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我的狗》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 第1章 落日余晖一 这种感觉蛮奇怪的。 我看着窗外发呆,看着太阳慢慢从明亮的金色变成橘红再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这种感觉蛮奇怪的。 我二十七岁了,却觉得十七岁不过是昨天的事。 十七岁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十七岁之前,我是二井街的小混混,出生在糟糕的家庭,不务正业,每天逃课,跟着大哥瞎混;十七岁之后,我成了一个死皮赖脸的同性恋,被逐出家门,被学校开除,被左邻右舍唾弃,照样跟着大哥瞎混。 我爱上了大哥,成了他最听话的马仔。 别人在背后都笑我是一条狗,大哥赏个笑脸就开心地摇头晃尾,大哥心情不好就去舔他的脚。 放屁,老子从来不去舔别人的脚,只有别人给我舔脚的份。 但我喜欢我大哥是真的。 不过我那时候太小了,也太天真,我没想到我喜欢他以后,我就成了最卑贱的人。 成了一条狗。 一条连做爱都舒坦不了的狗。 上午我接到电话,我捧着的小明星说他最近很想我。 他没有说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钱,但无所谓,我又不是奔着和他谈恋爱。 我的司机去接他,然后到了这家酒店这里能看到全城最漂亮的夜景。 我在大堂等他,每一个经过的人都恭敬地叫我七爷。 这几年我混得还不错我不懂经营,靠钱买下了这家酒店的股份,现在是是这家酒店的最大股东。 不打打杀杀的日子里,我就是吃分红过活,日子倒也不错。 我的小明星进来的时候全副武装,又是口罩又是帽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说是小明星其实有点不恰当他跟我的时候没什么名,现在倒也算个二三线了。 他一进大堂就开始四处张望,看到我眼睛一亮,大跨步地走过来。 我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他这么主动反而让我有点不适应,愣在原地。 他扑过来吻我隔着口罩。 我能感觉到他的舌头非常激动。 大堂里其他人都像是没看到一样,我就单手搂着他,跌跌撞撞地往电梯走。 专属电梯就是爽。 我以前不知道,老是不用,后来有一次憋得慌,抱着戚臣在电梯里干了一发,那之后才发觉专属的好处。 专属就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用。 戚臣就是小明星。 他也是我的专属,我不管他和谁谈恋爱和谁闹绯闻,但他只能被我操。 这次没那么饥渴,在电梯里就是亲亲摸摸再揉揉,揉出点感觉等会儿进房就能搞。 亲亲摸摸再揉揉的时候戚臣还会跟我讲情话,我有的时候也会附和几句,情趣嘛,总好过有人连句好话都不愿意跟我讲。 戚臣很会夸人,有的时候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我不是奔着恋爱去的,但这有点恋爱的感觉还不错。 比我初恋给我的感觉好。 本来想要做他个天昏地暗的,可是没办法,狗是没有自主交配时间的。 我大哥打电话过来了,他的专属铃声一响我就没办法再操下去了。 我掐着戚臣的腰,慢慢拔了出来,湿淋淋的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像是一瓶红酒开塞。 怎么了?戚臣被操得晕乎乎的,扭过头问。 我尝试用意念冷静。 没办法,只能硬着鸡儿跟我大哥打电话。 你在哪里?酒店。 你在干嘛?没干嘛。 没干嘛是在干嘛?那边传来很轻的笑声,但我一肚子火,恨不得摔了电话。 这个人总是这样,有话不说有屁不放还总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没事我就挂了。 我硬邦邦地说。 戚臣坐在床上看着我,突然一反常态地往我身上爬,开始舔我。 我单手托住他的屁股,防止他掉下去。 他攀着我的肩膀开始舔我的后颈,发出色情的水声,我不得不把手机拿远,免得被听到。 但他还开始叫,像只发情的猫儿一样,勾得我心急火燎。 我扔了手机,把戚臣又摔回床上和他接吻,他乖顺得很,仰着脖子配合我,又抬了雪白的大腿来蹭我,把刚刚还没来得及灭的火又惹上来。 我心里烦躁得要命。 手机那边没声了,我以为他挂了,余光扫了一眼却显示还在通话。 操。 我底骂了一声,拍了戚臣屁股一下,让他从我身上下去。 他眼睛湿漉漉的,每次做多了他就这样,要哭了一样,其实除了被操狠了我就没看他哭过,但我还就挺喜欢的。 得,不下去就不下去。 我抱着戚臣去捡手机,感觉半条胳膊都快废了。 我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自己又坐到沙发里,让戚臣躺在我怀里。 大哥你还没挂啊,我以为你早挂了呢。 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一些,但没想到我说得如此自然,声音中不自觉的谄媚让我自己都恶心。 没事儿我就挂了啊。 我翻了个白眼,戚臣开始玩我的手指,我抓着他的手往他胸口上按,把一侧的乳头玩得有些充血,比旁边大了一倍。 心情好了一点。 我凑过去和戚臣接吻,戚臣吃吃地笑,我扭住他的下巴,小声说:不准笑。 我就要笑。 他说。 我又去打他的屁股,完全忘记了手机还在通话。 成麒一。 电话那头的声音隐隐有些怒气。 干嘛?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他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厚颜无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 话刚出口,我自己就吓了一跳,拿起手机想要挂断电话。 我有点害怕,今天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良久,那边传来男人的笑声,他一改刚刚的恼怒,语气温柔:小七。 他叫我的小名,有些宠溺,像是一个长辈对待顽皮的孩童。 天知道我最讨厌他这样。 你是故意的吗?他说的有些隐晦,但他和我心知肚明这个故意是指什么。 故意忽视他的电话,故意和别人在电话前调情,故意对他爱搭不理,故意对他恶言相向。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故意捣鬼。 我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十七岁的我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不要脸的老男人。 我说不出话来,挂了电话。 被晾在一边的戚臣已经缩到沙发的另一边,找了遥控器出来,开始看电视节目。 我挤到他后面环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你觉不觉得我今天有一点怪?我问。 哪里怪?戚臣完全沉溺于家庭伦理剧的同时不忘伸出一只手来摸我的脸。 我今天竟然敢凶他。 你谁不敢凶?可他是我大哥!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电视开始进广告,戚臣换了一个频道,你就没什么不敢的。 看,我就说吧,戚臣老是说一些让我害羞的话。 我害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硬一硬以示尊敬。 最后还是没能按照我预想的奋战到天明。 大哥发了短信,有一批货要我去验。 我很久没干过这种事了,虽然我手脏,但我已经赔了快十年青春在这些勾当上,我累了,我就就想当个安心吃分红的暴发户,和小明星没羞没臊地过日子。 你一定要来。 可大哥不同意,他硬要我去。 我只好去洗澡,再换衣服。 戚臣懒散地躺在床上,他头发有些长了,遮住眼睛,看不清什么表情。 你就不能不去吗?他状若无意地问。 奇了怪了,你以前可不会说这些话。 那不一样。 他猛地抬起头来。 有什么不一样?他翻身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爸妈离婚你知道吧?知道啊,你那点儿破事我一清二楚。 我爸以前老是半夜出门,说老板找他有事,可有一天我妈硬是不让他出去,他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我那天才知道,是个女老板,是他初恋,她怀孕了。 孩子是他的。 他去陪女老板打胎,被女老板前夫带人拿刀砍了。 哟,你爸还挺能。 你还出去吗?他问。 我穿上外套,问:你从哪儿知道我和他的事的?没从哪儿,他顿了一下,大家都知道。 啧,有点闹心,这么丢脸的事被小情人知道了简直傻逼。 不过,快结束了。 你放心,我凑到他跟前,捏了一下他的脸,要怀孕也是你怀,精华都在你肚子里搁着呢。 对了,你爸妈是夫妻关系,我在他耳朵边小声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他耳根子开始红,有点发抖。 戚臣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调戏完小明星我心情大好。 坐在车里我给几个人打了电话,一些东西提前了,但是也是时候了。 需要我到场的货应该也只有那一批了。 大哥,你别怪我了,我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开始回想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真的,大哥,没杀了你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众所周知,我是大哥的狗,于是有些人一边看不起我一边又要来拉拢我越是忠心的狗的反咬一口才越让人意想不到不是嘛?反正他该有的都有了,权力财富,早该从哪个位置上退下来了不是吗?我没有想让他死。 但没想到他竟然要我死。 [CTLAY] 第2章 落日余晖二 我不是没想过失败也许有卧底给他通风报信,也许他留有后手反杀。 但我还真没想到这个老男人会这么不要脸。 我刚到码头就被人敲了头这他妈可太好笑了,半个码头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却眼睁睁看着二当家被敲昏了往麻袋里装哦,老大在边上看着呢,这就好解释了。 大哥在清理门户呢。 我彻底陷入昏迷前听到了女人在哭能在这种场合哭哭啼啼的女人没几个。 我一猜,那就只能是跟大哥很久的一个模特,听说最近怀孕了。 她的粤语口音可严重了。 怪不得最近没见着,原来被抓了。 嘿,那也不至于拿我换人质吧?呜呜,尘哥我好怕。 没事了。 我、我以为我和孩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啧,我怎么还没晕过去,再听他们郎情妾意我怕是要吐了。 楚令尘,不是你当初跟我说,兄弟和爱情,你一定选前者嘛?现在怎么改性了,当起了大情圣,用兄弟换情人?要不是头一阵一阵地开始痛,我一定要冲出去好好骂骂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可惜最后传到我耳朵里的除了引擎的发动声就只有女人的尖叫声了。 哦,我在心里鼓掌,我埋下的棋子终于开始过河进攻。 楚令尘,我没有想让你死的。 本来是没有的。 绑我的是一帮越南佬,说话跟吞了厕纸一样叽里哇啦,我一句都听不懂。 但我猜他们多半是想要就地处置我的。 不要钱不要货,只想着血债血还。 楚令尘的仇家。 否则的话,楚令尘也不至于一命换一命,把他女人换回来。 不是我自恋,我在楚令尘那儿还是有点分量,不是随便什么小弟都能代替大嫂死的。 怎么着也得是最好的兄弟嘛。 看来这帮越南佬也认同我的地位,不让也不会同意交换。 啧,这帮蠢货,都是假象啊,我要是真的有那么重用,他楚令尘会舍得嘛?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人生中如果真的有什么重要的,那一定就是他自己了。 大嫂?肚子里没有那个肉疙瘩的话也不过是个陪得比较久的暖床工具罢了。 想到这儿,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到底是我惨还是楚令尘惨?我虽然心凉了但我至少有过,楚令尘呢?他有心吗?他就是个垃圾罢了。 我年少倾慕的男人不过是个虚幻的梦,剩下的大概也只是不甘心。 至于为什么最后他们改变主意我也不得而知。 反正如果有人想要杀我,那就一定有人想要留我的命。 这还是楚令尘告诉我的。 虽然他们不打算杀我了,但也没想让我好过。 我被关在码头仓库,在工业水池里泡了三天。 泡得我全身浮肿,泛白脱水的皮肤自己看了都想吐。 三天后我被救了出来。 醒过来的时候被告知楚令尘正在找我。 那个女人中枪了,孩子没保住。 戚臣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楚令尘放话要找你算账。 那个苹果明明很大,被他削得只有一点点。 我接过来三两下就啃完了。 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发出嘭的一声。 比起楚令尘我更关心另一件事,我问:谁捞我出来的?我呀。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 啊?我有点愣。 戚臣翻了个白眼:只要肯花钱,总能行。 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他俯下身,盯着我的眼睛,说:你难道就没发现我送你的礼物越来越贵吗?他的确老是喜欢送我项链手表什么的,但我也不关注价格。 我下意识反驳:我也送了你好多呢。 反正我早就比你有钱了。 他好像很感慨的样子,边说边站起来给我换点滴瓶。 有点郁闷。 他大概看出来了我的郁闷,安慰我:不过你要是愿意把那个酒店卖了的话你还是比我富裕一点点。 他比划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不行。 什么?车和铺子可以卖,唯独酒店不行。 为什么?他脸色不太好卖了的话我住哪儿啊?我有些气急败坏,缩到被子里。 他肯定以为我是舍不得楚令尘。 但谁知道我其实只是没有房子呢。 真没面子。 他憋住笑来被子里捞我:诶,我养你啊。 不行!这是尊严问题!打闹了一会儿,戚臣隔着被子抱住我,说:我真的可以养你啊,我给你钱给你操还给你削苹果,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瞎哼哼了一会儿:你根本不会削苹果。 他把我从被子里刨出来,捧着我的头亲我,边亲边问:至少很好操不是?脸上全是戚臣的口水,我推开他,他竟然真的被推开了。 我不开心,又把他头按回来,抵着他的额头跟他说话。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 戚臣,你是不是喜欢我?我问。 你说呢?他眼睛亮晶晶地。 我不知道。 他眼神太赤裸了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现在倒是会害羞了。 他又想翻白眼,被我制止了。 很丑,不准。 你不就喜欢我这种长相吗,现在倒嫌丑了?呸,不要脸。 我忍不住去摸他的脸,说老实话,劫后余生的感觉是挺不错的。 我以为我真的会死呢。 我喃喃道,有些恍惚。 他妈的,果然干我们这行的,只要有了金盆洗手的想法就一定会出事。 电视剧诚不我欺。 好像看出了我的内心所想,戚臣又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想想,为什么这次会中招。 我不会承认的。 运气不好吧。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绝大多数是这个原因。 ?反正我不会承认是对楚令尘旧情难忘的。 我抱住戚臣,用电视剧里男女主角重逢的口吻说:你瘦了。 你倒是胖了。 他说。 我没有!那是水肿。 这种无营养的对话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就乱扯,反正最后戚臣都会顺着我说。 就算我说地球是方的,戚臣大概也只会翻个白眼,然后说他刚从地球的某个方角拍完广告回来。 最后戚臣问我:你还去见他吗?我从床头的果篮里扒拉出一串提子,摘了一颗吃,酸到牙疼。 唔等我病好了就去,我捂着腮帮子,这谁送的好酸。 你大哥。 我立马把没嚼碎的提子肉吐出来:你怎么不早说,我才不吃他送的东西呢。 戚臣没忍住笑,抽了纸巾过来给我擦嘴:怎么说什么你都信?他逃命都来不及哪儿有功夫来送果篮。 谁知道他呢。 我吃完一串又去翻果篮,翻出来一张小的卡片。 就是那种果篮里附赠的写着祝福语的小卡片。 上面写着早日康复,落款是大哥。 这回吐不出来了,靠。 你看,他还不是送来了。 我无奈地说。 [CTLAY] 第3章 落日余晖三 我以为我这身体加上心理收到的双层伤害至少得休养半个月才能好,没想到我的机体修复能力远远超出我的预料。 我竟然一个礼拜后就活蹦乱跳的出了院。 真是可惜,这意味着我马上就要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啧。 在病床上躺着的日子里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能卖的都卖了,我账户上的数字一直跳,跳得我眼皮子也开始跟着跳。 戚臣帮着我处理了很多东西,最后他问我:酒店怎么办?我看了眼窗外,我的酒店不愧是标志建筑,在这里也能看到它闪烁的灯牌和仿哥特式的屋顶尖。 你帮我去找一个人吧,我说,他能出一个让我们很满意的价钱。 戚臣好像很开心,一边记电话号码一边笑。 他算完账,用手指头弹了弹本子,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这下好了,你有的钱比我多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是因为你捞我花了一大笔钱。 我乐意,他合上本子,站起来,感慨说,现在你的钱都可以包养我一辈子了。 哇,大明星这么便宜的吗?我佯装惊讶,甚至用手捂了下嘴,还是您准备就此退休?戚臣快步走过来,用本子角敲了敲我的额角,力道之轻让我怀疑这本子是羽毛做的。 我才不退休呢,他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要砸钱在你身上。 我才不费钱呢。 我在心里默默委屈。 天知道我十七岁的时候连泡面都要分着吃两顿面饼煮开了吃一顿,调料包用来下挂面,解馋。 可就算是那个时候,我也知道随时带跌倒酒和急救药,买就买最好的,写满英文的军用货,过期了就换新的。 那个时候的成麒一不怎么花钱,憋着一股劲儿忍受贫穷,因为他知道,跟死比起来穷算什么呢。 钱都是保命钱。 不对,偶尔也会花点小钱。 楚令尘来找我的时候,我再穷也要买酒买烟,我再狼狈也要打扮得人模狗样和他见面。 我曾经花过半个月的房租买了一件不合身的西服,只为了他说要带我去一个聚会,虽然最后他忘了,跟他去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像是饿狗护住一截肉骨头。 我没舍得把西装拿去退了。 不过房租我是交不上了,房东开始断我的水电,我连方便面都煮不了。 但我还是舍不得退掉那套傻乎乎的西装。 我换了一个思路,我住的那个破仓库那么小那么破,怎么还好意思每个月收我那么多钱?我于是自己一个人去走货,那是很少见的我没有听大哥的话。 拿到钱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出租屋。 没比仓库大多少,但冬天有热水,晚上也不会有老鼠。 再后来,我越染越黑,越走越深,人们叫我七爷,楚令尘也不再忽视我,我跟着他搞钱,然后投资,带着刀子做事总比空手交易来得便利。 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住进了那家酒店的最顶层,从此再没有搬出去过。 也再没有让楚令尘找不到我过。 我永远记得我搬出仓库后的一个月,那是凌晨三点,而且是在一个不太温暖的季节,我刚刚办完事回家,手上血腥味儿还没怎么散,就在门口见到了缩成一团的楚令尘。 我没办法形容我那时候的那种感觉,只能说很奇妙。 或者说很奇怪,因为他不应该是那样的。 楚令尘本应该是无懈可击的,他永远是人群里的领头羊,除了我之外,无数人前仆后继为他赴汤蹈火。 我从不曾怀疑他的野心也承认他拥有足以与他盛大的野心相配的能力他生来就是当大哥的料。 可这样的人,平日里高大如山岳的男人却在我家门口缩成小小的一团,也许并不是特别小,但在我的视线里,他乖巧得像是一只怕冷的小猫。 我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鼻子特别灵敏他大概对血的味道格外敏感。 他醒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脚踝。 小七,你去哪儿了。 他声音很低,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像是一根琴弦在我心上拨动。 却不是一根温和的弦,反而锋利如刀,刀刀见血。 于是我没能结束对他的感情,但我已经开始恨他。 从那天起,我开始恨他,也一并恨上自己。 直至今日。 戚臣经纪人给他接了一部戏,开机半个月了他却迟迟没能进组。 他终于拖不下去了。 你赶快走,我扔几件衬衫在他行李箱里,有没有那么不要脸的?不务正业就知道缠着你金主!他一边把我揉皱的衬衫一一折好,一边振振有词道:我的正业不就是给你暖床?拍戏出通告才是副业好嘛?我感觉自从我搬到他家之后他就开始有点儿翘尾巴了:你是不是皮痒了?戚臣翻个白眼,然后把衣领口子一扯,露出半边赤裸的肩膀来:是啊是啊,那你来给我松松皮呗。 嬉皮笑脸。 我又砸了几件衣服过去。 不过想起来,戚臣从一开始就不是走的乖巧路线。 我有点发愁,怎么我老是看上些性子野的?楚令尘是头狮子的话,戚臣也不逞多让,像极了一只金钱豹,还是很皮的那种。 诶呀呀,老成,我安慰自己,喜欢挑战困难事物正是你不同凡响的证明啊。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戚臣问。 我没理他,在床上翻了个滚,我爱死这张床了。 酒店的床永远是一种味道,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种散发着洗衣粉清香的床了。 戚臣收拾完行李就出门了。 我没心没肺地睡到了大半夜。 醒过来吓了一跳,戚臣抱着个膝盖坐在床边看我。 月光透过窗子洒到他的脸上,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悲伤。 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看清是他,我松了口气,慢慢爬过去,摸了摸他的脸。 嗯,是真的戚臣,不是梦。 你能不去吗?他问。 我装傻:去哪儿,我不就在这里吗?我捉住他的手往我脸上摸,说:你看我就在这儿。 他笑了,笑得让我有点难过。 我知道你在这儿,他说,可你总要去见他,是不是?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仔细地摸我的脸,问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不行。 我回答得很干脆。 他低下头:那我等你回来。 不需要,我搂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说不定我回不来呢?别乱说。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关系,要是我回不来的话也不会要你陪葬的。 我捧着他的脸,难得很认真:你来给我收骨,把我烧成灰。 等以后你要是实在想我了,我心情大好,抱住戚臣的头,用下巴蹭他的头顶,就用我的骨灰来高潮吧。 戚臣发出一声闷笑,捶了我胸口一下。 然后他好像越笑越开心,肩膀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连带着我也被逗笑我们两个像是傻子一样笑瘫在床上。 月光纠缠在戚臣身上,他眼睛亮亮的。 他仰头看我,像是在抱怨: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开展一段健康积极向上的恋情你就要去送死了。 我仰躺在床上,放缓呼吸,随口问:你都要和我生死相随了还差谈恋爱啊?恋爱多重要啊,他爬到我身上抱住我,我后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一时财迷心窍上你的床。 哼哼,你要是不财迷心窍还没机会认识我呢。 谁说的他说话声音渐小,像是困极了。 我推推他,他却好像累得不行,翻个身睡着了。 我下了床去拿他的手机想给他经纪人发一个短信,打开就收到一条信息是一张凌晨的大巴车订票信息。 他拍戏的剧组在市郊一个很偏的村子里,好像只有大巴能进。 啧。 单刀赴会之前有佳人饯行也不错。 第4章 落日余晖四 我怕吵醒戚臣,借着月光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 偷偷摸摸出门的时候感觉像是小时候偷跑出去上网一样,怪刺激的。 刚产生这种想法不过三分钟我就开始唾弃自己好歹在道上混过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儿就觉着刺激?啧,真是安稳日子过久了。 我自己打了一个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我,面上带着点儿笑:小伙子这么晚出来干嘛呀?和爸妈吵架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早不和我爸妈住了。 从十七岁开始就不和他们住了。 是吗,司机打了个左转,继续和我唠嗑,那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呵,我看起来像是因为和女友吵架就半夜离家出走的愣头青吗?快毕业了确实容易有摩擦司机还在喋喋不休,我算是明白了,他不是把我当高中生就是大学生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我自己,忍不住摸了把脸:有那么嫩吗难道是最近在医院营养太好,养得水灵了?看着是挺年轻的。 而且这衣服不知道是戚臣的戏服还是什么的,怎么看怎么像校服,纯白加蓝色大杠子,和我读书时候的校服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样丑。 我往后背一靠,顺着司机的话说:其实我是去见我前女友,她要复读,非要拉我一起。 什么嘛,都是前女友了怎么还找你?我哪儿知道呀,使唤惯了呗,想找个人伺候她。 别说,装学生仔还挺好玩。 我有点来劲儿。 谁让我没享受过几年校园生活呢,人总是对自己失去的东西格外怀念。 司机的脑回路还是挺大的:她是不是还喜欢你哦?她不喜欢我,我摇头,她在学校是大姐大,追她的不止我一个,她才不稀罕我呢。 脚踏很多船?也不算吧,她谁都没接受,别人倒贴而已。 那还是不错嘛,至少对你很忠诚。 还好吧。 我把车窗打开,夜风呼呼地灌进来,刮得我脸疼。 不过她也没正式接受我,我突然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火,她就是一直吊着我。 司机有些糊涂:那你说她是你前女友她都把我名字纹在身上了,难道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嘛?我也没撒谎,姓楚的身上那么多纹身,我记得就有一只麒麟。 我还对他抱有幻想时,总是觉得那就是为我纹的,那是成麒一的麒。 虽然现在看来不过是巧合,但麒麟是真的有的。 只是不在他心里,而是在他胳膊上。 诶哟,那她不就是喜欢你吗?司机惊呼。 我摆摆手,想到司机也看不到,有些郁闷地把手搁在车窗边,随意道: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打算陪她耗了,我又不是没人要。 我张开五指,冷冽的风从我指间穿过,除了冰凉什么都没留下。 真冷啊。 去的地方有点偏,司机绕了好几个路。 途中还经过了我惨遭绑架的码头。 诶,谁让我们这个帮派没什么新意,来来回回就只在那几个地方办事儿呢。 这也没办法,这年头想找个偏僻空旷没有摄像头还交通便利的地方实在太难了。 不过以后我也不用担心这事儿,自然有新人会去开发新地盘的。 这几个地盘不也是当年我和楚令尘一点点从别人那里吞过来的吗?一代一代,每一代都差不离。 没劲儿透了。 说起来我对这码头还挺有感情的。 没混出头的时候,这一片儿归别人管,我们这些小喽喽经常来这儿帮大佬望风或是捡漏。 有时候收获颇丰。 危险系数也挺高的。 有一次遇上偷渡的,刚上岸就被警察捉了,我们躲在集装箱后面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就被强光射得双眼直冒水儿。 有两个兄弟被抓了。 一个被射中腿一个被射中肚子。 射中腿的是被拖着走的,被射中肚子的是被抬着走的。 地上留下歪歪扭扭两条血痕。 射中肚子的那个没留下血痕,他是以一个点为圆心,留下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的血泊。 还有一条血痕是我的。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3) 我他妈也该死的中了一枪。 不过还好只是射中脚踝,子弹直接擦过去,留下一个半开放的缺口,看得清骨肉的那种。 楚令尘骂了我一路,一会儿说我不该跟着他来,一会儿又怪我不机灵,最后直接骂我傻,说我就不该辍学。 我痛得要死,天知道我最怕疼,小时候打针没有三个护士按着不行,这真枪实弹的打在肉上简直能要了我的命。 我额上直冒虚汗,感觉全身感官都在瞬间放大,我尽力睁开眼,发现除了疼痛外其余的一切也变得清晰。 比如月亮上的阴影暗斑,比如树上枝叶间一只跳跃的野雀,比如月光下楚令尘刚毅冷峻的脸。 连他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都说铁汉柔情,可楚令尘不,他小弟都快痛死了,他竟然还能咬牙切齿地骂我脑子有问题: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糊糊要跟着我?要不是他紧张地青筋暴起,眼睛红得像是要渗血的话,我真的以为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那天的月光太清冷了,却没能浇灭一个年轻又爱乱想的半大小伙子心中的邪火。 我痛得要死,怀疑自己要死掉,心里又急又气还有点委屈害怕。 楚令尘个垃圾还骂我。 恶从胆边生。 我吻了他。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他扑倒在地,眼眶发红地吻了他。 我之所以知道我眼眶发红,是因为下一秒我的眼泪就落到了楚令尘的脸上。 他还没来得及发怒的五官只好重新排列,组合成无奈又慌乱的样子。 你怎么哭了?他声音低低地,和草丛边的虫鸣交杂在一起,我几乎没听清。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但我的身体比我脑子动得快。 好他妈疼说出来后,我迟钝的脑部神经好像受到刺激,痛感上升三百个百分点,我痛得要快要背过气去。 他有些僵硬地伸手拍我的背,给我顺气,最后变成我趴在他身上他抱住我的姿势。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拍我的背:乖,不痛不痛。 你当哄小孩儿呢?我想这么说,然后顺带翻个白眼,可我只来得及说出个你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哄了我一晚上,等到有人来接我们的时候他胳膊都被我压青了。 可他没有再提我吻他的事,哪怕是骂我、责怪我、哪怕是把它当个玩笑说出来但他都没有。 后来等我伤好了,我再想起那个码头,脚脖子都像是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钝钝地痛,心里也很不好受。 因为我在那一天洞悉了楚令尘的态度。 他甚至不介意我的吻,因为他不会把它当真。 他察觉到了,我那颗愚蠢的随意跳动的心。 但他并没有打算给它个交代。 他不爱我,也不理会我的爱。 但他却要我留在他身边。 就像现在一样,他不给我我想要的,却要从我这里得到一切我能为他奉献的。 我有时候都怀疑,他不仅是不爱我,他甚至可能是恨我。 就像现在一样。 他妈的我真没想到他准备了那么多人在这儿候着我!单刀赴会真是傻逼透了。 我有些悲愤,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他妈的你个不要脸的老玩意儿,有本事过来跟老子单挑。 我也不想这么粗俗的,但是也没办法。 毕竟我除了脸能动之外,手和脚都被绑着呢。 靠,老男人真的不要脸。 我怒目而视不远处好整以暇的楚令尘,他竟然还在笑。 靠。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中山装,衣袖上绣了半轮带血的残阳我也有一件。 忘了是在那场拜把子后的产物,反正楚令尘很喜欢他在日本学过两年设计,就喜欢这些意识流的东西。 我不太喜欢,把那件衣服塞到衣柜的最里面,只在某些特定场合拿出来,配合楚令尘穿。 啧,怎么想起来楚令尘这人还挺有仪式感的。 不过没想到收拾我在楚令尘心里也算一件大事,把这件衣服都穿上了。 兴许是注意到我在打量他,楚令尘走过来,弯下腰和我视线平齐,饶有趣味地问:怎么,小七,看出来大哥今天有哪儿不同吗?我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仔仔细细。 他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把脸凑过来任我打量。 是有点儿不同。 我点点头。 哦?他好像还有点期待我的回答,我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 他也顺着我笑。 笑你不要脸啊,我收住笑,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一字一顿道,晃着张老脸是给谁看啊?这样啊。 他若有所思,离我更近了些,两股呼吸纠缠在一起使我几乎快要窒息。 他压低声音:小七是因为我老了,所以才背叛的吗?他离我太近了,刻意上扬的尾音带给我的影响不亚于一个落在脸上的耳光使我疼痛,又使我羞愤。 他永远不懂,却又永远以为自己已经懂了。 他以为他了解我,其实一点都不。 十年陪伴,成就的不过是称兄道弟的陌生人。 我别过脸去,想要尽量离他远一点。 我没有想让你死最后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是求饶,又像是辩解,当我察觉到并闭上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楚令尘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我厌恶这种感觉楚令尘的世界里,一切都按照他的所思所想进行。 他一定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套路。 无非是我如何解释如何求饶,往日的情分成了筹码,他再恩威并施假装宽容大度,只卸我一条腿、留我一条命。 或者是一个全尸。 糟糕透了。 大哥,我低着头,看着他的裤管,说,我仰着头好累。 他沉默了几秒钟。 我补充道:我被绑的时候伤了脖子,好疼。 我看着他笔直的裤管晃了一下,然后出现一点褶皱。 他半蹲了下来。 我看着他。 我从刚刚就注意到了,他瘦了很多,双颊肉眼可见的瘦削,衣服也是空荡荡的,全凭肩膀撑起来。 我不担心他的身体,我只是在想我的胜算。 [CTLAY] 第5章 落日余晖五 比如现在。 我连带着椅子把楚令尘压倒在地,像一只终于反叛的恶犬,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血的味道灌满口腔,我一时间竟然产生了就这样和楚令尘同归于尽算了的想法。 反正我大概也逃不出去。 旁边楚令尘的手下第一时间就想把我扯开,被楚令尘制止了。 他忍着疼,哑着嗓子问我:你就那么恨我啊?忙着呢,没功夫搭理你。 如果我现在嘴空着我一定这么回答他,还附带一个大白眼,只是可惜我张不了口。 我怀疑我要把他脖子上那块肉啃掉了。 他好像也意识到我不是咬着玩玩,但他完全推不开我,最后是几个保镖钳住我的下巴,把我拉开的。 然后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天啊,尘哥你还好吧!这女人可真是咋咋唬唬,我想,一边尽量躲开往我脑袋上招呼的拳脚。 妈的,我好多年没有这种被一帮人围着打的时候了。 还他妈还不了手。 我最后一次惨遭围攻还是因为我偷了一个小帮派老大的手机,我把那个手机给了楚令尘,那个时候为了保密,交易双方几乎没有了解,那个不怎么智能的手机是唯一的联络工具。 楚令车用那个手机和卖货的取得了联系,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对方跟我们进行了交易。 那是至关重要的一次生意,是我们底层生活的终结。 不过也不是特别顺利,我比较倒霉,第一个被找到。 我认命,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我大哥会来的。 我只能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咬牙承受着对方的拳脚相加。 他来了。 但这次不会了。 这次救我的人不会是他了。 我晕晕乎乎,眼睛都很难睁开,只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拳头没那么密集了。 女人身上的香气笼罩着我,混杂着血和烟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 咳出来的一口口都是血,我有些担心我没被打死,反而会吐血而亡。 我听到一阵小小的刺溜声,像是皮革触碰到火的一瞬间,一股焦味窜起来。 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 操啊,这疯女人,烟头往烟灰缸里按不知道吗?往我脖子上招呼是干嘛啊?我勉强睁开眼:雯雯姐你还抽烟啊,孕妇不能抽烟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到脖子上按着那截烟头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你怎么敢提孩子!她尖叫道。 啧,我忍不住又想翻白眼。 一个死胎,至于吗,装得还挺像。 有人比我先开口:雯雯,手拿开。 随行医生简单的给楚令尘包扎了伤口,他有些滑稽的歪着头,靠在椅子上,语气虚弱,气势依旧不减。 他重复道:把手拿开。 雯雯的眼泪把妆一并打湿,她浑身颤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掐死我。 你为什么还是护着他!他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揉揉眉头,神情有些疲惫。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刚刚还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背叛了你!雯雯对着他大喊,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站起来,狠狠地盯着我,像个复仇女神开始她的审判,穿着高跟鞋的脚直直地朝我脸上踩过来。 大概是抱着要把细细的高跟鞋跟钉进我眼眶的想法吧。 她没能成功。 她现在离我很近了,躺在离我不过几十公分的地方,血从她白皙的胸脯涌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子弹瞄得挺准的,不过不是马上能死的程度。 应该还能再发表一番遗言。 不过看来她不太珍惜这个安排后事的好机会,她直直地盯着我,气若游丝:为什么不是在问我。 你知道为什么选了你吗?楚令尘抬起一只手擦枪,嘴角的笑容漫不经心,一如平常。 是啊那么多女孩雯雯眯上眼,似乎也陷入了迷惑之中,明明有更年轻漂亮的女孩所以对楚令尘产生了什么不应该的幻想吗?听着他们的对话,我都有点同情雯雯了。 和我一样悲惨。 妄想楚令尘,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 因为小七喜欢你。 他说。 雯雯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怪异,看向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真他妈的。 我只好竭力用我猪头一样肿的脸挤出一个微笑:文珊姐,你还没拿金曲奖呢。 雯雯以前当模特是为了赚钱报音乐班当歌手,雯雯是她的花名,她唱歌的时候叫文珊。 名字有点土,歌也不是会大红大火的程度。 小歌手没什么活,半夜会主持情感电台,没什么人听,她就自己唱歌。 我那时候昼伏夜出,半夜回到自己的小出租房,脑子里全是分解的尸体和流动的血,怎么都睡不着。 没有手机电脑电视机,就一个上任租客留下来的收音机。 隔着电流,我听到那个女孩的歌声,就像是遇到了另一个寂寞的自己。 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整夜整夜听她唱歌。 我有时候在外面,就会用公用电话跟她联线,我还给她写过一次信,我说我是一个辍学的小男孩,很想认她当姐姐,因为我喜欢她的歌。 没想到我收到了回信,就在我搬家的那一天。 她字远没有声音甜美,有些丑,写了两段,第一段谢谢我喜欢她,她很高兴,第二段是我可以叫她文珊姐,但一定要回去念书、要好好生活。 我跑到电视台找她,一直等到天快亮,才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儿走出来,我喊住她,把从花店买的花交给她。 她先是吓了一跳,收到花又很开心说谢谢。 那时候太晚了,好多花店都关门了,那一束还是别人不要了的,放在柜台里焉儿得像咸菜。 可她却宝贝得不得了,一直说谢谢。 文珊姐,我被夜风冻得说话都有些结巴,我会活得特别好,你也要。 是你啊。 她说。 我会很有出息的。 我有些傻气。 我会拿金曲奖的。 她笑眯眯地回我,和我击掌。 最后我们说了再见。 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后了,她不叫文珊了,比原来更丰满一些,化很浓的妆。 我也没再听过她唱歌。 我也抽条了,不再是干瘦的小男孩样子,脸上也刻满风尘仆仆,也不会再在半夜听广播,我没有了喜欢的明星,喜欢谁就是看上谁,总会被搞到床上,没什么意思。 但我其实还是想听她唱歌。 直到有一天楚令尘叫我出去吃饭。 我很忙,但是楚令尘不会管这些,他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命令。 等我风尘仆仆地赶到他定的包厢,打开门就看到他抱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接吻,手放在那女人的屁股上,整个包厢都是暧昧的水声。 我僵住了。 楚令尘亲舒服了才有空搭理我,他让我看那女人的脸,话语中似乎有些隐隐的得意:你看,是她。 小明星啊。 我说。 我心里很清楚,楚令尘他妈的就是故意的。 他看见过我在出租屋的门上挂文珊的海报,我还买了她唯一的一盘专辑,被他不小心摔坏了一个角,只能放在床头柜的最下层。 他也不怎么招呼我,就和文珊、不,是雯雯调情。 而那天本应是我的生日。 我不知道是忙着帮他处理事情而忽略了自己的生日惨还是喜欢的小歌手成了他的小情人这件事惨,或者他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他依旧把我叫来看他和别人调情惨还是他根本记不得我的生日甚至记不得我对海鲜过敏而叫了一桌子的海鲜惨。 谁知道呢,他妈的我就是那么惨。 当时我怎么做的呢?我恶狠狠地夹起一块龙虾肉塞进嘴里,然后惨烈地进了医院。 我早就该知道这事儿不是吃一顿海鲜就能翻篇儿的事。 雯雯、不,现在要叫她文珊。 她变得温柔起来了,她看着我,说:是你啊。 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不敢看她。 她说:小意,我其实差点就得金曲奖了。 我听出来她叫的是小意,不是平时虚情假意的小一。 因为我当时写信的落款叫陈意。 我知道。 我鼻子有点酸。 最后她说:对不起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楚令尘就干脆地补了一枪。 血溅到我脸上,和我伤口上的血混到一起。 有些疼。 你真是个垃圾啊我有些恍惚。 门外响起一阵枪声。 楚令尘抬起眼:你干的。 不是疑问句。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4) 我嗤笑道:你知道的,一次不行就两次,我这个人最不会放弃了。 我勉强直起上身,有些兴奋:你叫了这么多人来埋伏我,要是今天都被抓了,等那批货到了,你该让谁取货呢?他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和警察还有联系?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我懒得和他废话。 他却好像不愿意留我等死。 跟他出来的人没剩几个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散了,有人断后,有人开道。 但他好像没打算把我扔掉。 又绕回到码头了。 你干脆把我绳子解开。 我说。 他一个病恹恹的人还带着我这么大个累赘我都觉着累。 他喘着气回头看我,依稀有点我刚认识他时候的样子。 我能相信你吗?他问。 有点怀念,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句话。 他夹了枪,低下头帮我解绳子。 我微笑地看着他。 我当时怎么回答的?当然可以。 我的答案一如既往。 他有些发愣,我一把踢开他的枪和他扭倒在地。 听我说,我靠近他耳边,你不会死,但你也不会好过。 我推开他滚到一边去捡枪。 说实话,我这么多年第一次用枪对着自己还是有点紧张。 楚令尘的伤口崩开了,一脖子都是血,像个恶鬼面目狰狞。 他扑过来撞开我手上的枪,紧紧扭住我的手。 我被他按在港口的维护栏上,觉得身体已经轻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抬头看天,今天天气有些阴沉,码头的天空却依旧很蓝,几只海鸟渐渐在我头顶飞远。 枪声渐渐近了。 下辈子一定不要认识你了。 我自言自语道,翻身跳下栏杆。 楚令尘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我却没能阻止我的下坠。 我看着他的脸慢慢变小,惊愕的表情渐渐模糊。 啊,最后连那半截空荡荡的袖管都看不清了,只看得到残阳似血的一抹红色。 原来这就是他今天的不同啊。 被海水包围的瞬间,我想,我也不欠他的,他的一只手,我用命来还了。 他没遇上我的时候和我无关。 他的十年也是我的十年,我不亏欠他的。 至于他的下半辈子,那就不管我的事了。 我的下辈子,也和他无关了。 诶嘿嘿,本来有点不开心,但想想还是贴上来,希望大噶圣诞快乐(biubiubiu,祝你开心光波发射) [CTLAY] 第6章 星火复燃一 人为什么会对海鲜过敏呢?大概是摄入异种蛋白后激活免疫细胞引发抗体抗原体的共同作用。 具体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化学反应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个高中都没读完的笨蛋。 现在笨蛋正在吃麻辣小龙虾。 我老早之前就想尝尝了,一直没机会,不仅是我过敏,还因为我没钱。 现在照样没钱,吃小龙虾的两百块钱是我把出租房里的电视机卖了换的。 但我不在乎吃完这顿就回家了,管他的呢,让那个房东跳脚去吧。 我要回家,回到那个我十七岁时抛弃的家。 小龙虾虽然多半是在人工湖里养殖出来的生物但还是发挥了它海鲜的本领让我过敏了。 我站在一家蛋糕店的橱窗边,借着镜子看我的脸从脖子到耳朵,小红点密密麻麻,大有占领一切面部肌肤的意思。 啧,要死。 脸也开始变得潮红了。 路上已经有几个人开始侧目回头,在我身后窃窃私语。 我也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不太妙。 可是我忍不住了,我迫切地想要回到家。 那个我离开十年的家。 我不想去医院,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钱,我还是个说不出监护人联系方式的未成年只能试试老办法了。 大概是日子久了手艺生疏了毕竟好歹以前大小算个人物,小偷小摸哪儿需要自己动手啊竟然败在了药店老板的厚底眼镜下。 可能是把我当成了失学少年,不对,我本来就是失学少年。 药店老板在我死活不肯开口的情况下打电话叫来了警察。 我倒是无所谓,进局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 但不知道是不是少年人脸皮薄,哪怕揣着十年光阴熔炼的记忆,身体还是不自主地对紧急情况作出了回应你很害怕吗?看起来很紧张?短发的女警员问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一直低着头、缩在一边,看起来就像是个第一次做坏事被抓的小孩。 索性放松对身体的控制,我不自觉地发抖,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她问我:你还好吗?我抬起头,看到我的脸她吓了一跳:你还好吗?我后知后觉,在玻璃上看到我的脸像是变质的小龙虾一样可怖。 过敏了怪不得。 她换上了一副同情的表情。 她应该也听说了我偷的是一盒过敏药。 但她的同情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你记得你家长的电话号码吗?她接着问。 看吧,没用。 我不知道我恹恹地靠在窗边。 她似乎欲言又止。 我补充道:他们不会管我的。 她看我的眼神又有点复杂了,大概是以为我不过是个叛逆少年。 管她脑补了什么呢,反正最后她把那盒药给我了,还给我了一杯温水。 吃了吧。 她说,我给钱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我没有和这样的警察打过交道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我已经能熟练地在警察的敌人和盟友两种身份中自由地切换可十七岁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一个年轻女警的善意。 我迟疑地接过水杯,低声说:谢谢。 她微微一笑,去了一边和同事讲话,不时地望向我。 大概是在讨论我的去留。 过了一会儿,她走过来,赶在她开口前我急忙道:我不能回家我既不能带着伤病回家,也不能背着罪名回家。 起码现在,我不能回家。 她愣了一下,说:我知道。 然后她越过我的肩膀招手:小楚你总算回来了。 接着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的却又疏离的声线,穿过十年的时光再次回响在我耳边。 怎么了?他说。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微微皱起的眉和略微下沉的嘴角。 多么熟悉。 女警拍拍我的肩膀:你今天就先和他凑合一下好吗?我看着她,脑子飞速转动嘴巴却像是封了胶,怎么都张不开。 大概是从我的眼中看出了抗拒,她解释道:这个天气太冷了,局里空调坏了,你会生病。 我几乎想脱口而出那就让我生病,但是在她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转过身,正好对上他的脸冷若冰霜的、又带着微微的不耐的脸。 还有一点青涩的、没有藏着那么多阴郁和算计的脸。 二十四岁的、楚令尘的脸。 他从文件堆里抬头看我,眼神很快对焦在他方,仿佛我不过是房间里空气中虚无的一点。 然后很快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姓楚。 他说。 初次见面,你好。 楚令尘不愧是楚令尘。 第一次见面,他就把我衣服扒了然后从工装裤的暗袋里摸出了我的身份证。 他扫了那张小卡片一眼,然后把它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他带我回了他家所以是他家的茶几上。 然后他打开了浴室的门走进去,过了一会儿挽着袖子出来:有热水了,进去洗吧。 