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太放肆》 第1页 [现代情感] 《爱的太放肆》作者:清悦天蓝【完结】 文案: 十七岁,我第一次遇见阿彻 大雨滂沱,他拦路用刀抵着我的腰,满眼阴沉,像是一只恶犬,却又透露出一点奶气 问我有没有钱。 我觉得这个小兔崽子挺好玩的,于是便把他带回了家。 洗吧洗吧干净,发现这家伙还挺漂亮的,奶凶奶凶。 从此,阿彻便成为我的贴身保镖。 在那些艰难的岁月,我走过的每一步,身后都有阿彻的默默保护。 我以为这将会是永远,阿彻永远都是我身边那个摇着尾巴、少年音喊着我大小姐、像是一个影子般守护着我的男孩。 直到有一天,阿彻突然掐着我的手腕,把我抵在墙上,目光阴狠偏执,声音沙哑地问我, 芝微,我该如何才能得到你! 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 原来在漫长的陪伴里,阿彻对我的感情, 早已变质。 【偏执年下小狼狗】times;【豪门咸鱼大小姐】 (成年前男女主没有任何感情和亲热,两个人也不是收养关系。) 注: 1、姐弟恋,1v1,古早狗血口味,又甜又虐,玻璃碴里带糖 2、女主结过婚,但是没有任何感情,男主和女主在一起时女主已经恢复单身,不存在第三者! 3、男主后面会变得十分强大,前期只是因为太爱女主,所以才收着点儿才华 4、第一人称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芝微,阿彻 ┃ 配角:邵明章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只是想爱你,却要跨越千山万水 立意:和平友爱,共同进步 葬礼 五年零三个月,我终于把我老公给熬死了。 也不是我想让他死的,但是他得了癌症,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查出了胃癌,按理说这个病还能拖个五年才死,也是不容易。 金钱的力量。 李家是整个A市最古老的家族,很有钱也很有权。李业作为李家最年轻的当家人,更是权倾天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然而他再有势力,有一样东西却是得不到的。 那就是已经死了的人。 李业死的时候三十六岁,在他十八岁曾经邂逅过一个美好的初恋,后来这个初恋出车祸走了,李业伤心过度,就再也没娶,一心一意为事业。 五年前,正逢A市商业大洗牌,林氏集团、也就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公司突然被查出来问题,一夜之间林氏破产。父亲因为受不了这打击,上吊自尽,母亲也跟着疯了。 家族的长辈们为了维持自己手头上的独立产业不被我父亲的事情波及到,于是联手设计,将我卖给了已经坐到A市商业龙头的李氏集团的大总裁,也就是李业。 听起来很古早很玛丽苏是不是? 没错,还有更狗血的,李业见到我后还真的娶了我作为他的夫人。可为什么一心一意爱初恋的李业会打破自己的原则取一个落魄商人的子女呢? 这可多亏了我那些叔伯们的功劳,他们为了自己手上的钱可真是煞费苦心,几乎把李业的兴趣爱好扒了个遍,李家太强大,基本上百毒不侵。 唯独有一点,他们发现我跟李业死去的初恋,长得很像。 而李业那个时候应该是已经查出来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活不久,三十出头的年纪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爱情。所以他想飞蛾扑火一把吧,见到我第一面后,就当即决定放荡自己一次,把我娶回了家。 就这样,我做了李氏的总裁夫人。 但是李业终究知道我不是他那个死去了的初恋,所以结婚的五年零三个月,他除了每天看看我的脸,把我当个花瓶般摆在那里。 从来没碰过我。 连嘴都没亲过。 我跟他年龄差得也挺大的,他比我大11岁,几乎快可以成为我半个爹了。 我跟李业的相处,可以说更像是父女吧,没有爱情,两人之间的那些氛围,更像是亲情。 后来,李业就死了。 我经历过了父亲的死,母亲的疯,家庭的败落,亲情的破灭,好不容易换来的李业给了我五年的平静生活。可这个男人却突然死了,你说我虽然不爱他,可是突然发现自己再次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身为一个柔弱的女子,总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李业葬礼的那天,四月底,天空下着大雨,我穿着一袭黑色的西装,站在了李业的墓前。 李业的墓地选在了A市后南山最贵的墓园,他们李氏从清末就开始拥有自己的第一座西药制造厂,发家发的早,那么有钱,当然死后肯定不会和普通人合用一片墓地。 人家有自己的私人墓园。 雨下的很大,我身后是一干李氏的其他几房的家主。李氏既然是大家族,免不了有众多的分支。大户人家在民国时期会娶好几房太太,太太生一堆儿子,儿子再生一堆孙子孙女。 这么加起来,李家的远近亲戚,实属能把一个跟足球场差不多大的墓园子给站满。 李业是他们这一辈最大的一个,长房长孙,所以我作为他的未亡人,站在新建立的墓碑前,还没有人敢与我并肩,最有权威的长辈也都退到了距离我两米处的青石板。 -- 第2页 紧身的西装将我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我背对着身子都能够感觉得到身后那一干男人的眼神。他们是李业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更是血口大张的男人。 大家族里,人多、关系也乱。哪有什么干干净净?我很清楚有些人是怎么想的,因为早在李业活着的时候,就不泛有叔父辈或者堂弟辈的男人悄悄给我献殷勤。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他们就恶狠狠地对我说,李业活不久了,他死了,你不照样要成为我们的玩物? 现在李业真的死了, 他们的目光果然已经先行动起来,昭示着内心对我的渴望。 淅淅沥沥的雨浇淋在我的肩膀上,冻得我发抖,恐怖贪婪的视线包围着我,让我作呕。 站在我身后,为我撑伞的人,突然移动了一下身子。 将那些虎狼目光,全部挡在了世界的另一端。 * 这个为我挡风雨的人,是阿彻。 * 阿彻是我的保镖,我俩从小一起长大。 他是我从林家带来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在这么个大雨天,那时候我刚上高中,青春叛逆。有一次晚自习放学回家的时候偷偷躲开了家里来接送我的司机,想要一个人回家。 结果就被一个小混混给打劫了。 用一把匕首抵挡着我的腰,低声让我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 可能这个小混混并不知道,我是我父亲的独生女,为了防止我出意外,父亲从小就送我去学跆拳道来防身。 小混混被我反手打倒。 我把这个小混混给带回了家,顶着父母的呵斥,硬是把他给留了下来。 为什么如此倔强? 因为那个小混混绑架我的时候,用几毛钱的刀片抵着我的腰,在我耳边摩擦着雨水低声说出的那句别动! 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 霸道阴狠。 满足了从小就是富家公主的我在青春期时对坏男生的所有幻想。 后来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我让家里的仆人给小混混洗干净脸,换上一身家里下人的整洁的衣服,再次带出来站到我面前。 突然发现,这个小混混长得可真是好看。 深邃的眼眶,带着些许欧美人的冷厉,棱角分明的脸庞,白皙的皮肤,略微褐色的头发下,是一双倔强的双眼。 迷人且危险。 我鬼迷心窍,被父亲拿着鞭子给打了一顿,把这个小混混给留在了身边,让他作为我的贴身保镖。 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就叫做阿彻。 他有一双狠戾却又清澈的双眼。 父亲说我脑子糊涂了,这家伙看起来才十二三岁,怎么可能做我的贴身保镖?身手都没我好。我只是笑了笑。 其实我哪儿需要什么贴身保镖啊,我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具。 出生在林家这种豪门,是很难拥有真情实意这个东西的,与我交往的人都是带着其他心思,我和他们在一起,感受不到真诚。 而阿彻,就是第一个属于我专门的玩偶,他只能听我的,只能服从于我一个人。他不能背叛我,因为他是我的,我可以轻而易举就毁了他这个人。 阿彻陪着我,度过了漫长而又青葱的花季,我看着他从带着稚气与奶气的男孩长成了比我还高的阴沉少年,再到我的家庭败落,我被迫嫁给李业做了李家夫人,阿彻又从意气风发大小姐的第一保镖,成为了寄人篱下落寞夫人的影子。 林家败落时,我曾经赶他走过,我给了阿彻一笔钱,让他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我即将要被作为贡品献祭给商业大佬。 可阿彻却没有走,15岁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稚嫩,眼神依旧狠戾,但是里面却暗藏着似水般的温柔。 他抓着我的肩膀,硬邦邦地告诉我, 我的命是大小姐给的,大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从少年青涩的脸庞里,看到的执着, 与情。 这么大的小孩,又能懂什么是情爱? 我不再赶阿彻走。 葬礼结束后,阿彻护送我回到墓园边的公路。阿彻的车停在一棵绿葱葱的松树下,积满了雨水,我低着头在他的雨伞下一步一步走到了车门前,阿彻上前来,俯身拉开了车门。 大夫人。身后有人在喊我。 我停下脚步,转头。 是李家三伯的孩子。 李策。 其实按照年龄来算,我不应该叫李策小孩子,他只比李业小两岁。 以前曾经炽热地追求过我。 李三伯退了三房当家人的位置后,他们这一支旗下的产业全都交给了李策管理。 三房的分家业做的很大,我该称呼他为李总。 李总。我起了一个很标致的微笑,转过身来看向李策。 李策抿着嘴唇,手里夹着根烟,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 他没说话,而是对着身后一抬手。 走上前来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发福、西装纽扣勒紧陷入肚皮中,满脸看淡生死的表情。 这人走到我面前,越来越靠近。 阿彻身子横在了我的面前,笔挺地伸出手,拦住他。 大夫人。李策早就看阿彻不顺眼了,挑起眉,抽着烟,很嫌弃道,我们有正事要谈。 -- 第3页 所以请你,把你身边的这条走狗支开,可以吗? 阿彻依旧无动于衷,眸子里一片深沉。 这些年的岁月让曾经满眼狠戾的大男孩已经变得成熟稳重,我有时候觉得很奇怪,阿彻明明才二十岁,为什么成熟的已经像是个经历过沧桑年华、很有故事的人。 我听不惯别人叫阿彻走狗,我的人只能我来骂,还轮不到其他人来在我的面前威武。 阿彻!我推了推面前男人的胳膊,低声道, 下去! 阿彻回头看着我,眼里流出来一丝阴狠。 倔强地退到我身后。 李策很暧昧地看着我训斥阿彻,因为好几次李策给我送玫瑰花,都是阿彻拦截下来,直接丢掉,并让他滚。 我上前去,面对着那个胖胖的中年人,面对着李策。阿彻沉默了片刻,又撑起伞跟在我身后。 李策指了指中年男人, 张律师。 大哥遗嘱的托付律师。 作为李业的未亡人,我微笑着伸出手,与我丈夫的律师在其他人的介绍下,和平握手。 大夫人好。 你好。 张律师夹着一个公文包,慢条斯理地解开手套,擦了擦手指和公文包上的雨水, 从里面抽出一摞厚厚的白纸。 这是李业先生生前拟的遗嘱,上面详细写出了他死后手下的财产分配问题。 我接过遗嘱,白纸黑字,一条条公文看的我头疼。 抱歉,我把遗嘱合上,按着眉头,我看不太懂这些东西。 李策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这样说,拍拍手,张律师接过我手中的遗嘱,一字一句翻译, 那我就代李先生为大夫人讲解一下。 他被烟熏黑了的手指翻过一页,有条不紊道, 第一,李业死后,李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由林芝微小姐继承。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什么意思?我看到对面李策的脸色变了变,身后为我举起的伞坠落下来的雨滴也微微晃动。 想必这个数字很不普通。 张律师咳了一声,转头看了眼李策,似乎在询问他的指示。 李策点点头。 张律师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 就是说,这份遗嘱只要生效,以后你在李氏集团,就有很大的说话权力,或者是决策权。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就是李氏集团的一个股东了? 您可以这么理解。张律师同意我的说法。 我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小时候还是跟着父亲见过他开股东大会,知道那些挺着啤酒肚、西装革履的叔叔们,都是我爸爸公司的股东,手里的股份越多,掌管公司的权力就越大。 李策在后面轻咳了一声, 大夫人,有件事,经过我们李家所有的长辈们讨论,想正式通知你一声。 什么事?我抬起下巴问他。 李策走上前来,抓住张律师手中的遗嘱,一撕两半,扬手扔在了身后的雾蒙蒙的暴雨中, 李氏集团,还从来没有过一个外姓人,坐上过李氏集团股东的位置。 林小姐,我代表所有李家人,希望你将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全部交出。 逼迫 交出股权? 我先是有些震惊,随后慢慢反应过来,望着随风而去的遗嘱,突然就笑了笑, 凭什么? 就凭着 李策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眯了眯眼,示意张律师再次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平板。 刷干净上面的雨水,摆在了我面前。 屏幕中,放映出一张照片。 是一个穿着英伦风衣的年轻男子背影。 张律师指了一下照片上没露脸的年轻男子,一字一句道, 这个人,是李先生的亲生儿子。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瞪圆了双眼, 儿子? 李业还有个亲生儿子? 我低头看着屏幕上连脸都没露出来的人影,觉得张律师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想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来对付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些失态, 李业什么时候有过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我林芝微虽然家道败落,但林家没落前,也是经常跟李家有来往的,李业掌握李家大权这么多年,在豪门里就是朵奇葩,以前为了他的初恋白月光,从来都不近女色,根本没有一丝沾染红尘的绯闻。跟我结婚后,更是洁身自好。我和他结婚五年,从来就没见他在外面吃过晚饭! 当然不能把我跟李业没上过床的事情说出来,在外人眼里,我们还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我指着屏幕上的男子,摇摇头, 李业每天从公司里出来就直接回家,周末和我在家,就连出差都是带着我一起去,他怎么可能冒出来个私生子? 莫不是你要跟我说,这个儿子,还是李业那个初恋未死前,给他生出来的? -- 第4页 正是。张律师很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正在笑的下巴突然不动了。 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李策还有张律师。 他们大概觉得我是不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傻了,疯掉了。 李策甚至伸出手,揉着我的肩膀。 我恶心地躲开。 芝微,李策直接称呼了我的名字,我们讨论了,让你交出来股权,也都是为了你好。 这个孩子,的确是大哥的亲生子。大哥临去世前的那一年,都在调查这个孩子。基因对比检测了三遍,错不了。你应该也听说过,大哥和他的初恋曾经有过一年多的分手,孩子就是那个时候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这个孩子如今也已经成年,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表示很愤怒,并且十分憎恨大哥当年对他妈妈的分手而导致的他妈妈的死亡。 所、所以呢?我大致消化了他说的,竟然有些期待接下来他又会丢出怎样的炸弹。 李策往前靠了靠,贴的我很近。 身后的阿彻突然冒出来,将我往后拉了一把,强行让李策与我隔开一米多远。 阿彻冷着脸,握住伞柄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李策踉跄了两步,抬起头,很生气地对着阿彻大吼,你这个下人,到底还有没有数!我跟大夫人说话,哪来得了你在这儿阻拦!我告诉你,以前我被你拦截,都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大哥还活着,你为芝微服务就是为大哥服务,我怕大哥,所有才不跟你计较!现在大哥已经死了!就算今天我把芝微给就地强/暴,你也得眼睁睁地看着 闭嘴!阿彻冲上前去就要给李策一拳,目光狰狞凶狠。 我头疼,想要快点儿把这些事情全部听完,于是让阿彻不要动手, 住手!你听不出来他是在故意激将你! 李策没那个胆做他所说的事情,这个我是知道的。 但是阿彻到底是不是为了李业而阻挡李策对我献殷勤,那我就不能肯定了。 阿彻的手落下,阴冷地瞪着李策。 回到了我的身后。 我目光注视着他走到我后方,在他脚步停下的那一刻,给了他一记冷厉的目光。 这个孩子,为人愈发成熟,但怎么冲动起来还是这么毛毛草草! 阿彻低着头,为我继续撑伞。 我挺直了腰板,示意李策继续说。 李策不再敢造次,规规矩矩站在了距离我一米处的小路上,指着平板开口, 大哥确定了这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是在他去世前的一个周。那时候大哥已经很虚弱的,几乎是知道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那一瞬间,同时又陷入了昏迷,再也没醒来。 而在此之前,大哥因为不是很清楚这个儿子究竟是不是他的骨肉,所以遗嘱上写的都是百分之三十的股权留给直系亲属,并没有写明到底是给妻子还是给儿子。他估计是想的是要是儿子是假的,那么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留给你;要是儿子是真的, 那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就要重新划分。 可、大哥还没来得及修改遗嘱,他就 我彻底明白了,上前一步,主动靠近李策,轻声问他, 这个孩子,他知道遗嘱的这些事吗? 知、知道李策有些结巴,眼神躲闪, 大哥的遗嘱、是、是交给张律师起草,张律师不单是大哥的律师,对李家其他分支几房更是有合作的,所以 所以,你们就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擅自将遗嘱先告诉了李业的私生子,对吗? 我冷笑。 李策反驳, 什么叫做擅自?张律师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律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说白了你也就是长得像大哥的初恋,才能够嫁给大哥!说起初恋 李策打量着我,上上下下,眼神让我浑身不舒服。 他勾起嘴角讽刺一笑, 大哥的初恋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你身为大哥的正室,结婚五年,居然都没个动静儿。芝微,我看你大哥死了,你也没有多么伤心,还成天地跟你身后那个保镖,他朝着阿彻努努嘴, 跟这个野男人拉拉扯扯的。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些年你该不会跟大哥根本就是演戏给外界看,表面恩恩爱爱,实际上在背后里偷偷背着大哥 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李策的脖子,李策身后的保镖们刷刷拔枪对准了我的脑袋。 阿彻直接冲上前,赤手空拳与枪口对峙。 住手! 住手! 我和李策同时呵斥。 李策似乎很享受我与他如此的贴近,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事已至此,大夫人还是安安心心接受这个结果吧。 大哥的那个孩子叫邵明章,跟他母亲姓的。很快就会从国外赶回来,认祖归宗。据传闻,这个小子可不是个善茬。我等体谅大夫人是大哥曾经五年的妻子,现在依旧是大哥的未亡人,我们不会委屈了大嫂的。于是替大嫂找了一条合适的出路 -- 第5页 张律师已经拟好了股权转让的协议书,只要大夫人签字,以后您仍旧是李家长房的大夫人,李家每年都会给您花不完的钱财,为您日后的生活提供衣食无忧的赞助。只要交出股权,将李氏集团占比例最大的一份股权交还给李氏子孙。 这样既可以避免了你与邵明章的争斗,又可以舒舒服服享受后半生。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不久后邵明章回来,我们李家势必会和大嫂您掀起一场夺权的血雨腥风! 芝微,李策笑了笑,蛇一般的眼睛看着我, 你凭什么觉得,你会赢得过我们整个李家? 就凭你?他双眼一转,又看向正与枪械对峙的阿彻, 还有那个沉默寡言、遇事只会暴力干架的保镖? 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李策推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拔枪的保镖一挥手, 行了啊,别拿着个沙弹枪装模作样了,我给你们发这个假枪又不是让你们对着人的! 芝微,他戴上墨镜,重新回头,对我一挑眉,你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让自己的任性,葬送了往后余生的优越生活。 * 回去的路上,车子摇摇摆摆。我被颠簸的有些恶心,捂着嘴想吐。 阿彻突然把车停在了不知道是哪条路的路边。 我有些奇怪,抬头看他。就见他从驾驶位旁边的装物架子里,抽出一盒晕车药,又倒了杯水,细心的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来,吃了药,胃里舒服了许多。 躺在车后座,晕晕沉沉的。 阿彻又递给我一件干净的大衣,让我盖着小睡一会儿。我披上他的衣服,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缩好,他再次发动车子,车开的要比之前更加缓慢。 药效上头,我的眼皮开始打架。 阿彻困意占据了大半个脑子的时候,我突然没意识地张了张嘴。 阿彻稳稳当当地握着方向盘,拐过一个弯道, 大小姐,您说。 如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的身边也突然出现一个人,对你说你是某个很厉害人物遗失在外面的独生子,想要你认祖归宗。你说、你也会、会回去会回去吗? 大小姐,您很不希望邵少爷回来吗?阿彻听完,低沉地问我。 我趴前方支起的小桌板上,想了想,点点头。 又摇摇头。 嗯嗯嗯?嗯嗯嗯我也没、没完全不想让他回来。 毕竟,他才是李家的血脉,我一不姓李二没给李家生个孩子的,其实根本也不算李家的儿媳。 但我趴在桌板上,困意愈来愈浓重,声音都分叉, 李业当年娶我的时候,把把我爸爸他、唯一留下来的 困到忘记了要说什么。 阿彻似乎回答了我的话,但我已经没有听进去的感觉。 最终双眼一闭,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 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我感觉到头很疼,身子很酸,应该是在床上,尝试着爬起身。 脑袋顶突然有一双手伸了过来。 阿彻?那双手的主人我认识,掌心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是几年前为了救我而留下的。 阿彻收回手,站在床前,打开了落地灯。 我爬起身。 阿彻似乎想上前来制止我,但是碍于身份,又不能越矩。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站在微光中,冷冷地说道, 大小姐,你发烧了。 哦?我往上顶了顶眼珠子,是很痛,从小一发烧,我往上翻眼睛就会感到疼,好像是发烧了呢 我去叫阿香来。阿彻匆忙的离开了我的卧室,还么等到我喊他,就消失在了房门前。 阿彻有点怪怪的。 我撑着身子靠在床头,缓了口气,吐出的气息都是温热的。 手往胸前一放, 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 我低头看了看,是我平常穿的丝绸浴衣,深紫色的绸缎下,胸罩内裤全都被换成了新的一套。 是阿香给我换的吗? 我下意识认为衣服一定是阿香帮我换的,阿香是我在这个家里面的贴身女佣,二十岁出头,做事细心又体贴。 阿香随即进来了,我抬头指着睡衣就问她,是你帮我换的吗? 只是随口一问,没什么想法。可是阿香看到我后,却一愣,拿在手上的药都颠了两下。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有些奇怪,歪着脑袋问她, 怎么,难道不是你帮我换的吗? 阿香把药放下,有些尴尬地回答我, 夫人,不是我帮您换的。 那是谁?我更疑惑了,以前没有其他人帮我换过衣服,一直都是阿香帮忙。 阿香给我拿出体温计,让我伸出手腕,给我测量体温。 -- 第6页 她红着脸说, 是、是彻先生。 您回来的时候,是彻先生抱着您上楼的。 彻先生本来是打算放您到床上,让我进来给您换衣服的。可是您搂着彻先生的脖子却搂的太紧了,彻先生喊了您几遍您都不松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您当时发烧发的很厉害,身上的衣服又都全湿了,彻先生看您再不换衣服,感冒会更加重。 于是只能让我们都出去,他、他亲自帮您换好了睡衣。 落花 彻先生就是阿彻。 阿香一直对阿彻用尊称。 我愣了片刻,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阿香帮我量完体温,说还是有些低烧,让我把药喝完。 药散发着苦涩与甜蜜的混杂味道。我不喜欢喝苦的药,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小时候妈妈逼着我喝苦药,我拼命拒绝的场面被阿彻看到过。 从那以后,每次喝了很苦的药,阿彻都会偷偷给我弄一些我最爱吃的蜜糖给我解嘴巴里的酸苦。 到了再后来,阿彻长大了,认识的人多了,我喝的药他全都给想方设法换成了甜的。 我一口喝尽,让阿香把阿彻叫进来。 阿彻听话地进了屋。 阿彻进来的时候,我正懒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睡袍也很松散地垂落在胸前,因为没什么力气,衣服的地质又十分丝滑,胸前的衣襟有一块散开,露出些许白色的肌肤。 我看到阿彻走到我身边,看清楚我的模样,脸有些不自在。 他别过去头,不再那么冷漠,而是轻轻咳了一下嗓子, 大小姐,您找我有何时? 我抬起手对他一挥, 过来。 阿彻不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但是只是停顿了半秒钟,便眼眸扩散了焦点地俯身面对我。 我看到他瞳孔中正在躲闪的视线,靠近的脸庞, 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阿彻的右脸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指印,我留了小指甲,尖部刮到了他的皮肤。 他侧着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了一小片刻,低头跪在了床边。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将长发揽在胸前,垂眸望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阿彻点点头,没看我。 我伸出手,牵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来。 阿彻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点委屈,依旧阴沉。 李策不是你能动手的人。我的拇指压在他有些干裂的双唇上,摩擦了两下, 你难道没看出他后面说枪是沙弹枪,是在笑话我吗? 笑我不自量力。 那些枪都是名副其实的枪,今天这些枪要是真的走了火,子弹射出,你又该怎么办! 阿彻咬了一下牙,我能对付得了,大小姐,我定会保护您的周全!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我冷笑一声,将他推到在地,躺回床上, 算了吧,李策能在法治社会下还敢光明正大用真枪实弹来威胁我,以他那一支的势力,还做不到这一个层次。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背后都是有整个李家作为支撑的。如果当时我没有呵斥住你,让你跟他们开了火。阿彻,你真以为就凭你的那身本事就可以让我们活下来吗? 阿彻沉默不语。 我喝了药,又有些困,拉上被子遮住脑袋, 你出去吧,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不要什么事都如此冲动。现在李氏主家这一支,就剩下了我这个外姓未亡人,眼下又出来一个李业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外面那几支对我手上的那些股份虎视眈眈,这个股份我不可能让步。马上就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掀起,我希望你不要再擅自做出像今天这般冲动的举动来。 阿彻从地上站起身,做工精良的风衣摩擦出微弱的沙沙声。 我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转动了一下胳膊,在被子里反转过身。 睁开眼睛,就看到阿彻仍旧站在我的床边,笔挺地望着我。 我皱了一下眉头,轻声呵责他, 怎么还站在这儿?还不快出去! 阿彻的眸子很深邃地看了我,眼底闪动着一些我看不太明白的光芒。 他站在台灯光被床头的装饰物遮住的阴影中,外廓有些模糊,伸出手扯了扯领子前的领带。 突然低声沙哑地问我, 大小姐,您真的很想要李业留给你的李氏集团的股份吗? 那是自然。我闭上眼,又把身子翻到背对着他的对面,声音里全是不耐烦,你是知道原因的。 为了李先生么? 不是。我蒙着被子,声音有些闷,但是回答的却十分干脆。 阿彻不再说话。 半晌,他离开了我的卧室。 世界再次陷入了宁静与黑暗,窗外有淡淡的雨声。 * 清明时节。 传说古人在清明的时候,并不是很清楚清明具体是哪一天,只是会在天空下很多很多的雨的那段时间,找一天,去祭奠已经逝去的人。 -- 第7页 李业的葬礼已经把清明要做的一切都给做完。 今天又是一个连绵细雨的一天,天空阴沉沉的,阵阵冷飕飕的小风。 过去的七天里,我经历了来自李家其他分支的各式各样的刻意针对,李业的二叔三叔四叔五叔,还有他们的孩子,轮番上阵,用了软的硬的激烈的磨人的对策,一个个来到我居住的别墅里,对我施压。 目的统统只有一个:让我把李业留下来的股份交出来。 我好奇地对他们说,这份遗产不是也没有完全确定了受益人是我吗?李业不是还找到了一个私生子吗?你们不都让李策来跟我坦白,那个私生子获益的概率可能更高吗? 我明明都没有被确定立为那百分之三十股份的受益人,为什么还要让我来签字放弃? 每一个人都说我愚昧,妇人思想,不懂得以家族大局为重。我更奇怪了,摇着头让身边的保镖将这些人都给打发走。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很顺利地被请出李氏公馆的,实际上大多数的特别是老一辈的分支家主们,他们顽固执着,不逼我签上名字他们不罢休。 这些人,都会被阿彻给想方设法硬清理出去。 他们骂阿彻是我的走狗,骂我一个寡妇在丈夫死后如此嚣张跋扈, 骂我养小白脸,来对付夫家的人! 这些话我不爱听,所以阿彻把他们清出去后,我就直接回房间。 看书。 阿彻最近很忙,见到他的时候总是风尘仆仆,他一向在我面前都是衣冠楚楚,整齐禁欲。但这些日子他的风衣纽扣只扣了一个扣子,额前的碎刘海轻微被吹散。 倒显得有些小时候那种血性了。 我手里关于李业死后所有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了阿彻来打理,这么些年过去,阿彻在我身边的地位已经早就不是那个保护安全的小保镖那么简单,他很安分,李业对他也没什么成见,我又不是个懂商业的主,这些活,就一并丢给了阿彻。 阿彻办事向来很完美,外面有很多不知情的人都猜测李业是不是把他当作半个儿子来□□。 我不太喜欢听这类的话,甚至比有人骂阿彻是我的走狗还不喜欢。阿彻明明只属于我一个人,他的命运该如何只能由我来决定,跟他李业又有何干系? 李业只是我的丈夫,并不是我的所有的东西,也都是他的。 我坐在花园里的玻璃房花室里看书,书一页一页翻过,阿彻站在我身后。今天他难得没有出去忙事情,我让他陪我下楼走一走。 一到阴雨天,我的膝盖就会泛酸疼,十几岁的时候叛逆,不知道冬天要保护关节,算是落下了病根。 关节不好的人,阴雨天更是不应该出来淋雨。前些年李业活着的时候,或者我父亲临死前的两年,我都有在好好注意。 可今天,我突然就想出来走走。这段时间,我愈发地喜欢泡在淅淅沥沥的雨天。 玻璃房内养了很多很多的彼岸花,这些象征的地狱的死亡之花,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那么的不吉利,就连李业也都十分不满。 但我忤逆了李业,我让阿彻给我找了很多很多彼岸花的种子,然后偷偷种在了花房。花种子从土壤里冒出来的时候,李业已经虚弱到无法下床。 彼岸花被阿彻照顾的很好,我没有时间去打理它们,它们却在茁壮生长。 阿彻。我合上书,站起身,拢了拢裙摆,踏过一片殷红的落花碎片, 盯着窗外从嫩绿色枝头打落下来的湿漉漉的雨滴,安静地开口, 我们出去走走吧。 阿彻一直都知道我的膝盖不好,他脸上浮现出不同意的神色。但他奈何不了我,我擦过他的肩膀,将披在肩膀上的大衣脱下来还给他,只身推开了玻璃房的精致玻璃门。 外面的雨又有些变大。 我抬头,伸出手在玻璃房外,接住一颗雨滴。 刺啦 身后传来一声雨伞展开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阿彻打开了手中的雨伞, 并将风衣再次披到我的肩膀上。 我陪你。阿彻有些生气地说。 我笑了笑,转身,将风衣拢好,踏入雨中。 鹅卵石铺好的小路通往李氏公关大花园的深幽处,现在是四月,新的生命正在盎然生长,道路两旁全都是嫩绿色的葱葱枝柳。 但还是有很多新生的花瓣,被这连续好些时日的雨水冲刷掉,凋零在路边的泥土中。 我停在了一棵已经凋落的只剩下星星点点花瓣的樱花树下,望着枝条上孤零零的几多小残花。 阿彻。我抬起胳膊,指着最下端那朵藏在深褐色叶片下的残樱花,开口, 我要那一朵。 阿彻应了一声,从我身后走上前来,一只手撑着漆黑的雨伞,另一只手伸向樱花树。 他折花的动作干脆利落,将那微小的樱花和托付它的枝条一并送到了我的手中。 我接过花,对他微微一笑,阿彻的表情有点点不自然,别过头去,举着伞回到了我身后。 阿彻。我低下头,手里拨弄着那残花,突然指尖一顿,残花的花柄瞬间与支撑着它的枝条脱落。 我扬手,把枝条丢回到了草丛中, -- 第8页 樱花终将会脱离保护它的枝干,在外面的世界完成它短暂而又绚烂的一生。 我将樱花别在我的耳鬓,低头,从路边的积水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樱花虽然已经残败,但是别在女人的长发间,依旧能绽放出它本有的色彩。 阿彻应了一声。 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他的肩膀一片湿漉漉,头顶的这把黑伞足够大,可是我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将这个伞的空间又缩的很短。 阿彻举着伞的手是倾斜的,伞大面积都遮在我的头顶,让我没有被雨淋到一滴。 但他自己却只得到了一个额头的距离,大半部分的身体还是暴露在大雨中。 阿彻的头发也湿漉漉的,碎发尖一滴一滴落下雨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滑入领子口。 我将伞往他的那边推了推,不容他拒绝。雨水瞬间落到了我的后背,很凉。但我依旧在笑,对着他指了指我耳边的花朵, 好看吗? 阿彻的表情有些僵硬,瞳孔里流动着碎冰晶般的光彩,滚动了好几下喉结。 半晌,才重重的点头, 大小姐永远是最好看的。 我抬起手,踮起脚,阿彻已经有一米九了,我才一米七不到的身高,想要摸到他的脸,早就不是小时候那样往怀里一拉,可个劲儿地放肆揉。 掌心贴着阿彻的脸,轻轻一抚, 阿彻。我平淡地对他说, 找个女朋友吧。 纠缠 阿彻的表情瞬间变得很茫然。 我又把话对他重复了一遍。 他逐渐地听明白了我的字里行间的意思,漆黑的眸子里开始风云变幻,最后到了暴怒的边缘。 他握着雨伞的手指抓紧了伞柄,可以看到泛白的骨节上凌厉的线条。 大小姐。阿彻紧抿的嘴微微张开,声音有些失控, 您这是在赶我走吗? 我收回手,倒退一步,站在雨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仰头望着漫天的大雨,看着那雨丝一根一根从远处渐渐靠近我的眼眸,逐渐放大,最终砸落到我的瞳孔间。 阿彻,你很出色。我躲开阿彻又冲上前来的雨伞,淋着雨笑着说道, 可你的人生,不该一辈子都被囚禁在我的身边。 我丈夫死了。我闭上双眼,往上回忆,声音都有些随着雨滴滴落下来的冰凉而颤抖, 在我二十岁那年,最疼爱的父亲死了,母亲疯掉,一夜之间,我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那个时候我还年轻,不懂事,以为痛苦过后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可五年后,一直以来照顾我的丈夫,也死了。 阿彻,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阿彻的脸庞,头发上的雨水沿着发丝一缕一缕滴落,眼前因为雨水的缘故,雾蒙蒙的。 但我还是看清楚了阿彻那双愈发阴狠的眸子, 他们都说我命不好,留在我身边的人,总会出问题。我和李业之间虽然没有感情,但到底还是做了五年的夫妻。我还记得我刚嫁给他的那年,父母去世不久,我像个小疯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连你我也不想见到。 李业就是那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他就像一个结实的墙,给了我一个可以安稳度过余生的许诺。我很感激他,也在努力地去过好每一天。但这个清明时节,这个许诺过给我安稳余生的男人也走了。 我身边的重要的人,一个接连一个,都离开了我。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我不知道下一个要离开我的人,会是谁。我身边还有哪一个人是重要的,其实我都已经找不到。 想来想去,父母丈夫都走了, 就剩下了阿彻。 阿彻,我现在就是一个寡妇,面前李家的形式十分险峻,他们已经将我列为头号铲除对手。我已经给不了你任何的好处,你离开我吧。 我不!阿彻突然暴怒地打断我。 这是他长大以来,第一次对我表现出如此的忤逆,他甩掉手中的雨伞,将我一把推到樱花树下,后背抵在树干上,他抓着我的肩膀,用深邃的双眼压迫我。 我诧异,因为阿彻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跟我顶撞,他向来都是沉稳地服从,就算有像在李业葬礼上面对李策的冲动,也都会很快平息。 不会如此动怒,像个生气的孩子,为了维护自己的玩具而跟对方拼命。 阿彻!我眯了一下眼,睁开,有些恼怒,喊叫道,你放开我!松手!你抓疼我了! 被人推高了顶在湿漉漉的树干上,这种感觉并不舒服。 阿彻困着我,注视着我的双眼,一字一句狠狠说道, 芝微,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你叫我什么?我怒了,呵斥他,谁给你的权力直呼我的闺名! 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还没有离开我! 林、芝、微,阿彻咬牙,丝毫不畏惧,完全没了身为一个下人该有的恭敬, 我 啪! -- 第9页 我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一滴一滴打落在他的侧面。 放肆!我推开他,整理好自己被他扯下来一小块的衣服,逃离出他的手臂。 阿彻被这一巴掌打的,恢复了冷静。 他站在雨里,侧着脸,被雨淋得湿漉漉的。 终于又变回了往日那个沉默阴冷的大男孩。 看到他这般落寞的模样,我竟然心生一丝心疼。 下手下狠了,也的确,这个孩子这些年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冷不丁又让他离开,他不抓狂才怪! 我想起来了,上一次见到阿彻情绪失控,正是五年前我第一次要赶他走的时候。 阿彻我转回到他的身边,拾起伞,踮起脚举到了他的头顶。 想要慢慢地跟他说说。 然而阿彻却突然倔强地抓住我举着伞的手,用力握住,双眼中充满了偏执地一字一句道, 大小姐,我是不会离开您的! 您想都不要想! 这孩子! 我气极,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其实是真的被他的眼神给震撼到了,他竟然这般的固执! 