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死了我的猫》 第1页 《谁杀死了我的猫》作者:大言戏声【完结】 文案: 老谋深算戏精美人攻VS“配合你演出的我”受 那个失忆的刑侦副队和书店的美人老板是青梅竹马? 本应消失的脑改造计划蛰伏在阴暗的都市角落。以其为中心,衍生出了一整条犯罪链,埋藏于城市的淤泥深处。 身怀异能的实验体徐寻,因为失忆从“特殊职业”回归普通人生活,却在一起案件逐渐找回失去的记忆……和失去的搭档。 却发现,自己的搭档可能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徐寻:“你听好了——猫儿,哥稀罕你。以后哥罩你。所以,不准死。” 【食用指南】: 1.没有异能满天飞,所以没打异能设定。 标签:推理 强强 HE 神仙爱情征文 ==================== 第一卷 黑猫 ==================== 第1章 黑猫(1) ========================= “我吊死了它,一边还泪如泉涌。” ——爱·伦坡《黑猫》 —————————————————————— “听说寻哥你被停职了一个月!恭喜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诶,你小子是可以休息了,我们还要每天方便面就咖啡。本姑娘也想被停职。” “副队,你也借这个机会好好养养伤。顾队不是说过没有被组织停过职的刑警不是好队长吗,别在意。” 徐寻已经不知道接到多少条庆祝他被停职了一个月的微信和短信了,真是寒叶飘零洒满了为父的脸。 他在暗暗发誓回去好好收拾这群不孝子之后,徐寻淡定看着手机电量告罄,自行关了机。 望了望越发阴郁的天空,他哀叹了一口气,然后心甘情愿的给自家老爷子当免费的外卖小哥了。 徐寻此人的名头,在市局刑警队乃至整个华城公安部,是靠武力打出来的。但是在和谐的新社会,艺高人胆大的无组织无纪律显然不符合大时代的要求。 于是,在上一次联合行动之中,徐寻在重伤了劫持人质的犯罪分子后,被光荣的停职了。 原因是没有向组织通报并且单独行动。 但这种事情,对于徐寻实在是无关紧要。作为一个受过系统法律教育的专业人员,他当然以身作则维护程序正义,反正他对升官也不感兴趣。就是写检查确实很烦,毕竟更新日万的本事不是谁都有。 徐寻提着的塑料袋里装着老爷子最喜欢吃的麻辣鸭脖子,惬意地走在树荫蓊郁的街道。 作为市局颜值与武力值双重扛把子,徐寻轻车熟路的走向了自家老爷子的办公室。徐寻作为一个身材修长、眉目俊朗的帅哥,加之他走路带风的社会人风格,愣是把校园街道走出了《教父》拍摄现场的气场。 徐寻敲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学校标配的办公桌上,可见徐永教授的桌牌。徐永老爷子精神矍铄,头发花白而浓密。听见来者声音,将手中的资料在桌上咳了咳放到书柜中锁好,沉声问了句:“东西呢?” 徐寻倚着门框,吊儿郎当地晃了晃塑料袋。“这呢。德众路北尽头那家小店的麻辣鸭脖。老爷子,一把年纪吃点清淡的好不好,还想不想长命百岁啊。” 他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叉着,全身惬意放松。 徐永闻到鸭脖的香气,立马换下高深莫测的学者形象。 “你个未老先衰的臭小子懂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保持心情的愉快是最好的养生方法。嗯……真香!对了,回头在你娘面前你个小叛徒可别再把我卖了!” 徐永啃鸭脖啃得满嘴油腻,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油爪子。 用聊天的口吻对徐寻说道:“你上期去做检测的结果出来了,总部给的反馈是非常良好。社会适应力提升得非常迅速。精神海的稳定性也不错。” 徐寻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表情颇有些流氓气,可偏偏手里还捧着个泡着枸杞菊花水的保温杯。像极了一个养生的老人。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现在的精神海里,抬头一看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低头一看镜湖,就是我自己帅气的面庞。” 徐永:“合着儿子你的社会适应能力就体现在散德行上了吗?” 徐寻甚是不懂尊老爱幼,托着腮问道:“不说我了。那事有没有进展了?有没有精神异能跟猫有关系的精神异能者?” 徐永啃着鸭脖子“啧啧啧”了几声,心想这臭小子一个刑侦副队就开始跟我摆谱,还不是仗着你妈宠你。顺便还抛给了徐寻一个“儿大不中用”的眼神。 当然,徐永不是徐寻的亲爹。 徐永不是什么普通教授。 徐寻更不是什么正常刑警。 徐寻和徐永原来都属于精神异能局的成员。 徐寻是一个非法脑改造实验的成功实验体。被救下来之后,便被物尽其用地用作了“内部人员”。但是,在一次任务的执行过程之中,他所在的队伍遭遇了意外。跟他一起长大的搭档在那次任务中身亡,他也受了重伤。不但异能从此不在稳定,还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尤其是他的有关他的搭档的记忆。 他的搭档。他不记得他的名字,不记得他的样子,不记得他们如何相识相知相伴成长。 -- 第2页 唯一一点线索,就是他搭档的异能好像跟猫有什么关系。以及每每想起,精神海不受控制地混乱和绵延不绝的头疼。 上级出于保密目的,将他和他的搭档双双记录为“牺牲”。徐寻能找到的唯一痕迹就是他们两人的员工编码和死亡证明。他想要调查,也只能通过徐永这个“名为看着他,实际惯着他”的前研究人员来调查。 然而,徐永出于“为子女谋之深远”的初衷,将这件事鸽了一年又一年。 徐寻:“……”人类的本质就是个鸽子。无论在那个年龄段。 不过徐寻是理解徐永的。他“死”了这么多年,随着在正常人的生活混的越来越风生水起。徐寻离那边的世界已经越远,他就越不应该回到那条老路上。 所谓的追查,到底是他一个人的意难平。 但也仅仅是,意难平。 老爷子啃完鸭脖子,擦了擦油手:“我的小祖宗,你还没放弃呢?你让你搭档安息吧!从不唯物主义的角度出发,说不定人家已经转世成了猫,在哪家称帝了。” “爸。” 徐永马上摆了摆手:“你这个小混蛋,有事求我我就是你爸,不是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我给你讲,你好好反省一下你怎么停职,好好写你的检讨书去。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忽悠你的。” 还没等到徐寻说什么,徐永便幸灾乐祸地感慨一下徐寻被光荣停职的事迹。 然后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寻任劳任怨收拾完不靠谱的干爹留在桌上一片狼藉,对着门口越来越大的雨望洋兴叹,万般无奈下准备淋雨回家。 —————— 滂沱大雨,洗刷着整座城市。从高空放眼望去,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不断刷新华城的天际线。 大雨里颠倒的整个城市,都显得凉薄的漂亮极了。 徐寻的衣服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顺便发个朋友圈,正大光明地嘲讽一下正在工作的同事们。 他抄了一条平时人烟稀少的小路里阴暗潮湿。闪电从阴云滚滚的天空瞬间现行,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子劈了个透亮,连阴沟里的老鼠都难以遁形。 徐寻小跑的步伐缓缓的停下。 微微偏头,从身后扔过啤酒瓶子擦着耳边扫过。 徐寻身后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声。回头一看,几个拿着水管,酒瓶的小混混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在这偌大都市之内,阳光难以触及之处很多人就想阴沟窜来窜去的耗子,在社会的阴沟里潜伏者。 徐寻四周不怀好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警察身为高危职业要说没有仇家是不可能的,就连律师都有被打的可能更何况“顶风作案”的刑警们。 徐寻并不是第一次被这些不长眼的小混混找上来,但是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警察,只能证明他们是小混混中的小混混。 而且,这几个小毛孩徐寻没有印象。 自己抓过他们吗?还是揍过他们?还是说自己自作多情了,他们只是想打劫一个无辜路人? 如果是最后一个,那他们可真倒霉。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十几种把着几个包围着他的小流氓揍趴下的方法。 但是,他并没有动手,而是先挠了挠头一副怂样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劫财还是劫色?” 众流氓:“……”妈的智障。 为首的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钢管往地上脱了口唾沫骂了句脏话,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妈的,给老子打。” 不必多言,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一群小毛孩子,可能这辈子见过最惨烈的场面就是街头拿酒瓶子互扔,怎么可是身经百战经历过真枪实弹的刑警扛把子的对手。 更不要提,在成为一个“正常人”之前,徐寻所接受过的严格训练。对危险做出的下意识反应,深深刻在每一寸血肉中。 即使记忆沉寂于潜意识,肌肉记忆却依旧还在。 他们只感觉到裹着雨水和冷风的拳脚击打在他们的身上,每一下都令五脏六腑移位或者骨骼近乎断裂。可偏偏实际上,他们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徐寻转了转头,看着在地上哀嚎的小朋友们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走出半步后,还非常贴心的嘱咐道:“你们记得涂药啊。” 地上一帮待地不起的小混混,受到了精神上的二次伤害。 雷声隐隐,翻滚无休。 徐寻想着反正自己已经彻底湿//身了,也就丝毫不着急的在雨中漫步,反正他家也已经不远了。 然后他怔怔的停下了脚步。看到一个小姑娘正蹲在一家店门口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发着抖。心想,今天华城的小丫头们跟我徐寻命里犯冲吗。 徐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姑娘面前。那小姑娘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年龄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 徐寻微微低头,看清了小丫头的脸后。 惊讶道:“婷婷,你怎么在这蹲着?” 小姑娘抬起头,大大的杏仁眼水汪汪的,看见徐寻仿佛得救了一般,裂开嘴角笑了,显出甜甜的酒窝“徐寻哥哥!” 这时,徐寻才看到小姑娘怀了还有一个黑色的毛茸茸——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猫,正安安静静窝在小姑娘细弱的臂弯之中。 -- 第3页 徐寻现在脑子里闪过很多问题,但是他知道这些逻辑以内的考虑都不符合人情世故。他连忙扶起小女孩,柔声道:“来,先别蹲着了。咱们先进店里啊。” 店里灯光昏暗,徐寻刚才进门时瞟了一眼得知这家店名叫“希声书店”。 昏暗的橙黄色光线将一排排书架找出剪影,配上店里放着悠扬动听的巴赫钢琴平均律,不禁生出几分古旧的气息。 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青年人。他翘着长腿,橙色的灯光将他周围勾勒出一圈柔光。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裳,打眼一看,周身的气质也能给予人一种彬彬有礼的精英感。 他抬头与徐寻相望,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 非典型刑侦推理。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黑猫(2) ========================= 他抬头与徐寻相望,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但是,现在的徐警官心中只有一片尴尬。 和谐公检法,主要靠律师。 毕竟,几乎所有的律师在公检法里几乎只有一个形象——事逼。 除此之外,他们的初见对于徐寻单方面而言是一个不太愉快的见面。 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称得上某种程度的冤家路窄。徐寻心里想着。 但是,他一个大律师怎么会在这儿? 陈渊抬起头,眼神毫不避讳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徐寻,好好欣赏了一番徐警官的湿透衬衫下的好风景。 陈渊的眼睛着实天赋异禀,弯弯的眼角能把对方的思维分分钟勾偏。 徐寻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心慌,不自觉地撇开了脸。 我是有白月光的人。什么妖魔鬼怪,美女画皮。我统统不放在眼里。 陈渊不慌不忙的起身。 “徐警官,稀客啊。” 徐寻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失尴尬的说了句:“陈律师。久仰。” “徐警官客气。”陈渊缓缓合上手上的书,向徐寻走去。 陈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条干毛巾递给了徐寻。 徐寻看着眼前人笑盈盈的面庞,那双微微眯起的狭长桃花眼藏着看不清的情绪。 徐寻先把把婷婷胡乱擦了一通,虽然形象有点惨不忍睹,不过至少确认不会感冒。然后,徐寻就开始“审讯”老队长顾鑫甚至整个刑警队的掌上明珠顾婷小朋友。 “我说婷婷,你怎么在外面傻蹲着。也不知道进来避雨。” 小姑娘神秘兮兮地把徐寻拉倒与自己一个身高线上,凑到他耳边说道:“外面贴着,宠物不得入内。你可别露馅了。” 还递给了徐寻一个十分坚毅的眼神,仿佛一个潜伏与地方多年忍辱负重的地下党。 徐寻看了看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看了一眼那臂弯里缩成一坨可能只有自己巴掌大小的小奶猫。只好无法拒绝地点了点头。 然后,徐寻眉头一皱,闻到空气中夹杂着雨水气息的血腥味,连忙问道“婷婷,你是不是受伤了?” “猫。是猫猫受伤了。”小女生奶声奶气的回答道,自小在刑警家庭中长大养成了极为强烈的规则意识,一直对门外那块宠物禁止入内的招牌耿耿于怀。 陈渊走到小萝莉面前,温柔的说道:“大哥哥帮你的猫猫包扎下,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 自觉不被需要的徐寻,只好掏出手机打算给队长打电话说“你闺女在我手上。” ——————— 陈渊的目光停留在奶猫胸口有一个狭长的伤口。 像是被刀具所伤,四周血色尚未完全凝结。 他从店里常备的医药箱中取出纱布,好歹处理下伤口裹了裹,虽说安慰效果大于实际效果。 在清理伤口的过程中,陈渊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小物件。 顾婷眼泪汪汪,暗自嘟囔着“好过分,居然往猫伤口里放东西。” 陈渊拿着那个黑色狭长的东西,把它放进了顾婷的衣服兜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那个东西应该不是随便丢的,你们警局有失物招领处吧。” 一旁的徐寻向领导汇报完他们家大小姐的情况,看着温暖光线下温文尔雅的青年抱着猫儿蹲着身子和小姑娘聊天。 垂下的刘海贴着额头显得整个人格外柔软清澈,实在无法跟那个传言中,法庭之上咄咄逼人从无败诉的精英律师重叠。 徐寻大手一挥,揉了揉小姑娘已经乱成鸡窝的头,装作恶狠狠说道:“队长说了。 等雨停了,就让我把某位乱跑的小朋友羁押到市局。” 婷婷:“……”徐寻哥哥怕不是个傻的。 陈渊看了看窗外的阴雨连绵,对徐寻说道说道:“看样子还需要好些时候。两位在这里稍坐片刻,稍微等会吧。” 他也没有管徐寻有什么意见,直接弯下腰对顾婷说道,“这位小姐,平时有什么喜欢看的书吗?要不要在小店里逛一逛。” 陈渊这番打扮本就十分具有亲和力加之声音悦耳。小姑娘不禁一阵脸红道了声“谢谢大哥哥”便跑到店里去了。 徐寻:“……啧” 突然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悲愤之感。 黑色的小奶猫“喵~”了一声,陈渊苍白纤细手指从猫的脊背滑过。 -- 第4页 “这小姑娘真乖巧,您说呢,徐警官?” 徐寻被他盯得全身炸毛。只好瞪回去。 他略显窘迫的神情,却招来陈渊一句堪称俏皮的调笑:“徐警官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好看吗?” 徐寻刚想反驳,我哪里一直看着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却被对方直接连了上来。说道:“我也觉得徐警官的身材,甚是不错。” 只见陈渊眯着眼好不避讳的,将徐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捧着书抱着猫继续当店里一盏美人灯,眼神却毫不避讳望向徐寻。 徐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惊吓,说道:“我……我去看看婷婷。” 在徐寻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店里走去,离开陈渊目光能及之处。 陈渊将食指比在微微上翘的唇边,对趴在桌子上的黑猫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是这个傻大个吧。” 听到两脚兽的言语,猫主子大发慈悲睁开了眼,然后忿忿不平抬起来高贵的爪子打算狠狠挠了一把陈渊,却被陈渊抬手躲过。 “老猫精。” 陈渊依旧保持着微笑。他漂亮的眼睛注视着黑猫,黑猫立刻站了起来,向徐寻和陈渊所在的书店内走去。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直径走向徐寻的方向。毫不避讳地钻进席地而坐的徐寻怀中。 ----------- 徐寻穿过几排书架,向陈渊所在的门口望过去。 由于异能的加持,他能看到的地方比常人更远。他甚至能看到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SUV于路对面停下,一位身穿西装的男性下了车向书店走来。 他漆黑的皮鞋被擦得锃亮,冷酷的反射着周围。 来客在书店门口收拢伞面,保养得当的双手推开了书店的玻璃门。玻璃门上反射出来者一身修剪得当的黑西装,和带有西方血统的深邃面容。 “你还真跑到这里来当店长?”来者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却又温和而包容。 倚靠于门口书桌之上的陈渊微微转身。 从徐寻的角度,可以格外清晰的体会到陈渊身上能把烂大街的大白T衬衫撑出时尚感的优越气质。 半长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虽然碎头发零碎的垂落,却不显凌乱,反而看起来还有几分少年人的俏皮。 他的眉目精致,下颚线条连着脖颈都用一种清冷的单薄感。可偏偏眼睛生的流光婉转,万种风月皆藏在了眼角。 徐寻一边撸着猫,一边在书架后面专心致志地偷窥,丝毫没有注意到猫尾巴来回摩挲着他的手指手掌。 陈渊不紧不慢的起身。他推了推无框眼镜,将书签放到正在看的书中夹好。“老板。”声音清凉平和,平静中却有一种无法忽略的坚定。“要茶还是要咖啡?” 被称作老板的人有些无奈的拿雨伞戳了戳地板,留下了点点水渍。“诶,都把我炒鱿鱼了就别叫这么生分了,陈大律师。” 闻者似乎是不禁被对方这带着幽怨口吻的语调逗笑,语气也不禁熟络了不少一般,问道:“你要喝点什么吗?” 西装革履的向上抬了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随你。” 简墨在书桌对面找了张椅子坐着,自然而然的翘着腿从容优雅的姿态给人一种胜卷在握的既视感。 他望着对面的人端给自己的尚且热气腾腾的咖啡,笑盈盈地端起,却在鼻尖回荡了一下那咖啡口味的速溶香精气味后。面色复杂的放了回去。 “好歹也是当过那么多年的律师,陈渊你这嘴怎么还没被我养刁。” 陈渊套着T恤衫穿着牛仔裤,头发松松软软的垂至光洁的额前,活脱脱一大学生的清纯模样。 恐怕没有人看得出来,不久之前他也如同对面简墨一般,西装革履金丝镜,从头到脚精致到眼镜腿,头发用发胶固定整整齐齐。一身行头要人家小秘书半年薪水。 不像现在一身的淘宝爆款,从裤衩到鞋垫加到一起还比不上对面简墨的一双手套。 陈渊面色温文尔雅,面对调侃微笑着回应道:“真是抱歉,辜负了您一般栽培。” 这位小学弟冷热不吃的性子在他短暂又灿烂的律师生涯中,一向是法庭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寒风凛冽时,能把对方说的想脱鞋砸人;春风化雨时,能把对方说的涕泪聚下,直接自己撤诉。 简墨拎着咖啡杯,连水带杯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这书店都不景气到连咖啡都买不起,你需不需要我包养你啊?” 陈渊十分随意的坐在书桌上,还晃着被牛仔裤勾勒出利落线条的的小腿,摆了摆手:“不用,我现在主要喝茶养生。那个速溶咖啡,我也不知道过没过期,反正不是我买的。” 天天与速溶咖啡相依为命的徐寻在书架后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这帮资产阶级的腐朽作风。随后感受到小奶猫咬了咬他的手指,徐寻连忙挠了挠猫下巴。撸到半截却锁起了眉头。 徐寻:“……”这猫身上好像不太对劲。 简墨揉了揉太阳穴对自己没有喝下杯“毒药”暗自庆幸了好一阵,说道:“我就是从公司顺过来看看你。真是没想到,你刚接手这个刑事案件就被打击报复,还进了医院。你暂时辞了职,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啊……”随后向陈渊哪里挪了挪,有一种十分严肃的语气问道:“你知道了你走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 -- 第5页 陈渊歪了下头,思索了一下。便摇了摇头,问道:“像什么?” “像没了头牌的老鸨。” 陈渊:“……” 然后,对面业界精英简律师简老板直接被自己的段子笑出了声。 “奴家已凑够了赎身钱,寻得良人,不劳您费心。” 简墨理了理西装领带,在陈渊耳边哈着气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保重。有事一定要找我。” 陈渊将黑色的雨伞双手递给简墨,简墨在准备出门时回头望了下说道:“不必送了。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什么时候你这个常胜将军想回来当律师了或者想找份对口工作。可千万遍忘了我啊,小学弟。” 透过被大雨洗刷着的玻璃门,陈渊目送那辆漆黑的豪车消失在视野里。摘下自己的无框眼镜,随意用衣服擦了擦带了回去。 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振动的手机上,文雅的皮相瞬间被撕开一个角,露出骨相中的狠厉。 他借用黑猫发动异能,令书架后的徐寻两人昏睡过去。才拿起电话。 ----------- “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被处理后的冰冷男声从手机传来。 “你把徐寻叫做送给我的礼物?”陈渊的声音极度克制情绪,好像一部冰冷的机器。 “物归原主。他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不用感谢我。” “你们说的好听。我记得我的条件是——绝对,不要把他,搅和到这滩浑水。”陈渊面容结成一片冰霜,语气也是冰冷的。 “哼。我保证我不会亲自动他。不过……还是请黑猫阁下好好保护好自己的所有物。我们可没有保护他的义务。” 对方略带玩味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渊扔下电话,向屋内望去。徐寻正靠在书架上睡的正香。他身体下意识想哪里走去,停驻在徐寻身前。 他的目光停留在徐寻身上,久久不曾离去。他的内心深处有一把亲手插进去的刀刃。 陈渊本以为它会呆在原处,同他的生命一起结束。可是当他切切实实出现在陈渊面前时,胸口利刃就在陈渊的内心搅动,将深处弄的一片血肉模糊。 陈渊轻飘飘地从唇缝间透出一口叹息。为徐寻取回一床薄毯盖上。 “好梦。小白。” -------------------- 陈渊:深情美人攻。是攻!姐妹们! 第3章 案发 ==================== -----------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不停,仿佛垂于天地之间的帷幕将两者交织到一起。直至夕阳西垂,晚霞烧云之时雨势才渐渐小了。 陈渊看了看表,向书店里的自由阅读区域走了进去,把席地而睡的两人叫醒。 “二位还要在待一会吗?” 徐寻将猫塞到垂涎已久的婷婷手里,向陈渊说道:“多谢陈先生的收留。走吧,婷婷。” 陈渊推了推眼镜说道:“我也准备下班了,真巧。” 徐寻感叹,您真是准点。没见过这么准点关门的商家。 婷婷抱着猫望着徐寻,想着他徐寻哥哥向来好说话,便直接说道。“那个……咱们绕下路吧。这只猫咪是福利院小姐姐们喂得,我需要还回去。咱们就绕道后门,走不远就是市局了。” 徐寻:“行。听你的。” 陈渊:“那正巧顺路,我要去买点东西回家。咱们一起吧。” 徐寻一路上一直用异能注视着身后的陈渊,只见对方优哉游哉的走着。就一直当做若无其事。 其实徐寻心中有少许不安,那猫的伤口是被利器划破的八成是人为。顾婷所说的哪家福利院甚是冷清,但孩子们温饱有个至少基本保障。 虽说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很有可能心理亚健康。可若真是有人虐猫,婷婷这种正义感爆棚的小姑娘一定藏不住,更不可能把猫还回福利院。 那这种拿刀虐猫的“非典型正常人群”到底是谁? 还有,猫身上的异能残留痕迹是他的错觉吗? 婷婷撸了一路的猫,现在马上又要变成没有猫的人,一直跟猫猫依依惜别,走在后面。 两个大男人无法避免排走前面。那福利院的门藏在一条巷子里平时少有人来。 快要到巷子口处,突然婷婷的眼睛被一只手蒙住。 婷婷手抱着黑猫下意识一勒,这猫凄凄惨惨的哼了一声。 一个温柔清朗的男声传来,“前面封路了,哥哥带你绕下路好不好,顺便请你吃蛋糕。” 婷婷刚想反驳,但是一张嘴正好对上了陈渊盈盈笑意,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出口便只剩下“好呀”的回答。 她没有听见听见徐寻底哑的声线说道:“华城市局公安局旁边的明日福利院后门,发生一起凶杀案。还请快速抽调警力前往现场。” ------------ 那是一张少女娇艳的脸庞。 虽然因为少许的营养不良而略显消瘦,但是仍可以看出生时清秀美好的轮廓。永远停留在嘴角的微笑,还隐隐约约洋溢着温柔与青春的气息。 警戒线已经拉起,四周回荡着警车的鸣笛。 鲜血将巷子里小一面墙壁都染了个通红,连滂沱大雨都没能洗掉。 各个科室已经就位,徐寻让陈渊帮忙把婷婷先带走,自己待在警戒线之外。他现在正在被停职,按规矩不能进入警戒线之内,只能在外等着,好在都是自家兄弟也没有人拦。 -- 第6页 看着法医向外走来,徐寻迫不及待问道:“王哥儿,如何?死因是什么?” 王歌是一位稀有的女法医人,被徐寻戏称为王哥儿,是警队中的大姐。据说已经达成见过的尸体比见过的活人多的成就。 王歌面色沉重,对徐寻简明扼要说道:“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是福利院中的一名孤儿,名叫赵娇雪,十四周岁。喉管颈部动脉破裂,身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到两个小时之前。除此之外,心脏被摘除,创口大约呈现出S型。” “哦?” “具体死因还需进一步解剖。我先走了。” 尸体被运走了,痕检部技侦部还在现场忙进忙出。 他就那样长腿长脚大大咧咧站在警戒线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一生粗犷的男声把他的神叫了回来:“徐寻你小子,杵着干嘛呢!还不赶紧进来!” 徐寻一听正是顾队的召唤,顾队已过不惑之年,多年的刑警生涯在他脸上落下深深的烙痕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不怒自威。 还没等徐寻回应便又骂到:“妈的,忘了你这混小子被停了职!给我滚回市局等消息吧!第一报案人。” 徐寻:“……”这能怪我吗? 徐寻无奈,只好灰溜溜的走到市局。 天色已晚,市局大厅空荡荡的。 沙发上,却有一位不速之客。 雪白的灯光下,陈渊做在大厅休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的腿上团着一只纯黑的小猫,旁边的小姑娘也团成一团睡着了,姿势与小猫颇为神似。 陈渊听到徐寻走进的动静,睁开了眼。 徐寻先是一愣,那句“你怎么在这”还没能问出口。陈渊便又 用他那不急不慢的语气问道:“你这个副队长怎么没在现场?” 徐寻叹了口气说:“不久前因为执行任务擅作主张被停了职。你呢?怎么不做你的律师,去书店当起店长了?” “代店长。” “好吧。”徐寻望着陈渊娴静的面容,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么晚了,陈先生有事吗?” 陈渊一边撸了撸猫,小猫依旧睡得很熟,笑眯眯地说道:“这里人来来往往。这么晚了,我就把这样一个小姑娘扔在这里。多危险啊,您说是不是?” 徐寻:“多谢了。” “不客气,我刚才跟这个小姑娘聊了两句。你,要不要听一听?” 陈渊推了推眼镜,那一瞬间的动作模糊了他的神情。 徐寻不说话,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我跟她聊了聊这只黑猫。她说经常有流浪猫在那里游荡,她和那个福利院里的小朋友经常去喂他们。不过猫食什么的基本上是她提供的。想必是这个福利院离市局不远,这个小姑娘才敢天天往那种犄角旮旯里钻。今天,她跟一个叫做娇雪的姐姐约好喂猫。但却先看见一个人疯疯癫癫地从巷子里跑出来。那个娇雪姐姐见义勇为去追那个可能涉嫌虐猫的人,并把这只小猫塞到她怀里。大概就是样。”陈渊语气淡淡的,好像就是在闲聊。 徐寻坐姿下意识挺的很直,显得他的身段格外的好。 “谢谢您的帮助。哪里正好是监控死角,大雨对痕检工作也会造成极大的阻碍。任何线索都是极大的帮助。而且……”徐寻看着对方,并没有隐瞒。 “死者叫赵娇雪,大概就是那个娇雪姐姐。” 陈渊愣了愣,对徐寻会告知他这些案情有些意外。 他习惯性地擦了擦原本并不怎么脏的镜片,重新带上去。 陈渊语气平淡地回复徐寻:“真是可怜,说不定原本以为马上就能脱离了苦海,却没想到直接走向了生命尽头。” 徐寻桌上手机在此时来了消息,打开一看手下的孩儿们“孝敬”停职老大哥的现场照片。 陈渊瞟了一眼,只见胸口哪里凹陷下去一大块,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 徐寻几乎是下意识用手附上陈渊的双眼,就像陈渊当时捂住婷婷的眼一样,将血腥的场面用黑暗与温暖的手掌隔开。 然后,略用力将他推到沙发背上,轻声说道:“别看。” 然后两人都觉得空气突然寂静,气氛突然尴尬。 随后,陈渊轻轻勾起了嘴角,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徐寻的手上。徐寻突然全身肌肉紧绷。 “你还在啊?”一个清朗的御姐音传到空旷的大厅里。 两人快速恢复了原状,神情严肃地仿佛刚才再商量颠覆宇宙政权。 王歌作为一个奔走在一线的女刑警自是一代女中豪杰。早年,实打实的一条好汉。 王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青年。陈渊带着浅浅笑意向王歌点头问好,轻柔地将小猫放置于沙发之上,起身与其握手。 “您好,在下陈渊。是徐警官的朋友。” “哦,您好。”王歌被这一套自来熟的操作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心想徐寻这小子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年轻漂亮的朋友。 徐寻站起来问道:“怎么样,案情有什么进展。”陈渊看了一眼徐寻。 可能连徐寻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位队长认真起来时,周身就开始产生一种不自觉的压迫感,就像一只准备猎杀的猎豹绷紧身上每一块肉与骨。 “王哥”答道:“直接死因是心脏缺失,胸口被刨开S型创口。另外,死者的鼻腔和肺泡中采集到了七氟烷。可以断定死后被割喉,目测工具与摘除心脏不同。作案工具暂时没有找到,不过推测可能是极为锋利精巧的刀具,一般情况下就是手术刀。死者衣物上发现指纹,已经拿去痕检了。……你有什么想法?” -- 第7页 徐寻皱了皱眉低语道:“心脏先被取出,血喷不了那么远吧?” 王哥一愣。回想了一下现场的场景,确实,那血迹虽然大体也是呈喷溅状,但由于大雨的影响已经模糊不清,她便有些忽视。不过,失去了泵,血是到不了那么远的。 王歌:“是抛尸。还特地抛在离警局这么近的地方。是挑衅?” 徐寻摆了摆手:“人是福利院的人,地是福利院的地。现在他们应该正审着那福利院呢。大街上也有监控。应该不久就会有新线索了。” 王歌不禁调侃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徐队可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真不愧是我们刑警的扛把子。” “您可算了吧。有老队长亲自坐镇呢。” 然后,徐寻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这案子确实有点诡异。” 只可惜他现在被停职也不好直接干涉。 王歌打断了他的思路,悄咪咪的凑到了徐寻耳边:“话说,这都快凌晨了。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在这逛游什么呢?约会还是相亲?” 徐寻:“……”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徐寻拿下巴点了点婷婷,低身小声说道:“是他送婷婷到市局,估计咱们的小公主非要等他爸。这位怕婷婷一个人不安全要留下来陪的。人家一片心意,我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王歌表示质疑:“担心市局不安全。这人被害妄想症吧?你可小心,说不定他是觊觎你的美色。” 徐寻:“……”徐寻就不该忘记这位大龄剩女,随着单身久了就开始有了奇奇怪怪的兴趣爱好。 处于话题中心的陈渊同志,抱着猫闲庭信步的晃了几步来到了王歌身边。问道:“打扰一些,请问这位美丽的法医小姐。不知您能不能帮忙包扎下伤口。” 王歌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问道:“你们谁受伤了吗!” 陈渊摇了摇头:“是那位顾婷小朋友的猫,之前与徐警官来我的书店避雨,我给草草的抱了一下。但实在是太业余,我怕感染。又一时找不到兽医,不知可否劳烦您帮个忙。” 王歌先是一愣心想这小帅哥真是心地善良,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活物前履行自己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了。 但是本着帅哥撩一个是一个的原则,笑语盈盈的说道:“那个,等一下,我去队医那里拿个药箱回来。” 王歌解开纱布,作为看惯了生死的法医看着这脆弱的小生命不禁想起刚才自己手下那具尸体。 虽然不久之前还是一位活蹦乱跳的少女,而今却是腐肉皮囊。王歌打算先清理下伤口,然后看到伤口的一刹直接把猫拎了起来,奶猫被卡住命运的后脖颈,一声虚弱惨叫。 “你看,这个伤口!也是从脖颈到达胸腔的S型,还有作案工具所形成的创口也几乎一样。” 徐寻挑了挑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嫌疑人大具体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了了。” 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是神经病吗!你大哥我去你那里走个后门,把今天下午两点到四点福利院,附近大街上的监控调出来。给我过一遍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把你的舌头掰直!老子名叫沈景斌!文景之治的景,文武双全的斌!” 沈景斌身为一个拥有从幼儿园被嘲笑到工作名字的男人,仍然不曾放弃为自己正名。 尽管迫于警队扛把子的威压,再多次抗争无果后还是会在暗地里妥协。 “人民警察徐寻同志,都什么时候了。您这样压榨劳工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这种恶性杀人事件没有破,你好意思休息吗,嗯,沈同志快点。” 沈景斌只好任劳任怨的调出监控,一边唠叨道:“我说你看什么看啊?有什么线索我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吗。我跟你讲啊。就这段时间里,这个叫赵娇雪的先是跑了出去,然后再也没回来过。只可能是从福利院前门进的,这个福利院里肯定有鬼。正连夜审着呢,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出结果了吗,你赶紧回去享受这个月的假期吧,兄弟!” “你个话痨少废话吧,快点。” “调出来了。” “加快,四倍速。” “啧。又来。真不知道一这个变态的动态视力怎么练出来的。” “八倍速。” “行行行。” “停,再往前倒几分钟。行。谢了” 画面被定格,一个头发披散着女人在街道上向前跑的模糊背影,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衣物,随后就陷入了监控的死角。 徐寻在屏幕上一挥,“排查周围街道的录像,跟着那个女人背影。”徐寻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 “亏你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之前心里有目标就好找一些。” “嘀——”沈景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老队长发给关于指纹痕迹主人的信息。 下面还附加了一段话’我知道徐寻那小子在你那里,告诉他别以为停职就不干活了!’沈景斌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了徐寻, “给你的。” 徐寻接过手机打开文件。里面显示一份档案。 方清婉。 女。 二十一周岁。 精神分裂症患者。 精神病史已有十二年,由于病情恶化于十六岁并进入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于本月三号逃逸出郊区精神病院。 -- 第8页 -------------------- 案件开始。逻辑求轻喷。 第4章 方家 ==================== 一寸免冠照上的女孩。 面色苍白,看上去给人一种文静恬淡的感觉。 然而,第二张略显模糊的照片。 少女身后灰白的墙面上是狰狞醒目的暗红色血迹,墙角处几只死猫血淋淋的尸体。 蓬乱的头发略显枯槁,张牙舞爪地像毒蛇一样将人的上半身纠缠。如同魇魔的诅咒,拖拉着脆弱无力的灵魂。她就蹲在那里,五指狠狠的插进原本柔顺的乌发。手与脸上皆是干涸的血痕,死死纠缠在苍白的皮肤上。眼睛空洞却又无助,泪水混合血水流下。嘴得大大地张着,仿佛下巴都要脱臼。 这一切混着墙上的血字,仿佛要生生穿透画面,将呻吟传至每一个人的耳畔。 ——“救我……” 纵使隔着岁月与模糊的影像,依旧能听到灵魂的哭嚎。 沈景斌打断了徐寻的思虑,说道“找到了。也就凭你沈哥我的权限才能给你走这个后门,请我吃饭吧。这个嫌疑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车,应该是偷的,我所能调查到的最后痕迹大约是在半个小时之前,是潮海区西二大街36号,一个流浪猫狗收容所。发给顾老他们了,已经去抓了。” “行。多谢了。”徐寻拍了拍沈景斌的肩膀。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途经的路人有六个和车辆一共有十四……你到底是怎么看照片之前就知道那个疯婆子是嫌疑人的?就那个背影,就连我那个老手都追了一路。……诶,说话呢,想啥呢” 这时徐寻正想着别的事:“啊?一小白脸。” “哦……啊?” 这时,徐寻才回过神。一本正经答道:“没什么,有一个热心群众提供的线索。”确实,陈渊给的线索其实还挺关键的。不过现在,更关键的是,“割喉者”有了着落,那“挖心者”呢? 毕竟,根据他的推论,“挖心者”才是真正的凶手。整个事件最为诡异与恶劣之处,不正是死者那遗失的心脏吗? 徐寻仰天长叹:“妈的,老子要不是因为停职……” 沈景斌表示不屑,说道:“得了吧,你这个停职撑死写个检查,有于局在,那帮没事找不痛快的也不至于真让你怎么样。你这个劳模要是放不下案子呢,就跟哥走吧。去看看他们审的怎么样。我跟你说……” “求您闭嘴。咱们直接去审讯室。” 万家灯火已然纷纷在夜中沉睡,市局的灯在黑夜之中彻夜不灭。 从技侦到审讯室正好要途径大厅。沈景斌打着哈切跟在徐寻身后,然后直接装上了对方伟岸的身躯,被对方的背肌差点撞断鼻梁。 沈景斌还没骂出声,就听徐寻低声说道:“靠,他怎么还在。”沈景斌揉着鼻子,走到徐寻身侧。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看上去挺年轻的青年正坐在大厅那张已经有些破烂的沙发上。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将方才一直缠绕在四周的血腥暴力与人心莫测都安安静静的隔开。他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打着精神。似乎听到了徐寻毫不掩饰向他走过去的脚步声,露出了那张满含笑意的眸子:“徐警官辛苦。被停了职还如此积极的为人民服务。” 这当律师的,怎么一张口说话怎么感觉自带嘲讽呢。徐寻心想。 他无法抑制挑了挑眉说道:“应该的。陈律师,这么晚还不回家。是白天受了惊吓不敢走夜路?要不要……我送您一程。” “我当律师时见妖魔鬼怪少说也能凑个连了。不劳动您费心。对了,值班室有个折叠床我就先让顾婷小朋友过去睡了。”随后他略显笑了一下,让语速保持在一个巧妙的分寸,启唇吐出两个字“师兄。” 语音还稍稍向上撩了一下,就像一只猫用小爪子挠人的力度。 徐寻:“……”我刚才经历了什么,我是谁,你们人类好可怕。 沈景斌:“………?”我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 陈渊完全无视了两人石化,依旧面带微笑地说道:“我刚才往墙上看了一圈。原来徐警官也是华城政法的。只比我大三届,之前都不知道。真是惭愧。”要是华城有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的比赛,徐寻相信陈渊绝对能毫无疑问卫冕冠军。 之前也与徐寻同一个学校过得沈景斌心里暗自吐槽:“知道才是小概率事件吧。随便一个大学四届加起来小万人绝对有了,更何况根本不可能在一个系,隔系如隔山的。这搭讪水平……欠佳啊。” 徐寻左脚打着拍子,扬了扬下巴摆出了一幅彬彬有礼的样子,微微欠身说道“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不过,我们还有事。感谢您的热心帮助,恕不奉陪。” 陈渊向他走进了几步,所站方位微妙的拦住了他的去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笑眯眯望向徐寻。 透过镜片,眼里的流光与徐寻的眼神相接,他问道:“不知,案子有何进展啊.” 徐寻突然有些困倦,脑子都没想顺口答道:“跟那个虐猫的女人有关,但应该不是她杀的。”就在徐寻说完这句话的一刹那,他的脑子突然闪过一条线,想把自己摁在地上狠狠抽一顿。罔他当刑警多年,怎么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了,随随便便透露了案情进展。 -- 第9页 旁边的沈景斌揉着太阳穴,嘴里还不停嘀咕着“我怎么这么困。” 陈渊敛了眸子,纤长的睫毛将眼神遮了个严实。礼貌的侧身,彬彬有礼说道:“抱歉,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请。” 徐寻笑了笑,一扬下巴,拿出一种介于调戏与关心之间的语气说道:“走夜路确实不安全,还请您小心。实在不行还是待到天亮。” 刚才还鬼神不怕的陈渊就十分自然顺着台阶往下走“多谢师兄关心。既然如此,我就在多叨扰一阵。” 沈景斌紧随着警局扛把子的步伐逃离了现场。然后在徐寻身边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故意把人家留下的?” “嗯。这个人似乎对这个案子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你看给人家一个台阶下就下。不如看看他想闹什么幺蛾子。”不知道是不是沈景斌的错觉,总觉得面色如常的徐队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怀疑他跟案子有关?” “这倒没有。根据时间来看,他的不在场证明我可以作证。就是觉得这人很有意思,就顺其自然了。” 沈景斌觉得自己越发无法理解这个野蛮人的脑回路了,心里不禁又开始打量,到底要不要请“女王大人”给他解刨一下脑部结构好好研究一下。 徐寻心中却全然是另一番想法,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了精神游丝的波动。 这个陈渊……有点意思。 审讯室中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有少许稀疏的老年妇女,粗粗打量少说也要六十岁左右。深深的皱纹刻在粗糙的皮肤上,略显佝偻的身躯使劲往审讯室那张原本就不大的椅子里缩。哆哆嗦嗦的,简直怕的要晕过去了。 徐寻那眼神示意了一下沈景斌,表示“询问对象怎么就这么一个老太婆。”沈景斌耸了耸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管钱的。跑了,一辆灰色大众,车牌是套牌。正在追着呢。” 身为唯一一个女刑警林薇自然从一群凶神恶煞自带杀气的糙汉子里面脱颖而出,竟可能放缓语气:“您别紧张,我们问您几个问题,问完您就可以走了。” 那老婆婆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全身哆哆嗦嗦不太连贯的点了点头。 林薇:“能告诉我您在这个福利院干了多久吗?一把年纪了怎么不在家颐养天年?” 审讯室外的徐寻对着旁边的顾老,有一搭没一搭说道:“真是难为薇薇了,我看着这老婆婆都吓得快心机梗塞了。”顾老看了一眼这倒霉孩子,愤愤道:“放你进来还不闭嘴!” 那老婆婆说道:“干了挺长时间了。少说十年吧……嗯十二年。就一个女儿,也不争气,在外地打工也没混出来什么。后来家里老头得了病,老是治不好,就要一直花钱,欠……欠了好多钱。女儿就说,她干活这儿有个职位,就现今儿这个。我就来了。” “请问,您女儿现在在哪?” “嫁人了。来的时候就嫁了。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没有联系方式。” 林薇狠狠忍住自己叹气的欲望。纵使身处在繁华的地域,要是自己把自己困在小庄子里不愿出来,别的又有什么用的。 “那”林薇看着这位老婆婆越抖越厉害,觉得自己都快被她吓出心脏病了。“……您有没有觉得这个福利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您提供的任何线索都十分宝贵。” “那个……那个” “您有什么就说,别怕。” “我就是就是来照顾这些娃儿的,我、我能知道什么呀。你们去问问别的孩子吧……” 沈景斌在审讯室外忍不住又开始了话痨模式:“我哩个亲娘,这福利院有鬼也太明显了吧。我跟你说,这还是家福利院。你看着那福利院不小了吧,那监控一共才2个,就连门口都没有,还特模糊。也不知道往常的检查怎么过的。而且你猜怎么着,登记上那个投资人早就死了。骨灰都凉透了。这老婆婆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藏什么。诶,你心里有谱吗……” 没有人搭理他,气氛尴尬而寂静。 徐寻:“你有这时间嘚嘚,还不如去翻翻这老婆子的身份。” “……从目前来看,似乎没什么问题……” “要你何用!” “不是,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嘴欠的。” 林薇仍然坚持着没有放弃,但是她的温柔伪装已经快藏不住了:“无论您知道什么,我都建议您不要隐瞒。这家福利院里有一名名叫赵娇雪的女孩子在白天惨死。您所处的福利院涉及多家违规,想必是开不下去……您一直以来都在照顾这些孩子,我听说您跟他们感情都很好,难道就看着他们身处险境甚至白白冤死吗?” “娇……娇雪,死……死了。我我……” 就在林薇以为自己询问终于起效了,对方终于要良心发现从自己的蜗牛壳中出来了。只听到对方一句“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林薇实在忍不住,声音直接降了十度:“我们相信,您这把身子骨根本无法完成。不过您现在如果知道什么还不说,就是在帮助犯罪分子,你知道什么下场吗?” “我没有……我说。就是这些孩子有时候有的人来个一两天就走,经常有娃儿问我他们小伙伴在哪……我就跟他们说被领养了。但是,我从未见过那些个领养人。别问了。别问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了。” -- 第10页 “最近两天来的人,您有什么印象。” “就平常管账的,还有一个进来避雨的女人,背着一个大袋子。我看了一眼就走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薇听从指使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仰天长叹了将近分钟“要命啊……” 然后看到站在旁边的徐寻,吓了一跳:“寻哥!您怎么来了” 徐寻没有说话,往旁边错了一步。就看到了顾鑫老队长,以及脸上那能夹断笔的川字纹。 “顾老。” “嗯。干得不错。” “啊?”自己这几乎什么都没有审出来,还不错。林薇瑟瑟发抖。 徐寻说道:“那个避雨的女人极有可能是方清婉,而那个袋子保不齐就是装尸袋。” 顾队接了个电话,说道:“方清婉抓到了。” -------------------- 请大家不要按照常规逻辑推理我的文。毕竟没改之前直接被封了(有个毛线好骄傲的)。还有……看到后面剧情大家不要怀疑人生,陈渊是好人!不要把他当反派23333 第5章 躯壳 ==================== 顾队接了个电话,说道:“方清婉抓到了。但是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就先送回病院了。林薇,停职的,跟我走一趟。” 二人急急忙忙向外赶去,大厅里空无一人。徐寻看到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在市局过通宵的某位“学弟”已经走了,不禁缓了口气。 顾老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回头望了他一眼,徐寻立刻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然后,顾鑫一直紧绷的面容不禁有些缓和:“婷婷呢?” 徐寻:“值班室睡着了。” 顾鑫不禁加快了脚步,顺着值班室门口的小窗望了一眼自家闺女沉睡时甜美的容颜。手放到了门把手,停了半晌,但终究还是没进去转身大步走向警车。 警车之内顾鑫依旧深蹙这眉,气氛压抑而紧张。徐寻先开了口:“我不认为方清婉是至死的凶手。” 顾鑫揉着眉心,硬朗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理由。” “首先。赵娇雪的直接死因是心脏遗失。王歌说这明显属于专业人士的行为,目的性极强,罪犯镇静冷血。而割喉这一行为更多像是泄愤或是虐杀,从心理上无法统一。当然,不排除精神异常产生的极为特殊情况,虽然方清婉有没有这个技术是个极大疑问,以她十二年的治疗史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其二,就整个取出心脏的过程没有在死者身上留下可以验明身份的痕迹,证明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而以死者领口部分明显清晰的指纹来看,方清婉,至少她的行凶人格不具有这个素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从之前照片上来看,方清婉是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整治。但是却逃出了精神病院,原因是什么。为什么逃出来之后去割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的喉,又让她的尸体拖至光天化日之下的。当然,不排除精神分裂者的特殊精神状况。” “你是如何判定方清婉割喉的。” “两次监控时间推断,一次是后街一次是前街。还有伤口。我阴差阳错得到了方清婉虐的一只猫。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刀具,据王歌推测极有可能是外科专用的一种手术刀,而且手法类似,心理动机都类似施虐。” 顾鑫听到之后,眉头似乎稍微解开了一点点“这个案子让我想起了一些旧案。我几乎可以确定这福利院肯定是什么黑色勾当的关口。只是脑子里翻了半天,目前还没翻出来太多有价值的可以当线索的东西。” 徐寻打着方向盘,寻思着顾鑫提到的可能涉及的旧案,心里暗暗有了答案,问道:“您怀疑他们涉嫌人口贩卖?还是……” “……贩卖器官。” 徐寻转动了方向盘,点了点头说道:“在市局附近进行谋杀,或者说抛尸在市局附近,您不觉得很像在挑衅警方吗?可问题是,如果他们是在贩卖器官,凭借这个神奇的没人回去特意检查的私人福利院的屏障,这条生产链又有谁会轻易发现呢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凶手的本来目的,想要他们暴露出来呢。只可惜,现在无法判断。” 精神病院。 林薇和徐寻并排坐在休息区的金属椅子上。 “我觉得像方清婉这种要疯不疯的最可怜了”林薇在徐寻旁边翻着方清婉的资料,一边唉声叹气。说着“你说,好端端一个人就莫名变成一个半人半鬼的疯子。周围的人就想看畜生一样看着他们。若说干脆全疯,又心有不甘;可是想治,又打心眼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徐寻用手拍了一下头,终于让林薇住了嘴让她乖乖看资料。 现在医院的医生说,目前方清婉的精神状况还算是稳定,顾老现在已经在审了。据抓住她的民警报道,当时,方清婉正在流浪猫聚集的地方拿着凶器往猫身上捅,有路过的民众直接报了警。作案工具也找到了,果然是手术刀。徐寻双手交叉陷入沉思。精神病院按理来说,应该让患者远离任何锋利的事物。方清婉的手术刀是哪里来的?她是怎么跑了那么老远去刺杀一具尸体她为什么要跑到那个福利院去 徐寻:“薇薇,资料看出什么了。看不出来,实习就让你过不了。” 林薇:“……”我都转正两年你还拿这招老掉牙的吓唬人。大哥,咱换个套路吧。 但还是赶忙打起十二分谨慎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咱们应该审理一下方清婉的室友,这个患者。就这个病症是,嗯……一直坚信自己是片叶子,并在冬天时生命就会终结。嗯???” -- 第11页 徐寻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其实,我觉得方清婉哪位前室友也值得注意。” 林薇:“那个被害妄想症患者,已经痊愈出院了。前期症状不明,后期症状是始终觉得有人要挖了他的心脏,所以试图自杀……”林薇的瞳孔渐渐放大“卧槽!这也可以……不,可是……” 徐寻低声说道:“巴甫洛夫认为:暗示是人类最简单、最典型的条件反射。当人处于一个环境中时,会无时无刻不被这个环境所同化,尤其是对儿童或是精神脆弱的人。这世上,再微不足道的暗示,都可能在催化下产生无法预料的结果……” 林薇:“可是,咱们没有实证啊。我们不能凭感觉办案啊。” 徐寻笑了笑表示认同:“意识不错,但是很多时候办案不是做数学。除了逻辑,还有经验。我已经把这个室友发给神经病了,让他帮我走个后门。”随后看了看一脸震惊的林薇“只是推测,你放心即使他真的有什么疑点,目前也不是我们的调查重点。” 实习生林薇想了半天,神经病是谁。然后想起来,哪位技侦科主任似乎姓沈……行吧,不是很理解你们的革命友谊。 徐寻拍了拍林薇肩膀:“等那个护士出来,就是体现你女警价值的时候到了。去审现室友。” “得令。” 正说着徐寻就收到了沈景斌做得非常简的简报:乔晓珑,47岁。画家,现居海外。 “现居海外。这不好办啊……。” 方清婉,你究竟是你自己,还一副躯壳。 一个看起来小巧玲珑的小护士从36号病房,也就是方清婉之前一直待到那间病房,走了出来。 林薇刚刚出示警员证进去。 刚才一脸沉雄顿挫的徐寻换上一副阳光帅气下一秒就能开演唱会的蜜汁气场。徐寻走到小护士面前,十分照顾对方身高的微微低头弯腰,用一种压迫性与暖人心并存的方式询问道:“您好,请问您是一直照顾36号病房的病人吗?我是警察,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小护士脸微微一红,连忙点头:“您请问?” “请问您认识乔晓珑吗?” “乔晓珑?哦,是之前那个出院的吧。怎么不问现在这个?”护士表现出疑惑的目光,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抱歉,我不该多问的。乔晓珑呆的时间并不长,病因是幼妹突然心脏病突发病逝难以接受。” “亲妹妹?”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查户口的。诶,不过我告诉你们。你看我这体格也知道,36关的都是相对比较温和的患者,而且还是女性,对他人没什么攻击性。”小护士瞟了一眼徐寻的面容,“但你们还是要小心。那个原本文文静静接受治疗的方清婉当晚就是把我打晕后逃出来的。你们在外部监控里也都看到了,然后她就破窗而出了。” “谢谢您的配合。”徐寻向小护士道谢后转身走向门口,停职令他很多权限收到了限制只能靠沈景斌来走后门。而关于方清婉家属的讯息才刚刚传到他的手机上。 徐寻走到门外点了一支烟,他并不抽只是点着提提神。顾老还没有出来,看来是有一场大战要打。 如果假设成立,割喉者和掏心者是两个人。 割喉者是方清婉,那这个掏心者跟方清婉到底是什么关系,间接刺激了方清婉放弃了自我救赎,放弃了治疗。 突然,徐寻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医生,医生。我闺女呢?什么!被警察问话!他们不知道我女儿精神有问题?!我的律师要求和警方见面。” 徐寻顺着声音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即使在夏日里也穿着三件套。斯斯文文带这个眼睛,但是头发乱糟糟的一脸倦容。像是一路奔波,千里奔袭而来。 徐寻眯了眯眼,暗暗勾起了嘴角。一边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向那个人走去,另一边却连烟都故意不掐:“先生您好,我是市局警察所的刑警。您的女儿与一场恶性凶杀案相关,希望您能够配合调查。谢谢。”说着伸出手希望能够与这位姗姗来迟的父亲“和谈”。 中年男人冷冷打量了一番徐寻,没有说话。 徐寻耳边却传来了另一个悦耳温和的声音:“徐警官,好巧,又见面了。” 徐寻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发丝,露出利落的五官轮廓。在阳光照耀下,线条分明好像是希腊雕塑。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好久不见啊,陈、渊、律、师。” 第6章 共情 ==================== 陈渊穿着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规规矩矩扣到了风纪扣下面一颗下摆塞到了笔直的西裤之中。头发却是随意弄了一下,大部分干净利落梳发在脑后,少数几缕有意无意垂在额前耳畔。 徐寻“啧”了一声,“斯文败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陈渊长的是真的好看。无论眉眼,鼻梁,嘴唇,或是他们组合到一起的方式,都恰到好处的舒服。但从某个角度望过去,又有一种惊艳的魅惑妖异。 方清婉的父亲看到陈渊来了,连忙走过来和他握手神情依旧严肃:“没想到贵所派陈律师亲自来。真是我的荣幸。” 陈渊依旧笑眯眯的,礼貌地与对方握手:“方先生好,您误会了。我已经辞职,不再是律师了。”还没等方父反应过来,陈渊便接上了下半句“不过,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在您的律师来之前,能力范围之内,我还是能进绵薄之力的。” -- 第12页 看着方父的话被对方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话全数堵了回去,徐寻不禁暗爽。 他随手支撑着墙,把烟掐掉。看着前台把方父引向顾老他们那边,就把目光投向陈渊,一抹拂晓正好透过门缝打在陈渊身后,见出他修长的身形。 徐寻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肩膀后背崩的直,可走起来却总给人一种漫步雨中的从容。徐寻心里暗暗想到两个字“装逼”。 在陈渊路过徐寻身边时,徐寻长腿一挡,拦住了陈渊的去路,然后身体转移了一下重心移到了靠近陈渊的一侧“陈先生似乎对这件案子有着超出寻常的兴趣,能告诉我理由吗?” 陈渊即使不转头看徐寻都知道这位正气凌然是故意挡路的,也能感受到对方几乎凝成实体的不信任。语气温和问道:“你们一直死吊着一个有精神问题并且已知并非凶手的小姑娘,能告诉我理由吗?” 徐寻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暂时不能向向陈先生这样的热心群众透露。” 陈渊倒是一副和和气气的表情,但内容却直入主题:“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钓后面的人的? ” 徐寻笑了笑,低头压低声音:“案件发生到现在还没有24小时,技侦科兄弟都还没排查完毕呢。陈先生可真是,怎么说呢,手眼通天。” 陈渊稍稍转头转到一个微妙的角度,湿热的气息无声无息打在徐寻耳畔,能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好在徐寻迟钝。 陈渊轻轻笑了两声,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见笑。我自己瞎混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有一些人脉的。”说着往后滑了一步,肩膀轻轻靠在徐寻依靠的那面墙,双腿自然的交叉。远远望去,两人气氛正好,呼吸相缠。 徐寻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眼睛,不禁老脸一红:“……” 混账玩意。 陈渊依旧挂着笑:“我的想法跟你们一样。先不去打草惊蛇,表面上乱七八糟没有重点的查,但又一直死标目前这条线不放。套路虽然老套,这样他们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 徐寻手插在兜里,抿了抿嘴唇,调侃道:“对不起。您这番恭维,总令我觉得是在搅乱我的视听。” 陈渊笑了笑在他钱包里找了一通,翻出一张稍微泛黄的名片递给徐寻“那个老男人的。” 名片—— 圣地私人医院(华城) 方燃。(外科主任) 地址:华城市潮海区西二大街34号 徐寻猛地皱起了眉:“这个地址……”与那个流浪猫狗收容所只有一字之差,一个东一个西。 陈渊歪了歪头,指尖这唇边有意无意的滑过:“看来你有发现哦……” 徐寻头抬也不抬,一脸流氓痞气的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是真的皮。”然后立刻说道:“我们在西二大家36号找到的方清婉。” “方清婉……那个小姑娘叫做方清婉吗。”陈渊喃喃了一句。 徐寻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陈渊心想:“合着这小子连这都不知道,那他是怎么挑出这张名片…?”然后清了清嗓子:“方燃是你顾客?” 陈渊挑了挑眉,没有对“顾客”这一微妙用词做什么辩解。“准确来说,不是。只是因为我原来是律所的二级合伙人所以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吧。而且,我一般不管刑事案件。” “看不出来啊,觉得您刑事方面很是精通。”徐寻单纯想客气客气,怎知陈渊一点都不客气。 只见他耸耸肩,摊开手:“风险大,赚的少。一般不是特别具有法治精神意图声张正义的法律人,都不太会选择这行。” 徐寻:“……”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呵呵。 他淡淡回了一句:“赚大钱的方法都在刑法里。” 陈渊:“警官所言甚是。可惜我生来就是个没钱没财的命,有方法也没地方用。” 徐寻:“你!”这人是故意气我的吧。 徐寻清了清嗓子,把跑到天边的话题拉了回来:“你说方燃涉及到一起刑事案件?我怎么没印象。” “分局的一起自杀,又是很老的案子了,大概十三年了吧。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现象。我让我原来的同事给我整理了一份相关资料。你凑活看看。” 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徐寻。显然,替他整理档案的人十分靠谱,言简意赅。徐寻越看越觉得震惊。方燃的妻子身亡,死因是用方燃的手术刀自刎。 无数死去的幼猫,穿喉而过的手术刀,缺失的心脏。在这血腥气味弥漫的背后,勾勒出的疯癫身影却是无助脆弱。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刀,从一个个弱小生命哪里收割灵魂,究竟能否弥补自己灵魂的空缺。 ——“救我……” ——“救救我……” ——“在微不足道的暗示,在催化下都可能产生无法预料的结果……” 徐寻收起用来伪装自己的散德行的模样,瞬间站得笔直:“我有一种感觉,福利院,方清婉以及哪家方燃和他的私人医院之间地联系已经开始连上了。” 陈渊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颚:“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排查方清婉的人际关系,根本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 徐寻不禁扶额,习惯性地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是,多谢您的指路。所以能不能请您先别挡道,乖。” 可是却见陈渊并没有理会他,只听在独自喃喃些什么“死者与嫌疑人的光芒遮住了眼睛,让人们看不到四周衬托着光明的黑暗。” -- 第13页 徐寻转头平视的陈渊,只听他用一种阴沉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满载着对于明天的喜悦与希望,希望感受着日月星辰无私地照耀。可是却不可避免看到光照之下无所遁形的残酷与无法驱散的黑暗。所以,我来救你。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徐寻的错觉,他感觉对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好像从一深谷幽兰瞬间变成一朵在地狱绽放的罂粟花。 他看着陈渊,漆黑的头发半凌乱半整齐把握着随意和精致的分寸。他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纤细锁骨。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听着眼前人揣度一个神经病的内心,试图与其共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头也已经上来,不再觉得阴冷,但是却无法驱散投射在陈渊白衬衫上的黑影。 “原来如此,”徐寻回神,陈渊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恢复到了一个正常的声线“那不仅仅是受虐者向施虐者转化,更是心灵受创后的本能保护。” “所以,您有何高见吗?” “你们去看看当年的案子有什么可以挖出来的料。” 陈渊将手有意无意搭在徐寻肩上,眼神跨过徐寻的身体望向他身后:“徐寻。” “嗯?” “小心。人来了,我先避一避。” “慢走” “还有,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徐寻看向终于出来的顾老和方燃,以及宛若身体被掏空的林薇。 林薇摇了摇头表示哪位说了两句就直接睡着了,完全不配合。 “顾老,有什么发现吗?” “这姑娘是真疯……怎么抓找后,就被人放精神病院了。那个医生一直旁边以照顾病人精神为理由,弄得我根本没办法好好审。”顾鑫的川字纹越来越深“好在你小子的想法没错,方清婉的父亲来了。他父亲表面上也是个明白人,愿意配合,咱们先回市局,看看他们的排查到底做怎么样了。这都一个晚上了,他们要是在没个成果,就回炉重造吧。” 大量的卷宗和排查,交通通讯,摸排查访是任何一件刑侦案件破解的基础。在破案的黄金时间里任何一点线索,有助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出一条线。并不能但拎着不放。在他们开始在精神病院拉东扯西的这段时间里。市局里有关市内五年“儿童失踪,器官贩卖,缺少器官”的案卷统统出现于“精神病导致的刑事案件”相关案件的相关人员做案件交叉,在于本案关 联,工程浩大。交管局也最终到管财务的那辆车,一路追踪过去在出境前把这个孙子拦了下来。 徐寻回道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着自己都差点忘了的早饭:“诶,他们可比我们有出息多了。不像我们一个晚上,就弄出来点什么啊?” 顾鑫正色教训道:“不可急功近利,自乱阵脚。否则很有可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顾鑫发现说道“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徐寻狼吞虎咽突然不正常的停顿了一下,作为一个老刑警,徐寻又几乎是他看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内定的接班人,他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话题一转“话说,你是怎么直接想到直接细查当年方燃的妻子自杀以及他的从医经历的?” 徐寻半真半假说道:“遇到一个人,恰巧他知道一些。”说着把陈渊给他的张名片塞到了顾老手里“这个人原来是个律师,就是我跟你说照顾了婷婷半宿的热心群众。” 徐寻仿佛怕跟有人跟他抢似的喝完最后一口豆浆。 “我觉得我需要看一眼方燃那边,没法亲自去还是有点不放心。福利院那个小喽啰,交给温良他们应付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7章 方燃 ====================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小刑警喊了一句“徐队”。顾鑫在玻璃外一站,瞧了一眼方燃,开始冷眼旁观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这天穿三件套,真是不嫌热啊。” “您好方先生,我们找您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您女儿本月一号逃离精神病院之事您是否知道。” 方先生虽然表现出奔波的疲劳,面色有些蜡黄,但是依旧体现出了精英应有的素养“对不起,没人通知我。想必那个精神病院把我女儿看跑也没有这个脸面,不敢担责任吧” “您女儿于五号也就是昨日下午五点左右涉及一场凶杀案,您身为监护人有什么想要向警方交代的吗?” 外面的徐寻不禁“啧”的一声。 “不好意思,关于‘涉及凶杀案’这个理由。据我所知,你们已经证明我女儿不是真凶了。还问我有什么好交代的。不瞒您说,我女儿的精神非常脆弱了,之前治疗的底子都快耗光了。你们不去查真凶,在这跟我叫什么劲。我还想知道,我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呢!” 徐寻此时收到了关于方燃妻子自杀的简报,向正在审问的小刑警发了头条讯息:“直接问关于他妻子的事,不用绕弯子。” “十三年前您的妻子在家中自杀,当时您正好在家中。据说发生过争吵,而且您的妻子是自刎而死。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方燃的气息明显加重了少许,本来憔悴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深呼了一口气。冷笑一声讽刺道:“你们警察都是这么主观臆断的?我女儿怎么说也是被人刺激之后精神又开始不正常的,也算半个受害者。然后你们倒是把我们翻了个底朝天,当年的案子早已清楚,有什么好问的?” -- 第14页 在方燃准备大发雷霆之前,审讯的小刑警就接收到了徐寻的暗示:“哦,您别生气。正如所说,您女儿受到了刺激。据专业人士推测很可能跟当年她母亲自杀有关系。所以警方希望能得到关于当年现场更为准确的讯息,也有助于我们查清真相。希望您……多多配合。” 方燃死死咬着后槽牙,双手扣在一起,死死握住拳头:“当年,我在楼上,突然听到我女儿的猫的惨叫。我就连忙跑到楼下,看到我妻子手里拿着把刀似乎想要往猫身上插。我吓得不行,就叫她的名字想要去揽她。当时,她正踩到去地下室楼梯边上。看到我来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拿刀比着自己的颈部要往下……我大喊着让她住手,但是……我当时吓傻了什么急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地上墙上漫天盖地全是血,也不知道她平时文文弱弱的,怎么就……警官,当年的事我实在是不想再提。” 徐寻看着方燃逐渐由有些咬牙切齿到渐渐带着哭腔,心想这到底是情难自禁还是演技精湛呢?不过看着当年的档案,徐寻也不禁了然为何陈渊想要亲自跑一趟了。 “据当年案件表示,您妻子精神也有问题?” 方燃撑着额头,似是不愿在回忆“是。诶……其实,她有问题有段时间了。只是当年,大家思想都比较保守,谁也不愿意承认说娶了个疯子做媳妇。再何况,本来她就是家庭主妇,平时主要在家养养猫啊什么的,也不出门。我就一直没送她去医院。……后来,清婉……诶” 林薇在一旁向徐寻说道:“一家母女,先后都成疯子。听起来,也真是挺惨的。” 徐寻摸了摸下巴,接话道:“还有更惨的。” 方燃略显沧桑的面容上,悲伤似乎更加明显,小刑警皱了皱眉。但继续问道:“我们查了一下,您身为一个外科医生十三年前曾在华城医院工作。不过在那段时间里,你似乎辞去了工作。能问一下理由吗……” 方燃依旧愁容满面,有带着一些对于警方的不屑“您能查到这里,也就知道我后来直接去了一家私立医院。那是我一个同学的家族企业。怎么,你们这种级别的走后门都要管吗?再何况,以我的能力想去哪里不行,无非是厌弃你们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罢了。” 徐寻在窗外微微一笑,终于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是吗?方先生,我可能问的不专业。但是,您的手真的能让他人毫无介怀的接受成为主刀的外科主任吗?即使……受了伤。” 方燃的面容逐渐冷了下来,他的左手毫无征兆猛地拍到桌上,面前的刑警都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的左手紧紧握着,而右手,却似乎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小刑警进一步追问道:“当年的分局调查到您曾再升职的关口,遭遇了车祸右手受了伤。这对于靠手吃饭的外科医生,可不是一件小事。见升职无望,您并没有消沉。还没有过多久就跳槽到了哪家高档的私立医院---圣地医院,对吧?” 方燃刚才还忧愁不堪的面容被愤怒一冲,冲了个七零八碎,但还是努力压抑着情绪:“多少年过去了,您们还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你们真是……哦,我受了伤害,所以我就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报复社会!什么为人民服务,不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现在我也不在哪家私立干了!我女儿要治病,我不想她跟她母亲一样,我去外地还要赚更多钱!难道我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好好活着,你们就觉得不应该?难道我就应该丧心病狂,就应该直接疯一家!” 方燃喘着粗气,连串的质问与怨毒的眼神扎到对面小刑警的身上,只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把自己锤到地里,加之自己这方底气确实不是很足,一时气场有点虚。 徐寻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一件定案,所以咬定自己受害者的身份。即使这件案子怎么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节的草率……我看看当时是哪位大哥负责这案子”徐寻往下翻着档案看到负责人的时候挑了挑眉“诶呀,这不是现在的赵春海分局长。真是,啧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时负责对方逃跑的人过来告知审讯成果,徐寻一听就乐了。拍了拍手“行了,就由我亲自进去告诉方大医生这个好消息吧。” 徐寻脸上不休不眠的疲惫似乎被刚才那则消息洗了个干净,他推开审讯室的门,也不进去就大大咧咧倚着门框:“方医生,根据我们技侦科和交管局的同志们的劳动成果。那辆逃逸的套牌车在中途舍弃,然后租了一辆车。您猜猜您哪位朋友把他停哪里了?” “什么?” “华城市潮海区西二大街34号。耳熟吗?” 方燃右手直接砸向铁质的桌子,让人觉得他简直不想要他的手了,破口大骂道“你们到底凭什么抓着我不放!就因为你们找不到真凶,还是不想抓真凶,就非要来找一个替罪羊来掩盖你们的无能!你们不都知道致命伤是心脏了吗!你们是打算栽赃嫁祸还是严刑逼供啊……” 方燃的歇斯底里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就僵在了半空,仿佛被人凭空捅了一刀“你们……诈我?” 徐寻还是倚在门口,就连一个正面都没有给方燃,那半个背影在对方眼中只剩下无限的嘲讽:“您可真厉害啊,我们法医同志可是辛辛苦苦尸检之后才知道的致命伤结果,您只要道听途说就能够推测出来。真不愧是医学泰斗啊。只是您一个技术宅干什么非要为难自己玩心理战术呢,乖乖做缩头乌龟多好啊……” -- 第15页 方燃好像被人抽了一身的力气,无力地坠在椅子上,随后又恢复正襟危坐,还整理了整理自己的着装,就好像顺便整顿自己最后的尊严,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一句语意不明的话,一桩陈年旧案和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你们根本无法以此定我的罪吧?不过我承认,我身为监护人失责。” 徐寻笑了,是啊,他当然知道。 只要对方不承认,现在的证据确实很难定罪,但足以让我们有理由把他扣下来。也就在此时徐寻收到了顾鑫的电话:“小徐,立刻带人去原来的圣地医院。我们的人已经在前往附近埋伏了。先别管停职,有什么事我罩你,别人我不放心 。记得配枪。” 听到这个消息徐寻立刻飞奔而去,回到办公室抽出自己的配枪。仿佛一个亡命徒追命一般飞驰在通往“华城市潮海区西二大街34号”的去路上。争取跟同志们汇合。 就在市局刑警队与方燃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在36号病房里,温暖的阳光倾在洁白病床,之前破碎的玻璃已经修复完整,折射的光线照在了方清婉的身上,她抱着膝盖一时与世无争的模样。 对面穿白色衬衫的青年被阳光勾勒出一层柔光,他用手背轻轻将一盘削成小块的苹果推至方清婉面前。方清婉不认识他,不禁有些害怕,身体往阴影里缩了缩。 那人的声音悦耳好听,温温和和的:“听说你原来喜欢吃苹果。我便削了一些,吃一点补充一点营养?” 方清婉眨了眨眼抱着膝盖的手伸了开来伸向盘子里的苹果,放到口中咀嚼了起来,小声问道:“你……不问我什么吗?” 白衣青年改换了一下座位,双腿自然的交叉,慵懒的坐到了病床之上:“我跟那些野蛮人不一样。无论是打扰对方吃东西,还是逼问一个女孩子,都不是一个绅士应做的举动。尤其是,”他笑了一下,眼镜弯成一个月牙一样的弧度,将语气放缓“对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方清婉望着他觉得那人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透过镜片显得流光溢彩,就像宝石一样,让她想起她小时候家里养的猫。 方清婉小口吃着苹果,小声说道:“她第一次出现是在我母亲死后不久。那一天,她杀死了雅儿。” 方清婉文文静静,显得有几分柔弱:“雅儿是我最喜欢的小猫。爸妈都很喜欢动物,他们也是因为这个走到一起。当时,我们家里有一个地下室,是专门为养小动物准备的。”她轻轻将头发别至耳后。 “之后,她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我很害怕。……就这样了。我都不记得我来这里多久了……反正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她一抬眼望进那人眼中,不知为何,不禁有些昏昏沉沉。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白衣青年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眉眼处却刻出几分阴戾的意味:“嗯,那能不能麻烦你睡一会,我想见她。” 方清婉觉得眼前的面孔渐渐出现了重影,柔和的轮廓逐渐向外扩散。不知不觉间,她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像是越过了耳膜在脑海里回荡。 “忘了说了,鄙人,姓陈,名渊。组织代号‘黑猫’。” 方清婉的精神出现了一条缝隙,便被陈渊抓住机遇趁机而入。 “让我看看你的脑袋瓜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构造呢?” -------------------- “反派”陈渊上线23333 第8章 识海 ==================== 似血残阳,云被融化于其中,枯木立于荒凉的大地上,穿着白衣的少女蜷缩与树下瑟瑟发抖。 树下的少女看上去很小无非十一二岁的年龄,被披散的长发罩住。 陈渊的精神游丝化作一只黑色的猫向她走来,那只猫很大也很漂亮,鎏金般的猫瞳看起来便是伶俐非常。 它踏着优雅的步子,有温软的身躯在少女手上一味蹭着。 然而,场景在此时骤变,似血的残阳天幕好像被上帝一手打翻的油漆桶,开始下起雨来,陈渊在脸上一层发现是血。 大地荒凉,血雨腥风,土地上是无数无数的骸骨或者腐烂不堪的尸体,到处是血污,赫然立在陈渊的视野里。血色的天空,大张着血红的嘴巴准备吞噬一切。在其不远处有一只满身是伤疤的大猫,比陈渊化成的黑猫,还要大上几分。 陈渊隐隐看见那只巨大的猫猛地向他扑来,陈渊轻轻一笑,直接躲过。然后,小女孩将巨大身躯搂入怀中,非常亲昵地蹭了起来。 突然,全身的猫毛悚然直立,脱开小女孩的怀抱,视死如归的把那个小女孩护于身后,就像是一个母亲护着自己年幼的孩子。 陈渊本想蹲下去摸摸它,却在余光中瞥见大猫身后的女孩笑的阴森残忍,一并刀在手里闪着寒光。 然后,就被一阵窒息拉回了现实。 少女纤细苍白的手指死死掐着青年宛若天鹅一般脆弱洁白的脖颈,过度的按压将青白色逐渐浮现。而那只濒死的天鹅竟然浅浅的笑着,还能腾出一只手具有绅士风度的推了推眼镜。 陈渊腾出一只手握住方清婉的手腕,他并没有往外拉。虽然他一个大男人很容易就能把她制伏,但是他没有反抗,就连大脑微微缺氧的窒息感所产生的反抗本能都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方清婉的眼睛变得狂躁,愤恨甚至带着不可一世的嘲讽,血丝爬满眼球,暴起的青筋破坏了温婉的面容。她以一种面目全非的容颜,堪称磨牙吮血的神情,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根本就不配活着。” -- 第16页 她的手或者现在用爪子描述更为合适,使劲往里扣着。 陈渊的面颊泛上不自然的红晕,但是他却干脆松开了手,表情堪称惬意的仰躺在床上。 哑着嗓子问道:“你杀了她这么多次,她还是活的好好的啊。” 爪子上的力松了松,但很快有变本加厉起来:“这种懦夫,不该活在世上。” 那人尽管有技巧的捋着呼吸,但还是不免有些头昏脑涨:“可惜这里没有刀。不然,咳咳……咳” “刀……”方清婉疯狂得表情突然变得扭曲,她的手逐渐松开背着光看不太清表情,但陈渊感觉得到她的痛苦,但是依旧有些咬牙切齿,头发胡乱垂在他的脸上:“刀,不在我手里。不然我……早就杀了她了。” 牙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饥饿野兽在磨牙“她不把刀给我”然后又有些嘲讽的撇了撇嘴,对着刚刚起身做起来的陈渊说道:“她又根本不敢记得……” 陈渊眯眼笑着,他眼睛单手摘下来随手别在了胸口的白衬衫上,头发已经有些凌乱。 刚才有些汗水将散乱的头发粘在鬓角,显得斯文与狂野巧妙的融合,格外蛊惑人心。 他心想,果然没猜错,这丫头不是一般的精神分裂至少有三个人格甚至还不止。疯狂人格,懦弱人格,以及理智的执刀者。 幸好来的是我,不然这小疯子还真不容易对付。 陈渊随意捋了捋略长的黑发,扳过方清婉的下巴,眼神悠长深远盯着方清婉的眼睛。 刚刚还精神狂躁准备行凶的方清婉,渐渐安静了下来,但是她全身却似乎在止不住颤抖,就连瞳孔都有些扩散。 那是恐惧。她很害怕现在的陈渊。 陈渊抬了抬方清婉的下巴,唇边依旧挂着阴寒的笑意,语调阴冷如毒蛇。如此自然的人格过度,比起明显分裂的方清婉甚至更让人毛骨悚然。 他说道:“别怕。那个人害怕选择遗忘,你们都瞧不起她,但是她很警惕。而那个执刀者不让你碰刀,是不是?” “方清婉”紧绷着嘴角,双手紧紧抓着白床单,指节泛白。 陈渊松开了方清婉,把眼睛重新戴上,又是华城十大斯文败类,温文尔雅又随意问到:“这两个人,你最讨厌那个?” “方清婉”低着头蓬乱的头发显得阴诡异常,她依旧自顾自说道:“她带着刀已经睡了很久,在此之前,把刀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从你手中,抢了过去?”陈渊推了推眼镜,清亮的声音因刚才的窒息还带着点沙哑。他神情随意而放松,仿佛在和一位美人月下共饮,全然看不出对面坐着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疯子。 陈渊望着方清婉,用一种哄孩子喝药的语气温柔说道:“来。” 手腕一翻,从刚刚松开的长袖里滑出的是一把银光闪烁的手术刀。 精美却又单薄。 “我把刀还给你。” 方清婉接过手术刀柄那一刹那,全身的气质有一种明显地改变。不是单纯天真,也不是偏执狂躁,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神色。 一种温柔的疯狂。 就像是一位温柔的母亲,轻柔疼惜的擦拭孩子的伤口,用的却是咸涩的海水。 她现在用刚才死死掐住陈渊的手,轻柔的滑过手术刀的刀刃,声音甚是温柔语气却令人悚然:“你把我放出来,不怕我做点什么。” 陈渊沉默了半刻:“我赶时间。” “你真厉害,我‘隐’了那么久,他们都没发现我。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方清婉妩媚地将头发放置到耳后。如果说懦弱像是女孩,狂躁人格是个单纯的疯子,那眼前这个便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还以为你会装一装。”陈渊轻松的神色已然带上几分谨慎。 “所以说你厉害啊”方清婉看了她一眼“在你们这种天赋异禀的人面前,我这点小伎俩瞒不住。你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是真是假,信不信由你。” “这是最好,方小姐”,陈渊敛了神色,挺直身板正身到,一字一吐: “的、母、亲。乔玲女士,晚辈猜对了吗?” “方清婉”看了看陈渊,那个眼神令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的陈渊相信,她生前定是个美人。她说:“我想要救她的,但是已经晚了。” 陈渊扬了扬下巴:“我不想知道这些。我要知道你出去原本打算干什么?干没干成?” “方清婉”面色温婉:“我要找到他们的罪证。我不清楚到底成功没……不过,你最好去看一看你救回来的那只猫。我觉得会有你们和警察想要的东西,算是我临死前送给你们的礼物。” 陈渊:“所以,你十几年前并不是自杀,对吗?” 她摇了摇头。 “但也称不上他杀。” 说着“方清婉”看着陈渊,那眼神有点悲戚却又让人觉得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温柔:“你看到那张照片了。就是血字哪一张。” “有印象。”陈渊点了点头。 “那是我家地下室,那一天我听到她喊我,把刀拿了回来。她却不认得我了。” “那一地猫的尸体……” “都是我们家原来收养的。”然后,她拉住了陈渊的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以建议警察去看那一面墙。” “多谢告知。”陈渊说着便转身离去。 -- 第17页 她笑了笑,目光复杂而哀恸:“后生,你若经常尝到人类那种寡情薄义的滋味,那么对于兽类那种自我牺牲的无私之爱,准会感到铭心镂骨。 (注一)” “等等。”她昂起头,神色有进行了一次转变,凄楚哀婉,声音却是略显沧桑的悲戚:“孩子,好好活着。不要,像我一样。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那您介意我在看看您的精神吗?我有点好奇,你现在这个人格的控制下到底是怎么样的。” 陈渊从上向下望向方清婉,眼神露出略显不忍的怜悯。 说着,就把精神游丝毫不留情地侵入对方脑海。 “晚安。” 方清婉醒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疑惑地看了看还没吃完的水果盘。 ---------------------- 白衬衫勾勒出腰部,陈渊含笑微弯的桃花眼扫向门口,确认小护士睡的正香。 然后又悄悄绕到保安室,装模作样拍醒保安说道:“师傅,我准备要出去,能麻烦您拉个杆吗?”看保安睡的正是香甜之时,他满意得握着保安的手,帮他打开拦车杆,还把自己早先做了手脚的监控恢复了原状。 陈渊迈着优雅的步伐像是去参加国际会议一样彬彬有礼走向自己的车,顺手将藏在袖中的手术刀拆开扔进下水道。便开车长扬而去。 陈渊行云流水完成这一通操作之后,面色便是掩不住的苍白,他晃了晃脑袋,对着趴在车台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黑猫说道:“诶头疼,果然用了药再去强行影响他人精神,到达三人以上就会透支。” 黑猫一甩尾巴,表示了对尔等凡人一个大写的嘲讽。 不过陈渊马上就缓了过来,又是那个斯斯文文的青年才俊。 圣地……圣地为名,何其讽刺。 圣地医院所在那条街原本就不是一个特别繁华且规划合理的区域,但是既没有穷到需要扶贫也没有乱到影响市容也就不会太引起他人注意,现在居民随利而动原本的商业区已经略显荒凉。 一个私人医院也就理所应当的废弃了。荒地与圣地。 陈渊撇了撇嘴。对那些人对于犯罪地点的审美口味进行了鄙夷。 《Amazing Grace》的灵动旋律从手机传来,一看来电陈渊不禁挑了挑眉。 “这时候……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啊。” “喂,徐队,您……” “你要去哪?”电话那头徐寻低哑的声音传来,令陈渊下半句调戏是什么都差点没想起来。 “圣地医院。怎么,想搭个顺风车兜个风吗?” “别去。” -------------------- 依旧是老爱的《黑猫》 第9章 碎片 ==================== “别去。”徐寻的声音严肃异常,然后即直接挂掉了。留下陈渊一个人在汽车引擎的呼啸声中不明所以。 陈渊作为一个曾经混的还算是人模狗样儿的成功人士,一时惊诧于对方野蛮人的无礼。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呢……哦,他好像在我在手机上装的跟踪器卸下来。”陈渊笑了下,“幸好没有拆。” 陈渊皱了皱眉头,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衣服内侧拿出另一部手机。那部手机似乎不是很新,但是被保管的十分良好几乎没有磨损,漆黑的外壳依旧光亮,打开之后显示出徐寻的行踪。 陈渊眼中突然闪过鲜血一般的艳红,将陈渊略显苍白的面容染上血色。 眼看着鲜红的货车飞驰而过,陈渊心中暗道:“糟了。” 仿佛自天而来货车的轰鸣,自远方从他身边咆哮而过,就连陈渊车身都不经震动。陈渊不禁吓出一声冷汗。 暗暗骂了一句“真是死于安乐。” 说着一脚快门下去,在前面的岔道拐了进去。 陈渊一边飙着车,一边在风驰电掣之中拨通徐寻的电话。 “小白,接电话啊。不然你们就死定了。” 在振铃了许久之后,终于传来了徐寻的声音,但还没等徐寻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渊就立刻打断了他:“快绕小路。有一辆大货车很有可能在追踪你们。”然后直接就挂了。 电话另一端的徐寻,一句“人民群众不要无端干扰警方办案”还没有说出口。在精神异能的影响下,身体就快出大脑做出反应一个油门擦了下去。 一看后视镜,一个模糊的红点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向他行来。 “靠。”徐寻心里本来就一些嘀咕,毕竟他一开始没有听老人言,没有带人。而对方显然已经失去正常智力,决定孤注一掷——“光天化日之下,谋杀人民警察。” 但是徐寻并不像陈渊那么好运,四周已经没有可以临时插道的小路了。就算有也拦不住一辆一心想要和自己追尾的大货车,除非自己开的是变形金刚。 徐寻左打方向盘,将车漂移到路旁,车门与护栏“兹拉”撕裂出金属的火花,眼看后方货车向自己飘来。 得,对方就是想撞死我。 身后的火车以一个曲折离奇蛇形滑到路的另一端。清脆的“哗啦”一声,徐寻后玻璃应声而碎。 “艹,这帮孙子居然敢动枪!”光天化日之下,大概也只有长期的有恃无恐才能孕育至如此地步丧心病狂,可问题是“恃”的是谁?或者,是什么? -- 第18页 但是徐寻来没来及细想,“嘭”的一声后视镜怦然而碎。 徐寻立刻将自己缩在椅子上,以此来竟可能减少被击中的可能。与此同时,配枪已经握在手中。 转身。扣动扳机。一击命中。 后方货车前窗玻璃主驾前方瞬间裂出蜘蛛网,大货车一时失控。 徐寻又一个加速,差点被安全带勒出自己的胃。情势危急,他也没指望自己那发子弹能一击致命射穿对方的脑瓜子。 虽然,实际上,他很早之前早在他成为刑警前就可以做到,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事实证明,一个经常与危险接触的人,对于任何倒霉事都能有惊人准确的直觉。 两发子弹同时再次打来。 徐寻的异能是预视接下来几秒致命的危险,他预视到了子弹行来的轨迹,堪堪躲过。 但是破碎的玻璃还是无法躲避的插上的徐寻的后背,徐寻心想造出自己的那帮人就算没法让自己成为中国队长,能不能给他一个“无感”的体质啊。 眼看前方要上桥,徐寻心想只能破罐子破摔一下啦。他把自己的配枪与手机在身上藏好。脚上一个油门踩了下去。 千万别被监控拍到,扣他的分。快到了桥头,货车和徐寻的警车终于拉开了适当的距离。 徐寻深吸一口气。 伸手解开了,在腰间自己的安全带。 江面上狂风呼啸,波涛汹涌。在警车所能达到几乎极限的速度里,徐寻打开了驾驶座左边的车门,夹杂着各类尘埃的烈风冲击着徐寻的各类感官。视线被发丝糊成浆糊。 徐寻一边深渊万丈的江面,后方是亡命徒的追击。而徐寻现在想的居然是回去一定理一个顾队那样板寸。 或许有人就是天生心宽似海,就是在棺材面前也能谈笑风生。 引擎的咆哮声已经越来越近,刚才拉开的距离被不断提速拉近。 好在,好在快到桥的另一端了。 在出桥一瞬间,徐寻将方向盘竭力向右转。随后立刻拉开安全带,两脚和腰部同时用力,在瞬间拖离车辆,同时借用即将翻车的惯性将自己甩到了绿化带里。 他在空中调整了自己的姿势,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从高空坠下,灌木丛与乔木的树枝直接划过自认为皮糙肉厚的肌肤。直至鲜血与泥土混合的味道冲击着鼻腔,昏昏沉沉的脑子只能被迫接受着眉睫上的鲜血糊住了双眼。 被警车直接绊倒的货车,也干脆利落地如徐寻计划的一般翻车。货车翻车的巨响几乎震碎耳膜,冲天的火光席卷着热浪向四周扩散。 徐寻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气,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的祖坟总能在关键时候喷火,虽然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徐寻的身体刚才硬撑了一波,状态不是特别好。 但好在徐寻觉得自己血厚,觉得自己还能继续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他抓了一把尚且潮湿的泥土,一咬牙,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肩膀猛地一吃痛,眼前一黑,眼看着自己又要往下栽。 不知从何方来的一只手臂从后腰伸过,将他扶住。徐寻下意识向支点靠了过去,那个人身形略瘦几乎可以感觉到骨骼,但能感觉的出站得挺拔有力,步伐沉稳。来人声音悦耳清亮。 “撑住,别睡。” 额头的血水从眼旁滑落像是一行血泪:“陈渊……” “是我。”陈渊扛着比他高出近半头的徐寻向自己的车移动,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徐寻滴滴答答的血沾满了他洁白的衬衫 。 “我不是叫你‘别去’吗,快走。”徐寻没来由的有点生气,但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干什么 。 倒是陈渊被这没来由的强势吓了一跳,然后二话不说一个横抱,强行将一米八几的徐寻抱起来。 徐寻混混沌沌的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卧槽,这家伙力气这么大!我在怎么说也有将近一百四十斤! 陈渊把他丢到副驾驶上记好了安全带,但是对方后背伤的不轻。纠结了一下放倒了椅背,让他面朝自己所坐的主驾驶,侧坐在车椅上。 然后,马上返程。陈渊顺手从徐寻裤兜里摸出了手机,并拿对方指纹解了锁。顺手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那边是林薇的声音:“老大,您有何吩咐?” 陈渊:“我不是你们老大。我捡到了你们老大,是去市局还是直接扔医院。” 林薇来不及为这陌生声音怀疑。 “老大受伤了!” “……”你们市局智商平均值是多少,能不能让我心里有个底。 林薇:“我去问一下顾队,您稍等。” “……”在一旁听着免提的徐寻意识终于有点清醒“你挑谁不好,非挑这大妹子。……还是说,你只挑妹子……” 陈渊并没有对徐寻强颜欢笑的调侃作出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个嫌弃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对方。 林薇马上传回了消息:“直接送医院。谢谢您。” 陈渊:“你们副队让我告诉你们,让圣地医院的兄弟们赶紧停止进一步行动。” 徐寻挣扎了一下想要反驳,却被对方刚刚腾出来手直接堵住了嘴。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说过! 徐寻向陈渊投来询问的目光,怎料对方作为斯文败类的九段选手,面对其多年扮演红脸练就的凶狠目光毫不畏惧。 -- 第19页 笑得温柔慈祥而又诡异:“你什么时候在我手机上装的定位追踪,嗯?” 徐寻的气势一下就有一些虚:“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然后觉得自己的认错态度可能不是很诚恳又补了一句“……你做得对,我们暴露了。” 徐寻挣扎起身,倾身向陈渊说道:“我要去市局。” 陈渊幽幽看了他一眼,徐寻与陈渊目光相接的一刻,不知为何终身火辣辣的疼痛似乎被冰凉的药水扶过,刚刚清醒的意识无法抗拒的从身体里抽离。 陈渊看着一头砸到自己怀中的徐寻,直接把他暂时按在了自己腿上。坚决地说了一句:“想得美。” -------------------------------- 徐寻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这么沉。 那些在记忆中新老叠加的疼痛、混乱、暴力、血腥以及那些蛰伏于深处的阴谋诡计人心诡谲,都在梦境里悄然的沉睡。 不,他没有做梦。他的意识很是清醒。就像是很多年前,清醒而麻木。 他似乎浸泡在冰凉的液体中,失重感却令他莫名的舒适。眼前斑斓绚烂,在远方沉寂着的光亮像是古老的满月。令人不知何时始何时终。 白昼。黑夜。飞腾。陨落。喧哗。死寂。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让他开始思考他以为只有哲学家才会思考的哲学问题——我是谁? 有什么事物浓稠热烈,不可理喻的在胸膛生根发芽,在脑海中复苏。 是谁骑着单车握住他车把上的手,清风扫起碎发。 变声期略显沙哑的嗓音流淌过他的耳畔: Every single day and night i search for you 朝朝暮暮,只为寻君 Through sandstorms and hazy dawns i reached for you 风沙远道,拂晓浅山,唯君入眸 -------------------- 歌是《虫师》的第一季主题曲,给大家安利一下。觉得这种带点哀伤的小清新很适合少年时代的渊寻。 第10章 编剧 ===================== “醒了。”声音深沉冷静,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徐寻本来还有点懵的意识突然回到战场,一个仰卧起坐直接做起,结果用力太猛拉着的背部伤口,但还是强行紧绷着面部表情掩盖。恭恭敬敬乖巧懂事的喊了一句:“于局。” 来人一板一眼穿着浅蓝色的制服,胡须干净,目光锐利。纵使面部之上涟漪已经掩盖不了他的一把年纪,但是年老绝不年迈。他正襟危坐于病床旁,淡淡得瞟了一眼徐寻。冷冷清清说了一句:“叫舅舅。” 徐寻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合着这尊大神亲自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亏他都已经想好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但转念一想本着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他决定自行招供:“那个,关于这个案子……” 局长直接打断:“我要好好恭喜你,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徐寻:“……”我这是不是起床方式出了点问题,这么如沐春风不应该是大敌当前老局长的风格啊。还是自己刚刚被打到脑子了。 于局长揉了揉眉心 ,正色说道:“上次缉毒没抓到赵春海的大把柄,但是还是斩断了他的一只臂膀。这次一定要揪出赵春海这老东西的狐狸尾巴。那个狗东西逃得倒是挺快,可惜还没出国门就被机场公安拦下了。” 徐寻一寻思,很快就反应过来,赵春海的案子已经惊动了上层很有可能中央已经派出了特案组。 这就意味着,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他管好眼前的凶杀案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姜还是老的辣。 徐寻:“于局,圣地医院里肯定是有东西。但是,我来的路上被人追杀。所以,我怀疑我们行踪暴露,便擅作主张临时暂停了。我能不能确认一下,我的命令到底……” 于局摆了摆手说道:“你别担心,小事。除了点炸弹,他们估计也不剩什么拿的出手的了。已经让武警和排爆部队前去支援了。不过你要是没叫停,冒冒失失的走进去保不齐就真出事故了。” 徐寻:“……”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小事好不好! “还有,你都被停职了还这么莽撞。就不能让我消停消停吗,你看看,又弄了一身的伤。给我在医院里躺着,哪里也不许去,有什么想法跟你们队长说。我还得跟那帮身居高位的老狐狸斗智斗勇……还有,别忘了,多喝热水。” “我知道了。可是……” 老局长摆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然后就直接起身,双手后背。说道:“我先走了。” 看着于局身影消失。徐寻直接抽掉了输液管,准备越医院而逃。结果就听门口一阵轻咳声,只见顾队背着手站在门口:“我的话不听,你舅舅的话也当耳旁风。” 徐寻一见顾队也来了只好坐回病床裹好他的小被子,一声都没敢吭。 顾队一看他精神还可以,感叹了一句:“到底是年轻啊伤成这样还生龙活虎的……我这把老骨头几天没合眼,这心脏就开始不稳定了。急成这个样子,上赶着送死还是见情郎啊。” “顾队,”徐寻说道“我申请搜查方燃在本地家的搜查令。” 顾队沉声回道:“哦,我知道。救你回来的那个热心群众跟我转达了。还要重点调查墙面是吧……” 徐寻心中一愣,我跟他说过吗,别人是天下掉下个林妹妹,我这是天上掉下个陈半仙吗。 -- 第20页 “那个私人医院啊估计是他们的一个交易地点,而且很可能随着医院废弃被停用了,根据调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只能说有待调查。不过那个赵娇雪,根据那个福利院管账的证词原本并不是在他们福利院的名单上。” 徐寻听到这里眼前一亮:“那人招了多少” “招了不少。但是他知道的并不多。他只负责把孩子接送接出,还有养这些孩子的财务支出。据他所知,他这还只是一个小部分。” “我们细细查了查死者和孤儿院的关系。这个孩子母亲叫白美娜,是个无业游民,极有可能是拉皮条的。未婚先孕,父亲跑了。在赵娇雪十一岁时,白美娜亡故,赵娇雪进入这座福利院。但是,白美娜并没有开死亡证明。而且根据街道监控和学校档案,这个孩子的居住地址一直是熙阳街。” 熙阳看夕阳,黑夜永未央。 “很有可能是杀人灭口,”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门口飘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陈渊提着一碗小米粥,迈着如猫一般轻巧的步伐,向二人走来。乖巧的在顾鑫面前敛了自己的爪牙,低头说了一句“叔叔好。” 他脱下故作姿态的白衬衫,换上了一件干净整洁充满学生气的休闲衬衫,加上斯斯文文的面庞和无框眼镜,一身的纸墨笔砚的书卷气,一看就十分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一看顾鑫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他身上,陈渊微妙的把握了来看重病师兄的学弟应有的分寸,小声说道:“抱歉,随便插话是我太过唐突。我就是来给师兄送个午饭,先告辞了。” 徐寻也仗着自己是伤号,往床边上一靠,便接力把陈渊往自己这一拉。堪称旁若无人的问道:“诶,师弟别走,你刚才说他是杀人灭口。为什么?” 陈渊一愣,他没想到徐寻会当着顾鑫的面子这么放肆。便摆出一脸乖乖男的表情向顾鑫投出询问的目光。 作为一个见识过各类顾客的律师,他懂得怎样的神情可以在各种类型的顾客面前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在收到顾鑫肯定的目光之后,他在一旁拉了一个小板凳,端端正正地坐好好似一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学霸:“根据师兄所言,受害人赵娇雪并不是他们的商品。也就是说没有她的死,警方很难发现那个福利院里有问题。所以我便以此反推回去的。” “你这也太主观臆断了。”徐寻摇了摇头,表示难以认同。顾鑫虽然对这个人的到来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先静观。 “还有顾婷。”陈渊继续说道,身旁的顾鑫表情一变不知女儿跟此事有什么关系,立刻川字眉就出来了,“顾婷抱着的猫是赵娇雪给的,然后她跑去追虐猫的方清婉。死后又被方清婉补刀,并留下了指纹。而福利院自然而然成为了重点关照对象,后来顺着方清婉你们又查到了圣地医院。然后,师兄因此招来杀身之祸。所以,问题就在于赵娇雪跑去追猫到被方清婉补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想,关键可能在于那只黑猫藏在伤口里的东西。”徐寻和顾鑫对望了一下,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之前的推断。 ——“在市局附近进行谋杀,或者说抛尸在市局附近,您不觉得很像在挑衅警方吗?可问题是,如果他们是在贩卖器官,凭借这个神奇的、没人回去特意检查的私人福利院做屏障,这条生产链又有谁会轻易发现呢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凶手的本来目的,想要他们暴露出来呢?” 陈渊看着两人已经了然的表情,略抱歉意的笑了一下:“抱歉,那个东西我在给猫包扎的时候发现的,顺手给了顾婷小朋友。当时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也一直没有在意……现在想想,那可能是个U盘。” 顾队听到这里,便起了身,“我马上去找婷婷核对那东西上的指纹,”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向门外,回头向病房中的两位道了一句“多谢了。” 顾队走后,徐寻依着床半眯着眼望着坐在原处陈渊。 徐寻:“老谋深算啊……陈律师。” 其实徐寻很清楚,顾队之所以这么焦急,除了案情本身急迫外,就是陈渊这个听起来不十分靠谱的推论,哪怕只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顾婷现在也有一定的危险。 身为一个父亲,哪怕是沉稳老练如顾鑫内心也不可能不着急。 陈渊又把他的眼睛弯起来,把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好。他打开盖子,放到徐寻的腿上,问道:“要我喂你吗?” 徐寻:“……”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废了。 陈渊笑眯眯的看着徐寻喝粥:“凶手到底在何处行凶你们找到了吗?” 徐寻摇了摇头。 陈渊:“你们想要挖的不只是这一个凶杀案的真相吧?”陈渊笑着,他的面部线条偏于清冷,但是眼睛格外浓墨重彩,让徐寻看的一愣。 就好像,有什么人也曾用那样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望进他的眼睛。 徐寻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们觉得很有可能涉及人口贩卖和器官贩卖,这和原来的案子有关。一时解释不清楚。” 陈渊从椅子上起来改坐在病床上,狡黠地眨了眨眼,在徐寻耳边呵着气,十分骚气地轻声说道:“那师兄要不要溜出医院,去看一看方燃的凶宅。” 徐寻一把把被子连着陈渊掀翻在地:“废话,走啊!” -- 第21页 -------------------- 徐寻绝对是全数最大关系户。 (这其实是个虐点,先不给你们剧透了) 第11章 白骨 ===================== 陈渊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自己一个文明人不能跟野蛮人计较。 从给他的早饭兜里给他掏出一套便服让他把那一身惹眼的病服换了下来。然后转眼就见徐寻一身病服打开窗户要翻窗越狱。 陈渊一把拉住徐寻宽大衣服的衣角,“你要干什么?” 徐寻一条腿已经踩在越狱的边缘,准备身体力行的呈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然后,他转眼一看就看到生无可恋的陈渊眼神并直接把衣服糊在他那张脸上“换上。” 徐寻拿到衣服咧嘴一笑:“可以呀,小师弟!经验老道啊……”说着便拉开衣服开始换了起来。 作为一个大学期间经常在学校公共澡堂里闯荡的神经大条老大爷,徐寻丝毫不避讳在同性面前展现自己的健美身材。以至于在陈渊透过镜片,用十分温柔缠绵又直勾勾的眼神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观赏了“性感警官,在线换衣”的直播过后,徐寻依旧一脸毫无察觉的说道:“这衣服有点小啊。” 陈渊取下眼镜随手拿衣服擦了一擦,低着头掩盖着心满意足的笑意:“抱歉,我这豆芽菜身板穿这件衣服就已经很宽松,实在想不到师兄的身材……竟如此伟岸。”然后一抬手十分潇洒的带上了本体眼镜,转身向门口走去。 徐寻:真是吃人手短,被调戏了也不能说。 其实,陈渊瘦归瘦但是也是宽肩细腰大长腿的八尺儿郎,而且站得一向笔直,显得格外高挑,衣服也没有那么小到那个程度。 不过,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徐寻问道:“等等,这衣服是你……穿过的?” 陈渊手还在门把上没有摁下去,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啊。我不嫌弃你。” 徐寻一阵牙疼般的咧嘴。 医院里的人流量从来都不少,只是人来人往都有一份压在心间的沉重,从来无暇顾及他人,低头忙着自己那档子或有意义或在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毕竟人生在世,人们很难把别人的磨难痛苦将心比心。自认的心怀慈悲,在自己遭遇磨难后都是一文不值。 世人凝视着自己苦难时,往往专心致志;望见他人不幸时,却是过眼云烟。 二人的潜逃计划非常顺利,一路逃到了大门口。虽然到了秋日,但外面艳艳的烈阳烧的依旧火烧火燎,仿佛还能听到知了在高枝上鬼哭狼嚎。 水泥地上翻涌的热气令人呼吸道都不经焦灼。徐寻站在陈渊身旁,打眼一看,那人的肌肤在阳光之下显得不自然的苍白病态。 徐寻这才想起自己自然是一有案子就肾上腺激素飚升,连轴转不成问题。但是陈渊这样的小白领,身体未免撑不下去。 想到这里,徐寻摸了摸鼻子问陈渊:“那个……待会我开车吧。你正好可以补一会觉。”说完这句话,徐寻就恨不得打到自己肩膀的那发子弹射穿的是自己的脑袋。 只见陈渊脚步都不带停顿,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拍到了徐寻手中,说道:“正好,反正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到哪里。你开吧。” 徐寻:“……”无论怎么看我都是被雇来当司机。 徐寻单手扶着方向盘在大街上穿行,他开的速度很快但是很稳,指节还下意识拍打着节奏。还可以抽时间看一看陈渊。不知是不是真的乏累,陈渊头一偏倚在靠背上闭着眼小憩。黑发柔软的垂下盖住了光洁的额头。那张面孔剥去流光溢彩双眼装点后,就像剥去千变万化的伪装。面容近乎清纯的澄澈,宛若沉睡在云端,让人不忍惊醒。 —————————————————————————— 一路疾行。 方燃的故居处于多年前较为高档的小区,只是富贵如浮云如今已经略显破败,如今荒草与枯叶早已丛生,但整齐的墙壁与装摸做样的花园倒是颇具洋气。刑警队和痕检部已经就位,开始在外围进行搜索。 沈景斌作为“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接到了本应该在医院里躺尸的徐寻的电话。 只听电话里徐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沈主任,你的任务非常之艰巨。我不在现场你一定要一寸一寸给我挖。” 一旁的陈渊像是被吵醒一般,带这些刚刚睡醒时沙哑的嗓音说道:“方清婉那张照片据说是他家的地下室。精神病虽然疯,但是执念并非无由。倘若信我你们边去查查那面方清婉写字的墙有何不同。” 徐寻举着手机,立马改口道:“也不用太夸张。可以直接去地下室,尤其是那面有字的墙,其他地方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查出来了。”然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沈景斌看着自己被果断挂掉的手机,叹了口气但还是听了建议。不然,这么漫无目的地搜要搜到猴年马月。喊道:“一组,跟我去地下室。” 尘封多年的地下室阴冷潮湿又空无一物,除了角落里死猫的骸骨混合在经年的尘土中依旧隐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令人不寒而栗的同时,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萦绕,被囚于四面看不清颜色的墙壁。 “沈……沈哥,你看这是什么啊!上面有字!”刑警的手电筒雪白的亮光照相一面墙壁。 -- 第22页 当年鲜血染就的红字早已斑驳,一片墨黑灰蒙的墙壁,几个血红残破的字 ——救救我…… 沈景斌走到那面墙壁前鬼使神差的去扣响那面墙壁,那是一面砖墙,而另外三面墙都是水泥墙曾经用灰泥涂过。沈景斌敲着墙砖,思考着为何这面墙要用砖砌上。突然,他的脑海闪过一个极为疯狂的念头,但是他从脑海深处有一种强烈感觉他必须这么做。 他问痕检部:“你们关于这面墙的检查都做完了吗。” 对方捂着口鼻:“目前能做的都做了。但是沈哥,不是我推卸责任,这时间太久远,这里又过于潮湿前面都已经发霉了。目前能得到的线索有限,还得掉更好的仪器。” 沈景斌蹭了蹭鼻子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却令整个地下室中的人纷纷回头望着他:“把这面墙撬了。” 当沈景斌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几十条粗壮的手臂已经在一片“叮叮哐哐”声中拆那面墙。卸下的砖块已经显出不自然的红棕色,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在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里逐渐沉淀着。痕检员与搜查员一丝不苟的取着样,但是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隐隐而不安的猜测。 一个踩着梯子拆卸上方砖块的搜查员,正有条不紊一块一块撬砖,一团枯槁腐朽的毛发映入眼帘。他戴着手套缓缓扒开一块泛青的白骨,四周还有不散的血腥气味,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脚下还是不禁一滑。声音止不住有些颤抖:“沈哥……你是要找这个……吗?” 沈景斌不知为何有些昏头昏脑,但还是打起精神走到那堵墙边.“把尸体带回去严明身份。 砖块一一拆下的声音尚且余音未寂。在那余音之中,逐渐显出的白骨似乎在这潮湿的地下室里传出抽泣声,开头瓮声瓮气,断断续续。随即一下子变成高声长啸,声音异常,惨绝人寰——宛若一声哀号般悲鸣。 那是一具完全白骨化的尸体,身上衣裙早已看不出身份几何,只知是一位女子。手腕上仍绕着一只略显破碎的白玉镯,不知陪这白骨孤零零在墙壁之中呆了多久,陪着她从完整的尸体化为血淋淋的尸块最终剩下这副嶙峋白骨。 而那浅浅的夹层竟被那森森白骨衬托的深不可测. 那墙外那斑驳的血字,好似那具白骨持续多年的哀嚎与挣扎,不甘的诉说着自己平生。 她是否曾经用力的呼喊,只是如今只剩下一声,无人理睬的叹息? -------------------- 如果我不说攻受,看完这张肯定有人站反2333333 徐寻:我觉得作者可能站反了。 第12章 审讯 ===================== 徐寻接到沈景斌的电话,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沈景斌在门外的阳光下深吸了一口气,:“诶……也不知道这是个好线索还是个坏线索。” 徐寻在方向盘上敲着节奏,听着沈景斌略显虚弱沙哑的声音,挑了挑眉:“诶!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沈景斌正揉着太阳穴暗暗心道“这混蛋什么时候良心发现”。就听他语调一转说道:“今日你这话痨碎嘴子,怎么话这么少,我都有点不太习惯了。” 沈景斌一口气卡半截,怒吼道:“都这个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行不行!”然后,被太阳一晃眼踉跄了几步,声音不免有些虚,虚着声也要忍不住开始碎嘴子:“不过,不知怎么,精神有点恍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日整日连轴转还跟磕了药一样兴奋。” 徐寻瞥了瞥不知何时靠在自己肩头昏睡过去的陈渊,咽了口口水,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时运不济这一个个都要倒。 徐寻耸了耸肩,陈渊勉勉强强睁开了眼。徐寻皱着眉,看着陈渊比刚才还要苍白的面庞:“诶, 我说你这休息了一会怎么越来越虚,瞧瞧你年纪轻轻这气血两虚的模样。回头泡点枸杞红枣什么补补,我看还是先送你回家再回市局吧,你家在哪啊?” 阳光通过车窗洒下来,把他的面颊打得几乎透明。陈渊往椅背上一仰,声若游丝呐呐了一句:“我没有家。” 徐寻一时以为自己在精神恍惚下听错:“你说什么?” 夏日阳光透过车窗,折射出一缕一缕散在陈渊面颊上。他懒洋洋的伸了个腰,好像一只舒舒服服晒着太阳的小猫,笑起来的眼睛弯弯好似月牙透着少许狡黠将刚才一瞬的羸弱盖了个干净,笑道:“没什么。我说不用麻烦,一块去市局吧。” 徐寻并没有动,而是面无表情的去看陈渊的表情。 陈渊捧着下巴,一只胳膊架在车椅子的靠背上目光坦然得迎上徐寻询问的目光,甚至还有些为名的愉悦。徐寻不得不承认,在那双眼睛中,他除了自己苦大仇深面部表情的镜像什么也看不出。多年的刑警生涯让徐寻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老话在坚信不疑和半信半疑中徘徊不停。 很多时候,人的可怕不是展现自己骇人的一面,甚至也不是笑里藏刀的隐秘,而是“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就像陈渊现在的眼睛。清澈的将所有引入眼帘的事物照了个一清二楚。 市局审讯室。 方燃对着照片上那具骸骨,在刑警黑脸的注视中将那张照片缓缓拉了个过来。本应捧着手术刀远比常人稳健的双手似是难以抑制的颤抖。那张在两天的牢狱之灾折磨下变的苍老的面容,已经有脱相的嫌疑。他看了很久很久,审讯室外林薇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寻哥,他这是什么反应?我怎么感觉他这跟我爸妈看他俩当年结婚照一样呢。” -- 第23页 啪嗒、啪嗒。干涸多年的眼眶,终于引来了泪水的灌溉。方燃开始抱着头对着那张照片痛哭不止,声音几乎嘶哑。旁边的小刑警,看着痛哭流涕的方燃,愤愤道:“假惺惺。我看八成自己下的手,简直就是猫哭耗子。” 林薇皱着眉,说道:“不一定吧……我觉得他是真的难过。不像是装的。” 徐寻左右开弓,仗着身高优势逐个拍了一下脑门,说道:“虚实真假,是驴是马,拉出溜溜才能知道。在这瞎猜定个什么用。”他摸着下巴,上面已经有了泛青的胡茬。 他心里其实清楚方燃他只是一个线索。一个草灰蛇线,伏笔千里指向茫茫无垠黑暗。 而关于方燃翻出的旧案只是为了撬开他的嘴,打消他的防线。然后他缓缓摇了摇头:“他完全没必要藏那具尸体。那尸体,就好像他留给自己的死路。” 看着方燃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关于他的审讯也终于开始。那一场嚎啕大哭宛若把他身体里的水分连着他灵魂的生气一起榨了个干净。他静静握着那张尸骨的照片,上面还有他涕泗横流的的痕迹。 他的眼神几乎干涸,呆呆地望向对面的刑警。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妻子。十三年前,潜伏的精神疾病突然爆发。自杀了。” 对面的刑警一巴掌拍向了桌子:“自杀。那请您交代一下您妻子的遗体为什么会在你们家地下室的墙里面吧!” 他似乎十分疲累抬了一下眼皮,似乎还缓缓勾起了一直塔拉的嘴角:“那你们觉得我妻子应该在哪。” 刑警对于方燃目无王法的回答有些愤懑:“本来我们看您把自己妻子的遗体无偿捐献给了科研机构还十分敬佩您身为医生的职业精神。可如今看来,我们这些实在是无法理解你们这些变态的脑回路。” 对面的方燃突然笑了起来,笑着比刚才的哭还难看还要狰狞。就像把他架在烈火上烤般面容扭曲。在骇人的狂笑声过后,方燃嘶哑的喉咙念叨着“无偿……捐献……好一个无偿捐献。”他捂着胸口低着头剧烈的喘息着,强行收拢了自己的表情与大起大落的情绪。略显脱离的靠在椅背上。 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机械冰冷的语气说道:“那不是什么无偿捐献,那是一张投名状。” 不知是不是巧合,审讯室的电灯突然闪了一下。电花碰撞兹拉的声响照在方燃青灰枯槁的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在外旁听的徐寻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眉宇显得愈发深邃,嘴角紧绷。来回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吩咐旁边的小刑警再端一杯温水给方燃叫他好好说,并趁机告诉询问的刑警从常规开始问,不要被带对方节奏。 方燃抿了一口水,看着手中的水不再起一丝涟漪,不知为何情绪也随着那杯水的波纹逐渐平缓。 刑警用手中的笔敲了两下桌子,说道:“本月七号,四点到六点案发时间内你在哪里?” “我本来应该在从外地赶回本市的车上,但是由于路况的原因延误一直拖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到。然后,我就一直你们市局被关到现在。”外面的警察除了徐寻意外都有些意外,因为方燃的表现未免太过镇定了一些就。 好比好不容易将对方打到残血,结果人家牧师一个大治疗术把对方复活了一样。 “我的机票与租车公司的记录你们都去查,我再说一遍,九月七号晚上发生的那起案件跟我完全没有关联。你们自己的证据链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林薇挠着头,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向徐寻投出询问的目光:“徐队,我们的证据链的确不足以支撑,咱们要怎么才能诈到他,让他自己承认。” 徐寻双手插兜,淡淡说了一句:“他不是都交代犯罪地点了吗。” “啊……?” “我们始终难以判断犯罪地点。有没有可能这个地点本身就是移动的。” “可那辆车……” “那辆车是真的,在轿车之内确实无法成功。但是,你们能保证他一直都在车里吗?只要两辆车 在一段时间内并驾齐驱,另一辆满足犯罪条件不就行了吗。” “我知道了,立刻去追踪这辆车的行踪。” 徐寻知道方燃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真的,这些技侦部已经调查过了。 一个人不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同时出现,也不能千里传送达成闪现。但是,一个人不行,不代表一伙人也不行。有道是三人成虎。无论是当年之事还是眼前之事,其背后都不是方燃一个人的影子。 很多人觉得直觉不可靠,尤其是在刑侦案件中,经验与逻辑到底哪个才是主导。人们的行为动机又是哪个为主导? “我们也希望证据查明之后能够尽早换您清白。所以,咱们还是来谈一谈十三年您的爱妻怎么就变成砖墙里的尸体了呢?您有为什么称其为‘投名状’呢?” 方燃深呼了一口气,几乎恶狠狠的切齿咬牙道:“你们警察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就是告诉你们凶手在哪里,私人医院里为何人去楼空又能如何?你们自己都不干净,还不如把我当替罪羊杀了,大家都轻省,一群废物。” 徐寻将手机在指尖绕了个圈,然后他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打开了审讯室的门。一本正经晃到方燃面前,说道:“我可以告诉您一个我不知道对您是好是坏,但反正对我而言还是很不错的一个消息。” -- 第24页 他将手机在方燃面前晃了晃:“最新消息。潮海区公安分局局长赵春海由于涉嫌受贿、勾结黑社会、谋杀等多项罪名已经被检察院立案调查。”然后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走路带风的转了个身,在快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倚着门框似笑非笑说道:“顺便说一句,托您的福,我的停职终于取消了。谢了。” 刚走出审讯室的门,徐寻就向林薇吩咐了一句:“告诉你们沈哥,叫他把刚才那一段监控给我掐了。” -------------------- 大家不要学徐寻,这是要写检查的。 第13章 虞美人 ======================= 被震惊的何止是在审讯室里方燃。 听到赵春海的消息后,在场的每一个人内心的震惊都早已写在脸上。除了徐寻故作一脸鄙夷的扫视了一圈,说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猜到了我接下来要交给你们的艰巨任务了。别怂,美好的黎明就在眼前了!” 然后,他面孔一板说道:“召集刑警队,去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 在紧急会议上,徐寻看着面色凝重的各位:“各位,这起凶杀案现在已经超过诸位的预期。我刚刚接到紧急通知,有证据表明潮海区分局长赵春海涉及重大违纪。为人口贩子甚至是器官贩子提供相关庇护,时间可追溯至十三年前他还是一个法医主检的时候。” 徐寻有意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而证据的来源就是我们这件案子的死者——赵娇雪,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有人跟我说过,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被杀人灭口,原因不出意外就是他手里这些资料。” “首先,技侦科,我需要你们给我彻底查阅关于这个孩子的资料。跟她有关系的所有长辈,尤其是她的成长经历。以及她是怎么混进福利院的,在此之前她的活动区域,学校,住址不要放过任何一丝线索。一定要彻查!我知道这个孩子的经历特殊,但是诸位也不乏从事多年见多识广的刑警应该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人手不够,就调用。” 沈景斌正经时自觉关闭话痨属性,手一招,立刻投入工作。 “还有,方燃和方清婉”徐寻说道“叫他们继续给我审,一定给我撬开方燃的嘴,让他说出为什么十三年前那件事的原委。更重要的是,这个犯罪集团的组织内部他所知道的一切情况。” “至于我”他深吸口气“二组,跟我去一趟熙阳街。那里是他们的‘本市老巢’和赵娇雪所提供的住址。” 熙阳街。 虽然处于繁华的商业区内。但是就好像阴阳白鱼里的黑点,在哪片深夜也亮如白昼光怪陆离的不夜城里,沉淀着洗不清的污秽,各种鱼龙混杂的人物与所谓罪恶交织在一起。无论白昼的光亮如何耀眼,无法融入这座富饶城市的贫穷酿成的罪恶,都为这条街罩上层层乌云。 徐寻曾在刚刚工作时问过他的舅舅,为何无法清除熙阳街的问题。 当时,于局沉默良久,说道:“它就像一根生锈的刺深深扎在骨髓里,每一次人们想要拔除时,都会因不知如何处理伤口在刚刚开始动手时就不敢继续。所以,为了不让目前还算稳定的伤口扩散溃烂,即使明知那根刺扎的很深,也只能不痛不痒的撒一些药,消消毒了事。在这段抗争中,我们唯一做的大概只是抑制。这是我们市局的耻辱,但是,我相信只要心中不妥协,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找到方法把它清除。” 徐寻开着车在前往熙阳街的路上突然想起一句,老刑警口中的话“莫在熙阳看夕阳,黑夜将至永未央”。是说,一旦陷入这个泥沼,就很难出来。有很多线人甚至前去卧底的警察,最后也都只能在悔恨与挣扎中度过余生。 他们在还处于商业区灯火通明的大商场前停下,这个大商场就像是一条分界线。这往南一条街是富人与纨绔子弟出入狂欢的各类会所,往北一条街便是传说中不见天日的“地下城”熙阳街。 一南一北,天堂地狱。 徐寻穿着便装,把旁边的刑警分为三队,在两个小时后集合。贴身隐蔽的通讯器随时畅通。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刑警,名叫温良。办事稳妥,为人老实甚至有些死板,武力值并不出彩但是擅长电脑技术。曾经在一次缉毒行动中,被徐寻救了一命,从此严谨稳重的外表下的迷弟心就开始深根蒂固。 顾队曾经还因为此事打趣徐寻,说他很有当领导的前途,自己不担心后继无人。 温良跟在徐寻身边,问道:“寻哥,只有我们两个人是真正潜入熙阳街是否不够。” 徐寻迈着步子回答道:“毛主席告诉我们不打无准备的仗,我们今天又不是来抓人的,熙阳路的街道状况复杂,本就不适合深入。再说了,万一我们出了很么事,可以叫外面的人来救。”然后在靠近熙阳路将近未进时,徐寻看见一个摆摊的老爷子。周身气场一变,瞬间变成了街头扛把子。 蹲下身,一脸痞气地问道:“诶,大爷,这地方人头您熟不?”说着挑了挑眉,高大的身材给予人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随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大钞放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似是见怪不怪了,眼也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徐寻的气场:“您问吧,我要知道就却之不恭了?” 徐寻一见对方是个明白人,也没有再多废话,用手机翻出了赵娇雪唯一一张生活照。说道:“这是我兄弟的妹妹,据说放学回家路上被个不长眼给带跑了,拐到这里了?” -- 第25页 老爷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若是时间超过两天,这姑娘就算就出来,估计这辈子也毁了。尤其是长得这么俊。年龄,也是正好是那帮人渣的菜。” 徐寻向周围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指着温良一张书生脸说道:“你给我好好说话,我兄弟在这,在这说这种风凉话,以为老子尊老爱幼不敢打老人,是吧?” 老爷子似是被徐寻扛把子的流氓气场镇住了,又有那双老眼昏花的眼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随后皱起了眉头:“你别说,我好想还真有点印象。