屋子里的空调缓缓运行,不至于太冷。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被楚令尘碰到的一瞬间我身体里就像是有一个定时炸弹开始倒计时即将被引爆。 我以为面对这个一无所知的、崭新的楚令尘我可以保持应有的冷静,但事实证明,楚令尘就是楚令尘,我没办法把他和我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完全割裂地看待。 厌恶和愤怒将我包围。 我抬起头:你不把我送回去吗?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从我身侧走过:怎么晚了,户籍那边也下班了。 他继续道:难道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家庭住址?我瞪了他一眼,他刚好偏过头来看到了,满不在意的笑了。 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笑。 洗澡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刚刚楚令尘强行扒掉我的外套和裤子的场景除了心底隐藏的愤怒外,更多的是一种技不如人的恼火。 我竟然无能为力。 对着浴室里布满水雾的镜子,我细细打量我十七岁时的身体。 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轮廓勾勒出一副青涩又瘦弱的剪影太糟糕了,简直发育不良。 我明明记得我以前好歹是个打架挺厉害的不良少年啊,怎么瘦弱得跟个小鸡子一样?尤其是和楚令尘做比较的话。 我有些沮丧。 楚令尘在外面敲门:喂,你是死在里面了吗?我不做声,就穿了个裤衩光溜溜走出去。 然后理直气壮问他:你不给我找件换的衣服吗?他大概没想到我就这么跑出来了,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而后飞快地别过头去。 干净的,换上吧。 他把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一套蓝色校服扔给我。 好丑。 但还挺合身。 不过也是,校服嘛,统一均码,适合一切适学年龄青少年。 我很快就知道了那件校服的主人是谁。 半夜的时候我悄悄溜出去,小心翼翼关门的时候被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是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 我吓了一跳我包里还揣着从楚令尘哪儿偷来的钱包和钥匙我转过头去,是一个很瘦的孩子。 我这幅小身板已经够瘦了,这孩子比我还要瘦样式老旧的校服夏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上半身是一件皱皱巴巴的文字T恤,应该都是S码,在她身上却像麻袋一样。 裙子是和我身上的校服相同的款式。 果然,她皱起眉:楚哥哥说的弟弟是你吗,你穿着的是我的校服。 谢谢你的校服。 我把门锁上,然后把手指按在唇上对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看到我了好吗?我要走了。 我自以为温柔的笑笑,那孩子却一脸受惊地缩回门后,从门缝里看我,也不说话。 啧,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慢慢地走下楼梯。 楼道里昏暗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一盏盏亮起,我有些激动,接触到外面清冷空气的一瞬间,我有些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因为在这一瞬间,我才真切的感受到,我是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我几乎是雀跃着去偷车的楚令尘个穷鬼,竟然只有一辆电瓶车,我好不容易才把它从一堆的电瓶车自行车堆里推出来。 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是坐的这个车,冷风打在脸上几乎要把我吹傻了。 我不太认识路,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几乎都快天亮了。 三井街的早晨一如既往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苏醒,早点铺子也支起来了,袅袅的白烟带着糕点的香气打着旋儿飘到我跟前,引起我空荡胃部的剧烈反应。 出去住的那段日子虽然时间短但吃得太差,胃都搞坏了。 我忍着痛,去敲门。 没人应。 我继续敲门,胃痛得让我有点眼花了,我竭力睁大眼。 门开了,是不认识的人。 你找谁?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我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以前的住户呢我听到我自己这样问。 搬走了呗,你找他们有事吗?他有些好奇。 能有什么事,我只不过想回家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办不到了。 这样啊,打、打扰了你没事儿吧?我想摆摆手,抬头时一阵眩晕,只来得及看见对方脸上的惊愕,然后直直地向后倒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捉住了我。 手臂和背部传来的温度有些过高了,竟然有些温暖。 可惜手的主人说话的语气不是很温暖。 楚令尘微微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很危险:敢偷东西,嗯,放哪儿去了?不得不说潜意识里他对我积威犹在,我恍惚间有点发怵,老实交代:好像是扔了。 他的脸色有些变了,似乎是在盘算从哪里开始将我大卸八块比较好。 扔了才怪!我一下子跳起来,给楚令尘来了一脚后就死命地往外跑。 我不得不感慨楚令尘还真是我的治病良药,我现在哪哪儿都精神,也不痛不晕了,就是跑得有点喘。 越跑我越觉得悲哀我,成麒一,好不容易砍号重来,境况不仅没有好转,还在新手村就遭遇了虐了我十年的满级大boss楚令尘你能不能不要再追我了!我跑进一个巷子,直接通到了河堤边。 身后楚令尘的脚步声渐近,他大概也知道我跑不掉了,也不跑了,悠闲地迈步过来。 有本事再跑啊。 他说。 我能怎么办。 没办法了。 我心一横,骑到了护栏上,对他吼:你再过来我就跳水了!有本事就跳。 他又走近了一点。 他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把钱包给我。 都跟你说扔了!我往下面望了一眼,妈呀,有点高。 我不自觉地把手按在裤兜上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想要回那个钱包。 里面有一张女人的老照片,很美。 你那么想要,我反而不想给你了。 我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竟然笑出来了,还缓缓往起站。 在栏杆上保持平衡有点困难,我张开手,想象我能飞。 歪歪斜斜走了几步,很好,没有摔下去。 我转过身,刚想再跟楚令尘怼两句,就被突然扑过来的庞然大物吓到了。 楚令尘你他妈!我还没骂完,我们两个就齐齐摔进了河里。 背部打水的瞬间痛得我晕了过去。 我简直想杀人,难道我要被淹死两次?两次还是因为这该死的楚令尘?操。 我才不要。 休想左右我的剧情哼,biubiubiu(不想更新光波发射) [CTLAY] 第7章 星火复燃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楚令尘盯着我的眼睛。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5) 楚令尘把我捞了上来,又把我带回了家,然后他质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固执地、不厌其烦地问。 我打了个哈欠:我不是偷了你钱包吗?我在里面看到你身份证了。 你确定?我记得我的确看到他的身份证在里面。 我确定啊。 很好。 他笑了,但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站起来,在我面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小骗子。 他说。 什么骗子不骗子啊,说起来你跟踪我干嘛?我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没理我,出门了。 他心倒是挺大的,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上班去了。 估计也是知道我没地方可去了。 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累了就眯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有人按门铃。 我以为是楚令尘回来了。 干嘛啊,你没带钥匙吗?门铃响了半天,我只好起来开门。 打开门来才发现是隔壁的那个小姑娘。 她端着碗饭,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 我脸上一红湿衣服扔厕所里了,我现在就裹了条大毯子。 楚哥哥让我来给你送饭她看着都快哭出来了,我赶忙把碗接过来。 行了,我会吃的,你走吧,谢谢你啊。 我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毯子角,生怕毯子掉下来。 那小姑娘却跟着我进来了。 我把碗放在茶几上。 怎么?你还非得看着我吃?小姑娘点点头。 我认命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捧起饭这也太大一碗了,饭看着就很多,上面的菜看起来也很多。 你妈妈做的吗?吃着一般,没什么味儿。 我自己做的。 你妈妈不在家?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小孩子几岁起就会自己煮面炒菜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娇生惯养的,会做饭很正常。 我妈妈不会做饭的。 她摇摇头。 是吗。 我不咸不淡地回了她一句。 吃到洋葱了,我苦着脸吐出来。 怎么这么多洋葱啊?你不吃洋葱吗?她有些紧张,死死揪着自己的裙子。 也不是完全不能吃我有些不好意思,一吃白食儿的哪儿好意思挑三拣四呢。 我给你挑出来。 小姑娘说。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碗和筷子拿过去给我挑洋葱了。 幸好我切得不细。 她还挺庆幸的样子。 我撑着脸看她。 糟糕,有点父爱泛滥,毕竟我也是个快奔三的人,看到这种可爱的小孩还蛮容易被可爱到的。 我有点想逗她:诶你这么听楚哥哥的话,是不是喜欢他啊?她抬起头来看我,回答得倒是挺快的。 喜欢。 不是那种喜欢哦,是那种喜欢哦。 我调戏的语气太过头了,她也反应过来,脸变得通红。 没、没有啊楚令尘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小姑娘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你明天也要在这里啊。 她依依不舍地捧着空碗和我道别。 我满口答应。 楚令尘脱了鞋子走过来:你别招惹她。 我没有。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多说。 过了一会儿,他从卧室走出来,把一沓资料拍在我面前,起码五十页张纸装订成的小册子在茶几上摔出一声清亮的响,他说:你爸妈应该搬家了,户口都调走了。 楚令尘不会撒这种谎我鼻子一酸,几乎是瞬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一走他们就搬家啊反正你也不怎么回家。 那不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冲他吼出来。 他愣住了,隔了一会儿才俯身靠近我,给我擦眼泪。 诶,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啊他好行不太能应付这种情况,笨手笨脚地,纸巾都快戳到我眼睛里。 前世今生的眼泪好像要在这一天内流尽一样最后什么时候睡着了我都不知道。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半夜,屋子里没开灯,可有月光从窗台照进来,也不至于太暗。 楚令尘盘腿坐在地板上,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什么在看。 我爬起来。 你醒了?他听到动静,头也不抬。 你在看什么?我问。 我们都没能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突然抬起头,说:我就见你哭过两次。 我愣住了,手脚发凉。 有夜风从没关严的窗户涌进来,我的声音在风里被割裂,嘶哑地不像样子:是啊不过这次我不会吻你了。 楚令尘。 他良久没有说话。 我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状似亲昵地在他耳边说话。 楚令尘,装得挺像啊,怎么不继续了?是你让我想起来的他低声说。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哦?是吗?我没有骗你,我记忆模模糊糊的,我以为是一场梦他声音很轻,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掉。 呵。 楚令尘是我小时候的名字,我身份证上不是这个名字,我环住他脖子的双臂渐渐锁紧,他伸出手反抓住我的胳膊,可你叫我楚令尘。 他像是在叹气:你叫我楚令尘,我的梦就变得清晰可见了我才明白,你就是你。 小七。 我死咬着牙,抱着想要扭断他脖子的想法发力,可惜愤怒让我有些昏头了十七岁的成麒一营养不良瘦骨伶仃,空有一股狠劲楚令尘几乎是很轻松地顺势把我后肩摔出去,脊柱砸在茶几上的痛感不是很强烈我可能是急红眼了,我顺手捞起一块碎玻璃,朝楚令尘扎过去。 楚令尘被我压倒在地,他抓住了我的手,可玻璃片尖锐的棱角依然把他的额角到耳下一侧划出一条口子,血渗出来,形成一道蜿蜒的红色河流。 小七,楚令尘看着我,夜太黑了,他眼睛里的情绪又太复杂,我怎么都看不懂。 在他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也不太好看我的左脸撞到茶几角,破碎的玻璃渣子在淤血上划出一片模糊的红色。 我笑了。 你他妈的。 楚令尘偏了偏头,然后对我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扯平了。 真他妈是个笑话啊。 你现在好生生地活着你还跟我说我们扯平了?我的脸一定变得很狰狞,因为楚令尘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我伸长脖子,舔了舔他的额角,是血的铁腥味道,和我的一样啊,你这流的也是人血啊,也是热的啊我重重地顺着他的伤口舔下去,可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冷血、这么畜生啊?楚令尘的身体在在发抖,但比起疼痛我更愿意相信是愤怒导致的。 我咬住他的耳朵,小小声道:楚令尘,你只要和我活在一个世上,我们又怎么可能扯得平呢?我逐渐用力,牙齿间漫开血的浓郁味道。 楚令尘闷哼一声,屈膝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翻了个滚,吐出一块血肉。 操他妈的楚令尘,搞得老子真跟狗一样,嘴上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刚刚被我忽略的疼痛感也一并叠加,我忍不住发呕起来。 吐完还是忍不住的干呕,我蜷缩着抱紧身子。 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楚令尘端了水过来喂我,我别过脸,他就握着我的下巴强行给我灌,我咽进去一点,更多的是吐出来。 楚令尘一松手,我就吐了他一脸。 他的脸更好看了血水肆意,黑红的血像是蛛网要把他整张脸吞噬一样,狰狞的伤口占据大半张的脸,另半边倒是白净,衬托着血污遍布的那一边更如恶鬼。 他没有多少表情,他只是低着头,微微闭上了眼睛,防止水流到眼睛里。 头发被抓住了,楚令尘凑近我。 成麒一,他叫我的名字,明明是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落在我耳朵里却如同巫婆的诅咒一样恶毒的毒液在冒着泡泡,我们两清之前,你别想离开了。 我拼命想要挣脱开来,想要捂住耳朵毒液却依旧灼伤了我。 我不放你走。 妈的。 我只能骂他。 他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搂在怀里给我喂水,还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板吗丁啉。 我边吐边骂,拒绝合作。 过了一会儿他大概也烦了,放下杯子,想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我先给你还点利息行吗,你把药吃了?你怎么还啊我很不耐烦,真的那么想和我两清就去死啊,你死了我就高兴了。 他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摸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你是不是没劲儿?他问我。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是了。 他把我往怀里搂了搂,用一只手握住水果刀,一只手摊开放在地板上。 我往后缩了缩,离他更近了。 我好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你不是吧我话还没说完,他利落地落刀。 小指。 我吓了一跳,推开他:神经病啊!他没伤到的那边脸白得吓人,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被我一推就后仰,勉强用后肘支撑着身体。 我胃疼,脑瓜子也疼。 吃药吗?他说。 才一根手指?上次不是断了一只手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砍手指这种事儿太常见了,还不上钱要留一根,做错事要留一根,抢别人的女人要留一根,以前一个在我手下办事的刀疤脸样样都范,自己磕药的时候还咬断过一根,左手就剩个手掌和大拇指。 不照样活蹦乱跳的。 再说,这刚剁下来的还新鲜,去医院接回去还是容易。 楚令尘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什么失望的神色,他满不在乎地躺下去,侧过身子又对着自己那只还在流血的手又是一刀。 可能是没什么劲儿了,没那么利索,还留着层皮子连着,看着怪吓人的。 真是疯了。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也不看我,只留给我他半边脸血肉模糊的半边脸。 吃药。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发颤,真难为我还听清楚了。 两个伤残,何必呢,我从他包里摸出手机打了120,又去拿药。 我走不太稳,几乎是爬着去扣的药片,我的手不停发抖,药撒了一地,我也懒得拿水杯,重新扣了两片塞到嘴里咽下去。 差点被梗死。 楚令尘爬起来给我端了水。 我闭着眼转过头去。 喝吧,他说,语气里是难得的温柔,这只手还是好的。 我睁开眼,把嘴唇凑到水杯边喝了一口。 果然,他端杯子的那只手还是完好的。 我要疯了。 120 来得很快,来的人还明显是楚令尘的熟人,很多事儿都办得很快,手续什么的几乎都有人帮着办理好了。 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当当的,只有我还处于恍惚之间在等120 来的短短几分钟里我明白了一件事楚令尘坏掉了,各方面都是。 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省了几天为什么自己这么情绪化这么较真这么不理智当然最后也没反省出个什么结果来,以后大概也不会改,没办法了给大嘎比个??吧,还请以后多包涵多理解这样以后我们的父子关系才不会走向破灭(呸呸ps:微博上发了以前写的端午节番外,喜欢麒麒和戚臣这一对的可以去看看,包甜,不甜来砍我 [CTLAY] 第8章 星火复燃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楚令尘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 我睡的大概是给家属加的床位,又窄又短,我连腿都伸不开。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不小心撞到了床头的铁栏杆,发出嘭的一声响。 楚令尘头也不抬:你注意点儿。 知道了。 我闷声闷气地回答他。 说完这句话后,病房里一阵沉默。 我忍不住绞起了床单,心里只觉得这也太他妈变扭了昨天我们还恨不得杀了对方,像是宿命死敌,今天却又这么平和地交谈,仿佛多年好友。 接好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问。 目光落到他被绷带层层包裹的手掌上,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期待着怎样的答案。 楚令尘终于把目光从那几张薄薄的纸上挪开了。 他抬起左手,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个笑来:怎么,你还会担心我吗?我做了个夸张的想吐的表情:怎么可能。 我想也是。 楚令尘真他妈是个怪人,他说完这句话,脸就像翻书一样看不到半点笑意,又是他那招牌的死人脸。 加上他那被我划花的半张脸,简直像个死得很惨的死人。 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再和他待在一个空间我就要吐了。 楚令尘用完好的那只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到床头柜拿了水壶倒水。 喝个白开水硬是被喝得像在品红酒一样背挺直,嘴唇微微触在杯口,不急不缓,换了我一口就能解决的水量被他和的像是有一吨那么多。 真他妈装模作样。 这可不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盯着他穿着病号服的后背,我直接说了出来:你可真恶心。 我要吐了。 玻璃杯被轻轻地放在床头柜。 我眼皮子跳了一下。 楚令尘忍耐能力比十年后高多了,听了我的话不仅没有生气还一副悠哉的样子。 恭喜你,成麒一,他抽了纸巾擦掉嘴边的水渍,声音不悲不喜不、甚至带着点儿嘲讽,你可能要被恶心很久了。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开始发慌。 他走得离我近了些,坐在靠近我的那边床沿上。 他看向我的眼神可以说是温柔的,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过来。 我站着不动,他也不恼。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扬扬手上的几张纸。 我劈手夺过来,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大大方方地任我看。 我高中毕业就没念书了,后来干的也不是什么需要认字读意的行当但我应该还认得这些汉字才对。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6) 可是操你怎么成我监护人了?又惊又气下,我感觉我的伤口似乎有些裂开的迹象。 嘶我捂着头,骂楚令尘,都怪你,挨着你就没好事。 楚令尘皱起眉,抓着我手腕把我拉过去,力气大得要命,攥得我手腕生痛。 喂你还没等我破口大骂,楚令尘先开了口:你怎么搞的?伤口要是挣开了有多容易感染你知道吗?他臭着脸训我,好像是我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他站在我跟前,按着我的头查看我脸上的伤口,我只看得到他的腰腹隔着薄薄的病号服,精瘦有型看着就来气。 我要是好好吃饭坚持锻炼,肯定比他有肉。 楚令尘的手指按在我脸上,和他的声音一样,冰冰凉凉的,这里痛吗?嘶我真想骂他没长眼,按伤口上能不疼吗?乖乖给我呆着,楚令尘又按了一下,然后出去了,你敢跑试试。 我怎么不敢?楚令尘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溜了出去病房里全是楚令尘的味道,我说不清那是什么味道,但是我确信那种气味在掠夺我的氧气使我窒息。 头越发地疼了起来,我扶着墙,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逃吧逃吧逃吧!脑子里有个声音急切地叫着。 头疼欲裂。 视线开始模糊了,脑子里那个声音依旧尖利,仿佛即将要切开我的头颅骨。 闭嘴啊我觉得我马上就要疯了。 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不知道是不是楚令尘管他妈是谁,滚开啊!我挥手打开那个人的手竟然碰到了真实的触感。 我被撞得坐到了地上,甩甩头,意识似乎开始清醒,被我打翻的水盆在不远处转了个圈才停下来,啪嗒一声将我回魂。 袖子上湿答答的,我有些费力地把手拿起来,然后才发现身上几乎湿透了。 你没事吧?一双手把我拉了起来,估计是我这浑身纱布的样子看着有点瘆人,他问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明明是我不小心,他却那么小心翼翼,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不应该这样。 走廊里吹来一阵冷风,我打了个喷嚏。 你沉默良久,我想跟他说没关系,想跟他说这不是他的错对上他的眼睛我却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是一双多么熟悉的眼睛我曾经那么多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我自己的影子,我知道那些纤细的如鸦羽一样的睫毛下垂的时候会落下一片多么撩人的阴影,我习惯在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变得微红时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我以为我忘了,其实我记得。 但他又是那么陌生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在左眼前半部分的一指往下,眼睛里还没有那么多的红血丝,泛着柔柔的水光长在一张青涩的、年轻的脸上我以为再见我会认不出,没想到只是一眼的功夫。 他看着我,犹疑着伸出手放到我肩膀上:你还好吗?他的手还是很好看,修长细直,骨节分明,大概是刚刚碰过水,细白的皮肤上透着一层红,放在我的肩头,像是一朵花笼在上面。 柔弱的、又过于美丽的那种花。 没有办法除了逃跑没有什么办法我大概没有我自己以为的那么潇洒。 我喘着气,在走廊的拐角停下脚步有几个病人看到我吓了一跳,都快步地离开,我有些茫然,我走到一间病房的外面,在玻璃窗上看见了我自己的脸。 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血完全浸湿了纱布,还渗了出来,顺着下巴滴进了衣领,本来就湿透了的衣服于是又晕染开了不均匀的红。 真难看。 戚臣可真牛逼啊,对着这么张脸都能面不改色我喃喃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粘稠的血液还带着些许体温。 不过戚臣有多牛逼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以为他是和我呆久了心理承受能力才锻炼得那么强大,没想到遇到我之前他已经是个神人。 我翻了个身靠着墙壁,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可脑子却昏昏沉沉,重得要死。 虽然你这么牛逼我腿一软,靠着墙壁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落在大理石上,痛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这是真的,不骗你。 戚臣。 一双腿出现在视线里,我勉强抬了抬眼皮,嘟嚷道:怎么是你啊你还想是谁?我听不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却荡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委屈,像是有好多小针在扎着一样。 我知道没有谁,我爸妈不管我,我没有朋友我可能在哭,但我脑子乱得很,也不知道我是真哭出来了,还是我以为我哭了其实没有哭。 楚令尘背对着我蹲下来,言简意赅:上来。 我愣愣地,更委屈了:我动不了楚令尘沉默了一会儿,竟然起身走了。 留我一个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我把脸埋在手臂上,伤口被挤压得一阵一阵的痛。 戚臣他是唯一会来找我的人。 但是他应该也找不到我了,海里捞人哪儿那么容易呢?那又是个多风浪的季节,我的小小残躯早不知道漂到那里、不知道被那条鱼当了饲料了。 他那儿还找得到呢?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去找一找我那会让我知道,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记得我、还有一个人在乎我我希望那个人是他,我希望他记得我、在乎我。 因为我曾经差一点就能和他厮守终生。 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 这篇文在微博上连载了几章我这儿就只有几章 [CTLAY] 第9章 星火复燃四 楚令尘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个轮椅回来。 上来,他言简意赅,似乎不想跟我过多交谈,快点,回去换药。 都跟你说了,我动不了了。 我有些生气,但是因为没什么劲儿,说话都软绵绵的。 当我意识到这点,就赶快闭上了嘴。 楚令尘才不会放过我,他似笑非笑地俯下身看着我,怎么,你是在撒娇吗?滚你妈的。 我狠狠道,用力之大感觉把我惨不忍睹的伤口又挣开了一些。 你刚刚逃跑的时候不是挺有劲的吗?都从外科楼跑到内科楼了?楚令尘收了笑,冷冷道,然后扶着我、或者换个词,抱着我坐到了轮椅上。 我坐上去以后,他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我和轮椅之间打量着。 我被他看得有点后背发毛,你要做什么?这轮椅是借的 他拖长声音,你的血弄上去可不太好 搞什么,嫌我脏?我又羞又气。 那我爬回去好了!我赌气道,抓着轮椅扶手就想跳下去。 楚令尘却背对着我半蹲了下去,上来。 我一时愣住了。 大概是看我半天没动作,楚令尘扭过头来催我,不是都有轮椅给你借力了吗?快点,我们回去换药。 ?我真想对他翻个白眼。 我艰难地撑住轮椅的扶手前倾着爬上了楚令尘的背,我本来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搂他的脖子,但他一下子站起来,吓得我赶快搂住了他的脖子。 力道之大,我感觉会把他勒死。 不过真的勒死就好了,搞这么多幺蛾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厮折腾半天,怎么感觉他就是变着法子想背我啊?这算什么?特定区域皮肤饥渴症?不背人就会死症?算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别想了。 楚令尘突然开口,这是我第二次背你。 比以前更瘦了,骨头硌人得很。 别,我们才认识几天啊?我打了个哈欠,再说我活这么多年,体重一直往上走,哪有什么比以前瘦的说法。 他笑了,轻声道,我们都清楚,以前是我打断他的话:没有以前。 成麒一反正我记不住。 我冷笑道,你一个人记着吧,最好记到死。 楚令成不再说话,我也懒得理他,在这心照不宣的沉默中,我大概是太累了,竟然在他背上睡过去了。 是个护士把我吵醒的,诶呀你这孩子,你哥伤得比你重多了怎么还要他背你?那护士一个劲儿嗔怪我压着楚令尘的伤口了。 我被楚令尘安置在一边的床上,迷迷糊糊地听那个护士讲一堆伤口啊血管的事,只抓住了一个重点谁是我哥啊?他不是我哥。 那护士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估计以为我在发脾气,求助地望着楚令尘。 楚令尘本来注意力一直在护士手上的消毒棉上,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和我对视,半天,他才勾唇笑道,他的确不是我弟弟毕竟有哪个弟弟会对哥哥他这话说得暧昧不清,搞得我神经开始高度紧张。 楚令尘你搞什么?!没什么啊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让那个护士给他上药。 等到那个护士走了,他才慢悠悠站起来,道,有哪个弟弟一心盼着哥哥死呢?他这话说得透着一股子悲凉,我有些不习惯,楚令尘个厚脸皮哪儿能说出这种示弱的话。 那是你少见多怪。 我说。 现在不就见着了?果然,楚令尘还是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前一秒的脆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些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和痛苦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我不会信的。 楚令尘上辈子大概是只壁虎吧这人脸被我划成那样,竟然这么快就好了,那些虬曲蜿蜒的伤痕肉眼可见地结疤、翻出嫩肉,再到完全消退,只在额角留下一道一指长的疤痕,像一枚窄窄的竹叶。 我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观赏着护士帮他拆绷带,对于他机体出色的恢复能力表示了遗憾,还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苹果被我啃得噗嗤噗嗤、汁水四溢,楚令尘则是一声不吭。 不疼吗?我倒是有些好奇。 你哥真能忍。 护士倒是主动帮我解惑答疑,这拆绷带可疼了。 这个护士不知道是喝了几斤楚令尘的迷魂水,还以为我们真的是一对兄弟,把我的冷嘲热讽一律当作心口不一,搞得我都没脾气了。 是吗?没意思透了,我把没吃完的半个苹果扔进垃圾桶,准备出去透透气。 我漫无目的地在医院大楼里游走,通过这几天的游荡和探索,我发现穿过住院部的门诊部的最下面有一台自动售货机里面卖一种市面上已经很少见的橙子汽水。 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口味。 可惜我们家太穷了,我根本没有零花钱,只能看着别的小孩子人手一瓶。 我第一次喝那个牌子的橙子汽水是在一个亲戚的结婚宴席上,他给每个小孩子都发了一瓶。 我妈看到那个瓶身是玻璃瓶的,就顺了两瓶藏在手提包里。 回家之后她一直骂骂咧咧的,说是随了多少份子钱,真不划算什么的,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了。 然后她把那两瓶橙子汽水拿出来,倒在大瓷碗里给我喝,把玻璃瓶子收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喝吗?抱着瓶子不撒手,现在喝吧。 她说。 那个瓷碗真的很大,平常都是用来装汤什么的,可以把我的脸都全部放进去。 汽水倒到那么大个碗里,汽都跑完了。 大瓷碗里的橙子汽水已经不冰了,而且没多少气泡,喝着就像一般的橙汁儿,但那是我第一次在家里喝到橙子汽水,我感觉比在宴席上喝的橙子汽水更好喝。 我捧着碗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电视里在放动画片,红孩儿的身后是滔天巨浪,我想,那些浪花有没有可能是橙子口味的?我把自己逗笑了。 那个时候我把整张脸埋进碗里,鼻尖充斥着橘子的芬芳,一个不留神,连下巴都沾上冰凉的液体我感觉整个夏天都变成了一大瓷碗的橘子汽水那是我童年为数不多的、算作比较快乐的回忆。 后来就再也没喝到过了。 没想到这儿还有。 可能是因为医院里的病患不适合喝这种气泡饮料吧。 导致它还有不少库存。 现在都不是玻璃瓶包装了,是铁皮罐子,两块钱一小罐,整齐地排列在自动售货机的最上头,这几天我买一罐就少一罐,不知道是不是不再补货了。 昨天去的时候只剩四罐了,我有些发愁地掰手指,口袋里只剩五块钱了这几天买橙汁的钱都是帮隔壁病房的大叔扔垃圾换的,短时间内应该挣不到钱了,毕竟垃圾都被我扔光了但愿在我凑够钱之前,没人把它们买走吧。 后来想想,这大概就是flag。 一、二。 我从左往右数。 二、一。 我从右往左数。 怎么就只剩两罐了呢?我走远一点看、我走近一点再看。 怎么还是只有两罐?哐当一声,两罐都没了。 诶你等一下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我还在这吗?怎么能越位买水呢?我转过头,刚想跟他开展一场唇舌大战,但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却像是被按下暂停的收音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戚臣啊。 从取货口拿完饮料的戚臣站直,看到我露出一个笑来:是你啊。 我有些恍惚。 这些天我总是经过戚臣的那间病房,原因无他,只不过是通往橙子汽水的必经之路罢了。 我也总是遇到他,从大打开的房门里看到他,但我没理过他。 他在走廊上认出我几回,想要叫住我,被我面无表情地忽视了。 我冷着脸和他擦肩而过,以为这就是陌生人的做法。 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你伤好些了嘛?他倒是落落大方,空我一人局促不安。 关你屁事。 我说。 回到病房发现换了一个护士给楚令尘上药。 怎么上这么久啊,还换了一个人?哟,你这是皇上啊,还轮着轮着的有人伺候你。 楚令尘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那个护士反倒不高兴了,把盘子往小推车上一放,脸一拉,你自己来给你哥弄。 她竟然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 楚令尘终于开口了,他懒懒道,看你那张嘴。 我嘴怎么了?红润有型懂不懂?过来给我换药。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7) 你说什么?不怕我把你伤口划拉开吗?我怀疑我出现了幻听。 楚令尘笑,你试试,监护人出不了院,你也别想走。 垃圾。 我给楚令尘上药的时候感觉怪怪的,总感觉头顶有一束镭射光一样,把我脑瓜瓢都要照出一个洞。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我不盯着你,你给我划拉个大口子怎么办?他厚颜无耻道。 神经病。 他竟然笑了,被骂还会笑,果然是个变态。 笑完他又问,怎么今天没见着你抱个小黄瓶喝,没钱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卖完啦。 我没好气儿道。 哦,这样啊。 他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不正常吗?当然不正常我小声道。 你要很不正常、很喜怒不定、很冷血无情才对只有那样,才是我认识的楚令尘。 我不想再认识一个新的你。 我说,那样的话不利于我继续对你进行打击报复。 最后的工作也收尾,我把药瓶子合上放在一边,就想起身离开。 却被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所以你也不想再认识一个新的戚臣,对吗?他冷淡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脑子里有什么爆开了。 你认识戚臣?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了解你,他把玩着拆线的小剪子,又叹口气,我是你大哥,小七。 我愣在原地,他又笑道,你不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吗?他抬起头看我,目光灼灼,你猜,你死后的我和他,谁活得久?我心跳快得像打鼓,我盯着楚令尘,他毫无负担地回望着我,眼里似有笑意闪烁。 我想知道答案吗?不,我不需要知道滚你妈的。 我说。 好危险啊,在存稿耗尽的边缘了?多给我评论留言嘛好不好嘛就留一条嘛好不好呀 [CTLAY] 第10章 星火复燃五 对着楚令尘说脏话的结果是兜里最后的五块钱被没收了。 我试着抵抗了一下但一想到橘子汽水也没了,留着这钱也没什么用,也就释然了。 反正我现在吃穿都是挂在楚令尘账上,他想要五块钱就给他吧。 他把那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币摊开,夹在床头的一本小书里,还不知从哪里摸到一个小本本,郑重其事地在上面写上日期以及我被罚钱的原因。 他简直有病。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去抢他的本子却被他躲开了,争夺中,圆珠笔的笔芯戳到了我的手背。 不太大的伤口,但我还是疼得叫了出来。 你瞎吗?楚令尘也愣住了。 黑色的小点开始渗出鲜红的血珠真奇怪,我和楚令尘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却齐齐为这个基本可以忽略不见的伤口失了神。 隔了好半天,楚令尘才抓住我的手腕,盯着那个小伤口道, 没事。 我知道。 我没好气儿地说着,本想把手缩回来,却有些尴尬地发现他劲儿太大了,我挣不开。 怎么,看我手上瘾了?他笑了,轻轻说: 我没想让你再因为我流血的。 莫名其妙,我因为他流的血还少吗?我指了指脑袋上的纱布,问他:您老人家这么健忘吗?我这儿可因为你流了不少血。 保守估计得有几升吧。 他看着我,表情很奇怪,但具体怎么个奇怪法我说不上来后来等我再仔细回忆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那不就是当妈的看自己熊孩子时候的表情吗他不仅表情奇怪,说的话也欠扁,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 我不听话?我都快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了。 我要是真的不听话的话,我早金盆洗手带着戚臣跑路了,还至于被他困在这该死的泥潭里?我冷笑几声,他却一脸平静地回看着我,眼里深沉如墨。 堵住了我的满腹牢骚。 没办法,我嘴笨惯了,实在不擅长和人理论,以前和人有争端的时候我一般都采取用暴力解决。 可面对楚令尘,这个方法显然行不通原因很简单,我现在还打不过他。 于是我只能给他一个大白眼让他自己领会一下。 但这件事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就翻篇晚上,我在那架小钢丝床上辗转难眠,心中忿懑不平。 就像是分手后清算恋爱花销的小气男人一样虽然是场单向恋爱几乎是一夜间,那些曾经付出过的真心和赤诚在我心中有了明码标价,而对方并没有给我应有的回报。 这听起来太功利了,似乎侮辱了我的感情但是这份委屈和愤怒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曾经得到了我的爱情,态度却像是取走街边的免费安全套一样随意,完全没想过我是一个斤斤计较并以此为生的小贩,而不是计生办的工作人员。 对于感情,我极端吝啬。 当我爱得狂热,我燃烧自己而当爱意冷却过后,我理应取回我的一切,包括我那备受冷落的真心。 如果把感情类比金钱,那我就个感情的守财奴,我这个视财如命的守财奴在楚令尘身上投放的时间和精力可以说是一笔巨款而现在,他居然怀疑我用的是假钱?他居然觉得我不听话?我曾经那么信任他并盲从他我是他最听话的小弟、是他最得力的马仔、是最孤独的爱慕者他居然觉得我不听话?他从我这儿拿走他需要的、还不给我我想要的,现在他甚至还觉得我不够听话、咎由自取?我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床单的一角,我摊开攥紧成拳头的右手,很瘦,中指指根处有一块小小的冻疮留下的痕迹,每年入秋的时候都会发,因为这段时间楚令尘天天逼着我擦药,所以即使这几天降温了,那块冻疮也没能死而复生;指甲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那竟然是楚令尘抓着我手给我修的,我会咬指甲,他就把我稍微长一点的指甲都剪掉,然后修得短短的我有些疑惑,他是怎么办到的?他怎么能和我亲昵至这般,仿佛我的骨肉兄弟?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 睡不着吗?身后传来楚令尘的声音,清冷胜过月光。 嗯。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会就能睡着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在夜风里被拉长,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我不再回话。 摊开来的右手也被我缩回了被子里。 成麒一,清醒一点,我告诉自己,如果他随手播撒一点温情你就晕乎乎,那可不行。 你是成麒一啊,是永远捂不热的顽石,是永远填不满的深井是永远得不到爱、也爱不了人的成麒一。 你注定是个天煞孤星。 可能是晚上睡得晚,第二天一直到日上杆头我才被碗筷碰撞的声音给吵醒。 楚令尘过来拍我的脸,醒醒,吃饭。 我一向是起床困难户,这还在留恋被窝的温度呢,就被楚令尘的手冰了一下,把我残存的朦胧睡意给驱散得一干二净。 动手动脚干嘛。 我语气恶劣,顺便打掉了他的手。 楚令尘少见的没有对我冷嘲热讽。 他站起来拢了拢外套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没有穿病号服,而是换上了一件驼色的风衣应该是他同事给他带来的然后出了门。 走的时候还威胁我敢不吃完试试看。 呵,以为我是那种会闹绝食的傻逼小孩子吗。 我走到放餐的小茶几前坐下。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饭哪儿来的力气逃离楚令尘这个混蛋的控制呢。 脑子里想着楚令尘的脸,手上的一次性筷子被我狠狠地掰开我有些遗憾,要是楚令尘也能怎么容易被我掰裂掉就好了。 医院餐其实也很好吃至少今天的看起来不错。 我把最中间的水煮肉片拖到跟前,辣椒的香味让我食指大动。 平时我都跟着楚令尘吃少油少盐的病号餐,人都瘦了一圈了病号餐和家属餐其实不一样,医院食堂是会给家属提供正常的饭菜的,就和外面的小饭馆差不多,一般的中餐种类都有,还可以电话订餐、送菜上门,我就见过几次送餐的小护工端着大托盘楼上楼下的。 饭菜香味能飘满整个楼层的过道走廊。 可楚令尘非说我也是病号,残忍地剥夺了我吃食堂的权利,勒令我必须每天陪他一起吃这该死的病号餐。 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大发慈悲了,还知道让我吃一顿好的,我又打开一个饭盒,里面竟然是虎皮尖椒,我喜滋滋夹了一个放到碗里。 虎皮尖椒可是我的最爱,没钱的时候什么水煮肉片啊麻辣火锅啊我通通吃不起,要是觉着嘴里没味了,就去房东的小菜圃里折两只尖椒我早摸透了,房东尤其不喜欢吃尖椒,荒了几茬了也没见她摘来吃过回去用油醋煎了吃简直爽歪歪。 我咬了一口,熟悉的酸辣味在空腔里弥漫开,一股心酸又涌上心头。 最穷的时候连米也买不起,只吃虎皮尖椒,辣椒素灼烧着胃部,给我一种温饱丰足的错觉,辣得眼泪都掉下来却还是要吃,因为不知道下顿还能不能吃上了,尖椒慌了一茬还能再长,我要是在某场械斗中丢了命,可就没机会再去摘了。 咳、咳。 人果然不能老是回忆往事,我这伤感的情绪刚上来,就被一口青椒呛住了。 我猛刨一大口米饭,气管上的灼烧感却没有半分缓解。 如果这时候有瓶冰汽水就好了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一只手却扶住我的肩,一抹橙色落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哟,挺行啊,是打算把自己噎死来报复我吗?楚令尘又在说风凉话。 我没空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拿起桌上的橘子汽水一个手起拉环落就是一顿豪饮,果然,二氧化碳对于抑制辣椒素有奇效,我的喉咙终于能正常使用了。 它打了个小小的嗝来通知我它恢复了发声功能。 嘴里现在是甜甜的橘子味,我咋吧咋吧嘴,看着熟悉的汽水罐,问他,你哪儿搞来的?难道这栋楼里还有其它被我忽略了的自动售货机?这也太侮辱我的橘子汽水终结者的名头了吧我还在心里纠结,眼前却一暗,覆在眼皮上的手指微凉,也有力,按得我眼皮生疼。 从你老情人哪儿拿的。 他把手移开,我的眼前恢复光明,我也没心思追究他干嘛蒙住我眼睛,抬头看他,一脸惊悚:旧情人?你把校花怎么了?他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很奇怪:什么校花?我就暗恋过我们校花两个礼拜?除了她还有谁算得上旧情人啊?楚令尘轻笑一声,站了起来,用他一身黑的背对着我。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他侧着头,脸部线条绷直成一根严厉的线,语气像是嘲笑又像是在咒骂,你说你 我甚至从他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 你是故意忘了他、还是故意在惹我生气? 大噶晚上应该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跨年吧?我觉得你们可能没空看,所以提前发啦!谢谢留言给我!这是最后的存稿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mua! [CTLAY] 第11章 星火复燃六 他站在那里的背影看起来碍眼极了,我也不想再装傻。 我喝了一口橘子汽水,不急着咽下去,任由二氧化碳在我口腔里鼓动着细小的泡沫,等到嘴里只剩下粘腻的甜味,才一口吞下,咋咋嘴、然后悠然问他:你是在说戚臣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可不是我的旧情人。 我一脸无辜地否认。 因为他是我未来的情人。 我这样说着,笑着说着。 假如这是一部电影,那么这个瞬间一定有一个停格、一切都定在一个原点,镜头转换,万物静止,只有悠然的风和着钢琴曲飘摇到天际。 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听到了暂停键被按下的咔嚓声音。 可惜楚令尘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他绝对不会按照剧本行动。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快步地走过来,转身间他的风衣下摆被风鼓起,凌厉得像一片刀刃他转眼间就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拳头紧握。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降临。 我睁开眼,楚令尘的脸近到我想骂娘。 于是我真的骂了了!!楚令尘你他妈 然后戛然而止。 我的三百字脏话小论文还未出口就早夭在喉咙里因为楚令尘的表情很复杂,动作也让人看不太懂。 