个月的犯罪记录。” 夏油杰愣了愣，将其打开，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条直线下降的抛物线。 没有到0，但比之之前的数据，这已经漂亮到让人感叹的程度。 对于一个区域块来说，犯罪率比起经济数据更能够说明问题。 一个地方如果连人身和财产安全都无法保障，即便经济达到全球第一，那里的民众必然还是心有惴惴的。 而一个地区的犯罪率下降，自然也就代表了民众幸福度的上升。 那么……那么………… 神山透微笑着说：“无论是街道改建、对警署的全力支持架设监控探头、还是迁移人口、加发养老金补贴、开设廉价菜场，寿町的民众对此都非常满意。” 就在夏油杰怔怔之时，他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一把推开，然后一个巨大的礼花就炸响在了夏油杰的头顶。 能够让战斗力强劲的夏油杰无法躲开这一突然袭击的人自然是他的挚友。 已经毕业的同年级生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他的学弟七海建人、灰原雄，尊敬的导师夜蛾正道，被他收养的小孩中岛敦，就连横滨市那个存在感极弱的市长先生，以及市政厅的下属们、甚至是三个在横滨立下汗马功劳的警官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都一起从各种地方冒了出来。 他们用着并不统一的语气和声调，甚至连节奏都不相同，零零散散地笑着对面带错愕的夏油杰朗声说—— “从政一周年快乐，夏油副市长。” “以及，希望在未来的很多年，都能和你一起走下去，从横滨，走向更多的地方。” 夏油杰怔楞了片刻，随后露出了一个轻松惬意，又满足的笑容。 他应道：“好，我会努力的。” 第118章 要去判断一所城市的社会情况, 比起统计缓慢、采样冗杂的数据而言，有一个更为直观的存在──夜里的景色。 一个平静安稳的城市，夜生活必然是极其丰富的。 当然, 对于一个特殊行业合法化的国家来说，这里还要特别备注一下, 夜生活指的是男女老少都可以参与的那种, 不包含少儿不宜类型。 事实上, 和很多人想象中的不同, 即便在前几年的混乱之中，横滨的色情行业也是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程度。 这是因为无论前后，这块土地的主事人都十分有默契得控制了该行业的资格证颁发。 作为里世界的王者, 承担了大部分横滨“催生”任务的森鸥外对此有着极为明确的指示。 “妓女、软色情、18禁电影院、高中生援交，这些东西，我不希望他们出现在横滨，无论是明面还是暗地里。” 这是他坐稳首领之位后所下达的第三条命令, 而前二条都与组织的前进方向紧密攸关, 可见他对这一决策的重视。 作为BOSS, 森鸥外只需要负责下达命令即可，而只有面对亲信人员，才能听到这个男人对于这一决定的独家解释。 “以女性为卖点的资源越多, 代表的不是商业经济的繁荣, 而是说明这块地方的里里外外都已经烂到了极点，以至于相对弱势的女性除了出卖肉体, 没有了活路罢了。 ”这么说的时候, 森鸥外正在给苹果削皮：“不挖掉这个毒瘤, 就算是再甜美的苹果, 也会被从最里面被渐渐腐蚀。” 随后, 因为幼女的要求，满脸严肃的男人立刻收起了面上的表情，宛若一个傻爸爸般一脸宠溺无奈得操纵着手术刀对苹果块进行了各种精妙的加工，做出了一个个小动物的模样，以哄骗自己的人形异能乖乖吃水果。 他用这个举动宣告了点到即止，自己不打算做出更多的解释，而在场众人自然都从中阅读到了其中深意。 曾经被现代首领培养成暗杀工具，自然也接受过某方面训练的尾崎红叶以扇掩面，遮盖了大半表情和心绪的她没有再出言，只是，在这个时候不反对，便是代表了支持。 她不反对，另一位干部魏尔伦从来不对组织的决策有任何表态，第三位干部太宰治又是森系铁杆，这事自然就确定下来了。 然而就在这一片寂静中，森鸥外的学生，身为嫡系的太宰治却面无表情得开口了。 -- 第279页 “……说话的内容，和所作所为完全不同呢，森先生。” 他先是吐槽了下森鸥外对着自己人形异能上下其手的模样，然后指出：“您已经与贩毒、人口、器官买卖做了切割，现在又放弃这个领域……容我提醒，这部分的产业在港口黑手党的流水中可是占据了极大的一部分，放弃这块蛋糕，想必森先生一定想到了能够支撑组织的财政支柱了，能否指点一下我们？” “啊，这个啊。”当时发际线还没有那么靠后的紫发男人露出了半真半假的心虚笑容，他一脸无害得摸了摸头：“我的确不太擅长这一方面呢，还得麻烦你了哟，太宰君、神山君。” 嗯…… 一不当心想起不堪回首的内容了呢，跳槽成功的神山透笑眯眯得挥手将记忆中的屑上司打散。 收回的手顺便拨弄了一下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让它们更自然跳脱一些，好更符合现如今的场景。 他所行走的地方是横滨的海边广场。 干净整洁的广场此刻已然被小推车、霓虹灯光还有川流不息的行人填满。 白天客套疏离的表情在夜色和氤氲的热气中多了几分烟火气，在好心情的催生下，即便是面对面走来的陌生人，也能得到善意又温暖的笑容。 每个小贩的招呼声都热情又爽朗，若是不仔细看招牌，完全分不清这是家庭小馆还是CBD米其林的厨师，反正在气氛的加持下，每一家都很美味，甚至于浓油赤酱充满烟火气的家庭餐馆还更受欢迎。 这就是吸纳了全部人间颜色的夜市。 这儿包容又温暖。 无论是疲惫归来的上班族，还是从补习班出来的学生党，亦或者是今天忽然不想做料理的家庭主妇，都能在这条不过百米的广场上获取到心灵的宁静和快乐。 别看夜市二字简简单单随处可见，但其中蕴含着大量的统筹安排。 从选址、到店铺招募、定价、包括交通线路的沟通和策划就耗费了他们近一个月的时间，屡次加班和掀桌后，才让横滨人民被战争夺取很久的夜生活，在这个夏天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如果效果好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变成常规活动，不过那时候就不能选在这里了，得找个更适合的地方。 神山透的大脑自动运转，一半在寻找适合的觅食店铺，另一边则是在思考煞风景的正事。 不过很快他就想不下去了。 因为一阵幽香，像是带着钩子一般，将他的灵魂吸了过去。 那是刻在每个日本人DNA里面最朴实的味道。 以来自于世界上最坚硬的食物鲣鱼干的香味，加上这个世界上调味料中最伟大的发明酱油已经足够完美了，但是若是再搭配上稻米发酵的精华味淋以及人类追逐了几千年的甜味集合——糖之后，无论是香气还是味觉，都能让人由衷得感到幸福。 这是从大正时期就在关东一代流传起来，并且深深刻入几代人记忆的味道——咸甜味的关东煮。 和寿喜锅一样，关东煮也是乡土料理的代表，但是比起需要复杂食材的寿喜锅，关东煮无疑更加亲民，如果不讲究的话，基本可以说什么都能往里头放。 如果味觉不是极其挑剔，甚至可以在便利店购买关东煮的料包自己制作。 嗯……所以，难得出来一趟，吃关东煮是不是有些…… 迟疑足足十秒，灵魂在不远处的暖黄灯光和周围香气更为浓厚的各家料理间徘徊了一圈后，神山透眨了眨眼睛，正准备说服自己吃一些特殊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张淳朴热情的脸从小摊的布帘后伸了出来，似乎是看透了神山透的心思，那个怎么看都老实可靠的老板微微睁开了笑眯的眼睛，冲着神山透招手说：“客人，来试试我家的关东煮吧，现在大根正是最入味的时候哦。” 神山透：“……”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由自主靠近的双脚，轻轻叹了口气。 我很想坚定自己的选择，但是老板说现在的萝卜最好吃哎！ 关东煮的灵魂，那肯定是萝卜啦，这让人怎么拒绝？ 青年快乐得冲着老板举起手：“请给我来一份大根、魔芋、豆腐，如果有特色产品的话也请给我加一份。” “好的，我推荐客人尝尝鱼饼，使用的是夏季好吃的鲅鱼做的，非常的鲜美哦。” “请来一份。”神山透毫不犹豫应道。 “好的，要米饭吗？我们家的豆腐搭配米饭，味道也很好哦。” 关东煮的汤汁配合米饭有多下饭他非常清楚，但是他接下来还要逛整个夜市，如果吃了米饭，估计就无法尝试别家的产品了。 只能痛苦拒绝。 似乎是看他可怜，老板还笑眯眯得给他多加了一个菠菜丸子，算是一个小惊喜。 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这家关东煮的料理一入口，神山透的眼睛都瞪圆了，真的，真的非常好吃。 关东煮这种料理本质上非常简单，谁都能做，因此要做的出彩也不容易。 但是他手里的这份关东煮……怎么说呢，是神山透愿意花一万日元入场费去捧场的程度。 “您是横滨人吗？平时的店铺在哪里的？”他立刻询问道，并且将这家店拉入了【值得N刷】的餐饮红榜中。 听到这个问题的老板有些讶异得抬起眼，然后他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欢喜的客人微微一笑：“我和儿子没有固定的店铺，一般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摆摊。” -- 第280页 “今天是因为在这里闻到了很快乐的气氛，觉得或许能够有一段很有趣的相遇，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哎？该说随意，还是说艺高人胆大？一般的店铺为了保证销售量，可不敢玩这种每天都是新客人的游戏。 不过这也是别人的生活习惯，虽然不理解，但是神山透尊重。 他立刻摸出了手机，给男朋友发过去了一个邮件，让他如果有空的话，一定要来这里尝一尝关东煮。 “说不定是一期一会，错过就会终生遗憾的程度哦。”神山透着重提醒，顺便，他还将推荐转给了自己的同事们，不过对于他们，神山透的用词就随意的多啦。 他的手机陆陆续续得到了回复，除了可能在忙，还没有回复的五条悟，别的人都是发送了委婉的拒绝。 也是，毕竟是关东煮啊，现在又是已经过了饭点，他们可能已经解决好了正餐，正在边喝酒边聊天了吧。 要在这个天气走出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到这个连板凳都没有，必须要站着用餐的小店铺来试试随处可见的关东煮……唔，也不怪他们会拒绝。 神山透将鱼饼送入口中，再次被松软鲜香的鱼肉制品征服之后，他打开手机，又发了个邮件给五条悟。 等了半分钟，见邮件还是没有回复，神山透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估计又在解决什么棘手的事件。 能让一个手机重度依赖者放下手机，要么是他刚刚招收的学生，要么就是在被总监部找茬。 这两个都得花点时间。 神山透略略思索片刻，便问耐心调整食材的老板是否可以打包，没想到的是，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老板表示关东煮一旦冷却，即便再加热也会失去鲜美度，所以为了保证自家的名头，他是不提供打包服务的。 出于好奇，神山透微微后仰，想要看一眼店铺的名字，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狐狸头。 他眨了眨眼睛：“狐狸……关东煮？” 啊，他有听说过这个都市传说，传说中会有好奇人类的狐狸家族推着关东煮的摊子进入人类的集市，然后一边售卖食物，一边和人类攀谈，这也是他们学习人类的一个方法。 因为关东煮很好吃，且狐狸很友善，所以这是一堆充斥着恐怖和阴冷的都市传说中难得的一抹亮色来着。 他眨了眨眼睛，和老板一双笑眯眯的狐狸眼对视片刻后忽然一笑，“老板，有凳子吗？站着有些累呐。” 第119章 这世间 , 唯有美食和美人不可辜负。 一不当心直面都市传说的神山透对此非常淡定，既然阴阳师却有其物，那么妖怪存在也很正常。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人类, 就算是人类之中，也不是只有善人，只要都在好好生活, 是什么种族又有什么关系？ 存在即合理。 所以—— “请给我来一碗米饭，加豆腐和汤汁。”神山透坐在小板凳上快乐地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确保它不会在用餐途中意外掉落看到不该看的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汤汁要多多的哦！” “好的。”狐狸眼老板哈哈大笑，一双眼睛更是连缝隙都没有啦，显然，他对于自己的手艺被认可感觉非常开心。 在等菜肴上桌的时候, 神山透抓紧时间, 给恋人发了个消息：我遇到狐狸关东煮了, 绝赞推荐，不来的话绝——对会后悔哦！ ^^ 虽然五条悟很少会谈论起少年往事，平日里吃起东西也相当随和, 路边摊一坐都不带犹豫的, 但只要相处久了，还是能够从细枝末节中发现这家伙对于吃食超挑剔，而且相当有品味。 但就是这样的五条悟, 却在在咒力快速增长的青春期做过大口灌高浓度葡萄糖的事。 以前两人只是师生关系时候神山透还挺赞赏他这种为了变强不拘小节的行为, 但在成了恋人之后, 就会多多少少有些心疼, 恰巧, 神山透对美食也有些追求，在吃到美味的食物总想着投喂一下男朋友，当然，五条悟亦然，二人互相投喂已经成了神山家的小情趣了。 但是如果男朋友实在赶不过来的话……虽然很遗憾，但是那也只能坦然接受啦！ 而且悟来不了也有个好处，这意味着神山透可以喝酒了。 五条悟还没有成年，咒术师们虽然各种百无禁忌，但是在这一方面还是非常遵纪守法的，这点和出自port mafia的法外狂徒们完全不一样。 所以平日里为了照顾不能喝酒的男朋友，加上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神山透几乎是与酒精绝缘的。 但是今天的关东煮实在是相当的美味，而且天气闷热，若是不能来一杯冰饮那就太可惜啦。 神山透第二次举手，朗声道：“请给我来一杯冰啤酒！” 在噗噜噗噜绽放开的麦芽香气中，这个小小的关东煮小摊前的气氛立刻火热了起来。 老板告诉他自己搞移动摊贩的原因其实是为了照顾儿子。 “我儿子特别调皮，但是也很聪明，我想要趁着他入学之前带着他到处走走，长长见识。” 同样做了孩子家长的神山透闻言有些震撼，细思之后，他表示赞同：“原来如此，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呢，我家的孩子年纪还小，等他长大些，或许我也会带着他四处走走。” -- 第281页 老板顿时惊讶了：“您已经结婚了吗？看上去明明还很年幼啊。” 神山透一乐，指着自己的脸：“我已经24岁啦！我还没有结婚，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我家孩子挺多的，所以教育是个难题呢……虽然我家的孩子都很乖巧的，但偶尔也会搞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而且我最近工作挺忙碌的，只能把孩子交给我的伴侣照顾。” “这可不行啊。”老板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同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肌：“父亲是孩子成长过程中决定他们性格和未来处事原则很重要的一环，这个绝对不可以缺席哦。” “说的有理啊，我是得想想办法……啊，感谢。”神山透接过老板递来续杯的冰啤酒，咂了一口，被冰了个透心凉的同时，他快乐得举起了自己的碗：“老板，你给我再加些吧，随便挑就好，我不挑食。” 老板闻言哈哈大笑，一边说着感谢惠顾一边给神山透又挑了竹轮、油豆腐等几样神山透没尝过的产品，然后二人就一边招呼生意一边闲聊了起了教育经验。 这也是一种餐饮文化，有很多厨师非常喜欢这种和食客面对面交流的方法，与其说他们交流的是食物本身，不如说是各自的人生。 素不相识、萍水相逢的人，因为一张布帘、一顿热腾腾的饭食聊在了一起，交流着平日里和亲人朋友无法叙述的心情，一切的情绪只留在这里，离开了餐桌之后随着饭碗被清水洗干净，便没有了痕迹。 这也是高压之下的人类为了自救的一种发泄方法。 不过对于神山透而言，他没有这种需要。 因为现在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非常幸福了。 最重要的目标已经实现了、有了长得好看，还可以一起努力前进的对象，就连孩子都已经提前完成了目标，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有以他和悟的体质，家里的孩子会不会越来越多。 事业方面也很顺遂，没意外的话，他可以抱着铁饭碗工作到退休，虽然这过程中必然会有一些波折。 至于有些遗憾……也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是他一开始走这条路是就已经选择好的。 仅想着拥有好处，却不想承担代价，那可是小朋友的想法来着。 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寂寞。 毕竟除了救人之外，他其实也超级想揍那个擅自决定一切的朋友一拳的，就算这个世界的悠仁和他的悠仁并不是一个人。 嗯……不过，以他对悠仁性格的了解的话，应该不会在意他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而被小小迁怒一下的。 神山透仿佛能够在光晕之中看到自己那个永远停留在17岁的友人摸着头为难无奈，但又包容的模样，唔，可能还会对他释放属于虎杖悠仁不知该说是天然还是该说腹黑的特有吐槽。 但是不管怎么样，最后他一定还是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 明明是染了春天樱花般温柔发色的少年，笑起来却像是夏天般温暖。 他当年就是被这样的笑容蛊惑，被这个带着饼干来邻居家拜访的男孩带出了家门，然后在友人的牵线搭桥下，认识了越来越多的朋友。 说来也奇怪，他的性格其实算不上开朗，但是他的朋友们却基本都是那种张扬热情的类型，唔，有机会的话要好好感谢他们不嫌自己沉闷呢。 自己小时候可是个非常糟糕的自闭狂人来着。 想到当年和朋友初见面的场景，神山透不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啊，真是很棒的表情呢，客人你似乎想到了很美好的事情。”老板温和得笑着：“太好了，我一直希望我的料理能给客人带来快乐，您这样的笑容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听听您的故事吗？” “那可能有些无聊哦。”两杯啤酒下肚，神山透的脸颊微微泛出红晕，他没有再续杯啤酒，而是非常克制得要了一杯冰汽水，在老板友好的笑容之中，他将自己的童年挑着和老板说了下。 “……我小时候性格非常的沉闷，而且很无趣，还有些阴沉。”说起自己中二时期的黑历史，神山透有些赧然，不过随后他洒脱一笑：“但是我遇到了很棒的朋友和前辈，他们给我的影响非常深。”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板满脸欣慰，他伸手拍了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侧旁听的一个小男孩，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家的太郎也能够成长成为让他的朋友感到骄傲的男子汉啊。” 神山透看了眼男孩写满了羞怯，却明亮又纯净的眼眸，微微一笑：“一定会的。” 看出小孩面上的不自在，他十分配合得转移了话题，谈论起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和习俗故事。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神山透在各地也做过许多尝试。 因为最初摸不到新世界的大门，他曾经为了追逐一些神奇故事去过许多地方，虽然那些经历没有帮他解决问题，但是的确为他积累了不少谈资。 可能是做过一段时间教师的关系，他说起故事来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原先对大人聊天内容不是很感兴趣的小太郎渐渐被他话语中的瑰丽世界吸引，随着神山透的讲述，小孩害羞又雀跃得一点点磨蹭到了神山透的身边，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双眼，安静听他叙述着发生在岛国之外的风土人情。 -- 第282页 他们这边的气氛热烈，自然吸引了不少循声而来的游客，而在他们坐下尝了尝这儿的美味后，立刻呼朋引伴起来，一瞬间，小摊的生意热闹了数倍。 眼看老板不停得加料上菜，一时之间竟是顾不得自己的孩子，已经习惯了带娃生活的神山透干脆将小朋友抱起放到了边上空出的凳子上，开始和小孩玩起了你问我答。 小太郎对于许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他显然被教养得很好，想法温暖又坚强，还十分有同理心，就像是一个暖烘烘的小太阳一般。 与这样的孩子交流是一件非常让人愉快的事情，因此神山透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的。 而且他也没有等上太久，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下酒和聊天的话，关东煮本身也能算得上是速食简餐。 而且今天会来到这个夜市的不少横滨人和神山透之前的想法一样，虽然被美味的关东煮打动，但都有着点到即止，想要去“宠幸”别的摊贩的想法。 如此，人来人往，很快的这个小摊上就剩下两位客人了。 神山透作为第一个坐下的客人坐在最前面，另外还有一个客人坐在最尾端，这个人是除了神山透之外坐了最久的人。 不过此前二人之中坐了位大块头，虽然小摊并不大，但是神山透也只隐约看到了逶迤在地的奢华和服。 那艳丽的色泽和精致的手工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高档和服清洗不易，能穿着这样衣服来吃关东煮的想来也是个不拘小节的。 充足的社会经验告诉他，这种类型的客人一般来说都代表着无数的麻烦。 深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的神山透在此后一直控制这自己的目光，连一丝余光都不送过去，也有意识得收敛着自己身周的力量，安安分分得充当一个萍水相逢的食客。 不过好在他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 等到老板终于能空出手来照顾儿子的时候，太郎小朋友已经快要贴到神山透怀中了。 犬系少年真的好热情啊！ 养了一窝猫系的神山透将眯着眼快要睡着的小孩递回去，然后他冲着老板比了个结账的姿势。 到现在五条悟还没有来，估计是真的赶不过来了，虽然很遗憾，但是男朋友看来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关东煮了。 摸钱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老板，能不能给我打个包？我想要带回去给我爱人尝尝。” 老板微微一愣，正张口欲言，忽然他止住了即将出口的拒绝，冲着神山透笑开了：“我是很想答应你，但是我想你不需要了。” 神山透闻言诧异，随即他如有所觉般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蓝色眼眸。 高大的白发少年微微欠身，明明已经快要20岁，但少年气十足，本是如同冰封般的犀利冰冷气质，此刻完全被无意间听到的甜蜜称呼所柔化。 背景仿佛飘着小花的五条悟笑眯眯地对他说：“我来约会啦！还给透带了礼物哦。” 礼物？ 神山透先是有些不自在地眨眨眼，随即他微微歪头，好奇看向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手上没有东西，那是在背后吗？还是说是他现在看不见的东西？ 他碰了下眼镜，用问询的目光看向五条悟，意为：要我摘眼镜吗？ 五条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弯腰凑上前，用一根手指按了按神山透鼻梁上的镜框，然后将近到鼻息相贴的距离重新拉开，得意洋洋地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第一个学生哦。” “来，我亲爱的【学生】悠仁酱，叫师母哟。” 看着这个从五条悟的大长腿背后猛然探出头来的樱色头发的男孩，神山透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也有这样一个少年趴在他们家的围墙上冲着他招手。 那个男孩曾经微笑着说：“你好，邻居，我是虎杖悠仁，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但这个笑脸，又很快被那人离开时的笑容所覆盖。 那一次，这家伙没有和住在医院的自己告别，他只是深深得看了他一眼，然后在神山透意识到不对试图追问前露出了一个笑容。 灼热的阳光在那时候依然灿烂，但其中的热量却被夺走的大半，带着无奈和悲伤，还有一点竭力隐藏的疲惫和欲言又止。 接着这最后一点热意也被收回，留给他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照片和讣告。 那个笑容，在很久之后都成了他午夜梦回时的遗憾。 而这份遗憾永远也不能被弥补，因为他已经将他和他之间的缘分作为代价交换出去了。 所以他不能见到他的朋友。 而这个束缚牵扯到时间和空间，即便强大如麻仓叶王也无法解开。故而即便是在那个将新死相抽离悠仁身体的时候，他也不能一同前去。 他挚友的人生，在此之后都不能存在他的痕迹，这是他扭转世界线的代价。 可是现在，他的朋友就站在他的面前，神山透捏着找零的手一紧，将纸币攥得发出沉闷的帛裂声，他几乎是本能性得想要后退，想要避开这次见面。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这种强大的约束应该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 除非…… 神山透眨了两下眼睛，忽然从五条悟方才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 还没等他向五条悟求证，就听他年轻了许多岁的小伙伴一脸单纯得对表情变得一片空白的自己大声喊道：“你好！师母，我是虎杖悠仁，从今天开始将要跟着师傅以成为强大的神奇宝贝大师为目标修行！” -- 第283页 “请您多多指教。” 神山透：“……啊？” 他猛然转头，一脸谴责得看向了已经笑倒在地上，毫无形象打滚的五条悟。 第120章 “哎？为什么会跟着五条老师回来？”男孩眨了眨圆润明亮的大眼睛, 然后露出了兴奋又灿烂的阳光笑容：“因为五条老师很厉害啊！咻——的一下，就把怪物收服了。” “超级帅气的！” “嗯？有没有别的理由？呃……好吧，我就告诉师母你一个人。”虎杖悠仁探头探脑得左右张望了一番, 确定五条悟不在后悄声说：“其实啊……师傅说, 跟着他学习，以后长大了就能骑龙了。” 小孩子的情绪掩饰还不到家, 在说到【骑龙】两个字的时候, 圆圆的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 可以说是非常期待了。 原来如此。 神山透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前段时间五条悟说要带学生, 有时候不方便用瞬间移动，所以特地把风神翼龙借了过去。 悠仁看到的应该就是他坐在风神翼龙背上出勤时候的模样。 这家伙为了坐起来方便，还特地耗费巨资定制了一个龙鞍, 金灿灿的还镶嵌了珠宝, 那种浮夸中又带有白银时代气息造型的确非常酷炫。 配上风神翼龙西方龙的长相和五条悟的脸蛋, 除了没穿铠甲之外，活脱脱就是个龙骑士的模样。 剑与魔法与龙骑士, 这可是男人永远的梦！ 这种每个男孩看到都会心动的酷炫效果一出来，就连家里一向很淡定的惠都为之深深心动向往，也难怪悠仁看了之后光速入坑了。 但是啊—— 看着他的小眼神，神山透简直都不忍心告诉他：就算跟着五条悟学得再好，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骑龙的。 撇除掉被小伙伴偶尔带一程的可能, 有没有龙这个真得看缘分, 而且还是概率特别小的那种。 毕竟这种生活在七千万年前的天空霸主出现在人类眼前迄今也不过三十多年, 人类对它的了解和它的化石一样稀少，如果不是神山透意外被掳去了狱门疆里侧, 他也没可能能够接触到小翼龙的骸骨。 更何况操纵着负面能量的咒术师并不能使用超灵体的操作来着。 就算是能够使用正面力量进行治疗的五条悟, 也得每天将小翼龙带回家让他充能, 好让小翼龙维持住可以支撑一个成年人重量体型。 体系不同, 应用不同，就算是真·神奇咒灵使夏油杰，他的那条龙模样也不太好看，恐怖有余威严不足，还充满了反派气息，但这已经属于咒灵体系中长得好看的类型了！ 挚友，你被骗了啊！ 但是看着悠仁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他说不出那么残忍的话。 奇怪，明明对着成年人他都是有话就说有梗就怼的，果然，他真的是个看脸的人吗？ 神山透感觉自己良心痛的同时，还有些心虚。 可能是从他的反应中读出了什么信息，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略略思索了下后爽朗笑道：“没关系的，如果不能骑龙也不要紧的，我本来只是想要变强，拥有能够保护爷爷的力量就很满足啦！” “师母不用担心，我不会怪老师的，不如说，还要谢谢老师能够给我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少年人的笑容灿若朝阳，说出的话却让神山透心中一揪。 他的朋友看起来大大咧咧又粗细胞，但实际上非常聪明。 很多人都会被他的外在性格欺骗，加上他思考的速度很快，脑回路和人生观也有些不同寻常，以至于很少有人发现悠仁做出的每个决定其实都是经过思虑的，并不是一时热血上头。 但作为一同长大的神山透却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虎杖悠仁有着独属于他的智慧。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计较而已。 但不计较不代表他不在意。 一种幽深绵长的心情抓住了神山透的心脏，他轻轻吐了口气，看着男孩清透又明亮的眼神，蹲下身来说：“抱歉，悠仁，你能捂一下耳朵吗？” 小朋友闻言似乎有些茫然，但是还是非常体贴得没有多问，他用自己肉肉的小手按住了耳朵，而且还按得紧紧的，以至于小耳朵有些充血。 做完这一切后，男孩向神山透示意自己一点都听不见啦。 神山透于是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用轻松的表情说：“对不起。” 他不是为了夺走悠仁力量源泉这件事道歉，唯有这件事，就算是他世界的那个悠仁站在自己面前，神山透也绝不道歉。 他歉疚的是，在没有经过悠仁同意的情况下，他擅自将两人的羁绊交付了出去。 他们是彼此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有彼此相陪伴的时间占到了人生中的三分之二。 无论对神山透还是对虎杖悠仁来说，他们都是彼此很重要的存在。 神山透的保险受益人是虎杖悠仁，虎杖悠仁的丧事代理权也是他，说他们是彼此交托生死的存在也不为过。 但是他却将这段联系交托了出去，嗯……虽然这样说有点自恋，但是因为他的任性，每个世界的虎杖悠仁可都要失去了他这么棒的朋友了。 他说一句对不起也是应当的。 虽然道歉，但他并不后悔就是了。 另外，还有——“谢谢你。” -- 第284页 谢谢你在很多年前选择向他伸出了手，谢谢我们一直都努力得握住对方的友谊，谢谢从始至终你都想着保护我，就连最后，也都惦记着我。 这句话不仅仅是神山透对虎杖悠仁说的。 也是一个普通人对暗处守护着这个世界的所有咒术师说的。 他眨眨眼睛，敛起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笑着说：“本来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你一拳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没想到你小时候那么可爱，所以原谅你了。” 青年伸出手，握住了面前茫然却认真注视着他的男孩那小小的手掌，将它们从樱发男孩的耳畔拉下。 虎杖悠仁微微仰起头，就见面前的师母笑着说：“之前忘了说了，【很高兴见到你】” 哎？竟然是要说这个吗？ 小男孩有些诧异得瞪大了眼睛，显然他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 虽然年少，但是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的虎杖悠仁在情绪的感知上比起普通的孩子要敏锐的多。 面前的人一直在微笑，但从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有很浓厚的悲伤。 那深沉的情绪如山入海，简直就要将他淹没，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悠仁却直觉性的觉得这股情绪可能是与他有关。 作为一个小男子汉，哪怕心中有些不安又好奇，超级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是小悠仁还是一直遵守着约定紧紧捂着耳朵，直到听到了这一句温柔又明亮的话语。 啊，师母身上，亮起来了呢。 看起来开心很多，真是太好了。 他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作为回应，毛茸茸的头发衬得他像是春天的蒲公英一般柔软又可爱，男孩元气十足得回应道：“我也很高兴昂！” 神山透和他笑眯眯得握了握手，正要开口，就见面前孩子眼睛一亮，冲着他背后大声喊道：“五条老师，欢迎回来！” “嗨，悠仁，我回来啦！今天过的好吗？”高大的少年一弯腰，就将男孩抱了起来，靠着强大的肉体力量，五条悟竟是保持着这个托举的动作和半空中的虎杖悠仁寒暄了起来。 而被托起的虎杖悠仁也丝毫不畏高，他快乐得和老师分享了一下今天的生活经历，活力又热情的样子就像是暖融融的小太阳，就连五条悟面上隐隐的疲惫也被融化。 “哎？蛋糕？没问题，作业做完了，当然可以吃蛋糕！老师也超想吃的！”五条悟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一大一小两张脸同时扭过来，期待得看着神山透。 刚刚站起身来的神山透：“……” 他耐心得安抚悠仁小朋友：“等大家回来了一起吃好不好？” 悠仁小朋友还没回答，悟大朋友就已经发出了委屈的声音：“哎~？我们不能多吃一份吗？今天我工作超努力的哟！” 原本就要答应等待的小悠仁眼睛一亮，立刻紧跟老师的脚步，眨巴着眼睛举起小手：“悠仁今天做作业也超努力的哟！” 神山透：“…………” 那边的师徒俩不依不饶，打蛇随棍，齐齐用带着波浪线的声音和一张无辜漂亮的脸凑近了神山透。 “透~~” “师母~~~~” 被双倍美颜攻击的神山透在路过的甚尔嘲笑的目光下捂着胸口妥协：“蛋糕不行，泡芙要吃吗？” “好耶！”达成目的的五条悟将学生放下来，然后一大一小十分有默契得击掌欢呼，若非身高差异巨大，乍一眼就如同同龄人。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啊。”禅院甚尔双手抱臂看着哒哒哒一起跑向厨房的两人，向神山透释放了嘲讽技能：“癖好好奇怪。” 神山透捂住脸，一时竟无从反驳。 我也不想的，但是他们在撒娇啊！ 男朋友和好朋友的撒娇*2，这谁扛得住啊！ 禅院甚尔若有所思得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松自然垂下，男人用懒洋洋软绵绵地说：“老板~~人家想要涨工资嘛~~~人家工作也很辛苦的。” 神山透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冷战，正要回复，就听禅院甚尔忽然补充了一句：“不对，我的工资都上交老婆了，老板，发点零花钱呗。” “要零花钱就去找自己的老婆好吗？别找别人的！”嘴里咬着一个泡芙的五条悟及时出现，冲着禅院甚尔一龇牙，“好男人就不该赌博啊！小心被老婆抛弃啊，甚、尔、君。” 禅院甚尔眼神都不给一个，淡定说：“至少我敢叫我老婆【老婆】，你敢吗吗？臭小鬼。” “什么！”五条悟瞪圆眼睛，“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tsu……” “tsu……”他眼神一转，看向了静静看着自己的神山透，迟来的羞耻一点点爬上了心头，短短的两个音硬是没能发出来，一张俊美到漂亮的脸也一点点染上了红晕。 私底下怎么说都没关系，五条悟在外人面前也没少秀恩爱，但是当着神山透的面，他愣是叫不出来。 这当然不是害羞！ 他五条大爷可是敢在情趣店直接让人拿大尺码小气球的人，他这是对男朋友的尊重，在签订婚姻届之前就喊人这个称呼，这不是占便宜吗？ 作为一个有品的男人…… “别欺负他了。”神山透伸手拽住了男朋友僵硬到发凉的手，向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冲着禅院甚尔说：“我的钱包在口袋里，你随意。啊，不过里面的钱都是惠他们下周的甜点资金，你悠着点。” -- 第285页 禅院甚尔用鼻子发出了一个不屑的声音，他瞄了眼已经将脸埋到自己老板颈窝里挨挨蹭蹭的五条当家，慢悠悠得向着门厅走去，一边走他还不忘留下一句：“小鬼头，吃什么甜点。” “吃多了的负面榜样不就在他们面前。” “男人，吃再多甜的，嘴巴不甜有什么用？”禅院甚尔看着那个埋下去的白色脑袋给与了致命一击：“起码老子的老婆是自己找的，有些人的老婆是靠作者发的。” 五条悟顿时勃然大怒，他的老婆哪里是什么作者发的，明明也是他辛辛苦苦追回来的好不好！ 少年刚准备和人舌战大战三百回合，就被脖子后面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 “没关系。”神山透轻笑着说：“不会甜言蜜语也不要紧，悟现在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温柔的话语将原本濒临炸毛的五条悟整个人都盘顺了。 他捂住了乒乓乱跳的心脏，若不是理智尚存，他都快要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贴到男朋友身上。 在禅院甚尔嫌弃的目光中，少年露出了一个惬意满足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 哎嘿，他好爱我！ 这样的场面就该永远录下来随时播放，可惜刚才没意识到。 五条悟空着的手探向了手机，不知道能不能哄老师再说一遍，这次绝对要录下来，然后在婚礼时候播放！ 还没等他将心中的念头化为行动，目送禅院甚尔背影离开的神山透轻柔得叫了声他的名字。 “悟。” “嗯嗯！”还沉浸在甜蜜中的五条悟应得很是干脆。 “现在可以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从北九州去东京通勤，然后通去了仙台吗？” “哎~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五条悟黏黏糊糊试图耍赖。 “还有，你用了什么手段，切断了我的束缚？”神山透侧过脸来，一双褐色的眼眸写满了认真：“不要告诉我就是【朋友】和【师母】之间的差异就能做到这点，我和次元魔女之间的约定没有那么简单。” “……”五条悟轻轻吐了口气，半是抱怨半是认真地说：“有时候也别这么敏锐啊，老师。” “不敏锐的话，我怕会被你们忽悠过去。”神山透微微眯眼，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我刚刚突然发现，悠仁在某种程度上和你一模一样，这一方面，他还真的是向你学得很充分啊，将一切扛在肩上很帅是不是？五、条、老、师！” 第121章 契约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若是有人询问五条悟, 那么这位五条家的“神子”大人就会给出和常人眼中高大上答案完全相悖的回答。 “嗯~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比较牢固的绳子啦。”拥有六眼的男人笑眯眯地说道：“或者说是一套极其简单，只有YES和NO两个答案的粗暴筛选器也可以哦。” 自学过程序一段时间的五条悟说起这点来说简直侃侃而谈：“【是不是违反了约束的内容】, YES，抹杀, NO, 继续不动, 就是这么个简单的东西。” “不过程序从来都是死板的, 所以里面也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 五条悟举了一个非常实用的例子：“比如说契约说不能亲手杀人, 那么对方只要不是因为来自契约方的直接伤害就不会引起反噬，所以也能雇佣杀人。” “当然，一些比较精妙的契约也会规定不能有间接原因，但是拱火和算计就不算在内, 总之, 方法总比问题多。” “所以，你这次用的方法是什么？”神山透没有被他弯弯扭扭的表述绕过去，直击重点犀利发问：“当时下契约的时候我就思考过其中的漏洞了, 但是这种镌刻在灵魂上的定义即便我们双方都改变姓名也没用, 你是怎么绕过去的？” “啊, 那个啊。”五条悟勾唇一笑, 他抬起手，向着神山透展示了一下被他勾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的一根橡皮筋——从这花俏的颜色来看，橡皮筋的提供者应该是家里的小姑娘。 浑然不以拿了家里小女孩橡皮筋为耻的男高教师将手指拉开，将这根可怜的皮筋崩到最紧, “假如说A点和B点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只是做了这个——” 说着,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介入了被绷紧的橡皮筋之间，然后将它慢慢拉开。 说来也怪，明明看起来已经快要到崩断边缘的橡皮筋又被他拉开了一个弧度。 随即五条悟松开了手，崩到极限的橡皮筋恢复到了最初的大小，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它的周长似乎比之前大了不小。 