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 1.面试 1. 九点半的时候，林素按着短信上的地址，到大了目的地。 市中心，高级写字楼，42楼。偶有人进出，都来去匆匆，语速极快，全是面容精致，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范儿。她按了电梯上去，找到了深蓝贸易，门口的接待小妹看起来很是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看到她来，手忙脚乱的问她叫什么，又去找登记本——翻了好几处，才终于翻到了。 “林素，来面试的。”她挪开了眼。这种不麻利的样子，她不太喜欢。 “哪个岗位？” “财务主管。” 小妹还在翻资料，林素顺着透明的门往里面看去，皱了皱眉头，里面看起来没几个人——这是不是一家皮包公司？ “林小姐您约的是十点钟，“这边有人说话，”您先这里签个到，再去休息室等下，刘总马上就到了。” “好的。”林素点点头，又看了看年轻小妹抱歉的脸。 面个试而已，各种突发情况都有的。 跟着小妹到了休息室，小妹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这一等，就到了十点半。 “请问我的面试什么时候能开始？”等得不耐烦了，林素出去问小妹。她有些想走了，这种不尊重人的公司—— “快了快了，”小妹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刚刚才打了电话的，刘总一会儿就到了。” 一会儿就到了啊。 林素吐了一口气，又回去等了半个小时。抬抬手看了下表，又看了看磨砂门外小妹无所事事的身影，拿起资料她站起身，准备走人。 这种坑货公司，真是浪费别人时间。老板极其无时间观念，生意看起来也不好——亏她还是请假出来的呢。 林素走到门边，刚准备去拉门，门却自己开了。 “林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刘总已经到了，”前台小妹一脸赔笑，“现在可以开始吗？” “行吧。”捏着文件袋，林素叹了一口气。 小妹直接把她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面积不小，装修不差，里面已经有两个男人。一个四十来岁，端坐办公桌对面，看起来一脸严肃；另外一个倒是看起来年轻，二十六七，穿着白衬衫，气质干净，容貌英俊，大大咧咧的靠在窗边，也在打量她。 “请坐。”端坐的那个中年男人开始说话，拿起了她的简历，“林素？” “是的。”看起来对面这个才是主考官，林素没有再管旁边那个旁听的，打起精神，准备认认真真的对付对面这个。 “X大毕业？” “是的。” “X大财经不错啊，毕业两年了？” “是的。” “方便自我介绍下吗？” …… 林素对答如流。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位“刘总”问了几个问题，没有一个和专业有关，她料定这个刘总大约是不通财务的——也是，要是自己就懂财务，还招什么财务主管？ “你上一份工作有领导经历？” “是的。”领导三个小兵，大小也是个领导把。 “那对于我们这种贸易业务——” “没问题。”她回答，努力拿出自己的专业素质来，“购销业务涉及购入，库存，销售，报税，产出损益表。这在会计专业算是基本功了吧。” “还考了证书——“ “是的。“ “林小姐，我们招的是财务主管，”站在窗户一直打量她的年轻人突然开了口，“除了基本功外，我们还需要你能建立财务制度，规范流程——” “这个没问题，我目前就职的公司财务T系十分完善，我个人也曾经完成过新公司的注册到正常营运的全部业务，我对此也很有经验。” 不管行不行，先吹一番再说。 年轻人接过话头，又提了几个问题。最后问她，“那你期望的工资待遇多少？” 林素脑里闪过外面那空荡荡的办公大厅，笑了笑，“三十万。” “一年？税前？” “税后。”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家公司不靠谱，她坐等的一个多小时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来，刚刚路过的办公室也都空空如也，看起来是支付不起这个价格的。 年轻人笑了，刘总也合起了她的简历。林素已经准备好“回去等通知了”，年轻人问，“什么时候可以到岗？” “一个月——” “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年轻人说，“半个月内到岗可以吗？” 林素想了想公司的制度，说，“我回去确认下。” 出了大楼，站到公交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林素心里还在嘀咕，这公司看起来不太靠谱，好像随时都会垮的样子，还能给税后三十万？ 她可不信。 -- 2.现在敢了 ƒádiáпweп.ｃσм 2. 公交车来了，公交车又走了。 穿着精致的OL们来去匆匆。 林素接到了原公司的电话，站在旁边聊了很久，等挂了电话，一辆奔驰已经停在了她面前。窗户落下，驾驶室里面的刚刚那个面试她的年轻人。他在里面笑，“去哪里林小姐？我送你去？” 林素摇摇头，摆手，“谢谢，不用了。” “怕什么？”他笑，“我又不是坏人，我们马上就是同事了不是？上车吧。” 什么同事？这个人热情的过了度。他看起来是老板，她也没说要去。此刻公交站已经有不少人在看，林素犹豫了下，到底上了车。 “去哪里？”他问。 “最近的地铁站就行。” 林素看了他一眼，刚刚还没看清楚，这个男人真真的剑眉星目，颜值极高。车里似乎还撒了香水，有一股淡淡的树木清香。 副驾驶前方的玻璃上，还贴了一个弹簧的小鸭子，黄色的，随着车子一晃一晃。℗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我姓何，”似乎知道她在默默观察，小年轻笑，“叫何越，你叫我名字或者Aaron就行。” “何总你好。”林素笑笑。叫何总，总是不会错的。 “不用客气，你也看到了，公司刚刚初创，事务繁多，现在都是老刘在弄，我和其他股东也没空经常过来，到时候还要你们费心。” 哦，原来是股东。这么年轻的股东，看起来比她还年轻，是个富二代吧。林素笑笑没说话。不过心里倒是莫名放了一点心，开得起奔驰，想来付工资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创业的富二代，这种新闻上很多的。 今天请了一天假，不用再去公司。何越果然在地铁站放下了她，坐着不太挤的地铁回到房子，林素一开门，一只大橘就喵喵的叫着跳了出来，只围着她的腿蹭。林素抱起它摸了摸，又去给它拿小鱼g。 小喵是男朋友孙强送给她的毕业礼物，是一只橘猫。刚买来的时候还小小的一只，转眼已经变成了一只肥橘。小喵这个名字已经不适合它了。 她和孙强是同校同学。孙强高他两届，在另外一个城市的M大读书。当年孙强保研三年，她现在却选择了工作，如今两人两地分居已经两年有余了，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现在孙强已经在准备毕业论文，也说到时候直接签约到她的城市来，想来团聚也就这半年的事了。 团聚了之后呢？自然就准备买房，结婚，生孩子。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待太久了，其实也是有点寂寞的。 撸了一会猫，林素拿起了手机看了看，刚刚在地铁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到了深蓝贸易的offer——算算时间，可能她前脚刚出门，后脚何总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offer了。初创公司肯定没有什么流程。林素躺在沙发上撸着猫，又低头看了看offer里面的薪资那栏，底薪果然给出了惊人的税后三十万，每年16薪，上五休二，还写了另有奖金福利，每年一次出国旅游——刚刚面试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这个要求，可能是老板自己加的——待遇很是优厚了。 其中光底薪，就是她现在薪水的一倍。 有些迷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offer。 不过想一想，富二代创业么，拿着家里的钱不当钱。 去，还是不去？ 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就是不知道这个富二代的家底厚不厚，能撑多久。机遇总与风险并存。年薪税后三十万的工作在这个城市也不少，可是真要找，也未必有很好找。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公司马上要搬迁——说是配合最大的客户，黑科技公司天意全球布局，要内迁，去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她是肯定不去的。再说了，就算不搬吧，这里的岗位基本已经到顶，升职空间也已经不大。 深蓝的股东虽然年轻，但是看起来很有实力——想来撑满一年没有问题。 现在关键是要度过这个难关。她不是很有安全感的人，现公司还在统计哪些人愿意去内地，她一直拖到了现在都没有回复。内心是不想去的，可是却一直不敢告诉公司。 不过现在，估计敢了。 -- 3.V信 ƒádiáпweп.ｃσм 3. “如您决定接受此offer，请在三天内邮件回复。” 林素看了看邮件的最后一句话，放下了手机。这才是下午三点，阳光正好。这换工作换的如此的轻松，简历挂上去的第二天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顺利的拿到了offer，让她有一种“原来老子这么牛”的错觉，让人觉得有些迷幻又有些轻松。想起了什么，她又打开了天眼查看了一下。深蓝贸易果然是初创公司，诉讼居然是0。再定睛一看，注册资本居然还大到了惊人的五千万。虽说现在都不用实缴，不过想一想刚刚的那款奔驰——也要个百来万吧。 心里的一块大石到底是落了地。 上个月得知公司要搬的时候，心里的着急和惶恐可不是编的。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要担心房租和工作；更别提那些有家有口的同事了。到底这真的是值得庆祝的一天。在屋里吹了会空调，林素又下楼去买了点卤味和啤酒。这是个半新不旧的小区，租的，单间配套，面积二十来平，月租3K，占了她工资的1/4。其实楼下的那家吉祥卤味味道很好，可惜那家阿公一直不肯做外卖来着。 “好的。感谢贵公司的信任，我愿意接受此offer。” 点击发送的时候，内心还有一些“到底能不能发出工资”的嘀咕。不过进度条一闪而过，显然后悔已经是来不及。 “好的。”那边很快回复了过来，“请加我V信XXXXXXX.” 前公司的群还没退，新公司林素俨然已经入了群。卤味和啤酒刚刚才入口，新加的微信群里又闪了过来。 “欢迎新同事~”是一个叫“张小小“的账号发的，图案很是卡通，林素高度怀疑她就是那个手忙脚乱的前台小妹。 “谢谢。”她啃着J爪发。手指点在老旧的天意ope吸880上面，屏幕上有了点点的痕迹。 那边的小妹又发了一个点头微笑过来，很是热情。群里的人数看起来只有可怜的四个——点开了头像，一个是风景照，名字叫刘军；一个是带着帽子打高尔夫的样子，头像一看就很fa湿ion。名字叫何越。 林素。℗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入乡随俗，她自觉的改了名字。 两个未来的老板——姑且算是未来的老板吧，林总和刘总都没有说话，林素也把手机丢在一边。面试的时候她已经说了，这边工作交接时间要一个月；两个老板都没有说话，想来是默认了的。 啃完了J爪，又有人加她。 是何越。 还没入职，其实大可不必这么早就安排工作的。林素通过了验证，等了等，那边没有说话。她松了一口气。 -- 13.玫瑰 13. “林姐啊，你放心，我昨晚又给天意那边打电话了，她们今天就派人去税务局买票。” 林素第二天去了办公室，天高气爽。从她的位置看出去，天空格外的蓝。买来的小水草也在办公桌的右上方嫩嫩的绿着。Vincent来了财务部，身后跟着一个小弟，小弟手里还提了几杯奶茶，正在点头微笑挨个发着。Vincent脸上笑嘻嘻的，“26号，肯定能拿到票！他们要是不开，我今晚就去天意门口睡着！” “不是开票机坏了？”林素接过了奶茶，没有纠缠他说辞的前后矛盾，只是又笑，“26号可一定要给到我。主要是钱一交上去，税务局就不退了，五百万呢——还麻烦李总今天请客。” 不过都是为了工作罢了。关键不在于赢谁，而是要解决问题。Vincent先服了软，她没必要咄咄比人。说起来，Vincent只是明明比她大个七八岁都是少的，叫起大姐来居然那么的流畅。 “应该的应该的，肯定解决。” Vincent没有解释更多，只是来靠了靠，算是和了好，又扯了几句闲话带着小弟出去了。对面的小妹喝着奶茶，还有些不服气，“我那天给他下面的那个刘琼打电话，她还凶得很呢——咦林姐你换新手机了？” 银白色的8088就在手边，外壳还在散发着光泽。 是一种昂贵的味道。 “是啊。”林素没有纠结小妹的话，只是侧头看了看新手机。 昨晚的车厢黑着，何总的手握着方向盘，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们怎么就那么能挣？公司的业绩不错——天意的经销权，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吧？ “哇这个得两万了吧？”小妹在旁边啧啧了几声。 今天不加班。五点的时候林素也跟着大部队离开了。拎着包挤上了地铁，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不由自主的微微跳了起来，四点钟的时候孙强就说已经到了——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是四个月了。 而今终于又要见面。 下地铁，转公交，进小区。 电梯和楼道一如昨日。拿出钥匙她推开了门，空调的冷气弥漫了出来。一只肥喵埋头在饭盆里吃着饭，对她的动静充耳不闻，根本不看她一眼；桌子上已经多了一束红色的玫瑰。关上了门往里走了几步，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放在床边，厨房里有香味传来。 浴室关着门，有人影卓卓，有人在唱着歌。 六朵红色的鲜花，娇艳欲滴。 伸手摸了摸，是真的。 嘴角不由自主的干了起来，林素在床边坐了坐，又起身去看了看厨房。蓝色的火舔舐着锅底，锅里弥漫着香味。她揭开了锅盖，红红的西红柿已经炖的软烂在汤里翻滚，排骨的香味发散了出来。拿着勺子尝了一口，还没放盐，但是肉香已经入了味。 “怎么样？” 身后有人靠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带着淋漓的水汽，“好喝不？” -- 12.手机 12 何总的车灯远去，最后消失在了车流里。四周的办公楼和居民楼都亮起了灯。来了这里两三年，这个城市依然时而会让她觉得游离。 她会去想意义在哪里。 路过楼下吉祥卤味的时候买了点素菜，林素拎着卤菜抱着老板的馈赠打开出租屋的门，“喵～”，小喵跳了过来，举着尾巴蹭了蹭她的腿。 LA8088，何总给她的这个手机，已经几乎是市面上最好的那款手机了。光售价都要小两万，是她一直想要又舍不得花钱的东西。把手机卡从旧手机拔下来插到了新手机里，林素又按了下电源键。屏幕亮起，伴随着开机声星空旋转，漂亮的艺术字T“舔yi”在屏幕里渐渐展开。 质感高级，反应快速，林素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分辨率也比她原来的古董机好了不知道多少。调出相机给腿边的小喵来了一张照片。橘色的肥喵——照片放大，毛发柔软，分毫毕现。果然一分钱一分货，两万就有两万的价值。拿着手机爱不释手的玩了半天，她放下手机，又数了数何总给的信封，红彤彤的软妹币捏在手里，那么的有质感——足足有一个w。 何总给的太多了。她拿着钱又想，就是周末去看看几套房子。说来惭愧，她甚至还有些摸鱼，几周了还没看完清单上的全部。 不值一万块。 车里黑暗的光。流畅的沙哑的女声。真皮的座椅。开着车的气质干净的男人——还有副驾驶那晃啊晃啊的小h鸭。 不怪前台小妹那重新卷过的头发。 【视频请求】 手机响了起来，林素眨了眨眼睛。8088分辨率和色彩真的炫酷——她接了起来。 “这套怎么样？” 孙强在那边笑嘻嘻的，身上还穿了一套西装。他的身材倒也不错，喜欢锻炼，学校的运动会也拿过几块奖牌的。 “嗯。”嘴角扯了扯，林素努力集中了精神，“好看。”她又问，“哪里来的西装？” “老吴借给我的，战袍来着，”老吴就是他一个宿舍的舍友，孙强笑嘻嘻的，“大家都说帅呢。他领带丢了，这还得买条领带。” “等过来买。”林素说。 “还挺想你的。”孙强的脸又凑了过来，眼睛眨了眨，“明天下午我就到S市了——” “我把钥匙放门口，”孙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去年暑假还来陪过她一个月，林素拿着手机看着男朋友的脸，心里终于慢慢的又有了一点恋人重逢的激动来，“我明天上班呢，你自己打车过来。” “行。”那边笑，“我给你买了礼物的。” “嗯嗯。”她笑了起来。 现在没有的，她以后也会有。 她甚至想好了，要是孙强真的去了天意，一个月六七万到手。她嗯现在也有两万了。他们就换个地方租房子了。换到文化路那边，他和她去上班都方便。 存个三四年钱，家里再支援一点——主要是她家，孙强家里是没办法的——大概也能勉强凑个小户型的首付上车了。 -- 11.狡辩 ƒádiáпweп.cσм 11. 电话那边的Vincent本来也许是准备再狡辩一番，可是在听到了那声“何总”之后态度立变，开始嗯嗯啊啊，林素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站了起来。何总已经到了就在身后，前台的小妹也站在财务室门口，笑嘻嘻的。 宽松的上衣被卷到了裤腰里，松口的衣领微微的往旁边拉了拉，露出了一点点的锁骨，林素定睛一看，小妹就连头发好像都重新卷过了，也重新涂了口红。穿着白衣白K的何总就在面前，林素觉得自己已经心下了然。 “天意还有四千万的票没有开过来，” 何总在问她什么税，了然是了然了，可是和她没什么关系。林素回答，“这个月拿不到票就要多交五百万的税。我已经让Vincent去催了。” 解决问题的能力是评价员工的标准。优秀的员工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需要什么帮助就告诉我。”何总说了一句，又看了看公司，“我刚才路过看见这层还亮着，所以就上来看看，“男人笑了起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口的小妹，“大家要注意劳逸结合。” “好的好的。” 林素点头笑。小妹也点头过来，站在了何总身后。先不说老板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说出来了，就是让人心里舒坦。不像她上一个公司——Ⓟ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林经理什么时候下班？”何总走了几步，又看了看窗外，又问。 “马上，何总再晚点上来，我也走了。”林素笑。 “要是vincent解决不了，你再联系我。”他转过身，又问门口的小妹，“linda你呢？你是住灵妙寺那边？” “是的何总！”小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何总你真的很了解我们呢~” “都早点打车回去。”男人笑了起来，“票记得明天拿到公司来报销了。” 何总走了，走的时候又似乎看了她一眼。林素刚站起来，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了。前台小妹这下心愿已了，提着包包过来了，还说拜托她锁门。 收拾好下楼，林素还在回味刚刚何总临走的眼神。刚刚那一眼还颇有点菩提祖师给孙悟空脑袋上来了三下的意思，她深感自己愚钝。难道是自己“无故加班“惹得老板不爽？还是需要今晚的凌晨三点给何总打电话？ 还是，想到了小妹蒲扇的眼睛，她又觉得灵光一闪，是“今晚”的自己真的不该赖在办公室？ 职场太难。 车灯在后面闪了几下，林素往里面挪了挪，又扭回头。 车牌号熟悉。 再次坐上副驾驶的时候，里面的那只小h鸭还在挡风玻璃前面摇啊摇啊摇。何总一个人开着车，后排也没人。 “林经理住体育公园？“ “何总你把我放地铁站就好。”何总总不至于还在这里等她。 “我刚好要去那边，”密闭的车厢里只有两个人，车子已经上了大路，窗外的灯光落在男人的脸上，明明灭灭，“可以把你稍到体育公园。” “那谢谢老板了。” 太熟悉不好。太生分也不好。刘总坐镇公司，何总一个月出现两三次，三个月来了七八次，她还算是和何总接触多的人。 “不用客气。”男人握着方向盘，语气倒是温和，“公司还要靠你多费心。老刘不在，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好的何总。”员工并着腿坐在位置上，回答得中规中矩，看着前面的小h鸭又晃了晃。 “林经理现在是单身还是？” 前面是个巨大的红绿灯路口，车流缓慢，男人点了几下屏幕，女歌手沙哑流畅的歌声在车厢里环绕了起来。微微的调低了声音，他又想起了什么，侧头来笑，“面试的时候倒是忘了问了。” “有个男朋友，”老板了解员工的私生活倒也正常，说起了男朋友，林素难得了囧了下，伸手缕了下头发，“他在H大，快毕业了。” “嗯。”男人点了点头，神色未变。 “你是A省人？”他又问。 看起来是真的顺路，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半路何总还接了个电话。他的语气有些不耐，听起来又好像是谁催他去喝酒。 林素并着腿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老刘说他还给你安排了其他的活？” 车子停在体育公园的路边的时候，林素拿着包告别。男人看了她一眼，却转身把手伸到了后排。一个牛皮纸信封很快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平时的油费劳动费，多多费心——倒是不好去走公司的帐。 “哎呀！”林素站在路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收。来自老板的馈赠——犹豫了一秒，她接过了。 “谢谢何总。” 厚度不少。 “余张也说你这人不错。” 男人笑了笑，又转身，又递了另外一个完整的包装盒来，“这个你也拿着去用。也是别人送来的，家里太多了。“ “谢谢何总。“收了第一个，第二个也不必矫情了。林素蹲了下，也接过了。 她看了一眼，是天意最新款的手机LA8088。 刚好准备换个手机的。 何总挥挥手走了，林素抱着老板的馈赠，还站在路边真诚的送别遥望。公园里目睹了全程的老阿姨从她旁边走过，扭着头打量了她，眼神充满了鄙视。 -- 10.梦 10. 林素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一个大房子里，白纱飘飘，江风吹过了她赤裸的小腿。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根球杆。他靠近了她，身上带着热气。她主动抱住了他的脖子。 有什么不对。 没有下文。 穴口却越来越沉，快要无法呼吸。呼噜，呼噜，像是有人在耳边打着鼾。 林素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气，觉得穴口似乎压着磐石。耳边果然呼噜呼噜的。她撑着身体一转，一只肥橘从她穴口摔下，喵呜喵呜对着她叫了半天，语气严重，骂骂咧咧。 “去去去。”她嘘它。 打发完了猫躺回床上，林素又揉了揉回魂的x。这才到了半夜，月光从小窗户撒入，撒在地板，窗外不知道哪里的灯光明亮。这是一座不夜城——光W染严重，所以抬头看天，没有星星。 她刚刚做了一个春梦。林素看着天花板回味了下，觉得这个梦很有点意思。梦里的主角虽然没有脸，可是她觉得毫无疑问就是早上裸体示人的余总。余总早上的身体刺激到了她——是全身赤裸的散发着荷尔蒙的陌生男人的气息。 身上就要来了，春潮有些泛滥。她光躺在床上，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复苏的渴望。 孙强，好像也要来了。她又想。 周六事发突然，可是为了避免可能的风险，林素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向刘总报告了下这个事，她没有说遇到余总和“他的女孩”;只是说遇到了余总，并请示刘总后续是不是不用再去那一套房子了。大概是到美国安顿好了，第二天刘总很快给她回了信息，“要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了一条过来，“其他的不用关心，注意保护好业主隐私。” 行咧。保护业主隐私。林素收了手机，您老人家说了算。 月薪到手，天下我有。 前公司一个月到手八千，如今一月到手足足两万。以前上班三年不过存了十万块；到了新公司三个月，林素存款就已经突破了十五万，口红也自觉的从L家升级到了G家，为了犒劳辛苦的自己，她还去商场买了几条小裙子和两双高跟鞋。接下来一周刘总还没回来，林素周末左右无事，又开着他那辆旧奥迪去他城东的房子看了看，果然遇到人才是小概率事件，那些房子里面整洁如常，空无一人。倒是院子里的花墙没人搭理，一团团的开的正好，已经伸了一些到隔壁的院子里去了。 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也。优秀的财务人员应该做好老板的看门人，守好老板的家业——可到底爱花之心人皆有之，优秀的财务人员到底监守自盗了一回，找来剪子剪了几朵。拿回去插在了花瓶里，满屋的香。 还有几天就到月底了，工作更忙。 天色黑了下来，公司其他人都走了，林素还坐在办公桌前帽频，一杯咖啡放到了她桌上。 “林姐给你。” “谢谢。”林素抬起头笑，是前台小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个时间都没走，还在办公室里游荡。 “不客气。”小妹对她甜笑。 有理论表示，公司管理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业务主导，一种是财务主导。业务主导喜好高风险，财务主导又偏向保守策略。深蓝代理天意的游戏系产品，妥妥的垄断卖方市场，业务人员的作用尚未发挥到最大；又有迹象表明自从公司成立以来，刘总和何总就对林素这个财务主管很是信任——刘总出差的这段时间，林素甚至隐隐还有代管办公室的架势。 “怎么还有那么大的销项税？” 才刚抿了一口咖啡，林素瞄了一眼报表，又皱了眉。对面的最近天意的游戏仓热度爆棚，公司光游戏仓一个月能卖几千台，这个营收就上了九位数；还有其他的全息模拟设备，手机，游戏机，量子感应机，也有大几千万。 但是不该有那么高的增值税。 林素放下咖啡，收入成本心里一算，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数，前几天她就已经发现了报表上的数字差了几百万，小妹现在还没处理好——放下咖啡她站了起来。 她事太多，小妹做事又没个轻重缓急。 外面似乎有人影晃动，还有前台小妹的声音传来，她摸出了电话。 “Vincent，“不知道为何大家都爱取个英文名，林素坐在位置上，开始给采购部长打电话，”上次说的需要请天意赶紧把发票给我们开过来——“ “开票机坏了，也要这个月开。“脑子有些晕，她语气坚定，“天意不在意这几千万的票，我们公司在意呢，“瞄了一眼日历，她又说，“26号前必须要开过来，不然公司要多交五百万的税！” “什么五百万的税？”背后有人笑。又有阴影覆盖了她。 “余总？”拿着电话，林素有些惊讶的扭回了头。 -- 9.通话 9. “你猜我今天去了哪里？” 小喵喵喵的叫着跳上了床，举着尾巴毫不客气的在穿着睡衣的腿上踩了过去，林桃动了动脚，拿着手机靠在床上，对着那端的人笑，“你都猜不到的。” “去了哪里？”孙强的脸就在那边，还在低头吃着饭。他今天还在宿舍做毕设，连饭都是室友给他带回来的。 “你猜。”拿着手机，林素却又故意卖了个关子。 “公司？” “啧。”去公司也可以，可惜不是，林素笑，“再猜。” “欢乐谷？” “也不是。” 随口猜了几次，孙强似乎没了耐心，只是抬起头笑，“哪里？” “奥罗拉一号。” 也差不多了，适可而止。林素揭晓了谜底，“就是这边有名的一个红盘。刘总去美国出差了，”拿起水杯她喝了一口气，小喵的尾巴从屏幕前滑过，“昨晚居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给他看房子。他的房子贼大了——” “看什么房子？”孙强却打断了她，认起真来，“他怎么让你去看？他带你去的？你去了他房子？” “带什么带？他给了钥匙就走了，我自己开车。” 孙强这话有些不对味，好像重点不对。林素心里有些不爽，又想起了她千辛万苦开回来停在三条街外停车场里的半旧奥迪，“都说了他出差了，他还把他车给我开——” “他多大？几十岁了？你不是说他四十多了？他为什么给你车开？” 本来是想说下今天看见的豪宅的，谁知道这个话题开启之后，却朝着一个未曾料想的方向滑了去，孙强在那边放下了筷子，较真了起来，“林素我觉得你不该去接受这些。你要小心社会上的人——” “我小心谁？”林素觉得有些好笑，也有点来了火的意思，“刘总？他就是把我当保姆罢了。” “那更不能干了，”那边说，“你好歹也是一个性大的，为什么毕业要去当保姆？” 林素看着手机里他认真的脸，不说话了。 X大毕业又不是天王老子，一出校门就让人纳头便拜。 打工人很多的心酸，总要适度的接受老板交代的私事。想说，可是又觉得不想说。林素拿着手机不说话，那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你觉得呢？别的男人为什么给你车开，你真的无所谓吗？” 无所谓。她想说。 像刘总这样的有钱人，一俩半旧奥迪也只是交通工具吧？ 何况也是为了工作。 已经不想说话了。现在直接挂电话，好像就像是闹脾气似的。林素勉强说了几句就要挂电话，那边却又意识到了什么，又反转口风，说“我也是担心你”。 “好。再见。”林素勉强挤出笑。 丢开手机，小喵还在旁边躺着。林素把它抓起来肉了几下，这肥橘一动不动，只躺在哪里任由她为所欲为。 刘总给她钥匙的时候分明一本正经，就像是上级向下级交代工作，丝毫没有任何男女间的旖旎。刘总想潜规则她？林素撸着猫，想着刘总光滑的脑门和不苟言笑的老脸，莫名的抖了抖。刘总绝对对她毫无兴趣，她对刘总也毫无兴趣——哪怕他是有一页豪宅地址的男人。本来今天，是想和孙强分享第一次进入大hou色的心情的——现在看起来，也毫无心情了。 开着车回来的路上她路过一个新盘，还看了一眼房价，那个新盘还在高特价，一平“只”要九万九了。 再大的房子，也是别人的房子。非吾所有，一毫不取。 她赤脚站在270度风景的客厅的时候，心里只有g好工作的诚心。 “我也是担心你。” 手机很快响了起来，是孙强给她发信息，“不过有些社会问题，你真的要注意。” 拿着手机看了看，林素又放下了。 “对了，”他又发，“上午天意通知三面我已经过了，还有最后一个总部终面。我下个月就去看你，在那边陪你一周。” -- 8.孤独 ƒádiáпweп.ｃσм 8. 男人的气息在她的头顶拂过，靠近——有些热气。顿了一下，又离开了。 林素闭着眼睛，感觉到气息吹拂头顶，又只觉得后背汗如雨下。 “亲爱的比液比液~” 阳光明亮。 客厅的地板反射着光。 刚刚在地上凌乱的粉色衣衫和黑色的包T裙如今已经挂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粉色的衣衫包裹着她的36D，容貌又精致，手里拎着白色的小包，脚上还踩着八厘米的恨天高。她真的很漂亮~林素站在客厅，看着美女拎着包出来，又故意靠了过来，当着她的面抱着男人亲了一口，又特意瞄了她一眼。 美女走了。 门关上了。 嗯。℗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林素站在客厅，还在回味刚刚美女示威的眼风。侧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林素又看了看自己。 一条白色的裙子，打着赤脚。身高也比刚刚的美女矮了一头，不幸的是体重估计还能和她差不多。 有些饭她好像是真的吃不了，老天爷没有赏这碗饭吃。 男人现在就靠在沙发上，还在眯着眼沉默。他的侧脸起伏，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睡袍，内里不着一缕。当然，不着一缕不是她看见的，是她根据实际情况推论的。 沙发上边上还放着他刚刚掂出来的白色球杆。 视网膜上似乎还残留着什么影像，视线又有往男人那黑色的腰腹部瞄去的冲动，林素忍住了。 “说吧，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的余总眼睛已经睁开了，又皱眉看着她。他的面色冷酷，脸上好像丝毫没有刚刚裸体示人的尴尬和不适。 “余总早上好，”新事业的蓝图刚刚展开，和其他同学在其他公司996比起来，这种1055+税后30w的工作X价比是那么的高。虽然那碗饭到底吃不了了~心里有些遗憾，林素条件反射的站好，露出对待衣食父母的笑容，“刘总他今早给了我一串钥匙，说要我隔段时间就来看看几套房子安不安全——” “嗯？”男人皱了眉，默了默，又抬头看她，眯着眼，“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去美国出差了。” 男人沉默了。 这套房子看来是不用再看了。林素想了想，露出微笑，“打扰你了余总，我——” “倒水。”却有声音打断她，有些微哑。他似乎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她赤裸在地上的脚。 “储物室里有拖鞋，”他挪开眼，“进门右转第二间。” “好的。” 林素答应了一声。有些事干了第一次，第二次g好像就格外的顺手。林素找到了拖鞋，找到了冰箱又找到了酒杯，麻利的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男人端起来喝了一口，看了看她笑容可鞠的脸。 只能算是顺眼。 脚倒是漂亮。 “早餐。”他又说。 三十万的合同里，没写家政服务吧？去厨房东翻西翻开始煎牛排和J蛋的时候，林素深刻反省了下自己打工人的奴X，突然就想到了福报厂盛行的压力测试。 还是叫服从X测试来着？ 可能还是没有那么严重。也许只是少爷的娇气？ 爱心形状的早餐摆在了他面前，余张抬头看了看她，终于放她离开了。林素穿着拖鞋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看了看他。男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面前，身影看起来有些小，又有些孤独。 -- 7 林素在刘总小区门口拿到了一串门禁卡，钥匙还有地址清单。刘总就在路边等她，身边还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奥迪。 他另外还给了她一把车钥匙。 “最好每周都去看看，最少半个月就要去一次，”刘总看着她，“每间屋看看。主要是看看水电，还有有没有进人。” “你自己去，也别叫别人，“刘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说，”注意保护业主隐私。” 业主隐私。就是他自己吧？ 刘总打车走了。 林素站在路边目送他远去，又低头看了看清单，清单里往下一拉，好家伙，里面竟然有十来套房子，遍布市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周末两天能跑下来都够呛。 年薪三十万，果然不好拿。 欧月花园26栋。 天盛·桃花源13栋 奥罗拉一号4-18-1. …… 这些都是市区里赫赫有名的顶级豪宅了，林素站在路边拿着清单心里默默的帮他估算了一下，加起来估价得有九位数往上了。看不出刘总脑门亮堂话语不多，带的表还是万把块的飞梭，居然还是个隐形富豪。 今天就是周末。 奥罗拉一号就在这附近，最多就五六公里。林素看了看路边的车。她坐上去东摸西摸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哪里启动，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寻求网络支援。 学习让人进步。 ——果然，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吧。 其实，光这一套，就值半亿了吧？ 奥罗拉也是网上的红盘。是房地产开发商天盛集团开发的顶级豪宅项目，占据了城边湾区的超好位置和江边豪景，小区从奥罗拉一号一直排到了奥罗拉十八号。平时各大豪宅大V也没少拍些视频，林素也曾经看过不少。她开着龟速车到了车库，这辆车好似自带面熟似的，一路通行无阻。好不容易停好了车，她刷了电梯卡，18楼的灯亮了起来。 大门打开的瞬间，270度超宽落地窗就那么到了眼前。 日光透进来，地板亮得发光。 客厅的沙发看起来白软软的，形状奇特。小几上摆放着好大一束白玫瑰。她在门口站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有些脏。 没有找到拖鞋。 脱了鞋子林素赤脚走了进去，先低头嗅了嗅客厅的花。似乎有人前几天来过，旁边还有半瓶红酒和两个杯，杯子里还有一点红色的残液。直起身来，她又看了看四周。这房子看起来很空旷，没什么生活气息，又不像是有人经常住的样子。 这是刘总的房子？ 江景好美。 林素站在大露台上欣赏了好一会儿，清风习习，吹动了她的裙。站了一会儿，她又进了房间，尽职的推开每个房间看了看。 很漂亮。 装修素雅，极具格调。手指轻抚过边柜，洁净无尘。 慢慢的一间间的看过去，前面又突然转了个弯，林素转了过去，走了几步，一间房门微掩着。她伸出手推了推，却又猛地收了力，一下子顿住了脚。 地上的衣裳凌乱。 粉色的针织衫在地上静静的落着，和地上男人的黑衬衫裹在一起，充满了暧昧的纠缠。这是一间套房，里面的门微掩着，一条黑色的包T裙孤零零的在门口，半遮半掩。 房间宁静，悄无声息。 静耳一听，又好似有些悉悉索索。 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注意保护业主隐私”——刘总的话似乎在头顶如五雷轰顶。林素咬着唇，觉得背上出了汗，这句话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还是今天不应该来？ 是她莽撞了。 里面突然响起了声音，娇俏慵懒，带着浓郁的娇味，又夹杂着低低的笑声。 地上的粉色衣衫那么亮眼。 全身紧绷，林素垫着脚一点点慢慢后退，穿着拖鞋的脚步声却突然响起，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大了起来。 “Favian~” 里面有人正在出来。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身体已经比意识更快，林素猛地往旁边闪去，里面的门已经发出了打开的响声。心跳如鼓，她又往急急的旁边退了几步，那里面的人似乎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她往后急退，套间的门却猛的一下打开了。 “站住。” 身后有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林素站住脚，握着拳头紧绷着背，慢慢转过了身。 又赶紧闭上了眼，后退两步，扭开了头。 男人的——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球杆。 -- 6.私活 6. “好的。” 都是报告工作，在哪里报告都是一样的。虽然在酒店报告真的是人生第一次。 不，就连来这种酒店也是人生第一次。林素打开资料夹开始挨个发资料，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抖了起来。何越人还不错，还趁着这个时间给她介绍了一下，左边这个带她上来的面无表情的是余张，右边这个拿资料捂着脸假寐的妖孽是宋童。 “余总，宋总，你们好。”林素握着拳头满脸堆笑，她吸了一口气，很快强迫自己进入了状态，“这是公司成立三个月以来的报告，公司这几个月营收——产品——成本——利润——” 酒店套房内只有林素的声音。宋童拿纸盖着脸没有感应；何越含笑看着她；余张面无表情的翻着资料。 没人打断她。 直到她全部说完了。酒店依然一片静谧。 挨个看看。余张还是面无表情，何越依然春风满面，宋童依然拿纸盖着脸。林素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有些紧张。腿一直并着，也有些疼。 不知道他们对她的报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这是当了财务主管的第一枪，打得响不响，漂亮不漂亮？这关系着她的位置牢靠不牢靠。 打工人和老板，显然也是需要磨合的。 套房一片静寂。 林素的腿有些酸了，又轻轻垫了垫。 终于有人动了。盖着脸的宋童拿下了脸上的纸，开始打量她，声音还有些宿醉的哑：“你叫——林素？” “是的宋总。”他的脸真好看。文件第一页写着她名字呢。 “不错。”他点点头，又打量了下她，视线在她并拢的小腿上停顿了下，“你酒量怎么样？” “不太好的。” 林素不好意思的笑。这种问题一般都带着其他的暗示。陪酒她是不去的，她是正经的打工人。关键是她的姿色——应该大不到能入他们眼的水准，吧？ “牌技呢？” “也不会。”林素摇头摇的很干脆。 何越在旁边笑了一声，“砰”的一声，是他合上了文件袋，林素看看他，他已经侧过头伸手去拿杯子去了。 似乎一下子对她失去了兴趣，宋童懒懒散散的说，“那行吧。” 林素笑笑，看了看何越，“那几位老板，我的报告结束了，就先回去了？” “行。”何越笑笑，“你回去吧。” 这个工作不错。事业有前景，几个老板还挺好说话。 ——不过也说不准。有些人是表面不露，内心可能早已经打了分。 打车回了公司，林素看见刘总已经回来了，又去他办公室坐了一下，刘总挥了挥手，不太在意她自己去见了股东；她这才回到自己位置。已经临近下班，她一个下午都不在，小姑娘们嘻哈打闹磕起了瓜子，很是愉快。 喝了一口水拿起手机，林素这才看见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个未读的短信。是孙强给她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套石桌石凳，还有一段文字，“还记得你前年暑假来看H大看我——” 林素笑笑，回了个笑脸，问他，“给你买的衬衫收到了吗？” 她工作，孙强还在读书，所以毕业之后两人的经济差距明显。 没毕业的时候两人吃路边摊，住小旅馆，林素都觉得还行；可是上班之后，大约是因为见了一点世面也有了一点钱的原因，两人的约会规格提高不少，吃得吃餐厅，住得住酒店。林素体谅孙强没钱，全都是自己买单。 “我总觉得我成了吃软饭的，”孙强偶有抱怨。 “暂时的嘛。”林素安慰他。她和孙强大三开始恋爱，到现在已经快四年，对彼此熟悉得好像亲人。孙强这个人不错，很上进也很努力，不过男人的自尊心也不小就是了。大约是从小家境不怎么好，家里就他这么个出息的儿子——H大的研究生，所以他出人头地的愿景格外的比一般人强烈些。 “我一定要让我爸妈都过上好日子。”他对她说。 有愿景有上进心不好吗？林素想，总比那些混吃混喝等死的强。 挺好。 “收到了。”孙强回复她，“挺想你的。” 第二天还是周末，下班时间到了，小姑娘们和林素打了招呼，都嘻嘻哈哈的走了。林素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看邮件，回到家已经八点。撸了一会猫，孙强又打了电话来，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她说。 “上次不是告诉你，我在导师的本科班当助教嘛。我发现班上有个女孩子，和你很像的，”孙强在那边滔滔不绝，情绪很是兴奋，“都很可爱啊。” 林素皱眉，“有多像？照片发来看看？” “不是长得像，”那边似乎没有察觉她的情绪，还在很开心的样子，“是性格很像——和以前的你挺像的。” “以前的我是什么性格？”林素皱眉。 “很温柔啊，说话轻声细语的，”孙强在那边说，“你毕业以后性格都变了不少。你别误会，她有男朋友的，我只把她当妹妹。” 林素笑了一声，总觉得孙强的话哪里有点不对劲。她想说毕业了之后面对社会，人肯定要暴躁一些的；可是又突然觉得说了也没意思。她笑了几声，听着孙强在那边说话，只是觉得心里挺堵就是了。 挂了电话，林素默了默，自己去洗了衣服，回来看见有一个刘总的未接来电。 “刘总，”林素给他拨了回去。 “林素，”那边问，“你明天有空没有？” 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林素想了想，还是硬生生的回答，“有。“ 为了三十万。 “那我这边有点私事安排你做，”那边的刘总没有客气，“你知道的，我后天我要去美国出差，公司的事我已经说过了，有紧急问题你可以直接和何总联系，私事嘛——” 来了。 希望不要去接送小孩辅导小孩写作业。 “我这边有几套房子的钥匙，平时也没人住，”那边说，“平时都是阿姨来打扫的，但是也要人有空过去看看。明天你来找我拿钥匙，每周过去看一下。” “好的。” “你会开车不？” “驾照到是有——” 就是几乎没有开过。没钱买车。 “那行，”刘总说，“明天你去我车库，我再拿辆车给你开。” -- 5.股东 5.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小公司也有春天。 拿了钱就得g活，林素算是到的最早的一批，g的也算勤勉。后面人员陆续到了位，公司的业务也很快开展了起来。面试的时候刘总说公司的业务是电子产品的销售和研发，营业执照也是这么写的。销售是看见了，研发倒是没有。又不知道哪个股东这么有能耐，公司居然很快和天意搭上了线，拿到了天意好几个产品的经销权——要知道天意这种黑科技公司，一旦出品必出精品，他家最近的好几款全息模拟游戏机都是爆款，市场上已经被炒出了天价。 “我们公司居然还是卖天意游戏机的，” 回到家她撸着猫和孙强说话，那边男人的脸在摄像头里晃来晃去，“最便宜的都要十八万一台。你说这世界上有钱人怎么那么多？就这价格，居然还能卖到脱销。” 十八万也是她半年薪水了。虽然天意的建议售价是十八万，可是公司出库的时候还要加价的，三道贩子到手都得二十五了。至于天意官网上的那个十八万？那得预约半年以上等有货。说是产能不足，这芯片原料还是什么稀有金属来着。还有什么量子算力，什么都不足。 “嗯。嗯。” 那边孙强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你的毕业设计做的怎么样了？”小喵躺在腿上眯着眼睛，林素薅了几下，看出他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又笑。 “还行还行——”那边他拖长了声音，又拿起了书，“诶我得去上课了。” 似乎又觉得自己冷淡了，他又笑，“下课了再和你聊。” 自从入职就一直忙的马不停蹄的。林素虽然是财务主管，也为自己招来了一个团队，但是小妹们都刚毕业不久，做事毛毛躁躁，很是需要C练一番就是了。 这天林素正在给小妹讲支票怎么开，手机却突然响了，拿起来看看，是何越。 “何总，”林素接起了电话，满脸含笑。这公司平日里只有刘总在，他更是少来，其他几个股东更是一面未见。 “林经理，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那边的声音还在笑，“今天刚好公司另外两个股东在我这里，你到嗯我这里来，把公司的状况给他们讲讲。” “好的有空，”林素怎么会说没空？自然满口答应，“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碧津酒店18-2。”那边说了一个地址。 “好的好的。” 林素拿着资料出去打车，匆匆赶到了碧津。到了酒店，她这才发现酒店的电梯是要刷卡的——又给何总打了电话，那边惊讶一下，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个情况，又说来接她。 “林经理？” 林素在大厅站了一会儿，背后有人叫她。 她扭头一看，面前是另外一个男人，穿着黑衬衫，衣料质地看起来很是不错，正皱眉打量自己。 “我是。”林素微笑。 “来。”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只招呼她走。 这是其中一个股东吗？ 林素抱着资料规规矩矩的站在电梯，余张？还是宋童？ 男人似乎也没和她说话的兴致，只带着她出了大厅，穿过走廊，进了一间套房，然后自顾自往沙发上一靠，“人到了。” “何总。”看到了何越，林素内心大定。 除了他，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穿着睡衣用手撑着额头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宿醉未醒，睡衣半开，露出赤裸的胸膛。他捂着额头，看不见脸，只露出一截下巴，下巴和脸的轮廓倒是挺好看。 就像是哪个明星。 “林经理到了，”何越指指沙发让她坐，笑了，“辛苦你。路上热不？先休息下，喝口水。” “好的。不热。” 面前根本没有水。 何总就是客客气气的，不像是她上一个公司的老板——林素在沙发上，面对着三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并着腿挺直腰，正襟危坐。她的上一任老板，喜欢用骂人来展现他的权威。 “去给我倒杯水。”捂着额头的那个突然开口。 是——叫她？ 林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男人。何越向她抬抬下巴，林素收到指示，看到了那边桌子上的矿泉水和杯子，放下资料起身去倒水。 “我也要。”刚刚带她上来那个男人，也靠在沙发上补充。 这群大爷—— 行。 为了钱g活，不丢人。 林素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矿泉水，只有何总说了一句谢谢。林素笑了笑。 那个捂额头的放下手，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林素看见了他的脸。 妖孽。 眼睛狭长，微微上挑，自带桃花，男生女相，要说Y柔吧，也算不上。他结实的胸膛还裸了一线，胸肌结实——林素瞄了一眼又赶紧挪开，非礼勿视是也。喝完水，他又靠在沙发上叹气，嘀嘀咕咕什么“季念这个王八蛋”之类的。 季念。 林素竖起了耳朵。 “宋小姐，开始吧。” 带她上来的那个男人开口，有些冷淡。 -- 4.公司 晚上孙强打了电话来，身上才穿着上次见面她给他买的白T-湿irt，头发乱糟糟的。他的视频背景在宿舍；和他同住的那个李艳倒是没在。 “他和女朋友吃饭去了，”孙强对着电脑，“你吃饭了没？” “吃了。”李艳女朋友就是本校的小学妹，林素是知道的。她有点想说自己换了工作的事，年薪税后三十万——可以不知道怎么的又咽下去了，大约是因为到底没有入职，总感觉心里不妥帖的缘故。孙强也没有问她工作的意思，只是说，“下个月天意要来我们学校开宣讲会了。” “哦？是哪里的岗位？”林素只是笑。 天意这个巨无霸，经常霸占吃瓜群众的手机屏幕不说，还害的她差点失业。出了社会当了打工人才知道自己卑微，失不失业其实和自己努不努力关系不大，也可能只是顶端人群的一个念头罢了。 “在S市也有，ST虚拟技术事业部，底层架构师。导师和天意招募的副总挺熟的，去年那个师兄——” 孙强又说了一遍前任博士师兄被导师推荐去天意第一年收入就破了七位数的事，林素拿着水杯撸着猫眉开眼笑，好像自己的男朋友已经拿到了年薪百万似的。气氛这么热烈，她有点想说自己找到了新工作的事，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孙强又看了下手机，“哎我要去吃饭了。” “去吧去吧。”林素看着屏幕里未来的年薪百万，又抱着猫问，“你的钱够花不？” “够了。” 她工作他读书，虽然导师会发点生活费，可以林素还是觉得自己比他有钱一些。她倒是没有什么要人养的观念，又摸出手机给他转了2000过去。过了半个小时，那边点了收取，又发，“谢谢老婆。” “不要叫我老婆。”她回复。她如今好歹也是年薪三十万的人了，2000块——也就月薪的1/10吧。 第二天到了公司，林素本来想先试探下看看还能不能混个资遣费，可是得知公司真要搬，最快也是三五个月之后的事。新公司入职就在一个月后，等着拿钱肯定来不及的。 摸出了手机她看了看offer，又去那个四人小群看了看，想说什么，可是又无话可说。打开电脑，她敲敲打打的写了一封辞职信。 “找到新工作了？” 隔壁总务的张姐过来，表情期期艾艾。 “还在找。”混社会的时间不长，跳的坑却不少。办公室的人都没有真心，这个张姐也推了几个黑锅给她过。 张姐一脸不相信的看了看她，林素面带微笑。下面的一个小弟早就想取而代之，她提了离职信之后小弟马上表态愿意和公司同存亡，老板交代她交接工作也就分分钟的事。 连散伙饭都没有吃。 她还算是走的最早的一批。 离职，就职。 Offer拿到的第三周林素开始休假，没想到从来不说话的何总还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可不可以提前去上班。这个初创公司也是真的初创没错了——说一个月就职最后又变成半个月。简直是一地J毛，百废待兴。没有流程没有章法，林素表示了理解。 公司还是那个公司，林素去了新公司上班，办公室里倒是多了几个人，生意还是不好的样子。代帐公司很快和她交接了资料，林素看见了股东名册，股东有四个人。平时里日常坐镇的法人刘总只有一点点可怜的股份，何越倒是有五成，其他两个股东一个叫余张，一个叫宋童。林素看了身份证号码，都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只不过她来了公司一周多，后面两个股东连面都没露过，倒是何越还来了几次。 公司注册资金五千万，居然还全是实缴。林素拿到这个极度健康的报表，看着账户上的钱满意的笑了，为自己的薪水放了一百万个心。 -- 14.朝圣 ƒádiáпweп.cσм 14. 林素躺在床上，看着孙强从床上爬起来，又自己去厨房开始盛汤。 还唱起了歌来。 “起来吃饭。” 饭也盛好了，孙强俯身拍了拍她，又来拉她，笑嘻嘻的，“看看我的手艺。” “嗯。” 林看了看面前他的身体，刚刚才有过鱼水之欢——起来套上了睡衣，又说，“我去洗个澡。” 浴室雾气皑皑，刚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还在滴着水。这水气似乎浸入了肌肤，又浸入了眼睛。皮肤白的水润，好像就连镜子里的那双眼好像也变得顾盼生辉了起来。 以前孙强还夸过她漂亮的。 不过是很久以前了。 他说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还说过她漂亮。当年她的确比现在更青春了很多，十岁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眼里都是笑。 性格还温柔很多。现在被社会磨砺两三年，是真的不如以前。 “来来来吃饭。”Ⓟ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看见她从浴室过来，孙强的目光在她脸上凝视，又过来亲了亲她。他扶着她过去，顺便把凳子也拉开了。林素笑了笑，低头抿了一口汤。熬了很久的西红柿已经变成了汁液，味道在舌尖上荡开。 “待会再看下怎么去文昌，明天再去买领带——我来接你下班？” 六朵玫瑰就在桌上，旁边还放着汤，孙强端着饭看着她点了头，又说，“天意的总部听说很大。”他的声音有些兴奋，“朝圣之旅来着。” “什么？”林素喝了一口汤，有些没听明白。 “朝圣。”男人拿着碗又说了一次，“林素你知道天意手里有多少黑科技？光你们公司卖的那个游戏仓，他就有两万多种专利。你知道它的护城河已经垒到了多高？光是研发费用，每年都是万亿软妹币——你还是做财会的，你去了解下它一年收专利费要收多少？” 林素看着他摇了摇头，男人滔滔不绝，脸上眼里都有光，“市面上几乎所有的电子产品，其实都要被它扒层皮——都要给它交专利费。” “嗯。“林素点了点头。 “今年的硕士应届毕业生进去，估计能拿到7万到八万一个月。“ 孙强想起了什么，又伸手来摸她的胳膊，“我还有师兄的内推，问题应该不大。” “别太自满——” “这就是最后一面了，直接见技术总监。要是我能进去——”他又笑了起来，“你不是一直羡慕你那个同学去马尔代夫？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啊好啊。”算他有点良心。林素眼睛弯了起来，又点了点头。大学的时候宿舍有个同学家里条件不错，每年都去旅游——她也默默羡慕了就是了。她又喝了几口汤，包里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何总？” 到家的时候天还亮着，折腾了那么久，此刻外面已经亮起了点点的灯光。孙强还裸着半身在桌前喝汤，林素拿着手机站在了窗边，只觉得美好的生活已经就在眼前。 “嗯，在家。”她又说，声音带着笑。 “在我这里。” “好的——好的。您已经到了？” “那我马上送下来。”她说着话，又走到了衣柜前开始拿衣服。孙强已经抬起头看她。 “好的再见。” “我出去一下。” 林素拿着手机，又从衣柜摸出一串钥匙看了看，解了一个下来，又扭头对他笑，“老板找我拿钥匙来着。” -- 15.一尊石 15. “啪嗒。” 门打开的时候，外面的热气卷了进来，孙强的声音被关在了身后，“咦林素你换手机了？” 没理他。 林素拿着手机走了几步，腿心还有一点疼，走起路来火辣辣的。出了电梯又出了小区，热浪一卷，刚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似乎都已经干了一半。到处都亮着光，吉祥卤味的门口还围着有几个顾客。 体育公园就在那边，过一条街就到了。上次何总把她丢在了东南角，她捏着手机走了一段路，站到了上次分别的位置。车流来来往往，公园里还有一群阿姨跳着广场舞，喇叭里的歌声飘荡，传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几近于无。 对面的小区均价八万。 拿着钥匙，林素抬头看向了对面的灯火点点。哪怕是个小三房，也要八百万——她和孙强得挣十年。 小手指勾了勾，上面还挂着盛德壹号的钥匙，有些沉。上周她刚去过那边，独栋，很大，还有两个常驻的保姆。不知道是不是刘总已经交代过的原因，她检查房间的时候保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似乎很担心她马上就要给个差评。 还准备要做饭给她吃。 她拒绝了。 一辆车滑了过来停下了，双闪的光闪了起来。 不是那辆奔驰，是一辆保时捷。车窗滑下的时候林素慢慢靠了过去，又轻轻弯腰往里面看了看——呼了一口气，是何总的脸。 “何总好。”她笑。 “林经理。” 何总已经侧头来看她，面带微笑，神色还挺温和。 手握着方向盘，老板没有下车的意思。靠右的车流匆匆，林素也没敢绕到那边去，只是又往前一步，腰身贴住了滚烫的车身，车里面的冷气却又卷了出来。趴在副驾驶这边，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伸手把钥匙递了过去，“您要的钥匙。” “好。” 何总嘴角含笑，看了看她拿着手机的手，伸手接过了。 指尖微触掌心。林素收回了手，面色平静，不动声色。 只是意外的触碰罢了。 完成任务。 她撑着胳膊欲退，男人的声音却又从里面响了起来，“辛苦。手机好用吗？” “好用，好用。不辛苦，是应该的。” 这趴着副驾驶车窗的姿势其实有点费腰，林素一边笑答一边直起了身，老板那干净的脸消失在了车里，她站在路边笑，“何总再见，路上小心。” “林经理去这里看过了没有？” 老板却没有说再见，声音又从里面传来。林素不得已，又再一次趴了回去，再次看见了老板微笑的脸。 “去过了。我上周去的。”林素趴在车窗上含笑，态度认真。 “一切都正常着。”她又笑。她还有拍照打卡记录，发在了和刘总的聊天记录里，“里面还有两个保姆——” 是了。 那屋里有保姆的，何总怎么还来找她拿钥匙？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打骚得挺干净。”她又补充。 “好。辛苦你。” 男人微微笑了笑，还没有走的意思，视线又落到了她身上，“林经理今天还换了条裙子，刚刚我还差点没认出人来——” “啊？哈哈。”说到了这个题，林素有些惊讶，却也只是笑了几声。男人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她微红的脸上，“这么早就休息了？” “没有。” 何总平时倒也偶尔和她说几句闲话的，只是大多问下吃了没，工作不要太累之类的。也许这也是老板亲近下属的T现。只是要她这样趴着聊，倒是第一次——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林素趴在他的车窗上，感受着上半身的冷气和下半身的热气，只是笑，“也没有那么早睡的，就是换了身衣服——” 发丝已经落了下来，就在脸颊边飘荡。老板的视线似乎又在她披散的发上，又挪开了眼。或许她这样的形象，在何总这样的文明人面前就是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她不再是白天精明g练的OL形象了，这确实是一个职业女性形象上的瑕疵。 以后要注意。 “挺好。” 何总却又笑，手指又在方向盘敲了敲。 看起来何总没话说了，林素再一次往后挪开了，“何总再见。” 车子里没人回答，车身终于缓慢滑动了起来。 林素站在路边，一直目送老板望去，就像是一尊石。 -- 16.老实人 16. 回去的时候，吉祥卤味还开着，四周已经没人了，林素走过去买了一个鸭头和半个卤鸭，拎在手里晃悠悠的回去了。门打开，冷气又涌了出来，桌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束花在开放，是孙强已经把碗筷都收拾好了。 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两个人一起生活，就是不一样。生活里又多了一个人的痕迹。他带来的皮箱，买来的花，厨房里洗过的碗筷，都让人觉得生活好了很多。孙强当然也是有很多优点的，他人上进，读书好，也爱干净，还挺勤快。很多地方的男人回到家其实连扫帚倒在地上也不会弯腰捡一下的——孙强做家务很自觉，已经是个中翘楚。 “明天几点上班？我和你一起去？” 他本来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打字的，看见林素来了，又把手机放下了，又笑，“你一般几点起床？八点？” “八点半。” 男朋友那么自觉，还要陪她上班的。林素站在衣柜换着睡衣，又笑了起来，“你不用陪我，明天睡个懒觉好了。我给你买了鸭头，你吃不吃？” 公司十点钟上班，其实十点十五到都没事。但是地铁有点挤，绕来绕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去？开车？” 孙强自己下床去拿了一个鸭头啃了，又凑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笑，“对了你不是说你老板给你发了一辆奥迪，你没每天开开？” “开啥？”林素笑着推开他，“那车耗油——这段时间油费停车费都花了我两千。” 还好何总知道，给她包了一个红包。林素直接不想和他说这个，把话咽下去了，“而且公司下面的停车场停一天还要六十块，谁敢开这车？” 前段时间孙强还在电话里为这个还和她辩了几句，说刘总心怀不轨。刘总的确心怀不轨，把这车给她开的目的估计是为了让她破产。已经为这事吵过架了，林素不太想说这个，孙强却还啃着鸭头在说，“他什么时候让你还车？我也考了驾照——” “你可别！”市里车流如织，她自己开着都提心吊胆，林素哪里敢给他开？她只是笑，“我不给你。你别把老板车撞了，我们得打几年工才还的起？” “唉林素你真傻——” “你才傻！” 保时捷在会所车库停稳，服务生殷勤的过来，挺直背大声问好。男人没有理会。下了车他报了一个房间号，服务生已经快走了几步，先一步按开了电梯门。 走廊灯光迷幻，戴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路过的美女身姿妖娆，男人一路前行，路过一串大门，门缝玻璃里的男女欢闹调笑。 人间极乐之地。 不过只是日常。 服务生站在了一间门前。 门推开了。 里面的景象混着光泄了出来。几个漂亮的小姐看了过来，同时看过来的，还有他的朋友。 “老何你来迟了。” 黑衣的男人靠在沙发上，捏着酒杯看着他笑，“罚酒三杯。” “是你来太早。”何越走了过去，一下坐在沙发上，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搁，已经有美女靠了过来，他一动不动，任由女人的气息贴了过来，“老宋呢？” “那边。”黑衣的男人抬抬下巴，洗手间关着门，灯却亮着。美女已经半靠在肩上，余张眯着眼看着他，“说好的九点——半路是被哪个狐狸精干了？” “什么狐狸精？” 何越往沙发上一靠，又看了他一眼，“我去找林素要了个钥匙。” “林素？林经理？你那个管钥匙的新管家？你怎么没喊她一起来？” 美女已经彻底靠了过来，余张挑了挑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了美人儿，又笑了起来，“不抽烟不喝酒的，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那倒是个老实人——” 何越笑了笑，腿搁在了茶几上。 “什么老实人？”洗手间的门已经开了，一个男人背着光走了过来，身高腿长，眉目英俊，只是还皱着眉，一副宿醉的模样。 “说何越的那个新管家林经理。” 何越没有开口，倒是余张在笑，“老刘去了美国，倒是把钥匙给她了，我看她倒是勤勤恳恳，”余张笑了一声，“这段时间还真的跑了不少地方。财务经理不做，倒开始做管家了——”男人拖长了声音，又看了旁边的朋友一眼，“那可不是个老实人？” -- 17.公费 ƒádiáпweп.ｃσм 17. “林姐，你说，何总有女朋友没有？” 第二天依然是帽频的一天。丢下孙强林素还是按时上了班，下午刚刚开始，林素接了一个电话挂了，办公室的几个小妹嘀嘀咕咕的一番，又凑过来和她说话。这些小姑娘都还年轻，林素其实也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当主管她业务过y，脾气大部分也是好的，小姑娘们也不大怕她。 “我看有。” 这些小姑娘天天嘀咕啥，别以为她不知道。瞅着人何总长的帅，天天想些有的没的，林素喝了一口水，回答的一本正经。 “啊——！！！” 办公室里果然响起了一阵悲痛的哀嚎，林素拿着杯子笑了笑。 “为什么有啊？为什么有啊？” “我觉得没有！” “林姐你是看见了？”还有一个问，“何总女朋友长得怎么样？漂亮不？”℗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漂亮，漂亮得不得了。” 本来也是胡扯。林素拿着杯子，又侧头去看日历，“你们天天都想啥？好好上班。人家何总长的那么帅，又有钱，性取向也正常，”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有些悉悉索索的笑声。林素顿了顿，其实性取向这点她觉得还不太明朗，她侧头，一边拿着日历看一边只是说，“怎么可能没有三个五个的女朋友？” 没有预计的哀嚎。 办公室有些诡异的静默。 一串钥匙清响，轻轻的在了她的桌上放了放，发出了响声。 林素扭过头，看了看这串钥匙，还有拎着那串钥匙的修长的手指，脑袋一惊，还有谁的K腿已经就在眼角。 “何总？” 林素一下子站了起来，办公室的小姑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躲在了显示屏后面，只露出了几个脑勺。 男人白衣白K，就在旁边站着。 脸上还有些微笑。 何总来了。刚刚来的？听见她说什么了吧？其实她本来也没说什么，一切只是合理的推测。林素站直了身体，眨了眨眼，面无表情。 办公室里静默里依然夹杂细微的笑，男人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脸，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办公室一片安静。 “常思己过，莫论人非。”默了默，男人站在办公室里到底开始训话，声音倒是没有别的情绪，“林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她轻浮了。 跟着何总出了办公室，身后的房间依然沉默。到了何总办公室，何总挥了挥手，林素会意的把门留了一半的缝。背后说人其实没什么——但是被人逮住显然就有什么。林素并腿坐在办公桌对面，看着何总在对面坐了下来。 要不道歉？ 不。 林素还在纠结，何总已经在对面坐着，又沉默了下，倒是俯身，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钥匙串递给了她。 是盛德壹号的钥匙。 林素条件反射的伸手接过了。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也只是个“工作代理”——这不是财务主管的工作范围。 何总使唤她，是越来越熟练了。 何总已经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姿态舒展，似乎又在想什么。 林素并着腿，屏气凝神。 “老刘出差了。”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她的脸说话。 “是。”林素点了点头。 “辛苦你，”男人默了默，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看着她，又微笑了起来，“我有些事要你去做——” “何总您尽管吩咐。”一直她也g的不少。 “18号，我这里有一个游艇趴——，” 林素睁大了眼睛，对面的声音又响起，“接待一个重要的客人，要你对接一下，”男人就在对面看着她，“老刘知道该做什么。” “可以的何总。” 吓了她一跳。原来是喊她g活。 工作就是工作，帮老板g私活也是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你到时候也一起去，全场服务。” 男人坐在对面，这下子真的靠在了椅背上，他看着她，又似乎在打量什么，“林经理也算是天生丽质——” “也算是”。 总算是个赞美。 “谢谢何总。” 林素微笑，这也只是一个客气的赞美罢了。 “你到时候也可以去，先去买双鞋子，再买件衣服。打扮打扮。” 对面的何总这回真的笑了起来，又递过一张卡来，“没在公司，也不用穿那么正式，”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算公费。” -- 19.未来 19. “等我毕业了，就给你买。”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了度，上地铁的时候，孙强又反应了过来，“偶尔买个一件两件的，也可以——不过我们都是过日子的人，还是要先买房子。” “是啊。” 何总的信用卡如今就躺在她的包里，林素点了点头。何总是很有钱，可是和她没关系。就如同她每个月经手几个亿，其实也和她没关系一样；何总再有钱，和她也只是雇佣关系；旁边的这个男人，才是她选择的人生。 也是她能选择的最好的人生。 “就像你去买了那个手机，“他又说。 林素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孙强昨天就看见了这个新手机，她说是自己买的——昨天孙强已经说过了一次了。 “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好。”他又说了一次，“手机这东西，半年就更新换代了，追什么最新款呢？天意的手机都那么贵——我的OPEC也一样可以用。“ 或许是何总交代过了，回去的地铁上远在美国的刘总居然给她打了个电话，林素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听了几句，又手忙脚乱的拿出了笔记本。 “何总下午已经交代了。”她说。 “嗯，嗯。” “先和Ashly确认港口——Ashly是？” “好好。” “游艇。安排多少尺的？72？问何总够不够？”不顾众人的侧目，她重复着刘总的话，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72，又划了一个圈，”食品，找Keira。安保——有几个人？何总没说几个人“ “航线？“ “要问啊？好。“ “客人有什么喜好？”林素歪头夹着手机，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客人喜好“，圈上，打了一个问号，“何总喜欢吃葡萄？要日本进口的什么沙？刘总你有清单啊。好发给我。都找Keira——” 接近40分钟的地铁，林素一直接着电话。有人下去了，空出了一个位置来。她夹着手机扯了扯孙强，孙强已经把她推到了位置上。 他拿着手机站在她面前，也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打着字，嘴角还有笑。 林素接着电话，又看了看他。 回去的路上孙强也还拿着手机，林素挂了电话，凑过去看他手机。 他条件反射的抬高了手。林素抬眼看他，孙强看了她一眼，反应了过来，又把手机递给了她。 “是老师。”他说。 他的手机是很有些旧了，还是两年前林素刚刚毕业拿到第一笔工资给他买的opec2018。那时候也管两千多，花费了她大半的实习工资。 林素瞄了一眼，屏幕上面果然写的“李大强教授”，视网膜又抓住了几个关键字，什么“论文”“答辩”之类的。 “我不看。“她笑着推开了他的手。信任是两穴关系的基石，林素不想做那个疑神疑鬼歇斯底里的女人。倒是看见他手机壳的毛边，她又想起了该给他换个手机——不过想想他刚刚说的话，又觉得算了。 他自己马上也要年薪百万了，要换他自己换。这两年她照顾他都快成习惯了，突然他就要年薪百万，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我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就要面试了。回去的路上照例去吉祥卤味买了两个鸭头，林素坐在床上，看着孙强又穿上了借来的西装，打上了今天买的新领带。他挺直了背，神采飞扬，“你现在的工资，到时候拿出来生活，我的工资，都存起来买房子。” “嗯。”林素轻轻嗯了一声。这几年他一直这么说的，如今只是再说一次而已。小喵喵了一声，跳了过来，又围着她的腿蹭。林素把它抱了起来，摸着它的软毛。 “到时候我们买个三室的，把我妈接过来，” 孙强又说了以前的话，“我妈辛苦了大半辈子了，身体也不好，到时候也让她大城市享享福。林素你要好好和她处——我知道你脾气也很好——我妈人很善良的，又勤快，从来不和人起矛盾——” 林素摸着猫，伸手抠着小喵的下巴，小喵发出了满意的呼噜声，她没有说话。 洗完澡林素坐在书桌前把地铁里刘总的吩咐都整理到笔记本上，又忙着把他发过来的联系人都加上。孙强又靠了过来。 “来。“他拉她，又低头来亲她。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也很年轻。他对她有很多的渴望。林素抱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了起来。他的手卷起了她的衣裳，手抚摸上了她的腰，月光流淌了进来，小喵叫了起来。 欢爱。 林素还没睡觉的时候，天意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你站在路旁——”女歌手的声音，如泣如诉，响彻在房间。 天意的手机怎么不好？这音色流转，那么的动人。 孙强已经躺在床上，裸着身体，还拿着手机。 “何总，”林素拿着手机坐了起来，努力放平了声音，不让那边听出任何的异样来。 “林素，” 电话那边的环境听起来闹哄哄的，似乎还有一群男女在劝酒调笑，但是何越的声音她听得很是清楚，一字一句，“你现在来银河一号618房，把宋童接走。” “带上附近房子的钥匙。” -- 20.麻烦你 20. 孙强的抱怨被关在了屋后。 半夜的S城灯火绚烂。红底黑花的长裙半拖到了车上，林素握着方向盘，城市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已经毕业三年了，哪怕平时再刻意的忽略，可是很多观念真的已经和孙强越来越不同。比如婆媳关系——在学校的时候她觉得孙强说的很对，可是经历社会三年，她又觉得每个人看见的，都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 可是世界上又哪里有十全十美？林素捏着方向盘又想，她周围的人婚姻都不幸福，华丽的袍子里永远都是虱子。 甚至不需要停车。 银河一号的招牌灯火通明，车童在路边引导着停车。林素滑着车还没开到引道，就在路边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何总，还是余总，扶着一个根本站不稳的人。 她慢慢把车靠了过去，停稳了。 扯着裙子下车，林素绕了过去，站在了何总身边。 树叶的阴影落在了男人的脸上，他气质干净，衬衫那么的白亮。 “钥匙带了吗？”他在问，目光似乎落在了她的裙上。 “带了。”她回答。后排的车门已经被拉开了，余总正在把宋总往车上扶。旁边另外还有两个男人，她不认识——也是喝的半醉了，嘻嘻哈哈的。看见了她来，两个人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又滑过了。 “我不去！”宋总喝醉了酒，似乎还有些闹，挣扎不去车里，“我自己知道回——” “你自己怎么回？醉成这样了，谁放心？哎呀这次我和老何让林经理来照顾你！“ “不——” “是林经理！不是那些女的！“ 自己的名字什么时候在宋总面前那么有用了？ 林素捏着钥匙，嘴角抽了抽，看着余总一边使劲把他往里塞，一边说，“就是深蓝的那个林经理——g财务的。你见过的，你担心啥？林经理能把你吃了？” 旁边的两个男人发出了嬉笑声，带着某种意味，林素咧开嘴，嘶的吸了一口气，黑暗盖住了她的红脸。 “人家林经理是老实人。不是那些外面的——” “老宋喝醉了。” “林素你待会把他送到欧月花园去，钥匙带了？” 何总已经靠了过来，又问了一次，带着一些酒气。他似乎也是喝了一些，靠得有些微微的近了，酒气卷到了她的鼻腔里。后背微微一暖，是有什么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背。 “带了。” 后背微妙的一紧，一股电流从后背串起。不是孙强的手——这是陌生男人的触碰。鞋跟动了动，林素微微往旁边挪了挪。 老板喝醉了。 那手挪开了，刚刚的触碰好似蜻蜓点水，一切好似只是错觉。 “好。”他说。 “今晚你就照顾照顾他，他也没个女朋友——” 宋总那么帅的，会没女朋友？ “我们也不放心其他人。” “你方便不？”他又问。 下午那辆车，从她后面擦肩而过了。 何总已经看见孙强了，还有那束玫瑰花。 “方便。”她说。 可是他还要给她打电话，那他就是真的要她来了。问一下，可能也只是客气。 其实孙强也不一定就要她陪睡的。 又或许是上次那个一万块的红包拿着太开心，导致g私活已经成了一种快乐，金钱让人充满了动力。 “那就好。”男人身上的酒气又卷了过来，又有些热量围绕。她站在路边，这回没再动。 宋总终于被塞到了后座，嘴里还在念叨什么。余总走了过来，看着她的脸，神色一片坦然，眼睛又有些亮。 “林经理你好。”他说，嘴角干了起来，有些意味。 “余总你好。” 林素站在树荫，回答得不卑不亢。有些意外已是往事，或许就在不言中，也不必再提。 “麻烦你。”他说。 -- 21. 21. 车子再次发动了起来，路边的几个人影，都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黑夜如墨，城市的光却又如丝带，在墨汁里晕染出一丝彩虹色的来。 后排寂静无声，酒醉的宋总似乎已经睡着。林素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前方的城市那么漂亮，又那么黑。城市很大，她却很小。刚毕业的时候她和朋友一起来到S城，拖着一个行李箱，却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故乡。 等红绿灯的间隙，孙强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接了起来。 “公司有事。”她低声说，“你自己先睡。” “我可能要很晚。“宋总就在后排醉着，何总让她今晚照顾，她是回不去的。拿着手机林素抿了抿嘴，不想说今晚自己要照顾异性的老板，”可能要一两点。你先睡。“ “孙强你说什么呢？！” 绿灯已经亮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素拿着手机忍着气，一边开车一边压低了声音，“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你，你，” 她起红了脸，瞠目结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似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都说了我是加班！” “是我乐意加的吗！“一口气堵在喉咙，她压低了声音，”我都是为了挣钱！你自己想想你说的什么，有礼貌吗？我不说了我要开车了——都说了我是加班！老板让我来加班！老板要我来我能怎么办？孙强我懒得和你说!“ 一番几句之后林素挂了电话，车里依然一片沉寂。手指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林素吸了几口气，又眨了眨眼，忍住了眼里的湿意。过了几秒钟，她叹了一口气，手指又松开了。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女歌手流畅的歌声慢慢的顺着音响流淌了出来，充满了车厢的空气。 “有一个人曾让我知道 寄生於世上 原是那么好 他的一双臂弯 令我没苦恼……“ “宋总？宋总？“ 不够十几分钟的车程，还好这是她来过的地方。小心的把车子停稳了在了车库，林素下了车之前又看了一眼丢在副驾的手机，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都是孙强发的话，大段大段。 她闭了闭眼，没有看，只是把手机塞到了包里。小心的打开了后排的门。宋总半软着身体靠在后排，闭着眼皱着眉头，额头的散发盖住了他的眼。他的鼻梁挺拔，还有一张漂亮的唇。轮廓好看，就像是电视上的人。 俯身喊了几声宋总，男人系着安全带，一动不动。 林素站直了身，又看了看车库四周。这里是独栋的别墅——一辆车开着大灯，远远的从别处开走了。 不可能找人帮忙的。 “宋总。“ 放平了声音，林素手握着拳头又喊了一次，用力推他的胳膊。男人的身体随着她的力气微微的动了动，却毫无反应。 穴口明明还在起伏。 “宋总！宋总！” 喊了几声还没有答应，林素直接俯身钻入了后排，手指伸到了他腰边开始摸索。她的指尖拂过了他的衬衫，这面料那么的光滑又柔软，不知道是哪里买的高级货。发丝落在了他的胸膛上——林素手指摸到了一个卡扣。她用力一按，没有反应。又咬了唇，用了更大的力，卡扣松开了。 再次直起身的时候，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从来没有这么靠近的看过宋总——上次见面他大半都拿报纸遮着脸——他的眼睛那么的漂亮，好像是一汪湖泊。 “宋总我已经把安全带解开了，“ 林素站在车前，微微的喘着气，努力管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声音，拿出了公事公办又不失亲切的语气来，“您现在能自己下车吗？“ 何总让她来照顾他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不会见色起意罢了。 那漂亮的眼睛闭上了。 有些不耐。 男人撑着座椅，开始下车。他有些晃——林素又靠前了一步，伸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 关门，锁车。下车了的宋总甩手推开了她，神色冷淡。闭着眼站着原地晃了几下，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林素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扶着他，却又改变了主意转身跑开，小跑着刷开了电梯门。 “砰。” 站在门口挡着电梯门，林素眯着眼吸了一口气，看着宋总扶着墙壁，头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她没有吱声——只是任由他皱了眉晃了晃脑袋自己走入了电梯，又靠着电梯厢壁，闭上了眼。 她按了二楼。 电梯门开了。 男人自己出电梯，直走，随手推开了门。林素一路跟着他，看着他直直的走入了卧室，就着窗外的夜色扑到了床上。 卧室装饰温馨。月白色的床单，月球样的床灯反射着窗外的光。 “你走吧。” 男人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声音低低，却又似乎很难受似的。他顿了顿，似乎是压住了呕意，“你出去，”他说，“没喊你就不要进来。” -- 18 18. 说完了这“正事”，何总又大致问了下公司的状况，又挥挥手让她出去了。回到办公室，小姑娘们的目光都汇集在她的脸上。 林素抿着嘴，面容严肃，挥了挥手。估计是以为她被何总修理了一顿，这个下午可算没人再八卦了。 下班的时候，孙强捧着玫瑰来公司门口接她，手里还有一个袋子。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林姐这是你男朋友？”前台小妹捂着嘴笑，“都在门口等了你二十分钟了，我让他进去等，他都不进去的。“ 林素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在众人的围观中接过了鲜花，又低头闻了闻。没有和别人扯太多，她又回头挥了挥手，算是告了别。捧着花走到楼下的时候，一辆奔驰从她身边走过。 林素恍然一下抬头，车牌号熟悉。 “去哪里吃饭？” 孙强其实是下午来的，已经在附近逛了一天了。他站在她旁边，兴致波波的提高了手里的袋子和她说话，“我买的领带。就在那个商场，正好打折，399。“ “嗯。”其实下午已经说过了，钱还是林素给的——去天意面试，总要穿得体些。抬头看了看商场，又看了旁边的几家大店，林素想起了包里何总给的卡。刚刚在办公室她有问何总有没有预算。公费支出也要有预算的，先问清楚比较好。可能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真诚，何总看了看她，挥了挥手，只说你看着办。 那这可就难办了。 两人去贵祥吃了火锅，又在广场看了看灯火表演。天很黑，岁月又似乎很长，两个人并肩慢逛，路过了几家装修精良的女装店，什么A、E、M之类的，林素抬脚走了进去。漂亮的sales迎了过来，里面的衣服琳琅满目。林素犹豫了下，在E家试穿了一套白底蓝花的吊带薄纱裙。 镜子里的女孩身材窈窕。白色蓝花的裙子衬得肌肤雪白，肩膀露了出来，还有隐约的锁骨。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脱下了那套白衣黑裙的OL装扮，换上了设计师的衣服，镜子里的似乎也光彩了起来。 “很漂亮很有气质的，”sales小姐站在她旁边，手指虚虚的抚过了她的胳膊，“这条无袖的裙子就是非常适合向您这样胳膊瘦的人穿，那天有个太太也很喜欢这条裙子，就是她胳膊有些肉肉的，穿上去人看起来有些肿——” 六千八。 林素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价格在不在何总的心理预期内。 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穿行不行，何总让她过去“随同服务”，大约就是工作人员的意思，让她不要穿的太正式——她又总不可能穿比基尼。 或许可以穿这样的裙子，再配一件白色的薄纱外套挡一下。 孙强拎着袋子在后面，没有说话。 “谢谢。”也许不必那么早做决定。林素换下了裙子，又套回自己的衣服。Sales展现了良好的素养，面无改色的微笑着说欢迎再来。 “这裙子也太贵了。”一出了门孙强就开始咋舌，“居然要六千八！我一年的学费都要不了那么多！” 林素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 22.至少圆滑些 ƒádiáпweп.cσм 22. 男人的影子就在床上，像是一座山。 林素想了想，退了出去，轻轻给他拉上了门。锁扣搭上发出了咔哒的一声，在夜里格外的响。她随手推开了隔壁的房间，伸手摸索着墙壁。墙面光滑，树冠的影子在地板上扭动，随着那一声轻“啪”，统统都消失了。 房间亮了起来。 房间很大，温度适宜。比Kin干死ze还有大的床上铺着白色的薄被，似乎等着主人某一天的归来。温馨的床灯，小巧的摆件，一切清新又整洁，和她出租屋里的凌乱大相径庭。这里开阔又整齐，衣柜却又是空的，只有几件睡衣和拖鞋空荡荡的放在那里。 隔壁悄无声息。 咔嚓。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林素到底还是伸手反锁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清单上的所有房子，其实在这一个多月里她都看过了一遍了。所有的房子所有的房间，包括地下室和楼顶，她都用足迹去丈量过。自然也包括这间。 这间房她看过，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住进这里。 拿着毛巾洗漱完，林素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拉上薄被，突然又意识到，这是她住过的最好的房子——几千万的价格，这辈子她哪里买得起？拿起手机看了看，电量已经过半，孙强的聊天记录还是截止于车上的那几条。Ⓟ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已经十一点过了。 “明天再说吧。” 孙强最后一条短信是半个钟之前发的，明天他还要面试，他一直理智，想来也不会在今晚和她纠缠，林素拿着手机打了几个字，“你面试完再说。” 灯灭了。 外面的树枝只余黑影，张牙舞爪，让人有些困意。放下手机林素慢慢闭上了眼睛，又把今天的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孙强和她吵架。半夜她接到何总的电话，来接送宋总——她做错了？ 还是哪里有什么对错。 都是为了生活。 孙强不了解这个。何总宋总对她毫无邪念。而她又和孙强太过于熟悉。孙强努力优秀，性格里有执拗的一面。他认他的理，不接受她说的“其他的观点”。比如他认为努力就有回报——过去的十几年，确实是这样的。他的努力确实让他得到了足够的回报，进了名校，拿了奖学金，前途无量；他也曾经批评过她的“不够努力”。可是毕业几年，林素又想，她觉得社会上好像又隐约还有其他的规则。 并不是1+1一定等于2。 并不是X大毕业就一定会做高大上的工作，也可能是去当保姆； 也不是所有的老板半夜喊员工出去都是为了陪睡，也许只是为了当司机。 至少得圆滑些。 以为换了地方睡不着的，其实睡的格外的好。睡梦里她甚至忘记了那个需要照顾的人。 八点半的时候林素醒了来，外面已经亮起了光。陌生的房间让她想起了什么，坐起身她拿起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孙强还没回复。不想换衣服，穿着睡衣林素走到了门边，解开锁扣，偷偷伸出了头。 隔壁的门关着，依然悄无声息，和她昨晚合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现在问题来了。 合上自己的门躺回床上的时候，林素拿着手机觉得有些迟疑。今天周四，理论上她待会应该去公司上班的——可是宋总如今还睡着。 她可以自己走？ 还是进去看看他再走？ 还是进去喊醒他再走？ 还是和何总说一声，再确认下宋总的情况再走？ 何总的微信调了出来，手指在屏幕上纷飞，林素打了几个字，又觉得不妥——不想让老板觉得自己这种小事都要问——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丢下手机，她起身换上了昨晚的那条红底黑花的长裙，先去洗手间洗漱了，又仔仔细细的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长发披散，无袖的肩带露出了微微的锁骨，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衬托，站在这里气色，似乎显得比出租屋里好了几分，更有几分动人的气质来。又回了卧室仔细的拉好了被子，把床铺尽量还原，林素拿着包包，站在了那扇紧闭的门前。 “唉。”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有些想叹气。 于是就叹了气。 她抬起了手。 “宋总？宋总？” 她放平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没有一丝诱惑的味道来，“您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 23.八千 23. “嗯。” “嗯。” 九点钟的时候，林素站在床边，地毯软绵绵的。窗外的绿叶翠绿翠绿的，阳光已经照亮了一半花园。这里甚至还有鸟叫——刚刚她看了树叶动了一下，又听见了一声脆鸣。这小区绿化太好，小鸟在大都市可是太难见到了。 “我很好。” 男人的外套已经脱了，半身还裸着，露出了结实的腹肌上。他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崭新的银白色8088，声音还有些沙哑，格外的性感。 宋总的脸好看，身材也好，林素站在一边，眨了眨眼，把视线挪开了。 刚刚她进来看他，他还没起床。 她也不敢做别的，只是又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何总来了电话，她这才借着由头叫醒他。只是和这样半身赤裸男人的独处一室——除了爸爸和孙强，这才是第三个。 那天长针眼的一瞥除外。 “没事。” “林经理——”似乎提到了她。林素看了一眼宋总，男人那漂亮的眼睛也正好瞥了过来，声音沙哑，“她也很好。” 呼。 林素还没有呼完一口气，男人瞄了她一眼，挪回了眼，沙哑的声线又在房间响起，“看她那身高T胖的样子，晚上的睡眠质量估计是很不错，雷都吵不醒。” 身高T胖。 林素脑袋一嗡，又觉得脑子充血。就算她姿色平平，这辈子她还没得到过这个评价过。 何总的电话挂了，她的手机被丢回了床上，林素面无表情的捡起了手机，还没来得及离开去抚平内心的创伤，耳边又有人说话，“温水。” 给他温水。 “早餐。” 喝过了温水，男人站了起来又晃了晃。林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站稳了，直接俯身就着窗外的晨色开始脱裤子。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林素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的K腿落下，长腿就那么暴露在了面前，只余腰上那黑色的内裤。 “水放好了？” 他扯了扯内裤的腰带，似乎想要往下拉。林素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向了那黑色凸起的那一坨上——可惜，他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 就那么站在她面前，宋总对于自己的裸露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边往洗手间走他一边说话，声音还带着困意，“我泡个澡起来，再吃早餐。” “好的。”林素点了点头，看着他背着自己的细腰和长腿。 “要绿晶的A餐。” 顿住脚，他漂亮的眼睛看着她，薄唇性感，“你动？直接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送过来——” 漂亮的健眉皱了起来，男人突然又不耐烦了起来，“你高不懂就去问老刘，不要笨手笨脚的讨人骂。” 绿晶，A餐。 身宽T胖。 林素看着半掩的门。里面传来了水声，她默默的转身出去下了楼。昨天是直接坐电梯来的二楼，今早沿扶梯而下，三层高的悬空水晶灯气势恢宏，落地窗外是鸟语花香。 说不定孙强才是对的。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林素又赶紧遏制住了。她是个打工人。尊严对于打工人是最不需要的东西。她其实还有几个同乡也在其他的大都市，挤着合租房，拿着三千的月薪，她至少还坐在了这里。 可是还是难受。 绿晶A餐。 昨晚刘总发过来的资料里面好像有这个。林素拿着手机翻看资料，里面果然提了这个，还有电话，联系人是王经理。 “王经理你好。” 拨号。 不过两声而已，那边的电话很快接通了，拿着手机林素开始说话，“我这边需要一份绿晶A餐，地址是欧月花园——” “我是？我是刘总的助理，哪个刘总——嗯，刘军。刘管家？？？”林素眨了眨眼，有些迷茫，不过有很快释然了，“对，就是宋总要的。” “好，好的，谢谢。” “以后都是我？” 那边不知道问了什么，她又说，“不不，也不一定。也可能继续是刘总订。” “加你微信——好，好。” 那边的王经理倒是好说话，很快搭上了路，还主动说加她微信方便她以后叫餐。林素加上了他，又翻翻手机，顺便看了看昨晚已经加上的十几个人。 还有什么游艇趴。 这真的不是财务主管的工作。 自己的职业路线好像有点偏了，林素又想。 等餐的时候，孙强给她打了电话来，这次他没有吵架，只说他已经到了天意门口了，还给她拍了一张照片来，是天意的大门和logo——门口还有好大的几颗白玉兰。 林素看了看外面开着的花，忍下了也拍照给他的念头。 “我昨晚也是担心你。”孙强在电话里说，“你一个人女孩子半夜在外面跑，总觉得不安全。不过你也是为了工作——你平安就好。你在哪里？等我面试出来，我来找你。” 呼。 林素放下了手机，又趴在了桌上，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微微的湿。 “辛苦。” 等她再次直起身拿起手机，何总也发了信息来，“老宋脾气不好，你别多心。昨晚辛苦了，今天可以不用去公司，早点去休息。” 下面还有一个红包，是八千。 呼。 林素看着手机，吐了一口气。 心里这下好像又没那么委屈了。 -- 24.过目 24 “你怎么不吃？” “坐下来一起吃。” “你不是佣人。你是老何的——嗯。助理。你不用站在这里看我吃。” “也不要待会吃我剩下的。” “宋总，都收拾好了，我可以走了不？这都十点半了，我还要去公司上班。” “……随便你。” “宋总再见。” 按钮，拨档，半旧的车子缓慢的动了起来，树叶一阵晃动，一只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过了天空。昨晚开车到车库的时候她就看见了里面还停着一辆黑色的法拉利，车漆炫酷光滑——还有其他她认不出来的跑车，宋总应该不至于还需要她当司机。 从昨晚到今早的事，有些荒谬，又有些迷幻。 她住了一晚的豪宅。 还见识了酒店上门送早餐的特殊服务。不是外卖送的，来的是一辆公务车。里面的服务员穿着制服，提来了一个黑色的印着logo的保温包。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和宋总一起吃。 当然也没吃他剩下的。 她饿着。 心里还是有些怪异，可是手机里刚刚收到的那八千块又沉甸甸的，让人迅速坠入了现实。存款增加了，她今天甚至还不用去公司了，这是想都没想过的好事。脑子里其实还有些糊涂——这钱得来太容易，和从小被教导的“勤劳致富”好像有点对不上；开车路过了天盛广场的时候，林素突然又想起了昨晚试过的那条蓝花薄纱吊带裙，还有包里还没用的何总的卡。 那条六千八的裙子，是真的漂亮。 柔软的坠感，完美缝合的腰线，走起路来拂动的裙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更美了几分，一分钱一分货。如果再配一个白色的帽子和一双白色的拖鞋就好了，去游艇是不是该这么穿？她记得有次逛街，看到M家有一双差不多款式的鞋子，要两千多块。那时候她只是看看，买来也无用——也舍不得买。 可是现在，好像是真的需要了。 也可以“公费”。 既然不用上班，那自然也不用让孙强去公司找她了。林素觉得有些累又有些饿，和孙强发了信息，把车开回了地铁站旁边的停车场，在和城管打游击的地摊上买了一个煎饼一路啃着回到了家。开门的那一刻，小喵似乎没想到她居然回来那么早——站在桌子上冲着她喵喵的骂了几声，又跳了过来蹭她的腿。 床是熟悉的床。 猫是熟悉的猫。 林素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撸着猫，听着熟悉的呼噜呼噜声，看着自己的房间。昨晚是公主，今天中午就是贫民。有了昨晚的豪宅对比，这出租屋好像又破旧狭窄了几分。墙皮已经旧了，洗手间居然挨着床那么近，没有衣帽间，书桌就在卧室，上面摆放着凌乱的杂物，床头柜上还有胡乱的纸巾插座充电线。这还是房东配的旧柜子，边上已经磕掉了一块漆。 就这，每个月还要她三千。 和今早她出来的地方比起来，这里何止是居住环境的差别——简直就是明晃晃的人生落差。 这屋里虽然破旧又凌乱，神奇的是却透着她熟悉的感觉来，让人安心。 还有她的猫。 打工人不能轻言休息，该g的活还是要g。何总的贵客不日就要驾临，想好了穿的衣服躺在床上林素摸出了手机，又一次翻到了那个Ashly。可能Ashly也是受过刘总吩咐了，第一次说话就对她热情周到。昨晚她已经和她聊了一会儿，游艇的事问的七七八八。林素才刚说了一个72尺，那边已经发了一个档案过来，有方案有照片，说何总的游艇有好几艘在她们那里代管，她只要确认时间和港口就好。 哦。 原来如此。 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简单。 包括那个keria，她提供了很多水果食品的清单过来，还说如有需要可以先送点过来给她试吃。林素觉得试吃很有必要——主要是想知道为何这些水果竟可以卖出如此高价。不过不急。她对着刘总给的清单搭配了几样几个老板的口味，整理到了一份清单里。 “何总。” 报告是要报告的。找到了何总的微信，林素把清单发了过去，又认认真真打字，语气恭敬，“这是18号活动的准备资料，请您过目。” -- 28.奥运花园 ƒádiáпweп.ｃσм 28. “我走了。” “拜拜。” 孙强周二回去的，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内部消息，说是已经通过了面试正在走流程。虽然offer还没拿到，但是他整个人已经高兴了起来，似乎年薪百万已经遥遥在望。 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H大的计算机专业全国排名前列，孙强的导师也是国内有名的大牛。林素也听他说过，天意的技术开发里面也分几派，第一大派是H派，简称南派，以H大为首，还有X大，C大，和虽然在北边但是北派看不上不肯收纳的D大；第二大派就是Q大派，简称北派。期间还夹杂留洋派，S公司派——天意很喜欢在某个名字以S开头的公司挖人，导致有S公司就职经历的人数不少已经自成一派。 孙强目前已经自觉的被划入了H大派里。只是H大派里更是细分了留洋派和常青藤派，他只有国内求学经历，还踏入不了高大上的留学派圈。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痛。林素听他说完有些咋舌，表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算是高技术的也不能幸免。又说天意这样还不如她现在的公司，虽然小得只有几十个人，可是大家只有一个派：打工派。 孙强说要回去尽快写论文，又说想毕业之前来个旅游，还想邀请她一起去。林素不可置否。她要上班没有去送他，可是想着他到底是成才了，天意的offer哪怕在公司齐聚的S市也是第一等的——终于希望在，她也终于可以买买买了。所以到了公司她犹豫了下，到底又给他转了两千。℗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谢谢老婆。”他发。 “不要这么叫我。”她回。 “以后等我发了工资，十倍还你。”他说。 “行。”她回。 其实她是准备让他交工资卡的。 孙强走了。 走的时候把房间打骚得干干净净，锅碗瓢盆也刷的蹭亮，猫砂也换了，衣柜里面的衣服帮她叠过了，甚至还把窗帘被套也拆了洗了挂好了。 “我有时间又来。”他给她拍了高铁站的照片，林素坐在办公室拿着手机看，心里终于又有些惆怅了起来。 他来的时候磕磕碰碰，几天她就觉得烦了；他这还没走，她又有些想念。 他来的时候有些龃龉，可是他走了，她好像又忘了。 “你好？” 窗明几净的地铁站照片跳开了，keria的电话打了进来。 “美女，”那边的声音很是热情，“我已经到了你们公司楼下了哦，你下来拿水果吧。” “好。” g活，始终是要g活的 Keria约好了今天给她送了点样品来试吃，林素没好意思让她往家里送，只是让她送到了公司来。下了电梯出了大楼，路边停了一辆保时捷，旁边站了一个美女，身材姣好，神采飞扬。 两个人试探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美女先笑了起来。 “林美女？” “keria？” “是我是我！”美女很是热情，拉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袋子来，看起来东西不少，“这些都是我们公司最近进口的水果，我还给你配了点小零食，你都拿去尝尝，喜欢吃什么再告诉我，不好吃也告诉我。” 女人对她眨眨眼睛，“要是你喜欢，下次我就稍微多配点你爱吃的——公司本来就有多一点的配额的。” “谢谢谢谢。”第一次打交道，林素不知道她的路数，只是客气的扯着何总的虎皮，“还麻烦你亲自送来，我请何总尝完再告诉你。” “好的好的。”女人十分热情，“要是何总有什么评价也请告诉我哦。” 这应该不算是走私。 林素把水果提到了公司，只说是何总请大家吃的。里面品类繁多，一颗颗水晶葡萄都洗好包好，还有榴莲莲雾各种各样，引得办公室一阵笑声。 是好吃。 她拿了一颗葡萄，有些淡淡的甜。 晚上回到家，小喵又喵了一声，跳过来围着她的腿转，林素关上门，看着空荡荡又整洁的房间，这才意识到孙强真的走了。 他来的时候也没怎么样，走的时候却让人有些伤感。林素打开空调，先去洗了头和澡，又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鼻尖还有床单上那股阳光的香气。 那个十块钱的廉价戒指还在床头柜里。 孙强其实一直很节省的。他家庭条件不好，爸爸打零工妈妈身体也很差。他很孝顺，以前还说他妈妈带不了小孩，还要她妈妈来带孩子的——不过林素觉得请保姆更好。 家庭生活应该是二人世界。 在床上一个人躺到八点钟，8088又响了起来。 “何总？” 孙强走了，一时间出租屋冷清的有些可怕，哪怕此刻接到老板的电话，也让人有些莫名的开心。 “林素。” 好几天没指派私活的老板果然是闲不住的，那边何总的声音清朗，连问她休息没有都省略了，“你现在到奥运花园来。” -- 26.戒指 26. 林素看着他的脸。 也许读书让人开智，社会让人清醒。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观点，有些话她已经不信了。 不那么信。 她觉得孙强有些变了。又或者他一直是这样的他，只是以前没有遇到这些事，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这一些。 他说不可能出轨。 还是没有机会出轨？ 还是对方已经有男朋友了。 真要出轨的人，嘴里是说不出“出轨”两个字的。能说出这两个字，说明这个词已经在大脑皮层里出现过。 林素看着他的脸，觉得他似乎让自己越来越陌生。她一直把他视为人生的终点，可是现在，她又感觉到他心里似乎又另有衡量。 自己规划好的人生好像已经有了什么风险。都说男人比女人懂事得晚——她想，孙强现在，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她有着共同的人生目标？工作，结婚，买房子，生孩子，过日子？ 还是他已经在想别的。 一个已经挂在他嘴里两次的陌生人。 如果真的不重要，那么他就不可能提起；能提起一次又一次，显然已经代表了什么——她又觉得有些疲惫。女生早熟，而要等一个男人长大懂事，真的太难了。 林素靠在了床上，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孙强换上睡衣，也过来躺在她旁边。他靠在床头，拿出手机和人发着什么信息，十分专注。瞄了一眼他的样子，林素直接伸出了手。 “什么？”他侧头看她。 “手机给我看看。”林素说话，声音很低，语气很直接。 “这是我的隐私，你看什么？”孙强拿着手机，又笑了起来，“你有没有听说过女人不要看男人的手机？” “我要看。”她伸着手看他的脸，很是坚持。 “就是我老师——好吧好吧，”他拿着手机递给她，“给你，我和刘姝真的没有什么，都说了是师妹了，比较聊的来而已。” 原来叫刘姝。 连名字都挺像。 是真的老师，不是李代桃僵。 聊天记录是真的向老师报告面试情况，和刚刚告诉她的大同小异。林素往上翻了翻，看到了论文指导，退出了。她又随便翻了翻其他的聊天记录，没有什么异常——看见了他舍友老赵的微信，她点开看了看，其他也没什么异常，除了老赵发给他一张妹子的睡衣照。 长发大眼，身材小小的，有几分可爱。 “这是老赵女朋友。”孙强笑嘻嘻的在旁边解说，“漂亮吧？他们出去开房的时候拍的。” “你没发我照片给他吧？” 林素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竟然不知道男生们还喜欢发女友睡衣照——这是什么心理。 “没有。”接过手机放在了一边，孙强抱住了她，把她往床上压。他压在她身上，手熟练的伸到了她的衣裳里握住了她的乳房，又去亲她的脖颈，“我没那个爱好。” 身体舒展开，林素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或许有些X冷淡。男人不在的时候，偶尔她也会想——可是孙强来了三天，夜夜次次回回，她已经有些饱了。 他还乐此不疲。 第二天恰逢周末，林素到底还是开上了那辆奥迪，带他去逛了逛S市着名的几个景点。什么庙啊，什么珠啊。林素再一次拒绝了他开车的要求。孙强坐在车上左摸右摸，还在车边车上拍了好几张照片，又说毕业了之后一定也要买辆新车给她开。 “不过五六十万么！”他说，“我一年就挣回来了。” 他不读博了？林素握着方向盘，有些迟疑又有些感动，又混杂着其他的东西。她当然想开自己的车——有点想问，可是又觉得算了。 周日那天吃完午餐从商场出来，孙强说要买把剃须刀，林素又陪他进去超市，出来看见正好超市门口的珠宝店里有“凭购物券抽奖”的活动，孙强拿着购物券去抽奖，抽中了一个二等奖。 是一颗小小的紫色珍珠。 “来送给你。” 来往的众人侧目，林素站在一边，看着他兴致波波非说要把这颗珍珠做成戒指送给她的样子。她看着他和店家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以人民币十元的价格谈下来手工费。他们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店家拿着铝丝圈了一个小小的戒指，还贴心的配上了一个红色的丝绒廉价戒指盒。 “来送给你。”当着店家的面，他就要把戒指往她手上戴。 价值十块钱的珍珠戒指。 一对情侣牵着手路过了，又看向了这边。 他还是学生。花着家里的钱。 林素到底不忍气氛太难看，还是笑了笑，伸手让他戴上了。如今她卡里的十七万存款沉甸甸的；前几天晚上她不过接送陪护了下宋总，何总就给了八千——也许孙强说得对，她的确不是以前的她了，不够贤妻良母——她的确不想带十块钱的廉价戒指。 这个不想要的感觉，欺骗不了自己。 也许是发现她的脸色难看，回去的路上孙强又说，“等我发了工资，就给你买个真的。” “好。”她一口回答，算是让自己原谅了他。他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进了天意，好歹也有个七八万吧。 -- 25.我不可能出轨 25. 短信刚发出去五分钟，电话响了起来。是何总。林素赶紧接了电话来，那边有些风声，又有些清静，不知道他又在哪里。他的脾气还是那么温和，不愠不火的样子，倒是让林素忐忑交差的心情平复了很多。他说游艇的安排没有问题，只是水果的种类上少了点，让她“多备多耗”，一天按七天的量备着，不要担心浪费。酒水不用她管，他自己会准备。另外他还说了，客人很喜欢冷杉的香气，让她再去联系下keria去找下香料。 林素坐在床上，都拿本子一一记下了。又模模糊糊的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说话，“刚刚这一杆还不错。老何你还在教谁？”那边笑了一声，“你家管家是不中用了？” 声音有些冷清，音调有些奇特又冷淡，就像是外国人在学汉语似的咬字，不知道是谁。 “刚来的小姑娘。” 何总似乎笑笑，又说了几句，很快挂了。 小姑娘。 都一把年纪了还小姑娘。林素拿起手机又给keria打电话转大老板的吩咐，不知道怎么的却又突然醒悟了过来，刚刚那个人说管家不顶用了——她眨了眨眼，自己现在岂不就是在给刘总代理工作？ 刘总什么时候回来？ 刘总没有回来。孙强倒是下午两点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精神看起来不错。 “技术总监来了十分钟，后面面我的是技术副总监，”林素起了床，看着他对着镜子脱西装，眉飞色舞的模样，“你可别说——天意里面太高科技了！一栋楼里全都是全息模拟，我进去差点没找到路！” “哦。”林素躺在床上，看着他兴奋的脸。 “我和副总监聊了有一个小时，我估计拿到offer问题不大。他还是我师兄呢。他X7年H大毕业去了美国留学，后来博士毕业就在那边加入了贝尔实验室，然后就被天意挖回来，直接当了副总监——啧啧啧，年薪得有几千万把，还有股票。真的是一年就翻身。” “那挺好的。” “是啊。你看看你林素，去读个财经，现在一个月才拿多少？还是专业问题——现在的人，多少要出国去留个学，不然总觉得含金量不行，” 天气太热，孙强把西装脱了下来，又解开了衬衫，嘴里还在念叨，“你本科毕业，一个月拿多少？两万？再看看房价？这样是真的不行。其实我都还有点想去留学——” “你还要去留学？”林素有些惊讶，打断了他，“你怎么想的？你有钱去读？” 他还想读书？ 在一起三四年，她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还想去留学。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在她以为他们即将团聚的时候。 可是昨天他不才说了结婚吗？ “怎么没钱？” 可能她的直接又刺痛了他什么，孙强着急了起来，又转身看她，“我可以申请全奖。全奖读博，要什么钱？” 林素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喵就在旁边躺着，她伸出手，手指落在了它的身上。 掌心阿喵的毛发那么柔软。可是她都已经24了。她一直以为等他毕业就可以结婚的——可是如今孙强站在面前神采飞扬，嘴里说的却是留学。 是了。昨天他也没有说结婚。 他只是说“结婚以后要怎么样”。 他如今又想着留学，还想着继续往上飞。好像结婚这两个字，根本就没有在他的大脑他的人生规划里一样。 “林素你当初就该读个研究生，” 孙强一边脱裤子一边又说，“或许你也该出个国，你家里比我好多了——你如果真的要读，你妈总会供你读吧？你当时高考成绩也不错，考了X大，好歹也是一个985，比我分还高呢。其实你也该去考个研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助教的时候有个学妹——她就很上进的，现在就在考托福，准备直接就申请伯克利。” 似乎察觉到很久都没有听见她回答了，孙强察觉了什么，又转过身，“你生气了？” “没有。” 林素摇了摇头。 他又提了一次小师妹，应该就是那个“很像她”的那个。 “她有男朋友了。” 孙强走了过来，笑了笑，又想伸手来摸她——林素往旁边一靠，躲开了他的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你别生气。她有男朋友了，而且人家男朋友很优秀的，已经在美国读研了。他们就和我们一样，异地而已。她马上就要申请过去。她家里条件很好的，叔叔还是H市交管局的——她爸爸做生意，妈妈还是个小学老师。” 孙强看着她，“我不可能和她出轨的。” -- 28.女人 ƒádiáпweп.cσм 28. 可能是突然冷清的出租屋让人不适，林素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现在不是上班时间，那自然不用穿工装了。找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换上了，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孙强来过的原因——镜子里的人脸色红润，顾盼生辉，气色看起来似乎又好了一些。 她大学的时候，也有那么几个人说她漂亮的。 拎着包包出门的时候，小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对她喵了几声。 下楼，取车，发动汽车。 车内一片黑暗，车外灯火通明。手指在屏幕点了几下，女歌手的歌声又一次流淌了出来，林素拨着档位松开刹车，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开车的水准已经熟练了很多。车外灯火明亮，人流不息。她在原公司上班的时候恐惧黑夜，下了班就回宿舍看考证资料和宅；而不知道时候何时开始，看着外面的黑夜她已经不再惧怕，还觉得自己渐渐融入了其中。 有些平静她又有些享受，也许新工作让人自信，也或许深蓝已经改变了她。 车子开入奥运花园的时候，一排排联排的别墅院子静立。又开了一段路，看到那一大排花墙的时候，花香也已经到了鼻尖。 别墅灯火明亮。