拳头握了几次,却好像掌心有刺一样怎么都握不紧。 小七。 他叫我。 你不能再来一次 楚令尘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字一顿, 我不可以,戚臣也不可以。 说完他颓然地放下手推开我。 我心里却突然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恐惧。 我抓住他的手,你说清楚啊,什么不可以?我提高音量:你说清楚啊!他却只是看着我。 就像是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最终还是没告诉我什么不可以,我们只是沉默地对望,我渴求他躲避,不过是我们之间又一个无解的谜。 忘记是谁先打破那份沉默的,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我,或者是某一个准备换药的护士也说不定,我的大脑自动对这段记忆做了模糊处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和楚令尘还要继续维持这表面的平和。 这种平是指我依旧对他爱搭不理或歇斯底里、他也依旧对我冷嘲热讽或是虚情假意。 挺好的。 一切如常,戚臣就像是一个禁忌,不再被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提起。 这样说可能不太准确应该是包括戚臣在内的所有以前的事情我曾经的十七岁之后、我现在的十七岁之前,这段范围内的十年间的事情。 楚令尘在那天之后再没来过医院我也因此难得的享受了一回被公务员伺候的高级待遇。 几乎每天都有声称是楚令尘同事的人来医院看护我,陪着我换药打点滴给我安排午饭,可谓是无微不至,最绝的是一个女警,竟然还给我带了两本漫画书。 我忍不住问她:楚令尘是不是骗你们我得绝症才把你们诓来的?一个个比护工还要仔细。 还有一句话我没好意思问,楚令尘这厮是不是还谎报了我的年龄?不然为什么你拿来的漫画是史努比而不是X战警?哈哈,她噗呲一声笑了,一只手拿书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一只手来摸我的头,楚哥说得没错,你真是可爱。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8) 她就这样跳过了我的问题并且成功地堵住了我的嘴。 我一个快奔三的成功人士至少心理上是一个快奔三的成功人士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摸了头还夸可爱,简直让我羞愤欲死。 楚令尘可真有手段我气哼哼地想,又在心里给他添了一条罪状。 楚令尘一直没来医院。 最后到了我出院的那天,他也没有来。 我说不清楚我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 但是一个人总归有些不方便。 我收拾了东西,和负责我的护士以及医生告了别,一个最经常来给我换药的护士看着我手里的大包小包问我,你哥哥不来接你吗?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在这些白衣天使的心里楚令尘已经完美地塑造了一个寡言少语但尽职尽责的好哥哥形象,每个人都对我们的兄弟关系深信不疑。 就算我说他不是我哥,也不会有人信,她们只会觉得我青春期到了有点叛逆。 他同事说他忙,让我自己回去。 我撒了个谎,他同事确实说他很忙,但后半句是让我等着,他晚些时候会来接我。 这样啊。 李护士拍拍我的肩,随口问,要不要我送你去坐电梯?我笑眯眯:可以啊。 刚好我嫌东西重呢。 这里的电梯都是分楼层的,大部分人会坐直达停车场的一号电梯我这种需要自己站在马路牙子上打车回家的人要去坐到地上二层的三号电梯。 一号电梯在我的病房边,三号电梯需要跨一栋楼内科的那一栋。 可能遇到戚臣的那一栋。 电梯怎么还分那么多种啊?路上我跟李护士抱怨。 我怎么知道?李护士说,她帮我提着我最小的一个包,却还是显得很吃力,问我,你这里面装了秤砣吗?这么重?我回忆了一下那个包里装的什么,有些脸红,都怪楚令尘啦,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仙人球,连盆带土可占地方了。 哦,仙人球吸收辐射,李护士腾出一只手来摸我的头,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需要一颗仙人球。 我根本就不玩手机电脑啊。 我抗议。 并且躲开了她妄图继续蹂躏我的头的手。 哇,你是中年人吗?连我妈都开始玩微信了。 李护士有点惊讶。 我心不在焉道:我又没什么人可以联系?已经快走近了,那扇熟悉的门。 真奇怪,明明在转过上一个拐角前我都觉得莫名紧张,等真的走近了,我的心却平静地像是死了一样。 见到又怎么样。 不是那个人了。 我早该知道的。 哎你可以和你哥哥聊呀,李护士的话把我拉回现实,让你哥哥给你介绍个漂亮姐姐,跟我们麒麒来场浪漫的姐弟恋。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脸应该又变红了:我不和年纪大的谈恋爱!我要找年纪小的!你才多大,还要找小的!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年纪大的。 我都想好了,以后就找个和校花一样甜的小姑娘,和她谈一个草莓口味的恋爱。 要多小?冷不丁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尚且沉浸在和可爱小姑娘谈恋爱的畅想中,一时丧失警戒心,下意识地接口道,比我小个两三岁吧。 然后我就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脑门。 不痛,但胜在出其不意,让我愣住了,手上拎的包也扎扎实实地落了地。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楚令尘沉着个脸,手上是刚刚和我英俊的脑门亲密接触过的不知名小册子。 我不是让你等着吗?你跑什么跑?他语气不善。 我摸着脑门,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问你话呢。 他竟然还敢凶我。 我不示弱地吼回去,?你当我乐意啊跟个傻逼似地拿这么多东西,伤口都快给我挣裂开了靠!他长呼一口气,像是在忍耐,所以为什么不乖乖等着我,嗯?我看着他,第一百次确认此时此地不适合将此人就地正法。 懒得跟你多说。 我从李护士手里把那个小包抢过来,绕开楚令尘往前快步走去。 他没有叫住我。 也可能叫了,但气头上的我没听见。 这搞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怪谁是怪楚令尘没叫住我还是怪我没有听到楚令尘叫我?我想了很久,还是怪我。 我就不应该遇到姓楚的。 这样就不会认识戚臣了。 就不会在再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感到难过了。 我刚刚拐过一个楼梯口,就看到了戚臣他比我认识的样子还要清瘦一些,身边是两个中年人,看起来是他的父母,笑着和他说话,搬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这栋楼里所有康复出院的家庭一样满脸幸福。 和我不一样。 戚臣没有看到我,但他也可能看到我了、只是不记得我是谁,也可能他看到我了、也记得我,只是不想理会我。 我侧身站到楼梯的一边,等着他们从我身边经过,她妈妈还抬头跟我说了声谢谢。 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以前戚臣带我回家的时候,为我们开门的人就有这样的一张脸,饱经风霜却留有几分美貌的脸。 不过现在看上去确实更漂亮。 您真漂亮。 我轻声说。 他妈妈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话,踌躇了一下,回了我句谢谢。 这段算不上对话的对话引起了和我们隔了几个台阶的戚臣的注意。 他在和他爸爸在挪动一床大得有点过分的被子。 他从蓬松的大口袋边探出头来,对我笑了笑。 是你呀。 他说。 唔。 然后他们慢慢走下楼梯,我的视线从上至下,经过我时,编织袋的边角划过我的手背,留下一道划痕。 不太疼。 他妈妈在和他说话,声音渐行渐远。 那是你认识的人啊?不算吧,就是打过几次照面。 诶哟,妈妈给你说过好几回了,要多交朋友我转身上楼,沿着走过来的路慢慢往回走,正好撞上楚令尘。 他看看我,问我:手上东西呢?我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忘在那边的楼梯下面了。 说完就想回去拿。 他盯着我,像是穿透了我。 终于,他说,算了,不要了。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拉住我,我们先回家。 是你家。 我纠正他。 然后甩开了他的手。 第12章 星火复燃七 一直到下楼,我在路口等着楚令尘把车开出来,我坐到副驾驶上我也没有再和楚令尘说一句话。 我满脑子都是戚臣原来他在骗我。 什么早年爸爸就死了,什么家庭多年不睦,什么直到遇到我才和妈妈修复关系全他妈都是骗人的。 还有那颗痣我才反应过来我遇见他的时候,可没有那一点黑色在他的左眼下盘踞。 骗人的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这个事实简直要把我逼疯了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或者说我不敢想。 但更让我不安的不是戚臣,而是我自己,是我心底的某种情绪正在悄然滋生一种名为侥幸的心理。 这让我很害怕似乎我早有预料、又似乎我早盼着真相来临。 那些我曾经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和那些未知全部搅在一起,像是黑色漩涡,我逃无可逃。 小七。 楚令尘突然地开口,把我从黑色的漩涡中拉扯了出来。 我漠然地看向他。 不远处是一个红绿灯,他把车停在了斑马线之前,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并不看我小七。 他重复了一遍。 我等着他的下文。 那个护士告诉我了,床位太紧缺了,你还没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就有新病患住进来了?你根本没地方呆他右手的中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我记得那是表示他在思考的下意识动作。 他在思考什么?有什么好想的我问他:所以呢?你是想向我道歉吗?问完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我算什么,这又算什么,我为什么会觉得楚令尘会 我向你道歉,楚令尘说,小七。 你有什么好向我道歉的?我轻声问。 我不该凶你,他歪头想了一下,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也不该误会你是故意给我找麻烦。 我说:我就是故意给你找麻烦啊也说不上故意找麻烦,但是我也不想被他当成什么乖孩子。 他转过来看我,似笑非笑:那就当作是为了我语气不好道歉吧。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简直太可笑了楚令尘,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你现在在做什么?嗯?我问他:你现在是真的想和我作对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吗?我问他:你那是什么蠢样子?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善解人意?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笑得快缺氧,我把车窗摇下来,任由窗外凛冽的寒风灌满整个驾驶室。 然后在马路上的各种喧嚣声里,我问他:你忘了,我们是想要对方去死的那种关系吗?红灯跳到了黄灯跳到了绿灯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后移。 楚令尘的声音却没能跟着倒退的风景一起被我丢在身后他说:是你想要我去死,我可从来舍不得对你下手。 我把下巴抵在车窗上,在呼啸而过的风里小声地骂他:放屁。 你可从来没对我手软过。 楚令尘没有把车开回他原来住的地方而是开到了一个新开发的小区。 我开始是怀疑他走错了但在看到他他熟练地和门口保安打招呼并非常顺利地找到车库并把车开进去后我推翻了这个想法。 怎么?又换窝了?什么换窝,楚令尘打开后备箱,我才看到不止我住院时候的行李还有一大袋其它的东西,这叫搬家,懂吗?我看着那些零散的小玩意,勉为其难地捡了几样抱着,楚令尘看到了,直接往我手里塞了两大袋东西。 别臭着个脸,一次把东西拿完,省得跑两趟。 我刚想发作,但看着他大包小包就差没在脑袋上顶一个的份上还是闭了嘴。 他走在前面,我跟着他,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才能在现在的体重基础上高效率地偷袭楚令尘而不被打死。 新房间在二楼新过头了,一路走上来看到的几乎都是门都没关的毛坯房,油漆和胶带堆得到处都是。 怎么搬这种地方来了?你说呢?楚令尘掏钥匙之余甚至有余暇白了我一眼,便宜的学区房就这儿了。 学区房?怎么,你把哪个姑娘肚子搞大了要当爸爸了吗?我跟着他走进去,随便扫了两眼,装修得怪简陋的,哇塞,你考虑得也太早了吧?咚的一声,楚令尘把手上的东西扔在地板上,阴测测道,现在这个房间里,需要上学的还有别人吗?我一时愣住了,下意识往卧室里望,谁啊?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满脸不可思议。 喂喂,我不需要上学了吧?再说了,我这么大了,上学还需要靠学区房吗?初中文凭的人好意思说这话?楚令尘抱着手臂看我,满脸写满嘲笑,我没记错的话你根本没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吧?士可杀不可辱!我据理力争: 那我至少上了两年高中的呀!楚令尘的皮笑肉不笑实在嘲讽力Max,我一时口不择言道,?再说了我他妈没毕业还不是因为你吗!楚令尘一怔,我也愣住了。 其实话还没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话好像是在撒娇一样。 怪到别人身上有意思吗,我自嘲地想,学也不是楚令尘逼着我不上的。 但是我根本不敢承认是自己的原因似乎只有把所有错都怪到楚令尘身上,我才能好受一些。 因为那十年里我总是忍不住地想如果我还在上学,一切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我心里清楚,不会变得更好了,我不学无术不是楚令尘的错,我浑浑噩噩不是楚令尘的错,我喜欢男人更加不是只针对楚令尘,不是他也会有别人但是我还是会想,如果我还在上学,是不是一切会变得好一点。 就是靠着这样的妄想,我才能转嫁对自己的责难只有把一切怪罪于楚令尘,我才能好过一点。 那样的话我至少还是一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不至于一点优点都没有。 楚令尘慢慢地坐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抬起一只手捂住脸,轻声道:?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送你去读书啊。 他语速很慢,每一个字我都听清了,可是藏在他话里的感情我却不太懂。 楚令尘你对我感到抱歉吗?真心诚意地、感到抱歉吗?他移开挡住眼睛的手,看向我。 他一字一顿道:我、一、直,都对你感到抱歉。 小七。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妄图从里面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戏谑或者是虚伪可是没有。 他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一个我看不懂的陌生人一样,真诚地向我道歉。 我好像哭了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我脸颊上划过,我好似浑然不觉,仍然死死地盯着他。 你是向我道歉了,可是啊,我不接受。 我狠狠道。 我真的哭了但是我没什么感觉。 至少我不是因为悲伤而哭泣的,我很清楚。 是别的什么原因大概是委屈?或者是愤怒。 当然也可能是单纯地因为我瞪他瞪太久了,眼睛涩。 这该死的眼泪导致我的狠话一点气势都没有我甚至怀疑楚令尘根本没听到我的帅气发言。 他一看到我哭就慌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捧着我的脸一副无从下手的样,甚至想用他的袖子给我擦眼泪。 如果不是门铃响了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尝试用他的皮衣袖口来给我擦眼泪我怀疑他是趁机想用袖口的薄片纽扣毁我的容。 去开门。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9) 我深感丢脸,正好推开他,然后悲催地发现嗓子好像也劈了。 说话声音像个被家暴过的疯女人一样又尖又细。 按门铃的是送外卖的楚令尘可真有先见之明,因为我绝对不会吃他亲手做的饭,一是因为我有骨气,二是因为他做饭难吃得像是生化武器。 刚好外卖袋里送了一包纸巾,他飞快地把它掏了出来递给我。 不知道是什么劣质纸巾,我第一次竟然没拆开,楚令尘还在看我,我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纸巾袋子撕了个稀巴烂。 为了掩饰尴尬,我只好使用连同袋子一起被我搞得稀巴烂的纸巾来擦眼泪。 然后就是沉默。 或者说是一种僵持。 我坐得笔挺,拿着一大坨纸巾往脸上按,楚令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手机好像响了一下,然后他看了眼手机,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呵,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接电话还要避人耳目我在心底冷笑,面上依旧高冷地用纸巾按脸。 楚令尘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似乎想拍我的肩膀,手伸过来又停住了。 最后对我说了句,你先吃。 然后就去了阳台。 还把阳台门关上了。 真不愧是警察出身,反偷听措施做得真到位我真是看他哪哪儿都不顺眼,可惜嗓子劈了,不然我一定要高声朗诵阴阳怪气内涵楚令尘的名言警句一百八十条。 我还真的有点饿了我没什么等人陪我一起吃饭的好习惯,我拆了外卖,正准备为长身体补充能量的时候,好巧不巧,茶几上的座机响了。 新家的号码都知道不会是物业吧?我放下筷子,走过去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没事儿我挂了啊?还忙着吃饭呢。 那边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少年音:啊,我找楚大哥。 有些失真的声线伴随着嘈杂的杂音,我莫名感觉有些熟悉,我问:找楚令尘?是的。 他现在有事儿,我望了一眼阳台上没有结束之意 的另一名电话接听员,说,我待会儿让他给你再打回来吧?哦是吗,那谢谢了你叫什么啊?我随便从桌上摸了只圆珠笔,想把他的名字记下来。 我偏头夹住听筒,摊开一只手掌,想要把名字写在手上戚臣。 听筒那边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北极传来,冻得我浑身发冷悲戚的戚、俯首称臣的臣。 圆珠笔扎进了手心,有点疼。 是你啊。 我说。 [CTLAY] 第13章 微光之下一 听筒那边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啊,你认识我吗?接着,又是滴水不漏的、平平的声线。 是啊,不仅是认识呢。 不仅认识你,还抱过你还吻过你还和你一起去看了雪山上的星星小七。 楚令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从我手上取走了听筒。 我抬起头看他,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怎么?我现在看起来是想要把话筒抢回来的样子吗?我、没、兴、趣。 我对着楚令尘做口型。 他笑笑,松开了按住我肩膀的手,走到了茶几的另一边,和我对望着。 喂,你这个电话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他看着我,眼角的笑意还没散,唔,我在家,可我不是一个人在家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消失了。 他把话筒拿远,对着我招手,过来,小七。 干什么 我狐疑地瞪着他,脚下慢慢移动着。 楚令尘的表情堪称慈爱,?他想和你说说话。 哈,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对话筒那边道,真可惜啊,他好像不太愿意认识新朋友他还拿眼睛瞟我,是啊是啊,大概是青春期叛逆吧 好像到了年纪都这样?啊,看我的眼神像看仇人 不,他对谁都没有好脸他还在絮絮叨叨着,宛如一个中年妇女。 我站在原地忍无可忍在楚令尘嘴里我仿佛一个中二学生,无所事事且有极为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他谈论我的口气就像是我原来的某一个班主任,正在和我的家长讨论我的乖张和任性,打算下一节课就把我撵出教室。 恶气堵在喉口,不发不行。 楚令尘你跟他讲个屁啊!我额角青筋直跳我跳到茶几上,扑向楚令尘抢他手上的听筒。 楚令尘却好像早有防备,连带着底座一起抱在怀里不让我得手。 我把他扑倒在沙发上,费尽周折也没能得手,我于是改变路线想去扯电话线,反而被楚令尘的长腿绊倒,以脸砸茶几告终。 茶几上的茶水软垫还是救了我,疼倒是不太疼,就是悲愤,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那种悲愤。 ?我明明记得我成年后腿也很长的!楚令尘把我扒拉起来,掰着我的脸左右打量,怎么又摔了?你是十七岁不是七岁好不好 我瞪他、瞪他、瞪他,然后趁他不备一个翻滚拿到了沙发上的电话。 滚犊子吧你个垃圾玩意儿别打电话过来了!挂电话,一气呵成。 我瘫在沙发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楚令尘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从茶几底下摸出一瓶蓝药水和一包棉签。 他走过来,弯下腰给我擦额头上的一个包要不是被棉签点到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点熟悉的疼痛我还真不知道起了一个包。 你看看通话记录呢。 他气定神闲地换了根棉签,说道。 我一惊,什么意思?他甩甩手腕,把多余的蓝药水都甩掉,轻轻戳在我脑袋上的包上,早挂了小笨蛋。 他笑得很浅,但我还是听出来了。 我笑不出来我翻了白眼做死鱼状,喃喃道:靠,我就知道棉签的力道加重了楚令尘道:你知道什么了就你知道?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赌气道:是啦!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楚令尘沉默了一会儿,又换了一根棉签,道,谁耍你了?我就从来没对你撒过谎。 我狠狠瞪他是啊,他多高明,都不屑于骗我,照样把我耍得团团转。 可是他瞒我,这和骗我有什么区别?大抵是我瞪得太有气势,他语气软了下来,我以前不认识他。 我们都知道他说的他是指谁,也知道以前是说的多久以前。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很严肃地质问他。 下午去学校好吗?他问。 呵,他可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避重就轻,啊,不对,简直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完全不想跟他沟通,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了餐桌旁边。 可恶,我的鱼香肉丝都凉了。 楚令尘也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你去学校,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他说,好吗?他好像断定了我不会说拒绝的话。 你有没有搞清楚,我冷笑,就算是威胁也应该拿点对等的东西来交换他突然伸手端走我面前的一次性餐盒,很认真道,不去上学就不给你饭吃。 我有点懵。 他趁机把桌子上的菜都揽到了自己那边。 我下意识按紧了自己手边的白米饭。 他指了指,说:有本事就靠着那碗饭活。 靠我恼羞成怒,楚令尘!去不去??去。 乖孩子。 等一下,眼看着他把菜一一摆回桌子中央,我开口道, 我想吃热的。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大眼瞪小眼。 最后他妥协了,行,我去给你热,吃饱了就给我收拾东西去上学。 我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楚令尘守着我吃完了饭,然后拿着一沓文件送我到了学校。 午后的阳光温暖到刺眼我跟在楚令尘身后亦步亦趋,对陌生的校园充满恐惧。 是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感到恐惧。 十七岁之前,学校对我而言像是一个牢笼或者说是一个泥潭我每天绞尽脑汁想要逃离。 偶尔我不想逃离的时候,它就成了我恶作剧的温床成了我闯祸的基地。 实际上我大多数时间都不在教室里,我在篮球场、在小卖部、在活动教室也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坛里,我对学校的感情一半是不在意、一半是厌恶。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感到恐惧。 楚令尘很快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我越走越慢,最后蹲在了进门口的水泥地上。 我感到头晕,可能还有点想吐。 我抱着膝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地表逐渐升温,我能感到热浪慢慢从我脚掌周围上扬我觉得我可能是中暑了。 在我满脑子想着藿香正气液多少钱一瓶的时候,头顶突然被笼在一片阴影下,我抬起头,炫目的日光刺眼,我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清楚令尘。 楚令尘背着日光,用身体为我遮住了大部分惹人讨厌的阳光。 他微微俯身,摸我的脸,叫我的名字:小七?真奇怪楚令尘的手为什么那么凉?像是井水,凉意沁人,却不刺骨。 我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把脸埋到膝盖上,闷声道:你可不可以自己去办手续啊?我好像呃有点头晕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既不丢我的脸又体现我寸步难行的虚弱。 我们去树荫底下休息一会儿好吗?楚令尘在这个时候展现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善解人意。 我难得的想要表扬一下他这个该死的性格周到又贴心,理性统领一切。 是的是的是要休息一下我这个样子多给你添麻烦啊你把我放这儿自己一个人去肯定一会儿就能办妥了我絮絮叨叨着,希望他最好下一秒就消失,十分钟之后就办好一切回来,然后带我离开这个该死的、充满油墨味道的学校。 楚令尘扶着我的手臂僵了一下。 闭嘴。 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在树下的花坛边坐下。 他扶着我的后颈,轻声说:你靠着,靠一会儿。 我随口道,靠树还是靠你啊? 他沉默了,好半天憋出来一句,随你。 我想象了一下靠他的场景不知怎的浑身发麻。 于是我选择乖乖地背靠着树坐着。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洒在我的头顶,微微的风从叶片间穿过,挟裹着树叶的气息又拂过我的面庞。 还有泥土和树皮的气息,在烈日的暴晒下,一股脑地爆发,弥漫在空气中。 我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几乎已经陷入梦境。 一阵风吹过,引导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操场上人群的笑闹也经过空气的处理传入耳中,不远处还有不缓不慢的下课铃声在这所有的声响中,有一个声音差点在风中溜走。 我从来没把你当过麻烦低沉又轻柔。 我倒宁愿自己没听见。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或者更久,我恍惚睁开眼,发现日头已经有点西下的趋势。 楚令尘竟然还在。 几点了?四点。 我们出门的时候是两点,两个小时也不算多久。 我揉揉脸爬起来,哦,那你已经办好了吗?没有,在等你。 我拍拍裤子上的渣滓,突然觉得很难和楚令尘沟通,等我干嘛?你总要见见你的老师和你学校的校长吧。 楚令尘一本正经地说。 我有些愣,他顺手把我拽过去给我拍后背的灰。 一脸理所当然我合理怀疑楚令尘把我当成了他儿子。 我决定今晚上回去后看看他是不是还滥用职权把我名字改了楚麒一多难听啊。 一想到这我又有点抑郁。 我老子娘都不管我了,我还揪着个姓干什么?说不定哪天我就主动去警察局把名字改了你还晕吗?楚令尘问。 我摸摸胸口:好像还有点楚令尘很严肃:到底还晕不晕?他那么凶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我撇了他一眼,完全不想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他沉下脸,一大步跨到我跟前,说话。 我很不耐烦:你烦不烦啊?你管我晕不晕就不能快点办完事快点走吗?我他妈真想这样冲着他大吼。 妈的。 放假了吗,想我了吗,前者选答,后者必答,hi hi hi 第14章 微光之下二 本来是想着要这样做的我本来都以为今天和楚令尘必要吵上一架,战况激烈的话,可能会发展成当场斗殴。 如果不是那颗偷袭我的篮球的话,本来剧情是那样发展的。 被砸到后脑勺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傻掉多少年没人敢打我的头,多少年没人能打到我的头我那还没来得及对楚令尘发的火一下子蹭蹭往外冒。 谁他妈瞎了眼?我朝着篮球场吼。 远处几个半大的小伙子空着手望着我,一个比一个懵。 我抱着那颗篮球,怀着一颗想动手打人的心,狠狠地把球砸了回去。 靠,真不爽我把手指掰得嘎嘎响,回过头正看到楚令尘正看着我。 一张死人脸,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什么看,快走吧,我推推他,他还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慌。 我不想惹麻烦行了吧?现在又不是什么小混混也不是什么黑社会,谁天天没事找事想打架啊?楚令尘终于动了,但他不是朝前走,他是摸了摸我的后脑勺,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气问,痛不痛?废话,你被砸一下试试。 他简直废话连篇。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0) 楚令尘本来垂眸看我,突然抬了抬眼,我跟着往后看,正看到一个抱着篮球的大高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诶!那个 同学!他跑到我跟前,气还没喘匀。 我看着他。 楚令尘也看着他。 他抬起头,扬起一张刚正的面庞浓眉大眼,方额高鼻梁,看着就很像一个好人。 这个好人还没来得及对我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打了。 我愣在了原地。 拳头带风原来是真的。 楚令尘不愧是楚令尘我一边想着我这小身板能挨几拳,一边在他准备下一次出手前拦住了他。 你发什么疯?我死死抱住楚令尘的腰大吼我觉得我才是疯了,我说,我还上不上学了?怀抱下的身体几乎在一瞬间熄火。 这句话简直是必杀技,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工作原理,但这不妨碍我得心应手地使用它,我甚至想以后多用几次。 我抬头看了看楚令尘。 楚令尘果然冷静下来了,甚至说是冷静过头了,他看起来怪怪的。 刚刚发疯像只疯狗,现在又冷冰冰像根木头。 但我没心情关心他,我松开了抱住他的手我比较在意莫名其妙挨了打的齐氚。 我怕他讹我。 诶?是你先用球打的我哦不能怪我们 我斟酌着措辞,尽量撇清责任。 齐氚还保持着被楚令尘打的姿势,偏过头去,一只手捂着脸。 他也不说话,我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心里一时有些怵。 我实在没忍住,伸手把他捂着脸的那只手扒拉下来,诶不会流血了吧他还挺犟的,我扯了好几下没扯下来,跟个不开口的花甲一样,最后使了点劲儿才成功。 他手一放下来我被吓了一跳多么刚毅正直的一张脸啊,不过怎么哭了?一时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戳戳楚令尘的后腰,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 倒是齐氚先开口了,他捂着脸,呜呜呜道:没、没关系?呜都是我的错 楚令尘斜斜地瞥了我一眼,甩甩手腕道:根本没用多大力气。 我很无语,这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能打吗?面前的大块头还在流泪。 那你这难道是 我有些迟疑地问。 我还以为他是疼哭了呢,毕竟楚令尘的武力值还是摆在那儿的可你这么皮糙肉厚不至于被打痛嘛,这眼泪算怎么回事?齐氚抽抽嗒嗒道:我对不起你 感情是良知使这人落泪。 我有些无语,怎么性子比以前还软,还会因为误伤到别人难过到哭出来。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啊,篮球打头多常见啊!我苍白地解释,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撂开头发给他看我的后脑勺,看看,又没出血又没裂口,有什么好哭的啊?齐氚泪眼朦胧,伸手摸我的头, 呜呜怎么起了这么大一个包啊哭得更悲痛了,配合他那张写满正气的脸,简直像我英勇就义了一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令尘突然开口,他指了指齐氚,别哭了,你,然后又指了指我 ,送他去医务室,知道吗?齐氚猛点头,眼泪还是刷刷直流。 我被他泪腺的储水量震惊了,正惊叹着呢,肩膀上被轻轻拍了一下,我转过头去,看到蓝色的文件夹从我肩膀上拿开,楚令尘转过身去,边走边说,在医务室等我。 齐氚真的就带我去了医务室,大概是因为还没开学,医务室根本没人。 他大概是这里的常客,非常轻车熟路地从医务室里面的架子上掏出一个医疗箱。 诶诶,行了吧,你还真打算给我脑袋上缠纱布啊。 眼看着他把绷带都拿出来了,我干净叫停他。 他有些犹豫:可是你的头顶多头皮血肿,睡个觉再喝杯水就好了。 我摆摆手,这种小磕小碰我是一点都不在意。 看他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开玩笑地点点自己的胸口:你不知道吧,我身体可好了,被刀砍了都不留疤的那种,恢复机能一级棒。 他吓了一跳,眼睛睁得老大:什么?你还被刀砍过?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齐氚的样子觉得好笑得不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长得这么好笑啊,这种浓眉大眼的天真也太引人发笑了吧?我肯定地点点头:是啊,被人用刀砍过。 还是你亲自动的手呢,齐氚。 楚令尘办完事来接我的时候,我正在给齐氚讲如果被钢笔手枪打中小腿,应该作出什么表情才能装作只是小腿抽筋。 ?你知道吧?一般的钢笔手枪啊,外管是拉机柄,笔挂那个地方是阻铁按钮我讲得兴致勃勃,齐氚伸长脖子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千万要冷静,反正不致命,顶多是疼我翘着个二郎腿,撩起一边裤腿给他比划着胫骨的位置,就是容易落下后遗症齐氚点头如捣蒜,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掏出个小本本作笔记。 我好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就是话说多了有点口渴,喉咙怪痒的。 刚好旁边递过来一个保温杯,杯子挺眼熟的,握住杯子的手也挺眼熟的。 楚令尘握住杯身的手瘦得过分,这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小指是歪的。 我一愣然后接过来打开,里面倒是没有枸杞。 是淡黄色的苦荞茶。 我喝了一大口,把杯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边从椅子上站起来边转过头去冲齐氚道:你打篮球的时候也小心点,我下次给你讲一个被重物击头变成傻子的事,可吓人了啧啧齐氚傻乎乎地点头,跟着我站起身,看到楚令尘后下意识地后缩,期期艾艾地打招呼道:楚、楚先生 楚令尘把杯子拿起来旋紧杯盖,听到齐氚叫他只瞥了他一眼,然后问我:你告诉他的?那是,我笑嘻嘻地跳到齐氚跟前搂住他的肩膀,我和齐氚现在是好哥们了,当然要互通款曲,各报家门啦。 楚令尘有些嫌恶地打掉我搭在齐氚肩膀上的手,说: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 我转过头去不理他,拍拍齐氚的肩:好兄弟,哥哥我先走了。 齐氚似乎很感动我能在楚令尘面前说这些话,大有些要和我再喝三杯结拜酒的气势,依依不舍地握着我的肩,重重地点头道:嗯!楚令尘很不耐烦看我们医务室二结义,拎着我就走了,我扒着门框和齐氚告别并警告他不要再打篮球了。 下楼梯的时候楚令尘走得很快,我在他身后抓着楼梯扶手摇摇晃晃,一阶楼梯蹦一下,颇有些小时候跳房子的欢乐。 楚令尘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语气平平,别玩了,快下来。 我全当听不见,在一阶楼梯上左右跳动,大喊:踩到陷阱了!不能前进!然后往后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还要倒退一步。 楚令尘不说话,就静静站在那儿。 他在等我,这个发现让我很不爽,我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回了上一层楼,我攀着扶手,胸口压在手臂上,探出半个身子去看下一层楼的楚令尘。 楚令尘,我叫他,他抬起头来看我,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个学校?楚令尘语气很平淡:你该上学。 那怎么这么巧?你的学区房附近就这所学校?他似乎笑了一下,不是还有两所吗,嗯?你难道更喜欢那两个?我回忆了一下,路上似乎是还有一所校门上漆都快脱落完的技校和一所带附属幼儿园附属小中学以及附属医院的私立学校。 这么一想还真是这所学校是最好的选择。 我往回缩了缩,把下巴垫在手背上,那为什么又那么巧?齐氚刚好在这所学校?楚令尘回避了我的直线提问:交个朋友也不错不是吗?呵,交朋友啊我忍不住笑出声,拖长音道,那你不觉得我应该交个新朋友比较好吗?新的、不认识的、不出现在我任何回忆里的,朋友。 这次我相信楚令尘是真的笑了,虽然我没有听见他的笑声。 小七,我听到他说,他就是你的新朋友。 你的前十七年,可从来、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有没有人来挽留我一下的?没有就算了 第15章 微光之下三 楚令尘真不是个好东西十年之后我还是这样评价他。 我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沉沉,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耀到我的身上,搞得我的膝盖以上到眼睛以下的部分的温度都高到惊人。 楚令尘就坐在我的旁边,开车风格陌生得我以为他驾照过期了好慢啊。 慢悠悠的,我怀疑自行车都能超过去。 回家的路程遥远得不可思议,我打算就这样昏睡过去,楚令尘却在此时打开了车内广播。 我明明闭着眼,脑海里却出现了楚令尘的手指在阳光下轻轻扭动旋钮的画面。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我不太懂怎样的标准算作好看,但我相信楚令尘的手最漂亮我曾经那样盲目地以为。 手指修长,指节匀称,指甲修剪成一道弧形,像是淡粉色的小小湖泊。 这双手能画出很好看的设计图,也会煮很难吃的菜,给我换药的时候很熟练,扣动扳机的时候也很果断。 就是这么一双漂亮的手,曾经哄我入睡,在无人看到的夜里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 我真的很困,回忆缥缈虚无,让我困上加困,似乎每呼吸一次,随着空气进入我的肺,我的灵魂和身体就要进入梦境。 车内的小小音响却开始嗡嗡作响,传出一阵歌声,一个女人在简陋的伴奏下唱着粤语歌,调子不是很高,声音很软也很甜,很适合在夜里听。 一曲唱罢,电台主持人笑着介绍她,哇,真是人美歌甜,雯雯,来给大家打个招呼?大家好,我是会枕着吉他睡觉的音乐疯子文珊,也可以叫我雯雯电台里那个女声依旧甜软。 我笑着脱口而出她接下来的台词, 虽然名字里有两个雨,但其实很不喜欢下雨天观众会听腻的啊?我睁开眼,看着车窗上的一小块光斑,自言自语道,文珊姐,你怎么老是不听我的?楚令尘是故意的,我百分百肯定。 但我不生气,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你知道吗?我说,我听她唱歌的时间比你以为的还要早。 他没有出声,但我知道他一定有在听。 我从小就是那种无聊的人,把所有广播频道都听一遍,听到重播为止,在那些反复播放的音乐节目里,我最喜欢有她出现的那几个。 因为啊,因为我望着车窗外,阳光晃得我眼酸,我一时找不到理由,因为她的歌,听起来也很孤单。 楚令尘突然开口:不想听就换一首吧。 我转过头看他,刚刚被强光照射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昏暗,我花了好几秒眯眼适应车内的光线。 什么?我说。 楚令尘倾身过来要换台,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别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我松开手,低声解释道:我想再听听 楚令尘定定地望着我,隔了好久,他说:她不是无辜的人。 她想除掉你。 她为那边的人做事。 ?哦,我点点头,盯着自己的手掌看,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啊?从你再见到她开始。 是吗?这样啊。 我笑笑,然后竭力地瞪大眼睛,故作轻松道,怪不得你要杀她呢。 楚令尘说:对不起。 你已经给我说了好多对不起啦。 我垂下头。 楚令尘不知道是不是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开口:对不话还没说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心诚意地笑了出来。 你还要跟我说多少个对不起啊?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回答我:以后不会了。 唔。 我点点头,又望向了窗外的街道,看着来往路人行色匆匆,看小吃摊前热气蒸腾,看五颜六色的气球在广场上空旋转。 电台里主持人讲了几个无聊的笑话,然后又是那个又软又甜的嗓子开始唱歌, 用南方软糯的咬字方式唱一首缓慢的情歌。 伊人不在~等我们到小区,太阳已经将落西山,懒洋洋地挥洒着最后的一点余光与热。 楚令尘没有直接回家,他带我走到一栋楼的后面,那里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爷爷守着一个小摊。 摊子上有个硬纸板,上面用毛笔写着修鞋子轧裤脚配钥匙什么的。 有几个人在他摊前等着。 大家都不说话。 那个爷爷也不说话,有客人来了,把东西递给他,他就拿一块石头在地上划出白色的印子,写个价钱或者询问一些问题。 然后他就从一个黑漆漆的工具箱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工具来,轻轻巧巧地完成顾客的要求。 我对他的工具箱着了迷,蹲在摊前,细细地打量着工具箱上的各种设计翻起的箱子盖子上是小小的木质凸起,挂着一串串大小不一的钥匙,箱子里有几个隔板,把不同类别的工具划分在不同的区域。 真好啊它们都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 走了。 楚令尘喊我。 哦哦,我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问,你来这里是修什么话还没问完,楚令尘朝我伸出手。 我盯着他,他张开五指,清脆的声音落下来,我看到两把银色的钥匙串在金属环里,而金属环像是戒指一样套在他的中指。 给你的,一把大门,一把卧室。 他说。 我盯着那串钥匙,透过那个小小的金属环,我看到了巨大的、蛋黄一样的落日。 它被圈在那轮小小的金属环里,落在在楚令尘的指尖之下,把我的视野都染成了橘红色。 我突然口渴,非常非常非常地想要喝一罐橘子汽水。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接过那串钥匙,在手心掂量着它的重量。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1) 我们要去便利店吗?我突然问楚令尘,他看着我,我解释道,因为家里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橘子汽水。 我去吧。 楚令尘说。 你回家去,洗一个澡,换一身干净点的衣服,看会电视也可以,他说,我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后后又忍不住转回来,我看到楚令尘还在原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大声喊:我想喝橘子汽水,记得给我买啊!楚令尘笑笑,然后转身走了。 我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往现在的住处走去,也许是因为住户真的太少了,我竟然没有迷路,绕过哪些空荡荡的毛胚房,我顺利地找到了我们住的那栋楼。 我掏出钥匙握在手心,一阶一阶地踏上楼梯,然后站在了那扇还找沾有点点白漆的防盗门跟前。 小兔儿乖乖,把门儿打开对门住的一对祖孙两站在我身后,那个小姑娘开始唱歌。 她的祖母捂住她的嘴:别唱了,惹人讨厌。 我看着她,她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小手扒拉着她祖母的手。 她祖母掏钥匙的时候松开了紧箍她的手,她于是欢快地对我说,你好呀!然后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看着她。 她祖母开了门,歉意地对我笑笑,然后拉着她进了门。 门关上之后,我还能听到那个小女孩高昂的歌声。 不是很好听但我觉得悦耳极了。 我从不曾有过如此真实的感受这就是生活。 平淡的、朴实的、充满色彩的生活。 我如此怀念的、充满希望的生活。 第16章 微光之下四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一个法制节目,手边是一罐刚刚打开的苏打汽水。 没办法,冰箱里只有苏打汽水和花生米非常符合楚令尘的单身汉人设。 沙发后的落地窗被米黄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子里的光源大部分来自电视机,以电视屏幕为起点,散射着落到我的视线范围内。 于是显得屋子里异常的昏暗,这昏暗又带给我些许的安全感。 我开始回想我的十七岁我开始回想我十七岁时遇见的楚令尘。 他曾经对我很好,好到让我一本少年心事摊开来,连书脊连扉页都是他。 他曾经对我很好,好到我后来不敢多想,怕一想起来就会心软,心软到还是叫他大哥、当他一辈子的小弟。 电视节目里开始播放一个少年犯的自述,那个被打上马赛克的女孩平静地讲述着自己是如何杀死一母同胞的姐姐的,原因只是因为姐姐谈恋爱后对她的关心比从前少了。 她说:我没有那么爱她,可我无人可爱,我只能爱她。 她出生在一个风景不是那么秀丽的农村,父母离异,在亲戚家长大,姐姐比她大五岁,不仅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监护人和唯一的朋友。 记者问她很依赖姐姐吗?她沉默着,然后短促地一笑说不如说是姐姐更依赖她。 我突然不想看下去了。 可我一时间找不到遥控器,没办法换台,只能继续看着案情被一步步还原。 在姐姐死前的一个小时,姐姐的男友曾经接到她的电话,她泣不成声,只说了一句让男友晚一点的时候把妹妹落在同学家的书包给取回来。 男友起了疑心,等找到妹妹,惨案已经发生。 记者问女孩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吗?女孩低着头,说知道,因为她当时开玩笑地对姐姐说,如果姐姐死了,凭她自己根本没办法去那个不是很熟的同学家把书包拿回来。 我不好意思啊,而且走路去要好久哦姐姐,她当时这么跟姐姐说。 于是姐姐临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嘱托男友帮妹妹把落在同学家的书包拿回来。 看到这里,我开始试着回想我临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好像是想要把楚令尘安排进局子,或者是许愿再也不要和他见面?我记不清了我能记住的只有码头上的飞鸟和跳入海中时包裹我的气泡。 那些白色的飞鸟和那些淡蓝色的气泡。 还有视线最后触及到的那只空空的袖管。 一个突然的电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窝在沙发后背,任由柔软的海绵吞噬我,完全不想起身。 电话那头的人却非常有毅力,电话的嘟嘟声一直没有停过。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又慢悠悠地拿起听筒。 喂来救她。 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虽然楚令尘是个警察,但是警察家里的座机号码应该不是110吧?你应该打110,而不是随便乱拨一个 我说。 我心里倾向于这是个恶作剧。 你是楚令尘的弟弟吗?电话那头突然道,我是戚臣,上次打过电话来。 ?楚令尘现在不在。 你来,他很果断,没有给我考虑的时间,来救救她。 我沉默了。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我们没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了。 旁边传来一个女孩子微微的啜泣声。 地址给我。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我在茶几底下翻到几张十块钱,用这些皱巴巴的钱打了辆车,坐上后座的时候我忍不住想楚令尘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从电瓶车升级到四轮的?