行,不离开我也行。我语塞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一句,盯着他执着的眼睛,温柔全无,冷笑一声, 那你去找个女朋友。 阿彻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撕裂。 半晌,他扔下雨伞,还有站在树下的我。 扬长而去。 还真是个、孩子啊我摇摇头,有些疲惫,转身想要继续往花园深处走。 你就这般伤了他的心,很是绝情的哦~身后的丛林里,却突然传出一个陌生的嗓音。 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西装的男子,从雨中的树丛里缓缓走出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么? 男子拨开樱花树下的枝条,向我一步步接近。 我的警铃顿时大作,第一时间退后,甩出手中的伞、伞尖直指那人的喉咙, 你是谁! 我厉声道, 你又是如何进入到李氏公馆里的! * 白衣男子笑的灿烂,不禁让我想到了李业每次对我的皮笑肉不笑。 我微微往后倒退。 别怕啊~他对我挑了挑眉,然后很轻松地躲过了我的雨伞,手伸到我的耳边,将我耳鬓别着的桃花捻在指尖。 轻轻丢到了旁边。 我只是一个过来送文件的。 白衣男子扬起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里面是一个印着李氏集团火漆封的牛皮袋。 大概是看到了扔掉我的花后,我眼睛中爆发出的怒气,男子又一脚踩着地面上的花朵,向我靠近, 倒是李夫人,丈夫刚身亡不久,就同自己的保镖如此亲密无间,还是在死去丈夫生前留下来的别墅花园里。啧啧啧,我记得李先生以前并不喜欢彼岸花吧? 他看了眼对面玻璃花房里面妖娆生长的大片殷红的印记,被雨水冲刷后的玻璃房墙壁将那些花朵的边缘扭曲,折射出有些不切实际的形状。 我眸子一冷,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厉声反问, 你是谁派来的,又是给谁送文件?! 是谁我也不知道,男人耸了耸肩,我只是我们老板手下一个小喽罗,没见过老板。送文件的话你知道彻先生吗?老板让我把东西交给他,并且只能由他本人接手。 * 直到李业的遗嘱在李氏家族召集会上公布的那天,我才知道了那天的那个白衣男子究竟是谁。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李氏是大家族,现任家主死亡后,留下来的遗嘱里面的内容肯定不会太简单,既要顾及到整个家族,又要保证做出的决策只能让李氏集团更上一层楼,而不能做昏君的荒唐决定。所以这份遗嘱要是想要生效,并不是像普通家庭那样,律师站在遗孀遗骨以及亲戚面前念一念,有那么一张盖了章压了手印能够起法律效益的纸,就可以兑现。 他们需要整个大家族被召集回李氏的发迹老宅的祠堂,一大家子的人都坐下来,听完律师的转述,然后家族的有权势的长辈们共同商议,再起决定。 我身为李业的未亡人,在遗嘱上是继承他的李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待定人之一,自然是要参与这场召集会。 阿彻这些日子又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好些时候没有出现在过我的面前。 我怀疑他是不是在背着我搞什么事情。 上一次那个白衣男子对我说他是为人传送文件的,传送的对象是给阿彻,那个文件袋上明显的标有李氏集团的章印,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是与李家有关。 阿彻的确是掌管着我手中所有跟工作相关的事物,包括当年被卖给李业后,李业吞并的我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一个基金会。我也一向很相信阿彻的忠诚,他是绝对不会背叛我。 但不代表,我还是会疑惑他究竟在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让送信人把信亲自交到他的手中,并且拆封时,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看见。 -- 第10页 那个白衣男子看起来就一身气派,想必身后的老板也绝对不是简单人,阿彻和这种人有来往,并且涉及到的李家的家业。我是李家的大夫人,阿彻又是掌管着我全部财产和业务打理的保镖,而他在那之后他又好些日子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天那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了吧! 我坐在会议桌最前方,身为李业的遗孀,听着面前李家的长辈们对我一致的攻击。 逼迫我放弃那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所有权。 我全程听他们在激昂列数着我的种种不适,没有任何的商业能力,家族败落,还有个发了精神病症的母亲要是李氏集团的大权交到一个可能有精神病遗传的女子手上,怕不是要乱了套!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编排出了李业其实根本不爱我! 当年李业娶我的内幕,被李业想方设法压了下来。 没想到,这些长辈们为了让我妥协,居然还把当年已经拿了一大笔封口费的林家亲戚们给找了过来,当堂对质我根本就不是堂堂正正嫁给李业的。 而是被卖给李业,李业之所以能够接受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白月光。 他们就差拿出来什么监控记录,来证实我和李业根本就是一堆貌合神离的假夫妻。 我被他们逼得毫无退路,但我却不能够退缩!我咬紧牙关,见正对面那个空出来给李业传闻中那个私生子留的位置上还未坐上人,这已经是我最后一道防线了。 只要这个私生子不出现,时间一到,律师判定私生子放弃那百分之三十的遗产的争夺,那么这场无形的战争,我就拥有了一笔最后翻牌的筹码! 我必须保住着份遗产,不是因为我是李业的遗孀,我多么贪恋李氏家主未亡人的这个身份, 而是 李业手中的产业里,有我父亲当年遗留下来,唯一留给我的一个资助贫困儿童的基金会! 这个基金会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作为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送给我,也是我曾经唯一染指过的商业。我不懂商业上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资助困难孩子上学,是一个很温暖人心的项目。 如果我不再在李家拥有说话权力,那么这个基金会一定会被卖掉,早些年李家的其他支就劝过李业将基金会拍卖个好价钱,李家本来就很有名,并不需要这种基金会来维持他们善意的面罩,相对于善人的标签,他们更希望这个转换成一笔诱人的金钱。 但我曾经恳求过李业不要把基金会拱手相让,李业待我不薄,就算不爱我也会尊重我。 所以这个基金会能继续留下来五年,并且大权一直在我手中。 可是现在李业死了。 人走茶凉。 逼我放弃遗产的协议书就摊在我的面前,身后并列着两名李氏的保镖,人高马大,狰狞的双眼压迫着我。 我敢肯定,要是今天我不签字,他们恐怕是不会让我有正常思维从这里出去的。 大夫人,李策代表了家族所有长辈,站在我的左手边,胳膊撑在桌面,侧头凝视我, 请吧,没必要再做所谓的挣扎了。 我没有动,抬手指了指对面空出来的坐席,硬邦邦地说道, 他还没有来。 大夫人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少爷放弃继承权么?李策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突然笑的有些惋惜, 还是不要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少爷早在五天前就回国。他今天,必定会出席! 我放在桌板下面的手,攥紧漆黑的裙子。 就算李业那个私生子不来,长桌另一端坐在距离空出位置十分近的一个长辈,抬眼注视着我,低沉而又死板地说道, 今天你这个外姓寡妇,也不要奢望从我们李家手里拿走一分股份! 我的眸子一锋利,将面前的协议书往前一推,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着整个祠堂的李氏全部长辈和子孙,淡淡开口, 只可惜只要今天我不签字,这份遗产就还是属于我林芝微的。怎么,在座的各位叔伯们,如果我不签字,难不成你们还想在这儿把我给弄死?! 芝微!李策呵斥我,别胡说八道,我们都是为了李家好!也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我冷笑,昂起下巴与他正面刚, 我看你们是为了瓜分李业的遗产而努力吧! 我伸出手指着私生子的空位,对着他们一字一句道, 这个少爷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别以为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帮助李业的私生子上位,你们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了傀儡,用于从我手中彻底夺走股份的一个木偶!拖延他来的时间,不断催眠我他会来,来了后会对我出手,借此谎言逼迫我签上字。一旦我签了字,他又没来,你们再表面上告诉我会替我把股份转交给私生子,实则私下里扣押下这笔股权,重新进行瓜分,彻底架空了李氏李业这一支的所有财权! 被我说中,那位长辈的脸色唰地下子变得铁青。 顿时羞恼成怒,拍着桌子起身,冲李策大喊, 阿策!不要再跟这个贱女子说好话了!直接动手让她签字! -- 第11页 李策的脸也变得十分难看,用有些犹豫地目光看了眼那位长辈,不吭声,随即转头又看向我,眼底渗透出埋怨, 芝微你逼我出手! 要杀要刮随便来!我抱着胳膊,丝毫不畏惧他们,但我的话今天就撂在这儿,除非你们把我灭口,否则用蛮力都休想让我签字! 不信你们试试! 我知道他们对我已经起了杀心。 没关系,一切都是为了父亲留下的基金会,如果我死了,那么这个基金会就直接转让给政府,更不可能流落入李家人的囊中! 他们在按兵不动。 我冷眼相对。 空气刺啦刺啦冒着硝烟的味道。 来人,我就不信,今天还让这个丫头签不了字!李家的长辈直接拉开李策,亲自上阵来逼迫我。 他干枯的手一挥,唰唰唰身后上来十几名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降临我面前。 我的肩膀被他们按住,手腕攥紧,朝着又被打开的协议书拉去。 放开我!我死命挣扎,并试图将藏在手腕袖口下方的刀片压向脉搏。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祠堂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 大门弹到墙壁,发出沉重的碰撞声,紧接着又立马弹跳回去,想要再次合拢。 一只手,死死抵住了往回摇摆的木门。 放开她! 阿彻一袭黑衣,领带在胸前随风肆动,他用凶狠偏执的目光冷冽地剜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嗖! 大门被他扔到了一侧,阿彻抬腿踏入祠堂门槛,时间一帧一帧拉长般,放慢速度朝我走来。 他身后是万丈光芒,他的身体轮廓被光一根根穿过,描出耀眼的边缘。 我抬起头,望着阿彻, 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临。 荣光 阿彻几下解决掉我身后的那些保镖,赤手空拳,又快又准。 我有些看呆了。 阿彻来到我的身边,拉开自己的黑色风衣,用一侧的衣襟护我在他的胸前。 像是骑士在保护他的公主。 可我不是公主,我只是一个死了老公的寡妇,正在被亡夫的家人公堂驱逐。 而阿彻更不该是我的骑士,因为此时此刻,我死去丈夫的亲戚们,在刚刚编排完我的罪行里,正好就有阿彻是我背着李业、偷鸡摸狗养的小白脸! 我没有像童话里的公主那般,感动的痛哭流涕,转身扑入阿彻的怀里,向他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委屈肯定是有的,我也是女人,不是石头做的。 但表达内心软弱的时辰,绝对不能是现在这么个四面楚歌的时候! 倾诉对象更不能是阿彻! 我生硬地推开阿彻的遮挡,站起身,严肃地凝视着他。 问, 谁让你进来的! 阿彻立刻低下头,默不作声,拳头攥的很紧。 这是李家的祠堂,你只是我的一个保镖,不得在此胡作非为! 我厉声道, 出去! 我用余光看到了李家人饶有趣味打量我和阿彻之间的互动,一个个双眼中都透露着看荡/妇落井下石的神色。我心里有些急了,阿彻啊,你倒是快走! 阿彻依旧没听从我的命令。 荡/妇!那位要对我动手的长老率先从看热闹中反应过来,一巴掌拍着桌子,气急败坏道, 这都把野男人带到李家祠堂来了!成何体统! 大家快都看看!这丈夫才死,尸骨未寒,这寡妇就已经开始跟保镖在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李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媳妇! 是啊是啊! 四周霎时间风声四起,迎合声接踵而来,满是辱骂我的话。 真没想到李业竟然会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进门,真是丢脸! 啧啧啧,怪不得五年都没有孩子,恐怕五年里这女人成天吃里爬外吧! 我看啊,李业那病,多半是给她气的!莫不是偷情保镖的时候被李业撞见了,李业当场吐血身亡!哎对!我就说嘛李业身体一项强健,怎么可能才36岁就走了!唉,也真是够可怜,摊上这么个媳妇儿她这副嘴脸还想要李家的家产,呸!做梦去吧! 实在是太难听了。 我一下子乱了方阵。 阿彻站在我面前,还是不说话,也不走。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都已经消失了那么些天了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出现! 快走啊! 我在心里急疯了,大声呐喊,用眼神疯狂地传送着想要表达的信息。 阿彻低头好一会儿,就在大家热闹快要看不下去了,想要直接对我们动手。 突然, 祠堂自动弹回去合拢的大门,又再一次被人推开。 光线射入,人还未到,就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一大堆大老爷们的,讨伐一个姑娘家的,算什么~ 门槛踏入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转身,向着大门望去, -- 第12页 只见那天在花园里遇见的那名年轻的男子,嘴角含着微笑,轻快走了进来。 是你我很是惊讶。 然而还没等到我脱口而出问他是谁的话,一旁的阿彻却突然手背后,低头恭敬道, 李少爷。 李少爷??? 我瞪圆了双眼。 白衣男子大步流星穿过祠堂,直接走到了那个私生子的空位,潇洒扬起衣摆,坐下。 托着腮笑着对在座各位看了一圈, 大家好~ 我就是邵明章,想必在座所有人都已经听说过我的名字了吧~ 没错,我就是李业的那个流失在外面很多年的狗血私生子~ 不过可能会让在场所有想看热闹的人都要失望了,我今天来,并不是要跟我的小妈抢家产的~ 白衣男子突然收起笑容,正襟危坐。我身后的阿彻突然直起腰板,利落的走到我对面,展开一直背在身后的一个黑色文件夹,推到邵明章的面前。 黑色文件夹里,赫然摆放着一份纸质版的遗嘱。 邵明章接过阿彻递给他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目光变得异常锋利,左手压住文件夹,右手拔开笔帽,在遗嘱最后方第一继承人的位置,签下了他的名字。 转手,又把遗嘱推到了我的眼前。 我低头,就看到邵明章的名字下面,还留白了一块地方。 我有些不解地抬头,用眼神疑惑地问他。 邵明章又把笔抛给我,站起身,转头面对一干李氏族人,慢条斯理系着白色西装的第一颗纽扣,气势磅礴、斩钉截铁道, 林小姐已经和我达成协议,我和她身为李业遗留下来的家人,将共同继承这笔遗产! 从此,林小姐就将是我李明章唯一的亲人,我在李氏的股份就是她的。她手中的基金会,你们休想动一根汗毛! * 召集会在日落前,终于结束。 李家其他几房的亲戚们气急败坏,全都面色铁青地愤然离场。 到了夕阳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天空下星蓝间吹动着大片大片的杨柳花絮,李氏老宅的祠堂里就剩下了我、邵明章,还有阿彻。 我还是不太习惯叫邵明章为李明章,名字好土。 邵明章双手插在兜里,慢慢津津沿着祠堂里面的牌位一个又一个打量,我坐在长桌的一角,身体靠在椅子里,很是疲惫。而阿彻站在橘黄色的灯火没有被照耀到的阴暗处,低着头。 我用余光看了眼阿彻,他的表情十分模糊。 整个祠堂就我们三个人,其余李业留下来的保镖已经被邵明章打发走,他现在已经是李家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家主,等到过些时日对李氏集团的交接完毕,他就正式登基上位。 三个人在这么大、还飘荡着很多先祖的灵位的地方,实在是有些阴森森。 我感到十分疲惫,脑袋也十分混乱。虽然基金会保留下来了,但是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我抬眼看了下阿彻,想拿个锤头把他的头给打开,看看这家伙的脑子到底长成了什么样! 什么都不跟我说,怎么突然就和李业的私生子扯上了关系? 从左到右走完一圈的邵明章突然转过头,先是看了眼站在我身后的阿彻,又把目光转向我,勾了勾嘴角。 我们去吃火锅吧! * 邵明章的脑子也绝对有些问题,因为没人会在突然得到一笔巨额家产还有一个古老家族的掌权人的皇位后,第一个反应,是带着自己的小妈和小妈的绯闻小白脸找一个烂大街的火锅店涮肉吃。 但真当邵明章指挥着阿彻开车带我们去了不远市中心的一家川渝老火锅,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鹅肠毛肚苕粉, 我承认我是真的吃惊到掉下巴。 俗话说,在川渝火锅店里要清汤那都是瞧不起人,但是当服务员问邵明章要什么锅底时,邵明章竟然很干脆地说要鸳鸯锅,而且必须用对半砍的那种,不能是一个大锅里面套着一个小锅。 我问邵明章是吃不了辣还是怎么着,吃不了辣我们就去老北京涮羊肉的火锅店。邵明章往杯子里倒了些啤酒,问我喝不喝,我说不喝。于是邵明章又给我点了一瓶椰奶,还要热的。 邵明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摇晃着酒杯,他喝酒很有英伦风,就是在电视里看到英国人在酒吧里喝教父那种喝法来喝啤酒。服务员给我送过来热的椰奶,邵明章帮我开了插了吸管,突然就看到阿彻还站在我身旁,并没有坐下。 吃火锅是四方桌子,桌子四个边下面立着四把长条宽板凳,我和邵明章一人坐一头,东西对,南北没人坐。 邵明章对着我右手边的空位置,让阿彻坐下来一起吃。 阿彻依旧面无表情,冷冰冰回答, 这不合规矩。 阿彻很清楚我正在跟他生气,所以不敢造次。以前我每次跟他发火,他都会主动站到门外不吃晚饭来惩罚自己,我心疼,但是又拗不过他,只能等到半夜了再派人给他开个小灶。 切,什么规矩不规矩!邵明章拉了把凳子,裂开一条缝,命令阿彻,你坐。 -- 第13页 阿彻还是没出声。 呵,真是条走狗! 你骂谁是走狗!我拍了瓶盖瞪邵明章, 邵明章道我,你都不让他坐下来吃饭,还不是走狗? 我揉了一下眉心,对着阿彻算是求道, 我不生你气了,你坐下吧。 阿彻利落的坐下。 邵明章问他喝不喝酒,阿彻说不喝,待会儿还要开车。邵明章低沉一笑,给阿彻倒了茶,用自己的酒杯给阿彻碰了一下杯, 你对李业的小老婆倒是忠心。 邵明章这话说的把我噎的够呛,但我又无法反驳他,我搞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想干什么,他勾搭了我的阿彻,让阿彻背着我跟他合作,现在还坐下来要和我们主仆二人心平气和吃饭。 我把目光转向邵明章,手按着桌面,很认真地一字一句问道, 邵明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是指什么?邵明章抬头问我。 我看了眼阿彻,又看向邵明章, 你和他,你们两个人。 阿彻和你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才能让你同意和我共同分享李业的遗产? 邵明章听完,笑了笑,看到服务员已经把菜送上,并且火锅已经煮开,拿起公筷往锅里夹了些许肉片。 说, 先吃饭。 我来姨妈了,所以不能吃辣也不能喝凉的,清汤锅很符合我的状态,但是却满足不了我无辣不欢的胃口。阿彻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干净的碗筷,用勺子往碗里舀了些许清汤,然后用夹熟菜的筷子从红锅里捞出几片肉,放入盛着清汤的碗里涮了又涮,直到肉片上的红油全部去掉,又把肉片夹到碟子里, 推到我的面前。 以前有一次我做小手术,手术后禁辣,阿彻照顾我就是这么做的。 这样的肉片,既有辣的味道,也不会很刺激胃部神经。 我夹了筷子肉塞入口中。 全程我们三个人什么都没说,我在观察邵明章,邵明章低着头喝酒玩弄手机,阿彻在不断地给我涮肉夹肉,几乎没有断过。 大概两瓶啤酒下肚,邵明章终于抬起了头,眼睛有些红,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你说吧。我点头。 邵明章用目光斜了眼阿彻。 我低声吩咐阿彻,你出去结一下账。 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出去吃饭基本上不会自己去结账,一般吃饭的餐厅都是主动上来给挂账。但是今天来吃火锅的这家店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到根本就没人认出来这边坐着的是A市商业龙头李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还有刚登基的太子爷。 阿彻身子一顿,摸出卡转头问服务员是不是可以刷卡结账,服务员有些奇怪,但还是缓慢地点了点头,说支付宝扫码还可以领红包。 服务员带着阿彻去结账,我看到阿彻走远,目光转向邵明章,正打算继续问他。 邵明章的视线却一直跟随着阿彻,若有所思, 你这小保镖,倒是有意思。 阿彻比你大。我没好气道,人家今年二十岁,还比你大两岁。 二十岁啊 邵明章摸着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年头都流行喜欢比自己大的熟女么? 你什么意思!我按下筷子,抬眼看着邵明章,语气不是很好。 邵明章笑的愈发灿烂, 字面意思。 你! 哎小妈,你先别动怒。邵明章手里的筷子横在我面前,阻止我的对峙,然后拿着筷子在冒着余热的火锅上方画了个圈,指向阿彻的背影。 道, 这个保镖他喜欢你,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同意跟你合作,共同来对付李家的人吗?那好,我告诉你。 邵明章收起笑容,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 就是这位彻先生,放弃了他的尊严,来求我不要和你作对的。 第 6 章 我用筷子搅弄了一下油碟,里面未吃完的蒜泥被一节苕粉盖住,油汁从软趴趴的边缘溢出。 这话怎么说? 邵明章叮了下酒瓶子,还是那样,字、面、意思。 我停下筷子,抬头用目光询问他。 邵明章手指架在玻璃酒瓶子上,指尖指着余温未尽的火锅,清汤的那一半, 你来的时候,不是问我为什么吃川渝锅还要清汤,是不是不能吃辣。 是的。我点点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邵明章闭了下眼睛,轻声笑了笑, 你还真是不明白。 我更加疑惑了,眉头都皱起。 邵明章下巴往阿彻的方向抬了抬, 是彻先生跟我说的,来之前,我问他要是今天我们成功了,庆功宴该去哪儿办。彻先生一开始还理解不了什么是庆功宴,我给他解释就是完成一笔业务后,胜利方要举行庆祝,我还问他他办事能力那么强,难道每次出彩地完成一件事后,你的女主人都不会给你勋章吗?彻先生呆头呆脑地摇摇头,想了半天问我能够亲手吃到你炒的蛋炒饭算不算? -- 第14页 我的表情有些尴尬,讪讪一笑, 蛋炒饭那是他回来晚了,家里的佣人睡下,阿彻又不是李家的人,守夜的管家也不可能给他单独开小灶。我就每次等到李业睡下了,给他起来炒个蛋炒饭。 我用筷子继续戳着软烂的苕皮,在上面戳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但我做饭水平很烂,蛋炒饭总是把葱花炒糊。 邵明章哈哈一笑,笑着笑着倒是像是想起什么来,笑容收起了一些,眼睛上下打量我, 你还真没跟李业睡过啊! 我皱眉,外面的传闻不可信。 邵明章耸耸肩,你自己承认的。 我:哪句? 邵明章:自己想。 我: 邵明章突然不怀好意地一笑,凑近我,我的身子往后一倾斜。 他笑着看了看收银台,又玩味地问我, 那你和你那个保镖睡过没? 你不要脸!我气的脸红,伸手把他推回他的位置。 邵明章做平息手势,好好好,不闹你了。 小妈生气了~ 我:你别废话,接着说,刚才你说阿彻还跟你说过什么? 邵明章脸上依旧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娓娓而谈, 我给彻先生解释了庆功宴后,彻先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发言。他说李业的老宅位于C市,C市属于川渝地带,火锅非常好吃,又麻又辣又香,林小姐你可爱吃了。以前你每次随同李业回老宅,都会和李业专门去私房火锅店吃一顿正宗的川渝麻辣火锅。 他说的斩钉截铁,我也没怎么在中国呆过,所以就一锤定音决定胜利后我们吃火锅。可是决定了彻先生突然又摇头坚决不同意,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你这段时间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凉的。我这一听,这可不就是女人来那个的表现吗!他说这话时耳朵红了也足以证明了你肯定是来那个了! 我一脚踹到邵明章的小腿上,让他小点儿声。 邵明章笑嘻嘻的,完全不觉得自己现在是在中国,还是在有很多大爷大妈在周围吃饭的民间火锅店。 女孩子那个的时候不能吃辣不能吃凉,我说那就换家清淡的,阿彻却又犹豫了,磨磨唧唧的。最终还是决定了来吃火锅,但是他就想了个法子,要鸳鸯锅,然后给你涮了辣锅再在清汤里洗一下看吧,你看你这个小保镖可比古代丫头都要贴心,连你的生理期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该不会是算计着哪天爬了你的床让你给他生孩子 在国外长大的小孩都是这么满口黄暴吗? 我用力瞪着邵明章,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我看了一眼,见是阿彻发来的短信,说自己已经付过款,现在去开车,让我吃完了出门就能看到载我来的劳斯莱斯。 你别废话了!我把手机关掉,倒扣在桌面上,不打算继续和邵明章在这儿闲聊,于是把话题拉回到正经事上来, 说说阿彻到底和你是怎么联系上的,你为什么要说他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去求你的? 他是怎么求你的! 你很在意?邵明章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邵明章抬头,对着对面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Waiter!再来两瓶燕京! 我: 小巷子里火锅店里的阿姨们很多都是听不懂英语的,但是也还是端着菜单蹒跚来到邵明章面前,邵明章在菜单纸上指着燕京点了两下,非得装外国人说一个two。阿姨看神经病似的边回头边拿着菜单边往冷柜走,拎过来两瓶啤酒,邵明章拍给她一张百元钞票,用蹩脚的中文说不用找了。 阿姨见钱眼开,立刻笑的跟朵花似的,给我们找了零麻溜的走开。 邵明章用酒起子起了两瓶,一瓶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瓶推到我的面前。 我摆手,说我不喝。 邵明章笑道, 你要是想知道彻先生究竟是怎么求我的,你就先把这瓶酒给喝了。 邵明章!我拍桌子,压低嗓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才十八岁,总不能对他才见一面的小妈起什么不好的意图吧! 邵明章脸上的笑容突然没了,低下头,抱着酒瓶子。 半晌,才淡淡地道, 不喝就不喝吧。 说吧,就把我面前的酒瓶子拿了回去,对着嘴仰头就咕咚咕咚猛地往肚子里倒。 我直接愣了,不知道他又闹哪出。 邵明章一口气喝完半瓶酒,袖子抿了一下嘴巴,脸红扑扑的,酒瓶摔在桌面上,沙哑地开口, 我要真的让你喝了,你的阿彻又该在背后阴我! 阿彻阴你?我皱眉,听出了不对劲儿,你不是说阿彻抛弃了尊严,来求你的吗? 那是为了我的面子!邵明章手一甩,将之前喝空了的酒瓶子扫到一遍,捶了下桌面,压低嗓音吼道, 就你家阿彻,那种人精,是我能够对付得了的吗! -- 第15页 阿彻是个人精? 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阿彻,他的确是聪明到过头,异于常人。 李业活着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如果阿彻有那份心,李家的产业很有可能就会被他半道抢走! 可是在我个人眼里,阿彻更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大男孩。 他是怎么阴你的?我愈发地好奇了阿彻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能让我素未谋面的继子如此醉态在我面前这般控诉。 邵明章打了个酒嗝, 还能怎么着!他阴了我的团队,用我的团队的存活来要挟我! 团队?我皱眉,什么团队? 邵明章:我高中的时候,组建了一个网络保护协会。就是你们俗称的黑客,专门在网络跟一些中小型公司的官网找漏洞钻空子。 我:你这是犯罪! 邵明章:我只是让他们的网络瘫痪,没有偷钱!算了,你一个女人也不懂!本来干的好好的,没想到就在李业死前半年,我的协会所在的主要基地里的核心电脑突然被人给黑了。 李业死前的半年,按照李策后来给我的解释,那段时间正好是李家刚得知李业的初恋在国外还给他留了个私生子的时候! 后来查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查不出来究竟是谁黑的。我们真的用尽各种方法,连掉脑袋的法子都用上了,还是不行,怎么都不行。然后就在李业刚死、李家的人来找我说遗嘱的事情那两天,你家的阿彻突然用电脑远程找上我的手机来。 要知道,我的手机、我的电脑,那可是世界顶级的防盗,他竟然可以轻而易举攻破我的防护系统,进入到我的手机给我发一段示威的信息。我立刻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一看内容,果然!他就是那个黑我电脑的人! 我听着,有些惊讶, 阿彻他还有这个功能? 邵明章用力点头, 彻先生这人实在是太精明了,他跟我远程联系后,先不明着跟我说他的身份,而是给我列举了我的协会这些年做过的擦边球事情。没错,你说的真的没错,我是犯罪了,不偷抢也属于犯罪,但都是在钢丝边上的事情,就看证据足够不足够。彻先生给我列举出来后,又在后面附上了如果一下证据存在,那么罪名成立,就意思是这些证据他都有,只要我不让他满意,他就把这些证据交给法院,我们基地就要完蛋!我哪肯就此认命啊!反正只要我继承了家产,这些事情处理掉不是轻而易举? 但你知道吗,阿彻他厉害,他不直接威胁我,而是拿着我基地那些兄弟的安危来要挟我! 我特么都不知道这人到底从哪儿翻出来我那些兄弟的陈年烂谷子干的勾当事,一桩桩,都不大,但是加起来就足以送一个人进去好几年!我就怒了,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他当时连面都没露,只用程序给我发了一封信,信里就一句话 李业的遗产,你要给林芝微小姐分一半。 原来如此。 我全都明白了。 我放下筷子,抽出餐巾纸将沾了红油的桌子擦干净,然后抬头看着邵明章,邵明章这人醉前醉后完全两个样,感情没喝醉时那些说话态度都是端着的。 也是,他才十八岁,哪会那么沉得住气? 十八岁啊 我突然就想到了十八岁时候的阿彻,拿着折刀,冒着血雨,单枪匹马将我从亡命劫匪的虎穴中救出。 * 阿彻带来邵明章的手下将邵明章送到订好的酒店,A市距离C市开车要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天色已晚,不适合连夜赶回。 况且邵明章的行李还没有搬入李氏公馆,阿彻说管家已经在公馆准备着了。 我也没有回C市,而是让阿彻给我临时找了家酒店。来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能够活着回去,所以根本没订酒店。现在需要住下,但是却不能到李家旗下的相关酒店。 阿彻很快便给我联系了一下私人会所。 进入会所的时候,我提着包,看到阿彻站在会所的大堂里,周围站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这家会所的老板经理。这家会所装修十分精致,一看就很上档次,不是什么普通的会所。 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对阿彻笑脸相迎,阿彻站在他们的正中间,脸上是很标致的微笑,与他们侃侃而谈。 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阿彻,成熟,从容,像是一个王者,正优雅地跟他的臣子谈论要事。 那些人应该是认识我的,我看到阿彻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似乎有那么瞬间想要偏过头来看向我,但是最终却忍住,只是眼珠子转动,在用余光打量我。 阿彻与他们说完话,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向我走来,面向我的那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脸,低下头,沉默不出声地帮我提起包。 我跟随他来到会馆的最顶层,是一间漂亮的套房,装修风格是欧式简约,客厅的左侧是满满一面的落地窗,窗帘是自动的,窗外就是凌源大江。 凌源大江是A市最有名的风景胜地,每年都有无数游客前来观看江景,这里的酒店房间一直爆满,在旺季的时候,就连李业若不提前打招呼,想要要一间顶级套房,也都是需要等待两三分钟。 -- 第16页 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现在是凌源江旅游的旺季,都到了这个时候晚上十点多了,外面的观景大桥上依旧人流拥堵。 阿彻在我身后,帮我调试着屋内的设备是否有欠缺。 我抱着胳膊,看着江景,突然就想到了今晚邵明章对我说的话,他说他愿意和我合作,共同分享李业留下来的遗产,因为阿彻直刀劈下跟他分析了如果他不同意的后果,李家那些亲戚根本没一个安好心的,况且最重要的是还有阿彻的威胁。 邵明章还红着脸对我狠狠保证,他既然同意了,那就一定说到做到。我听出他话没说尽,问他给我一半的股份肯定有什么要求。邵明章死死地盯着我,用力说道, 林小姐,我姑且还叫你林小姐!我同意和你合作,的确是有一个条件 继续留在李家,帮助我共创李氏集团的繁荣! 就这?我不信就这么简单。 邵明章用力点头, 对,就这一条!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恶人,我答应你,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想要离开李家,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走法律程序跟李业把婚给离了,当然跟与死人离婚怎么个离法我就不太懂。但是我保证我同意你离开,只要法律公证了你不再是李业的合法妻子,你就可以走!并且!你可以带走你父亲留下来的基金会,我知道你留在李家,就是为了这个基金会! 但只要林小姐你还在李家,就必须和我一起,和我一起把李氏集团共同建设,让李氏集团在我的手上,变成一个新的面貌! 我想了一下,要是我现在就选择离婚,然后带着基金会走,基金会根本没有任何保障。要是留下来,除了顶着寡妇这个名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我便双手同意。 你还没有别的要求了吗?我又问了一遍邵明章,因为这个要求实在是太简单了,就这么拿到一半的股权,我不安心。 邵明章笑了一下,有些毒地红着眼眶看我, 既然依旧身为李业的妻子,顶着李氏夫人的名声,小妈你可不能私底下跟人偷情啊! 我不会的!我斩钉截铁答应他。 那好。邵明章突然古怪一笑,用酒瓶子指了指门外, 那你把阿彻这个贴身保镖给我用吧,你的身边还是不要有过于亲密的男性比较好,我怕小妈你夜长梦多,太空虚寂寞了想男人。你买自/慰/品按/摩/棒我都不反对,甚至偷偷叫个快餐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有感情的情人可绝对不能养! 我眉都没皱一下,利落答应。 邵明章说阿彻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城府心机手段技术能力还有社交全都有,而且在每个领域都是数一数二。这种人用来当保镖实在是太屈才,李氏集团需要他! 我相信邵明章不会亏欠了阿彻的。 邵明章答应我,等到他搬入李氏公馆,这所有的协约就全部开始生效,在此之前,我还可以再跟阿彻温存一段时间。 我没把邵明章的恶意调戏放在心上,反而透过玻璃窗看着阿彻倒映在玻璃上忙碌的身影,一想到他马上就要不能够经常在我身边,竟然有些老妈子的想为他操心。 阿彻。我转过身,对他招招手。 阿彻放下手中的智能板,走到我身边,站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毯上,低下头, 大小姐。 邵明章的要求,我在车上已经都对你说了,他让你去他的身边做事,这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问他。 阿彻依旧低着头,声音冷冷清清的, 我没有任何意见。 那好。我抱着胳膊,又转过身去,背对着阿彻,看着窗外粼粼江上风景,半天,缓缓开口, 既然你已经同意,那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与你公开说清楚。 我听到了阿彻似乎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阿彻。我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别样的情绪,但从今往后,请不要继续喜欢我了好吗? 第 7 章 话说完,我自己都有些心脏莫名的疼痛。 阿彻站在我的面前,那么的高大,那么的落寞。他的手攥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 像是下一秒钟,就会一拳砸在我身后的玻璃窗上, 将我的脖子掐断。 阿彻猛地抬头,目光又是充满了戾气,他变成了许多年前刚刚被我从大雨中捡回来那个模样,浑身挂满了刺,浑身被暴怒包围。 与几分钟前,站在大堂里被人众星捧月的风流倜傥,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害怕阿彻的这副可怕的模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就连第一次面对李业,也仅仅是担忧了一小下会不会被强上。 阿彻只是一个保镖而已,一个我养大的男孩! 我硬着头皮,强装冷静,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声音使劲压低,听起来比较有气场, 阿彻,我说的话嘶! 阿彻突然就冲到我的面前,将我压在了玻璃窗前,修长漂亮的手指几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锁在背后。 -- 第17页 他毫不犹豫地亲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瞪圆了双眼! 月色如玉,挂在江水之上。 下一秒,我的巴掌直接甩在了阿彻的右脸颊。 啪! 阿彻松开了我的嘴唇,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闷声忍痛,往后倒退了几步。 用之前锁住我手腕的手,擦了擦血迹。 目光死死地注视着我。 我的腿发软,阿彻松开我的瞬间,我的身体就直接贴着玻璃板滑落。 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 刚刚,刚刚 我是被阿彻? 阿彻扶着沙发,垂下头去,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 我跪坐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摸向我的嘴唇。 都乱了!都乱了! 阿彻立在沙发前胸口起起伏伏,能听到他克制的呼吸声,很快他的喘息逐渐平稳,抬起头,直起身,暴戾收起,又恢复了冷漠淡然的模样。 他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 目光落在我的头顶。 我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突然地,阿彻抓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识想要甩开 却听见头顶的阿彻,用很低很低的声音,摇着我的手指, 大小姐。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我的神智终于被阿彻这久远的、熟悉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抬起头。 