但具体也想不起来太多了,但我记得这姑娘好像还喂猫来着。这地方人们不虐猫就已经算是不错了,真是……惨。诶……你们去问问里面那些个暗娼吧,说不定还活着。 ” 徐寻又拍了一张便匆匆离去。温良压低声音说:“此地鱼龙混杂,这人能对赵娇雪留下印象。根据心理学,想必不会只见过一次,咱们是不是该去见见线人。” 徐寻勾着嘴角,随手将衬衫开了两个扣,正好隐隐约约看到胸肌,又将自己和温良的头发糊了乱,加上嚣张的走路姿势简直活脱脱一登徒子:“走着,哥带你去喝花酒。” 温良知道这个线人,表面上是一个风尘女子,他的母亲是个亲手毒死了身为瘾君子和毒*子的父亲的杀人犯。直接原因是这个人毒瘾上来后,曾殴打她的姥姥,也就是她母亲的亲生母亲。据说,当时她的母亲因为提供线索,所以刑警队帮忙争取到了减刑。于是她便在报考高考志愿统统报的跟警方有关的工作,后来便自荐来这里当线人。 代号“虞美人”。 整个熙阳街虽叫做街但其实不止一条街,狭长的小巷上空违章建筑,伸出窗户的晾衣杆与各类破烂店牌子交错。重重叠叠,愣是遮住了天空。白昼如夜,固有地下城之名。但中心地带却又多少整洁一些,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第三产业就在此扎根。其中就有“虞美人”的“香坊”。 徐寻走的轻车熟路,潇洒自如,身边带风,令温良觉得寻哥完全没必要带着自己这个累赘,也完全能搞定。徐寻来到“香坊”前,一眼望去,门面似乎很小,但是木质的门在一片水泥钢铁中勾出几分温婉的模样,后向勾着人们一换身上仆仆风尘。 刚刚踏进这座温柔乡,一股温软香甜,不同于外面腐臭潮湿的气味便传入鼻腔,令人心头稍许宽慰。 一声柔美的声响带着媚意从楼梯之上悠扬传来:“稀客啊,等您好久了。” 裁剪得体的墨绿色旗袍勾勒出女人姣好身段曲线,深红色的口红点着绛唇,柳叶眉纤细,配上服帖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显得格外妩媚动人。加上嘴角微翘,含着笑意的秋水明眸下一点泪痣,人见着骨头就酥了一半。 但是,徐寻对于“美”天生就没有任何感觉,仿佛生来就达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高深境界。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装作自己很懂很会调情的样子,以防在工作中露馅。 楼上还有各色人等寻欢作乐的声响,四周也不是四下无人。她踩着锋利的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有节奏的点了三下,步步娉婷走到徐寻面前。 徐寻一步上前便直接揽上了“虞美人”纤纤楚腰。扫视了四周的各色人等,压在她耳边说道低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低哑的嗓音加上暧昧的氛围,说着正经的内容却像是调戏良家少女的纨绔。 身后的温良,头一次见到自己老哥如此老司机,深感自己应该在车底。就连手脚都没了地方放,连眼镜滑了下来都不知道扶一下。就见“虞美人”转身说道:“那位小兄弟不上来吗?” 温良恍恍惚惚,努力搬出一副正经自若的跟上两位老司机的步伐。 -------------------- 徐寻对于“美”天生就没有任何感觉,仿佛生来就达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高深境界。 老陈:作者你还记得,徐寻回来见我时,你写的他对我的美色怦然心动吗? 作者:直接写对女性同志的美没感觉,会很不友好,而且会掉粉。 陈:反正他早就弯了。麻烦你加一句,除了陈渊外。 作者:你还要不要脸…… 第14章 黑莲花 ======================= 三人步入屋中,“虞美人”缓缓和门,转身面色一正,刚才娇媚的神情语气瞬间变得干练。“我在屋内放了屏蔽器,放心。”头一次来这里的温良忍不住扫视了一圈,屋内装潢古香古色,宋朝时期木制的门与柜子,加之雅致而不显繁重的雕花。 一副高级别的贪污腐败的孳生区的亚子,一股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腐朽的气息。 “虞美人”将保险柜里的文件取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温良伸出手说了一句:“温警官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虞美人。”温良的面子有些薄,如今仍觉稍微有些尴尬。略显僵硬的伸出手。 虞美人心思细腻敏感立刻察觉对方的不适应,微微一笑,像是一个大姐姐一般说道:“这外面有别处势力的监控。嫖客是伪装。”说着还有点忍俊不禁。 徐寻无形的把照片往脸上举了举,掩盖略显僵硬的表情,并立刻严声打断道:“你们两个客套完了没有。我们时间非常紧张,马上切入正题。”说着将赵娇雪以及方清婉和方燃的照片都摆到上来桌面之上。 -- 第26页 虞美人扫视了一眼徐寻说道:“你让我核实的信息我都已经整理过了。你的推测没有错,受害人和其亲友确实一度在此地频繁活动。她的母亲是“paradise”会所的一名妓|女,后来干起了买人**的活。赵娇雪五岁时,在一次人口贩卖案件中查到“paradise”,从而找到其中一个洽头人便是赵娇雪的母亲,只是此案未审此女因吸食毒品过量死亡。” “又是吸毒过量……”徐寻暗暗想到。在导致他停职的那次行动中,几个线索也是因吸毒过量暴毙。他发现蹊跷后独自追了上去,由于他劫持了一个他们的线人,他权衡之下只能将其打成重伤。 虞美人还在一旁念叨到:“赵娇雪是他们隔壁开棺材铺子的颜婆婆拉扯大的。但由于没有正规的领养手续又不知生父是谁。所以,明面上是个无人管教的孤儿。奇怪的是,三年前,这孩子的生活质量突然提高,也经常夜不归宿。这个,是颜婆婆的地址,就在赵娇雪对面。”说着递给徐寻一张纸条。 在地址后还有一串数字,这是用凯撒密码和他跟线人特殊时期联系时的密码本混合形成的一串密码,意思是——“小心。你此前的停职为故意。” 徐寻立刻理解了潜台词:有人想要阻止你查案。由于没成功,可能对你继续下手。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两个案子背后势力可能是沆瀣一气的。 这就有意思了。 徐寻双手交叉,装作没看见那串数字一般问道:“她是三年前重操她母亲的旧业了吗?” 温良暗暗凑到徐寻耳边说道:“法医报告上写了,她的处女膜是完整的。而且那年她才十一岁。” 怎料徐寻一声打断:“她都已经十一岁了。” 虞美人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明白对方已经理解他的意思了。 “她只是利用一些母亲剩下的人脉,在网上进行生意。你也知道,这里的人早已与外界格格不入,这里的生活方式才是属于他们的。在你们昨天发给我消息时,我便在受害人的居住旧址装了针孔摄像头。但是,我们这些人也是有各色眼睛盯着。没有进去。” “至于方清婉,不久前在香坊出现过。” 温良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何时见得?当时是什么情形?” “三天前的晚上。这个女人来了香坊在一楼喝了杯水,便走了,临走还特地看了监控一眼。就好像特地为了让我看见一样。” 徐寻说道:“你这里鱼龙混杂,不好确定她到底想让谁看见。”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虞姐姐,我是小红。有人来了。” 虞美人立刻将东西放好,走上去将门口拉开一条小缝隙。在门口对着小姑娘耳语了一番,便立刻离去。 就在敲门声传来之时,徐寻便走到窗户旁边,确认了一下高度,可以跳。说着一个潇洒的单手侧翻创便从二楼借着树枝的力跳了下去。 留下到现在还算淡定的温良对着这番操作,左看右看,硬着头皮爬到窗口,看到楼下的徐寻在向他招手。 警校是教过跳窗逃脱,但是没教过他们跳楼啊! 好在旁边还有一棵倒霉歪脖子树。当温良一个虽然难看但还算稳当的姿势着陆时。徐寻已经走出十米远,温良急忙跑了过去,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徐寻看了一眼他的反应觉得这娃还能带的动。问道:“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嘛?” “知道。把赵清婉的电脑讯息翻个干净。您带我来,是一早就料到这些吗?” 徐寻没有说话,只是调整着步伐,在各种污秽小道里来回穿梭。 越往外阡陌交通越是错综复杂,就像是一个故意编织出来的长城,保护着内核。小巷道垃圾成堆恶臭冲天,流浪猫狗在垃圾水利往来,滋生着各类苍蝇蚊虫。 徐寻对此的评价:少有人烟,适合跑路。 —————————————————————————— 在臭气腌臜里挣扎后,凭着徐寻惊人的方向感和空间想象能力。在他们门前是几篇白布从门楣滑下,白色的花圈有些颓丧躺在一旁。形容有些干瘦的老婆婆,坐在比平常高出一截的门槛上,老花的眼睛把一只花扎了数次。 左边那张灰突突的小门后便是,赵娇雪的家。 二人推门到里面。 陈设破旧。一张沙发,一张床,床头有一台电脑至于木板铺成的写字台上。墙上从左到右贴着奖状,从小学到初中。最右面还贴着一张崭新的关于初中二年级的“自立之星”的橙澄澄的奖状。 无论是老师眼中,还是同学的评价中。这个不知生父是谁,生母为娼,长于污秽黑暗的小姑娘。就像是一只亭亭玉立的莲花,不弃不舍的在淤泥里漏出了洁白的尖尖角。 然后,方至豆蔻年华,立刻枯死。 “十分钟后汇合。”徐寻拍了一下温良肩膀,温良知晓,立刻坐在电脑前,开始发挥自己眼中唯一的特长,将那张复古的电脑里所有的痕迹过一遍。 徐寻走到旁边的棺材铺子,破旧的木门里面三座棺材并排而立。他整了整衣服,在老婆婆身边坐下。他清了清嗓子:“阿婆您好,我能跟您聊两句吗?” “小伙子,请坐吧。”颜婆婆其实并没有看徐寻,只是不紧不慢继续扎着可能永远没有人来买的花圈:“只要不嫌弃老婆子我耳聋眼瞎,能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陪我聊天,求之不得啊。” -- 第27页 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竟然不知不觉将徐寻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少些。徐寻笑道:“您都没看我一眼,就说我是年轻人啊!” “哈哈哈,无论怎么着我还是分得清年轻人和老婆子的。”老婆子笑着,随便说道。 “在下开门见山了,”徐寻说道,“我是警察,您所知道关于赵娇雪的一切,麻烦告知。” 老人家放下手里的活计,叹了口气:“娇雪是个好孩子啊。” “娇雪,娘走得早。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没有什么正经生意。但是娇雪上进,说要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去,还说要把我接出去呢。”老人家混沌的眼眶里扮着这些话,有着点点笑意泛了上来“我们家里原是村里的,后来家里出了事,就剩下我一个人带着小儿子来城里讨口饭。结果,小儿子也没能留住,就剩我个糟老婆子。诶呀,对不起,警察同志我这说跑了……” “您继续……” “诶诶。大约是在三年前吧,经常有些男男女女的来到她们家。我怕娇雪跑偏,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落得跟他妈一样的下场,便训了她。结果,那孩子说了一句令我不安的话。她说,‘他要那些人付出……代价’。我也不知道这孩儿当时咋回事,反正从那以后她回来的也少了。我觉得,孩子大了,也没管太多。警官呐,这孩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啊,这都第二个人来问他了?”颜婆婆用她略显枯槁的双手窜着破旧衣裳的衣角,声音带着颤抖。 “第二个人?”徐寻有点担心,难道对方又早了他们一步“那是个什么人?” “也是个小伙子。说是娇雪的老师。听声音斯斯文文,肯定是个知识分子。哦,他还给了我一张纸。”说着在胸前的衣服口袋里摸索好了一阵,上手颤巍着将一张名片递给对方。徐寻接过来一看。 “陈渊?”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徐寻还是忍不住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出了声。一翻面,一串数字,笔锋风骨尽显。表面看起来毫无规律,但如果倒过来看,徐寻撇撇嘴不难看出是一个临时的电话号码。 “谢谢您。之后若是还有人来问您,请您不要说我和之前那位老师来过。”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 谁知颜婆婆,似是鼓起全身的力气与勇气,死死拉住徐寻的手,死死咬着牙,小声说道:“同志,这孩子没爹没娘,您,您别为难他,有什么的我来……至少,让我,让我接她回家吧。” 见徐寻没有反应,有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让我接她回家,行吗?” 徐寻已经看见温良准备前去汇合,想要马上离去。但是听到颜婆婆这句话,徐寻敛了眼眸,再次低下身,略显安抚性质拍了拍老人家的手。 想了一阵,说道:“好。”目光坚毅,宛若泛着兵器刀刃的冷光。 几只野猫跑过来亲昵的蹭着颜婆婆的腿脚,就像是小辈依赖着长辈般乖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 问题来了,到底是谁不想让徐寻涉及这个案子呢? 科普:凯撒密码是一种替换加密的技术,明文中的所有字母都在字母表上向后(或向前)按照一个固定数目进行偏移后被替换成密文。 一种很古老的密码,很简单。就是为了显得徐寻记性好能背下来密码本还能自动转化——简而言之,崽崽niubility。 第15章 猫步 ===================== “三年前网上的通讯记录。”徐寻一见温良,走到车内立刻问道。 “嗯,我刚想跟您说这个呢。”温良板着脸:“三年前,一个已注销用户给赵娇雪发了一个文件。文件是她母亲当年的资料,包括她所能联系到的交易的上下线,其中下线几乎全部都是黑户,我认为这个可作为重点线索。规模不小的犯罪集团。至于上线,有方燃还有,”说道这里温良深深喘了口气。 “别大喘气,还有谁?”徐寻面不改色心不跳,略带嘲讽说道。好像刚才自己的心情没有丝毫波动。 “赵春海。” “呵”徐寻冷笑一声“居然亲自动手,这个智商简直就是拉低犯罪分子智商。” “只是,关于赵春海只有名字,没有交易记录。显得特别奇怪。” “看起来,特地想让我们查一样。”徐寻说道。随后,他马上接到“那些人员现今状况核实了吗?” “正在确认。黑户复杂了点,技侦科和户籍科可能需要协调一阵。” “集中警力,继续追查方燃。我刚才扫了两眼,分区比较广泛,市局最近警力不足,顾队和于局又忙着收拾赵春海,该让分局干的活就让他们干。” “知道。我还有事要报告。” “说。” “我简单用时间排查了一下。可疑人物总计23人,9个黑户,13人失踪。剩下那个人也就是按照时间顺序正好是联系赵娇雪的第一个人。” “很好,继续。” “此人名叫柳舞,现在在一个名叫‘人间天堂’的会所当大厅经理,这个会所水一向比较深。经侦科的同志调查了她的两个账户。发现她的其中一个账户的资金来源是一个注册在国外的空壳公司,涉嫌洗钱。另一个的经济来源比较稳定,应该是她在会所的工资。” “嗯,告诉分局重点寻找可靠证据,随时可以申请实施抓捕了。” -- 第28页 四周歌舞升平,姑娘们提着血拼完的成果从商场里走出。修长白皙的长腿与霓虹灯幻化的灯光相得益彰,就好像颜色各异的鸡尾酒,鲜艳的颜色带着清新又腥辣的气息。 —————————— 手机自带的铃声从徐寻口袋里传来,一看是林薇的电话。 “副队,方清婉如你所料果然跑了。按照计划,我们的人只是跟了上去,并未惊动她。他父亲开来的车一直在停车场,她就是开那辆车走的。车牌号发给你了。” 徐寻点了点头:“继续跟着,定位待会给我一份。方燃那边呢?经侦科查的怎么样了。审出什么了来吗?你要是敢说没有试试。” “有有有。但是我这里没有详细的待会发到你们手上。不过,主要靠着他妻子的死,专家来回审,最终诈出方燃承认自己曾为一个组织效力,负责器官摘取。并愿意配合调查以减刑。还有那辆疑似犯罪现场的车我们也找到了,外表是一辆货车,车牌是套牌。技侦科和交管进一步跟踪,基本确定那辆车最终驶向了圣地私人医院。”林薇还是非常紧张,刑警队缺人缺到疯,她这个菜鸟真是快死在架子上了。 徐寻:“兜了一圈,又回去了。审请搜查证,准备抓人了。” “还有寻哥,顾队的心脏病突发住院了……要你指挥工作。”林薇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在刚才那么多劲爆消息中气定神闲的徐寻脑子突然翁了一下,他知道顾队心脏一向不好。但因为工作和女儿耽误了治疗,只是吃药了事,终于还是病情恶化了。 谜团重重,但是通向真相的路毕竟撕开了一条口子,徐寻的心情才得以在刚才镇定许多。怎料,这一下他的淡定又散了。好在多年练就的心性,很快徐寻就有找回了状态。 “你们继续。叫上神经病。”徐寻说道。 一边的温良手中已经收到了关于方燃的简报。开始审查,然后突然兴奋,说道:“老大!这个财产来源与柳舞那个账户是一样的。” 徐寻一拂额头,说道:“嗯。同一个老板,当然是一起发的薪水。” “温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犯罪分子或者两三个犯罪分子,而是一个有严密组织的犯罪集团。他们在我们内部有赵春海这个分局长,甚至还不止。若不是抛尸在市局门口的福利院又有U盘里的证据,让于局清理了一下上层,咱们根本不可能走的这么顺利。” 温良突然激动地敲着本子:“老大,你觉不觉得,这就好像有人特地想要我们查这件案子一样。” “是啊,我觉得咱们华城里搞不好有个复仇者联盟。而且这些人还有一定组织。” 徐寻挥一挥手,让温良开车,说道“走吧。去人间天堂。” —————————————— 徐寻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摩挲着陈渊给的一次性号码,将号码列在手机上,手指僵了许久,最终按下了电话通话键。 对方马上回应了他,声音如泉水悦耳清澈:“徐警官好。” 徐寻略有些不安,敲打着手指,问道:“你知道是我?” “号码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怎么样,敢相信我吗?”陈渊的声音清扬,还带着些轻薄意味。 徐寻:“所以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电话对面面对徐寻有失水准的威胁轻笑了一声,声音含笑说道:“死也不会放过我呀……怎么,要我陪你殉情吗?” 徐寻并未理会对方的撩拨,冰冷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去跟方清婉聊过。她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那个犯罪集团的一员。当年,他父亲进入集团的条件就是亲手把所有能卖的器官从他妻子身体里取出。也因此,她身体里的复仇人格,隐藏在懦弱人格之下。当然,这些信息的真实性也有待考量。反正,她给我的提示是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次交易,而交易的场所是……” 徐寻立刻接上:“人间天堂。” 陈渊稍微顿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在人间天堂对面的酒吧里找我,跟他们说你要一杯PASSYFOOT。” 徐寻将温良留在车里,并把监听和微型摄像机都随身带好。因为没有实证目前不敢妄动,四周的警察车辆就安排在四周,监控着路人。 徐寻来到酒吧里,左右环顾了一阵。灯光略显昏暗,被水晶杯割出琉璃梦幻的光亮,把调酒师手中艳丽的鸡尾酒装点的格外诱人。在舞池里,身材曼妙的摩登女郎攀着舞伴的脖子扭动身躯,舞步踩上蓝调音乐底哑的嗓音,令人沉醉,最是消愁之处。 徐寻扫了一眼大厅周伟的摄像头,暗叹一身:“有钱,都是高清的。” 他走到吧台前对调酒的小姐姐说道:“一杯PASSYFOOT.” 她看了一眼徐寻,干净利落的将橙黄色饮料放置在玻璃杯中,推给徐寻:“帅哥,您慢用。”然后调酒师微微侧身,在徐寻耳边快速低声说道:“您的猫在六号包厢等你。”随后变一声不吭开始擦酒杯。 徐寻听到“您的猫”三个字的时候一愣,不过面色行动如常,并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谢谢美女。”徐寻举了举杯。便走向二楼的包间。他的肌肉紧绷,步伐宛如钟表的指针般规律精准。在六号包间金灿灿的门派下,停下脚步,扣了三下门便迫不及待走了进去。 -- 第29页 陈渊站在落地窗前,笔直的西裤将长腿的线条勾勒出来,白衬衫穿的不慎规矩开了三个扣子,漏出漂亮的锁骨。 徐寻干净利落锁上了门,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向观赏夜景的陈渊走了过去,将橙黄的饮料递了过去“你的饮料。” “谢谢。” 陈渊把饮料接了过去,嘬了一口吸管“你不怕我是在坑你吗。”语调慵懒还带着点惬意的意味与旁边徐寻紧张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寻目不转睛盯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和彻夜不眠的“人间天堂”。 “我不介意你陪我殉情。”徐寻虽然嘴上说着调情一般的语言,大煞风景的面色依旧严肃如故,表面上看不出丝毫调侃的意味。 陈渊终于转身抬头挑眉看着徐寻紧绷的脸,暗暗笑出了声。他将饮料在矮桌上放下,向窗边的徐寻走去,一只手臂圈着徐寻的腰,身躯贴上徐寻,暧昧的氛围徒增。 陈渊修长的手指顺着徐寻的人鱼线向上滑着,四指一拢将微型摄像头从徐寻胸部取下。 “这个不能带。”声音没有调侃,令调戏的气氛陡然丧失。 另一只手顺着喉结,指节与胡茬做了个不经意的亲密接触,指尖滑过水润的唇瓣,手背蹭过脸颊.陈渊手指在徐寻耳边灵巧一挑。 “这个也不行”。说着把监听器扔到了沙发底下。 徐寻一把握住陈渊不老实的手掌,陈渊挑了挑眉并没有挣扎,任凭徐寻的手劲越来越大,一脸玩味的看着徐寻:“你把我弄疼了,徐警官。”徐寻依旧紧紧握着,手指近乎嵌入陈渊手掌,凌冽的剑眉皱着,不知是在苦恼还是焦躁。 徐寻一愣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脑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看不清内容的记忆碎片滑过他的脑海,像玻璃碎片一样将他的大脑割的生疼。 “徐寻!徐寻……醒醒”陈渊歪了歪头,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点在徐寻的眉间,将徐寻紧皱的眉头抚平。 另一手,下意识搂住徐寻的腰,指尖碰上的刹那,却又被主人可以换成了手臂。 -------------------- 为什么,我家受这么A。 陈渊:他只能在我一个人面前软。 第16章 猫步(2) ========================== 徐寻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摩挲着陈渊给的一次性号码,将号码列在手机上,手指僵了许久,最终按下了电话通话键。 对方马上回应了他,声音如泉水悦耳清澈:“徐警官好。” 徐寻略有些不安,敲打着手指,问道:“你知道是我?” “号码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怎么样,敢相信我吗?”陈渊的声音清扬,还带着些轻薄意味。 徐寻:“所以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电话对面面对徐寻有失水准的威胁轻笑了一声,声音含笑说道:“死也不会放过我呀……怎么,要我陪你殉情吗?” 徐寻并未理会对方的撩拨,冰冷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去跟方清婉聊过。她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那个犯罪集团的一员。当年,他父亲进入集团的条件就是亲手把所有能卖的器官从他妻子身体里取出。也因此,她身体里的复仇人格,隐藏在懦弱人格之下。当然,这些信息的真实性也有待考量。反正,她给我的提示是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次交易,而交易的场所是……” 徐寻立刻接上:“人间天堂。” 陈渊稍微顿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在人间天堂对面的酒吧里找我,跟他们说你要一杯PASSYFOOT。” 徐寻将温良留在车里,并把监听和微型摄像机都随身带好。因为没有实证目前不敢妄动,四周的警察车辆就安排在四周,监控着路人。 徐寻来到酒吧里,左右环顾了一阵。灯光略显昏暗,被水晶杯割出琉璃梦幻的光亮,把调酒师手中艳丽的鸡尾酒装点的格外诱人。在舞池里,身材曼妙的摩登女郎攀着舞伴的脖子扭动身躯,舞步踩上蓝调音乐底哑的嗓音,令人沉醉,最是消愁之处。 徐寻扫了一眼大厅周伟的摄像头,暗叹一身:“有钱,都是高清的。” 他走到吧台前对调酒的小姐姐说道:“一杯PASSYFOOT.” 她看了一眼徐寻,干净利落的将橙黄色饮料放置在玻璃杯中,推给徐寻:“帅哥,您慢用。”然后调酒师微微侧身,在徐寻耳边快速低声说道:“您的猫在六号包厢等你。”随后变一声不吭开始擦酒杯。 徐寻听到“您的猫”三个字的时候一愣,不过面色行动如常,并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谢谢美女。”徐寻举了举杯。便走向二楼的包间。他的肌肉紧绷,步伐宛如钟表的指针般规律精准。在六号包间金灿灿的门派下,停下脚步,扣了三下门便迫不及待走了进去。 陈渊站在落地窗前,笔直的西裤将长腿的线条勾勒出来,白衬衫穿的不慎规矩开了三个扣子,漏出漂亮的锁骨。 徐寻干净利落锁上了门,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向观赏夜景的陈渊走了过去,将橙黄的饮料递了过去“你的饮料。” “谢谢。” 陈渊把饮料接了过去,嘬了一口吸管“你不怕我是在坑你吗。”语调慵懒还带着点惬意的意味与旁边徐寻紧张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寻目不转睛盯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和彻夜不眠的“人间天堂”。 -- 第30页 “我不介意你陪我殉情。”徐寻虽然嘴上说着调情一般的语言,大煞风景的面色依旧严肃如故,表面上看不出丝毫调侃的意味。 陈渊终于转身抬头挑眉看着徐寻紧绷的脸,暗暗笑出了声。他将饮料在矮桌上放下,向窗边的徐寻走去,一只手臂圈着徐寻的腰,身躯贴上徐寻,暧昧的氛围徒增。 陈渊修长的手指顺着徐寻的人鱼线向上滑着,四指一拢将微型摄像头从徐寻胸部取下。 “这个不能带。”声音没有调侃,令调戏的气氛陡然丧失。 另一只手顺着喉结,指节与胡茬做了个不经意的亲密接触,指尖滑过水润的唇瓣,手背蹭过脸颊.陈渊手指在徐寻耳边灵巧一挑。 “这个也不行”。说着把监听器扔到了沙发底下。 徐寻一把握住陈渊不老实的手掌,陈渊挑了挑眉并没有挣扎,任凭徐寻的手劲越来越大,一脸玩味的看着徐寻:“你把我弄疼了,徐警官。”徐寻依旧紧紧握着,手指近乎嵌入陈渊手掌,凌冽的剑眉皱着,不知是在苦恼还是焦躁。 徐寻一愣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脑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看不清内容的记忆碎片滑过他的脑海,像玻璃碎片一样将他的大脑割的生疼。 “徐寻!徐寻……醒醒”陈渊歪了歪头,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点在徐寻的眉间,将徐寻紧皱的眉头抚平。 另一手,下意识搂住徐寻的腰,指尖碰上的刹那,却又被主人可以换成了手臂。 -------------------- 今天四舍五入是晴了,再入就是睡过了。 passfoot又名猫步和波斯猫,本质是特调橙汁。 第17章 潜伏 ===================== 徐寻猛然回神,呆愣愣站在原地,视野里只有陈渊微蹙的眉,紧绷的纯。 心有所觉,但仍作不解。 突然感觉有什么温热毛绒的事物在自己两腿之间滑过。身体快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左腿下意识的一踢。 就看一个一个黑色毛球状不明物体,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中途还与一阵惨叫相伴。 直到陈渊难得表情失控的把那团吱哇乱叫的不明生物摁在怀里,不让它在兴风作浪。徐寻才认出来那是一只黑色奶猫。 徐寻:“这是……婷婷那只?” 陈渊撸着猫,安抚着小猫:“是。就是赵娇雪那只。” 徐寻的思维被这么一折腾给扰乱。见陈渊又将那双桃花眼完起月牙一样的弧度,显得格外的狡黠。 陈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撇给了徐寻。徐寻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个手机壳,正好是他的手机型号。 徐寻晃了晃,问道:“什么东西?” “嗯。如果你像更深入探查,总的做些防备吧。” 徐寻把手机壳装上:“行了。我已经对你言听计从了。你要是负了我,就好自为之吧!” 陈渊蹭了蹭黑猫温暖柔软的躯体,背靠着墙壁说道:“去把沙发上的衣服换上。”他的声音宛若猫一般慵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准备和爱人在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湖泊旁来一场漫步。 徐寻将纸袋里整齐西装穿上。他身材高大,西装服帖立体的剪裁把他的身材勾勒的清晰。 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已经是自己一天中第二次跟这位像是没有几天的前社会精英现“无业游民” 面前换衣服,更没有发现对方“视//奸”的目光。 待徐寻略显别扭的来回拉扯着领带时,陈渊才一手托着黑猫,走到了徐寻面前,帮他整了整领带。 黑猫从陈渊臂膀上灵巧的一跃而下,忿忿不平的精准落到了徐寻新换的皮鞋上,然后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开了。 陈渊从自己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条黑带子,挑着一端对徐寻说道:“我帮你带上。” 随后,陈渊自然的走了过去将徐寻后颈略微稍长的碎发撩起,露出洁白的后颈。徐寻手指滑过丝滑绸缎般的质地,上面有泛着金属光泽:“choker?” “嗯。” 徐寻从choker上摸到一个不自然的突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信号发射器?” “嗯。” 陈渊将两人不着痕迹的拉近,待他温柔的将脖颈后的金属环扣好。 徐寻转身在陈渊耳边说道:“现在的野猫都这么厉害,让我们这些黑猫警长很为难啊。” “只要不是一只耳变厉害了,警官有什么为难的。” 徐寻看着黑色的皮革衬出陈渊修长白皙的脖颈,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不是我说,我不在总部久了,现在总部的装备都这么色气了吗?” “不是,这只是我的联系人的恶趣味罢了。” 徐寻也不算绕什么弯子,直接问道:“你的异能是移魂吗?我在猫身上查看到你的精神波动!你是不是借用猫的身体非法监视我们。” 陈渊晃了晃音量,面对对方警惕性极高的发言,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回答:“我有证。合法的。” 徐寻自觉没有兴趣再跟陈渊耗下去,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已经十一点了,咱们不动身吗?你放心警力支援已经准备就绪。就是真遇到危险,也能把你捞出来。只要你不造反,锦旗少不了你的。” 陈渊难以控制的“啧”了一下,指尖不断摩挲着颈间黑色的choker,贴着徐寻耳边说道:“你这个奖励真让人想立刻造反……。” -- 第31页 ---------- “人间天堂”一般人一听名字就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金灿灿的门牌上每个笔画都传达出奢靡纨绔的情调。光是看着那扇金灿灿的大门徐寻就想到原来去缉//毒时,不绝于耳的夜夜笙歌与在鼻腔里充斥着胭脂俗粉混杂于一处的刺鼻味道。 他整了整领带,还带上了陈渊特地准备好冰冷的钢制手提箱。 陈渊一步三晃优雅慵懒的比身旁那只黑猫的猫步还要标准。让之前徐寻看见他日常正常走路时,大相径庭。有时候“装”就是最好的“妆”,无需任何外在修饰就仿佛另一个人。 大厅黑暗的瓷砖与天花板衬出金黄的水晶吊灯花灯璀璨,陈渊悠然悠然的晃荡过了前厅,徐寻紧跟在他身后,觉得周围的人影声响介入同处于另外一个空间一般从两人身旁掠过。 直至走到了电梯口,他们才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的女人,将女人的曲线或勾勒或裸露。 “柳舞。”徐寻在陈渊耳边说道,“还真是巧,不用我们去找了。” “不巧,她在等我呢。”陈渊笑眯眯地说道。 徐寻:“……” 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微妙呢。 柳舞见他们前来,职业性的一笑,纤细的腰肢扭得妖娆,甜甜的说到:“两位先生,是不是走错包间了。” 陈渊扬了扬下巴,一幅嚣张而又儒雅的斯文败类的样子,开口却是一口标准的粤语港腔:“大哥要货要得急,但你们这居然被条子发现了。那废物还给跑了,居然需要我亲自跑一趟。你居然还敢拦我。”说着还推了推眼镜,一副招人嫌的样子。 说着回头那眼神示意徐寻。徐寻领会,打开箱子,五根大黄鱼整整齐齐摆在黑丝绒上。 柳舞并没有显出恐慌,从徐寻的眼神来看依旧媚眼如丝的望着陈渊,甚至于呆了一小会,随后转身为他们引路。 “失敬了,您请。” 人间天堂是地上一层地下三层。地下第三层是车库。 柳舞高跟鞋踩在黑水晶一般的地砖,带着徐寻和陈渊来到地下二层。“陈哥,不好意思。最近,老板有点焦头烂额,都是道上混的,难免要招待条子的。您见谅,咱们的生意一向公正公道。” 徐寻对于他们这种“公正公道”不禁腹诽了一番。他的脚步在紧张状态之下会不自觉地如钟表一般严苛与前方陈渊放荡不羁的妖精步伐成为了鲜明对比。 “柳小姐,你们这满爷脾气可真是不错”,和陈渊压低嗓音,带着笑意说道“要是我的人把能毁灭自己的东西给卖了,他的领班也一样会被处理干净。” 徐寻实在是想抓着陈渊的领子问问他能不能别在搞事了,无论有多少把握也不能直接挑衅嫌疑人啊。而且,他这句话到底想说什么? 柳舞面色如常,但是徐寻敏感的感觉到感觉到柳舞有哪里不对,如果说刚才柳舞的世故妖娆令徐寻感到不舒服和警惕。而现在的柳舞给人的感觉就好比茶楼里牵丝戏的精致人偶。 而且只是看着前方晃悠的背影,陈渊那副不合时宜惬意悠扬的强调顺着背影传入徐寻一直紧绷的内心,莫名的还有些安抚性质。 徐寻敏锐的察觉到,陈渊在运用自己的异能,但是他控制的非常精准,精准到令人恐怖的地步。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且运用效率极高。 柳舞在上面标着206门前三叩门,便自行江门推开“我们老板在等您。”柳舞转身向外走去的时候,徐寻没来由的全身肌肉紧绷将手提箱上的手指扣禁。 忽然,一丝凉意顺着手腕蔓延,给他带来一丝清凉与放松。略显冰凉的五指轻轻扣在徐寻的手腕之上,徐寻顺着方向低头看去,恰好看到陈渊带着微微欠揍的笑意。陈渊松开了他,扬着略显锋利的下巴,对着前方干瘦的中年男子走去,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满爷。 徐寻可以感受到空气压抑至极的氛围,但是他的内心现今如他的脸一样波澜不惊,他对前方那个消瘦的身影投向不为人见的目光。 好像光影都向四周散去,指尖的凉意依旧在脑海徘徊,好像徘徊了经年时光未曾散去。 “诶有,久仰久仰。您说的那事,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手下人不慎找了麻烦。我这一亩三分地,确实得出去躲一阵子,让您那边受了损失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上面大老板那边的意思我也……是吧,您也见谅。” 徐寻不知前方这个小东西使了什么神鬼手段,也没有功夫对陈渊产生好奇与怀疑。 只是这个满脸褶子赶上狗不理包子,一脸谄媚的老男人用他沧桑的爪子要上前跟陈渊握手时,他只觉得自己毛都要炸了。 而且那只手,绝对是个练家子才能有的形状。 -------------------- 小剧场: 黑猫一边舔着毛一边望着小白狼。 心想:“我家小狼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 行动上:你可好好做你的哈士奇去,看朕赶紧把你的记忆封上。 第18章 后备箱 ======================= 一瞬间那只空无一物的爪子,瞬间以雷霆之势冲来,准备要扣住陈渊纤细的脖颈。 铁爪一把抓在一只铁箱之上。铁箱上的力道与鹰爪上的力道相互较量,铁箱后徐寻冰冷的双眼冷漠,宛若盯着一潭死水。 -- 第32页 徐寻身躯后,陈渊转过身,将张嚣张欠抽的神情瞬间收入皮囊之下。 “小兄弟,身法挺快的啊。” 满爷面露嘲讽,心中却对徐寻的身手暗暗赞叹。徐寻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过…… 包厢的大门被撞开。上十把枪冰冷冷的枪管齐刷刷向中间两人扫去,徐寻皱起了眉,陈渊一边摩挲着脖颈上漆黑的choker,一边向背后一退与徐寻的后背靠上。 徐寻听到陈渊穿来几句低语:“别怕,小场面。” 徐寻忍不住在箱子后翻了个白眼,在一群虎视眈眈的虎狼之中,又听到身后那位心宽似海的革命同志说道:“先别叫支援,咱们先让他们抓。” 徐寻自是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是要暂时撤离,一旦成功与身后国际势力接头。他们在卷土重来之时,就难以再有如此机会,但是如此情况。 他并不能保证自己不成为烈士,就算他遭受意外。可是…… 他答应要保护陈渊周全。 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究竟为什么,他竟然一点都不想怀疑如此可疑的陈渊?陈渊也不解释他奇怪的行为,似乎也一点不害怕徐寻怀疑他。 鹰爪一样的手掌呼啸而下,徐寻侧身一躲握起拳头向着面门呼啸而去。 柳舞手一挥,齐刷刷的上膛声便响了起来。 陈渊平淡如水的双眸轻轻一扫,强烈的压迫感令所有持枪之人往后一退。 满爷嘶哑难听的嗓音说道:“这位小兄弟身手真是不错啊。我们呢,也没想把您怎么样,只要跟我们走一趟,等我们平安走了,二位请便。” 徐寻的拳头握的咔咔作响,所谓不无虎穴焉得虎子,但是也要有命出来。只要他想,一件摁下就可以把警部的支援叫来。 但是,十四岁的赵娇雪用命换来的机会,方清婉疯疯癫癫也无法忘记试图揭露的真相,以及他们可能不知道数目的累累枯骨可能也要付之一炬。 问题是,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是不应左右他人的轨迹。 他下意识往后望到陈渊精致优美的侧脸轮廓,只听陈渊轻轻说道:“自然。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谁都不好过。您说是不是啊,满爷。”抬眼望去,眼里有恃无恐的镇静。 满爷阴笑的面容越发狰狞,驮着的后背渐渐挺立。 大手一挥,说道“那请两位上路吧。” 徐寻听到陈渊的话语将拳头松开,重新与陈渊背靠背而立,准备放弃抵抗,一阵冰凉麻痹从后颈传来。 “麻/醉枪……” ———————————————————————— 【圣地医院】 黑夜的医院一向是恐怖小说经常宠幸的地点,尤其是已经废弃的医院。圣地医院其实已经在明面上冷清了多年,爬山虎已经蔓延至二楼。在阴森月色之下,颇有恐怖电影的气氛。 便衣的警//察来到医院的后门。 高柏森森,夜里寒风将树叶扫出凄厉的嘶鸣,荒草丛生之中依稀可见一条车道。 沈景斌将专用的笔记本和小箱子,连着自己藏在黑暗之中。开着电脑再开然看来就是一阵在键盘上雷厉风行,嘴里还嘟囔道:“我就跟老徐说应该先派我来,结果怎么样,自己差点就交代了吧。看看,看看,人家这医院,荒废了这么多年,这装备还这么跟得上时代。啧啧啧。” 说着,沈景斌的电脑中便开始浮现出那些本来连接在医院电脑的监控画面便开始一一浮现在沈景斌的电脑中。画面十分清晰,倒是省了沈景斌不少事情毕竟,看监控看多了连流畅都觉得高清。 通信器里传来负责监视跟踪方清婉的B队队长的声音。“沈哥,方清婉进入医院了。” “收到。” 只待片刻,原本空无一人的十六格监控录像之中,角落一格便出现了一格白衣黑发的身影。她的步履匆匆却不慌乱,她把手机自带的接手电筒打开,在走廊里直径向前走去。 沈景斌等了一会,待快要走到走廊尽头时。对着通讯器说道:“通知武//警兄弟们,准备追。但不要追的太死,方清婉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不要刺激到她。” 然后,他又在电脑上敲了一阵将这些刚才方清婉的录像发给了市局,准备将他们送到方燃面前。 “沈哥,你这是做什么呢”沈景斌身边的小年轻看着沈景斌连监控都不顾了,也要干这件他不知到底有何目的的举措。 沈景斌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做什么,还不是完成你们徐寻老大哥咱们警//队扛把子没事玩失踪,还不忘分配任务吗?” 随后,他再看监控时精神一震,“方清婉准备下太/平间了。” 深秋松柏依旧葱茏,将圣地医院的后门笼在其中。 武警队长通过通讯器说道:“老沈,我们已将监控器投放成功。您能收到吗。” “嗯。收到。” 昏暗的地下一层,空荡荡的荒废太平间里蔓延着死寂压抑的气氛。在一片漆黑之中,唯有方清婉的手机白光闪着。突然一阵强光,一个嘶哑沧桑的声响传来:“你这个死疯丫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 “婆婆,好久不见。”方清婉硬着光源冷冷望去,面目是嘲讽与蔑视。 沈景斌定睛一看,怎么回事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 第33页 “这个老太婆不是你们从福利院抓回来的吗。”沈景斌向旁边的小/警/察问道。 小警/察一愣,连忙说道:“当时审完不久,徐哥不久放人。” “当时徐寻停着职,哪里来的做决定权限!”沈景斌捂脸。说着,连忙向武警传递消息。对话的内容却令他的内心越发毛骨悚然。 方清婉一双大眼睛望着对面苍老丑陋的脸,未曾显示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冷冷说道:“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不赶紧逃。等着条子找上门来请你喝茶?” “你这个小叛徒。要不是你和姓赵的那小/婊/子,那帮条子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我只是个疯子而已,自然干的都是疯子干的事。只是比起你们干的那些事情,”说到这里方清婉面容不禁有些狰狞,画风一转“那些孤儿院下的枯骨你当初怎么没拿去炖排骨汤呢?” 那老太婆面上横肉扭曲,咬牙切齿道:“只恨老太婆我没把你做成肉羹,让你跟你那倒霉老娘陪葬。”说着一把菜刀闪着寒光便从方清婉头上劈了下来。 方清婉躲得踉跄,但终究比了过去。倒是那老太婆的的菜刀,卡到了钢床板里。 方清婉捂着胸口,望着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庞,冷冷笑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们把我和我父亲拉到我母亲身体前。原本还算完整的尸体,尽然被你们弄得心肝脾费连着大脑双眼都去了个干净,就连骨髓都被抽了个干净。自那天起,我倒霉的父亲便疯了,心甘情愿成为你们的手术刀,无数的鲜活跳动的心脏从他的手中变成一滩烂肉泡在福尔马林里。甚至为了不让我死,把我关进神经病院。” 拿菜刀的疯婆子,将菜刀哗啦刺啦的在金属摩擦的声响中,生出恐慌的血腥气。又是疾风扑面,这次皮肉从方清婉的手臂飞溅。 一声枪/响,那老太婆应声下跪。 潜伏的武//警出没,将膝盖中枪的老太婆和满脸鲜血方清婉捂着几乎废掉的胳膊顺着披散遮掩双眼的乌发。 她目光幽幽,眼角透着些是成熟女人的妩媚。 ———————————————————————————— 【后备箱】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没中他们的/麻/醉枪。”徐寻无奈说道。 “诶,怎么发现的。” 满爷的麻/醉/枪终究准头都不行没有真正射中两人,而徐寻也不知道神鬼莫测的陈渊到底怎样瞒天过海。 因为,徐寻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快无法思考了。 二人是被一起扔进了后备箱里面,双手双眼皆被束缚。 徐寻整个人严丝合缝贴着陈渊的身体,呼吸在他颈窝的肌肤上化为了雾气凝成水滴,合着他的汗水烫过胸膛。 黑暗让彼此血脉的搏动透过衣料相缠,达成此起彼伏的和谐共鸣。陈渊轻轻吹了一口气,洒在徐寻敏感的耳畔,令其不受控制地抓紧陈渊衣摆。 徐寻觉得自己宛若被公开处刑:“都这时候了!别闹。老子不是真心想跟你殉情的,我还想活。” “那我可真是人财两空。” 徐寻:“……” 让我去车底吧。 见身上之人似乎真有些生气,陈渊稍微抬了抬腰,恢复到正常语调:“行了,不逗你了。我先想办法确认一下方位。” “我们正在前往海边港口。”徐寻紧绷着身体,两人双腿相叠,他有一已经有点抽筋。 陈渊笑了笑:“可以啊,你这么方向感神?” “我只是对数字方向比较敏感而已。又恰巧对华城路况熟悉。” “好吧。这个choker能够向警局发出求援信号,但是跟踪通讯只能持续三分钟。只有我们被麻醉关在后备箱里这段时间可以。所以,你能不能帮个忙,这种手铐撬开就合不上了。顺便帮我掐个点。” 陈渊又压低了声音十分隐忍的说道:“还有您老人家,能不能别坐在我身上,你也不觉得硌得慌。我快被你压死了” 陈渊话音刚落,便感觉徐寻的身体一瞬僵直,然后在他身上逐渐把臀部转移到大腿之上。在黑暗中柔软的触感格外明显。 陈渊全身肌肉紧绷成条人棍,只有手指还算灵活谨小慎微用带着手铐的手把通讯器拿出来。 徐寻眼睛看不见,但是陈渊细微动作都顺着腰带的颤抖和每寸皮肉骨骼的摩擦不断刺激着徐寻的大脑。徐寻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发达的五感,乱七八糟的信息扰乱他本该考虑很多迫不及待生死攸关的事情,而且他敢肯定自己听到陈渊的笑声。 心里埋怨着,什么人啊,太恼心了。 徐寻:“别闹。” 陈渊:“……” 我刚才什么都没干好不好。 时间缓缓流逝,引擎的轰鸣声,后备箱凝固稀缺的空气。 徐寻的脑子却没有收到一系列恶劣条件的影响,异常的清明,清明到足以心无旁骛一心随着车辆的转向惯性和时间计算。 “是时候了,发信号。” -------------------- 车震PLAY(不是) 第19章 撤退 ===================== 凌晨三点十五分。 圣地医院。武警与刑警已经将铤而走险的罪犯和混乱善良的方清婉一并送到医院。 徐寻与陈渊的求救信号自动停止。后备箱盖也“咔嚓”一声打开。 -- 第34页 满爷那双鹰爪一般的双手揪着陈渊略长而柔软的发丝,一只手用蛮力拎着陈渊,把他从后备箱里拖了出来摔在地上。 陈渊面色苍白,原先整齐干净的西裤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刺啦摩擦,在布料破了之后,磨出皮下血肉。 满爷揪着陈渊头发把他的头搬过来看着徐寻。徐寻就在后面,被两个肌肉遒劲的壮汉狠狠压着,也是看起来四肢无力无力反抗的样子。 满爷揪掉两人的遮眼布,阴沉沉笑道:“这次的麻醉剂是从你们老板那买来的,洋货就是厉害哈。现在还软趴趴一滩。” 说着满爷单手拖着陈渊,往仓库墙角一扔,低头冷眼看着他。 陈渊打量四周。看清这里是一个仓库,用来堆积的都是医用化学药品和一些医疗器械。徐寻一边装中了麻醉,一边去看陈渊。他衣衫凌乱,平光眼镜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头发丝粘在额头,苍白脸色,显得薄唇病态的鲜红。 满爷叼着烟斗,眯着双眼对他说:“小白脸,老爷子也在道上混了有些年头。说起看事情识人不敢说有多精明,但是啊……”说着蹲下与其平视,“那些人是真猪那些人是扮猪吃老虎我还是分得清的,毕竟连我们都没能查出来你是哪路子的人 。所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要是说点有用的我可能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只杀你打手意思意思。” 说着对着押着徐寻的两位招了招手,扔到陈渊的另一边。 徐寻侧趴在地上瞧瞧瞟了一眼陈渊,在他嘴角看见一抹隐藏的极好的诡异的笑容。 陈渊在华城的情报网,令他早就知道这些个“圣地成员”,打算来一场敦刻尔克大撤退。圣地的基地在海外,小保存一部分实力,弃卒保帅已好卷土重来。风险虽大,但也算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只可惜,这是场注定失败的撤退。 满爷焦躁不安地大口大口吸着烟,柳舞向其报备到:“满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心脏’的传信员也已经上船了。” “好。咱们走。” 柳舞:“满爷,咱们有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吗” “既然上面打算弃卒保帅,还专门派了个传信员盯着咱。那咱们怎么能让他们失望。” 陈渊歪着头,在角落里突然提高分贝说道:“满爷,既然要走何不听我两句?” 满爷抽着烟,眯着透着寒光的眼睛:“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对立面有开口的机会。老爷子没有道上人那些喜欢折磨人的变态爱好,但你在这抖机灵我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满爷见陈渊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吩咐着手下把东西逐渐往船上搬。 陈渊扫了一眼白涔涔的光,叹了口气:“可我真不想跟这里一起被炸成灰。” “……你怎么知道?”满爷回头,对上了陈渊阴冷的目光。在撤退仓库引起爆炸的计划是他亲手补下的,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抹除一切痕迹还可以把陈渊他们一起除掉,可是这件事连柳舞都没有通知。 在陈渊跪在那里昂头望向,他时满爷多年以来在刀口舔血的直觉向他发出警告。于是突然大喊:“快撤!” 可惜就在他刚刚逃出仓库。天花板白光瞬间掐掉,不属于他们的木仓声瞬间划破天际。火光与枪声在耳边滑过,鲜血的气味逐渐在空气中弥漫。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把他们当成瓮中之鳖,轻而易举地进行着清理。 在双方战乱之中,徐寻麻溜的翘掉了手铐,贴地翻身,从不知道谁的手里顺了把手木仓。随后便将陈渊压到在地上。 徐寻看着陈渊的手铐也一早被他自己翘掉了,飞扬的眉想挑了挑,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揪着他的领子贴在陈渊耳边轻声细语地弹雨中问道:“大美人你的能耐也太大了吧?不想解释解释?” 陈渊歪着头仰视着徐寻,一脸不屑一顾的冷笑,说道:“解释什么。黑吃黑而已。我没有骗你,我也确实给你们那边发消息了。就是要等会才能来了。” 徐寻面部表情逐渐失控,明亮如星的双眼蒙上点点悲伤:“陈渊,我知道你是哪里的人。我也是从哪里人。” 陈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笑出了声:“哈哈哈……徐寻……你知道什么了?说来听听?” 徐寻拉下陈渊捂着眼睛的手,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话。 陈渊的脸挂着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那个强颜欢笑的眼神令徐寻心中有一阵从未有过的情绪产生,好像一把钝刀轻飘飘刮着心脏上柔软的疤痕。 陈渊等了半晌,开口说道:“木仓战马上就要结束了。” 电光火石的闪光在空中渐渐平息,海边的冷风带着海港金属的锈味和海水的咸涩,将小小仓库的血腥味向四周散去,地上的人死的伤的躺了一片。刚才嚣张的满爷脑袋被打开了花,红白糅杂的趟了一整个水泥地。柳舞胸口中弹好像一个被红颜料浸染而丢弃的破布娃娃。 徐寻四周望了一圈,又看看陈渊膝盖的擦伤,自作主张地将陈渊从地上抱了起来,摆到一旁的墙根处:“我说我会相信你,并非虚言。”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听起来不是太聪明。”陈渊回道,却始终不敢向徐寻那里望一眼。 “我知道,其实我也很好奇。”陈渊听完这话抬头看徐寻。 徐寻褪下了刚才一股油腔滑调八面玲珑的伪装,此时显得异常安静和温和。但这服样子却令陈渊不忍再多看。他听到徐寻十分认真的问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怀疑你?你是对我用了什么迷魂咒吗?” -- 第35页 陈渊轻笑了一声,略长的刘海遮住双眼看不清眼神。“还迷魂咒……你以为我是狐狸精吗?” 徐寻能感觉到陈渊心情不想刚才莫名的糟糕,暗暗松了一口气。两人,一人蹲着一人抱膝坐着,相对无言。 周围的一切竟然也毫无征兆渐渐安静下来。 第20章 小白 ===================== 陈渊估摸着警队来的时间,站起来拉着徐寻往门口走去,就感觉突然一股大力拖着他飞奔。他可以感觉得到徐寻情绪突然就变得紧张甚至慌乱。 徐寻在预视里看见仓库点起一把燎原大火,将他和陈渊炸得粉碎。 而火光已经从角落以燎原之势迸发,抢先的十秒钟也仅仅够远离火海而已。在仓库门口仅仅十米开外徐寻将陈渊突然往自己怀里使劲一拉,把他拉个踉跄。在陈渊惊愕诧异的眼神中,徐寻的肩膀被子弹再次穿透,瞬间血光四溅,那一枚子弹本该穿透他的肩膀。 “徐寻!你……” 漫天的火光从身后的仓库冲天而起,风卷残云般的卷着金属与热气灼烧着徐寻和陈渊的身躯。震耳欲聋的声响将两人轰了个暂时失聪,强力的气浪将两个人狠狠摔了出去。 霎那之间,徐寻将陈渊禁锢在怀中,硬生生的挨下了巨大的第一波气浪,在用尽最后一丝清明调整了自己在空中的落地角度后,任凭自己后背摔在地上,模糊血肉瞬间渗入水泥地。 “徐寻!”新伤加旧伤,撕裂伤加烧伤,从皮肉到骨骼。对于徐寻原本就比常人敏感的五感简直堪比忍受女人生孩子的十级疼痛,巨大刺激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到自己圈在怀里的陈渊连忙从他身上起来支起身子以防压到他,来自外界的精神游丝伸出触手温柔地抚慰他的精神领域,让他的疼痛感消减了打扮。 “徐寻……小白……你……” 徐寻稍微笑了笑,动了动手指却没有力气举起,轻轻念了一句“别怕”,但很快就消散在轰鸣的爆炸声之中。 恍恍惚惚间徐寻听见,自家警队的鸣笛和救护车的声响,内心平和并心安的晕了过去。 陈渊抱着徐寻,迷迷糊糊晃悠悠地起来,目送徐寻上救护车。这次的行动出动了特警,这条犯罪链的高层若是没有在刚才的爆炸力死亡,也逃不过警方的逮捕。总而言之,这个集团的罪恶在此刻只能苟延残喘,只剩下最后一些阴沟里逃窜的老鼠,在惊恐中抱头鼠窜。 远方看似废弃的正在建造高楼上,一双眼睛看到警方将幸存犯罪集团一网打尽,将一杆美式狙/击/枪从窗边慢慢扯了下来。 黑色皮质的高档手套,将中指食指划在唇边轻轻做了一个飞吻。指尖的方向穿过火焰升腾燃烧的废区与满天飞舞的烟尘,不偏不倚的落到了陈渊眼睫之中。 而那双眼睛也恰好向他望了过来。 陈渊那双原本有些担忧和焦急的眉眼突然被少许的阴郁和嘲讽染就。莫名多了几分狠厉的意味。纵使衣衫破旧凌乱,灰土在全身连着发丝揉过并沾上斑斑血迹,身上也多了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痕,陈渊的脊梁依旧挺直。 按照计划,炸弹应该一早就被拆除,可某些站在幕后的人物偏偏要给自己加戏。陈渊很清楚那场不应该有的爆炸,还有那颗射向他的子弹,是警告也是威胁。 陈渊孤身面对滚滚咆哮的烟尘,身上因爆炸迸射的玻璃碎渣在他身上划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往外淌着滚烫新鲜的血液。脖颈,手臂,腰部,鲜血染上白色的衣服,滴滴答答流到地上。灰黑色的烟尘向他压了过来,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些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尘埃霾灰铺开的画布就只是一个巨大背景板,把自己凝固成了画像。 陈渊似乎被定格在那里,血液滴滴答答流了一地也没有反应,直至被医护人员请上救护车,方才离去。 ------------ 徐寻觉得自己的五感和意识属于分离状态。他的五感感觉到光在自己的眼皮上转化为热能,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滑过,血液在自己的的血管里流淌又顺着崩坏的地区流出体内,蒸发在空气里。但是他的意识起伏不定,在深海的漩涡中沉沦,却又有光透下来。拉着他迎向海面。 冰冷的手术台和液体的触感浸染过全身。周围的人影向他身后走去,只有他停留在原地。四周的却有声音在不断回荡…… 尚且稚嫩的声响,带着年轻时纯净的期待:“猫儿,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呀!” “最里面那些S级是什么样的?咱们能不能见到啊……” “他就是那个最有可能成功的试验体……”颤抖的尾音透着狂热与痴迷巧妙地压抑在平静的语调之中,伴随着阴影一点一点的从上压了下来。 ——“小白,你在哪?你别吓我!”那声音里大概是人性深处最初的恐惧。在脑海里不断放大。 ——“怪物!这就是怪物啊,这已经不是改写人类基因库的问题,他必须死。” ——“……必须死。” ——“远程枪机不行!他能够预测所有五秒以内的对自身致命的事件,但是我们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也跟他们一样,咱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杀了!” ——“小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有你幸福我做得一切才是有意义的。答应我。” -- 第36页 混乱的声音越发吵杂,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将他的一直以来控制极好的平缓的精神之海将要天翻地覆,混沌不安。他就想着,算了吧就这样放任自流吧,我控制不了。 一阵来自远方的清风带着冰雪清凉,一抹来自寂静夜空东方的启明星尘辉,洒向深海的漩涡。 随后,所有意识低调回归,不因主人单方面自暴自弃的能动性而自我癫狂走向毁灭。 ———————————————— “醒了。”温柔的男声撩动了最后一丝沉睡的神经,将徐寻的眼皮掀起。 视线渐渐聚焦清晰。在半空与对方相遇。 秋日的阳光一缕一缕,顺着病房窗帘的缝隙披在陈渊身侧,绘在他身上。他换了一件纯黑棉质的圆领衬衫,布料看起来柔软而舒适。头发也软软垂下,隐隐约约盖着额头。脖子和手腕露出缠着的雪白纱布,可以看到纤细的锁骨在纱布的边缘,显露出消瘦的轮廓。 他的五官脸庞带着笑意,一半在纯白温暖的阳光里安静而美好,另一半由阴凉里画不出了他的轮廓。 他就这样盯着对方,过了很久。久到陈渊实在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你……你在看什么呢……?” “陈渊……” “嗯?” “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我去西南缉毒时雪山的夜空。” 像苍山长夜,拥有沉静和繁星。 -------------------- 徐寻:自以为一 陈渊:我身为攻的尊严…… 第21章 师父 ===================== “你这是……什么土味情话?”陈渊忍不住低下头,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令对方更尴尬。 “……不是。”徐寻连忙将头偏过去,隐藏自己的窘迫。 我在干什么啊,一定是被炸傻了!对,就是脑震荡了。 “徐寻。” “怎么了?” “谢谢你。”陈渊认真的语气,令对方有些不自在把自己的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大有把自己变成鸵鸟的趋势。 “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职业病而已。”徐寻战术后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陈渊。 “那……你这个病是对谁都犯吗?嗯?” 陈渊坐在床边小腿微微的摆动,笑眯眯的望着徐寻。 徐寻:“……”我到底说有还是没有,在线等,挺急的。 徐寻清了清喉咙:“你要真的感谢我,就帮我从医院再跑一次。” 陈渊挑着眉说:“你要去干什么?” 徐寻挣扎着要起身,身后的伤口扯得生疼,一边吸凉气一边坚持着自己的作死大业。 “我之前让老沈去跟踪方清婉,让他把最后地点发会局里,我……” 没等他说完,就被对方轻轻扶住,陈渊清浅的呼吸声直接打乱的徐寻好容易聚拢的思路。 “别乱动。” 陈渊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看到,有警察在顶层的病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于局也在。我觉得你去哪里更好,比拖着这副残躯回去苟延残喘强。” 徐寻的肩靠在陈渊的肩上,点了点头,顺手把输液拔掉。陈渊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陈渊对他这种目无“医”法的行为熟视无睹,也无法阻拦,只好跟他狼狈为奸:“稍等,我去推个轮椅过来。” 陈渊本来是打算用异能把徐寻摁/在/床/上,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一方面,是自己的异能在刚才修补趁着徐寻昏迷为其修补精神海时耗费太多;另一方面徐寻的恢复能力和抗击打能力远超一般人。 徐寻被陈渊推着来到顶层,这里竟然已经被警局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职业跑腿林薇同志看到未老先残的副队被另一个身缠纱布的病号抬了过来,连忙跑了过来。 “徐哥这么快你醒啦。这边太忙,都没人来得及去看你。” “不用不用,不用你们来悼念我,还活的好好地呢。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林薇下意识看了一眼徐寻身后陈渊,陈渊十分识趣,推了推眼镜便转身离开。在徐寻的视野余光之中只觉得黑色实在过于修身,显得他的背影骨感的过分。 林薇倒是没有注意到徐寻这点小心思,一边感慨自家副队的颜值病魔摧残下依旧那么能打,说道:“徐哥,我也不知怎么说,于局已经来了,我推你去见他吧。” “麻烦你了。” 陈渊来到警员密布的楼下。这一层基本上都是重病重伤,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来来往往,没有人会在意沿着床边走陈渊。 陈渊的腿受了些伤,让他不是很好用力脚步格外轻飘。突然,陈渊的脚步突然在窗边停下,望着窗外。悄悄叹了口气,将窗户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一只玄猫溜了进来。 陈渊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师父,你醒了。” 陈渊盯着黑猫鎏金双眼,笑着说道:“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在医院被抓了,我可不去捞你。” 黑猫长长的猫尾巴拍着窗沿“喵~”了一声表示对刚才那句话的不满,却又十分亲昵的去蹭陈渊手腕上的纱布。 陈渊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黑猫的小脑袋:“诶,我真的没事……小白也没事。” “喵!喵~喵喵!” ‘猫主子’表示不信两脚兽的信口开河。强烈要求进行实践考察。 -- 第37页 “诶,好吧好吧,进来吧。反正你都已经进来了。” “喵。”说着黑猫就十分麻溜的沿着墙壁流了下来,肉垫贴着地面不露出一点声响。 猫的身量小悄悄藏在陈渊的脚边,跟着陈渊走到了一间难得的空病房。黑猫看着身穿与自己同色的两脚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淡蓝色的药片。 突然尖叫起来“喵!”露出爪子去挠他的裤脚,几乎要把陈渊新换的裤子抓破。然而,陈渊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怔怔的望着瓶子发呆,直到黑猫的快把他的裤子拽下,陈渊方才勾着嘴角笑了笑轻柔地揉了揉*猫的脑袋。 “放心,我能控制了。” “喵~”猫低着头,头也不让摸了,闹别扭的厉害。 “不会有事。放心。” 陈渊在病房窗边盘膝席地而坐,倒出两片药往嘴里一倒。连水都不用直接吞了下去。没过多久,陈渊的而头上的冷汗就已经将细碎的刘海浸透,滴答滴答的顺着下巴流了下来。修长苍白的手指死死抓着裤子上的布料,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见,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陈渊咬着牙,却无法克制的发出呻吟,他突然昂起头,好像濒死天鹅在冰湖上跳着最后一只舞曲。 大滴的汗水顺着脖子流到锁骨窝里流进衣服里,浸透了衣衫,贴附在陈渊身上。 “喵~”黑猫温暖的触感从指间蔓延开来。陈渊大口大口喘着气,没过多久就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 就在陈渊所处的楼上的房间外,于局和徐寻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的越来越虚弱方清婉。 徐寻缩在狭小轮椅里面的长腿实在伸不开,但是背部的伤口有实在太重,而且失血过多贸然行走也着实会令伤口恶化,只好一边来回在轮椅里倒腿,一边向于局询问道:“这个伤口并不致命,方清婉怎么会这么虚弱?” “伤口本身不致命,但是刀上有毒,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可能会致命。麻烦的是,方清婉强烈拒绝治疗,并要求见他的父亲。我们本来想采取一定的强制措施,但由于其激烈反抗只能作罢,目前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什么?”徐寻诧异道。 可是于局只是低着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我还得给你和老顾收拾赵春海那边的烂摊子,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关于你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直接问沈景斌。”然后就直接走开了。 这个时候沈景斌一脸生无可恋,脚步节奏狂躁的直接摊到了徐寻的轮椅背上。 徐寻被撞的差点冲出去,伤口被扯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你闹哪样啊……” 沈景斌低着头“诶,没什么。宁死不招呗。” “什么宁死不招?”徐寻疑问。回过头对上沈景斌的目光。 “那个福利院的老太婆。身份也是假的,真身份还没有追溯到。”沈景斌闭着眼摊在病房门前的长椅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徐寻不禁皱起了眉头。 “具体怎么回事?” …… 徐寻听完沈景斌对于圣地医院发生时间的描述,眼睛通过病房的外窗盯着里面的方清婉。 一言不发,沈景斌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情,左腿有条不紊在医院的地板上打着节奏。他硬朗的五官和清亮双眸,将虚弱病伤的事实盖了下去。 “老徐,你觉得从谁作为切入点比较好?我听说,方清婉不肯配合治疗,是不是线索断了。” 徐寻并没有回答问题,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觉得,现在的方清婉是什么人格?” 沈景斌听到这句话睁大了黑眼圈浓重的眼睛,露出震惊和一些别的情绪合在一起的表情,然后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卧槽……我愣是忘了这人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根据你的描述,这个方清婉沉着冷静、思维清晰、目的明确,不符合心理师提供给我们提供的资料里的任何一种人格。与此同时,她很清楚那个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实,甚至很了解嫌疑人的犯罪过程的来龙去脉,甚至推测出了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据我推测,这个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是今天我们抓获的犯罪集团的一个成员。而方燃和方清婉显然也属于这个集团。” 沈景斌撑着下巴,紧锁眉头,反问道:“那你觉得,为什么方清婉要放弃治疗。” 徐寻浅浅笑了一下:“你是想问,方清婉为什么想死吗?” “从某种角度上……似乎可以这么说。” “按照某人的话说,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不想活了。” “……?”沈景斌叉着腰,表示你装什么高深,这个答案跟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区别呀!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又把我的思路带跑了,我本来打算问你从谁下手,进行询问。” 徐寻小声比比了一句:“你是不是缺觉缺到变傻了呀。” “你说啥?” 徐寻暗暗翻了个白眼:“诶,那个犯罪嫌疑人要是死不开口,你还能严刑拷打吗?对方老弱病残全占了好吗。你忘了分局被人举报非法审讯,全市进行了一个月思想教育的惨痛经历了吗。再说了,方清婉不用我们审,待会方燃来了自己也会说的,不过能听出来多少就是我们自己的本事了。” -- 第38页 沈景斌一边点头,对于徐寻的意思已经了然,但还是一边说道:“诶,你怎么不说自己是非法窃听。” “我这是在法律范围内灵活运用审讯手段。”徐寻看了看沈景斌被熬夜和高强度的工作摧残的尊容,泛白的嘴唇微微向上勾起,微不可查的略显嘲笑的笑了一下。 “……德行。” 正说着,两位警员边陪着方燃走了过来。 方燃的头发已经彻底散乱,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寻觉得他的头发比起上次又花白了一大半,面如菜色,皱纹也加深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显得苍老了许多个年头。 可见皮囊虽是最好的面具,却也最能如实的反应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令徐寻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同情,自己转了转轮椅把通向方清婉的过道让开,亲自把门打开请方燃进去。 方清婉安静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面色已经苍白的不像话。依旧乌黑的头发衬出的她清丽的容颜,在病弱的加持下宛若扶风弱柳在雪天摇曳,展现出奄奄一息的美。 她从病床下伸出苍白消瘦还打着吊针的手,望着方燃憔悴不堪的容颜,眼眶里泪水盈盈,上下嘴唇相碰,说出了一句话。 话音刚落便见方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床边,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接住方清婉在空中将要下坠的无力支持的手,大滴滚烫泪水不断滴落到两人相叠的手掌间。 透过监听器,徐寻和沈景斌听清的那句话。 那句话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我……好……想……你。” -------------------- 剧透一下:这个是师父是真的师父父哦,嘻嘻。 【PS:长佩对新人太好了吧。我一个签约刚被据的小白,居然上榜了!】 第22章 救赎 ===================== 方清婉的眼眶已经浮现出乌紫的颜色,已经有病若膏肓之态。声音与输液滴管里轻微的滴答声相互交替,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微不可查泣音:“我……很抱歉。” 不过实际上,她有一半的意识沉浸在她自己的精神海里面,并没有醒来。 在方清婉的精神海里,一只漂亮的黑猫站在漫天血雨的里,踱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她的身边,带着她向前走着。在她的视野中光影图像快速的闪过。 那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是对生前事的回忆。 黑猫是陈渊的精神拟态,他的精神力非常强大,纯粹的力量可以赋予它灵活运用的可能。 为了将精神力更高效率地利用,陈渊往往会把精神游丝凝成黑猫的形态。所以,陈渊也就给自己起的代号也就叫成了“黑猫”。 黑猫,也就是陈渊,带领着方清婉的“母亲”人格走到一个湖泊。哪里,一个小姑娘站在湖泊边上,五官还能清晰地看出方清婉的轮廓。 她竖着羊角辫,穿着整洁漂亮的连衣裙,两个酒窝点缀着甜美可爱的笑容。一看就是十分受父母的宠爱的小姑娘。 这是陈渊用自己的异能,在方清婉破碎不堪的精神海深处找到的美好回忆,为她编织人生最后一个美好的梦。 就像他编织这张网,布这局棋。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什么方清婉会放弃治疗。那是因为,在精神病院里,他为方清婉的“母亲”人格植入了一个想法——只要死了,方清婉和方燃就能脱离那个地狱。 就像他跟赵娇雪达成的协议时,他对赵娇雪的精神海做出的精准的改造。 ———————————— 方燃的手想要紧紧握着方清婉的手,自己却又始终不停地颤抖。 “不不……是我,是爸爸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方燃一只手捂着双眼,但是眼泪还是不停 地溢出指缝,“爸爸求求你,接受治疗吧,爸爸只剩下你了,我只想你活着,求求……求求你了……” 方清婉把苍白的手从方燃手中抽了出来,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方燃鬓角好额角的白发拢到他的耳后,温柔将他的脸从手中捧出来,方清婉勾了勾嘴角,万种柔情融入笑颜,“燃哥,是我啊。” 方燃的肌肉与骨骼皆全身瞬间僵硬,好像被人点了停止键一般,就连不忍的抽泣都停下了。唯有泪水仍在重力的作用下,滑下,又被那双娇柔的手轻轻拂去。 方清婉语气平缓,却几乎是哀叹道:“为了我,你那么做,值得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杀人……我是个医生啊,我也想救人啊,可是你的尸体就这样横在我面前,连全尸都不剩下了。我不敢想,我把你的尸体交给他们所谓的火化之后,到……到你会去那。我又怎么敢拿自己女儿的命开玩笑……我只是想活而已啊!” “这不是……你的错”方清婉的声音越来越小,嘴角已经逐渐吐出白沫。 “求求你……听我的,接受治疗好不好。” 方清婉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但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我本来就是他们那边的人,能从哪里逃出来,遇见你,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 精神海里方清婉和幼年的自己坐在湖边,湖水里浮现出她珍藏的回忆。黑猫摇着尾巴往里面看着。 北海公园的蓝天碧波、绿树红墙格外明媚。 -- 第39页 【爸爸,我们一起来唱歌好不好!“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闺女唱的真好听,给爸爸抱抱!】 【爸爸妈妈也一起唱呀!】 【诶呦,爸爸五音不全,给你们娘俩划船好不好!】 【一起嘛……】 【燃哥,一起唱吧。难得清婉这么开心,是不是,宝贝儿。】 【好好好,老婆孩子最大!闺女起头?】 【好嘞!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现实中的方清婉,意识混混沌沌地,也不经意哼起了调子:“……我问你亲爱的伙伴,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方燃将方清婉的手拢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满面悲苦愁绪中增了意思死的温情:“遇见你,亦是我此生至幸。” “不……遇见我,是你此生最大的不幸。”方清婉咽了口口水,捏了捏方燃的手“听着,是我用犯罪集团内部黑网向你传递的有关赵娇雪的任务,也是我把赵娇雪抛尸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把他们整条产业线的一角暴露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你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么?” “我……不知道。” “因为我想救你。他们用我制约你,你也能制约我,一旦我死了,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至少我不想让你变成……盘中餐。所以,我想让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警方,这样虽然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蜉蝣撼树,不过,你今后至少不用再做他们的手术刀了。……你因为不愿意杀死清婉已经惹恼了那些人,落到他们手里不会比在警察手里好过。” “我不在乎,为了你们我下地狱也愿意。” “我不愿意!”方清婉突然大吼一声,把监听的徐寻和沈景斌吓了一跳,也令方燃一惊,一直带着临死的平静的方清婉,终于回光返照式的出现了情绪波动,泪光闪在一片灰白的脸上:“我不愿意……不想你下地狱啊,求你,自首吧。或许你还能争取一个重大立功呢?” “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我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全力配合警方。”方燃的抽泣逐渐停下,但泪水仍在眼眶不停打转。“但是,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方清婉缓缓闭上眼:“别让赵娇雪那小姑娘白死了,也别让我在这世间白白活一遭。” “好……” 方清婉反握住方燃的手,将其拉到自己胸口,稳稳攥住。如释重负般,轻轻合上了双眼:“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抱,歉……” 黑猫走出方清婉逐渐崩塌的精神意识,在他消失的一刹那,他所构筑的幻象随之崩塌。 死神从方清婉身体里抽走了最后一丝气息,黑色的长发洒在枕头上依旧是乌黑的发亮,陷在枕头中的面容凝在最后的超脱安然。无数个分裂的人格在那一瞬间达成了一致,最终达成了和解。 肉体的生命陷入无边永夜,无形的灵魂却终于得见薄晓熹微。 陈渊送给了方清婉一个完美的梦境——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母亲,为了她放弃一切的父亲——作为当他棋子的偿还。 这就是陈渊的异能。 当年他们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 “救赎”。 —————— 滴答。滴答。 方燃已经干涸的眼眶依旧通红,最后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方燃的情绪似乎也同方清婉的逝去一同消失,只是呆呆地重复两个字。 沈景斌和徐寻都处于目瞪口呆的地步,徐寻:“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惜作为口供,它没有什么作为铁证的资格。” 沈景斌在窗外对徐寻说到:“他自言自语说的什么?” 徐寻先消化了一下巨大的信息量,随后说道:“玲儿。” 沈景斌思索了一下人际关系,很快就找到了出处:“乔玲。方燃的妻子?难道说,方清婉策划这个案子的人格,是一个隐藏的很深的之前一直没有精神病院发现的人格。而那个人格及基本上是复制的她的母亲。” 徐寻点了点头。但是他的心思却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没发现徐寻有什么异常的沈景斌一拍掌,“我觉得,咱们可以带着方燃,去看一次他们家老宅子。” “可以。”徐寻微不可查的锁了锁眉头,“融情于景,有利于发表言论。诶,咱们局里的犯罪心理学家们能派上用场吗。” “诶,咱们的名义上干心理的实际上什么都干的审讯学家,都在于局哪里呢。赵春海那么大的案子,现在之所以现在全成反贪局和检察院的事,还不是因为你和队长接二连三的倒了。于局顶着那么大鸭梨,就是让你们把这些手头的事情办完,剩下的杂七杂八别让你们继续操心,所以,你也别作死了。我跟你讲,要不是现在于局挺着,那帮老跟你过不去老家伙们现在被于局的强势吓得够呛,正正‘人人自危’。你刚被撤销的停职呢,可又要来喽。” 徐寻摆了摆手,无奈道:“大哥,求求您停止你毫无逻辑的啰嗦,吵得我脑仁疼的厉害。要不是方清婉的信息给的足够充分,我现在真是想抽你。” “啊不!你这人……有没有良心” 沈景斌刚想拍他一下以示警告,却看见徐寻煞白煞白的脸色,被吓得够呛。这时才突然想起来眼前所在轮椅里面的这个半残,之前连轴转了两天两夜,紧接着就是一场大战受了重伤,这才刚刚醒来甚至都没能随便吃两口热乎的饭菜。 -- 第40页 所有人否看到你的强大与无坚不摧时,往往就只能记得你应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就很少会注意到你已经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沈景斌拍了拍徐寻的肩膀:“老徐,老徐,你撑得住吗?” “你别对我动手动脚就撑得住。” “娘了个混的,要不是你都这德行了,我就直接动手了。赶紧跟我去找医生。” 徐寻撑着额头,揉着太阳穴,他之前失血过多,其实已经十分虚弱。之前一直都在强撑着,听完方家父女的对话大脑,CPU高速运转终于高热死机了。徐寻被烧得有些晕晕乎乎的,被沈景斌推到楼下,赶紧叫了医生。对于医生,向徐寻这样的往往是常客了。 老医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自己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输液的病人被人半死不活的脱了回来,然后淡定的说了一句:“回原来的病房吧。哦,对了,刚才有人新捡了一个先临时扔在你那个病房了。就那个跟你一样一起进来长得还挺俊的那小伙子。”徐寻有点晕晕乎乎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 直至被护士推进病房看见陈渊躺在原本空出的那张床上。徐寻喝了退烧药心想自己干脆晕了算了,这都什么事啊,小老弟你怎么回事,重伤的是我好不好。 白护着你了。 徐寻被睡意席卷之前不知道怎的突然想到这句话。他这一觉难得睡的很安稳,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沈景斌往退烧药里偷偷加了一片安眠药。 但是徐寻这次醒的不是太安稳。 -------------------- 幕后黑手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 陈渊:这都是我一手操控的。 方清婉:我终于领盒饭了 第23章 互晓 ===================== 徐寻是被一个熊抱弄醒的。 “儿砸,想没想你娘呀!” 人到中年,任凭风雪摧残,外表光鲜亮丽的韩芃芃女士,又开始她的吸儿砸模式。 徐寻本来难得因为高烧睡得安稳,结果在被老妈的硬核叫魂或许可能还有弹额头神功的双重夹击下,强行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岁月从不败美人之韩芃芃,看着自己的躺在病床里的儿子一脸生无所恋死无归所的死狗脸,开心眨了眨眼,用充满了情不自禁的喜悦声音说道:“儿子,你终于醒了。” “妈……” “嗯?” “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 空气瞬间迷之沉默,韩芃芃认为直男癌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女性的公敌,必须得到应有的教育,即使这个人是自己儿子。不,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徐寻直挺英气的鼻梁被韩芃芃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时,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生理下意识的反抗令他瞬间完成了一个仰卧起坐,并同时扯到了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一时不注意发出了“诶呦,哦槽……”的微弱呻/吟。 “不是,妈。你不是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为两国长期友好的外交关系做贡献吗,怎么回来了?” “诶呦,我一听说我们的儿子差点就上交国家,这么麻溜赶回来了吗。” 徐寻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怎么感觉您这个语气像是上赶着给我收尸一样。” “啧,没大没小。”说着又用力揪了一下徐寻的鼻子。 然后徐寻敏感的听觉就捕捉到一声隐隐的笑声,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大脑突然咣当一下空白,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老连脸都被丢了个一清二楚,只想反悔了两秒前给自己一个巴掌。 陈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在另一张病床之上捂着嘴憋着笑,纤长的眼眉弯成新月的模样:“师兄,你们母女感情可真好啊。” 徐寻:“……”师哪门子兄,老子还失身呢! 好在韩芃芃女士全然或者说故意忽视的自家儿子的微妙的情感变化和尴尬,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和儿子的美貌病友的寒暄。从问对方身体状况如何,聊到与自己儿子怎么相识没随后又开启了老人家最喜欢的询问对象和乱点鸳鸯谱环节。 本来在一旁准备看笑话的徐寻,发现陈渊身为妇女之友应对手段过于高深莫测,令人目不暇接。并觉得自己的老妈马上就要再认个儿子,令他内心十分慌乱。 一阵正当时候的咳嗽声响起,便见到徐永老爷子一脸乖巧地站在门口,说道:“芃芃,儿子还有公事,咱们就暂时不打扰了吧?先跟我回家好不好啊。” 韩芃芃眨了眨眼角已经染上了鱼尾纹但是依旧清凉的双眼,想了想便叹了口气,从房间角落里托起自己巨大的行李箱,走了两步,还是先跑到自家儿子的面前,看着自家儿子一身的伤,虽然心里担心但还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伸出魔爪在自己气宇轩昂的儿子的脑袋瓜上哗啦了两下。 “妈先走了,记得快点回家,妈回头给你炖鲫鱼汤,给你补补。” 徐寻感受了一下自己一脑袋的乱毛,一边自己给自己理着毛一边说道:“那个,妈,你这次可千万别忘了放盐。” 说着就迎来老妈的弹额头神功,徐寻捂着额头一脸做作地叫痛,韩芃芃十分配合地装作一脸嫌弃地说道:“臭小子。” 徐永也走到病床边,十分自觉地揽过韩芃芃巨大的行李箱,把保温食盒放到床头柜上。 -- 第41页 “给你炖了排骨汤,早点回家。别老不把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你妈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 “诶,知道了知道了。 ” ——————————————————————————————————————————————————————— 待夫妻二人走远以后,徐寻一边低着头与自己桀骜不驯的呆毛做着歇斯底里地抗争一边笑着说道:“我妈就这样,觉得自己永远十八岁。就是仗着老爷子惯着她。” 陈渊没有接话,弄的徐寻有点不适应,下意识抬头看他。 陈渊逆着光,依旧穿着那件纯黑棉质的衬衫,他曲着腿窝在病床里,略长的刘海被右手从前额向后缕,左手有一搭没一搭支棱在膝盖上晃着。从外望过去,整个人慵懒地像是一只猫。 外是柔软温软的皮相,内是高傲狡猾的反骨。 他掀起被子,脚步轻盈,毫不见外地走到徐寻病床前方的椅子上坐下。大概是觉得离着徐寻太远了,又往前拉了拉。他摘下无框眼镜随手拿衣服擦了擦。 徐寻心中翻了个白眼,他这面目憔悴的躺在床上,陈渊倒依旧是一副斯文败类好皮囊。 陈渊嘴角一勾,二郎腿一翘,双手交叉往膝上一放,手指打着节奏说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接问,不然咱俩这么熟了,你还跟我虚与委蛇,多伤感情。” 徐寻歪着头,装作一脸无辜地望着陈渊。这一攻一守竟显得有些滑稽,随后徐寻直接从食盒的侧兜里面拿出什么东西往陈渊手里一扔,陈渊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冰凉。 这个玻璃瓶子,里面乘着暗红色的药片。陈渊下意识一挑眉,面色却是如旧。陈渊把瓶子往床头柜上随手一放,故意略带嘲讽地说道:“我就是再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到这种程度。” 徐寻一笑:“从你哪里顺的。” 陈渊:“……”失算失算。 陈渊起身坐到了徐寻的病床边上,表情里的不怀好意让徐寻脊背一凉。 陈渊那缠着雪白绷带的手,轻轻抬起,左手食指不前不后刚好按在徐寻想要说些什么而微微开启的薄唇上,轻柔清凉的触感弄的徐寻倒吸一口凉气。 眼看着徐寻一愣,陈渊嘴角笑意更深,手指向下划去顺着下巴的弧线滑到突起的喉结处,还缓缓打了一个圈。徐寻下意识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有些恼羞成怒。 “你……”。 这人是聊斋里来的妖孽吗! 而陈渊像是没有玩够似的,纤长灵活手指继续往下,在胸口裹着伤口的纱布哪里缓缓停下。 徐寻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指尖下不断加快。 就在徐寻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一点指尖扩到一整张温暖的手掌。巧妙地避过他的伤口,另一只手攀着他宽厚的肩膀将自己的身躯渐渐拉近。最终到了,呼吸交织,鼻腔热气相容,彼此的额头与鼻尖在将接未接的地步。 徐寻有些暴力的攥住了陈渊盘在自己肩上的手,陈渊却连调戏他的节奏都没有被他打乱,原本支撑在病床上的手,沿着徐寻后背的肌肉机理从下向上拂了上去。 腰身似是因为无处借力而软软地向下坍出优雅和挑逗并存地弧线,整个上半身彻底向徐寻的方向塌了过去,精巧的下巴卡在徐寻的颈窝,也不管徐寻因为紧张已经凝了薄薄一层汗液。 加上徐寻依旧拽着陈渊的手,倒像是徐寻强行把他拉入怀,而不是他自己投怀送抱。 陈渊看似乖巧地枕着徐寻的肩膀,柔软的发丝在不经意间扫着徐寻的肌肤,在他耳边问道:“师兄,还疼吗?” 老实人徐寻攻守之势早已经被这番骚操作搅乱成一团浆糊,只好顺着对方地意思强行镇静地说道:“不疼了。” 然后深吸一口气,低头磨着牙缝对几乎躺在自己怀里的陈渊,正想采取些暴力手段。 突然意识到对方刚才稍稍影响了自己的痛觉神经,好让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少一些。又无可奈何说道“多谢。” 陈渊:“那咱们来谈谈案子怎么样?”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陈渊委屈地眨了眨眼。 “怎么,好歹也同生共死过。师兄,你好生薄情呀?” 徐寻被陈渊这番故作娇嗔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最后实在是被调戏地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你恶不恶心啊!” 陈渊把头从徐寻肩膀上撤了下来,像是终于玩够了一边笑道一边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禁逗,而且,你不把手松开再说的话,可显得欲拒还迎。” 说着晃了晃被徐寻依旧攥着的手。徐寻连忙松开,张着嘴对上陈渊一脸委屈和按不住嘲笑意味的嘴角,脑子咣当一下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只好说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说,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陈渊本来感觉刚才在方清婉哪里,徐寻应该对他做的手脚有所察觉,给他个机会让他问。不过,就徐寻目前这个似乎未察觉他故意漏出的狐狸尾巴的状况,通常分为两种缘故。 一是装傻,二是真傻。 若是前者,证明他家狗子长大了;若是后者,证明他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从感性上,陈渊希望是后者;从理性上,显然前者更好。 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奇差一招,没能将他完全从这场博弈中抽离出去。也是,自己原本的计划也不过让小白简简单单的停职而已,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第42页 陈渊回到了正常的坐姿,理了理衣装,又是一副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模样。声音也从暧昧不清变成正常的清亮嗓音:“你们接下来,就打算快速收尾了吗?” “那你们之所以以毒攻毒,不就是因为无法正面对抗吗?陈渊,不要绕弯子,我不想跟自己人斗心眼。” 陈渊呆愣了几秒,抿了抿嘴唇。 “您可真是,太信任我了。万一我是那边派来的卧底呢。” “那你能拿到总局的控制药剂,不应该傻到这么容易暴露。” “……” 徐寻叹了口气,把话题扳了回来:“事情显然没有结束。” -------------------- 所以说,徐寻没觉得陈渊是反派真的是真爱。 这个时候让我们高歌一曲《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反派生涯》 第24章 吃醋 ===================== 徐寻拿着手机,用刚刚清明的脑袋快速处理着各类人在过去睡着的两个小时里发过来有关案件的所有消息。 另一边,陈渊捻着刘海:“我们先把思路理一理,我知道真的不一定有你们多。你先说说你所收集到的,我们说不定能拼出来大半部分。” “如果方清婉说的是真的,那么乔玲是这个案件的表面起因。”徐寻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陈渊一眼,陈渊立刻领会他的意思,连忙争取一个“坦白从宽”。 “我确实在方清婉向方燃说证词的时候,稍微影响了他一下。不过你能感觉得出来我的存在,也应该清楚我只能维持她的精神稳定罢了。不能控制他的思维,更不可能控制他的行为。” “嗯,我信。暂且不论方清婉的精神状况,我认为,可以认定方清婉的证词拥有八成的真实性。方清婉主导了整个事件,利用了这个犯罪集团原有的隐秘程度极强的犯罪网络,加上自己父亲是主刀的身份。用赵娇雪堪称明目张胆的死亡,首先是揭露赵春海,斩断他们的一条臂膀;其二,是让警方顺藤摸瓜到整个犯罪集团……”徐寻停顿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的冰山一角。” 陈渊:“这两个主要目的都已经完成了。话说,之前追杀你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你们查了吗。” “当然查了,这种重大袭警事件。不查,警方不要面子的吗?说起来也巧了,我们在追踪方燃的犯罪地点时也碰到那辆车,只是换了个套牌。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追杀我。他们大可以等我到圣地医院一起炸掉。结果不但彻底暴露了圣地医院的埋伏,自己还百搭了。而且,你不觉得他们圣地医院哪里有点过于粗制滥造的吗?” “你觉得这个背后一共有几股势力。不算警方,也不算我。” “你的意思是……方清婉和方燃背后的是A势力,你引来黑吃黑的是B势力。如果A势力的目的是为了维持自身在华城器官交易的犯罪网络,那么这么明目张胆的与警方对抗实在不是很明智。而且从他们一早敦刻尔克大撤退的举措来看,前后风格矛盾。虽然不能排除是内部势力发生了分裂”徐寻立刻立马看向陈渊“要么是A势力底层执行人员和高层发生了分裂,要么就是你引来的B势力弄得幺蛾子。我个人倾向于前者。” 陈渊心想,其实是我整的幺蛾子。 陈渊清了清嗓子,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徐寻:“是那个攻击方清婉的老太婆,话说,我现在怎么还没收到任何关于她身份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关于福利院的问题她应该就是突破口。” “我认为你们应该重新开始查查福利院和圣地医院里的线索。” 陈渊温温柔柔的说着,但是肢体动作十分强势地把手机从徐寻手里拿走,理直气壮地好像拯救网瘾少年。 徐寻心有不甘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委委屈屈地回复道:“嗯,我刚才已经收到了温良传过来的关于方燃的审讯结果,你要先听听看吗。” “好。”陈渊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徐寻却并没有任何反应。陈渊抬头看他,等来了一句:“那我能看手机了吗,我的大小姐。” “……”大小姐是什么鬼?你是故意报复我吗? 看着陈渊有点吃瘪的表情莫名在那张斯文败类的画皮加了几分生气,徐寻为了掩盖自己微妙的表情用手把头发往后梳了一下,正好看见冷落许久的食盒,顺手把排骨汤提了过来,打开盖子,令人馋涎欲滴热腾腾的香气立刻勾起了两人空置已久的胃的生理反应。 徐寻把整个食盒十分自然地放到陈渊腿上:“你饿了吧,尝尝,我家老爷子炖排骨汤还是一向有一手的。”又把勺子拿出来塞到陈渊手里。 陈渊望着徐寻,对他的大发善心甚是不解,眼看着徐寻在手机里找到本该保密的录音文件,开始播放。 然后,下雪自己拿起一双筷子,一边十分专注地开始听录音,另一边对着陈渊腿上的排骨开始吃。 陈·餐桌·渊:“……” ——-- 在方家故居里的温良把录音偷偷发过去之后,开始回忆起刚才跟方燃的对话。 那栋房子荒凉依旧,一层一层的灰尘以静态的存在揭示着十年之间物是人非。方燃走到最前面,冰冷的手铐揭示着他的身份。他低着头失了开始一副社会精英的趾高气扬,也没有后面精神错乱的垂死挣扎,只是一个未老先衰的垂暮之人:“警官,我能不能去一趟书房。” -- 第43页 “请吧。” 书房的陈设非常简单,三个大书架贴墙拜访,左边放着一些专业医学书籍应该是方燃的,右面两架书籍从四书五经、百科全书还有一些文学类的书籍。书架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动,里面的书都照旧摆放。方燃立于书架之前,略用了些力打开书架门,一身抖落的尘灰。他几乎没有研究多长时间便从书架里面抽出一本书,是爱伦坡的小说集《乌鸦》,页面已经有些泛黄,开篇第一章便是爱伦坡的名篇《黑猫》。 方燃有些颓废地坐在地上,手铐随着动作哐哐响:“警官,看过爱伦·坡的书吗。” 温良:“没有。” “我就随口一说,警官想问什么就问吧,谢谢你们还特地带我来这里。” “我还以为你会说,谢谢我们带你回家呢。” 方燃仰天长叹,双手捂着脸不知是哭是笑:“我……早就没有家了。” 空气一阵沉默,门外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啾啾乱叫着。温良和其他警员面面相觑了一阵,开口问道:“方燃,你应该清楚我们想知道什么。” 方燃从地上坐起来,低着头一步一步蹭到警察面前:“那我从头开始说吧。” “我的一生的转折,源于我的爱人——乔玲。我家境不错,原来学习也可以。后来,找到工作有待遇有前景,然后在工作时期遇到了一个女孩。她性格温和长得也很漂亮,我很喜欢她。我追了她很久,她也没有拒绝我,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离她越近她就越是害怕。然后我有一天,加班到了半夜回来的路上,看见那个女孩满手都是血,站在路灯之下。她见到我之后就开始疯狂地跑,我就疯狂地追。我终于追到了她,然后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居然可以这么多。”方燃缓缓停下语调。 书记员在一旁记着笔录,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天堂地狱,一线之隔。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远比我们想象中要浓稠的多。”方燃低着头,声音像是追忆又像是忏悔。“她从父辈开始就是犯罪集团的一分子,一直想要摆脱犯罪集团,但是又没有机会。那一个晚上她向我阐述了她内心的挣扎,她说只要能切断她跟那边的联系就能跟我在一起。年轻人嘛,自己喜欢的女孩希望你能拯救她,给她幸福,还有这么大的期许,当然义不容辞。她说,他上一级的联系人是个老人正好要做一个心脏搭桥手术,就是在我们医院,他希望我能悄无声息的在手术台上把那个人干掉。你们可能也能看得出来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与人交际的人,但是另一方面我对自己的专业素养是有很强的自信的。事情也很成功。” “哦?英雄救美,跟她结婚生子。幸福快乐的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呢,你的手怎么回事?” “那一天,我下班回家。突然被人迷晕,从那以后我就开始逐步进入泥沼。他们终究找到了她,并用于威胁我们。她为了不连累我们而自杀了,而那群恶魔还要把她的身体物尽其用。最后把一具残躯还了回来。我没有办法只能……把她埋到墙里。当时我那可怜的小女儿也在现场,她还那么小。还有,在此之前我妻子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开始虐杀猫为此我还特地去找了她弄来的那些猫的源头,你猜猜是哪。华城市潮海区西二大街34号,我永远忘记,因为她向我坦白那天我们就在那附近遇见的……” 温良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华城市潮海区西二大街34号,那不是他们找到方清婉的地方吗。 那边的方燃仍旧不停的哀叹着:“可我真的,真的很爱她……我不想她死,我答应过要救她的。……可你们为什么要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啊?”声音凄凄惨惨,仿佛渗出血丝的灵魂哀鸣。 “关于那个犯罪集团,你在其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就是一个医生。他们会把交接地点提前订好,通常情况下是周四或者周五。地点就是你们扣下的车,只不过套牌会换一下。你们也真是挺厉害……我一直觉得这个地点也太不好找了。我把商品带走交给满爷后,自会有一批工蚁负责清理干净。” “工蚁。” “是啊。就是基层员工吧。” 录音停止。 “行了,录音就到这里了。”徐寻叼着一块排骨问陈渊。 “有什么感受?” 徐寻刚想吃,却看见陈渊盯着那已经被两个大男人分的差不多了的一大盒子排骨汤。因为碍于勺子用起来实在不方便,他其实没吃到几块,现在正用勺子在汤里小心翼翼的翻来翻去,希望能找到些被遗漏的肉渣。 一旁徐寻看着陈渊向来从容淡定方寸感十足的面容,因为吃不到排骨这样的小事不经意间漏出一条缝隙,显出几分孩子气的可爱。令他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自然而然地用手接着排骨禁止送到专注觅食的陈渊嘴边,陈渊被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徐寻甚是爽朗的笑容隐隐露出他的大白牙,让陈渊觉得莫名几分傻气。 徐寻盯着陈渊错愕的面容说道:“吃啊你,还要我喂到你嘴里不成。” 然后见看着陈渊眯起眼睛,徐寻暗叫不好,被汤汁浸过尚且鲜红柔软的嘴唇向他的手靠近,咬在排骨上,湿热的气息喷洒于徐寻手部的皮肤。吃完一口又微微转换了一个角度,低着头吃下了剩下的部分,徐寻可以看见陈渊洁白修长的后脖颈。他仰起头,长长的睫毛被阳光点上细碎光辉,因为笑意弯弯如月牙般的眼睛透着几分狡黠,好像餍足的猫儿大发慈悲对铲屎官说了声“谢谢招待”。 -- 第44页 徐寻忍不住想如果那个铲屎官这有一只这样的主子这一笑统统心猿意马,啊呸,心花怒放。 就在徐寻又被陈渊惹得心猿意马,忘记主题时,陈渊突然开始说话:“我觉得啊……这个方燃,真是个天生的好演员。” “说来听听。” “无论怎么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说到底,方燃无非就是想说我是被逼的,我被自己老婆拉进了深渊,其实都是外界的不可抗力。可是,如果是这样,方燃根本不可能在这个集团有这么高的地位。更不可能坐到赵娇雪的上线。对了说起这个,你们拿没拿到赵娇雪的上线名单。你们发没发现赵春海所在的位子只出现在前半段,之后基本上联络的一半以上都是方燃,一个被迫的打工仔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力。显然,方燃其实早已经适应了这个犯罪集团。” “你……把给人挖器官叫做打工仔。” “不然呢,这是个中性词。”陈渊眉峰挑起,依旧是欠扁的斯文败类脸。 “行吧。说起来,关于方清婉的精神,”徐寻双手交叉,声音低沉唇瓣贴着陈渊耳垂说道,热气喷洒到他的耳廓,“你是不是进入到了她的精神域里。” 陈渊往后措了半个身子,对上徐寻的眼睛。那里没有他预料中的嘲讽,怀疑,或是别的任何他所能想到的应该出现的神情。 徐寻高耸的眉骨下,狭长的眼眸就像是一块被洗涤的干干净净的冰块。刹那间,于春日破裂,融成东流江水,流的却断断续续艰难坎坷,但始终不甘心就此干涸,目光也因而深邃悠远。双目交接下,欲盖弥彰的几厘米早已不妨碍陈渊感觉到冰冷的河水下的一团烈火灼灼,烧着彼此的灵魂与欲念。 那样复杂又纯粹的目光,直愣愣的,光明磊落于他的眼里。 然后,陈渊只用了一个眼神挡了回去,轻飘飘而空荡荡。徒留那团隐藏极深的火,在对方咽喉处滚烫难咽,但终究合着心脏缓急有措的节奏吞了下去。 看着徐寻的神情,陈渊摆出一个格式化的笑容:“怎么,我去看别人的精神海。徐警官吃醋了?” -------------------- 陈渊:我连手机的醋都吃 第25章 牺牲 ===================== 因缘运会,万物之中,人称最灵。 人所胜于万物者,唯有精神二字而已。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海,古往今来,先人清醒的认识到这份力量,有的渴望掌控这分力量来稳住本心,有人希望凭借此种力量掌控他人。 然而,乱想邪妄,周身及物,闭目思寻,凡尘俗世,念念不忘。所谓的精神自然,终是窈冥难测,忧患莫识。然而,随着现代医学的不断发展,玄学神学的领域被逐渐挤压。对于精神人们也有了全新的认识方式。 陈渊眨了眨眼睛,挑起话头来打破病房里沉默的气氛:“我在精神病院里,确实是去悄悄看了一下方清婉的精神海。她的精神确实乱的一塌糊涂,不过如果把它具象化的话,始终带有一丝清明在执着。而我正是通过维持那份执念,怎么说呢……帮的你们。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徐寻摇了摇头:“不会,你继续。” 陈渊:“乔玲实实在在早就死了,而方清婉她的人格把乔玲作为自我救赎的人格,其原因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乔玲给予他很大的影响,一直在她的潜意识里蛰伏直到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有了什么契机,让乔玲的人格突然出现并计划了这起事件。” “你刚才所说,让我想起了我们警方一直未能解决的一个疑问?就是赵娇雪是怎么拿到的赵春海的犯罪证据,虽然她的母亲不出意外就是在那个犯罪集团的内部,但根据线索并没有显示她的母亲有多高的地位。大概就跟赵娇雪一样,只是一个联络员而已,不可能拿到那么多内部的录像记录。而且,方清婉即使再神通广大我认为操控这件事,她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不足以做到。至于他的帮手,不意外的话应该是是……” “方燃。” 陈渊露出一个了然并且赞同的表情。“你说的没错,我想那些年轻的警官看了他的表演说不定真的觉得方燃是一个被牵扯进这个案子的一个牺牲品。” “其实,他也确实是一个牺牲品。方燃的故事里可能不会是完全编的,只是换了一下角度和描述的侧重点。而且,他也确实很配合,不过我很好奇,他这样做不还是把自己也坑进去了吗。” 陈渊并没有回答徐寻的问题,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分析了下去,“方燃和方清婉挑选赵娇雪来做牺牲,然后你们的线索应该是在方清婉和福利院两条线上。如果,如果婷婷不把那只猫抱走而且那只猫身上恰好被赵娇雪藏了证据,那么这个证据应该和赵娇雪的尸体待在一起。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市局的高层干净吗?哦,我不是说有内奸这么严重……只是。” “行行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承认市局确实不太干净,极有可能有人从证据链中做文章。从而到达混淆视听的目的,而满爷这些个也是这个道理。总之,就是方燃没有想到我们一开始基本上就咬死了他,存了侥幸心里,但没想到我们没按照他事先写好的剧本来,然后给栽了。” “其实,也不是侥幸。我猜,你们这次锁定嫌疑人,既没有分析动机也没有去严密仔细严密的推 -- 第45页 敲证据链。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们一开始就猜到这次的案件牵扯到了什么,对吗?”陈渊的眼睛很透,光芒在其表面流转,将里面更深层的东西遮挡的一干二净。 徐寻托着腮帮子,半眯着眼,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你问这些问题,我还真没法答。” 陈渊抿了抿嘴角,说道:“你站在警方的立场是什么打算?” “当然是配合方燃完成他的演出了。” “你要去方家老宅?” “不必。方燃已经压回市局了。我这身体也差不多了,请陈先生跟我走一趟吧,在看看福利院那边有什么线索,这事儿没完。” 陈渊愣了愣,“我们一起回市局?” 徐寻拢了拢头发,将整张脸漏了出来。弯腰回头一眼瞥向陈渊:“怎么着,难道你是个黄花大姑娘怕跟我一起出入有损名节吗?大小姐?” 陈渊一愣。心想他真的变了好多。 原来的他如骄阳烈焰,是斩尽世间不平事的利剑。 而今在凡尘烟火的包裹下,化为心怀暖阳的凡人。 怎样都好,他都喜欢。 ———————————— “到了。下车吧。” 陈渊和徐寻驾车来到了市局警厅,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在寒风里伫立的身影已经十分佝偻,在警局门口徘徊不前。 徐寻低声说道:“颜春慧?” “是赵娇雪的邻居?” 徐寻往陈渊身边一靠,整个嘴脸都浮现出一种准备看好戏的不怀好意:“咳咳,诶,你之前不是去慰问过这位老婆婆。请吧,陈老师。” 陈渊面无表情的把他推开,说道:“是你把他请到警局里的。你自己去。” “怨呐!千古奇冤!我怎么能请这样的老人家在此秋冬交接的肃杀之际出来吹风。” 陈渊双臂交叉,两条大长腿叠在一起,全身都透露着一种鄙夷的气场:“哼,堂堂刑侦支队副队长面对一个证人尽然如此畏畏缩缩,怂不怂”说着十分睥睨望了一眼徐寻,让徐寻想起王哥经常在群里转发的那只“小老弟,你怎么回事”的猫的表情包。所以十分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把陈渊弄得十分莫名其妙。 陈渊:“所以,你到底在怕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之前,颜春慧问我,她能不能代替她的监护人接赵娇雪回家。” “你回答的‘好’,是吗?” “是啊。” 颜春慧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裹,但是迟迟没有踏进警局。此时,一个温润清亮的男声在他耳边想起:“婆婆,您有什么事不妨进警局吧。外面风太大了,对您身子不好。” 颜春慧看着陈渊:“陈老师,我这里有娇雪之前一直存在这里的东西。我一个老人家记性特别不好,这个这个……你看我这事办的。” 徐寻地下身段,从后边走过来放低身段说道:“老人家,您先进去吧,好不好。” “诶呀,这这官府的大门,我们这些个哪里敢随便进了。幸亏……您两位正好来了。” 徐寻低着头,面目上的笑容十分和蔼可亲,跟他轮廓棱角分明的结合的恰到好处:“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所有的警察都是要求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您主动前来提供线索,我们再失礼也得首先请您先进屋内。” “诶、诶。好谢谢,谢谢您。” 颜春慧双手来回摩挲,全身绷直的所在警局隔间的椅子上。徐寻在对面坐下,陈渊给他们倒了杯热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徐寻身边。 颜春慧将手里用碎花布一层一层裹起来的包裹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开:“这些应该是娇雪母亲的东西。在我这里放了有些年头了,大概是三年前吧。您来找过后,我觉得不太对劲,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就过来跟您说。顺便,想问问娇雪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包裹里最上面有一个录像带,下面有一个泛黄的古旧笔记本。在下面是一本薄薄的相册还有几件小裙子。 徐寻和陈渊分别带上了白手套,徐寻拿走了笔记本。小心翼翼的翻开。这是一个账目本,每一笔支出与收入都写得十分的清晰,日期从五年之前开始截止到三年前十一月六日。所涉及的内容却十分简单,都是些吃吃用用的日常用品还有一些维修所用的指出。就是购买量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不太正常的大,每个月月初有一笔固定的收入。徐寻意识到这种固定的收入模式和巨大购买量,显然不是赵娇雪或者她妈妈的记录。 陈渊惬意地躺在警局并不舒适的椅子上,说道:“你看出什么?” 徐寻忽略中间的页码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勾了勾嘴角,手腕一翻就这页码,递给了陈渊。陈渊:“是哪个受害者所在福利院的账本?” “嗯。” 陈渊的手指在卫浴自己膝盖上相册上敲了两下,向颜春慧问道:“请问,您与娇雪的母亲相识吗?” “认识。那个,老师您可能了解一些她们家的情况。她妈也是生活所迫,而且有了娇雪后她也很少……那个……接客。” 陈渊正因为这句老师,打算斟酌一下用词比较符合他现在人民教师的光辉形象。怎知某人直接替他说道:“不好意思,其实这位是我的同事,那天处于工作需要才伪装成老师。” -- 第46页 好在颜春慧没有意识到之前连着两个警察找自己讨论重复话题有什么问题,立刻点了点头:“哦陈警官好,陈警官好。” 陈渊:“……”这个二楞子,这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要不是人家年长脑子不太灵光没反应过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徐寻:“老人家您继续说。” “反正,当初这个地方她们原本也不是常住。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用来找活时才回来这里。但是后来有一段时间好像每个傍晚都要来,因为正好娇雪要写作业,所以我记得清楚。后来孩子他娘走了,这孩子懂事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多。我呀,就是特别害怕她走了她妈的老路。而且,警官我严肃怀疑,当年她母亲年纪轻轻保不齐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说不定……被谋杀的啊!是不是,娇雪也是惹上了什么麻烦!警察同志,这娇雪到底怎么回事来着?” 徐寻的手指在桌子上缓缓敲打着,张了张嘴却难以说出口,这个外表如枯槁的老人唯有在谈及那个如白玉兰一般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时能够感觉得到生活的热情。无论在委婉的表达都无法掩盖,彻骨冰凉和残忍的真相。 “于本月七号下午,警方发现了赵娇雪……的尸体。我们对此深表遗憾,一定会查出真凶……” 哐当!椅子躺在地上晃悠这。 “您……说的是娇雪她……走了。” 第26章 身份 ===================== 沈景斌终于得到了在医院里袭击方清婉的罪犯的真实身份,便立刻来找徐寻汇报这一惊天的消息。 然而,还没有走进隔间,他便隐隐听到门内的哭号之声——那是一老人的哭嚎。 可以感觉得到,那人身体和灵魂都已经丧失了生命的活力,但人的情绪却不会随着肉身老去。 哭嚎声断断续续,却宛若在呕出自己的魂魄。 “娇雪……娇雪她才十五岁啊,她那么年轻那么好的小姑娘!我的老天爷啊,你还有没有天理啊,有没有……有没有公道啊。为什么啊,我就这么一个念想了啊。我的……我的儿啊……” 颜春慧早已经从椅子上滑落下去跌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徐寻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理解人们对于无法挽回的悲痛时最好的办法就让呐喊和滚烫眼泪把一切的痛苦携带出来。 但是,颜春慧哭得太厉害实在令人担心她的身体是否撑得住。 就在徐寻手脚不知往哪里搁放,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把真相告诉颜春慧时。看到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渊缓缓走到颜春慧的身边,用着跟她一样的的姿势跪坐着。陈渊的身材高挑,纵使在跪坐的基础上在弯下腰身,依旧要比枯瘦的老人高大很多。 他缄默着,抬起那只手腕上还缠着纱布的手,轻柔地按在颜春慧瘦骨嶙峋的肩膀上。 那个女人年老骨瘦如柴甚至有些丑陋,可是徐寻凝视着陈渊的眼神合着他现在的表情与仪态,让徐寻不合时宜想起了安慰无家可归孩童的母亲。 那双眼睛盛满了的不像是同情,因为那是给予同病相怜者的;也不是怜悯,那更像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的垂怜。 如果非要说,徐寻只能找到“慈悲”二字来形容现在的陈渊所展现出来的一种超然世外的情绪。 在陈渊无声的安慰中,在颜春慧身上浓郁的几乎凝成实体的悲苦逐渐消散,只剩下隐隐抽泣声。 清朗温润的男声犹如冬日暖灯,诉说道:“婆婆,我有一个哥哥,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也没有见过他。现在每当我想他,就想想他跟我说过什么话,这样我好像就能离他更近一点,”陈渊说着,另一只手盖过颜春慧死死撰着衣角的苍老的手,“娇雪她,临走前的几天曾说过什么吗?” 徐寻望着陈渊,他此时的气质澄净又沉静,可又如此精致梦幻。就好比饶是漫漫青史铺满的烟雨诗卷,承载逝者如斯的寂寥洪荒里,一些上古神灵鬼魅造出的海市蜃楼。 颜春慧在陈渊的异能下渐渐恢复了神智:“我想起来。” “我扶您起来,您慢慢说。” “在那孩子消失的前几天,她曾经问我人死后会去哪?还有什么人会上天堂会下地狱?死后能不能与逝去的亲人相见?坏人会不会遭到报应,下地狱?还有……如果真的有奈何桥,可不可以等人?就这些让人避讳的问题?是不是……是不是当时这孩子,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有危险啊?我怎么没有早日发现呢……”陈渊的拍着老人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孩子般温柔。轻轻安慰着老人。 “咚咚咚”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向来,沈景斌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干咳了两声。 陈渊十分识趣的哄着老人家将她扶起,送到到了休息厅稳定着他的情绪,一边走一边弯着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息。 沈景斌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户籍科和我们查了那么久才把那疯婆子查出来吗?” 徐寻十指交叉承载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中国国籍吧?” 沈景斌酝酿好的悬念被这么不解风情的击碎,只好叉着腰感慨道:“我说……你就不能给我个装逼的机会吗?稍微装一下也行……” 徐寻挑了下没,十分配合的说道,双手一拍:“哇塞!这么深奥的话题,还请沈大人务必为小的解惑?来,开始你的表演,等会,我先喝口水。” -- 第47页 沈景斌:“……。” “算了算了,我们技侦科熬了一天一夜才查出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万万没想到啊!是美国国籍,但是有意思的是这个人居然本来是个越南人,应该是非法移民到美国,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取得了美国国籍。可是获得了美国国籍后,她又用了一个死人的假身份叫朱霞来到中国。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要不是蛛丝马迹可寻,我也是难以相信。……无论如何,我现在真是有点瘆得慌,你说她所依附的那个集团到底是个怎样的庞然大物。真是令人细思极恐。” 沈景斌捶胸顿足的说完这句话,抬起头来去看徐寻,却发现对方低着头坐在那里沉思上了。 沈景斌被气得直接拍了一下徐寻的脑壳,说道:“喂,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课。” 徐寻睡眼朦胧中揉了揉手背,“你讲完这段话的功夫,我又补了个觉。” “……”娘个混的,这都什么事啊。 徐寻抬起手,手指沾了些茶水在写字台上,在桌子上画了个圈缓缓说道:“赵娇雪和她的母亲”,随后在上方画了一个圈又说“方燃,乔玲和方清婉”最后在两个圈连接成线段的中垂线上化了个三角,说道“朱霞。” 徐寻:“不知道那座福利院里有多少孩子的冤魂。现在我们从上到下终于到了这条产业链本身了。源头和出口商已经找到,可问题是具体怎么运作的过程还没有搞清楚铲除干净。”徐寻叹了口气,“对于受害者来讲,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方燃招了不少,难道不够抓到这些人么?” “不一样,以朱霞的态度来看,这两拨不是一条心的。而且,人呐,无论身处哪里总是喜欢往高处看的更多一些,方燃对他们未必真的有多在乎。那些人就像是这个集团的工蜂一样,最脆弱最容易暴露。但是如果有更大的鱼替他们吸引注意力,却比阴沟里的耗子更加歹毒阴险,巴不得照在他们头上的人都去死。” “无论在哪里都处在最底层,就连吃口饭都只能在残羹剩饭里觅食,也难怪会心理扭曲。”沈景斌又要开始打日常的讲座时,徐寻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轻声说了一句。 “你提醒了我!我总算知道哪里有违和感了。” “……?” 沈景斌整个人都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这人哪里搭上线了是短路还是打通了。徐寻手指敲着桌子边沿一线说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朱霞去砍方清婉的时候说过什么?” -------------------- 我真傻,真的,我原以为我在开学前可以攒够稿子,可没想到我们要搬宿舍,我光想到我们要搬宿舍,但是没想到我们新宿舍还没有网。我光想着没有网,没想到我们还有军训,我光想到我们要军训,没想到我还要考托福………请大家相信,我不会咕咕咕,信我啊! 第27章 肉羹 ===================== 沈景斌开始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好像是说……” “只恨老太婆我没把你做成肉羹,让你跟你那倒霉老娘陪葬。” 徐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才翻了一遍福利院账本,发现这个福利院连买几头蒜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从来没有买肉的记录。”硬挺的眉骨下,双眼泛出冷冷寒光,却又好像被压抑在冰窖里的一团火焰。 沈景斌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多年的警探经历虽然令他涨了不少胆子,但是人天生的生理反应还是令他隐隐作呕,捂着腹部但是还是下意识反驳道:“不……不是,可能他们只是不给他吃好点的,他们……一群罪犯,苛待一群孩子不例外啊。” “不会。”徐寻直接打断了。他看向沈景斌,此时他清秀的面容已经有一点绷不住的扭曲。 他也知道这个人的性格,极其富有同情心和责任感,所以经常任劳任怨干了很多本不需要他干的事情,但是身为朋友他不希望老实让这个技术宅心里收到本不该受到的刺激。 他拍了拍沈景斌的肩膀以示安慰地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内心过于黑暗。猜错了。” 沈景斌:“现在林薇正在负责福利院孤儿的安顿工作和家属查询。有几个已经找到父母了,但是大部分还是找不到来源。你给她打电话问一下吧,我们技侦组还在二次核对孤儿身份,先走了。” “嗯,你去忙吧。这本来就是我们刑侦支队负责的。这段时间多谢了。” “算你还有良心。回头请我吃饭!” 徐寻看到沈景斌关上门后,面部表情不悲不喜的打开手机拨通号码,声音也依旧波澜不惊: “嘀——是林薇吗。你现在在暂时安顿那批孤儿的福利院吗?” “是,寻哥。” “林薇,你现在在福利院孩子身边吗?” “是。我们正在录口供,可是大部分孩子甚至都不上学,很多都没有踏出过福利院一步。也不知道赵娇雪的学籍和学校生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专业的谈判员倒是有,但是沟通不是很理想。” “你在就行。你问问,那些孩子平时有肉吃吗?” “啊,为什么?哦!寻哥您是不是说要从他们日常生活进行询问,好拉近距离!” “快问。”林薇被徐寻严肃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抿了抿嘴。放缓语调说道“小朋友,你们平时吃的怎么样啊?有没有新鲜的蔬菜水果啊,有没有肉吃啊?” -- 第48页 小男孩小声的回答道“蔬菜水果是有的,就是不太新鲜。不过每个周五我们晚上有排骨汤和红烧肉。” 徐寻听到了回答眸色又沉了沉,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把手机收了回去,徐寻缓缓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啊。” 徐寻走到外面的时候陈渊还在于颜春慧进行着交谈,他的语调平静温和,似乎能抹平人间一切痛苦:“婆婆,您当初跟娇雪说你相信这世间有忘川河。” 那老人像是看开了一般,到底是满襟风霜,只是年老之时终究是禁不起白发送黑发的悲剧。 老人枯槁的手紧握,说到:“是啊。我还说,等婆婆走了便在那桥上等着你。……不知怎得觉得这话说了……说了好多遍。” 徐寻在外面干咳了两声。还没等陈渊说些什么颜春慧连忙起立说道:“真是对不住,我这又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这东西也送到了,人也该走了。”还没等徐寻和陈渊说些什么,老人便已经撑着佝偻的身躯离去,但还没走出警厅,就停下了脚步。像是纠结再三后,返回说道:“我……能不能接她的尸骨回家?她已经没有别人可以为他做这件事了。” 徐寻:“这正是我们,想要拜托您的。” -------------------- 有点短…… 第28章 碧落 ===================== 朱霞面目狰狞的尸体端坐在病床上,嘴角歪曲的角度像极了一个不成形的嘲讽。左手还依旧被扣在床架之上整的身躯,显得极为扭曲。 如果能倒回到到二十分钟前,徐寻真是想扇自己一巴掌。 【20分钟前】 陈渊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拐上了徐寻的车。然后徐寻用一种给罪犯戴手铐的既视感“咔嚓”一声为陈渊扣上了安全带。然后自己坐到主驾驶上,说道:“我们要去看看哪位女魔鬼。他们把孩子的尸体做成了幸存者的硬菜。” “……”陈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徐寻像唠家常一样向一个表面未曾有什么了解的人说这么毛骨悚然的事情这事本身就令人十分毛骨悚然。 而陈渊也无法配合他的演出,只好回了一句“哦”,以表示我接收到了你的信息。 徐寻:“……” 一路行车陈渊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但是到了后来他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暗自吐槽了一声,看着后视镜里追踪他们的车辆:“这些人有完没完,你怎么还没甩掉。” 徐寻一手握着方向盘也是无奈:“我的大小姐,您看看这是哪里。我身为人民警察不能知法犯法超速行驶。只能绕路了,就是怕耽误了时间,产生什么变故。” 陈渊暗自翻了白眼:“你老把乌鸦嘴收一收,先把人甩掉。” 徐寻一脚踩下油门,似笑非笑回应道:“是——遵命。” ————————— 而今徐寻看着朱霞在医院层层的看守下变成一具永远不会说话的死尸,回望了四周不停愧疚的小警察和震惊不以的医生护士,不知道是该自认倒霉还是自裁谢罪。他向负责的医生问道:“什么时候死的?什么时候发现的?是正常死亡吗?” “大约就是十分钟之前,护士案例巡房的时候发现的。大约就是您通知要来提审后不久。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这几天生命体征稳定,也没有任何急性病的病症。现在法医没来,我们目前就保留现场,什么都没动过。”医生见过的死亡也不少,调理还算清晰。 不过……。 徐寻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医生在潜意识路显然笃定了这是非自然死亡中的他杀,否则就不会有法医和什么现场的事了。 就在徐寻站在门外,用异能强化过的五感观察眼前医生和死亡现场的联系。 陈渊在一边微微蹙起眉头:“如此听来,怎么有点像防止你的提审。狗急跳墙。” 看着四周人紧张焦虑的神情,徐寻仰了仰头,语气平静地说道:“虽然目前,证人即犯罪嫌疑人意外死亡打乱了节奏。但是他们已经独木难依,并且自乱了阵脚。我们市局相关部门马上就来进行侦查,请注意保护现场。现在我们需要调医院监控。” 医生:“好的,您请。这边走。” 陈渊看了一眼前方步伐整齐精准宛若钟表的徐寻,向前加快了几步,贴在他身边轻声说道:“你有想法了吗?” 徐寻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目前没有证据,盲目猜测只能误入歧途。好了,监控室到了。” 陈渊自觉地站在了监控室的外面,乖巧的站在墙角里。却见徐寻回头看他,皱着眉头说道:“你在哪傻愣着干什么呢?快点进来啊。”陈渊眯起眼睛笑了笑,走进了监控室里。看到画面已经调到了朱霞所在病房,大约是三十分钟前的场景。 画面里朱霞形容枯犒,但周身散发出来的狠劲和令人恐惧的癫狂与徐寻第一次在审讯室里所见到的瑟瑟发抖的老人家判若两人。 她阴岑岑地望了一眼门口,没多久一个推着手推车的护士带着一个口罩走进病房。那个护士身材娇小,也就一米五左右。徐寻连忙问负责调取监控的医院警务人员“这个护士不该这个点来吧。” “嘶,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我凭印象感觉,怎么说呢,咱们院好像没有这么矮的护士。” -- 第49页 接下来画面里,身穿护士服的人径直坐到了朱霞所在的病床上。可以看得出,她一边在和朱霞交谈着什么一边把手推车上的东西配好喷洒在一块纱布上,由于医院只配置了画面监控,听不见两人在交谈什么。然后,原本好声好气的“护士”猛地用带着手套的手把纱布捂在朱霞的口鼻。 朱霞面色突然扭曲地非常惊恐,似乎完全是在意料之外。而那个护士虽然身材娇小但是力气却似乎意外的大,死死捂住朱霞的口鼻四肢将其压得严严实实。朱霞虽然死命挣扎,但是终究年纪已经大了,之前又受了伤四肢逐渐停止了挣扎呼吸也渐渐停止。那个凶手也似乎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仰,却平衡不稳栽到了地上。然后,连忙推着手推车跑了出去,神情十分慌张。 身后的陈渊挑了挑眉,“这个人的反侦察意识不太强啊。” 徐寻一边心想自己之前想多了,一边说到:“其实一般罪犯的反侦察意识都没有那么强,不然我们警察还活不活了。”随后指了指监控屏,示意警卫小哥“师傅,能追上这个人的行踪吗?” 头一次目睹如此直接粗暴的凶杀案的可怜警卫小哥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被徐寻一拍肩膀才反应过来,回道:“能。可以。” 监控里,那个护士跌跌撞撞沿着墙边一路小跑,好在医院里人群熙攘,人来人往一路上根本没有发现。小护士将手推车放回原处后,将推车上的几个瓶瓶罐罐往藏在房间里的帆布包里一塞,背起包就往外跑,这个时候门外已经有了警方的动静。小护士急急忙忙贴着墙根躲进了旁边的厕所里面。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最后定位是一楼B区的卫生间。警官放心,咱们医院的窗户上都安了铁栅栏,他是逃不出去的。” “好。跟我走。” 徐寻带着部分警察和两个女医生围困了“护士”所在的卫生间。好在里面并没有什么人,但是仍然免不了两位女医生将里面的人员清理干净的麻烦。可等两位女医生进去没多久,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声就传了来。只见一个看上去不过及笄之年的小女孩,仍然穿着护士服,却一把抓着一位女医生的头发还用一柄水果刀抵着她的咽喉。 用着稚气未褪的声音说道,对着门口一圈的医生护士还有警察大喊:“你们都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然而,为首的徐寻却什么都没有做,他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其实比谁的慌乱。 连一把小小的水果刀都拿反了。 那被威胁的医生到底也是个成年人,虽然猛然被人“绑架”有点反应不过来受到惊吓。