这就是五条悟的意思。 如果说他和次元魔女的契约是一根笔直的绳索，那么五条悟就是用他自己插入了契约的双方，然后以自己本身为锚点，一点点、一点点得将原本的直线拉出了三角形。 而众所周知，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一旦成了三角，那就意味着可操作性空间会多不少。 但说来简单，要做到如今这个几乎完全破开限制的局面，五条悟究竟耗费了多大的心力，又尝试过多少次，不用想也知道。 眼看神山透的脸色越来越差，看着他的眼神也渐渐积蓄起怒气，五条悟禁不住挠了下脸颊：“也没那么危险，毕竟我是天才嘛。” “……是呢，五条大天才。”神山透看着他的这个不知死活，以自己作为试验品的恋人，竭力咽下满肚子的怒火。 -- 第286页 忍耐，神山透，你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 对方是为了你好，是给你的惊喜，如果现在生气吵架的话，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伤了对方的心。 而且他比你小，又比较没有常识，咒术师又是那么一个职业，不好好说只会平白伤感情。 忍耐，好好说……忍…… 忍个屁啊！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口将已经高了自己一个头的恋人硬是扯到了和自己同样的高度，五条悟最爱的犹如焦糖一样甜蜜柔软的褐色眼眸如今就像是咆哮的大地一样，安静得宣泄着他的怒火。 “你听好，”神山透一字一句地对着面前的人说：“我是做好准备，也认为自己可以承担这个决定的结果才去做的，我会惋惜，会遗憾，但是不会后悔。” “但是相反，”青年深吸一口气，警告道：“如果你为了弥补我的所谓的遗憾，发生了什么不测，那才是我不想接受的结果，明白了吗？” 五条悟静静看着他，一双湛蓝的眼眸此刻像是雷雨天的天空一般暗沉，就在神山透说：“五条悟，我没有更多的资本和力气再去和人交换，然后再去挽回什么了，你如果想死，不如干脆死在我手里，我保证，我会带着你的遗产和小褚他们……唔……” 暗沉的天空将大地笼罩了进去，怒号的大风将地面的砂石卷起飞向空中，又在半途中将其重重压入地底。 天与地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它们自洪荒时代便彼此相望相守，却被太多的东西阻隔。 唯有在飞沙走石之时，它们才能彼此短暂的链接。 无论是天空中高傲的飞禽，亦或者是地面下勇猛走兽，在这样的灾难天气中都只能瑟瑟发抖，谁也不知道这被外人称之为灾难的时刻，有人短暂得给了恋人一个激烈无比的亲吻。 “不要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五条悟轻轻松开了按在神山透后脑上的手，好给肺活量不太优秀的恋人一个喘息的机会，他在男朋友的颈侧磨蹭了两下，就着青年急促的呼吸声低声笑道：“我现在还是靠着透养的小白脸，用你们财务的话，就是潜力股？” “别那么早抛售吗，说不定以后会变成涨停板哦。” 神山透舔了下因为激烈的接吻被咬破的唇角，轻嗤一声：“没关系，我别的投资也有很多，偶尔一次亏本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做我男朋友的黑历史。”五条悟轻笑着将鼻梁上早就松松垮垮的墨镜摘下扔到一边，再睁开眼睛时，他眼中丝毫不见半分晦暗，反而是剔透沉静得像是深海一般。 他注视着余怒未消的恋人，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出来。 “啊，抱歉，我只是有些太高兴了……” 少年在神山透因为愤怒，几乎已经实质化的动荡灵力中笑得阳光灿烂，“透，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啊。” 神山透微微一愣，就听他年轻的恋人说：“我只是没想到，透你的阈值那么高，只有牵涉到我性命的时候，你才会生气吗？” “怎么说呢，有些意外，又有些开心。”神山透的手被人轻轻拉起，五条悟一点点将他的五指钻入另一个人的手中。 他低声嘟囔，语气委屈又快乐，复杂极了。 “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些担心，比我大四岁，但是却年长我一个辈分的老师老是在用对待小辈的态度对待我，当然我也没有觉得这态度有什么不好，不过比起恋爱小说和漫画里，这个态度怎么看都有哪里不对吧？” “啊，不过我对自己很有自信，确认我完完全全符合透你的审美，但是恋爱中的人嘛，总是有些患得患失的~我毕竟也是个DK嘛~” 神山透静静看着他，闻言微微眨眼，低声问：“真的是这个原因？” 五条悟捏他手的动作一顿，他微微偏过头去，赧然道：“啊，接下来就别问了，我也是会害羞的嘛。” 在他这样的态度下，谁都没办法追问下去，神山透只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五条悟足够聪明，只要他愿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自然也包括一些可能连神山透本人都没有察觉到，藏在行为中的细枝末节，他都捕捉到了。 然后在主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那颗比之常人运算速度高上不少的大脑就悄然开始为他做起了分析。 它输入了一系列的数据。 比如在恋爱关系上，神山透的被动。 比如神山透坚持，一定要到他成年才能够更进一步。 比如他成年的那一年，就是通灵王大战开打的那年。 比如分出去了一半【自我】的麻仓叶王并不是那么的无敌。 比如神山透越是临近他20岁的那一年，做事的脚步就越是着急。 这一系类的【比如】已经可以让五条悟察觉出藏在神山透潜意识内的态度了。 神山透真的相信麻仓叶王吗？他真的觉得麻仓叶王可以成为通灵王吗？ 而即便在最佳状态下，麻仓叶王成王之后，神山透又相信自己可以在一个拥有“灵视”的人手下任职，和睦相处，并且真如对方承诺的那样全身而退吗？ 在突然之间，五条悟的大脑将这个结论放到了他的面前。 哦豁，他的老师说不定早就做好了自己随时会死亡，他们这段感情会因此夭折的准备了。 -- 第287页 所以他始终把握着尺度，将两人的关系经历控制在即便因为一方死亡分开，也不至于痛彻心扉的程度。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五条悟简直暴怒，但随即他又发现这个意识可能仅是存在老师的潜意识中的。 而且这可能是老师自己也不想要去面对、乃至于潜意识抵触的一种假设。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亲爱的恋人才会做出一些看起来完全相悖的举动，以他对神山透的了解，如果他的恋人当真有心拉开距离，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狂暴的情绪因为这个发现被稍加安抚，五条悟在之后花费了很长时间来观察他的恋人，并且在一步步试探之后肯定了他的猜测。 所以他也做出了自己预防举动。 他尊重他们之间关于20岁之间的约定，这个决定先于麻仓叶王的存在，是他亲爱恋人的道德底线。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不能产生更多更紧密的联系。 于是他们家的孩子渐渐多了起来。 于是拥有他们彼此力量本源的神山褚出生了。 于是五条悟将他的恋人本已经亲手斩断的羁绊重新打了个结，并且将之缚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他使出百般手段将他恋人的目光静静抓在了自己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们相爱，而且他们会有更棒的未来。 而结果，也很好不是吗？ 他在神山透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之前，先一步将这个在空中飞着的风筝抓在了手里。 他相信以他恋人的意志力和行动力，只要他真正有了眷顾的东西，那么即便到了必死的绝境中，神山透也不会放弃。 这就是恋爱啊，我亲爱的老师。 在这段感情上，没有谁先谁后，我们都是初学者，站在同样的起跑线，有着一样的筹码。 比拼的只是那藏在细微之处的真心和决断。 但是这次，是我赢了哦。 毕竟我是年下嘛，我爱你，也敢伸出手，老师你只要握住我的手不要松开就好。 别的我来做。 “啊！”悠闲走在余怒未消的恋人身后的少年忽然露出了一个轻松惬意的笑容，他一幅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对着恋人建议道：“透，现在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了，有没有考虑换个更大的地方住住？” 第122章 五条悟没有提之前, 神山透还真没注意到家里的人口问题。 从最初的孑然一身，到如今光常驻【人】口就有十二人，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大人孩子小动物闹成一团, 因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热闹，反而都没意识到家里人口大增这个问题。 也幸好他这几次搬家时候，考虑到隐蔽性的缘故，他选择的房子都是一些问题房, 加上陀艮的领域在扩充空间这一点实在好用，这才没有出现住房危机。 “但是这样长久下去肯定不行的哟。”五条悟认真分析：“家里的孩子现在睡一间房是互相照料，但是再过个两三年肯定得有自己的空间, 顺便一提, 那个人渣已经不止一次提过要将他儿子丢出来一个人睡了。” “而且啊，”五条悟谆谆善诱：“孩子们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了, 长谷津的教育资源还是比不上大城市, 透你的工作也很忙碌, 继续住在这里通勤上耗时耗力不说，教育上也使不上力。” 最终，他图穷匕见：“我听说, 小学和国中这个年龄对于孩子的教育非常重要，如果亲人不在身边的话，孩子们可是会变成中二病哦！” 先前沉思的神山透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绷不住了, 他循声看去，微微挑起的眉眼中揶揄的意味很重。 五条悟当下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说：“尤其家中还有个人渣做反面案例,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不是吗？” 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神山透意味深长的眼神从五条悟那造型奇特的扫把头上扫过, 再联想到男朋友平日里口口声声的【老子】【本大爷】【我是最强的】之类言论, 以及堪称浮夸的诸多行事作风。 沉吟片刻后，他说：“不，我家应该不需要担心孩子变成中二病这个问题。” “啊？为什么？”五条悟歪头不解。 神山透的眼神略略飘忽，一般来说，家庭成员的性格都会呈现一种互补的趋势。 比如小惠就特别的温柔懂事。 所以家里有了个不能说中二病进阶版社牛重度患者五条悟之后，别的孩子应该不会再出现中二之类的症状了。 毕竟孩子们的观察力惊人，他们对世界的认识源自于人们对于某些举动的反应。 虽然五条悟因为脸长得好看常常可以避开一些令人窒息的尴尬反应，但偶尔也是会有不看脸的围观群众给予真实反应的。 只要不是神经特别粗大的，应该都能在他们明白强大的实力可以不用在意旁人眼光前，从群众的反应中学习到什么。 不过五条悟说得也有些道理，长谷津的学习环境和通勤的确是一大痛点。 见神山透陷入了沉思，五条悟又加了把劲，他轻声细语，带着满满蛊惑：“之前在这里捞起的海鲜已经在陀艮的空间里定居下来了，不换一个地方捞海鲜吗？” ……这个的确。 陀艮空间里乌贼的养殖已经成了规模，现捞现吃，比饭店还要方便。 神山透侧目，似笑非笑地问：“那你觉得哪里合适？” -- 第288页 “当然是东京啦。”尽管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被拆穿了，但五条悟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教育资源一流，购物方便，距离横滨车程不到一小时，最重要的是我有房。” 这就是赤裸裸的同居邀请啦！ 神山透有些无奈，正要提醒对方自己在东京也有房产，就算要搬去东京，也不必去五条悟的房子居住。 只是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快速闪过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他稍稍迟疑了下，在片刻的思索后，缓缓地点头应下了这个同居邀请。 但是如果神山透能够提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的话，或许他不会点头点得那么早。 寸土寸金的东京，能够拥有一幢房子已经能够让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耗尽数十年的精力了。 神山透之前在这里购买的房子一方面是情况惨烈的事故房，一方面地处东京的郊区地段，这才能让他用这个惊人的价格将其拿下。 而现在，在他的面前，是一片占地面积近乎一个街区公园的木质结构群。 虽然大部分的建筑材料使用的也是东京当地的常用材料，但是无论是那黑中带银光泽的烧杉木，还是角落里种植的各色带着驱邪意义的柊树，亦或者是从门楣中隐约可见的枫树都透出了一股子浓浓的京都味。 但是…… 神山透看了眼名牌上的【神山】二字，又看了眼五条悟，挑眉。 这个眼神中明明白白的要个解释的意味简直太明显啦，五条悟站到他的面前，微微躬身，向着神山透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掌心里放着一把亮闪闪的钥匙。 神山透今天没有戴眼镜，因此在看到钥匙的一瞬间，他原本运转平稳的巫力不由自主一荡，凝结成了一团。 因为这把钥匙上有着太多的力量结构，层层叠叠一个套一个，简直就像是被一连串的九连环绑在一起一样，乍一看只有“混乱”两个字可以形容。 但是神山透那震荡的巫力则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把钥匙绝对是五条悟的精心制作。 事实也是如此。 “我就做出了两把钥匙哦。”五条悟将这把钥匙放到了神山透手中，笑眯眯地说：“只有握着钥匙的人才能进入家里的中心区域，其余如果使用不正规手段进入的话，会被大卸八块哦。” 神山透闻言抬眼看他。 五条悟有些得意地说：“这个我超有自信的，就算是天元硬闯，也要耗费好长时间的呢。而且钥匙也有些别的作用，可千万不要弄丢哦。” “悟，”神山透捏着这把看似平平无奇，实则BUFF一堆的钥匙，只觉得很想将自己那幅特制可以减弱一些特殊能量的眼镜重新戴起来，这把钥匙现在简直就像是一个对着眼睛直射的手电筒一样亮眼。 “这个太显眼了，还有，只有两把钥匙的话，其他人怎么进来？” 五条悟闻言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神山透。 你这一脸【他们为什么要来打搅我们二人生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振振有词：“我给他们另外安排了房子，就在隔壁哦！” “你所说的【他们】中包含甚尔一家吗？”神山透面色平静，“容我提醒，现在家里会烧饭的只有甚尔，他们搬出去，我们吃什么？” 五条悟一下子噎住了，正当他要开口，神山透又说：“之前的幽灵一家，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了，东京踏张丘的房子我打算出租，他们也是添头之一。” “……哈？”谁租房子会要这个添头啊？五条悟一脸懵逼，然后他就听神山透继续说：“其实我做饭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不好吃，但是也吃不死人。” 神山透沉吟了下：“但是带孩子要怎么办？悟，你不会忘了小褚现在是谁来照顾的吧？” 小纸人变成婴儿之后完全是重新开始成长，虽然神山透对此略有一点遗憾，但也觉得这对小纸而言是一件好事。 唯一不好的是未满一岁的婴儿着实难带。 而且小褚情况特殊，为了让其保持【人类】的状态，麻仓叶王之前就有提醒他们尽量不要让小褚在神魂定下来之前过于接近非人的生物。 这也就意味着整个神山家，除了神山透和五条悟之外，能够照顾小褚的就只有禅院甚尔一、个、人！ 虽然禅院甚尔带娃手段略有些粗暴，但看在钱的份上，完全是人类小孩的小褚除了打疫苗时候发了会烧，至今没病没灾，可以说是出于意料之外优秀的奶爸了。 ↑根据禅院太太透露，其实当年惠小朋友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是甚尔带的来着，作为养家的主力军，禅院太太当时产后没多久就重回职场打拼啦。 前一刻刚想表达料理也可以自己来，他五条悟没有短板的五条悟这一刻也不由自主得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他幽怨地吐出了一句：“我们还没结婚，现在就要为了孩子而退步了吗？感觉像是八点档的怨偶哎。” “想开点。”神山透对此倒是很淡定，他瞄了眼五条悟惨淡一片的脸蛋，勾了勾嘴角：“毕竟之后还要烦你起码十八年呢——如果他能在18岁顺利结婚的话。” 五条悟顿时感觉到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忧伤。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和禅院甚尔变得一模一样了。 -- 第289页 孩子这种东西，真的不能提前将他交给另一半的家里，让对方提前养起来吗？ “说什么傻话呢？”神山透敲了敲门牌上自己的姓氏：“倒是你，五条先生，解释一下这个？” 他似笑非笑地说：“虽然日本的法律婚后也是可以保留自己的姓氏，但是你家的房子用我的名字……你是打算入赘到我家吗？” “哎~神山悟？其实也挺好听的，我倒是不介意啦。”五条悟嘀嘀咕咕得用钥匙打开了宅门，他领着神山透进入了自家的宅院，和外表一致，这套房屋内宅也充满了京都的风格。 大量的原木结构让空气中都充盈着木料的芳香，而京都人对于园林的执着也让神山透毫不意外得在入门后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座典型的日式庭院。 唯一和京都人的传统爱好不同的是，这儿除了一那一颗神山透在门外就看到的枫树，种植了的却是大量的绣球。 而且明显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老苗，虽然花期已经过了，但这一整片都郁郁葱葱的，看上去茂密极了。 为了营造效果，五条悟甚至在这个院子的走廊边上种上了木绣球，不用站过去神山透都能想到季节一到，那一片会是个什么场景。 只是…… 这么大量的绣球，并不是五条悟的风格。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表现出对花朵的喜好，但是神山透一直觉得如果要在花朵中选择的话，五条悟可能会喜欢更华丽的类型。 比如大丽、欧月、牡丹之类的，没想到喜欢的是绣球，但是以前在长谷津的时候也没见他表现出对绣球有多大喜好啊。 “哎？我对绣球没什么偏好啊。”五条悟随意得靠在栏杆上，闻言他停步后指了指家里的小园林：“只是这样不是很像长谷津的花园吗？” “园林的技师说，木绣球长得很快，等到了夏天时候遮蔽效果一流哦，站在这里看出去什么都看不见~” 神山透愣了愣，恍然明白了五条悟未尽之语是什么。 顿时，他再看向那一片蓬勃盎然的园子目光就不对了。 长谷津的院子里被前主人打理得很好，一年四季都有观花的种类，自然不仅仅是绣球。 而且因为气候相适，这种植物在本地说随处可见也不为过，要能够让五条悟记住的话，那只可能是因为那一次…… 神山透蓦然间明白了五条悟为什么要强调什么遮蔽效果，还要着重提这里看出去看不见。 青年白皙的侧脸一点一点染上了红霞，他血色一贯不好，这一点点红晕就像是朝霞时候被云雾裹挟着的那一点胭脂色，让人情不自禁得想要多看一些。 五条悟眼神一闪，有些恶劣地蛊惑道：“哎呀，老师是想到了什么吗？对了，我记得老师很喜欢我用那个止咬器？如果老师要求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再戴一下。” 他低声呢喃，“除了止咬器，老师还喜欢什么？西装？羽织？制服？我都可以穿给老师看哦。” 神山透：“……” 他抖了抖嘴唇，最后叹息着捂脸转头，同时手指一抖，一只小翼龙从手腕的珠子间飞出，绕着五条悟开始啄啄啄。 踩在19岁尾巴上的五条悟完全没有将这只被他隔绝在无下限之外的小家伙放在眼里，只除了在它挡住自己视线的时候伸手拨弄了下外，完全放任自由。 放任也就罢了，他还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特别讨厌，可把小翼龙气坏了。 扑了半天毫无存在感的小翼龙最后也扑累了，在整座宅院逛了一圈后，落在了位置最高的地方，两腿盘踞翅膀下落，忧郁得COS雕像去了。 而下头的两个大人则是丝毫不受影响般继续了参观之路。 “其实除了院子之外，还有一个惊喜来着。”五条悟笑眯眯得引着神山透来到了边门，大门一开，便是一片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农田。 现如今那里头已经被种上了一些常见的果蔬，红彤彤的番茄和颜色漂亮的茄子各自挂在支架上，向着这里的主人热情打招呼。 除此之外，还有一串串踩着夏季尾巴的葡萄，光是看着它们那宛如宝石一般的美丽光泽就能想到味道有多甜蜜。 但要论最热情的还不是它们，而是一个在一片深绿下极为醒目的白色温室大棚。 这个季节并不需要保暖，它的存在与其说是控制温度，不如说是控水，所以它的大棚的覆膜被前后掀开方便通风。 透过前后穿风的缝隙，神山透可以清楚看到了里面种植的哈密瓜、蜜瓜、还有葡萄。 种植量并不大，但是对于自供来说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产量了。 站在队列最前方的就是日本鼎鼎大名，甚至可以当做国礼赠送的蜜瓜。 果皮上均匀分布的网纹便是它们生长时期严格控水控肥的证明，这说明每一寸果肉都生长得正正好好，整颗瓜都保持了一致的生长速度。 不过因为所有的香气都被封锁在厚实的表皮下的缘故，果棚内只有属于植物和泥土的香气…… 正这么想着，就见五条悟抬起手来，从枝蔓下头摸出了一颗圆滚滚的蜜瓜，然后随着他食指一弹，清新甜蜜的香气立刻随着裂开的果肉呈现席卷之势充盈了这个并不算狭小的大棚内。 “这是……静冈蜜瓜？”神山透一闻味道就立刻认出了这个品种，他有些诧异地问：“他们的果苗不是不愿意贩售的吗？” -- 第290页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甜香冲昏头了，这种不愿意贩售不过是出于农械的地方保护主义作祟，加上一些豪富之家完全可以买现成，没必要插手采购罢了。 以五条家这样特殊的情况，如果当真要买，当地自然也不会拒绝。 比起买到果苗，不如好奇下要怎么伺候这些农作物。 “静冈蜜瓜之所以好吃主要是它们搞了个一藤一瓜，加上地下有火山，温度足够可以一年四季种植吧，别的也没什么特殊的，我有问他们要说明书，正常种就行了。” 五条悟一边如此说着随意的话语，一边指尖凝气，将蜜瓜均匀劈成片，往神山透手里一塞的同时塞到了口中。 片刻后，他画风一转：“我去火山附近转一圈，看看有没有火山孕育出来的咒灵。” 神山透一愣，也跟着啃了一口，顿时惊叹了。 他也不是没吃过静冈的蜜瓜，这种水果单价高昂，但因为一年四季都可产，也算是送礼佳品。 但是在此之前他可完全不知道刚采摘的水果和商场购买的会有那么大的差异。 商场买到的蜜瓜已经相当软熟，口感绵密，入口汁水丰沛，十分甜润，这也是静冈蜜瓜的卖点没错。 只是用咸口星人太宰治的话来说就是——就像是嚼久了之后的泡泡糖一样，除了甜没有别的味道。 它木的灵魂。 但不知道是五条悟挑瓜的手艺好，还是刚刚摘下的新鲜水果口味特殊，入口的蜜瓜除了纯然的甜还特别清爽，夹杂有细微的酸，这种酸是刚刚好能够引起人食欲的程度。 而且口感也更加爽脆，让人吃了之后不由自主得觉得——“好适合做冰沙！” 没错，一杯凉丝丝的苏打水，浇上混合着蜜瓜果汁的冰沙，上面再放上几块蜜瓜本瓜，这才是它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五条悟立刻点赞，他立刻摸出了手机，拨通电话：“伊地知，给我送个刨冰机来，对了，再买一块纯净冰，就送到……” 话未说完，五条悟的声音一顿，他看了眼安静吃瓜的神山透，忽然改口：“算了，不用你买，我自己去。” 说罢，也没等对面可怜的学弟发出声音，五条悟直接将手机按灭。 他对着疑惑扭头的神山透说：“等他来太慢了，还不如我自己去买。” 神山透有些不解，但他还是伸手拉住了风风火火要出去的人，表示有些事情可以交给跑腿小哥。 然后五条悟就看着他就摸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叫做【夜斗】的对话框，将地址和要求发了过去。 没过五分钟，快到神山透刚刚将一串成熟度不错的葡萄提在手里，还没从私家田园走到门口，他们家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下午好！”藏蓝色短发的少年扛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冲着神山透点了点头，同时，他蓝色的眼睛也看了眼跟在神山透背后出来的五条悟，二人目光有了瞬间的交汇之后，少年皱了皱眉，又将目光挪到了神山透提着的葡萄上。 他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复杂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顿时变得水汪汪的，简直要落下泪来：“你这是……” “是供奉哟。”神山透笑眯眯得将提着的葡萄放到了不自觉放下货物，伸出两只手平举着结果的少年手心，还冲着他双手合十，在胸前击掌两下，“希望夜斗神喜欢我家的葡萄，保佑水果蔬菜丰收哦。” “……哦哦哦！！！！”身为祸津神，一直致力于修建自己神社却始终无法被人记住，以至于居无定所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武神大人终于没能忍住，他看着手心中诱人的葡萄淌下了眼泪：“你可真是个好人啊，神山！” “但是！你今天依旧不愿意给我5元吗？” 神山透笑着耸肩：“还是不行呀，不过现在理由不一样了，以前不给你是因为你无法达成我的目标，所以我不能和你结缘，现在嘛……” 他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男朋友：“我和别人结缘的话，我的恋人会生气的哦。” 夜斗一愣，他看了看神山透，又看了看五条悟，露出了欲言又止之色，但这细微的纠结最终败于神山透微笑着的表情。 什么啊……这不是已经决定了吗，看起来说什么都没用了。 少年模样的武神吐了口气，忽然冲着五条悟说：“喂，你是神山的恋人的话，要不要买他的画像？” 五条悟愣了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整个都亮了起来：“什么画像？” 为了赚钱吃饭，点亮了不少技能的夜斗将葡萄小心翼翼放好之后，对五条悟说：“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你要吗？或者说，你要同人漫也可以，我也……” 神山透一把将五条悟推到身后，然后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把黄豆冲着夜斗撒去。 夜斗大惊，退开几步一脸受伤：“喂喂喂，我就是推销一下生意，你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神山透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都是老相识了，谁不了解谁，夜斗这家伙的确是当过一段时间的漫画家，但他画的可是R18内容哎！ 让别人画他和他男朋友的小黄图，神山透的底线还没那么低。 眼看着神山透抓的东西已经要从黄豆变成盐了，不想被当做大鬼驱逐的夜斗忙摆手求饶，“喂，你难得一次照顾我的生意，别这么无情啊！” -- 第291页 神山透扫了他一眼，目光从他一如既往完全没有变过的运动服上掠过后，说：“那我再下个委托吧，你去帮我找个有加热功能的咒灵，最好是类似火山的。” 夜斗挑眉，很自然地问道：“行啊，要打成几分的？或者要砍几刀？” “哎？这个都能定制的吗？”五条悟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兴致勃勃得凑了上去，和夜斗就咒灵的伤重程度和实力强弱进行了探讨。 那轻松的态度就和讨论牛排几分熟一样。 而等谈到费用的时候，就连五条悟都忍不住大惊小怪了起来，无他，实在是太便宜了。 5元一个二级咒灵，10个5元加上一个月盒饭供奉（没错，夜斗要求必须是这个计量单位）一个一级咒灵，这是什么卷死咒术师的价格啊！ 在这一瞬间，五条悟生出了业务外包的念头。 由此，他名正言顺得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和夜斗交换了电话号码，并且给彼此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有事手机说的眼神。 神山透：“……” 你们两个，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第123章 “惠、血涂, ——要走了哦~” 这声呼唤对于每个在学生时代面临分别的孩子而言，简直就像是能够在噩梦里反复响起的魔鬼之声。 尽管来自母亲的催促温柔的像是初雪一般, 但是对于即将离开的孩子来说，这句话的重量不亚于把草莓蛋糕上的草莓留到最后一口想要享受时，却被可恶的爸爸一口吞掉的打击。 陷入离别情绪的男孩女孩们眼眶都红彤彤的，在大人们无声的催促和等待下，他们放下扭捏，将自己亲手写好的小贺卡和小礼物交到了对方手中，泪眼汪汪得约定好绝对不能忘记对方, 并且写下了寄信的地址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交握的小手。 对于早已习惯分别的大人来说这样的场景或许有些可笑，但是对于孩子而言, 离开一条街就已经是足够遥远的距离了，更别说是直接从北九州搬去东京。 但是处于情绪中央的禅院惠的心情倒也还好。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的表情和情绪都比较稳定, 他甚至还能掏出手绢给唯一的女孩小优擦眼泪, 并且轻声安慰。 别看年龄小, 但是在母亲复活之前, 小惠可是度过了很长一段颠沛流离的岁月。 他比别的孩子更早的适应了遇见和离别。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因为不舍流过眼泪，但是在发现哭泣不能改变什么之后，小惠就坚强起来了。 相比起来，反而是后加入团体的虎杖悠仁看上去比他更悲伤一点, 在听说了小伙伴别扭地劝说之后，粉发男孩顿时出言反驳了。 “笨蛋惠！虽然哭哭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在那之后就可以露出笑容了呀！” “……这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吧？”被大人宛如赶羊群一样赶到车辆后座的小惠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之后吐槽道：“而且你也未免过于乐天了。” “哎？有吗？”在他身边落座的粉发男孩露出了大咧咧的笑容：“我只是觉得, 如果要分别的话, 还是希望他们能记住我的笑容啊。” “这样的话, 如果在很久之后他们想起我们来也会觉得很开心吧。” ……是这样的吗？ 禅院惠的目光往边上一转，不知为何和新朋友相性极佳的血涂冲着他重重点头，同时他用手指在嘴角划了一个上扬的姿势，“是啊，惠，冲着勇利他们笑一下吧，你刚刚一直没有表情，他们很担心你呢。”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是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吗？ 虽然这么想，但是在扭头看到车窗外送行的小伙伴那恋恋不舍的目光时，禅院惠迟疑了下，还是冲着他们勾起了嘴角。 皮肤白皙的男孩长着一头尖锐的刺猬头，平时的表情也是冷冰冰的，看起来就特别不好接近。 但是只有接触后才知道，他们的这个朋友那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温柔和体贴。 而惠的第一次笑容居然是在他们分别的时候。 惠一定是不想要让他们担心！ 哇啊，惠啊！！ 冰之城堡三人组的眼泪瞬间就从溪流变成了喷泉。 这一变化打得禅院惠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他感觉自己肩膀上一重，新朋友虎杖蹭到他身边，也冲着窗外露出了笑容，另一边的肩膀亦是被下压，这次是血涂。 最后，他感觉脑袋上也是一重，其实谁都看不见它的小翼龙趴在他的脑袋上冲着外头“嘎嘎”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告别。 还没等被挤在中间的惠小朋友喘口气，他的胸前一重，两颗从下方探出来的狗脑袋也冲着窗外的男孩女孩们龇牙咧嘴，露出了属于狗狗的笑容。 这样一番，反而是刚刚露出了淡淡笑容的男孩绷不住了，“你们，你们走开一些，好挤！” 作为唯一一个遵守法律系了安全带，所以惨遭围攻的惠小朋友艰难地从层层包围中为自己争取喘息的空间，还没等他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和心情，就看到一个大大的镜头。 惠：“？？？” “哎呀，拍到了很可爱的照片，再笑一下呗，惠酱~” 一头白毛的男人那张漂亮脸蛋从镜头后露出，举着相机蹲在车顶上的五条悟顺势将最新款数码相机的照片往前一调，将自己刚才拍到的精彩杰作展示在了呆住的男孩们面前。 -- 第292页 “看，是不是很可爱？” 刺猬头男孩看着相片中狼狈到脸都变形的自己轻轻颤抖，还没等他发出抗议，原本就压在他身边的虎杖悠仁就十分捧场得鼓起掌来：“哇，我们刚才动得那么厉害，还能抓拍出这么清晰的照片，老师好厉害！” ……你这家伙……是接受过什么特殊的夸人培训吗？ 这张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同程度扭曲的丑照都能被你找到夸奖点？ 惠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那边一个夸一个被夸，气氛迅速火热打成一团的师徒陷入了无语。 然后他决定以后将虎杖悠仁说出来的夸奖话语都打个对折再听。 这个人太可怕了。 不过好在这个家里最靠谱的大人，也是禅院惠除了妈妈之外唯一尊重的大人及时制止了那对师徒姿势奇怪的捧哏对话。 “悟，”刚完成大人们の离别寒暄的神山透瞄了眼五条悟那对常人而言极为危险的动作，轻声说：“你应该还拍了别的照片吧？让我看看？” 逗孩子逗得很开心的五条悟瞄了眼自己不觉，其实已经闷闷不乐许久的小孩，十分配合得将相机交出。 同时，他一跃而下，稳稳在神山透身边落地。 明明是从高度两米的车顶跳落，但五条悟的动作却干脆极了，他甚至都不需要以蹲姿来减震，姿态可以说是帅气极了。 就连对这位便宜教父不满许久了的惠也不由自主得眼睛亮了亮。 唔，他觉得五条悟不靠谱，和承认他的确很强之间有冲突吗？那必然没有啊。 在看到五条悟兴致勃勃得将照片一一展示给神山透看之后，刚刚涨上去的几分好感也很快消失了。 但是禅院惠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神山透在看到照片后愣了愣，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不得不说，惠多少是有点受到打击的。 直到他看到了这张照片。 画面当中的他还挂着一丝笑容，一边是笑容灿烂的虎杖悠仁，另一边同样挂着笑容的血涂，头顶的小翼龙因为是超灵体看不到，但是他那颗被压塌的刺猬头却隐约描绘出了它的存在。 被他和窗子夹在中间的，是毛毛都被挤扁了，却还是挂着笑容吐着舌头来凑热闹的两条玉犬。 驾驶位上的父亲一手搭在窗框上，面上百无聊赖，但是微微偏转的侧脸上却是十分轻松的神情。 副驾驶上的母亲，则是完全转过身在看他的热闹。 而更过分的是远处的三个小伙伴居然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喂，你们刚刚明明还在哭啊。 蹲在车顶上的五条悟看热闹的表情好明显，但这并不让他吃惊，反倒是刚才在和邻居们道别的教父原来也看过他的热闹。 日光穿过茂密的树林洒落在这个角落，清风吹过草丛掀起的波涛被永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光与影的魔法，显得如此美好。 只是，这张照片，曝光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没想到以前觉得靠谱的大人居然也…… 感觉到三观震颤的小惠不由抿紧了嘴唇，有些生气。 但是气着气着，他又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拍得很不错吧？”神山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刺猬头，“等回去之后给你打印出来，再买个相框，惠，新房子里你会有自己的房间，正好可以装饰自己的房间。” “哇！！”还没等男孩反应过来，他身边的几个孩子都发出了吱吱哇哇的抗议声音：“师母，只有小惠有吗？” “都有，房子很大，要一起住还是分开都随你们。”神山透看了眼热热闹闹的后座，将相机接过后递给了五条悟后，他宛如变魔法般翻出了几个同款式的手机交给了孩子们。 “里面已经输入了你们小伙伴家里的电话，”棕发的青年笑得温暖极了，他微微欠身，让自己的目光和车子里的几个孩子齐平：“在空闲的时候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小朋友们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们紧紧攥着手中的新手机，就像是抓着和珍贵友情的重要联系。 这次，他们再和朋友们道别时便不见悲伤，而是充满了“等我给你们打电话昂”的兴奋。 离别，随着一只手机变得充满了希望。 “您也太宠爱他们了。”禅院太太有些无奈得看着已经在新家组团探索的孩子们，有些微微的不赞成：“他们还太小了，拿手机玩，有些太破费。” 她本以为这样委婉的反对可能会让出于好心的神山透感到不悦。 哪知神山透却是回以了神秘的笑容：“没关系，勇利他们没有手机，而且这个手机里面的游戏也被我提前卸载了。” 禅院太太顿时恍然大悟，对哦，小崽子们有手机没用啊，对面没有，他们只能把手机当作电话机来使用，最多给彼此发发邮件。 而且因为勇利他们家也只有一个电话，即便家里的孩子想要聊天，那边也是出于各种原因无法长时间煲电话粥。 消泯了孩子们离别时的不安、得到了他们真挚的感谢，明明是给孩子们玩乐的工具，却让小朋友们没办法真正耍起来。 嗯，该怎么说这个行为呢。 “心好脏。”叼着草根，宛如大猫般皱着眉头巡视地盘的禅院甚尔给予了最高的评价：“一个眼睛多，一个心眼多，呵。” -- 第293页 神山透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微笑着提醒说：“甚尔君，别忘了推开北门看看哦。” “哈？”禅院甚尔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你又搞了什么鬼？还有，那五个幽灵呢？” “他们一家啊……”神山透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我送他们回老家了。” “什么鬼啊？！这么大的院子你就让老子一个人搞？我给你砸穿了信不信？” “你有本事你就试试，本大爷可是在这里下了许多束缚，保证你试试就逝世。” “呵……想让我给你试结界？行啊，你给我多少钱？” 那边的五条悟和禅院甚尔很快从语言沟通变成了拳脚交流，而禅院太太则是退后一步来到神山透身边，有些疑惑地问道：“藤田他们真的……” “嗯，他们本身就是地缚灵，长期离开那里也不好，而且这说不定也是他们成佛的机缘，我就送他们回去了。”神山透冲着她点了点头：“不用担心。” “这样……”同样是留恋着这个世界，以至于无法走上轮回之路的禅院太太有些惋惜得轻轻一叹，眼神有些复杂地说：“那样或许也是好事。” 还未等她将那些许的情绪一一分辨，她就因为听到了孩子们的尖叫匆匆挪动脚步走向了北门处。 而被留在原地的神山透瞄了眼正在测试建筑强度的男朋友和半个老师，摸出了手机点开了最新收到的邮件。 那是中介提醒他位于踏张丘的温泉酒店被租借出去的通知，如他所想的，租金的价格少得可怜。 那边的中介先生先是向他道喜，然后再次将价格列明，试图让他确定是不是有了错误。 神山透笑眯眯得回了个邮件过去。 “如果对方是麻仓家的话，那就没问题哦。” 然后他将翻盖盖上，同样向着热闹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哎呀，看来给孩子们的惊喜已经被发现啦？ 神山透人还没到，他就先听到了一个暴躁无比的怒吼声：“你们这些咒术师，简直欺人太甚！有本事等我把身体长出来，我们再打一架！” 第124章 “我本来是一个好好的待在老家, 却被你们这些该死的咒术师挖出来！” “挖出来也就挖出来了，实力不如人，我认！” “但是士可杀不可辱, 你们不能这么侮辱我！！！” “说你呢！臭小子, 你把油脂滴到我脸上了！！！！！” “啊, 抱歉抱歉。”虎杖悠仁立刻摸出纸巾弯下腰，将一滴油从咒灵狰狞的面上擦去，顺便还灵巧得躲过了咒灵咬过来的大嘴。 虽然动作很体贴，但作为烤肉主力的他一动, 就让手中的串串移动了位置，滴滴答答的油花宛如小雨滴般从被固定在地面上的咒灵面前穿过。 咒灵：“……！！！！” 火山头造型的咒灵愤怒极了：“混蛋啊！