阿彻红着眼眶,脸上挂着像小时候找不到我的那般,委屈巴巴的表情。 大小姐他再次开口。 我冷静了一下,甩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背后冷汗湿了一片。 用冰水压着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阿彻。我张了张嘴,不去看对面的那人,深深吸了口气, 刚刚的事情,我权当没发生。 你走吧,以后就不再是我的保镖了,别再来找我! 芝微!阿彻一下子站起身,急切地想要冲到我面前,就连称呼都换了。 我连连后退,掌心向外制止他往前再走一步。 你不要过来!我用很冷漠的语气对他呵斥道, 阿彻,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不想要你继续一错再错下去! 你今年也二十岁了,再过两年就可以成家立业。我一个寡妇,你跟着我难道就不怕被人说三道四,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吗!现在外界已经有不少传言,说你是我养的小白脸!阿彻,邵明章器重你,想要让你帮衬他,他是个很好的选择,你应该离开我去邵明章的身边,以一个更光明优秀的身份闯出一番你自己的天地! 我的心有点痛,但是理智还是让我要把话继续说下去, 不要再跟着我了,跟着我你只能越来越糟糕!外界的流言蜚语会毁了你的!我当年捡你回来,不是让你的人生毁在我的手里! 我几乎用尽了毕生全部的力气把这一段话说完,难受的要命。说完后我便闭上双眼,附身胳膊撑在吧台上,长发从我的耳边垂落到桌面。 阿彻没有说任何话,我听到了他又一次的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他顿了好长时间,我半趴在吧台上不知所措好长时间,外面江上人来人往的嬉闹声散去又复来,逐渐地与我嗡嗡的大脑鸣声重叠。 不知过了多久,阿彻终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终于再次开口。 我听到他对我说, 芝微,那你当年捡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既然横竖都要把我丢掉! 他怎么还是不明白? 怎么就是发了疯般咬着我,认定我是要把他丢掉?! 我抬起头,冷冽地看着他,厉声纠正他的错误, 我没有要丢掉你!我只是让你不要再在我身边做保镖了,去外面的世界更好的位置发展! 没有比我呆在你的身边,是更好的工作! 阿彻突然朝我吼。 我的身体瞬间愣住。 阿彻眼睛红通通,满脸的愤怒与狠戾。 他的目光坚定而又偏执,像是要把我一半一半撕碎,揉入他眼眸中的深渊。 芝微阿彻用最暴戾的神情, 委屈巴巴,说出了最小声的话, 我只是,喜欢你。想要永远永远呆在你的身边,也、不可以吗? 我咬了咬牙,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心软占据风头。 不可以!我斩钉截铁道,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你的喜欢会让我将来在李家寸步难行! 你走吧!阿彻,本来狠话我不想说的,但是你太执着了,我只能实话实说了阿彻,如果你继续呆在我身边,继续给我造成各种流言蜚语的困扰,那么我在李家的地位,极有可能就会受到不必要的威胁!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听起来很狠, 实话告诉你,我与邵明章约法三章,只要我拥有李家的产业一天,我就不能和任何男人有任何的瓜葛。我需要守住我父亲给我留下来的基金会,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抓住我的把柄。你若呆在我身边,那么将会成为击垮我在李家地位的最大的一把剑。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第18页 阿彻,求求你了!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你懂吗? 阿彻听完,先是惊讶地不相信,很快眼眸中出现了愤怒与狂暴,手腕上脖颈上的青筋直跳。 我感觉到他可能下一秒钟,就会冲出去,去找到邵明章,直接杀了他! 我有些后悔这么说了,想要再次张嘴,试图去说一些温和点儿的话。 然而接下来,阿彻却突然恢复了平静,双眼中的怒色逐渐消失。 他放下微微抬起攥紧的拳头,眸子从狠戾变回了深邃。 最终一滩死寂。 阿彻用沉甸甸的目光,抬起头,透过额前有些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逐渐平静地望着我。 我的内心猛地漏跳了半拍。 又加速跳了好几下。 阿彻 他不会情绪过激,酝酿爆发前的沉默吧! 阿彻望着我,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是不是疯了。 终于终于,他张了张嘴, 用沙哑的嗓音,忧伤地对我说, 我知道了,大小姐。 * 夜色如墨。 我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都睡不着。 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着阿彻离去时的背影。 失魂落魄。 那从心底里弥漫出来的难过,带动了整个房间里的情绪。 我的心乱极了,我知道我今晚说的很重,我从来没有对阿彻说过这么重的话,他也从来没有像今晚那样,如此出格地对待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会变成这样,但那些话就算忍着痛我也得说。 因为接下来的日子,要走过的路十分艰难,我不能让阿彻继续跟着我,葬送了他的黄金年华。 阿彻总有一天会理解的。 对,他总有一天会发现对我的感情其实都是镜花水月,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最容易对成熟女性产生错误的情愫。阿彻只是误入了歧途,等到他走上正轨,真正地接触了更多的女性,同龄的、比他年纪小的,到那时他才会明白,自己真正该爱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是一个寡妇。 五月中旬。 邵明章在一个星期前正是搬入李氏公馆,宣告整个C市他正是接手李业留下来的产业,成为李家新一任的当家人。 李氏公馆非常大,大花园里面光是独立别墅就好几座。我和邵明章分开住,他住在以前李业的别墅里,我依旧住在侧房。 基金会又一次回到了我的手中,我承诺了邵明章答应他的那些事,那么邵明章作为交换,自然也要做到他给我的那一部分。这段时间我作为新一任李氏集团占股最大的股东,时常出入李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只不过是挂了个名头而已,忙完交接,接下来的日子我就不需要再插手商业上的事情。 最近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阿彻。 这一次他是真的听话了,离开我。听邵明章说,阿彻一进入李氏集团就坐到了分管部门的总监位置,他的能力很强,手段干脆利落,集团需要他这种人才。 可我最近也经常去李氏集团,却从来没有一次遇见过阿彻。 五月二十号那天,天起放晴,我手上还有些文件需要和邵明章去税务局核对一下。邵明章正好有空,他亲自开车来接我去的税务局。 C市的税务局建在水圆公园旁边,再往前有一条街,全部都是为了吸引去水圆公园游玩的旅客而买花花草草的路边小店。今天日子似乎挺特殊的,五月二十号520,很多到公园约会的年轻人都在花店里挑选着漂亮的玫瑰花。 这里靠近税务局,都是政府工作人员,卖花的也都收着心,做买卖不太敢掺假。 我和邵明章办完事情,上了车。邵明章才插上安全带,突然又接了一个电话,税务局刚刚接待我们的负责人发现邵明章有个文件忘记签字。 邵明章连声说这就过去,他推开门,对我嘱咐了一声让我先在车上等会儿,他去把字给签了,很快便会回来。 我点头,坐在车上等他回来。 外面的游客熙熙攘攘,我抱着胳膊看向窗外,很多小情侣捧着刚买的玫瑰花,从我坐的车旁边经过时,男的都会下意识多看几眼车标志。 玫瑰花啊 我低声笑了笑。 真是个美好的东西。 可惜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福分收到了。 就在这时,原本有一对正在琢磨我坐的劳斯莱斯幻影的小情侣,手捧玫瑰花的女孩突然朝着对面不远处兴奋地尖叫了一声。她旁边的男孩也跟着看了过去,脸色一下子变得臭臭的。 我的目光被她们这一惊一乍给吸引,顺着女孩手指指向的方向转动。 下一秒钟,就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车。 年前出的最新款途锐SUV,阿彻坐在驾驶座上,胳膊支撑着头,随意搭在车窗边。 摇下来的车窗里,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正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的盘面。 车右边,是这条街生意最红火的花店。来这边游玩的旅客,大多都会选择在他们家买花送给情侣,不仅是站在我车前的那一对小情侣,这附近来来往往的很多人特别是女孩子,目光都被阿彻所吸引,一个个满脸花痴地看着途锐SUV的驾驶座。 -- 第19页 甚至还有留着大波浪、身材婀娜的美女大胆地上前去,敲敲阿彻的车窗,问他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我心里有那么一些复杂,赶紧低下头。 正好这时邵明章办完了事情,已经从税务局出来,我招呼他赶紧上车,开车离开。邵明章问我怎么了,我慌乱地说我饿了,想要吃饭。 邵明章古怪的看了下手表,对我道这才十点半你就想吃饭?,我点头如捣蒜,让他别废话了,快开车吧! 然而还没等我们的车发动,前方阿彻的车却突然滑动车轮。 邵明章注意到了那被人群包围的车,认出来是阿彻的车。 那不是彻先生吗?邵明章皱眉,他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 车子开到了十字路口,邵明章还在生气阿彻怎么突然就离开工作岗位,实在是太不符合他的稳重作风了!我默不作声,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十字路口有一个红灯,邵明章停下车,我侧过头去看着车窗外,心里沉沉的。 突然在不远处另一边的街道,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SUV。 我一愣。 阿彻依旧是敞开着车窗。红绿灯变成了绿灯,邵明章骂骂咧咧,并没有再次注意到阿彻的车,我们坐的车从阿彻的车旁边经过,与阿彻擦肩。 我看到阿彻坐在车里,手指夹着一根烟,静静地抽着。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我们的车从他身边经过,目光向前看。 车里空无一人,车座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捧用黑金纸包裹的玫瑰花。 劳斯莱斯渐渐走远,我透过后视镜,隐隐约约看到阿彻拉开车门下了车。 将那一捧玫瑰花丢到了对面树下的垃圾桶里。 第 8 章 阿彻找了个女朋友。 这件事,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春去秋来,转眼间时间过去半年,临近年末,十二月是每年最热闹的月份,学生们忙着备战期末,工作的人为了年底的业绩拼命冲刺。 元旦的那天,下了雪,整个C市银装素裹。邵明章新上任,决定第一年总部的元旦联欢要举行的隆重一些。 我向来很少去李氏集团的总公司,李业每年会问我去不去,我都是直接拒绝。但今年邵明章痞子般追到我别墅下面好几回,说无论如何都希望我能够出席元旦晚会。 我不想去。我是这么道他的。 可年轻人都喜欢对外表现,邵明章尤为喜欢征服,他说他作为总裁要上去唱首歌,所以真的希望我过去听听。 好吧。 我答应了他。 很多年后我都会在思考,如果那天我没有心软同意了邵明章的恳求,硬着态度就是不去。那么往后引发的一连串连锁效应,是不是就会就此打住,悬崖勒马? 我依旧是我的李氏大夫人,阿彻也慢慢、慢慢走上正轨,与爱着他的女孩在一起,结婚生子? 下午五点,我开着自己的宝马MINI,松松垮垮地来到了李氏集团的大楼下。 我不太喜欢司机的车接车送,以前也就是阿彻给我开车。阿彻离开我后,出门我一直都是自己开车出去。这一点邵明章和我出奇地观点一致,大概我们二人都是经历过苦难生活,知道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受不了被人精心设计好所有的行动。 C市地皮最昂贵的商务区最高的那座楼就是李氏集团总部,整座大楼都是李家的,旁边那些分散的稍微矮一点儿的楼也都是。里面进出都是穿着正装提着名牌包包的业界精英,一楼装修简约大气,即便是为了庆祝元旦,金色和红色的装饰也布置的很让人舒心。 前台的总管见到我,微笑相迎,邵明章早就打好招呼。我让她们不要太张扬我的到来,毕竟之前李家争夺家产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穿着高跟鞋的女孩带我来到邵明章办公的楼层,是李氏大厦最顶两层,最顶层是邵明章单独拥有的一层办公地点,下面的一层是总裁之下、各位总监的办公室。 各个部门总监的办公室与总裁办公室紧隔着一道地板,更加方便邵明章给他们开会。 邵明章不知道去了哪儿,顶楼的总裁办公区竟然全层锁住,工作人员有些不知所措。我安慰了小姑娘一下,看到楼下的公共休息区没人,就说我先去楼下坐一坐。 小姑娘虽然不太敢带我下去,泪眼汪汪说再问问李总。我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李总是谁,轻松地说不用了真不用,我在下面坐着李明章也不会对你怎么着。 楼下的公共休息区用宽大的玻璃与办公区隔开,透明瓦亮,对面就是会议室,这里的会议室都是半开放建设,李业以前的喜好。 我坐在公共休息区,啃着苹果翻看公司提供的业内宣传杂志。 不好看,看不懂。 就在这时,那个前台的小姑娘又一次地上来,她胸前挂着蓝色亮绳系工作牌,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气派男人。她把他们带到了对面的半开放会议室,弯腰对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西装男人们按照U型会议桌摆好的名牌坐下,下午五点半,会议室的玻璃门被准点推开。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就看到阿彻微笑着进入到会议室。 阿彻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走到会议桌最前端,用纯正的英语对那些来访者说了几句漂亮的欢迎话。 -- 第20页 随即,他坐到了U型桌东道主的位置,笔挺的腰贴着漆黑的椅子靠背,手指翻开桌面上黑色的文件夹,微笑收起,双手压在桌面,转头对身后站在一侧的助理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开放式玻璃墙变成不透光的磨砂状态。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到阿彻在工作上的模样。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 磨砂玻璃再次变回透明玻璃那一刻,我感受到光线的回落,跟着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看,会议室里陆续站起身来的来客们一个个都面带满意的表情,一一伸出手与阿彻握手。阿彻又挂上了标志的微笑,与他们点头。 那个小姑娘带领着一圈黑色工装的美女,站在会议室的门外,笑脸相送。 阿彻坐回到会议室座位上,低头认真地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跟他打个招呼。刚刚阿彻应该是完成了一场十分出彩的合作签订,漂亮地拿下了一个项目。我看到他身后的助理都已经乐开了花,笑容挂在脸上掩盖都掩盖不住。 但阿彻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只不过在助理问他的时候,嘴角轻轻上扬,眼睛里闪动出一丝笑意。 他在高兴。 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看下去比较好,因为心里莫名的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刚要转过头去拿出手机问问邵明章怎么还不死回来。 可就在转头的那一瞬间,目光突然就与正巧抬起头对助理说话的阿彻,对上了。 此时此刻,玻璃是透明的,我与他的视线交叠。彼此都能看清楚对方瞳孔中倒映的对方的身影。 阿彻略带笑意的眼睛,逐渐变成了惊讶的神色。 他慢慢站起身。 我有些不知所措,对着阿彻隔着好几道玻璃跟他嗨~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左右摸着脑袋,转来转去,见到休息区不远处就有一个卫生间,于是赶忙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包包,对着阿彻指了指WC的方向,起身就要往那边走。 阿彻不顾助理对他的疑惑,拉开椅子,大步流星就向着会议室的大门走。 砰! 林彻林彻! 就在这时,负责送合作方的小姑娘再次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兴冲冲地朝阿彻一蹦一跳地扑了过去。 嘴里甜甜地喊着阿彻的名字,搂住阿彻的胳膊,依偎在阿彻的身边,摇晃着阿彻的肩膀, 你真的好棒啊!今天这一仗真的是打的太漂亮啦! 我往厕所迈开的脚步,突然就停顿住了。 呆呆地看向阿彻所在的方向。 阿彻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缓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林彻~小姑娘没有注意到阿彻表情的变化,依旧摇晃着他的胳膊,我们下去吃饭吧,今天我特地先去食堂看了川渝区,有你最爱吃的香辣火锅哦! 嗯嗯。 阿彻的目光收回,垂下头,望向抱着他胳膊的小姑娘。 低声嗯着,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许微,你你先下去点着菜。我马上就来。 林彻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小姑娘探出脑袋,往阿彻会议桌座位的方向望了望,要是整理会后材料的话,晚上交给我,我帮你就可以啦!以前不都是我来做这些事情! 阿彻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然后整理好有些折的西装,转过身来面向我,淡淡地对小姑娘说道, 大小姐来了,我有些事情,要和她单独说一下。 哦哦,好的!那小丫头抬眼看了我一下,乖巧地点点头。阿彻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助理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助理一副了然的模样,随即带着那个小姑娘就往电梯走。 小姑娘和助理临走前,还不忘对我恭敬地道了声, 李夫人再见! 他们离开了会议室,消失在走廊。 落满夕阳的楼层,就剩下了我和阿彻两个人。 我感觉到我的脸有些不太自然了。 距离上一次我见到阿彻,得有多长时间了呢? 阿彻的身子还是面向会议室的门口,他好半天才转过来,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他抬头看着给我,一只手扶着会议桌,订制的西装裁剪合体,穿在他的身上更是体现了一把什么叫做行走的衣架。阿彻剪了头发,干净利落,整个人散发着成熟迷人的气息。 只不过双眼依旧深邃,看不见底。 我们二人之间隔了好些面玻璃墙,阿彻在墙的另一端站了有那么一会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邵明章应该回来了吧?就想要走。 阿彻突然几下推开门,几步走到了公共休息区。 他站到了我的面前,眼神直直地凝视着我。 女朋友?我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地问他,手指往楼梯口指了指。 阿彻的表情一僵硬,生硬地点了一下头, 嗯。 挺好的。我笑了笑。 拿起包,肩膀收紧,将包背在身后,转身看了眼窗户外,又扭头看了看墙面上的电子钟, 到饭点了,你不下去吃饭么? 我的目光对着走廊一示意, -- 第21页 既然交了女朋友,就好好地对人家。 阿彻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在僵硬,他看着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不想在这儿继续浪费时间了,心脏在阿彻说出嗯的那一刻,突然坠入了什么地方,有一点点的难过在胸口蔓延。 这个地方的空气有些闷,我想回家,我得跟邵明章打个招呼,然后回家睡一觉。 阿彻突然伸出手,抓住我要提起包的胳膊。 大小姐!他攥着我的胳膊的力气不小。 我皱眉,什么事? 许微她阿彻张了张嘴,是她追我的。 挺好的啊!我笑着对他说道,挣脱开他的手, 人家女孩子得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在公司里公开追求你?阿彻,要善待每一份对你的真心。 那我的真心呢!阿彻不放手,硬拉着我,突然就将我推向公共休息区的玻璃窗。 你放手!这里是公司! 大小姐!阿彻的眼睛又有些红,死死压着我的肩,声音沙哑道,那我的真心,我对你的那颗真心,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 阿彻,我拼命挣扎,你不该这样,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们不能这么纠缠 叮! 头顶上的白炽灯突然亮了起来。 我和阿彻的身体双双僵住,紧接着瞬间转过头去,望向门口的灯控开关。 邵明章胳膊肘架在门框上,眯起眼看着屋内。 我的脑袋五雷轰顶。 邵明章,我我一巴掌推开阿彻,提起包上前去想要解释。 邵明章伸手拦住我的步伐,依旧眯着眼,看了一眼我,又挑着眉看了看屋内的阿彻。 轻笑了一声, 小妈啊,你说过不再跟这家伙有关系的。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冷冷地推了一下邵明章的胳膊,推开他的阻拦,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监控。 我信啊~邵明章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 监控就不必了,我相信小妈你也不是那么饥渴男人的女人。况且彻先生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整个公司都知道,一楼前台那个漂亮的小丫头追了他好几个月,上个星期两人终于牵手成功! 我咬了下嘴唇,提着包推开公共休息区的大门, 走吧,我想去吃饭了。 OK~ 走到电梯口时,我突然听到会议室的方向传来一声砰!的玻璃碎裂声。 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就看到远处,阿彻模糊的身影,模糊的胳膊抬起来,撞击在玻璃墙上。 点缀着血的殷红。 那天晚上,我和邵明章谁都没有去公司的元旦联欢。我们两人回到了李氏公馆,坐在一起,吃了顿跨年饭。 还喝了好多好多酒。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手机的叮咚叮咚声,拿了起来,铃声却一下子又被掐灭。 我醉醉歪歪地回到了我住的侧边别墅,上楼的时候,透过三楼走廊的雕花玻璃,隐约看到花园对面的路灯下,一辆熟悉的SUV,静静地停在马路边缘。 *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尽管还没有到中国这正的年,但是按照国际上的年历,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的一月份。 跨年后第一个星期的周六,是李业的生日。 邵明章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外面套了一件立领大衣,坐在私家车的候车座位,等我。 我和他早就说好了,去扫墓,让家里的司机悄悄送我们去。 避开李家那些一肚子坏水的亲戚。 我换了一身黑色的贴身衣服,胸口是交叠的黑色褶皱花,上面点缀着透明水晶。沿海的冬天比较湿冷,不敢再穿裙子了,但我又不太习惯穿贴着腿的裤子,所以走起路来有些别扭。 邵明章坐在车上,见我过来,绅士地下车为我亲自拉开车门。 我和他都坐在后车座位,司机是李家的一个老司机,车技很稳。 车子在小路上开了有一会儿,邵明章突然敲了敲车窗,让司机将车挡板升起。我看到前方驾驶座逐渐被棕色的挡板遮住,有些古怪地转头看了眼邵明章。 问他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邵明章点头,看着车窗外,思考了一下,突然开口, 公司最近有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 倒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彻先生和一楼接待部经理许微小姐,分手了。 第 9 章 哦。 我点了一下头,看着窗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邵明章似乎不太满意我这个反应,又把这话给我重复了一遍,还给我详细地介绍了听说是彻先生先提出的分手,说己还是没办法喜欢上许小姐,自己心中一直有一个忘不了的人。 这话听了有些渣男了。 我轻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养出来一条渣。 倒有些忽略了这番话里模糊的主角是谁。 -- 第22页 许小姐挺崩溃的。邵明章说话声一顿,又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嘲讽,这种事能在李氏集团总部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厉害,我身在最顶层都听到了。这些日子许经理就一直在56楼彻总监的办公室堵他,每天我下去开会都能看到一出很壮观的大戏。 我觉得车里有些闷,拿起旁边凹槽里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车子又开了一段,大概是到了距离李业墓地快一半左右的路程,车子渐渐加速,照例停了下来。 为了防止外人对司机下手,以前李业一直是出门走到行程一定的距离,就会换一个司机。距离多少都是每次出发前临时定的,邵明章虽然很讨厌李业,但是这个习惯还是很赞同。 车板将前后车厢隔开,我没有看到换上来的司机究竟是谁,脑袋有些乱,也没像往常那样去去问一声换了什么人。 一小会儿的功夫,车子再次启动。 邵明章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我一直想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没去理他。 过了不多久,邵明章突然又开口。 他语气很随意地问我, 你就不对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件事发表什么看法? 我没好气道:没什么看法,以后使劲儿躲着阿彻就是了。 邵明章:哟~这是承认了你就是彻先生心中那个一直喜欢的女人? 我觉得他这不是明知故问?说给谁看呢!斜了他一眼,挺自嘲道,我知道啊,我也没有否认过。 邵明章:那我看你对彻先生每次都冷冷淡淡的。 我:我又不喜欢他。 我:难道他对我好,我就一定也要对他好吗? 邵明章:彻先生可是跟了你七八年。 我:我一直把他当孩子。 你会喜欢上自己养大的小孩吗?怎么可能!就一个孩子而已! 邵明章似乎还想说什么,我不想跟他继续探讨阿彻的问题,让他闭嘴,毕竟我和阿彻已经划清界限了,那天去公司碰见阿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阿彻才跟他女朋友分手,那么我就更加罪大恶极。 我跟邵明章说明白我今后肯定是要加大不见阿彻的力度,让他以后也别三天两头跟我说阿彻的事情了,两不相见最好,或许过段时间阿彻想明白,又会跟那个女孩子和好。不管和不和好,我都不能继续跟他有一丝牵扯。 邵明章轻笑着,意味深长问我道我一句,小妈你心真狠。 我说这不是心狠,本来就是养在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没想过染指,更不可能谈男女之情。 这句话纯属于开玩笑。 哗 车身突然猛地往前冲了一下,紧接着急减速停在了路边。 怎么回事!我抓着扶手,稳住身子后,敲了敲车板。 邵明章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倒是没对突然停车有多么生气,反而先是看了眼手机,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个看热闹的笑容。 换了个司机而已。 司机不是刚换的吗?我没听明白他这句话,脱口而出问他。 邵明章抬起头,没事人似的把手机揣回到大衣口袋里,然后拨了个电话,对着电话吩咐道, 那个,张伯,你让秘密跟行的安保团队在上来个人来给我开车吧。 对,彻先生有急事,开了一小会儿开不了了。接下来的路程,还是麻烦你了! * 我没想到阿彻也来了。 邵明章笑的不怀好意,我下车后,看到在半道上离去的阿彻又好端端地站在了李氏私人墓地的边缘外,一袭黑色的风衣,耳朵上挂着无线耳麦,正带领一干黑衣保镖整齐划将墓地与马路另一边拉起一道人体警戒线。 阿彻还是那个样子。 我低头不去看他,踩着冻干了的青石板,邵明章似乎就是想让我出洋相,经过阿彻的身边时,他故意绊了我一脚。 你有病?我依旧低着头,一脚踹了回去,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身体靠近了阿彻,阿彻衣服上散发的肥皂液清香特别好识别,因为以前阿彻每次给我披上他的大衣,我都会说一句好香啊。 我不知道身后的男人什么表情,刚刚在车上的那一通话还在我的脑海里绕个不停,阿彻都听到了吧,劳斯莱斯的车挡板隔音再好距离也太近了,阿彻的听觉又那么敏感,以前他住在我的楼上,半夜我出来关一下窗户他都能在上面问我大小姐,睡不着吗? 听到了还能怎么办啊。 李业的墓碑天天有人来打扫,去世了半年多,墓前的花啊卡片啊从来就没少过。站在李业的墓前,看着李业那张脸,我突然又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心里还是有些唏嘘的,毕竟这个男人也曾经给过我暂时的避风港。 邵明章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嘴角咬着一根烟,吊儿郎当的。我低声问他你不给你爹磕个头保佑公司在你手上不要毁了?邵明章轻笑了一声,说公司现在在他手上,仅仅半年,业绩就要比李业死前前一年的直接翻一倍。 -- 第23页 我找不出什么话了。 天空有些阴冷,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晴天,沿海城市的冬天下不来雪,就算下雪,也很容易在半空中就被截胡成毛毛细雨。 邵明章说差不多就得了,做做样子没必要在这儿挨冻半天,我表示很赞同,两人一拍即合。邵明章转头就对站在不远处的管家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开始安排往回走的路程。 墓园地址选在卿南山的半山腰,下山有一段路程,我和邵明章先走,随行的保镖在后面。阿彻以前就是守护我的骑士长,虽然单方面被我给赶走了,但是邵明章似乎又把他给召唤了回来。 依旧是以骑士长的身份,带头跟在我们身后。 我能听到阿彻的脚步声,一步一个脚印,沉稳且不失节奏。 很难想象,刚才他还坐在车上听到了我对别人说他的那些薄凉的话,愤怒地刹车离去的模样。 我的心有些沉甸甸,脚下的高跟鞋不小心一歪。 小心。 身后突然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两侧。 我的身体一僵硬。 大夫人。阿彻的声音,平稳深沉地在我脑后响起,路面滑,注意脚下。 哦我摇了两下身子,离开他的双手。 背对着身后的人,淡淡道了一句, 谢谢你。 邵明章走在前面,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儿,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翻了个白眼让我快走。 一出私人墓园,车行驶入郊区的山间小路,在一处陡峭曲折的公路拐弯处,前方突然冲出来一辆车。 直接横在了我和邵明章所坐的车辆对面。 车身一往前摇晃又往后摆去,刹车太猛了,我的身体跟着往前倾斜。 怎么回事!捂住着撞到的脑袋,探头问司机。 这一次我可不敢再升起车挡板,更得确定了司机不是阿彻,阿彻也出乎意料地没有要求来给我开车。 司机缓了一下神,也被惊了神,看清楚前方的车辆后,按着喇叭文明示意不要挡道。 对面是一辆红色的甲壳虫,也难为这么陡峭的路,甲壳虫这种车能爬的上来。我探着头琢磨车该怎么开,按理说这个道虽然窄,可是正逆两个方向各走一辆车也是勉强能够通行的。 司机又按了一下喇叭,摇下窗户想要告诉前方车主应该怎么走。 可甲壳虫的车主却突然熄火。 突然敞开车门。 突然踩着平底鞋,从车上下来了。 我眨了眨眼。 车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小姑娘。 许微? 我看清楚下来的人那一瞬间,直接愣住了,然后下意识转过身从车后玻璃往背后的方向看去,阿彻开着的车就在我们车的后面保驾护航。 许微来势汹汹,脸色带着很明显的不好意,她几步走到我的车前,然后拿出手机,博了一个号码,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手机,大声喊道, 林彻!我知道你就在这些车里!你出来! 这是 闹事情闹到这里来了? 我转过身,看眼前的路实在是有些危险,小姑娘面色不太好,似乎神经质了一样。要是真的在这儿发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车翻了,那可就不是阿彻不阿彻的问题了! 她如果有拉着阿彻殉情的想法,我可能不会很赞同,但是我绝对不可能给她陪葬! 邵明章!我转头示意了一下邵明章,邵明章跟我一样的想法,他给身后和阿彻在同一辆车上的人发了信息,让他们通知阿彻先下车,去缓冲一下许小姐的情绪。 后面的行动再一切随机应变。 因为这条路真的实在是太惊悚了!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跌入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阿彻听命令地下了车,听话地一步一步上前去,脸色僵硬,对着许微双手放平,往下压, 许微,你冷静点儿。 不要,在这种地方,开玩笑。 林彻!许微红着双眼,站在距离阿彻两米远处,嘶喊,在你眼里,我就是胡闹吗! 这个阿彻!怎么连哄女孩子都不会! 我气结。 邵明章也白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看你带出来的渣男,他回头对后方车里的人边做手势,边用手机指挥他们悄悄下车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车正前方的许微却突然转过头来,指着我所在的车的车窗,对着阿彻大喊道, 林彻!你心里一直爱的女人,就是李夫人对吧!我都看见了!元旦那天晚上你见到她之后表情就一直不自然,还骗我说你晚上有工作,其实是开着车悄悄回了李氏公馆!太恶心人了!太不要脸了!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比你大五岁,有什么好的!我年轻又漂亮,不跟她似的那里肯定都被李业给做松了! 许微!阿彻太阳穴猛地一跳,怒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许微眼泪唰地下子流了下来,阿彻吼她,她一愣,紧接着神经质般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林芝微她就是个婊/子!有夫之妇勾引保镖的婊/子! -- 第24页 阿彻攥紧了的拳头猛地举起。 阿彻!我推开车门,一半的身体下车,在车门后面对阿彻厉声道, 不许! 大小姐!阿彻的双眼猩红。 许微见我下车,突然哭着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她弯下腰,突然就狠了命地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头疯狂地撞击到我的腹部,惯性牵引,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连连往后倒退。 直逼悬崖! 第 10 章 风在怒吼,我的身体摇摇坠坠,像一片枫叶,被狂奔而来的怒意给冲撞出去。 跌落悬崖! 后背仰下半空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我看到阿彻双眼从狰狞变成了震惊变成了迷茫,最后变成了疯狂。 他胸前扣的一丝不苟的风衣纽扣撕裂,衣摆随风飘动,几乎是本能地往我跌落的方向大步奔跑。 大小姐! 许微原本应该是想要拉着我一起去死,但是阿彻冲上前来的那一刻,她却用力抓住了悬崖边缘的石桩,她急速转身,试图去阻挡住阿彻来救我的双手。 阿彻!我爱你!我爱你!她没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一心一意对我 滚! 阿彻突然粗暴地将许微拽过来,扔到身后,许微一脸茫然、一脸不可置信,她的身体被狠狠地砸在了沥青柏油马路,脸擦着漆黑的石子,尖锐的沙砾将她的皮肤划出数十道鲜红的裂痕。 我的视线就看到了许微被摔,阿彻的震惊和疯狂的脚步。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就被悬崖壁遮住。 身子迎风,急速往下坠落。 艹! 我不想死! 我张大了嘴,想要喊救命,可是风太大了,嗓子就像是被人用手指用力掐住一般,根本说不出来一个声音! 哗啦! 头顶突然有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的身子徒然挂在了半山腰,头皮瞬间疼到炸裂,四肢摇摇晃晃的,抓着我头发的那只手十分用力。 但仍然控制不住身体的下降。 喀拉喀拉 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在耳边响起往下滚落的声音。 我大口喘着气,完全不敢松懈,不知道上面抓住我的那人是谁,反正他是要救我的,我要活命! 手、手抓住我的胳膊!头顶上的人对我大喊,芝微!快!把手抬起来,抓住我的胳膊! 我一愣,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我配合地努力抬起胳膊,半摸索去找着头顶上方的衣服布料。 突然间,抓着我头发的手,猛地一抖! 哗啦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坠落了一大块! 芝微 那双手剧烈摇摆着,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地突然抓不住我的头发了。 ! 我还没有碰到他的胳膊! 啊 林芝微! 阿彻撕心裂肺的喊声在我耳边震耳欲聋响起,我在那一瞬间抬头,阿彻半抓着岩石壁,一只手拼命地向下伸着,掌心张大对着我的脸,些许黑色的发丝从他的指缝中飘散。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攀住岩石的脚往前一蹬,似乎下一刻就要同我一并跳入悬崖,共同坠亡! 阿彻 我微微闭上了双眼。 狂风乱舞。 突然又有什么东西,刮住了我身后的大衣后领! 林芝微!你撑着点儿!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邵明章竟然也跟着下来了,半攀着陡峭的悬崖壁,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坚硬的金属棍,赌命般地用最底端钩住了我的衣服领! 邵明章!救我!救我!我瞬间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再次拼命往上挥动着胳膊,邵明章几乎是用两只手在抱着金属棍,他转头对旁边的阿彻,大喊道, 林彻!你拉住芝微的手! 我知道!阿彻在邵明章开口前,就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他登时往下弯腰,一只手抓住上方的岩石,另一只手努力向下, 一举攥住了我的手腕! 邵明章扔了铁棍,也对我伸出右手。 芝微!把另一只手给我! 我将另一只手努力抬起,塞入邵明章的掌心。邵明章仰头对着悬崖上方的人喊道来人!拉我们上去!,安保瞬间从悬崖边缘抓住邵明章和阿彻的胳膊。 他们齐心协力, 终于一同把我从死亡之际,给救了上来! 翻上地面那一刻,我看到阿彻长长地输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眸子里瞬间染上了杀戮般的血雨腥风。 阿彻站起身,全然不顾被沙砾划伤的手掌,硬邦邦地走到跪坐在马路边的许微面前, 突然伸出手,将许微狂暴地连连推向后方的岩石壁。 修长漂亮的手指,沾着大片鲜血,死死地掐住了许微的脖颈! 许微! 你活腻了! * 我从来没见过阿彻这副摸样。 