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竹马的球跑了》 第1页 《怀着竹马的球跑了》作者:龄又【完结】 文案 浪荡风流一不小心喜当爹受X暗恋许久伺机窥视攻 竹马X竹马,双向暗恋。 - 齐泠和余恪是发小,从小一起在泥地里滚大,最后一个浪一个稳,一个惹事一个收摊。 齐泠没想过余恪会喜欢他。 表白来得太突然,前一秒他不停在余恪的豪车上干呕。 下一秒余恪说:你不会怀了吧? 首先,我是男的。其次,我这几个月没开荤,你不是知道? 余恪当然清楚齐泠风流成性,这几个月当和尚是忙过头了,但是 你忘了我们那次。 什,呕- 你那天喝太多了。 么??呕-- 齐泠,我喜欢你。 齐泠糟蹋完几百万的豪车后果断跑路,他认为余恪精神失常了。 几天后,齐泠拿着产检报告的手微微颤抖。 莫名怀崽后,齐泠被发小供上了,每天可以点三炷香的那种。 你当我是下蛋的母鸡? 你金贵点。 不需要你负责,崽子我养得起,你可拉倒吧,别勉强要在一起。 表白的话说多少次都一样。 余恪将齐泠因为弯身不便踢飞的鞋子捡起给他穿上。 我喜欢你,无关其他。 肚子里的崽:? 【阅读提示】受是真海王,但之前是top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泠,余恪 ┃ 配角:狗血预收《笨蛋美人离婚后爆红了》 ┃ 其它:甜文预收《钓系万人迷只想禁欲》 一句话简介:非要追上来。 立意:心怀敬畏,迎接新生 第1章 凌晨两点盛乐会所,齐泠顺了一瓶酒到包间阳台。 房间内在唱《神魂颠倒》,透出的蓝紫光将齐泠半长的黑发也染成了迷离的颜色。 他跃起,往阳台上的扶手上坐,还没坐稳发现被向愿看到了。 向愿是个喇叭,喇叭的嘴张成「O」型,被施了两秒定身术,随即尖叫,高分贝声音盖过房间内的音箱。 齐泠 别跳楼啊 齐泠仰头灌了口酒,向愿在声音冲破阳台玻璃后,自己也冲了出来,带出一句神魂颠倒 齐泠咽下冰镇后的辛辣液体,看着向愿的二百五样,心变得和酒一样冷,甩手给了他一个暴栗,谁他妈,跳楼。 房间里头也被向愿这一嗓子吓懵了,震墙的音响瞬间关停,灯光倒是没变正常。 看着一群人蜂拥出来嘘寒问暖关心的齐泠:他懒得说话,从一个人的耳后拿下别着的烟,立刻有人将打火机奉上,齐泠点上火。 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他抽了一口,氤氲浅色的雾气也被染成和灯光一样的蓝紫,从一侧脸滑过轻轻飘上去,人似乎被罩在了雾里。 齐泠看众人对着他的脸呆住,略一挑眉,闷了一口酒,从阳台上稳稳落下,随意挑了一位「少爷」,将口中的酒渡了过去,眉眼在妖异的灯光下魅惑异常,此起彼伏的口哨和起哄声从人群中响起。 那位少爷顺着齐泠的唇舌被动接收着,身体兴奋得微微颤抖,他以为自己运气这么好,齐泠没有看上头牌,反而看上了他! 齐少他被放开后媚眼如丝,勾引意图十分明显。 齐泠是A城富二代圈子里都有名的人物,花花公子,海王,二世祖,常年出入各家夜总会,对他们来说,齐泠花心爱玩不是缺点,他出手阔绰,有时只要搭上几句话拿到的好处就抵他们一个月陪酒的工资。况且长得还好,也就是他不干他们这行,他要是干,他们倒贴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嘘。齐泠食指抵上薄唇,等面前人安静之后,才转身看以向愿为首的一帮狐朋狗友,除了向愿,有些是事情干到一半听了动静,披件衣服匆匆跑出来的。 王福成。齐泠点了个布料最少的,不冷吗?进去,都进去。 向愿反应过来自己大呼小叫了,赶忙极限挽尊,对对对,听齐少的! 等人都进去,向愿立刻紧张兮兮凑近齐泠,哥哥哥别喝了,咋办呀,余恪还在找我们,刚又给我打电话,我又不敢挂又不敢接。 齐泠瞥着向愿欲哭无泪的样子,语气没有起伏,他来呗,我还能怕他? 这话一出来,向愿感觉齐泠估计是喝高了,他们刚还被余恪搞得转场子,这就不怕了?他不信,但是向愿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只会挨削,齐泠这人就只能顺着毛摸,不然分分钟炸开给你看。 嗡嗡嗡手机震铃适时响起。 向愿看了眼手机,立刻做贼一样抬头,连声音都压低了,又来了! 难得见喇叭哑了,齐泠很无所谓,将修长的指节展到向愿面前索要手机,我来解决。 向愿给得有点怂,他不知道齐泠这喝高的状态要怎么「解决」余恪。 他们仨是在一条巷弄长大的孩子,向愿和齐泠是正儿八经的邻居,余家和他们两家隔了两条街。余恪是有一天突然冒出来的,他喜欢管着齐泠。 -- 第2页 因为小时候的齐泠长得和洋娃娃一样,老是有顽劣的小孩抱团捉弄他们,一般是向愿嚎啕大哭,齐泠则去揍惹他的人。所以余恪刚出现的时候,向愿以为齐泠也会打他。结果没有,齐泠在余恪面前挺乖的,乖到有点装。 手机还在一直震,齐泠看着联系人的姓名,也不咋乐意接,他拿着手机转了身子半个圈,对着外头的风景,也不让向愿听到。 喂。齐泠开口后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可能是酒喝多了,不知道余恪能不能听出来是他。 齐泠。 嗯。齐泠应了声,哥。 在哪里? 家里睡觉,林子手机落我家了。 嗯。可能是齐泠的错觉,他觉得余恪声音沉冷了些,他说:你接着睡,记得调个助眠的背景音。 齐泠挂断电话晕了两秒,已经忘了余恪说的话,不过后面的音箱是挺吵的,现在改放摇滚了。 他将手机递给向愿,像猫晒太阳似的说话,带着糊弄文学成功后的满足和懒散,不会再打了。 向愿估计齐泠今儿真喝高了,对他的保证也持观望态度,但看齐泠是要接着玩,心里暗自安慰自己,余恪应该没有那么通天的本事,能逮到他们吧? 齐泠一回到包间,头牌和他刚喂酒的「少爷」一起迎上来,他们刚才看着齐泠和向愿在外头说话,不好去掺和,只能守株待兔。 头牌说:齐少,您刚突然要出来,我拉都拉不住,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 齐泠凤眸半眯,看了他们好一会儿,陡然笑,不会,我喜欢谁,你不是最清楚。 头牌眼睛一亮,娇声道:这么说着可不算,得罚! 由你。 得了齐泠的允许,头牌和「少爷」对望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簇着齐泠往中心沙发去坐。 头牌将已经倒好的酒往齐泠跟前一放,我心软,不多罚,就这么一杯。 他声音渐渐小下来,蓄意靠近,喝完后,我接下来就随您 头牌叫唐寒歌,他现在能成盛乐一哥,也有齐泠推波助澜的功劳。因此唐寒歌直接将齐泠当成了最大的金主,为了齐泠有时候会推掉一些看起来没「钱途」的客人。 不是白推的,他会不经意间暗示自己的付出,从齐泠那儿讨够好处,但是这么干久了,他也琢磨过来,陪酒的买卖不能长干,唐寒歌不想一辈子给会所打工,想包养他的客人也不是没有,可是跟着齐泠久了,他挑客人挑得更厉害,左看右看还是齐泠最好。 只不过别的事情齐泠都应他,只有这事,齐泠不松口。 唐寒歌想要齐泠松口,所以这杯酒是有问题的。 会所规定,他们这帮人不卖身,任何客人如果玩嗨了想用强,都会被赶出去。唐寒歌的目的不是让齐泠被赶出去,齐泠之前虽说捧他,但是从来没有要过他,等齐泠喝下这杯酒,他还特地抹了引诱的香味,洗手台那边装了针孔摄像头,等事成了就说自己被齐泠强迫了,要齐泠对他负责。 齐泠确实如向愿所想的那样喝高了,不然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唐寒歌表情中这明晃晃的算计。 他将唐寒歌递来的酒喝下,包间内音乐依旧那么响,灯光还是这么昏,他却觉得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视觉与听觉都迟钝了,只是热,还有香。 唐寒歌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勾引,一股拖拽的力道迫使他站起,齐泠勾起他的下巴在他脖颈处摩挲,双眸泛着光,但并不炙热,冷水一样,他说:和我换个地方。 唐寒歌知道,齐泠是盛乐的高级VIP,会所有给他们准备单独的休息间,这算是一种默许,唐寒歌被别的高级会员邀请过,但是还没去过齐泠的那间。他克制不住地心跳加速,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只不过这样他不好留证据,于是略一犹豫。 他说:齐少,咱们玩点刺激的怎么样。 可我不喜欢刺激。捏下巴的力道似乎伴着这句话加重了,唐寒歌吃疼出声,发现并没有得到安慰,齐泠看着他,明明带着欲望,反而无情了。 唐寒歌被摔上洗手台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法儿看了,一条一条的碎布挂在身上,什么也挡不了。他本来只打算主动脱一件,可是后面齐泠全给他撕了。 被这么对待,唐寒歌有些懊恼自己分量放少了,早知道齐泠是这样的反应,他直接整包加进去,让他腿软得走不动路。 他干这行这么多年,男男女女都伺候,要是他能办了齐泠,即使不能拿出去吹嘘,自己心里面也够乐的,还方便拿把柄。 唐寒歌后悔的时机有些迟,他脊背抵着镜子,齐泠也不亲他,什么安慰也没有。 摄像头就嵌在镜子对面的墙壁上,墙壁旁边是卫生间入口,没有门,空而大,好像站一个人也不会影响到它的宽敞。 唐寒歌想素材大概率已经够了,他先前喊了几句「不要」,做过抵抗的假动作,齐泠动作真停了,这让唐寒歌更心动。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齐泠还可以听进话,非常难得。 唐寒歌想齐泠原先只做1,如果他成了,那他就是名副其实他第一个男人。 -- 第3页 看着面前眉眼精致,还全心全意对他有欲望的男人,心头不禁火热。 他开始准备主动,视线乱瞟,却看到了令他吓萎的一幕,洗手池对面的门口,真的多出个人。 下一秒,那人已经靠近,唐寒歌只来得及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银芒,还有利刃划过脸颊的刺痛,他来不及感受疼痛,因为他脸就抵着那冰凉的金属,牛排刀稳稳插在镜子里,陷进去不知道几厘米。 他惊恐扭头,通过龟裂的镜子看到齐泠被掐着脖颈拉起后给了那人一肘子。 是我。 齐泠准备锤第二下的手稍一停住,便感到一股拉力把他往怀里面带。 说两个字就想我听出来是谁,可不太现实。齐泠用力眨了眨蒙雾的视线,眼前人晃出三四个重影,就觉得这人挺高的,下巴正好可以放在他肩上。 齐泠就这么放了,他脑子晕,窝上去后还挺惬意,对唐寒歌说:小唐,我临场换个人,你们这儿最贵的酒给我开十瓶,记你头上怎么样? 你,你唐寒歌想说齐泠不是喝了那杯酒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嘁。齐泠手指竖在唇前,别说,别猜。 他说完,发现唐寒歌抖成了筛子,齐泠不在意也不解惑,对着余恪往镜子对面的墙上指了指。 余恪会意,在行动之前却压下嘴角,冷淡道:认出来了? 齐泠想笑他气性这么大,但是联想到自己干的事后,就顺着往下说:肯定的。 靠上去之后,闻到香味后认出来的。余恪其实不喷香水,但是他的车里面的香水是齐泠送给他的,很独特的木质香,余恪身上沾了一些。 齐泠看他将摄像头拿下,在门口等他。 两人都没有去管唐寒歌,而是刷了齐泠的VIP卡来到会所预留给他的房间。 房间挺大的,但是富有深意地只安排了一张床,齐泠没有想过余恪会不想和他躺一张床的概率,提都没提这茬。 当他洗漱完出来看到余恪打好的地铺,面上不动声色,行为上是踹开地铺,直接让延边掀叠起一个大角。 你要不去住酒店。 余恪定眼看着齐泠踩在地铺上的双足,缓慢上移到眼睛和他对视,在家里睡觉?被人下药? 问的够早,还以为你不问了。齐泠不笑的时候说话会有一钟轻嘲的意味,是眼型的问题,过于狭长导致的冰冷。 我记得提醒过你,他有问题。余恪不理会。 齐泠点点头,他说想玩刺激的,我随便配合一下。 唐寒歌心思多,但齐泠不在乎。直到余恪将一个生意人推到他面前,那人表示唐寒歌问他买东西,要不要卖。齐泠当时看了眼沉默喝酒的余恪,对那做生意的大哥说,卖吧,卖个次品。 今天他就把那个次品喝下去了,药效的确不太行。 齐泠掐着余恪快要发怒的点,从床上靠到他旁边去,肩贴着他的肩说:还没恭喜你正式开始管理公司,我今天是在给你庆祝,不过我的方式你不喜欢。 他惯会瞎说,是自己要浪,还得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虽然很扯,但是齐泠知道余恪会信,哄一哄就好,以前都这样,以后也会是。 齐泠口中仅仅是不喜欢,实际上余恪根本不让,在这个会所是齐泠他们的第二场,第一场就是被余恪知道了地点,让他不要再玩了,齐泠才不听,还跑了。 现在又被抓,余恪算是半个公共人物,其实是不方便出入这类场所的,就算这地方隐私性好,但是万一被拍到,直接就是丑闻。毕竟他最近可是被那些商业杂志狂吹,什么金融新贵,神眷投资者。 你以后别来这地方,人设不是高冷吗,被我搞崩了多不好。齐泠说是这么说,也就是说说而已,他不喜欢余恪的这个职业,看网上那些人喜欢他,他就烦。 无所谓,我不靠那些人的评价吃饭。余恪慢条斯理说,以后不接受采访了。 齐泠想余恪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喜欢才这么说的,还是单纯凑巧了,酒精让神经迟钝,他这么注视半天,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知不觉就凑近了,齐泠发现余恪身上沾染的香味已经没了。 也是,车上的香味,下车风一吹就没都正常,之前能留那么久,肯定是他送的品质好。齐泠想是什么牌子来着,没想起来,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是余恪走得快。 他垂眼,看到他穿着的黑色衬衫,领子上面的扣子被他解开了两颗。 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齐泠没有多想,上手把他领口扯大了。 他扯完手也不挪走,就这么定定放着。 但是被他扯的主人也没有动。 你睡着了吗?以前不是都不让我碰。齐泠想到些有趣的事情,含笑看余恪,却不巧对上一双底色晦暗的眼睛。 齐泠喋喋的话消停了两秒,也就两秒,他问:哥,你是不是想亲我? 因为他现在挺想的。 作者有话说: 预收《笨蛋美人离婚后爆红了》求收藏 和出院通知一起到的是离婚协议。 -- 第4页 林星皎刚失忆,看见协议上的另一方已经签好姓名,他就签了。 律师默默收起准备劝说的长篇大论,朋友们惊奇表示你怎么舍得了。 林星皎问:我很爱他吗? 我不记得了。 林星皎失忆后,朋友告诉他,他出道四年了,是个歌手兼演员,微博粉丝数有一万零二百,这里头一万是公司帮他买的,发过一首歌,没有演过戏。 林星皎:我这四年在干嘛? 朋友:谈恋爱吧。 林星皎:我和他谈的这么认真,那我以前的家是不是很穷,我们都没有空赚钱。 朋友:不,他今年刚拿的影帝。 林星皎:噢。 接不到戏的林星皎开始认真写歌发歌,结果一夜爆红。 路祇有天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在家看见林星皎了。 路祇:他人呢? 管家:先生,你们已经离婚了。 管家:如果您想知道林先生的近况,可以去看综艺《心动有距离》,您侄子也参加了那档恋综,他似乎在追求林先生,和他竞争的还有顶流环景明,您的对家弥密,唱跳歌手景珂 路祇联系了节目组,作为飞行嘉宾参加综艺。 发现林星皎和所有嘉宾有说有笑,就是没和他说过话。 路文邃走过,发现他小叔不好好洗菜,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刀一刀削的都是胡萝卜肉。 拍摄过程中,路祇掐掉麦接近林星皎,为什么不理我? 林星皎:对,对不起,影帝,经纪人说不能和你炒cp。 路抵:喊老公。 林星皎小心翼翼,前夫? 第2章 过了月余。 齐泠关上赛车门,将自己刚才带起的风沙踩在鞋底下。 齐少今天这么早结束? 嗯。齐泠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兴致不高,对即将蜂拥而至的拉拉队都一扫而过。 只在看到赛场外倚着车的一个人时,目光顿住,指腹点唇后抛了个飞吻给那人。 那边的没有动静,反而是拉拉队们议论声不绝。 齐少又在勾搭谁呢? 齐少今天也好帅。 齐少车技越发进步了啊 齐泠今天格外没有心思应付他原本享受的环节。 对于她们叽叽喳喳的夸奖一挥手,旁边时刻关注的司机立刻上前。 少爷。 带她们每人去挑个包,我一会儿坐余恪的车回去。 拉拉团一听此言,夸奖更加真心火热。 齐泠没怎么听,去看那个他之前抛飞吻的人,发现那人还是木头似的站在车边上,丁点动静都没有。 啧。 齐泠走出赛车场,你也不在旁边等我? 在哪等都一样。 这什么话,那一个个的愿意等,是要图好处,你啥也不要,更应该往我跟前凑,让我念你的好。 余恪没应声,无框车门早被拉开等着了,他下颌微颔,冲着齐泠,上车。 哟,霸气。齐泠还没有调笑完,已经被按着肩头塞进车里。 顺便听到外头人天然冷漠的音色,别太自信。 齐泠上车翘着二郎腿,坐姿风流,闻言轻飘飘一抬眼,我自信?那你说说图什么,都依你。 余恪将车门关上,倾身看车内的人,剑眉微拧,招蜂引蝶的伎俩别用在我身上。 齐泠的眼形狭长,初看戏谑细看含情,此时瞥着余恪,懒懒散散说: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吃这套。 怪无趣的。 在余恪的注视下齐泠系好安全带,堵在车门旁边的人这才坐上驾驶位。 齐泠借着车内后视镜看余恪自始自终都板着的表情,忍不住说:你闲着在家没事干就照照镜子练表情,平易近人一点,你这看着挺帅的,能不能好好用脸。 你想当我保镖吗,嗯?齐泠回想起两个月前时隔几年的再见,余恪那个形象委实让他牙酸,他果断将记忆拍散。 周边基本没车,余恪在偌大的私人赛车场中掉头,闻言同样看了眼车内后视镜中的齐泠。齐泠的头发特意留得偏长,他没事琢磨给自己扎揪,今天的作品就非常成功,他此时半靠在真皮垫上,揪被他压着,头发因为赛车而散碎在脸边,桃花眼半眯,闲适随性。 齐泠才不好没事盯着后视镜,自然不知道余恪的打量。 余恪看罢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去哪? Tyfasi。 Tyfasi是源于法国的高档餐厅,余恪在齐泠说出前半个音节的时候就知道他安分了大半个月,又开始闲不住。 余恪:约了谁? 之前在会所兼职的小男生,是叫乔来着,怪乖的,再约一次瞧瞧。 齐泠前段时间忙得很,没空撩人聊天,但是这个兼职生非常自来熟,在得知他不讨厌刷屏后,他不回他都可以一个人聊到99+,齐泠就喜欢这种懂事热情的,虽然已经快忘了人家长什么样,空闲之后第一个约的还是这位。 -- 第5页 向愿听说了他要约这位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和他说,他在会所可是亲过他的。 齐泠喝高了没啥印象,唐寒歌突然辞职,竟然没有和他解释一句。 齐泠将通讯录随便翻了两下,露出和刚才在赛车场上一样的神情,兴趣缺缺,略微厌倦。 