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我又开始狂想戚臣打来的那个电话他遇到了什么问题?那个哭泣的女孩是谁?他为什么给楚令尘打电话?又为什么打座机?如果真的像他说的、他们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只能求助楚令尘,那为什么又要我去?太多的为什么缠绕在我脑海,我一条线索都梳理不出来。 司机问我要去哪儿,我报了个地址,他特意多看了我两眼,含蓄道:那种地方,去一两次就好了我满脑子戚臣的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什么?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望着窗外,开始回想刚刚的那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有点熟悉会是谁呢幸好这个点还没有到晚高峰,我很快地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我有些恍惚怎么会是楚令尘以前住的地方?那个,我们重逢的地方?心下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不需要看口袋里记着地址的小纸条,我急匆匆往记忆中楚令尘家跑去。 我很快找到了那栋楼并且到了相应的楼层。 楚令尘应该是真的搬走了,门上贴着一个招租的广告,还有几张小广告贴在招租广告上。 我只看了一眼,转身敲响了对面的门。 戚臣!你听得到吗?我听到里面有椅子移动的声音,戚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你看到走廊里的盆栽了吗?在花盆下面,有门钥匙。 哦,知道了。 那盆富贵竹花了我好大力气才抬起来,我却没有在底下摸到钥匙,我茫然地放下花盆,开始在花盆里面下功夫,扒拉了一手的泥巴之后,终于在富贵竹根部的地方摸到了一把钥匙。 开门后并没有我想象的混乱,也没有血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臭鸡蛋味道。 戚臣坐在椅子上,朝我抬起他疲惫的脸,笑笑,说:你来了啊。 你看样子还好。 我盯着他的脸说。 他的确看起来还行,如果忽略掉帮在他身上的麻绳的话。 他转头看向沙发后面,目光温柔,如果你能帮伊伊解掉那些东西的话,我会更好。 我顺着他的视线走到沙发后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借我校服的小姑娘手脚被绑在一起,像是只小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 绑住她手脚的不是什么麻省铁链,就是普通的红色塑料绳,细细的,勒得手腕充血,鼓起一小块紫色的包。 我飞快第蹲下身子给她解开绳子,遇到好几个疙瘩怎么扯都扯不开。 她小声地说:电视柜最左边有剪子声音嘶哑干裂,不知道渴了几天。 别说话。 我说。 她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拿了剪子,给她剪开手脚上的束缚,她发出了嘶的一声。 很疼吗?我问她。 她看着我,谢谢你。 我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发现她腿完全没有力气,不知道是不是被绑久充血了。 哥哥。 她怯生生道,我看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戚臣。 谢谢伊伊。 戚臣还在笑。 真是烦死了。 今天的更新是因为有人跑到我微博上说最喜欢我哎,没办法,继续更吧(._.)大过年的 第17章 微光之下五 我拿了剪子过去,绑戚臣的绳子很粗,缠绕得很有技术,看着不像是随便绑的,我本来想找到最后的结扣把它解开就行,可愣是没找到活结。 这谁给你绑的啊越看越像SM。 我蹲下身,简单粗暴地开始用剪子的刃开始磨绳子。 伊伊的妈妈,戚臣弯不下腰,只是低头看着我,怎么了吗?我一抬头,刚好对上戚臣的视线。 我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注视,低下头去,这手法不像一般人绑的是吗。 嗯不过你干嘛给我打电话啊?我随口道,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两都被绑着,怎么打的电话啊?那个时候伊伊只是分别被绑了手和脚,还是能活动,他淡淡道,后来被她妈妈发现才被捆成一团的。 那现在她还在这里吗?走了,他似乎觉得好笑,你问她干什么?没我把最后一个结剪开,道, 就是觉得有点可怕。 是挺可怕的,他挣开绳子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关节,平静道,有时候是。 你还没说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不是给你打,是给楚令尘打。 他纠正我。 有什么不一样。 我无所谓道,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干嘛打我们家电话?为了找楚令尘。 得,他就是在和我绕圈子呗,我顺着他的话问:那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他是警察。 那为什么不打110 ?因为会把警察叫来。 我有些心累,别和我绕弯子了好吗?他笑笑,走到沙发边,一边给伊伊揉着手腕一边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警察和警察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 我翻个白眼,起身打算走掉。 戚臣叫住我,诶,你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吧。 我站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 先是我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那边的人说要找楚令尘救命,然后我作为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备选项去救人,到了楚令尘以前住的小区,发现了曾经借给我过校服的的小姑娘和戚臣竟然是一家人,然后我发现两兄妹都被绑着,被困于一个充满臭鸡蛋气味的房子里,罪魁祸首还是他们的妈妈,那位被自己儿子称作危险人物的妈妈还一丝是个sm爱好者,而刚刚被自家老妈捆在家里的人现在在一脸平静地邀请我留下吃个便饭?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跳跃和不合常理?我坐到沙发上问伊伊:你哥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脑子坏掉了?伊伊有些怯生生的,说:哥哥早不上学了。 哦。 我往沙发背上靠,然后问,那你是叫戚伊伊吗?既然是戚臣的妹妹,那应该和戚臣一个姓吧?戚伊伊我念了一遍,道,听起来和我名字还蛮像的。 没想到伊伊摇摇头,说她姓李,叫李婉伊。 温婉的婉,伊人的伊。 小鸟依人的依人?见我还是云里雾里的,她干脆从桌上抽了张便签,一字一画地写了下来,我凑过去看,她写完抬起头的时候刚好跟我撞到一起。 哎哟。 我捂着头,刚好跟她对上眼,她也做着一样的动作,我们相视一笑,多了点熟悉的感觉。 等戚臣端着几盘菜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和伊伊热烈地讨论起了中华龙鸟的羽毛颜色。 过来吃饭了。 坐在餐桌前,我发现基本上都是凉菜,还有几个卤味,随口问道,怎么,煤气费很贵?戚臣很平静地分筷子,道,屋子里的天然气还没散尽,不敢开火。 天然气漏了?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直闻到一股淡淡的臭鸡蛋味道。 原来是天然气里的臭味剂。 我拿起筷子戳戳碗里的米饭,道,?是忘关了吗?戚臣在我对面坐下,说:你觉得呢?你妈妈她不是我妈妈,他打断我,是伊伊的妈妈。 伊伊看我一脸茫然,解释道,哥哥以前不是哥哥,妈妈和哥哥的爸爸结婚后才是哥哥。 重组家庭啊。 那你多吃点肉。 我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给伊伊夹了个卤鸡腿。 然后我发现戚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怪吓人的。 干嘛呀?没什么,戚臣慢条斯理地送了一筷子米饭到嘴里,嚼完后才慢悠悠道,只是发现你这人还挺同情心泛滥的。 我皱眉:你说什么呢。 伊伊说:哥哥是说你心眼好。 那他不会捡点好词说的什么话呀我低下头猛往嘴里扒饭,含混道:再说同情心这种东西我是最没有的了。 我没有一个会把孩子绑在家里还打开天然气开关让他们等死的妈妈,因为我有妈妈等于没有妈妈。 我有家等于没有家。 我爸爸是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家的无赖,偶尔回来,浑身上下除了酒气和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之外别无他物,哪怕一句夸奖一句想念。 而妈妈在家,却好像永远不在家,永远没有人给我检查作业、也永远没有人会给我开家长会,头一天做好的饭菜一直要吃到第二天,如果是夏天,有时候饭会馊掉,吃了就会拉肚子,如果是冬天,连锅带盖放在窗台上,里面的菜能放上一星期,所以我不喜欢夏天也不喜欢冬天。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2) 春天的时候我容易感冒,感冒了就只能待在家里,还会被老师骂,我也不喜欢。 我喜欢秋天,秋天的时候妈妈会买很多的橘子,因为这个季节橘子便宜,一箱一箱的堆在客厅边,我饭前饭后都要来一个,人都变得有点橘子色。 可是我还是不太高兴,因为妈妈还是好像不在家一样,我见不到她。 后来我十七岁,我好难得的和我妈妈说了许多话,只是我在门外跪着,她在门里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伊伊的妈妈想让她死掉,我的妈妈却已经当我死掉了。 我没资格同情她。 吃完饭戚臣说要送我回去,伊伊穿上粉色的外套跟我们一起,出门前戚臣还给她梳了双马尾,用带桃心的橡皮筋绑的。 我和戚臣走在前头,伊伊蹦蹦跳跳跟在后头,她好像完全不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影响,路边随便一个什么东西都能引起她的好奇,使得我和戚臣不得不多次停下来等她,等她发现我们在前面等她的时候又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小跑着跟上来。 可爱得我想打喷嚏。 很快,她又被一株灌木迷住了,在花坛边蹲了下来,我和戚臣在前面的一颗樟树下闲聊,我想问他关于他妈妈的事情,但又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问不出口,他倒是主动开口了。 伊伊的妈妈是三年前和我继父结婚的,去年冬天离的。 他双手插在外套兜里,脸上是好像在谈论别人一样的轻松,我继父和我妈是在七年前在一起的,四年前分开的。 我都快被你绕昏了。 理了半天人物关系,我觉得脑子很乱。 戚臣眯起眼睛看我,说,简单点说就是,我没有爸爸,伊伊没有爸爸妈妈。 我深吸一口气,?不,并没有变得更简单。 伊伊是被收养的孩子,她的养母跟我继父结了婚,我们成了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一家人。 戚臣突然叹了口气,你现在知道了。 我不该问的。 我小声说,我后悔了,这本来就不管我的事,我何必多此一举。 我对别人家里的弯弯绕绕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会让我心里觉得不舒服。 戚臣说:那我们可以聊一点和你有关的。 比如中华龙鸟??不,他说,关于你为什么会接到电话。 第18章 回忆之匣一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我我必须赶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戚臣、逃离楚令尘、逃离一切可能会毁坏我的生活的存在,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逃不开,我还老是往枪口上撞。 啊我、我要走了,天很晚了。 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想要溜之大吉,戚臣却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待会儿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 我脸上堆起笑,想要撇开他的手,却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 他盯着我,眼神我看不太懂。 他突然开口,是楚令尘不想让你知道吗?什么?他猛地松开手,我没来得及收回力气,差点被重力带倒。 看来是我弄错了,他说,我还以为你可以帮我们。 是啊,你一定是弄错了。 我被他的话弄得心里很不舒服,但我不是会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把自己卖了的人,再说了,我是好是坏这件事没有人有资格评价我。 他戚臣也不例外。 我转身想要走掉,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警笛声吓住了。 我下意识地愣在了原地这不是什么好的条件反射。 大概几十秒,我回过神来,深呼了一口气,想要像路边的任何一个路人一样,有些好奇又不太在意地、稀松平常地走掉。 戚臣却追了上来。 戚臣却追了上来,拉住我说:跟我来。 身体先理智一步,下意识地开始逃亡。 凛冽的风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一起,伴着极速的心跳它们像是多年好友,阔别多年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怀念。 很快的,我们跑到一栋楼的后面,楼与楼之间的狭小过道堆满杂物,斑驳的墙壁上满是涂鸦和污渍,和进入小区时看到的干净整洁仿佛两个世界。 伊伊竟然跑得比我们还快,躲在一个垃圾桶的后面,露出半张脸,看到我们就拼命地挥手。 你、你干嘛拉着我跑?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灌入鼻腔带来些微的刺痛,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运动过了,身体本能地排斥着这样的过激。 你没听到吗?楚令尘来了。 戚臣站在两栋楼面接的起点,光和影各自割据一方,像是在他身上斜切了一刀,他说,如果你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那你应该也不想被楚令看到你在这里。 我怔怔地望着阳光下他的一半侧脸,太陌生了,就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他转过身,影子又将他的面容覆盖,好似故人归来。 他说,这里被封锁了,你暂时出不去,那不如你先帮帮我们好不好?我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那双很漂亮的仿佛琥珀一样的瞳孔里,我看到了我。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是在我们认识的两年又三个月后。 那个时候他说,他妈妈生病了,剧组不给他放假,他也是这么问我,他说我暂时走不开,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们当时在酒店的顶楼房间里,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我躺在椅子上,他俯下身帮我收拾着茶几上的扑克牌,他一张一张地捡,然后面对着我,说,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睁开眼,看到他蹲在茶几边,阳光只落到他的头发和前额,他的眼睛在影子下闪烁着水润的光,我微微坐起来,看着光又落到他身后,才反应过来是的影子覆盖了他,是我挡住了阳光。 那个时候的戚臣二十几?大概比现在的他要大好几岁,那个时候的我又是二十几?好像比他小上那么一点。 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我好像是说:可以啊。 但你欠我了。 我喃喃道,重复着多年前我跟他说过的话,你欠我一次。 是的。 一如多年前,他的眼睛就像是藏着阳光的湖泊,他允诺道,我欠你一次。 伊伊带我去了一家小卖店,付了三毛钱,用他们的公用电话给楚令尘打电话,我不知道电话号码,伊伊就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报。 我们蹲在小卖店的楼梯上,心脏跟着听筒里的嘟嘟嘟一起砰砰跳。 我本来是很紧张的,可当听筒那头传来楚令尘的声音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我不是十七岁的、只敢做些小偷小摸的混混成麒一。 我是敢算计楚令尘、算计到连自己的命都能做筹码扔出去的成麒一。 楚令尘,我的声音平稳,仿佛我不过是在问一下今天的天气,你为什么还没回来?那边的声音有些失了真,我猜可能是他躲到了一边捂住了嘴。 你还在家?那不然在哪儿??茶几上有饼干,你先吃点垫肚子,我等会儿回来。 我问他:你在哪儿?他没有回我,只是说:你乖乖呆着。 我挂了电话,伊伊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们走吧。 我冲她笑笑,说。 伊伊于是也松了口气,露出了笑脸,拉着我往小区后面的一片房子走。 这几栋楼看起来像是闲置的空楼,不知道刷了几层墙灰的楼体上还拉着印有前几年流行语的横幅,日久天长,被雨水冲打得失了颜色,萎靡地飘扬在风中。 在这里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种阴沟里的老鼠散发出来的味道,属于肮脏的、罪恶的、另一个世界的味道。 伊伊拉着我的手,说:警察从外面排查起,小区门口有一家棋牌室、一百米开外的三楼有个黑旅馆,黑旅馆楼下是个网吧,天天都有未成年人进去打游戏,那几个地方是重点排查区域,我们最多有二十分钟。 怎么找?我跟着伊伊慢慢往里走,伊伊带我上了最前面的一栋楼,她直接略过一楼,带我上到二楼,在楼道里给我一把钥匙。 这里面所有有锁的门都可以用这把钥匙打开。 我掂量着那吧有些锈迹的钥匙,问,那没有锁的门呢?伊伊有些不解:没锁的门直接推开不就好了?她继续道,每层楼两间屋子,我们分开找。 找什么?找人,伊伊抿了下嘴唇,低下头,说,找我妈妈。 伊伊说得没有错,这里的门,但凡有锁的,都能用这把钥匙打开这当然不是一把万能钥匙,只不过所有的锁都是同一种罢了。 这说明对于某些特定人群来说,这些上了锁的房屋,是完全开放的公共场所。 谁会需要这些空房子我打开门,和前两间屋子如出一辙,脏乱无序,塑料袋和油漆桶散落一地,还有几个大的饮料瓶倒在地上,除了几张木椅子没有多余的家具。 我走进去,站到窗口边时不知道踩到什么,发出咯吱的一声脆响,我抬起脚才发现鞋底上黏了些坚果壳,地上是被我踩碎了的山核桃果仁。 我下意识往窗台望,正看到对面楼的第三层,戚臣正在关窗户,他侧身站在窗边,把手伸出去,把每一扇窗户都锁住。 他动作快速利索,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关窗户,下意识多看了几眼,他却像是感觉到了似的,突然抬起头来。 我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不小心踩到好几颗山核桃,直直地往后栽。 潜水太久导致缺氧(说的就是你们) 第19章 回忆之匣二 倒在地板上的瞬间我并没有感到疼痛,但是我不确定是磕到头还是怎么的,我陷入了一阵小小的晕眩之中。 在这短暂的晕眩中我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我看到依依粉色的衣角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闻到了一阵很淡的烟草燃烧的味道。 我闭上眼,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好像是楚令尘、又好像是戚臣。 还有属于成年女性的几声急促的尖叫。 我被人拖到了一个衣柜里,透过门缝我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锡箔纸和几根针管,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被从单薄的架子床上拉下来,和那个拉住她的人一起躲进了狭小的卫生间。 我还看到了一截粉色的衣袖是依依啊。 然后是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再然后一只手从内部紧紧地拉住了柜门,陷入黑暗的瞬间,我渐渐恢复知觉的身体这才感觉到了另一种温暖的不属于我的体温。 那种温暖告诉我,我正躺在某人怀里。 我仰着头,努力地想要看一眼身后那人的脸,却被他温柔地蒙住了眼睛。 温柔只是我的主观想法,黑暗中他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柠檬香气让我想起了阳光晒过的洗衣粉,那刚好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于是我下意识地把这个人定义为温柔。 他也确实动作轻柔,没有一点弄疼我我已经感受到了后脑勺传来的一阵一阵的钝钝的痛。 我忍不住嘶地一声抽了一口凉气。 很疼吗?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出的话像是水滴粘附在我的耳膜,让我想要躲开。 实在是太近了,我受不了的近。 我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再开口。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楚令尘的声音,他的声音夹杂在闹闹哄哄的人声之间,像是一股麻绳里颜色唯一不同的线,我努力地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却什么都没听到,我失望之下感觉困意袭来,我困倦极了。 就在我昏昏沉沉即将被瞌睡虫拉入梦想之时,楚令尘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刺眼的光线一同将我惊扰。 那覆在我眼睛上的手掌不知何时撤去,突如其来的亮光使我忍不住眯起眼。 小七。 我听到楚令尘喊我,他的身躯遮住了大半的光线,我得以勉强睁开眼看他。 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意识沦陷前的最后一秒我清楚地听到楚令尘骂了句脏话。 我心一跳,想,他不会在骂我吧?还没等我想出来个所以然,脑子就罢工了。 也算是好事,我终于能松口气。 我从前从没想过我也会有一天成为医院的常客。 还没睁开眼,消毒药水的味道就开始刺激我的鼻腔黏膜,我想翻个身,却发现手脚酸乏得过头。 我勉强抓着床边的扶手坐起来,才发现这是个小诊所。 看着就很廉价的那种小诊所墙壁上挂着边角都有些翘起来的人体骨骼图,白色的节能灯看起来也有些年头,光芒微弱还有些闪烁。 楚令尘真是越发小气了这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 我的左手边是一个空床位,右手边是一个有滑杆的帘子,我伸手扯住帘子往床头的方向使劲一拉,老旧的滑杆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刷拉一下将我暴露在光亮下。 我看见了楚令尘和一个女人。 那女人侧着身,挨楚令尘极为近,他那细瘦的手指像是染了血的白色枝桠缠绕在楚令尘的胸口,我才下一秒,如果我拉帘子的动作再晚上那么一秒,那女人的红唇就会落到楚令尘有了小胡渣的下巴上。 他微微后仰着头,却没有推开她。 我有些木然的尴尬,仿佛撞破家长亲热的顽童。 所幸那是楚令尘,从不色令智昏的楚令尘。 他在听到帘子声的一瞬间就不动声色地推开了那几乎将要把整个胸脯都压在他身上的女人。 他沉默地瞥了我一眼,逆着光我看不清,也不知道他是在怪我破坏了他好事还是其他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无事发生。 楚令尘,哪儿啊这是?诊所。 那女人先一步开口了。 她侧过身来笑吟吟地看我,用她那双眼尾上翘的妩媚的眼。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向她。 她眼波流转,轻轻巧巧地笑,说:你家宝贝弟弟醒了,那我先走了。 然后她捏着自己的手包,转过头来同我告别,再见,小朋友。 接着向楚令尘告别:再见,楚警官。 她说出楚警官这个称呼的时候,刻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提醒什么一样,但我又觉得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她捏着那个镭射的手包,用四方形坚固的硬角抵在楚令尘胸口上,言辞暧昧:虽然你弟弟很好看,但是下次见面可别再带他了。 楚令尘一脸嫌恶地挥手打掉她的包,冷冷道:你也没机会再见到了。 谁?她被打掉手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好奇,眨着眼睛,模样娇俏得很,你?还是你弟弟?楚令尘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耐,也不回答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一把把她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室内瞬间暗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面向着我,眼睛在晦暗中反而更加发亮,像是一小块反射光线的玻璃。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3) 我有好多事想问他,想问问他这是哪儿,想问问他在我昏睡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我还想问他哪儿有大白天关别人诊所的门的?人民警察难道就可以滥用职权影响别人做生意吗?但是相比起这些,我有一个更加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她是不是温园?楚令尘似乎没想到我会首先问他这个问题,背在身后的手反锁了门,慢吞吞走过来,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和温园长得好像其实我也知道,那女人一看就不是温园,她比温园长得成熟多了,怎么也得有三十多,而我遇见温园在我二十五岁,那时候的她才二十出头。 可我还是忍不住把那个女人和温园联想到一起,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好像啊?好像温园身边的床铺微微下陷,楚令尘坐到了我身侧,他离我那么近,声音却好像离得很远:是与不是又怎样呢?你想找到陈温园吗?他的声音飘飘忽忽,却又像是淬了冰一样,刺痛着我让我难受:找到她又怎样?向她道歉你害死了她父亲吗?伴随着他的话语,我脑子里又响起了海浪敲打船舶的声音,一声又一声,那是一首悲歌的前奏,然后是枪声,高高低低,是乐曲中的变调,紧接着肉体撞击甲板发出沉重的闷声,为接下来的高潮结尾做着铺垫。 我恐惧地捂住耳朵,大脑却乐此不疲地重复着温园的眼泪是最后一个音符,重重地落在了我的手心。 海水和血水一起包裹着我,我的身体被冰冷和火热同时伤害着,我咬住牙,感觉到楚令尘保住了我。 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推开他可是我太冷了,我又太热了。 我没有办法。 小七,楚令尘贴着我的耳朵低语,你不用在意她,你是新的小七,她是旧的陈温园。 我发着抖,反驳他,不。 这世上只有一个成麒一。 而他只亏欠过一个陈温园。 微博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以前的文都删完了?但是也在更新其他的东西,大噶可以去瞧瞧 第20章 回忆之匣三 陈温园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因为她是陈国庸的独生女,那个心狠手辣的黑帮老大的掌上明珠。 楚令尘不止一次地劝过我,陈国庸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早就该有人收拾他,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别的人对他下手。 事实上,在我们动手的同时,警方和他的仇家也没闲着,只不过我们的动作快人一步,更先得逞而已。 只不过凑了巧,刚好是我们动的手罢了。 当时我回答他:我知道。 他却仍然不放心,把失去了父亲的陈温园送到了国外,最终害得那个怕冷的女孩子把自己的青春和健康一起埋葬在了天寒地冻的北欧某国。 她是不是冷极了?我偶尔会在看到雪的时候会想起她。 先想起的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她的优点。 陈温园是个特别聪明的女孩子,所以她早早就发现了慈祥的父亲背后的肮脏,她也看出了我的不怀好意;可她又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子,她不忍心伤害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意靠压榨他人享受锦衣玉食,所以常年信教,节衣缩食;她看出了我的坏心眼却还是企图感化我,不但不告发我,还是温柔地待我。 楚令尘说她活该她不忍心伤害作恶多端的父亲,自会有被他父亲伤害的人百倍还他,她信的那个上帝并不会救她也不会救这世间许多的其他人,各自抱有不可告人的我们自然也不可能成为什么让人艳羡的情侣。 他说得很对。 也不全对。 陈温园不是那么一言两语就能简单概述的人楚令尘眼中的她伪善、懦弱而且沉溺情爱,一无是处。 可在我心里,她却是最好的姑娘。 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清楚。 我曾经陪她一起去教堂,在她闭目祷告时细细观察她精致的妆容和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那时候她父亲的手下正在一个电工家里闹事,那家的女主人的妆容哭花了,抱着尚且五岁的稚儿,被五大三粗的大手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起因只不过是因为那电工在修理陈家的电灯是时在陈温园的软凳上留下了半只脚印。 几个把风的人在楼下冷漠地望着,被推下楼梯的女人滚到他们的脚边,又被其中一个踢开。 那女主人耳上的吊坠勾在冷眼旁观的人的鞋子上,重力之下,硬生生扯破了耳垂肉,痛得她昏了过去。 被她护在怀中的孩子于是哭得昏天黑地,一个寸头的汉子听得烦,提起来又摔到墙角,那孩子霎时间便没了声音。 我看着那只带着血肉的耳环,那是和陈温园佩戴的珍珠耳环相差甚远的款式,可怎么看怎么觉得相似。 好像都染着血。 我想她应该不是不知道的,因为冷眼旁观的那个人正是她的表哥,他在数分钟前打开了手机摄像头,视频给我看。 只因为陈国庸早前吩咐过他,要给我这个胆大包天追求他女儿的毛头小子一点下马威看看,所以他不犯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让我感到不适的机会。 但她又好像不知道一样,由着我和她那个嚣张的表哥谈笑风生,甚至在他表哥高声狂笑的时候,睁开眼提醒我让他安静一点。 等她做完祷告,那边的视频也已经关了。 她垂眼从我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栀子花的香气,我几步追上去,同她打趣:怎么走得这么快?她不抬头,只是反问:你还能走得更快不是吗?有些隐晦的一语双关。 是啊,我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我会走到你们家族前头。 我很期待,她总算是看了我一眼,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如释重负,我早就期待这一天了,麒一。 是的,lady。 我看着她的眼睛,难得真诚地许下了承诺:我会尽快。 那天之后的不久,陈国庸和他背后的家族集团轰然倒塌,我再见到陈温园是在我们的订婚典礼上。 那时候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面了,我甚至以为察觉到不对劲的陈国庸会取消这场荒谬的仪式,但他却没有,很显然,自顾不暇的他已经来不及操心他宝贝女儿的感情问题了。 订婚典礼异常简陋,来往宾客和仆人们一样行色匆匆,几乎是放下礼金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偌大的会场空有一片刺眼的红。 我无事可做,扯了领结,去了休息室看她。 她穿了极美的白纱裙,层层叠叠绣着美丽的蝴蝶,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飞出去。 我的未婚妻合该是其中最美的一只。 她坐在镜子前,精致的却不显得厚重的妆面看起来舒服极了。 她在镜子中看到我的到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美艳动人。 我从背后拥住她的肩膀,以莫大的虔诚亲吻她的头纱。 麒一,她握住我的手,声音中透着疲惫,到此为止吧,好吗?我捧起她的头纱,像是捧起一湾浪花。 什么到此为止?你想要逃婚吗?怎么会呢?她低下头整理裙摆,然后说,如果你还愿意继续和我订婚的话。 我问:怎么会不继续呢,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收到足以中断仪式的消息不是吗?她猛地抬头看我,我也望向镜中的她,于是我们在镜中遥遥对望。 放过他吧。 过了很久,她说。 至少让我有个在世的亲人 流亡也好,总得让我有个念想吧?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哭,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充满了忧郁。 我没有答应她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我能做的早就在这场订婚典礼决定下来的时候结束了。 成麒一和陈温园的结合是一场讨价还价后的产物,不过是加固彼此信任的一重砝码。 你明明知道,结局不是我和你能左右的。 我隐晦地提醒着她,在双方的阵营里,我们看似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却只不过是沾了各自领导者的光,狐假虎威罢了。 是吗?我原以为楚令尘 她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缄默了。 那天的典礼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一大帮人冲进来,不知道是哪一方的。 我们被人押在大厅里,花朵的芳香和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害得我打了个喷嚏。 七爷。 有人送上来湿毛巾给我,我于是知道,陈国庸输了。 陈温园终于等到了她期盼的那一天,结局却稍有遗憾。 来接我的人告诉我,陈国庸乘船逃跑了,在无人的公海上漂泊了三天后,死于船员的内讧。 告诉我消息的人有一张黝黑的脸,身上是海风的咸腥气味。 我问他:是你带头闹的内讧吗?他咧开嘴,露出皓白的牙:七爷说笑了,我怎么会在船上呢?他继续道:那船上的人,可无一活口啊。 我坐上车,透过车窗看大厅里静默不语的陈温园。 她好像在害怕,她好像又在发抖,可她明明一动不动。 送条毯子给她吧。 我闭上眼,不再看。 是的,七爷。 一直在赶《夜火》,忘记这一章已经写完了哈哈,刚刚才发现我好笨哦哈哈 [CTLAY] 第21章 回忆之匣四 后来她就被楚令尘送走了,她走的那天我没去送她,只是在家里折一只千纸鹤,我用了好漂亮的一张纸,上面烫着鎏金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着迷人的柔光,可我却笨手笨脚怎么也折不好。 从午后一直到天后,等到窗外的夕阳终于被黑暗吞没,我才放下有些酸麻的手,将那只未成形状的纸鹤扔进了垃圾桶。 沉默的佣人送来热毛巾给我擦手,我打量了他一眼,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我本来就不怎么住这栋房子,没见过倒也不足为奇。 我本来想去送送她,我随意道,顺手把那帕子扔到他手中的托盘里,我原打算等折好这只鹤就送给她,祝她珍重?我斜了这沉默的佣人一眼,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能摆满整个床铺的千纸鹤,我茫然地起身,被子上的千纸鹤便堆叠着往下落,五颜六色,撒是讽刺。 床头上摆着一只巨大的黑色千纸鹤,用了很厚的纸折,棱角分明。 我摸了一下,觉得用这个甚至都可以把小姑娘的脸皮戳破。 我用床头的老式座机给楚令尘打了个电话,平常不一定打得通的号码今日却接通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楚令尘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我几乎怀疑是幻觉。 我房间里 我开口,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楚令尘就适时地接了我的话。 他说:我让人折的,全都归你。 我疑惑不解:我要千纸鹤有什么用 话还没说完,我就想起昨天那只失败的作品,声音弱了下去。 我以为你很喜欢呢。 他笑笑,声音如刺骨寒冰。 还行吧。 我顿觉索然无味,什么千纸鹤什么陈温园全都被我抛在了脑后,我问,你有没有把那个做点心很好吃的厨子带走?我记得以前他刚把这栋房子从一位落马的高官手里搞到手的时候,把整栋房子里的佣人都大换血,除了一位司机和做糕点的厨师。 那位司机在他动手的时候一直沉默,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如同他的旧雇主所希望的那样去叫人,而是站在门口望风,抽完了整整一盒烟,只留下脚下一圈灰色的灰烬。 而那个厨师一直呆在厨房里,端着点心出来后看到一地的血色也只有短暂的惊慌他当时做了一个让我跌破眼镜的行为,他跨过地毯上的死尸,稳稳地走到我跟前,把盘子举了起来,问我要不要尝尝新出炉的云片糕。 可能是他那时候的识时务为俊杰的表现获得了楚令尘的青睐,他确实把他留下来了。 我有些高兴,云片糕真的很好吃而且流血的人数直线下降。 可能是没想到我对云片糕的执念这么大,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温和地说,他一直都在。 哦,是吗。 嗯,你现在下楼就能吃到热腾腾的蟹黄包,如果你高兴,可以让他现做云片糕给你。 嗯。 电话那头还没有挂断,我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寒暄的语句,一时间只剩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我贴着电话筒问,你现在在哪儿啊?晚上就回来。 他却这样回答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含呼应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下楼后,发现诚如楚令尘所言,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点,它们被装在青黄色的蒸笼里、装在奶白色的瓷盘里、装在有鎏金花纹的大肚杯里。 我喝了一口豆奶,甜得人心里发慌。 怎么这么甜?我吐出来,拿过一方餐巾擦拭嘴角。 一旁伺候的仆人诚惶诚恐地撤走那杯豆奶,低声道:是楚先生吩咐的您嗜甜所以 我知道了,我打断他,有柠檬水嘛?过高的糖分似乎还残留在我的口腔,我急需一点酸性成分来中和。 有的有的。 马上有人端过一杯水给我,我喝光了整整一杯,才勉强散尽了口中的余味。 我不是很明白楚令尘为什么会觉得我嗜甜我的舌头对甜味的感知度过于敏感,喝农夫山泉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在喝糖水,至于加了过多糖分的饮料,那对我来说简直是酷刑。 楚令尘该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我皱着眉头想。 还好其他的点心都是偏咸的,没有再蹂躏我的舌头,我叫来厨师,让他再给我做一盘云片糕,不要加过多的糖,他低着头应下,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叫住他,你抬起头。 是一张平凡过头的脸。 你不是他。 我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他却不承认:七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不知道不重要,我靠在椅子上,去做云片糕吧。 是。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摸着自己的指节楚令尘当然可以决定是否雇佣一个厨子或是解聘他,但他何必非要对我说谎。 不,他从不对我说谎,他说那个厨师是当年的那一个,那么现在的这一个就一定是当年的那一个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是。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车上,看着手下发给我的资料除了一张脸,这个厨师可以说是和当年的那位厨师一模一样,姓名生日包括籍贯,全都如出一辙。 原来的那个厨师在一次去菜场的路上出了车祸,但几乎是翌日,别墅里就又来了一位替补,于是一切又变得井井有条,整座房子包括在内的所有人员都保持着我离开时候的状态。 我打开窗,对着窗外呼出一口浊气我不曾想过,楚令尘会是这样念旧的一个人。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4) 一种病态又偏执的念旧。 风有些冷,我关上窗,把领口提高了点希望我动手的那天,你也能如此念旧,大哥。 收藏了又取消真的很伤害我这种脆弱的笨蛋!(但是也没错啦,这是大家的自由啊,不喜欢就取消收藏悄悄离开就好了哟,不用太有负担) 第22章 回忆之匣五 我去了城南的一家货运码头,齐氚在那里等我。 自从上次一别,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他变瘦了一点,一条疤痕张牙舞爪地盘踞了他四分之一的脸,将他身上那种天生的阳光和明朗冲淡了不少。 他身边站着一帮穿着迷彩背心的人,个个膀大腰圆,肌肉虬结。 在凶神恶煞的一帮壮汉中间齐氚看上去像是个误入黑帮机会的清秀大学生,但他一抬头,我就知道,齐氚已经降服了这帮恶犬。 我从车上下来,走到仓库里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齐氚。 他眯起眼睛,脸上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是啊,好久不见。 我的司机从车上搬下一个箱子跑过来,被齐氚身后的一个大汉叫住了,他走出来挡在司机跟前,蛮横道:拿的什么?我的司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我的身后靠右的位置低着头,抱着箱子的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我问你们拿的是什么!那大汉不耐烦地从迷彩裤的腰带上抽出一把军刀来,朝着我大吼,说你呢,小白脸。 他话音刚落,齐氚就朝着他脚下开了一枪他没有回头,甚至看不清他是从哪儿掏出枪来的,他就那么突然地来上了一枪。 虽然我的朋友确实很白,他懒懒地开口,但下次你要是再冒犯他,我的枪口不介意再往上一点。 那些穿着迷彩背心的男人都沉默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害怕齐氚。 看来你已经把他们驯化得很忠心。 我说,大概是一种由衷地赞扬。 齐氚却只是把枪别回腰间,嗤笑道:可惜没有教会他们认人的眼光。 可能是我气质太纯良吧,我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司机把抱着的箱子打开,我看上去会好欺负一点。 齐氚蹲下来点了点数,然后仰起头对我说:成麒一,你是真的不知道你看起来有多凶神恶煞吗?也对,但凡我真的气质纯良一点,他的那些手下也不会对我有所防备。 远处传来船舶进港的巨大噪音,我感觉耳朵有点不舒服。 也许吧,我说,和我去喝一杯怎么样?齐氚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很想你。 我直白地说。 果然,这种话对于齐氚这种傻子来说最管用了。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我们之间的某种坚冰开始融化了。 我只能陪你去坐一会儿,我晚上还有事不能喝酒。 他妥协了,站起来拍拍裤子,从仓库里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走到我的身边,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走吧。 我有些恍惚,问:为什么你看上去还像二十二岁?怎么这么问?他撇了我一眼,然后望向远方的海,笑道:你喜欢二十二岁吗?我扯出一个敷衍的笑:那可是个很糟糕的年纪。 二十二岁,我人生的转折点也是我对楚令尘的迷恋的变质点。 哇,齐氚夸张地捧住自己的脸,你认识了我你还说那一年糟糕!我道:怎么?认识你难道是件什么好事吗?反正认识你不是什么好事。 他把手背在头后说。 我并不是真的想喝酒齐氚倒是喝了很多他喝得晕乎乎的,开始趴在桌子上朝远处穿着波点裙的女生打招呼。 你认识她吗?不认识,齐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温顺可爱,但是可以现在认识一下。 那个女孩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几个同龄的朋友,当发现有个英俊的醉汉在积极地引起女孩的注意后就一起偷笑,起哄要那个女孩子过来。 那个女孩子有很长的头发,柔顺地批在肩上,她被朋友们的起哄弄得脸红不已,不敢看齐氚一眼。 却在端起酒杯的瞬间偷偷地打量着这个只会傻笑的傻子。 我换了个位子,挡住了那女孩看过来的目光:得了吧,你不要害别人。 齐氚摇头晃脑的,有些生气:我怎么害她了?别装傻,我说,你就算醉到胆汁外漏,也应该知道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能做。 齐氚不说话了。 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我都快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却突然开口:那你知道吗?你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吗?店里突然放起了有些年代的爵士曲,齐氚坐起来,半眯着眼睛,跟着音乐扭动着上半身,然后慢慢站起来,摇晃着向斑点群女孩的方向走去。 人群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那女孩羞红着脸,在朋友们的鼓励下抓住了齐氚伸出来的那只手。 他们在舞池中央跳舞,那个女孩出人意料地有些功底她的下腰非常利落,齐氚搂住她然后又旋转,最后又松开她。 他们配合得好极了,在众人眼里看起来也是极般配的年轻的、美丽的、英俊的、这样的形容词放在一起是再好不过。 一曲终了,齐氚笑嘻嘻地走回座位上,毫不客气地抢了我手上的酒。 我懒得抢回来,直接又开了一瓶,道:似曾相识。 齐氚搂住我的肩膀说:你忘了吗?你就是这么对付陈温园的,跳完那只舞,所有人都知道你得到她了。 他扯着我的耳朵,大声道:所有人都知道,成麒一得到了陈温园的心!他声音好大,我感觉我的耳膜都快碎了。 闭嘴。 然后我把手上的酒瓶子砸到他头上,一瞬间,玻璃渣和血粘连在我的手背上和齐氚的脸颊上。 他冲着我傻笑,我冷漠地看着他。 成麒一,他的声音像是在哭,可他的脸却努力在做出一副笑的表情,你得到了她的心,为什么不好好对她?他在说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我只是盯着那些黑红色的血混着碧色的玻璃渣子从他只有薄薄一层青黑发茬的头皮上流到脸颊然后再滑到爆起青筋的脖子上。 上一次他在我面前这么狼狈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齐氚,我问他,你相信爱吗?他死死地瞪着我我不信。 我说。 我不能坑,坑了就会被人以为是痴情攻的血泪史了,其实不是! 第23章 破晓之前一 回忆像是被尘封在匣子里的珠宝,而齐氚和陈温园就像是从缝隙中漏出来的光,吸引我打开匣子,探究那些被我遗忘的细节。 楚令尘还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陌生极了,我按着头,说:为什么我觉得我不是二十七岁,我好像真的只有十七岁,我好像不认识你,我好像没有死过一次。 楚令尘走过来,用手掌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地靠近他,像是在冬天靠近火源。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说出的话却尖锐得让人想逃:你真的忘得了吗?齐氚的命,陈温园一生的悲剧,我的一只手和我母亲的死你能忘得了哪一样?齐氚、陈温园、楚令尘的母亲和他留在我最后记忆里的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像是走马灯一样地在我脑海里浮现,我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溜了过去,我却没能抓住半点细节,我喉咙一阵发痒,我问:那戚臣呢?戚臣呢?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看我的眼神更温柔了,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他身上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然后我发现,那不是温柔,那是一种怜悯楚令尘怜悯地看着我,但他不一定是觉得我可怜。 我以为你放过他了,没想到你最先对他下手。 我觉得头痛欲裂,想要捂住他的嘴,他却不放过我,抓住我的手腕,对着我的耳朵道,成麒一?好似情人间的爱语。 你骗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知道先骗骗你自己?大概过了一分钟,或者更漫长,十分钟。 我为什么要骗我自己,我推开他坐起来,打破了这让人喘不过气的低迷的沉闷,我没做错任何事,我有什么必要骗我自己?不知悔改。 他喃喃自语。 就当我是吧,楚令尘,我忍不住笑出来,可你又为什么这么巴巴地跟在我身边。 一直以来死不悔改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回去的路上楚令尘一言不发,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泄漏了他不愿展露人前的隐秘情绪。 