你居然还在烤！！而且还是在烤羊肉？？” 他一生气, 脑袋上的火山顿时大喷发，巨大的热量和火星喷涌而出, 意图要将周围的人全部吞噬。 但是热流在遇到头顶的一块板时被成功分流，除了让周围的气温略高一点外，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是师母特地买的陶瓷板, 可以将高温度的火转变为红外线加热，这样不容易让食物因为受热不匀以至于烤焦，因为有这个在一般来说油是不会滴下来的，刚刚是我的操作失误。” 虎杖悠仁将烤串放回到架子上，双手比十放到面前，冲着怒气滔天的咒灵说：“对不起啊。” 咒灵：“……” 什，什么叫陶瓷板, 什么叫红外线，可恶, 虽然听不懂, 但是莫名觉得好火大的样子。 “和这个火山头说那么多干什么啊悠仁。” 就在他酝酿完怒气准备爆发之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抓了把学生劳动果实就往嘴里塞的男人嘀嘀咕咕地说：“已经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饶你一命了，乖乖当加热器就行了，咒灵是没有人权的。” “谁是火山头？本大爷的名字叫漏瑚，你给我好好记住本大爷的名字！”漏瑚愤怒得又喷出了一团火焰。 然后他恶狠狠地说：“之前输给你们是因为你们使用了卑鄙的手段，等我下次准备好了，我一定不会输了。” “不过区区一个准特级咒灵在说什么大话啊。”五条悟睨了它一眼：“你明明就很弱啊，多少有点弱者的觉悟吧，可别恃宠而骄啊，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火山头的咒灵又不难。” “什……我可是……”漏瑚简直气坏了，他正准备反驳，忽然感觉到面前一闪，他的嘴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堵上了。 出手堵嘴的邪恶男人还嘀嘀咕咕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现在要吃饭，等我吃完饭再和你聊天哦。” 谁，谁要和你聊天啊？！ 漏瑚怒气上涌，但随即他露出了一抹冷笑。 愚蠢的人类啊，是以为他只有火山头才可以喷出热量吗？ 他是诞生于人类对于火山恐惧的咒灵，全身上下都拥有火山的特性，呵，你们以为火山可怕的仅仅是喷射的热量本身吗？ 错了，铺天盖地遮云蔽日的火山灰、随着熔浆一起逸出的毒气才是火山真正的杀招。 比起这些来说，热量只不过是区区开胃菜罢了。 而且他全身上下都可以使用热量攻击，幻化出人类的模样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交流而已，他的嘴可不具备寻常人类一样单一的功能。 -- 第294页 虽然看不到那个人类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但是…… 漏瑚开始积蓄能量，借由嘴里被塞东西的隐蔽姿态，他一点点增加这一步的温度，并且悄无声息地释放出了毒气。 那是以水蒸气和二氧化碳为主，硫化物和氯、氟为主的气体，单体存在的时候并不算致命，但是如果浓度足够高，就可以让脆弱的人类悄无声息地死去桀桀桀。 漏瑚没有出声，他一边忍受着头上人类幼崽对他的侮辱行为，一边操纵着口中吐出的气息萦绕在周围，然后静静等待着这群人类倒下的那一刻。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日头西落，这群家伙开始收拾东西了也没等到。 漏瑚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眼看着这群人准备离开，漏瑚有些着急了，但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出声，没有身体无法行动，只能瞪着他的独眼看着眼前，试图分析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对了，差点忘记这个了。” 他的咒生之敌五条悟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咒术师的最强者弯了弯腰，他丝毫不在乎漏瑚用眼睛发射的死亡光波，而是直接伸手往漏瑚嘴里一掏，摸出了一大堆泛着黑金色光泽的物品。 “哇，干得不错啊！”五条悟将手中的黑色棍状物互相敲击了下，它们立刻发出了金石碰撞之音。 五条悟看起来对此满意极了，他将这些从漏瑚嘴里掏出来的东西小心叠放在了野餐巾上，然后就迈着小碎步想要嘚瑟的离开。 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漏瑚连忙开口：“等等，你这是对我做了什么？” “哎？看不出来吗？”可能是因为心情特别好的缘故，五条悟留步转身，冲着漏瑚晃了晃手里头的小布包：“这是橡木做成的备长炭哦，我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可以哎！质量还非常不错，Thank you，辛苦了。” 备，备长炭？ 漏瑚混沌的脑袋仿佛被方才的金石之声猛然间敲醒，他瞪圆了本来就足够巨大的眼睛。 虽然这个词说起来很高大上，但这他妈不就是木炭的一种吗？ 五条悟刚才是用他来烧制木炭？ 用他？ 距离特级还有一线之差的一级咒灵烧制木炭？ 木！炭！ “是哒，”五条悟对此特别满意：“备长炭还是挺难烧的，有很高的要求呢，质量高的要买也不容易，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也不是适合烧炭的时候，我就是临时起意，你很不错嘛。” “啊对了，顺便和你分享一下。”白发的青年微微一笑，看着快要气到爆发的漏瑚低声说：“备长炭吸附力也是普通木炭的好几倍，尤其是在吸附有毒气体上，是绝佳的材料哦~~” “啊！老师！”宛如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虎杖悠仁举起了手。 在得到五条悟快乐的点名后，粉发男孩用雀跃的小嗓音说：“他翻白眼了哎！” “嗯嗯，没关系，咒灵的生命力很强大的，他没那么轻易死的，很耐用哦。”五条悟浑不在意的声音远远传入了漏瑚的耳中。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怒吼出声：“五条悟！！！” “啊，那个火山头其实挺好用的，”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对走在身边的神山透吐槽：“就是太吵了点，要不要给它安一个消音结界？” 神山透想了想，想了想那个咒灵堪称贫瘠的词汇量，以及那除了怒吼名字没有更多招式的骂人技能却要对上五条悟这个张口就来的嘲讽技能，竟是无端生出了几分心疼来。 “算了，就让他喊喊吧。”神山透叹息着说：“也可以锻炼一下孩子们的承压能力。” 五条悟若有所悟：“也是呢，作为我们家的孩子，心理素质和承压能力不高的确不行，毕竟我们都那么优秀，万一养出了自卑的性格可不行。” 来参加乔迁之喜，却看了一场闹剧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忍了忍，又努力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刚刚才知道同学恋人是谁的家入硝子扭头看着和她一起向客房前进的夏油杰，满脸不可思议地问：“他们就是这个相处模式的？” 夏油杰捂着脸，苦恼不已：“以前不是的，以前老师没有那么纵容他的！” 老师，你清醒一点啊，你不觉得悟现在这种【本大爷就是人生赢家】的亢奋十分不正常吗？ 再不干涉一下，这家伙恐怕要上天了啊！ 不过夏油杰的担心并没有成真，因为五条悟的嘚瑟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随着时间愈加逼近他20岁的生日，五条悟不可避免的忙碌了起来。 20岁对于日本男性来说是法律成年的年龄，对于大部分的日本人来说这意味着他们将踏入成年人的社会，在享有更多权力的同时，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而对于身为五条家神子的他来说，这一日还有别的含义—— 冠礼之后，他将正式继承五条家。 此后他将成为五条家的旗帜，带领着他的家族走向一个全新的时代。 御三家说是呈三足鼎立之势，但是平日里都是呈东风压倒西风姿态，明面和和气气，暗地里没少角斗。 而本代的御三家目前只出了五条悟一个SSR，即便未来十影法和赤血操术出现，因着年龄和经验的差异，他们要打的过五条悟在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 第295页 相反，加茂家和禅院家还要担心自家SSR在长成之前，会不会被五条悟先抹杀掉，现如今姿态都颇为低调。 不客气地说，在“六眼”因为年龄的增长逐渐衰弱之前，只要五条悟不出问题，五条家最起码可以引领御三家四十年以上。 也因此，作为未来御三家注定的魁首，五条悟的冠礼自然要办得越盛大越好。 而这种传承几千年的家族如果当真想要搞一个盛大的典礼，光筹备就要好些年。 此前的工作当然不需要五条悟参与，但是最后的试衣和着装他可就逃不掉了。 “很烦人。”五条悟紧锁眉头，被当做人偶折腾一天的青年摸着电话和信号另一端的恋人抱怨：“今天光是羽织的配饰就试了十几种，老头子恨不得把它们都挂在我身上。”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是没有拒绝吗？ 和轻佻任性的外表以及言行不符，他的恋人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 呃，虽然这份责任感可能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神山透勾了勾嘴角，温声安抚，等将五条悟炸起的毛发顺平后，他合上了翻盖手机。 就在手机的灯光熄灭的一瞬间，他面上的笑容全数隐去。 “贵客到访，何必藏头露尾？”神山透袖手而立，看向了身后。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抱歉。”个子较小一些，穿着袈裟的妹妹头年轻人冲着神山透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深夜来访，打扰了。” “我有一样想要的东西，不知道您可否割爱？” 就在他话语出口的一瞬间，他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举起了一只手，手化为了万千藤蔓，向着站在房间死角避无可避的纤细青年袭去。 同时那个高个子发出了一串奇怪的韵律，明明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语言，神山透却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但是那个对我们很重要，我无意伤人，还请你配合。】 藤蔓破地而出，扎穿了木板和石墙，一时烟尘滚滚。 第125章 发出的一击被躲开这件事情, 并未让夜袭的两人有半分惊讶。 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 “……没想到，那位六眼还是给你留下了不少东西, 这是式神犬吗？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娃娃头的青年人看着踩着烟尘出现的两条咬着藤蔓的一黑一白两条大狗神色淡淡地说：“但是, 很可惜，它们的攻击……” 从令人想不到的角度挥出一条藤编，将一条大狗击飞之后，他轻声说：“对我们没有用。” “请不要误会, 我并没有挑拨的意思, 你的恋人给你留下的式神并不弱, 对付一般的咒灵完全足够，只是我们很强而已, 它们对上我们不亚于以卵击石。” “神山君, 只要你愿意割爱，我们无意得罪当代的六眼。”他还客气得补上了一句。 有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来挑拨感情的，但是这字字句句中却都充满了挑唆和挑衅的味道。 仿佛生怕他不生气一般。 神山透收回落在狼狈落地的黑犬身上的目光，在它抖毛龇牙的动作中, 他将眼神慢吞吞地移到了不速之客二人组身上：“你们要什么？” “六眼抱回来让您抚养的孩子，神山褚。”对面的高大咒灵继续用谁都听不懂的语言说道。 似乎是怕他生气一般，这个咒灵还补充了一句：“你可能被骗了, 那不是他的孩子，是使用特殊咒术合成出来的生……” 话音未落，咒灵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躲开的位置炸开了一个大洞, 一黑一白两条大狗就如出现时一般迅疾如风, 在一击未成后兵分两路重新撤退, 它们护在了神山透的面前, 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个敌人。 “……我以为你们这样大张旗鼓打上门来要的会是狱门疆。”神山透伸出手拍了拍凑过来的两条大狗的脑袋，然后示意它们退到身后，自己则是向前走了几步挡在了玉犬之前。 面对两个不知明细的强敌，他神色淡淡：“为什么你们会要那个孩子？小褚才一岁。” “羂索只是我的合作伙伴之一，而且我也很清楚，你没办法搞到狱门疆，找你也没必要。”妹妹头少年话语平淡，遣词却颇为犀利：“至于我们为什么要他，不你不需要知道。” “花御刚才说的没错，那个孩子是咒术合成的产物，并不是纯天然的生命，它本身和咒具差不多，这样说应该能让你那人类无聊的同理心舒服一点吧？” “也请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五条悟已经被我派去的咒灵拌住，他没那么快回来。” 他话音刚落，被称为花御的咒灵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他的背后凝结出了若干个足球大小的树球。 这个咒灵看起来脾气相当温和，已经到了图穷匕见之际，还在温和劝说：“希望你配合，我并不想制造无谓的杀戮。” 而让花御意外的是，在他放出杀招之后，面前这个纤细到单薄青年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甚至连积蓄力量的态势都没有。 这家伙居然真的是普通人？ 花御不由自主想到了就在决定这次行动的时候，那些诅咒师们捏着资料啧啧称奇的模样。 那时候其实也有一批人揪着他曾经去咒高教书就职，并且被暗戳戳通缉的人生履历劝说大家不要大意，他可能有特殊的能力。 -- 第296页 但是当有人提出了他之所以被通缉，或许就是因为他对当时还是DK的五条悟骗财骗色了这一可能后，整个氛围就变了。 一群人都用着极其鄙夷的姿态对着五条悟指指点点，说些诸如：“没想到五条悟平日里那幅日天日地的模样，居然会看上一个普通男人，还被人骗了，啧啧啧”之类的话。 单纯的咒灵不知道这是一群自打五条悟出山后就被压得死死的诅咒师の阿Q精神，他相信了他们的话。 并且在看到神山透这个孱弱的模样时，他自觉更是信息得到了确实。 花御本身是诞生于人类对于森林恐惧的咒灵，性格本就比较平和，现在再一看面前这个是普通人，就有些内疚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低喃一句：“请你将它交出来，否则只能抱歉了。” “不用说抱歉哦。”面前一直静静站立的青年忽然勾起了嘴角，一双棕色的眼眸中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芒，就见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一抖，便有一块长方形的玉石掉落了下来。 玉石落到一半便宛如被一双手托举起来一半停在了半空中，同时，它身上泛出了层层叠叠的长方形波纹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快速框定了周围的空间。 作为咒灵的花御对于力量极其敏感，是以在那波纹穿体而过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妙。 虽然很微弱，但是当面前这个人类的力量碰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有一种要被吞噬的感觉。 不，不是吞噬，那更像是被化解，被清除，被从这个世界上隔绝一切联系，被删去的感觉 这个人类，绝对不是普通人！ 几乎是本能的，花御向后退了一步，而他很快发现，他这次一同前来的搭档也做出了和他相同的选择。 “里梅？” “这家伙……”里梅紧紧蹙眉，本带着居高临下的轻松姿态已经不复存在，他不由自主双手交握在一起，这是里梅术式的起手式。 显然，对于如今室内的变化，里梅也有了不妙的感觉。 “啧，早知道就不要废话的。”他轻声低语。 “我的确是有在拖时间，不过不是在等悟回来。”处于目光中心的神山透目光丝毫未动，他看了眼名为花御的咒灵，又看向了目光变得警惕起来的妹妹头，笑得温柔又和善。 “因为悟把周围的环境设得有些复杂了，我刚搬进来没多久，稍微需要一点摸索的时间，否则刚搬家就重新装修，就太不方便了。” “多谢你们的宽容，现在我准备好了。” 随着他的话语，玉石上缓缓浮现出了一道虚影。 身着简单朴素僧衣的青年面容俊美，双目微阖，面上的表情温柔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慈悲之相。 但当他抬起眼眸之时，那目光却如同冷凉的月光一般，从两人身上扫过。 即便并非出于刻意，甚至不带有攻击性，但那俯瞰苍生的清透眼神却让两人宛如炸毛的猫一般情不自禁拱起后背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这只是一个眼神。 仅仅用了一个眼神而已。 就给了他们自己一定会输的感觉。 可恶啊！！ 一滴冷汗从里梅的鬓发中流下，然后他很快就知道了更糟糕的一件事。 “我不是很擅长打斗，也不太学得会攻击招式。”神山透和和气气地说，他抬起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所以之前我苦恼了很久，万一真的参与战斗，我的力量要怎么用，幸好，我遇到的是在这方面和我非常合拍的天元大人。” “以守代攻，也是个很不错的战斗方法。”虚浮在玉石之上的天元含笑结出了同样的手印，二人默契十足，同时开口：“结界术·六杖光牢。” 逃，快逃！ 花御和里梅在这一瞬间脑中都闪过了这句话，但他们的脚底却像是被牢牢吸附住一般，腰部以下沉重无比，丝毫接收不到大脑传递来的任何信息。 再细细一看，杉木为底的地板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而正是那一寸被他们忽略的光芒，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将他们牢牢吸附。 可恶，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但在此时此刻计较这些已经为时过晚。 就在神山透话音落下之时，窗外的月光仿佛被牵引了一般投下了一片皎白，而这皎洁之色亦是在瞬间化为了冷厉的刃片，从六个方向穿过了二人的身体。 纵然已经有所准备，里梅和花御二人却仍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不，他们不是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的，而是—— “你做了什么……”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停从刃片里被吸收走后，里梅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不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竟然使不出半分咒力。 怎么可能，花御也有类似的力量，出于防备同伴的目的，里梅早就通过平日里的观察想好了应对手法。 这种抽取力量的术式运转得再怎么快，也是需要时间的，时间多半取决于施术双方的实力比。 以花御的实力，要将他的力量吸到足以影响战局的程度起码要三十秒钟，所以战争开始的初期速战速决，便是解决这种模式的最佳手段。 但是现在，不过几秒钟，他就感觉到了力量全线亏空。 开什么玩笑，花御可是特级咒灵，就算是五条悟出手，都不可能拥有这个速度。 -- 第297页 “不是吸附。”本体是咒灵，故而没有肉体束缚，于是对于力量的本源体会更精确的花御咬牙说道：“是调和，他通过这个光片，输入了和咒力相反的力量，然后将我们的力量调和了！” “什……这怎么可能！不，等等，我似乎听说过这样的操作。”几近目眦欲裂的里梅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一边试图调动自己的力量，一边想要用话语来拖延时间。 “我听说过别的力量体系有一种类似于消除力量以达到无效化目的的力量模式，但你这个应该不是无效化吧？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力量的咒术师。” “咒术的反面，就是【反转术式】，那个力量只能用来治疗不是吗？” 作为曾经侍奉过能够使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咒灵之王——两面宿傩的里梅对这一点再明确不过。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在看到过【无效化】能力拥有者之后，没有及时想起来这一特性。 “因为你们都表现出很了解我的样子，所以我以为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维持着结印动作的青年谦逊一笑，开口说出的话却隐藏着没想到你们信息没收集好啊的意味，让两位深夜敌袭者气到吐血。 “我是神山透，你们猜得没错，我不是咒术师，也没有咒力。我只是个通灵人而已，而这位，便是我的持有灵天元大人。” ……你他妈说了什么？！ 天元？ 你把那个消失了很久，下落成迷的天元大人，成了你的持有灵？ 两人只觉得面前一黑，大脑内转过了各种阴谋论。 艹，他们只是想要将羂索说的那个能够承载两面宿傩的身体给偷出来，然后复活两面宿傩消灭人类，让他们这些咒灵成为全新的人类。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这些人类偷了那个结界术覆盖了全日本的天元大人，你们所图为何啊？ 玩得比我们还野？你们也好意思自称正派？？ 第126章 最近, 崇替在人论坛中的众多网友感觉近期的风向有些奇怪。 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有些太高了点。 高到了进论坛不是为了吃瓜的咒术师也能频繁刷到的程度。 那个明星人物就是五条悟。 其实最初的时候，大家没有那么敏感，毕竟五条悟本身虽然不至于是腥风血雨体质, 但存在感也是杠杠的。 全国……乃至于全世界唯二的特级咒术师，而且还是兢兢业业干活做社畜的那种, 多讨人喜欢啊。 ——如果他没长嘴的话。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咒术师也一样, 常年走在祓除咒灵的道路上, 难免会有遇到超等怪的时候。 就算没遇到超等的，遇到相性不合的天克或者是格外狡猾的咒灵，翻车也是不可避免的。 这种时候咒术师们通常只有一个选择——发送SOS信号，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苟到救援抵达时。 五条悟在很大程度上就承担了救援这部分工作。 嗯……虽然被救了很开心啦，但是看到把自己撵得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的咒灵被人一击爆破, 然后动手的人还一脸【什么啊, 就这么弱的吗？这还值得老子出手？】的表情…… 不，不是表情的问题，而是这家伙通常是直接说出口的！ 直接说出口的啊！当着他们的面, 毫不遮掩说出口的！ 这谁能忍？ 但是不能忍也得忍，因为打不过TwT 所以在论坛上, 吐槽五条悟的帖子数量也是相当可观的。 可观到论坛特地给他们开了一个受害者专栏的程度。 但是现在, 这些关于五条悟的信息却是出现在了各种奇怪的页面里。 比如在正经页面关于他实力的探讨和分析。 比如在好物推荐页面关于他着装配饰的探讨与分析, 并且讨论他最近衣品好了很多，是不是和恋人有关。 比如在新闻频道关于他接任五条家家主的探讨与分析, 并且八卦他做了家主之后会不会和恋人分手去家族联姻什么的。 等等啊！五条悟最近的存在感刷得也太多了吧？还有, 为什么老是要讨论他的恋人啊？人家的私生活和咒术师论坛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当然有。”知名不具路人甲悄咪咪地分享了下自己的第一手八卦：“强者能够变强一定有其特殊的理由, 只有琢磨透了, 说不定也能学习一二。” “而且据说五条悟的恋人是他交往了挺久的男性恋人哎！” “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们咒术师啥性癖没有？不过是区区同性恋而已——话说，这个琢磨没意义吧？这玩意和变强有什么关系啊？”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的恋人可能是他的老师呢？” “……日，他的老师不是夜蛾？这口味有些重啊。” “不是那个啦！！是另外一个！！” “哦哦哦……等等，不对啊，五条悟不是之前说和他的恋人生了娃吗？他恋人是男人的话，怎么生娃的？” “……嗯，这大概就是术式的多样性了，没看到五条家至今都没什么反应吗？可能他们掌握了让男人生娃的术式？”路人甲煞有其事地说。 这个猜测出现的一瞬间，所有看到此帖的咒术师，无论恋人是男是女是人是物都感觉到肚子一凉。 虽然内心觉得这个说法十分不靠谱，但在吃瓜之心的胁迫下，他们仍是抛下智商，快乐得在里头逡巡，试图找到更多的信息。 -- 第298页 很快，就有路人甲发出的更多爆料，比如五条悟的恋人和毕业后抛下咒术师工作的前一级咒术师夏油杰可能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比如五条悟耗巨资，给他恋人买了一套豪宅。 比如五条家对此态度暧昧，疑似是被五条悟以死相逼不得不保持沉默云云。 哇哦，这么劲爆的吗？ 哦豁！更刺激了有没有？ 还有什么料？快点曝一曝啊！ 但是路人甲在发完这些爆料之后都没出现，不光是这个话题，别的板块也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在没有有心人士的怂恿之后，关于五条悟恋人的话题渐渐被五条家的家主继任仪式所取代。 五条家这次是有心要把仪式办大办强，难得又没有加茂家和禅院家拖后腿，在筹备阶段，就已经动静大到让人侧目的程度了。 在看热闹这点上，咒术师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一夕之间，藏在咒术界底下的一些黑色区域被一个少年人端了个遍。 不得不说对方为了调查神山透也是有心了。 五条悟将自己的恋人藏得很好，整个咒术界知道他名字的人也就是小猫三两只，更别提更多信息的。 但俗话说的好，只要五个人，就能帮你认识你想认识的人。 如果有30个，你甚至能坐上对方的餐桌，那如果是300个3000个人呢？显然，幕后之人显然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于是这群人变换了好几个马甲，使用各种手段各种切入点在论坛上引导舆论，并且努力将大众的眼光往五条悟恋人这个角度带。 因为引导的方向和信息都格外离谱，所以无论是猎奇向的爱好者，还是五条悟的亲友都会进来看一看。 而等到局势逐渐走歪前，总会有人出面解释或者辟谣。 尤其其中还夹杂了桃色新闻。 无论五条家是否能够接受这个家主夫人，对其品性又有何看法，在涉及到暧昧信息方面，都很难坐得住。 这种信息探查的手段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非常的新颖，没有经历过信息时代冲击的人们一人泄漏一点，就能让有心人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而且还完全不会留下痕迹引人警惕。 但这一套对于从信息爆炸的Z时代少年神山透本人来说，还是有些太嫩了。 在他那个时代，为了探查信息可是百般手段尽出，这种单纯的疑问只不过是简单易懂的初级阶段，神山透可是从披皮黑、反串、设问等手段中走出来的人。 在未来，没有什么能够和信息一较高下。 若是连这一点敏锐度都没有，那么也枉费他多出的那些经验值了。 不过这次，首先发现异常的倒不是神山透，而是在至今还没摆脱靠老婆养压力下进步飞快的五条悟。 虽然软饭真的很好吃，五条悟也坚信自己貌美如花很有资本，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也是很有危机意识的。 第一次应对信息战的五条悟倒是对此十分感兴趣，他兴致勃勃得拿起键盘，玩起了引蛇出洞。 什么？他明明可以利用坛主的身份直接抓IP？ 五条悟立刻摇头表示那多没意思啊，这种游戏一个不好只能玩一次，当然要玩爽了才行啊。 而被他抓住的【蛇】里头，其中就包括了穿着马甲，在论坛散布各种虚假消息，试图引起民众的好奇心然后获取信息的路人甲。 这位网名如此漫不经心的咒术师皮下实则是一个在总监部挂名了六年有余的诅咒师。 他的实力算不上强，但术式拥有拟态的能力，很难抓捕。 简单说就是有能力抓他的人看不上那点任务金，看得上任务金的抓不住他， 加上他犯的罪名较之于其余的通缉犯没有那么严重，于是他便恰好能在这个落差之中谋求生存的空间。 “哎~所以你不甘心这样继续做地沟里的老鼠，就想着搞事情对吗？” 一脚踩在他身上，一边说话一边将姿势调整得更舒适些的青年对被他踩住脑袋的诅咒师那痛苦的呻吟充耳不闻。 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得顺势一摸，将诅咒师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当着他的面翻起了别人的隐私。 “嗯嗯~哦~~~原来如此，完全不出所料啊，你们真的好无聊，一点新意都没有哎。” 不一会儿，五条悟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面容冷冽的青年挠了挠脸颊，在信手将手机丢到一边后，他有些无奈地说：“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老师是我的软肋啊？” “他，他只是是普通人……”诅咒师挣扎着说。 五条悟闻言挑眉，“可是你们派去找他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哎。” “那不是因为你吗……” “才不是哦。”五条悟蹲下身来，他兴致勃勃地给人答疑：“他们都是被透搞定的哦~” 这不可能! 据他所知接下任务去针对五条悟恋人的人数可不在少数，要将对方全部摆平，五条悟恋人起码也是个一级咒术师的水平。 但是他们已经查到对方的履历了，虽然就普通人而言已经非常精彩，但正因为足够精彩，势必耗费大量的精力。 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走出来的，在这样的重压之下，神山透怎么可能还能训练出强大的力量？ -- 第299页 何况面对诅咒师，需要的也不仅仅是力量本身，哪个诅咒师不是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光战斗经验，他们远超普通咒术师。 这就好比是PVP玩家面对PVE玩家，在装备相差不多的情况下，PVP玩家可以轻松秒杀PVE一个道理。 总不见得告诉他们神山透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吧？ 而且如果真的是天才，五条悟何必这么兴致勃勃得来找我们的麻烦？没错，真相一定是因为那个神山透快要扛不住了…… “不是哦。”五条悟向下压了压身体，将这个脑洞很大的诅咒师成功压入地面之后，他叹了口气，有些忧愁地说：“只是我们家的地里面已经栽不下更多的咒灵了，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再送了而已。” ……地里？什么意思？ 莫非，是指活埋？ 我靠，太残暴了吧？ 诅咒师的汗毛猛然炸起，后背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可恶啊，这是什么酷刑？五条悟的恋人也和他一样那么邪恶的吗？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内容。”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后，一歪头：“嘛，不过以你们的智商，不管你在想什么，估计都是错误的，别浪费力气了。” 侮辱，这，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啊！ 诅咒师感觉自己的咒力因为愤怒正在蓬勃燃烧中，同时，他觉得自己顺服的姿态已经足够麻痹五条悟了。 就是现在！ 他当下准备积蓄力量给五条悟一击，只要给他争取到发动术式的时间，那么他有信心，就算是五条悟也…… 可还未等他将行动实施，不过疏忽之间，他就感觉到喉间一凉。 面色冷淡的少年已经从他身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得用那双被绷带缠住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他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神，却能从那睥睨之姿和强大的压迫力联想到那会是怎样的一抹目光。 可恶啊，这就是六眼吗？ “都说了别浪费力气了，你想要逃出去然后对我进行报复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有丑到我哦。” “还有，让你们别再去送人头是因为你们太弱又太啰嗦，给我男朋友足够的试验机会刷熟练度。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我要破开他的结界也得耗费点力气，那我的计划还怎么实现啊。” 青年嘀嘀咕咕得拍了拍手，摸出手机冲着地上的尸体拍了个照片，然后轻巧跳下了被自己踩踏许久的尸体，一手插兜，一手给躲在外面的辅助监督发消息。 “真是的，既然要搞事，也别在老子的地盘上，这显得你很蠢，我也不太有成就感。”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哎？你居然还有意识啊？哦哦，原来是保命的手段吗？锁血的术式？藏得不错啊，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五条悟微微侧目，他摘下绷带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眼后笑眯眯地说：“好吧，为了奖励你，就告诉你吧~” “【崇替在人】这个论坛就是我老婆帮我做的哟！名字都是他取的呢，对，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站长哦~~” 也就是说…… “没错，你是在老子的地盘联系人要对付老子的老婆呢。”五条悟咧开了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友好的笑容：“给我增加了好多工作量啊，我最近很忙的，连回去找他的时间都不够用，你们这些家伙却还浪费我的时间来找人！” “没人教你们要照顾忙着谈恋爱和做事业的DK吗？” 诅咒师：……你他妈不是已经毕业了吗？毕业了就别占着DK的身份说这种恶心的话啊！ “说什么呢？一日是DK，一生是DK啊！”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道。 神啊！让我死吧！我他妈受不了了，这人嘴欠，还打不赢他！ 他第一次向着并不信仰的神明祈祷。 在神明响应他的祈祷之前，人世间的神子大人先一步达成了他的夙愿。 五条悟这次没有再图省事，他干脆利落地出手用术式将面前诅咒师的身体清除掉，然后一脸愤愤地摸出了手机。 “让我看看，下个小老鼠是藏在哪里的……嗯？哦哦，这个有点意思哎，居然是禅院本家的，好耶，趁着老子还没有继承家主位，就先去绕一圈好了。” 就在五条家派来的辅助人员满头冷汗得试图劝说自家神子务必不要在继承式之前闹出家族纠纷的时候，神山透一封传来的邮件打断了准家主的任性之举。 “悟，今天来的两个人交代了。”神山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他甩了甩苍白到透明的手，“你猜的没错，他们是冲着小褚的体质来的，目的是为了复活两面宿傩。” “孩子们倒是没受伤，但是有一点麻烦。” “哎？能让老师你都觉得麻烦的问题？”电话那头青年的声音活泼轻松，“是什么？好好奇~” “是我的错，今天甚尔说要拿着零花钱带着茜夫人去过两人世界，就把惠塞过来了，我有给他们设下结界，但是惠似乎还是感觉到动静跑出来了。” “然后他可能以为我被攻击了，想要保护我，所以……” “悟，”神山透将目光挪向了被一群小动物包围在其中，正在昏睡的男孩：“惠彻底觉醒了十影法。” 五条悟：“……？” 五条悟将手机拿开了些，一脸严肃地对满头冷汗的五条族人说：“糟糕了，我们家有没有耳鸣的遗传病？我才20岁，就好像有些犯病了。” -- 第300页 “不是耳鸣，他一开始让小黑小白挡在我面前，不过对手太强了，小黑小白挡不住，所以惠不自觉就……”神山透挑出手机拍照模式，向着面前这充满了迪士尼画风的一幕拍了张照片，然后传给了五条悟。 “你看到了什么？” 五条悟：“……” 神山透：“除了惠，什么都没有吧？我看到的可是有一群兔子，两条狗，一只猫头鹰，一地青蛙，他们在惠的影子里面跑来跑去哎。” “对了，还有小黑小白也在，不过它们也没办法被拍摄到了，应该是完全转换成了式神的状态。” 好家伙，玉犬、鵺、蟾蜍、脱兔，居然都醒了。 惠也就六岁，即便是在危急关头，能召唤出四个式神也是了不起的天赋了，只能说不愧是十影法吗。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他有些迟疑地看向了满面焦急的族人，第一反应是：啧，不能去禅院家找麻烦了。 他这是彻底把老对头家的大宝贝抢走了，那小子以后还要叫他爹。 到时候必须要带着惠去禅院家老头面前炫耀一波。 想到那些老菜皮的表情……芜湖，简直爽到爆炸。 不过再一想，惠这孩子性格害羞，而且特别坚持法规，坚持他们没有结婚，所以不能叫他爸爸。 嗯…… 五条悟给亲爱的男朋友留下一句自己立马回来之后，抓紧时间拨了个电话给亲爱的挚友。 于是在这个并不平静的夜晚，好不容易忙完公务，可以带着自家闷坏了的孩子去饭店进行亲子活动的夏油杰莫名其妙地受到了朋友的骚扰。 而且对方提出的还是让他快点升职争取在两年内做上首相，快点通过同性婚姻法好让他带着名正言顺的儿子去禅院家炫耀的要求…… 悟果然脑子坏掉了吧？ 夏油杰平静得将通话切断，手机关机，然后对着面前捧着一个汉堡正迟疑看着他的男孩温和一笑：“没事，一个提出无理要求的故人而已，还要来点薯条吗？” 中岛敦迟疑了下，正要说话，就见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养父已经抬手叫来了服务员。 “麻烦再加一份薯条，还有一份焦糖冰激凌多士，我刚刚看到你盯着图片看了很久，应该喜欢这个吧？” 白发男孩愣了愣，然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害羞又幸福的笑容，用力点了下小脑袋。 真好啊！ 男孩将刚出烤箱，还热乎乎的面包沾着冰激凌一口送入口中，在被那抹甜蜜一并融化的同时，他情不自禁地想到：能遇到夏油爸爸，真是太好了！ 第127章 当步履匆匆的五条悟终于踩着晨曦回到家里的时候, 这个家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姿态。 特地张开的漏洞被完美修补，房屋结构也毫无缺损，就连花园里零落的花叶都被收拾干净。 一切都整整齐齐，若非像是五条悟这样拥有洞察能力极强的六眼的人, 恐怕还真看不出这里经过了数场斗争。 “欢迎回来。”神山透站在门口等他, 五条悟敏感地注意到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发丝尚未散尽的潮气宣告了他甚至还洗了个澡的事实。 若在平时, 刚刚沐浴完，还带着沐浴露香气的男朋友简直是再温暖不过的居家场景, 但在今天, 五条悟却能从中嗅到尚未散去的硝烟气息。 他不自觉得细细打量了下神山透，六眼观察力出众, 一眼下去心系之人所有的情况都一览无余，但是眼睛看到的数据还没传到大脑，他的嘴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没受伤吧？” 神山透微微一愣, 侧首看来的眼眸明亮得像是盛满了漫天的星光：“我没事，天元大人的结界术很好用。” 五条悟轻啧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为哪一点发表不满, 二人静静走了会，悄然来到了小朋友的卧房外面。 虽然正式入住也没过上很久, 但是孩子们出色的创造力已经将这几间房间染上了他们的特色。 别看五条悟之前嘴硬, 口口声声要过什么二人世界，但在给孩子们房间的装修上他也是耗费了大力气。 别看和式建筑风格典雅，但在居住体验上却略逊一筹, 这点没人比五条悟更清楚了。 所以小朋友们的卧房都是采用的更舒适的现代软装, 写字台大床铺空调地暖一样不缺, 就连如今还很昂贵的电脑也是人手一台。 唯一缺少的就只有小朋友最爱的游戏机而已。 没给他们安排上的原因也不是怕影响他们的学习生活, 只是单纯因为五条悟和神山透这两个大家长也要玩而已。 因为大家长的需求，所以游戏机被放在了公共区域充作了亲子活动之一。 ↑尽管两位家长真的很忙，大部分时间游戏机还是被几个孩子掌控，两位家长通常只负责采购游戏，以及将孩子们辛苦刷出的记录打出更高的存档= = 除此之外，孩童区域的所有墙壁还都刷上了磁性黑板漆，方便他们涂鸦。 而现在，墙上的各种图案也向他们指明了孩子们的位置。 “别说，我们家的孩子性格还真是各有风格啊。”五条悟一边走一边参观。 绘画是最能表达笔者内心的技能。 