这个状态很不对,他想着要是今晚和这个兼职生聊得好,就直接约,他估计自己是前段时间太忙的缘故。现在就和进食一样,需要开胃。 余恪直接将车停到餐厅门口,立刻有侍者上前打开车门。 齐泠习惯了被伺候,自然而然下车,和「司机」挥挥手告别,一般的聚会他都是带着余恪,可现在还准备有额外的晚间活动,那就不方便了。 齐泠告别的手招到一半停下,看余恪也从车上走下来,还将钥匙交给了侍者让人去停车。 你想跟着?齐泠大风大浪看得多了,自觉看人挺准,没想到余恪是这种假正经,这是想和他一起玩。 齐泠想想觉得不太行。 走。余恪往门口斜了一眼,反客为主。 齐泠在后面看了余恪的背影几秒,唇边的弧度维持在似笑非笑之间,最后妥协般跟上。 他虽然爱玩,但是不喜欢搞那么花,余恪还是他比较看重的朋友,更不可能一起。人家非要当电灯泡,那他今天的晚间计划还是取消好了。 齐泠也没有特别惋惜,毕竟他现在连那个兼职生的样子都想不起来,而且这几天的确提不起劲。 想通后,他几步跟上余恪,你早说,我让人再带个朋友来啊。 余恪将这句话无视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很早的,至少齐泠自己约人出来,那么在风度方面是给足的,不会让人家先来等着。 二人落座之后,齐泠还是第一次和余恪来这种氛围的地方,他点过三人的菜品,和侍者说暂时先不要上后,往沙发上一靠,开始欣赏起旁边的钢琴演奏。 他来Tyfasi的次数不少,主要原因是档次够高,不会失礼,而且地理位置很不错,堪称一站式。来过的之后再约上那么一两次,齐泠的新鲜劲过去,也没人能和他来这第二次。 嗯,除了余恪。 齐泠状似认真地听琴曲,余恪也是第一次进来,以前都是当司机给他送到门口的,不知道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们提前了有半个小时,先前的酒吧兼职生乔提前十分钟到了。 他在见到齐泠前,视线不住地看餐厅内的陈设,而在被侍应带到二人的位子后,总看到还有第三人时,却是面色一白。 齐泠看在眼里,发现自己那个晚上的眼光还不错,乔长相合他胃口。 在等人落座之后,支着下巴解释:朋友,介意吗? 乔认出了余恪就是上次在会所闯进来,询问向愿齐泠的去处的人。乔那个后半夜没有再见到齐泠,但是他听前台的招待说,齐泠在会所过夜,基于那个吻,乔去敲了他们的房门。 开门的又是余恪,乔没有反应过来,齐泠就已经露着下半身,看也没看他,让余恪关门。 齐泠一看他竟然出来,立刻关上门,乔那时透着门缝看到齐泠勾住余恪的下巴将他往下带。 所以亲吻对于齐泠来说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不是要选择谁。 乔那会儿懂了,不知道余恪懂了没有。 他面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我想和你一起吃的。 不愧是可以给他发99+的人,齐泠觉得他挺敢的,余恪只是坐着的气场就很冷硬,生人勿近,他倒是厉害,敢明面上表示不想有人打扰。 齐泠对他起了兴趣,就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对,他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的盒子,推过去,那我下次可以放心约你了。 他话一出口,被无视的第三人,即余恪冷然站起,将齐泠用情话营造出来的氛围打破,我去洗手。 齐泠在余恪走远后微笑将发怵看余恪的乔注意力拉回,可以吗? 可,可以的。乔回过神,脸红着结巴了一下,默默将齐泠推过来的东西打开看过,眼睛一亮,更加热切专注。 这时前餐上来了,齐泠拿着刀叉浅尝一口,立刻放下不动,表情也有些勉强。 又过了片刻,他起身,歉意道:失陪。 齐泠深觉将旁人单独留在餐桌上是冷落的行为,他一般只会在不喜欢的约会对象面前这么干。 他不舒服的时候想的反而比平时更细致。 匆匆走到洗手台边上,齐泠双手撑在边缘,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他以为他会吐,但实际上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胃里反酸。 齐泠靠上墙,看见镜子中有些狼狈的样子,他默然半天,觉得也挺好看的。 生得好,他没办法。 齐泠苦中作乐十分投入,没注意到余恪从走廊另一侧出现。 直到余恪走入了镜子的反射范围里,齐泠这才见到。 齐泠微微挑眉没有出声,看余恪洗了手抽纸擦干,看样子是想无视他的存在直接往出口走。 忽略他怎么行? 齐泠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在余恪经过他前面的时候果断拦下。 等我一起回去。 -- 第6页 余恪这才微微给了眼神,胃不舒服? 听见还问。齐泠又洗了一次手,现在倒是又不难受了,他猜测是之前要吃东西的缘故,这家菜一直挺合我胃口的,今天不知怎么搞的。 齐泠从镜子里看余恪笔挺的身形,还好你没走,等会儿我和你回去。 难受了倒知道改主意。 这脾气都要冲破大气层了,齐泠再听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从余恪要和他一起进来的那刻他就知道不对劲。 但是余恪在气什么,他也没瞒着他,也不是第一次让他当司机。 你吃炸药了啊。齐泠玩笑着问。 余恪:没有。 不承认算了。 二人一起往回走,齐泠落了半步的距离,余恪没有预警地停下时他差点没撞上去。 齐泠:又怎么? 等会儿你来开车。 通知完就又不搭理了,齐泠饶有兴味站在后面,琢磨他今天到底哪里踩了他的雷。 开车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这样的话就不能喝酒了。 齐泠想到自己点的红酒,有点可惜,让那个兼职生打包回去好了。下次不要余恪做司机了,今天事事的,齐泠决定让他自个儿冷静几天。 哄也哄不好,甜了说他招蜂引蝶,那不搭理总行了吧。 齐泠迈步跟上。 回去后看到他的红酒上来了,餐厅侍应正帮余恪倒酒。 乔看到他过来,主动拿过从侍应手中拿过红酒,特别乖的问,您要吗? 齐泠落座,撇了眼余恪,微笑说:谢谢。 他将酒杯推过去。 第3章 乔被齐泠自带深情的注视闪得心跳加快,挪开凳子站起,取代了侍应的职责。 醒酒器的底部很宽,齐泠先前考虑到他们只有三个人,没有让餐厅醒很多,之时薄薄的一层液体在翻涌。 瓶中的猩红液体晃荡出完美的弧度,和齐泠此刻的唇形奇妙吻合。 他不是非要喝,只是想通过这样向余恪表达他的不满。 从他跟自己进来那一刻,就不太像他们的相处模式,余恪不应该干预他,齐泠也不喜被管教。 乔举着醒酒器正要倾倒,被一只手拖住。 那只手同时横在齐泠面前,手遒劲有力,指腹都带茧。由于距离太近,齐泠鼻尖似乎闻到了一些熟悉的气味,被尘封的混乱记忆略微唤醒,和梦中那撬开他牙关,逼他出来的那只 齐泠身子狠狠往后坐一靠,脸色难看。 原本力气就比不过余恪的乔,似乎也被齐泠突然的冷脸惊到,他正要放下醒酒瓶。 齐泠却突然直勾勾看着他,唇齿开闭间,舌尖时不时扫过牙,一字一句轻慢道:不倒了吗?我要喝。 乔很确定齐泠是1,之前艾文和他说过,所有酒吧里和他有过一夜的都没有说他是0。 但是此刻,乔心尖颤,重新使力握上醒酒器,他拒绝不了,也觉得没人能拒绝。 齐泠的目光可以给他勇气,让他和余恪硬抗,但是物理上的差距无法反驳,就像有些人掰手腕就是赢不了一样。 醒酒器还是被安安稳稳地放到了桌上。 齐泠看后轻笑出声,让面露委屈的乔回去坐下,慢悠悠看余恪。 不让倒的话,我也不介意喝你的。 说罢不需要回答,齐泠直接微拧腰身,脸倾向余恪这边,伸手去够余恪那边的红酒杯。 你这是没吃够教训?余恪握住他的手腕,不同于刚才对乔的碾压,这次握的时候劲都没敢加。 齐泠伸向酒杯的手蓦然顿住,桃花眼微眯,什么意思。 余恪不动声色,想要敷衍过去,齐泠真的将那天的事情忘的很彻底,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必要提起,齐泠可能只是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可如果他坦白,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余恪不愿意去想。 却在他晃神的功夫,齐泠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他目前对喝到红酒执着得多,齐泠手指勾住杯脚,就要将其挪过来。 余恪见状心里叹了口气,直接将他的手扣在桌上。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体蓦然变僵,齐泠被他扣住之后,用小手拇指在他掌心揉蹭。 别动。余恪语气生硬下来。 我不听会怎么样。 两个人仿佛在打哑谜,乔在对面看得有些茫然,可很快他无暇关注那边,他感觉到桌上的手机先是震动,同时开始响铃。 他忘了关静音,打破餐厅中和谐的气氛,不少顾客往这边打量过来。 乔手忙脚乱接起,脸上挂着歉意做出失陪的表情,齐泠微微颔首,让他不要在意。 乔走后,齐泠的包袱立刻松了一半,说话都随便了,看着余恪无奈,别闹。 齐泠话一出口,余恪大约是为了证明他有多认真,无视齐泠一直不安分的小指,抬手招来侍应。 将酒撤下去。 侍应认识齐泠这张熟面孔,也知道他才是订餐位的顾客,此时看他们气氛怪异,也分外难办。 齐泠睇一眼余恪,拿下去,我就喝你的。 -- 第7页 余恪没出声,齐泠就当他默认,也不愿意为难侍应,略一点头,让侍应听余恪的。 红酒就被毕恭毕敬地拿了下去。 齐泠被扣住的手也得到了解放,他轻扣两下桌面,想说余恪这么希望他喝他的酒? 却发现红酒杯先一步被余恪端走,他已经抵上了唇,看气势是要一饮而尽。 哪有这么糟蹋他的宝贝的,齐泠最看不惯暴殄天物。 你敢一口喝完,我就从你嘴里抢。 怎么抢?当然是靠亲。 齐泠看余恪顿了一秒,觉得自己说话还是管用,一秒刚过,余恪就一饮而尽。 呃齐泠气乐了,他看也不看余恪是不是已经咽下去了,直接倾身凑近。 在鼻尖将要触碰时,齐泠堪堪停下,感受到余恪的喉结滚动,有些惆怅地拉开距离。 他单手托腮,算了,不喝了。 余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失望,他心里比齐泠还清楚之前那些狠话不过都是玩笑,齐泠不会和他玩,因为他是朋友,朋友不会成为一夜情对象,算是齐泠为数不多的原则。 即使齐泠今天不打算和乔干些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约出来的人,他至少不会在约会的过程中怠慢,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处。 让余恪进来就已经很不尊重人了。 乔回来之后的时候,就是齐泠的主场,他惯制造暧昧的气场,拉近又推远,几次下来乔就已经全心全意关注齐泠,顾不上吃,他想试图主动配合,但是节奏一直是齐泠带着。 一顿漫长的餐点下来,齐泠眸光流转着想这几天不带余恪玩了,他现在对乔的兴致正浓。 可惜今晚不行。 但是齐泠一系列的行为倒是让乔看到了希望,和两人一同到了餐厅的门口,有些希翼看着齐泠。 齐泠眉眼微弯,我帮你叫了车。 好。乔呆了一秒,下意识答应完,发现齐泠眼神示意余恪,两个人便熟稔往停车场走,背影亲昵,时不时的肢体触碰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乔一咬牙,他有种预感,如果今天错过了齐泠应该就没有下次机会了,而齐泠似乎对纠缠他的人是有容忍度的。 他想知道自己冒险试试,能不能让齐泠放弃他所谓的朋友,选他。 乔鼓足勇气追上走出一段距离的两人,他没有掩饰脚步声,眼睛灿亮希望齐泠回头注意到他。 可齐泠似乎没有看见,反而是他身边那个成分复杂的朋友回头,双眸如刀般锋利瞥他一眼。 乔既然已经决定冒险,就不会被他一个眼神吓退。 他还是停下来了。 他看到那个比齐泠还高大的人,竟然示弱地往齐泠身上靠。 前面有盏路灯,乔就站在他们的影子附近,他看到两个人影重合在一起,属于齐泠的影子主动搀扶靠向他的人。 乔本来是打算冲过去搂住齐泠的小臂的,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位子。 齐泠差点没被余恪压死,这人又硬又沉。 他也没啥好气,怎么,就喝醉了? 他这是明面上的嘲讽,结果余恪竟然真应了一声。 头疼。 齐泠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余恪这是在做什么,莫非真的痛到忍不了了。 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别的可能,他将他扶稳,有点担心,很疼吗,你喝不了酒就不要喝,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先回去。余恪低着头,神情不清,看着是很像那么回事。 齐泠扶着余恪走了一路,刚开始觉得沉,后来莫名不重了,但是余恪明明还是那么靠着他。 有点不对劲。 齐泠让余恪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手指轻点着方向盘。 你回哪里。 余恪自己有一套常住的公寓,还有就是父母在的祖宅。 他又补充说:今晚车停我家,你什么时候来拿随你。 余恪:不用麻烦,去你家吧。 不要,你回自家公寓。齐泠一扯嘴角,果然不对劲,直接帮余恪做了决定。 他将剩下半句补全,这几天不带你玩,正好都嫌你凶。 余恪两个月前刚回来,齐泠和他联系上,帮他组了个局,一亮相 齐泠从小玩到现在的死党向愿直接和他哭,怎么办,他看我一眼,我腿就软了。 向愿也是个gay,他纯0。齐泠那会儿听着一时不知道他这是夸还是骂。 但是齐泠现在断章取义,随意扯了个理由。 余恪:不玩,我借住一晚,明天自己走。 你说的。齐泠发动汽车。 他们一直停在停车场内不动也不是事,齐泠不是不愿意带余恪回去,那些小情儿他从来不往家里带,但是朋友偶尔去住一天倒是无所谓,也不是没客房。 他就是觉得余恪很古怪。 齐泠掉头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发现余恪正在揉自己的眉心。 难道是他想多了? 不止齐泠不能理解余恪的古怪,借着手来掩饰表情,余恪自己都为他的想法感到荒谬。 洗手间的干呕他怀疑齐泠怀孕了。 在和齐泠荒唐过后,他找人追查下药的人,那时齐家老三主动找上他,和他透露了一些东西。 -- 第8页 余恪:你明天几点的局? 七点在达西。 白天没事就陪我去趟医院。 齐泠掠他一眼,真不现在去? 不用,明天你顺便也看看胃。 回想起自己吃饭时突如其来的干呕,齐泠哑然失笑,我都忘了。 我记着。 余恪说完后,车内沉默下来,齐泠专心开车,余恪则半眯着眼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滑点。 对面弹来消息:检测有没有怀孕的话建议做hcg。 -男的一样吗? 对面先回了:当然。 紧接着弹过来的三个问号,余恪扫了眼选择无视。 旁边开车的人很专心,他看了一会儿侧颜,不动声色瞥向齐泠衬衣下半段,瞳孔中的黑沉逐渐加深,神色不明。 第4章 看什么? 余恪被齐泠喊之前没发现自己走神了。 此时恰好是红绿灯,齐泠说完后正淡淡瞥向他。他声音和绮靡的长相完全匹配,自带着黏度,像湿润的沼泽,听多了容易陷进去。 没看东西。余恪见齐泠还是看着他,闭目解释,发呆了。 齐泠并不信他,但是交通灯闪烁成绿灯,后排的车按着喇叭在催他,齐泠被打岔后忘了接下来想说的事情,继续开车。 余恪糊弄完,微调姿势,脸偏向车窗,默然睁开眼,看玻璃中的倒影。 时间算下来正好,如果齐泠真的怀孕了,那孩子只可能是他的。 余恪舌尖抵上牙齿,施加压力不断徘徊,用痛感让自己头脑清醒着去理解那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考虑以后可能要承担的责任。 对象是齐泠的话,他没有异议。 齐泠停好车伸了个腰,不自觉打了个哈欠,发现有点困,有意识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看的是个啥,他第二次去看九点。 才九点他就困?最近真的不太对,他以前玩疯了到第二天九点都不带困的。 他带着手机下车,余恪靠着车在等他,齐泠话比脑子快。 等我呢?随后脑子连上,嗯,你不知道密码,进不去。 前一个解释挺好的,后面一句不用补。 齐泠觉得余恪这么一本正经地吐槽挺好笑的,给他余恪是认真在等他的错觉。 那,齐泠眯着眼笑,多谢你等。 余恪:别笑。 又招蜂引蝶你了?想太多,你是蜜蜂还是蝴蝶。齐泠一顿,你哪样都不沾边。 到了楼层,齐泠要输密码时,动作一收,手敲白墙,对着刚直勾勾看他输密码的余恪说:避嫌两个字写这儿我看看。 齐泠看余恪还不动,也不急,就是又打了个哈欠,他想让余恪转个身不要盯着他输密码。 就这么一个没注意的功夫,齐泠听到了输入密码发出的滴滴滴,滴 最后那声与众不同的「滴」是密码正确的意思。 门开了。 齐泠对着打开的房门,瞪眼看余恪,他很肯定自己没有把密码告诉过他。 换一个吧,如果是生日的话,太简单了。 齐泠嘴角微抽,你怎么知道是几位。 这个门的品牌和我那边一样,默认四位,我猜你不会改。余恪似乎对自己的推理以及行动十分满意,难得露出笑意,冰山消融、春意乍现。 在齐泠看来只有彻头彻尾的欠揍。 再装逼,你现在出去住酒店。齐泠深情款款威胁完,率先迈入屋门。 余恪确实没有说完,他觉得即使被他知道了,齐泠也不太在意,大概率不会换密码。 因为齐泠相信他,余恪眸中暗潮升涌。 齐泠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以为是自己记错锁了门。 翻身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开门,一起来就看见余恪站在他大敞着的房门口,坚持不懈地敲着。 齐泠扔了一个枕头过去,正正好被接住,齐泠: 不准吵我。齐泠倒头载回去,被子蒙住脸。 余恪把他的枕头放回原位,不是说好了去医院。 没说好,你自己去,多大人了去医院还要人陪。齐泠不清醒,翻来覆去说一堆就是不起床。 主角不去可不行。 余恪看被子鼓起的小包里面人一动不动,还是妥协了,我过半个小时再叫你。 不要敲门。齐泠也不知应了个啥,只想世界快点清净下来。 齐泠再次有意识时,身旁隐约有些动静,他睡得不太清醒,还以为现在是在酒店,旁边动的是哪个情人。 宝贝,几点了。 他想睁眼又觉得眼皮沉,齐泠一手搭上旁边人,搭上之后其实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以前约的那些男生似乎没有这么壮的,肌肉猛男虽然值得欣赏,但是齐泠一般不和这种约。 没有得到回答,齐泠索性两只手勾上脖子,反正是自己约的肯定不会很丑,他相信自己。 齐泠勾上之后那人顺势压下,齐泠被压得清醒了一半,终于突破了自己睁开眼睛,就看见余恪一张放大的冷脸。 -- 第9页 幻觉? 齐泠眨眨眼,发现余恪并没有消失。 又过了几秒,记忆复苏,齐泠理智回归,把昨天余恪说要在他家住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齐泠顿了几秒,看着故意压在身上的余恪,索性将错就错,估计装得还没睡醒,像是没有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一样。 以后你起来之前,记得先给我个吻。齐泠勾着很任情的笑容,就要去碰「情人」的唇。 他相信「情人」会躲开的。 碰到了,余恪薄唇浅浅擦过他唇角。 说是意外还来得及吗?要不他继续睡回去?? 齐泠生动表演了瞳孔地震,正欲推开,余恪却主动侧身躺在他旁边,垂着眼尾。 清醒了吗? 齐泠拉着被子遮着大半张脸,好一会儿声音才闷闷地传出,你这叫醒服务倒也不用这么好。 我以为和你睡过的都要提供。 齐泠想,他总不能特别矫情地解释刚才是在逗他的,他拥有霸道总裁一般不和人亲的习惯 你和我睡了吗? 齐泠:闭嘴。 他看余恪还有要回答的意思,拿起旁边多余的靠枕温柔把余恪脸捂住。 听到他去洗漱的声音后,余恪讲靠枕拿开,早知道就不放回床上了,耽误他看着人。 齐泠洗漱穿戴好,余恪正在客厅里等他。 他有些尴尬,包括昨天,余恪只不过是横了一只手在他面前,他竟然想起了自己那场春梦,太古怪了。 隔着整张沙发没过去,等到余恪投来不解的目光时,齐泠想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家吗,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就说他没睡醒,余恪才应该是那个不好意思的。 头还疼吗? 齐泠看余恪摇头后,没事就不去医院了,我也没事。 你去看胃。 嘛。齐泠坐到余恪旁边打开客厅的电视,拿起手柄开始玩游戏,胃病肯定有,不去。 他喜欢喝酒,喝的时候不管是不是空腹,而且吃饭时间飘忽不定。 养养就好了。齐泠说完看一眼余恪,要不和我打游戏,要不现在忙你自己的事去。 齐泠还奇怪余恪怎么在他这里待这么久,他不是挺忙的?虽然不知道忙什么。 余恪握着游戏手柄和齐泠来了几盘,趁着他认真玩的空隙给昨天的医生徐博发了个消息。 -你几点下班。 -七点,咋了? -你今天加个班,过几天请你吃饭。 徐博:喵喵喵? -你想我汪? -他现在不想过去,晚点去找你。 徐博:(掐人中.pg),那您能认真回一下我上面的问题了不。 余恪其实都看了,徐博问的一大串主要就是,他把谁搞怀孕了,为什么要瞒着人家让ta做hcg,是不是不想负责,然后已经在痛斥他渣男了。 这么些个东西,余恪没把他拉黑就不错了。 别看手机了,你都快没了。齐泠竟然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并且提醒余恪认真打游戏。 嗯。 在余恪的陪玩过程中,齐泠顺便不知不觉被监督着喝了大半碗粥。 他听见余恪刮碗底的声音都惊了,我喝完了? 齐泠瞪着递过来的最后一勺,往后仰,不要了。 怎么? 你忘了是不是。齐泠挑眉,觉得也不奇怪。 七岁的时候,他刚被接回齐家,齐泠的妈妈以前教他不能剩饭,要吃完,他到了齐家的第一顿饭,是齐三给他打的。他那时年纪小,但是齐三故意拿大碗给他打了他吃不下的分量,齐泠记得他撑着吃完后。 坐在窗户下的石子路上看齐家宅邸的园艺,余恪九岁,那个时候来找他玩。和他一起听见了窗户里面,齐三和他的朋友说他家里来的那个野孩子,看着像是没吃过饱饭。 余恪那个时候进去把齐三揍了一顿,哭天抢地,佣人都没拉住,齐泠在窗户外垫脚看了全程。 齐泠等余恪出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说:你揍他有什么用。 他小时候特别冷漠,而且不领情。 没忘。余恪记得他打人之后也挨罚了,但他就没后悔过,因为那个时候齐泠虽然嘴上说着风凉话但本来不和他玩的齐泠,在这次之后,有时候跑出来,不理别人,就找他,远远看着跟在后头。 齐泠本来不信余恪没忘,但是看到他把他吃剩的最后一口吃完的时候有点信了。 你粥在哪里买的,挺好吃的。齐泠感觉挺别扭的,他发现虽然和余恪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毕竟中间分开过几年,现在重逢后似乎毫无间隙,但也并不完全像以前一样。 余恪倒是挺自然的,齐泠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很一言难尽,让余恪看出来了他的话题转移得生硬,他说:不是买的,我做的。 可以啊。齐泠夸过一句又拿起游戏手柄。 余恪别头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确实没有下文了。其实齐泠可以提点要求,比如让他多做几次。 我下午过来送你去达西。 -- 第10页 齐泠抽空看了眼余恪,笑起来,不用来也行,我喊司机。 会来,等我。他关了门,没再给拒绝的机会。 第5章 这次的聚会,是向愿要去家族企业工作了,当然不是庆祝,按照向愿的说法是最后浪一次,以后没空了。 他们这群富二代年纪也到了,家里不可能让他们一直混下去。 齐泠自己开了个赛车俱乐部,他现在和齐家那边也没什么关系,倒是余恪,怎么有空天天和他一起游手好闲。 齐泠眯着眼晒太阳,想起件事。 他家和余恪家做了好多年的邻居,到他读高一那年,余恪突然说他们要搬家了。 很有意思,那时候余恪和他说的很认真,齐泠却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就说了声再见,态度散漫,总之没当真。 现在想想,那时候太小了,根本没有想过他和余恪会分开。 余恪递给他一张纸条,说上面写着他的手机号,齐泠可以联系他。 齐泠没手机,他收下后不久纸条就被他弄丢了,他拿到后其实就背下了,但是可能记错了,一直是空号,后来找了几天没找到,最后一次没联系过。 两个月前,余恪和齐泠重新见面,是在齐家老爷子的寿宴上。 齐泠当众出了个柜,闹得宴会的主家颜面扫地。 他无所谓,他们要邀请他过来,齐泠以为他们是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的。齐泠牵着自己雇来的临时小男友一演完,转头和余恪对视了。 他眨眨眼将人认出来,他对小男友说雇佣结束,果断去找了余恪。 我估计一会儿要被赶出去了,你要不和我一起走,我带你玩。 齐泠含笑看着,没有想余恪会和他走的可能性,只是猜余恪会不会认出来他。 没成想余恪看了他几秒,拿起沙发背后的外套,搭在露出一截的小臂上,简短道:走。 分别八年重逢,和小时候自然会有不一样,至少在性格上两人似乎翻转了,齐泠记得自己以前话是不多的,现在一般却是他说个不停,余恪倒是话不多,起的话题也少,通常是齐泠在说,只有一次。 他和余恪在酒吧,他扫视着场内,看上一个男生,说想要联系方式。 不过看起来是第一次来这地方,我去要不一定给。齐泠是说着笑的,他认真起来去要还是很像那么回事,一般没人拒绝,就是嘴上跑火车惯了,加上也没那么心动。 话说你手机号多少,我存一下。齐泠那天到底没动,反而是问起了余恪。 余恪看着他一会儿没说话,报出一串数字。 齐泠存下后,觉得这串数字有点眼熟,像分开的时候余恪给的那串,他还依稀有点印象,原来当年是把第八位的7记成了1,难怪打不通。 齐泠问:你没换过手机号? 嗯。 那还挺难得。 八年没换一个,可不是很难得。 余恪出现后,基本上自发承担了司机的责任,齐泠以前的司机几乎要成了代驾,前几天还在担心自己的失业问题。 齐泠笑眯眯表示不会的,就是坦坦荡荡炫耀说自己有了个专属司机,说得像是长期交往的对象。 下午余恪准时过来。 齐泠上车后看了眼窗户外面飞掠的树,皱眉,是不是走错了? 去医院是这条路。余恪看看已经开了大半的路程,不知该不该夸奖齐泠的洞察能力,夸了估计会被认为是反讽,确实是被卖了都不一定知道。 不是去酒吧? 齐泠双眉微扬,你怎么临时改地点,去医院做什么? 你看看胃,等到那。余恪言简意赅道,没有打算现在说明。 考虑到齐泠的特殊性,恰好徐博现在工作的地方就是一家隐私性极强的私人医院,并且不打算在结果出来之前告诉齐泠他的猜测。 说了不去。齐泠皱眉,发现方向盘是在人家手里,又很轻易地妥协了,行吧,以后记得提前和我说。 向愿刚还让他早点到呢,齐泠之前那句没回,在下面接了个「好,我迟到一会儿」。 成功收到向愿发送的问号大礼包后,齐泠坐在后座又摆出了经典的休闲姿势,放松眯眼。 视觉被关闭,嗅觉便开始灵敏,齐泠闭了不久,睁眼问:什么味道。 此时旁边正好驶过一辆轰鸣的大型货车,余恪坐在前面没听清齐泠具体说的东西。 齐泠先将车窗打到底,随后目光在车里巡视起来,那个气味似有若无,像是油加大了的菜,不香,但是他闻着难受,非找到不可。 你车上有没有放什么吃的? 余恪这次听清了,那辆货车正停在隔壁和他们一块等红绿灯。 车内后视镜被余恪调整得角度正好可以清晰看见齐泠搜寻的样子,饿了吗?我车上一般不备吃的。 不能啊齐泠十分相信自己的味觉,此刻没有外人,车辆遇上堵车,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难得放弃形象,双膝跪上汽车座椅,脖颈往后去望 有个保温罐。 果然,齐泠觉得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胳膊舒展,再回来时已经抓到了元凶。 -- 第11页 齐泠抓到就后悔了,罐子可能先前盖的时候没有盖紧,或是里面盛了太满,总之有些倾洒出来。 瓶身还带着油,更重要的是,拿进之后那股令他不适的味道乍一扑面而来,齐泠觉得自己得厥过去。 他忍着难受,都拿上来了,他也不好直接摔回去,万一真的没盖紧,洒在后备箱里面,他估计原地去世。 齐泠把那罐子放在另一边窗户的地板上,把它扔到角落。 食指冲着前座的纸巾不停点,嘴上也催,给我纸。 梅开二度的是,绿灯了,旁边的货车再次发出轰隆的噪声,这次还有齐泠开窗的助力加持,余恪更没有听清。 只看到齐泠的手指着不停上下动,尖端带着粉。 齐泠也知道余恪估计听不清自己在说啥,但是他竟然发呆了,后面有车辆已经不停按压喇叭开始催他们往前。 齐泠挺想将手上的油直接擦余恪西服上的,可以让他清醒一下,也解决了他的问题,一举两得。 给我纸。等到旁边的噪音后面的喇叭全都消停之后,齐泠看着他们又没有过去的红绿灯,有气无力重复。 再不擦,就要干了呢。 余恪拔了一张给他,齐泠默了一秒,亲爱的朋友,告诉你一件事,我用纸两张起步,你懂接下来要干嘛不? 余恪拿起整包往后座扔。 齐泠边擦手边吐槽,你刚才发什么呆。 看手去了,余恪明智选择沉默。 发呆很正常,齐泠也就随口一说,接下来的问题才是他人才要逼问的。 你不是说你车里没吃的吗?这个汤罐是哪里冒出来的,别和我说它自己长腿跑你后备箱里的。 余恪倒像是真的不清楚的样子,什么样的,是不是蓝色的。 齐泠瞥一眼,对。 得到回答后余恪两指揉下眉峰,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无奈,我中午回了趟家,里头估计是我妈煲的汤。 阿姨的汤。齐泠脸色也是一变,余恪的妈妈是厨房杀手,非常热爱并且大部分做的不好吃,走的是猎奇向,有很多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食材,她用自己的作品告诉所有人,它们可以! 我说了我不要,估计是趁我不注意放上来的,你别管。 齐泠砸砸嘴,他要是现在说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会不会有点犯贱。 阿姨这次煲的什么? 余恪冷酷说:不知道,反正不打算喝,我晚点送回去。他爸会喝的。 这么一说,齐泠更想知道里面有什么食材了。 要不打开看看? 齐泠这么问自己的时候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远远看一眼,不会有事的。 我看看里面有什么。齐泠说话和行动是同时进行的,他也怕汤罐再洒出来,手上包着三层纸,腿上也垫着,把有油渍的表面擦干净后,齐泠打开。 余恪坐在前面鞭长莫及,转头看的时候齐泠已经揭开了盖子。 齐泠的目的是看余姨在里面放了什么食材,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辅一掀开,那股令他难受的油味直直冲来,他只见到上面漂浮的一层薄油,根本来不及去看里面是什么汤。 发现预估错误后,齐泠已是匆匆将其盖回,却还是晚了,五感已经受到刺激,他一将汤罐扔回角落,甚至无法开口,已经开始反胃。 大马路上没法下去,齐泠手撑在副驾驶座的后背,不停呼喘。 从余恪的角度能看到齐泠平直的背部起伏明显,喘息声从后座清晰传达到前座,让余恪知道齐泠有多难受。 他少有怜悯之心,不少人哭求过他,比齐泠现在还要狼狈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但是只有齐泠让他有在乎的感觉。 后头响动逐渐平息,齐泠的脸重新回到了车内后视镜范围内,余恪看到他唇色煞白。 他将叹气压在心里,他不应该瞒着齐泠让他一个人承担这种事情,齐泠甚至不清楚原因。 余恪:你怎么了。 可能是胃不舒服。齐泠无比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让余恪把整包的抽纸都递给他了。 他感觉好点了,正可有可无的擦拭唇边。 齐泠认为谈话到这里结束了,余恪凛凛绷紧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传递着一种让齐泠啼笑皆非的问话。 我昨天有在想,你会不会怀孕了。余恪说的不是疑问句,他不愿那么肯定,只是齐泠的反应如此大,他不得不觉得自己的怀疑有理。 第6章 首先,我是男的。其次,我这几个月没开荤,你不是知道?齐泠语气轻飘飘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开玩笑差不多得了,我真的难受。 没取笑你。余恪为自己解释了一句,之后略微沉默,明白自己的冲动,并且选择了一种十分差劲的语言表达。 齐泠斜躺在车座上,哼两声表示原谅,毕竟他可是说过余恪想干嘛都依他的人,不至于为这种浑话计较。 不过很奇怪,余恪在他的认知中并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难不成是认真的,齐泠想想他刚才说的话,果断定论还是余恪脑子坏了的解释更合理一点。 -- 第12页 齐泠舒服后,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经典自讨苦吃,他就不应该好奇心那么旺盛去开那个汤罐子,无数次的经验教训都告诉他不要吃余姨做的东西,但他还是忍不住尝试。齐泠想想还是自己心太软,余姨一求,他就忍不住妥协了,这点就应该学一学余恪,余恪只要看到他妈妈在厨房里捣鼓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以一整天不出房门,吃饭的时候精准避开余姨的那道菜,不管谁劝都不会吃,十分六亲不认。 齐泠回忆起小时候在余恪家蹭饭的事情,有些愉悦地舒展眉眼,将余恪刚才离谱的话忘了大半。 奈何某人实在不知好歹,非要提醒他。 余恪:我是认真的。 齐泠刚想怼回去,余恪似乎也明白他的不相信,抢先一步开口。 我们做过一次。 咳咳咳齐泠没有在喝水,依旧可以被自己的一口正在下咽的唾沫呛到。 心中震惊荒唐,齐泠非常想说话,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惊心动魄得感觉他可以咳血。 由于咳嗽的剧烈,齐泠牵扯到腹部,刚刚好受些的胃又被莫名刺激得犯了恶心。 齐泠几乎咳出眼泪,终于堪堪停下,接下来就是无可避免的干呕,但是即便犯恶心,齐泠也要挣扎着质问余恪。 什,呕 你那天喝醉了。 么??呕 似乎是怕齐泠吐得不够厉害,余恪将自己打好的腹稿一次性说完。 齐泠,我喜欢你。 齐泠真的吐出来了,他白天食欲不振,只喝了余恪做的粥,现在基本上全吐在余恪全球限量的豪车上了。 齐泠不停地拿纸擦拭,对于底下的脏污一眼不看,换了个位置和汤罐坐在隔壁,因为刚刚才吐过,对汤罐的油味几乎都免疫了。 齐泠木着脑子想汤罐的味道和他刚刚听到的那些胡言乱语,简直太可爱了,如果余恪可以把刚才说的话吞回去,他能一辈子和这个汤罐当邻居。 要下车,齐泠的头脑清明,他不能让余恪带他去医院,余恪自己一个人去查查脑子吧,他再和他待在一块,他怕是要被吓死。 齐泠淡定将余恪刚才表白的话无视,看到路过的一间便利店自然说:停一下,我下去买瓶水。 他还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合理解释一句,嘴巴难受。 我帮你去。余恪看着他苍白的脸,微微抿唇,自认贴心地提议。 你不知道我要喝什么。 说到这份上,余恪只能安全起见锁上的车门打开,齐泠默默开门下去。 余恪望着齐泠散步一样的走路姿势,发现齐泠对他的话没有一点反应有些失望 齐泠要是知道余恪觉得他对他的话没有回应,估计能现在冲回去给他来一下,他都被他吓吐了可以吗,他还想要什么反应。 但是回去齐泠估计就跑不了了,他绝对不会回去的。 齐泠闪身进了一家便利店,随手拿了一瓶水,结完帐,从小店的后门溜了。 他越走越快,因为知道余恪的反应很快,只要超过他认为不对的时间就会立刻下来找他。 齐泠手中的矿泉水瓶随着他的速度提升晃荡得也越来越厉害,他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人流量不大不小的地方,终于送了口气,才发现水瓶上的标签都被他捏皱了。 放松后,齐泠靠在一家的墙旁边,拧开瓶盖。 他也不算完全撒谎,至少他现在要漱口是真的。 齐泠漱到第三次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他一看果然是余恪。 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齐泠看了几秒,将余恪发来的通讯摁断,他发现原来之前已经有了一个未接来电,也是余恪的,不过他没有注意到。 为了防止他再打来,齐泠把号码拉黑了。 暂时清静了。 齐泠呼出一口气,开始认真想余恪和他说的话。 我们做过一次。 齐泠心里骂了一句,还是不停地想是自己疯了还是余恪疯了,如果真的做过他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为什么余恪会觉得他会怀孕,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 齐泠开始怀疑到底要不要仔细思考余恪说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单纯就是余恪精神失常了,所以他不用考虑他说的一切。 但是生理反应是没有办法骗人的,如果他真的是怀孕的话,那这段时间注意力难以集中,食欲不振还有时不时的干呕。 齐泠悚然,这好像就是早起怀孕的特征啊。 