要不是他的车速越飙越快,我还真没能发觉他的不寻常我光顾着打量窗外了。 打量这个陌生的又熟悉的城市。 这种感觉蛮奇怪的。 我看着窗外发呆,看着太阳慢慢从明亮的金色变成橘红再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这种感觉蛮奇怪的。 我明明十七岁,却觉得二十七岁竟然是昨天的事。 二十七岁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那一天我把我像个笑话一样的人生变成了一场美丽的黑色喜剧,所有伤害我的人收获了此生难得的大礼成麒一的死亡。 没有征兆的自杀。 我甚至想过他们会不会把我的死亡也写进行动报告书里然后给我颁发一枚好好市民奖章。 这个他们指的是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情人呢、我的大哥。 身体坠落的一瞬间来不及思考太多,我只觉得快乐,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选择妥协。 只是不知道重来一次,他们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现在看来楚令尘没有变,他依旧是正义的化身穿一身漂亮的制服正气凌然,戚臣也没有变,他依旧和楚令尘站在同一战线,他最重要的人从始至终大概都只有那个吸毒的继母和乖巧的的继妹,齐氚似乎也没有任何改变,依旧热血,依旧善良得不像话,对枪支器械充满热情,大概高考的时候志愿还是警校。 陈温园的人生应该也没有改变她还是楚令尘的青梅竹马,有一个当妓女的母亲和一个暂时没能让她认祖归宗的黑道的父亲。 我的父母也还是对我不闻不问,只是偶尔在少管所的电脑里查阅我的姓名,他们把制服和荣耀一起藏在衣柜的最下面一层,把我放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妄想自己能像引起飓风的蝴蝶一样改变世界至少改变我的世界,却发现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朝着我最不期望的未来行进。 没意思透了。 楚令尘接连闯了两个红灯,轮胎在地面漂移发出的刺耳声响把我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我撇了眼楚令尘他平静的脸一如既往的让我生厌。 怎么,想死啊?我往靠背上重重一躺,如果楚令尘真的脑子发热想拉着我一起送死我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你恨我嘛,我可以理解。 我轻松道。 只是你最好找个好的地方撞车,否则造成交通堵塞可不符合你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宗旨。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楚令尘把车开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字,车头撞到墙上,砰的一声响,我听到了保险杠断掉的声音。 我摸摸被震得发疼的后背骂他:你他妈有毛病呀。 这他妈是我要问你的!楚令尘吼道,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拎着领子按到了车门上。 你他妈怎么能自杀!你他妈还跳海!你他妈有没有想过活着的人怎么办?他眼球都是红血丝,额上青筋暴起,看着像是嗑药没嗑够的瘾君子,疯疯癫癫的。 成麒一!你他妈说话呀!他手跟铁钳一样我掰都掰不开,我实在不想跟他脸贴脸的说话,说,你给我起开。 你倒是说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 好像多不能接受一样。 我冷笑:我想了啊,我就是一边想着你们这些活得好好的人一边往海里沉的。 我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扯到离我更近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睛恶狠狠道:你们要是死了,我绝对会好好活着,可偏偏你们都活着,所以我只能去死。 他愣住了,手也松开,我猛地推开他,摸了摸脖子上被衣领勒出来的红痕。 靠,下手还挺重。 你原来这么恨我们啊?楚令尘用一只手捂住了脸。 是啊,我没有一丝犹豫道,然后打开车门,所以我要让你们永远活着 ?永远记得。 我真心实意想坑但是好多人误会所以我上来解释一下! 第24章 破晓之前二 我记得楚令尘好像问过我在我第一次杀人越货之前,他问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要跟着我干?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天空很干净,没有云,只有漫天的星星,但我觉得楚令尘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 我说我当然要跟着你干啊,我喜欢赚钱,我喜欢暴力,我喜欢去办那些别人觉得我办不到的事情。 我没有跟他说,我还喜欢你。 后来楚令尘还问过我一次那个时候他的帮派已经初具规模,我手上也沾了几条人命,也有了一笔足够我安身立命的钞票。 他问我,小七还愿意跟着大哥吗?我记得那天的码头风很大,海风灌进他敞开的衬衫领口,我狗腿地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说当然啦,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我没有跟他说,当然啦,因为我要看着他怎么一步一步走向覆灭。 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喜欢他了我恨他,我恨他出现,我恨他完美,我恨他挥霍我浅薄的爱情和仰慕,我恨他始终不回头看我一眼。 后来时间久了,我不在意我曾今喜欢过他这件事、也不再在意他不喜欢我这件事了。 我不恨他了,只是单纯的讨厌他,讨厌他讨厌到想要他死。 我讨厌他自以为是、我讨厌他自作主张、我讨厌他给我权力又始终高我一等、我讨厌他骗我还装出一副全是为了我好的样子。 我多讨厌他啊,这辈子却还是要遇上他。 等我在街角抽完一支烟,这个我最讨厌的人还是出现在了我的跟前。 他冷笑:我以为你会进去看一眼。 我反问:看什么?一栋空房子能有什么好看的??至少看看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说完他抢过我手上的烟猛地吸了一口。 我嘲笑他老烟鬼,他只是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狠命地抽那根我随便买的杂牌烟。 我没事干,蹲在地上,抬头望那条小巷子尽头的普通楼房一栋普普通通的二楼独居,有些年头了,灰扑扑的,和周遭的新房子格格不入。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5) 我忍不住伸出手在空气中描绘那栋房子的轮廓我没有什么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准确来说我没有什么关于七岁之前的记忆。 但是从我得到的种种证据来看,七岁之前的我,大概就生活在那栋房子里,过着同大多数人一样的平凡的生活。 我的爸爸不是个整日不见踪迹的赌鬼,是个认真工作的小警察,我的妈妈也不是邻里口中得了病的妓女,是个律师的女儿。 我不是天生贱命的小混混,我是有人疼的孩子,我有一个家,我有自己的房间,我有一张摆着毛绒玩具的床和一个放着高达模型的书架。 说不定我还养过一只小狗,每日细心地为它梳洗皮毛。 应该是幸福的。 可是这短暂的幸福,我却通通都不记得了。 这是为什么?我捧着脸自问自答。 是不是我上辈子杀人放火,所以这辈子注定天煞孤星?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新的烟,含在嘴里正准备点火,却被一只带着烟味的手抽了出去。 楚令尘一只手捏着半截烟头,另一只手是从我嘴里抢过去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烟嘴上还有我的口水,透露出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我皱起眉:你什么毛病啊,自己烟没抽完抢别人的,沾了我口水是会香一点吗?楚令尘走到街角的垃圾桶把两只烟都丢了,然后插着兜走回来,垂眸看我,说:未成年不能吸烟你不知道吗?未成年?我?我觉得太好笑了,楚令尘是不是脑子不清次难过所以才会觉得我还未成年?楚令尘没理我,他掏出手机叫了修车的人来,然后从皮包里抽出二十块钱给我:打车回家。 那张薄薄的钞票被他夹在指间,和他以前拿支票的姿势没什么不同。 我没有接,那张纸币在晚风中微微颤抖着,他有些不耐烦,直接塞到我手里,说:回家去。 你带我来这儿不是想告诉我这儿才是我家吗?我懒洋洋问,手里被捏成团的纸币从我摊开的手心直接落到地上。 我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笑,问,你现在又让我回哪儿去?我没那个意思。 楚令尘一边说着,一边绕着那辆车检查它的受损程度。 他继续道,我带你来是想让你忆苦思甜。 什么?他屈身敲敲引擎盖,然后抬起身看向我,言语凉薄: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到底有多惨,激发一下你那野狗一样的求生欲,免得你又寻死。 这个人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我恼羞成怒,抓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就朝他扔过去。 你他妈才是狗呢。 那块石头大概是那户人家垫墙角的砖石,不知道被谁扔到了路边,颇有些重量,砸在车窗上,发出哐啷一声响,一时间,玻璃渣子四溅。 玻璃碎片飞过楚令尘的脸,在他眉骨的位置划出一道血痕来,脸颊上也有细小的擦痕。 可他浑然不觉。 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指了指自己的眉毛,挑衅道:喂,你没感觉吗?流血了,破相了。 楚令尘突然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 他说:那我咬定你了。 然后把变形的车门用力地关上,震得玻璃渣子扑簌扑簌往下落。 我愣在原地他是什么意思,我承认他是狗了?他是狗也不放过我?他要咬死我?这人什么东西啊自己疯了还要拉人下水我选择性地遗忘了我们之中有心理疾病的那个人是我的事实,在心里疯狂唾弃楚令尘的疯狗行径。 白痴疯子变态神经病控制狂二百五!然后不知怎么地,我突然打了个冷颤,好像站在我面前的楚令尘随时都会变成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疯狗咬住我一样。 我没来由地觉得脖子很疼。 我赶忙站起来活动活动我蹲麻了的腿,准备溜之大吉。 楚令尘却好像背后长眼,冷冷道:钱。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脚步顿了一下,认命地捡起来那张皱皱巴巴的二十元钱。 靠,真他妈憋屈。 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打了个喷嚏,我觉得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温馨提示,今日不宜打的,所以我揣着那张皱皱巴巴的二十元钱去了路边的报刊亭买了包烟。 这二十块钱范围内最贵的烟标价十七块,二十块意外事件标价最便宜的烟要二十一块,我实在没办法对着报刊亭阿姨满脸不爽的脸讲价,最后只能屈服于十七块的烟和三块钱的口香糖上。 幸好楚令尘刚刚只是拿走了我最后一支烟没有连带打火机一起拿走。 我在一段石桥上吸完了半包烟,感觉我的肺都快飘起来的时候把剩下半包扔给了桥口算命的老瞎子。 他动作麻利地摸走烟,然后从那副黑眼镜后面露出大片眼白:小伙子,打火机呢。 真是赔本,我只好把打火机也从兜里摸出来扔给他。 他笑笑,说愿意给我打折算个命。 我蹲下来,看着他摆弄什么星盘八卦,嫌弃道:还打折啊,怎么不送我一卦?嘿嘿,天道如此,不得不收费啊。 还没等我跟他讨价还价个合理价格出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城管来了,远远就看到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桥头的那些什么买鸟套圈的小摊上的人群全作鸟兽散,算命的老头也动作飞快地把自己的家伙收拾到大布袋里准备逃之夭夭。 诶,说好的给我算命呢?下次吧小兄弟,他急忙忙地绑口袋,顺手扔给我一个东西,这个就先送给你。 是一个看着就像二手市场上淘来的护身符,颜色倒是喜庆,一面大红一面宝蓝。 我拿这个有什么用啊?我看着他逃跑的背影,觉得自己又被骗了。 不过还好只是半包烟。 第25章 冰湖裂痕一 我拿着那个红红绿绿的护身符回了家。 没多久我就饿了,冰箱里没有什么吃的,我翻了半天最后没办法打开冷冻室,发现里面有半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冻鸡,我思考了一下炖鸡的操作难易程度,最后还是把它放回去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我本来不打算接,可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吃的,又没什么事干,最后还是懒洋洋地走到沙发边接了电话。 喂我都做好了是个垃圾推销电话的准备,电话那头却半天不说话,我都想挂了的时候才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 小七哥哥?我还真没没有被人这么叫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伊伊?嗯?是我?我想跟你说妈妈已经没事儿了?你哥哥呢?回那边家里去了?对了,伊伊?我斟酌着用词,你妈妈她是一直在吃药吗?那边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伊伊浅浅的笑声,那不是药哦,是毒品。 然后她很认真地跟我说:那个东西很可怕,你千万不要试。 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叮嘱我觉得很好笑:知道了。 然后我又随便跟她闲聊了几句,本来打算挂电话了,她却突然问我要不要给戚臣打电话。 ?算了吧。 为什么呀?伊伊在电话那头问得很认真。 我笑笑,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挂了电话后我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电视机,这个时间段所有的频道都在放新闻联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关注中美贸易战而是在放电视剧的台,我还没搞清楚屏幕上的人物关系就进入广告时间段,体型圆润的导购捧着一口砂锅夸得天花乱坠。 我看着他从砂锅的里面夸到外面,从砂锅生产地的优质泥巴夸到包装盒的日本设计,看了十多分钟也没结束。 正在我思考要不要尝试一下拨打屏幕下方的购买电话的时候,楚令尘回来了。 他穿了一件没见过的牛仔外套,一身黑,看着就不太亲切。 喂。 他放钥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表情我特别熟悉我下意识开口:饿了,想喝鸡汤。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脱了外套,把里面的衬衫袖子推到小臂以上走进了厨房。 一直到里面传来他在案板上剁鸡的声音,我都不敢相信楚令尘竟然真的去给我炖鸡了。 该不是在磨刀准备砍我吧?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又出来了,拿了钥匙和钱包出了门,我趁机去厨房看了看,还好,磨刀石没拿出来,案板上确实也切了葱姜,看样子他似乎真的是要炖鸡。 难道是想炖了鸡又不给我喝?我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楚令尘,甚至怀疑他刚刚出去是买毒药准备让我吃完最后的晚餐就上路。 我还在灶台前畅想楚令尘杀死我的一百种方式的时候楚令尘回来了,他拿了一罐冰饮料贴在我脸上,打断了我的妄想时刻。 傻愣着干嘛?他把易拉罐和一个塑料袋塞到我怀里,推了我一下,去,出去看电视等着去。 我茫然地抱着东西坐回沙发上,有几包膨化食品从塑料袋里掉了出来,我难以置信地拎起一包咪咪虾条,大声问,这什么啊?楚令尘的下酒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童真童趣了?楚令尘在厨房里回我: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鸡汤还得等一会儿。 太不正常了太诡异了太他娘的吓人了楚令尘会做饭吗?他会给我做饭吗?他会关心我饿不饿吗?我拆了一包黄瓜味的薯片,食不知味地嚼着,记忆中楚令尘好像是会做饭但他妈的大少爷从来没给我做过啊!现在是怎么了?一直到新闻联播都结束了,薯片我也吃了两包,我还是难以消化这个现实。 楚令尘端着鸡汤出来的时候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他问我是不是薯片吃坏肚子了。 你有病吧,薯片怎么可能吃坏肚子?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摆脱,薯片这种在高科技全自动工厂里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和路边摊一样吃出病啊?楚令尘看了我一眼,坐下来喝了杯水,看着我没有想动筷子的意思就站起来给我盛了一碗汤推到我面前,你不是要喝鸡汤吗?我严肃地盯着面前的碗,看着金黄的鸡油和碧绿色的葱花和鲜红的枸杞,看了半天,终于确定它只是一碗普通的鸡汤。 我没胃口。 你说什么?楚令尘脸色看着不太好。 我控诉他:都怪你给我买的薯片,你不知道碳酸饮料加土豆制品会让人产生吃了四碗饭的饱腹感吗?我又没让你吃那么多,楚令尘完全不理会我的歪理邪说,把碗又朝我跟前推了推,吃不下也喝点。 我不情不愿地拿了汤匙在碗里搅了搅,不得不说这鸡汤闻着是还蛮香的。 喂,楚令尘,我问他,你是不是疯了?嗯。 楚令尘垂下眼,拿着汤匙喝着自己的那碗汤,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继续说:那你要是疯了就把我送走吧,我还未成年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想都别想。 ?你又不照顾我,把我困在你这儿有个什么意思啊。 我把勺子扔回碗里,汤溅了一桌子。 谁说我不照顾你,我不正在照顾你吗?楚令尘说,而且腿不是长你身上吗,想跑就跑啊。 ?我跑得掉吗?我反问他,觉得他真是愈发不可理喻。 我要是能跑早就跑掉了,哪儿还等得到现在啊?你一直都可以。 。 ?我跑了然后好让你有理由把我抓回来打断我的腿吗?楚令尘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嘴角,十分优雅。 其实你早些年的时候可以试试,说不定就跑掉了,他话里话外似乎还透着几分惋惜,不过确实,你现在要是跑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你威胁我?不是,是在跟你讲道理。 有你这么讲道理的吗?我有些生气,站了起来,同时又有些不屑,再说了你以为你现在是谁啊,人民警察了不起吗?还打断我的腿,真把我动了你不得蹲局子蹲个十几年啊?成麒一,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他叹口气,你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为了我自己在生活。 那你他妈难不成还是为了我在生活?我是为了我们在生活。 他抬起头盯着我,说,是我们。 我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手比脑子动作快,端起那碗没喝过的鸡汤向他泼了过去。 你真恶心。 油腻腻的鸡汤粘在他头发上脸上和衬衫上,冒着氤氲的热气,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基本上无一幸免,成了鲜红的颜色。 他闭着眼,汤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一滴一滴又一滴。 我不想跟你吵架。 他说。 我也不想,可谁让我一跟你说话就生气,一看到你的脸就恶心呢?我把手上的空碗扔到地上,觉得楚令尘这副样子很可笑。 你是不是觉得以前连碗粥都没给我煮过就能把我拴那么死,现在屈尊给我熬锅鸡汤我就会感激涕零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简直要为楚令尘完美的逻辑鼓掌。 我忍不住爬到桌子上,凑近了楚令尘观察他此时此刻狼狈的脸,我把他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用袖子一点点擦干他眼皮上的汤水,然后看着他的睫毛轻轻晃动,在我面前睁开了眼。 我看着他眼里的自己,觉得很有趣。 你好狼狈,可你更无耻。 我说。 (昨天没发出来的话:如果我还更的话,我保证他们会和解的) 第26章 冰湖裂痕(二) 我发完脾气,看着楚令尘平静地去卫生间洗了脸,又回卧室换了衣服。 他换了一件灰蓝色的衬衫。 他捡起地上的空碗,拿了湿巾和洗洁剂收拾地上的油脂,冷掉的鸡汤在瓷砖上结成一片金黄色的冷油块,看着就很恶心。 他还拿了个拖把出来拖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拖把杆上的塑料纸都没来得及拆干净。 抬脚。 他说。 我没动,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抬起一只脚,然后踩住了他的拖把。 有意思没意思啊,你不嫌累我还嫌烦呢。 楚令尘没吭声,把拖把往外拽了拽,但我踩得死,他没拽动。 我笑咪咪地看着他,心情难得的有些好。 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说出的话让我怀疑我耳朵聋了:再不抬脚我亲你了啊。 什么?我目瞪口呆,羞愤之下恨不得摘了我的耳朵,避免这种污言秽语流入我的世界。 你有毛病吧楚令尘你恋童癖是不是啊我要去告你!我吓得爬到凳子上,别说抬脚了,我恨不得把我整个人都抬起来,好离楚令尘远一点。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6) 楚令尘那张死人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点笑意:对,就那样,我拖完地之前你不许从椅子上下来。 你以为你谁啊我干嘛听你的?我不屑,我就要下来。 那你就等着我亲你吧。 我刚刚伸出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我抱着膝盖悻悻道:不知廉耻。 那天晚上我是一边在心里唾弃着楚令尘一边入睡的,但当我第二天起床,我才发现我大大低估了楚令尘不要脸的程度。 吃早饭的时候楚令尘一脸平静地撕着油条。 去上学。 我都快三十了你让我去和一帮十几岁的熊孩子上课?我一口豆浆差点噎着。 楚令尘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心理年龄不一定比他们大呢,而且你的文化水平和他们齐平,你有什么理由不去上学。 他还给我夹了一个豆沙包,不要只喝豆浆。 我掰开包子,看着里面甜腻的馅料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讨厌豆沙。 胡说。 我胡说?我自己喜欢什么味道我自己还能不知道?我大怒,不由得怀疑楚令尘这厮是不是上位者当久了就喜欢这样操控别人,现在手下没人只能虐待我。 我越想越有道理,他现在一破警察,还不知道是什么职称呢,手下有没有能使唤的人都不一定,那可不是只能摆弄摆弄我这孤苦伶仃的未成年嘛?想什么呢,吃完赶紧去上学,我刚好顺路可以送你。 楚令尘屈指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都跟你说了我不去,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楚令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撑着桌子站起来对我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去,我就亲你。 我又差点噎住。 他明明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制服衬衫,外套没穿,警帽也没戴,却莫名地给我一股很大的压迫感,我把这归结于我天生对警察的恐惧。 而且他刚刚的那个威胁也很恐怖。 你又在放屁。 我忙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勉强咽下喉咙里那块豆沙包。 我还试着离他远了些。 怎么,不信啊?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道要说不信吗,万一这厮真的丧心病狂咬我怎么办?可是让我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我又不是很情愿。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而且这个危险分子还离我那么近,严重地影响了我的判断。 别想了,给你买了个新书包,背着上学去吧。 还好他自觉的坐了回去,自说自话地决定了我的去向。 他补充道,多上点文化课,挣钱还给老子。 钱?我还欠你钱?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楚令尘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小子光医药费就花了我多少钱?还要择校费和 还有什么?我有些心虚。 他突然住了口,撇了我一眼,垂下眼继续撕油条,算了,就先这些吧。 吃完早饭都快八点半了,我才不信有哪所高中上课这么晚,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埋怨楚令尘: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这个点人家学校都上完早自习开始第一节 课了。 楚令尘慢吞吞地套着外套:怎么?你这么热爱学习还想体验一下晨读的乐趣?你懂什么,课上到一半突然进去个转学生多尴尬啊。 我想象了一下我突然敲门打断上课的老师同学们然后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场景,尴尬得打了个哆嗦,这也太可怕了。 干嘛呢,脸色这么难看,老师和同学又不会吃了你。 楚令尘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由于太过厌恶等会儿可能出现的傻逼场景而没来得及及时制止他,被迫盯着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头毛出了门。 楚令尘不知从哪儿又搞了一辆车,黑不拉叽的跟他本人倒是很配。 虽然我也没想过他有钱到买新车,但是看到车上挂着个花花绿绿的平安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扯下来问:怎么,找哪个相好借的车?这本来就是我的车。 当警察这么有钱吗?楚令尘被我逗笑了,倒车的时候还不忘埋汰我,没钱怎么养你?傻逼吧你是!我愤怒道。 车子开出车库,我转了个身背对着楚令尘,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到窗外去我一秒钟都不想看到楚令尘的脸了。 我望着窗外,在补觉和看风景中选择了后者说不定我哪天就攒够钱离家出走,要是不熟悉下附近路线,那岂不是很容易被逮到?所以现在我要多观察,为我的自由之路打好基础。 但想归想,扒拉着窗口看了半天,我已经完全忘记了都经过那些建筑了,只记得一直有花花绿绿的建筑和绿化带从我面前闪过。 早晨八九点的太阳还不是太晒,温暖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蛮舒服,我干了一件我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干的事情侧着脸张开嘴,让风不断地灌进来又闯出去。 这样持续了十分钟,我感觉脸都快被风吹变形了。 幼不幼稚?楚令尘对我的快乐报以不屑态度。 我不为所动,坚持让晨风轻抚我年轻的脑袋瓜:反正比对着你那张死人脸有趣。 话音刚落,楚令尘一个急刹车,我摔回到座位上,脑袋直接撞上座椅靠背。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啊?我抱着头怒吼。 什么故意不故意,楚令尘开始解安全带,到了,下车。 哦。 我刚下车,还没站稳,楚令尘就扔给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险些以为是暗器。 展开一看没原来是个双肩包。 我感到了久违的羞耻:这也太像个高中生了。 楚令尘提溜着两边背带往我肩上套,说:你本来就是。 背上书包后我扯着书包带子,迟迟不敢挪步。 楚令尘靠在车门上抱臂看我,怎么,腿瘸了?换作平时我肯定要跟他大吵三百回合,但今天我太紧张了,没工夫跟他回嘴。 当年我可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学校的我是被扫地出门。 现在换了个地方换了个时间,面对学校,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想什么呢,你哥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这破学校敢不收你就完蛋了。 楚令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两手扶着我的脑袋不让我回头。 我在心里对于他自称我哥这件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见我没说话,楚令尘又开口道,直接进去,第一栋楼三层最里面那间教室就是。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定是他手掌太宽,顺便蒙住了我的耳朵,所以我才会觉得他今天的声音竟然有些温柔。 嗯。 我应了一声,准备往里走,他突然又拉了我一下。 下午别乱跑,等我来接你。 知道了知道了。 我小跑着进了校门,过闸门的的时候门卫室的老爷爷探个头出来看我:怎么迟到了?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迟到了吗?我不知道,我今天刚转学过来,还不清楚时间呢。 哦,是吗?大概是不常见都开学了才转学来的人,那个老爷爷有些惊喜,戴了老花镜细细打量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才放我走,临了还不忘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啊。 嗯,知道了。 等我都走出十几米了,我回头,发现他还在窗子边看我。 庆阳高中欢迎你啊,小朋友。 他乐呵呵地喊。 我想了想,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朝他挥挥手:我知道了! 大哥养崽副本开启(虽然我对这个文没什么信心,但是收藏520这么浪漫的数字,我不更新一下多不合适啊) 第27章 冰湖裂痕(三) 最后没有出现我想象中那么尴尬的自我介绍我找到教室的时候正好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是一个有些白胖的女老师,看到我在门口张望,认出了我是转学生,就停了下来把我叫了进去,让我在教室里的空位选了一个。 教室最后面有一个空位置,我想当然地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走到一半被拉住了齐氚一脸兴奋地看着我。 坐这儿坐这儿!齐氚说完站起来,让我进去里面的位置,还很热情地要帮我拿书包。 我把书包给他,进去的时候小声问:这儿没人吗?齐氚乐了:你担心有人那你还坐?我坐下来,把书包塞到桌膛里:有人的话我就叫他让我一下。 齐氚很感动:我们不愧是好兄弟。 虽然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他这样说也没错,我们当然是最好的兄弟。 上课的时候齐氚把他的书放在中间我们一起看,我完全没注意老师讲的什么,一直在看齐氚在书上画的小人。 他在每一页都画了同系列的小人,连起来看竟然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津津有味地翻阅着,齐氚深受鼓舞,他本来也不听课,这下子直接摸出草稿本开始画小人,我于是有幸成为了齐氚制小人书的首位读者。 下课的时候是大课间,齐氚问我要不要去小卖部,我专心于阅读他的大作中,摆摆手示意我不去,从兜里摸了十块钱出来让他帮我带点吃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习比较累的原因,真的很容易饿。 齐氚一走,我的座位旁就围了好几个人,问我的名字问我以前在哪里读书,我还算好脾气地一一回了话,没想到有一个女生一脸神秘地问我怎么会给齐氚钱,问我是不是认识他。 我很自然地说:我们是好朋友啊。 没想到话一出口,身边的人都安静了,那个问我话的女生睁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竟然跟那个齐氚是朋友?那个齐氚?我刚想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谁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齐氚回来了。 那些刚刚还围在我身边的人一下子做鸟兽散,露出站在过道里的齐氚。 他的手里拎着满满一袋子的零食。 他走回来坐下,把塑料袋放在我桌子上,一言不发。 我问,你都买了些什么呀。 说着翻了翻袋子,他买的有些太多了。 我开玩笑道:你是把十块当作一百块来用的吗?他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 真有钱啊你。 说完,我拍拍他的肩膀,看着。 他有些不解。 我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往外拿着东西,把他买的零食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薯片我喜欢,山楂片我不喜欢?齐氚动了动过嘴唇,好半天才问:你在做什么呢?好了,这边的就是我不喜欢吃的,这一边就是我喜欢吃的。 我把喜欢的都扫进袋子里,问,这小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了,哈哈。 齐氚噗呲一声笑了,然后指了指我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堆,说,你把果汁软糖和酸梅给我拿出来,我爱吃。 我笑咪咪地照办,太好了,我也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我们的友情更近一步。 齐氚拆了一包虾条吃,问我:那桌子上的你怎么处理,扔了?果然是齐氚式思考模式我从很久以前就发现这人很没有金钱观念,花钱大手大脚的程度和楚令尘那个公子哥有得一拼。 我没理他,拍了拍前桌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对着她转过来的不知所措的脸问:我可以请你吃果冻吗?最后那些零食被我分给了前后左右的一众同学,上课的时候齐氚在书本的遮挡下偷偷往嘴里塞薯片,他小声朝我抱怨:你给他们干什么呀,我是买给我们吃的。 我们两有不喜欢,扔了多可惜,不如分享给同学,我严肃道,邻里关系是很重要的你知不知道。 齐氚一脸惊恐:你这个样子好像我老爸过年给邻居送螃蟹的时候!我语重心长:是呀儿子,为父此举也是想感谢他们这些年来对你的照顾呀。 !!!!齐氚想回怼我却不小心咬薯片咬得太用力,在寂静的教室里发出了过于响亮的一声。 齐氚,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他哀怨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地站起来,我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这个时候前桌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小声说出了答案。 二分之七。 齐氚脑子不灵耳朵灵,立马复述了一遍答案。 下课后齐氚眉飞色舞地问:你看到了吗,我回答出来之后数学老师那震惊的样子。 嗯,大概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愿意跟你说答案。 我点头附和。 去你的!齐氚推了我一把,然后拿了圆珠笔轻轻喷马尾辫女孩的肩膀,太谢谢你了,安?我一看他卡了壳,低声提醒他,?安婉菁。 安同学。 齐氚没听清楚,最后憋了个安同学出来,我无奈地扶额。 安婉菁倒是不介意,转过来打趣齐氚,齐氚,我们坐前后桌都一年了你怎么还记不住我叫什么名字?你看人家成麒一,一来就记住了。 齐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一脸诚恳: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以后就算忘记我家门牌号也不忘记你名字!安婉菁本来在玩齐氚放在桌子上的圆珠笔,听到齐氚的话脸猛地变红,把笔扔在桌子上,小声说:你说什么呢!说完把辫子一甩转了过去,不再理齐氚。 齐氚懵了,问我:她是不是生气了呀?我说:难说。 安婉菁扔过来一个纸条,我和齐氚眼巴巴地把这张带着绿色小叶子图案的小纸条摊开,上面是女孩子娟秀的字体我没生气!齐氚震惊。 一直到放学,齐氚都对安婉菁那个纸条感到不解:你说,她既然不生气,为什么还要写纸条?我也不太能理解:可能嗓子疼,不想说话,是不是果冻吃多了?算了不想了!齐氚的脑子一向拒绝处理过于复杂的问题,他兴冲冲问我,要不要去我家玩!我上周在网上买的游戏机刚好今天到!我适当地推拒了一下:不好吧打扰叔叔阿姨多不好意思啊齐氚乐呵呵的:嗨,他们都不在家,我家就我和保姆。 我立马改变主意:去,马上就去,我的好朋友邀请我去他家里玩我怎么会拒绝呢,那必须得去。 太好了!齐氚乐得书包在屁股后头一颠一颠的,你等着,我去门口买两个老冰棍然后我们去坐车! 俺也爱你们,嘿嘿。 第28章 冰湖裂痕(四) 齐氚说的老冰棍是真的很老完全就是一截冰棒子,我舌头都舔痛了都没能尝出什么味道来。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7) 偏生他还吃得津津有味。 算了,就当夏日消暑吧。 齐氚家说远也不远,但就是学校这边堵车堵得厉害,害得我们换乘了好几辆不同线路的公交车。 到齐氚家门口的时候他提前跟我打招呼:我们家养了只狗狗,你不要吓到啊。 我很惊讶:你还养狗?我记得他以前明明很不喜欢小动物。 齐氚点点头。 他打开门后往我身后一躲,还死死拉住我的书包不让我动,我眼看着一只大金毛像个小火箭一样地冲出来扑到我怀里,吓得动弹不得。 哈哈,火箭是不是很大一只!齐氚得意的笑,没想到这只狗还真的叫火箭。 我慢慢蹲下来,把火箭从身上弄下去,问:你是因为喜欢火箭队才叫它火箭吗?顺便摸了摸火箭的头毛,舒服得不得了,让人想把手粘在它头上。 齐氚跟着揉了揉火箭的狗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它的脸,未免太像个火箭了哈哈哈哈你不觉得吗?我对他的观点表示认同,跟他一起进屋:是有点。 齐氚一进屋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兴奋地往楼上跑,火箭跟着跑,我跟在火箭后头慢悠悠走齐氚他们家不算太大,但是这个地方靠近商业区,应该也不便宜。 看着也挺干净整洁的,不知道是家里人收拾的还是保姆代劳,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很多齐氚的照片,阳台上还放着很多盆栽,没有枯死,应该有人在照顾它们。 齐氚在房间里叫我:你怎么还不过来!我小跑着走完最后的路程,推开齐氚房间的门。 齐氚坐在一个懒人沙发上一边摸着火箭的头一边问我:你磨磨蹭蹭干嘛呢。 我走过去和他挤在一起:我这不是发现了很多齐氚先生少年时的英姿,想要多多欣赏欣赏吗?齐氚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我脸上揶揄的笑意后反应过来,惨叫道:什么?那你不是已经看到我脑门上点小红点的艺术照了!我做出惊讶状:哎呀,只注意到旁边的小裙子造型了。 齐氚脸通红,自我安慰道:幸好只看到一个总比看完了好?我憋笑,他脑子突然变灵光:不对!你怎么知道小裙子旁边是小红点!你明明都看完了!一直到晚上走的时候齐氚还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不行啊,你明天把你小时候的艺术照拿来给我看才公平!我很无辜在门边穿鞋:我没有啊。 齐氚不信:怎么可能!世界上没有不给自己孩子照艺术照的家长!我坚持:就是没有。 你!齐氚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他老妈喊他他老爸老妈一个小时之前刚刚回来。 齐氚,赶快进来洗手吃饭!知道了!齐氚回头喊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来问我,你真的不在我们家吃饭呀?他扒拉着门框的样子可怜兮兮,搞得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吃完饭是不是还要留我住下来啊?齐氚笑嘻嘻:可以啊,我还没有过和朋友一起睡的经历呢。 不,我的贞操我自己维护。 我义正严辞地打掉他摸我腰的手。 齐氚撇撇嘴,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说明天见。 我走出去几步,看见他还靠在门边看着我,见我回头就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大爷下次再来玩啊!我故作嫌弃地挥挥手:不来了不来了,你们家火箭太粘人了!齐氚他们小区出门就是一个公交车站,我站在站台前,努力地辨认着线路,最后发现我竟然忘记我们住的小区在哪条街。 我看着公交线路图上附近街区的名字,无意识地瞟到一个叫做七一路的街道,而且只有一趟车经过。 我当即决定就坐这趟车,搞错了的话大不了打个出租,到家了再让楚令尘付。 决定好了我就开始等车,这趟车不知道是不是在我钻研公交路线图的时候已经开过去了一辆,我久久没见到车来,只好蹲在马路牙子上看地上的小蚂蚁玩。 大概是天黑了,连蚂蚁都准备回家了,他们钻到路边的小缝隙里,很快就不见了。 我抬起头,街边的路灯在这时亮了起来,朦胧的黄色灯光下,有些蛾子振动着翅膀往灯泡上扑去,远处的夜色里,像是巧克力块一样的小格子间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那么多的灯火里,从来没有一盏属于我。 我觉得腿有点酸,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这个时候刚好车来了。 我上车前还专门跑到车头看了两眼,司机笑着说:同学你别看了,这个点只有我们这趟车了。 我投了币,站到车厢里面,车上没几个人呢,有很多空座位,我在最后面坐下,趴在窗边看窗外的霓虹闪烁。 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我和楚令尘和解了吗?我开始新的生活了吗?我和齐氚再次成为朋友了吗?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是不是等会儿公交车在某处一个红绿灯路口急刹车的功夫,我睁开眼又会是寂静的海?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坐在离我两排位置的一个阿姨问司机是不是关了空调,说就算快下班了也不能这样啊。 司机笑着说开窗户就凉快了,他一说完就有几个人把窗户打开了,我身边的一个小伙子问我可不可以让他把窗户打开,我点点头,帮他把窗户打开。 玻璃窗被推开的一霎那,窗外闷热的气流就挟裹着夜色的嘈杂一起涌进来,吹了我个措手不及。 而那些缠绕我的疑问就像是易碎的肥皂泡泡,也在这凛冽的夜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真实,这是生活,我趴在窗子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你必须相信。 我告诉我自认为。 经过几条街的时候,我白天的记忆行为在此时派上了用场,我成功认出了几家名字取得非常土的小超市和一家标牌掉了一半的小吃店。 师傅师傅,麻烦在这儿停下车。 我抓紧书包跑到门口,在一个和记忆中差不离的路口下了车。 我回到家的时候走廊里没有亮灯,我敲了门,楚令尘也不在,我有些犯困,就坐在门口等他,在我几乎快睡着的时候眼前亮起了一束光。 我徒劳地举起手想挡一挡,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鞋,鞋底不知道在哪儿踩过,还粘着泥巴和草叶。 我抬起头,楚令策划低头看着我,神色晦明不清。 你回来了啊,我嘀咕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脚麻了,忍不住抱怨楚令尘,你怎么都不拉我一把啊,知不知道我在这儿坐多久了?楚令尘没说话,只是拿钥匙开了门,然后拎着我领子把我推了进去。 门在我身后嗙地一声关上,楚令尘背对着我,看上去像是一个沉默的衣帽架,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心爱的衣物交到他手上。 我也不指望他能把我扶起来了,坐在地上开始按我的腿,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自己站起来。 你怎么不开灯 我问,话还没说完,楚令尘就转过来低头看着我。 你去哪儿了?他开口问,吓了我一跳,明明才一天不见,他的嗓子就嘶哑得像是个老人。 ?你吞炭了?我迟疑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不开灯的情况下我却还是能很清楚地看清楚他的脸。 我别过头去,不想看着他,我去哪儿关你什?他突然发怒:我问你你他妈去哪儿了!我看着他,觉得简直莫名其妙,我扶着墙站起来,冷笑:怎么,你当我离家出走了?我站直了,在月光下直视他冷得像是能滴水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能去哪儿?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钱,没有身份,我觉得好笑,你觉得我能去哪儿?楚令尘看着我,我好像又看不清他的脸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是没有刚刚那么嘶哑了:我今天明明说过让你放学等我来接你。 是吗,忘了。 我推开他,想去茶几上那个杯子接水喝。 我以为?你逃跑了。 似乎那个词很不堪一样,他停顿了很久才说出来。 我为什么要逃跑,我无所谓地问,就因为我讨厌你吗?他没有说话。 我坐到沙发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他:你找我了的?你去哪儿找我。 我联想到他脚下的泥土又算了算离我放学到现在的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你找了我五个小时,在全是稀泥的地方?那会是哪儿?工地吗?楚令尘嗯了一声,坐到我旁边:我找你们学校保安调了监控,没看到你坐公交车,就从没有监控的后山开始找。 我顺着他的说法开始推导:后山外是高速,高速可以出省?你觉得我会一跑就跑那么远?我看着他衣服上的皱痕,觉得有些难以言喻:你刚从高速上下来?楚令尘竟然笑了: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接着说:反正更不可能的事你都做过了。 我听到有人夸我可爱于是我可爱地更新啦! 第29章 冰湖裂痕(五) 我不喜欢这种气氛好像他真的因为我而感到难过。 我站起来,说我要去洗个澡,楚令尘突然问我饿不饿。 不饿,在同学家吃过了。 我说。 但其实我在撒谎,晚上的时候齐氚他父母回家后确实打算留我吃饭,但是我拒绝了。 我连在自己家里跟父母吃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何必硬去吃别人家合家欢聚的那一口饭。 但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叫了大概是零食和老冰棍都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我僵着脸,打算当作无事发生。 就在我走进浴室的前一秒,我听到楚令尘在客厅里叫我,还是吃一点吧,嗯?回答他的是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我看着门框里微微颤抖的磨砂玻璃,心里烦躁,觉得这栋房子里的一切都和楚令尘一样碍眼。 迟早要把这栋房子重新装修一下。 等我洗完澡出来,楚令尘已经在厨房里了。 等我从房间换完衣服出来,楚令尘已经在桌边坐下了。 他招呼我,过来吃饭。 我走到桌边一看,有两副碗筷。 你也没吃饭啊?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站起来给我盛饭,说,嗯,我也。 他着重加强了也的发音,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暴露了。 我脸有些烧。 坐下来后,看着一桌子的菜,我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你钱多得没处花吗?虽然不是鱼翅燕窝,但相较于一般的家常菜来讲也有些过于隆重了,远超过两个男人的饭量。 楚令尘用筷子给我夹了只卤鸡腿,说,吃你的饭。 我看着那只米饭上的鸡腿,用筷子戳了戳,鸡皮从顺滑的大腿肉上脱落,从颜色上来看因该很入味。 我不喜欢吃鸡腿。 我说着,把那只鸡腿从碗里扔了出去。 鸡腿连着皮粘着米粒在桌子边滚了两圈。 楚令尘说,那就不吃。 他一点也不生气。 我加重语气:我不是不喜欢,我是很讨厌吃鸡腿,超级、无敌、世界上最讨厌吃鸡腿。 筷子也被我扔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令尘拿着筷子的手一滞。 你是不喜欢吃鸡腿还是不喜欢给你夹鸡腿的人。 他放下筷子平静地问。 都不喜欢,我干脆地说,连闻到味道都很讨厌。 我一把推开面前被浸了卤汁的米饭,用力过猛,碗摇摇晃晃地翻了,撒了一桌子白饭。 楚令尘站起来,那我重新给你找个碗再盛一碗干净的。 他语气平常,似乎我只是提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他如果投身于服务行业一定是那种面对刻薄顾客的刁难也能获得优秀员工的人。 我很讨厌他这样让我变成了一个更坏的人。 那我不妨更坏一点。 你自己吃吧。 我回了房间。 一关上房门,我立马扑到了床上把脸埋在新洗过的床单上。 静静地趴了一会儿,我开始后悔我不该发脾气,这样肯定会让楚令尘觉得我很在意那件事。 而那件事关于他以前我们没什么钱的时候,每次我们没什么钱庆祝却又很高兴的时候都会去菜市场旁边的中餐馆吃鸡腿面。 那家中餐馆的老板叫钱叔,是个戴着眼镜、儒雅得像个中学老师的男人。 楚令尘以前在他的馆子里收拾过一群地痞流氓当然了,他也是个大流氓,他揍人的原因无外乎两个,一是收了别人钱二是揍了人能收钱。 