把车子停在车库，林素踩着小高跟鞋顺着地下室的楼梯走了上去，客厅里几个人影卓卓。 她停住了脚步。Ⓟ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何总穿着白衬衫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她，灯光落在他身上，身影熟悉。 沙发上另外还有两三个人影，宋总好像也在。一个女人说话的传来，声音有些沙，又带了一些笑，“我这次在伊曼的展览——”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女人看了过来，然后声音停住了。 客厅里安静了一秒，何总转过身来。林素看见了他的脸。他的视线先落在了她脸上顿了一秒，又微微挑眉，凝视了下，然后笑了起来，“林经理到了？” “到了，何总。” 几个人的视线都在身上，林素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了那个说话的女人。女人容貌漂亮，披着海藻样的长卷发，身材瘦削。她已经脱了鞋子，正抱着腿窝在沙发上，露出了白白的脚趾，神色惬意——也在打量着她。 不知道怎么的，林素突然就想起了副驾驶的那只摇摇摆摆的小h鸭。 “好。” 何总点了点头，又笑，“那你先去休息。” “好的。” 女人一声笑，林素眨了眨眼，听明白了老板的逐客令。她转身离开了。何总没说事——那喊她来干嘛？ 客厅里一时没有人说话，一片安静，林素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感觉到有人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 “还缺个模特。”女人的声音又在背后慢慢传来，“要找一个舞台爆发力强的——” 是何总——朋友？ 和她没什么关系。林素想起了办公室小姑娘的哭嚎，她们要伤心了。 客厅，饭厅。 推开侧门。 大半个月不见，院子里的花墙似乎开的更奔放了。大片大片的花朵和枝丫怒放，往旁边那户的院子压了过去。林素坐在花园里，感觉到丝丝的风刮在了身上。这里空间开阔又宁静，和体育公园那拥挤不同，虽然都在一个城市，可是好像又是两个地方。 “我到学校了。” 手机亮了起来，是孙强发的信息，“爱你爱你【玫瑰】” “好。”林素回了一句，又看向了旁边的花墙。他在学校，她却在城市的富人区——打混。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她起身往花墙的另外一边走了过去。这是端户，另外一头围着宅子还有一片草地，草地里围着宅子铺了一条石板路。 低头踩着上面，林素用鞋跟玩着踩石板的游戏。 “喂。” 身后突然有一个人喊她，声音沙沙的。又伴随着一声打火石的啪嗒声，火光一闪，一阵烟味飘了过来。 林素转过头。看见了靠在门口抽烟的女人。她穿着很时尚——绿色的吊脖短上衣，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腰，下身是一条长长的阔腿K，穿着拖鞋，露出了白白的脚趾。 身高更要比她高几分。女人化着妆，眯眼看着她，眼神居高临下。 “你好。”林素站稳了，微微的笑。 “你就是林素？”女人吐了一口烟，“新来的管家？” “呃。”林素想了想，决定守卫自己的职场尊严，“我其实是深蓝的财务经理。” 她也有点想问她是谁，“是不是何总的女朋友”——可是如果她被定义为“管家”，那是不是就不能问这些问题？ 她不专业，不会伺候人的。 “噗嗤。” 这个答案让女人笑了一声，她上下打量她，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行吧。” “十八号你也会去？”她转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她，似乎在思索什么，“老刘不在，嗯，那肯定就是你了。” -- 29.裙摆 29. 屋内灯火通明，夏天的风轻抚裙摆。林素站在花墙边，没忍住又凑过去闻了闻，花香扑鼻。 好香。 可惜。她其实也喜欢种花弄草，可惜这辈子是不大可能在这个城市拥有能种花墙的房子了。 这就不是打工人可以拥有的东西。 就算是算上孙强，也不大可能。 除非他能拿到股份顺便当个技术副总监之类的，那她也算J犬升天了。 对了，何总叫她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外面蚊子很多，待了一会儿腿上胳膊上又有了几个包。林素东走西走，又顺着侧门回了房子。客厅还亮着灯，她没有凑上去，只是走了几步，随手推开了一间门。 是间休息室。窗帘飘飘，窗外就是花墙。花香弥漫屋子，左中右都摆着几个躺椅，还有茶具，看起来是可以躺着聊天喝茶的地方。脚有些疼，林素没有客气，自己合衣脱鞋，在一边的躺椅上半躺着了。 房间静谧。 突然又想起了家里的小喵。它一只猫在家，有没有又去挠她挂在小阳台上的衣裳？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素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汽车的马大声音传来，就在窗外。心有所感似的，她睁开了眼睛，在躺椅上马上坐了起来。 “就在里面。肯定睡着了。我看见她——使劲敲门，拿钥匙。她绝对锁着。”门外已经传来了宋总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带着一些她听不懂的情绪，“这个林经理别看她笨手笨脚的，瞌睡虫可不少——” 这是W蔑。 自己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 林素咬牙低头穿鞋，手忙脚乱。门却一下子开了，外面走廊的光淌了进来。 “林经理？”门口已经有声音传来，温温和和。 “何总。” 鞋子才穿一半，林素抬起头。两个男人都在门外，遮住了大半的光。宋总那妖孽的脸在何总身后，他的声音一下子更清晰了起来，“咦，今天没锁门？” 脑子又嗡了一声，林素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愧的。她只是站稳了脚，勉强笑了笑。何总已经笑着走了进来，又挥手往下压，“你继续休息。这不是上班——” “我去接个电话。”宋总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说。 如果真不是上班，为什么要她半夜还要伺候少爷？ 她可是财务经理，有证的那种。 一注清水注入茶杯，又蕴了三分钟，茶液微碧，晶亮透明。林素把茶液倒入了杯子，轻轻放到了他的手边。瓷杯落在小几上，发出了轻轻的响。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漂亮，袖口那么整洁——林素心里突然一跳，挪开了眼，退了一步，站到了旁边。 “坐吧。”他捏着茶杯，对她笑了笑。 何总今晚有些奇怪。是过分的帅了。林素心惊肉跳，看了他一眼，退了一步，在刚刚的躺椅上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何总却没有再看她。 收回视线，男人轻轻的垂眸吹了吹茶杯，又喝了一口茶——他的嘴唇怎么那么好看？侧脸笔挺，身材清瘦，却意外的很有一些性感。抿了一口茶，似乎感觉到她目光似的，他又抬头看了过来。 林素赶紧挪开了眼。 没有对视。 “衣服办好了吗？”他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十分随和，和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还没有。” 果然开始问正事了，林素松了一口气，一秒就想起他要问什么。又想起来包里他的信用卡，她又赶紧补充，“我明天就去办。” 主要是孙强来了一周，不然她早买好了。孙强觉得六千五的裙子贵，她不想多费口舌。 何总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房间静谧。 “男朋友已经过来了？”他又抿了一口茶，语气随意。 “已经走了。” 何总果然是看见了吧。林素看着鞋尖，老老实实回答。打工人不配有隐私，其实她面试小姑娘的时候，也是会问“有没有男朋友打算什么结婚”什么的。 何总又没说话了。 “其实呢——” “其实。” 屋子里的声音同时响起，林素看了何总一眼，何总正抬头，眯眼看着她。 “你说。”他喉结滚动。 “何总我不是因私废公的人，” 老板喊过来谈心，肯定是担心恋爱影响效率。女性在职场，就是有这些偏见。这份工作她很喜欢很想长期g下去，不想老板有疑虑，这个时候必须要进行表态，林素一脸诚恳，“其实我一直也觉得人生该以事业为重。男朋友在不在这边，我都会一样的努力工作的，随时加班，” 就像现在这样，“没问题的。” 何总看着她，没有回答。 他说目光就在她身上，似有波动。 然后神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渐渐的，甚至还有了一些笑意。 “那就好。”他回答，声音有些得体的关切，“没准备这么快结婚吧？” “没有。”心里有些酸，林素一口咬死。孙强反正也从来没想过结婚吧？ “行。”老板最后说，又点了点头。 “十八号，是我的贵客，”他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慢慢的说话，“老刘不在，这次是你一个人安排，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明天你好好的和我汇报下——” “好的何总。” “上午我有点空，再和你一起去看衣服。”男人抬头看她，声音温和，“要注意服装适宜。” -- 31.周先生 31. 这是奇妙的体验。 做好了头发，林素换上了白色的褶皱长裙，配上了“西子小姐”建议搭配的六条腰带中萱草色一指宽的那条，又满意的选了一双白色的拖鞋。带着设计师附送的妆容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林素自己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眼里都有了一些震惊。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古人诚不其人也。这衣料设计极好，拉高了她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又清瘦了很多。 妆也化得好，眼睛亮闪闪的。 就像是脱胎换了骨。 “气质很好的。” 何总的助理早已经离开了，剩下的那个叫Ton硬的老师捧场的夸她，又伸手整理了下她的裙摆，递上来了一张名片，“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操all我哟。” 银黑色底面的名片，正上方写着“Tony插n，发型设计师。” 下面是一串电话。 何总约来的发型师，他确定她真的消费的起？ 还是Tony老师根本没高清楚她是谁。 林素拿着名单轻轻挥手，任由套房内留下她一个人，又对着镜子看了几看，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何总找人来打扮她——不知道是兴起，还是对身边员工的外形要求。昨晚见过的那个西子小姐似乎又过于的大方。她有点想拿着相机照相，可是又犹豫了。孙强一直还挺仇富的，虽然的确有些人为富不仁——他又忙于毕设，和她说话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要是拍了发了照片给他，他少不得又问一些“这是哪里，你为什么要来，老板为什么还给你买衣服”之类的问题，又惹来一顿口舌。 算了。 其实只是一只狐狸，借了老虎的威风罢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林素都没有再去公司。刘总不在，她代理办公室主任，不去似乎也没人考核她。何总的助理后来加上了她，说何总北上了。他人虽然也不在，可是却又使唤她像个陀螺，一会儿叫她去哪个地方拿酒——不是清单中的房子；一会儿又让她约高尔夫球场；一会儿又要预订晚餐，却不知道和谁共餐，一会儿又说让她去哪里拿资料。林素被他使唤得团团转，又第二天下午提前两个小时到大了港口，又检查了一遍设施。调酒师和演奏师也约好了，安保也到位了，白色的拖鞋落在了实木的地板上，林素斜斜的坐在120尺游艇的飞桥座椅上吹风——72尺太小了，后来何总又让换了120；海风习习，带着一些腥气，吹动了她的发。 还是没忍住，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照。 待会周先生来了，就不准拍照了。 一直也有几艘游艇出海或者进港的。 人生神奇，林素看着手机上的照相想，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来到的地方。如果以后她再换工作，这也是一段值得回味的美好回忆吧。 豪宅，游艇，豪车——如果奥迪也算的话。 豪华酒店。 太阳渐渐落山，天空微微的蓝。泊在港口的渔船都亮起了灯，远远的看见几辆车开了过来，林素走下了甲板，保镖拉开了车门，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正在从副驾驶下来，吊脖的衣衫，长裤，风格一如昨日。 “西子小姐。” 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林素站在甲板上微笑。 “你好。”女人走上甲板，站住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这身腰带配的不错。” “谢谢。”她轻声回答。 女人点点头，往船舱走了几步，站在门口又停住了脚。 “冷杉香。”她吸了一口气，又笑，“你很细心。” “何总吩咐过的。”林素回答。女人扭头看了看她，又笑了笑。 天黑得很快。客人陆续的都来了。余总，宋总，还有两个不认识的漂亮女生，一个叫欲ki，一个叫柯wei，都是细腰长腿的好身材。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二十分钟，余总已经在甲板上问人——当然不是问她。林素规规矩矩的站在甲板上，任由海风轻拂，终于等来大灯的光线远远撕破了黑暗。她看着车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又看着那黑色的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另外一侧的车门也打开，另一个身影从另外一边出来。 天已经黑了，只能看见淡淡的人影轮廓。那边是个男人——不算太高。林素站在甲板上看着那边，四周已经围了人来。码头上的几个人越来越近了，灯光照亮了来人的衣衫。林素看见了他的衣裳。他的穿衣风格很有些奇特，像是改良中山装——灯光照在他脸上。 是年轻的脸。 却是周先生。 何总走在他身后，隐隐约约落后了他一步。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 身后的余总已经在打招呼。 周先生嘴角微笑，点点头，一步跨步上来。 一双布鞋。 这双布鞋莫名带来压力。林素心里莫名一跳，又赶紧伸手体贴的去虚扶他——男人的手一抬，却避开了她。 “周先生好。” “周先生好。” 叫周先生的居然不止是她一个，就连那个西子小姐也是叫周先生——客客气气。打工人要有打工人的自我修养，要有眼色，要称职。林素微笑轻轻问好，周先生路过她，却又顿了顿，侧头，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林素努力做出了标准的微笑，看着他的眼睛。 周先生眉目俊朗。他打量了她一下，没有回应她的问好。却伸出手，和余总宋总都握了握。 “客气了。”他声音低低。 林素看见他伸出的手腕上，一串檀木手串环绕。 -- 32.软 32. 亮着灯的码头越来越远，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点。小提琴的歌声响了起来。海风吹了过来，城市的群落亮着光，在视线的极限里变成了一根绵长的线，最后不见了。 甲板上水手已经拿来的钓具，甩下了杆。海风吹过了头发又拂过了脚面，林素靠在栏杆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船舱灯火通明。 她没有进去。 那也不是她的场合。 里面人影绰绰，偶尔又有女孩子的笑声传来。到目前出了海，何总都没来找她，那说明这次的活动举办是成功的，满意的？她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素素，” 甲板上灯火明亮，她摸出了手机。今天孙强没有找她，手机里倒是有陈圆圆给她发的信息，“我和老刘下个月应该也要去S市了，到时候去找你玩啊。” “好啊欢迎欢迎，”水手已经钓起来第一条鱼，林素站在甲板上，拿着手机手指纷飞，“你们过来玩多久？” 小两口来玩，少不得她要破费一番，还好最近换了新工作让钱包充实了很多。圆圆和她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H省人。大学时期她们关系就不错，毕业了她就和她男朋友回了H省省会。平时两个人平时也很少联系，但是一联系上，好像还是和大学期间的熟稔一样。听说她男朋友学的是四大天坑专业之一的化学，毕业之后找了关系去了一家高化工的国企上班。 可怜。她又想，好像工资才几千，甚至比不得她这个烂大街的财务专业挣得多。 “老刘要来出差半年，” 那边也没打电话的意思，还在发信息，“我们单位正好也有这边的业务，我也申请过来陪他。” “好啊好啊，欢迎欢迎，”林素敲着手机，感觉自己又被喂了一把狗粮，“好久不见了呢——” “怎么不进去？” 手指翻飞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温温和和。林素手指一抖，刚拿到手的新手机差点没掉到了海里去。她转过头，何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旁边，正在低头看着她。 冷杉的香气混着海水和小提琴声传来，他靠的那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让人有些软。 “我进去，不好吧？” 其实是个人认知障碍啦。就像是网上鸡汤的那种“不同的圈子不要强融”之类的，林素笑着回答。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过于的绵软——就像是撒娇似的。何总站的有些近，他的体温缠绕着她，他的目光还在她身上。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她音调的异样来——海风吹乱了长发，林素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发，只是笑，眼睛弯弯，“不好去打扰你们的。” 迅速修正了音调。 男人还站在面前看她。 “也不要在这里吹风，”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林素微微往旁边一躲。他的手微微顿了顿，却又笑了一声，手继续抬起，指向了船舱，“船舱有几间卧室，你可以进去休息。” “好的待会就去。”还以为老板要怎么样——差点没吓到她。也许是这被黑暗笼罩的环境，也许是出海的惬意心情，反正她刚刚有点犯痴，还有些自作多情。 还被何总发现了。 还是何总没发现？ 对了，那个西子小姐，是不是还在里面？ 120尺的游艇上配了四间卧室，还有一个双人按摩室，虽然面积很小，但是也算物尽其用了。林素没敢去占用宽大的卧室，只在小按摩室里半躺着了。躺了没过了十分钟，半掩的房门敲了敲，又被人推开了。 她抬起头坐起了身，门口来的人身高腿长，容颜绝色，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可不就是宋总？ “宋总。”她起身穿鞋。 “听老何说你在这里，”水果盘往两个按摩椅中间的小柜上一搁，宋童走了进来，坐到了另外一个按摩椅上，只是看她，“你躲这里干嘛？” 第一次第二次见面都有些误会，其实后来发现宋总人挺好。人挺好的宋总又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莫名，“其实你也可以去见下周先生——”他顿了顿，“你傻？混个脸熟，这也算是缘分。” “我只是个管家。”林素坐在按摩椅上回答，“不该去的吧？” 对面男人顿住了口。挑了挑眉，他又看她，眼里有些惊奇又有些探究，“你的角色带入其实还挺快的——你不是财务经理？难怪老何说你老实——难怪。”他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按摩椅，“来来来，” 他往按摩椅上一趴，不知道怎么想的，又使唤她，“反正他们也已经聊上了，你来给我按摩按摩。” -- 33.谢谢你 33. “啊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哪怕是上下级关系，可到底是陌生的男人。林素站在旁边看着已经趴着的男人笑，只觉得这要求似乎有点强人所难。 可是又不敢翻脸。 翻脸，那好像就没意思了。 宋总和颜悦色一本正经，和职场油腻的X骚扰好像还隔的很远，后者她在全公司也遇到过一两次，对象是个四十八的油腻老男人。 “快点。”趴着的男人只是说。他并没有脱外衫，身上还是蓝白条纹的衬衫，宽肩窄腰，身材倒是不错。 “男女授受不亲呀。”林素站在一边只是摇头笑。 “工作中还有男女？”男人勉强侧头睨了她一眼，“林经理你还真的老实。你们女人，聪明的聪明过了头，老实的又老实过了头——就让你给我按一下，你就当是在上班？我们没给你发工钱？” 可是上班是不包括按摩的。 又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宋总已经趴在按摩床上，看起来是打定了主意。他一副久经沙场稀松平常的样子，她再扭捏拿乔，反而无趣了。 在“转身就走”和“给他面子”之间犹豫了下，林素拉开小抽屉，找到一条白毛巾搭在了他身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满大街的“蓝水按摩”她还是去过几次，298的套餐她也试过几次。这里没有凳子，她站在了按摩椅旁边，手先伸到了他的脖颈处，重重一捏！ “哎呦呦！轻些轻些！”身下的男人一下子叫了起来，“要轻轻的捏！” “哦。” 既然是强行拉人按摩，就不要要求那么多了吧。 放软了手指，林素埋头捏了捏他的脖颈，手指犹豫了下，又握拳轻轻的锤了锤他的肩膀。这种姿势她觉的别扭又暧昧，可能是她思想不够开放，心里还比较龌蹉，男女那点界限还在她心里飘荡。宋总又已经在闷头喊她重一些，她握了拳头，又重重的往他肩膀打了两下，他果然又发出满意的哼哼。 受虐狂。 看起来他经常被人按摩。 这是其他男人的身体。 手指和他的皮肤只隔了几层布。 她在给其他男人按摩。 孙强这个人，虽然读了名校，可是思想里还有些老封建。她给其他的男人按摩——被他知道了，估计又要大吵一架的。 手指重重的捏过了他的肩膀，这样弯着腰有些累，林素轻轻右脚，轻轻的搁在按摩椅上借力。 “再重些——林经理你是哪里人？”似乎是感觉不错了，趴着头的宋总声音含含糊糊。 “A省。” “唔。”宋总嗯了一声，不出声了。一回生二回熟，林素感觉自己已经渐入佳境，手拍打他后背的时候已经心下坦然了——耳边又有了一个声音，“A省？是不是彩礼很高？” 宋总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紧抓社会热点？ 林素站在一边拍打他的背，只是笑，还有些喘气，“宋总您还关心这个？不高。其实这要看人的。有些家庭，嗯，比如家庭条件好点的，其实也是不高的。” 身下的男人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其实以前和孙强也说过这个问题的。林素轻轻拍他的背，又一路往下，快要到了腰。那时候她还读书，说起结婚——她就说三万块差不多了吧？并且说的时候她还自以为自己已经很体贴；可是孙强当时的反应很剧烈，他很愤怒的表示她在讹诈他，说她家卖女儿。 他一副她不道德她想挣钱物化女性的样子，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如今跟着今天这事想起，也算是心结重提了。 “我有个朋友就是A省的，” 头巾里男人的声音有些闷，“说要几十万——咦往下按啊！” 再往下，就是腰身和臀部了。这是男人的敏感部位，林素本来不太想碰的，可是没想到居然被人察觉了。 “几十万对您也不多了。” 按就按。隔巾往下拉了拉，手指直接往他腰上按了下去，耳边传来一声满意的叹气。林素抬眼，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表。虽然认不出什么牌子，不过她感觉这块表大概率比A省彩礼还要贵很多——何况就连这艘游艇也是他们的？皇帝家不扛金锄头，他们也就随便和她聊聊天，林素一边附和他，一边感觉自己后背在发热，“如果是一般家庭就会有点多。” “呵。”男人埋头呵了一声。 “那你要多少？”他又突然问。 “什么？”她没听明白。 “你的话，要多少？结婚的话？有男朋友吗？”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素心里一酸，狠狠的捏起了他后背上的肌肉重重一捏！身下的男人又发出了一声痛呼。后面却又有声音响起，有些清朗又有些趣味，“Aaron还安排了按摩？” “啊周先生。”林素气喘吁吁的回头，看见了周先生微笑的脸。 “手法不错，”周先生面带微笑，慢慢的走了过来。视线从她微红的脸上掠过，他伸手开始慢慢的解自己的衣服，“是Aaron安排的按摩？给比ranson按完，麻烦也给我按按吧。” “谢谢你。” -- 34.我们这种家庭 ƒádiáпweп.ｃσｍ 34. 素手芊芊，拨弄着坛里的熏香。小间里面的冷杉香味一下子重了起来。 甲板上传来了水手快乐的高呼声。大约是钓到了什么。 男人的裸背就在面前。精油滴了几滴在手心，林素吸了一口香气，手掌轻轻的压在了他的皮肤上。肌肤相触，一阵酥麻传来。床上的男人微微的动了动——肌肉结实，随着她的触摸，他的肌肤缓缓的舒展开来。 掌心在裸背轻柔接触，是毫无间隙的纠缠。 这个男人是谁？ 手指滑过他的背的时候，林素还有些疑惑。按摩室里又一片沉默。这位周先生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可是宋总和何总看起来没有解释这个误会的意思。素手滑过男人的肌肤，林素双手压在了他背上。其实她是想解释什么的，可是恰好又扭头看见了何总微笑的眼睛，她感觉自己打工人的灵X发作，已经悟到了什么。 这次的游艇趴就是为了接待这个周先生，那么自然以他的高兴为宗旨。℗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何况只是要她客串一下服务生罢了。 只是她不是专业的按摩，为什么按了好几分钟了，手下这个久经沙场的周先生，还一点儿没觉察出她的外行来？ 汗珠顺着额头而下，在林素想要抬头抹去的时候，已经一下子滴落到了男人凹陷的脊柱上。呼吸有些沉重，她忍着了喉头的那声道歉，迅速伸手抹平了那滴汗珠。 打工人的绝学，糊糊弄弄是也。 手指再次滑到了他的肩膀上的时候，男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难得Aaron你终于考虑回国投资，”他的声音微微的沉，“我们两家，都是有缘有故的，百年前也是世交。只是当年，咳。” 林素一边用力按着“世交先生”的背，一边竖着耳朵准备听八卦，可是年轻的周先生被她按到气管似的，只是咳了一声，“过往都再叙。你也知道的，最近两个月央府连发三道令，都说要吸引外商投资。这几年，经济是不行了。盘子就那么大，几个风口都被几大山头牢牢把住。经济要怎么活化？怎么提高效率？投资就是水，民生就是鱼，池子里没有水，哪里又会有鱼？为了民生经济，我家老爷子头发都愁白了——” 谁啊这是。 “主任辛苦。”手指压在了周先生的脊椎上，何总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微微的笑，“家父这几年，就是看见了这些信号——” 家父。 文绉绉的。 林素抿紧了嘴唇，又使劲的按了按。床上的男人微微动了动，林素警觉的抬起了手，周先生果然已经撑着自己的身体翻了过来。露出了半裸的胸膛，他就躺在床上看着她，眉目英俊，眼神有力，这是陌生男人的气息，林素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烫了起来。 “才让我回来。”身后是何总慢悠悠的声音，“那些都是百年前的事了。” 啥百年。 又不是啥h花大闺女了。 打工人赶紧的。 从周先生赤裸的某个地方挪开了眼，林素挪开眼，赶紧又伸手去拿精油。 “你们已经去过天意见过季月白了？”周先生的声音平平淡淡。 “去过了，拿了个经销权，小打小闹的。” 月营业额都过亿了，不算小打小闹了吧？这可是她的事业呐。 可是何总没有提她的事业，只是又说，“也见过了季念。现在天意运营，基本都是季念——” “哪里。” 手掌带着精油，一点点抚摸过男人胸膛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胸腔震动，林素咬着唇，后背还是不可抑制的麻了起来，好似电流酥过。男人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她微红的脸，“说起来简单。上面，” 他盯着她的脸，还有脸上的汗珠，“还是季月白。” 他似乎又叹了一口气，“一代代的，有些东西，哪里又那么好继承？” 女人的手掌就快要挪到他的小腹上，周先生面无改色，伸手去拈旁边的葡萄，“我们这种家庭，更应该体会得到这种感觉才是。” -- 35.趣味 35. 带着精油的手掌柔软又光滑，在男人的x腹之间一点点的游离。她和他离得那么的近，呼吸可及。 葡萄慢慢放在了嘴里，周先生躺在按摩椅上，嘴里慢慢嚼着葡萄。他眼神锋利，还在眯着眼睛看她的脸。 布鞋手串都还在，他已然变了一个人，又哪里还有刚刚登船时候她感觉到的那个道骨仙风的样子？ 他已经发现她这技术稀松了？ 林素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只是用手掌轻轻往下，划过了他的肚脐。不敢碰他的敏感部位，手指在他腰带上一碰，又重新往上，回到了x腹。触感结实又柔软。周先生的身材其实挺好——孙强看起来瘦，其实到了小腹还是有点肉，周先生倒是真的结实。 “你叫什么名字？” 慢慢咽下了葡萄，世交和民生都没人说了，周先生却开始和她问话。声音说不上温柔，有些低沉，倒是有些冷淡和考究的意味。 “林素。” 非礼勿视，林素低着头。刚刚被她触碰到K带的裤子下方，已经有什么一大包已经鼓鼓的鼓了起来，不容忽视。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男人都喜欢异性按摩。这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吧？ 这个按摩是不是有些不正经？她不专业，也不太懂。 只是工作。 临时的。何总肯定明白她的“牺牲”。 男人的目光还在她身上，他眯着眼盯着她的脸，面容冷酷，一言不发。 “好了。” 他还不翻身去趴着，在胸膛上也不好按摩太久，林素咬牙抬手，就要伸手再去按他的锁骨，何总的声音终于在身后响起，“林素你先出去休息，我们再聊聊天。” “好的何总。” 这简直是天籁之音，林素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周先生还在眯眼看她，林素没忍住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对他笑了笑——男人依旧眯眼盯着她，面无表情。 卖身完毕，她站直了身体。 “那两位我先离开了。”低声说了话，林素退了出去，又轻轻半掩上了门。 这临时任务简直完成得完美。 满手的精油。 细细的洗完手，林素又把手拿起来闻了闻，只感觉似乎手上都沾染了冷杉的味道。刚刚水手不知道甲板吆喝什么，她走出了船舱，海风又环绕了过来，吹动了她的发。 四周都是浓郁的黑。远处的激光刺透了黑幕，在天边拉出了一道光斑。 夜游。 从来没有过。是前半生从来没有的人生经历。 西子小姐靠在栏杆上，身姿窈窕清瘦。手里端着一杯酒。看见她来，她伸手招呼她过去。 “西子小姐。” 是何总的女朋友吧？林素笑了笑，走过去先打了招呼。何总这样的人，和西子小姐还挺般配的。俊男美女，都挺厉害。龙配龙，凤配凤。比如何总和面前漂亮的西子小姐，比如孙强——和她。 “里面聊的怎么样？”西子小姐端着酒杯，靠在栏杆上笑，声音沙沙的。 “挺好的。”其实根本没有聊什么，林素只是感觉气氛还不错。 女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看外面的黑夜。水手又发出来一声“哟呵”，林素侧头看看，吊杆拉起，一条细长的小鱼跟着细线跳出了水面。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刚刚他们钓起来一条青斑，” 西子小姐又扭过头笑，“待会等里面的两位出来，我们就来试试青斑刺身——刚钓起来的鱼很新鲜的。海钓也就这个趣味了。” -- 37.礼物 37. 林素看了看他。光Y和黑暗交错，黑暗里宋总妖孽的脸上十分严肃，似乎很认真。 林素张口欲言。 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其实只是个财务经理？专业的，有证的那种。 可能是她不太会聊天，宋总坐了一会儿又走了。林素下了二楼的船舱，到了大厅里待着。活肯定要g的，她是这场活动的负责人，需要随时为老板服务。不仅要半夜不睡觉加着班，期间还要解决“何总要红酒”“演奏师在门上磕到了脑袋”“厨师有些晕船”等等疑难杂症。 贵客周先生出现在了大厅一次，路过了她。林素侧身让路并点头微笑，自觉自己展现了十分的服从和专业。 简直无懈可击。 周先生靠近她，目光在她脸上凝视，又挪开了。 夜已深，有些凉。四周已经沉寂，林素披上了外套，又一次站在了甲板上。岸上的激光已经熄灭，海水漆黑，波浪起伏，脚下似有万丈深渊。她低头看着海面，握紧了手里的栏杆。身后却又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 啪嗒。 林素扭回头。船舱里的光泄了出来，朦朦胧胧，火光明灭，一个男人披着外套的身影从中出现，靠在了另外一边。 “周先生好。” 礼貌是服务人员必须要有的素质。黑暗里她的声音轻轻的，也怕惊扰了贵客。 男人没有回答。 黑暗里他站在了一边，低头抽着烟。夜风一卷，烟气飘荡了过来，围绕着她。 他的气场沉默又强大，林素微微后退，往旁边挪了挪。 把这个甲板让给他。 “你多大了？” 男人的声音传来，有些含糊，却又能让人感觉到冷淡和矜持。 林素沉默了下。 这是私人话题。 “24。”她低声回答。不算年轻——很尴尬的年纪。 火光又明灭了几次。林素等了几秒，男人没有说话。在她准备再次挪步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响起，冷冷的，“哪里人？” “A省。” 男人又沉默了。 “怎么来g这个？” 他咬着烟，声音那么的含糊，带着一些轻佻和隐约的居高临下，以至于林素要用力的去分辨，才能猜他嘴里的内容，“第一次？” 他问的是什么？第一次当管家？第一次按摩？第一次来游艇？ 确实都是第一次。 “是啊。” 风吹乱了发，林素伸手捋了捋头发，又笑，“是第一次。”打工人本性发作，她随即又不咸不淡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个马P，“周先生您居然看出来了——” 黑暗遮盖了男人的脸。林素看不见他的目光，但是却感觉到他的视线就在她身上。 就像一只兽。 让她平白的紧张不适。 又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再说话。 回到码头的时候，依然是黑夜。游艇靠在了岸边是凌晨三点，周先生的保镖和车子都已经在码头上沉默的等候。 保镖伸手，扶着周先生下了舷梯。 何总宋总余总也都下了舷梯。一行人站在前排送别，周先生甚至和旁边的西子小姐也握了握手。欲ki和柯wei也下去了，裹着长衣在栏杆边凑在一起低声说话，那白腿晃的令人眼花。林素作为管家没有下船——只是站在了甲板上等待。 周先生的保镖打开后备箱。 何总在和周先生告别。 保镖从后备箱提了一个袋子出来。 周先生低头上了车。 然后保镖走到了汽车后排，俯身低头，听他说了什么。 保镖点了点头。 林素靠在栏杆上，任由风吹动了发。她看见保镖提着袋子过来了，问了一句什么，然后所有的人都往船上看了过来。 林素直起了身。 保镖提着袋子走上了舷梯。向她走了过来。 林素眨了眨眼。 保镖递过了袋子。 林素接过了。 “林素小姐？” 保镖提着袋子的手指在她点头之后松开了，他低声说话，“这是周先生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 36.再给我按按 ƒádiáпweп.cσм 36. 这样一看西子小姐其实人挺好的，挺和善。既为她挑衣服，还喊她一起共餐。 这让人感觉良好。也许打工人除了钱，还需要一点点尊重。 但是也可能想要尊重的打工人，挣钱注定就不会太多。 行程还长，在甲板站了一会儿林素再次进入船舱，按摩室还半掩着。又往里走，她经过了一间半掩客房。黄色卷发的欲ki和柯wei都在里面，穿着泳装的两个女人身材火辣嬉笑打闹，长腿白白，细腰芊芊。 里面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是余总。 余总坐在床上，笑硬硬的，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脸色可好多了。他正在抬手去摸欲ki的腰，欲ki细腰轻轻一躲，笑嘻嘻的扭开了。林素不过侧头看了一眼，余总却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眼睛一眯，男人立刻起身，把门关上了。 尴尬。 不过还真是辣眼睛，嗯不过有钱人快乐真多。 其实余总的嗯嗯还挺大——嗯想多了。 游艇很大，林素没有停步，再往里面走，到了餐厅的吧台前。 “请问要喝点什么？” 调酒师是刘总安排来的，这一趟只为几个人服务。如今女人就穿着制服坐在一边，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见林素坐上了椅子，她也只是站起来问。Ⓟ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马丁尼。”大家都是打工人，林素在她面前就感觉放松了很多，随口说了自己知道的J尾酒的名字。 “甜马丁尼？” “随便了。” 反正都没有喝过。调酒师几番花活，很快把高脚杯推了过来，透明的酒杯上面夹了一颗红色的樱桃，酒水色彩单调又冷清，倒是漂亮。林素端起来抿了一口，有些甜。她对调酒师笑了笑，想起了飞桥和上面的沙发。 海风，J尾酒。黑暗和灯光搭配，光影交错。 太美了。 再次到了飞桥上，林素坐艇观景，拿起相机拍了一张J尾酒的照片，又翘着二郎腿翻开了自己的手机。孙强没给她打电话，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她几句话，说他已经被师兄拉到了天意的校友群里，里面又有谁谁谁，谁谁谁。他还加了大神级别的学姐，人家已经在S市买了大平层——价值几千万，还每年全家都要出国去旅游一个月的。 下面还有几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自拍，阳台，书籍，还有一些游玩的风景，看起来像是在朋友圈搬运而来。 好屋好景，对比她的出租屋，的确令人羡慕。 “听说去年游戏事业部的奖金发了12倍，”手机上的字幕似乎也感染了他快乐的心情，林素翘着二郎腿，任由海风吹动头发，只是拿着手机低头看着孙强发过来的信息，“那不是一百万？” 一百万啊。 “而且我看了学姐的朋友圈，别人穿衣服都是国际大牌，什么LV的，股cci的。一件衣服随随便便就几万，”下面还是孙强发的，“六千五的裙子太low，别人也不都穿的。” 唉。 叹了一口气，林素靠在沙发上，笑容慢慢消失了。 如今孙强面前已经展露了另外一种他以前想象不到接触不到的生活。他对此很兴奋——这也是他值得的。寒窗苦读十二年。 他也一直对那六千五的裙子耿耿于怀。可是那个叫刘姝的学妹和她没关系，大平层的学姐和她也没关系。林素眨了眨眼，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些困意。来不及变换姿势，林素翘着二郎腿扭头看了看。一个人影高大，慢慢的从楼梯走了上来，下巴精致——容貌在灯光下更妖孽了几分，不是宋总又是谁？ “老何还在找你，”男人也上了飞桥，就近往沙发一坐，声音懒懒的，“让你下去吃刺身。” “我不吃那个的。” 也许这份工作和上份工作最大的不同，就是来自老板的关爱了，林素拿着手机放下了腿，又低声回答，“我吃不惯生的。” “啧。”宋总靠在沙发上，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沉默。 只有海风吹来。 “你这身衣服挺漂亮。” “谢谢。这是西子小姐挑的。” “人打扮打扮也不错。” “谢谢宋总。” “今天按摩手艺也不错，”过了一会儿，宋总的声音又响起，似乎还在打量她，“什么时候，你再给我再按按？” -- 39.太贵了 39. 车门打开了。何总没有送她到家。 当然作为女性，她也不需要人送。 提着礼物盒子走到了拐角，林素福至心灵的又回头看了看。何总的车还在原地打着双闪。公园路灯明亮，街角还有三色的警灯在闪烁，吉祥卤味的门关着，林素拎着袋子走过了街道，走进了小区，走上了电梯，然后走到了出租屋的门口。 开门。摸索。开灯。 灯亮起的时候，光倾泄了出来。一只肥橘正在门边的窝里熟睡。进门锁门脱鞋一气呵成，把袋子丢在床边，林素躺在床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轻松。 人生就是不停的打怪。 学习，工作，比着自己不要停留在舒适区，要扩展——可是扩展真的很累呀。身体似乎还在甲板上微晃，但是身下又是坚实的床面。今晚漂亮的三层120尺的游艇，路边的豪车，漂亮的女人们还有带着保镖的神秘男人和黑暗辽阔的海面，这一切似乎都随着出租屋灯光的亮起留在了码头，和那莫名的压力一起，最终都离她远去了。 甚至累到没有洗澡。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林素突然想起了何总。他也很累，高接待几乎通宵；听说他还是国外回来——汉语那么好？他还送她回家，是个绅士和好老板。他今晚那么看着她，是想说什么？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哪怕四点钟睡觉，第二天醒来依然是早上八点半。脑袋晕乎乎的，躺在床上林素又赖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拿起手机看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 小喵正在她的脚边打着呼噜。慢慢起了床，林素赶走了喵，看见了床边的袋子。 是神秘客人周先生昨晚送的礼物。 会是什么？ 说看就看。 阳光从窗户撒入，房间一片明亮。这黑色袋子有些沉，还特意用黑色的软布口袋另裹了一层，似乎主人也不希望让人猜到里面是什么。林素把里面的黑布盒子拿了出来，打开口袋低头一看，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橙黄色黑边的盒子。 这色彩风格那么的独特，以至于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心里一跳，她又一次推开跳出来的喵——咬牙把盒子拿了出来。 方方正正。 很大的盒子。 还打着漂亮的丝带结。 嘴里叹了一口气，她的心脏到底忍不住砰砰的跳了起来。 橙色的盖子打开。 封装打开。 粉色的包包静静的躺在里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旁边还有一张小票，林素拿起来看了看，变了脸色。 二十六万八。 太贵了。 -- 38.送你回家 38. 送给她的礼物？ 林素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沉默的黑车。周先生就在里面——可是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她？ 海风习习。 贵客的车队驶出了码头，大灯的光撕破了黑暗，奔向了远方。 远去了。 林素目送车队远去，吐了一口气。手里的袋子很大也很沉，勒得手有些疼，也不知道是什么，她猜是一套茶具。精心准备了一周的活动如今圆满结束，她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还收到了礼物。 其他人没礼物，周先生只准备了她的。 林素有些不懂，又好像懂了。或许这是周先生作为一个体面人的讲究，也可能是这个环境的惯例。何总是他平等的朋友，水手们又都是不值得关注的工作人员——她的确是工作人员中表现突出的那个。 何况还亲自给他按摩过呢。 明天再和Ashly做结算。 余总已经带着两位女士离开了，西子小姐也离开了，林素提着袋子下了舷梯的时候，只剩了何总和宋总还在旁边等着。 风吹着两个男人的衬衫，衣衫猎猎。 “她要怎么安排？”个子那么高，宋总靠在车子上和何总说话，“我把她带回酒店去得了？” “我自己回家。” 她自己开车来的，奥迪一直在码头停着，林素提着袋子笑，“我车就在这里。” 宋总是很帅人也很好，可是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此刻出租屋和出租屋的小喵都让她想念。 “一个人回安不安全？” 何总的声音传来，有些低沉，“半夜了，我送你。” “不用麻烦的何总，我自己可以。” 风那么大，夜那么冷。怎么可以每次都麻烦何总？打工人不配有这么好的待遇，林素还要拒绝，何总却已经按亮了车灯，不容置疑，“走吧，正好顺路，车子明天让人来开。” 不容拒绝。 车子路上奔驰。 四周的树木极速的后退。沉重的礼物盒子在副驾驶的鞋子前面，挡着了脚，有些不便。 “今天办的挺好。”车里有人握着方向盘说话，声音轻轻的，“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素没忍住打了一个呵欠，又笑。 老板的客气当不得真。而且打工人不干活，等着裁员呢？ 何总没有和西子小姐一起离开。西子小姐是一个人潇洒的开着小跑车走的，真是他女朋友？ 前面也有一只小h鸭还在摇啊摇啊，林素又打了一个呵欠，在副驾驶坐直了身体，慢慢伸手。 握住了。 触感有些绵软和粗糙。 轻轻按了按，小h鸭蹲了下去，又弹了起来，左摇右摆。 男人在旁边沉默，没有阻止她的造次。 “哦何总你的信用卡还在我这里，” 想起了什么，林素收回手又伸手去摸包，拿出信用卡轻轻的放在了中控台，“我没去买衣服，衣服和鞋子都是西子小姐给的。” “嗯。” 男人瞄了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这衣服要怎么还给西子小姐？”林素又问。 “你自己留着穿，她不要。” “好的。” 挣了一套衣服，也算不错。 半夜车稀，何总的车开得很快。林素说了几句就再无言语，车里一片沉默。年轻有为的男人就在旁边，也许可以聊今天的那个贵客——可是直觉又告诉她这不是她应该和他聊的。 这座椅，真舒适。林素往后靠了靠。刚刚她瞄了一眼，车标是三角形的，里面两个M，是什么车？ 体育广场的旁边，车子慢慢停下了。 林素忍住了困意一手拎起袋子一手去推车门，又露出了笑容，“谢谢何总。” 男人没有回答，只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她。 路灯微弱的光照了进来，在他的侧脸轮廓上起伏。整洁的衣领，凸出的喉结，勾起了好看的曲线。 车门打不开。 “何总？”林素眨了眨眼。 “今天g的不错，”沉默了下，男人喉结滚动，又说了一次。 “注意安全。”他又说。 -- 42.又喝醉了 42. 人呢，一次生，二次熟，三次四次就理所当然。 比如给何总g私活，第一次给了八千第二次给了一万，第三次干了这么多这么久，还独自handle了一个趴T，何总居然一直无动于衷。每当这个念头想起的时候，林素随即都会马上深刻反思自己的贪婪，然后又不免想深了一些，比如人的劣根X之类的。 再次接到何总电话要去捞宋总的时候，林素心里还嘀咕了几句，可到底还是挽着头发提着钥匙出去了，把窝在腿上的肥橘关在了屋里。最近几天孙强更忙了——有时候一天都不回复短信；然后又给她发了照片，说H大在高什么晚会，他在帮忙。林素看见了照片，台上有些黑暗，几个男女在台上姿态夸张，像是在排练着什么舞台剧。 伸出手指把照片放大，林素还是看不清台上那几个女孩的脸。 “刘姝是哪个？”她是个心里有话不过夜的人，直接就问他，“左边那个白衣服的，还是右边那个黑衣服的？” 在H大四年，他从来不管什么舞台剧和学生会。人的改变其实都有蛛丝马迹，从神态举动，从说话的内容语气。 右边那个黑T恤女孩扎着马尾，有些高；左边那个白衣服的身材窈窕，哪怕只穿一条牛仔裤，可哪怕隔的很远，也能让人看出细腰和长腿来。 “你从哪里知道她名字的？” 孙强很快发了信息过来，林素丢开手机，没有回复——他却又很快打了电话来，语气里只有吃惊，又有着被抓包的恼怒，以至于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你调查我？” “我为什么要调查你？”心脏已经有了隐隐的不适，林素知道哪里不对，可是她一时也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你上次过来的时候自己说的。” “我说过？” “你说过。” “林素你干嘛突然问这个，这和别人有关系吗？！”那边孙强似乎却发起怒来，“我就是来学院帮个忙，不想和你吵架！以后我是不是不能给你发照片了？！” 一直到挂了电话，孙强也没说哪个是刘姝。电话那边他一直孜孜不倦的抱怨她敏感抱怨她侵犯隐私抱怨她不给空间。他的嘴巴一向很能说，林素的嘴又笨了些。以至于挂了电话的时候，林素已经被他气红了眼。 也许是气愤，也许是委屈。 她知道哪里不对，可是面对一个能言善辩的他，却很难反应过来。孙强当然能言善辩，不然也不会在导师和学长面前都混的很开，面试的时候也和面试官沟通良好，一面就定。 到底不是刚毕业的小姑娘了，林素咬牙洗完澡吹完头发，开始坐在桌边开始练字的时候，接到了何总的电话。 “林素你来琼楼接老宋，”那边声音温和，淡淡的，“他又喝醉了。” -- 40.你很单纯 40. 太贵了。 太贵太贵了。 一个包。 她努力奋斗三四年，又跳槽又节省，存款终于爆炸X的增长到了十八万，却依然不够买这个包的。 周先生是不是拿错礼物了？或许他根本不是想送她这个。 又一次推开了过来凑热闹的肥橘，林素低头看着粉色的包包，盖上了盒子，感觉自己的后背甚至出了汗。 她以为周先生送她礼物的价值不会超过三万。而且就这个数值还是何总这几次的大方赠予给养出来的“好见识”。 当然如果只值五百也是赚了。 可是居然是二十六万八。 这算不算是职务受贿？她又想。然而她并没有做什么，不值得周先生送她这么昂贵的礼物。 没有周先生联系方式。 要不要告诉何总？何总会不会觉得她连收个礼物这种私事也要找他？到底谁才是谁的老板？ 老板是要你解决问题，而不是让老板给你解决问题。 也不能发给孙强。 甚至不能告诉任何人。 坐在床上咬牙想了半天，林素脑袋如麻，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对策。如果说暗自收下用了？可她又哪里那么心大？总要高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再次坐在办公室位置上的时候，林素看着电脑上的数字还觉得脑袋有些闷，是昨晚睡眠不足的后遗症。 “林姐你听说没有？”对面的小妹还在问，“刘总说回国以后要调整组织架构——” “什么？”林素拿着杯子皱眉，“你们听谁说的？” 她为什么一点不知道？ “是Vincent说的，说要招一个常务副总。林姐你说会不会是升你当副总啊？” 刘总要回来了，还要变组织架构。林素皱了眉，又暗自心惊。职场如战场，这些消息她不知道，也确认这个常务副总根本不可能是自己。以后要换个领导磨合——最主要的，是消息滞后。打开了邮件翻了翻，也确认刘总并没有给自己发任何的邮件。 昨晚坐何总的车回来，何总也一点口风没露。亏她还一直自以为自己是老板心腹。 还是他昨晚看她是想说这个？ 其实这个的确可以说一说的。 “公司调整组织架构，那不是正常的？” 心里再疑虑也不能表现出来，林素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语气平淡，“难道不要财务部了？” “也是。”小妹心大的样子，“按时发工资就行。” 向上管理。 是时候要向上管理了。深蓝的组织调整和那二十六万八的包一起沉甸甸的压在穴口。打发了小妹林素拿起手机，翻出了刘总的微信。其实刘总昨天还问了公司的事——再翻翻何总的，又放下了。 没想好要说什么。 无事献殷勤，反而也不妙。 下午三点的时候，何总的电话反而先在手机上响了起来。 “公司的账上目前能动用的有多少钱？”林素接了起来，那边在问，声音温和。 “两亿左右。”数字都是烂熟于心，林素一口回答。 深蓝的账期十分健康。三道贩子那边都几乎是现款和深蓝结算，深蓝和天意的账期又是谈的月结四十五天，公司的账上根本不缺资金。 “唔。”何总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下，“行。” “——何总！” 那边就要挂电话，林素却脑子一激，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妹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昨天晚上。” 一边说她一边往外面走，尽量保持住了公事公办的语气。或许是何总一直的温和给了她勇气，或许是她思虑了一番确实找不到第二个更适合去说的人。电话那边轻轻嗯了一声，林素穿着高跟鞋走出了办公室到了楼道，压低了声音，“何总。昨天周先生送给我的是一个Kelly包——” 沉默。 那边没有反应。 可能男人对这些东西的价格不敏感。 “二十七万。”能不能说，都已经说了，林素拿着手机站在过道捂着嘴，高跟鞋动了动，语气慎重，“我觉得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周先生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不是应该还给他？” 已经说完了。 林素站在楼道，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那边依旧沉默。 何总觉得自己事很多吧？这不是他要管的事。 “那我——” “林素。” 那边开始说话，有些温和，有些迟疑，又带了些慎重的严肃。 “在的。” “你有没有想过，”那边的声音有些慢，似乎在思考着遣词用句，轻轻慢慢，“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什么生活方式？”何总在说什么？ 那边沉默了。 “你很单纯。”那边默了默，何总又说。 语气听起来不褒不贬。 “是吗哈哈。”林素拿着电话赔笑。何总是在表扬她？可是作为职场精英，被人称为单纯，她可不认为这是一种夸奖。 -- 43.气 ƒádiáпweп.ｃσｍ 43. 开车，停车，锁门，一气呵成。 林素大步上楼，推开琼楼明月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何总。何总穿着白衬衫，就在沙发上坐着，嘴角淡淡的笑。屋里几个男男女女，宋总就靠着他旁边的沙发上，闭着眼睛，露出了精致的下巴和喉结。 茶几上几个果盘几瓶酒几十个杯子，有些凌乱。一个化着烟熏妆的精致小美人正在拿着话筒唱歌，歌声婉约动人，“那些年白色的衬衫，那些年你说的话——”似乎她的进门引起了注意，小美女拿着话筒侧头看了看她，尖尖的下巴，瘦削的身材，灯光落在她眼下的钻石泪滴上，亮光闪闪。 “何总。” 小美女这身形就像是照片上的白衣人。林素心里突然又腾起一股气——这股气不在于这里，而是来自于其他的地方。几个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林素大步走到了何总面前。她出来的时候也穿了一条膝上的紧身包T裙，头发随意的挽着，没有化妆。她觉得自己的腿也很白——还直，还比那个小美女还长很多。 有人眼瞎了。 还是得陇望蜀。 “今天就到这里，老宋酒量不行，” 何总的目光似乎短暂的滑过了面前的白腿，又很快挪开了。他已经起身去扶宋总，林素赶紧往前一步去搭力，可是她的力气明显不怎么大——人也不够高。何总已经把酒醉的男人扶起来了，林素只是靠了过去，伸手用力拽住了宋总的衬衫。 酒气传到了鼻尖。Ⓟｏzнaǐшu.ǐиfｏ（pozhaiwu.info） “我先送他回去，”何总对着其他的几个人说，声音淡淡的，“下次再约。” “Aaron你真的客气，” 旁边的人已经笑了起来，也起身要来帮忙，“让这位美女送老宋回去就行啦。” “她扛不动。”何总说，“女孩子力气小。” 包间里又嬉笑了起来，林素知道有人误会了什么。一步步的跟着何总拽着宋总的衣衫出了门，林素发现自己的作用的确是微乎其微，她松开了拽着衬衫的手。 走廊头顶散发着光。 两侧的墙光可鉴人。 几个美女和俊男从旁边走过了。 这是什么高级会所——她在原公司，好像也有幸耳闻。 男人们的销金窟。 进入电梯的时候，林素伸手按了1。何总扶着宋总，却伸手出来按了-2。 “开我的车，” 宋总似乎还有点意识，人闭着眼睛晃晃荡荡，何总看着她，声音冷清，“车你明天来开。” “好的。”心里莫名的一跳，林素点了点头，又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负二楼的电梯门打开了，林素伸手拦着电梯，让何总扶着宋总先走了出来。 二楼车库灯光明亮，豪车遍地。 劳斯莱斯，宾利，还有灰色的保时捷——林素跟在何总身后，看着他在灰色的保时捷旁边停住了。 “拿钥”车库冷清无人，何总扶着人站在车庞，声音淡淡的。 林素走了过去。 “裤子口袋里。”他一动不动。 -- 46.墨菲定律 ƒádiáпweп.cσм 46. 何总让她想，宋总也让她想。好像满了24之后，人生的机会好像突然多了起来似的。 是不是所有的机会都是好的机会。 从泊雅湾出来的时候，林素又回头看了看。四十八层的高楼矗立在江边，蓝绿色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宋总刚刚还加了她的微信，说以后有事找她。 也许也不会有什么事。 刘总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来了办公室，没有找她，倒是找了采购的Vincent和市场部的主管比o比。比o比出来的时候一脸严肃，相反Vincent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本来公司就已经人心浮动——这更让人议论纷纷。两个主管的谈话都已结束了，林素这个“代理办公室主任兼财务主管”却一直没有被召唤。她在位置上如坐针毡，右手边的电话一直没有响起。 变被动为主动。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四点半的时候林素琢磨琢磨，主动去了刘总办公室，以还钥匙的名义。两个月没见，刘总好像瘦了一圈，脑门更明亮了。看见她递过来的钥匙，刘总挥了挥手，说让她继续拿着。 “你继续去看。”Ⓟ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刘总的右手边赫然放着一份简历，林素瞄了一眼心里一沉，又挪开了眼。刘总只是又说，“我最近太忙，没时间，这事以后就交给你。” “好的。”林素笑嘻嘻的收回手，没有说g私活占用自己多少时间和精力的问题。 “这两个月花了多少油费，都拿来公司报销了，”刘总的态度一如既往，对她既没有很生分，也没有很亲热，“以后也比照办理。” “好。” 手里的钥匙也没交出去，反而确认了一个坏消息。林素出来的时候，心里还觉得难受。这个世界充斥着墨菲定律，好的一般都是幻觉，坏的却必定发生。以后来了常务副总，又不知道会怎么样。 感情，感情不顺。 工作，工作也坎坷。 大学的同学，有的考了财政部，有的考了海关，有的去了四大。就算是圆圆，也找了一家国企。她当初受《南部周日》《阅读人》的鸡汤所惑，选择进入打工人全面竞争市场，觉得五年应该出任CFO，走上人生巅峰了。可是不到两年，就迎来了原公司要搬迁的噩耗不说，如今正是体会到了打工人的荒凉。 按道理家是让人休息的地方，在外面受了委屈总要回家找伴侣寻找依靠。可是孙强刚拿了75000的offer，得志意满。林素刚刚张口欲言，他却似听未听。林素挂了电话，又伸手去撸猫。想来就算他听了，也不过只是指责她选择错误——老家的银行当年给她offer，是她不去的。 当然，当年孙强也不愿意回老家。 说不上是谁影响了谁，又是谁做了决定。总之阴差阳错，就是如此。 -- 49.最好的安排 49. 城市光影浮华，落在脸上，又匆匆的退后了。真皮座椅质感偏y，小h鸭在前面晃啊晃。视线掠过了小h鸭，林素把脸贴紧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侧头看向了窗外。流水马龙，人流如织。 “有一个人 曾让我知道 寄生於世上 原是那么好 他的一双臂弯 令我没苦恼……” 女声空灵疏离，淡淡的在车厢环绕。眼泪似乎又在眼眶里打转。理智告诉人应该怎么处理，可是情感却又把这一切捣成了一包糨糊。 孙强出轨了。 精神出轨。 或许他有一千种理由辩解，也是精神出轨。 曾经给过她的思想和温柔和交流，如今都给了别人。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让他厌倦，也许她的确是毕业之后不如他意。第一份工作在民营月薪一万，第二份工作也不过跳槽去了一家小公司，还要给老板g私活。 他一直野心波波，想往上走，认识更好的人。他的环境也能支撑他的这个想法。 生活和男人，有时候都真的很残忍。 对她露出了残忍的那一面。 抽泣了一声，林素抬起手，又抹掉了脸上滑下来的泪。 “在一起多久了？”旁边开着车的男人声音淡淡的。 “四年多了。” 有很多话想要和人倾诉，但是何总并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她和他说话，总是要习惯性的打起精神。 “那很久了。” “嗯。” 明明只是普通的两句话，眼泪却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滚落。手边就有纸巾，林素扯了一张，又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脸。 “对不起。”她又低声说。 “林素你很喜欢道歉？”男人的声音微微上扬，终于有了些波动，“为什么？” “道歉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前面就是红灯，车缓缓停下了，男人侧头看她，眉目英俊，“不要总以为是你做错，其实大多数时候错的都是别人。” “嗯。” 何总未必是在安慰她。可是她好像又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安慰。 错的肯定是孙强，不是她。 只是一直以为很快就要结婚的，这是两年来她留在S市的理由。可是如今转眼一切都成了一场空。以后她就真的只有一个人，孤身在这个城市搏斗。 挡风玻璃前面的小h鸭，还在轻轻的摇晃。 “人生也有很多的可能，”车子又开始缓缓的滑动，男人的声音又在旁边响起，“很多事情都是命运的安排。” 这么心灵鸡汤的话，很难相信会从何总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林素有些诧异，含着泪又没忍住笑了一声。 “很好笑？” 男人顿了顿，又侧头来看她，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面色平静，“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我这次来大陆，发现大陆礼佛的气氛都淡了很多。我的母亲，”手指握着方向盘，男人顿了顿，声音轻轻的，“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已经在澳洲茹素经佛，很多年了。” -- 47.八戒 47. 那个爱马仕还在衣柜里，林素每次开衣柜都能看见。这个包还在时刻提醒着她那晚上游艇的事，可是那个神秘的周先生却只留下了这个昂贵无比的包，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这三十万的事他根本忘记了似的。 常务副总的风声越来越烈。Vincent又春风满面的被召了几次。她和孙强的交流也日益冷淡。周五晚上，小姑娘都早早下班了，外面太堵车林素也不想回家，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公司加班到了八点。外面的几栋高楼还亮着灯，旁边的玻璃上倒映着她的倒影。 林素侧头去看自己的脸。 白色的裙子，棕色的腰带，头发还特意卷过了。她还很年轻，唇色和脸上的胶原蛋白都很饱满。她觉得自己很不错——可是这个城市真的太大了，很不错的人也太多，于是大家都卷成了普通的人。 办公室空旷。犹豫了下，林素又摸出了手机去按孙强的号码。那边响了几声，却是没有人接听。 这种情况已经很多次了。想了想，林素翻到了他室友老赵的微信。 “赵哥你好。孙强去哪里了？你看见他了吗？” 绿色的对话框响起，林素等了一会儿，那边依旧无人回答。 她丢开了手机。 神使鬼差的，她打开了自己的私人信箱。那里面还存着这几年两人这几年通信的邮件。当初孙强开始追求她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手机，只是要了她的邮箱给她发邮件，天天写些有的没的。热恋那几年他发了很多，后来这个习惯也渐渐保持了下来。 打开邮箱随意的点了几封，都是以前爱过的证据，林素却突然意识到孙强已经好久没有给她发过邮件了。 也可能是后来有了其他通信软件的原因。 午夜独处，一个念头突然就那么闪过林素脑海，简直让人无法抑制。 看着画面上孙强的邮箱账户，林素抿了抿嘴，复制了下来，又点击了注销。显示器上网站的登录页面又一次弹了出来。鼠标点击到账户的位置，右键，粘贴。 一气呵成。 她要进去看看他邮箱。 想了，就做了。 没有密码无所谓，恋爱这么多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一些习惯。生日，学校，特殊的日子。试着输入了几次名字加生日的组合，登入的界面果然弹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有些可耻，又有些疯狂。这些举动本身就已经突破了人的道德界限，可是她还是做了。 她好像已经不是她。 弹出来的页面就是收件箱。 字迹撞入视网膜，林素闭了闭眼。 “已阅读”的第二封，题目是，《给我亲爱的八戒》。 心脏一下子就砰砰直跳起来，连手都有些抖。似乎闯入了别人的隐私，心却突然就绞痛了起来。林素胸膛起伏。面，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她点开了邮件。 “亲爱的八戒： 祝贺你的人生进入新的阶段哦。 人生如一艘小舟，总要路过很多的风景，谁又知道这艘小舟最后会停留在什么时刻呢？花开花落，缘起缘灭，恐怕一切都是空，但是可贵的是我们的旅途。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是《瓦尔登湖》，生命要构筑极简生活的丰盈，不要被纷繁复杂的生活所迷惑。 ……” 办公室灯光明亮，财务部灯火通明。窗外高楼鳞次栉比，玻璃却又倒映着影。小水草在桌边泛着绿，林素坐在椅子上，心痛到不敢细看，却又一目十行，到底是匆匆看了几行。没有什么y词Hui语，也没有什么不堪入目，不过只是一个女孩的敏感思绪和小惆怅罢了。她用词可爱，自称悟空，叫他八戒。词句流畅，文字优美，充分展现了兰心蕙质和名校生的文字功底。泪水已经模糊了林素的眼睛，她不过瞄了几眼就心如重鼓，匆匆的点了关闭，没有再看——仿佛犯了错的是自己。 见识了一个女孩向她的八戒可爱撒娇的一面。 原来如此。 林素噙着泪，全身无法控制的发起抖来。 19烁赏孙强在一起，她以为他们会结婚。他们之间有过争吵有过矛盾，却从来没想过还会有另外一个人。 -- 48.悟空 48. 她有过预感，可是当这一刀真的落下来的时候，还是觉得猝不及防。 和痛。 那些话，他们也说过的。 年少炙热的爱，两个陌生的思想的碰撞。人生经历，思想交流，未来憧憬。也有过热烈的邮件，也有过一直到半夜两点的通话。林素靠在椅子上，只觉得头晕。晕了几分钟，她却又不死心似的，又含着泪登录了上去。 收件箱有三封信。 发件箱也有几封，她抖着手点开看看，抬头都是“给他亲爱的悟空”。 是不应该看。 此刻她是个卑劣的人。 可是她选择了卑劣。 发件箱里八戒发给了他亲爱的悟空，说他拿到了offer，说要来S城了。还说了月薪七万五，还附上了offer。口吻温柔又傲娇，和四年前的他同出一辙。 是她很久没有见识到的模样。 他还是那个他。 只是那边的那个“她”，已经换成了那个环绕的口吻依赖爱慕的家庭条件优异的英语流利还会法语的小姑娘。 “你不要误会，她有男朋友。”孙强对她说过。 林素坐在位置上，觉得痛又觉得极度恶心。孙强没道理骗她这个。这个女孩有男朋友，她坦白过他也知道——所以这几封口吻可爱的信和温柔的回复，更让她极度恶心。这几封信让她痛苦，可是她又已经预感到，就算去找他闹，他也不过会先倒打一耙，说她“侵犯隐私”罢了。 四年了，她对他如此的了解。 不想哭。 可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林素趴在了桌子上，眼泪一滴滴的滴落桌面。这一天她有预感，可又心存侥幸过。S城太大了，她孤身一人，在这里等他来。这个念头支撑她一个人度过日日夜夜。终于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却不再是从前。 办公室一片安静。 灯光温柔的洒向了空间。 良久。 “怎么了？” 一个人突然从门口响起，淡淡的，“怎么趴着？不舒服？” 音色熟悉。 林素猛地抬起头，又赶紧去扯纸巾，吸了吸鼻子。白衬衫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容貌英俊，就在门口低头看着她。 “何总。” 见了老板明明想要笑的，可是嘴角扯了扯，脸色还是不可避免的崩溃着垮了下来。声音发着抖，林素拿着纸巾盖住了脸，平静了下脸色，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没事。” 她看着他，眼泪顺着脸庞在滑落，滴落在了桌子上。她努力的想表大没事，可是这样子没有人会觉得她没事。 男人就在对面，静静看着她泪水滑过的脸。 “怎么了？”他喉结滚动，又问了一次，声音平静。视线慢慢挪到了她面前发着光的显示屏上，他走了过来。 林素坐下了，又闭了眼。 她想退出这个画面，可是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没有必要。何总要看，那就让他看。 被劈腿而已，没有什么丢人的。 男人的衬衫和K脚就在旁边，矗立。 很近。 近到她的眼角余光就可以看见。 他应该是在看她的电脑屏幕，里面是八戒写给他亲爱的悟空的信。 这不是信，是刀。 她想起来了。 热恋的时候她也曾经叫过他“猪头”，那时候的孙强却极为恼怒反应剧烈。他还和她吵了一架，说这是个侮辱X的词汇。 如今他却美滋滋的做了别人口里的八戒。 猪头是猪，八戒也是猪，不一样吗？林素在这一刻甚至还有了一种敏锐的直觉，孙强这个“八戒”的二人独有昵称里，还隐藏着另外一个女孩隐隐的示威还是对正牌女友的胜利宣言。 这种意识此刻更让她愤怒，和挖骨一样的痛心。 男人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办公室女人的抽泣越来越低。过了一会儿，林素又擦了擦眼角。 K腿和衬衫就在旁边。 “对不起何总。”估摸着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林素伸手关掉了屏幕，又慢慢站了起来，“我马上就下班。” 她不温柔，她也不弱。 何总比她高。 好像第一次和何总站那么近。近到似乎轻轻一靠，她就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写的什么？”男人的声音却从头顶响起，一片平静，“谁写给谁的？” “我男朋友，”明明平静了的，可是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林素哽咽了一下，又迅速平复了，“写给他的——” “小师妹。” 说出来，也似一把刀。扎在穴口，疼。 就如剔肉挖骨。 “那天那个？”男人声音毫无波动。 “是的。”何总见过的。 男人沉默了。 “走吧。”他不予评论，只是转身，拿出了车钥匙，“不要待在公司了，不安全。” （啊我食言了，还是收一章费吧～） -- 51.成就鱼的虾 51. 浴袍，睡衣，洗漱用品，酒店啥都有。 四周一片宁静。 窗外依然是S城的灯火。 洗漱完躺在酒店的床上，林素看了看外面的灯火，又床头柜上的小摆设。这是一尊抽象派的人形铜像，隐约的女性模样，一只手臂高举。吃力的拿起来看看，底部还刻了一个$32000。 放下了。 何总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 这种认知让人觉得安慰。 XXX5年。林素又看了看天花板又想。这是国祚伊始的前夜，风起云涌，历史书都能写几本。何总的背后可能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不是她能去打听。这份工作很神奇，神奇之处在于她有了机会去见识和体验正常状态接触不到的事物，还有人——比如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甚至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是这肯定也是属于这个城市的魔幻之处。 孙强。 那几封信。 独处的时候，心又痛了起来。林素拿起手机，躺在床上，点开了软件中心，下载了这个邮箱的APP。 必须要面对。 点开，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登录。 几封信跳入眼帘。“给我亲爱的八戒”依然历历在目。刀第二次捅入心口的时候依然还是会痛，并不会因为有了第一次就会好受很多。 眼泪又顺着眼角滑下来。林素脑子一片混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截图保存？潜意识在拒绝。手机也不想保存这种恶心的东西。可是孙强她太了解了，有了证据尚且还有一番争论，没有证据或许他更能狡辩。 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他们恋爱四年了，她带他回家见过爸妈。她盼望过结婚，为想象中的彩礼吵过架。她体贴他的家庭，给他买过很多东西，还认同了他要把他妈妈带到S城来。他拿到了75000的offer，她认为自己苦尽甘来，也有隐约的欢喜。她也期待过75000的月薪拿到手，她可以把她的化妆品从L家的换成另外一个L家的。她觉得西子小姐的品味很好，喜欢那6500的裙子。她也想过等孙强上班了她是不是也可以过上买买买的生活——至少网络上，天意员工家属的日子都很不错。 再不济，至少换个高尚小区的房子租。 可是孙强的心已经游离。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看见了更好的人，觉得她已经配不上他了。属于她的历程已经结束，他的潜意识里或许要开始另外一段更高的人生。就算曾经陪伴——也不过如那只成就了鱼的虾。蒸鱼的时候，都会放一些虾作为伴料，待虾味进入了鱼肉之后，虾就可以拿出去丢弃了。 此刻她就是那只虾。 眼泪一滴滴，又落在了枕头上。 截图。 保存。 删除邮件。 点击删除的时候林素犹豫了一秒，不过还是手机一点，清空了邮件。这些邮件最初往来于一两个月前，却一直被孙强保存在发件箱和收件箱里，还做了重要的标记。 他觉得这是重要的珍贵的东西，她就帮他处理掉。他毁掉了她的什么，她也要毁掉他心里的什么——他的珍爱就是对她的伤害，这就是来自她的报复。 半夜了。 孙强依然消失无踪，老赵也一直没有回复。 “八戒。”想了很多话，她躺在床上最终只是敲了很多，又一个个删了。只敲了这两个字，点击了发送。 这两个字出现在了对话里，心又痛了起来，然后竟然还有隐隐约约的快感。 因为爱情她才柔软愿意妥协，不等于她傻。 她甚至能想象出孙强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会多么的惊慌失措。偷情的快乐在于偷，那被戳破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惊慌失措？ 以前的一切，都无影无踪了。 -- 50.失乡人 50. 啊对不起。 她想说。 可是想到何总不喜欢她道歉，林素又咽了下去，只是笑了笑。何总有个礼佛的母亲，怪不得他人那么好。 夜灯晃荡，海面晃荡，甲板晃荡。 某个先生抬脚上船来，微微抬手避开了她的搀扶，手上檀木的手串露了出来。 周先生也礼佛？ 林素想到什么，呼吸突然顿了一下。 看不出来。 何总提到了母亲，林素却小小的走了神。她猛地又抽回了思绪。何总母亲她没有见过，可是此情此景，她却总要说点什么。 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光落在何总脸上，影子在他的衬衫上勾勒了深深浅浅的纹。绿灯已经亮了，车子又开始缓慢的前行。女歌手的歌声又开始慢慢响起。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心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小h鸭晃啊晃。 奔驰的内设高级，中控台设计前卫。这歌声环绕在车厢，充满了空间。又带走了人的思绪，让人只想沉溺其中，什么都不想去想。 车子停在似水流年门口的时候，林素慢慢回过了神。 何总刚刚说坐他的车，可是没说是送她回家。 她也不想回家。那也不是家。小小的出租屋，每个月要交三千米给房东。里面只有床，柜子和书桌，还有一只猫。到处都有孙强痕迹。以前她还想着存钱买房，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心里憋着一股气，只想要挥霍。 辛苦攒钱做什么？她也要去享受生活，及时行乐。 “何总谢谢，我——” 就到这里下车。 “今晚你就上去和我住，”旁边却有人说话，“别去其他地方了，不安全。” “……好。” 林素看了看何总，何总也在看她。林素没有拒绝的意思，一口答应。或许在其他男女之间应该是暧昧的对话，可是在这车里的一问一答之间却神奇的毫无旖旎。她本就是何总的助理，没少住何总的房子，手里甚至还捏着他二十几套房子的钥匙。 哪怕孤男寡女——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孤男寡女就有X关系。 停车，下车，进入电梯。 电梯里一片安静，林素看着厢壁朦胧，白色裙子在灰色的衣裤旁边静静矗立。门打开了，这是长期包下的套房，每天有人打扫，依然那么的整洁。一个月前她还在这里做过头发，服务人员还拿了几套服饰给她挑。男人一进了房间就拿出了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或许是今晚真的打击过大——林素坐在小几边，伸手接过酒杯，只觉得脑子嗡嗡的，还有些木。 心里还很伤心。可是好笑的是，眼前的纸醉金迷好像又真的能抚慰内心那么一点点的伤悲。 男人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边，身姿颀长，低头眺望。 “多l多的夜景也很漂亮。”他突然说话，声音轻轻的，“S城很多地方都和多l多很像，所以总让我想起了故乡。” “何总您是多l多长大的吗？” 也许是酒醉，也许是人醉；也许是打击过大的破罐子破摔，也许诺大的房间和孤男寡女本来就适合聊天。林素两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把酒杯放在了一边，已经不想管什么口无遮拦的问题，“那您汉语真的好——” 她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的背影，“那您怎么想起来回来了呢？”想起了什么，她又喃喃自语，“是响应国家号召回来建设新种花吗？” 男人回过头。看了看她微红的脸，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回答。 “那何总你们家又是什么时候移民出去的呢？”她又问，“您是在外面长大的——有几十年了吧？” “……” 男人看着她，一样没有回答。 “我去睡觉了，何总晚安。” 连续两个问题被拒绝，就连傻子的理智都会被吓回来几分。林素突然清醒，又扶着沙发要起身。已经失恋了，那就不要再失业，她不想下周一因为右脚先进入公司被开除。 “XXX5年。” 男人的声音却又响起。他没有再看她，而是放下酒杯，慢慢解开了袖口，声音清晰，一字一句，“我们家，是XXX5年出去的。” XXX5年。一百年前，伊始之年。这个历史书上耳熟能详的年份，过于熟悉和敏感，以至于林素脑袋一下子惊醒。她眨了眨眼，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惊讶简直快要抑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去睡觉吧。” 男人端着酒杯，却笑了起来，“为什么回来，” 他转过身，又去看窗外，语气淡淡的，“不过是失乡的人，想在百年之后，回乡看看罢了。” -- 55.衣衫 55. 穿着C家昂贵的裙子的林素坐在旁边的凉棚里，看着马场里骑着马的帅气身影，啃了一口主人自家的枣儿，又看了看身上这三万八的裙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这是她穿过的最贵的裙。 心里啧啧了几声，她翻出了手机。 手机里又多了好几条信息。 大概是过了一晚上，孙强也冷静了些。他先是为昨晚他的口无遮拦道歉，再一次重申了他没有出轨，又再一次谴责了一次她侵犯他的隐私。他又说了一遍他从小贫苦一路奋斗很不容易——而且那个邮件什么也没写，爆出去也没用，希望她不要冲动，“不然以后真的恩断义绝了”；林素啃着枣儿再往下翻，半个小时前他又发了一条，说刘姝已经知道他们吵架的事，说她要亲自向她解释。 呵。这消息，传的还真快。 一股悲凉从脚底串起，让人又痛又麻木，林素狠狠的咬了一口枣。 “不用。”她狠狠的咬着枣核，似乎要咬进有人的皮肉里，“没这个必要。” 孙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过痛到极致是麻木，她已经无所谓了。 “其实你毕业之后也改变了很多，我在S市的时候你也有两个晚上夜不归宿。”正准备放下手机，又有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当时我一个人躺床上，你接了男人的电话就出去，我也不知道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一股热血冲入了大脑，让人枣子似乎都拿不稳了。这信息里的隐晦的意思让林素咬了牙，又忍住了翻涌上来的泪。 好啊。好。 这就是恋人翻脸吗？都知道对方最疼的地方在哪里，一戳一个准儿。 图穷匕见。 如果一对恋人走到这步，真的没必要继续了罢。 “既然如此，那就分手吧。” 敲字的手发着抖，林素咬着牙，只觉得头晕眼花，“也不用再说其他的了，祝你幸福。”不再管那边再写了什么，她直接把手机摁了电源关机。一下子站了起来，头那么晕，她又晃了几步。 够了。 事到如今。 闹成这样，也是难看。爱过三年——是真的是爱过？她至少诚心的想要在一起，可是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阳光灿烂。 林素一个人在马场边看着骑马的男人很久，又发了很久的呆。就连路边的野花都欣赏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何总终于骑着马回来。脸色变幻几下，林素脸上挂着微笑迎了上去，做足了女伴的本份。何总骑着的这匹白马油光水润，是真的漂亮。其实她也有私心——本想趁着马没注意，林素抬起手想去摸马头，可这白马却又察觉了什么似的，看了她一眼。心里一怂，林素收回了手；这一举一收，心里还在犹豫放弃的时候，何总已经翻身下马，伸手随意的拍了拍马脖子。 马打了一个响鼻，站在原地看了看她，一动不动。 好人呐。 好人一生平安。 林素赶紧凑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何总刚刚拍过的地方。这光顺的皮毛呀。白马原地踢踏了一下，又看了她一眼，果然没反抗。心愿大成，哪怕心里再多破事——也至少好受了那么一些些。 好像生活还要继续。 “上去试试？”旁边有人说话，淡淡的。 “穿着裙子不方便的。”林素心动然拒。早知道就就不买这三万八的裙子了，没经验。 “其实可以侧坐的。”头顶上有人说。 “可以侧坐的，”三大五粗一身腱子肉的主人也过来了，“来都来了，让Aaron带你慢慢遛一圈。下次林小姐你再过来，就带上骑马服，我给你挑一匹温顺点的母马，很好学的。” 共骑好吗？ 不好。 暧昧了些。 可是她一个人是不会来这个马场的，错过这次机会，也许就没有下次了。她现在是林总的女伴，也不可能拒绝。林素抬头看了看何总——男人眉目干净，也在看她。可能是她的脸色有些红了，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微停留，又挪开了。 “Aaron你先上去，我给你把林小姐扶上来。” 何总翻身上马，牵着缰绳，腰身挺直，身姿玉立。白马又原地踢踏了一下，胳膊有她腰粗的主人已经走了过来，开始教她踩马蹬。事到如今，林素心一横，抬脚试着比划了一下，何总的手已经伸到了面前来。 指节修长干净。 她看见他的眼睛，抿嘴，把手搭了上去。 握住了。 温暖，又干燥。 男人用力撑住了她。 踩蹬，转身，坐。主人就在身后虚扶，林素一下子扎到了男人的怀抱里，那么的温暖和亲密。他的气息淡淡的，像是某种沐浴露的气息，传入了鼻尖。 白马开始小步走了起来，有些细微的颠簸。重心那么的不稳，她贴着他，伸手抓住了他腰侧的衣衫。 -- 54.心智扭曲 ƒádiáпweп.ｃσｍ 54. 把人当奴隶的那个老板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微微的笑了起来。 陪何总去马场要穿什么衣服？是别花他太多钱呢，还是挑贵的买呢？ 这不是展现自己节省的时候，林素想。怎么让何总带的出去，维护住男人的面子，显然更为重要。 和好朋友哭诉完，林素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红肿的眼睛。不远处拼单小姐妹们还在摆着po色。没敢展现个性，她走出餐厅，规规矩矩的进入了旁边广场上的C家，挑了一条湛蓝色双C竖纹的无袖中裙和一双鞋，再搭配M家的新款墨镜——光这些已经花费了五万多。 刷卡，签单。 看着sale射在自己面前弯腰鞠躬，心里果然有莫名的爽感。无怪乎金钱让人心智扭曲，辛苦挣钱，勤劳节省，也并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男人但凡自己能往上一步，一样会踹了和自己共苦的女人。只是提着购物袋在店员的热情相送中走出店面之后，林素又悚然一惊。她恍然之间居然觉得是何总根本早已熟稔人心，是故意拿卡给她挥霍，让她发泄。带着这个悚然一惊的念头林素又去旁边的店里花了几千弄了下大波浪的头发。镜子里的女人小腿修长洁白，二指宽的同色腰带勒出了芊芊细腰，大牌的服装设计果然不同寻常。昨晚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着，脸上的气色不太好——林素又回了酒店，让酒店送来了冰袋，此时何总已经离开了。 敷完眼袋她又给自己重新化了一个妆。 美美的。Ⓟｏzнaǐшu.ǐиfｏ（pozhaiwu.info） 美丽，又绝望。 美丽，是大牌的设计堆砌出的美丽；绝望，是脸上眼里的绝望。和她分手的是孙强不是何总——林素看着镜子，眨了眨眼，慢慢的调整了自己的神色，渐渐终于笑了出来。 镜子里的人还多少有些忧郁，可总比刚刚那一副要去跳楼的模样好多了。 午餐是拿着套房赠送的券去自助餐厅用的。下午两点的时候，果然有人来套房接她。上次已经见过一面的助理在何总的长期套房里见了盛装打扮的她，助理依然面不改色。男人沉默的带着她到了酒店门口。车已经等着，门已经拉开，米白色的K腿已经露了出来。 “何总好。” 林素坐上车，先挤出笑容给老板问好。何总侧头看她，目光从她化完妆的脸上——连衣裙——鞋子上掠过，眼睛里慢慢有笑意出来。 点了点头，他声音温和，“不错。气色好多了。” “谢谢何总。” 林素微笑着把卡递了回去，又想起了在C家刷卡时候的悚然一惊。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可能去猜测一个人——只是如果这样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她并没有什么值得何总如此大费周章。 何况，何总明明那么好。 是个好人。 只是今天她刷掉了自己三个月工资那么多的钱，不知道接到账单的时候何总还笑不笑得出来。 “待会别叫我何总了，”车子滑动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声音响起，“那边那个是我的朋友。待会你就叫我Aaron好了。” “好的何总。”旁边有人并着腿挺直了背，点头回答。 车子出了市区又开了半个小时，在一片漂亮的农场停下了。林素打开车门下了车，左右看看，四周农场开阔，零星的建筑座落。T胖腰圆的主人已经前来迎接，笑容满面，十分热情。 “好久不见了Aaron，”林素刚站稳，主人已经和何总拥抱，“自从米国一别，这不又两年没见？” 怎么又是米国？不是多l多吗？ 林素走了过去，主人的目光已经来到她身上。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伴，林素站直了身体，又往何总身边走了两步，微微一笑。 “这是小林。”何总介绍她，默认她贴在了自己身边，“这是Frank。” 他又给她介绍，“我的大学同学。” “你好林小姐。” “你好。”白色的小手包捏在手里，林素看着面前虎背熊腰壮如山的老板，笑了笑。这满脸大胡子，还去米国留过学？ “这是毛尖——” “这是大红袍。” “自家产的果子，很健康的。” “这些，都是玩意儿，”几个人先在附近的歇亭里喝茶，林素坐在一旁，喝着主人的茶叶吃着自家种的天然水果，听着他们聊天。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两个男人已经起身准备去马厩了，林素走在何总旁边，听着主人又说，“S市附近呢，有几个马场。不过我这个，是其中规模还不错的，好几个企业家都有马寄养在我这里。这些都是玩意儿——养着玩的。” “国内也是小众的爱好，高的人不多。” “也有好几匹赛马。“闪电”，“追风”都是比赛得过奖的。” “Aaron你来看看这匹。上次我去枫叶国那边，你那匹Adayar，也真的是漂亮——” 马厩很现代，也很干净。一眼望去，很大很宽。白白棕棕的马头已经伸了七八出来，林素忍住了伸手去摸的冲动，心里还惆怅着，脸上却没忍住笑了起来。 毛发光滑，牙口整齐。她看看马，马看看她。 “Aaron你要不要来试试？” 主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爱马，邀请道。然后又转头看她，“林小姐你呢？有没有骑过马？” -- 56.百年故事 ｆádiáпweп.ｃσｍ 56. 那么的贴近。 胳膊贴着他的胸膛，男人的气息围绕了过来。白马小跑了起来，那么的颠簸，她拽紧了他的衣衫，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甩下马去。 “抱住。”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你这么坐着不别扭？” “别扭啊别扭啊。”那一点点的暧昧被强行吹散了，林素点头回答，松开他的衣衫，抱住了他的腰。是那么亲密的姿势。何总的腰好细——热量传递到她手心，甚至还能感觉到肌肉。她斜坐马鞍，努力踢着腿去挪身子，男人的手已经搭在她的腰上，轻轻的一带。整个重心终于到了马背上，围住她腰上的手松开了。 踢踏，踢踏。 马速不快，不过很快就跑过了一圈。到了入口的时候，又慢慢停了下来。络腮胡子的主人走过来，虚扶她下了马。脚踏已经实地，林素还觉得心里砰砰的跳着。 世事就是这么神奇。 说了分手的下一秒，她就已经和其他男人如此贴近。孙强在出轨的路上狂奔，她好像也不是什么忠贞的好人。 这不是报复，她又想。时代不同了，她不会拿孙强的观点来约束自己，她也要适应被分手的生活。 一直待到了夕阳西下。晚餐也是在农场吃的，家常的农家菜。主人十分热情，还拿出了珍藏的酒，林素端起抿了一口，有些淡淡的甜味。Ⓟ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席吃一半，主人又拿出了珍藏的相册。 “还记得我们那时候一起打橄榄球，”相册就在眼前，林素看见了几个g肩搭背穿着橄榄球队服的男人，都戴着头盔，根本看不清脸，主人正在和客人叙旧，“我那时候还是四分卫，詹姆斯那个狗娘养的，还歧视我们是华人，被我趁机一记老拳——” 何总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靠在沙发上笑。 “咦Aaron，你这次回去你老家看过没？”主人想起了什么，又突然问。看见何总摇了摇头，他又笑，“倒是可以回去看看。” “林小姐，”他扭头又对林素说话，“你有时间倒是可以陪Aaron回老家看看，去看看他们家百年前的家业——” “啊？”林素眨了眨眼，看看何总又看看主人。何总还有老家？ “早不是什么家业了。” 何总笑着摇头，又摆手，“现在都属于——” 他顿了顿，又笑，“我们现在，不过都是些流亡海外的破落户罢了。” 破落户。 林素眨了眨眼，再次看了看旁边的何总，又再次看了看对面那个络腮胡子版蒙娜丽莎微笑的主人。 “何家百年前可是当地的贵族，祖上出过好几个大官，”络腮胡子蒙娜丽莎对她眨眨眼，又说，“现在的Z省，从临安到宁庆，百年前全是他们家的产业。就算现在修了高速路，从东到西都要跑四五个小时！要是百年前跑马，那不是还要跑半个月？” 何总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笑。主人的声音又响起，声音压低，笑容倒是隐晦了很多，“后来嘛，林小姐你也知道，X5年之后，全部都——” “还是别提的好。”旁边有人笑。 “哦。”林素心里一紧，恍然大悟，又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看何总。何总眉目英俊，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不然啊，现在的临安，宁庆，包括中间的千山啊，宝大啊，一直到云生地界。有一个县算一个县，全是他们家的私产。” 蒙娜丽莎又笑，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这些县的人，其实都是他们家百年前的长工呢。我最近还琢磨着，我太姥爷正好是千山那边出来的，这要是回到百年前，我现在不是还应该在给Aaron放牛嘛！” “你这个嘴。”何总倒是笑了起来，扯开了话题，“我看你不放牛了，现在放马倒是放的开心。” “这都是我的命啊，命运让我放马，锤子党也救不了。来喝酒喝酒，”蒙娜丽莎伸手给何总倒酒，嘴里还在念叨，“说真的都要感谢Aaron家里的长辈，当年深明大义——来我敬当年的老祖宗一杯！Aaron，祖国也欢迎你回来！！” 开车回去的时候，天空已经蓝了起来，城市还远，天高地远，高速路一直延伸到很远的远方。 今天好像听见了不该听到的事，林素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旁边的何总。男人脸色如常，一片平静。 此时此刻，林素又恍然觉得这平静下隐藏着什么。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视线挪了过来。 “挺好的。”快乐已经结束，阴影又蒙了上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何总有他的故事，她也有她自己的故事。已经带她玩了一天，何总还破费了几万，她还要怎么样？她没有贪心，甚至还觉得其他人的失恋可没有这个幸运。 切忌交浅言深。 也不能提吧。 “待会到了S市，我就在路边下好了，” 记起了圆圆的邀约，林素低声说，“我待会还要去我同学那里。” “哪里？”男人却在问，身上淡淡的酒气传了过来。 “文昌，文昌那边。”手机开机，又是一顿震动，无数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林素忽略了孙强发的一切，直接翻到了圆圆的微信，她果然已经在找她了。 “那就去文昌绕一下。” 男人沉默了一下，又说，“谢谢你今天的时间。” -- 58.酒局 58. “今晚和天意销售部高级经理田贵芳经理在德善山庄吃饭，你和采购部Vincent一起作陪，5：30公司楼下集合。” 又过几天。 快下班的时候，林素坐在办公室看见了短信，心里嘴里又是一阵发苦。 不知道哪里惹了李总，他说他要“提拔培养”她，又说“哪有财务人员不会喝酒的？”“不会喝酒怎么高定银行供应商和客户？”拉她去了几次饭局。虽然社会人要g社会事，可是太密集的酒局，几次之后林素真的受不了了。她找李总聊过说不想再去了，结果却又被他教育了一番。 “李总我今天身体不适，” 林素拿着手机敲着字。字一个个的敲了，又一个个的删了。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年终奖遥遥在望。公司的效益其实真的不错，账面已经赚了快一个亿——也许年终奖还能发给七十万，她真的要在李总刚来就拒绝他？ 其实这几周，她的工作越发的难了。李总似乎很不待见她，连带不待见财务部，就连公司的其他人也看出来了。他不止一次公开说过，要发挥财务的管理功能——林素发誓自己真的努力理解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管理功能，就一个贸易公司，她是真的不明白。 “收到。” 删完了上一句话，林素重新打了字，点击了发送。当母色信甘受胯下之辱，她不过只是去陪个酒——今天是天意的人。这几周她陪银行和下级经销商吃过，别人看她酒力不济，基本也都点到为止放过了她。 也可能李总真的是想培养她吧。 “准备十万现金，拿到我办公室来，”李总又私聊她，“拿个破袋子装着，要旧钞，不要连号。” 坐上公司的车的时候，Vincent显得还有一些兴奋。 “没想到今天居然约在了德善山庄。”他坐在前排副驾驶上，笑嘻嘻的找林素说话，“咱们李总是真的有本事。林经理你知道德善山庄是什么吗？” “不知道。”林素很少参加饭局，老实的摇摇头，配合的捧哏。 “德善山庄……是一个私人会所，”Vincent心情大好，很有闲心的给她解释，“八大菜系，啥啥都有。当然了，”男人神秘一笑，“去的人，都不是为了吃饭——” “那是为了什么？”林素配合的问，又捏了捏自己的包。再好吃的饭，她也不想去。只是人要会自我调节，如果非要去，就当多认识几个人了。 今天是天意的人。她吸了一口气，心里又没忍住酸了起来。 “哎呀就是里面吃饭的都不是普通人，” 这两个人打机锋，本地的司机憋不住话了，开始插嘴，“就是那些大老爷们吃饭的地方咯！一般要约那些大老爷吃饭，别人都挑地方的。不熟悉的地方，他们觉得不安全，为什么要去？所以一般都约德善——以前是约明大！明大垮了，后来德善才慢慢起来——” “啊。”林素配合的叹气，心里还酸着。公款吃喝圣地啊这是。 “人家也不接待外客的。”Vincent又补充，“里面的人都非富即贵，吃饭都要预约的，还要有会员卡的——” “一般人还约不上。” 一般人约不上，那李总怎么约上了？林素想了想李总精瘦的脸，把这句话憋在了肚子里。 还非富即贵。 那现在这车人，是富了呢，还是贵了？ 外表普普通通的楼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到了德善山庄，司机七弯八绕的停了车，又下车自行去吃司机餐。林素和Vincent走到大门，已经有衣着朴素的服务人员来核对预约人的名字和电话了。 还挺严格。 跟着服务员进入楼内，里面却是广阔天地。装修不算太夸张，反而有古典的味道。一间间的都是包间，走廊也是十分宽阔。李总预订的那间“望江楼”被服务员打开，二十来平的房间不算大，十人的桌，角落里还摆了好大一盆蝴蝶兰。 环境挺好，菜品价格却令人瞠目结舌。 林素不会点菜，久经沙场的Vincent拿着菜单先点了十个，期间李总又打了几次电话。等了半个小时，包间再次打开的时候，李总和一个国字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三男二女。 “田经理。” 礼多人不怪，Vincent已经热情的迎上去握手叫哥了，林素也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了热情洋溢的笑，“欢迎欢迎。” “这是我们的采购部Vincent，大家都打过交道了，”李总介绍，“这是我们财务部的林经理。” “叫我小林就可以了。”林素站起来，扶着椅子笑。 “林经理原来还是个大美女，” 田经理伸出手来，十分热情，林素也把手伸过去握了握。那人的国字脸舒展了开来，握着她的手有些湿腻腻的，又使劲捏了捏。心里咯噔一下，林素笑着抽回了手。 “深蓝有这么漂亮的财务经理，”田经理不以为意，在主宾的位置上坐了，又打着哈哈，“老李你早该带出来我们认识认识啊。” -- 59.走不走？ 59. 认识，有什么好认识的？ 林素笑了笑，握紧了包。 不知道这个酒桌怎么安排的，也许本来应该是Vincent的陪客位，在大家谦让了一番之后，李总居然吩咐林素坐到了田经理的旁边，面向了房门。 接下来又是大家的商业吹水时间。大家互相介绍了下，菜也陆续上了上来。林素坐在位置上，看着Vincent熟门熟路的举起了酒瓶开始倒酒——此举犹如信号发S，今晚的热闹拉开了序幕。 上菜。 倒酒。 吹水。 大家例行从天意最近的动向开始聊起，又聊了聊天意最近的新生意，期间甚至还提到了新成立的游戏事业部——就是孙强拿到offer的那个，让林素心里咯噔了一下。话题又很快扯开，田经理热情洋溢，又凑了过来，一定要林素尝尝这里的特色小r鸽。 他的热情，有些过了度。 林素笑了笑，往后靠了靠。今天她穿的是西子小姐推荐的那条白裙，剪裁修身，白色的布料裹住了起伏的r。田经理靠了过来，手臂搭在了她的椅子上，他和她说话，气流拂过了她的脖。 有些不适。 林素笑着，又往旁边不着痕迹的靠了靠。有人从旁边走过，是去给李总敬酒。她顺势站了起来，又挪了挪凳子。 酒局正酣。 这十几天来，她已经上过不少酒局，可是这个来自天意员工的酒局，真的又让人上了一个“台阶”。或许销售部的人本来就social，采购部的Vincent和李总也是老江湖，几杯酒下肚，一群人已经热热闹闹，你亲我热，你搂着我我搂着你，林素端着酒杯勉强每个人过了一圈，三板斧的水平已经用尽，显然跟不上这里的节奏。 田经理和李总g肩搭背，称兄道弟。 Vincent也已经和其他的天意ers带来的打成一片。你一杯，我一杯。门开开关关，桌上陆续上着菜，都少有人动过。这里还有河豚肉——林素没吃过河豚肉。她拿起筷子，避开了头上交错的酒杯，轻轻夹了一块。 入口鲜嫩。 不过只想吃菜的自己，好像在这个屋里格格不入。 “林经理你也喝些，” 田经理就在她身边，他已经喝过了几轮，又端起了酒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喝高了，他身子一偏，又凑了过来说话，带着酒气，吹到她的脖子上，“今天你看你都没喝酒，是我们没照顾好——” 酒气扑鼻，吹动她的皮肤，林素缩着脖子笑着，不得不又往旁边靠了开去。 “来来来喝一杯！” “田经理我酒量不好——” “不好就更要喝了，锻炼锻炼，就一杯！” 骑虎难下，林素笑着，犹犹豫豫的端起了酒杯，“那就一杯……我是真的……” “喝了这一杯，再说其他杯！”田经理作势一怒，却又笑了起来。他突然把他酒杯里的酒一下子猛地倒在了林素的酒杯里。湿腻腻的酒液溢出，淅沥沥是滑过了她的手指和手腕，滴在了桌子上。 “你们李总今天来找要明年的货。我现在就说了，一切，就看林经理今天给不给面子！今天只要林经理喝一杯，明年的opex2588，我在说好的基础上，一杯再加一千台！” “喔～”有人怪叫，有人鼓掌。场面热烈。 “田总我真的酒量不好。” 话已经把她架上。林素笑着端着酒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已经喝过几杯的她有些晕，脸也有些烫。小腿有些麻麻的，是田经理的皮鞋第N次蹭到了她的小腿，林素挪了挪腿，只是笑，“那我今天，就再喝这一杯好不好？剩下的，让Vincent哥来帮我喝？我是真的酒量不行——” “酒量不好，就更要喝！” 女孩一路后退，都快要靠在了旁边天意小张的肩膀上了，田经理却似乎更兴奋了。男人靠了过来，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就把酒杯往她嘴里推，“今晚林经理喝醉了，就算我的！” “我不行是真的不行，” 林素一边笑一边想要推开，体力却是不及。旁边那个小张也站了起来，却是哈哈的笑着让开了。 Vincent在对面大笑，嘴里多少劝着几句。 天意那边唯一的女代表Lisa走了过来，笑嘻嘻的作势要去挡着田经理。 “你们干嘛呀，”她娇滴滴的推了几下，却人单力薄，没有推开任何人，那杯酒顺着嘴巴灌到了林素喉咙里，那么的辣。林素捂着嘴咳了起来，Lisa递了纸巾给她，又帮她拍背，一边娇笑作势抱怨，“你们别欺负女孩子啊，人家林经理不会喝酒——” “一千台！” “咳咳咳！”刚刚的酒液刺激到了气管，林素捂着脖子咳嗽，满屋的烟味。田经理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背上。一边咳嗽林素一边站了起来，又躲开她挥着手到了走廊上。 “给小林倒杯水——” 走廊那边好像有几个人影，林素没顾上细看，只听到里面李总的声音。Lisa穿着高跟鞋，款款而来，递过来一杯温水，温温的。 “谢谢谢谢。”勉强喝了几口水，身后又是一片闹笑，又有人来拉她。Lisa帮忙伸手打开了他。 天意的气场，好像和她不合。从酒桌文化到恋爱经历，她是真的扛不住。这个时刻她居然神奇的又想起了孙强，心里却真的再无波澜。 他也许很喜欢这种场合。T现“social”。 只是这样真的不行。 她不适合陪酒。 “林经理呀，刚刚才喝了一杯。” 又咳了几下，林素被扶回到房间，她的座位面前已经摆了十个二两的杯。看见她来，田经理笑嘻嘻的又来扯她，“这还有第二杯——” “我是真的喝不了了，” 这是灌上她了？笑容又挤出来，林素咬了牙，却又摇头又摆手，“真的喝不了。” “小林你能喝几杯是几杯。”李总的声音夹在中间，“剩下的让Vincent去喝。” “我来我来喝～～为了明年的量，我今晚就拼了！” “你喝不算，就让小林喝！” “田经理我真的不能喝，我要吐了！我喝不下去了！” 推推搡搡间她又被人按在了椅子上。杯子里的酒液晃荡，被人拿起，撒在了她的衣裳和脖子上，田经理的手摸过了她的肩，谁的手肘又擦过了她的x。林素伸手去推开，却又被更多的手压住。酒杯被拿起，酒液又灌了一些在嘴里，Vincent好像起身来给她挡—— 一团混乱。 门一下被人推开了。 混乱和喧闹又惯性的持续了几秒，房间一下子安静了。 针落可闻。 “请问你们是？”是Vincent的声音响起，友好又客气。 没有人回答。 咳咳咳。 林素捂着喉咙咳嗽，眼泪朦胧，侧头看向了门口。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影——看不清谁。这些人间甚至隐约有了一条通道出来，指向了最后排的那个人。 最后排的那个男人，她看不清神色。 什么状况？ 屋里一片诡异的安静，只有林素无法抑制的咳嗽声充斥着空间。 然后那个人影，跨步走了进来。 “走不走？” 他停在她面前，只说了三个字，冷冷淡淡，却如天籁之音。 林素泪眼朦胧，抬头终于看清了他。改良的中山装——啊这个样子，记不起是谁都难啊。 “周——咳咳，先生。”她看着他冷酷的脸，眼角那滴眼泪巧合的滑落了下来。脑子一热，就像遇到救命稻草似的，她在众人的视线里，摇晃着起身跟着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还没忘记抓走了自己的包。 -- 60-64略 60-64略 60. 黑色的车在黑夜里疾驰，大灯刺破了浓郁的黑暗。 道路两旁的树木极速的后退。 低低的哽咽声夹杂着咳嗽，还在车里环绕。后排宽阔又隔开的两人座椅里，女人白色的裙子，长发披肩，低着头一直在抽泣。她旁边的男人微闭着眼，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只是慢慢盘着手里的檀珠儿。前排的司机握着方向盘神色平静，似乎对耳边的抽泣声毫无所觉。 她出来了。 出来了。还是跟着只见过一面的周先生。 出来了。脑子一热固然爽了，可是工作，大概也快没了吧。 甚至还很有些后悔，找工作太不容易了，特别是年薪三十万的工作。 李总的脸色她不敢想。 读书的时候意气风发，以为自己毕业之后必然有国务院特派员来扫榻相迎，还傲气的拒绝了几个offer，结果不过四年，就从天堂跌落了地狱。那只油腻的手还在肩膀上似乎游走，冰冷的酒杯似乎还在触碰着唇色。酒精浸透了鼻腔，又让她全身起了反应似的，忍不住开始发起抖来。 好像再努力，都逃不过那无形的手。 哽咽了几声，又或许这黑暗和沉默放大了情绪，又或许对这好心的陌生人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林素终于没忍住，低低的哭了起来。 低低切切，哭泣声就在车厢环绕，车里却依然一片沉默。女人却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情绪出口似的，不管不顾，越哭越久，哽咽到难以自制。她哭的，也许不只是今晚的酒，还有不顺畅的事业，劈腿的前男朋友。她独自一人离乡背井，离开了家乡的工作和亲人，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万的日益贬值的存款，消失的三年时光，越来越大的年纪，不友好的领导和同事——还有那前途未卜的命运。 大概就是约等于，她什么也没有。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爱人，只有的青春也在社会冷酷的口里被咀嚼成渣。 这一路的哽咽，一直到离开了这个区，一直到快出了市区，到了湖边不起眼的小楼。车子停下的那刻，林素坐在车里抽泣，终于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地方。司机已经在前面等着她下车，悄无声息。周先生已经自顾自的下了车，进入了前面楼里。犹豫了一会儿，林素咬着唇，也拎着包慢慢下了车。 大厅亮着灯，空空荡荡，没人来招呼她。 周先生的身影在二楼晃过。 犹豫。 迈步。 在客厅站了两分钟，跟着灯光她犹犹豫豫着上了二楼。一间门开着，里面有个人影。或许是酒精在血液里作弄，她站在门口犹疑，男人却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面无表情。 他又扭回了头。 她提着包包走了进去，坐在卧室的小椅子上，又再一次哽咽了起来。 衣帽间里的男人，已经在自顾自的解着衣裳。 女人并紧了腿，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里棕色的通勤包。 窗外路灯灯光灰暗。 周先生不过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却把她从酒局带走，带她来了这里。 混乱的酒局。刚刚一路上疯狂震动的手机。 已经乱成了一团。她或许又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越努力越崩溃，她努力过，世界并没有回馈她。 ……… 在陌生的地方依然熟睡。第二天生物钟依然让她准时醒来，屋里一片安静。 嘀嗒，嘀嗒。 墙上的时钟在慢慢的走着，抬眼一看，八点半。 窗外浓郁的绿意。 这是一个小别墅。 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别墅。 去浴室找到了昨晚的衣服，上面还有着湿腻腻的酒气，让人又想起了昨晚那油腻的手。皱着眉头把衣服穿到身上，林素又找到了自己的包包。 东西都还在。 摸摸自己的腰，腰子也还在。 昨晚热血上脑，做了以前想象不到的事，好像又打破了思想里的什么。以前她一直想着结婚的，做个贤妻良母，也被孙强精神的游离气得痛哭失声。而经历昨晚，她好像也已经超越了，觉得孙强劈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站在门口开门的时候，她犹豫了几秒。 吸一口气，开门。 期待和不期待的都没有发生，门外空空如也。她的门对着悬空的楼梯。这个别墅看起来不小，里面一条几米的走廊，还有几道房门。 秉着客人之道，她没有去看。 还要上班的。 松了一口气林素匆匆下了楼，又去摸包里的手机和卡。楼梯漂亮，客厅高挑，三层楼高的落地窗和摆设，是富豪的装扮，她匆匆而下，都没细看。 这是别人的家，屋里好像是没人，也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光从玻璃里透了进来。 门就在不远处。 “你好。” 伸手推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声音。林素转过头。 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黑T恤。不知道刚刚他在哪里，她没有注意到他。 “请问是想离开吗？” 男人走了过来，看着她的脸，伸手推开门，“老板吩咐我送你。” -- 64.电话 64. 老板。 周先生，是什么老板？ 这是一辆银色的迈巴赫。 司机在前面面无表情。 这是很高级的车。她看不出型号，自然也不知道要多少钱，但是肯定值很多钱。后排二人位很宽，内饰高级又明亮。这份工作其实让她接触到很多以前接触不到的东西。上车之前林素其实还特意看了一眼车牌号，很普通的牌，她根本记不住。仔细看看，挡风玻璃前面又夹了几张黑色的通行证，也看不见是什么。 头还是有些晕。 车子缓缓驶出了宅子，陌生的道路进入了眼帘。黑色的柏油路，一排排整齐的宅子，也不知道这在哪里。 不过是哪里，都无所谓了。林素靠在了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后退，面无表情。人脱掉底裤原来那么容易，底线打破之后，果然又是新的人生。 不过这应该是最后的放纵了。昨晚脑袋一热离桌出走，留下来那一团烂摊子，今天她必须要面对。田经理怎么想，李总怎么想，Vincent也在。她一时冲动走了，公司明年还拿不拿得到单？吐了一口气，林素又想，她会不会给何总带来了麻烦？ 昨晚周先生是不是提过何总的名字？ 她有些恍惚，却好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提何总，做什么？ 和李总恐怕是彻底翻了脸，再也待不下去了。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大路上之后，司机又问她去哪里。靠在椅背上犹豫了几秒，林素还是说了公司的地址。司机的车开得很快，不管她内心怎么不情愿和抗拒，熟悉的小区和大楼到底还是出现在面前。 “就这里？”司机说。 “是的。靠边停，谢谢。” 下车的时候，她提着包包，轻声说话，还有些哑。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早晨的空气扑在脸上，却又清新。她坐专车而来，到这里的时间甚至比挤地铁的时候还早了一个小时。 “谢谢。”下了车，她说话，又往旁边走开了几步。身上的白裙还带着酒气，就好像是昨晚混乱的延续。 “欸——等等等等。”司机探出头喊她，却又去副驾驶的箱子里去拿什么。然后他又探出头，打开车门下来了。 “这是老板让给你的。” 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鼓起了什么。 “这是什么？”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喉咙似乎都紧了起来，就连身体似乎都有了反应。牛皮纸袋里方方正正，像一块砖头。 有些酸有些辣，有些感怀，还有些羞辱。这牛皮纸袋在面前，就好像那个男人俯视着她。心里就像打破了调味盘，五味杂陈。 “你拿着就是，我不知道是什么。” 司机业务熟练的表示不知道这是什么，又熟练的把纸袋塞给了她。 “对了，”他又说，拿起了手机，“你电话号码留给我一个。” ……。 林素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要是老板以后找你，”司机抬头看她，“我好给你打电话啦。你贵姓？” -- 65.辞职 ƒádiáпweп.ｃσｍ 65. 真是有意思。 阳光挺好。 离上班还早，整个城市都没有苏醒。林素坐在咖啡店还没营业的露天座椅上，手里拿着路边贩卖机买的冰水咕隆咕隆灌了一瓶，还只觉得全身还在酸痛像是要散架。 还觉得人生真的有点喜剧。 比如她，大学期间努力学习，毕业之后还努力学习，累死累活考了四年，去年才终于考下了财会行业最大的那个证——跳槽了，一个月挣税后两万，还觉得十分满意。 结果昨晚陪男人睡了一觉，居然就得了五万块的现金。 抵两个月的活。 简直不知道这是一种悲剧还是喜剧。 周先生，显而易见，可能把她当“某种职业妇女”了。不过无所谓，她又想，互相取悦，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昨晚他把她从酒局带走，她真的是很感激。 辞职。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天空。 换工作。Ⓟｏzнaǐшu.ǐиfｏ（pozhaiwu.info） S城那么大，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她？ 主要是也没得选。 拎着包包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林素恍然还闻到身上隐隐的酒气。 “呀林姐你没换衣服？” 小姑娘已经来了，坐在位置上笑，“昨晚去哪里happ硬了？