但是说到底哪怕没有碰过手术刀,切过菜的都知道现在这个女孩子的“刀背”根本伤不到自己。趁着她被警方来势汹汹转移了注意力,马上就挣脱了那纤细胳臂的束缚,踉踉跄跄跑到安全的区域。 小女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可以用来威胁警方的筹码跑了更是陷入慌乱。两手举着把“铁片”,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直至墙角,再退无可退为止。 “你们……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 一个小姑娘,刚刚杀了人,用一把水果刀当着警察的面所有威胁了高出自己一头的一个成年人。她的情绪比常人更加不稳定,更容易受到刺激。整个眼睛已经充血,凌乱的头发趁着苍白的脸颊,将原本甜美的皮相从中撕裂。 徐寻轻轻碰了碰身后默不作声的陈渊的手,陈渊转头看他。徐寻一个眼神示意他快去抚慰这个女孩情绪。陈渊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换上对付从八岁小姑娘到八十岁老太太都无往不利的职业假笑走到小姑娘面前。稍稍弯腰,摆出一副准备单膝下跪的姿势以减少自己一米八几的身高产生的压迫感。 那小姑娘阴冷,癫狂与恐惧交织的脸渐渐转向面目亲和的陈渊。 陈渊伸出一只手,低声细语地说道:“小姑娘,你别紧张。” 小姑娘的目光和陈渊无框眼镜下深邃的黑眼睛对视了几秒。 那小女孩的眼神中的疯狂逐渐被冰冷取代。随后,左手松开了刀柄,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随后,潇洒洒脱地把手里的刀一扔,“咣当”一声金属和瓷砖碰撞声在卫生间里回荡。双手上举,低着头说了句: “人是我杀的。带我回警局吧。” 【警局】 徐寻看着清理出来的档案,挑了挑眉,对着温良等警员读到:“朱碧落,十三岁。监护人,朱霞,关系,祖孙。与赵娇雪同读华城十六中初二,但是不同于赵娇雪的是,班级老师同学对这个人没有印象……”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何?惊喜吗?意外吗?” 温良揉了揉这几天又掉了不少的头发,说道:“寻哥,说实在的。我稍微有点毛骨悚然。说真的,我刚才去审过他。结果人家连正眼都不曾看过我。大有一副反正我承认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你随意的样子。不过,我本来就不擅长审人,尤其是我还有点恐女症。就去换了林薇来,两个小姑娘应该稍微好点。” 徐寻想了想林薇这个披着乖乖女皮相的暴力妹觉得够呛,有些无奈地用文件夹十分有节奏地拍了拍桌沿,吐槽道:“行了你。要不是大批人马都在处理码头仓库爆炸的后续,我也不愿意让你去。而且,据我所知,在女人眼中其他女人不是好人的几率远比男人大。” -- 第50页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到林薇,就看见她一路小跑,落荒而跑到了徐寻面前:“副队,那个,从头到尾,那小姑娘就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可以提供你们想从朱霞口中得到的信息,但是她必须要见这里这里级别最高的一线人员。……我思来想去,副队,就是你了。” -------------------- 不是洛丽塔,不是孤儿怨。(可能让你们失望了,非要说的话,算汉尼拔吧) 这卷快完了,老实说,这片小说属于试水作,这卷写时构思也不够成熟,有很多的瑕疵。高潮点也有点没起来,后面的自我感觉好一点。 感谢每一个读者!你们都是小天使! 第29章 姐妹 ===================== 朱碧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的气质散发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阴森与颓败之感。除此之外,她长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小巧的鼻子和嘴,还有浅浅的卧蚕,面部组合的方式是少女独有的青涩。是一个长得蛮好看的姑娘。 她低着头,发丝显得有些干枯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玩偶娃娃。徐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的面前,小姑娘抬头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男人,干燥的破皮的嘴唇微微张开双手捧着杯子抿了一口: “谢谢您。”随后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抬高自己的下巴硬撑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有什么你就问吧” 徐寻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可怜又可笑,双手交叉放置膝上一副跟小朋友普法的姿态。 “你为什么要见官最大的那个?我们都是警察,会有什么不同。” 小姑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不一样。娇雪姐说了,据说到一个地方先跟哪里第二把手混个脸熟,这样才比较安全。而且我听说了,您们这管事的好像出事了。而且,我之前打听过了这里的副队之前不久刚刚被停职了。我猜你要是他们的人应该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应该是个靠谱的人。于是,就跟他们说我要见这里最大的官。”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带着些自我炫耀的意味,“就是想见你。我记得你姓徐。” 徐寻笑了笑,眼神余光里,朱碧落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裤子还不受控制地发抖,腿一直非常焦急地小幅度抖动。无一不展示她现在十分地紧张甚至恐惧。 徐寻:“我看了看你登记的身份,个人暂时推断真实性与朱霞的身份信息一样低下。说来惭愧,这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所以,你建议说一下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小姑娘的面部表情一僵,显然没有意料到对话的发展会朝着这个方向,节奏自然而然就跟着徐寻继续了下去。“我的那些身份确实是假的,那是娇雪姐送给我的礼物。本来我的……算是艺名吧,叫做碧落。那些个贱人干着那么恶心到家的混账事,还用什么高雅的名字假装自己有多清高,什么锦瑟啊、含情什么的,简直就是婊子立牌坊。我当时正好交由娇雪姐经手,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但是,后来娇雪姐大概是觉得跟我是同龄人,于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我从货单上抹去了。还送了我一个假身份,给她跑跑腿什么的。” 徐寻点了点头。朱碧落看着对方久久没有问出自己以为会问的问题,实在忍不住。小声说道: “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那个老巫婆吗?” 徐寻的眸子看向朱碧落,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受到灵魂的审视一般,忍不住抖了个机灵。然后对方不知是何意味的叹了口气,说道:“谁为了赵娇雪报仇吧?” 小姑娘显然十分震惊,眼眶里血丝渗出。“你为什么……会知道?” 徐寻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换下温情脉脉确定面具摆上一本正经谈正事的面孔:“小姑娘……说说吧,你想代替那个你口中的老巫婆,告诉我们什么。” 朱碧落:“我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处理尸体。华城市潮海区二大街有一个废弃厂房。我没有从来靠近过。只是,之前跟踪那个妖婆的时候发现的。不过,我一直不理解的是那个地方十分封闭,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处理尸体的好地方。那么多的尸体,难道不应该找一个更开阔一点的地方吗,比如无人涉足的沼泽地什么的。” “能不能在不范围缩小一点。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者路标吗?” “我记得跟上去的途中上一个路口左手边有一家挺大的宠物店还是繁殖基地什么的。里面狗叫吓死个人,离着老远都能听到跟被饿了好几百年一样。应该是在西二大街?过了那个地方右拐一个路口就到了。” 徐寻心里闪过一个地址:华城市潮海区西二大街34号。 这算是,线条终于完整了吗? “谢谢你的配合。还要喝水吗。” “啊?要。”朱碧落接过温热的水杯,面色镇定自若双手却忍不住发抖:“为什么……?我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你们不觉得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吗。” 徐寻深深看了那个姑娘一眼:“你为什么要杀了她?是什么让你认定她是害死赵娇雪的凶手。” 这一次朱碧落的身上有一股难以化解的忧郁与悲伤萦绕,从徐寻的角度看过去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声若细蚊说道:“不是她害死的。娇雪姐,是自己设计的自己的死亡。” 徐寻听到了这里,不禁挺了挺腰板。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不良少女”想要的只是一个倾诉的对象。 -- 第51页 一个倾诉她对自身的不幸,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以及对于温暖和希望不曾放弃的追求的对象。 “娇雪姐临走前跟我说,她在这次一走可能回不来的,不过即使死她也要那些人付出代价,她当时还跟我开玩笑……跟我说”,朱碧落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流了出来但是还是逞强仰着下巴说道,“说投胎是一个技术活,咱们没投好,就为自己积点德。下辈子还能投个好人家。她最后还给我留了一封信,里面有关于应该下地狱的人的名字。还有,她还说……还说……”朱碧落此时的情绪终于彻底的崩溃,嚎啕大哭起来。记忆力那封信上赵娇雪清秀的字迹逐渐清晰。 ——我知道我会死,但是这不重要。我觉得,自己十四年来从未比这次活的更真实了。我选择不了自己怎么活,但是我可以选择自己怎么死,比起很多人也是一件幸运的事。只是,从今以后,我的小姑娘,你的道路只能自己选择。希望日后,你面对我的骨灰时,还能想起我的样子。 还有,老规矩,别忘了烧了。 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着朱碧落近乎嘶哑地哭声。 “我要他们都下地狱,凭什么……我最重要的人要为了让他们付出代价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不公平……” 徐寻在自己的衣裤里翻了一遍,总算照出一块能用的纸,递给朱碧落。这年头,未成年犯罪包括犯下谋杀案已经没有前些年那么骇人听闻了,至少在警局内部是如此。警察也不用因为未成年的身份而胆战心惊,当然还是要采取委婉的抓捕或者审讯方式。虽然,徐寻个人认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多委婉。 但是,哄孩子一向是全体警察的重灾区。职业环境导致的大男子主义未免会造成直男癌的泛滥。所以,徐寻只好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朱碧落哭得稀里哗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一面感慨,我一实验体真的是很难体会你们正常人汹涌澎湃的情绪,我可真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警察。 不过好在,一般人只要情绪发泄出来都会正常一些。看着情绪逐渐趋于平缓的小姑娘,徐寻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准备离开审讯室。 就在他转身离去之时,朱碧落突然拉住他的衣服,问他:“执行的时候,会很痛吗?” “嗯?” “我这个属于故意杀人罪,应该是要执行死刑的吧?” 徐寻微微一怔,原来她跟赵娇雪一样都是做好了“不自由,毋宁死”的准备了吗。 这都是群什么熊孩子啊? 徐寻对朱碧落摇了摇头:“不会,你们无刑事行为能力人,不负刑事责任。将来的路还长的很,好好活下去。你要活的好,你的娇雪姐姐才不不算白死。相信我。” “我做什么对于死人而言,其实意义不大了吧?” “有。那些离你而去的人,会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活的不好,他们会对人间更加失望,然后他们可能就不回来了。” 朱碧落看着徐寻异常认真的神情,年幼的脸上增上几分不合时宜的成熟妩媚:“这位警官,您身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说这话会不会政治错误。” “啧,小朋友,唯物主义告诉我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要亲自试一试。反正啊,这是我实践得出来的真理。” 看着对面的中二少女,从一个炸毛的小白鹅变成了一个鹌鹑的形象,徐寻终于放心起身,结束了这场“审讯”。 徐寻离开了审讯室,刚深呼吸一口警局里并不清新的空气,撑了个懒腰。一转头,揉了揉眉心笑道:“又是你啊?”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陈渊挑起眼皮看着他,被桃花眼自带的弯度勾勒的不深不浅的笑意就这样撞了徐寻满怀。 那双镜片下显得越发如水的眼,仿佛世间情思皆堆此间。不知是不是警局的灯线过于苍白将那人的面色照的有些惨白,嘴唇却衬托的格外的红。他换了件高领的深灰色毛衣遮住脖颈的纱布,但是却没遮住没骨头似的腰。腰线弯曲的弧度,却让徐寻脑子里回荡“这里的山路十八弯”的魔性旋律。 陈渊向徐寻的方向走了两步,让他内心不禁有些莫名的慌张,陈渊低着头在向他又走了一步后,抬头看他,说道:“你可真温柔啊。”陈渊说话总是不由自主的带一点上挑的气音,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在陈渊口中,能带着四份分感慨三分柔情两分艳羡还有壹分不知为何的情绪。 见徐寻没有什么反应,陈渊接着说了下去:“虽然,你天生共情能力就远低于常人,但你……” 徐寻听着对方这一往情深的语气觉得走向不是太对,就半途截断了“停停停,不用但是了。一般情况下,‘但是’后面都不是我想要听的。” “……” “况且,如果不是你在外面悄悄影响。她可能不会把情绪发泄出来,只会成为日后心里的沉疴一辈子无法解脱。” “嗯。倒是不傻。”陈渊默默低着头,刚才徐寻对朱碧落说的那几话在他耳边回荡不停,好像岩浆沿着地缝蔓延在古旧土地上,逼迫其变质发热。 看着陈渊莫名的沉默,徐寻觉得很奇怪,就好像自己养的八哥突然不叫唤了一样违和。“喂,你没事吧?我看你情绪不太对。” 陈渊下意识地捂了下胸口,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朱碧落的情绪起伏太大,有点影响到我。回去吃药就好了。” -- 第52页 徐寻听了这话,苦笑了两声:“说起来,我是感受不到别人情绪。你是……对他人情绪格外敏感,然后还能影响他人情绪,是吗?诶,那你感受一下我,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陈渊哑然失笑:“你谁阿你?我干嘛要体会你什么心情?” “……行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无关人员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咱们公安局的保安和那帮兔崽子都瞎了吗?” “可能吧,反正没人拦我我就自己进来。话说,你老人家现在不去取证还在干什么呢?快去吧您,我在这帮您看着朱碧落,保证她疯不了。” “您可真是热心……” “过奖过奖。” -------------------- 这是一个小姐姐救了一个中二少女的故事。一个很简单的没有过多变态血腥单纯关于友谊的故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单纯的情谊回头渊渊和寻寻两人约会会有解释】 PS: “有。那些离你而去的人,会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活的不好,他们会对人间更加失望,然后他们可能就不回来了。”——其实是在暗示陈渊有点掉马,你们看出来了吗? 第30章 火葬(1) ========================== “副队。我们刚才通知了潮海分局,他们已经到达指点地点进行取证。” “我知道了。不是,咱们华城的路况已经这么坏了吗。我这都快堵了一个小时了。” 在经历过好一番坎坷,市局的警车终于到达了朱碧落所提供的地点。 在场的警察已经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从外表上看,这座废弃厂房实在平平无奇,直接拿水泥糊的墙面已经稀稀疏疏掉了不少碎屑,地方不大不小。只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自己一个杵在哪里,倒显得像是一个钉子户一样,不过实际上这里根据警局资料,确实早在十年之前已经变成了一个违章建筑。不过,这里向南300米的路口是从一开始就隐隐约约贯穿了整个案子的流浪猫狗收容所,也确实如同朱碧落说的狗吠声传出十米不止,怪不得要留在郊区。 然而同一条街,再向前大约1000米以内就无建筑,除了一座……殡仪馆。 “这怎么回事?潮海区的警察心理素质都这么不受待见的吗?”徐寻身旁的一个小警察说道。 自从赵春海的事发,加上之前徐寻查获潮海区毒品交易线却反被停职的事情,整个潮海区的警局也跟着遭了秧。虽然现在赵春海仍在还在漫漫法律程序中苟延残喘,于局也还在一边撸着自己日渐后移的发际线一边跟各种利益集团扯皮。但是在媒体宣传下,整个潮海区的警局都被贴了腐败无能的标签。不光老百姓指指点点,就连系统内部,潮海区都暗中成为了鄙视链的底层。 徐寻之前跟下面说过咱们一定要超脱在鄙视链之外。但是看到一群警察都在门外吐的惊天动地,给人的废物视感还是不太容易清除,总不能这麽大的案子他们派来的全是第一次到现场的新手吧。诶,他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产生情绪,是不是自己的共情能力又增强了? 徐寻看到一个从警戒线里走出来的老警察连忙上去询问情况:“老廖,这什么情况?你们这……”说着指了指吐成一排的警察。 老警察无奈地摆了摆手“不怪那些孩子,我们局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只敢用新上任的小年轻。”说着指了指屋里里面一片漆黑,“第一次见这么恶劣的案件,徐副队,见谅。” 徐寻此时已经穿上专业的防护服,点了点头,撩起警戒线往里面走了进去。尚在门外几米之外时,徐寻灵敏的味觉系统隐隐约约从呕吐物的气味中分辨出了血腥气和浓郁的肉类脂肪等有机体的腐烂气味。 他心里最糟糕的一种假设八成还是成真了。 他回头对自己身后的小警察和温良说道:“我给你们一次反悔的机会,要不要进去。” 温良:“您都把我们拐到这里了,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有点晚吗?” “好那你们待会,都、不、准、吐。咱们市局丢不起这人。” 温良:“……” 刚刚打开厂房的门,一股高度腐败的气味便席卷而来。幸好之前徐寻有先见之明的带了两层口罩,不然这种级别的感官刺激对于他来说无异于谋杀。 厂房主要分为外面的大仓库和内部的一个地下室。外面的仓库非常空旷,就像是废弃已久的厂房是一样的,如果痕迹检验科没有检测,没有用鲁米诺试剂后铺了满面墙壁和地面的荧光膜。 那幽幽的荧光,像是冤魂最后不甘的呐喊。 徐寻看了一眼,说道:“走吧。里面是主要犯案现场。” 腐败的气味越来越浓,温良很是奇怪,这个季节天气早已经转凉味道不应该扩散如此之快。然后,徐寻打开了门,里面的场景令后面两人的胃部难以克制地起了生理反应,就连徐寻都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那是一间厨房,有类似于为大型食堂准备的大型超过,和汤锅,以及各类厨房需要用到的刀具,和大菜板。角落里还堆放着各种绳索和刀具。 而菜板之上,放着一颗已经腐烂的人头,有着被火烤过半生不熟的痕迹连性别都无法分别。蛆虫与飞蝇贪婪地吮吸上面的养料。 打开炒锅和汤锅还能看都被斩断的四肢,也是半生不熟。 -- 第53页 温良强做镇定,转移注意力道:“尸体破坏到这个地步,法医想要确定死亡时间想必很困难。” 徐寻看了看说道:“怎么没有躯干部分?” “还真的。躯干呢?” “好了,咱们先出去吧。” 几人走出了厂房,徐寻摘下口罩便说了一句:“你们有眉目了吗?” 温良:“现在,无法确认死者身份。躯干部分丢失,联系正起案件,很可能缺失了部分器官。” 徐寻摇了摇头,说道:“朱碧落跟我说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一直不理解的是那个地方十分封闭,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处理尸体的好地方。那么多的尸体,难道不应该找一个更开阔一点的地方吗,比如无人涉足的沼泽地什么的。’根据她的证词,不出意外。每一次他们处理尸体都是在这里,就算……” 徐寻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厨房’背后隐藏的真相说出来。“所以,他们这里无论如何不可能只有一具尸体。遗留的现场更像是,来不及处理落荒而逃。那么,找到剩下尸体的去向,就可把案件中最后一个部分的犯罪团伙揪出来。” 温良:“如果让我来处理的话,我可能会选择抛尸在离这里不远的水域,那里的水流湍急。也没有台风季的威胁。” “难度系数太大,我们华城河海联运,又向来注意沿海水运,每天都有人在巡航还有负责打捞垃圾。而且港口众多。这里处于上游地区,虽然水流湍急,仍然不免被发现的风险。根据方燃的证词,这里至少两月就要处理一到两具尸体。一年至少要有六具,那么这么多年,那么多的尸体。抛河里风险太大。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只能往后排。” 温良:“但是,这个处理尸体的地方必然不可能离这里太远。所以最大可能,就是殡仪馆火葬场和流浪猫狗收留所。” 徐寻的双眼有一种冷静至冰冷的深邃,无论何时内心都有一份无懈可击的平和:“我带A队去火葬场,温良你带B队去流浪猫狗收容所。” 温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里立刻闪过了不容置疑的坚毅,回到道:“是。” -------------------- 我写的还是挺隐晦的,应该不会太恶心 第31章 火葬(2) ========================== 殡仪馆和火葬场往往都是建在一起的,华城是大都市把流动人口包括在内几十万人刹不住车。 俗话说得好,活人多的城市,死人也少不了。 华城在规划的过程中,有东南西三个火葬场,徐寻一直觉得这个火葬场有点多。后来才知道。西边那个基本上归隔壁省的死者了。这次他们去的便是东边那个比较冷清的。 整个天气显得有些氤氲,几分钟的功夫便无端下起了雾,徐寻的警车很快就到达了门口砖块已经有些掉落的火葬场。虽然写的是殡仪馆的名字。 徐寻也没跟他们客套,直接向最高管理人员出示了证件,进行了简单的询问。 那高级管理人员像是被徐寻的威压吓着了,一直弯着腰。 “警官,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这里营业执照都是齐全。” 徐寻冷冷瞟了他一眼。他本就生的高大英武,五官笔挺,一旦严肃起来眉目间自带一种咄咄逼人的冷峻。将那管事的打量了一番,越弯越低的腰弄得他地中海的发型更加深陷。但是,一转眼又换上一副亲密和蔼的笑容,这些年他已经将这变脸用的熟练,虽然比不上陈渊那种人精,但是应付应付普通人已经可以了。 “哦,是这样的,就是想问问您,这个殡仪馆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什么奇怪的事件啊?不必紧张,这片区域有案子发生,按照惯例我们要将这一片排查一下。” 就在徐寻用着如沐春风的语气叙述时,外面的警车还在故意用红蓝的光线闪着对方的脸,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警笛的嘶鸣。这种对比之下,对于管事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干扰,颤颤悠悠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白天是没有的。但是晚上就不知道了,我帮您把人召集过来吧。” “麻烦您了。” 无暇多久,人就召集齐了。徐寻将同一个问题又问了一遍。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用着市井大妈独有的嗓门发表观点:“有啊长官!您可不知道啊,咱这每天绝对是有鬼魂飘荡,甭提多吓人了。就我这,早前有一次值夜班还听见有女鬼尖叫声,那叫的六月飞雪比窦娥还远!我当时吓的原地摔跤,回家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不是我说,您可不知道,咱们这些个也是高危行业,那啥,政府能不能过来定期做个法事啥的呀?” 此时一个年纪更大一些老爷子背着手吼道:“你这婆娘少来!整天就知道神神道道,这点破事都念叨多少年了。有没有一点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该有的觉悟,少在人家警察同志面前扯这些没用,丢人!不信,你去问老刘啊!咱们的夜班都是他在值。”说着他在员工里望了一圈,“诶话说老刘人呢?我刚才还和他一起吃饭来着。” 徐寻听完这段双口相声,还没等他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小警察的声音,“寻哥,我们刚才抓到一个打算翻墙逃跑的。” 只见两个警察身前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面容满是生存的摧残。刚才那个破口大骂的老爷子见到那个小老头,推了推老花镜:“老刘,你们这是闹的那一处啊?” -- 第54页 刚才一直一言不发的管理人员,在徐寻耳边说了一句:“这个人名叫刘川,基本上夜班都是他值。主要是家里困难想多要工资,做人倒是挺老实,就不怎么爱说话。刚才那俩吵架,是夫妻俩。男的名叫王大全,女的叫做黄梨花。” 徐寻点了点头,想刘川走了过去。流传驮着背原本就不高的身材,被徐寻近一米八的身高一压迫,再加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当场就痛哭流涕。之间刘川直接扑通一下直接给跪了,还没等徐寻发问那刘川就一边哭一边可怜巴巴拽着徐寻的裤料说到:“警官……警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只是穷啊。我上面有重病的老母亲老父亲,底下还有两个娃,孩子他娘早早就没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徐寻可受不起这份大礼,回头要是把这场景拍张照片流落出去,那他也就完蛋了。连忙把这人扶起来,说道:“您先起来,坦白从宽。只要您说的属实,从轻减轻是肯定的。” 刘川整张脸都哭得皱皱巴巴,连忙感恩戴德地点点头:“我什么都说。我……我就是一个小保安,收了钱晚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我真的就干了这点事,这事大全知道。当时他碰见了一次,我还分了他一半的钱。你问大全……大全,他说你说句话啊?” 徐寻一挑眉,想着这刘川是真傻还是假傻,有回头看了一看王大全。整个人都刚才那股骂骂咧咧的嚣张气焰跟气球漏气一样瘪了下去,仿佛不知道怎么自己跟这个傻的可爱的“同伙”绑到一起。只好可怜巴巴地看了一样徐寻一眼,小声嘀咕着:“我真的就收了一百元,而且其他的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旁的刘川立刻自告奋勇,“我知道,我知道。只要减刑我什么都认。我还知道有哪些人,原来厂子里的张维就是。我把他们放进去以后就是他负责。” 徐寻摆了摆手,微微弯腰手指向门口。双眼的目光从冰冷逐渐转化为平和:“谢谢诸位配合调查。警局,请吧。” 徐寻开着警车。刚启动没多久,就收到了温良那边的来电。 “寻哥,我们这边有所收获。” 徐寻一手扶了扶蓝牙耳机,一手扶着方向盘,打了个圈:“好,我也带了几个证人回警局。” “我们除了自愿提供证词的一个老板,名叫钟笛,还有物证。” “太好了。什么物证。” “一袋骨头。那老板说,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趁着快关门,闯进了关各种恶犬的区域,提着这袋 骨头。后来被工作人员发现,他就把骨头给了那个工作人员,说是用来喂狗的就走了。老板也觉得这人太奇怪了,所以跟着过来了。监控录像我也调过来。只是,我看那骨头的形状……” “好。我会通知法医科的。” 第32章 录像 ===================== ——“刘川,你在确认一遍。这几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就是给你钱的那几个。” ——“我钱的是张维,剩下滴……俺也不太清楚到底干啥的,不过偶尔还有几个外来人。这几个人奇怪的很呐,刚开始还以为他们要来殡仪馆偷东西,死活不答应。结果这几个人似乎只是来火葬场烧东西滴,我也不太清楚。诶,警官,这几个瓜娃子莫不是啥子邪教组织啊。您看这事,我真的只是缺钱,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啥子缺德事也没干过,求求您从轻处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离不开俺啊。” 温良从审讯室里出来,徐寻站在外面旁观了审讯的全过程,食指蹭了蹭起了一圈胡茬的下巴。边看刘川指认的同伙名单,一边说道:“除了这个刘川指认的对象,其他人的身份也要一起调查。诶,你看这个徐佳昌,温良你觉得熟悉吗?” 温良:“徐佳昌……这长相……这不是,那个还没出省就被我们给逮了的福利院的会计吗!他人还拘着呢,算算时间还没到时候。我这就去审请提审。” “等等。把朱碧落也一并带来,让他们分别审讯。只要有人来了一个好头,就有招数让他们互相指认了。还有,剩下这几个人,立刻给我所定身份锁定所在地点,立刻进行网络通缉。除此之外,我会去协调各部门继续提审方燃、仓库爆炸的幸存者,还有于局关于赵春海案子的那部分。哦,对了。我知道自这个案子以来大家都很辛苦。你告诉大家一声,让弟兄们坚持住,等案子破了,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案件紧锣密鼓的进行的审讯,一切在徐寻的统筹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刘川说你们自从十三年前就开始干这一行,与你为福利院提供服务的时间吻合。张维,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或者说,你愿意贡献出其他犯罪嫌疑人的资料。以争取减刑。” ——“朱碧落,根据刘川指认的对象。你能否提供具体犯罪形式的线索?” ——“钟老板,请问,在三天之前。也就是九月十六号下午。您能否见过这个人。这个名叫方清婉的女人?” ——“由于身体损坏严重,我们的基因对比可能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不过可以确认,那带骨头应该是人类肋骨。初步估计,年龄不超过15岁。” ——张维:“我……我只是负责一些账目工作,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这些底层人上面给的庇护很少,所以一般就是自己租车跑,好一点的坐飞机什么的。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一群清洁工罢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依仗,您问就是……我我我一定老实交代。” -- 第55页 ——钟老板:“这个女人,我有点印象,看起来神经兮兮的我记得当时她没有进来,好像是跑到了外面有流浪猫徘徊的地方。你也知道,猫不像狗,即使不收留也不会有什么社会危害,所以我们就在外面临时弄了个小窝,定时给一些吃食。不过这个姑娘来了一会好像是逗弄猫吧,之后……哦,之后,好像警车来了,我还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但也没注意。” ——朱碧落:“你说犯罪方式?还能是什么呀,这世上还有比烧成灰更好的毁尸灭迹方法吗。什么抛 尸,碎尸都比不上这种方式来的干净不是吗。……什么?你说厨房里那我哪知道,说不定是他们自己煮着吃吧。你吃猪肉也不是每个部分都吃吧,不吃的部分当然要找地方处理呀。你们这些警察的心理素质到底行不行……我哪知道这世上那出来那么多变态?” “老徐,我们经过DNA可以确认。那部分肋骨与碎尸属于同一个人。” “寻哥,我们经过资料库比对。发现这些五个人中有三个都是有犯罪前科的。目前,我们已经追逐到两个的机场记录,还有一个人的租车记录。” “副队,我们在火车站逮到这个王八蛋了!妈的,这丫的居然还有枪,打伤了我们一个弟兄。还剩下龟孙几个没落网的,我们前去支援!” 徐寻:“干得不错,先别着急。先送审讯室,跟张维放一块,让个人互相指认。就算只有一个福利院,他们也绝不可能只有五个人。换老人给我上去审,要脑子清醒的,你们这种前一宿都没合眼,先去睡一会,这是命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徐寻在整个警局里面来回奔波,接受各类消息。几天高强度长时间的审讯调查,再加上他一直战损的身体状况,打眼一看嘴唇都已经开始翻白。他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其实自己也没有多少喘息的机会。虽然心里想要自己的精神一直紧绷,但是身体实在不允许,后背的伤口疼得厉害,掠夺走了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脖子以下基本靠本能活动,脖子以上已经基本休克。 就在徐寻快要休克时,一只温凉的手,手背着贴着他的额头给予他一丝清明:“还好没发烧……在外奔波的警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再加上整个国家的警局系统间自有一套互相调节的机制,对付已经在失去了大脑和上方势力的庇护,只剩下到处乱窜的犯罪嫌疑人,你们应该已经有了八九成的把握。更何况,这些人都不是些高智商犯罪,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去外面买了点吃的,好歹喝点粥吧。” 徐寻跟打了马赛克一样的视野,逐渐从流畅变成了蓝光,冷不防对上了陈渊的黑色眼睛。那双眼睛没有被他的主人可以染上轻佻魅惑和油腔滑调的染料之时,是一种独特的清澈但是深邃的感觉,总让他想起藏地的天空。 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全身都明目张胆地写着“我很可疑”的人,他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自己会近乎本能的信任他。 他轻轻地把陈渊的手从额头上移了下来。 “那……多谢了。” 陈渊笑了笑,眉眼一弯,披上一副斯文败类的皮囊,说道:“而且,我是真的很好奇。赵娇雪的录影带里到底是什么,但我一个编制外的人随便看证物又不合规矩。回头被人举报了,那不就麻烦了。” 徐寻听了这番睁眼说瞎话的说辞,却连个白眼都懒得翻,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您老的本事,我是不了解。但是,就我们那个证物室都快退休了的看门老大爷,你想要混进去,还不是翻翻手一样简单。” “那哪有徐副队长您亲自带我去方便啊,你说是不是。”说着还狡黠地眨了眨眼。 徐寻对着那双眼睛,一种无力感由内心油然而生,也就彻底放任自我了,反正人家在总部的职位比起自己这个“死人”肯定只高不低,我就当自己是被胁迫的。 “行吧,粥呢?” “给你,南瓜小米粥。” 徐寻: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南瓜小米粥的? 沈景斌觉得自己在这么折腾下去,真的就要变成神经病了。这些个天处理赵春海的案子和大爆炸里幸存的黑恶势力,几乎都跟他的科室有关系,幸亏人手还算得上是充足不然他真是要疯了。就在他在走廊里边走边闭目养神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一道大力拍了一巴掌。瞬间就炸了毛。 “卧槽!徐寻!你怎么还没过劳死!你爸爸我差点被你拍死在警厅。” “沈主任呀……” “你干什么?你一这么称呼我准没好事.好了,你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拒绝。我也劝你别作死,我觉得自己来日不多,让我好好活几天。” 徐寻揽过沈景斌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就不想看看赵娇雪的录影带里到底是什么。” 沈景斌神色凛然:“不。我现在这里还一团乱呢。脑子都快成浆糊了。甭给我添乱。” “真的不?说起来这是我的疏忽,这么一个重要物证居然没有来得及看。万一有什么漏掉的细节。导致真相不明,那可就真的是罪孽滔天啊。” 沈景斌被戳中死穴的咬了咬牙,发誓是最后一次帮徐寻违规违纪。 “你……跟我走吧。我有地方放。” “那多谢沈主任了。陈渊!” 沈景斌回头一看,一个穿的整整齐齐身材颀长,一眼望去就令人心生好感的男子,就在他们身后提着两个外卖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记起这是徐寻那个充当热心群众的“师弟”。然后,他用眼神跟徐寻进行一下交流,向其询问这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想带外人看证物吗,你想死吗 -- 第56页 谁知徐寻表情十分坦荡,直接无视了他? 沈景斌:“……” 由于几人说到底还是违规违纪,所以,悄咪咪的躲在沈景斌黑不溜秋的办公室里。一旁的徐寻打开热粥开始喝。 沈景斌面对自己饥肠辘辘的现状,对这种深夜放毒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徐寻!你这也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在工作时间吃东西呢?” 徐寻也充分发挥了这欺软怕硬、厚颜无耻、毫无同情心的人类劣根性,毫无愧疚之心地说道: “会不会说话?我这叫做吃饭时间都不忘记工作。麻溜的,赶紧放好不好?” 就在沈景斌真的变成神经病的前一秒,陈渊提着另外一碗粥放到沈景斌面前。温文尔雅地一笑,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终于,把其实不顺也毛不会太炸但是可能会秃顶的沈景斌拉回正常的轨道。 随着录影带的播放,灰白的画面开始在三人的视野中呈现。 那是一个不大的客厅,家具摆设陈列得当是有人居住的场所,看起来像是家主人自己在家里安放的摄像头。沈景斌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场景。 是方燃家中的客厅墙角。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影片中传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摄像头之外闯入,衣衫凌乱,手里还拎着一把刀。方燃家里有一个地下室,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乔玲的尸骨就被埋在这堵墙里。那个阴森诡异的画面,实在是令人难以忘却。 乔玲的精神状态明显是不太正常,走在下地下室的楼梯边缘。猛地回头看,方燃也正踉踉跄跄往这边赶,乔玲看到方燃就把刀子横在自己的脖颈上,影片里看的不甚清晰,但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方燃的极度紧张和愤怒。 乔玲不知道是被自己还是被方燃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和凄惨。但是方燃也不好不到哪里去,尽管那个时候方燃还算是年轻也没有步入近乎分裂的犯罪生涯,但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必估计已经神经质了的乔玲好到哪里去。他举着手朝着乔玲说:“玲儿,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乔玲肩膀不住的颤抖,可以看出来她在手足无措地哭泣:“燃哥,收手吧。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你却非要往火坑里面跳。” 方燃突然大吼起来,仿佛乔玲这句话踩到了他的尾巴一般:“你开什么玩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现在做这些为了谁你还不知道吗!我他妈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这个骗子,你先是利用我让我把你拉出来,我拉了,然后呢?然后呢!你告诉过我,我会作为你的替罪羊吗?” 方燃在原地吼叫着,一把身边花瓶扇了下来。 乔玲握着刀又开始大声尖叫起来,那哭喊之声简直如同被人用荆条抽打灵魂。 方燃也忍不住哭喊了起来: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得,你知道吗?玲儿,你知道吗?但是,我还是爱你啊,为了你,什么职业道德道德底线我都可以不要了?所以,玲儿别逼我了,你就当不知道这事。你看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你虐杀动物我也没说什么呀?那些人即使我不动手,他们也早上了货物名单,也活不了了。” 乔玲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巨大恐惧:“你不是。你不要拿爱我做借口。你已经变成跟他们一样的魔鬼了。” 社会道德规范约束着人们以一定标准来检视自己的言行举止。人类的无意识中有许多本能的冲动——贪婪、虚荣、妒忌,野蛮……潜伏在心灵的深处和社会的外界抵制着,于是人们徘徊在爱恨的边缘,纠缠在善恶的两边。 人人生活在阳光下,便以为自己能舍生取义,为爱献身。可生死难择真到了眼前,却说所谓的舍生取义只是轻狂幼稚。 乔玲握着刀抵在脖颈,说道“我受够了。你也不过是怕死罢了。” “我怕死有什么错!谁不怕死,你当时差点害死我,我可对你有半分埋怨?乔玲,你以为你是什么圣女啊。” 当爱成为罪孽的借口,对于接受爱意的一方,却只能嘲笑自己无缘无故的一厢情愿。 “既然你是为了我做这些!那我去死!” 利刃滑过女人纤细的脖颈,鲜血从大动脉喷涌而出。但是并没有立刻死亡,女人的躯体挣扎着在地面上滚动,最终逐渐僵硬。 方燃全程站在旁边,表情冷漠。没有一点要上前抢救的意思。 录影带滋滋啦啦的声音还在响着,却莫名让人觉得静的可怕。 突然,播放器里传来一阵破门而入的巨响。 “潮海区警局收到举报,这里有家暴事件!” 监控没有拍到方燃的表情,只拍到了警察破门而入的场景。 警方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立刻进行了立案调查,方燃表面上也根据程序被立刻带走。从此踏上了永远无法回头的罪孽重重的一生。 世间真情,有多少不得不以谎言的方式苟活。可当谎言败露,真相出场,所谓的一往而深也随之灰飞烟灭。 当年的现场,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抱着电话的小小的方清婉。 -------------------- 突然加长的一章,大家开心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咕咕) 审讯哪里采用了类似电影剪辑的手法,第一次尝试,不知道大家感官如何?给个评价呗(哭),别让我单机,求你们了 -- 第57页 第33章 第一卷 完结 =========================== 一周后。 案子到了这种程度,华城市局刑侦队对于案情基本已经进行了完整的重构。 这是一条潮海区公安局支持下的一条器官贩卖走私链,在华城潜伏多年,终于重见天日。 比较令人市局喜大普奔的是,潮海区腐败上层也因此得到了一次来自上层的清理。不仅是华城市局的大力支持,甚至惊动了中央特地派了专案组过来整理后续工作,对市局后续工作的进行创造较为良好的条件。 但是,令市局众人狂掉头发的是其他的省份在这个犯罪集团中所处的辅助作用。毕竟此事牵扯方面众多,也不知道上级究竟是打算打太极还是和稀泥。 结果现在市局刑侦支队的实际领导——徐大副队,大手一挥表示着不过这已经不是他们可以触及的范围。该封卷封卷,该移交移交,还毫无社会担当和革命精神的表示——烫手山芋又不能留着过冬。 不过说到底,不抢他人饭碗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是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美德。 你觉得你是任劳任怨,别人眼里那就是好大喜功,抢别人的功绩。 更令某沈姓男子秃头的,是多次“违规”的徐副队长借着重伤未愈的由头,经常到医院暂避锋芒。 好在此人该加班还是乖乖加班,不然已经被湮没于劳动人民的怒火之下了。 但主要的功劳,大概还是那几份来自金拱门的高档夜宵,和徐寻扁下去的钱包。 ---------------------- 琐碎的证据逐渐拼凑完整,不规则的拼图碎片拼出了一幅画面。 赵娇雪,一个祖传便是犯罪集团的限制行为能力人。 方清婉,一个被父母拉进泥沼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两个加起来不到不惑之年的小姑娘,用自身生命为代价布下了一个局,其目的是为了逃脱这个城市最深处的泥沼。 在阴影下徘徊数十年的私人福利院,暗藏着的血腥暴力肮脏恶心的真相,也终于因此天下大白。火葬场中最终消失的冤魂,也能稍稍得到些安慰。 这一案件经过官方技巧性的如实报道,本案的重点与民怨统统洒在了赵春海的身上,而市局的高度重视和对案件毫不留情的公正处理得到了民众的认可。福利院中幸存的几个孩子,也有热心人士积极领养,终于体会到了他们本应该享有的生活。方清婉所待着的神经病院也已被警方查封,院长也被查出与犯罪集团有所交易,等着被公诉。赵娇雪的尸体在徐寻和陈渊的帮忙之下被颜春慧接走了,也算是了却两人的心愿。 就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死亡勾连出了一件跨省的牵涉到走私、人口贩卖、器官贩卖的巨大案件。 案件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华城市局依旧没日没夜猪狗不如的加班加点,将档案和后续整理清楚。案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来龙去脉对警务人员造成的精神不适感,也在这无休无止的忙碌中消磨了。 不出徐寻意料的,这个案子收到关注后被高层进行了加密,过不了多长时间马上就会从平常人眼中逐渐淡去。而其中诸多古怪与不对劲,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是,很多经验丰富的警局老手对于案件存疑之处,都多多少少有所察觉。 至少,徐寻自己经常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案卷和满墙的证据陷入沉思。 方清婉,一个父母都有问题,亲自目睹了母亲自杀并因此患有精神疾病,后期又一直被父亲以保护之名关在精神病院里的弱女子。从小除了正常孩子该有的生活,极有可能出没大量犯罪现场甚至亲自参与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赵娇雪,更是生长在熙阳街那种不见天日地方,犯罪率的发生远高于和谐富强的华城整体。小小年纪便接受了可能非常系统的犯罪教育,在犯罪集团和现实社会中都混的如鱼得水的早熟女孩,手段之高超甚至可以在中间商的角色下私藏一个货物,并让她拥有一个正常人身份。并且极有可能通过和其他犯罪组织进行合作,找到能把赵春海这种级别的官员一击致命的证据,并神不知鬼不觉让警方不前不后拿到手里。 一个人在犯罪群体之中犯罪,无论是良心还是罪恶感都比个体犯罪低上非常多。比如方燃,如果不是这条犯罪链的强力庇护和四周犯罪环境的浸染,他不可能这么坦然接受自己从白衣天使到白衣恶鬼的角色转化。 但是就这两个姑娘而言,在他们生长环境里,拥有舍生取义的正义感、强烈的社会道德意识和最简单朴实的善良,就好像乡里邻居都是善良合法的优秀公民环境中,出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一样突兀。不过终究是好事,所以也不会有人太过在意。 除了徐寻。 他悄悄将几块拼图握在掌心藏好,少一分拼不出完整案例,多一分会让人们对真相起疑。他做的很隐秘,就连于局都被隐瞒。 后续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推进的同时,港口爆炸和追杀徐寻的车辆也被归为此案的一个部分。 然而,警方综合各类证据和线索能找到港口仓库爆炸的真正由头是犯罪分子自己设置的销毁证据的炸弹提前爆炸,导致伤亡惨重。与此同时由于爆炸对尸体的严重破坏和法医资源的限制,那场枪战的痕迹也被掩埋。 至于追杀徐寻的车辆,根据多方论证,和这次案件没有勾连,作为另案处理。作为另案处理,也就意味着此案可能会被无期限向后拖。 -- 第58页 徐寻知道其中的关卡,但是由于涉及到陈渊和总部的任务部署,他也没有多话。 同时,顾队的身体也终于不行了,不得不审请休假转向京城大医院,徐寻也就默认成了实际上的华城市局刑侦队长,虽然工资也没多拿。 就这样,所有的事情归拢完毕,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深秋已过,初冬将至。 徐寻看着警局前飘飘扬扬的落叶,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裹了裹新加的衣裳,想起来一个月前他和陈渊关系的重大转折。 -------------------- 完结撒花(不是) 感觉结尾还是有些仓促了。接下来几张基本全是“约会”,对于案情中一些大家觉得奇怪的地方还有进一步解说,大家请持续关注呀!求评论求收藏。 ==================== 第二卷 夜莺 ==================== 第34章 温柔 ===================== 一个月前。 深秋尚未过去,福利院一案还在漫长的审理之中。绝大部分的警察在周末都不得安宁,也就徐寻顶着国之栋梁级别的脸皮,领着自家老妈在花城的公园里面散步。 公园里大片的银杏,枝头的秋叶像是被阳光用画笔抹上了文艺复兴时期的鲜亮油彩,灿黄却不带丝毫枯衰之气。偶有一两片落下,便被人轻轻放入书中。 韩芃芃十分装嫩的竖着一个女学生才撑得起来的高马尾,揽着自己高大英俊的儿子,在这秋景中散步。虽是周末,但是公元里聚集的百八十号多数还是老人和小孩。 徐寻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往哪里一杵,活脱脱一电线杆子俯视众生。 倒是韩芃芃女士十分高兴看着周围六七十岁的老人,甩了甩马尾问道:“诶,儿子。你说会不会有人认为我是你女朋友?” 徐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应道:“一首《梦醒时分》献给这位女士。” “臭小子!你要是对姑娘都这副嘴脸,我看我是别想要儿媳妇了。” “话说,妈,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别跟我说您老想我和老爷子了。” 韩芃芃微微笑着,一脸愉悦地回答道:“比起这个。于局可跟我夸你,说你小子越发懂得明哲保身,知进退明得舍了。这么大个案子,你是该避嫌就避嫌一点都不含糊啊。他老人家头顶的地中海越发往大西洋的方向发展了。”这话说的隐晦,明里暗里暗示徐寻他的狐狸尾巴没藏好,让他收敛一点。 徐寻心想这事怎么能怪我呢,我能怎么办?这不是某人猫尾巴没藏好我得帮他藏藏吗? “凭他老人家的雷霆手腕,哪里用的到我出手。再说了,赵春海那边不过是正好趁此机会解决了而已。听说上面都的筹备有一段时间了,当时顾队就暗示我让我别管这事。我可是一个听老人言的三好学生。而且我这属于深思熟虑后的战略性撤退,不然哪里得空跟您我们家第一大美女在这秋景中散步啊。” “我怎么就养出这么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韩芃芃暗自吐槽了一声。四周环绕着孩童的嬉戏声,将盛世太平的画卷描绘清晰,他们可能也永远不会了解画卷的背面是怎样的光景。 “虽说我现在确实有点混吃皇粮的意味吧,但是我之前可是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为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社会发光发热。而且不是您说,要我劳逸结合,不然我的空心症可能会复发吗。” “空心症”这几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将轻松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吹散了。 寒风刮着女人的声音,悄悄飘落进徐寻的耳中:“徐寻,你向来都清楚我不仅仅是你户口本上的妈,暗地里始终是你跟总部的联系人。虽然我个人和你父亲都不希望你再被卷回总部之中,但是有些时候人力终究难为。我也知道你偷偷动用我的权限在内网之中调查‘圣地’和那个陈渊的事情。” 被揭穿的徐寻多少有些尴尬,干咳了了两声,但是并没有打扰韩芃芃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自己看了白看。圣地的事情我现在不好说,不过关于陈渊这个孩子除了档案上那些个废话,我还知道一些别的。” “是什么?”徐寻连忙问道,语气不经意染上几分意料之中的焦急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是觉得他是你死去的搭档的吧。”。 “我的搭档他没有……”徐寻连忙反驳道。 “他死了。”韩芃芃云淡风轻但是不容置疑地说道。还没等他说完韩芃芃接着说道,“十三年前,‘海燕计划’中十五号队员‘黑猫’和十六号队员‘白狼’由于异能者异能暴走在任务中双双牺牲。他们的墓碑和所有烈士一样埋藏在56处先驻扎地‘桃花源’的无名公墓里。” 当年徐寻刚刚失忆被强行安排进入正常人的生活时,韩芃芃用的就是这一套说辞。乍一听,颇为敷衍。 但是通过咬字和重音的微妙变化,韩芃芃在她能做的范围内进行了暗示。为此韩芃芃还特地观察了一下徐寻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常。 “话说,你是怎么勾搭上人家的。” “他还在律师堆里,整天西装金丝镜装模作样的时候。不算认识,就是有点面熟,你知道我对人脸的敏感度向来很高。那天在一审,我沉寂已久精神域突然被人敲打了一下。我自带的精神屏障也算是不弱,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确认过眼神,是日后要打的人。” -- 第59页 徐寻天生含笑的嘴唇勾着,像唠家常一般问着韩芃芃。 “哦对了,你说的那个异能暴走的异能者就是韩江雪吗?” 韩芃芃内心一悸——徐寻他想起来了! 韩江雪是韩芃芃家里收养的异能者。也是徐寻和陈渊的师父,海燕计划的异能组负责人。此人非常神秘,就连韩芃芃都不清楚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属于精神系的。 她用余光瞟了瞟徐寻,徐寻正好回望她。带着些野气的面孔笑容灿烂,看上去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她想问他想起来多少,张了张口,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别的。 “是啊。就是我哥哥你大舅。”二人云淡风轻的窃窃私语,皆没有因对方对话巨大的信息量有丝毫震惊,仿佛对这样的惊吓习以为常。 徐寻双手插着兜,一脸吊儿郎当地问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有一个问题。左一个于局有一个这个韩处,我怎么这么多舅舅?” “你大舅你二舅都是你舅,即使做不了最强的,至少可以做最大的关系户。”韩芃芃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节奏,说着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徐寻的肩膀。 “话说来,你今天想吃啥,我去买菜。” 徐寻听完此言一拍脑门,十分浮夸地拿着戏剧腔说道:“诶呀!瞧我这记性。我这还要代表警局去慰问福利院里就出来的小可怜们。哦,我差点就辜负了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我这得赶紧去了。不打扰您和我爸的二人晚饭了。孩儿先行一步,母亲留步,就此别过。” 然后就真的一溜烟的跑了。 “混小子,你给我回来,怎么每周都是你去啊。那帮孩子里有你生的吗!老娘叫你回家吃饭,你听见了没有!” 阳光下徐寻回首向韩芃芃挥手告别,笑容爽朗挑眉如剑,青空百日之下,身影在她眼中日渐变小,好像一个目送孩子背影的普通母亲。 —————————————————————————————————————————— 徐寻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手机里突然传来铃声,一看是徐永老爷子的电话,徐寻立刻就划开了。 “喂,老爷子。” 徐永的声音失去了往日老顽童一般的语调,带着沉雄有力的力道敲击着徐寻的耳膜:“你向总部发出的邮件被我拦下了。” 徐寻面不改色将蓝牙耳机带上,回答道:“嗯。我知道。我那个加密本来就是为您设计的,我当时就猜看到它您自然就会把它拦下来,看来我是赌对了。怎么我上面的问题您考虑考虑呗?” “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和你妈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你变成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的生活。你插手更高层的事物,保不齐又变回他们的枪,甚至更糟。” “我知道。”徐寻的嘴角绷的很直,在无人看见的车里,面色显得有些阴沉。“但是,您说过做人总要有好奇心和求知欲。我心中有疑问,我想知道也必须知道答案。我知道,这个问题的代价……可能会很昂贵。” “……好吧,我会帮你调查老顾的事情的。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怀疑他。你不是一向最敬重他的吗?” “因为……上面这个案子解决的太顺利了,先是针对它器官贩卖性质的确定又是针对我的追杀和圣地医院无疾而终的爆炸。我不太相信这些全部是巧合。虽然,陈渊明显更加可疑;但是,顾队病的实在太是时候。而且,华城的医疗并不差,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让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离开自己疼爱的女儿。” “可是,你也知道老顾他这么多年……待你不薄。”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会很凉薄。但是……想要知道真相总要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叹息:“行吧。你呀,真不让我省心,怎么就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刑法典’呢?” 徐寻勾了勾嘴角,声音却没有愉悦的气氛:“爸。” “行吧。我得到消息,老顾失踪了。运送他的救护车在途中发生了车祸,司机重伤至今昏迷。顾鑫凭空消失。出于多方考虑,上方封锁了消息。我只能告诉你到这里,不要接着往下问了。更不要想着用什么不正当途径,你当年执行特殊任务的后遗症就一直没好过,干什么事不查到底你就不放心。你就这么想写检查?” “不想。” 电话结束后,徐寻叹了口气。 向自家老头子打听他怀疑的事情不是他的目的,他有自己暗中的人脉可以调查这些事情。 他今天和韩芃芃和徐永对话真正的目的,是想向总部传递一个消息——他的记忆正在恢复。作为他名义上的父母,徐永夫妇可谓尽职尽责。 为了任务也好,为了他徐寻也罢,他们都一定会把自己记忆恢复的消息传到56处。 只要那些老狐狸有这个怀疑,就一定会按捺不住要他回去。 这才是他的目的。 徐寻很有耐心,他有一个猎手需要的一切优良品质。他是野狼,他骨子里的那份野性和警惕从不是人间的温柔乡能够轻易抹去的。 他分得清敌友,有自知之明,同时他对周围的环境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比如,所有人都以为他对自己搭档的执着是来自于对于过去和那份感情的不舍。 -- 第60页 他们说的当然很对。 但是,徐寻的执着来源不仅仅如此。 他有一种微弱但是从未消失的感觉,他周围的人都在为他编织一个世外桃源的假象。他现在的身份、人际关系、感情都美好的不真实。 就像是有人,想把自己得不到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的都塞给他。 那人做的很谨慎,但是徐寻还是有所察觉。 因为,这是他已经忘记的搭档最常用的手段。虽然,他不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但是,那些千百次练习下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精神共鸣却无法抹去。只要一个机会,呼吸和心跳便能瞬间同步。 他给目标周围的人植入想法,让他们一切行动顺从目标的意愿,先给目标一种虚幻的掌握感。然后,在目标最得意也是最放松警惕之时击碎幻境,将其夺走对方的一切。是“黑猫”最擅长的杀人方式。 难道自己……也是他的目标吗?那些虚幻的温柔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或是麻痹他的毒药? -------------------- 陈渊:为了让你平安我几乎给你周围所有人洗了脑,你居然怀疑我是想杀你? 徐寻: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本来这是一个小小的虐点,为何被我整的如此沙雕】 接下来几章,基本无案情,纯约会· 第35章 禁止伤害名单 ============================= 华城漂亮的银杏叶窸窸窣窣又落了两天两夜,天上荡下来绵绵阴雨,给这座都市添了几分忧郁的遣词。 陈渊举着胳臂挡雨,表示现在自己就是十分后悔,后悔自己没打雨伞更后悔自己答应了徐寻出来喝茶。 喝什么茶!他一个堂堂市局公安局的刑侦副队,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转正了,请他一个前大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喝茶,就不怕自己被双规了。 真让/人/操/心。(我不懂这里为什么屏蔽) 看着天色,陈渊觉得这雨很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连忙紧了紧自己深灰色的围巾,准备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雨,再问问徐寻究竟什么时候来接他。 城市的雨水将天地交织,往来人群的缩影只是不过是浮光掠影,宛若模糊的黑白纪录片在人们的视网膜之上留下残缺的影像。脚步溅起地面的水花,路人也越来越少。 就在陈渊走到一个尚未亮起的路灯之下时,身边基本已经沦为城市复古装饰品的电话亭里想起电话铃的声响。 ——铃……铃……铃 陈渊皱了皱眉,走到电话亭里,轻轻关上电话亭古铜色的玻璃门配上外面越发响的落雨声,将里外隔成了两方天地。 陈渊将修长苍白的手指搭在电话上,轻轻举起,但是他并没有放到耳边而是立刻放了回去。但是,挂断之后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留在了原地。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四分三十三秒后,电话铃再次响起。 ——铃……铃……铃 电话再次被举起,依旧没有人接听就被挂掉。 又是四分三十三秒。 “喂。”陈渊将外壳有些破损的电话架到耳边。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被机器处理过的低沉男声。 “黑猫,好久不见。” 陈渊的声音还是跟往常一样的温柔,话语却是刻薄:“我们从未见过面,哪里来的好久不见。魅影阁下。” 电话那端传来极深不合时宜的暗笑声:“何必这么见外。我就是想跟你说句合作愉快。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让他们消失。” “何必如此客气,都是老交情了。还有,用操控电话亭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实在太让人发笑了,求你们别再用了。我都嫌丢人。” 那边声音纵使经过处理也能无端听出一段无中生有的体贴意味:“若是没有你,方清婉和赵娇雪又怎么可能死得这么无怨无悔,不是吗?怪不得总局那帮老家伙,如此忌惮你。不过我可是很喜欢你。” “是你们对徐寻下的手。”陈渊目光冷冷,额头上的雨水滴落到了鼻尖。 “是。怎么?心疼了?” 陈渊纤长睫毛上粘的雨水顺着他的动作滑至眼尾,停了半晌,说道:“你们是不是有点摆不清自己的位子。咱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华城的内患还没处理干净你们就开始威胁我了。”他的语调温柔,却透出一股隐隐约约的杀气。 “你看看,这话说的多伤感情。就我们这点伎俩也能叫威胁?那也太瞧不起您黑猫阁下了。” “你们擅自修改了‘禁止伤害名单’。把徐寻踢出了,对吗?” “准确来说,是把你换了进去。你之前用自己的名额把徐寻一个外人写进去,蠢不蠢?” “一次公路追杀。仓库的爆炸。加上狙击枪狙击。你们设计把徐寻牵扯进来本就在试探我的底线了,还多次设局让他身处险境。如果不是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我可真想跟您好好聊聊。” 电话里的电子音低哑暧昧:“就我们这些凡人的暗杀手段,哪里能对堂堂白狼造成伤害。而且,我把你的软肋送到你身边难道不方便你保护他吗?你啊,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电闪穿透黑色乌云与滂沱大雨,将整座城市笼罩在瞬间的惨白之中。 雷声滚滚而来,巨大的轰隆声侵入每一个人的耳廓之中。 -- 第61页 陈渊挂掉了电话,走出了电话亭。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任凭他的精神游丝向四处扩散,百米之外陌生人的大喜大悲就这样进入陈渊的精神域,陈渊没有控制的也不想控制。 顺着精神游丝不受控制的扩散,杂乱的信息纷纷攘攘传到陈渊脑海中。 襁褓中的婴儿被接生者巨大的手掌抓来提去,其痛苦较皮鞭抽体尤有过之;楼下的老人视茫茫而发苍苍,躺在床上任凭生命流逝;幼小的孩童被高烧折磨的神志不清;又有人在哀叹悲莫悲兮生别离的陈词滥调,却是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久久不和的夫妻因鸡毛蒜皮小事相互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又或者看着网上亲朋好友幸福美满,内里暗暗不平,披上马甲做个键盘卫士以发泄求不得的心情。 世间众生颠倒覆心,贪着生相厌患老死。 陈渊不住的咳嗽起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陈渊脸上,有些微微痛感,但陈渊捂着眼睛浅浅的笑了。 谁说人间悲喜不相同,明明他娘的众生皆苦。 别人不知道,反正陈渊从小被这些声响吵得哭个不停。 好在会有人轻轻用手捂住他的耳朵。小时候是母亲温暖的掌心——“渊儿,捂住,就听不到了。来跟妈妈一起,把耳朵捂住。” 后来是少年郎骨骼分明的手掌——“猫儿,我帮你捂住耳朵,这样你就听不到了!” 当时到底是年轻啊,心志不坚,心志不坚。 “陈渊你在哪里傻站着干什么呢!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吗。”清朗的声音穿过越发紧密的雨帘,将陈渊散落的精神游丝拉了回来。 陈渊猛的回神,看到徐寻举着一把透明的塑料伞,向他飞快地跑过来。徐寻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在一片黑灰色背景里扎眼的厉害。不一会,他就跑到陈渊跟前,但是一句“你怎么随便放精神游丝,你不要命了!”还没骂出来,倒是先打量起来陈渊。 陈渊虽然私下里最是放荡不羁,总是放飞自我一般穿着一身的淘宝爆款。但只要出去见人,总是能瞬间切换到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精英状态。 他头发长时间没搭理略有一些长,随便在后脑勺扎一个小揪,倒是给他这一身的黑白色系的搭配增添了几分青春的洋溢与浪漫。 由于这次徐寻的主动约见用的也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借口,陈渊也自然穿的休闲了一些。 高挺的鼻梁上依旧压着万年不变的无框眼镜,脖子上依旧缠着白色的纱布。 深蓝色的格子大衣直至小腿,将他本就高挑的身材又拔高了一截,配上稍稍挽起的修身黑色牛仔裤,露出的纤细脚踝被皮靴的高帮包裹。深灰色的围巾衬出整个人儒雅斯文的气质。 尽管发丝被雨水淋湿了,略显狼狈,却莫名多了几分特殊的性感。 如果不是场景不太合适,徐寻真想真心赞美一下他这一身真好看。 就是有点要风度不要温度。看着都觉得美丽冻人。 陈渊将额头上被雨水浸透的发丝放置到耳后,往雨伞里躲了躲,小声说了一句:“主动约人还来晚可不是一个法律工作者应有的素养。” 徐寻将雨伞往陈渊哪里倾斜了一点,无奈道:“诶呦,我的大小姐,我虽然来晚了。但是也是因为你到处乱跑,好不好,你知道我举着这把破伞顺着你的精神游丝找了多久吗。还有,你刚才干什么呢,怎么随便暴露自己的精神。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心脏都要被你吓停。” 陈渊已经不打算对“大小姐”这个鬼外号发表任何评价了,反正徐寻起外号的水平一向如此。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故意没事找事道:“我这不是怕你找不到我,给你个明显点的线索吗。而且你明知道来接我,怎么还只带一把伞。” 徐寻心想着这人是怎么这么多事儿,一边又把雨伞往陈渊哪里移了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大半个肩膀都在外面淋雨。 嘴里还是不饶人,调戏到:“你难道不知道,能让人大雨天出来接的人,一般都不是打两把伞的关系。” “……” 二人坐到徐寻车里,徐寻就先把暖气打开。陈渊坐在后座,看到身边放着一大包零食。前方的的徐寻已经系好安全带,开始开车了。看到陈渊的目光投到那包零食上,徐寻说:“我们先去个地方。” “你又去看那些救出来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你妈。” “不是……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莫非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你妈昨天来我书店里面买书。”陈渊十分无奈的回答道。“来买一本关于厨艺的书。” “你那个资本主义书店居然还会买如此接地气的书?” “当然不。我从来不进这种书。” “那就好,进了你也千万不要卖给她。” “为什么,担心你的胃会被摧残吗?” “我的胃算什么。关键是,我们家厨房经不起她老人家折腾。” “……” ---------------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外表上倒也十分默契保持着一致的风轻云淡。仿佛两个去志愿活动的志愿者。相安无事的到了目的地。 “到了。” 陈渊将车窗户上凝的雾气擦了擦,看到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公立福利院。而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小饭店。在这一片商业街和居民区混杂的地方也并不是很显眼。不过,车窗上的雨水遮挡了视线,他也看不太清楚。 -- 第62页 车门突然被徐寻拉开,徐寻举着那把透明伞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在车内的陈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吧,我的大小姐,我都伺候到家了。” 陈渊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走神略有尴尬,推了推眼镜,自觉把车旁的那包零食拎了出来。又抬眼看了看那家店,是家日式料理。一看就是典型的日系风格,门外的装横也显得典雅清新。是个小二楼,看起来是吃住一起的家里开的店。 没走两步就到了门口,徐寻推开门,喊道:“戚叔,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后厨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就走了出来。外表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可能得有六十岁的年纪,两鬓花白,但是笑容可亲让人感觉十分和善。 “徐警官,这下雨天的您还过来。” 徐寻在门口抖了抖雨伞,朗声说道:“嗨。这不是出来之后开始下的吗,就是路况不太好耽误了点时间。” “不太好的路况”这个时候正在解围巾,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言论。 徐寻接着说道:“再说了。之前答应过孩子们的。我身为人民警察不能带头教未成年言而无信吧。我先带我同事上去了啊,您先忙。” “诶,警官您方便帮我个忙吧,我这老骨头哦最近腰闪了,想搬点东西。” “得嘞,陈先生麻烦您先自个上去,其马上就来。” 徐寻跟戚叔来到厨房。戚叔小声说道:“我们追查到的消息是。顾鑫确实是出了车祸后被人带走的。但是,造成哪件事故的起因却是有点意思。很有可能是异能者出手,并且是幻术的异能者。” 徐寻没有放弃调查死去的同伴,所以也有属于自己的线人,这位就是。 他手里拿着戚叔不知用找到的顾队失踪现场的照片。上面事故现场看似惨烈,但实际上连血迹都没有。 是“圣地”出手了?还是陈渊在搞什么幺蛾子? 戚叔凑到徐寻耳边,他的异能是脑内传话,但是有距离限制。他传递给徐寻一些消息,全部都是有关陈渊和那次爆炸的。最后他附了一句评价——“您稍微离那个陈渊远一点。以我在华城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可能华城地下势力中的异能者大部分都在其控制下。” “而且,他之前应该去找过方清婉。就在之后不久,方清婉就逃离精神病院了。可是我们却什么实质证据都没找到。” 徐寻点了点头,表情依旧含着笑看不清情绪。 “谢谢戚叔,你们最近收一收。不要再查了。” -------------------- 陈渊:我太难了。我真是有理说不清。 徐寻:我太难了。这个疑似我竹马的家伙,真的像反派。 大家知道去接对象时,只带了一把伞的时候该怎么说了吗? 大家能get到4分33秒这个梗吗,嘻嘻。知道的亲评论下,无奖竞猜哦 一个跟剧情没什么直接关系,纯属作者个人趣味的梗。 第36章 相约 ===================== 徐寻从厨房出来,揉了揉脸,把自己弄出一副痞帅的老流氓德行,抬头看见陈渊在二楼的楼梯上站着,回头对徐寻浅浅笑着。 徐寻没等陈渊开口询问,就直接开口道:“这家店的老板,我原来帮了一点小忙。又喜欢孩子,我之前跟他一说这事,他就特别积极。一下子领养了四个。我劝他别收养太多,他还不乐意。说什么两个男孩两个女孩互相有个帮衬。不过说实在的在这里领养,可比在福利院的日子好上不少啊。我们警局这个消息一公布,媒体一炒作,各类社会热心人士就来了,一共十六个孩子。不出一周,竟然就被人养完了。这是上到底还是好心人多呀。” 陈渊闷头走着,安安静静听完了徐寻这一番长篇大论。 他们上二楼的动静还没传远,就见一个小孩子从卧室里面蹦了出来,大喊着: “徐寻叔叔!” 徐寻一下子脸就黑了:“小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告诉过你,要叫哥哥。” 小男孩梳了个小平头,虽然身板略显消瘦,看得出来原来营养不良。话音刚落,就见里面又出来一个小男孩和两个小女孩。看见徐寻都撒欢一样的跑了过来,围在两个人身边。 陈渊低下身子对其中一个小女孩说:“这是你们徐寻哥哥给你们买的零食。” 那个小女孩抬起手接过零食,因为太重被带到地上旁边的,小男孩十分自觉的接了过来还冲小女孩腼腆地笑了一下。陈渊看到这里也不自禁勾了勾嘴角。小姑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陈渊说道:“大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陈渊像是被逗乐了,语调都微微上扬回道:“谢谢。”声音温柔好似能掐出水来。从徐寻的角度望过去,将陈渊的侧脸和眼神尽收眼底。莫名有点明白,他是怎么当了律所的传奇律师的,除了过硬的专业素质和上佳的口才,这个人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他在看着你对你说话之时,好像此生的深情与温柔都倾注于你一个人的身上,并显示一种对你恰到好处的偏爱。既不会让你觉得过于轻描淡写,也不会让你觉得沉重不堪。因而,你会从内心深处想要去靠近,想要去相信。 好像你在世上经历所有不为人知的痛苦,悲伤,委屈,不公,在对方一个温柔如水的眼神中,都能够被读懂被理解。 -- 第63页 或者更准确的说,你希望那双独一无二的清澈眸子可以读懂,可以理解。 再配合上他组合得当的精致五官。情深似海的深邃,温柔如水的柔软融合得当形成一种独属于他的气质,还真称得上祸国殃民的标准皮相。 迷失于美色中的徐寻回过神,内心表示十分不屑。 切,一把年纪不学好,学什么色诱。 为了防止未成年遭到陈渊进一步的荼毒,徐寻一把拉过他的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说道:“哥哥们还有事,先走了!好好学习,别让你们戚爷爷担心。”便转身走到楼下。 楼下来了几个客人,热气腾腾的面条氤氲着热气把整个小店烘得暖烘烘的,在冰凉的雨天里增了几分令人留恋的温馨。 ---------------------------------- 今年华城的雨格外的多,陈渊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正在开车徐寻。 徐寻感受到陈渊的目光,手握着方向盘转到下一个路口,带着笑意问道:“看我做什么?是突然发现师兄的高大帅气,还是在思考我要把你拐到那里去啊?” 陈渊无视了徐寻的自卖自夸,镇定地回应道:“我在想,你这个假学历持有者的真实年龄究竟是多少。” 徐寻想起他们在警局时候陈渊颇带嘲讽意味的师兄二字,觉得必须为自己的智商辩驳:“首先,不问年龄,是整个宇宙的基本社交礼仪。第二,师兄我是跟你一样的正经名牌大学毕业,学位证和毕业证还在家里留着呢。” “嗯。师兄说的甚是在理。” 看着陈渊嘲讽的眼神,徐寻觉得自己的尊严和智商遭到了重大打击和鄙夷:“我真的是读了大学,不是总局批发的。那是我社会适应测试重要的一部分。” “好好开你的车……” “……” 徐寻说请陈渊来喝茶时,陈渊没有料到还真的是来喝茶。当他和徐寻一起走进这家茶馆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徐寻不经意地回头勘察他的每一个表情。 店家古香古色,附庸风雅附庸的甚佳。空气里弥漫着檀香的清香,就连灯笼上都写着宋徽宗瘦金体千字文已做装饰。下面是一个散客式的休闲区,还有一些供人阅读的数目,就像平常的咖啡馆一样。二楼是一间间独立的小雅间,一看就是给有钱人准备的。徐寻带着陈渊径直走进其中一间雅间,里面茶叶热水都已准备齐全,一看就是早早备好的样子。 徐寻关上门小声说道:“这里是总局给地方的专门传递消息用的。安保系统极好,不用担心。”雅间 陈渊把脱下的围巾和大衣挂在晾衣架上:“总局居然有这么多钱,居然能盘下这么大的店面。” “你误会了,‘这里’不是指这家茶馆。是指这个雅间。是以个人在建茶馆时候参股,稍加改造。这家包间也是被我们长期包下了而已,很多雅间都是这样的。说是更保密,但是经费不够肯定也是原因。 徐寻看着坐在茶桌前的陈渊,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带人来。” 雅间里放着魏晋风格的矮几和凭几,正好是供人席地而坐的家具,绘着千里江山图的屏风将里外隔开。二人席地而坐,为了避免尴尬,不约而同地开始看旁边玻璃壶里液体水蒸发成水蒸气的初中物理实验。 -------------------- 开学了。 第37章 是你 ===================== 内里茶几旁的热水终于烧沸了一轮。徐寻十分主动地打算把开水直接倒进上好的紫砂壶中,随后把茶叶直接扔进去了事。但是热水还没到出去,这一暴行就被陈渊握住徐寻手腕结束了。 “你是不是第一次喝茶?”陈渊看着他把沸水按照自己指使倒进玻璃杯中,忍不住发问。 “不是啊。我们平时警局也和一些红茶香精,绿茶香精女孩子也会喝奶茶香精,再不济也有康师傅冰红茶。奢侈点的有些批发茶叶沫子,那是老顾的最爱。” “贵司真是高风亮节,两袖清风,在下自愧不如。” “其实,一时没时间二是没钱三是查的严。真是见了鬼,我们这些工薪阶级腐败也不会腐败到茶叶上去啊,要腐败也是用来还房贷。查我们差的这么严,这可能就是上边工作作风严谨吧。诶,到底比不上你们动辄月薪十几万的人。” 陈渊拿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时,把热水导入洗好的紫砂壶中:“我原来也没有时间搞这些,通常还不是咖啡了事。我都喝吐了。” 徐寻看着对方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收放自如,修长的手指搭在茶盖上,甚是好看。氤氲的雾气,和逐渐蔓延幽如兰草的茶香把整个人衬出一种明明如月的气质。 “那你这泡茶的手艺怎么练出来的。” “我?无非是原来有人喜欢喝,看看就会了。你记住,这云雾茶切忌用开水泡,否则就暴殄天物了。” 徐寻一听:“你居然还知道这是什么茶?我也就能分清绿茶和红茶。” “还好吧。原来律所里有品茶爱好的大顾客,一般都是我去谈。不过我个人偏爱白茶。” 陈渊言至此处将香茗递到对面,抬头看了一眼徐寻,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徐警官,不是来审我的?” 徐寻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但还是装模作样晃了晃茶杯,好像这杯茶在他眼里和万能良药热水有什么不同:“我为了感谢陈律师鼎力相助,忙里偷闲请您喝茶。你说这些,岂非大煞风景。” -- 第64页 二人皆是席地而坐。陈渊推了推无框眼镜,用单手托着腮支在一条曲起的腿上,坐姿随意但不失优雅,眉眼弯弯桃花眼眼尾上挑,人未言自带三分笑意回道:“的确煞风景。但是,你我这般拉家常要多久才能切入正题。” 徐寻听闻这话,也就不再客气。嘴角一勾笑道:“你也知道,我们虽然叫着总局,但是那都是近二十年前的称呼了。被拆拆和和,我们这些个人早就没人管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交个心。” 这话说的真诚直接的幼稚,但是徐寻表情实在是过于一本正经。陈渊也非常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徐寻倒也不恼,愣是把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糅合出了一种别样的体贴温柔。 陈渊十分放松地往后一靠,修长的手指崩出漂亮直线,指尖相抵,神情好像被摸顺毛的猫。 “嗯,您的信任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赞美。据我所知,总局现今改名叫什么国家心理精神安全局第56处。大多数人都是老人家了。话说起来,你那个……叫什么来着,社会适应性测试做了多少年。” “大概十几年了吧。据我所知,你经历特殊,你爱说说不爱说我也不听。不过,关于这个案子,赵娇雪和方清婉的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徐寻的眼睛不带任何遮掩注视进陈渊的眼神里,却见对方的面皮缝都没能切开,眼神里的灯都没晃一下。 与此同时,陈渊也再打量着徐寻。这个男人从面相上就可以看出档案里对他的记载所言不虚。 稳重坚毅,富有耐心,同时又拥有敢于孤注一掷的魄力和担当,做事有条不紊但又不循规蹈矩。办案时堪称高调,但是平时却低调地不行。他把前几日积攒的胡茬刮了,整个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如果不笑有一股冷漠的威严。但是只要轻轻一笑,又有种略显痞气的亲和力在外面熠熠生辉。 陈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己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你对自杀这种行为怎么看?” 徐寻意识到陈渊想要带节奏,不过也不在乎,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这很难说。不过你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我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当是,我和神经病还是个菜鸟。第一起独立处理地案件是一件自杀案件。不是已经死了的那种,就是让我们民警拦一下,下面也通知消防队员放好了气垫。我当时还没这么油嘴滑舌,一般这种事情都是沈景斌来做的。” 徐寻在这里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那个姑娘是个大学生,失恋了。被傍上富家女的渣男甩了以后,还不幸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家里人又不理解她,还把她骂了一顿。她就留了遗书,准备跳楼。还在犹豫的时候,被门口看着她长大的老保安发现报了警。当时,我、老沈还有那个老保安一起匆匆忙忙上的天台。但是我们一上天台,那个姑娘已经跳了下去。当时,我真的快要被吓死了。因为我还不知道消防队的气垫准没准备好。” “好在最后接了下来,人没死,就是孩子没了。姑娘躺在气垫上痛苦的挣扎,下体上满是鲜红的血迹,我记得那摊血不断在雪白的气垫上扩散,从天台向下看过去,那场面惨烈得触目惊心得厉害,隔着好几层楼都能闻见血腥气。 当时保密工作做得不好,天台下面有不少围观的群众。他们对那个小姑娘冷嘲热讽。还有些对自己怀里抱着的孩子说什么女孩子不自怜自爱就是这个下场,不懂事的孩子就那地上捡的小石块砸他,甚至还有骂婊子活该的。幸亏老沈那个耳根子软的耳背听不见,不然非得下去揍人。整个过程,从头到尾,从她跳下去到被送上救护车,我只听到那个老保安在求她别跳。” 陈渊听到这里,为徐寻添了一口茶。但是徐寻并没有喝。 “因为是第一起自己处理的案件,所以关注多一些。后来我和老沈一起去医院看了这姑娘。我们当时还挺担心的,却意外的发现她恢复地还不错。她抱着我们送她的鲜花,不停地向我们道谢。说起来,当时我也是愣头青,现在想想着实失礼。 我直接问她,你是怎么想开的。” 徐寻自己捂脸,简直尴尬出了界限。 陈渊听完这话,也是忍俊不禁。“那姑娘,怎么回答的?” “她说,白伯,就是那个老保安,来看过她。跟他说了好多,说什么警察同志和医生护士都在抢救你,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关心你,只要有一个人关心你,就应该好好活着。年纪轻轻,别想不开之类的老话。但是,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深。” “是什么?” “她说——人生下来,不是为遭罪来的。” 陈渊笑了笑,不是那种皮相上礼貌疏离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心想:傻小子,那是我抽时间动了一点小手脚,趁其昏迷,给她植入了一个求生的想法。不然我的小警察刚步入岗位,就被打击到可怎么办。 徐寻终于看到那副皮囊有一丝小小的裂纹,他甚至感受到对方的精神海有了一丝波澜。他绷紧的嘴角也不禁松了松。 两个人的心思都绕的九曲十八弯,小心翼翼地试探,战战兢兢抱我这分寸,生怕自己越界。 陈渊看着杯中一颗直立的茶梗,目光下垂,平静回应道:“人当然不是为了受苦而生的。所以那个女孩现在呢?” -- 第65页 徐寻:“所以,她开始专心学习。日后找了份还算不错的工作,现在也像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平常人该有的幸福她现在一样不缺。” 徐寻喝了一口茶:“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那个女孩醒来之时我感觉到了一丝非常微弱但是明确的精神力的存在。” 徐寻挑了挑眉。 “是不是你?” -------------------- 徐寻你可真是个狗憨憨∪?ω?∪ 第38章 救赎 ===================== “是不是你?” 陈渊将自己的下巴慵懒地向上抬了抬,过长的睫毛连着不曾修剪刘海遮住了眼神,不知注视在哪里。 徐寻的心跳没来由加快,这让他自己极为诧异。无论审问狡诈变态的连环杀人犯,与目无王法的毒*对峙,或是在枪林弹雨中不知救援何时到来。他好像都没有此时,因为这样一个略微式神的眼神,而慌乱紧张。 陈渊将头发从前额用手梳到后面,整张脸又显得利落了起来,面皮是熟悉的斯文败类的皮相。他的指节从唇边擦过,眼睛带着点调笑的意味:“所以,我的问题的答案呢?你怎么看待自杀?我觉得你刚才这个故事是想劝我不要自杀。” 徐寻:“……” 靠,直接转移话题,拒绝回答拒绝的可真他妈很干脆! 徐寻懒洋洋的撑着额头:“自杀这种东西我不发表评价。因为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体会到他人的……”徐寻一顿,想起刚才雨中不断扩散的精神游丝,显得主人无比无助和挣扎,又有野草一般生生不息的坚韧,像是飞越沧海却无彼岸的蝴蝶般脆弱偏执。 于是,他把痛苦二字咽了回去。“……的经历。” 然后,徐寻抬眸问道:“你是想问我……对于方清婉和赵娇雪这种‘自杀’怎么看嘛?” 见陈渊默认。徐寻锁着眉头才缓缓明白过来。 跟你们这种心机婊说话真的好累……咱们能不能说人话。那不就是想暗示我其实这俩倒霉闺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自杀吗?直说不行吗?你这样我都不能算你坦白从宽。 陈渊指尖沿着杯沿划着:“假设甲在乙脑海中植入了一个想法,然后这个想法在乙的脑海里生根发芽,最后在这个想法的引导下,乙自杀了。你觉得主观上,甲对乙的死负责吗。” 徐寻歪着头,眼角眉梢都似堆着笑意。 “怪不得人们都说,长漂亮的人心思越多?” 陈渊:“……?”这什么逻辑,着跟长得漂亮有什么关系? 徐寻:“我作为一个警察,从自身职业角度出发,受害人赵娇雪死于嫌疑人方燃和诸多共犯之手,人证物证具在,案情清楚。死者方清婉放弃治疗是行为人自己做出的行为。您老,构不成间接正犯也不构成教唆犯。” “有徐警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随后,陈渊压低了声音,慵懒又暧昧的说道,“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了。” 陈渊抬起头,给了徐寻一个笑容。 徐寻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这个直球打的措不及防,一下子就没接住。 陈渊的笑有很多种,多半人只见到那副斯文败类彬彬有礼的职业化笑容,还有徐寻经常见到明目张胆嘲讽性质的冷笑。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最令徐寻吃不消的笑。就是在餐馆里,陈渊对孩子的那种笑。 只倾注于你一人的温柔和深情,一个含笑眼神就让人仿佛沉溺于暖阳春水中。 直到后来,徐寻也往往感叹,人类真是深受造物主的偏爱。仅用一双眼睛,竟然就能传达如此丰富的情绪。 “干什么一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神情。你之前说你信任我,作为回礼,我也信任你。” “你……”这场对话实在是奇怪,原本徐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打算与“黑恶势力”斗智斗勇,但是越到后面越想拉家常,越聊越轻松。 本来两个在对方边缘来回试探的角色,尽然坐在边缘处交谈甚欢,让人想起一战时期那场全球闻名的足球赛。 鬼使神差地,徐寻将自己的精神游丝悄悄放出在空中碰到了属于对方的游丝,势均力敌又都小心翼翼。 两人,一同笑出了声音。 陈渊撑着矮几,前身向徐寻倾了过去,一手撑着徐寻肩膀,嘴唇还狡猾地滑到了徐寻耳边:“你是不是特别好奇我的精神海到底是什么样的?要不要我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然而,徐寻却把陈渊放在他肩上的手有一个巧妙的力度拿了起来,陈渊想要收回去,却被往前猛的一拽,一下子失了平衡。 陈渊近距离下观察着徐寻脸庞有着被世俗风霜雕出来了棱角,眉骨下的眼睛里充满了他此前从未见过的阴晴不定:“陈先生自重。你不知道像我们这些人,随便邀请别人看自己的精神海无异于请人上床吗?” 陈渊浅浅笑着,装出一副娇弱的样子。 “不知道。不过您能不能松开手,我这细胳臂快被你弄断了。” 但是徐寻并没有松开陈渊的手,反而握的越来越死。还将陈渊衬衫略长的袖子一点一点向上撩起。 露出自手腕开始层层包裹的雪白纱布,还能隐隐看到手腕处新鲜的血迹。 陈渊下意识要把手往回收,却被徐寻死死抓住。不顾陈渊的意愿,徐寻几乎蛮横的用自己手掌把对方的手裹住,陈渊被迫跟他鼻尖对着鼻尖,注视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布满血丝的眼睛。 -- 第66页 “你明明……明明知道我对血腥气敏感,你还把自己自残的伤口袒露的一清二楚。是想……想干什么呢?”徐寻的声音像是带着克制,又仿佛再也不想让眼前人脱离他的视线般咬牙切齿,但最终启唇开口的语调又落回了内心最软的深处。 什么滚烫的东西划过徐寻的胸口,在他的心口用钝刀凌迟般割了个模糊。 徐寻的精神海不受控制的开始翻涌,下一刻便要席卷扫荡一般。那片山环水绕的镜湖山峦,隐隐有着山崩地裂的趋势。 却在片刻之间,有一只手掌将一切抚平。风起青萍,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云淡风轻。 “看来……总局那破药不靠谱。你这是空心症治疗的后遗症吧?让哥给你治治,乖。” 清凉的海风裹挟着将徐寻暴乱的精神海抚平。陈渊手腕的伤口像是被徐寻刚刚的失控重新扯开,血色在洁白纱布上迅速扩散。 徐寻被浓烈的血腥气呛得回过神,对上陈渊温柔缠绵与他近在咫尺的眼神,连忙松开了手。但又想要看看陈渊的伤口到底如何,一下手足无措,弄得陈渊十分高兴地嘲笑了他一顿。 陈渊用手指点了点嘴唇:“咱们俩也别互相瞎猜了。这一来二去,万一玩脱了精神海失控,遭殃可不是单单我们俩。回头总局那边也不好交代。” “好吧,我先。我的异能是‘预视’,”徐寻先说到“虽然精神域值似乎挺大的,但是共情能力差的要命。技能还是被动技能,据说是可以感知大约五到十秒的致命危险并作出本能反应,其实几句是对周围环境比较敏感而已。说白了,就是能活。后来,托空心症的福……我终于从总局出来,去学一个普通人怎么活。” 说完这段,徐寻眼神深邃,向陈渊说道:“我如果没猜错,你的异能是‘救赎’吧?” 陈渊:“是,不是什么厉害技能。人类本就是抗拒消极想法的。他们当时可夸张了。说什么,我能安抚人类受伤的灵魂。我的天,你知道吗,一本正经地中二之魂熊熊燃烧。”陈渊两手一摊表示无奈。一边笑一边跟徐寻说:“我救赎不了任何人的灵魂。没人可以。” “我只是一个,往别人的保险柜里放东西的强盗罢了。” 徐寻回忆起刚才,自己精神海在陈渊帮助下的瞬间修复,边笑边说:“这强盗听起来职业操守非常了得,要是能几个这样的犯罪分子。我们公安人员就可以快乐失业了。你再泡一壶茶呗,你泡的真的挺好喝。” “本来就是给你泡的。” 两个人都收到了彼此的暗示——我对你的理解,对你所作所为的认识层次,什么可以问,什么最好别打听。 这些,还有别的模糊不清的情愫和感觉,在一盏茶里升腾翻滚,又随着茶叶永远沉寂在壶底。其他的,在聪明人心中自然绕了十万八千个圈,回头暗自闷声琢么。 茶凉,人走。 陈渊和徐寻看着外面依旧连绵的雨,对华城的温带随机性气候无话可说。 “我再去给你拿一把伞,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不是说,咱俩是打一把伞的关系吗。” -------------------- 预示是削过的技能,原来徐寻的技能要厉害的多。 ps:本书没有典型坏人好人,只有活人死人23333 第39章 眉清 ===================== “我再去给你拿一把伞,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不是说,咱俩是打一把伞的关系吗。” 陈渊回头把徐寻看得一愣。他满眼皆是欢喜,暗藏不住的温柔令徐寻自己也不禁勾起嘴角。 徐寻不知道,陈渊刚才偷偷牵了条线,这端连着自己的精神海,那端连着徐寻的七情六欲悲欢喜怒。这是陈渊的秘密,似乎这样他和徐寻的距离就可以悄悄近一点。 骤雨将歇。 雨水从伞尖滑落。徐寻举着伞将陈渊送到希声书店的门口。 “好了,我就先送你到这里。”徐寻说道。 “谢谢师兄。” 陈渊转过身拿出钥匙,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从后向他靠过来,与他的后背若即若离的接触。身后之人呼吸越来越近,带着潮气打在陈渊的耳畔,令他不住屏住呼吸。那声音在短短的距离里显得十分遂远,一呼一吸都炙热。 徐寻将他巧妙地堵住,贴着耳畔说道:“赵娇雪临死前曾反复向周围人传递自己将要死去的消息。” 陈渊的手有一些颤抖,钥匙捅了几次都没有捅进去。但这不是他自己的情绪,而是他所感受到的徐寻心中的复杂的情绪。有慌张、担忧还有一点点求而不得。 “陈渊,我想要告诉你,一个真正想要死的人是不会向周围人说这些的。” 徐寻隐隐环过陈渊的腰,扶住陈渊拿着钥匙的手,声音带着克制:“一个将死亡挂于嘴边之人,以我的经验不是真的想死,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还在渴望爱。” 徐寻将自己的胸膛靠在陈渊微微颤抖的后背上,炽热的温度令人觉得没有来由的心安。 他几乎要咬到陈渊的耳朵:“所以,陈渊。你并没有给她必死的念头,你只是,给了她一个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的选择。然后,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选择在爱与希望中死去而不是在绝望中活着。” -- 第67页 “你……懂我的答案了吗?” 陈渊深吸一口气,将徐寻翻过来,摁在玻璃门上。 “徐警官,别闹了。” 银杏飘落在柏油路上,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逐渐远去。陈渊抹下玻璃上的水雾,张望着徐寻的车消失在转角处。 总有人,穿过血雨腥风,三顾凡尘世俗,最终带着一身干净温暖的气息——回到你身边。 暖黄的灯光勾勒着陈渊的身形,显出纤长的半轮廓。他悄悄举起徐寻刚才握过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他几乎病态地回味着徐寻残留的温度,情绪的紊乱。 黑色的手机响起铃声,打断了陈渊。陈渊举起手机,按下了接通剑。 电话那头,虞美人踩着高跟鞋过着旗袍,向陈渊汇报道:“刺杀徐寻的名单已经得到。您要亲自审问吗?” 陈渊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不缓不慢的吐出烟圈:“不是得到名单了吗?还审什么,直接清理了。你亲自去。” “恕我多嘴,您是钓鱼还是杀鸡儆猴?” 陈渊的眼神褪去温润如玉的伪装,漏出其中暗藏的危险。 “是火中取栗。” 虞美人用片刻的沉默表示自己的不解。 陈渊从容地吞吐云雾,轻笑到:“没事啊,小虞。这种程度的把戏可以不放在眼里。” “是。我立刻去处理。” “做干净点。” “还有一件事,夜莺那边开始了。” —————————————————— 秋日过得甚是快,冬日的寒气已经冒了出来。黑猫拖着尾巴走到了希声书店前的台阶上,伸了个懒腰准备晒晒太阳。一把扫帚卷着尘埃从天而降,随后一声猫叫尖锐穿过每个人的耳朵。 “徐寻哥哥!你是不是又欺负招财了!”婷婷抱着几本书,气鼓鼓的看着将灰尘扫出书店的义务劳动苦力徐寻。 徐寻真是有苦没有地方出。也不知道到底是茶馆交心方式不太对,还是他最近黄历诸事不宜。他竟然被顾婷拉来给陈渊重新整顿的书店做卫生,真是千古奇屈无处说。 一开始,是因为顾婷小天使向来喜欢小动物,跟顾队住在一个小区的徐寻哥哥,也就莫名其妙经常“顺路”来陪她撸猫。 当然也就无法避免和嘛也不干的佛系代店长,面临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状。当然为了表示陈渊对顾婷在放学到徐寻来接他这段时间的感谢,徐寻十分大方赐予了那只黑猫——“招财”——的大名。以发泄他被韩芃芃女士强行安排,负责接送老队长爱女上下班的光荣任务的怨愤。 然后,得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徐副队以如此出息的方式,表达自己不满情绪后。希声书店真主子,一边撸着猫,一边以悲天悯人的情怀接纳了徐寻这一谏言,以表示对他的深切同情。 然后,在购买书目的时候,特地额外买了两本家常菜菜谱,亲自送给替儿子来接顾婷的韩芃芃女士,以慰问为华城长治久安日日操劳的徐警官。 徐寻抖了抖扫帚:“陈店长,我能不能询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刺激了您开始捯饬贵店吗?又是什么缘由,在您雇人收拾完贵店后,请我上门给你做苦力吗?” “也没有什么原因,”陈渊提起猫主子命运的后脖颈,面带微笑:“这不是真店长要回来了,我这应付工作呢吗。而且,是顾婷小朋友自己要来帮我的。诶,魅力太大我也没有办法。至于你为什么来,定是徐警官体恤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主动为人民服务。” 徐寻把扫帚肩头一扛,看着对面一身淘宝爆款依旧斯文的很败类的陈渊。深吸一口气,表示和谐相处由商业互吹开始。“陈店长,真是太客气了。为华城的精神文明建设出一份力是我们广大市民应尽职责。” 结果,整个下午陈渊和顾婷相处的十分和谐,还一起去吃了小蛋糕。留着徐寻一个孤寡老人边拿着拖把一边拖着好几百平米地形曲折的书店,一边跟猫主子斗智斗勇。 望着自己美好的周六在落日残阳中逐渐消失,带着未成年出门浪了大半天的陈渊总算把顾婷全须全尾带了回来,好歹记得给徐寻带一口吃的。 徐寻觉得自己用了一天的义务劳动,深切感受到“慈母多败儿”的真理。 周日。 陈渊翻出手机,闪亮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微信最新的消息。上方的姓名还闪着诡异的“顾眉污”三个字。 ——渊渊,姐姐我下飞机啦~ ——恭喜没有空难。 ——OK。 陈渊走到机场的候机处,看了一下切换着的航班指示牌。白色的板鞋在白色的瓷砖上敲击出的声响马上消失在了人群的喧哗之中,确认了一下航班号对人的接机口,陈渊拿出手机下意识的看时间。 一只有力手掌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巧啊,你也来机场接人。”陈渊听到这个声音,就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脸上笑嘻嘻的回头对上了徐寻那张,在他眼中像极了哈士奇的脸。 “真巧。您也在这个口等人。”陈渊转身,随意往栅栏上一靠,然后还看到顾婷小朋友。连忙蹲下身子,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婷婷也在呀,昨天的蛋糕好不好吃呀?” “嗯,好吃。哥哥,也是来这里接人的嘛?” “是呀,是谁那么荣幸能让我们的小天使亲自来接呀。” -- 第68页 “我是来接我表姐的。我表姐可厉害了,说是被聘来给市局做……做心理咨询师!我自从妈妈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表姐,而且我表姐长得也很好看。而且,听韩阿姨说,因为爸爸要出去治病,表姐来工作也是为了照顾我。所以我这次,就自告奋勇的来啦!” 在一旁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却始终不配拥有姓名的徐寻,实在忍无可忍:“不是我说,两位大小姐。你们昨天让我一个人做苦力就算了。今天来接人,你们好歹看一眼好不好,回头别人接不着。” 陈渊:“这不是还有你吗?” 徐寻:“……”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往接送的人已经走了将近一半,但是两个人要接的人都没有来。顾婷点着脚尖往里面死机白咧看了半天,徐寻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只手把她抱了起来,占据了视野最高点的顾婷,指着口说道:“我看到表姐啦!” 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姐姐,略微烫过的短发显得将整张脸显得格外萝莉,一身英伦学院风格的打扮,短裙将整个身材比例又拉高了几分。过膝的黑色长袜裹出纤细的小腿,还踩着一双牛津皮鞋。整个娇小的身材和故意装嫩的打扮和身后巨大行李箱甚是不相符。 陈渊招了招手:“眉姐!” 顾眉清:“婷婷!” 顾婷:“表姐!” 陈渊:“……”好你个顾眉清,明明有人来接你,你还让我跨了大半个城来。 徐寻:“……”陈渊我跟你讲,这就是报应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姐妹二人定是一笑喜相逢,但是陈渊因为这件事被徐寻嘲笑了很久之后仍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 陈渊:逐渐从守望者到痴汉。 夜莺是个大美人! 第40章 师父 ===================== 大龄萝莉顾眉清正嘬着新买的奶茶,敲着对陈渊精神域状况的评估报告,一脸深意地对躺在专用医学用椅的陈渊。 黑猫摇着尾巴端庄的坐在门口,像是在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卫。 他踩着步子,灵巧地跳到陈渊胸口。他拿鼻尖碰了碰陈渊的额头,陈渊失焦的双眼渐渐回神。 “师父,你醒了……我没事”陈渊对着黑猫说道。 希声书店的下面是一个十分专业的医学实验室,整个房间里都充满着冰冷华贵又科幻的气息,即使专业的医生来到这里也不会知道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因为这里的很多仪器,是为了像陈渊和徐寻,这样“精神异常”者量身定做的,以保证他们以及他们周围人的生命安全。 作为陈渊和总部的联系人“点绛唇”顾眉清,对这些器材自然是异常熟悉。陈渊安静的躺在椅子上,合着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略长的黑发细碎地遮住了光洁的额头。 惨白的灯光打在陈渊的脸上和他身上的手术服上。微蹙的眉头和不断流下的冷汗,让他看起来无比的脆弱。在片刻的挣扎后,猛地起身,一手攀着椅背大口喘着粗气。 顾眉清给他倒了一杯清水,问道:“又做噩梦了?” 陈渊喝了口水,没有了眼镜的装饰,他的五官轮廓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几分干净。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只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罢了。” 顾眉清摩挲着着文件边,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陈渊所处的椅子上:“身为你的心理医生,让你打开心房开口倾诉本是我的职责。但是你不配合我能力也不足,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什么。不过我看了一下你这个精神域的近况,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以我往常的经验,每次你这么严肃下面的话都得打马赛克。” “……你是不是感情路不顺?” 陈渊慵懒惬意地躺着,听完这句话挑了挑眉“顺啊,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那你跟那个徐寻干了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数据,你的精神波段明显跟另外一人产生过共鸣。” “比起这个,你不是说我的新药到了吗。” “要就在箱子里,你回去放冰箱就行了。别转移话题。” “怎么,你这个向来以萝莉自诩的人,终于向每日八卦他人感情生活的中年老大妈靠拢了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虽然硬件上我完全符合,但是为了你我早就沧桑了内心。” “……您谦虚了,限制您萝莉的只有你的年龄。” “嘶,你能不能别把口*用在我身上。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而且,我之前做过功课啊好不好,关于这个徐寻我可是知道不少,你想知道什么?身高?饮食爱好?生活习惯?三围,还是尺寸?” “这……居然也有……” “现在的没有。但是你可以自己身体力行去测一下。” “……”真不愧是顾眉污。 “我还知道一件事,你肯定感兴趣。那个徐寻在被你拖下水后,不但打听了你,还打听了顾鑫。” “京城顾家果然是人才辈出、手段通天……怎么,你也想打听你表姐夫?别想让我背锅,以我的名义去查。” 顾眉清像是习惯了这种互损的方式,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渊,趾高气昂地说道:“渊渊你看这个锅,他又黑又圆,咱们一起背吧!” “不背,谢谢。” 陈渊治疗的副作用缓的差不多了,就把病服换了下来顺便又换了一副新绷带,根本不打算继续和顾眉清扯皮。 -- 第69页 “你不是下午还要去警局报告吗?时间也快到了,记得穿正式一点。我下午有有约,先走了。” 顾眉清将档案归拢,数据输入加了高级密码的计算机,将仪器依次关闭。 今天的市局又是忙碌又平凡的一天,前一天刚处理了一出简单粗暴的故意伤人案件,好在今天目前还没有什么大事。顾眉清一脸微笑问到了于局办公室所在,敲了三下门,听到回应方才进来,没想到韩芃芃也在。 于局平时端架子端习惯了,依旧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跟旁边笑颜如花的韩芃芃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的对比。 韩芃芃拉了把椅子到身边:“眉清,快坐快坐。” “谢谢韩姨。” 于局喝了一口他的搪瓷大肚杯里面的枸杞菊花茶。锁着川字眉,直接问道:“小眉,你对徐寻怎么看。” “徐寻警官?我不太清楚呀。听说,是个敬业的好警察。” “别跟我装傻。” 韩芃芃打趣道:“行了哥。你吓着孩子了。我儿子怎么了,弄得跟他是警局卧底似的。” 于局大手一挥,巨大的气场让两位女士纷纷闭嘴:“小眉进我们华城进来的晚,大家原来都是一个系统的人。就别在这里虚与委蛇了。当然我相信谁都不希望,顾婷母亲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吧。” 顾眉清身为晚辈自觉闭了嘴。 韩芃芃却一改以往和事佬的模样说道:“自从多年以前,总局根据哥哥的提案整改为56处。化整为零,以退为进,现在我们和我们看护对象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这是同僚们的巨大牺牲为我们换来今日来之不易的太平。虽然陈渊和我家傻儿子都是入选绝密档案的级别;但是从我个人而言,不希望有任何变化。我相信,眉清也是这样的。” 于局的川字眉越来越深:“我亦然。只是顾鑫的情况让我有些不安。罢了,是我啰嗦了。小眉赶紧去报道吧。” ———————————————————— 林薇抱着档案,走到办公室里,喊道:“寻哥!我们接到报案,一个华城电子科技大学大三学生说她的室友可能陷入传销组织。但是她自己不是特别确定,人已经在警局里。” 徐寻将计算机前的文件保存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 前来报案的是个典型的大学生,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穿着男孩子经常穿的棒球衣款式,短发也是偏中性的长度,身量颇高将近一米七几。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假小子。 “您叫冯星谣是吧。能否详细说一下情况。”徐寻声音平静,听不出一点焦急。 “警官好,大约是昨天晚上七点钟左右,我接到了一通我室友也是我好朋友的电话。她叫文子纯,家境不是太好所以经常出去打工,即使周末也经常见不到人。但是她学习很是认真,从来不缺课,按理不应该整宿整宿不回来。而且,因为我们关系特别好所以如果不回来,她也会跟我说一声。但是上个周五晚上一直到那通电话,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微信、QQ。手机一概没有反应。我当时就打算报案了,然后有接到这样一通电话。我觉得可能不太妙。” 说着,冯星谣把手机录音打开。 来电声音女孩声音非常小,声音比较甜美,小心翼翼问道:“星谣,是你吗?” “文子纯!你这个周末怎么回事!搞得跟人间蒸发一样,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呀,我最近需要钱需要在外面一直打工一周的时间。你能不能帮我把药送过来。” “……什么药?文文,你什么时候生病了?” “你说吃完了呀。那……那麻烦你去帮我买一点行不行,药的地点就在我的笔记本的第一页。……你说买几盒?诶呀,不用,不用这么多,你这都够六个人吃了吧?” “文文,你是不是被绑架了!还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 “是啊。我确实没法亲自见你,打工的地方离不开人,对不起呀。不过,我给你个地址你帮我送到哪里就行。就五大街和春熙路交口哪里有一家小药店,就在向阳小区附近。你上完课大约五点钟放到哪里就行,有人会帮我取的。别担心我。” “好,我现在就去报警,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电话录音就播放到这里。冯星谣紧张的一直在抖腿。 徐寻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好聪慧的两个小姑娘。” 看着徐寻不带一丝担忧,甚至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冯星谣脾气瞬间就上来,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警官!您怎么……”话音刚出就被徐寻摆了摆手请他坐下。 “姑娘别着急,你能接到她的电话,就证明她所处的一定不是一个太有组织的组织。而且,据我多年的经验,真正丧心病狂的歹徒没有那么多。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分析,你的朋友留给你一定的讯息,并且我们要感谢你没有自己热血上头而是前来报案。首先,你能不能提供一些讯息给我们。” 徐寻一番话将冯星谣的情绪抚慰住了。冯星谣落回座位开始,向徐寻诉说情况。“我之所以觉得不对劲,是因为子纯平时一直挺健康的,是没有什么常吃的药的。然后……”说着冯星谣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了四本笔记。 “我把她所有的笔记本都带来了,在她的英语笔记里我找到了这个像是小广告一样的东西,只是被裁掉了上半截。但是上面有联系方式。” -- 第70页 说着把文子纯的笔记本从四本中推了出来,翻开第一页。一个显然是从什么小广告上撕下来,上半边裁的整整齐齐的,明显是特意裁下,但是下面两个角有胶带的痕迹。 徐寻戴上手套把那一张纸条拎起来,望向冯星谣:“你能帮忙回忆一下,这一个广告的来处吗,或者提供一下她平时的行踪。” “你们难道不通过这个联系方式,赶紧进行联系吗!” “您的建议我们日后会进行的,但如果我们在此之前没有足够的准备,反而会打草惊蛇。” “我们学校平时安保还行,也没有什么小广告什么的,但有发传单的我都对了一遍,没有发现一样的。所以,应该不是学校里的。子纯胆子小,平时生活极其规律从不跟在外面吃吃喝喝。平时去上课,回宿舍,去便利店打工。不过,要说最近有什么异常……之前,子纯一直做家教的那一家孩子成绩上去之后,就不再雇佣她了。但是,养大子纯的奶奶又生了病,需要钱治病。她又不肯找别人借钱,一直想再打一份工,我之前一直跟她说别信哪些所谓来钱快的手段,她就是不信!” 徐寻过了一遍电话录音和冯星谣提供的线索,马上整理出一条思路:“请问,文子纯平时打工的便利店地址能提供一下吗?” “在我们学校附近一家私人诊所旁边的7amp;11。” “好,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案件进展。” 徐寻和旁边的书记员将资料很快进行了整理。向办公室走去,准备开一个临时会议。结果…… “不是!我说陈渊!你们那个书店怎么还没倒闭呀!”徐寻摆了摆手,让旁边两人先去整理。自己跟他说两句。 “现在我们早就进入移动支付时代了,我们书店一点现金都没有,没什么可偷。而且,我们一向相信人性。” 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的陈渊穿的十分人摸狗样,穿了一身衬衫西裤皮鞋,套了一件驼色长风衣,还特地用发胶拢了一下前面细碎的刘海。 “你这身穿的衣冠禽兽,是打算糟蹋哪家姑娘去呀。别在这妨碍公务,信不信我把你关小黑屋。” “我只是出去鬼混,顺路来接自家老板。怎么,你们正好碰上案子了。需要我帮忙吗?” “你……老板,你们开的书店还是心灵会所?” “……” 但是徐寻还是简单的简介了一下案情,陈渊摸着下巴边听边思考。 “一个平时胆子很小,奶奶带大的女孩子。如果突然误入所谓传销组织,根据人的心理,那一定是一笔很大收入,大到足以克服她的心理恐惧,而且来钱应该不慢。同时,这个女孩子甚至可以打电话,虽然不是自己的手机,但是这个传销组织定不会特别严密但是又一定的风险。嗯,不太像是嫖娼,这事没法强迫的;也不太像是贩*,这姑娘专业素养不够。所以……” “所以,重点排查在医院到学校附近的符合上述条件的小广告,会不会是器官交易的黑市。” 陈渊耸了耸肩。“对不起,干扰你们公务了。我已经看见顾眉清下楼梯了,先走了。” -------------------- 本章又名《我对象的宠物是师父大人》 下一章,老陈外遇(bushi)现场。 这章莫名橘里橘气…… 昨天中秋咕咕咕了,今天长一点 第41章 天鹅 ===================== 林薇看了一遍现有资料,嘟了嘟嘴,不解道:“徐队,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咱们非要去找原广告在哪。咱们明明已经有了移动定位技术了?为什么不直接定位呢?” 一边的温良摇了摇头:“咱们又只不是去抓人?你直接定位,那对方手里那些人在哪啊?还有,‘你这都够六个人吃了吧’这句话到底是说嫌疑人有六个还是被控制的人有六个,我们还不清楚。当然不能打草惊蛇。” 徐寻靠在桌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目光扫向周围人:“同理,咱们也不能直接把电话直接打回去。万一人家找吧台前台小姐,或是夜店公主什么的,我一个大老爷们打过去,就直接露馅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了笑,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也缓解一二。徐寻:“所以还是两套方案。计划A,先去她途径之路上找广告的上半部分据推测,这种比较大张的传单式广告且来钱比较快的。最有可能,在医院门口有偿献血或皮肤之类的。然后,进行联系,摸清底细将其逮捕。计划B根据文子纯给李星谣提供的送药方法,我们可以对取货人进行跟踪,就是没有办法抢夺先机。所以我们还是先进行对于广告原件的搜索工作。” 随后,他又补充道:“我知道这个广告搜索起来比较麻烦,多找一些人,我跟你们一起去。而且,手机定位,我们已经交给技侦科了。好了干活去吧。” 搜索广告条无疑是个苦差事,好在市局到底是实习生多,况且徐寻亲自去到底还是有一定效率的。徐寻曾嘱咐他们,别光盯着数字不放,类似也不要放过。不过好在这个传单非常有特点,第一它相对要大一些,而且也没有这些红红绿绿广告常用背景而是非常单一的白颜色黑体字。而且,纸质相对与各种“性感**,在线**”的广告传单普遍质量非常好。 然而,看着小诊所前公告栏满面的各类广告时,除了徐寻大家都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就在大家 ,十分认真地找的时候。徐寻把保洁老大爷老大妈们找了来,一边问他有没有见过类似的,一边给了他们一人二十块钱,让他们帮忙找。 -- 第71页 “老大……你会不会有点过分呀。” “我有吗?行了,找你的吧。” “您花钱请外援我没意见,但您好歹也跟着一起找一找,做个榜样好不好。” “凡事要我亲力亲为,要你们干什么的。你们喝什么,我给你们去买。” “我要美年达,雪碧、冰红茶……” 徐寻看着他们瞬间热情高涨的身影,暗暗默念道“一群败家子,就没有一个喝白水的。” 好在,最后运气不错,竟然被他们找找了一张几乎一摸一样的广告传单,藏在了医院沦为广告栏的一个角落里。 但是看到上面所公布的内容后,在场辛苦了一个下午的警员都纷纷沉默了。 —————————— 华城大剧院建于华城有名的珀玉湖上,金属与木质结构交错得当,在从内到外复古的暧昧橙黄色灯光照耀下烘托出一种梦幻的人生如戏的既视感。 整体的半月形建筑倒映在水中,像是一个竖琴概念性的轮廓,在夜间的水面里波澜起伏。再加上前后交错的整体建筑风格,远远望去就十分有视觉冲击力,让人感叹不愧是被排进全球前十的歌剧院。 就在徐寻和跟市局刑警队跟死狗一样找线索的时候。陈渊踩着他的小皮鞋陪着他的前老板在大剧院里看戏。 整个剧场里唯有舞台上洁白中带着点幽蓝的光线聚集在中央舞者的身上。 白天鹅鬓角飞扬出雪白的羽毛,修长的四肢向四周伸展着,随着舞者足间变幻的灵动舞姿,令人不禁为这份脆弱与善良我见犹怜。 舞者后背上蝴蝶骨宛若幻化出实质的羽翼。竖琴和小提琴点缀着奥杰塔的优雅美丽。柔和悠扬的双簧管曲调,仿佛奥杰塔像爱人诉说的情话低语。 “你觉得白天鹅与王子真的相爱吗?”正对的舞台的包厢里,黑暗却又舒适的空间中陈渊与简墨相对而坐。简墨看着饶有趣味向陈渊问道。 陈渊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太清脸:“一般情况下,认为是。” 对面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你说话总是这么委婉。不信就是不信吗。”随后,换了种近乎哀叹的语气,“我也不信。” 激扬明快的舞曲将王子的盛宴展现在观众的面前。 坐在贵宾席上简墨和陈渊却在小声交谈,简墨注视的舞台,好像一位苛刻的文艺评论家:“我从一开始就特别讨厌,这部戏里的王子。” 陈渊玩弄着放在桌子上放置于玻璃瓶里的玫瑰花,修长的手指还一不小心弄掉了一片花瓣,然后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带着笑声回应道:“就像《火鸟》和《歌剧魅影》一样?对于最终幸福生活的一对深恶痛绝?你要是单身久了看不惯这种场面,就找个对象呗。凭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男女女,应该都有倒贴的对象吧?还是说心中有白月光朱砂痣?” 简墨转过头来,舞台上西班牙风格舞曲的热辣奔放,配合着颜色明艳的陆离灯光扣了在他混血混得十分成功的五官上,光影对比显得十分明,更显得整个面部极其具有立体感。 只是从陈渊的角度看过去,一般在阴影里一半在光芒中,有少许似笑非笑的诡异。简墨向他的方向凑了凑:“你猜猜我最喜欢这部戏里面的谁?” 陈渊也没有太认真就随口答了一句:“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不会是白天鹅奥杰塔,是魔王吗?就像你喜欢魅影那样?” “回头,演到地方我就告诉你。” 陈渊喝了口红茶,抿了抿略有些干裂的嘴唇:“话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请我出来看戏?” “如果,我说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来见你会怎么样。”说完这句话简墨自己都有点想笑“其实,就是想感谢你之前赵春海和方燃一案的时候,对我们透露的内部消息。好让我们即使跟很多人断绝了生意来往,减少了不少损失。不必像隔壁一样,弄得焦头烂额。” “学长客气了。”陈渊回应道。 “再何况,”简墨故意压低了声音,让其在近距离听起来格外有磁性,“大家都记着要钱要权利要地位,也就你这个大闲人会有兴趣跟我享受眼前这出戏。”他摇晃着红酒杯,说起来像是看惯戏里春秋的风月客。 陈渊听闻这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你不好好跟他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出来跟我在这里风花雪月,不怕被篡位吗?” “我的位子有什么好窜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就不说我大洋彼岸那个家那堪比狗血剧的人物关系,就我这个私生子的身份就够我烦的了。”陈渊感觉简墨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只见他一仰下巴指向舞台“出场了。” 黑天鹅舞者披着黑色的舞裙,充满力量的双臂,让人感觉下一秒便会化为漆黑却又华丽的羽翼。 黑羽张狂在舞池中央,用尽自己四肢所能传达言语魅惑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又带着孑然于世间的傲慢不羁,欣赏着自己,燃烧着自己,仿佛天地之间唯他一人。 配合着柴可夫斯基银瓶乍破水浆迸般的音乐。那怒放的疯狂与狂妄,带着得逞后的洋洋得意,在三十二挥鞭转中发挥到淋漓尽致。 “黑天鹅?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她是魔王的傀儡。” “不,我觉得。整场戏里面,只有黑天鹅知道自己是谁。黑天鹅,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如同致命的黑罂粟,彰显着纵使你是恶魔也要为我所控的疯狂。” -- 第72页 听完整片大论,陈渊的面容正好隐于一片换场的黑暗中,暗自说道:“学长……我深切的感受到你去学法律实在太屈才了。你应该去当的诗人。顺便说一句,我很欣赏你这种丧心病狂。” 简墨听完也笑了出来。晃了晃杯中如同血液一般的红酒。 “据说这一版的白天鹅是被魔王带走的悲剧结尾。” “你不是向来喜欢这种生离死别的悲剧结局。”陈渊回道。 听闻这话,简墨向陈渊那边靠了靠,在他耳边道:“其实,你换个角度看这才是真正的大团圆结局。” “从一开始,白天鹅奥杰塔就受着化身为鹰的魔王保护,不然可能就直接被王子一箭射死了。最后,白天鹅跟魔王在一起岂不是合情合理?再何况,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到底是美丽的公主变成优雅的白天鹅,还是说白天鹅在夜晚变成了姑娘。” 陈渊对这句话似乎隐隐约约心领神会:“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失去了魔王的礼物,奥杰塔将永远无法飞翔,只能变成庸碌的凡人。” 热烈的掌声响起,象征着纯洁美丽的白天鹅,忧郁悲伤夹杂着濒死的绝望伸展双臂,与英俊的王子被迫分别,舞台上渲染出血染残阳的悲壮。在大提琴与大号的轰击下,洁白的羽翼永远与白天鹅相随。整场舞剧在这悲剧色彩的高潮之中结束。 简墨鼓着掌趁着声响向陈渊说道:“如果梦境足够真实,是否就能成为现实呢?” 陈渊沉默不语。 简墨也不恼,继续问道:“《夜莺》要上演了,一起看?” “不必了。我约的别人。” Was is a vision, or a waking dream? Fled is that music -- Do I wake or sleep -------------------- 徐寻:我在赚钱养家,你在这跟别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离婚!(其实是两个心机婊对暗号) 不知道大家看没看懂那段谈玄23333空谈误国啊 PS:黑天鹅暗示简墨的对象(这里就不剧透是谁了)。白天鹅是陈渊。魔王指的不是简墨→_→ 本卷三只夜莺。分别对于安徒生《夜莺》王尔德《夜莺与玫瑰》济慈《夜莺颂》(引用的是夜莺颂)玩连连看吗?朋友。 第42章 排卵 ===================== “捐卵中介,无创手术,全程无风险,高收入?请拨打电话12345678” 刑警队围绕着他们义务消除小广告半个下午的劳动成果。还着被他们找找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传单。 然而看到上面的内容,也就只有徐寻还十分心大的表示:“非法买卖卵子,最近咱们华城不是严打吗?咱们这半个下午的折腾没白费呀。” 一边的温良叹了口气:“我记得我们之前逮到两个也是非法买卖卵子的。举报人的卵巢因取卵手术重度糜烂,需要切除子宫才能保住生命。手术治疗的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而罪犯只不过最多判了一年,罚金加到一起还不如罪犯答应给那个女孩的钱多。” 徐寻将放在证物袋中的广告,文子纯截下来的广告,李星谣的录音和沈景斌提供的手机定位放成一排。 “如此看来,文子纯应当是在交易过程之中后悔了,但是被人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所以先加以配合,趁机会打了那个求救电话。” “所以接下来,林薇,我们先假装也要进行买卖卵子跟他们取得联系,然后就顺其自然把他们端了就是。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有卵子可以买的人,找个一次性电话,赶紧干活吧。” 然后,林薇在获得“刑警队里唯一一个可以买卵子”的荣誉称号后,获得了广大同胞眼神上的同情。 林薇觉得他们消费女性,可是她没有证据。 新来的小钊看了林薇一眼:“林姐,徐队这话虽然糙了点。但却是是这样没错。” 看着这里唯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直男癌,也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为一个女孩子的面子,林薇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给老娘闭嘴。” 不过还是干净利落的开始执行公务。 他们先是找了一个一次性号码。 很快林薇作为供体就跟黑中介取得了一定的联系,不过对方并不信任她。为此林薇展现了她有生以来最精湛的一次演技。 只见林薇声音颤抖,眼圈发红:“老板我求求您了,我爸欠债赌博我如果下下周前拿不到钱我们家就真的完了。我真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在这么下去我只能去卖肾了!” “我也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如果不是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我们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啊。” 一众男刑警纷纷目瞪口呆,看着想来以女汉子王歌为榜样的林薇对着一个手机哭的梨花“大雨”,仿佛手机对面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犯罪分子而是救她于水火的救命恩人。在一边感慨华城市局招人的水平,一边感慨着“女人心海底针”。 在林薇声情并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表演下,终于答应林薇当天晚上就出来跟她见上一面。 就连徐?影帝?寻也不禁夸赞道,一脸欣慰地拍了拍林影后的肩膀:“一看你这演技就是得了我的真传。” 刑警支队众人:“……”有点想看徐队女装哭的梨花带雨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排卵案例是真的,大家看见小广告千万别信啊! -- 第73页 第43章 抓捕 ===================== 地点。龙耀区洪东路的原上大厦。 林薇穿的宛如可怜巴巴一大学生,蹲守在垃圾桶旁等着约定好的车辆来接她。另一旁的徐寻躲在车里随时跟林薇身上的摄像头和监控器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大商场的人流量非常的大,又是天色昏暗的大晚上。徐寻盯着林薇所在方向,老实说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放一个入职不到三年的女警独自出任务多多少少会有点担心。 但是徐副队,脑子里没这根弦。手机里闪过温良的电话,他滑开手机屏幕摁下接听键:“寻哥,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在手机定位显示经过区域最多的地点金花饭店、向阳小区五号楼布下了埋伏,并在向阳小区重点布防。已经通知交警协管治安大队进行街区控制。还有,寻哥你那边就两辆车够不够,需不需要支援。” 徐寻刚想跟温良稍微贫两句嘴,打消这傻狍子过度紧张的神经,就看到林薇接了个电话后做到了一辆银色雪铁龙里。到嘴告诉对方:“记住嫌疑人的车牌号——华C86754。我要进行跟踪了,给你们进行位置共享。” 徐寻的车技非常好,除了多年在各种山区里与各路妖魔鬼怪互飙车技的训练,还因为他的情绪一般不像常人一样会被糟糕的路况和不得不面对的某些惨不忍睹的车主智商所左右。 龙耀区的建设在华城里并不算特别超前,在有些地方道路设计不尽合理相当曲折,反而为徐寻的跟踪提供相当好的隐蔽。 结果前面的路绕着绕着,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立医院面前停下,一个穿着朴素的黑衣女子带着林薇下了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小刑警,不解道:“这什么情况。” 