无论是题材还是颜色的选择，都能将孩子们还不太擅长隐藏的心思暴露出来。 比如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她们在门口画的就是手拉着手的两姐妹。 -- 第301页 孤孤单单的，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而她们的“邻居”显然是对两个小姑娘只光秃秃画了自己很不满意，纷纷自己掏出“武器”，在两姐妹的自画像边上加上了自己的身影。 虽然由于技术有限，几个男孩子的自画像比起女孩们的精雕细琢缺少了些许美观，但就特点来说，还是非常传神的。 “哪里传神了？”五条悟指着墙壁上的火柴人，满脸都是猫猫震惊.JPG，“这个哪里像我了？” 神山透端详了下他手指着的方向，这个小人应该是悠仁画的，形象和他的自画像如出一辙。 而正如神山透可以通过另一个火柴人那大大笑着的表情和明显分层的头发认出他一样，他也能从火柴人身上那宛如羽毛球状的头发、倒三角的嘴巴、和两个圆圆的黑色镜片以及完全放飞自我的手脚认出这是五条悟。 明明就很神似。 从神山透眼神中得到的答案让五条悟瞪圆了眼睛，他左右一扫，指着一个海胆头的小人：“这个咧？” “惠。” 单脚站立，身边有旋风图案的一个小人：“这个？” “滑冰时候的血涂。” 一旁一站一坐的两个小人：“这个呢？” “站着的是胀相，坐着的是天元大人。” 五条悟不信邪，他一手点到了一旁平躺在地上的火柴人，不过他看了一眼，从那即便是简笔画也能透出讨厌气息的圆脸上得到了答案：“这个就不用问了，这么讨厌的一定是那个讨厌鬼。” 而讨厌鬼边上的肯定就是禅院太太，但是…… “为啥禅院太太是画在甚尔身上一朵花的样子？”五条悟表示十分不解。 神山透：……= = “小孩子嘛，比较有想象力。”不就是比喻的形象，多正常。 五条悟沉思许久，低低说道：“不对，肯定有问题，我就是还没想到，透你先不要提醒我，我肯定会想到的。” “嗯~”神山透迟疑了下，将【你最好不要想到，否则我怕家里又要重新装修】这句话咽了回去。 但是五条悟很快发现了问题，他连在家里的小宠物都在画上看到了，却没看到最重要的一个人。 哇，那群小鬼不会忘了画他亲爱的男朋友吧？ 看这群家伙以前和透那么亲昵，应该不太可能啊，但是他真的没看到哎。 五条悟特地摘下了墨镜，仔细看了看，却还是没看到，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们没画你？”大少爷顿时就有些生气了，看他的架势，大有现在就去把小孩从床上挖起来让他们补上的架势。 还是神山透及时把他拉住，然后向他展示了下小朋友的秘密。 随着走廊灯被关闭，原本黑黢黢的走廊缓缓亮起了点点荧光。 仿佛是魔法一般，本该一同陷入黑暗的走廊墙壁亮起了一轮太阳。 “是用夜光染料画的，似乎是故意不想要让我察觉的样子。”神山透看着那太阳上微笑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声说：“应该是惠想出来的点子。” “哎~~为什么说是惠。”白发的青年表情原先有几分古怪，听到画手是惠之后就更扭曲了，那堪称颜艺的表情让神山透根本压抑不住想要微笑的欲望。 “刚才打抱不平的是你，现在不是滋味的又是你……” “我就是不爽啊！”五条悟对此非常坦诚，他指着同样被用夜光颜料加重过，代表禅院太太的小花说：“他不画那个渣男也就算了，为什么对我也要区别待遇啊！” 不过说归说，倒是不见他有生气的样子。 五条悟的手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得戳上了代表自己的火柴人位置，在他那双纤长白皙又骨肉匀称的手指下，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火柴人就站在了距离这颗在黑夜里也在发光的“太阳”下面。 尽管被灯光隔绝，但那是距离“太阳”最近的位置。 这小鬼……虽然平时不声不响，但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足够敏锐。 如果没有那个意外的话，他和透的确是在两个世界。 或许即便没有相遇，以他们的性格也能在各自的世界过得很好，但是…… 五条悟手一抬，用一根粉笔将天上微笑着的“太阳公公”和地上活泼可爱的五条小火柴人连在了一起。 天命或许不可违，但这份缘分，他偏要强求。 红色的粉笔在夜色中像是一道极光一般，越过了时间和空间，将上下二人紧紧连在了一起。 神山透顺着那犀利落下的粉笔看向了男朋友的脸，对方那双没有墨镜遮挡，在一片夜色中却亮得宛如月光下湖水的眼睛在此刻正凝视着他。 被那双充满了执着目光凝视着的青年沉默片刻，嘴唇微微翕动，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似乎是放下了什么一般，神山透神色轻松得倏尔一笑，他重新看向了在夜色中静静放光的太阳，“惠明天应该会生气的。” “不管！”五条大少爷直接将黑板擦摸走了，理直气壮地说：“老子买的粉笔，老子做主。” 好吧，出钱的是大爷，这一点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神山透拍了拍他的手，拉着他推开了“太阳公公”边上的房门，屋里一片暗沉。 明明走廊里有小夜灯，庭院里也有太阳能的景观灯，但是这些光明在进入这间房间时都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消无声息地湮灭了。 -- 第302页 “哇哦。”五条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感叹了一声，然后看向神山透，一边松动手指一边说：“透，我需要十分钟时间。” 这就是要私下处理的意思了。 神山透立刻领会到了这一点，他冲着恋人点了点头，轻声说：“那我先回房了，你……” 他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悄然退出。 五条悟关上房门，他背靠在房门上，眯着眼看着在一片黑暗中上蹿下跳的影子，唇角一勾：“那么，你们是要自己乖乖回去呢，还是要我把你们揍回去呢？” 十分钟后…… 五条悟走在连通东厢和正房的长廊上，今日的月色并不明亮，层层叠叠的云朵将将出未出的日光一并遮住了，显得这个清晨格外黑暗。 但这样的亮度对于五条悟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哼着歌目不斜视得向前走去，正当他要越过长廊，步入屋檐之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叫住了他：“喂。” 五条悟脚步不停，他换了个双手背在脑后的姿势，充耳不闻地向前继续走。 那人似乎也没有在意他的忽视，而是轻轻开口：“小鬼，压下去了？” 五条悟轻哼一声，用一个代表废话的眼神回敬了过去，哪知道那边的家伙就没有再说话了。 五条悟：“……” 五条悟情不自禁扭头，不可思议地问道：“喂，你就不觉得你少说了点什么？道谢呢道谢呢？向无私奉献的本大爷的致以的崇高谢意呢？” 禅院甚尔没有说话，良久后，五条悟才听到他一句漫不经心的“哦，Thank you。” 这什么鬼态度啊！ 五条悟顿时火冒三丈，但是禅院甚尔的最后一句话就如同一盆冷水一样将他的怒气浇熄了。 他说：“我是不是失败到了极点。” “除了打爆那些式神外，我没办法帮那小鬼。” “茜已经哭了好几个小时了，还在安慰我。” “嘛，之后是不是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算了，还是把他卖给禅院家吧，好歹是十影法，也值个十几亿吧，也好给他妈换个卖身钱。” “喂，你这家伙。” 出人意料的，脾气并不算好的五条悟在听到这一连串的话之后并没有生气，他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向那个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 他只是将手插入了制服裤兜里，淡淡道：“这话你在这里说过一次就算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可是一个父亲啊。” “没看到你儿子的画吗？在你儿子心里，你老婆只有和你们在一起才会开心。” “就算是个烂人，好歹也是个男人，为了你的老婆和孩子振作起来啊。” “至于咒术这事……不是还有我这个教父在吗。” 五条悟轻哼一声：“放心吧，本大爷的劳动力都是要收费的，明白的话就乖乖给我家做煮饭工去，明天我要吃……” “不可能，不接受点菜。” 禅院甚尔干脆利落得否决。 从阴影中站起身来的男人高大健美的身影从佝偻缓缓舒展，就像是从一颗渺小的种子在瞬间变成高挺的大树。 宛若生命的奇迹。 不，那就是生命的奇迹，是属于父亲这个身份的奇迹。 五条悟勾了勾唇角，他冲着嘴硬心软的禅院甚尔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要去找老婆睡觉了。 他和某人可完全不一样，他亲爱的男朋友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禅院甚尔缓步走到长廊里，他静静看着五条悟渐渐消失的身影，忽而咧嘴一笑。 很久很久以前……啊，久到他还是禅院家的甚尔的时候，在他还有那种被称之为好奇心的存在之时，他曾经潜入五条家观察这个五条家的神子。 那是被称为天与暴君，暗杀之王的他唯一一次被人发现他站在了对方身后。 彼时，五条悟穿着代表家族极其宠爱的蜻蜓浴衣，在家臣的陪伴下走在他的前面，就在他想：传说中的【六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时候，他转头看了过来。 那时候他可是只有五岁，但他看来的眼睛无波无澜，冷彻有如寒泉。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会被称为【神子】。 神是什么东西呢？ 他曾经在八卦的杂志中看到过神有三种状态。 “神爱世人” “神不爱世人” “神不敢爱世人” 而对于当时的五条悟来说，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全世界上所有的人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罪恶，没有对错，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变成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的最强。 他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伤害，就像是个毫无情绪的标签一般，比起伤害他，可能伤害他所庇佑的人更能让他愤怒。 是非常讨人厌的小鬼。 当时的甚尔第一眼就有了这个感觉。 而同时，宛如宿命一般，他有了一种未来会和这家伙再生交集的感觉。 没想到当时的预感应验在了一起当爹上？ 算了，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这个小鬼现在也有了很不错的眼神。 …………话说他儿子魅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他只是会骗女人的技能，他儿子吸引来的怎么都是男人？ -- 第303页 男妈妈什么的也太恶心了吧？ 禅院甚尔摸了摸头，走向了和五条悟相反的方向，然后他也看到了那面经过五条悟加工的墙壁。 微笑着躺在地上的他，靠在他怀里微笑着的老婆，还有用看起来很远，但谁都能看出是一伙的距离站在一旁，脸臭臭的小海胆。 是他们一家三口。 “啧。”禅院甚尔推开了儿子的房门，入门时还随手抓了儿子的板凳坐下后，他低着头看着少年并不安稳的睡相低低说了一句。 “别死了啊，惠。” 话音刚落，摆脱云层缠绕的太阳坚定得将朝晖送入了这间房间。 新的一天，到来了。 第128章 一夜之间, 整个世界忽然变了一番模样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简直糟糕透了。 硬是要比喻的话，就是从满目小清新的《植物大战僵尸》跳到了《生化危机》的档次。 在通灵人的世界里，那些非科学的存在多半是由人类或者自然凝成的, 前者只要不是故意吓人, 最多也就是重现了下死前的样子, 后者更是精巧美丽, 宛若神话世界。 但是放到咒术师的世界就不一样了，仿佛是为了避免让咒术师产生不忍的念头一般, 所有的咒灵都长得非常难看。 “这么可怜啊……”坐在他一旁听他吐槽的虎杖悠仁有些为难得摸了摸脑袋，他思考了下后深吸了口气：“那可真是糟糕的体会啊。” “我的话不像禅院你那么倒霉，无论是灵还是咒灵我以前都没看到过，一直到五条老师把我体内的那个什么东西抽走之后, 我才能稍微看到一点点。” 粉发男孩用两根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 然后他两手向前一伸，做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这个刚刚结束今天晨练，还一身汗的男孩吐槽道：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只是蝇头而已, 当时还觉得那个还挺可爱的, 要驱逐也很容易，只要一弹指就行了。” “所以在和爷爷去钓鱼遇到了个新咒灵的时候，我就冲上去了。但是那个家伙……很强，和蝇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努力想要引开它，可那家伙很聪明，它想要用爷爷来威胁我，爷爷为了保护我, 摔断了一条腿。” “多亏五条老师恰巧路过。”男孩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是二级咒灵, 是我完全没有办法匹敌的存在, 差一点点我和爷爷都会……” 这是虎杖悠仁从未说过的过往，惠之前只知道小伙伴是有一天突然被带回来的，并不知道其中还有更多的故事。 “但是，”惠偏过脸，他直直看着园林里将开未开的小野花，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咒灵就是那样的，不管你当时有没有挑衅它，都会被它盯上。” “五条老师也是这么说的。”虎杖悠仁勉强笑了下：“但是，这个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我后来回去查了图书馆里的报纸，仙台那边发生的非自然死亡事件很少，别说死人，就连受伤都很少。” “在报纸上能够查到的上一次意外事件还是我出生那年，有人出了车祸，之后就没有再看到奇奇怪怪的记录了。” “禅院你说，这个真的是意外吗？” “……” “你也觉得不是对吧？JUMP里面都说了，力量会吸引力量，强者会和强者走到一起，我觉得咒力也是这样的。” 男孩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以前我没有觉醒咒力的时候，大家都太太平平的，我一旦开始觉醒，它们就开始出现了，如果我继续这么下去，恐怕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JUMP男主或许不会死，但是不代表他的亲人朋友还有邻居不会死啊。”虎杖悠仁眼睫微眨，掩去眼底的些许复杂，他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洒脱的笑容。 “所以之后我抱着五条老师的大腿请他教我约束的方法，或者送我去专门的学校也行，嗯……虽然老师的大腿抱起来不太舒服，他的无下限隔断了我们，但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哎。五条老师真是个好人！” 惠：“……” 你这家伙，原来是靠这一招才让那个不靠谱的大人答应教你的吗？ 看你们两个相处和谐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见如故狼狈为奸，加上那家伙想要拐回来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学生享受一下为人师的快乐，这才…… 咳咳，看来错怪他了。 或许他没有想象的那么不靠谱？ 因为心虚，刺猬头的男孩的长睫毛连续抖动了好几下，才将这波情绪压下去后。 然后他就听到虎杖悠仁摊着手放到他面前：“然后，你是不是看不见小翼龙了？” 说到这点，惠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是的，他原本修炼方向是向着通灵人发展，现在一个爆发，身体的能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原本的巫力全都转为了咒力。 以他的年龄来说，能够拥有这样的咒力量已经能算是天赋出众了，但是，但是啊！！ 惠向着虎杖悠仁手掌的方向举起手，一直到碰触到男孩掌心为止，他都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 若是以前，他是可以摸到小翼龙凉丝丝皮肤的。 小翼龙并不单纯是一只远古生物，本质上，它是一只叫做小青的蜻蜓，附身在风神翼龙骸骨上形成的超灵体。 -- 第304页 而现在他不再是通灵人了，自然也看不到了超灵体。 这不光意味着他和虎杖悠仁一样，都没可能成为神奇宝贝大师了，更过分的是，因为失去了这份可能，他连之前的小伙伴都看不见了。 就算是作为他式神存在小黑小白也因为他咒力量不够，重新退回了幼年状态不说，还不能长时间待在外面。 而且待在外面，别人也看不到小黑小白了。 以前小黑小白超级受欢迎的，谁看到它们都会揉一揉夸一夸，小黑小白也很喜欢和大家的社交活动。 它们要是知道别人看不见它们了，该多难过啊。 想到这些，惠的心情就越来越糟糕了，一双碧色的眼眸更是雾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能滴下水来。 他的目光虚虚看着面前的小翼龙，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只蜻蜓，是惠第一次和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生物结下的缘分，但现在无论是蜻蜓的灵体，还是小翼龙的超灵体，他都看不见了。 明明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玩耍的，明明回应了对方的呼唤……他却…… 惠抿了抿嘴唇，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对不起，我失约了。” 沉默片刻后，他的表情又坚毅了起来：“不过不要担心，我去找天元爷爷，他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死掉的！” “哎？会死掉那么严重吗？”悠仁闻言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抱着小翼龙上下打量，确定对方看上去很有精神之后，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惠。 不得不说，这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了，但是随即惠意识到了不对。 “……对了，我一直都没意识到，虎杖你为什么能看到小翼龙。”男孩“嗖”得转过头，“你不是咒术师吗？” 虎杖悠仁：·M·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袋：“对哦，我为什么能看见……” “因为力量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相通的。”一大清早就提着折扇躺在懒人沙发上的男人爽快得为两个小孩解答了他们的困惑。 他点了点黑发的男孩：“惠你的父亲是天与咒缚，他天生没有咒力，但是因为肉体的力量强到一定程度，他也能看到咒灵，不过他看不到超灵体。” “至于本大爷，”五条悟点了点自己，他骄傲得仰着下巴，就像是一只骄矜于自己是这条街捕鼠能力最强的猫咪一般说道：“因为本大爷够强，所以不管咒灵还是超灵体我都能看到哦。” “哎？那我！！”小悠仁立刻兴奋地指向了自己，然后他就被无良的老师兜头一瓢冷水浇下。 “悠仁你现在的状态比较特殊，你的力量被抽走后身体还处于自我修补的阶段，就像是旋涡一样现在什么都吞，等修补完了，你的身体也会选择一方向你供给能量，不出意外的话，你也会是个咒术师哟。” 啊，如此冰冷又残酷的现实啊！ “我还以为我是天之骄子的说~~”粉发男孩有些沮丧得叹了口气，但随即他很快振作了起来，举手向亲爱的老师提问： “那老师，禅院这个情况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呀？他要到老师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才能看到小翼龙吗？” “嗯……这个问题吗。”五条悟的目光在一旁面无表情，但无论是肢体语言还是眼神都写满了期待的黑发男孩身上扫过，他倏尔一笑：“或许吧。” 两个孩子显然将“或许”两个字当做了肯定的答案，立刻欢呼在了一起，并且掰着手指开始计算他们还需要多少年。 “其实或许并不需要那么久。”注视着两个孩子的背影，五条悟随手撸着小翼龙那充满了不情不愿姿态的脑袋，低语道。 在六眼的视野中，面前两个孩子体内的能量就像是一座钻石矿一般。 熠熠生辉又耀眼灼目。 那代表了无限的可能，让人非常期待他们的成长。 “……可恶啊，我明明还没有老，怎么就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欣慰感？”意识到自己思想变化之后的五条悟顿时大惊。 “啊啊啊这种语气也和夜蛾好像，天哪，我不会有一天也要变成夜蛾那样对着学生说：老师很欣慰看到你们的成长，去飞翔吧！世界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这种话的热血老师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以你的师德根本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还有，我从来没有对你们说过这种话。” 一道低沉的男声出现在了五条悟背后，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记铁拳。 厚实有力的拳头落在半空中，迎接拳锋的青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五条悟刻意举起了自己结成术式的双手，得意洋洋得展示到了夜蛾正道面前，像是在说：看，我预判到你了哦，打不到我吧？HEY HEY HEY! 夜蛾正道十分淡定得扭头，冲着五条悟的背后点点头：“神山，好久不见。” “哎？老师你回来啦~~今天难得我休息，你却跑出去了……”五条悟立刻挂着灿烂的笑容跟着扭过头，下一秒—— “啊，痛！”青年揉着自己被偷袭之后快速发胀肿起的脑袋瓜，不可思议又带着点新奇地看着夜蛾正道：“夜蛾你居然学会了这一招，天哪，能骗过本大爷，你这演技完全可以出师了哎。” “完全不想被你表扬，谢谢。”夜蛾正道将自己的拳头收回口袋：“悟，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跟我来吧。” -- 第305页 在五条悟表示自己已经设下了保密性相当高的帐之后，夜蛾正道说明了自己这次的来意。 不过三两句话之后，五条悟便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神色古怪地说：“你是说……你要聘请【崇替在人】论坛的坛主作为咒高的老师？” “对，这也是老校长的意思。”夜蛾正道冲着自己的学生点了点头：“悟，我知道你和那位坛主一定有联系，我也知道你之前一定用自己的力量将对方藏了起来，但是你马上要继承家族，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方便作为，如果你有困难的的话，可以将对方交给我们保护。” “我向你保证，我们对他没有任何恶意，相反，我们非常支持他的一切改革，并且也期待看到他所预想的那个未来。” 五条悟微微抿唇，没说话。 见状，夜蛾正道以为是自己的学生担心他的态度，于是又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是要将对方骗出来，事实上，在论坛建立之初，老校长当时就知道一定是你们搞出来的，他也正是为此辞职的。” 这倒是让五条悟都没想到的一件事，他露出了诧异之色。 但在比对了下记忆中老校长辞职的时间后，五条悟微微皱眉：“他不是退休的吗？” “悟。”夜蛾正道严肃道：“你听说过咒术师有退休这个说法吗？” “……靠！”五条悟不由低骂一声：“用童工，还不遵守国定退休年龄，这是什么糟糕到极点的职业？黑手党都有荣退待遇呢！不行，我要寿退社！” “别胡闹！”男人额头青筋一爆：“先不说寿退社是只有女性才有的待遇，你倒是先给我结个婚试试啊！” 这就戳到了五条悟的死穴了。 自打前几天他催促挚友更努力点好让他早点摆脱单身身份，却惨遭挂断对待后，五条悟全身的毛都是炸开的。 但是他的老师显然比普通人更深谙如何对付他的技巧，就在五条悟要使出无差别攻击前，他将话题直接绕了回来。 “老校长虽然口口声声要早点退休，但是他还可以再做上十几年，他之所以在那时候退下把位置让给我，就是为了借由换届时候的混乱给你们这群家伙打掩护。” “我承认，你们在科技上已经做到了百分百的加固，但是悟，你别忘了，我们是咒术师。当时天元的结界又还在，我只能说，校长手中的权力比你们想象中的大，你们还是太大意了。” “既然这样，那也只能揭晓【坛主】的身份了，”不得不承认的确被前辈的爱护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五条悟吸了口气，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用一个揭晓答案的帅气姿势好掰回一局。 他站起身，冲着夜蛾正道摆出了一个参考了最近火热连载的《JOJO》设计出的POSE，霸气无比又骄傲地说道：“夜蛾，一直瞒着你非常抱歉，坛主其实就是……” “我知道，是夏油吧。”夜蛾正道满脸欣慰：“当时夏油决定辞职从政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一点了。” “……哈？” “他的想法确实有些大胆，但是现在他将政治和咒术师两股势力平衡得很好，看起来也是费了不少心力吧？” 五条悟：“……” 五条悟大怒：“才不是，杰只是给我打工的副手，坛主是……” “啊，原来是我猜错了吗？”夜蛾正道那将眼眸遮得丝毫不留的镜片闪出了一道犀利的光：“那肯定就是神山了。” “从神山入院，并且开设普法课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有理想的人才，事实也不出我所料。” “原来如此，这样一说他最后决定带走天元也是有迹可循的，只要有天元大人在，总监部就永远都高枕无忧，如今的局面绝不可能被打破……” “不不不！是我是我！” “什么？不是神山？难道是七海？那就太好了，他现在还没有毕业，正好可以一起留校，对了，他留校的话我们的教师资源就有些多了……悟你看……” 五条悟：“……= =” 他眯着眼看着夜蛾正道片刻，忽然打开门，扑到了正巧准备敲门进来的神山透怀里。 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将神山透撞了一个趔趄，还没等想要来待客的神山透说话，五条悟更是将脑袋埋到了他的怀里，委委屈屈又超大声地喊道：“老婆，他欺负我！” 借着神山透怀抱的掩护，他冲着夜蛾正道做了个鬼脸。 哎嘿，想不到吧，我有我家亲爱的保护，你没有吧？ 比学生年龄大了一圈，至今却还是单身的夜蛾正道：“= =#” 第129章 夜蛾正道, 38岁。 此刻正在他学生家中的会客厅内端坐，沉稳有如山岳。 寻常人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能刚刚做到企业的小管理，但是他已经成为了咒术界唯二教育机构的校长, 并且成为了公认最有可能成为第三名特级咒术师的候选人。 哪怕不说他是个平民咒术师的出身，纵然是从起点更高的家系咒术师角度来说, 他也算是个人生赢家了。 或许从他现在这个端肃、严谨的模样看不太出来，但是夜蛾正道年轻时候也是他们那代少言寡语的少年天才呢。 没错, 就是旗木卡卡西那种。 但是就像是那句老话所说，人生中大部分的不快都是出自于对比一样，夜蛾正道的快乐就是在对比中失去的。 -- 第306页 更糟糕的是, 对象正是他的学生：五条悟。 夜蛾正道曾经想过, 如果有一天他要写回忆录的话, 那么五条悟这个学生绝对是在他自传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是他选择成为教师这个职业之后最刺头的学生。 但是在嬉皮笑脸的外表以及不靠谱的行为之下, 他的这个学生又是唯一一个和他拥有同样目标的继任者。 他们都选择了同一条路——通过教育，来改变咒术界的未来。 要改变咒术界有很多种方法, 但这一条, 是他们认为最稳妥也是最恰当的。 虽然二人没有就此谈论过，但在五条悟毕业后向他递交留校申请后, 夜蛾正道便认为这是他们的共识。 他是一位老师, 一个老师一生中可以有很多学生，但是能够传承他理想、并且致力于和他走在同样道路上的人却很少, 有些老师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 而夜蛾正道很庆幸，他早早就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 对于这个学生, 夜蛾正道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头痛, 但同时, 他也充满了骄傲。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 现在却给了他无比沉重的一次打击。 虽然坐得无比端正, 墨镜下的脸庞也格外严肃, 但是夜蛾正道却知道自己后背已经缓缓淌下了一滴冷汗。 初秋的衬衫并不厚实，后背一阵有一阵的凉意就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夜蛾，现在的情况非常微妙！ 够了！我知道了，不需要你提醒，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啊！ 但是我找不到开启话题的机会！ 别误会，虽然夜蛾正道长着一张少言寡语的脸，但作为一个教师，他拥有相当不错的沟通能力。 之所以能够将他逼到无法开口的情况，着实是因为如今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夜蛾正道对于此行目的乃至于对话的准备。 就在他的面前，两个穿着纯黑色纹付羽织袴的青年正与他相对而坐。 其中一个是他的学生，另一个则是他的前同事……啊，现在需要更新一下身份，即他学生的恋人。 不，夜蛾正道对于学生的性取向没什么惊奇的，在酒后闲暇时候他也曾经担忧过五条悟糟糕的性格以及这样下去他能不能追求得到恋人这个问题。 从他在酒意的促使下，夜蛾正道当时决定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老死，一定要提出让自己的学生【在关键时候不要开口】这个重要的人生建议。 以及如果可以的话，还要记得劝服他对于另一半要求不要太高，活着就好……这类想法来看。 夜蛾正道对于学生择偶方面的心理预期是非常低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神山透比他对五条悟所猜测的任何一个伴侣类型都要好的多，起码就他的了解来说，大体上神山透还是很靠谱的。 但是啊—— 夜蛾正道一边和对方进行着成年人的无效の沟通，一边在心中疯狂腹诽。 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要穿上正装坐在我面前啊！ 神山也就算了，他回来时候就是这一身，而且自己的拜访并没有提前告知，想来这是无意。 但是悟你为什么要在看到恋人这一身之后立刻跑去换上而来对应的和服。 在这种环境→空间不大的日式传统静室。 这种气氛→两相对坐，桌上三杯烟雾袅袅的热茶。 这种姿态→对方过于正式的着装。 这会让我有种感觉有种初见儿媳的诡异感觉啊！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开口说：爸爸，这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的错觉！ 不！够了，我一点也没有欣慰的感觉，只有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大白菜生出的怜悯啊。 男人藏在墨镜下头的瞳孔正在疯狂震颤。 “抱歉，我刚刚从盂兰盆节的活动上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上私服。” 似乎是看出一身高专教师制服的夜蛾正道些许的不安，神山透特地解释了一下，同时他还帮自己的男朋友稍稍找补了些许：“至于悟这样……也是为了让场面更加正式。” 正式……？ 夜蛾正道不由将眼神挪向了自己的学生。 他的这位学生素来不喜束缚，明明是生长在世家之中，应该习惯了以和服为日常着装，但从他入学开始，无论什么场合夜蛾正道都没看到过他穿和服。 能够让五条悟都换上这套着装的正式场合……啊，难道说…… 是为了正式领受聘书？ 真是意外啊，他还以为悟这家伙对此也是随随便便地一只手接过，找个阴暗角落一塞，然后自夸一句：本大爷那么优秀果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我。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正式地对待，看来是真的非常在乎教师这份工作啊！ 是的，夜蛾正道这次登门拜访的原因就是为了给五条悟送上东京咒高正式的聘书。 此前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虽然毕业后直接留校了，但因为总监部的干涉，二人领的都是见习职。 直至如今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分别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取得了从业资格证，总监部拦无可拦，这才有了夜蛾正道今日之行。 原本当然不需要那么正式，但无论是出于导师还是校长的身份，夜蛾正道都想走这一趟。 嗯，顺便也是要和自己的学生交个底，谈一谈有关论坛未来的发展问题。 -- 第307页 无论如何，自己的慎重对待能够换来对等的尊重都是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原本带着的几分不甘愿也全数消散了，紧抿成一条线的嘴角亦是微微上扬，生出了几分欣慰之情。 夜蛾正道伸手入怀，正要掏出聘书，就见原本坐姿端正一派大家风姿的五条悟忽然身子一歪。 他欠身伸手握住了神山透放在膝盖上的手，然后转过来对着夜蛾正道说：“夜蛾，这是我决定度过一生的人。” 夜蛾正道：“……”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你刚刚是在想这个吧！！？”见夜蛾正道脸上的表情僵在了当场，五条悟拍桌大笑：“好好笑！夜蛾你脸都僵住了哎，你……” 话还没说完，夜蛾正道直接黑着脸抽出装着聘书的木盒向着五条悟的脑袋疾射而去。 这自然也在五条悟的预料之中。 他双指一并，正想要像刚才一样如法炮制得用无下限（手动发动版）挡住夜蛾正道的攻击，并且加以嘲笑时，忽然手一暖。 神山透不知何时悄悄伸过手来盖住了他拍桌之后还放在桌面上的手，想要和男朋友贴贴的欲望立刻让五条悟反射性地解除了无下限，然后他就受到了来自于导师爱的一击。 “好痛！”五条悟捏着木盒，发出了抗议的叫声：“太过分了，夜蛾，你看看我这张完美的脸，居然能够忍心打下去？” “还有透你也是，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了吗？你怎么可以帮着夜蛾……” 他的声音完全被当作了背景音，神山透直接和夜蛾正道商量起了关于论坛和高专的一系列事务，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咒高如何帮助论坛打掩护。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恒的秘密，而如今【崇替在人】论坛虽然发展得很好，但五条悟的身份过于敏感，他世家的出身和年龄注定了他目前还无法成为论坛的一面大旗。 神山透的意思是，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各自站稳、论坛拥有更多支柱之前，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情披露。 “如果到时候要披露的话，也不要直接说，最好让他们自己查出来，比起别人告知的，大部分人更相信自己扒出来的。” “这个过程更温和，也有公信力，最重要的是，在整个梳理的过程中他们会自己说服自己，公布后效果更好。” 神山透表示如果咒高在这方面没经验的话，这个操作他是熟手，可以交给他来把握。 夜蛾正道有些迟疑，他目光一转，看向了嘀咕了半天也没人理的五条悟。 这家伙看上去像是放弃在老师和恋人之中博得关注了，此刻干脆歪倒在神山透身上，阖目一副放弃思考的模样。 即便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也只是掀了掀眼皮不予表态。 夜蛾正道眼神微闪，这个意思是……是将决策权完全交给神山了吗？ 没想到悟居然那么相信神山。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语速不快，却张弛有度和他有商有量还死守五条悟利益的神山透，夜蛾正道的神色又缓了下来。 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他以后应该不用为这个笨蛋学生时不时的神来一笔和恣意妄为操心了。 估计哪天他真的打上了总监部，应该也有人能帮他收拾屁股了吧。 虽然很对不起神山，但是…… 啊，这就是解放了的感觉吗？ “另外还有件事要麻烦夜蛾校长。” 就在夜蛾正道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时，他听到了神山透语调轻柔，却多少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味道：“我听说咒高内存放有两面宿傩的手指，能否将它们给我？” 夜蛾正道轻松的表情顿时消失，他皱着眉看向神山透，若非是他身上还挂着五条悟，只怕他会当场翻脸。 “你要拿它们做什么？” “我们昨天抓到了一个诅咒师，在一些特殊的手段之后，我从他那里得知有一群人最近正为了复活两面宿傩而努力。” 神山透轻声说：“当然，我知道，每个时代都会有那么一批自以为复活了老祖宗就能帮助他们统治世界的笨蛋，我也相信就算两面宿傩复活，他们也达成不了自己的目的。” “但是这群家伙藏得很深，要一个个挖出来不太容易，而在此前经由他们的运作下，两面宿傩的手指又基本都被集合到了一起，如果有心他们可以很快获取，这点对我们很不利。” “考虑到他们现在看上的载体是我和悟的孩子，他还年幼，没什么自保能力，不知道夜蛾校长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我将宿傩手指处理一下，比如加上一层保险或者是藏到更靠谱的地方。” “比如我有个建议，将它们送去……” “等等！”夜蛾正道拍桌而起，他抵着眼镜的手指微微颤抖：“你先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孩子？” “啊，对了！老师还不知道吧？”听到关键词的五条悟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重新坐正，推开墨镜，一双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更过分的是，在得意之下，他的每根白毛都像是在发光一样，全身的气场都毫不遮掩得向夜蛾正道诠释着何为“得意忘形”四个字。 五条悟毫不吝啬地向自己的导师分享了自己的快乐，他悟里悟气地说：“我和透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哦~超像我的！” -- 第308页 “嘎嘣——”夜蛾正道听到了自己三观崩裂的声音。 XXX 夜蛾正道在心中骂出了了从他做了老师之后就没有再出口过的一句脏话。 第130章 夜蛾正道, 38岁，模样是铁汉的他，有一个和气场外表完全不相配的柔软内心。 虽然大部分认识他的咒术师都表示不能理解, 但夜蛾正道的爱好的确是做羊毛毡和收集可爱的东西。 嗯，重点，可爱的东西。 之所以这么说, 完全是因为…… “来呀来呀小褚，这是夜蛾哦！” 受到两倍【五条脸】冲击的夜蛾正道默默看着五条悟怀中长相和他如出一辙的小孩，在短暂的窒息感过去后，他陷入了沉默。 “哎？你觉得夜蛾爷爷很凶？啊哈, 别害怕，来, 我们一起让他笑一下~” 爷……爷爷？ 被这个称呼狠狠戳中膝盖的夜蛾正道一把抓住了五条悟欲行不轨的手, 但他没能防住另外一个。 幼儿的小手软软滑滑的, 就像是被一块包着一汪水的豆腐，但是意外的有力。 被大半个身体倾斜，只剩下两条小短腿还被五条悟抱着的小婴儿一点都不在意这个有些危险的动作。 见“搭档”三两下就被瓦解了战斗力，小婴儿纵然恨其不争，却依然勇敢得选择了一个人承担下所有, 独自迎敌。 猝不及防之下，夜蛾正道躲闪不及，下垂的嘴角便被短短的小胖手食指戳了个正着，然后将往上一提, 摆出了一个极为滑稽的形状。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僵硬了。 他那明明是能够将大部分小孩都吓哭的长相对于这个小孩来说似乎没什么威胁力。 可能是幼崽们更擅长越过大人的外表碰触到对方的内心，几乎就在接触的几分钟内, 这个名为神山褚的小婴儿就意识到面前的大人他……超好欺负哒！ 