他想要上网查查,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结果又来了一个电话。 是向愿打来的。 怎么就都一块来搞他呢! 齐泠还是选择接了。 什么事。 哥,你、你到哪了? 他撞上枪口,齐泠正好涮他一句,你怎么结巴了。 没、没没,没有吧。 啧,他怎么没开录音功能呢。齐泠有些后悔。 那边向愿又问了一遍齐泠在哪里。 临时出了点事,你自个儿玩吧,我就不去了,大不了你今晚这场找我报销。 -- 第13页 别、别 齐泠想向愿到底结巴个啥呢,他直接挂了。 向愿欲哭无泪听着那头的忙音,他也不想要结巴的,只不过他从小就怂余恪。 他挂了,没和我说在哪里。向愿想齐泠昨天还和他说不会带余恪过来,今天倒好,他没有来,反而是余恪来达西抓他。 他今天包了场,正在指挥着布置场景,突然一个人冷脸闪到他旁边,定睛一看就是余恪,而且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寒暄也没有,直接要求他给齐泠打电话。 你的手机给我。 齐泠发现向愿又打过来了,他叹了口气接起来,你好好玩,我真不去了。 在哪? 齐泠给挂了。 对面传来的竟然是余恪的声音,齐泠看了眼通讯录的名称,向愿竟然就这么把他出卖了。 余恪大概是发现联系不上他之后,没有漫无目的地寻找,直接开到了达西,把向愿揪出来,然后先让向愿试探,没有问出他的地址就自己打给他了。 这里离达西还有一段距离,齐泠想不通余恪速度怎么会这么快,他之前坐余恪的车总是四平八稳,齐泠怀疑他的油门是被锁死的。 震动再次响起。 这次齐泠毫不犹豫接听,迅速而有礼道: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他说完不等那边的反应再次中断通话,顺便将手机关机。 态度已经明确成这样了,希望余恪不要再来烦他,就算他不去医院治脑子,也得给他冷静的时间。 他现在没办法面对他。 齐泠看了看周边的地形,发现这里离他的车队俱乐部很近。 余恪就是个疯子,从他那么快到达酒吧拿别人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就可以知道。 为了以防万一,齐泠决定暂时不回自己的公寓,那里也危险,他怕余恪突然去家里找他,那是真的没地儿躲。 他去俱乐部先待一会儿,齐泠自己组的车队叫Avnasi,他是投资人,也是车队队长,身兼数职。 虽然是赛车俱乐部,其实会开赛车的不算多。 他办的初衷是和有钱有闲爱玩赛车的富二代有个碰面的地点,方便他们组织,刚开始人不多,车都是自带,娱乐的性质更强一些,齐泠这个队长也是开玩笑喊的。 结果有个不太熟的大学同学听说了他是队长,联系上他说想进这个俱乐部。 齐泠这位同学不玩赛车,他问过两句就拒绝了,说他开这个的目的就是要玩这个的。 回绝之后齐泠以为事情结束了,过了两天,那位同学再次联系,说是定制了一辆,想玩,希望能加入。 齐泠那会儿察觉到不对劲,没有立刻答应,拒绝的当晚他就在酒吧听到一些八卦,他的赛车俱乐部变成了旁人口中的神秘会所,必须是会员才能加。 他的名字有点像是招牌,一听说是他办的,就都觉得里面玩得肯定花。 先前那位就是听信了传言,以为齐泠拒绝他是因为没有入场券,不惜重金订购赛车,就是想进来长见识。 齐泠知道这些消息后想了想,有模有样地给加入了的富二代每人一张vip卡,还说如果有人想加进来需要三个人的推荐。 将会所的名头给实锤了,官方认证之后,规模莫名其妙开始变大,很多人进来。 余恪当然也知道这个地方,还是齐泠亲手给发的高级vip,但这里人多,余恪就算找上来了,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俱乐部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齐泠一路打招呼过去,被好几位问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齐泠觉得他估计很难短时间内好起来了。 他到了自己私人的办公室,想起来拿出手机远程控制把自己的门锁密码改了,本来确实没打算改的虽然不麻烦,但是感觉余恪知道也没什么问题,现在问题是有点大。 齐泠坐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心中一凛,余恪如果真的这么快找到他在哪里,他真的会叫保安) 齐泠起身去看猫眼。 第7章 来的不是余恪,齐泠原先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 他打开门,嗨,凯文。 凯文是俱乐部的新投资人,齐泠先前一个月就是在忙着和他谈合同,商量投资的事情。 俱乐部现在规模大了,其实并不缺钱,光是成员每个月需要缴的会费就是一大笔流动资金,但是齐泠很重视凯文的投资。 因为事关赛车。 虽然俱乐部的性质有些变了,齐泠却没忘一开始组起来是玩车的,凯文就是国外知名汽车品牌F的执行总裁,他来到Z国考察便是有合作的意向,国内的赛车行业其实不太兴盛,这才让齐泠这家不太正式的俱乐部有了机会。 齐泠清楚拉到了凯文的投资,俱乐部就可以被F冠名,F的知名度在全球极高,拥有冠名权后他们Avnasi的知名度也大幅提升,细究起来是他们占了好处,还可以得到一些赛车的赞助和优惠价格。 齐泠很重视,上个月忙了这么久他也成功和凯文签订合同,而且和凯文的关系十分不错。 凯文看到他的第一句话还是,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齐泠无奈地笑了一下,没什么,进来坐。 -- 第14页 凯文坐到沙发上,齐泠坐到他对面给他倒了一杯水推给他。 你今天不是特别来找我的吧。齐泠猜测,找他是需要提前预约的,他来俱乐部的时间是不固定的。 对,不过就算没碰到你,我这两天也是要联系你的,我是来道别的,我要回自己的国家了。凯文说。 齐泠点点头,好的,你下次来记得提前联系我,我去接你。 他现在没有特别多的心思应付凯文,可说完后发现凯文并没有听出来他送客的意思。 要不说的更明确一点?齐泠手指轻轻摩挲透明玻璃杯。 毕竟是金主,齐泠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确实有,回去之前我想在你们的国家带一些特产回去,你可以陪我去商场里挑吗? 换在平时,齐泠肯定直接答应,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准备去一趟医院,我可以喊我的朋友陪你。 凯文没想到会被齐泠拒绝,齐泠之前在他的面前一直非常的绅士,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他想到刚才齐泠开门时唇色苍白的样子,有些理解了。 他想了想提出建议,我可以先陪你去医院,然后你再和我去买东西,我觉得你的眼光很好,我很希望得到你的意见。凯文诚恳道,其实凭他的职位,这些礼物特产只需要让助理去买就可以了,但是他却来找齐泠。 齐泠发现凯文确实听不懂他的暗示,考虑片刻后,行,那明天上午你先和我去了医院,我再帮你去挑礼物。 有个人陪着也好,至少凯文和余恪不认识,相互之间也不可能有联系,这点令人安心。 凯文一口答应,临走的时候喜形于色,齐泠有些头疼地想凯文开心的原因,半晌后反应过来,不禁轻轻骂了一句脏话。 虽然他对金主的态度很好,但是他并不希望他们出了利益还有其他情感上的纠葛,齐泠先前没往那方面想,是因为凯文也是高管,他应该懂得这种最基本的道理,但是可能国外追求真爱的风气更盛行? 齐泠头更疼了,他应该拒绝的。说来说去还是怪余恪,把他吓得判断能力都迟钝了。 齐泠非常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他见的更多,甚至已经在想明天要怎么拒绝凯文不会让他丢面子了。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压惊,不过医院肯定是要去的,不管余恪胡说八道成什么样,他的胃出了点毛病那是不争的事实。 齐泠去了射箭馆,其实他是想去赛车的。 但是赛车要做的准备工作更多一些,也更高调,更费体力,还是算了。 他们这里说成被外人传成高级会所是有道理的,齐泠拿着专用弓箭,试了几次,次次命中靶心,他旁边逐渐聚起围观的人。 齐泠将一组箭还剩最后一支,他没有再续的意思,对着周边围观的人和善打了招呼,打算用完就走了。 俱乐部也快到关门的时间,今晚他要不住酒店。 齐泠考虑的时候,拿出最后一支箭,没有装上,神使鬼差往后瞧了眼,意外见到了围观众人中的一张面孔后,齐泠眼底的笑意散去。 他转身,卡上最后一支箭,将弓弦缓缓拉开,对着围观他的群众。 围观大部分被吓到,一边怀疑自己的眼睛,一边拉着朋友往远了躲。 但就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不怕的。 齐少是研究了什么新花样。 齐少射我! 有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出这句后突然感觉到周围温度低了不少,他摸摸刚起的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打量,已经被朋友捂着嘴拖远。 齐泠的射程里面只剩下了一个人,和他遥遥相对着。 射箭馆的新招的服务生急成无头苍蝇,问主管,咱们真的不去拦吗? 出人命怎么办?他要不要先打120。 但是主管却老神在在,你就是见识少了,别人我不敢说,齐二少可是最有分寸的,我干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和人吵过架,而且啊 主管正想说些玩得更花的例子,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下一秒,他听到箭矢划破空气产生的风声。 他们对峙的时间太久,围观群众都不敢说话,其他在玩的也都自发停了下来,场馆内太安静,以致破空的声音那么响。 齐泠真的把箭射出去了。 主管的「啊」瞬间没了下文,所有人的嘴型除了两位当事人都张成了「O」型。 箭矢从余恪的肩膀上部险险擦过,直接将布料划破,带出了血痕,最后定在了后面的玻璃上,玻璃瞬间密布了蛛网一样的裂痕,没有炸开,像是细密的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最后细密地滑下,碰撞出清脆的断折声。 齐泠技术不错,玻璃没伤到人,余恪看他将弓弦放回原来的位置,踩着碎玻璃走了。 这种时候反倒识趣了,齐泠看余恪没有来跟他说话,想或许可以不用去住酒店了。 其他的,等明天他查完胃出了什么问题,再算总账。 齐泠特别想把他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报告单甩在余恪脸上,等他把脑子里面不切实际的荒唐言论收好,再来厘清界线。 他看了眼旁边失措的工作人员,那片的玻璃都换成隔音效果好点的吧,我之前坐在另一边喝咖啡就嫌吵。 -- 第15页 齐泠说完后觉得自己真是想了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这样子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到很久。 第二天齐泠来到了医院,他拿着昨晚胃镜的单子再次问诊,医生先是简单问了几句他的情况,突然隐晦提议希望凯文出去,表示接下来的事情涉及隐私。 凯文耸耸肩,我出去等你。 齐泠感觉不妙,凯文是和他一起进来的,上次可以在一起,这次分析的时候却让他出去,只可能是他的情况不对。 等凯文离开,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单看报告的话你的胃并没有什么问题,都是很常见的小毛病,是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齐泠等他的下文。 但是你之前和我说你有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嗜睡的情况,我建议你再去做个b超。医生说。 齐泠:。 b超是需要我朋友出去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不,不是。医生笑了一下,现在不方便,明天上午空腹来做,我们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聊。 齐泠停顿片刻,如果查怀孕,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血hcg,四小时可以出报告。 齐泠抽完血,一个上午都要凯文陪了,现在到了他陪他去挑礼物的时间。 凯文看着他的模样十分关心,其实我还有几天才走,今天想回去休息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约。 齐泠对自己昨天的判断非常有信心,他不相信凯文约他只是单纯地相信他的眼光,如果可以缓一天也好,他不想今天还要拒绝自己的合作伙伴。 医生让他做的检查反而是变相佐证了余恪的话,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应付桃花。 确实有些累了。齐泠桃花眼流转了一下,那今天不好意思了,说好了陪你的,结果都是你在陪我。 没关系,我很乐意和你待在一起。 齐泠刚才的试探又有了结果,他心里面滋味复杂,其实如果不是合作伙伴关系,他倒是不建议和凯文约一下的。 凯文比他稍微矮一些,但是喜爱健身,西装都可以勒出大致的肌肉轮廓。 但是没有余恪的壮,余恪平时喜欢穿宽松的衣服,齐泠带他进俱乐部的那次,先帮他去做了个造型,防止他被看不起,毕竟人靠衣装,而他大部分的富二代朋友就喜欢看人穿了什么。 齐泠本来以为自己和余恪的身材是差不多的,拿了衬衫和西服外套想要他先凑合着,结果余恪一件衬衫让他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有穿好,齐泠催半天他出来时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解释说他的太小了。 齐泠不相信,上手摸了两下,发现他对余恪的体型确实预估错误。 那天是他带着新的衣服去余恪的家找他,衣服后来余恪没有提起还给他,他也忘了。 齐泠想完了,才觉得自己想的莫名其妙的,他为什么现在要想余恪。 这家伙还不够气他的? 齐泠被凯文开着车送回到家的时候,正要告别,一眼瞥到余恪的车也在地下停车场停着,他昨天还开了,怎么也不会认不出来,而且齐泠还看见余恪似乎就坐在车子里。 不会是在等他吧?昨天那箭竟然也不能让他消停一天。 齐泠:本来还想邀请你上去坐一坐的,但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不好意思。 余恪就是他要处理的事情。 第8章 齐泠送走了凯文之后,发现余恪没有从车上下来的意思。 难不成还要他去请。齐泠想了想,直接装着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就要往电梯去。 余恪要是有本事,就不要下来。 很显然,余恪守株待兔不知道多久,也不会让他直接走掉。 齐泠。 齐泠驻足。 你看见我了。他从车上下来,说得挺肯定。 齐泠不回废话,不怕我再用箭对着你? 你上午去哪了?余恪是想要靠近的,但是他往前走了,齐泠就往后退,刚好和他保持着那么些距离。 我好像没义务和你交代。他说的时候习惯性带着笑,说出来的内容却是无情。 余恪沉默了一下,之前在车上说的话抱歉,没有考虑好,是我错了。 不,你可是预言家。齐泠想着。 你可不一定说错了。他说。 余恪猛地抬头,什么? 反应别这么大,我今天上午去医院了,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齐泠坦白道。 什么检查。 齐泠面无表情地说:就是你怀疑的那个。 什么时候出结果,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等着。 齐泠看到再见之后,余恪一直冷厉的面部线条,竟然意外柔和了,齐泠一点也不想懂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 你是不是很高兴?齐泠看着他,真切感到疑惑,为什么。 齐泠看他表情突然僵硬了,适时说道:你难不成觉得,我会把孩子生下来? 先前不小心上床的事情,我以为是一场梦,确实没有特别大的感受,我不想怀疑你什么,但是你现在应该和我一样认为,那就是一场梦,等,齐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结束之后,我们可以再好好想想怎么相处。 -- 第16页 余恪看着齐泠拐进电梯的身影,没有追上去。 刚才的齐泠有些陌生,余恪在宴会那天就知道齐泠变了,八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多少呢,几乎面目全非。 第一次再见时,齐泠坐在宴会的另一桌,他丝毫没有掩饰的和旁边的男友亲昵,不止是他在看,几乎全场的宾客都若有若无在看他们,齐泠是焦点,但是他没有看任何人。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余恪在认出齐泠后其实接受良好。 齐泠后来在宴会上说了他喜欢男生这件事,他觉得也不差,至少他本来从绝对不可能的名单变成了性别符合。 在男友的用途发挥完之后,齐泠让他先走了,毕竟有被赶出去的风险,他自己也知道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但是齐泠因为他而多留了一会儿,他同样认出了他。 余恪觉得齐泠真是挺矛盾,他和他对话的时候,八年前尚且稚嫩的面孔和现在的模样几乎是重叠的,他觉得连语气都没有变,只不过是话多了。 像是本来在避光处的花卉,被移植到了阳光下,还是同一朵,只不过在阳光下盛放得好了。 今天之前他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刚才的齐泠,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陌生。 说白了,余恪不信齐泠会打掉孩子。 他不相信一个小时候会亲手将死在车轮底下的鸟雀哭着埋葬的孩子,现在会选择打掉一个生命。 即使这个生命没有成形,即使不是他的选择。 余恪发现自己似乎挺不是人的。 齐泠如果可以知道他以上全部心路历程,估计会赞同最后一点,更大的可能是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就忍不住给余恪再来一箭; 而且余恪哪里来的自信他不会打,齐泠上电梯的时候收到了余恪的一条短信。 【门口的盒饭是我放的,可能有些凉了,你记得微波炉加热】 齐泠回:不需要,你不如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和你上床。 