那天刚好他心情不好,看到那些人闹事,顺手就揍了,还连带着无辜的我也加入到战局中。 虽然楚令尘揍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声张正义,但是客观上他确实做到了。 钱叔很感谢楚令尘,每次我们去吃饭,他都会给我们的鸡腿面加很多料,鱼丸青菜煎蛋肉丝什么的,而且店里的鸡腿面从来是鸡腿肉切丝,但是只要我们去,他一定会在我们的碗里放上一只卤得刚刚好的大鸡腿。 楚令尘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把他碗里的鸡腿夹到我碗里,理由是我正在长身体但其实我不太爱吃肉,除了甜食绝大多数东西我都不太喜欢。 可能是小时候饿多了,我的肠胃能捱得住不吃不喝却受不了突然的油腻荤腥。 每次楚令尘都会督促我吃掉一整碗的面和一整只鸡腿还要看着我把骨头咬两口才甘心。 我碍于情面,当然也可能是抱着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每次都吃得很干净。 那个时候我大概是觉得很得意看啊,这个人多么关心我在意我后来却只觉得好笑。 为什么收买别人的时候用钞票用地契用情人用权势,轮到我的时候就是那么一点点从指缝里洒出来的温情呢。 我还曾经暗戳戳地想,也许他就是单纯怕自己得禽流感。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觉得那个时候因为这廉价的感动而欣喜的自己像个傻逼,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想看到鸡腿面以及和鸡腿面相关的东西。 在很久之后,在楚令尘不用再和我挤在油腻腻的中餐馆里吃鸡腿面的时候,在我开始有了别的想法的时候,我经过那家中餐馆,发现它已经关门了,卷帘门上用油漆画着大大的笑脸,看着就很傻。 我不知道楚令尘还记不记得万一他记得,他岂不是会误会我是因为这段往事迁怒于他?虽然也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在,但我敢发誓,绝对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只是我单纯很讨厌那时候的自己而已。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圆圆的吊灯,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楚令尘还坐在原位,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桌子上的菜一样没动,因为时间的关系,表面都结成了一层凝固的油脂,看着就倒胃口。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8) 听见我从屋里出来的声音,楚令尘稍微动了下。 我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觉得满腔怒气在肚里旋转,找不到一个释放的口子。 蛋糕呢?我问。 我们以前那种日子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情,去吃鸡腿面最多的原因就是我的生日,每次我生日的时候,楚令尘就会在糕饼店买块蛋糕的小切件然后带我去吃鸡腿面。 刚刚只顾着生气,倒是把这茬忘记了。 楚令尘握拳揉了揉眉心,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冰箱里,你要吃吗?说完就去了厨房。 我坐在椅子上,心里百味杂陈有一个我努力想要遗忘的事实在此时此刻又跳了出来,反复提醒着它的存在。 成麒一和楚令尘,曾经相依为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下午他让我早点回家了我看着那个硕大的蛋糕盒,盒顶上系成蝴蝶结的红色大缎带莫名的刺眼。 打开之后我发现蛋糕的一边的奶油都糊在盒子上了,我用手指抹了点吃,还蛮香的。 你怎么拿的蛋糕啊,都弄坏了。 我含糊道。 楚令尘说:大概是太着急了。 那你为什么着急呢?我很想问他。 但我问不出口。 楚令尘突然开口问我:不许愿吗?我低下头舔了舔掌心上沾到的奶油,说:可我没有什么愿望。 楚令尘却已经帮我插了蜡烛上去还点了火,他很坚持:许一个吧。 他关了灯。 在一片漆黑中,彩色的小蜡烛发出的微弱光亮显得很温馨,不仅如此,朦胧的烛光似乎把一切都蒙上了温馨幸福的色彩。 我想起以前在那家中餐馆,斑驳墙边的老位置,掉色的塑料桌椅上,我很不情愿地跟对面的男人说我不要对着鸡腿许愿,他说那你看着我对着我许愿,我看着他的眼睛很不好意思说什么伟大的不得了的愿望,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那个瞬间,连店里灼热的风和桌沿攀爬的小小昆虫都变得美好而温柔,他也是,变成了少见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美好的他。 他问我:你许的什么愿望呢?隔了很久,久到彩色的蜡油都低落到奶油上,我吹掉跳跃的小小火苗,说:许好了。 楚令尘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会实现的。 嗯。 在曾经的很多个日夜,我只有一个不变的愿望。 他问我:你许的什么愿望呢?我说:我想要我们有很多阳光灿烂的日子。 为什么是有很多?因为不可能每个日子都阳光灿烂啊。 这样啊,他眯着眼,小七怎么这么好,许愿还带上我?我低头扣着桌子上年久失色的广告纸,你过得不好肯定会连累我啊。 这样啊蜡烛熄灭之后一片漆黑,我看不清楚令尘的脸,觉得轻松不少。 楚令尘,这次,我也把我的愿望分你一半,但是这次不要告诉你。 这次我学乖了,不会再说出来了,我说,说出来真的不会灵验呢。 我已经领教过了。 成麒一:你是不是又没给我说生日快乐?楚令尘(开始解围裙):过来。 成麒一(警惕):你干什么呀你别想吓我你是不是准备在我耳边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大吼你小心点跟你说我打人很痛的喂喂你靠那么近干什么?成麒一(被抱到灶台上坐着,低着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某人):?楚令尘(低头前倾向上一气呵成):。 成麒一(脸爆红):你干什么呀!楚令尘(一本正经):生日快乐。 第30章 冰湖裂痕(六)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我带了两块没吃完的蛋糕当早餐,分给了齐氚一块,和他一起在早自习的读书声里迅速解决了包括手指上的奶油在内的全部。 齐氚似乎很喜欢这个芒果味,问我在哪儿买的,说学校门口的那家糕点店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昨天生日家里人买的。 我时刻注视着讲台上的老师,趁他一个没注意赶快喝了口水。 你生日!齐氚惊慌失措。 我被吓到了:你可以先坐下来。 齐氚,是不是早上没睡醒?我话音刚落,班主任冲着齐氚走了过来,他曲起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笑得很慈祥,这么喜欢站不如站一节课?齐氚:?好的老师。 下课之后齐氚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悲愤的状态,好像我活埋了他五十岁高龄才得到的独生子。 我一个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齐氚摇晃着我肩膀大声道:我不喜欢儿子!我要生带辫子的可爱小女孩!哇,那我有干女儿了。 我为他的好想法鼓掌。 齐氚继续摇晃我肩膀:别转移话题!你过生日竟然没叫我!我忘了,我尽量做出真诚的表情,我都半夜了才想起来。 不过我仔细一想我确实忘了。 齐氚明显不信:那儿有人会忘记自己生日的?我呀,我拍拍他的肩,你想啊,我要是生日,昨天怎么会在你家玩那么晚才回家?齐氚看着有些相信了,但他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我试图给他讲道理。 我挺直腰板,拿出了当初洗脑小弟时候的严谨和认真:你知道什么叫月亮周期吗?齐氚果然被我糊住了,他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明显地流露出来一种他虽然不懂但还是觉得很厉害的情绪来。 我再接再厉:那你知道什么叫朔望月恒星月白道黄道吗?齐氚继续茫然:我只知道黑道。 对,你以前就是黑道,你果然只适合干这个不对,我及时打消了我的这个想法,急切道:不行啊齐氚,你以后不能混黑啊!齐氚被我吓了一个激灵:我为什么要混黑道啊!我可是遵纪守法!说完担忧地看着我:你这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忘掉自己的生日也正常啊?我挡开他想要测我脑门温度的爪子,严肃道:我讲真的,齐氚同学你千万不要涉黑,对了,回家连《古惑仔》都不准看!我本来就不看啊,齐氚对于我把他的品味定位在《古惑仔》上面感到很气愤,为自己正名,我明明最近都和我妈一起在追《情定汕头:老娘舅的黄昏约会》的!我被这直白的名字吓得浑身一震,而前桌的安婉菁却在捕捉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后飞快地转了过来,她的辫子在我面前一甩而过,我惊得后仰,回过神来时发现她已经和齐氚聊得火热。 你也喜欢老娘舅的造型吗?我觉得他出场时候穿的那个Polo衫真的绝美!我喜欢,后来他出差去苏州时候的那套黄格子马甲也好赞哦!你也觉得女主是杭州的苏阿姨吧?她唱那个黄梅戏简直绝了!对啊!我甚至怀疑老娘舅的那个初恋就是苏阿姨,只是两个人都年纪大忘了!安婉菁热泪盈眶:知音啊!齐氚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亲人啊!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当场滴血认亲,我在笔袋里摸了把尺子轻轻打了一下齐氚手背:够了够了,不要当着我这个没看过的人讲这些。 塑料尺落在手背上的清脆响声把两个人叫回了魂,安婉菁第一个反应过来,飞快地把自己的手从齐氚手里抽出来转了过去。 齐氚还保持着那个握着手的姿势,呆呆的没回过神。 喂。 齐氚呆呆地扭过头,声音颤抖:一一,我想请她和我们一起回我家看电视你觉得我爸妈会不会以为我早恋?他嘴一瘪:可我好想跟她一起追剧我难得遇到?他话还没说完,安婉菁的辫子又一甩,她飞快地放了一个纸条在齐氚桌子上又转了回去。 我和齐氚面面相觑打开纸条电话!笨蛋!最下方是13开头的一串手机号码。 齐氚乐呵呵地把纸条揣进兜里。 大概过了三秒钟,他又沉下脸拧着眉控诉我:你昨天生日没叫我!他眉头一皱,补充道:你还认定我以后肯定会涉黑!在他想出我更多的罪行前我制止了他并提出了一个补偿方案:不如下午我陪你逃课补偿你?齐氚瞪大眼:你为什么会觉得陪我逃课是补偿?他又开始忿忿不平:你就是觉得我是个无所事事不好好上课的坏学生?果断一点,我打断他,去不去一句话。 去。 落地有声。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齐氚刷的卡帮我买的饭,他几乎要把餐盘装满,最后端回来的时候姿势十分滑稽。 你是在餐盘上盖楼吗?我问,而且干嘛不让我陪你一起去拿?齐氚开始把我餐盘里的南瓜饼往自己盘子里夹:也不全是你的,我买完自己的给你买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买这个小甜点了?还有啊,你是寿星诶,怎么能让你自己端。 我生日昨天就过完了。 我很诚实。 可你今天才给我蛋糕吃。 ?早知道不拿蛋糕来就让你饿着了。 啊,我吃过早饭了啊,你不给我吃蛋糕我也不饿。 ?你肚子里绝壁是黑洞吧?齐氚开始往嘴里猛扒饭,吃到三分之一突然抬起头来:一一,你今天干嘛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啊,你让我别混黑的时候表情好可怕哦。 我喝了一口例汤,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有吗?然后道:可能是我社会新闻看多了,最近好多笨蛋年纪轻轻的就去混黑社会了我有点担心你。 齐氚开始啃鸡腿,含糊道:你想多了啦,我爸可是警察局长诶我当儿子的怎么会?筷子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爸是谁?齐氚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警察局长啊,你不知道吗?虽然是个副的嘿嘿?我站起来。 齐氚疑惑地看着我。 我动了动嘴唇,好像顷刻之间失了声。 然后我听到自己说,我去餐具处拿双新的筷子。 齐氚专心地嚼着豆腐:那你快点,菜都凉了。 下午的时候有四节课,除了一节生物课之外,其余三节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课,什么生物课音乐课美术课,平时都是发了教材让同学们自己看,除了偶尔会被主课老师占课,大多数时候都是学生们自己在教室里闲玩。 我的计划是在第一节 课上完之后就带着齐氚溜出去,但我没想到吃完饭上个厕所的功夫,齐氚就把我俩书包拿出来了。 看到齐氚像个门童一样拎着两个包站在厕所门口的时候我很震惊:你干嘛,开男子高中生书包展示会嘛?逃课呀!齐氚一脸兴奋。 看来不仅连第一节 生物课都逃带,连午间自习也不上算了,反正因为有回家吃饭的走读生所以中午自习查得不严,生物课的老师又是个不怎么关心上课情况的老头全部翘了也不会怎样。 我和齐氚走出校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仅仅一门之隔,外面的空气却比学校里面的清新太多。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又找回了一点当年上学时熟悉的感觉。 齐氚,想去哪儿玩?我回头问走在我后面的齐氚。 齐氚抱着两个书包兴奋地摇头:我不知道啊我第一次逃课!? 好无聊的剧情?但是七夕快乐 第31章 澄空晚照(一) 我没想到齐氚空长了张不良少年的脸,却连学都没逃过最后我们像两个胸无大志的普通高中生一样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游戏厅。 我强制掏光了齐氚的小金库换了一篓子的游戏币。 齐氚一点都不在意自己钱包的干瘪,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我们会不会被老师抓住。 这里不会离学校太近了?他有些担忧。 我抓着游戏币一个接一个地往机子里塞,无所谓道:你不懂,逃学就是有风险才会刺激,离得远了根本没人知道我们是逃学出来玩的,多没劲。 不得不说齐氚真的是太好骗了,他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我的理由,并且后悔自己没有穿校服:我下次一定穿校服来,这样别人都知道我是逃学出来的了。 我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神情十分认真,提醒他:别穿我们学校的,这种开在学校附近的游戏厅一般都会和学校老师有联系你小心被举报。 齐氚点点头:我穿我小学的。 穿得下?他老老实实道:我小学五年级就有一米七六了。 我突然有些不爽,把游戏币从篓子里倒出来一半分给他,自己去了另外的一边机子。 这个点对于游戏厅来说太早了,除了我和齐氚根本没有几个客人,我们玩了没一会儿,连仅有的几个客人都走了。 游戏厅里变得空荡荡的,齐氚在一台台机子前面经过,看到想玩的就玩一把然后换下一台,游戏失败的机械的女声一遍遍地响起,他却乐此不疲。 我站在靠墙的娃娃机面前抓一个丑乎乎的猪猪,最后因为达到投币一定金额,自己掉出来一个。 我抓着那只猪翻来覆去地看,齐氚凑过来摸了摸说这个模式好高级哦。 有什么好的,我揪着那只猪的尾巴,这样搞得好像是我花钱买的一样。 齐氚把那只猪从我手上解救出去:这不是很好吗?总比你花了钱却什么都没得到的好。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愿意花两百块钱抓娃娃只能说明我高兴我乐意我有钱,但如果变成我花两百块钱买一个这种质量的娃娃,我扯了一下猪屁股后面的商标,把那个一看就没缝好的小白条直接扯了下来,看,这只能说明我是个傻逼。 齐氚笑嘻嘻地吧那头丑陋的毛绒猪抱在怀里:傻逼就傻逼,你不要就给我好了,我喜欢猪。 给你了。 我很嫌弃地摆手,打算换台机子再抓。 齐氚抱着猪走到我身后看我抓。 投了还没几个币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齐氚,你发出了什么声音嘛?我停住按着遥控杆的手。 好像有人在咳嗽?没有啊,齐氚专心地看着机械臂在一堆毛绒玩具上面摇摇晃晃,催促道,时间快到了,你快按诶诶你看?机械臂撞到塑料板上发出闷响,不出意料的什么都没抓到。 我听到的那个窸窸窣窣的声响却越来越大了我站了起来,齐氚以为我不想玩了想换自己上被我揪着领子拉了起来。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19) 他茫然地看着我,想说些什么,被我制止了,我指了指耳朵让他注意听,很快地他的表情也变了。 他指了指发出声音的方向,我点点头,和他一起蹑手蹑脚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安静的游戏厅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靠墙的角落里无人使用的老虎机不断亮着红灯发出嘟嘟的声音。 我们一步一步向那个方向靠近。 齐氚脚滑了一下,一个游戏币掉了出来,但可能是游戏币太轻,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那枚游戏币滚到老虎机最外侧倒数第二架的机身下面,齐氚弯腰去捡,我伸手想阻止他,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游戏币,却被不经意的一瞥吓住了。 我扑过去按着齐氚的头,小声警告他:别抬头。 什么?齐氚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起身被我按住了。 我冲他摇摇头,猫着腰,拉着他在老虎机的遮挡下快速地跑出了游戏厅。 游戏厅外四处无人也对,学校本来就在个偏僻的地方,附近的商贩几乎都是迎合学生消费而诞生的,现在不是放学时间,街上根本没几个人。 我和齐氚一直跑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后门才停下来。 齐氚还抱着那一篓子游戏币。 他有些紧张,呼吸平息下来之后扯着我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刚刚那个声音?是有人在?吗?我看着他又是震惊又是羞臊的脸,从鼻子里哼出来个音:嗯。 刚刚无意间瞥见的白花花的交缠的身体又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我打了个哆嗦,嫌恶地摆摆手:太恶心了,幸好你没看见。 齐氚更震惊了,紧紧地抱住装游戏币的小篓子:很、很恶心吗?我越看他的表情越觉得不对劲,恨铁不成钢地敲他的脑门:你一天在想些什么啊?齐氚理直气壮:哪个少男不怀春!你对谁怀春啊?我疑惑,我认识齐氚的时候他就像是个和尚一样,除了陈温园也没见过他对那个女的有过想法。 齐氚得意一笑,然后一脸神秘地凑过来在我耳边说出了某个不是很当红的少女模特的名字我知道她是模特是因为齐氚说完之后很骄傲地告诉我他与一年前在他表妹的某本杂志上对这位少女一见钟情。 谁啊?我完全不认识。 你不用认识,齐氚的语气突然变了个腔调,像是琼瑶男主一样,眉头都飞起来了,你只需要知道,那就是我纯纯的初恋。 我简单评价:确实很纯情。 别说牵手什么的了,连你喜欢她人家都不知道。 齐氚有些不满:你这语气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你谈过恋爱吗?他怀疑的语气太明显,引起了我的叛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谈过?齐氚摸了摸下巴:因为你像是那种日本电视剧里会喜欢上大你十几岁的离异音乐女教师然后求而不得最后整日割腕的阴沉男子高中生。 我震惊: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东西?你的取向不应该是老娘舅的爱恨情仇吗?你就说是不是吧!齐氚自信满满地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处遁形了,我别过脸去开始摸我的头发,勉强道:年龄差的方向是对的?眼看着齐氚就要得意起来,我忙补充道:但也没有差十几岁那么多而且也没有离异!哦,齐氚露出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来,我们这种年轻男孩子确实会被成熟的类型吸引呢。 成熟?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我有些懵我是因为他成熟才喜欢他的吗?难道我本质上来说是缺少父爱?不对不对不对,我赶紧把刚刚的想法甩出脑海,差个几岁不至于。 齐氚似乎对我的事来了兴趣:你表情怎么了,感觉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他猛地站起来,拍了下掌说:好吧,我去买两罐饮料,然后我们边喝饮料你边给我讲讲你的那个恋爱对象。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哪个?齐氚震惊:还有很多个?我有些迷茫,矢口否认:不?其实也就一个吧。 我想了一下补充:除了以前打赌追过学校校花之外,就一个。 齐氚好像没听到,一溜烟跑没影了,过了几十秒又跑回来,问我要喝什么饮料。 这是个好问题。 橙子汽水。 我说,要冰的。 齐氚说:当然了这大热天的。 然后又风风火火跑走了。 没多久他就抱着两罐橙子汽水回来了,可能是冻得狠了,他不断地交换着手去拿汽水,等走近了就像是烫手一样飞快地把其中一罐扔我腿上,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来。 他有些得意:这可是我从一堆雪糕里扒拉出来最凉的,你快打开,保管你透心凉心飞扬。 我简直想撬开他的脑袋摇摇汽水占比多少:你这摇晃半天让我现在打开你就不怕放出个冲击波吗?齐氚大惊失色:对哈,那我们 他凝视着铁皮罐身良久,然后转过头来问我:不如我们把罐子外面的水汽给添了解渴?那你怎么不直接饮用你的口水???可以吗?!午后两点,四周的温度渐渐攀升,所幸我们呆在一块阴影里,还不至于变成碳烤高中生,远处传来机车轰鸣的声音,冰凉的汽水罐不断地吸热放热在干燥的地面留下一滩水迹。 齐氚心急地拉开自己的那罐饮料,不出所料泡沫四溢。 他甩甩手然后舔干指尖残留的糖分,在逐渐膨胀起来的灼热的空气里,像是任何一个男生团体热衷的那样的问我: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人啊?身侧刮来不知何处而起的热风,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灼伤,我突然迫切地需要一些水分。 风停了,炎热的粘稠的让人窒息的空气停止了流动。 喜欢。 我咽了口口水,说。 困死我了我又熬夜了人间不值得这篇文也不值得 第32章 澄空晚照(二) 喜欢原来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事情吗?是的。 我想起以前,很久的以前,戚臣这样问过我,那个时候我们在一家没什么人的电影院里,荧幕上播放着一个年代久远的爱情片,我专心地在爆米花桶里挑选沾满焦糖的颗粒,头也不抬地回答他,是的。 我说的那样笃定甚至于笑了出来。 我说:如果你说不出口的话,那代表你其实没有多喜欢他。 是吗。 他说,然后从我手里抢走了几颗爆米花,我们嘻嘻哈哈地分食着其它在电影院门口买的小零食,丝毫不顾荧幕里主人公的爱恨情仇,最后在我们不注意的某个时刻电影迎来了俗套的大团圆结局,晴朗的青空下,男女主角穿着漂亮的礼服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走进婚礼殿堂。 画面定格在他们交换戒指接吻的一瞬间,而荧幕外的我们躲在椅子下接吻,空荡荡的电影院里流淌着动听的爵士乐,仿若我们也相爱。 我们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及那个问题,那个关于喜欢的问题。 我们心知肚明,我们各取所需,我们安于现状,我们从没想过更进一步。 我和戚臣都很清楚。 我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喜欢原来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事情。 原来我一早就知道。 齐氚翻了个白眼:你嘀嘀咕咕什么呢?没什么呀。 我坐直了些,问他,你是不是包里有扑克来着,不如我们来玩牌?齐氚脸皱在一起:玩什么扑克呀像老头子一样。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手伸进书包里摸了又摸,最后拿出一盒粘着便利贴的扑克盒。 这是什么?啊呀!齐氚咋咋呼呼的,又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玩不了了,安婉菁把我的扑克拆了!她拆你扑克干什么?我眯起眼睛,用手遮挡有些刺目的阳光。 齐氚咬牙切齿:她说借了我几张牌拿去占卜。 下一秒,我和他几乎异口同声:哪儿有拿扑克牌占卜的?算了算了,我把他手上的扑克抢过来倒出来数了数,还有四十六张,我们来猜牌好了。 齐氚来了兴致:怎么猜?我把牌叠起来洗了两遍,一边洗牌一边道:分成两摞二十六张,一人一摞,不看牌面出牌,一回合一人一张,牌面数字大的取胜,赢的人可以随便向输的人提问,一共二十六回合。 齐氚说:好没技术含量的比大小。 我慢悠悠砌牌:那你玩不玩?玩啊,齐氚笑嘻嘻地面对着我盘腿坐着,我最喜欢纯粹比运气的游戏了。 不对啊,你应该喜欢玩纯粹比体力的游戏啊。 我故作惊讶纠正他。 齐氚很严肃:强中自有强中手,体力总有比我厉害的,但是运气面前,人人平等。 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实在很难反驳他,只好先出了第一张牌:我看看,是9。 齐氚瞪大眼:我随便一个JQK都能赢啊。 说着翻开自己的第一张牌一张喜庆的梅花三。 我先问,我慢悠悠地翻开第二张牌,是方块7,安婉菁真的只是借你的牌玩占卜吗?齐氚一脸莫名其妙:不然嘞?他翻开自己的第二张牌,是张小王。 哈哈,小爷果然运气爆棚,齐氚喜笑颜开,该我问了。 你问。 我翻开第三张牌,黑桃2。 齐氚手还紧紧按在自己的牌上:我问?嗯?你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哇,齐氚同志,你一下子把我们青春向上的游戏氛围拉低了,我刨开他的手,替他翻出了第三张牌,竟然是张大王,如果我不好好上学的话,我猜我第一次应该是在两年后在足浴城里跟哪儿的小妹发生的。 齐氚皱眉:我怎么觉得你在影射我?错觉,我手按在第四张牌上,问,你不问我了嘛?不问我就出牌了啊。 齐氚连忙制止我:别别别?我想想?啊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你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儿啊?我翻开第四张牌,是张红桃5。 你的问题起伏还真是大,从激情到纯情不过一张牌的距离,我说,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旁边那栋楼的楼梯间。 怎么会在楼梯间?你爱上清洁阿姨了吗?我点了点他的牌:翻开你的牌,赢了才可以问我。 翻就翻,齐氚说着翻开自己的牌,是一张方块4,该你问我了。 我盯着齐氚的脸,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问他什么,?嗯 齐氚不高兴了,催促道:你倒是快问啊。 ?你梦想的未来职业是什么。 我顺便翻开了第五张牌,一张黑桃J。 警察。 他想都没想,然后补充了一下,或者特工。 说完他翻开自己的牌,一张红桃K。 他问:你?呃?你为什么喜欢那个人啊?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齐氚小朋友你未免太八卦。 齐氚理直气壮:八卦是人类共通的爱好。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你换一个问题。 齐氚坚持:不行,怎么能说换就换。 我?你一时让我说我根本说不上来?反正我说行就行,?我粗暴地翻开下一张牌,是一张折了角的方块7,大不了等会儿也让你换一次。 我能有什么不敢回答的?齐氚小声道,然后清清喉咙道,那换一个,你后悔喜欢那个人吗?我皱眉:这是什么傻逼问题?快说!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把散落在地上的牌一张张捡起来,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完全遵循自己的心,有什么需要后悔的?即便没有好结果?齐氚翻开自己的牌,是一张黑桃8,你没有追到手吧?你不试过怎么知道是不是好结果?牌面没有翻开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运气如何。 我翻开下一张牌,一张红方4,齐氚翻开的牌是一张3,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追到手?总不可能是什么皆大欢喜的好结局吧?齐氚耸耸肩,关于恋爱的话题,你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我顿了一下,试图向他解释:我那不是不开心?我只是 天上的云彩悠悠飘过遮挡了烈日,一阵风吹过把背面朝上的扑克掀开了好几张,红桃的Jack和黑方的Queen遥遥相望。 我只是感到很抱歉。 对谁?对我自己。 到最后我也没能和齐氚一起翻完二十六张牌,在我们翻到第十三张的时候,一辆警车很拉风地在我们面前的拐角急刹,车头带来的气流把我们的扑克牌吹得到处都是。 突突的引擎声中齐氚一脸惶恐抓着我的袖子问:现在逃课的人都会被警察抓回去的吗?那叫滥用警力。 虽然知道肯定不是来抓我们的,但肯定没人心大到在警车面前打扑克。 我把地上的扑克拢到一起往包里塞,齐氚慌慌张张地捡着被吹远的了散牌。 眼看着还剩一张的时候,一双警用单皮鞋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我缓慢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我很不想看到的脸。 穿着作训服的楚令尘脸黑程度堪比包公,威慑力远超阎罗。 他略微和我错开身,弯腰捡起了最后一张牌手握玫瑰的皇后阿金尼,她的笑容非常惹人讨厌。 谢谢。 我迅速地伸手想要拿回那张牌。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学校。 他冷不丁缩回手。 我飞快地把那张牌抢回来: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旁边有个看着像是他同事的警察也下了车,笑着走过来拍他的肩膀:怎么,这就是你家孩子啊?楚令尘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不是他生的。 说完后,那人和楚令尘明显都一愣,只有齐氚还傻乎乎地凑过来:他竟然不是你爸!那他为什么给你办转学手续?那人挠挠头,爽朗地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小楚的弟弟嘛,哈哈,大哥哥我虽然眼神不好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你竟然自称自己大哥哥 真是不忍直视。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0) 我看了一眼楚令尘,果断地在心里把他们划分成了一种人需要远离的人。 楚令尘大概是听不下去了,除了工作和他认为的正式场合,绝大多数时候他都缺乏耐心。 他转向那个同事:小东你在附近转转,看到路人都清一下,老孙他们等会儿会从北边过来。 那个被叫做小东的同事没了刚刚嘻嘻哈哈的样子,认真地点点头:知道了?不过你呢?楚令尘瞥了我一眼,直接扯着我的书包带子把我往警车边带:我送这两小子回学校。 齐氚一听有车坐,屁颠屁颠就上车了,自觉地往后排座:太好了刚好买完币没钱了,我还发愁怎么回去呢。 楚令尘突然插话:什么币?等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齐氚,这二傻子就献宝一样地把装游戏币的篮子举起来:旁边街道的游戏厅的游戏币!买一百送二十!楚令尘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你逃课出来就是为了打游戏?不,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我站在车门前拒绝挪动脚步,你这叫滥用职权,为公民服务的警车不是被你用来接送小孩的。 楚令尘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你也是公民之一,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我迟早有一天要举报这个人。 我放弃了,解释不清楚了,太难了。 第33章 澄空晚照(三)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齐氚悄悄问我游戏币怎么办:不回去游戏厅吗?至少退了啊。 我压低声音:退什么退呀,你忘了那个游戏厅 什么?齐氚明显想不起来。 我抬头,正好看到后视镜里楚令尘的眼睛他也在看着我。 我闭了嘴,偏过头去装做看窗外的风景,等我再转回来楚令尘已经移开了目光。 下车的时候我抬脚就走齐氚非要凑到车窗去跟楚令尘说再见。 楚令尘摇下车窗:给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游戏币。 楚令尘看向我身后的齐氚,说,我刚好要过去,帮你们退了。 齐氚立马上交。 楚令尘从钱包里掏了三百块递给我,我握着纸币在手心拍了拍,问:这是做什么?换两百游戏币啊。 楚令尘说得轻松。 里面大概只有一百不到。 多的是零花钱,楚令尘慢悠悠摇车窗,你跟小伙伴比起来太穷了,看着怪可怜的。 齐氚:太好了我们又有钱了。 我把三百块塞给他:给你。 我可没忘游戏厅的时候是谁被我淘空了小金库。 齐氚先是一愣,想了想说:那我请你吃烧烤。 我犹豫了大概零点零零一秒后:可以。 那还回学校吗?回什么回,就几节课了。 我拉紧书包带子,和齐氚坚定地朝着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大步前进。 我和齐氚一直游荡到到下午六点,没办法,学校附近的小吃物价实在是过低,三百块够我们吃喝好半天。 回家的时候门没关,我推开门进去后在玄关扶着墙换鞋,远远望见客厅里楚令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开灯,夕阳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照射进来,橙色的光束落在他的脚边却没能照亮他的脸可能是暮色太过寂寥,我竟然觉得楚令尘的身影看上去很孤独。 孤独却苍老。 这个发现让我很不舒服:你干嘛像个孤寡老人一样坐那里。 我本来就很老了。 他突然笑了,说:你相信吗,我已经很老了。 你和我这个青春少年比起来的确是很老,我打开冰箱找果汁,这是事实,不需要我相信。 冰箱里放了很多调料,我一直翻到最上层一格才找到一罐葡萄果汁。 我摸了摸,应该是放进去没多久,罐体还不是很冰凉。 我还没来得及把果汁拿出来,背后就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 楚令尘像个幽灵一样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他紧贴着我,把头放在我肩上,说出的话带着滚烫的水汽,和冰箱里徐徐散发出的冷气形成鲜明对比:你为什么不走?你走了我就好过了。 你自己不也知道吗?我走了你才好过,虽然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这不妨碍我继续对他冷嘲热讽,我怎么会让你好过?还有,滚开。 话音刚落,楚令尘从背后勒住我的双臂,说:我说真的,你成麒一在哪儿都饿不死,你为什么不走?他力气出奇地大,我挣脱了一下没挣开,懒得费劲儿,顺着他的话问:你想让我去哪儿啊?楚令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随便哪儿,任何地方?任何没有我的地方。 那行,你给我钱,我很痛快地答应了,我今晚就走。 话音刚落,楚令尘就松手了,他饶过我拿走了我的葡萄汁:你想都别想。 说完朝沙发走去。 你有毛病啊,一会儿让我走一会儿又不让。 我冲着他背影喊,恨不得翻三百个白眼给他。 葡萄汁的易拉罐拉环被拉起后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地传到我耳里,我重重地关上冰箱门。 最里面有橘子汽水。 楚令尘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过来。 我又重重地拉开冰箱门。 喝到冰镇橘子汽水后的我内心充满爱与光明,愿意原谅世界上一切的神经病我拿着橘子汽水走过去在楚令尘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我踢了踢拖鞋,问:你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老找我发疯。 楚令尘打开电视节目直接调到当地的法制新闻。 我踢飞一只拖鞋,成功命中他的小腿:喂,跟你说话呢。 电视里开始放今天下午在某区游戏厅里抓获的吸毒人员的打码照片。 我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了。 我甩掉另一只拖鞋,舒舒服服地盘起腿。 你们挺有效率的嘛,动作还挺快。 楚令尘沉默了半天,关掉电视:为什么不说?说什么??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马上报警。 什么情况?嗑药还是群P?我歪腰靠在扶手上,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可没有遇事就找警察的习惯。 那你应该学会养成这样的习惯,楚令尘放慢了语速,警察会向你提供帮助。 我摩挲这冰凉的铁皮罐,好半天才回了他一句:我以前遭难的时候可没有警察为我提供过帮助。 他们只会把我关起来,让我抱着头蹲在墙角。 楚令尘说:?可我一直在。 短暂的沉默后我冷笑:是啊我怎么忘了呢,我身边就有个忍辱负重的警察先生。 我伸直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我还没问呢,他们给你什么警衔?五等十三级,楚警官在那一阶?我那时候毕业不到一年,还没来得及转正。 楚令尘竟然没有跟我抬杠,认真地想了想,说,如果转正,大概是三级警司??你唬小孩呢?你不就是小孩吗?再说我没骗你?他摇晃着葡萄汁,眼神像是在看一杯酒,我差点以为他快醉了,?这种事成功了算功,失败了算耻,我又是那种家庭?负责跟进的警员里面有一多半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这是我和楚令尘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聊起他的身份他的过往,我抿了抿唇,问:那都有谁知道?楚令尘摇摇头:很少。 我猜测估计只有一两个。 他继续道:少到我有的时候会做梦,梦到他死了,我永远陷在黑暗里。 那我呢。 我忍不住小声问。 我算什么呢?他有那么光明又正义的身份、他有忍辱负重的理由、他有梦想有信仰、还有看得到鲜花簇拥的未来,那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此时天已经完全地黑了,只有电视屏幕还散发着微弱蓝光。 我抱紧腿,楚令尘走过来抱住我的头,他的动作温柔得有些陌生。 他摸着我的的头发,摸着我的耳朵,他说:你是我唯一想带回阳光下的东西。 我把脸埋进膝盖里:你才东西,你全家都东西。 头顶上方传来他的笑声:你忘了吗,我全家都死了。 他顿了顿,说:我只有你。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瓢泼大雨。 他说,成麒一,我只有你。 给我留言啦,都快完结了还不冒泡我会坑掉的 第34章 澄空晚照(四) 你怎么会只有我呢?我多想抬起头冲他叫冲他喊,我想告诉他他有很多东西,他有钱有权利有很多他一声令下就能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他有很多钦慕他的女人他有很多很多很多多到常人用尽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你怎么会只有某一样东西,你怎么会只有某一个人?你怎么会只有我呢?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的喉咙像是被灌了胶水,什么都说不出口。 隔了好久,雨声都听烦了,我猛地抬起头推开他,坐到了远离他的一边,平静道:你有很多东西,就算是现在,你也拥有很多。 他在我身旁坐下,我被他的视线搞得浑身不适。 你不能这样,小七,他看着我,甚至有些抱怨的语气,你不能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乱滚:有什么能不能的?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用让我熟悉的眼神,我心猛地一跳,想起我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我还幼稚,却也有些勇气,总是趁着醉意说些平日不敢说出口的话,半真半假,试探楚令尘的心。 在啤酒和白酒的麦香里,我说完我只有你这句话,矫情得几乎要掉下泪,楚令尘却不为所动,他用那种我最讨厌的眼神看着我,任我哭笑,并不作声。 在我觉得丢脸万分想要装睡过去的时候他拿了热帕子给我擦脸,说,我知道了。 我曾经很埋怨他,知道什么呢你就知道了,你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知道了。 因为知道我有多认真,于是不拿旁物作比,不拿外人搪塞。 我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喉咙干哑得厉害,似乎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都随着记忆中的酒精蒸发。 ?你?眼皮上传来温凉的触感,楚令尘轻轻碰了碰我的眼睛:?那时候你说你没有学上无处可去,垂着眼不看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一个处处讨嫌的小混混卖起乖来,这么可怜可爱,我想丢下你,又不放心你,我想带着你,又怕你成了靶子?我把你推远,因为我身边全是危险,可看不见又要忍不住把你拉回来到我看得见的地方守着,就像握着一根永远找不到最佳距离的橡皮绳,来来回回拉扯,哪知道就断了?他勾了勾嘴角,缩回手,?是大哥太笨了,掌握不了分寸,最后绳子断了,我们缘分尽了,我还不甘心,还强求,求到最后没一个人落了好下场。 我不想听了,我换乱地跳起来,赤脚站在地板上,故意打断他:我要洗洗睡了我要睡了 惊慌下打翻了手边的葡萄汁,甜腻的紫色液体撒了一地,还溅了不少在我赤裸的脚背上。 一切都一团糟,糟透了,我愣在原地,看着地板上液体里的二氧化碳尽数逃逸,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甜水。 楚令尘扯了纸巾蹲下来给我清理,吓得我往后一退差点摔倒。 他握住我的脚腕:别动,擦干净了再穿鞋。 我适应不能,感觉脚上腿上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像是火燎一样:你这样会害我半夜做噩梦梦到你。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经常梦见你,我那个时候翻来覆去只做三个梦,第一个梦是我唯一的上线死了,我成了永不见天日的老鼠,一辈子躲在阴沟里,第二个梦是我父母遇害的那天我回到家,家里只有一地的血,浓得化不开,很长一顿时间里我都不敢见到红?他伸长手把我踢远了的拖鞋捡回来套到我脚上。 ?第三个梦是码头的那个晚上,你的眼泪落在我脸上,烫得我一下子忘了你嘴唇的温度?那是个多安静的夜晚啊,可是你在流血,只要看到你在流血,我就觉得世间吵闹。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我好多次想用前两个梦换第三个梦,可那时候我们已经逃不掉啦,我们都走到了?无法回头的那条路的尽头。 我低头看着他的头顶,我曾经很多次从这个角度看过他,受伤的时候、生病的时候,我喜欢在这个角度看他,我喜欢看他总是剪短的头发,看他修长的后颈,看他宽阔的脊背,看他下垂的睫毛,看他匿在阴影里的鼻子和嘴。 我喜欢看着他在我面前躬身弯腰的样子,不论是出于何种情况。 我被这熟悉的场景迷惑,几乎忍不住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的这个人。 我不碰他的头发,不碰他的后颈,远离他的背脊,也不染指他的睫毛或鼻子或嘴唇,我只想触碰他我及时地缩回了半空中的手。 我要睡觉了。 我说。 我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了套换洗的衣服,然后我再走进浴室,把热水器调到一个略高于这个季节的适宜温度的数值。 在氤氲的热汽里,我从架子上挑了一瓶橘子味的沐浴露,挤了满手的泡沫。 冰箱里是满的,我的衣柜是满的,浴室的杂物架上是满的,连泡泡都在我手心满满当当。 我的生活在某个意义上来讲,是不是也被填满了呢。 我有些迷惑。 那这套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呢,他是构成这所谓完满的不可或缺的部分,还是完满之外溢出的多余存在?洗完澡后,我关掉热水器,望着镜子里有些模糊的面孔,我好像长高了,头发长长了,眉毛也变粗了。 我真的有些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没看到楚令尘,桌子上留了钥匙和钱,以及一张写着好好吃饭的字条事实上,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没见到他。 但日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每天早上七点起床,七点二十出门,走十分钟到小区外面的早点铺买我喜欢的葱味生煎,然后在车站等车的间隙把它们全部吃掉,经历二十分钟摇晃的车厢,刚好到校门口,八点十分,我坐到座位上,刚好开始上课。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1) 中午十二点十分下课,齐氚喜欢拉我去吃后街的牛肉面,我总是放很多辣椒顺便把香菜都挑出来,一点到两点半午休,我和齐氚会去天台上吹吹风,安婉菁有一次带了五子棋给我们,从那以后天台变成了我们专属的棋牌室。 下午五点二十放学,我有的时候会去齐氚家里玩,大多数时候直接回家,然后在小区下面的家庭餐馆解决晚饭,老板娘的拿手好菜是菠萝咕唠肉和鱼香茄子,店里送的免费青菜汤特别好喝。 客厅里的主灯坏了一盏,我懒得换,反正我喜欢关着灯看电视,灯的作用也不大。 浴室里的沐浴露用完了被我换成了薄荷味,我有的时候洗完澡会被冰得打一个大喷嚏。 有好几次我在阳台上看到一只毛色有些黑的白猫,但它很怕生,总是一晃而过就不见了,它看起来太瘦了,于是我在每晚锁上阳台门之前,拿了小碗放了清水和冰箱里剩的面包放在阳台上。 有的时候它会吃,有的时候没人动。 楚令尘还没有回来。 我的生活却没有什么不同。 大概过了一周多,客厅里的座机久违地响起来,那时我刚洗完头拿着帕子擦头发,我走过去接起电话,一个柔软的女声用带着些口音的普通话问我是不是楚令尘。 他不在。 那?您是楚先生的家人吗?本来想让她打楚令尘的手机,可我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楚令尘手机号是多少。 ?我是他弟弟,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会帮你转达的。 我拿了纸笔,打算把她说的话记下来。 啊,其实你来办也可以的,毕竟是你们的亲属?我们这边是城北墓园的,最近下了几场暴雨,靠南面的几座陵墓有渗水的现象,想让你们过来看看?是不是需要迁坟呢?什么?啊,您不知道吗?就是城北墓园啊,您哥哥在我们这儿登记过的?我捏紧话筒,随口编了个谎,我们家好像在另外的地方也买了墓的,我老是搞混,这里?葬的是谁啊?你这人,怎么连家里人的墓都搞不清楚,你等等我查查?哦,找到了,是一对夫妻,丈夫姓成,妻子姓伊,是你们家里人吗? 我好甜哦 第35章 澄空晚照(五) 城北处于城市开发区的末尾,靠近郊区,交通不是特别放方便,只有一趟直达的公交,我起了个大早,在车站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一趟。 老式的长公交,不支持刷卡,没有空调,塑料座位有些掉漆,唯一的好处是没多少人,不挤。 我在车厢最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因为起太早,车子又过于摇晃,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被司机叫醒,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墓园旁边是丘陵,没什么房屋,很显眼,我到门卫室跟保安核对信息,因为我没有手机和身份证,确认身份花了点时间,最后是一个穿制服的瘦高个女士听出了我的声音,问我是不是昨天打电话通知的楚先生的弟弟。 我说是。 她又问了几个在电话里告诉我的信息,确认了我的身份。 她松了口气,让保安开了门,带我进去。 一路上她一直念念叨叨,说什么最近天气不好一会儿又说他们这儿的墓园是最划算的了。 我左右环顾,发现很多空墓。 还有一块地专门围起来,入口的地方树着一块米白色的石碑。 那里埋的是谁啊?瘦高个轻描淡笑道:民政部划的公墓,政府出资,专门埋没人管的。 为什么没人管?家里人都死了呗,谁来管?鬼吗?那我以后说不定就得埋这儿。 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她说完,在一段石栏杆前站定:到了,最里面那座,你去看看吧。 两座紧挨着的墓在墓园的边缘,旁边是有些倾斜的小山坡,正如同她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前些日子大雨,不少泥土被冲下来,淹没了陵墓一角,这几天又是艳阳高照,那些泥结成块,侵蚀着石碑。 我蹲下来,用手掌刨去那些发干发硬的泥块。 刨了半天手都麻了也没能完全弄干净,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望着墓碑上刻的生卒年,有些发愣。 太久了太久了。 我无意识地扯着幕边的野草,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原来你们死了这么久了。 我笑笑,觉得有些怪诞:竟然十年了。 有山风从旁席卷而来,吹动墓碑上的照片发出轻微的响声,我顺手把照片按实,忍不住又仔细摸了摸:我没见过你们穿警服的样子没想到第一次见竟然是在遗照上。 我低下头,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 泄愤似地狠狠揪起一株野草,看着连带泥土的稀疏草根,我心里又像是有一只手,把那些让人恼火的褶皱都给抚平了一样。 微风吹过草叶,像是有人在叹气一样。 十年?我每年都有给你们寄钱,我傲气得很,每次填汇款单的时候趾高气扬,觉得邻里街坊的那些孩子、那些所谓的好孩子,没人混得比我好?我有的时候想,你们会不会后悔呢,没有好好照看我但想一想就过去了,也没什么好管的,我还不是长大了?