徐寻“啧”了一下,耐心解释道:“体检啊。小孩子多积累积累经验就行。” “啊?” 徐寻一手在方向盘上打着节奏,边说道“你以后找媳妇不得看看基因咋地,有没有遗传疾病的。万一以后弄出来个傻小子咋整。人家非法买卖也要讲究性价比的。” 后知后觉的小刑警小钊经过点播一言不吭做回自己最乖巧的样子,在心里为林姐上了一炷香。 小半个小时之后,林薇和黑衣女子出来。有开车继续绕路,徐寻一踩油门立刻跟了上去。口里还跟小钊念叨着:“这家医院效率可以呀!这么快就完事了。” 在车里的林薇面对着对面的中年妇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及其能让人有保护的模样。低着个脑袋委屈巴巴说道:“这位姐姐,请问我符合要求吗?” 中年妇女不知是不是被激发出了母爱,拍了拍擒拿格斗曾经进过系里前十的林薇的肩膀,慈爱的说到:“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们不比那些高端的,不需要与购买者进行面试。不过我们来钱快。捐卵的整个流程会进行十二天到十五天,要打果纳芬促排。正好符合你的条件。如果,小姑娘你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先付给你5000的预付金。怎么样姐姐够意思了吧。” 林薇又往自己的外套里缩了缩,继续扮演他的生活不易令人叹气的可怜小姑娘。内心却将“我们不比那些高端的,不需要与购买者进行面试。”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越想越震惊。怎么听,都像是我们现在前往的是一个捡漏一样的交易链。 不是,咱们华城有那么多不孕不育的吗? 天色已晚,霓虹灯将头顶的星光完全掩藏,照亮徐寻面色深沉的脸上,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剥去用来伪装的世俗的随和,是专业与冷静。 他拿起接听器:“目标车辆已经进入控制范围。” “收到。等林薇的消息。” 向阳小区一度是十分抢手的学区房,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落后的基础设施和出了一所不太出名学校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抬高自己身价的手段了。 昔日的繁华一去不返,只有些斑驳的墙壁还在掉着少许的碎屑。林薇跟着那黑衣的中年女子走到五号楼时打量了一番,确实空了一大半,这在寸土寸金的华城还真是一个少见的现象。 林薇跟着她一步一步一直走到最顶层的过程中,刑警支队的警察已经逐渐埋伏下来。林薇的手机早就被收走,但是大概是林薇演技真的得了戏精真传,别在胸口的的微型摄像头愣是没有被查出来。小区的顶楼也就是第七楼,那女人推开702的门,没想到里面还算得上整齐干净跟外面的阴暗潮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厅里斜斜歪歪睡着两个女孩,还坐着一个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林薇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是文子纯。林薇心想,太好了,地方没找错。 然而,就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却见到里面跑出了个男子,看见林薇就朝着那中年女子大骂:“你怎么又接私活,万一被收拾了怎么办?” 中年女子根本就没搭理那男人,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就拉着她往屋内走去。最里一间是一个药方,里面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看着年纪都不是特别大但是又有点颓废阴郁的气质。那中年女子朝着里面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先招待下,把药打了。我去收拾外面那个胆小鬼。”说着不久,外面就传来一阵破口大骂,南腔北调混在一起的脏话集合。 她转了一圈,用胸前的摄像头把四周状况照了一圈。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大吼道:“你们吵什么吵,大晚上的叫魂呢!给老子开门!你们要不给的交代,我就把你们群租的事捅出去!” -- 第74页 “我呸!你什么混蛋玩意!就你这种,老子一个揍十七八个!” “靠!是男人咱们就正面单挑!快给老子开门,你不给我一个交代的!” 那男人说着要去开门,刚才还跟他们争锋相对的女人一把拦住,说:“情况不太对。租地左右上下都确认过是没有人的。哪里来的邻居?” “妈的,快回屋子里!” 门外的警察在反复叫骂无果之后,放弃了抵抗。直接撬了锁而入。 入门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被人劫持,脖子上驾着把刀,从屋子里面拉了出来。所有人都紧绷着一口气,甚至前方配枪的警察已经给枪上了膛。 第44章 叶苏 ===================== 所有人都紧绷着一口气,甚至前方配枪的警察已经给枪上了膛。 然后,所有的警察在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脸的时候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看见看见林薇,从身后以腰身一个用力将整个身高近一米八一百四十多斤的大老爷们,一个过肩摔“嘭”的一声撂倒在地。抬起脚尖,把管制刀具一勾,握在自己手里。 其他警察迅速采取了行动,把那些个牛鬼蛇神收拾了个赶紧。前方提到四个人,还有一个一早就藏起来的,五个人抱着头一字排了一排。 在警方快速处理下,该进行审讯的进行审讯,几个小女孩也在医院进行了身体检查并且在顾眉清哪里接受了法治精神培养教育。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件案子到这里还没结束。 首先,在文子纯给李星谣暗示的信息中提到了六个人,警方一时无法判断这到底是指六个受害者还是六个嫌疑人,必须要进行进一步的资料对比。 其次,就是关于所谓的“高端”是什么意思,很有可能意味着华城内一个非法买卖卵子的黑市。 徐寻也立刻安排了审讯,并要求经侦科立刻追踪五人的资金流动情况。如果,真如他们推测的那样,这个黑作坊只能捡个漏,那么他们的资金来源很有可能要又犯罪上游经手。 徐寻在听到林薇的身上的监听器传来的对话后,其实就已经同志市局档案馆,调出近年有关非法卵子交易的相关案件资料,新闻报道等。 ------------------- 然而,还没等他从档案馆里把资料跟刑警队共享,就收到了一起报案。 看到报案人时,徐寻还有少许疑惑。 那是一个长发青年,与陈渊纯属懒得理发而略长的头发不同。柔顺黑色的头发已经垂到腰,却丝毫不显得女气,高高的马尾将眼角绷直。 他双耳挂着耳机,在等候区站着玩手机,往那里一站便是一种文艺的贵族气息,身上还带着男士香水的雪松尾调。 老实说,徐寻很奇怪,为什么这件事回落到他们市局刑警队的头上。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过来了,也不好就这样先把撂在哪里,再去把其他人叫来。 在开始讯问的时候,徐寻才开始打量对方。纵使,徐寻对于美丑这种主观性很强的感知非常迟钝。在他看见那长脸的时候,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漂亮。 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惊艳的美。睫毛仿佛鸦羽一般漆黑,眉毛尾端上挑,无端生出一种妖孽的艳丽。 像是荆棘丛中的红玫瑰,摄人心魄的花瓣,伤人性命的尖刺。 徐寻看到对方缓缓向他走来,整片精神海连着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紧绷,仿佛如临大敌。 对方带着一定的笑意开始用不甚标准的中文说道自我介绍:“警官好,我叫叶苏。我来这里报案是因为我的大提琴在机场丢失,大使馆也不受理相关事件,我刚才还去了一趟分局,希望这里不会再不受理了。” “大使馆?您是……华人?” “华裔。我是一名大提琴家,但是我的助理在帮我拿大提琴的时候拿错了。拿成了另外一把大提琴。” 徐寻的心其实已经飞到卵子黑市上去了,而且徐寻也不像寻常人觉得玩古典音乐自带高大上光环,面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叶先生。这个我们刑警大队根本立不了案,我觉得您可以……” “我的琴是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 “……” 徐寻,作为一个从来不懂风花雪月为何物,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晨跑睡觉做冥想看军事隧道的糙汉子,其实根本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不过,从对方的表情他可以判断出来,大概是怎么回事。 “您是说,你有一把非常名贵的大提琴在华城机场,很有可能是被人掉包盗走,而非寻常意义上的拿错了,是吗?” “是的,警官。” “那请问,您那把琴市价大约是多少吗,我好记录一下。” 叶苏皱了皱眉精细修剪过的眉,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撑着脑袋:“我那把琴也是别人送的,不过肯定是六位数以上就是了,嗯……而且是美元。” 作为乐痴的徐寻:“……”失敬了。 出于对资本和艺术的双重尊敬,徐寻亲自推开门请叶苏出去。走时,他看似顺口问了一句:“您那个助手呢?” “我姐姐今天正好来华城,我让他去机场接一下。” “您没有问问他吗?而且如此的大提琴,您在托运的时候也一定是做了标记吧,怎么就搞错了呢。” “可不是吗?弄得我现在根本都不想看见他。实话跟您说,我在机场就发现我那把琴拿错了,还去找海关和机场负责人员调了监控录像。结果也没有什么发现,我的琴就跟不翼而飞了一样。” -- 第75页 “好的,请您登记一下基本信息。我们会尽快给您结果的。” “请您尽快。” 等叶苏一离开视线,徐寻就立刻找了机场所在分区,语气十分温和地告知他们这一巨额失窃案件,并希望她们着手调查。 并在电话里十分委婉警告他们:别以为顾队走了,你们就可以把市局当垃圾桶,什么麻烦都往事俱这里扔。我们写检查是小事,您们要是真出什么大事还真扣不到我们的头上,您几个别晚节不保,好自为之。 说着徐寻就连忙赶往了审讯室:“怎么样?招了没?” 那几个人先是被扣了一个晚上,也是知法犯法,互相指认对方为主谋自己置身跟着跑腿。那之前在药房看见的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男子名为楚青,女子叫唐万梅。是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学院里毕业的,出来也只能在诊所里当个护工,由于收入自然是不乐观,就走上了歧途。 至于那位看似温和的黑衣中年女子。名叫李一燕,是一个惯犯,曾经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后来扫黄被扫进监狱里蹲了三个月。放出来之后,便开始进行非法卵子交易。 至于劫持了林薇结果反被摔脱臼一根胳臂的粗鲁男子,名为赵闯,是个无业游民。常常酗酒斗殴,还有赌瘾。是个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子的典型。 至于剩下一个看上去高中还没毕业的,看见警察就被吓哭的小毛孩子,则是赵闯的弟弟。从目前来看,是被那个倒霉哥哥坑了可能性比较大。 小钊:“寻哥你可算来了!我给你总结一些,基本可以确定所谓的六个人应该是指六个嫌疑人。但是,奇怪的是第六个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管他叫什么刘哥。每进来一个受害者,都要给他打一个报备。我们去掉了一下小区监控的录像,经过排查后发现了这个人的身影。但是,向阳小区的监控设备实在是过于老久了,对方反侦查意识又很强,面部特征进行了遮掩,我们只能初步断定出,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高瘦,开着一辆最普通的白色大众。而且还是套牌车,交管局那边的追踪可能要花点功夫,才能出结果。” “不行。他们给的消息太少了。他们不可能只知道这么一点。” 这个时候林薇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着徐寻一脸严肃,神情也不禁紧绷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抓住线索的惊喜,她故弄玄虚声音上翘:“徐哥,有线索!我们在现场发现了白粉。” 徐哥眼前一亮:“可以呀!” “那是,我们是在搜索的时候在医疗箱里面的注射器里发现的残留物。王姐说,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是甲/基安/非/他明。他们把这些跟注射了生理盐水的注射器混在一起。而且,上面的指纹对比已经出来了。是楚青和唐万梅的!” 徐寻手一拍林薇肩膀,说了句“干得漂亮!”徐寻本就长得英挺,夸人时一笑给人一种打心眼里的满足感。然后,他就回头看了看小钊,略有哭笑不得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看看你的效率,以后怎么娶媳妇,嗯?” 小钊不甘心地努了努嘴:“我就是运气不太好!” 谁知道膨胀的林薇拍了拍小钊:“小朋友,没关系,想当年林姐我是实习生的时候天天被你寻哥吓唬。习惯了就好!” “林薇你别给点颜色就灿烂,赶紧找你王姐给我要点东西去。我要提审楚青。” 徐寻坐在楚青的对面,那人一圈胡茬有点颓废,面色苍白。虽然,徐寻并不是禁毒支队的一员,但是跟毒品打过的仗也不少。老实说,从表面上来看,这个楚青涉毒时间并不长。 徐寻在楚青面前停住,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下巴微微抬起从上而下看着他。身高巨大的差距,和从警多年所带来的威严,在气势上压着这个瘦弱的青年,令他双腿忍不住颤抖。 徐寻把证物袋放在那桌子上面,用指尖将证物袋连着里面的注射器推到楚青面前。抬起眉毛盯了他一会,随后单手随意一拉凳子,双腿放松微微分开,问道:“多久了。” 楚青戴着手铐的手不断摩擦:“什么什么……多久了?警官,我承认我是非法行医。你要判我什么我都认,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上级,我们只负责拿钱,上级都是跟燕姐对话的。” 徐寻笑了笑,声音低哑:“我问你……吸毒多久了?” 外面的小钊问林薇:“把证物拿出来,这合不合规矩。” ————————— 林薇:“我愚蠢的欧豆豆啊……那就是个普通注射器。” 楚青听完“吸毒”这句话就真的慌了,看来他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或者说觉得警察调查重点不是这个,眼泪就要被吓出来了:“警……警官,没多久!真没多久,不到三个月!都是那个刘哥忽悠我们的,我们,我和我媳妇真的是没有办法。刘哥跟我们说,剩下几个人手脚不干净,他打算直接做掉的。但是,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就必须按时注射这个东西。一开始,我也……但是真的上瘾呀!我也没有办法!” 徐寻摆了摆手:“楚青,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为你那刘哥留情呢?怎么。你还指着他从局里把你捞出去不成!”说着就在楚青面前的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 “我说!刘哥不会让我们留照片的,但是他长得粗眉毛,鹰钩鼻,薄嘴唇反正看起来就很不好惹,而且年纪不大。他还说,满三个月,大约就是下周11月1号左右他们就会让这几个人从这个交易链上消失。到时候,我和小梅就可以到隔壁省去,拿的钱多。” -- 第76页 “就这些?要不要我在提醒你一下,你们是因为非法买卖卵子被抓的,恕我直言我上一个案子抓了一个外科医生,您这专业素养……说实在要是我就把你们一锅端了。实在没什么利用价值。”徐寻连着气的追问,而且面色趾高气昂怎一个欠抽了得,对于向楚青这种心理素质欠佳的实在十分受用,这不面色就有变了。 “……我是主动投诚的。因为我知道,燕姐他们有些好货会自己私下里找渠道,买得更高价钱,但是我们没有分成。我想,给自己谋求个更好的出路。” 徐寻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给人一种无端的紧张感“好货……一条命,在你们看来只是一个可以用来衡量的价位。” 说完他还觉得不过瘾,他的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我还记得每一个医院上和医学院上都会写‘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你们这种人简直是所有从业医生的耻辱,连当货品放在货架上买的资格都她妈没有。” -------------------- 叶大美人的琴是目前市场上流通的最昂贵的琴。 第45章 程队 ===================== 徐寻走了出来,对着两个小年轻说道:“他其实很聪明,总能找都对自己很有利的说辞。算了,反正他也只是一条小虾米。我们新来那个心理医生不是据说会做心理侧写吗?让她帮个忙,把这个刘某某的心理画像画个大概。还有……你刚才说是温良负责审讯李一燕?你们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林薇,你去。” 在李一燕面前贡献了自己扮弱的巅峰演技的林薇,如今觉得场面有点尴尬“……这样,会不会有点尴尬呀。” “带着楚青坑她的录音去。让她看看自己的猪队友。你不是最喜欢看这种狗咬狗的场面来丰富业余生活吗。我要去调卷宗。” 林薇:“……”喜欢看八点半档狗血三角恋是我的不对,我一定提高自己的欣赏档次。 --------- 徐寻来到办公室,还没叫孩儿们干活。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徐寻下意识点了下头以示敬意:“程队,您来了。” 程强东是华城市局禁毒大队队长,当年在徐寻作为华城政法的高材生去警校进行过一年的交换学习。当时作为老师的程强东,曾经看到徐寻百步穿杨的枪法后,就想把徐寻抢到自己门下,结果没能抢过比自己还小近一辈的师弟顾鑫。而且,不同于于局的领导威严和顾队的一本正经。虽然,一把年纪程强东常跟年轻人打成一片,为人带着一股当年当兵是养成的匪气。还曾经想把徐寻招成自己的女婿,但是由于自己的老婆和闺女都拒绝家里再多一个警察只能作罢。 看到程队来了,徐寻便知道这件案件涉及毒品已经传到禁毒队,他就不用打电话通知了。程强东连忙拍了拍徐寻的肩膀:“小徐,我已经听说了。这个,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个人认为,利用毒品控制手下人并不会是初犯。我强烈怀疑,此人具备一定的自己制毒能力,尤其是像冰毒这种泛滥程度较高的‘厨房毒品’,基本上追查到麻黄碱来源就可以有重大突破。 首先,是因为利用毒品控制人显然是一种较为成熟的手段。其次,卵子买卖收益虽大,但是比起毒品还是被甩的远远的。既然已经是违法牟利,一般人都会选择收益更大的。 如果不是,很有可能有前科,所以选择其他领域。当然,还有经侦科刚刚得出的结论,每个月一号或二号他们都会往自己的卡里,可见他们收入来源八成非法是现今。这种典型的人、钱、货分离的交易方式,在毒品交易中最为广泛。” 程队点了点头:“看来你心里有数,这就行。” “这件事如今涉及到毒品,我资历不够。本来应该由您领头。” 徐寻这话说的十分诚恳。顾队表面上对他放心,又加上自己身体实在撑不住才敢离开华城治病,但实际上更是有于局的支持和几个老人的支持,让徐寻在这个复杂的名利场中立足。所以,虽然表面不说,徐寻从内心对程强东是十分感谢的。 程强东看着徐寻,露出满意的笑容,揽过徐寻的手臂:“嗨,孩子。我都已经当姥爷了,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人身强体壮,意气风发。不必客气,这件事还是由你来主持。我全力配合。” 徐寻受宠若惊,且不论自己根本就没有转正,即使处于平级自己也绝对不应该来当这个领头人。“程队。” 知晓了徐寻的想法,程队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快去呀,还让我教你!” “曾因非法制造冰毒留下案底的前科人员,有机会会接触到麻黄素或类麻黄素的人员,而且近年对于卵子黑市的案卷、报纸、媒体报道,本市向前五年,有机会接触到非法买卖卵子的人员,进行人员交叉对比。再继续追踪,关于刘哥的行迹进行排查,将途经地点与医院诊所,药店进行重点排查。” 随着徐寻一声令下,整个办公室变成了案卷的海洋。时针进行转动,一圈一圈在方便面和咖啡的白雾中转了过去。 林薇和温良将几个人的证词进行了整理:“徐哥徐哥,那个李一燕听见录音的时候就全傻了。跟我们说了她知道的那个人的讯息,我们总结了一下,知道那人的真名为刘清禾。并且给了我们他们的交易方式。说是每月一号他们将人带到指定地点,然后给他们现金。” -- 第77页 “马上筛选关于名叫刘清禾的信息,以及他的人际关系。” “寻哥,刘清禾南州医科大**级学生,与楚青一个大学,曾经在大学期间因为利用学校实验材料私自制作冰毒出售被开除学籍、并处以刑事处罚。出狱之后,人际关系较为复杂,三教九流什么都干过,目前没有正规职业,但是给常水区六号路圣爱医院当临时护工,并无正规编制。资金流动,嘶……基本上没有异常。” 徐寻抽出向阳小区监控拍下的照片,虽然被掩盖了面部特征但是在多年的刑警生涯,使徐寻基本可以确定案卷上的人与其是同一个人。 “经过对比刘清禾所待过的三家私人医院和诊所,一共有两家涉及被媒体报道与非法买卖卵子有关。但是被报道之前,刘清禾就已经撤出了。” 徐寻一拍桌子:“老沈呢,不是说他去交管局追查车辆了吗,人呢!我这人都找出来了。” 这是一阵大力从天而降拍向他的脑门,就看见沈景斌那张斯斯文文的脸上从他背后过来露出一阵得逞的微笑,徐寻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记仇。” “咱们华城的监控堪比天罗地网,绝对是密如凝脂。可以确认那人叫什么……刘清禾手下有一辆二手的白色大众,车型与轮胎折痕基本与向阳小区所截取到的画面一致。” “就是这龟孙了。”随后徐寻随手指了几个信得过的年轻骨干“审请搜捕令,准备进行布控,把刘清禾给我弄回来!” 从昨天布局到今天有了重大突破,徐寻一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而且一口饭没吃。上一个案子里,稍微内脏受了点伤,错过了最佳修养期,现在有时候会有点低血糖。所以刚一回头脑子突然一个空白,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一大截,跌落回办公室的椅子上。 “寻哥。没事吧!” “卧槽,我大好青年,连女孩子手都没摸过,难道就要未老先衰了。真是天妒英才……” “……您别骚了。您刚才最后一盒方便面都让给我们吃了。自己肯定会低血糖。抓人这种事,我们哥几个去就行了。您先去吃晚饭,等我好消息。” 徐寻突然一怔,“你刚才说啥?” “……吃晚饭。” “卧槽!完了,我忘记去接婷婷吃饭了,我回头得被打死。” 听完徐寻一阵懊悔,整个警局的气氛也送快了不少,大家也纷纷打趣道:“您老再不去,小公主要把你逐出宫殿了!” -------------------- 这几章纯案情,可能有点无聊。 第46章 夜曲 ===================== 黄昏以至,红色泼墨一般将天际浸染开,随后黑夜有蒙上天空,路灯依次亮起。 徐寻一路小跑,跑到了希声书店。橙黄色的暖色灯光从北欧风格的小店中泄出,不知为何,徐寻突然有一种归家的满足感。 一阵清朗的男声,娓娓道来,声音温柔而富有感染力,令人不禁沉醉其间。竖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有注意到推门而入的徐寻。 徐寻轻手轻脚合上了门,倚在门框旁边听了一会。 “死神把这些宝贵的东西都交了出来,以换取一支歌。于是夜莺不停地唱下去。它歌唱那它歌唱那安静的教堂墓地——那儿生长着白色的玫瑰花,那儿接骨木树发出甜蜜的香气,那儿新草染上了未亡人的眼泪。死神这时就眷恋地思念起自己的花园来,于是他就变成一股寒冷的白雾,在窗口消逝了。” 秋风将门外的风铃敲击出清脆的声响,陈渊从书中抬头望去,看到徐寻穿着皮夹克抱着臂膀,肩膀撑在门框上。 他嘴角勾出一丝微笑,将有些掉落头发捋到耳后。 “你来了,要吃点什么?” “嗯?你……在等我。” “是婷婷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的。” 徐寻听完这话,觉得这丫头自己没白疼,宽厚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头顶。“婷婷,这么乖呀,还知道等哥哥。” 谁知婷婷小白眼一番:“早知道你这么晚,我就不等了。不过算了,谁叫我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了。” 徐寻:“……” 一边的陈渊,用手机翻着外卖,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勾起,眼神还十分勾人地瞟了一眼徐寻。 徐寻:“……”所以这俩人,到底怎么凑到一块的。为什么我会在食物链的底层。 食物的香气,蔓延着,交织着带着人心处最深处的温暖。 陈渊摘下了眼睛,莫名生出的柔软与清澈,被雾气缭绕,变得模糊。借着这份模糊,徐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也没有声音,却吃得非常快。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寻有一种看着他吃饭能看到地老天荒的错觉。 那种熟悉的幻觉,又再次出现。青空白日下,背着阳光迎着他伸出的手,在光的包裹下显得格外遥远。来自四海八荒的声音带着未褪去的稚气,将他从一柄武器变成了人。 那个声音说: ——你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 ——你要好好活下去…… 黑夜融在熹微里,枯叶化作蝴蝶落地,冰雪雪化成绿色,古都苍遒有力的枝上有春光和鸟叫。 黑色柏油马路上落叶被扫了干净,堆在两边有的已经重新散开,又零星点点吹洒在了黑的干净的马路上。路边的路灯亮着温暖光色昏黄。 -- 第78页 “喂!徐寻!”徐寻猛的回过神。看见陈渊在敲他的饭盒。 “别神游了,看我看入迷了?” 徐寻将筷子掰成两半,埋头进饭里,答了一句:“嗯。看你好看。”便一言不发,开始狼吞虎咽。 陈渊像是被他逗乐了,拿起手机开始给书店的背景音乐换了一个新的歌单。爵士沙哑暧昧的挑逗换成了提琴悠扬的波长。 陈渊给三人各到了杯茶,顾婷乖巧地去看书了。徐寻咽下一口饭说道:“这段时间,多谢了。不然等顾队回来,我肯定要遭殃。” “不客气。”他翘着二郎腿,身上松垮的衣衫将颈部露出,却依旧是有纱布包裹,徐寻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生气,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又自残了!你们那个联系人怎么回事,你要是精神海有问题应该立刻回总部治疗。” 陈渊幽幽望了他一眼,笑的惬意弯弯的桃花眼又是一种凝望虚空的超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答了一句:“听说,古典乐有助于消化。” 随后,像是提前预知对方是个乐痴一样故意问他:“不知道,徐警官有没有喜欢的音乐家。” “……”徐寻的艺术素养是真的一片空洞。 即使你跟他说,肖邦姓肖,李斯特是李龟年亲戚,小提琴是拨弦乐器。他可能也会非常镇定地回一句,哦,是这样吗。 而对面这位在资本主义荼毒下,显然在这一领域比他的段位高太多。但是说起音乐,他想起来,那个神秘的大提琴手叶苏。一边吃着饭一边把这件事跟陈渊说了说。 “那个大提琴手叶苏,不简单啊。虽然,我已经我不为总局干活很多年了,他也特意伪装了自己的走路姿势。但是,我没想到能在警局遇到这个段位的同行。啊不,前同行。” 陈渊习惯性的将十指指尖相抵,放在略带笑意的唇边:“你想我暗示什么。这座城市每天发生不为人所知的怪事很多的。” “不多。” “嗯?” “瞧你这话说的,每天发生的怪事不少。但是你该知道而不知道的——不多。” 听完这话,陈渊往后拉了拉椅子,缓缓起身绕过桌子凑到徐寻的身后,胳臂肘支在徐寻肩膀上,略长的发丝从徐寻身后垂下,挂蹭着徐寻的脸颊。 陈渊指尖滑过徐寻面部的轮廓,温热鼻息洒在徐寻颈窝。他的声音跳过耳膜,直接进入了徐寻的精神海。 陈渊带着少许调皮的声音在徐寻脑海响起:“你确定要在这?”还没等徐寻开口,他就被陈渊不带一把拉近他的精神海。 徐寻大脑猛地一片空白,在虚空中他睁开眼。 精神海里无风,但是窗边的人的长发却微微扬起,消瘦的小男孩坐在阳台上,穿着一身雪白的病号服。他赤裸的双足,苍白而消瘦,依稀可见青色的青筋。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自然的垂下。雪白色的纱帘随风扬起,笼罩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 那是……是陈渊。 徐寻知道,这里并不是陈渊真正的精神海。 强大的精神能力者可以自己构造出精神空间,既可以保护自己的精神不被窥视侵害又可以将他人困死在其中。 换句话说,徐寻现在很危险。但是,他一点都不慌乱,甚至没有危机感,就好像笃定这里的主人不会对他做任何不利的事情。 陈渊。 他的身影被轻纱笼罩,雪白轻纱上袅袅绕绕的影子和他的病号服交替出现,他没有戴眼镜,而且他漆黑的头发飞扬笼着四周。 虽然全然不同的一副身形,衣色。但是徐寻却又一中莫名的熟悉感要破土而出。 徐寻的大脑突然疼了起来。被固定在实床上的无力,在横尸的荒野里独行,干咳的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 然后,他的手不受自身控制举起的枪支。对准了…… 对准了… 好疼!头好疼啊!是谁?到底是谁啊! 他眼角一掠抓到却不清楚。那一刻掠过眼前的一双眼睛,飞起零碎如墨屑的发梢。 迅速而过。 天空中的飞鸟掠过无痕,像是天使留下的羽,飘落人世,还夹杂着空灵的歌声。 少年郎唱着熟悉的曲子,带走他的悲苦。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T'was grace that taught my heart to fear And grace my fear relieved 他有一双如同黑曜石的眼睛。黑曜石般璀璨而阴郁。藏着风清月朗的自由高傲。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渊,但是徐寻觉得这样的陈渊才是本来的他。 我到底……忘了什么?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带我走? 我好想你啊… 猫儿。 -------------------- 曲子是《AMAZING GRACE》 寻寻灵魂拷问:谁又杀了我?我又杀了谁! 陈渊念的是安徒生的《夜莺》我最喜欢的童话 第47章 开水 ===================== 他赤着足,踩在灰色木地板上,衬着他的脚格外苍白“你太大意了,你的精神域应该设防的。总部那些人,没有教你吗。” 徐寻向他走进,那张熟悉的脸褪去浮华的装点显得格外干净,下意识就说出口:“我只是没有对你设防。”结果说完他就后悔了。 但是,陈渊并没有趁机揶揄他两句。而是装作没有听见。一本正经聊起了了正事。 -- 第79页 “你想问的,是名门叶家吧?” “我曾经在总局的档案中看到过。著名的杀手世家,上世纪中叶全族迁往A国。而且,一家中历代直系只能有一个活下来的。至于这个叶苏……”徐寻盘腿坐到地上,冷笑道“我离开哪里太久了,已经一无所知了。” 陈渊低头看了看他:“叶苏确实是著名的音乐人,在全球都留有足迹。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的姐姐叶莺。” “叶莺是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是五六年前突然名声鹊起由于东方人的外表有“东方叶莺”之称。不过马上就嫁给了把她捧红的大老板马克·李,当了个全职太太。关于她的传言很多,你有兴趣自己去查吧。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不知为何她在自己丈夫的支持下突然开始全球巡演,最近的一场就在华城大剧院。作为歌剧《夜莺》的女主角,下周一演出。叶苏是特邀嘉宾。” 徐寻猛地醒来,斜着眼看着一边揉着太阳穴的陈渊。眼神微微沉了沉。他拿起水壶,给两人到了水。 但是自己并没有喝。 问道:“你了解的如此详细,那他们一定是有问题。” 陈渊踢了一下他的腿:“套我话呢?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不敢不敢。” “你的怀疑确实不是毫无依据。但是,如果你已经决定离开,就不要再被牵扯进来了。我言尽于此。” 陈渊漫不经心地喝下了徐寻给他到的水。 徐寻一瞬间眼角的弧度雕琢出几分诧异和震惊的味道,但很快就隐藏下去。 徐寻猛地起身起立,对上陈渊眼镜片后的双眼,抿了抿嘴笑了笑。 他穿上自己刚才脱掉的皮夹克。“我还有案子。麻烦你让顾眉清把小公主送回去吧,谢谢。” 陈渊看着对方在门外远去消失,低声说了句:“不谢。白狼。” 陈渊晃着徐寻给他倒水的水杯,突然愣住了。暗暗喊了一句。 “糟了。” 被他发现了。 徐寻一个人走在路灯下,影子忽长忽短。他紧绷这嘴角。 上天给予的一切礼物,都在暗中标号了价格。包括强买强卖的。异能的滥用会导致真实五感的丧失。 刚才他为了试探,给陈渊倒的—— 是开水。 ---------------------- 半夜。警局。 沈景斌:“老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人家都把刘清禾抓着。那孙子,我们追踪到他租房地址,我们到的时候正在那里准备跳窗。” “你少来,我刚刚去了一趟痕检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徐寻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审讯室前,带上无线通讯耳机。 “刘清禾,根据监控录像,证人指证,以及你住所所搜查出来的全套制毒设备。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诶呦警官,说实在的,那套制毒设备上根本没有我的指纹。我承认我确实是给李一燕他们当了个中介,那些外快,我也认。但是你让我认罪,说我制作毒品。我就因为制毒毁了一生,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刘清禾高高瘦瘦往哪里一缩,笑起来满脸的谄媚,看着油腻的不行。 “你骗谁呢,你那些瓶瓶罐罐难道是在家里留着做化学实验的吗?” “那倒也不是,我做实验不也得留下指纹吗。往哪放地下室里。就是留着纪念,放着而已。再说了,里面光有器械没有原材料。我又不是白雪公主后妈,凭空造毒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在审讯室外的小钊,年轻气盛,“Tama,这混球……” 一边的徐寻习惯性蹭了蹭下巴:“看类局子没白蹲。法律知识增长了不少。” “徐哥……” 徐寻对旁边的小钊的表情看了看,不禁笑出了声。“行了,让我试试。我要也不行,那我们就只能劳动劳动程队他老人家和那些个专业人士了。” 徐寻坐在那里,身体靠在椅背上,十分放松地向后仰,微微分开的双腿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警官,我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这市局就是不一样,您不是都已经调查出来吗,但是我就负责一手给钱一手领那些姑娘去医院,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 “嗯,”徐寻冷笑了一下,“在医院当临时护工挺辛苦吧。什么苦活累活都需要干吧。” “啊?诶,是是是,谢谢警官体恤。您看您这风度,一看就是大领导,不跟我们这些个小人物一般见识。” 徐寻话锋一转:“刘清禾,你知道工蚁吗?” “啊?” 知道蚁群中的工蚁是什么下场吗?” 刘清禾被徐寻搞得有点蒙:“您这……” “蚁群中工蚁没有任何的地位,脏活苦活他来干,遇洪水他们用自己的命来当船,遇火灾用自己的命来挡。而他们提供的食物,构筑的巢穴,自己却最是无权享有。在他们上面,是持有枪支弹药武力威慑的兵蚁,又靠着统治者宠爱坐享其成的雄蚁,还有高高在上控制着整个蚁群,然而实际上只知道白吃白喝的蚁后?你觉得我们生活的人类社会,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徐寻的眉眼压得很低,却又透露着一种漫不经心,令人莫名毛骨悚然。 在外面看到小钊看着冷笑森然的徐寻,吓出一身的冷汗:“我的天啊!寻哥这么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高能反社会分子。” -- 第80页 -------------------- 好了,老陈的马甲开始掉了。他掉完就是寻寻了 第48章 工蚁 ===================== 在外面看到小钊看着冷笑森然的徐寻,吓出一身的冷汗:“我的天啊!寻哥这么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高能反社会分子。” 另一旁资历稍微老一些的吴伟拍了拍小钊的肩膀:“你不懂了吧?这个刘清禾呢是穷苦农民出身,是他们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从小就是家里人的宝儿。上了大城市,屡屡被人瞧不起,为了钱财而制毒*毒。你别看他之前那怂样,实际上心里肯定把我们杀了几百回了。现在你徐哥,偷换概念,混乱视听,跟他拉近距离。诶,也不知道他在学谁。” “据说小徐还准备去外国修了个犯罪心理学的学位,但好像中途被老顾队拦了下来,拐到咱们市局来了。” 审讯室内的徐寻低沉着眼神:“至于你,刘青禾, 一个打杂的,跟那些随时可以被高等人抛弃的工蚁,又有什么分别?” “这位警官,你……” 还没等刘清禾继续说下去,徐寻手指敲击着金属桌面说道:“没有区别。” “刘清禾。你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最细枝末节的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 说着他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正是上上个月他因此被停职的禁毒案。里面几具尸体,眼神突出,口吐白沫,表情扭曲的已经不能看了。 看着这几张图,刘清禾的面色一片灰白。徐寻问道:“怎么,你认识?” “不……不认识。不认识” 徐寻晃着腿,一副悠哉悠哉的表情:“这几个人啊,属于城村结合部里,家庭作坊制作冰毒的嫌疑犯。可我们追查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这副德行了。你肯定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吧……对,每个人整整2000mg的冰/毒摄入量。急速死亡。当然了,行刑者走得太急反而漏出了马脚。最后被我亲手击毙了。尸体好像还没送去火化,你想要见见老朋友吗?” “你……他妈的……他妈的……别吓唬人。我哪里认识什么老朋友。我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按理来说,刘青禾的节奏不应该这么轻易被打断,但是徐寻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让他觉得自己私信被上级知道,已经被抛弃了。 “不是一条道上的?那您那条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那你信不信,我放你走出市局。三天时间,我保证你死。”说话的这一瞬间,徐寻的气场全开,一声所谓的正气卷着博大的杀气。将对面的刘清禾吓得直哆嗦。 好像对面那人,獠牙一出,面目渗着恶狼的寒光。然后,徐寻补了一句:“你认识这些人,对不对?” 刘清禾的精神已经隐隐崩溃:“那些人根本不在意我们,说杀就杀。我交代。我们在一个叫做秦淮烟雨的酒吧购买原材料,不过,我是真的不搞这些了。我吃一堑长一智,但是生活所迫,我不得不去从事卵子交易。那些个女孩子都是自愿的,而且也没什么身体伤害,顶多就是肚子疼两天。” 外面的小刑警咬牙切齿:“这混账东西……” “就是那个圣爱医院。剩下的我真是不知道。至于那个楚青,是他主动来求我的,我看在他是我师弟的份上勉强答应他没给他接个别人家的私活。” “别人家?除了李一燕还有几家,说!” “我说,我说。我给你们写!”刘清禾在桌子上挥了挥手,表示他可以给你们写下来。 毒品、卵子黑市。本是跨界的犯罪领域,却被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为什么?到底是巧合,还是……暗中有什么讲他们串联了起来。 徐寻一时想不明白。 看着刘清禾奋笔疾书完,一副中学生给老师教作业的表情交了上去。 徐寻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声音柔和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侦查员,在你的垃圾堆附近发现了一下玻璃碎片,拼起来正好差不多配置冰毒的关键器材。里面不仅有未被完全提纯的麻黄碱。瓶口处还有您的指纹和残留DNA.” 刘青禾的表情逐渐受控,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再次我代表市局,祝福您的牢狱生活能够充实幸福、长长久久。” ———————————— 天空凄美如传说的祭坛,夕阳在凝结血泊中沉睡。 大提琴的低吟在高档别墅中静静徘徊,悠扬旋律又彳亍在演奏者的指尖。演奏者所对窗户外有一片玫瑰丛,只是冬夜里成了无人赞颂的颓唐,唯有不知名的飞鸟愿意为它停留歌唱。 演奏者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摩挲,却随即被聆听者的手所握住。 他将琴轻轻放下,小声问道:“姐姐睡了?” 来者牵起他的手,并在手背落下轻轻一吻。铂金色的长发丝丝缕缕垂下,听到琴师的提问后轻轻搂住他的腰,乍一看仿佛要伴着月光跳一曲华尔兹。“哦?你居然认她这个姐姐。我的路西法。” 那人琴师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是路西法。心脏里那位大人才是。” 对方讲放在腰上的手紧了紧,低沉的声音好像恶魔惑人的魔咒:“每个人都自己心中的路西法,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耶和华一样。”说着他的手指滑过对方的发丝,在琴师身边耳语道:“你们东方人的黑发黑眸跟地狱搭配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 第81页 “您难道就没有正事需要解决吗?” “我才不会为那个老头子卖命,我不是疯子,我们这一代大多数是生意人。把这批货送回夏威夷我们就回去。你说好不好?” 琴师柔顺地点了点头,靠在来人的肩窝里,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 关于昨天为什么没更新?因为我去参加阅兵了(bushi),那些个鸽子了有我一只,咕咕咕!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JPG 第49章 烟雨 ===================== 不得不说,“秦淮烟雨”真是一个极具风雅的名字。但是,实际上的真是地点也就跟“烟”还靠点关系,夜店的优良传统一个不剩皆有继承。 徐寻个人对于此类追求感官刺激的场所一向深恶痛绝,一开始每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回去都得做一个钟头的冥想才能被外界冲击的精神海重归平静。即使他现在已经练就不动如山的功夫,虽然我自岿然不动,但是夜店终究还是令正常人无法忍受。 凡是华城这种地方,基本上都有虞美人暗中布下的线人。在群魔乱舞外的吧台,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吧台小姐,看见徐寻后就在他面前的酒吧椅上妖娆落座。徐寻一手挑起对方染成宝蓝色的发尾,另一只手微微一带,美人十分有眼力劲地地把贴着亮片的长指甲的手搭在徐寻肩膀上,娇声道:“你怎么才来,人家等你好久啦。” 徐寻勾起了一个痞子地笑装作吻她样子贴着耳朵,低声问道:“你确定我们的身份不会暴露吗?” 那美人也十分亲昵地蹭上去身影却是十分冷静:“没问题。虞姐确认过了,那几个人就是从那个人手里收到的原材料。您带人了吗?他们好像有枪。” “带人了。” “好。我今天是把原来的人毒晕了,咱们时间不多。他们会搜身,您把警报器之类的给我。” 线人挽着对方悄然来到酒吧第二层,一点幽暗的光亮在包间里闪现。一个奶奶灰的女人穿的几乎跟没穿一样,看见徐寻来了之后就一脸谄媚的走了过去,对着线人说道:“哟,蓝焰姐,只是从那里拐来的大帅哥呀?给姐妹们介绍介绍呗。” “去你的。我男朋友可是化学系高材生,就你们这种小学学历人家才看不上呢。我是来找飞哥来的,他在不?” 奶奶灰倒也不恼,还是肆无忌惮看着徐寻,但是见徐寻在专心致志玩蓝焰头发,只能说道:“你可别往枪口上撞,你可是不知道,刘清禾那个猥琐男被条子给抓了。飞哥心情非常不好。” 徐寻暗笑,心想,我们警察就欢迎你们这种胸大无脑的。 说着蓝焰揽着徐寻,说道:“你就是嫉妒,姐走了,回头教你几招。” 然后,蓝焰在高跟的掩护下对徐寻说道,那个女的是飞哥的排名第一的打手。 徐寻:“……”失敬失敬。 刚进门就听见一阵摔玻璃的声音,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将一个小马仔扔在地上踢了两脚。徐寻立刻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和畏惧。 蓝焰扭了扭腰:“飞哥,您别生气啦。我这次给你找的可比那个桃花找的好多了,正经化学系大学生。沉迷学术,一点前科都没有。”说着妩媚的眨了眨眼睛。 飞哥满脸横肉,小眼睛一瞪,目光狠辣阴森:“这人谁呀。来卖屁股的小白脸吗?” 蓝焰娇嗔地跺了跺脚:“飞哥。这是人家男朋友,咱们不是生意上出现了点事故吗。我这不是想着能为您分忧吗?” 飞哥点了一根雪茄说道:“小婊子,花样还挺多。”说着走到徐寻面前,徐寻“吓得”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太有迷惑性,看见那副样子飞哥警惕性就降了半分,一口浓烟喷在他脸上,问道:“大学生。嗯?” 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徐寻今年二十七,其实这个年纪的男人的脸看上去跟大学生差距不大,但是气质沉稳而已。不过,徐寻把周围气场一收敛,借着昏暗的灯光,还真像个“失足”大学生。 “是。” 说着那飞哥,还拿自己粗糙的手指,捏着徐寻下巴,把徐寻下巴挑起来“看着倒是比之前那些个好多了。还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现在那帮人可不喜欢软不拉几的娘娘腔,改成喜欢偏硬朗点的这口了。” 徐寻:“……”卧槽,你这个丑陋的老男人那你的爪子给我拿开,老子不是给,更不是来卖身的! 眼看着走向不太对,蓝焰心想着老娘的奖金不能丢,连忙走上去说:“飞哥,你可是不知道。当时这小子缺钱,就去酒吧里给人家当服务人员,结果都到床上了居然害怕了,还把对方给打了,所以后来在街上被人打的时候正好被我给拦下了。您可别浪费人家男朋友的才华。” “飞哥……我听焰姐说了,我做完把东西给您就行了,是吗?”徐寻“紧张的”紧紧抓着孩子气的牛仔裤,充分展示了大学生地涉世不深。 飞哥又吸了口烟,过浓的气味将徐寻呛得咳嗽了两声,真咳。 飞哥盯着徐寻,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现在刚刚进行改革,临时库房和白粉制作放一块去了。你每周日晚上跟人去哪里做完,对方就会给你钱。” “那今天……不就是……就是周日。”徐寻心里想着——做完!什么鬼!是让我当场制毒吗? -- 第82页 随后,下意识摸了摸衣服上的拉链,——那是陈渊给他的定位器。他的动作很隐秘,没人注意到。 飞哥点了点头,徐寻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一个黑色麻袋就套上了他的头。两个人压着徐寻的肩膀。 “所以,请吧。” 徐寻的方向感相当不错,而且对于华城的路况作为一个警察,他非常熟悉每一条街道。就是看不见,跟着整个车辆在华城左三圈右三圈的时候,徐寻虽然面上慌得一批,但是实际上大体还在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哪。 老实说,这次潜入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地多,他本打算将“秦淮烟雨”里的物证人证找到,带回去审理上一级。结果,大约是接二连三的被警察折腾,损失过于惨重,他们有点自乱阵脚,反而漏出了大马脚。 只是希望,神经病那边能机灵一点。一方面,他不希望自己因为不会制作冰/毒而被当场群殴至死;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对方武装太足,警察所带人手不够。不过,后者应该不会。他们已经根据刘清禾的证词多加了近一倍的警力。 正想着,徐寻就被拉下车。落下了徐寻脸上的黑头罩,徐寻适应着光线,听到飞哥说道:“行了,小白脸。你今天运气不错,我们大哥也在,接下来好好表现。大哥高兴了,你有的是福享的。” 徐寻绷着一张清楚大学生的表情,觉得飞哥暧昧不清的表情有点诡异。 ------------------ 在半个街区,三条街,5个居民小区,108盏路灯之外,一队的警车已经准备就绪。 沈景斌在指挥车里,说道:“已接受到对方的定位信号,龙耀区和旭路19号,清林苑小区8号楼。该小区属于老居民区,行政规划不规范,治安较为混乱,人员成分较为复杂,我们那边一直有探子。程队,是否吩咐分区先进行人员疏散。” 程队看着定位,平时笑笑嘻嘻地脸上放上了严肃的神情:“不行。这里人员密集度太大,一旦惊动嫌疑人,功亏一篑不说。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劫持人质,还可能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 沈景斌平时一副文文静静地样子,但是一碰到徐寻就破功。他满脸焦急不安地拍着方向盘,心里暗骂徐寻怎么敢一个人就去贼窝里。我真是交友不慎,真是操碎了心。 “可是程队,我们要是跟老徐计划的一样直接打进去,也会造成人员伤亡。”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跟打草惊蛇完全不一样!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你放心,那小子命硬的很。好了,准备前往现场,时机到了。” 强烈的白光极大地刺激了刚刚摆脱黑暗的眼球,徐寻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以适应四周的环境。 四周蔓延着诡异的味道冲击着徐寻敏感的五感,伪:麻/黄:碱无味,这是盐酸还有乙醇、乙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徐寻余光扫到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减肥药片盒,想必就是制/毒原材料了。 他看到飞哥走到一个大老爷们的身旁。那个人身材略显肥胖,脑袋成了整个房间里最亮的电灯泡。 徐寻双手被敷在身后,低着眼睛悄悄扫了一圈,四周人员大约有十六个,其中带着手枪的六人,管制刀具七人。从身高体型、行走动作和持枪姿势上来看,能打的……一个都没有。 当然,这是从徐寻的角度而言。 飞哥低着头和那看似是老大的人说了几句话,“啪”的一声就被扇了个大耳光子,往后踉跄了两步。 随后,那光头就骂了他两句,徐寻听这大概内容像是骂他没有什么警惕心,带了这么一个不知根知底人回来,不怕是奸细吗? 徐寻心觉,居然还有个有智商的,这可怎么办,恐怕没那么好忽悠了。 时间那光头看了他一眼,手下一个拿着枪的打手就拿着一个锡片一样的东西走到他的面前。徐寻看到后,瞳孔收缩了一圈。 是冰/毒。 那人带着嘲讽的冷笑,将装着冰:毒的薄片至于徐寻眼前: “吸一口。” -------------------- 下章寻寻高能预警 第50章 烈火 ===================== “吸一口。” 打手非主流发型下小眼睛,带着嘲讽地眼光看着双手背负于背后的徐寻。徐寻表面上装出十分惊恐地眼神,装作十分挣扎地向后退去,心里算着时间可能还需要九分钟的时间。 看着那人把锡箔打开漏出里面的白粉,徐寻一个用力挣脱了另两个人对他肩膀的束缚。 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大哥,我再也不敢了!” 众人:“……”那光头、飞哥和所有人眼里这种“分分钟就会被吓尿”地角色实在是没有加入他们的资格。 随后,徐寻大概是觉得劲头不够,甚至还狠命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逼出了两滴眼泪。心里觉得我当时简直应该去考电影学院:“几位大哥,我真的不敢吸毒啊!你们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出去以后,一定好好学习,重新做人,你们放了我吧!” 众人看着跪在地上身高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哭的痛哭流涕语无伦次的场景,觉得场景过于辣眼睛,分分露出“你还不如让我跟警察去火拼”的目光。 在徐寻最面前,所受视觉冲击最为强烈的那位,几乎就要拔枪了,但是他拿出自己此生最高的道德标准,一脚把入戏的徐寻踢倒在地上。然后,一脚踩在徐寻的脸上。 -- 第83页 徐寻的脸一面被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坑坑洼洼蹭破了半张皮,另一面还被军靴地鞋底花纹硌得生疼,整张骨骼立体的脸被挤压的几乎变形。只听到那光头大哥,向那个打手打了个手势。 那打手把脚松开,一把抓起徐寻的领子,掐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光头靠着实验桌盯了徐寻一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脸:“也好,这长脸确实不错。调教调教给上面那位当见面礼,应该还是够格的。” 徐寻这下明白了,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把他当礼物给卖了,如此说来他们来的还真是时候。不然,等他们跟上一级联系上,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然而,不巧地是就在此时,光头老大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隔着一定的距离听不清,背对着也看不清表情。 但是,预示在此时启动。 在他的脑海中展现出下面三秒钟子弹出膛进入他额头的轨迹。 向光头汇报警察到来的电话一关,光头腰间的手枪便已经拔出。 然而,还没等他的枪口指向对方,对方已经撬开了束缚他的手铐,借着前方人的庇护,向后一个翻身,拔出两人的腰间手枪。 预示中穿过他眉心的子弹正中前方打手的胸膛,光头的胸膛多了两个血洞,在他倒下时露出地惊愕目光之中。 扩散的双瞳倒映出刚才的那个“哭哭啼啼”的“大学生”,冷静沉着的神情。 在那人阴影中目光里,还有这令他在江湖中行走多年才能体察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物——漠然。 涉过赤红血河后,对于生死的漠然。 瞬息之间。 子弹与刀光向着徐寻的方向一起袭来,大有鱼死网破的趋势。子弹声响,却不是来自他们,还没等他们子弹的轨迹在时空之中形成,便成为了失去知觉的肉体变向后撞去。 几大瓶碎裂的乙醇瓶碎裂,大量了的液体顺着地面的倾斜,混合着血液向徐寻所在的出口袭去。刺鼻的酒精气味肆意挥霍在地下室封闭的空间里,几个打手头脑被冲的一晕。几颗子弹又再次射中了他们的关节,无数血液喷洒在地面混合着玻璃碎渣铺满水泥地。 距离警队的到达还有1分24秒。 地下室里,死亡人数六,因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人数十三。而二楼的打手听到了动静开始往楼下走。 徐寻手里的双枪一共还有两颗子弹,额头被子弹扫出一道血痕,血液向下流着模糊着他的视线。 对方战力剩余三人,呈一个三角形站在他的对面。 双方都没有动。 剩下三人,对于对面不知来头的疯狗手里还有多少子弹还不清楚。而徐寻也是如此。 光头挣扎的起来,扩散在地面的大量酒精清洗着他的伤口,强烈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知道对方是想要留他一命好套取他手中情报。 一个酒精灯斜斜地躺在地上,旁边有一个尚未被浸透的火柴盒。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将酒精灯扶正,火柴的火光悄悄伸出罪恶的坏笑。 他在暗处露出狰狞的笑容:“去死吧。” 烈火在预示中浮现,徐寻毫不犹疑扣下了扳机,将左手枪中最后一颗子弹射出。然而,在子弹在空中张牙舞爪飞翔的瞬间。光头将此生最后一口气吐向酒精灯上的跳动的火苗。 火星顺着灯芯将整个酒精灯瞬间炸裂。 一场绚烂火雨点燃地下室,火焰沿着满地碎裂和挥发于空气中的酒精将整个地下室瞬间席卷。将剩余三人吞噬在这场烈火嘉年华中,三人在赤红的火焰中手舞足蹈,庆祝自己的末日来到。 距离警队到来剩余45秒。 徐寻虽然即使退出地下室,但是狂欢的火舌还是卷上了他的裤脚。他及时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阻止火舌向膝盖以上蔓延。 然而,二楼的打手已经到来。 身后,火海肆意露出爪牙试图毁灭沿途一切。身前,武装的黑帮成员向他举起枪口。 徐寻手中所剩子弹——一颗。 火势依旧在蔓延,徐寻死死盯着前方的枪口,目光沉着冷静到一片死寂的地步。受伤的手臂无力下垂,他果断扔掉了枪。大步向枪口的方向撞去。死死抓住冲在最前方领头人的手臂,在烈火燃烧的声音中面目扭曲对他大喊道—— “大兄弟,你们下来干什么!这么大的火势扑不灭啦!快逃啊!” “……” 话音刚落,他便趁对方尚没有反应过来,剥开人群,向一楼冲去。几步之内,便一脚踏上一楼的水泥地板。随后,出于身体本能向前做了一个前滚翻,一颗子弹擦着他飞起的发丝飞过。 距离警队到达时间——0秒。 警笛声通天彻底,红蓝色的警灯在黑暗中招摇过市。全副武装的特警破门而入,将徐寻拽到身后。又是一阵枪林弹雨,但是黑道上混混又刚刚乱了阵脚,到底是不如专业训练的特警。 不出片刻,便纷纷败下阵,死的死伤的伤,但是大部分还是乖乖被捕。 徐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向程队简单汇报了情况,一旁的沈景斌听完他委婉汇报了一个人硬抗十六人的彪悍战绩后,赞叹道:“你可真她妈是个狼人。” 程队糊了一把对方沾了血的一缕一缕的发丝和被烧伤的腿部肌肤,也夸奖道:“小寻那里是狼人,明明就是疯狗。” -- 第84页 徐寻:“……”这不是您安排的吗。 程队看着屋内的枪战基本结束了,开始了取证工作对徐寻说道:“行了。去医疗车那包扎下,回去歇歇吧。”徐寻应了一声向医疗车走去,看着哪里人满为患,自己人,黑帮混混,还有分不出来是谁的在哪里渣作一团。 他摇了摇头,准备自己走两步打个车回去,在家里涂点药。 结果,十分不幸的是,来的时候市局本着万无一失的原则还是封锁了近半个街区,在他拖着自己半残的腿走了大半个街区之后,终于来到封锁线之外,结果凌晨的华城虽然市内车水马龙,但不知道是不是出租车司机相互串通了消息,竟然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 而他为了防止搜身,干脆就没有带手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哦对,没有手机他似乎也没有办法支付打车费。 谁他妈能送他回家,他可以考虑把初夜当报酬。 就在徐警官坐在马路牙子上,于寒风中满脸血污,腿带烧伤的犀利形象周围行人车辆皆对这个“逞凶斗狠”之徒退避三舍,一阵喇叭声向他传来。徐寻感受到车灯闪烁,回头望去,看到一个人影逆着光向他走来,向他伸出手。 “还站得起来吗?” “……”这个不算。 徐寻非常感动,如果,陈渊没有把心里的幸灾乐祸赤裸裸披于脸上。 看着徐寻坐在地上没有反应,陈渊问到:“要我抱你回去吗?” 为了维护男人的尊严,徐寻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结果起的太猛大脑血液没供上去,就一个向前栽去。 然后被一个肩膀接住,那个肩膀并不是特别宽厚甚至有些因消瘦而显得单薄,但是非常的稳,身上的味道让人感觉可以安心。一股清凉的风拂过徐寻精神海中的山岗,温柔平和的语调在他耳边响起: “就算你感动到想以身相许,也别在大街上就投怀送抱啊?咱们先回家,去床上许不好吗?” “……我……许你大爷呀……” “我大爷仙逝多年,你恐怕许不了了。”看着徐寻从自己肩膀起来那张漆黑漆黑的脸,陈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上车吧,我来带你回家。” 徐寻倚在后座上,拿衣袖蹭了蹭额头上的血块,满不在意的问道:“你果然用送我的定位器追踪了我的行踪。” 陈渊看着对方倚着车窗露出卸下伪装之后“超脱凡俗”闭目养神的表情,心想终于原形毕露了吗。 “你又没说我不能。再说了,这大冷天的,你还打算做卖火柴的小男孩吗?回头明日头条就是:震惊!市局副队长仅因为没有带手机冻死街头!” “……我又没怪你。我跟你讲,老沈那个技术宅当时看见拉链上的微型定位器跟见到亲娘一样。就那出息……太丢人了。” 陈渊转着方向盘,跨过几条街:“说起来,我看你这精神海似乎完全不受使用‘异能’的影响。” 徐寻继续闭着眼睛,不得不说有钱人的车就是不一样。 不光是稳当的行车过程,温和的车内暖风萦绕在四周,将他吹的昏昏欲睡;车载音乐空灵梦幻,犹如光影转瞬即逝,如果徐寻稍微了解一点艺术的话,就会知道这首曲子是德彪西的《月光》;还有隐隐约约的香气在鼻腔勾人遐想,茶叶与檀木的尾调像是春寒料峭山谷里一手清凉泉水,巍峨雪山上一捧新雪,清冽幽远。 在这里,他似乎可以稍稍卸下他的伪装小憩一会,他装作没有听见那句话,问道“你这个什么车载香水,这么好闻?” “嗯?我不用车载香水。应该是……”我身上的味道。 陈渊勾了勾嘴角,说道“……顾眉清送我的香水。怎么,有这么浓吗?” 行吧…是我鼻子犯的罪 徐寻稍稍开眼睛,眼神飘向窗外“喂,你这是去哪啊?这不是我家。” “这是我家。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准备下车吧。” -------------------- 读者爸爸们留个评论吧……求求你们了。 儿砸帅不帅!下章同居啦~ 最后一首香水有毒送给徐先生: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第51章 同居 ===================== 其实,当时顾眉清为了省事,给陈渊订房子时就定的书店的三楼。 徐寻打眼一望,是样板房似地典型北欧极简的装修风格。深灰色的地板,垂地的白色窗,深灰色的沙发上放着几个蓝色系的靠垫。还有两个黑色实木书架,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各种数目,左侧放着一些专业书目和工具书,右侧的书目大多是一些文学小说诗集还有画册什么的。他甚至可以看得出来陈渊最常翻看的,有《陶庵梦忆》、《人间失格》……这都是什么东西。徐寻深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文盲。 还有并不是特别实用的开放式厨房,不过想来这个大小姐平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不知为何,向陈渊这种桃花眼跟长了钩子似的,只要他想自己就能变成奢靡活体的斯文败类,跟这种性冷淡风无比的和谐。 陈渊对着徐寻说道:“随便坐,我给你去找找药箱。” 徐寻在沙发上摁了摁,软垫的软硬程度刚刚好,十分舒适。腿上的烧伤这个时候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这狼狈不堪血污满身的乞丐衣装,又看了看干干净净的沙发。自觉地坐到了地上。 -- 第85页 陈渊提着药箱正好过来,正好看见对方在地上。倒也没说什么,十分自然往他身前一坐:“腿给我。” 烧红的伤口覆在徐寻结实有力的小腿肌肉上,陈渊的手非常灵活轻巧,先试用沾了温水的纱布清洗伤口,药膏到了上面清凉之感马上将灼热盖了下去。徐寻大老爷们般享受着陈渊的服务:“诶,我还以为你这里有什么总部特供高级药材,合着就红霉素眼膏。” “就你这点破伤,也就值这五毛一只的红霉素眼膏。” “现在涨到一块钱了。” “别乱动,腿好了,把你的脑袋给我。” “……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惊悚。” 不下片刻,徐寻身上的伤口基本就都被处理完了。其实陈渊的医术,没有徐寻打算“英勇就医”时猜想的那么糟糕,大概是经常给自己缠绷带练手终于达到“唯手熟尔”的境界。绷带打得结实又美观。 陈渊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行了,我现在粘了一身你身上的臭味。” 徐寻盘膝坐在地上,看着陈渊:“没事。你身上还有她的香水味。” 陈渊翻了一个白眼:“我不跟你闲扯……我给你拿身衣服,你受了伤伤口不能沾水。凑合拿着毛巾擦擦。” 陈渊刚刚转身,就被身后一道力度一拉,徐寻笑的一股痞气又有点悠然的味:“你有什么话非要今夜把我拐到你家才能说的?赶紧说行不行,不然我投诉你公然绑架受伤警察。” 陈渊也没有对对方揭穿自己做出任何反应,十分臭不要脸地回复:“诶呦,就你这种当众碰瓷单身男性的老大爷,法律是不会放过你的。”然后挥一挥衣袖 给徐寻拿衣服去了。 趁着陈渊去拿东西,徐寻直接窜到了厨房角落里冰箱前,他直径打开了冷冻,一个银灰色的铁皮箱子静静躺在这里。 箱子上面有这层层刮痕,象征着它年代久远。在箱子把的内侧,浅浅刻着BCWW两个字母。 徐寻的指尖摩挲箱子,太阳穴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放到密码锁的地方。 指纹密码直接打开。 徐寻望向箱子里面,蓝紫色的注射剂,和放在玻璃瓶的药片整整齐齐摆满了一箱。 这不多年过去,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什么:S级稳定剂。 少年的声音徘徊在他的脑里,将他的脑子撕裂 ——猫儿,别打药了好不好。你站在我身后,我罩你。 ——别闹。我没事。倒是你,别受伤了。 -------------------- 红霉素眼膏是真的好用!真的不是植入广告!BCWW:black cat,write wolf 第52章 帮我 ===================== 等陈渊拿着家居服出来时,看到自家冰箱敞开着大门。门前“乞丐”身影颇有些衣衫褴褛,他一顿吐槽还没出口,对方先发制人:“原来叫你大小姐确实不对,我应该叫你小仙女才对。” 说着一个转身,将冰箱的内容展现无遗,只见里面放着几瓶纯净水,两罐蜂蜜和几个苹果,剩下的便是冷气和空气。 “虽然,擅自翻动别人冰箱找夜宵是我的不对。但是……请问你是靠喝露水存活的吗?” 陈渊满不在乎地走到了冰箱前,关上上层冷藏的门后,就在徐寻以为能看到他发飙时。陈渊和颜悦色说道:“我这是在效仿屈原‘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徐寻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仙女您怎么不用荷花裁裙子穿呢?” “仙女不敢当,冷冻里应该还有俩哈根达斯,你要实在太饿就拿它垫一垫吧。” 徐寻拿过陈渊臂膀间夹着的给他的衣服:“还是不必了,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我回家。” “自顾眉清回来,你不是被赶到去宿舍住了吗?” “对于敬职敬业的人民警察,宿舍就是我的家。” “好好好,警察叔叔您赶紧换下您这身迷彩服,好不好呀?” 徐寻也没跟他继续扯皮,找到卫生间后把自己那身乞丐装滚了滚暂时放到地上,穿上陈渊为他准备的棉质白色家居服……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真是他穿过质量最好的一身家居服。哦不,原来那也根本不叫家居服,就是最便宜的运动服而已 他随便把自己好的皮洗了洗,把自己的脸那凉水呼啦了一下。 陈渊对着客厅窗户的方向,盘膝坐在一块坐垫之上。用透过特质的防弹玻璃制作的落地窗,在三楼的高度正好可以看见小区内,高大的银杏木洒下的叶片影子。 徐寻压低脚步声走到陈渊身边,也盘腿坐下。然后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的外卖,盛了一碗热粥塞在他怀里:“补充补充能量,别待会低血糖晕了。” 然后就在他打开蛋糕的时候,陈渊把调出来的资料的笔记本扔给徐寻:“吃完看看吧。” 徐寻打眼一看电脑,就冲陈渊说道:“我不看,别把我拉进这摊混水里面。” 电脑屏幕上面,叶苏和叶莺的档案被整理的整整齐齐。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一对音乐天赋卓越的姐弟,遇到了大财团的贵人支持,短短几年享誉全球的娱乐圈狗血剧情。陈渊捧着电脑一脸“你居然凶我,你居然还敢拿电脑砸我”的表情。 徐寻往后一躺,银杏树的影子借着路灯洒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找我,但是我……我不是个好的选择。” -- 第86页 “如果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就不会说后面那句话。”陈渊也顺着徐寻躺下的方向,跟他一起躺在地板上。“我来找你,不仅仅是因为咱们两个能够精神共鸣,而是因为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这个计划很多很多年以前实质上就被停止了,虽然表面上依旧在进行但现今实际上的人员人手就能数过来。” 陈渊支起上身,转了个圈,看着徐寻的眼。陈渊双手撑在徐寻双耳两侧,略长的刘海扫着徐寻面部肌肤。在这个距离徐寻甚至可以看见陈渊微微颤动的睫毛,听见富有节奏的心跳声,他甚至还发现对方的脖颈处有一条很浅的之前他未曾发现的刀疤。徐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入这种田地,他现在甚至连躲开对方那双深情如海的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一个平时惯用伪装的人,一旦展现真情甚至只是看起来展现真情,都比常人更具有杀伤力,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陈渊。 徐寻看着他启唇准备说什么,慌慌张张举起手想要捂上他的嘴,但是尚还在半空之中时,就被对方的手掌接住然后无法反抗的被放到对方自己的胸口。 那双手有些凉就像这深秋丝丝缕缕寒气的温度,但是心口处的血液隔着皮囊和衣装的隔阂依旧传出如岩浆一般滚烫的温度。 “徐寻,我需要你。” “没有别的什么复杂的理由和推理,我就 这一句。你只需告诉我——你帮还是不帮?你若说不帮,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烦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若说帮,我便诚心诚意地信任你,绝不疑你、欺你、弃你。” 陈渊的语气如此冷静,就像是冰湖毫无起伏的光洁湖面。以至于让徐寻觉得整间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一瞬间产生强烈的情绪,整个精神海差点发生地质灾难。 如果,对方的心跳声没有越来越剧烈,好像一根绳索将他的神志越缠越紧,直观地传达着对方的不安。 在无可奈何之间,他轻轻喘了一口气,“你让我,把蛋糕吃完,咱们再商量行不行。” 陈渊听完,笑了笑:“好。” 二人相对而坐。陈渊率先开口:“你猜的没有错,此两人的祖辈确实属于杀手家族名门叶家。但是,自叶家举族全迁开始,叶家就在逐渐的金盆洗手。 到了此二人这一代,虽然有不少人对自己的祖辈职业依旧有所了解甚至接受过家族内的训练,但真正参与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这两个人,虽然明面上是叶家的嫡系后代,但是却没有在本家长大。而是分别被送往了不同的寄宿家庭,这个叶莺更是中途大病了一场,疑似在医院里呆了十多年,并且毫无消息。” “这与你和关?” 陈渊调出一份新的档案,照片里的人是典型的欧化五官,祖母绿一般的眼睛,金色的头发,眉眼深邃。 仅从外表上来看,就是一位家底殷实家教良好的社会精英阶级。 “道格拉斯·琼斯。来自A国琼斯家族。” “琼斯?是那个在二/战时期,为军方提供医疗设备从而发家的琼斯吗?” “是。但是如今,虽然这个家族主要产业依旧是生物科学,不过新闻媒体、娱乐界、金融、房地产包括政界都有他们的家族势力。而且他们还是,保守党主要支持之一。” 徐寻看了看这人的平生简历“而这位主要负责媒体的青年才俊,不但少时的养弟是叶家的小公子叶苏,更是一手捧红了自己如今的夫人——叶莺。” -------------------- 心动了吗!行动了。 徐徐:嘴上不帮,身体很诚实。 陈渊:终于拐回家了 第53章 疏导 ===================== “所以,你到底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查这件他们?” “我长话短说,我怀疑这一届的叶家和这个琼斯家族涉及非法人体试验和毒品贸易。而叶家是为这个琼斯家族提供服务的。除此之外,我怀疑叶家这对姐弟极有可能是跟我们一样的患者。你之前在总部的时候,对夏威夷的毒品贸易应该有所了解吧?” “你是说,这个马上就要来我们这里演出的夫妇,实际上是来开拓他们的毒品市场的?” “他们的目的我不敢轻易确定。但是在夏威夷地区的毒*集团中有一名新头目代号“画像”,有证据显示这个道格拉斯所控制的媒体通过暗中操控夏威夷选区选票来保护该地区的有关“画像”的毒品贸易。”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没什么。明天你不是倒休吗,陪我去听这两位主演的音乐剧《夜莺》吧。”陈渊镜片之后的眼睛闪烁的诡异的光线。 徐寻:“……你这是在难为我这个乐痴。再说了,这种事情你不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姐,找我一个到老爷们多不好啊。” 陈渊抿着唇笑了一下:“我接到顾眉清的小道消息这次的演唱会上,可能有针对这个道格拉斯·琼斯的刺杀任务。” “那你应该找武警或者劝这个道格拉斯·琼斯多找几个保镖。” “……”徐寻一直试图扯西皮的时候,还是无法避免的对上陈渊一脸“其实我就是想找人去陪我看剧”的淡然表情。想开口扯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吧,反正明天我放假闲着也是闲着,回头我再给你算陪看的价钱。我要先睡了。能赏我床被子吗?南方不供暖真是泯灭人性。” -- 第87页 徐寻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谁料陈渊又换上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们家的床其实挺大的,睡两个人应该足够了。而且……”陈渊点着脚尖,双臂揽过徐寻的脖子。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到了鼻尖碰着鼻尖的地步:“我可以免费提供一次,精神梳理服务,作为报酬。你就不用去吃总部那个没啥作用的药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提案,对于每天比他人接收到更多的信息的精神异能者,经常会出现精神疾病。 所以他们必须依靠药物或者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靠谱的冥想来稳定自己的精神海,而由一些特别强大的精神异能者提供的精神梳理,理论上是最安全也最有效的。 但是之所以是理论上,是因为基本上只有理想化的理论才会有符合精神梳理的条件。这不仅对符合治疗师的要求极高,而且对患者也有要求,两个人还要求一定的精神波段共鸣。 用顾眉清的话说就是——找一个绑定奶是多么不容易。 但是徐寻被对方摁在床上看着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还是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本来应该是“十动然拒”,结果……没拒成功。 说实话,就陈渊那常年缺乏锻炼的身子骨,徐寻稍一用力就可以挣脱开他双手上的束缚,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精神海的状态。每一次陈渊精神游丝在控制下向他袭来的时候,向来尽职尽责的精神屏障会自觉地瓦解。起初他以为这是陈渊的异能,后来在进入对方的精神空间后又觉得不是,但是除了能肯定对方在茶馆里面的“推心置腹”基本是扯淡以外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很模糊但是却非常坚定甚至能带给他一些欣喜——他徐寻的潜意识里是不对这个叫陈渊的人设防的。从理性上,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 但是能够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允许对方深入其他人从未试探的领域,感性上令人十分舒适,甚至有些不知所以的飘飘然。 毕竟,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性绝对是奢望。 徐寻放纵地闭上眼睛。收回自己全部的精神,躺在自己构建的山环水绕的精神域里面。 -------------------- 借鉴了一点向导哨兵的设定…… 第54章 刺杀 ===================== 四周苍山阴岩犹覆太古雪。 身下是地溺银涛,水光接天,睁开双眼是万顷芒然的青天。然后他慢慢沉下去,春水东流,暖人肺腑。一切烦忧、紧绷、焦虑,都被水流温柔带走,从里到外的舒展与惬意。 然后他感到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就想很久以前青天白日下被阳光模糊的面容。 他挣扎地睁开了眼。 却见到,现实中的阳光洒了下来。他陷在柔软的床铺中,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了赖床这种欲望。 ……真消磨意志啊。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陈渊依旧穿着那身棉质的黑色家居服,略长的发丝柔软地搭在脸颊两侧。看见徐寻醒了就把手里的酸奶朝他的脸扔了过去。 “睡得可好?”陈渊慵懒地倚着门框,像一只巡视领地的黑猫。 “没有更好过,谢了。”这是真话。 陈渊听闻,满意地打开酸奶盖,开始小口小口地舔酸奶盖,嘴边上沾着一小块白渍不过很快就被他添了回去。 徐寻倒是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认认真真观赏了对方舔酸奶盖的全过程。然后装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说道:“今天要做什么。” “你昨天不是已经看过剧院和周围的地形了吗?你也推测过了华城大剧场那种地方,基本不可能狙击。最有可能地是在人流交换的出入口处进行。” “嗯,如果是我就选离场的时候进行暗杀。至于爆炸……我就无能为力了。反正我就当陪你去看戏。绝不会轻易出手。” 陈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咱们回头去找顾眉清要身像样点的行头。” 随后,又说了一句:“你精神域里的风景,很美。” 徐寻:“……”他是在调戏我吗? -------------------------- 高华的灯光,照耀在舞台上。纯黑色的三角钢琴流淌出优雅灵动的旋律。叶莺所扮演的夜莺穿着白灰色的礼服,与钢琴和叶苏手中的大提琴汇聚于一处。 余音暗绕哀心头,何人又曾托杜鹃。 她的声音甚是轻柔却有着非同一般的穿透力,仿佛就在你的耳边吟唱 ‘Thou wast not born for death, immortal Bird! No hungry generations tread thee down; The voice I hear this passing night eas heard In ancient days by emperor and clown ……’ 徐寻和陈渊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观众席上,徐寻甚至还带上了装了微型摄像头的眼镜,一下子增添了不少文气。 在音乐的覆盖之下,徐寻对陈渊耳语:“你怀疑的果然没错,我已经可以感觉到叶莺的精神游丝在不自觉的释放,怪不得她的歌声那么具有感染力。如果没猜错,异能是催眠。但是说不出来那个感觉,我总觉得哪里奇怪…” “嘶……我说你这个人,欣赏音乐的时候就不要煞风景。” 徐寻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自己明明规规矩矩按照他的指示盯得十分仔细结果却反被嘲讽,便小声说道:“哼,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 -- 第88页 不曾料到,专心欣赏音乐的陈渊还是听到了:“就你的悲伤也值得肖邦来弹。” “……” “再何况,精神异能者虽然少见,但是还是有一定几率的。而且患者往往自己发现不了,只是察言观色能力或者情绪感染力更强。当然你我这样病入膏肓另算。” “……”患者?病入膏肓? 到最后徐寻基本就属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边睡觉一边警惕着周围。终于剧场明亮的闪光灯凉了起来,徐寻感慨了一声“终于演完了。” 陈渊十分有风度地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西装,看着徐寻实在是百无聊赖。“走了。” 剧场外记者媒体将叶莺和道格拉斯·琼斯围了个水泄不通,问题从爱情八卦到国际艺术交流层出不穷,还有少量猎奇的问起是否因为叶苏的原因才会喜欢叶莺,不过很快就被拦了下去。叶莺的中文说得十分标准,优雅端庄地对可以回答的问题一一作答。 往停车场走的徐寻和陈渊向人群瞟了一眼,徐寻突然拉住陈渊的手,回头往记者群之中望了一眼。但是子弹已经顺着伪装在摄影机里的枪管射了出去。在短距离的射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道格拉斯直接向后推出,一个仰趟摔倒在台阶上。 鲜血顺着胸口喷涌而出,洁白的大理石上满是鲜红的鲜血,沾上了叶莺雪白的裙角,铂金色的长发在血泊中肆意散开,只能无力的用手捂住血洞。 徐寻一手摘下自己特质的眼镜,加在指尖。 边缘锋利的镜片被瞬间取下,带着巨大的力道飞入持枪者的手腕。 那人下意识松手捂着手腕,摄像机的外壳应声碎裂于地上露出了其中的枪管。剧院的保安已经赶到。那人下意识转身就跑,可谓是绝尘而去。 留下记者和媒体,依旧不断地闪烁着闪光灯,将准备的娱乐版块转成法治或是猎奇板块。 徐寻来不及消化对方刺杀有多么不专业,一路一边抓着陈渊,一边向市局进行了一个简短汇报。开上总部特制的车,开始追击准备逃之夭夭的车辆。 再好的车,在交通规则的限制下也会束手束脚,但是如果前方有一个亡命徒开道就会显得容易得多。 陈渊以最快的速度系好安全带后,深切感受到了魔鬼开车的神技,什么交通障碍都被直接无视般绕了过去。再加上前面那位虽然不知天高地厚的,但是一路溯游从之却也没能逃过道阻且长的华城路况。在汽车的轰鸣声和喇叭声中,对方地速度到底是慢慢缓了下来。 可谓是一路险象环生,好歹市局的速度还是非常靠谱。 很快就从徐寻追击的反方向,蓝红相间警车一路开道,准备将中间已经黔驴技穷的嫌疑人包围。已经逼近郊区与城市交接的主干道上,此处路况良好基本没有其他车辆的干扰。 然而,在后面的徐寻精神预示与身体本能反应同时进行,控制车辆已经开始后退,他才来得及在通讯器里喊一声——快撤! 巨大爆炸声在街区响彻,冲天的火光卷着浓烟瞬间扩散到四周。巨大的冲击波和热浪向四周已经控制车辆减速的警员袭来。 ——一瞬间,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却被拉长到一个世纪般漫长。 -------------------- 他就是在调戏你! 歌词是济慈的《夜莺颂》 ==================== # 正文 ==================== 第55章 未* ==================== 第56章 姐弟 ===================== 明黄的警戒线被拉起,周围的围观群众也被警官劝走。 刚才熊熊燃烧的自爆车辆,被消防官兵一消如今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框架尚在冒着烟。被炸的当场毙命的“嫌疑人”,被脱出来之后,马上要进行法医的审视。 医生护士把被炸重伤的警官都移到了担架之上,轻伤也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徐寻穿着一声笔挺的黑西装,有型的像是从007系列穿越到了乡村犯罪纪实。 一边的沈景斌好不容易快把缉毒那边的事情总结出个头绪,就作为技术人员被迫出了外勤。 他回头一看,“罪魁祸首”不仅今天有着正当借口临阵脱逃于工作海洋,而且如此拉风地站在硝烟中央闪瞎他的眼睛。简直想玉石俱焚。 “不是徐寻,您老人家是不是柯南在世啊。走哪那出事儿!你看你这一身美国黑帮的行头,都能直接去演《教父4》了。快说,是不是你干的,赶紧自首,我明天倒休你别给我增加工作量。” 徐寻松了松领带,语气十分温情地对沈景斌说道:“我是你奶奶个锤子。” 他向上卷了卷衣服袖子,带上专用的手套走向尸体所在的地方。王歌一看他这身行头吓了一跳,不但西装革履还装模作样涂了发胶带了的眼镜框。 然后,她十分严肃地说道:“大兄弟,你不会真的跟那个毒*子说的一样卖身去了吧?还是制服play……” “……”合着我深入龙潭,你们只记得我被调戏的事情了吗。于是他十分不屑的表示道“哥去相亲了。” 王歌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那姑娘怎么样呀?” “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嘴还欠。” “……” 陈渊给徐寻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先走了,就默默倒车出了小巷子。 -- 第89页 他那部平常不常用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闪过一条讯息。 “任务二完成,是否启动任务三。——夜莺” 陈渊发了个“1”过去。随后麻利用藏在手表里的细针撬开换卡处,将一次性手机卡取出扔出窗外。 指甲壳大的无声无息的落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被过往车轮撵成灰烬。 就像在阳光永远无法触及的阴沟里,一条随时可以牺牲的性命。 -------————————— 死者死状惨烈,半残的头颅脑浆和血液红红白白还在往外流着,破碎的车窗玻璃深入咽喉,全身被炸的没有一块好的皮肤,皆是黑紫相接。 王歌举着双手,十分淡定说道:“我都能闻见烤肉的味道了。” “您没说您想吃就行。”徐寻盯着死尸烤焦的四肢说道。 “当场毙命。具体死因我需要回去才能解剖。不过我从法医的角度,据目前的线索,这可能就是一场意外事故。他们不是说发动机年久失修所以在逃窜过程中漏油,引起的爆炸吗。” 但是徐寻并没有立刻回答,开口说道:“你看这脸像不像十一年前‘8·16’一案的讨饭,现今华城A级通缉犯李传林。” 听完这句话,周围几个人都纷纷注视起了死者的面容。沈景斌立刻调出了当年李传林的照片,对照了一番,随后面色略有沉重递给了王歌。 虽然,面部被炸毁但是五官轮廓犹在。再加上安全气囊的保护使面部特征保存相对完整。想要确认身份,作为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而言十分容易。 这一观点很快就被上传到市局,案情也被很快就简单总结了出来。 李传林,华城A级通缉犯。11年前因身处制毒团伙被警方追捕,但在追捕最终地点制造爆炸造成三名警察死亡多名警察重伤。而制毒团伙中只有他一人——没有找到尸体。于今日19:26分,在华城大剧院利用违禁枪支刺杀知名外籍企业家。在行车过程中,由于车辆故障导致爆炸着火,从而当场死亡。 对着贴着满满一白板的案件资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痕检人员以及技侦经过调查目前没有得出任何证据能够表明这次事故不是意外,没良心的讲,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人类内心中就有着阴谋论的种子。 但是现在更棘手的是道格拉斯·琼斯那边。 徐寻换上放在办公室那身淡蓝色警服,站在办公室的白板前将最近的案子,略显暴躁缕了一缕自己的头发。 最近非法买卖卵子、冰毒背后的贩*团伙、刺杀、通缉犯……还有陈渊。 如果真的如陈渊所说,道格拉斯背后很有可能有一个巨大的毒品集团,由一个隐藏多年的毒*来进行刺杀,未免过于讽刺。 徐寻揉了揉眉心,接过了统筹的任务,顾队走之前自己一直有意不去动脑子,尽量按总体按指挥办事、具体行动上不听从指挥的套路为人处世。现在可见,混的日子迟早是要还的,散的德行迟早是要收回来的。 “冰毒的案子,基本上由缉毒分队负责,我将原来负责这件案子的小组成员派到程队领导的专案组了。非法买卖卵子的案子由原小组成员继续追查,务必追查到上级医院,我会让老沈帮你的。林薇,这件事由你来负责。随后,温良和我来负责这个金毛。各司其职吧。” 市局刑警支队立刻陷入忙碌的状态。 徐寻一开门便吓了一跳“于局。您怎么一直站在门口!我差点被您吓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于局拍了拍徐寻肩膀:“容易的事情交给对方,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你还是很有觉悟的。” 徐寻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不大不小,也是个知名国际友人,咱们去的人身份好歹有个官衔。您去又不合适,我不去谁去呀。” “行了。快去吧。” ——————————— 由于地点原因,道格拉斯·琼斯先是被送到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叶莺身着一席白裙坐在那里,宛如融化在一片白中。 徐寻放轻脚步声,来到走神的叶莺身边,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叶莺女士?能打扰您几分钟吗?” 叶莺仰头看着徐寻,高高梳起盘发现在略显凌乱,将那张我见犹怜的面容装点地有些楚楚可怜。 徐寻楞了一下神,在一瞬间他感觉到对这张面容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但是再定睛一看仿佛刚刚只是错觉而已。跟徐寻料想的不同,叶莺和叶苏虽然是姐弟,但是气质完全不同。叶莺全身不带有一点点的攻击性,看上去是一个十分温婉贤淑的女性。 只是……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 “叶莺女士?”徐寻又叫了一遍,但是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是由于自己的丈夫受重伤受刺激,产生精神上的重大刺激吗?幸好自己之前叫了市局配置的心理医生过来。 他看了下微信,思考着“对方应该到的比自己早啊,人去哪里的”的问题时,背后就传来了他所熟悉的“猫步”声。 陈渊将高级热饮温柔体贴地放到了叶莺手中,给了徐寻一个“朕等你很久了”的表情,徐寻十分敷衍地配合了一个“罪臣罪该万死”的眼神,来掩盖内心“怎么又是你”的吐槽。 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所幸陈渊还是开始干正事,为了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徐寻坐在了叶莺后面。可以看到陈渊低声细语地安慰着叶莺,仿佛安慰一个与家人在人海中走散的小姑娘。徐寻对此不屑一顾,因为陈渊忽悠女性的套路基本上万变不离其宗,安慰叶莺跟哄顾婷那个小丫头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 第90页 当然,是徐寻单方面这么以为的。毕竟他认为,安抚性质的精神力下,无论对方是谁情绪都能逐渐平缓,完全不需要说话这个环节。这一点徐寻认为是自己的亲身实践检验出的真理。至于陈渊为什么要说的那些鬼话,纯属是为了搭讪漂亮姑娘!给他精神梳理的时候,陈渊可什么都没说! “徐寻警官,您有什么想问的您现在可以问了?” “叶莺女士,我们对您先生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请允许我的失礼,请问您的先生可曾有过什么仇家吗?” 叶莺眨了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却令盯着她的徐寻没来由的不寒而栗。 叶莺摇了摇头。 徐寻:“……”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啊,还是没有啊? 徐寻那眼神示意了一下陈渊,陈渊挑了挑眉,大有准备撂挑子不干的趋势。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的眉头都下意识一皱。 “对不起,我去安排了一下私人医院的事情。” 叶苏依旧扎着垂至腰及高马尾,将眼角绷的斜斜飞吊,眉睫颜色如黑夜。那是一种锋芒毕露的惊艳,完全不同于叶莺细水流长的柔美。如果不观察两人相似的五官与其组合的方式,很难认为这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人是一家人。 气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够体现出个人稳定的性格特点,不以人的活动和意志为转移。 叶苏先用眼神向两位男士表示了歉意。然后,十分绅士的单膝跪在了叶莺面前,语调温柔。 “姐姐,车已经安排好了。你待会跟史密斯先下去,先去疗养院里休息。” 叶莺握住叶苏的手,点了点头。把叶莺送走后,叶苏来到两人面前。 朝着徐寻说道:“这位警官,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徐寻回以职业性的微笑:“这是自然,您是受害人家属,我们定然首先顾忌您的感受。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顾问——陈渊。” 徐寻仔细观察着叶苏的动作,从叶苏刚才的眼神来看,他并没有把陈渊和自己看作是同一类人——也就是警察。这或许是因为陈渊没穿警服?但是为什么一开始送走叶莺前,他的眼神点了两下,向自己和陈渊两个人用眼神客套? 是有意?还是无意? 徐寻故意没有细想,也不愿意细想。 毕竟做人,不能太聪明。 三人来到一个相对私人的包厢里面。好巧不巧,正是徐寻上次请陈渊喝茶的地方,只不过不是一个包厢而已。 叶苏抬头看着两个人,开口第一句就能惊起波澜:“我的姐姐有产后抑郁症。” “我姐夫之所以带着姐姐到处演出,其实是心理治疗师给她的治疗方案。效果也确实不错。只是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件……两位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徐寻先是一笑,颇有些无奈的问道:“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先冒昧问一下,您的大提琴找到了吗?” “多谢您挂心。其实就是被对方拿错了而已,是我过于敏感了。” “如此甚好。那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听说,您曾经被琼斯家族收养跟您姐夫一同长大,不知是否属实?” “是。我跟我姐夫认识的时间甚至比他们俩认识还要早一些。所以,我自认知道的比我姐姐甚至还要多一些。”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刺杀您姐夫的人,名为李传林,已经在抓捕过程中意外身亡。是一名通缉多年的毒*。所以,叶先生,请问道格拉斯·琼斯是否跟毒品生意有过任何联系?” 叶苏双手一摊,摇了摇头:“对不起,您的问题我定知无不言。但是,说到底我只是个外人,对于他们家族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过据我所知,我姐夫并不是第一次遭遇暗杀了。不过……”叶苏假装停顿了一下“……之前道格拉斯跟我说过,这次来华国他要帮他们家定下进口一批药物的货单。你也知道,对于道格拉斯他们家这种跨国公司,制造和原料来自境外非常正常。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任何跟毒品或者药品有关的了。” 徐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边的陈渊看起来优哉游哉地品尝香茗。 手机铃不合时宜的响起,徐寻不好意思地从裤兜里拿出来。说道:“十分抱歉,这是我们领导打过来的电话。我先出去接一下。” 包厢里茶香袅袅,陈渊和叶苏相对而坐。两种截然不同的赏心悦目,相互对视。 叶苏眼神闪着阴晴不定的光彩,对着陈渊说道:“他发现喽。特地给我们说悄悄话的时间呢。” 陈渊冷冷地抿了口茶:“徐寻他,很有聪明。”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看来他真的很危险。” 陈渊没有作答。只是眼神毫不避讳的进行了警告。他的眼睛平时要不荡漾如春水,要不深邃如海洋。但很少像现在这样,结成整片冰洋,逼人的寒气可以冷到人的五脏六腑之中。 但是,叶苏只是笑了笑,望着徐寻离开的门口又望了望陈渊。“你猜,我跟他收到是不是同一条消息?” -------------------- 因为准备托福所以断更到十一月三号可能。不好意思啊啊啊啊! 希望大家喜欢我的两个儿子,之后大长章! 第57章 医院 -- 第91页 ===================== “综合刘清禾、李一燕等人的证词,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该上级医院应该为位于清和区蓝桥路13号的圣爱妇科医院。该私人医院规格不是很大,来往出入人数也不甚多。我掉了这附近的监控,发现刘清禾等人踪迹。平时人都是刘清禾或者李一燕负责带过去的。他们通常在微信群里进行联系,一般学历低或者长相不行的都是属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类型,在李一燕这个部分交易就已经结束了。圣爱妇科医院主要是负责有大学学历,长相稍微好一点的。不过……刘清华的意思,上面可能还有一层。”林薇翻看着资料,在专案组里面进行着汇报。 小钊翻了翻资料,问道:“林薇姐,你是说你打算继续假装自己是买卵子的大学生。寻找实证。随后,直接审请搜捕令吗。” 林薇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不能打草惊蛇。咱们一定尽可能往深里挖,沈主任您有什么建议吗?”在这里面,沈景斌的官位实际上是最高的,但是由于性格过于技术宅,性格又有些天然呆,所以…… 格外没有威严。 沈景斌十分诚恳地给出了意见,“总体思路可以,但是你们打算怎么进行卧底,必须有详细的计划。我看你们可以调动一些媒体的资源,你们不是找了一个一直追查此事的记者吗,可以向他取取经。就是时间不太允许,这样至少要一两个月……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男孩不还是限制行为能力人吗,看看他愿不愿意假装唯一一个没被抓的,然后你们在进行卧底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全体人员恍然大悟,纷纷向沈主任投来了崇拜的目光。别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是跟徐寻混了这么多年的沈景斌是知道的。徐寻这是通过“放养”的方式,锻炼这群半生不熟的半成品的独立办案能力。 不然老人怎么就那么正好都分到程队的专案组了呢? 到底是不担心自己带起来的年轻人能力不行,还是担心老人那边有什么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沈景斌暗暗祈祷,徐寻您老这次最好别玩脱。 那个小弟弟在林薇大姐姐的坑蒙拐骗之下,上了市局一群菜鸟的贼船。利用李一燕留下的通讯记录和上交的手机,很快市局就以“没被警方抓住的小男孩”的名义就与交易群取得了联系。 由于卵子黑市基本属于买卖分离,中间商赚差价的类型。所谓的“捐卵方”会由中介提供给一份档案交给“购卵方”。这样的档案主要是方便中介明码标价。当然这也方便了警方的工作。 沈景斌熟练地把向阳小区电脑内部,加密的“捐卵者”名单全部找寻出来。并把还没有发出去的有关文子纯的档案挑了出来,把一寸照,全身照都换成了林薇。并小心保留了原有的一切格式,文字更是一个字都没有动。深怕其中有什么格式是他们的加密密码。 好在,在沈主任过硬的技术支持下,嫌疑人一方十分坦然接地了这比单子,让他们今天下午两点十分准时到达圣爱医院的后门。 沈景斌叹了一口气,心想徐寻那个混蛋怕不是早就料到这一布置,所以才让一群半新不旧的年轻警察跟着他这个技术宅。 ————————— 夜晚十点的圣爱妇科医院后门。 深秋的寒意已经完全渗透进了一天中的每一个时间段,林薇穿着装嫩的学生卫衣,畏畏缩缩地跟着他身高差不多的赵建,也就是决定戴罪立功的小男孩。 但是这个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比她抖得更厉害。林薇拍了拍的他的肩膀让他镇定,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其实这个小男孩今年还没满十六周岁,林薇想想自己十六岁的时候,一时感慨万分。 十点十分,一个裹着白大褂的肥胖女性,走到后门。后门的环境十分不好,阴暗潮湿,还堆积着不少垃圾。那个女性虽然胖,但是非常高,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满脸横肉的凶悍。林薇觉得患者要是在手术台上看见这张脸,肯定会觉得自己是砧板上鱼肉。 那女人声音却是与身形不符合的尖细,盯着瘦小的少年:“你们那群人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我们被警察发现了。就我正好去修电脑,所以逃过了一劫。我现在真的非常需要钱,交保证金,把我哥哥赎出来。求求您。”少年人唯唯诺诺地背出了警察安排好了的答案。 林薇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负责人,在群里负责拍板决定交易的人问过以上的问题,并且问的比这个更加严谨。好在,胖女人并没有太强的反侦察能力,他们很快就进到了医院里面。 小男孩被放在大厅里面。林薇有胖女人带领着走到顶楼。 与林薇设想不同的是,不同于绝大部分非法卵子交易,这家医院非常的整洁,仅从国道里面观察都可以看到各类精密的仪器。 怪不得这家医院在前几年,华城严打整顿的时候没有打下去。捐卵者拿到了不低的收入,中上等的医疗设备保证他们的安全系数并不低于正规捐卵。 没有人会没事举报这么”良心”的“医院”。 可是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这不符合资本主义的精神啊。 林薇没有想到,她会被带到办公室。她欲言又止,安安静静坐在等候椅上,装作畏惧地凝望着医院白色的地砖和自己的脚尖。 -- 第92页 她撑着椅子边缘的手,悄悄在底部放下了监听器。刚刚放置好,背后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男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林薇全身一哆嗦。事实证明,人在干亏心事的时候,神经往往会过度敏感。林薇差一点点就要使出她最拿手的擒拿术了,好在半途忍住了。变成被对方吓了一跳的姿势,并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后,抬眼看来着的面容。 来人虽然不像徐寻和陈渊的脸那样,明显是找女娲娘娘充过钱的,但是总体感觉还是得体的。 身量中等,放到人群中并不是太有辨识度。穿这一身西装,手套还没拉的及摘,看起来有一些风尘仆仆。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那人文质彬彬地说道,“来捐卵的吧。” 林薇把自己蜷缩在位子上,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 “很遗憾地告诉您,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 林薇一听立刻抬起头,身为有一个警察,里面能够解剖到的隐含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 。林薇本来应该是抓到实证后,按照计划临阵脱逃,但是剧情发展过于出乎意料。她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 她非常激动地买起了狗血人设,她冲上去十分泼妇的把这男子的西装领子“先生!先生您不能这样,我们上午刚刚商量好的!我奶奶真的需要这比救命钱啊,我药也打了,我现在真的没功夫去凑着一万五啊!” 对方是十分绅士将自己西装领子上的手扒了下来,林薇顺从地放下来,纽扣型微型定位器已经在领子下面藏好。她无力地蹲在地上,装作收到巨大打击,但其实她现在却是有点恐慌。 她撑在椅子边上,悄悄把贴在椅子下的监听器取走拢在手心。 对方略显焦躁地在他身前扔了一个箱子“两万块钱现金。”然后,看起来急匆匆地离开了。 在林薇身侧,男人还小声提醒了一句,“别让它们变成你的棺材钱。” —————— 林薇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是稍微有一点蒙圈,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被扫地出门了。跟在他身后的赵建,看她情绪低落,碰了碰她的胳臂:“警察姐姐,要过马路了。” 林薇才回过神来,赵建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淳朴的孩子,林薇在短暂的接触中觉得这个孩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为了掩盖身份,警车停在下一条街,需要走两步到才到。赵建盯着那个小型的手提箱,奇怪的问道:“姐姐,那个盒子是什么呀?” “这个不能告诉你,属于警方机密。” 小孩怕自己犯了错误被关进去,赶紧闭上了嘴。林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警车到了。上车吧。记你一功,不会判刑的。” “谢谢姐姐。不过哥哥跟我说,我不满是限制行为能力人,只要不杀人放火之类的就不会有事。你能不能把这功记到哥哥头上,给他减刑。” 林薇:“……”减什么减,传授犯罪方法罪,数罪并罚! 沈景斌看到回来了的两人,刚才在车上从监听器听到了对话的全程。内心的蒙蔽程度也不亚于林薇。 林薇抱着小盒子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寄上了。还是林薇率先开的口:“沈主任,咱抓么?上面不是批搜捕令了吗?” 沈景斌表示,徐寻这个混蛋去哪里了,为什么关键的时候不在。 徐寻虽然不觉得自己很靠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出了问题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沈景斌虽然是个技术人员,但是多次被好兄弟赶鸭子上架,再一次成为了那里不行补哪里的革命一块砖。 不过,真的要他拿主意,他真不敢。 他们在圣爱妇科医院周围布下警力,可以随时进行抓捕,但是一旦抓捕肯定会打草惊蛇,探访难以深入进行。但是,如果不抓捕,机会有可能稍纵即逝,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林薇和沈景斌行驶在高速上,送赵建回派出所并送回证物。沈景斌边开车便看了一眼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两万块钱?” “是。他直接甩给我的。我看过了没有特地加锁,可以直接打开。” 坐在后座上的赵建说到:“两万块?” “小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两万块钱,有必要拿……这么高档的铁箱子……一般不都拿纸袋子装了就完事了。我还以为一百多万呢。” --------------------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今天还有一更! 第58章 苍华 ===================== 话音刚落,林薇和沈景斌便皱起了眉头,不安的感觉从内心深处。 林薇哆哆嗦嗦的问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装了炸弹毒药什么的……我有点慌。” 沈景斌到底是多活了几年,一边开着车一边说到:“应该不会。现在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对方不知道你是警察,那么对一个无权无势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杀人灭口,那些人只是利欲熏心,并不总是亡命之徒,这么做对并不划算。即使真要杀人灭口,直接下毒或者绑架杀害。更保险。” 林薇听完回复到:“那如果,他们知道我是警察。这么做就更没有道理了。他们把我们整个车炸了也改变不了自己注定的法律制裁了。难道是狗急跳墙?……还是说我们想多了,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箱子?沈主任,要不您还是打电话问问寻哥吧?而且,他们内部显然出了问题,不然不会这么快变卦。” -- 第93页 沈景斌略显焦躁的回复:“根据定位显示这个人一直在往南边的山区里跑,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去旅游的。可能真正的据点就在那里,可是……” “可是他也可能是想离开华城。” “离开华城王山区里开基本是死路,那里是苍华山森林保护区,外面是旅游区和达官贵人的休闲行宫,里面是原始森林。除非他以为他自己开的是坦克,才能翻过阿登山区。” 林薇表示赞同,虽然觉得有点做伸手党的嫌疑,但还是拨通了徐寻的电话号码,向徐寻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话刚说到铁箱子。 听完徐寻就把她数落了一顿:“丫头,你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沈景斌传染了!这么重大的嫌疑,你们应该当场实施逮捕!拉回市局给我严刑逼供,啊不是,进行科学审讯!” 林薇脑袋一拍,觉得自己确实智商欠费,试图补救:“那我现在通知苍华山区分局和负责跟踪的兄弟马上配合行动,抓捕嫌疑人车辆,然后,再让留守在医院的兄弟们,立刻对圣爱医院进行搜捕。您看行吗?” 只听徐寻的声音一怔:“你说对方的车辆在苍华山区?把定位还有负责追踪车辆给我发过来,我亲自去逮捕他。剩下的就按照你的办,记住逮捕的时候越光明正大声势浩大越好。” 林薇问道:“您在苍华山区?您不是……” “回头爸爸再跟你解释!你要是在逼/逼送你远嫁中山狼!” “那这个铁箱子!” 徐寻的语气冷静下来:“我个人认为里面不会有危险品。建议你们打开看看!”说完徐寻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沈景斌已经把定位给徐寻。 林薇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真的放着两捆粉红粉红的万把块。 但是空荡荡的箱子里,被重物压过的痕迹还未消失。 ——————— 苍华山。 沿着盘山道一路向上,举目远望,以松柏作为主要树木的原始森林像青翠海洋一样,连成一片。郁郁葱葱。云雾像一缕缕白色的细沙,萦绕在参天古木的旁边。 但是这自然的静谧却被机械刺耳的轰鸣声无情撕裂。 车载蓝牙耳机传来声响:“徐队徐队,我们已经在目标车辆的八点钟方向。您能收到我们的定位吗?” “收到,保持距离。小刘你佩枪了吗?” “佩枪了。” “好。我待会从一点钟方向驶出。” “明白。” —————— 电话停止。 陈渊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抿了抿形状优美的嘴唇。问道:“临时改变目标没有问题吗?叶莺那边不需要通知一下?” 徐寻的神情看起来就是在专心致志地开车,回复到:“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吗?名门叶家的大小姐在本该负责她丈夫的私人医院兼疗养院里试图自杀,而我们在赶往这里的过程之中,正好借到嫌疑犯向这里驶来的消息。你觉得是我们运气太好吗?退一万步讲,叶莺自杀不是被负责保护他们的警方拦了下来,没有成功吗?本来就应该由医院里的心理医生和他弟弟负责,叶苏已经率先赶了过去。” 陈渊点了点头,聪明人相互说话不必说得太过明白,华城这么大。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和偶然。所有偶然,背后往往有一种隐秘的逻辑关系,而这个逻辑的薄弱点往往救赎突破口。 徐寻打开了窗户,距离目标车辆只剩下一个路口,在前方一个较为宽广的转弯处,他们即将碰头。 徐寻低下声音,对陈渊说到:“抓紧了!” 另一边,尚且不知道自己被定位了的西装中年男子,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司机,一直不断的从后视镜里面看着后面跟踪的车辆。司机紧紧抓着方向盘,向西装客颤颤巍巍问道:“老板,后面那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怎么办?” 西装客强装镇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到:“慌什么慌。老子跟着他们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甚至也按照他们的意思自断了后路,无非是一群见钱眼开的毒*子,钱给够了就行。就算是要干掉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在何况,今天晚上到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啊,那些个大人物之间勾心斗角,我们这些个小虾米只是被殃及的池鱼,机灵一点就行。” “那玩意是警察呢。”小司机笑声说到。 西装客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敢在这里动手。” 很多自以为是道上老手的犯罪分子都有一个通病。以为警察要不是可以此钱财收买的贪官污吏,要不然就是庸才废物。 久而久之,这些人对于警察的警惕性甚至会比新人低。就跟老司机更容易翻车一个道理。 前方有一个宽阔的转弯处分出了两条道路,司机深吸一口气,打算趁此机会甩掉他们。 然后,之间一辆黑色轿车在转弯处,冲着他们的方向,如扫堂腿一般转了一个漂移。司机和西装客甚至能看到对方司机眸中寒光。司机一个转盘,撞向护栏。但还是坚持向前。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车辆试图加速到他们身边。 司机一咬牙,往后退了两步,将对方向山崖边上挤了过去。小刘一惊,车辆外侧与公路护栏摩擦溅起一串火花。 西装客一看对方是前后夹击,文质彬彬下的凶狠显露了出来。从车椅下面掏出了手枪朝着小刘的方向就开了两枪。小刘入职时日尚浅,眼看着防弹玻璃在枪击下瞬间白花花一片,内心未免有点慌。 -- 第94页 此时,耳机里传出徐寻低沉的男声:“小刘别慌,全力倒车向前。” 小刘一脚踩下油门,大片的火花在护栏上飞溅,有些松动的护栏周围石块和尘土往山崖下吊着。 瞬间失去了阻力,另西装客的车辆往山崖方向不受控制地移动了这一小段距离。 就凭这一小段距离,徐寻在完成漂移之后,成为了与他同方向的车辆,代替了他们刚才的位子。 现在西装客成为可能被挤下山崖的一方,他们的车辆不是警用车辆,也没有进行防弹玻璃的改装。左侧的司机出于恐惧导致的慌乱,直接打开了车窗。拿出手枪准备射击,没有想到在此之前,对方已经倒车了一小段距离。乱打的几发子弹立刻打空。 就在他子弹打完的那一刹那。对方立刻加速,与他们并驾齐驱。右侧副驾驶的位子上,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俊秀的容颜。 他灿灿明眸隔着镜片看进了司机惊恐交加的眼睛中。司机的神思突然飘忽,什么也不怕了。 司机不管西装客声嘶力竭的叫喊,缓缓踩下了刹车。 -------------------- 阿登山区是二战时候的梗。在当时,以难以逾越著称 第59章 排爆 ===================== 苍华山都原始森林之中,古松苍翠,遮天蔽日。 一阵人的哀嚎声,惊起一片林中鸟。只见西装客和他的司机都被反手绑在了树上,动弹不得。 徐寻一脚踢在那西装客的关键部位,深蓝色的警局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肩上,被树枝拨碎的阳光只照亮了一半徐寻的脸。 还没等西装客缓过劲来,徐寻就一脚踩在他的脚踝上。几乎能听到骨头吱吱作响的声音:“你说不说,到底去哪个医院了干什么?” 另一边的陈渊演起了白脸,他依旧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同样是西装,现在两者一对比,被绑着哪一位简直就是穿了一块破布。陈渊十分有风度地笑了笑:“诶,你怎么这么粗暴呢?” 徐寻一手拎着警服,偏着头朝着勾了勾嘴角,眼神张扬放肆带着一股子匪气。陈渊觉得徐寻可能是按照狗血剧里面的霸道总裁,摆出的这个造型,幸亏他的五官撑得住。听完陈渊的话,徐寻松开了他的脚,随后迅速上踢。皮鞋抵在对方的喉咙上,一个用力就能让对面窒息。 陈渊欠了欠身子:“您的司机说您叫齐才彬,道上名为Q哥。幸会。”他的笑容真的是十分具有影响力,对方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警惕。徐寻一看对方那副神情,心想,陈渊这个哄人的异能可真是好用,什么审讯手段都可以靠边站了。 齐才彬看着陈渊,仰着脖子问道:“不知,两位是那一路的英雄啊?” 徐寻努力维持着自己邪魅狂狷的人设,把脚搁在他的肩膀上,问道:“怎么,你不认识哥身上传的这身衣服?” “不是不是……就是……您真的是代表警察那边来的,还是道上的?” 徐寻心想,这可太有意思了,回答道:“关你屁事?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给那个婆娘的两万块钱用什么铁盒子装的!你去医院到底干甚去的!” 徐寻虽然可以基本确定铁盒子里不会有幺蛾子,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反常,令他有些不安。 齐才彬双手被缚,那副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又看了陈渊一眼:“我是去放炸弹到的!” 徐寻听完就狠命往齐才彬肩膀上一踩,疼得他瞬间龇牙咧嘴:“你要炸医院?你到底知不知道里面还有无辜患者。” “我知道啊……那是我的医院啊。兄弟兄弟,您一看就是正经的警察,特别面善。您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那个炸弹今晚十一点正就要爆炸了,我放在了底层的女厕所里面。……我自首,我配合警方工作,您能不能把我关警局里,这样我觉得自己最安全。还有……那些姑娘真的是自愿的,我们真的没有做任何违反人性的坏事啊……” 徐寻听到之后上眼皮一抽,一看时间。 十点五十分。 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 徐寻想了想直接拨打了于局的电话:“于局,有人在圣爱妇科医院底层女厕所里面放置了定时炸弹。在以后可十一点整爆炸。” ——————— 纯黑色的特警车以雷霆之势在大街上劈开一条道路。于局直接下达了死命令,宁可信其有去浪费警力,绝不可信其无。 全副武装的排爆部队到达圣爱妇科医院。 时间二十二点五十四分38秒。距离爆炸发生还有五分二十八秒。 警犬训练有素地冲进医院。在此之前,无论有没有嫌疑,所有人员都进行了疏散。 警犬发现定时炸弹所处地点。 时间二十二点五十五分19秒。距离爆炸还有四分41秒。 排爆人员立刻确认是定时炸弹。所剩时间时间紧迫,好在对于排爆人员这种炸弹是基本功。 引爆器的引线被迅速并且正确拔下。 排爆成功。 距离二十三点,还剩下1分13秒。 医院之外,一无所知甚至骂骂咧咧的围观群众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对于他们而言哪些属于无名之辈的排爆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了他们的性命。 —————————— 小刘紧张的在深山老林里面来回踱步。陈渊倚在一颗大树上,不安地一直都退。只徐寻看起来最为淡定。但是,齐才彬感受到肩膀上那只脚的力道在不断加深,他被吓的比任何人都想排爆成功。 -- 第95页 否则,他觉得,面前这个穿着警服的土匪可能会当场拧断他的脖子。 二十三点三分。电话铃响,来电显示是于局。“小徐,排爆成功。” 所有人地心脏都落了地。 徐寻踩在齐才彬肩膀上的脚也渐渐拿开,齐才彬深呼一口气。然后,脚踝就传出火辣辣的疼,抬头一看看见一手拎着警服的徐寻诡异的笑容。徐寻踩在他的脚踝上,用眼神示意陈渊来问。 陈渊也是无奈,心想这种深山老林里面,市局的刑警进行非法取证,严刑逼供。不时传来阵阵惨叫声音,小刘还尽职尽责地跟司机大眼瞪小眼。 陈渊:“……”我要是还是律师,真想举报你们严刑逼供。 不过,陈渊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开始收拢自己的精神,对着齐才彬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知道错了吗?”徐寻望着陈渊,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觉得那一瞬间,在这片黑黢黢的山岗里,陈渊站在那里就像是天空中漏下来的星光。 他知道,那只是精神世界的一种形象化的投影。 但是,徐寻却又再次想起那天在雨水里,陈渊给人的感觉就像……茕茕孑立于末日一般悲伤和绝望。他当时就想,如果他的曾经算是黑白的,看样子陈渊岂不是全黑了。 可是,他似乎从来不会在人前展现。反而,给了世界一个完全相反的回应。 在黑暗中,齐才彬其实基本看不清陈渊的面容,但是仅仅是一个剪影加上那份得天独厚的温和嗓音,齐才彬就产生了一种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忏悔。内心感情一时汹涌澎湃:“……知道……我知道错了 。” 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徐寻看见陈渊似乎微微向前欠了个身,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就像是要把谁拉出来一样。 “徐警官,松绑。” 徐寻很不爽,但是毕竟是自己请别人帮忙总不好意思指手画脚。便板着个阎罗一样的脸,打开了手铐。谁知道那人也不站起来,就是把手放到身前,然后继续仰头看着陈渊。好像陈渊是个太阳,他就是那个向日葵。 徐寻深深皱起了眉头,觉得以后再也不能找陈渊帮这个忙。 陈渊语调轻缓:“他们是谁?都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不得不毁掉自己亲手经营的事业?”那语调活像哄幼儿园小朋友“谁欺负你了?告诉老师,老师帮你解决。” -------------------- 今天还有一更。徐寻确实非法审讯,出于情节需要,大家忽略下 第60章 守护 ===================== 齐才彬听完这句话,好像感觉到天大的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老板他们发现我私下里面经营卵子交易牟利,还说我们险些害的他们暴露,要除掉我们。” “然后呢?你为什么要引起爆炸?” “因为另外一边的代理人愿意帮我,就说只要立刻我断了自己的后路。就帮我偷渡到A国。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说着齐才彬竟然直接跪在地上,以表示自己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徐寻虽然觉得齐才彬越看越不顺眼,但是还是抓到了重点说道:“另一边?你对他们的组织内部知道多少。” “我……我只知道华城道上的大头其实也是被垄断了。我们只是一些小虾米而已,最近由于查的严,他们好像有人受了不少损失,好像还有黑吃黑的情况。说到底,我们真的只是一些最边缘的人。” 被陈渊打断后,陈渊觉得效果不理想,接过话头:“说具体点。你今天到底是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去……去风月山庄。今天有大人物在哪里,有贩*,人口,开赌场还有器官什么的。内容大概就是协商他们将来的发展计划,协调一下利益关系什么的吧。我也不是太清楚,猜的。” 徐寻一听,得,咱们摊上大事了,保不齐是什么犯罪协商会议或是罪代会议商讨“*五”计划 。而且风月山庄……不就是那个金毛要去的疗养院所在的地方吗。 冷不丁的,徐寻和陈渊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刘在一边基本上已经目瞪口呆。 他们把两个人捆在警车里,有小刘看着。 徐寻坐在车里面:“于局,这件事情我必须征求您的意见。录音您也听到了。” 另一边的于局,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说说你的注意,我听听。” “今晚是一个机会。但是,你我都知道风月山庄背后所隐藏的巨大人流来往,从商界到政界。其中利益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所以,我会想办法代替齐才彬混进他们今天的聚会。这样无论我今夜的功败垂成,都与市局无关。我会尽量摸清他们的底线。而且,”徐寻暗暗瞟了假寐的陈渊一眼“我不是一个人。” 随后,徐寻停顿了几秒,对着电话对面说道:“舅舅。如果,我今天解除禁制,会怎么样。” 电话对面传出来一阵叹息:“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能告诉你,去吧。那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禁制。无论,你今夜做出什么选择。” 电话声音一落,徐寻的意识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像夜晚的凉风直接灌进他的大脑——“你要清除解除禁制的后果。”声音冰冰冷冷,令徐寻全身一震。他当然知道,禁制保护着他内心找回的人类情感。一旦情感消失,他的行为很可能不受控制,从而被认为有威胁,他可能就会被关到总局甚至直接被消除。 -- 第96页 他转过头看假装看风景的陈渊,虽然对方只赏给他一个后脑勺,但是徐寻还是能从玻璃窗里面看到对方神情的倒影。然后,他笑了一下,笑得很轻,很轻。 “陈渊,你在生气。” 随后,他一把手拉过陈渊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动作温柔但是力道很大。“你在为我生气,是吗?” 陈渊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十分镇定地回答道:“我在生气。不过……” 陈渊用了一个巧劲挣脱徐寻的。原始的认知方式看着对方的样貌、听对方呼吸心跳、问对方的气味,试图认识对方。 徐寻终究是败下阵来,对方的目光太过灼热,简直要烤他的灵魂。陈渊见他避过自己目光,不管不顾地捧起他的脸,勾起一个笑容,接过了刚才的话。 “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第61章 风月 ===================== 小刘独自一人拉着两个看起来想要痛改前非的嫌疑犯回了市局。 分区的警车也十分有眼力劲地,在他们几个非法取证完成之后,才匆匆赶到。 而陈渊则不得不跟着徐寻蹲在夜晚苍华山的深山老林里面。 幽深的黑色其实早早覆盖下来,风一吹,树木在暗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远处,风月山庄还有着歌舞升平的动静,在黑夜笼罩着的森林,好像夜间吸血鬼在狂欢。 风月山庄。 在夜晚的森林公园之中,恰到好处的灯光混着原生涓涓流水。一眼望去是唐式飞檐峭壁,飞阁流丹形制一直持续到外围;而后又有欧式的建筑,依旧是红色的砖瓦一路行至茫茫林海之中。 在孤月一轮的照耀下,瑟瑟凉风拂过山岗,把那里衬托着像是一座海市蜃楼。 陈渊的车是顾眉清的,不但结实而且跑路的设施在后备箱里也是常备,简直是出门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品。 徐寻说什么也不能穿着他的警服进到风月山庄里面。本来陈渊的意思是让徐寻换他后备箱里面的衣服,结果对方死活不肯。还拉着他走各种不是人走的林间小路。 陈渊的皮鞋上全部都是泥,西装又是量身定做的,基本没有什么弹性。一路连滚带爬,磕磕绊绊。徐寻甚至不用特地用精神去试探,也能感觉对方把自己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陈渊实在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耐心,向前方的徐寻说道:“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走这条鸟都不走的道路,还让我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拎着这个装备箱越野。……我知道野外生存你强,但是……咱们真的可以坐车走一段再说的。” 徐寻心想,陈渊你果然忍不下去了,叫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把我坑到这里来,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徐寻不是好惹的。于是便得意洋洋回头,想看陈渊求他帮忙。 谁知道,他头还没转过去,似乎听到陈渊,一声凉气倒吸的呻吟。 然后就看到对方在上坡的路上,一手撑着一棵树,一只脚软绵绵地点着地,上半身的力量都倚在树干上。徐寻连忙下坡走了两步,问道:“怎么了,崴脚了?”心想,完了完了,玩脱了。 只听对方咬着嘴唇说道:“没事。缓缓就好,我骨头脆。”低着个头,徐寻也看不清陈渊表情。只好说道:“那你先坐会。” 陈渊摇了摇头,硬撑着非要站着。徐寻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我给你揉揉吧。” 徐寻说着便蹲下身子,没有注意到陈渊面部的笑容,一脸小人得志。 谁料,就在陈渊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时候,自己的脚踝突然被徐寻死死抓住,一下破坏了身体微妙的平衡。就在他一踉跄的瞬间,徐寻一把卡住了他的腰。 然后,徐寻贴着他的耳朵,带着不知道是嘲笑还是生气的意味说道:“跟我耍美人计,嗯?幼不幼稚,我的大小姐。” 陈渊听自己的小伎俩被戳穿了也不生气,还在徐寻本来打算控制他的动作的基础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抵着他的胸膛,一手环着他的肩膀理直气壮地说:“你先开始的。” 徐寻心想:很好……塑料兄弟情,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刚才谁一往情深、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我来着。 徐寻让他站好,说道:“我先不论你一路上是怎么把我坑进来的。但是接下来进风月山庄你必须听我的,配合我。” “我没意见。你看,从一开始我就把统治权和控制权全全交给你了。”陈渊委委屈屈地说道,听得徐寻寒毛竖起。“再说,我哪里有坑你,我在家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你那天在床上也答应了。” “……那他妈是地板。而且,我也……算了。”徐寻决定不和这等小人一般见识。 两人小眼瞪大眼等了一会,不约而同笑出了声。徐寻开口说道:“咱们两个别互相耍心眼行不行,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徐寻警官,我一直非常的信任你。所以,我特别想问,你估算的能力靠不靠谱,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手上。” 徐寻看着陈渊的表情,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沉声说道:“根据齐才彬所说道的。他们的会议大约凌晨两点钟开始,那么大约在零点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派出人扫山。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扫这片区域。你一路上不是一直在用手表进行热感应扫描吗?还需要我解释。” -- 第97页 陈渊点了点头,语气回复到平静温和的语调,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他们拍大货车追杀你的那一次。从那个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无论你我都无法置身事外。这一次,”陈渊看了一眼徐寻,见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拿到会议录音后,你可能……就需要跟我回去了。你……怨我吗?毕竟你好不容易,才成为一个普通人。” 徐寻摇了摇头,说道:“你跟我不是一样的吗。” 松柏的疏影,摇摇晃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徐寻敏锐的五感突然捕捉到林间一丝动静,陈渊十分有默契看了一眼手表。“有两个落单的马仔。距离咱们大约一里地,位于十一点钟方向。大约三分钟后到达。” 徐寻问陈渊:“你会爬树吗?” 陈渊:“……?” 看来是不会。徐寻抓过陈渊的手让他从后面抱紧自己,随后背着陈渊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很快就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树。陈渊全程基本属于蒙圈的状态。还没等他解释,徐寻就将他在树枝上扶好,说道:“等那两个孙子来了,我就从后面把他们干掉。然后你就跳下来,我接着你。