脸色那么好——桃花满面的，那么滋润。” 滋润吗？林素有些惊疑，笑了笑，坐在位置上没有回答。 刚刚路过李总办公室，门还关着。Vincent也还没到。 可是已经无所谓了。 辞职信。 明明没想这么快辞职的。林素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打印了一份辞职申请表出来，却是半天没有拿起笔。 钱多事少公司前景好的工作，真的很难得。很多事情都非己所愿，是一些人和事在推着往前走。世事弄人。 还是要和何总说一声。伸手把这份申请表反扣上了，林素又拿起手机。何总还有二十几套房子的钥匙在她手里。这在她以前看来是莫大的信任，而今如果她辞职，也总归需要一个了断吧。 别了，那些豪宅。 就像是过客。 倒是想起了那满墙的花。 “何总好。” 辞职信就反扣在面前，手机还是他给的8088，林素低头打着字，朝艳升起，一缕阳光侥幸没有被四周的高楼挡住，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我想——”犹豫了一下，又删了，改成了“要。” “我要辞职了。” 犹豫了很久。 点击，发送。 手指顿了下，“关心您一直以来的关爱。” 他是关爱过她，没错吧？ 呼。她又吐气。 没有退路了。 那边没有回复。 以前和他发微信，他都是几个小时才会理会，有时候还根本不回的。 “您还有钥匙在我这里。”她又敲，手指却又停住了。她这样发信息，的确有些小小的私心。这其实是越级汇报——越过了李总，刘总。其实钥匙是刘总给他的，理论上她该联系刘总。 而不是大股东。 这私心不想那么明显的暴露在他面前。想了很久，林素都不知道接下来那句话要发什么。 于是又删了。 如果孙强的劈腿是一记感情暴击，那辞职是实打实的生存问题。可喜可贺的是存款在今早突破了二十五万。感谢周先生，今早一下解决了她一年半的房租，让她凭空多了勇气。 -- 66.软弱的小资产阶级 66. 李总是下午来公司的。林素看见他的身影从办公室门口经过，还听见那一串的问好声。坐在位置上她全身紧绷，可是一直等待的电话，却在一个多小时后才响起。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李总的声音在那边十分平静，听不出什么来。 来了。 何总一直没有回复她。林素挂了电话又去看了看手机，什么也没有。起身过去的时候，她手里还握着已经填好了辞职信。把这张轻飘飘的纸叠成了几折握在手心，林素只感觉自己满腔孤勇，就像是奔赴刑场的战士。工作和年终奖她都舍不得，可是必须得走，因为形式迫人。在这一刻她甚至想起了那些革命先烈。他们恐怕和她一样，当年恐怕也有很多舍不得，可是却不得不去走那条唯一的路。 李总坐在办公桌后面，还是那么精瘦。旁边放着泡好的铁观音。 “坐。”他看见了林素，只是伸手让她坐，脸上并没有显出什么来。 或许她这个时候道歉，还有和解的机会？林素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突然又有一个念头出现。她发现自己做不了伟大的革命烈士，也许她也只是软弱的小资产阶级，即使局面已经明朗，也依然会保持幻想，不停的寻找后退和和解的空间。 “昨天后面你去哪里了？” 李总的面上和语气都挺正常，嘴角甚至还有一些笑，“我们都很担心你啊小林。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要不是看着你自己出去的，我们都要报警了。” 林素坐在位置上看着李总，没有说话。 她昨晚是和周先生走了。可是周先生是谁？她自己竟然也说不出个二五八万来。 何总是知道的。 可是她根本不想和面前这个李总说这些。 “昨晚田经理喝醉了，是有些开放。”李总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说，“不过酒场么！不都是这样？林素你是不适合这些场合，脾气怪。咱们人活在社会上，哪里能这么任性？” 林素木着脸没有说话。李总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大家都是为了公司。说句实话，咱们这里坐着的，都是没背景的人。真有背景的人，哪里还出来g这些工作？” 握着的那页纸已经捂出了湿腻腻的汗，李总又说了她几句，居然就那么放过了她。软弱的小资产阶级林素同志，居然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交出那封信。 “哦对了，你们这些小姑娘，一个人在S市，”李总喝了一口茶，又看着她说，“有这个那个朋友，有时候该用上的就要用上。出来做生意，有条朋友，路更宽么！” 捏着那张濡湿的纸张出来的时候，林素恍然一刻又领会到了什么。周先生昨晚那排面太大，那地儿又是有名的“非富即贵”出没的地儿，李总没有高清楚状况，可能还在投鼠忌器阶段。 如果她今早先回屋子，把那只珍藏的爱马仕背出来，也许更能让李总信服几分。 这C蛋的狗日的社会。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林素依然恍恍惚惚，无心上班。她已经给何总发了短信。周先生的皮她披不了多久，李总依然是她头上的剑。身上还痛着，腿心依旧火辣辣的，周先生昨晚那过于巨大的器官在她体内折腾了太久，怕是已经让她受伤了。要不要去看医生？明天周五，她已经请了假——经过了昨晚她真的看透了很多——五点下班的时候，她也拎起了包包。 挤地铁，回家。不想吃晚餐，林素到吉祥卤味买了两个鸭头，又到隔壁的小店买了一瓶啤酒。回到家大橘又冲她喵喵的嚎了很久。最近她三天两头夜不归宿，连带着大橘也有一顿没一顿，显然主子的脾气也已经到大了极限。 肿了。 脱掉衣服洗了澡，林素套上睡衣，伸到腿间摸了摸自己的腿心。肥嘟嘟的两瓣肉凸了出来。以前都是合起来包起来的，现在已经伸手就可以摸到花瓣，难怪走路摩擦着都疼。 难道这五万，是给的医药费？ 林素躺在床上，正想着明天要不要去看下医生，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何总。 -- 68.五万 68. “何总我——” 来的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林素并着腿坐在沙发上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何总却又伸手去摸了下浴袍的口袋，伸手递过了什么来。 指节修长，干净又漂亮。手指间夹着一根红绳，下面是个晃悠悠的红色金纹g的小福袋。 精美漂亮。 “拿着。”他说。 林素犹豫的双手伸手接过了，何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男人就在对面，姿态惬意，“我这趟回了趟枫叶国，也是刚下飞机。这趟回去，妈咪又做了不少福袋，是在佛前供过的。能保平安。”他笑，“也不值什么钱，大家都有。也给你一个，就当是个小礼物吧。” “谢谢谢谢。” 富二代送礼还真的很特别，林素握着香袋，又拿到鼻前闻了闻，一股檀香味。该说正事了，犹犹豫豫的把小香袋放在了包包里，林素又开了口，“何总，我是想，” 这个词，今天在李总办公室没说出口，而今酒店套房明亮，何总就在对面笑硬硬的看着她，林素反而又感觉到了压力，“辞职。” 心里还有侥幸。其实不想说的。有些不舍，抱有期望。可是理智也明白，李总和她没有斡旋的可能了。 气场不合，不需要其他原因，也许这就是真实的社会。 “为什么？” 男人坐在对面，端起了水杯，挑了挑眉，神色淡定，又上下打量她，“已经找到新工作了？对现在的薪水不满意？” “不是的何总。” 林素摇了摇头，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带情绪，“我其实——” 男人在对面看着她，她抿了抿嘴，“其实也是被迫。” 何总在对面挑眉，林素吸了一口气，选择了实话实说，“最近李总来了，我和他磨合不大好，他老是让我去陪酒，我不想喝。” 这次李总没有马上发难，可能是在观察环境。虎皮掉了之后她一样日子难过，这期间不过也只是被他多摩蹉一段时间而已。她不喝酒，和李总的风格不搭，其实也不是喝酒的问题，主要是李总好像真的无故的不喜欢她——走是早晚的事，只是早点和晚点的问题。 “不喝酒，你拒绝不就行了？” 何总在对面问，声音轻飘飘的。 “……” “那辞职以后呢？” 对面的男人换了个说法，似乎没有挽留她的意思，更没有冲关一怒为红颜的意思，当然她也不是红颜。他只是看着她，声音冷清，“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只有再找工作了。” 何总没有挽留的意思，或许以前的事让她有了一些多余的自作多情。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了。咬了咬唇，林素勉强笑了笑，又伸手去摸自己的包，里面是他的钥匙。她忍着泪，声音都有些抖，“谢谢何总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钥匙刚刚才拎出包，面前浴袍的身影一晃，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她的手。 林素抬头，何总就在面前，微微挑眉的看着她，或许还有她眼里已经快要溢出来的泪。 “急什么？” 他的手虚虚的压在她的手臂上，这种姿势他靠她很近，近到她可能看到他挺立的鼻梁和好看的唇。他在笑，说话的气流拂过了她脸上的肌肤，“这么想走？你不想在深蓝做了，我其他的地方也多的是，难道还养不起一个你？” “……不是的何总。” 养你。 这话莫名的暧昧，却又莫名的让人安了心。林素心里知道到他说的“养”只是代表“雇佣关系”——抿了嘴，拿着钥匙的手慢慢放开了，后背却又不可抑制的烫了起来，“我就是怕您多心——” “我多什么心？” 压在她手臂的手拿开了，男人坐回在了沙发上，又端起了水杯笑，“你不想在深蓝做，我也有别的地方。还是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不是的何总。” “这段时间我们接触了不少，我觉得林素你挺好，老刘很有眼光。你说的房子，以前老刘和我们家一直有点往来，我们家的人以前又不常来种花，所以就让他代为照看。” 男人坐在沙发上笑，“既然他已经把钥匙交给了你，那就麻烦你继续看着。” “嗯。” 林素嗯了一声，吐了一口气。 “那个李杰李副总，”他放下了水杯，“我其实也是见过的。他的能力挺不错——” 嘴角抽抽，林素的脸色不可抑制的垮了下来，似乎要哭了，何总笑了起来，声音轻轻的，“既然你和他磨合不了，那你就到我身边来，怎么样？” 林素抬起头。 “我刚到大陆，” 女人抬起头，男人正看着她的眼睛笑，“很多风俗不了解，很多生活也不习惯，林素你正好来帮我。”他说，“你很细心，也很认真，也很本份。工作不难，但是很琐碎，前段时间你大多都做过了。” 林素看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也不轻松，”男人看着她的脸，声音慢慢的，“理论上一天是要为我服务十六七个小时的，会比你在深蓝辛苦。” “但是可以休假。” “你觉得怎么样？”男人坐在对面微笑，“可以考虑一下。五万一个月，包食宿。” -- 69.有一份五万的工作 ｆádiáпweп.ｃσｍ 69. “你好好想想。”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高楼鳞次栉比，灯火辉煌，是昂贵的夜色，何总还在对面微笑，声音轻轻的，“不急。” 何总起身去接电话了，他穿着浴袍，身材修长，气质翩翩。林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端起了水杯抿了一口水。心脏还在砰砰的跳着。 她有些晕。现在的情况和她来的时候设想的有些不一样。今晚的何总好像也和以前的何总不一样。不过她又怎么敢肯定以前她才见过几次的何总就是真实的何总？ 哪怕相处几十年的夫妻，都未必能说自己多了解真实的对方来。 何总今晚提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方案。他让她做他的助理，还开出了月薪五万的天价。 做什么助理值那么多钱？他说他生活不适应——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要上十六七个小时的班。 可以休假。 听起来不是什么高端的岗位，可是给的工资居然还是做财务主管的两倍，林素有些不明白。然而没有打过工的人不知道失业是多可怕，资金断流，生活水平下降，自我否定。自从李总来了她头上就一直笼罩着失业阴影，如今却又因为何总的一句话又消散了很多——至少马上就有了新offer。 新offer的感觉让人安心。 安心中，却依然还些许迷茫。 “你慢慢想。”Ⓟòzнaǐшu.ǐиfò（pozhaiwu.info） 挂了电话何总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看了看她纠结的脸，又笑着再说了一次，“不急。” “那边什么时候工作交接结束，就到我这边来。最近这段时间就和我住这里——哦，”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你刚刚看见Ea摸奶了？” Ea摸奶是谁？林素的脸上有些疑惑，何总却已经笑了起来，“就是刚才站在这里的那个，你们应该见过几次了。他也是我的助理，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他看着她的眼睛，“他是CC毕业的。” 带着热气的夜风吹在赤裸的腿上，林素坐在躺椅上，旁边的小桌上已经摆了一杯果汁。吧台就在不远处，后面还有一颗顶楼成功存活的棕榈树。这个时间还很早，泳池里也有十几个人。靠在椅子上抿了一口果汁，她心里还有一些迷乱。 刚刚何总说完话，就说他要来顶层游泳，问她来不来。打工人的属性这一瞬间发作，又或许她想起了何总说的“生活不习惯”，也可能是想试试这个月薪五万的助理她能不能做——总之她抽回了包里的手，站了起来。 酒店就有泳衣，还是三点式的。林素挑了一件保守的穿上了，上身兜住了x，下身的比基尼泳裤外还有一层小围布，至少确保遮住了屁股。泳裤有些紧，昨晚受虐导致已经凸出的花瓣被裹得紧紧的，行走间还是有些细微的不适。到了泳池边，何总解开浴袍下了水，身姿矫健得就像是一条鱼。 可是她还是有些晕。 人的判断应该是基于已知信息的基础上做出，这次何总给的选项已经超出了她已知信息的范围，林素想。这一刻孙强似乎在她脑里又闪过了0.1秒，可是又很快摒弃了。 已经过去的人。 他也给不了什么建议。 “如果有一份月薪五万的助理工作摆在你面前，你要不要珍惜？” 没有爱情她还有朋友。看了一眼泳池身姿矫健的人影，林素拿着手机咬唇开始发信息，“就是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那种。” “啥工作？在国内吗？”刚好巧了，那边的人估计也在玩手机，一秒快回。 “在。”林素发。 “在S市？” “在。” “那为啥不去？干了！五万欸。十六个小时，不就是996吗？” 屏幕里弹出了一个“可是他给的太多了”的表情包，圆圆发，“是哪个老板？要求高吗？什么公司？可不可以介绍给我？一个月五万一年六十万，三年我就可以还完房贷了啊！” “是当助理。可是我觉得当助理很没含金量，对职业没帮助，”林素没敢说是“生活助理”，这个名头不好听。何总肯定也不会让她叠被铺床之类的，她只是发，“其实我本来一直是想走财务路线的。” 出任CF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的巅峰。 “财务路线走到底能一个月五万？”那边很快回，“你别傻了素素，财务大佬做到后面换岗的不也多的是？五万月薪的助理怎么也是高管级别的吧？” 真不是。 “呼。” 前面的泳池里一个人影上来，黑色的泳裤，身上湿漉漉的滴着水。他往这边走了过来。林素眼疾手快的赶紧放下了手机，伸手拿着他的毛巾递给了他。 “谢谢。”男人说了一声，接过了毛巾，又顺手拦住了w爱ter，拿了一杯水。 “怎么不下水去试试？”他坐在了对面的椅子里笑，“不会游？” -- 70.你们这些小姑娘 70. 会游的，大学的时候开过游泳课。林素放下手机，起来慢慢的走到了扶梯边。泳池很大，人却并不太多。蓝蓝的水波粼粼，倒映着她的腿，看起来还挺白挺长。伸出了脚试试，温温的。 又抬头看看四周。 她想起来了，孙强去年暑假来S市的时候也是想找个地方游泳。当时他们俩上网找了很多家咨询，一般都要办卡，一年要两千多；林素那时候还在原公司上班，工资也不高，没舍得花这个钱；后来他们问到也有问到几家可以单次的，一个人要八十八。等提着泳衣坐了公交大汗淋漓的去了，发现是室内的泳池，不大，人却很多。人声喧闹，里面的人多得就像是饺子，游一下就踢到一个人。 这里挺大的，还只有十几二十个人。风景还好，灯光绿树花朵，漂亮的建筑。还有吧台和免费的饮料浴巾。这不对外开放。林素慢慢的下了水，下身被水泡住了，又是丝丝的疼。 物是人非。 回望去年，就像是前生。 扶着隔离绳扑腾了两下，她松开了手往前一扑。想象中的如鱼得水并没有发生，可能大学时期学到的技巧已经还给了学校，她整个人就像是秤砣一样的沉了下去。水浸透了头发，浸透了鼻孔，呼吸一窒心里一慌，她却静静的任由自己沉了下去，强迫自己不要去挣扎。 沉了下去，就像是堕落。 救生员还没发现她，旁边却有扑腾一声，是有人跳了下来。一双手从后面拽住了她的肩膀，力气那么大——一下子把她拉了起来。 哗啦啦一片水声。再次从水里站了起来的时候，满头的水滴落了下来。林素抹了一把脸，抹掉了鼻子里的水，呼吸通畅了起来——又咳了起来。 “你到底会不会游？”旁边有人笑，“不要逞强”。 回到了套房，她换回了衣服，头发已经吹得半干了。 “何总我要回去了。”已经十一点过了，落地窗外星火点点，她拎着包和男人告别。 男人端着水杯喝水，闻言又扭头看她。 “今天的建议你思考一下，”他没有挽留她，只是说，“尽快答复我。” “人的一生有很多的可能，很多机会，”他多说了一句，“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我明白的何总。” 错过，就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出门，刷电梯。楼道光可鉴人，值班管家在电梯口鞠躬问好，毕恭毕敬。 她今晚来看了何总，还拿到了一个offer。五万。 让人手抖的金额。 何总说得对，人生总有很多的机会和风险。出租车外是S城的万家灯火，林素看着窗外想，她买不起S城的房子，可能也留不下来。A省的省会A市，房价她了解过了，两万八。 还是不够，她需要钱。 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吉祥卤味已经关门了。顶着路灯走进小区，一楼房东家里还亮着灯光，里面还有房东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小姑娘伐，其实年轻的时候，就该和有钱人多接触接触。哪怕以后不在一起呢，至少也能见几年的世面。根本不是网上现在说的那些好伐？” 房子推开了，房东大爷穿着短裤拎着垃圾袋出来了，看见了她，又打招呼，“下班了？” “下班了。”林素吐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顿住了脚。 “下班了。”她又说。 -- 71.感染 71. 骂骂咧咧的猫，凌乱的床铺，还有柜子。 柜子里有一只爱马仕。她从来没有背过，因为没有配的起的衣裳鞋子车子和环境。再次回到出租屋，林素发现自己居然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在面对人生重大变故她才有这种反应。磨了好久，她似乎终于睡着了又好像没睡，不过刚闭了眼，就到了第二天。 不用早起去上班，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早上尿尿的时候下身还在疼痛，附近刚好有一家二级医院，林素去了医院，等了半天终于拿了一个号。 “性生活不洁导致的尿路感染。” 又等了半天看到了医生。女医生听完了她欲言又止的描述，啪啪的敲着键盘，“吃药一周，随访。” 哪里不洁了？ 难道是周先生有问题？ 等号两小时，看病两分钟。从医院出来，林素拎着药去了附近的天盛广场。先买了瓶水把药吃了，她又找了一家咖啡馆坐着。靠在椅子上端着咖啡，她看着四周行人匆匆，几辆豪车又从旁边的小路上驶过了。 道理什么都懂，可是心里却神奇的一直在说另外一个答案。 “唉我不管了。” 拿着最新款的8088，售价也要小两万的，她给圆圆发，“我要顺着直觉。followmyheart。” 就是那种“如果不选这辈子都会后悔”的直觉。 要去看看。 “我要钱。”她发。 “表情包【他真的给的太多了】。”足够让人打工折腰。 “最多到时候做做，觉得实在不行，我再找工作。”咬着唇，她打字，“我怎么也是考过xxx的人，拿着证找个工作还不简单？” 其实还是有些恐惧，色厉内荏。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时光易逝，她这样的女孩，有的其实只是一闪而逝的青春。 可是还是想去。和孙强平平淡淡的生活她也试过，结局并不完美。 “是啊。”那边的朋友回复很快，“本来就是这样。素素你有时候就是瞻前顾后——是我我也去。有时候咱们也不要管那么多，闭着眼睛冲就对了。五万呀。对了，老刘这边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小伙子，你要不要啊？” “要啊要啊。”林素笑。前几天她还为了孙强的背叛痛不欲生，经历过前晚她的思想已经变得通透，她已经不再是前日的她了。 男人嘛，都一样。 不过还是得有一个，那必然是要好一些。 唉。 又吐了一口气。 林素靠在椅子上，这才发现自己嘴角已经勾起。下决定的那一刻心就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身体似乎又有预感似的，全身都发起了抖来。 或许，她即将面对的，就是何总说的“另外一种生活”。她看见了，也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一天十五六个小时的工作。 “何总。”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拿起手机，开始一个个的敲字。她抿着嘴，手指还有些发抖，“我想好了，我愿意来做您的助理，谢谢您的信任。” 点击，发送。 混口饭吃而已，不丢人。 呼。 大石已经落了地。 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复。又喝了一杯咖啡，她站起了身，开始回家。 “正确的决定。” 到家之后，手机里有了一条回复。何总给她的回复已经换成了英文，她看懂了；后面还有一个电话号码，“你先联系Ea摸奶，晚上8：00你再到我这里来。” “自己到前台拿门卡，直接进去等我。” -- 72.新男友 72. 阳光透过了玻璃，拉出了一道光。灰尘在光束里飞舞。 一切好似一样，一切又好似不一样了。 林素甚至没有顾上吃午饭，只是拿着电话，觉得自己的心和手都还在微微的发着抖。 是激动吧？ “入职流程……唔，”那边Ea摸奶的声音传来，公事公办里透着一些友善和客气，“应该没有。何总决定就行了。” “上班地点？以后是不是跟着何总——嗯，林小姐，其实我这边不负责您的工作安排。” “社保有吗……唔。” 那边说，声音有些迟疑，“是说种花大陆社保那？我暂时不了解这个。我可以去问下。应该是有的。” “我们挂靠哪个的公司？唔，”那边似乎在忙，说话断断续续的，“其实林小姐你和我应该也不一样的。我是office的人。您应该和我不一样。” “office？就是fa蜜lyoffice。专门做资产管理的机构，我们的机构设置在米国香江和枫叶国，给何总家里做全球资产配置——嗯其实这个应该和您也没什么关系。” “你？您应该不是office，您是私人助理？” “不一样的，那不一样的。发薪单位不同。” “您是我们发。我们，嗯，是office发。” “我去问问，我去问问，”那边又说，“应该都是有的，我们会找公司给您挂靠。林小姐你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一起提出来，我们都会解决。” “住宿？嗯，我们都是住酒店。五星级。”那边笑了起来，“我们不能离老板太远，你懂的。都是为了方便服务。您应该也是这样。” “吃饭？这个随意。酒店都有自助餐——自行安排也可以报销。” “限额？没限额。”那边笑了起来，“吃又能吃多少呢？不要浪费就行。” “假期——唔有。不过这个您得和何总谈。” “出国旅游？这个——” “好的，随时call我没关系的。” 电话挂掉了。 肥橘跳到了她腿上，林素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又觉得自己有点糊涂。那个Eaman态度是不错，可是他显然不是HR，居然说他不是她同事。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的林素又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的证书。里面红色绿色的证书好几个，是她吃饭的家伙。 现在好像也后悔不了了。 算了。 不管了。 大事落定，心情也算愉悦，似乎就连食欲都开了。林素撸了一会儿猫，又下楼去吃了饭。回来的时候圆圆已经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一个穿着秋衣抱着篮球的男孩子，看起来个子很高，相貌不算帅，可是也挺有眼缘的。 “他们厂里的工程师，M大毕业的，”圆圆说，“D市人，听说大二谈过一个女朋友，毕业就分了，目前单身。” “家里好像就是D市市区的。脾气好身材好性格也好，啊家里好像也有意向在s市买房子——工资可比不上你了，可能就一万多点吧，素素你现在是金领了，会不会觉得他太穷了？” “啊什么金领啊，谁也别嫌弃谁。”林素撸着猫，小喵已经在腿上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她点开男孩的照片看了看，这个男孩比孙强高还帅——她喜欢。不知道是不是前晚过于奔放的经历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如今现在光看见男人的身体，她都觉得自己某个地方有水涌了出似的，“我看挺好。” 是缺男人了。 “那我把你照片给他了？上次你来我家做饭这张？还是你另外给一张？” “就你手机这张吧。”相亲嘛，还是朴实一点好，不要照骗，林素又拿着手机敲字，“你不要和他说我跳槽的事，就说我还在深蓝当财务——” “好咧。” “我还没跳呢。”她又说。 阳光透了进来，猫咪呼噜噜的。林素嘴角干了起来，觉得自己在笑。 岁月静好。人生混乱和触底之后，好像一切都又好了起来。 真好。 -- 73.入职 73. 晚上八点钟的林素如约准时出现在了套房门口。 推开门的那一刻，光从门口溢了出来。屋里空无一人，落地窗外是星星点点的夜色。 何总不在。她慢慢的走了进去，站在了落地窗旁边往外看，心情激动又恍惚。 一直在原有的财务道路走下去固然会让人很有安全感；可是她已经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更有风险的，也未知的路。 这才刚刚接了offer，就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都要“熬夜工作”了，可以预见以后都是常态。 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待在哪里，林素在客厅逛了逛，摸过了北美榉木的造型别致的桌子，沙发，艺术的凳子，又抬头看了很久的灯。做财务需要口风严实，哪怕来过这里几次，她从来没有试图去拍过一张照片，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许这也是何总觉得她“本分”的原因之一。一个人不知道待了多久，身后终于有了动静。她站了起来，看见了何总的身影。他身后还跟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哪个Ea摸奶。没有人看她。又说了几句，身后的人都散去了，何总扭回头，看见了她。 “你怎么穿成这样？” 他伸手解开了自己领口的衣扣，一点点锁骨露了出来，上下打量她，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直接从深蓝过来的？” “我今天没去上班，从家里来的。” 落地窗里闪过了她的影子，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通勤裙，很OL的装扮。 穿错了吗？可是昨晚上那个投资公司的女人就是这么穿的。 “不用紧张，” 男人看了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干了起来。他解开了自己的袖扣，掂了掂，把手伸向了她——林素走过去，伸手接过了。手心沉甸甸的，黑得发亮，不知道什么材质，他的声音已经在旁边响起，“就照你以前那么穿，那样，”他坐在了沙发上，“会让我放松些。” “好的。” 袖扣沉甸甸的，林素握着它们，简直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何总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说，“去给我倒杯水来——” “好的。”林素捏着袖扣去倒水，身后又有声音传来，“袖扣放到卧室里。以后每天早上去检查检查，看房间收拾好没有。” 林素转回头，看见了男人微笑的脸。 “好的何总。”她说。 不是让她收拾房间。 要进何总的卧室。 倒完水林素握着袖扣走在紧闭的卧室门口，微微顿住了脚，有些犹疑。这是老板，其实也是陌生的男人。压下心里的一点点不适，她一下推门而入。卧室挺大，还有更大的浴室和衣帽间。衣帽间里都是男人的衣服，暗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和T恤。中间有个中台，摆放着领带和袖扣，整整齐齐。 没敢多看，她把手里的袖扣和其他的袖扣放在了一起就匆匆的退了出去。何总已经坐在了落地窗边，手边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杯。 看着夜色，身姿颀长，他看上去有些寂寥。 “何总您需要添水吗？” 没有人教她怎么去做助理，也没有什么《金牌助理：从入门到精通》之类的SOP给她看。林素走了过去轻声问。 “好的，谢谢。”何总又抬头看她，眼里有些笑意。 水杯再次落在了他旁边的小桌上，微微荡漾。 “不要紧张。”没有碰水杯，男人扭头来看她，再说了一次，“到我这里来，并不会比你做财务更难。Ea摸奶会把他手上的一部分工作交给你，主要是我的生活部分。” “好的。”她回答。其实不知道什么是老板生活安排，也不知道要什么安排。 ——最多g不了，她就不干了。 “还需要你陪我出席一些场合，”他又说，“有些场合，身边有个固定的女伴会更方便。”男人笑了起来，“会有少量社交饮酒，你能接受吗？” “可以的。” “你先去买点衣服。“ 又想起来什么，何总又伸手，摸出来那张熟悉的信用卡，“各种场合穿的都买一些。从这张卡刷。不要穿成今天这样——” 男人打量她，又笑了起来，“我不需要女仆。” “好的。” 林素接过了卡。又是买衣服。不过何总这么说，她可就放心了啊。这莫非就是“着装自由，公费报销”？得顶级公司才有的待遇——和Ea摸奶随时住着五星级酒店一个道理。 “一个月可以买多少？”她突然有点想问。 可是又觉得这种问题有点傻，待会再去问Ea摸奶更好。 “你现在还住体育公园？” 端起水杯，男人又想起了什么。他似乎是真的放松了，靠在了椅子上，伸长了腿。 “是的。” “你手上的那些房子，你看喜欢哪套，就搬进去住吧，”男人又扭头看她，“平时也没人住。我不找你的时候你就住那边。“ “好的何总，”房租也省了，这下林素真的笑了起来，就连声音都快活了几分，“谢谢何总。” 还以为她也需要长住酒店呢。 能住家自然更好。 “你还养了猫？“ 似乎想起了什么，何总又抬眼看她，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 “是的。” 男人沉默了下。 “我不喜欢猫，”他说，“别把它带这里来。” （这段都是走剧情，就放多一章吧～） -- 74.一对 ｆádiáпweп.ｃσｍ 74. 阿喵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了。 第二天就是周末，林素把它捉进箱子里准备搬家的时候，它还愤怒的一路喵喵的嚎叫着，挠着盒子，嚎得撕心裂肺。这边的房子还有三个多月到期，林素说要提前退租，房东很是生气，表示押金不退。孙强不在了，当然就算他还在也是异地根本没用——这些行李看起来少，搬起来又多。林素喊了搬家公司，把十几袋行李丢在了豪宅的客厅里，又把嚎叫的肥喵抱了出来，那一片花墙还开着，她站在院子里看。隔壁还是没人住，压过去的花墙落了一地的残花，隔壁的院子里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花泥。 “老板还包食宿，” 这房子太漂亮了，哪怕在A市也是她买不起的价格，她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发，“我今天都搬了家。老板把他的空房子给我住——我怎么突然有一点点被包养的感觉？” “老板要求陪睡吗？”那边回的很快。 “这倒是还没有。”林素回的一本正经，想起了何总干净的气质和细腰宽肩的好身材。 “那不就得了？”那边回，“陪睡才是包养，不陪睡那就叫员工福利。如果包食宿就是包养，那我们不是都被国企包养了？” 哈哈哈。Ⓟｏzнaǐшu.ǐиfｏ（pozhaiwu.info） 放下手机，林素笑了起来。圆圆一向很了解世间真理。不过，就何总那身材相貌，也许陪睡才是更高一等的员工福利？ 想多啦。 放下了喵林素开始收拾自己的生活用品，锅碗瓢盆都是用不上的。也没男人使唤，林素一个人累死累活的都拉去了地下室放着，接着又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这么大的房子，打扫起来很难——万幸的是本来就有工人来定期打扫。搬过去的第一晚林素有些睡不着，她拿着手机又和那个D市小伙儿聊了聊。小伙子昨天就已经加上了她的微信，说他叫王文，他自我介绍了一下，还夸她漂亮——女性对夸赞自己漂亮的男生都挺有好感，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是熟悉了几分。 最终还是睡着了。 万幸的是何总没有半夜call她。 不幸的是何总第二天又call她。那时候林素已经起床了，正拿着剪子在剪花墙上枯萎的花朵。 早上九点钟。 “你过来我这里，”那边何总的声音温温和和，“和我一起去拍卖行。” 今天周末呢，还没有入职就已经要工作了。助理的生活早出晚归，好像比她想的还要辛苦。 从今天开始算工资吗？ 新衣服没来得及买，林素翻了翻衣柜，找了衣柜里价值五百元的蓝色长裙换上了，又化了妆，开着那台没人提到使用权的奥迪再次到了酒店。爱马仕还是不敢背的，她拿着自己五百块买的小白包。打开门的时候，何总似乎是已经准备出发了，正在扣着袖扣，身边还站着几个人。看见她来，他扭头过来看了看。 “挺好。”视线在她的蓝裙子和细腰上掠过，男人挪开了眼，“还挺准时，以后都要这样。” 所以今天的任务，是扮演女伴吧？ 出门，下电梯，上车。 车子缓缓开动的时候，旁边递过来一本宣传页，林素伸手接过了。黑色的宣传页，纸张光滑，照片精美。上面勾着花纹，写着什么“明清瓷器专场”，林素翻了几页，里面都是碗碟花瓶，还做了简介，还有底价标注。 “对古董有了解吗？？”何总在旁边说话，气息靠的很近，耳朵痒痒的。 “不了解。”林素笑着摇头，往旁边靠了靠。这一页是“乾隆釉里红缠枝莲梅瓶”，确实也不是她的专长。前面有司机开车，何总这次和她一起坐在了后排，又隔得太近。 男人笑了一声。 “何总您还收藏古董?” 总要找点话题聊。林素又笑，侧头看见他的脸，何总的目光也在她脸上。 “家里正好有一个。”男人挪开了目光，“这个釉里红缠枝莲梅瓶。我准备再拍一个回去，这样就凑成一对了。” -- 75.喵中霸主 75. 这是人生第一次进入拍卖场。林素东张西望，和何总一起坐到了中间，看着何总以405万的价格拍下了这个釉里红缠枝莲梅瓶，又陪他一起办完了手续。 出来的时候何总吩咐她联系Ea摸奶安排送到枫叶国去，又问她中午安排去那里吃饭。这并不是约会——其实Ea摸奶发过来的清单里，安排去哪里吃饭的确是她这个助理需要考虑的事。 只是没想到自己上岗上得那么快。万幸的是Ea摸奶发过来的资料里面还有一些会所俱乐部餐厅，但是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 “可以去吃点特色的，” 林素顿了几秒没有说话，男人看着她纠结的脸，倒是体贴的笑了起来，“来了这么久，天天被安排着去酒店吃，其实我倒是想尝尝大陆的特色。” “那就去LTS吧。”林素终于想起了一个她认知里比较适合的高级餐厅，她不可能真的带何总去吃路边的砂锅米线的啦。LTS是老牌的高级餐厅，虽然这几年在层出不穷的新餐厅和网红餐厅中日渐式微，可是老牌子味道保险，而且主打的还是Z省菜。 也配的上何总的身份。 Ea摸奶给她的清单里说何总口味清淡，蒙娜丽莎说何总祖籍还是Z省——应该能过关的。 陪何总吃完午餐，他看起来还捅弃意。 “有空我也想去四幢泼游一下，” 下午何总还约了人见面，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何总没要求她继续跟着，只是说，“下个月我好像有几天空闲，林素你看一下哪里好玩，最好是名胜古迹——有点文化底蕴的，先做一份报告给我。” “你和我一起去。” “好的何总。”林素站在路边目送他远去，手里还捏着刚刚她用何总信用卡刷的账单。和老板吃饭不用看价格的，这餐吃了2236+15%的服务费。 还有自己刚刚是已经领到活了？ 还是先去买衣服？ 周一林素去递交辞职信的时候，李总甚至还有些吃惊的样子。 “怎么要离职？”他嘴角有些笑，把她的辞职信放在了一旁，还劝了她几句，“是不是找到工作了？” “没有，”林素摇了摇头。 看破不说破，说破也没用。山水有相逢。她去做了何总的助理，何总依然是深蓝的大股东，她和李总早晚还有见面的那天，只希望李总到时候不要太惊讶。李总说让她再做一个月等交接，林素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自己还有十天年假没休，随时要休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真的想过要做一辈子的财务的。 拿出手机她又给刘总发了信息，说“从深蓝辞职去做何总的助理了”，过了很久，刘总倒是很快回了一个“好”。 然后又发了一个“恭喜”。 这个恭喜，倒是让人惊喜，好像从侧面印证了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似的。 又在深蓝上了几天班。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要离职的事情在公司传开了，沸沸扬扬。李总第三天就找来了新的财务主管，据说还是他的老下属。一切似乎都很明朗了。在她开始休假的前几天，又有风声传出来说深蓝的组织架构又要变，公司要成立的“内审处”，直接向刘总负责。 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年营收也有几十个亿，林素离开的时候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人以后再怎么变怎么缠斗，都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十月一号是个特殊的日子。于国欢庆，于己也欢庆。 深蓝的离职手续正式办完了，林素拒绝了“公司欢送”，甚至也没和部门吃散伙饭，只是拿走了到手的两万工资和三万的奖金。李总给她批季度奖的时候还有些迟疑，但是可能迫于林素在他面无表情的“不给就必然闹”的气势——还是别的什么考虑，最终还是签了字。 回到了奥运花园，林素做了一顿午餐吃。下午的时候，手机又叮的一声响。拿起来看看，是银行的信息，提示工资卡又到账了五万。 发薪单位是“比LUERIDGECAPITAL”。 “是不是搞错了？这是一号发当月薪？” 财从天降，林素有些疑惑。这家公司她知道，是office给她找的挂靠社保的投资公司，那天Ea摸奶才让她去酒店签了合同，职位还是写的“业务副总”。合同是今天开始生效，只是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开始发钱。林素截了图给Ea摸奶看。Ea摸奶这个家伙文质彬彬，最近天天被林素骚扰，看起来已经有些麻木了。 “何总让给你补发一个月薪资。”那边很快回了过来，“说你辛苦了。” 林素笑了起来。 啊何总人真好。 她爱何总。 今天的存款一下子增加了十万，存款一下子突破了35个w，让人十分满意。打工人图个啥？就是图个钱。这新工作包吃包住，油费停车费哪怕置装费都报销，简直就是何总治下的。何总这段时间还只找了她两三次——可能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在深蓝交接。 总之生活简直不要太美滋滋。 天高日朗。 林素坐在奥运花园的小院里搜索“祖国的大好河山”，一只橘猫举着尾巴从她眼皮下气势汹汹的贴着花墙跑过了，身后还跟了三只白黑花猫。林素抬眼看了一眼这个猫猫队。来这里十几天了，阿喵也很快适应了新环境。以前它天天被关在家里作天作地，如今它也投入了广阔的新天地。林素没有拴着它，只是给它定制了一个房牌号挂在脖子上任它四处溜大。估计阿猫的战斗力十分惊人吧，这才不过搬来十几天，它就已经凭借自己的一身肥肉和江湖市井间锻炼出来的战斗力很快打遍这个小区的所有贵族喵——奠定了自己猫中霸主的地位。 如今还收了好十几个喵小弟。 “欸这么多泥啊？” 喵队刚跑得没影儿，花墙后面突然有声音传来。林素放下水杯往那边看了看，一群穿着制服的工人拿着铁铲水桶抹布出来了，看起来是要打扫卫生的样子。 啊？林素眨眨眼。 隔壁这是，终于要搬进来了？ -- 76.欢迎 ｆádiáпweп.ｃσｍ 76. Ea摸奶把何总的日程表发了过来，由她负责“非工作时间”的日程安排。林素也被发了一个yipad，里面还有天意自带的办公写作软件，她试着用一下，软件开发的很好用，几点到几点安排得明明白白。 邀请函一叠一叠的抱了上来，为此林素还得到了一个小书房，她坐在酒店68楼明亮的小屋子里一个个的拆开看，又打开邮箱，里面也是很多一些通知，什么基金活动，什么财富活动，什么艺术，什么人文，这活动那活动，她都在整理了出来，晚上一起交给何总看。 “都没什么好去的。” 何总下午不知道去和谁打了一天高尔夫，回来的时候又去喝酒，到酒店都十一点过了，身上还有酒气。他接过林素手里的日程表瞄了一眼，拿起笔随便干了几下，是F国来S城举办的艺术展和某个基金的投资者见面会，“你有兴趣的倒是可以就去参加下，就当长见识——其实真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会主动联系office。” “我一个人可以去吗？”林素接过一杯水放下了，有些惊讶。 “当然可以，” 袖扣已经解开了，林素伸出了手，这沉甸甸的扣子又落在了她手心，何总的指尖刚刚似乎碰到了她的掌心；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笑，“你就回邮件说我委托你去。委托书拿给我签字就可以了。” “好的。” 放下水杯，林素拿着袖扣转身去了他的卧室，何总已经跟了进来。她把袖扣放在了盒子里，又把歪掉的盒子摆了摆。 “哦对了，”何总的声音在后面，“明天下午六点有个生日宴会，你准备下和我一起去参加。” “好的。”林素转回头，何总已经在脱衣服，白色的衬衣脱掉了，灯光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这大几天都是这样，她已经从最开始的非礼勿视到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还伸手拿起他的睡衣帮他披上了。 晚安，关门。Ⓟｏzнaǐшu.ǐиfｏ（pozhaiwu.info） 呼。 终于下班了。 林素没有回家，只是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了床上。阿喵如今已经成了奥运花园的喵界扛把子，兄弟喵们自有好吃好喝的供上，已经不需要她天天回去铲屎了。 这工作说轻松真轻松，说难也真难。林素看着屋顶想，已经提前来上了十天班，这才休过一天假。何总每天十点起床，她就必须要出现在他面前，下班时间则完全基于他什么时候睡觉。不过还好的是，如果期间何总不找她，她躺着或者出去玩都没问题——就是晚上回来人要在。 工作不算太忙，林素下午又去买了一些衣服。她忙惯了，闲不下来，除了写旅游计划和整理邀请卡，她突然有点想练练英语了，甚至还想着要不要去报个英语口语班。这不是突发奇想，这几天无聊的时候她下过40楼去找过Ea摸奶，他还有几个同事也在，他们在40楼租了套房，38楼还租了办公室。林素下去看了一下，里面还有几个同事，大家打了招呼——看起来都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矜持T面，是顶级社会精英的模样。38楼里刚好还有客人拜访，好像是什么财富中心——都是俊男美女，英文都说得溜溜的，让她着实有些羡慕。 “人要自我成长。” 也不管圆圆睡没有，林素拿着手机就着窗外的灯火持续X的骚扰，“以前觉得自己考个大证已经知足了，现在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也许还有可能往上走？ 比如40楼的office的人。以前她都不知道还可以有这种工作。 也许以后她也可以应聘下office？她又突发奇想，也不知道他们的招人标准是什么。 至少英文要好。 “你说我是去报个英语培训班？还是去考比CCA？还是去学个M比A？” 根本没人回复，林素还在发。主要是自己太闲了，自己的闲，对比40楼的忙，更是让人发慌。 没有人回复。 既然又有女伴业务，第二天林素忙了整整一天。 五点钟很快来到了。 穿着新买的黑衣银白蓬纱连衣裙站在何总面前，她露出了一截漂亮的小腿。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她鼓鼓的x和细腰上，又往下，瞄见了小腿和银色高跟尖头鞋里白嫩的脚，然后挪开了眼，微微的笑了起来。 “耳环配的不错。”他说，“衣服也还行。” 还行。 林素笑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工作又入手了几分。泪滴状的碎钻耳环就在耳垂上当荡漾。衣服是她自己挑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牌货——虽然说没限额，可是她也不敢花太狠，是最近去几个广场的那些店里买的。 耳环，甚至都不是她的耳环。 她这段时间是拿着何总的卡刷了几十套衣服，并没有购置任何珠宝。不敢。既是老板要求的“公务着装”，林素估计ea摸奶也要入账的。虽然没人找她，买完衣服林素还是自己做了一张附图的清单去找Ea摸奶签字。Ea摸奶显然有些吃惊——还看了她几眼。可到底还是上楼来看了一遍她买的衣服，犹犹豫豫的给她签了字。 这个耳环还是何总刚刚发现她没珠宝，让Ea摸奶临时去买的，还好楼下就有珠宝店。他眼光也不错，不知道多少钱的临时珠宝如今就在灯光下灼灼生辉。 “走吧。”何总穿着衬衫，声音温和。 车子刚刚绕进了海边别墅的院子时，海风扑进了窗户，扑到了鼻腔。林素坐在后排窗边，看见了草地上满满的银白银红气球和T台，还有摆好的露天桌椅和吧台，天空上飘着气球，“徐西子小姐生日快乐！” 是西子小姐姓徐啊。 漂亮的西子小姐就站在门口迎客，她今天穿着也很漂亮。镶钻露背晚礼服，瘦削的身材，气质那么好。她看见了何总，自然也看见了站在旁边的她。 “西子小姐生日快乐。” 林素笑硬硬的主动招呼，还双手递上了何总已经准备好的不知道什么礼物。西子小姐的审美很好，以前还送过她一件白色的裙子，她现在还在穿呢。 女人的目光先落在了何总身上，又落在了何总旁边的她身上。 如今林素是“女伴”。女伴，那自然是站在何总旁边，有些近了。 “欢迎。谢谢。” 西子小姐点点头挪开眼，面色不改，接过礼物递给了旁边的助理，烟熏嗓有些沙哑。 -- 77.生日宴会 ｆádiáпweп.ｃσｍ 77. 很漂亮的海边别墅，很漂亮的宴会现场。 何总，余总，甚至刘总——居然都在。 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先生，和穿着晚礼服的漂亮美女。林素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不妨碍她一个个看过了，真的是环肥燕瘦，花团锦簇，各有千秋。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美女你好，怎么称呼？”何总带着她往宋总那边走，林素跟在旁边，已经一个美女主动过来搭话，又看了看她旁边身姿颀长的何总。 “你好，我叫林素。” 何总点点头自己离开了，林素留了下来微笑。 “我是Mege，是彩妆品牌Mege’scolor的创始人，”美女十分热情，拉住了她的手，又和她说话，有几分自来熟的热情。何总已经走开了，林素和美女搭了几句。她瞄见宋总就在那边站着，身边还围着几个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林姝总感觉宋总的目光似乎落了几次在自己身上。 交换微信。 合影。 林素今天穿着黑衣银白薄纱长裙，一层层的薄纱堆叠蓬松，让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温柔又甜美。她今天还让那回的Tony老师来给自己做了长卷发。这也是经过何总目光审核的装扮。伴随着咔擦一声，她和mege凑在一起，定格在了手机上。也许是光线环境和妆容的衬托，林素有些惊讶的发现照片里的自己居然还挺上镜，一点也不输人。Ⓟｏzнaǐшu.ǐиfｏ（pozhaiwu.info） 照相合影，三三两两的美女就凑过来了。大家半生疏半热情的各自介绍了，林素自我介绍是“何先生的助理”，但是除了有几个美女看了她一眼之外，似乎好像也没人在意这个。最后西子小姐也过来了，十几个美女围着鲜花礼物满桌的吧台，一起照了个大合影。西子小姐在C位坐着，美女们围绕着她，林素个子还挺高，站在了后排右边，也是笑硬硬的。 咔擦。 美酒，美食，美景。 主人请来的英国歌手歌声优美，何总和余总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林素找了个空，坐在了T台旁边的椅子上。 “让你来做我助理，”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你不来。怎么还去给老何做助理了？老何比我长得帅不是？” 林素扭回头，后面居然是宋总。男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着，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倒也没有十分生气。 “……” 宋总好像说的对。林素张了张嘴，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算了。”眼角影子一晃，是他已经落到了她旁边，“老何的助理，我也可以用一用。” “……”林素还是没有说话。 “这衣服挺漂亮的。”他又说话，眼神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看着T台的方向。那边拉着帷幕，偶尔帷幕飘动，露出了一点缝隙，有窈窕高挑的身体一闪而过，“老何给你买的？你还挺适合这个。” “谢谢。”林素笑。以前她不是不会穿衣服，是没钱，这裙子也要八千。想起了自己的助理本分，她又转头去找何总。何总就在草地边上站着，正在和西子小姐说着什么。 “西子喜欢老何，老何不喜欢西子。” 明明看着台上的，却又知道了她在做什么似的，宋总的声音凉凉的，“或者说不是那种喜欢。他把她当妹妹。” “……“ 她又没问这个。林素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这就是豪门的爱恨情仇吗？ “不过和你没关系。“旁边又有人说，“你就是老何拉来的挡箭牌嘛。” “嗯。”林素点了点头，也觉得不关自己的事。怪不得何总说他要女伴呢。 “我看你挺老实的，”旁边那个人又说，“你和老何玩玩得了，他是不婚主义。” “我只是助理欸。”林素觉得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忍不住为自己小小的辩解。宋总终于看了一眼她，是斜着看的。 “随便你吧。”他好像有什么好笑似的，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走了。 余总就在一边，身边美女围绕，林素没敢凑过去打招呼。 西子小姐一直在那边和何总说着什么，林素也没敢凑过去。刚刚才认识的mege已经成了她的闺蜜，女人坐了过来邀请她去参加她举办的彩妆活动。一阵音乐声响起，一米八的大长腿模特走了过来，身上是g草编织的抹胸和短裙，林素兴高采烈的坐直了，是生日T台秀开始了。 喝了很多的酒，看了很多的衣裳，还照了很多的相，加了很多人的微信。 微风拂面，衣香鬓影，让人迷醉。 如果这就是何总说的“社交饮酒“的话，林素端着红色的果酒想，她好像真的可以。一直喝到了微醺，一直喝到了宴会散场，林素还站在吧台边和新朋友调笑。 “走了。” 一个有个声音出现在她身后，冷冷清清。 “何总？”林素转过身，看见了何总，也看见了他身后的西子小姐。西子小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面色依旧不改。林素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特别在宋总说了那有的没的之后。 可是西子小姐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告别，上车。挥手。 日落之后尽是余烬，灯光和酒精似乎已经入了脑。车上没人说话。何总今晚似乎喝的有点多，也似乎有些醉了，在车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 78.拽住她的手 78. 回到了套房已经晚上十二点。 进门的时候何总踉跄了一下，林素伸手扶住了他。本来想把老板扶到沙发上的，何总却执意要去卧室。林素一步步把他扶到了床上，又转身出去体贴的去倒来一杯水。 落地窗外大片的黑暗，就连对岸标志X灯塔上面闪烁的霓虹灯都熄灭了。 已经很晚了。 她把这杯水轻轻的放在了床头柜上。 “何总您要喝水吗？”她轻声问。 何总似乎是真的喝醉了，闭着眼一动不动。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西子小姐喜欢何总。 何总把西子小姐当妹妹。 ——宋总怎么知道的？ 其实和她没关系，她只是助理。 穿着衣裤睡觉，很舒服吗？脖子上的扣子还扣的紧紧的，林素看了一眼，站直了身，慢慢伸出了手。 她把灯光调暗了。 彻底的关掉了。 脚步声远去。 “砰。”是水杯落在了地上的声音，在黑暗里沉闷闷的。 “何总？”门口传来了轻轻的声音，似乎在用气声说话。 那脚步声又回来了，轻轻的踩在了地板上。 有人摸索着进来，“啪”的一声轻响，床头的灯光再次微微的亮了起来，把卧室照的朦朦胧胧。 水杯已经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男人睁着眼睛看她。 “我再去倒一杯。”女人面色不改，俯身捡了地毯上的杯子，看着地摊上的湿痕。明天要让管家来处理了。 “您稍等一下。”她说。 脚步声远去了。 脚步声很快又来了。 水杯再次放到了床头柜上，女人低头伸手去扶他。他那么重——林素抿着嘴坐到了他床上，手扶到了他的背上，全身用力。男人随着她的力道微微坐了起来，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 灯光打在他脸上，阴影起伏，那么的好看。 何总家里，就他一个吗？ “衣服要不要换一下呢？”她轻轻的问，温温柔柔，“穿着衣服睡不舒服的。” 还是没有人回答。 “还要喝水吗？” “……” “我出去了，就在隔壁，何总您有需要就叫我。” 今晚不会回去的。林素伸出手，灯光再次暗淡了下来，灭掉了。她起身离开，床垫微微的晃了下，黑暗里却有一只手伸来，就那么拽住了她的手。 -- 100.我不需要 100. 夕阳已经落了山。 鱼片落在铁板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两面微h之后，大厨熟练的撒上了调料，舀了一小些芝士在上面，还撒上了几片黑松露。林素拿筷子夹起放入了口中，这是奇怪的味道——香甜酥脆。 巧了。 那个小美女也在对面，似乎是发现了林素总是在她身上流连的目光，她也看了看林素，又看了看她旁边的何总。 然后就一直看着。 林素笑了笑。何总外形俊朗，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各种条件都好的优质男性。当然小美女旁边那个胖子哥看起来也很有钱～但是何总外形完胜。 一杯水从旁边递了过来。 “多喝点水。”旁边的人笑。似乎察觉了什么，男人又看了看对面——脸色收了些，随即又挪开了眼。 “谢谢。”林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入口冰凉。何总给她端来的水真的就是冰水，无色无味。其实她想喝那边红红绿绿的J尾酒啦。 海景就在不远处面，天已经暗了下来，海浪声声，酒店的棕榈树林里亮起了灯。品着美食，四周泳池环绕，林素拦住了w爱ter，又拿了几杯红红绿绿的J尾酒，味道甜蜜，又让人朦朦胧胧。小美女的男朋友起身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美女穿着比基尼过来了，坐在了她旁边。 瘦腿，细腰，白。 林素端着一杯粉红色的樱花酒，看她的腰。 她喜欢。 “美女你好。我叫南子，”小美女站在何总和她旁边，拿着手机，露出了一截白白的腰，声音也动听，人也落落大方，“是个网红博主。” “你好你好。”林素笑，又看了看她的腰。网红博主，是个很时尚的职业也。美女诱惑果然很大，就连何总也侧过身，看了看她的脸——这腰那么细，她羡慕。 “美女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旅游吗？”小美女笑。 “S市来的。” 林素看了看何总，男人的目光已经挪到了她脸上。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何总坐在她旁边，阴影落在了起伏的喉结上，光影交错，让人心里微动。 是刚刚才和她做爱的男人。她喜欢他的身体。 “S市，不错呢。”小美女笑，“姐姐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我叫酥san，” 何总已经扭回了头，没有再看她。高不懂何总是什么意思，林素想了想，还是笑着介绍自己，还临时给自己编了名字。 “那这位帅哥呢？” “额他是——” 何总又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个眼神她从来没见过，林素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名字在嘴里绕了一圈，没敢出口。 “不用管他啦。”她咬唇笑，看着他的脸色，到底没敢说出他的名字。 刚刚那一眼说不上眼风凌厉，可是她却毛骨悚然，突然有些害怕。 “那太巧了，” 小美女也是见风使舵的高手，可能看出了男人的拒绝，只是拿着二维码要加她的微信。哪怕明知道小美女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美人g啥都是无罪的，林素摸出手机——又看了看老板的脸色，何总已经扭头看着前面不看她——林素打开微信，加上了；小美女的手机又递向了何总，何总扭头看了一眼，却是拒绝了。 “我不用这个。”他说话，声音淡淡的，带着客气和疏离，“抱歉。” “你们可以关注我的X音，” 被拒绝了一次，小美女也十分热情。她又俯下身在林素旁边指点她关注自己，香气扑鼻。林素在小美女的指点下，打开了手机自带的从来没有打开过的软件，现场注册，搜索到了小美女的账号“是南子呀V8”，点了关注。 这还是个有一万粉丝的网红博主呢。 “我们这几天都在这里，”小美女笑，也不知道是要邀请谁，“我们可以一起去游泳哦，打桌球也可以。” “好的好的。” 胖子男朋友回来了，小美女和她们挥了挥手离开了。林素拿着手机，低头看着里面穿着制服嘟着嘴跳舞扭胯的长腿美女，又看了看那边的真人。真人和视频里的有一点点不一样；不过只有一点点啦，手机里的人更美腿也更长——差别不大啦。 还原度也有80%。 夜色微醺，是个娇俏可爱的小美人。 她都喜欢的美女，没道理何总不喜欢。林素又看了看老板，老板的目光却一直投向了调酒师。灯光透过棕榈树叶落在他身上，明明灭灭；那边的调酒师耍了几个花活，姿势可帅了；她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手机的南子还在跳舞。 食色X也。 “何总你不在国内，不知道国内现在的网路视频业很发大，” 想起了刚刚的那一眼，林素又看了看何总；她捏着手机，也没敢怎么的，只是咬唇笑，“网上其实也有很多美女的。没事的时候您其实也可以看看～～” 她还听说国内有些富二代，是有助理专门在网上给他们挑人的。不过也有富二代，比如天意的太子爷季念，特别喜欢玩二三线女明星来着。 男人侧过头来看她，面无表情。 “我不需要。”他说。 -- 82.这样也很好 82 “草。” 何总匆匆离开了，身后跟着Ea摸奶。一路送到了门口，林素目送老板远去，又退了回来。 那么漂亮的房间呀。宽阔，又格调，阳光从落地窗外透了出来，照在客厅里。 “草。” “草。” 老板走了，这里就是她的天下了。打电话给酒店让派人来收拾桌子，林素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的知心朋友发着消息，先一连发了三个草。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手指快速的落在屏幕上，她敲字，“你说哈，要是突然有一天，我这个年轻有为老板突发奇想，要我侍寝怎么办？” “素素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那边居然回得很快，“你不休假啊？” “你是不是想多了？”那边又说，“是你想去给他侍寝吧？” “哈哈哈。” 找了一个叉着腰笑的表情包发过去，林素觉得心脏又砰砰的跳了起来，她咬唇用力敲着屏幕，“先别说谁想。就说要是有一天我把他睡了，结果他第二天又一副没事的样子，你说他是不是只想玩玩我？” “……”那边发。 “？”林素回。 “……”那边又发。 “？”林素又回。 “【语音】” 房间空旷，就她一个人。林素咬唇点开了语音。里面的女声带着困意，“素素你咋啦？昨晚发生了啥？你这个假设这么详细，我很难不怀疑这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啊？” “不是。”林素咬着牙发，“这就是一种设想，还没成为事实。” 【语音】 “睡了就睡了呗。”那边的女声打了一个呵欠，似乎还翻了个身，“什么你玩他他玩你。他费力了，你啥都不出，你又不吃亏。你想想哈，你和孙强一起多久了？他又给过你什么？别傻了。睡就睡，就当他免费服务——找鸭咱还得花几大千不是？” 这个圆圆，三观都崩坏了。 一点有用的建议都没有。 而且还提孙强那个孙子。 阳光和充斥在客厅的声音驱散了什么，林素坐在沙发上眨了眨眼。如今圆圆提起孙强，她是真的只有一点点不爽了——何总今早淡定又平静的样子又从脑海飘过。圆圆说得对，这样其实也很好。眨了眨眼，她又吐气，何况宋总说过，何总本来就是不婚主义。 不婚主义也很好，避免尴尬。 她就还是那个月薪五万的打工人。 其实今早ea摸奶说话她都听不懂，她是不是真要去报个英语班了？前几天她已经网上咨询过来。拿起手机林素先给Tony老师打电话，那边说昨天刚刚弄过头发，今天只需要小小的打理一下即可，又约了下午三点。 “素素你中午来我这边吃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圆圆又发了一条语音来，“我好久没见你了，今天中午你过来，我们做大餐来吃——再研究下你刚刚提的问题。” “好。” 闲着也是闲着。这才十点不到，答应了朋友的邀约林素起身下了楼，何总翻脸不认人，她也已经决定把昨晚的故事忘在了脑后。拿着酒店发的停车券她把爱车开出了车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假期的原因，这几天江边的人流量突然就多了好几倍。慢慢把车开出了这段路，路过了奥运花园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几天不见的猫。 -- 83.下次吧 83. 猫不在家。 花墙开的正好。 林素把车开回了小区，又打开门看了看，屋里一切都好着。她特意买来的定时喂猫机里面满满当当，清水也已经换过了，就连猫砂都已经换的干干净净。 看起来是有人来打扫过了。 房子都是有人定时打扫的，清洁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就在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她是付钱的助理，每个月这二十多套房子结算的清洁费都是十来万，老板对她也是格外的客气。像这种“奥运花园现在有人住你给我打扫干净些”这种要求，那是必然安排得妥妥的。 找不到猫，林素又去院子里看了看花墙。花墙前几天才养护过，如今又被她修剪了一番，一朵一朵的开的正艳，随风摇曳。站在院子里满意的看了一会儿，林素却又看见旁边的院子已经打扫了出来，干干净净。屋子里好像还有几个人影晃动，好像是在挂窗帘。 呼。 原来真的是邻居要搬过来了啊。 关门，开车，离开。 开着车准备出车库的时候，一辆宾利正好缓缓的开了过来。刹了一脚车林素让开了路。宾利从她面前缓缓滑过了，车窗贴了黑膜，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不过隔壁的院门倒是开着的，林素踩着刹车，余光瞥见宾利车就在前面往左一转，开进去了。 是邻居啊。 啧啧，这派头。 一只橘猫的身影在对面的院墙上一闪。 “小喵！小喵！喵咪！”林素一个激灵，摇下车窗大喊，“喵！喵！咪！” 那抹黄色消失了，几秒后，又从对面的树木里探出了一个橘色的脑袋来，喵的一声。 “咪咪咪！快下来！” 林素一边喊它一边熄火，下车要去捉猫。谁知道明明几天不见，小喵却丝毫没有思念她的意思。站在墙上冲她喵了几声，这只肥橘屁股一扭，带着它的小弟很快跑掉了。这个家伙，现在连主人都不认了！撸猫不顺，林素气得站在围墙下骂了几句，又要去找猫，这番动静倒是把马路对面那家别墅的女主人给骂了出来——两个人隔着栏杆搭了几句话，女主人确认了她就是邻居“业主”，又说了几句猫友爱好者的“猫事”，然后女主人加了她微信，把她拉到了一个叫“奥运花园业主群”的群里。 没撸到猫，心情不佳。 林素开着奥迪把车停到了圆圆的宿舍区外面，又到尾箱去抱箱子。keria说到做到，最近每天都特意多送了一些水果给她，由少到多，林素拼拼凑凑，也凑了一个小箱子。 进口水果哒。蓝莓红梅，樱桃苹果。味道都不错。 “哎呀到啦？” 后备箱刚打开，圆圆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笑得热情，“王文你还不去抱着！” 王文？ 林素转过身睁大眼，果然看见了圆圆后面的男人。她有些懵，只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那么突然而然的发生，自己还没有一点点的准备。 男孩很快走了过来，站在面前腼腆的笑。知道是不是为了T现郑重，男孩没有穿球衣秋K，反而穿着衬衫长裤，身高真的很高，估计得有185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目光看过她的脸——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 中午依然是小夫妻房间的小桌上吃的，圆圆煮了西红柿蛋汤，炒了荤素几个菜。林素和王文坐在屋里聊了聊天。两个人有些生疏，又有些拘束。王文倒是看起来对她捅弃意的样子。吃完了饭，圆圆有意撮合，让王文陪她去逛街。 “不逛啦，” 刚刚吃饭吃得一身油烟，妆也花了，下午五点估计何总就要来查岗，还得赶着回去重新弄。林素装作没看见男孩的眼睛，只是笑，“晚上我还有事，下次吧。” （剧情进展有点慢，我要拉进度了） -- 84.归墟 84. 回到车库，林素提着包包下了车。在酒店工作人员的躬身下她踩着高跟鞋走进了电梯，无意间看见了自己在厢壁的倒影。影子朦朦胧胧，却依然能看见身姿高挑，挺直了背，抬起了下巴。 心里恍然一惊。她又看了这个身影很久。影子朦朦胧胧，好像是她，好像又不再是她。 回到了房间林素打开电脑，又看了看自己的存款。时不我待，她到底还是下定决心，把自己已经看了几次的口语班报上了。可能是Ea摸奶或者是楼下的精英们给了她压迫感，她一口气直接选了第三贵的“三万八60次““两个月口语突破，外教1V1陪聊服务”。 转账的时候心在痛。35万的存款又好像要跌破30。 就当那晚没收周先生钱吧。 谢谢周先生的赠与。 “林小姐你好。”tony老师到大的那一刻，那边的销售很快打了电话来，十分热情，“我们马上就会给你分配外教老师，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呢？希望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如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再联系我。” 再次看见何总的时候，女人已经化好了妆，穿上了贴身的米黄色长裙，银色的高跟鞋闪闪发光。 “挺好。”已经工作了一天，何总坐在车里，神色淡淡的，目光在她的x上和脸上滑过，他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十分的疲惫，“上车。” 林素上车，坐在他旁边。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袖扣。衬衫整洁。 昨晚的旖旎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她挺直了背，一言不发。 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手指微微的动了动，她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他。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 热量传递到了手背，她眨了眨眼，轻轻挪开了手。 沉默。 那只手收回去了，他又侧身去拿什么。 “这个你收着。” 熟悉的黑盒子再次出现在眼帘，林素抬头看了看他，何总正在看着她，声音在头顶，十分温和，“你早上怎么拿给Ea摸奶了？给他做什么？以后这些东西，你都自己收着。” “是给你的。” 修长的手指拿着盒子，就在她的眼前。林素默了默，到底还是慢慢伸手接过了。她把盖子打开，泪滴状的耳环静静的躺在黑色的绒布里，灼灼生辉。 以后这些东西。 是给你的。他说。 以后。 这算是什么？ 有人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她低着头沉默。这话里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意味很明显。又和昨晚的事情互相印证。昨天Ea摸奶给她的时候其实还顺便给了袋子，今天早上林素打开看了里面的发票，软妹币五万八。五万八的耳环，比她现在g一个月都多。抵她在深蓝当财务主管累死累活三个月——前几天她还为了那个岗位欲死欲活。 是给她的。 为什么给她，不言自明。 老板总不会无故给她金钱。 耳环就在眼前。林素嘴唇翕动。她想说不要，可是又有什么在喉头堵着，让她一言不发。他递的是耳环过来，可是递过来的又不仅仅只是一对耳环。 是试探，和约定。 她只想接受其中的一部分约定，不想接受其中的另外一部分约定。 道理她都懂，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还是觉得有些突如其来的难过。 和慌乱。 “可能我比较直接，可是我不希望你乱想。” 男人的声音在旁边，淡淡的冷静，“其实人这一生很短暂，主要是要去经历和体验——经历才是一种财富，” 林素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未来谁都说不准。就像是你的男朋友——以前那个。你和他在一起，他又能给你什么？” 每个人都这么说。 孙强给过她什么？直到下车，林素还在沉默。肯定曾经快乐过，不然也不可能坚持四年。也许以前的快乐都已经被遗忘。一直紧紧的握着盒子，她没有说话，直到快要下车的时候，她才手忙脚乱的把它收了起来，放进了包包。 男人看了她一眼。 他已经下了车，脚步微微停了停。等她也下车的时候，他向她伸出了手。这个暗示很明显，林素走了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进屋的门口有人欢迎，有人来和何总握手拥抱，林素定睛一看，居然还有好几个她都“认识”，两个是经常在网路上出现的资本大佬，十分脸熟。另外还有一个是office的比arry，林素之前无聊的时候已经下楼见过他，他好像是office的总管——如今西装革履，俨然已经比他们早到了。 比arry明明也认识她的，可是这次他看见了她，点了点头，目光直接从她身上略过了。 “林素。我的助理。” 何总没有给她娶英文名的意思，还给大家介绍了她，林素挽着何总的手微微的笑，感觉大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无数视频里刷过的大佬，熟悉的面容。 这一刻她有些恍惚，又有些惶恐。有些紧张，她挽着何总的手勉强微笑，又觉得他的体温传来，给了她勇气。 居然是十分正式的晚宴。 十几人的二层桌。玻璃杯反射着光。席上大佬夫人起立发言，举杯共祝，居然是用的英文。糟糕的是林素居然还是只能听个半懂，大概是欢迎什么资本入驻种花。然后比arry又举杯发言，还是用的英文，大家笑了起来，看向了何总——林素没听懂，可是也陪着笑了起来。 “谢谢大家的欢迎。” 在何总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灯光下男人气质淡定，说的是中文，字正腔圆，“既然现在是在种花，那我就改说中文了。家父曾言，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我的祖先百年前离开故土踏上北美，一直勤劳帷幄，家父机缘巧合，又于50年前成立了归墟资本，发展多年，也一直梦想着回归故土。而今终于迎来大兴之年，幸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Aaron可曾回故乡去看过？”席上觥筹交错，大佬夫人举杯微笑，“是Z省那边？” “已经去过了。”林素坐在旁边，举起酒杯和夫人轻轻一碰，听到何总微笑回答。 还没有吧？林素端着酒杯，忍住了回头看他的冲动。 “最近适合看好的，是矿业和化工。” 可能是为了迁就客人，何总一直说着中文，席上的各位也渐渐都换成了中文，“天意已经带头突破了视觉神经交互技术。季念在上个月的动员会上讲了两个方向，一个是虚拟现实游戏，一个是视觉神经医学，并且宣布要在三年内在全球建一百家医院；如今这块的专利已经被天意拿完，护城河已经筑得极高；但是不管是游戏还是医学的完成，其实都是寄托于y件——” “y件的布局天意也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有人接话，“Elock，R公司，死ovg，已经全部被收购了。反垄断法再不出台，照这个速度下去，啧啧。” “还要进军医疗行业。下一步是不是教育？” “这边的Gvog已经宣布拿下了天意明年的代工订单，当天股价就连续两个涨停；” “其实主要还是芯片；原材料这段还是在国家控制的嘛，稀有金属，硅，金，基础建设……” “碳芯……” “化工企业……” 林素坐在桌边，她听得懂，可是好像又听不懂。 这是不一样的人群和话题，灯光明亮，觥筹交错。他们聊政策聊资本聊外国，口吻平常；以前她周围的人，从来不聊这些。 -- 85.微醺 85. 几杯酒，席散，微醺。 再次坐上车的时候，几条路都堵着，司机最后被迫选择了江边之道，一路灯光迷幻，人群如织。 林素侧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直到一只手，再次落在了她手上。 有些温暖。 手指微微的动了动。她没有回头，也强忍着，没有再拿开。 耳环已经在她包里。 她做出了选择。 “多l多很少看见这么多人，”车厢里一片黑暗，有人的声音在头顶，轻轻的，“除非是市中心……或者集会。” 她没有去过多l多，和他在这方面没有共同话题。 她想问别的。 “何总你家里有几个孩子？”他的手指压在她手背上，林素扭过了头，看见了他雪白的衣领。 车厢里沉默了。 “怎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 车厢再次沉默了，霓虹灯光在车外后退。 “……我母亲，”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回答，“就只有我一个。” “嗯。” 也许是不该问，可事到如今，也无所谓该不该问了，车外一片片的霓虹灯闪过，女人的声音又响起，轻轻的，“那您的父亲呢？” “……”顿了顿，男人轻轻笑了起来，“你从哪里听说的？Ea摸奶说的？我父亲的子嗣，那可就太多了。” 啊。 “不是Ea摸奶，是我自己猜的。” 不忍无辜的人被怀疑，林素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其实她是自己在刚刚的晚宴上听出来的。 他在晚宴上提到他的父亲，五十年前建立了归墟。就算年轻时惊才绝艳，如今至少也应该七八十了。 “我们家的历史，比不上其他几家，”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酒意，或许是别的，男人握着她的手指，笑了起来，“也名不见经传。但是呢，有些事情，不是最强的就一定赢在最后。反而是种花有一句话，笑到最后的，才是最好。” 林素眨了眨眼，没用说话。 “比如你，比如我。” 手被人握着，他的声音传来，淡淡的，“有时候需要机遇，有时候遇到运气。比如父亲的孩子——除了两个置身事外离家出走的姐姐，其他的，在几十年里死的死伤的伤，”他顿了顿，“我年纪小些。反而也就只剩我一个了。” 寥寥数语，惊心动魄。 林素看着他的脸，他微微的笑着，没有说话， 一直到车子停到了车库。套房大门打开，落地窗外的光撒了进来。林素提着包，一步步的走到了窗口。窗外的景色那么美。身后却已经有气息靠了过来，有人那么直接，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腰。 鼻息喷洒在耳后，耳垂被人吻住了。 她没有动。 五万八的耳环。 似有似无的许诺。 这漂亮又昂贵的景。 她懂他在车上递来耳环的意思。她没有拒绝。不想被包养——可是可以和他，，。 为什么不呢？年轻英俊有为的男人。 温暖的电流从耳垂发散，男人的手贴着她的腰. 城市的光落在了她身上。 -- 88.窗户那么大 Ｂīℛⅾsč.čoＭ 88.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素坐在床边，先是发了很久的呆。昨晚窗帘没有拉上——她站了起来，站在窗户前，看了很久外面的景。 以前住体育公园的单间配套的时候，她只有一个2平方的小阳台，其中一半还被改造成了微小的厨房，只容一人进入；另外一半是真的阳台，可以挂衣服透气，是她唯一的光。 现在她住高级酒店的68楼，江边，风景那么好，窗户那么大。 还有的办公室。 先去洗了头和澡，林素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腿心疼着，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腰上可能被人掐狠了，有了淡淡的青痕。换过了床单，她吸了一口气打开衣柜，里面衣服琳琅满目——长裙居多，最短也不过膝。 都是工作衫。 捂了捂微酸的小腹，她拿了一件h白间隔不规则斜条纹裙子换上了。出门的时候又吸了一口气。 推开门。 今天依旧晴朗。 她的五百块的包还在，就在落地窗边静静的放置着。客厅一片安静，昨晚的一切淫靡，好像都已然不在。 走到了某个地方，她低头看看，地毯已经g涸。沙发——沙发的某个位置上，已经有着浅浅的白印。 是精液。 糟糕。 弄了几下没弄掉，林素放弃了，又去准备早餐水果和水杯。今天何总没有日程安排，倒是这几天有一场法国艺术展，上次他干了要去看展的，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想不想去。准备好这一切才九点钟——今天没事，Eason也不会上来报到。林素回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室，打开了电脑。 昨天报了三万八的课程。 她登录了微信，里面弹出了好多信息。 爸爸，圆圆，王文，上次西子小姐的生日宴会上加的几个“闺蜜”，英语课堂的老师把她拉到了一个小群里，甚至连“奥运花园业主群”的对话框也有了小红点。 一条条看了。 “孙强今天又给我们打电话了，”爸爸不喜欢打字，发的是语音，林素点开了，“说他要来我们家拜访。我让他别来了，” “如果他诚心悔过，还是可以的！”妈妈的声音一下子传开，把爸爸的声音压过了。 “主要是看你自己。S市房价太高了！”妈妈拿过了手机，“他工资高，要是你们两个一起挣，我们还可以贴个三十万给你付首付，过两年还是可以去买一个小的。A市房子倒是便宜，只要二万八……” “王文说对你很满意哟。”是圆圆发的，“姑娘你别天天肖想你的帅老板了，抓住眼前的幸福。” 下面还有一条，“我偷偷问过他了，他家里条件不错，D市三套房，可以卖一套凑齐两百万给他在S城买房子。优质青年哦！” 王文也发了几条，“今天见面我觉得挺高兴的。” “你觉得呢？” “明天有没有空？我们请你吃饭？杨圆说你住体育公园？” “？？” “你觉得我合适吗？” 唉。吃饭。林素看着这串问号咬了唇。 如果是昨天——如果是昨天。她就答应了。 她现在是“助理”了。助理，还可以谈恋爱吗？ 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她不懂。 对王文，又公不公平？ “昨晚没看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回了王文，“不好意思。吃饭的事情我们待会说。” 何总如果今天不找她，她就是自由的。 英语销售已经拉了一个群，里面还有一个英语老师，叫jennifer，说是米国人，已经有了三年丰富的教学经验。jennifer老师已经在群里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说的还是英语。 一句句听，那她就没那么怕了。林素打开声音，听了两遍老师的话，大概听出来了她是在自我介绍，以及问她可以约什么时间聊，说她都可以的。 林素对着电脑，憋了半天憋不出来一句，最终还是给老师敲了英文回去。 种花特色英文，会写会看，听说拉垮是也。 小姐妹的群也看了，是有个姐妹说要去法国，另外一个人喊她带包；Keria和A湿il硬的信息也看了，是上个月的对账单——林素最后，才打开了那个闪烁着的业主群。 然后立马闭了眼。 “这是谁家的肥猫！跑到我家来殴打我家妹妹！跑的还很快！！下次别给我逮住了！” 那猫一团橙色，身影莫名熟悉。林素吸着冷气放大了照片。地板h棕色，书桌整齐，不知道是谁家书房——一只熟悉的肥橘，正按着一只可怜的英短殴打。 “嘶——” 咬唇一言不发，林素默默的点掉了照片。 事情太多，她脑袋都要炸了。 -- 89.无钥匙解锁 Ｂīℛⅾsč.čoＭ 89 英语老师jennifer大概是闲着，在林素回复之后居然直接call了微信过来。林素毫无准备，手忙脚乱的接通了，那边是个五十来岁的金发女性，戴着眼镜，很和善的样子，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名字籍贯职业学历，有没有去过美国，学英语是为了什么之类的问题。经验大概是丰富的，老师语速不快。在听完林素磕磕巴巴的回答之后，她还对她表示了鼓励，并说随时可以和她约时间，然后还发了一张话题表给她——表示每节课可以试着聊这个，她也可以提前准备。 再次感谢周先生的馈赠。 挂了电话，离何总起床还有一会儿。林素又拿着手机给Ea摸奶发信息。她问像他们这样的工作哪里找——其实还想问工资多少。肯定比她高。不知道是没起床还是怎么，Ea摸奶没有回复。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考考证。CPA考了，还可以考CTA么。以前考试的时候觉得光Y似箭时不我待，如今这份工作却似乎又空了大把的时间来。林素找到了方向，又去网上买了书，收件地址写的似水流年酒店前台转4003林素，等忙活了一番，看看时间，又到了客厅候着。 “何总早上好。” 男人出现的时候，她过去问了好。何总没有穿衬衫，反而换了一件灰白色的T恤和黑长裤，宽肩瘦腰，身姿颀长。 昨晚那么亲密，他的阴精在她的体内，他的鼻息在她的脖间。她的花瓣穴口乳房暴露在他的眼里，被他玩弄，如今天色已亮，他已经是她的老板。 “早。” 男人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动，声音冷静。 就像是昨晚从未发生过什么。 “现在用早餐吗？”她也拿出了职业的素养，并没有任何旖旎。 “水。” 一如既往。水杯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右手边，她退他身后，看着他拿起了刀叉。思想是转换了，可是身体却又闻到了什么气息似的，腿心不争气的吐了一包水。 “何总今天要去看展览吗？” Ea摸奶不在，今天该她安排的。林素站在身后，学着Ea摸奶样子适时的提醒，“这一周都有法国的现代艺术展，您需要今天去吗？” “你想去吗？”有人拿着刀叉问，声音随意。 “……”她没有回答。 “你想哪天去？”有人转过身来看着她，声音平和，“今天？” …… 这不是约会。林素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那就今天吧。”没人回答，他说话，转过了身，“你和我一起去。旅行计划怎么样了？” “好的。”她回答，又说，“快好了。” 做PPT很难。 好吧，其实是她这两天懈怠了。 等他吃完饭，她给酒店的电话让人来收拾房间。 “我自己开车，”在她正要准备安排车子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响起，“不要兴师动众的。” “好的。”她说。 既然马上要去，那就准备包包，防晒霜，纸巾。男人等了她一会儿，和她一起出了门。 电梯的工作人员躬身问好。 林素提着包踏入了电梯。 “你喜欢哪辆？” 车库里好几辆suv和跑车，何总走在前面问。林素看了一眼，有那辆她熟悉的奔驰，也有上回送过宋总的保时捷。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辆保时捷上。 上次她开的是这辆。 “这辆？”有人说话。 林素走到旁边等他开门，何总却径直走了过来，直接伸手去拉车门。 没有拿钥匙。 车灯一闪，门居然就那么开了。 “……”林素盯着他的手。 “上车。”他说。 上了副驾驶，她开始系安全带，心里疑惑，又一言不发。 “这是无钥匙解锁，”男人握着方向盘，声音淡淡的，“现在，都高科技了啊。” -- 90.纵则骄，独 90. （再次提醒不要刷珠） 一直到车子开出大街，林素看着窗外，都没有说话。音乐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是淡淡的男声， Ohit’sfaretheewellm阴道rlin’t乳e， I’mleavin’inthefirsthourofthe摸rn…… 吉他，微哑的声音，唱着淡淡的离愁。 窗外是巨大的城市。阳光依然热烈，走到路边穿着吊带的美女，垮着小小的包包，露着雪白的背，撑着花色的伞。 “第一次来种花的时候很惊讶，”旁边有人说话，“明明没有下雨，可满街都有人打着伞。我在想what’sthepro比lem，可是后来知道她们是怕接触阳光。” “何总您第一次什么时候来的？”缕了缕旁边的发，林素扭回头，声音有些哑。 “十二岁的时候，”男人说，“和我的父亲，来过一周。” 车厢里又沉默了。 风俗认知生活习惯都差异很大，其实她也很难去寻找安全的话题，或许西子小姐这样的女人才知道该和何总聊什么。虽然何总一直以来看起来人很nice，但是林素到底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两三年，知道有些人看起来nice其实是根本不想和你争论而已。 “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人在问，声音也淡淡的。 “挺好的。” 这个问题也让她不适。包放在膝盖上，她微微的搂了搂。小腹微微的酸痛。 哪怕已经赤诚相待，可是直接这样询问，也让她尴尬。 车子已经上了外环，两边的树木快速的后退。车厢又微微的沉默了一下。 “你还年轻，吃太多避孕药对身体不好。”男人握着方向盘，声音在车厢响起，淡淡的，“昨天的这种情况，以后还是要尽量避免——主要责任在我。” 昨天的情况。尽量避免。 恍然一下，林素好像又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包包，指节发白。 公开讨论这种话题，也让她不适。这种话里的某种意味，更让她不适。可是身体却又受到了什么暗示似的，咕噜噜的又吐了一口水。 是熟透了。 “我还没有吃药，”她抓紧了包包，看着窗外，声音镇定，“待会就去买。” 她的想法和他一样，大家开诚布公当然更好。 可是还是有点不舒服。 她也不想怀孕。没办法，这种事情总是女人多吃亏些。 生活是很残忍的，她已经习惯了。 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无亲无靠奔波在S城，如今哪怕月薪五万，可突然还是觉得飘零。 红绿灯的时候，他的手伸了过来，好像要落在她的手背上，林素看着窗外，微微的抬了抬手。 “生气了？”他的手顿住了，又收了回去，看了看她。 “没有。”她说。 车厢里沉默了，男人握着方向盘，看了看她，又扭头看向前方，没有再说话。 停了车，两个人下了车，就像是普通游客那样混入了进入展览馆的人流。这是法人艺术家rivers的作品，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比如泼在纸上的面粉，叫时空旅行；找来的废弃的汽车骨架压碎了，叫混乱的思索。个个奇怪，林素慢慢跟在何总身后——何总却很有闲心似的，一个个的慢慢看过了。 中午逛展，没有吃饭。 下午两三点逛完出来，何总说他饿了。打工人并没有和老板闹别扭的意思，老老实实的百度了附近五公里的中餐厅评价第一名。开着车过去了，那是一家私房餐厅，做的是粤菜。林素点了六七个菜，又给自己点了一个甜点。 带着甜意的冰淇淋一点点的进入口腔，她的心情又一点点的平复了，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男人就坐在对面，拿着筷子，姿势熟练的夹起了一块烧鹅，眉目干净，气质风度都是极佳。 纵则骄。 慎独。 她和他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许导致她的心态已经有了一点自己都察觉不了的变化。退一万步想，如果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她也只是生活的助理。 生活的助理，不会如她现在这般拿乔，还给老板脸色看。放下了冰淇淋，林素伸手拿起了他的碗和汤勺。 “何总您尝尝这个，”放下手中的碗，她低声说话，“粤菜经典，党参r鸽汤。”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他说。 回去的路上，林素请他半路停了车，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药店。回到了车上的时候，她拧开了刚买的矿泉水，坐在他旁边，打开药盒，就那么就着水，把药吃下去了。 “我以后真的不吃了。”没有看他，她只是看着前面，吸了一口气，“吃药对身体不好。” -- 91.何总没那么好骗 91. 何总在车上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英语，又说他有事今晚要去别的地方，问需不需要先送她回去。听话要听音，林素表示她今晚可不可以回去看看猫——她几天没回去了，担心她的猫。 男人握着方向盘看了看她，点了点头，让她在路边下了车。 目送老板离去。 打车回到了奥运花园，林素坐在了后院的椅子上，花墙依然开着。隔壁邻居家的院子里也摆上了石桌，高的有模有样。坐在椅子上她抿了一口柠檬水，心里还觉得有些惆怅。昨晚和何总那样，现在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讲——可是到底是发生了。 这不是恋人，只是一种肉体关系。 人生在于体验。 叹了一口气，她放下了水杯，又看了看四周。住在这里也是一种体验。这个小区的房价她已经百度过了，十五万一平，这栋房子得有两三百平——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天价。 住在这里，当然很好。她可不能违心的说些“我还是喜欢住体育公园小隔间”之类的话来。她对物质有欲望，欲望还不少。 其实刚毕业的时候，她也是很快乐的。找到了工作，第一个月发了五千，比学校生活费多很多，她想她可怎么花的完？后来啊，三年，她就凭本事挣到了三十万存款。 十分快乐。 穷乐穷乐，穷且快乐。 可如今开了眼，也只觉得三十万不过是杯水车薪。是有些人几顿饭的价格；是何总周先生的几件礼物；是如今这把椅子下，占据的这块地砖。 她已经发现自己就是周围人的社会底层。 高钱。 要去哪里高钱？ 何总是有钱，可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 靠陪何总睡觉？ 别把何总当二傻子，其实他也很精——俨然没那么好骗。 “不好意思今天忙，” 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倒是那个Eason发了信息来，“现在才有时间回复。林小姐你有人要推荐？其实您直接向何先生提最好。” “不是，”林素拿着手机回复，“是我自己打听。”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那就要求华尔街二十年以上的对冲基金/量子基金经理经验，过往业绩优秀。长期接触观察3-5年。双方有合作意向。” “……打扰了。” “观察3-5年，”想想还是有什么不对，她可以合理怀疑Eason在高自己，林素忍无可忍，“你们确定找得到人？” “如果您有几百亿美金的资金，林小姐您会放心交给一个只观察了三个月的人运作吗？哪怕是分成十份，一人一百亿？” “甚至3-5年都只是“接触”时间，观察则需要更久。” “我们这种观察其实是广泛的，长期的。我们会长期观察很多人。合适人选和合适机会，我们会主动发起邀约。” 几百亿，呵。 吹牛。 何总哪里有那么多钱？还开一个小公司？ 林素心里发紧，又发现有什么不对，“你在华尔街g过二十年？” 吹牛，明明自己都看起来才三十。 “不是我。是比arry那个位置。我在YSP待过五年。” 和Eason注定是聊不到什么了，他说的完全和她毫无关联。林素干脆图穷匕见，直接问他招会计要什么要求。Eason表示他们不需要会计，还说现在不招人，还体贴的推荐她去问问何先生家里要不要换家族会计师。 过分。 Eason这个家伙鬼精鬼精的，不真诚。亏她还维护过他。 何总。脑里滑过男人干净又冷淡的脸，林素觉得何总看起来毫无这个意思。 原地找工作失败。 她现在也不可能去华尔街找到工作让他们“观察”。 抱出笔记本，林素就着阳光打开了招聘网站，输入了CPA。可能是阶层一下子滑落，网站上立马弹出来好多个需求，月薪20K-50K的都有。 一拍大腿，林素舒了一口气，她就说她不可能找不到工作的！可抢手了！ 看过了几家公司，都是财务总监/咨询公司财务顾问50K+的级别，鼠标在“投简历”上犹豫，林素咬了咬唇，还是点了“投递”。 她就不信了。 昨晚的宴会却又在此时突如其来的到了脑海。 化工。天意。 林素先在网站上输入了天意，先拉开招聘清单看了看。有财务比P的岗位，月薪给的30K～40K。又仔细看看，上面的要求什么CPA，学校，工作素质，林素自我感觉勉强符合，够得上简历最低门槛。 不过她是不会和孙强一个公司的。无他，恶心。看了看招聘需求，林素点了X。 对了。 何总昨天去参观了什么化工——绿石化工，她想了起来。昨天晚上那些人又聊了很多行业，让她的认知大受颠覆。灵光乍现，林素高了半天，打开了她万年没用还是当年孙强给她开通的股票账户，密码还是可恶的“sqlove湿s1314”——第一件事改了密码，然后林素输入了刚刚查到的“绿石化工”的代码。 【X00**7】 收盘价7.5，当日跌0.53%。 旁边的院子似乎有什么动静。 花墙那边人影晃动。林素盯着电脑，咬了唇，全神贯注。 -- 92.就像是渣男 92. 助理没有假期。 所以晚上没在酒店伺候老板的时候，就已经是假期了。 摘花，插水。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花墙的树叶微微的拂动，一抹橘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她腿边。玩耍一天的猫还终于知道要回家——像极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昨天我喊你，你不是还不理我吗？嗯？” 林素站在院子里一把抓起了猫乱肉一气，又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嘴里还在骂它，“昨天你还跑得挺快啊？亏我昨天还专门回来看你，你跑啊？你跑哪里去了？” “喵。”小喵叫了一声，趴在了手臂上踩N。 “有你这样当猫的吗？”她又说，“吃我的喝我的。喊你你还不答应。这个家到底谁才是老大？而且你又跑谁家里去打架了？我可保不了你。再让你玩几天，我就把你关起来。” “喵。” 花墙那边人影微动，又有一些声音，林素仗着花墙隔着谁也看不清谁，狠狠的撸了一把猫。又摸又贴的过足了瘾，她这才满意的抱着猫回了房间。洗漱完坐在书桌边，王文又找了她聊天，一个人在屋里，又安静又放松，林素情绪好了一些，一边整理英语资料一边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和jennifer老师约好的时间，林素拿着自己准备的草稿，磕磕碰碰的和老师聊了一个小时。她这次的话题选的是“collegelife”，从家乡聊起，又说了考试——又说了专业和学习，却独独没有提那段恋情。jennifer老师放慢了语速，也说了她的故事，视频终于挂掉的时候，林素累的倒头就睡，简直就像是刚刚考了一场大考。 太难。 第二天九点钟准时出现在酒店的时候，房间一片宁静，何总的房间门紧闭着，林素看了一眼，先去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微微愣住了。 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着一个粉红色的礼物盒子，旁边撒落有几片大红色的玫瑰花瓣。盒子上有个卡片，林素眨了眨眼，慢慢的走过去。 拿起卡片看了看。 是漂亮的花T字。 英文的。手写的。 【致以诚挚的歉意 Aaron10/3/xxx4】 唉。 何总。 在有些地方真的温柔体贴，又让人觉得心下怅然。 没有收到礼物的惊喜，心里却是真的难过了起来。身体看见了床，似乎想到了什么，。林素看了看盒子，又扭头看了看走廊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前晚聊天说看好矿业和化工，何总又去参观了绿石化工，还有股o资委的和比arry。任由礼物摆在床上，林素打开电脑，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X00**7】。现在还没开盘，等开盘了她是不是试试水——亏了她会心痛，毕竟是血汗钱，所以以前她也不敢尝试；可是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周先生白给的了？ 周先生给的包是不是也可以卖钱？林素突然又想。这是昂贵的礼物——二十多万，发票都还在呢。 而且她还没背过。 周先生给了包，后面就无声无息，好像只是按摩的感谢费似的，有钱人的生活实在让人震惊。 再次看见何总出来的时候，她走过去，说了早上好。 “昨晚休息得好吗？”男人微微的顿了顿，目光似乎从她身上脸上扫过。今天她穿的是一条白衬衣搭配蓝布牛仔裙，长发微卷，化过了妆，看起来格外的青春靓丽。 “很好。”她微笑，感觉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在你的房间，”男人顿了顿，走向了餐厅，声音淡淡的，“希望你喜欢。” “谢谢。”她微笑，“我看见了，很喜欢，谢谢老板。” 其实还没有打开的。 也还不想打开。 唉。 “昨晚我让Ea摸奶协调了航线，” 拿起刀叉的时候，他又说话，音调淡淡的，“待会我们就出发，去滨市住两天。在S市待了一段时间了，” 林素站在旁边，看着他的背，“听说滨市海景不错——我们一起去散散心。” -- 93.私人飞机 93. 坐私人飞机，是不是不和大家走一个安检通道的呢？ 在一个还不算小的安检室做了安检，又到了候机室等了一会儿，林素都没有看见其他的旅客； 又等了一会儿，她提着包下楼上了接驳车，很快看到了飞机。飞机挺大，上面没有任何航空公司的名字；倒是喷了蓝色的logo，斜斜的字T围绕着几笔花纹，像是一个“HO”。踏着舷梯登上去了，里面明亮又宽阔。是客厅卧室的设计——和网上看见其他照片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有沙发，还有几个豪华座椅。 何总有私人飞机，好像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林素左右看看，伸手摸了摸椅子，又看了看漂亮的空姐。这对于她，是真的是人生第一次。她这辈子就没见识过这玩意儿，有些惊讶，又有些兴奋——就算何总就走在她身后，她也兀自东张西望，并不介意何总看出来这一点。 她不只没有坐过私人飞机，甚至还根本没有坐过飞机。一切都是新鲜。感谢国家基建——A省离S市不算太远，她家在A省下面的其他市，没有机场，却有直大的高铁。四个小时就到了，比坐飞机再转大巴更快。 何总说人生在于经历。 也许现在也是“正在经历”。毕竟这对于她来说，这都是坐一次少一次的玩意儿。 抱着自己的包包坐在了椅子上，空姐过来帮她系上了安全带，林素又再一次看了她的脸。她自己又找到了一份中英文安全须知，正低头拿着一字一句读的时候，旁边人影晃动，是何总已经在旁边坐了下来。 白衬衫就在余光里。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黑长裤和细腰。他身材颀长，正在低头自己系着安全带。 她低头咬唇，专心看着手里的册子。 “安全带系好了就行了，”旁边声音响起，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了扯她腰间的带子，声音平淡，“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啊？” 这指尖就在她的腰间微微触碰，有些痒。哪怕昨晚已经坦诚相见，可是他对于她，依然是陌生的男人。林素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腰，小心的让腰间的肌肤避开了他的手指。 “别怕。”他笑了起来，手指拿开了。 “没怕。”她说。 发动机终于响了起来，飞机开始滑行，爬升，轻微的失重感——身体到底是紧崩了起来。紧紧的抓住了扶手，她又侧头去看窗外。窗外的人影越来越小，机场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窗外变成了白色的天空，又渐渐变成了一片蓝。 她正浮在半空中。这个认知可真的太吓人了。睁大了眼睛林素咬着唇，觉得全身紧绷；一只手却落在了背上，热量透过薄布浸入她的皮肤，她扭头看他，他也正在看着她。 “没事。放松。”他说。 飞机落地的时候，林素软着腿下了飞机，坐在酒店安排来的车上。滨城是个海边城市——旅游城市，出了机场没多久，酒店林立，天空湛蓝，道路宽阔。想起了什么，她摸出了手机，里面又有圆圆发来的消息。 是照片。一套Y家的化妆品。 “剁手了剁手了，”圆圆在微信里做痛不欲生状，“这点东西花了我六千！季度奖白发了！不过还好老刘没说我。” “你们还发奖金？”捧场还是捧场的，林素拿着手机发，“羡慕。” 为了女伴的业务，脸蛋也很重要。林素已经自觉的拿着何总的业务去刷了顶级大牌的黑金款，花了六七万。Ea摸奶不知道怎么了，拒绝再来给她做验收，但是这也难不倒财务主管出身的林素，没有外部审计她也还有内控，她记着账，发票小票照片等都整理得妥妥贴贴，随时可以应付查账。 车子最后停在海边的贝壳形状的酒店前，白色的建筑配合着白色的细沙，天蓝水蓝，一切都那么美。总统套房的房门一打开，海景明媚，已经出现在面前。 “哇！” 哪怕是再提醒自己要矜持，林素到底还是没忍住捂住了嘴巴哇了一声。把包包丢到沙发上，她走到了落地窗边，看见了下面碧波粼粼的泳池。 “喜欢吗？”身后有人问。 “喜欢。”她笑。 “那换件衣服去游泳？”身后有人笑，目光还在她身上，“难得休假，我们好好休息两天。” -- 94.就在这里 94. 不止是下面有泳池，就连这个套房的露台上也有一个几米宽十几米长的独属露天泳池。 等酒店送泳衣来的时间，林素每个房间都看过了。书房，按摩室，厨房，大厅小厅客厅，还有两三个很大的卧室。她和何总的行李只有两个箱子，工作人员送来的时候她还在露台上，等她拿着手机东看西看，还拍了两张照片回去的时候，那两个箱子都已经一起被送到了最大的那间卧室里。 何总人也在房间，正坐在床上看着她。白色衬衫微微解开，他伸直了腿，一副休闲的样子。好风景好心情，没有管自己的淡红小箱子，林素记得自己的本分，站在衣帽间，先把他的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挂了出来。 等把他的领带和袖扣也都收拾好了，她低下头，拉起了自己的粉红小箱子。 “你也住这里。”有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有些惊讶，林素抬起头，看见男人就坐在不远处的床上看着她，长腿伸直了，神色淡淡的。 一起住？ 眨了眨眼，她咬着唇，没有动。 男人还在看着她。 空气有些沉默。 过了几秒，她轻轻的放下了拉杆。又蹲下身，打开箱子，开始挂上自己的衣服。 早上走的匆忙，既要收拾自己的又要收拾他的，她就随便抓了几件衣服还有充电器化妆品。行李很少几下收拾完了，她的衣服红色白色绿色蓝色，没敢和他的挤在一起。她挂在了另外的格子里——把箱子放好，林素走出了衣帽间。 哪怕前晚才十分亲密，如今和他共处一室，还是觉得生疏。 其实，何总，本来就是陌生的男人吧？ 床单是灰色和淡粉色夹杂的条纹，他坐在上面，身边还放着上面泳衣和黑色的泳裤。林素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弯腰捡起了蓝白色条纹的泳衣。 这套应该是她的。 看起来布料好少。 抖开看看，这是极其暴露的比基尼。拿着这两条根本遮不了什么的薄布看了看，林素咬着唇一动不动。 “换上。”他的声音响起，却突然淡淡的哑了起来，“我们去游泳，露台上那个。” 拿着薄布，她没有动。 这三角形的薄布，太裸露了。 男人没有说话。卧室里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去换。”他又说了一次，“比基尼都是这样的。” 没有吱声，拿着这条薄布，她转身要去洗手间。 “就在这里换。”男人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淡淡的，“你还害羞什么——”唇齿咬合，他笑了起来，“还怕我看？” -- 98.宋总应该爱这款 98. 是在酒店的露天餐厅里吃的饭。 服务生拿来菜单的时候，先端上来一杯柠檬水。林素端起水杯咕噜噜的全喝光了，她是真的渴，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渴，就像是暴晒了三天的鱼。 “麻烦再给她一杯水。”对面有人风度翩翩，声音淡淡的温和，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渴了。” 渴了。 男人就坐在对面，衣衫整洁，气质干净。那湿透了半边的床铺，林素抿了抿，没有说话。 是何总亲自点的餐。 菜色很快端了上来，一小碗绿色的糊糊。又喝了半杯水，林素拿着勺子搅了一下，里面还有一块东西，不知道什么。 “法式香芹烤蜗牛。”服务员轻声报餐，又点点头，离开了。 林素拿着勺子，看着何总靠在椅子上没有动——这是一碗糊糊，什么烤蜗牛？握着勺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吃，犹豫不决。 “尝一尝。”男人笑，“熟的。” 低头，入口。 有些软，又有些y，怪怪的味道。 不过还是咽下去了。 觉得怪，她想。觉得怪，不是因为酒店做的不好——她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她接触过的食物还不够多。 又一道菜上了上来，各色的碎末撒在了一块做成了南瓜模样的面包上。何总终于拿着勺子开始动餐，林素压力备减，松了一口气。 男人就在对面，拿着刀叉，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可是刚刚才把她按在床上操得欲死欲活。 这个念头想起，林素觉得全身又是一阵发软，似乎现在就要瘫软在地。她赶紧挪开眼，几米外还有一桌客人，是个戴着帽子的小美女。穿着肚兜热K，露出了白白的背和腰，还有腿——对面是个腰肥T壮的男人。 烤小块h鱼，配上海胆，香槟酒，烤得七分熟的两小块牛排，上面撒了一些什么粉末；她看了看对面，何总的牛排已经切开，肉质鲜红，看起来只有三分熟。 “你吃七分熟就可以了，”男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举起了酒杯，林素放下刀叉，和他轻轻一碰，透明的酒液轻轻晃荡，他拿着酒杯笑，“再熟可能就不好吃了。这种程度你能接受吗？” “可以的。” 想起了什么，林素又轻轻点头，心下怅然。何总的体贴已经浸入了骨髓，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种个人修养。可是他还是陌生——虽然是性器相接，他的手抚摸过她的全身；可是也算是认识不多久，是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低头吃了几道滋味鲜美的菜点，林素又看了看那边，那边小美女也已经叉起一块牛排，往男朋友嘴里送去。 “你朋友？”男人没有扭头，却又在笑。 “不是。”林素摇了摇头，收回了眼。这个女孩很漂亮，骨架小，看起来又白又瘦又幼。她觉得好漂亮——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总觉得，宋总也应该挺热爱这一款。 -- 99.上个月那个白裙子 Ｂīℛⅾsč.čoＭ 99. 海滩，海鸥，沙滩。 黄金周的沙滩上倒是有不少的人。 “【照片】” “【照片】” “哇素素你去了哪里？你去海边了？”这才发了几张照片，那边圆圆果然发了过来，“怎么不喊我？！” “我在滨市了，”吃完饭，两个人换了泳衣，又到了沙滩上。如今何总就在旁边晒着太阳。林素扯了扯搭在大腿和腰上的薄纱，发了一个自己的地址，咬唇打着屏幕，“过来出差。” “到那边去出什么差啊？”圆圆很快发了过来。 “老板有事。”林素不想让人发现这份工作“有点不正经”，咬唇发着短信，“突然就通知过来了。” 心下怅然。 人都是得陇望蜀。 两万的时候期待五万的工作，如今拿了五万又“清闲”的工作，她又想要更多。 好像永不满足。 圆圆拿一万多一个月，幸福感比她强多了。 何总的电话也响了起来，男人拿起电话开始说话——说的是英文。语速还很快，好像是另外一种语言似的，根本听不分明。 咬唇躺在躺椅上，林素放下手机。她是看见了不一样的生活，也体验到了；可是看见是看见，体验是体验，以她的能力，想要“获得”这种生活，其实还差的很远很远很远。 心里于是更怅然了。 “怎么了？” 旁边的人打完了电话，声音温和。 “没事。”她咬唇，又摇了摇头。 太阳渐渐的落了山，沙滩上的人多了起来。林素没有下海，只是走在沙滩上，赤脚踢着海边的沙。海浪一浪接一浪，舔舐着她的脚踝，扬起的沙洋洋洒洒，落在了她的小腿上。酒店那边又亮起了灯，一阵喧闹，每晚的音乐啤酒烧烤节又开幕了。 她站在原地，扭头侧望酒店的方向。 海风吹拂她的发，卷起一缕在她的脸上；又轻拂她围着腰的透明薄纱。薄纱在空中轻舞，夕阳的余晖打在她身上，把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男人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遥远的S市，也蒙上了落日的余晖。 车子开到院子里的时候，戴着手串穿着改良中山装的男人下了车，面无表情。车上的几个裸女也嬉笑着跟了下来。司机见怪不怪，停好车后直接去了旁边的耳房——那才是他的房间和休息室。拿起手机看美女直播还没十几分钟，旁边的楼里传来“砰”的一声，又是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从桌子上跌落了下来。 放下手机，司机站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别墅，里面的老板正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地上都是摔落的杯子和摆件；旁边的几个女人，姿色香艳，或站或蹲，面色多少都有一点惊恐；沙发上还有一个，正龇牙咧嘴的吸着气，弯腰低头套着裙子。 “老板。” 这景色很有些香艳刺激，可是司机面无改色。他走过去的时候，还顺脚踢开了地上的水杯。 老板面无表情，往外挥了挥手。 司机明白了，也转身，往外挥了挥手。 那群女孩捂着x，都尾随司机出去了。女人们都到了屋檐下；司机不为所动，打开了车门，拿出钱来一人发了一叠——呲牙咧嘴那个多发了一叠——又把她们装上了车。 再次回到别墅的时候，车子里已经空了。进入别墅，地毯上还落着杯子和器具，和他刚刚离开时一样；老板依然坐在沙发上，沉着脸，手腕上的手串已经到了手心里，正在一颗颗的拨弄着。 淡淡的檀香味散发了出来。 “老板要回朴园吗？”司机问。 这里是玩乐的地方。只是看样子，看起来今天老板是不想玩了。 珠子还在半空中轻轻拨动着，没人说话。 沉默。 “去把那个女的喊来。”却突然有声音在屋里响起，轻轻的。 “哪个女的？”司机问。 珠子晃了晃。 “上个月——” 男人的声音拖长了，又顿了顿，“德善山庄。喝醉那个。白裙子。何越送来的。” “哦那个，叫什么——” 时代久远，司机站在一边，凭着良好的记忆力也确实想不起名字，倒是想起了别的，“哦。那天早上我送她回去，她把钱收了，电话却是没留。要不我再去问问？” 珠子又在半空中慢慢的晃着。 沉默。 “钱收了？”珠子一颗颗的拨过了，男人声音突然响起，有些沙哑。 “收了。”司机回答，十分一定肯定已经确定。 “唔。”男人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手串在他手心，一颗，又一颗。 “不用，”他却又慢慢说，站了起来，“你先出去。” -- 100.我不需要 Ｂīℛⅾsč.čoＭ 100. 夕阳已经落了山。 鱼片落在铁板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两面微h之后，大厨熟练的撒上了调料，舀了一小些芝士在上面，还撒上了几片黑松露。林素拿筷子夹起放入了口中，这是奇怪的味道——香甜酥脆。 巧了。 那个小美女也在对面，似乎是发现了林素总是在她身上流连的目光，她也看了看林素，又看了看她旁边的何总。 然后就一直看着。 林素笑了笑。何总外形俊朗，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各种条件都好的优质男性。当然小美女旁边那个胖子哥看起来也很有钱～但是何总外形完胜。 一杯水从旁边递了过来。 “多喝点水。”旁边的人笑。似乎察觉了什么，男人又看了看对面——脸色收了些，随即又挪开了眼。 “谢谢。”林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入口冰凉。何总给她端来的水真的就是冰水，无色无味。其实她想喝那边红红绿绿的J尾酒啦。 海景就在不远处面，天已经暗了下来，海浪声声，酒店的棕榈树林里亮起了灯。品着美食，四周泳池环绕，林素拦住了w爱ter，又拿了几杯红红绿绿的J尾酒，味道甜蜜，又让人朦朦胧胧。小美女的男朋友起身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美女穿着比基尼过来了，坐在了她旁边。 瘦腿，细腰，白。 林素端着一杯粉红色的樱花酒，看她的腰。 她喜欢。 “美女你好。我叫南子，”小美女站在何总和她旁边，拿着手机，露出了一截白白的腰，声音也动听，人也落落大方，“是个网红博主。” “你好你好。”林素笑，又看了看她的腰。网红博主，是个很时尚的职业也。美女诱惑果然很大，就连何总也侧过身，看了看她的脸——这腰那么细，她羡慕。 “美女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旅游吗？”小美女笑。 “S市来的。” 林素看了看何总，男人的目光已经挪到了她脸上。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何总坐在她旁边，阴影落在了起伏的喉结上，光影交错，让人心里微动。 是刚刚才和她做爱的男人。她喜欢他的身体。 “S市，不错呢。”小美女笑，“姐姐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我叫酥san，” 何总已经扭回了头，没有再看她。