就算当年他一身落魄、想要打劫我的时候, 也都没有 -- 第25页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哗啦呼啦浇淋着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朦胧的水雾,灰白色的天边,我的睫毛上在滴落雨滴。阿彻掐着许微,许微脸色变成了青紫。 阿彻!我大喊了一声,不顾邵明章在身后为我撑起的伞,甩开一切奔向阿彻。 阿彻!我用力揪住阿彻的风衣,将他死死地从许微的身前扯开,我在雨中大声呵斥,雨实在是下的太大了,声音都给冲散。 阿彻被我拽了过来,踉跄地在地面上摇晃了两下,低着头,全身都是水。 我甩手,给了他左脸一巴掌。 啪! 你疯了!我指着许微对阿彻怒吼,希望他能醒醒脑子,许微要杀我,那是蓄意谋害,我们可以告她把她送进监狱!你要掐死她,不就也跟着成了蓄意谋害他人性命了吗! 你把她杀死了,到时候坐牢的是你!你是我带到李家的人,现在是李氏集团的成员!你要是进监狱了,连累的是我!是李家!是李氏集团! 雨滴滴落到沥青柏油马路的地面上,在颗粒石子间溅起一圈圈水花。 阿彻侧着脑袋,因为被扇巴掌的缘故,他的双眼半天都在向下看,雨水顺着他被打湿了的额前头发,滚落到鼻梁、嘴唇、下巴。 许微大口大口喘着气,跪坐在地面上,她应该是已经吓傻了,捂着脖子,半天都只能在淋雨,眼珠子暴涨血丝,拼命地往前伸着脖子,胸口剧烈起伏。 阿彻淋了半天的雨,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他到底听进去多少,半天都没有一丝动作,我突然感觉到好累,很久很久,邵明章撑着伞走到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吧。 好。我闭上双眼,转身就要离开。 阿彻突然在我身后,低声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因为被雨水的淋漓,有些沙哑,口腔大概被我打出了血,张嘴那一瞬间,有些血腥气息从蔓延在周围的空气里。 林芝微。阿彻说道,在你眼里,原来我做的一切,都抵不过李家的半根汗毛。 对么? 我身体一颤,阿彻的声音里带着疼痛、不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表面上觉得他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所以刻意忽略掉心底那丝呐喊,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火苗徒然掐灭。我背对着阿彻,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让邵明章扶稳我的胳膊,用湿漉漉的语气,压下被雨淋得颤抖的声音,努力平稳地说道, 阿彻,我以为你都知道的。 我和李业其实李业死后,我们就没有任何瓜葛了。所以我留在李家,是我想留下来的。 身后久久没有一丝声音,我看到邵明章指挥着保镖,将许微连拖带拽押送到随行的面包车里。他们没有一个人去动阿彻,应该说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扰阿彻,阿彻浑身散发着凝结了空气的戾气,大家都知道李氏前当家人的夫人不好惹,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恐怖如斯的保镖。 他刚刚为了救你,也差点儿跟着掉下悬崖。邵明章咬着一根烟,点不燃。他撑着伞,示意我要接着往前走,还是回头看看阿彻。 我轻轻摇了摇头,在他说完阿彻的名字那一瞬间,说道, 走吧,回去吧。 我累了。 邵明章点点头,为我护着向前走去。 暴雨疯狂地下着,模糊了整个世界,车窗上雨刷唰唰地摇摆,劳斯莱斯在积水中滚动出一层又一层的水花。 经过了站在岩石壁边缘的男人身边, 我旁边的车窗与阿彻擦肩而过。 林芝微! 大雨倾盆,渐行渐远的公路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嘶吼,合着雨声,逐渐散开在飘渺的天边,淹没。 * 这次的意外,让邵明章一下子重视起来公司员工的精神状态,他特地下了公文,不论总部还是分部,禁止员工谈恋爱! 彻底让曾经一度被评为C市最开放工作单位的李氏集团,沦为和尚庙和尼姑庵的混杂体。 许微这边就有些惨淡,邵明章真的以李氏家族的名义,对许微个人进行起诉,控告她蓄意谋杀未遂。许微有个在C市某个小局里当官的爹,开始被起诉时还想要找关系倒打一耙。 但是一听说是得罪的我,李业的未亡人。 这位做父亲的登时就没了气,手上造假出来的资料,也都白白浪费。 我出庭过一次,见许微还是疯疯癫癫的,真没想到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子,为了爱着的人,竟然会变成这样。到底是阿彻太渣了还是爱情就是令人着魔,我大致了解了一下阿彻和她谈恋爱的经过,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许微小姐倒追林彻先生好几个月,林彻先生被她缠的没有办法才面勉强答应和她先在一起试一试,林彻先生和许微小姐交往期间对许微小姐很关心,没有任何绯闻。两人分手是林彻先生提出来的,说的很清楚,许微小姐单方面不接受。 唉! 双方都有错吧!许微不该那么冲动,阿彻也不该心中还有其他人,就答应了人家女孩子一片痴情! 最终我跟邵明章说,要不放她一马?毕竟是阿彻闯下的祸,人家女孩子也不好受。邵明章骂我口是心非,我摇摇头,甩手让他自己看着办。 -- 第26页 给许微先留条活路吧!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了这个差点儿杀死我的女人,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给阿彻赎罪,因为阿彻也差点儿杀了她。 因为阿彻为了逃避对我的那份违背道德的爱,转移视线才去祸害了人家女孩子的真心。 许微一家在邵明章的暗中安排下,离开C市。但在离开前,突然又传出来许微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于是没走成,进了C市的精神病医院,每天都在发了疯般喊着林彻林彻。 我看着这个结果,心里很不是滋味。也罢,就这样吧。 只不过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到过阿彻。听邵明章说,阿彻回去反思了一段时间,再次回来,人变得更深沉了,做事也更加雷厉风行,宛若一个杀神,让对手在谈判桌上吓得胆都碎一地。 再也没有女生敢去跟阿彻表白。 而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阿彻心中有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女人。 他为了那个女人,可以差点儿掐死曾经的女朋友。 第 11 章 悬崖这件事对我本人冲击力也是很大的,我突然变得心情很烦躁。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难受,我选择出国玩一圈,散散心。 邵明章知道后,二话不说给我安排了最好的保驾护航。一开始他还想要给我安排全部的行程,反正李家在海外也与大把的旅游产业。 我直接拒绝了邵明章的好意,说我就是想要体会一把自己买经济舱的飞机票跟陌生人挤在那狭小拥挤的座位里,体会体会普通人的存在感。 给我把安危安排保障好就可以。 李家的安保集团是出了名的严密,我一直很放心。但以前李业除了用李氏的安保对我进行行程保护外,还会额外安排阿彻来给我贴身保驾护航。 这一次,并没有阿彻。 邵明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要不要阿彻过来,毕竟我最习惯他。我有些好奇邵明章的脑子怎么突然结构变化这么大,明明一开始是他硬态度要我不能再跟阿彻扯上关系,现在怎么还把阿彻往我身边推。邵明章阴沉着脸,说不要就不要,嫌我太罗嗦了。 我从年前的十月份启程,沿着太平洋海岸线飞往了美国,在美国玩了一个多月,去领略了旧金山大桥的壮观,去体验了洛杉矶乡镇的清雅,去纽约的图书馆,寻找了山猫曾经坐下来看书国的位置。 还在黎明消损的地方,轻轻放下了一朵玫瑰。 我的心情好多了,心玩野了,本来说好回去过年的,又突然改道去了欧洲。 想要去看看夏洛克存在过的地方。 在巍峨的伦敦大本钟下,我站在泰晤士河边,静静地望着涓涓细流的河水,旁边站着一对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夫妻,他们互相挽着手,在英国独有的木椅前用手中的面包屑喂着鸽子。 我还没喂过鸽子呢!以前家里养过一些,都是看着阿彻帮我喂!我不禁被这对夫妻的喂鸽子给吸引了过去,真没想到这些小鸽子竟然如此乖巧地去啄阿姨手中的面包屑。 阿姨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温柔地对我微笑。 她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容,脸庞的线条十分柔美。旁边的叔叔也跟着转过头来,我看到陌生的叔叔第一眼,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阿姨教我喂了鸽子,还告诉我她是东方人,听到我也是东方人并且是中国人后,更加吃惊了,也更加高兴了。她跟我聊了好久,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说我长得真好看啊。 他们的孩子要是还活着,应该也会长得跟我一样好看吧。 一月份,我终于回到了C市。 刚下飞机,手机突然被夺命连环call给打爆。 我接了电话,电话号码是邵明章办公室的, 但打电话的人,竟然是阿彻。 阿彻? 我太熟悉他的声音了,以至于第一时间辨认出来后,第一时间就一下子愣住,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阿彻的声音,那一句低沉的呼吸像是一把刀,悄无声息将我的心脏给一刀割裂开。 阿彻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冰冷地对我说道, 房地产方面的一个分公司旗下的楼盘出了人命,死者家属把李氏集团给告上了法庭,李总现在正在法院出庭一审,李总让我在大夫人您回来后第一时间转告您,请您回家等待李总就可以。 我躲开李氏的司机保镖,直接打车去了法院。 里面还在开庭,大门紧闭,邵明章还没有出来,我过去的时候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我看到邵明章的保镖们工整地立在门外,他们看到我,又是惊讶又是诧异。 我问他们我可以进去吗?邵明章的助理劝我暂时不要进去,说我进去可能会乱了李总的方阵。 这句话的意思可太不对劲了,但我却没来得及思考。 因为下一秒钟,阿彻突然从走廊的尽头转角而出。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风衣,领子立起,纽扣扣到翻领下的第一颗,头发剪得很整齐,耳朵挂着无线耳麦。 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凌厉的眸子微微惊讶了一小片刻,紧接着嘴唇抿紧,利落走到我的面前。 越过我。 林总!助理上前,对阿彻低声道,李总还在里面,这场官司不太好打。 -- 第27页 对方咬的很紧,我们的律师正在等他们诬蔑的证据,证据半个小时之前才全部拿到手,整理完就往这边输送,但是送的很慢。 我知道了。阿彻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他对助理点点头,让他带着安保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这里有我在就行。 助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林先生您来我就放心了,这里那就交给您了!,助理立刻带着已经站了好些个小时的保镖们出去休息,我听到人群离去,整个走廊的步伐声越来越远。 明晃晃的日光灯下,又只剩下了我和阿彻。 *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里,长椅大约是三四个人的位置,只有一排,紧贴着雪白的墙壁,我紧挨着最靠近法庭大门的那一边。 阿彻站在长椅的另一端,红色扶手外面,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抬头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 对面电子钟报了一个很有年代感的时间时刻。 我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下坠的疼。 手捂住小腹部,轻微弯腰,脑袋突然一闪而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糟糕,该不会是? 我的大姨妈向来不准。 洗手间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站起身,走向洗手间。 阿彻全程面无表情。 在洗手间里,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来亲戚。我舒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肚子又一阵绞痛,怕是吃坏了吧 我在厕所里呆了有那么一段时间,终于等到没有那么疼了,才出去洗了洗手,拉开洗手间的公共大门。 吱呀 门外站着一个拖地大妈。 她拎着个桶,在门口泼一瓢水用拖把拖一行地,拖过的地方明亮反光,没被拖过的地方也没有一丝灰尘沾染。 我有些歉意地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过去。 大妈推着拖把让我快走,我踮起脚努力让自己步子迈开的大一点,这样可以减少踩地面的次数。 幅度大,东西掉。 身后的包包,啪唧!掉到了地面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蹲下身,连忙将包拿起,头都没回。然后又再次踮起脚,准备走。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妈一拖把拖到了我脚后跟,突然喊道, 啊呀,小姐,你有什么东西掉了! ? 我回头。 就发现身后掉包的地方,有一包巴掌大粉嫩嫩的东西。 大妈:哎呦呦,快点拿走拿走!这种东西都不在包里放到私密地方,随随便便就掉出来,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哦! 是一包卫生巾。 我平日用的那一款。 我蹲下身,拾起卫生巾,刚在因为大妈的话而脸红。卫生巾握在手中,羞愧地站起身那一瞬间, 脑海突然打了个冷凝。 对了,我什么时候在包里放过卫生巾的? 以前的以前,从来都是阿彻帮我备好卫生巾,因为他无时无刻都会跟在我身后。 那个大妈斜了我一眼,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从尴尬变成了疑惑,挠了挠头,胳膊压着拖把顶端挺无语的语气道, 小姑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一看就是小两口不和好,男的放不下女的,所以才会别扭地让我这个老大妈给女朋友塞卫生巾!哎哟啊!现在的小情侣,吵个架都这么扭扭捏捏吗 * 回到走廊,法庭内的案子已经结束,大门被从内侧拉开,陪审人正陆陆续续往外出。 邵明章出来了,脸上看不出是赢了还是输了的表情。我走上前去,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先是吃惊了一下,紧接着皱眉,问我怎么来了? 还侧过头去看了眼阿彻,似乎在责备他没将我安全送达原本指定的目的地。 我与阿彻擦肩而过,走到邵明章面前,用包砸了下他的肩膀,严肃道, 出了事也不告诉我? 不是让你在外面玩的开心点儿?邵明章眼皮往上一翻,双手往我面前摊开,耸耸肩。 看到他这副模样,应该是赢了。我打心里舒了一口气,伸头往里面看了眼, 都解决了? 嗯,邵明章答道,对方的问题,他们看着官司要是再打下去,估计那么些损失他们赔都赔不起了。所以先缩头了,停下和解。 不是说是发生在我们地盘上的人命吗?怎么还变成他们赔偿我们了? 这个牵扯到了承包盖楼的那个建筑团队了。邵明章一面与出来的律师握手,握完手继续对我解释道, 是建筑团队工人自己因为工队自己配备的绳索不结实,从高楼上摔了下来,摔死了。这件事本来跟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联,但是他们的人摔下来的同时,还伤到了我们公司正在工地考察的工作人员。建筑公司的负责人看人命不好弄,于是哄骗了无知家属说全赖我们这边楼上栓绳索的柱子不行,为了要到补偿金,还专门去砸了一块柱子伪造现场反正原本他们要是不闹事,就是赔偿工人死亡的钱,现在还要破财来补偿砸坏我们楼房的钱、伤到我们工作人员的钱哦对了,小彻! -- 第28页 邵明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跟阿彻关系这么好了,他转过身去对正在跟出来的律师法官挨个儿握手的阿彻喊了一声。阿彻闻声抬头,那些法官用比对邵明章还恭敬的态度让阿彻先去忙吧! 阿彻走上前来,看了眼邵明章,又看了眼紧挨着邵明章身旁的我。 眼眸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邵明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挺贱, 这次多亏了你亲自带人去现场查看啊,不然我们想要翻身还是得有一段时间! 这没什么。阿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幅度地避开了邵明章的手掌。 邵明章一愣。 阿彻转过身去,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背对着我和邵明章,幽幽道, 反正,无论这个案子赢与输,李总您出来时,总会有人上前关心。 我只不过是作为一个下人,应尽我该做的职责罢了。 第 12 章 阿彻 * 回国后,邵明章告诉我,阿彻现在是李氏集团分公司的CEO,还是李氏集团业绩最好的分公司。 这个位置,从来没有过李家外人坐到过。 你为了看我和阿彻的笑话?我第一次听到邵明章这么说时,下意识问他。 邵明章耸了耸肩,说,阿彻值得,他是个天才。 阳春三月,又快要到了清明节。 和李业的忌日。 清明的祭祀的大典还是得办,并且今年还要办的比往年更要隆重,因为今年是邵明章上任第一个清明节,要给列祖列宗汇报新的时代李氏盛况,更是可以给其他旁支的一干亲戚们来个下马威。 让他们知道,我们李氏长房这一支,绝对不会因为没了李业而轻易被打倒! 临近清明节,我却越来越觉得邵明章不怀好意,因为他竟然让阿彻来安排祭祀的场地布置。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真的差点儿掀桌子问邵明章到底怎么想的!我都这么久不和他联系了为什么他本人却在不断作妖。 邵明章大约是看出了我的怒意,用刀子叉着金灿灿的煎蛋,很优雅地说道,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我知道以前李业在祭祖大典时,场地设计方案都是出自彻先生之手。彻先生对艺术建筑类的观点独树一帜,李家办任何聚集活动,主办方势必会引起其他旁支的亲戚们格外关注,包括活动场地的布置,包括所有流程的安排是否合理 我想来想去,放着彻先生那么天才的一个现成的设计师不用,再去花高价聘请其他设计团队,真是又不划算又屈才。 我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闷声喝牛奶。 邵明章咬了口煎蛋,大清早就倒上了红酒,摇摆着酒杯一口一口小抿。 小妈,只有自己的心不正,看事情才会无中生有。 疑神疑鬼。 * 隔不了几日,建筑团队问邵明章要最终场地布置的定稿,那天邵明章在外地出差,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在开会,手机绝对静音。团队的负责人就把电话打到了李氏公馆,这是李氏家族祭祀的事宜,通知不到当家人本人就先排当家人直系亲人的电话。 我接了电话,问他们必须今天就要交吗?对方很委婉地说其实也不是,但是如果今天不交,明天周末工人们给钱开工也不会认真干,再过两天的话,时间就太紧了。 话里话外就是必须今天交,不然就算再多的钱也不能保证质量。 我只能同意。 并一下子想到了设计稿终稿在谁的手中。 阿彻从李氏公馆搬出去后,就不再给人行踪,我先是拨打了阿彻的手机,想要给他说清楚这件事,希望见个面把稿子交给我。 他肯定已经完成了,阿彻做事向来效率极高。 但是电话却没打通。 我又打了他们公司秘书处的电话,秘书换成了男的,叫小张。 小张跟我说,彻先生这两天因为赶稿,有些发低烧,上午开会结束后突然晕倒在会议室,大家七手八脚已经把他送到医院去了呢! 阿彻生病了? 我思绪万千地问了是哪家医院,小张跟我说了地址。我愣愣地刚要挂电话,小张突然又接了个内线,转头对我说不用去了,林总情况已经稳定,医院的医生通知他可以带回家。 在公司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我想都没想地说道。 小张开车很稳,一看就有阿彻开车的风范。阿彻刚学会开车时开的还是很狂野的,但是有一次我坐他的车不小心吐了,虽然是跟我吃坏肚子有关系,但是从那以后,阿彻开车再也没有张狂过。 车开到医院,VIP停车位。 医院急诊科的主任亲自推阿彻下来,看到车牌号,还愣了一下。小张有些腼腆地对主任指着我说,这是李氏集团总部的大夫人,李总的继母。 主任肃然起敬,说没想到李夫人竟然如此体恤属下,彻先生为工作伤劳身体,夫人还亲自来接彻先生回家。这个头发花白、一看就是三甲医院坐镇大佬的医生对阿彻十分关怀,对我说完话后,转头责备了小张一眼,有些埋怨他怎么没把彻先生照顾好。 -- 第29页 小张开着车,我坐在车后座,阿彻静靠在我的旁边。 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小张自顾自说了起来。 他说,刚刚那个医生是他的爷爷,一辈子救死扶伤、兢兢业业,却没想到几个月前遇到了很严重的医闹事件,差点儿被一个患者的家属用刀砍死。 多亏彻先生碰巧撞见,出手相救,才能险中逃生! 我问小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为了报答阿彻才来李氏集团给阿彻当秘书的吗?小张说也不完全是,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 林总是我见到过的,最优秀最出色的男人。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完美的人了! 阿彻突然皱眉,低声呻/吟了一下,他侧过头,似乎有些痛苦,小张立刻紧张起来,问我林总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看了眼阿彻,将他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 你好好开车。我的手扶着阿彻的太阳穴,对小张淡淡道,林先生交给我就行。 好歹他也是从小被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身体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 小张瞬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 车子开到了距离李氏公馆得有半个C市的南郊公寓,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公寓小区,小区对面是C大,来来往往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学生。 C大是我的母校。 我扶着阿彻下车,小张也跟着从驾驶座上下来,他跑到我的面前,小身板接过阿彻。 那就麻烦你今晚照顾你们林总了。我松开手,想要将阿彻的身体彻底交给小张。 小张红着脸,点头哈腰,说着那肯定那肯定!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林总的! 唉交不了女朋友,其实阿彻有个能照顾他的男人,也是可以! 这个小张,看起来要比许微靠谱得多! 阿彻的身体刚从我的肩膀上落入小张的怀中,我将阿彻的胳膊也递给小张,猛地想到了今天最重要的目的,边挪着阿彻的胳膊边想要对小张问一下设计稿在哪里的问题。 突然间,阿彻快要脱离我的身体的手,突然地又扯到了我腰间的衣服。 很用力,一个踉跄,从小张的怀中脱身。 紧紧地抱住了我。 芝微 他紧闭双眼,脸色还有些发白,并不是很清醒地哑着嗓子道, 不要走 第 13 章 我让小张把阿彻交给我,他先回家吧。 小张满脸犹豫与不情愿,但是不敢违抗我的命令,最终离开。 我扶着阿彻的身体,他张开了,身材十分完美,我才不到100斤,搀扶着他上电梯上楼着实有些吃力。 阿彻公寓的钥匙是密码锁,到了门口,我又犯了难。 阿彻?我摇摇他的头,轻声问他密码是多少? 阿彻昏迷的很沉,没有回答我。 天!难不成让我自己猜? 我想了半天,把心中想到的那串数字,输入进去。 19950712。 叮 门,开了! 我一愣,低头看了看倒头在我肩膀前的阿彻,心里油然而生复杂滋味。 1995年,7月,12日。 这是我的出生日期。 阿彻的公寓很大,有一个大客厅和一个单独的起居室,起居室旁还有一个小客房,虽然布局上的房间不算特别多,但是空间利用十分合理,这让这个公寓显得十分高级。 我把阿彻连拉带拖拽到了主卧室,推开大门,扔到床上。床单床罩都是纯黑色,地板也是纯黑的,家具都是黑白相间简单的北欧风格,跟阿彻沉闷的性格倒是十分吻合。 我去给你煮点粥!我把阿彻塞入被子里,给他盖好,又把屋内的空调打开,调到25度。 阿彻紧闭着双眼,依旧没醒。 厨房是开放式的,前面有一个吧台。我在冰箱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出来一袋子小米,看了眼日期已经过期了。我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平日里都是怎么活下去的。 楼下有生活区,711是24h开放。我又穿上鞋子,拿了手机下楼去买点做饭用的材料。 外面竟然轻微下起了一点毛毛细雨。 阿彻有些低烧,只能喝粥吃软烂的东西,他不爱吃菌类,所以买菜的时候我特地避开了蘑菇杏鲍菇。 回到公寓,衣服上还有头发里沾了一些小雨星,我打了个喷嚏,赤着脚去了厨房。 哦对,忘了,还得给阿彻冲药! 刚拆封的煮锅里煮上了小米粥,我转身往主卧走,离开医院时主任开的药还放在阿彻屋里。 我推开门,见阿彻还昏迷着,蹲下身拾起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盒全都是英文的药,用手机扫描一字一句对着翻译。 突然,胳膊被人从身后用力抓住。 我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天旋地转,整个人调了个个儿。 一下子倒在了大床上。 阿彻撑着胳膊俯身在我身上,双眼通红。 他的气息都还是烧着的,他吐着热气,挣扎着眼睛,用力一字一句道, 林芝微! 阿彻我被阿彻这个模样给吓到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呆呆地躺在床上。 -- 第30页 看到他充满暴戾地,将我的双手锁在头顶。 并撕开了我胸前的第一颗衬衣纽扣。 我都二十六岁了,还是很喜欢穿小年轻们最爱的日系风格衬衣。 林芝微!阿彻望着我,眼底跳动着暴躁,与欲望。 他沙哑地开口, 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你不是已经有邵明章了吗!你不是已经决定将此生此世全部奉献给李家,李家父子吗! 你不是早就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我我被他这一大串问号问的哑口无言。 我只是扶着他回家,他生病了。 这样也算是招惹吗? 现在的年轻人,对招惹两个字,都定义的这么浅薄? 阿彻,你冷静点儿!我没想招惹你!我终于找回一些思路,试图解释我今天所作的一切, 我只是听说你生病了,去医院接你和小张一起送你回家。看你这么难受,我想给你煮点粥,生病是需要喝粥才能吃药的,我没想要做什么,我真的 咚! 阿彻似乎更加生气了。 他压着我的胳膊,双腿跪在我的腰两侧,眼睛看起来猩红恐怖。 我不需要你照顾!阿彻嘶吼道,像一只被父母丢弃了的狼崽,受伤且愤怒。 你!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终于也生气了,气他一个人生活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 你看看你现在都病成什么样了?还嘴硬!我不照顾你那谁来照顾你?小张吗!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小张对你有别样意思!还有你的厨房,真的是一干二净,我要不给你煮个粥,你就这么空口吃药,吃出胃出血到时候吐血身亡,死在家里都没人给你收尸的!我好心留下来给你弄点吃的,你倒是跟我说你不要我照顾!阿彻,一段时间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理喻 够了! 阿彻用胳膊堵住我的嘴。 喘着粗气。 林芝微,你、你知不知道你再接着说下去,我就想要把你在我的床上直接给办了! 我的双眼睁的老大。 阿彻 你, 你 你竟然? 我吓得真的不敢动了,但实在是太紧张,绷紧的腿突然控制不住地往上抬了一下。阿彻额角的青筋猛地跳动,他用力将我往床上压了一下。 刺啦 胸前衬衣的所有纽扣直接崩裂。 我颤抖着嘴唇,声音里全都是害怕,用最后一丝力气,呜咽着对阿彻喊道, 阿彻,你住手求求了!住手!住手 可阿彻已经没了理智。 完全就是兽性在支配着他的大脑,他将我的衣服往上推,推到了胸口。 又推到了双眼上。 阿彻 我害怕到开始流泪。 试图反抗,拼命挣扎。 阿彻扯了领带,直接绑在了我的手腕。 他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在那一瞬间爆炸,我听到了裙摆纽扣扯掉的声音;在冷风贴着我的肌肤刺入那一瞬间,我又听到了皮带扣叮,解开的声音。 阿彻! 吱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烧水壶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阿彻的动作骤然停止。 夜幕降临,窗外的细雨逐渐变成了中雨,哗啦呼啦打在玻璃上。 我听见阿彻沉重杂乱无章的呼吸声。 我不敢动,又想要逃离。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阿彻突然从我身上翻身而下。 他从地上拾起一片残破的衬衣布料,丢到我的身体上,又一下子捡了起来,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盖在我的上半身。 大小姐,对、对不起 阿彻离开床,飞速离开了主卧室。 我听到门外砰!的一声,公寓大门的拉开与摔砸。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外面厨房飘来一阵东西烧焦的味道。 粥煮糊了。 第 14 章 淋了雨,我的关节又开始痛。 恨自己年少无知时犯下的错。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阿彻有没有再回到他的公寓,但我是很快的就离开了,打的车,大雨滂沱,直接回李氏公馆。 我问邵明章大约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公馆一个人,好冷静。其实我只是习惯了邵明章时不时叫我出来到主楼里吃顿饭、发发牢骚,但是邵明章接到我的电话的时候,很明显回答的心不在焉。 邵明章说不太清楚,这次是出去开会,要每天进入会场后都收起手机的那种。开完会还要去当地的李氏集团的分公司看一看,大约得两个星期后才能回来。 我放了电话,缩在被子里,膝盖大腿关节疼的要断掉,却满脑子都是今夜阿彻压着我时的目光。 日子一天一天数着过,连绵细雨下了很久,终于等到晴天了,我的膝盖也不疼了。 太阳从密布乌云跳出来的那一瞬间,邵明章突然风尘仆仆从外地连夜赶回C市。 -- 第31页 第一次闯入我住的侧房。 甩了我一桌面的照片。 这是什么!邵明章双目通红,指着这些照片朝我失控地吼道,小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背着我 他气的话都说不利索,应该是刚下飞机就赶回来,连手上戴的皮手套都没来得及摘下来。 照片纷纷扬扬,飘了我满眼。 我抬头,透过天边亮起的明耀的太阳,看到了那些在天空中飞舞的照片 黑色的大床,崩开了纽扣的衬衣,解开了的皮带,丢掉的西装。 以及已经推到眼睛上的内衣。 蒙眼play,黑色的领带衬着女人白皙的肌肤,禁欲且诱惑。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身材还是蛮不错的! 那些照片不止有这一个动作,几乎阿彻推倒我的每一帧画面都拍了下来,我甚至觉得如果有时间仔细来看这些照片,按照动作排序,可能能够排出一套完整的动作图册! 我笑着问邵明章这些照片从哪儿来的? 邵明章咬着牙,双眼通红,一字一句, 整个李氏集团,不,应该说是整个C市商业界,全都知道! 这些照片,已经传遍了各大网站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我们李氏集团的所有竞争对手都在看,看李氏前任当家人的夫人,也就是现任当家人的继母,跟一个下人、 纠缠不清! * 从在公寓摔门那天晚上起,就再也没出现过的阿彻,突然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出现在李氏祖宅的祠堂,供着列祖列宗灵牌下。 这件事非同小可,可谓是给C市商业龙首李家蒙上奇耻大辱。其他几房的叔伯们肯定不会就此姑息,他们磨牙吮血,早就想找个点把我和邵明章这一支从李家给拽下当家人的宝座。 机会来了! 邵明章迫在祖宗留下来的家训,不得不再次在李氏祖宅的祠堂召开家族会议。他们把罪魁祸首阿彻给找来了,当然另一个罪魁祸首,我,也一并押在了祠堂。 又是一次世纪大会面。 位列长桌两侧的其他几支的叔伯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神色。特别是李策,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好,邵明章上位后,对他开启了全方位的打压,夺权又断财的,执行人就是阿彻。 他早想弄死邵明章和阿彻了! 然后再将我占位私有。 反正我从他和李家叔伯们同样吮血的眼神中,还看出来他对我露骨的欲望。 邵明章一进来就坐在了长桌最前端当家人的位置,两年来他成长了不少,但终究才20出头的年纪,还是太年轻,就算权力滔天能力冲顶,那些老家伙们也根本不怕他。 可他们也没有直接开启了造次。 因为阿彻坐在这些人的对面。 他是今天的罪人,本应该是让所有人都来唾弃的、勾引大夫人的男狐狸精。但却没有任何人敢开那个头对他指着头骂,阿彻就很平静地坐在硬邦邦的木凳上,那些李家的长辈们看着他,都会下意识低头。 我坐在阿彻的同一侧,但是是坐在长桌另一端的椅子上。这些人对我还稍微好一点儿,给我的木凳上加了一块软垫。 祠堂阴森森湿漉漉的,膝盖又开始犯痛。 邵明章没有开口,他的面前摆放着那些照片,还有好几块iPad,上面不断自动播放着这次事件发酵后,外界对李氏的评价, 【李氏遗孀,放荡不堪,深夜幽会年轻男子!】 【惊!李业未亡人爱上曾经的贴身保镖!这到底是道德沦陷,还是阴谋重现?】 【豪门纠缠,穷苦保镖为了事业而勾引前首富李氏李业的妻子,并成功麻雀变凤凰,摇身变为李业之子李明章的得力分公司总裁!】 【李氏集团唯一的外姓CEO,上位的内幕竟然如此丑陋不堪!】 铺天盖地,全都是在骂阿彻是狐狸精的,在骂邵明章有眼不识家里着火的, 在骂林芝微太放荡太婊/子的。 按照家规,林女士已经不能够继续在李家呆下去了!三房的三叔端着茶杯,镇定开口,他倒是已经对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不再气愤,并转头望向我, 林女士,横竖李业已经死了,也都死了快满两年。按照我国的法律规定,夫妻其中一方死之后,另一方实际上与其就已经没了婚姻关系。 我的眼皮一垂,又抬了一下。 撑着手扣在下巴上的邵明章,突然拍桌子道, 不行!林林姨她不能离开! 林姨好陌生的一个称呼! 也对,我是邵明章的继母,邵明章按规矩的确是该这么称呼我。 明章!李家已经容不下她!三叔也跟着拍案起身,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得离开李氏!你难道没看到她都做了些什么吗?跟保镖谈恋爱,买公寓金屋藏娇,还企图将她的小情人儿通过她的身份入侵到我们李氏集团内部!明章啊!你看看现在你们长房,多少权力都已经流入到这个彻先生的手中!我们现在在外面跟人谈合作,你知道对方都怎么说吗?说你们总部那个林彻林总,真是厉害啊!李氏应因为有他而自豪!。你听听,这李氏到底是我们李家的,还是他彻先生的!他就是个下三滥的保镖! -- 第32页 李明章,李氏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们李家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荡/妇和她的男宠将李氏毁掉!你不要再继续糊涂了!你知道吗,要不是许宏业的女儿因为爱慕林彻这个男狐狸精、在他门口蹲点意外拍下了这些照片,我们还不知道你们长房里面已经发生了这么腐烂脏污不堪的事情啊! 第 15 章 许微? 这个名字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我的耳朵里了。 她不是被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了吗? 邵明章皱眉,打断三叔的话,问,你是说,这些照片都是许微拍的? 三叔点头,满脸鄙夷看了眼我,又看了眼阿彻,很确定道, 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许微,曾经是林彻的女朋友,对吗? 我瞬间感受到远在桌子另一端,阿彻身上爆发出来的寒气。 眼神要杀人! 邵明章显然也阴了脸,但眼下明显不是讨论许微为什么会从医院里跑出来,躲在阿彻家的门外偷拍这个问题的时候。邵明章手一拍,用力几下,让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众人安静。 诸位叔父。邵明章沉着脸,双手从下巴上放下来,十指交叉倒扣在桌面,把话题调转回原来的方向, 林芝微女士是我父亲李业明媒正娶,她是属于李家的人,而她手中的基金会对我们李家也很有帮助。所以,我不同意赶林芝微出李家! 此话一出,大堂哗然。 那这些负面新闻怎么办!四叔没等三叔开口,率先拍板起身,指着我的脸对邵明章大喊道, 这个荡/妇给我们李氏蒙羞,我们不能留! 你敢说你们四房没有拿过林氏留下来的基金会一分钱?邵明章丝毫不畏惧四叔,横眉冷对,甩了一张报表过去,食指敲着这些单子,一字一句道, 基金会在我继承遗产时,就完全还给了林氏,归在林芝微的名下!当时为了让李氏的财产不能外流,你们可是同意了把基金会还给林芝微!但这些年在座各位都想想,基金会赚的那些钱,你们哪一家没有从中谋取好处过?如果现在我们把芝微赶出李家,也可以,你们把你们偷偷从基金会里拿走的钱,全部补上! 基金会的盈利被李家私下里瓜分这件事我居然全然不知道? 我震惊地看了圈前方的长辈们,他们听到邵明章这段锋利的话,瞬间僵住了身体,一个个都跟中了毒似的,脸色由红变青。 极为难看。 明章你,你不能这么三叔拉了把四叔,四叔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张了张嘴。 邵明章怒视着他们,又甩手扔出来今天他带来的全部资料。 无一例外,都是李氏其他几房暗中挪用我的基金会里的资金的证据! 这些证据我也跟着看了两眼,被上面的数字给震撼到了。 你派人调查我!三叔看到自己手下的那一张,瞬间爆炸,都顾不上拦四叔,自己先跳起身,对着邵明章破口大骂, 好啊!不愧是李业的私生子!果然身份不正做事也龌龊!你竟然敢调查我!我可是你的长辈,你 东西是我查的。 就在这时,全程都默默坐在长桌另一端、没有开过口的阿彻,突然很平静地说道。 他抬起头,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掩盖了刚刚的嗜血,看着一屋子所有的人,淡淡开口, 跟李总没有关系,基金会一直是我帮大小姐掌管,所以里面账目被挪动,都是我在记录。 三叔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天,他才怒骂阿彻, 好你个狐狸精!我就说你对李氏图谋不轨!你收集这些证据就是为了来击垮我们李氏下面几房吧!你不光勾引大哥的未亡人,你还想要陷害李氏的子孙!来人!把这个男婊/子给我赶出去!这个人不能再留在这里,玷污我们李家的祠堂! 这样,留下林女士也是可以,但是!这个林彻,就必须让他从李氏集团消失!让他永远地滚出C市! 三叔刚说完,祠堂里的众人突然又开始了激烈的发言。 无一例外,都是支持,都是赞同。 我下意识不愿意,他们不赶我走了,却要把阿彻拖离我身边! 邵明章我转过头去,用目光求他。 我错了,但能不能不要把阿彻带离C市! 我看着邵明章, 可邵明章却陷入犹豫。 我不明白! 明章你不是说你很欣赏阿彻吗! 邵明章突然抬起头,转向阿彻。 我这才意识到,阿彻一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又是怎么想的? 我也跟着望向阿彻。 阿彻,求求你,你为什么不反抗! 以前不都那么不愿意离开我,为了不离开我的身边什么出格的事情你都做过了。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却不说话了? 