那边没动静了,齐泠嗤笑一声,或许他和余恪真的分别太久了,小时候的回忆竟然只能让他们再续两个月的时间,也可能一开始就是余恪的伪装。 如果余恪坦然点,或许齐泠不是不能和他当长期的情人。 但他偏偏以最无耻的手段。 齐泠懒得去控诉余恪如何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们俩都应该冷静一下。 输入密码时,齐泠看也没有看门边的饭盒。 滴滴滴,哔 密码错误,齐泠输的还是自己修改之前的,因为习惯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改过来。 齐泠回忆完新密码,手却顿在了显示器上,反而拿出手机将密码改了回来。 余恪和他的关系就有些像密码,他适应他的存在,一旦改变反而需要时间去调整。 他之前做的那个梦很稀奇,很虚幻,没有完整的记忆,五感模糊,齐泠酒量很好,他不相信喝酒会达到那个效果,只能是被下药了齐泠并不愿意相信余恪真的做了这种事情。 他决定再试探一次,他将密码改回来,想知道余恪之前有没有试图直接进他的家门。 如果输错过一次,应该就知道他已经改过。 齐泠将饭盒提到了屋里,给余恪发消息。 -你走了吗? 余恪:没走远。 -可以回来吗? 齐泠没有去看他的回答,他在医院待了一个上午,心里别扭,也可以顺便换一身居家的衣服。 等齐泠洗完,大概过了有20分钟,他这才查看手机。 余恪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实时回答的「可以」。 另一条是15分钟前,我在门口。 没进来?齐泠挑眉,但是被他晾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走了。 齐泠给他发消息。 -还在的话就自己进来,你不是知道密码? 齐泠向来沉静温和的眼中透出丝丝玩味和冷漠,如果余恪已经走了,那就当他没有说过;如果反问他密码不是已经改了,那就证明之前就尝试过不通过他的同意进入。 余恪:稍等。 齐泠将剩下的半句发出去,走了就不用回来。 他顺手给点心理压力,毕竟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不会两次叫余恪走掉又回来。 齐泠等他的时候突然收到一个信息,没头没脑的两个字「生了」。 看到的瞬间齐泠还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直接产生了幻觉,他看了眼发送的人,是以前赞助的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 齐泠反应过来他说的生了是什么意思。 两个多月前他作为赞助人去参观他们的照顾动物的地方,协会的主要责任是给城市里的流浪猫狗做绝育后再放生,他那天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只很瘦弱的小母猫和他一天到这儿来。 齐泠看她的时间就长了些,明明是一只野猫,但是看到他的时候一点也不怕生,反而过来蹭了一下齐泠的裤腿。 齐泠在得到她也是要被带去做绝育后,和她摇摇对望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类似直觉的情绪。 野猫会亲人吗? 陪着他的负责人谨慎回答,很少,这只还挺特殊的。 齐泠点点头,对负责人说:带她去做一个怀孕的检查吧,费用我来出。 一般做绝育前是不会特地检查是否怀孕的。 -- 第17页 齐泠希望给她做,又是大老板,负责人就带着去了。 结果齐泠后来把这件事给忘了,第二天收到消息,说是怀孕了。 那边负责人有些感慨,和齐泠说他们这边会照顾母猫直到她生下来小猫。 齐泠听懂暗示,一挥手又给协会捐了笔钱。 他要忙的事情比较多,如今突然收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恍然,时间过得还真快。 那个时候余恪还没有出现。 齐泠给负责人回了条消息「我一会儿抽空去看看」,意思就是希望协会这边照顾好。 齐泠其实不介意养猫咪,只不过他对自己的耐心有清楚的认识,从换情人的频繁程度就知道,他的新鲜感太容易过去了。 现在肯定也不能养了,有孩子了是不能养小动物的 齐泠默然沉寂下来,呼吸都放缓了一些,他和余恪说的时候那么坚定,其实心里面没有想要打掉的意思。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搞得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齐泠迷茫的眼中终于清醒了一些,拨开迷雾逐渐清明下来,他不可能生下来的,这件事情肯定瞒不住人,而且开赛车对身体的素质要求极高,怀孕这段时间绝对玩不了,齐泠不想这么长时间放掉这项爱好。 不生的理由那么多,齐泠眼中的似有迷雾氤氲,余恪凭什么觉得他会生下来。 门外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齐泠差点把余恪给忘了,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发出消息刚好五分钟,看来是已经走了,现在是第三次折返回来。 但没走远,齐泠听见了门开的声音,余恪似乎通过了他随手设置的测试,虽然这个测试的漏洞很大,但是齐泠心中的天平还是会稍微向余恪这边倾回去些。 等到他进来,齐泠指了指茶几上的饭盒,拿回去吧。 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余恪也没问齐泠怎么隔了这么久才回他,很平静。 还有一个选项,帮我加热好。齐泠笑眯眯说。 看着余恪用行动选择了后者,齐泠将电视机打开,找了一部色彩氛围很浓烈的电影出来播放。 电影中的季节是夏天,所有的景物似乎都浸泡在光芒下,处处镀金泛光,光是看着都有种热烈。 这部电影本来是很正经的,但是齐泠给他在中间加了点料。 余恪热完饭菜又放回茶几上,齐泠等他坐好将声控灯关上,两个人坐着看起了这部电影。 齐泠不想再有因为打游戏而被喂饭的经历,因此自己吃了起来。 他现在几乎到了沾点油花的东西就不想碰的程度,但是余恪带来的东西很令他意外,有味道不寡淡,他意外地能吃几口。 但也吃不了多,齐泠抽出纸巾擦手。 电影画风一转,突然就播成了三级片,上面的画面齐泠看过很多遍,因此淡定异常,由于看电影而特地拉上了窗帘,室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他看不清余恪的表情,这也不重要。 齐泠问,做吗? 第9章 你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余恪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岔开了话题。 早孕的阶段是不能做的,余恪懂,他不信齐泠不懂。 刚才出来了,齐泠面不改色扯谎,没有孩子,不然你以为我刚才那么长时间是在干嘛,就是在接受事实。 他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似乎真的在可惜。 又向余恪凑近了一点,我之前没当过下面的,这次我清醒着,你可以试试重一点。 余恪面色紧绷着,那天你喝很醉。 说这种扫兴的话干嘛?齐泠勾着笑,略微凉薄。 余恪躲开他了一些,没说话。 齐泠已经开始解自己衬衫上的扣子,即使光线昏暗,依旧可以看见他布料下裸露出的肌肤范围越来越大,我理解。 余恪深吸一口气,制止了齐泠解衣服的行为。 齐泠面上反而流露出真的不解,不想吗?他停下动作,放任余恪将他的衬衫重新扣好,顺便关上了电视里的活春宫。 他打开光亮的白炽灯,发现余恪脸因为不够白,红的不明显,但确实是红到了耳朵尖。 齐泠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余恪刚才如果将他的勾引当真了,他一点都不介意在他最痛的时候踢他,而后帮他打个120,刚好他的检查报告应该也快出来了,他可以将检查结果拍在他面前,说一些更狠的话。 巧的是,齐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了提示音,显示他有新的短信,正是医院发来的通知,说他的hcg结果已经出来了。 有没有怀孕,去拿了就知道了。 齐泠看到了,余恪同样看见。 齐泠一把拿起手机,将他的视线阻绝了,余恪反应过来没道歉反而说:我陪你一起去拿。 所以你之前就没信我说的话喽。齐泠想着,这样测试可不太准啊。 他转念间就答应下来,行,看到之后,不管结果怎么样,以及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和你没关系。齐泠闲懒道。 然后齐泠感觉旁边的人竟然莫名放松了一些。 齐泠:开心啥? 他和余恪没拖延,立刻就去了医院。 -- 第18页 我要回避吗?余恪在齐泠操作的时候问。 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要不你还是一辈子不知道吧。齐泠睨他一眼。 余恪:可能你会希望你是世界上第一个知道ta存在的人。 齐泠不知道余恪是哪里来的浪漫主义想法,话语立刻凉如冷水,这不重要,而且检测的医生肯定可以比我更早知道。 余恪不再反驳,但是医生这么忙,一定不会特地关注他这一份报告,真要说起来,齐泠还是第一个。 即使心里面早已经有了准备,齐泠真正看到时还是久久出神,报告上面的结果十分明朗,旁边有一个数值的对照表。 和他的测量数据对照,高于正常水平,说明他确实是怀孕了。 这个判断自己就可以做出来,甚至不需要去找医生再次确认。 齐泠将报告递给余恪,你要看吗? 余恪没有接,你想我看? 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看看吧,我一个人也搞不出来。 接下来的行程是去找医生咨询,还是齐泠上午看诊的那位,他对齐泠的结果展现出了正常人该有的惊讶和探究,并且表情严肃地建议齐泠立刻去拍片。 他们需要判断胎儿的具体位置。 男子怀孕有先例吗?齐泠问,其实他在之前已经在网上简单查过了,不过资料有些乱,真真假假,大部分是博眼球的,他来找医生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询问这个。 有,但我也没有想到会被我遇上。医生推了一下镜片,他递给齐泠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一周三天坐诊,我可以一直当你的医生,这样可以降低你隐私泄露的风险。 齐泠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垂眸扫了眼名片,徐博。 好的,徐医生。齐泠收下了。 徐博正要叮嘱齐泠一些注意事项,却被齐泠打断。 我想问一下,可以告诉我打掉的风险吗? 具体的还是要看胎儿是孕育在了哪里。徐博推了一下眼镜,说:在看到具体的情况之前,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是生下来的风险更小还是打掉更加稳妥,请你理解,这类案例十分稀少。 多谢。 齐泠走出了诊室,余恪在门外等他,见到他后的第一反应是想要走上来,但是他又迟疑徘徊起来。 齐泠没有那种顾虑,他直接走上去,走吧,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齐泠报出了动物保护协会的地址。 余恪似乎大致知道那个地方有什么机构,他说:你现在似乎不好接触小动物。 齐泠没有将那只小母猫和它刚生下孩子的故事和余恪说的心思,我会戴口罩,别反对,你不同意我也会去。 这一刻的齐泠,倒是奇异地和小时候的样子重合了。 孤僻冷漠,又意外柔软。 小时候住宅外面的那条街是个事故高发地带,不是指人,而是指禽鸟类的动物。 可能是因为旁边有个湖,而且没有化工厂,他们那块儿的生态非常好,有很多的小动物。 湖附近就是一条大马路,四通八达,使用率极高,货车轿车川流不息,偶尔两边路口的红绿灯同时亮起时,这段路才可以获得片刻的空闲。 齐泠以前的爱好之一,就是去捡那些受伤的小动物。 经常有小鸟在那条路上跳几下,之后来不及飞走,大部分只是会受伤,齐泠发现之后,经常性去那段路看看,如果有小鸟在上面蹦跳会提前将其赶走,但是总有意外,遇到几次受伤的小鸟他就会抓着短暂的空档去捡。 除了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齐泠哭了,后面他就比较镇定,准备着一个装备齐全的医药箱,事先放在马路边的草地上,捡回来后就立刻给它们包扎好,然后放飞,大部分是飞不起来的。 他从来没有想养的意思。 余恪见到一次后,会和他一起,但是他不理解齐泠为什么这么做。 他觉得那些小鸟受伤了,优胜劣汰的大环境下,大部分多半是是活不久的,如果齐泠不是要拿回去养又何必照顾它们,明明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小。 齐泠那个时候就也不搭理他,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那段时间都已经大了一些,过了齐泠最开始当小跟班的阶段,反而是余恪因为齐泠长得很精致,特别喜欢粘着他玩。 而且那时候齐泠有点发展成「别人家孩子」的苗头,成绩在他们那片是最好的。 余恪说要去找齐泠玩的时候,一般就不会被阻止,他刚开始发现后就拿齐泠当借口,后来说得次数多了,他就真的去找他。 变成了他追着齐泠玩,齐泠不喜欢和他弟弟一起,余恪就带着他回家,几次下来,齐泠好看又礼貌安静,他妈妈也喜欢上齐泠,以后在余恪出去玩的时候,免不了说让他把齐泠带回来吃饭。 余恪刚回来的那天见到齐泠,真的很惊讶他变化之大,但是现在熟悉感回来了,没有安心,反而令他更加探究。 两人到达动物保护协会的时候,负责人已经提前到了门口迎接。 齐泠和他说了他今天会来,他们已经提前做了准备,齐泠想看的小母猫就在单独的房间中。 -- 第19页 可从车上第一个下来的不是齐泠,那人看着挺凶的,气质很冷,语气无波无澜到像是质问,你这里有口罩吗? 负责人擦着莫须有的冷汗连连道:有的有的。 等他拿来两个的时候,那位一开始要的却是摆手,都给他。 两个口罩啊负责人去看齐泠,等齐泠拿完一个,他有点嘀咕着搞不懂那个一开始要求口罩的。 他在前面带路,突然听到后面两位的对话。 我以为你口罩也是两个起带。 齐泠彼时刚将口罩带好,闻言只露着眉目看了他一眼,这个玩笑挺有水平的。 也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真心夸赞。 余恪摸了摸鼻子,分出来是嘲讽,但是能说上话总是好的。 这时负责人特地放缓了脚步等他们赶上,然后简单给齐泠说明没有在通信时说的事情。 生了四只,三只公的一只母的,先前那只公猫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猫,生下来的花色都很杂,估计也是同样的流浪猫。 说不定我们也给做过绝育。负责人幽默道。 齐泠跟着负责人走过廊道,来到了安放母猫的房间。 母猫这时恰好在喂奶,见到三个非法入侵者有点凶地叫了一声,即使是认识的负责人都没有留情。 负责人笑笑,刚生完孩子攻击性一般比较强。 他问齐泠,要走近看看吗? 齐泠摇头,就这么隔着两三米看,确实是四只幼猫,皮毛上的花样也很杂,只会闭着眼睛吮奶,根本不知道有外人在看。 看完幼猫,齐泠又去看那只母猫。 负责人夸奖说是齐泠是幼猫们的救命恩人,其实不是,他当时来参观的时候,是这只母猫主动亲近他的。 如果不是她一只流浪猫却表现出了如此的友好,齐泠也不会猜测她怀孕了。 只能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在。 您这次来,是想要带一只小猫回去养吗? 这类猫没有那么娇贵,不容易生病,适合之前没有养过的新手第一次养,又是刚出生的,出生就带着容易培养感情,因此齐泠这次来看,负责人做出这种猜测也合情合理。 齐泠却摇了摇头,问余恪,你想养一只吗? 没头没尾,没有征兆,齐泠却问得很认真,好像是一场考验,他是出题的考官,也是阅卷人,正确的答案只有他心里知道。 余恪突然被他问到,回答倒是没有迟疑,不想。 考官没有给出情绪,为什么。 余恪也在看他,齐泠被他凝视着,他记得余恪已经逃避了他的视线好久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不是什么猫狗都可以赖上我的。 齐泠大概觉得有趣,笑了一下,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给我的评价挺高的。齐泠没有因为他的态度生气,余恪这个回答没有逃避,没有模棱两可,虽然很傲慢,但是齐泠挺乐意听到这样的答案。 他注意到余恪的手指夹了一下,做出想要抖烟灰的意思,这种下意识的动作,烟瘾一定很重。 齐泠想他的变化虽然大,但是都是在明面上的,真正可怕的应该是余恪这种。 不,我说这些,只是在尽力展示诚意,你很重要。余恪停顿了一下,之前说过的,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关于,说喜欢你这件事。 齐泠不信。 无关真诚,只是余恪不符合他的条件。 他没有直接在这里和余恪争,最后看了看远处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奶猫,和负责人道别后,两人回到了车上。 齐泠上车后难得坐了副驾驶,他一般喜欢坐在后座,因为大部分情况下他不能和司机坐在一起,有更喜欢的存在需要他陪。 他表情冷下来,像沙滩边被阳光照暖的水落潮,露出底下冰冷的礁石。 不要再见面了。他说。 第10章 颜面我一直在给你留,可现在没有耐心了,我没有必要和你玩这种把戏,你从来没有在我的范围里。不要拿久别重逢或者再见钟情的高尚感情来和我解释,我对那些,不敢兴趣。 能问个原因吗?余恪突兀道。 他第一次见到齐泠就想知道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以前一天说不出两句话,现在却是每天可以和很多不同的人言笑晏晏。 别人都说齐泠是天生的海王,他知道不是,他甚至不希望给齐泠冠以一个头衔,人不应该被一个名词定义。 没有原因哦。 这是两人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齐泠回来后又将门的密码改了,他改完后有点发呆地望着天花板,其实余恪的每一个回答都没有错,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正确的答案,只有他心里面衡量的天平。 他没有答错任何东西,齐泠或许可以说是喜欢余恪的回答,可为什么就是他呢。 凯文第二天果然在挑完礼物之后和齐泠表白了,他明确地婉拒了,凯文对这个结果似乎也并不意外,他希望可以继续做朋友。 -- 第20页 齐泠自然答应。 他去按照徐医生说的做了一遍全面的检查,最后通过X光片看到了生长在他体内的孕囊,胎心目前还看不出来。 齐泠辨认了很久,有些迟疑,真的活着吗? 等他看完后,徐医生才开口,生长的状况很好。齐先生你拥有子宫,但是我个人有个疑惑。 齐泠看向医生。 这个器官很有可能是你一出生就有的,你以前的种种体检,家人应该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你可以回去问一问他们。 齐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妈妈已经过世了,我和「爸爸」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但是我会回去问一下的。 不好意思。徐博露出尴尬的神色,是这样的,目前看来生下来的风险和提前流产的风险其实是差不多的,你有选择吗? 打掉。齐泠说得很平静,但是徐医生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的,我们会保护您的隐私,也会尊重您的选择,但是流产也是需要做开刀手术。 齐泠闻言皱眉,不能药流吗? 医生一顿,可以试试看,因为你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效果可能不大。不是不大,是可能没有。 但是现在孕周不大,如果没有效果,可以再选择打胎。 徐医生将X光片装好递给齐泠,手术是需要自己签名的,如果药没有效果的话,打掉也是越快越好,回去和亲属商量一下,自己决定吧。 齐泠道谢后,拿着装着X光片的袋子就走了,都没有多问一句风险。 徐博送走这位看起来随和实际上给人压迫感挺强的病人后,用纸巾擦过汗,什么也没说。 手机里面恰好显示了余恪的消息,徐博看了看,没有回。 他觉得,余恪把人家搞怀孕了已经很不是人了,他的职业操守还是护一下吧,不能和他搅和在一起。 徐博回了余恪一个「不告诉你」。 余恪:徐博这边没有办法,但是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来。 他去找了齐泠的弟弟,齐锡。 齐泠不喜欢他,但是齐家非常想要讨好余恪的家族,因为生意上的某些往来,余家几乎握着齐家的命脉。 因此余恪的消息一发,都没有说明原因,就直接把齐锡给约出来了。 齐锡还在读大学,不过已经在自己家的公司实习了,都不需要他爸妈提点,他自己就非常主动地想要和余恪攀上关系。 余恪等待的过程中,想起那次见到齐锡他和他透露的消息,就是那场寿宴上,齐锡接近他,看到他在看齐泠,他非常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不喜欢齐泠,余恪自然也不会喜欢。 他起了几个话头都没有找到余恪感兴趣的话题,在发现余恪看着齐泠后就聊起了他。 他一提到齐泠,余恪就真的稍稍偏了一些目光给他,齐锡说齐泠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但是他不知道余恪对齐泠的态度。 发现自己吸引到余恪的注意力,立刻说坏话说得更起劲了。 那时候齐泠已经公布了自己出轨的消息,齐锡震惊之后就开始骂,余恪在他刚骂的时候就想阻止让他闭嘴。 不料听到齐锡说有本事一辈子不要做0,否则 余恪那个时候没有听清,齐锡似乎理智回归了些,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后,声音越说越小,而且似乎被谁嘱咐过不能乱说,他不知道余恪听到了多少,没有了心思接着拉关系的心思,匆匆就走了。 反而让余恪心里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现在余恪让齐锡过来,是想要确认一下。 齐泠是真的不知情,可是他的家人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余恪这么想着,原本为了静心而拨弄的文玩核桃都停了下来,脸色很冷,一会儿齐锡来了,他可能会忍不住揍人。 文玩核桃又顺滑地在手掌中旋转起来,余恪知道,他不能动手,至少不能亲自动手。 就像之前他表哥对待他的一样,他还回去了,没有留下一点证据,他表哥即便是急得跳脚,心里认定了是他也没有用,他没有证据。 齐泠领到了药,医院给的袋子是透明的,他看了一会儿药品的名称,等车功夫在医院外面的小卖部要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他想问要不要给钱,结果小卖部的大爷很热情。 一个袋子怎么可能还要收你钱,拿着吧,从医院出来的人可能心情都不好,但是小伙子你开心点呀。 齐泠结果黑色塑料袋,勾出一个笑容,听您的。 司机开着车到了之后,齐泠原本说直接回公寓,却在快开到的时候突然想回家一趟。 那个家不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公寓,也不是齐家的别墅,是老家。 老家在C市,齐泠订了明天去C市的飞机票。 他行李很少,因为是临时起意,也不会在C市待太久。 齐泠将东西放在了订好的酒店,自己打车去了墓园。 C市墓园要经过高架桥,司机开过的时候,齐泠将原本紧闭的车窗玻璃打开,视野清晰了些。 齐泠鼻间似乎能够闻到水汽,从河这边一直看过去,他看到了那个家附近的湖泊。 -- 第21页 风呼呼地灌进来,齐泠不冷,但是他关上了车窗,因为怀里面花束的花瓣被吹落了。 他给人的礼物要体贴完整,残缺了可不好。 齐泠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发现不太巧,刚才看河的时候光线就不太好,现在竟然真的下起了雨。 附近也没有卖伞的,他觉得这样的氛围真的很适合来墓园,也没有多想,打算就淋着进去。 不料刚出去就有一把伞罩在他的头顶,齐泠看过去,发现是一位不认识的妇人。 她同齐泠笑了一下,我在这里等人,他们堵车了,还要挺久,这把伞借给你吧。 齐泠听到了伞面上打下的雨声,有变大的趋势,他就没拒绝。 谢谢。他其实可以提出给她钱直接买下这把伞,但是齐泠知道愿意主动借给他用和他花钱买是不一样的感受,他就没说。 他将花放了,站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估计也没有什么事。 齐泠买的花是白菊花、白百合、马蹄莲包起的一束,看着很漂亮,很配照片中的人,她的名字也和今天的天气很配,赵清雨,他的妈妈。 他弯腰放下,凝视不动,看见雨滴打到她的照片上,齐泠将伞往前倾斜,让石碑淋不到雨,突然很感激那位借他伞的女士。 他来这其实是想问赵女士,他应不应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赵清雨女士是他妈妈,齐泠觉得她懂得比他多,也比他更加坚强。 站了大约有五分钟,齐泠最后鞠了一躬,往回走了。 照片又淋到雨,花束也是。 快到出口的时候,齐泠发现接他伞的阿姨还在,隔着雨幕视线会变模糊,齐泠抬手试图打招呼时,一辆轿车却阻隔了他们的交流。 齐泠发现阿姨迎接了上去,笑着将脚步加快了些。 正巧,伞还给您,谢谢了。齐泠说完这句话,眸光也瞥到从轿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他动作停住。 下来的人他认识,是他外公外婆。 齐泠想这也太巧了,他们竟然挑了同一天来看望亲人。 如果他们认不出来他的话,他就不打招呼了。 齐泠有些想笑,他可是连陌生人都能上去搭讪的人,现在见到了真的应该亲近的人反而想逃。 外公外婆的反应切实说明了齐泠想多了,不管多少年没有见,认还是认的出来的。 第11章 齐泠的长相很像他妈妈,因此小时候长得像个漂亮娃娃,小孩子也不太分性别,他发色瞳孔都浅,眼睛又大又亮。 外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差点哭出来。 他后来听到一些话,说他真的太像妈妈了。 齐泠在妈妈车祸死后也没有跟外公外婆,他那时候没有啥自主的决定权,就觉得如果看到自己会惹外婆哭的话,那还是不要跟着了。 最后他判给了齐家。 齐泠记得,当时外婆的脸色似乎没有因为不用看到他这张脸而庆幸。 他想不通,但是他们后面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交流。 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相遇,接下来的对话就很生硬。 外婆:你来看你妈妈? 齐泠:对。 看完了? 我可以再进去一趟。齐泠说,不过十分钟,又回来了一次。 他们都看到了他送的花,齐泠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就还是往花上面看。 这次看见了被风吹走的缺失的一小部分,不明显,就是会让齐泠想要再买一束新的。 因为齐泠事先来了,恰好今天下雨,没了打扫的工作,看起来就更快了。 那位阿姨是外婆的朋友,据说也是看着妈妈长大的。 齐泠准备和他们道别的时候,外公突然说:去家里面坐坐吧。 齐泠点头将刚打到的车取消了。 他们先将借伞的阿姨送回家,然后才往回开,齐泠这次路过了那片湖。 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齐泠来的时候是上午,如今吃的是午饭,外公打着伞出去买熟食加餐,外婆则在厨房里面忙碌。 他像外人又不像外人,陌生的环境,可是外公外婆对待的态度却不像是外人。 外婆看他一个人在玄关傻站着,给他指了一个房间,你妈妈之前的房间,你没看过吧,可以进去看看。 齐泠确实没进去过,他当年高考成绩考的不错,他爸拉着他回来了一趟,现在想来不是来报喜的,更多的是炫耀。 为了证明,齐家把他教育得很好,这种展示太像商品了,齐泠那个时候没意识到,反正待了没超过二十分钟,被赶出来了。 他「爸」就告诉他,他们不欢迎他回来,有理有据,齐泠信了。 现在看来,只是单纯不欢迎他罢了。 齐泠推门,第一次进了母亲的房间,很普通的房间,白墙配着嫩黄色窗帘,衣柜书桌还有床。 将卧室门敞着,齐泠拉出书桌的椅子坐下。 他妈妈是独女,齐泠收回目光,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日记。 他犹豫了一下,没动。 虽然外公外婆让他进来了,他还是不想动这些隐私的东西。 坐了一会儿,他听到外面的电视机被开起来,室内瞬间热闹起来。 -- 第22页 齐泠走出来,将门关好。 吃饭的时候,他外婆问他,桌上的日记本你看没有? 齐泠想难不成还真是考验?他摇摇头。 谁知外婆下一句就说:你看看。 现在吗?齐泠放下筷子。 外婆瞥了他一眼,现在吃饭,你高考成绩不是挺好的? 齐泠想他可能是难得的紧张了,不过外婆也挺会开玩笑,刚才是在说他傻? 被说了齐泠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 一顿饭吃完,外面的雨也停了。 你下午有没有事情。 齐泠想他们是不是要留他过夜,就说:没有。 那刚好可以回去,日记本你带回去看吧。 齐泠: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他刚看过,屋子里似乎没有他住的屋子,他感觉自己这么大了,也不好住他妈妈以前的房间,按外婆说的,拿上本子就走了。 其实他订的飞机也是下午的。 本来不准备在C市多待,现在因为一顿饭,他自己又磨磨蹭蹭,已经改签了晚点的航班。 齐泠在飞机上翻开他外婆一定要让他拿着的日记本。 说是日记本,齐泠看过后才知道,更准确的说法是妊娠日记,里面记录着怀孕期间的重要事情,是需要提供给医生看,方便观察母体和胎儿的健康状况。 齐泠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把它翻完了,赵清雨的身体并不好,怀孕之后刚开始还自己照顾自己,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找了一位护工。 齐泠一路看下来这些因为怀孕引起的身体变化,感觉到过程的漫长与艰辛。 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生下来。 他表情没有起伏地想着,看着这些,再想想他在齐家的情况,即使赵清雨怀的是他,他也认为把他打掉是更明智的选择。 没有他,她还有人生重新开始的可能,他出生后,她就更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不知不觉齐泠翻到了最后,赵清雨准备的妊娠日记本非常厚,即使她基本上每天都会记一下自己的情况,后面还是有很多的空页。 齐泠将本子合上,无意中看到了纸张末尾的颜色似乎也泛旧,有被翻过的痕迹。 他又将刚闭上的本子翻到了最后。 实话实说,齐泠对赵清雨的记忆并不多,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太小了,不过才四岁。 四岁的孩子很难记住东西,齐泠没有透过照片了解一个人是什么性格的能力,他不了解她,如果有人问齐泠有没有感受过母爱之类的,他也回答不出来。 本子最后是用铅笔写上去的,甚至还被主人给擦除了。 齐泠无意窥探,既然它的主人不希望别人看到,他也没有顺着痕迹一定要辨认出来字迹的想法。 他以为就这样结束了,还是没有明白外婆为什么要给他看,难道是想和他说赵清雨生下他有多辛苦。 看到这本妊娠日记后,齐泠的确有了更深刻的印象他回墓园是想给自己冷静的时间,寻求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答案。 现在似乎他们也在帮助他找答案,那么回去之后就开始吃那个药吧。 齐泠做出决定,末尾有翻折痕迹的部分也到了底,齐泠第二次准备收起来的时候,无意瞥到黑色水笔的痕迹。 这个倒是没有被擦掉。 他凝眸一看。 我不后悔,我很爱他。 字不大,就占了一小行,齐泠稍不注意大概就会忽略过去。 毕竟前面被擦除的铅笔痕就会让人感觉后面应该是没有东西了,不料在这个既不是最前也不是最后的平凡位置,齐泠看到了这一句,用黑色水笔写下的,不会被抹去的一行字。 齐泠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指去抚摸每个轮廓,凹凸的手感,他妈妈的字特别好看,非常娟秀的行楷,看起来像是打印的,尤其是这么一行,格外工整。 似乎很想让人看见这行表达,所以一笔一划,没有一点潦草。 齐泠垂下眼眸,他可能会改变主意的。 他想知道,他妈妈不后悔的原因,现在他也得到了相同的机会,是不是如果他生下来,感受的变化会和母亲一样呢。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会陷入无边的后悔与痛苦。 齐泠很明白自己的道德底线并不高,他尽可能不去对任何东西负责,可以用金钱解决的问题,在他看来就不算问题,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别人可以欠他的人情,但他非必要绝不欠别人的。 有生命的东西在他的观念里是最难解决的一挂,金钱不够,势必要投入感情。 齐泠没有关上本子,他又看了眼那行话。 晚点再做决定吧。 齐泠回到家后,扎好的黑色塑料袋依旧放在玄关处,医生说是要吃一个流程,开了两种不同的药,让配合着吃。 他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去碰,今天回来已经迟了,徐博医生说一天要吃两次,那他可以明天再开始。 齐泠握着那本妊娠本,说不上什么感受。 他到书房翻出了一本新的本子,认真打开,在空白扉页上写下。 5-3; 反胃情况好转。 齐泠刚在想自己第一次有症状是几月几号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 -- 第23页 齐锡:哥,你睡了吗? 齐泠还以为自己接错了电话,齐锡竟然会给他打电话,还喊他哥,齐泠感到荒谬好笑。 睡了,你吵醒我了。齐泠没挂电话,他等着齐锡的下文。 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只是在深呼吸了一下,齐泠想他是不是会先给他挂了,正觉得无聊,突然听到。 是这样的哥,虽然我和你不是一个妈生的,我也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过分的行为,你看我们现在都大了,公司以后还是要靠我们兄弟相互扶持的,你别和家里闹得这么绝,我和你道歉。 齐锡期盼得到齐泠的回答,他一直觉得齐泠似乎挺好说话的,他以前就是看不起他,现在他服个软,齐泠一定立刻接受。毕竟齐家才是他的家,他难道想一辈子自己飘荡,没有依靠? 他不觉得有人可以忍受这种生活,今天要不是余恪让他和齐泠道歉,还要他把齐泠接受的通话全部记录下来让他知道,他才不会这么做了。 你是吃错了什么药。齐泠问出这句话,差点没把齐锡气个仰倒。 可他已经开了口,自然不会反驳,只能打着哈哈,我特别真心。 齐泠一勾唇,我也特真心,你和余恪一起去治治。 他已经猜到了,齐锡估摸不是突然抽风,是余恪让他这么干的。 齐泠懒得去问余恪这么做的目的,他不是很在乎。 这个孩子不管他是养还是不养,都轮不到余恪来指手画脚,更遑论拿这种他毫无感情的家人来打感情牌。 电话挂断,齐泠想明天把药扔了吧,药品是不是应该有专门回收的场所? 晚上,徐博的工作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 徐医生,我想好了,还是不打胎了。 第12章 向愿:齐泠哥哥,你怎么这两天都不出来玩呢,今天来不来 -不来。 齐泠昨晚谁得很早,今天还自己出来买早饭,这个情况大概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出现了。 早睡早起,按时三餐。 向愿被他拒绝之后立刻消息轰炸,齐泠「啧」了一声。 -难道不泡酒吧你就没有事情做了吗,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干点正事。 向愿:淦!你竟然忘了人家已经被老爹压着去上班了,你觉得我要是现在还是每天通宵蹦迪这个时间点能醒着吗? 齐泠看了眼时间,八点十分。 -我考虑的是你还没睡的可能) 向愿:你这个表情好欠,算了,我现在每天八点必然就到公司了,我爸给我卡冻了 向愿发了一堆牢骚过来,齐泠挑着回两句,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去安保室问他们楼里面有没有设置药品的回收点。 得到的答复是没有,保安大叔说他可以直接扔,垃圾箱那边有设置专门回收药品的分类箱,齐泠还真不知道,因为他不在家做饭,而且保姆两天来打扫一次,他制造的垃圾不多,没有自己扔过。 