高不懂何总是什么意思，林素想了想，还是笑着介绍自己，还临时给自己编了名字。 “那这位帅哥呢？” “额他是——” 何总又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个眼神她从来没见过，林素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名字在嘴里绕了一圈，没敢出口。 “不用管他啦。”她咬唇笑，看着他的脸色，到底没敢说出他的名字。 刚刚那一眼说不上眼风凌厉，可是她却毛骨悚然，突然有些害怕。 “那太巧了，” 小美女也是见风使舵的高手，可能看出了男人的拒绝，只是拿着二维码要加她的微信。哪怕明知道小美女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美人g啥都是无罪的，林素摸出手机——又看了看老板的脸色，何总已经扭头看着前面不看她——林素打开微信，加上了；小美女的手机又递向了何总，何总扭头看了一眼，却是拒绝了。 “我不用这个。”他说话，声音淡淡的，带着客气和疏离，“抱歉。” “你们可以关注我的X音，” 被拒绝了一次，小美女也十分热情。她又俯下身在林素旁边指点她关注自己，香气扑鼻。林素在小美女的指点下，打开了手机自带的从来没有打开过的软件，现场注册，搜索到了小美女的账号“是南子呀V8”，点了关注。 这还是个有一万粉丝的网红博主呢。 “我们这几天都在这里，”小美女笑，也不知道是要邀请谁，“我们可以一起去游泳哦，打桌球也可以。” “好的好的。” 胖子男朋友回来了，小美女和她们挥了挥手离开了。林素拿着手机，低头看着里面穿着制服嘟着嘴跳舞扭胯的长腿美女，又看了看那边的真人。真人和视频里的有一点点不一样；不过只有一点点啦，手机里的人更美腿也更长——差别不大啦。 还原度也有80%。 夜色微醺，是个娇俏可爱的小美人。 她都喜欢的美女，没道理何总不喜欢。林素又看了看老板，老板的目光却一直投向了调酒师。灯光透过棕榈树叶落在他身上，明明灭灭；那边的调酒师耍了几个花活，姿势可帅了；她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手机的南子还在跳舞。 食色X也。 “何总你不在国内，不知道国内现在的网路视频业很发大，” 想起了刚刚的那一眼，林素又看了看何总；她捏着手机，也没敢怎么的，只是咬唇笑，“网上其实也有很多美女的。没事的时候您其实也可以看看～～” 她还听说国内有些富二代，是有助理专门在网上给他们挑人的。不过也有富二代，比如天意的太子爷季念，特别喜欢玩二三线女明星来着。 男人侧过头来看她，面无表情。 “我不需要。”他说。 -- 101.给我看一下 101. “我不需要这个。” 老板的脸色平静，看不出来生气没有，声音淡淡的。 是生气了。 可能是不高兴她刚刚加了那个小美女。也可能她表现太过轻佻。职业女性林素脑子里过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问题点。她只是个助理，当这个助理也很难。旁边的何总一言不发，w爱ter端着酒托从旁边走过了，林素拦住了他，拿了一杯上h下白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J尾酒。 “何总您尝下这个。” 酒杯轻轻的推到了男人面前，女人轻声说话，想了想，又伸出食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胳膊。男人终于侧头看了一眼她。来到了他的身边已经半个多月，她的容貌气质都变化很大。微卷的头发，身上穿着比基尼，搭着小裹巾——她还是不喜欢人前裸露——长长的腿。 灯光在她脸上，眼睛亮晶晶的。 没有说话，男人只是端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的生活圈很安静，” 周围人声鼎沸，就在他们两三米外，也有其他的客人；远处的游泳池里还有人在尖叫嬉笑，男人的手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低低，“不喜欢陌生的人靠近。林素你以后要注意这一点，也不要泄露我的隐私。” “好的何总，我以后一定注意。” 马P拍在了马腿上。分君之忧反而撞到老板的痒点，职场人士真的太难。林素眨了眨眼，点头如小J啄米。 美女何总都不喜欢？她不信。 “南子。”他却又自己低声喃喃自语。 林素闭着嘴，聪明的没有说话。 “子见南子，子路不悦，” 男人却道。他抬头看了一眼那边，林素也跟着看了看——小美女和男朋友离开了；何总又侧头看她，似乎很有闲心的和她聊天，“林素你读过这句没？南子，卫国夫人，是一个让孔夫子都要对着学生赌咒发誓的女人。” “我读过啊，”林素端着樱花笑。只是，她读过不奇怪，国外长大的何总还知道孔子，这更让林素多少有些吃惊。抿了一口酒，她只是笑，“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 老板和她说话，看起来是已经原谅她了。这里的夜景那么美，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她只是托着腮笑，任由灯光打在自己的脸上，“何总您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哪种意思？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是第二种解释，”她笑，“可是我自己一直认为是第一种——孔子被人发现交了南子做女朋友，他很着急啦！” “呵呵。” 男人侧过头看了看她，挑了挑眉，笑了笑，摇了摇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何总已经原谅她私交美女的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暑气已经散了，夜已深。喝看很多的酒，其实今天她也没怎么下水，这个海滨度假算是白来——还好明天还有一天啦。 跟着何总一起回到了套房的时候，已经半夜。客厅的灯那么明亮，何总站在客厅，喝了一口水，又把水杯递给她，让她也喝几口——晕晕的，有些口渴，林素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的全喝了； 他已经直接去了卧室。 原地犹豫了一下，林素也慢慢走到了卧室门口。床单显然已经换过了，已经换成了米白色和白色的条纹，格外的素雅。浴室里声音响了起来。 也许是酒精作用，心突然又那么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其实，是真的真的想做一个正经的助理的。 -- 104.她拿了我的东西 104. …… 脚步声已经远去，是男人离开了。 闭着眼睛，她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响起，她被人扶了起来，靠在了他的怀里。 怀抱那么的温暖。 “喝水。”有人在头顶上说，嘴唇冰冰的，是一个杯子。 又是冰水。 何总不是种花人，不懂“多喝热水”。勉强睁开眼睛，她坐起来一口气喝了一整杯冰水，又一下子躺了下去。 脚步声响起，那个人走了。 房间安静了下来。 她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她有一种抓起手机马上问Eason的冲动，可是人太累，手机又太远，她闭上了眼睛。 又有脚步声过来了。 床垫微微的弹了弹。林素睁开了眼睛，是何总把他的手机丢在了她面前的被子上。似乎没发现她醒着，他转身去了浴室。 门关上了，水声响了起来。 “Ohit’sfaretheewellm阴道rlin’t乳e……” 房间里声音响了起来，是面前的何总的手机。 眨了眨眼，林素没有去拿何总的手机，反而拿被子捂住了头。 “We’llmeetanotherday,anothertime…” 会不会有人有急事？响了半天还在响。林素慢慢的伸出了手。 是太吵。 看一下没问题吧？ 屏幕上显示的居然还是中文名字。 周琛。 谁？ 备注是——周强军儿子。 周强军，又是谁？很有名？看着闪烁的来电，林素眨了眨眼，把轻轻把手机放了回去。 何总的电话，她是不会接的。 电话挂断了。 没有再响起。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了。林素赶紧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一个裹着浴巾的男人走了过来，过了几秒，床垫压了下去。 他背对她坐在床上。 林素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 男人背着她坐在床边，自己拿起了手机，低头看什么。 林素睁着眼睛看他的背。 他好像是拨了号。 床垫弹起，是他站了起来。 “周哥，”他拿起了电话，声音微微含笑又矜持，“您刚刚——” “哦没有。” “助理？”他扭回头，看了看林素。来不及合眼，林素睁着眼睛看着他，还眨了眨眼。 “哦。”男人拖长了声音，看着她，嘴里还在说，“船上那个助理？她叫——在。她在。” “现在？”他微微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松开了，声音却是没变，“她现在和我在滨市——”男人拖长了声音，眼睛却眯了起来，“到时候，我带她去拜访您？周哥您找她是——” 珠子一颗一颗的拨过了，穿着浴袍的男人坐在装修古朴几乎毫无装饰的房间里，声音冷淡，“不用，” 珠子又拨过了一颗，声音沉沉，“你让她一个人来见我，就行。” 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 “对。”冷杉香袅袅，珠子一颗颗的拨过了，男人坐在书房里，一字一句，“她，拿了我的东西。” -- 105.你拿了他什么东西？ 105. 电话挂断了，屋里一片明亮，男人转过身，看着她的脸，神色平静。 林素盖着被子，眨了眨眼。 沉默。 他看着她。 林素又眨了眨眼。 周先生——在找她？ “林素你——”何总站在面前，声音响起在了卧室，神色和声音都淡淡的，“后面自己去见过周先生？” 周先生。 呼。 原来真的是周先生。房间一片沉默，何总站在床边，眼神有些冷，又有些平静，又有些她看不懂的味道。林素眨了眨眼，咬唇不答。 周先生，原来叫周琛。那他爸爸周强军又是谁？他干嘛给何总打电话问她？林素咬着唇，觉得莫名，又觉得心底怨念四起。她就收了他五万而已——钱货两讫。 还有一个包，是何总知道的。 他要是不想给钱，她也可以还的。干嘛直接打何总电话告状？ 过分。 房间里一片沉默，女人咬唇看着他，没有回答。 男人也没有说话。失去了耐心似的，他走了过来，俯身伸手就去捡手机。床上的被子却突然翻起，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女人一下子坐了起来，还没忘记拿着被子捂着x。 “何总，周先生——”一手拿着被子捂着x，女人拽住了他的手，顿了顿，“刚刚是在问我？” 看了她一眼，男人捡起了手机，想甩开手，可是没有甩开。神色冷淡，挪开了眼，没有说话。 “我是见过他，后来。” 直觉哪里不对，拽着何总的手腕，林素吸了一口气，“是在德善山庄——”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动了动手腕，是要挣脱。林素放开了他的手，只是看着他的胸膛，他脸色冷淡，已经往后退了几步，“就是那天晚上。我下了班。李总约了天意的田经理，让我去陪酒——” 噩梦重回，打工人的尊严在酒局里被人践踏在地，林素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哽咽了起来，眼里涌出了泪。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她。 冷冷的。 “那天是周先生来把我救出去的。” 那天晚上的噩梦又笼罩了过来。周先生居然直接给何总打电话问她，还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也编不出其他事情来隐瞒。胸膛起伏，林素抬起脸看他，眼里已经有些泪，“他叫我和他一起走。” 男人没有说话，嘴角甚至还有一些冷笑。 不敢看他的脸，她低下头看着地毯，略过了中间的环节，“后来第二天，我就给您发了短信——呜，说要辞职。” 没有人说话。 男人站在床边，半天没有动。 “所以你和我说辞职，是准备要去跟他？”他突然冷笑。 “不是不是！！”林素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看着他摇头，泪眼朦胧，“周先生哪里看得上我？我真的是——” 辩无可辩。 “哼！” 灯光落了下来，男人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他现在说你拿了他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她，冷冷的，“所以你拿了他什么东西？” “我没有拿他东西。” 这个人，信口雌h。林素咬着牙，气的胸膛起伏。可又觉得羞愧，眼里涌出了泪来，“就那回船上一个包——” 男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耐烦，林素又咬唇，闭了闭眼，“他第二天让司机给了我钱。” 羞耻。 “多少？”男人声音冷冷的。 “——五万。”这种事情都被人质问，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人扯了下来，林素举着被子擦了擦泪，又羞又愧，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哽咽起来，“早知道我就不要了。” “就这样？” “呜呜真的没有其他了——” 男人站在床边看她。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他看着她，长久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片安静。他的腿动了，直接转身，离开了。 “砰。”门摔上了。 周先生原来是个坏人。林素坐在床上，把脸捂在了被子里哽咽。一夜情，收钱。她的自尊已经在今天被扒了皮。何总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看她，已经不言而喻。 虚荣会遭受惩罚。 她的惩罚来得太快。才不过三天，一切都结束了。 -- 106.还站着G什么？ 106 何总走了。 林素看着关着门，心烦意乱。心烦意乱以外，居然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生活的第一要务，是解决生存问题。 她现在又有生存问题了。 打工人心态强大，胡思乱想一番之后林素居然还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屋里一片明亮。落地窗外阳光热烈，窗帘只拉了一层薄纱，海鸥还在海面飞舞。 何总不在。 昨晚他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结束了。 五万的奇葩工作，只持续了三天。 慢慢的起了床，林素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睡觉时穿着的浴袍已在床脚。俯身捡起浴袍穿上，她汲着拖鞋到了洗漱间，看了看巨大的双人原石洗漱台，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环境造人，如今她站在总统套房里，哪怕只是浴巾，披散着头发，竟然都能勉强让人看出一丝风情。 金钱养人。 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昨晚她被人质问拉下遮羞布，简直又羞又愧，而今到了今早，情绪也平复了些。打工人是打不死的小强——也不怪周先生。果皆有因。当初她心存侥幸和贪婪收了钱，如今就该有这遭。 周先生昨晚打何总电话，说她偷他东西。 胸膛又微微起伏了几分。林素咬了唇。她不知道周先生这种大人物为什么要和她这样的小虾米不对付。但是显而易见，她的生活已经被他的一个电话轻轻松松的，毁了。 助理的工作，大概也没了。 她和他们过手，简直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周先生一个电话就可以毁掉她，这就是虚荣和贪婪的代价。 换衣服，化妆。 走出了房间她看了看，房间开阔，一片安静，何总也不在外面。大卧室开着。进去找到了白色的吊带露脖上衣和白色的薄纱长裙换上，林素站在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外面的景色扑入眼里，一望无垠。 绝美的风景。 旅行也结束了吧？ 是今天回去吗？ 何总不在——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就那么冒了出来，他不会昨晚已经自己先行离开了吧？ 怀着这个奇怪的念头，林素大步走了出去，几个房间找了找。健身房里居然还有一个身影。身影熟悉。 何总没有走——也没有去打扰他，林素退回客厅，又坐到了沙发上。 待会看到何总怎么说？自己辞职？还是厚着脸皮蹭完飞机到了S市再辞。还是要怎样。脑子里乱糟糟的，可是又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无奈感。这种无奈感很早就在，从毕业找工作开始，从一个人提着行李来S市开始，从得知原公司要跟着天意内迁开始。 是对于别人决定自己命运的无可奈何。 半裸的男人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她站了起来。 穿着紧身K，裸着上身，胸肌腹肌都鼓鼓的，男人全身暴汗，正拿着毛巾擦着汗。 然后他抬起头，看见了她，眉目俊朗。视线在她脸上滑过——他挪开了眼。 林素抿了抿嘴，站在原地，没有动。 “倒杯水来。”走到了沙发边，他的声音响起，淡淡的，“还站着干什么？过来擦汗。” -- 109.不要太久，半个小时 109. 何总，居然还在让她g活？ 他没生气？ 林素有些吃惊。或许这种吃惊已经显露在了脸上，男人就站在沙发前面，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淡淡的。 工作还在。 头皮突然有些发麻，林素有些高不清状况，却又突然有些想哭。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了他，她又赶紧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 再次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 上衣还在身上，下身的纱裙已经湿透了。她起来重新找了内裤，又换上了一条红色紧身一步裙。重新化了妆，看了看镜子，林素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了衣冠楚楚的何总——的背影；他已经换过了衣裳，正躺在露台的躺椅上翻着书，看起来温润如玉。 林素姿走到餐桌旁。上面已经放着一盒三明治和一盒沙拉。 还有一大杯清水。 又回头看了看露台上的男人，林素坐在餐桌上打开了盒子，又喝了半杯水。 周先生诬陷她。 这么个大人物，居然还故意诬赖她偷东西。不想这个还好，一想这个，林素气的又喘了几下，又感觉自己要爆炸。 咬了一口三明治，就像是咬某个人的脑袋，林素压下了心里的愤懑，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是今早的。 Eason？ Eason找她干嘛？ 退出了未接来电，咬着三明治，林素打开微信翻了翻。闺蜜小姐妹群正在聊着爱马仕配货——爱马仕，她也有一只；jennifer老师发了消息，说她今天应该有一节课的，要约时间；还有Eason，Eason居然也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最上面那条是请她回电。 看看时间，是昨天晚上就发的。 昨晚她“很忙”，没空看手机。 可能是等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都没回复他，Eason下面又发了好几句，时间跨度很大，一直发到刚刚。林素看了几句看明白了。他说今天本来是某酒庄的人约好要来拜访何总——林素咬了一口三明治，她好像有点印象——结果何总又出来旅游了。可能是沟通上有点问题，如今别人的团队已经到了滨市等待了，请她代为确认一下何总要不要见。如果要见就请她接待一下，后面还附上了电话号码。 简直不知道是Eason还是她不靠谱。 她才上岗三天，业务还不熟悉。 林素咬着唇，回复了一个OK，没有急着联系上面的号码，而是找到tpad打开了工作软件。何总的日程表里面的确有个“见面”——是今天下午一点——标记了灰色，表示可见也不可以不见，其实不太重要。 但是更改行程，需要确认。 c。 忘了。 这个Eason，坑死人了。 别的都能忍，工作失误不能忍。其实也不怪eason，昨天就在找她了。林素咬着唇，又看了看何总的其他日程，另外还有什么“会议”“会议”“见面”之类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会议，他可别把这些人都约这里来吧？ 林素咬着三明治，回头看了看露台上看书的男人。 和jennifer老师约了时间。林素吃完早餐洗了手，端着一杯水，慢慢走到了露台上。 “谢谢。” 放下水杯和水果的时候，男人微微的笑，又恢复了温柔的音调，“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林素嘴角抽了抽。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问候。太直接了。 甚至也不习惯这么温和的何总。经历过半个月白天晚上的接触，她已经知道他其实不是那么温和的人。 只是他的自我修养。 “何总您在看什么书？”没敢直接说见面，林素到底先低声问。 “TheQuestforCert爱nty，”男人笑了笑，说的是英文，男人又翻过了书皮给她看，“JohnDewe硬的着作，讲人的一生，都在寻找安全感。” “嗯。” 安全感。林素看了看书皮，若有所悟，记下了这个名字。 “波尔酒庄的人，本来是约好今天和您在S市见面的，”何总心情看起来不错。腿心还别扭着，林素站在旁边低声说话，“现在已经到滨市了，何总您要不要抽空见见？” “嗯？”男人喝了一口水，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今天？” “今天。” Eason那边有点问题，当然她自己也有点问题；混职场的秘诀在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素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让他们回去吧，” 海风吹了过来，海鸥飞舞。旁边的露天泳池上碧波粼粼，男人翻了书页，声音平和，“改天再说。” 都已经在机场等了，不见？ 林素有些犹豫，站在一旁，没有动。 男人侧过头，看了看她纠结的脸。 “他们和你约过了？” 他慢慢笑了起来，看她的脸，“那交给你安排——吃过午饭，不要太久，半个小时。” -- 110.感激 110 接到林素电话的时候，波多酒庄的人明显的过于客气又惊喜。 那边那个人居然还是个说英文的老外，让林素有些意外。林素硬着头皮和他说了几句，结果声音磕磕碰碰，那边还临时换了一个人来和她说中文；背景声里还有着机场的催客广播，那边的声音里，林素都能感觉到他们很多的感激来。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林素又提醒何先生很忙，最多只能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那边依然是叠口不停的感谢着。 唉。都难。 挂了电话她想，做生意也是真的难。何总都没有说要见，人都已经到机场等着了。 就像是原公司，为了天意的订单内迁某地，高得一半人都失了业。那天看原来那些同事的朋友圈，选择随迁的几个同事都已经到了新城市了，一切百废待兴。 幸亏她跳槽了。林素心里庆幸又有些怅然。那个陌生的城市和她毫无关系，她过去又做什么？ “高定啦，何总说半小时。” Eason那边还等着回话，林素给他发了微信，又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那边也回复得很快，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又发了一个握手的表情包。今天其实算是他们俩的共同失误，她跟随何总，却没有和他确认行程；Eason又不知道怎么高的，居然让对方到了滨市来了。 唉，改过自新。 何总还在看书。 先给他添了水，林素又回到了客厅里，和Eason确认其他的行程都已经挪开了——打开电脑，她先是搜索了刚刚何总看的书，下单买了一本中文版的；然后又打开了翻译软件。和jennifer老师的口语她也约在了下午，这次的话题她选择的是“旅行”。 现在她就在旅行，素材很多。先准备一下，到时候聊起来不尴尬。 “飞机。” “风景。” “海边。食物。” “烤蜗牛。”现学现用，林素想起了那盘绿色的糊糊，键盘敲得噼噼啪啪，全神贯注。笔记足足做了两页半。 “你在写什么？” 身后突然有个声音说话。林素吓得一抖，扭回了头。何总已经站在身后，正在眯眼看她的笔记。 尴尬。 手忙脚乱的收了自己的笔记，林素合上电脑站了起来。 “在做什么？”男人还在问，“写日记？” 何总可能很难理解她在做什么。林素脑子一嗡，破罐子破摔，只是笑，“我在学英语。” “什么？”他果然有些微微的吃惊。 “学英语，”为什么每次都是被何总扒皮，经历过昨晚她已经无所畏惧，只是又说了一次，“我口语不好，在网上找了个老师陪我练习。” 男人点了点头，又看了她很久。 “学学也好。”他点了点头，“以后要是去了枫叶国——，”他说，“也方便。” -- 111.G一年就抵六瓶酒 Ｂīℛⅾsč.čoＭ 111. 何总想多了。她好端端一个种花人，去什么枫叶国啊？等以后她考过了CTA，练了一口流利的口语，也长了见识，她就去挑战一千万年薪的CFO。买房买车，不在话下——还要在S市买两百平的。 何总想游泳。放下了做了一半的笔记，换上了新的泳衣，林素这次是真的下了水。 碧海蓝天，海风习习。露天的露台泳池里水波荡漾，温暖的水滑过了全身的肌肤，林素趴在泳池边沿，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两点钟的时候酒庄的人到了，作为助理林素换了衣服，下到大堂亲自接了人来。握手，点头，微笑。叫保镖来检查了他们带来的物品，林素带着三男一女四位客人到了套房的会议室，又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了水端了水果，笑了笑，出去请来了何总。 何总穿着休闲装进来的时候，几个客人都站了起来。何总和他们握手，淡淡的寒暄。林素穿着白衣红裙——红色一步裙，站在了何总身后，看着男人的神色自若。 这是一场全英文的对话。听得似懂非懂的林素只能抓住几个单词。客人打开了随身的箱子，戴着白手套，在光可鉴人的桌子上拿出了红酒，向何总展示了年代久远的标签；然后他们打开了红酒。猩红的酒液倒在了长长的醒酒器里，他们又说了一个故事——过了一会儿，红酒倒出了浅浅的两小杯。 男人端起了酒杯。 浅浅的酒液在杯底晃荡，林素站在何总身后，看着他低下头，轻轻的嗅了嗅。 姿态优雅。 酒液就在杯子里，晃啊晃啊晃。 “酥san你先尝尝”。他突然举起了酒杯，扭头对她笑，说的是英文，语调有些慢，“看看这个酒怎么样？” 三万八真值。她居然神奇的听懂了。学英语十二年，这还是第一次用于实战——客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林素接过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这个味道，有些厚重，有些醇厚，微酸。 品酒品酒不会，英语英语不会。这么严肃的场合不能拉垮，林素拿着酒杯，在几个人的目光里默了默。 她放回了酒杯，点了点头，保持严肃，一句不发。 倒是没有比她发表评价。男人端起了另外一杯，男人又慢慢晃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品了一口。 “full比odywine，”他含笑说话，说的还算慢，似乎是放慢了语速，林素发现自己的听力进步神速，他轻轻的笑，“longfini湿andrich。” 她咬了唇。妈的，六七个单词，每个她都懂了，加起来她就一点不懂。 那边似乎高兴了起来，又咕噜咕噜的说了一串，根本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再也不爱了。 何总大概坐了半个多小时，和陌生的来客聊的风生水起，当场签了十二万美金的支票，留下了六瓶酒。林素走在前面送客人离开，一直到了十六层的门口，亲自为客人按了电梯。 红色的短裙，白色的衬衫。 她挺直了背，觉得自己今天很职业。 “今天真的很感谢您酥san小姐，”客人跟在她身后，交头接耳低低说了什么。然后身后有人和她说话，说的却是中文；一张全英文的名片递到了她手里，客人毕恭毕敬，“感谢您今天的协调。我是波多酒庄S市办事处的Tony，这是我的名片。这上面也有我们酒庄的地址，我们酒庄在法国——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我们在S市和京城都有办事处，也有大量的优质红酒。我们可以随时上门为您和何先生服务，您只需要提前和我们预约就好。” “好的谢谢谢谢。” 电梯缓缓上升，林素转过身，双手接过了名片，又说了感谢。客人比她还要客气，又说是否可以加个微信以便提前安排的话——也是混种花的老江湖了。电梯门打开了，林素说让他直接加刚刚的号码，然后她站在一边，含笑目送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呼。 高定。 半个小时，六瓶酒，十二万美金。 客人已经走了，林素转身走回套房，突然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十二万美金七八十万软妹币，在A市都够付个首付了；在她老家，都够买一套房子。 也够发她一年的薪水。 结果何总就买了六瓶酒？？？ 万恶的资本主义。 她要给他打一年工，也不够这十二万美金——不够这六瓶酒？ 突然发现了什么，林素站在原地，恍然震惊。 -- 112.就像是风吹过了海 112. 人不如酒。 和Eason咨询了“红酒的运输和保存”之后，林素回到了房间，把这和她一样的几瓶酒收到了酒窖里。放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看标签，都是不认识的法文；屋外的阳光很好，何总又说一起下楼去游泳——换了比基尼她拿着她的笔记本下了水，今日天气一如昨日，露天的泳池里人倒是不多。 不过今天运气不好，倒是没有遇到身材好的南子。 何总身姿矫健，入水就像是一条鱼。林素也下水扑腾了几圈，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口语培训。躺在太阳伞下，她收起一条腿，拿着手机边搜边继续做笔记，字迹歪歪扭扭。 “myjourneyto比in……” 想了想，她又那笔把journey删了，改成了travel，想了想，又改成了trip。哪个才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泳池里男人穿着黑色的泳裤快速前行，水纹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挪开了眼，林素阻止了自己某个不适合的念头。 这个小问题难不倒她，她还有其他的人问。 “Eason你好，我问个问题哈。我到滨市来旅行，用英文表大，应该是用Journey还是trip还是travel呢？” 呼。 点击，发送。 等了两分钟，根本没人回复。 算了。 longfini湿andrich。她又咬着唇在笔记本上写，redwine。 旁边人影晃过。是何总起来了。男人身姿矫健，一下子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身上还滴着水。他在看着她的笔记本——尴尬。林素赶紧合上了本子，笑了笑，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何总你喝不喝？” 说是那么说，可是她咬着吸管，根本没有分享的意思。 “不用，谢谢。”男人的回答也很完美。视线在她的粉色笔记本上掠过，喉结滚动了下，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下午的时候躲着何总，偷偷摸摸的找来个偏僻的角落上了jennifer老师的课，没忘记秀几句红酒的评价，jennifer老师直呼很棒。又在泳池泡了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日落的余晖已经洒满的这个海边的小城。晚上的滨城也格外的漂亮。在酒店待了两天了，都还没有机会出去走走。林素发挥助理的职能，先找酒店人员问了，又借来了车，趁着余晖，拉着何总一起去爬了远处的爱平山。 国庆假期，日落之后的观景小亭里人流依然涌动。后面的夜宵餐馆灯牌闪闪发亮。大概是没体会过种花国人从众的旅游特色，何总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丝毫没有前排奋进的意思。凑准了一个空，林素伸手拽着他的手腕就拉着他往前挤，在几个丝巾大妈的横眉冷对中抢占到了有利的地形。 海风吹了过来，吹动了耳边的发。 海边的灯闪闪发亮，串成一串，就像是大陆的项链。 酒店灯火辉煌，就是灯火项链里的那颗坠珠儿。 何总一直站在旁边——隐藏在人群里的他人高马大的保镖，比他更吸引人的目光。 “何总多l多有这么漂亮的景色吗？” 总要找点什么来问的。不拍照是不行了，林素拿出了手机，调出了摄像头，递给了何总，笑容满面。 风吹了过来，吹动了她的发。 “有。” “多l多”三字引起丝巾大妈的注意，她们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男人神色不动，借过了她的手机，只是说有。 “啊真的想去看看呐。” 太阳已经落山了，只有路灯的白光。天意8088的手机夜拍效果那么的好，她穿着白衣红裙，笑容出现在了屏幕里。 称得上美。 是缘分。 本分，又很努力。 就像是风，吹过了海。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他只是垂眸手指一点，她的笑容停留在了屏幕上。周围人潮汹涌，已经虚化，她的身后，是清晰的树林和海。 “哇何总你好会照相欸，”女人接过了手机，惊叫了起来，男人看她的脸，“好有意境欸，我要拿来做头像！” （这投珠速度让我震惊） -- 113.23栋业主 113. 动人的不止有海边的风，还有那晚套房的旖旎风光。 何总体力真的太好。 第二天退房的时候，助理林素拿着卡站在前台，只觉得腿心还有些麻。拿卡刷了二十万二千三，好像内心也毫无波动。飞机起飞了，何总坐在座椅上看着文件，神色自若，对空姐的热情服务熟视无睹——就是来的时候那个空姐，林素对她笑了笑；男人又拿着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声音低低，说的是英文，这次没有放慢语速，她只能抓住几个词，却根本听不明白。 前晚上周先生给何总打了电话，也如石沉大海，对她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影响，除了扒她的皮让她颜面扫地之外。 这个人可真坏。下飞机的时候林素想起这件事，还觉得心里小火苗乱串。 她是不会还他钱的，钱都花光了，做梦去吧。 包倒是可以还，反正她也不用。她就提这个五百块的包也很好。 “对了，” 飞机落下之后，林素跟着何总上了车，何总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看着她的脸，声音淡淡的，“周先生，那晚打电话说想见你，你要不要去见见？” “他还想见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林素差点没气的骂人，提高了音调，“我不见！” 没有被她的情绪感染，男人只是看着她的脸，神色宁静。 “我不见。” 被他的情绪感染，林素放低声音又说了一次，倒是冷静了一些。 周先生是大老板，非要见她做什么？突发奇想？他们就睡了一次，早就已经两清了。 过分。 何总的目光还在身上，林素吸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何总我真的没有拿他的东西——就是只有那些。” “他实在要要回去，”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她压力很大。林素咬了唇，做痛下决心状，“那我把他给的包给您，您帮我拿去还给他——” 男人慢慢的笑了笑，五指轮流敲着后排中间的扶手，摇了摇头。 “钱真的不还了。”林素又说，“我已经花光了。” “花光了？”男人似乎有些心事，只是随口又问，“你买了什么？” “口语培训。”以为他不信，林素拿着包就要翻口袋，“三万八呢，算下来一节课要六百三。” 男人默了默，看了看她，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何总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提周先生。 “公务出差”回来之后，林素顶着何总的某种目光又申请到了半天的休假——他晚上本来有饭局的，约的还是天意的太子爷季念。天意前面已经说过了，作为孙强的未来东家，是全球数一数二的，给新人能开出年薪百万的黑科技公司，有碳芯推进器视觉模块三头金牛。据说光一年的专利费，天意就要收入千亿美金以上。季念其实她也想去围观下，毕竟这个太子爷可不简单，长的异常的帅不说——林素高中的时候也痴迷过他，还收集过他的各种照片；他还是正宗哈佛学霸，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孙强前几个月一心想去天意，又给她科普了不少信息。比如如今在高推进器的玄h科技就是季念一手C办的。比如天意当年宣布以私人资本研发推进器，各路砖家大V纷纷直呼离谱，各种文章都在分析这个行业应用场景极少，重资本大投入少回报，非政府官方不能执掌；没想到几年过去，却硬生生被天意杀出了一条血路来——才知道季月白父子俩布的什么局。推进器研发拿下了不知道多少专利不说，另外还直接制定了引力波推进和空间旅行商用技术的两万六千多项标准，“天意的目光在一百母审”，目测才开始萌芽的太空商业开发标准都已经被他规范到一百母审。 其实也想去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季总风采的，可是何总好像没有带她的意思。丢下老板，林素请了假开着刘总可能已经忘记了的半旧奥迪回到奥运花园，打开门，房间一片整洁，熟悉的花墙还在轻轻随风摇曳。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那只野猫还是不在家。 泡了一杯清茶，林素端着茶壶去了院子里，又在藤编椅子上坐了下来。今天已经五号，假期还在。打开手机，各种app里面依然一片欢腾。 “到S市了没，”手机弹了一下，是王文，“晚上有空出来一起吃饭？”他发了一个表情包，“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也可以。” 王文这两天也有断断续续的联系她，说请她吃饭也说了好几次了。十一本来他也要约她的，林素已经告诉他“出差”了，今天回来。 “好啊。” 倒了一杯茶，林素喝了一口，觉得心里有些累，又有些疲惫。这三天的滨市之旅她没有休息到什么，当然也并没有什么“上位成功”的欣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何总不是她能掌握的男人。不想辩解什么，何总体力太盛，她反而更觉得有些困扰。也不想再去想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现在，看起来还可以“适应”。 清风拂过，林素喝了一杯茶，站了起来。花墙已经快有两个她高，大朵大朵的红色半碗形状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 太美。 那边好像也有人影晃动，隐隐约约院子里还有车子的形状。 “你好，你是23栋的业主？” 有人问话，声音低沉磁X，从花墙那边传来。 “欸？啊？嗯！” 是邻居啊！那么热情的，还主动打招呼的。谁说豪宅小区人情冷漠的？林素声音饱满，点了点头，“是啊，邻居你好你好。” “你今天终于在家了？”那边声音传来，冷冷的，并不是太热情的音调，“那正好。能麻烦你到我这边来看看？看看你的这些花。” -- 114.约会 Ｂīℛⅾsč.čoＭ 114 “呃？欸，好啊。” 打开后门出去，又走了几步路，就到了邻居的后门。门已经开着，穿着睡衣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她。 眉目锋利，面色肃穆。年纪看起来不小，得有三十往上很多——四十了？板着脸，一看就很难对付的样子。 她必须要收回刚刚的某句话。 邻居的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暗蓝和灰色间隔的瓷砖，配色冷淡，一股独身男人的禁欲风。 他一个人住？ 没个女主人吗？肯定没有。 花墙倒是很好看。 这不知道长了多久的蔷薇从那边爬了过来，沉甸甸的压到了领居家的院子里，乱花迷眼，花红叶绿，大朵大朵的花朵正在随风摇曳，更是一番景色。花墙下方散落着浅浅的一层花瓣。 落英缤纷。 美。 原来花墙从这边看是这种景色啊，真的是每个角度很都美。 “很漂亮啊。” 林素点了点头，自己啧啧赞叹了几声，又随口乱背了几句歪诗，“芳草鲜美，落樱缤纷，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小姐贵姓？”男人在旁边说话，没有附和她诵诗的意思，音调冷淡。 “林。” “林小姐，”男人站在后门院子里，冷冷的，“你的花长到我的院子里，侵犯了我的个人空间，请你尽快清理一下。” “啊？可是很好看啊？” 林素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男人却站在门边，面无表情。 这什么奇葩。贵族小区的邻居果然好难缠，就连男的都这样。明明是她免费和他分享花——林素吸了一口气，指了指他的石桌子，睁大了眼睛，试图劝说他，“先生这花墙很好看。你可以在这里品茶，赏花——” 虽然是她的花，可是她不收费的。 “我没有这个爱好。”男人冷冰冰的，“而且我对花粉过敏。” “……” “请尽快安排人来清理，”男人站在门口，是下了逐客令，“以这堵墙为界。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我安排人来清理，账单我再寄给你。” 呼。 够了。 林素出去的时候，又往他的屋子里面瞄了一眼。院子的车库里露着宾利的屁股和车牌号；窗户里看进去，里面的装设也简洁冷淡，冷色调，禁欲风，这肯定是一个独身的男人——她饱含恶意的想，高不好还是个gay。 她答应了自己来修理，以免被邻居趁机高了个天价账单来。 这是个不友好的邻居，生活就是那么令人头痛。 丢下这件事，换上白底蓝花长裙和白色高跟鞋，林素化了装拎着五百块的常用小白包出现在天盛广场的时候，王文转过身来，手里还有一只玫瑰花，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给你。”他递过玫瑰来，又笑，眼里一直在看她，“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谢谢。”好久没有收玫瑰花了。也好久没有人夸她漂亮。林素笑了笑，接过花低头闻了闻，突然想起了出租屋花瓶里的那六朵玫瑰花。 她不住出租屋了。也没有孙强了。往事如烟，明明才过了几个月而已。 “你想吃什么？”他问。 “都可以啊。”林素收回思绪，又笑。 两个人进了商场，找到了一家云省菜。S市是个神奇的城市，有路边10块的快餐，也有单客10万的私房菜馆。拿到菜单林素看了看，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圆圆说他月薪一万出头，可是他带她来的却是菜品80-280左右的餐厅，点上四五个菜，这一顿人均得到三四百。 有些贵了，和他的收入比。 这种餐厅也是她和孙强以前舍不得来的地方——心里突然又有些酸。那时候她工资也才一万不到，他们俩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吃饭。 可惜她还没花到孙强的钱。 当然，这一切都和今早她在酒店结算的二十三万比不了。她是顶级富豪的助理，一半在上一半在下，那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东西。 “点菜点菜，”王文却在笑，“你点你喜欢吃的。” -- 115.50K，70K 115. 没敢点太贵的，林素点了三菜一汤。王文很体贴，网传D市男人都是“耙耳朵”，看来果然如此。他为她盛汤夹菜，格外的殷勤体贴。 买单的时候，林素按住了他付款的手机。 “这次我来。”她笑，“下回再轮到你。” 王文看着她的脸，笑了起来。 一共吃了688。 和孙强谈恋爱三年，从来没有吃过那么贵的饭。因为就她一个人挣钱，工资也不高，舍不得。 现在也有钱了，孙强也很快就有钱了，可惜物是人非。都是其他的人了。 吃完饭王文又说去看电影，看看时间还早，林素同意了。他去排队买票的时候，林素站在一边等——这回她没有抢买单，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不是何总。是陌生的来电。 “喂？”她接了起来。陌生电话，估计不是诈骗就是推销，这世道就是这样。 “你好，请问是林素小姐吗？”那边的女声g练，客气中又直呼其名。 “是。”林素抬起头，语气也慎重了起来。 “你好林小姐，这里是爱晶元科技HR，”那边说，“我们有接收到您的简历，你投递了我们财务总监的职位，我们现在想对您有个简单的电话面试，您看您现在方便吗？” “——可以的。”林素想起了自己几天前投的简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馈了，“麻烦等我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好的。” 电影院有些吵闹，林素走了几步到了消防通道。前几天她是投过简历，这家爱晶元科技她也有印象，制造业，好像也是天意的供应商——工资应该是写的50K/月。 王文已经出来了，正拿着票四处找她。林素挥了挥手，他走了过来；林素又赶紧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男人拿着可乐和爆米花站住了。 “可以了。”她对电话说。 “您是已经考过CPA了吗？”那边问。 “是的。我去年通过的。” “好的。”那边顿了下，“那能麻烦您自我介绍一下吗？” “好的。”这个电话面试有些突然，而且还是国庆假期的电话。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家公司的HR国庆都没有休息，说明了这家公司加班严重。林素也没什么准备，背着包拿着手机，顶着偶尔路过的路人的好奇目光，就开始做自我介绍。学历，专业，工作经历——原公司的经历，深蓝的经历。也没敢说这“三天助理”，林素还适当礼貌表大了自己对新工作的渴望。 “好的，”那边的HR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说，“您这边的简历是符合要求的，那我先为您递交到CFO哪里，如果可以的话再通知您二次面试可以吗？” “可以的。” “那就这样。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可以问一下，”林素拿着电话问，“这份工作是财务总监，那我的报告是谁呢？CFO吗？” “CFO。”那边说，“您的报告对象是CFO。” “哦。” 是个中层职位。偏重实C管理而不是策略方向的。 “薪资范围是多少呢？”她问。 “这个需要您和CFO面谈的，”那边说，“我们是正规公司，薪资都会写在合约里。” 众所周知，招聘单位写的薪资都有水分。写了2000-8000，那肯定就是底薪2000+提成。写了50K，那一定是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50K。 挂了电话之后林素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网上挂的50K还是税前，她现在拿到手的50K可是税后——如果折算成税前，那何总给的不也是70K了？ -- 116.你什么项目？ 116. 和王文的见面彼此都还算满意。看过了电影，出来的时候逛了一下街，王文看她捏了捏最近很火的“马上飞燕”的等人高丑玩偶，还说要买个送她，林素笑着拒绝了。 他很贴心。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不再需要这些哄大学女生的玩具了。 回去的时候林素先开车送王文先回了公司。又从后备箱把她给圆圆的旅游礼物提了出来让王文带上，当然他也有一份；然后和他道了别。 车子都开出几米了，林素看看后视镜，王文还提着“滨市特产”站在路边目送，让人心里又微微的暖了一下。 猫还没回来，是真的野了。心有所感，林素回到家躺在床上打开了业主群刷了刷，还好没有看见任何喵的罪证照。那个小姐妹群今天也很热闹，是已经撕比了起来，“红色高跟鞋Vivian”指责“Amanda”以前给她带的包是假货，还附上了各种细节图，Amanda说她血口喷人，让她拿出鉴定报告来；Mege也在里面说了几句，左劝右劝的，好不开交。 “15号在明珠塔旁边的爱花小院我们有一场活动，你来吗？” 明明林素没有说话的，可是Mege却知道了她在似的，给她私聊了一条信息，又发了一张海报图片。“白裙和蓝天”。海报写的很详细，时间地点内容着装要求，还要求一人交3888的活动费。 3888玩半天，她疯了才去。林素自觉自己和她们格格不入，正准备拉万恶的资本家来做挡箭牌，结果Mege又发了一条信息来，“第一次请你参加，我做东啦，你人来就可以。” 这样是否有点不好？ 可是Mege都这么说了，再拒绝是否有点不近人情？群里还在撕比，林素拿着手机犹豫了。 活动只是要求穿白裙就可以。 白裙她有一条。 “好的谢谢了。”发这几条信息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可是到底是发了。猫也不在，没有猫撸，心里空荡荡的。林素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想起了这离奇的几天。光怪陆离，一切都新鲜。 第二天开着车到了酒店门口，刚好在不知道哪个大佬的劳斯莱斯旁边有个空位，林素把车倒进去了。提着五百块的包包她几步走上了大厅，在工作人员的问好里走到了电梯旁。 电梯就停在一楼。 旁边还有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西装，拿着文件袋，好像在等人。 他怎么不按电梯？ 林素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按开了电梯。 她走了进去，男人也跟着进来了。 林素觉得不对，又看了他一眼。 男人没有看她。 拿出卡，林素刷了电梯，按了68。 电梯动了起来。男人开始按电梯，按的是40。电梯灯没亮——当然不会亮，这是要刷卡的电梯，林素挑了挑眉。 一直按不开电梯，男人似乎也急了起来。 “你是要去40楼？”她和他说话，微微挪了挪脚步，挪到了电梯的角落处，“这是刷卡的电梯。” 巧了，她也有40楼的电梯卡，是让Eason给她配的。只是40楼如今都被office包了，一半是生活区一半是公务区，他去做什么？面试？林素打量了一下他。西装质地看起来不怎么好，不太合身。这不是定制的西装，而是买的做好的成衣。男人拿着文件袋，身上也没有那种Eason和其他的同事表现出来的高级矜持精英范儿。 气场不合，面试肯定不过的。 “是啊是啊。”电梯还在上升，男人也尴尬了起来，又徒劳无功的继续按了几下，又苦笑，“我还以为你刷了我也可以按。” “不行的。”林素背靠电梯厢壁上，声音温柔，“你得拿40楼的电梯卡刷，或者让他们下来接你。我这个卡刷不了40楼。” “诶。”男人叹气，又不死心的按了几下。 “你去四十楼干嘛？”电梯已经到了三十楼，男人看起来已经放弃了，林素没有拿卡帮他刷的意思，只是说，“待会我到了68楼，你可以直接按一楼再下去——一楼是可以按的。” “好的。”男人说。 35，36。 电梯一点点的往上。 “40楼是家投资公司。”男人看着数字，突然说。 “好像是。”林素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算。不过现在他说什么都对。 “唉。”他叹气。 “我就是想去推荐下我的项目，”似乎已经放弃了，男人自言自语，“已经走了二十七八家了，我又听说这里也有，就想来毛遂自荐来着。” “哦。”林素点了点头，又提建议，“你先给他们发邮件啊？” 男人没有说话。 “你什么项目？”电梯已经到了43，她突然又问。 -- 117.谢谢不用了 117. 房门推开，光从玻璃窗外透了进来。洗杯子洗水果订早餐，高完一切之后林素四处走了走，发现何总的卧室门开着。有些惊讶，林素进去看了看——床铺整洁，显然有人昨夜一夜未归。 何总没在房间。 眨了眨眼，她退了出来。当然也没有脑子发热打电话问何总在哪里。 一个合格的助理，是不会去打听老板行踪的。 推开了自己房间门，床单上还残留几瓣花瓣。打开柜子，抱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盒子坐在窗户边，她慢慢打开了。道歉礼物。黑色绒布上一串项链静静的放置着，透明的钻石围了一周，吊坠的地方又做成了一个华美的坠形。项链入手沉重，她放在手肘下对着阳光看了看，白色的项链配着白色的手腕，异常华丽，闪闪发光。 和耳环是一款的。 二十八万八。发票地址也是附近的广场，和耳环同一家。 唉。 拿着项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会儿，林素把它收回盒子里，和耳环锁在一起。也没试图去Eason那自找没趣，只是又掏出小本本记上了。高好一切她去了自己的小办公室，拿起了专业书籍看了看。大概十点半的时候，林素看看时间，提着滨市买的两盒椰汁饼干下了楼。 刚刚电梯里那个人说这里是投资公司，其实也不准确。出电梯的时候林素想，这里只是个office而已。他们包了一层楼，出了电梯的布局已经改成了办公楼的模样，前面还有个接待处——可是林素知道根本没前台。推开玻璃门，里面才是办公场所。 连个行政都没有。 她提着礼物直接进去，Eason已经坐在办公室了。敲着键盘，男人全神贯注，旁边还放着一叠资料和一杯咖啡。虽然楼层是低了二十楼，窗外的景色和楼上一模一样，就是角度有些细微的不同。 站的高，自然看的更远。 “Eason早。” 她和他打招呼，自己坐到了旁边，开始拆饼干盒子。这个位置能看见比arr硬的办公室开着，里面的皮椅空空的，没有人。 “早。”Eason看了看她，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电脑。 “请你尝尝，这是滨市的特产，我昨天带回来的，”盒子拆开了，林素大大方方的递了过去，又顺便瞄了瞄他的电脑，好像是什么分析报告——花花绿绿全英文的。她才看了一眼，Eason已经把电脑合上了。 “谢谢。”抬头看了她一眼，Eason靠在了椅子上拿了一块饼干，又喝了一口咖啡。今天他对她态度倒是不错，至少比前几次好上了许多。“你待会把这几天的行程和何总确认下，”他咬了一口饼干，只是又说，“我昨晚已经把一些预约更新到软件里了。” “好的，”林素点了点头，又看看里面，“比arry呢？” 他们在大陆就几个同事。何总带来的人也不多，林素又左右看看。刚刚有人想找他们毛遂自荐，可是连楼层都上不来——当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项目，那人没告诉她。 也没提。 “出去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了，Eason又补充，“他出去看办公室去了。” “咦？” “我们的酒店就租到了年底，”可能是着急自己的工作，Eason打开了笔记本又继续敲了起来，“何总让在这边也设立一个办事处，所以他要去看办公室。” …… 林素看着Eason繁忙的模样，有点想继续问，又觉得自己问太多了。现在office就在楼下，她没事还可以随时下来找他们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没人有空理她。可如果他们都搬走了，她到时候怎么办？一天天的在屋子里得憋死。 “那你们也给我留个位置？” 反正说说也是说说，林素坐在一边，想到什么说什么，“到时候我就来和你们一起上班？” …… Eason看了看她。 “你问比arry。”最后他端起咖啡，只是又喝了一口，手又去敲着键盘。 “欸Eason你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我来帮你做好了？”把刚刚的事情丢在一边，林素又突发奇想。这工作真的是累的累死，闲的闲死。Eason恨不得一天上班16小时，她一天的工作量还没有十六分钟，当然可能他的工资是她的六十倍，“何总现在也没什么事给我。你要是不急的工作，可以交给我帮你做啊。” “我还是X大毕业的，”她毛遂自荐，亳不脸红，“很优秀的。” 就当学习了。到时候出去找工作的时候，还可以掰扯下自己在投资公司上过班，正好社保也是蓝岭资本交的，完美。 “……我知道你很优秀，可是谢谢，不用了。” Eason敲着键盘，看了看她，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真的拒绝了。 -- 119.打工人的梦想就是打工 119. 酒局更酣。 吃到后面何总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力度不轻不重。林素心神领会，站起来找借口出了房间。已经有人买过单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素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看见了跟出来的小弟。小弟对她笑了笑。 “我们已经安排了。”他说，“不用客气。” 林素拿着卡笑了笑。 “加个微信？” 小弟很有些社牛，摸出了手机，“我有个手表群，可以拉你进去。” “好啊。”林素笑。这也只是个理由罢了。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车外是万家灯火。 何总已经喝了一点酒，告别的时候林素当仁不让的坐上了驾驶室。这是不熟悉的帕拉梅拉，握着方向盘她和车外的大佬小弟挥了挥手，开的小心翼翼。 M行大佬。 林素握着方向盘细细回味，今天这场饭局是她人生的里程碑，真的够她吹一阵子了。 可惜没合影。 要找谁吹？ 孙强。林素想起了他。其他的人估计都不适合。孙强有着强烈的“上进心”，特喜欢“结交上流人士”，也很能吹——可惜了，她想，分手了啊。 脸上却还有一点点看见大佬的兴奋。何总却一直在旁边沉默。光影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M行，也只是个服务机构罢了。”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车里响起来，淡淡的，“做投资服务，资产重组，并购。收服务费和佣金，还有投资收益。” “那很厉害啊。”林素握着方向盘咯咯的笑。 男人沉默了。 “何总我和您不一样，” 其实她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可是何总却不理解打工人，林素扭头笑，“我知道M行是为像您这样的有钱人服务的，”她咬唇，“可是我们这样的打工人呢，梦想就是去里面打工，给像您这样的有钱人服务。” …… 男人这回是彻底的沉默了。 车外的霓虹灯落在他脸上，光影明灭。 “你现在就在为我服务。”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 “是啊是啊。”林素握着方向盘点头，“可是那不一样，那是脑力服务。” …… “其实都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说，“你要是想去，我其实也可以推荐你去。” “真的？！”惊喜来的太突然，前面已经红灯，林素一脚刹车。这车X能那么好，两个人都往前一扑，又都被安全带勒住了。 何总是要给Ro比inson推荐她吗？何总推荐，一定能行？ “好好开车。”整理一下安全带，旁边的女孩眼神那么热烈，男人没有笑，声音还淡淡的，“可是要以后。” “哦。”林素有些失望，觉得这就是个空头支票。可是还是不死心，她只是又问，“以后是什么时候呢？” “以后，就是以后。”男人声音轻轻的，黑暗笼罩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也许到那时候，你也未必愿意去就是了。” “那必定是十分愿意的。”有人回答，十分肯定，还咯咯的笑，好像那打工人心中的灯塔已经把offer发到了她手里似的。 旁边的人没有笑。 何总不想回似水流年，只是说让她另外找个酒店住。S市高级酒店不少，林素随意的挑了一家古悦。这家大厅非常独特，是黑和淡灰的X冷淡风格，踏步而入的瞬间，就已经很让人感觉到高级的冷淡感。 拿到卡刷开门，推开门的时候灯亮了，黄色的灯光却又漫了出来。和X冷淡风的走廊对比强烈，房间已经有一种让人温暖的恨不得投身其中的冲动。 红酒，水果，欢迎卡。 这是江边的酒店，临江不过十米，十七八楼，刚好可以俯瞰到江上的景。 “哇～” 林素哇了一声，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了望，觉得自己来了s市两三年，似乎这段时间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城市的“美好”。身后男人的气息已经靠了过来，带着淡淡的酒味。贴在她的身后，他的手环抱着她的腰，怀抱让人温暖。 吻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 118.绿水鬼 Ｂīℛⅾsč.čoＭ 118 原地找事做失败。 林素没有泄气，又在他们的办公室兜了几圈。又和姗姗来迟的kolt也打了招呼。kolt个300多斤的大胖子——腐国人。不过Eason说他曾经是个很厉害的C盘手，可见金融业也不完全看脸的。他不会中文，林素端了椰汁饼干过去，用英文磕磕碰碰的和他问好，Kolt回应了她，抓了一把饼干，然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这里空位很多，林素把自己的税法书和笔记本抱了下来，坐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登上网站看了看自己投递的简历。她的确投过爱晶元科技，还投了一个网络科技公司爱陶艺，还投了几个咨询公司。简历都是已读的状态，可是联系她的只有爱晶元一个。 S市人才众多，竞争太激烈了。 下午的时候，何总打了电话来，让她去附近的高尔夫球场。上楼换了一身运动短裙，林素直接开了车过去，又很快坐上了球场的小球车。 何总就坐在草地的椅子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和谁说着什么。 身姿颀长。 一天不见了，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人回忆起前几天的旖旎。 有些亲密。 林素发现自己有点湿。 “何总。” 她走了过去打了招呼，又看了看另外一个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polo衫，拿着高尔夫球杆，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看见了她过去，男人对她笑笑，点了点头。 “酥san，我的助理。” 何总坐在椅子上简单的介绍，“这是Ro比inson，M行的老板。” “咦？啊！你好你好。” 大佬突然出现，林素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笑容灿烂。M行——全球顶级投行，这事路人皆知。没想到就那么见到了大佬，心里一跳，林素有些惊讶的笑了，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合影留恋？ “哪里算得上老板？”杆一挥，小白球腾空而起，在空中飞出了一条弧线，男人拿着杆子走过来对她伸出了手，态度谦逊，“何总太抬举了。我就是个打工的，为投资人服务。” 打工的。为投资人服务。 M行的大佬也这么谦虚，她拿着一个证书却自信满满。林素热情的伸出了手，双手一握，男人的手掌有力。不过一秒，握了握，又松开了。 何总旁边有个椅子空着，林素提着包自己坐下了，热情的视线还在客人身上。何总扭头看了看她，声音在旁边响起，淡淡的，“我和Ro比inson，也是老交情了。当然他还在华尔街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面。我记得那是多少年？金融危机——是X0年？” “是。”Ro比inson放下球杆也过来了，“那时候我刚毕业没几年，就遇到这么大的事。迪尔斯连夜带着我们整个团队飞去枫叶国上门请罪——”男人笑了起来，“还要感谢何总和何老爷子宽容。” 什么什么？ 工作人员递了水来，林素眨了眨眼，打开水喝了一口，并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一周资产缩水了30%，”何总扭头对林素笑，“那年的金融危机真的惊心动魄。迪尔斯亲自上门来道歉，我们又能说什么呢？What湿allwedo?”何总靠在椅子上笑，“还是只能指望他力挽狂澜。” “还好最后不负重托。”Ro比inson笑。 “啊。”哪怕是已经过去的事，林素听得心里发紧，看看大佬又看看何总。 何总家原来差点破产了？ “X0年真的是很糟糕，就算是比行——” “整个华尔街——” “投资都是有风险。但是整T上来说……” “种花这十年实T投资……” “IPO。” “政策方面，种花家这些年……” “化工和矿业行业……天意……” “政策。” “那位……xx院……” “那是国资，” 两个男人就坐在一起聊天，何总让林素也去打高尔夫，还请了球场的女教练来教她，林素拿着球杆按教练的指示双腿打开与肩齐宽，耳边还有男人们交谈的声音，“管控很严，规范很多。入资流程上更要复杂很多。” 呼。 一杆打出，已经歪了不知道哪里。教练还在说不错。Ro比inson的声音还在身后，“政府，国zi委，产权交易所，关关都要审核，不容易高。” “嗯。”何总嗯了一声，淡淡的。 晚上也是和Ro比inson一起用的，Ro比inson还带了一个小弟，找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小弟看起来年轻英俊——西装革履。手上戴着一块腕表，表盘绿绿的，格外的吸引眼球。 “这是什么表？” Ro比inson和何总聊天，她也插不进去话，林素找小弟聊天，“很漂亮啊。” “绿水鬼。”小弟笑了笑，把手表往袖子里面推了推，“防水的手表。” “哦。” 林素点了点头。她不懂奢侈品。何总就在旁边微笑，目光落在手表上，并没有说什么。 “年轻人就爱高这些，”Ro比inson看看她，又看看小弟，只是笑，“一放假就想着去潜水——” “有个爱好也好。”有人笑。 -- 121.面试 121. “姓名。” “林素。” “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 “好的。王总你好我叫林素，毕业于X大，专业是会计学。已经通过了xxx证书。我虽然今年只有三年的工作经验，但是对财务主管的工作已经胜任了有两年半了，”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面无表情，林素说着话，自己心里都有些打鼓，“有账务的全盘处理经验，主导完三年汇算清缴，对财务报告的工作——” 呼。 爱晶元总部的洗手间还算干净，至少比原公司的装修要好很多，林素洗完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生活条件好了，她整个人气质真的都变了很多，哪怕穿的是一身职业装，长发微卷，也能看出几分神采奕奕来。 可惜。 昨天爱晶元通知她面试，今天她还是特意和何总请了半天假来的。她说她想休假半天。何总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 刚刚这个王总让她回去等通知，又说她经验比较少，太年轻。虽然他们想要年轻的，可是不是这么年轻的。他们需要35岁以下有IPO和事务所经验的，这些林素没有做过，她感觉要h。 还好现在有着工作做着，骑驴找马。也不是裸辞，不然面试不顺，那可真的要心慌慌了。 刚刚提着包包从爱晶元出来，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握着方向盘等红绿灯，林素接起了电话。 “是林酥女士吗？”那边依然是个女声。 “是的。” “这里是仁信咨询，”那边语速很快，非常职业，“我们看见您的简历——” 又有面试了啊。 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的时候，林素还惊奇的发现有人加自己的微信。点开看看，认证信息居然是“爱晶元Jack”“聊聊面试内容”。林素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咬唇同意了。停好车她在工作人员的问好声里大步走了进去。酒店大厅足有六层挑高，吊顶层层叠叠，金碧辉煌，林素大步而入，却在等候区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那天那个电梯先生，穿着那个西装，他提着他那个文件袋，似乎还在等着人。 “你还没找到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总下午有行程，大概现在也不会找她。 她前天就已经去office上了岗。 那天何总发了话，说让她去office里面看研报——第二天她眼巴巴的守着他给比arry打了电话。比arry倒还是无所谓的样子，Eason这几天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可是总算是发了“上个月”的很多研报给她看。 是个好的开始。 全英文的研报她根本看不懂。问Eason，他好像也很忙，只是大概说了是什么东西，并建议她“先系统学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林素又想了起来，打开笔记本就激情上脑，当场买了二十万的绿石化工。 三十二万的存款立马变成了一十二。买完之后有些后悔，如果亏钱——那就是白g几年。 这是血汗钱。 “你还没找到人？” 此刻大厅高阔，林素一身OL装扮，提着包包问他，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手里的文件袋。男人看见她，似乎也认出来了她，点了点头，笑得有点尴尬。 这已经十二点了，Eason的午餐时间了。他一般都是拿着午餐券去十二楼的自动餐厅吃的。偶尔也让服务人员给他送上去。 “你什么项目？” 或许是今天面试不顺，打工人想起了打工的不易。林素又问了一次，一脸关切，“真就不能让我先看看？” -- 122.天使轮 122. 午餐的时候被喊下来“喝咖啡”，Eason显然有些无可奈何。 “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林素站在一边，亲眼目睹着Eason的冷淡态度，是对着电梯先生的，“请用一句话让我了解你的项目。” “让每个人都能体会到虚拟现实技术的乐趣！” 林素以中间人的身份坐在一边，咬着吸管，人生中第一次见证了天使轮是怎么操作的，也终于看见了电梯先生神神秘秘的比P。最近天意的游戏仓卖的火爆她知道，电梯先生的比P是在大型商圈租几千平的店面，买几千台的游戏仓，然后租给买不起游戏仓的人——叫“共享游戏仓”。 …… 林素眨了眨眼。 “这个比P的获利增长点在哪里？”Eason的声音在旁边，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资料，“一台游戏仓二十万，一千台游戏仓要投入两亿。投资人投入两亿，靠什么获利？爆发点在哪里？成长X在哪里？” “一台游戏仓租用定价每小时五十软妹币，假设一半的闲置时间，那么只需要一年就能收回游戏仓成本，”电梯先生说，“后期只需要投入一些场地租金，营运费用，剩下是就是全获利。投入一千台，预计第二年就可以获利一亿软妹币以上。另外我们可以定期组织一些游戏抽奖活动……”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结束了。Eason站了起来，最终摇了摇头。 “我们认为这个经济绩效较弱，不好意思。” 林素眨了眨眼，也站了起来，看见了电梯先生强作镇定的脸。 “我觉得他这个比P不错啊。” 一起去十二楼的时候，林素在电梯里眨了眨眼睛，“很赚钱啊。” Eason沉默了下。 “投入太高，市场太小。”男人按了电梯，终于说话，“50%的使用率，这个数据没有调研数据支撑。他们估计20%都难。维护成本太高。而且我们预计天意五年内会推出免费游戏仓，或者游戏仓将降低到一个普通三口之家能够接受的价位，比如一个电视机价格——” 这都是她完全没有思考过的方向，林素看着Eason的脸，他的语速很快，“天意的目标是建立虚拟生活链，y件上获利不是季念要的东西，他肯定会快速打下价格，把接入端迅速铺开，抢占市场，建立天意虚拟生态圈。” “啊。” 第一次听说这些，林素啊了一声，心潮澎湃。会计学会教怎么算投资回报期，可是怎么看市场却没有人教她。她却又突然想起了深蓝。几个月前她还觉得那么好那么有前途的公司，在Eason和比arry这种资本代理人的眼里，原来也只有五年的有效期吗？ 何总把她从深蓝带出来了。让她来做助理。何总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时代不等任何人。她又想，一个月前她还想偏安一隅。可是任何一劳永逸的想法，偏安一隅的想法，原来最终都会被时代的大浪无情的打翻在大海里。 “他的方向偏了一点，”男人又说，“我不是做天使轮的，但是和他们team有接触。这是他们已经否掉的比P。现在他们的天使轮，主要都投向虚拟现实开发技术。投入少，见效快。一般投资额在50万—200万人民币。” “哦。” “y件投入护城河很高，但是软T开发技术大家都还是在一个起跑线上的，”12楼到了，自助餐厅就在眼前，已经可以看见举着手机的网红，Eason让她先出了电梯，草草的收了尾，“天意并没有领先太多。就算天意建立起虚拟生态圈，里面的内容也需要创建和维护——这才是目前资本圈争夺激烈的点。” -- 123.换一只羊薅 Ｂīℛⅾsč.čoＭ 123. 下午在office的时候，办公室依然没几个人。出去的出去，调研的调研，电话的电话。就连Eason下午都出去看办公室了，林素自觉的坐在前台的位置，抱着笔记本咬着笔。 刚刚eason那“只有十分钟”的干净利落依然让她心潮澎湃，这就是她心中的顶级精英的模板。 已经具现化了。 “人生在于经历和体验。” 何总这样说的，他也做到了。他身边的一切都让她新奇。昨天他还带她见了M行的大佬——她真的想不到的。没有合影真的让人扼腕叹息，昨晚何总就在身边熟睡，她还是不适应他躺在身边。在江水粼粼的江边套房里，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心里还在脑补如有照片要怎么发朋友圈了： （屏蔽何总） （配上高尔夫球场的挥杆照和晚餐合影） “下午和M行的Ro比inson小聚，晚上于“一尺天下”小酌，探讨了下种花最近的经济形势。” 不经意间比格满满，孙强如果还在朋友列表里，肯定还要给她点赞。 可惜。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林素收起了傻笑，又开始咬唇思考。装比是装比，核心还是要自己有竞争力。以色侍人，不会长久。何总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兴趣。可是要怎么变成Eason那样子？Eason让她学习，可是也没有说怎么学。当然他十分繁忙，也根本没有义务教她。 人本来就该靠自己。 当务之急是英语。 在白纸上林素先写下了英语。今天面试的时候爱晶元也要求测试英文，她磕磕碰碰只能说三成。都说学语言要语境，以前她没有环境，现在她环境很多。研报是全英文的，何总，Eason，比arry说话全是英文，那个kolt甚至不和他说英文都不行。 会计学她感觉已经考到顶峰了。可是显然在其他的专业程度她就是一张白纸，不足以支撑她蜕变成Eason。不过没关系，除了eason，她昨天又发现了第二只嫩羊可以薅。 打开了微信，林素在搜索昨天是那个kimm硬的时候，发现今早加上的那个“爱晶元Jack”在中午已经给她发了短信：“你好，我是爱晶元的王总。” “王总你好。”虽然不知道都面试完了还需要私下加微信说什么，林素还是客气的回复了。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回复。林素没有理会，翻出了“M行Kimmy”，直接发微信，“hi，kimmy你好，我是昨晚一起吃饭是酥san。” “酥san你好。”可能是还在午休时间，那边回的很快，“请问有什么指示？” “您太客气了。” 他怎么那么客气？又有些幽默。林素敲着字，觉得最近遇到的人，都是那么的友善热情，比如投行大佬，比如那晚上吃饭遇到的投资大佬，比如M行的jimmy，还有之前的keria，A湿ily，这些友善和过去几年的经历比起来，简直都让人难以置信，她咬唇敲字，“是这样的，我有个妹妹——” 手指顿住了。“有个妹妹”系列太老土太赤裸裸了，就算约他出来讨教，也不要那么直接。 一个字一个字删了。 “我就想问你有没有空，想请你吃饭，”敲完字，又自己看了两遍，觉得没问题，“讨教下手表的问题。” 投其所好么！ 其实是想问去M行要什么素质。 就算何总“未来有一天”要走后门送她进去，她也得心里有点数嘛。 “没问题！” 那边回的很快，“什么时间？” M行的人都那么雷厉风行的吗？进展太快林素甚至感觉自己措手不及。 “刚好我明晚八点就有空。”那边又发，“看您时间方便？” -- 124.何总开价虚高 124. 又过了几天，国庆假期的余韵已经完全消失。大街小巷人影帽频，路边的栏杆上依然挂着国旗。开着奥迪一路导航，转入了一条绿茵小道，“仁信咨询”几个黑色的logo已经在树荫的缝隙里闪着低调的光。 白衬衫，黑色OL裙，黑色半高通勤鞋。 和保安解释了几句，车杆终于抬起。林素把车开进去，找到了空的车位停好了车，又找了半天找到了电梯，按了楼层6。 何总有事要飞回枫叶国几天，本来准备带她同行的，奈何这个助理连个护照都没有——所以她自动放假了，现在连假都不用请。 去了六楼登记。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待了，都是清一色的职业打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有防备的意味出来。 是群面？ 不会吧。 “姓名。” “林素。” “你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 “好的。面试官你们好，我叫林素，毕业了X大，专业是会计学。已经通过了xxx证书。我虽然今年只有三年的工作经验，但是对财务主管的工作已经有两年半的经验——” “你的英文怎么样？”面试官突然改用英文，“请用英文介绍下你自己。” 又是英文。 林素脸上不惊，头皮却是发麻。 英文不是一天练成的。哪怕天天看研报找Eason和jennifer老师付费聊天，她也不可能在十五天里练成一口好口语。不过S市但凡好一点的工作都要“英语作为工作语言”，林素一边熟练的背着自己准备过的英文自我介绍一边乱想，知道自己的口语即将在下面的随机提问里溃不成军。 而且今天的面试官不只有一个人，而是前面坐着五个，后面还有一个，全程还要录像。现在咨询公司的面试都这么隆重的吗？ 面试官说“谢谢你”的时候，林素起身点头离开，知道这次的面试八成又h了。 这次的咨询公司面试，挂的比上次的爱晶元还要惨。爱晶元招“财务总监”，嫌弃她资历不足。对了这几天那个王总莫名其妙的，还在微信上说一些她这个不足那个不足的，又不说给offer，林素都想拉黑他了； 而这个仁信咨询，是找“制造业财务分析师”，专业上问的都是制程，约当量，hourlyrate，OPH，da湿比oard。林素虽然做过制造业会计，可是远没有这么深入；不只是被问了这个，她还被问了行业看法，行业规模，上游产业，下游产业等等这些她完全没有做到功课的地方。 不只是记账，不止是合规，还要懂业务和市场。 这些开价50K以上的工作，果然真的都不是那么好拿。除了努力之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和悟性。 打工人想打好工也很难。 离开的时候，几个竞争者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林素挺直了背，和她之前的几个一样，摆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来。 ——呼。 然后在电梯里，把背垮了下去。 唉。 又失败了。 接连两次的失败打击人的信心，林素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值50K——还是何总的开价本来就虚高？ 不过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来看看自己和这些高薪岗位差距在哪里。 电梯出来正在车库找车，一辆红旗慢慢的开过来了。大白天的，这个车还开着大灯，晃的人眼睛疼。 林素眯着眼，抬起手遮住了前面的光。 车子没有停顿，只是从她面前以极慢的速度，慢慢的滑过去了。 -- 125.来这里做什么 125. “先生，公司已经到了。” 车库里一片安静。 车门已经打开。助理站在拉开的车门外轻声说话，态度恭敬。 没有人下车。 穿着改良中山装的男人静静的坐在后排，看着侧前方，面无表情。 微微抬起头，顺着老板的目光，助理也看见了那边的人影。 是个女人。 白衬衫，黑色的工裙，身材姣好，她放下了遮光的手，又往这边看了看，然后一边伸手去掏包包，走向了旁边那辆奥迪。 奥迪灯闪了一下，女人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开出，一气呵成。 看起来，是上班期间溜号的员工。 “高清楚她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轻轻的。大拇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拨动什么——可是却拨了一个空。 珠子还在手腕上。 “是查刚刚那位黑衣服的小姐吗？”助理轻声问。 男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捏着拇指抬脚下了车，黑色的布鞋落在了地上。 “今晚告诉我结果。”他说话，声音轻轻的，“姓名，电话，背景，她来这里做什么。” 解放军的天，是明朗的天。 没有资本家的日子，她好喜欢。 假期让人快乐。 那天已经请了kimmy吃饭，还是在明珠大厦的88楼的君悦顶级餐厅，林素买了3288的单——kimmy已经荣升为她请客吃饭的最贵的男人——最终还是祭出了“我有个985表妹想去投行”。kimmy显然怀疑，可是还是为她详细揭露了“投行员工需要什么素质和面试流程”，并表示他们也并非一定要金融专业学生，其实物理化学数学机械医学，只要学习能力强悟性高行业研究透彻，一样都可以去M行g活；不过kimmy也表示投行里还有另外一种人，是资源咖——这并非是一个贬义词。其实能为公司拉来业务和案子，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受人欢迎的超能力。 “这里绝对是个看中背景和资源的地方。” kimmy拿着刀叉，语速很快。他耸了耸肩，语气里一片了然，“可能比外面的公司更赤裸和真实。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哪里都一样。资源本身就是一种能力。如果酥san，你的妹妹要来，” 他看着她一脸热切，“我们肯定是万分欢迎的。归墟，nihilitycapital，是北美区的大客户，我们大种花区当然也十分欢迎。” 的确有些赤裸裸的。 都直来直去。 可是归墟是何总的，和她林素有什么关系？她也喊不动里面那些人。 不过交了“学费”，好歹是获得了信息。开车回去的路上林素想，何总家有个归墟资本，是M行扫榻以待的大客户。他还能安排自己进M行。 这些天遇到的人和事听到的信息，让脑子里千丝万缕好像有什么轮廓在成型，可是到底又缺了一些东西，透着迷障似的，怎么也想不清楚。 算了。 车子开回奥运花园的时候，林素路过了邻居家的院子，特意用余光扫了扫，那辆宾利车居然也在院子里。 正好。 假期。阳光。没有工作就是好日子，正好把花墙的事情处理了。 回到家，林素先喊了几声喵，那野猫果然不在，当然她对此也毫无期待。换了长袖长裤，带上帽子和手套，林素去地下室找到了拿着绳子剪刀和梯子，一个人累死累活的搬到了院子里。 她要自己修枝。 -- 126.花墙 126. 站在梯子上，自然看得更远。邻居的窗户开着，一个男人穿着睡衣站在窗户前，身形清晰。林素也没有记仇，举着剪刀对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笑容绚烂。男人却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看了看他，然后离开了。 有些冷淡。 也可能只是孤僻。 林素一边想着，伸手去拉起了一根枝条。枝条已经很长了，和其他枝叶缠缠绕绕互相搭在了一起，根本扯不动。换了一根细点的枝条，林素胳膊用力，扯落了一条的叶。 好几朵大花在顶端随风摇曳，开得正好。 真的舍不得。 手起刀落，花剪咔擦一声，一米多长的枝条断了下来，几朵大花已经失去了根j。 植物也会痛。她俯身继续扯着其他的枝条，一片片的叶子飘零。咔擦，咔擦，咔擦，又是三根枝条落了地，地上铺上了好几朵的花。 太可惜了。 心疼。 可是心疼也要剪。遇到这样的邻居，没办法的。这面的几根弱j已经剪了，林素下了梯子，又往外面挪了挪。 “这是干嘛呢？修花？” 这动静，车道对面那家的女主人也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雪白的波斯猫，声音温柔，“这还没到季节吧？” “没事，现在修也是一样的。”林素站在梯子上，看着邻居已经站在了一楼的门口，正在看着自己。这是个男人——她伸手去扯枝条，突然意识到。 还是不要说些话来惹他。 “啊！嘶。” 长手套护住了小臂，却没有护住上臂。手里的枝条带着花猛烈的抽了回来，打在了上臂上，林素疼得一甩手，嘶了一声。 “让工人来弄吧。” 对面的女主人抱着猫，干脆在自己的院子里坐下来看热闹，“这也要不了多少钱呢。几百块钱得了。” “就两根枝条，我自己弄，”主要是人还是穷惯了，又觉得人还是得自己做点事，林素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拈起了花枝，“你要不要花？”她又问，“这些花剪下来好可惜的，可以拿回去插，还能活几天。” “好啊好啊。” 女主人也是个开朗的，抱着猫就要打开院门过来，“你这花好看，可以再给我几枝枝条插一插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可以呀。” 剪掉了好大一片花，结交了一个朋友。林素剪完了花，就在院子里泡了茶，对面的女主人抱着猫过来了。林素摸了摸那漂亮的双瞳长毛波斯猫，又想起了自家几天不归的野猫；猫如其主，漂亮的别墅女主人配漂亮的波斯猫，土货女主人配土货猫。临走的时候女主人剪了一大束的花回去，又拿了几根带芽的枝条。 打扫院子。收拾梯子。 花墙已经剪得差不多了，送完了女邻居，林素放完了工具洗了手，拿着还没有发完的椰汁饼干出了门。 出门，隔壁。按响了门铃，她抬头看见了一个摄像头，又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 过了几分钟，门开了。 男人站在门口，面色肃穆，休闲衫扣的严严实实。 “抱歉。” 礼多人不怪。双手递过了饼干盒子，林素笑容满面，“我刚刚修剪了花墙，先生你觉得OK吗？还要不要再继续修修？” 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脸。 -- 127.加您是四位 127. 如瀑一般的花潮美景已经不在，围栏上方只有几朵幸存的花。几片残枝碎叶落在了这边院子里，是她刚刚扯动枝条的时候飘下来的。 邻居先生就在身后，没有说话。 “这几朵花就留在这里可以吧？”她的声音清脆。 “……可以。”男人默了默，倒是真的回答了。 “那这样就可以了？” “可以。” “好的，那我回去咯？”林素拍了拍手，没有给他扫院子的意思。刚刚被枝条抽到的胳膊又疼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 “要药水吗？”身后突然有声音问。 转过身，是男人肃穆的脸。 “不用了谢谢谢谢。”林素眨了眨眼。邻居先生看起来也没那么坏。想起了什么，她掏出了手机，“先生贵姓？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毕竟是邻居——有事你可以微信上说啊。” 免得他苦等她几天，而且她也不常回来住的。 而且她要是忘记关水龙头的话，也可以麻烦他翻墙来关，如果他愿意的话。 远亲不如近邻嘛。 南延礼。 这倒是个很少见的姓氏和很有时代感的名字。 这屋子摆设冷清，都是黑白灰的冷色。这样的屋子住着不寂寞吗？屋里唯一的红色花墙还被他比着给剪掉了。 人如名字，有些怪癖。 “那我走了，拜拜。” 走出邻居家的女人笑容灿烂，使劲对他挥手，就像是花墙最大的那朵花。 学英语，看研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然也要学习。看了研报，再顺便自己学着写写——当然是狗P不通。但是小镇做题家有小镇做题家的办法，她还可以背下来再说吧。 “你喝酒吗？” 那个爱晶元的王总又发了微信来，神神叨叨的。一会儿问她面试的时候说的某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会儿又问她是不是单身，说面试的时候忘记问了；一会儿问她能不能接受加班和出差。 问单身也不算是隐私问题，问加班和出差更是正常，这些问题其实她当主管的时候自己都会问。回答当然是不饮酒，单身，能接受适量的加班和出差。 “不喝。” 只是老是私聊问，也很烦。这或许已经涉嫌骚扰。林素其实已经在拉黑他和不拉黑他之间犹豫了很久，如今这个饮酒的问题更让她想起了不堪的往事。 “不接受任何商务饮酒。”她毫不客气的回复。手已经开始调出了王总的个人名片，删除好友四个大字就在眼前。 女人要相信第六感。现在爱晶元就算发offer她，她也不会接受了。 “那私人饮酒呢？” 又有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林素忍着气压着火又点开了信息，男人那边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是一大杯h澄澄的啤酒，不知道哪个小酒馆拍的，后面似乎还有歌手在演唱。 “我其实很想帮你。”一条信息又弹了出来。 “你怎么帮我？” 就算是刚刚的邻居，给她的观感都比这个人好，至少不骚扰女性。林素压着火，反而回复了他。 “可以出来边喝边聊，”那边没有回复，反而回复得更快了，前言不搭后语，“你很漂亮。” 点击头像。 个人资料。 删除好友。 拜拜了你呐！ 某些公司的男高层骚扰女下属的故事她也听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自己也遇到。虽然她和何总——好吧好像也是不纯洁的男上司和女下属的关系，可是她正经在深蓝g活的几个月，何总可没有发信息骚扰她！ 而且何总还帅呐。 删除了微信，林素还觉得恶心，又拿着手机甩了几下，到底没舍得把两万块的8088砸了，手机的电话铃声却又在这时响了起来。 “你好？”林素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林素小姐您好，”那边的女声好像有点熟，声音客客气气，“这里是仁信咨询，现在打电话是通知您，您今天的初面已经通过了。明天我们还有一场二面，是我们的大老板亲自面试，请您准时参加。” 什么？！消息来得太震惊，林素有些吃惊。 一个坏消息之后居然还有一个好消息，柳暗花明又一村。刚刚才拒掉了爱晶元，仁信咨询居然又抛开了橄榄枝。 亏她今天的口语那么拉垮，好吧可能也没她自己认为的那么拉，也许是其他的求职者帮她衬托了；还是她胡掰的行业研究发挥了作用，这一刻Eason附T——居然通过了？ 以后去做咨询分析师也不错。也是职场白骨精呢。 “明天的面试，会是终面吗？” 作为一个专业的求职者，林素也有她的骄傲。 “是的。”那边又说了一次，“是大老板直接面。面完之后就可以有决定。” “好的我会去。”林素点头，反正何总还要几天才回来，后天才是白裙和蓝天的活动呢。 “那我待会将面试地点和时间发给您。感谢。” 再次收到短信的时候，林素发现有什么不对。 面试的地址变了。不再是仁信咨询大楼，而是改成了世博中心旁边文雅大厦四楼。联系人是李先生138xxxxxx。 林素有些疑惑，翻出了上次的面试通知号码，确认是同一个没错。她不信邪，又回拨了这个号码，问为什么面试地点不对。 “是大老板亲自面试你。” 还是那个女声，又解释了一次，“大老板亲自”几个字咬的格外的重，“大老板产业很多的。这是他给的地址，其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那他怎么突然要面我？”林素感觉哪里不对。大老板是今天五个面试官的哪一个？她今天的王霸之气已经征服了他？ 那边沉默了。 “明天总共有几个人复面？”她又问。 “一共有三人。”那边声音清晰，只是说，“加您是四位。” -- 128.冷杉香 128. 显而易见。 仁信咨询，是她凭个人实力通过的面试。这是来自市场的公允评价。 晚上的时候林素躺在床上甚至有点激动到睡不着。要是拿到了仁信的offer，她去不去？仁信老板慧眼识珠，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她的能力，她理当给予忠诚。可是现在这份工作税后50K包吃包住工作轻松还可以学习投资知识，何总甚至给了内推到M行的承诺。那可是M行！打工人心中的灯塔！要是她进入M行，估计母校X大怎么也得在校友记录簿上给她留个位置。 但是何总的承诺还是水中月镜中花，仁信的offer就在眼前。而且要是仁信咨询开到80K——好吧就算开到80K，估计工作量也不少。 关键是她的职业路线的规划。 做咨询，还是做投资，还是继续g会计当上CF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又或者这些都是金融行业，只是分工不同？ 和王文聊了一会儿天，又说了自己初面通过的事情。王文一直还以为她在深蓝上班——倒是还鼓励了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猫叫。林素闭着眼睛捂住了头，卧室门却又响起了一阵被挠动的声音，经久不歇。披头散发的爬了起来，林素打开了卧室门，一只肥橘举着尾巴从门缝里大摇大摆的挤了进来，一身毛发油光可鉴，还顺便蹭了蹭她的小腿。 简直是让人没脾气。 林素躺回了床上，猫叫了几声，也跳上了床铺。林素捉住了它，伸手摸了摸它柔软的毛。耳边很快有熟悉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唉，当然是选择原谅它。 起床，化妆，穿上昨天的战袍。 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的女人气质气色都在顶尖状态，眼睛亮晶晶的。给自己打了气，林素抽了一条214色抹在了唇上，唇色饱满，看起来十分的职业。 信心十足。 如果昨天她的口语能通过面试，那么今天显然也应该不成问题—— 半路沉戟。 车停在文雅大厦门口，林素下了车，却出了一点小状况。她找不到去四楼的电梯。大厦几个电梯往上，只有123楼。到了三楼，却又怎么都找不到去四楼的楼梯。 坐了另外的电梯下来，林素站在广场给面试通知里的手机拨了号。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很快出现了，自称是李秘书。他倒是客气，点了点头，带着她绕到了大厦旁边的一栋不起眼的房子里，下楼上楼，又来到了一个电梯门口。 电梯按键板只有一个，是个向上的箭头。 “这里好难找。” 林素笑，心里又打起了嘀咕。大老板古怪——古怪是正常的。有钱人多少有些神神叨叨，林素想起了仁信那么大面积的一栋楼，心里倒还是镇定。 可能只是奇怪的癖好。 “老板不喜欢被人打扰。”秘书只是说。 果然。林素点点头，心神领会。 电梯门打开了。 入目的居然是一块嶙峋怪石做成的泰山石。石上刻着红色题字——“仁信”，和公司名字吻合，让人心脏落了地。流水从石上潺潺而下，下方一个小池，白雾缭绕。林素跟着秘书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里面还有几尾小红鱼游动，拉出了粼粼的痕。 绕过了泰山石，里面景色让人惊讶。这里不是她以为的写字楼office格子间，而是客厅模样的接待室。红木的桌椅沙发，墙上的题字。秘书还在往前走，里面走廊深深，面积显然极为宽阔。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 林素边走边望。穿过了中式风格的区域，又横穿了一个走廊，装修风格已经变成了日式。 透过某扇半开的门，林素甚至还看见了泡汤的汤池。 不是四个人的面试吗？ 灵光一闪，林素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一面推拉的格子门旁边，她慢慢停住了脚。 “其他几个人呢，还没到吗？”她笑着问。 “什么？”秘书也停住了脚，扭头看她。 “不是说进入复试名单的有四个？”她笑，“是我先来了？” 男人看着她，沉默。 他没有回答，可是是真的没有高懂她再问什么；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语气恭敬，“先生，林小姐已经接到了。” “让她进来。”有人说话，声音慢悠悠的。 声音熟悉。 冷杉香。 林素突然就想了起来。 -- 129.周先生您好 129. 后背一下子崩了起来。林素捏紧了包包的带子，指结已经发了白。鞋跟不安的挪了挪，她压抑着夺路而逃的冲动，面前紧闭的黑白格子的推拉门，到底是，一点点的拉开了。 面积宽阔的办公室，巨大的红木办公桌。阳光从旁边的窗户撒了过来，那么的亮。桌子上摆着文件，电话机，文房四宝。一个男人穿着改良的中山装坐在桌子前，冷冷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c。 脑子一嗡。 鼻血似乎都要流了出来。林素全身紧绷，小腿甚至都自发的提了提，蓄势待发。 “仁信为本”。 他身后的白墙上，甚至还挂着一个白色的牌匾。不知道谁提的四个黑色大字，笔力苍劲，气势如虹。 “林小姐请。” 她站在门口，半天没动。旁边的蓝衬衫声音低低的催促，做了邀请的手势。 阳光那么的好。 她的背，却那么的凉。 “要不——” 急中生智，林素反而笑了起来。捏着包包的指节卡白，她反而扭头笑，“我还是等其他几个人到了，再一起面？” 群面好，群面棒，群面好得哗哗叫。她突然觉得只有群面才能T现她真正的实力哒。 李秘书看着她，眨了眨眼，面无表情。 里面的男人只是看着她，面无表情。他靠在椅子上，手臂随意的搭在扶手上微微的动着，似乎在慢慢拨弄着什么。 空气凝滞。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也不是很适合这个岗位，”林素又笑，“其实我的素质也不高，学校也不好，”她说，“要不就先不麻烦你们了。我回去再学习学习，以后再来。” 脚步动了动，她往旁边退了两步，男人和椅子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要不先走？”李秘书站在原地挺直了背看着她，根本没有送她走的意思。似乎怕里面的人听到似的，林素压低声音拿着气声说话。 根本没有人回答。李秘书看着她，面无表情，就像是个木偶。而她，就是在唱一个人的独角戏。 “唉也不是。” 看来走不了了。 唉。 其实周先生就是想见见她。肯定是想说什么“她拿他东西”的事情。这个解释一下就好。林素笑了笑，又放大了声音，让里面也听得到，“其实我还是发现我对这个工作挺有兴趣的。” 说完话，心一横牙一咬，挺直了背，她一步迈入到了屋里。现在是全民平等的社会主义社会，她怕啥呢是不是？周先生还从酒局里面救过她，不能因为他的排场很大不爱说话，就说他是个坏人。 这对他不公平。 一步跨入房间，门在身后，慢慢的合上了。 阳光从窗户漫了进来。这里是文雅大厦四楼？林素眨了眨眼，那前面的那栋三四楼高的，又是什么？ 房间里一片安静。 男人还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扶手上，还在看着她。咬牙微笑往前走了几步，这个角度她看见了他的手里居然捏着一串檀木色的珠子，正在慢慢的，一颗颗的拨弄过了。 “周先生您好。” 手串还在他手里慢慢的晃着。装不认识这种事是没有意义的。林素露出了八颗雪白牙齿的标准笑容，“我是来面试的。” -- 130.何越让你来的 Ｂīℛⅾsč.čoＭ 130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阳光落在他改良的中山装上，他慢慢的拈着珠子，没有说话。 林素眨了眨眼。 然后他的手带着那串珠子，慢慢的抬起，伸了过来。 手忙脚乱的翻出了简历，林素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双手把自己的简历递到了他挂着珠串的修长手指上，又顺便自发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男人收回了手。 简历很薄，只有一页。他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她的简历。 房间一片安静。 原来周先生是真的要面试她？ 刚刚是她自己自作多了情？ 周先生是何总邀请来的贵客——他这样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很尊贵的身份，还会真的来面试一个小小的分析时起？ 打工人眨了眨眼，看着男人垂眸的样子挺直了背。面试，当然是对她也是对这份岗位的尊重。 “自我介绍一下。” 声音轻轻的。这页薄薄的纸轻飘飘的丢在了桌子上，男人抬起头，看见女人一脸慎重和期待的脸。 大拇指微微一动，又拨过了一颗檀珠儿，不轻不重。 “好的。” 这套流程她太熟了，林素挺直了背，“周先生您好，我叫林素，毕业于X大，专业是会计学。我已经通过了xxx证书。我虽然到今年只有三年的工作经验，但是对财务主管的工作已经胜任了有两年半了——”周先生肯定不懂财务，林素背简历背得比昨天还要自信。男人慢慢的拨着珠儿，目光落在她身上，女人的声音洒落在寂静的房间里，“我非常期望能够加入财会咨询的行业，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和热情能够让我胜任这一份工作。” 声音落地，自我介绍也结了尾。房间又安静了下来，阳光撒落了下来。 男人还在眯眼看着她。她眨了眨眼。 “A省人。”他又垂眸，拿起了简历，珠串还在他手里，跟着他的动作晃啊晃。 “是的！”声音饱满又洪亮。 “单身？”他盯着简历。 “……”林素看着他。男人抬起头来，面无表情。 虽然好像面试都问这个，可是为什么哪里怪怪的。她单身吗？何总——何总好像也不是她男朋友啊！ 她怎么能那么痴心妄想！ “单身。”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男人哼了一声。那页薄薄的纸在他的手里。 一颗珠子轻轻拈过了。 “X大。”他又说。 “是的X大全日制会计学本科。”周先生这么不爱说话，求职者需要自己给自己加戏，“X大的会计学其实是在全国领先的专业。” 那页纸又被丢回了巨大的红木桌子上，轻飘飘的。男人抬起头看她的脸。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白衬衫，黑色一步裙。化了妆。 胸脯鼓鼓的。 眼神很有活力。水淋淋的。 不算十分的那种很漂亮——珠子一颗颗的拨过去了，可是也算是漂亮。 “是何越让你来的。”他突然开口，语气平静。 “啊？”女人睁圆了眼睛。周先生说啥？他怎么突然提到何总？何总能让她来能干嘛？怀疑她是间谍来窃听他的商业机密？有钱人疑神疑鬼居然是真的吗？这又不是谍战剧。 “不是诶，不是何总让我来的。” 这种W蔑可不能有。林素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客观和冷静，“是我自己要来的——嗯我自己在网上投的那个简历，嗯，就是那个老板直聘网。” “唔。”男人坐在对面，看着她整个人，拨弄珠子的速度似乎快了几分，他似乎哼还是唔了一声，看着她，没有说话，不知道信没有。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仁信是您的公司，”女人坐在椅子上笑，“我就是来应聘财务分析师，这也是个低端职位应该也接触不了什么机密的哈哈哈。” 女人张着嘴哈哈的笑，男人眯眼，看着她的笑脸。 面无表情。 “仁信不是我的公司。”他突然说。 -- 131.给我按摩按摩 Ｂīℛⅾsč.čoｍ 131. 男人就在对面看着她。 房间又沉默了。 阳光那么明亮。 …… 周先生居然说仁信不是他的公司，这简直让求职者无所适从。都不是他公司了，那她来面什么试？ 其实和周先生处久了，他也不是那么吓人。林素又想，他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人还是很和善的。至于那次他和何总告状说她“偷东西”——胸膛起伏，男人就在对面拨着珠子，慢条斯理的看着她——打是打不过的，外面还有他的马仔。 那也只能是一场误会。 offer是不太可能拿到了。事到如今林素也明白了什么。是周先生要见她，不是招聘的人要见她，看来凭本事通过的面试果然只是一场幻觉。呸。气死打工人。嗟来之offer她是不要的——还不如继续苟在何总那里呢。何总那边还有M行的伟大前程在等着她！ 心中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误会总要解除的。林素看着面前的男人，又笑了起来，“周先生您前段时间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男人的手臂放在扶手上，珠子一颗颗的拨着，只是看着她。 “我那天早上没有拿您的什么东西。” 可能是那屋子里什么东西丢了，可是也不应该赖她身上，林素只是笑，“您那天给何总打电话说这个，我觉得必须要亲自向您说明一下。”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笑脸上，没有说话，手指拨弄珠子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起来。 “哗啦——砰！” 他突然一脸不耐，抬手把珠串往桌上重重一砸！林素吓了一跳，往后一躲，可是椅子却那么重！后背紧紧的贴在椅子上，女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串檀木珠子被砸在桌子上，然后顺着惯性向自己这边冲滑了过来！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抓，手串一下子落在了她手里！ 重重的，圆圆的一串珠子，还有一些清香味。 天天带着的，很贵重吧？为什么要砸？ 喜怒无常的。 他是丢了很贵重的东西吗？不能告诉别人的？提都提不得？看过无数大剧的女人已经脑补了一个完整的事件。她站起身，手里拿着珠串——还偷偷的摸了几下，光光滑滑水水润润的，是已经盘了很久了——然后毕恭毕敬的，轻轻的，把珠子搁回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男人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的动作和暗粉色的唇，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现在全身很不舒服。” 他突然站了起来，再一次拿起了面前的珠子，脸上和声音突然有些不耐烦，“我不管何越是个什么意思——我没空和他玩，”他说，“你现在进来，给我按摩按摩。” -- 132.日行一善 132. 按摩？ 林素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看着周先生径直走向了墙边，伸手推开门进去了。 后面的墙上原来还有一道门啊。有钱人怎么那么多房子？ 现在是什么状况。 周先生突然发脾气，还砸他的宝贝珠子。又喊她按摩。按摩倒是好说，可是他怎么又说何总，他们打什么哑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林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前面的门半掩着，是在等她进去。外面的阳光那么的好，她却在一个神神秘秘的地方面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试。 周先生在里面等着她按摩。 呃，这真的是一个奇妙的误会。上次她只是帮宋总友情按按，可能周先生是误会了什么。 她的按摩技术真的有那么强？ 不按摩是不是不能走？ 林素扭头看看后面，办公室的门还紧闭着。如果她现在走了会怎么样？李秘书不会还在外面守着的吧？只有那个电梯能下去？她按的动电梯吗？周先生会不会很生气，又打电话去骂何总？何总会不会很难办？ 何总上回请周先生去游轮上玩，还说他是贵客。 林素站了起来，又打量了下这个办公室。对面的椅子宽大，仁信为本的牌匾还在墙上沉默。 打工真难。 日行一善。 叹了一口气，她开始挽袖子，一边向那扇门走去。她就知道周先生不是真的面试她，他根本什么问题也没问！ 他是叫她来按摩的。 房门推开了。 里面原来另有一片新天地。里面是个休息室，又或者说是按摩房。摆设齐全，白纱飞舞。按摩房里面更有两扇门，不知道又通往哪里。男人已经脱了上衣，半身赤裸，正低头站在SPA床前。听见动静，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只是自己趴在床上了，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背。 是真的按摩。她松了一口气。 Spa床边的旁边的小几上已经摆了一盘水果和一个茶杯，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看来精油是早就准备好了。这边的边柜上一个镶着苏绣翠竹的屏风，旁边一个熏香坛，白烟袅袅。 那边有个更大的按摩床，看起来有一米五宽。是双人按摩？ 故意让门半开着，林素咬了唇，慢慢走了过去。 “按重点。”男人的声音传来，闷在了床里，冷冷的，“多用点劲。” “好诶。” 精油滴落在背上的时候，男人似乎呼了一口气。他的手放在了头边，右手腕上缠绕着一串檀珠儿。一双修长的白手也落在了他的背上，慢慢的把他背上的精油抹平了。 奇葩。 她这段时间再也不参加面试了，遇到的都是奇葩，还不如在家背英语。站在床边，女人手掌光滑，一点点的滑过他的背。 黑色的头发，脖子，结实的背。周先生背上的肌肉很紧，可能是经常健身，也可能是压力太大。纤纤玉手一点点的往上，握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很厚实。男人没有反应。她又加重了力度——男人嗯了一声，是有些满意。使劲的捏了几下，她喘着气，双手往脖子靠近，又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脖子肌肉，男人的呼吸更重了几分。 “周先生您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压力肯定大的，猜也猜得到。林素放重了手，捏着脖子的肌肉，只是轻声说，“这里的肌肉很紧。” 她也是去按摩过的人，很专业的。这些话术她也会，要不是没有提成，她还可以顺便忽悠他办张会员卡。 男人趴在床上，没有回应她。 手掌贴在男人的背上摩挲，混着精油，和他的肌肤无碍接触，那么的光滑。房间里熏香袅袅，女人拈起了他背上的皮推了几下，然后他又顺着他的脊椎由上到下的滑，男人轻轻的嗯了几声，是满意——那双手一直往下，一直到了他的腰，一直到了他的内裤边缘。周先生的腰没有何总的细，腰上的皮肤还有些黑。带着精油的手抹了几下腰，没有碰他凸起的屁股，林素叹了一口气，手掌往上，又反推了上去。 “按齐了。”男人的声音响起，冷冷淡淡，闷在了床里，“再用点力。” -- 133.推油，会不会？ 133. 按齐了。 还是个懂行的。 按重点是吧？好咧。女人变掌为拳，使劲的敲着他的背，房间里充满了砰砰的声音，拳拳到肉。这多少有点私人恩怨的意思，男人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打累了。 抿着嘴弹起，手指带着精油，女人的手又滑倒了他的腰。男人的腰不能捏重，她这点道德还是有的，只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腰也很紧。女人的指尖柔软，男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这么大的房间，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不害怕吗？ “周先生，其实您有点误会了，” 手指在他赤裸的背部滑动，女人的声音轻轻的，还在抓住机会自辩，“其实我一直是g财务的，按摩其实我一点都不专业——” 男人趴在床上，一头黑发，一言不发，没有回应。弯着腰有点累，林素绕到了另外一侧，又重新肉起了他的肩膀。 房间一片沉默，熏香白烟袅袅，女人的手劲越来越重，男人趴在床上，呼吸也越来越重。手也酸了起来，放松了手劲林素开始摸鱼，又胡乱拍打肉了几分钟，男人终于呼了一口气，动了动。 她抬起了手。 他翻了过来。 赤裸的胸膛，灰色的内裤。男人翻了过来，就那么躺在床上，大喇喇的看着她。 鼻尖好像有淡淡的麝香味传了出来。 “按下前面。”喉结滚动，他看着她的脸，声音低哑。 精油在另外那边。林素一言不发，站起身她去拿精油，胳膊和胸脯，好像都伸过了他的脸。 开瓶，滴油。透明的精油滴落在男人的胸膛上，她站在床边，双手手掌的肌肤落在了他赤裸皮肤上，一点点的抹开了。 光滑，细腻。 “我真的不专业，” 双手抚摸过他胸膛，掌心擦过，男人似乎一抖。林素双手弹起，又低声解释，“我真的是做财务的。” 刚刚自我介绍已经说过了，可她又说了一次，“我在深蓝做财务经理做了半年，之前在华尔特精密机械做了两年财务主管——” “何越现在还在S城？” 一直看着她的脸，男人没有回答她，声音却突然响起。 “他不在。”周先生的胸膛也是结实的，女人的话被打断，手指抹过了他起伏的胸膛，声音轻轻的，“他这几天回枫叶国了。” “哼。” 男人哼了一声，胸膛起伏。他躺在床上，视线落在她的脸和唇上。 手掌带着精油，一点点的抹过男人的前面。起伏的胸膛，腹肌——周先生的腹肌也崩得那么紧——做按摩应该要放松的。 到肚脐为止，女人手掌停住了。 不能再往下了，适度而止。 男人看着她的脸，胸膛起伏，呼吸沉重。 “再往下点。”他突然说。 林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再往下点。”他又说了一次，面色沉沉，胸膛起伏，“推油，会不会？给我做全套。” -- 152.礼物送了没 152. 海风，丝巾，赤脚和大海。 母校看完出来，林素又说要去逛逛海外的沙滩。可能是确认了她没有“其他心思”，老焦女朋友也和她亲热了起来。小姑娘外貌不显，没想到倒是还有拍照的天赋，她拿着林素的8088调焦曝光一堆操作，又指导她摆了几个po色，居然还拍出了大片的效果来。 蓝白色的裙，蓝色的丝巾，女人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相机抓住了白色的赤足，和那扭头回望的一刻风情。 意境太美，把她的颜值和气质简直又衬托了几个台阶。这种人才，必须要加上微信哒！ 回到了酒店，林素洗完澡一个人躺在了床上，又拿出了手机翻着英子给她拍的照片，越翻越喜欢。手指微动，她想了想，找出了何总的微信—— 咬唇犹豫了一会儿，又退出了。 有点怪怪的，好像定向色诱似的。不妥。 最后只是发了朋友圈。九张凑齐了一个九宫格，文案只敲了两个字“X市~”，点击了发送。发出没过二十秒，就已经得到了第一个赞，是英子。 女孩子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有才华。林素握着手机，给她回了一个飞吻。老焦才华和相貌都平平无奇，难得能找到这么一个内秀的女孩子。如今这个点恰好是周末，可能空闲的人很多，点赞数直线上升，同学，朋友，圆圆，王文，keria，a湿ily，机物服务公司的，酒庄代表，酒店经理，清洁公司，跑车品牌代表，甚至连kimmy都给她点了赞，各种评论迅速盖了几十层楼。 林素握着手机，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排面有点大了，大到自己都有点震惊。虽然她少发朋友圈，但是以前发了也几乎没人看，可如今的大家又是如此的热情。 或许是自己太招摇？ 算了。 休息。 睡觉。 不过九点钟，女人已经躺在床上已经熟睡，几百公外的S市，天也一样的早已经黑了下来。 夜已深。 S市的会场里，却灯火明亮。 会议快要结束之前，位于第一排的年轻男人就已经起身匆匆离开。