阿彻转过头,已经收起了目光中的狠戾,挺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后又转向邵明章,一字一句,缓缓道, 不难为李总,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 -- 第33页 我离开。 但你们李氏,绝对不能再为难芝微! 阿彻的表情很坚定,说完最后一句,他站起身,用平静地目光,俯视着面前所有的李氏长辈。 我感觉我的心脏瞬间炸裂,头脑轰地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 祠堂散了,我疯了般去找到正要离开李氏祖宅的阿彻。 他的黑色风衣在夕阳的余光下阵阵飘舞。 我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的脸。 阿彻!我感觉我的身体在颤抖, 你不能离开C市! 芝微。阿彻突然抬起手。 将我的胳膊推开。 我心脏直往下坠,阿彻却又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我的头顶。 他露出一个似乎是十分不熟练的笑容,脸上的肌肉线条都有些不自在,但是嗓音还是依旧的沉稳, 我终于可以这样叫你了,芝微。 阿彻! 阿彻继续用手揉着我的头发,眼神十分的温柔。 他说, 芝微,别担心,我只是暂时离开。 以后我就不是你的保镖了,也不再是李氏的人。我会重新以另一种身份,光明正大回来、追求你。 我看着阿彻远离的背影,没再挽留他,心脏紧的发酸,眼角忽然就滚落下一颗泪水。 邵明章站在我的身后,默默地抽了一支烟,一支烟完毕,他踩了烟蒂走上前来,看不出什么情绪地对我说道, 小妈,希望你不要忘记过去我们的约定。 第二天一早,我和邵明章就回到了C市,直接杀到了精神病医院。 许微拍照这件事很关键,按照阿彻那种绝对警惕,以及阿彻的电脑技术,他是断然不可能会允许有人在方圆一公里内能够窥探到他的隐私。 那么许微能够偷拍到那天晚上发生在他公寓里的艳照,绝对不只是普通偷拍技术那么简单! 邵明章也是网络高手,不出半天时间,就查出来许微的猫腻。 原来,还是跟许父以前在C市当官时的手脚不干净撇不开关系! 邵明章顺藤摸瓜,一下子就从这里面牵扯出一大批藏在这迂腐阴暗权力下的食物链,一环接一环。这件事对李氏的影响实在是不同小可,所以邵明章很生气。 他直接把这些人全部给办了! 该交检察院的交检察院,该送监狱的送监狱,C市的政权突如其来来了一场大变动,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光也都随之从李氏未亡人保养男情人转变了焦点。 许微的精神病鉴定书被打上造假的标签,连同给她开证明的医院主任也都跟着受到影响。她对付阿彻找的人本身就有政治问题,用的手端更是构成了犯罪。没了精神有病的证明,许微必须接受法律制裁! 她进监狱的那天,我让邵明章带我去见了她一面。 就因为一个男人,这个女人不仅葬送了她自己的前程,也亲手毁了她身后家人的未来。 我问许微后悔么。 许微穿着黄色的囚服,低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猛地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令我浑身不舒服。 她笑着看着我,突然问了我一句, 林芝微,其实你是喜欢林彻的,对么! 第 16 章 又是一年进入秋季,南方沿海城市越来越湿冷。 虽然家里有安装地暖,每一个别墅内也都有一大个壁炉,但这空气里的冷风还是在不经意间钻入骨子里。 我的关节炎好像又犯了,整个十一月份都在痛,一到下雨天,更痛。 外面的世界湿漉漉的,花园里的植物一夜间变成枯萎,玻璃花棚上沾满了落叶,花棚里栽满的大片彼岸花早就在盛夏落幕。 那天许微在监狱里问我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林芝微,其实你是喜欢林彻的吧! 其实你是喜欢阿彻的吧! 喜欢阿彻的吧! 喜欢阿彻么? 我很迷茫。 眼前跳跃着阿彻离去的背影。 心脏突然跟针扎地似的。 心一难受,身体就愈发地不舒服。邵明章不知道我这个病,我没告诉他,反正以前也没感觉出来有多么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坐在别墅的三楼卧室,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世界。 院子除了植物还是植物,没有什么人,园丁的修剪工作期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现在都四点多了,只是因为下着雨,所以没有什么时间概念。 我突然又看到了那片已经凋零了的彼岸花,想起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阿彻在帮忙打理。彼岸花生长于温润湿热的初夏,秋冬这种寒冷的季节很难绽放。 但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反季节蔬菜都能成堆卖,反季节花也可以肆意飘舞。 阿彻对生物学也很精通,他就是个行走的百科全书,什么么都会。所以无论什么季节,只要我想看彼岸花,不出几天,阿彻就能让楼下花房里的彼岸花妖艳盛开。 今年阿彻他 我站起身,不受控制地下了楼,去了花房。 枯萎的彼岸花,残留的茎杆弯折出一个个尖锐的角。 -- 第34页 阿彻离开时那张微笑着的脸,映在我的眼前。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已经不止一个夜晚,每当暮色降临,阿彻的影子就会不断地在我脑海浮现,年少时的雨夜初遇,父母逝世时的温柔陪伴,以及出嫁时的沉默跟随。 似乎我的前半生,每一步,都已经深深烙印上了阿彻的痕迹。 我感觉到眼睛好酸,心脏又开始发麻,膝盖突如其来的痛,让我一时间有些站不稳。 扑通! 突然有双手,从我的身后将我拉住。 身体没有跌入花丛,我转头,就看到应该正在公司开会的邵明章,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邵明章脸色很不好。 他不由分说,强迫我去医院。他说已经连着好些日子里,我的别墅里的下人们总是给他汇报我的脸色不太好,明明有暖气,却一天到晚要冲热水袋。 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类风湿性关节炎。骨科的权威医生是这样对邵明章说的。 邵明章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因为医生还说,这个病要是不注意调养,很容易就演变成风湿性心脏病。 我没敢跟邵明章说可能已经演变了,因为每当我休息不好或者情绪不佳时,心脏会疼的厉害。 医生问我是住院等手术还是回家先用药选择日期手术,我问他能不手术么,吃药解决不了吗?医生看了眼邵明章,皱眉小心翼翼道, 夫人的病已经挺严重的了,年纪轻轻就已经跟高龄的差不多,手术治疗好的比较快。吃药的话时间会慢! 我可不想做手术,我讨厌医院、讨厌一切跟消毒水有关的东西。这会让我想起来七年前的那场车祸, 以及躺在冰冷太平间,没有生气的爸爸和妈妈。 我不想手术。我会按时吃药的。我低着头,声音很小的对对邵明章求道。 邵明章显然已经开始暴怒我的不配合了,但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绝对要翻脸摁着我的头让我做手术,久到旁边的大夫都在冷汗涔涔地开始敲打住院的单据。 他却突然抬起头,盯着我,一字一句道, 林芝微,你可要好好给我吃药! * 十二月底。 治疗过后的效果果然还是不错的,每天邵明章都会安排人看着我把药喝下去,我的身体也稍作缓和,没有那么痛了。 但一到了深夜,躺在床上想起那个黑风衣身影。 我的心脏还是会痛。 喝着药也引发了很多副作用,我变得有些嗜睡,经常早上八点左右喝完第一副药,上午十点就又没精神了,也没什么事情,就会趴在床上一睡睡到下午。 经常有佣人来监督我喝第二副药时,我才被吵醒。 邵明章最近比较忙,其实他每天都很忙,才二十岁,又要兼顾学业又要主持那么大的一个公司集团。逐渐的邵明章就成了C市名牌大学的传奇人物,赫赫有名。 上一个在C大如此风云的人,还是阿彻。 平安夜的白天,我一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到了夜间就感觉到嗓子有些痒。我没当回事儿,喝了药吃完饭后就直接倒头又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间,身体似乎十分的酸痛。半夜我被难受的身体给折磨醒,感觉到头好沉,我心底有些不妙,向上翻了下眼皮就试着眼眶疼到无法忍受。 连忙去床头柜找了一个体温计。 一测,38deg;7。 发烧了! 类风湿关节炎最见不得发烧,我意识到得找医生,但拔起电话按了半天却不见人过来。真奇怪,这些佣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电话嘟嘟嘟空响了好久都没有接应的! 实在是受不了了,膝盖剧痛,心脏也在颤抖,我拿起手机,脑袋昏昏沉沉,下意识拨过去了一个号码。 邵明章你倒是快回来啊!我好难受,我快支撑不住了! 芝微! 意识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 刺鼻的消毒水,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 头顶塑料袋和插在下面的塑胶管,明晃晃倒映在我的瞳孔中。 唔这是,医院? 我微微转了一下头。 有个人影子,坐在我的床边,像是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将我正在输液的手握在他的掌心。 我轻微动了动手指,却并没有吵醒他,他似乎是有些累,所以睡着了。 突然就想起来昨夜难受到要死时,我最后拨出的那个号码,我记得我是找邵明章来着,那么能在医院里如此光明正大握着我的手守病房的,除了邵明章估计也没别人了。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已经没有那么酸痛,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朝着那个趴在我床边的脑袋迷迷糊糊地摸去。 吃力说道, 邵邵明章,你、你别在这儿睡会,冻着的 被子上的人突然动了动脑袋,缓缓抬起头。 眸子里瞬间迸发出凶狠! 阿阿彻?! 我惊道。 第 17 章 我觉得我一定是在做梦! 阿彻怎么会在这里?昏迷前,我明明是给邵明章打的电话 -- 第35页 吱呀大门被推开,邵明章端着一碗粥进来。 邵明章!我转头,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坐在床边的阿彻攥着我的手顿时青筋暴起,他的眼神想要杀人,我的手上的针管被他捏到血液倒流。 疼疼!疼! 阿彻!我缩回头来,小声喃喃道,你攥疼我了 阿彻立刻松手,顿了一下,但是眉宇间的狠戾并没有随之消散,他抿了一下嘴,对着邵明章伸出手,指着那个盛粥的碗,冷冷道, 粥给我,我来。 邵明章挑挑眉,并没有把碗给他。 两人之间似乎升起了一股战火的硝烟味,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头疼道, 明章,你把粥给阿彻吧。 小妈!邵明章呵斥我。 我同样呵斥回去他, 给他!出去! 你难道没看出来阿彻要发疯?阿彻疯起来多么恐怖,联想不到吗! 邵明章鼓着腮帮子,碗甩给阿彻,委屈巴巴离开病房门,大门砰!地下子被他摔的震耳欲聋。 我吓了一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阿彻却丝毫不受影响,端着粥,靠近我。 用勺子搅拌着,热。 我渐渐回过神,看到阿彻慢条斯理凉着粥,心底开始翻动起复杂的情绪。 阿彻 我、好想你。 阿彻给我舀了一勺粥,我轻轻低头,把粥喝了下去,头发散落到肩膀,阿彻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帮我别到耳后。 我感觉到他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耳廓那一瞬间,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竟然在加速剧烈跳动! 我 感冒几天了?阿彻突然问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想要说的话,阿彻平静注视着我的双眼,他的气场真的太强大了,小时候气场就很憾人,但大都是戾气,见了我还能收着点儿。现在长大了,戾气少了不少,但是压迫人的森严感却愈发强盛。 医生说你的感冒有些炎症,需要挂几天水。阿彻拿起放在床头上的血液化验单,一条条比对,他医学也特别好,只要拿到化验单,就算我买通了医生,也根本骗不过阿彻的智商。 只不过这只是血液的化验单,充其量能看出来有地方发炎,但是却看不出是什么炎症。 我张了张嘴,让自己不要虚心, 两三天了,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邵明章忙,所以家里的佣人都不太管我 阿彻的眸子一冷,攥着化验单的手指一用力。 我猜他应该是在生气佣人不听命令的事情,翻了个白眼,让他不要生气了, 你知道的,李氏那些佣人,原本就是李业留下来的人 阿彻似乎更生气了。 林芝微,你还是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他低声道。 我一愣,脑子突然就转不过来弯。 一碗粥喝完,阿彻接了个电话,电话里声音的语气有些急匆匆。阿彻很平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把碗放在床头柜,起身。 给我掖了掖被角。 我有点事。他说道,晚上再来看你。 哦 我抬头望着他,有些舍不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很明显,阿彻俯身看我的时候,在触及到我的双眼那一刻,他的眼神分明温柔了许多。 他用力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 我有些受到惊吓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芝微,先睡会儿。 阿彻转身就要离开。 我张了张嘴,突然抬起头喊住他, 阿彻! 阿彻脚步一顿,手握着门框,转过头来,怎么了? 你 我脑子又开始卡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想要问的,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彻没什么表情,挺平静道, 因为我发现我没办法过没有你的日子。 砰! 大门被关上。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阿彻今天见到我,竟然没喊我一次大小姐! 全部叫的芝微。 * 我又开始了躺在床上的翻来覆去,脑子里又开始回荡某一句话 因为我发现我没办法过没有你的日子。 整整一个夜晚,我睡不着。 第二天一清早果然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 邵明章是早上八点左右过来的,昨天阿彻走后,他也没再回来,听给我送报告的护士说邵明章后半天都没出现在医院。医院这些小护士都喜欢犯花痴,看到了邵明章一个劲儿问我打听李总好年轻啊有没有对象! 不过更多的人是问之前陪林小姐的那个黑风衣男子好苏好帅!他叫什么名字啊!我感觉他比李总还要迷人! 我笑着说不知道,结过报告单。这份报告单就是对我的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情况汇报,下面的批注写的很不好,我庆幸了一下,幸亏没被阿彻看到。 -- 第36页 邵明章就是我在看报告的时候进来的,我把报告推给他,直接了断给他说, 让医生改一下,报告单也藏起来,不要给阿彻看到。 邵明章抿着嘴看完了报告单,表情很是压抑。 你就这么在乎林彻? 我没回答他。 邵明章吐了口气,把报告单放下,说这件事暂时一放,他有两件事要问我。 我说你问。 邵明章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家里佣人的问题。问我这些佣人是不是经常干这种趁家主不在时,欺负我的事。 我没点头,反问他,难道你现在才看出来? 这种事我早就已经习惯,以前还有阿彻镇着,阿彻离开后,他们愈发狂妄了! 邵明章脸色一冷,说那太好了,这些家伙他今早刚给全部开除,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行! 第二个问题,邵明章眼底划过一丝严肃,低声问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氏的基金会以后不在李氏的旗下,芝微你还会留在李家么? 芝微芝微,一个两个,全都不尊重我! 我挺堵心地回答他,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不让自己继续想称呼的问题,皱眉问他,是谁要从你手上收购基金会吗? 邵明章突然不说话了,他突然站起身,大跨步在套间大病房里转了好几圈,似乎很烦躁,抓了把头发。 半晌,才愤愤道, 小妈!看你养的好跟班!林彻真的太不是人了!他这几个月竟然加入了CIBN集团,当了他们公司的首席咨询顾问!你知道CIBN集团吗!那可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咨询公司,我们李氏有时候还会去花重金聘请里面的老牌咨询顾问来给我们分析商业上的利弊! 收购基金会,就是林彻以他的个人名义来进行收购的!他现在背后有CIBN公司做靠山,想要拿下基金会实在是太简单啦!昨天白天我们公司突然收到了林彻发来的收购书,于是连夜召开了董事大会,总公司过半的人竟然都同意将基金会卖出! 他就是想要你!邵明章砸了一拳桌面,眼神恶狠不甘, 小妈,林彻他就是想买下基金会,然后彻底把你从李氏挖走! 第 18 章 千言万语,最后的最后,邵明章给我捶下一句话 林芝微,他说, 彻先生收购基金会迫在眉睫,只要你点头只要你点头,发誓你永远都属于李家! 我李明章,就算是拼上整个身家和性命,都会跟林彻死对抗到底!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一点,赌上整个李家全部家当,还是能够抵挡地了的! 邵明章的嘴巴叭叭叭的,说了这么大堆专业术语,我听得云里雾里,脑子疼。 但还是听明白了一句话 他让我发誓我永远不离开李氏,基金会他守住!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问, 我是说,如果我不发誓呢? 邵明章双眼冷冷的,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扫而去, 那我就、弄死林彻! 邵明章能不能办得到弄死林彻这件事,我还是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但是眼下他的这副表情,似乎真的打算拼了全部的身家。 你说李氏家族从民国时期到当代社会,百年来的基业,要是因为一个外姓、而且还是死了老公的寡妇而毁于一旦。 估计将来我死后下地狱,见到李业的亡魂,他不得掐死我? 我低着头,想了好长时间,被子都被我掐出好几道褶皱。 邵明章很有耐心地在这儿陪着我想。 期间有李氏总部的助理进来跟邵明章说了些什么话,我没听清。但是这个助理的眼神一直在往我身上飘,神情有些隐忍。 楼道里传来几声桑桑嚷嚷的声音。 吊瓶吊完了,护士长进来给我拔针。 我突然抬起头,对邵明章,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 你要敢弄死阿彻,那还不如先弄死我! 有些事情,真的就是那么几分钟、需要外人那么几句的逼迫, 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雾里开窍! 邵明章的脸一下子就锋利的可以蹦出刀片,我心里砰砰的,但突然不再迷茫了,又重复了一遍, 你要敢弄死阿彻,不如先弄死我! 林芝微!阿彻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说,我不要你折磨阿彻!我不要你对付他! 那你就甘愿基金会被他夺走?邵明章有点儿不明白了。 不!我摇头, 基金会,我不要了。 此话一出,邵明章直接愣在了原地,他长大了嘴巴,一定是没想到对基金会那么珍视如命的我,怎么会说出不要基金会这种话来! 护士长被我们俩之间的紧张氛围给吓到了,换了药,连忙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邵明章的胸口突然急剧一上一下起伏,他双眼变得通红,攥紧了拳头。 表情像是要杀人! 我丝毫没有畏惧,我的信念很坚定,我想明白了我的心 -- 第37页 没错,我喜欢阿彻! 父亲留给我的基金会,最根本的目的是希望我幸福。以前拼死留住基金会,只是因为我没看清楚我究竟想要什么,生活没有任何目的任何方向,所以才会迷茫的抓着基金会,认为那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现在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那么为了自己爱着的事情爱着的人,放手基金会我就可以得到最幸福的话, 我想父亲应该也会原谅我的这个举动吧! 邵明章死死盯着我,表情很是突兀,他的双唇都在颤抖,似乎要疯。 他张了张嘴,沙哑着嗓音问我, 芝微是因为你,喜欢阿彻吗? 呼! 我昂起头,盯着头顶新换的点滴,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他, 没错! 我爱阿彻! 砰! 病房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给用力撞开。 我猛地低头,就看到阿彻浑身衣服歪七扭八,脸上还挂了彩,站在门口边,用炽热的目光看向我。 无数个李家的保镖被他放倒在地。 我愣了,彻底愣了,扭头问邵明章这是怎么回事? 邵明章垂着头,没有看我,只是站起身,背对着我用力给了阿彻一拳, 你满意了吧! 滚!带着你的林芝微滚! * 阿彻跟我说,邵明章跟他打了个赌,如果我承认我爱阿彻的话,邵明章就主动给我放一条生路。 并且基金会原封不动让我带走。 但如果阿彻输了, 乖乖滚出C市,无论去哪儿,永远不许再出现在李家面前、不许再见我一面! 阿彻说,他心里没有底,完全没有底,因为他从来都不敢去奢望我会爱上他,那仿佛是一场梦,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打这个赌? 阿彻跪在我的病床前,说, 不赌,我就要跟李氏进行决一死战;赌,若是输了,我还是会撕破赌约,一定要把大小姐你抢到手! 我林彻这辈子都是大小姐的人!我无法忍受不能见你的日子! 我无奈地说阿彻你这是不遵守合约精神啊! 阿彻表情僵硬地一字一句道, 大小姐就是我的全部规矩与精神! 我: 好吧,果然还是个孩子!再怎么聪明、在外人面前再怎么成熟,到了执着的人面前,还是就跟一头倔驴! 我拔了点滴,将压着印有关节炎的报告单的枕头又往前拉了一点,确保阿彻看不到。下床,身手环抱住阿彻的肩膀。 阿彻,我跟你走。 我们交往吧! 阿彻愣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我低下头,主动的、轻轻地亲了亲他的眉心。 阿彻猛地起身,将我抱了起来。 用力推到了床上, 林芝微!你你不要后悔! *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些磨磨唧唧,大家看上了眼确定了关系,后面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只不过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阿彻显然也是第一次,都怪他小黄片看的太少了。 初次,好痛! 还弄脏了医院的床单! 阿彻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癖好,喜欢蒙着我的眼,我被他压着双手在头顶,什么都看不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床单是我去洗的,我硬要求,其实根本不需要病人亲手洗, 但是枕头底下有东西。 我得把它们给销毁! 基金会最终我还是留给了邵明章,毕竟是我违约在先。这个基金会办的口碑特别好,帮助了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有学上,也给李氏集团带来了极大的荣耀。我把这个基金会彻底转交到了邵明章的名下。去办理交接的那一天,我再次见到了邵明章,他脸色很不好,但是终究是没有骂我。 分别前,他抽着烟,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对我道, 林芝微,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很贱。但是如果你哪天跟着阿彻受委屈了,或者阿彻混不下去了养不了你了,李氏李氏永远欢迎你再回来! 你什么意思?我眯了眯眼,不明白邵明章为什么要说这么让人摸不透的话。 邵明章深深地看了我好几眼,突然扔了烟屁股,有些烦躁地揉着头发, 行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贱的! 回去后这件事我跟阿彻说了,我已经搬离李氏公馆,阿彻现在也不再是李家的仆人,他在新的公司享有十分崇高的地位,住的地方自然需要提高档次。阿彻为了养我,特地在C市的黄金地带买了一栋大别墅。 阿彻搂着我,轻轻摸着我的脑袋, 大概李总是舍不得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每一个字单独拆开,听起来是很温柔。 但是所有的字连成一句话,就透露出浓浓的醋意! 我转了个身搂着他的脖子,手不老实地往他的衣服领子里伸, 那你舍得让我回去吗? 阿彻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呼吸依旧平稳。 可双眼却染上了重重的情/欲, -- 第38页 你、休、想! 第 19 章 与阿彻在一起这件事,势必会引起整个C市豪门圈的动荡。 首当其冲的是李家,那些人都没想到我竟然如此不要脸,真的为了一个下人放弃了豪门太太的身份,屈尊离开李氏那么大的家族! 当然他们更看不惯我离开前,居然还把基金会给一并带走了。 这个消息恐怕比我和阿彻在一起还要震撼人心,李氏集团内曾经私底下三番五次挪动基金会资产的长辈们接二连三来阿彻的别墅砰砰砰砸门,破口大骂林芝微你就是个婊/子!一定是你偷偷改了隶属人,对不对!!! 一次两次,三番五次,我被折腾的每天懒觉都睡不足,最近阴雨天,精神愈发的不太好,风吹草动都会被吵醒。 阿彻不知道我的病,我努力的在隐瞒,所以他以为我每天早上皱着眉都是因为外面花园的铁栏有人疯狂砸栏杆,大喊林芝微你个不要脸,影响到了我睡眠。 李明章。阿彻给邵明章打电话,给你们李氏做个澄清,基金会是你拱手相让的。 我不知道阿彻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邵明章乖乖地照做,电话打完是那天上午,李氏集团突然爆出来基金会从李氏分割出是邵明章本人的旨意,跟林芝微小姐全然无关! C市的市头条当场爆了,市大众论坛的服务器直接被挤瘫痪,大家纷纷在吃瓜李氏豪门父亲的小老婆与曾经保镖私奔,儿子将家产赠予继母,做分别礼物! 我翻着接了内部网络的iPad,吐槽着报道的小编把这篇文章写的可真是玛丽苏! 阿彻正在家里办公,他是顶级咨询公司的首席咨询顾问,工作时间和地点比较自由。 我吐槽了好半天,却完全不见阿彻笑一笑。真烦人,这个家伙永远都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脸。哦不对!八百亿!八百万对于阿彻而言那还不就是个小指头一挥的功夫! 阿彻!我们中午吃什么! 嗯。 ??? 我好无聊,拖着床单下床,赤脚走到阿彻对面。 阿彻头也不抬,低声说了句, 芝微,把拖鞋穿好。 有地暖!不要! 听话。 为了防止阿彻给我穿拖鞋,他再把我按在漆黑光亮的办公桌上办一次,我选择了乖乖地、自己去穿拖鞋。 穿好妥协,我又转回阿彻的面前,抱了把椅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他。 阿彻敲着电脑的手指猛地一顿。 依旧没有抬头,但是喉结却滚动了一下。 他的脖颈长得真漂亮,喉结十分涩气,禁欲与性/欲诡异地重合了体现在那挺拔的喉结中。我竟然咽了下口水,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又看。 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邪恶的念头 小时候玩的玩具,不都是有一个鼓起来的开关嘛,按下去,小鸭子玩具就会呱呱呱直叫。 如果我去按一按阿彻的喉结 他会不会也呱呱呱直叫呢? 我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 阿彻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着什么样的灾难,我小心翼翼伸出手,在他僵硬的目光下 突然一下子按在了他的喉结! 阿彻猛地往后一退,椅子都跟着在地毯上擦出一道闷哑的声音! 芝、芝微?! 你这是在做什么! 唔没有想象中的呱呱叫呢 我有些不太高兴,又想要去重新摸一下他的喉结。阿彻迅速起身,脸色很不自在地往后退, 住手! 他钳住我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我不乐意了,没有想要的呱呱叫,还被钻疼了手腕!胳膊上的皮肤迅速泛红,我不开心甩了两下手, 你放开我!疼! 阿彻这才回过来身,我转身,也不知道在赌什么气,就要离开。其实事后想一下都是我自己在做奇怪的举动,还打扰了阿彻工作。但当时我只记得我脾气上来了,因为没有听到呱呱叫所以就突然对阿彻发了火! 芝微!阿彻也不顾为什么我会生气,气息慌了,连忙从身后绕过长长的办公桌跑到我的面前,拦住我离去的脚步,蹲下身子抬起头看着我。 怎么了呢? 阿彻轻轻攥住我的手,很温柔的抚摸。 尽管他的脸上表情仍然冷冰冰的,说出来的情话也硬邦邦的,若不是手上的动作真的很柔,我都以为他是不是下一秒钟会直接给我一巴掌。 我没吭声,别过眼去盯着另一边的地毯,地毯是纯羊毛的,我对某些杂材质过敏,阿彻买地毯向来比他自己的衣服还要认真。 大概是见我一直不说话,阿彻清了清嗓子,仰着脖子将他鼓起来的喉结面对我。 他把我的手牵着,覆在他的脖子上。 你摸。 手感很有弹性,轻轻按压一下还会弹起来,我的心情又好了,但似乎他压着我的手指每往下按一次,手下包裹着喉结上的皮肤就会冷不丁剧烈跳动一下。 -- 第39页 芝微阿彻嗓音有些沙哑了,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还生气吗?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不让你摸 我突然想了起来,我跟阿彻在一起的时日不是很长,但是做/爱的次数却疯狂,阿彻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了最珍爱玩具的小孩子,一定要将玩具彻底占有。 每一次情到至深,他都会摸着我的头发,说, 芝微,你亲亲我的喉结。 原来是这样! 我又不笨,顿时明白了喉结对于阿彻而言可能是灾难区。但还是想要听呱呱叫,于是在阿彻快要隐忍不住之际,终于从嗓子里憋出来一句, 你为什么不叫啊! 阿彻愣了一下,万年不变的大冰块脸突然有了那么一丝崩溃, 你要是想听,我现在就可以叫给你听。 说罢,一下子站起身,当即就把我拦腰扛起来。 大手一挥,深黑色的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扫掉,压着我俯身撑在办公桌上。 欸?不是!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学鸭子叫吗! 下一秒,阿彻染着无尽欲望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别说了 第 20 章 最终阿彻还是搂着我,问我怎么突然要摸摸他的喉结。 怎么这么主动? 我说我不是为了挑起你的性/欲啊,我就是想到了小时候买的鸭子玩具,按一下开关就嘎嘎嘎叫,我看你的喉结就感觉像是那个开关,脑子抽了才去摸摸。 谁能想到这个地方是你的禁忌呢! 我赌气,觉得自己真的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想听鸭子叫没听到,反而又差点儿把自己的腰给折断。 阿彻听完我的解释,下巴抵在我的脑袋顶,声音低沉地笑了一声。他牵起我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喉结。 呱。 突然就叫了一声。 * 过年的时候,雪又下的很大。 今年是第一次我跟阿彻单独在一起过年,算起来阿彻陪我过年的年头也已经有十一年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在,阿彻也在;家破人亡后李业和我过年,阿彻还是在;再到后来邵明章接手了李家,他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 阿彻依旧在。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和阿彻的关系,就是高高在上和卑微在下,永远也都不会改变。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我有偷偷在吃药,但是身体还是越来越不抗冻,时不时就会发烧感冒,腿脚也跟着厉害了起来,酸痛。 为了不让阿彻担心,我一直跟他说是因为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不碍事。 阿彻把家里的地暖还有壁炉全都冲足,一个冬天都陪着我。我问他不需要去公司吗?阿彻搂着我的腰,轻轻揉着我的脑袋,说他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在家。 我说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阿彻僵着脸,半晌才吐气说, 我怕哪一天你反悔了,又跟着邵明章跑了。 邵明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他说断还真的断,就连新年祝福都没给我发送。我老是觉得邵明章这个孩子有些阴晴不定,他看我的眼神令我不太舒服。 年初,阿彻为CIBN完成了一个大项目。 CIBN集团的总裁乐的合不拢嘴,直接将阿彻提拔为分公司的副总,阿彻一下子就变得很忙,但是他仍然不同意把办公地点从家里移动到公司总部的大楼里。 阿彻说,如果不让他在家里办公,他就辞职。 这下可真的是让CIBN的老总为难了,你说哪有不去公司上班的人啊?阿彻淡淡地道这些工作在家里他就可以处理好,老总还是为难,好奇问阿彻为什么不愿意去办公室工作。 是办公室的环境不好吗?人杂扰乱思路吗?如果是嫌办公的地方不舒适,那么他可以给阿彻专门开辟一层楼让阿彻作为办公室,里面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只要阿彻开心! 阿彻摇摇头,说他爱的人在家里,他不放心。 老总惊呼阿彻的情深,不过总裁大人也是听说过阿彻手刃豪门夺人/妻的光辉事迹,知道阿彻口中的爱人是谁。他咋舌,问林小姐是身体不好么还需要你日夜在身边陪着? 阿彻就是不肯离开我。 CIBN集团的总裁彻底碰了钉子,软磨硬泡都没办法攻克阿彻,但公司的副总怎么可以不在公司露面?每天那么多会议,得来参加啊!老总三寻思两寻思,最终一拍脑门,把撕破口对准了我。 我听了踏门前来求助的CIBN总裁的诉苦,真的是哭笑不得。 林小姐,真的只有你能够劝动彻先生!总裁苦瓜个脸,差点儿要给我跪下,我是真的舍不得把彻先生拱手相让啊!他太金瓜了!我纵横生意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到过?可却从来没遇见过像彻先生这么精明果断的职场杀手!林小姐你帮忙劝劝吧,我不想失去彻先生,他要是能坐在CIBN的副总这把交椅上,他就可以成为我最得力的左臂右膀,就可以带领集团更上一层楼! 但是一个公司的副总怎么可能天天在家里办公啊,每天都要开会,就算彻先生愿意跑前跑后,我们也心疼啊! -- 第40页 我被总裁大人求的实在是脑壳痛,揉着眉心,说, 行,我帮你劝劝。 他说的没错,哪有一个跨国公司的副总天天不到办公室,在家陪女人的? 傍晚阿彻从甜品屋回来,CIBN的总裁约我见面后我就想了个法子把阿彻支开,我跟他说我突然想吃甜品屋的蜜三刀,甜品屋距离这儿有些远,阿彻开始打算让下人去买,或者直接把甜品屋的糕点师傅雇佣到家里来。 我一听这怎么还与我想要的越跑越远了呢?就连忙跟他撒娇,说我想吃阿彻亲自去买的,人家小情侣谈恋爱,不都是男孩给心爱的女孩赴万里路买女孩最爱吃的东西? 哪有直接把人家厨师给买到家里的!庸俗! 阿彻的双眼顿时清澈明亮,他紧紧搂着我的腰,让我再跟他撒娇两声,说他好喜欢好喜欢我对他撒娇。发情的小狼狗要是不安抚,恐怕会拆家。我只好又扭了扭腰,蹭着他的胸膛又给他小声软语道, 求求了~ 阿彻开心地自己开着车就出去了,他开心的时候,走起路来都是轻快的,虽然脸上依旧是硬邦邦面无表情,但是不太平稳的步伐还是能够透露出他的心情愉悦。 CIBN的总裁走后不久,阿彻就提着蛋糕袋子回来,他差点儿把整个蛋糕店给买回来,我再次哭笑不得,说他是不是脑袋哪个地方缺了根筋? 吃饭的时候,我就把上班那事跟阿彻说了。 阿彻一下子就明白下午让他出去买甜品的真正目的,但是他却罕见地没有揪着我背着他见别的男人这件事不放,而是沉默地低头吃着碗里的饭,把米饭全都吃完了,才抬起头来用面巾纸擦了擦僵硬的嘴角。 脸色突然从阴沉变成了倔强,眼圈一下子泛红, 我怕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跑了,芝微 我: 最后还是我用身体来跟他保证了我不会跑不会跑,阿彻疯了般折腾了我一天一夜,几乎要把我的身体烙印满他的痕迹。 那以后每天我回家,你都要先跟我做。他抱着我,狠狠地说,每天早上也要做,我要在你身上每天都印下属于我的最新鲜印记。 我: 少年,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小刻章么! 我回答道:好。 阿彻又肆虐地啃咬着我的锁骨,让我发誓, 芝微,你不准跟别的男人跑! 好好好,我都发誓!我举手告饶,你每天早上要是都把我亲成这样,就算我想跑,也没人敢收啊! 况且阿彻的疯可是出了名的疯,谁敢在如今赫赫威名的彻先生手下抢女人,那不是不想要命了么! 芝微!阿彻又动了动脑袋,掰着我的下巴死死盯着我的脸,让我看着他, 要不我抱着你去公司吧! 我: 你可拉倒吧! 发疯还没完没了了? 终于连哄带发誓,阿彻终艰难同意了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 并嘱咐我一定要乖乖的听话。 我笑着捶他,家里又没人,我听谁的话啊? 阿彻登时翻脸,压着我又在门口玄关狠狠发情了一场,让我知道了多嘴口误的下场。 我呲牙咧嘴扶着腰,骂他疯狗。 阿彻十分满意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我,神清气爽提好裤子系好腰带,有把我抱回了卧室。 我喘着娇气,道他你可真闲的,上来又下去,那干脆把我绑在家里多好,还让我下去送他出门干嘛! 阿彻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主意不错,很调情。 我了个艹。 我让他赶紧滚,我要在家里睡个觉,每天晚上都折腾的太晚,身子吃不消。 阿彻又在我的额头印了一个吻,不舍地离开。 这种日子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阿彻就像是只被打了催/情/药的疯狗,怎么就对这些留印记还有肉/体纠缠如此的乐此不疲? 他说他真的怕失去我,因为站在我身后当影子实在是太久了,仰望我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所以就会总担心第二天一起床突然看不到我的人,害怕我突然某一天又后悔了,跑回去找邵明章。 我骂他傻啊!我既然愿意跟他在一起,就绝对不会丢下他离开他。 芝微,你发誓!你不能跑!绝对绝对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我无奈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很认真道, 我发誓,永远不会离开阿彻。 真是个孩子啊 * 三月初的一天,我突然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 不是关节炎的难受,是早上起床就有些昏昏沉沉,下楼吃早饭的时候胃部莫名的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阿彻有些担心,我摆摆手说没事,让他快去公司吧,今天不是还有个很重要的合同要谈,我给他整理着领带,让他给我下班时去甜品屋买点儿酸奶酪。 最近好喜欢从酸酸甜甜的东西,口味都有些变了,大概是天气变暖的原因吗? 阿彻一走,我的喉咙里突然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往上烧,烧着嗓子口直想把早饭全部吐出来。 -- 第41页 我捂着嘴,连忙跑进了一楼最近的卫生间,哇!地一嗓子,竟然真的把早饭全部呕了出来。 胃酸都跟着吐出来了。 酸臭酸臭,在洗手池里飘荡。 我抬起头,用温水抹了把眼睛,马桶旁还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包粉红色的卫生巾。 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震惊的念头。 ! 