齐想想左右放着也不占地方,他还套了黑袋子,家里平时没啥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也不会被人看见,暂时放着没啥事。 那些药暂时不扔了,齐泠想着又看了眼手机,向愿大约黑泥吐的差不多了,已经消停了。 -我准备搬家。 向愿:?去哪? 去个方便养胎,并且没什么人认识他的地方。这个回答肯定不能直接说。 -乐意。 向愿:行,你有钱任性。 齐泠没回,向愿的话提醒他了,养孩子估计很贵,他手里面的资产认真数起来,大部分是不动产,而且他以前不在乎那些,没有投资的东西,俱乐部的会员费不是他一个人的,齐泠认真一想,发现他好像确实没有收入来源。 而养孩子很贵。 这倒是个大问题,齐家公司的股份,当初是奶奶去世的时候单独分给他的,不然他一个私生子是绝对没有份的。齐泠如果没有还好,有了之后原本就讨厌他的人,比如齐锡和他妈,就更讨厌他了。 齐泠当初想着他也看不上那么点股票,读了大学之后直接全部转了,变来的现金换成了俱乐部的启动资金。 也就是这个原因,他大学里的同学一直以为他很有钱。 齐泠也不解释啥,主要是他花钱实在是大方,也不怪他们误会。 齐泠吃完早饭,没有喊司机过来,自己打车去了达西。 达西白天是不开门的,但是齐泠来之前打过招呼,店长艾文说自己刚好在算上个月的账,齐泠可以过去。 齐泠轻车熟路从达西的后门进去。 艾文正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操作,齐泠看着那个大屏就觉得辐射不小,停下在外面等,叩门提醒艾文他到了。 齐,稍等。 艾文的稍等的确不久,齐泠等了三分钟他就完事了。 你现在来有什么事?艾文问。 结总账。 齐泠是达西的资深vip客户,按月结钱,齐泠上个月忙没来,现在算下来已经堆了有两个多月了。 猜到了,我列出来了。艾文从办公桌上拿出齐泠的账本递给他。 齐泠以前是不看的,但是今天刚刚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金,难得看了起来。 -- 第24页 他先看的总账,发现比自己想象中少。 怎么,感觉多了少了? 少了,怎么?你给我优惠了?齐泠一边翻一遍打趣。 艾文:我给你的可一直是最优惠的价格了。 不过你觉得不对,应该是那天艾文对着齐泠挤眉弄眼,就是我介绍乔给你的那天。 那天不应该只多不少?齐泠一时想不起具体的日期,索性不看了。 对啊,你说记你账上,但是后来那五个人又私底下来找我,哭着说他们一定要自己付。这就算了,还非要把你的酒钱也结了。 齐泠挑眉,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我一盘算,给你得打折,给他们可不用,我就没客气。 齐泠想到那天五个人说的脏话,那倒是稀奇。 可不是稀奇吗,把人得罪了,他们还要给他花钱。 齐泠心里瞬间有了猜测,余恪那天突然消失,之后回来说自己去抽烟了,估计不是真的去抽烟,还干了点事。 按照余恪的性子,肯定是在监控盲区,他想查也查不到他干了什么。 齐泠将钱转完,笑了笑,我估计有一段时间不来了。 记得回来,我接着给你介绍。艾文也不问齐泠原因,反倒是和他疯狂眨眼。 齐泠毫不犹豫应承下来,他生完还是可以接着浪的,不带孩子来大概就没事吧? 你的眼光我一直很信。齐泠最后说了一句,就走出达西。 昨天的齐锡如果是在余恪的授意下来打探他的口风,那么余恪一定还会来找他。 齐泠本来以为余恪是知道他不喜欢齐家整个家族的,可是他竟然让齐锡来和他打亲情牌。 余恪是单纯地病急乱投医了。 齐泠猜测余恪都能干出这种事,那么一定还会来找他。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余恪觉得他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齐泠回到小区,又去了一趟保安室,将余恪的车牌号展示给保安,他希望如果保安看到了这辆车牌尾号是这辆的车进来时,可以通知他。 他不确定余恪会不会换车,可是余恪似乎挺喜欢这辆车的,至少和他一起出来的时候用的都是这辆,照片是齐泠之前无意拍下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齐泠回家后就想出了个计划。 他将放在玄关上的黑色塑料袋拆了,将其中的药品全都拆开,剥出一个流程的药量,扔到了水池,两盒药都被他安排完。 他又将其中的说明书敞开,揉皱之后和空掉的药盒放在一起,这才将袋子再次扎好。 一切安排好,就看余恪会不会来找他了。 不知道会不会来,齐泠也没有干等着,他开始在网上浏览租房信息。 他不打算继续待在A市,他想去C市租房子,最好是离外公外婆近一些。 齐泠准备和他们坦白自己怀孕的事情,这种肯定瞒不过,而且他心里觉得对不起母亲,赵清雨的死与他无关,但是她的痛苦和不幸他却脱不了关系。 那边的亲戚不原谅他,齐泠也完全可以理解,相处的太少了,但是在墓园时,外公外婆展现出的态度,却又让他对亲情再次抱有幻想。 他打算好先做一段时间邻居,熟悉一些后再决定要不要告知,如果最后的决定是不说也可以,大不了他再搬个家,雇护工照顾也是一样。 齐泠做完决定,就在看外婆那边的小区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发现后齐泠没有多犹豫,看价钱差不多合适就直接商定下来。 他给了押金,先租了下来,说好三天之后就过去。 给自己留了三天整理行李,以及看看余恪的耐心。 余恪比齐泠想象中来的快,齐泠午睡刚醒就接到了保安的信息,通知他说的那个车牌号刚刚进了小区。 齐泠冷水扑上脸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掐着时间抓起黑色塑料袋,看另一座电梯是在攀升的样子。 齐泠租的小区比较高级,这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挺忙的,一般情况下没有人在工作日的下午回来,齐泠判断完来者,卡着时间进了另一部电梯下楼。 他按下一楼。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余恪来了之后,发现自己不在家,如果他要等的话,或许可以从廊道的窗户看到他去扔垃圾。 齐泠会让他看见他想让他看见的。 他很有信心,齐泠记得余恪上学的时候就喜欢靠窗靠门。 他去找他就很喜欢吓唬他,突然冒出一个头来,小时候太幼稚了。 那时余恪比他大两个年级,他初一的时候余恪是初三。 齐泠第一次去找他,他知道他的班级,但是余恪不告诉他具体的座位在哪,他说他来了就可以知道。 他没有再追问,因为他和余恪约好了要一起放学回去,齐泠放学后在教室里面待了20分钟,也不见余恪,他怀疑余恪是不是扔下他自己走了。 这样一直等待的人会显得很傻,齐泠为了求证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放鸽子,还是如余恪说得去了他的班级。 整个初中的教学楼是一栋,高年级的楼层也高,齐泠一上去就听到了老师讲课的声音,也知道了余恪没有耍他。 -- 第25页 只不过是忘记告诉他,初三会比他们多上一节课才能放学。 齐泠想这是可以接受的失误,今天刚开学,余恪说不定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噩耗。 他来到余恪的班级外面往里看,他们班没有贴阻隔视线的玻璃纸,可齐泠目光从前到后扫遍也没有看见余恪。 二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他把余恪班级的每个同学都看过去,就是没有他等的人。 铃声一响,齐泠正犹豫要不要问一问,他甚至怀疑是自己找错了班级。 但是铃声一响起,余恪是第一个窜出来的。 他说:你一来我就看见你了,我靠门边,你没看到是不是等急了。 齐泠说:没有。才怪。 但是他可以原谅余恪,因为余恪后来又和他解释了,不是故意让你看不见的,我喜欢靠窗。 刚好是视线盲区,他也不能在上课的时候招手让齐泠注意到。 齐泠就记住了这点。 余恪之后还让齐泠不要等他了,齐泠还是在等。 基本余恪上完课,他作业就写完了,反正他不爱回家。 和余恪一起走回去都变得有意思。 这么一看现在真是不如小时候。 可能是受到了胎儿的影响,齐泠恍然自己竟想起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公寓下面三楼都没有住户,余恪看到电梯下行估计还没有出这个范围,所以下去的只能是他。 紧接着就会看到他到了一楼,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垃圾箱就在出了楼之后的北边,窗户是东边的朝向,齐泠扔完一转身,刚好可以顺便看看余恪有没有在看他。 楼层太高有些不方便,但是齐泠依然看见了影子。 余恪一定看不到,齐泠垂下头,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余恪这种人,你直接和他否认他一定不信,但是他这样让他自己去探究,他就会信了。 齐泠回去再演场戏,就可以安心搬家了。 第13章 齐泠假装不知道余恪在自己家门口等他。 出了电梯之后,表现出了适时的惊讶和无措。 等我干嘛? 余恪不答反问: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来了,到了扯谎的时候。 就是去玩了,刚回。齐泠低头直接拿手挡住他的视线,输入密码,你有事? 余恪不再靠着窗台,这是我可以进去的意思? 齐泠微笑,等待余恪的是一声房门关闭的响声,还落了锁。 余恪本来是想进去的,他想看看齐泠的状态怎么样,如今看来状态还不错,只是刚才为什么要撒谎? 明明只是出去扔了个垃圾,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去玩了 也是因为这个谎言,余恪才没有动非要进去看看的心思。 徐博不告诉他齐泠的打算,可他不能不知道,不管生还是不生,孩子和他有撇不清的关系。 所以齐泠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他刚刚扔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余恪望向窗外,思考要不要去看看他扔了什么? 余恪很有行动力,决定后立刻动身,他走近垃圾分类的地方,才发现齐泠扔的东西并没有进垃圾桶,而是在隔壁的药品回收箱里面。 那是个悬挂在墙上的橙色箱子,塑料外壳有些透,可以看到其中没有几盒药,药盒旁有个特地被叠平的黑色塑料袋。 他在窗台上看到齐泠手里拿的就是这种样式的袋子,那估计这里面就是齐泠刚才扔的东西。 是什么药?值得他骗人。余恪讲袋子拿出来,拆开口,把里面的药盒都倒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去看了拆封情况,全都拆了,第二眼看的是生产日期,没有过期,很新鲜。 余恪这才将药盒打开,看到了里面的药也有减少,所以是吃了 这是什么药,余恪没有在盒子里看到说明书,转而就在黑色塑料袋里发现了明显的白色纸张。 纸张有点皱,看得出他上一个主人估计对着这么些白纸黑字看了不少时间,现在余恪在做同样的事情。 阅读说明书,其实不用逐字逐句地去看,只需单看功效就很容易知道这两种药的作用,也可以肯定它们就是齐泠刚才扔出来的。 药片已经少了,那么就是已经吃下去了。 余恪将药版装回药盒,黑色塑料袋叠成和齐泠刚才扔下的如出一辙。 他说过尊重齐泠的决定。 可心中涌出的暴虐毫无缘由。 齐泠隔着窗帘冷漠看着余恪的举动,这种他亲自「探索」出的事实,应该是可以让他信服的。 看罢自己想要看的东西,齐泠就开始忙活搬家。 这次不像是上次去C市,只一天就回来,这一次去他应该会待到生产。 期间需要的体检还是可以回到A市来做,齐泠有些信任徐博,他也确实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医生肯定瞒不过去,所以越少越好,这也是齐泠选择私人医院的原因。至于以后月份大了,他还是可以改穿宽松的衣物来遮掩。 只不过一直回A市的医院也不是没有风险,他不能碰到余恪,现在骗过去了,但是他不能掉以轻心,孩子是他一个人的,余恪想都不要想。 -- 第26页 收拾过程中,齐泠无意间又看了一眼窗外,发现余恪竟然还在那里站着。 距离上次已经过了大约半个小时 估计是给了一些打击,后面余恪都没有出现,齐泠就那么平静的,谁也没有告知地抵达C市。 到达租住的房子,他很少租房,之前住的公寓也是自己买的,因此对看房也并不太会。 看完合同没有纰漏,齐泠便把房子签订下来,楼上就是外公和外婆的住所。 齐泠忙活完外卖刚好也送到。 他没仔细挑,只是按着吃不了太油的选了粥和几样小菜。 东西没有少,齐泠打开后吃着却不对味,现在如果问余恪他那个粥的做法,他会不会告诉他。 不能直接问,齐泠对着粥拍了张照片,很快发了条朋友圈,配字不好喝。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余恪估计还在气头上呢,不搭理他咋整,他观察三分钟,三分钟没有回就算了,齐泠知道自己是余恪的特关。 现在是下午,余恪没有午觉的习惯。 等待过程中,齐泠有些索然无味地搅动粥,时不时刷新观察点赞和留言的情况。 点赞和留言都不少,大部分是调侃他怎么换口味了,还有让齐少爷不要受委屈,不好喝就别喝了。 齐泠挑出这个留言,我这都算委屈,那委屈可太多了。 他最后刷了一次,距离他发出去已经过了五分钟,还是没有余恪的留言,看来是没有了。 那就算了。 齐泠开始专心吃饭,准备一会儿在网上看看C市比较大的家政公司,他得尽快订一个下来,经过刚才的事,还要将厨艺列入重要的考察因素。 手机又亮了起来,齐泠瞟了一眼,没去看。 旁人评价齐泠特别无情,和他在一起时有多柔情蜜意,他抽身时就有多无情,基本没人可以让他留恋。 可现在他自己都意识到,似乎有一个让他回念的,或许也不是,只是单纯怀念那道菜。 齐泠嘴角往下耷,自己否认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想要一个食谱,和人没有关系。 手机又亮了一次,齐泠终于抓起来看了,主要目的是想删朋友圈,不回拉倒,说不定他把余恪气得要死,已经把他拉黑了。 留言列表里果然没有余恪的名字,点赞也没有,齐泠就没见过他点过赞。 齐泠利落地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他还得找人来打扫屋子,还要找煮饭的阿姨。 这一次外卖经历辜负了他的信任,他得尽快把问题解决了。 齐泠很快找到了C市最大的家政公司,把地址给出,约好了一位负责清洁的阿姨,顺便谈妥去看各位家政阿姨简历的时间。现在的保姆阿姨工资特别高,像他们这种做得大的公司,每个人员的履历都很详细,就是为了方便客户选择。 可以先有个大致的选择,然后告诉家政公司,之后经过面谈,放心之后再签合同。 齐泠将视线从电脑上的聊天窗口移开,他是不是现在连电子设备也应该控制使用的时间,要不要买个防辐射的东西? 想了有一会儿,齐泠发现要忙的事情还不少,索性他不用上班之类,不然一个人绝对搞不定,即便是现在,也是有个人照应着更好。 否则齐泠也不会防患于未然,搬到C市来。 最好的,也最应该来的人,其实齐泠心里最清楚。 决定留下孩子时,他就大可以和余恪坦白,根据之前的态度,余恪估计挺乐意的。 齐泠也不是叛逆,余恪乐意他就非得不乐意,他只是想不通,余恪是怎么变成一个gay的? 他出柜的事情闹得非常大,人尽皆知,余恪他爸妈肯定也知道,他无所谓谁知道不知道,可如果和余恪在一起,那就不能无所谓了。 齐泠不希望,余恪的父母认为,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是被他给带坏的,虽然可能真的是他带的 认为是一回事,他真的这么干了又是另一回事。 齐泠更想不通,余恪是他妈哪来的胆子,把他给上了的。齐泠想起来就一股子血气往脑袋上冲,他不得不夸一句是真的敢。 他那天醒来一个人躺在酒店的房间,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一套新的,哪哪都疼,由于疼的地方太多了,最疼的还是头,他就以为是自己宿醉搞的,那个梦也做的很云里雾里,总之就过去了。 后来几天走路都不利索,要不是齐泠没往那方面想,醒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人,他也不至于过了一个月还和他当弟兄处。 这种理不清的事容易越想越烦,越烦越想。 还让他想起自己是怎么意识到自己是个gay的。 齐泠初三的时候住校,余恪那时还没搬家吗,但是学业都重了,见面的频率少了很多。 他就是那段时间慢慢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似乎和其他男同学不太一样,比如寝室里面讨论哪个女生好看他都没兴趣。 余恪知道齐泠不喜欢回家,有天过来,炫宝一样说他在外面租了个房间,已经布置好了,特地给齐泠留了一间房,齐泠以后假期不想回家就可以去那个临时租房住。 齐泠拿到了那间房的钥匙,黄铜的,放到他手心里时似乎还带着上个主人的体温,那时的状态是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有了一个归宿。 -- 第27页 之后齐泠没有主动去过,几次都是余恪拉着他,去了也是各自在房间里,只吃饭的时候一起,相安无事。 只是有天,学校里面的作业对当时的齐泠来说是比较简单的,他在放学后向老师请假,说要去买习题。 成绩好的学生是很受优待,老师爽快批了假,齐泠也确实只买了习题。 不巧的是,回程时天上飘下细密的雨滴。还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此时离学校大约还有一公里,但是离余恪在外面租的房子只有五十米。 而齐泠恰好带了钥匙,那个雨天他去了余恪的家,第一次没有提前打招呼。 敲过门没有得到回应,齐泠刚将钥匙插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余恪上半身没穿衣服,单手拿着毛巾擦刚洗完的头发,笑着表示自己从猫眼里面看到了他,让他快进来。 齐泠当时还是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目光平视过去就是赤裸光洁的肌肤,还有水滴沿着纹理蜿蜒。 高中生能有什么身材,余恪那时也没有练出多少肌肉,但偏偏就是那时候,齐泠明白了,寝室里面的同学为什么要夸哪个女生长得漂亮了。 因为欲望。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齐泠眯着眼举过头顶,仰着脸看。 发现和余恪沉寂许久的聊天框突然有了新消息。 第14章 发过来的是粥的做法。 所以这是看见了,看见了当时不回。 齐泠微微挑眉,他还在想余恪会不会是把他拉黑了,现在看来倒是没有恨到那个地步。 对着余恪发来的食谱,齐泠随手截了一段看在网上搜,还真被他搜到重复的,他对照完,嘴角压下来,一模一样。 