我颠三倒四地说些没意义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想过你们一个个脾气那么臭,说不定会把钱打回来,警告我别再来烦你们,或者抄着酒瓶子寻着地址来揍我一顿 到时候光是我门口的保安都能让你们碰一鼻子灰?其实我也不太在乎什么团不团圆,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他们都说我冷血,我倒觉得没什么必要,我不需要可以撒娇的对象,你们也不需要会撒娇的小孩?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天突然由晴转阴,风变大了,我合拢外套,觉得有些莫名的冷。 我靠在墓碑后面挡风,冰凉坚硬的石头硌得我背疼。 我是不需要?我也没想过找你们,在关于我人生美满的结局里,我从来没有幻想过你们的存在?我弓着腰,靠墓碑更近了一些。 但是、但是?但是?你们,怎么就死了呢?死得那么早,死了那么久,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时候,葬在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过了那么多年。 可能是没吃早饭,我的胃一阵阵的疼,疼得我莫名有些火大。 你们当然高兴了,跟废物儿子划清了界限,安稳地呆在这里,落得清闲?你们会被传颂为英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因公殉职?开心吧,活着一起工作,死了还埋在一起,要是有个烈士榜,你们的名字还一前一后挨在一起?我气到踢了一脚墓碑,震下不少石砾来。 你们是一段佳话,隐秘流传在世间,新入职的小警员被你们的故事感动到流泪,你们连在阴间都能在功德簿上留名?去你妈的一对恩爱鸳鸯!用了力之后我胃更疼了,疼得我站都站不住,我扶着墓碑勉强站定,忍住了想要再踢几脚的欲望。 我额上出了一层虚汗,我摸了一把,凉得惊人,忍不住又对着墓碑上两张正义凛然的脸道:你们要是还活着,一定是被老子亲手弄死的。 说完后我莫名觉得耳熟。 我爸活着的时候好像说过这个话,他捏着酒瓶子,说我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被他用酒瓶敲死的,我回嘴说那我死之前一定要往你身上扎上一刀,我妈那个时候在水龙头边洗手,胳膊上粘了好大一圈泡沫,她不耐烦地抬头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一定会在饭里下农药,全家一起见阎王。 那天争吵到最后的结果是我被我爸用一瓶雪花敲破了头,邻居来了三个大老爷们才按住了要拿菜刀的我。 我被按在地上的时候把菜刀摔了出去,落在我妈脚边,她那天穿了双图案是桃子的棉鞋。 她把刀捡起来擦了又擦,然后放回了灶台。 我指着被我揍得眼眶流血的我爸说,迟早杀了你,结果被我妈踢了一脚,说要死也是你先死,然后被邻居那几个吃激素长大的猛汉又往地上按了按。 我气得要死。 真是没想到,最后他们两个倒是一起死了。 我冷笑:迟早把你们俩谁的坟给迁得远远的,让你们死也死不在一起。 风吹走地上的石砾,无人应答。 这回没人反驳,爽了。 瘦高个给我倒了杯热水,我喝了两口,觉得胃舒服多了也可能是因为发完脾气之后神清气爽的原因。 她说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觉得莫名其妙,谁会往这儿打电话还是找我?她说是从我家里打来的,我了然,原来是楚令尘。 那个,请问能借我打一下电话吗?我捧着纸杯问。 瘦高个让我用刚刚接到电话的座机重拨过去,我放下手机,试着重拨,电话那端很快被接通了。 楚令尘? 我放下纸杯,问,你回家了吗?你是成麒一?电话那头在短暂的沉默后响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虽然楚令尘现在也勉强算是个年轻男人,但我敢肯定拿不是楚令尘。 电话那头响起一段杂音,年轻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似乎在跟谁说话:钱姐,楚令尘他弟?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近及远:你放下我来跟他说。 喂,成麒一吗?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还记得我吗?那个声音确实有些熟悉,我握着话筒,有些不确定:?你是?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最近还有过敏吗,小楚看着可不太像是招呼小朋友的人。 过敏、小楚?警察姐姐?!我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我家还给我打电话 哦,我们是来找你的,但你不在家,就试着找了下线索,刚好通话记录显示你最近拨打的电话就是 那、那你们找我我惊讶到有些结巴,楚令尘该不会死了吧?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 小朋友?警察姐姐的语速有些奇怪地缓慢,你怎么就这么觉得?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在下一秒占据了话筒:没死没死!他语气活泼:关在牢里呢,还能喘气,这不,还想着家里有个未成年人,让我们来看看你 不是看看你,是探视,警察姐姐重新抢回了电话,严肃道,我们是来接你去探视楚令尘的。 我觉得信息量过大,我的脑子有些超负荷了:这年头还流行警察抓警察吗?而且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去?我拿起桌上的纸杯,将里面已经变凉的水一饮而尽,?我一点都不想去警察局。 空纸杯被我扔进屋角的垃圾桶。 我也一点都不想去看楚令尘。 嘟嘟!仔细点看前文可以解决百分之八十的疑问吼 第36章 破碎星河(一) 楚令尘比我想象中的状态要好一些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衣着整洁,头发清爽,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瘦了些,脸颊缺了点肉,下巴上还有些短短的胡渣。 你该换把剃须刀。 我说。 是吗?楚令尘摸摸自己的下巴,老式的剃须刀我用不太惯。 我往椅背上一靠,伸长手玩着桌子上的圆珠笔:先声明啊,我是想看你的惨相才来的。 圆珠笔在我指尖做了短暂的旋转运动,啪地一声落在桌面上。 但我好像被骗了。 他笑笑,语气轻松:真不好意思,没你想象中那么惨,但你可以想象一下,说不定是内伤? 我问:你叫我来干嘛?想你啊。 圆珠笔被我弄到了地上,我猛地抬起头,你有病?想你有没有在家里饿死什么的,楚令尘仔细打量我,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过挺好的,都长肉了。 什么?脸颊圆圆的。 楚令尘竟然越过桌子戳了一下我的脸,被我迅速地打掉了。 你烦不烦?没什么要说的我就走了。 我才不信他真的会犯什么事儿被关进来,自打我走进这个房间,就不断有人看热闹似地从门口经过,哪里有一点对待犯人的样子?更别说楚令尘还这么闲适轻松,我甚至怀疑这里其实不是看守所,而是一家做过伪装的主题酒店。 楚令尘没有要留我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几样东西甩到桌子上,语气平淡:你这几天先别回家。 我拿起来一看,是我的身份证和一张动车票,车票目的地是邻市一个我没听说过的地方。 怎么,你欠了高利贷,人家找上门来了?我扫了一眼车票:这是不是太近了?你难道不该给我整一张去国外的机票吗?去国外干什么?反正马上就是寒假,你先去隔壁市,就当是玩了,楚令尘敲了敲桌子,好像在思考,你出去让钱姐带你去我工位,抽屉里有插了卡的手机和银行卡,你都带上。 他的样子很认真,我随手把身份证和车票揣进包里:我走了可就不会回来了。 我本来以为他会反驳我或者嘲笑我就凭你什么的,但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你就别回来。 我觉得好笑:真的??真的,他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前倾,就像我说的那样?任何地方,没有我的?任何地方。 说着,他伸出手,似乎是想碰碰我的脸,我下意识后退躲开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真是太好了。 我说。 我没有去邻市,我和齐氚一起去了西南的一座旅游城市。 楚令尘给的手机和卡我都带上了,可能是因为楚令尘的设想里我有吃有住没什么用得着花钱的地方,那张卡里只有三千块钱,我一次性全部取了出来,然后把这张卡塞到行李的某个角落封藏。 一落地我就办了张新的电话卡,旧的电话卡被我掰断了扔在机场的垃圾箱里。 我们在某个小镇一个临河的客栈住了一个月,期间的衣食住行全部依赖齐氚的小金库,一个月后学校开学,齐氚要返校,我留了下来。 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客栈房顶看星星,他一直絮絮叨叨,问我不回学校怎么办问我哥怎么不管我一会儿又劝我跟他一起走一会儿又说他也要留下来。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2) 我被他吵得耳根子都开始疼。 马上都高考了,你不回去是想被你爸妈打死吗?你知道要高考了那你还留这儿玩!齐氚开始大呼小叫,你是不是不想毕业了?不毕就不毕业呗。 我望着天生的星星,你看,你看,那边好亮。 哪儿呢哪儿呢?齐氚立马忘记讨伐我的事情。 那天晚上的星空很漂亮,漂亮到炫目。 齐氚走了之后我发现他竟然还在我枕头下面放了一千二百一十八块钱,有零有整,还有几个五毛的硬币。 我打电话问他,他在电话那头振振有词:你要是饿死了怎么办?我这是为了确保你会还我钱的合理投资。 什么,我有欠你钱吗?我开始失忆。 齐氚笑嘻嘻:那你就当你只欠我一千三好了,记得还!我把那叠钱又飞快地数了了一遍,纠正他:是一千二百一十八块钱。 我住的客栈老板是个眼睛细长的中年男人,总是戴有小碎花的头巾,很喜欢跟齐氚聊天。 我在齐氚走的第二天下楼问他能不能在他店里打工。 他用他细长的眼睛扫了我一眼:包吃住,一个月一千二。 我从楼梯上跳下来,冲他露出八颗牙的微笑:我不用工资。 老板有些嫌弃地离我远了些:不拿工资就别干,每个月去买几件漂亮点的衣服。 我低下头看了看我身上穿着的那件从齐氚那儿抢来的白色背心一个蹲马桶的漂亮女人,非常fashion,齐氚回去后因为这件衣服忘记带给我打了至少三通电话,每一次我都对他表示不会把这件衣服还给他。 不过看在工作的份上我可以容忍他对我最好朋友审美的鄙视我笑得露出八颗牙:成交!老板姓武,四十几岁,单身,对隔壁快餐店那个不苟言笑的做炒粉阿姨十分关注我在店里帮忙洗了几十个炒粉的盘子后才后知后觉这个已经算是半公开的秘密。 阿白因为这件事嘲笑了我好几天。 阿白是我的室友,和我一样在客栈打工,住在顶楼的大杂物室里。 但他挣的钱是我的好几倍,他白天跟我做一样的琐碎的杂活,到了晚上,客栈后门的酒吧里,阿白在那里兼职到半夜。 我跟他熟络起来是在一个深夜,有喝醉酒的女孩爬到顶楼一个劲儿地敲我们的房门,阿白给他开了门,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刚巧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准备去门口的橱柜上拿吹风机,阿白把我拖过去,非常粗暴地咬住我的舌头,同时很顺便地把手伸进我的浴巾里面。 浴巾被他鼓捣掉的瞬间,门外的女孩发出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一声巨响阿白把门踹上了。 惨遭非礼还平白无故被陌生女孩看了屁股的我火冒三丈,两个虎虎生风的拳头下去阿白就被我打吐了血我惊呆了。 最后还是我换了衣服去给他买的药。 阿白对此表现得很不在乎对于被我打吐血这件事。 在我想要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熟练地报了几个药名让我去药房拿药,然后就开始躺在床上抽烟。 我看不过去:你不要在屋里抽烟 但毕竟我刚揍了他,心里虚,没敢太大声,阿白权当没听见瞥了我一眼之后继续吞云吐雾。 我实在受不了了,他嘴边血都没擦干净呢我伸手想把烟从他嘴里拿下来,他握住我的手,朝我脸上吐了一口烟。 我说服我自己:他太瘦了,像具骷髅。 就这样,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了再给他一拳的冲动。 我买了药回来之后发现阿白在我们共同拥有的那张大床上盘着腿玩手机,面色红润,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健康哦,他太瘦了。 他真的好瘦,我怀疑他只有五十公斤。 我把买来的药砸在他腿上,脱了鞋子准备再去洗一次澡。 我准备起身去浴室的时候,阿白从背后推了我一下。 怎么,嫌我脏啊?他眯起眼睛,含着烟的样子流里流气。 我出了门一身灰不该洗个澡吗?我莫名其妙,而且一想起来他话里暗藏的意思我就有些冒火,话说你自己处理不好男女关系你干嘛拉我当挡箭牌啊?我冤不冤啊?阿白把烟头在床单上按灭,烧出一个洞来。 我进浴室的时候听到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啦。 后来我和阿白就变熟了。 我们一起度过了整个漫长的冬季。 交出火腿!(虽然没用但我就是想要) 第37章 破碎星河(二) 开春的时候我又见到了楚令尘打开门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我觉得非常陌生,甚至有片刻的恍惚。 也许是我长高了,这导致我看向楚令尘的角度和以前有了细微的不同,我首先注意到他的眉毛,锋利地像一把小刀。 我忍不住深处手指碰了碰他的眉骨:你怎么变得这么老?楚令尘看着我,但并不说话,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一样但是我敢肯定,如果我真的是个陌生人,他的眼神应该不会这么凶,他的表情也应该会更柔和一点。 这次很戏剧性地是阿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在门口和我对峙的楚令尘,他像个幽灵一样从后面飘过来,把下巴放到我肩膀上,问我这是谁啊。 他的瘦真是瘦在全身,下巴上也没什么肉,戳得我肩窝疼。 楚令尘看阿白的眼神比看我的眼神还要冰冷像是马上要掉冰渣滓下来一样。 他监护人,这一句话是对阿白说的,下一句话是对我说的,你跟我来一下。 什么监护人,我都成年了?我忍不住吐槽。 我推开阿白,叮嘱他记得十五分钟后帮我把天台上洗衣机里的外套拿出来晾了,然后跟着楚令尘下了楼。 楚令尘一言不发带我走出客栈,眼看着他就要拐进一条物价惊人的商业街,我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家小店:那边专门宰外地人的,你要是只想找个说话的地方去这里就行了。 我拉着他走进那家有着木栅栏的小咖啡店,和擦椅子的阿姨打了个招呼:阿姨,给我们上两杯招牌果汁哦。 阿姨笑眯眯,看见我身后的楚令尘,用口音严重的普通话问我是不是带朋友过来,我摇摇头,说是家里人。 我带着楚令尘去了店里一个角落,桌子边上有很大的盆栽,种植这青翠欲滴的热带植物,最适合聊天。 这家店的果汁很好喝的,我压低声音告诉楚令尘,而且可以记在我们老板的帐上。 阿姨很快就端上两大杯果汁,还送了我们一碟炸得金黄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吃。 谢谢阿姨!我咬着吸管猛吸了一大口,百香果和芒果的酸甜瞬间充斥我整个口腔。 我抬起头才发现楚令尘完全没动。 我把他那杯饮料往他跟前推了推,催促道:你尝尝啊。 看来你过得很好。 挺好的,自力更生,有吃有住,我最近都练出肌肉了。 我扯起T恤袖子,问,可大了,看不看?他端起饮料轻抿了一口,问:不回去上学了吗?有什么好上的?人又不一定非得上学。 ?这里住得还习惯吗?你刚刚不也说了我看起来还不错嘛?过得挺好的呀,就是吃的不太合胃口?但我跟你说,我还学会下面条了,味道挺不错的?我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水果果肉。 楚令尘突然打断我:你不回来吗?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奇怪。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被子里被搅烂的黄色的芒果肉和黑色的百香果核,像是黄泥中的青蛙卵。 我瞬间失去了胃口,把我的杯子推到楚令尘那边:我要喝你那个。 楚令尘直接把他那杯推了过来。 其实他那杯也不是很漂亮一大杯绿色的奇异果汁和椰果肉,看着像是碎掉的青蛙尸体。 但我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蛮不错。 微酸,冰冰凉凉的,很清爽的味道。 外面日头渐高,空气也变得闷热,这种天气里坐在阴凉的地方喝冰饮料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我脸贴着木质的桌面,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楚令尘说,成麒一,你真是随心所欲到过了头的地步。 是吗?唔?但这样不好吗?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不好。 为什么不好?我爬起来吸溜果汁,冰凉的液体流经喉咙的时候就像有一只蛇钻进我的胃,冻得我打了个冷颤。 因为会让人担心、担心这份所谓的随心所欲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没让你担心我。 这种事情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这是完全自主的行为。 是吗,那谢谢你的自主。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楚令尘撑着脸看我,说,我本来有点生气,我以为你会很堕落地混迹在某个酒吧,结果找到你的时候你穿得像个老大爷一样还蹲在地上补袜子。 啊,他来找我的时候太突然了,打开门的时候我正坐在门口的地板上试着缝一只破掉的袜子那只袜子上的小恐龙太可爱了,我有些舍不得扔掉它。 我只是试一试,我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些什么,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我还没有穷到买不起袜子的地步。 我一点都不担心你有没有钱,你是成麒一,你在哪儿都饿不死?我反而担心你会暴饮暴食撑到吐,或者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一向非常惜命,从不做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谁知道呢?楚令尘转过头看向店外的街道,转折得很突然,这里买个房子的话应该很不错。 我开玩笑:怎么你要住下来啊?我给你买栋房子怎么样?不要。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我抓了抓头发,你钱多到没地方花的话就去做慈善,别来管我。 我有些后悔和楚令尘出来了,再见到他的第一秒我就应该把门砰地关上,然后呆在房间里不出去,玩一整天的扑克或者看一整天的录像带。 阿白如果要开门的话,我还可以试着和他吵一天的架每一个选项听起来都很美好,至少好过和楚令尘鸡同鸭讲。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说:每次跟你说话都像是在和外星人交流。 那是因为你压根就不想和我交流。 你知道你还来我身边晃?因为交流是很重要的。 好吧 他这么认真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在嘻嘻哈哈,?那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我尽量认真一点 嗯和你交流?温度在一点点的上升,果汁杯外壁开始低落液化的水珠,店里的空调开始工作,发出微弱的蜂鸣声,冷气扑面而来,将那些来不及出的汗封锁在皮肤里头。 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楚令尘喝了一口果汁,我没有别的什么在意的事。 我含住吸管: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没有听你的话吗?反正你总是不听话。 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吗?也没有什么必须要你回去的理由。 怎么找到我的?因为你没有藏起来,楚令尘掏出一张打印着汇款明细的纸放在桌子上,你没有藏起来,我就找得到你。 我的确每个月都在往他给的那张卡里打钱。 这不算你找到我了,是我告诉你我在哪里的。 嗯,是你告诉我的。 楚令尘把那张明细收起来,双手交叉抵住下巴,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专注地盯着杯子里的冰块。 ?我怕你把我户籍注销了。 哦?那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我以为你会抓着我问个没完呢,怎么现在倒是反过来了?我抱怨着,趴在桌子上,把阿姨赠送的小吃嚼得嘎嘣响。 我转过头,看到街上有推着婴儿车年轻妈妈经过,小婴儿肉肉的手捏不住一只五颜六色的纸风车,风车落到地上,被来往的摩托车经过时产生的气流带到了角落。 五颜六色的、旋转的风车。 我突发奇想,问:那你不想我吗?想啊,楚令尘回答得太快,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没听到我在问什么,太想你了,所以才来看你。 为什么想我啊?就是想啊。 有多想我啊?就是、想呗。 有点恶心。 抱歉。 我皱了皱鼻子,猛吸了一大口饮料,把里面的果肉大嚼特嚼,一鼓作气全咽下去。 楚令尘。 我放下杯子,发现已经好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连语音语调都变得很奇怪。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嗯?我可以只是你的小弟,你也可以继续当我的大哥?我们可以是一对关系不太亲近的兄弟,你下一次来看我记得提前跟我说。 成麒一。 我半开玩笑道:你看,反正你给我爸妈立碑的时候也自称是儿子了那不如就继续当我哥哥吧? 那是为了你,是代替你、以儿子的身份为他们立的。 对呀,这种事情?外人没办法代替吧?我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向楚令尘的眼睛,我不知道眼睛到底是不是心灵的窗户,我也不确定人是不是能单凭眼神读出什么信息,我读不懂他的眼睛,但我知道一如既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流转着破碎的星河。 我忍不住笑出声。 当我的家人好不好?永远不会忘记我、一直牵挂我、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我看着楚令尘的眼睛,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墓碑上,把我的骨灰盒放在由你点香的灵堂 成麒一 我打断他,有些兴奋甚至是热切地望着他:当我的家人好不好?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扭过头去。 他有些僵硬道,说不定我会比你先死。 没事干的时候可以补点评论给我看,だって、俺は評論のことが大好きですよね。 第38章 破碎星河(三)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3) 楚令尘说他有公务在身,接下来好几天都不见踪影他好像住在别的地方。 后来的好几天都下雨,路面随时都是积水的状态,我晾在楼顶的袜子老是忘记收,一次次晒干又被淋湿,终于有一天,阿白忍无可忍,在我忙着给隔壁的小姑娘装饰小皮球的时候帮我把袜子收了回来。 我是半夜的时候才发现有个什么东西被我压在了屁股底下,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不知道被我遗忘了几天的袜子它有一股新鲜的雨水味道。 雨水是什么味道我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袜子上不应该有这种味道。 晚上没办法用洗衣机,我拿了小板凳钻进卫生间。 洗完袜子我把他们晾到窗台我想这里应该不会被我忘记,没想到才挂了一只上去,另一只还没来得及吹吹夜风就被我不小心碰掉了,正好落到下面停的摩托上。 那是阿白的摩托车,要是明天看到他心爱的摩托上落了一只袜子,那我的袜子可能会和我一起丢掉性命。 我下了楼,却发现楼下灯火通明明明早就已经打烊了。 老板坐在大堂的一个凳子上发呆,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酒瓶和一个玻璃小杯子,酒瓶只剩浅浅的一层,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他看到我,你怎么不去睡觉?你不也还没睡。 阿白呢?他坐起来了一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还没回来。 我看了一眼外面深沉的夜色,嘀咕道,也快了吧 老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你去找找他。 啊?找什么呀他自己回回来吧 看着老板的眼神,我突然有些不确定,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好吧,最后我妥协了,问他,去哪儿找?老板眯起眼我发现他竟然和阿白有些相似。 真奇怪,这么久了,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老板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过去了,他倒了一杯酒,满满的,杯面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形。 他把酒递给我,喝点酒吧,外面天凉。 大半夜喝什么酒?我想拒绝可他的手却很固执地停在半空,我没办法,端过来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直冲我的鼻腔,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出门的时候他在我背后哼起了没有歌词的歌,我关上门,那歌声也就停了。 街道的地面上还有积水,在路灯的照耀下发着暗光,夜风微凉,但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头,我却只觉得燥热。 我本来以为老板会让我去酒吧之类的地方找阿白,但他跟我说让我去便利店附近没有路灯的地方找。 附近有好多家便利店,我碰运气似地瞎转悠,最后在第三家便利店的后门处的小巷子看见了阿白。 他站在两条巷子的交叉口,没有路灯,只有他手里的打火机发出微微的光照亮他的侧影,隔着漆黑的巷道,他的面目模糊不清,要不是他还穿着今早出门时的那套衣服,我可能根本认不出来他。 阿白!我一边走向他一边喊他的名字,阿白转过头来,表情被阴影遮盖。 还没走近,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雨,牛毛似的细雨钻进我的领口,冰凉凉的。 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我走到阿白身旁,才发现还有别的人因为被转角挡住了,我刚刚并没有看见。 大概五六个,身影隐匿在黑暗里。 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其中一个靠着墙边的人看着我,眼神锐利如鹰,眼角的疤痕像是活的一样在他脸上抽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来的不是时候。 阿白 我低声喊他,悄悄牵住他的手,想着一看苗头不对就立马逃跑,没想到阿白反而反握住了我的手。 他另外一只手夹着烟,飞快地凑过来吻住了我的嘴角烟草的味道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让我有短暂的错乱。 隐匿在黑暗中的看客们被雨水洗尽黑雾,渐渐显出轮廓,他们爆发出一阵低沉的起哄声,我听到有人用口音奇怪的方言笑骂了一句走后门的。 阿白的唇辗转在我脸颊,声音仿若蚊呐,抱我。 我攀住他的背,一只手插进他的头发里,让我们贴得更近,他在我下巴上咬了一口,吮吸出暧昧的水声。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阿白松开我,牵起我的手咬了一口,然后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问我:你来干什么?我盯着他不说话。 阿白真是个好演员,他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捏着我的手半是怜爱半是玩笑一样地亲了亲刚刚咬过的地方:等不及哥哥回去了呀?眼角有疤痕的男人骂了一句脏话,从黑暗中走出来,把一个空箱子踢到阿白跟前:阿白你要死哦,你要走后门回家去走你的后门,给我们办事之前要先处理干净自己的事情哦。 阿白挡抽了一口烟,笑着回他:晓得了豹哥,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你管得住你下头哦?其余几个人爆发出暧昧的哄笑来,那个被叫做豹哥的男人也跟着笑,然后和自己的兄弟们慢慢背向我们离开他回头望了我们一眼,然后丢掉了手里的一只眼,红色的烟头落在地上,没多久就变成黑暗中的一部分。 阿白?你在做些什么?回去的时候老板已经睡了,阿白带着我从后厨的一个小门进去。 回房间后我想问他点什么,可他却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边笑边脱衣服:成麒一你管太多的话我可会很麻烦的哦。 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我突然有些生气:我看我管不管你你都会很麻烦。 是啊,他说,但一个人麻烦总比两个人麻烦好吧?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阿白,下楼的时候只看到老板在柜台边吃早餐,他看到我下来拿了个小塑料袋给我,说牛奶在保温箱,要喝自己去拿。 我扒拉开塑料袋,里面是温热的枣糕一看就是在隔壁买的,隔壁阿姨除了炒粉之外最拿手的就是枣糕蛋饼。 微甜的口感在口腔蔓延开,我含糊不清地问老板阿白去哪里了。 老板专心地看着报纸,说:骂了我一顿跑出去喽。 干嘛骂你啊,我撕了一块枣糕放到嘴里,不过你确实欠骂,上个月又扣我工资。 老板白了我一眼,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扔到桌子上,去帮我买两条烟。 我一口枣糕差点呛在喉咙:你又只给我一百!上次去人家都跟我说了,你要的那个烟一条八十,你非让我只给人五十,我差点和人打起来!你自己不肯走远一点,他抖抖报纸,远一点不就便宜喽。 我有些无语:又让我去批发市场?那你好歹给我个打车钱吧?骑自行车来来回回好几个小时我怕不是要累死。 老板有些不耐烦:你不是年纪小吗,多运动运动?记得顺便给自行车链条上个油。 这个时候又记得我年纪小了,我从保温箱里拿了两盒奶踹进裤兜里:你压榨童工!臭小子多拿一盒奶还好意思叫自己童工!我做了个鬼脸,快速地跑了出去。 批发市场真心很远,我跑到附近的便利店自己贴钱买了两条老板要的烟,然后躲进了附近的一家网吧,打算玩一会儿再回去。 我刚打完两把红警,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角落里爆发出一争激烈的争吵这个点年轻人还没起床,除了包夜的之外几乎没什么客人,整个网吧安静得不得了。 我往后望了望,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包间传出来的。 我刚想收回目光就看到包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正好撞上我惊愕的目光。 钱姐?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来的吗?钱姐在背后关上门,一脸严肃地盘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天的她跟以前见过的她有些不一样。 她现在非常地像一个警察不是很凶,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后怕的气场。 她不再是那个会温柔地给我接水吃药的大姐姐,也不再是家里大人的一个热心同事,她成了一个正义的符号,一个模糊的剪影。 我就是上个网偷个懒,我急忙解释道,把刚刚在便利店买的烟拿出来给她看,我们老板让买的,小票还在呢。 她没什么表情。 我半开玩笑:就是普通的软盒烟,不然我拆了给你看看?我也就是顺口一说,没想到她扫了我手上的烟盒一眼,点了点下巴:拆吧?我于是苦兮兮地蹲在一边拆烟,把每个小烟盒都打开给她看,拆了一盒还剩一盒,包间的门又打开了,楚令尘叼着烟走了出来:你出来透个气透这么半天?他是对着钱姐说的。 我蹲在电脑桌下边,前面还有一排电脑挡着,他根本没看到我,我倒是很方便地可以看到他。 我才知道楚令尘也是要抽烟的。 他几乎从不在我面前抽烟。 他拿着烟的样子很熟练,看着像个老烟枪,但是跟钱姐说话的时候他只是把烟拿在手上任它静静地燃烧,好半天都不吸一口,看着也不像个有瘾的样子。 钱姐抱着手臂走过去跟他说了几句什么,他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钱姐又说了什么,往我这边望了一眼,楚令尘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他飞速地绕过电脑桌和椅子把我拎了起来,顺便在一旁的烟灰缸上按灭了那只没剩多少的香烟。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有些生气。 上网啊?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抢在他开口之前补充道:我们斜对面那家网吧太招摇了,我是偷懒出来的怕被老板看见。 楚令尘盯着我不说话,盯得我发毛,最后他说:你不想干的话可以去别的地方。 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我忍住打喷嚏的冲动,问:去哪儿啊?跟你回家吗??现在最好不要。 他低声说。 我需要留言,不然我就自留大结局了啊(威胁 第39章 破碎星河(四) 什么?我没听清,同时打了个大喷嚏。 你生病了?楚令尘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快速地走开跟钱姐说了几句话然后进去包间里拿了一件新的外套出来他把身上那件有着浓重烟味的外套脱了扔在网吧墙边的沙发上,一边往外走一边穿上新的外套。 跟我出来,他言简意赅,带你去医院。 我有些茫然:我东西还没拿?他走得急,像是没听到一样,我看了眼钱姐,她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我只好蹲下身子把散落一地的烟盒一股脑装进塑料袋了,然后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楚令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外面停了好几辆车,他径直走向一辆白色的桑塔纳,我跟着坐上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感冒不至于要去医院?但是鉴于他是关心我的健康,我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要跟他大闹一场。 去医院就去医院,反正别让我给钱就行。 楚令尘飞快地发动车子,看着窗外说:谁知道是不是感冒?说完我又打了个喷嚏,他瞥了我一眼,从座位边拿了包纸巾扔给我。 谢谢?我抽了纸巾出来擤鼻子,然后后知后觉他话里有话,有些迟钝地发问,你什么意思?旁边有辆本田停的位置很歪,楚令尘正皱着眉倒车,没有理我。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你说话呀!一个刹车,车身重重地颠了一下,背砸到椅背上。 楚令尘恼火地捶了一下喇叭:你天天跟那种人混在一起难道连点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吗?什么叫那种人、什么叫混在一起、什么又叫防范意识?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感冒了,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懂楚令尘在说什么。 不,也许我懂,但是我不想去想。 楚令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忍耐怒火。 你现在那个男朋友,他骗你接吻做爱的时候没告诉过你他是个有艾滋的瘾君子吗?你不知道他不干净吗?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说,我也没跟他做过爱。 我冷静得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他也没有不干净。 他是我的朋友,就在昨晚,他还救了我一命。 解开安全带:你才脏透了。 下了车重重地关上车门:你脏到让我觉得恶心的地步。 我突然忍不住狠狠地踢了车门一脚:你真是个混蛋。 我一个人去了河堤边,坐在柳树下的的石墩子上吹风。 平展的河面上航行着几艘不大不小的客轮,它们不用来远行,用来充当水面上的酒店宾馆,招揽些外地来的游客。 船身的边角有些脱漆,船顶落伍的彩色灯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有一群小孩子从我身后跑过,像是鞭炮一样吵闹。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子拿着一架玩具飞机对一个圆脸的小孩子说:我才不关心你在想什么呢!说完耀武扬威地把那架飞机扔到河里,和其他的孩子一并跑开。 那圆脸的孩子僵在原地,看着扎进河滩里的飞机,看它露出水面的半边蓝色机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我有些烦躁,捡了地上的小石子往水里扔,小石头溅起微弱的水花,荡出一圈圈平缓的波澜。 随着水波的荡漾,我开始回想楚令尘沉默的侧脸。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他是不是觉得我又暴躁又幼稚?他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不不不,我可没有对他说过多难听的话,我也没管过他的朋友他有朋友吗?我突然发现,我对楚令尘一点也不了解。 我原来?一点都不关心他在想什么。 那圆脸孩子哭得越来越大声,把我从纷扰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已经有路过的行人开始用略带责备的眼神打量我。 我站起来走开,和他隔了一段距离。 那孩子还是在原地哭。 没有人来帮助他。 我又走回去,硬着头皮蹲下身哄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完全不理我,只是对着那架陷入河泥里的玩具飞机哭得悲怆。 我摸遍全身,摸出一盒草莓味的奶,我拿到他跟前,他看都不看,我把吸管拆了插进包装,把吸管强行塞到他嘴里。 他下意识吸了一口,大概是尝出了草莓的甜味,他总算止住了哭,抱着奶盒狠狠吸了几口,抽泣着看向我说:我的飞机?我摸了摸他的头,小孩的头发柔软到让我难以想象的地步:回家去让你爸爸妈妈再给你买一个。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4) 他嘴一瘪又要哭: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只有那架飞机?我有些慌,想去擦他的眼泪,可这小孩子像块小海绵一样,你以为他没眼泪了却又能挤出两管来。 别哭别哭,我捧住他的脸试着跟他打商量,你不哭了,哥哥就去帮你捡回来。 下午我回到客栈的时候,一身的泥,唯一干净的部位是装了烟的塑料袋,老板一脸嫌弃,勒令我站在门口把泥都弄掉了才能进去。 门口有用来洗车的水管,我站在光滑的石板上,拎着软乎乎的橡皮管冲腿上已经干掉的泥块。 冲了半天,顺着小腿流下的水却还是有点颜色,我有些无奈,早知道助人为乐的代价如此之大我根本不会下去。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晚上的时候我坐在床上摸已经洗白白的腿,感觉还是能摸到河滩边滑腻的芋泥,隐隐还有腥臭的河水味道。 但仔细一闻,好像又没有了。 我坐在窗子边望天上圆满的月亮,忍不住想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么真实的我是否还在黑暗的水底,闻着腥臭的淤泥味道?但我应该已经没有嗅觉了,闻到这股味道的人不该是我那那个人会是谁呢?一个拿着绿色渔网的渔民还是有着小麦肤色的潜水爱好者?楚令尘呢?他在监狱里,还是在豪车里?或者在傍晚的码头,看远远飞走的海鸥?终日与他相伴的是铁栏杆的锈味还是女人的香气或者香醇的酒精味道,抑或是咸腥海风的苦涩味道?一股强烈的好奇突然在我心头涌起,我忍不住想去见见楚令尘这股愿望异常强烈,强烈到我立马起床换了衣服穿上鞋跑下楼,我一边下楼一边给楚令尘打电话我手机里他的号码还是原来走之前他存的,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在用这个号码。 出了客栈,我越跑越快,月光在我身后拉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像是游魂在追赶我。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我有好多搞不清楚的事、我有很多以前没跟他说过、现在也没说过的话要说给他听。 我想见到他,现在立马见到他。 电话终于打通了,我也跑到了那家网吧的前面隐匿在行道树之后的电子灯牌有气无力地发着微弱的彩光,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女声:成麒一?啊,钱姐?是、是我。 我有些语无伦次的无措。 原来你在他备注里是这个名字?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笑声,钱姐话锋一转,问我,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什么消息?我咽了咽口水,轻松翻过路边的防护栏,一步步向网吧门口走去,?我现在就在网吧门口,楚令尘和你们在一块儿吗?她的语气有些惊讶:什么?你在门口?等一下我来接你。 网吧的卷帘门被拉开,钱姐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放下手机:进来吧。 网吧大堂里一片漆黑,白天我见过的那个包厢里面却是灯火通明,而且内部构造比我想象得大,有很多个显示器,以及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有几个我在上次关押楚令尘的看守所见过,其中就有那个总跟在钱姐身边的年轻警员还有老板。 他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颓然地抽着烟。 他脚边全是烟蒂。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个笑来:你来了啊。 他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那层和蔼的笑容就像是覆盖在他脸上的一层积灰,稍不留神就会随风逝去,露出内里藏着的苦涩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有些迷惑,目光落到他手边的一本摊开的机车驾驶证,上面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阿白的?我走过去,拿起那本塑封过的小本本,上面的照片上是一张更年轻更丰满的脸,鼻尖上还有颗青春痘,眼睛细长,和老板很像。 姓名栏写着武白两个字。 武是老板的姓。 老板?我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板眯起他细长的眼睛:那个时候他身体要好一些,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跟他相认,真可惜。 说着他低下头笑了:十五年后第一次见到亲生儿子,就他妈的是那个吸了毒得了病的鬼样子,可真是报应。 阿白他死了,和那些害他染了毒的混蛋一起死了,大爆炸,一次性死了十多个,手脚被炸飞,残骸混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的。 老板咳嗽了几声,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本来没多久好活了,我想着,就随他去,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有些受不住 他低下头,摸出一只新的烟,拿着打火机的手颤抖着,打了好几次才把火点燃。 钱姐不知道何时走到我跟前,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凝重的阴影。 ?武白是他们毒品交易的中间人,也是我们的线人,他的身份快暴露了,于是就?这次炸死的人里有团伙骨干也有猜出他身份的人,算是最后一搏?她的声音也有些发抖:我们都没想到他会带着炸药去交易?我摸了摸脸,湿漉漉的,我盯着自己的手,灵魂在此刻游离在身体之外,我听见自己问:楚令尘去哪儿了??他为什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亲亲我嘛亲一下嘛就亲一下(油腻撒娇中 第40章 破碎星河(五) 那个我见过好几次的年轻人好像是叫小孙,他声音嘶哑,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楚队?和我们一起去踩点的时候失联了。 我看着他,他的脸上有几块很显眼的淤青。 什么叫失联了??我们被发现了,撤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武白?楚队他留了下来。 他眼里流出露出一点困惑:他说那是家里人认识的很重要的朋友,他要 ?帮我找回来?离体的游魂回归肉体,我开始感受到真实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在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没来由的怒火烧得我几乎昏厥。 我踢翻旁边的凳子,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吼:他为什么老是这样!他为什么又自作主张!不是的不是的?小孙扑过来抱住我,慌乱地解释着,楚队他本来就没打算撤离,就算没看到那个像武白的人他也不会轻易走了 他好像?原本就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的。 就像是有一根银针戳中我的神经,我浑身一颤,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我突然问:这个团伙的老大是谁?他们老大的老大是谁?毒品之上,永远不可能只有毒品。 小孙松开手,钱姐吐出两个字:老莫。 原来是他那个五年前杀害楚令尘父母的通缉犯,五年后害我父母丧命流弹之下的军火商。 事情的脉络终于在此刻浮出水面。 楚令尘从来没想过困住我,那些一起生活的日子从来不是囚禁和监视那些平凡生活的每分每秒,都是一场无声告别。 漫长、又无望的一场告别。 我却从来没有听到。 钱姐的手落在我肩膀上,我看着她满目的慈悲,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那个混蛋,他带走了我和楚令尘的一切? 现在,他连楚令尘都给我抢走了。 钱姐看着我的眼睛,语气笃定:不,还来得及。 坐在车里,眼睛上蒙着黑布,在对未知的担忧和迷茫中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腿上的皮箱我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确认着几个小时前钱姐对我说过的话。 五个小时前,钱姐在电脑边对我说。 ?武白虽然死了,但他的身份没有暴露,对方期望在最大程度避免损失的基础上继续交易,只是因为他们一直采用传统的见面交易,不信任生面孔,而阿白一直是单独赴约,所以没有可以代替阿白进行交易的人?她调出几张模糊的照片:?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次交易,仍然在等待,而楚令尘明面上的身份是普通警员,调查阿白死亡的那场事故,在等待期间他们不会轻举妄动,楚令尘的生命暂时不会受到威胁,我们仍然有时间 我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钱姐你能把资料往回调一下吗?她握着鼠标的手指动了动:这一个?模糊的照片上,那人眼角的疤痕格外明显。 他见过我,就在前天晚上。 我舔了舔嘴唇,?当时阿白也在。 你确定?他叫豹哥,是和阿白进行第一手交易的人,就是因为他不认阿白之外的生面孔,交易才会一直卡住。 是他没错?他记得我,他一定记得我。 我抬起头看向钱姐:钱姐,让我去进行接下来的交易吧,用阿白男朋友的身份。 他认识我的脸。 豹哥果然认出了我,同意了再次进行交易,我猜测这其中不乏他们已经等不及的原因靠毒品交易获得资金运作军火买卖,资金不到位,枪械不发货。 因为上次交易地发生的爆炸事故原因未知,豹哥这次把新的交易地点定在了他们的地盘据钱姐所说这是暗线进行斡旋后的结果。 我从一开始就被他们的人蒙住眼,和拿着枪的保镖坐在同一辆车上。 钱姐交给我的任务很简单把货物带入基地,同时找到楚令尘,然后确保生命安全在基地等待救援。 豹哥到手货物之后应该就会立马带部分人离开基地,据说需求端那边的人要得很急而集团内留守此地的骨干又都折损在和阿白的第一次交易中,只能豹哥亲自去,到时候基地的防卫会处于最薄弱的时候,走海路的豹哥也会因为携带毒品被捕,人赃并获,毒品交易不出去、资金不到账,急需货款的老莫也会因为资金问题再度出山活动。 这是所有的计划圆满试试且在不出问题的情况下,最完美的结局。 也许不能得到老莫直接贩卖军火的证据,但是他只要稍微露出尾巴,一切都会好办很多至少凭他走私毒品的量,就够他吃好几发枪子儿了。 我回想着钱姐说过的话,脑子里一会儿出现阿白的脸一会儿出现我爸妈的脸甚至还有楚令尘皮夹里照片上他妈妈的脸唯独没有楚令尘的。 我相信他还活着我必须相信他还活着。 可能是因为蒙着眼睛,听觉更加敏感,我开始不由自主地注意着窗外传来的声音轮胎和砂石碰撞的声音,应该走的是一条小路,我还听到了轮胎溅起水花的声音,但是昨天和今天都没有下雨,前天夜里的小雨的降水量也不至于留下这么深的水潭,但是邻市似乎昨天下过雨。 我不断地在心里进行着分析,似乎这样能让我平静些,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基地应该位于和邻市的交接点附近,位于郊区,穿过一片建筑工地,车速很快,但鉴于从市中心到邻市肯定会经过一段高速,限速一百二十公里的话,这个地方有些远了。 我不断地推倒又推翻我脑中的演算,恍惚间想起这些都是楚令尘教过我的侦查手段,他用花生米和粘在木板上的酒做教具,教我怎么在被蒙着烟的情况下分辨东南西北、推算路程远近。 