第 21 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浓厚。 妇产科到处是挺着大肚子的准妈妈,她们有的很幸福地在男人的陪伴下走出诊室,有的揪着头发,痛苦的坐在医院长廊冰蓝色的塑料椅中,手里攥紧化验报告单。 14号,林芝微。 哦,来了! 我解开腰带,躺在蓝色的三块板台面上,一声给我平坦的小肚子抹了很多凉凉的黏黏腻腻的水, 然后有什么更凉的仪器,贴着我的肚皮在来回滚动。 我突然觉得心好空洞,突然好想抓住阿彻的手,好想阿彻就在我的身旁,蹲在一侧,用手摸摸我的脑袋。 医生又让我躺了一会儿,对面的机子里啪啪啪打着彩超单子。 她们有说有笑,很正常地在作业,大概是见习惯了仪器显示屏上都会有什么东西。我想问问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医生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欸你们看到了吗?CIBN集团的副总又上热搜了,好像是他们公司接了一个大单,知名娱乐公司的,要帮某个女艺人出谋划策什么事,然后那个女艺人好像看上了CIBN的副总,直接花大价钱买了称赞彻总是她倾心男人的热搜呢! 医生们翻着微博,将单子放到灯光下烤了一会儿,转头对还躺在床上的我说, 好了,你拿着报告单去找给你开做彩超单子的医生吧。 我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接过单子,对她们说了声谢谢。 小姑娘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晃着脑袋对我打量了一下, 欸?你长得可真像真像那个之前在C市头条上特别火的豪门未亡人 坐在诊室的上了年纪的医生拿过我的报告单,翻着看了下,面不改色地问我, 要生下来还是打掉? 生、生下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脑子空白成一片, 我怀孕了? 医生像是在看傻子似的,看了我几眼,爬满皱纹的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将报告单推到了我的面前,手指一指, 卵囊已经形成,大概五六个周左右。 要留下来吗?她盯着我问。 我还没缓回来神,只是愣愣地看着那黑乎乎的图片中,有一圈白色的环飘在正中央。 这个、就是 我的孩子吗? 是、我和阿彻的孩子? 医生见我没有回声,神色微微柔和了一下,又开口, 我看你也没有男人陪着,一般像你这种没有对象陪伴的,特别是第一次来做彩超,大都是不会继续留下这个孩子的。你这个现在才五六个周,都还没有形成胎心,不想要的话越早打掉越好。打胎这种事拖的晚了,会变得很棘手。 我手指压在彩超单子上,越攥越紧。 终于脑子找回了一丝神智。 不 眼眶有些温热,我突然抓起了报告单,猛地站起身,身体突然的大起大落让我的头有些眩目,身子又踉跄了两下,扶着桌面才好不容易站稳。 医生被我这么突如其来的站立给吓到了,也跟着慌忙起身,连连说,姑娘你别急,慢慢来! 我抓着桌面,好半天才捋清楚我真的是怀孕了。心口涌出的甜蜜瞬间让我不知所措,我感觉到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拿起报告单,在医生劝说打胎的话再次脱口前,摇着头对她断断续续说道, 我、我不打胎。 对不起啊让您误会了!这个孩子我要!我要!我不会流掉的! 医生顿时傻了眼。 哦!这样啊,没关系没关系,不打更好,好歹也是个小生命哈哈! * 回去的路上,我打车回去的。 来这家二甲医院也是我偷偷来的,阿彻不可能同意我私自乱跑,我只能借着身体有些不舒服来找机会。 阿彻一听说我不舒服,瞬间就急了,要推掉一切事情陪我去医院,电话都拿出来要联系三甲医院的院长。我摆摆手,让他先去出席会议吧!今天是全省举办商业联合会,地点就在C市。CIBN 集团作为主办方之一,副总阿彻得代表集团上去发言。 可是! 我自己能去!我态度很坚决,跟阿彻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 阿彻倔强了好久,终于在我的淫威下,悻悻妥协,一脸不乐意,但是却拿我没办法。 而我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只要阿彻同意我出去,我还是有办法甩开他安排了的跟着我的人。 不要好奇阿彻的势力明明那么强大,为什么我还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开。 -- 第42页 毕竟我比阿彻大了五岁啊!他的那些手段还不都是我教出来的!这些年我当废物归当废物,真到了紧急时刻,小手段还是能够用得上! 打车、到二甲医院、再到回家。 这一系列的流程,一时半会儿还是可以不让阿彻知道的。但是出不了一天,阿彻肯定就会有所察觉。 我也不害怕这个消息最终他会知道,但还是希望能给他一个惊喜。 没错,我要在阿彻的手下打探到我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之前,就把怀孕这件事作为一个礼物,送给阿彻! 他今天站在众目睽睽之上做出完美的演讲,风光飒爽,是他身为一个男人最高的荣耀!而回到家后,还有一份礼物在等待着他, 让他今后除了万众瞩目的成功人士之外,又多了一个新的身份他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我想想都觉得甜,真的很美好。我特地让家里的佣人去买了漂亮的花,新鲜的食材,我要把家里装扮的美美的,飘香着菜肴的香气。 甚至我还去找出来我们两人的身份证,在布置精美的客厅里,盘腿坐在沙发中,翻着台历看看哪一天宜嫁娶。 小宝宝都悄悄降临到我们的身边,该去领证了! 幸福洋溢在我的脸上,飘荡在茶几上被精心包扎上蝴蝶结的彩超报告单前,我美滋滋地算着日期,挑来挑去,觉得下周日是个很好的日子。 3月10日,农历二月十四。 气候温和阳光明媚。 宜嫁娶。 握住笔在日历上画出一个大圈圈。 就在这一霎那,我的右眼皮突然猛地一跳。 ? 叮咚叮咚 对面的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第 22 章 我去打开了门,发现外面竟然站着一位我既不陌生却又十分不熟悉的人。 竟然是您!我惊呼,好多年不见,布朗先生。 布朗先生,就是当年我在欧洲旅游时,碰到的那对跟我十分谈得来的夫妻中的丈夫。 我对布朗先生比较惧怕,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我看时让我森森发抖,络腮胡子下的脸庞棱角分明,这位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年长者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美国黑手党大片里的教父。 请问布朗先生为何突然来访中国 林小姐。 布朗先生面前的属下突然开口,用的是方方正正的中文, Mr.Brown是彻先生的生父,他想要与您谈一谈。 * 英伦风的硬派大佬果然做事雷厉风行,毫不吃素。布朗先生直接把懵逼了的我押到他的车里,亲自带离阿彻的别墅,带往他的地盘。 林小姐。坐在车上,布朗先生风度翩翩地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放心,予澈是不会知道我来见你这件事的。 予澈?我皱眉。 布朗先生手叩着车门,优雅敲打,林彻的真正名字。 哦。我木讷的点点头,还是没有从这个震惊人的事情中回过神。 布朗先生闭上眼睛,又继续说道, 当然,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 并且,他是我布朗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 我的脑袋还很乱,试图去理清一点点思路, 布朗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我凭什么相信您刚刚说的这全部的话? 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告诉我从小跟着我长大的阿彻竟然是英国贵族的孩子,突然告诉我其实阿彻是有父母的,并且他们马上就要跟他相认! 突然告诉我,阿彻的父母,我还非常巧合地在旅游散心时遇见过? 这这这这也太 狗血。 玛丽苏小说都没这么写的吧! 况且还是在我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小腹部,布朗先生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这个举动,嘴角突然勾起一声轻笑, 林小姐在几个小时前,是去了C市的二甲妇产医院吧? 我惊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明明是费了点手段将这个消息给隐瞒去了,当时只是为了瞒住阿彻,存着点小心思是万一真的怀孕了,这样就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可现在,怎么就像是要变成一个未知的恐惧? 布朗先生笑的很文雅,他的这个笑容却跟阿彻莫名有些相似,阿彻很少笑,但笑起来都是露出一排牙齿,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还知道给你做彩超的医生,叫何慧雅。 我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是的,没错,那个完全不鸟人的彩超医生的确是这个名字! 你想干嘛!我瞬间警惕,冷眼看向他。 这个老家伙不会是想要 布朗先生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真皮扶手, 林小姐应该能想到,在下作为一个纯正英国贵族,对于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会有怎样的抉择。 * 布朗太太也来到国内,这一次她见到我并没有上次那么亲昵了,看着我的神情有些忧伤。我看到布朗先生低头对她说了几句话,她叹了口气,用英语对他说, -- 第43页 好歹也是澈儿的恩人,别太过了。 我被布朗先生带进了一间装满电脑的房间,屋子内全都是显示屏,最前方的正中央,一块巨大的屏幕矗立在地面。 上面正在播放着一个画面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画面上的男子站在鲜红的地毯上,对着鲜花捧满的演讲台,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是阿彻。 他正代表着CIBN集团,向着全省、甚至全世界,汇报CIBN公司的风采! 我痴痴地看着画面上的阿彻,真的是完美而又优雅啊!他那么棒!他天生就该站在世界之巅,被众人仰慕! 布朗先生从我身后绕到前方的大屏幕下,抬着头,看向屏幕上的年轻男子。 双眼中透露出淡淡的赞许, 他很优秀,不是吗? 是的。我同意,但这句回答却有些颤抖。 但你却让这么一颗万众瞩目的冉冉之星,当了你那么多年的保镖。布朗先生推了推金边眼镜,继续从容说道, 林小姐,你很残忍。 我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气了个半死,忍了好半天才没破口大骂。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糟蹋了你的宝贝儿子? 我忍啊忍啊忍,终于压住不快感,尊重他是阿彻的亲生父亲才细声细语对他解释道, 布朗先生,我知道您作为一个父亲,在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当作下人使唤,的确是很难受。 这句话真的是我将心比心后才说出口的,我拼了命的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象成已经出生长大,但是却在阴错阳差之间做了其他人的牛马,这才能细微体会得出布朗先生心中的愤恨。 但,我转头注视着布朗先生,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 在今天遇到您之前,我真的不知道阿彻是您一个英国老派贵族的继承人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嘛!当年初见阿彻我就是在一个破巷子里捡到他的,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拿着刀要打劫我,浑身脏兮兮。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谁能够把他联想到是一个豪门不小心失散的金瓜儿子?! 布朗先生眯了眯眼。 我有些打寒颤,但仍旧硬着头皮对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我也四处打探过阿彻的家人到底在哪儿,可是他就说他是被卖到孤儿院,然后从孤儿院中跑出来了,跑出来时才五六岁,根本记不清楚那个孤儿院到底在哪儿叫什么名字!我不是没有费过心思去帮阿彻找他的家人,可线索真的太有限了! 反而倒是您,您身为欧洲大贵族的当家人,那么金贵的身份,竟然还能把唯一的儿子给弄丢了!弄丢了不说!居然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想到来找!您说过您的布朗家族在欧洲十分厉害吧,那那么厉害的老派家族,连英国皇室都要尊重三分,滔天的权力,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孩子都没能找到!你指责我把阿彻当下人,那你们这些年又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来找他! 布朗先生眸子里突然迸发出剧烈的冰碴子,他突然拧过头来,突然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突然暴怒! 林芝微!他用力攥住我的呼吸管,阴狠森森地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迸出来, 你、也、知、道、线、索、有、限、啊!啊?! 你把澈儿当下人,将他的光辉全部掩盖在了你的脚下,让他给李氏做牛做马,你这么压制他的光芒,线索有限,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你以为我们没想找过他吗!啊?!这些年我从未放弃寻找过澈儿!他可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啊!可茫茫人海,澈儿被那该死的黑人偷走时他才三岁!我们怎么找!就是大海捞针!后来又遇见了你这种女人,把他打压的体无完肤,让他半点不得曝光在世人眼中,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获取得到他的信息? 这一次,要不是李氏集团的现任家主主动联系我们,提供澈儿在公司里的录像和他的几根头发,说他父亲前妻的小情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布朗氏寻找了多年的孩子,我们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澈儿! 第 23 章 布朗先生说完,突然松开了我。 我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脑子就像被一根针瞬间穿透。 布朗先生收手,又恢复了他的风度翩翩。我跪在地上,神经质似的问他真的是邵明章给他的消息?布朗先生问邵明章是谁,我说就是李明章,李氏现在的当家人。 当然。布朗先生微微点头,眼底冒出一丝意味深长, 李先生对您很上心,他对我说他想要把他的小妈从我的儿子手中强夺回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的儿子实在是太强大了,他对抗不了他。所以他希望寻求我的帮助。 我突然就觉得这事儿可真是往搞笑的方向走了,特么的邵明章都跟着掺和进来了?有些以前不太敢想的想法突然就扑簌扑簌往外冒,邵明章最后那两年看我的眼神,每次对我说话时的阴阳怪气。 从别的男人手里抢夺回自己的小妈?我了个大艹,电视剧都没敢这么写的吧!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绝对是很精彩,不然布朗先生怎么向来阴冷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看傻子,像是以为我是不是被他给吓到了直接吓到脑残。 -- 第44页 布朗先生问我接受不了吗?因为李家吗? 我说你可真会搞笑,邵明章那个犊子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找死! 布朗先生说你跟李家的当家人有什么恩怨他管不着,李家的家主为什么会突然告诉他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内幕。我说我心里清楚,邵明章恐怕早在我去欧洲旅游的时候就因为自己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感情而对我加以看管。布朗先生笑道你们中国人还是挺开放的嘛! 我说是挺开放,所以你想做什么? 布朗先生依旧笑着,阴森森, 林小姐那些是非恩怨貌似很多? 我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没错,我的确是死了丈夫然后貌似现在又被我亡夫的儿子给看上眼了。 如此风流,你觉得你配得上我的儿子? 我说的确是配不上, 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您儿子过。 因为我跟您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跟李家断了个干净。 布朗先生眉头一皱,你跟澈儿上过床? 我说你问这个干嘛! 布朗先生眉头皱的更紧了,意思就是真上过了! 我没吭声。 算了。他突然眉头一松,揉着眉心,就算上过还是没上过都无所谓。 其实只需要一条。 什么?我听不懂这个老洋人到底在表达什么。 布朗先生站起身,大衣领子立在消瘦的脸颊两侧,又从一个给儿子谈判婚姻大事的老父亲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教父, 不论你和澈儿发生过什么,感情多么深,甚至还上过床只要我不满意你,你就绝对不可能和澈儿继续走下去。 他的语气很坚硬,我一下子气笑了。 我问他到底我哪儿得罪他了,您儿子是我把他从土匪窝里捡回来的,是我把他洗干净了给吃给喝还教他本领,是我冒着被我爸妈打断腿的危险让他住在我家里还送他去上学。 是我把他手把手养这么大的! 对!我是结过婚,我是在外人看来很不检点,跟了老子又跟儿子纠缠不清,然后为了一个保镖还直接跟夫家断绝关系。 但是我跟阿彻在一起的时候,我与李氏断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对阿彻也是真心的,我和阿彻在一起后,我也再也没有任何不好的事! 我没有任何对不起阿彻的地方! 您凭什么不认可我! 布朗先生甩着手里的拐杖,耐心听完我的咆哮,突然优雅阴冷地开口, 林小姐,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不喜欢你,只是出于一个父亲的不喜欢。 那您以后最好不要喜欢任何一个阿彻身边的女人!我觉得他有病,虽然他是阿彻的父亲,但还是觉得他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可能太有钱了,思维是我们这些蝼蚁跟不上的。 林小姐放心,带澈儿回去后,我会为他选我满意的结婚对象。 布朗先生风度翩翩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管家,安顿好林小姐。没有我的允许前,不要让她跟外界有任何接触。 你这是非法囚禁! 我接下来需要跟我的澈儿单独见面,深入交谈。布朗先生推开门,瞬间数十个保镖围绕在我身边,将我困住。 等澈儿跟我回英国,我就放你离开。 林小姐,你放心,不会用得了多久,几天的时间,不算非法囚禁。 * 显然布朗先生是失算了,低估了阿彻的能力。 他大概信心满满地去找了阿彻做交流,结果第二天下午,囚禁我的别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我躺在窗户都被钉了木板的空荡大卧室内的大床上,听到门外剧烈的打斗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反锁的木门一下子被人用力踹开。 芝微! 阿彻一身黑色风衣,面带急切的神色,大步流星冲到我面前。 我翻身起床,阿彻! 阿彻上前来,一把抱住我,将我揉进他的怀里,摸着我的脑袋,沙哑了嗓音问我, 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双眼瞬间发酸,努力吸吸鼻子,说我没事我没事。 阿彻手托着我的脖子,抄起我的膝盖,就要抱我走。 布朗先生的人追了过来,将大门死死堵住。 他们各个手里都拿着枪! 艹!这是在国内啊!开枪是犯法的! 芝微。阿彻声音没有一丝惊慌,他轻轻摸着我的额头,低声对我说,抓紧我。 我用力点头,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 我听到阿彻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转身抬腿朝着前方半开大门旁的高大壁橱踹去。 砰!壁橱精准撞击到了大门,将木门直接砸入门框中。 下一秒,被关在门外的保镖们咚咚咚打响了枪声,子弹把门打成了筛子,一颗颗钻入门板。阿彻抱着我,边走边扬腿一道道将屋内的家具全都往门口踹。 抵御子弹! 我搂紧阿彻的脖子,看到他抱着我还那么利落干脆地旋转大长腿一下又一下将家具踹向身后,那真的是英姿飒爽啊!我突然就联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雨夜, -- 第45页 打劫我的少年,手里握着刀,捂着我的嘴,用低沉沙哑的嗓音,气息咬着我的耳朵。 说, 给我钱。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阿彻,依旧危险且迷人! 阿彻抱着我来到窗户边,钉了木板的窗户透着一丝丝光,他九十度抬腿,猛地对着木板砰!踹了过去。 木板被击了个粉碎。 芝微,阿彻三下五除二掀开窗户,扯了窗帘两两头系尾,紧紧栓在我和他的腰间,将我们两人纠缠在一起,窗帘的另一端系在窗台水泥柱上。他站在窗台边缘之上,用力搂紧我。 像是在安抚似的,对我说, 有我在,不要害怕,好吗? 他要带着我从这三楼上跳下去! 我轻轻咬了下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热气喷洒在他的耳边, 我怀孕了。 阿彻,你可要好好保护好我们一家三口啊! 阿彻瞳孔猛震,愣了片刻,突然一下子按住我的后脑勺,力道打的要揉碎,又饱含着无尽的温柔, 我知道的! 砰砰砰! 他拔出腰间插的枪,对准了正往别墅方向赶的保镖,一打一个准的击中他们的腿和脚。保镖们跪膝倒地。阿彻抓紧连接在一起的窗帘,搂紧我。 纵身从窗台上越了下去 嗖! 我听到他在风中,压着我的头顶,低声说, 芝微,我会永远保护好你。 嗯。 第 24 章 布朗先生的人还是在大院外拦住了我和阿彻。 阿彻手里拿的是真枪,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危险的东西,见到枪的第一眼竟然也没有像小说上写的那样恐惧。我看到阿彻举着枪,沉甸甸的,漆黑的枪口指向布朗先生的脑袋。 让开! 爆出口的,是熟悉而又陌生了很多很多年的厉色狠声。 布朗先生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金宝贝儿竟然拿着枪对着他,瞬间气炸了!大喝了一声你敢!,阿彻砰砰砰!三响,真的打在了他脚下的水泥地! 让我们走! 予澈!布朗先生爬起身,身边的警卫队唰唰唰急速包围我和阿彻,我差点儿看呆了,搂着阿彻的脖子把脸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对峙。 你们不要对他动手! 我听到布朗先生颤抖着嗓音咆哮道,予澈!我是你父亲!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对你亲生父亲开枪! 你不是我的父亲!阿彻的胸口都在震动,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认你这个父亲!更不会认你这个家族!你们绑了我的爱人还想要拿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来要挟我,这就是踩断了我唯一的底线! 凡是对我底线动手的人,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阿彻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跟着止不住地打寒颤,太恐怖了太阴霾了,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箱!我有种感觉,阿彻是真的生气了发疯了,可能布朗先生再说一句,他就会真的开枪杀了他! 我是你父亲!布朗先生神经质地又吼了一句,我没想拿这个女人的性命来威胁你!我只是想让你乖乖回家! 她就是我的家!阿彻大声道,你用她来跟我谈判,就是绑架她拿她来威胁我! 这个女人!阿彻用握着枪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沙哑着嗓子,她、我的命! 布朗先生,你动了我的命,不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可是!布朗先生浑身解数都无济于事,终于风度翩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崩盘,我的余光看到他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脸色极为难过,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啊! 阿彻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放慢,但声音依旧迸发冰碴子,冷冷的, 如果你不绑架芝微,本来我们还是有周旋的余地。 可惜你选错了路! 一阵凉风吹过,三月的天还是有些冷。 我听着他们父子二人冰冷的交谈,听到阿彻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在他耳边,咬着热气对他说, 别怕,我永远在你身后。 布朗先生大概是见识过了阿彻的偏执,知道如果把她逼急了阿彻绝对什么疯狂事都能做得出来!所以他没再继续动用身边的武装来逼迫我们,他终于伸手让举枪的属下往后退去,眼神阴狠地盯着被阿彻保住的我,恢复不了绅士风度但语气好歹平静到正常模样。 他左看右看,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寂,少顷,才重重开口, 你真的想好了,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不认祖归宗? 阿彻硬着脸,咬牙说了句, 对。 好!布朗先生大声拍掌,手里的权杖突然横空往我们所在的放下指去,顶端正对阿彻的眉心,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 第46页 我突然没由来地心脏骤停了半拍。 * 邵明章玩完了。 隔日,我就直接找上了李氏公馆的大门,我按照程序一步步去了李家,李家好多下人见了我都吓了一大跳,说大夫人您回来啦啊呀您说您回来怎么还需要跟李总预约呀!直接上去就是啦! 我说这不合规矩,我早就不是李家的人了,所以得按照宾客的形式来预约你们李总。对了你们也不要叫我大夫人了,我已经彻底跟李氏断了关系,就连说好的如果离开那么基金会必须留下,这件事我也全部按照就做。 说这些话的时候,邵明章刚好从公馆的二楼系着领带往下走,我一见到他,立刻火气就上来了,连仪态都顾不上,几步上前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好歹小时候也练过,阿彻最初最原始的那些打架功夫还都是我手把手教的! 邵明章一个趔趄倒地,他没有当即爬起身,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了他反击的准备。 我看着这个比我小了七岁的男人趴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吐出一口血。 小妈啊 我跟你家早就断了!我冷冰冰对他说道,请你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邵明章突然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坐在了身后的桃木楼梯上,胳膊肘架在膝盖,舌头舔着出血的牙缝。 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些龌龊的心思。 邵明章笑了笑,反问我他对我的心思龌龊,那阿彻觊觎主子的心思就不龌龊了吗! 我听不得有人说阿彻的不好,当即又抬腿就要踹他让他脑子放清醒些。 邵明章却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脚腕, 把我放倒压在身下。 你!我见形势不太好,让他滚。 邵明章掐着我的下巴,笑嘻嘻问我, 林彻到底有什么好的! 语气拐弯,又咆哮道, 我哪点儿不如他!林芝微!你说啊! 邵明章的这个状态让我联想到了□□,我一脚踹在他的裤/裆上,他嗷嗷大叫了起来,都说女生打架一定打不过男人,狗话!我倒要让眼前这人见识一下老子林芝微小时候的后七街一条龙霸王可不是胡乱吹吹! 我翻身站起,佣人早已经被我们两人这个架势给吓得瑟瑟发抖,我让她们滚一边去,这是我和邵明章的事情,你们要是乱掺和或者找来安保,信不信我跟你们玩命! 下人们却不敢离开,邵明章摆摆手,说下去吧就算死了我也愿意死在芝微的手里。 我让邵明章缓一下,坐起来,他似乎又想要抽风,我摸着肚子,对他说, 我怀孕了。 阿彻的。 邵明章突然就愣住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放在耳朵上的耳麦前,关掉了电源, 今天我过来就是找你算账的,你对我抱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不管,那是你对不起你爹,你觊觎你的小妈是你自己的不孝道。可 可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份心思扭曲了又打到对付阿彻上! 我揍你,就是揍的你竟敢联手布朗先生逼迫阿彻! 邵明章阴着脸,舔着嘴角的血水,指了指我的蓝牙耳麦问我阿彻是不是在听现场的对话。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阿彻的人现在已经包围了李氏公馆,你要是想真的打起来,我不介意李氏公馆沦为地狱。 邵明章古怪地笑着,说沦就沦,你以为我怕啊!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指了指耳麦, 你知道类风湿关节炎流产有多么危险吗? 邵明章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的表情风云变幻,很久很久,才沙哑着嗓音问我, 你还没让林彻知道你的病? 我说没有。 又捂着小腹部,笑的有些温柔, 但是只要好好保护身体,孩子还是可以平安生下来的。 只不过可能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怀孕啦! 邵明章突然抬头,眼睛往上一翻,似乎在忍着什么事。 我以为他不再说话了,觉得今天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是来找邵明章给阿彻出气的,关耳麦的时间有些长,我知道阿彻肯定已经急了,连忙准备推开开关按钮。 邵明章垂下头,让我等一下! 我的手指停了半拍。 邵明章吸了吸鼻子,终于红着眼眶,对我说, 你真的很爱很爱彻先生啊 我说, 就算我不爱阿彻,爱的是李彻王彻刘彻,我也绝不可能爱上你! 邵明章无声地自嘲笑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我, 眼神说不出来的难过, 芝微。 他对我一字一句道,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知道他在说布朗先生的事情,我明白布朗先生在我和阿彻临走时放下的那句话这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 这句话绝对不是恼怒后的诳语! 我转过身,听到打开耳麦,阿彻急切的语音一下子就涌入我的耳朵,芝微!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关了通讯! -- 第47页 没事,有几句关于李业的私话要对邵明章说。我温柔地对阿彻安抚道,跟阿彻撒谎说什么信号不好那绝对是在刀尖上舔火,更能暴露自己的虚心,还不如直接跟他说有私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并且拿李业来打掩护。 阿彻向来不会插手我跟林业的事情。 我背对着邵明章,推开门,留给他一句话, 不管将来我和阿彻要面对的是什么,这已经都与你们李氏无关。 我听到身后有人用拳头砸地的声音,我没有回头,推开大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站在门外,逆着光,黑色风衣在风中飘舞。 阿彻! 芝微! 阿彻用力抱紧了我,摸着我的脑袋,像是个对心爱玩具得而复失的大男孩,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芝微你吓死我了! 阿彻我反手搂住他的后背,让他安心啦我不是好好的吗? 阿彻松开我,把我放在他的面前,仔细打量我的身子,上上下下,特别是小腹部,大手贴着肚皮,轻柔地检查。 我对他说邵明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那孩子好歹也跟我生活了几年,我知道怎么对付他。 可这句话一出口,阿彻脸色突然就臭了好几分。 他突然就把我扑到在车里,像个大狼狗一样,狠狠啃咬着我的耳朵, 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阿彻咬了我的耳朵,一路向下,车子往前开,扑簌扑簌的,好半天他才抬起头,红着眼眶对我恶狠狠道, 要不以后我还是把你永永远远藏在家里好了! 让你一辈子只能看到我一个男人这样你就不会再对别的男人有深入的了解! 跟其他男人生活好几年芝微,你会不会也跟我生活几年后突然就不要我了,从我身边跑了,然后对着下一个男人也像现在这样,说你对林彻也是这么了解,知道怎么对付林彻! 芝微,你可以对付我,但你不要跟别人跑了,好不好 我: 第 25 章 阿彻突然从CIBN辞职了。 原因我没问,阿彻也没说,他只是告诉我他要出去自己干,干什么呢?他大学当时学的是生物,曾经在CIBN时有过好几个基因检测的公司有意愿和他合伙投资一家三代基因检测的公司。 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已经有一些微微隆起。我跟阿彻说好,你愿意干什么你就去干吧,我相信你。 我相信阿彻,因为他真的很厉害。 果然,离开CIBN出来单干后的阿彻更棒了,彻底摆脱了曾经在李氏集团下的阴影,纵身一跃成为商业界的一个冉冉新星。 年底评选C市的业界精英,阿彻居然排榜第十三位。 我看着C市的报纸,指着位列于精英排行榜第十三阿彻的名字,笑着给他打趣这个位置可不太好啊。 阿彻只是笑了笑,身手揽过我的腰,小心翼翼摸着我的肚子,眼底有些发青, 最近瘦了。 我推搡着他,心虚道, 嗯,吐得厉害,妊娠反应嘛~ 阿彻有些难过,满脸的心疼,恨自己不能帮我承担怀孕的痛苦。 我说其实真的没什么的,你们男人在外面不也得打拼。窝转过身钻入他的怀里,摸摸他的喉结, 你看你,为了我们母子自己出去当老板,都累的胡子茬冒出来了。 阿彻没有什么反应,搂着我关了灯。 得有好一段时间,我摸摸阿彻的喉结,他都没有那么动情/欲。一开始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出去找了什么人,因为我怀孕不能碰的原因。 这个猜测让我嫉妒的面目全非,阿彻到底多么优秀,我从把他捡回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外面又有多少女人在觊觎他。 我觉得我可能用脑子数不过来。 后来有一天晚上,阿彻到了一点多都没回来,我着急的在家里来回走动,打了很多个电话都说不知道林总去哪儿了。 明明下了应酬就回家的。 我问最后一个打电话的秘书,阿彻究竟跟谁出去应酬的,这些日子他老是回家很晚,是不是出去有什么事?你别怕,我知道这是人之常情,男人嘛,老婆怀孕出去找人的还不少吗? 秘书显然是愣了一下,我还在为我的大度感叹,她却突然火冒三丈,操着塞满了火药的语气在电话那一端对我吼道, 林芝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老板! 我真为老板感到不值! 我就是把最坏的情况给说了呢,我也不愿意这么说啊,可是自打怀孕,我感觉自己的心思越来越不正常了。 约莫半夜两点,阿彻突然摇晃着身子被人搀扶着进门。 头上有一块血。 是他的助理扶着他回来的,我看到这个场景,当即站起身,疯了般问助理这是怎么了,阿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彻喝了酒,额头上的血在往下流,不太清醒。我连忙吼助理怎么不叫医生,助理说医生正在来的路上。 我把阿彻抱到了一楼的客房。 医院的人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 第48页 头部后脑勺被硬物撞击,幸亏力道不大,只是微微出血。 那为什么会昏迷啊!我揪着阿彻的袖子口不放。 医生抽了一下嘴角,半天才道, 林先生这是喝酒了啊酒精上头导致昏睡了过去。 我哦了一声,呆呆地看着助理和门外站在台阶上的保镖们将一声送走。 阿彻头上缠着绷带,呼吸不平稳地躺在床上昏睡。 我问助理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彻怎么会被东西砸了? 年轻的助理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背过身去,从门口拎进来一个大盒子。 递到我面前。 本来已经要往回走的。助理淡淡道,最新一批购买基因检测仪器的甲方点名让彻先生晚上的饭局一定要到场,要是到了,就给公司加一倍的购买量。彻先生就同意去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两次。一个公司的运转太过于复杂,彻先生亲历亲为难免要深陷于这些世俗。 助理顿了片刻,抱着胳膊继续说道, 其实林先生以前在李氏,工作起来也不比现在轻松到哪儿去。 我的表情有些迷茫。 助理是个男的,但显然比女助理还要眼光毒辣,他看着我,就跟看仇人似的, 林小姐,您真的是对林先生太不上心了!你以为林先生真的只凭借他那天才头脑,就可以立足于那么大个公司吗?你知不知道要维持住一个大型产业,除了脑子好使,还需要八面玲珑。林先生最不擅长的就是去跟人戴着面具说话! 但是他为了让你不要跟着他受苦,他知道你从小到大好日子过惯了,所以才拼命的去赚钱。赚钱之余还要每天想尽办法回家陪你,他说你怀孕了,情绪不稳定吃不进去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尽是青色,可还是在笑,对!很温柔的笑! 今晚上那个甲方,是欧洲英国来的。 我听了,直接被甩了当头一棒。 布朗先生,林小姐肯定熟悉。 助理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映衬着我的脸色惨白, 甲方跟布朗先生甚为熟悉,老板也知道这个恐怕是个局。但老板还是去了,就因为这个合同签订了他就可以打开欧洲的市场,他说布朗先生难为不了他,若只是单纯的生意场上的过招,还真没人能打得过他。 可布朗先生却在其他方面捅了他一刀。 我下意识问什么方面! 年轻的助理一根手指指了指我手中攥着的盒子。 我这才想起来助理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把这个盒子塞入了我的手里。 他让我打开。 我照做 突然发现里面是一套套漂亮的婴儿装。 老板一直在暗中准备小孩子的衣服啊玩具啊,看中了好看的,就买来放在公司里,攒着想要给你个惊喜。但是昨天你突然说自己情绪不好,老是想哭,老板就慌了,连忙让人把这些小玩意儿都给装到车后备箱,想要带回家讨你开心。 往回走时,老板突然又想起来刚买的才到的一套好像没装,于是就先去了公司。结果刚上楼拿小玩具,突然就被人给从后面推了一把。老板光顾着去检查东西有没有质量问题,根本就没注意身后竟然有人。 老板以前是多么一个警惕性极高的人啊 我断断续续地听着。 心脏直坠入谷底。 小助理说完,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林小姐,你知道老板他为什么会从CIBN公司离开么? 为什么。我问他。 小助理勾起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 因为布朗先生施压! 老板对布朗先生的态度很坚决,绝对不会离开你投入布朗先生的手下!他说商业上的为难只管放手冲着他来,能不能打到他就要看对方的本事! 可对方在商场上对付不过他,就肯定转方向啊!布朗家族的人早就又盯上林小姐你人了,三番五次要对你动手。