可是其他的人却更快，出门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要凑上来拦住他。 “周先生你好，我是桂木集团的总经理王……”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步，保镖伸手拦住了一切，后面的一切已经再也听不清。 上车，关门。车辆优秀的隔音把外界声音隔绝在外，穿着改良中山装的男人坐在后排，沉沉的脸，一言不发。 秘书坐上车的时候，车子缓缓的开动了。 “先生，张总那边说李小姐已经在竹林雅舍了，”秘书低声说，“我们是现在直接过去，还是？” 车外的霓虹灯闪烁，照的男人的脸上，好似阴晴不定。 久久的沉默。 “那个李小姐？”大拇指动了一下，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空气微微的沉默了一下。 “李菲小姐，唱《飞翔的天空》的那个，”秘书的声音响起，“您上周听见她歌，说歌声好听，所以三天前您指示约到今晚——” 就是在进入仁信车库之前的那一刻吩咐的，李秘书表示他莫名的记忆深刻。 后排沉默了。 一直没有人说话。 “先生需不需要我再把那首歌放一下？” “对了，让你重新送的礼物，你送了没有？” 后排却突然又有声音问，男人慢慢的把手腕上的手串抹了下来，声音慢条斯理，“那个叫林什么——素。何越送来的那个，我亲自面试的。” -- 137.衣服 137. “我衣服破了！” 在他身影即将消失在另外那个门后的时候，林素调动全身肌肉，终于喊了出来，声音那么哑。握着门把手的男人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离开了。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口好g。 这里连口水都没有。咦那边有杯茶。口渴得不行了，林素脑里很乱，也管不了脏不脏，拼了命的伸手，拿起了可能是周先生的茶杯——全身手脚都那么软，是给人C散了。下身还觉得有个洞似的，空落落的。 这什么茶，这么好喝？几口甘霖入了口，已经g涸的细胞疏展了一些，林素端着茶杯一口气把水喝的干干净净。 又躺在了SPA床上。 肚子好饿。 身上好痛。 周先生叫她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不可能。 何总还在枫叶国。 糟了忘了叫周先生别给何总打电话了——他可别再打。现在几点了？手机和包都还在外面的办公室。 通出去的门还半掩着。 又躺了一会儿，林素终于积累了一点力气。勉强起来穿上衣服。衬衫已经被扯裂，扣子崩掉了几颗，是再也遮不住了。 周先生会找人给送衣服还是不管她？ 走到门边先把头探出去看了看四周，没人。林素握着衬衫的两襟跑了几步抓起了她丢在面试椅子上的包，又躲回了SPA室。 现在居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明明她来面试的时间是上午十点。手机里没人找她，只有几个群有着几个红点。 好饿。饿得深入骨髓。林素喝了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针线补衣服。别针也是可以的。 房门突然敲了敲。林素吓得一抖。 “林小姐，您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客客气气。林素啊了一声，退了几步捂住穴口。 “您不要惊慌，我不会进来。” 外面的人声音平稳安抚她，“您的衣服我已经给您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待会我离开，您就可以出来拿。” “哦，好——谢谢。”那个人还知道让人给她送衣服。 “我现在马上离开。过一会儿您就可以出来。” “好的，谢谢。” 没有人再回复。门外响起了故意放重的脚步声，还有故意放重的开门和关门声。 又等了几秒，外面再没有声音。 走了几步，林素慢慢的探出头，外面果然没有人。桌子上已经摆放着一个袋子，十分显眼。 橙黄色的袋子，L……乐鱼驴。 袋子被人提到了休息室。 打开。 是针织连衣裙，无袖，白底黑边，布料上斜斜的随意抹了一刷子粗粗黑纹，看起来简约又时尚。 有发票，两万多。 换衣服，重新梳头，补妆。 内裤已经湿透了，穴口还在流着水。小腹很酸去，似乎子宫都被人捅烂。裹着精液的纸巾已经被他冲进了马桶，可是这里还满是精液的味道。 再也不面试了。 都是套路。 收拾好了，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李秘书居然还在门口站着。时隔四五个小时的再次相见——林素笑了笑，脸上挂不住的尴尬。李秘书却挺直背，面不改色的样子。 “林小姐，”他说，“午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用完午餐我再送您回去。” -- 138.这样的经历 138. 还有饭吃。 跟着李秘书一通头晕眼花的绕绕绕到了宽阔的餐厅。桌子上摆着花儿，还摆着四个淮州菜。松鼠鳜鱼，蟹粉狮子头，白玉豆腐，还有一份开水白菜。 周先生不在。 那正好。 不知道是真的厨师做的太美味，还是她真的太饿。林素喝光了壶里的水，又把每样菜都吃了一半，又添了两碗饭。这不知道什么米，煮饭怎么这么香？吃饱喝足，跟着提着黑色大盒子的李秘书再次通过原路返回——林素怀疑的看了看他手里多出来的黑盒子——又经过了那个写着仁信二字的泰山石，嘴角抽了抽。 既然和仁信没关系，那他们立着这个写着仁信两个字的石头在这里做什么？！ 过分！ 出电梯，下台阶，上台阶。外面的阳光太烈，落在身上，一切恍然如梦。 腿心还空着。 今天好像吃了很大的亏。 李秘书说送她回家，林素拒绝了表示自己有开车。李秘书再次确认了她的号码，又给她拨了一次号，请她留存。他又问她的住址，说方便以后来接她。 “不要不要！”林素握着包包大惊失色，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引来路人的侧目。 “我觉得，嗯，我和周先生，还是随缘好了。”这些事在大街上讨论实属不雅，林素压低了声音，又勉强笑，“以后你就打我电话。我有空，嗯，有空我就会来的。” 她现在和何总的关系，要不要遵守什么职业道德她不知道，不过周先生这强度有点大，她有点受不了。 种花人的含蓄李秘书肯定懂。不是马上说yes，那就是代表委婉的no。 李秘书看着她的笑脸。 “林小姐您不必紧张，先生对人其实很真诚，”他没有笑，只是忠心的夸着自己的主子，“以后您就知道了。您有什么要求——” 这个黑色的袋子递向她，“您都可以向我提。” “这是什么？我不要这个。”林素一惊，推开了他的手。 生活已经给了她教训：周先生占她便宜可以，她占周先生便宜，那是万万不行的。 坑。 “是先生的一点小心意。”李秘书很坚持。 “真的不要。”上次的包她根本没动，而且她是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林素看着李秘书坚持的神色，想了想，又说，“我不要礼物。就麻烦您转告周先生——嗯，” 她说，“能有这样的经历，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他额外的礼物。” 可能这话实在是过于谄媚，李秘书看了看她表情真诚的脸，默了默，表示会转大到位。他收回了提着黑袋子的手，告别的时候眼神还有些奇怪。 是被她恶心到了吧。 婉拒了万恶且坑的金钱，林素回到了奥运花园，躺在了床上，身体还松散着。 男人的阴精似乎还在穴里。 好像是吃了亏。 要不要告诉何总？ 算了。何总和她也不是什么关系，何必让何总难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起了什么，她摸出手机开始查仁信咨询。是她孤陋寡闻了，仁信注册资本居然有三个亿，比不少制造业都多。法人果然不姓周，姓张。又看了看股东，大股东占股79%，姓李。 果然和周先生没什么关系。不过他为啥他喊的动仁信的人一起骗她？仁信为本的牌匾又一次在她脑里闪过。 算了。这个世界上怪事太多。 想起了什么，林素又勉强起床爬了起来。先去浴室洗了澡，她找到了上次没用完的药给自己涂上了。双腿打开，就像是中午在Spa床上的姿势，女人指尖带着药膏，抚摸自己的花瓣。花瓣凉凉的，有些舒服。要预防性生活不洁——周先生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算了。 “素素素素，你有没有空，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吃自助餐？” 抹好药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她才看见圆圆给她发了一张图片。圆圆又发了语音来，“这家酒店自助餐打折，只要299呢！” 曼亭酒蹈桑鲜自助，团购299/人。 “唉别去这家，我请你吃似水流年牛排大餐。”她直接回。299能吃什么？还要自己花钱。她现在是何总治下的员工，吃什么都报销——好吧套房其实送券的。 何总除了早餐，也极少在酒店吃。最近都是她一个人去霍霍。 哗啦！ 隔壁的二楼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素拿着手机抬头看了看墙壁，却也只是看见了白墙。 “似水流年牛排套餐要1688啊？”那边似乎搜了什么，发了一页页面过来，“素素你要不要这么奢侈？” “刚好老板发了券，他不吃。”林素拿着手机打字，“我们帮他吃好了。多薅一点资本家的羊毛，就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啊！” 喵～ 过了没几秒，一声猫叫传来。林素拿着手机激情飞扬打字的时候，窗外的花墙拂动，一只猫从打开的窗户里爬了进来，身上还有一片落叶。 “小喵你又去哪里浪了？今天回来这么早？你看见我回来了？”抱起似乎又重了一些的橘猫，林素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抱着它蹭了蹭脸，终于觉得心里落了地。那么大的S市，其实只有她和它罢了。小喵的爪子上还勾着几条丝线，不知道去哪里蹭来的。林素拈起丝线看了看，丢在了垃圾桶。 好久没有玩猫了。 浮生偷得半日闲。 抱着小喵她来到客厅找到了逗猫棒和猫条。小喵还是三岁的壮年猫，对她的逗弄礼貌的展现了关注。林素打开了猫条，小喵又凑了上来舔舔舔。 “真乖。”坐在白色的沙发上，她一身驴家白裙，低抚摸猫的头。 岁月静好。 门铃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打破了难得的宁静。 “叮咚～” 咦？谁来了？林素抱着猫走了过去，在显示屏上看见了邻居先生的脸。 -- 139.我保证给您洗G净了 139 “南先生您好。” 穿着驴牌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笑意盈盈，怀里还抱着一只橘猫。橘猫看见了他，似乎想要逃窜而出，却被女主人一下子按住了。 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面无表情。 “这是你的猫？”看了看她的笑脸，男人视线下滑，落在了她怀里的那只橘色大猫上。他木着脸，似乎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 “是啊。”心里一个咯噔，林素又笑硬硬的摸了摸猫。怀里的橘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要串出，林素按了几下按不住它，肥猫身姿矫健，一下子跳开跑掉了。 看着猫跑掉的模样，男人抿着嘴，胸膛起伏了几下，举起了手里的手机。 “你看看。”他声音低沉，沉着脸，“你的猫，把我的书房高成了什么样子？！” 心里一个咯噔，果然来者不善。 林素站在门口，伸手接过了他的手机。男人的衬衫是灰色的暗格，手指很长，指甲干净。他举起来的手机上是一张照片，白灰相间风格的书房，地上一团墨色，那么的刺眼。 呃。 书桌也有些凌乱，定睛一看，地上还有一条领带，正泡在墨水里。一团橘色的身影就在窗户附近狼狈逃窜，背影熟悉。 “呃——” 头皮发麻。 苦主找上门来了。林素拿着手机，眨了眨眼，扭头要去找猫对质。可是猫早已经不见踪影。她回正身，看了看对面面无表情的男人。南先生很瘦，也很高，看起来三十多了，他这样站在她面前板着脸，她感觉压力很大啊。 “啊对不起。” 猫主子的屁股当然得它忠诚的仆人来擦，林素当机立断，诚恳的道歉。 男人站在门口，沉着脸，没有说话的意思。 “是我没管好猫，要不，”头皮有些炸裂，林素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道歉？” “道歉就行了？”男人板着脸，“地板。” “那我去帮你打扫一下房间？” 本来只是准备客气客气。 可是南先生侧身让了让，是“请”的意思。林素毫无准备，啊了一声请他等一会儿，开着门就转身小跑去找到了手机钥匙，和他一起出了门。 再次进去南先生的房子，心里还是一股透心的凉。 黑色，白色，灰色。毫无生气。男人开了门，指了指楼上，林素突然就想起了刚刚二楼的那声响。 头皮炸裂。 踩着小高跟上了楼，脚下是灰白色的地板。 阳光明亮。 似乎是把书房和隔壁卧室打通了，南先生的书房格外的宽大。好几个大书架都满满当当，有些英文有些中文有些不知道什么文。地板上一团墨迹。林素走了过去，看见了凌乱的书桌，看见了地上的领带，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她甚至还看见了照片上没有的痕迹，比如书桌上摆着一张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个“境忘”，只是忘字的那一点拉得过分的长了，纸页上和书桌上，还有几个墨色的梅花印。 C。 要是是她，她都生气了。 南先生没骂人，还真的是涵养好。 急急的走了几步，林素先弯腰把地上泡在蜜汁里的领带捡了起来，上面大半已经浸满了墨汁，她看了看领带，看不出什么牌子。 “南先生您领带哪里买的？”道歉就要拿出诚恳的态度来，林素说，“对不起，我一定好好管猫——领带我赔您。” “意大利买的。”男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啊！大陆有店吗？”她扭回头。 空旷的书房里站着一个女人，好像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没有。”男人说。 “那多少钱，我给您现金？” 站在门口默了默，男人转身离开了，可能是去找发票去了。林素左右看看，把领带丢到了垃圾桶，又走到书桌前，把凌乱的书桌整理了一下。 南先生的字，龙飞凤舞的，可真好看呐。 字还写得好，可惜最后一笔和那几个猫脚印给坏了。 这么单身居家有才华的男人，所以一定是gay吧？林素拿着宣纸看了又看，自觉自己写不出这么好的字来，小心翼翼的把纸叠了起来。门口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南先生站在门口，还是没有进来，只是拿着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她。 手指真长，是真漂亮。 2500欧。 呃。什么？！ 又看了一眼。2500欧。这个符号，真的是欧元吧？ 林素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垃圾桶，又看了看小票。 为什么那么贵？ 何总的领带也不会那么贵吧虽然她不知道？ “呃——有点贵呢。”她抬起头，讪讪的笑，眼睛亮闪闪的，“我都没那么多钱。要不南先生，我把领带拿回去给您洗一洗？” 她一脸认真，“我保证洗透赏之前一模一样。” -- 141.他们没要发行权吗？ Ｂīℛⅾsč.čoＭ 141. 啊那么累。 今天是体力劳动的一天。回到家本来准备抓猫的，可是猫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林素累的不行，管不了猫了，又去洗了一次澡，把领带过了几道水又换上清水用去W液泡上，直接换上了睡衣躺回床上。 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天渐渐暗了下来。大国的海边明珠亮起了璀璨的灯火，女人躺在床上酣睡。无数的跑车豪车再次开上了街头，白日隐藏在窝里的富家子们吃饱喝足休息完毕，又开始一晚上的纸醉金迷。城市的浮华，渐渐拉来了序幕。 江边某一栋的别墅内凉风习习，男人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拨着珠子。电视里屏幕切换，开始了今天的新闻联播。首先当然是那位的国事访问，开会，调研，讲话。几条之后，又是本地的新闻，开会，调研，讲话。 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上面，中山装，白衬衫，拿着讲稿，面色严肃，头发已经有些白了。 和他的脸隐隐有些神似。 “加快经济发展十八条，保民生，促投资……” “完成转移支付30303万亿元。” 珠子慢慢的，一颗颗的拨过了。 电话响了起来。带着珠子的手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拿起了遥控器，按小了声音。 “爸。” “嗯。” “嗯。” “我在景华府。”珠子又拨过了一颗，男人声音平静。 “回去——”他说话，“今晚不回。” 那边又说了什么。 “喻-又来了S市？” 珠子拨过了一颗，名字有些含糊，男人声音响起，“他来做什么？” “……，”珠子慢慢的拨着，他最后说，“还当然行。” 电话挂断的时候，这条新闻也已经播完了。带着珠子的手端起了白色的骨玉茶杯，男人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又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了旁边，一个人影站在阴影里。 察觉了男人说目光，人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周先生，”蓝色条纹衬衫的人影低声说，“仁信说归墟想申请全金融牌照。” …… 房间宁静，没有人说话。 “怎么才只想要个全金融牌照？” 手指微动，一颗珠子拨过了，男人面无表情，“他们没要货币发行权吗？” 李秘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该怎么办怎么办。”又一颗珠子拨过了，男人面无表情，“是驴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 话说完了，男人扭回头，又看向了电视。 李秘书还站在旁边。 男人侧头看了看他。 “……”，秘书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了口。 “林小姐下午没有收礼物。” 拨弄珠子的手顿了顿，男人抬起眼皮看他，面无表情。李秘书凭着良好的记忆力，一字一句的背着女人的原话，“她说她能有这样的机会亲近您，她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您的礼物。” 拨弄珠子的手停住了。 默了几秒，男人抬起手，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放开茶杯，他语气了然，“嘴里什么都不要，其实心里想的是什么都要。” 李秘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放下茶杯，大拇指又拨过了一颗珠子，“你再去重新买礼物，” 珠子用力拨过了一颗，“用心一点的。要T现我的诚意。” -- 142.何容 142. “妈妈。” 大洋彼岸蓝天白云，独栋的别墅前草地茵茵。一辆跑车驶来停下，男人下车，几步上了台阶。走进屋里，他俯下身，轻轻的和里面的女人来了一个贴面礼。 依然漂亮的女人也抱住了男人。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容颜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那么优雅和漂亮。 抱着她的儿子也一样的年轻和英俊。 “去看过你两个姐姐了？” 女人坐回桌边，拿起了刚刚丢下的笔，手边还堆着文件，“她们身体怎么样？” “都还行。”男人说，“索菲亚倒是又长胖了一圈。我给她留了几万美金。” “嗯。”女人签着文件，点了点头。 “Aaron你这回什么时候过去？”笔尖在文件上写着什么，女人又问，“你都回来一周了。” “妈妈你是在赶我走？”男人坐了下来，只是笑，“您看烦我了。” “且夫天子，四海为家，不要停下脚步。”女人抬起头，“何容在世的时候，你父亲天天带着他，去哪里都带着，手把手教，” 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女人看着他的脸，“可惜他最后劳累过度——连带你爸爸后面几年心都淡了，也没怎么带你。” “就算带了，也远没有当初对何容那么用心。” 男人没有说话。 “现在如今，可就剩我们娘俩了。”笔迹挪动，女人又在刚刚看的文件上签了字，“你身上担子很重。我倒是不想你累，可是又能帮你看几年？你早晚要顶起来。还有你成家的问题——” “妈妈我是不婚的。”男人笑。 “我倒是忘了。”女人笑了笑，又打开了手边的一份文件，“其实婚不婚都没什么。我也看淡了。但是总得有几个孩子的，这也是你爸爸最后的心愿。你现在年轻，生育质量是最好，你自己把握。” 男人坐在旁边，伸手拿了一份文件翻着，嗯了一声。 “对了，”想起什么，她抬起头，“你舅舅说徐西子这几年也在S城——” “她在，我们也见过几次，也不常见。”男人笑了起来，淡淡的，“她事业不错，还办了展，邀请我去看，我没时间。我很忙，找了张修做东，已经接触到了周家的人了，先拿到牌照——” “嗯，那边你自己把握。”女人点了点头，看了看儿子，没有说别的。 “对了妈妈，” 随意的翻着文件，都是女人名下的那些产业的资料，男人想到什么，丢开文件，又笑了起来，“在那边我现在还请了个秘书。徐西子也见过——” “女秘书？”做妈咪的敏锐的抬起了头，眼神似笑非笑。 “女秘书。”男人看着母亲的眼睛，承认得落落大方。 “你也大了。”母亲默了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自己决断吧。” 时差十二小时。 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找他的女秘书。 进入了城堡。男人看向了客厅，阳光明亮，美轮美奂。角落里还有个佛龛，神奇的和这个房子的装饰融为一体，好像一直就在这里一样。 他当然知道这佛龛不是一直在这里的，这是他们搬来之后才新入的。其实这是父亲曾经的房子，以前这里住着父亲，还住着他最爱的儿子何容。 可惜何容没了。 那一边的人都没有了。 边柜上摆着鲜花，鲜花旁还有一张老旧的合影。合影也是一样，没有他，也没有母亲。只有父亲和他其他的妻子和孩子。何容当然也在上面，穿着橄榄球队服——露出他当母赏他如今肖似的英俊的脸，年轻又有活力。 母亲让把这张合影一直都放在这里，提醒她和他，这里曾经有过这些人。 常年茹素。 世事无常。 都过去了。 想起了什么，他放下相框，摸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 大陆常用的联络软件。 这几天很忙，他早就忘了他那个休假的秘书。男人看了看软件，看起来他那个心大的一心想去M行打工的秘书，也没有来找他。 -- 143.打工人打工魂 143.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早上八点，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猫估计是半夜挤回了窗户的，如今正在角落酣睡着。 全身依然酸痛。昨晚过度劳动的后遗症还在继续。 给自己温了牛奶，从冰箱里拿出了Keria配的简餐热了，林素起床穿着居家服，坐在院子里打开笔记本开始今天的工作。在新的岗位上岗快一个月了，她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比如她知道何总的日程其实很不太紧，很多人排队见他他却没有日程，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忙”，而是因为他“不想见”。 所有的日程几乎都是提前一个月就排好的，除非特别紧急。而最近每天被英语荼毒的她也终于有了点感觉，现在看英文邮件压力都小了很多。 比如现在。 何总的邮箱里又多了几封邮件，股东会，投资人见面会，品牌邀请函，嗯飞机制造商的满意度调查邮件，以及某跑车品牌的邀请函——这些都是要约三周以后甚至两个月后的时间；还有一封“第三季度收益报告”，是一个叫GregGiAnnandrea发的。 啊。 收益报告。 好像马上要窥探到什么大机密似的，林素咬着唇，觉得心脏微微的跳了起来。何总到底有多少钱——嗯他是授权了她看他邮箱的，所以她自然可以看吧？鼠标一点，邮件打开。里面却是寥寥几句，这个Greg只是说他需要预约时间和地点，向何总当面报告第三季度收益。 啊！！！！过分！不给她看！ 希望变失望，就是这么简单！还以为马上可以窥见何总的秘密了！ 林素咬着唇，气得去看这个人的后缀，这个人没有留任何的职位信息。把这个名字cop硬了发给Eason，那边回的很快，说他就是家族会计师。 什么？家族会计师？！林素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eason说让她去问何总要不要换家族会计师——不知道这个职位能拿多少？工资很高吧？ 好几天没有给何总打电话了。 关心一下老板的行踪近况，报告一下工作进度，也是打工人的职责。打工的秘诀在于向上管理，时不时的给老板打个电话，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老板知道“虽然他不在，可是员工也在努力工作给他挣私人飞机和游艇”，这也是T现自己存在价值的所在。 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晚上八点过，何总一定没睡。 当然睡了更好。 “老板都睡着了，员工还在努力上班”，这难道不是一个打工狗的标准模板吗？ 电话响了不过三声，那边就已经接通了起来。 可惜。 “Hello。”男人的声音就在话筒里传来，透过千山万水，标准美音，语气淡淡的。 “何总晚上好。” 一句Goodevenin勾在嘴边蠢蠢欲动，可是绕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突破唇齿。让何总陪她练不知道地道不地道的口语，他会不会马上挂了电话？ “好。”那边改了语言，笑笑的。 “何总您现在方便吗？有几件行程需要向您确认，”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就是人上人。打工人拿着电话，拿出了职场白骨精的g练，手里握着笔和纸问。 “方便，”那边简明扼要，“你说。” “GregGiAnnandrea需要向您预约时间和地点，报告第三季度的收益，”行程确认需要由重到轻，林素觉得这是最重要的行程。 “后天上午十点吧，”男人顿了顿，“美国时间的十点。让他到*^%tu%t来见我。”男人切换了英语，说了一个地址，发音那么快她完全抓不住的单词，林素咬着唇，没敢说自己听不懂。 “多l多，” 似乎对自己招的这个助理的英文水平了如指掌，男人笑了一声，放慢了语速，连城市都加上了，再次说了一遍刚才的英文地址，甚至还耐心的给她拆开了字母，“比-r-i……th”。 脸刷的一下红了，让老板这么教她是打工人的羞耻，林素拿着笔咬着唇，把这个单词写在纸上，发誓待会就把这个单词背一百遍。 “你待会可以把地图打开，看看我在哪里。”那边又笑，声音还挺温和，“我家就在这里。对了林素你护照办了吗？” -- 144.洗G净就送回去哦 Ｂīℛⅾsč.čoｍ 144. “马上去办。” 她的户口还在X市，何总临走的时候说了让她去办护照，然后马上给她申请签证。 这个问题说完了，林素又开始确认下一个日程。股东会，投资人见面会，品牌邀请函，跑车。何总人不知道在哪里，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温和，似乎还有一些音乐声传来。 日程终于确认完了。 “就这些了，谢谢何总。”她说。 今日刷脸完毕，她已经展现了她五万月薪的价值，对得上这份工钱了。 “唔。”男人在那边唔了一声，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只是又问，“最近几天，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哈哈，”女人拿着电话傻笑，“我现在都在40楼上班了。” 没有偷懒哦。 男人唔了一声。 花墙一阵微动，昨天惹祸的橘猫不知道又从哪里串了出来。举着尾巴喵了一声，喵又过来蹭了蹭她的腿。 院子里又跳进来一只白猫。 还要洗领带！林素突然想起了什么，抿嘴拿脚把她的主子轻轻踢开了。 主子当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又喵了一声，带着它的白小弟进屋去了。 “没事去逛逛街，自己买些衣服，”那边似乎根本没听见不属于40楼的猫叫，只是说，“过几天我回去有很多日程，你都要和我一起参加。” “好的何总。”助理说，这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想到了什么，那边又笑了起来，“可惜你护照没办下来，不然你这次就可以去RoyalOntarioMu色um那边看秀了，这几天那边正好有场秀，是D家的。” “啊？秀！何总我马上去办护照！”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现场看秀呢？员工还有这种福利，林素一下子来了劲头，“等您回来之前我一定办好！” 男人笑了起来。 何总说回来那天，她要去机场接他。 挂了电话林素看了看日程表，离何总回来还有一周，她还要趁这段时间去趟X市。 把何总的日程都排好又发了一份到他手机上，又给这些信件都一一回复了，格式都是通用的英文版：“您好。我是何先生的助理酥san。何先生授权我回复您这封邮件。很高兴（抱歉）的通知您，您的预约已经被接受（没有被接受）。如果还有其他的问题，您可以联系我的邮箱xxxxx，或者电话xxxxx。 诚挚的祝福。 susan。” 给Greg的邮件她还另外写了地址，“何先生计划于美国时间10/17日上午十点，于【如下地址】和您见面，请准时到大。” 高定，完美。 抱着笔记本林素走进房间，看见了凑在一起吃饭的两只猫。撸了一把猫，她走进了洗漱间她拿起了盆，开始认认真真的洗领带。昨天泡了一晚上，领带颜色好像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不过没关系。林素把泡沫洗干净又冲刷了几遍，扯起领带看了看，还有一条黑色的印迹。 两万块，她咬着唇使劲搓，今天她还非得把它洗干净了。 加大了力度又洗又刷，那条印迹终于淡了。满意的透干净了水，林素拿着领带扯了扯，又拿着夹子去挂在院子里的时候，扭头看见了邻居先生在二楼书房窗前的身影。 她甚至还能想起来他书房和双人洗漱间的摆设。 “南先生我已经把领带洗干净啦！” 南先生似乎看着这边，林素举着领带挥舞，“等晒干了就跟你送回去哦！” 男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她晾衣服的样子，没有说话。 然后把窗户拉上了。 -- 145.白裙和蓝天 145. 化完妆，穿着白色的裙子，背着五百块的小白包开着车出门的时候，南先生的窗户还关着，只有一条男人的领带挂在她的晾衣架上飘荡。 白裙和蓝天。 昨天下午林素已经被MEGE拉进了一个叫“白裙和蓝天”的微信群，里面有二十来个人，又有人发了地址和活动概要。林素握着方向盘出小区的时候想，某音的成功学视频她也看过不少，人要拓宽自己的交际圈。以前她孤身在S市打工，原公司天天两点一线，主管同事孙强猫就是她生活里的全部，总觉得城市是水她是油，她总是漂浮在这个城市上方。而后她选择了来何总身边——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别的不说，交际见识朋友圈真的都扩大了好多。 还加了很多新朋友。 好像真的渐渐在融入这个城市。 就连季总的助理Kevin，前几天都加上了她的微信，问何总是否有行程。林素感觉自己正在进入某个圈，这个圈以前她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圈存在，但是如今它已经松开一个口子正在接纳她。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何总的日程她也正在渐渐接了过去，就像是一个真的助理那样。 明珠塔边，爱花小院。 车子跟着导航停到附近一个小时二十的停车场，林素背着包包走到了爱花小院的门口。门口摆着淡红淡白的气球拱桥和鲜花，穿着白裙的两个礼仪小姐站在门口。 “酥san你来了！”Mege一身白裙的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声音很大，拥抱了她。林素也抱了抱她。她到的有些迟了，屋里已经有了十几个美女，都很漂亮——细腰长腿浓妆，林素来之前还自己今天挺美，此时此刻还是觉得自己还是敷衍朴素了一些。 虽然都是白裙，可是也不一样。有几个美人儿穿的是高腰白衣和低腰白裙，露出了一截小蛮腰，格外的诱人；还有的就是白色的布料，中间拿闪亮亮的珠子串着，腰肢和大腿若隐若现。美人们都画着浓妆，粉嫩的唇，漂亮的腿，小巧的骨架和纤弱的身材，和她们一比，林素自觉自己简直是又高又大，还包裹得太紧。 不是友谊趴吗？ 江边长长的长条桌带着白色的织布，白白粉粉的气球立在四周。植物环绕。Mege拉着她过去又介绍了她认识了几个人，什么暖暖，什么千寻，估计都是化名。又有一个蛇精脸的浓妆说是叫ViVi的，说是哪条路上的皇家KTV的老板h先生的太太h太太。 “你好。” 拿着包林素笑了笑。嗯那回西子小姐的生日宴会十分高级，来的也算是社会名流……吧，至少也有个工作，她还以为这次也是这样。这回Mege拉她来的，到底是什么闺蜜趴呢？模特趴？这些人上次在宴会里也没看到。 蛇精脸h太太的脸皮抬了抬，视线滑过了林素手里的包，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拿起了自己的马圈包。 “你好。”她说。 -- 146.林经理？ 146. 此次活动由“凤翔茶室”“Mege’scolor”“皇家KTV”……等等一连串不知名的公司和单位联合主办。 小姐妹们聚在一起讨论着彼此的大牌包，你的是入门版老花，她是等了三个月才有的小羊皮。又讨论着哪里有走秀，哪里有活动，谁在会所认识了一个开着劳斯莱斯在滨江一路有一栋豪宅的大佬；谁又钓了个天意大厂男，穷抠穷抠的，陪了一个月才只给了个包，身体倒是好，一晚上还要g三次；谁又钓了个归国富二代，家里S市六套房，富二代迷死迷活的要结婚，小姐妹怀孕也不来参加趴T了。 拎着五百块小白包的林素和她们格格不入，只是坐着听她们聊天。她们聊的内容好有趣。过了一会儿，Mege拿了她的彩妆试用品来给大家试用，又安排了老师来教姐妹们化妆。 林素坐在角落里，也拿着化妆品，跟着老师涂涂画画。 “透明感，就是要弱化眉眼的轮廓感，”老师在前面讲解，四周都是白花花的大腿，林素也拿着眉笔比划，“如果眼妆太过于浓厚，那就肯定谈不上透明感了。” 林素拿着眉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身后一阵喧闹，又有几个男士推开了门。彩妆会之后还有游船会，林素刚刚听说主办方还邀请了一些S市的游艇船东。来人身材壮实，门口停着一辆黄色的不知道什么骚包跑车，可能是保时捷，引得不少小美人儿都一阵骚动。 男士左右看看，随意找了一个位置。位置离林素很远，已经有几个美女和他聊起天来。 林素看了看前面，Mege坐在前排，正在和h太太说着什么。 又有几个男士陆陆续续的来了。还有一个坐的离林素很近。男士看了四周几眼，似乎对她有了兴趣。 “美女能知道你名字？” “酥san。”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就是觉得不对，林素笑了笑，握着眉笔挪了挪腿。 “我叫刘威，你喊我威哥就行了。” “呵呵。”林素笑了笑，挪了挪腿，点了点头，那声威哥还是喊不出来，只是说，“你好。” “不常看见你啊，”男人大大咧咧的，“你是第一次来？” “呵呵。” “没事，你以后有事找我好吧，”男人一副爽快的大哥做派，“我开酒楼的，在天市，在S市也有，待会上了游艇，一切包在哥身上！” “呵呵……”谁要去游艇啊？她待会走了。 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林素抬起头。这回巧了，这个人居然还是熟人？S市还真的太小，这里都能遇到——嗯细想其实也不是巧，毕竟西子小姐的生日宴会上，Mege和他都在，认识好像也不奇怪。 已经有几个美女迎了上去。 那个白瘦幼的，拎着羊皮革蓝色藤格纹小手袋，腿那么白啊又长，她看了都喜欢。 男人很高，面无表情，酷酷的模样。 他看了一圈四周，好像并没有看见角落里的她。而且在这个地点遇到很有些奇怪，林素缩了缩，也没有去打招呼的意思，而是拎着包站起来，对面前的男士笑了笑。 溜好了哟拜拜。 这个联谊趴她也见识过了，好像不是她以为的那种高端聚会，以后再也不来了。 身后自称威哥的男士似乎还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林素拎着自己五百块的爱包闪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她没再去前厅，而是走向了偏院。 刚刚她观察过了，这个偏院和外面的街道接通的，只是四周用矮矮的齐腰木栅栏围了起来，如果不在意路人的目光的话，她应该是可以强行翻出去的。 说g就g，提包，提裙子，抬脚，翻。 不少路人侧目，不过谁认识谁啊这是？ “林经理？”身后却突然有人开始说话，声音冷淡，“你怎么会在这里？” -- 147.年轻人不要崇洋媚外 147. 加菲猫说，“我永远不会问，乔恩为什么那天会走进宠物店。” 时隔多日，还有能听到别人喊她林经理。 林素坐在跑车上看了看余总的脸，觉得自己也永远不会问余总为什么会出现在刚刚那里。成年人的隐私大家都懂，你知我知，说破就没意思。 可是显然这个男人和她毫无默契。 “所以，”男人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开始说话，“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去给老何当助理去了？” 江边高楼林立，阳光明媚，林素坐在跑车上。 跑车底盘很低，座位很y，她半躺在椅背上，没有在路人的眼光里沾沾自喜，而是觉得自己的腰很疼。 “Mege请我来的，”虽然大家已经不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了，林素躺在座椅上挪了挪，还是保持了尊重，“我也不知道干什么来的，就来看看。” “呵呵。”男人瞄了她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老何放你来？” “他回枫叶国了，而且他也管不着我的私生活啊？”助理回答。 “呵呵！” “那余总您怎么也来了？”有人反问。 这身材，真好。 大平层里男人全身赤裸，肌肉结实线条完美，手里提着一根高尔夫球杆。后面还跟出来了一个美人儿。 某一处很宏大，让人印象很深。 c，湿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年纪到了，总是觉得随时随地的在发软。 “我来找几个妞。懂吧？” 男人似乎根本没有避讳她的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就像是说他去街头买菜那么自然，“只是没想到，呵呵，居然还能遇到你？” “哦。”明明她都要走了，林素在位置上挪了挪，“我也觉得不怎么好玩，正准备走——” 车子一路疾驰，林素在座位上挪来挪去。她在深蓝上了半年班，和余总算的上是毫无交流。如今又跳出了深蓝的圈子，有了另外的视觉和圈子，看得更高更远。虽然满打满算吧，她离职才只有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再回首已经好似从前。 刚刚两人遇见，余总说一起吃饭。反正闲着也闲着，林素就来了。 “也好久没看见您了余总，” 在位置上又挪了挪，她又问，“您最近怎么样？深蓝还好吗？何总都回去了，您没回去？” “我回哪里？”男人握着方向盘，看了看右边。不是看她，是看后视镜。 “枫叶国？还是澳洲？” “呵呵，我是种花人，”跑车已经转入了一家地下车库，男人看了她一眼，“年轻人，不要崇洋媚外。” 莫名被教育了几句。 从跑车上下来的时候，林素使劲伸了一下腰。车灯闪了闪，是已经锁住了。她回头看了看这车。刚刚她坐的那个位置简直都不知道之前经历过多少的女人。男人没有等她的意思，已经自己往电梯走去，林素提着小白包跟了上去，看着他按了7. 是一家私房菜馆。 环境一般，除了他们俩，此时也没其他的客人。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对坐在窗边，服务员来上了碗筷，又端上来了一盆茶水。 没想到余总居然来这些平民的地方吃饭。这个环境，林素看看四周，何总应该不会来的。 “来盘爆炒腰花，”男人靠在椅子上，神色自若，熟练的点菜，“红烧海参，核桃伴韭菜，再来一碗羊肉汤。” 余总好像很懂养生啊！ 林素眨了眨眼。 “你要吃什么？”男人又问。 -- 148.你没错 148. 既然让她点，那她不客气了。林素点了一个白菜豆腐汤，又点了一个她最爱的鱼香肉丝，余总挥了挥手，老板很快拿着菜单下去了。 “深蓝么，还是那样，” 等菜的时候，余总靠在椅子上看她，终于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李杰又拓展了业务，以后要给天意供原材料。” “什么？给天意供原材料？”虽然关心前公司，可是一来就提到了那个李副总，林素心情都down了几分，“深蓝要开始做制造了吗？还是继续做贸易？怎么做天意的供货商？” “那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余总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可能也是不想说，只是拿起烟点燃抽了一口，又上下打量她。 打量就打量。 在刚刚的趴T里她好像还A了一只Mege的眉笔，林素打开包果然看见了眉笔，又合上包，左右打量这屋子。 “做助理感觉怎么样？给Aaron做助理好？还是做财务主管好？”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林素转过头，余总正垂眸伸手点着烟灰，她看不见他的眼睛。抬起头，男人吸了一口烟，又笑了起来，神色轻松，“还是觉得上班太累了？给Aaron做助理轻松吧，钱还多。” 这种笑和打量颇有些意味深长，林素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觉得血液有些上涌。 她想解释，可是还是没有解释，只是垂下了眸子。 不要试图去解释。 饭菜很快端上来了，林素一直保持沉默，只是端着米饭，吃着余总点的爆炒腰花。别说余总还真是老饕，这家店店面不显，味道还是真好。不必展现自己的优雅，林素食欲大开，吃的如风卷残云，惹得男人又看了她几眼。吃完了饭，她抹了抹嘴自然不买单，只是看着余总掏出手机来付了2400。 “按人收费的，一个人1200。”可能看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老板解释。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和他玩了，没什么好玩的。 “余总我下午还有事，待会就先回去了。”到了楼层等电梯的时候，她直接开始说话，“不用麻烦您送我了，我打车走。” “你觉得我刚才说错话了？”男人侧头看她，笑笑的。 “您说的没错。”吸了一口气，林素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就是因为轻松又高薪去的。” 承认也没什么好丢人 “唔。”男人点了点头，倒是又看了看她。 电梯来了。两个人一起进入电梯，林素伸手，按了一个1，又按了一个-1。 “再见。”最后她迈出了电梯，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 149.全身都很冷 Ｂīℛⅾsč.čoＭ 149. 难受啊，还是难受。 痛苦。 这个人很恶劣。就算知道一些事，还非要说出来比人承认。似乎他这样就能得到乐趣似的。 她就是为了钱。 林素坐在了路边的石凳上。刚刚吃的太多太猛，她现在有一点点的恶心。余总刚刚出言不逊，什么意思她懂。这种隐晦的羞辱和评判简直是戳到她的肺管子上，可是她又辩无可辩。 她就是为了钱。现在住着何总的房子，奥运花园，租金一个月两万； 开着的车是刘总的，连油费都报销了； 她拿着五万的月薪，这份工作到底值不值五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就是还陪睡，又怎么样？余总自己天天玩女人，能够来羞辱她，不过就是因为他有钱罢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素在原地捂着头，没有动。 手机一直响着，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肩膀。林素抬起头，看见了两个拿着奶茶穿着热K的小美女。 “你没事吧？”小美女拿着奶茶一脸关切，翘起的指甲贴着亮钻，闪闪发光，“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没事。不用。 气好像顺了一些。电话还在响，居然那么执着的。林素拿着电话看了看，居然是李秘书。 “你好。”接起电话，声音平稳，她觉得心里还堵着什么。 “林小姐你好。”那边李秘书的声音客客气气，“周先生吩咐另外给您准备了礼物，请问您的地址——” “我不要。”她打断他，泪差点涌了出来。周先生送她礼物，不过只是因为昨天操了她，客气一下罢了。 “这是先生的诚意——” “我不要。”她又说了一次。打工人不要为难打工人，可是现在她心情很糟糕，“要不，你就把电话给他，我直接和他说。” 那是不可能的。 李秘书犹豫了一下，挂断了电话。又坐在椅子上发了很久的呆，林素拿起了手机——又放下了。 出去找工作。 一个月两万。 给老板上班，出卖体力和脑里，接受精神上的强奸；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已经顾不了别人怎么说了。 “我挣几年钱，就回A市去。” 拿着手机她给圆圆发信息，却又想起了自己的年纪，24在A市算不上大龄女青年，可是再过几年就是了，“还是我现在就该立马回去？” “素素你今天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那边很快回她，“你回去，王文怎么办？他那天还和我算过，说他家里已经开始卖房子了呢。” 林素咬着唇没有说话，那边还在发，“不过你们留在S市压力是真大。王文昨天说他家首付两百多万，再贷款三百万，买个五六十平的房子，一个月还得还一万七。他挣一万多，你挣两万，那也只是刚刚能过日子罢了。” 困难落实到了细节，反而没有那么让人痛苦。 林素看着手机，半天没有说话。现在圆圆说的是当时她还和孙强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的问题。差别只是和孙强在一起，首付还要靠借靠攒；而王文家里能解决几百万的首付问题。这些困难是现实的困难，解决的方案也无非是一个字：钱。 她现在刚刚好就在钱堆里，看到了大好的前途。 只是刚刚被这里面的人戳了下肺管子罢了。 打车去了明珠大厦取回了车，林素慢慢的把车开回去了。 她现在觉得全身都很冷。 回到房子里，猫还是不在家，倒是南先生的领带已经干了。不知道是不是洗涤方法不对，领带晒g之后变硬了，条纹也歪掉了，触感也粗糙了。 是已经洗坏了。 这样的领带，是交不了差的。林素拿着领带沉默，她感觉所有的坏事好像都集中在了今天。 -- 150.时候到了 150. 门打开的时候，南先生站在门口，穿着居家服，面无表情。 “不好意思南先生，” 领带再昂贵也要赔，心情再不好也要面对，林素举着已经宣告死亡的领带，吸了一口气，直接入主题，“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告诉您，您的领带好像已经被我洗坏了，您看——” 男人没有说话。看了看她微红的眼眶，他侧开了身，让出了路来。 是让她进去谈。 进去，就进去。 再次踏入南先生的房子，还是那些熟悉的黑白灰，没有多余的装饰。林素拿着领带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男人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色的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骨节修长，指甲干净。 “喝水。”他说。 “谢谢。” “对不起。” 南先生好像没有生气，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情绪看起来十分稳定，连带她今天糟糕的情绪似乎也安定了几分。林素坐在沙发上。前几天看着冰冷的装修，此时此刻正和她的心情相得益彰，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问题总是要面对的，林素举起了手里的领带，“我把领带洗完晒g，它就成这样了，对不起。” 男人看了看她微红的脸和含泪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伸手接过了它。拇指轻轻的在缎面上滑过，他低头看着，似乎在沉思，又好像在回忆。 似乎是很有回忆的物件。 “抱歉。”心里那口气还堵着，可是和南先生无关，她只是低声说，“我赔您钱。” 所以有钱多好，能解决多少问题？余总今天的羞辱她不接受。她的存款只有十万多了，赔了这条领带，存款就会跌破六位数。今天那些话还戳在心窝子里，她觉得自己可能在未来很久很久都忘不了。林素拿起了手机，面无表情，“我查了汇率，欧元今天的汇率是6.8397，2500欧就是17099——” 按照会计学的原理可能还应该算个折旧，昨天南先生出示的小票她没注意看他什么时候买的，但是现在她堵着气，又觉得这些话说不出口。 男人默了默，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却放下了它，神色淡然，似乎在叹气，“不用了。” 林素抬起头。虽然刚刚她心里确实有这种侥幸，可是此时此刻梦想成真，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用赔了，” 男人捏着领带，又说了一次，“也可能，是它的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 这话有些哀伤，林素眨了眨眼。 “林小姐是哪里人？”男人看着她，却又问。 不用赔钱，只需要陪聊。 从南先生屋里喝完茶出来的时候，林素心情平复了大半。南先生原来是个很博学的人，在知道她是A省人之后，又和她聊了半天的A省名人古迹，连她们市里有个大佛庙是秦代流传下来的都知道。聊了半天南先生送了客，林素走了几步出来，又看见了那只雪白的异瞳波斯猫。猫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上，穿着花裙子的女主人坐在院子里拿着猫条逗弄着它。 听见了动静，女主人扭过头来，又看了看那已经合上的领居家的门。 “hi。” 已经不想再解释了——从今天开始，就是什么都不解释的每一天，林素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啊？” “嗯，是挺好。”女主人点了点头，视线瞄过她微红的脸，“忙呢？” “还行。”她说。 学英语，练口语。 又拉着jennifer老师说了半天“work”，老师都夸她进步神速。她已经背了几篇几百字的英语研报，如今又尝试着自己写了写，先不说数字和分析对不对吧，至少句子是摆通顺了。吐了一口气，她又起身，去做了一份蔬菜沙拉。 番茄，h瓜，紫甘蓝，白菜，再放了一些樱桃和苹果。好像做的有些多了，放在盘子里，满满的七八盘。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 小喵是不吃蔬菜的。 对面那个猫友女邻居会嫌弃吗？ 南先生又吃不吃？ -- 151.就像是去年的他和她 151. 门再一次被敲开的时候，男人出现在门口。穿着白灰格子的家居服，他的脸上依然平静。看了看她依然微微红的眼睛，男人视线下滑，看见了她手里捧着的蔬菜碟子。 “南先生请问您吃这个吗？”女邻居站在门口，捧着自己的礼物，“我刚刚好像多做了一些。” 男人默了默，再次让开了一条路。 再一次站在客厅，林素看着男主人拿着碟子去了厨房。两天三入，她自觉自己已经很熟悉这里的陈设了。屋子依然是黑白灰的配色；全屋除了灰白色的花瓶，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客厅里的边几上有一张合影。 合影上是一个女子和年轻些的南先生，两个人好像在哪里滑雪，背景白雪皑皑，女孩子五官大气，围着灰色的围巾，穿着蓝白色的滑雪服，身材瘦削，对着镜头笑成了一弯月牙。南先生的容貌年轻一些，脸色还是很平静，可是平静里，也能看出一丝快乐来。 那现在呢？ 南先生离群索居，房子灰暗的色调，连花墙都嫌碍着眼。 是发生了什么事？ 厨房里已经响起了冲水的声音，林素走了几步过去，看见了南先生背对着她站着，正拿着碟子往洗碗机里面放。 “哎呀不用洗的！”她站在厨房门口喊，南先生站在洗碗机前面，扭过头静静的看她。身材瘦削。 “我拿回去洗。”她说。 门，再一次关上了。 一天来两次的聒噪女邻居又走了，她的身影出现在了路口，然后被花墙遮挡住了。她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冷淡的神色似乎根本打消不了她自来熟的热情。 中台上，留下了一盘沙拉。 他怎么可能会爱吃沙拉？站在厨房，男人看着这盆五颜六色的蔬菜，很久没有说话。不必尝试，他也能想象出它的味道来，又咸又甜，是他绝对不会接受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拿起了这盆蔬菜放到了冰箱里。冰箱里面一堆简餐食物，堆的整整齐齐，五颜六色的沙拉放在里面，是唯一的色彩。 门合上了。 林素很忙。 当务之急是抓猫。 猫肯定是好抓的，去小区门口买了一个笼子，林素趁着小喵回家的时候，把它捉住关了进去，结果小喵完全不同意这种安排，只是嚎得撕心裂肺，连对面的女邻居都过来问她怎么了。为了避免得到一个虐猫狂人的名头，林素只好又把它放了出来； Mege第二天也发来短信，问她昨天怎么突然走了，林素只是说遇到余总，就一起走了；Mege说怪不得好像看到过他，结果细看又没人了。Mege没有提其他的事，林素也没提。昨天林素怒极冲天，吃完饭一个人丢下了余总，本来以为是要绝交的；结果没想到昨天晚上余总居然还来加了她的微信，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本来是不想通过的，就算他要道歉，她也不会接受；可是加上了微信之后他也没道歉。他什么都没说，可能是忙着去哪里找妞去了吧。 神奇的是，宋总和李秘书也都在昨天陆续加上了她，也都神奇的保持了沉默。 来X市办护照。 说走就走。一个人坐着飞机出来公费旅游，林素住上了以前“只闻其名”的X市海滨大酒店。住惯了似水流年，再陪何总住过几个酒店，以前大学时期的梦中情店如今似乎也justsoso;她找到了留在X市的老同学吃饭。三年没见，去了跨国物流公司上班的同学老焦，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社会精英了。 “月薪一万五，16薪，” 吃饭的时候老焦还带着他的女朋友，女朋友矮矮小小，绑着一个马尾辫，不化妆不打扮，很是朴素的样子，吃饭的只一个劲的给她烫菜。林素坐在他们对面和老同学吃着梦中情锅捞里海，腾腾的热气打在了她的脸上。不远处有人在唱着生日歌，她斜腿坐在对面，微笑着听老焦吹牛比，“现在租的房子，1500一个月，等再攒两年钱，我们就在怀安那边买个房子。” “那很好啊。”她笑。 “你的裙子很好看。” 吃完饭林素想回母校看看，老同学表示可以作陪。三个人一起打车，老焦女朋友犹犹豫豫的，又来和她搭话。 “谢谢。”林素笑了笑，也夸她，“你的皮肤很好啊，很白。“ “谢谢。”女孩害羞的笑了笑。 站在商场门口，林素觉得路人的目光似乎都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今天她穿的是那条白底蓝花的裙子——对，就是那条六千多的，和孙强一起看过的那条，化的还是昨天刚学到手的透明妆。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她背着自己的小白包站在一边，看着商场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身长裙，身姿婀娜，神采奕奕；旁边还倒映着两个牵着手的身影，恩爱又朴素，就像是去年的她和他。 -- 152.礼物送了没 Ｂīℛⅾsč.čoｍ 152. 海风，丝巾，赤脚和大海。 母校看完出来，林素又说要去逛逛海外的沙滩。可能是确认了她没有“其他心思”，老焦女朋友也和她亲热了起来。小姑娘外貌不显，没想到倒是还有拍照的天赋，她拿着林素的8088调焦曝光一堆操作，又指导她摆了几个po色，居然还拍出了大片的效果来。 蓝白色的裙，蓝色的丝巾，女人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相机抓住了白色的赤足，和那扭头回望的一刻风情。 意境太美，把她的颜值和气质简直又衬托了几个台阶。这种人才，必须要加上微信哒！ 回到了酒店，林素洗完澡一个人躺在了床上，又拿出了手机翻着英子给她拍的照片，越翻越喜欢。手指微动，她想了想，找出了何总的微信—— 咬唇犹豫了一会儿，又退出了。 有点怪怪的，好像定向色诱似的。不妥。 最后只是发了朋友圈。九张凑齐了一个九宫格，文案只敲了两个字“X市~”，点击了发送。发出没过二十秒，就已经得到了第一个赞，是英子。 女孩子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有才华。林素握着手机，给她回了一个飞吻。老焦才华和相貌都平平无奇，难得能找到这么一个内秀的女孩子。如今这个点恰好是周末，可能空闲的人很多，点赞数直线上升，同学，朋友，圆圆，王文，keria，a湿ily，机物服务公司的，酒庄代表，酒店经理，清洁公司，跑车品牌代表，甚至连kimmy都给她点了赞，各种评论迅速盖了几十层楼。 林素握着手机，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排面有点大了，大到自己都有点震惊。虽然她少发朋友圈，但是以前发了也几乎没人看，可如今的大家又是如此的热情。 或许是自己太招摇？ 算了。 休息。 睡觉。 不过九点钟，女人已经躺在床上已经熟睡，几百公外的S市，天也一样的早已经黑了下来。 夜已深。 S市的会场里，却灯火明亮。 会议快要结束之前，位于第一排的年轻男人就已经起身匆匆离开。可是其他的人却更快，出门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要凑上来拦住他。 “周先生你好，我是桂木集团的总经理王……”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步，保镖伸手拦住了一切，后面的一切已经再也听不清。 上车，关门。车辆优秀的隔音把外界声音隔绝在外，穿着改良中山装的男人坐在后排，沉沉的脸，一言不发。 秘书坐上车的时候，车子缓缓的开动了。 “先生，张总那边说李小姐已经在竹林雅舍了，”秘书低声说，“我们是现在直接过去，还是？” 车外的霓虹灯闪烁，照的男人的脸上，好似阴晴不定。 久久的沉默。 “那个李小姐？”大拇指动了一下，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空气微微的沉默了一下。 “李菲小姐，唱《飞翔的天空》的那个，”秘书的声音响起，“您上周听见她歌，说歌声好听，所以三天前您指示约到今晚——” 就是在进入仁信车库之前的那一刻吩咐的，李秘书表示他莫名的记忆深刻。 后排沉默了。 一直没有人说话。 “先生需不需要我再把那首歌放一下？” “对了，让你重新送的礼物，你送了没有？” 后排却突然又有声音问，男人慢慢的把手腕上的手串抹了下来，声音慢条斯理，“那个叫林什么——素。何越送来的那个，我亲自面试的。” -- 153.万物归宁 153. 听到了“面试”二字的李秘书脸不红心不跳，只是表示林小姐再次拒绝了礼物。 还说林小姐想和他亲自通话。 “先生您那时候在开会，”霓虹灯在外面浮浮沉沉，李秘书的声音在车厢里，“所以我拒绝了林小姐的这个请求。” 后面没有人说话。 “她——想和我亲自通话？” 大拇指又动了动，指肚抹过了珠子，在秘书的“是的”声里，男人默了默，轻轻哼了一声，“不用理会她这种要求。” “是。”秘书回答。 车厢里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在手腕上的串珠儿动了起来，男人慢慢的拨着，一颗一颗。 “你给她准备的，是什么礼物？”拨过了一颗珠子，他突然又问。 “先生您吩咐送有诚意的礼物，所以我选择了cl爱efugher的白钻石首饰一套，价格是——”秘书说了一个价格，司机在前排开着车，面无表情，“这是设计师Gross的作品，收藏和佩戴都很有价值和意义。” 男人沉默了。 “她不收？”又一颗珠子拨过了。 “是的，她说她不需要。” 其实根本没来得及告诉她是什么礼物。不过高级打工人李秘书略过了这段，只字未提。完美的将某个人钉死在了“拒绝”二字上。 “她只是要和我通电话？” “……是的。” “不用管她。”男人又说了一次。又一颗珠子拨过了，他似乎已经做了决定，“去竹林雅舍。” “是。” “算了。”车子过了两个红绿灯，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他似乎又改变了主意，“你和张修说，” 珠子拨过了一颗，“我不去了。” 他当机立断，“回景华府。” 车子转了一个弯，车里的秘书拿起了电话，车子继续奔向前方。 女人依然在床上熟睡，X市的夜景是如此的迷人，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睡的胸膛起伏。 纸醉金迷的夜晚里，有人刚刚停好了车站出来走到车边，旁边和后车厢已经下来了两个美人儿。个个长腿细腰长发，贴身的衣物勾勒着她们诱人的身段儿。 男人笑嘻嘻的，伸手去抓其中一个美人儿的腰。美人儿没有躲，只是伸手缕了下头发，反而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胸膛。 进入了电梯的那刻，男人伸手摸出了手机。可能是准备看别的——神使鬼差的，却又点开了小红点的朋友圈。 蓝白相间的配色。 长裙，微风，长发。笑脸，白嫩的足。 男人站在原地，低头放大了图片。那白嫩的足被人放大，男人低头看着。被冷落的美人儿的凑了过来拿他的手机，男人抬了抬胳膊，皱眉挡开了。 太平洋另外一边的遥远彼岸，一身白色休闲服的男人坐在了客厅里，也拿起了手机。 屋里檀香袅袅。母亲已经换了居士服，正在客厅角落的佛龛虔诚的做着功课。 他没有跪拜，只是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 家族会计师刚刚已经来过。 只有他和他。曾经的大家族，人丁凋零。 助理又失踪了，没有找他。 屏幕上有一个小红点。夕阳和海，还有那蓝色的裙和丝巾。女人赤足裸露，笑容明媚，却让他的身体突然就想起了最近那几个旖旎的夜晚。 阴阳调和，万物皆宁。 就像是地需要水，就像是云需要风，这是万物规律，没有什么好羞耻。 “很漂亮的女孩。” 母亲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男人抬起头，看见了灰色居士服的母亲。母亲已经站在一边，正看着他的屏幕，“模样，还挺合眼缘。这就是酥san？”母亲似笑非笑，“认识你之前，她是做什么的？” “财务经理。”儿子笑了笑，摁掉了屏幕，“刚到的时候，我在那边开了一家公司，她是我招来的财务经理。” 女人漂亮的眉峰动了动。 “很优秀的，工作素质很高。”儿子又笑硬硬的补充，“还是种花的XX会计师。” 男人说，“所以我让她来做我的秘书，帮我处理庶务。” -- 154.这也是o先生的意思 154.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昨晚的朋友圈又盖了几百楼。就连季总的特助Kevin也出现在点赞清单里。大佬的姓名出现在列表，林素咬着唇，表示内心诚惶诚恐。这位Kevin可是季总身边亲近的红人儿，天意总办的特助——还经常出现在科技板块里。虽然他和她一样都是助理，也兼任季总的日程管理，但是林素总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和他这种助理，还是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Kevin这个级别，已经算是天意高管级别了吧？ 太子近侍。 此时此刻林素突然又想起了孙强。孙强拿到了天意的offer，定级是T6，基本还处于天意准核心技术员的阶段，心思就已经蠢蠢欲动，立志要丢掉她这个残渣，寻找更优秀的女子。要是孙强知道她如今已经天意总办Kevin大佬的点赞之交—— 唉，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突然又泄了气。往事已成沧海，她也不会回头。 何总居然也没有给她点个赞。 可能是根本没看见？ 何总回去了之后，也没什么指示给她，都在忙什么？ 倒是李秘书也点了个赞，让林素也吸了一口冷气。周先生这几天也没找她了，可能已经忘了她了；宋总余总居然也赞了，孙强的舍友老赵也点了个赞。刚分手的时候老赵也来说和过，林素无动于衷。最近林素都和他没交流了，倒是偶尔看见他的朋友圈。老赵已经来了S市，在文昌区租了一个套房，说准备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 回到了S市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整理过了。和圆圆老刘还有王文一起约了吃似水流年的牛排大餐，林素斯斯然的回到了office。好几天不见了，她提着X市特产素肉饼到了40楼，办公区的门锁着，一个人没有。 “？”，她给Eason发微信，“你们人呢？” 虽然她只是个“外包员工”，可是是何总亲自指示的“实习生”。他们搬办公室居然也不喊她，过分了吧？虽然她几天没来office了，可是她也是给比arry发了微信请了假的。 当然比arry也没有回复她。 过分，她要去告黑状了。 提着礼物回到了68楼，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到了下午，比arry终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拎着礼物再次去了office，门已经开了。 “酥san，” 她的礼物比arry接过去了，男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又点了点头，开口就是流利的英语。可能是习惯了这个环境，学了十二年的英语已经开始活化了，此时此刻林素已经能听懂了大半，“何先生之前说过，可以交办一些事情给你做，” 男人说，“现在这里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我愿意尽我所能。”也不管表大地道不地道了，语言的功能在于交流。打工人终于又有工打，林素也没问是什么工作，直接就点头，还开口说了人生第一句实战英语。 一切顺其自然。 她的态度让比arry似乎有些满意。 “你知道的，归墟即将在S市成立办公室。”可能是比arry照顾她的听力，放慢了语速，“所以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们需要新的员工，新的办公室，也需要开展新的交际新的业务——” “是的。”林素点头，竖起了耳朵。 所以，也需要新的会计师？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比arry看着她，“主要是一些需要和种花人打交道的事项。办公室的装修和租赁，人员的招募，等等。这边的人手需要新的招募。” 林素睁大了眼睛。虽然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可是有活g就行，她点了点头。 “本来我们准备从香江调人来做这个，”比arry看着她，“但是Ho先生的意思是让你来。” “好的比arry。”何总原来还想着她，林素打了J血，又说了一次，点了点头，“我会尽我所能的。” -- 155.office和归墟 155. 不是会计师。 是人资，外联，部门助理。 而且还要负责招募人资，外联和部门助理。 何总还有三天才回来，林素接了活，现在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动力。她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装修的方案已经初步定了的，新办公室地址在明珠大厦88楼一整层，据说还是请的华尔街哪个大师来设计——可能是人手真的紧张，米国的sandie很快把工作交给她；还说让她每周report一次进度。 好咧。 “全球S级资本公司归墟资本入驻S市，现于全球诚招以下职位： 1.HRIntern人力资源实习生 2.CapitalMarkets资本市场投资实习生 3.公开市场投资基金投研实习生 4.基金研究员。 薪资从优。 联系人：酥sanLin@nihilitycapital.com 岗位信息同步发布于，欢迎大家推荐自荐转发，也可直接上网站投简历哦~归墟资本欢迎您的加入！” 可能不知道何总说了什么，归墟居然还开放网站给她注册了一个邮箱，看起来更有模有样了。朋友圈发出之后，大佬们好像都反应平平，只是礼貌X的赞了一下，倒是大学同学纷纷炸开了锅。 从财务管理跳槽到金融，大家对林素入职资本公司的新事业讨论纷纷。先不管是不是真的，虎皮先扯起来，林素微笑着笑纳了。也有人问这些岗位薪资，林素诚实的表示一概不知。 “你们有时候说office，有时候说归墟，有什么区别吗？” Eason一个人在自助餐厅的角落里吃着饭，林素拿着食物过去坐下了，问了一个她思考了很久没有答案的问题。 用的还是英文。 “归墟归office管理。” Eason看了一眼她，也直接用英文回答，简明扼要。 “那么大的资本公司——都归office管？”林素又问。 “是的。”Eason又看了她一眼。 “那Eason你是属于office还是属于归墟？”她又问。 “office。”Eason看了一眼她。 “那我呢？”林素叉起了一块煎鱼。 Eason看了一眼她，耸了耸肩膀。 好吧，把天聊死了。 林素咽下了食物，还是说，“我还是不明白。” “office是一个机构，专门为何先生的家族服务。里面有投资委员会，法务，会计师，不动产管理，生活服务，还有慈善基金，等等。” Eason吃了一口牛排，“比arry是投资委员会的委员，他也负责归墟的管理。何先生是投资委员会主席。除了归墟，office显然还有其他的基金和投资——” “哦。” 生动详细，深入浅出，出神入化，关键是她听懂了，林素这回点了点头。 “归墟，或者其他基金，也会招募很多基金经理和其他雇员，”Eason说，“比如比arry请你招的那些岗位，并不属于office，”他又耸了耸肩膀，“他们甚至可能根本见不到何先生。” 原来如此。 林素点了点头。 “那我属于生活服务。”打工人很久给自己找到了标位，自言自语。 Eason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又吃了一口牛排没有说话。 “哦对了，”想起了什么，他又说，“kolt抱怨他已经吃了两个月的酒店自助餐了，想问你有没有什么种花当地特色食物可以给他推荐的。” -- 156 156. 才一两天，简历已经收到了十几封，什么职位都有。这些简历都十分优秀，个个都是毕业于常青藤大学的本科硕士生——她的母校X大，居然一个都无。 唉。可惜。 后台自然有人处理这些，林素看了一眼，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赶在何总回来之前，林素发起邀约，带着kolt，Eason，比arry，还有其他两个同事一起去搓了顿品牌川菜，Kolt表示很棒，尤其是那个“nutsandchicken”，宫保J丁是也，但是Eason和比arry一言不发。踩着小高跟和新入的驴裙，她又特意去新办公室看了看。整整一层大厅足有六百多平，里面已经拉了一些材料，画了一些线条。设计师不在，倒是他的助理在这里，过来和她聊了聊。 林素踩着高跟鞋走了一圈。 这是很大的空间。 无墟·种花的组织架构规划她也看过了，满配人数只有52人，比arry却大手笔的整整租了一层办公楼。这办公环境良好，显然已经远超了人均一百平的标准。 装修效果图和装修预算她也看过了。就一个字，壕。 阳光格外明媚的那天，何总回来了。合格的助理换了白衣红裙，微笑的站在了机场的车边。飞机慢慢的滑了过来，舱门打开，又等了一会儿，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是老板，半个月不见了。 保镖和随从一路都下来了。 “何总好。”穿着白衣红裙的女助理笑了笑，走上去迎接老板。男人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明媚的脸上。 “好。”他说。 半个月不见，他的气息，似乎又让她感觉陌生了起来。 车子缓缓开动的时候，合格的女助理看了一眼老板雪白的衣领和凸起的喉结，声音也在车厢响起，“何先生旅途辛苦了。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下午两点比arry和您的预约了咖啡talk。晚上六点采薇资本的王总和您预约晚餐，在湖畔音乐餐厅。” “嗯。”这个突然改变的称呼让男人特意瞄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他嗯了一声，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轮流敲了一遍。 “对了，”想起了什么，女秘书又说，“西子小姐昨天也来问过您在不在，我和她说您已经回枫叶国了。问过是否需要您亲自给她回电，她说不需要。” 西子小姐是昨天微信上问她的，林素觉得自己也有义务提醒。 “嗯。”男人又看了她一眼，面色含笑，什么也没有说。 “你护照办好了吗？”他突然笑了起来。 “已经办了。”女秘书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不过要两周才能拿到呢。”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男人侧头，看着她的脸。 手指又敲了敲。 “那上回叫你做的旅游计划，”男人又问，“做好了没？” 啊。 套房门推开，一切似乎都还和半个月前一模一样。保镖已经四散而去，屋里只留了漂亮的女秘书。倒水，准备水果。水杯轻轻的放在男人手边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的手微微一顿，又轻轻一缩。 笑了笑，她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这几天在忙什么？” 手里一空，男人也不急，只是捏了捏手，笑了起来。人还在这里，“这半个月，怎么才给我打了三个电话？” “何总我也不好打扰您的休假，” 打工人，自然要会为自己辩解，林素站在一边，只是笑，“您安排我的工作我已经开始做了。每天学习英语，还有就是天天去看装修——” “什么装修？” 男人低声笑，又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 159.新买的？ｂīℛⅾsč.čoＭ 159. 何总出去了，神采奕奕，神清气爽，看起来精神和心情都很好的样子。 会不会太随意了些？ 第一次是忍不住，第二次，也是忍不住吗？躺在床上，林素总感觉何总这趟回来好像有些变了。林素去浴室扯来浴巾裹了，又赤着脚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洗完了澡，站在了衣柜前。 镜子里的女人长发红唇，肌底散发着淡淡的红。她站在衣柜前，里面内衣外衣几十条裙子，标签还没有拆的都有好多。指尖摸过了几条，林素犹豫了一下，没有拿新裙子穿，只是换上了那条白底黑边的驴裙。再次出去的时候，男人正坐在桌边，阳光舒展，他的身姿惬意，正翻着手里的文件。 是她这几天整理出来的，放在他书桌密码箱里的文件。这些文件她收纳之前自然会先看过一眼，都是英文，大段大段。什么产权，什么申报，什么购买意向书，什么年约。虽然最近她的日常英语可能到了七八分了，可是看这种专业的英文文件，林素还是觉得自己很吃力。 倒了一杯水送了过去，男人笑了笑。 她挪了挪腿。 何总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她突然又想。 比arry说让她去找人。这几天她收到的简历，都是CC，N欲，哈佛，耶鲁。国内是一个都没有，可能是她的朋友圈并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毕竟Q大P大她也只认识几个人。 Eason那天说的话，她回来也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是她以前一点概念也无的信息。如果Eason说的是真的——自然是真的了。那只能说明还有一群人，可能不多大概只有几千个吧，他们掌握巨额财富，也不显于人前，从来不出现在普罗大众的目光里。推出来被民众追捧的，都是跨国公司CEO，高级投资人——有一点点股份的那种。 这是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东西，就好像正在认识一个新世界。 “去用午餐吧。” 文件已经看完了几份，男人放下笔扭头，对角落里的秘书说话。 “好的何总。”她站了起来。 Kolt的痛苦如今她也感同身受，似水流年988一位的自助餐现在已经对她亳无吸引力，这可能有点凡尔赛的意思，但是又是确确实实在发生。 不过酒店里不止一家餐厅。老板下午还有coffeetalk，中午也不能走太远。 签完没签完的文件都要归类，再抱回去锁在书房的密码箱里。女人抱着文件一叠叠的往密码箱里放置，驴家的白裙勾勒着她姣好的腰身。 “这条裙子挺好看。” 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男人在说话，声音温和，“新买的？没见穿过。” -- 160.不要谈论家庭 160. “嗯，是的。” 这条裙子怎么来的说起来简直就是惨痛的回忆。林素转过身，抱着文件点了点头，神色镇定，“是我上周刚刚买的。” 何总不至于核对他的信用卡账单吧。那么无聊？ “不错。”男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的腰肢，“去买点自己喜欢的。” 还没有机会提他刚刚内射的事，午餐时间已经到了。 屋顶花园餐厅的法餐是需要提前预订的，价格倒也不贵——和何总的身家比起来。两个人走到门口，服务生确认了预约，很快把客人引到了预订的位置上。这是露天的位置，旁边有着小花，头上还有一把遮艳伞。58楼的位置也很高了，可以看见S市高楼林立，标志X建筑也遥遥在望。隔壁两米外已经有了另外一桌客人了，是一个穿着白色露背针织衫和热K的美女，化着浓妆，对面坐着她的摄影师。美女手里端着盘子，正对着摄像头说着什么。 网红。 哎呀突然林素就想起了南子，她差点忘记她了。 “看什么？” 她老是往那边望。对面的男人也扭头看过了一眼，美女察觉到动静，也看了过来，对着英俊的男人笑了笑——男人眉目不动，只是扭回了头。 “何总您还记不记得南子？” 餐前菜鸭肝巧克力塔配酸樱桃已经上来了，对面的女人没有动，只是笑。 “南子？”男人挑了挑眉，喉结滚动，看着她灿烂的笑脸。 “就是月初啦，我们去滨市的时候，在酒店的餐厅里遇到的那个小美女，”女人在笑。 男人坐在对面，看着对面女人的笑容。虽然刚刚两个人如此的亲密无间，肌肤和呼吸交缠，他的器官在她的体内摩擦；可是如今她就在对面，提及别的女子笑容灿烂，是心无芥蒂的样子，“这也是我们国内的一种产业了。” 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对面那个也是哦。” 男人坐在位置上，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慢慢摇了摇头。 刚刚他点的白葡萄酒已经上来了。酒液清澈透明，男人拿起酒杯，慢慢的抿了一口。 有些甜，可是又感觉一些微微的酸。 “对了何总，” 旁边介绍菜品的声音已经显得聒噪，对面的女人吃了一口鸭肝，又似乎不经意的样子在问，“那个宋总啊，都好久没见了，他在忙什么呢？” 女人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嗯能不能问下宋总——嗯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宋总那么好看，也不去娱乐圈混一下。她感觉宋总会喜欢南子那种。嗯余总会喜欢旁边坐着的这种。何总嘛—— 林素咬了唇，没有去猜。 “怎么打听这个？” 男人放下酒杯，倒也没有生气的模样。自己的这个助理懵懵懂懂，很多地方都需要学习。他的成长环境又和很多人不同，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的一件事，那就是要对自己和对这个世界包容。 “打听这个，不太礼貌。”他轻声回答，换了英语，“don’ttalka比outotherpeople''sfa蜜lies。” “啊？” “不要谈论别人的家庭。”对面神色温和，却换成了中文。他给她解释了，却又和没解释也没什么两样，“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很早也都认识了。” “啊！” 用完餐，趁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林素翻出来南子的微信。这段时间南子小姐又更新了好多视频，又是舔唇又是吐舌又是跳舞，很是好看。林素没来得及细看，只是“分享”“转发”一气操作之后，直接推给了微信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不要谈论家庭”的宋总。 没有管宋总回不回，她洗手出门，一眼看见在餐厅外面等着她的何总。男人站在走廊，外表风度翩翩，气质波澜不惊。刚刚那个女网红站在他旁边，正拿着手机和他说什么，身姿格外的诱人。男人面色微笑，微微摇头，举起手，做了一个谢绝的姿势。 老板正在被骚扰。 为老板扫平障碍，是助理的伟大职能之一。 “我需要女伴。” 懂了。 林素噔噔噔的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一下子挽住了何总的胳膊，又扭头看向了网红，表情警告。 男人任由她抓着，一动不动。 双方目光对视，火光四溅。 不需要交谈，俨然已经PK过了一场。 一方上行，一方下行。 最后由电梯分开了一切。 “给酒店打电话，” 电梯里，女秘书的手已经松开了，还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了距离。男人面色不动，只是沉声吩咐，“餐厅管理太差。其他客人太吵闹，已经打扰到我用餐了。” -- 161.何总信守承诺 161. 电话打给套房管家不过半个小时，酒店经理就已经带着餐服经理上门来“诚挚的道歉”，手里捧着鲜花，还捧着一瓶冰镇的葡萄酒。四个人着装统一，站在套房客厅里，对着林素和站在一边似听非听的整理袖扣的男人鞠躬，为首的经理表示打卡探店的问题其实也已经困扰他们很久，目前已经加急上报，会尽快解决；餐厅后续也会为何先生提供专用的用餐空间。 万分抱歉。 林素看了看何总；男人站在窗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林素笑了笑，表示接受了这个道歉。然后又跟在他们身后，亲自送走了客人。 大家都不容易的。 唉。 都是打工人。 送走了客人，很快迎来了比arry。 半个月没有见到何总了，比arry显然也有很多话说。可能是大家终于熟悉了，比arry这次居然主动向她点了点头，林素也微笑回应——热腾腾的咖啡放在了桌上，何总的专职助理远远的坐在三米外，拿着笔记本自觉的开始今天免费的听力练习。 好机会，不要放过哒。 哪怕不是金融圈的员工，林素也知道像这样的，实地近距离，听取投资大佬的投资分析和工作汇报的机会是多么的珍贵。除了这里，绝对再无第二家给她这样的机会。虽然不知道比arr硬的“江湖地位”——但是想想肯定也不低了；肯定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何总说会带她见识更多，他也一直在信守承诺。环境有了，机会给了。但是能学到看到听到多少，都要靠她自己。小镇做题家们一路无人指点扶持，往前走全靠自己的机遇自己的领悟甚至自己的运气——一路绝地求生，经历打击鄙视嘲讽，最后能走到哪里，也尚未可知。 闲聊了几句，问好。 直接进正题。 很多投资和金融业的专业术语，阳光那么的好，林素坐在桌边沉默，渐渐适应了比arr硬的口音。 “考察绿石化工等五十六家化工企业，依然主要会采用对赌协议的形式——” 对赌协议。这个单词在研报里面有背到过，林素满意的写了下来，划了一个圈。 “矿山。” “地质勘探。” “行业研究——” “政治因素。种花对枫叶国的稀有元素出口——” “牌照。” “chou先生，renxin。” 签字笔哗哗的写着，又渐渐停顿了，有人皱了眉，感觉似乎越来越不对劲。这笔质量那么的好，在纸上顿了那么久，也并没有多余的墨迹。 “后续的尽职调查，和实地探访，都可以安排酥san一起，”可是何总并没有说别的，反而提到了她。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身，林素竖起了耳朵。 两个男人已经侧身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安排她什么？ “她有制造业的经验，也有财务管理的经验，对种花的风土人情有很深的了解，”何总笑硬硬的看着她，“合适的项目可以安排她一起去考察，做个向导也好。” -- 162.归墟显然容不得L竽充数 162. 比arry离开了。林素一直把他送到了电梯口，亲自为他按了电梯。 “何总刚才您让我去考察，” 现在时间还早，和采薇资本王总的预约晚餐是在六点。刚刚喜提新任务的打工人回到了房间，心里砰砰的跳着，鼓起了勇气，“可是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做——” 对于投资业，她真的就是无头苍蝇一张白纸。 虽然对何总的充分信任十分感动，可是她还是必须要承认自己的不足。这肯定是丢人的，但是归墟显然容不得lAn竽充数。资本行业个体，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不存在混日子的一说。 也要对老板对自己负责。 “只是让你跟着去看看，” 似乎根本不把刚才的建议当一回事，男人还示意她打开了天意新出的T胸乳真人模拟。这款售价百万的虚拟现实技术模拟机因为过于昂贵的价格，目前只是在富人圈小范围的流行——林素站在一边，帮着何总打开了，嗯，高尔夫模拟器，看着对面的屏幕里出现了天空，手臂，和一根高尔夫球杆。男人手动了动，里面的手也跟着动了动——握住了那根虚拟的球杆。手一挥，虚空一打，一个小白球从屏幕跃出，拉出了高高的弧线。 “你不想去？”他扭头对她笑。 怎么可能不想去？这种“打工人就要做人上人”的大好机会肯定不能蜜ss。有了这些经验，以后她的简历上是真的可以写“资本公司实习经验”，再加上何总推荐，去M行打工那就是真的稳了。林素咬着唇，脸色红扑扑的，选择实话实说，“我倒是想去，就是怕我不会做，误了您和比arr硬的事儿。” 她根本不懂什么投资的。 打工事小，亏了钱事大。 而且她本来的计划是等比arry走了就和何总谈某个“影响她身体健康”的严肃问题的，结果没想到来了这一出。这样待会还要怎么谈？气势就已经先短了一截。 和事业发展比起来，打工人的身体健康也要往后排一排。 “比arry会另外安排团队去的，” 视线在她的红脸上滑过，男人只是笑，神色轻松，“你有空的时候可以跟着他们去看看现场。场地，设备，团队，看他们怎么和管理团队聊。这也是能不能投的一个直观判断。前期的分析数据和判断他们会做好——其实主要是赛道正不正确。” “当然，管理团队怎么样，也是一个判断因素。” “好的我知道了！” 有人带就好，林素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就怕晚了一秒老板改了主意。 “其实会很辛苦。” 或许这件事又让男人回忆起起了什么，他扭回头笑了笑，又试了试杆，声音平静，“我刚毕业的时候，也在M行g过一两年，天天出差，做报表，看项目。” “什么？”林素眨了眨眼，“何总你以前也在M行打工？” “……” “那时候，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房间沉默了几秒，男人没有说其他的，只是说话，神色不露。 “什么？”她又眨了眨眼。 可是他没有再说。 手一挥，屏幕里虚拟的小白球已经高高击起，飘在了虚拟的蓝色天空里。 -- 163.秋燥 163. 何总，是个好资本家。 给钱给资源给机会的资本家，自然就是一个好资本家。 本来还想和何总谈“健康问题”的，可是到了最后林素也没有开得了口。好几次她欲言又止，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视线明明也跟过来了几次，可是她咬了唇红了脸，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知道她的欲言又止是不是让男人误会了什么，男人看了看她，神色温和，又笑了起来。 “去换衣服，”他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温和，“你衣服脏了。” 衣服脏了。 脏了是因为例假突然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驴裙上都有了浅浅的印。换上了卫生巾，林素有些尴尬，可是想想这是谁都懂的生理期——紧急避孕药是不用吃了，女人松了一大口气，又笑了起来。 躲过一劫。 还可以放几天小假，哈哈哈哈。休假，打工人之大幸也。 六点钟的时候，湖畔音乐餐厅，已经有了一些好一些客人。 “王总好。” “Aaron。” “这是我的秘书，酥san。是个很优秀的会计师。” 林素化着妆穿着新剪掉吊牌的C家小C风小套裙，提着五百块的老伙计，跟在何总身后出现在了音乐餐厅。餐厅位于三艳湖畔，占地广阔，绿地茵茵，视野开阔。此时天气仍有余热，喷泉和灯光辉映，湖风习习。 远离尘嚣，又是一番动人的光景。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酥san你好。” 采薇资本的王总是个四十来岁的知X女性，身后也带了一个女助理，看起来风度翩翩，和蔼可亲。这次的见面是为了叙旧——也不知道何总和四十岁的女投资人有什么旧好叙。 “就是听说归墟要回来，” 大家在湖边落座之后，王总先开了口，“我想着Aaron你是不是也回来了。一直想找个机会约个见面的，可是前几个月我一直在米国——” 是真的叙旧啊。 天气的确仍有余热。 穿着改良中山装的男人坐在院子的树荫下，左手搭着脉，右手珠子盘在手里，一颗颗的慢慢的拨过了。 “秋燥。顾名思义，秋感燥气，右脉数大，伤手太硬气分者，桑杏汤主之。”有个声音在低声说，“应该佐以：桑叶一钱，杏仁一钱五分，沙参二钱，象贝一钱，香豉一钱，栀皮一钱，梨皮一钱，煮水两杯，熬制成一～～生津止渴——” “李秘书，送医生出去，” 大拇指一动，珠子又拨了一颗，男人沉声说话，收回了手。 医生含笑客气，跟着秘书出去了，一阵风吹来，珠子又拨过了一颗。 燥热。 一阵客气的送别声，又是汽车发动的声音，李秘书站在门口目送医生远去，然后看了看蹲在墙角纳凉的老板专用司机。 司机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撮了个嘴牙子，站了起来，走了进去。 “老板，” 里面有司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听张修说亚都那边又来了一批新的妞，跳舞很好看咧，还会很会说话。” 李秘书往下一步，下了个台阶。 “那边空调也足。”司机还在说，“要不我现在就让他先开个房间等着？过去吹吹空调，降降温，保养保养。” 又下了一个台阶。 里面没有人回应。 他顿住了脚。 等了几秒，里面有声音响起，冷冷的，“不必。” 又等了几秒，里面还没有声音，男人抬起了脚。 “把李秘书叫回来。”里面突然有声音响起，淡淡的，“让他去叫那个谁——” 脚步落下，转身。 里面的声音又传来，“林——” 脚顿住了。 “素。” 里面声音传来，“去请那个林素林小姐，” 声音顿了顿，“过来聊聊天。” -- 164.麻烦你亲自和他解释一下？ 164. 如果她的人生目标有什么模样，那就一定是王总现在的模样。 女性的优雅和强大的自信，不在于年纪，不在于外貌，而是一种对自身能力和认知认可的自信。 王总不是她见过的最年轻漂亮的女性，但是截止目前，是她“亲眼见过”的女性中，气场气质最强大的那个。她谈吐温文尔雅，内容言之有物，对人和善有礼。她的身上甚至没有过多的配饰，手上有个戒指，素净的外套。林素看不出来什么牌子，可能没有牌子——外套上只有一枚树叶状的x针。 林素看着她微笑的脸。 “Ro比inson认准的是互联网消费的赛道，采薇资本集中在于农业投资。去年我们投了一个Greenf乳it项目，在西北的戈壁上，种植西瓜——” “啊？”这么神奇，林素睁大了眼睛笑了起来，听得津津有味。 “我家的三个孩子——” 是了，王总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偶像。 人生目标如今已经具现化。言谈的时候王总还提到了P大和耶鲁，又说到了耶鲁校友会。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恰当的响了起来。何总的目光已经过来了，就连王总的声音也顿了下。真的是太失礼了，林素脸色发烫，打开老伙计，掏出了8088。 居然是李秘书。 李秘书又找她做什么？林素皱了眉头，感觉八成没好事，九成九还和某个人有关。请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的求知——可是如果不接，估计李秘书也要一直打，打工人很懂打工人的艰难。 何总的目光已经掠了过来，不知道为啥，林素本能的微微的挡了挡，又尴尬的笑了笑，站了起来，走到了一边。 “李秘书你好。” 打工人不要为难打工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态度温和，语气也和蔼，自我感觉已经有了几分王总之风。 今天和王总一见，她的人生俨然已经找到了清晰的模板。 “林小姐，你好。” 那边李秘书的声音传来，态度也十分客气，“是这样的林小姐。周先生今天说好久没有看见您了。所以想问您什么时间有空，约您见个面喝喝茶——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现在？我？喝茶？” 心里一紧腿心一夹，身体比思维更先反应出来。喝什么茶？周先生和她有什么好聊？他找人都是临时通知？王总强大的温和气场依旧笼罩到身上，林素脑子一嗡，忍住了差点喷薄而出的c，keep住了稳定的音调和态度，“不好意思。其实我现在在和何总接待客人，不太方便。要不，李秘书您再问下其他人？” 这都十天了快，周先生怎么又想起她？喝茶——不可能。聊啥？他身边不缺人吧。他图她啥？免费？不收钱？可爱？啊根本不可能。 还是他就是喜欢雨露均沾？ 可是她又根本没有加入他的后宫团。 今天，还和上回不一样。 上回是面试，门被锁了，她根本走不掉。虽然仁信后面有打电话让她去上班——傻子才会去呐。 而且今天，何总已经回来了。林素看了看那边，何总就在那边，穿着白衬衫，衣冠楚楚，背影颀长，光看背影就已经让人感受到魅力； 中午他们才做了爱。 还是两次。 而且她今天还看到了王总，又有了新的人生目标，正在接受感召。 可是，这些，都和李秘书和周先生没关系。 那边的李秘书还在沉默。 “要不，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这一瞬间她脑子里甚至想过了南子，要是李秘书实在“没资源”，她也可以勉强推荐——成不成她不保证。 “林小姐抱歉。”那边的声音又传来，似乎是压低了声音，“可是先生很想见您。要不，” 那边顿了顿，“麻烦您，亲自和先生解释一下？” -- 165.聊聊天总是好的 165. “好的。” 打工人理解打工人。林素点了点头，一口答应。 “先生脾气可能会不太好——” 她答应了，李秘书却又犹豫了似的。 “我知道的。”她笑，反而安慰起李秘书来，“我亲自给他解释。不会惹他生气的。” 周先生的暴怒她也体验过，所以她更能理解李秘书的难。所以找个情绪稳定的好老板，对于打工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过来很久没有回去了。何总已经扭头看过了这边，她挥了挥手。远远的湖里喷泉已经喷了好粗的水柱出来，在夕阳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对岸的小别墅淹没在树林还是竹林里，露出了隐隐的一角，远的似乎已经快要看不见。 “那拜托您了。”那边终于说。 话筒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是那边被人按了静音。 林素拿着电话等了几十秒，那边的声音又一下子传了过来。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的，透过电磁波传来，激得林素一个哆嗦。 是周先生。 何总的贵客。 牌照。 她居然又突然想起了上午比arr硬的coffeetalk。这个男人很重要，就算不讨好——至少不能得罪。 她还要去归墟刷资历的。 这很重要。 “周先生您好。” 林素拿着话筒，转了一个身。湖水引出来的支流就在旁边，她笑意皑皑，“我是林素。” “嗯。” 珠子慢慢拨过了一颗，男人拿着电话，冷冷的嗯了一声。 这个女人，还非要和他亲自说话。 他很忙，不想接这些无谓的电话，浪费时间。 “谢谢您对我的青睐，”女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笑硬硬的，谈吐得体，落落大方，让他想起了那次面试——大拇指一顿，雪白香艳的肉体跪趴在床上，穴口夹着他的阴精喷着水，女人的叫声柔媚，身体柔软，一阵燥意又从地面往上蔓延了开来。 喉结一动，拇指压在珠子上，又重重的拨过了一颗。 “我也想去见您的。”那边说，“只是这几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边顿了顿，笑了起来，给人留了点恰到好处的想象空间，“要不周先生，过几天，我再和何总一起去拜访您。” 拇指卡在了檀珠儿上。 “哼。” 这颗檀珠终于慢慢拨过了，男人哼了一声，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何越要是来——那就不是这个说法了。” 什么说法？ 女人眨了眨眼。 男人没有再说话。 蝉在鸣叫。 “啊。”那边只是啊了一声，声音又传来，“还有，就是要谢谢您上次要送给我礼物。” 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这话说完了总要扯点别的，林素又把自己给李秘书说的话重复了一次，“只是我觉得我不能收——” 她在那边笑，“能见到周先生您，已经是我的幸运了。谢谢您那么看重我。” 这个态度，够卑微够诚恳了吧？她自己都觉得感人泪下。她吃了亏，却也什么都没说。她也不是处女了，和孙强在一起四年。男女的事，如果她都不追究，那就算了吧。 “身体不便，也可以过来喝杯茶。” 一阵凉风传来，男人拿着电话，声音慢慢悠悠的，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你也不必紧张，” 一颗珠子又重重的拨过了，男人喉结滚动，“过来聊聊天，总是好的。” -- 166.我今晚也去那边住 Ｂīℛⅾsč.čoｍ 166. 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已经黑屏的手机被放回了包里。何总看了她一眼，林素笑了笑，笑容灿烂。 王总已经讲到了多l多早上四点的天空。 一顿简简单单的法餐，四个人边吃边聊，一直吃到了九点。从天亮的时刻，聊到了日斜，聊到了火烧云，聊到了日落，然后聊到了夜黑星起。 四周的夜灯喷泉都亮了起来，景色美轮美奂。 这是一次重要的会谈，和谐的会谈。打工人的人生有了新的模板，精神上又得到了新的升华。 结尾的时候林素起身结账，却已经被告知买过单了。她看向王总的助理，职业装扮的女人却对她笑了笑。 她没有喝酒，何总喝了一些。 奔驰行驶在大路上，大灯的光撕破了前方的黑暗。男人已经喝了酒，只是靠在副驾驶上沉默，那只小h鸭还在挡风玻璃前摇啊摇啊摇。 何总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这一个月，她学到看到认识到很多，也感觉自己渐渐在打开局面。 前路渐渐清晰。当然也未卜。不过打工人，就都是在未知的前路上扑腾。这个月公司蒸蒸日上，下个月就没订单全部解散。就像是黑暗罐子里的鱼，看见了一丝的光明，总想要怎么挤啊挤啊的挤进去。 “何总这几只鸭子是谁送的吗？” 憋了很久了，打工人握着方向盘，终于问出了口，“我看见好几辆车上都有。” “这个？”男人声音微哑，微微的坐起，伸出手指往前按了按。他的手指修长，小h鸭被压下，又猛烈的弹了起来，晃啊晃啊晃。 “是啊。”助理说。 “……是Daddy送给我的。” 外面那么黑，男人似乎又有些醉。靠回座椅沉默了一会儿，他声音温和，带着不知道什么情绪，“是给我八岁的生日礼物。” “哇哦——” “也是爷爷传下来的。那时候我们家，刚去枫叶国不久。站稳了脚跟，办了个工厂，”他又伸手按了按鸭子，玩具又弹了起来，小玩具一直晃，“就生产这种玩具。最后工厂卖了，剩下一箱这个。” “啊。”林素点了点头，“是很有回忆的老物件。” 男人靠回座椅上，轻轻嗯了一声。 “何总你爸爸是不是最喜欢你？”握着方向盘，林素又问，“不然也不会把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给你。” 车子里沉默了很久。 “是。”他最后说，“他是最爱我没错。” “哈哈哈。”女人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啦。” “对了何总，”车子一路前行，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我待会可不可以请个假？待会我先送您回了酒店，可不可以回去看下我的猫？它最近好像吃不下东西——” 男人沉默了，没有人回答。 “嗯其实我也有点痛经——” 咬重了“痛经”两个字。 “明天九点我就过去。明天您没有日程安排，我九点钟就会到。” 他没有日程安排，但是她很忙。她要去新办公室看装修，还要去office打杂。最近她已经自动客串前台，文书，助理，清洁阿姨，忙的不可开交。 “你是回哪里？是叫什么来着——” 旁边有人的声音低低，带着酒意，“奥运花园？” “是啊是啊。” 男人沉默了。 “有猫。” “是啊是啊，它这两天不怎么吃东西——”可能是在哪家已经吃饱了吧。 “那你不用送我回酒店了，”旁边的人声音低低，“直接去奥运花园吧。” “啊？” “直接去那边。”男人似乎是喝醉了，靠在副驾上又说了一次，“我今晚，也去那边住。” -- 167.幻觉ｂīℛⅾsč.čoＭ 167. 何总要过去住。 何总过去住，那自然是可以。那本来就是他的房子。林素突然就想了起来这个。自己霸占那房子太久了，她竟然感觉那房子就是属于她的一般。 这是一种幻觉。 车子进入小区，又缓缓的过了隔离带。大灯的光扫过路边的灌木丛的时候，一群猫受了惊吓，从里面跳了出来。以更慢的速度在小区道路里穿梭，那片熟悉的花墙渐渐显露。邻居家二楼的窗户还亮着光。 车库门开了，停车，关车库门。车子稳稳的停在车位上熄火，林素解开了安全带。 “何总到了。”她说，又看了看旁边。男人坐在副驾驶，眉目干净，衬衫雪白。 这一瞬间有一瞬间的冲动，仿佛是感觉和爱人一起归了家。一天的风尘仆仆之后，那个人和她一同回家，回到了属于两个人的后方。 有猫，有房，有工作，有车库，还有花。 “好。”他说话，解开了安全带。 灯光照射到他的衬衫上，衣领结白，面料光滑整洁，看得出价格不菲。 那一瞬间的冲动，又瞬间冲散了。 脑门上透心的凉。 是他的车他的房他的花。都是他的。 庞大的惊人的神秘的财富，隐藏在公众的不可见里。他是继承人，身边大佬围绕。她是他的打工人。她接近靠近陪伴，就像是一种幻觉——她住着这房子里，幻觉自己拥有它，可是也只能是幻觉。 灯打开了。 屋里的一切都亮堂了起来，一切都还是她早上出门的那个样子。茶几上放着零食，餐桌上放着花。地上还有猫架。是生活的气息。男人站在客厅，看着女人给他倒来了水。 “你住哪间？” 接过了水，他直接问。 女人指了指那边，那是客房的位置——别墅一般这样布局。他起身走了过去。 灯打开了。不大的房间。书桌，衣柜，铺着淡蓝色床单的床，看起来就是女孩的卧室。 “不用另外收拾房间了，我和你一起住。” 水杯的水喝了几口，他站在卧室开始解自己的袖扣，没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他本来也是这里的主人，“早点睡。我很困。” 猫不在家。 床已经被真正的主人霸占。 林素关了灯，拿着睡衣匆匆忙忙的冲了凉，又贴上了暖宫贴，穿着睡衣睡K去床上躺着。旁边有一个人的身影。已经不是第一晚和何总同床了，她还有些不习惯。 幻觉也只是幻觉。 手机拿起充电的时候，她又最后看了一眼。 好几条新消息。 李秘书发过来信息，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感谢”。 林素回了一个笑脸。 傍晚的电话里周先生让她马上过去。打工人态度温柔，立场坚定，可是为了饭碗计也不敢拒绝太狠。只说了“十分想去”“以后再去”“晚上真的不行”“今天真的是身体不适”“是女孩子的事情”“想陪周先生聊天”“等周先生再有时间”。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而至于以后是什么时候，等周先生下次想起来这回事再说吧。 宋总也回复了她。一个“？”，还有几条语音。 何总就在旁边躺着，呼吸宁静。没敢点开声音，林素只是点了文字识别。汉字一个一个的跳了出来。 “发错人了？” “助理当得怎么样？” “不如来给我当几天？” “等我过去一起吃饭。” “你的那张啊海边的照片还不错，去哪里玩了？” 唉。 咬着唇，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复。 身后有人抱住了她。 -- 170.资本家 170. 奔驰从隔壁花墙里开了出来，发动机的声音绕过了花墙。左转，车身在后院道路边的树荫里穿梭，时隐时现，然后消失了。 GLS450。盾形前进气格栅，线条平直，车标不小。 不是半旧的奥迪。这车外表粗矿，甚至都不是普通女用户喜欢的车。 副驾驶上有个清晰的人影。白色的衬衫，短发。 是个男人。 “砰。” 窗户拉上了，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微微的焦躁了起来——这是很久都没有的感觉了。男人关上窗户走了几步，走到了书桌前。他低下头，淡白色的地板上，一抹深深的墨痕。 那么的刺眼。 喵。 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猫叫。男人大步而入，一个橙黄色的身影却在窗户外面敏捷的一闪而过了。 猫毛似乎在空气里飞舞，他抬起手，咳了咳。 何总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她一起去看88楼空旷未修的办公楼。设计师刚好也在，居然还认出来了何总，表情惊喜。两个男人握了握手，设计师亲自带队，带着甲方代表走了一圈，详细讲解，十分周到。何总问了几个问题，设计师解答——林素跟在他们身后拍了几张照片。这些照片也将作为“施工进度”，邮件给各方；相信大家都能看见她的努力。 Eason居然也破天荒的直接call了她电话，说这个人选他可以先看一看，可以安排明天中午十五分钟的coffeetalk。 第一次出马就一切顺利，Eason简直太给面子或者是刘迪真的太优秀。林素告诉了刘迪这个消息，那边的惊讶和欣喜简直快要从电话里溢了出来。 “好的。” “嗯。嗯。” “明天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到三十分，”看完办公室出来，林素胳膊上挂着包包，当仁不让的拉开了驾驶室做上了驾驶位，并不管自己那个没什么架子的老板，只是拿着手机和同学说话，“似水流年18楼咖啡馆，你准时哦，不要迟到！” 虽然老同学已经比自己优秀很多，可是打工人还是想要传授一点自己的面试经验，“你穿的正式一些。最好穿白衬衫，外面搭配黑色的小西装，穿黑色半身裙子。头发要打理——” 她一直拿着电话叮嘱了五分钟，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把手机丢在了茶隔台，林素又转身，把自己五百块的包包丢在了后排。 “你要推荐同学到归墟？”副驾驶上有人说话，是已经被冷落很久了。 “是啊。”她开始拉安全带。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何总，越级汇报不可取啊。 旁边的人似乎也没有g涉这件事的意思，只是有些笑，“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不管是office还是归墟，衣着风格都是很随意的，不需要穿那么正式的外套。” “可是面试不一样啦！” 安全带系好了，打工人一边反驳，一边伸手按了启动按钮。 发动机发动了起来。 资本家而已，居然还敢指点打工人面试。论面试，她才是专业的。 何总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打工人面试的艰难呢。office她知道大家都是随意，kolt天天穿T恤也根本没人管他，可那是C盘大牛。eason也并不是天天西装革履。但是归墟，其实她不清楚。车子缓缓的动了起来，打工人一脸认真的教育老板，“可就算是公司文化轻松，我们面试的时候也最好要正式着装，T现自己对公司的尊重。” 男人坐在副驾驶上笑。 “对了我好像还是何总您亲自面试的诶，”女人开着车，又想起了什么。右手边她刚刚丢下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也没管，只是笑，“何总您亲自面试的人，怕是整个office，也找不出几个人吧？” -- 171.交个朋友 171。 “那也不是。” 电话还在响，旁边的人笑了一声，“office的人，都是我亲自看过。”笑了笑，他又说，“那天我过去找老刘，耽误了一下，就顺便看了看你。” “那还真是缘分啊哈哈哈哈。” 女人握着方向盘哈哈哈哈，假装自己没有想起恶劣资本家让她等了一个多小时才面试上的事。手机还一直在响，左手握着方向盘她右手腾了出来，男人却已经抢先她一步，把手机拿了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他脸色淡了一分，抬头看了看她。 “李秘书。”声音淡淡的。 “是哪个李秘书？”他又问。 “啊？”车子在前进，女人啊了一声，伸手去拿手机，“何总您手机给我——” “注意开车。”他说。手机还响着，他的声音又响起，“是周琛的那个李秘书？” “啊不是不是——” “你怎么会有他电话？” “不是不是，” 男人手指一拨，却已经接通了。 音量甚至还直接拨到了最大，屏幕转向了她。 “啊！” 风声灌入了话筒，还有女人“啊”的尾音。 “喂？”那边已经有李秘书的声音传来，客客气气，“林小姐吗？你好，我是李秘书。” 呃。 一切来得太快犹如龙卷风，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头皮发麻，林素踩了踩刹车放慢了车速，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资本家先生——衬衫雪白，他神色宁静，表情不愠不火，举着手机。 “李秘书你好。” 车速已经降下来了，林素硬着头皮回答。 刚刚还说不认识李秘书，此刻脸已经肿得比城墙高。她又看了看何总，男人拿着手机看她，看不出他的神色来。 不要提周先生！不要提周先生！不要提周先生啊啊啊啊！！ “林小姐你好。”那边声音熟悉又客气，又说问了一次好，“请问您现在有空吗？我这里有一些礼物——” 呼。礼物。 不是周先生。 “不用了谢谢你李秘书，”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林素直接打断了他，“我都说了不需要礼物的。哈哈哈哈哈，”全身发紧，她自己笑了起来，故作开朗状，“您太客气了。这样，我现在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等我到了，我再操all你？” 何总还在旁边看着她。可是她不看他。眼神不对视，那就什么压力都没有。 “只是一些防暑降温的药材，” 举着手机的人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李秘书的声音还在车厢里响起，客客气气，“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林小姐您看您现在有没有空，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 “不用不用。” “先生很想念您。”那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还在响起，“是很诚挚的想和您交个朋友——” 先生。 想念。 嗯。周先生会想念她别高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气压已经低了下来，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质突然一下子冷了起来。 “啊哈哈哈我最近其实都有些忙啊哈哈哈。”脑门一凉，林素伸手就去抓手机，那边的手机却微微一抬，被人躲开了。手机里的人还在劝说，“林小姐您不要有思想负担，其实周先生——” “啊不说了啊不说了啊！我知道您的意思谢谢您！我挂了挂了待会打给你！”手忙，脚就乱，车速都已经降到了最低，林素再次伸手去拿手机，手机却又微微一抬，再次被人躲开了。 电话倒是已经被人挂掉了。 手机又被人原样放回了原地。心脏跳的如同乱舞，林素咬着唇，看了一眼旁边的老板。 他放回了手机，就已经坐正。神色宁静，面上一点都看不出什么来。 车里一片静谧。 -- 172.Uletmedow 172. 车里一片静谧。 何总坐在副驾驶上，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他的神色已经变得极淡，就连气质似乎也冷却了很多。 什么也没说。 李秘书打她电话说要送她东西被何总发现。他还提了周先生。这肯定要解释的。怎么解释？何总刚刚听出来多少？ 打工人混日子的秘诀之一：不要把老板当傻瓜。 车子在缓缓的前行。车速太慢，左右都有车在超过它。 “何总我其实——嗯。”我了半天，欲言又止，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可以说面试吗？ 不可以。 车里一片静谧。 男人突然长呼了一口气，似乎是低低的叹气，一下子靠在了椅子上。刚刚热烈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本来已经消融的隔阂，好像又再一次伫立。 “Youletmedown酥san。”他声音低低，似乎在和她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她咬着唇，听懂了。 他没有生气，可是也是极度的生气。他说他在失望。 失望，比生气还可怕。 心在这一刻慌了起来，好像自己正在失去什么——握着方向盘，林素眨了眨眼，低声说，“何总对不起。其实我是有李秘书的电话的，”顿了顿，她低声说，“您回去的那几天，我也见过周先生。” 不可以说是去面试。 男人靠在了椅背上，没有看她。似乎也没有耐心听。他紧闭着唇，没有说话。 阳光落在他的衬衫上。 “那天仁信给我打电话。” 心脏怦怦的跳着，她低声说，“我过去才知道是周先生要见我。何总您说过他是贵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又担心得罪了他。我担心那个牌照——” 男人慢慢的侧头来看她，没有说话。 “我没有要他的礼物。”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她咬着唇，只是说，“对不起何总。李秘书送我东西，我不要的。其实昨天晚上李秘书就打我电话，我也不可能去——”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侧头看她，看了很久。 “你见过他几次？”他问她，声音淡淡的。 “就两次。”阳光下她脸红耳赤，握紧了差点咬了舌头，“三次三次。加上船上那次，一共只有三次。” “我回国这段时间，你又去见过几次？” “就一次。”又羞又辱的回忆冲入脑海，她感觉一股热气冲上了眼睛，“对不起何总，我以后——” 再也不去了。 男人沉默了。 车子缓缓前行。 “牌照，和你没关系。”他最后说话，声音淡淡的，“我就算要送女人给他，也不会送你。你是我的助理。” 他咬重了“我的”两个字。 “我知道的何总。”