两只肥肥短短的小手顿时连翻作怪, 在他无良父亲的大笑声中将男人的脸搓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 就夜蛾正道的就将抵达阈值之前, 小孩及时感应到了气氛不对。 他十分有眼色得停下了作乱的小手手，仿佛是安抚一样，一左一右捧着大人的脸，然后送上了一个比天使画像还要可爱的笑容。 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他还大方附赠了一个快乐的口水音：“咿~呀~~” 虽然对五条悟有这样那样的怨言，但是唯独在五条悟对自己长相的自夸上，夜蛾正道是没什么意见的。 现任【六眼】长得好是大家的共识。 在无数受害者互相倒苦水的时候，他们甚至说过：若不是因为他长得好加上实力也不错，以五条悟的行事作风和那张嘴，他恐怕没办法长这么大之类的吐槽。 而恰恰因为这张脸，即便性格差劲如五条悟其实也有一波颜粉。 颜粉的战斗力是非常强大的，这些咒术师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五条悟幼时的照片。 比之现在肆意洒脱的模样，年幼时的五条悟简直就像是冰雪堆砌成的人偶一般。 那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里，当时不过7岁的五条悟拥有着就连他的黑粉也无法辩驳的“昳丽到冷冽的美貌。” 尽管作为和大人悟朝夕相对的教师，夜蛾正道本人表示自己不能理解这些个形容词，并且认为那也太过于浮夸。 但现在他看到真人之后，他不得不心生感慨。 亚洲人极其少见的冷白皮配上白色的发丝和睫毛，让这个孩子在垂目时像是被冰雪送来的冬日娃娃。 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传承自另一个父亲的褐色眼眸就像日光一般融化了冰寒。 虽然这个年龄的孩子只要不过分缺少营养以至于瘦脱形都非常可爱，但面前这个小子绝对是其中颜值的翘楚。 他拥有着上个婴幼儿广告就能让新手妈妈激情买爆的可爱度，更何况他的父亲们还给他穿上了一套连体的棉绒米奇睡衣。 同为手工大佬的夜蛾正道一眼就看出这件衣服绝对是同为手裁，而且无论是从走针还是材质，制作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品味更是一流。 在小衣服的衬托下，这个孩子的可爱度足足增加了10个百分点。 尤其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小排整整齐齐的小米牙一露，是萌到让人心颤的程度。 夜蛾正道感觉自己的心被“啵”的一下戳中了，他在犹豫了三秒钟之后，以“悟你抱孩子的姿势不对，这样会让他很难过”为由，将小孩接了过来。 不知道是他在这方面的确有极为高深的抱娃技术，还是因为从小就是由各保父轮流照顾的小褚这孩子着实不太挑剔，他对换人抱这件事没有任何不满。 甚至还在夜蛾正道怀中调整了一下小屁屁，让自己坐得能更舒服些，在社交能力这一点上，小褚足以秒杀这个世界上90%小婴儿。 末了似乎是察觉的确比刚才舒适不少，小家伙还咧着小嘴儿，发出了一声悠长又满足的叹息。 夜蛾正道：…… 男人大爆手速，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了一个半成品的毛毡娃娃，又拿出一根戳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抱着孩子的同时一通操作。 他一边戳戳戳，一边不忘询问怀中好奇瞪圆眼睛的小孩：“你喜欢什么？狗？猫？还是兔子？嗯？有翅膀的？什么东西？鸽子吗？” -- 第309页 “不是鸽子哟~~”五条悟手一摊，举着手就伸到了夜蛾正道面前：“他喜欢这个~” ……什么东西，夜蛾正道看着五条悟空空如也的手掌，起初觉得学生又在搞事，但是等他凝神细看之下，好像又能隐约看到些什么。 “嗯~原来如此，果然看不到吗。”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他躲过了夜蛾正道恼怒的戳戳棒攻击，摸出笔来在纸上涂涂画画，然后展示给了夜蛾正道看。 夜蛾正道看着纸上那只张牙舞爪的怪东西陷入了沉默。 他怀疑得看着满眼真诚的学生，这玩意，真的会有小孩喜欢吗？ 事实证明，还真的有！ 当夜蛾正道照着图片做出来一只毛毡玩偶后，小褚当下毫不犹豫的就抱在了怀里，而且他还特别上道地送给了夜蛾正道一个甜滋滋的笑容。 这一笑不得了，差点让这位校长先生签订下玩偶长期供应合约，但是就算夜蛾正道抵挡住了诱惑，他也在心中暗自决定要多给小朋友做几个玩偶。 哎，我也不想给五条悟占便宜的，可是他叫自己一声爷爷呢！ 等等，爷爷！ 夜蛾正道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咳咳。”男人努力调整了下脸部表情，恢复到之前严肃的模样，但是他一手抱着个小娃娃，一手按着一个小玩偶的样子怎么看都严肃不起来。 这点从他学生面上揶揄的笑意就能看出来了。 好家伙，夜蛾正道这才注意到，从刚刚画完那只模样诡异的鸟（五条悟：是龙哦！）之后，缺德学生手里的笔就没有放下来过，一直在写写画画。 这家伙估计又在画他的什么黑历史了。 夜蛾正道额角青筋一跳，但在正事面前，他按捺下了教育学生的冲动。 “你们刚刚说，这孩子是载体，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就有些说来话长了，要解释有些麻烦，不如请夜蛾校长直接见一见当事人。” 神山透站起身，冲着夜蛾正道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然后，他带着这位老同事参观了下自己家的特产。 比如……栽种在地上的充当火山提高土壤温度的火山头。 放在大棚里促进植物光合作用的奇怪盆栽。 还有厨房里的……嗯？ “你们为什么要把诅咒师关在厨房里？”前两个咒力蓬勃的咒灵也就算了，看上去都被打残了。 但是诅咒师可不像咒灵那样切个七零八落还能活，面前的这个诅咒师看上去十分完整。 这个操作是怎么回事？ “不怕他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吗？” “……啊？”话音刚落，原本在备料台懒洋洋切青椒的男人缓缓回头，略长的碎发挡住了他眉宇间的锋利，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但只是这个随意转头的动作，同样擅长体术的夜蛾正道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他很少见到一个能够将攻与防完美融入到日常活动中的人，而面前这个人便是如此，即便是最普通的一个动作，也毫无可攻击的间隙。 “你是……”他努力辨认了下，有些吃惊地说：“天与暴君？” “……嗯……好像以前是有人这么叫我吧。”禅院甚尔掏了掏耳朵，在五条悟大声抗议今天为什么要煮青椒的背景音中慢悠悠地说：“你刚刚说我的冰箱怎么了？” 冰箱？ “没什么。”夜蛾正道扭头看了眼鼻青眼肿被一根奇怪的绳索捆了手脚倒在地上的诅咒师，又看了眼得到回复后继续去切青椒的男人，恍然后，整个人都有些无语。 “这个诅咒师的术式是……” “是操纵冰的术式，冷藏冷冻都可以，非常好用。”神山透微笑着答复，语气中还有点小自豪：“他还能0度保险，对水果蔬菜的保存非常有利。” 不，我不是要问这个。 夜蛾正道对于如此居家的回答一时有些无语，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该问为什么没有将人交给总监部吗？ 这个不用说出口他都知道答案。 但是若是要问为什么没有将诅咒师解决了，而是留下这个隐患…… 由天与暴君亲自看守的隐患还叫隐患吗？ 那要不就问这家伙供词的可靠性？ “他的名字叫里梅。”神山透对夜蛾正道说：“我拜托了特殊的异能力者，对他使用了必须说实话的异能，每天可以问他3个问题，必须以名字开头，和【请回答】结尾。您可以直接问他你想知道的。”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他们放心将人留下来。 居然想到了异能力者…… 对了，神山之前在横滨待过，杰现在也在横滨，能想到用不同的力量体系相克，做的不错嘛。 夜蛾正道微微皱眉，看着蜷缩在地上一脸冷漠的娃娃头，缓缓开口—— “里梅，……” 先后提出三个问题，并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夜蛾正道深深吸了口气。 他满脸严肃和沉重地表示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要先告辞。 至于神山透提出的两面宿傩手指的要求，他需要回去考虑下之后才能给神山透答复。 毕竟这件事不仅仅是咒高的事情，还干涉到整个咒术界。 是一个不好就会引起大灾难的事件。 -- 第310页 神山透对此表示理解，并且愿意静候佳音。 为了表示重视，神山透一路将人送到了家门口，沿途二人浅浅聊了几句，内容主要是围绕在小褚身上。 整个过程都非常愉快，夜蛾正道在感慨神山透会做人之余，也不由为自己悲哀了下。 做五条悟的老师那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登门的时候。 但哪怕是在高专宿舍里，五条悟都没想起来送他出门，更别提五条本宅了。 没想到在学生毕业了，他倒是得到了这个待遇。 就是…… 他的眼神瞄了瞄神山透，再和神山透怀中眨着圆润大眼睛的小娃对上，表情有些纠结。 夜蛾正道推了推眼镜，怎么说呢，作为老师不该问这个问题，但是作为五条悟的长辈，他又的确很好奇。 这个……他很确定悟没有身体的异常，前段时间确实比较飘，但是应该不至于……嗯。 可是孩子姓神山哎！ 如果是五条家的那什么秘术……会让孩子跟着神山姓吗？ 但孩子又那么像…… 正当夜蛾正道陷入纠结之时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夜蛾——” 夜蛾正道有些诧异的回头，迎面就看到一只以迅猛之姿扑过来的白色物品。 什么东西！ 他伸手一捞，电光火石之间看清来物的夜蛾正道化爪为掌，化解了猛冲而来的劲头后将其托在了手心。 这是一只由白纸折成的纸飞机。 普普通通的白纸，有点像刚才五条悟随手拿来给玩偶画模板的那种。 忽然，宛如福至心灵一般，夜蛾正道手指一颤，将这张“纸飞机”轻轻打开。 入目的便是五条悟颇为张狂的字体。 上书： 诚邀夜蛾老师参加我（俺）20岁的生日宴。 五条悟。 这是一封短到只有两行，而且完全不符合日本人请柬常规格式，但充满五条悟特色的生日邀请函。 但是…… 夜蛾正道微笑着将这份独一无二的请柬塞到了口袋中，然后潇洒得冲着学生遥遥摆了摆手。 难得被这小鬼称呼【老师】啊。 一直被人直呼大名，虽然并不是很在乎这方面，但是突然被人这么称呼还是让夜蛾正道的心情变得很好。 忽然感觉自己的学生一夜之间长大了啊。 20岁，真是个神奇的年岁。 正准备摸出手机联系辅助监督的夜蛾正道如此想道，但随即—— “滴滴”两声，夜蛾正道打开界面一看，竟是五条悟的邮件。 他人还没走出多远呢，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吗？ 戳开一看，夜蛾正道瞬间感觉自己的血压急速上升。 五条悟发来了一张看起来是全家福的照片，除了他和神山透之外，青年的周围环绕了包括小褚在内大大小小七个小孩。 还没等夜蛾正道搞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对方立刻补了一封邮件过来：“老师，下次别忘了带见面礼啊，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夜蛾正道：“……” 见鬼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居然是你五条悟能说的话？！ “滴滴”对方手速惊人，很快又来了第三封。 “啊，对了，透之前在高专时就很喜欢你的那只熊猫，老师有没有类似的咒骸，给我们一个呗。” 夜蛾正道“刷——”得将手机塞回了口袋，压下了满肚子的怒火和吐槽。 疑问句的话，起码给我好好得打上问号啊！你这个笨蛋！ 还有，别把制作一个咒骸说的如此轻松啊！好歹我是你的老师，用个正常的祈使句吧你。 臭小鬼。 不过话说回来，悟要咒骸做什么，还是指定熊猫那样的，是有什么目的吗？ 熊猫那样的咒骸…… 熊猫和普通的咒骸区别就在于它的体内的【核】，熊猫的【核】是生物的灵魂。 因此，熊猫有了自己的爱恨和喜恶，和自主思考以及活动的能力。 严格来说，熊猫已经不算是咒骸了，他是一个【生命】。 虽然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但是熊猫的异样要瞒过五条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认为这也算是师生间的一种默契。 五条悟为什么要在如今提起这一点。 等等，【核】……【灵魂】……？ 这家伙不会是想…… 第131章 虽然搞不清楚学生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但出于对五条悟的信任，夜蛾正道还是在十天之后，将一只有着造型诡异的橘色卡通猫玩偶邮寄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收到快递后忍不住为自己导师的审美发出了深深感叹，他扯了扯这只猫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只脚, 吐槽说：“除了熊猫, 夜蛾的审美癖好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神山透很难不赞同这一点。 事实上, 夜蛾老师送给小褚的那只玩具就挺诡异的, 无论是配色还是造型，都和原设计图差的有些远。 家里别的小朋友看到这只小褚的新玩具时都是沉默脸。 而在听说做这个玩偶的人还要给他们送上见面礼之后, 小朋友们的表情就更加微妙了。 好吧, 看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诡异的画风。 不如说，小褚的神经有些过于强大了, 他甚至能抱着这个大人都觉得丑的玩偶睡觉。 -- 第311页 每天都能睡得香喷喷的，完全没有做噩梦的困扰哟。 还是说小朋友的审美都是如此？但是小褚完全不喜欢小怪兽的模型啊。 这孩子每次路过他两个爸爸的模型架时，都是一副要挥小拳头攻击小怪兽的样子。 “胆子真小啊！”叼着冰棒路过的五条悟对家里的小朋友发出致命嘲笑, “这点一点都不像我啊，本大爷可是小时候就能抓着木乃伊的裹尸布抽咒灵的哎。” 话刚说完，他就感受到了另外几个小孩那微妙的眼神, 顿时纳闷地问：“干嘛这样看我？” 正向着冰箱前进去拿冰棍，所以恰巧目睹这一幕的小惠：→、→ “没，就是感觉……” “好像不太卫生的样子哎！”小悠仁心直口快，不过随即他就举起了大拇指，冲着自家老师释放出了星星眼：“但是老师好厉害啊！我都没看到过木乃伊！” “嗯……也就是干尸而已,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五条悟自动忽略掉惠的那句话, 他回忆了下后, 便用【明天去买个冰棍吧】的语气说：“现在这个时候还太热, 这样吧, 明年1、2月，我带你们去埃及看看。” 说罢，他又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神色，弯下腰和小豆丁们炫耀起了自己的经历。 “埃及也有咒术师哦，他们的咒术师使用的术式很有趣，就有点像那个《木乃伊归来》里面的祭祀一样，有点酷炫哎，就是他们太喜欢用虫子和沙子了，有些不太卫生。” 虫子…… 沙子…… 噫—— 听到要出去玩都兴奋起来的小朋友们此刻因为不同的理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读书面比较广的惠更是大惊失色：“等等，他们用的虫子难道是……？” “当然是屎壳郎啦，没有别的答案吧，好歹也是埃及的圣虫。” 五条悟浑不在意地说：“我看到过一个咒术师的式神就是这个，它的攻击手法就是将咒灵搓成球球哦。挺有趣的，就是动作太慢，遇到厉害一点的咒灵就没用了。” 作为特级咒术师，五条悟随口便将对方最强咒术师的术式告诉了自家小孩，顺便还分析了一波：“那个咒术师的咒力不够多，每次还要变出一个超大的虫子，白白浪费咒力，还不如操纵一群分化吞噬。” 他本人在这方面可以说是见多识广，提出的意见也很中肯，奈何人家当时一脸【您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们圣甲虫】的嘴脸，让五条悟很有些腻味。 青年撇撇嘴，和几个表情更加难以言喻的小孩继续说道：“力量是内心的一种表现，但是力量也不过是一种手段，被它束缚是最蠢的，好用就行。” 哇，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呢。 但是…… 小朋友们想象了一下铺天盖地的屎壳郎去吞咒灵的场面……忽然很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坚定地拒绝了呢。 那也太恶心了吧！ 不知道小朋友们心中腹诽的五条悟兴致一来，便带领幼崽们一起去了储藏室翻找起了自己曾经的战利品。 作为当世最强，五条悟本身也是日本咒术界和全世界咒术界交流的一个纽带。 咒灵虽然也可以用热武器消灭，但是一个二级咒灵就需要出动坦克，一级咒灵就得动用高性能热武器，特级咒灵那更是宛如天灾，可以匹敌核武器的存在。 如果说二级以下还可以靠普通的武器解决的话，二级以上的咒灵解决起来无论是人力成本还是动静就都太大了。 于是许多国家在遇到处理困难的高危咒灵时，都会选择向日本咒术界求援。 在这一点上，日本咒术界还是比较“乐于助人”的，无论是收费还是需要的代价都相当合理。 这也就导致了五条悟在成为有“人形核武”之称的特级咒术师之前，着实是走过了不少国家。 “成为特级之后就麻烦了很多，所以每次出国都需要进行额外的审核，嘛，本大爷太强了也没办法……哟西，找到了，就是这个哦！来自南亚的古曼童，这个阴气是不是很好玩？和咒灵完全不一样是不是？是不同的力量体系哦！” “还有这个，传说中插入过吸血鬼心脏的十字架，卖家说前面褐色的就是吸血鬼的血液哦，还有还有，这个是尼斯湖水怪的一片鳞片，咦？你们不喜欢吗？那要不要看看这个……” 片刻后，五条悟臭着脸从储藏室走了出来，眼睛一扫就抓住了刚刚配好营养剂准备去给盆栽浇水的神山透，他足下生风，快速蹭了过去。 “透~~~我们家的孩子都好没眼光啊！” 被嫌弃的小朋友们：= = 惠作为小朋友代表，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谁没眼光了，那种东西就该被净化掉，谁要留在家里面啊！” “而且神山先生肯定也不感兴趣的……” 但是让惠小朋友意外的是，神山透居然完美接上了五条悟的碎碎念。 他甚至可以在一些神秘学的相关领域和五条悟搭上腔！ 神山先生？？您怎么？ 几个小朋友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啊，这个啊……”神山透被教子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赧然，他解释道：“因为一些原因，我在这种非科学的领域做了挺多研究的，看多了自然就会生出点好奇心。” -- 第312页 “没错没错！所以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啦！而且这个是大人的审美啦，你们这些小鬼不能体会而已。” 五条悟就像是骄傲翘起了毛茸茸的尾巴大雪豹一样，简直得意极了。 他当着小朋友们的面亲密地蹭过去和男朋友贴贴，然后拉着人向着储藏室走去。 大有今天非要展示个过瘾的架势。 对此，神山透也挺配合的。 小朋友们就听到他们家最靠谱的大人发出了：“原来你在那里面塞了这些东西啊，难怪我觉得里面的气场有些不对，正打算过两天去看看。”的感叹，然后随手将喷水壶一放，跟着不靠谱的大人就这么离开了。 ……离开了………… 看上去还很开心的样子。 怎，怎会如此？ 难道真的是我的审美…… 年龄不大，但心理年龄惊人的菜菜子看了眼大受打击，并且生出自我怀疑的几个同伴，吐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别想那么多，他们可是恋人啊。” “嗯？” 男孩们齐齐看了过来，眼中的不解简直要滴出来了。 可能是女孩子在这方面确实存在天赋吧，就连害羞的美美子也小声说道：“恋人之间肯定有共同爱好啊，否则根本就说不到一起去吧。” “而且他们两个性格脾气其实挺像的，只不过透叔比较内敛，没悟叔叔那么外露……不是吧，你们真的从来没有发现吗？”菜菜子也吃惊了。 女孩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眼小伙伴手中颜色不一的小矮人冰棍，计上心头：“这样吧，我们比一比对他们的了解程度，赌注就是冰棍，怎么样？” 看着她面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自持相处时间久，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输的惠和血涂齐齐一寒。 本能告诉惠不太妙，他立刻捏着自己的葡萄味冰棍转身就走，还酷酷地留下一句：“我才不赌。” 但是时代的潮流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志力而拐弯的，就算嚷嚷着不要、幼稚之类的话语，可怜的小惠还是被狼狈为奸的小伙伴拉去玩了游戏。 “等等，别人也就算了，虎杖你参与什么？你肯定赢不了啊！” “唉？”担任主要扛人任务的虎杖悠仁笑眯眯地抓了抓软软的头发：“因为很好玩啊，而且用一根冰棍能够换来对老师的了解的话也一点都不亏哎。” 可恶，这家伙…… 被硬生生扛起来的禅院惠忍了又忍，没忍住，他举起手指，明明没有人告诉他这么做，但就如同福至心灵一般，他双手交叠，结成了一个张嘴欲咬的犬头模样：“玉犬！” 小小的手掌在地上洒下的阴影就像是墨汁滴入清水一般快速扩散，一黑一白两只大狗自其中跃出，它们听从小主人的命令摇着尾巴扑向了束缚住主人的小朋友们，然后…… 将大家扑到之后，便是一顿快乐地舔舔。 其中，虎杖悠仁格外兴奋得揉着两条狗狗的脑袋，他爽朗无比的笑声响彻在走廊里：“哇，小黑小白，你们能变大了？真是太好啦！” “汪呜！” 因为刚才的姿势原因被压在最底下的惠因为缺氧，小脸涨得通红：…… 好重，这群家伙要压到什么时候。 虽然如此，他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有些别扭得开心着的少年并不知道他现在的丑态全数被人【看】在了眼里，白发青年嘴角也微微上扬，在恋人看过来的时候，他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怎么样，是不是超有趣的？” “还不错，”神山透随手将一个张牙舞爪的恶灵塞回原本用于镇压它的壳子，顺便往上面加了两个封印：“就是有些少儿不宜，等他们再长大一点才能玩。” “没关系，他们是咒术师……” “就算是咒术师也没必要，破坏小朋友的童年可是大罪，在有大人的情况下，可以不用着急变成大人的。” 神山透目视前方，却对着蹭在他颈窝没有说话的毛茸茸脑袋说：“你也是，虽然法律规定20岁就是大人，但是我们都在，也可以不要急着承担【最强】的责任。” “长大，那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什么啊……我之前就觉得，老师对于我满20岁似乎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原来是为了这个。” 毛茸茸的脑袋重重吐了口气，那股热气全数打在了神山透的耳蜗，让他微微避开了点。 五条悟恍若味觉怀中人的躲闪，自顾自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老师又改变主意了，这次我可不要再等。” 什么改变主意？ 神山透一愣，忽然感觉禁锢在他腰腹处的手一用力，让他和身后人结实颀长的身体紧紧相贴，他顿时明白五条悟是什么意思了，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之余，他吐了口气：“怎么可能是因为这种原因啊。” 在另一人的纵容下，他半转过身，就着储藏室内并不太光亮，伸手轻轻按住了男朋友的耳朵，在对方瞬间漾开的笑容中说：“我也很喜欢你啊。”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要索求对方的身体呢？ 想要触碰，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更进一步，想要和对方产生高于血脉的联系。 哪怕在死之后，也能睡在同一个陵寝中，若是恰巧被记录了史册，那么就要永远占据对方名讳另一侧的名字。 -- 第313页 这是人类的本能。 只不过比起身体素质好到过分的男朋友，身体孱弱的神山透在这方面的欲求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他只是……有些不安。 二十及冠，日本深受唐国影响，在这一点亦然。 即便是在大部分古礼已经被明治维新冲击得破碎，这一点却还是留着。 人类的生理构造决定他们发育到18岁就已经生理成熟，多余的2年与其说是给身体的成熟，不如说是给心灵。 但是成为一个大人没有那么简单。 挥别可以恣意的年龄，甩开了长辈们纵容的目光，拥有决定人生走向的权利，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那反而意味着更多的束缚和义务，还有如山岳般沉重的责任。 一旦过了这一个临界点，这些东西就会化作强大的力量，每一天都试图将空中的飞鸟拉到地面上。 “我们认识的时候……”神山透在昏暗的房间里忽然生出了点谈心的念头：“你16岁的时候，到现在你20岁，每一步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但他的手却牢牢罩住了五条悟的耳朵，即便他很清楚此举实在是多此一举。 他的男朋友即便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以他的聪明，也能够从他的口型辨别出他的每个字，但是出于一些说不清楚的心思，他就是不希望自己的话被这个人听到。 有些话，他原来是想要憋在心里的，但是今天看到这家伙像是小孩子一样，一边翻找着自己过往的战利品，一边和他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恋人。 一种酸涩又柔软的心情就促使他将这些话说出来。 16岁的五条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恣意妄为，从来不会去思考行动的后果。 他会在他这个【普通人】面前，毫不避讳地用术式和夏油杰一起拆了大半个学校。 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我怀疑你，所以来监视你。” 也可以在“监视”的过程中因为感觉肚子饿了，就坐下蹭饭。 就算是被拆穿了使用过小纸人的身体做过许多蠢事，也振振有词地将锅甩给心智不成熟的小褚。 而更早一些的五条悟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从这一整个房间里，那些他出国做任务也不忘收集的当地土特产就能看出来。 那是个宛如幼猫一般，对着这个世界永远充满好奇和审视的男孩。 但是20岁的五条悟会变成什么样呢？ 神山透不知道。 但他见过28岁的五条悟。 那是个踏着雨水而来，穿着黑色西装低垂着脑袋，疲惫又悲伤地将讣告交给他的男人。 虽然只对他说了“节哀”和“抱歉”两个字，却让神山透一句责备的语言都说不出口。 因为那个人当时的状态已经差到了仿佛只需要一根羽毛，就能够将他彻底压倒。 所以神山透最终什么都没说。 即便他在后来从各种渠道上了解到五条悟没有那么脆弱，那个男人在别人的话语中是仿佛谁也打不倒的五条悟。 但可能因为神山透是“外人”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是珍贵学生唯一剩下的亲友，他得以在当时见到了这个28岁的咒术界最强没有隐藏的低落情绪。 但这些信息依然无法掩盖那初遇时的印象。 哪怕他后来知道这个男人就在送完讣告后的当天，就去总监部大闹了一场。 他不但将里面半数人打成了重伤，那些签署针对虎杖悠仁命令的几个长老更是被打到还剩下一口气。 在家入硝子拒绝为他们治疗的情况下，这些老爷爷们吃了好大的苦头。 而随着五条悟身高抽条，改变造型，气质也渐渐沉稳之后，虽然知道是错觉，但神山透偶尔会在他一个人安静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上和那个28岁的男人一模一样的气息。 神山透吐了口气。 轻声说：“用老师的眼神看，我很欣慰，但是从恋人的眼神来看，我却觉得……你太着急了。” “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再多享受一下吧，悟。” “不要太早杀死过去的自己。”他轻声说：“你或许觉得那是成长的代价，但是……我会心疼。” “……不会将他们杀死的。”五条悟闭上眼睛向前一倒，将大半个身体和神山透稍显纤细的身体交叠，在感受到恋人的手顿了顿之后，轻轻围住他后颈的那一瞬间，五条悟翘起了嘴角，露出了无声的微笑。 “我啊，每个时期的自己，我都超喜欢的，所以我不会杀死他们。”五条悟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熟练地在恋人怀中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倾听着神山透心脏的跳动，容貌英俊的男人轻声说： “但是我也想要长大，因为我有想要、也想要保护的东西，那些东西如果我不强，迟早会被人夺走。” “所以，我会将他们都藏在一个地方。”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也最重要的存在、是我最信任的地方。” 怀中的青年微微抬起脸，那一双比启明星还要耀眼的蓝色眼眸静静注视着他：“以前我只是想要趁人不注意悄悄藏起来，但是现在既然那个人主动要求，那我就问一句好了。” “可以吗？透？” 就在五条悟宛若狩猎者锁定猎物般犀利、又像是猛兽吻向玫瑰般轻柔的注视下，他看到恋人褐色的眼眸微微瞠大，然后一池星光破碎在他的眼眸中。 -- 第314页 被反扣住的手指，还有对方从喉头发出的声音，便是这个秋天最美丽的一幅画。 一瞬即永恒。 第132章 1989年, 12月7日，是二十四节气的大雪。 自今日起，雪愈盛，冬愈寒。 二十年前, 五条悟就诞生在这样的天气中。 似乎也是受此影响, 这位五条家的神子大人也沾染了冰雪的气息, 在他年少时, 更是有着“雪童子”之称。 五条家对于这次活动极其的重视，他们早早便寻人下筮吉日，并下帖邀请了各家家主和颇有名望之人。 不过这次的仪式因为五条悟个人的意愿，并没有叫上他的友人, 是彻彻底底的家族狂欢。 之所以不邀请自己的朋友, 五条悟虽然没说，但大家都明白。 五条悟的朋友大多出自平民咒术师行列, 平日里无所谓，在这种正式场合自然会有诸多不习惯, 所以这大概是这个人难得的体贴…… “哈？才不是, 那种演给别人看的生日会有什么好去的？”当事人一言打破了众人的幻想。 “去了就是被老人家们参观、挑剔、还有说媒哦，连吃的都是完全吃不饱的怀石料理，还要穿和服听根本听不懂的三味线, 你们真的要去吗？要去的话我给你们发帖子……” 他的小伙伴们纷纷摇头, 表示这种场合还是能避则避, 五条悟这才满意点头, 然后他掏出了一叠信封, 美滋滋得展示给众人：“最重要的是——这才是本大爷的生日会哦~” “什么东西……”夏油杰接过一看信封上的图案, 表情顿时一僵, 因为错愕, 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都瞪得大大的，然后他似乎纠结了片刻，之后黑发青年的表情回归平静。 夏油杰有些难以言喻地开口：“悟，我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会将生日会安排在游乐园……” “说什么呢？”五条悟震惊脸，他大声抗议：“这才是给大人玩的地方，要不然为什么设定那么多小孩子不能玩的项目？” “而且这个和普通的游乐园才不一样呢！” 在众人的侧目中，五条悟昂首挺胸，表示：这可是他男朋友给他包场的游乐园哎！ 包——场——哦—— “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还不用排队就能玩所有项目，这不是很有趣吗？” 众人齐齐表示：Hmmmm 家入硝子没忍住，一边接过信封当面打开一边吐槽：“五条，你有没有觉得你拿错了剧本？明明你的剧本应该是高富帅挥金如土的角色，为什么现在感觉你反而是被包养的那个……卧槽！” 嗯？！ 众人齐齐转头，诧异地看向家入硝子。 表情皆是：哇，你居然也会说脏话的震惊。 没错，虽然家入硝子喝酒抽烟打咒灵，但是她其实是个从来不说粗话脏话的好姑娘来着呢。 但是这次家入硝子确实绷不住了，她捏着门票的手都在颤抖，看向五条悟的眼神更是复杂得让诸多擅长读眼神的小伙伴们都分析不出来。 哇，这么奇怪的吗？ 几人看看家入硝子，又看看夏油杰，伸手接邀请函的手都有些迟疑。 因为被坑过太多次，经验丰富的七海建人更是丝毫未动，他双手抱胸坐在原地，冷眼看着毫无防备的灰原雄接过了邀请函，然后在众人瞩目中抽出了里面的门票。 少年一愣之后，在所有人不着痕迹看试验品的打量下，整个表情都亮了起来。 咦？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灰原雄浑然不觉自己做了炮灰，他捏着门票兴奋地对五条悟说：“哇！！居然是迪O尼啊！！前辈，你的恋人好厉害，这个地方包场超贵的吧？” 五条悟的下巴顿时翘得更高了。 什么！！？ 其余人愣了愣之后，纷纷出手如电抢过了五条悟手上的信封，一看，的确，封面上的就是迪O尼标准的城堡造型。 顿时，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夏油杰。 这就是你所说的【游乐园】？ 迪O尼和游乐园是一回事吗！！？！ 成功误导了众人的夏油杰冲着他们微微勾起了嘴角，惹得一干人都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啧，渣男A。”毕业后便在京都咒高留校担任教师的庵歌姬撇嘴，然后看着手里的信封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忍受住来自迪O尼的诱惑，将信封拆开。 里面果然是一张迪O尼的门票，但是和普通版的门票不同，这张门票上明确写了入场的时间和五条悟的名字。 这显然不是一张通贩的门票。 他们在那一瞬间忽然懂了家入硝子表情的含义。 原来如此，那是恨不得取而代之的表情。 这得花多少钱啊？这可是日本唯一的一个迪O尼，全日本小朋友都梦想着去的地方啊！！ 虽然入场时间是歇业后的夜晚，但要包场价格也足够惊人了。 居然是为了给五条悟办生日会，可恶啊！ “哎？不是夜晚哦，白天就能进去了，只不过白天会有透公司里的普通人，所以不能敞开玩而已。” 五条悟笑眯眯地说，然后在众人如同利箭刺过来的眼神中，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满是苦恼：“他说还有个惊喜，我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不知道是什么。” 够啦！你这个男人！ -- 第315页 几个女孩嫉妒到眼睛都发红了。 可恶，那位恋人到底眼睛瞎到了什么程度才会看上这个家伙？ 除了长得好看实力强大，这家伙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吗？！ 抵制他，必须抵制他！ 然而就在这个群情激愤的时刻，冥冥忽然一勾嘴角，将发丝挽起，性感的红唇一勾：“五条，你的恋人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也可以，最好性格和他差不多的那种。” “冥冥？？”庵歌姬满脸被打击到的模样，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同级生：“你，你这是……？” “虽然我对恋爱啊结婚啊都不感兴趣。”白发性感的御姐纤细的丹蔻轻点唇角，唇角弯起：“但是如果是这样的恋人也不错。” 不，你完全是看中了人家的钱吧？ 可怕，冥冥你好可怕！ 五条悟一拍手掌，冲着她笑道：“是吧？你也觉得我的恋人超棒的吧？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哦！” “他可是，我耗费心机，辛辛苦苦讨回家的唯一呢。” 青年言笑晏晏，说出的话也极其温柔，但是坐在他对面的冥冥却可以感觉到来自面前这位咒术界最强无言的威胁。 哇，好护食啊，只是提到一句也不行吗？这家伙真是…… 冥冥冲了五条悟比了个收到的手势，五条悟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热情地说：“不过冥冥可要看看别人哦，那天会来不少人，虽然当中也有人渣啦，但是有钱人也不少呢。” “喂，你都说里面有人渣了还推荐冥冥？”不知道方才暗潮汹涌的庵歌姬微微皱眉：“而且你这样的人渣都说人渣，那得是什么程度？” “哎？好过分！”五条悟指着自己十分委屈地说：“我可是超级好男人来着。” 此后，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五条悟本人人渣行为的批判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羡慕嫉妒恨的少女们纷纷开始翻起旧账。 在记仇这方面，永远不要小看少女们的记忆力。 尤其是当年被刚入校的五条悟那张脸吸引过，最后被无情湮灭了春心的少女们。 就连同为芳心纵火犯的夏油杰没能逃过，只能说，在女孩们看来，他们人渣的程度不相上下。 “啊，说到这个。”五条悟晃了晃一张还没有被拿走的信封，问道：“谁最近和理子妹妹有联系的？帮我转一下呗。” “你自己干嘛不给？”越说越气的庵歌姬习惯性顶嘴，然后她愣了下，抓抓头发：“话说理子是谁？” “以前的任务对象……嗯，也算是让悟和他们家那位【真正】认识的人，现在正在环球旅行中。” 夏油杰接过了信封：“我去吧，不过我也不确定她能不能赶回来哦，你最好和她确认一下。” “嗯~”五条悟有些为难地皱眉：“可是她把我拉黑了哎，我就是说她上次拍的照片超难看的，并且给她展示了下正确的取景角度而已，她就拉黑了我！” 夏油杰也不由自主沉默了片刻，摸出手机开始敲击按键，片刻后，他的手机响起了一连串的邮件接收音。 那急促的声音仿佛能够说明对面的人有多愤怒。 天内理子，摆脱了星浆体身份之后她如今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不过不普通的是，她还是个拿到了咒术界补偿金的小富婆。 仿佛是为了弥补自己作为星浆体而不得不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的憋屈感一般，又或者是被那次冲绳之行点亮了心中的小火苗。 在那之后天内理子便将成为摄影师作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好在她似乎在这方面还有天分的，用评论家的话来说，就是从她的照片可以看到旺盛的生命力，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喜爱。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她被一位拍摄自然纪录片的大师看中，如今正在修炼镜头语言中。 呃，摄影和录像同样是用方寸之地记录天地语言，对着这样的少女说你拍照不好看，还随手拍了一张构图更加漂亮的照片回过去。 五条悟，不愧是你。 夏油杰看着对面故友的吐槽也不由沉默。 而等他打开了女孩转发来的照片后就更无语了。 那明显是一张拍摄于夏天的照片。 花园里郁郁葱葱蓬勃旺盛的紫阳花几乎遮天蔽日，而在其遮蔽之下的草丛中有人铺上了一张草席，而在那上头此刻正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孩子和小动物。 他们穿着同款不同色的T恤和小短裤，赤着脚丫的小朋友们因为睡姿不太平稳的缘故，都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皮。 很显然，托盘里红艳艳的西瓜就是让孩子们吃撑的罪魁祸首，但是谁会责怪夏天的甜西瓜呢？ 这可是大人也拒绝不了的诱惑呢。 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着凉，因为小朋友们的肚皮被一黑一白两条大狗用毛茸茸的尾巴盖上啦！ 不过。 虽然孩子们很醒目，紫阳花很明艳，西瓜更是极为抢镜，但在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时，人们的眼光都会不由自主得落在了侧对镜头的那个人身上。 并不是因为他处于C位，也不是因为他做出了什么夺人眼眸的动作，而单纯是拍摄人的目光留在了那里而已。 镜头的语言是拥有魔力的，一张优秀的照片可以将摄影人的心绪和感情倾入其中，每一个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能从相片中看到其中的情愫。 -- 第316页 比如这张照片，就算是侧影，这张照片也将那个看不清脸的青年拍得太漂亮了。 浅咖色头发的青年虽然因为姿势的缘故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他的头发柔软蓬松，露出的皮肤白皙透亮，拿着蒲扇的手指更是纤细漂亮。 不过摄影人显然非常小气，这个人虽然倾注了他的大部分目光，却只占用了相片的一个边角。 只有一个侧脸不说，短裤下的小腿还被镜头全数卡去，观众只能结合他侧躺的姿势分析出他入睡之前应该是在给小朋友们扇风。 他的镜头还不如他怀中的白发婴孩来得大。 这个小小的婴孩此儿科睡得小脸潮红，就差幸福得吐出一个泡泡了…… 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然后感叹一句：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但是将这张照片发给了自己的女性朋友…… 那边的天内理子似乎生怕这位朋友观察不到重点，还特地将照片的一个角落圈出来了，让夏油杰着重观察。 