咱们两个就穿上他们的装备。” 陈渊:“……宝贝儿,我还没战五渣到需要你接。” 两个马仔穿着统一个黑色服装,捂着脸,举着微型机关枪走在山林之间。一个说道:“你说这片地方,鸟都不拉屎。有什么好扫的。又不是在金三角。”另一个说道:“你就知足吧。咱们在华城多好啊。平时没什么事,钱拿得也不少。而且不用刀口上舔血,条子也很难查到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月光被云遮蔽。 走在后面的马仔口鼻突然被捂住,在自己胫骨清脆的断裂声中,三百六十度看了一圈周围黑压压的风景。然后,就躺在地上,一声不吭了。前面的马仔听到自己的同伴不再理会他,正打算会有问问。然后就看见一个剪影,杀气包裹的手掌卡住他的脖颈,瞳孔残留着与他同伴相似的惊恐。随后无力地躺在地上。 十秒不到,两条人命。明明还是穿着那身警服,徐寻微微低垂着头立于其中,却像是一个从地狱重返人间的罗刹。 陈渊不太优雅但是无声无息地快速爬下树来,望着立于黑暗中的徐寻:“你直接杀掉他们了?” 徐寻像是变了一个人,冷冷回答道:“是。” 陈渊连忙拉过他的手:“徐寻!控制住你的杀意,你不能,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解开禁制。” “我没有解开禁制。我们待会还要拉着这两具尸体回去交差呢。”陈渊没有徐寻那么优秀的夜视能力,看不太清徐寻的表情。徐寻似乎感受到他语气里面的不安,安抚性质地揉了揉他的长发:“别怕,不用担心哥。我没有那么傻。” 陈渊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稍微有些尴尬,稍稍躲开徐寻的手:“你是想看看他们平时是怎么处理尸体,好找证据,是吗?” “大小姐英明。换上衣服,走人吧。” “……” ----------------------------- 屋子里非常的温暖却又十分幽暗,道格拉斯·琼斯只披着件单薄的白衬衫,金发披散在身后,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在惨白月光下,道格拉斯举起血液一般的葡萄酒,活像一个在古堡里品尝新鲜血液的吸血鬼贵族。腰间包裹的纱布一层一层渗出一点点血色,他似乎全然不在乎。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便优雅的转过身。 “Welcome.”他举杯向阴影里面的来人。 叶苏。 他被窗外光线照亮的侧脸,漂亮的像是一柄刀,却又冷的如同泛着寒光的薄冰。 刀锋凌冽,如水银光微凉。他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向道格拉斯微微欠身。道格拉斯眨了眨那双祖母绿一般的碧绿双眸,问道:“你又去看你的姐姐了。” “我姐姐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还请您谅解。”叶苏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请求谅解的意思。随后,又问了一句:“您的身体没有问题吗?” 道格拉斯摇晃着红酒杯,一脸“有问题又能怎样?”的神情望着叶苏。 叶苏。叶莺。道格拉斯·琼斯。这三个人之间诡异至极甚至于扭曲的关系,像是一条错综复杂的线。微不可查,但是深根蒂固无法消除。 道格拉斯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慢腾腾地走向像是一个执事的叶苏,高马尾将他眼角绷的上挑。腰间正别着,道格拉斯送给他的左轮手枪。 他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叶苏的肩膀说道:“准备去看戏了。我的小夜莺。” “夜莺”勾起嘴角,带着些不明所以的神情。将那只用来奏出悠扬乐曲的手放在胸口:“愿意效劳。” -------------------- 今天还是老徐自以为攻的一天。 第62章 圣地 ===================== 徐寻和陈渊跟着扫完山的队伍回合到一处。这些马仔大多蒙着面,倒是方便了他们的伪装。一路上徐寻发现陈渊其实一点都不手无缚鸡之力,扛着一具尸体走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呼哧带喘。 很好,以前的柔弱都是装给我看的是吧。 “你们扫山时候扫出来的。”一人指了指两具尸体。 徐寻点了点头。对方说道:“你们直接干掉了?” -- 第98页 徐寻又点了点头。 对方心想这人也太闷了,没劲。“以后别这么直接,据说最近查的严,大人物们都去开会了。诶,说起来你们知道在哪里抛尸吗?” 徐寻摇了摇头。 对方声音里面还藏着少许遗憾:“我猜也是。一般都是那些穿白大褂的抛尸,我们这群猴子平时连过过手瘾的机会都没有。” 徐寻心想,本性暴露。 陈渊将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白大褂。又是从医人员。 对方忽视了两人的心理活动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一点犯罪分子的专业素质都没有。他指了指那座位于风月山庄顶部有钟塔的西式建筑:“看见哪家医院后面没有。那里有个大断崖下面是片森林。尸体就往哪里一瞥。且不说这里是私人领域,就是不是一般也没有人去。就是有人发现了,也会觉得是自己摔下来的。真是绝了。你们赶紧去吧。今天新来的大人物自己带了人,我们可去歇着了。” ————— 断崖。 正如那人所说,下面全部都是林地。在这里,尸体血肉会成为上好的肥料,像飞禽走兽一样完成生命的轮回。 山间的风不停地挂着,将两个人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脚边放着两具尸体。徐寻感觉到陈渊的情绪有一丝波动:“心软了?还是觉得我太心狠手辣,随意杀死两个原本可能罪不至死的人。” 陈渊:“你觉得我会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泛滥同情心。” 徐寻:“这倒不是。我怕你会犯职业病,把我这个重大违纪行为上报。” “……三年以上,最高死刑。” “你给我辩护吗。” “可我想陪你坐牢。”陈渊笑得温文尔雅,却莫名让徐寻脊背发凉。 徐寻只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捞起两具尸体说道:“我来吧。” 尸体进入黑暗,而那之下。林中的土地里,一如既往地埋藏着累累多年的白骨。顺着山谷风扶摇而上,陡峭的山壁纠缠着藤条和嶙峋山石,他们一言不发。所有的声响都被寂静掩盖,所有的话语都被轻风吹散。 只有山崖边,徐寻背着自言自语地念叨,轻轻传到他人的耳廓之中。 “陈渊,我虽然擅长杀戮,但是我从来都不执著于此,更不会喜欢。” 陈渊看着他的背影,一言未发。 我知道。 对不起。 我答应的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还是,食言了。 ———————————————— 钟塔在黑暗中伫立着,带着哥特式特有的鬼魅气质。 风月山庄内部配置的私人医院,各种高端仪器一应俱全,一般人根本就住不起。陈渊和徐寻与医院后门保持一段距离,用顾眉清给他的无人机对医院进行着扫描。 徐寻:“怎么样?” 陈渊:“地上三层,地下两层。你有什么想法?怎么混进会议。” 徐寻:“这事不是你撮合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陈渊:“我本来是打算拿着齐才彬的请柬直接混进去的,不是你说,对方很可能有特制的身份验明手段所以不同意吗?” 徐寻向陈渊勾了勾手,见对方无动于衷,一脸痞子气挑起他的下巴:“我他妈不信。我虽然不在总局干活很多年了,但是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一早准备了假身份和内应。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内应肯定是这里面的服务人员。对吧?” 陈渊笑了笑,心想这人比我想象中难忽悠,只好承认到:“等一会,我们的线人马上就来。我已经那定位把他发过去了。”然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你是不是知道抛尸地点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所以才……”陈渊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寻捂住嘴摁在地上。 就在陈渊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徐寻闷死,大约半分钟后,两个人穿着白大褂的人抱着一个裹尸袋来到他们抛尸的山崖。陈渊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半分钟后的动静也能听得到。等抛尸的两人回到私人医院,徐寻松开捂在陈渊嘴上的手。 似是预知到陈渊想要问些什么,徐寻贴在他耳边说道:“我解开自己的一部分禁制,五感更敏锐了一些。” “行吧,有我在,保你不疯。” 徐寻眉头一皱:“后面有人。” 陈渊淡定到:“自己人。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精神力探查吗。我让他从后面绕路的。” 来者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是一个短头发的姑娘,看起来十分的干练。带着一个白色笑脸尖额面具。 见到两个人之后也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徐寻也十分欣赏这种性格。 “您来的时间掐得很好,正好在半夜凌晨两点,未央宫的地下一层他们举行会议。具体与会人员我能够打听到的已经上报给‘点绛唇’了,最佳路线我也已经给您发过去了。您需要代替的身份原主人,我也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处理了。您还需要我配合什么,我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不然,很可能被发现有不妥之处。” “我要您准备的衣服呢。” 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大袋子:“衣服我直接从对方衣服上扒下来的。您在桂兰楼换应该比较保险。虽然知道您应该已经伪造了一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把他们的工作证也一并拿过来了,反正他们都是随身携带的,还有他们的面具。” -- 第99页 说完,线人便连连忙忙看了眼时间,说道:“祝您好运。” 陈渊坐在地上核对着地理信息和路线,对对方笑了笑:“也祝你好运。接你离开的车已经已经在门口了。” 对方鞠了一个躬,匆匆下山而去。 陈渊一路上向徐寻,直接在脑中解释风月山庄。据他们所知,风月山庄并不附着于任何一方已知势力,他们类似与一个第三方组织。只要价格合理,他们就会提供场地,但是只在夜间提供。而且就像是万事万物分黑白两面一样,风月山庄的正常运营与非正常运营是分离的,两者互不干预。很多在正常运营范围内的高管甚至都不知道风月山庄的另一面。 更有意思的是,夜间的风月山庄为所有工作人员提供面具来隐藏身份。虽然随着科技发展,真要想了解人的身份并不困难。但是,据说,这一个传统,是从很久以前便有,只是由后人继承下来的。这也就方便了陈渊和徐寻的浑水摸鱼。 未央宫的地下一层会议室。各方利益集团的代表围着长长的方桌分成两排而坐。周围的服务人员都带着白色尖额的笑脸面具。在橙黄色的暧昧灯光下,徒增诡异的氛围。 陈渊听到墙壁中的音响播放着优雅的钢琴曲。 是肖邦的降B小调第一号作品夜曲,作品九,第一首。 非常适合隐藏干扰异能者的声波。 道格拉斯·琼斯坐在主人的位子上,翘着个二郎腿。穿着一层薄薄的白衬衫,还可以看见里面隐隐约约的纱布。铂金色一般的长发随意的扎成低马尾,垂在肩膀上。叶苏站在他所做的椅子后面,隐藏在一片阴影里面。 钟塔敲响,凌晨两点已经到来。但是,会议室里还是一片寂静。 道格拉斯坐姿优雅,看着无人开口说话,便率先开口:“听说,最近诸位的生意都不是太景气。钱先生,听说您在华城整条生意链被打掉了一大半。损失不小吧。” 通过同声传译的耳机,很快道格拉斯的话语就传达到了再做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钱先生听完此话第一个站起来:“按照老板的意思。我们将不能用于实验的样本,都按照早先计划好的流程,回收再利用。但是,由于赵春海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手下,害得我们整条线索都暴露了。而且,在港口的爆炸里,我认为……”此时钱先生站直了身子扫视了一圈“条子并不是造成我们最大损失的原因。” 道格拉斯慵懒地点了点头,由于枪伤他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说起来,我也不觉得警察会在众目睽睽下,暗杀我。就是枪法太差了,你们说是不是?”说着他微微扬起头,病态的面孔显得有无力,但是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依旧没有人说话。 在场的人都知道,当年依靠着“圣地”在政界和商界的权力介入,他们才能够建立一个不被发现的影之帝国,而圣地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最高的统治者。所有可能导致暴露的人,都会被用最简单直接的手段直接处理掉。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圣地”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各大集团都在试图摆脱这个控制,权利被他们瓜分。 而现在,对方突然又回来了。 就在一片寂静中,一声枪响猛然响起。破坏了夜曲原有的节奏。 众人震惊,刚才发表言论的钱先生头上顶着一个血洞,滴滴答答的血液从面颊滑过。他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舒适的座椅上。脸上遗存着扭曲的表情,人人自危。 叶苏带着白手套的手将手枪重新别回腰间。面色如常。道格拉斯招了招手,让工作人员将人抬了下去。陈渊和徐寻的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之下,他们抬起钱先生的尸体,将他送出门口。便自有人来负责处理相关事宜。 靠着两人精神力的强悍,他们可以让在座的普通人做大程度的无视它们的存在。拿到他们想要的录音。而随着会议的进一步进行,徐寻也逐渐明白了陈渊为什么说他可能回不去华城市局去做那个普普通通的刑警。 -------------------- 我觉得这章还有下面这章都很教父……害怕被锁。 第63章 闯入 ===================== “你们把我当蠢货。”道格拉斯睁开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没了宝石的璀璨露出毒蛇的本来面目“就是这个下场。” 大家听完,有意无意看着那把空荡荡的座椅,空气里还蔓延着血腥的气味。鲁宾斯坦依旧隔着时空,奏响肖邦传世的乐章,将整个会议室里面的氛围衬托血腥的优雅。 坐下的人心思涌动,令站在面具之后的陈渊非常不舒服。他的精神海不知道为何有些波澜。 那些人贪婪至极、刻骨恶毒,他们为了守住所谓的财富和权力可以践踏一切王法,无视人间一切道德。他又加强自己的精神屏障,将自己和外界竟可能的隔开。不仅仅是为了心情保持舒畅。也是因为他察觉到,这里他和徐寻不是唯二的能力者。所以隐藏,也就是让别人尽肯能注意不到你,是最好的方法。 陈渊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至于徐寻在思索另外一件事,完全没有思考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他原本以为,这里会出现几个,他所知道的混得人模狗样的成功人士。毕竟没有他们的暗中支持……这个阴影中的帝国是没有办法过活的。然而,实际上,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他一个熟系的面孔都没有对上。亏他之前闲着无聊,还在心里暗自列了一份名单。 -- 第100页 道格拉斯见无人回话继续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留下的烂摊子。先是器官买卖,你们把我们不收的残次品变成供货源,往香港那边暗自出售器官。结果害得自己命都没有了。还有,非法买卖卵子的,我们也没有完全阻止你们,但是你们不应该把货源范围拓展到平常人的生活里面。最后的结果如何……今天下午的事情诸位也听说了吧。华城的警察还是很尽职尽责的不是吗?”他说话的语调很平稳,但是却给人感觉像是毒蛇在吐着毒信子“还有,毒品。 你们是不是以为从我们按吨收购的原料里面,私自扣下一点,不会被发现的。之后,再给警察一点钱,顺便再送他们一点业绩,就万事大吉了。” 陈渊察觉到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立刻暗中拉着徐寻往撤离的门口移了移。 见底下人都依旧装傻充楞。 道格拉斯也不恼怒,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贪婪不是错。我也知道“魅影”身为代理人给你们的待遇实在称不上好,“神父”疯狂的实验我也不喜欢。但是……。”道格拉斯放下自己的腿,换了个姿势。不小心扯到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你们坏了规矩。你们要懂得,我们跟那些个政客合作是有底线和原则在的。我们待必须在阴影之中,黑暗是我们的保护色。在阳光下的土地,人命有法律的保护,我们不能轻易乱动。我们想从他们哪里获得庇护支持,从而维持每天喝着白兰地开着保时捷,在柔软的大床上随时有新鲜肉体伺候的日子。就要明白,除了那些你们也想要的物质层面的东西……” 道格拉斯站了起来,面皮上几个小时前所受的伤而导致的病弱依旧还在,碧绿色的眼睛闪着寒光,轻轻说道:“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明面上的海晏河清。” 坐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番话不是什么警告或者示威,而是清扫门户前的仁慈。 他们这些从里面腐朽到外面的人,没有想到这个人生地不熟,只是明面上维持着共主地位的洋人。敢在老一辈的人上动刀。 现在反应过来,着实太迟了。 所有人夺门而出,但是又有谁能快过叶家的子弹。而陈渊也终于捕捉到同类的气息。 叶苏的异能应该是麻痹猎物,让猎物的反应变迟钝。真是顶级杀手的绝配。 虽然,对方只有叶苏一个猎手,但是作为一群瓮中之鳖,他们实在是无路可退。 瞬间雪白的墙面染上血液编织的蜘蛛网,惨叫甚至都么来得及发出就已经一枪毙命。陈渊和徐寻的皮鞋被血液浸透,灯光下叶苏染血的脸颊粘着被血液黏在一起的头发,像是一个享受完美食的艳鬼。 徐寻看见他这副样子,终于觉得从警局初见就徘徊在叶苏身上的违和感,终于消失了。 再娇艳的红玫瑰没了刺,在不是一根完整的玫瑰。这一刻,叶苏终于把自己身上的荆棘尽数绽放。 名门叶家,出必见血。 徐寻眸子忍不住往下垂了垂,叶苏身上强烈的杀意激起了他深藏的戾气,他不得不分一点注意力来克制不安分于禁制的杀意。 但当他杀意一动,他就感到陈渊立刻帮自己下了一道屏障,来维护自己精神的稳定。 —————————————— 徐寻开着车穿梭在苍华山区的盘山公路上。月色淡淡的,跟身后渐行渐远灯火通明的风月山庄比起来。即使有着路灯装点,一眼望去了无边际的原始森林也依旧阴森,令人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徐寻的手转动着方向盘,向副驾驶上的陈渊说道:“会议录音比我想象中要顺利的多。他们全程都没有注意到我们。”他的语调十分舒缓,就像是说“终于下班了”一般自然。 但是,陈渊听出了徐寻的意思。他也知道,徐寻之所以说得这么隐晦,纯属是为了给他面子。也因此,他完全可以当做没听出其中暗示的询问。但是,陈渊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太厚道。 而全程徐寻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怨言,已经非常够意思、够哥们了。 所以,陈渊决定还是打算向对方坦白:“我原来所在的事务所的顾客里,风月山庄是一个大头。我也看过他们的卷宗。虽然我们接触到的都是明面上的生意;但是,里面暗藏的细节还是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后来,我们老板还亲自为他们打过官司。处于行业操守,我不能向你透露更多。当时,我将这一细节透露给了总部。总部立刻派了卧底介入了他们的夜间生意,不过也仅此而已。据我所知,他们除了知情不报以外,经营活动基本都是合法的。” 陈渊看着窗外的月亮被山脉挡住,继续说道“尽管对他们的生意产生不了什么实质影响,但是至少为我们的潜入提供了充足的条件。” 陈渊说完之后,想这些光说这些是不是不够真诚。 但只听,徐寻轻轻笑出了声。 陈渊转头,只见徐寻像是调戏得逞一般,略显轻佻地挑了挑眉。随后,带着些得意洋洋地语气:“不打自招啊!我的大小姐。” 随后,他用一种介于哄孩子和哄媳妇之间的语调说道:“你真的想多了?我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暗示这次会议的内容而已。结果你倒好,做、贼、心、虚。自己先招了。” 陈渊抱着臂膀,带着笑说道:“瞧你说的,我还不是怕你……” -- 第101页 “怕我生你气吗?”徐寻语调已经不隐藏内心的愉悦了。 “……” 很好,我错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陈渊摘下眼镜,又恢复到平时温温和和的语调,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录音已经发过去了。我们需要露出个思路,再给上级汇报。” 徐寻看了一眼摘下眼镜下的陈渊。也将话题回归到了正题上:“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觉得那个金毛这次大清洗更像是一种恐吓。” 陈渊立刻理解了徐寻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之所以能混进去。是因为他想让我们当这个传话筒,把他们的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传出去。” 徐寻:“对。……那个,我没有否认你们准备工作的意思……” 陈渊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怪不得,我还在想怎么一个熟面孔都没有呢。这样一来,就说通了。他们通过这些处理这些完全处于非法状态的代理人,来警告那些明面上的大佬。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混了进去,除了知道了他们丧心病狂,真正维持犯罪进行的名单其实依旧隐藏的完好。” 徐寻点了点头,说道:“一点就通。果然冰雪聪明。” “……” 两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结束了这场十分真诚而尴尬的商业互吹。 —————————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夜雨未眠。 徐寻将车开进车位里面。书店前的银杏叶被华城的冬雨敲打挥洒在地上,无人打理。叶落叶散了无痕,何事秋风扫今夜。 陈渊像是一天一夜被折腾累了一般,到了地方也没有起来。垂着个头,倚在车窗之上,轻轻蹙着眉头。额头上留下了微微冷汗,看起来睡得非常不安稳,像是在睡梦中对抗这什么。 徐寻静静望着他的睡颜,感觉到他的精神海不是很稳定,但是他像是鬼迷心窍一般没有将他叫醒。 徐寻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陈渊苍白的手上,将自己的意识放松,进入了陈渊的精神海。随后,令他的诧异的是对方对他的精神游丝基本上没有什么阻拦,甚至有什么力量拉扯着他的意识,将其拖入陈渊的精神域里。 雨雾敲打在车窗上,将空气中的的珠子敲碎之后重新拼合到了一起,变成一股股淌下的泪珠。徐寻在意识完全被拉出现实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人与雨水不同。雨水会自己寻找阻力最小的地方,而人则恰恰相反。 徐寻在陈渊的精神空间里迷了路。 混沌、恐惧、疼痛相互交织,相互作用着。四周沉寂压抑,形成一片幕布,上演着今晚的杀戮游戏。 随意喷洒的浓稠血液,化作世间极冷的寒凉液体渗入每一个骨缝中。死者扭曲的表情与生前得志便猖狂的阴险笑容,和贪婪心思重叠到一起,令徐寻唯恐避之不及。徐寻惊愕的在这片黑暗中行走,他进来当时就明白,陈渊的共情能力与他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陈渊的共情能力,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是受陈渊自己控制的。恰恰相反,陈渊是被动的。陈渊他被迫接受着四周各类的负面情绪,只能靠一道一道精神屏障来保护自己,在依靠自己强大的精神能力净化掉。 徐寻内心的焦急催促他在黑暗中奔跑。皮鞋上沾了粘稠的血液,缠住他的步子,黑色的雾气伴着诡异的尖笑声混淆着他的五感。 他扯开嗓子大喊:“陈渊!陈渊!你在哪?” 在黑暗中,有光芒一点。 光点微弱而顽强的闪烁着。火光一呼一吸,像是心跳的韵律,诠释着生命对世间万物的蛊惑。 “陈渊……是你吗?”徐寻喃喃道。他迈开步子,带着飞蛾扑火一般的觉悟想那点光芒冲了过去。 四周的黑暗像潮水一般,裹挟着他奔跑的脚步,却被他生生挣开。 徐寻突然明白,之前陈渊拉他进去的那个精神空间,压根就不是为了控制他而设计的囹圄。恰恰相反,那是陈渊给自己建的避难所。在那个避难所里,他的精神才是安全的。 “徐寻……”陈渊的声音想扩散的涟漪,在这片黑暗中传开。丝丝微微但是清晰入耳。落在徐寻的耳里,他却听到了几许惊喜的意味。可是……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陈渊,你在哪?” 一只冰冷的手拉紧徐寻的手,“我在这。”随后,他感觉到一个冰冷的身躯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将他拉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 下一章亲亲! 第64章 挚爱 ===================== 徐寻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将自己手覆在陈渊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上。陈渊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徐寻的劲窝里。 这是一个极具独占欲的姿势,陈渊冰凉的嘴唇摩挲着徐寻的侧颈,腰部的手臂环的越来越紧。 那种不经意流落的脆弱感和哀恸的炙热,令徐寻全身发软,只能依靠在陈渊的怀里。 徐寻闭上眼,精神体立于高空。他看见陈渊穿着那身单薄洁白的病号服,就像这永夜旷野里唯一一只萤火虫,又像是悬挂在苍穹中的启明星,闪烁着微弱却明亮的光芒。 徐寻心中一直压抑着的,陌生又熟悉的情感终于不受控制的显山漏水。那些断层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升,不知缘由的眼泪从紧闭的眼眶中流出。 -- 第102页 “徐寻……让我,抱抱你……”陈渊根本就没有征求他的意见,近乎蛮横地将徐寻在抱在怀里。仿佛天使张开光辉的双翼将外界一切的不美好的事物阻挡了回去。 “让我抱抱你……” 陈渊将修长的手指搭在徐寻的双眼上,精神游丝一点一点十分温柔地浸入徐寻的脑海。将那些逐渐复苏的记忆中心强行压回了徐寻的潜意识层。 陈渊的全身,从彼此相贴的脸颊到赤裸的足间都是冰凉的,唯有胸膛跳跃的心脏是温热的。这点仅剩的热能,几乎全部传递给了搂着他的徐寻。 黑暗的潮水渐渐平息,以陈渊为中心的光芒一点一点扩散出去。 陈渊将徐寻从自己的精神海里面推了出去。 徐寻猛的惊醒。 随后,他紧紧握住陈渊还没有来得及从他手中抽出的手,怒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精神海里的避难所呢?” 陈渊偏着头看他,安抚性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徐寻的肩膀:“没事。我只是忘记吃药了而已。而且,他们的背景音乐里面夹杂了对我产生副作用的声波。你是不是也受到他们的影响了?你平时从来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徐寻想起自己在会议室里翻腾的嗜血欲望,一时语塞。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又被陈渊带跑了话题。 “陈渊,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精神海状态到底怎么回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只是……”徐寻张开口,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最终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就像你帮我一样。” 陈渊看着他,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说道:“没事,我能自己净化掉的。回去吃服药在睡一觉就好了。” 随后像是,陈渊想起刚才在精神海里徐寻的举动一般,带着少许调戏的意味把徐寻埋进自己广阔温暖又结实的胸膛。徐寻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陈渊带有安抚性质地,如同逗弄大型犬一般,呼啦了两下徐寻的脑袋。他带着点哄人的口吻,懒洋洋地说道:“真没事。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千般求不得,万般意难平。那些个负面情绪对我而言只是小打小闹,更糟糕的境地我也经历过。刚才纯属是意外,区区一点负面情绪,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觉得你说的是人话吗?”说着。徐寻还是温柔地回抱了回去。 陈渊揽着他的脖子,说道:“如此说来,我还要怪你。如果不是你给我那么强的安全感,我怎么会放松警惕呢?”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徐寻:“……”娘了个混,我觉得自己又被撩到了。 陈渊看对方在自己怀里害羞得别过了脸,嘴唇碰了碰他的发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这人间太吵,你不会懂得。” 徐寻听完这话,一时百感交集。 确实,在人类复杂的感情面前,任何的安慰都是无力的,陈渊可能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徐寻也知道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跟陈渊日夜相处的负面情绪比起来,言语实在过于苍白。 徐寻用手掌摩挲着陈渊的身躯,白衬衫勾勒出他伶仃的蝴蝶骨,令他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下意识把陈渊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搂住腰的手又紧了紧。他将下巴搁在陈渊的颈窝里面,双手扣住他的肩膀。从外面看过去,就像是想用自己的身躯为陈渊阻拦,这人间人心的所有喧哗。 “你若嫌人间太吵,就来我心里躲一会。”徐寻在陈渊耳边说道。 陈渊的胳膊圈得更紧了一些,徐寻觉得他的臂力真是不小。 陈渊圈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说道:“你……是想起来了吗?” 徐寻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没有。就是记得有个渣男,什么也不说,用完就扔。我生气呀……” 陈渊渐渐松开徐寻,一双桃花眼泛着红的眼角,莫名有几分艳色。他的嘴角抿着, “我……对不起”。 徐寻牵着陈渊的手,在对方炙热的目光下吻了吻。 “其实我没怎么想起来,我感觉到我的记忆中有一个人为的屏障,把我和过去隔开。之所以,我能认出你……是因为,我一直——” “爱着你。” 他抬眸望向陈渊,烧着他的魂魄。 隐忍与克制全都被那个字焚烧,露出野性与纯粹并存的内里。 陈渊摁着徐寻,亲吻他的嘴唇,与其唇齿交叉,吸允着他的脖颈,啃着他一直上上下起伏的喉结。 外面的雨水依旧有节奏地敲打着挂着水雾的车窗,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过久。 两个人就这么彼此抱着,谁也没有松开的意思,仿佛彼此是自己行至山穷水尽处时最大的慰藉。 突然,陈渊一把抱起徐寻,惊呼道:“糟了。” 徐寻:“怎么了?你录音没有备份?刚才留下了什么把柄?还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之前,顾眉清告诉我。于局收到录音后,来了我家。等着我们俩汇报工作。” 徐寻:“……”祖宗,您可真行。 不过算了,人都抱了,豆腐也吃了,还是不生气了。 —————————— -------------------- 不是车震,单纯亲亲。不要在这里搞黄色(假装正经人ing) 第65章 S级 ==================== “你们看看这都几点了。再等一会儿,我都能直接去上班了。”于局看着终于回来了的两个人,强装不生气的说道地说道。 -- 第103页 徐寻一看于局,拿出磨炼多年的面皮:“您看我们这下着雨走盘山路,可不得放慢行驶吗。正所谓,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再何况明天是周末,现在还不到凌晨五点,无论是时间还是日期您都不用急着上班啊。” “臭小子!……算了。咱们赶紧说正事。” 说着几人便开始重新听那段充满着血腥枪声和有肖邦夜曲做背景音乐的录音。为了保险,这种录音加密上传之后,本地文件会立刻自动销毁。 “这个道格拉斯·琼斯和叶苏属于“圣地”犯罪集团的事,已经可以实锤了。但是我们不能对外籍人员直接插手,只能从下往上的清理。”于局十分严肃地皱着眉头,说道。 然后,……没有回应。 只见,徐寻正襟危坐地耷拉个脑袋,充分展现出大学听形式政策课和思想修养课时练就的边醒边睡神技。 至于陈渊,人家坐在自己性冷淡风格沙发上,大约是觉得无比亲切,抱着一个藏青色的靠垫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于局表示现在的后辈是一辈不如一辈。他看着桌子上摆着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橘子,便一把抓过来。 一个砸到徐寻脸上,说着:“没大!” 下一个冲着陈渊就去了“没小!” 两人终于清醒了少许。 徐寻清了清嗓子,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您说的对。我们拍的照片,也传给您了。您觉得这几个领域,我们可以从谁开始入手。” 陈渊躲在徐寻后面,揉了揉被砸的脸。当做自己不在场。 于局:“你先给我闭嘴。咱们先从这个录音分析下,他们圣地对于华城的渗透情况和组织结构。” 徐寻:“基本可以确认,‘圣地’是一个全球性质的犯罪集团。最有可能的总部实在A国。他们以代理人的形式,在全球设立分局。在华城目前所知可能是代理人的人有两个。一个代号‘魅影’,一个代号‘神父’。据我分析,魅影应该是负责生意的。至于这个神父,老实说这个实验是什么我有点……” 陈渊:“我之前推测,这个实验极有可能是人体实验。而且极有可能对试验体有要求,他们将非法来源的试验体分为两个部分。符合条件的就变成试验体,不符合条件的进行再利用。可能是进入色情业、人口贩卖或者器官来源等等。只是,目前不知道那些个来源究竟是哪?” 陈渊说完,又看了看徐寻。徐寻与于局正在对视,就好像在空气中进行着交锋。随后徐寻漏出一口大白牙说道:“舅舅,您真是来跟我们说这个的吗?” 于局叹了口气,拿着指头点了点徐寻“你个臭小子,就不能按照我的剧本来一次吗?我铺垫还没做完呢?” “您不是说您还要上班吗?我必须帮您快速切入正题啊。不用谢我,不客气。” “……”我总算知道老顾的心脏怎么老是不好了。 于局叹了口气,目光先看了看徐寻,又转移到陈渊身上,随后又转移回道徐寻身上。就这样来回了好几次。从随身携带的,已经有些破旧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两份档案。放到桌子上,推给两个人。 徐寻皱起了眉头,像是看见老鼠蟑螂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我去!这都是我们猴年马月的档案了。现在原来的总局都已经不在,这东西怎么还没销毁!”虽然嫌弃,但是徐寻还是小心翼翼提娄起自己的那一份。 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而脆弱,还没有窗外的枯叶结实。 于局板着个脸,说道:“知道把档案给你们俩什么意思吗!” 徐寻腆着一张小脸,应和道:“知道知道,证明国家和人民对我们的信任,有重大的使命交给我们。” “你就贫吧。你爸妈都快气死了。” 什么意思呢? 这张属于白狼的档案到了徐寻手里,就以为徐寻当初作出的选择上边给了回应。 总今天甚至更早之前开始,他离那个充满烟火气的正常世界开始越来越远,离那个属于黑猫和白狼的世界越来越近。 于局小声说道“十七年了。从芃芃他们两个把你从实验室里面拎出来,已经过去十七年了。我还记得,小渊是阿雪带走。……真是时光飞逝,白驹过隙。” “您今天不是来找我们叙旧的吧。” 于局没有管徐寻的接茬,继续说道:“当年总局对于你们这些人的去留有过很大争议。前线那些人,认为你们这些人,就像是研制出来的新毒品一样,希望将你们直接销毁。这也难怪,队友亲人牺牲的仇恨不是那么容易看开的。科研人员里面也有这种想法的,不过大部分还是坚持把你们当武器或者研究对象看待看待,然后以毒攻毒。也正是因此才有了所谓的总局。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却是所有提案中当初没人注意的那一份成为了最终的结局。而那份提案的牵头人……” 说着于局将眼神投向了陈渊。 陈渊挑了挑眉,双腿自然地伸开,说道:“‘临江仙’,韩江雪。我的监护人。” 于局点了点头,说道:“他和‘长相思’失踪后,将所有的权限都交给你。然而,如果不是你主动找到顾眉清。我们可能也把你也算作失踪人员了。”随后,于局眼角的皱纹似乎有些舒缓,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渊说道:“对于当年的情况我真的不清楚,所有信息都一早上交给总局。不对,现在叫56处了。而且,事实证明,他的提案是对的,不是吗?” -- 第104页 看着陈渊冰冷而严肃的神情,于局摆了摆手,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两份档案是56处寄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现在觉得阿雪所说的是对的。‘大隐隐于市’,只有将你们化整为零才是对于所有人最好的结局。我真心觉得……”于局有怀着复杂的神情看了陈渊和徐寻一眼“……现在这样,挺好。” “你们也这么觉得吧……两位精神等级S级的小朋友?” -------------------- 犯罪结构终于出来了,其实之前打大家应该能猜出来了吧…… 第66章 本我良人 ========================= “作妖作的开心吗?”陈渊的腿随意搭在徐寻的大腿上,足间有意无意磨蹭着徐寻的腰。眼神还是不是向徐寻的档案上瞥。 “别看!我上面的照片太丑了。”徐寻欲盖弥彰一般,连忙把档案放回袋子里面。 于局走了以后,两个人就坐在客厅里面。徐寻不知道陈渊怎么想,反正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尴尬。 徐寻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了这分平静。 “没有想到,当年提出‘异能人群社会化’的教授就是我们师父老韩啊。我们要不找时间去看看他老人家。” 徐寻说完之后:“……”我在说什么呀,是淋雨淋到脑子进水了吗。这件事,陈渊肯定一点都不想提。 陈渊摘下眼镜,露出清隽的侧脸。看着徐寻因为说错话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笑了笑说道:“睡吧。今天周末呢。” 徐寻想说些什么,拉住准备转身离去的陈渊:“陈渊!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累了。回头吧。晚安。” 但是,徐寻并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握着陈渊的手腕,甚至有点莫名的撒娇意味。 陈渊并没有挣脱,只是用一种无可奈何地语气,一边叹了口气一边说道,“怎么跟个哈士奇一样……你先去等我一会儿,我想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得到答案的徐寻终于松开了手。 片刻后,徐寻茫然看了看以及在半空僵硬的左手,直接一巴掌招呼在自己的脸上。他不忍直视一般,捂着自己的脸。 咬着嘴唇,在心里暗骂:“卧槽,徐寻。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都是什么事……说好的昨天晚上绝对是最后一次进他们家呢?你怎么能因为对方看起来人畜无害还给你梳毛,就意志动摇……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就在徐寻在卧室里逛荡了好几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然后,手脚几乎顺拐地走向卧室门的时候,浴室门被一下推开。 陈渊的头发半干不干湿漉漉地贴在被蒸汽蒸的粉红的脸颊上,嘴唇水光艳艳的。 轻薄的睡衣有一点湿,贴在陈渊的身躯,隐隐约约勾勒出身体的轮廓。他拿着一条白毛巾擦着头发,往床上随意一靠,有一种别样的慵懒。 徐寻的大脑……我当机了。 就在徐寻的大脑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里面,陈渊一脸疲累说道:“顾眉污让我告诉你,她给你配了一套生活用具和衣服,就在你现在的左手柜子里面。” “哦……啊!” 陈渊也是十分生无可恋地往床上一坐,“别问我,刚才顾眉污给我发的消息。让你先住在我这里,说什么这样他们就不用在为你特制一个房子了。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被自己妈和妹妹挤出家,只能住宿舍到底是个什么操作啊?” 认识到自己可能某种角度上确实无家可归的徐寻,翻开左手衣柜,还真整整齐齐放着一套常服一套睡衣,还有生活用品。睡衣上面还放着一张字条 【麻烦您照顾好我们家渊渊。我已经把招财抱走了,请徐寻警官不用担心。 ——顾眉清】 徐寻:“……”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就是有点想死。 徐寻心如死灰、面无表情地转向陈渊:“到底谁出的这个主意,我亲手宰了他。” 陈渊:“你妈。” 徐寻:“……”当我没说。 陈渊整个眉眼处勾勒着一种“这话可是你说的幸灾乐祸”,盯着徐寻全身发毛。连滚带爬地抓着睡衣和浴袍,落荒而逃一般躲进了卫生间,心想这兵荒马乱的一天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徐寻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陈渊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亚麻色的被子一直盖到下颚,略长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 徐寻钻进被子里,端详了一会儿陈渊的睡颜,觉得陈渊睡得很安稳。他把陈渊露出的胳膊塞到被子里,又给他重新盖了一下。看陈渊没有被他惊醒,睡得难得的沉,便放心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晚安。” ----- 外界的五感逐渐进入休眠,梦中的精神海日渐清晰。徐寻来到自己的精神海中。 只见,天光半山色,湖水清澈见底,如明镜之新开,冷光之乍出。长空澹澹,唯有青峰环绕,现于浩渺烟波中。 镜湖上,有一个不速之客望着天空,赤足立于水面之上。四周没有风,但是白色的病号服,及臀的黑发无风自动。 陈渊回头,带着笑向徐寻走来,赤/裸的足间在水面上掀起阵阵涟漪。 据说,一个人在精神海里出现的形象是自己心中一生最美好的样子。比如徐寻自己,他的样子,就是上大学时的样子。穿着白色体恤衫牛仔裤,青春洋溢,有着少年人该有的一切美好。 -- 第105页 那时的他,基本完全褪去初入正常人社会时的不适应,并且还没来得及粘上世俗的油腔滑调。带着世界吻我以痛,我将报之以歌的理想。坦坦荡荡地行走在青天白日之下。 而陈渊呢?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都是画中走出来的古装美男,还有可能是是从聊斋里出来的男鬼。 陈渊当然不是男鬼。 但是他的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身影虽然纤细颀长,但是有单薄的有些过分。加上一头黑色长发和正常人绝不会喜欢的病号服,显得更是病态。这样的陈渊,没有了霓虹灯下,灯红酒绿中,衣冠楚楚的优雅魅惑;也没有书店里,惬意慵懒,准备安享晚年一般的超凡脱俗。 他像是一把火烧光了自己雕琢依旧的皮囊。从灰白色调的病房里,匆匆忙忙跑出出来,还没来得及整装,便赤着足披着发,带着满怀的欣喜,只为偷偷来见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那个样子,干净的过分,安静地生凉,单薄的令人心疼。 “我不请自来,你不介意吧。”陈渊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徐寻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介意。不过,你……怎么进来的。” “因为我发现你没有对我设防,不过……”陈渊撩了一下头发“大多数人都不会对我设防。况且你不是在车上对我说‘你若嫌人间太吵,就来我心里躲一会’吗?我就当成你的邀请。” 徐寻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好思考一下今天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我先是闯到别人的精神域里面,随后又抱了人家! ……不过,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也不管徐寻变化个不停的脸色,陈渊一脸雀跃的说道:“你这里可真漂亮呀。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而且,你还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把禁制拟态成山的人。以后,我没事可能真的就来这里躲一会了。真是天朗风清,惠风和畅。” 徐寻想着自己的精神海被对方看了个透彻,而自己却没能真正看一眼对方的精神域,问道“那你的精神海又是什么样子的。” “我?我就是海呀。” 徐寻一惊。意识是流动的,多变的,就像自然界中的水一样。所以精神世界里面也往往会投射成为湖泊、小溪、池塘、河流等等,故而又有精神海的称作。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形成这种较为稳定的精神海,能形成的人基本上都是异能者。而随着能力的增强,水域就会越广阔。 而陈渊竟然是……海洋。 陈渊像是对四周的山很感兴趣,边看边说:“你别这么看我。我的异能是自动接受外界的情绪,如果不是海洋的净化能力,我肯定早就崩溃了,不是吗?再说了,海洋吗。海之所以海纳百川,不就是因为它允许泥沙俱下吗?” “那你不会觉得泥沙会有一点多吗?”这世间仇怨痛苦那么多,你怎么净化的过来。 “想啥呢兄弟,你当我义务劳动捡垃圾吗?你觉着我是那种好人吗?” “不是。” “……”他是耿直还故意整我呢? 陈渊躺在镜湖的水面之上,以他为中心的涟漪,一点一点扩散到了象征着徐寻意识的整个湖泊。 陈渊在车里,徐寻将他唤醒时,就知道徐寻在担心他。但是他也不知道这是精神共鸣着的缘故,还是因为徐寻认他做这个朋友。尚且当做两者都有吧。 陈渊拉着徐寻,让他躺在自己身边:“自从我开始尝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的时候,我就常常想起我师父,也就是韩江雪所说的那首诗。……”陈渊的声音像是从云深处而来那般缥缈,随后由传回山中。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徐寻偏头看他,听他继续往下说着“人间的愁绪啊,多半是闲愁。其实,人性是非常坚韧的,尤其是对于在阳光下长大的人。虽然,会有一时的烦忧,但是总体上自己就可以净化掉。而且,这是每一个人必须学会的能力。就像是茧中的蝴蝶,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磨砺才能真正飞翔。虽然,不乏死在茧里的情况,不过一般情况下,我也不屑于帮他们。” “听你的口气,你还是有几率会帮一帮的。” “在对方过于倒霉,裹得茧实在太厚,而且我又闲着蛋疼的时候,会顺手捞一捞。不过我也就是托个梦什么的,能走出去困境的话,还是靠得他们自己。” 陈渊这几句话说的轻松,但是徐寻却听出了点别样的一味。 那是一种深埋在灵魂深处的温柔和对人性的信任。 一般情况下,温柔这匹绸缎,断了就很难重新缝上。而扛过痛苦与暴力的考验依然保持温柔的人,在徐寻看来是值得尊敬的。 罗曼·罗兰曾经说过“真正的英雄主义只有一种,那就是,见识过生活的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徐寻认为同样的道理——真正的善良可不就是,见识过人性的真相后,依旧相信人性吗。 徐寻对于陈渊的了解,其实要比陈渊自己想象中要多。他甚至从韩芃芃哪里了解到,陈渊曾经由于能力的副作用一度精神自闭,情况之严重总局的专家基本上束手无策。唯一的解释,是后来硬生生被他自己挺过来了。 或许,一般人会关心他是怎么办到的?。 -- 第106页 不过徐寻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精神自闭?以陈渊的豁达,到底是什么样的外界刺激,能让他激发自我保护本能,进入精神自闭的状态? 不过,这属于每个人自己的秘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问。这还尚且不论,陈渊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向人分享这个,他极有可能永远不想想起的秘密。 徐寻撑起手臂,侧躺着看着陈渊问道:“你今天有没有觉得那个叶苏不是太对劲?我感觉到他的精神波段有点异常。但是……” “你感觉到两种精神力,是不是?” “是,隐隐约约。不是很确定。” 徐寻自暴自弃一般躺在水面上“我真是不想管这档子事。但是……” “但是什么?” “觉得现在下贼船有点晚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诶,说起猫。招财到底是不是你养的,我是说在赵娇雪抱走它之前……人呢?” 转头看,环山之内,碧水之上,唯剩下徐寻一人。望松悬壁,宛然碧霄。陈渊的身影了无踪迹…… 服气,下线也不说一声。 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想起来。徐寻难得睡的很沉,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面容说不出的柔软。 陈渊睁开眼睛,用指尖摩挲着对方的眉骨,然后鼻梁,随后停留在水色的嘴唇上。他揽着对方的腰,将自己的唇贴向对方的额头,吻过对方的眼角,鼻梁,最后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徐寻的嘴唇。然后极为克制的,强迫自己离开徐寻。 陈渊挣扎着逃离卧室,他的精神海难以抑制的产生动荡。他跌跌撞撞闯入厨房,打开冰箱,为自己打入一针特效药。 他撑着台子,垂着头想着,他到底还是把徐寻扯了进来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太阳被自己拉入深渊。 他想呐喊,喉咙却干哑。 他看着刀面上倒影着自己的脸,觉得丑陋不堪,他拿起刀刺向咽喉,却在刺入前偏离方向,直流下丝丝血迹。 他已经感觉不到肉体疼。 可是心,还是会疼。 陈渊望向卧室。他的眉目间满是隐忍,眼神却是深远异常,明明是一门之隔的距离的面容硬生生望出隔海相望的挣扎。他抬起手指放在鼻尖,嗅着对方沐浴液残留在指尖的薄荷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三克制下,到底是无所克制地启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小白……” 说完这两个字,他好像就用尽全身的力气,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徐寻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了。 陈渊看着徐寻刚起床时,头顶上桀骜不驯的呆毛,抿着嘴笑了两声。随后,赶紧收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赶紧穿衣服,哥带你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徐寻突然心情复杂了起来。 他看着陈渊将半长的黑发扎了个揪,碎发随意又洒脱地垂在额头上,显得有一种别样的凌乱美。纯黑色的圆领棉质衬衫,略显宽大,却故意露出对方纤细的锁骨和白皙细长而脆弱的脖子。穿着有一条挽着裤脚的低腰修身牛仔裤,仿佛一弯腰就能看见后背苍白的一截肌肤。 脖子上依旧缠着——大概使用来遮掩疤痕的——白绷带,有一种别样的病娇感。带着个斯文败类本体眼镜,活脱脱一副现代艺术先行者的模样的模样。 徐寻穿着十分学生气并且烂大街的藏青色卫衣和三叶草大众款运动裤。也就是徐寻身材是衣架子身材,才能穿出青春偶像剧的画风,不然就是期末大学生写实纪录片的惨剧现场。 徐寻忍无可忍看着倚在门口的非主流画风的陈渊,瞟了两眼大概因为不好好吃饭而瘦的过分的双腿,抱着臂说道:“你这让我想起了我国语文课本里面,一个历代传唱的经典描述……” 陈渊连忙举手,表示“你别说,我不想听”。但是人类吐槽的欲望是本能,是不能避免的。 徐寻:“……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陈渊:“……” -------------------- 这章够不够长!够长求求诸位留个评论吧(>﹏<)谢谢!求评论求收藏! 第67章 谁知情深 ========================= 当徐寻最终还是乖乖上了陈渊贼船,并且坐在陈渊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后悔了。 “我真傻,真的,”他想,“我单知道陈渊这个人不是什么正经人,晚上会到不正经的地方去;我不知道白天他也敢。……他是看我很听话,他的话我句句听;我就跟着他去了。我开着导航仪,沿着他给的地址就去了…… 我觉得我可能明天就被警局开除。 酒吧的光线暧昧陆离。 陈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陷在酒吧柔软的沙发里面,神情慵懒像是一只猫,笑眯眯地看着整个脸都黑了的徐寻。 “徐警官……你不会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地方吧?” “不为办案子来,还是头一遭。”徐寻老实答道。 “没想到,徐寻警官这么洁身自好、敬业守法还纯情。”陈渊眨了眨眼睛,令徐寻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而且,徐寻一向是以脸皮比城墙还厚引以为豪,自以为已经足够流氓,但是跟有九段选手陈渊比起来,还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不过好在,陈渊也没有丧尽天良到带他去那种“今天踏入此门,明天把你双规”的场所。总的来说,还是在徐寻接受和不接受的边缘来回试探的微妙分寸。 -- 第107页 调酒师将各色液体来回颠倒,流光溢彩的与酒吧里昏暗的灯光相得益彰,又被玻璃随意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徒增些莫名的情愫。酒店主场是一个不大的青年,幽蓝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他自顾自的抱着自己的吉他,拨弄着六根吉他弦。嗓音是醉人的烟嗓,愣是把原本柔情万种的曲子唱成一首带有少许魅惑的丧曲调调。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 徐寻坐到陈渊身边,叼了一口陈渊给他买的提拉米苏,然后被上面的咖啡粉洒了一身。欲盖弥彰地说道:“所以,你带我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渊顺着乐曲的节拍打着曲子,闭着眼睛好像完全享受音乐一般,随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看戏。” 还没等徐寻琢磨透这层意思,陈渊便把手放到徐寻的肩膀上,拍了拍。徐寻顺着他暗示的方向看过。一个身穿复古黑裙,头发呈大波浪卷的妩媚女人坐在窗边,轻眸转向这光彩琉璃的城市。 随后,陈渊贴着徐寻的耳边带着说道:“她现在很苦恼,因为她的步步高升。周围人都纷纷说她是靠出卖色相讨老板开心。” 说着又示意他看一个穿着普普通通的男青年,正坐在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对面一口一口喝闷酒。女孩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陈渊揽着徐寻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那个男孩是个凤凰男,但是女孩家里是个暴发户,希望闺女能攀个高枝。那个男孩……估计是被嘲讽了一顿。估计这对要分……可惜了。” “还有那个调酒的小哥……” “那边……又一个被老板骂的” “还有这个,这勤工俭学不容易……” 陈渊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一个扫过去,三教九流人鱼混杂,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层自己的烦恼与忧愁。陈渊就像一个说书人,冷眼旁观过去,然后一点一点复述给身边的徐寻。他讲的兴趣盎然,各式各样烦忧苦闷,就像是走马灯一样掠过。 徐寻静静听着,从头到尾也没有搭上话。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陈渊真正施展自己的异能。徐寻知道,这是陈渊特意让他能够具象的体会昨日他说的那番话。 ……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at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吉他悠扬清脆的旋律伴着沙哑的歌声盖过两人的声音。 突然,陈渊晃了晃徐寻的肩膀,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贴着他的耳朵说:“这个有意思。看见那个穿着西装革履看起来挺儒雅的老大爷了吗……对,就是对面穿红裙子的美人那个。那美女是他的情妇。她怀孕了要找那老爷子要钱。不然,就把事情告到他的对手哪里……不过,哈哈哈哈哈……”陈渊实在忍不住,把脸往徐寻颈窝里面一埋。 “怎么了,怎么了?诶呀……你别笑了,快说啊……” “那美女正担心……哈哈哈,对方发现自己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 “卧槽……厉害了!诶,我们这样算不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啊。不过,话说,你是在每个人心里走一圈吗,累不累?” “当然不。你不知道精神游丝拟态吗?” “我知道,好像总部里面有个人的一篇文章叫什么《流浪于集体潜意识的精神状态》,有提到。” “我写的。” “是你!” “很装逼,我知道。这不重要。我其中提到的精神游丝拟态其实是我——准确说是我师父提出理论,由我实践——的一种减轻精神异能者精神负担的一种方式。但是后来发现,也只有精神域值到达我这个程度才能用。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卵用。” “别,说说看。”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养一个精神海里的宠物,好奇心泛滥的时候,让它替我去看一看。发现情况不对,联系一断,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我腻害吧?” 陈渊骄傲地仰着脑袋,丝毫没有意识到徐寻正手欠并且专心致志地玩着他的后脑勺的小揪揪。见徐寻没有反应,陈渊可能也发现自己刚才有点智障,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要不要猜一猜我的精神拟态是什么?” 徐寻缓过神来,盯着陈渊看了一会,他的眉眼深邃,专注看着对方时会自然而然感受到一种压迫。 当时沈景斌看他审讯时,还笑过他,瞪谁谁腿软,瞪谁谁怀孕,然后就被徐寻收拾了一顿。 不过,这种程度,陈渊压根感受不到,依旧睁着他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你猜猜是什么?” 徐寻歪着脑袋,说道:“黑猫。” 陈渊:“这么好猜……真没劲。” 看着对方有点失望的样子,徐寻觉得心情非常的愉悦。随后,他皱着眉突然想到什么“诶,你不是说……咱么是来等人的吗?人呢?” ------- 说曹操曹操就到。 酒吧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男子走到。他长得有点着急,胡茬也没有来得及刮,看见陈渊两人之后连忙走过去。 见到陈渊后连忙说:“陈哥好陈哥好!” -- 第108页 徐寻:“……”陈哥?这位大兄弟您自拍一张看一看,您那张沧桑的面孔都能给人家当爹了好吧。 陈渊笑容亲切,虽然穿的放飞自我的非主流了一点,但是气质还算没变:“没想到,K哥您还亲自跑了一趟。大晚上的,快入冬了,肯定有点冷吧。” “还行还行!谢谢您关心。” 徐寻冷眼看过去,此人对陈渊明显是卑对尊的态度。但看起来不会是原来的下属,那么要不就是原来欠着陈渊人情,要不然就是有求于陈渊。他喝了口水,打算装自己不存在。 谁知道那位大兄弟,竟然马上把目光转移到徐寻身上。问道:“您怎么称呼啊?” 陈渊抢先答道:“他姓杨,你管他叫二嫂就行。” K哥表情略显狰狞的说道:“杨……二嫂。” 徐寻面带微笑的看向陈渊:“……”你这死孩子怎么还记仇呢?还杨二嫂。你怎么不说祥林嫂呢? 徐寻觉得自己的名誉权还是可以挽救一下,自行解释道:“鄙人姓徐。” K哥眼神飘忽不定,徐寻敢打赌肯定在某些不该联想的方面浮想联翩。马上,K哥就收到了徐寻的眼神威慑,连忙看着他说了一句:“徐哥好,徐哥好。” 然后,K哥连忙说道:“我之前听您说了关于风月山庄有料报道的事情。想来跟您报个备。” 陈渊面带微笑,先忙摆摆手,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不过是跟您随口一说。风月山庄的事情我也是人云亦云罢了。向来你们自从做了旅游直播后也没什么事情干,就随口一提。” “瞧您这话说的!您可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个人每天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地做直播。还不如人家弄个滤镜露个大腿,或者唱个歌打个游戏弄的钱多。您这随口一提,要是真的那我们还不得紧紧抓着这个救命稻草。” “那你们找我出来又是干什么呢?”陈渊翘着二郎腿,向对方发问。 “路线我们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要是真的进入人家私人领域,以做视频的名义那个……一不小心人家捕杀野生动物的证据,法律上会不会被人告啊?您是专业人士,我向您咨询一下。” 没人记得还是个律师的陈渊先生,风度翩翩的说道:“您实在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我听说您以往都是哪里没有人烟往哪里走,一般情况应该没有人发现。退一万步讲,您要是真的因为发现了什么想隐藏的秘密而火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风月山庄虽然说是私人领域。但是,我们都清楚,所有土地都属于国家和人民。如果,你们真的能发现他们干了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你觉得警察局是先找谁的麻烦呢?您自己估量吧。不过我实现说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不用分钱给我。” K哥听得迷迷糊糊地,反正最终就觉得自己这一票为了国家和人民是值得的。分分钟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伟大过,器宇轩昂地走出了酒吧。 全程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徐寻表示:“太阴损了……” 陈渊:“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徐寻:“我都陪你一起阴损了,你还要怎么样啊?行了,走吧。这什么破地方,我灌了一肚子水,饿死了。哥带你去吃大排档去。”说着便要去拉陈渊。 陈渊伸了个懒腰:“您可别折腾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咱们去便利店买点什么凑合凑合吧?顺便把早饭也买了吧。” “不提上班咱们还是朋友……” ------------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走在华城著名的酒吧街上。大概是陈渊的病娇黑衣绷带装过于扎眼,不少冲着网红店来的小姑娘偷偷拿起相机拍了起来。 陈渊“花枝招展”地向他们表示,要注意公民的隐私权和肖像权,拍可以但是不能商用什么的。令徐寻整个人觉得什么时候国家能颁布一个条例,内容就是公民撩了人就要负责到底。 就在徐寻打算把陈渊这片被从花衬托的绿叶拉回家时,徐寻的手机铃十分有眼力劲地响了,陈渊也就是用眼神暗示他赶紧去接,不要打扰他做小姐姐们的解语花。 徐寻走到昏暗的巷子里,窄窄的道路,只有上面点着一块红色的灯牌。在夜晚黑暗的幕布上,活像人磕破了自己的血管。 徐寻摁下接听键,对面的声音率先传来:“我回复你的效率快不快?” 徐寻半侧的身躯与黑夜相融,另一侧融入鲜血一样地灯光之中。警局里与他熟识的人,看见现在他的面色,一定会觉得自己认错了人。那张面孔太冷,裹挟着不知从哪个极寒之地的冷气,丝毫没有平日里平易近人。 “怎么称呼,点绛唇还是顾小姐?” 顾眉清的声音露出俏皮的撒娇意味:“你可以叫人家眉姐姐。” 徐寻的声音也没有平时的温度:“你既然回复了我,就证明你答应了我的请求。” “请求?我竟然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词。看来你对我们家渊渊真是情深义重啊。不过你为什么要找我打听我们家渊渊,是准备向我出柜吗?” 徐寻揉了揉眉心,彻底被对方整的没有了脾气,说道:“你是他的联系人,而他回归总部更是直接通过的你,你后面又有京城顾家的支持。我想打听陈渊的事,自然找你更合适。” “姐姐被夸的很开心,大发慈悲的允许你问。一次性手机号呦~” -- 第109页 “陈渊的精神海的净化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以他的精神力精神海不应该这么……污秽。” “你居然问的是这个……”顾眉清小声嘀咕道,“我不是异能者,不能完全体会你说的意思。不过陈渊很我说过,进入大海的泥沙不能消除,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沉淀,成为深海永远不会被翻出的淤泥,海水才能重新变得澄澈。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一般都会在水面上的表层意识区。除非被硬生生拖到水里……我知道的就这些,还有问题吗?” “还有,你知不知道那个时期,陈渊是披着长发穿着病号服的。” “那肯定是我认识他之前,陈渊出于工作原因从来不留长发。不过,我剪短发时,那事比还嘲笑了我的审美。后来闲着无聊跟他聊天,他也不告诉我,怎么长发就比短发好!真是想让人骂街。……等等,你别挂啊。” 徐寻眼中闪过一抹光亮,随后精神海里平静湖水开始不受控制的翻腾,随后硬生生被他用意志力和禁制压了下去。 那个问题的答案,顾眉清知道但是不说,其原因跟徐寻满脑子阴谋论还真不一样。 顾眉清想起陈渊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我的曾经,暗无天日。后来,遇到一位救世主,说我留长发好看,我就一直想留来着。 毕竟这是我……为数不多纪念他的方式。 某顾姓女士翻了个白眼。 玛德,腻歪死老娘了。 -------------------- 两章标题连起来,便是——你本我良人,谁知你情深 K哥炮灰。 答应不咕咕,就不会咕咕 歌是奥黛丽赫本的《月河》。很浪漫的一首歌,讲的两个流浪者流浪的故事。 因为八卦编剧陈某在别人精神里乱窜想起这首歌。 顾姓女士:一嘴狗粮 第68章 苍华山区 ========================= 暮色苍茫看劲松。苍华山区。 一行旅游爱好者,沿着平时没人行走的峡谷走去。空气里的雾气泛着草木的味道。 穿着专用旅行套装的K哥举着的信号发射器,边走边对摄像手机说道:“这里信号不太好。各位观众姥爷啊见谅。” “众所众知,这苍华山区,是国家5A级的风景区。我就不在这里给大家背广告词了哈,反正对外开放的森林公园是免费的。而我们今天带大家走的地方,是平常大家都来不了的地方。诶呦卧槽!这季节怎么还有蛇……哦,不是蛇,是一条大藤蔓。” 之间直播下面开始刷了起来 【上班党,隔着屏幕云旅游……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人标题不是打的探寻灵异事件吗!又见标题党!】 【喂喂喂!上面那个,你的唯物主义观呢?233333】 K哥一看播放量确实比平常多了不说,还有不少送这个送那个的,一时心花怒放的:“大家知道,这个苍华山区确实有不少闹鬼的传闻。我们也正是打着走近科学的探索精神,沿着大家所说的这个山鬼高发区走。” 【哈哈哈,山鬼高发区是什么鬼。】 【这不都是要入冬了吗?怎么森林还是这么绿,北方人民在等暖气的日子里瑟瑟发抖。】 K哥旁边一个一起负责这次策划的小哥,听到这句话连忙说道:“这位兄弟,不提暖气我们还是朋友。而且苍华山区的森林以松柏为主,有四季常青之名,所以才这么绿。你看看我们穿的这么厚,树的叶子还是遮天蔽日的。” 【这难道就是华城身为国际大都市没有雾霾的秘密吗?本京城人士实名羡慕。】 【分分钟变成走近科学的现场。】 一路上走走停停,几个驴友穿梭在苍华山区平时少有人涉足的大峡谷里面。直播的人数有的来有的去,总的来说其实也没有怎么长。大约还是由于直播内容过于无聊,最后基本上就是边走边唠嗑了。 天色也终于渐渐暗了下来。 “嗷呜~” k哥突然举手示意小分队停下,小声说道:“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几个人屏息细听,突然听到几声微弱的,仿佛什么动物在磨牙的声音。 摄影小哥问道:“咱们要不要打个手电筒什么的。” “万一咱们惹来什么有趋光性的动物,怎么办?” “我看平时电影里面,都是点火把的。”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小老弟。” 几个人小心翼翼聚拢到一起,气氛骤然紧张。摄影机里四周松涛如怒,黑暗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传来低哑的叫喊声。 直播间里还是不停有人再刷着: 【妈呀,晚上逛森林这么高能的吗!预感马上就要高能了!】 【兄弟们,你们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让我刷一下二十四字护身: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证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我刷一个火箭炮化合一下气氛】 几个人紧张兮兮地盯着四周,K哥心想这方向没错,是前往风月山庄的后半部分呀。按理来说,应该被他们清理干净了才对,不应该有什么野生动物。 “嗷呜~”在黑暗之中一只巨大的灰狼,缓缓走来。K哥缓缓向后扯着步子。意识到自己可能误入了狼群领地,可是这里不应该有狼的呀,食物太匮乏了。 -- 第110页 他心里想着,没事,正好可以增加播放量。只要他们小心离开,一般狼不太会攻击人群。 【卧槽!真狼!刺激!】 【我们要不要报个警什么的……您注意安全】 【怕了怕了……】 谁知,负责摄影的小哥,捡起一块石头向狼砸去,然后撒腿就向森林更深处跑。 K哥心想,完了。 狼看到奔跑的动物被激发出狩猎的本能,掠过在原地不动的两人,向奔跑的一人掠过去。 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来回摇晃,上面还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提示音。 摄影小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狼就一口咬住了他的腿。 “啊啊啊——” 【我一进来就听到一声惨叫,这是什么直播!恐怖游戏吗!】 【咱们要不要抱紧啊——不是报警!】 【!!!】 K哥从后面追了过来,捡起一个大木棒朝着狼脑袋狠狠砸了下去。浪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手电筒也不得不打开,正好照清了前方的道路,和绊倒人的东西。正好被还在直播的摄像头照了下来 那是一具白骨,半个身子还在泥土里面。 【aaaaaaa——】 【卧槽!兄弟保重!我在上帝三清佛祖元始天尊面前给您上香。】 【等等——这是苍华山区吗,我之前还去过呢!】 他们搀扶起伤者,手电筒照向四周想找一条合适的道路。随后没有步子没有迈出去,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 挂在脖子上的手机顽强的依旧在录像,进入正在看直播的观众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尸体。 他们腐蚀程度各有不同,姿态各有不同,残损程度也不太一样。有的还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有的什么也没有穿,看起来只裹了曾白布。穿西装的几个似乎格外新鲜,尚且完整但是没有生气的肉体。 尸体,零零散散的铺了一地。一眼望过去,好像芥川龙之介描述的《地狱变》里面的场景。 不远处,几只狼正在分食一具尸体,听到了动静又看到了光。露出油绿的眼睛和血淋淋的牙齿。森林清晰的空气被腐烂的血肉气味代替。 几个人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狼,面色万念俱灰。 这里的树木长得比周围区域要高大很多,一看就是十分肥沃的土壤才能够孕育的出来。 往上十几米的光景,风月山庄的灯光依旧耀眼,一片歌舞升平的盛况。 ----------------------------------------------- 华城市公安总局,早上八点整。 徐寻站在缉毒支队的办公室里,看着程队说道:“您是说,您审出来,毒品头子这次应该派的是大毒*‘画像’,可能在苍华山区进行大批毒品交易。数量可能到达吨级?” 一向心态年轻稳重带皮的程队,这是露出缉毒二十年的那股子狠劲:“我也没有想到,一个排卵黑市的交易背后,竟然歪打正着有这么大一个案子。他山豺狼,安干在此作威作福。” “可是,这么大一个案子。您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局长白天林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水货,不添乱就不错了。” “你打算怎么做?是于局让我问你的。”程队一扬下巴,向徐寻看去。 徐寻的剑眉一挑:“引蛇出洞。” 程队微微一笑表示赞许:“这个‘画像’是谁你心里有数吗?于局跟我说,你当时在追踪那个齐才彬的时候有秘密发现。他还非得藏着掖着,说让我亲自问你。” 徐寻一听这话内心心想——舅舅您是不是和陈渊串通好来整我的? “程队,我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我有七成把握,这个‘画册’就是道格拉斯·琼斯本人。而我的线人跟我透露,在他之上,还有一个代号‘魅影’的代理人。” “哦?有点意思。” 徐寻刚去缉毒哪里逛了一圈,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这副场面。人员已经陆续到岗,该吃早藏的吃早餐,该收拾自己卫生的收拾卫生。唯一诡异的是,每一个人都捧了一个手机,而且表情还都特别严肃。 “孩儿们,你们干啥呢?档案整理了吗?旧案看了吗?之前那个我出卖色相的案子,你们都一点不关心了吗?” 乖宝宝温良,眉头一皱,推了推眼镜,向徐寻走了过去。面色沉重的举着手机,向徐寻展示着今日头条。 【震惊!著名景区出现万人坑,背后真相竟然是……】 【今日头条:游客深入苍华山区直播,被群狼追逐,撞破惊天大案】 【高档山庄脚下,竟然埋葬百具尸骨。不仅有图还有视频。】 徐寻:“……”幼小无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为什么美好的早晨是这个打开方式。 温良看到徐寻一个大黑脸,说道:“现在整个网站都传疯了。弄得华城满城风雨,你看这个……连视频都有。造不了假,寻哥,这事你看怎么办?咱们要不要……” 徐寻连忙把这个傻孩子,拐到一边,小声说道:“小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如果上边没有传下命令,咱们最好不要过多过问这件事?” “可是……” “听我说完。首先,这件事明面上属于苍华分区管辖,咱们按照规定本来就不能擅自插手。第二,这件事闹到头条这个地步,估计很难往下盖了。但是,风月山庄是什么地方,我之前也跟你说过,这烫手的火炭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最好不要留着过冬。……我知道这话说的特别混账。但是,狗命要紧。” -- 第111页 “那您说如果上面觉得分局不靠谱呢。我看他们正事没干,光顾着删帖了。” “那咱们可能……” 徐寻的手机铃声再次十分会踩点的响了起来,徐寻心情复杂接通电话。 “嗯。” “好。” “了解。这就赶过去。” 徐寻把电话挂了后。面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良,“可能就得莅临指导了。” 他这句话声音说的不大不小,但整个办公室的眼睛都投靠到他的身上。“于局让我们市局派几个人,去苍华山区进行技术指导。让我亲自带人跑一趟。那位小朋友要主动报名,积极参与。” 大半个办公室的警察都举起了手。徐寻面上“我们市局的警风果然是一脉相传的优良,为父甚是欣慰”,心里“你们可真是一群天真善良,又傻的可爱的孩子们”。 不过,还好招了不少新人,不然剩下那些老油条…… 徐寻在高速上开着车,林薇在网上时刻洞察着舆论走向,温良在处理苍华分局发来的各类报告。 林薇:“现在网络上,灵异小说版都已经出来了,叫什么《山庄下的万人坑》。说直播舆论炒作的,有说被狼咬死的,不过流传最广的还是‘犯罪团伙的火拼结果’。而且,已将有人开始人肉这个风月山庄了。……不是我说,这个苍华分局办案能力被他们那个关系户白局长带的很水,这舆论怎么也盖不下去呀,网上现在几乎都刷屏了。上一次咱们民风淳朴的华城,出现这么大流量的刑事案件……我可能还没出生。” 徐寻心想,可不是盖不下去吗,这舆论背后的操刀鬼说不定是陈渊找到的国家队。 温良筛选了一下信息:“寻哥,涉案人员一共有三个,他们现在的主业一是靠买卖旅游用品,二是靠搞网络直播。刚才您也看那个视频了,大概就是那个意思。被狼群追逐到万人坑,还被狼群咬伤。所幸被救援队找到时,还剩下一口气,现在基本都在医院里躺着呢。他们说,狼群都处理了。” 徐寻听完温良转述的苍华分局拈轻怕重的资料,忍不住咋了下舌,小声骂道:“谁关心那几个傻叉到底怎么作的死,这帮水货,就知道揣着明白明白装糊涂。” 温良也不予否认:“可不是。关于万人坑,半、个、字都没提。咱们都快到了,拖一个小时不拖一个小时,有什么区别呢?” “这就是,阎王叫我三更死,谁敢叫我两更亡。诶……向白局长这种死皮赖脸的精神和欠费的智商致敬。” 徐寻堪称大摇大摆的走进苍华区的公安局里面,既然对方说现场情况复杂,先请领导到公安局里坐坐。徐寻也十分认命地,先去跟他们进行宫斗。 谁都知道,这苍华分区基本上全是山,三分之一是旅游区,三分之一基本上只有动物学家植物学家或者地质学家这一类的家涉足,至于剩下的就是真·没有人烟·山区。 可以说,是一份,有闲有钱的肥差。 而且谁不知道,这白局长虽说无过,但是功绩也实在是有点……空白。 但谁要人家跟市长有姻亲关系呢。人家老市长也战战兢兢干了不少年了,整个华城的各方面发展也非常不错,要面子有面子,有里子有里子。而且人家市长又会做人,人情做得也足,大家也就不把这事当事了。这白局长,虽然众所周知是混吃公家粮的,但是只要没吃自己的碗里的,大家也都睁一只,闭一只眼。 谁知道人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期末考完了。考完就完了,不要想太多,阿言对自己如是说道。 第69章 笼中夜莺 ========================= “诶呦,市局里面的领导来了,快坐快坐。” 白局长,白天林,满脸褶子油光满面,活像狗不理包子没包严实漏了油水。不仅长得就非常不像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官员,还一脸谄媚的向徐寻伸出手。 “诶呦,白局长您太客气了。”徐寻换上一副腐败分子的面孔,“我一个小小的副队,哪里敢冒充什么领导。还是要您多多帮衬。” “诶呦,您可是不知道啊。你说说,那种平时根本没有人去的地方,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案件。……诶,您说说,这搞直播去哪里不好非得去那种深山老林。” 徐寻跟着应和道:“可不是吗,现在的人啊。每天就想着搞一个大新闻。” 呵呵,您这么不关心人命的情怀,我要是帮您放到自媒体上您亲家可能都要凉了。 白局长一听对方跟自己是一丘之貉,笑的皱纹越来越深:“我们分局,对这个案子十分的重视。风月山庄那边也非常配合,虽然,这件事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但是由于网上舆论的影响,他们主动派了律师,这不就在呢里呢?” 徐寻顺着白局长的目光看过去。对方穿着一身修剪得当的西装,带着黑皮手套。面部中西混血的优势都展现的十分明显,看上去就令人心生好感。 “您好,我是风月山庄雇佣的律师,简墨。” “幸会,简律师。久仰大名。”简墨?那不是原来陈渊呆的那个律所的老板吗? 在一般公检法眼中,律师一般分两派——咄咄逼人一派和笑里藏刀一派。 陈渊显然属于后者,见人先有三分笑意,无论被骂还是骂人都不会在面皮上反映出来。而简墨……徐寻猜是后者,感觉就像是跟陈渊一脉相承。 -- 第112页 两人握手足足握了好几秒,互相盯了半天,除了这人不好惹以外都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简墨非常识趣地率先松开了手:“您跟白局长想必有话说,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白天林连忙接了过来:“徐警官您这是去现场看一看?” “有什么不方便吗?”徐寻这话说的客套,但是锋芒含而不漏。白天林虽然日常划水,但是还不如傻到这个程度。 “这能有什么不方便。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案子,是能不去现场光坐在办公室里就解决的吗?” 白天林连忙拉着徐寻扯了一路的淡,终于到了现场。 徐寻虽然来者不善,但是看起来也不是来办正事的。一路上面对白天林倒也算是轻松自如,白天林也觉得自己没怎么露馅。 徐寻往里面瞧了瞧,为了保证这事不会被草草盖过去,王歌作为技术指导直接到了现场。 王歌看到徐寻过来,徐寻立刻给了他一个眼神。王歌立刻就走了过来,十分给面子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张旗鼓地向自家刑侦支队副队长说道:“目前清理了出来了,四十九具尸体。其中有七具尸体,穿着西装,基本确认是同一时间死亡。我大概看了一下,这七个人都是死于枪杀,一枪毙命的那种,应该是职业人员所为。剩下的四十二具尸骨,时间线可能能拉到十年前。” 徐寻点了点头,心想算上他自己贡献的那两具,和他旁观的被黑吃黑黑掉的七具尸体,剩下的刚刚好四十具。只是,希望自己的两具只处理外衣的尸体,可以混到那七具里面……不然,明天他就不是停职或者开除警藉的问题,而是蹲监狱的问题。 但是,现场的诸位就没有徐寻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了。 “枪杀!职业杀手!王科长,您没看错吧。” 王歌拎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七颗子弹:“5.56毫米口径子弹,A国通用款。” 白天林一下子就慌了,就是想往仇杀情杀这些社会危害性较小的谋杀方式上靠,这些证据摆在面前,以他的水平也实在是编排不下去。 徐寻连忙掺着在冷天不停擦汗的白天林,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树下面。温良和林薇也很清楚,自家老大又要开始上演宫斗戏码,十分有眼力劲的进入了现场的调研。 徐寻还没等白天林开口,便说道:“白局长,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要先听那个?” 白天林一看徐寻这个时候还如此淡定,就更慌了。都是一个系统内的,他一向对徐寻以往停职也要杀毒犯的疯狗行为有所听闻。 更何况,自己是省长的姻亲,但是人家的舅舅还是公安局局长。这又是公安的事情,论关系人家还真不比自己差。 而且,谁都知道,过不了多久,人家这个副队可能就要扶正了,保不齐自己就是人家最后一块垫脚石。 徐寻一看对方这个反应,连忙安慰道:“我们最近局里在调查一件贩*案件。您听说了吗?” 白天林点了点头,看着徐寻的眼神,试探性的说道:“老弟你是说,这毒*的据点也跟我们苍华山区有关系。” “老哥哥果然懂我。” “诶呦,这哪里是好消息。真是祸不单行,我们有什么需要配合调查的地方,一定配合。” “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不是,您的意思,这是一个……好消息?” 徐寻递给一个“请您自行体会”的眼神,眼看面前人的智商不足以完全理解,徐寻一边在心中暗骂“陈渊你这个孙子,看看你把我扔进了哪里的浑水”,一边想办法心甘情愿的给“不择手段”的陈渊和同样身为共犯的自己减少危机。 “您看,四十九具尸体,这事情肯定得是一个不小的犯罪集团才能干得出来。而咱们头顶上的风月山庄,您也知道,什么魑魅魍魉各路神仙都在那里有过记录,要是我说……这些人都有嫌疑。但是,咱轻易能查吗?当然不行了。” “那老弟的意思是……把这些事放到那些犯罪团伙的头上,然后久而久之,让它变成疑案。” 徐寻觉得,能如此简单粗暴的把这么大的案子变成疑案,白天林也是一个“有胆魄”的人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先调查这个这个案子。过不了多久,那边的缉毒支队可能要进行行动了,这次机会难得,我们市局的大部分精力也是冲着这个毒品的案子。但是,这么大的案子……您要说盖过去……我觉得难。” 白天林虽然走关系、做舔狗的本事还是不错,但是处理正经案子以及背后牵连的关系,他还真玩不过刚到而立之年的徐寻。白局长着急的就要踮脚跳了:“那老弟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个痛快呀。” “这么大的案子,当然是直接封卷,移交上边。这烫伤的炭火不扔出去,难道留着过冬吗?” 白天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点了点头:“还是小老弟想的周到啊。我们一定全全配合。” 徐寻脸上笑嘻嘻,心里“谁跟你是小老弟”。 市局几个人聚在一起,看着满脸黑线的徐寻。 王歌首先还是先嘲弄了他一番:“怎么着,徐娘娘,宫斗完了吗?要不要听小的给陛下汇报一下,定让那白贵人好看,再也不敢惹您心中烦闷。”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那些分析过程也省了,我直接听结果就行。”徐寻转了过去,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 第113页 “除了那七具被枪杀的,有两具尸体很特别,他们是被直接扭断的喉咙。手法干脆利落,没经过训练的人肯定做不到。剩下的四十具我目前不知道死因,大部分的伤害都是死后造成的,我目前猜测是病理学原因而非外伤致死。不过,徐寻,我有话要问你。” 徐寻语调轻松,说道:“你问。” “我基本可以断定,所有的尸体都是死后从山崖上扔下来了!说白了,就是从风月山庄扔下来的,”王歌再也压抑不住她的语调,狠狠一拍桌子,面目上却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凶手很可能藏在风月山庄……” 温良和林薇被吓了一跳,但是这个疑问他们心里也有。 徐寻手放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冰冷的玻璃上勾勒出他手掌的轮廓:“或许我跟白天林同流合污,畏惧风月山庄的背后势力,又或者我也是杀害这些人的受益者?” “你少他妈扯淡……” 在他们看不见的方向,徐寻勾勒起一个有血气的冷笑。“王哥儿,你信我吗?” “我要是不信你,我就早就举报你,给你穿小鞋了。” “那你就别问,好不好?”徐寻说这句的时候,露出一个温柔却疏离的笑,随后转回身面对着三个人。 他背着光,修长高挑的身材挡住了外界。 唯有落日的阳光给他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边缘。 —————————————— 风月山庄的钟塔的钟声沉重。 阴暗的囚笼里面不见一丝阳光,但是天花板上惨白的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 叶苏被扣在电机椅上。巨大的电流从他身上穿过,巨大的痛苦令他一时呼吸困难,心脏骤停。一头柔顺的黑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略显枯槁地垂在他的身侧。精致的皮囊也失去了以往祸国殃民的魅力,苍白的唇边挂着一丝血色,嘴角冷冷勾起。 叶苏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几声。下巴被一只手残暴地捏起,眼睛几乎被灯光灼伤。 道格拉斯·琼斯依旧只披了一件衬衫,露出白皙的胸膛和裹着纱布的腰部。金色的长发温顺地垂在后背,一双祖母绿的眸子像极了毒蛇。他面色一换,亲昵异常的用手背蹭上叶苏的脸颊。 声音像是在哄诱生气的情人原谅自己。 “你看看,你背叛了我,投靠了魅影。我也没有真正把你怎么样,更没有把你放在心尖的姐姐怎么样。苏,告诉我,为什么?” 叶苏面色疲惫,看上去及其虚弱,但还是尽量支起脊梁:“我不明白……咳咳,你在说什么?” 道格拉斯眯起翠绿的眸子,说了起来:“我们在夏威夷,了解到魅影表面上想要把自己洗白,从而脱离家族。所以,我们计划来到这里接受他的生意……华国可真是一个大市场啊,能让一个私生子具有和圣地抗衡的资本。你说呢,亲爱的?不然,你们不会给我下这么大一个套对吧,我一来就动用边的所有资源,只为了把我和那两吨麻黄草一起变成魅影的垫脚石?” 叶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再加上时不时的电击,已经十分虚弱。但是语气里还有一贯的凌冽:“画像大人,您深思熟虑,既然认定了我是叛徒……那就按照家族一贯的传统,杀了便是。不过,当初建议您以退为进,不要跟‘神父’阁下在夏威夷争锋相对,可不是我。” 铂金色的长发静静垂着,道格拉斯踱着步子,绕到了叶苏身后。双手搭在他嶙峋的双肩上,然后用力向后一带,将他的后背摁在椅背上。放低身子,将嘴凑到他的耳畔,含住他的耳垂,叶苏整个人的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 道格拉斯像是感觉到叶苏身体的变化,有舌尖去舔舐他的耳廓,在他耳边说道:“Darling,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福音’的真实身份吗?” 叶苏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却带有几分戏谑:“我懂了……你是在嫉妒……因为,咳咳,你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我,姐姐、‘魅影’阁下还有‘福音阁下’都是天生的精神异能者?道格拉斯,我跟你一起长大,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道格拉斯面色依旧优雅从容,用指尖摩挲着他的面颊:“我不否认,所以我娶了你姐姐,希望我的孩子能继承你们叶家的异能,但是那个女人居然把他打掉了。那可是你的亲侄子啊,我的小夜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这件事,姐姐她也收到了惩罚。被用作试验品,成功换上了可控的空心症。现在也成为了您的掌心傀儡——那只镶满了钻石,每天都在重复同一支歌但是没有灵魂的假夜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怀疑我?” 道格拉斯微微笑着,低眉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格外像是毒蛇:“苏,你要乖乖的,呆在这里,我发誓你不会有事,你姐姐也不会有事。交给我,等我把那价值一亿美元的草药运出去,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唱歌给我听了。” -------------------- 为叶苏和道格拉斯点播一首《血腥爱情故事》……这对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情侣……但是两人的关系很有意思。 徐寻:别问,问就是我干的。 第70章 回顾惜然 ========================= “我已经掌握了这部分的安保系统,但是只能为你提供半个小时的时间。万事小心。” -- 第114页 陈渊听完顾眉清为他提供的最后一条消息,果断关掉了耳麦。他穿着风月山庄的执事装,走在叶莺所在的燕子楼里面。他心中有一个疑问,必须要得到解释。一旦结果如他所想,那么对于双方信息的对比会完全不一样。 他踩着柔软的地毯,作为一个潜入者,推着餐车堪称明目张胆地走在燕子楼里面。燕子楼的安保系数非常高,每一层都有三人一组的巡视队。但是,陈渊自有办法让他们看不见自己。第一层顺利的瞒了过去,进入了电梯。 电梯向顶楼升了上去。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酒红色的地毯雍容华贵,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一点声音。门口有两个守卫,但是并不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而是为了防止里面人出来。 他推着餐车进入那扇金色大门的后面,这座风月山庄最高的居住地之一。 高档家具华贵精美不带有一丝生气。窗帘被完全的拉上,只有一束阳光顺着缝隙照射进来。叶莺坐在地上,穿着白色的睡裙,之前被端庄盘起的头发完全散了下来。那一束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出她整个人的迷茫。 陈渊的时间并不富裕。但是,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就对对方施展自己的异能。 而是,一点一点用视线扫过叶莺的面庞。陈渊坐在对方,却感受不到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完全注意不到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空心症。陈渊心道。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见鬼的产后抑郁症,这是精神异能者特有的一种疾病,说白了就是失去了对外界的应激能力,但是又与一般意义上的植物人有所不同。 而陈渊敢说,这世上最了解空心症的人中,他必须排的上号。 因为他是第一个自行治愈了空心症的人,就连他的师父韩江雪都没能做到。 叶莺始终没有看陈渊一眼,只是固执地看着那一束阳光。 陈渊想了想自己所猜到的真相,最终还是直接运用异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您还记得,顾惜然这个名字吗?” 叶莺稍微有了一些反应,转过头来看了看陈渊,眼神展现出了困惑。如果叶苏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惊喜,因为自从他的姐姐试图自杀,被强行关进燕子楼后,叶莺的空心症就越发严重。 见了叶莺的反应,陈渊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她虽然身份变了,容貌也被人为改变,甚至整个精神海都支离破碎。 但是…… “您还记得您的丈夫顾鑫吗?你们还有一个女儿,叫做顾婷,您想见见她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莺依旧如同一座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但眼眶中却留下了一丝泪水。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缓慢地向陈渊靠近,但是终究是没有其他反应。 心有所感,但亦作不解。 “我懂了。” 陈渊摸了摸叶莺的头,不着痕迹地取下两根发丝。 他不能再待下去。就算他能瞒过两个守卫,顾眉清的侵入程序也快要被发现了。况且,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唤醒叶莺而来。 他沿着原路从燕子楼里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叶莺或者说顾惜然的一根发丝藏好。 风月山庄有一个地下车库。空间庞大,并且向所有地下车库一样,地形曲折离奇。 陈渊沿着隐蔽性极强的一条防火通道,沿着狭窄的楼梯,走向地下车库。但走的不紧不慢,看起来不像是在跑路,反而像是在等一场相遇。 冰冷的铁管贴在陈渊的后脑勺,陈渊勾起嘴角,举起了手:“为什么我的接头人都这么没有礼貌?” 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机械音,一看就是用变声器处理过:“‘魅影’阁下提醒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陈渊即使被人胁迫,也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所以,你要在这里除掉我吗?” “这倒不至于。阁下十分通达,尤其是对您这样难得的合作伙伴。” 陈渊把手垂了下来,随意的插在兜里:“实在令陈某受宠若惊。” “您太谦虚了。” 陈渊点了点冰冷的枪管,笑道:“那能不能麻烦您,把我脑袋上那东西拿下去。怪危险的。” 身后之人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放下了枪。陈渊打眼一扫,变声器、精神屏蔽器……很好,陈渊心想,竟然这个人铁了心要隐藏身份,那么他还是不要去探究的好。 明面上的那种不探究。 身后冷冷的机械音响起:“叶苏被发现了。‘魅影’阁下要求你把他救出来,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三分钟之后,相关的文件和接头人会加密发到的通讯器里面。” 陈渊似乎有点奇怪地问道:“恕我直言。据我所知,魅影在风月山庄已经布了很久的局,想从里面救个人……找我一个外人。效果好吗?” “这是魅影阁下的决定。自有他的理由。” 陈渊不经意问了一句:“如果我失败了,被发现了。甚至还背叛你们,该怎么办?” “黑猫阁下的信誉还是有保证的。”身后的机械音,冷冷说道。 陈渊稍稍低头,揉了揉太阳穴:“魅影阁下……你是真的懒得展现您的演技,还是您的演技真的这么糟糕?” “当然是前者。”对方的机械音依旧冰冰冷冷,似乎没有一点被拆穿的窘迫。 -- 第115页 陈渊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方依旧非常平静,一点也不着急:“顺便提一句,只要叶苏能救出来,您就离跟您的哥哥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陈渊抬脚离去的前一秒,冰冷的枪管再次贴上他的后脑。对方没有感情的机械音砸向陈渊的耳膜。“为了表示我合作的诚意。”冷冷地机械音透露出一些笑意:“那些有妨碍的人,你大可以由着性子杀。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罩着你的。” 陈渊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声音略带轻蔑地回答道:“想让他们死得人是你不是我。一来,我不喜欢杀人;二来……”陈渊歪了下头“能不让你如愿以偿,我会非常开心。” 对方带着笑意收了枪,陈渊感觉什么冰凉的事物贴着他的锁骨。低头一看,像是一个金属吊坠。对方边替他带上项链在他说道:“这是我第二次亲手送别人礼物。你可好好珍惜。” 说着,魅影又在陈渊耳边念叨了两句,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声音逐渐远去,却依旧清晰:“我就喜欢你这副不认输的样子。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来到我们这边。——就像你的师父,韩江雪一样。” --------------------------------------------- 市局会议室里,大屏幕上展现出苍华山区立体的地形图。绿色的光,或投射或折射,照到每个人的脸上 “小徐,你来给大家概括一下案情。”于局大手一挥向徐寻说道。 整个会议室里,可以说汇集了诸多的公安大佬。徐寻不禁年纪最小而且级别也是最低。 徐寻将大屏幕上的资料切换了一下。将人物关系展现出来,他首先指了指道格拉斯·琼斯的照片:“根据线人的情报,道格拉斯·琼斯与身处夏威夷地区的国际贩*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夏威夷毒*之一——“画像”本人。他们以华城为港口,向其身处夏威夷的制度总部进口大量的麻黄草,作为制作冰毒的材料。但是,道格拉斯·琼斯并不是本土的代理人。根据情报,他们的本土代理人代号‘魅影’,真实身份不明。” 说着徐寻将道格拉斯的图片和‘魅影’两个字放到同一条线上,继续说道:“但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和谐。道格拉斯远赴重洋,想要夺取‘魅影’的权利。且不论夏威夷地区发生了什么,导致了这位大毒*冒着被自己组织清除的风险,也要来促进华城犯罪GDP的提高。” “咳咳。”于局在下面咳嗽了两声,示意徐寻别在这个时候散德行。 程队在下面说到:“我们收到了我们很早之前埋好的线人情报,基本可以确定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中央的特派员听到这里,略抱歉意的举了举手:“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知道每一个公安局都有自己线人,但是希望贵司能够提供一下这个线人的相关情报。” “我说老郑,歆之。首先,你不用那么客气……还有,这个线人我们是跟中央备过案的。”程队大咧咧朝着一本正经的特派员说道。 这个中央来的专家,是原来程队在金三角混的时候的战友,准确的说是他的队员。离开金三角之后,两个人也一直有所联系,关系一直非常的好。郑歆之家中背景硬,境遇要比程队要好得多。但是,程队没有因此有任何酸味;郑歆之更是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前辈,十分尊重他。 当然,前提是这不涉及公事。因为郑歆之不但是个工作狂还是个一根筋。 比如现在,郑歆之看着大敌当前依旧不见紧张的程队,板着个脸,继续说道:“麻烦您告知下这个线人的讯息。” 徐寻暗自翻了白眼,心想如果程队不打岔,他现在就已经说完了。于是,他也仗着程队对他们这些晚辈脾气好,直接抢了程队的戏份。切了一张幻灯片,对郑歆之说道:“这个线人代号‘长相思’,现今已在华城。根据他的情报,于本月二十号,也就是明日凌晨三点钟。道格拉斯将亲自来到交易现场。他们采取钱、人、货分离的方式。” 程队把话头,接了过去:“根据我们在此之前的调查,和线人的情报。交易地点位于苍华山区,一个违规建造的仓库内部。具体地点我们,大约确定在人烟罕至的羽饶峰的半山腰处。” 说着程队站了起来,平时嬉皮笑脸的气质卓然一遍,老兵狠辣沉着的气质,瞬间凸显了出来:“明日凌晨三点钟,由华城禁毒支队、刑侦支队以及武警部队出动。对羽饶峰交易进行围剿。” -------------------- 郑歆之和程队是我计划中本文系列文的……配角。渊哥和寻寻应该也会客串。 是个轻松向的法学院校园文,可爱温柔小嗲精受+外表老干部内心老妈子攻。【暂定名《世界是个动物园》或者《有法可“医”》】 还有一本已经开写的古耽《唯有将军真国色》(也是暂定名字),是黑心雪莲帝王攻+重生霸王花(女装)受。 大家对那本感兴趣,我就先写哪本! 第71章 黑白棋局 ========================= 风月山庄里是欧洲贵族风格的装饰,雕梁画柱,凸显出主人对于金钱权贵朴素的品味与认知。 实木长桌的两侧,一青年一老者正对着桌面之上,黑白相间,八八六十四格,共三十二枚棋子。棋子由象牙雕琢,入手温润,只可惜青年带着黑皮手套感觉不到这份绝妙的触感。 -- 第116页 阳光透过彩色琉璃,折射到青年的脸上。青年手执黑棋,五官深邃,眸子是摄人心魄的冰蓝色,像极了北冰洋的深处。 “该您了。” 老者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魅影’阁下亲自前来,不会就是来找我下棋的吧。” 青年托着下巴,专心致志打量着放在旁边新鲜的白蔷薇,轻笑着:“无边风月,皆在棋中。边下边说不是很好吗?” 老者面容表面上还是可以堪称是慈爱的,并没有对小辈表示任何不满;“不比你们年轻人,这一心二用的本事不比当年。这棋盘上的输赢与棋盘外的输赢,呵,我恐怕是无法兼顾。”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管这方寸的棋盘了。毕竟……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不是吗?” 老者将“国王”放倒,占了两格。说道:“羊,我已经派出去了。是风月集团华城分局名义上的总经理——荆竹鞅。” “一只不听话的狗,来当这个替罪羊。确实合适。只是委屈您了,这风月山庄很快就再也没有风花雪月了。” “我老了。我现在只想回家陪陪孙儿,您答应我的。” “这是自然。您的家人都在A国过得很好,您的孙女也很有出息。现在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院学习。若是有机会……可能能进‘心脏’当律师也不一定。只是,您要是过得不好,我担心他们会担心过度而死亡。” 老者听完对方的威逼利诱,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眼睛也望向那束圣洁的白蔷薇。 青年冰蓝色的眼睛异常深邃,却又冰冷的不近人情:“在黑白两道上走钢丝不容易,您要小心啊。” 老者自知对面青年的雷霆手段,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家人在对方手里,只好亮出对方想要的信息:“关于韩江雪的事情,我还算略有耳闻,知道您感兴趣,也稍微打听了一下。” “说来听听。”青年像是来了兴致,语调也不经意向上提了提。 “韩江雪当年来到圣地,是受了当年‘传道者’阁下,也就是您的教父的邀请。我当年正巧有幸在‘传道者’阁下的手下当下属,曾经见过韩江雪一面。虽然穿着西装带着金丝镜,但是确实一个典型的东方人,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斯斯文文的。除此之外……我还打听到,当年这位是为了‘福音’去的。为此,怎么说呢……为了‘福音’身上的秘密,他将您的教父迷的神魂颠倒,连自己的哥哥,您的亲生父亲都敢忤逆。” 蓝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魅影勾了下薄唇,整理下衣襟。 温文尔雅地说道:“承蒙教导,晚辈告退了。” 老者刚才虽然言语上暗含警告之意,但是他也清楚无非是仗着自己的资历而已。 实际论道上真正的实力,整个华城可以和魅影匹敌只有哪位神龙不见尾的黑猫了。 在魅影眼中,那个道格拉斯·琼斯可能只是他们洗白的一个跳板。 老者不敢怠慢眼前这尊大神的,迈着步伐来到起身的魅影身旁。然而,他刚刚打算开口再商量些筹码,便再也没有张嘴的机会。 消音的子弹便利库射穿了他的脑部,徒留下惊恐的表情。娇嫩的白蔷薇被人血无声无息染成劣质的红蔷薇,彩色琉璃又增添一抹暗红。魅影将还冒着烟的手枪塞回老者手中,将尸体摆出自杀的姿势。 他的语气依旧温雅,姿态似乎还恭恭敬敬地向尸体说道:“您应该清楚我的规矩,在我面前妄议‘福音’的人——都会死。” ------------------------------------------------- 顾眉清转头向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徐寻说道:“老徐,到地方了你醒醒。” 徐寻连忙睁开眼,将脑内混乱的神思扔了出去。 在前往苍华山区的路上,徐寻做了一个梦,一个最近他不断重复在做的梦。 由于特殊的脑构造,其实徐寻并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梦。但是,从不久前开始,徐寻只要一不主动控制自己的精神海。就会有一些被他埋入回忆深处的碎片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来。 阳光洒在脸上,四周的环境随着梦境一遍一遍重复越发清晰。苍遒有力的树木,在冬日里抖落着雪花的碎屑。 他挂在冷峭的山崖上向上扒着锋利的岩石,脚下是万丈深渊。他背后还背着一个人,鲜血不断从扒着山崖的手掌涌出。冰砸在脸上,风隔着肌肤,寒气侵入五脏六腑,如此恶劣的处境他的五感竟然并不觉得难受。但是,他感觉到他身后的人非常痛苦,就好像身后之人替他承担了那部分的痛苦。 徐寻暗暗回头,但是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夺了过去。 他的视野突然切换到山洞里面,四周全是冰冷的岩壁,空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但是他的身体靠着一个热源,他看到鲜血一人白皙的脖颈丝丝流出,他一下子变得干渴不以,不受控制地舔上了那截白皙。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喝吧,别忍着” 场景突然一换。 来人飞扬的乌黑长发在他不远处,朦胧而缥缈。他向对方走去,对方沐浴在光芒之中,向他伸出手示意徐寻拉住自己。但是,他始终没有看到对方的容貌,也始终没有握住那只手。 因为,每一次做到这里梦境都会戛然而止。但是就连徐寻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出于本能的单纯惊醒了。还是说并不希望看到梦境的结局。 -- 第117页 徐寻隐隐感觉到,一旦自己看到了对方的脸,握住了那双手。这个梦境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而潜意识中,他似乎并不希望这样。 这令他有些不爽。他不喜欢自己的精神不受掌握的感觉。更令他不爽的是,他其实知道梦中人的身份,也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徐寻现在处于苍华山区的丛林里面,里面根本没有人的走的路。他以于局的名义,出来执行陈渊给他安排的任务。或者说,徐寻自己答应的陈渊的请求。 徐寻揉了揉眉心,从顾眉清开的特制吉普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在自己额头上带上狙击镜拿了下来。他穿着护林员的伪装服,无声无息地检查着武器装备。山间寒风凛凛,徐寻的面部表情也是冰冷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原来他做杀手时的这套装备了,他也完全不可以把这个事情交给专门的武警来做。 但是,如果他把这个情报交给市局来处理,就等于把陈渊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仅凭这一点,徐寻就实力拒绝。况且难得能让陈渊欠自己一个人情,说什么他也要拾起老本行亲自出马。 他自嘲地笑了一笑,背着狙击枪独自走向丛林深处。 -------------------- 逐渐离刑侦越来越远…… 第72章 何为福音 ========================= 华城市民这段时间的业余生活非常丰富。上到跳广场舞的大妈,下到到在游戏上坑队友的小学生,都能对平常不太在意的大型刑事案件念叨一两句。 其内容到底也最终逃不过键盘侠的洗礼,人性有多么丑恶,贪官多么的贪婪,这个世界上愚昧的巨婴怎么这么多。随后,网络上就引起一波又一波的热议——或者说掐架更为合适。 至于案件背后真正的血泪和故事,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就当手机推荐的恐怖小说看看而已。再何况,这年头大家生活中的苦闷已经够多的了,为什么不看看甜文苏文和爽文呢? 反正这种事情,轻易不会发生到自己这些安分守己的良民身上。 时间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生命,在这纷杂繁沓的大都市里到底是河流中的水滴而已。 顾眉清牵着顾婷的小手,走在校园门口的小路上。小姑娘一向乖巧懂事,从不问自己的父母的去向,因为她发现她一问这个问题,对面的大人总是会露出为难的表情。 顾眉清看着顾婷眼神总是向被父母接走的同学身上瞟,手不禁将顾婷的手握的更加的紧。“婷婷,咱们明天周末就离开华城,姐姐带你出去玩。” 顾婷连忙仰头:“可是我要上学呢!” “学校那些东西什么时候学都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的机票已经定好喽。徐寻哥哥和陈渊哥哥,也有可能也会过去。” “我觉得不行……。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眉清:“很快。” 顾婷噘着嘴,似乎不是很开心。 顾眉清看着顾婷认认真真发愁的样子,勾了勾嘴角,心想:“真像啊——婷婷和她的母亲。” 风月山庄的地下别有洞天。陈渊踩着步子,脚步声敲打出特殊的节奏。身后的门自动锁上,陈渊拎着钥匙走在通往地牢的走廊里。 过了第十三扇门,这里基本上就是空无一人。但是在此门之外,陈渊一路走了过来,逆行于人群之中,畅通无阻。来往巡视的队伍,都见他如见一阵风。他们看得见他,但是他们也仅仅是看见了而已,陈渊的身影凝成的图像仅仅是在他们视网膜上掠过而已,无法进入构造精妙的大脑去处理。多年训练出来的的条件反射和对闯入者的机敏,都荡然无存,。 “魅影”的人显然很靠谱,这风月山庄的监控系统顺着陈渊的路径接二连三的灭掉。陈渊很清楚,为什么“魅影”会派自己这个立场不明的盟友来拯救他们的关键棋子。 因为他不用杀人。 甚至不用伤人。 就可以,明目张胆,但是悄无声息的潜入。 牢房Y—009。 陈渊站在牢房防弹玻璃制成的牢门前。但是,他并没有按照原本保险的计划速战速决;而是,盯着坐在里面的叶苏看了一会儿。 叶苏盘膝坐在地上,四周皆是雪白的墙壁。他的脸色也是白的吓人,长发彻底披散开来,蜿蜒在地上。陈渊自诩长相不错,但是不得不承认叶苏显然略胜一筹——从第一印象上。 面相这个东西说起来似乎是封建迷信,但是有时候又确实玄乎。其实说到底,只是一个人的生活环境和心理情绪塑造出的性格,通过习惯性的表情神态在人脸上留下的岁月难消的痕迹。 比如陈渊,虽然身着千层皮万种像,但是给人的感觉纵使有几分脱俗的距离感不忍亲近;或者徐寻,即使现在越来越皮,但是乍一眼望上去带着野性的棱角还是有的,不过被徐寻有意识越磨越平。 而叶苏,他的容貌当然很美——美到扎眼的美。 即使因为受了刑又滴水不进显色格外憔悴,但是身上依旧病弱这种美存在。 一把残刀断剑的惊艳,依旧是它的锋利与寒光,而不是残缺本身。残缺本身不美,美的是人们的想入非非或者非要想想的脑补过程。 叶苏的异能很敏锐,他察觉到了陈渊的到来。晃了晃手上精巧的镣铐,自顾自地说道:“基因手铐。‘圣地’那边的新玩意。你想不想试试。” -- 第118页 陈渊笑了笑,将提前准备好的病毒输入牢门的系统,走进去盘膝坐在叶苏对面。陈渊从外套内侧掏出一小瓶胶囊:“回血神药。总部那边的新玩意。你试试。” 叶苏就着带着手铐的别扭姿势,生吞了特效药。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微微一张合就是血染红唇。 陈渊语气温和:“药起效要花上一段时间。咱们聊聊。” 叶苏往后一躺,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汗水已经从他光洁的额头流了下来:“聊什么?” “聊聊你。聊聊你和你姐姐。” 叶苏闭着眼睛,缓缓说道:“有什么好说的。就像你是为了你的哥哥和魅影达成同盟,我是为了我的姐姐。他们为了我们当初牺牲了自己,而我们想要挽回。” “嗯。简单易懂。那下一个问题……” “是不是轮到我问你了?” “请。” “如果魅影要你杀了徐寻,你该怎么做?” 陈渊依旧笑着,只不过只一次他的笑意显然更加明显:“我会选择自杀。比起被目标反杀,这样死稍微有尊严一点。” “哼,聪明的花招……不过算了。轮到你来问了。” “你和道格拉斯是什么关系。” “琼斯家族普遍没有异能,但唯独道格拉斯想异能想的要疯。于是,他想要他的另一半有异能的基因,这样琼斯家族才不会都是普通人。”叶苏低着头哀叹道:“这可能就是人性的,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甩不掉。” “我一直以为道格拉斯对你变态的占有欲,会把你锁在金丝笼里。” “他现在没把我锁在笼子里,只是不希望我和姐姐一样彻底疯掉而已。他曾经用锁链将我锁在他的卧室里面,只是因为我多看了他的大哥——那位年轻有为的参议员两眼。在我姐姐出现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出席场合的女伴基本上都是由我来假扮的……自从我姐姐打掉了孩子,坏了身子,损了精神。道格拉斯,他甚至想让我给他生一个孩子,差点就送我去做变性手术了。但是,碍于我是叶家名义上唯一继承人原因和‘圣地’的干预,我才得以没有彻底沦为他的玩物。” “我们和所有人一样,一半是同谋,一半是受害者。”陈渊轻轻地回复道,但是他的眼神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深邃的吓人,一丝光亮都照不进去。叶苏虽然闭着眼也感觉到对面传出来的精神压制,默默咀嚼了一下那句话,便打算不再浪费自己为数不多的的能量。 叶苏张开了眼睛,他的面色微微红润了少许,“也就是因为那场闹剧一般的风波,我才有机会见了一眼‘福音’阁下。” 陈渊面皮上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对劲,只是掐着点说道:“药效应该差不多了。魅影跟我说,你知道这里的密道能直接通向医院的实验室。” 叶苏站了起来,看似高精尖的手铐没有了电,很快就被撬了开来。“走吧。我带你去,希望你时间掐的好一点。” “你应该希望。警察的时间掐的准一点,他们收缴完毒品我们正好拿到东西跑路。” “你不去找你哪位大杀手来保护你吗?” “你这个杀手世家的掌门人夸别人是大杀手真是微妙。而且,人家正义的人民警察才不会听信我的鬼话呢。” 叶苏在隐藏于电梯内部密码撬开,头也不回地回怼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话是鬼话。” -------------------- 开头那段是现加的,最近时事有感。 大家千万多看两眼“同谋”那句话哦! 打滚求收藏求评论,哪怕骂我两句也行,单机太苦了,嘤嘤嘤 第73章 藏龙卧虎 ========================= 叶苏和陈渊走在风月山庄当初新建之时便建好的地下通道里面。 地下通道借用了原先废弃的矿道,陈渊打开自己手表自带的灯光,给黑暗的通道提供一点亮光。脚下的有着之前阴雨天气产生的积水,带着有机质发霉的味道。 叶苏一言不发地走到前面,陈渊在后面晃晃悠悠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去T台走猫步。 两人的心境也是因此对比明显。 叶苏感觉到陈渊的心境,实在是忍不住好心说了一句:“你稍微提高些警惕,心情太放松不是什么好事。” 陈渊推了推眼镜,勾着嘴角:“你一个搞艺术的,不要老是这么理性。放松一点。” 叶苏绷着脸,不再理睬对方。 “待一会儿,如有意外情况。我绝不救你。你要是被劫成人质,我第一个毙了你。” 陈渊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说道:“好好好。不过,你现在连枪都没有啊,美人儿。” 叶苏冷冷笑了一下,转过身去:“跟我走。” 在复杂的地下通道里面,陈渊跟着叶苏七拐八拐。终于走进了…… “……死胡同?”陈渊看着面前那堵墙,不过很快随着指尖在墙面滑过,“哦,这后面是武器库吧?”陈渊向叶苏问道。 叶苏面不改色说道:“原来你今天还是带了脑子。不然,我真的打算先清理门户。” 陈渊懒懒倚着墙壁,看着叶苏在那边破译隐藏在墙壁之中密码。那个密码已经有些古旧了,所以破译起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就是比较花时间。 陈渊用修长的指尖扣着墙皮,看着叶苏苍白的侧脸,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刚才说清理门户,是谁清理门户。是替‘魅影’还是‘五十六处’?现任‘长相思’。” -- 第119页 叶苏微微蹙着眉头,对消极怠工的陈渊说道:“我可以让你选。反正结果都一样,死你一个,造福双方。黑猫阁下。” 陈渊撑着墙表示:“诶呀,墙头草何必为难墙头草。” 叶苏嗯下确定键,有些老旧的机关开始滑动。墙皮稀稀落落向下掉了下来,露出发黄墙壁背后隐藏的武器库。 墙壁和天花板都散发这雪白刺眼的光芒,把漆黑的枪支衬托着更加明显。 叶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在靴子里面塞上刀具,在腰部插上两把英制手枪。看着叶苏将自己全副武装,陈渊还是悠悠闲闲地在逛荡,好像在参观武器博物馆。一边看一边评价道:“还行,没有什么太先进的武器。” 叶苏剑眉一挑,说道:“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拿一把武器。我一会儿,真的不会救你。” “诶呀,着什么急呀。他们要是真的想杀我们,靠我们两个没有用的。” 叶苏走到陈渊的身边,耳语道:“你知道什么?” 陈渊:“私人医院一直到燕子楼的地下实验室。那个下面,是整个华城犯罪网络的开始。而在他们掌控内,并且知道怎么打开哪里的人,只有你。” “所以?” “所以说,他们只会杀我。而,你顶多关回去。”陈渊嘴角依旧挂着笑容,看不出来一点危机感。 叶苏板着个脸走出武器库,冷冷说了一句:“如此看来,关于你有自残自杀倾向的传言是真的。” 陈渊耸耸肩:“我从没有否认过,我们这些个异能者有几个没有病史的。” 叶苏的长发在前面飘荡,夹在风中这森林树木的清新味道开始进入鼻腔。 再一个拐弯就能走出地下通道。 陈渊却在后面停下了脚步,面目依旧挂着标志性的笑:“来了。” 叶苏从腰间要拔枪,但是手刚刚放到腰及之时,就被陈渊随手一挡,拦了下来。叶苏诧异的看了一样陈渊。 陈渊刚才一直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但是此时却主动走到前面讲叶苏拦到身后。虽然,他的步子依旧那么悠闲,但是,叶苏心中却暗暗一惊。 陈渊走着依旧悠闲,但是他的每一个步子迈得——都非常合理。 在通道的浸透,夜晚的寒气袭来。一排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陈渊和叶苏所在的方向,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直径冲向前面陈渊的双眼。他眨了 眨双眼,来适应光线。 陈渊看了看走在一排枪支中间的男子,用一种热情的语调向他说道:“哟,荆总。” 荆竹鞅是风月实际意义上的总经理,陈渊还是律师的时候跟这位“年轻有为”的总经理有过一些交际的。他还记得当时在酒会上,简墨碍于律所和风月山庄“长久的友谊”,陪着这个总裁虚与委蛇、勾心斗角了好几杯酒。 在酒会后,陈渊吐槽他从律师变成三陪律师,现在连律师两个字都可以去掉后,简墨扯着自己的领带说道:“这个荆竹鞅,本质上就是一个木雕。就算匠人手再巧,把他雕的再巧夺天工,也改变不了一块木胎的本质,只能烂在泥里。不可能变成金玉。” 荆竹鞅装模作样穿了一身高档的定制西服,看到白光中的人后,似是有点意想不到。不过很快又换上一副自以为潇洒实则油腻的嘴脸:“陈律师?真是意想不到啊。贵司果然藏龙卧虎。” 陈渊在律所练就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好本事,面容上依旧挂着充满亲和力的虚假微笑,对洋洋得意地荆竹鞅:“藏污纳垢的地方往往藏龙卧虎,您说不是吗?” 荆竹鞅语气里的喜悦有些按捺不住:“陈律师,想必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放心,我会记得给你留个全尸,让你们家简总收回去的。” “说实在的,你到底为什么投靠洋鬼子,当这个汉奸呀?冒这么大的风险?” “为了权财啊。”荆竹鞅仰着下巴,举起手,黑色的枪支也随之纷纷举起,瞄准站在山洞中的陈渊。 下一秒。 一颗子弹穿过荆竹鞅的大脑,离开了埋伏在洞口所对深林的枪管,掀起一片血光。 陈渊甚至没有正眼看荆竹鞅的尸体一眼,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补刀。他坦然地跨过尸体与血泊,目光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温文尔雅的笑着。 他冷眼穿过举着枪支的人群,举着枪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他们有人跪在地上就开始抱头痛哭,有人开始用脑袋咣咣撞墙,还有人直接吞了枪子。每个人内心的愧疚、后悔、负罪感一时被激发到极致,几乎近于失控。 而陈渊像是绝红尘而去般,目不转睛心不跳地走过希望得到解脱的芸芸众生。 他像是个冷面的神明,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哀嚎的众生。却始终一心一意地盯着那个从山林鬼影中走来,逐渐清晰的身影。 徐寻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迷彩服,狙击枪被他背在身后。他身手灵活的的越过路上的山石积水,三步跨做两步跑到了陈渊面前。 在他们身后,叶苏正在干净利落地将那些人变成还冒着热气的尸体。娇俏的脸蛋上沾着未干的血液,枪声踩着节奏谱写一首另类的交响曲。 山区零落的星光吝啬地撒了几分光在陈渊和徐寻中间。徐寻将护目镜推到额头上,贴着陈渊的面颊,半是调笑半是严肃地说道:“我的任务可算完成了?我的大小姐。” -- 第120页 -------------------- 大家新年快乐啊~下一本打算开古耽啦 第74章 异能密码 ========================= “我的任务可算完成了?我的大小姐。” 陈渊歪了歪头:“谢了。” 徐寻笑的自带一种痞气,问道:“你就口头谢呀?” 陈渊摩挲着下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四周寒风已有寒冬的萌芽,挂着整片山林瑟瑟作响。 两人身后的枪声停了下来,叶苏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带着冷冷地笑意说道:“陈渊。你要是不去,就赶紧跟你相好的走。省的碍我的事!” 陈渊抿了抿嘴角,摆出设计好的笑容,转身向叶苏说了两句:“给我一分钟。我说两句。”他声调依旧悠悠闲闲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意味。 说着,就贴到了徐寻的耳边:“你们去仓库的时候已经要小心,刚才“长相思”对我说道格拉斯已经对他起疑。并不能保证道格拉斯没有用反间计,在仓库设伏。” 徐寻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道格拉斯通过“长相思”传递出来的是假消息,那么就意味着在仓库等着缉毒警的可能不是瓮中的毒*,而是不知内容的陷阱。他的双瞳不禁缩小,连忙向陈渊说了句“你也小心”,就立刻掉头向越野车的方向跑去。他跑的很快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可以走了吧。”叶苏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黑色的长发被夜间的山岚吹散,铺成一抹黑色的薄雾。陈渊优雅地点了点头,向燕子楼的方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 燕子楼是是整座风月山庄之中最精巧的楼阁,没有之一。 叶苏和陈渊从废弃的通风管道爬了进去,不锈钢的狭小空间,弄得两个人的长腿长脚伸展不开,基本上只能匍匐前进。这条通道很长从地下一直延伸,沿着风月山庄宛若地下城的地下构造一直向前蜿蜒着。 风月山庄私人医院的地下空间里面,专业的医学人员依旧在不舍昼夜的工作着。各色的液体盛满了精密的化学容器,高档的电脑上,人类的基因图谱被徐徐展开,人脑各个部分亮着不同颜色的光,被几个人围着仔细剖析。冰蓝色的液体里泡着带着氧气管的婴儿,中心是巨大的医学专用冰柜,红色的光芒闪烁着,像是心跳的频率。 陈渊面目中的厌恶隐藏在了黑暗的通风管道之中。 在那些进行人体实验的科学家看来,实验体无论是小白鼠、兔子还是人类,都没有什么区别。生命的流失,只是自然现象。 陈渊还记得,当年他在法学院上中国法制史的时候,老师出于活跃气氛曾做了一个俏皮的比喻。 那是一个关于秋后问斩的比喻。老教授红光满面,说道:“咱们为什么要等到秋后再斩首呢?其实很简单,秋天叶子落地了,人头也可以落地了。” 大家哄堂大笑。陈渊受到周围人心情的感染,也笑了起来。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自己内心最深处,那片最柔软的地方,他疼得厉害。 好比一把陈年的锈刀,用其已经又锈又钝的刃,来回割着已经结痂的伤口。 已经不流血,但是依旧疼。 陈渊因年幼而瘦弱的四肢,被死死固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还有冰冷枷锁扣在幼童的脖子上。 他的双眼被蒙上,没有光可以进入他的眼睛。 但是,人为制造的痛苦,却源源不断进入他的脑海。 陈渊的对面房屋里,一个试验体的皮肉被一刀一刀刮下。疼痛、恐惧、怨愤,还有生物对于死亡的共通的痛苦。如同泰山一般,死死压在幼年陈渊越发脆弱的精神海上。出于自我保护,他所有的感官几乎都自动关停,只有还未成型的精神海在暗中与其抵抗。 于是,没有尽头的,满是黑暗与挣扎的江河湖海向他涌去。 “啊啊——!” 他拼命的呐喊,声音直至沙哑彻底脱离晕了过去。陈渊的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只有发白的嘴唇渗出几丝滚烫的血液,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一墙之外,不知姓名的试验体,在凌迟之刑下死去。血液流了一地,白骨与皮肉混在一起。而陈渊透过黑暗,感受到对方最后一点生命体征在世间消散。陈渊心中甚至庆幸他的死去。 他是为那人终于不用这般活着而庆幸,而不是为了自己终于不用感受那份痛苦。 因为,明天和今天一样,和昨天也一样,会有人满怀苦痛的死去。 而他就会被固定在这张窄窄的座椅上,被迫承受,直到被压榨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一如既往。 那恶魔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感受到了吗?死亡本身并不痛苦,但是死亡的过程是所有人类都会体会到的痛苦。让它激发你的力量。人类的力量都是由痛苦激发出来的。它刻在你天赐的基因里,不要抗拒它,感受它,悦纳它。” 人心,这隐秘而伟大的兽群,蜷缩入这世上最微渺的芥子,遍地是高洁与污浊。不顾危机四伏地去爱恋,去繁衍。而下一秒就是芜城,是沼泽。 “陈渊!”叶苏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将他从记忆中惊醒。 陈渊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最近真是意志薄弱的厉害,都是总局那个破药搞得副作用。 -- 第121页 不必叶苏说什么,陈渊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他缓缓闭上眼睛,精神海的水升腾成雨,落入每一个的人脑海。底下人的行为似乎在一瞬间被按了暂停键,缓缓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纷纷抬起了头。 “集体催眠。”叶苏心里暗暗说道。他的异能是让人的思维段时间暂停,从而导致行为的迟钝。但是他只能影响4到5个人,而陈渊……好像他的精神能到达之处皆可影响,不受人数的性质。 更何况,陈渊的异能根本上不是暂停人的思维,而是“救赎”。 说白了,就是集体植入想法,操控他人行为。 太恐怖了。这就是S级的力量。 “下去吧。”陈渊整个人处于一个放空的状态,声音直接打到了叶苏的脑海里面。听到之后,叶苏已经干净利落的撬开了连接上下的通风口。叶苏没有说什么,也就跟着跳了下去。 叶苏回头望了望陈渊,只见陈渊直接跳了下去,踩着被催眠人们的肩膀,步履轻盈点到地上。在下面看整个地下实验室的场景已是非常诡异,叶苏觉得自己仿佛穿行在一座行为艺术的蜡像馆。一切都被静止。 包括陈渊。 陈渊姿态放松,站在原处,整个人好像入定一般。他的精神游丝化为黑猫,优雅穿行在众人的精神海里,仿佛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道声音有直接打到了叶苏的脑海里面“快去拿你的东西。咱们没有收拾尸体。