她咬唇，握紧了方向盘，“其实那天我和周先生见面，恐怕也都是巧合——” 男人呵了一声，她的声音又响起，“我喜欢您这里，我想在归墟上班，没有那个意思。” 男人又沉默了。 “唉。”最后他靠在座椅上，叹了一口气。 没有说话。 -- 173.路都是你自己选 173. 一直到了车库，他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一片沉默，好像刚刚电话前的和谐和亲密只是幻觉。车子停稳，男人自己下车走到电梯，并没有等她。林素急冲冲的下车锁车跟了进去——他站在梯厢中央，面无表情。她站得离他远远的，贴着厢壁，就像是第一天上班那样。 电梯倒映着他和她的影子，朦朦胧胧，生疏又陌生。 到了68楼的时候，套房管家亲切的鞠躬问好。他直接大步走了出去，掠起了一阵风。她小跑着跟在身后。 房门打开了。 他径直走向了窗户。她帽频了一番，洗水果，洗杯子，又递过去一杯水。他没有接。女人顿了顿，轻轻把水放在了桌子上。 他看着她的脸。 沉默了很久。 “你要是实在想过去，” 靠在椅子上，他看着她的脸，又好像叹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我也可以送你过去。” “我不去的何总！” 何总为什么还那么说？刚刚她都解释过了。眼睛一热，林素看着他英俊的脸，一下子哽咽了起来，“我见周先生真的是个意外——”哽咽了一下，她说，“我不是要去那边。” 男人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没有说话。 “你自己要想好。”男人身姿颀长，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的，“你要是过去，他那边我不了解。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你。只是路都是你自己选——” “我没有要过去的何总，”上前一步，女人拽住了他衬衫的衣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去那边——我没有要跳槽的何总！我就想一直跟着您！” 坐在椅子上，男人看着她含泪的眼睛。 很久没有说话。 “他们给你打电话，”他看着她，淡淡的语气，“你就过去了。” “其实我就是去面个试，”她咬着唇，眼泪滴落了下来，又羞又愧，“仁信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面试——我就是网上看见那家公司在招聘。我还不知道它和周先生有关系，唉，”她结结巴巴，“周先生也说仁信不是他的。但是仁信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面试——” “他们为什么打这个电话？”男人靠在椅子上叹气，“你投简历了？” …… “我。”后背已经发硬，她咬着牙，“我就是在网上看见他们在找成本分析师，我就试着去投——” 男人看了她很久。 “就真的那么巧？”他看着她。 女人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你不满意现在这份工作？” “满意满意。我就是想去锻炼面试技巧。” “薪资多少？” “什么？” “那个岗位，成本分析师，薪资多少？”他看着她，语气不动，不喜不怒。 “80K……”总得多说些。不然怎么能解释她投简历的事情？ 男人看着她。 握着拳头，林素又解释，“其实我也知道应聘不上的，就想着去看看。何总这份工作我非常满意了。不是想跳槽——” “真的？” “真的！” 又看了她一会儿，男人叹了气，挣脱了她拽着衣衫的手，起身打电话去了。 林素站在原地，抹了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泪。 -- 174.过客，和选择 174. 何总好像生气了。 打完电话他就出去了。出去之前他还看了她一眼。林素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是他并没有要求她同去的意思。中午他甚至没有要她安排午餐，也没有说他要去哪里，只是带着保镖，身影匆匆，消失在了两层楼高的大门口。 当然，也没当场说要辞退她。 只是把她晾在这里。 不过大家都是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了，林素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小房间的时候想，老板想赶一个人走的方式方法多样。大多数并不会直接说Uarefired.他们还有更多的手段，包括且不限于调岗，无视，辱骂，协同其他同事进行冷暴力等等。 不知道她现在或是即将会遭遇哪一种。 手机里还有李秘书发的信息。 叹了一口气，林素打开了。这个坑死人的李秘书发来的信息还有好几条，第一条是，“林小姐，这些礼品并不贵重，您可以收下的。先生只是为了表大友好，并不是一定需要您做什么。” 下一条是，“当然，有空过来喝喝茶更好。您不用担心，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再下一条是，“先生还在等您的回复。我也不能说您不收礼物，”他发，“其实，这样对您也并不太好。” 再下一条是，“您可以给我地址，我把东西给您送过来，盼复。” 不能再和李秘书联系了。林素看着手机想。可是拉黑他，又未免过于的不礼貌。李秘书还在等着她回话，同为助理，林素能体会他的艰难，或许他现在手上有个“送出礼物”的活儿一直没法clo色。 只是现在，打工人也不能帮打工人了。因为何总已经生气，打工人首要是自保。 拿着手机林素觉得自己现在陷入了两难，感觉这已经不是一个助理的能力能够去解决的事。 “感谢周先生的抬爱。” 在这么紧密的联系和礼物下如果自己还说不知道周先生是什么意思，那也未免装傻太过。拿着手机，林素在阳光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打字，“礼物我是真的不能收。” 其实想收的。只是何总今天显然已经很生气。那边是一次性的礼物，这边是月月的薪水五万元，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可是我是何总的助理。” 她又接着打字，犹豫了半晌，“因为工作的因素——我其实不方便和周先生直接接触太多。” 这么说好嘛？ 是不是太直接了有坑了何总的嫌疑？完全不够委婉且有挑事嫌疑，没有T现她一个助理的水平。看了半天，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删了。 “我是何总的助理。”她又重新敲了字，“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谁都不得罪。 点击，发送。 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 发出的时候内心其实有一点点的怅然。周先生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不过肯定很有权势。从何总和仁信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对了他爸爸叫什么来着？周强军。这个名字那么好记，林素咬了唇，打开搜索软件，输入了“周强军”，立马出来了一份简历——哎。她闭了闭眼，随便看了几行，又关上了。 打听别人的隐私不好。同名同姓的也或许太多。谁知道是不是周先生爸爸呢？ 周先生或许在邀请她做他人生的过客。对于何总的邀约她跃跃欲试，可是周先生的邀约她却又迟疑。 说不清为什么。 但是如今，她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天一千珠也太可怕了，天意牌打字机也经不起这种打速啊。） -- 175.Iaveadream 175. 大老板的秘书果然不一样。 李秘书不仅没有删除她，过了一会儿，居然还回复了一个“好。” 哎。 林素咬了唇，丢开手机，站了起来。想起了什么，她又打开衣柜，翻出了那个盒子，耳环和项链都躺在黑色的天鹅绒布里熠熠生辉。 带发票的。 奥运花园还有一个包，她又想。这些卖一卖，是不是也能卖个五十万？ 何总去了哪里已经不可知。 振作了精神，林素放好首饰又拿起电脑继续工作。她把上午的“装修进度”导了出来，上传到邮件里，然后发给了sandie说的那几个联系人。里面某个男人的背影那么的醒目。这是一封英文的邮件：“10/29S市办公室装修进度，请查收。” 何总是晚上才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已经十点半，身上似乎还有一些淡淡的酒味。他出现在了房间，保镖四散而去，一直还在屋里等着他的女人站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看着她，接过了水，神色还是淡淡的。 “早点睡吧。”喝了一口水，他开始说话，声音也不愠不火，“我也想休息了。” “好。”女人回答。 放下水杯，他一边解着袖扣一边走向了卧室。她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跟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卧室门口。 犹豫了一下，她站在门口，没有再跟进去。 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里面，一片安静。 …… “还不进来？”过了一会儿，里面有声音传来，淡淡的，“还要站多久？” 哎。 她答应了一声，抬步跨过了那条线。衣帽间里人影卓卓，她走了几步绕了过去，看见了男人的身影。身姿高挑，细腰长腿。灯光落在他干净的脸上。他举着手腕站在地板上，右手的袖口已经解开了。 她走过去，伸过了手，掌心洁白。男人的手捏着袖扣，轻轻的落在了她的掌心上。 指尖微触，她的鼻尖似乎袅过了一丝冷冽的香气。 “睡吧。”他说。 黑白灰衣衫就在衣柜，冷冷清清。旁边几乎看不见的角落里，已经多了几件女人的睡衣。浴室里甚至还有了她洗浴的毛巾，柜子里还有了她粉白色的拖鞋，和他的黑色拖鞋靠在一起。就在老板的浴室洗完澡出来，林素给自己贴上了暖宫贴，穿上了吊带睡衣，坐在了床上。 大床柔软，外面是S市的灯塔。她踢掉了拖鞋，晃着自己的脚。外面灯光闪烁。这里是大国的经济中心——财富涌动，纸醉金迷。 他们太富有。 而她却太穷。 可是她却在这里，已经看过这个景色很多次。每次深夜坐在这里的时候，她都觉得恍惚，好像有什么不真实。 “你有什么梦想酥san？” 身后有人在问，说的是英文，口音矜持。他已经洗过了澡，刚刚他身上那弥绕鼻尖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已经消失了。 何总居然问她这个。 夜深月明。月朗星稀。 也许适合看月亮。 “I……” “Ihaveadream”这个话题，她已经在口语课上和jennifer老师谈论过了。马丁路德金甚至还有一篇举世闻名的同名演讲，林素甚至能背出大段大段的原稿来。 “我有一个梦想，”她说着英文，就像是口语播报一样，“希望这个世界实现公平，正义——” “呵。”还没说几句，后面有人已经笑了笑。 “希望分离的人能够得到团圆，希望饥饿的人能够得到果腹，希望努力的人能够看见公平。”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面前那闪着光的灯塔，“我知道这个很难——” “但是有梦想就好，不是吗？”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口音纯正，语气倒是轻松了很多，“世界因为梦想而精彩。” -- 176.梦想太过于遥远 176. 何总说，如果她是枫叶国籍，倒是也可以送她去参选总理。 “政治虽然肮脏，但是应该也给予有希望的人希望。”男人的声音在卧室响起，“华裔也应该在政治上有一席之地。” 这些单词对于她还是太难，男人放慢了语速一个词一个词的说给了她。林素点了点头，却又打了一个呵欠。 梦想太过于遥远，可是男人的气息却很近。 夜已深。 湖边的宅子里灯光黯淡。 却又风生水起。 屋里弥绕着冷杉的香，一个男人半躺在椅子上，珠子一颗颗的拨过了，面无表情。 眼前活色生香。 秋燥。 面前是亚都新来的一批妞，还说是哪个不知名的舞蹈学院毕业——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了。大腿都白又长，淡金色的流苏挂在腰上，随着那一扭一扭，流苏一甩一甩的，在眼前晃啊晃啊晃。 媚眼如丝。 视线在领舞女的笑容上滑过，又缓缓往下。抿着嘴，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又拿起了旁边的保温杯抿了一口。保温杯里面是黑黑的液体——有些淡淡的苦。抿了一口液体，他又躺回了椅子上，珠子又慢慢拨过了一颗。 秋燥。 他张了张嘴，拿着珠子的手一抬，挥了一下。黑暗里有人走了过来，俯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他嘴唇开合，声音低低，似乎说了什么，珠子又慢慢的拨过了一颗，男人对着领舞女抬了抬下巴。 来人点了点头。直起身挥了挥手。 舞曲停了。 舞蹈散了。 那个领舞的美人儿收到了指示，慢慢的走了过来。 -- 177.度个假 177. 男人看着她的脸。 美人站在面前，巧笑倩兮，身姿婀娜，慢慢的蹲在他面前。 男人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她的笑脸，居高临下。 身材，其实都差不多。 鹅蛋脸，柳叶眉。这脸型眉毛——他眯着眼睛，这眉毛，倒是慢慢和另外一个女人，重合了起来。 “名字。”喉结滚动，他说话。 “先生您好，我叫珊珊。”女人微笑。她也算是亚都的二线舞女——是张总直接指示她们来的，路上甚至收走了她们的手机，又绕了很多圈。这么郑重，虽然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知道他肯定是“某个谁”。 “自我介绍。” 这“某个谁”说着话，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只是盯着她的眉，那晃悠悠的手串，又慢慢拨过了一颗。 “啊？”女人的笑容有些愣了。 “自我介绍。”男人说了一次，脸似乎沉了下来。 “好的好的～”女人马上笑。 这种要求，她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都是混迹欢场，谁还不是人精儿？虽然这种玩法还是第一次见。电光石火间女人张口就来，声音嗲嗲的，“老板您好，我叫珊珊～是东京大学舞蹈系毕业～最擅长的是民族舞，X市舞，曾经获得过“长衣杯”全国舞蹈大赛季军——” 男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手里的那串珠子，越拨越快。 视线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滑过，美人儿又滑过了他的胸膛。 这些男人，可真会玩。 这么年轻，穿着这么老气，还盘珠子。 张总的客人——非富即贵。那串珠子就在眼前，男人的拇指正在一颗颗的拨着。她的气息喷洒在他手上。女人轻哼一声，半眯着眼睛，轻轻的伸出了舌头—— 靠近。 舌尖落在了那串珠子上，温润，光滑。 男人顿了一下，一下子睁开了眼！ “我xxx的！谁要你乱舔！” 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男人猛的一下子抬起手，手里的珠串一下子猛地砸到了女人的脸上！他的力气是那么的大，女人捂着脸一声尖叫！脸立马红了一大片！ 串珠从女人脸上落下，落在了地上。 男人的神色暴怒阴沉，伸出手就一下子猛地拽住女人头发，往旁边狠狠一丢！在女人的尖叫声后爬里，阴影里从一个人已经站了出来。 “先生这个新来的不懂事。”那个人说，“我马上让张修把她领回去重新教一下。” 男人扭过头，神色阴沉，胸膛起伏。 然后慢慢的平静了。 “滚。”他轻声说。 那个人点了点头，过来把女人拖走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男人慢慢靠回在了椅子上。又端着保温杯慢慢的喝了几口，等那人再次进来的时候，他放下杯子，神色似乎已经恢复了平稳。 “拿去杀杀菌，好好洗洗。”他说。 “是。” 那人捡起了手串，轻声回答。 “S市太热了。”他靠在椅子上，大拇指微微动了动，“明天我回老家去度个假。” -- 178.新世界的大门正 Ｂīℛⅾsč.čoｍ 178. 又过了一晚上，好像有点降温了。 是凉凉的秋意。 “素素啊。”一大早爸爸就打了电话来，“老家已经要穿秋衣了，你在S市也穿厚一点。” “好嘞好嘞。”已经坐在小办公室的林素点了点头。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昨晚她拒绝了何总的“某个建议”，当然何总也没有强迫她的意思。起了床，化完妆，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她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首先是把手上负责的一部分费用都结了，然后她打开了何总的信箱。邮箱里又多了几封函件，比如一个叫多鲁办公室的邀请何总去商谈下畜牧业收税和补贴的相关问题，还有一些矿业的开发，什么和种花的合作之类的；林素默默的标记了一个重要，然后整理到了清单里。 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邮件，什么鲑鱼品尝啦，林业产出啦，马圈厂的邀请函啦。可能是基因决定的，林素感觉自己在这些邮件上花费的时间更多，阅读也更仔细。可惜老板和她不是soulmate，这种邮件何总一般都不理会，只会让她发一封谢绝函。 “何总您今天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 老板起床了，锻炼完已经开始吃早餐。老板天天这么闲着也不好，林素抱着笔记本站在一边，“今天晚上七点明珠大剧院有图兰朵的歌剧演出，是意呆利过来的剧团——” “你想去吗？”男人拿着刀叉问。 其实是想去啦。 “昨天天意的季总约我今晚吃饭。”何总却又说，“如果林素你想去听歌剧——” “那何总我还是陪您去吃饭吧！”打工人立马做了决定。和大佬吃饭比起来，歌剧又算什么？既然都已经打工了，怎么能好逸恶劳呢？必须996！ 老板又出去了，没有叫她。一个人办公的助理打开了自己的信箱，一个叫C爱re的同事给她发了邮件，是归墟近期的出差计划。投资部的三个同事即将兵分三路，在未来的两个月里考察42家大陆的矿工企业和勘探所，位置遍布全国各地。林素看了看他们的日程，平均四天走一家，日程非常的满。 “欢迎你的加入，酥san，”C爱re的邮件英文客气又彬彬有礼，“请参考并至少提前一周告诉您要加入的日程，以便我提前安排。差旅费用可以找我全额报销。” 好诶。 林素心里砰砰的跳了起来，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在给自己打开。不过她的日程她自己决定不了——得和何总再商量商量。 本职工作还是要g好。 刘迪来了。 为了避免干扰面试，林素没有提前去接她；只是请她面试完之后一起吃酒店的“归墟酒店自助工作餐”。 水晶灯在头顶上如水波起伏，银光闪闪的银质餐盘，袅袅的烟。五颜六色的精致餐点令人食欲大开。林素提着包包坐在了窗边，对着老同学挥了挥手。 “素素你气质完全变了啊，美女美女。” 对面有人坐了下来。刘迪一身正装坐在对面，倒是笑嘻嘻的先夸起了老同学，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气质真的好太多了，漂亮太多了。我还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最后的那次聚餐——” “那时候很土吧？”林素笑。灯光落在了她淡蓝色长裙和精致的透明感妆容上。 本来是想把那对树叶耳环也戴上的，她也都已经把耳环拿出来了。可是正往耳朵上挂的时候，她看见耳朵上亮光闪闪的样子，突然又觉得好没意思。 炫耀啥呢？ 刘迪还没上班，肯定是比不过她的“财富”。这种行为其实很low，就是活生生的“学历不够，耳环来凑”，心里虚的表现罢了。 “也不是土。” 双蛋三年，刘迪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是个和善的人，“大家期间在学校都是那个样子，都不会打扮的，也没钱。” 看了看她，她突然又问，“对了你以前那个H大的男朋友——” “哦，啊，”突然就有人提及孙强。林素啊了一声，心里一激。当年她和孙强恋爱，并没有避讳任何人，大家知道的。有些怅然，她还是笑了起来，“我们早分了。” “怎么分了？”刘迪有些惊讶，又抱歉的笑了笑。 “他出轨。” 炙烤鳕鱼tapa射入口酥脆香甜，口感极佳，这是她最近才尝试到的食物。跟着何总混，哪怕是味蕾，都更打开了新天地。林素拿着叉子笑了笑，只觉得心里已经平静，孙强那个可爱的家里叔叔在H省交通局上班的学妹，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没有。 甚至还想来亲自和她解释“他们俩没事”。不知道是真的想来解释，还是只是说给孙强看的。 她只是坐在餐桌前，声音轻轻的，“他倒是已经签了天意T6——” “啊！”刘迪配合的赞叹，“厉害。” “不过他和学妹撩骚，”她笑，“被我抓住了。” -- 179.出差ｂīℛⅾsč.čoＭ 179. “登机的旅客请往后面走，谢谢。” “欢迎乘坐南边航空~” “何总，虽然我这次出差几天，可是也一样会完成我的本职工作的。” “这一周的日程安排我已经发您手机上，Eason也会临时代理我的工作。” “再见。” “谢谢何总。” 空姐穿着制服系着丝巾微笑着点头，旅客都在鱼贯而入。机舱有些吵。还没有飞成VIP的女人穿着白衣黑裙跟着大部队一起慢慢的走动。这班飞机飞往内陆，有些陈旧，甚至都没有商务舱。林素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多花了几百块钱，也只是让她的座椅比其他的座位宽敞一丢丢而已——旁边的椅子还空着。坐到了椅子上，她低头看了看，系上了安全带。 是第二次坐飞机。 第一次坐飞机，是坐何总的私人飞机；第二次就又变成了大众经济舱，阶层跌落简直不要太快。何总好像是不太乐意她“出差”的，她昨天和他申请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犹豫。她不是何总的连体婴，其实她就算在S市，也只是保持随叫随到的状态，而不是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当助理的工作是轻松又自由的，这两天何总不知道有什么事，白天都是自己出去的。 但是可能，老板要的，就是下属的“随叫随到”吧。 虽然不太乐意，可能是看在只出差三天的份上，何总还是点了头。当然也可能是她这几天还在生理期的原因。虽然她这几天“身体不便”，可何总还是年轻——这两天晚上，男人还是每晚都脱了个精光，抱着她抚弄半天。昨晚他压在她身上低头吮吸了很久的乳房，又在她腿心挺送了半天，可能到底还是不够尽兴，最后还是让她舔了很久，在她嘴里爆了出来。 何总还没有其他的“助理”。 不过这几天，西子小姐好像倒是给何总打了两个电话。 她听见了。 旁边人影卓卓，座椅上已经有人坐了下来。林素侧头看了看，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士。男士三十来岁的模样，目光在她身上凝视，然后高兴了起来似的，笑了笑。 林素也笑了笑。 刘迪夸她漂亮了。其实不是她漂亮了，是她会打扮了——穿的衣物更好了，妆容更好了，精气神似乎也更好了。看起来已经在T面人的方向靠拢。 “你好。”那边说。 “你好。”不太想理会，林素只是礼貌的回应一下。 她一个人坐飞机，并没有和另外那个性inping插n同行。 归墟种花的人手还在招募中，但是显然其他地区的分部已经有做一些工作。出差的三个同事，两个是从香江飞来，还有一个来自新加坡。三个都是男性。她申请跟着这个叫xinping插n的去河州——那里有一个“河州矿业”。选择去河州并没有什么原因，林素也不认识那个同事，只是因为他的日程在最前面而已。 11月1日。 想了就要做，不要迟疑。 xinping会从香江起飞，中转S市，然后去河省落地。林素也将从S市登上飞机，落地河省。虽然目的地一致，但是两人并不同行，也不坐一班飞机。微信已经加上了，只等下午集合——关机之前林素又打开手机看了看。xinping已经发了信息，发的是英文，说他已经到了河省机场。 “OK。”她回复。 “请关闭您的电子设备……” 突然又有一条短信进入。 林素眨了眨眼。 【XX银行】：您尾号8808的储蓄卡11月1日11点40分收入人民币100,000.00元,活期余额……附言：比lueridgecapital。[XX银行]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她突然想了起来。 可是怎么发了十万？心里一跳，林素眨了眨眼，觉得后背都热了起来。蓝岭——是不可能搞错的。是何总又让发多了？ “请关闭您的电子设备，谢谢。”空姐在旁边微笑提醒。 退出，关机。 “过去出差呢？”旁边的先生还在问。 “是啊。”她笑，握紧了手机，脸色微红。 （大家好：因为精力不济，以后只能争取保证日更了，加更不定。不用久等，谢谢～） -- 180.Youdeserveit 180. 十万。 一路上隔壁先生喋喋不休的自我介绍还在耳边，林素心里只是砰砰直跳，觉得那六个数字就在眼前的虚空中晃来晃去。空姐来回走动，发动机的轰鸣声吵闹，还有窗外湛蓝无云的天空，似乎都飘远散去了，让人魂不守舍。 “我也在S市，开了几家家具店，一年也能图个温饱，” 一个半小时的旅程很快结束，隔壁先生一直不停的和她说话，一路照顾，甚至还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他手腕上的腕表。奈何他旁边的美女无动于衷。虽然林素做了“资本大佬背后的男人”何总的私人助理长大整整一个月之久，也粗粗的见识了不少浮世繁华，朋友圈里甚至还有某某大佬，某某大佬秘书——但是她本人在“奢侈品研究”这门学问上，依然称得上浅薄如纸。 她只认得何总衣帽间首饰中台上放着的那几块表，还趁何总不在的时候拿起来戴过。 “美女你要是有空，以后可以来我那边看看，我在大江区还有几家很大的店。”那边还在说。 “以后有机会吧。”林素勉强笑了笑。又拉了拉安全带。机舱已经开始降落播报了，这是种花人的婉拒，相信种花人都听得懂。 “可以先加个微信——” “不方便。”她微笑着，正式的拒了绝，“抱歉。” 她现在不需要艳遇，甚至也不需要其他的男人——前几天她才因男人烦恼，差点失业。虽然另外某个男人也不是她的男人，可是他也已经给她划了道。而且，现在，她也是月薪十万的人了呐。 月薪十万，到手。让人充满自信。 河省十一月的风，是那么的凉。 刚刚下飞机的月薪十万就已经被冻成了狗。来的时候只带了几件薄外套的女人就地在机场买了几件薄衫大衣和鞋子，价格都不便宜，花了足足小一万，刷的还是老板一直在她手上的那张信用卡——她自觉理直气壮，因为这是公费出差发生的费用。体温回暖了，坐在机场的椅子上，林素又摸出了手机，仔细看了看刚刚关机前的那条短信。 一，二，三，四，五，六。 五个0，一个1。是真的十万。查查余额，钱也是真的在卡里。 涨工资了？可是没人通知她。 再去问eason？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她最近开始接触归墟的业务了，这段时间归墟的合规部和人力资源甚至还专门来给她做过远程培训，内容就是一个字，保密。保密她看见听见观察到的一切。 这六个数字还在眼前，心脏卜卜的跳着，惹得腿心都夹了几下。 一个月十万。十个月百万。她这辈子，真的能靠自己挣那么多钱？上一次这么幻想，还是孙强拿到天意的offer——两个人加起来月入75000。而这十万已经就在眼前。 难以置信。 “何总好。我已经到河省了。” 这里是陌生的城市。女人穿着黑大衣坐在机场的位置上，衣物T面，妆容妥帖，拿着天意新出的8088——几乎是世界上最好的手机了，发着短信。这场景好看，惹得过路的路人多少都多看了几眼。 女人不知不觉。拿着手机咬着唇，她微红着脸给老板发短信，点击，发送。 总要问清楚。 “何总您——”是不是给我调薪了？ 直接问工资，会不会太直接？拿着手机还在犹豫，那边已经回了一条，“OK。” 两个字出现在屏幕里，淡淡的。好像男人的冷淡气质已经透过了屏幕传递了过来似的。没有想到何总会那么快回，他明明不常看手机的。 可能只是凑巧。 “何总我刚刚收到工资了，您是不是给我涨薪水了呀？”打工人谈论薪水并不可耻，林素斟酌了一下用词，附上了两个红红的笑脸，又点击了发送。 十万呢。 总要问清楚的。 等了好一会儿，那边都没有人回复。 唉。她叹气，退出了对话框，调出了那个性inping插n。这个归墟的“同事”，上一条信息还是他已经到了河省。 “好好上班。”有新信息弹出来。她切了过去，那边又有一条消息发了过来，“Youde色rveit。” -- 181.实习生 181. “Youde色rveit。” 这是一种肯定。 十万。 提着行李出了机场的时候，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林素抬头看看天，天空湛蓝湛蓝。 外面有些凉意，吸入了气管，让人咳嗽，又让人清醒。何总给她直接涨薪翻倍，不过论“为老板创造财富”的能力，她肯定是值不了十万块的。何总给她的这个薪水，更多恐怕是因为“其他价值”。 可是她其实想要“创造财富的价值”。 不过打工人对自己的要求不要太高，月薪十月，已经真的很高兴呐！ xinping插n还没回复信息，坐在出租车上，林素抬着下巴看了很久外面的景色，又终于低头翻了翻c爱re发出来的信息，河省河州市矿业有限责任公司。陌生的公司。她又侧头看了看外面，陌生的城市。 她一个人在这里。 她突然又意识到了这一点。 难道做这一行，就像那个性inping——真的以后就要在无尽的出差中度过了？两个月要去十几个这样陌生的城市，见很多的人。几天前看见的那密密麻麻的出差排程表。心里又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对于这种生活，她说不上到底是紧张还是期待。 关键是高薪。 虽然她现在还是“其他价值”，可她希望自己有一天是“赚钱的价值”。能为老板赚钱的员工，才是好员工么！ 手机却又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xinping插n。 “你好酥san，我是陈兴平。”那边的态度说不上热切，反而还有些冷淡，咬字还有些奇怪，“你下飞机了？我现在在天盛依兰大酒店。你可以过来找我。”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棕色的衬衣和黑色的绒衫，还留着一些胡子，看起来有一些难高。林素赶到天盛依兰十二楼的时候，他坐在咖啡厅里，手边一杯咖啡，面前一个笔记本，还在敲着键盘。 “hi。”林素走了过去，对他打招呼。 男人抬头看了看她，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却做了一个挡的姿势。林素顿了顿，他已经低头开始对着电脑说话，说的还是英文，“我已经到了河省，明天会做班车到河县。” 是在开会。 没人喊她开，她也没有资格参加。 在陈先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林素低声点完了咖啡，坐在对面看他开会。他的英文流利，语速很快，但是口音比比arr硬的更易懂——真是神奇，她现在居然还能听出口音来了。 说的是出差计划。 还有什么数据。一边开会，他一边在敲键盘。她点的咖啡已经端上来了，对面又看了看她。 “酥san？” 会议很久开完了，男人坐在对面看着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忙的样子。 “是我。”林素笑了笑，点了点头。 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上的黑大衣。 “很高兴认识你。”他改说了英文，“所以你是刚刚招进来的实习生。” 比arry原来是这么介绍她的吗？ “是的。”林素也改用了英文回答。 “你来了多久了？”对面还在说。 “……半个月。” “哪个学校的？” “……X大。” 男人默了默，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凝固了。 “那你硕士呢？”他喝了一口咖啡，放下了杯子，看向了电脑，问得云淡风轻。 这个问题，是X大上不了台面的意思？这下脸上是真的挂不住了。林素咬着牙，反而笑了起来，“我没念硕士。” 手放在键盘上，xinping又抬眼来看她。 “唔。”他又打量了她一次，这回认认真真的。 河省的阳光很好，天蓝蓝的。酒店看出去，视野开阔。不像是在S市哪里都有高楼，是很拥挤的样子。 X大有那么差吗？虽然是比不上top5，可是也很优秀哒！ “我们很少派实习生出差，没有这个先例，” 似乎已经撇开了这个，对面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话，语速很快，“实习生进来，一般都是先做一些酥pport。” 林素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男人看着电脑，还在说，“比如收集资料。去网上和一些网站，”他说了几个网站的名字，看着林素已经手忙脚乱的拿着笔记本记了，倒是停顿了下，看她写完又说，“整理一个市场基本面貌出来。PPT。” 林素点了点头，笔尖不停。 “不过这个我们已经完成了。”他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又问，“酥san你以前有过哪些实习经历？我没看过你的简历。” “我以前在制造业和商业都做过，”说自己一无所知，那是职场菜鸟才做的事，林素握着笔，努力跟上他的节奏，“我是XX会计师。以前的公司做精密制造，是天意设备供应商，华尔特精密制造。” 对面眨了眨眼，看了看她。林素也看着他，抬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男人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点了点头。 “你很优秀。”他说，“我们其实更需要从行业里走出来的精英，懂行业的精英，而不是单纯的金融学。当然会财务报表分析更好。” 这算是发现她的闪光点吗？还是金融的本质就是发现卖点和优势重组。 “这个我能做。”林素点头。必须一口答应。 “做数据分析。” 对面敲着键盘，林素拿笔继续记着笔记，“以及后续把目标公司发给我们的资料，下载，整理，找到里面的关键数据，按照模型整理出来——” “整理成报告。” 什么模型？她听懂了，又想问。 又忍住了。 不能露怯，待会去问jimmy。 “实习生不用参加投资会议。但是周会是要参加。” 周会。 林素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她还要开周会。 “SQL、Python、Power比I、Ta比leau，这些你用的怎么样？”对面看着电脑，语速很快，似乎都是闲聊。 ……这些是什么软件，她完全没听说过。 果然差距是那么大吗？ “……会用。”她硬着头皮说。这些单词她记住了，待会一起去问jimmy是什么，临时抱下佛脚。 至少要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先把明天的行程再次确认一下，” xinping看向了电脑，又说，“联系人我刚刚已经发给你了。明天我们去河州，面会创始人。” -- 182.行吧 182. 难。 太难了。 只看见别人光鲜，看不见别人背后的努力。真正轮到自己有机会的时候，就发现傻眼了。 眼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本来是不需要和xinping一个酒店的，不过处于“某些考虑”，她还是直接在天盛依兰订了房间。现在的问题很严重，回到房间林素一个人坐在床上的时候想，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以前eason对她太好了——好吧其实她就是打混，真的亮剑的时候，她真的还差的很远。 xinping刚刚对她，已经保持克制。 可能是因为她是比arry指定的“实习生”的缘故。 可是lAn竽不能充数啊。归墟人人都要出活，她其实可不可以转后台？为什么比arry不要她做财务？算了她在投资部还没有见识完，人要挑战自己，挑战高薪。 她接受这个挑战。 “这些是什么？” 把记忆中的那几个单词发给jimmy，Jimmy却没有回复。脑光一闪，林素却又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打开行李箱拿出电脑去了书桌前，用搜索软件搜索了一番，半个小时之后，她把这些软件都下载了下来。 还顺便找到了很多课。 有几个还收了费。 刷了老板的卡。这是员工培训费。 这个陌生的城市她是没有时间去逛了，她不是来旅游的。此时此刻林素坐在窗前，觉得全身充满了斗志，甚至又找到了当初在学校考证时候的时不我待的感觉来。刚刚她向xinping夸口自己会用，要是过几天他真的让她开始做了——这种可能不是没有——那才叫丢人。 而且看起来陈兴平也同样没有出去闲逛的意思，从开始到她离开他就一直在工作。 此刻她好像懂了他们的生活。 开着视频，酒店听着课，记着笔记。 Jimmy一直没有回她，倒是刘迪被她发动了起来。虽然Eason还没有给内推的结果，但是刘迪居然也用过这几个软件，还能大概和她说个三六九，真的是善莫大焉。 “其实不难。”刘迪说，“看书，刷题。多刷多做。那些个财务模型啊，也都是有公式的。”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林素拿起手机看了看，按了暂停，然后接了起来。 “何总您好。”坐在书桌上，助理看着面前已经定格的屏幕，声音甜美。 那边沉默了一秒。 “我的杯子呢？” 然后声音响了起来，淡淡的。 “您的杯子，”林素眨了眨眼，“何总您是问喝水的杯子吗？在餐具房左手橱柜下方的玻璃杯架上。” 她一般放那里。 男人唔了一声，然后没有说话了。 可是也没有挂。 那边一片寂静。 何总还有什么事吗？助理拿着电话，看了看面前的屏幕。她很忙，她要学习。 “何总半个小时后您还有场会议，joeAlwyn将会向您报告最新的《农业税收法案》的影响……” “唔。”那边说，“我知道。” 又不说话了。 “何总真的谢谢您。” 行程就这一条。打工人要高活气氛，不要冷场，也不能比老板先挂电话，林素又笑，“谢谢您给我涨薪水。” 那边又唔了一声，显然心不在焉。 “我书桌上那只笔呢？”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问，“那只黑色的签字笔。” “何总您看看笔筒里？”打工人一秒回答。怎么可能那么多东西都找不到？她一向都是很会收拾的，物归原位，林素眨了眨眼，“应该在那里。” 男人又唔了一声。 “行吧。”又沉默了半天，他最后说。 -- 183.故土。 183. 电话挂断了。 情绪稳定的老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边放着一个水杯，透明的水液在杯子里沉寂。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 外面是S市的景色。 故土。 也不是他的故土。百年前的一切已经是过往云烟，耳闻的故事也只是故事。如今这一片土地都是红色，已经日月换天。 甚至之前，他也只有少量踏入。 甚至之前，他也不是那个既定的继承人。 一切都会变。 站在窗边，他一个人看了很久。 这个已经住了半年的总统套房就在他身后，好像有些空，又好像有些孤独。 “比arry。”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又在客厅响起。 “联系下仁信那边。”不知为何，这件事他刚刚没有交代给自己的现任助理，反而是交代给了其他人，男人站在窗边，英文流利，背影颀长，“我需要在近期再邀请周先生——” “对，登船。”他说话，声音冷静，“晚宴。” 那边又说了什么，男人嗯了几声，电话挂断了。放下手机他刚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拿起来看了看。 “妈咪。”依然是英文。 “我很好。”他的声音飘荡在客厅里。 “税收法案，”他说，“Joe马上会来向我汇报。您要是有兴趣——” 那边说了什么，他又嗯了几声，“我近期会回去和多特鲁会面。” “好。” “好。” 电话再次挂断的时候，房间那么安静。男人默了默，又转头看看，助理临走之前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就放在桌边。花花绿绿的，是用各色的便签纸做了标注。 很细心。 单纯从态度来看，就已经是个不错的助理。很努力，他其实看的见。 和他预料中的情况有一点点差别。 还有三四天的出差。 之前已经独处半个月，回来之后，不过只有一次，她就身体不便。 男人胸膛起伏，阴阳需要调和。 “晚餐订好了吗？” 他又拿起了手机。那边不过三秒已经接了起来，态度完美。男人神色宁静，没有在自己出差的助理面前心软，语气淡淡的，“晚上我有会议，酥san你让Eason把晚餐给我送到房间来。” “订好了的何总，”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饱满，中气十足，“今晚我给您订的是日本牛排，你尝一尝，餐厅经理说很好吃的哦。” “……好。” 鲜活的声音似乎感染了什么，男人默了默。沉寂了几秒，可是确实无话可说。 电话又挂断了。 有些人的生活能力，真的让人心惊。 挂了电话林素把手机丢在一边，又按了下空格键，屏幕上面的老师动了起来。她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群人，竟然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连个水杯都找不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莫过于此。 可是不能怪何总。他生来就被人伺候。也许还应该感谢他的手残，因为这样可以为社会创造就业。 不过一个小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何总。”月薪十万，让人能够一直保持十分耐心。 “袖扣——是要银色的那个吗？”助理在房间里声音甜美含笑，“您看看衣帽间的那个袖扣盒子里呢？有没有，看见了？好的好的。” “T家的衬衫？是昨天的那件吗？” “今早送洗了，还没送回来。要不我催下管家？” “不用啊？” “好的好的，谢谢何总。” 那边似乎总还想说什么似的，林素等了一会儿，可是到底还是没说。 看一看，练一练。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落地窗外亮起了灯。天盛依兰的位置在市中心——下了飞机见了同事又听了四个小时视频的林素感觉昏头昏脑，是有些缺氧。再次按了暂停，笔记已经密密麻麻。她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叹了一口气，落地窗的玻璃照映出了女人细腰丰T的影，气质婉约。 学习真的让人充实，心里充满希望。 走到窗前眺望，一片美景。河省省会河市位于平原，是一个巨大的城市，一条条灯带绵延到天边，似乎无穷无尽。夜晚那么长，房间又那么的亮。毕业三年，她一个人来出差，在漂亮的酒店房间——心里有些惆怅，却又神奇的有些浪漫。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能来陪伴，那自然是更好。 孙强？呵，已经过去的人了。他还在天意996，她如今却已经混入了资本圈。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王文？女人嘴角勾了勾，其实挺好。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店，应该和男人来一场肢T纠缠。 当然也只是幻想。 也可以发个朋友圈的。 天意8088的夜拍效果那么的好，一条条灯带在黑暗里曲折蜿蜒，城市风光尽收眼底。po了个图，随便写了一个“河市～”，想了想，又发了一个定位。 点击发送。 一切都好。 -- 184.地气，返温 184. 一颗颗杨树在路灯下笔直，伫立路边，一直沿着平坦大路延伸而去。拉煤车，拉矿车都远在几十公里之外。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空气格外清新。大路上车流稀少，人迹也罕至。如果沿着一条不知名的双向支线转入两公里，低调的白墙黑瓦已经进入了眼帘。 这栋外观低调的房子面积不算大。单层建筑，比围墙稍高的白墙挡住了里面的一切，只有杨树在院里冒出了一角。如果能进入一观，撞入眼帘的，首先是角落的屋檐下挂着的那几串玉米和辣椒。 像是农家。 可是那有山活水的中式装修，还有那低调古朴的太师桌椅，又隐隐暗示着有什么不同。 天已经黑了。 灯亮了起来。 男人半躺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慢慢的拨过了一棵珠儿。前几天身上薄衫的改良中山装，如今已经换成了厚布做成的改良中山装。 “唉。”冷冽的风灌入了鼻腔，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端起旁边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黑色的液体如故。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月牙门前。 又顿了顿脚。 犹豫了一下，那个人到底是走过来站在一边，低声喊，“先生。” 男人靠在椅子上拨过了一颗珠，抿着嘴，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张秘书刚刚来电话，”来人声音低低，“说周x长在问您是不是回老家了，请您有空的时候顺便往他那里走一走，这里离M省很近，那边也很凉快。” 初冬的风那么的凉，大拇指一动，珠子又拨过一颗。 “请张秘书和二伯说，不用管我，他自己忙。”男人面无表情，只是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我在这里避暑养气，过段时间再去看望他。” “好的。”李秘书点了点头，站在旁边没有挪步。 男人放下了杯子，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张修刚刚来电，说何越何先生在问您什么时间有空，想再邀约您参加游艇晚宴，” 李秘书站在旁边，看见男人拨珠子的手已经停了，他挪开了眼，“说是最近他们刚在枫叶国打捞起来一网鲑鱼——” “鲑鱼？”男人靠在椅子上，珠子拨过了一颗，不以为然，“大冬天的，逗我玩吧这是？还是他就是在钓鱼？” 李秘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男人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又拿起杯子。 “李秘书你觉不觉得这里还是很热？”他一边喝水，一边又说话。 李秘书看了看他捂着的中山装，视线又在那装着黑色液体的保温杯上滑过。 “是挺燥热的，”他说，“这是秋燥。地气。返温。” “唔。”男人唔了一声，放下了杯子。 “都有哪些人？”他又问。 “只有您和何先生。”李秘书默了默，倒是接上了刚刚的话题，低声回答，“还有几个陪客。” 陪客。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子上，沉着脸，慢慢的拨着珠子。 一阵凉风刮过，暑气倒是突然散了些。 “百年前，我们家和何家，也算是世交。” 终于珠子又拨过一颗，男人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开始说话，慢慢的，“只是当年他们家过谨慎，对那位——”他含含糊糊略过谁的名字，“不够信任。” 李秘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男人默了默，又拨过一个珠子，“如今，既然何越已经带着诚意远道而来，我再不去，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了，也不符合国策。” “是的。”旁边有人答话。 “你先排排时间，”男人又靠回了椅子上，“等我这回休完假，”他顿了顿，“再安排。” “是。”李秘书答应。 “唉。”男人靠在椅子上，又莫名叹气，珠子又慢慢拨过了一颗。 有些凉意。 可是又烧着。 冷热交织。 事情已经说完了，可是还有人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李秘书又默了默，然后转身，抬了步。 “站住。”身后有人说。 “李乡你那个样子，”身后的声音慢慢的，“是要让我来问你话？” -- 185.手滑 186. 在酒店晕头晕脑的学了五六个小时，再一次迈出房门的时候，顿觉空气清晰。陈兴平也不知道住在哪一间。他好像很忙，这五六个小时都没有联系她，只是刚刚林素出门的时候收到他在归墟自己开发的交流软件nitalk上发来的信息。 他还把她拉到了一个群组里，里面只有五个人。catherine，她，还有三个出差的同事。一句简单的欢迎带过之后，他通知她从明天开始参加每天早上九点到十点的晨会，并整理成会议记录发给团队其他成员。 这个安排工作的效率简直让林素有些心惊。刚毕业她进入华尔特，老师傅可是带了她整整一个月还多；后来跳槽到深蓝贸易，她当上了部门主管，一切也算熟门熟路，可还是慢慢适应了个把月。如今突然又变成了实习生，一天不到的时间连工作都安排下来了，而她甚至还没高清楚她在干什么，完全没有手把手教她几个月的意思。 白色的薄衫，黑K，黑色的大衣，微卷的发。 豪华大床房的14楼设计格调，等电梯的时候，装饰隔板倒映着她的身影。腰身挺直修长，气质g练，面部轮廓姣好，背着包——就好像一个真的社会精英一样。 “兴平我现在要下去吃点小吃，你要不要一起去？”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拿着手机邀约同事，“这里有一些特色小吃味道还不错，火烧什么的。” 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她有些犹豫。陈兴平那么忙她却那么闲，会不会让人观感不佳。可是不喊他吧，又觉得自己不够热情和主动似的，不够融入团队。 “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林素迈步而入，又看了看手机，里面没有回复。 “不去了感谢。” 出电梯的时候再看一眼，倒是松了一口气。同事倒也没有视而不见，里面已经有人回复，“时间太紧，抱歉。” “另外最好不要用公司的软件闲聊私事，”他又发了一条，“后台有监控。” 哦。 要命。 “好的。那你想吃什么？要不然我给你带一点？” 一边往外面走林素退出了nitalk，又改成了微信打字。刚刚她查询了一下才知道附近有个小吃街，所以才想去走走透透气，可是眼看陈兴平这工作的强度，这样下去，她压力很大的。 “好的，感谢。”那边很快回了过来，“我不了解这里的特色，麻烦随意买一点拿到2006，感谢。” 好。 高定。 至少同事还挺好相处。 天已经黑透了，头顶一片漆黑，四周却一片霓虹灯。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一阵凉意袭来，酒店三层楼高的招牌在发出温暖的橙光。 林素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或许以后一两年，她都会习惯于这样的生活，酒店，加班，四处见识旅途，每天都在成长。走到这一步是阴差阳错，但是有了这样的机会——谁知道两年之后会怎么样？ 反正两年之后，何总肯定是对她失去兴趣了，她又想。她也时常浏览娱乐新闻，也见过不少“偶尔幸运”的女孩子的故事。再多的喜爱，三五年之后，也淡了。 这里运行的是其他的规则。 不过也许那时候，她也开始她其他的人生。 也许应该纪念这一刻。 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对着天盛依兰的特色招牌拍了一张。再次打开朋友圈，她又看见了不少人的点赞。 只是远没有前几天海风照的盛况了，可能是没有发漂亮的自拍照的缘故。 点赞清单里，居然还有李秘书。 林素眨了眨眼，心里觉得有些神奇。李秘书是那么闲的一个人？还是他就是个热心的性格，逢人就要点赞？ 退出清单。又再次刷新了朋友圈。 神奇的事发生了，刚刚李秘书的那个赞居然消失了。林素眨了眨眼。所以？刚刚算是手滑？ “大美女去河省了，” 又走了几步，市中心的小吃街已经就在眼前。微信里又弹出了一条消息，是大学同学老潘，“怎么？出差？还住高级酒店啊，什么时候来M省逛逛？” -- 186.心理门槛 186. “啊？哈哈，你现在是在M省？” 二层楼高的牌坊和明亮的灯光夹杂着腾腾的热气，已经映入了眼帘。林素拿着手机打字，耳边也已经有了老板揽客的声音。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生活环境变了人的运势气场也跟着变了似的，很多老同学都纷纷又联系上了。 “是啊回老家了。” 明明没有什么联系的同学，那边如今也热情了起来，“河省离明市也就两三百公里，过来玩玩呗？” “你别说，我后面还真要去M省。你现在是在明市？我到时候过去就找你。” 火烧，唐人儿，饭店，花店，还有什么娃娃机店五花八门就在眼前，林素回复了同学，放下手机迈步其中，脑里已经浮现出那密密麻麻的出差清单。这几十家公司遍布了种花几乎所有的省市，她早晚都有可能去那边的。 这么回复没错。 “老板来一份火烧，一瓶水。” 不远处就有居民楼，不知道是谁家的灯火。做了何总一个月的助理，住了一个月的顶级酒店，吃了一个月的酒店自助餐；林素如今穿着黑大衣坐在小吃街椅子上，感受着人间烟火，反而觉得心里落了地。远处的居民楼有着点点的灯光。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S市定居——有自己的房子就是定居的标准。王文这几天偶尔还和她聊，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天还邀约她一起去看房子，说是他已经在五环外看了一套，房价只要五六万一平，还是十年内的次新房。他很有行动力，但是这看房邀请来的突兀，在她的观念里“一起看房”本来就意味着某种承诺——可是如今他们只是吃了几次饭，连手都没牵过。进展太快了些，她没敢答应。 倒是明天的晨会压力更大些。如今正是小吃街的游客最多的时候。一家人的，朋友的，单独一个人的游客零星散落。拿着纸巾她慢慢的擦着桌子，想着明天的晨会她到底行不行——也许待会应该买个录音笔，但是好像nitalk的会议功能里又本来可以自动录音录屏；然后她又想起了已经学了四五个小时的软件。Jimmy也已经回过她电话了，她也没敢说别的，只是又把“表妹”拉出来说了一番。 “122号！122号！”服务员大妈端着餐盘喊。 林素举了手，很快火烧和矿泉水已经放在了她的面前。拿起来吃了一口，是一种特别的味道。 手机又响了起来。 放下火烧林素摸出了电话，看到了来电人。 “何总好。” 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嚼嚼咽了下去，林素拿起了电话说话，又抽了一张纸巾擦嘴，第N次接起了老板的电话。也许这一刻四周的烟火气也一下子灌入了声音里，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什么，只是默了默。 “何总？”嘴角已经勾起笑，她又问了一次。 这是给她一个月发十万的男人。钱在卡里还没有捂热呢。 “林素我的泳裤呢？黑色的。” 终于有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淡淡的。和身边有些喧闹的人气声混合在一起。 “何总您现在是要去游泳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有些过于私人化，在那边嗯了一声后，女人压低了声音，“淋浴间的备品柜里有一些备用的泳裤。” 酒店里灯光明亮，男人坐在沙发上，灯光落在他干净的脸上。 窗外霓虹灯点点，屋子里很空。 他没有说话。 旁边也没有储物柜。 “何总？”那边还有女人的声音传来，温温柔柔的，还有一些杂声，“您看见泳裤了吗？” 随意的嗯了一声，男人一抬手，又落了个空，旁边的桌子上，没有水杯。 “好的。”那边的助理还在笑。 生活不便。 他其实本来不需要常驻S市，比如前几个月他也时常全球移动。这次他回到了S城——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感知到阴阳需要调和。在这边的生活有专门的秘书照顾，显然更方便和“舒适”。当然如果只是想疏解一下欲望其实十分简单，只是他偶尔也有他自己的心理门槛罢了。 那边的吵闹声还在传来。 把手机丢在一边，男人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 187.五天ｂīℛⅾsč.čoＭ 187. 何总又不说话，又不挂电话，林素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火烧，又喊了几声何总，那边也只是“嗯”，似有似无，似乎隔的很远。 给得出十万月薪的老板，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体贴的秘书偷偷咬了一口食物咽下去了，又警觉的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是否需要给他叫医生。一直保持沉默的老板好像并没有听出来她偷吃，只是说了没有，不需要，口齿清晰。 何总看起来没有事，可是她这边倒是有事。可能是她打着电话的样子过于的谄媚，对面那桌戴着眼镜的两个小情侣还回头看了她几眼。 “何总我现在在逛河省的小吃街，” 没有理会小情侣，努力工作也不丢人。老板的宽容让女人胆子大了起来，而且肚子是真的饿，林素又咬了几口火烧，一边嘴里还在说，“您用过晚餐了吗？味道怎么样？我现在还在吃晚饭——” “为什么现在吃？”那边在问，声音轻轻的，冷冷淡淡。 何总问这些，其实是想找她聊天吧？ 林素咬了一口火烧，突然他这样的人也很可怜。不像她总有几个闺蜜说话，他身边估计也没什么聊天的人，可能她现在扮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也许是现在周围的人间烟火气给了她勇气，林素伸手去摸耳机戴上了，又拧开了水，“我一个下午都在学那个软件啦，忘记吃饭了。” 说了软件名字，她又拿着水起身，“上午我一下飞机就去酒店找了陈兴平，和他聊了聊，他问我会不会用——” “陈兴平，又是谁？” 那边果然又在问，轻轻的，语气平稳，似乎只是闲聊。 是你的员工。 “就是归墟的同事，一起出差的。” 何总认不全他的打工人很正常，毕竟比arry才是归墟的老大，林素走到柜台，低声说“一个火烧打包”这才又回到了桌边，“他工作好像很忙，估计现在都没空吃晚餐，我现在给他打包一个回去。” 那边没有人说话。 沉默。 “何总这里的小吃其实还挺好吃的，”也许聊天内容过于私人化，导致四周总有人看她。林素笑嘻嘻的，又放低了声音，“以后您要是有机会，也可以试试——” 估计他不会吃。 灵光一闪，她又笑了起来，“要不然我现在就安排人员给您送一个过去尝尝？” 有大量的人员为何总服务，她还差点忘了。马上打电话安排人员坐班机送过去，十二点之前到何总手里没问题。 “不需要。”那边的声音冷冷淡淡，男人却似乎不想说话了似的，“这么晚了，酥san你一个女性，不该还在路边闲逛——” “这是种花啦。”有人笑着回答，“很安全的。大家都是晚上逛的。” “行。”那边顿了顿，又说。 何总不想说话，电话挂断了。高定了老板，林素接过了火烧，又继续往小吃街里面走。身材瘦削高挑，黑色的大衣面料笔直，长发微卷，她走向了那个吹糖人儿的摊位。 电话挂断了。 宽大的客厅里，所有的陈设都在静默。男人做了一会儿，沉默起身，走到了浴室，伸手打开了储物柜。里面放着几条备用的泳衣裤，黑色花色，男士女士——在他的秘书“身体方便”的时候，是会和他一起游泳的。 伸手拿出了一条泳裤，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裤裆。 五天。 今天就是第五天。 泳裤又被丢回去了。 柜子合上。男人换上拖鞋，又伸手解着袖扣出去了。他身后的浴室门口，一双女性粉红的拖鞋，规规矩矩的放在原位。 -- 188.能人 Ｂīℛⅾsč.čoｍ 188. 宅子里亮着灯。 外面的寒意是越发的重了。李秘书站在门口，感觉到风刺痛着皮肤，又扭头往外面望去，一大串玉米和辣椒还静静的挂在屋檐下。 微微往里的一步，他伸手把门半掩上了。风挡在了外面，体温暖和了下来。他扭过头，看看椅子上的男人。男人靠在椅子上，神色不动，还在慢慢的拨着珠子，他手边那个装着黑色液体的保温杯，已经是很久没有动过了。 保温杯旁边，是他自己的手机。 是他刚刚给老板看的。老板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他的手机丢在了一边。 没有人说话。 “先生这个天气也下凉了，不如去市区逛逛，里面热闹些，” 李秘书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最近市中心的河市街也重新装修了，很多，”他顿了顿，看了看老板的脸色，“小情侣什么的，都会去打卡——” 男人做在椅子上，沉着脸，没有回答。 只是珠子又拨过了一颗。 “或者我们这里环境也不错，山清水秀的，”李秘书又说，“既然林小姐已经在这边，也是缘分，要不邀请她过来——” “缘分。哼。”男人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哼了一声，男人抬起眼皮看他，“哪里有那么多缘分？真就那么巧？我不信。” 李秘书沉默了。 有人的视线已经落在他身上，手里拨着珠子，声音慢慢的，“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没安排，估计真就是那么巧。”任由老板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李秘书面色不改，只是说，“知道先生您这次回老家的人不多。我没有告诉林小姐，张修，” 他顿了顿，“他也不太可能告诉别人您的位置。” 男人没有说话了。只是面无表情，珠子慢慢拨过了一颗。 “去问下何越现在在哪里？”声音慢慢的，他却又问。 “我去确认。”李秘书这回反应很快。走了过来，他拿起保温杯边自己的手机，转身出去了。 男人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再次慢慢的拨着珠子。 然后慢慢的又端起了保温杯，又喝了一口。 没有说话。 逛完了小吃街，林素还拍了很多景色照片，甚至还找路过的小情侣拍了几张单人照。慢慢走回去，又给陈兴平送完了火烧，两个人就在他房间门口聊了几句，倒是热络了很多。果然关系是需要打理和维护。陈兴平接过还热着的火烧——她重新买过的热乎的火烧，又说了一次明天晨会做会议记录的事，林素借机问了nitalk支不支持回放的问题，陈兴平又说可以发以前的会议记录模板给她——并说在发出之前他可以先看看。这可帮了大忙，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最后sa硬了拜拜。 已经九点过了。 这又迈出了一大步。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林素脱下外套躺在床上，又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有几个人找她，王文，老潘，居然还有李秘书。咦？没有管其他人的信息，她打开了李秘书的对话框，是三分钟之前发的，问她是不是在河市。 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神秘消失的点赞。 李秘书对她，显然是过于的关注了。 下次要不要屏蔽他？ “过来出差。” 朋友圈带着定位，甚至精确到酒店。虽然李秘书上次坑了她一次，不过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而且他的背后还是那个周先生，林素把他放在了第一顺位，一边换鞋一边又补充，“为了工作来着。” 回复刚刚发出，通话请求突然弹了出来，就是李秘书。 林素叹了一口气。 “李秘书你好。”她声音含笑。 “在河市——出差，出差。” “就是看个项目。”她含含糊糊，保密协议她也签过的。 “来几天？两三天。后天回去。” “啊？”那边说了什么，她有些惊讶震惊，又笑了起来，“不需要不需要。感谢感谢。这次只是来看看创始人，目前还不需要惊动市委领导——感谢感谢。” “李秘书还真是交游广阔，”拿着电话林素站在窗边笑，“何总他没来。这种小事情不需要他老人家亲自过来的，只是同事们来工作，” 她又说了一次感谢，“以后有需要，我一定会麻烦李秘书帮忙，到时候李秘书别烦我就是。” “感谢感谢。” “我在天盛依兰，是的是的，”女人拿着电话，“是的附近有个小吃街，李秘书对这个倒是很了解——您是河省人？哈哈那真的巧了，怪不得。” “拜拜拜拜。” 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了。 这个李秘书真的太热情了。林素丢下了手机，心里一阵感慨。李秘书看见了她朋友圈，居然还打电话问要不要帮她联系河市市委的朋友接待。这也太热情了。 作为周先生的秘书他果然不一般，长袖善舞，资源充沛，不愧是能给何总高牌照的人；她要向他学习。感慨一番后她又给王文回了消息，把刚刚拍的火烧和夜景图也发了给他。王文的视频也很快过来了，林素接了起来，又打开摄像头给他看了看酒店的陈设。 “一千五百多一晚上，” 木色的装修配时尚现代风，窗外视野开阔，一看就很价值不菲，林素坐在床上，屏幕一角是她称得上赏心悦目的带妆的脸，王文坐在单人宿舍也看着她，也很年轻，“全额报销。公司最近赚了点钱，福利很好。我们老板还要涉及投资业——” 很多事情瞒不住，也应该慢慢转变口风，她笑，“就让我来做尽职调查来着。” -- 189.给您送上来 189. 聊天，洗澡。 1500的房间自然比不上45000的总统套，这里没有专门的管家，也没有大浴缸给她泡澡。挂了电话林素洗完澡吹完头发坐回床上，又打开手机看了看。平时没人说话的奥运花园业主群里今天格外的热闹，有人在骂，有人在劝，苦主说自家的赛猫级短耳小公主前段时间莫名怀孕，前几天居然下了一窝小猫——林素点开照片看看，一窝刚刚睁眼的小猫，几个黑白混色，毛绒绒的十分可爱，几个是h白混色，还有一只全橘的。 林素头皮一麻，没有敢吱声儿。小区里带h毛的猫很多，不一定就是她家小喵g的事——对了小喵是男猫还是女喵？孙强当时送她的时候说是男喵来着。 好几天没看见喵了。 这才九点半，林素退出了群聊，搜索“南”——，第一个出来的就是“南延礼”，头像是一片灰色的条纹。心怀坦荡，林素点开微信开始打字，“南先生晚上好，抱歉晚上打扰您，请问您这几天有看见我的猫吗？” 干干净净的聊天记录里有了第一条对话，然而并没有人回复。林素又退出了微信，开始欣赏今晚的照片。路人的拍摄水平显然比不上自带天赋的英子，全凭着天意8088自身的y件和曝光照下了她清晰的脸和笑容。自己欣赏了一番，犹豫了下，她又挑了十几张，g选，发送，选择了Aaron——ho。 给何总发，没问题吧？ 照片陆续出现在了对话框。 火烧，糖人儿，还有穴口碎大石的民俗表演。里面还夹杂了五六张私货，是她自己的单人照。照片一张张的都发过去了，林素又打字，“何总您好。这些就是河省的当地文化，小吃和文艺表演。” 发送。 根本没有人回复。 S市套房的卧室里，男人穿着睡衣靠在床上，皱着眉抿着嘴，抚弄着自己已经勃起的阴精。龟头勃起，仰首起立。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他侧头看看，拿起来，打开了。 一堆小吃，还有几张照片。 女人一身黑衣，笑容灿烂的脸。 夜光留影。身后的街道和巷子曝光过度微微模糊，她站在一家火烧店旁边微笑，黑大衣的带子勒着她的细腰。男人粗粗的看过几眼，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修长的手机点击退出，很快调出以前的图片记录，一片海蓝。 点开了一副如花笑脸。男人把手机丢在床上，眯着眼盯着这淡蓝的屏幕，手掌快速的撸动了起来。 何总不回复她，可能是不喜欢她发这些。 不过也没有骂她，表示下次可以继续。 换过睡衣林素丢开了手机，又确认了一遍闹钟，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身上已经快好了，今天的量都少了很多——闭眼前，又把今天的工资到账短信拿出来细细回味了一番，身心愉悦。笑眯眯的闭上眼睛，林素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何总？ 拿起手机。 又是李秘书。 这三个字让林素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拿起了手机，又努力的调动起声音来。 “李秘书你好。”她笑。这可是说要给她介绍当地市委领导接待的男人，能量巨大，可不能怠慢了。万一，万一哪天她真的需要去找市委领导呢？ “林小姐你好。” 那边的李秘书声音客客气气的，一点也不傲慢，“方便问一下，您现在是在哪间吗？我这边给您准备了一点水果，现在给您送上来。” -- 190.坐一坐喝喝茶？ 190. 李秘书真的对她是过分关注了。要不是知道后面有个周先生，而且他说话过于的客气，她简直都要怀疑他想追求她。 其实——嗯，找个李秘书这样的，好像也不错？阿哈哈哈想多了，李秘书肯定结婚了。 是不是“成功人士”的social都是这样的？不停的电话，不停的联系，不停的往来。 “啊哈哈哈不用不用。” “李秘书您怎么也在河市？” “正好有事啊那真是巧了。”怪不得说要给她联系市委领导呢，原来他也在，是顺带，这就对上了嘛。 “真的不需要水果哈哈哈，您已经到大厅？这可怎么好意思？哎呀那您稍等我马上下去换下衣服十五分钟哈！” 灯光再次倾泻了出来，林素闭着眼睛叹气，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李秘书都在楼下等着了，她不可能那么傲娇，连下去见都不去。估计平时很多人求见李秘书一面都不能——她得到这种待遇，肯定是因为她“见”过周先生几次吧。 对了，周先生不在下面吧？ 怎么可能。 重新套上绒衫套上大衣开始化妆的时候，林素的手顿了一下，可是又继续画了起来。想多了，周先生就算在河市，那也不可能来找她的。 反正李秘书让她去哪里，她都不去。 拿着手机和房卡出了门，林素站在电梯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洗完澡重新画过妆，电梯里的倒影朦朦胧胧。刚刚洗过的头发微卷，气质还行。她是真的蜕变了，不同于三年前的她，也不同于半年前刚刚进入深蓝的她，好像有什么已经改变了一切。 是在酒店大厅里看见李秘书的。大厅门外好像有一辆车灯闪烁，李秘书站在大厅接近门口的地方，手里拎着一个绿色的水果箱子，林素喊了一声，快走了几步，笑硬硬的走了过去。 “林小姐您好。” “李秘书好。”林素看了看李秘书，又低头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水果，上面只是写着“安康苹果”，她笑，“还麻烦您特意过来看我——” “路过路过。” 李秘书笑了笑，提在手里的水果却没有给她的意思，只是问，“林小姐今天到的？” “今天。”林素笑答。李秘书还不给水果，她也不可能伸手去抢，只是站在原地没话找话，“李秘书哪天来的？” “来了几天了。”李秘书笑了笑，“林小姐明天怎么安排的？” “啊明天我还要去河州，”说起来这也应该算是机密，其实是不该说的，林素只是笑，“明早九点的大巴。” “河州离这里也不远，一个小时，”李秘书答应了一声，手里的水果还没有给她的意思，反而犹豫了一下，看她的脸，“今晚其实还早，林小姐不介意的话，再去旁边的茶室坐一坐喝喝茶？” 可能女人的脸色一变，李秘书的声音又继续想起，“不远，就三分钟的路程，就在小吃街后面——” 他说，“叙叙旧。聊聊天。” 光那么亮。后背突然紧了起来。 她就知道没好事。 “不用不用，今天可太晚了。” 林素笑了起来，又有点想咬牙。不可能是李秘书想找她喝茶。而那个人，对她的兴趣会不会过分的大了一点？她就发了个朋友圈而已——有那么迷人？ 这个兴趣，会不会大了点？ “以后有机会哈哈哈。”她在笑。 李秘书就在对面看着她。 酒店外面的黑车双闪闪烁。 林素笑硬硬的，握着手机，又抬头缕了缕落下来的发。 自己的态度十分有礼貌。 “其实，先生现在就在外面的车上，”李秘书提着水果，往外面看了看，突然就压低了声音，“那林小姐，可以麻烦您现在去见一见？” 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林素看了看外面闪烁着的车灯。 那个人，原来，一直就在那辆车上。 他在车上，会不会现在一直在看她？ 好像是猛兽，盯紧了她。 “就一会儿。”李秘书的声音还在耳边，低低的，“抱歉林小姐，先生是真的很想见你。” “他听说您在这里，就马上开车过来了。” -- 191.那就去喝茶 191. 李秘书在高笑。 周先生哪里有那么想她？真是做人全靠一张嘴。 不过周先生居然就在车上也是她想不到的。现在一把推开李秘书像个疯子一样往里面跑还来得及？林素吸了一口气，看看面前的男人，又看了看车。 早知道周先生也在河市，她就不发朋友圈了。也不对，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是周先生真的对她真有那么大兴趣？ 是今天过来谈事情，恰好无聊了吧？ 也许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 “周先生怎么也在这里？”她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 “也是公务。路过。”李秘书彬彬有礼。 果然。 “现在就在车上？”她又看了看黑车。车里就在外面的黑暗里，闪烁着灯光，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就在车上。”李秘书点头，“现在。” “呼。”她站在原地，吐气。 又感觉好像有谁的目光沉沉，透过黑暗，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何总是已经生过气的，她不可以再单独见周先生。何总都说了不是要送她给周先生。 这是个误会。 不可以再那样。 去？ 不去。 车灯还在黑暗里闪烁着，一下，又一下。 李秘书还在面前，等她做决定。 大厅灯光明亮，柜台离得很远，偶有旅客经过。 “真的很感谢周先生的抬爱。”她又看了看落地窗外，黑暗里的光闪着，“只是我——” 我什么？ 语未尽，话已断。 李秘书就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唉，算了。速战速决，已经很晚了。 她抬步开始往外面走，带起了冷冽的风。李秘书大步紧跟其后。出大厅门，下楼梯，她走向了那辆车。似乎一直就在观察他们的身影，她走往车旁的时候，司机从黑暗里现出了身影——好像还是那个见过的那个司机，站在车旁看了她一眼，他一下子拉开了车门。 闭眼。头皮发麻。 黑色的改良中山装装入眼帘。 布鞋。 漂亮的手指，手里捏着檀木珠的串儿，没有拨弄。男人面色沉沉，坐在座椅上，眼睛黑黑的，正在看着她。 是活生生的人。 “周先生您好。” 原来是真的来了。竟然有一些感动是怎么回事？女人头皮发麻，站在车边微笑，任由男人沉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捏着手机吸了一口气，“好几天不见了啊。” 光到不了之处，就是黑暗。 黑大衣的女人站在车边，黑暗盖住了车里的一切。她站在车边笑着说了什么，又伸手抚弄了一下头发。 司机早已经退开了。 李秘书的身影也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里面似乎有人说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说。过了几分钟，她笑着后退了半步，挥了挥手。 车里却又伸出了一只手来，手掌向上，骨节分明，一串檀木色的珠串在空气中晃了晃。 是邀约。 女人还是摇头，还笑着拿胳膊轻轻的去挡那只手。那只手却变邀为抓，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腕。 “周先生——”她的上半身被拽向了黑车，她却并没有哭叫，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还带着笑。可是车里的人力气那么大，她的腿在车外，挣扎了一番，鞋子甚至挣脱了一只。又挣扎了几下，挣脱了另外一只鞋子，似乎是放弃了。 “那我就去喝一会儿茶。” 她不再挣扎了。手机已经掉落在了车上，男人身上淡淡的冷杉香已经浸入了鼻腔。手腕被人捏的那么的疼，胸膛起伏，她趴在他的腿上喘气，“不过今天真的只能喝茶——待会我还是要回酒店的周先生。明天九点钟，我的同事还要找我开会，找不到我，他们要着急的。” -- 192.妾如蒲苇君如月 192. 屋里亮着光。 茶盘落下了，放在了桌上。来人退了出去，日式的推拉门轻轻一拉，隔绝了一切。 屋里温度适宜。 屋里只余二人。 茶香满溢。茶叶起起伏伏，水液h中泛绿。 黑色的衣角就在旁边，珠子在他手里，慢慢的，一颗一颗的拨着。 周先生就在这里，沉着脸，见多了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的确是很近的茶室，近到她下车的时候还能看见天盛依兰酒店的广告牌塔就在几百米外，就像是一座丰碑。而今她已经进入了这间茶室，四周密闭无窗，只有桌椅茶盘，还有旁边半人高的花瓶里，一盆蟹爪兰开的正好。那边更有屏风一面，不知其后为何物。 男人坐在旁边，慢慢的拨着珠子，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没有说话。 “周先生您很喜欢日式装修哦？”那边也是推拉门，这边也是推拉门，林素坐在椅子上，只感觉屁股还麻麻的，是被男人刚刚抓狠了。在车上的时候他一直搂着她坐在他身上。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只感觉有什么灼热的器官已经透过薄布烙疼了她的T缝。鞋子被人丢到车里，是已经穿好了。拿着手机，她坐在椅子上没话找话，“都是这种风格。” 屁股还有些麻。 男人坐在桌边，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拨着珠子的手停了，他抬起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是唐风。” 茶叶进入了喉咙，也化成水液进入四肢肺腑。男人放下了茶杯，面无表情，珠子又拨过了一颗。 “哦呀，呵呵。” 难得周先生第一次答她的话。女人讪讪的笑了笑，看了看他，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清香入脾。看看茶壶，茶芽条条挺立，上下交错，如痈审春笋般舒展，端得好茶。 “这是什么茶？”她拿着茶壶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总要找话说的。现在只希望周先生赶快发现她的无知。 没有人回答。 “还挺好喝的。”放下了茶壶，她又笑。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林素瞄了一眼，是南先生的信息跳了出来：“每天都在看见。” 是回答她刚刚问的喵的问题。 小喵还在，那就好。 慢慢的吹着茶叶，房间里又安静了。 “好巧哦，周先生今天您也在河省。我是今天下午才来的，”没话也要找话，都十点了，什么时候才能回酒店睡觉？珠子还在旁边一颗颗的拨弄着，珠串在慢慢的晃。手机又一次暗了下去，林素只是笑，“坐的是南部航空的飞机，那空姐可真是漂亮——周先生您做过南部航空没有？您也是过来出差？很忙吧？我是过来看看项目。没想到周先生您也在这里。” 男人胸膛起伏，珠子重重一拨，眉头一皱，似乎是不耐烦了。林素察言观色，顿了顿又赶紧切换了话题，“这茶还挺好喝，这是什么茶？” 男人侧头来看她。 然后抬起手，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 “那天，”珠子拨过了一颗，他眯着眼睛，慢条斯理，终于说话，“你为什么不来？” 哪天？哦那天。 “那天何总刚刚回来呢，我要陪他见客户，走不开，”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要和他y碰y，林素满脸笑容，表明了一个职业精英的立场，“我其实是想来的——” “撒谎。” 珠子拨过了一颗，男人沉着脸拨过了珠子，倒是还没有暴怒的意思，“那你后面怎么没给李乡打电话？” 啊？ 她为什么要给李秘书打电话？林素眨了眨眼。 “你不是很想见我？”男人靠在椅子上，珠子一颗颗的拨过了，“还和李乡说你很想和我见面？” 啊？她说过吗？记不太清了。那就算她说过吧。林素努力做出恍然大悟状，“我倒是想打。也就是还有些怕，”灯光就在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和刚刚有什么不同。女人讪讪的笑，“周先生您条件那么好，我只是觉得妾如蒲苇，君如明月，也不敢高攀——” “哼！还是你是要等何越的吩咐？” 那个人慢慢眯着眼，没有接受她的解释，“你不是在给他工作？他一个月给你多少？” 怎么又扯上了何总？ 给的十万一个月呢。 “不是诶。”林素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我没敢给您打电话，主要还是怕您觉得太烦——” 珠子拨过了一颗，男人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且我这次都出来出差了，”女人又说了一次，“明天我还约了有家公司的创始人见一见的。” 男人没有说话了。 他靠在椅子上，慢慢的拨弄着他的珠子，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合格的助理见机行事，等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又端起茶壶给他加了半杯。 带着珠串的手却突然抬起，落在了她的手上。皮肤上贴着他的手，温暖又冰凉。 女人全身一抖，轻轻一躲，躲开了。 “你g这个多累？” 手里一空，男人没有生气，只是侧头看她。她是重新画过妆的，长发微卷，鹅蛋脸，柳叶眉，身上有沐浴露的香。 脸盘大气，红唇饱满，笑容满面，是带福之相。 珠串就在手心晃荡，他声音沉沉，慢慢拨着珠子，声音沉沉，“何越，今天还在约我吃饭。” 在女人有些惊讶的“啊”声里，他的声音响起，“我会和何越说，让你到我这里来。” 他说，“以后你就天天休息，不用再干这些粗活。” -- 193.沉默ｂīℛⅾsč.čoＭ 193. 房间沉默了。 女人眨了眨眼，看着男人沉沉的脸，没有说话。 这是—— 邀约。 能不能不要去惹何总？工作不保。 其实以前在网络上，她也经常看见别人被某某大佬看上一飞冲天的新闻。那时候自己感觉有些神奇，又或许还有些羡慕。可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她才发现大佬的品味可能真的未必有传闻的那么“高”，也许只需要天时，也许还要有地利人和，或者都全占了即可。 比如现在，来自周先生的“邀约”。她自觉自己姿色平平，也就一些阴差阳错来到了何总身边，看见了周先生。 不知道怎么滴，他竟然看上了她。 她比较可爱？ 当然，看上也只是“看上”。对于这些先生，他们的“看上”，离婚姻，还有很远很远。 而且，她已经有“何先生”了。 打工人也要讲信用。 房间里一时沉默了，林素没有说话。 “其实我还挺想上班的，”过了一会儿，她只是低声说话，“这还是我和何总争取来的机会呢。” 得罪眼前的男人是不理智的，也没必要，以后求他的地方必然很多——就算求不到他面前，他身边那个能现场安排市委领导接见的李秘书就已经够她抱大腿了。也许答应了他，她的人生又从此进入新的阶段，或许成为几十母审还能别人口中的一句话。 只是这样的“福分”，她到底受不受得起？ 有一些突然，又有一些懵比。她明白周先生的意思，说不明白那是装傻。只是她已经答应了何总，这是一种承诺。 打工人的承诺重千金。 她在拒绝，她相信周先生已经听出来了。林素垂着眸，看着他右手慢慢拨过珠子，她声音慢慢的，“其实我的简历都不够入归墟——嗯周先生，我可不可以加您微信？” 男人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面无表情。丹寇芊芊，女人拿起了手机，声音在空旷的茶室飘荡，强行扯开话题只是笑，“前段时间我还在朋友圈发过招聘通知的，你可以看看——其实这些要求，我自己都大不到的。” 她拿着手机露着二维码笑，“所以我向何总求来这个机会，就是想学点东西，学习学习投资什么的。” 珠子慢慢的拨着，和刚刚速度一样。 男人一动不动，任由她的丹寇就在眼前，没有掏手机的意思。 当然，也没有生气。 “你还挺上进。” 他看了她一眼，只是哼了一声，又一颗珠子滑过了，面无表情，语气不可置否。没有因为她话里的拒绝动怒的意思。 “像我们这样的人，也就想着只能多努力努力了，不敢想高攀的。”女人笑着，呼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手机。 周先生，有时候好像又挺好说话。 这回说清楚了吧？是她高攀不上，所以大家还能做朋友？ 男人继续慢慢的拨着珠子，茶香曼曼。 她垂下眸，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和手里一颗颗拨过的珠串。 “你也不用急着答复。”男人的声音却又响起。她抬起头，却看见了他侧头看她的脸，“不要急于下决定。也许你做的决定，是基于不足的信息做出的判断。” “是是是。”今天真的神奇了，周先生居然脾气这么好。难道拨珠子真的能练气？ “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珠子一颗颗拨过了，他的声音又响起，“你可以联系李乡。” “好的好的。” 还给她发了一张后悔券。谁说权贵不好相处的？明明很好说话的嘛。 男人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好像也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十点半了。 “其实我也很仰慕周先生，”继续没话找话说，她又笑，“也很感谢周先生抬爱，只是今天很晚了，我——哎呀！” 带着珠串的手再一次拽住了她的胳膊，男人站了起来，猛地一下子拉过她。 -- 196.那你来G什么？ 196. .... 小吃街的人声渐渐的散去了。 屏风外面茶已经凉。 “明天，”男人还在前面倒着茶水，声音传来，慢慢的，“你去哪里？” “河州市。”林素慢慢套上了黑大衣站了起来，说着已经说过的事，“我们要去见见有家公司的创始人和管理层。” 是正经工作呐。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深究的意思。 似乎沉硬了一下，他声音慢慢的，“你几点下班，我让李乡去河州接你吃晚饭。” 啊？ “哈哈哈不用了周先生。” 是真的不用了。周先生过于的热情，也许是她还不够懂事，可是她是真的一心想打工。林素后背又发了麻，只是笑，“真的不用了最近项目刚刚上线好忙的，晚上我还要整理资料，还要开会，学习，” “哦，”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明天下午五点钟，其实我们还要和仁信开会，要看一个CDD报告——” 男人眯眼，看着她堆满了笑的脸。 “你不愿意？”他突然问。 女人眨了眨眼。 “那你，又过来做什么？” 他似乎是生了气，脸色沉沉。 “……” 茶室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灯光落在男人的脸上，他就那么看着她。女人咬着唇看她——然后他抬脚，转身离开了。 灯光洒落房间。 杯子里的茶水已空。 周先生离开了。 默了一会儿，林素走出了茶室。左右看看，找到方向往来时走了几步，果然在尽头看见了李秘书熟悉的身影。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对着她点了点头。 都是成年人了。这个坑死人的李秘书。 林素勉强笑笑，跟着他出了茶室，坐上了等待着的车。驾驶室已经有了一个身影，是刚刚那个司机。 “抱歉林小姐，今天耽误您太久，真的感谢您的帮忙。” 李秘书一路贴心的引路开门，送林素坐上车，站在旁边低声说话，又递过了手里的盒子，“这是白毫银针，先生刚刚吩咐给您的伴手礼，请您带回去尝尝。” 是茶叶。 什么针。 这算不算礼物？唇齿间似乎还有清香，林素犹豫了下，伸手，顿住，想说不要，可是茶香入鼻。何总的话还在耳边，她咬着唇，艰难的拒绝，“我不能收周先生的礼物——” 何总说过的。 “这不是礼物。”李秘书说了一次，递到了她手上，“这就是一点伴手礼，不值钱。” 不值钱。 伴手礼。 可别又诬陷她“拿东西”。 林素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又看了看盒子。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她低头看看，脚边还有一个盒子，是刚刚那提水果。 “我还要送先生，就不送您回酒店了，”李秘书站在车边，声音低低的，“今天，真的是感谢您——” 唉别提这个，一提简直就要生气。李秘书的声音还在旁边，“另外，先生的电话，其实也不常用的。您要是遇到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我。” 还直接联系他。是真的不要再联系了。 车子终于发动了。 全身还痛着，林素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外面的人挥了挥手。四周的光影在后退，酒店出了小路又转了个弯，三分钟就到了酒店门口，恍如隔世。司机倒是下车一路把她送到电梯，林素提着东西回了房间，恍恍惚惚看了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累。 要吃药。 可是没有药。 腿间还有男人没有擦干净的精液，黏黏糊糊。 换了睡衣林素又去冲了凉，躺回了床上。她是那么的困，没有再看手机，一下子进入了梦乡。 -- 197.早 197. “早。” “麻烦给我准备早餐，对，还是那些。” “牛奶——牛奶我放在了冰箱里，从枫叶国运过来的。” “不。不需要叫醒何先生。”八点钟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玻璃窗外透了进来，林素一边化妆一边打着电话，身后还有霉国之音的背景声。她慢慢的抹上了淡红色口红，“你九点半的时候做好放在桌上，然后给我打电话，我会去叫醒他。” 昨晚太累，今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屏蔽李秘书。打工人阶级原来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些人已经背叛了阶级早已经造成了内部分裂。小腹还有一些酸，不过今早她看了看面包，一片干净，可能昨晚也是真的结束了。 唉。 放下手机，口红抹过了嘴唇，镜子里是漂亮的脸。 脑袋乱哄哄的。 周先生昨晚怒气极而去，估计以后是真不找她了。林素又看了看放在床边的水果，和床头柜上的茶叶。周先生还记得送她茶叶——好像也不是那么坏的。 唉。 助理就是助理，其实很多事也不需要自己做的，比如套房的管家也很好用，不知道是酒店配的还是office自带的。慢慢的化了妆，林素看了看时间，收起手机提着包拉开门走了出去。电梯一直往下，先去了十二楼的餐厅一趟，不过几分钟，她到了一楼大厅，陈兴平已经在下面等了。 “兴平。”她喊他，脸上笑嘻嘻的，看不出什么来。 “早晨。”男人点了点头，看了看她的装扮。黑色的绒衣和大衣。 “走吧。”视线又在她不知名的包上滑过，男人没有评价她的衣服，只是说了一声。 河州离河市不远，两个人一起打车去了大巴站，才只花了十五块。收好发票，实习生林素很快拿着两人的证件换到了预订好的车票，等了一会儿上了车。这个城际班车还算干净，在椅子上系上安全带坐稳了，她这才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了打包好的面包啃了起来，这才拿起了手机翻看。 陈兴平就坐在一边，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渐渐的其他旅客也上车了，司机也上了来。 “谢谢你南先生。”拿着手机她这才开始回昨晚南先生的信息，“我就是好几天没看见我猫了，这几天我都在外面出差，不知道它还好不好。” “不用客气。”男人这回倒是很快回了过来，冷淡有礼，“你的猫非常的好。我天天都能看见它。” “好的。” 发了两个红扑扑的脸，好像没有其他可以说。林素退出了微信，又看了看旁边，陈兴平还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可能看习惯了，他脸上留着的胡子好像也顺眼了一些。再次打开了AaronHo的微信，对话框还是那几张照片，何总昨晚并没有理会她。 何总应该是还没起床。 昨晚—— 唉。 打工人没有做到承诺，心里升起来的内疚感是什么回事？就像是做采购和供应商干了结，拿了回扣，屁股和立场早已经不在自己的岗位上。 车站也没有什么风景。 举着手机找到角度，她拍了一张仰视的高楼群的照片。阳光从中间穿透，勉强算上一点朋克风格。点击了发送，她又打字，“何总早上好。早餐已经准备好在餐桌上，今天S市气温25-28度，可以搭配休闲装和休闲裤。上午十一点波客公司的销售团队会上门，向您介绍最新的G880商务机型，预约已确认，我已请Eason协助接待。” 呼。 工作汇报完毕。 想了想，她犹豫了一下，又打字，“我也马上出发去河州了。” 又补充了一个撸起袖子加油g的表情。 老板还是没有回复。又翻了翻其他的信息，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到九点。 “兴平你们出差都是做大巴吗？” 一边从口袋里掏笔记本，她一边问。 “都有。”陈兴平果然没睡着，睁开了眼睛，“什么方便坐什么。如果时间不急的话，我个人倒是比较喜欢公共交通。” “我还以为还有人来接我们什么的，”网络已经连上了，她只是笑。 “不需要。” 没有解释更多，旁边的男人也伸手拿起了笔记本，“我们不需要对方接待，公司会报销一切。” 唉。 日光明亮。 繁忙的一天，终于已经开始了。 -- 198.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Ьīℛⅾsč.čoｍ 198. 九点钟的时候大巴开始移动，晨会也已经准时开始。作为实习生的林素不需要发言，只是需要会议记录。旁边的陈兴平的说了一句英文，声音低低，已经引起了一些关注；比如前面那排的那个小年轻，就已经扭头回来看了好几次。 Catherine的声音在耳机里响了起来，十分饱满。简单的说了早，她又用一句话简单欢迎了她这个实习生，然后很快进入了正题。一大早听霉国之音听出来的英文语感还在，林素大概听懂了他们在说一个西亚的什么案子，然后几个人都发了言，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和正在接触的案子的情况。 就这样，很简单。除了几十个专业词汇听不懂，日常用语她的听力已经不错了。开了半个小时的会，手机又突然亮了起来，是套房管家给她发信息说何总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还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套房房间明亮，牛奶三明治J蛋，还有鲜花，看起来元气满满。 该叫何总起床了。不顾陈兴平斜过来的目光，挂着耳机林素拿着手机开始给何总发信息。今天小组讨论的事情可能没有太多，她的字还没有打完，catherine已经说了结束，还在粗e她说请她做会议记录。 “好的好的。” 林素赶紧开了麦，说了晨会的第一句话。接下来的内容就轻松了，catherine开始聊起了新加坡的天气，又问了兴平这边多少度，然后又说来的路上她看见了新开了一家什么店，准备什么时候带孩子去吃。 会议结束了。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果然要消除恐惧唯一的办法是了解它。 陈兴平还在旁边坐着，大巴正在高速上飞奔。看看时间，林素拿起手机，拨了何总的电话。 嘟了两声之后，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hello。” 电流混合着男声。何总声音温和，淡淡的。 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何总早上好。”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包括陈兴平的，林素拿着电话低着头，压低了声音，“昨晚睡得怎么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在餐桌上，今天的日程都有同步到您的手机里。” 那边唔了一声。 “不怎么好。”顿了几秒，他的声音传来，淡淡的。 “呃？”什么？林素眨了眨眼，反应了过来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好。 那怎么办？ “是身体不舒服吗？”她堆着笑，“我现在联系医生——” “不需要。”那边的声音淡淡的，“酥san你现在在车上？” “是的。我和同事在一起，我们马上就到河州了。”车子已经下道，高速路口就在前方。 “唔。”电话里的男人又唔了一声。 “我看见日程上下午三点有G家的珠宝展览。”过了几秒，他突然又说。 “何总您想去看看吗？”助理笑。何总之前没回应这个邀约，而且她现在已经出差了啊。 “等你回来再说吧。”那边默了默，又说，“你护照办好没有？” -- 199.分身乏术 199. 何总电话挂断了。车子已经在河州市区穿行，林素放下手机，又察觉了什么，扭头往旁边看看。 陈兴平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神色考究。 她笑了笑。 他只是看着她的脸。 “对了酥san，”想起了什么，他挪开眼一边滑着电脑屏幕一边说话，“S市办公室的装修，也是你负责的？” “是我。”林素瞄着他的电脑屏幕，里面对话密密麻麻，“teresa交给我的，让我有空就去盯着看看。” 男人往上滑着屏幕。 “兴平你以后会来S市？”她又问，车子已经进去市区，开始减速了。 “不确定，我还没决定。”男人找到了什么，随即点开了屏幕，是一张熟悉的照片——她拍的。 装修场地，木板线条水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的背影。 “这是你拍的？”他问。 “是啊。”林素也笑，又看了看屏幕，“上周拍的。” 陈兴平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很久没有说话。 “这个是设计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林素心里一凛，又赶紧笑着补充，“我们，嗯，我们，那天过去的那时候，正好设计师也在，我们就聊了几句。” 何总自然也在的，所以是“我们”。陈兴平知道何总是谁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不过，她是不可能发何总的照片出去的。 陈兴平笑了笑，退出了屏幕，关上了电脑，没有再说话。 大巴又渐渐滑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下车的时候，陈兴平站在车门顿了顿，让她先下了车。林素愣了下，抬头对他笑了笑。 心下微凛，却又怅然。 说不要人接送，可是到底还是有人来接送的。来接送他们的是一辆丰田车，七人座，很宽。接他们的人自称是河州矿业的钱经理，林素坐在车上，车子很快开动，一辆载着矿的大卡车从旁边呼噜噜的开过了。 “欢迎。” 车子停在了办公楼前面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迎接。带头的就是创始人兼总经理兼董事长，是个矮矮瘦瘦的姓卓的老头，其貌不扬。四周环境一般，有山有树，再远些，依稀可以看见开工的矿山就在目光所及的最远处。 握手，问好。 巨大的办公室，墙上齐天花板高的书柜，密密麻麻的都是书。林素大概瞄过了一眼，什么都是管理学，成功学，《企业成功的99个秘诀》之类的。两三米宽的茶盘格外的醒目，假山活水，白烟袅袅。一杯清茶注入了茶杯，创始人伸手示意。林素拿出了录音笔打开，放在茶盘旁边，又对创始人笑了笑。 “我们河州矿业，是已经成立十几年的名牌企业了。”陈兴平话头一开，老板已经接着聊了起来，旁边坐着财务经理，“x7年成立的。现在下面也有两个矿，两千多个员工。我们的年产量，基本稳定在1500万吨左右，这些数据，啊，都是有据可查的，”老板笑眯眯的，只是又示意他们喝茶，“下午呢，我们也可以去矿山附近看一看，我们现在呢，是准备引进瑞士的最新洗矿设备，提质增效，打入国际市场……” 才不过几句，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创始人的滔滔不绝。陈兴平的目光已经过来，林素尴尬的笑了笑，拿起了手机看了看。 居然又是何总。 “抱歉。” 简直不知道是该接电话还是该摁掉。林素红着脸起身，还是选择了何总，“我去接个电话。”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何总已经打扰了她的工作了。 “酥san我的红酒呢？”门一关上，电话一接通，那边的声音已经传来，淡淡的，“上次从滨市拿回来的几瓶？” “何总好。拿几瓶红酒就在酒窖里，”她正在勾着投资挣钱的大事，何总却只想着他的红酒，陈兴平正在里面和创始人谈笑风生，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林素心里微微着急，却又笑，“在倒数第二排，两瓶挨在一起的。” “唔。”男人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怎么只有两瓶了？” 大哥你以前也不管这些家务事的啊。 “回来之后您让给office送去了四瓶，何总您忘了？”她堆着笑，还好自己的记忆力好。 “还有这事。”男人默了默，似乎是终于想了起来，“那你再排个日程，再约那个酒庄，过几天再送几瓶过来。” “好的何总。” 里面在聊天，这里还要做助理的工作，林素拿着电话，第一次发现自己分身乏术了起来。 -- 200.谁说资本公司人情冷漠 200. 好想说“何总我还在工作”。可是出于打工人敏锐的预感，这句话在舌头里转了又转，打工人也没敢挑衅捏着她工资卡命脉的dAboss。 何总不慌不忙的又和她扯了几句，又问她在哪里，再次汇报了工作进度，着急的打工人终于挂了电话。等她红着脸再次进去的时候，小老头卓董已经聊到他当年是怎么力挽狂澜，以一个国企经理的身份用全身家当从银行贷款两百万，接手这个原本“即将破产”的原国有企业，然后再在短短的半年内扭亏为盈，还清贷款并赚了三百万的励志故事。 这种故事，陈兴平居然还很有兴趣的样子，还适度的表大了倾佩。林素看了他一眼，他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交汇，毫无默契。 接下来又和团队聊了聊，又聊了下政商环境。中午时间已到，创始人及团队都一起坐在了饭桌上。这是在河州的一家酒楼，林素坐在桌上，大家宾主尽欢，举杯共饮，陈经理自带的几杯m台下了肚，林素眨了眨眼，已经感觉有点晕。 “高我们这个行业，全靠政策支持，肯定要和各方各面都高好关系。我们河州矿业和河州镇府，甚至说是和省镇府，关系都是十分密切的，”创始人几杯酒下肚，又敬了林素一杯，林素赶紧双手举起酒杯还礼，这个老头看起来神色精明，是一点没有晕的意思，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镇府的国投公司也和我提过，说想再投一个亿，支持我们扩大产量。我们也是在考虑之中。刚刚陈先生提到的那个红河矿业呀，我其实也了解。” 饭桌上的企业高管都露出了微笑，林素眨巴眼，竖起了耳朵。她其实也看过一点资料，但是这个行业陌生，她只是粗略扫过浅尝而止，并看不出什么来。创始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它身上啊，是背着案子的。那个李勇志都闹到省w去了，他有人，那边也有人，前段时间他还被抓进去蹲了半年监——来吃菜吃菜，不说这个了。感谢两位美国的专家今天来我们这里走访——” 吃的是当地的特色，汤饭面饼，满满的一桌。下午三点还要去矿山参观，主人也没有劝酒。中午的时候河州矿业还安排了一个酒店休息，就在公司附近，不大，也不是什么几星级酒店。告别了相送的助理，林素进入房间，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 这几天信息量都有点大。其实她根本都还没高懂自己在干什么。往床上躺了一会儿，软绵绵的。她躺在床上叹气，两天一过新鲜感一消，说实话，出差还是有点累人的。 何总怎么样了？波克公司和他聊完了吗？拿起手机还没有找到何总的电话，又想着过度的关心老板合不合适，门口却又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起身，开门。 熟悉的胡子，是陈兴平。 他居然已经换了衣服，戴着帽子，背着背包。 “怎么？”林素站在门口眨眼。他中午不休息吗？ “走，出去附近逛逛。”陈兴平一脸严肃。 这肯定不是约会。 林素转身体着包也跟着出去了。陈兴平带着她直接上了出租车，说了个地址。出租车一路前行，在河州矿业的矿山兜了一圈，最终陈兴平让司机在附近的一家小卖部停下了。 “多少钱？” 他进去拿了一瓶水，又问林素喝什么，林素也拿了一瓶矿泉水。陈兴平摸出了五十元钱递给老板，老板接过钱，看看钱盒子，然后说没有零钱又还给他，最后指了指二维码。 “我来我来。”该她表现的时候到了，实习生找到了表现的机会，拿出手机刷了八块钱。陈兴平看了她一眼，说了谢谢，又拿着水在店门口的凳子上坐了。 一辆大卡车从旁边经过，拉起了一溜灰尘。林素走过去，伸手挥了挥，又咳了咳。 “我们来这里干嘛？” 荒郊野岭的。下午不是要进去参观吗？ “我来看这种项目，一般都会找时间，一个人到目标公司附近看看，这是我个人的习惯。”陈兴平坐在凳子上，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始说话，似乎比昨天多了一点分享的欲望，“比如矿山，农业。有时候我们还会包飞机去天上看看。”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他喝了一口水，又问，“你今天听出什么来了？” “我都录音了，晚上回去再重新听听，” 才不会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出来呢，林素自己坐到了他旁边，“这个卓董好能侃。河州矿业，前身其实是家国企吧？我们是不是要注意下这方面的，嗯，法律风险？” “嗯。” 陈兴平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拿着水喝了一口，“所以，书面报告肯定能反映很多东西，不过也有很多反映不了。所以我们还是必须要先见见控制人和团队。控制人是怎么样的人，团队是怎么样的团队，是什么样管理风格，这都很重要。见面了，就会有直观的感受。” “嗯。” 难得陈兴平愿意给她说这些。谁说资本公司人情冷漠的？虽然他也没说怎么判断团队靠不靠谱——她估计这是一种类似气场或者感觉的东西。 脑光一闪。 识人之术？ 比如何总也说office的每个人他都要看过。气场真的是玄妙的东西。 说实话还挺感动的。都成年人了，她不认为出了学校，还有谁有那个责任教她什么。 “以后会有事务所来做尽职调查的吧？”她突然又说。她也是有证的会计师呢，这个她懂。专业。 “这段时间，我会先整理备忘录给投资委员会，投资委员会觉得OK就会启动尽职调查，尽职调查之后，委员会批准启动合同谈判，从尽职调查开始，会有很多外部机构开始参与，”远处的矿山黑乎乎的，掩盖在了一片绿色之间，陈兴平站了起来，又看了她一眼，“基本上跟完一个项目，你就都知道了。” -- 201.这是一种偏见ｂīℛⅾsč.čoＭ 201. 坐了半个小时，眼前过去了十二辆满载的大卡车。两个人一直在门口坐着看卡车，老板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自己没忍住，又出来找他们唠嗑了一会儿。 说的居然是当年改制卓经理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卓老板的故事。这期间还夹杂了小店老板自己的利益关系和卓老板三妻四妾的感情纠缠。这些桃色八卦显然比什么产量效率含矿量之类的指标吸引人的多，以至于下午回到宾馆又没二十分钟被丰田车接走，林素再次看见貌不惊人的卓老板的时候，一时间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走马观花的逛了一圈，竖着耳朵听陈兴平在问些什么。期间何总又打过两次电话。一直接电话显然十分不礼貌，但是陈兴平目不斜视，显然已经习惯了。实习生本来就是不安排出差的——林素想起了陈兴平之前的话，也自觉自己这趟是浪费公司资源。晚饭是没有吃的，拿着下午的谈话录音，卓老板安排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回了河省。 再次回到了天盛依兰，居然才四点半。天还亮着。离开了小县城河州回到了省会河市，酒店五层楼高的开阔大厅，比格满满的装修，无疑又让人舒适了很多。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住在大城市。 还有很多事做。 学软件，写会议记录，回顾今天的录音，五点钟马上还有一场会议。林素换了拖鞋坐在书桌前打开一瓶水匆匆忙忙的喝了，觉得有些手忙脚乱，再一次觉得时不我待。刚入手的行业，信息量又那么多，如何从那么多信息里找到自己需要的，这又是一个难点。陈兴平还好没有让她写日报的意思，只是让把录音copy一份给他。 这是工作。 打开了电脑，林素看了看屏幕倒影着的自己。 也许这才是月薪十万应该做的工作。 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开始。趁这个时间，林素打开了昨晚李秘书提过来的盒子，拿出一个苹果啃了——小小的苹果，味道出奇的香甜。坐回了椅子上，她习惯性先打开手机看了看。 然后皱了皱眉。 刘迪发了短信给她，客客气气的，问内推的事。 也是，这都快一周了，内推还是没有回音，不符合资本公司风风火火的效率。想了想，她先点了会议回放，抓住这十八分钟的空闲拨打了eason电话。 “酥san？”那边倒是很快接了起来。 “helloEason，AreUOK？”大家都已经很熟了不要客气了，林素拿着电话直接进行了“大佬的问候”： “还记得我那天推荐的那个简历吗？请问这几天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我已经给到霉国那边了，”eason说，“但是还没有结论。其实他们已经收到很多简历——” “我朋友很优秀哒！”林素拿着电话强调。 “大家都很优秀。”Eason的声音传来，十分冷静，“我们收到了不少简历，N欲的，哈佛的，CC……” “这是一个在S市上班的职位，”林素拿着笔，按了暂停，一脸认真，“找个种花人不是更好吗？而且我们不应该只考虑学校，这是学历歧视啊！” 真的没想到自己也有说这句话的一天，X大和XX会计师的资历其实也够她横行职场了——20K以下的职场。 不过现在是50K以上的职场。 “这些简历都是种花国籍。”那边说。 思路一下子被打断，林素拿着电话，一时沉默了。 “大部分是。”eason的声音传来，“他们更需要有国际视野的，好几个候选人都还在华尔街有实习经历——或者参与了更多的项目。” 顶层资源的竞争也有这么激烈？ “那至少，也要给刘迪一个笔试面试机会，” 机会都是靠争取，如果只看简历，那还需要什么内推呢？笔帽重重的搁在了桌子上，林素一脸认真，“我们不要以简历来判断一个人，我认为这是一种偏见。” -- 202.乌烟瘴气 202.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林素要求直接和那边的负责人通话。Eason最后还是没有给她，只是说他再去推荐一下。 挂了电话，林素还有一些气。虽然eason在面对她的时候十分的nice，但是她敏感的自尊心显然已经在这件事上被打击得淋漓尽致了。刘迪的素质已经是她不可逾越的高峰，可是eason居然还看不上刘迪的简历——过分。 她杯弓蛇影，总感觉有人在影射她。 可是她又不可能重新去读书了。努力了才知道智商上的差距，她是真的读不过那些大佬了。 还有五点钟，和仁信的会议就要开始。提前一分钟进入了会议室，又按要求开启了摄像头，她的身后出现了过道的背景。线上会议室已经有了人，catherine原来是个戴眼镜的四十来岁的女子——还有xinping和他的胡子，很快又有人登录了上来，那边显示是个会议室，会议室的后面还有两个毛笔的大字：“仁信”。 这牌匾和“某次面试”的牌匾大同小异，让人想起了一些往事。周先生还说仁信和他没关系——林素吸了一口气。不认识的大家都陆续上线了，有人说了开始，资料分享了出来。 是英文的。 太阳渐渐西斜，就要落山了。 女人正在举着耳朵听会议记笔记的时候，白衬衫的男人也坐在68楼的会议室，神色平静。屏幕上显示着其他还有其他五方的通话，如果林素在的话，会看见比arry也坐在男人旁边。大屏幕上显示着一页PPT，一个霉国佬正在屏幕上说着什么。 楼下车水马龙。 太阳渐渐西斜，就要落山了。 中山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拨着手里的珠儿。前几天装着黑色液体的保温杯已经拿掉了，如今换成了一杯碧绿碧绿的绿茶。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 “乡下凉快是凉快，就是无聊了些，”靠回了椅子上，声音慢悠悠的，“这大晚上的，连个玩的地方都没有。” 倒是没有说燥热了。 李秘书站在一边，看着男人的脸，没有说话。昨晚回来的时候还满脸不快，今天一起来却又好像成了正常人。秋高气爽，他今天又打发了几波来探望的人。哪怕先生是轻车简从，可难免总有些人消息灵通。河省的，S市的，甚至还有隔壁M省的，都全部扑了过来——社会生态，就是如此。 “乡下是冷清了些，不如去市区坐坐。” 摸不准老板的意思，称职的秘书斟酌着用词，“河市街附近其实还有几家酒吧，有一家还是刘振小姨子开的，他这几天都在邀请您去看看。晚上还有灯光秀。天盛依兰也是前年才修好的酒店，修的就像个桃子——听说还是当年凡桂红书记亲自选择的方案，取的是福寿延绵之意。当年开业的时候，林慕德也有亲自来剪彩呢。” 男人靠在椅子上，慢慢拨着珠子，没有说话。 “我去住什么酒店？”端起茶他喝了一口，“住也不住天盛。那个凡桂红，不是，哼。” 李秘书没有说话。 胸膛起伏，男人靠回在椅子上，又慢慢的拨过了几颗珠子。 然后突然看了一眼他。 秘书眨了眨眼。 “今天，有人给你打电话没有？”珠子又拨过了一颗，有人慢悠悠的问话。 “没有。”也不知道在问谁，反正回答没有就是了。 男人没有说话了。 靠在椅子上，珠子又拨过了几颗，他神色平静，“欲擒故纵，呵，我见多了。” 一阵风吹过，自然也没有人回答。 房间沉默了。 “那就去市区逛逛。”胸膛起伏，男人呼吸了几下，直起身，“叫上刘振。” “是。”有人答应。 “酒吧就不去了，乌烟瘴气。我们就沿着市区逛逛。” “是。” “要我说，”男人又说话，“河市，哪里有S市好玩？经济落后了些，娱乐文化也很是不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203.昏头晕脑 203. 昏头晕脑的开完会，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都快到她以前的下班休息玩耍撸猫的时间了，可今天的会议记录居然还没开始写。 忙。 忙到心焦。 今天的谈话她也还想自己整理一下，陈兴平发过来的资料也没有开始看，软件也没开始学。事情在一瞬间好像都堆了起来。饭是可以不吃的，但是班一定要上，林素起身又拿起个苹果啃了一口，然后点开了早上的晨会回放。 catherine的声音又响起在了房间，清脆温和。她咬着牙竖着耳朵。第一次g活，一定要g的漂亮。虽然兴平答应给她审查，可是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员工，并不希望麻烦他改太多。一个词一个词肉碎了听了，关键的几句话，林素甚至翻来覆去的听了好几遍。 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在脑海里生造自己不知道的词语。好几个单词他们说的太快又含糊带过，林素反复听了几遍，连猜带蒙，还是不得其解。 需要场外援助。 问陈兴平？这是不得已的最后一步，而且自己先露了怯。 问Eason？他很忙，而且这方面其实也不怎么帮她。 问jimmy？想多了他凭什么帮你听。 问jennifer老师？这是涉密的对话。 问王文？算了他估计还比不上她。问孙强？这是什么鬼什么时候了还想他做什么？而且孙强的听力，哈，能比她好？ ——还是问何总？ 这个念头一起，林素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真的是大胆妄为，简直没有高清楚谁给谁打工。 想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帮听导师”。把这个词做了标记，林素又继续往下听。刚刚入手肯定要花很多的时间把基础打牢，勉强听过了一遍，把苹果核儿丢在了垃圾桶里，林素点开了下午收到的会议记录模板。 有以前别人做好的模板显然又帮了她很多。小镇做题家都是自学专家，不会自学的早就已经在无数轮选拔中淘汰了吧。 有些饿，但是又不太想吃饭。