好家伙，就在照片的另一侧的一片留白其实也不是留白，那分明是一个人躺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而且就这个占地面积来看…… 虽然没有出现在画面中，但却留下了充足的镜头语言呢。 夏油杰缓缓抬头，看着得意洋洋的五条悟，眼神极为坚定地开口说：“你好屑啊，悟。” 众人：……？？ 第133章 虽然被自己的朋友们阴阳怪气地一通嘲讽, 但是心大的五条悟将其视为败者的哀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愉快地过上了上午臭着脸回家排演和试衣服, 下午冷着脸祓除咒灵、傍晚板着脸搞定论坛, 晚上舔着脸让恋人透露惊喜的平静生活。 反倒是他的朋友们，基本都陷入了烦恼之中。 五条悟的生日在12月, 恰是冬天，又是圣诞节和新年前夕，这段时间大部分日本民众的心情都比较稳定, 因此咒灵出现的幅度大大降低, 咒术师们也就过上了一年中难得的空闲时间。 但是今年的空闲是虚假的空闲, 因为有个人一直叽叽喳喳要他们准备礼物。 这家伙，明明啥也不缺，却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想要有爱的礼物。 要什么爱啊？你这个天天在YOU KNOWS上秀恩爱的家伙, 有你恋人的爱还不够吗？ 何苦要为难他们这些普通工薪族！ 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怎么可能会痛，过生日要礼物, 这个多寻常啊！” 五条悟对此十分理直气壮, 并且表示：“大家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有送礼物啊, 超用心挑选的说。” 曾经旁观过一次五条悟挑礼物的神山透表示：“……” 算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反正他们这些咒术师哪个都不差钱, 送不送东西，送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个情趣而已。 如果五条悟送了什么正常的东西，反而可能会引来惊恐的回应吧。 不过虽然这么说, 神山透还是努力打消了五条悟对他们家咒灵施加的威胁。 这种【不好好干活我就把你们送给杰当他的生日礼物】的恐吓真的不利于家庭和睦。 明明他们家咒灵还挺乖的, 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创收, 除了暗戳戳的积蓄能量随时想要反扑之外, 没什么问题。 呃, 之所以说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因为五条悟本人拉稳了家里咒灵的仇恨值，完全不用担心OT。 除了五条悟之外，别的人靠近咒灵都不会引起他们的敌意。 甚至在同为咒灵的胀相牵线之后，大家不工作的时候还会一起搓麻将。 啊，这个【大家】并不包括漏瑚。 不是因为他没手，而是因为他牌品差，一输就要发脾气，还会甩锅，这就不是个好牌友该做的。 “胡说八道！！我哪有甩锅？”被小虎杖抱在怀里的火山头闻言七窍生烟。 他吼道：“明明是你们太狡猾！！尤其是你，里梅，居然在我背后立冰墙，我的牌都被你们看到了，你们还没一个人指出来！这难道不是作弊吗？” “还有你，五条悟的男人，你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说五条悟上牌桌本身就是作弊呢？” 神山透：“啊，悟有戴眼罩啊……” “你骗鬼啊！！”漏瑚暴怒：“他那个眼罩根本就没有用吧？你看，他现在笑得那么得意！！！” “哎？我才不是因为这个笑的，就算看不到，靠算我也能赢你啊，超轻松的。” 五条悟托腮，笑眯眯得看着脑袋上咕咚咕咚冒着岩浆的咒灵：“我就是觉得，漏瑚你有时候还挺会说话的，这大概就是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吧。” 漏瑚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喷出了岩浆，“哈？？你在嘲笑我吗？” 而更让漏瑚生气的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居然被自己的同伴一鞭子抽飞了，原本可以重上九天的岩浆宛如他无声的泪水一样洒在了土地上。 “你干什么？花御？？？？” 【你这样突然喷发，会伤到孩子的。】收回自己藤鞭的花御平静地指责：【漏瑚，现在只剩下悠仁还肯抱你了。】 “哎？我没关系的。”突然怀中一空的小虎杖摸了摸鼻子，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我刚刚看到岩浆的时候就已经准备把他扔出去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花御。” -- 第317页 【不用客气，下次可以早点扔，漏瑚很结实，摔不坏的。】 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是座椅上盆栽上悄悄绽开的小花却坦诚表达了花御的心情。 气氛一时十分和乐，除了倒在地上不停流岩浆，没人捡起来还有人候在一旁准备收集火山土的漏瑚之外，大家都很开心。 “……可恶啊！！” 时间就在漏瑚屡败屡战还要屡次挑战中缓缓度过，很快就到了五条悟生日的这一天。 应五条悟本人的要求，他认定的生日宴会比起家族举办的要早上一天。 “充满电我才有精力去应付家里的老头子哦！”←他本人是这么说的。 于是12月6日，一个对于上班族来说十分奢侈的星期天，一副潮流打扮的五条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所有小朋友的梦想之地大门口。 “……哇，都没人啊，居然，居然真的是包场啊！”庵歌姬捏着门票，看着以往熙熙攘攘，如今却只有零散几人的排队处有些感慨。 同时，她也看到了也有一群人在悄悄打量他们。 和堪称“奇装异服”的他们不同，这些人的着装相当的有特色。 比如男士，基本都是戴着眼镜，穿着优衣库的格子衬衣，有些还手提电脑包，就算是在队伍中，就算全身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但莫名有一种沉闷的感觉。 “那些，就是五条恋人公司的员工吗？”庵歌姬悄声和身边的人说话，孰料许久都没有得到回答，回头一看，冥冥居然正眯着眼打量着那些人。 庵歌姬当即大惊，天哪，小伙伴这难道是真的打算找个大款吗？但是他们看上去都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哎，至少没有身边这个打扮的活像是视觉系偶像的五条悟有钱。 不过幸好，片刻后冥冥的话打消了她的担忧：“这家公司……居然没有人身上有蝇头啊，好难得。” “哎？” “可惜了，我本来还打算借口给他们算命，帮他们祓除一下蝇头然后大赚一笔呢。” “……” 庵歌姬抽了抽嘴角，“冥冥……” 白发女人长叹一声，眼神有些幽怨：“程序员都好有钱的，在这方面，他们花钱也超大方的呢。” “……” “肯定没有啊，五条的朋友本身是很强大的结界师。”知道些内情的家入硝子悄然泄密：“有他在，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公司里面出现咒灵，要是有个万一企业可是要赔钱的哎。” “……哎。”冥冥幽幽叹了口气，反倒是庵歌姬好奇地看了那边的人群几眼。 原来这就是普通的上班族吗？看上去好和平的样子啊……真好…… 但是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的？ 氛围好奇怪啊。 神山透这次是以为Y.N举办年会的名义承包下的乐园，迪o尼毕竟是人人关注的主题乐园，莫名停业一天，八卦记者能把这里挤爆。 所以他干脆玩了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Y.N拿出来挡在了前面。 毕竟在后世，企业在这里搞团建已经非常常见了。 但神山透忘记了那是后世，现如今可没有人这么干。 他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HR去预约的时候就连迪o尼官方都有些吃惊呢。 他们的确有婚礼服务，也有生日服务，但直接包场一天一夜的确实没见过。 迟疑再三，又和总部商量过之后，他们给了神山透一个还不错的价格。 除了是给第一个人优惠之外，也有Y.N是如今数一数二的社交平台的缘故，就算是高傲如迪o尼，也是需要宣传的嘛。 于是，皆大欢喜的场面就出现了。 其实迪o尼非常热门没错，但包下这里一天的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没到大部分的公司承担不起的程度。 现在没人这么操作只不过大部分公司都觉得为了一个年会投入那么多不值得而已。 作为年会这自然不值得，但如果当作广告费用呢？ 看现在Y.N论坛上持续飙高的关注度和讨论度就知道了，嫉妒的网友们都传疯了有没有。 尤其在他们得知Y.N的员工还可以带上家属乃至于恋人一起来之后，#现在找个Y.N的员工当恋人还来不来得及#的讨论已经刷到了各大榜单第一，甚至还火出了圈。 网友如此，在这里等待开园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是格外的骄傲。 他们有些人还打算将这整个过程都拍照记录下来，这种特权可是连皇室都没有的，完全是可以老了之后说给孙子听的程度啊！ 但这份兴奋在看到另一拨人的时候戛然而止了，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醒目啦！ 抱团的咒术师们在悄悄打量另一波员工，但其实他们也在被悄无声息的打量之中。 “哇，那些人……难道是明星吗？” “莫非是业余节目？” “感觉是，有好几个都是视觉系的，话说，那个高个子的好帅啊！” “我喜欢他身边的那个狐狸眼男生，不过他有点眼熟哎……” 没错，这群人看似静悄悄没有说话，但对于一群技术宅来说，就算闭着眼睛他们都能将消息发的飞快。 在八卦上，他们才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于是很快，他们就得到了消息。 “笨蛋！他们不是偶像啦，那个最帅的就是老板的男朋友哎，黑头发的是横滨的副市长，我们不是做过他的专访吗？” -- 第318页 “哦呼！那就是男朋友吗？可恶，好帅！” “这样的男朋友，我可以理解老板的心情了。” “我不可，他气场好强，而且也太高了吧，站在他面前感觉就要窒息了，我还是更喜欢我的MIKU。” “好了好了，别说了，要开园了，准备入场。” “啊！我看到老板了，他朝他们走过去了，可恶，老板你看看我们啊？我们才是你最爱的员工啊！” 神山透并不知道他的员工们的期待，打工人出身的他非常清楚在玩耍时候和领导相遇的尴尬，于是体贴的神山领导朝自己的员工摆了摆手，示意：你们自己玩，别管我。 殊不知此时此刻员工们对他的爱达到了巅峰，是那种大家可以在寒风中忍受领导废话20分钟的热爱。 但是这份难得的真情终究被辜负了，在员工和男朋友之间，不用问也知道该怎么选吧？ 神山透今天穿了驼色的羊毛衫，双排扣的长款呢子大衣显得青年腰细腿长，踏着细雪走来的模样就像是韩剧男主一样帅气。 不知情的少女们看到人走过来时都是眼前一亮，欣赏美男，人类的本能嘛。 而且咒术师平日里总要看些丑东西，机会难得，自然要多洗洗眼睛。 但是那份本能在看到五条悟迫不及待伸出的大手被人顺势握住时完全熄灭了。 啊，这个莫非就是…… “神山老师。”家入硝子向众人揭露了他的身份。 可恶啊！！ 居然真的是！ 五条悟一号受害人庵歌姬情不自禁看向了神山透的眼睛，好好的一双眼睛挺大的啊，怎么就瞎了呢？ 神山透一一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微笑着将今天的流程——主要是夜晚的告诉了众人。 “游乐设施到明天早晨6点前都会开放，诸位可以尽情玩耍，但是请在晚上的21点烟花结束后前往中央城堡，生日会在那里举行。” “如果需要休息的话，我们在迪士尼海洋大饭店有定客房，诸位可以乘坐短驳车前往，这是房卡，请拿好。” 神山透将几张房卡放到了主动伸出手来的家入硝子手中，然后在几个女孩灼灼的目光中微笑着说：“到明天6点前，短驳车会全程待命，如果有需要的话，拨打背后的电话，他们都可以来接哦。” ……好正常的一个人。 ↑没和神山透接触过的咒术师们齐齐想道。 所以是不是中了咒术才会看上五条悟的？什么术，我能不能也去学一下。 他们随即很没有节操的如此想道。 “要什么短驳车吗，这么点距离，走走都能走过去啦。”五条悟在背后插话，满脸都是【这么点路都要短驳车，我可是要鄙视你们的】的小表情。 看得几个人额头青筋一爆。 我们能走是一回事，但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种天气下冒着雪跑步啊，又不是什么大冤种！ 不过在五条悟长期的摧残下，大家都GET了【五条悟的话就听一个字就行】的技能，而且好歹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总得给些面子。 正这么想呢，就见神山透左右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五条悟：“夜蛾老师没有来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众人面上的表情瞬间转为了微妙。 夏油杰轻咳一声：“他来了，只不过……” “他去接他的相亲对象了！”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抢过话头，他兴致勃勃地同神山透八卦起了自己的导师：“夜蛾那家伙上次回去之后就去找了相亲网站，然后冲了至尊套餐，两天相了三十多位女性，终于被现在这个看上了。” 并不知情的京都校众人：哎？等等，是不是哪里的主谓宾不太对？ “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月，觉得彼此之间脾气也比较契合，所以有要结婚的意思，上次我给他送门票的时候正好撞到他们在约会，就邀请那位一起来啦。” 京都校众：……所以你为什么会撞到人家约会的场景啊。 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再看向神山透，见他沉思了片刻后，忽然转头看向了家入硝子：“硝子，我等等找人换一张房卡，你记得把那张给夜蛾老师哦。” 见众人目光瞬间诡异，神山透温和一笑：“别的房间都是主题套房，都是双人长，如果是未婚夫妻的话，那就太生分了。” 众人：等等！！！！？ “嘛，别管他们了，我之前已经向夜蛾传授过必胜绝招了，如果还没法成功结婚那他也太失败了，透，我们进去吧！我迫不及待想看你给我的惊喜啦！难得今天小鬼们不在，我们快去约会~~~” “悟，小褚他们也在乐园里面玩，你可别让他们听到了，他们要是生气闹的话我可不哄……”青年的声音随着步伐渐远越来越轻，他匆匆转身向众人欠身，比了个待会见的手势，便跟着五条悟一起走向了检票处。 剩下的人默默冲着那边两人投以注目礼，片刻后，庵歌姬淡淡来了句：“原来如此，果然是渣男爱人妻啊。” “哎？”家入硝子诧异看她，庵歌姬疑惑回看：“不是吗？” “……不是哦。”夏油杰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笑：“神山只是对悟有些纵容，但是，悟这辈子栽的最大的跟头，就是在神山这里哦。” “哎？？”五条悟受害者联盟们的眼睛瞬间一亮，就连一贯沉默，对于今天的游乐园之行兴趣缺缺，恨不得拿着房卡就去休息的七海建人也看了过来。 -- 第319页 那一双双眼睛中闪烁着的难道是求知欲吗？不，那是迫切想要看五条悟吃瘪好戏的深沉感情啊。 悟，你的人缘，真是丝毫不变的差呢。 同为受害者联盟成员之一的夏油杰拨了下自己的头发：“那是个有些长的故事，不如我们先进去吧。” 就在后人准备开启八卦模式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属于小孩子的失望声音：“哎？今天迪O尼不开吗？我……我难得来东京的。” 另一个纤细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虽然很遗憾，但是野蔷薇，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来了。” “……下次……我们真的还能再来吗？”小女孩的声音低低响起：“明天我就要回乡下了，下次再来东京，得我长大之后了吧。” “……” “那么，要不要一起进来呢？”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青年轻轻摘下自己的墨镜，他看了眼身侧沉默的恋人，笑着说：“我们带你们进去，不过我们也只负责到这里哦。” “哎？会不会太麻烦……”温柔文静的少女话说到一半抿了抿唇：“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很想带野蔷薇来一次迪O尼，所以，拜托您了。” “好耶。”五条悟绽开了一抹笑，他低头看向了盯着自己看的小女孩，轻声说：“毕竟保护孩子的童年，也是一个老师的责任嘛。”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五条悟片刻后忽然扭头悄声对边上的女孩说：“沙织沙织，CITY BOY都是长这个样子的吗？怎么说呢，虽然很帅，但感觉是那种下一秒就会摆出油腻造型的类型呢。” 慢慢走过来的众人：噗。 好眼光！ 庵歌姬冲着小朋友点了个赞，不过考虑到今天是五条悟的生日，加上小姑娘明显是在说悄悄话，现在点出来反而尴尬，所以情商在线的庵歌姬准备当做自己没看到这一幕。 反倒是五条悟本人挑了挑眉，他弯下腰，悄悄逼近还在说悄悄话的少女背后，幽幽说：“我听到了哦！” 眼看着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五条悟得意得直起身来叉腰说：“我不是什么CITY BOY，是GTG哦！你可以叫我五条老师，那么你呢？你的名字是？” “……GTG 是什么……”虽然充满不解，但是或许对方自称是【老师】的缘故，还处于学生时代，并且对教师这个职责充满尊敬的女孩明显放下了戒备。 她冲着五条悟微微鞠躬：“你好，我叫钉崎野蔷薇，是从乡下来的，这是我的朋友纱织，那个……多谢你带我们进迪O尼啊。” “不用客气哦。”五条悟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晃了晃自己牵着的另一只手，骄傲地说：“毕竟你今天不能入园，就是因为我家亲爱的太爱我了嘛。” ……？ 野蔷薇的脑袋一歪，虽然没有开口，但她脸上的：这个帅哥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字样，简直就是以一号字体在显示。 第134章 说起迪士尼, 你们会想起什么？ 是宛如从童话里走出的公主们们？还是盛大灿烂，能够满足一切童年遐想的巨大城堡？亦或者是在离别前宛如曲终散场，不留下任何遗憾的送别烟花？ 反正不应该是他们看到的这个。 不, 并不是说他们面前的存在有什么不好，相反, 这是他们不少人的心头好, 但这不应当，也没道理，反正他们就是不应该存在在这里。 只是，虽然大脑是如此思考的, 但是大家的身体是非常诚实的。 在主人反应过来之前, 他们先用自己的尖叫表达了他们有多喜欢这份惊喜。 “啊啊啊啊啊啊————” “天哪————” “梦幻联动，梦幻联动啊！但是之前网上都没有消息，我们是第一批看到的吗？” “不对啊，如果真的这么联动了, 不可能不公布预热的呀？” ……对哦。 所以, 莫非是？ 靠着敏锐的新闻嗅觉和分析能力, Y.N的职员们得出了一个他们怀疑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结论。 怀疑是因为论据论点都已经铺陈在了他们面前。 不敢相信是因为从过往接收到的信息这番操作耗资巨大, 而且以他们对自家老板的了解，他也不是会玩这种烽火戏诸侯的人。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站在迪士尼城堡门口, 几位来自于M78星云的战士都在向他们送来自己沉默又坚毅的目光。 “……管他呢。”终于, 一位技术宅举起了自己的索尼相机，在上头戳了几下后将它交给了自己的同事：“帮我拍个和杰克的合照，帮忙指挥我一下, 就要用这个建议姿势的, 我要发Y.N, 给我拍帅气一点。” 一语激起千层浪，原先呆立着的员工们纷纷表示：我们不在乎真相，我们只要大佬吃肉我们喝汤就行了！ 啊啊啊啊如果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是一日限定的话，就真的赚翻了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纷纷拿出相机要摄影留念的Y.N员工不着痕迹得将目光转向了正抱团验票入园，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咒高众，然后聚焦在和他们BOSS手拉手走进来的白发青年身上，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眼神。 草！ 一次性集齐了御宅族三大理想之二，简直是人生赢家啊，嫉妒死了！ 顺带一提，当代的御宅三大理想分别为：来一次迪士尼、见到奥特曼、和【老婆】风光结婚。 -- 第320页 在我行我素又行动力超强，资源充沛的Z时代人看来，这三大理想根本不算什么。 但在这个社会风气还没有被网络带开放，较为朴素又拮据的如今来说，这已经是不少死宅必须要到工作后……乃至于工作许多年后才能实现的理想了。 甚至说是30岁之前必须达到的人生梦想也不为过，而现在，他们就眼睁睁得看着人美梦成真了，这让人怎么能不羡慕？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冥冥，他们都想问出一个问题：老板，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五条悟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扫卡入园的。 对于五感敏锐的咒术师们来说，常人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打量就和探照灯没有两样。 几乎是在入园的一瞬间，这群身经百战的咒术师就都感觉到了后背一寒。 “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庵歌姬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刚才大家还是看普通人的眼神，现在这个氛围却完全变样了。 难道说—— “我们的身份被知道了？” 这倒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就和童话故事里一样，努力拯救世界的英雄在得到他应由的荣耀之前都会先被误解一波，咒术师的存在也一样。 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 为什么不能提早把它们都杀掉？ 为什么我的亲人死了，你们却还好好的？ 为什么你们用着我们的钱，却还不能保护我们纳税人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这类声音，每个咒术师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听到。 有些人将这些质疑听进去了，迷失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最后退出了一线，重新隐入人群。 但更多的人却对此不置一词。 不是因为心灵强大，而是因为他们之所以会走上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的原因有，但那些基本都是顺带的。 更多的人都是有着一些很私人的元素。 或是为了报仇，或是已经习惯，或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 一头热血嚷嚷着要保护普通人的“圣人”也有，但那个人已经发现做咒术师救不了人类，改行去做政治家了。 正因为如此，在接收到异样目光的时候，就算是咒术师中内心最软弱的那些个也会将其无视。 虽然还是会有些不舒服，这只不过是人之本能罢了，毕竟人类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他们需要他人的态度来判定自己的定位。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存在完全不在乎别人目光的家伙。 比如这个一入园就在片刻的愣神后笑开了一朵花的家伙。 五条悟一手拉着恋人，另一手搭在眉上，充作凉棚眺望远方，一边看，他还一边发出了一连串的感叹词。 若在以往，他这么嚷嚷一定会引来群众们的吐槽。 但今天只能说，寿星就是能够为所欲为吧。 或者说……众人的目光在他身边的青年身上扫过，然后幽幽收回，有男朋友的寿星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有些人为所欲为的程度。 在一个人的目光凝滞在城堡前的时候，当更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里的时候，当他们听到家入硝子的笑声，和夏油杰无奈的声音时。 最重要的是，当他们看到那个笑得肆意张扬，就差向着全世界炫耀的五条悟时，他们终于知道了这次五条悟为什么会大方得邀请他们来这里。 就单纯就是为了让他们来看他来秀恩爱做陪衬的是吧？就像是每个舞台都需要观众一样，没有掌声演员就HIGH不起来，对吧？是吧？就是这样对吧？ 当然，来之前他们也知道自己会看到人秀恩爱，但是这个程度也太过分了！ 你这个人渣！ 将奥特曼搬到迪O尼来，这种事情是正常人能办得到的吗？ 要知道，从东京迪O尼1982年破土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人嚷嚷着要在里面给已经成为日本动漫象征的奥特曼留下一席之地，但因为双方版权的问题至今也没有成功。 这当然不是迪O尼出不起钱，而是因为奥特曼版权所在的圆谷公司内部的一些遗留问题，多方牵扯，几乎很难达到完美的结局。 这几乎成了大半日本人心中的痛啦。 但是，现在，他们童年的英雄和童年最爱的人物居然站到了一起。 若不是咒术师们大多心肺功能强大，现在他们也要被这种快乐冲击得晕过去了。 为什么双厨狂喜的快乐能够席卷每一个追星人？那是因为左拥右抱就是人类的终极梦想啊！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快乐！ 咒术师也不可以！ 但当他们从家入硝子口中套出16岁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最初的梦想是想要为奥特曼建造一座游乐场的时候，他们感觉这份快乐被打折了。 “那个时候，他们嘲笑我喜欢迪士尼幼稚，我就攻击他们奥特曼。”黑发的少女言笑晏晏，她坐在喷洒着暖气的玻璃房内，光影的角度让她长时间熬夜而有些憔悴的面庞也带上了几分神采奕奕。 在说起年少时的黑历史时，她更是忍不住发笑。 那个为了无聊话题争论的时光就在昨天一样，虽然经历了四年时光的冲刷，却依旧历历在目，只要闭上眼睛，她还能想起当时每个人的表情和语气。 -- 第321页 “他们说迪士尼不过是童话而已，我就说迪士尼起码还有乐园，然后他们就决定为奥特曼也要造一个和迪士尼一样的乐园，并且为此努力了好几年。” 她这么一说，庵歌姬和冥冥也想了起来：“对了，我记得你那时候和我们吐槽过这件事！” 冥冥在和钱有关的事情上都特别敏感，因为当时她还动过给几位DK放高利贷的念头，也颇有印象：“但是他们不是因为花费太大放弃了？” 谁知道有没有呢。 两位DK从头到尾都没有亲口说过放弃这个梦想。 比起说他们放弃了，家入硝子反而觉得他们是在搞曲线救国那一套。 毕竟如今咒术界大名鼎鼎的【崇替在人】论坛最早成立的原因就是为了将他们应得的酬劳从总监部那边薅回来而成立的。 唔，等等，这么说起来，夏油杰莫名其妙走上了从政的道路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吧？ 奥特曼乐园要建设的话除了需要资金外也需要大面积的土地还有国家的审批。 哇哦，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恐怕日本三分之二的阴谋论者都会哭泣吧。 家入硝子勺子一抖，将米奇蛋糕的耳朵切下来塞入口中。 充沛的糖分带来了充满化学感的甜蜜，大脑中的杏仁核收到信号，结合被巧克力刺激到的中枢神经齐齐发力，一种浓浓的幸福感充盈了少女的心头。 不到三秒钟，她就放弃去纠结DK们的内心，而是准备全心全意享受自己的这一日清闲。 至于那两个笨蛋DK，反正有靠谱的人接手了不是吗？ “硝子——”一声清脆的呼唤将她的目光召唤到门口，梳着麻花辫的少女背着相机匆匆步入：“抱歉，国际航班遇到了降雪延误，幸好夏油把门票放在了服务台。” “不过——” 少女一拍自己大大的背包：“我带了小裙子哦，我们换上一起拍照吧？” 没有女孩子能够拒绝小裙子，以及一个专业的摄影师。 家入硝子将剩下的蛋糕一口塞到嘴里，爽快起身迎向了这个因为一面之缘后来逐渐熟稔，咒术师中难得的正常人。 “啊，对了，五条呢？我还得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迟到的天内理子嘴角一撇，大有他不仁我不能不义的傲娇：“免得他到时候说我小气。” “他在约会，你还是别去找他了。”黑发的少女将餐盘放到回收处，然后冲着天内理子招了招手：“晚上再说吧，我们去换衣服。” “哎？”女孩有些迟疑又有些好奇：“约，约会？那个，你们没有……？” “没有哦。”家入硝子一下子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了，DK的世界是不存在隐私这种东西的，一人约会全班跟踪那更是常事。 但是五条悟的约会去跟踪？又不是吃饱了饭。 “啊，也对，他有六眼，要跟踪也跟踪不了。”曾经直面过两位咒术师战斗现场的天内理子自以为GET到了答案，但话一出口，她就看到了家入硝子宛如牙疼的表情。 她甚至都已经探手摸向口袋了，若非此处禁烟，恐怕已经直接摸出来点烟了。 这个态度，明显不太对啊。 “硝，硝子？” “五条那家伙，超级恶趣味的，就算察觉到了我们跟踪，他也会当做不知道，然后会做出各种各样的误导行为来愚弄人。” 家入硝子表情严肃，字字句句都是过来人的血泪：“不过这次大家不去跟踪，倒不是因为这个。” “哎？” “完全是因为那家伙在我们察觉到的时候，直接用术式带着人走了，没跟踪到而已。” “哎哎？？” “就连夏油杰也没能找到人，我们猜测他们可能直接去对面酒店了，就祈祷晚上他们能准时来生日宴吧。” 清纯的少女顿时羞红了脸：“酒、酒店？” 这个时候过去，难道……呜哇，不愧是成年人啊…… 但和同伴们揣测中的粉色场景不同，五条悟此时正人手拉手得和恋人先人一步走入了特展区而已。 “透送我的礼物，我当然要第一个拆啦！才不能让人赶在我前面。”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如此宣布道。 他一双蓝色的眼眸在这冰雪的世界中熠熠生辉，明亮得宛如夏日的晴空，比起世界上最珍贵的蓝宝石更加美丽。 第135章 “呜哇, 这个还真是大手笔啊！” 在进入到展厅中央的时候，就连五条悟都被面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虽然同属动画，但作为特摄作品的奥特曼是提供不出别的动画特展常见的原稿、人设之类的产品作为展品的。 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 比如他们可以搭设布景, 让来游玩的大小朋友体验一下奥特曼们平日里的视角。 比如这个大厅中央摆放的主布景就是《迪迦奥特曼》的最终战，迪迦和邪神加坦杰厄对战的画面。 之所以选择这一幕，不光光是因为这一战的小怪兽是奥特曼世界中少有以【邪神】为名的大BOSS, 也不仅仅因为这是人类把光明提供给迪迦，让迪迦进化成闪光迪迦的名场面。 还因为这场战斗是以海战的形式进行的缘故。 而东京迪士尼不同于其他迪士尼乐园的特色就在于它是唯一一个海洋迪士尼。 -- 第322页 借用这一点优势，展厅将迪士尼乐园外的海平面作为背景, 又利用了角度和视觉造成的错觉，让进门参观的人一眼看过来, 就像是看到了正在远处海平面上战斗的奥特曼一般。 配合打光和配乐, 简直能够让人一夕之间回到那个既昂扬又绝望的时刻。 可以想见, 等到大批游客进入后, 这个正入门的角度绝对会成为拍照的焦点。 为了响应最终战加坦杰厄向世界散布黑暗的效果，这里的灯光被打得很暗，不过不用担心参观人员的安全问题。 因为除了雕像之外，展厅在周围的墙上还放上了一个个显示框, 里面播放着各位奥特曼和怪兽们战斗的场面。 这些显示器提供了足够的光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显示框外面都被包上了金属材质的外壳, 站在显示器面前，就如同是站在奥特曼防卫队的观察室内准备随时支援奥特曼的战士们一般。 氛围感简直满满。 往里面走的各大小展厅内还能看到圆谷布置的几个战场，道具布置和TV版本里一模一样, 这边是可以让游客进入拍照的。 “不过因为迪士尼这边的特殊要求, 游客不能换上皮套入场。”神山透对此也有些无奈。 “迪士尼的员工守则规定就有绝对不能在孩子面前脱下皮套这一项, 虽然奥特曼的性质和迪士尼的不一样, 但是他们那边还是坚持不可以让孩子们看到皮套, 所以圆谷这边就选择了另一种形式。” 他指了指场景之外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被暗色的帷幔遮挡，一眼看过去几乎隐形的一个石像奥特曼。 “在每天的互动时间内，会有被【光】照到的奥特曼们破除【石像】状态进入对应的战场进行对战表演。” 五条悟闻言眼睛一亮，他几乎迫不及待地看向周围，试图用六眼找出哪个【石像】里面藏有奥特曼。 这个展厅自然不光只有这些，在靠近海面的平台上还放置了一排望远镜，有些是望远镜，有些则是潜望镜，从里面看出去就能在第一视角看到正在外面战斗的奥特曼们。 第二展厅内还设有奥特小剧场，是为了这次活动特别录制的，届时人气很高的奥特曼都会一一出现，当然，出现的频率也很有日本特色，是随机的= = 要看全的话恐怕得把一天都耗在这里。 不过这里耗时一天也没问题，因为如同许多特展一样，这次展览也配备了奥特曼COFFEE 店环节。 做成奥特曼拳头模样的汉堡、小怪兽脸的煎饼、三明治、雪糕应有尽有。 “不得不说怪兽的模样真的很适合做甜品啊……呜哇，居然有些可爱。” 五条悟在翻了一遍目录之后不由嘀咕了一句，然后冲着满脸职业微笑的店员说：“两份奥特曼汉堡，要盖亚和迪迦的，一份杰顿冻糕和皮克蒙奶油泡芙，啊，再加两杯冰激凌可乐，一样是盖亚和迪迦的。” 这次的主题活动中考虑到受众有很多是小朋友，所以特地增加了可乐雪碧之类的饮料，这种饮料不像咖啡一样可以做拉花，所以在盛放饮料的塑料杯上下了功夫。 不同的奥特曼饮料杯有不同的能源灯，这可是奥特曼们最具辨识度的标志啦！ 别说小朋友了，大人也无法拒绝啊。 说着，他又冲着神山透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记错吧。 神山透不由露出笑靥，冲着五条悟也眨眨眼，示意他完全没记错，是非常完美的恋人哦。 虽然两个奥特曼都属于80后的五条悟童年，但是他个人偏爱英勇无畏又极为强大的迪迦，而神山透则是喜欢盖亚。 也亏他记得住，这都是两年多前的话题啦。 但是—— 还没等神山透的感动上升一个台阶，他就听到五条悟接着说：“再来一杯奥特曼咖啡。” 哎？三杯饮料？ 对上神山透疑惑的眼神，五条悟笑眯眯地刷卡后接过信号灯：“透只能喝一杯温咖啡哦，两杯冰激凌可乐都是我的。” 神山透：“……” “等暖和些可以喝一点，现在还不行。”五条悟拉着人坐到了卡座里，他指了指神山透心脏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表示自己随时都在观察恋人的身体情况。 神山透自由便有严重的心脏病，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家入硝子主刀下进行过一场换心手术，才有如今几近健康的模样。 但是反转术式虽然可以确保血管连接得严丝合缝，或许也能一定程度避免排异，却无法让神山透所有的血管和器官在瞬间适应这颗心脏。 从小伴随着身体成长的血管和器官早就习惯了神山透原配心脏的供血速度以及血液在流动时对血管壁的测压，要在短时间内适应一颗健康的心脏——尤其那还是运动少年虎杖悠仁的，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更何况在换心手术后神山透几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静养过，在意识到供体来源是谁后，为了挽回自己的朋友，他硬是玩了几年的心跳。 应该说，在这种高强高压高风险之下，到现在都没出问题已经是他的心脏够强大了。 神山透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有些……嗯……” 人是无法抵抗对垃圾食品的向往的，尤其是在放松下来之后，就算自制力强大如神山透也偶尔会嘴馋一下。 -- 第323页 尤其这个还是奥特曼的周边哎。 虽然知道周边这种东西味道必然是勾兑出的香精饮料，但是……毕竟是周边哎。 虽然有些遗憾，但神山透还是接来了热咖啡捧在手中。 既然是联动，咖啡里面自然也有精致的拉花，作为一个Z世代人，神山透十分自然得摸出手机冲着咖啡拉花拍了张照片。 他顺便还考虑了下诸如‘如今手机的像素有些糟糕，要不要趁着这个市场还没有人占领前，先把拍照手机这个概念推出去’之类的念头。 嗯……最近钱花的有些多，确实可以考虑下，但是也有点麻烦……哎？ 面前忽然投下了一抹阴影，颈侧撑住了一只手，熟悉的气息侵扰而来。 嘴唇上沾染的凉意让神山透本能得瑟缩了下，而对方恰恰是一个非常擅长得寸进尺的人，见他后退，五条悟干脆顺势压下。 就在这个充盈着两人共同童年的环境中，在背对服务员的座位上，耳边还萦绕着熟悉的BGM，神山透尝到了另一种饮料的味道。 “啊，咖啡好苦……”放开他的人舔了舔嘴角，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泡芙。 “已经是拿铁了，还是速溶的，我觉得还挺甜的，是悟你刚刚喝了甜的，现在才会觉得特别苦。” 神山透咂了下嘴，从尝到的可乐味中勉强找到了属于冰激凌的甜味。 唔，起泡饮料的味道太霸道了，都快把冰激凌的香味全部藏住了，只剩下舌根处的一点点。 他的目光不由转到了可乐上的冰激凌上。 原来是香草味的呀，刚才还在猜是椰子味还是香草味的。 “老师那么冷静的吗？”五条悟有些不满地嘟囔说：“也太气定神闲了吧？好狡猾！” 神山透动作一顿，先将手中的咖啡杯稳稳放下，然后看向了嘴角已经高高勾起的人。 明明是在说抱怨的话，但是却笑得那么开心。 狡猾的是这个人啊，明明用六眼什么都看到了。 口袋里的手机打断了他想要扳回一城的想法，神山透摸出手机，有些疑惑地看着来电人。 哎？他冲着五条悟比了个要接电话的姿势，然后打开了翻盖手机。 “你好，这边是神山……” “咦？哎？啊……好的，但是这个问题我得问一下那边，好的，稍等给你回电。” “怎么了？” “嗯……怎么说呢，员工把照片发到网上，所以热搜了哎。” 五条悟眨眼，顿时骄傲得扬起下巴：“那当然，毕竟是……” “嗯，毕竟是难得的奥特曼展呐。” “原来只是个快闪，但是现在好像是民众呼声太大，后面几天的门票全部被抢空了不说，还催促官方发通知，乐园这边有些扛不住啦。”神山透快速按着手机。 “快闪？”这个全新的名词让五条悟顿时生出了兴趣：“啊，是指伦敦的那种街头艺术吧？” “对，因为版权真的很贵，所以我就联系对方做了个快闪，啊，对了，要不要猜猜我定了几天？” “嗯？让我想想……”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略略思索后眼睛一亮：“是三天吗？” “Binggo。” “对应的是奥特曼的三分钟吧？真是不错的设定呢。”五条悟给男朋友的设计点了个赞，然后他问道：“那，圆谷那边会同意吗？延展的事？” “会的哦。”神山透勾了勾嘴角：“因为一个有些现实的问题。” “哎？原来如此，为了钱吗？”五条悟略略思索，便明白了：“我是听说过他们需要资金来收购海外版权，就是因为这个？” “没错。”这也是神山透促进这次两大IP合作的主要依仗，圆谷公司非常需要资金。 这也是因为一件历史事件了。 早先年奥特曼的制作公司圆谷并不知道这个IP会给他们带来多么巨大的财富，当时徘徊在破产边缘的他们，将奥特曼所有海外版权转让给一位泰国导演。 虽然这份合约的真实性存疑，但迄今为止，圆谷公司在法律上的确并不具备奥特曼系列的海外发行权，因此他们不光损失了大量收入，还有陷入官司中的危险。 比起走法律路线，圆谷现在最大的指望便是在更大的损失造成前将那份卡住他们喉咙的合约用钱买回来。 五条悟：“那为什么之前圆谷不和迪士尼合作？” “你猜？”神山透将手机盖上，举起咖啡杯冲着五条悟的可乐碰了个杯，他的男朋友十分配合地开启了头脑风暴。 不过对于五条悟来说，即便这不在他擅长的领域，但以他的大脑，要猜到真相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几乎是立刻，他就说出了答案：“价格谈不拢？一方压价，一方抬价？” 神山透给了他一个你答对了的眼神。 虽然叫做梦工厂，但迪士尼本质上也是个资本为上的公司。 尤其是现任巨头还是一个非常拥有商业头脑和超前眼光的商人的情况下。 他们自然不会陷入困境的圆谷惺惺相惜，甚至于，若不是如今迪士尼正盯着漫威这块准备将其吞下暂且没有余力和资金，说不定他们就会直接从那位泰国导演手中买走奥特曼的海外版权。 然后给圆谷日本致命一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因为他们双方都谈不拢，所以老师你就做了中间人吗？” -- 第324页 五条悟抬起手，将一小块冻糕送到神山透唇边。 神山透毫不犹豫张口接过，有些珍惜地将这有些凉的甜品含到温热后才咽下去，然后他耸了耸肩：“他们都需要一个台阶嘛，现在看来效果也还不错？” 说着，他双手交握搭在下巴上：“奥特曼主题乐园我现在还送不了你，但是这个应该也算是个不错的礼物了吧？” “哎，我超满意的。”