十五分钟后,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叶苏点了点头。灵巧地绕开立于原地的“僵尸”,快速地来到了中间核心的计算机处。他在道格拉斯身边潜伏多年,似乎是道格拉斯有意地纵容,很多本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叶苏对此不是很理解,老实说道格拉斯对他们姐弟的执着简直是一种病态,变态的思维不是很好猜。 不过,他可以确定,他手上拿到的密码是真的。 因为,他已经开始破解那台闪烁着幽绿色代码的计算机,看着隐秘的真相一点点露出狰狞的面目,叶苏仿佛听见道格拉斯吐着信子勒紧他的脖子。屏幕上,那越发诡异的绿色倒映在叶苏的眼睛里,让他没来由想起道格拉斯那双如同毒蛇一般幽绿色的眼睛。 尽管,幼时的他,曾经觉得那位彬彬有礼的小绅士的双眼,如同祖母绿一般璀璨。直到他被囚禁在古堡的地下室里面,被迫按照对方喜欢的样子生长。仿佛他就是道格拉斯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他是道格拉斯对想象中的自己描摹出来的画像。 仅仅因为他的基因里面,有异能的因子。尽管,他认为那个异能几乎没有什么用。 屏幕上显示出破解成功的字样。 叶苏拿到了里面的秘密文档,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叶苏用提琴作为伪装送来的全新算法已经被导入这台核心处的三台计算机,用来整合计算最新人体实验的最新数据。 远处站在原地控制全场人思维陈渊似乎还处于神游的状态。他歪了歪头,开口说道:“你和魅影果然没说实话呀……” “只是不是全部的实话而已。”叶苏垫着脚尖笑道。 陈渊面色还是有点神游状态,眼神处于放空状态,但是神志没见迷糊。 “还有五分钟他们回来我们聊聊吧。叶家主?夜莺?长相思?” 叶苏背着大提琴,长发送松散撒地披着,苍白的嘴唇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这可是异能开发可能性的基因谱,这么好的代码,谁不想要呢?” 陈渊:“神父估计要哭了。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在异国他乡建起来的帝国,不仅被他吃里扒外的儿子卖给了警方来洗白自己,而且最终用来讨好A国政府的筹码还被亲儿子拿到手了。不过……我真的是很好奇,道格拉斯怎么就这么信任你呢?你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混了这么久的?”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是‘福音’的侍卫,我会向他透露‘福音’的动向。” 报警器突然响起,来追击他们的人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两个人相视而笑,笑容凉薄而敷衍。丝毫不加掩饰地表现出“看我回头怎么弄死你”的内心活动。 不过,此时两人的纷纷将面孔转向,噪声传来的大门。叶苏的枪刚刚被拔出来,就被陈渊拦了下来。 陈渊勾着近似狂妄的笑容拽下魅影给他的吊坠,摁下了引爆器。 -------------------- 陈渊实惨。我下一本要不还是开一个ABO的,星际时代法学院的。 第75章 瓮中捉鳖 ========================= 羽饶峰。是苍华山区最为陡峭的山峰之一,自然环境保存的非常完好,松涛绵延不绝。 迷彩色的武警和缉毒警潜伏在黑夜的森林里,越野车和直升飞机在丛林里面嗡嗡作响。 指挥车内。 “徐寻,你说清楚一点?情报可能是假的!?”于局霍然起身,手里的接听器因为剧烈的动作传出撕拉一声剧烈的刺耳声响。指挥车内,特派员郑歆之和程队皆吃了一惊。 徐寻开着车向羽饶峰的方向赶过去,继续说道:“我的线人向我说了一个情况,‘长相思’在今夜以前被道格拉斯锁了起来,这也就意味着,‘长相思’可能暴露了。但是,情报的可靠性我并不确定。” 徐寻嘴上这么说的,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套路子。徐寻知道陈渊背地里与黑道上的势力,最有可能是“魅影”方面有所关联。 -- 第122页 这一点上,其实徐寻和陈渊心照不宣。之所以,陈渊之后那么信任他,其实也是收到了徐寻的回答。 在赵娇雪的案子里,徐寻曾经遭到过一场莫名的追杀。在此之后,陈渊特地带着他去海边仓库。在那场黑吃黑里,陈渊其实就是明晃晃的向徐寻表示了自己与黑道那边的关联。而之后,徐寻有意引导调查方向,将主要任务放到调查赵春海,没有管那场追杀。 这其实就是徐寻也作出的回应,其实他也猜到那场不知目的追杀,很有可能是“魅影”方面给陈渊的警告。所以,在此之后陈渊才有意无意跟徐寻一直在一块,这一行为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徐寻。 同理,如果叶苏是“长相思”,那他背后到底站得是谁实在值得推敲。叶苏的多重身份的排列组合让他感觉到微妙。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诸多思绪在徐寻心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被清了了出去。毕竟就现在而言。羽饶峰的行动才是重中之重。电话里于局声音的回响尚未消散,徐寻低沉着声音回答道:“我个人建议,先让排爆人员进行排查。” “好。” 就在徐寻挂下电话的片刻里面,余光突然扫到一片火光,随机他敏锐的听觉就捕捉到了一阵爆炸声。他猛地回头,之间风月山庄的方向染上一片烈火的赤红。 徐寻捂脸:“……。”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我的大小姐。 放火烧山的现场,叶苏撑着虚弱的身躯,跟着同样刚刚从几乎变成废区的私人医院里面跑出来的陈渊。风月山庄的私人医院已经燃起了大火,不过苍华山区有一套完整森林救火系统,很快就会被扑灭。 他一把抓住陈渊的领子,盯着他灰尘和血污的脸颊,骂道:“你疯了!你差点把我们两个一起炸死知不知道!” 陈渊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炸弹明明是魅影吩咐布置的,你怎么能怪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叶苏沉了沉眼神松开陈渊的衣领,从腰间拔出枪支对着陈渊的脑门。陈渊嘴角带着一点得逞的笑意,不紧不慢地举起了双手。 “你可真是不友好,一言不合就把枪威胁……” 叶苏眉眼冷漠:“比不上你。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威胁。” 陈渊向枪管走进,伸出指尖将枪管温柔移开。“魅影如果真的想带我走让我完全站到他的那边,那他就得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不说我哥哥的事情,就说说如今你们的计划是什么。相信我,你们会希望警局这次顺利的。警察这把刀很好用,可以帮你们产出真正的敌人。魅影想要洗白,就应该明白,警察是盟友,而非敌人。” “你觉得我们的合作没有诚意吗?你知道为了让警方合情合理得到道格拉斯的情报,我们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的资源吗?” “嗯。”陈渊活动了一下颈椎,“我不否认。还是要多谢你刚才的暗示,不然警方可能会遇到大麻烦。虽然现在这个麻烦依旧大得很。” “道格拉斯的陷阱一开始我确实忽视了,不过我就已经暗示到了那个份上。算是仁至义尽。” “这是一个很老旧的陷阱,你忽视了他,是你的无能。”陈渊回答道。 叶苏挑了挑眉:“真是奇了。到底是什么让你这种人替警方说话的……是为了徐寻吧?” 陈渊“啧”了一声,将身上一身尘灰抖落了了抖落。“怎么着?嫉妒吗?” “嫉妒什么?” “嫉妒我不是孤身一人,独自奋战。” 叶苏擦了擦那张娇俏的脸蛋将身后的大提琴支在旁边,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同样一身狼狈的陈渊。觉得自己被什么莫名秀了一脸。 顶在陈渊额头上的枪支顶的更死了一些,叶苏说道:“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 陈渊这次也不躲,身后山谷空流激荡异常,掩盖了两个人的声音:“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我答应会治好你姐姐。就一定会治好。”陈渊的声音温温和和,却又从容冷静的令人莫名心慌:“毕竟,小时候在总部跟她有过一面之缘。也不是完全为了你,还为了你的小外甥女——顾婷。” 叶苏面色微微动容,缓缓放下了枪,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跟陈渊只是利益共同体,但是到底是有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意思。 他以劝告的语气说道:“我奉劝你一句,你之前发消息称你要去总部,魅影阁下很不高兴。” 陈渊大言不惭:“彼此彼此,长相思您之前说你要继续卧底,56处也有人起疑心了。” 叶苏皱了皱眉,转移了一个话题:“现今的情况,你要如何治我的姐姐?” “当然去56处治啊。你要不要来,你这个当舅舅的还从没见过你的外甥女吧?” 叶苏下巴一仰指向在火势之中的燕子楼:“你炸了医院,我们连过都过不去,怎么去救我姐?虽说凭借风月山庄的防火能力,这点火还是烧不到姐姐的。” 陈渊整理了整理衣服,抿了抿嘴唇眼睛充满了阴晴不定的笑意:“没事,苍华山区的消防系统非常发达。咱们呆一会去消防队里面捞人就行。走正规手续。安全无风险。我掐着点呢,马上就会接到讯息了。” 叶苏不置可否,陈渊在原地等了一会。果然,没过几分钟,就接到了消防部门联系受难者家属的电话。叶苏看陈渊挂了电话,背起那个多灾多难的“大提琴”向林间小道走去,但还没有走出几步,便偏头向在后面优哉游哉的陈渊说道:“魅影阁下,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说是对你所问问题的回答。” -- 第123页 “魅影说,因为你哥哥陈虞他快等不及了。” 林间被大火惊起的飞鸟,发出情绪不明的鸣叫,铺天盖地地在两人的头顶上飞过。陈渊的瞳孔缩小了一圈。 “陈渊,你问了他什么?” 陈渊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几次欲开口最终化为长叹。“我问他——为何如此焦急?” --------------------------------------- 羽饶峰半山腰厂房后部的山林里面,三辆迷彩防弹越野车隐藏在黑暗里面。车内的监控视频展现出工厂外部走廊上的情景。一个身穿登山服的五人组成的小分队来到于局几人视野,厂房前方两辆集装箱货车,屏息等待。 “确定一号目标人物‘画像’没有在现场出现。” 此时,于局点了点头。但是,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程队胆大心细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于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一路上过于顺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开始是以为自己职业性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但是自从小徐给我打了那通电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一旁调控设备的沈景斌听了这句话,疑惑的问道:“之前……排爆部队不是确认过了吗。没有炸弹,毒品赃物也货真价实。” “不。”程队搭腔道“我也一直有这种感觉。很多时候,虽然没有道理,但是本能上我们这些在这中环境待久了老油条的直觉,还是比较准的。如果我一个人还好说,但是我和于局两个人都在这里就有点奇怪了。” “他们只有五个人。拨出C组和D组再次进行搜山。通知徐寻让他跟两组汇合,之后由他指挥。” --------------------------------- 山风在悬崖上喧嚣,卷起魅影的大衣,他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身旁的女秘书紧绷着脸,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问道:“阁下,一路上路德维希的人员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 “嗯。我知道了。”魅影的语气淡然。 “恕属下直言,我尚有一事不解。” 魅影的声音宛若大提琴一般低沉,他轻声笑了笑:“想问为什么给警察铺了一路的路吗?” “是。如果不是我们,那些警察连道格拉斯的影子都摸不到。” “Z,所有行为逻辑只有导向一个目的时,效率才是最高的。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Z秘书低了低腰身,示意自己明白。 Z看了看自己老板在山崖上镇定自若的身影,打内心里觉得敬佩。她原本是盘踞与华城一个小毒*的女儿,虽然父亲试图让家庭远离黑暗。但由于其父在一场黑吃黑中失败,她从平静的校园生活流入人口买卖的交易链。在一生最绝望的时候。他被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救了出来,不久他就见到了这个华城的黑夜之王“魅影”。 现在的魅影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没有几个新人知道他当初和那位黑猫阁下是怎么提着枪,杀出一片腥风血雨,在满布荆棘的犯罪集团中占据一席之地的。 Z记得,魅影曾说要洗白这个集团。 所以,魅影帮警察,只是在借刀屠狗而已。 ---------------------------------------------------------- 羽饶峰库房。 “货就在这里了。”领头人带着四个道格拉斯方面的人来到堆积如山的毒品。“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亲自来送货,你们是老板新人,必须要露个面。” 道格拉斯派了四个人,其中的领头人说道:“我说了,我就是老板。”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别。省省。就连警察就知道你们老板是个洋鬼子。虽然,干我们这行的讲爱国情怀没什么信服力;但是,谁都是更信任熟人。实不相瞒,要不是那下线的弟兄被条子关局子里面了。我还真不一定愿意跟外人做生意。” 此时,道格拉斯就在另一边山崖的越野车里。他现在心情极度焦虑。首先,他没有想到叶苏的背叛;就算叶苏自己不怕死,还有叶家的把柄在他手里只要他不听话,那他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遭殃。 其次,他实在是低估了这片地上的排外性。金钱和武力威慑都不足以真正动摇华城缜密犯罪集团的核心。他可以感觉到,“魅影”的存在给他欠了许许多多的障碍。比如一路上他为警察准备的埋伏都被清理了个干净,再比如他们临时拼凑貌合神离的组织,昨晚刚刚经历了一场内部血拼。 然而就在几个毒*内部商量的带劲、火花四溅的时候。特警的机关枪已经瞄准了他们的头颅。 -------------------- 这一卷快要结束啦,大家留个评论吧,单机哭了。 哥哥和简墨是副CP啦。 ……摁错了,本来这一章是存稿 第76章 堕落天使 ========================= 库房的枪战进行的激烈。但是结束的速度确是异常的快,这次刑侦、禁毒、特警、武警几乎动用了整个华城公安局一半的警力。仅仅想要抓五个人实在太容易不过,押送车也早已就位。于是,几位嫌疑人享受着公安局最高级别的保驾护航。 整个过程顺利的令人发慌。 于局站在指挥车内看了看堆积如山的麻黄草,视频里刺鼻的气味令即使训练有素的警犬依旧烦躁不安,不停来回总动。不必上级多嘴吩咐,缉毒队已经按照程序开始对麻黄草进行处理,只是毒品原料数量过于巨大。光是搬运,时间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尽管警察的效率惊人,还剩下最后一层。 -- 第124页 于局在屏幕里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又像是错觉。但是他突然间想到什么,麻黄草的气味会对警犬的嗅觉产生强烈的影响。而现在有一种微型炸弹是靠重力来启动的,如果不到达制定的重量,那么一般的探测仪根本探测不出来。于局连忙打开通讯仪,想要立刻通知程队。 就在这时,一旁的警犬突然开始狂叫了起来。 然而,中央最大的一箱已经被移开,浓艳的血色灯光漏出了隐藏好的狰狞面目。 于局瞳孔猛地一缩,剧烈的爆炸声令周围的一切都被吞没。气浪裹挟着火星扑灭而来,地狱里的斑驳的血块再次炸裂,鲜血被在此蒸腾带着那些罪恶的欲望消散的人间。临走前还带着得逞的嘲讽微笑,仿佛再说“陪我下地狱吧……” 于局通讯仪的另一端,到底是没有人听见那句—— “孩子们,快跑!” 后来人们统计,那天华城公安局共缴获毒品原料麻黄草973公斤,保守估计价值可达一亿人民币。同时,在审问押解的毒*时,警方获得重大贩*集团线索,为中央特案组的工作进行提供了重大突破。 同样那天晚上重伤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 松柏青青的烈士陵园里又静悄悄多了几张或是年轻或是沧桑各有不同的面孔,被镶在永远黑白的画面里。 松柏无声地感受着每一个黎明的到来。 长空之下,英魂不死。 熊熊烈火毫不留情投入山的另一端两双深邃的眸子里。徐寻握紧了拳头,将扩张的精神游丝收回脑海中,紧紧地咬住后槽牙。念叨道:“道格拉斯,我要你血债血偿……” 陈渊睁大的双眼,淡定从容的皮囊瞬间裂开了一条缝隙。他的双手瞬间摁住叶苏的脖子,巨大的精神压迫将叶苏压得喘不过气来。 叶苏妖精一样的面容笑的像个魔鬼:“生气了?人已经死了,阁下生气也没有。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不如跟我走吧。” 陈渊终究松开了手,压着人走向越野车。 越野车内,陈渊坐在驾驶座上,恢复如常面色地,转动着方向盘。“你要去哪?我们应该去找魅影,你的方向不对。”被拷在车门上的叶苏问道。 江声涛涛拍打着山壁,一层沿着一层连绵不绝,阴云开始在山谷上方集聚。 陈渊冷冷的回应道:“这个点,魅影应该已经金蝉脱壳了。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叶苏挑了下眉毛,虽然他也在想魅影为何现在还没有来接应他,但是陈渊连篇鬼话的挑拨又是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放我下车,咱们各走各的,没有神父下达追杀令,你就还在我们的PIL(PROHIBITED INJURY LIST禁止伤害名单)上。这边没有人轻易动得了你,反倒是56处那边你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叶苏面色苍白,长发都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叶苏的精力基本上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很清楚,他之所以感觉上还过得去其实是陈渊用他的精神力在支撑他。 陈渊笑了笑,他的笑又变得温柔如春水,消磨人的警惕性,完全看不出来刚才两人的针锋相对。 陈渊甚至没有躲开抵在颈部冰冷的枪管,而是神情自若地说道:“跟我回56处吧,上边有接应的人。” “不去。” “叶苏。你的家人基本都在这边……” 叶苏冷冷打断了他:“你唯一的亲人也在海的那边,你又为什么不过去呢?” 陈渊摇了摇头,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滑过:“这边还有我牵挂的人,牵挂的事。” 叶苏突然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人?什么事?” 陈渊的目光放向天空远方,在山区整片阴郁的色调里不知延展到何方。只有火焰仍在燃烧。 “眼前之人,眼前之事。” 叶苏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三分难以置信七分恍然大悟。陈渊看谁的眼神都是温柔而疏离的,只有再望向那个警察的时候,会产生改变。他面带嘲讽的看向陈渊:“是徐寻?你不会真的信任徐寻吧?” 陈渊眼神闪过一丝轻蔑的光,但是很快就隐藏妥当。 随后,还没等陈渊回答,叶苏又冷冷一笑:“徐寻不会真的信任你吧?黑猫阁下。你看看那边死去的警察,咱们正义的Mr.Xu会信任一个可能导致同僚死亡的身份不明人士吗?” 陈渊站在山崖边上,脚下峡谷的激流声响合着山风呼啸,火焰相互碰撞的轰鸣声在他们的头顶回响。他抿着嘴角,看着倚在大提琴上的叶苏:“如果我说他一定信任我,你信吗?” 叶苏下意识地认为徐寻是被陈渊用“救赎”的异能洗了脑,所以才会完全信任他。 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同为S级的精神异能者……徐寻在你面前居然不堪一击。我能活到现在还保存自我意识的完整,纯属您手下留情。” 陈渊拢了拢发丝,寒风穿过车窗,将碎发牵扯,冰冷的车光勾勒出陈渊身体的轮廓:“前半句是错的,我没有对徐寻进行洗脑。我干了些什么,包括与魅影的合作其实徐寻心里都有数。但是,我就是有这个自信,徐寻会无条件的信任我。” 陈渊望着叶苏,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不过后半句没错,我确实手下留情了。” 陈渊的精神游丝在一瞬间呈指数型暴增,黑猫迈着灵巧的步伐侵入原属于叶苏的精神域。却被一阵熟悉的精神波动所吸引,不知是跌落还是升腾,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 第125页 陈渊心里暗惊,叶苏的精神海里面怎么会有他人的精神碎片。 精神域里面的黑猫,甩了甩未把以示自己的不安。随后,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柔温暖的手抱起,洁白的羽翼将他拢在怀里。 一个与他相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阿渊,好久不见。” 陈渊化身的黑猫清除的感受到对方独一无二的精神波动,僵硬着身子抬头望向怀抱着他的人,看到那张脸后,颤颤巍巍地启唇说道:“哥哥……” 那是一张与陈渊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唯独眼角有一颗泪痣。 “哥哥。”黑猫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尾巴自然而然的卷上来人的手臂。 陈虞。陈渊的双胞胎哥哥,他唯一的亲人。在那场爆炸里面,陈渊跑了出来,可是陈虞却在那个魔窟里没能出来。 在本应属于叶苏的精神领域里面,陈虞巨大的六翼拖曳在地面上,他洁白的赤足下踩着柔软的云,抱着黑猫向前走去。中分雪白的长发垂在两侧,背后扎着松松垮垮的三股辫,被熹微染成淡金色。 他周身笼着一层柔光,像是从教堂的穹顶壁画之中飞越而出的天使。陈虞抖了抖六翼,四周的云彩染上陆离的光线,梦幻的紫霞铺展而开。 “哥哥,”作为陈渊精神拟态的黑猫,蜷缩在陈虞的怀里小声说道。 “怎么了?”陈虞低头,雪白的羽毛飘下来几片。 “哥哥,我很担心你。你强行分出精神碎片,对自己伤害很大。” 陈虞笑了笑,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你好好替我瞒着你嫂子。不然他又要唠叨我了。” 陈渊并没有因为陈虞的俏皮话,而情绪缓和:“你是为了魅影……准确的说,简墨?对吗?” 陈虞点了点头,巨大的羽翼徐徐展开,向前飞去来到一座神殿前。 “我在叶苏的精神海里下了很大功夫才建立起这么大的精神空间。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这不是为了见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哥……”黑猫抬起前爪踩在陈虞的手上,眼睛湿漉漉的,望向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陈虞微微上挑的眼尾却比陈渊多了几分媚,放到整个圣洁的氛围内,竟也不显得违和。 陈渊接着说道:“哥,你再等等。我们很快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如果你想说这些煞风景的……就算了吧。我每次一醒来,脑子里都是这些。” “陪我看一会儿海吧。”陈虞落座于神殿大理石铺就的雪白长梯阶上,望着脚下的云海翻腾。 传说,天是海的倒影。天之苍苍,其正色耶?其远无所至极焉? 夕阳落下,月亮升起。夜幕铺天盖地,星光奚落。 “阿渊,你不要怪他?我知道你恨他……但是,那并不是他的错。”黑猫怔怔望着陈虞,巨大的六翼洁白的光辉开始逐渐湮没。像一朵白百合逐渐枯萎。 “当初如果不是他那么自私偏要拉着哥哥走,哥哥明明可以跟我逃出来的。又怎么会有……?” 月光一点点灰暗下去,洁白的六翼染上了黑夜的颜色,逐渐变黑。 “哥?” 陈虞揉了揉黑猫的头:“哥没事。其实,没有当年的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没放弃搜寻合适的容器的计划,从买卖卵子,非法代孕,拐卖人口,买卖器官……这些事情并不会因为我跟你走了就不发生。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我在乎的人。” 洁白的羽翼几乎完全变黑,羽毛逐渐凋零。但是,陈虞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不,你在乎。你比我还在乎。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你没那么贪心想要那么多人的爱,也有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强大,可以爱那么多人罢了。毕竟……我才是那个真正毫不在乎人类的怪物。” “哥!”巨大的双翼好像被烈火烧焦一般,逐渐显露出双翼白骨,显得嶙峋恐怖。白衣也被黑色染就,活像死刑犯的囚衣。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圣洁神圣的假象啊,被创作者轻而易举的撕裂额,漏出原来的狰狞面目。 陈虞合上了陈渊的眼睛:“别忘了。你才是救赎,而我是堕落啊……” 黑色羽抱遮天蔽日撒下,森森白骨挂着连着血肉张扬在陈虞的后背。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张圣洁与魅惑来回交换的诡异笑容。像极了陨落的天使长,在地狱称王的路西法,笑看整个荒唐人间。 那张与陈渊极为相似的面孔,逐渐变得妖异,面颊染上青白的死色,嘴唇涂上嫣红的血液。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月光下逐渐腐烂显露出内部的白骨。那声音四面八方涌来,依旧多情而温柔,配上这恐怖的画面,却是更加可怕。 “而且,有件事你明明知道,却不愿意相信。当时,是我主动让他带我走的。我的……傻弟弟,我多想你当个普通人。” ---------------------------------------------------------------- 凌晨的私人机场。一架私人飞机正在准备着起飞, 韩芃芃隔着飞机窗向窗外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叶莺身上。或者说顾惜然。顾惜然裹着飞机上特地备好的毛毯,将自己缩成一小团。低着一个头,一句话不说。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都与她无关。韩芃芃盯着她的侧脸,她们提取了她的基因有最高程度的加密送往基因库进行比对,为了以防万一还陈渊提取了顾婷的DNA。 -- 第126页 事实证明,陈渊的猜测完全正确。 叶莺就是顾鑫的妻子,顾婷的母亲——顾惜然。 多年以前,卧底于圣地的异能者之一——代号“长相思”。 韩芃芃心里默念:“陈渊,我可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把我儿子全须全尾带回来……把你自己也完整带回来,不然我那个傻儿子指不定多伤心。” 飞机引擎的声音响起,韩芃芃轻声向顾惜然诉说道:“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惜然。婷婷在等那里你呢。” 韩芃芃给顾惜然塞了塞被子。睡梦中的顾惜然手指动了动,柔柔握住了被角。 -------------------- 禁止伤害名单见本卷前一两章。大家注意身体啊!记得戴口罩,勤洗手,在家待着多看文! (小声逼逼:最好留评论的那种) 第77章 森罗万象 ========================= 陈渊猛地抽离出自己的意识,并没有立刻清醒,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向他发出警告的信号。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会儿冰冷一会沸腾,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当他挣扎着将意识控制住,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上,从颠簸的频率来看,极有可能在一辆车上。 他被绑架了。 这剧情转折的猝不及防,让陈渊心中一阵苦笑。 他双眼被黑布蒙上,还能看见一些暧昧不明的光线。双手和双脚被冰冷的手铐扣上,全身酸软无力,颈部扣着特制的项圈束缚他的异能。身上不知道绑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冰冷的枪管抵在他的下颚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高档皮手套的柔软触感。 陈渊忍着虚弱感和头部的剧痛,勾起一个微笑。 “魅影?”随后,他又接到“不,简墨学长。还是老板?要不……我直接叫您大嫂?哈哈……咳咳” 简墨将手枪收了,细声软语地呢喃道:“你见到了他了吗?” “我要是没见到哥哥,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你抓吧?” 简墨一笑,一看对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哥哥站到了他这边,没来由地有一种满足感:“反应倒是挺快。不过放心,他是你亲哥,不会害你的。” 简墨摘下一直黑色的皮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左眼眼瞳,将冰蓝色的美瞳摘了下来。 左眼漆黑如墨夜,右眼冰蓝似深海。双眼皆黑为简墨,双眼皆蓝为魅影。 “我记得小时候在实验基地的时候,你是异瞳,对吧?”陈渊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所以,现在是蓝眼睛在跟我说话还是黑眼睛跟我说话?” 简墨没有回应他的问题,一副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别挣扎。我们回家看你哥。” “呵……你当时也是这么拐走我哥的?你是从我师父哪里学的招数吗?” “黑猫。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 陈渊挣扎的坐了起来。 “哦?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合作伙伴的。” “嘭——”未冷却的枪管,尚滚烫的弹壳,落在陈渊身边。 “陈渊,乖一点。” “我觉得你把我身上的炸弹拆下来,我可能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那不行,等你的小情人帮忙探路回来,我可不能空手招待对方。” 陈渊坐在地上,身上绑着的炸弹闪着微弱的红光。 ——————— 在羽饶峰的另一边徐寻独自坐在指挥车里面。云彩的阴影打在他深邃的五官轮廓之上。 他捧着手中的注射器,淡蓝色的液体闪耀着魅惑的光芒。 顾眉清在激发剂递给他时,语重心长地劝告他——“现在的技术,你一旦注射这个激发剂,你原来的以来抑制的异能会一起反弹不说。更重要的是……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你再也无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他接的坦然,笑着说,“我终于不用压抑自己的异能有什么不好的。” 当年他是56处最锋利的剑,最精准的枪。十四岁,就入了世界杀/手暗榜前五的天才。他的异能怎么可能只是那用来保命的蹩脚异能。 就如同没有人知道陈渊的“救赎”到底可以在多大范围内,操控调动人们的情绪一样;也没有人知道徐寻的“万象”能看到多远的景象,预示多久的以后。 就连徐寻自己,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因为这对他产生大量的精神负荷,让他身体承担着极大地负担。 “万象。” 徐寻在嘴边念叨了两遍,感慨了一下这个名字起得真是生动。 然后他看了看这个注射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冰冷的眼神忽然就放柔了许多,小声在嘴边念叨着:“你当时也是这么害怕吗?渊哥。” 他将注射器稳稳插进静脉,将液体注射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过后,天狼的眼睛在黑夜苍穹里闪着光,注视着天地万象,寻找着躲藏在暗处的猎物。 “找到你了。道格拉斯·琼斯。” 徐寻现在的视野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只有他要找到的目标闪烁着莫名的光线。随着距离的远近。 他所能感知到的清晰度会理所当然的越来越低,但是除了空间的扩张,他还伴随着时间上的延续。 时间上的透视,会对他的精神会造成极大的负荷,所以他轻易不会用。跟着他扫山的小分队,都被于局叫了回去。 -- 第127页 只有徐寻向于局审请继续追查“画像”,当然还有他自己的私心——他感受不到陈渊的精神波动了。但是,他不知道这是陈渊自己隐藏起来,还是他真的出了某种不测 不过现在,抓到那个孙子才是正事。 凌晨四点半,或许有人心中是海棠未眠的凄美。不过,罪恶这种东西越是在黎明前夕就越是猖狂。 徐寻晃了晃脑子,咳了一声,揉了揉眉心,压抑住一下反弹的能力给予他的巨大精神负荷。 整个山区内部,各种的暗道被巧妙的布置,道格拉斯的车辆在独行中所绕的弯弯绕绕,对于徐寻来说几乎没有用。 他的精神力全开的情况下,覆盖整个山区或许不至于,但是覆盖一个山头,还是绰绰有余。 他现在面色冰冷,但是内心的情绪却开始翻腾,这令他有点不适应。 由于失忆的影响,徐寻的感情系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有点障碍,悲伤、喜悦、恐惧、愤怒、期待等等人类精巧复杂,无法复制的神经电流,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成功成型。他的感情表现需要模仿和表演才能够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听韩芃芃说,这是当时治疗时候的空心症后遗症。 他问应该怎么治时,韩芃芃一脸不正经地说道:“你去找个对象谈场恋爱,别整天把自己当个AI。应该慢慢就好了。” 但是,在他认识陈渊之后,他的共情能力好像还真的慢慢有所改善。 徐寻紧紧抿着嘴角。 他知道陈渊是谁,他更知道他本能恢复的记忆到底是被陈渊做了手脚。 等这件事过去了,他觉得自己需要跟这只老猫精好好谈谈。 他的面目在这几日不容察觉消瘦了下去,由此显得眉骨与鼻梁就如同被匕首雕琢过一般,透着野狼一般的狠厉。 苍华山区,茫茫松林。徐寻开着迷彩色的越野车与精神视野里的目标越来越近,下一个路口,羽饶峰对面天一峰山顶,道格拉斯便无路可退了。 越野车没有开灯,但是越野车在尖锐的摩擦声中缓缓减速。他发现一股熟悉的精神波动在他周围滑过。 是陈渊,他心想。 他忍不住将一部分的注意力分给了那段微弱的波动,去倾听对方想要传达的讯息。 微弱的讯息转化成陈渊温和的嗓音撞击在徐寻脑海里面“徐寻……快逃……” 徐寻内心一慌,脚下一个刹车就踩了下去。 山崖外侧河流湍急,另一侧的瀑布冲刷澎湃。徐寻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有回头。他曾经,被人用子弹打穿过胸膛,被砍刀砍过后背,还有无数次的死里逃生化险为夷,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焦虑过。 但是,他相信陈渊的能力,他可能不需要他徐寻的帮助,不然他也不会发出这条讯息。他更知道,他如果儿女情长去救陈渊而放弃追逐到手的道格拉斯返回去去救他,自己一定会被陈渊一脚踹下这湍急的河流。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将讯息发给顾眉清。 他临时变动计划,将原本应该直接发给于局的消息发给了陈渊的联系人。或许是觉得,工厂那场爆炸令于局无法统筹思考,又或许是因为本能力觉得陈渊似乎知道些什么。 发完消息之后,他与猎物就只剩最后一段盘旋的山路了。山林里,狙击枪的红线和机关枪的机械声响在林中瑟瑟发出声响。徐寻勾了勾嘴角,心想久违了,这种感觉。平时在警局,让他这么作死的机会可是不多。 徐寻向来都知道自己是一把好刀,好刀应该在刀鞘之中。 现在,刀是时候出鞘了。 ------------------------------------- 陈渊保持着跪坐的姿态,整个坐姿堪称乖巧。他的双眼蒙着黑色的布条,面色因为要记得关系苍白异常,颈部的项圈趁着脖颈更加纤细虽弱。 薄薄的衬衫被冷汗浸透,贴在后背上,显露出嶙峋的蝴蝶骨。他收拢着自己的思虑,一点点地思考着到底哪里出了岔子,自己的备案计划有没有按时启动。 陈渊在动方清婉这枚旗子时,就开始把徐寻带在身边,其实颇有一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意思。他认为,以对方一贯的思路,和自己有意无意的诱导。魅影会觉得这个徐寻是一个障眼法,其目的是为了防止圣地找到真正的阿尔法-16。 但如今看来,倒像是欲擒故纵。不过,没人能在陈渊身上成功施展欲擒故纵,往往一纵就擒不回来了。 他一直知道魅影对徐寻特别关注的原因是什么。 魅影上位最大的阻碍原来是他倒霉父亲“神父”,神父拥有导致这些异能者换上空心症的手段。 虽然,这位曾经的圣地的掌权者已经变成了他哥的傀儡,但仍然改变不了魅影对徐寻的兴趣。 而徐寻和陈渊是唯二的例外,陈渊依靠异能自行治愈了空心症,而徐寻身上天生带有空心症的抗体。所以圣地才一直看他格外碍眼。 这么多年以来,作为圣地组织异能派代表的魅影,表面上默默无闻,实际上早已架空他已经半疯的老父亲。 陈渊其实一直很奇怪,魅影是怎么做到的。一开始,他只是安慰自己是自己的师 父当年埋下了足够的人脉,又有“魅影”的教父也就是自己师娘的帮衬才能如此容易。 但是,随着他暗中的调查,有一个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终究还是被验证了。 -- 第128页 他的哥哥,他曾经一心一意想要救的哥哥,就是整个圣地集团中五大黑中,最神秘、最诡谲的“福音”。 而且,据他所知,“福音”始终都是站在“魅影”一边的。 不,或许……是“魅影”始终站在“福音”这边。 就像当年,“传道士”和他师父韩江雪一样。 在最黑暗的地狱里,他们用鲜血浇灌在白骨上,开出来的血色蔷薇。 -------------------- 说一下关系。黑猫(陈渊)白狼(徐寻)。魅影(简墨)福音(陈虞) 画像(道格拉斯)夜莺(叶苏)【这其实不是正经CP,只是单纯的剧情需要】。 师父师娘其实是知己关系,之所以叫师娘是渊哥的调侃。(传道士(师娘)韩江雪) 第78章 不问归处 ========================= 简墨彬彬有礼但是出奇冰冷的语调在陈渊前方扬起:“行了,别在哪里装死了。陈渊。” 黑色的皮手套解开蒙在陈渊眼上的布条。陈渊眨了眨眼睛,看到山崖上漆黑一片,但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万家灯火,在天际闪烁着光线。 安详,并且绚丽。 山上的风很大,将陈渊的半长发吹的凌乱。他的脚下万丈深渊河流湍急,身后直升机轰鸣咆哮。简墨将人手和陈渊一起带到提前踩好点的山崖。 陈渊的的手铐和眼罩都已经被摘了下来,但是周围的火力布置显然无法逃走。 陈渊现在被手脚束缚坐于一个山崖上,他全身的麻药劲还没有过,显得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简墨在后面扣着他的后颈,陈渊毫不怀疑只要他有一点不对的行动,他的脖子会立刻被他“嫂子”扭断。 陈渊的异能也受了限制,不仅仅是绑在脖颈上用来抑制异能的项圈,更关键的是简墨本身。 简单来说,在简墨的控制范围内,任何的异能都是发动不了的。 黑蓝色的异瞳闪着暧昧不明的光线,与陈渊并立于山崖上。黑色的长风衣衬出修长挺拔的身形,语气轻松自然地向着陈渊说道:“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么?” 陈渊拢了拢头发,小声说道:“瓮中捉鳖吗?” 简墨暗暗笑了起来:“你对我这么有自信啊。道格拉斯在夏威夷也算得上实力深厚,背后又有琼斯家族支撑,可不是我这个私生子可以轻易抗衡的。” 陈渊身上宽松的白衬衫贴在他的上身,勾勒出他消瘦的身体轮廓。 “你实在是自谦了。你为了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将道格拉斯的大幅度削弱,在A国那边你们应该做了不少功夫吧。至少,琼斯家族那位做参议员的大公子,为了自己干净的政治背景肯定想要把自己的家族洗一洗,这一点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他这位不太正常的弟弟——道格拉斯,又跟你那个更不正常倒霉老爸关系颇深,肯定首当其冲。” 说完这些,他向简墨看了一眼,简墨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陈渊心想自己斯文败类的程度还是跟这位差得远了,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所以,A国那边主要是哥哥在操控吧。从我被你们控制,到被你们有意无意送到徐寻身边,都是他的主意吧?” “哦?为什么这么觉得?他通过叶苏告诉你的?” “简墨……‘堕落’和‘救赎’只是一线之隔,如果我想用救赎操控他人来控制整个组织,也不是办不到,但是我不会那么做。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简墨依旧挂着笑,但是他不说,陈渊也能体会他的意思。他们似乎不是什么互相打击的对手,而是两个老同学在唠嗑。 “我和我哥即使不那么做,也活不过40岁。从我在哥哥留在叶苏精神碎片来看,他这么透支自己的能力,能活过三十岁便是老天开眼了。我今年27岁,我哥比我大13秒。你自己算算吧……” 简墨的表情逐渐凝固。陈虞,从当年他们被关在实验室里开始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但是他的这根软肋非常强。谁想动这根软肋,自己就会立刻被反噬。比如他那位贪婪的父亲。 但是,软肋依旧是软肋。陈渊心想。就像徐寻对于他一样。他笃定他说的这些,陈虞一定不会跟简墨说,就像他不会对徐寻说一样。 陈渊觉得简墨的情绪差不多了,就接着说道:“你想让我跟你去A国,但是我也想让你带我哥回来。我们可以进行可能的治疗……至于你们在A国干了什么,我也不关心。” 简墨嘴角勾了勾,说道:“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把我们在华国的势力交出来。我们双宿双飞。” 说着简墨缓缓将嘴唇凑到他耳边,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按理来说,徐寻关于的记忆应该差不多恢复了。但是,他好像还一无所知的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再次封了他的记忆吗……你就这么害怕,他知道你就是他苦苦找了那么多年的搭档吗?还是害怕他知道,他青梅竹马的搭档,为了救他,早早投靠了敌方。” 陈渊也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把戏被戳穿的尴尬:“我已经不是他当年的搭档了。我不让他想起来,也不是因为害怕 。只是,时机问题。” 二人相对无言,只是互相漏出了了然的微笑。如果不看绑在陈渊背部的闪闪发光的炸弹,和简墨手中逐渐成型的狙击枪,丝毫看不出两人实际上是争锋相对的关系。 -- 第129页 冷冷的山风无休止的吹刮着,天上的星辰落在人们的眼眶,像是泪滴垂下。夹杂着风声,陈渊听到简墨缓缓说道:“陈渊,谢谢你告诉小虞的情况。但是……” 第79章 黑蓝异瞳 ========================= “但是,我绝不会再放手了。我也不会劝你放手。” --------------------------------------- 徐寻绕了一段路,提前下了车。他背着狙击枪,在腰间放了两把手枪,手腕处绑上补充的弹药,还准备了防身的短刀别在腰后。他将护目镜推至眼前。整个人隐藏在黑夜中的森林之中。 他当然没有跑到道格拉斯为他准备的瓮中,而是利用地形和他们的队列排序巧妙地将外围防守先行干掉。直至此时,他还没有掀起什么注意。他就像一只狡猾的豹子,在丛林中灵活地穿梭、肆意杀戮。他甚至没有运用任何枪支,单纯用匕首和手将对方的喉咙割断或是直接扭断脖子。 他草草过了一遍,陈渊的暗示和他打探到的情报。很容易就发现敌对阵营虽然分为两派,但是都不是太希望他这个试验体活下来。他估计,八成跟自己失去的记忆和失忆的原因有关系。 在他撂倒最后一个隐藏在丛林中的打手之后,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加速流动,心跳的频率也快的有些异常。他不确定这是异能的效果,还是由于太久没有进行这样的任务,身体进行的下意识排异的反应。他用异能看得到,道格拉斯名义下的直升飞机在五分钟之内会在断崖起飞。 他举起狙击枪透过层层树叶与枝条的遮挡,将红光照到百米开外的断崖之上。瞄准的却不是道格拉斯,而是一位副官一样的任务。 徐寻闭上眼睛,在他的预视里展现出来场景,要比他用肉眼看到的清楚的多。 这里没有了“夜莺”,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他巧妙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将枪管的方向向着道格拉斯瞄准。 然而,就在他刚刚调整好姿势时,枪林弹雨从天而降对着道格拉斯的队伍进行扫射,一时整个断崖都成了被鲜血描绘的赤色斑斓,令人生寒的画布。徐寻直起身来,将视角挑向天空。 他看到一双异瞳的双眼,左眼漆黑如墨夜,右眼冰蓝似深海。 糟了!他想。 对方中也有异能者,而且他的异能八成是无效化至少是屏蔽异能。 他变幻身形,借着枪林弹雨的响声向断崖靠近。然后他用肉眼和望远镜望过去,看到简墨举着狙击枪,对面坐着一个人。双手被拷在了背后,双眼被蒙上了黑色布条,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般向他微微偏过了头。这一偏头不要紧,不仅让徐寻看清了他的脸,还让身上绑着的炸弹漏了出来。 陈渊! 徐寻的头突然产生一阵剧痛,回忆的碎片瞬间割裂了他的脑海。那些他拼命想留住,却被陈渊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盖住的回忆,终究还是撕裂了重山的阻隔在他的精神海里面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陈渊被关在巨大的玻璃室里面,四肢和头部都被金属环控制了起来。地面上横着一具尸体,苍白的面孔依旧可见生时温润如玉的痕迹。 一双黑鞋踩在血泊之中,一直尚且未完全张开的手为其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那个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向他,少年精致的面容渐渐清晰。透过玻璃窗的反光,他看到年少的陈渊向他走来。他的手脚显得有些过分的纤长,五官又过于小巧,唯有那双眼睛被染上一层雾气,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 徐寻自己站在玻璃之外,看着陈渊苍白的脸沾着斑斑血迹,他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显得过于精致,却又过于弱不禁风。 可是徐寻的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快跑! 徐寻回忆里那张瓷娃娃一样的面孔与现实中在直升飞机上的苍白面容渐渐重合。 他的猫。并没有死。 但是,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嘭!” 徐寻下意识向后翻了三个跟头,原地侧身打了个滚。靠着提前预知道的子弹轨迹,躲开了突然袭来的枪林弹雨,只是脸颊上被子弹带出来的火花蹭出一道血痕。 徐寻绷紧了自己的嘴角,他很快的适应了自己的异能,就像人们适用自己的手脚耳目一样。在他的视野里,一片黑白的场景里,异瞳的男人带着冷笑扛着狙击枪向他走来。徐寻掏出自己的两把手枪,上了膛后。直愣愣的走了出来。 从他在预视里看到道格拉斯被两颗子弹精准的废了双腿,拖到直升机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帮人的目标—— 一开始就有他。 -------------------- 昨天看到我铁打不动的收藏多了一个,是哪个小天使。我爱你们 第80章 一剑穿心 ========================= 黑蓝的异瞳闪着阴晴不定的光线。简墨长得颇有混血儿的优势,深邃的眼窝、直挺的鼻梁,宽厚的肩膀将长风衣撑的十分有型。 他扛着一把Mkl狙击步枪,本来应该安装在机匣左侧的瞄准镜被卸了下来。他依旧披着那张大律师的社会精英皮囊,带着彬彬有礼的腔调,面朝着面无表情的手持双枪的徐寻说道:“好久不见,徐警官。” 徐寻看着不远处被叶苏扣着的面无丝毫血色的陈渊,一点跟简墨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有。“怎么称呼?简律师,还是魅影?” -- 第130页 简墨并没有回答,而是细细打量了一番现在的徐寻,试图找到一点当年哪个被强行抹除了两次记忆,半死不活还念叨着自己的猫的狼狈相。 但实际上,他所看到的是——一米八几的身高,利落的碎黑发,挺鼻梁,从脸部轮廓到脊背的线条都很是漂亮。一双大长腿被制服衬的格外笔挺。最令他看不顺眼,是徐寻本来的一手血腥和一身的棱角,被世俗的河流不轻不重的磨洗过,裹着一层格外碍眼的人间烟火。 那层人间烟火,是他,陈虞可能还有陈渊,一生可望不可即的温暖。 唯一令他满意的大约就是徐寻现在的眼神。跟当年那个明明处于濒死绝境,却依旧撑着满身伤站得笔直的破烂身躯一样的眼神。明亮的眸子里,带着苍狼一般的兽性,瞳孔好像是竖着的,暗藏着的野性与狠辣。 但和当年那个龇牙咧嘴想把人活活咬死的模样相比,沉稳了不少。想到这里,简墨一颗子弹毫无征兆地射了出去。意料之内的,被徐寻一偏头躲了过去。 简墨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周围人把枪放下。四周的的打手面面相觑,但终究还是把枪口朝下。 叶苏一手摁着陈渊,摸了摸绑在大腿旁边的手枪。然后被陈渊冷冷说道:“我建议你最好别这么做。” 叶苏揪着陈渊后衣领,冷冷地看了他一脸。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隆声将周围的声响盖了过去,叶苏的侧脸像是把漂亮的薄刃刀,妖异至极。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对陈渊说道:“怎么了?担心你家小情人。” “我是担心,大美人你去送死。”陈渊虽然手被束缚在身后,异能还被限制脖子上的项圈限制,整个人被折腾的肉眼可见的憔悴。但是,脸上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他的淡定,弄得叶苏整个人没来由的心慌。 陈渊看着立于山崖中心的简墨和徐寻两人,勾起一抹笑:“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叶苏拎着他的后颈,被他在此绝境下的自信晃到了双眼。轻声道了句:“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简墨和徐寻两人立于山崖中央。他们撕下了人前彬彬有礼的面具,不,甚至直接把人皮也撕了下来。好似狼王在你死我活地争夺着属于自己的权利。两个人的脚步声彼此交叠,像是准备跳上一只死亡的探戈。 徐寻率先出手,却中途立刻转腰,躲过致命的三发子弹。随后,他定睛重新注视立于原地的简墨,却发现他还是刚才的姿势,没有一点用过枪的痕迹。 徐寻压低自己的身段,全身肌肉绷紧,呈现出的姿势宛若蓄势待发的猎豹。他思考这刚才的场景,心想。幻觉?简墨莫不是有两个异能? 简墨撕下人皮之后,骨子里那股子戾气和阴狠肉眼可见地展现在面孔上。他举着的长枪上倒影处一个冷漠的笑,狭长的眼睛里混着比死亡和暴力更复杂的事物。 徐寻的余光瞟了瞟陈渊所在的位子,注意到炸弹与陈渊脖子上的异能控制环相连。对面就是个棘手的敌人,他居然想的是陈渊身上这个控制器的设计挺古旧的,陈渊自己应该能搞定把。 这么想着,徐寻就暗笑,死到临头竟然好有心思关心别人。他缓缓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异能放了出去。 万象森罗,天地失色。徐寻发现以简墨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自己的异能是无法触及到的,甚至连简墨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但也仅仅在一定范围之内。 这两个技能要是单独拿出来,也就起一个保命的作用,徐寻心想。可见老天爷是公平的,双生异能的结果必然是两个异能都打了折扣。 “他的幻觉有空间限制。” 徐寻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声音。是陈渊熟悉一贯的温和,他的异能没有被完全限制?徐寻想着。但是,在此时此刻,徐寻更想好好看看陈渊。 好好看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去用力感受他每一根发丝飞扬的弧度,每一寸肌肤洁白的亮度,每一滴血液流淌的热度,每一块傲骨嶙峋的风度。 他闭着眼静静感受这四周一切的动静,内心却生出许多不合时宜的绮丽念头。他自嘲道大概和不断复苏的记忆有关系吧。 双枪重新出现在他的手里,但是他的眼睛没有睁开。 子弹划破天际,相互交锋爆裂,不知道谁的血和骨骼与大地进行了亲密的接触。狼王之间的撕咬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要不就是王不见王,但沉睡的那头一旦醒来第一个下手的势必是现在站的山头的那只。 陈渊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看着徐寻一边适应自己的异能,一边闭着眼跟简墨打斗。 徐寻闭着眼噙着笑,用子弹撕裂简墨运动的残影。随即凌空扭腰提膝,撞向对方肋骨。简墨阴着脸,长枪横扫,直冲对方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半空突然转了力道,去压对方的飞向自己的膝盖。 在周围沾了一圈的打手本来想是帮自己老板,结果白白举着枪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因为两人纠缠的过于惨烈,速度太快行踪又诡异的无从寻觅。就看着两个人运动痕迹的残影,地上噼里啪啦散落的弹壳。 血腥味和硝烟好像是上佳的美酒,迷醉在山风之中。伴着枪响与子弹落地的交响,激起人类全身的激素,挑起群狼的征服欲。然而他们磨着爪牙,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徐寻像是一阵疾风,卷着足以片片割人性命的雪花;简墨就跟他的代号一样,魅影,一团无从寻觅的影子。 -- 第131页 徐寻一枪打穿了简墨的胸膛,左手握着不剩几发子弹的手枪,右手手枪早已不知道哪里去。他右手手腕上被打出一个血洞,整只右手软绵绵的垂下。泥土伴着血液在徐寻脸上画上上好的装饰。另一边的简墨也好不到那里去,胸膛上的血液不断流淌着,带着冷笑立于原地捂着胸口。 叶苏立刻把手枪掏了出来,然而子弹还没出膛肩膀就被徐寻一枪命中。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陈渊挣脱了束缚,活动了活动脖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撬开了手铐,他揉了揉手腕,带着一种且笑风尘的洒脱向前走去。 徐寻满身是血的立于中间,血液粘着的发丝贴在他的面颊,眼睛却是明明如星辰。 他偏头,便看到陈渊走了过来的身影。他搜刮肠肚,头一次埋怨起自己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一时间很多时光的碎片都重叠在此时的陈渊身上。那些五光十色的,陆离光怪的场景彼此交织汇集。但是这些场景慌乱潦草的,一下涌来,弄得他眼睛里仿佛进了沙漠一般。四周虎狼环伺,他们只来得及相看一秒的时间。好像彼此都是彼此最无名的沧桑赤子。 周围的枪管声重新响起,简墨捂着伤口,依旧彬彬有礼的轻轻说道:“放下枪。你们不是‘白狼’的对手。” 白狼。黑猫。是当年徐寻和陈渊的代号。 黑白,全球排名第7的杀人组合。 他们闯出这个名号时,只有16岁。 那些年少的无人角落里面,谁用清冷的嗓音一口一个“小白”不厌其烦地叫着对方,对方同样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应着。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也不过轻轻揉过少年的后颈,说一句:“猫儿,别闹。” 简墨捂着伤口,看着隔空相忘的陈徐二人。勾着嘴角,说道:“白狼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白狼。你家黑猫的心脏上绑着圣地用来控制人的定时炸弹,控制器不在我这里。你要是投靠过来,帮我们夺权,我就帮你们拿到控制器。黑猫的性命威胁自然就不存在了。如何,很划算吧?” 徐寻站在原地,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现在的表情。 然后,他突然间动了。四周人纷纷拿起来枪。 但令大家大惊失色的是,那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卡在了陈渊的脖子上。徐寻抬起头,眼神宛如野狼一般:“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陈渊是你们派到我身边来的吗?” 陈渊待在原地,低眉看了看寒光瑟瑟的利刃,利刃嵌入他雪白的脖颈把他逼向徐寻的方向。徐寻拉着陈渊走向悬崖边缘,周围的人在简墨的指挥下纷纷向后撤去。简墨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面色越发苍白。 简墨扯出一个凉薄的笑:“有意思……黑猫你看看,你当年放弃一切推回人间的白狼。还真就成了一只白眼狼。” 陈渊和徐寻已经退到了悬崖的边缘,陈渊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枪管,后方白灿灿的刀子。他笑得很坦荡。 他微微勾起的苍白嘴角,浅浅的笑了,深红色的血迹在夜晚里看不出来。 他微微的仰头,在城市中难得清澈的星空倒映在他的眼睛里面,就像很多年前藏地无垠而辽阔的天空。 徐寻紧紧握着变红的短刀,闪着寒光的刀子从陈渊身后穿透了他的胸膛,刀尖从他胸前传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山崖的岩石上,像是岩中之花。 简墨没能对上陈渊闭上的双眼,但是他看到了徐寻藏在陈渊身后幽深又冷静的眼神。眉头一皱,却露出几抹苦笑:“原来如此。陈渊你可真是个……赌徒啊。” 随后他立刻喊道:“A队撤!警方快来了。C组留下断后!” 叶苏连忙过去搀扶简墨:“是陈渊背叛了我们!” 简墨没有回答,但他内心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捂着窗口在直升飞机看着地面上逐渐渺小的里两个人。 警方的飞机在陈渊提供的情报下终于及时赶到,一时,空中与地面,高空与低谷变成了火拼的现场。 陈渊由于失血太多已经再也撑不住了:“扔下我,回去吧。” 徐寻用手颤颤巍巍的捂住他亲手捅出来来的伤口,语气无法控制地带上一些泣音:“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都非要一个人去走那条绝路?” 陈渊轻轻握住徐寻握在他腰上的手,语气虽然微弱但是却有些释然的意味。周围满是血腥风雨,脚下竟是残支尸体。陈渊的沾满血液的苍白面容却像是月神下凡一般美好。 “祝我绝路……坦荡。” 就在陈渊缓缓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消沉之时。被猛地一翻,他奋力睁开双眼,却看见徐寻将他在他上方。不知何方而来的子弹穿过他的肩膀。 就在陈渊一句“为什么替我挡子弹”被鲜血堵在胸口时,脚下的山崖却突然断裂,两人直直掉了下去。徐寻忍着肩膀被子弹穿透的剧痛拉住一根悬在山崖边上的树枝,另一只手拉着被重伤的陈渊,陈渊伤的是在不亲不断咳着血,眼前也全是血液。他着实是说不出来什么话,只好动用自己的异能直接将话打在徐寻的脑海中。 “听话,松开你的手……” “闭上你的嘴!” 徐寻心上原本已经愈合的口子被徐寻这句轻飘飘的话硬生生拉扯开,比他身上任何一处伤口都要疼。 这个混蛋……明明自己身体那么不好,又不能打,还老是撑住一副老子特牛逼的样子。 -- 第132页 树枝到底是快要撑不住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开始摇摇欲坠。 周围枪声减弱,陈渊的精神游丝游离四出,人类濒死的痛苦他早已习惯麻木。他听到顾眉清的声音传来伴着直升飞机的声响向他们靠近:“你们两个!快点跳上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样……我怎么救你们啊!” 徐寻望着顾眉清飞来的直升飞机,却没能笑出来。他感觉到上面树枝松动越来越厉害,下面陈渊的手却越发无力。 陈渊攒齐最后几分力气说道:“松手……小白……我不值得。” “你值得。” 徐寻说完这句话,动用腰部的力量和左臂的力量将陈渊的身躯扔了出去。 陈渊被徐寻精准地甩到直升飞机的地板上,全身的身体都泛着的剧痛,精神海一片混沌。那把插在胸口匕首从胸膛前被地板顶进去几寸。但是他却无从关心自己。 在他越发模糊的视线里,徐寻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下掉落,直升机猛地下降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入湍急的河流。 他在脑海里挣扎呼喊,想要去拉住那只向上手,却最终只能将自己的手移除直升机之外。 伴随着意识放弃最后一丝清明,最终无力的向下垂了下去。 ---------------------------------------- 那根刺一定要穿透你的胸膛,你的鲜血一定要流进我的血管,并变成我的血。——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 (第二卷 夜莺——完结。 ) 第三卷 海燕 ==================== 第81章 新世界 =======================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高尔基《海燕》 ------------------------------------------ 陈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和徐寻白色的校服衬衫和水洗蓝的校服裤子,脚上踏着同样的白色球鞋。在放学回家的道路上,徐寻叼着五毛钱一根的冰棍,糖水的香气和海棠花香混合在一起拍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男孩骑着单车晃晃悠悠骑行在他的身旁,风吹起他的衣衫,青涩的腰线干净利落,令他神情恍惚。 徐寻单手把着单车把手,摇摇晃晃的骑着往陈渊的方向靠近,另一只手将耳机的一端塞到他的耳朵里,嘴里面还哼着曲调。少年的短发扫过他的耳边,向他笑着,笑的如此干净明亮,能让他忘记他们不得不背负的命运与责任。 他也曾拥有过这样的夏天。 在难得的安稳日子里,洗完一个舒舒服服的澡,嗅着彼此身上萦绕着一样的沐浴露香气。他们开着空调,懒洋洋地窝在同一床棉被里面,彼此的肢体有意无意的相互摩挲。徐寻因为出任务受伤,腰上还缠着纱布,赤裸着肌肉线条漂亮有力的上身,毛茸茸的脑袋枕着陈渊的肩膀,手臂换过陈渊的腰,装作看着他手里捧着书,简直就是一只只跟主人撒娇的大狼狗。但是不久就看不下去,昏昏沉沉的滑下去,趴卧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 他睡的并不老实,薄被堪堪盖到腰部,露出的背部展现出性感的肌肉线条,又有由男孩向青年阶段转化特有的纯情。微微凹陷的脊梁线更是十分惹火,陈渊可以借着姿势的便利将手搭在他突出的蝴蝶骨上,偷偷揩点油。对方会软乎乎地哼哼两声“热”“别闹”之类的话,然后不痛不痒地把他的手打下去。 若是闲来无事的周末,他们也会想普通学生一样写完作业,找一些动漫电影看。大概是生活中过得太血雨腥风,他们对这个年纪男孩子感兴趣的动作片毫无兴趣。他们会把一些老片子刷了一遍又一遍,时不时想换个片子看还统一不了意见。当然最后,每次都是陈渊让着徐寻,弄的徐寻最后都不好意思,结果最终还是陈渊“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最后,徐寻实在受不了陈渊精心挑选的文艺片的荼毒,昏昏沉沉在陈渊腿上或者怀里睡了过去。然后被陈渊一声不响的抱回了床上。 好像他们只是两个最普通不过的少年,真的想他们伪装的身份一样,在一所学校里像他们的同龄人一样读书,挥洒汗水准备着高考。 而不是把血汗铺在罪恶或者清除罪恶的路途上。 陈渊常常因此厌恶自己,厌恶自己不得不承担的责任。陈渊很清楚,他这个人本质上,不是一个太有正义感的人,撑死算得上不是一个没有道德的人。 他觉得善恶有常、生死有命、是非无差、天地无情,世间一切都是自然界平衡的结果。 为任何一方特意为之,都不值得。 但是徐寻不一样,他永远追逐光明,就像是在永夜里追逐月光的白狼,在暴风雨里展翅的海燕。 当时,陈渊烧着菜,把这个想法告诉正在等着吃饭的徐寻。他以为徐寻这种性格可能要好好给他做一下思想教育,结果对方两眼一睁,笑眯眯地咬着筷子。 轻手轻脚地来到他身后,从后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飘飘吹了口气。 “这不怪你,你不要怪自己。” 陈渊差点没切到自己的手。他苦笑一声,是了,他早已分不清他自己心中的想法和他看到的想法。很多时候他忘记自己只是一面镜子,让人们看到自己内心最后悔最渴望救赎的想法的镜子。但是身为镜花水月本身的他,有时候会因为共情分不清自己与他人。 -- 第133页 他见过亲手把幼子肢解制成试验品的父母, 见过以将活人制成标本欣赏的科学家, 见过被爱人万般扭曲折磨的少女, 见过被人当成畜生和怪物取乐的少年。 他被摁着看过修罗地狱,只为了让那些纯粹的怨气和绝望压榨出他的潜能。 从人类的标准来看,野兽不知善恶,那些茹毛饮血的习性是未开化的恶性。 但是,野兽恶性的存在是为了生存,人类恶行的存在却有太多匪夷所思的理由。 他本不愿意睁眼明辨,但是被逼迫着睁开,去看着满目疮痍的人间地狱。 在人性的黑暗向他奔涌而来的时候,他只能用自己的魂魄点燃一盏微弱的灯,不是为了救赎他人,只是为了护住自己的一点神志与良知。也为了他心尖的那个人,能够少看见一点这些黑暗。 那盏灯不是因徐寻而点燃,却愿意为了他而不灭。 可陈渊也是人,人类人性的原罪他也有,所以他厌恶自己。 他的少年郎对他说“这不怪你”时,陈渊心想,如果你知道我对你有怎样肮脏龌龊的欲望,你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但是,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换上温和可人的形象,向对方说道:“吃饭吧,小白。后天你好好养伤,任务我一个人去就行。”说着回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对方露出洁白的牙齿,在他的颈部啃了两口:“猫儿。你真好!” 时空一转。 少年的陈渊站在写字楼的对面,发动着他的异能。陈渊假扮的社会实践的学生,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但那笑只停留在表皮之上,狠厉却刻在骨子里。 陈渊冷静地看着他们的目标万分挣扎痛苦,生无可恋地从写字楼的天台上落下成为一滩血肉骨骼。他的异能让目标的内心有了从未有过的懊悔,并在坠楼过程中被发挥到极致。 他从来都明白,比起让人们后悔他们犯下的罪过,让人们后悔犯下罪过所遭受的后果更简单。 一时,陈渊那张文雅的皮相被撕开了一角,上挑的眼尾与嘴角带着神明睥睨凡尘的味道。想着:“下次,干脆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间。” 然后,他隔着二十层楼的距离看到了徐寻的背影,一下子把那股子阴狠的戾气吓得烟消云散。仿佛那个还没完全长开,但是蕴含着青春蓬勃力量的躯体是这世间的正午阳光,把陈渊心里阴暗的鬼魅照的无所遁形、四处逃散。 徐寻注意到他的目光,青空百日之下向高楼上的他招手。笑容耀眼夺目。 陈渊小心翼翼的将自己不好的一面藏好,生怕对方会把自己赶跑。他在洗手间里一遍一遍洗手,想要洗去那根本不存在的鲜血。 他抬头照了照镜子,还是那张漂亮美好的少年皮相。虽然由于身体不好带着点瓷娃娃一般的脆弱,正好可此来向徐寻讨个心软。到了夜里,陈渊便可以以此为由抱着徐寻炙热有力的身体,度过无梦的良夜。 他爱徐寻,爱的发疯。他从徐寻还是一个被用作实验体的瘦弱男孩的时候,就喜欢他。 但是,他的爱沉重,污秽,掺杂着太多见不得人的欲望,太多的悲伤绝望、自怜自弃。他是如此的脆弱不堪,那副精雕细琢的漂亮皮囊一不小心就会掉落,里面支离破碎的灵魂会割伤他深爱的对象,甚至把他拖进泥潭。 但是,他又希望徐寻救他。 梦境到底是渐渐散去。 —————————————————————— 陈渊陷在病床上半长的头发洒在枕头上,面色苍白把漆黑的眉眼衬托着格外浓墨重彩。 “阿寻……阿寻……”陈渊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然后视觉逐渐恢复,身上的疼痛也渐渐苏醒唤起了他的神志。那个如梦幻泡影一般青春洋溢的声音,在眼前消失,徒留病房里落地的窗帘挡着外面的阳光。 空荡荡地病房空无一人。 灯光惨白。陈渊看着自己的伤口被扯了开来,血液开始渗出来了。 他终于——彻底失去的疼的感觉。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虚弱,和生命的流逝。那比疼痛更令人恐惧,失去了存在的实感,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游荡了灵魂。 陈渊摸了摸胸口,白色的纱布绑得结实。他颤巍巍的把纱布扯开,鲜血顺着缝合的伤口,滴滴答答的,有的滴在床上,有些渗在布里。 徐寻刺穿胸膛他的那一刀,精准的插过三四跟肋骨之间微小的缝隙,擦过心脏周围密密麻麻地要害血管,分毫不差将绑在他心脏上的微型炸弹强行暴力拆除。这种极度精准的技术,是当年白狼近身战的成名技。 陈渊信任他,不仅因为他是异能局的少年王牌‘白狼’,更因为那是他的小白,他的阿寻。 他的。 “小白……”陈渊突然慌张了起来,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但到底是贯穿的胸膛的重伤,又三天三夜米水未进。陈渊的身子底子本来就被他自己和对头糟的跟筛子似的满是窟窿,这下更是直接摔到地上,扯得输液管也七零八拆的倒了下来,一下子血液便倒流了上去。 “小白,小白。阿寻……”陈渊跌落在原地,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无助的喃喃道。 徐寻从山崖掉落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却连大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无力的趴在原地,胸口的伤口裂开,血液洒在冰凉的地板上。 -- 第134页 他好像是一阵没有实体的风,试图抓住一切,有什么都留不住。 他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出来的也都是血,粘在他的脸上。 他的无痛其实不是异能反噬的直接结果,而是药剂滥用的结果。这么多年,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暗杀,直到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轻易动手。伤病却已经累了一身。 不知道疼痛其实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人就不会学会保护自己。 他止不住的咳,总算是把晕红的眼尾逼出了几滴眼泪,挂在那张造物主格外眷顾的面容上。这一次像是要把他之前积累堆积的一身伤病都爆发了出来,蚕食他身上的全部活气,面色青白如了无生气的尸骸。 陈渊瘫在冰凉的地面上,不甚清明的视野里面,出现一双白色的皮鞋和白色的裤脚,慌慌张张急忙向他走来。 他便借着自己血液的润滑,将手划了出去,在地上留下深红的痕迹,逶迤向前。 失神地呢喃:“小白……小白……我的小白呢?我的小白呢?” 赶来的顾眉清一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渊。 陈渊身上虽然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脆弱美,但从来都是温柔而又强大的,他还从未像如今这般狼狈。她甚至连国骂都忘,拽起快断气的陈渊。 “徐寻没死,只是状况不太好。” 陈渊听完这话瞬间清明了不少,他撕裂每一寸骨骼皮肉用以反抗主人的麻木,硬生生撑起自己的虚弱身躯。他现在还发着高烧,意识不太清醒。他不要性命一般,超负荷地释放着自己的异能想要搜刮对方的一点痕迹。他这份失了魂魄的样子,弄得顾眉清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把他强行摁在轮椅上。推他来到徐寻手术室的前面。 也无需陈渊问出口,顾眉清就自顾自的回应道:“尺骨鹰嘴骨折、腕骨骨折、右侧腋神经和臂丛严重受损、左腿股骨头骨折并髋关节后脱节,还有坐骨神经和膝关节交叉韧带损伤。但所幸性命保住了,咱们的医疗水准还是保障的,手术也还算成功,应该不会残废的。就是不知道什么会醒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再何况,白狼的身体恢复能力是被改造过的,这些伤是三个月就差不多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救你。” 陈渊低着头——不,即使真的会粉身碎骨,他还是会救我。所以,我才不敢让他在自己身边。 顾眉清笑了笑,没有告诉他,其实那时的徐寻几乎没有人形了。但是居然硬撑着没死,果然是命硬。 陈渊低着头,苍白的嘴唇宛如死尸,他的声音回复道以往的平稳:“他们要查我吧。是真言仪还是别的。” 顾眉清见他恢复常态,总算松了一口气:“是真言仪。你不必担心,老爷子说等你伤养好了再说。” “不必。我撑得住。我正好有事要说。” -------------------- 回忆杀写得我好心疼崽崽,陈渊那十年配首曲子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爱殇》。唯你是我的边疆,唯你是我的天堂。 语文书:《海燕》又名《海燕之歌》,是高尔基创作的一篇著名散文诗。海燕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常在海面上飞翔。因此,在俄文里,“海燕”一词含有“暴风雨的预言者”之意。 第82章 病美人(1) ============================ 56处对精神异能的研究最大的成果之一便是真言仪。顾名思义就是一个高级的测谎仪,只是,在这个椅子上说谎的人会受到仪器本身的反噬,精神直接受到冲击。 陈渊坐在泛着银白寒光的冰凉躺椅上,大脑带着一半球状的仪器,周围的墙壁完全封闭,稍微有点幽闭恐惧症的人都会发慌。 从陈渊昏迷到苏醒只过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他的外观却像失去了半条性命一般,面色苍白泛青整个骨架都能被皮囊包裹出来。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明亮的,展现这他此时格外的清醒与镇静。 经过处理的冰冷男声从四面的墙壁传来,“陈渊先生,请您如实回答以下问题,介于你的危险等级,我们可以在仪器显示您说谎时,直接对您进行应急处理。” 陈渊微微一笑。……应急处理,说的真委婉含蓄,要是在那边杀人断手可都说得清楚明白。 【陈渊先生,我们要对您开始进行审问,您是否同意以上规定?】 【同意。】 前方的墙壁突然变化成了屏幕,幻灯片里展现出来。里面展现出的是一场车祸,车辆时标准的救护车。车辆倾倒在一个不甚深的山谷之中,后面的车门大敞着,现场没有什么血迹,干净的诡异。 机械式的男声传出:“华城市局公安局刑侦支队大队长顾鑫,前56处探员,在心脏病突发送往治疗的途中发生车祸,顾鑫失踪。在此次车祸中重伤的司机身上我们探测到了异能使用残留痕迹。经过苍华山事件中提取到的数据,我们基本可以推算,是由于‘魅影’的幻术技能导致车辆失控,翻下山崖。对此你知道多少?” 陈渊轻咳了两声,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手上关于顾鑫应该不止这些情报?你们接受到他最近一次的行踪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在全封闭的审讯室外,负责审讯的男生向后看了看背后的审讯专家,根据多方考量和专家意见。他们采取了一个小的切入点,想要打陈渊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效果。 -- 第135页 而且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在一边观看录像的顾眉清,突然想起他的爷爷也就是56处的负责人对陈渊的评价:“陈渊这孩子,从某种角度上,性格真的烂的可以。” 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三秒钟,陈渊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反问道:“你们最后见到顾鑫的痕迹是什么场景?” 经过处理的机械男声顿了片刻,像是在思索是否走入对方明明白白的圈套。但最终还是做出了回应:“一周前。德令哈。” 陈渊双手交叉放置于膝盖上,听到这个回答轻轻一笑,说道:“撒谎。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应该是在三天前,藏地的墨脱和林芝中间的公路上才对。”他的表情放松惬意,仿佛在他头上的仪器不是什么达摩克里斯之剑,而是一个上好的头部按摩仪。 审讯员皱了皱眉,他说的完全正确。 还没等对方做出反应,陈渊就继续说道:“小朋友,前辈我不是你的敌人。不要用审讯敌人那套方式来审讯我。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只是回来汇报工作的。” 审讯室外的负责人员与陈渊年纪不差多少,却被陈渊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扫到神经。 对,前辈。对于他而言,这个“黑猫”确实是他的前辈。 还没等他作出回应,话筒那头又传出来了一阵轻轻笑声。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从哪里说起好呢?就就这你们的话题说吧。” “顾鑫的失踪确实是我安排的。我希望借用他对妻女的感情潜入敌人内部,就像十三年前在‘海燕计划’里计划的那样。” 审讯员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本是一次常规审讯,但是自从对方开始带节奏,他的智商就开始直线下降。 ‘海燕计划’?听都没听过? “小朋友不知道‘海燕计划’?那麻烦你们换一个资历老的人来?没别的意思,我不想把相同的话说两次,我伤的很重,需要少说话,养气血。” 审讯员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笑眯眯地看着他,整个人看上去颇为仙风道骨。老者挥了挥手,整个房间内立刻恢复了秩序。所有人无声地各就其位,但眼神还是不住往这边瞟。 顾眉清一惊:“爷爷……您怎么……” 老者清了清嗓子:“小陈渊,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审讯员。” “顾老鬼?难得您亲自来。可是我干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吧?非得要这点程序正义吗?” “诶,咱们做事要严谨,要有实证。我一个糟老头子的主观臆断,有什么意义。” 陈渊揉了揉太阳穴,麻醉的药劲一过,贯穿胸膛的重伤所导致的虚弱潮水一般的涌来。 加上之前失血过多,一时精神有些不济。好在,接下来要说的这番话他准备了很久,如今终于到了说出的时机。 “十三年前的‘海燕计划’作为一个长期的卧底计划,由于我方叛徒的出现,我方损失惨重。我和小白的师父韩江雪身亡,叶莺和小白被注射‘知更鸟血清’,异能失控记忆全失,我师父为了维护‘海燕计划’最后一点火种。几乎切断了卧底和这边所有的联系。所以我留在那边,跟这边的联系一年只有一次,对象就是顾老鬼你。” 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愣愣看着屏幕里病弱漂亮的青年,他的面容安逸没有一丝一毫激烈的情绪波动。 真言仪甚至没有分毫的波动。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或多或少的从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感受到了背后汹涌洪流。 那是一场无声的血腥风雨,是人性最为残酷的真相。 是理想者被理想彻底背叛的喜剧。是充满了无耻之徒嘲笑声的悲剧。 还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少年,在一片断瓦残垣中捡起前辈的断剑,在黑暗中筚路蓝缕十三年去守护一个支离破碎的计划。 最终,只能坐在真言仪上来证明他所言皆为真相。 真是……可敬又可怕。 陈渊温和地笑着,似乎只是一位一身沉疴的病美人。 第83章 病美人(2) ============================ 陈渊双手一摊,端是从容不迫:“说真的,你们要是再不联系我,让我动手,我都快被他们推上位变成首要分子了。” “华城是他们主要的栖息地,我潜伏在那里,在那些犯罪集团内部埋下荆棘随着时间的增长让其逐渐刺破那副假象。最近这些个案子,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说是我一手操控的。” “我借赵娇雪的案子挑起由头,但是中间出了一点岔子,我只好把相关材料直接寄到中央,让中央直接把赵春海和他的人脉处理了。虽然冒了点风险,总体上效果不如理想中那么好,不过也足够了。随后,我们在夏威夷那边的计划启动,利用琼斯这条鲶鱼搅乱了华城那摊烂泥,好让你们清理。虽然我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实在没有办法在现场帮你们处理那帮人,但是脑力上的支持我还是可以提供的。”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废了太多气,陈渊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然后问了一句:“关于华城的情况,还有什么疑问吗?” 【您之前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在苍华山事件后直接关停,魅影不知去向。您和魅影是什么关系?他现在是什么去向?】 -- 第136页 陈渊揉了揉眉心,如果他能感觉到疼痛,就伤口疼得厉害。可是他没有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开始变得困难,难以支撑他的破烂身体。 他硬生生把不适压了下去。继续说道:“魅影是敌人的敌人,但是说是我的朋友又着实有些勉强。非要找一个描述的话——同病相怜的生死之交吧。不过,魅影之所以对我有这么大的容忍度,一方面是因为我有制衡他的能力,他没有办法真正控制我;另一方面,他是我哥的人,我和我哥答应过彼此,我们不会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说到这里,陈渊苦笑一声。 “听起来有点可笑。但这确实是事实,真言仪也承认了不是吗?” 坐在真言仪上的人不是恐惧的两股战战,嚣张的目中无人就是一脸假笑打算习惯性的虚与委蛇,也有急于自证清白和被冤枉后极为愤怒的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的。 但像陈渊这样,淡泊而内敛,语气仿佛在唠家常般平常的倒闻所未闻。 他的面色白如冰玉,衬着眉目漆黑宛若工笔细细描绘。他就像是一个打算与青灯古佛相伴的喇嘛,一个光风霁月的得道仙人。 左右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实在不愿与这过于喧嚣的凡间再有什么牵扯。 陈渊低着头想着,如果是徐寻在这里,他或许会过来在自己耳边说道:“累了吧?靠着我歇会吧。” 然而,这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陈渊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在黑暗中自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回想起那些小事。 【魅影现在在哪里?】 “对此我不清楚,他也一样不会知道我在那里。不过我猜他一定去找我哥了。” 【对于苍华山羽饶峰围剿道格拉斯时发生的爆炸以及造成的人员伤亡,您有什么解释吗?】 陈渊终于沉默了一下。他无法解释。 也不允许自己为自己辩解。他时刻拿着一把刀,让那些心上的伤口保持的鲜血淋漓的状态。似乎这有这些痛苦,才能够让他清醒知道自己是谁。从而,不至于被黑暗吞噬,成为他们的养料。 陈渊声音依旧从容不迫地传了出来。 “是我工作的失误。但是叶苏不是我手下的线人,他到底属于那一方?为何要制造这场意外?W我不能不负责任地推测结果。我只能建议排查相关人员,以及他是如何接替长相思成为线人的,尤其是谁介绍进来的。又在爆炸将要发生,实际上不可能暂停行动时提醒我的目的,也只能猜测。不出意外,是为了让你们对我起疑从而限制我的行为。” 【你让顾鑫在做什么?】 陈渊接下来深吸一口气:“当着这么多人,无可奉告。顾老鬼,我要单独跟你聊。” 顾爷示意将陈渊从真言仪上请了下来。陈渊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虽然走得很慢但步伐依旧是稳的。 见他出来,顾爷笑嘻嘻地拍了拍的肩:“那些事不着急。你再这么下去身体肯定撑不住,别回头小白那孩子没好,你又给倒下了。你先去歇着吧,咱们回头慢慢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反正就差最后一步了,不是吗?” 陈渊到底是压抑不住身体自然的生理反应,猛地咳嗽几声,鲜血便顺着嘴角漏了出来。 顾爷叹了一口气,他还记的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大家都为他S级的精神力感到震惊而四下议论。但他就安安静静立于众人中央。身材瘦弱单薄,每一个部都显得过于精雕,从而显得格外弱不禁风。 但就是这样一副脆弱如芦苇的凡人之躯,在一片黑暗中茕茕孑立,无一人与之形影相吊,却做到了很多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顾爷看着陈渊的脸庞,收起和蔼的微笑,面容肃穆异常。 他向后退了半步。 随后向着陈渊的方向轻轻鞠了一躬。 随后,整个房间里大大小小几十号人,都纷纷起立向着顾爷鞠躬的方向,表示自己的敬意。 陈渊诧异,他的眉头在紧促起来,像是忍受着极大地痛苦。随后启唇吐出几个字:“我……实在受之有愧。” 旁人觉得陈渊是为了自己行动的失误导致的悲伤感到愧疚。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有人上去安慰了两句。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陈渊其实可以避免那些牺牲,但是最终还是舍弃他们,换取他认为更大的利益。 说到底,他陈渊——不关心人类,他只想他。 为了他,陈渊尝试让自己关心这乏善可陈的人世间;为了他,陈渊想要尝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哪怕对方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 徐寻觉得自己睡了太久,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一边割破他的血肉一边拼接在一起,疼得厉害,却真实异常。 精神海里绵延于四周,阻断他记忆的群山终于彻底崩塌。记忆的潮水几乎将他几乎湮没。 仿佛过去十三年就像是一场黄粱幻梦,如今大梦方觉晓。 他见到那年,他闯入陈渊的精神海里。 -------------------- 马上开始回忆杀。走上回忆杀我们就可以shangchuang,ghs了。 第84章 天未寒【被迫裁剪版】 ===================================== 他见到那年,他闯入陈渊的精神海里。 陈渊将自己封闭的空间,寂寥却又绝美。 -- 第137页 冰面澄澈,倒映着漫天星辰光屑,垂于夜间苍穹。远远望去,他双脚踏于浩瀚星海,成为这场炫目陆离里最美的孤寂。 可是徐寻知道,冰面星海的光华不过是镜花水月。冰层的存在只为了欲盖弥彰地隔着下方万丈深渊。 人类痛苦、挣扎、嫉妒、怨恨……在深海海底不甘向上,不停翻腾。它们不断地冲击着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嘲笑着冰层上方的幼童的不自量力。 小小的陈渊如履薄冰,一旦他跌落深深渊,精神海瞬间就将被黑暗蚕食殆尽。 在徐寻眼里,当时的陈渊值得用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描述。 于是徐寻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向他冲了过来把陈渊紧紧抱住。 徐寻并不知道,自己的怀抱如此滚烫。乃至于,在陈渊沉寂冰冷的灵魂深处燃起一簇火。往后经年,在无边黑夜和漫天冰雪中,始终被他小心翼翼放在离灵魂最近的地方。 当时的陈渊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只记得在自己哪片冰冷至极的精神域里,那个身影带着莽撞,带着前所未有的灼热纯粹和对于生存的无限希望,破冰而来。 一时,夜幕撕裂,星空破碎。 于是,阳光顺着裂缝丝丝缕缕洒了下来。 【并不知道为啥被屏蔽】 但徐寻很清楚,他从未真正理解陈渊。他除了聆听,没有办法替他分担分毫痛苦与悲伤。 他想起来,在那个无名的夏夜里,他们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黑猫在地毯上摇着尾巴。他戴着耳机舒舒服服躺在陈渊的大腿上,听着他令人心安的呼吸声,闻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徐寻在昏迷中的灵魂随之抽痛,事隔经年,他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时陈渊平静外表下的心情——极度的悲伤和绝望。 自杀者觉得自己的伟大;幸存者心怀对于牺牲者的无尽感激,并且极有可能愿意传递这分善意;旁观者认为皆大欢喜,对自杀者给予讴歌,对幸存者给予祝福。 人人各取所需,喜悦欢沁。 除了陈渊——这个唯一一个能够创造这一理想的孩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亲手埋下的那颗金灿灿的思想种子,是如此的虚假。 它扎根于这世间最毒的土地,根系是深埋其中的锋利荆棘。 荆棘刺破了被埋藏于这片土地的小小夜莺的心脏,以追求阳光为名,索求他心头仅剩的鲜血。然后,在人人可见的光明处开出娇艳的红玫瑰。 人们感谢荆棘为玫瑰做出的牺牲,荆棘也觉得自己伟大极了。 而夜莺却在坟墓中流泪。只因为他没有来得及问,荆棘是否愿意牺牲? 徐寻看着陈渊那张充满脆弱感的面容,觉得自己心都要被陈渊揉碎了。 因为陈渊,徐寻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保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他起身,跪在床上,双手捧起陈渊那张被造物主格外恩赐的脸。“我妈说,哭得出证明你还有人疼。” 他将手附上那双眼睛,然后缓缓将人向他拉近,温柔的搂在怀里:“我疼你。” 随后发生了什么呢?他好像直接被陈渊摁在床上,动弹不得。 陈渊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滚烫的液体在锁骨处汇聚。他想去拍拍陈渊的后背,给他顺顺气,却被陈渊一把抓住手腕举过头顶。 耳机连着手机被大幅度的动作扔到了地面,砸到在地面小憩的猫。一声尖锐的猫叫过后,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地面上的耳机里传来。 “……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 恰巧,柔软的唇摩,挲着徐寻的侧颈,炙热的鼻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 陈渊搂在徐寻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依恋地在他耳边吐着气,声音带着点诱惑的沙哑:“小白,我见过半个人间的人心。每一个人都在告诉我世人皆苦的道理,只有你不一样。” “什么?” “你告诉我——勿因天未暖,轻言世间寒。” 求求你,快点醒来。我,需要你。 ------------ 陈渊守在床头,距离徐寻昏迷已经三个月的时间了。 徐寻的特殊体质令其恢复有了九成的把握,大家都劝陈渊不必如此操劳。 毕竟他的身子骨也好不到那里去,又要起早贪黑一边帮着对方收拾华城残局,一边又要应付各方势力的试探。 但是他们不明白,陈渊之所以有事没事跑到徐寻身边的原因十分幼稚,只是希望徐寻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罢了。 他终于如愿以偿。 徐寻睁开了眼,夜晚的房间里只有皎洁的月光散入屋内。陈渊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眸。 “猫儿……”徐寻嘶哑的声音传来。陈渊先是愣了愣确认了一下自己不是幻听,然后对上徐寻的眼神,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眼底。 陈渊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喜悦与疲累相交的笑容:“小白……你可算醒了。我给你倒口水。” 等陈渊端着水回来时,不知道徐寻怎么着竟然自己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个半死。 徐寻见陈渊面色不对,连忙往他怀里一靠。见其还是眉头紧蹙的样子,连忙用干裂的嘴唇堵上了陈渊的嘴。 -- 第138页 某黑猫并不存在的底线再次下降,意志遭到根本性瓦解。 陈渊现在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松垮的马尾垂至肩膀之上,将整个人衬的仙气更浓了几分。令徐寻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心想,这样一个人间绝色是我的。 从小就是我的。 徐寻依靠在陈渊怀里,指尖触碰到陈渊胸口的伤口,蹙着眉头一副担心的样子。他对自己那一刀有多重可是门清,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也实在不愿出此下招伤了自己的大美人。 陈渊看着自家小白狼心中担忧但难得温顺的模样,顺势握住他的指尖捂在自己心脏之上。心脏的跳动清晰的传达到徐寻的大脑里,陈渊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感受到了吗?这颗心,是为你而跳的。” 徐寻轻笑一声,便由着他握着。陈渊见他不反抗,便继续环着他,彼此十指相交。徐寻靠在他的肩头闭眼问道:“快三十的人了,腻不腻歪?” “腻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控制不了。余生多多担待。” 陈渊就这样看着他,那个眼神,好似一瞬间通过万年斗转星移,千里天海相接,百峰云间巍峨,凡尘蝇营狗苟,历经风云诡谲,数不清道不明的天灾与人祸,但依旧充满憧憬和柔情地落在一处——落在徐寻身上,令徐寻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为他灼烧。 徐寻像是要被溺死在里面,又像是烈焰烧身。徐寻砸到陈渊的怀里,来掩盖他无法抑制的泪水:“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你到底清理了我的多少记忆?连‘知更鸟血清’都没能清理掉我的意识,你倒是厉害……你还不是仗着,仗着……” “仗着我是你心上人。” 徐寻在自以为在磨砺出来的城墙厚的脸皮,在陈渊并不高段位的情话面前向来不值一提,听完这话便羞的要从他怀里钻出来,对其进行训诫。 结果刚抬起头,便被陈渊一手摁着后脑勺,一手撩起额前的碎发。随后一个强势有温柔的吻便落在徐寻的眉间,把徐寻一下弄的没了脾气。 徐寻被陈渊看着,听到声音轻轻敲在他的耳膜:“我真是……把心掏给你都嫌不够。” 可惜,陈渊此番醇熟的忽悠只能当个忽悠小姑娘的渣男,显然无法动摇经验丰富的徐警官钢铁一般的意志。 徐寻一笑,陈渊就觉着不妙。 陈渊捂立刻认怂,试图堵住徐寻的嘴:“小白。我很抱歉当时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你别以为我会原谅你。我很难哄我跟你讲。” “我错了。白狼阁下大人大量,饶了我这只小猫咪。” 徐寻往床上一躺,往旁边移了点拍了拍旁边。 “上床。” -------------------- 甜不甜!觉得此时应该配一首《真相是真》 上一卷的夜莺一共有三只:叶苏《夜莺》by安徒生,叶莺《夜莺颂》by济慈;陈渊《夜莺与玫瑰》by王尔德 第85章 山海平 ======================= 徐寻看着陈渊在稀薄月光下的轮廓,褪去了少年时期超越性别的柔美。被明枪暗箭斧凿出来的轮廓多了几分无法忽视的锋利,在黑暗中尤其明显。 陈渊摆出一副愿意听他说的姿态,静静看着他。 徐寻的手指捧起陈渊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当年我以为我们两个快要死了。我想着,只要你需要我就把命给你。虽然它不能吃,也不能当枪使。但至少有枪林弹雨可以帮你挡,有绝境深渊可以给你垫背。可是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会拿对方的性命之类的当资本。所以我想着,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便是最好。所以,这一次……不要再拒绝我了。让我在你身边,走完最后一步。” 陈渊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将他搂在怀里,将徐寻的脑袋摁在他的胸口。 徐寻刚好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就像很多年前诀别之时,徐寻也是这样听着陈渊那并不有力但顽强的心跳,撑着被“知更鸟血清”折磨的支零破碎的意识、抵抗着“失心”的折磨向陈渊靠拢。 他也是这样被陈渊笼在怀里,被陈渊精神游丝缝补着的意识,被他强行在精神海里拔起高山,与过去和陈渊诀别。 高山将他的未来与过去切断,将那些不堪回首与常人的生活剥离开,让他顺着康庄大道向着世俗万丈光芒走了过去。 孤身一人,走着。 精神海里的高山拔地而起,斩断了过去。斩不断那份热烈又柔软的思慕,连着少年郎清澈的嗓音洒在心上人耳边: “一望可相见,一步入重城……” 少年郎的嗓音如今变得有些沙哑,陈渊就这徐寻这句,将他忘却的半首接了下去:“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具可平。可念心中念,年去无自唏……” 徐寻听着他的声音,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所以没看到陈渊平静而又哀伤的面容。 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额头相抵。本是良辰美景,最是一生惬意舒心之时。 陈渊心里却想着,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 他能看到人性的阴暗与光明。所以在他从真言仪上下来的时候,那些人对他弯腰致意时到底想着什么他都清清楚楚。 -- 第139页 表面的恭敬与敬佩下,有质疑,有畏惧,有嫉妒甚至仇视等等见不得光的情感。他们的防范之心与杀意轻轻没过陈渊,陈渊习以为常,并不在乎。 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法陪在他身边。 因为,他的异能一旦失控,便是一场浩劫。就像是当年的韩江雪死时,引起的连锁反应一般变成一场变相屠杀,而他只会变本加厉带走更多无辜生命。 他必须在失控前死。这是他之前给自己下的底线。按照陈渊的原先打算,有他老哥收尸和善后,再不济顾老鬼也会出手。至于徐寻,本来从一开始,陈渊没打算把他忽悠进来。 至于死亡,他求之不得。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撂挑子,死了痛快图个清静。 这人间老子呆够了,大少爷我不伺候了。 结果,从徐寻冒冒失失在雨夜进到他的书店,命运的轨迹就在不知是否合适的场合一路跑偏。 陈渊本来还一直克制着自己,想着自己还有机会如此顺心合意,能将徐寻搂在怀里安安稳稳睡上一觉,赚了。 但是,那些被压抑在心头的欲念,到底被徐寻温热的鼻息一点一点勾搭出来。 他到底是舍不得。不是舍不得自己这条贱命。 他只是舍不得这个人,从而舍不得这个有他的人间。 对于陈渊来说,因为徐寻在,这个人间才是一个春有百花秋有月,盛夏有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响啷当,隆冬有弱水三千冰,凿作冰心成玉壶的人间。 人活着总需要带着些意难平的少年意气。他突然狂妄到想要与命争一场。 他看着徐寻平静睡颜。早已被打磨成一片冰海的内心,瞬间有岩浆滚过灼烧。 陈渊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办法否认。欲念这东西,向来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今,风起青萍,更是向着天边外发了疯似的蔓延。 他想着,去他妈的命运,去他妈的老子不值得,给不起。我管你最后结局如何,老子偏要活给你看,我要好好活下去。 天边破晓的第一抹艳阳撒到床上,给两人渡上一层光辉。陈渊起身给徐寻捻了捻被角,“我答应你,会陪在你身边。”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所爱隔山海,愿山海可平。 陈渊在徐寻眉间落下轻轻一吻,眼中满是释然的豁达。徐寻有所感应的动了动眼珠子,然后睁开了眼,望了望陈渊。 他勾过陈渊的臂膀将自己撑起来,扣着陈渊的脑袋撬开了他的牙关,给了他一个迟到了十年的热辣的早安吻。 随后,还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英俊的脸上增了几分野性,活像野狼和狐狸精的合体,又野又浪。 趁着陈渊一脸懵逼,徐寻贴着他的耳畔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收拾‘赤狐’那个倒霉孙贼?” 陈渊勾了勾嘴角,避过这个话题。 他摸了摸徐寻的头:“先别想这些。好好把伤养好,我帮你拿点早饭。再睡会。”说着不容置疑地将徐寻摁在被窝里。 陈渊强撑着药效将过的身体离开了徐寻的病房。 刚刚到达电梯门口,陈渊便再也支撑不住地扶着墙滑了下去,煞白的脸色和艳红的嘴唇叠加,显得他像是刚醒来还没吸够阳气的艳鬼。 -------------------- 我上一章不知道为什么一发就屏蔽了,本来是很甜很甜的,特别甜的感情戏。大家有兴趣评论区留一下言,我先研究下AO3,实在不行上微博。 第86章 小情人 ======================= 陈渊强撑着药效将过的身体离开了徐寻的病房。 刚刚到达电梯门口,陈渊便再也支撑不住地扶着墙滑了下去,煞白的脸色和艳红的嘴唇叠加,显得他像是刚醒来还没吸够阳气的艳鬼。 一阵高跟鞋的声响传来,顾眉清一边叹气一边扶起陈渊,将他扶到提前备好的轮椅之上。一边撇着嘴问道:“叫你死要面子,怎么着,凉凉了吧。看你这德行,我回去又得改药方。”一边推着面色吓人的陈渊,顾眉清嘴里还唠唠叨叨着:“不过得亏了你提前打好了招呼,我们得到了圣地留在风月山庄的实验数据。虽然说活体实验有点那啥吧,但是咱们也不能让那些人白死了不是吗?喂!喂!你听得到吗,看得到我吗?” 陈渊摊在原地,他的全部五感在药效失效时会直线下降。他只能看见顾眉清成了一团物质,也同不听得到,四肢的触感也不太能传达到大脑,或者只是他的大脑没法处理这些信息。甚至他被狱中豪杰顾眉清一路拖到她的私人工作室,一个公主抱抱到床上都没有感觉到。 顾眉清给陈渊带上呼吸机,拿出用风月山庄的数据刚刚改良过还没试过的药剂。顾眉清咬了咬牙,给陈渊接上点滴。 最先反应过来的听觉,然后是视觉,触觉恢复的最慢。不过,没有关系,毕竟这么多年他的触觉一直处于将没半没的状态。 陈渊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终于凝聚成立一句完整的话:“。顾……叶莺呢?” 顾眉清一般盯着医疗机器上陈渊的数据,一边回答道:“婷婷陪着呢。放心,经过你的疏导我们已经可以进行较为常规的后期治疗,经过三个疗程应该就有八成的几率能恢复一半。所以说,你千万别在轻易用你的能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能力不仅会造成五感紊乱,还是在透支你的生命。” -- 第140页 “透支生命……”门外的灯随着人员的行走的路径时亮时灭,陈渊轻轻笑了一声:“那不是正好吗。我帮你们把他们清理了,然后正好成为烈士。也省的他们想着怎么除掉我。” 顾眉清突然停住来回行走的脚步,声音里有一些恼怒的说道:“陈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陈渊释然的勾了勾嘴角,在顾眉清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嘴上还不闲着:“顾大小姐虽然看不见人心,但是冰雪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年师傅的化整为零,让我们散落人世,减少与常人的区别,其实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异类’的存在,而不仅仅为了防范圣地。否则,也不会激起内部的矛盾,让赤狐他们有了可乘之机,导致今日的局面。”大概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耗了气力。陈渊深吸一口气:“所以,他们想让我这个异类中的异类死,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的。” 顾眉清走到他的身前,半蹲下来盯着陈渊,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咬着牙说道:“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老娘早就一巴掌扇下去把你打醒了。你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你是不觉得自己还挺伟大啊,你这个黑心雪莲,天杀疯子!你……你就没有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 顾眉清咬着下嘴唇,低着头,“就算你不把我当回事,你要徐寻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他被封了记忆还一直在暗中找你,要不是我帮你拦着,之前十个马甲不够你掉的!这就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谁他妈稀罕你这种喜欢,你这跟爱完就扔了的渣男没什么本质区别你知不知道?” 陈渊点了点头,对着顾眉清的萝莉脸笑了笑:“你别哭了啊。咱们再不敢快过去,就要错过治疗时间了。” “胡说八道……谁哭了?” 顾眉清站起来,转过身蹭了蹭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是说对徐寻。” 陈渊自己转了转轮椅,笑了笑,留给顾眉清一个略显落寞的背影:“怎么想的啊……大概就是,这人我爱了,这事我管了……这命,我不要了。” 顾眉清摁住陈渊的轮椅,往后用力一拉:“你给老娘回来!你说不要就不要,早知道你对自己这条贱命就这个态度,我当初救你干什么!” 陈渊心中叹了口气,对不起了眉姐,利用你的善良和好心。 “那你帮我吗?” “你能不能少比比这些废话!真是看见你我就来气,等这事料理了,你把你哥脑子洗洗干净。赶紧跟你小情人双宿双飞,有多远飞多远,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折寿!” 陈渊看着顾眉清,轻轻笑了起来,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好端端的,炸什么毛。我待会还要给徐寻带点早餐……” “你……你就犯贱吧你!” —————————————————————————— 徐寻当然没睡觉,陈渊还没走远,徐寻就立刻睁开了双眼。虽然由于三个月的病痛,他的面颊略显凹陷,无法避免的病态将他原来带点野气的英俊增了几分清秀,但是眼睛依旧灿若星辰。 即使是以他被改造过后的身体素质,在面临着现今这种躺尸三个月身体还没痊愈的情况下,所能坐到的最高难度的动作就是坐起来。 人的身体在静止的时候,思维往往非常活跃。 他的思想飘忽到刚刚恢复不久的记忆。 那年,陈渊穿着与他一样的实验体一着装,在恰好的距离恰好的时间,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 惊鸿一面,不过如此。 -------------------- 第87章 小十六(1) ============================ 实验室的灯光永远是冰冷的惨白色。 只有在傍晚的时候,“圣地”研究基地里的这些实验体才会被允许出来放放风。 这些实验体年龄、性别、种族都不一样,按照进来的次序依次排队。 一般实验体分为五等,越高等的实验体能被分到的实验越相对成熟。这也就意味着低等级实验体,不过是一些用完就用的消耗品。 阿尔法——16穿着灰蓝色的统一制服,规规矩矩举着盘子站在队伍里排队。 他的年龄尚小,只有十二岁,虽然长得长手长脚,但是在一群平均年龄二十几岁的实验体里他的身形还是肉眼可见的瘦小。 这要搁在别人身上,可就要了命了。 毕竟,正常人谁也不会傻了吧唧来当“小白鼠”,在这里了要不然就是社会底层——不被别人当人看得买到这里的。 要不然就是不把别人当人过于危险被关进来的。 前者通常都是用完就扔的消耗品,而后者都是些轻易惹不起的人物。 当然,整个科研所有自己的规矩和规则,无论外面多人模狗样,在里面想要拉帮结派搞幺蛾子还是要收敛收敛。 但是结党营私,从来就是人类的优良美德。 越是龙潭虎穴,越是要分个三六九等;藏污纳垢的地方往往也藏龙卧虎。 在完全与外界隔离的地方,最大资本往往是一个抗揍的身板和坚硬的拳头,当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嘴脸和灵活好用的脑子从来都受欢迎。 新进来的实验体为了得到更稳定的实验以及不被坑进低等级的实验,往往会向“前辈”请教。 -- 第141页 要说不能招惹的人有很多,绝大多数A级实验体都是不能招惹的货色,但是最诡异的就要数那个阿尔法——16. 啊。十六。小十六。 在这个动辄编号三位数四位数的牢狱里,两位数的编码无疑揭示着他入局之早,可是他的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着实与他的编号不符。 十六的样子是典型的亚裔模样,纯黑的眼睛和纯黑的短发。五官组合倒是乖乖巧巧的颇有点惹人怜爱的意味,但是眉眼浓烈的厉害,还带着点莫名的野性。 这样一个小崽子实在是与‘不能招惹’几个字相勾连起来,一般人的反应都是抱上了那条粗大腿。 然而,管理员抽着下面孝敬的烟,一边充满了怜悯地望向新人。 “那小朋友野得很,你别打他注意。” 可偏偏就有这不信邪的。 十六的餐盘被不知横飞而来的硬币掀翻在地上,他站在原地往硬币来的方向轻轻望了一下,歪着头不解地看了看挑事的人。他打量了一番,对方人高马大的,典型的西方人的长相,还十分挑衅的对着十六挑了挑眉。 “小美人,陪哥哥玩玩。把哥哥伺候舒服了,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十六捡起餐盘,十分苦恼地望了望被砸坏的一角。他水灵灵地眼睛扫了一圈,继续去盛饭。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畏惧,大胆无视对方的举动把那些本来心里就有些“特殊癖好”想要发泄一下的人撩起一把火。 十六感觉到那些扎人的视线,知道自己是被惦记上了。略微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随便找了个没人地方开始吃饭。餐盘一撂,便打算落座。 结果一抬头,正好撞上另一双纯黑的双眼正好也在盯着自己看。或者说,乍一看是黑色,但是那种颜色像是飘在表面,并没有把光吸进去。 十六一愣,这人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对方难得跟自己是差不多的年纪,微微歪着头,眉眼弯弯的笑着。黑色的头发及肩下一些,用绸缎绑着随意垂在锁骨边上,额前几缕碎发隐隐约约遮住眼睫。 好漂亮的小姑娘! 十六努了努嘴,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他都觉得眼前这个人比自己长得好看得多。 不是说眼睛鼻子嘴,或者他们组合起来的方式,而是整个人在哪里辐射出来的气质。 超凡脱俗,不染凡尘。 气质……对那个人好像一团气质,好像一个投影。 “饭凉了,赶紧吃吧。” 尚且稚嫩的声音分不出性别,不过很平淡没什么情绪起伏。 十六拨弄这盘里的两块排骨,正常饭局特地被他拖长,一直暗中观察着对面的人。这个人是一个高阶异能者,至少是B级以上,不像是身体改造类型的技能,而是精神系的异能。 而且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小…… 诶不是,这么个小美人天天逛游!那帮变态眼瞎啊,老盯着自己不放!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能这么不厚道……等等!这里面哪里来的姑娘,不是全是男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十六发现自己之前也对他毫无印象。察觉到这点不对的十六,摆出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他盯着对方:“诶,这位兄弟,新来的吧,认识一下,哥罩你?” 对方抬眸,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他轻轻擦过十六的身边说道:“你小心。” 诶……人呢? 十六*下张望,却发现人已经不见踪影,仿佛刚才的那些只是一场错觉。 硬币裹着风,冲着十六的后脑勺招呼过去。十六微微偏头,躲了过去。硬币被直接定入墙壁,有人默默吹了个口哨。周围人放下餐具,开始默默围观。 十六微微低头,眼光里露出几分细微的狠厉。妈的。想非暴力不合作还不行了!非得逼老子动手! 十六内双的眼睛里面透过几分暴躁,不给过很快就被下意识的敛了回去。他吃过教训懂得收敛自己的爪牙,隐藏自己的实力。 但是收敛的有点晚,如果不是之前弄出的动静太大,这些人也不会盯着自己,想把自己当垫脚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见色起意之人,但是能活到这里面的,都是懂得控制自己欲望的人。之所以找他麻烦,主要原因还是打压他给自己立威。 征服强者,本身就是男人最大的兴趣之一。尤其是在这个强者还没完全成熟之前。 估计那些个老人和管理人员已经开始下赌注了。 呵呵,用我下赌注还不让我参赌,真的是欺负未成年人。 那几人大多数都是来自一个种族,领头人晃着一头没几根的头发,玩着指尖的硬币,挑衅朝着他挑了挑眉。 但是,十六并不会把这几个人当成单纯的二愣子,尤其是那个领头人——旁边那个人。 那人飞扬的凤眼顾盼神飞,红发飞扬,却始终小心翼翼收着下巴,这表明这他很谨慎的,不像 你领头的那个“地中海”充满了仗势欺人的飞扬跋扈。 地中海绷着壮硕的身躯,来到十六的面前。他身高将近两米,十六堪堪到他胸口,体型更是瘦弱。十六乖巧地歪着头,来人四个人都不过是身体改造,增加了爆发力防御力和速度,并没有其他附加异能。 这是他的秘密,他能预示到他人的攻击。 -- 第142页 所以,十六一把吧餐盘扣在身后偷袭之人的脸面上,然后单臂撑着他的脸,借力做了一个后空翻,凌空跃起,足尖轻点于那个目测是领头人的地中海肩上,抬脚顺着那人天灵盖要踩下。却预视到那人向上伸出来的手。 少年人的身体纤细并且柔软,却又不失力量,他向下一滑,躲过了被身体改造后力度十足的一击。转而单脚挂在那人粗壮的脖子上,然后那只腿好像蛇一样缠住他的脖子。 他向后一仰,借着腰部的力量和重力的辅助,直接把那个人的脖子向后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少年消瘦白皙的腰身在空中翻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然后足间才踩到桌角的一刻,顺手从下面捞了一个板凳直接转身向后砸去,瞬间爆发的力量把另一个人的脑袋直接砸豁了。然后他就这支棱着破碎边缘的椅子腿弯腰向后转身,将椅子腿插进五秒后会掏刀子从后面刺他心口的某人。 在玩人看来,这个小孩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灵活度极高,力量的爆发性也十分了得——至少在他这个年龄。 但是之所以能赢的这么快,其根本原因是对方太菜,而不是他太强。 不过,对于跟他交过手的人,就不会这么想。 人的思维确定的时候,其动作中途改变是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的。而跟十六交手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如何攻击的线路全部被看穿,包括那些没有经过大脑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也都被十六的动作堵上。 十六清清冷冷地站在原地,足间来回晃悠着,看着被他扭了脖子基本上基本半残的的地中海,还有剩下两个菜鸟,鲜血滴滴答答在灰色的地板上晕染开。 管理员这时候才晃晃悠悠晃荡过来,颇有几分遗憾的望了望地面上三具基本上已经报废的实验体。又十分满意的看了看十六,随后摆了摆手,伸出三根手手指. “THREE DAY.ONE PERSON ONE DAY.” 管理员是个年龄不小的白人,看向十六的眼神有一种诡异的慈祥。 “YES SIR.” 管理员还没有走,就听到了周围有起哄的声音:“呦呦呦,小十六又要被关禁闭了。” “哈哈哈,小十六这长脸去禁闭区说不定对大家更好。省着我们按捺不住。” 十六看着管理员点了点头。 十六也很无奈,像他这种三好实验体每次都要关禁闭。 不过,十六很喜欢关禁闭。 关禁闭很好,他又可以逃过一次实验——毕竟每次改造都要了他小半条命。 整个实验场所整体来说,虽然管理体制非常像监狱,但是终究不是监狱。 十六这次被安排的禁闭室就很有意思,这间禁闭室是一间图书馆,但是来的人很少,禁闭室也不够用,所以就改成临时的禁闭室。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实验体里的老人都有点避讳那间屋子。 他之前偷空去套了个话,那些人拿一些玄之又玄,晦涩委婉的语言把他绕了个云里雾里,到底也没能整明白。 说的跟里面藏了一个妖怪似的。 在进入禁闭室之后,十六愣了。里面确实藏了一个妖怪,就是他在餐厅所见的投影。 看似与他同龄的少年郎穿着一身病号服,赤着足立于窗边,黑色的地毯衬着他的脚格外苍白。 他微微回头略长的发丝垂到腰及,他的眼睛上的光像是浮在表面,完全进不去。 十六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对方点了点头算是应和,随后又看向窗外。 窗外是藏地的冰川蔓延,天空湛蓝如洗。 十六把门锁上,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行了一个绅士礼,抬眸。 “黑猫阁下。我是你的接头人。” -------------------- 开始回忆杀。小仙男和小野狼 第88章 小十六(2) ============================ 在十六的注视中,对方指了指书架旁边的座椅,“请坐。” 十六也不客气,盘腿坐在软沙发上,整个人陷在里面:“兄弟怎么称呼?” “姓陈,单名一个渊字。” 十六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诶,真羡慕你们这些有名有姓的人,不像我只有一个代号。”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寻?” 十六疑惑地歪了歪头,毫无被揭穿的尴尬。 陈渊接着说道:“黑猫。原来是我母亲的代号。” 陈渊稚嫩的脸上漏出的不符合年龄的老成,他的声音只能却又清冷:“我知道你其实在怀疑我,但是我也是费了好大得劲才把自己降成A级。我不希望在取得你的信任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十六往陈渊那边凑了凑,对着面目平淡甚至有些阴郁的陈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陈渊:“……”这个人怎么回事,之前看起来还挺机灵,现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十六倒是没有因为陈渊这副略显嫌弃的表情,而停止得寸进尺的步伐。 狭长浓烈的眉眼死死盯着对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精神力产生的威压一下子化为利刃朝着对方冲了上去。 抽刀断水水更流,十六觉得自己的精神陷入一汪春水完全无处使力,整个人眼前一片漆黑仿佛陷入泥沼。 然后,就在他拼命挣扎之时,被人轻轻推了出来。 -- 第143页 等他回神,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陈渊轻轻拧着眉盯着自己,一只温凉的手放到十六的额头。看到十六缓缓缓过神来,陈渊像是松了一口气。 轻声说道:“抱歉,没控制好力度,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十六的眼睛灿如明星,盯着陈渊,语气隐藏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和雀跃:“你好强。” 陈渊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随后浅浅笑起来,将碎发撩到而后露出精雕细琢的侧脸:“看来那个老喇嘛没有骗我。这世上还真有心如澄镜,不染前尘之人。” 随后,陈渊伸出苍白到病态的手指点了点十六的额头:“你的天生异能也是精神系的,若是无他人照付,本应早早因为外界精神浸染而崩溃。而你却有着一副好底子,坚如磐石。看起来像是‘白狼前辈’的手法,若是他还在能够亲自带你想必能对你的益处更大。” 十六:“白狼前辈?”可是我的代号不就是白狼吗? 看着十六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陈渊略微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你的名字暂时不能用,怎么称呼?” 十六把自己撑起来,像是孩子见到了什么新款糖果时候一样,傻了吧唧地咧着嘴笑:“没想到是真的,那边还真的有派下来的人,还长得那么好看,还跟我同龄。这不是国家给我安排的青梅竹马吗?” 陈渊刚倒好的温水打算送到十六的嘴里,结果听完这话十分温文尔雅的自己喝了一口。 十六:“……”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 十六看着陈渊皱着眉头,一副看破红尘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想着办法要挑起话头:“你叫我小白吧。那个老畜生跟我说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自然而然会继承白狼的身份和工作。” “老畜生?” “韩江雪。” “……” 陈渊暗中打量着他,这个人的精神海对他是完全敞开的状态,大概是还没有受过精神上的冲击没能学会保护自己最脆弱也是最隐蔽的部分。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请君入瓮了。 陈渊在此之前已经观察了十六很久了,是在确定这个人的身份、经历、能力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才跟他接触的。在测试的时候,终于让实验人员认为他的异能就是“隐身”,既让他人的意识看不见他的存在。这是个非常适合暗杀的异能,但是陈渊的身体实在是太弱,没有也不能进行身体改造。 本来这种废物,应该任其自生自灭。但碍于他的特殊意义,所以就晾在图书馆里面。 陈渊清楚如果自己的真实能力被发现又得回到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所以他需要一个盟友。 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盟友这么能折腾。 本来实验体们出于某些原因对这个图书馆是有点避讳的,结果被十六打破了这个潜规则。这三天禁闭关完后,十六就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要不是体能训练和战斗技巧课程要打卡十六巴不得住在这里。 但是,十六来了也不肯安安静静看书或是修炼自己的精神异能,而是不断给陈渊制造点小麻烦。然后再陈渊濒临发飙的边缘,撒娇打滚让陈渊拿他没办法,只能拿精神力去压他。 所以,陈渊原本沉寂如死水的生活,因为十六这个不稳定因素变得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诶,猫儿。你教我写字吧,我被卖了以后我的知识水平基本就停滞了。” ——好。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行吧。你挑。 “你吃不吃这个,这个可是我跟他们打赌换来的。可甜了。” ——嗯。好吃。 “等等你别动,我给你扎个小辫。” ——我把你惯坏了是吧?信不信我用精神力把你扫到脑瘫。 本来陈渊本着不能跟弱智儿童一般计较的原则,始终以哄为主,以恐吓为辅。 毕竟动气实在是不利于他的养生。但是十六看见他就跟打开了作死的闸门一样,上蹿下跳每个停歇。 小到拒绝陈渊的文化课补课,给陈渊扎双马尾;大到故意在陈渊被子里洒水,邀请陈渊跟他同床共枕。 总之,陈渊在十六身上先是懂得何为“是可忍孰不可忍”,然后才懂得了“大作不死,必有下回”。 而十六没没看到陈渊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做出一些不端方稳重的小表情和小动作时,就恨不得在蹦跶个几百年,自己傻乐个没完。 但是后来,陈渊实在是忍无可忍,到底是跟十六打了一架。 结果出乎意料。 本来陈渊身体素质就不是很好,近战是他的硬伤。要是手里有个匕首折叠刀之类的还好说,要是全靠肉体,就他现在这细胳臂细腿实在是占不了上风。结果对方还好死不死是一个体术高手。 当时,十六被陈渊摁在图书馆上文化课的时候,就摁着某句经典的外貌描写,上上下下打量一翻陈渊过于精雕细琢的身板。 抿着嘴,亮着眼睛,不怀好意地大声念了出来:“细脚伶仃的圆规。” 陈渊在这将近半年的“折磨下”,连看都没看,反手就将一支圆珠笔飞了出去,十六拿书一挡扎透了大半本书,面色惊恐。 本来一般时候,这场闹剧也就结束了。 结果十六大概是觉得,对方终于被拉倒跟自己一个智商水平线,可以用他擅长的方法将他打败了。就一个回旋提膝向陈渊撞去,陈渊猝不及防只好用手去挡,然后被十六直接压到身下。 -- 第144页 随后,他的精神海被硬生生的闯入。 同时被闯入的,还有陈渊的整个人生。 十六的直觉非常敏锐,他从见陈渊的第一面起都感受到陈渊精神海有问题。 他就像是带了一个屏蔽仪,自己活在玻璃罩里面,把自己与外界隔离。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一个外表精致漂亮但是内心空荡荡的瓷娃娃。 十六半玩闹半认真的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让陈渊对他放下戒备,终于趁虚而入进陈渊的精神海。 他从天空坠落,人心的嘈杂声将灵魂搅混。 他好像听着一场最为艺术的现代音乐,失去了十二律的规范,人心的恶念,无任何束缚肆意妄为的高喊。 陈渊的精神海是极地冰封的海洋。徐寻看到陈渊的背影在寂寥空旷的冰洋之上,宛如沧海一粟。 陈渊独自与冰面上向冰层下望去。下面黑气缭绕:人类的痛苦、挣扎、嫉妒、怨恨纠结在一起,它们不断地冲击着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嘲笑着冰层上方的人,试图用冰层压抑他们是多么的不自量力。 好吵啊,真的好吵。尽管只是窃窃私语,却从冰底向上蔓延。 怪不得,怪不得陈渊总是爱搭不理的。 “救我,救救我……”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你也快死了,就让我活吧……” “啊啊啊!饶了我吧,杀了我!” “怪物!你们这群怪物!” “我的孩子,原谅我吧……,妈妈会带着你那份好好活着” 那些被隐藏封锁的记忆,被黑色迷雾遮遮掩掩的景象闯入十六的视野。 那是一座完全封闭的房间,天花板惨白,墙壁惨白,地面惨白。然后空无一人的房间力量开始闪现出人影幢幢,衣衫褴褛的女孩无声的睁着眼睛。十六认识那种神情,名为恐惧与绝望。 然后徐寻看到的情景,就连他这个自认为接受能力远超常人的不正常人群也逐渐呼吸冰凉,忘记心跳,怀疑这些场景是否发生在人间。 他看见一个人被迫长着大口,往嘴里塞进活生生的老鼠,然后又被强行封住嘴,痛苦的满地打滚。 他看到挺着大肚的少女被活生生开膛破肚,腹中的胎儿被挑到刺刀上,血液糊了一地。 他看见彼此深爱的情侣被绑在柱子上相对,一人在另一人面前眼睁睁被一刀一刀刮成一具白骨。对方最后眼神空动,眼神疯癫,傻笑不知,脸上还沾着对方的血。最后两天两夜不给水喝不给饭吃,开始啃起对方开始腐烂的骸骨。 被腰斩。被剥皮。被…… 他还不知道人类承受痛苦的能力和求生的欲望居然如此强,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没有死也没有主动寻死……或者说使别人用了某种手段提高了他们的抗打击性。 但是,陈渊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接下来的一幕却彻底撕裂的过往认知。 形同枯槁的幼小少年跪坐在冰面上,全身鲜血淋漓,双目失神。 “杀了我吧,其求你们杀了我吧。我救不了你!求求你们……” 抹不去的不只是那些屠杀的记忆,更是在死者濒死的痛苦,生存的绝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渊精神张嘴哀嚎,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面容像是彻底被撕裂,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无数恶灵,在不断的转化。他张嘴,却什么也发不出来。 救命……他是在喊救命吗? 恶魔的低语从冰面之下和苍穹之上夹击着传来。不断冲撞着冰洋上单薄的身躯。 “你的血液里有着神赐的基因,不好好利用是一种罪孽。来看看这些,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是不是很想救赎他们,解除他们的痛苦。来,别害怕。接受你的能力。赐予他们名为死亡的救赎吧。” 是谁! -------------------- 逐渐沦为玄幻小说。顺便说一句,寻寻大概是为爱做0的类型……吧。 第89章 小十六(3) ============================ “陈渊,杀了他……杀了他们……你看你不是做的很好吗?对于来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人死了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那你们……杀了我啊……” 十六对天空大喊——闭嘴!你们不要在逼他了! 可是到了嘴边,他却喊不出一句话。 陈渊的能力是救赎。他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死,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他就是那个杀人犯;他也可以坚持他不替他人决定命运的理想,但是那样的结果是只能更多的人为他生不如死。 从一个曾经以杀人为生的人眼中,救赎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暗杀的异能。 无论是对敌,还是对自己。 狂风哭嚎嘶鸣,将冰洋中央陈渊的瘦弱身躯裹挟。 十六尝试伸出手向陈渊踏出一步,冰面发出咯吱一声,脚下倒映着星空的冰河瞬间碎裂。 陈渊猛地回头:“谁!”他突然跪在原地,精神海里像是山崩海啸,潮水与黑雾撕咬着他,仿佛化成利刃,一道一道将伤口画满他全身。 十六在那一瞬间遭到陈渊精神海里潜意识的反噬,撕裂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近乎失去人形,成为一滩肉泥。 然后他意识到——那一瞬,他跟陈渊达成了共感。 -- 第145页 他听到神父狰狞的叫声:“你注定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武器,将会成为我们最完美的杰作!杀了他!” “你们休想!” 他看见记忆的碎片不断分割破碎。 陈渊像是撑着,不愿意驯服。 可是,电击椅的电流击穿陈渊的五脏六腑,让他的全身疼痛又无力。反映在精神海里就是雷霆电闪。 陈渊当时只能下意识的做出反应,顺着玻璃窗外的试验品发出指令,伤痕累累的试验品开始不断用头撞击墙壁,脸上还带着扭曲的欢愉。 