是老板,老板不辞千辛万苦,白天在公司忙完了,下了班应酬完了,还要想尽一切方法把第二天可能对你奔去的威胁一一处理掉! 林小姐,您一天到晚以为老板在外面忙什么?您之前跟我说的话,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对得起老板吗!他那么护着你那么爱你!你却怀疑他出轨?! * 阿彻醒了。 他沙哑着嗓音,说头很疼。 我没好气递给他一杯水。 阿彻一把搂住我的腰,就把我往怀里带。 芝微。阿彻看着我,知道我肯定是已经明白了很多事,眼中有些歉意,对不起。 我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撑着?布朗先生给他施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担心你啊!我感觉我都快哭了。 他是真的疲倦了,脸色都苍白苍白,我好心疼。 阿彻却笑了,用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小肚子, 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啊 我说你个混蛋!那还被人砸! 阿彻说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这次是他的疏忽。 -- 第49页 我气笑了,给了他一拳。 他连忙圈住我,说芝微你现在怀着小宝宝,不要这么动来动去。 我道他, 那你死了,我的孩子不就成了没父亲的!你还心疼什么?啊! 阿彻撑着胳膊坐起身,一只手揽过我的肩膀,将我靠在他的怀里。 用喑哑的声音,无比坚定地发誓道, 他们对付不了我的。 芝微,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 * 家里小孩子的衣服越来越多。 我跟阿彻说,要不抽个时间把结婚证领了吧。 阿彻坐在床边翻报纸,听到这句话,他的双眼瞬间明亮了起来, 好! 我们把领证的日期定在了四月底。 那天阳光明媚,阿彻说去一趟公司安排一下事情,就回来接我。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阿彻是真的变了,为了跟我在一起、为了用年轻的身板打下别的家族数百年来才能拥有的丰厚产业, 他是拼上了性命! 以前都可以悠悠在家就能解决完手上的工作。 现在却不得不每天亲自去办公室,坐镇公司。 我换了一身白色的高领单毛衣,配了条咖啡色和卡其色相间的不对称过膝裙,到小腿的半筒靴,站在阳光下镜子中的女人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已经遮掩不住的肚子,是那么的幸福。 可下一秒,我等来的却不是阿彻合着风衣翩然回家,牵着我的手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打来电话的,是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 第 26 章 阿彻躺在医院里,双眼被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东西一圈又一圈缠住。 助理走了过来,攥紧拳头,表情像是下一秒钟就要吃了我。 他的眼圈红红的,竟然推了我一把, 林芝微!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老板受伤! 他推我,一个林彻手底下的下人推我!我的性子肯定不允许这种荒唐的有理地发生。但是在去把他给推回来之前,我还是耐下了性子。 问他阿彻怎么回事!你说的都是你害的林彻为什么要这么说! 至少得问清楚一个理由吧! 小助理甩手砸了个东西到我面前。 我低头,看着那东西滚在我的脚底。 是一个用透明塑料膜包裹着的红丝绒方块盒子。 结婚戒指。 我想都没想,就给拾了起来。助理的声音颤抖着在我头顶上响起, 都是你!非得要结婚!老板才去买戒指。结果买戒指的时候被布朗先生的人给暗算了,戒指盒里放着有毒的烟雾气体!老板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眼睛就被气体给伤到了! 我说,那你怪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怪布朗先生,他才是害的你们老板的罪魁祸首。 小助理气的跺脚,直接跑开了。 我把塑料袋拎起来,看到里面滚落出两枚晶莹剔透的戒指。 戒指内侧,很细致地刻着LZW三个英文大写字母。 医生跟我说,戒指还有毒,绝对不能拿出来! 我攥着包装袋,突然抬头,突然就看到躺在急救室内的阿彻。 他的眼睛被白色的布缠绕的一圈又一圈,不断有血水渗透出去,染红了头发下的白色枕巾。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最有威望的所有医生都汇聚在这里,他们一个比一个神情严肃,指着拍了的片子激烈讨论。 我趴在窗户上,突然就对着里面疯狂地拍打了起来, 阿彻阿彻! 林小姐。 布朗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用莫名有些高兴的声音对我开口, 这种感觉,怎么样? * 布朗先生让我自己选择要不要跟他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他说如果我不谈,那么屋内的这些权威医生下一秒钟就将全部消失。 我没回答他,布朗先生大约是觉得我不信他,于是真的拍了拍掌, 予澈的确是厉害。 但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现在是我布朗家族。 医生闻声,见是布朗先生,以恶搞个脸唰!地下子变得有些害怕。 真的全部离开了病房。 我选择了医院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咖啡厅装修的很古典,上来的咖啡也很醇厚。 不对味。布朗先生轻轻品了一口咖啡,优雅地对端咖啡的小姐姐微微一笑, 用的不是翡翠庄园玫夏咖啡吧? 小姐姐脸有些尴尬, 我们店里一只手用牙买加蓝山咖啡,这已经是全球顶级咖啡里的前十名了。 我从来只喝翡翠庄园玫夏咖啡。布朗先生用折叠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把咖啡推到一边,让服务员给他上一杯冰的柠檬水。 我用小勺子搅弄着我的卡布奇诺,看他装13。 喝个咖啡还一堆毛病! 我突然就理解了阿彻为什么每次在避/孕/套必须用顶级牌子这件事情上如此执着。 遗传的。 布朗先生握着冰柠檬水,率先开了口,他对我开门见山,直接劈刀而下挑明了阿彻的确是厉害,在商业上即便是一个新人,他这个老贵族竟然也拿他没办法。 -- 第50页 我道他不用你吱歪,我知道阿彻很厉害。 布朗先生继续说, 我虽然在工作上打压不下予澈,但是 他故意停顿了说话声音,在卖关子。 我说你有话直说,我没把你当长辈。 表面上虽然装的镇静,但我知道我的心里已经往下坠,不断地坠落,快要掉泥坑里去了。 阿彻的受伤让我发疯。 况且我一直也没觉得我自己是个多么根正苗红的人,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叫长辈,生个孩子来上位的母亲跟买卖中的卖家没什么两样。 布朗先生哈哈大笑,感叹了句柠檬水可真好喝啊!够味! 我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布朗先生一把摔下玻璃杯,开口道, 不能通过事业上的手段来打压得了你们二人,那我就用肉/体折磨! 林小姐,每天有那么多意外事情发生,今天予澈只是眼睛受伤了,如果你们还要继续在一起,纠缠下去,我不能保证明天予澈的性命还会不会在。 意外总是避免不了发生的,这虽然看起来是最笨拙的方法,但武力向来也是对付敌人最有用的手段。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觉得他疯了,一定是疯了,拍着桌子站起身,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您不是一直都想要把他认回去吗?您不是很宝贝这个儿子吗!那您为什么还要下狠手来伤害他! 布朗先生笑了,笑的很城府。 他的手横在脖子上,用力一切, 我只珍贵身为布朗家族唯一继承人的予澈。 而不是为了一个已经结过婚、名声不洁的女人抛弃一切活得像个打工人的林彻! 布朗先生付了咖啡的钱,连同我的一起付了,他临走前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要是想明白了,就给他打电话, 不要试图激怒我。 他悠悠道, 现在C市所有医院都要听从于我的命令,予澈的确厉害,但他现在正处于受伤状态,群龙无首,他便不再是无懈可击。 这些天先让医生给予澈吊着水,你想明白了就给我打电话。布朗先生挺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我隆起的肚子, 布朗家族不会认可你的,捎带着你的孩子也不会认可。不论男女!月份再大一点就不太好做人流手术了。林小姐要是想不明白 那么予澈就会永远的成为林彻,哦不对,他的眼睛就会伤口溃败、腐烂,直到眼睛彻底玩完! * 我看着阿彻的眼睛真的在一天天伤势恶化。 布朗先生果然如同他所说的,全市的医院医生瞬间就成了他的走狗,我没想到布朗家族的势力竟然滔天的如此强大,我动用了力所能及的手段,还是没能翻的出布朗先生控制的魔掌。 没有人愿意给阿彻治疗眼睛,阿彻慢慢地苏醒,醒来后却异常的痛苦,神经都是连接的,想要动一下眼珠子都会哗哗流出血水。 他们不准许我进入到病房内。 我看到阿彻的眼睛流出了血又红了纱布,纱布被换掉,医生们明明将他安排在最贵重的VIP病房内,可治疗却跟对待濒临死亡的人死的,毫无想要将病人医治好让他往下活的认真。 输着最基本的营养蛋白。 阿彻只是有时候会清醒,因为无所动为,眼睛的伤势越来越恶化,他大多数的时间依旧在昏迷,一个多星期后突然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芝微 我听不到阿彻的声音,但是能看得见他的嘴唇,在微微张开,描摹着那两个最熟悉的字 芝微。 我疯了,彻底疯了,再这样下去阿彻会没命的! 我找出布朗先生的电话,说我要跟他见面! 布朗先生的助理不带一丝感情地对我回绝, 布朗先生明确下令,林小姐您只能在做出选择后才能与先生会面。除此之外,任何不确定的要求,都一律否决! 最后的希望破灭。 * 生活就是一滩玛丽苏。 都说小说里的狗血本质来源于生活,我觉得这句话很正确,我每天看着我现在过的日子,都不断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叹三声 林芝微,你的人生可真他妈狗血。 布朗先生微笑地见了我,微笑的地喝着他那正宗的翡翠庄园玫夏咖啡,他也邀请我品尝一口。 我直接把杯子给扔了,很神经质地扔进了他家的垃圾桶。 佣人又给我倒了一杯。 接近三个月的胎儿不能用普通流产手术。他很贴心地对我解释,医院什么的林小姐你都放心,既然现在C市的医院现在都听令于我,那么安排最好的医院最优秀的妇产科医生来为你流产,绝对义不容辞。 我道他你来给我安排,怕不是要把我弄死在手术台上。 布朗先生挑挑眉,说我挺聪明的。 我跟他说,弄死我可以,但是阿彻你也得弄死。 布朗先生惊讶道, 林小姐的脑回路可真是稀奇啊!明明就是为了救予澈才妥协做的手术,怎么事到临头却突然反悔,要拉着想要救命的人一同去死? -- 第51页 他说这话时,根本就不带一丝感情余地,仿佛阿彻只是个商品,在任他买卖。 我冷笑道, 留着阿彻一具躯壳任你们摆布,我心疼! 我其实并没有想让阿彻一起死的想法,那句话只是试探。 果真试探出来布朗先生的绝情,他就是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优秀的、已经被培养好的继承人,可能高龄再生个孩子有风险,所以布朗先生才选择抓住阿彻这个最好的商品死也不松手。 但得不到,宁肯毁掉。 这倒真的跟阿彻的手段一模一样! 心疼也没用。布朗先生文雅道, 我把你弄死了,再让予澈活下来,林小姐你都死了,还如何知道后面予澈死没死的事呢? 我没说话。 布朗先生放下杯子,用深邃的眼睛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林小姐我们就不要在这儿互相吓唬对方了! 横竖你我都是希望予澈好的,只不过我想要予澈做回我的儿子,你想要予澈活下去。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按照我的安排,接受手术拿掉孩子,我不会让你死的! 当然,如果你就死都不同意,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别的方面不谈,在袭击人身安全这个事情上,布朗家族可是很有说话权。 毕竟,我们布朗家族,掌控着整个欧洲最权威最庞大的黑色势力。车祸空中巨物拦街枪/杀,请问林小姐觉得哪一个更适合予澈或者是说,哪个更适合你拼死拼活留下来的孩子呢? 我低着头搅弄着新的咖啡,上面被我弄出一层一层小泡泡。 阿彻抱着我的不断咬着我的锁骨逼我说永远不丢下他的画面与阿彻双眼血肉模糊躺在医院里流着红色脓液的画面相交着一刀刀戳穿着我的大脑。 良久良久,才轻轻道, 好,我答应您。 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 27 章 布朗先生悠然自得问我什么条件。 我搅弄着咖啡,喝不下去,那就毁掉。我说首先,你必须答应我阿彻回到你们家族后,你们家族下的所有财产将来都要交予阿彻手中。 你们要把他培养成真正的豪门当家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抗衡。 布朗先生笑着回答我,那是自然,不然他们发了疯似地认会阿彻又是为了什么呢? 好的,这一条算是达成共识了。 布朗先生说这一条不算是要求,林小姐其实你可以再想一个交易条件。 我感觉我就像是在做买卖,狗血古早小说里不经常有这种情节女主为了救男主,含泪答应了男主父母的逼着他们分手的要求。 现在我所做的,不就是这些事情? 可言情小说里,女主下一个要求,都是会求着男主的父母,我和他分手后,求求你们,不要告诉他我离开的真正理由! 我把咖啡杯往前推,吱呀地一声推到了布朗先生对面。 布朗先生依旧在问我,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我说,有。 把孩子拿掉的那天 林小姐放心,流产手术的时候,我可以控制住阿彻的行动,不让他到现场干扰了手术的进行! 他生怕我见到阿彻改变主意了呢! 我笑了笑, 不,我要让阿彻必须在场,看完这个全部过程! 布朗先生露出很难得不理解,疑惑问我这是什么意思?一般的女人不都是拼了命地瞒住爱人去做流产手术吗? 这跟他想料的剧情走向不一样! 我很平静道, 以阿彻对我的执念,如果他不亲眼看到是我自愿拿掉的孩子,或者是说只是做完手术后由我当面告诉了他,他一定一定不会相信我是自愿的,他一定一定会认为我是被你们逼迫的。 布朗先生,你必须要让阿彻成为布朗家族下一任最耀眼的当家人,必须保证他将来权势滔天、万众无阻,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得了他的地位!这样我也一定会尽心尽力让阿彻对我死了所有的心思。 布朗先生没说话,只是在沉思我所说的。 咖啡凉了,我站起身来,端起咖啡杯,将里面粘腻的咖啡一把泼在了布朗先生的脸上, 您的亲生儿子是我手把手养到大的,如何对付他,我最清楚。 * 我去找了邵明章。 邵明章见到我,眼神有些不对劲儿,我是去公司找的他,他正在开会,所以就算他有再多的情绪,也不太敢在公司里弄出什么出格来。 你来找我做什么?他问,你不是这辈子都不肯见我了吗? 我说我犯贱呗。 有事求他。 邵明章笑的挺惨烈的。 他说你有什么事还能来求我,你家阿彻无人能比,我一个李氏前些日子都快被他给毁了,百年家族的基业,就差点儿被一个新起之秀给弄没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邵明章登时脸沉了下去,劈手就要夺走,怒斥,林芝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怀孕了吗!还敢抽烟! 孕妇不能抽烟,我当然知道。 -- 第52页 邵明章眼睛中带着惶恐,他问我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处,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会来求他办事,林彻呢?他怎么不给你解决,有什么事是林彻都解决不了的呢? 我笑了笑,说,你说对了,这个事情还真的阿彻做不到。 邵明章低头,半晌才手指插着头发问我, 是不是上次布朗先生的事情,给你们造成了什么困扰! 我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布朗先生对于我和阿彻的控制,并没有对外界公开,阿彻受伤的事情也并未让他人知晓。李氏虽然在C市数一数二,但毕竟还是不能跟布朗家族来比拟,所以邵明章知道的多少仅限于阿彻离开了CIBN公司,创立了自己的产业,并越来越厉害。 完全不清楚因为他的一时吃醋,阿彻到底受了多少苦! 阿彻的眼睛受伤了,我给他解释,很严重很严重的伤,近乎失明。 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不是在林彻的手中有股份?邵明章想当然问我,那里的眼科是全国一流,不可能治不好林彻的眼睛吧! 我对他说,阿彻的股份彻底被布朗先生给夺权。 邵明章的眼睛瞪的老大,张嘴就一句不可能!林彻他明明那么厉害,我仰天看了看,问他你这么说话良心不会痛吗! 阿彻才二十几岁!他再有才华也不是无所不能啊!布朗家族几百年的基业,阿彻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邵明章问我要求帮他什么,要赎罪吗? 我说对,我就是让你来赎罪的,毕竟我对你们李氏没有任何愧疚,在当李业的夫人那五年,我从未有任何越矩的地方;而做李业的未亡人那几年,我也很本本分分,除了跟长辈们拍了几次桌子外,不过那都是你们家里那些长辈给逼的。 阿彻是我离开李氏后才在一起的,并且离开时我也按照当初的约定,放弃基金会才离开的。 我不欠你们李氏一丝一毫,你邵明章却因为你自己的私欲,几乎断送了我和阿彻的往后余生。 邵明章快哭了,捂着脸道芝微你别说了,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笑了一下,轻飘飘地说, 邵明章你知道么,那天布朗先生来见我,压着我的性命逼迫阿彻,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么? 五月二十一,很多年前,阿彻曾经偷偷买了一束花,想要送给我。然后就看到了我坐在你的车里,和你言笑筵宴。他气的把花直接给丢进了垃圾桶。 也是我们准备去领证的日子。 我摸着隆起的小肚子,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沿着瘦削了好多的下巴,一颗一颗滚落到领子口, 在光亮的桌面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水花, 我本来是可以有一个很幸福的未来的,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和阿彻一起,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在落日后回家的小巷子。 * 六月份的天,已经很热了,C市的太阳永远那么毒烈,空气都被软化成可以看得见的波动,知了声荡漾着汗水,浸泡着昏黄的日光。 布朗先生下令让全省最知名的眼科专家全部汇聚在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吊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必须将阿彻的眼睛治好。 真是神奇,那些专家突然就跟被魂穿死的,一个个精神抖擞高度紧张,尽心尽力对阿彻进行眼睛的救治。 明明先前,看到阿彻快死了,眼睛上面的纱布里被黄色红色的粘稠液体都浸泡透了,流的满地都是, 可仍然没人管。 那时候我都快哭破了嗓子,跪残了膝盖地求他们。 阿彻能下床的那一天,我准备手术。 手术的通知单我压在了他的枕头底下,还有一牛皮袋的资料。布朗先生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吧,让我放心,当我躺在手术台上那一刻,他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手段都会把阿彻安到病床前。 那天的天气真的很热,很热,我记得我穿着挺薄的一件T恤,长长的裤子,周围没什么人,都被布朗先生清了场,我坐在柔软的天蓝色椅子里,手里有一片药。 做这个手术前,是需要吃药的。 药应该是杀死胎儿的药,医院里突然改了口,说其实可以用最先进的无痛人流手术,就是跟普通的一样,手术前需要先吃药。 那段记忆我到很多年后都一直是很模糊的,因为那第二颗药我吃下去后不到几分钟,整个人就因为腹部的剧烈疼痛而变得神经恍惚。 痛! 好痛! 仿佛也就是在那不久,对面白色的大门突然被人猛地给撞开,阿彻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还能感觉出那时候他四周散发着的气息 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他摔了手中的通知,还有那封我压在下面的信、邵明章与我共同签署的、基金会再度转让股权的合同书, 以及更早以前,在我还是李氏当家人李业的未亡人、阿彻还是我最贴身的保镖、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时,我和邵明章的三章约法 林芝微在拥有基金会全部股份期间,必须以李业夫人的身份执掌基金会。 阿彻抓着我的手快要把我的肩膀给掰断。 -- 第53页 问我,为为什么! 他不信!死也不会相信! 我的肚子实在是太疼了,但是还能够看得到他的眼眶依旧是红的,伤到的地方在他的眼角终究是留下了痕迹,眼珠充血那一瞬间,牵带着苍白的肌肤上那暗红色的刀割印也跟着扭曲。 阿彻哭了,搂着我的肩膀说,芝微你是不是因为跟着我的日子动荡了,很难受,所以才会做傻事要离开我! 我虚弱地被他抱在怀中,推不开他,也不想推开他,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被他这样抱着了, 和我们即将要流去的孩子。 我笑了笑,轻声贴着他的耳朵,就像无数个夜晚,他低下头,撩拨起我的长发别在耳后,唇鬓厮磨, 予澈。 阿彻愣了,整个人都瞬间僵住。 他抬起头,双眼猩红,道, 你叫我什么! 我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予澈这两个词,它们是那么的陌生,我感觉我在念的时候,肚子里正在被扼杀的生命似乎要把我给反噬掐死。 其实真的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以前以为,或许我很爱你很爱你,爱你爱到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富丽堂皇的生活,也可以为了你,忍受那些流言蜚语,以及被各种威胁找上门来、数不尽的日子。 爸爸留下来的基金会,快要被你的亲生父亲给逼尽绝路李氏集团、我死去丈夫留下来的家族基业,也正在被布朗先生往死里赶尽杀绝,邵明章那天来求我,说要是李氏垮了,基金会也会跟着阿彻,你是知道那个基金会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的 第 28 章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生是可以这么的狗血,以前一直以为死了爹娘被亲戚卖给商业大佬做抵债夫人,大佬因为看我长得像白月光所以真的点头把我给收留了,结果大佬得了癌症嘎嘣死了,这些烂人生已经够狗血。 但没想到往后的日子,还有漫漫狗血等着我去体会、去亲临。 打胎这种事吧,看书的时候总觉得矫情,什么女主躺在病床上感受到了孩子从身体内流出来,拼命地哀求不要拿走我的孩子。 我以前还跟阿彻吐槽过,说将来我一定不会这么傻缺,我说如果我怀了谁谁谁的孩子,那么我绝对非常爱孩子的父亲。 既然爱,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流掉?还能有什么样的苦难是能让我亲手去结束掉一个结晶了我和我最爱之人感情的小生命呢? 阿彻当时的表情有些生硬,我笑他我就是开玩笑,恐怕这辈子我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李业不会跟我有孩子,他也活不了多少年,可能我后半辈子就是这么孤家寡人,守着我最珍爱的基金会。 现在阿彻的表情,却是要杀了我的暴怒。 我坐在椅子上,听到了护士喊我的名字让我进去,我想要站起身,想要去摸摸阿彻的脸,让他不要哭了。 阿彻却突然掐住了我的手腕。 差点儿拧断。 我吃痛地叫出来,肚子又是一阵剧烈的痛楚,两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淌,阿彻抓着我的手腕,猛地起身将我甩在了座椅中。 他再次俯身,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脖子。 双目赤红,用力地将我贴着墙壁摩擦着举起到与他水平的方向。 我快要窒息了。 吞吞吐吐,叫喊出几个字音, 救救救命 四周瞬间涌上来一群护士以及医院的安保,想要去控制住阿彻,阿彻抬腿踹向椅子,金属靠背喀拉喀拉地爆裂,他抄起那些碎块,疯狂的朝着那些想要扑上前来的人一砸一个准。 阿彻不说话,什么都没说,就是在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用尽生命地掐着。 似乎是在真情实意地想让我死! 死亡啊 其实死了,也挺好的吧。 没由来的,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阿彻初来林家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阿彻还很小,点点一个,我已经十七岁了,单手就可以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洗干净的阿彻呈奶白奶白,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有褪去。我爸生气地拿着鞭子要打我,说我这个不听话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从外面捡回来一个野孩子! 我挨了我爸的一鞭子,笑嘻嘻地给阿彻喂着桃酥,家里的阿姨以前是顶级西点厨师,做的桃酥举世无双。 阿彻大眼睛水汪汪的,一口一小块桃酥,我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但是阿彻的小脸揉起来真的好软乎乎啊。 他吃完一块,奶声奶气的问我还有没有。 这可真的比以前爸爸给我买的所有的洋娃娃都要可爱! 我揉着阿彻,揉啊揉啊揉,倔强地跟父亲说,这个小孩我一定要留下来,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就带着他走! 父亲真的动怒了,他暴跳如雷让我把阿彻丢掉,我忘记了当时父亲为什么那么执念于让我把阿彻扔出去,就记得那时候父亲是头一次对我动了鞭子,蛇皮鞭一道一道抽在身上,真的很疼啊! 我抱着阿彻,手里的核桃酥碎了,又去抓了块新的给他。 阿彻嘴里塞满了核桃酥,突然就开口,颤抖着问我, -- 第54页 姐姐你疼不疼啊。 后来阿彻长大了,父亲没打死我,我也没带着阿彻走成,倒是阿彻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不离不弃。 现在反过头来,成了阿彻想要掐死我。 我模糊了双眼,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阿彻早就不再是那个听话的、任由我摆布的小娃娃了。他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狠戾偏执,不择手段的恐怖男人,当他想要弄死谁的时候,那个人必死无疑! 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 外界对阿彻的评价,一直是这样的。 那个奶凶奶凶、吃着核桃酥泪汪汪黏在我怀里的小孩 阿彻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抬起了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颊, 阿彻乖,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姐姐不疼,姐姐、姐姐给你吃核桃酥 * 阿彻被布朗先生的人迅速控制了起来。 他颓废地看着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看着我躺在了手术台上。 头顶四盏明晃晃的聚光灯照的我眼睛疼, 戴着绿色口罩的医生让我把双腿架在那两个架子上,我听话地照做了,医生拿出一根针,抬起我的手腕,在我大拇指下端找着血管。 头顶上袋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塑胶管往下流,那些透明的水,凉凉的流入了我的血管。 我突然就感觉到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了,哗地下子,全部鼓出了眼眶。 阿彻挣脱开控制,扑到玻璃墙对面,拍打着墙壁嘶喊着林芝微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 20岁到25岁那五年,李业一直很忙。 李氏公馆的房子特别大,每当李业有什么事情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独自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别墅。 冬天会很冷,就算开足了暖气也能看到玻璃窗上水蒸气遇冷变成小水珠,凝结在窗户外侧。 晚上时常会被关节的酸痛给痛醒,有一年寒冬,外面下着雪,我又被关节疼给痛醒了。爬起身来找止疼药吃的时候,就看到了染着厚厚水雾的玻璃窗外,深幽的天空里正在下着茫茫大雪。 我推开阳台的们,趴在窗台上看着白皑皑的雪花。 楼下的花园里,昏黄的路灯上堆积满一层厚雪,大团大团的碎雪正暴力地往下砸落着。我呵出一片热气,热气贴着窗户玻璃散开。 在遥远的玻璃房前,突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正弯着腰,俯身,将搁在玻璃房外面的花一盆盆往玻璃房内搬。 玻璃花房是我在李氏最喜欢的地方,那里可以种很多我喜爱的花花草草。 冬天白天,有时候为了心情好,会神经质地让阿彻把那些只能在温室里生活的花给抱到外面,这样我站在楼上就可以看到。 反正这些花最开始的存在意义就算讨我欢心的。 我没在乎过这些花花草草的死活,大不了被冻死了的话,明天再去买一盆相同的。阿彻那么精通生物学,想办法让新买来的幼苗加速开花也不是不可能。 可阿彻却在大晚上的雪地里,将那些快要被冻死在外面的花,一盆一盆地放回到玻璃房。 那一刻,我便在想,其实阿彻应该是很喜欢幼小的生命吧,从那些羸弱的生命中,看到了年少时期的自己。 刚怀孕那会儿,阿彻每天都会用耳朵贴着我的肚子,说让他听听他的孩子,他的宝宝有没有在踢妈妈的肚皮呢? 他买了很多很多小宝宝的衣服,那个被助理送回来的盒子,我后来数了好几遍,几乎每个品牌的最新的婴儿服他都把里面每一个款式都给买齐全。 那些最后温暖的日子里,阿彻最喜欢就是搂着我的腰,翻看着手里的书,说要给宝宝取一个很好听很好听的名字。 这是我的孩子,是芝微为我生的宝宝。我一定会给他全世界的幸福! * 没有感受到小说里写的,孩子被扯出来的撕裂感。 几乎是再次睁开眼睛,肚子就不疼了,肚皮也瘪了回去。 空荡荡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在头顶摇晃。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布朗先生问我需不需要他把我送出国什么的,我反问他出国就安全了吗? 基金会既然又回到了我手里,邵明章曾经说过如果哪一天我还愿意回到李家,他敞开门欢迎,并帮我遮挡住所有的流言蜚语。 我说谢了,布朗先生我想砸烂了他的脑袋,你的脑子我更想挖出来喂猪。 离开医院的那天,我还是没想好该去哪儿,但是这个地方我不想继续呆下去了,基金会我也不想管,我只想找一个小盒子,把自己放进去,吃上一堆安眠药,躲起来,睡的永远不知道外面时间流逝到哪里。 我撑着伞,身体还有些虚弱,走到医院对面的马路边的大树下,我突然看到了一抹黑色的风衣。 阿彻站在红瓦砖上,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身子十分瘦削,瘦的真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下巴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 往日风度全无。 阿彻看到我,隔着一条绿化带看着我,他突然眼睛中闪动出一丝光亮,咬在嘴角的烟猛地掉落。 踉踉跄跄,丢了伞疯狂向我奔来, -- 第55页 芝微! 身后唰地下子窜过一辆车。 我瞬间不知所措了,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就跟揪紧了似的,空荡荡的小腹突然又开始扑通扑通疼痛。 离开医院之前,布朗先生明明跟我说 予澈已经同意跟我回英国,回到布朗家族。 林小姐,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他说送阿彻回英国飞机启航的日期,就是我出院的那天。 此时此刻,阿彻应该已经坐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 可他却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眼神更是阴霾的像是要将我削骨搓皮! 第 29 章 我以为阿彻又会上来,想要直接把我给掐死,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凶狠,眼神狠戾,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事到如今,他就算想要弄死我,我觉得也合情合理。 阿彻我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又是个阴天,骨子也疼,所以下意识不想更难受了,可能态度软一点儿,眼前这个男人或许会下手轻一点儿? 阿彻却突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膝盖直接压着红色石砖,他最近瘦了好多,骨头碰撞石头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我愣了一下。 阿彻用力地抱住了我的双腿,用沙哑的不能再沙哑的嗓音,哀哀求道, 芝微没事的,孩子没了,没关系 就是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求求你了,大小姐 他哭了。 他说他那天真的是失去了理智,疯了,所以才差点儿失手掐死我。 他不是故意的,让、让我不要往心里去。 他还说, 基金会我会想办法解决,我不会让它被布朗集团给抹杀。芝微,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去联系邵明章,我最清楚李氏的根基问题在哪里!孩子没了你要是不喜欢小孩子我们就不要不、不是的,我是说,如果你为了基金会,那我就一定会想办法把它给从布朗集团手里救回来,芝微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过你爱我的! 我有些难受地笑着问他,爱能当饭吃么。 * 有些事情需要快刀斩乱麻,否则会沉溺进所谓的正确道理中,越来越怀疑自己的选择。 我不想阿彻受伤,那时候的阿彻完全没有意识,躺在病床上就是任人宰割的鱼。我是用我的未来换来的阿彻的活下去,既然现在阿彻活下去了,那我必须履行这场交易。 阿彻说的没错,他的确有这个能力将基金会从布朗先生手里救回来,而我其实也可以在阿彻彻底摆脱危险后,跟布朗先生翻脸不认人,撕毁交易。 本来就是他们先动手的! 布朗先生很精明,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想。 他在我临出院前的那天晚上,找到我的病房,优雅地对我说, 林小姐,其实你的身体不太好吧。 类风湿性关节炎,倒不是多么大的病。但,如果不好好吃药的话,会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引发风湿性心脏病林小姐,这几个月,你跟着予澈颠沛流离,是不是早就忘了吃药这件事?而流产则更是类风湿性关节炎变本加厉的凶手。不说了,这是昨天替你检查身体的体检报告,你自己看看吧。 * 阿彻抱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脏在不断地疼。 病理性的疼。 我抬起头,忍着眼眶里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好半天才再次低下头。 一根根将阿彻的手指掰开。 我打了个电话,让邵明章过来,又给布朗先生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隔壁市李氏的老宅,地址也给他一并发了过去。 布朗先生显然怒火很大,问我不是说好了按照约定,我该把阿彻还给他! 他冷笑着,问我是不是打算违约, 问我林小姐你在看了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后,还觉得你现在还可以跟予澈在一起么! 这个老男人!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剁了我的腿,绝对不要在那年冬天去欧洲旅游。 我深呼吸,说我一定会把阿彻还给您的,我一定会让您儿子对我死心的! 布朗先生说他拭目以待。 这是我第三次踏入李氏的祠堂。 邵明章带来了那些他连夜赶出来的合同文件,他拿着那些文件,问我真的不后悔么? 我说只要你不怕外界再对你们李氏胡说八道就行。 一个已经挑明了要彻底跟夫家脱离关系的女人,却不要脸皮地求前夫家再次收留她。 邵明章立在我面前半天不说话。 而后他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红着眼,声音有些呜咽, 芝微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我说你别在这个装模作样了,我也觉得这一切很恶心。 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反正从头到尾,伤害的都是阿彻罢了。 无所谓,我感觉自己突然很麻木了,心脏除了病理性的疼,没有了那种让人呼吸不动的疼。 -- 第56页 布朗先生一个飞机飞了过来,依旧风度翩翩,踏入李氏的祠堂,问我是有什么好看的戏邀请他过目吗? 我说你的中文学的可真好。 阿彻呆呆地看着我们这些疯子做着这一切,从我给邵明章打电话说你带我去李氏的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这辈子都是李家人,我要让林彻彻底对我死心,为了我的基金会开始,他就整个人傻了。 他一定是觉得世界太疯狂了,不然怎么都21世纪,还会有这么没节操没三观的事情上演? 我有些害怕阿彻发现这里面很多话是不通顺的,但我知道对于阿彻而言,无论这里面哪一件事是不合情合理,只要有那最后的一击,只要我给他那最后的一锤子, 就算是海枯石烂的情深,也不可能将他从即将要坠入的绝望深渊中拉回来。 祠堂很大,前面跳跃的火焰很烈。 我撩开长风衣,当着在场的所有人的面,在李业的牌位前跪了下去。 林芝微。邵明章在我身后,沙哑着嗓子说道,你知道这一跪,代表着什么吗? 我说我知道。 当年李业刚和我结婚,我问他不需要什么仪式吗?一直以为像李氏这种大家族,当家人娶妻,肯定会有什么大场面的。 李业说不用,李氏的确是有这些老掉牙的规矩,但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规矩在纸张上虽然留了下来,可现在已经21世纪,如果日后他死了,没必要让我为李氏做什么贞洁烈女,我可以自由飞走。 我好奇地问了那以前嫁给李氏当家人还要做哪些证节操的行动啊? 李业当时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说 要跪祠堂,跪列祖列宗,发死誓。 阿彻也知道。 那时候他就跟在我和李业的后面,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贴身保镖。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忘记,他也一定没忘记。 这一跪。 原本木讷的阿彻突然爆发出怒吼,他挣脱了压住他的保镖,疯了般要扑向我。 林芝微!他吼出来和邵明章一样的话,你知道你这一跪代表了什么吗! 布朗先生在身后啪啪啪!用力地拍起了手掌。 我抬着头,望着头顶上窗户外面被太阳快要烤化了的绿叶,用这种荒唐的方式,上演着上个世纪才会发生的古早狗血剧情,什么为了爱的人好所以要牺牲自己甚至在祖宗面前下跪发誓,明明都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漏洞百出。 可是我知道,阿彻他能上套。 我也想不顾一切,为了爱情跟布朗先生撕破脸皮毁了交易拼个你死我活斗到底。 夜晚身体疼痛时能躲在阿彻的怀抱里,搂着他的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如果时光能倒流十年,如果在葱葱十几岁时,我没有年少轻狂。 