五条悟用同样的姿势将自己的脸也架在了桌子上，然后他一点点向着神山透靠近，直到二人额头相抵：“那么亲爱的透，你能告诉我你的生日吗？” 神山透一愣，又听对方说：“别说证件上那个哦，我可不信，老师的性格就和星座完全对不上啊。” “这个很重要的哦~我可不想给我男朋友过错生日。” “……所以你就从来不提过生日这件事吗？”神山透闻言有些好笑，他轻轻用自己的额头和他撞了下：“就因为星座，你就判定我不是了？” “那当然，虽然老师身份证上的星座和我的射手座是超般配的双鱼座……但是老师的性格明显就不是双鱼的样子，不如说老师要是双鱼座就好了，我超想看你被感情迷住的样子的哎。” 神山透闻言微微偏头，有些疑惑地冲他眨眨眼右眼：“你不是看到了吗？” 五条悟不出声了。 他僵硬片刻后，慢慢将距离拉远，交叠的双手也缓缓放下来，迟疑片刻后，他在对面笑弯了眉眼的注视下捂住了脸：“哇……这可真是……” 一人一次才叫做公平嘛，神山透快乐得欣赏了下男朋友难得赧然的模样。 话说皮肤白的人脸红了真的超明显啊……所以他自己之前也是这样子吗？难怪这家伙这么恶趣味，总想要逗他脸红。 神山透伸出手戳了戳五条悟没被手掌遮住的脸颊，然后他的手被反手握住了。 “NeiNei，告诉我啦，透~” “是一月一日哦。”神山透笑眼弯弯：“新年的第一天，是不是很幸运。” “摩羯座？”五条悟摸出手机立刻查了下速配，然后陷入了沉默，就在神山透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将手机放到一边，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日本人，为什么要看这些星座！” 可以说是非常的实用主义了。 神山透笑着摇摇头，“合不合适，我们难道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吗？” “我喜欢你，和什么星座生日般配都没关系啊，就算有一个和你同年同日同时间出生的人站在我面前，只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喜欢上的。” “只喜欢我？” “对，只喜欢你。” 五条悟思考了下，忽然补充了一句：“只有面前的这个我哦，就算是什么异世界同位体也不行。” 神山透笑容一凝，他看着男朋友的表情渐渐狐疑了起来：“悟，你最近又看了什么漫画？” 五条悟眼神微微漂移。 最近他加入的那个论坛里，里面的妹子们突然迷上了玩时空操作，五条悟自然也吃了几个安利。 早期五条悟也稍稍带入了下，如果能见到年少时候的恋人岂不是非常美滋滋，哇，单纯可爱的老师简直赛高。 直到走纯爱派路线的他看到了那些姑娘们真正迷恋的东西—— 她们喜欢的才不是什么：见到过去的你，或者爱上未来的你。 而是， 而是！！！ 可恶啊，什么饼干夹心、什么替身文学之类的……这种东西，达咩！绝对达咩！需要防患于未然的那种达咩！ 但这个能告诉他男朋友吗？ 那必然不行啊！ 五条悟满脸正直，宛若自己依旧是那个没有进过那个裤子满天飞的论坛的纯情少年一样，站起来认真地对自己的男朋友说：“透，我想好了，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就是我哦！” 哎？可是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神山透有些诧异，但他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等等，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 “对，就是这个19岁的我，超珍贵的哦，还有一天就过期了，我把他送给你哦！”五条悟冲他眨了眨眼，眼神中：我们快点回酒店拆礼物吧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虽然他正式成年的日子就在明天，但是能早拆一天当然要争取早拆一天啊！ DK想要脱离魔法学徒身份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确。 神山透忍着将手抽回来的欲望，他尽可能用冷静的语气对他说：“悟，晚上惠他们还有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哎？那个等明天也没关……” “而且，”神山透干咳一声，打断了他没说完的翘宴会宣言，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想缺席你晚上的生日会。” 五条悟，咒术界最强，看透一切的“六眼”以及堪比计算机一样信息处理能力的超强大脑拥有者，在他19岁零364天的这一天，因为男朋友一句极为含蓄的话语宕机在现场。 第136章 一场声势浩大又充满童话色彩的烟花送走了心满意足的Y.N员工, 同时也迎来了踏着满天霓虹入场的咒术师们。 虽然选择了这个可以让全世界2/3同龄人都生出向往的地方举办生日宴，但就宴会本身而言却并没太多特殊。 寿星本人五条悟也不是那种特别注重仪式感的人，来的人又都是他的朋友，平时自在惯了, 大家还都是年轻人, 自然是自助餐最自由, 也最轻松啦。 -- 第325页 这家伙甚至没有提前到迎宾, 而是在入场处就先挂上了词条, 上书：吃好喝好四个字, 便示意晚宴直接开始。 而他的小伙伴们也非常配合, 入场后也都不客气，找到认识的人就一起抱团吃吃喝喝，半点也没有等主人翁的意思。 毕竟—— “那家伙可是个迟到惯犯啊！”捏着米奇杯子蛋糕的家入硝子对迟疑的天内理子说：“你以为是他的生日他就不会迟到了吗？要是等他来我们再开动，恐怕得饿死。” “放心吧，悟不会在意这个的。” 这句话从五条悟官方承认挚友的夏油杰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格外有说服力，成功让第一次进入咒术师的社交场合而有些紧张的少女放松了下来。 她用勺子小口小口往嘴里送醇香的咖啡布丁, 一边努力用听觉为自己捕捉信息，试图在离开日本许久后找到一些更新后的话题。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耳朵八卦。 哎？那个五条悟有孩子了？ 还不止一个？ 哎哎哎？还应该是儿子？所以他还找了两个童养媳？两个？！ 等等！ 作为曾经接近过第一手八卦的人，天内理子回忆了一下那张曾经给过她暴击的照片，然后问正在往盘里放荞麦面料汁的友人：“五条……的孩子就是那个小BABY吧？” “唔？”夏油杰冲着她无辜地眨眨眼。 天内理子三观和手指一样在颤抖：“咒术师……在孩子还在婴儿的时候，就要给他找好童养媳了吗？” 这是什么腐败、腐朽到极点的操作啊！ 五条悟,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五条悟啊！ “啊，不……”夏油杰刚准备替朋友解释一波，避免他本就已经糟糕到一定程度的名声继续下跌，却听到一阵喧哗。 一看, 原来是姗姗来迟的小孩子们。 五条悟的年龄不过20岁, 以他的年纪交往的朋友自然也都是这个年龄层上下的, 除了几位导师年纪稍长，其余年纪最大的也就是五条悟那个倒霉的辅助监督。 这位年纪也不到30岁。 这样的年龄构成注定了这次的宴会基本上是年轻人的狂欢，而不是常规充斥着小朋友笑闹声的中年社交。 所以在这种时候出现一群小孩就特别突兀了。 尤其是——在中间有个特别显眼的小朋友的情况下。 “哎？那个，为什么我感觉他们都在看我啊？”白发的少年情不自禁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瑟缩了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向身边刚认识的朋友如此询问道。 “有吗？”樱色头发的男孩抬头看了周围一眼，在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之后，他对中岛敦宽慰道：“可能是因为他们都不认识你，在思考你是谁吧？” 说罢，他还冲着白发男孩举起了大拇指：“没关系的，放宽心吧，中岛你现在超棒的！这个头箍特别适合你哦！” “是……是吗？”中岛敦有些不自在得扶了下脑袋上宛如一个大蝴蝶结的发箍，他羞涩一笑，礼尚往来地冲着虎杖悠仁比了个赞：“我也觉得这个粉红色的眼镜框很适合虎杖。” “是吧！！禅院还说不好看！喂，禅院，你看，就连中岛也说我的眼镜很好看哦！” 于是下一秒，中岛敦就接收到了来自禅院惠满脸质疑的眼神。 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那眼神中岛敦却看的分明，那是深深鄙夷他品味的意味。 呜哇，好凶！ 中岛敦忍不住被这个眼神看得一瑟缩。 虽然他很清楚这个新朋友这一眼并不带恶意，但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敦已经孕育出了在伤害发生之前尽快逃离的习惯。 心生胆怯的男孩不由自主在周围的人群中寻找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然后……啊，找到了！ 白发男孩对着几个新朋友说：“我找到爸爸了，那个，我先过去了，今天谢谢你们带我玩。” “有什么好谢的，大家下次再一起玩呀。”虎杖悠仁冲他比了个打手机的姿势表示回家再联系，然后看着这个性格过于腼腆的男孩飞速跑向一个黑发男人。 穿着可爱公主裙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两姐妹顺着男孩的背影看过去，然后就目睹了中岛敦在飞奔过去后被人接住抱起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无端生出了几分羡慕来。 “真好啊……” “哎？菜菜子你是要被五条老师抱起来吗？”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虎杖悠仁摸了摸头发：“那个，也不是说不好，但是要不要考虑一下？” “毕竟如果是五条老师的话，可能不会像夏油叔叔那样是温柔的抱起来哦，应该会被当做炮弹架起来吧。”小惠板着一张小脸如此吐槽道。 他这句话实在太有画面感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不靠谱的大人托起来当做机关枪对着别人突突突的场景啦！ 几个小朋友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菜菜子更是摇了摇头，将脑袋里灌进去的水甩出来后，她对同伴们说：“中岛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以后他读小学的话可能会被欺负死的。” “也是，虽然夏油叔叔现在的职位虽然很不错，但是校园霸凌才不管这些。” “拳头不够硬，脾气还特别好的中岛入学后可能是女孩子都会欺负的存在吧。” 美美子也表示关心，她们的态度引得虎杖悠仁一脸懵逼：“那个，你们是不是担心太多了？我觉得学校很好啊……” -- 第326页 菜菜子和美美子齐齐给这个最后入校的男孩送上了关爱的眼神。 怎么说呢，虎杖入校之后大家的确是一团和气，这其中固然有虎杖悠仁长得可爱脾气爽朗而且还运动神经突出，所以特别拉风受欢迎的缘故。 但主要原因还是—— “在你入校之前，惠已经把高年级的坏孩子们都揍过一顿了。” 血涂笑眯眯地揭晓了正确答案：“一个人哦，把他们都放倒了。” “哎哎哎？”小虎杖顿时大惊，“可是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因为是甚尔叔叔去参与谈心的。”菜菜子面无表情地说：“他用我们一个月零用钱作为代价，帮我们保密了。” 虎杖悠仁：！！！！ 这，这都可以吗？ “嘛，某种程度上甚尔叔叔是最好解决的突破口。”美美子给禅院甚尔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只要用钱，他就很好说话，而且保密性很高，我们已经合作过好几次了。” “啊……”虎杖悠仁目瞪口呆，等等，不对啊，他们比自己早入学也就一个月，怎么就已经合作过好几次了？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 “所以，虎杖！” “嗨……嗨！” 菜菜子认真地看着这个后辈：“我们的零花钱都拿去买通甚尔叔叔了，以后有需要的话，就要靠你了。” “哎？”虎杖悠仁愣了下，然后一拍胸脯，满脸坚毅，十分够义气地说：“交给我吧！” “很好。”菜菜子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分享了重要的情报给这位后辈：“他还和我们约定好了不及格考卷的签字费，如果我们不及格的人数比较多的话，还能给我们打折，所以有需要的话你尽管说哦。” ……你们什么时候约定了这个？ 只知道前面内容，并不知道自己父亲还做了那么不靠谱生意的惠整个人都惊呆了。 连小学生的零花钱都要算计？禅院甚尔，你，你…… 他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为什么不去找五条老师呢？我感觉老师不是那种会在意孩子成绩的人啊。”那边的虎杖悠仁有些疑惑地问小伙伴：“他应该是那种【孩子开心就好】的类型吧？” 瞬间，听到问题的四个人齐齐露出了嫌弃脸。 “对啊，他的确不在意我们有没有及格，也不会批评人。”曾经的受害者血涂露出了悲伤的笑容：“但是，但是他会嘲笑人！” 没错，曾经拿着不及格试卷去请他代为签字的他就是第一受害者。 那一次，他觉得犹如天书的试卷在五条悟面前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在签下三个字的同时，他家的这个家长就已经将他的弱项一一点出。 比老师说得还清楚啊！然后在那之后，他就遭遇到了家里长辈惨无人道的一通讥讽，类似于：“这么简单的题目？我刚会爬的时候就会了”的垃圾话更是层出不穷。 回忆起往昔峥嵘岁月，眼角不由自主透出一抹水光的血涂说“不过唯一的优点是，他真的有帮忙保密，没让透哥知道。” “……师母，应该也不是那种会为了成绩不好而生气的类型吧？”虎杖悠仁小表情顿时就严肃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几个小伙伴，情不自禁得捂住了屁股：“难，难道师母会……” “不会。”惠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无限遐想：“但是他会思考是不是该给我们留更多的时间陪伴和教学，这就不必了，我们想要让他多休息一会。” 原来如此啊！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随即他表情一变，看着身边几个神色完全一致的人陷入了沉思。 你们这群家伙，是不是有点那个情节？就是恋母之类的…… 正当小虎杖犹豫着该怎么提醒朋友们注意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时，菜菜子抬起头看向了目光的焦点：“……话说，那边怎么了？好吵啊。” “好像是中岛那边，怎么了？” 被小朋友们注视的那个小角落里，中岛敦整个人都藏在了夏油杰背后。 他，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呀！ 他只是喊了夏油爸爸一声，大家的眼神都突然变得好可怕啊！！ 为什么？！？ 夏油杰安抚地拍了拍身后小朋友的脑袋，然后抬头一一将周围人快要脱窗的目光看了回去。 虽然面上挂着微笑，姿态亦是谦逊有礼，但是夏油杰的内心隐隐有些崩溃。 他已经看到有些人的手背在身后动来动去了，估计是在发消息。 至于发什么，他心里也有点数。 “哎。” 夏油杰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养子那一头白发，和一双闪闪发亮五颜六色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眼睛，结合围观群众那头上都快具现化的【八卦】二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感觉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哈哈哈哈哈！！！”知晓内情的硝子已经笑到快要趴到桌子下面去了。 她身边的天内理子整个人都石化了。 “爸，爸爸，他叫夏油爸爸哎，他，他他他……” “他是我收养的孩子，和五条悟没有任何关系。” “可可可他的眼睛……” “眼睛是自然的，不是六眼。” “头、头发……” -- 第327页 “和冥冥前辈一样，白发也不少见吧。” “呼。”天内理子思考了片刻后似乎接受了这一解释，她长长松了口气，擦了一把冷汗。 “太好了，原来是误会啊，啊，小朋友，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而是我刚刚对于五条悟的孩子叫夏油爸爸有点吓到。” “而且重点是：他的孩子居然会那么害羞怕生，因为难以置信以至于头脑停止思考而已，请原谅我吧~~” 说着，她还比了个可爱的求饶姿势。 “太夸张了，你对悟到底是什么认知啊。”这次轮到夏油杰无语了。 少女的眼睛顿时瞪圆，她理直气壮地说：“可是！【害羞怕生五条悟】！！” 夏油杰嘴角抽了一下，他忍了忍，最后没能忍住捂着嘴靠墙深吸一口气：“别说了，我想吐。” “果然吧！！”天内理子冲他举了下大拇指：“所以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而那边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家入硝子再一次笑蹲了下来。 “好过分啊~~偶尔人家也是会害羞的嘛，话说笑的也太过分了吧，硝子，没事吧？还活着吗？”一道众人都非常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这次宴会的主人在迟到了十二分钟后终于姗姗来迟，高大的青年一身依旧和上午一样的装束让不少眼睛中泛着黄色光芒的人都忍不住“切”了一声。 他仿佛浑然未觉般欠身看着倒在地上的硝子：“你还站得起来吗？” “站不起来你会扶一把吗？”虽然这么说，家入硝子却是自己站起来的，同时用三角眼看向了朋友。 作为朋友，她当然知道五条悟如今的做派。 怎么说呢，这家伙以前就不太喜欢和人进行肢体接触，但也不会刻意避开，现在……啧。 果然，如她所料，青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才不要】三个字。 家入硝子有时候都想要去问一下她的这位神山老师，究竟是怎么调教男朋友的，以备未来之需。 五条悟不愧是她的损友，在朋友自食其力站起身来，还笑眯眯地提醒她一句口红花了的事情，并且豪爽表示：“硝子你别擦了，这里来的人都是熟人，知道你的本性，就算化妆也骗不到好男人的哦。” 然后他在家入硝子冷冷的目光中跑出去转了一圈，一如既往得拉满了仇恨后才满足地回到原位。 那满满的【好想回到20年前，再提前解决了你】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哎，但是老师的朋友们却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吝啬。 虎杖悠仁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朋友：“老师……他的人缘不会其实特别差吧？” 第137章 “恭喜你, 你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菜菜子棒读道。 “也不算吧，佩服他的人挺多的，但是尊敬他的……大概除了少部分年轻人外，没有吧。”惠思考了下后还是说了句公道话。 然后他拍了拍被打击到呆住的虎杖, “走吧, 我们要去准备生日礼物了。” 等等, 只有年轻人才尊敬老师, 那岂不是说只有在读的学生……那, 那也太可怜了吧？ 但是对着五条悟那张满是笑容的脸, 根本生不出同情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思复杂, 但有任务在身的小虎杖还是非常敬业的，他立刻往墙边蹑手蹑脚前进，但刚走了几步，小虎杖就发现自己迎来了一片疑惑的目光。 注视着光明正大前进的小伙伴，虎杖疑惑了：“我们，我们不是要给五条老师惊喜吗？不用偷偷地走吗？” “……没必要。”惠伸出手将人从阴影中拉出来：“光明正大地走就行了, 如果他想看的话，我们躲在地毯下也躲不过的。” “哎？？”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美美子扭头看了眼站在人群中，丝毫没有给他们半点眼光的五条悟，吐了一口气后将头转向了虎杖悠仁。 “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 还很幼稚，但是他真的超强的。” “对了，你不知道吧，我和美美子都是他救回来的。”菜菜子接着说, 她脚步丝毫不停, 语气平静地向三个男孩叙述了一遍她们姐妹的经历。 末了, 她轻声说：“那个时候村民是不愿意他将我们放出来的，你们知道他用多久搞定他们的吗？” “哎？”虎杖悠仁思考了下，结合自己的经历，然后缓缓举起三根手指：“3，30秒？” “一秒钟。”菜菜子揭晓了答案：“300多个村民，在一秒钟之后全部被他放倒了。” “哎？？” 这点倒是大家都没想到。 “而且最可怕的是，没出人命。”菜菜子低声说：“毫无顾忌地杀人只需要倾尽全力即可，但要伤人而不杀人，那就是要绝对的掌控力。” “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虎杖悠仁兴奋的喊声打断了：“果然老师很强啊！我们以后也要像老师一样强！” “啊……” 话题为什么会转成这样？不如说，虎杖你这小子的抓重点的能力是不是有些问题？ 几个人齐齐看过去，在确定虎杖悠仁完全是出于真心如此说的时候，几人表情都不由自主凝滞住了。 糟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好像怎么接都有些问题啊！ -- 第328页 打破了小朋友们之间无言的尴尬的，是一道压低后的掌声。 众小孩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正在门口等着他们的神山透。 “很棒的想法哦！”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更休闲服装的神山透蹲下身，对着小朋友们鼓励道：“不过也不必将目标都定在悟上，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强大的人哦。” 就连师母你，也觉得老师不适合做榜样吗？TAT ↑这次虎杖悠仁的反应超快的，眼见小伙伴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内心还是很尊重老师的小虎杖连忙干咳一声，率先向神山透摆摆手，“那，师母，我们去准备啦。” “嗯，小心，还有，加油！”神山透也冲着他挥挥手，同时，他将从天而降的小翼龙放到了小虎杖手里。 今天需要承担重要任务，因此被主人补足了巫力以至于全身都在发光的小翼龙冲着虎杖“嘎嘎”叫了两声，然后就伸长脖子想要往惠那边爬，然后他就被小虎杖一把按住：“达咩，我们今天可是有重要任务的哦。” 惠往虎杖空空如也的掌心看了几眼，微微蹙眉，片刻后他收起内心小小的失落情绪，比出手印：“鵺！” 一只巨大的猫头鹰状生物从手影中浮现，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落在了城堡的观景台上。 “按照说好的时间，十分钟哦。”神山透和小朋友们重新对了对时间，然后大家碰了个拳，发出了一定要成功的声音后，他起身向着城堡内走去。 “走吧，师母一定没问题的。”小虎杖吸了口气，抬手举起小翼龙：“变大吧，小翼龙，送我们去海边。” 数分钟后，被小朋友们寄予厚望的神山透牵着男朋友的手来到了中心城堡的观景平台上。 这里是整座迪士尼乐园视野最好的地方，无论是远处的海平面还是近在咫尺的迪士尼乐园都尽在眼下。 五条悟对于男朋友这明摆着要送惊喜的样子表现出了十足十的兴致高昂，就差带个大喇叭炫耀给所有人听了，却在走到户外后沉静了下来。 东京迪士尼虽然名字中有东京，但其本身是在千叶，这边不像是有着严重热岛效应以至于快要成为雪区黑洞的东京，正纷纷扬扬飘着小雪。 今天气温不低，加上雪也不够大，因此虽然下了一天，却也只勉强给整个园区铺上了薄薄的雪色外衣。 这让本就童话氛围浓厚的园区更有梦幻气息了，就连正在他们面前摆POSE的奥特曼也看上去庄严了很多。 五条悟一边走一边顺势将自己装饰作用远大于实用性的围巾摘下来，然后将其缠绕到了男朋友脖子上。 他丝毫不管后面一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咒术师，美滋滋得欣赏了一番自己那潮流味十足的围巾在男朋友身上的模样后给了一个极高的评价。 “完美！” 神山透丝毫没动，乖乖任由男朋友施为，只在五条悟就要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海岸线时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别看。” 他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给他们一点成就感吧。” “哇~看来是个大动静？好吧好吧，谁让我是靠谱的大人。” 今天的主角十分配合地转过身来，将脑袋埋到了男朋友的颈窝，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不会偷看的态度。 神山透将这个抱着抱着就将大部分体重压过来的大猫猫挪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就开始拿出手表对时。 五条悟则全程都低着头，丝毫没有去理会背后一群对他疯狂比划，试图吸引他注意力的损友的意思。 青年俊美无俦的面庞上此刻满是宁静，长睫盖住眼帘，也掩去了他全部的锋锐，超乖地等着男朋友给他可以抬头的指令。 平和得就像是即将进入恬静梦乡一般，他这样的表情看得跟随上来看热闹的咒术师们一阵牙酸。 装，你就装！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 至于这种全世界老子第一幸福的姿态吗？ 可恶啊！！！不就是有恋人，不就是…… 呜，凭什么性格烂成这样的家伙都能有恋人啊？！ 就在众人将目光化为机枪去鄙视下面那个家伙时，就见五条悟空出了一只手，冲着后面这群因为站不下观景台，已经往城堡各个角落发展的家伙们比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还没等看清楚他这一举动的众咒术师暴着青筋去揍他，这家伙又立刻缩回了手，继续在他男朋友面前装好人。 与世无争 爱好和平.jpg “悟，可以睁眼了哦。” 浑然未觉一场战争即将开演的神山透拍了拍五条悟的后背，示意他回头。 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挂一会的五条悟只能不甘不愿地松开男朋友，然后回过身，和许多看向远方的咒术师一样将目光送了过去。 一抹神秘的蓝色在暗色的海平面上亮起，就像是水珠滴入水塘般，这抹蓝色很快就被幽深的海面吞噬。 但随即，这样的蓝色越来越多，一道道蓝光形成的波纹在海洋上浮现，那不再是孤单的莹莹之火，它被人看到了。 伴随着水波泛开的纹路，女子的声音悠悠响起，没有任何乐曲，歌声就是乐器本身。 就如同以动人舞姿吸引天照大神的天钿女命一般，女子美妙的歌声就像是掠过乐器的手指一般轻拂过水面，诚挚地召唤着藏在深海之下的光明。 -- 第329页 响应号召的蓝色亮点越聚越多，它们在海水中化为了嬉戏追逐的海豚、盘踞成一团又忽然散开的鱼群、宛若精灵一般的水母。 随着一个高亢的C5高音，小小的光点冲出了海水的桎梏，带着海洋给予的颜色，他成了飞向天空的蓝鲸。 而这条伴随着悠扬的鸣叫声飞到了空中的鲸鱼在到达巅峰时，轻轻一摆尾，将自己动人的声影深深刻入了每个观众的视网膜中。 随即，它散作了满天繁星。 然后，星星落下来了。 那一整片天空的星星以义无反顾之势落入海中，不过是点点星火，却倔强得点亮了一整片大海。 这是在海中盛开的一朵盛世烟花，没有人能够看着这样的美丽而不动容。 海面在片刻后又恢复了宁静，黑暗之中，几道破空之声先后而来，随着浪涌，一行字缓缓出现在了海面上。 ——诞辰日快乐，五条先生，很高兴能够相遇。 一点掌声，两点，最终掌声连成片，送给了这个费尽心思做出的美丽贺礼。 当然，也有部分送给了今天的寿星。 “真是了不起啊，那个是夜光虫吧？”夏油杰远远看向已经陷入沉寂的海平面感慨道。 “夜光虫？”中岛敦将小巴掌拍得通红，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时，他好奇地看向了自己的监护人。 “夜光虫是一种浮游动物，它们是自然界中少数几种能够发光的生物，但出现的条件非常苛刻。” 夏油杰耐心地对养子解释道：“只有满足连续天晴、水温高于19度，风向着海岸刮这三个前提下才能出现，当然，前提还得有夜光虫大量繁殖的情况下。” “因为场景实在太过美丽，若是有哪里旅游署发布消息说有夜光虫聚集，可能出现‘荧光海岸’场景的时候，必然会迎来大批前去观赏留念的游客，是夏天可遇不可求的美丽风景。” 不过即便是日本这样四周皆海的海岛，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也不容易。 在一个夏天遇到这种美景一两次都算多的，其中还有可能是在没开发旅游点的区域，更何况如今还是冬天，理论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夏油杰情不自禁地看向了神山透。 这样的节目虽说是小朋友们表演的，但想也知道，背后一定有神山透帮助策划。 神山透冲他笑了下，比了个一会再说的姿势，夏油杰立刻明白这其中必然有些特殊手段了。 果然，虽然很细微，距离也够远，但是他的确是看到了一点咒力残秽的痕迹。 对了，他记得悟家里养了一只会发热的火山头…… 原来如此，是那个啊？ 五条悟的目光还没有从海上收回。 他那一双倒映着天空的双眼就像是将那方寸之间的绝艳收入了一般，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 这样的眼神看得周围的咒术师们颇有些心情复杂。 啊啊……这家伙…… “哇，我开始期待我30岁生日了。”五条悟吐出了一口气，说出了让现场咒术师们咒力暴动的一句话。 你丫的，你还能更嘚瑟一点吗？ 事实证明，五条悟他可以。 他看向神山透，虽然没有说话，但神山透却似乎知道他想要什么一般低声报出了小朋友们现在的坐标。 于是五条悟立刻转向了目光灼灼的咒术师们：“各位，你们对我的祝福我已经收到啦！现在我要去享受我的礼物，那么，拜拜啦~” 说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就发动了术式，带着男朋友消失在了原地。 “……还是一样的乱来啊，他出场有超过20分钟吗？”家入硝子在一片静默中低声吐槽，“怎么办？夏油？”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五条悟，在宴会中直接失踪这种事也太挑战人的接受底线了。 这已经不是失礼的问题了，是根本没有礼貌的问题啊。 夏油杰闻言揉了揉额头，忽然扭头问身后听到动静跟出来的服务员：“晚上的自助餐，可以额外点餐吗？” “哎？”穿着可爱制服的服务员小姐愣了愣之后说道：“订餐的神山先生说各位可以自便，但是我们今天的自助餐规格已经是最高了……” 言下之意就是好东西都是免费提供的，没必要另外单点。 哪料她这句话说完之后，一群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纷纷表示：请给我们菜单，我们要单点。 “不是图吃什么！就是要让他花钱，让他花钱！！！”被接连暴击打击到快要丧失神志的庵歌姬举起拳头，她的呼声唤醒了还呆滞着的众多咒术师。 然后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积极响应，“对，必须让他花钱，难得能占到五条的便宜。” “给我们塞狗粮难道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此子不诛，以后我们单身狗还有没有未来？！兄弟们，上啊！” 虽然这么说，但留下为朋友收拾烂摊子的夏油杰表示，在当天有好几个人来暗戳戳联系他，想要知道神山透有没有尚且单身的姐妹。 姐妹没有，远方亲戚也行，实在不行兄弟也可。 这些如果都没，那发个【五条悟待遇体验卡】也行啊。 谁不想体验一下像五条悟那样被男朋友捧在手心里的感受呢？ 尤其这个男朋友好看有钱温柔还舍得为他花钱。 -- 第330页 嘤，好嫉妒。 这些家伙脑回路虽然有些奇怪，但好歹也走在正常道路上，但也有些人另辟蹊径，靠着自己出色的分析能力GET了一个了不得的知识点。 “可恶啊，这家伙是来告诉我们工作得再好，就算做到了特级咒术师也不如找个好男朋友的吗？那我还努力啥，直接找个好男友吃软饭不就得了？” 夏油杰：“……” 不，我想唯独这个肯定是错误答案。 忽然一夕之间看到了咒术师的参差的夏油杰，有些担心这个职业的未来。 还有，嗯……怎么说呢，你们现在想的，最好别让悟知道。 不过这点夏油杰猜错了，现在的五条悟才不在乎那些败犬的狂吠呢。 开玩笑，就算是先遇到了他亲爱的男朋友，难道透就能看的上他们啦？ 不是每个咒术师都是五条悟好吗？ 也不是每个男朋友都是他家亲爱的。 五条悟慎重地将自己提前了半年去东京采购的重要道具摆放在了大床上，然后他吸了口气，在脑中重新复习了一遍知识点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强悍的六眼让他可以将满室的水汽视若无物，他的目光直直锁定在他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作为温泉之国的主人，说日本人是世界上最爱泡澡的民族也不为过。 这种热爱甚至到达了【家里没有浴缸】就等于没有洗漱间的程度，也唯有在日本，哪怕是在小的便捷酒店也会尽可能得塞入浴缸，亦或者在酒店加设公共澡堂的程度。 就这点来说，神山透的确是个彻彻底底的日本人。 在洗浴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浴缸那一边就能看出。 浴室里沁满了入浴剂的香味，似乎是为了响应童话世界的定位，这款入浴剂的味道也是蜜糖的气味。 只需要闻到味道，就能够让人联想出那在口腔中随着吸吮快速软化的硬块，亦或者是浇在松饼上琥珀色的糖浆。 入浴剂的颜色也是琥珀色的，就像是嗅觉照进了现实一般，五条悟仿佛看到了那丝丝缕缕，又粘稠的液体从神山透的肩头滑落。 他几乎是本能般地靠近，然后在身体的主人意识到之前俯下身接住了这一滴的滚烫。 入口的液体有些苦涩，并不甜。 这让五条悟略有些不满，但好在很快他便有了全新的发现。 虽然蜜糖的口感并不好，但是承载着它的松饼却出乎意料的美味。 表皮透着高温带来的焦香气，有些微硬的表皮似乎写满了拒绝，但是一旦破开表皮咬下去，那松软甜蜜的口感就像是最热烈的亲吻一般，会将人深深缠绕。 之前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呢？原来松饼才是真正的主角这件事？ 不过好在，一点都不晚。 第138章 迪士尼酒店并不是一家高性价比的酒店。 不过在满足住户的童心和体验感来说, 勉强可以给个高分。 但现在，五条悟觉得要给高赞的除了这些氛围感之外, 或许还要加上床品的质量。 白色的暗纹缎子就像是来自于东方的古老磁盘一般，而地中海房型特有花纹的绿色床尾垫就如同瓷器周围一圈点缀的漂亮花纹。 当他小心翼翼地将被浴巾包裹住的恋人放上去的那一刻，五条悟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圆满。 好开心。 无论是恋人顺从抬起头任由他亲吻的态度，还是对方手指穿入他衣服后对他皮肤表现出的渴求，都让他好开心。 要说美中不足的话…… “唔，透你什么时候喝酒的？”青年稍稍撑起了一点身体，咂咂嘴, 疑惑地看着棕发散落在枕头上的男朋友。 神山透微微蹙眉, 整个人都透着不知是泡澡还是被亲吻后点起的红晕,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扯了扯五条悟的衣服, “脱掉, 硌。” 五条悟顺势支起身, 将已经半湿的衣服三两下扯下, 然后快乐地重新贴了回去，在肌肤相贴的同时，他已经得到了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六眼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犯规, 在找东西上亦是效果拔群, 只是短短几秒钟，他就找到了恋人口中酒精味的来源。 那个在浴室里摆的好好的半瓶马力布椰子酒就是答案。 但是，为什么？ 椰子酒的酒精味很淡，不过21度的浓度更多是用以佐餐增加风味，尝起来也是椰子清甜的味道大过于酒味, 说是饮料也不为过, 但老师并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 虽然偶尔小酌, 但神山透对酒精并没有依赖和偏好，加上体质问题，日常时候很少见他喝酒。 包括在今天的晚宴中，即便是有酒精提供的，也没见恋人取用一杯。 所以这杯酒出现在浴室的理由就很奇怪了。 五条悟将目光收回，看向了安静躺在床上，柔顺得当真就像是一块松饼的恋人。 一个可能性划过脑海。 难道说……啊，原来如此。 在地中海风格的套房中，那暖黄色的灯光之下，少年微一低头，将骤然间晦暗的眼神藏在了长长的睫羽之下，然后他吻住了他的恋人。 神山透只感觉到五条悟的力道在瞬间变重，亲吻的力度带动得他不由自主高高昂起了下颚，好缓解一下被突然热烈的力道带来的些许痛感。 但是这还不够。 -- 第331页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这一次吻得格外的磨人。 他好像是要一寸寸品尝口腔里的味道一般，亲吻不再是单纯的抚触，而是发展成了一场入侵战争。 椰子酒是对方想要夺走的战利品，对方的气息是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一点一点侵占这方寸之地。 而在主人步步退让，任由他夺走了Liqueur酒的全部香气之后，对方依然不满足于这份收获，得寸进尺，就连这块土地原有主人的痕迹也想要一并带走。 他想要在这里打下他鲜明的烙印。 这可怕的意图让原主人终于忍无可忍，推拒无果，他便五指成抓，抓住了五条悟的头发强行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悟？”青年在激烈的亲吻中很难保持有效呼吸，他喘得厉害，满脸不解。 但还没等他问出问题，原本顺势抬起脸的人和他目光一接触，立刻不顾头发还在他手上又低下头来。 神山透无奈，他只能顺势松手，任由柔软的发丝从指尖穿过。 而他空出的一只手也很快被人握住，扣到了头顶。 神山透稍稍分辨了下，然后惊奇发现五条悟居然是只用了一只手就扣住了他两个手腕。 他的手腕……有那么细吗？还是说五条悟的手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又大了一圈？ “老师~在这个时候分神，我很受打击哎。”青年柔软又低沉的嗓音宛如撒娇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但手上的动作却透着和声音全然不同的强势。 “唔……”按住他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也不知道五条悟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在只用一只手的情况下往他腰下塞了一个枕头。 同时，另一只手似乎也有它自己的思想，它腻味了单纯的压制动作，空出手指来和神山透的手指勾勾缠缠。 这种若有若无的挑逗和漫长的前戏让神山透难耐地吐了一口气，他抓住了五条悟那根乱动的手指，忍无可忍道：“你，你快点。” “嗯……不行。”五条悟声音带着近乎是顽劣的天真，他一边任由神山透抓住他的手，一边将亲吻的重点挪到了恋人的手臂内侧。 这个位置并不是什么私密部位，但是因为人类的生理结构导致了它常以半遮半露的状态出现。 就算是经常和男朋友一起泡温泉的五条悟也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地方。 比如他在此前从来没注意到，男朋友这个位置居然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淡淡的褐色胎记看起来像是一条可爱的圆弧，但是这个角度……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靠着强大的腰腹力量，五条悟伸出手用手指在神山透的胎记上摸索了下，发现尺寸不太合适，想了想之后，他垂下头，先是在那块嫩肉上亲了亲，然后张嘴一咬。 “嘶——”神山透倒抽一口气，他并不是不能扛痛的人，从小到大大大小小检查、挂水、手术早已让他的耐痛力远高于常人。 但是五条悟这一口一来是完全超出他的预期，另一个点是被咬的地方在平日里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到的地方，这突然一下让他茫然无比，手更是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不要动。”埋首在他手臂上的青年低声制止，片刻后他松开口，满意地将成品展示在了神山透面前：“看，透，是不是一模一样？” 神山透循声看去，就见自己的手臂上落下了平行大小的两条弧线，如果不是以尺子精准测量的话，乍一眼的确是差不多的弧度。 是挺有趣的，但是这个时候，你在我手臂上留牙印？ 他微微蹙眉，刚要抗议，但到了嘴边的话在他看到五条悟的眼眸时全数被吞了下去。 五条悟的眼睛很漂亮，即便不具备六眼的能力，单纯就瞳孔的颜色来说，这也是一双美丽到极点的眼眸。 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天空，他所有的情绪都会放大到这片无垠的广袤之中。 神山透往常看到的天空都是温柔的。 或是梵谷的星空，或是正午的日光，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会看到午夜至黯之时的晦色。 