刚在会议记录上把记录人改成自己的名字酥san，电话又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林素哎呀了一声，按了暂停，又叹了一口气。 “李秘书你好。” 到底咋回事？怎么天天找她？要说周先生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她是不信的。 还是她看起来纯良无害太好约？周先生不喜欢哪种类型的？拜金女？ “林小姐。”那边的声音客客气气的，背景里似乎还有水声，“抱歉打扰您。请问您回河市了，还是在河州？需不需要我这边安排车子来接您？” 唉。 李秘书的态度和声音这么客气，让人心又软了下来。 出了社会，难得遇到有那么友好的人，哪怕是假的。李秘书是坑过她，她也是再也不会上当了。 “我已经回酒店了。”她大大方方，亮了明牌，“谢谢您。” 想干嘛直说吧。 “那您有空来这边欣赏一下游船夜曲？很近的，就在天盛附近。” 她的爽快让男人也直接了起来，那边声音传来，远远的好像还真有什么歌声，林素的脑海里甚至还有画面绘出——是在网路上看过宣传图册的缘故。电话里李秘书的声音亲切，“这里有特色文化舞蹈，还有专业舞蹈团的民俗表演，比河市街的那些更上一筹。” 林素沉默了，又叹了一口气。 光听李秘书的声音，还以为李秘书要约会她。每次打电话都那么热情的。 明明是周先生找她吧？。 所以，周先生，是从来不自己打电话的吗？ “周先生也在吗？” 脑光一闪，林素笑了起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点了点，又笑着问。 “是的。”男人默了默，到是承认了，“先生也在这里。” …… “那我可不可以直接和周先生说说话？”拿着矿泉水喝了一口，她突然笑。 心无顾忌，自然而然。周先生不打电话，是不喜欢和人聊电话吧？ 那边沉默了一下。 “稍等，我问下。”李秘书说。 电话里一片白音。是被人按了静音。林素拿着电话抿着嘴，等了有好一会儿，久到她甚至都重新点了会议回放——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那边传来，沉沉的，“喂。” “周先生你好。” 男人的声音传来，音容笑貌如在眼前，她的全身突然一下子就发了麻。又再次按了暂停，她笑，“我是林素。” “嗯。”男人嗯了一声，没有和她闲聊的意思，也没有和她很熟的意思，声音沉沉，“什么事？” ……呃。 不是他要她过去？ 这个态度？ “李秘书刚刚让我过去看游船，其实我很想去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背也发麻，林素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灯火，提着勇气，“也很想去看民俗表演，” 那边的男人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她又笑，“可是我刚刚开完会，还没有吃饭呢，”她笑，“嗯，我可不可以请您现在过来，和我一起吃晚餐？” 那边的人沉默了。过了两秒，他似乎皱了眉，声音沉沉，“我没这个时间安排。” 没时间。所以来不了是吧？ 嘎嘎嘎，难道就是变被动为主动的快乐？女人拿着电话，心里直跳全身绷直，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盲点，反而乘胜追击了起来，“可是我真的很想现在就看见周先生呀～～” 她咬重了“现在”两个字。 “我没空。”男人果然顿了顿，声音硬邦邦的，“现在很忙，约了人，没时间。” “可是我就想周先生过来陪我一起吃晚餐呀？”她笑。 “我没时间。” “就在这个天盛依兰酒店六楼的云省餐厅，”她站在窗边，把一个女人的作妖展现得淋漓尽致，“周先生您现在来嘛，今晚我想吃云省餐——我请您。” “我很忙，”男人又说了一次，加重了语气，“你自己和李乡说，安排时间。” “可是我就想现在吃这个呀，我不想看民俗表演。” 也不管男人说了什么，女人站在窗边，故意放软了声音，“周先生您可不可以现在过来陪我？” 落地窗外灯火通明。 “真的没空吗？”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她挑了眉，语气失望，“这个餐厅怎么不好了？虽然人多，可是热闹呀。我找个安静的位置——” “那我点好餐等您过来好不好？” “周先生？” “周先生？” “喂？” “周先生您在忙什么呀，可一定要过来哟。” -- 204.一季一景 204. 小船儿荡漾，黑T恤的男人坐在船上，面前的男人正沉着脸接着电话，语气沉沉。远处的灯光已经亮了起开，天盛依兰的桃子状标志X建筑就在对岸，几个人在船上，也跟着波浪一起晃悠。 波光粼粼。 他挪开眼。 电话那边，是个女人。 还是个很有些作的女人。女人嘛，都是这样的。不懂事。李秘书送来电话，声音低低，说那边非要男人接电话。男人皱着眉头，勉为其难不耐烦的接了。谈话的内容嘛，从男人寥寥几句回答里也能听出大概，无非就是那个女人要男人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哪里罢了。 不懂事。 作。 这样的女人，有效期一般都不会太长。比如他个人就很烦这种，一般都是马上拉黑。叼着烟又听了一会儿，电话果然被人丢开了——电话那边还有女人呼唤的声音流出，一声声的，十分殷切。声音倒是好听。李秘书接过了电话，又对着话筒说着什么，走远了。男人依然坐在椅子上皱着眉，一动不动，还慢慢端着茶叶喝了一口，表情思索，果然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他挪开眼。 是啊，他们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被女人束缚？ 他们要的，是体贴懂事小意的女人。当然，还要家世好背景好漂亮。 “琛哥这茶叶怎么样？这还是我上回在赌城遇到张总拿的碧螺春。” 小插曲已经告一段落，男人叼着烟靠在栏杆上只是笑，“上回遇到张总，他还说他在那边考察，身边还有富顺的那个刘总——” 男人放下茶杯，没有管别人提起张总，只是拨了拨手里的珠子，“你什么时候去的？” “前几个月，夏天的时候，”男人笑了笑，张开手臂靠在了栏杆上，“那边也是风景独好——可惜，” 他感慨，“一季一景。换了一个季节，又是一朝景象。” 远远的歌声已起，又荡了开去了。起伏的波浪，搭配凉风，令人心旷神怡。 “琛哥难得这趟过来，让我好好尽下地主之谊，”男人又敬了客人一支烟，终于点燃了自己嘴边那支，又笑，“歌还有几首也就唱的差不多了，隔壁那个河城山上还有几个獐子，我一直养着的。不如今晚上我们就过去看看？” 灯光落在了餐桌上。 餐桌上的笔记本亮着光。女人带着耳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是等人的模样。旁边是她点菜的菜单，依稀印着清炒松茸，白油J枞，菠萝饭，汽锅J，还有几个素菜。 刚刚点的。 已经重新穿衣化妆。 拿着笔记本下了楼，林素在餐厅里坐了，这回她特意没有要包间。这是从木栏栅子隔开的餐厅，旁边是喷泉，前后都是其他的桌子，旁边是开阔的走廊。有些私密，又有些开阔。 是个好地方。 就算那个人真的来了，依旧是个好地方。刚刚她说话说到一半，手机被人丢开，李秘书倒是没说要来接她了。点了几个菜，价格都不便宜。算下来人均大概要七八百，嗯，当然，那个人不来的话，那就是人均一千五了。 现在她的薪水，完全能支撑得起。 带着耳机还在听着回放，女人敲着键盘，神色专注。第一个白烟袅袅的菜端着上来的时候，她挪了挪自己的笔记本，又看了看时间。 距离刚刚电话，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现在也没人来。 所以周先生，是真的不会来了？ 他不喜欢别人追逐他，也不喜欢出现在公众场合。林素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做人要做全套，女人摸出手机按了暂停，拿起电话调出了通话记录，按了拨号。 “嘟——嘟嘟。” “林小姐。”李秘书接她电话的速度，和她接他的一样快。 “李秘书好，”女人拿着电话。她旁边的假山餐盘上白烟袅袅，几片松茸可怜巴巴的贴在石头上，她笑，“能问一下您和周先生到哪里了吗？需要我下去等你们吗？” “……” 那边沉默了。沉默的时候，还有水声和袅袅的歌声顺着声波传来。 不是汽车的声音，是水声和歌声，和刚才一样。 没有人回答。 “周先生不来吗？”她换了有些失望的语气，娇娇弱弱的，“可是我都点好菜了呀——” “麻烦您等一下林小姐。” 李秘书似乎压力也很大。这句话之后，声音又完全消失了，一片白音。林素拿着电话等了一会儿，李秘书的声音再次传来，“先生现在还在谈事情，不方便接电话。请林小姐您自己用餐，先生已经用过晚餐了。” 啧。 哈。 “唉。” 女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眉峰间却都是忍不住的笑。男人的爱情果然来的快去的更快，周先生这么快，就连她电话都不接了？ 她没有说话，也不挂电话。过了几秒，那边的李秘书倒是犹豫了起来，“要不林小姐您还是现在过来，我派车来接您？” -- 205.下次 205. 哈哈，她怎么可能过去？ 适当了表大了自己的愤懑和哀愁之后，林素挂断电话，推开笔记本拿起了筷子。李秘书果然没有纠结让她过去的事了，当然，那个人，也不会来了。 她一个人点了那么多菜，会不会浪费了一点？ 夹了一片松茸吃了，入口鲜美。 价高量少味很鲜，对得起这个价格。 舀了一勺子汤喝了，也是清炖的美味。 忘了拍照了？林素摸出8088，又前后左右拍了几张。无人可发图，自己留作纪念吧。剩下的餐点慢慢的都上来了，在桌子上满满的一桌，穿着黑大衣的女人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旁边还放着一个合上的笔记本。 有店员过来问了什么。 女人抬起头，是一张称得上漂亮的脸。她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推了推笔记本。 满满的一桌。窗外灯光灿烂。不远处也有几个聚餐的闺蜜团在聊天拍照，林素慢慢的吃了饭，又喝了汤。李秘书这件事，已经算了结了吧。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她又慢慢的感觉到了压力——很大的压力。 活还没g完。 今晚可能真的要g到十二点了。 买完单，花了1599。提着笔记本出来，旁边还有一家露天的咖啡厅正在营业。在咖啡厅的门口座椅上坐了，她又点了一个199的卡布奇诺甜心套餐。 打开了笔记本。 要说起来，她的工作量和陈兴平比，那肯定是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就算这样，她就已经感觉到吃力。陈兴平只需要半个小时完成的工作，她需要三个小时也做不出来，这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无法弥补。 有没有可以躺平的职位？ 她觉得有。 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躺平。她其实一无所有，有的只是青春。 “我和酥san今天会去河州市拜访卓董，”陈兴平的英文还在耳边，听习惯了之后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个词一个词那么的分明，“明天我们会移动，去麻县的麻市矿业，那边是一个%#*公司……” 暂停。 那边是一个%#*…… 暂停。 %#*…… c！ 咖啡端上来了，林素端起喝了一口，嘴边有了泡沫。夭寿啊！ S市的会议刚刚结束，屏幕里有人在做会议总结；湖上的歌声已经停歇，行人影子卓卓，倒映在了湖里。天盛的酒店一层一层的，就在不远处，散发着黄色的光。 珠子又拨过了一颗。 “琛哥，走吧，山上已经准备好了。”黑T湿irt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笑嘻嘻的过来，“我们过去休息休息，尝尝那个野味——” 男人嗯了一声，站起身，迈开了步。 布鞋落在地面，车子已开来，停到了路边。 远处的建筑，散发着黄色的光。幽幽的。 心思微动，有人已然顿住了脚。 “今天就到这里。”灯光落在他身上，他突然说话，声音沉沉，“去山上的事，还是下回吧。” “怎么了哥？” 来人有些惊讶，“那边都备好了，放心，没有别人。就是还找了几个服务人员——” “下回，感谢。”男人又说了一次，那抹温暖的光还在眼角，“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 206.她有些晕 206. “根据+*^%TR……” “我和【*^%……” “……酥san，请你整理下今天的会议记录，谢谢。” “我今天上班的时候，看见*^#T新开了一家书店，下次我要带我们家的小朋友哦……” Click。 声音都停止了。 呼。 靠在椅子上，林素呼了一口气，又端起咖啡干了一口。明明已经快九点半了，不知道是压力大还是喝了咖啡兴奋，她不只没有睡意，反而还精力充沛起来了。 “那边是一个%#*……” “根据+*^%TR……” 那边是一个？ ？？ 嗯？锡矿？镁矿？铝矿？铬矿？脑光一闪，好像又在一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林素咬着唇，打开电脑翻了以前收到的资料，甚至还不惜打开网站查找了一番。 几个人影来了，好像站在了旁边，眼角还有余光。前台招呼客人的声音就在身旁。 cad蜜um。听了一下电脑发音，又听了一下陈兴平含糊不清的发音，林素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她叹了一声，翻开笔记本拿笔记了起来，这个陈兴平，害死人了！ 不过也不怪陈兴平，是资料太多，她根本没有看这一篇。还是她根本就应该先整理一份“常用矿业英文单词”之类的听一听？ “欢迎光临coffee咖啡厅～几位里面请随便坐哦，” 店员的声音就在身后。 旁边还有人影，一动不动。 她突然就抬起头。 脑袋就那么一麻，好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一瞬间失了血，晕晕乎乎。 布鞋。珠子。中山装。男人沉沉的脸。他站在旁边，俯视着光，好像挡住了一切的光。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公众场合！ “周，周先生？” 猝不及防，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林素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身后，甚至还有李秘书客气的笑脸。 灯光明亮。 漂亮的女仆装服务员拿着菜单站在旁边，好奇的看了女人一眼，又好奇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男人没有看店员。他就在旁边，视线在她身上，目光沉沉，和她只隔着一条四指宽的隔离带。 “林小姐好。我去楼下等。” 李秘书点头微笑，声音已经响起，人影已经开始后退，走向了电梯。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旁边的人影晃动，椅子上已经慢慢坐下了男人的身影。手臂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他靠在椅子上，那串珠子，就在桌面。 “先生您好请问您想喝点什么呢？我们这里是霉式咖啡厅～” 男人看着她，没有搭理服务员的意思。 林素有些牙疼，头皮一抽一抽，拿过了菜单。 全身发麻。 这是公众场合，还有漂亮的服务员在旁边。她有些晕。 “摩卡加冰，好吗？”她随便看了看菜单，又看向男人。男人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看向了店员，又说了一次，“摩卡加冰。” 拿着点单的服务员走了。 头顶的光明亮。 女人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这才坐了下来。 “周，周先生。” 九点半了，四周的人影已经不算太多。她笑着喊他。男人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笑了笑，又缕了缕头发——公众场合，她不敢表现得太过谄媚，这会很奇怪。 打工舔狗也要尊严。 他居然真的来了，真的被她call来了。心脏砰砰的跳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男人坐在旁边，眯着眼看她，手里慢慢的拨过珠子，没有说话。 -- 207.别浪费我时间 207. 一对情侣从旁边走过了。 还好奇的看着这个cosplay的男人。一身改良中山装，气质沉稳，眉目锋利，容貌俊朗。 这是一米的小圆桌，他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距离她不远不近，或许三十公分。 “周先生您不是在忙——” 有人坐在他身边笑，声音低低，“您吃过饭了吗？” “没有吃的话，我们现在去吃？”她低低的解释，“刚刚我等了您一会儿，您也没来，李秘书就让我就先吃了。” 男人的视线沉沉，落在她微笑的脸上，没有回答。 珠子和手都在桌子上，他沉着脸，手指慢慢的拨过了一颗珠。 而今过来，似乎也挺好。 是她求来的。 “吃过了。”珠子又拨过了一颗，他终于回答，声音慢慢的。 心里扑通扑通的笑着，她又对他笑了笑。又看了看他的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 有点高不懂现在的情况。 但是好像又懂了。 他就坐在身边，那么强烈的气息。可是她——还要工作。 “我这里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手臂似乎都抖了起来，心砰砰跳着，她看了看男人笑，“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下？待会我们——” 待会？怎么办？ 声音戛然而止。昨晚的旖旎似乎还在身边环绕。顿了顿，她笑，“待会我们一起去，嗯，逛街？” 拨着珠子的手停了，男人看着她，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很快就好。”没有等他回答，她只是笑。 电脑的页面打开着，上面还是刚刚的搜索记录。笔又动了起来，女人回正身，感觉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只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抄着。抄了几个，她又拿着鼠标点了点喇叭，笔记本发出了声音，是一个标准的女音，读着单词。 嘴唇翕动，她默默的跟着读着。 “你又是在高什么？” 拨珠子的手停了，旁边有人问，声音平稳，毫无感情。 一个开着的epad电脑笔记本，旁边也有一个开着的纸本笔记本，上面还一排排的记着笔记。 字迹清秀，英文也很规矩。 cad蜜um镉，镉矿。 前面还有几页，是已经翻过的旧迹。 珠子又拨过了一颗。 “我在写会议记录，”她扭头解释，灯光下是满满的笑，“上午我和同事去了河州，五点钟回来又和仁信开了会——” 她顿了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直开到刚才吃了饭，早上的会议记录我还没写呢。” 男人没有说话了。 电脑屏幕还开着，笔记本也开着。女人缕了缕头发，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带耳机。这是涉密的会议，周先生也许可能能听？她不知道。会议软件被调了出来，她又按了播放——一个女声响起。听了几句，她又调出了会议记录，敲敲打打。 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出现在了屏幕，然后又顿了顿，去翻笔记本——是真的在写会议记录。 “你不是何越的助理？”旁边突然又有人问，慢悠悠的。 “是啊。”她看着电脑打字。 “那，为什么要做这些？”那个人在问，珠子慢慢的拨着，声音平淡。 “助理？助理也要做这些啊，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的，”今早的会议内容简单，林素心里也已经大概有数，一二三四已经列了出来，她挺直背坐着，又扭头笑，亳不脸红的给自己贴金，“比如出差看项目什么的，我也要做。” 是很高级的职位哦。 光标在屏幕上慢慢的往后，字母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旁边的人没有再说话。 “先生您好您的摩卡加冰谢谢～” 仆人装的服务员过来了，放下了一杯咖啡，林素侧头看了看他手边的咖啡，又对他笑了笑。 “我和【*^%……” “我和【*^%……” 又是这句。说的太快简直是五个单词压缩成了一个，林素开了外放，反反复复的听，一边放，一边咬着牙在试着找单词。 “你放那么多遍干什么？”旁边有人说话，沉沉的，“你听不腻？” “呃，我的英文其实还有待提高——”灯光下是她微红的脸。 “critical蜜neral死奶奶ovation。” 旁边有人说话，英文，慢慢的，“这个人说他和枫叶国矿业协会的皮埃尔确认了，这几项举措对于稀土的支持力度并不大，不过鉴于其他的税收举措，关键矿产创新基金——critical蜜neral死奶奶ovationfund，”旁边的声音又说了一次，口音出乎意料的标准，“要扩大规模到100亿美金。” 林素扭头去看他，男人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胸膛起伏。 “这是何家的基金吧，”他喉结滚动，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赶紧写，别浪费我时间。” -- 208..珠子 Ьīℛⅾsč.čoｍ 208. 周先生很忙。 周先生居然懂这个。 周先生居然会帮她听。 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嘴唇，林素赶紧把这段话打在了会议记录上。犹豫了几秒，她又跳到自己在回放上做的下一个标记上，点了播放。 然后又扭头看旁边的大佬。 男人看了她一眼。大拇指一动，珠子拨过了一颗。 “WeldingMetallurgy，冶金。” “……铀。做蘑菇蛋那个铀。” “……” “Metasta比le，亚稳的。”男人拨过了一颗，喉结滚动，做了评价，“这是一个专业词汇——这个人，是归墟的行业分析师？” 好像暴露了什么。这些单词十分零碎，她本来以为周先生听不出来什么——结果他好像只靠几个单词就串起来了？ 给周先生听这些真的可以？她可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心里一个咯噔，林素握着鼠标又看了看男人，表情有些囧。男人坐在一边沉着脸看她，手里还握着珠子。 她尴尬的脸色似乎让男人明白了什么，他哼了一声。 “枫叶国矿产资源丰富，”靠在椅子上，他拨过了一颗珠子，声音冷冷的。手往旁边一推，刚刚那杯冰咖啡一荡，泼了出来沾染到了男人的手和珠子上。林素啊了一声，赶紧拿起纸巾靠了过去，男人靠在椅子上一动一动，任由女人靠近了自己—— “行业也很成熟。这些其实都是公开的信息。” 真的吗？ 他的手掌上沾染了一些，女人拈着纸巾，敲着兰花指，小心翼翼的做了一个“我马上要来给你擦了哦”的样子，又看了他一眼。男人沉着脸，没有反对的意思；骑虎难下，女人拈着纸巾，手落在了他手上。 好像还没有这么近的靠近过他的手。 捏珠子的手。 骨节那么漂亮的，那串珠子上也沾染了一些。 圆形的珠子，就算换成湿巾，擦了几下也很难擦干净。林素先拿湿巾轻轻擦了擦他的手背——男人沉着脸没有拒绝，她又轻轻的去扯他手里的珠串。他捏得那么紧，珠子根本扯不过来。 女人又是一扯。那手终于一松，这串珠子落在了她手里。拿着纸巾一颗一颗仔仔细细的擦了，她又伸手摸了摸，还是有些黏黏糊糊。 “我拿去洗一下？” 推开椅子她拿着珠子站了起来，声音轻轻的。看男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她提着珠子往外面走，一边又说，“周先生那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包包和电脑哦。” 清水流过了檀木珠串，又顺着珠串落下去了。 林素拿着手里的檀木珠儿洗了很久，然后又扯来纸巾一颗颗擦干了。颗颗顺滑。周先生天天捏在手里的东西，这个珠子很值钱？捏着珠子看了看，光滑细润，木纹流畅。闻一闻，还有淡淡的香。 不知价格几何。 往自己手腕上缠了几下，就是手串，还挺好看，就是大了些；和她气质不符合。往脖子上一比划，挂在胸前不好看。学着他的样子试着拿在手里拨了拨，诶，别提，还挺顺手。 把珠串随意的缠了几圈缠在手上，她回到了桌前。男人还坐着桌边。 “洗干净了。”这串被她缠在自己手上的珠串当着他的面解了下来，又放在了男人的手里。 男人沉着脸，握了握手里的串儿，没有说话。 灯光还亮着，女人坐在他身边，黑色的大衣，神色专注，键盘继续敲敲打打。 会议记录马上要写完了，待会怎么办？真的去逛街？ “周先生待会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总不可能带他回楼上。开始做最后的检查了，林素看了看时间，十点。这个男人好像不太讲武德，希望河市街还没关门，林素扭头笑，又邀约了一次，“下面还有卖小吃的，好好玩的哦。” -- 209.桂花糕ｂīℛⅾsč.čoＭ 209. “兴平你好。” “会议记录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请帮我看一下。” “谢谢谢谢。” “谢谢咯。” “嗯我知道的，今晚要发出去。谢谢你了。” 把笔记本收回了包里，外面的灯火还亮着。吐了一口气，林素站了起来，又对着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笑，“周先生我好了，我们走吧。” 男人站了起来，比她高。林素站了出来，还等了他一秒。 是真的去逛街。 好像有点奇怪，不过无所谓了。 电梯门开了。 两个人先后进入，轿厢里倒映着模模糊糊的人影。没有人说话。一楼大厅出来视野宽阔，又走了几步，李秘书的身影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林素垮着包对他挥了挥手，又大大方方的笑了笑。李秘书也笑着走了过来，喊了一句先生和林小姐。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三个人一路走到了门口，冷冽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神经一激。咖啡因还在作用，林素快活的跳了几下，跳下了楼梯——身后的男人也下了楼梯。 福至心灵，李秘书顿住了脚。 眼前的男人还一直往那边走。李秘书眼睁睁的看在原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女人回头对着这边笑，又招手，“走啊。” 肯定不是喊他。 是喊他前面那个人。 站在原地，李秘书往后面看了看。黑暗里有车灯闪了一下，驾驶室上好像也有一个人影。 脚步顿了顿，换了方向，他径直往车边走去了。 啊。 冷冽的风吹到了身上，有些凉意。十点钟的河市，天空依然有黑蓝色的光。白色的包就在肩上，女人走走停停，男人慢慢的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她呼了一口气。万幸，这个时间河市街里面大部分的铺子都还开着，灯光明亮，还有人影。 “啊。” 她叹气，把双手插入了兜里，又笑着看了看旁边。男人已经过来了，就在旁边，眉目沉沉，手里的珠子已经不见了。 “周先生您来过这边没有？”她站在牌坊下面，扭头笑，几米外有个卖桂花糕的，热气腾腾，“您这次过来，是公务哇？” 男人站在旁边，木着脸，没有说话。面前是女人的笑脸，灯光落在她脸上。长发，黑色的大衣，绒衫。绒衫里面是白嫩的r——心思一动，珠子不在手上，大拇指却拨了一个空。其实就脸蛋和身材而言，她并不算他见过的最出彩的。 但是神奇的很可心。 当然，也许，似乎，她来到身边也有些巧合的成分。但是他的身边，终归没有巧合。 围猎。 靠近，交“朋友”，资源交换。 他太熟了。 男人挪开了眼。 这种人工堆砌的建筑，也没什么好玩。 女人没有等来回答，已经自己往前走，走向了那个桂花糕的摊点。女人似乎问了什么，脏兮兮的老人扯开了脏兮兮的篷布，腾腾的白烟冒了出来，露出了下面遮盖的只剩小半的糕点。 “周先生，”她又回过头喊他，满脸笑容，几个路人惊奇的视线投了过来，“这个桂花糕，您吃过吗？” “诺。给你。” 糕点切成薄薄的，用竹签串着，然后在桂花酱里沾了一下，举起来的时候还牵着丝。丝线断了。老头那沟壑分明的手举起了竹签，女人伸手接过了，先递向了旁边的男人。 “不吃。”男人沉着脸低着头，看着这串劣质糕点，没有抬手。 “吃吧吃吧。” 女人左右手各拿一根，还一定要递一根给他。桂花糕递向了他嘴边，男人皱了眉，后退了一步，脸色不虞。 “吃吧吃吧！” 女人还在旁边笑。男人又后退了一步，沉下了脸。可能是他身上的气势太凌冽，女人顿了一下，讪讪的笑了，拿着糕点的手换了方向，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很好吃啊。”她一边吃一边笑，一边付钱一边说话。 不怎么淑女的女人。 男人皱了眉开始往前走，女人跟了上来，还在一边吃一边说，“这是桂花味诶。周先生这真的很好吃！”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抬步一直往前走。 逛街不是那么逛的，这简直是视察。周先生以前不逛街吗？林素跟了几步跟不上，脑子一热，伸出两个手指头，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袖子！ 袖子传来了扯力，男人顿住了脚，回过头看她。 “周先生我们进这里面去逛逛吧，” 旁边有家精品店，门口一串串的许愿牌，红色的流苏一片喜气，男人沉着脸。可是他明明都已经来这里了。拽着他袖子的两个指头没有松开，女人把他往哪边扯，笑容就在跟前，“逛街，就是要慢慢逛啊！” -- 210.这是一种低劣的暗示 210. “欢迎光临～” 小小的店，可爱的店员头顶上还带着会发光的兔耳朵。背着白色大包的女人从那串红色流苏下面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男人眉目沉沉，穿着复古的中山装，腰背直挺，气质却格外的好。红色的流苏就在门口挂着，男人顿了顿，抬头一看，皱了眉，微微一侧，从门边进来了。 是一对吧？ 佳偶天成。 前面的女人已经低头贴着橱窗在看了。 “啊，好漂亮的项链。”女人已经在笑。 “美女我们的项链可以试戴的哦～”生意上门，兔耳朵看了一眼男人，就已经去服务女顾客，“您喜欢哪一条？这条？” 抽屉拉开，店员拿出了一条闪闪发光的链子，“美女你试一下，眼光很好的哦。” 白色的光。 十几个平方卖劣质品的小店。男人站在店里，觉得这里和自己格格不入，又有些不耐烦。不过这不耐烦神奇的也没有太多——黑大衣的女人就在前面，长发微卷，大衣遮挡了细腰，没有露肉的色欲，反而有一些别样的勾人。她和店员说了几句，挑了一条极细的上面好像有个什么小银白珠坠儿的项链，正在往脖子上比划。 银白珠坠儿落在了黑色绒衫上，倒是有几分好看。 但是依旧是劣质。 口袋里的珠子一滑，又落在了手里，男人轻轻的拨了拨。女人还在前面照着镜子，黑色的大衣就在她身上。 穿那么厚。 他已经过了露肉色欲的年纪了。男人站在门口捻着珠子，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小火苗在慢慢的舔舐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是秋燥。 和秋燥不一样。 很快店员已经在报价格，是188一条。女人对着镜子看看，笑着说了几句，然后取了下来。 “不适合。”她笑，“我再看看哦。谢谢你。” “没事没事。”店员说。 “走吧。”一阵清香拂面而来，她走了出来，就在他面前，又笑，“我们去看别的。” 暗示。 这是一种暗示。 男人看了他一眼，绕开红色流苏，走了出来。 街上的人，似乎更少了。 情侣们牵着手往外走，街上的客栈亮着光。小朋友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手里举着亮闪闪的小魔法棒，那边开着一家爆米花店——女人又凑了过去看了看，倒是没买。 是一种暗示。 很低劣的暗示。 “李乡不是给你送过首饰？”灯光落在身上，男人手指一动，捻过了一颗珠子，只觉得自己内心平静，是养气功夫已经到位，“你不是不要？现在又想要了？” 想要首饰罢了。 “李秘书送过我首饰？” 女人就在他旁边，表情有些惊讶。在男人慢慢眯着的视线里，她慢慢变了脸色，做恍然大悟状，“他是一直和我说有礼物啦。” 男人就在旁边，女人笑，“我和他说不能周先生您的礼物的，俗话说，礼尚往来——” 她笑，“我还不起这些礼啦。” 男人站在旁边，看着她没有说话。又走到一家店门口，女人站住了，又对他招了招手。男人皱着眉慢慢跟了进去了，这是一家小小的陶艺店。 女人似乎兴致波波，她逛了一会儿，买了一对拇指大的泥捏小娃娃。一对男女，憨态可掬。不过五块钱——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付钱的意思，一动不动。 “啊。”泥娃娃店出来，女人拿着小摆设把玩了一阵，然后打开包，把这个小包装盒了进去。灯光下女人的包里面很乱，笔记本，记事本，笔，钱包，手机，充电线，纸巾，乱糟糟的一堆。 男人皱了眉，视线挪开了。 她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兴平？”她接了起来，几缕发丝飘荡，她伸手缕过了。 “你都看过了？我这个会议记录——” “啊。”她笑，又站在原地，踢了踢不存在的石子儿，“谢谢谢谢。你帮我改过了？” “嗯，嗯。啊？嗯，好。” “谢谢你——那我再看看，就直接发了哦？就发给你邮件里那些人？” 寒风冷冽，心里却神奇的有团火。这和秋燥又不一样。男人站在他此生可能永远不会来到的路边，看着女人对着自己笑笑，又左右看看，找到了一个椅子——她跑过去坐着，掏出了笔记本放在大腿上，打开了电脑。 屏幕的光亮了起来，落在她脸上，神色专注。 男人挪开眼，沉着脸。 “周先生您等我一下，”有人抬头笑，“我发个邮件，马上就好。” -- 211.这一刻的温暖 211. 灯光打在女人的脸上，手指敲击键盘，发出了击打的声音。 “你很忙？” 这条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风吹着，有些凉。男人皱着眉，终于主动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没有没有。”女人抬着头，又笑。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说了一次，“周先生您来坐一下，我发个邮件，马上就好。” 眼角里有人靠近。 是有人坐下来了。 沉默。 “何越给了你多少钱？”男人的声音突然又响起，语气平静。 “啊？这。就给了一点点。” 林素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含含糊糊的回答，薪资也是保密的信息呢。 男人靠在了椅子上，胸膛起伏。 “你可以换个工作。”黑暗里有风吹过，拇指动了一下，却摸了个空。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慢慢的，“你是个会计师？” “是啊。”女人又抬头笑，有些谄媚，可是不讨厌。 “你可以去仁信。”他说，“不是还去面试过？还可以去其他公司。你有其他想去的公司？换个工作，不用半夜还要上班。” 难得周先生还愿意和她说这些。 人生总会遇到很多人。愿意给机会的，都是贵人。 “我想先在归墟学学看看。” 林素把附件拖到了邮箱里，开始打字，又一边回答。给offer的周先生看起来很真诚，她怀着感恩之心。人生就是这样，也许应该混圈子——来了这个圈子，大佬们都是直接给offer，不再用六轮面试。 “我现在学投资，也觉得很有意思。”她对着屏幕笑，“怎么判断一个案子能不能投，投后又要做什么。这些呢，其实和我的专业还是有一些关联X的。现在很多大企业都有自己的投资部门，我想学了有用，以后可以直接跳槽去做投资总监——” 男人靠在椅子上，看着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没有说话。 “当财务主管其实也不错啦，” 点击，发送。在陌生的城市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她的小心思。这个男人身份尊贵，她和他相差太大，以至于说了这些也没什么，“我不是说财务主管不好。不过我感觉光做财务和审计，发展也是受限的。一是职位发展天花板，一个是薪资也受限。” 男人没有说话。 “其实我这几天是真的觉得难，我又没学过太多金融课程，”他不说话，她反而话更多，今天的压力在此刻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手机里又有电话响了起来，她伸手去拿手机，又笑，“可是难也要上。我想，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吧。” 她不知道她一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她知道肯定和今时今日不一样。 男人一直在半天沉默，似听非听。 林素没有在意。 打工人的生活离周先生很遥远，此刻她也不过是在白嫖他能提供的情绪价值罢了。一个人在陌生城市打工很难，很多情绪以前一个人扛着，虽然她有喵。可是喵不会说话，哪里有活生生的人好？ 电话拿起来的时候，林素眯了眼，面上有些惊讶和迟疑。 居然是一个她完全意料不到的人。这个时间，晚上十一点了快——这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人，怎么会给她打这个电话？ 老赵。 老赵前段时间的朋友圈里说他已经在文昌区创业，难道是来借钱？ “喂。”冷风凌冽，林素一边把笔记本往包里放，到底是接了。 “素素。”那边有人说话，声音有些陌生。以至于林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老赵？老赵叫她素素？他们有那么熟？他女朋友呢？这不是老赵的声音。 这些念头一秒闪过。 是——孙强？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有针扎在后脑勺，林素握着手机，咬着唇，全身紧绷了起来。 “素素？” 那边又问了一句，远远的似乎还有谁的嬉笑声。这音色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林素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连孙强的声音都要忘了——说什么海枯石烂情比金坚，她自己也不过“一月忘”罢了。 原来，她对孙强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孙强？你有事？怎么拿老赵手机给我打电话？” 周先生还在旁边，林素站了起来，克制了声音，没有太多的情绪。 这位是贵客，那边是“劈腿且已经被遗忘”的前男友，心里的天平已经偏了。林素拿着手机挎着包对已经皱眉的男人笑了笑，示意继续逛这已经关了大半店铺的街。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似乎带了醉意，“素素，我很想你——” 吸气。 呼气。 “孙强你别来和我扯蛋，我还有事我先挂了。”她说。 “素素，”那边的声音顺着声波传来，带着一些醉意，“其实我和刘姝，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都此时此刻了，他还在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我cn——你和她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顾忌旁边的贵客，林素忍下了脏话，拿着手机气到发抖，对着那边大骂了起来，“孙强你是不是有病！你不要以为我要怎么样！我们都分手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还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气到瞠目结舌，她骂人功力尚浅，顾不得还有贵客在旁边，林素全身都发起抖来，“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素素你不要急。你一直是这样的，一生气就结巴。其实我就是想说我——” 挂掉。 然后手机又响起。 林素又挂掉。 手机又响起。 孙强为什么想来骚扰她就来骚扰她？！Y魂不散似的！这铃声就像是魔音，林素咬着牙，拿着手机的手举起来，想要砸，却又犹豫了。 一只手却在这时伸了过来扯她手里的手机，力气那么大。 抬头看着那个人的脸，她的手松开了。 “喂。” 电话被接了起来。黑暗里，穿着黑色改良中山装的男人，拿着手机，声音冷冷的。 风那么冷，她握着拳头站在他面前，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肯定不是因为孙强哭——她吸了吸鼻子，又拿纸巾自己擦泪。 他不配。 是因为生气。 “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男人就在面前，似乎给她挡住了风，他语气沉沉，“重要的是你和林素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骚扰她。” “你说呢？”他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需要我把话说更明白吗？” 电话再一次挂掉了，没有再响起。 手机被递回给了她。 把手机收回了包里，她又吸了吸鼻子。 “对不起。”她低声说，“谢谢你。” 虽然他刚刚的话里带了一些隐晦的涉及她风评的暗示，不过无所谓了，现在是什么时代。 刚刚脑子一瞬间积累的火苗已经散了，她用另外一种解法解了它。 原来还可以有另外的解法。 男人没有说话。黑暗里他的气息就在旁边。 就好像是一座山。就好像是一块石头。就好像是什么可以短暂的去倚靠的东西。 周先生，原来可以这样—— 这样，帮助她。 “周先生。” 黑暗里她的声音低低，“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 没有等他回答，她已经倚靠了上去。靠前一步，她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微微后退了一步，微微抬起了手，却又一动不动。 以前不重要，未来也不重要。埋头在他胸膛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感觉又有泪，落在了他的衣衫上。这个怀抱那么的陌生又温暖，可是她如今，也只是要这一刻的温暖罢了。 -- 212.风凉人暖 212. 夜风很凉，可是人很温暖。 包里的手机又响了几下，她抱着这座山没有再理会。情绪慢慢回复下来的时候，她恍然一惊，这才松开了他的腰。 头发有些乱，眼睛也有些红。 男人站在原地，任由她抱了几分钟，又任由她松开了自己。成年男女之间这样的亲密拥抱已然十分暧昧。彼时四周的店铺已经关了完毕，只有彩灯在头顶上闪烁。 “周先生我——” 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说什么，这次是她先动的手。 “还逛不逛？”男人只是说，声音沉沉，似乎没有被刚刚暧昧的气氛感染，“几点了？还不找地方睡觉？” …… 女人站在原地，一身黑大衣，没有说话。 “我在这边有个宅子。”他说，“今晚你和我一起过去——”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在黑暗里那么的清晰。 他接了起来。 月色如华。 周先生走了。 是被这个突然的电话喊走的。他接起了电话，皱了眉喊了一句二叔，然后听了几句，嗯了几声，挂了电话。然后他说他有事要走——话音未落，他的电话又响起，这回接起来喊了爸。 林素站在旁边，听到了那边的一些话。他父亲的声音沉稳，有些口音，字字如沉。 家里的某位长辈似乎身体不大好。 “下回吧。”他收了电话，换了脸色，这就是对她说，“我以后再来找你。你在河省待几天？” 女人没有回答。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抬脚往外面走去。这一条路曲折蜿蜒，一路关门闭户。林素背着大包跟在他身后，然后站在路边，看见了已经到位的车。婉拒了李秘书自作主张的相送，她只是看见那个男人上了车，暗淡的灯光照在他黑色的中山装和黑K上。目送车子一路远去了，她这才慢慢的踏着灯光走回了酒店。深夜的城市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天盛依兰的路牌在前方发着黄色的光。 踩着夜色回到了酒店房间，洗漱完躺在了床上，她依然觉得有着一种神妙的感觉充满了全身。 她今天脑子烧掉了，居然去抱周先生。 冲动是魔鬼。 周琛。 她想起了这个名字，又想起了曾经搜索过的疑似他父亲的样子，又想起了仁信。这些对于她来说，无一不是不可企及之物。脑里一团乱麻，很多关联她懵懵懂懂。第六感告诉她他和她的差距那么的大——大到几乎不可能会有爱情。可是在床头充电的手机里还有“老赵”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今晚她脑里甚至想不起的孙强的声音。周先生的维护似乎给了她勇气，就好像面对风雨有一个人挡在前面——哪怕只有几秒。 一夜无梦。 陈兴平还要一直在大陆出差两个多月，而她的短暂出差已经结束，十点半她会直接坐班机回到S城。第二天起来，林素只来得及和陈兴平短暂的告了别。 “这些苹果给你路上吃。” 李秘书给的苹果足足有十二个，林素打开盒子，分了六个给陈兴平。熟悉了两天，陈兴平也对她和善了很多，接过了苹果还和她闲聊了一下他接下来的行程。背着茶叶和剩下的四个苹果去机场的路上，林素打着车，坐在后排，还来得及开了早会。 “酥san你的会议记录很棒。” 实习生不需要发言。林素一直的沉默，直到catherine点名表扬了她。坐在出租车上她开了麦，说了一句谢谢，用的是英文。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catherine的声音还在耳机里，说还要请她帮忙做一阵子的酥pport，他们的实习生预计还要一段时间进组。 别的实习生？ 所以她不是？ 这个消息如惊雷，简直让林素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素质不足——可能她这几天，就已经表现得，不够“交际”？ 简直不知道他们评价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 “是归墟种花招的实习生吗？” 有点想问什么，于是就问了。林素开了麦，说的是英文，因为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朋友。 “是的。”那边的声音快活，“我们招了一个，是叫WUXI？是普林斯顿的毕业生。xinping是你的校友？” “是的是的。”是兴平的笑声，格外的爽朗。 “她是个种花人，X省的？我还没去过这个地方，听说很棒的。大陆office还在筹建，她会先在纽约的office实习两个月，明年会去S市办公，到时候就可以和酥san你见面了。” “好的。”林素说，差点没忍住嘴边的叹气。 -- 213.窒息 213. 她都不想和Eason打电话了。 出租车司机还在旁边夸赞她这种“外企上班”的人英文流利，又说他也给自己儿子报了一个英语辅导班，一年要一万。林素握着手机，抿着嘴，一直到机场上飞机下飞机，S市的高楼尽在眼底的时候，都还有一些忐忑和窒息。 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同学。 归墟的H操她当然知道是极其的稀少。毕竟是高薪的职位。这次归墟来大陆设点，第一批会释放三十来个的HC——看起来多，在资本公司里也算是大规模了，其实和庞大的金融就业市场比起来，这点就业量也几近于无。而且就这点HC一开始也不会满招。好几个职位比arry都已经心中有人选，新加坡和香江也有人要调过来，留给种花本土的名额是寥寥无几，而且就这点量，也已经有很多人介绍和推荐。 M行？采薇？蓝岭？ 林素突然又想到了这些“同行”。她手机里还有这些公司的人——只是刘迪需不需要？而且她有那么大面子吗？ 人不要高看自己太多，难。 下飞机的时候，S市的气温明显高了几度。 一大早就给何总发了信息的，可是一直没有回复。脱下大衣搭在手腕上，林素穿着黑色绒衫和长裤，挽着袖子背着包，大步走出机场，拉起了一阵风。出电梯门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套房高高的门。管家在门口微微鞠躬，她点了点头，说了Hi。 直接推门，进入。 里面居然还有几个客人。林素有些惊讶，这是她不知道的何总的日程——然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顿住了脚步，她又偷偷往旁边腻了边，本来想先溜到自己的小书房去的，客厅里的人已经看了过来。 “酥san。”何总喊她，笑硬硬的，“你回来了。过来看一下老朋友。” 还真的是老朋友。 都是熟人。 背着包的林素站在同一个位置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情形似曾相识，好像几个月前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何总，余总，还有那好久没有看见的宋总。余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几个月不见了，宋总还是那么英俊，阳光落在他的结白的衬衫上，落在他的喉结上，美的让人心碎。 几个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可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那时候她刚刚才到深蓝上班，第一次见股东们，心里忐忑又拘束。现在的她，已经是个成熟的OL了。 “宋总，余总好。” 刚刚出差回来的林素背着包站在他们面前，笑硬硬的打招呼。行李箱就在她身后几米外的地毯上，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林经理这是去哪里出差了？” 说话的是余总，靠在沙发上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 “河省。”林素笑。 宋总没有说话的意思。何总也靠在沙发上，今天穿得格外的休闲。视线从余总身上滑过——林素控制着自己不要在他的裤裆处停留太久。 “我让她去河省出趟差。”何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微微的笑，“回来了也好。酥san你给我们找个地方用餐——我们正好说到了种花的美食，你也一起去。现在这都几点了？” “十二点？”她点头笑，又说“那我先去放个行李箱”。脑里先滑过了酒店的几家餐厅，然后又滑过了昨晚吃过的云省菜，女人笑，“那几位先生，今天我们吃云省菜好吗？” -- 214.你会比较明白我的需求 Ьīℛⅾsč.čoｍ 212. 夜风很凉，可是人很温暖。 包里的手机又响了几下，她抱着这座山没有再理会。情绪慢慢回复下来的时候，她恍然一惊，这才松开了他的腰。 头发有些乱，眼睛也有些红。 男人站在原地，任由她抱了几分钟，又任由她松开了自己。成年男女之间这样的亲密拥抱已然十分暧昧。彼时四周的店铺已经关了完毕，只有彩灯在头顶上闪烁。 “周先生我——” 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说什么，这次是她先动的手。 “还逛不逛？”男人只是说，声音沉沉，似乎没有被刚刚暧昧的气氛感染，“几点了？还不找地方睡觉？” …… 女人站在原地，一身黑大衣，没有说话。 “我在这边有个宅子。”他说，“今晚你和我一起过去——”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在黑暗里那么的清晰。 他接了起来。 月色如华。 周先生走了。 是被这个突然的电话喊走的。他接起了电话，皱了眉喊了一句二叔，然后听了几句，嗯了几声，挂了电话。然后他说他有事要走——话音未落，他的电话又响起，这回接起来喊了爸。 林素站在旁边，听到了那边的一些话。他父亲的声音沉稳，有些口音，字字如沉。 家里的某位长辈似乎身体不大好。 “下回吧。”他收了电话，换了脸色，这就是对她说，“我以后再来找你。你在河省待几天？” 女人没有回答。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抬脚往外面走去。这一条路曲折蜿蜒，一路关门闭户。林素背着大包跟在他身后，然后站在路边，看见了已经到位的车。婉拒了李秘书自作主张的相送，她只是看见那个男人上了车，暗淡的灯光照在他黑色的中山装和黑K上。目送车子一路远去了，她这才慢慢的踏着灯光走回了酒店。深夜的城市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天盛依兰的路牌在前方发着黄色的光。 踩着夜色回到了酒店房间，洗漱完躺在了床上，她依然觉得有着一种神妙的感觉充满了全身。 她今天脑子烧掉了，居然去抱周先生。 冲动是魔鬼。 周琛。 她想起了这个名字，又想起了曾经搜索过的疑似他父亲的样子，又想起了仁信。这些对于她来说，无一不是不可企及之物。脑里一团乱麻，很多关联她懵懵懂懂。第六感告诉她他和她的差距那么的大——大到几乎不可能会有爱情。可是在床头充电的手机里还有“老赵”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今晚她脑里甚至想不起的孙强的声音。周先生的维护似乎给了她勇气，就好像面对风雨有一个人挡在前面——哪怕只有几秒。 一夜无梦。 陈兴平还要一直在大陆出差两个多月，而她的短暂出差已经结束，十点半她会直接坐班机回到S城。第二天起来，林素只来得及和陈兴平短暂的告了别。 “这些苹果给你路上吃。” 李秘书给的苹果足足有十二个，林素打开盒子，分了六个给陈兴平。熟悉了两天，陈兴平也对她和善了很多，接过了苹果还和她闲聊了一下他接下来的行程。背着茶叶和剩下的四个苹果去机场的路上，林素打着车，坐在后排，还来得及开了早会。 “酥san你的会议记录很棒。” 实习生不需要发言。林素一直的沉默，直到catherine点名表扬了她。坐在出租车上她开了麦，说了一句谢谢，用的是英文。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catherine的声音还在耳机里，说还要请她帮忙做一阵子的酥pport，他们的实习生预计还要一段时间进组。 别的实习生？ 所以她不是？ 这个消息如惊雷，简直让林素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素质不足——可能她这几天，就已经表现得，不够“交际”？ 简直不知道他们评价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 “是归墟种花招的实习生吗？” 有点想问什么，于是就问了。林素开了麦，说的是英文，因为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朋友。 “是的。”那边的声音快活，“我们招了一个，是叫WUXI？是普林斯顿的毕业生。xinping是你的校友？” “是的是的。”是兴平的笑声，格外的爽朗。 “她是个种花人，X省的？我还没去过这个地方，听说很棒的。大陆office还在筹建，她会先在纽约的office实习两个月，明年会去S市办公，到时候就可以和酥san你见面了。” “好的。”林素说，差点没忍住嘴边的叹气。 -- 215.人生再创高峰 213. 她都不想和Eason打电话了。 出租车司机还在旁边夸赞她这种“外企上班”的人英文流利，又说他也给自己儿子报了一个英语辅导班，一年要一万。林素握着手机，抿着嘴，一直到机场上飞机下飞机，S市的高楼尽在眼底的时候，都还有一些忐忑和窒息。 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同学。 归墟的H操她当然知道是极其的稀少。毕竟是高薪的职位。这次归墟来大陆设点，第一批会释放三十来个的HC——看起来多，在资本公司里也算是大规模了，其实和庞大的金融就业市场比起来，这点就业量也几近于无。而且就这点HC一开始也不会满招。好几个职位比arry都已经心中有人选，新加坡和香江也有人要调过来，留给种花本土的名额是寥寥无几，而且就这点量，也已经有很多人介绍和推荐。 M行？采薇？蓝岭？ 林素突然又想到了这些“同行”。她手机里还有这些公司的人——只是刘迪需不需要？而且她有那么大面子吗？ 人不要高看自己太多，难。 下飞机的时候，S市的气温明显高了几度。 一大早就给何总发了信息的，可是一直没有回复。脱下大衣搭在手腕上，林素穿着黑色绒衫和长裤，挽着袖子背着包，大步走出机场，拉起了一阵风。出电梯门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套房高高的门。管家在门口微微鞠躬，她点了点头，说了Hi。 直接推门，进入。 里面居然还有几个客人。林素有些惊讶，这是她不知道的何总的日程——然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顿住了脚步，她又偷偷往旁边腻了边，本来想先溜到自己的小书房去的，客厅里的人已经看了过来。 “酥san。”何总喊她，笑硬硬的，“你回来了。过来看一下老朋友。” 还真的是老朋友。 都是熟人。 背着包的林素站在同一个位置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情形似曾相识，好像几个月前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何总，余总，还有那好久没有看见的宋总。余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几个月不见了，宋总还是那么英俊，阳光落在他的结白的衬衫上，落在他的喉结上，美的让人心碎。 几个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可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那时候她刚刚才到深蓝上班，第一次见股东们，心里忐忑又拘束。现在的她，已经是个成熟的OL了。 “宋总，余总好。” 刚刚出差回来的林素背着包站在他们面前，笑硬硬的打招呼。行李箱就在她身后几米外的地毯上，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林经理这是去哪里出差了？” 说话的是余总，靠在沙发上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 “河省。”林素笑。 宋总没有说话的意思。何总也靠在沙发上，今天穿得格外的休闲。视线从余总身上滑过——林素控制着自己不要在他的裤裆处停留太久。 “我让她去河省出趟差。”何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微微的笑，“回来了也好。酥san你给我们找个地方用餐——我们正好说到了种花的美食，你也一起去。现在这都几点了？” “十二点？”她点头笑，又说“那我先去放个行李箱”。脑里先滑过了酒店的几家餐厅，然后又滑过了昨晚吃过的云省菜，女人笑，“那几位先生，今天我们吃云省菜好吗？” -- 219.有丧 214. 几位先生对她的安排什么没有意见。 相处久了，其实大家也很和善。 而在S市，什么都有。 和前股东们告别，林素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丢下箱子还没喘气就站在窗边拿着手机搜通讯录。刚入职的时候何总有要求她安排餐点，她倒是根据a湿ily这种有品的地头蛇的推荐去打探过几家——价格也是不菲，质量参差不齐，有些很好吃，有些不适合她的口味。而且有些店比格很高，如今也来不及预约。不过优秀的助理就是要随时解决老板的各种问题，手机里很快出现了四五家店的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林素拿着手机定位，粗略的看了下a湿il硬的推荐和拍过来环境，又靠在桌子上开始打电话。前面两个店都表示只能有大厅位，刚刚开始打第三家店的时候，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转身。 “何总。”她拿着电话笑。 “回来了。” 男人不知道怎么脱身的，如今就在对面微笑。白色的衬衫——身材颀长。 也就三天没见，何总看起来倒是精神如常。 “回来了。”她笑。手机里已经有人说话，“云意，你好～” “你好，我想订午餐，五六个人，请问您那边现在还有房间吗？我不要大厅。” 何总已经走了过来，靠得有些过于的近了，衬衫就在面前，似乎只要一贴就及。电话里传来了“稍等”的声音，林素靠在了桌子上，说了“好的”，又抬头对着何总笑了笑。 鼻尖甚至都有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腰背上麻酥酥的，是男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贴住了她的腰。 热量传递了过来，不过轻轻触碰了一下，又拿开了。 她没有拒绝。 沉默了几秒，那边有了声音。 “女士您好，包间有的，请问您什么时候能到呢？” “半个小时吧。”林素说。 “半个小时，可以。”那边说，“那我们给您预留着，包间低消6888起，请问您能接受吗？” “可以。” “请问女士您电话多少呢？” 报了电话，又报了名字。手机里很快的收到了预定成功的短信。挂了电话，男人的身影还在面前，有些树木的清香。脑门一热，林素拿着电话，也一下子抱了过去。 怀抱温暖。 原来和男人拥抱的感觉是这样——何总的腰更细些。 气息也不同。 她的突然主动似乎让男人有些微微的惊讶。可是他没有躲开，反而也抱住了她。 小腹间滚烫，有什么抵在了她的腰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手落在了她背上慢慢的抚摸着，隔着黑色的绒衫——又慢慢的下滑，落在了腰臀上，又捏了捏。 “身体怎么样了？”他喉结滚动，声音低低的，“累不累？” “……好了，不累。”无语了一秒，他的手在背上，一阵酥麻。林素直起了身，又轻轻直起身，笑硬硬的。 “你先去换衣服。”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声音低低，“我们先去吃饭，回来再说。” 绒衫裤子换成了淑女款的白衬衫和灰色的格纹裙，林素又换了一双白色的小羊皮鞋。没有时间整理行李，只是抓住时间洗了一个战斗澡重新化了妆。老友相聚，何总没有带保镖的意思——领着三个股东到了车库，林素当仁不让的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无钥匙解锁。 熟练的点火，挂档，导航。车子慢慢划出车库，熟悉的车库出入口又在眼前。 “林经理这趟去河省出差，是忙什么？” 阳光刚刚落在身上，就有人问话，声音轻轻的，是好久没见的宋总。 明明都辞职一两个月了，还叫她林经理，很难改口吗？ “我就是去看看。”林素握着方向盘微笑，说了等于没说，“去玩下。” 想起来了，她的行李箱里，还有给大家带的礼物呢。 “我让她去那边帮忙看看。”何总也接过话轻笑，“最近office人手紧张，让她去帮把手。” “唔。”宋总唔了一声。 没人说话了。 林素握着方向盘。 何总真的很关照她。打工很久了，职场上有没有老板的关照和维护，对于员工来说，真的很不一样。 “对了，这件事。” 旁边又有何总的声音，林素竖着耳朵，又看了看他。男人也看了过来，又往后看，不知道和谁说话，“这几套房子，都让林素先去看看。” 在女人的“啊”声里，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林素你站在女性的角度——” “啊？” “先去看过了，我再看。”他顿了顿，又笑，“你看你喜欢的。你会比较明白我的需求。” -- 220.蹭飞机ｂīℛⅾsč.čoм 215. 需求，什么需求？何总又要在S城买房子？ 他明明在S城还有那么多套房子，他是不是忘记了？ 女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男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笑意盈盈。 看来不是幻听。 她又明白何总的什么需求？ 有时候老板的信任真的是来得毫无征兆。 “好的何总。” 先答应了再说。林素回答的毕恭毕敬，却无意中看一眼后视镜，镜子里好像印出了余总微笑的脸。 她握紧了方向盘，心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往事。 讨厌。 停车，下车。 云间的门口私密，奔驰的标让车童的腰挺得更直。林素下了车又看了看四周，这里还在闹市区，却取闹中取静之意，花团锦簇。光从停车场到门口这段路，就已经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踏足的地方。走了几步路，门口的迎宾小妹一身黑衣，容貌漂亮，笑容热情。白衣灰裙的女人走在最前面，对着小妹笑了笑。她很快被人引到了包间——落座的时候，她拉了拉椅子，这才恍然这是自己第一次和三个股东同桌吃饭。 这是人生再创高峰了吧。 菜单递来了，她接过菜单，翻了翻。 格调的装修，要用格调的价格才配得上。 688/888/1888的单价，要是两个月前她肯定得在心里骂一声敲诈。至于菜色，倒中不洋，绝对经过了本地化改良。不过现在兜里有何总的卡——是一点不急。只是一碗野生菌炒饭也要288，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物有所值？ “我点菜吗？” 她笑，视线又瞄过了旁边的三个人。何总是指望不上了；宋总靠在椅子上，神色冷淡，下巴，喉结，衬衫，胸膛格外的诱人；视线落在余总身上，这个人分明是个老饕来着——男人只是看着她，也没有伸手的意思。 懂了。 “那我点了。”她又低头笑，头发微卷，落在后背上。 昨晚天盛依兰酒店288元一份的炒松茸只给了18片，让人印象深刻。味道倒是鲜美。拿着菜单，林素估摸着点了十几个菜，小票一出来，13688还要加15%的服务费。兜里有钱心里不慌，林素坐在位置上，看着这屋里的假山流水，觉得环境费估计也要算个三千；是属于富人的享受；没多久老板还来了一趟，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又说他每年都要去云省待上两三个月选材，保证货源鲜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林素看着老板胖胖的脸，琢磨着他一年去云省度假三个月还可信一些；又说他刚刚从云省空运来的十八种菌子，正好可以给识货的尊贵客人来一顿万菌宴。 看得出来老板有励精图治之意，可是在桌的几个男客看着他都反应冷淡，倒是林素捧场的笑着点了几下头。 老板离开了。 林素识趣的起身，把待在配菜间的服务员也请出去了。 私密空间十分重要。 余总的电话响了起来。 “可以，可以。” 菜还没上，何总起身去看窗外的织布布景，林素再次回到房间。余总靠在椅子上说话，又看了眼她，“何总这边也先安排助理过去看，你把联系方式给林素。” 是买房子的事？按着裙子刚坐下了，她又看了一眼余总，男人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 “验资？”他声音冷静。 “验多少。” “一个亿。嗯。流动资金，是吧。”男人靠在椅子上，神色不动，“你直接联系林素就行。林素，就是何先生的助理——”他嘴角干了笑，这笑容却有些怪，“英文名叫酥san。” “对对，”那人说，“你叫她酥san就行，客气一点。” 说g就g？要不要那么快？什么房子那么贵？那边又是谁？林素眨了眨眼，看了看余总脸上的笑容，又看了看窗边何总的背影。这边余总已经在说“马上发”了。 电话挂断了。 门口有人敲门。 林素喊了“请进”，刚刚被她赶走的服务员端着餐点上来了。旁边身影一晃，何总已经回来靠在椅子上。 何总是要买多大的房子？什么的房子要验资一个亿软妹币才能看？ “就像我刚刚说的，好房，也是稀缺资源。流动X几乎没有，难买也难卖。” 靠在椅子上，男人收了笑，脸上面无表情，“我这边让助理联系了几家中介，都在一起帮忙找。” “唔。”是何总唔了一声。 “但是这边买房，产权始终是个大问题。和别处不一样，” 服务员报了菜名退下了，是她特意为自己点的一份餐前甜点。余总没有吃甜点，只是往前推了推，一脸严肃，“最多70年。” 何总又唔了一声，林素也点了点头，不都是这样嘛。”说是70年不用房产税，到期自动续约。” 房门关上了，余总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可是政策的事，谁能说的准？不能期待这个，时时刻刻都在变。” 这不是她有资格聊的话题，林素拿着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放在嘴里，细滑香甜，还有果香。 她根本就买不起房子哒。 穷人就没这个烦恼。 “哪里都一样。” 何总倒是似乎看的开，靠在椅子上，声音淡淡的，“政策本来就要靠自己争取，以不变应万变罢了。主要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儿。” 嗯。林素舔了舔勺子，点了点头。 几个男人的目光好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嗯？ 她愣了愣，收回了自己黏在勺子上的舌头。 几个视线都慢慢挪开了。 很失礼吗？ “要说这个，那话就长了。” 一直不说话的宋总靠在椅子上，从她脸上挪开了视线，也加入了这个话题。林素还在拿着勺子发愣，他的下一句话就那么突然串入耳朵，猝不及防，“有些事情还真是说不得。想起百年前风云突变，我们几十代前留下来的地都一起归了公，说是，”他顿了顿，“收为国有。可是现在这个形势，我看着也不妙，不知道下一秒——” 宋总也曾经是地主boy？ 林素眨了眨眼，男人的声音又响起，“呵。只是那时候肯定又不一样了。还，是不可能还了。不过我琢磨着到时候我们再花点钱，把祖上的地又买回来，再把那些老长工的后代也再包回来，”那人叹气，“也算完成当年祖宗的心愿了。” “呵呵。” 何总坐在她旁边笑着摇头。 呵呵。 林素眨了眨眼，又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在嘴里。 最怕房间突然安静。 “咦Aaron，你家上个月不是又在*^%T买了一块地？” 是余总的声音。 何总家里还在囤地？她怎么不知道？林素这回真的转头去看他。也许是女人的目光有些傻——男人笑了笑，抬起手来，似乎想来摸她的头。 干嘛！ 室外授受不亲。老板也要有自我修养。女人皱了眉，微微往后靠，敏捷的躲开了。 “是买了一块。” 手落了空。身边的男人也不以为意，只是靠在椅子上微笑，“在澳洲。也只是混个温饱而已。我们到底是农耕家族，没地心里发慌。” “不过说起来囤地，”他轻轻的扯开了话题，“你们怕是不知道谁才屯的多——我琢磨着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十年，那家都能自立成国了。” 哪个大佬这么牛比？ 何总卖了关子也顺便扯开了话题，林素也竖着耳朵。她敏锐的觉得自己即将听闻另外一个富豪的八卦——这是她以前的信息真空地段，她其实还挺有兴趣的。男人们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宋总已经在皱眉，“罗斯家？” “罗斯家。”何总笑。 -- 221.季总好 221. 说实话，这样的奔波，真的是有点累的。 这才三天，她就已经感觉到了社会精英的压力。 “季总好。” 不过都是靠一口气撑着。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季总居然是这种场合，外面的天已经微微的黑了，林素站在机场明亮的候机厅里，站在何总身后，看着何总和面前容貌俊美的男人打了招呼。季总个子挺高——这是照片上看不出来的；真人似乎更比照片更俊了几分。两个男人握了手，又拍了拍彼此的肩膀。在这位当今最大黑科技公司大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林素赶紧挤出了人生中最甜美的笑容，抓住机会给这个男人打了招呼。 “季总好。” 孙强要是知道她此时此刻已经“J犬升天”，是能和“他最大的老板”直接对话的人——好吧季总看起来根本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他还不得气死？ 季总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挪开了眼，果然没有根本没有和她搭话的意思。 不过林素自己觉得已经很是足够了。 “松江会下个月有个游艇会，也邀请了Aaron你去，Aaron你收到了？盛德的宥总，还有天盛的……” 季总开始和何总说话，说的是英文。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两个先生都很social，直接坐下来开始聊天，林素知趣的走到了一边，刚刚和服务员说完话，很快又有人过来打招呼，“酥san？” “啊——”， 林素抬起头，啊了一声，带着“不知道您是哪位”的满脸笑容。 “我是Kevin。”男人穿着白衬衫自我介绍，又伸出手，十分亲切，“幸会幸会。” “幸会。”林素伸出手，两手一握。她和Kevin电话沟通过几次，可是还未曾谋面。对面的男人手掌有力，力度适中。不过几秒，又在合适的时间松开了。 “这个天气，真的是忽冷忽热的。”服务员已经端了甜点和柠檬水过来，Kevin也是自来熟，自己坐在她旁边开始聊天，“我听说河市比S市还要低几度。” 说到这个话题，她可熟了。 “那边是要比这边低几度，”林素看了看他身上的衬衫，端起水喝了一口，只是笑，“我其实上午刚刚才从那边回来。那边是得加外套的。” “哦？”Kevin适度的表示了好奇，“上午才回？” “是啊，出差。”她笑。 也许优秀的社交本身就是一种能力。一直到了登机，林素登上了季家的飞机——是和何总的飞机毫不相同的布局，她已经感觉自己和Kevin相谈甚欢。 当然，这不是她的能力，是Kevin的能力。这个季总特助递话题递得极为巧妙，日常而不冒犯，亲切又绝不冷场，林素觉得作为助理她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检查安全，准备起飞。 季总和何总还在聊天，好像已经聊到最近新出的几款飞机。季总靠在椅子上，满脸笑容，倒是很休闲的样子。 咦季太没来？林素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四周。 “我马上要起飞了。” Kevin就坐在她对面，一边去扯安全带一边打着电话，“今晚不回。” “肯定不回，”他说话，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声音还是平稳的，“我马上出差，要飞一趟河市。马上起飞。”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急事，很急。明天再说，嗯，嗯。” 电话挂断了。他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屏幕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一个几个月的小男孩被他抱在怀里，穿得很休闲的样子。 优秀的男人总是结婚早。越到后面，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了。 “这是你太太和小孩呀。”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了，林素笑着明知故问。 旅途还长，她总要找个话题聊不是？ “是啊。”手机被人拿走了，Kevin扬了扬手机，又笑，“先关个机。” -- 222.这是人生境界的问题 222. “其实浙菜呢，那个LTS是很不错的。老牌了，味道清淡，不出错。” “城西那边开了一家水煮牛肉馆，也是不错。” “都要多吃了，多吃。其实也不是贵就好——食材方面，还是有几家不错。我知道有家石否的，是做中餐，上次我们去过，倒是也还行。” “有地址啊有，等我找找——来你拍下这个。” 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季总能吃的店，何总也能吃不是？做助理就是怕出错，但是其实又一想，也许老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虽然季总就在这里，甚至刚刚还起身从她身边走过，最近的时候距离她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公分；哪怕下一次坐“季总的专机”不知道何母晌月了，可是林素还是拿出了“顶级资本家助理的自我修养”，没有拿着手机乱拍的意思。 不需要靠这些照片乱炫耀，别人的点赞并不能带来什么，反而会招来祸事。“天意法务部怒告500家自媒T”的新闻还历历在目，一家自媒T被索赔两百万，还引起了“富豪是否有隐私权”的大范围讨论，她也是看过的。 不过她是支持季总的啦。抛开“资本家和打工人的阶级对立属性”不谈，季总冲冠一怒为红颜，护妻举动已经得到了大多数女性的好感——虽然对他有好感的女性已经够多了。 不过鉴于有翻脸怒告的前提，如今就在五六米外的那个笑意硬硬的男人，显然并不如他的外貌那样人畜无害。 “在天意上班的都是社会精英，” 一个多小时的航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聊到后面林素已经觉得自己和Kevin很熟了，她又想起了谁，“陈教授也在和天意合作是不是？他会去公司上班吗？” 大国基石。天意作为黑科技急先锋，如今除了孙强参与的“现实虚拟技术”，还有可以跨越星际距离的“引力波跃迁”技术中的“推进器研发及民用化”，都需要大量数论支持和理论支持，很多科学家和研究所都在为这些理论落地服务。 而归墟现在投资的矿业，和矿物质分离和提纯技术——她已经开过几次会，还旁听过几次何总的会议，这些也是理论落地的一环。材料学这种天坑专业，似乎也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科技改变生活，她已经感受到了。 一盘蛋糕，很多国家和企业都要分抢。谁能吃得多？谁吃得少？也要靠博弈和本事。 人才和资源，也是博弈的牌。 孙强其实也算获益者来着，不然七万五的月薪是从哪里来？ “在。”Kevin点点头笑，“陈教授可是我们的技术顾问，经常来公司指导工作。” “啊。”林素笑，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天意就是人才济济，”她低声笑，“我就是听说天意的男生都很优秀——”都是婚恋市场的抢手男来着。不然学妹为什么不和别人发邮件谈心，偏偏要和孙强谈心？有些事情她不想去深思，并不代表她不懂。 “客气客气。”对面的特助摇头笑，“人云亦云罢了。” “啊哈哈哈，”她笑容灿烂，“要不然刘特助，你们那边有什么联谊活动之类的，也把我喊上？” 混个脸熟，以后好跳槽。以前说不想去天意，可是如果能去天意走走高层路线，好像也不错。 前面人影一晃，有人站了起来，往这边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Kevin挑了挑眉，就坐在她的对面看了看她，笑了起来。 糟糕。 “林小姐愿意来我们公司，那自然是欢迎的。” 似乎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Kevin坐在椅子上笑，甚至还扭头看了看走过的何总，点头招呼，“只是林小姐这么优秀漂亮，我们公司的男生怎么配得上？说起来，每天加班没日没夜的，都顾不上家，家里全靠太太打理；公司管理，基本都是有家有口的了。” 何总一步步走来，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林素握着拳头面带微笑直视前方，指甲却悄悄掐在了肉里。他的目光平淡落在身上，她却只觉得毛骨悚然。Kevin还在对面笑，“要说还没结婚的——咦？还真没有。我看看哈。陈教授？ “好像就剩下陈教授了。”白衬衫的老板一步步走开了，似乎并没有听见Kevin的话，Kevin还在笑，“可是陈教授是不婚主义，说了一辈子只和数学结婚的。” “唉，”他感慨，脸上难得有了佩服崇敬之色，“科学家的思想境界，我们这些俗人，还真的不如。”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他感慨，“这是人生境界的问题呐。” -- 223.两个资本家 223. “改天一起打高尔夫。” 一个多小时的飞机一晃而过，她已经和Kevin一路相谈甚欢。从飞机上下来，河市的天空依然泛着黑蓝色的光，林素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握了握手。 一个资本家，和另外一个资本家。他们俩的财富加起来足够超越几个国家的GDP，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恍惚。 Kevin站在一边，还在对她笑，“现在还没有说回程。到时季总行程定下来了，我这边再联系您和何总。” “好的好的，感谢。” 安排的接送车辆已经在等待，季总示意他们先走，林素这回没有抓到机会和季总说再见。车子缓缓开动，上午才离开的城市在十二个小时之后再次出现在眼帘。 精英人士的生活，累。 哪怕如季总何总也有半夜临时紧急的行程；刚刚短暂的相聚也还在心里围绕。漂亮的私人飞机；明亮的机舱；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还有一颗颗的水果。季总那么客气的，明明是富可敌国的富家子，居然还在机场目送他们先走，这样的修养简直令人震惊。 她又看了看旁边，嗯，何总的修养自然也是极好的。 这都九点了，她的会议记录还没时间写。时间是海绵里的水，如今是真的再也挤不出来了。修养极佳的何总如今就坐在她旁边，从刚刚一上车，他就没有再说话。林素屏气凝神，想到了刚刚他在飞机上走过的样子。她想找话题和他说话，可是脑子转了一圈，又实在是无话可说。 不过半个小时的行程，车队缓缓停在古悦门口的时候，酒店已经有经理带着员工来迎接。车门打开了，男人下了车，在经理的问好声里大步走向了电梯。 保镖四散而去。 外面的灯光撒落了下来。 “何总喝水吗？” 房间装饰格调，看起来也很干净，橘黄色的灯光给心里凭空添了几分柔软。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何总的杯子，先拿直饮水洗干净了，林素又倒上了带过来的进口枫叶国冰川水，甚至又加了两块冰块——冰块也是自己带的。水液在玻璃杯里晃啊晃，林素端着杯子走了几步，把冰凉的水杯放到了落地窗旁边的小桌上。 男人背对着她正在窗边，正在看着夜景。杯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也看见了窗外的湖还有湖对岸远远的那个桃状的建筑，也正在散发着橙色的光芒。 她没有订天意的酒店。这次为了周家的丧事而来，周先生，如今也在这附近吧？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 也没有伸手来拿杯子。 “何总刚刚我其实就是和Kevin聊天来着。”她抬着头，“就是开下玩笑。” 男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也就是social——” “听见的人觉得是在开玩笑，那才是玩笑。”男人没有笑，声音也很淡，他在叹气，“在我看来这不是玩笑。” 林素没有说话。 “我记得我不是强迫你。”他的声音轻轻的，“酥san你也说过同意。你自己也该想想，你现在快乐吗？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你也应该想想自己想要什么。” 那杯水就在手边，玻璃杯的菱角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没有人说话。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去开门。”他说话，“有客人到了。” 何总自己在这边约了人吗？林素打开门，看见了门外的余总。明明中午才见过的人，这七八个小时未见，余总的脸色憔悴了很多。衣服也换过了，而今他一身素服，胳膊上和胸前甚至还有未解下来青纱和白花。 “余总好。”她打招呼，让开了门。 看了她身上的黑色裙子一眼，他没有搭理她，走了进来。 端茶，倒水。 余总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林素知趣的退后了几步。会议记录还没开始写，她坐在几米外的窗外，打开了笔记本。 “这家公司去年就和我们接触过……”耳机戴了一只，是catherine的声音。 何总让她想想。 “不大办，不对外。”她咬着唇，余总的声音低低，隐隐约约传来，又有些疲惫，“简单追悼。后天凌晨安葬。” -- 224.我不想离开您 224 玉米和辣椒昨天还挂在门檐下，今天已经消失无踪。昏黄的灯落在了院子里，白布漫漫，遮住了所有园内的景观，甚至连宅子也用白布包裹了起来，入目一片缟素。 院子外面只有几辆黑车。又有一溜的黑车沿路停在宅子后面那条平日几乎无人的小路上和后面偏僻处的停车场里，车子笼罩在灯下，一片寂静。 渐渐的有灯光靠近。有几辆车开了过来，在路边一个黑衣人的指挥下，慢慢的滑到了宅子门口，停住了。 “爸。” 黑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黑纱白花，对着车里出来的男人低声喊。男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已逾五旬的男人头发花白，面色严肃，眼底还有一丝微红。有人过来递过了一身孝服，男人伸手接过，低头换上了。 房间有些安静，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女人坐在桌前，不时停下来翻看前辈之前的文档。光标闪烁，字母一个一个的到了屏幕上，写到了一半，女人按了暂停，又起身给不远处的两位先生各自倒了一杯水。 余总没有说谢谢，只是顺着她的手，抬头看了看她的脸。 林素对他笑了笑，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 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完了电话。 “我要回去了。”拿着电话嗯了几声，他站了起来，“我那个表姑父已经到了。” “好。”何总站了起来，林素也站了起来。何总走了过去，声音低低，“那我等你通知。” “问题不大。”余总往外面走，还在说，“人都到了。虽然说是不见外客，可是我们怎么也不算外客——”他顿了顿，“总会有一些人要见的。” “唔。”何总唔了一声。 男人的视线掠过了何总，在他身后那个女人的黑服上滑过，又落到她穿着高跟鞋的裸脚上。目光落在她脸上，他说，“你等我通知，尽量就安排在今晚。” 余总匆匆来了，又匆匆的走了。房间一片寂静，林素默了默，转身收拾了水杯清洗干净了，又默默的把水杯放回了原处。何总已经站在了窗边，背影颀长。 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坐回了笔记本电脑旁。刚刚坐在旁边半做半听，她也听到了余总模糊的词句。余总可能是周家的远方表亲——听起来是。周老太太说是有二子一女，都是出色的人物。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一个是周先生父亲，另外一个好像在M省；妹妹也是在云省任职。 一根独苗。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何总今晚还要等待行程，肯定没那么早休息。林素坐在电脑桌前，啪啪啪的敲的正欢。敲了一会儿，她又抬头看看客厅，窗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她挪开了眼。 何总让她思考。 思考什么？她咬唇。今天她是有点得意忘形，大约是季总让她头晕。 C-A-D-M……，一个单词敲上十遍，怎么也变得熟悉了，在工作中学习显然比在学校死记y背效率更高。 她不想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版草稿已经出来了。吐了一口气，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头顶却突然又有了一个声音，冷冷淡淡的，“你还在干什么？” 她抬起头，男人就在旁边看她，皱着眉。 “写会议记录。”她放下水杯，站了起来。刚刚他小小的教训似乎又在两人之间划出了鸿沟。 “什么会议记录？”这种恭敬似乎更让他皱眉更深。 “是归墟的晨会，”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拿着何总的钱勾着归墟的活儿，她看着他的脸低声说，“现在每天早上九点我都要开他们的晨会，他们让我写会议记录，也是为了让我尽快上手来着。” 男人沉默了。 “何总我不会影响这边的工作的，”她抬头看他，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神色格外的专注，“我都是自己找时间来写这个——” 没有人说话。男人就站在她前面，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何总我想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打工人看着他的脸，“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轻浮。其实我不是想离开归墟，我只是——” 色令智昏。 小家子气。 现在她才回过味来，季总的刘特助现在肯定在背后笑话她。 城市套路深。 和老板道歉也不丢人。为了打工，以前更多的话她也说过。大热天在S市坐两个小时地铁去面试，汗水在衣服上汗出了渍。如今道歉而已，难道比那时更难？ “你不用道歉，” 视线在她的脸上滑过，男人轻声回答，叹了一口气。没有去休息的意思，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你先把这个写完，再把我最近的日程都重新排一下，有几个活动我要去参加。” -- 225.松江会 Ьīℛⅾsč.čoｍ 225. “呵～啊。” 老板就坐在旁边，林素又看了一遍自己的会议记录，把写错的单词改了改，到底没忍住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 窗外一团浓郁的墨色，如今已经十二点半了。 何总的气息还在旁边，他坐得很近，近到他的体温环绕着她。鼠标轻点，她打开nitalk，在里面找到了陈兴平的名字，他的状态居然还是online。 太拼了。 “兴平你在吗？”她打字，“我的会议记录写好了，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吗？” 后面有人呼吸平稳，一声不发。 屏幕上陈兴平的状态变成了“输入”。 “发过来。”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字。 “好的。”她发。 “以后要早点做，”那边又敲了字，“再晚点我都睡觉了。” “好的，不好意思。”她发。 旁边有人轻轻的呵了一声，椅子微微动了动，他的胳膊放在了她的椅子上。没有理会旁边的大老板，她把邮箱打开附件拖了进去，写了几个字，点了发送。 “何总我好了。”她说话，又扭头去看何总的脸。都这个点了，男人手搭在她的椅子上，神采奕奕，精力专注。 他的距离，离她，有些过分的近了。 “你签证办的怎么样了？”他说话的气流在旁边。 “在办了。”护照已经拿到了。最近政府服务升级，护照都是寄到酒店的。而作为何总的助理，其实很多事情她“理论上”根本不用亲自动手，据说office里也有行政助理来办理这些事务——可是无论是office还是归墟，显然这边的人力尚未配置齐全。 说了要招人的。 “嗯。”男人嗯了一声。 屏幕上光标点了点，他的行程日历已经列了出来，一条条密密麻麻，黑色的已经确认，灰色的暂未confirm，标记为X的已经明确拒绝。 股东会。好几个公司的。一些大名鼎鼎，一些她毫无概念。 投资者见面会。 基金公司电话会议。 艺术与鉴赏邀约。 很多日程都在国外，林素打开了信箱，里面又多了几封邮件。一封是来自于“松江会”，她点开了。在一众的英文邮件里这封邮件难得的还附上了中文翻译，十分友善。内容是松江会是什么什么自发组建的组织，并在哪里进行了注册，是合法的组织。本会宗旨会“规范投资市场，保障投资权益，促进会员交流”。会长郭大民为郭长文先生之孙，一直秉承祖先救世济民的理念；会员包括天意、爱陶艺、长生实业等等优秀企业的企业家或实控人，需要两个以上会员推荐以及100亿软妹币以上的实控资金才能入会。 松江会将于本月25日于松江湖畔举办本季度“投资星·会员联谊活动”，爱陶艺方总轮值发言。经天意季念总经理推荐，诚邀归墟资本的何越先生出席。 邮件最后还是手写的签名：郭大民。龙飞凤舞的，格外的好看。 刚才的飞机上她好像听季总说过这个。 “何总您要去吗？”她拿着鼠标。说起来，何总好像在这边没有什么公司——除了深蓝。日程里有几家股东会，看起来也是个人名义持股。 个人名义持股，和以office名义持股，那是不一样的。 “去。”旁边有人回答。背上一暖，是男人的手已经落在了她背上。 “好。”她说话，又打开他的行程，找到了二十号填上了。背上的手慢慢下滑，落在了她的尾椎上，麻麻痒痒，她挪了挪。 再翻到下一封邮件，依然是一封邀请函。点开后是绿色浓浓淡淡，格外有设计感的信纸：“春意”时装秀，设计师：徐西子。时间是在半个月后。 “何总要去吗？”她问。 “去。”旁边有人回答。 林素扭头去看他。男人看了看她。 “怎么？”他喉结微动。 -- 227.算是便宜你了。 227. 风吹过来，有些冷。 一路白素飘飘，哀乐戚戚若隐若现，不时有人影闪过，一行人一路沉默。 到了正屋大厅，门口又专人接待。伞都收到屋外，再是登记。林素站在何总身后，看他俯身签名，她一动不动。又有主事过来引领，她跟随在男人身后，迈入了大厅。 鲜花和花圈层层叠叠，摆满了一路一直延伸到最前面。往里走的几步，林素瞄过了花圈上的挽联，都是各路组织和团T，偶尔还有几个落款是个人姓名，她也不认识。 遗像上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两侧各有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女，年纪都是三四十的模样。林素提着胆子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她认识的那个人，说不上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何总一身黑装在大厅中间沉默站定，面容严肃。主事过来递过了三炷香，余总退后了一步——何总面容严肃，抬着手举着香，林素面色沉重，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然后她站在原地，看着何总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香炉摆了一排，里面的香密密麻麻，是早已经插满了。 看来是不需要她跪了。 主事走了过来，和何总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又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又看了看她。 “林素你在外面等我，”何总转过身来低声说话，灯光落在他脸上，格外的沉静，“我去去就来。” 好吧。 看来她真的是多余的。 主家繁忙，不敢越矩。 越过了密密麻麻的花圈，林素一个人在哀乐声里从偏门出来了。这里似乎是边院，眼前的景观也裹了白布，布下起起伏伏，看不清里面的形状。凌晨两点的风夹杂着微雨扑在身上，吹动了布料，她吸了一口气，裹了裹根本不存在的大衣。 冷。 湿冷湿冷的。 周先生不在刚刚的灵堂里，那他在哪里？大孙子原来不用守夜的吗？她刚刚提心吊胆，还以为能看见他。连李秘书也没有看见，当然也没看见那个司机。这一路的人她都不认识。冷风灌入了衣裳，又刮过了赤裸的小腿，她挪了挪步。 “走。”旁边突然有个声音在喊她，“你站这里干嘛？不冷？” 林素扭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余总。 门板挡住了风，手里端了一杯热茶，体温慢慢的升了上来。跟着余总拐了几下，坐在了一间小房间，林素握着他递过来的茶杯，打了一个寒颤，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看四周，这是一家放置物品的小库房，四周香烛纸钱，花圈和素服遍地。男人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林素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是他老人家第一次自己亲手给自己倒茶——然后坐在太师椅上，伸手摸口袋，叼起了一支烟。刚刚摸出打火机，他看了看四周，默了默，又把嘴角的烟取下了。 还是冷。 虽然没有对着门口，可是门依然开着。门外的风卷了起来，卷动了屋子里的空气。 哀乐远远的传来，满院子灯光明亮。 她还是很冷。 “余总您还是周先生的亲戚呀？” 碰着茶杯，她开始说话，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连带着牙齿都忍不住上下咯噔碰了几下。 “远房亲戚，远的没边了，不过呢，比起你们，呵，”男人瞄了她一眼，声音冷淡，“还是亲近很多。” 女人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已经缩成了一团。她上身穿着过膝的裙子，半截小腿和一对小脚却还是裸着的。视线在那裸露的漂亮的脚踝上顿了顿，又慢慢抬高，滑过了那漂亮的小腿——又往上。她的脸是红的——是不正常的红，冻的。 “冷？”他明知故问。 “冷啊。”女人抱着茶杯笑，脸红红的，又哆嗦了一下。 “笑什么笑？不懂事？把脸控制好。”男人皱眉骂了她一句，站了起来去翻旁边的箱子。里面一卷卷的都是白布黑布，还有几箱素服。扯了一件白色的素服过来，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又拿出来一套黑的。 “把这个穿上。”他手里提着的衣裳丢了过来。 “啊。”一叠黑布扑到身上，女人放下杯子抖开看看，是制式的孝服。 手指摸摸，倒是很厚。 主家有良心啊。 “啊什么？” 男人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抖开衣服看的模样，似乎知道了她犹豫什么，他嘴角微g，“我表姑婆一生有福，儿孙满堂，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啊？” “她老人家一辈子无病无痛，在睡梦中无疾而终，享年八十有六，是喜丧——” 他似笑非笑，又想去摸烟，却又忍住了，“今天让你穿下孝服，算是便宜你了，”男人鼻子哼了一声，“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 228.一张G净的脸 228. 一层黑布裹在身上，也裹住了身上也裹住了小腿，果然又暖和了几分。林素捧着热水喝了几口，余总还在旁边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房间里一片沉默。 “余总你来帮忙哦？”挪了挪小腿，她开始没话找话说。人总要说话的嘛。 男人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的。”她说。 这件事还是他通知何总的。 “呵。”旁边的男人呵了一声。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那双白脚已经被黑布挡住了。 “余总你要来帮几天忙？”女人又问。 没有人回答。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自说自话，“我们都排不上航线，还是坐天意那个季总的飞机来的呢。” “上次你带我去吃饭的那家还挺好吃的，”脑子一热，她又说，“那个炒腰花是真的挺好吃。余总你说我带何总去，他吃不吃？” 话音未落，她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红了脸。男人的呵了一声，果然看了她一眼，不硬不硬An的拿着音调，“Aaron这就要开始补了？” ……这回轮到女人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他吃不吃。”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不想多说的样子，“你自己问他。” “以后这些热闹要少凑，”他又说，“Aaron是过来办事的。你就是个助理，没事跟着凑干什么？不要以为——”他顿了顿，到底没说，只是“呵”了一声。 “你现在又负责什么？”他又问，“昨天不是说还在这边出差？干什么事？” 虽然语气糟糕，可是总算说点人话了。风依然刮着，林素握着茶杯，说自己现在已经去了归墟学投资。男人看了她一眼，倒是说了一句不错。 “以前看你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他侧头看她，林素居然还听出了语重心长的味道，“当时你在深蓝做财务经理，我其实就觉得你做得不错——” 又来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不该那样，可是他又凭什么这么说？虽然是好心。而今被人否定，她只感觉一股热血往头顶上直冲。 “可是工资不够。”手指握紧了茶杯，掐出了一段失血的白，林素笑着打断他。靠谄媚路线走余总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他根本对此不假辞色。强行把嘴角的笑容扯下去了，林素也放正经了语气，“在深蓝当财务经理的时候月薪两万，看起来是很多，其实也已经是很高了。可是余总你知道S市房价多少？我还是想买个房子。现在五环都要五万了，买个50平方的也要不吃不喝十年。” “那你可以给我们说加薪——” “加薪，能加到多少？五万还是十万？”冷风还吹着，她裹上了素服，此刻觉得全身都起了汗，“薪资始终要受岗位约束的吧。给了我十万，那给刘总李总，给其他人多少？” 像余总这种祖上有财产的生来就已经配置齐全了。他住着几十平的卧室，就算“知道”别人住地下室，恐怕也只是一听而过，哪里会有真的感同身受？ “余总你觉得我拜金，” 也许是为了身上的这身素服，余总到底是关心过她的人，林素捧着杯子叹气，“其实我也不否认我拜金。可是如果不是拜金，谁乐意去S市打工？没家没口的。说到底，还是为了衣食住行罢了。唉，”她叹气，“拜金。喻总书记不都说了，要正视劳动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 男人的手放在椅子上，侧头看她，没有说话。 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要说谁能指责谁的道德？反正她觉得蜜罐子长大的余总没有资格说她。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白色的灯笼晃荡，她只是叹气，“现在何总其实对我还不错——” 耳边有人哼了一声，她没有笑，只是强调，“我和您是不一样的。” 陪睡。 和谁睡不是睡？说是陪睡，她也许也有从深夜的拥抱里获取片刻的温暖。门开着，冷风刮了进来。女人裹着黑色的孝服，捧着杯子在椅子上缩着。男人坐在椅子上，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何总说她已经要离开了，问她在哪里。和主家短暂的相聚不过区区二十来分钟已经结束，这次深夜奔赴的目的却已经大成。余总起身带她出去，走过了几道圆月门，又走过一段连廊，挂着大白灯笼的大门口出现在了视野里。又走了几步，她看见了门口的两辆黑车，还有几个绰绰的人影。 身影熟悉。 穿西装的是何总，还有一个穿着和她同款黑色素服的男人——周先生。甚至她还看见了李秘书。周先生第一次没有穿中山装——也许是被身上的孝服裹住了。 走了几步，她站在在何总身后，站定了。 可能是裹着黑色素服，她没有第一刻被人认出来。几个人都转过了身来，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抬起头。 她没有打伞。路灯的灯光夹着雨丝落在她的脸上，黑色的孝服帽子下，是一张干净的脸。 -- 229.自己早点睡ｂīℛⅾsč.čoм 229. “节哀。保重。” “慢走。” 有人沉着脸，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挪开了。昨晚的河市街也是这样的灯光，灯下的拥抱那么的温暖。而今男人站在灯下，一身黑孝，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女人站在车旁，张了张嘴，捏了捏手，到底什么也没说。 车子沉默的来，又沉默的离开了。 灵棚一座座的晃过了，灯光忽明忽灭，打在了后座两个人的脸上。车子开出小路上了大道的时候，车速突然快了起来。 男人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车里开了暖气，气温渐渐升高了。刚刚身上的素服已经沾湿了雨，林素默了默，伸手解开了身上的带子。 “刚刚太冷了，风又大。”刚刚几个人的目光都在她这身衣服上，虽然没人说话——可是到底是不妥。她慢慢解开了身上的衣裳，“余总就找了件衣服给我穿。” “车上有毛毯。”男人低声说话，闭着眼睛。 “那也来不及去拿啊。”她只是低声说。 素服丢在了车上，再次进入酒店的时候，是真的暖和了起来。保镖四散而去，她进来套房，又转身把门关上了。看看时间，已经三点钟了。 困意来袭。 又有事情终于办完的轻松。 何总就在前面，已经走向了他的卧室。她和他其实不是同居关系——她是助理，其实是有自己房间的。 犹豫了一下，她走到他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 “进来。”有个声音说。 迈步进去，地毯绵软。男人站在衣帽间，已经在解着自己的西装，镜子里倒映着他的影子，容貌俊朗，身姿颀长。熟练的把西装接过挂上，他解开了自己的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去倒杯水，就自己早点睡吧。” 他说话，看了她一眼，又转身去了浴室。把他的袖扣和手机都放在床头柜边，林素出去接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又把他明天的衣服摆好，灯光调暗了些。一切都高好了，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下——然后退出了他的房间，轻轻拉上了门。 “呼。”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抹了抹自己有些发热的额头，调高了水温洗了个热水澡——叹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 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好像好了一些。吃早餐的时候Kevin联系了她，说已经安排了十一点钟的回程。再次搭了季总的飞机回了S市，又看见了神采奕奕的季总——昨晚并没有在周家宅子遇到季总，可能是主人精妙的排程让所有人都错开了；季总依然没有看她。刘特助倒是态度依然友善，不过林素是吃一堑，长一智，是再也不敢和他聊天了。 回到了酒店，林素接下来的日程是真的紧了起来。 首先，每天九点的晨会会议记录又接着写了好几天，新来的实习生WUXI提前入了组，头像是个戴着圆眼镜的圆脸妹子。林素把自己写的会议记录全部打包给了她。WUXI果然比她外向很多，哪怕第一次开晨会，哪怕不需要实习生发言，吴曦也开麦自我介绍说了很多，很快和一组人打成一片。想想自己十来天的沉默，林素只觉得无言以对，只好用“本来就是来体验”的安慰自己。这倒不是无意义的自我安慰，她手上的确乱七八糟的有很多事——比如归墟的装修进度就一日千里，现在已经要准备安排家具进场——林素查了查自己的邮件，每一封的照片上，都能看出天差万别的不同。 归墟的前台和助理也很快招聘到位了。三轮面试之后，最终招了一个有五年经验的S市本地人。在最后“本地面试”的环节，比arry甚至还m爱l邀请她陪同Eason一起去参加，并且请她准备了几个“汉语问题”。 难道比arry还担心这些是假冒的本土人？林素有些无语，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问了。三个人进入终面，最后只能留一个。 她没问Eason选了谁。只是看着妹子们青春靓丽的样子，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总感觉大家年纪相近，自己眼里的故事比她们多了很多。 “真的很抱歉，那边最后招了一个普林斯顿毕业的，都已经入职了。” 该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签证也下来了，航线也排好了。第一次跟着何总去出差的前一天，林素约了刘迪吃饭。吃腻了酒店自助餐，林素还特意把聚餐约到了那个坑死人的刘特助推荐的那家牛肉馆。 “没事，我最近都有去投一些公司，参加校招什么的，” 两个女人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刘迪穿着黑色的裙子来了，听见她的坏消息，倒是心理素质良好，还说了感谢，“素素还是要感谢你帮忙推荐的。” “唉。”林素叹气。刘迪这个样子，反而让她更内疚了。 “你投了那些公司？”她又问。 “CCD，A比C，DDC，”刘迪说了几家基金的名字，又说了几家银行，“这几天我也要准备面试了。就在下周，20/21号。” “那就好。”自己没有耽误她的事，林素松了一口气。热气腾腾的锅已经端了上来，她又拿起筷子笑，“吃。” -- 230.做人留一线 230. 这顿牛肉汤吃的人格外的满足，刘迪还没毕业，林素买了单，花了六百多。两个人又交流了一番找工作的事，虽然专业上的交流有限，但是作为混迹S市几个区的老打工人，林素还是在“交通工具”和“地理位置”上给了不少的建议。 “通勤时间还是不要太长了，”她夹了一块牛肉蘸着辣椒吃了，辣得吐了一口气，“那附近应该还有房子租——” “单间一个月都要六千。还是x0年代的老公房，没电梯。不过离江很近，几步就到。”刘迪说，“我在学校贴吧看以前的师兄师姐说过。” “啊。”林素抬起头，嘴唇辣得红红的。那么贵。 吃完饭回来，她开始收拾行李，甚至忙的都没有时间回去看猫。衣裳，化妆品，手机，护照，还有一些零钱。第一次出国，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带的，何总的管家会高定一切。倒是自从那天吊唁回来，何总的心情看起来就一直不大好，不知道那晚上是不是和周先生的家人说了什么。他又把office的组织调整了一次。本来她以为Eason也是何总的助理——嗯，之一；但是这次组织调整之后，Eason继续在投资委员会做助理，何总又重新指定了一个叫Will硬的米国佬来担任他的“事务助理”。说好不卷的，这个米国佬居然工作比她积极，如今都已经提前一天到了目的地等待了。 林素看过他照片，不丑不帅。当然，也可能是她根本瞅不出米国佬的美丑来的缘故。 踩着舷梯，穿着黑白格子裙的林素跟在老板身后登上了飞机，S市的天气明媚。坐下之后她摸出手机看了看，微信里有了个小红点。 也许是因为她玩微信。好吧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可能是为了“本地化以利后续的工作”，归墟种花项目的同事们最近都陆陆续续的开通了这个软件的账号，林素仗着自己的“种花本地人且拥有多年使用VX的丰富经验”，主动把他们的账号都拉到了一个群里，还当仁不让的当了群主。她现在在归墟的地位说尴尬不尴尬，比arry大概把她当成了何总的“钦差大臣”，她理论上可以参与所有的项目——但是只是理论上，毕竟没有人真的有活能派给她。 陈兴平白天出差，晚上写报告，周报都已经交了两份了。林素还赖在catherine的组里，没事的时候打开他的报告看。他的报告十分详尽，一个公司做了三十来页，甚至连上回听到的红河矿业也有人特意做了一份资料。林素把资料看过一遍，其他人她也不熟，就有空问陈兴平他报告里一些数据是怎么来的——脸皮要厚。隔着屏幕她也不知道陈兴平耐不耐烦，反而他经常不理她，但是偶尔也会回复。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私人飞机的位置也不多，五六个座椅，一个沙发，一个办公区，还有一个休息区。林素走到座椅区挑了靠窗的位置，遮光板外面一片明亮。微信点开，Mege发了一张活动照，是邀请了一个四线女星在商场柜台做活动，四线女星穿着粉红色的吊带衫和粉红色的长裤，个子极高，看起来气色不错；再往下翻翻，一年发一次朋友圈的老赵居然也发了一张图片。 泡开的方便面，叉子，主机箱和屏幕，打开的涪陵榨菜，还有一个茶叶蛋。 还配了文，就两个字，“吃土”。 身边人影一晃，是男人已经在身边坐了下来，他说话的气息就在头顶，淡淡的，“在看什么？” “吃土。”她笑，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男人瞄过了一眼。 “吃土，什么意思？”他挪开眼，开始系安全带。 “就是穷。”她笑着解释，“我朋友说他没有别的东西吃了，就只能去吃泥土——字面意思上的泥土。他是在抱怨他没钱了。” 何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资本家显而易见理解不了这种情绪。 自那天从河市回来，何总的心情看起来不大好，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睡的——老板当然可以有自己的心事。助理工作回归了正常，这显然也是极好的。 只要工资不降就行。 老赵前几天还把手机给孙强打电话。是他回了H省，还是孙强来了S市？孙强这么节省的人，来S市住不起旅馆——她也不可能收留了算他有点自尊——所以去找老赵接待是意料之中。不过孙强是孙强，老赵是老赵，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林素手指一滑，给他点了个赞。手机关机了，服务人员已经开始做安全检查。又等了一会儿，飞机动了起来——地勤人员的身影在窗外缓缓的后退，然后机头一抬，飞机脱离了地面。 “啊。”她叹气，感受着身体微微的失重感。 男人坐在旁边，侧头看了看她。衬衫就在她的手边，那么的近。 -- 231.我们 231. 飞机不过起飞一会儿，就已经出了海。海面一望无垠，从上空俯视，一片风平浪静，一直拉升高度，越升越高，渐渐的深入了白茫茫的云层。 机舱的屏幕上一直在显示着这次的航线，飞机的图标在其上持续的闪烁。林素一直屏着气盯着这个屏幕，直到空乘小姐端着水果篮子从工作区出来的时候，她这才吐了一口气，解开了安全带。 何总就坐在她旁边。 男人的手臂搭在了座椅上，白色的衬衫，袖子挽起，已经超出了座椅的界限。穿着黑丝和制服的空乘俯身把水果放在面前的时候，她站起了身。 男人低着头，手肘微微收了收。 起身，迈步，女人往前面走了几步，俯身拿出柜子里黑色文件箱打开了。水果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颗颗的葡萄洗的晶莹剔透，男人神色不动，前面的女人已经关上箱子放回原位，然后抱着一叠文件过来了。 几叠文件放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 还有一只签字笔。 “何总这份资料需要请您先看，是枫叶国发过来的授权协议，下面是米国office发过来的报告，”这些文件她都经手，不重要的何总签完她扫描回去，重要的要安排人肉递送，绝密的要何总自己回去签。女人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声音清脆，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今天还有几个预约需要和您确认，KJ投资人电话会议，在霉国时间13号早上10：00，” 男人嗯了一声。这种会议何总是要亲自去参加的，抱着笔记本林素打了一个g，顿了顿，看了下自己笔记本上的邀约，优先念了下方第四条打圈的那个，“C行财富中心的陈总想和您约个时间，想向您当面讲解C行最新的财富计划，说他们最新推出一款产品，年收益可大10%——” 男人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她，神色不动。 啊，被看出来了？ 林色面不改色心不跳，又开始念下一条。这个陈总前几天加的她，说话好听，还和她一样都是A省人。林素和他聊过几句，居然都是X大的校友，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多说这两句不是？ 几条行程排完，老板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无心工作。女秘书也不催促，放下笔记本又坐回了椅子上，伸手去拿他面前篮子里的葡萄吃。吃了两颗葡萄，她又低头把手机开了机，连上了飞机自带的网络。 四五个小时的飞行。