如果很早很早以前,我能不惧怕医院,早点儿知道身子里的病 可惜没有如果了。 阿彻还那么年轻,人不能太自私,不是吗? 真是可笑,但可笑幼稚的谋划,痴情的人却不顾一切往里面跳。 我听到身后阿彻的嘶吼声越来越弱,逐渐逐渐绝望开始弥漫,心思大于身死,身后的那一道面对着我永远是少年澄澈火热的目光,终于变成了一滩死水。 抬头看着窗外树叶的眼睛,终于滚落下忍了好长好长时间的泪水。 这个夏天,过的太漫长了。 第 30 章 夏天终究会过去的。 阿彻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不、是从人生中消失。 他被布朗先生带回了英国。 这是邵明章跟我说的, 邵明章问我要不要回李氏,他说他能保护我。 我让他滚。 邵明章垂着头,声音哽咽, 芝微,你现在身体不好至少你在李氏,我还是能把你藏起来的 我觉得挺可笑的,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是能反过头来打断他鬼迷心窍与布朗先生互通一气的步伐?还是干脆把他掐死在初见时接手李氏集团的路上? 邵明章。我挺平静地对眼前这个我恨不得大卸八块的男人说, 你只要答应我,把我与你做的交易好好的完成,其余的,你什么都不要管了。 林芝微这个名字,继续挂在你们李氏夫人的头上,但我这个人,从此与你李氏再无瓜葛。 基金会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名下,但是我的名字只是个空壳,核心还是在李氏。那只不过是当时为了刺激阿彻的一个幌子罢了。 邵明章不至于弱到那般地步。 倒是布朗先生,那场狗血的淋漓尽致的烂戏,他竟然配合的相当完美!没有半点儿纰漏! 我们几个变态齐心协力,共同将阿彻彻底给送回了布朗家族。 彻彻底底让他与这个叫林芝微的女人,结束了长达十一年的纠缠。 从此再也没听到过阿彻这个人,他就像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在摩擦着大气层时曾经绽放过那么耀眼的火光,绚烂。 然而却转瞬即逝。 阿彻离开的第一年,我离开了C市,用手里的积蓄去距离C市大半个中国的Z市,在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居民楼里租了一间四十几平米的房子。 -- 第57页 房子有电有水,还有个煤气灶,一米八的双人床,旁边落地窗前安置着一个墨绿色的沙发。 房租不贵,不过我也没什么贵不贵的概念,小时候的生长环境也没给我造成有钱没钱到底是什么区别,物业说房租三千,压一付一。我一次性地交了一年的,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姐姐瞬间笑成一朵花。 之所以选择这个小区,是因为旁边靠近医院。 阿彻走了,我还是得活下去,即便生活没了什么念想,但终归还是没那个勇气自暴自弃。 房子小小的,我也没往里面收拾多少东西,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楼下有便利店,上午十一点和晚上六点下去买点儿东西吃,其余的时间全都缩在公寓里。 躺在床上,抱着膝盖,紧紧攥着被子。 仿佛那些年,我抓着阿彻的衣服的日子。 每天晚上,轻轨都会从房间的一侧穿到另一侧。 外面的世界,树叶绿了又枯萎,凋零在苍茫的天空下,下起一片片白皑皑的雪。 阿彻离开的第二年,我出门找了份工作,楼下711便利店卖关东煮。似乎关东煮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有着极为奇妙的好感,一个萝卜两个福袋,还有黏黏的菠菜蛋糕以及滑溜溜的魔芋丝,深夜里总会有留着长发穿着毛茸茸短裙的女孩牵着高高大大男孩子的手,在寒冷的冬天捧上一碗热乎乎汤。 曾经C市商业龙首的妻子,在某个城市不知名的小居民楼下卖关东煮,这听上去大概很搞笑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关心过C市的动荡,至于李氏在邵明章手里成了什么样,不知道。 至于阿彻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啊 医院里开的药越来越喝的没滋味,医生说我的身体真的不行,转换为风湿性心脏病后心脏疼的愈发的频繁。 味觉都出现了麻木。 林小姐,你还是要好好休息啊年迈的医生看着我的化验报告单,摘下眼镜长长叹了口气, 你看你还那么年轻,这个病虽然没有逆转的余地,但是也不是完全死路。可想要好转,还是得多休息、多保持心情舒畅啊 我对医生说着谢谢。 我也想要心情好。 阿彻离开的第三年,身体越来越不好,经常性在整理便利店货架的时候,回感到莫名的眩晕,关节已经从最初的阴雨天才会疼痛变成了走几步路都会酸痛难忍。店长是一个很和睦的阿姨,她早看出我的不对劲儿,让我要不提早下班吧,重的活别人来干,工资照发。 我笑着说这哪成,不干活却拿钱,良心亏不亏啊,再者我也不是完全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我在明晃晃的电视液晶屏中的国际早间新闻中,看到了阿彻的身影。 *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头顶的透明塑料袋里乳白色的液体沿着细细的管子,往下一滴一滴流淌。 我转了一下头,就看到邵明章坐在对面。 翻看着厚厚的检查报告。 邵明章的眼眶越看越红。 三年的时间,我还是不想见到他,一如既往。 邵明章听到我醒了,低头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闭上双眼,让他滚,只要不看到他,我哪儿都好受。 邵明章攥着的拳头就没松开过,越来越紧,似乎在隐忍着暴怒。 我觉得挺搞笑的,说你要发火就快点而发,我挂完这瓶水马上回家, 我的身体如何,用不着你来假惺惺,我为什么会成为这样,邵明章难道你就没有推波助澜吗! 当然,终归罪魁祸首是我自己,我还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也没把罪名全部按在他的头上,我还自己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些年来我也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身体成这样,就当作是报应吧 邵明章砰!地下子砸在了床头。 他沙哑着嗓子,对我说, 芝微,我带你走,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你会死的! 我说你拉倒吧,快滚吧,我挺想死的,你要我跟你走,我还不如死了好! 邵明章噌!地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出来的声音异常刺耳,我看到他举起了拳头,以为他要直接将我拽起来带走。 我咬着牙, 邵明章,你想都别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你要是来硬的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芝微! 邵明章突然开口, 林彻回来了。 他带着千军万马,杀回来 见你。 第 31 章 甜腻而又腥涩的疼痛。 我告别了邵明章,挣脱开他要护送我回去的要求,我说不管我死还是活,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到小区时已经是傍晚,今天倒是天气挺好的,就是冷飕飕,提着药走在大街上骨头都是痛的,心脏抓了紧似的难受。 居民楼坐落在一片杂乱的街坊中,傍晚有人支起了摊子,正在热锅烧水,煮面下菜。 大叔大妈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 第58页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在医院的时候没注意,临走时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就往身上换,也没看清楚牌子不牌子的问题。衣服是邵明章准备的,他又怎么可能给我买那些三四十一件的衬衫。 虽然过去了三年,我穿了地摊货三年,但仍然也不会改变我二十多年来穿着上万价格的衣服布料长大这一事实。 什么料子什么品牌,摸一摸就能立刻判断出材质。 怪不得那些穿着工作服的大爷大妈们会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女子被金主包养,玩弄后踉跄回家,从天价别墅中滚回自己的破屋子,这种事可算是大爷大妈们的饭后津津乐道的茶点。 我有些累,也懒得跟他们打掩饰,拖着虚弱的身子上了电梯。 电梯里,上楼检查水管的小姑娘斜了我一眼,冷哼着自言自语道, 这年头,真的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啊 她以前跟我有过一点过节,因为我订的外卖被别人偷走了,然后我去找她帮我查一下监控,小丫头自己失职,不愿意帮我查,于是我就报了警。 最后结果让她扣了一个月的绩效。 有时候人真是神奇,其实我自己的钱是足够的,一份外卖而已,没了再点,花不了几个钱,可是那一次,我就感觉我自己都有些神经质了。 一定要找回来那份外卖。 失去的东西,总是那么多。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外面的声控灯随即点亮,墙壁上的小广告应接不暇。 腿实在是太疼了,心脏也好难受,我从电梯里出来后,只能先贴着走廊的墙壁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翻着包找钥匙。 还好我的包没被邵明章给动了。 钥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出一丝白影。 锁打开,门推开。 啪! 房间突然照射下刺眼的光。 我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手中的包瞬间掉落到地面。 玄关对面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像是已经立在那里很长很长时间了,身影的边缘都与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我转身就要跑,钥匙都扔到了一边,包也不顾着捡起来。 嗖 耳边飞过一个抱枕, 擦着我的脸颊,直接砸到了前面的门上, 将大门砰!地声给砸上! ! !!! 林芝微。阿彻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我的身后,伸出手,缓缓地把前面的门用力一按, 然后嘴唇贴着我的耳朵角,声音沙哑地开口, 好久不见。 * 的确是好久不见。 三年吧 阿彻跟了我又有多少年呢? 肃杀的氛围,冰冷的目光,嗜血的语气。 在这种模式下,我竟然还能淡定地笑了笑,转过头来,笑着对阿彻说, 好久不见 阿彻突然就抓起我的手腕,天翻地覆,直接将我拖着、扯着,扔进了房间唯一的一张床上。 他扯开领带,似乎生怕我挣扎,两三下就把我的手腕系在床头。 我等着他像大多数破镜重圆的男女主那样,掐着我的脖子或者掰起我的下巴,冷笑着问我过得怎么样。 然而阿彻却没这么做,他甚至连好久不见后再见面之间张力十足的前戏都没做。 直接一把撕了我的衣服。 艹! 我让他住手! 阿彻又用破碎的衣服,把我的嘴给堵了。 我抬起腿就想要踹他,但是阿彻力气实在是太大,抓住我的脚腕将全场控制。 他拿下我嘴中的布,蓄势待发。 你倒是把窗帘拉一下啊!我狠狠咬了他疯狂的嘴唇,吼他,他妈的老娘不想上演活春宫! 嘴唇的皮应该是被我咬破了,满嘴的血腥味。 阿彻松开我,突然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嘴角流出一滴滴鲜血。 他笑的真的很恐怖,像是已经杀了无数个人,准备再杀无数个人。 我一下子就在这样的阿彻身上,看到了布朗先生的影子。 突然就感觉到胸口有些闷,想呕吐。 阿彻伸出手,诡异地抚摸着我的脸,摸了好几下,摸的我背后不住地流冷汗。 我说我不是故意吼你的,窗户外面那几户楼靠的那么近,一眼就看到了。 阿彻继续摸我的脸,用力地揉捏。 我咽了一下嗓子,搜肠刮肚, 真的平日里白天的时候,我都是在家会拉窗帘的,真的会看到的 赤/裸男女,不伦纠缠,而且还很优质。 是个人就喜欢看! 阿彻一把扯着我的头发,终于说出了今天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林芝微,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我说我当然会不好意思,谁喜欢把自己的裸/体给别人观看。 阿彻突然一拳砸在了我耳边的枕头上,又再次抬起胳膊扬在我的头顶,我以为他会给我一巴掌,下意识闭上眼睛躲了一下。 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微微睁开眼。 只见阿彻在用猩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 第59页 突然从我身体内抽出身, 突然下床, 突然抬起腿,用力地踹向客厅中央的茶几。 砰! 茶几腿摩擦着地面,吱呀吱呀地丢向落地窗。 轰哗啦! 玻璃瞬间炸裂,白花花的一片,满天星般落在了木地板。 窗外,是万家灯火,明朗的深夜上空,是流星划过。 我在心里算着赔偿费,想起来那些物业的小丫头难看的脸色。 林芝微! 阿彻似乎不太解气,或者说这一声玻璃的砸落,彻底让他爆发了,他又再次抄起那木茶几,乒乒乓乓摔在地面,砸的震耳欲聋。 然而又扯着我的头发,手上的领带撕断,压着我的身子疯狂进出。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曾经的阿彻,真的是很温柔。 可以说刚才他刚进来的那场折磨,已经是他在努力克制。 我看到猩红的鲜血,流了一夜。 * 居民楼第二天所处地带的土地所有权,就宜了主。 被英国最知名最古老之一的权势家族布朗家族的当今当家人给一票买下。 隔天,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不管几天还是几十年的人,统统被补偿一大笔钱,然后连夜搬离。 阿彻买的,他现在是布朗家族的当家人,我第二天就从许久不看的新闻里才得知,几个月前欧洲那场贵族之间的金融战争里,布朗先生突然心脏病复发死在了自己家中。 豪门争权,最后还是阿彻大杀四方,将风雨动荡的布朗家族一掌按死在了他的手中。 摇身一变,彻底从一个曾经淋着雨、流落在街头外的小混混,变成了令金融界闻风丧胆最高权力的掌控者! 有人说,布朗先生的死,并不是心脏病那么简单。 布朗家族的那个下一代的年轻人,他的手腕,不可想象! 他巩固了自己在欧洲的势力后,又再次回到中国,席卷而来,业界都传闻,这位年轻的贵族当家人重新回中国,是为了在这里开辟新的疆土,成为新的规则制定者! 也有人言,布朗家族是想要彻底占有中国生物制药的市场,他的目标是将布朗家族的产业,遍布全球。 还有人说 然而,这个被所有人都津津乐道、一回到中国就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的男人,此时此刻,却远远地脱离了风暴的中心。 在某个不知名的南方小城市的山沟旮旯里, 买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地, 花大价钱清空了当地某个破破烂烂小区的居户, 将一个女人囚禁在这里,日夜做/爱。 好可怜的女人。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在被身后的阿彻掐着腰抱着,用力顶撞时, 哆嗦着长发,自嘲地笑了起来。 原来我还能有今天啊 第 32 章 我吐了一地的血。 阿彻不在公寓,不知道去了哪里。鲜血红红的,腥甜腥甜,我连忙砸了摄像头,慌慌张张把那些血全给擦干净了。 晚上阿彻回来,脱了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 他深陷入沙发中,没开灯,我躺在床上,身体直打哆嗦。 这些日子每一天阿彻回来,我都回下意识害怕。他变了,变成阴晴不定,如果我哪一点做的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彻夜折磨我。 还喜欢变着花样来。 我以前知道阿彻的手段多,什么都会玩。但是那样真的很疼,我怕疼,本来关节就不好,所以阿彻从来都是很温柔对待我。 至少在床上他从不暴力。 可是现在他却变了,大概是这些年一直惦记着,现如今再次见面,他便把那些手段全部用在了我的身上,倾尽毕生所学。 每天白天,当阳光照进来时,我都会从镜子里看到一具布满青紫掐痕的身体。 阿彻坐在沙发里,点着烟看了会儿窗外,似乎是看到了被砸烂了的摄像头。 他突然低声道, 芝微。 我没理他。 过不了一会儿,身后的床就突然凹陷了下去,阿彻一把抱住我,将我拦腰扛起,扔在沙发上。 我只能嘟囔着嘴,说你干什么,没看到我在睡觉! 阿彻阴晴不定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我感觉背后有些发毛,想着要不要说点儿软话,那个地方还生疼,昨天夜里阿彻折磨的我快要死了。 阿彻突然掰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 突然古怪地勾了勾嘴角, 瘦了。 我被他掐着下巴,张不动嘴,眼睛被挤压的想要流泪。 下一秒钟,阿彻就把我拎起来,让我趴在了沙发靠背上。 身后一凉。 那么喜欢砸东西啊? 也是,林小姐最喜欢将东西给摔坏了。 摔坏了再丢掉啊 阿彻我感觉到身后一阵麻木的疼,疼疼疼,想要求饶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阿彻却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力气大的吓人。 我不想听你说话。身后的男人阴冷着声音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无比想把你操/死在这张床上! -- 第60页 性/爱娃娃大概也没有我这种待遇。 就是砸了一个摄像头,阿彻就要把我给弄死。 多半时候,阿彻是不会跟我一同睡觉的,他折磨完我,抽几根烟,就穿上衣服扣上皮带摔门离开。 留我一个人在床上,空气冰冷,也不会有人再给盖上衣服。 阿彻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但有些习惯还是保留着。 比如不会让我去做饭,比如不会让我伺候他,当然除了在床上得好生伺候,尽他满意。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半个多月,日复一日,每天我的身体上都是不同种花样的痕迹,还有满地的领带满地的锁链。 有时候半夜我被弄昏了过去,不知道阿彻停没停,反正再次我被骨头疼给折磨醒的时候,通常阿彻都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坐在远远的沙发上,穿好衣服静静地抽着烟。 像只正在打量猎物的狮子,在深夜中凝视着我。 半个多月后,我被阿彻带离了公寓。 回到了C市。 阿彻却并没有把我带回以前我们住的别墅里,也没有回到更早以前的林家。 而是在一所高中对面,买了一块昂贵的学区房。 我第一次看到房子对面的那栋红瓦教学楼的时候,真的是吃了一惊,因为那正是我十七岁时读书在的母校。 而这座学区房下面的那条细长的街道 则是我第一次遇见阿彻的地方。 这个地方没有窗帘。阿彻站在落地窗前,说,以后一天三顿你就在这里吃。 睡觉随便。 我来的时候你最好醒着。 你到底要干嘛!没窗帘实在是太疯狂了,他不知道外面正对着就是教学楼吗!那么多学生!都是高中生!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多十点! 阿彻轻笑了一声,这大概是再次见面后,他除了暴怒、冷漠外,唯三能做出来的表情。 他回过头来,掐着我的脖子,让我看向下面的街道, 林芝微你也害怕没脸? 那你打孩子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你为了林氏的基金会,把我卖了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你再次回去舔邵明章的时候,怎么不怕了!!! 我求他,能不能不要就这么开着窗户 阿彻突然笑了起来,很古怪,说, 可以啊,那你再给我生个孩子! 我的心瞬间凉了又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 阿彻看着我的表情,脸色一下子又阴暗不已, 就那么不想给我生孩子? 不我语无伦次,不是不是的 又是一轮漫无天日的折磨。 只不过这次阿彻有时候会留下来过夜, 按照以前他对我身体的了解,算着安全期和排卵期。 他那么厉害,数学那么好,什么都知道。 我只能仰头叹气,却什么都不能说。 事到如今,说了有什么用,万一哪天阿彻发现了我不能怀孕了,就把我给丢掉了呢?何苦在他还对折磨我感兴趣的时候,告诉他已经不可逆转的事情呢? 阿彻似乎也不着急,生孩子的事情除了刚来的那天对我说过一次,就再也没提起来过。 窗帘倒是安了。 学区房是栋别墅,里三层外三层的安保。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阿彻从英国带来的,会说中文也会说英文。阿彻白天很少回来,那些下人来伺候我,说的都是流利的中文。 最近阿彻似乎在忙什么事情,特别忙,一连好几天竟然都没来别墅。 佣人们还是对我客客气气,表面上用没什么感情的中文问着我想吃什么。 私下里却用英语在骂我婊/子 欸,你没发现予澈先生似乎对这个女人没兴趣了吗? 听说这女人以前背叛了予澈先生,很浪荡的! 啊真的吗?看她长得是够浪荡的! 别说了别说了,不过予澈先生似乎也不太关心她了,也对啊,谁会对一个伤透了自己心的女人还抱有旧情呢!我看啊这林小姐也就是予澈先生留在身边当玩物报复的,等到予澈先生跟罗伯特家族的千金小姐结婚啊,她肯定就被抛弃了! 哎哎哎!你说什么,予澈先生要结婚啦?真假!对方是罗伯特家族的那个特别厉害的大小姐吗? 啊呀莉莉你都不看新闻吗!这件事早就传遍整个英格兰啦!报纸都登了,布朗家族当家人即将与罗伯特家族千金维尔利订婚!也就咱们在中国消息才知道的晚!这些日子予澈先生忙着收购,听说完成这边的事情后,就要回英国订婚! 果然,什么回来找旧情的,都是假的!我说嘛,哪有人还会原谅一个曾经抛弃过自己的女人?人啊,还是要往前看,予澈先生和维尔利小姐,郎才女貌,那才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第 33 章 都说阿彻疯。 我有时候真的在自我反思,他这个疯劲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是十二岁之前就有了呢?还是被我捡回去之后才养成的呢? 结婚啊 -- 第61页 突然就感觉到心脏难受的快要无法跳动,整个人都像只脱离水的鱼儿,没办法呼吸。 结婚的传言越来越实锤,好些日子,阿彻都已经不再来别墅里见我。 按照小说上写的话,我大概就是那种被男主玩腻了的、遗弃的女人。 不,应该是不要了的金丝雀。 哈哈。 由于阿彻不再来别墅,别墅的佣人们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差,从以前阿彻对她们开了丰厚的薪水让她们照顾我的生活起居,逐渐沦为半夜口渴却因为腿疼到起不来身想要找个人帮忙端一杯水过来,拨了内线也都没人接。 每天的新闻还是要看的,自从从佣人们的口中得知了阿彻要订婚后,我就养成了每天都要去看看国内商业界的新闻, 以及英国的各种舆论平台。 阿彻确实要订婚了,就连八卦记者也都大肆宣扬,说什么拍到布朗家族的当家人与罗伯特小姐在哪儿哪儿又是共同吃饭,布朗家族的当家人在中国长大,想要给新娘举办一个英式婚礼再来一个英式婚礼。 每天的报纸新闻,我看了撕,平板看了砸,砸完了地上全都是玻璃屏碎渣渣,也没人收拾。阿彻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我了,上一次因为砸了个摄像头被他折磨的记忆似乎就像上辈子的了。 身子越来越差。 春天与夏天交接的那段时间,天气忽冷忽热,晚上风冷飕飕的,我睡觉不太老实,半夜经常蹬被子,以前都是阿彻帮我拉起弄掉的被子给我重新盖好,现在身边没了人,一来二去,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的心脏疼又染上了感冒。 这幅身子感冒,那不就等于要了命! 其实有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蛮精分的,对于感冒这件事啊,小时候明明那么期盼感冒发烧的,因为一感冒一发烧,爸爸妈妈就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对我各种关心啊照顾啊,就连爸爸,平日里那么严肃的一个人,一旦我感冒了,爸爸绝对会不分昼夜在床头照顾我。 更别说阿彻了,以前只要我有一点儿小感冒,他都恨不得把我塞在口袋里天天带着、手把手照看着。 感冒好幸福! 但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感冒啊 我躺在床上,喉咙烧的要命,心脏在没有规律的跳着,四肢的关节就跟被人用刀砍断了似的。 想死。 烧的迷迷糊糊的,真的太渴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都发不出声。 下面那些佣人根本叫不动。 也不知道这个模样持续了三天还是四天,就在我以为这一次我真的要完蛋的时候。 阿彻突然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个袋子,进屋就扔在床上。 阿彻回来的时候是晚上,我躺在床上,昏睡的迷迷糊糊,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有人来,下意识地喊了句, 水 肩膀立刻不由分说被人托起,我模糊着朦胧间忙着找水,却感受到拖着我的那个冰凉的手掌似乎剧烈颤抖了一下。 芝微芝微? 阿彻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你你怎么了!林芝微!你怎么了?! *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我不喜欢医院,所以闻到消毒水味道的时候,下意识皱眉。 阿彻站在病房窗户前,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望着外面。 翠绿的树叶在窗外随风摇动着。 阿彻 阿彻转身,背对着光,表情看不太清楚。 他沉默了片刻,听不出什么感情地问我, 那些佣人,这么对待你已经很久了? 我眼睛往上一翻,该怎么回答啊,你不是已经不要管我了。 你不是已经要结婚了。 还问我做什么。 阿彻没有听到我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很难看,但阿彻的脸却逐渐凉了下来,在暖洋洋的阳光中,竟然能感受到一丝寒气。 他这是在责怪我矫情吗? 他是不是以为我故意将自己冻感冒了,好给他找存在感啊 一想到阿彻会误会,我不想要他误会,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态了,想着阿彻要订婚,心里直滴血,但是看到阿彻又来找我,我突然又不想要他来。 我张了张嘴,发现声音异常的沙哑, 我没想 什么?阿彻皱眉,上前来,坐在了我的床边。 他看我的表情分外就是在嘲讽我,讥笑现在的我竟然会为了见男人而使出把自己冻感冒这种下三滥手段,阿彻是我养大的,他的这点儿情绪我还是能看的懂的。 我真的没想没想要感冒我对他说,真的只是太突然了以后不会了是你突然回来你要是晚回来几天,我就不会 你想要什么不想等待阿彻接下来的冷言嘲讽,我干脆试图下床,身体难受,我想能少一事就少一事,阿彻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平心静气的说,我对他软一点,或许他也会不折磨我。 我只是想问他想要我做什么,做什么我们才可以速战速决结束独处,我做什么能让他心情好一些这样我也可以舒服一些。 -- 第62页 可下一秒,却被阿彻一把摁在了床上。 阿彻似乎很愤怒,整个人都压了下来,跪在我的身体两侧,用力压着我的手腕。 阿彻我愣了,身心疲惫,身体还是很难受,不太想说话,也不太想承受他阴晴不定的古怪, 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想要报复话,等我好受了一点再报复好吗你觉得我是故意生病就这么觉得吧,你觉得我刚刚都是在找理由那就这么觉得吧 阿彻盯着我。 突然冷冰冰开口, 那些佣人,我已经都辞了。 生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啊?我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惊醒。 打电话? 不是,你都要结婚了,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你养的金丝雀,你自己都不理会我了,接近一个月不见面,电视上又是要结婚又是豪门贵族联姻的,什么意思不都摆在明面上,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不想跟我玩了 阿彻一只手压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松开,抚摸上我的额头, 下一次再身体不舒服,如果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就掐死你。 第 34 章 阿彻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生病了这件事,我想了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似乎说什么都挺绿茶的。 所以我没回答他,只是说你抓疼我了。 阿彻甩了脸,直接从床上离开,门砰!地声砸的很响。 往后的时间,他让医院给我做了一个全身细致的检查,这个检查的力度很大,基本上什么病都能查出来。 心脏科的医生皱眉,指着片子说我的心脏有问题。阿彻当即问医生什么毛病,医生说这个还不确定,得继续查。 阿彻皱着眉看着我,说,查!详细地查! 我躺在床上,知道这次是彻底瞒不住了,阿彻那么聪明,恐怕在清楚了我身体什么样后,往前跟布朗先生的交易都有可能全盘推测出。 突然心底就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地了。 突然很好奇,阿彻会怎样对我呢? 在知道了这一切后。 阿彻一勺勺给我喂药,我说吃不下去,他就很淡地对我说,林小姐如果你不乖乖地张嘴自己吃,那么我将采取强制性的措施。 这些日子做的检查太多,我脑子都浆糊了,很笨地问了句 怎么个强制法啊 阿彻摔了勺子在碗里,把药丢到床头柜台面,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了我好几眼。 然后又突然舀了一大勺药汁,自己含在口里, 突然就捏着我的下巴,强行吻了下去。 很苦很苦的药水并没有因为这么暧昧的喂药方式而变得多加甜蜜, 相反,我的下巴快要被他掐的脱臼了。 阿彻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嘴角轻轻上扬,伸出手摸着我的脸,左右摇晃了两下,像是在检查购买的商品是不是符合他的满意。 还是那么喜欢咬人啊。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有点儿恼羞成怒,从腰后面抽出枕头就想砸他。 然而下一秒,阿彻却眯着双眼,嘲讽地笑道, 为了那个基金会,你是不是也这么咬过李家那对父子? 我骇然, 从来没想到过,这么下流无耻的话,有那么一天会从阿彻的嘴里说出来! 阿彻!我用尽全部力气怒斥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阿彻松开我的脸,站起身,双手抄在西装裤口袋里,居高临下打量着我, 眼底尽是轻蔑, 林小姐为了基金会,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呢! 所以说,这三年的光阴,是不是也会为了基金会,跟自己曾经的继子滚床单? 阿彻你不要胡说!我从来没想过 不要叫我阿彻!面前的男子突然暴怒,抬腿踹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双眼猩红, 我不是你的阿彻! 林芝微,这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到底还有什么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喊出阿彻这个名字! 当年那个深爱着林芝微、愿意永远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守护着她的那个阿彻,早就被你亲手葬送在了三年前! 我愣在了床上。 阿彻红着眼,眼中全是恨。 这一刻,我仿佛再一次地看到了那个固执倔强的大男孩, 那个曾经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大男孩。 阿彻侧过头去,望着杯盘狼藉的地面,脚踹了的椅子碰撞了床头柜,放在台面上的玻璃杯花瓷碗全部哗啦下子掉到了地上,叮叮咚咚的。 满地碎片。 我的身体往前动了动,伸出手,突然就那么那么想要去摸摸他的脸。 指尖触碰到阿彻脸颊的那一瞬间, 他猛地扬手,掀开了我的胳膊。 阿彻又恢复成了那个陌生的、冰冷的人,他双眼中的暴躁一瞬间消失,眼睛里又含上了冰碴子。 -- 第63页 明天和我回一趟A市。 A市?我一愣,忘记了被阿彻甩开时心底涌出的那份委屈,问他去A市做什么! 李氏祖宅就在A市,对于这个一年四季烟雨朦胧的城市,所有的印象都是来源于李氏。 全部都是让人很难过的回忆。 阿彻去A市做什么?! 对 我突然发现自从被阿彻找到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邵明章! 就连李氏集团的商务信息,在这段时间里,我都鲜少听到过! 阿彻!我跌跌撞撞下了床,踉跄着快要散架的身子,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正打算推门而出的阿彻, 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焦急,声音都十分颤抖道, 你要对李氏做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恨邵明章,可,可李氏毕竟是李业 唰 阿彻突然猛地转身,掐着我的脖子就把我抵在墙上,突然就笑的很嗜血无情, 我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 弄死你的这个心肝宝贝! 【完结章】 我问阿彻,那你不结婚了吗! 还在这里跟我不清不楚地纠缠!还要去李氏的祠堂! 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要娶罗伯特家族的千金小姐! 你现在却要光明正大带着一个曾经结过婚比你大五岁的女人,再次出入公众视野! 阿彻松开了我,我的身子贴着墙面滑了下去,他整理好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冷冷道, 不该你管的,不要去打听。 老老实实养病! 我看到阿彻的身影,风驰凌冽地消失在了医院幽冷的走廊。 次日。 布朗家族的当家人突然在出席某个会议时,突然扔出来一个爆炸性新闻 请各大媒体不要再胡乱造谣。 阿彻站在啪啪聚光灯前,面对着千千万万的记者,冷淡地说道, 我从来没说过要娶罗伯特小姐,也不会跟任何人联姻。 不要拿着几次会见、几次公事公办的共进晚餐,就胡乱猜测。这个消息如果是罗伯特家族为了贴布朗家族而买通媒体炒作出来的,那么在这里我郑重向所有人澄清 我林彻,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 我傻傻地看着新闻,电视上的阿彻依旧那么深沉,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但最后的那句话,他的语气明显的柔软了下去。 眼底甚至还闪过一点光。 阿彻明明昨天才咬牙切齿说,以后不准再叫他阿彻的!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搞不懂了,管家突然敲了敲门,说去A市的车已经准备好。 好的,我知道了。 换上衣服,我随着管家上了车。 外面是青葱一片的树林,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我看着蒙蒙的天,突然就想起来了更早以前,李业死去的那天。 也是这么个季节,也是这么个阴沉的天。 车到达了A市,驶入李氏老宅。 我再次见到了李家的人,还有邵明章,他们都坐在长桌的两侧,表情特别凝重,见到我来,唰唰望向我。 似乎在求助般。 我看到坐在长桌的尽头,这一次,却不再是李家的人。 是阿彻。 我问阿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李家的祠堂,你不得无礼!就算是你对李家和恨之入骨,但李业曾经待你也不薄,你一个外姓的人坐在李家当家人的位置上,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阿彻手指敲着桌面,上面叠着一份文件。 他静静地注视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轻轻开口, 我把李氏集团给收购了。 什么!我震惊,扭头问邵明章,是真的吗? 邵明章绝望地点头。 太疯了! 我上前去,扯着阿彻的衣服,问他到底想要干嘛!阿彻给我优雅地拉开座位,让我坐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望着李氏的一干人,挺平静地开口道, 你们李氏的千万家业,在合并到我布朗氏旗下之后,我一个字儿都不动,所有的一切依旧是你们掌管,依旧像从前那样,按部就班。 那你干什么要收购李氏!我拍案问他。 阿彻抬起头,用深邃的眸子望着我,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基金会,归我。 你! 我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彻目光转向众人,很认真地看了眼众人,所有人都骇然,小声议论着这人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基金会,竟然收购了整个李氏,李氏挣的钱却完全不要? 就只是为了一个基金会? 阿彻突然就低下头, 突然万般无奈地笑了笑, 因为只有基金会,才是林芝微在乎的啊 * 一上车,阿彻就把我甩在了座椅上,我问他想要干嘛!彻底拥有我吗?我现在彻底成为你掌中的人了!大不了就被你折磨到死! 阿彻合上门,让司机出去一下,司机乖乖地离开了车厢,顺便清理干净了周围的人。 -- 第64页 他俯身压着我, 突然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 他说, 林芝微, 嫁给我吧。 我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混蛋了!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阿彻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像是小时候那样,刚被我带回到林家的那一刻,快要被我爸赶出去的那一刻,他紧紧地抱着我。 我消化了半天,才努力把他的这些话给消化完毕。他终于知道了,可那又怎样啊?我的身体 阿彻我轻轻地,想要推开他, 你都知道了啊 那你一定、也知道了我的身体 阿彻抬起头来望着我,捧着我的脸,让我不要哭。 他说, 芝微,一切都会好的。 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你的病!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单,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我们 他吸了吸鼻子,一直让我不要哭,但是自己却先掉下了眼泪, 我们一定会更好的,你要相信我! 一瞬间,我突然也不想继续再折腾下去了。 李业早就死了,李氏现在也已经被布朗家族收购,我似乎真的已经没有退路可逃。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的身体是和阿彻在一起的最大阻碍,我在瞒着他,所以就越来越害怕跟他接近,所以就在不断地逃避。 世间越来越就,我就下意识默认了我和阿彻是绝对不可能。 可现在,这个被我亲手带大的男孩,对我说,他一辈子,只想要我一个人。 他让我,不要逃避他。 不要怕。 心底的那些爱恨情仇,一下子就翻涌而上,苦了好多年,突然就想有个人在身边陪伴,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想要的人,其实一直就在我的身后。 我说,那你前些日子对我的折磨呢?就这么一笔勾销? 阿彻说,往后余生,只要芝微愿意,可以全部还回去。 我说我舍不得。 那枚戒指是如此的晶莹剔透,我见过,三年前也是在这么个季节,阿彻买了一对戒指,开心地回家想要求婚。 可是却鲜血淋漓地离开了。 这一别,竟是三年! 我叹了口气,终于是抬起了手,递给了对面的这个男人。 好,我答应你。 人生漫漫,前半生的颠沛流离,终归是折腾不动了,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个最爱的人原来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用不离不弃。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