而现在，这片天空就像是在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那种要将一切吞噬的沉闷欲望、裹挟天地的疯狂、俯瞰地面时的侵略感全都被一层薄薄的云层挡在了天空。 它在徘徊、在酝酿、在忍耐。 只需要再多一丝丝，多一丝丝蒸腾的水汽，或者是交汇的冷暖峰再多相持一会，它就能打破那一抹已经极其浅薄的云层阻挡。 化作狂风、化作暴雨、化作无情的黑幕向着大地倾轧而来。 他从来没有因为五条悟的眼神而感觉到恐惧。 即便是现在看到这样带着明确侵略性的眼神也一样。 为什么要恐惧？ 因为他恋人对他的渴求吗？ 因为他恋人为了他的感受而竭力克制，温存又缓慢的动作吗？ 挡住那铺天盖地毁灭欲的从来不是什么天气气象，而是珍惜和喜爱。 唔，还是低估他了。 但是啊…… 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为了过程顺利特地去喝酒有点傻了吗？ 神山透手腕一晃，从五条悟的钳制之下脱离，在恋人习惯性去捕捉他的动作之前，他腰部一转，刚刚被五条悟塞到他腰下面的软枕头方便来他借力。 只是一个很轻易的小擒拿，神山透便将五条悟压倒了身体下面。 -- 第332页 青年棕色的发丝没有被吹干，此刻自然得垂坠下，有几缕发丝还因为方才的动作黏在了脸颊上，发尾搭在他的唇角。 似乎觉得这样有些不太舒服，神山透空出一只手揉了把头发，但是他手有些软，一下竟没有搓掉，正要擦第二下，一双大手已经从下向上袭来，轻轻点在他的耳鬓。 五条悟勾掉了那缕调皮的发丝之后，手指顺势而下，贴在了恋人的唇角。 刚才他亲得有些用力，指下的皮肤有些微微发热，较之于神山透偏低的体温来说，这已经是滚烫的程度了。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男朋友敞开衣领下的皮肤，那是和沐浴完之后不同的绯色。 是因为他而起的颜色。 唔，当然还有手臂上的那个牙印，这个角度反而更明显了。 “你在看哪里？”神山透倾身向前，他将五条悟的脸掰正，微微眯眼看着他，在五条悟堪称无辜的目光中，神山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简直要被气笑了。 “悟，你是要等过了12点？” 五条悟眨眨眼，然后眼神一飘，吐了吐舌，可可爱爱地装了个傻。 至于吗？ 神山透的腰往后面一抵，清楚感觉到了面前的家伙忍耐到了什么程度，顿觉哭笑不得。 就因为他之前坚持一定要20岁，所以这个家伙在今天憋也要憋到过了12点吗？ 这家伙…… “幼稚鬼。”他嘟囔了一句，俯下身从五条悟躺着的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二三……三个纸盒。 神山透先是为这个数量震惊了下，然后他看到了纸盒上的大象图案。 他陷入了沉默。 两条冒出浴袍之外的长腿抖了抖，不由自主得蜷成更方便用力的姿势。 小腿用力带动大腿，腰肢扭转，重心偏移，虽然这些动作分解看起来很复杂，但做起来也不过一个瞬间。 神山透几乎是以一种弹射的姿势从五条悟身上跳了起来，这一刻他大脑中难得什么都没想，只有一个念头。 先逃再说。 之前做的心理预设在看到这几个神秘小盒子的瞬间全数崩塌。 就在这几秒之内，神山透忽然想到了某个午后，那个被他摘下束缚带的美丽野兽。 它漂亮、强壮、温顺、偶尔的反抗也像是猫咪啃咬主人手指一样宛若撒娇。 它会注视着他，袒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吸引他，还会用毛茸茸的尾巴撩拨他，就算被解开了桎梏也没有任何攻击的姿态。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顺，让他以为面前的野兽全然无害。 但事实上，这一切全都是表象。 它并不是没有獠牙，之前一切的表现都是为了掩盖它真正的意图。 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呢？他手指按动下的这具身体，虽然一直不动如山，乖顺得就像是一块包裹着昂贵绸缎的石头。 但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流淌着的是滚烫的热血。 它不是石头，是濒临爆发的火山，是忍耐到了极限的喋血野兽，是一个男人对待自己恋人渴求到极点的欲求。 神山透腰上不知何时轻轻搭上的双掌便是证明。 那是一双轻柔的，温和的，却也坚定、牢固、全无商量余地的手。 这个世界在六眼的眼中不存在秘密。 自然包括人肌肉的弧度、蓄力的方向、以及……落在纸盒上的眼神。 “不行哦，不可以逃哦。”还差一个小时就要跨入成年人世界的青年支起了自己的身体，他一点点靠近他亲爱的恋人。 方才随着水分蒸腾消散的甜味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馥郁了起来，那种香气和之前完全不同。 和入浴剂的味道不一样，和他刚才在浴室尝到的也不一样，这是更加绵密粘稠的香气。 会让人想到在树上久久未摘的苹果烂熟的香气，被粗手粗脚之人暴力剥开的荔枝那晶莹剔透的果肉，亦或者汁水丰沛，独属于梅雨季的甜蜜，那种会在触碰之后将自己的颜色久久留在掌心，名为杨梅的水果。 “好香……”五条悟低语，他的眼眸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因为姿势的原因微微仰头看着神山透的目光就像是闪着寒光的兽瞳。 贴来的体温宛若烧的滚烫的沸水，这份温度即便是常人也会觉得不适，之于本就体温偏低的神山透来说，这更是足以将人烫熟的温度。 热浪从相贴的皮肤传来，这种不适让神山透本能的想要躲避，但是他只是微微一动，整个人就僵硬住了。 然后他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咬住了嘴唇，将一声憋不住的呜咽咽了下去。 但是有个人就连这样的自由也不愿意给他。 顺着下颚线摸索上来的手指塞入了他紧咬住的唇缝间，那意思格外明显。 “不要咬啊，老师……” 五条悟抬起脸，冲着已经完全靠他手支撑着才能坐住的恋人吐了吐舌尖，然后在对方震颤的瞳孔注视下，他喉头一动 随后他低声说：“要等我成年——这是老师的坚持，我肯定是要尊重的，没事，老师，只有半小时了，很快的。” 神山透忍了忍，没忍住，他的手腕微微一抖，巫力震荡。 但就在下一个瞬间天地旋转，他的手被人再次按在了头顶，这一次五条悟还顺势将他手腕上的珠串一并扯了下来。 -- 第333页 玉制的珠子散在了柔软的床铺间，宛若散开了一池月光。 圆润的玉珠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它决议暂且避战，在散落的一瞬间向着床铺的角落滚去。 不管怎么说，先和它的兄弟姐妹们汇合再说。 这张床实在是太乱了，要在这里找到它的小伙伴谈何容易，于是它另辟蹊径，干脆随着被子被掀起的弧度滚动，借着床铺震颤的力道一点点挪移，然后它终于成功获得了自由。 在自由落体的那一个瞬间，它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但这个瞬间极为短暂，厚厚的地毯接住了它。 那微弱的落地声音亦是完全被一声沙哑的“别——”字压下。 这也不错，起码它安全落地了。 珠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它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和它一样幸运的伙伴，正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手从上面露了出来。 那只手的手指干净而修长，指甲亦是剪得整整齐齐，还细心打磨过，完全不用担心碰痛小朋友。 虽然有些瘦削，虽然它的指节处有一个半月形的牙印，但玉珠很肯定，这是它熟悉的模样，这是它主人的手。 就算没有找到伙伴，但是先回到主人这里也不错。 借由传到地毯上的些许震动，珠子向着床畔滚去。 它不停得向上张望，心想我就停在这里，主人一捞就抓住我了，我可真是颗机灵珠。 但是出乎它意料的是，它和主人一点默契也没有。 那只漂亮的手指在床沿无力得张了张，没等玉珠将自己凑上去，手就先一步揪住了被单。 珠子等了很久很久，那只手或紧或松，偶尔也会有松开被单甚至于反扣的时候，但是就是没有想起来往下捞一下。 而等到最后，他主人的手还被另一个人直接拽了回去。 玉珠看着都被拉出拖拽痕迹的被单，长长地看了口气。 算了，主人是指望不上了，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聪明珠下来一起汇合吧。 错过最后一次逃生机会的神山透感觉自己仿佛落在了深水之中。 水中的暗流一直在裹挟着他一步步向下沉沦，但是人类求生的欲望却与其背道而驰，他会竭力向上以获取呼吸的机会。 他牢牢攀住了一根浮木，这是他在一片冰凉的河水中唯一有温度的存在。 他的一只手反扣住了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无力的下垂着，这是一种能够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姿势。 神山透感觉自己似乎在被对方带着向上游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是一路在向着水面前进，但越靠近那里，他能获得的空气就越少。 周围的液体仿佛化身为粘稠的糖浆、亦或者是危机重重的沼泽地，下方的旋涡已经离他们足够远，但仍然存在吸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这种挽留他的力量分成了许多份，每一份都敏锐地向它的主人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但是我不想知道！ 别告诉我！ 开始的权利在我的手上，但是结束的按钮却并不在他这儿。 此时此刻，他只能无比被动得任由人施为。 太难受了，这种过于持久的快乐因为漫长，已经成为了一种无声的折磨。 就连滑落的汗水都好像能够在这一刻称王称霸，昭示着它无疑伦比的存在感。 他没有太多办法去思考，只能用搂着对方的手臂无声地催促着：快一点，快一点结束吧。 他想呼吸、想休息，也想要睁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清楚这个在此时陌生无比的人。 “不是我不想快，但是老师……你的身体不允许啊。” 抱着他的人似乎有些委屈，他嘀嘀咕咕地说着：我们以后去找硝子给你看看血管好不好？哎，不愿意吗？那老师你只能好好锻炼了之类的废话。 直到他的喉结被咬了一口后才陷入了沉默。 “别，别在这个时候叫老师啊！”神山透挣扎着从汹涌的海水中面前抬起头，他眨了眨眼睛，将几乎要落入眼眶的汗水眨走后无力得调整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更省力的姿势。 “五条悟，你不觉得你有些恶趣味吗？” “……哎？这才不恶趣味呢，对了，说起来，老师过几天要不要和我回一趟高专？” “？” “老师之前在高专任教的时候都是穿的西装吧。”似乎是想起了很有趣的事情一般，五条悟露出了一个闪亮到神山透有些眩晕的笑容：“要不要试一试高专的制式校服？” “啊……？”他试那个干什么？ 神山透用力抹了把脸，他的目光转向了放在茶水间的客用矿泉水，觉得自己需要补充一点水分。 然而五条悟下一句说的话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瞪圆了茫然又震惊的褐色眼眸呆呆看着语出惊人的恋人。 “好歹落实一下我们的师生关系的福利啊，趁着我还穿得上学生制服的时候。” “？？” “嗯……无论是体育馆、教师、禁闭室还是教师办公室，我都可以陪着老师一个个试过来的哦，大丈夫，马上就要放春假了，学校里没人的，机会难得啊老师~” “你，你……”神山透被这毫无节操的话语逼得羞愤欲死，那种事情，那种画面怎么可能做得到？五条悟你的节操呢？ “没关系的哦。”五条悟闷哼了一声之后拍了拍恋人的后背，低声安抚过于紧绷的神山透：“做完之后，我会把学校拆掉哒，保证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nia~” -- 第334页 不，这个根本就不是重点啊，求求你可怜可怜你的母校吧！ 神山透再也顾不得其他，眼看着面前这个人的思路越来越野，只能按着他的后颈往面前一扯，以嘴唇将他满脑袋的奇思妙想封印。 第139章 密实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光和风, 却阻挡不了太阳如同过往每一天升起的步伐。 室内尚且萦绕着未有散去的暧昧气息，窗外已经天光渐亮。 冬天天亮的晚，等天光亮起后没过一会, 五条悟就听到了渐渐起了喧嚣的乐园。 那是居住在酒店的游客提前入场的声音。 高级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 奈何咒术师的五感太过敏锐, 普通的隔音门窗根本挡不住外面的动静。 但是也无所谓, 他本来就没有睡着。 今天是12月7日，是五条悟年满20周岁的日子，也是五条家为他举行及冠仪式的日子。 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坐在五条家本家的殿上面对一大群口是心非的咒术师，以及他们似有若无的打量和评估。 再等到明天之后，他可能还要面对几个家族联合起来的针对和为难。 这也算是给年轻家主们的常规待遇了，毕竟这个世界总有一些老人家以为自己那些所谓的【经验】可以战胜【天才】。 仿佛不趁着幼苗长成之前给予点挫折，他们以后就再也无法堂堂正正地打败对方一般。 嘛，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就是了。 五条悟对这一切心知肚明，谈不上烦恼与否，也没什么即将打脸的兴奋感, 一切对他都不过平平。 就像是下雨天即便他虽然可以用【无下限】隔绝雨水，但也不吝于多撑一把伞去挡雨一样。 有些麻烦, 却不至于很麻烦，也算是无聊生活的一点乐趣。 他的内心现在很平静, 丝毫也没有半分紧张, 自然也没什么期待，完全不至于因为这个睡不着觉的程度。 但事实就是，他昨夜的确一晚上没睡。 准确地说, 是自从他的恋人在几个小时前哑着嗓子坚定拒绝了他想要再来一次的要求, 并且挣扎着洗完澡穿上衣服, 滚入另一张干净床铺的被窝后。 他就一直看着恋人的睡颜没有闭上眼睛。 如此看了数个小时。 很奇怪，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像漫画小说里面那样，在欢爱一夜之后抱着恋人入睡，在他的原计划中的确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五条悟就是没有睡着。 他躺在床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看着恋人的呼吸渐沉，看着他常年没有血色的面庞上因为酣睡染上了些许红晕，看着他在床上翻身，碰到一起躺在被窝里的他时，依旧会不习惯地皱皱眉。 也看着他最后像是认可了他的存在一般，缓缓贴近。 明明都是穿上了衣服的相贴，并不如肌肤相亲时候的暧昧与亲密，但无端的，五条悟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只是看着这一幕，他的内心就非常宁静。 这种安宁不是因为得偿所愿之后的放松，也不是因为肉体发泄之后的贤者时间。 而是类似于船舶抵达了港湾、太阳沉入了海底、倦鸟回归了森林，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似乎即便外面逐渐开始喧闹，即便一切颠覆，但只要感受到恋人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平静呼吸着的模样，他就有一种一切都安静下来了的感觉。 ……什么啊……忽然能够体会到禅院甚尔那个人渣为什么在老婆死了之后会发疯成那个样子的原因了。 不管是谁，要是想要夺走他此刻的快乐的话，他应该也会发疯的吧。 唔，他才不要和人渣共情啊。 而且既然是自己最重要的安息之地，那就好好加强保护啊。 他和那家伙在这点上可完全不一样，他眼光超好的。 就是透在这方面总是有些不经心，连防身的珠子都只带了一串，被他一撸就撸掉了，这也太危险了。 不就是玉制品吗，他家里也有不少配件，可以将恋人从头发丝到手脚都武装一遍。 而且透对身边的灵的态度都太放任了，一个个都不认真上班。 随身携带的灵又太弱，得想办法抓几个强一点的。 决定了，今天就去祖宅的忌库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仓库里应该有不少几千年的古物，尤其是刀剑、祭品这类的，回去就去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生出来点什么付丧神，到时候全带过来。 工作方便倒不用担忧，杰的水平还是值得肯定的，而且横滨那个地方，某种程度上来也有“神明”庇佑，那位神明本身也是戎神，战斗力还是比较可观的，不至于需要透出手。 其实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待在他的身边。 如果透不是通灵者就好了，哪怕没有咒力，以他的能力也完全可以来做他的辅助监督。 在这一点上，五条悟对于保护恋人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 唔，话说一直在高专做老师也不错，高专如今的结界虽然不如天元结界，但针对性更强，防御效果也不错。 但是啊…… 五条悟眼睫下垂。 他忽然想到了白天时候看到的星座匹对。 那个在如今的年轻人中很流行的星座大师是这么说的： 射手和摩羯会自然而然地互相吸引。 -- 第335页 对于拥有强烈事业心但沉默寡言的摩羯座来说，他们很容易就会被射手座充满热情和积极的人生态度所影响，并且因为赞同射手座的理想而共同付出努力。 同样，对待友情极为重视的射手座也会因为沉默少言但做事稳靠的摩羯座而生出信赖，并且会被对方身上自然的忧郁气质以及源自心灵的支持所吸引。 但是缺点是，正因为双方的互相吸引都源自于理想以及事业，所以很容易会错误判断这份感情，将友情以及事业搭档之间的那种羁绊误以为是爱情。 简单的说，就是太过于走心，反而会让人忘记爱情的本质是灵与肉的吸引。 五条悟从没怀疑过自己对于恋人的感情究竟是源自于哪个方面，但他也的确因此而有些小苦恼。 他的恋人有自己想要去努力的方向和改变的东西，他最早就是被这种飞蛾扑火的决绝姿态所深深震撼与吸引的。 而且老师在谋划和设计的时候真的太迷人了，那种成竹于胸的笃定以及稳操胜券的淡然，每次看到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流连许久。 嗯，现在回头来看，要说起感情的起点，可能就是那日在薨星宫。 那一天他看到的是气场全开的神山透。 那个以各种理论和推测一层层扒下天元大人的身份，即便被三具髑髅抓得脚踝都发青了，一身狼狈甚至还套着假发，却依然气定神闲地对目犍连说：我就是来找茬的老师…… 还有那个在察觉到他存在是淡然又笃定的眼神，真的很难不让人心悸啊。 只是，当时还很青涩的五条悟以为那不过是源自面对强者以及背叛者时，身体自动分泌肾上腺激素所引起的心跳加速而已。 想到这里，他轻轻吐了口气。 很想将人放在安全的地方，犹如巨龙圈着财宝一样盘踞保护着，又想要看到恋人在自己的领域内恣意挥洒的场景。 啊啊，这难道就是星座太合、相性又太高时候的苦恼吗。 拥有宝石一般剔透蓝色眼眸的巨龙缓缓闭上眼睛，它放下了刻在骨子里的独占欲，虔诚又温柔地在珍贵的宝物额头留下一个亲吻。 然后他的动作停滞住了。 五条悟从小到大几乎每分每秒都在过载运转着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忽然停止了思考，他什么都没有想，但是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了，海量的信息如同潮流一般涌入了他的大脑。 命运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每走一步就会展开以此为天元的一个复杂时间线，那是无尽的洪流和无数的衍生世界。 不存在主次之分，每个世界都是时间长河上兀自平行的树杈。 那就是所谓的——平行时空。 而现在，五条悟就站在了这条长河之上。 没有人告诉他什么，这些信息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 “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够有人走到这里来。”一个声音轻轻地叹息着说，随即他的语调又轻轻上扬，“但是我很高兴。” 五条悟微微皱眉，他在这个地方宛若被禁锢住一样无法动弹。 那种浓稠和粘腻的感觉让他非常地讨厌，加上有一些若有似无信息涌入时带来的烦躁感…… 让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先用一发茈开路。 “请不要这样，你的到来是意外，我们的见面也只不过是【一瞬】，所以，请暂时忍耐。” “你是谁？”五条悟动了动手指，敏锐得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小指可以活动后，他按捺下脾气【看】向了来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容很温和的青年，除了身上穿着的过于繁丽的和服以及一双异瞳之外，无害极了。 “你好。”青年冲着他点了点头：“我是来支付我的代价的。” 五条悟为了这个名词微一挑眉：“支付？” “对，支付给神山透。”他看上去脾气非常温和，在看到五条悟的眼眸渐渐冷下来之后，青年手指一抖，自虚空中抓出了一个颜色明亮的圆球。 “这是什么？还有，你不觉得少了初次见面时候的一个步骤吗？” 黑发的青年在这微带嘲讽的话语中微微一愣，随即叹息般地说：“……真是失礼，我太久没说出自己的名字了。我的名字是四月一日君寻，是一名代理店主。” 店主这个关键词立刻戳到了五条悟记忆中的一个领域，他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次元魔女开设的那家？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那就方便了。”四月一日君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示意五条悟看一眼他手中的圆球：“这个是郁子小姐之前和神山君做交易所换取的代价。” 在五条悟蓦然间变得冷厉的眼神下，青年垂下眼眸：“我们店铺的交易是等价交换，他用所有世界线内和挚友的羁绊交换了跨越时间线，去改变一次【源头】的机会，这是被双方都认可的公平。” “现在，他和郁子小姐之间的这个交易已经完成了。” “但是之前因为一些小意外，我用他的这个【羁绊】做了一件事，于我而言，我欠了他一份缘，所以在之前，我给了他一份礼品。” 五条悟没有说话，他定定看着四月一日君寻，片刻后，五条悟十分肯定地说道：“狐狸关东煮，我见过你。” 那一日他接到神山透电话去找人的时候，就曾经在同一个摊贩见到过面前的这个青年。 -- 第336页 当时这家伙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是以五条悟没有多做留意，只当作一个路人。 若非他记忆力足够强，加上这人当时也穿着一件华丽到充满记忆点的和服，五条悟不会想起他。 白发的神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眼眸中却丝毫不带半分笑意，虽然姿态十分轻松，但他的指尖已经开始蓄力：“你那次是有意找透的？为了送个回礼？” “是的。”黑发青年十分干脆地承认了，不过随即他露出了一点笑容：“不过后来我发现，我们也许没有必要再见面了，所以我就只是将礼物悄悄送给了他。” “只是那份礼物有些贵重，规则不太认可，为了平衡，我加设了一把钥匙。” “那个钥匙就是一个落在眉心的珍爱之吻。” “五条君，我没想到你会是捏住这把钥匙的人。” “啊，请不要生气，我这样说并没有贬低你们之间感情的意思，只是对于神山君来说，珍爱的吻比起真爱的吻更加困难。” 说着，黑发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目光更是带上了几分叹息：“那必须是不含任何欲望，充盈着爱护和珍惜，甚至带有哪怕付出性命也要保护住的感情……考虑到神山君已经没有直系亲缘和长辈的情况下，这是很难达成的条件。所以它在达成的时候，我有些意外。” 五条悟闻言一默，随即便见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用撒娇般的语气说：“这位四一君，我可没有想要和别人分享我们之间相处模式的打算哦。” “我叫四月一日……算了，也无所谓。”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之后，四月一日君寻抬起手，他的指尖蓦然出现了一只飞鸟，然后他将之轻轻抛飞，随着飞鸟入天，他的人影则是越来越淡：“那么，祝福你们。” “等等，透的那个代价……”五条悟的话说到一半，蓦然间抬头。 远隔万千时空，他和另外一双湛蓝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双六眼。 为什么？ 这个问题五条悟之间没有思考过，因为御三家的传承术式皆是如此。 但是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 在五条家的文献中，六眼的含义是天地四方，宇宙八荒之意。 但那不是真的，起码，不是完全的正确。 六眼其实是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还有看清咒力的第六双眼睛。 这双眼睛，能够透过虚空无相看到这个世界的本质和真实，甚至于人的过去和未来。 这并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眼睛，而是…… 但此刻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这些了，两双六眼的对视，简直是强子对撞一般，在这个空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几乎是本能的，五条悟强硬地挪开了自己的眼睛，但那从对方眼眸中传来的信息却已经切断不了。 他用短短不到1皮秒的时间，接受了对方积累28年的全部信息，想必对面亦然。 即便是同样是【五条悟】，这样庞大的信息量也让习惯处理这些复杂数据的五条悟闷哼了一声，反转术式飞速运转，不断替换着呈燎原趋势毁灭的脑细胞。 传送信息只用了【一瞬】，处理这些信息却耗费了五条悟漫长的时间，等他大汗淋漓地停下反转术式的那一刻，五条悟不由自主地脸黑了。 “该死……” 那个世界的五条悟作为他的异界同位体也不是个蠢货，起码20岁五条悟如今正在思考的招式完善和技能扩展对面的都已经想到了。 而这些技巧现在都打包放到了20岁的五条悟面前，可以帮他少走许多弯路。 一并的，传过来的信息简直包罗万象，其中还包括御三家的各种黑料和秘幸。 五条悟现如今宛如氪金的VIP用户一般，拿到了攻略百科全书，靠着这些他可以好好地嘲笑那些老头子，但是…… 但是啊！！ 那个世界没有透啊！ 就算活了28岁，那家伙也是个母单，和他这种人生赢家怎么能比。 五条悟气得发抖，这个叫四一的家伙，是在给他发福利还是给对面的那个五条悟发？ 不过转念一想，五条悟又冷静了下来。 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对面的五条悟正走在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道路上。 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想要保护的人，那家伙就算知道了透的存在也没有时间去恋爱。 毕竟那条路上可以和他并肩而行的人也只剩下他自己了，而他还要为尚未长成的雏鹰们化身作一堵能够为其挡上一程厄运的墙壁。 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思考恋爱的事。 看得到但是得不到…… 啧，真是个倒霉的家伙，就当是可怜可怜他…… 不，就算这样，他也不想把老婆给另一个五条悟看啊！ 可恶。 倒映着天空的眼眸闭上，又睁开之时，他已经回到了温暖的床褥之中，仿若方才的巨变只是他的一个晃神。 注视着依然在恬静安睡着的恋人，五条悟默默数着对方的吐息，在数到第十次的时候，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伸出手握住了神山透的手。 被他握住的手温暖而干燥，手腕处的脉搏跳得稳健又平稳。 鼻息间熟悉的气息温柔地灌入了他的肺泡，又随着吐息翻涌而出，混合成了两人的味道，一点点地将这间房间填满。 -- 第337页 五条悟的心随着这一次次温暖的交融稳定了下来，他缓缓地低下头，将脸颊埋在了恋人的手掌里。 长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地刷在了神山透的掌心，那种感觉有些瘙痒，更多的是得不到满足带来的空虚感。 神山透微微皱眉，他不自觉得紧了紧自己的手掌，在察觉到实在的触感之后，他慢慢睁开了尚有些肿胀酸涩的双眼。 这一幕宛如是慢动作一般落在了五条悟的眼眸中，褐色的眼眸眨了眨，一点点掀开，然后五条悟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倒影上了他的眼眸之中。 然后就如同昨夜那片被星光点亮的大海一样，那双尚且带着几分疲惫的眼眸漾起了明亮的光。 他看到恋人的嘴唇翕动，虽然他的嗓子暗哑，几乎发不出声音，但这三个字符就像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符一般，在五条悟的脑海中响起。 ——Sa To Ru。 那是，他的名字。 一滴水珠落在了神山透的掌心。 像是天空落下的一滴雨，又像是冰山上化开的一滴雪水，无色、透明的液体，悄悄落下。 明明是寒凉的触感，却让神山透的掌心宛若燃烧起来一般。 “悟？”神山透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他慌忙翻身坐起，忍耐着身体的不适茫然又急切地看向了自己的恋人。 然而五条悟似乎也被这个奇怪的反应惊住了，他半支起身来，静静看着神山透掌心的水珠片刻，长睫微眨，再看向神山透的时候已经挂起了笑容：“我只是觉得有些奇妙。” “什……什么？” “一张棋盘上有纵横19路，一共361个交叉点。” “每个落点都有黑子、白子、和空子三个可能，也就是说他有3又361次方，一个多亿的变化可能。” 神山透微微歪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过眼看五条悟还在思考哲学，似乎没有大碍的模样，他也稍稍放松了些，开始不着痕迹得撑住自己的身体缓解腰部的酸软。 五条悟眼眸微微阖起，他轻轻将亲吻落在了神山透的掌心，用一个吻盖住了那一滴眼泪。 命运犹如棋局，拥有着错综复杂的不定性。 那么多的空间、时间、和可能。 在一亿……甚至在远超过一亿个的可能性中。 他的命运线穿过了自己的世界，深入了那虽然美丽却杀机腾腾且深不见底的时间之海中，然后和另外一条同样穿越了自己世界的命运线交汇。 这是一种何等近乎于荒诞和不可能的巧合？ 但偏偏，他们都遇到了彼此。 “如果没有遇到透，”青年微微笑道，软乎乎地说道：“我一定会被很多人欺负的。” “我得每天工作，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用反转术式刷新身体，过着0024的可怕生活” “说不定就连甜品都要抽空去买，还要被辅助监督和夜蛾啰嗦。” “会有很多人离开我。” “很多人不理解我。” “很多人……不会支持我。” “虽然这对本大爷不算什么，也不会更改我的想法，但是多少有些碍事。” 他注视着因为不解而蹙眉的恋人，忽而凑近，轻轻吻上了对方注视着他的褐色眼眸。 “透……” 五条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似乎也对于如今这个局面有些不知所措，正蹙眉思考着合适的用词。 神山透却是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种很奇妙的预感，促使他开口说了一句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的话：“我们结婚吧。” “……？”五条悟原本垂下的眼眸蓦然瞪大，他本就还有些没有褪去的稚气，这个幼稚的动作让他显得竟有些可爱。 “虽然顺序好像有些不对，”神山透有些羞赧地轻咳了下，然后他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即便在床上也能显得更正式些。 “五条悟。”他难得叫了恋人全名，“我不知道我们的相遇具体有多困难，可能性又有多低，但是对我来说，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是很美好的奇迹。” “有些路，一个人会很孤独，两个人就会好很多，所以，我们结婚吧，等法律通过的时候。” “……” “？” “…………我……” “？？” 五条悟忽然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然后摸到手机抓在掌心，就见他手指快速在键盘上光速滚动，然后在神山透不解的目光中按下了通话键。 对面似乎也讶异于他此刻的来电，接通的很快。 “悟？” “老头子，我今天要带个人回来。” “哈？你现在改主意了？之前不是和老子说……” “老子……不，我，我要和他结婚！” “……所以说……” “老头子，我等不及杰做首相了，我要和他结婚，现在，立刻。你快点帮我想办法，否则我就去炮轰首相府，不，那太慢了，我直接去把参议院一个个威胁一遍算了，你给我个名单……” 在对面那位愤怒大喊五条悟名字的背景音中，神山透伸手将五条悟的手机抢了过来。 “您好，伯父，我是神山……嗯嗯，没事，你当没听见就好，我会和他说，不，请您务必不要动用家法，今天毕竟是他生日，对，我会让他冷静下来，抱歉，是我的错……哎？” -- 第338页 神山透动作一顿，他看了眼被抢走手机后似乎有些生气和不满的青年，忽而展颜：“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是的，我会和他一起回五条宅。” “对，以家主伴侣的身份。” “嗯，没问题，我会陪着他，直到我们时间的尽头。” 第140章 神山家幼崽生存日常 （1） 在禅院惠7岁那年, 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呃，在他本人看来其实也不算大事，但是家里人似乎还挺在意这个的。 即便他一再表示自己没问题, 但迄今已经有三拨人来对他进行安慰了。 “话说, 为什么连你也来了？”他半眯着眼看向揉着头走过来，一脸敷衍的男人。 男人——也就是他的父亲, 始作俑者本人也觉得莫名其妙：“就是啊, 不就是改姓吗，至于那么大阵仗吗？不过茜说你可能会不开心, 一定要我来看看。嗯……看起来你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那我走了哦。” “等等！甚尔！！”一个父子俩都很熟悉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对他们两个来说无比重要的女人用气声对着丈夫说：“我刚刚和你说过什么？你背了那么久的东西呢？起码都说一遍啊！” 惠的眼神不着痕迹得从母亲藏身的角落收回，看向他爹的表情更加鄙视了。 就这点话, 居然还是要背的吗…… 但他已经习惯自家父亲的不靠谱了，遂十分大度地说道：“……那你就再说一遍吧。” “……小鬼, 你这种我就陪你玩玩的表情真的很不可爱啊。”虽然这么吐槽, 但是甚尔还是对着儿子将妻子尽心尽力写下的劝说台词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 呃，而且还是增加了很多私人情感的那种。 “总而言之就是，你的金……教父, 因为眼光不太好, 找了个麻烦事情很多的男人，以至于你们的存在很容易会被人注意到。” “然后你又很不幸, 继承了一个垃圾血统，偏偏还挺值钱的, 嗯……你那个金主, 啊不, 教父因为怕我有一天会忍不住把你卖给那个垃圾家庭（背景音：甚尔才不会那么做！）, 所以我们一家都不能再用现在的这个姓氏。” “但是那个教父有点没用，他做不出天衣无缝的身份（背景音：请不要这么说神山先生，甚尔！！），只能用你后妈的姓氏……毕竟我们好歹也是有婚姻关系，你也要改姓伏黑，他们觉得你会觉得不开心。” 说到这儿，禅院……不，是马上要被称呼为伏黑甚尔的男人抓了抓头发：“所以你会不开心吗？” “……妈妈不在意的话，我没什么意见。”惠吐了口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随意抓抓后背，一副完成任务了，收工架势的父亲。 “等等啊，甚尔！”角落里的母亲再次发出了指令：“明明还有一半，那个不说，起码最重要的一句要说吧？” “呿。” 惠将余光再次收回来落到父亲脸上，就见他那个万事漫不经心的老爹竟然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样子 即将改名为伏黑惠的男孩微微挑眉，原本想要离开的步伐一定，他站在原地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全身都散发着不爽气息的父亲。 忽然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 “小鬼。”他那个偶尔连他的名字都会忘记，更是从来不记得他生日的男人忽然咧开了一个十分狰狞的表情，宛若恶鬼一样地看着他。 这个人仗着背对他的母亲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恨不得将自己每一个五官都摘下来重新摆放一样对他说：“不管你姓什么，你都是我们家最重要的儿子。” “……哦。”即便面对这种挑战人心的场面，惠依然表现出了十足十的淡定，他甚至对他的父亲说：“我听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禅院甚尔没有离开。 这个男人甚至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一直到和男孩平行的位置，就在惠因为仰头有些不适，想要退后一步的时候，一只大手压在了他的脑袋上面。 “小鬼。”男人惯常懒散的声音拖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语调，然后立刻转为恶劣：“要装帅的话，起码把耳朵捂住吧，都烧起来了哦。” 惠：！！！！！ 这个……可恶老爸！！ 惠忍了忍，又忍了忍，没忍住，他缓缓看向了躲在角落里的母亲。 他的母亲正拿着教父公司尚未发行的拍照手机对着他们咔擦咔擦个不停，看表情，显然对于这“父慈子孝”的场面满意得不得了。 惠：…… 怎么连妈妈也…… 是被了不得的细菌传染了吗？那这样的话，教父岂不是也很危险。 这个家里，不会到最后一个靠谱的大人都没有了吧？ 忧心忡忡的惠在送走了嚣张大笑的父亲之后来到了前院，他准备去找自己的教父解释一下自己对于改姓真的无所谓这件事。 他不想迎来第四批人了。 虽然很感谢家人对他的看重……但是大可不必。 只是改姓而已，他真的没这么脆弱。 家人这么大张旗鼓，他反而有些苦恼了。 正在内心酝酿着怎么拒绝大人的好意时，惠忽然听到了前院的喧哗声。 其中还夹杂着家里最不像大人的大人——五条老师大惊小怪的声音。 唔？怎么了？ -- 第339页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伏黑惠稍稍加快了点步伐，然后他就看到两个巨大的快递包装纸箱就堆在院子里。 是买了什么东西吗？ ……不要是什么儿童木马吧？ 他一定要和神山叔叔说，别买那个了，上次那个根本就不是小褚也不是他们坐坏的，是五条老师和夏油叔叔两个人抢座位时候硬是挤在一起上，才把那个木马坐坏的！ 小表情格外严肃的惠怀揣着拯救他亲爱教父钱包的理想，快步走到了事件中央，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个很奇怪的东西。 一个是小小的椭圆形……呃……滑板吗？但是又有点不太像，它有方向盘。 另一个就比较明显了，应该是自行车，但是看起来特别矮小，而且没有坐垫。 不过共通点是，两个东西下面的轮子都是正闪着七彩光芒的。 这什么东西？是教父公司里的新产品吗？看上去很怪的样子。 惠微微歪头，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啊啊啊啊，他来了，惠，快过来一下！”五条悟的六眼让他第一时间看到了满脸茫然的主角，他冲着臭着脸的小朋友招财猫式招手：“快来哦~这是透买给你的玩具哦。” 神山叔叔？那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的惠有些迟疑，但怀揣着对大人的信任，他还是走上前去，然后按照五条悟的指示，他坐到了那个椭圆形的滑板上面。 呃，好像有些狭窄，这个腿要放在哪里？ “要抓住方向盘哦，惠，控制方向的东西可一定要握在手里。” 方向盘？ 男孩有些迟疑地将手握了上去，然后摸了摸，没有找到应该存在的东西，便问兴致勃勃的五条悟：“那个，油门在哪里？” “油门？”五条悟一点点咧开了笑容：“惠以为这是小孩子的电动小汽车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五条悟手一抬，露出了一根长长的……哎？牵引绳？ “这个玩具，是这么玩的哦~~~~~~” 正当惠小朋友感觉不妙想要下车的一瞬间，五条悟大手一拽，飞速在方向盘某处一拍，然后拉着牵引绳就往外面跑去。 毫无防备的小惠：！！！！！！ 在经典日本童谣《笼中鸟》快乐的歌声中，坐在儿童扭扭车上的禅院惠被自己家不靠谱的大人，遛出了逼近小汽车的速度。 因为轮子的特殊设计，在不少没有看清楚的小朋友眼中，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彩虹，并且和大人们根据彩虹会不会出现在地面上争论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