陈渊的意识回来了一点,忍着剧痛硬生生把不受控制的异能收了回来。 他咬着牙,被捆绑在椅子上纤细四肢还忍不住颤抖。但是他昂起脆弱苍白的稚嫩脸旁望向神父那张保养得当的扭曲面庞,气若游丝但是倔强的说道:“我不属于你们……我不是武器!” 神父勾勾手指,拿来一条绳子。他们解开捆在陈渊脖子上的钢圈,他带着高档手套的双手优雅的将绳子搭在陈渊白皙的天鹅颈上,仿佛编织华丽丝绸的裁缝。 然后他瞬间勒紧了绳子。 巨大的窒息感冲击着大脑,陈渊开始呼吸极度困难,心跳迅速加快但是脉搏却微弱,他苍白的口唇、面容开始变得青紫。 手脚被困在电机椅上拼命挣扎,骨骼与钢铁撞击的声音却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微弱。 我终于要死了吗…… 陈渊闭上眼睛,周身空荡荡的,他的意识却在不断下沉,身体在不断上扬。 他突然听到——“猫儿!醒醒!” 然后,拉扯他下沉的重力被突然打碎。 他睁眼。 抬头。 伸手。 与无光的海中,另一只手裹着光接住了他的手。 海水一下退开,清风刮了进来。 看到十六的脸后,陈渊的面部表情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你怎么在这?” 十六心中某些猜想被证实,看着陈渊露出一排白牙,一边笑一边向陈渊喊道:“喂!你待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的!” 陈渊想松手,但是对方却直接撞进他的怀抱。对方的手臂绕过他的脖颈,炙热的手掌盖过双耳,充满生命力的血液脉搏冲击着他的耳膜,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方的精神屏障保护他摇摇欲坠的精神海。 “猫儿,别听。” 陈渊闭上眼睛,好安静,好温暖。 人间喧嚣,唯你静默。 或许是因为身心俱疲没有力气,或许是因为好奇。 陈渊在看破十六或者说徐寻的小计谋时,没有揭穿他,还帮他完成了整盘棋。 再或许,是因为对方有什么东西让他挪不开脚步,移不开目光。 当对方踏破星海冰河闯入他怀里时,陈渊终于知道了。如果他幸运的话,他似乎在对方身上得到他早已抛弃的事物。 希望。 在这片冰冷的雪域高原,居然还有人怀有如此热忱而珍贵的事物。 陈渊轻轻回抱住十六的身躯,十六的身躯一点点化为了光点消散。 陈渊脚下冰层碎裂,他逐渐下沉,外界的怨念缠绕着他,陈渊在海水里向上望去——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太阳绽放着光热。 阳光扎进海面。 他伸手向上,向着阳光的方向奋力挣扎,与下面黑气拖拽的力量相抗衡。 他听到,海深处有鲸声吟唱,拂晓中有飞鸟高歌。 陈渊答口喘着气醒来,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嗓子干的喝不出来话。他凝神发现自己躺在图书室里面的沙发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事物蹭着他的脖颈。 他低头一看。十六正抵着他的下巴,整个人跪在地上,上身趴在陈渊的身上睡得正沉。 陈渊的精神海大破大立后,形成了崭新的境界,仿佛江入大荒流般蓬勃浩渺。 陈渊回想起,那人横冲直撞闯进自己精神海内部的场景,他并不清楚对方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只知道在对方大半年的陪伴里面,自己那颗斑驳伤痕厚痂坚固的内心因为对方的温柔清澈渐渐打开一条缝隙。 他任凭十六闯进自己的精神海。 向十六敞开的瞬间,陈渊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十六可能因为恐惧从此对他避而不见,或者觊觎他的力量想要跟“神父”一样不择手段地征服他,控制他。 但他知道,那条缝隙,是他对这个人间——最后的求爱。 好在,对方接住了。 陈渊的痛苦是真实的,一次次濒死的重复令人绝望,过去更是恩情无着,死生亲友。 可是有的人大概就是天生具有那种本事,无论前途怎么路死马亡、暗无天日,给他一点星火照亮,他就能当有了太阳,逼着自己向前走下去。 陈渊将把自己从迷失境遇拉出来而精神透支的十六抱到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十六任凭他折腾,全程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陈渊看着十六恬静美好的睡颜,心中萌芽破土而发,他撩起十六额前的碎发,在他眉间印上一个吻。 那人稍有感觉,眯着眼睛举起双手捂住陈渊的双耳,喃喃道:“猫儿,别听。” 陈渊低头,与之额头相抵:“你知道我听到什么嘛?” “什么?” 陈渊捂上徐寻的耳。 两人的血液伴着脉搏的节奏在对方肌肤上涌动,逐渐与对方共鸣,融而为一。 -- 第146页 “我听到,岩浆在冰层下流淌。” 如此,便是——山海静默,天地辽阔。 -------------------- 徐寻:“如果你不干这行,你想当什么?” 陈渊:“吟游诗人。” 不是瞎扯,陈渊就是这么浪漫文艺一男的。事业没法施展,只能用在徐寻身上了。 第90章 我介意 ======================= 从那以后,陈渊和十六的关系就一日千里地紧密了起来。两人将自己找到的情报碎片拼接到一起,大体拼出一副完整地情报。他们两个都是基因里便带着异能基因的异能者,其不同的是十六经过他们的脑改造实验,身体素质得到改善。 他们也在拼凑中明白了这个实验的最终目的——培养出完全听话的并且强大的人形兵器。 得到这个结论后,十六恍然大悟一般盯着陈渊:怪不得他们需要精神系的能力来做控制。他们想要陈渊身上的数据,好模拟出如何控制人的精神,和给人进行想法植入。 但是,他对于陈渊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倒是有点惊讶,本来他以为陈渊和自己一样是有人从一群破烂中淘出来的金子。但是,其实是人家本来就是被淘出来的金子,只是非得自己往坑里面跳。 听完十六的疑问,陈渊喝着十六从厨房偷来的枸杞水,平平淡淡的说道:“我是为了我哥。” 十六当时没能找到自己的问题和陈渊的答案中其中的内部逻辑,用一双迷惑的大眼睛盯着他。 陈渊很快就做出了答复:“S级实验体是圣地的机密,把我包括在内一共有三个。我和我哥是双胞胎,很小的时候就跟另外一个倒霉蛋被送到这个破地方当试验品。后来我在前辈的帮忙下被跳到这里来,但是我哥和那个孙子还在里面。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获得的数据就越多,实在是不利于我方的行动。” 十六对陈渊最后一句话不置可否,明明就是担心自己的亲人,还非得说得这么冷漠。这傲娇劲真是……不过他喜欢。十六在哪里细嚼慢咽一会陈渊那句话,发现一向注意自己用词水准的某人,竟然连续骂了两次人。 实在是世界奇观。 十六:“诶,你跟除了你哥之外的那个人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就是看着他瞪着一黑一蓝俩眼珠子,天天在我哥面前逛游,觉得有点碍眼。”陈渊说这句的时候面部表情依旧很平静,只是翻书的动作猛地加快了不少。“不过,他也是倒霉。被亲生父亲算进来当成实验品,快赶上被亲生父母埋进窑子当娼了。” 十六撇了撇嘴:“那你哥哥和你长得一样吗?如果一样,等你把哥哥和你那个异瞳的朋友救出来后,我怎么区分你和你哥?” 陈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句话寓意何为,但还是回复道:“我跟我哥长得确实相似,但是我哥哥右眼下有一颗泪痣。” “得嘞。” 但是十六到底是没用上这个区分方式,因为三个人中有一个没有救出来。 不,是两个。 其实是三个。 ---------------- 徐寻从回忆中惊醒,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人坐在他的床边。 他身体还是非常虚弱,声音里还带着一些气音,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爸。” 徐永看着徐寻醒了,接着说道:“不再睡会儿。” “诶呦,我都睡了多久了,都快成睡美人儿。” 徐永给徐寻递了杯水硬生生把它灌了下去。徐寻看着徐永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说道:“我还以为来的是韩芃芃女士。” “你妈也来了。” 徐寻像往常一样抖着机灵,摆了摆半残的手:“您二老那么隆重啊……那我多不好意思。” “诶呦,儿子都快死了,我们能不来吗?不过也是,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快把自己作死了,我们担心个啥。真是‘大作不死,必有后福’啊。” 徐寻拖着他那副半残的身躯,凑到徐永面前,抿着嘴一脸笑意地问道:“诶,爸,您来都来了,给我透露透露点最新有用消息。” 徐永语气不急不缓,带着老年人独有地令人心安地慢条斯理。他用手揉了揉徐寻的头发:“你放心。我按照你之前的计划,把你暗中找的那些线人化整为零的化整为零,归档的归档。现在华城经过这么一搅和,正是商界连着政界风雨如晦的时候。伤筋动骨尚且一百天呢,这下闹得动静可大了,等稳定下来了我在给你打听打听。” 徐寻敛了爪牙,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您知道我说的不是华城的事。反正在华城甚至全国的公安系统里,我估计我又被牺牲了吧。” 徐永也一脸笑意,好像在和徐寻唠家常一般:“哪有哪有。只不过是失踪了而已。” “那真是谢谢了。还给我留了一条后路。” 徐寻虽然伤重,但是身体却下意识挺地宛如职业军人一般笔直,苍白的面容上明眸灿灿如骄阳,正目不转睛第望着徐永。徐永被那种眼神盯地全身一震,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想起来了。” “老爷子厉害啊。这都能看得出来?” “行了。说吧,小白狼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我说‘全部’,会不会太贪心。”徐寻靠在床头,笑的平和。 徐永带着一种劝导说道:“我知道的不多,甚至还有你妈知道得多。但是我从来不问,因为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事情,更不想了解知道那些的代价。但是,如果你执意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将我知道地告诉你。你,确定要知道吗?” -- 第147页 徐寻以一种非常平静地方式平视着徐永,但是嘴里却是透着一种冷意:“爸。我不是初中热血青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们大可不必如此试探我。说起来我搭档之所以疯成那个样子还不是那群老狐狸自己的锅。可真是‘前任栽树,后人乘凉’。” 徐永打好地腹稿一下被噎了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哪里踩了雷,惹得这一身的冷嘲热讽。但是多年以来,他早就从把徐寻当成监视对象转化为是真心把徐寻当儿子疼:“当年的事情具体过程我不清楚,只知道由于赤狐的背叛,最后韩江雪的隐藏备案启动。明面上整个总部经过重组变成了56处,暗中由你的搭档进行‘海燕计划’的B计划。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你觉得身为计划执行者之一的我,会不知道这些。” 徐寻眉毛低垂,他褪去在陈渊面前撒泼打滚的活力,看起来活像是一个冰冷的雕塑。但仔细看可以看出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还沾上了点点星光。 “当年针对实验体的拯救活动里。我们三个人的师父韩江雪做了两套计划,本来A计划中就已经怀疑赤狐的立场,并利用反间计将‘神父’除掉,好后期扶持‘传道士’上位。B计划是在赤狐没有背叛的情况下,才令陈渊去做卧底。结果你们最终在行动的时候,为了不让传道士上位,在明知道赤狐可能是鬼的情况下,强行启动了B计划。结果呢,师父异能失控同时牺牲,赤狐逃离,我和婷婷的母亲一起收到‘知更鸟血清’的影响,陈渊去做卧底。唯一的成果大概就是重创了‘神父’吧。” 徐永拿一种看着不懂事孩子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徐寻。 徐寻语气平缓下来:“抱歉,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每一个人情绪产生巨大起伏的表现都是有所不同的。 绝大多数人,会出于人类本能习惯性的将这种情绪发泄出去以达到内部整个情绪系统的稳定;而少部分人,大脑在接受到刺激信号产生情绪起伏的时候第一个反应都是应激性压抑情绪,从而使整个人达到一种极度镇静甚至于冷酷地状态。 还有一种就是徐寻现在这种,表面上进行了压抑,但是也仅仅是表面上进行了压抑。大脑神经,全省血液还处于被情绪控制的状态。 想到这里,徐寻不禁苦笑出来。心想自己真的是被宠坏了。作为一个前职业杀手他显然应该具有极强的情绪控制能力,然而实际上至少以徐寻自己的标准,他跟陈渊比起来他还差得远。 徐寻很清楚,在任何状态下都保持完全镇静并不符合人类正常的生理和心理规律,不是天生有感情障碍就是后期经过某些训练或者受到某些刺激。 陈渊的共情能力远超过常人,内心本应该更加细腻敏感,在作出选择和作出行为之时,可能受感情左右更大。 但是陈渊可以很冷酷地牺牲掉赵娇雪和方清婉。可以很冷静地定位自己。 可以立刻做出判断,舍弃自己在华城多年的经营和与圣地中与自己哥哥的结盟。 可以命令不知心思如何地前搭档,一刀穿透自己胸膛。 但是这并不代表陈渊不会为牺牲难过,不会厌恶自己地所作所为,不会疼。 可是……可是…… 可是,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那般毁他? 徐寻双手捂着脸,他知道陈渊其实很怕疼。 无论是身上还是心上。虽然,他现在可能连疼都感受不到 徐寻整理了整理混乱情绪,向徐永说道:“我要陈渊活。” 徐永盯着徐寻,徐寻眼眸低垂,看不清表情。 “陈渊不介意别人利用他,不介意你们把他当枪使,不介意你们过河拆桥,不介意你们出于种种原因想至他于死地。但是……”徐寻的语气原来越慢,也越来越慢。 徐永甚至觉得面前这个他一手养大孩子一点点退掉人皮,化为一批孤狼。 他抬眸死死盯着徐永,令徐永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然后他的嘴唇轻碰,齿缝间透露出几个字。 “我介意。” -------------------- 一走剧情就开始掉收 绝望。求大家蠢作者求大家收藏评论 救救孩子 第91章 桃花源{肥章} ============================= 徐永站起身来,俯视着徐寻,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堪称怜悯。 “孩子,黑猫是你的搭档。我理解你不愿意怀疑他。但是,你不要忘记他是S级的精神异能者,他能改变人的思想。你、我、还有你娘谁能保证我们的思想没有被他改造过。” 徐寻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随后他抬头望着徐永轻轻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十三年前,不听师父话的原因。因为畏惧吗?” 徐寻将被子掀起来,扶着床沿站起来,徐永想要上去扶他,却被徐寻轻轻挡开了手。徐寻的嘴唇还是略显苍白,衬着他原本健康的小麦肤色越发虚弱。 徐永盯着已经高出自己半头的徐寻,那双宛若林深见鹿的眼睛,就如同十三年前一样清澈。 清澈的让人心慌。 徐寻微微昂着头,对徐永说道:“爸。你觉得他们如果真的要改造你们的思想,你可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吗?你们可能做出与他们的计划几乎相违背的决策吗?” “他们如此相信你们,你们就不能相信他?” -- 第148页 徐永无奈地叹了口怄气:“你这倔脾气。罢了,随你去吧。反正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有你这么一个糟心儿子,本来头顶就没几根毛了,这下又得掉喽。” 徐永背着手,走出徐寻的病房。在徐寻病房所在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他的身材高挑,黑色的长发斜斜垂在肩侧。穿着黑衣黑裤,好像与黑暗融为一体。但一手提着一个保温盒,平白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他缓缓走到灯下,对徐永露出一个笑容。 “看前辈的神情,我赌赢了。” 徐永走到陈渊身边,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赢了。赶紧领走,该干嘛干嘛。这倒霉孩子,我才懒得管。” 陈渊没有戳破徐永的口是心非,语气温柔平和,恭恭敬敬。 “陈渊谢谢前辈。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不知方不方便?” “你可以问,我可以不答。” “请问,您真的认为我们没有操控你们的想法吗?” 陈渊注视着徐永,看着他下意识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头发:“这把年纪了,没脑细胞想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了。不过,你师父说过一句话。‘当你在努力避免自己被他人操控时,你就已经被*控了。’你懂我何意吗?” 陈渊神色内敛认真,向学生面对老师那样,抿了下嘴说出八个字:“凭心而行,不问他物。” 徐永拍了拍陈渊肩膀。 “好好把我儿子带回来,我在家炖好排骨汤等你们。” “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哄你搭档,不知道他难过吗?” “……好。” 徐永看着陈渊进了徐寻病房,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真是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老爷子我这次就豁出这张老脸了……” 陈渊在徐永走远的瞬间,突然漏出表皮一抹近乎骇人的狠厉。 仿佛那张面孔不应该配上优雅的笑,而应该用鲜血做饰。 他到底不是原来那个小孩。他也不是韩江雪。 他可是黑猫。手握着华城甚至更大范围内的暗中异能者的势力。同时,说上交国家就上交国家,干脆得劲。 他不介意运用他的异能,去植入想法,满足自己的私欲。 去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 桃花源。 桃花源是五十六处的外观。它依山而建,下面是上佳的度假山庄,上面上环水绕植被茂密。 本应该在于局和顾老正坐在下方待客区的一间雅间里面。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湖泊于冬日冰面未结,湖畔却是大雪深三尺有余。 屋内热茶上氤氲袅袅,于局紧皱个眉头,盯着对面笑呵呵的顾老:“你一个电话,我日夜兼程赶着到你们这来协助调查。就算郑歆之厉害,中央调查组能调动的资源多,华城那边的烂摊子没有我这个老土著,他们也必然处处受阻。你要没事,我得赶紧回去干活,回头再陪你这个糟老头子喝茶?” 顾老呵呵乐着,向于局说道:“小于你看看,这窗外千山载雪,湖月皆白。如此美景良辰,最适宜同旧友小酌两杯,只可惜我不能喝酒,委屈你陪我喝茶了。” 于局一拍桌子:“老顾!咱们两个这么多年交情了,我不跟你兜圈子。我知道你叫我来想跟我说什么,不就是给陈渊那个小混蛋求情吗!我知道你一直他父母是你的学生,对于他们的牺牲我也深表遗憾。但是,他不能留!” 顾老惋惜的挠了挠头:“你怎么年纪越大脾气越爆呢?这样不好?” “你少来这套。你知道我临走前,搜索华城暗网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什么吗?是,他陈渊是卧底,可以事急从权,但是这就是他理所应当牺牲自己弟兄和其他线人的理由。更不要提当年,按照计划死得应该是他,而不是小雪!谁知道他背地里到底干了什么,说不定就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师父。更不要提羽饶峰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就算不是他直接控制的叶苏,他也得算个渎职!” 顾老放下手中的茶壶,看向窗外:“还记得当年我们几个人,我最大,小雪最小。我呢,话痨一个,你们都嫌我烦;你行伍出身性子直,最是重兄弟义气;小雪最聪明,模样生的也好,性子也温和,大家都很喜欢他。如今老的老死的死。” “小于,我理解,让一个人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是很难的。我也一样。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你什么意思?” “由于情报的引导,我们都认为当年的线人是陈渊,只有小雪认为是赤狐。所以,我们暗中偷换了计划,计划让陈渊变成烈士。然而结果却证明我们所有人都错了。” 顾老盯着于局,沉积多年的气场全开,一下子甚至压过了于局:“小雪,不是那孩子害死的。害死小雪和那么多兄弟的,是我们。” 于局:“原来您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我是来解开你们心结的。你还真以为你们拿到陈渊的哪些把柄,是你们本事大吗?我告诉你们!那是他留给你们的!” “老顾你……”于局别过头去,停了半晌,“是,我是对陈渊有偏见。但是,接下来这么重要的任务,你确定要派他去?” “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当年那俩小子就在圈里面赫赫有名,除了他们咱们这些年还有几个拿得出手的,还不怕死的异能者。” -- 第149页 于局面部就像是咽了一块火炭一样纠结,咬紧牙关说道:“你既然有了主意,又何必再问我的意思,直接分配任务不就行了吗?反正我不过一个普通的警察而已。” “诶,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暴躁。连跟老哥哥喝口茶唠唠嗑都不肯?赶紧喝一杯,败败火。动气伤肝。” 于局喝了一口水,眉头还是紧皱。“我现在早就不干涉你们决策层的事物了。反正圣地在我国也是苟延残喘,我在华城那边不会出岔子。至于赤狐那边我才懒得管。你注意别晚节不保就行。” 顾老摇了摇头,又为他倒了一杯茶。于局突然觉得头晕脑胀,意识模糊。 “顾老鬼!你!” 顾老缓缓站起身,面带悲戚的望着于局:“年纪大了,不跟你吵架了。小于啊……老实说排除到最后,发现卧底头目是你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失望的。不过,如今看来也合情合理。” 于局咬牙切齿抬头瞪着顾老:“你将再次打散56处,全部编入国安特殊部门的计划,反应最强烈的应该是陈渊他们才对啊。为什么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你脑子糊涂了,无凭无据我不会这么对你。难不成你以为我刚才在试探你。” “我要求上真言仪!” “可以。但是你上真言仪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这杯茶里的药是为受异能者控制的准备的。是正了八经,消除异能影响的药。你以为你还是你,但实际上你早就变成了不知何人的傀儡了。不过你放心,能做到如此不留痕迹,对你下手的人至少是个S级,你一旦治疗成功他自己也会遭到反噬,不会好受的。” 于局自己也开始陷入怀疑,难道自己做的那些安排真的是别人的操纵。那自己不惜牺牲那些线人和警察,又是为谁做的嫁衣裳。 “你怎么不怀疑陈渊是幕后黑手?就因为他上交他手下的暗网?你们确定如果他隐藏了势力,你们查的出来?如果操控我的人就是陈渊呢,我是他安排的替罪羊呢?” “我们自有理由。在这里治病吧,别的不用你操心。” ---------------------------------- 陈渊打开保温盒,把白米粥盛到碗里。吹了吹,确定温度正好之后,递到徐寻手里:“你现在重伤未愈,只能喝些稀粥,我加了点糖,你别嫌弃。” 徐寻盯着陈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大口大口喝着粥,边喝边问到:“我估摸着,从现在开始。不出三个月,我连带养伤到恢复训练就都能完成,你这个三个月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陈渊为徐寻蹭掉嘴角一点米粒。“会的。接下来的行动还有许多需要确定的地方,我会一直待在桃花源。说不定咱们两个还能出去公费旅游。” 徐寻扣着陈渊手腕,向他靠近:“你确定不是公费度蜜月吗。” 陈渊也不知那些陈年回忆是不是后劲太大,他觉得徐寻恢复记忆之后就一直属于喝了假酒的状态,然后还一口把酒渡到他的嘴里,把他弄得酩酊大醉,六神无主。 他反扣住徐寻的手,声音双耳可闻的透露着克制。“你可真是……不知好歹。跟个熊孩子似的,返璞归真不是这么返的。” 徐寻一脸流氓气地勾起陈渊的下巴,越发不知好歹地凑了上去。小麦色的手与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透露出和谐的差异。 “那你是喜欢这样?” 陈渊将徐寻单手摁在床上,另一只手稳稳护住徐寻的后脑勺。刚才再跟徐永谈完话后打好的腹稿,被徐寻这三言两语撕了个粉碎然后扬手一撒,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徐寻那张面孔,咬牙切齿。 “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这么逼我?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徐寻用了个巧劲挣脱了束缚,双手捧起陈渊的脸,将嘴唇摁在陈渊的眼睛上。陈渊这下彻底手足无措了,只好摁着对方用嘴堵住对方胡作非为的嘴,结果到底是陈渊更胜一筹。徐寻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伤没好,肺活量跟不上才输的。 他气喘吁吁地推了推陈渊:“白狼认输,黑猫阁下暂且留我一命,日后再算账可好?” 陈渊坐到床边将揉皱的被子铺好,重新给徐寻盖上。面不改色地回复道:“我日后可是要收利息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徐寻被收拾了一顿之后依旧不增停下作妖的步伐,像是要把这些年没能作的妖在这一天讨回来一样。拖着半残的身躯,牵起陈渊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心想,他的手好冰,好冷。 徐寻闭着眼睛,勾着嘴角,向陈渊说道:“原来我以为,你没有我护着可能就死了。知道今日才知道,是我没有你,才早就死了。” 两双眼睛对上,却是陈渊现行败落低下了头。徐寻一手反握着陈渊的手,一手揽过他的脖颈。 “你问我知不知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只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从未被外调到华城,为什么那么顺利就被市局录取,为什么领导照顾我,为什么恰好办了几起大案都恰巧有惊无险,无论我怎么作死,都没死成?这并不仅仅是总局控制我的手段,还有你在保护我,对吗?” 他将陈渊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你在他们脑中植入想法,就植入了一个‘保护我’,不觉得暴殄天物吗?” 陈渊用指尖描摹着徐寻的眉眼,深邃的眼神只倒映着徐寻的身影:“你值得。你值得这世上全部的善意。没有我,你也会活的很好的。” -- 第150页 “我不会。”徐寻觉得自己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 陈渊像是被他逗乐了,边笑边说:“胡说。没有我的那些年,你活的可比谁都好。大学校草,警局扛把子……” “得了吧。你还当我不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吗?不说在校园里的时候,就说你对爸妈和于局的想法植入,难道不算是你变相陪在我身边。” 徐寻半眯着眼,其中意味不明的光线绕着陈渊。“我曾经想着,我一定要抓到那个害死我的猫凶手……” 他长手一抓,拎着陈渊的领子扯到自己的眼前,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相缠。 “我抓到你了。” -------------------- 其实这一章很多暗示很明显了。陈渊其实不是想他媳妇心里那么“仙”,他其实就是个……你懂得……xinjibiao。不过,为了过审陈渊一开始原本有一段怎么运用铁血手腕控制手下势力的情节,但是这样人设有点崩,就删了。虽然现在还是有点崩。 于局:mmp 第92章 度蜜月 ======================= 圣诞节的游乐场张灯结彩。巨大的圣诞树伫立在广场中央。来来往往的人群无非是一家子。结伴出来的闺蜜,还有卿卿我我的情侣借着祈福飘去。 欢声笑语,愚弄了时间和死神。 游乐场内人流如潮,两个戴着蛤蟆镜遮住半张脸的男子并肩坐在长凳上。 一人束着松垮的低马尾,穿着一件英伦风的长大衣,全身洋溢着一种儒雅的慵懒;另一人裹着件皮夹克,大咧咧岔着腿,还忍不住跟着广场的节奏抖,看上去非常社会。 “那个……咱们两个这样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你原来不是一直想让我陪你来游乐场,今天圣诞节游乐场还有活动呢。 徐寻把墨镜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咱俩不务正业,出来公款消费,好吗?” 陈渊撑着下巴:“我可是正了八经审的假期,带薪休假陪大病初愈的男朋出来玩,有什么不对?” 徐寻把墨镜推了上去:“就您现在身子骨,也就只能去摩天轮和旋转木马上爱的魔力转圈圈了。” “你不想去?” 徐寻非常有骨气地展现了人民警察的气节。 “我想做摩天轮。” 陈渊揉了揉徐寻毛茸茸的头发:“说起来,你小时候有一次出任务的遗书写的就是‘我想去做摩天轮’。”陈渊的指尖点在唇角,却盖不住那忍俊不禁的笑意。 “陈渊你大爷!黑历史不要提!” 结果两个人还是去玩了摩天轮。 人群逐渐缩小,城市渐渐缩小。他们上升到神的视角,俯视人间的悲欢离合,生死仿佛都成了过客。一边枯燥乏味,一边繁华鼎盛。 徐寻把手掌贴在玻璃窗上,水雾便从中剥开,露出外面冬日的黄昏。 “圣诞节没有雪,很多人会觉得遗憾吧。” 陈渊勾着嘴角,从头发丝到指尖都透露出一种含情脉脉,把他身上那些有时不经意渗出的阴郁冲刷干净。 他轻笑着,“你若不在我身边,我便下雪了。” 徐寻虽然不能体会对面在暗示自己“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啊”,但还是听懂了“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的撒娇。(注1) 他甚为通情达理地往陈渊身边一坐,拉着他的手说道:“在呢在呢。” 陈渊反扣住他的手,细细摩挲着,嘴里的话却不显得那么温情。 “我跟顾老鬼说了,下个月便送你出去。你是想去个新地方的公检法吃皇粮,还是说换个稍微安稳点的职位,做点小生意还是做个公司白领。其实当个老师不错,诶,你不是说过你想当数学老师吗……”话还没有说完,徐寻的手已经扣住陈渊的嘴。 “够了。”徐寻的声音没了平常的玩世不恭,眼神中笑意也维持不住。 “为何不信我。”他说到。 陈渊深邃的眼睛望进对方的眼睛。“不是不信你,是我不相信自己。” “我是个成年人,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不是吗?说起来我都三十了,还比你大呢,应该是我保护你不是吗?” 徐寻刚才心里面暗骂:去他娘的,您牛逼你厉害,您那里用得着我保护啊!就我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暴力分子哪能指望您一大白鹅吃我的瘌蛤蟆肉?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八成是陈渊下意识在欲擒故纵,其实自己并不能下定决心推开自己。不然,陈渊可以“笑里藏刀”的直接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样招惹他无非是想让他反过来求他。 不过既然如此…… 徐寻缩过手,抱着自己的臂膀,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你说得对,我在你身边只会让你分心。其实当老师不错,最好当个平时没什么正事的体育老师,数学老师也行。我就待在原地,等你回来找我。” 陈渊面色如常心里的冰却一层一层把它冻结。他觉得自己真是龌龊不堪,想要利用徐寻对自己的愧疚将他绑在自己身边,还表面上装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 明明是自己把他推出去,去还想让对方求着你,让自己允许他留在自己身边。如今,他如你早前所愿选择了平静安稳的生活,你又贪心不足想把他囚禁在自己身边。 -- 第151页 陈渊把自己声音里面的颤抖压抑下去。语气装出几分欣慰,说道:“好。喜欢那里的学校?” 看着陈渊这服硬撑出来的皮相马上就要摇摇欲坠,徐寻“啧”了一声,捏了捏陈渊根本没几两肉的脸。 开始朝着对方哼起歌来:“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 两句词刚出来,陈渊就知道刚才是阴沟里翻船,被人给耍了。但是他的自我厌恶心理并没有因此好一点,反而因为徐寻的善意更加严重。 徐寻中间哼哼唧唧,忘词与跑调得兼也没能见着陈渊真正陪他乐一乐,只好捧起他的脸,临场发挥:“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不能视而不见,在再也不对最爱的人即兴表演……” 陈渊大概是在跑调中不堪忍受,终于露出了几抹笑容捂住了徐寻的嘴。 徐寻轻笑着,抵着陈渊的额头,把他的拉到嘴边吻了吻:“你就喜欢欲擒故纵。” 陈渊的招数被揭穿后,到底还是有些愧疚,刚想诚恳认识错误。就被徐寻揽着脖颈,舌尖勾着陈渊的唇珠与其缠绵悱恻。 巨大的摩天轮到达顶端。小小的房间里空气开始灼烧。 徐寻将自己的唇放到陈渊耳边,说道——“我也喜欢。” 徐寻还没撩完,就一阵天旋地转,被人反过来压在了长凳上。 陈渊那副温雅皮相到底是被徐寻烧掉了,他顺着徐寻的喉结用力吮|吸,舔|舐。咬着徐寻水色的嘴唇,吻过他的鼻梁,又舔|过徐寻的耳廓。 粘着他的耳边,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对着他说:“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吗?你知道我牺牲了多少人,为了能让自己活命舍弃了多少前辈,杀了多少人,用异能把多少人变成傀儡?这样的我……?” 徐寻被他弄的浑身酥软,手臂却自觉抱住对方的后背。“好了好了。……猫儿,你要学会原谅自己。” 陈渊轻轻啃着徐寻的侧颈,好像一只怕被主人再度抛弃的猫,颤抖着问着:“你就不怕我会害你吗?” “怕。” 徐寻的指尖穿过陈渊的长发,轻轻笑着:“我当然怕你害我。所以,如果你要害我,请务必直接害死我。” 陈渊将自己的脸埋在徐寻的颈窝,贪婪地吸收着他身上的气息与温度。 徐寻摸着他的头发,继续说道:“你做的那些是任何一个卧薪尝胆的卧底都会做的事情。你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远离我,远离人间一个合理的借口,对吗?” 陈渊的声音带着沙哑的低沉,没了往日的清朗温润:“我没有这么好。我很贪婪,我会得寸进尺,做很多让你生不如死的事情。” 他的声音发着抖,突然一把推开了怀里的人,徐寻整个人差点没坐稳。 徐寻看着陈渊一个大美男一脸委屈坐在自己身边,好像发现了一块新大陆。陈渊身体向前倾,徐寻心想自己是不是终于绕开BE结局,向再哄陈渊两句。 他听见陈渊低沉的声音:“求你不要爱我。” 徐寻去握着他的手说道:“我会永远爱你。” “我没那么好。” “在我心里刚刚好。” “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 “你的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一个字没说完,徐寻就被抱了满怀,近乎要把他勒死。耳边岩浆卷着风雪发酵,把他熏醉。 “别说了,不要推开我,不要放手。” 徐寻无奈,一时不知道拿这个撒娇十级的爱人怎么办。他的语调有油腔滑调了起来“诶。我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能说两句中听吗?” 他看着陈渊支起身子,俯视着他,眼神却是泛着红血丝,像是哭过一样。让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绝世大渣男,怎么能把下凡的神仙弄哭。 他勾起对方的下巴,笑得天光破晓般灿烂。 “你听好了——猫儿,哥稀罕你。以后哥罩你。” 陈渊的面上笑意和心里的爱意一时混在在一起,觉得君子说动口时就下手,又将唇齿压了下去与徐寻交换唾液了。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好在摩天轮快到站了,两人及时收敛了收敛。 在快地的时候,徐寻不知想起了什么,对陈渊说道:“喂,回头回家后,你再给我做饭好不好?” 陈渊:“要睡前故事吗?” “这个……咱们可以用睡前运动代替一下。”徐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主动了,然后就感受到眼前人唇边擦过他的耳垂。 “哦,今晚实践一下?” 来往的男女像扑火的飞蛾一般追逐这节日里短暂的欢愉,在笑语、霓虹和盛宴之间往来穿梭。 陈渊曾一度十分厌倦那些灯火辉煌、光彩炫目的宴会,在那些海市蜃楼下面的人心里的鬼影令他心生悲凉,然后麻木。但是当他伸出手拉住了徐寻的手腕,在人群中熙熙攘攘,那样平凡的快乐令他兴奋的小跑起来。 徐寻反扣住陈渊的手,贴着陈渊的耳边说道:“去一家好一点的酒店,我喜欢大一点的床,滚起来比较爽。” 徐寻踩着陈渊摇摇欲坠的理性边缘,并在边上大鹏展翅。 陈渊解下围巾绕在徐寻脖子上:“去什么酒店?你老公买不起房吗?回家。” 总部那么抠门自然也发不起什么豪宅,只是在城郊结合部哪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山村里面开了一篇隐蔽性极好的别墅区。就连润滑剂都得徐寻提前去便利店买好。 -- 第152页 不过,徐寻当时心里满是:“诶,你说我要是忘了这件事,猫儿他不得疼死。我可真是个好男人”之类的盲目自信。故而,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陈渊诡异的目光,欣慰的微笑里满是“他好主动,他好爱我”的心理活动。 结果,两人到了别墅还是面临了一波打击。作为一处全新的住所,铺床是不会帮你铺的,于是两人干柴烈火的心情瞬间被凡尘的俗事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好在跟对的人在一起,做家务也能有布置婚房的喜悦。 徐寻被陈渊赶去洗澡,心里满是“他好贤惠”的赞叹。于是,温婉贤惠的陈渊看着松松垮垮系着件浴袍出来的徐寻咽了口口水。目光跟随着水珠从他的下颚滴落在他结实的胸膛,滑向更幽深的地方。 【我炖好了,刚注册了ao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国骂。】 一辆车行驶过3199m。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海子《夏天的太阳》 --------------------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木心 我终于写到了文案里的名场面。可喜可贺! 第94章 双生子 ======================= 晚霞残照隐没于太平洋一望无际的海面,美国西海岸靠着落基山脉的山云,在平安夜的雪色中自由而奢靡。 大学晚宴顺着残阳的落寞升起,舞池里优雅的音乐里转出衣香鬓影的影子。开始有川流不息的人流车辆向舞厅走来。应接不暇的华服男女逐渐聚集,有热情奔放的情调开始蔓延起来。 人们跟随着自己的欲望,寻觅自己的猎物。 身着西服的东方男子所持的酒杯在相碰时,卷起献血般的液体。身穿银白晚礼服的金发美女睁着灰蓝色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眉眼含笑的男子,说道:“陈教授,很荣幸能够加入您的团队。” 男子的外貌拥有典型的东方特色。黑曜石般的双眼,整齐的中分黑发,天生含笑的水色双唇与眼角下一颗泪痣相得益彰。精致的五官仿佛是匠人烧制出的瓷器,釉面闪着朦胧的柔光。 冰冷,精致,神秘。 “论文答辩时,我们教授组都对罗德里格斯小姐的答辩十分欣赏。您能来到我的研究团队也是我的荣幸。”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诱惑吸引着听者的注意,带着慵懒和高雅并存的情调。 “您是目前群体心理学与脑科学跨学科领域最年轻但是最前沿的学者之一。再何况您是如此优雅迷人。”罗德里格斯拥有着这片土地上养育出来的热情直率,声音与眼神皆是炽热。 陈虞轻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幽幽望着眼前的学生。弗雷德微微低头,小声说道:“我的兄长,弗雷德·罗德里格斯是国安部的官员,一直十分欣赏您的学说。我也是在他的建议下决定了今日的研究方向,方才有幸与您相遇。不知您可否有时间与他细聊几……” 罗德里格斯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南希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于陈先生可是神交已久。”来者也是金发,满脸带着笑容,顺手从侍者的盘中取过椅背香槟向陈虞走来。陈虞不缓不慢摇着杯中的红酒,露出一个得体礼貌的笑容。 一旁的南希看见自己兄长的到来,连忙谦恭的后退了几步,礼貌地向陈虞道别离开了这里。 弗雷德站在陈虞面前,他要比陈虞高上半头,俯视和身材对陈虞产生一种压迫性。陈虞云淡风轻举起酒杯:“久仰大名,罗德里格斯先生,令尊的大选准备的如何?” 弗雷德将杯中金黄的酒液一饮而尽。“这大学平安夜宴会的酒还是那么难喝,我们家算是白资助了。我请陈先生出去个好地方喝一杯。” 陈虞像是全然不知这是场鸿门宴的样子,勾着嘴角欣然应允,还非常“大意”地坐上了弗雷德的座驾。作为一个黑帮的头目,与国安部官员有所“勾结”,无异于是在玩火。不过,在这片土地上一个大学教授与一个政客有所联系倒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陈虞与弗雷格所去的地方,像是一个高档的会所,但是却不是适合密谈的全封闭式房间。 陈虞苍白的指尖勾画着蜡烛跳跃的花火,橙黄灯光勾勒出他的半轮廓,将暗面的容貌藏进更深的黑暗里。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罗德里格斯先生果然有情调,我都要以为您要追求我了。” 金发的男人勾着灿烂笑容,说道:“自从当我读到您十六岁所写的那片《遗传基因与群体犯罪心理历史演化刍议》,便把与您相见作为人生理想。” “您过誉了。当年所写有诸多不成熟,不过是年龄小些前辈们不计较而已。” “无论怎么说,您相信群体犯罪可以通过人为控制进化从而操控吗?” 火苗向上窜了窜,一瞬间照亮了陈虞的眉眼,随后又立刻黯淡下去。 陈虞的声音藏着引人神往的神秘,合着德彪西《第一阿拉伯风格曲》的韵律,格外悦耳,让人下意识侧耳聆听。 “所有有意识的行为都只不过是遗传基因控制下的无意识深渊的隐秘心理活动的产物。”他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在他有生之年得已窥探潜意识的暗黑世界的真相。 -- 第153页 “那是积淤在这个深层次结构之中,生物无数世代传承共同特征。正是这些永远也不为我们所知的共同特征构成一个种族的先天秉性。” “只能利用,不能撼动。”1 弗雷德专业的政客笑容依旧灿烂感人。他将刀叉放下,说道:“陈教授,我见过的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之徒不少。”陈虞优雅地晃着酒杯,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我见过的最危险的人之一。” 陈虞精致的皮囊依旧完美无瑕。“大选在即,琼斯参议员因家族涉及国际贩*声誉大幅度下降。不知道这个效果您是否满意?” 弗雷德:“确实。你让琼斯家族那个毒*去Z国犯罪,又让Z国警察收获颇丰的同时,不忘令其伤亡惨重。把问题直接上升到外交层面,国际刑警也快速介入,加上媒体造势……哼,太满意了,全程与我们没有关系,但却让我们成为大选最大获利者。” “你满意就好。不知道我们的条件您考虑的怎么样。” 弗雷德将物什从西装内测掏出。特质的制面内外都是纯黑的封面,标着雍容的烫金花体字。 “AMI(Ability management license异能管理许可证)” 陈虞毫不客气将东西拿到自己手里。 “你不怀疑我拿的是假的。” 陈虞无辜地睁了睁眼:“诶呀,我怎么忘了呢。” 随后,他点了点唇。 “没什么好怀疑。我一直在看着你。” 弗雷德想起那些堪称都市怪谈的传闻,又想起那些被尘封在层层档案中的实验计划。经过训练的身躯,全身下意识绷紧肌肉。 他看着餐刀中倒影出来自己扭曲的面容说道。 “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会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也会凝视着你。” 陈虞轻轻笑起来:“那您觉得您是深渊,还是凝望深渊的人?” “我们所有人都是两者皆是。” 陈虞挑了挑眉,浅浅笑着。“我们和所有人一样,一半是同谋,一半是受害者。”2 “那么,关于赤狐和你们圣地内部……” “我定当要打扫干净后,才好送给您啊。” “期待您的表现,陈教授,或者我该叫您——福音阁下。” 陈虞看着外面飞扬的雪花,撑起伞独自一人走向大雪茫茫。 在雪花聚散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他多年未见的双子弟弟还有——始终站在他身侧,全力支持他的简墨。 “陈虞教授!” 陈虞闻声回头,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在后面满脸惊喜的看着他。他认出,这是他这次招的几个研究生之一。 “陈教授,真是太巧了!” 陈虞风度翩翩的转身,“我记得你,路易斯。” 那个男生看起来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站到陈虞身边。陈虞还是不紧不慢走着,那男生先开口道:“我之前听您的演讲。请问,关于人的意识可以人为操控,您认为真的可以实现吗?” 两人一直向前走着,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仿古的钟塔敲响了午夜的丧钟。说着圣诞节的到来。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但实际生活中我们的意识都是在外部环境的操纵下逐渐从混沌中清晰。从而适应我们的社会,支撑我们在复杂的人类社会生存的。所以说……”陈虞弯着眉眼回答道。 随后,他看到一道红光穿过二人打在学生背后的墙面。 ——狙击枪! 陈虞出于对于教授职位的自我认知,瞬间转身保护学生。 大衣卷起周围的雪花。他不留痕迹第抿着嘴角,微妙地侧过身,子弹顺着他的脸颊扫过,空气被摸擦的滚烫。 子弹瞬间命中,身后的学生倒在血泊之中。手里还紧紧握着未掏出的手枪。 这可真是一个失败的暗杀者。 陈虞心想。比起以往他遇到的暗杀者,既没有创意又没有技术。 在子弹飞来的钟塔里,冰洋一般的蓝眼睛从狙击镜前离开,黑色的手套简约而奢华。在它的周围,四处躺着失去知觉的躯壳。 “所以说,我们每个人,一半是同谋,一半是受害者。” 操控别人,又被别人操控。 他打开手机通知警方,警察到来的时候,陈虞连装作万分惊恐的皮囊都懒得展示。仅仅顺从配合着警察走完他们的程序,又被恭恭敬敬地请了出警局。 他走到外面风小的路口,站立在路灯下,想要点燃一支烟。 他的打火机还未从怀里掏出来,就被加了一件笨重厚实的大衣。感受到身后人的温度和心跳,陈虞轻轻笑了起来。 来人有身体帮他挡住风雪,将手伸进陈虞衣服内侧,掏出精美的打火机。 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护着火焰,陈虞低着头从容地等着他点烟。 他勾着桃花眼,转身向简墨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中,泪痣无声诱惑,异瞳无端痴迷。 他们在风雪与黑夜中贴身而立,心跳交织成双重奏。 简墨揽着对方的腰,在他怀中取出一根烟,叼着烟,轻勾嘴角,低首向陈虞唇齿间取火。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 “KISSING THE FIRE” 远处,圣诞的狂欢与庆典,升入九霄的光华中。 -------------------- 大哥大嫂可不可以!我的副CP终于出现了。 -- 第154页 1:《乌合之众》 2:这句话这片文章里出现过很多次啦。是西蒙娜.德.波伏瓦在《第二性》中说的,可能有点断章取义,大家见谅。 3:车在旧站。其实,副CP的车比渊哥他们多你信不信。 第95章 以父之名 ========================= 圣地的元老会,或者说“心脏”,原来每半个月才会召开一次正式的会议。但是自从十年前的一场众所众知的“意外”,神父阁下的会议召开就跟夏季的太平洋中心一样起伏不定。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神父”现在就是一聋子的耳朵——摆设。 不该知道的人早就死在圣地中人最熟悉各类的暗杀之中。 该知道的人,基本上都在那位“福音阁下”的掌控中。 据点的别墅在一片天然的湖泊旁,连着周围的连绵青山,整个一片湖光山色的伊甸园都是圣地旗下的产业。 北欧风格别墅的楼层格外的空旷,用来装饰的。装潢倒是讲究,正好把握着简约与奢华之间巧妙的平衡点,只是色调过于冷淡没有一点人间烟火。 这里也没有人间烟火,只有硝烟。 长长的黑桃色晚餐桌反射着头顶吊灯的光晚餐桌的尽头,是空的。按照惯例,只有话事人才能坐上那个位子。这意味着,现在圣地的话事人依旧没有康复。 话事人已经十年没有坐上那把椅子。那把椅子也就空了十年。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一个组织,尤其是一个犯罪组织没有领头人是很危险的。 高危的环境从来都是极权的温床。没有狼王的狼群很容易全军覆没。 陈虞坐在空椅子旁边的椅子,代表着二把手的位子。一个典型的东方面容,在各色的世界各国的面容中实际并不突出。叶苏的长发松垮的散着,以叶家家主的地位稳坐在各类牛鬼蛇神之间。 陈虞勾着阴晴不定的嘴角,看着长桌下从属于心脏的各位长老。 他启唇说道:“请诸位稍等。还有一人。” 坐下那些元老摩拳擦掌,他们之前就已经听到了消息,知道了当年那个跟“福音阁下”私交深厚的私生子从大洋的彼岸回来了。 随后,他们看到一个青年推着一把轮椅从客厅尽头的走廊走了过来。 青年有着一双冰蓝色的双眼,仿佛北冰洋最深的海。东方的儒雅和西方的深邃融合的恰到好处。 老年坐在高科技的轮椅里,歪着嘴,花白的头发稀稀落落。陈虞起身整理了整理西装向老人走过去,单膝跪地,十分恭敬的吻上左手上的戒指。谦卑地喊了一句“神父阁下”。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谦卑。 然而在“神父”几乎枯竭的精神海里,黑色的毒蛇勒在老人近乎消散的精神体上,蛇信发出嘶嘶的嘲笑,金色的蛇瞳宛如烈焰融金。 现实中,老人混沌的眼珠挣扎的看着单膝跪地的“福音”。脑子还能隐隐约约意识到当时任自己控制的小小孩童变成如今真正的圣地控制者。 然而,从那场爆炸开始,曾经不可一世的“神父”只能在床榻了结余生。从开始愤怒和惊恐,到现在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求生欲望。 随着“堕落”异能的运用,陈虞那张脸越发魅惑。盘踞在“神父”精神海里巨蛇勒紧了奄奄一息的猎物,漂亮的鳞片仿佛上好的墨翠,同时神父求生的欲望被那双金色的蛇瞳激发到极致。在神父精神海几乎崩溃的刹那,巨蛇的精神体消散。 华丽的黑色羽翼在神父背后徐徐展开,堕落的天使,化身为魔王的路西法说着诱惑的言语。 “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吗?你想要活下去,就得按我说的做。” 现实里神父挣扎着伸出带着戒指的右手,随后立刻有随从拿出一张拟好的遗嘱继承。 元老院的人静静看着这程序化的一幕。 新来的混血私生子成为了“圣地”的“军师”和代理话事人。“福音”自动退居到三把手的位子。 衣冠楚楚的众人各自心怀鬼胎,但又十分默契的鸦雀无声。 至于这一轻描淡写的接班场面背后,是多少血雨腥风、死尸枯骨,多少犯罪和恶意猖狂,多少理想和正义的崩塌…… 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正义的声张和对罪恶的审判。至少“神父”目前的那些儿子,死的死,残的残,进监狱的进监狱。 这个暗影里的世界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光明下的正义无法再次生存。 白银勾勒出六翼天使的翅膀,托着象征着圣地权威的蓝宝石。元老们单膝跪地,亲吻手上的宝石,向年轻的掌权者做出效忠的仪式。 陈虞单膝跪地望向简墨的蓝眼睛,浅浅笑了一下。他温柔多情地牵起对方的手,嘴唇碰上蓝宝石后,不留痕迹地伸出舌,舔舐手背上的青筋。 —————————— 圣诞过去了三天,才是人们狂欢真正的开始。华灯初上,古老的犯罪联盟在上帝的注视下和路西法的羽翼中举杯欢沁。 新任的话事人坐在柔软的办公桌椅。冰蓝色的双眼是这个古老家族嫡系传承下来的标志。这间豪华的海边别墅,是圣地一年一度的盛会。 在几百年前,这片大陆一片混沌的时候,受到迫害的人们为了寻求庇护建立起来的“圣地”。 -- 第155页 他们的神是堕落的天使路西法。 他们拥有所有国际银行,掌握资源,最有力的工业和贸易生意,他们渗透在政治上——他们至低限度有能力控制他们。 但是他们各自为政,他们互不关心。简墨和陈虞也不过一方诸侯。 简墨或者说莫?柯林斯文先生,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低头看着白金色的海岸上准备开场的庆祝盛典。仿佛一只鹰,再高空俯瞰地上奔跑的猎物。 “重回故地,感觉如何?”陈虞走到简墨身边,声音带着钩子一般,勾人心弦。 简墨缓缓底下他的头,小心翼翼地牵起陈虞的手,吻着他的指尖。温顺的姿态宛如虎豹收起獠牙,鹰隼收起利爪。 “这么多年以来,辛苦你了,我的福音大人。” 陈虞带着笑,任由简墨牵着他坐在属于话事人的位子上。简墨站在他身后,鼻息撒在他的颈窝:“他们待会儿就该来请我办事了。你看谁不顺眼,我帮你干掉他。” “我的律师先生。你的法律学到哪里去了?” “呵,法外之地。” -------------------- 原型光照会。 第96章 神鬼盛宴 ========================= 陈虞被他弄得有点痒,反手拽着他的衣领,轻声说:“乖点,别闹了。” “都听你的。” 陈虞毫不客气的做在柔软的皮椅上,简墨力道适中的轻柔着他的肩颈。“晚会要开始了。这是比第一次在这边正式露面,感觉如何。” “感觉你今天特别好看。”简墨摩挲着陈虞裸露的白皙后颈,仿佛勾搭小姑娘一般说着烂俗但有用的情话。 就在两人老夫老妻一般调情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口保镖机械的声音传来,向他汇报着来访者的名单。 代理话事人的办公室,在海边别墅的顶层阁楼里,像是一个书房的样子。此刻窗帘紧闭,顺着缝隙可以看到下面的酒会已经开始。陈虞从皮椅上面坐起,换成简墨坐下。陈虞指尖滑过黑木的贴墙书架。理论上,简墨是圣地的律师和顾问,是家族最重要的下属。但是现在他的上级还在吸着氧。 所以,大家都知道该拉拢谁,就算不拉拢摸摸底细也无法避免。所以,晚会开始前有些小事还是非处理不可。 简墨向保镖点点头:“先请海默先生进来。” 海默是个老人,有着一副对谁都喜喜洋洋的笑脸,在这个暗潮汹涌的集团里。他守着自己的军火商地盘,不退不进,软硬不吃。陈虞在圣地的权力大厦,有几根梁栋,海默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海默活到现在,并不因为他打心底里有多忠诚。只是人活得够久,知道的往往就越多。 毕竟,一个知道很多事物的人,很难成功活到一定的岁数,但一旦活下来,就不太容易死。海默住着拐杖走到两个年轻人面前。 海默带着笑行了一个英国绅士标准的脱帽礼,带着点复古的气息。他眼里倒映出两个年轻人漂亮的容颜,但是他知道这两个青年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所以,他才战对了队伍。 “阁下,我有事相求。” “海默叔叔,何必客气。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简墨站起来,披着和善的微笑向老者走了过去。 “多谢阁下惦记。我是来请辞的。” “哦。为何这么突然?”简墨故作惊愕的问道。 当然是老狐狸闻到了气息,准备以退为进。陈虞心想。 他的手指划过简墨那墙书的书籍,拿下一本贝卡利亚的《论犯罪与刑法》随意翻了翻,漫不经心的翻动着,眼神却对简墨在空白部分涂涂改改的批注随笔格外感兴趣。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这些老人该退休了。接下来就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舞台了,对于这部分的接班人您有想法吗?我可以推荐几个接班人,他们跟国会关系不错。” 果然是老狐狸。 简墨冰蓝色的双眼眨了眨,波澜瞬间凝成冰洋。 “不急。欧洲那边的军火有点问题。我们正想麻烦您亲自走一趟。等那边军火供应恢复了,我们这边的人手也差不多整顿好了。瑞典有一个酒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海默抿着嘴唇,抬眼看见陈虞在书架的方向透过书页望向他。海默想起一些关于“福音”和“魅影”不和的传闻,结合自己知道的关于异能的秘密,不禁打了个冷禅。说到底他并不知道传闻的真实性有多少,但是他希望自己的野心没有被福音看到,自己所做出的的行为也不是对方蛊惑出来的。 “如您所愿,我的阁下。” 陈虞把书放回原处,站到床边从雪茄盒里面取出一支雪茄。海默是一只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老狼,把持着圣地军火的生意有很多很多年。当年,他和简墨还是两个在日渐癫狂的神父手下苟延残喘的孩子,就成功的用A国的生意换来的海默的忠诚。 现在他们想要杯酒释兵权,对方也没表现出来什么不满,在这个欲望喧嚣的战场上似乎有点奇怪。 但是陈虞十几年前就看清楚了原因——别人看不出的原因。这个老兵内心的愿望是杀了神父,为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战友和他的孩子报仇。陈虞调动人内心的欲望——复仇,贪婪,畏惧……人们的犹疑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欲望太多作祟,陈虞从很小的时候,就放大了海默欲望中对自己有利的哪个部分—— -- 第156页 这些东西不是无中生有的。就像陈渊的救赎一样,陈虞的堕落只是一个放大镜,一个显微镜。 下一个进门的是一个东南亚人,代号“使徒”,原名是叫杰克,杰西或者杰西卡别的什么的都不重要,大家只知道他现在是一个毒*子出身的海盗头子。棕色的皮肤上刀疤从额头一道插入嘴角,一副凶神恶煞的亡命徒模样。同海默先生不同,这个亡命之徒对于圣地来说,是一个完全外来客。但是“圣地”这种地方,无论表面上如何光鲜亮丽衣冠楚楚,都改变不了慕强尚武的本质。 或者说,崇尚暴力和残忍。 简墨的黑皮手套泛着光,对着使徒笑了笑。“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使徒看着简墨,余光扫到陈虞在窗边抽雪茄的背影,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表情僵硬而严肃。 简墨从身边的文件袋子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使徒。 使徒弯腰,双手接过照片。面无表情的脸逐渐展现出扭曲仇恨的快意,刀疤好像蜈蚣趴在他的脸上移动。 照片上是一个青年人。他有乌黑的发,麦色的肤和线条利落干净的漂亮五官,他的四肢修长包裹在深蓝色的警服下,显得身姿挺拔,肩膀上银白色的警徽在白日天光里熠熠生辉。 他的双唇噙着笑意,站在秋日银杏成画的宽阔大道上,眯着眼睛望向湛蓝天空。 “我们终于要对白狼动手了?!”使徒的声音带着狂热,手指抚摸上脸上狰狞的刀疤。虽然照片中的人容貌变了,身份变了甚至周身气质变化的翻天覆地,使徒还是一样就认了出来他就是当年那个烧了他们贩*的寨子,害得他差点被国际刑警抓到,并在他的脸上留下刀疤的白狼。 不过,当年白狼的目标不是他。白狼只是在执行人模任务的路上遇见了周围国家求援,顺手帮了个忙而已。 陈虞捻了烟,不急不慢的说道:“不是我们,是你。黑猫自从知道我把他家小狼崽子移出了PIL,就基本上跟我们撕破了脸。” 使徒勾着嘴角,问道:“既然黑猫已经叛离了组织,我是不是可以把他也杀了?” 不知道是不满对方粗糙的用语,还是话语的内容,简墨不留痕迹的抿了下嘴。 “你可以试试,不过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一个白狼已经够你受的了。” “还有,”简墨双手交叉,支棱着双臂撑在桌子上。“白狼并不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你们这次的目标是押送一批货物。这次有一批来自藏地的货,他们会从巴基斯坦入海。按照规矩,你开着你的天蛇号在马六甲附近劫持运输货物的船,借那几个国家的领土纠纷插缝隙而过,放置到固定的岛屿,之后自有人回去取。具体的信息之后会通知你。这次的货物你们稍微注意点,非常脆弱。不过价格翻倍。” 使徒没有对自己自己变相成为快递小哥的身份有什么建议,独自在大海抢劫这件事其实收入不稳定,倒不如现在在集团中领一份工作。体面又相对安全——这就是“利益共同体”的好处。 他舔着嘴,向自己特地租借的别墅走去。 当年,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海盗头子,而简墨是他一次按照情报抢下来的昂贵“货物”。而陈虞还是不知道收敛自己异能,用精神力勾的整个海盗团内讧,有恃无恐地来跟他谈条件的圣地吉祥物——路西法。 使徒个人感觉,比起路西法,陈虞还是更像美杜莎。 跟陈虞简墨的交易,是使徒最成功的的投资之一——钱财、美人、权利、尊敬这些东西统统都来到了他的身边。 但是他向来睚眦必报,他的嘴角裂出缝隙——白狼——杀了他可不够分的。 他现在都记得那身迷彩服下包裹的矫健柔韧的身躯,漆黑的匕首沾着血,刃上寒光没有眼神冷,冻的他片刻失神。 然后短匕首就直径飞入了他的眼睛,血液和剧痛以及丧失眼睛的痛苦逼出他隐藏的异能。从此,他可以透过黑暗看到更远的地方。 在他不曾靠近的大毒*的居住所,白狼一枪射穿了毒*的头。衣物紧身的很,将修长诱人的身躯包裹。 然后,爆炸声和警笛声冲天而降。 被称作白狼的少年,踏着轻巧的步子远离疮痍尸骨,像一只又疯又美的小蝴蝶。 使徒想将那不可一世的桀骜身影彻底碾碎——碾碎一个男人的骄傲方法实在是简单了。 他拉了拉领带,露出被烧伤的肌肤。他居住的别墅里大厅辉煌奢华。 大厅里坐着一个十二三岁小男孩,穿着英伦风的短裤。亚麻色的头发,海蓝色的眼睛无辜的睁着,纯净好像天使。他的嘴唇像是野莓一样鲜嫩多汁,皮肤是这个年纪独有的娇嫩。 陈虞笑着坐在简墨腿上,手指勾着对方下巴看向自己,简墨对于陈虞一向予取予求,乖顺地亲吻着对方的嘴唇,虔诚又热情。 陈虞满意的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不开心啊?” 简墨说道:“你不喜欢白狼,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我暗示使徒?” 陈虞的泪痣衬的他在简墨怀里越发魅惑:“怎么,魅影阁下吃醋了?” 简墨一边用鼻子蹭着他的颈部,在暗色的办公室里,隐隐勾勒出两者的重叠的轮廓。“我不喜欢使徒看你的眼神。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他的作 -- 第157页 风,他要是又把小男孩玩死了,哼,增加没必要的风险。” “没有腐肉引不来豺狼。再何况那些小男孩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是实验用不上的残次品,也活不了几年。要是那些人喜欢想多玩几年,那才是真的折磨,还不如早早死了。” 简墨抹着陈虞的泪痣,“嗯,说的也是。” 陈虞从简墨身上下来,给他理了理西服和领带。 “时间差不多了,待会的慈善晚会就是你的主场了,不必太给那些个政客面子。” 刚说完这话,陈虞笑着摩挲着简墨的下巴说道:“表现好,晚上有奖励。” 慈善晚会在海滨沙滩上举行。 “非常感谢莫非?柯林斯文先生的投资,我们非常荣幸能够跟这位优秀的律师和企业家……”台上的政客滔滔不绝,“圣地”明面上是一个生物科学公司,后来把企业扩展到各个方面,由于“神父”一纸继承下去,经历了公证后具有了法律效力。 专业跑偏的私生子,得了一笔飞来横财,继续支持大选中的政客以谋取政治资源,好继续吃人血馒头。 政客与商人从来都是好伙伴。 简墨坐在第一排,定制的西装将他趁着儒雅非凡,混血儿的优越五官像极了杂志里精英阶层的代表。台上政客做出邀请,他风度翩翩的走上台前。背后的海浪声与乐队弦乐交响,纯正的纽约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幽默诙谐一下就博得了台下看客的好感。 陈虞眯着眼睛,看着简墨。他和他似乎很多年没有见了,但是又似乎从没有分开过。就像小时候他们一起想办法把陈虞送出去,然后他主动跟着简墨走。紧跟着简墨被神父当成砝码被绑架,他们借此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 {大家懂得,见旧站吧} -------------------- 主CP有一个想大哥这么主动,也不至于分离十年 第97章 风雪一程 ========================= 北方的雪还是很冷,至少比藏地冷。 毕竟藏地南方在北回归线附近,就是高处不胜寒了些。 徐寻拉了拉冲锋衣的拉链,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这些画面。他笑着晃了晃头,试图把这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晃出去,但是没有成功。 他最近想起来了很多事,那些记忆就像原本完整的玻璃,纷纷破碎后,被装成一箩筐的玻璃碴子从他头上倒了下去,将他割了个体无完肤。 陈渊一开始一发现就会为他做精神疏导,顺便占占他的便宜。 后来,徐寻听顾眉清说即使他们二人精神契合度如此之高,为他做疏导对陈渊还是一种消耗。 从此,徐寻便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他,暗地里拼命地进行高强度的恢复训练,试图用身体上的疲累来抵抗精神上的刺痛。陈渊自然是看在眼里,也没有任何形式上的劝慰和阻止。 陈渊所做的,只是徐寻很多次因为过度的消耗晕倒在训练场时,默默不响地背他回去,为他擦洗干净,涂上上药按摩,修复精神域。 转天,徐寻就会在陈渊的怀里醒来,他一看自己精神域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后来,徐寻就不这么干了,每天到点下班,乖乖等陈渊开完战术会议回来,摇着尾巴在他怀里撒娇 ——彻底从狼堕落一只二哈。 陈渊做什么,打算做什么,做过什么,徐寻什么都不问。好像他还是原来的白狼,是“黑猫”手中最锋利的剑,至于执剑者想要用他做什么,他这把剑可以什么都不管。 哪怕周围所有人都不信任他陈渊,自己也得信任他。 这是他的爱,也是他亏欠。 因为在旁人眼中,他们两个异类从一开始就是一体。哪怕陈渊把他放到那个乌托邦里,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可惜缘分实在妙不可言,拦也拦不住。 想到这里,徐寻看着身旁跟自己一起等车的陈渊,将脸埋在冲锋衣里,浅浅的笑了。其实徐寻知道,他在赵娇雪案前的那次停职是陈渊的手笔,如果不是另外有人算计了陈渊,他肯定有手段让自己完全无法插手那件案子。 说起来,他还要谢谢那个人呢。 藏地的风永远徜徉着城市里没有的圣洁与清澈,裹着藏袍的藏民走在沿途的路上,一路行走,一路朝圣。陈渊牵着徐寻的手让他回神,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扎高马尾。头发随着风扫到了徐寻脸上。 “回神了,车来了。”说着陈渊还掐了掐徐寻的脸。他笑得清浅,让徐寻觉得满眼都是自己。 妈的,他是真的那这个人没办法。 …… 车是平常西藏行走的越野车。他们像是两个来藏地自驾游的平凡旅客。接他们的司机一言不发,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陈渊像是看到他的疑惑,便顺口接到:“他舌头也被割了,听力也不是太好使。原来是毒*那边的人,我让他们兄弟给我打探情报,他哥被发现,死了,他逃出来。我就给了他一个司机的身份。可靠。” 徐寻撑着下巴听着,便什么也没说,他听得出这轻描淡写几句话后面是多少生死相搏,血雨腥风。他人往事不可问,好在来者尤可闻。 车载音乐里放着苏、维、埃的老歌,窗外是西藏绵延不绝的山脉和亘古不变的冰雪。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 -- 第158页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红莓花儿开》) 徐寻的精神力扫向四面八方,他轻轻笑了一下,回头对陈渊说道:“我记得上次来,赤狐给我们放的《山楂树》。当时他还说,他出生那年,苏联正好解体。一晃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你是说苏联解体过去那么多年,还是我们过去那么多年。” 徐寻单手一摆:“嗨,都一样。”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话说赤狐叫什么来着,除了他是红头发和战斗民族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次的对手又是他。”说着陈渊摸了摸徐寻的头发,其动作像极了呼啦一直哈士奇的狗头。 “说起来,你知道赤狐到底是叛徒还是卧底吗?” “一个当卧底的叛徒。他就是一老鼠,别的本事没有,躲人的本事一流。” “没事,猫抓老鼠。就等着你大显神威了,黑猫警长?” “不不不,还是要靠警犬先生您当前锋。” “少来这套。话说回来,你刚才说我们对手是赤狐?不是我大舅子和简墨吗?” 陈渊敛了敛眸,贴着他的耳朵:“等到地方了,我细细跟你说。”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去哪?去师父的墓前吗?” “是。去羊湖雍措对岸山里的那个庙里,老喇嘛还在那里。说起来,那么多年过去了,只有那里好想什么都没变。”陈渊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徐寻什么都不问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羊湖雍措,又称天鹅池。 白水载雪,苍青荒芜的静谧镶嵌,像是自然写给生灵的情诗,世界遗落角落里通往救赎的道路。 蜉蝣小舟漂在湖面上。不紧不慢跨过湖水,涟漪身后,空无一人。 黄昏已经过了,星月还没上来。 无人知晓的山间小道蜿蜒向上,陈渊和徐寻扣着彼此的手。不知走了多久,两个人的手都冻的有点僵硬,走到鲜艳但蒙尘的经幡挤在一座破庙前。停下了脚步。 夜色中看不见颜色的庙宇,展现出模糊的轮廓。 四下寂静的诡异。 徐寻眯着眼睛,揽过陈渊肩膀,语气甚是不着调的说道:“那老秃驴还活着呢?” 随后快速一扳陈渊肩膀,陈渊轻笑,顺势向折腰倒了过去,后背贴着徐寻的胸膛,冷枪的子弹在胸前划过。 西格·绍尔P320从徐寻柔韧有力的腰部划出,徐寻的精神域一瞬间扩张到最大。 他提肩转臂,同时扣动手枪扳机,子弹在空中不合常理的画出弧线。 子弹绕过直线上的陈渊,命中身后亡命徒的眉心。 他闭着眼,起跳后翻,反撑着后面人的肩膀,腰间发力将他凌空拎起摔在地上,那人头部着地,颈部瞬间断裂。 陈渊半弯着腰,反手向身后射击,鲜血味又浓了几分。 此时,还未落地的徐寻,踩着陈渊的肩膀借力。修长的腿部绕过一无名之辈的腰部,匕首同时插进颈部。 动脉破裂,鲜血淋漓的一地。 徐寻站在血泊中,嘴角绷得紧。 在前一瞬间,徐寻面目冷的像极了当年的白狼——只是一部冰凉的机器,一个杀人的工具。 陈渊早就听线人的报道,之前他特地传出一些消息,“钓鱼执法”清理了一批。所以,在这里的组织悬挂了他们的悬赏令,这波没有拦下的是来杀他的赏金杀手是他留给徐寻练手的。 陈渊深处一只略显冰凉的手,牵起徐寻。 那只手牵着他走出血雨腥风,向长风吹拂的高处走去。 这一牵,便兜兜转转走了十五年。 身边的血腥味淡去,徐寻的指尖转过经筒,去触碰陈渊残留的温度。 然后他看到陈渊直径向前倒下去。扬起的发丝扫过他的脸。 徐寻连忙揽住他的腰。那人唇间吐出气息,带着自嘲的意味说道。 “那老秃驴,又算计我……” ————————— “猫儿……猫儿……你终于醒了。” 陈渊睁开眼,看见寺庙木质的斑驳屋顶。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徐寻脸上,勾勒出一圈古铜色的光辉。 徐寻带着几分在世俗中磨出的油腔滑调,慵懒地给陈渊捻了被角。“你看你,原来还说我睡觉不老实老踢被子,自己也不知道盖好。” 徐寻见到他逐渐清明,举起古庙里的蜡烛轻轻吹灭。 火光挣扎了一下,立刻就灭了。 “月亮够亮了,天干物燥的,小心火烛。还是别点火了。”徐寻语调温柔又熟稔,却让陈渊觉得一阵不知来由的心寒。 ——小白! 陈渊刚想叫他,却一句话都喊不出。 徐寻语气淡淡的,说道:“我要回去了。” 陈渊这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四肢一动不动,仿佛被固定在床上一般。徐寻起身,悄无声息地站在月光找不到的阴影里。 “我的本事基本上找回来了。能好好保护自己,你不要担心。我也不能继续拖你后腿,给你找麻烦……” ——不,不是!是我需要你!别走! “你是圣地和总部的黑猫,脚踏黑白两道,尚且游刃有余。在华城的方寸之地,便可挑起事端,影响整个圣地格局。如此决胜千里的本事,令我惭愧。又想我身边甚至总部里所能利用的所有人,进行思想植入。真可谓是,一叶障目,不见天下,手段了得。” -- 第159页 陈渊想要解释,可平时颠倒红尘,万般黑白是非成戏说的嘴,突然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片混沌,仿佛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陈渊奋力挣扎,想要拉徐寻的冲锋衣一角。徐寻往后退了半步,向飘忽的羽毛一样,落到窗边月亮最亮处,他正好能看见隔着藏地特有的高窗,星斗的微光。 徐寻从高处俯视着陈渊,他盛满哀悼和绝望,那个角度令陈渊近乎手脚冰凉。只差一把抵在他额头的手枪,就与十二年前完全一样。 “我知道我们这些试验品是仿造你们而生,你母亲一把毒气杀了我的母亲,我说什么也不怪到你的头上。我全心全意信任你,做你的刀剑,我没有半句怨言。可你转眼就投了圣地,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封了记忆,还不停不歇找了你十年,就找回这样这样一匹包藏祸心的中山狼。” 随后,陈渊看见一把手枪握在徐寻手中,他一动不动,等着那把枪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对不起。小白,对不起。” 那枪如他所愿的向上移动着。然后,抵在徐寻自己的太阳穴,陈渊张着嘴想要喊他住手。却只听一声巨大的枪响。 陈渊一身冷汗的在被褥中醒来,被子有些凌乱,显示他刚才在噩梦中的挣扎。 他还有些混乱糊涂,只见一人坐在床边。“猫儿!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喜的油腔滑调,徐寻给陈渊捻了被角。“你看你,原来还说我睡觉不老实老踢被子,自己也不知道盖好。” 陈渊听了这话,猛地向后一缩,手一不小心差点碰倒床头桌上的灯盏。徐寻大概是是预示到某些火灾场面,连忙将灯盏往外一拉。这快速的一拉,把那点火星也弄没了。 陈渊全身肌肉紧绷了起来,作为一个精神力强悍的异能者,他尽然一时分不清幻境与真实。 看着难得失态的黑猫,徐寻不禁好笑,打趣道:“月亮够亮了。天干物燥的,小心火烛。还是别点火了。” “别说了!”陈渊一个起身,猛地徐寻扑倒在床上,徐寻看着陈渊不知道自己哪里刺激到他“这炕有点硬哈,你就是想强上也别再这种地方,人家佛祖在隔壁屋,听到动静多不好。” 谁料向来冷静自持的黑猫阁下一下子野性大发,双手死死摁着徐寻,一口咬上徐寻的颈部。徐寻倒吸一口凉气。 徐寻本着死马到活马医的态度,在陈渊耳边轻轻念叨道:“猫儿,别听。我在。” 他感觉陈渊呼吸好像不似之前那么混乱,手也不是要折了他的手臂,便把手抽出来,半抱着他轻轻拍着陈渊后背。 “没事了。我在呢?” 陈渊意识回炉,三魂七魄逐渐归位。但是他伏在徐寻怀里不肯出来,好像全世界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供他安心沉睡。 “我找到‘调笑令’那个老喇嘛了,他倒是脸大,连躲都不躲,他说他只是动手撤销了你强行压下去的精神游丝。发出来就没事了,你再睡一会吧。”说着他亲了亲陈渊的嘴角。 陈渊乖乖在他怀里待着,轻声道:“咱们挤一挤,一起睡好不好。” 也没等徐寻回答,陈渊把被子从身下一扥,便盖到两人身上。一个翻身,便成了他抱着徐寻,徐寻还没有反应过来,变成了陪睡。 这破庙的床硬的很,又窄的不行,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挤在一起确实是体温交融,虽是可能被踢下床。 徐寻摸着陈渊的长发,说道:“你都已经走到这步了,只要谨慎些不会有什么大差错。纵使真的出了意外,至少你我二人足以自保,大不了咱们撂挑子让那些个人操心去。反正咱们把赤狐的基地捣毁不就没事了吗?”徐寻这话虽然明显有把陈渊当孩子哄的嫌疑,陈渊却听得特别开心。仿佛着带点沙哑的男声是这世上最悦耳的安眠曲,也就真的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了。他最近一直有点心神不宁。 自从连哄带骗,公私不分把他们家小白狼忽悠到自己身边,他觉得他的脑子就不甚清明了。 白狼的手本是握惯了刀枪带着层薄茧的手,在多年以后又扣回陈渊的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那点在“乌托邦”里缓冲的安心顺着手上的温度传给了陈渊。陈渊难得睡的很沉。 但是徐寻却异常清醒。 他其实,听到了陈渊噩梦中的几句梦话,更记得陈渊刚睁眼时仿佛在他心中刺了一剑的脆弱眼神。他一时有点埋怨自己的夜视视力,毕竟那个眼神实在——令他心疼。 他轻靠着陈渊的肩背,陈渊的肩倒是宽,但是一看就是养不出虎背的单薄壳子。 怎么就喜欢闷声不响,什么事都自己扛呢? -------------------- 以后,大概固定周末更新,可能会有加更!《红莓花儿开》这首歌的意境真的很适合渊哥和阿寻。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98章 前尘后路 ========================= 徐寻把陈渊再次哄睡后,裹着冲锋衣来到寺庙一处单独的房屋前,深红的颜色看不清楚。他绷着张俊脸,缓步走进房间。老喇嘛裹着红色的僧袍,阔袖长衣,虽严冬常露两肘。那是一张普普通通但是满脸皱纹和慈祥混合的脸。 着庙里至今没有通电,一盏油灯飘忽闪着光。 老喇嘛先开了口,声音舒缓至极:“孩子,你来了。” -- 第160页 “许久未见,调笑令前辈。” “不久不久,区区一个小时。我之前等了十多年。” 徐寻闻言,坐在他的对面:“当年我昏迷之时,猫儿……陈渊是找你封锁的记忆吧。” 老喇嘛憨态可掬地笑着:“其实是我找的他。这是你们师父的嘱托。” 师父…… “你是来请我要回你的记忆。对吧?” “要回……?算是吧。那记忆裁剪的很艺术,一开始什么都想不起来想出空洞。后来闪过的片段令我一直以为,我的搭档被我杀了。但是我很笃定我不会那么做,可问题是,我看不到那故事的结局,只感觉枪支抵在他的头顶,然后我的意识便消失了。”徐寻语气带着讥诮的意味,只是不知道是在对谁。 “那不是我可以裁剪的。可能是失误。” 徐寻:“……” “我虽然这把年纪,异能也不好用了。但是还给你你的记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您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局。” “这是我的事。” 老喇嘛摸索着光头,长叹一口气:“好吧,你跟我来。” 徐寻跟着老喇嘛的指示,规规矩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渐渐放松自己的精神海。 一股强烈的刺激搅乱了精神海的湖光山色。 不同于自己冲破设化作群山的记忆屏障,这次是把破碎是山岭从根上拔起。 巨大的痛苦直接深入精神层面。那些破碎的记忆凝成利剑从头到尾把徐寻劈了个碎。 在他还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概念的年纪里,他就像一批幼兽为了生存撕咬。 …… 高档的地下拳场就像是一个现代斗兽场。高贵残忍的富翁富婆做在豪华的包厢中,看着地下血腥的鄙视刺激着他们的多巴胺。 稚嫩小脸上泥土带着血污模糊了原本的面容,但是眼睛却是亮的吓人。他蜷缩着破烂衣物盖不住的四肢,待在笼子的一角里,盘算着怎么活下来。 他们年纪太小,放到别的组里很容易直接死掉,所以十岁以下单独放到一起进行厮杀。他们主要是为了给那些台上的有钱人领养用的,至于领养回去是想当自己的孩子养,当从小养大的杀手,给自己孩子当伴读或者养着当娈童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十六。他看着从上一场脱下来的尸体,面色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格斗和厮杀,他的妈妈很是疼她,但是很早就死了。他的爸爸是个烂赌鬼,高利贷还不上了就把他卖给了人**。因为他年纪小,长得也算俊秀水灵,价钱还真不错。 更重要的是,抓他的时候,领队的在损伤了小半个对之后觉得这是一个在格斗场捞钱的好苗子。他教了一下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如果十六在世界各地的格斗场混过就知道,这是标准的军队格斗方式。 简洁明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倒也和他的性子。 又有一具尸体被脱了下去,十六睁开眼,带着面具的工作人员打开了笼子的门放他出去。 沙子混合着尸体的味道,四周弥漫着血腥的狂热。 四个角上站着不同的人,因为小孩子的潜力发展大,所以不要求一定要杀死对方,只要打下场就可以。 所以,他幸运的不需要把人杀死。 对,幸运的是他不用杀人,而不是被人杀害。 对方的匕首像是鬼影一样快,在十六的要害周围来回游走,但是总是刺不中对方。她是被人买下来的选手,主家会在她身上压上赌注换取钱财,主家给她吃给她穿,还许她读书这是何等恩情。如果,她输给了这混小子就会被丢回这里,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十六身材瘦弱,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种子选手,只不过的动作迅速而已。 在观众席上,大家看到场面下的四个小孩分分两两对上。不象上一场成年场上的观众,这些观众显然没有这么狂热,比起暴力的快感,很大一部分是来这里的目的是挑选人才。 包厢里,金发碧眼的小少爷看着旁边黑发黑眸洋娃娃一般的小公子,悄悄问着:“苏,你觉得这一场我的人能赢吗?” 小叶苏看了一眼琼斯,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他要拉着自己来看这种毫无美感的场面,更不喜欢对方那故意讨好的嘴脸。他冷着脸勉勉强强向下看了过去。 两个肌肉猛男率先对了上去,但是简单粗暴有余,对于叶家这种专业杀手家族实在没有看头。 对方两个速度型的倒是有点看头。那个拿着匕首的小姑娘,角度刁钻,速度极快,像是一道难以捉摸的影子,一看就受过极好的训练。对他的对手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看起来像是格斗场拉来凑数的。但是动作行云流水,巧妙地躲过了每一次攻击,还有…… 叶苏轻轻笑了,恭敬地欠身对琼斯说到:“少爷,你可能要输了。我建议你把对方买下来。” 琼斯睁着碧绿的双眼问道:“为什么我看他明明在下风啊。” 叶苏:“到现在为止,他什么伤都没有受过,速度也没有丝毫减慢。之所以不出手,可能是猫溜耗子吧。更何况……我感觉得出,他是个异能者。” 琼斯皱着眉头,清澈的碧绿眸子暗了暗,露出和这个年纪不相和的深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 第161页 片刻过后,结果便已经分了出来。没人看清最后那个穿着破烂的男孩动作是什么。只看到他的腿凌空飞起击中对方天灵盖,随后夺过飞拖手的匕首,直接顺势刺向刚刚在近战中获胜,打算从后面暗算他的肌肉男。 他没有刺中他的要害,却足以让他起不了身。 然后,他掸了掸脸上的血迹,离开了。就像是一个路人路过一个街口一般平常,面部冷的令人发颤。 坐在上座上的叶苏,面色凝重。 “好强……” 琼斯:“苏要是喜欢,咱们买下来便是。” 叶苏:“他没有那么好控制的。我不是说他的实力问题,而是……” 从始至终,他都冷静的可拍。没有产生一丝多余的杀念。 在这样的环境下,杀戮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唯一发泄压力的途径。可是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心性没有收到丝毫污染。而且看他刚才的动作——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大概至少是个A级的异能者。” 琼斯的眼里闪过几丝兴奋的光芒,连忙叫服务人员过来询问十六的价格。结果却听到他已经有主了的消息。 那边的的十六规规矩矩的啃着半个冷馒头,专注至极,全程没有抬眼看一下对方的人。他打赢一场能得一顿饭。 对面的人安安静静看着他吃,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十六看了看,那人眼角眉稍都带着笑意。他带了一个金丝框的眼睛,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看上去温文尔雅一股子书卷气。像是从民国穿到现在的一般。 十六闻着香味实在忍不住,把包子抢了过来,开始狼吞虎咽。 他一声不吭的等着对方吃完,又体贴的递了杯水过去。等着十六把水喝了下去,他才将将开口:“韩江雪,我的名字。” 十六抬眼,脏兮兮的脸面无表情,眼睛却亮的吓人,活脱脱一匹冰原上被族群抛弃的狼崽子。 “寻,寻觅的寻。你的名字。” 十六还是一句话没有说。韩江雪也不恼,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先离开这里吧,要不是为了救你小子,我也不是太想来这里。” 这会却是十六有点惊了。 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劲还真大啊。他的肩膀竟然有点发麻。 老实说,十六刚到总部基地的时候,韩江雪担心十六的精神问题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见他又不会说话也不闹腾,乖巧的令人觉得高深莫测,冷漠的要命。直到后来他发现,这小孩子还是小孩子。 安静不了几天,一旦发现四周没有危险后,就开始了鸡飞狗跳的折腾。 韩江雪面上温文尔雅,心里想着“什么狼崽子,就是一狗崽子”。 后来知道他是在模仿自己的时候,韩江雪只好内心说抱歉。 韩江雪看着在一边赤手空拳在演练场的徐寻:“阿寻呐。你能不能收着点力道,你把那些个人都打伤,出医疗费的可不是你。” 十六或者说阿寻,原先那股子故作神秘的孤傲冷淡渐渐退下,也不知道吊儿郎当的流氓品信开始展现出来:“我只是想证明我可以执行任务了。在这里,除了你,没有人比我强。” 韩江雪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笑着说道:“我这里倒还是真的有一个任务,而且只有你能办得到。” “以实验体的身份潜伏进一个地下试验基地。与我们在那里的接头人接头,配合他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保护他的生命安全,将他全须全尾的带回俩。详细的任务内容会给你资料。好好想想我是怎么教你的。” “这个任务内容真……具体。” “你的代号的是白狼。” “那我的接头人呢?” “黑猫。” 第99章 执子之手 ========================= 十六也就是徐寻,第一次看见陈渊时,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保护对象。 他雌雄莫辩的容貌配上过长的头发,带着笑意望向他。 徐寻绝对不想要一双那样的眼睛,就像太阳下的墨色玻璃。太透,太亮,太过悲伤。 他们执行的任务名称叫做“破晓行动”专门为了圣地“落日人体试验计划”而制定的。他们配合外部警方将他们的安保系统植入病毒,然后顺着圣地的通道逃出去。 结果在逃脱路上,出师未捷,碰到了同样逃脱的工作人员和异能者。 这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徐寻翻了个后空翻,往后退了一大截,护着陈渊。“猫儿,你行不行,你不是说他们都催眠的吗?” 陈渊面部苍白:“催眠是顾姨的异能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顾姨那边怎么回事。但我的异能一直被他们用药压制,不然容易暴走。我倒是可以强行冲破,但是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不到最后关头我还是打算不用这找。” 徐寻看着对面的人,瞥了瞥陈渊,语气已久轻松:“没事。你背后下黑手,我上。” 陈渊笑了笑,将精神游丝放了出去,他不得不压榨出自己近乎干涸的体力和能量。好在,精神系异能者不是满大街都有的便宜货,对方中 并没有能抵抗住精神系异能者的精神污染,注意力开始分散。随后,他们的意识便开始挣扎,在他们平生后悔中彷徨迷茫,希望寻找救赎。 -- 第162页 即使一瞬间的分神也足够徐寻出手,他提前躲过飞来的子弹,匕首滑过对方大动脉,鲜血四溅。动作快速简洁,灵活的穿梭其中,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但到到底是敌多我少,精兵对逃犯,身上的伤口也渐渐增多,敌我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最后一个人跌落他的身旁,他神经一松,因失血过多而麻木的双腿一时没有站住向下跌落,落在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肩膀。 空荡荡的地道混着血液、泥土和未散尽硝烟的味道。陈渊背着他,远远地看见天光在远处闪着,风雪和寒风裹着外部清醒的空气向两人打来。 是出口。 陈渊尽量为徐寻挡住寒风,努力向前走去。只要到了出口,放出信号弹他们就…… 巨大的轰隆声地动山摇而来,徐寻立刻睁开眼睛,是爆炸。他预视里闪现出的场景,下意识令他拉着陈渊的领子一番压到地上,翻滚了两下,地面突然裂开。 陈渊把徐寻往怀里一扥,报了个满怀,他还没感觉自己向下坠落,然后重重摔在了土地上。 当时的陈渊还没有开始丧失五感,疼痛大概实打实。徐寻的腿受了伤,血液滴在地上、两人的衣服都不厚,因为伤痛和刺骨寒冷,没有经过体质改造的陈渊关节已经开始僵硬。 两人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在外面呆着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 陈渊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徐寻拍着地撑起上半身来,陈渊一句话不说也不顾徐寻反抗就背起他向上爬,试图爬到上方的山洞里。 高山峻岭上的风在翻涌呼啸。徐寻的双腿不停地流着血,浸透了陈渊身侧的衣物。锋利的冰凌包裹山岩扎进了陈渊手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皮肉下的白骨。他们好容易拉到一个山洞里,陈渊的手基本已经血肉模糊。 陈渊靠在徐寻的肩上,像是一座破碎的冰雕。徐寻的体温要比陈渊高一些,他解开自己的外套把陈渊裹了进来。他低头把自己埋在陈渊怀里,轻轻说道:“我感觉不是很好。” 陈渊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绝对不是说自己失血过多。“你不是自带空心症的抗体,不会有空心症吗?” “是。我不会得空心症,但是不代表我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精神力。你以为我此前人形兵器的外号怎么来的,就是因为失控杀了太多人。我刚才清理路障的时候,有点受影响,现在就想见血。”徐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懒散,甚至有几分嗜血的冷眼。 像一匹被族群放逐但幸存的狼王幼崽。 陈渊举起自己血淋淋的手:“想喝吗?” 徐寻的意识已然有些模糊,他顺从本能捧起陈渊的手,从掌根开始舔舐,被鲜血染得鲜红的唇舌滑向最为面目全非的掌心,像是被鲜血的气味引诱的饿狼,徐寻只能追随的掌心乖巧又凶残的舔舐。 徐寻趴在他的胸口。 陈渊则不动声色的给他做着精神疏导,陈渊不怕疼,再说手已经很疼了,徐寻就是再咬伤两口也无所谓。而且看着徐寻这般依赖自己他心中有一丝隐秘的快感。 在陈渊的疏导下,徐寻挣扎着苏醒,恢复了精神。他没来得及探究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陈渊看他的眼光为什么这么慈祥。徐寻的预视就再次自动启动,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光线:“他们来了。” 陈渊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是救援队来了。但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说话,就直接连通了对方的精神海:“幸亏我们之前偷了一套装备不然已经死了。让我猜猜,肯定也不是哪些试验品,还能是谁。” “这次……你还真猜错了。来的是你哪位哥哥 ,与你几乎一样,又完全不一样。” 陈渊没有说话。正在想对策,精神海又被徐寻闯入。 “猫儿,给我植入一个想法。” 陈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一个想法会改变人的行为,激发人的潜能,改变人的一生。 就像是一颗种子,生根发芽,成参天大树。 允许一个人进行想法植入,相当于把自己整个人交给对方操控。 “你也太信任我了。我只是你的一个任务,你不必把自己后半生都搭上。” 徐寻没有搭理他。“你就给我植入‘我必须永远保护你’。” “什么!” “娘不兮兮的,废话忒多,快干活!” 陈渊笑了笑,潜入徐寻的意识深处,将编好的想法放置在潜意识里。只不过那个想法是—— “小白,让自己幸福快乐。” -------------------- 那之后的记忆碎片犹如走马观花一般。他们怎么加入了总部,怎么正常执行任务,在正常校园里蹬着单车上下学的伪装……少年郎的年龄渐长,那点懵懂的情愫也在疯狂生张。 陈渊的连在每一个记忆碎片里闪过,对着他温和的笑,带着点嘲讽的冷笑,标准做戏的假笑。偶尔被他的恶作剧弄出来的恼怒,思索是紧皱着眉头的样子。 无论哪个样子,他都喜欢,都好好珍藏到自己的脑海里。纵使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还是能随时拾起来。 然后刺耳的枪声终究划破苍穹。最后一块拼图终于拼凑完整。 那次的任务很难说是一个刺杀任务。用陈渊的话来说,他觉得这是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们的目标的一批婴儿,那是圣地“知更鸟计划”中第一批“产品”。说是传说中的人造人,但是没有那个国家会允许自己的主权境内存在这种东西。 -- 第163页 从他的视角里,他看到自己拿着的狙击枪擦拭“目标所在地,在地下五层右下角。一旦爆破可能导致整个建筑垮塌,这是在沙漠,气象这么复杂。我觉得还是精准消灭比较好。” 陈渊带着一个墨镜,拿着平板扫描图盘腿坐在越野车的车头上。 残阳似血,流沙如金,确实满眼的荒凉大漠激不起他们内心的一点诗情画意。 徐寻接着说道:“按照顾姨给的消息,我们除非安上就启动,跟他们同归于尽。否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一定会被发现。陈渊,你这次怎么想的。”他说的语气有点焦急,但是在回忆的场合,徐寻并不知道自己在焦急什么。 坦克车内传出一阵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小两口吵架啊?” 一抹鲜亮的红色发丝漏了出来,他看起来要有25.6岁。“诶,小白狼这次的任务可是我和黑猫一起商量出来的,你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得给你家小猫咪面子。” 那时的徐寻还是一把没有打磨过的利剑,平时又被陈渊这把刀鞘保护的太好,锋芒毕露的厉害。他一个眼刀甩给坦克车里的赤狐,赤狐便撇了撇嘴钻回车里,什么话也没说。 陈渊从车上跳下来,墨镜遮了他大半张脸,从神情上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小白,乖一点。我们这次只是配合行动的先锋而已。” 坦克车里又传出带着点口音的声音:“真有意思,我们都已经到塔克拉玛干了,他们才在的德令哈。他们坐飞机,我们开拖拉机。他们一串特种兵做后勤,我一个单身老光棍领着两个未成年人去跟一个实验基地的犯罪组织打先锋。”赤狐的声音打着三分讥诮,五分悲愤,还有俩分说不清的情绪混在一起。 陈渊拿着望远镜站在车顶上面,狂风卷着狂沙,他们只是千里瀚海的蜉蝣一抹。 他说道:“风沙要来了,咱们赶紧到下一个基地。” 赤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老唱片,越野车里也真的有地方让他播这些东西。 Ой, рябина кудрявая, белые цветы, Ой, рябина, рябинушка, что взгрустнула ты. 《山楂树》的旋律将外面鬼风哭嚎微微隔开,陈渊已在玻璃窗上,徐寻就一直看着他。陈渊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什么话也不说,连个表情都没有。 徐寻眼神突然一怔,预视里面闪过一个场景。他连忙对赤狐喊道“弃车!” 随后拉开车门拉着陈渊就着还在飞速行使的车辆上,撞向沙地,他们顺着沙坡滚了下去。徐寻只来得及背着他的枪。赤狐也十分快速的跳车。 但是还是晚了半拍。 赤狐刚刚滑出几米的距离,爆炸烈焰卷着狂沙就在车辆中原地爆裂。巨大的冲击波,掀起的沙浪将周围的生灵盖住。 陈渊和徐寻互相拉扯着从沙坑地下拉了出来。一帮的赤狐也骂骂咧咧的从坑里爬出半个身子,“妈的两个小没良心的快拉我一把,再怎么说,当年也是我让那帮人把你们从山洞里面拉出来的吧。” 陈渊搀着徐寻把赤狐拉了出来,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徐寻觉得陈渊今天沉默的令人奇怪。 赤狐爬出来,一脸苦逼的列了列满嘴都是沙子的嘴。 徐寻看着还在熊熊燃烧的车辆,后知后觉地弄懂了这一路诡异的气氛。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具体意思,总部里面有人想让他们死,不管什么代价都要这么做。 估计他们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只是他们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赤狐一头“靓丽”的红头发在黑夜和沙尘的堪比鸡窝,但是另外两个人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妈的!我说!两个小朋友咱们撂挑子吧!跟不跟哥哥走!” 赤狐一声呐喊,只有漫天黄沙在呼应自己。他也没来得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陈渊却轻轻轻笑了。 陈渊悄悄说的:“赤狐,你走吧。” “那你们呢?” “师父给了我们后路,你别担心。”陈渊悄悄笑着,救赎的异能有很多层,其中一层就是想法植入。“我把坐标给你,你去哪个地方躲一会。凭借你的异能,伪装成任何一个人应该都不难。” 精神系的异能发动总是无声无息的,在S级异能的碾压下,赤狐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迈出了角度,转身向给定的方向走去。他们接受过的训练,包括耐受力和阻断感知的训练帮助他们可以在沙漠的恶劣环境里面幸存三天。足够赤狐走到陈渊为其准备的补寄点。 等赤狐走了,徐寻和陈渊才相互搀扶的在夜晚的沙漠里走着,他们就像是两个流浪者,在苍茫星空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但是还没走出多久,徐寻就问道:“为什么骗赤狐?” 陈渊握过徐寻的手,温柔至极地牵到嘴边吻了吻徐寻脏兮兮的手。然后传来一声叹息: “真想和你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陈渊没有说到的部分,徐寻透过他的眼神和猜到。 徐寻:“我们有谁要死了吗?” “我们谁都不会死,我带你去师父为我们准备好的据点。” “那你给赤狐的是什么。是谁给的坐标?” “是总局里面把我们当成异类的那帮人。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刚才还同袍情深,转头说牺牲就牺牲。” 徐寻接着说道:“他有问题。”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 第164页 陈渊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你是因为单纯的讨厌他,还是发现了什么。” “狼的直觉。” “……” “我在预视里看到他向你开枪,我笃定那不是错觉。” “你的预视已经到达这种程度了?”虽是疑问句但是陈渊的语气里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又不是我想这样。听说咱们这次要抓的那帮人研究出了一种能控制异能的药剂,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抑制一下。” 陈渊的脸僵硬了一瞬,转移话题道:“少说两句节省点体力。” -------------------- 日常求评论求收藏,单机太痛苦了,嘤嘤嘤 第100章 与子偕老 ========================== 徐寻和陈渊到达了韩江雪给他们准备的小窝时,他们已经是精疲力竭了。一身的沙尘和满身的尘埃即将他们弄得有些狼狈。不过,亲师父就是亲师父,居然还能给他们找到一个有热水的小镇。 这个地方是科研队和一些旅游爱好者的补给站,他们所在的是一个简陋的旅馆地方狭窄简陋。 徐寻调了半天热水脱光了衣服准备冲洗。水珠顺着皮肤滑落。层层的沙土被冲下,落出原本的漂亮的肌肉线条和光洁肌肤。 他昂着头,任凭水冲了下来。他和陈渊都平静的可怕,就跟眼前的局势一般,如暴风雨前的平静海面。 总部大致上分为两派。韩江雪的异能派,立志于将他们这些异能者采用“大散居、小聚居”,既有利于集中管理,有分散到各地,保证双方自由与安全。除此之外的保守派,则立志于对异能者严格管制,就像现在对陈渊他们一样,完全控制住才安心。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现象。 双方都有跟“圣地”的瓜葛,局势随之变得异常复杂。 当年总局将他送到陈渊所在的实验基地卧底,配合陈渊将他们内部的布局图和实验计划传出去。随后,在双方的博弈之下,他们既有正常人的身份,又要清扫圣地在国内和附近国家的残留势力。 其实不管是不是圣地,只要找个借口将他们一直派向跟犯罪分子火拼的前线就可以。当时被总部救出来且有真言仪确认能留的异能者有几十人。不过随着跟各类犯罪分子的火拼,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死亡时的平均年龄不过27岁。 他们获得的烈士头衔,统一埋葬在藏地的圣湖山岭处。可是他们大部分没有家人亲属,一个烈士头衔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毫无意义。 他们不懂,所以他们畏惧,所以他们想要这些隐患消失。 可是圣地不得不消除,真是内忧外患,令人头大。 徐寻把淋浴的水流开到最大,甚至连某人的猫步都没有听到。 陈渊裹着浴巾把徐寻换洗的衣物放到外面,看着水雾下朦朦胧胧的的少年身段,正是青涩和成熟过度的阶段,像一截青竹在雨后蓬勃生长。 陈渊面色挣扎了一下,直径走进了浴室徐寻。徐寻听到动静想要转身,却被陈渊从后面抱住。 陈渊浴衣下赤,裸的胸膛贴着徐寻的脊梁,他的手揽着他的肩膀和精瘦的腰部。手指顺着线条滑下到跨步。他把头埋在徐寻颈部,拿牙齿轻轻啃食着他的锁骨。 陈渊的声音有点沙哑,却撩的徐寻一阵酥麻:“小白……” 徐寻对上陈渊的眉眼。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山间雾霭朦胧,却让徐寻莫名看到一丝魅色。 天啊,在这个虎狼环绕的节骨眼,我居然还在想这些风花雪月。徐寻一时有一点自暴自弃。 但是,随着陈渊的手的位置在胸前游弋,另一手向下滑到更私密的地方后。徐寻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猫儿!你干什么啊……” 陈渊一手挑、逗着他,另一手握着他的腰。扳过他的脸,咬上他的嘴唇。 “陈渊!”徐寻扣着陈渊的手腕,却发现来自相互贯通的精神海里,传来了压制性的力量。他一瞬间连控制自己直立的力量都没有。 他曾经把自己的精神倾心托付于陈渊,任凭陈渊拿捏自己的生死,是给了他足够的信任。 他有想过,陈渊会让他去送死,但是眼下这个场面他真的没想到。 徐寻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精神海出了问题。 尤其是他被陈渊甩到那张硬床上,看到陈渊的满目的血丝,感受到咬住自己咽喉的牙齿。 “卧槽! 祖宗爷您怎么回事?醒醒,我不好吃!” “猫儿!” 陈渊下口的力度突然轻了一点。然后,他轻轻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似乎还有点涣散。然后,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砸向了徐寻。 徐寻:“?!” 陈渊的目光还是没能完全聚焦,独自低语道:“如果你我有一个人不在了,对方该怎么办呀?” “猫儿……”这句话还没被徐寻完全说出来。 陈渊就直接睡了过去。 如果徐寻当时再了解一点空心症,就会了解陈渊此时的挣扎与能力。 陈渊是档案记载第一个能自行自愈异能者“空心症”的人,原因与其异能“救赎”有关。 徐寻摸了摸陈渊有点烧的额头,轻轻拿凉水擦了擦,看到了那片空濛又深邃的眼睛。 徐寻:“你睡了三个小时四十一分钟。距离约定天数还有两天,你再睡会儿吧。” -- 第165页 他们两个眼神相对,陈渊在等着徐寻问他,可是徐寻什么也没问。陈渊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徐寻都没有真正把自己真正把自己 当成一个与其平等人。 他贫嘴,调戏他,是因为他敏感。他明显感觉如此行为,陈渊内心是开心的。 但是对于陈渊的任何行为和指令,他不问,不说,甚至想都不想。 陈渊勾了勾嘴角:“基因谱……” “他们想要基因谱?我知道了。” 陈渊看徐寻绣花一点为他擦说道:“你都不好奇是什么的基因谱?” 徐寻看着陈渊勾起的嘴角,自己也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被好奇心害死的向来是猫。” “你这是在劝我当逃兵?” “没有。我在十分认真地逗你开心。” “小白。如果我命令你离开,你会走吗?” 徐寻:“我会。” 陈渊一躺,枕着徐寻的膝盖笑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难道你不应该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吗?” 徐寻学陈渊的样子略带嘲讽的挑着眉:“哦。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陈渊:“……” 陈渊支起身子,看了看徐寻。 “很好。你听好我下面要说的话,之后作出什么决定我都随你。” “我,陈渊,是前任总局异能情报员陈彦合和职业杀手‘黑猫’的双生子之中的老二。十七年前我和哥哥陈虞出生在总局的研究所里,一出生其鉴定级别便预估在A级到S级之间,且为极为稀有的互补性精神系异能者。当局立刻希望将我们两个作为重点的研究对象,当时有一个国际异能合作项目组织,起草了一个关于异能者基因谱的计划,名为‘sunset’,中文名字叫做‘虞渊’。我们的名字也是以此为名,没有人知道这是在说人类的末日还是异能者的末日。当时我的父亲作为对外交涉人员表示,愿意将自己的孩子作为研究对象。但是有三个条件,一,异能者可以记录在案但是除了必要管控之外不能多加限制;二,不能再把异能者作为人形武器;三,必须保证作为研究对象的孩子的生命健康安全。” 陈渊叹了口气:“其实当局只不过想控制异能者这个不稳定因素。毕竟这是个法治社会,只是可惜那是个国际组织。他们之中有人发现只有东亚人的基因能够自行衍生出精神系的异能者。当时有一个组织正在研究脑控武器,对此很感兴趣……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圣地’组织拐走了你们两个实验体和那个倒霉的私生子,还灯下黑得在藏地建立了研究基地。” “在此之外,这个国际组织彻底分裂,各国明面上属于一致对付犯罪组织,暗中终止了计划。同时总部内部进行了大清洗,异能者和普通人多年的明争暗斗一时放到明面上,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我父母都死了,但是他们的徒弟也就是我们的师父从美国圣地卧底回来,成功接盘,将双方的主和派组合到一起,和顾家一起建立了现在总局。还有……本来给你找的那户好人家被全家谋杀,只能临时改了一个失子妇女的记忆,把你临时安顿在哪里。” 徐寻挑了挑眉:“我亲生父母,是总局的人?” “不是。你父亲不是,母亲是。” “我……” “好奇了?”陈渊学徐寻的样子挑了挑眉。 “……”这下换成徐寻无语了。 “只要我知道,今天,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然后在徐寻的注视之中,陈渊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母亲……是我妈杀得。” “你母亲当时的任务是伪装成被他们当成实验体的异能者,向我方传递情报。”陈渊顿了一下,“跟你当年的任务几乎一模一样,也算是子承母业吧。” 徐寻的手稍微握了一下。陈渊看在眼中接着说道:“你就是在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怀上的。” 徐寻一下就明白了,执行任务时当然不可能谈个恋爱顺便未婚先孕。而是这个实验的目的就是增加异能者的数量,或者是为了基因改造等等。 而他,只是个他老娘为了任务,迫不得已把自己的身体当容器怀上的实验产品。 却意外的成了唯一的幸存试验品。 徐寻低着头:“后来呢……我的母亲是背叛了组织被击杀还是空心症被*控?” 陈渊:“说不定是我娘图谋不轨,谋杀了大功臣呢?” “……” “是因为来不及了。他们的项目执行到一半,实验体就已经死了四分之三。而唯一成功的试验品就只有你。你的母亲了解到他们要转移,如果转移成功,我们好不容易铺设的前路将前功尽弃。所以他们里应外合设计了一场大爆炸,把一切都夷为平地,由于实验基地特殊的安保系统,你的母亲在制定了计划时,就把自己变成烈士了。” 徐寻突然抬眼看着他,声音平静异常:“除此之外,其他无辜的实验体也都死了。”徐寻歪着头,一脸天真无暇地笑着:“猫儿,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是。咱们这次的任务也要牺牲无辜者。可是,这事儿咱们也没少干啊,以前你也没这么激动。” “你真的对自己的母亲毫无感情吗?”陈渊黑琉璃般的眸子盯着徐寻,眼里无法抑制的感受到哀伤。 “没有。”接着他补了一句。“我从未见过她,也不曾幻想过她的样子。” -- 第166页 陈渊平静从容的皮相突然破裂,猛地拎起徐寻的领子:“徐寻你他么的不是那帮人的武器!也不是我陈渊的从物!难道你受伤的时候不会痛?面临死亡,不会恐惧?被你那个渣男老爹莫名殴打时不会怨怼?你那个懦弱的继母过劳死时不会怒其不争?被人当畜生一样卖掉不会不甘?被我这样莫名其妙指责的时候,心中就一点不开心都没有吗!” 徐寻眼睛大大睁开,倒映出陈渊咬牙切齿又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下一秒,徐寻全身僵硬。 他被陈渊扣着后脑勺,用力亲吻了上去。 就是徐寻气长一下子没有准备好也被憋得够呛。 他被陈渊推到在床上。陈渊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眉头紧紧皱着,满眼溢满了徐寻看不清的情绪。 陈渊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 徐寻的这段记忆似乎格外的清晰,就连陈渊头发丝上地下的水上的光芒他都记得。 他听到陈渊说:“小白,不,阿寻……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你,但是麻烦你一定要找我。不然我……只能杀了我自己了。” 一只手握住陈渊苍白的手腕,修长且线条利落的手指顺着陈渊掌心纹路蔓延向上,从指间缝隙伸出,与其十指相扣。那双手泛着小麦一般健康的颜色,可以看到血管的。这双手并不细腻,但是把徐寻全部的柔软交给了陈渊;他也并不炙热,但把徐寻全部的温暖传给了陈渊。 那些柔软和温暖一直在尸山血海的冰天雪地里保护着陈渊,成为他卧底生涯里最坚硬和冰冷的盔甲。 陈渊眼中是徐寻月牙弯的眼,亮晶晶的眸。 徐寻一句话没有说,却是无声胜有声。 他在说。 我会一直找你,直到找到你。 陈渊看着徐寻的眼睛,读懂了徐寻的承诺。 他轻轻抿着嘴角,眼睛撑着破碎的水光。 “我很满足。” ———————————— 因为排版问题,有些话写在这里啦。很难说陈渊一开始的喜欢,是真正喜欢的徐寻。他喜欢的是理想的徐寻,其实那时候的徐寻对于感情是很漠然的。在之后十年才逐渐有了人情味。但是,陈渊始终爱徐寻,很爱很爱。但这种感情很复杂,我用一首现代诗阐释一下。 少年 少年你仍然青涩如初吗? 在我已经很斑驳的时候 。 少年 少年你依旧纯然不动吗? 在我漂泊了很久之后 少年 少年你还相信美好吗? 当我游走在这世道的窄口 少年 你不能老去 不能 你要坚强地留在岁月的岸上 那些沉重的、流离的和虚妄的 都让我一个人去经历吧 而你 只需要穿着你的一身白衣 让阳光照进你 你要明媚地笑着 等我满身风尘地 回来认取 ——扎西拉姆·多多《少年 少年》 -------------------- 100章鼓掌!!!下章第三卷:完结,进入最终卷《神树》。 这一章虽然是与子偕老,却写得是注定分离的呢。但是这是承诺啊!那只二哈会等到他的猫的!总之——我会有猫的! 第101章 莫问缘劫【第三卷 完结】 ======================================== 陈渊站在徐寻所处房间的门外,藏地深夜的风大得很将他的长发吹得很乱。 他看着站在窗子边上的黑猫,轻轻点了点头;“师父,好久不见。” 那黑猫端庄的摇了摇尾巴,轻轻“喵”了一声。 陈渊点了点嘴角,叹了口气:“看来师娘给您最后一点精神力量也支撑不下去了。哎,‘当年师友尽豪英’,还是免不了‘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陈渊眼看着藏地格外清澈的星空,咳嗽了两声,然后越咳嗽越急,知道空气中翻出死死血腥味:“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黑猫的眼睛闪现出兽类难以展现出的复杂情绪。他从窗上跳了下来,向一个方向走去。 陈渊不急不慢的跟了过去,看到除了一片矮矮的空白坟墓规规矩矩的立在自己脚下。 “喵~”(“你回头把我跟他们埋在一起吧?这样你父母还能再看你一面。”) 陈渊:“是啊。那么久都没来见过一次父母,着实不该……可是,我连那个是我爸妈的坟头都分不清?” “……喵”(巧。我也不知道。) “喵?”(你有想过,了结此事后,去干什么吗?)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只要同他一道,千山万水,皆我归处。” “喵……喵”(我还记得你曾说过你想当个吟游诗人呢?) “哈哈,我现在这副模样哪里配写诗啊?”陈渊原地盘腿而坐,看着原地连绵的空白墓碑和几朵不知怎么生存下来的白色小野花:“师父,您曾给我说……徐寻的世界过于单纯,只有任务和我,所以才活的那样出世。你还说,这是不对的。假如我喜欢他,想得到一份平等的感情,就应该教他做个俗气点的凡人,见山是山,见海是海,见花便是花。不能,怎么看都是我。” -- 第167页 “可十年过后,却是我见山,见海,见花……都是他。” 黑猫舔了舔爪子,跳进了陈渊怀里。毛茸茸的猫脸上展现出了当年总部最年轻的负责人睿智又从容的神色。陈渊对着冬夜的山丘河流,像个孩子一样对着稀疏星辰自言自语。 “你说这是风水轮流转吗?” 刚说完这句话陈渊便独自“哈哈”笑了起来,随后双手一摊,猛地仰躺与黄土之上。黑色长发铺在地上。 “哈……老子这叫做相思成疾……咳咳咳” 鲜血从陈渊口中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像是在地上长出一两朵鲜红的野花。 陈渊嘴上染着鲜血,躺在地上笑嘻嘻看着优雅端庄的黑猫:“师父,你不是说等我把事情办的差不多,可以见小白的时候我的病就差不多找到医治的方法了吗?我不会又被您老人家给耍了,白白给你干了那么多年苦工,早知道我当年还假死什么啊,直接带着小白私奔多好……” 黑猫,或者说韩江雪的精神碎片躯壳,一步向前跳到陈渊的胸膛上,注视着陈渊煞白煞白的脸。 陈渊突然看到一缕强光,精神海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巨浪袭卷将海天搅的混沌和狼藉。 这是韩江雪曾经立于世界异能者之巅。他的精神拟态是巨树,精神系异能——“崩坏”。没有人直到知道这个异能的具体资料,只知道最后那场定局之战中,所有战场内的人——总部的人,圣地的人,善人,恶人,普通人,异能者……都在其失控的精神力下变成了植物人和死人。 有太多的人死去,太多的生命无一幸免。 陈渊的精神海早已经被透支的千疮百孔,黑暗与悲痛早就开始四处漏风般不断侵入他的脑海。他利用他的“救赎”让那些负面情绪变成淤泥沉入海底。可是垃圾倒入的速度远远快于了他的净化能力,他的精神海早已经千疮百孔。 除非,向死而生。 亚特兰特斯的废墟越陷越深,日月疯狂的轮转,山海变迁,一片末日的景象。万人嘶鸣的声响划破天际,陈渊被大脑内巨大轰鸣折腾的崩溃。 他面目狰狞的大张着嘴,他的人似乎被不断撕碎再重组,不断刺穿再再生。 痛痛痛!救命!救救……我!啊啊啊啊!饶了我吧! 陈渊在烈士坟墓前空地上因为痛苦,失控般蜷缩扭曲,长发也染上了尘土,冷汗和七窍里冒出的血,在惨白的脸上混合。 在不远处的卧房里,徐寻的回忆也是一片枪林弹雨。也就是在这场纷争中,黑猫潜伏于黑暗,白狼被扔在白昼里不知所措地适应与成长。 徐寻在走廊里躲避着子弹,能用来抵挡的遮挡物基本上已经用尽。即便,在预示里看到了子弹运行的轨迹,他却无法完全躲避,只能多开最致命的部分。 双腿上和腰部已经滴滴答答地向下流着血。 这是最后一条走廊,再往里便是最核心的区域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踢开脚下的尸体,血肉的空隙中跳了过去,像是一只飞舞的黑色蝴蝶。 陈渊控制住了控制室的成员。操纵他们为徐寻打开最里面的那扇洁白的门。陈渊和徐寻同时深吸一口气。 徐寻捂着胳臂迈进眼前的幽暗房间之中,这里只有中间的舱体闪烁着亮光。幽蓝的营养液中,等边三角形的底座上,幼童宛若海妖塞壬沉睡于深海的殿堂,尽管无声无息却依旧蛊惑着蠢蠢欲动的人心。徐寻想起陈渊之前跟他讨论的结果。本来他们的任务是将这三个承载着最新异能基因的孩子全部杀死,但是他们知道其中有一个是顾姨和他普通人丈夫的孩子,因为顾姨被抓变成了试验品之一。 徐寻打开联络器:“猫儿,我在确定一遍,我们是负责营救这三个孩子吗?” “优先救顾姨的孩子,剩下的尽力而为。” “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个是顾姨孩子……” “靠你野狼的直觉。” “这他妈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咱们时间不够了。”陈渊压着嗓子跟徐寻说完这句话,一股凉意突然窜上投来。 他控制室被紧锁的门突然打开,他甚至不用回头就下意识的摁下了警报。 然后他对着联络器那一头徐寻喊道:“这是个圈套!快逃!” 直至尖锐的警报声穿透所有人的耳膜,燃烧的血色点燃了整片欢乐场。仪器上闪着的光芒连着这封闭空间内的所有电路一起被黑暗吞噬殆尽。欢声笑语变成尖叫哭嚎,爆炸的破裂声与枪弹声音宛若恶鬼将这一切拖入地狱般的深渊。 徐寻看着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对着联络器的另一个隧道大喊:“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我们遭到不明袭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滋~滋 “妈的!” 徐寻举起背后特质的枪朝着中间的容器不断开枪,在玻璃碎裂后,迅速展开自己的精神力。在三个幼童中真有一个与其产生了一丝精神共鸣。他顾不得另外两个孩子,只能单手抱起那个小孩子,另一首拎着一颗特质的炸弹。冲锋一般的向撤退路线跑去,在临近出口处将炸弹向里扔去。 ……热浪卷着火,在徐寻逃出的封闭空间里肆虐。 徐寻却连头头不敢回。 徐寻在漫天黄沙里抱着孩子走着。他彻底失联了……总部接不到他的讯息,陈渊更是没有响应。他身上没有装备。十七岁的少年凭着野外生存的训练,在方圆百里的黄沙里带着一个幼童,寻找着生存的契机。 -- 第168页 第一天,他是开着越野车向最近的补充地点走的,结果到了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废墟,连个加油的地方都没有。他从废墟里挖出来一点干粮和水,给发着高烧的小朋友找了点药。他自己倒是仗着惊人的恢复力,把伤口恢复了五六成。 第二天。越野车彻底没了油,他把全部的补充物资都给了小朋友。高温灼烧着他的肌肤,他开始晕晕沉沉,透支谨慎里的副作用再也压抑不住。 陈渊最后一声“快逃”近乎撕心裂肺,在徐寻脑中徘徊不去。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再次听见对方说话,是将近十年以后的事。 而他,当时没有认出来对方。 第三天。白昼又再次到来,小朋友在他背后不断哭着,他从沙坡上滑下去,又爬上来,迷迷瞪瞪走过不知距离几何。天空中有机械的轰鸣声,一辆直升机在他面前降落。一抹军绿色在他眼前展现,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请问是徐寻同志吗!我是海燕部队队长顾鑫,接到56处命令来此接应。” 他结下身后背着小朋友的布袋交给对方,用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喉咙喊道:“顾叔,保护好你闺女。” 他一头砸了下去,没有了意识,灵魂陷入浓稠的黑暗。 听觉比视觉率先恢复,一个明朗的女声卷着医护室仪器的滴答声:“我刚才明明看见儿子手指动了!” 他挣扎着睁开眼。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在他面前晃悠:“儿砸,你还记得你妈不?我是你妈韩芃芃!”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人走了进来:“呀!昨个刚转院今天就醒了!” “诶呦,您这个,儿子今年快高考了吧,结果还出了车祸。不过这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 徐寻的大脑一片空白,被压抑的伤痛和绝望从骨子里蔓延出来,渗入每个细胞。他抱着头,压抑的哭了起来,声音低哑,想努力在空白的脑中捕捉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诶,孩子,你怎么哭了哪里难受吗……” ------------------ 眼泪顺着徐寻的面颊不断滑下,他从记忆里挣扎着醒来回到自己的精神海里。 他还没喘匀气,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海产生了一丝丝波动。 “救救我……” 陈渊!徐寻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他和陈渊精神海中的共鸣向他发出的信号。他跑出去,寻觅着陈渊精神游丝的由头,陈渊侧躺在坟墓前。尘土和雪花轻轻覆盖在他的身上。 徐寻半抱起他,让他把他拢在怀里。他想把将完整的白狼拟态放入陈渊的精神海,却收到了阻拦。 陈渊的精神海被韩江雪混合着传道士“安息”异能的精神碎片自行修补。他现在只是安静的睡在雪地里,似乎做了一个不算坏的梦。 十年前的某一天。是他和徐寻分开前,陈渊最后一次去拉萨的据点找调笑令,安排加入一旦任务失败,便清洗徐寻记忆的事。那个据点大隐隐于市,就在游客如织的大昭寺旁边一个小酒馆里。 拉萨的初雪盖在石砖地上。寒风钻进他的骨缝。 他不信神佛,更未在大昭寺许过愿。但或许是冥冥中感受到什么,那一天他扮成旅客走了进去。 他突然想起徐寻曾对开玩笑说“菩萨是一个热心肠的东方女人,你要是在有难题就去请他帮忙,不要老皱眉。” 当时他是怎么答得?好像是“菩萨不是女人。” 可是,大昭寺供奉的不是菩萨。里面的神佛也从来不热心肠。 他看着五体投地朝拜的信徒,苍白的指尖划过金光灿灿的经筒。不知道走到那个角落里,灰蒙蒙地墙角里有一座无人问津的神像。 不信神佛的他,鬼使神差地合掌祈求。 “我希望徐寻,能有很好很长的一生。” 说完,他了无牵挂转身向地冻天寒。 那时的他还太年轻,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不知道即使被扔在十里春风的乌托邦里,被抛弃的人依旧不会过得很好。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莫问缘劫,与子同行。 陈渊精神海里屏障解开,将徐寻的精神体拉了进来。 -------------- 精神海。 雪白的狼,踏着碧蓝如洗的海面,舒适的海风将他柔软的毛发吹起,宛若雪绒层叠。 太安静了。 万籁喧嚣都被海啸卷入深海,所有哀痛与绝望的声响都被淹没,成为海底永远不会翻起的淤泥。 海面下,深处巨鲸一扫尾巴不见了踪影。 海面上,雪白狼王舒展着四肢向前跑去。 全身赤/裸的青年躺在海面的中央,双目紧闭,神情悲悯而柔和,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一脸肃杀和冰冷的白狼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对方的手,又蹭了蹭对方的脖颈,拿鼻尖拱了拱对方的脸颊。对方没有反应,白狼也不恼,乖乖趴在青年的身边。 时间在寂静中失去存在感。 鸦羽般的睫毛动了动,露出一双深邃又透亮的双眼,他抬手抚摸白狼雪白的毛发。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 ----------------------------------------------------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 第169页 别问是劫是缘。 -------------------- 最终卷《神树》马上上映!大概能日更! 最后的诗是仓昂加错的。 ==================== 第四卷 神树 ==================== 第102章 墓前誓约 ========================== 徐寻裹着件军大衣,对着火炉烤火。外面寒风呼啸,这里还断了电。 陈渊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徐寻千锤百炼的脸皮一下被敌人洞穿,没来由的羞涩促使他低头又开始擦他的匕首。 擦亮的匕首,照出徐寻被火光模糊的精致又英气面容。他灵活的手指绕着这刀柄挽了个花,眼角瞥到给包裹腰间伤口的陈渊。 徐寻把军大衣往床上一扔,毫不客气的掀开被子爬了陈渊的床。徐寻心想,火光找到他的脸上,像黄昏融在白云一般漂亮。 他随意地举着那柄锋利的匕首,反手拿刀面挑起碍眼长发,露出陈渊稍微晒黑了一点的面颊和依旧白的发透的肩颈胸膛,以及腰间手臂搀着缠着纱布。 陈渊语气温柔地拍了拍徐寻不老实的手,说道:“别闹。” 夜间的风料峭的经,蹭着火也挨不了太久。徐寻得寸进尺地搂住陈渊的腰,蹭了蹭他的后颈。 陈渊回头一瞥。乌黑的发便轻飘飘盖在染了橘红火光的亮白刀刃上,像年轻寡妇脸上的黑纱。 陈渊轻笑倚在徐寻身上,展开臂膀便松松揽着徐寻:“怎么着,想帮我剪头发了?” 徐寻挑了挑眉,在陈渊面前晃着匕首,嬉皮笑脸地说道:“顾眉清跟我说,你留长发是因为有一位贵人喜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啧,除了你,我还能叫别人贵人?”陈渊语气和唇齿都温软的撩拨着鲜血,“你原来不是说喜欢我的长头发,想用它学编辫子吗?” 徐寻反应过来,刀片一挑,落了几根发。他把短刀一收,咬了咬陈渊的嘴唇。轻笑着说道“我不是喜欢你的长头发。” 随后又在带着几分狡诈的笑意,吐着气息:“我只是喜欢长头发的你。” 陈渊被他老套的撩人取悦,吊住他的唇瓣咬了咬。“明天去师父给我们留的哪个地方看一看吧。” 说起这个徐寻想起陈渊将黑猫的尸体放进浅坑,又把土一层层撒上时莫名怅然若失的表情,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不悲不喜的原样。 “我没想到,招财内里居然是师父的精神碎片,这是怎么办到的?” “是师娘和师父合作。” “师娘?咱们师父不是单身来着吗?” 陈渊轻笑:“我习惯叫师娘,主要是为了调侃师父。他的档案也是绝密,原本是圣地那边的人,后来被师父刷美人计忽悠走了。真名不知道,代号‘传道士’。” “他的异能是什么?为什么能够分裂人的精神海。” 陈渊揽着徐寻躺下,两人盖着一床被子,抵足而眠。陈渊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小火炉,从心到身都被暖的熨帖极了。“我之前问过师父一样的问题,他跟我说等他死了让我去那个地方找两个人的遗物,似乎是一本日记。” “跟你一样的毛病,故弄玄虚。” “不过我多少能猜到一点……” “我说你这个人,我最讨厌别人话说一半!” 陈渊也不再逗弄狼崽子,接着说道:“分裂自己的精神海建立分身,粗略需要分裂和稳定两个环节。我认为当年师父先利用自己的异能崩坏,分裂了自己的精神……” 徐寻皱着眉头,打断道:“等等,这啥骚操作,有丝分裂吗?” “不清楚。不知道是边复制边分裂,还是单纯的分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分裂后,原精神海肯定消失了。” 徐寻点了点陈渊的胸口,质问道:“这个操作我有点眼熟,‘我杀我自己’是咱们师门绝学?” “……” 陈渊:“分裂后的精神碎片想要融合进新的躯壳里,需要的是另一种安抚性质的异能安置它。” “也就是师娘的异能。” 陈渊听到对方跟着自己叫起了师娘,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而且分裂精神海的异能和安抚异能同调程度一定非常高才行。怎么着,也得我们俩这种程度。” “您这个要求真低。” “要是能轻松做到,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随随便便就金蝉脱壳不说,随后就是鸠占鹊巢。” 徐寻在陈渊的怀里,实在是过于安逸,放松的精神和身心上的疲惫使其放弃了思考,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陈渊问自己:“明天出发前,陪我做件事吧。” “哦。” 陈渊看着睡过去的徐寻,悄悄与其十指相扣。 “晚安。亲爱的。” 天还没有的时候,徐寻就被陈渊拽起来梳洗。 赖床这种事原本是不会发生在徐寻身上的,因为他本身是个自律到令人发指的主,但是陈渊在身边和心里空缺被补充完整的满足感,令他一瞬间有了‘死于安乐’的理想。 无论怎么想都是陈渊的错。 他被陈渊拉到了当年总部临时设立的公墓前。 矮矮的墓碑零星点缀于一片山坡上,这写墓碑上都没有名字。有些是骨灰,有些后面埋着军牌,有些则是一些衣冠冢,有些则是彻彻底底的空荡荡。 -- 第170页 他们就像是不知道姓名的星星,哪天突然陨落了,也不会有人在乎。 包括哪些他们曾经照亮的生灵。 陈渊扎着低马尾,牵起徐寻的手,像是牵起一生的羁绊。 他轻轻唤了一声。 “阿寻。” 徐寻被他看得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转移话题道:“怎么不叫我小白。” “咱们从今开始,至少在彼此面前都不再作‘黑猫’和‘白狼’。我们只做陈渊和徐寻,好不好?” 徐寻吞了口口水,把头偏开不去看陈渊那双吸人魂魄的双眼。“你不会打算这会儿撂挑子吧?师父可是用自己最后的精神碎片救得你。” “阿寻。” “阿寻。” 陈渊的声音越来越轻,气息却离徐寻越来越近。 徐寻低着头,深吸一口气。 “渊哥?” 陈渊向前,两人额头相抵。 “诶。”这一带着潮气和热息的应答,好像最柔软的丝绸扫过全身最敏感的肌肤,直接把徐寻半边身子唤软了。 他连忙阻止自己沉迷美色,大义凛然地推开陈渊。“你不会特地叫我来白日宣淫吧。就算你想玩野战,这么多前辈看这呢。” 陈渊又是好笑又无奈叹了口气,忍不住调戏道:“没想到阿寻你这么热情。等把正事办完,咱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试试。” 徐寻果然恼羞成怒。“陈渊!” 陈渊笑意更深几分。 真可爱啊。他有点饿了。 陈渊托起徐寻的下巴,让他的目光里盛满对方的脸。“我是来带你见家长的。” 徐寻想起来,陈渊的父母都是总部的成员。如此说来,他的父母也应该葬在这片公墓里。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凉,完了完了,刚才我都说了啥,公公婆婆八成是要嫌弃我这个儿婿。 陈渊看着徐寻,又往下俯瞰整片公墓。 徐寻抬眼,远方是雪山巍峨隐藏在拂晓熹微中,说不出的空旷壮美。 随后徐寻便听到了陈渊的声音。 “爸,妈,各位叔叔阿姨。我是陈渊。”说完这句他把愣神的徐寻拉到自己身边,满眼欢喜和爱慕的注视着他。随后,他对藏地高山湖泊,长风卷云,说道。 “这是我爱人。徐寻。” “往后余生,我会一直在他身边,爱他宠他。我要护他平安喜乐,无忧无愁,无伤无痛。从此以后,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徐寻面容动容,陈渊语气平静,却像是对着皇天后土许下的诺言。他转身看向陈渊,蹦起来,揽住他的脖子,去轻吻他的嘴唇。在他耳边,说道:“我都听到了、” 随后,他哈哈大笑对着陈渊许诺的方向,大声喊道:“爸!妈!” “你们放心!我会帮你们看着你们家老二,让他好好保护自己!” “我也会一直陪着他。我们会一起好好活着——直到了无牵挂!” 陈渊把徐寻拉到身边,眼里淡定从容被一种百感交集取代,好像阳光终于破开天顶经年累计的厚重乌云,将雾霭镀上灿烂金色。 湿润却始终有光。 他亲了亲徐寻的额头。心里默念道。 阿寻。 -------------------- 我就喜欢这种老里老气的山盟海誓,嘻嘻嘻。 今天起,每日10点更新。 