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海上。 手机里还是那些新闻。什么喻书记出国访问——不关她事；米国通过了什么民主法案，计划向某非洲小国出兵解放全人类——也不关她事。 长兴区抱朴园开放。 嗯，粉色的指甲顿了顿，女人点开了手机。 “抱朴园，原名兴园，位于S市长兴区东南20公里处，原占地60亩。此园为*^%利用职权，违规占用集T土地，敛财私建，大兴土木用以个人享受的场所。在X8年的扫黑除恶风暴中被清查，该园进入封闭清理状态。经过两年的清理，其中54亩土地及建筑物已归还附近六个村庄，部分改造为幼儿园和社区活动场所以及鱼塘用于养殖业，另外6亩改造为抱朴园，日前向民众免费开放。” “园内有各种珍奇动植物138种，另有山顶洞人时代遗留的石器展览和讲解……” “行车路线……” “停车场……” “附近民宿……” “感受山野清新，尽享山野美味。” 【附图五张】 连公交路线都安排好了，不错不错。林素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有人的余光落在她手机上。她大大方方的把手机分享了过去，又笑，“何总要不我们回去之后就去看看？” 我们。 回去。 男人低头看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 232.拒绝大饼从我做起 232.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很长，足够g很多事。老板终于开始拿着文件看的时候，林素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开坐到了办公区打开笔记本开始看自己提前下载的网课。空乘不时的出来端茶送水，大长腿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林素带着耳机只紧紧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屏幕，穿着白衬衫的老板的身影就在眼角。 空乘俯身和何总说了什么。 何总好像说了什么。 林素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眼皮不眨，对漂亮的空乘和自己老板说了什么毫无兴趣。 空乘小姐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在她旁边顿了下，还给了她一杯水。 “谢谢。”她没有抬头。 机舱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这是波客公司三年前出的G990，该机各项技术皆为全球私人飞机中的一流水平，其最大巡航速度为0.900马赫，隔音似乎也做得不错。不过前几天这个公司经理带着团队亲自上门来推荐的是猎鹰110。那款X能比这款更有提升，速度能大0.990马赫，巡航距离能够从纽约一直飞到S城。 也不知道何总下单没有。 “你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头上有人说话。 “啊？”她抬起头，是老板。 “学习。”她笑，还大大方方的给他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屏幕。里面的屏幕刚刚切换，老师的光标在屏幕上闪烁，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慢慢显现。 男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她。 “这是什么？” “一个软件，用来收集处理数据——” “归墟要你学的？”男人微微皱眉，“写会议记录还用得上这个？” “随便学学啦。”林素只是笑，脸上一烫。打人不打脸，何总这句话过分了哈。他是知道她这几天在给归墟写会议记录的，还亲眼目睹几次她抓耳挠腮写不出来的样子，为此还有空指点过她几句——可是此刻她的回答也许让男人不满意，男人看看屏幕，又看看她，表情有些怀疑，可是到底什么也没说。 原定四个小时的旅程三个半就结束了，飞机降落，滑行，下机。第一次脚踏实地的踏入了其他国家的土地，没想到居然是在这个弹丸小国。而今已经十一月，枫叶已经红透，满山片野，林素侧头看着窗外的落叶满地，红叶飞舞。车子行进了一个小时，跨过了市区，又拐入山路，不多一会儿最终到大了何家位于山上俯瞰市区的宅子。这一路红叶如火，夹杂少许h叶，色彩层层叠叠，风景如画，林素下了车，踩到了地上铺散的h叶。 她甚至还在这个宅子里得到了一间可以鸟瞰满城视野绝佳的房间。 空气那么的清新，女人趴在窗台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满脸笑容，拿起自己的手机拍了几张照。为了纪念自己的第一次出国——8088的拍照效果已经不用再赘述，屏幕里的图像色彩饱满，每一张拿来做桌面都已经足够。美滋滋的把这几张照片发完朋友圈，微信里又有了一个小红点。 伸手点开。 “我的那条黑色的领带呢？” 红点的内容还没弹出来，身后已经有人说话。林素回过头，看见了老板站在门口，微微皱着眉。 “在箱子里。”老板的需求是第一位的，收了手机，林素直接去了何总的卧室。何总的套房离她房间不远，几个箱子已经被保镖提到了衣帽间，是在等她收拾。 打开箱子，女人蹲在地上，把里面常用的衣物一件件的拿了出来。衬衫，棉衫，衬衣，裤子，领带。她一件件的慢慢挂上了，何总就站在后面看着她。 “何总您是在找这条领带吗？”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领带，林素笑，“我现在找人来熨一下？您今晚上要带吗？要不要把西装也熨了？” 何总这次过来，名义上是来看何家在这里的产业的。他在这边有几家公司，还有几个矿，还约了一个朋友见面。不过这里风景这么美——她现在怀疑他是来旅游的意思。 晚上约了朋友见面，需要穿这么正式吗？那一定不是什么“亲密的”朋友了。 “不急，今天不穿。” 火急火燎的把她喊过来，男人却又不急了，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在衣帽间帽频，又说，“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好咧。” 好的风景让人心情愉悦，林素快活的去倒水，甚至走出了碰碰跳跳的感觉来。水杯递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手指轻轻的碰到了她的，有些痒。何总已经好几天没有找她——手指一缩，水杯落在她手里。林素扭回头，又转身，走向了身后收拾了一半的衣帽间。 男人站在窗边，手里端着水杯。 女人在他面前的房间帽频。 “我妈咪，是密歇根大学毕业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这么厉害。” 女人回答。她的身影还在衣帽间晃动，就像是一只蝴蝶。何总今天怎么突然有心情和她说这些？老板要聊天，这个时候是需要她的配合吧？林素觉得自己自带的某津人基因好像已经觉醒。 “她成绩也好，靠自己考上密歇根，工作以后也一直很努力。”男人握着手里的杯子看着她，“当年也是和你一样，在飞机上都在学习，让爹地刮目相看。后来她怀我的时候，还经常工作到晚上九点，是爹地的得力助手。” “那太太还真厉害啊。” 林素只是配合的赞叹，并没有因为老板的大饼沾沾自喜。她想起来何总家里的情况好像很复杂，“我和太太比不起。我考不上密歇根，也做不了您的，嗯，得力助手。”她笑，“何总其实我还是挺懒的，要让我怀孕还上班，臣妾——” 男人捏着杯子，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 她可不是他的“臣妾”，这个玩笑不能乱开，这是枫叶国人不懂的梗。 “我可做不到呀。”脑里有皇后娘娘的JPG闪过，林素压下了喉头喷薄欲出的台词。老板刚刚突然提到了孕期妇女的福利待遇问题，林素打工人基因觉醒，觉得有必要提前和老板说清楚，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她可不吃大饼，“在我们种花国，怀孕女工都是要减少工作量的。像太太这种——” 第一次说太太这个词就那么的流畅自然，这万恶的资本主义，“嗯，女中豪杰，职业精英，我可是做不到了。” 拒绝开卷，从我做起。如果她以后结婚怀孕，她可是要要求员工福利的。 工作到晚上九点。NO。 不过那时候，她也不在何总身边了吧？ 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何总出去谈事情旁边跟着一个怀孕大肚子的女助理，这场景光想想也太可怕了。 所以这必定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职业。 “嗯。” 男人却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神色淡然。拿着杯子，他抿了一口水。 “你不需要这样。”他果然也是说，“我只是想起了妈咪而已。” -- 233.她的压箱宝 233. 收拾完老板的房间，又收拾自己的房间。 做完今天的工作，客人也到了。风刮了起来，一枚枫叶飘飘荡荡，飘过了窗户，飘过了女人身边，慢悠悠的落在了原木色的地面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捡起了它。 “这世道，一年不如一年。年年都不一样，” 瓷蓝色的法拉利就停在院子里，车漆光滑绚丽，反射着让人迷幻的光芒。客人带来的保镖和助理车也散落在窗外的深处，林素站在窗边，目光依然在这红h相间的美景上停留。何总的客人是A国本国人——年轻英俊，穿着黑色的T恤，大大咧咧的样子，身边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林素看了她一眼。 嗯。她现在自信了，觉得自己也挺漂亮的。 “谢谢。” 水杯放在两位客人面前的时候，大大咧咧的黑T恤看了看她，又继续道，“玩来玩去，也不知道玩什么好了，就那几样。我上个月刚从米国回来。”黑T恤来了一点兴致，“科波尔生物那边又研究出来了一种药剂，注S之后让人情绪放松，还有可以见到天堂的感觉，而且没有什么成瘾X——”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了，带着一些奇怪的笑容，“而且男性注射了之后，最少可以一直勃起一个小时——” 这什么鬼话题。 林素皱着脸赶紧退回到一边，又拿起刚刚捡起的枫叶翻来覆去的看，黑T恤的声音还在响起，一本正经，“现在在华尔街还挺流行的。” 这不就是毒品吗？还是伟哥？林素抬起眼，何总背对她坐着，只是摇了摇头，看起来没有要尝试的意思。 “在黑市已经炒到三千美金一支。”黑T恤压低了声音，又笑，“我这次还带了几支回来。Aaron你这次过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嗯，上个月我去参加了，” 声音更低了，已经低到了林素听不见的地步，应该是个名字，“的趴T。那药就那么一箱箱的摆着，那边又找了很多美女，进场一人先注S一支。后面玩到半夜，他们又开了赌局。那个谁拿出了一百万美金，说谁能扛住三针，就给谁——” 黑T恤哈哈的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林素皱眉又抿嘴，何总的这个朋友，看起来好像不像是好人啊。 晚上是就在宅子里一起用的晚餐。林素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裙重新化过妆下来的时候，客人先生的目光这才真正的落在了她脸上——亏她一个下午端茶送水了的照顾了他半天，他都是把她当空气。 林素对他笑了笑。 黑T恤神色不动。 “这是酥san。” 何总介绍她，声音淡淡的，这次连“我的助理”四个字都省了。林素对着两位客人笑了笑，坐在何总身边微笑举起了酒杯。这条黑色的剪裁得体的裙子是她的压箱宝，C家的小礼裙，很贵的。哪怕是刷何总信用卡买的，她付钱的时候心里都在滴血；而耳朵上的树叶钻石耳环和脖子上的项链相配得宜，熠熠生辉。 首饰不用挂太多，两样已经即可。 很简单的晚餐，吃的是黑T恤带来的“早上六点刚刚捕获”的鳕鱼，宅子自带的厨师用酒炙烤了，再搭撒上鱼子酱和N酪薄脆。餐点简单又精致，大家边吃边聊，酒却开得很贵——是宅子里拿的。说是枫叶国运回来的，一万多美金一瓶。 猩红的酒液就在酒杯里晃荡，冰镇过后的酒杯入手冰凉。林素坐在一边，听着黑T恤和何总聊了一些八卦，比如谁的公司不景气谁要破产，哪个政策又是谁和谁的屁眼交易，最近枫叶国的矿业政策调整影响了出口多少——到了十点钟的时候，黑T恤站起身，带着美女美滋滋的告了别。 是个富N代。 和何总差不多的富N代。法拉利的马大咆哮着远去了，拉起一路秋叶，和这如画的美景是这么的不搭。林素目送着客人远去，又抬头对旁边的何总笑了笑。 上楼，对着镜子照了照。最近化妆技术精进，镜子里的脸自己看着都有几分动人。耳朵上的耳环和项链是何总前不久送的，也是她迄今而止唯一的一套首饰。 靠自己，是买不起的。 “咔擦。” 身后有门锁上了的声音。女人刚刚解了一只的耳环，回过头，男人已经站在门口，身后是关上的门。也许是因为喝了一些酒——他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微动，就如同此刻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粼粼动人。 “何总。”她喊他。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她，走到了她身边，手指伸了过来。白衬衫在她的眼角晃动——她一动不动，手里一触，手心的耳环被人拿走了。 修长的手指拈起耳环看了看。 “是我给你的。”他说。 “是的。”她回答。 她也没有别的首饰啊？ “怎么不去多买些？” 明明两男两女的聚餐只开了一瓶酒，男人此刻却似乎喝醉了似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手指慢慢伸出，他伸向了她的耳垂，“我的卡不是在你那里？你拿去刷就是了，怎么那么省？” -- 237.米国有她的传说 Ьīℛⅾsč.čoｍ 237. 众所周知。 当男人（以及老板）叫你“随便刷”的时候，也许只是为了T现自己的大方，并非真的让你“随便刷”。如果你真的刷了，那估计会出现很多“难以预料”的后果。 就如同主人家让你“随便点菜”的时候，您也不能就真的随便点，要先让主人盖了帽儿。 这是从孙强那里得到的经验。 当然他从来没有那个能力让她“随便刷”。其实大学时林素去H省看他，俩人去食堂吃饭都得先看看价格。 爱情在的时候女孩总是贴心的装作不懂，避免不要去揭开男生的伤疤；可是爱情散去之后，有些回忆再次提起，顿觉不堪。 当然也许是她的价值观已经变化。 耳垂被人轻抚，麻麻痒痒，混着酒液。 女人抬头看着他的脸，灯光就在她的眼里，波光粼粼。 “好。” 她却笑，往后挪了挪，躲开了这手指。伸手拿回了他手心的耳环，她又慢慢把另外一只耳环也解下来放回盒子里，只是解释，“其实我也不常待客，这些已经够了。” 何总的圈子都是有钱人，谁天天有空盯着助理耳朵脖子上的首饰？那只手被她拨开，却又锲而不舍的再次伸了过来，女人坐在椅子上再次轻轻往后躲了，又伸手去推他。 “何总您别闹。”她笑，手指落在了他的胸膛上。男人没有被她推动，捏着耳垂的手指，力量却一下子大了起来。 “哎哟。” 林素不知道这宅子里有没有摄像头，只知道自己全身很疼，就像是昨晚有百吨重卡车压过似的就要散了架。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男人还在旁边沉睡。她起身恍惚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不是在S市了。身上已经有了一些青印，项链还在脖子上挂着，孤零零的。 她解下了项链。 这里没有她的睡衣。犹豫了一下，她扯了一件何总的睡衣披上了开门出去，正好遇到了门口的管家。 “林小姐早。” 看见穿着何总睡衣从他房间出来的她，这个190的鹦国佬面不改色的说了早安，还是标准的l顿腔。 “早。”她也说，神色不变，就好像这是每天都发生的事情一样。 管家点点头，离开了。 唉。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林素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自己，她其实觉得这样有些奇怪——不知道何总是怎么想的。 拉开了衣柜，找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换上了。她是不用陪何总吃早餐的，何况何总也没那么早起。来到了餐厅，工作人员的早餐厨房早已经安排，她拿了牛奶J蛋和三明治坐在一边，就着落地窗外的枫叶美景，打开了自己的随身电脑。 果然又是好多的未读信息。 随着工作越来越推进，她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办公室装修，开户跑腿，还有其他的。比如现在，比arry还发了信息，问她是否有兴趣代表他或者归墟参加一些社会活动，里面还附上了清单。 她以什么身份去参加？ 家族办公室为何总和他母亲服务；投资委员会是家族办公室的功能单位；而归墟又属于投资委员会管理，是投资委员会管理的一部分；林素敲了敲J蛋开始剥皮，又想，现在这个归墟种花，其实又是归墟下的分支。 层层套娃之后，其实具T事务何总已经不管了，当然他也没精力管。虽然归墟招募的，个个都是年薪五十万美金以上的投资精英，可是他们见到何总的机会不多——倒是归墟种花的负责人即将到位，这个人选，既需要了解华尔街和投资市场的同时，还要深谙种花大地的各种明规则潜规则。作为Eason说的“十到十五年以上的长期观察对象”——这个即将来掌舵的人选“Mr.Zhang”她也有耳闻，四十来岁的年纪，风华正茂，风度翩翩，米籍华人，本来是华尔街的一个投资经理来着。他和何家的合同正在签订中，今年即将到位。 也不知道这个职位薪水多少。林素敲着J蛋，脑里又忍不住开始发散。她估计得有几百万美金吧——高不好上千万都有可能。 还是分润制？ 可惜就算是“助理”，这种资料也属于“绝密且需要何总亲自回枫叶国处理”的类型，她是看不见的。 “酥san？” 一个米国佬端着盘子过来了，十分外向热情，说的是英语，“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林素抬起头用英文回答。顺便抿了一口牛奶，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不过能出现在员工用餐区且自己不认识的米国佬，很大可能是那个—— “我是Willy。”那边自我介绍，滔滔不绝，十分开放和外向，“新来的事务助理。主要负责每周投资事务的汇报——你懂的。” 我不懂。林素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你可能不认识我。”他又说，“不过我在米国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你了。” “什么？” 说着英文林素感觉自己的表情动作也夸张了起来，“你听说过我？我很有名吗？” 怎么可能。她从来没去过米国，米国怎么可能有她的传说。 “是的，是的，很有名。”Willy看着她的脸，“其实大家都对你很有兴趣。” -- 238.是谈公务吧？ 238. 大家，又是谁？office那些？不是说美国人人际关系冷淡，从来不关心别人的私事，原来也这么八卦的吗？ 还没有到何总起床的时间，林素吃完早餐，又和Willy聊了几句，主要是他以前的经历。打发了Willy，她又打开了微信看了看。昨天就看见了有一个人想要加他，今天林素终于有时间来处理。新朋友列表里果然有一个黑底白字的图标，这个图标上面的两个字，让林素咧了咧嘴——“仁信”。 再看名字，仁信张修。 好像有点熟悉的样子。林素打开网页开始去查资料，和仁信有关，那必然是周先生那边的人了。说起来世事无常，上个月她还去仁信面试，结果以失败告终，仁信高傲的拒绝了她，她还被周先生骗了一把。没想到这个月时来运转，仁信居然又有人要来加她。 点了通过的时候，她却又想起了李秘书，进而又想起了那个白幔飘飘的晚上。那晚河市街里路灯下的那个拥抱那么的温暖。周先生还在丧期，应该还在悲痛之中，她又看了看微信，李秘书这几天也没有找她。 那晚上和周先生匆匆见面，他们并没有说话。 也许应该安慰一下周先生的。不过都没有联系方式，要怎么安慰？这倒不能怪她不通人情，至少她还半夜去吊唁的。 “林小姐你好。” 新加上的图备绍快闪烁起来。 “张总你好。”林素回复。她面前电脑的网页上已经弹出聊公开的资料，仁信大老板的名字就是这个。嗯，她果然没有记错，有印象哒。 “林小姐你好。”那边又发了一次，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仁信的张修。” “张总您好您好。”她又发，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好久不见了林小姐。” “其实我和林小姐见过面的，不知道林小姐对我还有印象没有？” 敲键盘的手顿住了，林素皱了眉。他们见过？面试的时候？她毫无印象。 “不太记得了。”犹豫了下，林素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张总能提示一下吗？” 牌照的事还得靠他。这种大佬找她干嘛？他也未必知道她和周先生的事。而且这种重要人物，她要是见过，怎么可能不记得？ “哈哈哈，”那边打了一个哈哈，“我们是在盛德一号的宴会上见过的。那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给何总接风洗尘，欢迎何总回归故土。林小姐也随同出席。那晚上林小姐的风采可以让我过目难忘，我记得林小姐那晚上穿着白色的裙子，风采动人。林小姐可能是不记得我了，我这个人是长得比较不起眼——” “啊？哈哈哈。” 她想起来了。那是何总第一次带她赴宴，在车上的时候何总还给了她一对耳环。 一对意味着人生转折点的耳环。 只是其中哪个是张总？那晚上十来个大佬，有男有女，她目前还有模糊印象的只有一两个罢了。 “坐比arry旁边的那个就是我，戴眼镜，人很瘦。”那边又打了一个哈哈，“林小姐不记得没关系，以后我们有机会多接触——” “哈哈。幸会幸会。”林素发了哈哈又想了想，确定自己毫无印象。 “林小姐这是到了A国？” 那边接下来的话题居然是这个，“我还说您还在S市，有空想请您一起吃个便饭。” 张总怎么知道他在A国？林素有些吃惊。她想到了自己昨晚发到朋友圈上的照片。难道这个人还可以凭借一张照片就能看出来地址？ “张总客气了。” 键盘敲敲打打，林素修改了几次，还是很快的回了过去，“不知道您这边是有什么事情指示吗？” 约她吃饭。是谈公务吧？ 牌照的事情还在审批之中，是何总委托他去弄的。这种事情大家都懂，批不批，何时批，都是有讲究的，不足以向外人道也。只是有什么事情他难道不是应该去找比arry或者何总或者余总吗？她从来不和他对接，这个张总怎么找到她？ 而且，一想起就有火。上个月面试也不给通过的。 “岂敢岂敢。” 可能那边打字慢，过了一会儿，那边又发了过来，“是我有事情麻烦林小姐。微信里呢，其实也不好说。是这样的，归墟刚来大陆，也需要很多合作伙伴。我这里呢，有几家事业所的老板，也都是很老牌很有资质的事务所了，也有承接过很多大案子，想推荐给林小姐看一下。如果有空呢，就想先约下林小姐的时间，大家见个面聊一下。当然林小姐也不要有压力，做生意嘛，都是朋友，吃个饭认识认识也是好的。” “这个事情恐怕您得和比arry谈。” 原来是为了这个。光标动了下，林素心里一紧，犹豫了下开始打字，“可是我不负责这个呀。” 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了一个哭脸。 他找错人了吧。她没这个权力。 “哈哈哈。” 那边打了一个哈哈，“负不负责都没关系，到时候林小姐帮忙引见一下，美言几句也是好的。我也和比arry提过这个，他也是很有兴趣的。这些都是我们本土的优秀事务所，对政策解读和政府关系都很优秀。” 光标在屏幕上闪烁，林素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复。那边又发了过来，“不过不急，一切等您回来再说。” 不是她，也不是比arry。那个华人张先生马上就要到位了，准确时间是下周三。下周三她已经在似水流年顶楼的听云厅，订好了包厢，是何总给张先生接风，还有比arry等几个陪客。说起来，这个张先生，还算和张修总是同姓一家——呼。林素吐了一口气。 看照片其实还挺帅，风度翩翩的。 张总约她吃饭，也没说时间，先回了一个好的。 “那我就不打扰林小姐了，”那边又发，“哦对了A国的鱼烩宴不错，我有个朋友也在A国开了一家，林小姐有时间可以去试试的。” -- 239.大佬不发朋友圈 239. 热情的张总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又给她发了一个定位过来。是什么鱼烩馆，看看地址，离这里倒也不远。 她在A国人生地不熟，难得有人肯指路。 “感谢。”这个感谢真心实意。 “不客气。”那边回。 心思一动，林素点开了张总的朋友圈，里面不出意料的一片白色，空空如也。 大佬原来都不发朋友圈的，她若有所悟。 张总说的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是办不到的事。不过混社会太久，拒绝和被拒绝这门功课她还是学过一点点，倒也不觉得真的就掉了脸皮。 一片叶子，两片叶子。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大家都在帽频，各行其事。何总还没起床，林素披了一件大衣，顺着小路往后山上走。阳光极好，黄色红色的枫叶铺满了小路，女人起身捡起了叶，又举着叶片拍了几张照。阳光从叶缝漏了下来，散成了一束光。这个造型是来自朋友圈拍照小能手英子刚刚的指点，虽然什么曝光广角之类的她也不懂，但是在造型上林素还是一点即通。 太美了。想了想，她把自己头像换了，换成了这枚滤过阳光的枫叶。 “素素你又去哪里啦？”收到照片的圆圆在问，“这是香山？” “我来A国了，出差。”手里抓着一把叶子，林素决定回去做成标本，“圆圆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虽然第一次出国，可是现在信息发大，有些她也有耳闻。比如A国的化妆品倒是不错。 “啊A国有啥啊？” 那边的朋友却懵了，“待会我想想啊。素素你要去多久？怎么说走就走啊什么时候出去的？” “两三天。”林素拿着手机回，语气平淡，“以后可能都要频繁出差了。” 这样的景色，是值得吃完早餐出来散下步的。一个人的风景也很美。捧着一把枫叶回去了，林素没去看老板起床没，反而先去找到了管家，表示需要找几本书来做一下标本。管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她手里的枫叶，带她去了书房，抽了几本书给她。 《Dascapital》 《酥rplusValue》 看起来有些旧，是人翻动过的。时而有几页还有一行一行的标注。流畅漂亮的英文字T。翻翻扉页，还有几行字， “Fredo： Lightingthelampofknowledgewilldriveawaythedarknessofpre酥mption. love Daddy” 字迹已经很陈旧了，下面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依稀可以辨认也是一个Ho。 何总名字是Aaron，不是Fredo。 这是谁给谁的书？ 管家还站在面前，林素抬头看看他。身高一米九的男人就一直在她面前，神色宁静，等着她给予回馈。 “谢谢。”她收了书，什么都没说。管家点点头，礼貌的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林素离开了书房站在走廊，看着这间棕木色房间以及里面的书籍，都一点点慢慢的，被合上的门挡住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又仔细的翻了翻书。这本枯燥的画着模型图的书籍这个人看的很认真，做了很多的笔记。林素捧着书翻了翻，小心翼翼的把枫叶都夹进去了。犹豫了下，她捧着书看了看，视线在衣柜里停留——可到底还是把书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二楼的会客区出去有个大的露台，女人穿着蓝色的裙子扶着栏杆了望，枫叶漫山，层层叠叠。 画面太美。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何总起床了。昨晚一夜操劳，他居然越发的神采奕奕了，看起来休息得不错。林素站在衣帽间，抖开了手里白色的衬衫举高，他伸过手来穿上了——布料遮住了他健硕的身躯，再次显出了几分文气来。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温和，手却又伸出来，摸了摸她的腰。 女人微微一退，又躲开了。 男人看着她。 “何总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眼前是他肌肉隐隐的胳膊，她低声说话。昨晚那被百吨重卡压过的感觉又来了，就连腿心都条件反射的收缩了几下。何总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文弱。 “唔。”男人又看了看她。 “身体怎么样？”他声音温和，“不舒服就休息一天，让Willy来。” “没事。”她头皮有些发麻，又转身去拿衣服，“我可以的。” 下午有几个日程。先约了一个朋友，然后还要看画展。林素犹豫了下，拿出了昨晚让人熨好的西装。 贴身剪裁，全手工制作，没有logo。 “不穿这个。” 男人看了看她身上蓝色连衣裙，只是说，“太正式了，拿件外套就好。” -- 240.气运ｂīℛⅾsč.čoм 240. “上次见面，还是在纽约。” 从落地窗外望去，百余楼的高度足以笑傲群雄，城市大大小小的建筑群落就像是大小不一的火柴盒。左边是橙h绯红的枫山，右边是蓝澄澄的海。美是美的，是不一样的风景。单往窗边一站，除了恐高让人心悸——林素又退了一步，她其实品不出一点登高望远的豪情来。 这位洪先生还特意把办公桌放在落地窗边，端得是胆大无匹。 漂亮的女秘书缓步上来，端上来了一杯茶，林素伸手接过了，说了谢谢。女秘书对她笑了笑，又端着茶水向着几米外同样站在窗边谈笑风生的两位男士去了。 何总，和A国的朋友。 这个朋友似乎是高金融的。个子不高，面容和善，笑眯眯的，颇有几分和气生财的味道；刚刚他带着高管在楼下接了何总，一行人又坐着直大的电梯到了云端。这是一家基金公司。到了办公室，其他人已经出去了，她这个陪同而来的没啥用的秘书反而留在了先生们聊天的现场。 聊天的声音隐隐约约。洪先生的英文带着浓烈的A国口音，林素竖着耳朵辨别了半晌，终于慢慢的听分明了。 “两年没来，海京倒是又繁华了很多，”是何总的声音。男人一身休闲的装束，声音慢慢的，是她已经熟悉的音调，“那边又修了一大片楼。我记得上次来，好像没有这一片的。” “是填海造的地。”洪先生回答，“Aaron你上次过来，好像还是为了——国殇？是真的很久了啊。” 漂亮的女秘书端着茶杯过去了，个头只到何总的胸膛。她低声说了什么，男人看了看她的脸，面无表情，只是伸手端了一杯茶，朋友也跟着端了一杯。 漂亮的女秘书出去了。 “还是有一些改变的。”是何总的声音，“比上次更好一些。” “哪里。”朋友却叹气，“秋至水寒。我们这个行业做全球投资，倒是不明显。不过A国本土的经济，自从X8年那一次金融之战——” 朋友默了默，“一败涂地之后，就一直没有好起来。国民生产总值已经十年没有寸进了。以前的那些大企业，现在除了souce还好，” 朋友喝了一口茶，“其他的，要么止步，要么衰退。” 何总没有说话。 “企业如人，其实也是有生命的。” 站在窗边有些眼花，林素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朋友的声音还在房间里，“甚至国家也是。像干我们这个，更容易感知衰弱。十年前我们还有几家公司，比如R公司——研发的显示器推出陈新，每个系列都是市场尖端，供不应求；我还记得那一年，David刚刚宣布他们已经可以把二维显示器做到五亿像素，厚度在一厘米，成本在1000美金以内——举国欢庆，” 房间一片安静。 “结果天意下个月就发布了PztecV198。R公司市值立马跌去一半。同年8月，华尔街又集结力量开始定点绞杀——”男人叹气，“央行应对不力，外汇彻底崩溃。” “国家的气运好像在那一年也突然消失了一样。” “那一年跳楼的人有多少？转眼这都十年了，还没缓过气来。” 在这样如画的美景里，却谈这么沉重的话题。林素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何总也没有说话。 “唉扯远了，”朋友似乎也意识到话题太沉重，又笑了起来，“最近我刚投了Ecodic，正说今天要去看下。正好Aaron你过来，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正好和矿业有关。你也是我们的大客户——” “也可以。”何总随口回答，看起来不可置否的样子。 “对了，晚上我还订了——” “晚上你不安排，”何总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秘书，“酥san待会还安排了我去看画展。” “哦？” 这个朋友转过身来，看了看站得离落地窗三步远的女人。 女人一身蓝色的长裙，长发披肩，身材窈窕。似乎感觉到先生的目光，她也扭过头来，是一张漂亮的脸。 “也好。” 从蓝色的裙子上挪开目光，男人没有去看自己的朋友兼大客户外套上的那抹蓝色，只是笑，“那Aaron你有空的时候再联系我。” “这个风景，要贴近了看才漂亮。” 先生们说走就走，洪先生提着外套走过来的时候，还特意过来对她笑了笑和她说话，好像是为了掩饰刚刚对她的冷淡一样。 “我恐高。” 林素轻轻摇头笑答，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生气。她本来就是助理。倒是这一百多层的高度，落地窗就这么卡在窗户上，毫无防护的样子让她脚软。她可不是这位洪先生——林素看了看他紧贴落地窗的办公桌，到底还是说出了口，“也不敢把办公桌放得这么贴近窗户。” “哈哈。”朋友笑了起来，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的样子。 “酥san，Clark和你可不一样，”何总走了过来，神色不动，手抬起，摸了摸她的腰——这是在外面呢。林素微微往旁边挪了挪，何总的声音又响起，“他喜欢刺激。” 男人笑了笑，“他的工作，心脏不好可做不了。” “我是为了每天提醒自己小心谨慎，不小心的话，就要坠落。” 大门开了，门口坐着的漂亮女秘书站了起来，又小步跑着去按电梯。这个洪先生只是大笑，伸手比划了一个坠落的姿势，“每当脑子发热的时候，我就看看窗外——想着自己跳楼的样子，脑子立马就会清醒。” 林素睁大了眼睛。 “这是我的秘诀。”他对着林素眨了眨眼，笑嘻嘻的。 -- 241.谁能挣钱就用谁 241. 洪先生投资的Ecodic，主要制造采矿机及其配件，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分级分离技术，目前60%的设备制造专利，也是属于它所有。林素跟在两位先生后面，在高管热情的接待中，走马观花的看了很长时间的展览区。展厅开阔，足有三十余米高，里面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挖掘机，轮胎似乎都有三层楼高；何总和洪先生已经走到了前面，林素跟着走了几步，眼前一花，突然就捂着嘴啊了一声。 眼前的轮胎闪烁了起来，大脑跟受骗突然清醒似的，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是虚拟成像技术，”Ecodi操的高管已经笑了起来，“每个来参观的客人走到这里，最后都会大吃一惊。” 从洪先生投资的企业参观了出来，林素坐在车里看着车子继续在市区穿行。A国景色和种花也有神似之处，人群来往，大步而行，急急匆匆。 她伸出手去触摸车窗，入手冰凉又坚硬，明明是生机波波的样子呀。 何总就在旁边坐着，神色轻松。 “洪先生为什么说A国经济不太行了？”她看着窗外喃喃自语，“我可看不出来。” “春江水暖鸭先知。”旁边有人笑，“Clark就是那只鸭子。” ……这个比喻。 “其实刚刚他说的话，我都不太明白，”做何总的助理她可能有些能力不足，她没有经验，听不出话外隐藏的信息，林素看着窗外一滑而过的鱼烩馆，轻声说话，“我就是感觉他好像是个悲观的人。” “哦？为什么这么说？”男人声音平稳，饶有兴致的扭头来看她。 “他对A国前景好像很悲观。”还说要跳楼来着。 “悲观？”男人挑了挑眉。 “他的悲观，是他基于信息做出的前景判断，而不是代表他的性格。”男人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Clark其实是个很优秀的投资经理。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就相交莫逆。这十余来年，他C盘的基金一直都在给我们家带来很丰富的回报。”男人抬起手，手掌落在了她的手上，“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他神经可坚韧。而且看空和看多，只是他的一种预期罢了。” 这是她不懂的范围，林素知趣的没有说话。 “优秀的基金经理都有一种天赋，就是无论市场好坏都能从市场里挣出钱来。”男人却似乎起了聊X似的，“不过这样的优秀，五年之后，百不存一。” “市场行情要不好，大家都没钱，他要怎么挣？”林素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有他的办法。”旁边的男人笑了笑。 “他说A国经济十年停滞——”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男人看着她，耸了耸肩，神色淡然，“经济和民生，稳不稳定，那都是政府的事，和我们无关。office的目标之一是增值——谁能挣钱，office就用谁。” 这还真是简明扼要的目标。林素沉默了。 “酥san你有时候还有些感性。”旁边的人又突然笑。 “是啊。”林素点头。这是她的特质，没什么丢人的。 “其实这是你的优点。”旁边的男人笑。 何总就坐在她旁边，林素抬头看着他微动的喉结。来何总身边已经半载，这是第一次何总和她说“这些话题”。他们的肉体已经无限亲近，也许思想和灵魂还隔的很远。 “不过这种特质，对于Clark和比arry，就不需要有。”她听见何总说话，神色淡淡的，“高道德观和高同情心对于他们是一种缺点，画地为牢罢了。” 白兰夫人是本地富豪的遗孀，醉心艺术，业内十分有名。她自己是个油画家，还一手组建了一个国际油画鉴赏协会，还在多国成功的举办过几场艺术展览——主要是展览她自己的作品，也有了很多簇拥。林素给何总排了这个行程，第一肯定是因为“白兰夫人”这个名字就让人有些好感和好奇心，她自己很想去；第二也是因为为老板排日程也是她的工作～~艺术鉴赏这种不出错的，可能有艳遇的，日程拿来打发时间最好不过。万幸何总也是一个随和的老板，对她安排的事项几乎都是毫无意见。 没有提前通知主人。 整整三层的美术馆，门口还有四五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女孩在发着传单。林素接过一张，跟在谢绝传单的男人身后进入美术馆的时候还翻了翻手里的单子，上面是白兰夫人的生平简介和主要作品。林素视线落在上面，传单上是漂亮又精明的脸。 大厅辽阔空寂，人影寥寥。两个人转过面前的一道墙，铺面而来的是一副大型的海浪壁画。蓝的是波浪，白的是细沙，蓝白相接，勾起了层层的浪。 似乎有带着腥味的海风迎面扑来。 林素哇了一声，站在油画前面抬头仰望，一动一动。 “喜欢这副？”她在第一副前就已经站了半天不动，男人站在后面终于发问。 “喜欢，”女人视线下落，落在了油画右下角的$108，000上。 艺术果然都是昂贵的。 “带回去慢慢看？”身后的声音淡淡的。 “美好的事物在于欣赏，”她连个房子都没有，买这么大的油画回去放哪里？资本家不懂穷人的苦恼，林素摇头，只是笑，“也许我就是喜欢这种得不到的感觉——买回去看，好像就没有意思了。” “Aaron？” 身后却已经有其他声音插入，笑意YY，带着些惊喜。 -- 242.你过来认真听 242. 茶杯。 茶叶。 一注茶水落入杯子，香气弥漫了出来，进入鼻腔，只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Aaron要是早知道你来，我就该再约几个朋友了。”休息室里，一身白裙的女画家并着腿端坐在对面，为对面的男人添上了一杯茶水，含笑说话，又举手示意，姿态优雅。 媚眼如丝。 随着她的微微倾身，低xV领里的黑色蕾丝微微的露了一抹颜色出来。黑色蕾丝搭配一抹白肤，诱人眼球而不绝不低俗。 茶叶在茶壶里随着水流微微的旋转着。 又是一注茶水，落入了林素面前的茶杯里。清香发散。林素抬眼，两人对视——女主人嘴角含笑，点头示意，林素也含笑点了点头。 香味四散，是有些莫名的熟悉。 优雅的女性都是有气场的。林素也不禁收紧了姿态，斜并着腿，然后小心的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轻轻的嗅了嗅。 “这是种花很知名的茶叶，名为白毫银针。” 女主人低声含笑为她解答，林素看了看她的笑容，点了点头。茶罐子里躺着的，是刚刚女主人小心翼翼的夹出来的那几簇白毛毛的茶叶——也很有些眼熟。 她轻轻抿了一口。 碧水入喉。 味道也是一样的。 不，有点不一样。这茶清香味足，回甘却是淡了很多，和以前“不可说的某一次”她喝过的口味比起来，还是逊色了少许。 都是白毛毛的茶叶。她在S市的卧室梳妆台上好像也有一罐，是周——嗯某个人给的，她还没开始喝。 何总就坐在她旁边上，白色的袖口微动，也端起茶喝了一口，眉目沉静。 “这是很稀少和昂贵的品种，”白兰夫人含笑继续为朋友解说，声音温柔，“我也是托了我的朋友，” 她捂了捂嘴笑，“才勉强从种花拿到了200克十年的茶。这样的茶叶，只能等待贵客来临的时候一起品尝，才是最佳的风味呢～” 温柔的女子和温柔的声音，让人心动。 哪怕看起来已经三十多许的年纪，可是魅力却如同老酒，随着一举一动一词一句姿态万千弥漫了出来，无一不是风情。 林素又抿了一口茶。 好茶。 “好茶。”旁边的男人也又抿了一口，居然也轻轻赞叹了起来，眉目不动声色。 林素握紧了茶杯，心里突然就酸了起来，她屋里还有一罐十五年的呢！ 白的脸，红的唇，白兰夫人和宣传册上十分相似。她的身材瘦弱，笑意皑皑，似乎还和何总是旧识。女人巧笑嫣然，语气平和，先是提到了何总的父亲，然后又提到了几天之后的趴T。林素坐在一边看着夫人的笑脸，旁边的何总却是摇头拒绝了。 “时间不凑巧，到时候恐怕已经离开A国了，抱歉。”她旁边的男人轻轻摇头，声音平稳，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对面夫人那醉人的气场，只是道歉，“我和酥san这次并不会在这边待几天。” “那真是可惜了。”夫人微笑，却又看了看她。 林素笑了笑。 还以为何总会有艳遇——有艳遇其实是正常的。 可是他居然不要。 他傻了。 其实倒也不必避讳她，她又想，她只是个助理罢了。 品完茶，白兰夫人起身一直陪同他们欣赏完所有的作品。灰的天，白的地，她的绘画功底，哪怕林素一个外行看起来，也都是极好的。 “这是我在意呆利取景的作品，” 并肩站在男人旁边，白兰夫人在这副半墙大的红色高跟鞋前轻声解说。两个人并排而立，助理酥san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退到了他们身后。 “酥san你不是要来看画，怎么走那么远？” 女主人就在旁边，男人却突然侧过头来。他看着自己的助理，神色严肃，分明是在批评自己助理的样子，“难得夫人亲自解说，你过来认真听。” -- 243.孤独是真正的自由 243 三个人并肩而行。慢慢的看完了展览，已经有些迟了。林素站在一旁，看着何总拒绝了白兰夫人的晚餐邀约。当然，拒绝的原因也很正式：昨晚的那个源先生又打了电话来，邀约何总去哪个会所无果后，又说要拿酒来和何总一起喝。 林素还依稀听到了那边说了“双胞胎”什么的。 “我对你的藏酒更有兴趣。”何总拿着电话却只是说，不所为动。 “白兰，其实是爹地的旧识，之一。” 和姿态款款的夫人告别出来，林素显然还沉浸在女人那妩媚多情的气场里。可是身边的男人显然对这温柔气场的抗X比她强很多。其实刚刚何总一路上都是冷淡矜持的模样，就好像是她在深蓝时候的那个股东一样；两人已经坐在车里了，何总居然还给她解释了几句，语调有些随意，“二十年了吧？那年她十八，还是在海大？还是哪里的艺术学院大三的学生——” “是海大。” 合格的助理甚至还翻起了她接过来的传单，上面写了夫人的生平。 传单放在男人眼皮下了。男人不过瞄了一眼，伸手推开了。 “哪一年，那时候爹地也才刚刚六十，正值壮年。”枫山的颜色渐渐入了眼帘，林素坐在一边，在何总断断续续的语句中猜出了大概。这是一个香艳的故事——林素配合的捂着嘴赞叹了一声，还夸了几句“何老先生真是老当益壮”之类的。她本来还想说几句“差点成为一家人”之类的俏皮话活跃下气氛，可是这个时候无论抖机灵还是嘴贱都会让自己十万块月薪的工作岌岌可危，她知趣的闭上了嘴，没有说不适合的话。 那何总呢？ 高楼街道和行人都在车外飞速后退，林素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他的白衬衫就在旁边，白的发光。何总出身这样的家庭，有一个全世界都有风流韵事的父亲；他自己呢，也是这样的风度翩翩公子如玉。他需要她——一个助理。在何总身边已有两月，或许她也已经隐隐理解了“他这类人”的思维模式。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样X价比最高吧。 是一种选择。 就像是他上午说的，office只会用能挣钱的人一样。 回到了宅子不久，那个源先生果然又来了。男人这会带了酒，没有带昨天的女伴。大概有什么话说，何总这回也没有叫她作陪。两个先生已经在枫树下喝上了，林素估摸着自己可以下班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 叹气，摸出了手机。 她也有私事要处理的。 圆圆说要去研究下A国特产的，可是这都一天了也还没有回复。而她自己呢，到底是有些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今天路过了好几家鱼烩宴馆，也没勇气说要下车去试一下——何总还在车上呢。 现在一个人出去吃？ 算了。语言不通。 喊上司机一起？ 就喊司机一个人，好像过分了点。 喊上Willy？ 算了吧大家根本不熟。 不如打开微信翻了翻，奥运花园的群里一片热闹，业主们还说学区的事情，她看了看，自己这种无孩的“租户”也插不上话。 外面的天已经隐隐的黑了下来，落日下的漫山枫叶折射着最后一点余晖。山下的城市又亮了起来。这是陌生的城市和国家——林素坐在窗边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家。 奥运花园小小的房间里，还堆放着自己闯荡S市的行李；她又想起了以前三千的出租屋。甚至又想到了老家自己的房间。又想起了S市的房价。像她这种出身内地又成绩算得上的做题家，毕业在大城市工作两三年，大抵都会遇到这样的尴尬：留留不下来，回又回不去。如今安家的迫切需求摆在面前，这种尴尬林素也有了隐隐的体会：睡觉的地方她有，可是哪里也不是她的家。 心灵漂泊，无处安放。 说是拿着高薪，有时候她甚至还比不上圆圆。 圆圆和她的老公老刘虽然住着简陋的公司宿舍，可是两个人相知相爱，拥抱取暖——下巴搁在了手上，林素点着手机，想起了孙强，恶心了一把，却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拥抱。 一刻钟的温暖。 只有一刻钟。 唉，她叹了一口气。 痴心妄想。 “南先生您好。” 闲着也是闲着，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疲惫和懈怠，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猫。翻出了通讯录，林素又开始敲字，“您看见我的猫了吗？” 那边没有回复。 “我这几天在国外出差，”突然发这些信息的确显得有些奇怪，林素又解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忘了看它了。” “很好。”那边回了两个字，冷冷淡淡，字如其人，“每天都很活泼。” “抱歉抱歉。”林素打了几个羞愧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她又打字，“那我的花呢？” 那边没有回复了。 “南先生我现在在A国，”她又发，“过几天就回来，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遥远的S市，别墅区灯火点点。 手机屏幕在书房上一次次的亮起，房间一片宁静。男人坐在书桌上，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神色不动。 没有回复。 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合群是一种妥协，孤独却是真正的自由。 男人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亮着光。或许有时候，又过于的自由了。 “不需要，谢谢。”默了默，他到底还是拿起了手机，慢慢打字。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 -- 245.考虑 244. 洗漱，睡觉。 不用加班的生活其实还挺开心。林素甚至还给家里视频了一下。妈妈已经快退休了，正准备加入广场舞的团队；爸爸还有几年班要上。小城市工资不高消费不低，老人一辈子存了点钱，也是计划着给她在哪里安个家。 “我在A国。”她说。 “出差了，”她说，“公司安排出差。” “没事——哪里就我一个？我们公司十几个人过来的。这里是酒店，”镜头一晃，房间摆设一晃而过，她又解释，“是民宿那种酒店，很贵的，公司报销。” “像别人的屋子？当然像了，这里主打的就是这种风格。” “孙强。唉你们还提他干嘛？他还在给你们打电话？什么男朋友？他说我有男朋友？哎呀这个人！你们别接他电话了行不行？我没有男朋友，没有，那个还不是男朋友——唉你们管这些干嘛！别人还不能陪我逛街啦？唉你们什么思想观念！”林素坐在床上胸膛起伏，只感觉自己和爸妈的思想观念已经隔了几代人那么远，“逛街离当男朋友还差的很远！什么？过年带回家？”心里一跳，她大惊失色，只是拿着电话说，“人家怎么会和我回家？你们都在想些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她又说，“你们别接孙强电话了！难道我还嫁不出去吗？” 关灯，睡觉。 爸妈真是晕头了，居然喊她过年把周先生带回家。周先生跟她回家——他穿着中山装，拿着他的手串，眉目沉沉，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林素打了一个哆嗦，摸了摸胳膊上的J皮疙瘩。 可怕。 拉上窗帘，屋外路灯的光顺着缝隙流淌了进来。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传来打开的声音。门好像被人打开了，林素勉强睁开眼，走廊灯光照出了门口一个修长强壮的身影，正在走进来。 ...... “我需要几个孩子，来做我的继承人。” 窗外一片静谧。 月色混合路灯的光芒洒落地板，或许是这惊悚的发言让她紧绷，她慢慢的平静着呼吸，然后他又突然笑了一声。 何总喝醉了。他居然说生孩子。 他在想什么？她难道不是助理吗？ 她贪恋他的美色，当然也有财富。 可是这个人明明是不婚主义。给不婚主义生孩子，这又算是什么？至少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生活，所以才导致现在的目瞪狗呆。 “给你房子。”他的声音却在旁边响起，声音低低，“一个月两百万。” 两百万。 哪个房子？她想问。 可是没问。感觉像讨价还价。 何总你觉得孩子是什么呢？她更想问。 可还是没问。 西子小姐呢？白兰夫人？甲乙丙丁？他为什么不找她们生？西子小姐肯定愿意的。她比她有气质，基因未必不必她更好。可是这些她还是没问。她以前没接触过豪门，可是豪门的故事她也听说过不少，凭窗望夫，生三四个孩子，守望不回家的男人。就连拥有顶级美貌还有事业的季太，也要在和豪门公子里的婚姻里装聋作哑。 她已经感受过这种奢华的生活，私人飞机，游艇，以前路过而不会进入的那些店，想要什么都有人来为你大成的快乐——所有人都毕恭毕敬。但是一想到那种抱娃痴等的生活，她却又冷静几分，只感觉到已经凭白生出几分惫懒来。 如果她是这种等得人的性格，她也不会和孙强分得那么干净利落了。就她的出身，孙强的七万五也已经够她忍气吞声。 可能孙强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沉默了一会儿，黑暗里终于响起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低低的，“何总我还是想做您的助理——” 没有提他的不婚主义，也没有提其他的痴心妄想。 只是想争取一下。 或许他也是酒意。 揉捏乳房的手顿住了。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那么的温热。 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可能助理做不了多久。”她却又说话，声音低低。男人的呼吸突然重了一秒，一股温热的气流抚动了她的发。 “你想做多久助理？”他却又问，就在她的头顶，声音淡淡的，他的声音又响起，“这两个并不冲突。” “妈咪当年做爹地的助理，”他说，“做了三年，那时候我也出生了。” 没有人回答。 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何太太的路她也无法复制。至少怀孕了还上班到九点她做不到。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神使鬼差的，上午何总的这句话偏又突然出现她的脑海里。上午在车上说这话的何总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言语内容里却又总透着一股子让人寒气上升的冷漠来。 他说一切决策只和金钱有关。 如果她现在拒绝，她会不会当场失业？无情的富豪公子今晚带着随从坐着飞机离开，留下了语言不通的她在陌生的国度。 “我可不可以先思考一下。”她低声回答。这是一种常用拖延的政策——为了掩饰这种政策，她甚至握住了男人的手，十指交扣。女人的这种热情似乎让男人来了一些劲头，又抱紧了她。 她挪了挪，犹豫了一下，侧身主动去抱他的胸膛。 这是何总的胸膛。 结实，光滑，充满男人的味道。 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 心突然就一下子软了一下。 这么亲密的姿势。 两百万一个月。 房子。 她突然恍惚，好像这才听懂了他的条件似的。这是真的便捷通道，意味不一样的人生。她也可以抱着他——以这样一种亲密的姿势，他没有拒绝她主动的亲密。 这或许也是一种特殊。 “思考一下是对的。”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愉悦，放在她背上慢慢抚摸，“毕竟这是一件慎重的事。越慎重越好。” 黑暗里的女人没有说话。 “孩子生了，那又怎么办呢？”黑暗里，她到底又轻声问。 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抚摸着，一下，又一下，没有回答。 可是她觉得，他明白她在问什么。 “……何总你会和我结婚吗？” 也许扫兴，也许不该问——可到底是问了。就像是比迫。 又自然而言。 也许问的时候，提问者自己都毫无信心，所以语气显得平和又平静。 男人的手顿住了，掌心贴在她的背上。 “酥san你想结婚吗？”他却问她，声音平稳。 “……”她没有回答。 “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以为他会说别的，以为他会敷衍一下，可是男人却真的在叹气。手放在她背上，黑暗里他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上午车里那样的坦然和平淡，“我是不婚主义，这辈子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女人没有回答。 “你不必理解我这种选择。”他轻轻抚摸她的背，“不过酥san你想想，结婚意味着什么呢？所有你想从婚姻得到的一切，我都可以一样给你。” -- 246.成长 Ьīℛⅾsč.čoｍ 246.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成长。 而这种成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是十八岁的她，面对何总这样的优质男性开出的优渥条件，也许就从了。可惜现在的她已经经历过社会毒打，自以为看透了几分人心，心思不再纯粹，总会想更多。 可是她又是个俗人，而俗人又是经受不住诱惑的。特别是住了3000一个月的比仄单间，还是厨房和阳台共享一米阳光之后——又住过自带花墙和全套高级橱柜的奥运花园，闻着清新的空气，谁会再想回去住那个一炒菜被子上就会沾着油烟味的出租屋呢。 何总是个坦诚的人，没有骗她，坦白了心迹。坦诚已经是一种很诚恳的真挚。现在问题在她这里：人的底线，到底要不要一退再退？ 更进一步的问题是：像她这样的穷人的底线，到底算底线吗？是要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回去出租屋写一副《陋室铭》？ 物质和“气节”，到底谁重要？人都向往美好的生活，那带着油烟味的被子，始终都还在记忆里徘徊不去。 “林小姐这是我们家明年的春装新款。” 酒店68楼的大厅里阳光灿烂，五六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帽频，旁边甚至还已经搭了一个简易的换衣间。有两个身高T型和她相仿的模特穿着今年的新款，正在她前面走着优雅的台步。 吊脖的红裙，配银光闪闪的钻面尖头鞋，搭配雪白修长的小腿，看起来妩媚动人。 眨了眨眼，林素坐在沙发上，微不可查的摸了摸小腹。 冬天来了，所以她要开始看明年的春装。自从那晚何总明示了之后，他就真的不避孕了——“戴着不舒服”，他说。不过她已经说了她要思考，他也表示要尊重她，所以管家开始给她药，吃一片，管半月，无副作用，甚至还能改善她的体质。时间刚好还凑了巧，这一回来，管家还给她安排了“春装鉴赏”——这种品牌提供的上门试装服务据说是何太太也就是何总妈妈才有的服务——她不知道安排这些给她，算不算她进退失了度。 这条裙子很美。 眼前的裙子让林素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她刚刚想象了一下应用场景，却想不出来什么。她不是要自己美，是要实用主义，更要开始克制自己的欲望。 “这条好看，留着。” 身后却有个声音说，语气淡淡的。 “何总？”她站起身，看见了男人平静的脸。他刚刚开会出来，身后跟着Willy——身材颀长，容貌年轻，气质干净。身后的Willy还和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身后的SA虽然不认识，也都在纷纷喊着何先生。 “那就留着吧。”她说。 “今天就在这里好了，”她又说。 “挑好了？”男人却问，“怎么不看完？” “不看了，”林素跟着他站起来，只是说，“够了。”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口又有人影晃过，几个服务人员带着白手套抬着一幅包装良好的油画，小心翼翼的往小厅搬去了。 油画从帽频的M家店员背后抬过了，进入她的眼帘。蓝的是波浪，白的是细沙，蓝白相接，勾起了层层的浪。只要看一眼，似乎就能让人感觉到海风已经扑面而来。 “何总下午季总约了您打球，” Willy已经离开了，现在是她接管的时间。林素跟着男人走进了衣帽间——这个只有她有这个权限进入的地方，一边去拿他的运动服和帽子，一边又说，“我待会要去看房子，不能陪您过去了。” “看哪个房子？”男人站在衣帽间，一边抬手解着袖扣，一边却在问。 “至德路一号的那套。” “唔，好好去看看。面积要宽敞，注意隐私，”男人解开了袖扣，神色不动，只是放在了女人伸过来的手心里，“晚宴呢？赶得上吗？” “晚宴应该来不及。”接过袖扣放好，她犹豫了一下，“做头发都要三个小时呢。” 这样随随便便的去见季总，总是有失风度。何况回来几天了，她还没有回过“家”——不知道小喵怎么样了。 “辛苦你。” 男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没有躲开，“那你看完，就早点回来休息。” -- 247.可恶的资本主义 247. 笔记本打开，又往上面添了几笔。再往前翻翻，以前已经写了四五页，密密麻麻。 流水账。 合上了笔记本，女人抬头又看了看化妆镜旁边放置着的茶叶。默了默，她合上本子放在抽屉里锁好，拿着茶叶罐子起身出去了。 待会要回奥运花园，林素婉拒了爱家的接送服务按着地址自己开车开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团队在雕花大门口等了，男男女女，个个朝气蓬勃的模样。看见过来的半旧奥迪以及坐在驾驶室上漂亮的女人，带头的那个愣了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带着团队鞠了个躬，热情不改的引导她开进院子里停了车。 “林小姐您好。”男人过来自我介绍，目光又在这辆半旧奥迪上掠过，“我是爱家邱军。” “邱副总你好。”林素点了点头，察觉了他观察的神色，面不改色。她没有开车库里何总的车来撑场面，虽然她有钥匙。这是一个界限——界限不是在明文规定，可是却在她的心里。 这是一栋上下两层加地下室的欧式建筑，建筑面积有两千多平，配了三个卧室套，两个书房，三个酒窖，和六个洗手间，佣人的房间另计。爱家的团队已经提前到了，看起来屋子打扫过，窗户也打开了。林素走马观花看了一圈，最后站在主卧的窗户前看了看，外面鸟语花香，树叶晃动，隐隐约约看见另外一栋别墅的屋角。 “原屋主已经移民枫叶国了，也不常回来，这套房子就想出手，” 白裙的女人站在窗户前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回头看了看。优秀的中介继续自己的介绍，“当时他买的时候也很喜欢的，也是想自己长住的。现在移民不准备回来了，也是想给这个屋子找个合适的主人。从这个卧室看出去，可以看见大片的天空和湖——林小姐您要是住这里，想想看，每天早上醒来，看见这一大片蓝色的天空的，就是您了。” 这人可真会推销。林素笑了起来，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也没说错，城市挤压柴薪们的生活空间，大家在公寓楼里挤的如同一盒火柴。有几个人的生活质量能到大这种“一睁眼就是一片天空和一片树林”的地步？ 现在在似水流年68楼，也只有何总的房间才有一望无际的天空和半个城市的景罢了。 一个抉择，可以决定她以后的生活。住这种房子还是以前那种。可恨的是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心。何总这几天待她如故，或许在他看来，她也根本不存在第二个选择。 万恶的资本主义，和深谙人心的资本家。 可恶。 “这房子，小了点。”看过了一圈，邱总还在等她发言。林素抬着头，想着的却是A国的枫山木屋，飘舞着的浪漫落叶，极具艺术感的房屋设计，前屋后院宽阔的枫叶林和散步的小路。 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何总的财富恐怕在S市也要笑傲群雄进入第一梯队，所以这样的房子于他根本不够。 “客厅不够开阔。” 他们态度谦卑，她气势高昂。哪怕这个男人明明高她一头。自己名下一套资产也无，林素却抬着头神色自若的评价着这价值两亿的房产，“我想要——” 她顿了顿，“先生想要一个面积更开阔的。比如院子更大，有的隐私通道，客厅一进来就要开阔，楼梯不要在客厅中间，”她顿了顿，解释了一句，“我觉得这样风水不好。” “好的好的。” 疑似邱总助理的人已经拿出笔记本记着她的意见，对她刚刚的口误听而不闻。林素已经拎着包开始往外面走了，邱总还跟在后面还在介绍，“那林小姐您再约个时间，我们在文昌区和h浦路都还有几套，面积更大，最大的有五千多个平方。价格当然也更高些，总价在6亿软妹币以上——” “先看房子再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林素回过头，面不改色神色如常。何总只是让她看房子，没有告诉她预算。预算是office的事情；在何总身边工作了两个月，她也渐渐感受到了他的生活，作为一个买飞机如买手办的人来说——何总前几天又订了一架飞机——可能两个亿和六个亿，对他来说差别不大。 主要是要开心和满意。 开着奥迪再次进入奥运花园的时候，大门自动离开了，年轻的保安敬了个礼。将车停好林素再次进入了房间，屋里依然一片整洁。 有人定时来打扫的。 水也满着，猫粮也满着，猫架也是干干净净的。 坐在沙发上，她叹气，伸手抚摸着绵软的沙发，又觉得有些恍惚。 这一切的生活，都是何总给的。要过这样的生活，她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 248.邀请 248. 猫不在家。 怅然不过几秒，林素又振作了精神，把几个房间都看了看。何总给了她思考的时间，这月薪十万的工作她显然还可以混几个月。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阳光也很好，她没有去陪何总打高尔夫，这倒是给自己省了点时间来。 走到院子里看看，已经快入冬了，花凋谢了一些，稀稀拉拉。隔着一条车道的对面的院子也关着，今天女邻居看起来不在家。 旁边呢？花墙稀疏了一些，后院的门开着。 突然有些想下厨。 而且口味很重。可能是这几天在A国吃的太清淡的原因，她现在突然就想吃爆炒腰花。先炒酱料，大火爆炒，几秒出锅，光想想就已经嫩的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后门门口就有一家大超市，平时也是专供高精尖；林素琢磨了一下距离，换上了平底鞋出了门。 一路慢慢走过，鸟语花香。几只猫在围墙上喵了几声，林素刚刚抬起头，猫咪已经一闪而过，只留下来晃动的树叶。走了十分钟——这距离比她预想的更长，从后门出去，又走了几十米偏僻的路段，再拐个弯，超市已经到了。 推个车。 商品琳琅满目，都是进口货。林素推着车直奔蔬肉区，却一眼在冻柜钱看见了一个人影。 身影熟悉。 高高瘦瘦，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他一个人，正在拿着一包什么看。 “南先生？” 熟人自然是要打招呼的，林素也没多想，推着车走了过去，然后看见了他的推车里堆着的冻品——都是预制菜，还有一些水饺。视线从车上抬高，她笑容灿烂，“这么巧？” “林小姐好。”男人看了看她灿烂的脸，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出差回来了？”他一边说话，把这盒饺子丢在了推车里。 “回来了，前天回来的。”她就是聒噪的女邻居，也不懂上流社会的距离和矜持，林素点了点头，“南先生您买这么多水饺呀？” 男人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怎么自己亲自买？怎么吃这个？没有保姆吗？佣人呢？林素想起了隔壁冷淡的装修，还有他停在车库里的宾利。甚至还有那张滑雪的合影。 怪人。 “再会。”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和她说话的意思。 “再会。”喉咙滚动了下，她想说什么，可是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努力笑得正常，“我再去买点别的。” 男人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推着车走了。 “来四个大腰子。” 她推着车走了几步，对着店员说话，也不知道走远的男人听见没有。光吃一个菜肯定是不够的，林素又买了半只兔，配了一些菜，又买了几个水果——今天忘记薅何总的羊毛了，最后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出来了。 走回去？她站在路边拎着袋子，刚刚结账的时候她也看见南先生的。 他开车了吗？ 一辆宾利开出来了，驾驶室的男人面容熟悉。女人站在路边对他笑——又挥手。黑色的车子到底慢慢减速，最后到底停下来了。 林素笑了起来，提着袋子就过去了。 “谢谢谢谢。” 伸手拉开宾利的车门，她把袋子往上面一丢，又笑，“真是运气好，我刚刚正在想着南先生您是不是开车来的呢。” 男人握着方向盘看她，没有说话。 女人整个人都上去了，坐稳了，又扯上了安全带。车子开始继续慢慢的往前滑动。 “南先生您家佣人呢？” 车子滑得不快，毕竟前面就是小区后门。看着停车杆慢慢抬起，林素又笑。这个小区是富人区，家家户户都会请佣人的，男主人亲自来超市的，更是屈指可数。 “周二周五打扫卫生。”男人可能不是很想说的，可是还是说了，车子慢慢的滑进了小区，“平时没有人。” “那是，清净。”她笑，又看他的车。车里没有什么内饰——干干净净的，没有玩偶，没有贴纸，rh白色配黑色的座椅，搭配同色系的方向盘。这就是一个男人的车，散发着机械的味道。 她又扭头，看见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黑色袖子遮住的手腕上，表盘隐隐约约。 Jimm硬的朋友圈对她开放，她也看熟了一些表盘——眼熟，昂贵的样子，和他的宾利等价。 怪人。 车子里没人说话了，一片安静。 走起来要花十几二十分钟到路程，开车不过三分钟，花墙就在她身边的时候，车子已经停稳了。 “谢谢您。”她往下拎着袋子，一边道谢，笑容满面，做一个有礼貌的邻居。 男人握着方向盘扭头看她，神色平静，没有说话。 “南先生您晚餐有预约吗？” 那一车的预制菜在脑里一过，脑子一热，她就那么邀约了他，“要不要过来尝一下我炒的爆炒腰花？” 男人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林素也早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唐突。可是话已经出口没有收回的道理，她站在路边，弯腰去看他的脸，笑容满面，“我刚刚也买了很多菜，一个人也吃不完的啦。南先生您要不要过来一起吃？要不待会停好车就过来？我还有很好的茶叶哦。” -- 249.南先生吃饭了 249. 请了就请了，好像也没什么。 隔着一条车道的对面的院子还关着，女邻居看起来还是不在家。 花墙上还开着几十朵花，有几朵已经探到对面去了，张牙舞爪。通往院子的推拉门大开着，男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对面的女人已经打开了茶叶罐子。她一身白裙，身材窈窕——正在拿着茶夹小心翼翼的，夹出了几戳白毛毛的茶叶来。 泡茶的姿势，不算是很熟练的样子。 甚至还称得上笨手笨脚。 开水注入的时候，一股清香弥漫了出来，男人的视线微微瞄过了茶叶罐子上的年份，又挪开了。 “南先生您慢坐，” 女人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似的，只是笑，“那我先去厨房弄菜了？” 爆炒腰花的关键，就是要油大火大去腥味。林素早会做这菜，可是从来不敢真的做，毕竟出租屋里塞不下这么大的油烟。 现在可以了。 系上围裙，把腰花片开，斜刀去除白色筋膜，又改刀切成花条状。厨房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男人抿了一口茶，又瞄过了一眼茶叶罐子，又瞄过了屋脚的猫架。 神使鬼差的答应了。 答应了就答应了。 不是没有其他的女人给过他类似的邀约，可是他偏偏就答应了这个。 也许是因为，“利益关系不大”。 所以接受了。 站起身，男人走了几步，看见了厨房系着围裙的女人。围裙很新——勒在腰上，是第一次使用的模样。 很细的细腰，于是看起来x更大了。让他想起了拿回地板上的摇曳丰T。 甚至这丰T几次进入梦中。 拿菜刀的动作倒是熟练。 女人察觉了他，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你是哪里人？”他开始问，面无表情。 “……A省。”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倒是说了，又笑了笑。她又低下头，一缕发丝拂过她的脸。 男人想起了那天副驾驶上的那个人影，默了默。 一刀，两刀，第三刀切断。腰片变成了腰花。 男人就在厨房门口看着。会不会下厨，拿刀熟不熟练，知微见着，也能让人判断出很多。 比如在他的环境里，会下厨的女性很少。 A省人。这么年轻，还住这里。 女人低着头，只是拿着刀切着菜，任由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切完了腰花拿酒泡上了，她又抬头对他笑，“南先生您先去坐一坐，待会就好了呀。您能吃辣的吗？” “一点点，不要太辣，”男人回答，转身离开了。到他这个年纪，见多了事，也已经对很多社会现象宽容了很多。 他不是道德卫士。甚至自己也不算很有道德——就商业行为来说。 端起茶抿了一口，茶香满鼻。又看了看茶叶罐子，他走到了院子里。对面的院子已经打开了，人影卓卓，一个女人正在抱着猫走了出来，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他，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异。男人皱了眉，又转身进去了。 大火，爆炒，十秒出锅。 客厅隐隐约约弥漫着菜香，混合着炒制的声音弥漫了出来，是烟火的气息。天色微微发暗的时候，外面的花墙叶片微动，喵的一声，一只猫举着尾巴从门口进来了。 男人皱了眉。 “南先生吃饭了。” 一个声音喊他，笑嘻嘻的，温温柔柔。男人起身走了过去。餐桌上灯开着，灯光落在桌子上的饭菜上面，看起来格外有生活的气息。一个爆炒腰花，一个红烧兔子，青菜豆腐汤，和水煮菜心。热气腾腾的米饭上桌，女人解开围裙，拿着手机对着饭菜照了好几张相，又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很香啊。”她说。 “喵。”一只橘猫跑了进来。 “嘘嘘嘘，”女人似乎是知道他不喜欢猫，又去嘘猫。橘猫大大咧咧的样子，并不理会她——然后几声猫叫，被人拎起了命运的后脖颈。 “你还知道回来？” 女人的声音慢慢的，拎着猫出去了，“咦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是其他猫告诉你的？” 猫叫声远了。 没多会儿，女人又进来了，洗完手，又坐了下来。 “南先生您尝尝我的手艺，”灯光落在她脸上，漂亮是十分漂亮；白裙子裹住了鼓鼓的x，男人看着她的脸，她笑，“这是我们A省的炒法——爆炒腰花，很补的。哦对了，”她又笑，“南先生您是哪里人？” -- 250.想法 250. 其实，他不喜欢吃内脏的。 好像唇舌间都有一种腥气。而今这腥气已经被酱料和酒精压住了，于是只剩了酒气和酱料的气息。腰肝入口，是一种滑腻的味道，和舌头接触。就像是坐在对面的女人，笑容灿烂，腰肢随着她端茶的动作摇摆，或许入口入手的感觉，也会这样的滑腻。 再次回到家，冷淡的黑白灰色已经扑面而来裹住了他。男人眉目不动。一墙之外，是热闹的，白黄色的，空气里有茶香和饭菜的香；这边留给他的，只有清净。 外面隐隐约约有猫的叫声传来。叫声汇成一线，打破了安静，俨然已经侵入了他宁静的生活。 走了几步上了楼，男人脱下了自己的衣物。吃过了重油烟的菜，好似自己身上也沾染了油烟的气息。 姝怡离开的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去疏解过——偶尔几次罢了。这不是道德观念的问题。如今隔壁那个女人明媚的脸，黄色的灯光，满桌的饭菜，灿烂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在某个时候就已经。这个女人让他有了想法。他不缺钱，也不缺做饭的佣人，也享受孤独，可是身体却在寻找一个陪吃饭的人。 但是也不要太黏。 到他这个年纪，更喜欢干脆和轻松。不喜欢做谁的精神寄托。 副驾驶的那个男人。 神奇的来自A省的女孩却住在隔壁。 明亮又灿烂的笑容。 还有那桌子菜。还有上一次的那一碟子他根本不吃的沙拉。 男人走进了浴室，水声响了起来。 “喵。” 再次得到自由的喵从笼子里走了出来，并没有生她的气，还拿身子蹭了蹭她的腿。林素摸出了逗猫棒，它很配合的抬起身子爪子乱抓了几下。 这是毕业的时候孙强送给她的猫，兜兜转转，跳槽两次，手机换了两个，房子换了几处，一直陪着她的只有这只猫。 大城市的人，都很孤独。不过孤独是情感的需求，大城市的打工仔更待解决的是生存。 稳定的收入，和房子。 何总的邀约又出现在脑海里，通往未知的前途。 唉。她靠在沙发上叹气。 三菜一汤，南先生今天很赏脸的帮她吃完了。光盘是对厨师最好的肯定，下次做饭还喊他。 何总会吃她做的饭吗？机会不大。欧美人不吃内脏，他是h种的壳子白种的胃，多挑剔一个人。 今天太晚了，不想回酒店了。丢开了逗猫棒，又把喵抓起来放在肚子上摸了几把，林素躺在沙发上拿出了手机。 先把今天的饭菜照片发给了爸妈，想了想，林素到底又没忍住发了一个朋友圈——她就是个爱炫耀的俗人，离大佬还很远，不必拿大佬的心态来要求自己。微信上又有几个红点，有一个叫“RonZhang”的也加了她。 “张文”。 照片也是眼熟的，正面照，西装，微微的笑脸，风度翩翩。归墟种花马上要到位的大脑袋。他已经回国了？林素点了通过，想了想，犹豫了一下，稳了一把，没有立刻把他拉到工作群里。 唉。翻着手机女人又躺在沙发上叹气，现在不是她做工作，是工作追着她走了。 “何总好。”翻出了真正的大老板，她躺在沙发上打字，又一边撸猫，“今天我在奥运花园吃了晚餐，有些累，今晚就不过去了可以吗？向您请个假，抱歉。” 想了想，她又补充，“明早我再过去。” 发完了这条，何总也没回复，可能正在和季总喝酒。她又继续翻着微信。那个吴曦也早就加了她，还在问她办公室附近房子好不好租之类的。归墟还有一个月搬新办公室，她应该也要马上准备回国的事了。 是M省人。 “你问下Sandy，” 事情太多理会不了，刘迪好像也给她发了什么，林素快速的回复她，只让她去找新入职的前台，“Sandy是S市人，很熟悉S市，你问问她。微信群里有。” “好的，谢谢。”那边还没有聊完的意思，“对了酥san，我听说现在大家都还在酒店里办公吗？” “下个月就搬新的办公室了。”林素回。她对这个女孩说不上有什么态度，自然也没有什么“她顶掉刘迪的实习机会”之类的想法，各凭本事罢了；而且最近她也还在和他们一起开早会——吴曦确实比她反应机敏，口语好，会议记录还写的快，几乎开完会两个小时她就发出了会议记录；另外她还能帮其他的成员做些数据处理和建模的工作，连兴平都说她“帮助了很多”，确实比她有用得多。 “好的，”那边却还在说，“我还说想参考一下你住在哪里呢。” ……唉。 林素拿着手机默了默，发了两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可是连Willy都知道的事情。 “我住的地方你参考不了，”她发。 我和何先生住一起。 “素素江湖救急，你那里有没有黑色的面试装，明天借我穿一下？” 不管吴曦了，林素又往下翻，刘迪的信息是三分钟之前发的，还附着一张照片，里面的衣裤赫然已经是脱丝变了色，“我本来还说借同学的，结果都被阿姨洗坏了。” -- 251.衣裳ｂīℛⅾsč.čoм 251. 能打电话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敲字啦。林素给刘迪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几个女孩子还在商量去哪里借衣裳，又说不合身什么的。 学校生活，虽然离她只有三年不到，可是真的令人羡慕呢。 “我有，你过来吧。” 刘迪和她身材差不多，她的面试装她应该能穿。林素答应了，还特意多问了一句，“你明天去哪里面试？” C行总行。位置就在似水流年不远的地方，十点钟，比她的上班时间还晚一个小时。 “要不你今晚过来我这里住。” 林素拿着电话说，“明天我再送你过去，我正好要过去上班，顺路，八点半就把你送到。” 同学的忙，能帮就帮。而且她上学的时候就挺佩服刘迪的。刘迪很刻苦，常年全班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双蛋大学，她考不上的哇。 给刘迪发了地址，林素又翻了翻微信，点赞的人已经不少。仁信的张修点赞了，刚刚加上的张文总居然也点了赞——反应怎么这么快不会正在翻她朋友圈吧？倒是挺友好的。丢开了手机，林素丢开猫，站了起来。 夜慢慢的深了。 下午打完了高尔夫，又就近在会所里吃了晚餐。男人和朋友告了别，坐上了自己的车。他和天意季念总经理的相约——世界很大，圈子很小；他们其实都是好几家对冲基金和量子基金的客户，也都彼此听说过名字，也都彼此有从其他环境听说过对方家里的“八卦”——他们这样的家庭，总是八卦丛生的。不过真的有接触，还是最近这几个月罢了。 季家直接持股运作的企业，主T制造位于种花大陆，何家则是在枫叶国；所以以前交际不多。虽然家族资本都有全球投资，不过都是office在管理。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朋友很多，当然也可以说是没有朋友。季总为人和善，为人他不评价——倒是刚才，季太一个电话就能把季总喊走，倒是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在男人交际的时候喊走他的父亲。 当然也没人能喊走他。 家风不同罢了。 susan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她一向是乖巧。车子停稳在车库，电梯一路到了68。两层楼高的大门一推开，光从里面流淌了出来。 没有人来迎接他。 “酥san？”他皱了眉，开始喊她。 没有人回答。紧皱了眉头，男人伸手去摸手机，然后看见了几条微信。 刘迪到了小区大门口就进不来了，是林素去接进来的。她穿着黑色的棉布裙子，跟着她一路走进来，东张西望，啧啧称奇。 “这房子很贵吧？别墅诶。” “几千万。”林素语气淡定。别说，两亿的房子今天她都看过了，如今几千万从嘴里吐出来，也就justsoso——缺点意思。 口袋很小，语气很大。 “素素你，”刘迪看老同学淡定的样子，又左右看看，又看她，“这真的是你的员工宿舍？” 都差点把刘迪弄进归墟了，林素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似乎坦然了很多，她认真解释，“我老板，就是让我发布招聘信息的那个，觉得这房子太小，他不想住。” 刘迪沉默了。 一进屋子，刘迪看了房子，还撸了她的猫。 “C行进去能有30-50K，”她也不避讳和林素说这些，一边试着衣服一边比划，“不过我还是想进基金公司，也投了几个。大的还没回复，小的我也不想进——这个行业其实良莠不齐的。还是进国资保险。” “嗯。”林素嗯了一声。说了她也不懂。刘迪真的很优秀，她走的是她根本不敢想的职业路线——而且是全靠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这就是努力的人就有回报吧。 “竞争挺激烈的。”刘迪在她的房间照着镜子，“Q大京大的都有。”女孩想起了什么，又扭头对林素笑，“素素你到底怎么进去的？我查过你们这个基金，说的神神秘秘的，说是家办管理的——” “机缘巧合罢了。”林素叹气，“其实我进去之前，我自己啥都不知道，你信不？” -- 252.资源 252.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刘迪先笑了起来。 “素素你现在多少钱一年？”刘迪开始问，大大方方的。 “……”林素无言以对。 “一百万有吗？”她又问，“这种级别的资本公司，起薪差不多这个价。” “没有啊，哪里有。”不知道她这个“差不多”是哪里来的。虽然如今她也勉强算有吧，林素还是摇头否认了。刘迪笑了笑，脸色如常，又去扯身上的衣服。 “以后你也拿的到啊，”默了默，林素又说，“等你入职了，也轻轻松松的，像你们这种精英。唉我这个职位没什么成长X了，进来也靠运气——” “唉，都难。”刘迪叹气。 “难。”刘迪没有进归墟，和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大学时候的交情也还在，林素是真的没忍住和她吐槽，“其实我都感觉我随时要失业。” “为什么？”同学转过身问，眼睛亮晶晶的。 “我就是，嗯，什么都不会。”喵又走进来巡视了一圈，又来蹭她腿。林素俯身摸了摸猫，试着和不太熟同学说心事，“其实我这段时间都在投资组旁听，让我干嘛我都不会——” 不像是做财务主管，做什么事情都知道自己在流程链里的位置，下一步做什么。 “素素你是做总助吧？” “什么？”林素有些懵。 “就是总助。”刘迪打断她，是一副认真的脸，“就是协助总经理的工作。”看见了林素点头，她又转回身，“那你去投资组做什么？” “……学习呀。”林素说。 “学啥？” “……” “学做PPT？学，肯定是要学的。不过呢，素素，我说下我的看法哈，”照了半天镜子，刘迪似乎终于满意了，又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衣服脱了下来，“你听一听就好，不对我们就探讨探讨，反正我们两个都是傻子。” “其实这两年呢，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女孩小心的拿着熨斗把衣服熨平了，只是说，“我觉得吧，这个社会的工作，究其根源，其实只有两种。一种是g活，一种是调配资源。” 女孩看了看老同学的脸，“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负责调配资源的，肯定比干死活的钱多。” 看着老同学点了头，她又说，“就算是我们这种，金融业吧，主要负责调配资源的行业，里面的工种还是分为两种，一种是g活，一种是调配资源。” “像我们读书啊，你是X大，我是双蛋，都是全国一流的学校了。学校教的，其实也还都是“怎么去g这个活”。” 她又笑了笑，坐在了床边看着林素，“当然了，学校也不可能教你怎么调配资源。” “论起工资呢，调配资源的拿九成，g活的加起来拿一成。” “所以我觉得吧，你都做到总助了，属于资源调配的工种了。而且你老板对你这么好，”刘迪看了看房顶，又看了看四周，只是笑，“几千万的房子随便你住。” 女人并没有就“为什么老板对林素好”这个问题延伸，而是说，“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从你老板那里高点资源，自己出来创业什么的？” 刘迪的想法真的异想天开。林素看着她的身影，眨了眨眼。 “创业？”她笑了起来，又有些懵，“我能干啥？” “如果我有资源，我就考虑g几年，积累到资本，然后自己单g。”刘迪把衣服又挂起来，“自己开个店啊什么的。” “自己单g。” “这个世界g活的人才很多，可是资源太少。”她又叹气，“一辈子也遇不到了。” “你还好——”林素试图安慰她。 “打工，打到猴年马月才能挣到五千万？”刘迪却又说。她又抬头看着房子，又去扯衣架上的衣服。她比林素矮了一点，身材倒是没有林素那么修长高挑，可是衣服也是合身的，“就算我一出来就和你一样年薪百万，要住这样的房子，也要不吃不喝存五十年的钱，”刘迪笑，“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和你一样的，拿不出钱来。” 林素不说话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脑里闪过了什么，林素想了想，“就算有钱，也什么都不会做——” “只要想好干什么，你就可以找个像我们这样的人来给你g活呀，”刘迪回头笑，眨了眨眼，“一百万一年，雇佣我没问题。只要有资源，啥事g不成？” -- 253.我给你拿啊 253. emm……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刘迪的话里信息量过于巨大，说的都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有些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她的想法。 比如工作只分两类。 比如她应该去“利用资源”而不是继续守着自己的能力去卷“高精尖”。 她从来没有想过创业，以前的人生目标都是“卷卷卷”和“在学习/打工的路上卷死别人”。可是刘迪说的话也有点道理，哪怕当了CFO，哪怕进了M行，她都还是以“打工g活”为思路。现在刘迪的话无疑又给了她新的思考方向。 所以没事要多和其他人交流，不能闭门造车。 不过刘迪说这些话，也可能从她目前的生活状态知道了什么——唉不管了。 她说她要想办法“利用资源”。 其实她不是被包养啦，林素有点想为自己辩解。她搬到奥运花园的时候何总和她还是正经的老板和助理的关系。可是她又觉得无所谓，而刘迪似乎也没有纠缠这个事情的意思。 算了。 “这里的房间很多，你是想自己睡，还是我们一起睡？”已经十点过了，二楼还有两个主客套，一楼也有好几间客房。林素坐在床边问。 “一起睡吧？” 刘迪四周看看，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她，“素素你介意不？这房子好大，我一个人住有点怕。而且晚上我们还可以继续聊聊天的。” “可以呀。” 有人聊天自然更好。林素点了点头，又站起身，“那我再去抱一床被子，我们分开盖被子。聊天也不要聊太晚，你明天还有面试的。” 刘迪自己带了睡衣。 大学的时候她忙于恋爱，刘迪孤身一人只卷读书，次次考第一。大家虽然好像只是“认识+友好”的关系水平，可是人和人总要有机缘亲近——比如现在，她觉得刘迪这个人还不错。没有在“她为什么住这里”这种奇妙的事情上面纠缠，反而乐于和她分享一些新思路。 抱了一床被子丢在床上，又把自己的被子卷了一半，床分出了一个双人位来。小喵毫不客气的跳上床窝成一团，林素把它往自己盖的被子上赶了赶，手机却已经响了起来。 俯身看看。 上面的来电显示熟悉。 “何总。” 接起电话的时候林素看了看浴室，人影晃动，刘迪已经在里面洗澡了。 “酥san你人呢？”男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不愠不怒，淡淡的。 何总是没看见她发的微信吧？还是看见了？ “嗯何总我今晚想请个假。”同学就在身后的浴室里，林素全身肌肉微微绷了起来，毫不察觉自己已经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奥运花园，不想过去了，明天再过去可不可以？” 那边沉默了，没有人回答。 从68楼卧室的落地窗看出去，整个城市是那么的大。光一直接着天边，流光浮影，霓虹如霞。女人的声音低低的，好像还有些紧张。 那头有些背景音，似乎是浴室。 男人站在窗前，沉默。 下午不一起去高尔夫也就罢了，回来之后依然人影未见，居然还自己给自己放了假。 他其实也没有生气。从小的家教让他极具涵养，更会忍耐。也只是刚刚进屋的那一刹那，觉得房间和卧室有些空罢了。 特别是现在，更为想她。 他寂寞惯了的人。他这样的出身和如今的身份，必须享受孤独和寂寞。身边的人只有两类，g活的人，和试图钻营高点钱的人。 也许也可以都归为一类。 所以刚刚一回酒店，他是无所谓她不在。孤独本来就是他该受的。只是如今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觉得有些冷清。 “浴室里是谁？”他只是问。 “嗯我同学。”那边犹豫了一秒，回答得格外的流畅。 “女同学？”问的冷静，甚至没有动怒。 “当然是女同学啦！”那边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大学同学明天面试，今天过来找我借衣服穿。” 原来如此。 “何总我——” “素素你有吹风机吗？”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刚刚浴室的背景声已经消失了。 “有，”男人拿着电话，听着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传来，不是在和他说话，“我给你拿啊。” -- 254.你嫌弃他，他嫌弃你 254. 不过说了几句话，电话已经挂断了。吹风机的声音就在耳边，林素坐在床边咬唇。何总刚刚倒是没有责备她，也没有强行要求她过去，只是又问了一次她在哪里。 老板这么宽容，倒是平白让员工内疚了起来。何总其实对她不错的，钱给的多，脾气也好。 嗯，X能力也强。 “电话打完了？” 提着吹风机进来的时候，刘迪笑嘻嘻的。她穿着粉白的棉布睡衣，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手里提的吹风机。 “S-V-R…”她念着上面的品牌字母，又笑，“这吹风机很贵吧？我宿舍的舍友也有一个，好像要一万多。” “不知道。”林素诚实的摇了摇头，上了床，她又把猫抓过来摸了摸。 “唉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住上这种房子呀。” 放好了吹风机，刘迪坐在床上的时候，又叹气。 “现在不就住上了？”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林素还是故意打混。 “五千多万呢。”刘迪也躺在床上，又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放下了，“一年一百万，不吃不喝五十年。” 林素没有说话，只是摸着猫。小喵最近吃得好睡得好，毛发柔软，林素把它抱在怀里撸，猫的喉咙里配合的发出了呼噜呼噜的满足声。想了想，林素又劝她，“你是双蛋毕业的，行业又好——你们金融行业，一年挣个几百万轻轻松松。几年你就买上了。” “哪里哦？人均几百万？” 素素的话让刘迪笑了起来，她伸手过来，和林素一起摸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素素你老板是多大了？” “什么？”林素眨了眨眼。 “你老板呀。”女孩问，“给你房子住的这个。” emm。 是在问何总。 何总年轻又英俊。一晚上还能来三次。 不过走捷径要不得。 不过这个社会物欲横流，自己为了钱都g这活了，哪里还有资格说别人？刘迪现在突然问起何总，不知道为什么，林素却一点不想说。 “三十左右。”她还是说了。 “这么年轻。”刘迪有些惊讶，“那他结婚了吗？是干什么的？” “……没有，吧？”不婚主义，结什么婚？何总能是干什么的，何家继承人，没有工作。 刘迪不说话了，只是和她一起撸猫。猫咪的咕噜咕噜声回荡在卧室。 “你和孙强分了也好，”刘迪摸着猫，突然又叹气，“孙强这辈子，恐怕也很难买这种房子——” “人这一辈子，谁说得准？？”林素靠在床头，只觉得如今被人提到孙强，她已经心平气和，“而且孙强如今也看不上我了。他在研究生的班上认识了一个富二代，人家的叔叔还在H省交通局当官，长的还小巧。他也想借力往上爬，” 往上爬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一只脚踩两只床，占着东家勾搭西家，还要恶人先告状，不承认自己的道德败坏，反而来指责她。如果孙强当时大大方方说“已经有更好的选择”—— 她也一样不会原谅他。 一样怒发冲天。 “你嫌弃他买不起房子，”林素撸着猫说，“他还嫌弃你买不起房子呢。嫌弃你家里穷，没钱没势，没办法在事业上帮他。” 刘迪摸着猫，不说话了。 “那就高点资源，自己做点事。你不是正好有机会？” 过了一会儿，刘迪在旁边说，“你老板这么年轻，靠得住不？要是哪天他不想让你住这里了，那素素你要住哪里？咱们这样子的，总要居安思危——” 林素咬着唇，没有说话。 一栋房子，一个月两百万。是何总开出的价格。 如果她不从，那何总未必会给她任何资源。何总也不傻。虽然说他的资源大都在枫叶国——还说要送她去选总统，但是，有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刘迪也说的不错。 她要是不从，两母审她要怎么办？ 还是真要去卖身？她又做什么“自己的事”？开猫咖？ 电话挂断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落地窗外的灯火璀璨，男人默了默，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床铺。 上面此刻应该躺着一个人。 躺一个人最好。 他不是很纵欲的性格，虽然该见识的也见识过了，可是他不是很喜欢那些。他到底和那些“一出生就认定为继承人”的富家子不同，他的前半段人生本来应该是对此毫无希望——可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这样的经历，导致很多事情他都看淡了很多。 奥运花园。 男人转身走向衣帽间，伸手去解自己的袖扣。顶针弹开，袖扣解开，手微微一抬——又一顿。 接袖扣的人不在这里。 自己把袖扣丢到了盒子里。 解扣子的人不在。 脱衣服的人不在。 拉拉链的人不在。 阴精已经勃起，此刻手里应该揉捏着玉脂凝肤。酥san的身材是挺好的，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缺，该细的地方也很细。个性也很好，也愿意舔他的阴精——这是一种情趣——是个很好的伴侣。 总之很契合。 就在奥运花园。 也不远，开车过去不过半个小时。 手指修长，握了握已经灼热的阴精。男人默了默，刚刚解开的拉链，又一下子拉上了。 他不纵欲。衣服再次穿上，男人开始往外面走，这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罢了。 -- 255.我在客厅等你 255. “这些软件，只是工具。” 灯光还亮着，猫咪的呼噜声还在床上。刘迪看起来也很喜欢猫——为此还特意挪开了一点，给小喵挪了一个床位出来。刘迪比她懂更多，而且还乐于和她讲解，林素自然抓住机会开始请教。 “素素你其实没必要学。”她又笑，打了一个呵欠，还没有忘记她一个小时前的会谈精神，“你就是高点资源，然后拉个班子。现在多卷呐。其实用不了一百万，一万二三，你就可以请几个金融专业大学生来给你g一个月活，还天天996，累死累活的。” “什么是金融。顾名思义，就是资金的融通啦。资金再分配罢了。” “我们本科是学的会计学，和金融确实很不一样。你想想嘛，”她又打了一个呵欠，“会计属于管理学科，金融属于经济学科，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哪里能一样？” “不过也有互通的地方——” “你要是实在感兴趣，可以再去学个M比A，就考我们双旦的，我介绍我们导师给你。” “这个嘛，先分类。你知道市场分为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直接投资是一级市场，间接投资是二级市场。嗯就是直接投和基金啦。你们这个归墟嘛，应该做的是一级？还是二级也有？” “有二级？还有对冲基金？华尔街？”刘迪似乎也来了兴趣，“叫啥？也叫nihility吗？NihilityManagement？不是啊？那肯定是二级了。不过——嗯，在华尔街啊？素素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和刘迪聊天，真的很有意思。旁边小区道路上有一辆车滑过，大灯的灯光照亮在窗帘上，又很快的挪开了，不知道是哪个业主半夜回了家。 和何总比arry兴平eason聊天，她都能聊，可是如今林素觉得和刘迪聊天最合她胃口。刘迪知道她水平在哪里，所以说的都是扫盲科普内容，刚刚符合她的需求。不像是eason和兴平，一来就默认她是行业精英，很多内容直接跳过直接开始结论，啥都不讲；更不像是何总——说的太高屋建瓴，她连基础都没有，根本体会不了。 汽车发动机就在附近停下了，两个女人福灵心至，也突然都在此刻静默了，卧室里只有猫咪的呼噜声。 然后又突然同时都笑了起来。 “睡吧。”林素说话，打了一个呵欠。她暗自下了决心，以后也要多问问刘迪—— “嗯。”旁边的垫子弹了弹，是刘迪也盖上了被子。灯关上了，林素闭上了眼睛，眼皮却突然就那么一跳！她睁开眼睛，小喵也突然站起来，从床上跳了下来。 屋子里好像有人。刚刚外面传来了“啪”的一声，从门板传来，好像是在开灯。 是在外面？还是听错了？ 林素全身紧绷，突然就有了这种直觉。不知道是不是她疑神疑鬼，客厅里似乎同时也传来了脚步声。 小偷？ 卧室门刚刚她锁了吗？ 外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也是属于何总的财产。 她绷着身体眨眼，又偷偷去摸手机。要不要报个警？ “外面是不是有人？” 刘迪似乎也还没睡，压着声音她爬起来说话，“素素你刚刚锁门没有——我现在去锁一下？” 静默。 没有人说话。 手机却在这一刻突然响了起来，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林素吓得一跳，又一下子摁掉了手机。 不要在这时候打电话啦何总！ “那晚的月光，你站在路旁……” “叩叩叩。” 门口甚至还响起了敲门声，林素吓了一抖，敲门声夹杂在她的手机铃声里。 “啪。”卧室灯被她打开了。 “酥san你出来。”男人的声音就在门外，声音穿透门板，冷冷淡淡，“我在客厅。” -- 256.一个高中同学 256. 男人的声音就在外面，冷冷清清。林素翻身坐起，看见了刘迪穿着睡衣，已经站在床边的身影。 “你老板来了？” 她一脸惊讶，压低了声音问她，脸色微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是的。”林素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刚刚的惊吓让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响如重鼓。 “酥san？” 敲门声音再次起来，男人似乎已经确认了里面有人，声音沉稳，透过门板传来。 犹豫不过一秒，林素下床穿上拖鞋，一下子拉开了门。 外面灯光大亮。 光进入了卧室，撒在了地板上。一个男人身形熟悉，正在门口看着她，神色平静。 真的是何总。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刚刚心里的紧张却莫名的落地。 “何——先生。”犹豫了一下，林素又转身，对着同学解释，“这是我老板。” 刘迪就在这里，穿着睡衣站在她身后，林素扭头对她说话，还勉强笑了笑。她没有说别的，更没有解释为什么身为男性的老板会半夜出现在自己的房子里还敲自己卧室门这种奇妙的事。刘迪看着她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显然也没有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她吸了一口气，退了一步，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意思很明显。 “你先换下衣服。” 林素当机立断。何总已经来了，刘迪都不去见下，会不会不好？ 大厅里灯光明亮。 男人坐在客厅里，看着自己的助理端坐在面前，用茶夹夹着茶叶。刚刚她穿着的是睡衣——是粉白色的真丝睡衣，质地良好，勾勒着鼓鼓的x；而今又换上了白底黑纹的裙子。一大块的黑色不规则图形斜斜的就在她腰肢位置，看起来格外的艺术感。手修长白嫩，白毛毛的饱满的茶叶卷着，落在了茶壶里。灯光落在她的脸上——白嫩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有些红晕。容貌可人，修身裙子裹着饱满的胸脯，白嫩的穴口若隐若现。 晚上，他已经和季念喝了一些酒。如今洗过澡的香气钻入了鼻腔，酒意似乎让人有些格外的躁动。 水开了，清亮的水注入茶壶，茶香蔓延了出来。 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从她卧室出来了，戴着眼镜，相貌平平。 “这是何先生。” susan又介绍了一次他，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何先生。 “这是我同学刘迪。”她也给他介绍了她的卧里客。 果然是个女人没错。 他抬头瞄过了一眼卧室，里面隐隐可以看见两床被子——分开盖的，再无他物。 一只猫正从卧室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喵。” 猫叫了一声，跳到了猫架上开始磨自己的爪子。 “何先生好。” 同学走了过来和他打招呼，大大方方。男人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声音冷淡，“你好。” 茶香蔓延了出来，浸入了鼻腔。和女人身上散发的洗澡的香气混在了一起。视线在那盒茶叶罐子上滑过，他又看她的脸。起伏的侧脸，微卷的发，白花花的肩膀和胸脯。她俯身泡茶，在他这个角度，似乎可以看得更深。 酒意混入了血液，似乎更浓。 凝脂就在这里，待会就可以压在身下，绵软又光滑——他微微的敲了敲沙发扶手，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刘小姐现在哪里高就？” 面试，借衣服。茶水清亮，注入茶杯，他已经得到过这个信息。 他就坐在沙发上，年轻，眉目英俊。气场平静，风度翩翩。看人的眼神镇定自若，气质波澜不惊。 不是普通的男人。 家办。 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在他旁边泡着茶的老同学。 这五千万“嫌弃小”随便住的房子。 “我还没毕业。” 面前也端上了一杯茶，刘迪接过，看了看老同学——老同学在泡茶没有看她——她笑，“明天正好面试，我就来找素素借衣服。” 信息对上了。 男人看着她，不动声色。 “刘迪可是双蛋的研究生。” 虽然归墟的招募何总管不了，这已经是马上就位的张先生的事情了。不过林素还是给同学美言了几句，“双旦大学，在我们种花可是数一数二的。” “哈哈哈不敢当。” 刘迪看了看她笑，林素也看了看刘迪笑。 一切尽收眼底。 男人点了点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对面的客人，伸手请了茶。 “这是白毫银针。” 林素开始介绍。社会人在什么时候都要镇定自若，机智的助理开始介绍自己的茶，“XXX2年的，它是我去河省出差的时候，同学送给我的——” “这茶好香啊。”另外一个人端起茶喝，配合的捧哏。 “是啊，二十年了呢。” “是哪个同学送的？”客人端着茶，笑着继续问。 一唱一和。就像是一场大戏。 这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男人端着茶，却听见身边那漂亮的脸呆滞了一下。 “是一个高中同学——”她的声音，有些支吾。 男人端着茶杯，看了她一眼，又瞄了一眼手里的茶水，抬了抬下巴。 -- 257.去吧ｂīℛⅾsč.čoм 257. “明天刘小姐还有面试，酥san你早点请客人休息，”三杯茶尽，男人终于发了话，又看了看她，声音温和。 “好的。”林素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刘迪，站了起来。 男人放下杯子，又看了她一眼，兀自上楼去了。 卧室门再次推开的时候，里面的两床被子装入了眼帘。 “呼。”刘迪松了一口气，又扭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就是你老板？” 她笑着问，神色里颇有点“我懂”的意思。 “嗯。他就是今年才来种花的，枫叶国人。” 小喵又跑了过来，拿头蹭着她的腿。林素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刘迪你自己先睡——” 她咬着唇，“我要再去给他收拾收拾房间。” “去吧。”同学只是笑笑，又蹲下来去抓猫，猫蹲下身，警觉的跑掉了。 “那让你的猫陪我睡。”她只是笑。 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说。 可是还是没有说。 “你早点睡。”她只是咬唇说话，匆匆关上门的时候，林素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已经烫了起来。 刘迪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吧。 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是何总养的情人？ 是吗？不是吗？ 林素吐了一口气，只是觉得全身发烫。她一路上楼，又一路慢慢的关了灯。小喵喵喵的还在一路蹭她，何总还让她生孩子——所以，不是情人吧？ 主卧套房的门开着，灯色如水，流淌到了地板上。 她慢慢的走进去，脚边跟着她的猫。 她顿住了脚步，何总不喜欢猫。 “喵！” 走廊里出现了一只猫。猫被人用脚轻轻踢了出来，然后门在它面前合上了。猫大叫了一声，又双脚用力，开始使劲的刨眼前的门。 “咔嚓。” 门已经关上了。 又锁上了。 林素合上门，微微的顿了顿脚。门口有刨门声——她没有管，只是慢慢的走了进去。 男人就静静的站在衣帽间，抬着手，袖扣已经解开了。她走过去，伸出手，男人一松手，他的手指和袖扣都落在了她手心。 “你同学安顿好了。”他声音冷清。 “安顿好了。”她放下了他的衣扣，又伸手去解开他的衬衫。 -- 260.西子小姐啊 Ьīℛⅾsč.čoｍ 260. 第二天林素起床，看见了楼下早已经起床还在听英语新闻的刘迪，有些囧，还有懵。 哦，昨晚猫刨了半个晚上的门，今天一早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刘迪看了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又带了些笑。 “他——何先生——” 好像说什么也不管用了，林素站在楼梯口，吸了一口气，扯开了话题，“刘迪你早上吃啥？我出去买包子？待会我先送你去C行吧，我老板他——”她微微红了脸，“何先生他还没起床。他没这么早起床的。” 半夜不睡觉，早上也不起。 “算了我不吃了，谢谢你了哦素素。” 今天要面试，刘迪已经换上了她的面试装，“我就是等着和你说一声。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坐地铁过去。” “那怎么好？”答应了同学的事情要做到啊，林素咬牙结舌，“我还是先送你，不用管他的，” 嗯，她这下真的红了脸，一个普通员工怎么可能说这种“不用管他”的话？ “不用了不用了。” 刘迪只是摆摆手，“我刚刚查了地铁，出去后门就有公交车，两站路到地铁站。时间还早，我慢慢过去。这个衣服，等我下周面试完再洗好给你哦。” “你用你用。”刘迪的面试一连三天，分别是三大国行，以前其实林素也面试过几个国行——可惜后来还是来了S市。多说无益，刘迪也坚持要走，林素从冰箱里找了一盒牛奶塞给刘迪，又刚刚往门口走，一辆宾利已经从门口滑过了。 “唉南先生！南先生！” 她冲出去喊他，又挥手。可能是隔着院子离路远了没有看见，宾利一溜烟的已经开远了。 “南先生也是走后门，”她看见了刘迪的眼神，微囧的给她解释，“昨天他还带我回来，本来还说让他带你出去——可能今天没看见。” “没事，我走一下，正好散步了。”刘迪只是笑，又侧头看看车库里昨天还没有的保时捷，“这里风景这么好，让我多感受几分钟。” “那素素谢谢你了啊，拜拜。” “拜拜拜拜。” 刘迪真的提着袋子走了，林素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她走远，这才叹了一口气，关上了门。 然后双手捂了捂脑袋。 刘迪说S市改变了她自己，其实她，林素，也一样被S市改变了。三年前的她，肯定想不到自己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和“不是男朋友”的男人做爱。 她也不想解释这个。S市纸醉金迷，金钱的分子随着呼吸侵蚀每个人的内脏和思想，刘迪变了，她也变了。 拿出书看了一会儿，她拿着电话订了绿晶的A餐。 “我可不可以只要两个三明治，牛奶，和J蛋。”她说，“我们只有两个人，太多了吃不完的。” “可以的林小姐，”那边说，“不过如果大不到888的起送费的话，我们也是一样要收888元。我这边建议还是给您送A餐，如果您吃腻了A餐，比餐也是可以的。” “那还是A餐吧。” 她叹气。酒店坑人啦。 今天的阳光很好。 是美好的一天。 被刘迪的上进感染，林素也点开了霉国news。新闻的声音覆盖了客厅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点开了今天的行程。 “春意”时装秀。 设计师：徐西子。 “国色”展览馆。 她咬着了杯子。西子小姐呀。 -- 261.春意 261. 林素开着保时捷——无钥匙解锁的那辆——她永生难忘的痛开到展览馆的时候，远远的已经看见了好大的一个秀台。 露天的。 背景是一片绿色白色相杂，还有好大一张海报，是女人半侧的国色的脸，还有些古味。绿色的丝带飘飘。停好车递上请柬，她跟在何总身后走进秀场，白的地，白的T台，绿色的灯光和丝带，已经很有艺术的气息了。 她这个人，缺乏的就是人文艺术气息。 小心翼翼的走到座位，西子小姐给何总的还是T台最前方第一排靠左边旁边的位置。主人还在忙，不见人影。服务人员领着他们去到位置的时候，整个秀场已经稀稀拉拉的一半的人。林素小心的按着裙子坐下了，她的位置右边正好是过道，旁边还有一大束染成了绿色的稻穗。 很好的视觉。 西子小姐给了他们很好的位置。想起了什么，林素又抬头看了看何总，男人已经靠在椅子上坐了——感觉到什么，又看了她一眼。 “怎么？”他说话，神色宁静。 “没什么。” 林素笑了笑，摇摇头，又收了眼抬手摸了摸身边的稻穗。稻穗手感粗糙，有些扎人，不像是仿制品。 爱情是有心人遇到无心人的邂逅。它似乎永远强求不来。此刻她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林素有些吃惊。何总握她的手——昨晚那么的亲密，他折腾她到了半夜，此刻的身体都似乎已经熟透。 手指僵硬了几秒，她默了默，到底也回握了他的手。 第一次参加这种时装秀。 这也是何总带给她的生活。 邀请函上有西子小姐的简介：出生是种花人，七岁受远房亲戚的资助一家人移民枫叶国，留学法国，师从大师，二十一学成后又归国。握着的手松开了，林素拿着手机对着邀请函和T台拍了几张照，照片上的背景是她白色的裙。隔了一条过道的右手边，已经来了一个女士，戴着帽子和黑色的墨镜，一身职业女性OL装扮，还拎着她的网格纹小手袋，十分时尚。似乎察觉了林素的目光，女士侧头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她旁边的男人——面不改色的扭回了头。 还有一些人在落座。男的女的，白种人h种人，人影卓卓。何总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林素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看自己刚刚拍的照片，空荡荡的T台上只有一格格网栅栏一样的布景，看不出什么来。 “Aaron。”旁边有人在打招呼，声音熟悉。林素一下子扭回头，看见了老熟人。 “余总。”她喊他，笑容灿烂。神使鬼差的，她又往男人身后看了看。余总后面跟了一个女孩，戴着棒球帽，穿着T恤，露出了一对纤细的腿。她看了看这个女孩，女孩也看了看她。 余总又交新女朋友？换的这么勤？哦对了周先生——家里的事情办完了吗？李秘书最近也没出现。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得在某人的裤裆上滑过，林素又扭开了头。两个男人已经在打招呼，余总的目光在她身上滑过，又挪开了。 “Aaron你居然会来。”是余总的声音，笑笑的。 “酥san想来看看。”何总居然把锅甩给了她。林素面不改色，扭头对余总笑了笑，身后的椅子一重，何总的胳膊已经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是很亲密的模样。 余张瞄过一眼，嘴唇一勾。 女人坐在椅子上，还在抬头看他。 音乐响了起来，穿着一身白裙的歌手上台，歌声悠扬。网格栅栏的布景微微的转动，最后合成了一片凹凸起伏的白墙，绿色的灯光点点打在其上，如梦如幻，一个穿着树叶做成的比基尼的模特全身棕h，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大步从右边走出来了。 好漂亮的腿。 林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也很漂亮——可惜她的个子离当模特还不够，而且她也受不了绝食的痛苦。 吃不了这碗饭了。 前面几件树叶主题的服饰之后，后面的服饰渐渐回归了日常。嫩绿色的小外套，搭配白色的里裙，画着浓妆的模特挺直背从面前大步走过了，林素没忍住又拿起照片拍了一张。 西子小姐的邀请函上倒是没有禁止拍照的。 又有一条OL风的春装走过了，模特的大长腿和靴子就在眼前五十公分。 “西子小姐真的好有才气。” 余总就在旁边的旁边，不知道和他的女伴低低说着什么，何总就在她身边，挨得那么近。他的胳膊还在她身后的椅子上，是隐隐怀抱之势，林素凑过去捂着嘴低声笑，“这些衣服都好漂亮，我好喜欢。” “她还有个工作室。”女人已经凑了过来，发丝就在眼角，男人手指动了动。昨晚明明才刚g过她——g的酣畅淋漓，是高质量的性爱。可是却不知道为何，他似乎永远觉得不够似的；不过他倒也不必克制自己的欲望，手掌抬起，他摸了摸她的背，“你要是喜欢，就去找她看看，挑几件衣服。” ……何总倒是说的轻巧。 西子小姐也未必肯接待她。 她也没钱。 “找西子要提前预约的。”声音明明那么低的，不知道谁的狗耳朵那么灵敏，已经有个声音插入了进来。 “不过老何是VIP了，”另外一个男人只是笑，“不如待会就让老何带你去后台，先预约一个，老何的面子，西子要给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