他很认真,语速会下意识地放慢,如果我答对了他提出来的问题会微微地笑,眼角有两条背向的细纹,我总说他是太老了都有鱼尾纹了,他却说那是被我烦出来的,我有的时候不在意、有的时候会当真,说你觉得我烦的话那你去找别的小弟吧,他就很严肃说不能让我为祸人间勉为其难继续当我大哥。 但其实我觉得他一点都不老这件事我却从来没说出口过。 我摸着皮箱上无规律的花纹,突然觉得有点难过我是个不称职的弟弟,我是虚伪的追求者,我只顾着热切地盲目地掏出我的真心,却从没想过去碰碰他那颗藏在黑暗里的心那颗说不定比我想象中更加赤诚、更加炽热、也更加孤独的心。 我难过的时候,他是不是有一样的感觉,我想哭的时候,他会不会也觉得眼睛涩?我望着星星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星空下抬头,我逃离远方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注视着远方?想着想着我又有些生气,他妈的这能都怪我吗?谁知道他那阴晴不定的死人脸下面藏着什么真心,我又没有透视眼我又不会读心术,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被这个人瞒被那个人骗的,我能有什么功夫去练一双火眼金睛?他以为我能有多么聪明绝顶他以为我能有多么了不起又强大的一颗心?越想越气,气得牙痒痒,我打定主意等我见到楚令尘一定要用我做了大半年小杂工练就出来的强大臂力把他揍得妈都不认识,谁叫他什么都不告诉我,谁叫他什么也不说谁叫他从来也不说,有多么喜欢我。 反正就是他的错。 基地里的走廊又长又黑,加上顶棚高,稍微的脚步声都会被放大,在空旷的走廊上回响起,我腰上被顶了一把枪,两个人在我身后押着我走,我单手拎着皮箱,慢慢地踩在铁皮地板上,一步一步,然后听到了哭声。 那声音一听就不是楚令尘的,但我还是被惊到了,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结果被人用枪托狠狠顶了一下侧腹,痛得要死。 老实点,不该听的别听。 一直到了一个大房间,我才被允许摘下眼睛上的黑布。 豹哥验了货,嘴角一勾,眼角下的疤动了动:真不好意思啊,委屈你在这儿待一天,过两天会有兄弟把你送回去。 我问:今天不行吗?豹哥身旁的人露出惊讶的眼神,豹哥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行。 他站起来,掸了掸外套上的灰,踱步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像个破风车:你急着回去干什么呢?余光里,他身后的两个人已经摸出了枪,我盯着豹哥的眼睛:头七还没过呢。 他有些惊讶:哦,看不出来还挺传统?他说着又低下头在原地转了两圈,似乎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愿意告诉你他在做些什么,确实也是把你当作自己人了。 他抬起头,拍拍我的肩膀:节哀顺变。 那两把隐隐探出头的枪又收了回去。 豹哥,你们抓到是谁放的炸弹吗?豹哥眯起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太突然了,我们来不及查一查?不过你说怎么会一点痕迹都不留呢,就像是炸弹自己长出来的一样,哈哈哈 他转过头,用讲笑话一样的口吻说着,他的手下们于是发出刺耳的笑声。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5) 他斜过眼:?不过也就这两天了,会查出来的,你放心。 他的眼神像一条阴冷的蛇爬过我裸露的肌肤,我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就这样,你留着,过两天会有人送你回去。 我叫住他:豹哥,我进来前听说你们抓了个查爆炸的警察?哦,是吗。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我握紧拳头,?我想知道更多关于阿白的死的消息。 豹哥皮笑肉不笑:他被单独关起来,是罪人,你不一样,是客人,但你要是去见他,那客人可就出不了牢房了。 没关系的,我皮糙肉厚,在哪儿呆不是呆?我咬牙,做出一副悲愤的样子,?我就是生气,这帮吃泔水的废物平时只会给我们添麻烦,有用的事儿一件也干不出来??我想盘问盘问他,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太想知道阿白是死在谁手上了。 豹哥一直看着我,我甚至怀疑某个瞬间他已经看透了我。 我低声说,?我想给他报仇。 ?小健,带他去。 豹哥吩咐身边的一个人。 谢谢豹哥。 他转身离去,淡淡道:警察不一定知道些什么,仇也不是说报就能报的。 想什么呢马上就结局了当然要激情做爱!(亲我 第41章 归途(上) 楚令尘原来就被关在不远处的仓库里以前是个仓库,现在里面空荡荡的。 打开门看到他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真实,空荡荡的灰扑扑的仓库里,楚令尘坐在一张红铜色的旧沙发上看书,沙发边是一个黑色铁艺茶几,茶几上竟然还有一个长颈瓶,里面插着一束干花。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响他也没有抬头,时间在这个空间仿佛是静止的一样。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楚令尘?我侧过身低下头想去看看他的脸。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你不该来。 可我就是来了,楚令尘不开心我就开心,我拍了拍沙发,发觉还挺软的,我以为你会睡在铁板床上,一身伤,现在看来他们优待人质。 楚令尘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他们不?我打断他的话: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凑近他,捧着他的下巴,他像是一只受惊的蝉,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手上的书掉了下去,露出手腕上两指宽的锁链锁链穿过铁艺茶几的支架,我这才发现,那个茶几的脚是和水泥地面熔铸在一起的。 楚令尘动了动手,铁链发出响声,这让我想起响尾蛇。 你在用声音吓唬我吗?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可不是蛇。 我专注地摸着他的侧脸,把碎发捋到一边,带着点我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现在才发现,你就像我肚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五指从耳际边的鬓角插入发间,我强迫他转过头来看我,我说:这可不公平,你在想什么我永远不知道。 楚令尘的脸惨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就算我扯着他的头发他也没露出什么吃痛的表情,甚至抬起带着沉重铁链的手抚摸我放在他耳边的手:你不需要知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侧过脸用冰凉的嘴唇亲吻我的手掌,掌心上传来温柔的潮湿的触感,我问他:你的嘴唇为什么这么凉。 我拢住他的手:为什么你的手也这么冰?他微微笑着,并不说话,也可能是说不出话。 他额角渗出一圈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把头靠过去,用我的额头抵住他的,低声问:你的体温为什么这么低?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却好像随时都会消逝一样微弱:?你可以看看沙发下面。 他话音刚落,我动了动脚,提到几个小小的玻璃管和空了的注射器。 我弯下腰捡起药瓶查看,楚令尘靠到沙发背上,像是溺水的人,有气无力地呼吸着。 注射了几次?上面贴着的小标签上写的主要成分来看不是什么致命的药物,更像是一种慢性致幻药物,看来没想让你死。 一天两次。 哦,我收回我刚才的那句话。 一天两次的药量,楚令尘碍不过几天。 他轻轻笑了:别担心,今天不过第二天。 我没有担心你。 是吗??好吧我担心,我扔掉瓶子,靠在沙发上和楚令尘面对面,?我担心你死了。 你欠我好多东西,休想一死了之。 楚令尘眯起眼睛:我欠你什么,小坏蛋?我伸出手用手指划开额头边被汗水打湿的发:你还欠一句告白。 这种不害臊的台词让我忍不住笑出声:你都没说过你喜欢我就死了的话我多亏呀。 楚令尘握住我游弋在他耳侧的手用脸颊蹭了蹭真奇怪,他现在柔软得像是被拔了爪子的猫,看着可爱多了,我却有些不习惯,忍不住想欺负他。 他眨眨眼,睫毛在眼角投落一片小小的阴影:你也没给我说过??然后你就死了,他笑着骂我,小没良心的。 我试着回忆:我没说过吗?嗯。 真的没说过吗?我扯了扯他的头发。 我想想?他狡猾地拖延时间,好像是说过的吧?每次看着你的眼睛,它们就好像会说话一样,一边一边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你乱讲,我往他那边靠了靠,直接闭上眼睛,我不看你了。 是真的,伴随着楚令尘低沉的嗓音,眼皮上传来又些干涩的触感,可能是太久没喝水,楚令尘的嘴唇像是片小小沙漠,他亲吻我眼皮的时候让我联想到坚硬的沙砾,?我有的时候会想,我只不过是活在你眼睛里靠一点点虚无的爱意存在的影子。 假如我有什么存在于现实的意义,那就是你爱我,他轻柔地一次次轻碰我的眼睛,?我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你的爱。 我的爱使你活着吗?他用舌头抵着我眼皮下颤动的眼球,我觉得有些痒,推开了他,半玩笑半认真地问他,那没有我的爱的日子,你怎么活?他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带笑:等啊。 ?那那些等不到的时候呢?我第一次提起我们都不太喜欢回忆的某件事实在某个我们共存的时空,死亡分割你我。 你和我一起沉没深海了吗?殉情的说法老套又可笑,但我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想在被海水淹没视线的最后看到的那张悲伤的脸让我相信他完全有可能这么做。 没有。 楚令尘垂下眼,声音干哑:?我被困在了另一片海里。 第二天我就找到了你,可你大概并不太想理会我,怎么都不醒,医生说你是脑死亡铁链轻轻地晃动着,发出响亮的碰撞声,?你把我困在另一片海洋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愿意睁开眼睛的你和无尽的冰冷黑暗。 一困就是二十年。 对于我来说,闭眼睁眼短短的一瞬间,他却用了整整二十年。 ?你还在等吗?这二十年。 嗯,一直到现在?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幸好我等到了。 我的嗓子痒痒的。 我把视线转移到他的手腕,撩起他的袖子,小臂上一片青紫和好几个针孔,我轻轻碰了碰,问:为什么他们要用这么长的链子?这样我的手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楚令尘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地面,淡淡道,致幻剂诱发一定的暴力冲动和幻觉,在独处的情况下会演变成完全忽视痛觉的自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积了一层灰的地面上有一个砚台和一把美工刀的长刀片。 我忍不住把他两个袖子都挽起来:你的伤口在哪儿?一般发作的时候我都直接撞头,楚令尘大概讲了个冷笑话,晕厥使人清醒。 我撩开他的头发,摸到了带着血痂的伤口:你真狠。 总比割腕好,血管可不会轻易结疤。 你大概还有多久发作?我突然问。 唔?大概半个小时?楚令尘问:他们跟你说大概多久会来救我们?钱姐说最多三个个小时,他们会跟着跟踪器过来。 楚令尘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那至少要五小时之后了。 不愧是公务员。 我背对他蹲下身扯了扯铁链子,发现铁艺茶几的脚特别粗,靠人力几乎不可能扯断。 我随口问:你问时间干什么,你有什么计划吗?靠你这哗啦啦响的铁链子?背上突然多了个重量,楚令尘在我肩窝上吐着热气,潮湿温热的气息像一只沙漠里的红蝎子,从我的肩膀爬进我的领口。 我要!狂风暴雨一样的吻!(呼朋唤友和浮出水面都快点!来晚了就亲不到超绝可爱的俺了 第42章 归途(中) 我没什么计划,原地等待救援就是我的计划?他的嘴唇贴着我后颈的肌肤,?但是如果时间充裕,我很乐意当场拟定一个和你的做爱计划。 他的声音贴着那一小块肌肤,几乎融化在他突然急促的呼吸里,我简直怀疑我听错了。 你疯了吗?我刚想回头推开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铁链摩擦钢管的声音,楚令尘把我困在了他两臂和铁链之间,跨坐在我腿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虽然挺想操你的,但是鉴于现在的情形失身的应该是我。 说着,楚令尘靠过来亲我的脖子。 我脖子被他亲得又热又痒,想推开他又被铁链和身后的茶几圈住,试着躲了躲:你说什么鬼话,我现在还是原装处男,就算我操你那也是我失身!是吗,楚令尘停下来咬了口我的嘴唇,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染上病态的潮红,他色情地舔了舔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语,那我们一起失身好了。 我感觉有些头痛:?迷幻剂里还搀了春药吗?暴力和性带来幻觉般的快乐,幻觉催发暴力冲动 楚令尘低笑,我以为你知道,所有的迷幻剂都有一定的催情作用。 ?但对象是你的话,它的作用会放大个一百多倍吧。 楚令尘的手从后面捏着我的后颈,像是在捏一只猫,他看着我,神情恍惚,声音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我现在就想对你实施暴力。 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动喉结,他提出了一个我根本拒绝不了的选项。 你唯一可以随对我施加的暴力是在我操你的时候绞得紧一点。 我说。 我身子往下滑往外一滚逃离了楚令尘的桎梏,然后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一翻,身子随即压过去把他推着在地上打了个滚最后趴在沙发边的地面上,手上的链子绞在一起捆住他的手在他手腕上勒出两道鲜红的痕迹。 我跪在他身后,掐住他的腰,膝行着上前用膝盖顶开他的大腿,感受到下体的相贴,我忍不住伏在楚令尘背上贴着他的侧颈问他:哥你热起来了吗?我很热。 我的手从上衣下摆伸进去,沿着他的腰线蜿蜒向上,他背上有一层薄薄的冷汗,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 你出了好多汗啊,哥,又湿又滑。 楚令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有没有摸摸我下面,更湿更滑。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清冷,却因为染上了情欲显得甜腻。 好啊。 我压住他拱起的背,把手按在他紧实的小腹上,一点点深入。 有点扎手。 我眯起眼。 啊,好大。 摸到胯下鼓鼓囊囊的一团,我握住已经完全硬起来的柱身,用大拇指的指腹按住铃口,掌心贴合那处的皮肤,感受着血管的跳动,上下不过几个回合,我略微挪开拇指,就已经有滑腻的液体涌出,流经我的指缝。 狗鸡吧。 我笑着骂他,用那只湿漉漉的手去扣他的口腔,迫使他张开嘴,感到温热的口腔内壁和柔软的舌头,我伸了三指进去随意地搅动,大哥,你尝出你是什么味道了吗?干,你要?楚令尘嘴被撑大,说话也模糊不清,等我抽出湿淋淋的手指,他才骂了一句,?你要让我吃也是吃你的。 反正你的很多啊。 我笑说。 他下面还是鼓起来的一大包,好像永远软不下去一样,我用膝盖顶了顶,楚令尘就像一只虾子一样拱起来,衣服被卷上去露出赤裸的光滑的背,我伸手到自己背后把衣服扯掉,把棉质的背心揉成团塞到他嘴里,然后低下头来啃他的脊骨。 他的背像一座风雨中的桥,微微颤抖着。 我的手摸到他的腰带上往后扯,布料紧贴着他的胯骨,大概是扯到了前面不容忽视的一大团,他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呜咽。 我轻轻吻他汗津津的蝴蝶骨,哥,我真想听你叫,可我怕你一叫我就忍不住了。 我恶趣味地把手伸进后臀和裤子相接触的区域,把裤子往下带,他被我强性挤开的两腿又被裤子束缚着往里靠,我又把膝盖往外挤了挤,裤子勒着他的大腿肉发出清脆的裂帛声。 我贴着他的背舔他的后颈,小声说,等会儿救我们的人进来一看,发现你光着屁股在被你弟弟干呢。 楚令尘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我把他嘴里的T恤往外扯出一点,他的口水浸透了布料,沾到我的指尖上,亮晶晶的,你说什么?要干?就快点干?他催促道,?磨磨蹭蹭的?你怕什么啊?我隔着内裤戳里面的窄缝,看着正当中的布料像是被流沙吃掉一样被夹在股丘之间,我解开拉链,紧贴着他,你不知道男高中生下面是最硬的吗?硬得就像 两根手指连带着内裤布料一起戳了进去,我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探索着他紧致的内里。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6) 手指根部被橡皮圈一样的括约肌紧紧咬住,指甲划过褶皱扣弄着柔软的内壁,不知碰到了哪里,楚令尘突然像只鱼一样弹了一下,茶几上的花瓶落到地上,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呼,和玻璃的破碎声混在一起。 ?硬得就像你的嘴一样。 楚令尘又进了医院。 我坐在小椅子上试着给他削水果,削到一半尴尬地发现至少三分之一的果肉落进了垃圾桶。 楚令尘看不过去:我来吧。 我把刀和苹果递给他,看着他涂了有色药水后的侧脸傻笑,这配色加上他那万年不变的黑脸真是绝了。 他白我一眼:笑什么。 对不起嘛,看他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凑过去用指尖碰他的脸,我又不知道你肚子上有伤。 本来迷幻剂只要待在家里等待血液自动稀释就可以了,但是由于我忽视了楚令尘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腹上受的伤,业务不精用力过猛导致他伤口开裂,不得已在医院呆了一周。 我明明跟楚令尘道了好几次歉,可他每次都是脸色一变就要打我。 他把削完皮的苹果往我手里一塞,横我一眼:你明明知道。 我严肃地咬了一大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说完我用没拿苹果的另一只手去抓他的手,黏腻腻地把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说:没擦手?我不嫌弃你,我又咬了一口苹果,不知道是谁送的溏心,甜得倒牙,反正我刚刚手上也全是苹果水。 楚令尘估计又想白我一眼,但是他只是往下滑了一点,把手摆在了床边靠我更近的位置。 他似乎想要秋后算账:那腿呢,腰上那伤口是自己裂开的,腿总是被你弄骨折的吧?我很委屈:这说来说去还是怪你,你那伤口一裂开,我闻到血,忍不住就更兴奋了。 ?你是狗吗?那你是?我下意识地就要说些荤话,做到后半程的时候他摸着我的下巴说的话我可都还记得,可能是涉及的信息太过黄暴,我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指按住了唇。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可别招我。 你指的是哪方面?他的表情之狰狞我简直怀疑他要扯了石膏跟我干上一架。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摸了摸我的脸,叹了一口气: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明明不小。 赶在他生气前我拆了包湿巾:手拿开,我给你擦擦。 我擦完自己的手又给他擦,一边擦一边说:我昨天想给你熬鸡汤来着。 可能是鸡汤触及到了他不太愉快的记忆,他没什么感情地问:然后呢?我偷摸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发现就算是完全照着食谱来,每个人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不一样?我专心地擦着我的小手指尖:?所以啊,我就在想,为什么我第一次喝某人做的汤,就觉得那么熟悉呢?楚令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冷笑道:有的人就是没心没肺。 那他都没心没肺了你还上赶着喜欢?哎,有什么办法呢,楚令尘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为人民除害呗。 去你的。 我打了他一下,他笑着看向我,空气中流转着苹果的香气,也不知道是谁先凑过来,我们靠在床头接吻,楚令尘竟然还在间隙点评:一股子果糖味。 我很严肃地扯他的领子:专心一点。 亲了大概有一会儿,我感觉嘴皮子都快被他吸麻了,抱着他的脖子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一边玩着他的头发一边抱怨:我好想在你房间的床上睡觉啊。 说实话,写文费时费力费神也讨不到什么好,如果要说那唯一的一点点好是什么,那可能就是故事本身以及一直喜爱并且鼓励着我的大家,至此完结,感谢一年多来的陪伴(虽然大多数人潜水但我默认你们陪了我哈哈 第43章 归途(下) 上天作证我这句话没有任何黄色想法谁叫楚令尘那间房是主卧,虽然光线没我那间好,但是床比我房间的打多了,我前几天回去拿衣服的时候试着躺了躺,又大又软。 ?比病房里这个躺椅舒服多了。 楚令尘摸着我的手指,悠然道:让你回家睡你不回去。 我皱眉摇头:我怕你太想我。 楚令尘这会竟然没有挤兑我,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唔,是挺想你的。 他竟然还正儿八经地承认了。 我有点不适应这么肉麻,低下头装作看表:?我要去补习班了。 我报了个高三的复读班,今天开始每周去三次。 不是还早嘛?楚令尘说完往床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位:上来躺会儿?我犹犹豫豫地开始脱鞋:不太好吧。 楚令尘哄我:你上来我就给你唱催眠曲。 我都多大了?我迅速地爬上去,楚令尘掀开被子把我裹了进去。 医院的床就算再豪华也是单人床,挤两个大男人再这么说也有些勉强,虽然不至于掉下去,但?有些太近了。 楚令尘的下巴就在我眼前,我忍不住啃了一口,然后往后一躲,差点掉下去,幸好楚令尘一把把我捞住了。 他抓住我两只手抵在胸口前:别闹。 他看起来很困的样子,我问:你昨晚上没睡好吗?有点儿。 他翻了个身。 为什么?我顺势抱住他,脸在他背上蹭了蹭。 ?像假的一样。 我大概明白是为什么,我环在他身上的手又搂紧了些:你可以把不高兴的记忆当作假的,现在这些高兴的记忆才是真的。 ?那我不就失忆了?楚令尘沉默了一会儿说,抓着我的手拿到嘴前亲了一口,我好可怜,我只有昨天到今天的记忆。 我感觉被他亲到的那块手背上的肌肤火烧一样,想把手伸回来楚令尘却不松手,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我也懒得动了,病房里空调都是开的恒温而且异常安静只有设备轻轻的响声,没一会儿我真的有点困,我往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问楚令尘有没有设闹钟,他却只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晚霞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被子里热烘烘的,充斥着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我凑到楚令尘脖子边闻了闻,满意地把头埋在他肩窝里。 楚令尘的洁癖总是不定时发作,明明脚上有石膏洗不了澡,他还能坚持瘸着腿每日擦身洗漱,身上比我还香,我从家里拿来的薄荷味沐浴露被他用掉了大半瓶。 他现在就是好闻的甜甜的薄荷味。 我怀疑他用的是猫薄荷味的,甜甜的又很清凉,我忍不住闻了又闻,恨不得钻到他皮肤里头。 大概是被我弄痒痒了,楚令尘也醒了,把手伸到背后轻轻摸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他病号服里头,他背上很烫,碰触到我有些凉的指尖整个身体都微微抖了一下。 我咬他的耳垂:哥你别动,都把我弄那个了。 哪个?你管我?我伸了一只腿挤进他两腿间,因为有一边打了石膏腿被挂起来,我的动作简直轻而易举。 手指从腰线下滑到病号服裤子宽松的松紧带上,我手指还没伸进去,大概是弄疼了他的脚,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提醒我:我的脚。 我亲亲他的脸:我等会儿还有课啊,我不会做什么的。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我眯起眼,手指滑进内裤的边缘:喜欢哥哥。 这好像是句咒语,楚令尘刚刚还有些没放松的身体顷刻间变得柔软,他深知微微侧着身子配合着我手下的动作,我紧贴着他的背,用膝盖顶弄他的前端。 从我的视线范围看过去,他的脖子和耳朵完全地红了。 我什么都没干呢,哥你就害羞了?我从枕头下面伸过去一只手按住他的嘴唇,?哥哥别叫哦,医院很安静的,什么都听得到。 要是忍不住,就咬我的手哦。 我话音刚落,他就不轻不重地咬了我的食指一下,像是奶狗咬人一样,一点儿痛觉都没有。 这么大啊?我的手从柔软的臀柔绕到前方,有些惊奇地发现楚令尘比我想象中硬得还要快,这么疼还硬这么快,哥你好下流哦。 我也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只是刚睡醒有些喜欢和他肌肤接触的感觉,玩了没一会儿我就收手了我朝手指上亮晶晶的液体吹了一口气,摇晃着手指给楚令尘看,你看你看。 楚令尘除了眼角有点红之外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他斜了我一眼,不想走今天就别去上课了。 我不,我要好好学习,我义正严辞,说完又凑到床头要亲,要走了亲一下。 楚令尘抬头和我接了个有些漫长的柔情的吻,我捏着他的下巴,在退出来的一瞬间按住他的下唇不让他合拢。 他横了我一眼,可能是因为眼角发红,或者是我带情人滤镜,这一眼还挺缠绵的。 食指和无名指一起闯进去骚扰柔软的舌,我催促他:快点哥,我该走了。 楚令尘直直地看向我,我一点欺负病人的自觉都没有,还在催他,最后他连指缝都给我舔了一遍。 他的口腔又热又湿,最后我的手指泛起泡过水的玫瑰一样的艳红色。 晚上见哥哥。 嗯,早点回来。 太阳已经被暮色吞噬了一半,我走在路上,挎包里的文具盒啪嗒啪嗒地响着。 齐氚不负众望地在上一次高考中落榜,和我报了一家补习班,而坐在我们前桌的那个长辫子的女孩考上了自己喜欢的新闻专业,把自己的笔记全留给我和齐氚,我的里面夹了一片落叶做的书签,给齐氚的复印件里画着一个气鼓鼓的小人和她新学校的地址。 楚令尘提前从人民警察的岗位上退离,拾起了自己设计的老本行,加入了自己大学同学开的工作室。 他的那个同学来看他的时候给我们带了一只猫咪,我把它暂时寄养在齐氚家里,和他那只叫做火箭的狗朝夕相处。 我问楚令尘那只猫要叫什么名字,他说要叫它宝贝,我问为什么,他说他不好意思对着家里的别人喊这个名字,我被臊得脸红,晚上在浴室里和他探讨了一下称呼的重要性。 楚令尘有一段时间睡不好觉,半夜就会醒,他说这其实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帮我把被揣到地上的杯子捡起来。 他偶尔会回忆从前,二十年在他的世界里是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数字,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说因为那些日子实在无趣。 我把这归罪于他二十年没有性生活,所以我在很多地方补偿过他家里的阳台厨房客厅和他工作室的办公室和杂物间。 楚令尘一如既往地身体好且兴致高,有的时候甚至会把可爱迷人的男高中生本人累得够呛。 但是年轻人的精力就是要好一些,狼狈这个词从不会出现在我这一方。 当我让楚令尘变得狼狈的时候,我会和他十指相扣地接吻,在燥热的空气里等待彼此的一句我爱你,有的时候会被口水吞掉,有的时候会被藏在呻吟和喘息深处,但是我完全不介意因为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真奇怪,十七岁不过是去年的事,我却感觉我已经过完了我的一生在我可预见的未来的岁月里,我看到每一刻如此刻,如当下的此刻我与他相爱。 十七岁之前,我是他的马仔也是他的狗,为他马首是瞻,是他小弟里最疯的一个;十七岁之后,他成了我的玩具成了我的狗,是我上过的男人里最耐操的一个。 也是我永远的爱人。 补完了,建议重看一下最后三章,爱大家 第44章 番外:骗子(上) 和小明星吵架了。 我好不容易有空可以休息,戚臣居然说他在外地拍戏不能回来陪我。 你知道吗?我靠着窗,在电话这头控诉着,一个不用打打杀杀也不用给我大哥跑腿的端午节有多珍贵吗?有多珍贵?他在一个高原上,说话的时候声音像是被风刮开一样嘶哑得要命,还有好多杂音。 但我还是从中听出来了他肯定又翻了个白眼。 我有好多年没过过端午了。 我抱怨道。 那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说话呀。 我有些着急,开始不自觉的绞窗帘。 他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随口一提:你和你大哥过的那不叫节日吗?我想了一下。 还真的不算,连热乎粽子都吃不上一个。 就因为没吃上粽子,就不算过节?戚臣笑了一声,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有些听不清。 但好像还是很温柔:行,那你等我回来给你买粽子。 呸,我这么有钱,什么粽子买不到,哼哼。 但我还是蛮高兴的。 这该死的戚臣,老给我一种谈恋爱的错觉,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估计得明后天,那地方老远了,坐飞机就要四个小时。 就算戚臣现在订飞机票也要花点时间我赌他肯定会马上订机票的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没有哪次我叫他过来他不来的。 害得我有一种被惯着的感觉。 诶呀,好困扰。 我换了衣服往餐厅走,一边想着下次要不要再多给他一张卡。 虽然上次给他的那张也没见他用过。 不管了,反正我钱多,想给谁就给谁。 我去了酒店下面的附属餐厅,侍应生一看到我就热情地迎我进了里间。 您总算来了,马上就为您布菜。 他推开椅子安排我坐下。 我有点懵虽然我是老板,但也不用随时为我空出一个豪华VIP间吧?这怎么行,我打算吃完饭批评一下经理。 虽然我很有钱,但要白白损失一个VIP间的盈利我也是会很肉痛的好嘛?我拆了一套筷子去夹桌上的甜点吃,这种餐前甜点一般都是干货,一放就是一整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起装饰作用但我每次都忍不住要吃几块。 楚令尘曾把这归结于我穷惯了当时听到这话,我的回应是一个大白眼。 我就好这口不行吗?我辩驳道。 但其实我很清楚他没说错。 渴求糖分不仅是出于贫穷的本能,更是我贫瘠的孩提时代的求而不得。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7) 但被他戳穿真是太令人难堪了。 他漫不经心的笑语伴随着那些少水多糖的糕点碎屑一起噎在喉咙,刺痛着我,也堵住了我。 这就导致我很不愿意和楚令尘吃饭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楚令尘明明不喜欢甜食,餐桌上却总是有几份式样传统的糕点类似芸豆糕黄金饼之类的,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一定会伸手去拿着吃,楚令尘就会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搞得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回他不在,正好多吃几个。 我有些开心地数着桌子上的糕点种类,数来数去又发觉有些不对劲平常都摆这么多种甜品吗?太浪费了这样的话我会少赚很多钱的。 浪费归浪费,东西还是要吃的,我起身想拿一盘离我最远的千层酥,却不小心打碎了旁边的一套碗,景泰蓝的小碗在地上打了个旋,一下子惊醒了我。 如果是为我准备的话怎么会有两套碗?我自己的餐厅我自己清楚,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多上一套餐具的纰漏。 只有可能是这间包房今天,本来就准备的是两个人的晚宴。 绝对不可能是楚令尘楚令尘可不会陪我吃饭,他订好今天要和陈老爷那个留学归来的千金相亲,于是从三天前就开始明里暗里地对我示好,以求安抚我的情绪。 我想着他大概是觉得在中秋节这种团圆的日子里,兄弟不一起吃饭有些不太好但我其实觉得挺轻松的,不需要对着他那张死人脸,还能睡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就抱着小情人不下床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所以我表示我绝对懂事,不会打扰他和佳人相约,只求能多几天带薪假期,有事没事多启用些年轻人,给他们个机会,别老是找我。 难不成惹到他了,他暗戳戳记恨我,所以故意框我在这儿吃饭想让我倒尽胃口,借此毁掉我没美妙的一天?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楚令尘这个人看着潇洒,实则睚眦必报。 门口进来一个侍应生摆桌上的小布景,我拉住他,问:我大哥什么时候来?他一惊,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应该快来了。 你去门口看看,他要是来了你就告诉我。 我也拿不准楚令尘到底什么时候出现,这大厅这么大,指不定他在哪儿杵着呢,我琢磨着还是先让人给我探探风声,我再伺机跑路。 侍应生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出去了,大概五分钟后才急急地跑进来,一脸忐忑,楚先生到了。 是指车到门口了吗?我赶忙站起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握手言和刚落在门把上,那个侍应生就诶了一声。 我打开门,正看到楚令尘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低头和人谈着什么事,他抬起头刚好和我对上眼。 ?他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微微皱起了眉。 砰的一声,门被我又关上了。 我背靠着门,莫名地心虚。 这时,那个侍应生犹犹豫豫地开口:楚先生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什么?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那次不是兴师动众的,带着一大帮子人来的?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个? 那家的千金。 他有些含蓄地开口,脸上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暧昧不清。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几个人的低语,从中我清楚的辨别出了楚令尘和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我不甚清醒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这间包房在最里面,有最漂亮的阳台和装潢除了我,楚令尘是最常使用它的人。 今天,有两个人要在这里吃饭其中一个人不是我。 楚令尘早约好了要和那个女人一起吃饭。 靠!我恨不得给我自己一个巴掌,难道是想吃粽子想傻了嘛,脑子都没带就出门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了下来,他们大概是在门口的金丝竹盆栽旁边聊天那里放着戚臣送我的彩色蜥蜴,特别漂亮,他们一定是在看那只小家伙,呸,也不怕瞎眼睛看我也是佩服我自己,这种时候我竟然还在生气陌生人怎么能看我的小蜥蜴。 我生气归生气,躲还是要躲一躲的。 所以当门打开的时候,我撩起下垂的桌帘一角,只看到了一双蹭亮的皮鞋,他在门口的位置停了一下,挡住了后面的人,大概十秒钟之后他才继续往里走,露出后面的一双小鹿皮高跟鞋,鞋尖上的装饰品一闪一闪,晃得我眼睛生疼。 想了想,还是把番外放在一起吧,毕竟蛮多人不会关注我微博的 第45章 番外:骗子(下) 然后是一些无聊的寒暄,一些无聊的恭维,我百无聊赖地玩着桌帘垂下来的穗子,在桌子下面狭小的空间里尽量活动着我的胳膊腿,免得一会儿麻了。 我晃着腿,真想不到楚令尘竟然能有这么多废话他已经和那位小鹿皮女士从毕业学校聊到公司食堂了,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但我也不敢贸然钻出去,难不成跳起来说surprise?这个小鹿皮女士可是连楚令尘都不敢得罪的人,我一个小弟,难不成还要人家给我面子?这样一想,我又变得谨慎起来,离那个小鹿皮女士的位置远了一些。 我还没老实一会,手机就响了起来幸好我 习惯性开静音,只是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 我赶忙把它按掉,然后竖起耳朵听桌上两个人的谈话,看有没有暴露。 我好像听到手机响了。 那个小鹿皮说。 搞什么啊,耳朵真灵。 是吗,啊,是银行那边发过来的信息,振动了一下。 这个银行不错,明天我问问楚令尘是哪家,把存款都移过去。 是吗。 小鹿皮的声音好像听起来不太开心,姓楚的你完了?嗯,但我已经关机了,楚令尘似乎在笑, 和美丽的女士一起用餐的时候,手机关掉比较好。 咦好恶心,我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冲着楚令尘的方向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不会错过重要的东西吗?这小鹿皮也是个脸皮厚的,都不对那句美丽的女士谦虚一下吗?但是语气听上去蛮愉悦的,应该已经被哄好了 最重要的,就在这里啊。 你真会哄人隐隐透出一丝娇羞。 我痛心疾首小鹿皮!你清醒一点!他在骂你是个东西啊!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戚臣的短信出现在锁屏界面上。 不方便接电话吗?刚刚那个电话大概就是他打的戚臣只会在他觉得我能接电话的情况下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有接,他就会改成发短信。 好几次临时开会,我们都是这样联系的。 有点像是上学的的时候在课堂上给女朋友写小纸条一样虽然我上学的时候没干过这种事有些隐秘的快乐。 我飞快地打字,将这该死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并且用了两百字怒斥楚令尘油腻的调情技术。 戚臣回得很快:他知道你躲在桌子下吗?或者说他知道你在吗?好像吧,我不太清楚他有没有看到我。 他们两个是不是坐得很近?你怎么知道?虽然知道这不难推测,但不知怎么,我就想逗逗戚臣。 你不是说他们在勾搭吗?坐远了怎么勾搭?这条隔了一会儿才发过来。 我想象了一下戚臣一脸淡定地打这些字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我们不就离得挺远嘛,你不是就把我勾搭上了吗?戚臣没回我这条,我猜他是害羞了。 他问我能不能从桌子另一边钻出去。 能是能,就是门只有一个,在小鹿皮的后面。 我也想过溜走,就是有些困难。 那间屋里不是有个长屏风吗,你到那后面去。 我不太记得这间屋里的陈设是什么样了,但我还是试着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刚好在楚令尘他们的对面,桌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我附身绕到桌子偏左的方向,发现还真的有一扇折叠屏风,只是跟墙上的图纹很像而容易被人忽视。 我躲好了。 我发了消息给戚臣,他回了一个心给我。 大概三分钟后,我听到有人进来了,还不止一个,一个小推车推到屏风后面,推着车的侍应生扔给我一件同款的制服。 我只穿外衫和裤子,几十秒就换好了。 等我代替那个侍应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在玩火山冰雕怪不得叫了那么多人进来。 缈缈干冰里,楚令尘的容颜模糊,只能看到他搭在小鹿皮肩上的手勾搭得真是快。 我快步走出去,那个侍应生也很快地跟着我走出来。 一出门,我就反手握住他的手。 天气这么热,他的手却好凉。 你在我的酒店里都敢擅离职守?我不回头,只是一边问,一边拉着他,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诶,生活所迫嘛,我金主有难,不敢不救啊。 他回扣住我的手,手掌渐渐有了一些热量。 我拉着他跑出大堂,门外的夜风凉飕飕的。 我站在门口的垃圾桶旁,颇有些豪气,叉腰说:那既然你也不容易,不如跟我走吧。 他眼睛亮晶晶的,在黑夜里也漂亮得不像话。 你看看你穿的什么啊你就带我走。 侍应生一起私奔才更浪漫啊。 我松开他的手,又忍不住抓住。 我的粽子在哪里啊?我问。 我真的有些饿,但我现在不是真的想吃粽子。 他愣了一下,有些窘迫,我们回去再吃吧,我行李都送回去了?那就是没有粽子吗?我摇他的手。 不然回酒店去偷几个?他一本正经地出着馊主意。 其实我刚刚出大堂的时候从餐车上顺了两个。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堂里好像在搞什么送温暖活动,给每个客人都送一份粽子,我往外走的时候顺手捡了两个。 粽子被我揣在员工制服的外兜里,有一个粽叶都快散开了,样子不是太好看。 戚臣看着那两只可怜兮兮的粽子,把那个完好的留给了我,然后自己拿了那个快散开的。 他就着那个粽子露出来的部分咬了一口。 好吃。 是吗?那看来我们酒店厨师手艺还可以。 我开心地拆另一个粽子的线,也想尝一口。 戚臣却按住我的手,凉了,回家吃热的。 ?可我?我眨眨眼,那我们找个地方热一热??我拉着戚臣,戚臣揣着粽子,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才看见一家小小的711。 粽子也由温热变得冰冰棒了。 售货员是个犯瞌睡的小姑娘,看见我走进来,以为我要买东西,强打起精神,紧接着发现我没买东西却径直走向微波炉,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满脸写着失望。 诶诶,你别这样嘛,我跟那小姑娘打商量,反正你也没人陪,这样,不如我请你吃个粽子?她一脸不解,大概是不明白我们是怎么个请法。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了,我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夹了那个完整的给她。 小心烫啊。 她迟疑着接过粽子。 你们呢?她是看着我只放了两个进去的。 我冲她眨眼,我和他吃一个。 她先是不解,然后变得惊讶。 我托着那个已经被打开的粽子递到戚臣跟前。 戚臣看着那个冒热气的粽子,想说些什么,我直接把粽子递到他嘴边。 快快,烫死我了。 他接过去咬了一口,我甩甩手,同时飞快地把脸凑过去咬了一口。 那个小姑娘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叫。 戚臣盯着我。 我拉着他坐到收银台边的小椅子上。 你再吃一口,我笑嘻嘻,我再吃一口,吃完了就回家。 戚臣一直盯着我看,我摸摸自己的脸,看什么,再看又该用微波炉费电了。 不不不,小姑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们随便用。 我转过头去看她,发现她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还没等我调笑她几句,戚臣就把我头掰过去,用指腹在我嘴角摸了一下,有米。 你怎么不吃掉?偶像剧里都要吃掉。 戚臣估计又想对我翻白眼了。 但是被我把脸捂住了。 端午节快乐呀,我靠过去在他耳边说,戚臣。 他轻咬了一口我掌心上的软肉,好半天,才传来闷闷的一声。 嗯,他说,我很快乐。 你也是。 要一直快乐。 骗子1:大哥,假装不爱成麒一骗子2:戚臣,接近他另有目的骗子3:阿前,竟然还在写番外 第46章 番外:寂静 楚令尘说不清楚成麒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在手臂上纹了一只小麒麟,有的时候会觉得那只麒麟很重,重得他抬不起手来。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人都是需要很多事情来做的,因为人不做事的时候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想以前想未来,想如果。 他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如果自己的父母没有死的话,如果自己没有报仇的话,如果自己没有遇到成麒一的话?如果有如果,那样的楚令尘会是什么样子。 会顺利地毕业,然后就业,领一份不是很高却勉强可以糊口的工资,在适当的时候和一个女人结婚,说不定会有一个孩子,儿子女儿都不错,家里也许还会养两只狗。 那样的生活算不算美好呢?只是如果而已,所以他不清楚。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希望自己的生命里有成麒一。 说来也奇怪?本来是不在意的,成麒一像是路边遇到的小狗,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步履蹒跚地跟着你,你又能给他什么呢?你什么都给不了,于是只能不在意,于是只能铁石心肠地走开,头都不回一下,等小狗累了失望了就不会再跟着你了。 他这样做了,可是成麒一倔强得像头小牛,说要跟着他就跟着他,一步都不落下地紧紧跟在他身后。 楚令尘想推开他,又舍不得,他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成麒一就是他命中的孽障,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拼了命地护着他。 他说不清楚成麒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刀吗是枪吗?还是一条长大后会咬断他脖子的狗崽?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养着这样的危险,只是看不到他,心里又很空,看到他了,心里就更空。 恋耽美 大哥是我的狗免费阅读(28) 只有他笑着喊他哥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好像从天空落到了地面。 楚令尘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成麒一而已。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把这个总是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当成了亲人,以为对方年少炽烈的爱火是仰慕过头造成的错觉。 但是好像又不是那样的,他心底某个声音说,不是那样的,但是理智告诉他,只能这样。 楚令尘的命挂在刀尖上,他希望成麒一不是。 后来,成麒一好像长大了,他不再总是跟着楚令尘了,他变得很能干,手下有了很多人。 人来人往的聚会里,成麒一坐在他的下手,熟练地和人寒暄、推杯换盏间他好像看不到当年那个单薄的男孩的身影了。 他忍不住开口叫他,小七。 成麒一面向他,露出一个笑来,大哥。 然后冲他举了举酒杯。 他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在楚令尘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就移开了。 如果说成麒一身上还有什么年少稚气的痕迹的话,那一定就是这闪躲的一眼。 他不喜欢楚令尘了,所以不想再看他了。 这很好,楚令尘想,不喜欢了,这代表着成麒一离危险又远了。 和局里的上线联络的时候,他问,收网之前跑掉的鱼能活下来吗?对方笑着问,你要跑吗?他看着桌子上的一把钥匙出神,良久才道,不,我不跑。 但是他想让另一个人跑掉。 不带有任何留恋地跑出这个臭水沟。 那把钥匙是他们一起住的房子,成麒一很久不回去住了,叫人把钥匙还了回来。 他的手指落在钥匙细长的凹槽上。 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样回想起了刚搬家时,成麒一在家里跑上跑下的样子。 他说这房子很大,他说地毯很软,他说他喜欢窗子上的浮雕,他说那里像家一样。 哥,这里算我们的家吗?成麒一坐在台阶上问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希冀。 他不知道怎么讲,不过是座房子而已,大了点、气派了点的房子而已。 可是看着成麒一的脸,他什么否认的话都讲不出来。 他说,算吧。 结果后来,他们谁都没把那里当作家。 成麒一喜欢住在酒店里,他说那里风景很好。 他不知道,在风景很好的那一层楼里,楚令尘也有一间房。 一样的落地窗,一样的家具摆设,楚令尘坐在沙发上喝一杯红酒,背后是黄澄澄的夕阳,落日的余光包裹着他,他便和落日一样寂寥。 一墙之隔就是成麒一的房间,他在房间里唱歌、在房间里吃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楚令尘有的时候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然成麒一不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得那么开心。 成麒一还会和戚臣在那套房间里拥抱、接吻和做爱。 成麒一会慷慨地把自己房间的使用权分享给戚臣,有的时候楚令尘站在阳台上,会看见戚臣戴着口罩走出酒店的背影。 隔得那么远,只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但他就是知道那是戚臣。 因为每次他离开的时候,成麒一的房间就会变得很安静,成麒一坐在床边、或是沙发上,有的时候也会在阳台的躺椅上,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他变得很安静,楚令尘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做长大成人的代价。 隔着一堵墙,他陪他一起沉默。 小笨蛋,他在心里嘲笑成麒一,你明明也知道,他只是个骗子而已,你又何必配合一个骗子,表演得如此沉迷。 落日渐渐被暮色吞没,他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他楚令尘又何尝不是个骗子,他骗了所有人,他不爱那个孩子,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 我爱你。 在后来的很多个日子里,他对着病床上那个永不醒来的人,说,我爱你。 他却听不到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