第103章 “假公济私” ==============================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一列旅游列车穿越油画般的冬日森林。一对青年男子坐在火车窗边赏风景,但其中一人明显是心不在焉。 徐寻皱眉:“我觉得咱们俩这是假公济私,出来度蜜月的。 ” 总是觉得越到紧张的关键时期,陈渊之所做所为就越有监守自盗之嫌疑。 陈渊撑着下巴,长发披于肩头,垂于胸前。“为何如此不安?咱们只是来取个东西。” “别人可知道咱们来取东西?” “这件东西的存在,存在什么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晓,其他的人手我已经安排调动。他们即使发现我们的踪迹,只怕也是自顾不暇。”说完他看了看窗外如画的景色,神情却让徐寻想起他雨天闯入书店时,那位优雅从容的书店老板。 “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这不是有你吗?我靠你罩了。” 陈渊抿着嘴角笑的像只狐狸,却令徐寻莫名有点脊背发凉。 是了,这个人是被劫至圣地后,独自主导了“海燕计划”。步步为营,成为圣地在华国的掌权者之一,甚至在实际上压过被他推出来当替罪羊的“魅影”,并且最后…… 对了!魅影! 徐寻连通了陈渊的精神海:“老实交代,你跟魅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有没有被你扫地出门!” 陈渊在精神海里回复道:“其实也什么。无非是从同舟共济变成了同室操戈。但是你要是吃醋的的话,我趁着这次机会让他永远消失。” “……谁他妈吃醋。老子跟你说正经的呢。” 他接着说道:“你还记得方清婉那个病房里的病友吗?” 徐寻稍微反映了一下,最近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世事变化也太快,弄得他快忘记大半年前还是一位光荣的人民警察。 有证的那种。 不过徐寻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虽然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是以为自己是个蘑菇的患者?记得,当时我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后来证明没什么关系,我以为是我多疑了。” -- 第171页 “你没有多疑,那是简墨也就是魅影的人,也是个异能者。一直再给方清婉心理暗示,让他下定决心去杀赵娇雪。” “我以为那两个人都是你操控的。” “这是我跟简墨商量好的,一人负责一半。好让他觉得我们是一人控制一半的异能者,其实上,简墨的大量精力在近两年转移到了A国。我也就不客气了,反正他是为了洗白圣地在华国的势力。” 徐寻精神海里起了几丝波澜:“所以你就直接把这些势力上交国家了?你不打算狡兔三窟,留个后手。” “我这么为人民服务的优秀公民,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陈渊眼神无辜的看着徐寻。 “……” 陈渊看着徐寻一脸强忍着不扭曲的表情,心满意足的低头喝了热水。 傻瓜,我不把势力交上去,咱俩就要被上交了。 陈渊和徐寻坐在行驶中的列车中向窗外看,沿途有着冰冻的河流以及排列整齐的小村庄,彩色的木屋与冰雪中的森林相互辉映,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偶尔又麋鹿出没,马上有消失了踪迹。火车有节奏的“况且”不慌不忙的响着,伴着旅途流浪。 徐寻卧在被子里觉得有点惬意过头,转过头去看陈渊,陈渊穿着高领毛衣遮住脖颈的纱布。他的侧脸被垂下的发丝挡住,剩下的皮肤碎在斑驳的光影里,有一种精致的玻璃质感。 陈渊,他就像是被放逐的海洋,漆黑又洁白。 无论知不知晓他的存在,该与他见面的人,总是会顺着命运固定的轨道和更为古老的无形规律,跨过山海,越过城市和人群,兜兜转转与其相见,再一厢情愿地注入其中。 因为大海足够包容,有怜悯众生的天性。 他为并不无辜的牺牲品植入想法,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一颗棋子;但是,却依旧会铭记她的名字,为其在内心献上祝福。 他一面与暗夜之王称兄道弟,同病相怜;一面便把作为筹码,将这位为数不多能够理解他的人的赶出华国。 他对自己唯一的亲人筹谋算计;却在围堵中为他流出一线生机。 他可以在暗夜蛰伏许久,模仿他们的行事风格,利用暴力阴谋开路,弃子断腕求生,却依旧在一片漆黑中专注本心,痛苦地清醒着。 他依旧会为了牺牲的生命而悲伤,为死于陈虞阴谋的缉毒警察悲愤。 他的外表总是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风平浪静,让他显得冷漠又虚假。 但是,他的内心始终充满了人性中最宝贵事物。 坚毅。慈悲。执着。温柔。 无论任何时代和空间,拥有这些品质的心,都如金子般弥足珍贵。 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他的。 想到这里,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就充盈了徐寻全身。 “傻乐什么呢?快到站了。”陈渊拿手中的书拍了下徐寻的头,阻止了他哈士奇一般的傻笑。 ------------------------------------------ 两人穿着一套专业的登山设备,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掩埋。 冰川耸立,雪原无边。风霜雪剑刺骨寒冷。 这他妈什么鬼天气,我坚决把北欧排除出度假地点!徐寻跟在陈渊身后想到。 徐寻早就把“万象”打开一定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都在其感知范围之内。如果不是陈渊看起来很自信和从容的样子,徐寻真的怀疑他找错路了。 真男人,从不原地找路,只知不断上前。 但是,处于疑惑他还是在精神海里向陈渊发出了疑问。“渊哥儿,你这个路跟我之前看的资料有些出入,你确定不再确定一下吗?” “我知道。我是绕的无人的路,我是按照师父给我的记忆里的路走的。当然,不完全排除雪崩后地形变动,我走错了的情况。” ……咱能不能别这么一脸平静地告诉我如此惊悚的讯息吗?你就不会问问我,或者咨询下别的专业人士的意见吗! 徐寻没想到在陈渊那里没人就往哪里走的风格下,他们还能在天黑前找到一家遗世独立的小酒馆。 徐寻扫了一眼小酒馆里的人员。里面坐着两队人,神色各异又互不干涉,整个酒馆沉寂在一片诡异的安详中。 “看来这个世上不走人路的人还是很多啊!”徐寻仰躺在小旅馆并不柔软的大床上,身姿妖娆地看着陈渊说道。“你引开的是那边的人?” 陈渊烧了壶热水,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我又不是真的傻。我好歹也揭开了万象的封印,当然知道小酒馆里几乎全是异能者。如果他楼下做的那波是敌人,你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我们都做过耐力训练和野外生存训练,这种情况大可以在外面找个洞过夜,没必要自投罗网。所以这些人不是你的人,也和你达成了什么合议。” “不错。继续。”陈渊坐在床边开始不顾对方反对地给其擦脸,换衣服,然后迅速抱着他钻进被窝里。 “这些人我拿万象一扫,身上多半有伤。我估计我们走的道路和你在外透露出来的消息有出入,他们按照你的假消息去找,结果一头跳进你的坑里。” 两个人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搭档,虽然其中有人被迫待机,骨子里的默契倒是一直都在。 陈渊抱着对方的腰:“基本就是这样。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 第172页 徐寻:“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才懒得知道。” 陈渊哭笑不得。“你这个人呀,就不能有点好奇心吗?” “哼。你是不是很想说,憋死你。” “……” “是为了顾鑫。” 徐寻被彻底绕晕:“这是跟顾队有什么关系?自从我知道我的上司沦落成你的线人,我就觉得我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但是,我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顾鑫那边相对会安全些。” “这事说不通,他们大可以一遍继续给顾鑫添堵,一边干扰我们啊。” 陈渊勾着徐寻的下巴在他唇边吻了下:“徐寻同志,你老公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让他们能有余力一心二用,那我也太废物了。” “……赶紧睡吧你。”徐寻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明明自己当时在警局也是个文武双全的扛把子。 “听媳妇的。” 徐寻在出了雪山被陈渊拉到一个当地有名的五星级酒店的时候到底是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 觉得师父师娘和这个徒弟,果然都是奇人。 两个人用的都是游客的假身份,定了一间总统套房。 徐寻现在翘着二郎腿坐在高档的沙发里,对陈渊问道:“所以说……师娘把他的秘籍藏在了一家酒店的房间里。他就不怕这家酒店拆了,或者重新装修什么的?还有你之前是怎么找到的那么一条崎岖的路,通向这么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的?” “第一个问题,你去问他老人家。不过,现实就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第二个问题,主要是我特地早下了一站,并且绕了远路。你不是也猜到了。” 徐寻捂脸认命。“那我们从哪里找师父师娘的遗物。” “不着急,不着急。咱们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休整休整等个人来。” 徐寻再次觉得此人是假公济私的带着自己来度蜜月的。 尤其是在他洗澡的时候非要跟他一起洗的时候。 总统套房里有大浴缸,完全泡的下两个大男人,令人两人过度使用的肌理在温水里得到舒缓。 徐寻被陈渊揽入怀中压在水池边缘轻吻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其过于纵容把他惯坏了。 两人的身量其实不是差的太多。只是徐寻小时候营养不良,肌肉下的骨架子反而比看似斯文儒雅的陈渊纤细,腰部也窄上一些。 徐寻的脚踝被陈渊架在肩膀上,心里为自己的柔韧度点了赞,然后双腿就被折叠在胸前。 陈渊在情事中从来不粗暴,反而在温柔和刺激间把握着分寸,让徐寻清醒地观察着自己的堕落。他被陈渊压在冰凉的大理石盥洗台,看着水雾蒸腾的镜子上自己迷乱的脸。 以及陈渊吻着自己后颈时飘向镜子的眼神,微微勾起的嘴角,湿发贴在的脸上,缠着水珠和伤疤的肌肤。 艹,真他妈的性感!老子不亏! -------------------- 开车的频率诸位满意吗。满意的话留个评论吧! 第104章 咱们打谁 ========================== “就这样?就这样我们就取来了?啊?”徐寻面部表情错愕,看着陈渊在房间晃荡了一圈。就在一副莫奈的风景画后面找到了暗格取出来了一本泛黄笔记本。 “你不是拿错了吧?我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陈渊笑了笑。 “很多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幅画是特质的锁,解开的方式是特定的异能按照回路走画背后的纹路。起点,终点,中间内容,基本上推测不出来。强行打开直接自动销毁。” “如此说来关键是要有特定的精神波段,不对啊,精神波段这东西跟指纹一样每个人都不一样。” “这个密码定好的时候输入了三个人的密码:师父、师娘和我。我之所以之前一直没取,是因为我没有师父给我的精神碎片,不知道具体回路是什么。所以刚知道就赶紧赶过来了,虽然别人想抢也抢不了。” 徐寻听完,把拼图一拼,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花了多长时间,下了一盘多大的棋?” 陈渊勾着嘴角,拿起那个泛黄的笔记本,“两个大洋,两个大洲,两辈人的布置和实施,终于……”,说着便翻开第一面。 上面是两个年轻人的照片,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毕业服。一个带着学生气的眼睛,黑发黑眸,气质斯文儒雅;另一个金发蓝眸,笑容灿烂。 韩江雪和“传道士”。 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徐寻下意识要拔枪被陈渊及时制止。 陈渊开门请门外人进来。 “夜莺?” 门外之人正是顾鑫的妻子,顾婷的母亲——顾惜然。 陈渊关上门绅士地为其拉开凳子。“长相思前辈,恢复的怎么样?” 顾惜然依旧温婉的面容,微微笑了一下。“这世上早就没有长相思了,当年长相思已死在那场爆炸里,就像当年的“白狼”和“黑猫”一样。 ” 徐寻撑着下巴,轻松自然的挡住那本泛黄的笔记。“那我和渊哥还是叫你顾姨,您看可不可以?” 顾惜然听到这个不留痕迹地呆了一下。声音带着欣喜地答应:“好啊。小白,小黑。” -- 第173页 陈渊:“这称呼就不必了。还有,阿寻,不必挡着。顾姨是我请来的见证人。” 顾惜然优雅地用手指捂了一下最,弯着眉眼道:“阿寻?原来如此。” 徐寻:如此个啥?啥就原来了? 后来,两人已解释徐寻才明白。顾惜然会把笔记本带回去作为研究材料,并且在日后协作她的活动。 陈渊把顾姨的闺女交到总部手里,然后总部挟持了陈渊送去的小姑娘当人质,威胁顾惜然监控陈渊? 徐寻觉得没什么不对,又觉得哪里都不对。陈渊好像一个安抚孩子的家长,有计划的按照自己的节奏,把能够限制自己的把柄送给总部。可是,总部又不是真的一群小孩,那群老狐狸就算老的老死的死,也不应该就这么配合陈渊啊?难道是他太阴谋论了? 徐寻拿眼神示意陈渊,陈渊回应了一个眼神安抚。 顾姨喝了一杯陈渊沏的红茶。“小白狼不必担心,我是你们这边的人。” 徐寻了然,托着下巴问陈渊:“总部怎么就这么老实地被你控遇股掌之间?按照你的猜想布置。” 陈渊弯着桃花眼望向徐寻。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深邃的令徐寻下意识悚然,内心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又很快地平静下去。 就算陈渊真的用精神浸透了全部的高层,也没有害他徐寻一分一毫,他也没有发现他干了什么突破了自己底线的事。 三个人围在一起展开那个笔记本。 流畅的英文展现在纸面上。 ——“I’m William·Kelinsiwen. This notebook is about……” ——“我是威廉·柯林斯文。这本笔记是关于我和雪对于异能起源的猜想和集体潜意识的实验记录。实验人员只有福音和魅影两位小朋友,以及雪和我。这个属于暗地实验,实验经过不一定准确,看看就行,别太当真。” ——“关于异能拟态。我和江雪的异能拟态是随着精神力的加强逐渐形成的,一般认为这是高级异能者为了方便掌控衍生出来的工具。但是根据我们的研究,极有可能每个人包括普通人,都拥有自己的精神拟态。这个东西具体用处我们不清楚。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异能者来说确实是与异能有关。福音的堕落对应着伊甸园的蛇,魅影对应着黑狼,但是两个小朋友还不够强,只有我和江雪的拟态比较成形。” ——“我的异能‘安息’对应的拟态是‘巨鲸’,江雪的‘崩坏’对应的‘神树’。两者都与集体潜意识相关。这正是我们的研究课题。荣格曾用岛打了个比方,露出水面的那些小岛是人能感知到的意识;由于潮来潮去而显露出来的水面下的地面部分,就是个人无意识;而岛的最底层是作为基地的海床,就是我们的集体潜意识。如果我们利用某种加强精神力的装置,将足够多的人类联系起来,加上我和江雪的异能是不是就能找到人类文明的真相,让人类真正理解对方呢?” 陈渊看到这里敲了敲泛黄的纸面,轻轻抿了一下嘴角。“理想主义者的浪漫情怀。” 徐寻也不知陈渊是在惋惜还是在嘲讽:“怎么?” 陈渊笑的更深,揽着徐寻的肩对他说道:“人类个体客观上的差异导致的隔阂,是不可能靠主观避免的。太唯心了。” 顾惜然咳嗽两声,他们继续看了下去。 ——“福音和魅影到底是被卷了进去,我们除了报两个孩子的性命不会过多参与。我们很早发现东方人尤其是东亚人产生异能基因的可能性要高得多,也是因此,大量的东亚人遭到了迫害。我作为圣地的一员,深感悲哀,他们完全背弃了自己的理想。不过,我却因此产生了一个想法。集体潜意识越庞大,这个集体产生精神系异能者的比例可能就越高。而东亚拥有最为古老的文明,他们的文明具有极大的受众团体和通化能力。” ——“他们居然想通过脑改造实验和我们放大精神力的研究设备建立起脑控系统!疯了吗!” ——“他们想要江雪的崩坏,最后被江雪的崩坏毁灭。江雪死了,他的小徒弟,福音的双胞胎弟弟被带回了圣地。他跟他的哥哥可真的完全不同。无论如何,我的实验大概就此结束了。” ——“我看着那些被异能控制的躯壳。我只想问,人与动物究竟有什么区别?” ——“记住。我们和所有人一样,一半是同谋,一半是受害者。” 笔记最后一页,斑驳着几丝血迹,堪堪写着一句话。 ——“Love never fails.(爱,是永不止息。)” 陈渊合上笔记本将其交给顾惜然。 顾惜然压低声音:“我以夜莺的身份受邀登上船王家族的“尤克特拉希尔”号,按照低的计划你作为圣地东亚的代理人应该很快就收到邀请。据我所知,这次该来的人都来了。你要小心。鑫哥已经根据情报潜伏在他们接头的贩*集团里。顺便提一句,我估计我弟弟其实是国安局那边的人。” 陈渊送顾惜然到门口。顾惜然走出两步,然后回头微微点头示意。 “谢谢。” 这句谢谢里,有太多的内容。陈渊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未曾多言。 顾惜然轻轻挽了一下头发,对陈渊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吕局越狱,顾老鬼前去阻拦,结果被吕局自杀式袭击,现在处于病危状态。” -- 第174页 陈渊下意识挑了挑眉,“病危可不是我们商量好的计划。老鬼是不是用力过头了?” 顾惜然面容依旧温婉,目光里还有一种莫名的慈,“都是反、动、派太狡猾。” 陈渊揉了揉眉心:“他也算求仁得仁。但是我也没想到害死了师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这么大,我把‘救赎’用在这点上也算是求仁得仁。” 徐寻在屋内听得清楚,自己也能猜出个大概。怪不得总部那么配合他,顾老身为总部实际的掌权人,老的一辈基本走得差不多,新的一辈又跟不上。救赎控制人心,韩江雪的死亡一直是顾老心中的伤疤,陈渊便利用这点将顾老控制住,从而令总部最大限度配合他。 真是够坏的。 徐寻倚在窗边对着陈渊笑道:“我猜,你下一步就要回到你犯罪集团首要分子的身份了。” 陈渊拢了拢发丝,一脸斯文败类地勾起徐寻的下巴,把大拇指伸入对方唇齿。“我皮毛漂亮的小狼,牙还锋利吗?” 徐寻挑衅地挑了下眉,舔了下陈渊的手指。“主人,咱们打谁?” -------------------- “Love never fails.(爱,是永不止息。)”《圣经》 第105章 一场斗兽 ========================== NEW YORK 这里是全世界最繁华耀眼的大都市,摩天大楼不断刷新着天际线;这里也是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各大犯罪集团在这里繁衍生息。 徐寻跟着陈渊走进包厢里面,刚换的玫瑰还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被刻意训练的服务员无论男女都顶着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但是他们空空如也的目光,令徐寻感到极为不适。 陈渊身上穿着Larusmiani的高定西装三件套,把他的身板勾勒的极为修长,黑色的长发松垮的编成三股辫垂在肩膀上,红酒在高脚杯中宛如血液。 徐寻看着陈渊与对面的地下拳场的老板谈笑风生,面不改色地拿万象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他听着对面五大三粗的老板对着陈渊举杯,“我可是把手上的积蓄压在了你身后这位小美人的身上了。我相信黑猫阁下的信誉,定能让我赚上一笔,之后的拍卖会我也一定会好好安排,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着陈渊举杯,拿捏着标准的纽约腔调说了一句。 “For the brightness.” 等包厢只剩下陈渊和徐寻两个人。陈渊走上前,整理了整理徐寻身上包裹出精致骨架的紧身衣裳。陈渊小声问了句:“有把握吗?这下面出场的那个人可是跟你一样,体格经过改造的。” 徐寻觉得自己在爱人眼中的光辉形象不应当遭到如此质疑。反问道:“你不该担心我下手太狠,回头拍卖会上没人买破坏了你的计划吗?” 陈渊还是嘱咐了几句,“别轻敌,小心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平安回来。” “放心。”徐寻瞟了外面几眼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觉得这里的侍者是不是有点毛病,他们的精神波动有些异常。” 陈渊叹了一口气:“是脑改造实验的失败品。几乎没有什么自主意识,那些人很喜欢这种宠物。有买回去性*的,也有从小买回去当打手的。比正常的价位炒的还高。” “哦?那我这个成功品怎么保证肯定被买回去?”徐寻想着他们的计划,不禁皱了皱眉眉头。 “放心。我安排好了。” 陈渊还是打算走黑吃黑的老路。在筹备过程,徐寻切身感受到了他们再不用陈渊,陈渊就真当上圣地元老的真实性。他们通过顾鑫卧底所得到的情报,这次跟赤狐有所交接的是一个贩*集团,他们需要具体的交易地点和交易内容,需要他们亲自去套出情报。由于不是在华国自己的地盘上,他们能够调动的资源也实在是有限,只能徐寻上阵耍美男计。 下方的拳场又隐隐约约传来狂热的欢呼声。 徐寻走下台,看着这现代版的斗兽场,一阵唏嘘。 还是熟悉的尖叫和欢呼声,还是熟悉的血腥味,熟悉的被拖下去的“前辈”。 被扔下台白色手绢和各色的钞票,被清理现场的服务人员一并带了下去。上面站立的胜利者深深向周围鞠躬,像极了以为绅士而不是抑制撕咬同类的野兽。 带着面具的主持人,踩着被清理掉血迹的赛场,双手向观众席张开:“接下来的一场,是我们拳场排名第三的‘狼王’,另一位则是我们的新人代号“十六”,之前未有过记录。” “那么到底是新人一鸣惊人!还是,我们的狼王依旧为王呢!诸位!” 徐寻歪着脑袋看着面前在胸口纹着个狼头的身高两米大块头,用万象打量一下他的身体。爆发力和防御力都不错,不过……这位狼王也就这样吧。 “狼王”低头看着这位面生的对手,讥讽地咧了一下嘴角。想着这小脸蛋倒是漂亮,精致又不娘里娘气,宽平的肩膀,骨肉匀停。但是眼神里那份莫名的亮光惹得他格外的心烦意乱。真是对他口味,要不待会只断他一只腿好了。 徐寻礼貌的点头示意,对狼王打量的目光和观众席上的唏嘘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开始的哨声吹响。 徐寻偏过头躲过对方一击重拳,即使不用预视,仅凭下意识的肌肉反应,徐寻也算的上游刃有余。对方也发现自己有点轻敌,直接运用了异能,快速提膝向对方的下三路。 -- 第175页 可惜,即使有异能加成,也还是不够快。 狼王的拳风几乎已经到了徐寻的鼻尖,然后对方的腰便顺势玩了下去,他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冲去。还没等调整好平衡,就见到那消瘦漂亮的青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下而上击打对方的下颚骨。 徐寻一脚踩上对方扫来的腿,撑着对方肩膀一个上翻,腰线向下在空中弯出一个弧度,右脚凌空勾上那人的脖颈。那人双手去拽徐寻,却仿佛猛虎扑扑棱蛾子,在徐寻的躲闪下完全就是滑稽戏。他眼睁睁被徐寻硬生生一条腿踩着脊梁,一条腿勒着脖子趴在地上喘粗气。徐寻也不补刀,就看着对方的面容在窒息下,越发扭曲,让对方的气力细水长流的丧失。 徐寻这柔韧性极好的招式,让观众真是摸不透,反正真是他娘的狠,看的一众大老爷儿们愣是也觉得挺疼,但是没了平常鲜血直流的爽感,倒是没有什么欢呼声。 那人快要死翘翘的时候,徐寻就松了手脚,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走向台子中央。 结果改造人的体质到底是与常人不一样,狼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愣是挣脱了窒息导致的虚弱,拼了命的站了起来,提腿猛踹徐寻后腰。指间还出现了不知哪里找来的暗器。手腕一换方向,横着冲着徐寻的侧颈就刺过去了。 这一下,是想要人命。 一般人,会下意识多开踢向后腰的一击,正好把要害送上对方的暗器。 但是,徐寻只是看似随意的迈了两步,举手投足无精打采和漫不经心,但是回望双眼就让“狼王”下意识从皮到肉再到骨都在发凉。 徐寻猛地伸出另外那只手,掐住那人的脖子,瞬间收紧。刚才受过徐寻摧残的脖颈彻底到了临界点,咯嘣一声,断裂。 台下,安静了一会,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这一出手,就干掉了这排名第三的“狼王”,长得还是如此漂亮,当然会有人觊觎。 结果一打听,豁,有主了。 在一个包厢里,一位穿着黑色贴身长裙的女士,向坐在身边的老者撒娇道:“爷爷,我生日就要这个人。” 海默刚从欧洲回来,就是为了给这位极为溺爱的孙女过生日。 老实说,这世上知道“白狼”长成什么样的人原本就是极少,更何况男大十八变,更是没几个人知道台下这个人是当年的白狼。 海默听完就让手下去打听去了,结果就得到了陈渊事先准备好的信函。邀请他去参加一个拍卖会,并恭喜他会在上面成功拍下自己想要的“东西”。 徐寻还问过陈渊,怎么就笃定,对方能够看上自己。 被陈渊连哄带骗,付出了老大代价换来一个不惊喜的答案后,徐寻翻了一个白眼。 呵呵,植入想法真好用。 -------------------- 没有植入广告,百度的。 海默是圣地的人,军火商,在神鬼盛宴那一章 第106章 拍卖会上 ========================== 拍卖场像是从罗马遗留下来的古迹,带着古旧又高攀不起的气质,空气里都弥漫着高度烈酒酿造出的酒池肉林的奢靡气息,向过路的平常人彰显自己的不平凡。 陈渊裹着黑色的长风衣,带着保护客人的尖额面具在侍者的引导下向前走。然后,就看见顾惜然穿着一身黑底银线勾玉兰的旗袍在走廊的拐角处,向他颔首。 顾惜然站在模仿中世纪古堡的窗边,投过琉璃船看向聚群飞翔的白鸽。 她带着点调侃意味说道:“想跟你单独说个话可真不容易。” 陈渊没说话,面具下的桃花眼最调皮的眨了眨。 顾惜然接着说道:“当年对我下手的应该就是你哥哥,我还以为我的记忆会彻底消除了。” 陈渊先是说到,“发生的记忆不会被完全消除,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接着他又接了半句,“如此说来,神父根本就没有手段引起空心症发作,那些空心症其实是我哥的异能。这也难怪他看小白不顺眼。” 顾惜然抿了下鲜红的嘴:“这……就不是我负责的部分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那么早就我脑子里植入了想法。” “您这是来兴师问罪的?”陈渊放轻了声音,柔柔地问道。 顾惜然摇了摇头。回想着把她从空心症拉回来的那道声音。 ——如果您听到这段话,你的真我“”已经昏迷快10年了。我们现在正在尝试唤起的治疗方案。我们不知道这段声音,会出现在您精神海何处,但是如果您能够听到,请相信这不是幻觉。 请快醒来。 陈渊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拍卖会时间快到了。您先离开,我随后再走。别让别人发现我们有过交谈。” ---------------------------------------- 徐寻脖子上带着项圈,穿着拍卖品特有的深V黑色衬衫。 他坐在拍卖品所在的笼子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周围的拍卖师和同样被拍卖的人却忍不住向他那里看过去。 在这气压低沉阴暗的后备场里,徐寻像一轮骤从海里跳出来的太阳,仅仅坐在那里,周身道道的光芒就将习惯了黑暗眼睛扎的发疼。 徐寻倒是旁若无人,想着回头怎么才能从小姑娘手里讨到情报。一边想着,他笼子上的遮光布帘被盖上,一丝光亮都进不去。随后,他感觉自己被人推了出去。 -- 第176页 他听到主持人和参拍者的声音。 “接下来这件商品可了不得。在之前的暗夜地下拳场,他可是一举打掉排名第三的狼王。关键是,这位模样还格外出挑。”然后,盖子就被人掀开来。 观众席上的人看着笼子里商品。那人身材十分高挑,五官轮廓都异常飞扬清晰,一双露光的眸子,一眼便把人罩住了。他的肌肉并不夸张,但是线条利落清晰,可以看到光芒下胸膛蜜色的肌肤。 “起拍价500万美元。” 徐寻毫不关心自己怎么被卖出去的,反正他觉得自己至少能值套首都二环房的首付款,上得暖床,下得战场。实乃,出家旅行,打架斗殴之必备良品。 第三次锤声一下,徐寻的目光在陈渊所在的那个包厢停留了片刻,但是没能看到陈渊的脸。 他被海默那位大小姐带回他们家的豪宅时,还是一副“我很高贵,凡人不配”的表情。 结果,这高贵冷艳的态度那位大小姐对他更感兴趣了。他乖乖在那位大小姐的指挥下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怀疑这位大小姐就是想玩男版真人奇迹暖暖。 随后,他开始极度怀疑陈渊到底给这位小姐植入思想植入了什么玩意儿,他是不是想和自己玩什么play,但是不好意思说。 就在他终于穿回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时,那位大小姐掐了掐他的脸颊。“我叫rose,你有名字吗?没有也不要紧,我给你起一个吧。就叫white吧,同意你就点个头。” 徐寻:“……”你好像并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意思。 在他的试探下,这位大小姐应该属于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公主,对他那位爷爷的军火贩子身份并不知晓。——这对一个偷情报的人来说,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所谓的保护小姐安全和照顾基本起居意外,其他任何“紧急情况”都没有发生。令徐寻莫名不安了起来,他不敢轻易的翻箱倒柜找情报,只能在走动时用万象将人员情况和基本布局扫了一下。 随后得出结论,这里基本上没法藏匿什么惊天秘密,他还得找机会继续接近海默。 根据情报,这位海默跟他们盯上的贩、毒集团一直有合作关系。可是被他孙女买回来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海默。 事实证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很快,他就得到了机会。 没人听到雨声中的一声枪响。 陈渊穿着紧身的狙击专业衣服,隐藏在灯火通明的别墅外一片漆黑肃杀的森林里面。巡回的暗哨一头砸在车内的方向盘上,无声无息,连 血腥味都传播不出去。 起初,他基本上不自己出手杀人;后来被抓进圣地做卧底,却是什么血腥的事都见了一遍甚至亲手干过,活生生把自己整成了个鬼见愁;后来,他的地位一步一步提高,他也就不在这么身先士卒了。 但是,徐寻在里面,他总觉得亲自盯着感觉安心些。 徐寻是在不知道这些上流阶级还能想出什么扯淡的理由奢侈腐败。这是个名义上的慈善晚会,具体是什么慈善项目不清楚。不过,这里的人有头有脸的自然不少,不仅是在电视新微媒体上,还有在陈渊交给他的黑色势力的名单里面。 走私,洗钱,金融犯罪,贪污贿赂……什么都可能在这里发生。 不过,如果《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盛大派对是真的话,估计也跟他们现在差不离了。金碧辉煌,雕梁画柱,光怪陆离。 巨大的空间被复杂的结构充分利用,不但适合狂欢,而且适合发生些肮脏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寻将装着香槟的水晶杯递给站在露台上与另外一位金发美女交谈甚欢的“大小姐”。他今天被精心装扮过,脖子上的镶着蓝宝石的choker显出他修长的脖颈,精心裁剪过得白色衬衫勾勒出他平直的肩膀,高腰的西裤将他的腰身完全衬了出来。他的手腕上带着钻石和白银制成的手链,彰显着他有主的身份。 向他这种身份的人,在这里其实很多。他们和男士手上的名表和女士身上的珠宝一样,是彰显身份的标志,而不是独立的个体。经过主人同意,他们可以在此直接转手。 比如,现在。 海默的孙女是一个百合,眼看着两位大美人在习习凉风里橘势大好,徐寻身为她们的“骑士”却不能再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离开半步。徐寻本来想试试用自己的美色临时勾引一个人,等到了床上在送他入睡。但是,两位大小姐挑的谈情说爱的地方着实风水“太好”,徐寻竟然找不到人干这伤风败俗给陈渊头上加点颜色的事。 孤月高悬。 就在徐寻打算采取更简单粗暴的方法时,一位穿着深红色鱼尾裙,娉婷而行的黑发美人向徐寻他们的方向走来。随后,一只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玉手便捻起了徐寻的下巴。徐寻看着那张脸,运用自己的职业素养才绷住了脸。 接下来的是几乎水到渠成,“公主”与“奴隶”带着或者被带着准备共度良宵了。等徐寻被带到房子里,上好锁后。 他抱着双臂,挑着眉,难以置信地笑道:“虞美人。陈渊是没人了吗?你不是在华城的暗线吗?” 虞美人睁着妩媚动人的双眼“拿人钱财,忠人之事。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十年光阴,一直如此。” 十年。这两个字那么轻,却又蕴含了太多意味。徐寻把这些藏在心里,并未展现出来。 -- 第177页 徐寻回味了下虞美人刚才的话,声音里突然带着点莫名的讥笑:“我刚才有什么危险?” 虞美人被徐寻的眼神一瞥。内心也有点莫名的意味。原本在她眼中徐寻一直是原先那个,执着,勇敢但是整体上还是无忧无虑,被精心呵护的普通人。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的语气,像极了被狼群抛弃的孤狼想一切靠近的生命体露出自己的獠牙。 她隐隐约约猜得到,这跟徐寻恢复的记忆有关,一时不知道徐寻是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傻瓜更好,还是知道真相后决绝而行更真。 虞美人双手一摊说道,慵懒恣意:“举手之劳。” 徐寻不得不承认“万象”仅仅是空间探知这个功能就十分之开挂。 比起精神系玄之又玄又容易把自己绕进去的那套原理,简单粗暴并且实用的技能更对徐寻的口味。 他知道海默是来了这场晚宴的,不然,他也不会在海默的孙女面前装了那么多天的“温柔小意”,让她把自己带来了会场。 这别墅虽然人多眼杂但是并不超出徐寻的探知范围,他在顶楼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开始运用万象找寻海默。 不得不承认海默还是十分谨慎的,如果不是异能的辅助,徐寻仅仅看外观也看不出那件不在地图里的隔间会议室。 徐寻提着气,绕道窗外,只有足间还算有所依凭,轻轻靠着倾斜的窗户上。 密谋的房间十分之简约,令人不禁想起美国国父瞒着外人制定新的宪法时,也是这样简陋的条件。 徐寻侧耳倾听。 第107章 黄雀在后 ========================== 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苍老的,年轻的,平静的,焦虑的。徐寻从中提炼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他首先听到苍老的声音:“这些武器我早已划给了前T国运新货的使者,现在拿不出来。等等吧。” “老家伙,你开什么玩笑。圣地的内讧都成那个样子了,你连从他眼皮子地下藏下几支枪的本事都没有。”这是一个明显年轻的声音。 “你又不了解圣地。”海默的声音已然染上丝丝无奈。 “我听说了。那老东西早就不行了,剩下的人自己咬自己咬的欢腾,结果还不是两败俱伤。我们这些渔翁这些年也多亏他们的腐肉。那不知 道从哪里出来的新神父,不也是其中一股势力扶持上位的傀儡皇帝吗?估计马上也就是众矢之的了。” “您竟然如此乐观。要不我把我知道关于毒*的情报告诉您好了,您要是想交个朋友就去交,不想交就自己凭本事去抢这批军火吧。就是他们只给了我定金,你要死抢到手,把剩下的钱款付了。” “老东西。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这个亏我吃了。枪我可以自己去抢。时间、地点!” “三天后。马六甲海峡,罗德岛(杜撰)西南侧,经纬度等细枝末节我可以写给你。” 老实说,如果事情细节他们也用嘴说的话,徐寻都要怀疑他们明知有人偷听将计就计了。至于写在纸上,除非对方猜到是自己,否则已经是在这等密室密谈中,慎上加慎的做法。 通过万象,对方白字黑纸写得什么,徐寻都一清二楚。 就在徐寻准备按照计划,先回到房间里,等时间差不多接那位大小姐把戏演个结尾的时候。 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动荡是从一楼的男厕所传来的。爆炸的生成了一角废区,里面有烧焦的躯体散发着味道,有尚且挣扎的对象,裹着火焰一边尖叫一边从里面逃离出来,燃烧的布料看不出原先的奢华和鲜亮。 顺着那一角,富丽堂皇的别墅开始了逐渐的垮塌,尘土夹杂着血肉和钢筋水泥在精心修建的草地上铺开。 火势并没有立刻得到遏制。不速之客却是来的迅速。 直升机的响声嗡嗡的从上空传了下来。被余震震下楼顶来的徐寻,找了一个隐蔽且安全的落地点。 他躲在黑夜树冠的阴影里看着跑进树冠救援的军队,心想,这个搜救队来的未免有些过于及时。他展开万象搜查情况,然后发现了一位熟人。 叶苏将齐腰的黑色马尾减掉,变成了标准军队要求的寸头。最后一丝阴郁的柔媚被扫荡一空,他像是一把没有了刀鞘的刀,锋芒毕露。 徐寻脑子里划过了太多种可能,但是由于情报的整理主要由陈渊来做,徐寻一时没能对局势分析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他轻巧在树枝上跳来跳去,风在他身边悄无声息的环绕着。他扣了扣陈渊鸠占鹊巢的车辆,让他把自己放进去。 他坐在后座,把自己这身神似男公关的衣服脱了下来。坐在驾驶位上的陈渊,余光瞟着后视镜,可以看见在月色里隐隐活动的肌肉线条。陈渊等着徐寻穿好衣服,向他询问结果,徐寻向他一一汇报。 随后,他补了一句。“叶苏在搜救队中进来了,是你此前安排好的吗?” 前面的陈渊似笑非笑的抿着嘴角:“多日不见,想我了吗?“ “……所以,你这孙贼果然什么都知道,耍我玩呢,是吧?” 陈渊清了清嗓子,发动了引擎,越野车在在无人的林间穿梭,徐寻把枪架在窗口,以防万一。 “我在A国这边的情报网随着我的叛逃,基本属于隐匿状态,能动用的十分有限。我之前只是预测到这次活动会出事,所以才把这次作为行动的终止。你详细跟我说说,叶苏到底怎么回事。” -- 第178页 “他们穿着军服,根据我对A国军队的了解,绝对不是正规军队的衣服。如果是假扮军队,他们不可能会如此粗心,所以肯定是我不知道那个组织。叶苏是行动领头人,但我不清楚使他叶家的个人行为,还是圣地的行为。” 陈渊的眼神盯着路,车灯照着空空荡荡的盘山路,绕过一圈。 他轻轻说道:“原来如此。” 徐寻竖起耳朵,听陈渊把分析继续说下去。 “你今天看到的应该是A国的国安局。这次发生在别墅的恐怖袭击九成是他们的自导自演,或者说是陈虞送给他们的一个礼物。” 徐寻调转枪口,将后面尾随的不明车辆的轮胎打爆。“怎么说?” “让我想想从何说起。你还记得道格拉斯吧?根据我们之前的复盘,你还记得自己对他的评价吗。” 徐寻收起枪支,寒风吹起他碎屑的发。“对叶苏和异能不正常的控制欲,疑似受到精神系异能影响。” “是的,我在吸收了师父的精神碎片后,发现了精神碎片的吸收者会吸收原主的异能。非常微弱,但是确实存在。我在叶苏的精神海中曾经 发现过陈虞的精神碎片,他的异能可以放大人心中一切的负面人格。悲观,癫狂,残忍,控制欲都包括在。道格拉斯应该是的一个实验品。在其不动声色地印象下,道格拉斯早已被他们控制。国安局类似我们的总部,但是与我们统一管理异能者不同,他们把异能管理权限下放到私人组织。道格拉斯涉及到的外交事件,直接导致了其家族在大选中被除名,而他的对家嫡系就是国安局的负责人之一。” 徐寻思索了片刻。“你说,这到底是谁在与虎谋皮,又是谁在火中取栗?” 陈渊弯着桃花眼,挑了下眉,嘴角带着点微妙的弧度,压低声音说道:“都不是。这是个三方关系。” 徐寻看着陈渊平淡的表情,感觉从里面看出了嘲笑的意味。 不过,总的来说,对方越乱对我方越有利。 “如此说来,我们是渔翁了?” 陈渊桃花眼一弯:“你以为他们是鹬蚌相争?” “不是吗?”徐寻反问道。 “说不好。或许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徐寻翻了白眼,觉得跟陈渊说话堪比和和尚谈玄,一句不明白,跟着的回答就是自己悟。 “让你说句人话,真是比让你们兄弟相亲还难。” 陈渊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其实我跟陈虞兄弟关系没有这么差,从感性上。” 刚才富丽堂皇别墅逐渐变得烟尘弥漫,森林越来越远,逐渐只能看见一点点火星在鬼影曈曈的森林中。 他们开上了广阔的大道,四周城市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灯火通明的高楼逐渐变多,不同阶层的人群逐渐交织,不分彼此,立于隐藏。 “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国安局这次的搜救是圣地设计好的瓮中捉鳖。那帮祸害狗急跳墙,在这个地方打算商讨个所以然来,结果被卖了。” 徐寻抱着枪,皱着眉头。“他为什么这么做?良心发现,把黑恶势力上交国家?” 陈渊的声音说不出是叹息还是嘲讽。 “是发疯。” 徐寻抬起头,露出不解的笑容。想了半天没想出其中深意,只是下意识的挑了一下眉。随后微不可查地传出叹息。“那你们还挺像。” 陈渊听完这话,突然笑了起来。“你这话,真是伤痛了老公我的心。” “没办法,我们这种人——不疯魔,活不成。”徐寻回应道,语调却像是有点莫名的喜悦。 徐寻比陈渊想象中的要更加了解彼此。作为一个三十的成年男性,他其实比陈渊想象中更知道如何安抚对方的情绪。他也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是在跟他闹情绪,什么时候是真的挣扎。 表面上徐寻似乎处于弱势地位,一直接受这陈渊的各种意义上的照顾。但实际上,徐寻知道这是一种做标记的方式,就像狼会圈领地一样。 徐寻被他丢在乌托邦里。但是在四周有什么事物像幽灵一样一直回荡在他的身边,每当半夜惊醒那些枪声血腥声尖叫声便从潜意识里浮现出来,敲打在他精神海外面的山脉上。 那是陈渊为他建立的具象化的精神海,把他和过去强行分开。也是他强行留在他精神海里的标记,也正是因为那个标记从未减弱,徐寻才能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面不放弃寻找陈渊。 “你知道我觉得那几年我的生活像什么吗?”徐寻揽着陈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道。 陈渊将车开进车位,对徐寻突然提出的问题稍稍愣了一下,便心有灵犀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小狼崽到底还是对自己有点意见。 他下车拉开车门,在徐寻嘴角吻了一下。“我知道,楚门的世界。” 徐寻晃着小腿,一句您真有自知之明的夸奖还没有说出口。就又被陈渊那双猫一样惯会迷惑人的眼睛搅得色令智昏,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陈渊单膝跪地,牵起徐寻的手,抚摸上面的层层累加的薄茧,轻吻他手指恰到好处的骨节:“我答应你,这次我们一起面对,我绝对不抛下你。” 徐寻将陈渊零落的发丝理到耳后,十分做作的捂着胸口说道:“能与自己相爱之人并肩作战,大概是简墨唯一一件值得我羡慕的事情了。” -- 第179页 陈渊的笑容不变,甚至无比温柔地让徐寻的手掌捧着自己的脸。“相信我,简墨绝对不会值得你羡慕。” “咱们一定要在地下车库谈情说爱?” 陈渊起身拍了拍土,眉目依旧含着笑容,连徐寻都看不出深浅。“说的也是,咱们先回。顺便说说我嫂子的事。” 其实之前,徐寻回到总部挂职之后也不是对陈渊那消失的十年完全没兴趣,还是稍微找周围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就被陈渊环这腰咬着耳朵,建议直接找他打听比较好。 然后,他捂着腰放弃了。 ——他妈的,陈渊他娘的就是去当教父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了。 ------------------------------- 如果徐寻知道陈渊会给他开一节历史课,他宁愿当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打手。 “圣地跟光照会的渊源我说完了,简墨家的家族虽然是一群资本家,不过主要负责官商勾结,就是跟政客打交道。” 徐寻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看着嘚嘚了半天丝毫不累的“陈老师”,嘴角苦笑道:“你终于能说句人话了。咱们能说关键吗,简墨现在到底干啥了。简单点说。” 陈渊挺直后背,面色一本正经说道:“他终于干掉他爹,成功上位了。” “……其实你可以稍微扩充一下。” 如果徐寻没看错,陈渊刚才那邪魅一笑绝对是在嘲讽。“他们跟国安局合作想要洗白自己,顺便清理清理圣地。” “哦,这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是不错。如果他们不打算把脑改造实验也和军/方合作的话。” 第108章 美丽世界 ========================== 徐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毛。“军方背景。这下麻烦了。你确定吗?” “你还记得那个提琴箱吗?那是他们特质的密码箱,需要授权人的生物识别密码才可以打开。盗取的是存在风月山庄下的基因密码。” 徐寻脑子转的飞快,他先是惊愕了片刻,随后又想到陈渊既然控制了华城的异能组织,风月山庄那档子事不可能完全脱离他的掌控。退一步讲,陈渊能这么正常的坐在这里,肯定不仅仅是他养气功夫好。 除非陈渊是个汉奸军阀。那他自己岂不是军阀姨太太? 徐寻连忙把自己华城市局第一型男穿旗袍的图像甩出大脑。 他拖着下巴眯着眼睛望向问道:“所以说,他们偷回去的基因谱和实验成果早就被你掉了包?” “是这样的没错。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让对方觉得他们到手的一定是真的吗?” “什么?” “让他们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得到。”陈渊看着徐寻,弯了眉眼。 “……” 徐寻扶着额头说道:“所以,人家折腾了半天得到了假的资料。你这么坑你哥,不怕他绝地反击。” “这是我和我哥哥的一个赌约。” “什么赌约?” 陈渊抿着嘴角,皱了皱眉,“说来话长,你知道理想国计划吗?” ----------------------- 地板冰冷。 金属冰冷。 空气冰冷。 制冷剂发出的声音冰冷。 LED灯管散的白光冰冷。 透明的玻璃后是成排的保温箱,保温箱里装着的一团小小的,肉色的,几乎看不见波动的生命的体征。 手推车的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地面上回响。前方穿着白色大褂,身材高大的红发男子正听着后面的研究员拿着平板对他进行对话。 研究院的声音近乎于人工智能的嗓音:“异能基因融合程度68%,心脏病发病率7%,患恶性肿瘤的概率为0.05%。综合其他数据,按照进化公式计算,进化程度维持在初级阶段的63%。这个新生儿终于符合进入“理想国”的标准了,我们最后一个样本凑齐了可以开始计划的下一个阶段了。” 赤狐低头看了一眼躺在保温箱里的新生儿,露出棱角分明但是被烧伤毁掉脸颊的左侧脸。突然一阵叮叮当当声音响来。 “站住!” 赤狐回头,看到一个金发的女人披着手术服,赤裸的脚踩在寒冷的地板上,跌跌撞撞地走到拐角处,尚且浑浊的目光向保温箱的方向投过去,随后打算向前看看保温箱里的婴儿,却无法克制面对赤狐带来了畏惧和身体一场虚弱。向前走了一步,就跪坐在地上 后面的护士和保卫人员:“这位产妇!请你马上回到手术室,你现在的行为完全不利于自己的身体恢复!” 那位女子容貌秀美,非常具有战斗民族的种族优势,甚至与赤狐五官特点还有几分相似。她抖着发白的嘴唇,唯唯诺诺说着:“这是我的孩子,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我就是想看她一眼。” 研究员冷冰冰说道:“你的行为完全违背理想国计划的基本规定。还请你立刻回去。” 赤狐的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青白的女人。 人在高处向下看得时候,总是看不到其他人类,而是看到别的低人一等的生命体。 赤狐勉强勾起一个虚假的笑容:“我记得你是被俄罗斯黑手党拐卖的白俄罗斯人?怎么……等做完记忆清理你就能回去摆脱过去了。你为什么会想要看这个新生儿?” 枪支在对准羸弱跪坐在地的背影。水蓝色的眼睛近乎没有聚焦的望向保温箱,她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因为……因为她是我的……我的孩子啊……” -- 第180页 赤狐似乎觉得眼前的人类行为颇有意思。 人类的母性本能吗?赤狐想着。 他的嘴角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微笑:“你要知道,即使你看了她一眼。也会在身体恢复后直接被清记忆,完全不会记得她?你真的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付出生命也要看一样她。” 那位母亲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然变成一个实验参数,点了点头撑着站了起来。看着保温箱里小孩的脸还皱巴巴的,全身泛着红。金发的母亲几乎与尸体相同的表情,勉勉强强勾勒一下嘴角,眼泪粘上面颊。然后,被旁边的医护人员拖拽着,拉出了几人的视线。 赤狐瞟了一眼保温箱上的编号,拨通了通讯号码。“辅助者3号,把UtopiaP194的母体清理了吧。不用记忆清洗……对,直接焚毁了。” 赤狐的皮鞋再次在空荡而冰冷的走廊里敲响。 他将保温箱送上专用车辆的运输车厢时,眼角的含笑的敲了敲保温箱的盖子试图让里面的小孩有什么反应,成熟的男性面色上展现出少年人的俏皮表情,笑容真挚温暖仿佛一个欢迎家庭新成员的小大人。 “开车,咱们去使徒哪里,准备上船。” 在他扣保温箱的同时,一颗子弹穿过一位刚刚注视自己刚出世的孩子最后一面的眼睛,随后迅速穿过这位母亲的脑部,带走了她的生命。 UtopiaP094依旧躺在保温箱里睡得香甜,好像和她其他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一样会像计划里写的一样,生活在理想国中。 —————————————————— “理想国?柏拉图?”徐寻现在四仰八叉躺在柔软的沙发里,听着陈渊讲故事哄孩子入睡般温柔的嗓音,内容却与睡前故事沾不上边。 “是的。理想国,或者说乌托邦。由哲学王统治和支配,控制辅助者也就是军人进行支配,剩下的劳动者提供国家物质需求。”陈渊抚摸着徐寻的额头,嘴角的微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还是在无奈。 徐寻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神。直接坐了起来,掐着眉心说道:“蚁族社会?蚁后,军蚁,工蚁。高度的中央集权,倒是符合犯罪集团的人员构成。可是,要是说他弄出这么些幺蛾子,是为了建立了理想社会……太扯了,老子不信。” “但事实如此,要不然我说他发疯呢。不过,我也模仿了他们的手段,利用精神压制一层一层下去。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控制华城,就看我这破烂身躯。” 徐寻下意识学陈渊挑了下眉毛,带着点嘲讽语气勾着尘缘下吧:‘难道不是靠你的聪明才智吗?” 陈渊显然非常虚心接受了徐寻的建议。压低声音在徐寻耳朵说道:“确实与我的才智有关系。” 徐寻思索着:“一位蚁后,精神系异能者作为脑虫分派各地,身体改造成功的异能者作为武装力量,而改造失败的实验体,则被用于……” “物质生产。”陈渊接了一句。 徐寻听陈渊说,冷笑一声接到:“是贩卖人口,买卖器官和毒品贸易。” “是啊。可是在那些人眼中,他们只是自己产业链上的产品,并不是人。”陈渊将头发拢到耳后,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了徐寻。 徐寻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接下来的任务的时间、地点和人员调配。 他离开太久,无法在参谋计划上作出任何建议,只能力求帮到陈渊。 陈渊看徐寻认真看着计划,撑着下巴问道:“你就没想过,这些年我如果真的倒向圣地怎么办。毕竟操纵他人就跟毒品一样,让人上瘾。” “想过。”徐寻低着头答道。 “嗯?你打算怎么办?” “认栽。然后弄死你。” “……随我” -------------------- 这个理想国计划的灵感是《美丽新世界》。【顺便说一句,俄罗斯地区是世界上最大的代孕地区。商业和非商业都允许,女孩子被贩卖非常严重。】 谁想看徐寻这种糙汉穿旗袍! 答——我! 第109章 请抓住我 ========================== “你的计划?” 徐寻站起来看着依旧从容淡定的陈渊,虽知道他做事向来有把握,但因为双方信息的不对等到底还是有少许担心。“如果他们要动用理想国,你可有对策?” 陈渊起身,嘴角依旧噙着微笑。他的眼神依旧镇定从容,甚至可以说带着点不知所谓的愉悦。 就当徐寻以为陈渊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计谋是,他开口就是两个字。 “没有。” 徐寻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那你……心可真大。” 陈渊揽过徐寻的腰,贴着他的耳边说道:“你说怎么办?要不咱俩私奔逃命吧。” 徐寻一掌拍开了陈渊,陈渊看面色倒是有点逗过头,连忙及时止损。 “我之所以说自己没有方法,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可能用这个计划。” 徐寻包庇贴墙站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哦?是你搞的鬼?” “何须我来?”陈渊给了徐寻一个眼神,让他细思。 徐寻联合陈渊之前所言。猜了个轮廓,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是说,一山不如二虎。A国的国安局想借我们的手干掉他。可是飞鸟尽良弓藏,他们还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岂会放弃陈虞和圣地的势力?” -- 第181页 “因为叶苏。” “他们打算用叶苏来代替陈虞。可是陈虞和简墨又岂是引颈受戮之辈?他们就不怕翻车吗?” 陈渊揽着徐寻腰,给他倒了一杯水,神情倒是深沉了下来。“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你知道陈虞和简墨真的想要什么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能不能把你这九曲十八弯的说话系统改一改!” “他们想毁了圣地,或者说想洗白圣地。” 徐寻看着陈渊捻着下巴,衣服故作高深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两个目标之间好像不是并列关系。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你的意思。你跟他们一开始怀有同一个目的,可是后来以某件事为契机,你们从同舟共济变成同床异梦。直到现在,同室操戈,兄弟阋墙。” “寻寻宝贝儿,这两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不过,大体上是这个意思。你能猜到是那件事吗?” 徐寻顺着陈渊的话想了下去,很快就猜了出来:“是传道士。传道士死了。” “是。”陈渊点头。 徐寻似乎觉得自己摸到了点线索。“所以你说‘没有’办法针对理想国,是因为一开始那里面有你的一份,而你发现他们已经原形毕露。你半途的撤出导致他们现在与国安局虚与委蛇中处于弱势,不得不重新争取你,以求与国安局形成三角稳定结构。” 陈渊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面色依旧平静温和。“陈虞一向自负,简墨又向来对他说一不二。所以,他们以为自己触及了假象后的真相,却忽视了真相后的假象。”徐寻看着陈渊手中的信封,听他说出最后半句,“最终,不得不与我赌这一局。” 徐寻打开手中的信件。 那是两张船票,边缘烙印着烫金繁复的巴洛克风格花纹,哥特式的字体镶在中央,写着“尤克特拉希尔号豪华游轮”。在2月29号,晚上20:00启程。 “尤可特拉希尔?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徐寻专心致志看着这张名贵的船票,闻着上面类似薄荷的香气,全然没有注意到陈渊的神色越 来越不正常,眼中开始出现暗红色,脉搏也在逐渐加剧跳动。 陈渊的手指尖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摸索着徐寻的后颈,小麦色的修长脖颈被不动声色控制在苍白的手掌内。 手掌猛地抓紧下摁,徐寻身体本能反应扣住陈渊手腕反抗,却还是留了两分力气。 然而这几分心软的保留却被陈渊抓住空隙,他被捉住腰胯,被直接翻了个身,脸朝下陷入了床上的枕头,另一只手被反扣在身后,柔韧细窄腰部失控的塌陷下去。 陈渊总是知道如何让徐寻狼狈的丢盔弃甲。 “卧槽!陈渊你犯什么神经!快放开我!” 徐寻感觉握着自己颈部的手松开,还没等徐寻把气喘匀,就从衣摆下方伸进衣物,大力揉搓这腰臀过渡的圆润弧度和温暖干燥的身体。 徐寻闷哼一声,反肘一击却被陈渊抓住,被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手铐扣在床头。然后徐寻感觉自己身上一凉,随后温凉的胸膛就靠上了他的后背。温热之处已被runhuaji浸湿,陈渊咬着他的耳朵,喘的比他还厉害。 陈渊你大爷,你再也不是我的小仙女了。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大骂,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浪潮起伏蔓延在全身每一个细胞。 陈渊异常低压的声音压迫着对方的耳膜。强大的精神力向身下之人发出向我臣服的压制,徐寻其实有点生气。不,非常生气。 徐寻的耳膜被迫听着陈渊的语句。 “我第一次梦/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副皮囊下是什么货色。那些年,我梦里多少次这样把你压在身下尽情的侵/犯你,强/占你,看你这张桀骜不驯的脸露出不忍屈辱又想要沉沦的表情!” 徐寻实在无力思考,他的身体下意识的配合开始享受,只能嘴硬到。 “我去你大爷的!陈渊你个憨批!” 陈渊沙哑的嗓音贴着耳膜麻醉徐寻的大脑:“我想要你是我的。” 徐寻一边呻吟,一边闭着眼睛承受,脱水一般喘着气。突然,感觉有汗水之外的液体低落在他的背上。 有点腥,有点烫。 他吃力的回头。 陈渊的长发披散粘在他的脸上,一行血泪从他的左眼中滑下,顺着他精致的面部轮廓下落在他的身上。徐寻眼里盛满了凄艳哀婉的表情混着情事后的色欲,就像传说里古堡里阴郁美艳的吸血鬼伯爵。 徐寻有气无力有有些焦急地望着陈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一个一直以来被忽视,却又至关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陈虞和简墨会那么信任陈渊? 徐寻用哪只自由的手把陈渊扥了下来。 “你是不是跟陈虞做了什么交易!” 陈渊托起徐寻的手,“我,跟他打赌的赌资是我的精神碎片。” “你疯了!你可能会没命的!” 精神碎片相当于移植精神身躯的器官,没有人知道贸然缺失会有什么效果,但是一定不会是正面效果,而恶果——没活人可以做参考。 ——“小渊,你要是执意如此,咱们就打个赌。” ——“赌什么?” ——“赌命啊。” 另一眼的眼中也滑下一行血。徐寻也不顾他刚才近乎被眼前的衣冠禽兽强,慌慌张张打算下床:“我给你拿药。” -- 第182页 陈渊摁住他:“别。” 徐寻举起手去替他擦,却把血涂满了整张脸,他慌张中听到对方一点都不慌张的声音。“我的视力已经开始下降了,这意味着我不拿回那片碎片,我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陈渊沾着血液的嘴去舔舐,请问徐寻的面颊和脖颈,贪恋地索取对方身上的温度。“本来也没什么,我打算死后洪水滔天任他去,我哥想要就让他拿着吧。反正他有牵挂的人我又没有,理想国计划又不可能真的成功。可是,你闯进了我的书店。” 他吻了吻徐寻的眼睛,脸颊在其手里蹭了蹭:“我想,他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为了让我有牵挂,逼我去跟他抢夺精神碎片。” 陈渊眼神一亮,自嘲般的叹息道:“他成功了。” 徐寻任由陈渊揽着,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对他没什么好处啊?” “我说了,我哥这个人,极度自负。觉得拿着我的精神碎片,就是把我的小命抓在手里。只要他先死,我也活不了多久,至少是个脑死亡。” “等等,你说他先死,可是他可以直接毁掉你的精神碎片啊,这样他不也赢了。” 陈渊面带讽刺意味的勾起嘴角,面容显的有几分诡异的妖魅。 “他们认为我们这些人的出现是人类进化的方向。然而,我和我哥哥其实是残次的物种。就像是连体婴共用一个心脏,我和哥哥其实一开始是公用一片精神海的,所以我们的异能才如此相像。后期也是强行分割出两个,只是分的有些偏,我多一点他少一点。但,这不过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陈渊一口气说了下去,没有给徐寻插嘴的任何机会。“可残次就是残次,我们之间要不各自守着残次的精神海,要不争夺对方拼凑一个完整的精神海。” 陈渊珍重地握着徐寻的手。“阿寻,我可能会死,更糟糕的,我的异能可能会失控。” “而你手中,有着控制我的方法。” “阿寻,记得抓住我。” -------------------- “尤克特拉希尔”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当毒龙咬断第三根树根,便是诸神黄昏。请理解我这种没几本书还硬掉书袋的毛病 第110章 我们我们 ========================== 陈渊比徐寻先醒来,早晨的第一抹阳光顺着窗帘缝隙照进了徐寻的发丝,光屑洒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陈渊搂着徐寻,想起了“传道士”的问题。 ——“我看着那些被异能控制的躯壳。我只想问,人与动物究竟有什么区别?” 这似乎是一个科学问题。 亘古的进化之中,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万物都在为了生存改良自己,其中有何两条腿的生物狂妄的想要把这个天地“改良”。 结果,有人看着满目疮痍的那一片,哀叹:改良改良,越改越凉。有人看到是改天换地的那一片,狂喜地以为万物将为我们改变。 却忘记人类本身就是生命自我改良的阶段性成果,是天地进化亿年,送给无垠宇宙的一份礼如果物。 这份礼物和两人见过的巍巍高山、浩瀚湖海、广袤星空伟大一样,一样盛大,一样渺小。 远方夜幕星辰逐渐退场,将第一抹拂晓洒在地上,也将太阳的温度传到地下沉眠者身上。 此时,怀里徐寻头发毛绒温暖的触感,传达着生命的有力脉搏,撩动着陈渊的心弦。 陈渊觉得那些压着他喘不过气的来的事物,也终将随着黑夜退场。 ------------------------------------------ 白云成海,在黄昏下聚散无常。陈渊和徐寻坐在前往游轮出发点的国际航班上。头等舱徐寻的余光瞥见机翼的边缘,不过很快就被徐寻用遮光板挡在了外面。他靠在陈渊肩上,看着陈渊手中的英文文件。 徐寻的英语其实底子很好,只是当警察当了这么多年听说有点退化,但是阅读能力还在。 他看着又长又臭的英文标题,嫉妒嫌弃的口译了一下:“《遗传基因与群体犯罪心理历史演化刍议》?这不是你哥的装逼大作吗?” 陈渊笑了笑,稍微动了下肩膀,让徐寻枕的更舒服一点。“虽然他写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不过不得不承认,我哥在做学问方面比我敬业的多。如果,我们不是这个出身可能他真能当一个一心做学术的大学教授呢。” 徐寻不屑,反正他啥字出身,都与学术研究毫无瓜葛,强扭都扭不到一起。 不过,他对徐寻对他哥的大作为什么突然有兴趣很是好奇,并直觉感觉与这次任务有关。 就顺嘴问了一句。 然后,陈渊弯着他那双桃花眼,悄悄勾着他的下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真聪明,给你个奖励。” 没等徐寻炸毛,陈渊马上批回他正人君子的外衣,把他亲手的真面掩盖下去。 “联系是荣格的集体潜意识的理论。人格结构三层体系中最深的一层,曾有人把这一层比喻成汪洋大海最深处将所有孤岛联系在一起的海底,所有生命体的精神海都在这个层面相互联系。这对于一般人来讲,几乎是神秘主义和唯心主义的范畴。然而,对于我们……这却是非常接近真相的一个说法。” “那跟我们这次的任务的关联,莫不是他们想利用集体潜意识,可是那不是人类天生的吗?怎么可能进行控制。不然传销组织早就成为恐怖组织,甚至转正成政体了。”徐寻嘴上不屑,但是脑子还是非常诚实的转动了起来。 -- 第183页 “神树尤可特拉希尔。是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如果把个人的意识比作树枝末端,那么集体潜意识就是躯干下的根系和孕育神树的海洋。如果根系被恶龙尼尔霍尔所咬断,那么个体意识将不复存在。你知道这是什么道理吗?” “你是想说——认知革命?”昏昏欲睡的徐寻,勉强自己睁开一只眼回应道。 陈渊撑着额头,自言自语着。“智人之所以得以统治地球,是因为智人是唯一可以大规模且灵活进行合作的物种。存在的依凭就是虚假的公共意识。当赖以生存的虚假崩塌,意识形态不复存在,个体的人类就会变得异常弱小。但是,一旦走向另一个极端,人类完全丧失了个体意识,你猜猜会变成什么样?” “思想控制,高度集权?……理想国?” 看着陈渊不掩盖嘲讽的笑容,徐寻轻轻叹息道。 “理想国计划。本质还是个犯罪集团。” 徐寻语气丝毫不带惊讶,在陈渊怀里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手忘陈渊眼睛上一盖,就开始了唯物主义思想教育。 “整天算算算,想想想,你以为你爱因斯坦啊,薛定谔的猫都没你这多事?赶紧睡觉,少在哪里动摇军心,干完这票大等着老子回头娶你。” 说着,徐寻就真的安心睡觉了。 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杀人杀人。无论心里愿不愿意,徐寻总是可以再决定做一件事后就不瞻前顾后。 陈渊,真的很羡慕这种能力。随后轻轻为徐寻把毛毯向上拉了拉。 “晚安。睡吧。” 徐寻闭上眼睛,却没有睡着。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传道士的日记,其实传道士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理想主义和乐天派的画风,正经的实验记录和心得没多少,倒是写了很多的日常。 韩江雪是一个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是熟了以后有点臭屁的流氓头子。经常那自己的命去赌博,虽然并没有怎么给对方造成实际上的麻烦,但确实丝毫不顾他人意愿,弄得传道士字里行间半是抱怨,半是宠溺。他又向来以强者自居,从不愿别人助他,最后死也也要别人欠他一个人情。 陈虞倒是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在传道士的笔下他乍一看像个学者甚至有点书呆子气,没事就喜欢在传道士的大学图书馆里窗户前,拿着本晦涩难懂的书发呆,也不怎么讲话。 可是,他又写到——“那个东方男孩有着和江雪完全不同的气质,他没有江雪话那么多,那么爱笑。即使笑起来,也是仅仅有着甜美的外表,眼里没有喜悦,想来心里更没有。唯有在其发动异能引人堕落时, 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真正的欢喜。” 确认过眼神,大舅子是个实打实的天生变态。 还是自己小仙男好。 不过,这兄弟俩估计都是“笑得像糖,出手像枪”的风格——到底还是一家人。 但是身为简墨的教父,传道士对其的描写反而不多。唯一一句让徐寻比较在意——“这世上很多生命诞生本身就是个悲剧,这个异瞳的孩子也是。身为他的教父和叔叔,我对我的无能为力深表愧疚。如果快乐太难,我只能祝他平安回来。” 回来?从哪里回来? 徐寻眼珠子在眼皮下转了三圈,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跳稍微快跳了几下。按照陈渊所言,当年自己老娘是给他们配种去的,作为实验结果自己“杂交出来”的异能人其实是成功的。这就意味着,生命和谐运动这种进化路上最基础的环节是可以制造出异能人甚至更强大的异能人。 那么,简墨这个“私生子”应该就是神父自己配种配出来的。 妈的,为什么觉得这个实验像是杂交水稻?脑改造实验像是转基因? 算了,至少自己这个杂交水稻比转基因健康。 -------------------- 认知革命的理论来自于《人类简史》 第111章 福音魅影 ========================== 简墨从噩梦中醒来,额头上浮起一层冷汗。陈虞趴在简墨的胸口上,迷迷蒙蒙中感受到身下人的不安,睁开上了双眼。 “做噩梦了吧?”陈虞天生长了一副引人堕落的皮囊,嗓子慵懒的一说更是直接把噩梦变春梦。 简墨起身吻了吻陈虞的唇,随后将陈虞圈入自己的领地,开始在肌肤睡前留下的痕迹上涂抹新的印记。 陈虞双眼朦胧,抓着身上人。“嗯,啊……你还是一坐船就会做噩梦,在我身边也没用?嗯……”简墨在动作中,抬头舔舐他眼角,宛如神来之笔的泪痣。 “所以,请您安抚我,我的福音冕下。” 他宛如骑士宣誓般的庄严,在这种场合反而显得格外色欲。 陈虞报复性的咬了一下简墨的肩膀,力道之大甚至出了血。他将血珠舔舐干净,鲜红的唇舌,沙哑的嗓子配合着在简墨耳边说道——“我是你的angle吗?啊……” 豪华游轮外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在夜间汹涌着,豪华游轮虽然能够削弱外界的辩驳,但是依旧被陈虞和简墨感受个彻底。 刺激的感官在杂乱街道上起舞,惊起喷泉旁的白鸽。又在草原上和野马一道奔跑,在书房中将笔作为指挥棒,想象在能容纳千万人的舞台上挥洒自我,情绪在神经中跳跃旋转,仿佛能冲破一切。 最终,随着日出的出现,海面带着一切都归为寂静。 -- 第184页 两人又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在豪华游轮停靠的城市下船。这是一所旅游城市,天气回暖,游人也在复古精致的小巷中逐渐变多了起来。 大概是为了配合那副看起来就非常高级的墨镜,简墨穿的格外像一个纨绔富二代。 适合旅游,但是,不太适合做生意。 可惜,今日简墨就是来做生意的。毕竟,他还是那个家族企业的“首要分子”,不能真的把所有生意都丢给职业经理人。 尤其是那些不太合法的生意。 庄园里咖啡和红茶的香味在阳台萦绕,夕阳西下,照在茶几上。精致的英式茶具里面是昂贵的饮品,一辈的价钱就足够那些在贫困线挣扎的人,多活几天。 泪痣把陈虞的面容装点的格外妖治,在柔和的夕阳黄昏里,配上精致面容上的标志假笑,一般人很难不被吸引,不被蛊惑。 可是,坐在对面的叶苏知觉的坐立难安。 他觉得陈虞大概是个疯子,大概从他开始接管了“神父”的势力之后,这个人的行事就越发只凭本心好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这般行事本是早就应该被手下的豺狼啃食殆尽,可他却偏偏把那张枯骨上的宝座越坐越稳。 叶苏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就听见陈虞说道:“其实,想控制那些人不难啊。很多人用毒品控制手下人,对那种精神快感上瘾,我直接用异能刺激他们的大脑到达的效果差不多。你真应该看看,那些人摇尾乞怜在我脚下的时候的样子。” 叶苏放下茶杯,凌冽但是美艳的眉眼扫过陈虞似笑非笑的面孔和简墨盯着陈虞目不转睛的眼神。 “福音阁下,请您不要老是读我内心的想法。这样真的很没有诚意。” “抱歉,我控制不了。你也不要太难为一个残疾人。”陈虞说着,还点了下自己的脑袋。 简墨玩弄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看向现在属于国安局的叶苏,他把长发全剪了,就想要把不堪的过往和伤疤都留在过去一样,做了个了断。 “我们之前答应你的,帮你脱离叶家,可没有食言啊?新工作还不错吧?”简墨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很好,我很满意。希望收拢的叶家势力也同样让二位满意。” 简墨摇了摇头:“你怎么能这般不开窍呢?还没明白我们的意思。” 叶苏实在不解的问道:“你想我们对剩下不听话残余势力围追堵截,这我明白,但是为什么要把剩下的人赶上那艘船。我们现在正在属于洗白转型的关键阶段,只要把剩下的人处理了,我们就大功告成,你们两个拿着转移的财产远走高飞到哪里不好,非要和陈渊他们硬碰硬?” 他不明白明明很快就能自由了,陈虞为什么非要冒这个险。他自知名利这种东西对于陈虞来说就好比小孩子玩腻了玩具,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能真正提起陈虞的兴趣。 即使是简墨,大概也不过是他下了蛊的玩物。 叶苏这么想着,突然想起陈虞那“不受控制”的读心术,心里一凉, 陈虞的声音像是蛇信丝丝吐着,阴冷而不安,“你竟然是这么想我和简墨的?是被道格拉斯留下PTSD了吗?” 简墨一看二人交谈不畅,连忙出来打圆场。“叶苏,按照命令执行就行,你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圣地呢?左右不会牵涉到你,我们也不是来和你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你的。你应该清楚,我们亲自来通知你,就意味着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你的时间也快到了,赶紧回吧, 别让国安 局那群条子怀疑你。”说着就揽着陈虞的腰肢,往房间里走。 叶苏有恢复那张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脸。至今往相反方向走出庄园。 回到屋内,简墨的脸上却浮现出笑意。“阁下莫不是在为我生气?” 陈虞慵懒的拍开腰间不老实的手:“少蹬鼻子上脸。” “叶苏什么都不知道,无论他在那里瞎脑补些什么。你都没必要为他生气?” 陈虞往美人椅上一躺,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傲慢的衿贵。“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我弟弟的那块碎片最近太不安分,吵得我头疼。” 简墨随之坐下,让陈虞枕着他的大腿。陈虞突然挑起自己的眼皮,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说起来,你好像从没有对我说过不。可是,我自知从来没有对你动过异能,你怎么就呢么听话呢。” “因为,我爱你啊。”简墨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文尔雅,像是大提琴低吟浅唱。 陈虞像是真开心有像是自嘲的笑了两声:“虽然听起来很是敷衍,但是,果然甜言蜜语还是很有杀伤力。” 陈虞没有安息异能的精神碎片安抚,即使在现今这个濒临暴动的界限,也只能靠安抚剂进行控制。简墨看着陈虞注册完药物,便哄着他在床里睡着了。 他们来时乘坐的豪华游轮趁着夜色离开了港口,遗漏两名游客在这做城市里。汽笛声传的不远,简墨向窗外望了一眼,确定那船离开后,才合上了窗帘。 简墨看着陈虞的睡颜,却陷进了回忆。 十三年前。 简墨在冰冷的营养仓里,处于半休眠的状态。呼吸机尽职尽责的进行着工作,但是由于地上突如其来的爆炸,导致电源极不稳定。 窒息感被迫他被实验室折磨的身躯挣扎了起来,然后猛地一口并不纯净的空气涌入肺部,随后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把临时用的氧气罐怼在他的脸上,让他非常痛苦的挣扎着醒来。 -- 第185页 那是简墨和陈渊第一次正了八经的见面。 当时,少年的黑猫还没有长歪成后来那副千人千面油嘴滑舌的嘴脸。骨子里的小仙男气质在血污斑驳的迷彩服下还是依稀可见,把对面本就狼狈简墨衬托的更加落魄。 简墨抬起头来,黑蓝色的异瞳找到焦距望向,蹲在他身前的面容。然后,猛地挑起掐着对方的脖子按在地上。 “你是谁!竟然敢假扮成小虞的样子来骗我。” 简墨一副硬撑来的强势,换来只是对方不留痕迹的一抹笑。 “你小叔子。魅影先生。” 但是,简墨还尚且稚嫩,况大脑没从严重缺氧状态恢复,无法确定这位头发乱的跟海藻一样,还一副遗世独立的臭屁嘴脸的“小叔子”,是敌是友。 陈渊也没说什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来了一袋子营养液,十分不在乎患者意愿的给他打起了点滴。还顺便给他翻出来一套不知道是谁放这备用的实验员工作服,给几乎赤身裸体的简墨穿上。 简墨坐在原地,一边恢复体力,一边问道:“从外面进来,你居然没死?” 陈渊正在这不小的实验室搜刮,争取不放过一针一线:“你真会说话。” 当时的简墨身体和心情状况非常糟糕,加上和陈渊八字不和,觉得他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惹他极度厌烦的“正派”气息。 “你懂什么?”简墨冷笑一声。 陈渊坦然的坐在简墨身边。“我有什么不懂的。” “一开始,他们会用电流刺激的大脑,巨大的痛苦让你处于一种濒临脑死亡的状态。然后咱们的异能会在身体的每个细胞内挣扎。” “你的身体不会苏醒,但是你的大脑会逐渐生成一个像是意外信号的精神波动。就像一滴水滴在精神海里,涟漪开始不断扩散。然后,那些杀千刀的实验员就开始用各种方法玩你,恶劣地就像是往别人家里扔石块的熊孩子。你会非常痛苦,所以会拼命挣扎,试图屏蔽外界的干扰。” 一开始,十天半个月才能进行一次有效屏蔽,随后时间越来越短,最终像万里长城一样将伤害屏蔽在外。 简墨这个时候接上话,“此时,会形成强烈的自我意识。不甘而无力的挣扎…………那才是最痛苦的。” 陈渊面上依旧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笑意,“你比我强,他们只是想研究你,却想把我训练成一只狗,我用过的非法药剂大概比你这个血统纯正的犯罪集团的小皇子还多。”随后,他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个被他暴力关闭的营养舱一眼,“还好,我亲爱的前辈担心我这个天才会在圣地的不择手段下变成一个傻子,于是冒着风险不断跟在营养仓里的我沟通,在他们的不断努力之下,终于在大脑发展阶段没变成智障,还保持了一点奢侈的自由意志。” 说完这段话,简墨毫无征兆的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一双无所牵挂又悲悯苍生的眼睛。 简墨终于把眼前人跟陈虞跟他提过的弟弟联系起来。 简墨:“你救我是为了什么?我并不会因为你救了我,就记得这个人情。” 陈渊切入正题前喜欢铺垫长长一段的毛病,一直都有,“你差点被你亲爹做成标本有何感想?” 简墨反讽道:“没有感想。作为我们三人中,第一个被玩到精神力降级的S级实验体。你应该对‘神父’的变态程度深有体会,毕竟我们两个当时只是你的参照物。” 陈渊看了眼时间,“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条件你先开?” “我要你哥哥。” “……你还真是直接。” “他在神父的控制下,我实在不放心。” “其实,你大可放心”,陈渊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毕竟你教父早就跟我们暗通曲款了。你出事后,更是对我哥严防死守,不会像你一样被卖给政敌。说起来,还是我哥冒着风险找到我,让我救你出来。你顺着地图出去应该就能见到他。” 简墨听到陈虞神色微动,但还是继续说道:“你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咱们怎么又互相揭短,这样时间快来不及了。”陈渊有些难得的无奈。 没等简墨开口,陈渊暴力切入正题。“你回去后,就先躲在我哥身边,神父被我们引出去了。我们接下来有一个行动,如果顺利的话能杀了神父。但是,我师父可能会出事,我保不齐可能要假死才能保命。到时候,你给我整个假身份。具体合作事宜,回头再说。” 简墨一下子就摸到了这后面的门道:“果然,你们内部有问题。不然。能整死那个老不死的,你们还要出事。” “看破不说破,不会聊天。” 两个人暗度陈仓完,简墨的身体也足够他逃命了。 他突然对陈渊说了一句,“你能不能给我做个想法植入。” 陈渊也没问为什么:“什么内容?” “我会永远保护陈虞,他心之所向便是我的方向。” 那双清澈的眸子暗了暗,“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第112章 谁来开局 ========================== “尤克特拉希尔”号。 豪华游轮的金碧辉煌,奢侈腐败对于陈渊来说早已司空见宽。舞池里面的人影晃动,各色的人种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热闹又不喧哗。 -- 第186页 赤狐的红头发有些凌乱的堆在头顶,他在舞池光芒所照不到的角落里,晃着香槟杯。没有人会在意他,除了特地来找他的人。 “好久不见,赤狐前辈。” 赤狐抬眼。 一个典型的亚裔,桃花眼和嘴角都弯的恰到好处,每一根头发的分寸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精致又冰冷。 他穿着黑色衬衫被塞进笔直的西裤里面,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头发扎成马尾垂在肩膀上。 赤狐抿了抿嘴角,牵动面上烧伤的疤痕:“小鬼。”声音沙哑,不像是自然的发育能够发出来的,显然是后来受过伤。 他继续说道:“你这样堂而皇之的来找我,你的人已经到船上了是吧。” 陈渊耸了耸肩,“必要的保命手段而已。并没有针对前辈的意思。您不是说你有东西要给我看吗,为表诚意我可是孤身前来。” 赤狐揉了揉头发,一甩手就示意陈渊跟着他来。 陈渊跟着赤狐来到一个房间里面。房间里面漆黑一片,就一部电脑的屏幕闪着。赤狐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屏幕上展现出一个监控画面。 陈渊一笑:“你监控自己的老板好吗?” …… 监控里面的画面非常清晰。 那是一个类似酒吧的休闲区域,陈渊看着陈虞和建模对面的青年人。掐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便反应过来这个不好好穿衣服的纨绔子弟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穿着一身高定的奢侈品的纨绔子弟,实际上是一个贩*集团的太子爷,而且是“年轻有为”类型,一直在努力试图让家族生意合法化。只是可惜,这位太子爷似乎还没有私生子受宠。不过,差点上位成功的私生子在叶苏所在的不久前的围剿前被炸死了。但是,这位冷宫太子爷在他爹的压迫下依旧不好做。 更妙的是,顾鑫正好藏在他爹的贩*集团里面。 陈虞和对方喧嚣完。 这位公子哥对陈虞举了举酒杯,“这位美人说,有生意要跟我们谈。” 陈虞无视了对方的调戏,“这边邀请您进入我们设计的最新领域。绝对超出您的想象。” 公子哥先是不屑,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A国“圣地”高层的大换血和洗白过程,“圈里人”却是知道。可是,在这里混的人,就是披上天使的皮囊,内里该有多不堪照样多不堪。然后,他看见那双黑色幽深的眼睛。他的脑海里突然就展现出一条黑色的蛇,鳞片宛如黑曜石一般剔透,脸蛇信的声音都散发魅惑的气息。 那些被父亲殴打的不堪,被私生子嘲讽的屈辱,母亲无奈死去时绝望的衍生,爱人背叛后丝毫不在意的眼神。都宛如玻璃碴子一边闪烁着过往的影像一边扎入他的精神。 他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抓住这个机会。把过去的屈辱,不堪统统踩在脚下。让他们知道你才是真正能征服这里的人。” 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好,我随你去看看。” 监控另一边的陈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赤狐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旁边对他一言不发。陈渊依旧面带从容地微笑,身上穿着他那身斯文败类的行头。脑子里赤狐,圣地,陈虞,顾鑫,包括工具人集团,甚至叶苏和他所在的国安局之间的碎片在大脑中自然的浮现。其间的因果关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组合在一起。他旋转特制的手表,“暂时撤退”的暗号便传到顾鑫一方。 顾鑫接到暗号,皱了皱眉。自他决定和黑猫合作开始,对方就一直与其单方面联系。当年以妻儿为要挟,最后害的他出任务回来只能面临妻离子散的仇人就在眼前,他却只能撤退的心情实在不美好。 刚毅沧桑的面容轮廓分明,站在角落里面。然后,一道声音碎在他的耳膜。 “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您知道后台怎么走吗?” 那声音温柔清脆,像是童话里的夜莺,在林间唱着返璞归真的曲调。 那张面孔有着精致的妆容,轮廓脆弱而优美,眼睛仿佛会说一般望着顾鑫。还俏皮的眨了眨眼。在那一瞬间,“惜然”两个字就在唇齿间他却发不出声。 那张面孔美则美矣,只是不属于他的爱人——顾惜然。 叶莺看着顾鑫的表面上紧绷的表情中浮现出的复杂情绪,又说了一遍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您知道后台怎么走吗?”随后她嘴角抿了一下,“同学。” 顾鑫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被迫其从剧烈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突然理解了那些年,徐寻疯魔一般凡是有点当年搭档的线索就一定要抓住的执念。明明知道可能是空欢喜一场。 可是现在他不能去抓,他曾经是个军人,现在是个警察。他九死一生的小女儿可能还在受着不知名的威胁。 他,没有选择。只能离开。 他对着身着华服的美人说了一句。 “借过。” 一瞬擦肩,连个回顾都无。 对方的长发扫过他的面容,却撼动不了他的进步。 叶莺站在原地,纤细的手指拢了下长发。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容诺《长相思》】 是啊,“长相思”顾惜然明面上已经死了。就算自己恢复了记忆,这样跑上来相认就是够冲动了。这个虎滩狼穴,无论如何都不是和相认的场合。在何况自己这个样子,对方认不出来,也纯属自然。 -- 第187页 还有婷婷,她还没来的及好好看上两眼。 再等等,等这件事过去,她就可以彻底摆脱叶莺的身份。 …… 顾鑫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清水顺着依旧棱角分明但是沧桑痕迹无法掩盖的面容淌下。 他看见叶莺第一眼,几乎就认出来她是谁。 她的容貌变了,甚至声音也变了,仪态都不一样。 她变得更美,声音更动听,姿态更优雅。 可是他只要看她一眼,就是当年军校的文艺表演上。穿着军绿色红色娘子军演出服的大姑娘,抱着红旗,竖着三股辫,迷迷瞪瞪地走到后勤部。 她的面容像山茶花一样皎洁。却是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口音。“瞎了瞎了儿,我咋这么点背儿。哥们儿,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您知道后台怎么走吗?” “哈,大妹子迷路啦?走吧我带你过且。你是文艺兵吧?今个儿唱啥子。” “《夜莺》。” “这歌我这二把刀没听过。姐们儿给我哼个调呗。” 小姑娘像是被这看起来老套的搭讪方式逗乐了,却又故意板着个脸说道:““别跟我套瓷,没用。去买票。” “得嘞。” 然后,这一听。便是想要听上一辈子,却是阴差阳错,聚散无常。 …… 实际上,陈渊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被赤狐控制住了。这原本就在他其中一个计划内,他倒也淡定的坐在电脑前。继续明目张胆地偷窥他哥。跟旁边的赤狐相顾无言也丝毫不觉得尴尬,还回报以善意的微笑。 用陈渊自己的话说,看着他老哥把那位可怜的太子爷引进自己的盘丝洞的时候。基本上,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当然,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黑猫阁下,陈渊同志也就是自己在心里骂骂。 陈虞向那位太子爷展现的是“理想国计划”的雏形。独立的舞厅里,姿态高雅的钢琴师弹奏着舒伯特的《鳟鱼》,旁边的小提琴手和大提琴舞动着弓弦,快乐活泼的情感宛若山涧清泉作响。舞池里的美女勾着红唇,晚礼服将光滑细腻的后背裸露出来,牵着对面面容略显苍老的男人。 陈虞摇晃着红酒杯看着太子爷带着怀疑的眼神,鼓励他去寻找那个“理想国中人”。 太子爷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笑着。“先生,这里恐怕没有。没有那个理想会处处瑕疵。这些人里面,就连那个弹钢琴的美人都弹错了两个节奏型。” 陈虞左手举在半空,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溪水般流淌的琴声停了下来,交谈不休的“名流们”静止了动作,角落里不停调酒的调酒师的手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停在半空。下倒的酒失去惯性,流在地上。 太子爷刚才高高在上的表情,一瞬间裂开了一条缝。 “他们全都……还是你……” 简墨表情淡然站在身后,拉了拉陈虞的手。陈虞回望他一个暧昧的眼神,向那个太子爷轻轻说道:“算了,我也玩够了。” 他的手向前挥了挥,刚才被按了暂停的人像迅速动了起来,野狼一样冲向中间还没有回过神的男人。他们被撕取了文明外衣的野兽,用最血腥的方式彻底磨灭了这位男士的最后幻想。 陈虞看了看血痕交错的尸体,唉声叹气:“这个死法太没美感了。这些个人怎么跟个畜生一样。看来没有我亲爱的弟弟的安息,我还是没能完全掌控这个计划。” 简墨替他弄了弄头发:“走吧。让国安局的人来验货吧。这个人……都没点挑战性。” 陈虞踩在血泊中,踮起脚尖吻了吻简墨的下巴:“走吧。我弟弟快到了。” …… 陈渊被蒙着眼睛,带这精神力屏蔽器,被两个带枪的人盯着,戴着手铐,跟在赤狐身后。 “诶。你们这屏蔽仪不错,就连总部都达不到这强度。” 赤狐在前面走着,他的神色阴郁,眼角余光扫了扫陈渊。看见他怡然自得的表情,眼神又深了几分:“专门为你设计的。第一次用,如有不适应处,还请见谅。” -------------------- 顾队和顾姨是不是有父母爱情的感觉 第113章 血肉交融 ========================== 陈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慵懒而懒散,一个带着点时钟般的严谨。 他勾了勾嘴角,还故意放软了点声音,说了一声。 “哥哥。” 温热的肌肤温度越来越近,对方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勾着眼罩弹了一下。击打的清脆声响传来,陈渊歪了歪头。对方笑出声,勾掉了陈渊的眼罩。 进入眼帘的是一张与陈渊十分相似的面容,但是陈渊永远不会认为自己和他哥哥很像。 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站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泾渭分明。 陈渊静静看着陈虞,他故意摆出一副无辜又恬然的表情,但是他的嘴唇内侧隐隐朝外泛着血一样的猩红,像刚咀嚼了一朵艳丽的罂粟。 他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这对双生子也不是没有“同舟共济”的时候。十年前,陈渊从那场令他和徐寻分离的事故中分离,除了韩江雪布的局,他的好哥哥也已经开始控制“神父”从而控制圣地了。 只可惜,陈渊同志重色轻友,一心只想生化他和徐寻的革命友谊。跟他哥和顾老,上下其手弄死了当年总部的叛徒,总部改组成56处后。就给自己弄了套假证,带着一身从他哥身上学到的资本主义格调,会华城“休养生息”去了。 -- 第188页 结果他前脚刚到,简墨就来了。俩人又开始虚与委蛇,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简墨明面上是陈渊老板,陈渊暗地控制异能者让简墨无人可用。 要不是“神父”快不行了,简墨着急回去,两个人还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陈虞语调轻飘飘的:“小渊,这种程度的陷阱你也会入套。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这种程度的陷阱可以忽略。况且,反正都是要见面的。何必像蛇一样躲躲藏藏。” 两个人用对方的精神拟态人身攻击了一番,也算是确认很难达成最终共识了。 陈渊先发问道:“听说,你们打算把南美那位的毒品生意给国安局作投名状,刚才还搞死了他家大少爷。好魄力啊,这毒品可是一大笔收入。”他声音斯文极了,一点硝烟的气味都没出来。 “怎么,你是来感谢我们对全球毒品治理的贡献的吗?”陈虞说道。 “可是,我还听说你让海默资助了一批武器给南美那位毒*。所以,我觉得你大概是为编剧事业做贡献。”陈渊回应到。 然后,毫无征兆的,一直沉默的简墨突然出手。麻醉剂瞬间起作用,没过多久,陈渊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简墨给陈虞解释了一句,“陈渊块把锁撬开了。” “他故意让我们发现的。不然,早就撬了。不过,他如此配合,我也省事。”陈虞揉了揉眉心说道。 ------------------------------------ 那位衣着光鲜的太子爷已经被扔海里喂鲨鱼了。 卡兹莫是南美称霸一方的毒*,但是最近国安局突然开始对他围追堵截,纽约那边毒*子也开始针对他。 他两个继承人接连被杀。 这是巨大挑衅。他在南美扎根那么久,当然不是逞凶斗恶一般帮派,他们跟政府从某种角度上达成一种协议。但是…… “这帮A国佬……”卡兹莫扔掉雪茄狠狠的踩了两脚。他登上这艘船本来就是来看看到底谁在挑拨他和大儿子的关系,然后顺便把那些人丢下海喂鲨鱼。 他打通了一通电话,几声响铃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魅影阁下,我们之前的协议还作数吗。” “我何时失约过吗,你想要的夏威夷那边的生意,我帮你打击了琼斯家族,你想找挑拨你和大少爷关系的地下力量,我也把你那个私生子背后国安局的势力挖出来了。除此之外,我还买给了你一波武器。你还想如何?” “如此,希望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您都不要插手。” 电话另一头的简墨冷哼一声,挂掉了电话。向对面的陈虞点头示意,便戴上手套走向豪华游轮,纸醉金迷的上层游客区。 他和徐寻当让不会一开始就亲自出手,等国安局和南美那个毒*打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好趁虚而入,把水搅得更浑。 弗雷德·罗德里格斯摸着手边的手枪,狙击手已经就位,根据那位陈教授给他们的消息。目标很快就会进入圈内。 舞池内,高大的水晶灯悬于顶上。然后,毫无征兆的瞬间垮塌。惊呼声被震耳欲聋的落地与碎裂声改了下去。 在黑暗中,整个的服务员就开始暴动,纷纷从餐车下拿出微型机关枪,整个餐厅尖叫声,玻璃碎裂声混杂一片。然后,刺耳的明火预警传出,船内的保安人员被卷了乱战。 没人知道,那个吊灯是谁打下来的。毒*也好,弗雷德也好,都以为是对方先动的手, 在混战的20M外的楼道里,在交错混杂的人流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黑皮手套,脚下的脚步声节奏像钟表一样精准,逐年消失在黑暗里。 简墨往使徒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后,他停住的了脚步。 在供电出现问题的昏暗楼道里,一个后背挺直但是整体放松的身影站在狭窄且空无一人的楼道上。 他的剪影投入到简墨的眼中,晃了晃手。 声音带着点不靠谱的调,“魅影阁下,好久不见。” 简墨全身肌肉瞬间紧绷。 “白狼。” ---------------------------------------------------------- 轮船的另一端。 “使徒”这次带的人并不多,他之前运完东西,就上了这艘船。眼看着马上就能跟“白狼”来一场友好密切的的交流,却被眼前的女人挡了路。 那位女人就像一朵沉浸优雅的山茶花,可是,使徒马上发觉不对,没有多加思考,直接掏出枪向那位女人开枪。 可他的一位同伙,突然出现在那女人面前,为她挡子弹。随即倒在地上,瞬间死亡。 顾惜然抬眼望着这个人,就是他当时将她绑架,将她送到了道格莱斯手里。害得她骨肉分离,被人当成玩物,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她的歌声有催眠的的效果,但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生效。于是,总部给她特指一套录音设备,将她的歌声的催眠效果保存下来,只是效果会减弱。她几天前趁使徒不注意的期间,将这个歌声在其几个手下四周播放,就像是催眠药。没有人能意识到自己真正入睡。 她没有犹豫,子弹直接从口红模样的手枪射出。她作为顾家的大小姐时所学是正统的军方路子,与其真正本家叶家的诡秘莫测截然不同。 顾惜然的子弹擦过使徒的脖颈,将他的愤怒完全点燃。 -- 第189页 美妙的歌声,宛如夜莺的吟唱在枪声中响起。歌声操控着两拨人自相残杀,但是顾惜然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可是她是如此决绝,好想一只明知将快速枯萎,依旧努力绽放的昙花。 蝴蝶刀刺进柔软的大腿,鲜红的血液滴在深红的地毯上。顾惜然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黑色发丝摇曳在血腥味弥漫的空气里。再往下,是被利刃划开的衣襟下雪白的后背和后颈,以及被横切一刀的蝴蝶骨。 同样为精神异能者,能到达陈渊陈虞那种程度的是极端少数,而且绝大多数都短命。顾惜然此前埋下的影响力逐渐不能支撑,两边的人开始势均力敌,她紧皱眉头死死盯着使徒。 使徒指间玩着蝴蝶刀,他身上也挂了几处彩,嘲弄着顾惜然。 “我最讨厌精神异能者。这张脸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叶莺。我把它扒下来好不好。” 叶莺……顾惜然知道这才是自己的本名。但是,这个名字代表着他的痛苦与悲伤。 可是她失血过多,刚才有消耗了太多的异能。看着使徒身上,连个致命伤都没有,实在不甘心。 然而,向顾惜然一脸狞笑走进的使徒突然停住脚步,面色一变,连忙后退。从侍从哪里哪里一把枪。 但是子弹还是精准没入了他的脑袋。或许他死前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及时给自己的枪装子弹。 顾鑫连忙跑来保住顾惜然下滑的身体。另一手,还在应对顾惜然没能控制的人。 他依旧紧绷着嘴角,子弹和利刃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只是对方的子弹已然不足,逐渐转化为肉搏。顾鑫特种兵出身,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是最危险的,但是—— 但是他又来迟了,迟了整整八年。 眼看着使徒带来围剿的人越来越少。他的嘴角终于微微勾起了一点点。准备带着顾惜然跑出去。 “砰!” 子弹击中肉体的声音从他耳后响起,在狭窄的空间里面回档。顾惜然挡在顾鑫的面前,子弹穿透她柔软的胸膛。 顾鑫的视野被鲜血染红,像是白玫瑰被鲜血染红。 顾鑫比顾惜然知道的更多,他知道顾惜然被绑架背后的真正主谋不是道格拉斯而是“魅影”和“福音”。但是,他并不知道魅影到底是谁 ——直到现在。 看着简墨的越发靠近的身影,顾鑫八年以来压迫的情绪突然爆发,巨大的痛苦撕裂他的灵魂。他轻轻放下顾惜然尚且温热的身躯。 “啊啊啊————!” 他像迎着子弹向前冲的英雄,像是守护自己公主的骑士,也像个一无所有的莽夫向视野中简墨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是,普通人在顶级异能者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在“魅影”的幻境范围里,一切实战的技巧都是虚妄。 他的身躯被子弹从背后穿透,却依旧没有停下动。可是环境中真假掺杂的子弹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的身躯射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血肉横流的身体倾倒在地上。 两摊巨大的血迹在深红色地毯的不同位置晕开,终于混成一片。 这也算是他们,在死时血肉交融。 -------------------- 我对不起顾婷,让你爸爸妈妈都死了。 弗雷德·罗德里格斯是国安局一个小头目。双生子那张跟陈虞做交易的那个人 第114章 困兽犹斗 ========================== 简墨杀了顾鑫纯属为自己现在的狼狈泄愤,他身上被徐寻那个疯狗咬的挂了彩。要不是他自己走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离场。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徐寻突然变得强了很多。由于他还有一般精神力异能免疫的异能,他的幻境异能其实与他S级的评级相匹配。可是,徐寻的“万象”已经完全复活,他的幻境基本上就是破了。两个人基本上就是纯靠真本事。 如果说,之前在山崖上那一战还能说是势均力敌,这一次由于地形耳朵限制。徐寻的体积被发挥到极致,拳拳到肉,出手极快,简墨甚至没有掏枪的机会,只能被动防守。但是,这也是徐寻恢复后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人一边精神力不断较量,一边在黑暗里过招。 徐寻下手又凶又狠又快,又能预测对方的行动,简墨十分被动。打到半截两人各退一步,子弹的火光在昏暗的空间里面一瞬而过。 然后,一直占据上风的徐寻突然,一停自己跑掉了。 徐寻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陈渊的挣扎,在两人水乳交融之后,精神海就有了微妙的联系。 四周封闭的空间里,陈渊被困在椅子上过得感觉确实不是很好,因为神父对他的所作所为,他下意识的全身紧绷。随后,他马上意识到则是陈虞故意的,故意让他想起被当做实验体的日子。 他还是挂着那张淡定从容的脸:“怎么,你居然怕我怕到如此地步。 ” 陈渊看着那张与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一时沉默。 小时候,他一直想着要是自己要是像哥哥一样危险,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苦。 后来到了总部,他想着哥哥要是也能和徐寻一样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再后来,世事变迁,福音,魅影,黑猫轮番上演一局戏;他天真的以为,两个人虽然手段有时有分歧,但是终究能殊途同归。 -- 第190页 分道扬镳后,他还是尝试在心中说服自己,他的哥哥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能帮他们摆脱圣地,总不至于到最后一步。 然而现在,陈虞展现在他眼前的“事物”,彻底撕开那层不堪一击的遮羞布,让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再度毁灭。 那是一个竖起的巨大营养舱。 冰冷,华丽,玻璃和钢铁筑起的囚笼。 价格高昂的,精密先进的仪器固定在囚笼中人的身上,维持着他奄奄一息的生命。 透过玻璃和淡蓝色的营养液,里面人的面容在呼吸罩下沉静美好。画面十分宁静。 假如,他胯下的身体部分没有全部消失的话。 陈渊看着营养舱内的面容,“师父的尸体原来在你这里。”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陈虞面色惬意的端详了一会儿这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你这个孽徒怎么能咒自己师父死呢?” 陈渊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很清楚,他师父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 陈虞看着陈渊一脸冷漠,笑容露出一点神经兮兮的表情。 “说起来,还是要谢谢简墨的教父,要不是他那个大天才决议要救韩江雪我还真的没有这么顺利。看看这副身躯,你知道他当时有多天才吗?他觉得保不住身体,就要保住他的精神。即使,是在植物人的转态,韩江雪的精神海依旧足够浩瀚。不过,在旁边当助手的我发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发现——“神树”,你知道为什么韩江雪的异能叫做‘神树’吗?” 陈渊抿着嘴角,果断打断了陈虞的自我陶醉:“人类集体潜意识。神树能将所有人的意识联系到一起。” 陈虞一点都没有尴尬:“你知道神树打开之后是什么样子吗?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序的活着,没有犯罪,也没有什么公序良俗?而我是不是想用谁的身体就能用谁的身体?” “我看你疯的厉害。”陈渊看着陈虞,眼神逐渐透出怜悯的神色。 怜悯不是同情。同情是给同类的,而怜悯是给更低一级的生物。比如人类怜悯蝼蚁,神明怜悯凡人。 陈虞声音嘶哑,带着点癫痫的悲伤:“我当然疯了!你是高尚的救赎,怎么会懂我们这些卑劣的堕落。” 陈渊缓缓闭上眼睛,“我从不想变得高尚。你动手吧,咱们把赌约履行了。” 他的手在旁边的操作台华国,套在陈渊脑上的钢铁仪器瞬间收紧,尖锐的一端隐隐刺入太阳穴。 陈虞抿着嘴角:“其实那些脑电波攻击武器,老早就有了,只是太过粗陋了。这艘船原本是A国用来搞脑改造实验的,后来没有资金就被那 个船王买来下来。我手下在改装时就留了一个心眼。你看这个集成器这是我们在他们制作的转化器上,模仿神树做出的集成器。” 陈渊还在思索着陈虞把仪器藏哪里了,就看到脚下的地面突然发出光亮。特质的玻璃钢板下巧夺天工,被仔细排列组合的线路板从韩江雪所处的营养舱呈辐射型向外散开,就连陈渊的内心都暗自震惊。 “我们将以自身为媒介,连接人与人之间的脑电波。”陈虞带上与陈渊相似的仪器,两人脚下的地面越发光亮,光纤一般的细线形成的光亮节点数不胜数,仿佛一簇小型星系。让陈渊觉得自己好像把银河踩于脚下,好像很多年前,徐寻没有强行突破他的精神海时那样。 等等!神父当时的真实目的,难道也是为了这个!他当时看到的天上星辰不是什么自然景色而是他人的精神海吗?所以自己当时一旦撑不住,就可能变成他们控制他人的媒介? 地面下发出嗡嗡的声音,磁力和电力相互作用。 “期待吧,我将给与他足够的能量,跟我一起见见理想中的国度。”陈虞说道。 “等等!你这样会断掉整艘游轮的供电。会导致游轮失去控制,现在属于高纬度地区,你想演泰坦尼克号吗?” 但是陈虞显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集成器里面发出耀眼瑰丽的光亮,灭世与创世都混在其中。 陈渊的脑海被一阵强光拖入精神海。 云海翻涌,神树连接汪洋与大海。赤色的树干,金黄的树叶,在只有星辰光亮的空间里发出晦明的反光。 古有扶桑树,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馀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 陈渊知道陈虞的意识也已经到了这片区域。他哀叹道:“你不觉得可笑吗?扶桑树生于日出之地的汤谷,而我们的名字确实日落之地——虞渊。” “当然可笑,我们的一生原本就是笑话。”陈虞的声音顺着云雾飘过来。 陈渊的精神体依附于神树上,这里比那个冰海寒风中的噩梦还多了积分刺骨的死气。他终于想通了最后一件事,问道:“你想要的到底是灭世吗?哥哥。” “一开始我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东亚人种才能够和最尖端的异能基因相融。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我和传道士几乎可以决定这和文明的意识形态有一定关系。但是,我们至今都不清楚,着具体的关系是什么?” “看来你是想在这里把话说清楚。”陈渊回答道。 “是。我知道,你之前早就把我当成半个神经病,所以没对我出手。但是我身为一个好哥哥,也不会率先出手。” -- 第191页 陈渊:“……”这脸皮真后,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不重要了。我要建立一个理想国,资料和最基础的试验品我都准备好了。恐怖组织也好,国家也好。圣地马上就要消散了,我和简墨就自由了,我随便选一家依附。只要我没死,我就会拿着手里的资料动手大面积培养异能者,国安局那边不会建议多几位忠心耿耿的间谍,然后我在把这些异能者送给你们那里。如果幸运的话,他们说不定能完美的潜入正常人群中。只要到了时机,等我一声令下,这场纠纷就注定开始。你猜猜是有组织无自我的我们会赢,还是那些愚蠢的政客会赢?” “……你真有雄心壮志。”陈渊嘴里说的轻松,但实际上,他对于疯子的潜力并没有把握。他知道,陈虞之所以没有正式启用这个,一方面是因为这个能源供应的问题;另一个方面…… “原来你知道啊,关于师父的那点事。”陈渊暗自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们必须有一个人吞噬掉另一个人的精神海才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活下来的那个人的精神拟态就能变成神树。就像韩江雪一样!” 在精神海的外面,整艘游轮的供电系统的电量都被导入深层的封闭空间里精密的转化器。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轮的光良一层一层依次灭掉。厨房的油烟机,卧室的空调,那至于无线电通信和导航也开始逐渐不稳定,电工测量用的仪表指针也开始没有定向的乱转。应急电网和小应急电网也被激活。但是,这电能被抽走的事实,却没有被任何人调控。 灯火尽灭,失去动力的轮船,被黑暗的海水和阴暗的天空笼罩,游轮庞大的身躯在汪洋之上,不过一叶。 死寂,唯有死寂在蔓延。 底层的研究室里面,集成器迸发出强光,然后发出一道强劲的脉冲,从底部呈射线状态冲了出去。 游客,服务人员,机组人员,国安,毒*。都瞬间失去了表皮意识,跌落在地。没有人控制这艘小小的游轮,任凭它在暗流涌动的海洋上漂浮。 从不同道路,不断向底层靠近的徐寻和简墨两个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巨大的冲击,凭借他们两个人的能力,自然不会被第一次的脉冲刺激到昏迷。但是,也是一阵头晕。 简墨扶着墙,异瞳展现出兴奋的色彩,“成功了?” 徐寻眼睛却意外的出现了恐慌,事情的发展已经大幅度超出了他心中的计划。他赌陈渊事先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又死死瞒着他一次。 精神海里画面逐渐开始发生变化。海啸开始在神树根下袭卷而去,轰鸣声仿佛来自远古一般,宛如神罚自外界轰然降临。造物主随手一握,满树的树叶开始发抖,其中有树叶开始发出幽兰的光亮。无数人的精神海在最深一层连成了汪洋,广阔浩瀚。山海树自深海而生,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在阴暗的空间里抖动着黑影。 然后,光突然从一侧照了进来。 第115章 起源空间 ========================== 精神空间里,以神树为分界线世界被劈成了两半。 一边,漫天呼啸的海风将海面搅动,残暴地将海水拉扯上天空,在重重砸回海面。如果仔细贯彻,会发现汹涌的海面下尸骸与白骨,有动物的有人型努力试图向上挣脱然后又被打回深渊。 而另一边,却像是有人把被撕裂的天地重新聚拢。从乌云下星辰露出面容,逐渐过渡到白昼的天空,飓风化为缥缈云雾萦绕于神树四周。宛如沸腾的海水被冰冻,冰面精英剔透宛若水晶。 天堂与地狱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两边的主神立于巨树两旁。 黑暗的一边,黑色的长袍宛如黑雾笼罩在白发神明的身上,白色的短发下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着魅惑又残酷的光芒。 背后的骨翅生出血肉,然后生出黑色的羽翼,墨玉一样的蛇绕在他的腰间。身后无数同他一样装扮的幽灵宛如一支军队站在他的身后。向对面发出压迫性的。 黑暗对面白昼里,陈渊的道袍安安静静抚摸着云雾。如瀑墨发被一只桃花挽起一半,剩下的随意飘散。 他一双清澈的眸子映照出对面的景象。身形仿佛与天地相融,静谧安详。唯有丝丝寒风攀版附着地下的冰面,流入更深远的世界。 他的背后,空无一人。与陈虞背后的军队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精神世界成型的那一刻,第二波脉冲向外扩散,徐寻也被卷了进去。 一阵昏眩过后,徐寻的意识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里面。 ------------------------------- 他看到巨树在海面上不断生长,上面的叶子不断掉落有不断再生。 此时,一个冰冷的女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您好,主人?” 徐寻一瞬间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下意识问了一句。“Siri?” “不是。这是您的意识中,我分析出您针对我的角色,应该比较习惯的声音。或者说,您自己将我传达给你的信息转化成了您如今的感知?” “等等?您是这棵树?”徐寻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里除了这棵海市蜃楼一样的树,什么也没有。“您到底是个什么?” “我是起源。你们异能的起源。我与你们不是一个维度的文明。” “外星人?” -- 第192页 “不是。我不是生物体,但是我发挥作用,需要寄托于生命体。您可以把我的作用理解为文明测试。如果,我认为这个文明可以存续,我的原主人就不会攻击这里,保护其文明发展。如果答案相反,则你们会成为我们的目标星。” 徐寻一下子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不成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是是在做梦。 “您不必怀疑,您不是在所梦。”Siri的标准声音传来回答了徐寻内心的疑问。“您不必担心。您所处的文明发展阶段已经具有在宇宙存续的价值,而且我的能量在上一次大战中消失殆尽。无法向太阳系以外传递信息。” 太阳系……行吧…… 徐寻站在海面上,向天空的方向问道。“您是不是没有实体,只存在与精神世界里。” “实体曾经有过。不止存在于精神世界里。” 徐寻等着那个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并没有改变了你们的基因序列。我只是,单纯进一步开发了你们这些人的大脑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过分干涉,是对一个文明的不尊重。用你们的语言,叫做‘不干涉他国内政’。” 徐寻觉得自己被感动了。看看,什么叫做先进的文明,这才叫做先进文明的道德水准。 “等等,你刚才为什么叫我主人。” 冰冷的电子女声停顿了片刻,回答道:“对不起。在您的语系里,未能找到精准对应的词汇表达。接下来进行词意解释:主人,是指在一定范围内,唯一可以调动我一定权限的生命体。” “我刚才看到这艘船的能源断绝了,所以你是刚刚选择了我吗?”徐寻连忙追问道。 从巨树影像所在朝徐寻所在的方向,出现一道金光。一位身着白色道袍,黑发披散的青年男子形象逐渐出现,随后逐渐形成陈渊的样貌。但是,徐寻敏锐认识到了这只是一个幻境。 它用着陈渊的样貌和声音,安静地向徐寻说道,声音的语调依旧是冰冷的电子音。 “我的来源与你们来自不同的维度,所以用你们的科学体系很多时候难以解释。我的能源所剩不多,简而言之,我存在于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守夜者正在与入侵者对抗,而你,主人,请你去帮助守夜者。他也是我的主人。我上一对主人的意识彻底消散,你们是接任者。” “我现在借用的是守夜者的形象,我发现入侵者目前所做的事情与你们文明的价值观念违背。我将送您去守夜者身边。” 徐寻大概猜测了一个大概轮廓,他连忙的问道:“您能给我一些力量吗?” “抱歉能源不足。”虚影开始变得浅淡。 徐寻去握对方,却扑了空。“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东亚人的基因能与精神异能适应。” “这是你们自己的进化成果,与我无关。理论上,是因为你们的科学技术还未到达。”说完这句话它一掌排向徐寻,“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徐寻还没来及质问对方这是哪门子见鬼的不干涉,就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说起来,这是人类的集体潜意识的具象……但是……这也太中二了。 —————————— 就在徐寻和那个“它”对话的过程中。阴阳双生的恶魔与神明已经开战。 陈渊看着陈虞背后的幽灵军队,暗自感叹道,“原来如此,只有理想国计划中培养出来的人才能完全没有自由意志,为你所控制。” 陈虞挥了挥手,那些幽灵便携着黑暗向白昼压去,黑蛇卷着黑雾在空中飞行。 道人装扮的陈渊悬于空中,于虚空中握住一把桃木剑,横于胸前。 陈虞眯着猩红的双眼,黑色羽翼在阴沉的天空下迎风展开。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的精神拟态根本不是什么黑猫。” “精神拟态一开始是避免我们分不清虚幻现实所创造出的图腾,本身并没有什么固定态。区区图腾的形态控制并无什么可惊讶的。我精神之所在,我即是主宰。” 陈渊的话说的语气平和,奈何字里行间暗示陈虞精神海的残缺直接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白发的恶魔冷笑一声,幽灵军队如同浓黑粘稠的潮水一般涌了过去,连带着阴沉的黑夜也向白昼吞没。 陈渊却是孑然一身,孤军奋战。 陈渊左手起腕,桃木剑身荡出一条玄妙的曲线。华夏古时辟邪的桃花,灼灼开放与白昼下的苍天神木上。生机盎然,落英缤纷,下面是剔透冰层上方是怒放桃花,木剑经过之处形成一个阵法。金色玄妙的光芒凝成巨大的阵法,落英萦绕其上,向黑夜扩张的方向找了上去,硬生生地撑住了一个军团的入侵。 陈虞看到这个场面,裂开红艳的嘴。“弟弟,这么久了,你还是善良过头的愚蠢。” 黑夜的力量开始向白昼亲呀而去,厚重的乌云吞噬着缥缈的白雾,桃木剑的上方的金色矩阵不断复制将外面的幽灵抵挡在外——然而,也只是抵挡而已。 “你是被选中的那个,正大光明继承扶桑神树,掌握了控制人类精神海的力量,获得了神树。”陈虞的黑袍笼罩在他的身上,巨大的羽翼展开向其飞去。“只是可惜,你却不敢用。只是为了那些无所谓的蝼蚁!” 陈虞抬起惨白的左手,顺着他锐利的指尖,那些黑色幽灵向上飘去,不断向黑色巨蛇的方向靠拢。随后,陈虞四指并拢,轻轻一握,近百的幽灵瞬间化为黑色雾霭尘埃,以巨蛇为中心形成巨大的旋涡。 -- 第193页 巨大的漩涡将光阵之外的世界逐渐搅了进来,巨树上的树叶被卷了近来,海浪被撕扯上去,乌云被浇灌下来。 震耳欲聋的龙吟从漩涡中心破空而出,陈虞的巨蛇化为巨龙。恶龙的翅膀展开向,鳞片外若锋利的弯刀竖起,黑炎从口中射向陈渊所在的位子。 黑色的焰火在光阵下铺展开来,将陈渊的身影衬托的格外渺小。陈渊向后退了一步,黑暗又将白昼侵蚀了一步。但是,陈渊却浅浅笑了。 他挽着无数桃花,将桃木剑竖着立了起来,向那一边雷鸣电闪中的陈虞喊道:“喂,你记错设定了!北欧神话里,毒龙尼德霍格肯的是树根,才能到达诸神黄昏!你是不是咬搞错对象了!” 陈虞冷笑道:“那你呢?这是哪本爽文男主的衣着打扮,打算大战魔族,重振正道。然后,带着仙侣归隐吗?” 陈渊故意拿腔拿调地回他:“兄长知我,不如您自行认输?”那副样子真是挖出仙风道骨下地痞流氓的面目。 他穿着一袭白衣,长发泼墨般张扬在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里,嘴角的笑却是进不去眼底的冷。 然而,此时的他正是恰恰好。陈渊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太容易被玷污,而现在揉进去了很多尘间的蝇营狗苟,陈渊全身反而有了一种恰到好处的脏。 被光一合,倒是有了种和光同尘的意味。 黑炎铺天盖地的袭来,陈虞的声音没有气愤与疯狂,只有无尽的冷意,“陈虞,你应该知道,如今我们所见皆是假象。当年的韩江雪在传道者守护下强行收拢神树。可是最后,还是引起了彻底的崩坏,毁灭了范围内所有生命体的意志。你如今这般,不去完全调动那些凡人的精神海,而是透支自己。早晚和韩江雪一样失控。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金阵形成的屏障依旧兢兢业业,挡着外面的一切狂风暴雨,海啸翻涌,黑炎肆虐。陈渊继续说道:“我和师父能一样吗,崩坏所代表的破坏欲威力听着就很大,玩脱很正常。可是‘救赎’就不一样了。你知道的吧,人性啊,可是经不起挑战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性经不起挑战和考验,他需要保全,引导和掩盖。除了那些真正强大的心灵才经受得起外界的风吹雨打,毒液侵蚀,保持着内心一片柔软光明。 而救赎,其实是接纳心灵的不堪与软弱。所以,才能生生不息,被神树选为守夜者。 可以说,这是神树吸取了崩坏的教训,暗中做出的选择。陈渊一早就知道,陈虞因为堕落被神树暗中舍弃。他心怀愧疚,才处处手下留情。 这些道理,陈虞不明白,。 陈渊举着桃木剑,对陈虞的气急败坏淡然处之,“哥,其实失控的是你吧。” 陈渊接着说道:“我当时给你的那一片精神碎片根本不够你撑过这么多年的,只要我拖得够久,你真的赢不了。你的话,我还给你。收手吧。” 黑炎突然上了一个档次,然后攥成一团,向阵法最薄弱的一处冲了过去。在爆炸的轰鸣声后,没有迎来阵法的破裂,而是一声足矣破云霄的狼嚎。 陈虞看着那头雪白的苍狼,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不止。 “哈哈哈!陈渊那陈渊,你舍不得那些普通人,却舍得把徐寻拖进来。你可真是有意思极了!怎么想做亡命鸳鸯吗?” 陈渊也愣了一下,由于和徐寻的精神联系,他和陈虞把简墨赶出去一样,也把徐寻赶了出去。 可还没等他想清徐寻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从白昼里面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直击陈渊。 陈渊身体和灵魂都被雷击,从天空坠落。 -------------------- 彻底从刑侦堕落了,这其实是本奇幻小说(emmmm)写到恶龙的时候 满脑子达拉崩吧 第116章 从最终到最初【完结】 ====================================== 陈渊被巨大的刺激,不断往下坠落,阵法都黯淡了几分。徐寻连忙用精神力帮他补上阵法。随后,立刻拖着陈渊向上飞去,闪电还在从白昼四面八方劈来。 巨大的苍狼卷着云雾,到处躲避,但是雷电还是精准的击中了陈渊。徐寻到处奔跑借着巨大的神树遮蔽身形,但是依旧没有什么用。 陈渊有点虚弱地贴在徐寻背上,墨发贴着雪白的狼毛。“我无论你怎么进到这里的,现在都给我出去。” 徐寻还没有骂回去,整个精神空间突然开始产生巨大的震荡。 天地开始崩塌,从惊天的震荡开始收回为不断的余震。劈向陈渊的雷却隐隐停下来。 徐寻用狼身在神树身上来回跳跃,躲避下落的枝干。 陈渊在狼耳处说道:“你感受到了吧,这个精神空间是受外界影响的。刚才的雷击估计是陈虞安排简墨电机我,呵呵……,我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好心。” 徐寻:“待会我先去收拾简墨这个孙子。说起来这个地震是不是船真撞上什么冰山了。” 陈渊抿着嘴角笑了笑:“你尽快收拾简墨!老公就靠你了。” 徐寻醒来后连忙开动万象,进行搜索,在他的视野里他已经可以看到巨轮的已经撞击了一处暗礁,在接下来会逐渐下沉。如果他没有猜错,陈虞他们是故意把船引向这里。 然后,借着重大海难掩盖自己摧毁大量人类精神海,导致其瘫痪甚至死亡的事实。他又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理想国计划”好不容易整出一支他能没有后遗症操控的军队,说不要就不要了。 -- 第194页 哦,对。这俩忙着洗白,反正数据一拿走人,人体实验花的又不是他们自己的钱,他们心疼个皮。 如此说来,赤狐估计也是一早就被陈虞控制的,怪不得陈渊不怎么在乎他。 诶,陈虞要是成功就是一箭三雕,这么一比,他们简直就是吃师父老本的啃老族。 徐寻在万象的指引下,立刻就找到了陈渊所在的封闭房间。就在他在想这个门的锁破译起来会不会太难,能不能暴力破除的时候。 他看到预视中的简墨举着枪向他冲来。 他触发了什么报警机制吗? 这里明明断电了啊。 等等……断电…… 徐寻一脚踢开看似沉重但是精密的密码锁。 电子锁妙啊。 他下意识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躲过子弹。拿出腰间别的手枪,射向简墨。 可惜船身开始向一侧大幅度倾斜,原本应当射中心脏的一侧微微偏了过去。 二人摔倒在地,向一侧不受控制地滑行。徐寻的头部遭受撞击,沿着地板划出臂膀拉住什么固定,勉勉强强将万象延展开来。 简墨之前的伤和刚才的伤叠到一起,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然后,颤颤巍巍举起手,然后——向陈渊的方向开了一枪。 “砰!”“砰!” 两声枪响同时响起。 简墨被徐寻击中这一枪后,基本上再也没有力气和生气。软瘫的身体顺着船体倾斜的角度滑到房间的一侧。 徐寻一边死死拉着固定物,一边努力向陈渊固定的方向靠近。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陈渊左胸膛被子弹击中,被集成器的光芒照耀着,深红血色清晰可见。 艹! 随着整个精神世界的重力异常和自己胸口处的剧痛,陈渊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什么——他哥就真的是个疯子!他知道可能耗不过自己所以打算一起死吗? “……”这就过分了…… 陈虞身后的海面成一个诡异的倾斜面,他站在乌云与海水的中心,身上的黑袍与羽翼已经在双方的对抗中产生了不少破损。 “你终于认识到了!我得不到咱们就一起死吧!明明你原来根本不想活的!你说过的,等这事了了,你就把自己的精神海给我!可是你呢?为什么你见了徐寻后,就什么都不算数了?”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徐寻。虽然,陈渊一度以自己的色令智昏引以为傲;但是,陈渊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棵树生于人类集体意识所形成的的汪洋,万年时光,斗转星移,从那时起由一滴滴水汇聚而成的浩瀚汪洋。 生于世界树上的叶子代表着每一个自由意志的片段。在这艘轮船上的人们的潜意识完全为他们所用,化为他们的力量,也可能会因他们毁灭。 陈渊想要守护这些叶子。 “对不起,哥哥。” 陈渊将手放在世界树,或者说扶桑神木的枝干上。 “我和所有人一样,一般是同谋,一半是受害者。请你消失吧。” 他的手所在的位置的木质开始吞没他的手,然后是手臂。从外面看过去,整颗神树都在向外扩张,树干部分不断变得粗壮,将陈渊的身形很快吞没了进去。巨大的枝干向上空和海洋延伸。 星辰逆转,白昼奔向黑夜,海啸被下面的越发粗壮的树根挡住,缥缈的云雾开始吞噬乌云与狂风…… 神说,要有光。于是,光降临人间。 并且看起来,很美好。 陈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自海天间穿过,击中落魄飘零,不断下坠的陈虞。 “你猜的不错,我的精神拟态不是黑猫,包括我们母亲的档案都是我编的。我们精神海中的万象都是假象。此时此刻,我就是神树。” “神树不是一种精神拟态,他作为一种古老的图腾,守护着人类集体的潜意识。被认作而是一种职称。在这个空间里,我可以动用守护这个空间的力量。” 他一直尝试着给陈虞机会——可惜,有些故事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陈虞的精神拟态被巨树吞噬,幽灵军队随之消散。 他带着巨大的黑色羽翼坠落致人类潜意识的深渊。他将再也不会醒过来。 ——————— 陈渊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被徐寻背着走向即将沉沦的游轮的夹板。 海水被显得很高。但是不知从何处燃烧的火焰,正灼烧着。有些人已经苏醒过来,惊恐的开始到处尖叫,争夺就免得船舶。徐寻带着陈渊在人群中并不突兀,他们和其他所有人一样。 非常憔悴,受了伤,流了血。 救了人,也为自己,多多少少伤害了一些人 。 滚烫的空气里紧逼的密度,陈渊的眼眶里滴滴答答流下暗红至黑的血液,混合着 海水拍在脸上,将他那张被污浊沾染的白净面庞增了几抹动人心魄的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周围的一切唯有黑暗,除了自己的内心已经什么都看不见。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但是,他可以听到狂风卷集着乌云聚拢于在苍茫的大海上。 他感受得到,海天之间酝酿的暴风雨逐渐退去,海燕在高傲地向着最高处飞翔。 徐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背着他向前跑去。就好像很多年前横冲直撞入他的精神海里一样不管不顾,一往直前。 -- 第195页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陈渊伸出手触碰到熟悉的心跳,他笑了笑,那是他最心悦的节奏与最羡慕的力度。在他脱力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被徐寻拥入自己最熟悉不过的胸膛。 触手可及的、黑暗中温热亲密的吻,虔诚的落在他的额头,像是重现当初他们在圣洁雪域高原上许下的诺言。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 又一声爆炸声冲击着耳膜,徐寻抱起陈渊向着沉船倾斜的上方尖端跑去。 钢筋玻璃金属里掺着简墨和陈虞终于得以相拥的身躯。 徐寻离开密室前,将陈虞解下实验椅,放入了简墨冰凉的怀里。那时,陈虞的表情好像依偎在爱人怀里无忧无虑睡着,安详沉静。 他们生命和故事都将通通沉入了最深的海里,再也不会人间的喧嚣吵到他们,也不再会有光明照入。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能与你相遇” 徐寻的救援信号已经发出去一段时间,但是血液流失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至极的冰冷麻痹着感官。 他背着呼吸逐渐衰弱的陈渊,颤抖着嘴唇,说道“陈渊……陈渊别睡,我已经听到救援直升机的声音了。” 陈渊的意识游离聚散最终向着那颗始终跳动的心脏靠近:“嗯……你的心跳……告诉我了。” “陈渊,等天亮的时候,咱们……咱们就到家了。”陈渊抬起血泪盈眶的失明眼睛向着高空望去,感受到徐寻低沉的声音带着呼吸声传入他的耳畔,他伸出手精准无误地抚上爱人的沾满胡渣消瘦不少的脸颊。精神游丝进入了徐寻对他毫无戒备精神海。 在独属于两人领域里,熊熊烈火,马上崩塌的沉船,末日的影像都被隔绝在外。唯有酒吧里贯穿光怪陆离不经意交错的目光,春夜湖心亭中在指尖流淌的酒香,少年夏季校园里陈渊指间流淌出的Mozart灵动童真的旋律,在长风山川之间的墓前吐露的情话,以及不合时宜的闯入惹得美人脸上一抹羞怯的绯红。 无数的片段最终汇聚成雪域高原上,陈渊如同朝圣一般在徐寻眉间用纯粹干净的一吻许下的不朽誓言。那时四周的风清澈,头顶的天空冰凉。 在人间烟火进不来的净土上,唯有佛僧传诵千年的梵语在岁月里摇曳。 陈渊在这天崩地陷中想要传递的一切,皆化作仓央加措作为人间最美的情郎赐予凡间的诗句—— “这一世,我转山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直升机的声响在逐渐远去,两人的手依旧仅仅相扣。巨大的豪华游轮带着所有的血腥罪恶下沉。 不为人知的“脑改造划”与“理想国”背后的疯狂与利益熏心,无数无辜灵魂的哀嚎和造物主对人类的怜悯,发出爆裂崩溃的轰鸣之声,也将被广阔无垠的海洋吞没。 从深海向上看去,火色点燃的海面好像神明降下的审判。 当时光暗淡成灰,唯有被爱的目光所镀过的心和信仰的烈火锻造的灵魂,在岁月的无垠深渊中痴痴等待着破晓的到来。 -------------------------------------------------------- 两年半后。 夕阳橙黄的阳光从搏杀窗帘投进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印出外面湖泊的潋滟水光。一盆白色的山茶花在病床边,它开的十分野生野长,看得出养花的人很努力但显然不会侍弄花草。 病床上的人十分平静,他有一张极为好看的面容。在光的笼罩下,有一种让人不忍亵渎的高洁与冷漠。他的头发长长铺在床上,如若不是他的骨相里有锋利的轮廓,甚至会被人说一句面若好女。 下午六点整。病房门被准时推开。 徐寻穿着宽松的衬衫,悄悄走道病床前,先是拿喷壶小心翼翼浇灌着山茶花。然后小声说着些什么:“山茶花啊山茶花你可千万要努力,之前样的花花草草都太金贵了,实在养不活,我可不想渊哥醒来只能看仙人掌。加油,你不会死的!” 随后,他十分自然的把陈渊被子下的手拽了出来,一根一根揉开,然后把自己的手从缝隙插进去。 “睡美人啊,我之前提交的申请过了,以后我就在京城开个事务所,当个私人侦探。老板的职位我给你留着。就是以后忙起来,可能不能按时来看你了,你可千万别挑着我不在的时候醒啊。” 他将脸颊向对方的手靠去,然后,起身吻上了对方的唇。他的唇瓣停留在对方苍白甚至有些干裂的唇上许久。微微离去时,感到有什么扫过他的脸颊。他以为是陈渊头发乱了,恋恋不舍起身想为他整理一下。便撞进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盛满了山川与湖海。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