齐泠发现这个事实后也就不爽了那么一阵,很快就忘了个干净,毕竟刚搬家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下午接到了打扫卫生的阿姨,立在一旁监工,顺便向打扫阿姨打听了他们家政公司有没有口碑特别好的。 虽说家政公司将简历都给顾客看,但是多打听打听总是没错的。而且如果能被人推荐,那么人缘一定不差。 齐泠还真的从她那儿问出了一位,说是姓钟,这个姓氏不太常见,到时候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知道。 翌日他到家政公司翻看履历的时候,果然见到了那位钟姨,是家政公司最高级的五星级别,履历上还有好评率和回头率。 简介里有写特长是做饭好吃,齐泠觉得合适,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经理,将钟姨的履历抽出推过去。 齐先生你眼光真不错,钟姨算我们这儿的金牌,五星阿姨里面她也是顶尖的。 齐泠点点头,却看经理似乎还有下文。 不过这位阿姨的档期目前还排着,您是什么时候需要? 她什么时候能有空,我就什么时候要。他不会做饭,外头餐馆的东西以前没怀孕他也可以随便吃吃,现在情况不同,不能太重油重盐。 来了C市后,齐泠原先的想法也有所改变,如果可以的话,齐泠就想直接雇佣这位过来,也不需要等他月份大了一定要人照顾的时候,而且早点定下,他也可以观察一下口风是不是严,没谁希望成为别人的谈资。 经理似乎没想到齐泠又长期雇佣的打算,他们这里阿姨还是很贵的,少有人雇长期。 他猜着齐泠是哪家的公子哥,来帮人跑腿的,可能是不清楚价钱。 我帮您查一下,稍等。经理拿起平板点了几下,就笑着说:巧得很,钟姨三天后就能空出来了。 之后的话其实很多人都排着队等,不过齐先生您如果雇长久的话,可以让您插个队。 这种营销的话,齐泠听得不少,也没在意,大概算了算时间,合适的话,九个月。 经理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您是帮家里长辈来找的吗? 不是,有什么问题?齐泠感觉话题跳的有些快。 没没没。经理擦汗,发现这位顾客似乎不需要套近乎,看着挺好相处,但实际亲近不起来。 等待钟姨的三天,齐泠去外公外婆家打过招呼,暂时没有透露自己怀孕的消息。 外公外婆对他的意外到来非常欢迎,齐泠这三天基本上都在蹭饭。 他每天也有像当初的赵清雨一般记录妊娠日记。 怀孕辛苦,齐泠偶尔会翻翻她的,然后再开始记录自己的,时间与空间都相距甚远,但也有相似的地方,比如心境。 齐泠感觉他的性格大抵是像赵清雨的,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做出和她当年一样的选择。 C市的节奏非常慢,齐泠在A市的时候偶尔还要去俱乐部坐坐,现在则完全没有事情,可以晒着太阳看很久花花草草。 可也不是一直悠闲,这天本是钟姨过来的日子,齐泠没等到人,反而等到一个电话。 齐先生,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钟姨大概没有空了,可以请你有空再过来换一个阿姨吗?经理的语气还是很好。 齐泠也不想冷脸,但他想要个解释,原因呢? 原因就是C市有名的大老板周旭过来了,指名道姓要钟姨,他妻子二胎,原本第一胎就是钟姨照顾的,他妻子十分喜欢钟姨,这才出现了经理道歉的一幕。 -- 第28页 齐泠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无意为难人,不能说就算了,我抽空再去一趟。 本来以为心头大事已经解决,现在看来还是没有结。 齐泠第二次到了家政公司楼下,正在等电梯。 齐泠? 一声招呼从身后响起,齐泠回头去望。 还真是你!来人和齐泠对视后惊喜出声,但齐泠对这位的记忆还是没有复苏,只能微笑以对。 你是不是没认出来我,我是龚洋啊! 被提示了名字,齐泠依旧没想起来。 他上下打量过龚洋,龚洋身穿西装,头发打着发胶,梳得一丝不苟,颇有些成功人士的意味。 齐泠实话实说,不记得,你怎么知道我的? 齐泠话出口,非但没有让龚洋生气,他反而笑得更开心,说:你本来就不认识我,想的起来才怪。 初高中的时候,虽然齐泠无意为之,但是他依旧是学校中被很多人认识的「风云人物」,这类人物通常不是学习特别好,就是体育好,齐泠成为这样的人,却不是因为学习,是因为脸 因为余恪的关系,齐泠经常在各个年级乱窜,碰上的人多,经常有人半路给他递情书,搭讪的更是多。 后来他应付烦了,就不要过去,让余恪来找他,他窝在教室里,情况就好转很多。 而龚洋不是他的同学,是余恪的同学。 你当年三天两头来我们班,我对你印象可深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这一点没变啊。龚洋说着有些羡慕,甚至想要问保养秘诀。 他们说了这么些话的功夫,电梯到了。 齐泠和龚洋一起进入电梯,龚洋话挺多的,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似乎很高兴。 龚洋说自己是家政公司的老板,听说齐泠本来雇佣的阿姨被抢了,差点就要打经理的电话,但是被齐泠拦了下来。 接下来他就被拉着到了最高层的办公室叙旧。 齐泠想着他们似乎没有特别多的旧,但是龚洋说个不停,他偶尔就附和几句。 聊了一阵,龚洋突然感慨:你虽然长相没变,性格倒是变了不少。 你说说?齐泠刚来C市也没认识的朋友,看龚洋这么热情,也生出了聊天的心思。 就是像现在这样,当年谁要是调侃你,你大概不会理人。龚洋实话实说,齐泠当年话少好看,现在还是好看,却又莫名好亲近了。 齐泠顺着他的话想,笑了笑,是没错。 准确来说齐泠的改变是在大学的时候,因为大学不顾齐家的意见,选择了离A市很远的学校,没有人能管他,他反而开心不少。 连龚洋这种在中学时期没交流过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变化,那想必对熟悉的人冲击就更大了。 话说你和余恪现在还有在联系吗?龚洋抓了抓头发,我刚和我女朋友分手,谈了六年,我都要不相信爱情了,你们要是还有联系,我还能信一信。 齐泠脸色古怪,还没开口,又听到龚洋在打补丁,那啥,我不是说你们是爱情的意思,就是单纯感觉你们感情好。 好。齐泠笑出声,他说:不过我俩也没联系了。 龚洋将无处安放的手从头发上拿下,叹气,也是,毕竟这么多年,我听说余恪高考完就去国外读书了。 不仅如此,他还搬家了。齐泠也不算完全瞎说,这么多年,就前两个月联系了,现在已经掰没了,四舍五入不就是没联系。 两人又聊了会儿,龚洋作为C市本地人请了齐泠到当地一家有名的餐馆吃了午饭。 分别前龚洋表示,钟姨的事情他来说,肯定让她准时出现在齐泠家,表示不管哪个老板,插谁的队也不能插他的。 齐泠其实有点意外,他没有想到龚洋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但是他没多想,单纯感觉可能是他重情谊。 他不知道的是,龚洋叫来经理说完钟姨的事情后,回到办公室给余恪打了个电话。 前几天有一场高中同学聚会,余恪参加了。 龚洋那会儿正好想在A市也开个分公司,偏偏有一个证件怎么也办不下来,他多方打听想办法,最后一个高中同学和他提到余恪的舅舅就是在A市管这方面的,这次同学聚会刚好让他可以拉关系。 说来也巧,齐泠第一次来他公司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那次没有打招呼,聚会上他怎么劝酒客套,余恪都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么下去他的事八成是办不下来。 龚洋那会儿灵机一动,和余恪说了自己遇到齐泠的事情。 结果果然管用,作用还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余恪一改先前不冷不热地态度,很认真地问他齐泠去他的家政公司是要干什么。 得知是找保姆后,余恪将龚洋先前拜托的事隐晦答应下来,又托他照看一下齐泠的事情。 龚洋回到公司就立刻吩咐了前台,看到齐泠来就立刻通知他,至于经理要和齐泠说的那些其实他事先知道,不过没有阻拦,他在说完后出面帮忙,比较方便送人情。 余恪还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说过几天也会来C市,看样子是有长期往来的意思,倒是让龚洋很开心。 -- 第29页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忙,更新可能不稳定,不好意思 六一快乐! 第15章 钟姨果然在龚洋的承诺下如约到了齐泠家,简历上的特长没有乱写,钟姨做饭确实很不错,齐泠尝过几顿后,已经打算在过了七天的试用期之后和钟姨正式签合同。 齐泠手机又收到了新的消息,他打开前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真的看到之后难免翻白眼。 还是余恪,以及他从网上复制来的菜谱。齐泠那天虽然没有回余恪,但是余恪似乎感受不到隔着屏幕的无视,每天给他发着三餐食谱,算下来也有一个星期了,齐泠翻了一下,一个重复的都没有。 不过也没什么好感慨的,百度上的菜谱那么多,想要不重样也不算难事。 齐泠还是没有回,就让余恪自己做一个打卡菜谱的机器人。 和徐博医生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徐博说他可以来做一次产检。 这就意味着齐泠得回A市了。 齐泠不怕遇见人,他又不是见不得人,碰到谁都无所谓。 但是他的渣男爸爸齐旬前几天又破天荒和他联系了。齐旬是齐泠讨厌齐家的最大原因,喊他渣男就是因为当年赵清雨怀孕后,他却在知情的时候提出分手,还贬低了赵清雨的家世太差,他得娶门当户对的人。 可当初读书期间,赵清雨是校花,也是齐旬主动追求,如今又来这一套,赵清雨那会儿直接没有透露自己怀孕的事实,也拒绝了齐旬暗示可以接着包养她的事,自己独自生下了齐泠。 齐泠小时候不记得赵清雨有没有和他说过齐旬的事情,太小了没有印象,但是齐旬说过,齐旬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当年是赵清雨主动倒追,最后他才答应,齐泠在齐旬的口中则变成了她嫁入豪门的筹码。 这话,齐泠半个字也不会相信。他即便没有确切的记忆,可是还拥有直觉,更何况齐旬的话在他一个小孩子看来都漏洞百出,一会儿说当年赵清雨多么好看一堆人追,一会儿又赵清雨非他不可。 看看他说话时候的啤酒肚和日益稀疏的头发,齐泠在他说话过程中就会产生由衷的厌恶。 而且齐旬说谎的时候,没有同和他门当户对的那位夫人串通好,齐锡的妈妈觉得齐泠的出现就是来抢夺她的孩子的家产的,经常骂她妈妈是狐狸精。 可是明明在照顾齐泠的那几年,赵清雨根本没有联系他们高高在上的齐家。齐泠会到齐家,只是因为赵清雨出车祸去世了。 她当年未婚先孕,又犟着不低头,和外公外婆堪称一脉相承,为了抚养孩子,直接和家里断绝来往。 齐泠不知道他们当年有没有试图争取过他的抚养权,但是齐旬毕竟是他亲爹,如果他要争的话,外公外婆家庭条件也一般,大抵是争不过的。 其实齐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人,去世的奶奶是对待齐泠最好的。 齐泠刚到齐家的时候,就先被她抱了一下,闻到她满身的檀香,奶奶习惯念经礼佛,相信善恶有报,觉得齐泠的到来是齐家的福报,她是唯一一个单纯喜欢齐泠,没有其他原因的。 可是她每日念经,是个真正不管事的老佛爷,齐泠也没有和她太多相处过,只有她突然去世后,宣布遗嘱的那日,齐泠本来想着去走过场,结果律师竟然说出了他的名字。 那会儿一时间四下分散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他身上,羡慕而嫉妒。 齐家说是个大家庭,其实有些外强中干,齐旬是个扶不起的废物,对于生意没有一点天赋,天赋全点在了找女人身上,做什么亏什么,几次下来不让他干了,就让他吃老本。 唯一还威慑着生意场的人是齐老爷子,让他们愿意看在他还在的份上继续给齐家几分薄面。 齐老爷子是真真的实干家,当年第一批下海的,果真淘到了金,跨越了阶级,齐旬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孩子,被那时没那么信佛的老夫人宠成二世祖也并不过分。 也身体力行了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 齐泠自从懂事起就想摆脱齐家,现在他勉强成功。 但也并不是完全断了,齐旬竟然主动联系了他,让他有空回去一趟,齐泠想自己在老爷子的寿宴上闹了那么一出,他们竟然还让他回去,怕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齐泠飞回A市,再次和徐博见了面。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登机的时候,一架从C市飞往A市的航班刚好抵达,搭载此次飞机的人,有余恪。 余恪是来找他的,如果齐泠能够知道这个消息,大概只能「遗憾」表示他们错过了,并在之后夸赞徐博给他定下的产检时间十分不错。 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齐泠做完产检,也没打算回到齐家去,他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甚至连利益纠纷都没有了,齐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争齐家的家产,但是奶奶给了他,他一定是不会还的,怎么说齐旬都是欠赵清雨的,而且这么些年他在齐家的待遇一直不好,能让他们不爽的事情,齐泠非常乐意做。 老爷子可能没有什么错,他的错是对齐泠的漠视,明明就是他的孙子,可是他一直看着他被那母子俩欺负,可能也是他老了,齐老爷子虽然打下了齐家的江山,但奈何后继无人。 只有齐旬这么一个草包,齐锡在这点和他亲爹非常像,被他妈宠坏了。 -- 第30页 老爷子之前因为脑梗,现在已经成了躺在床上靠医疗设备续命的植物人,齐家之前给他办的那场寿宴,他根本无法出席,只不过是齐旬知道生意不好,想着再次扯一下老虎的皮,虚张声势着让齐家继续苟延残喘。 齐泠在他寿宴上做的事情,就是看出了齐家的打算,故意给他们找不痛快。 他做得挺成功的,直接让齐旬发火说要和他断绝关系,齐泠直接答应。 做完检查,齐泠回了公寓,不料齐锡竟然在门口守着他。 他们不是这里的住户,没有办法进去,齐锡就把车停在路边等着他,齐泠最近懒得开车,打的回来,出租车不允许进小区,他刚下车,竟然被齐锡拦住了。 有什么事?齐泠没拿正眼看他。 爸爸喊你回家,你怎么不回!齐锡挺生气的,他妈和他说齐泠手里还有一份很重要的股票捏着,最近公司的情况不好,一个原本是爸爸这边的股东临时倒戈,竟然将股份卖了,齐旬第一股东的身份快要被他们搞没了。 这几天焦头烂额就是在想办法,齐家的公司是老爷子创的,但是管理一直是老爷子带出来的一位下属,当年没有收到亏待,老爷子给了他很多股份,他一直到齐旬这个混日子的草包不顺眼。 原先不好将野心表现得太明显,但是这么多年来,公司上下都是他的心腹,齐旬是明面上的总裁,实际上公司员工都门清谁才是真正管事的。 齐泠搅黄了他先前扯虎皮的举动,反倒让那位看出了端倪,今天齐旬的下属倒戈就是他试探的第一步。 然而他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举动,已经让齐旬招架不住,要想着从断绝来往的孩子手里拿东西了。 齐泠当初盘点财产的时候,没有将这支股份盘算进去,因为他不想和齐家牵扯太深,奶奶给的他要也就要了,现在也都卖了,但是这个齐家的股份,他是不好出手的。顾着死去老人的情面,他本来打算就那么放着,中立,谁也不站,等齐旬死了再看怎么处理。 怎么,你想我了吗?齐泠被拦下来,也不着急走,小时候齐锡喜欢欺负他,现在他没事不会找齐锡的麻烦,但是齐锡如果凑上来,他就会把他气得跳脚,还拿他没有办法。 果然,齐锡像是被噎了几秒,半天恶狠狠说:你想多了,是爸爸找你有事情。 你觉得提了他我会回去吗?齐泠看齐锡像在看什么智商盆地,他一直认为齐锡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他对他们家的态度,多大的人了,还拿家长压他,你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么脑子还是五岁时候的。 齐泠问得很认真,因为他真的非常好奇,齐锡是怎么做到一点长进都没有的。 你!齐锡气得要死,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管你回不回去,你得把你手里公司的股票卖给我们。 怎么,你们这么一帮人都斗不过李叔? 李叔就是老爷子当年的助理,姓李名儒,名字听着文绉绉的,手段却不是,看他现在把齐家逼的样子,齐泠就能猜到一点,虽然他没有进过齐家的公司,但不代表不了解,只不过他不争这个。 我什么时候说李叔了,你扯淡,把股份卖我们就行,多少钱随你说。齐锡说,你不是说不和我争,那就免费给我。 齐泠被他愚蠢的想法震惊笑了,我不和你争,不代表你可以伸手讨我的东西。齐旬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不要再来我跟前晃悠,不然我转手就卖给李叔。 卖了最大股东就彻底变了,齐家的公司第二天就可以改姓李。 你还是我们家的人嘛!齐锡恼羞成怒。 齐泠:不是啊。 你不能这样,不然我就去求余恪,他肯定会帮我们的。齐锡气急之下说。 他要帮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去就去。齐泠看齐锡已经被他气傻了,开始异想天开。 至于齐锡为什么说余恪可以帮忙,齐泠倒是不清楚。 其实是因为余家的公司,最近刚好在和李儒谈一笔生意,如果李儒谈成了,公司里面股东风向就彻底明显了,现在局势还不明朗,齐旬就还在挣扎,如果李儒没谈成,就可以让他的威望大降。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就齐旬和齐锡会干出来,听过求着别人把生意谈成的,没见过求着别人不要和他们做生意的。 余家最近的势头因为余恪如日中天,没有齐家,还有无数排队的王家刘家等着想要谈。 可齐锡的话太奇怪了,要不要联系一下余恪?齐泠一看手机,以为又收到了菜谱,结果确实余恪给他发了个在C市的定位。 齐泠这次回了,给他了一个他在A市的定位,附带一个以嘲讽出名的小黄笑脸。 第16章 齐泠刚发完,余恪就给他甩来一个语音。 不想接。刚才和齐锡的对话提醒了齐泠,龚洋是余恪的同学,他们说不定还有联系,就算没有,想拉关系的可能性也不小。 本来还以为可以瞒更久一些,想不到这么快就面临败露。 齐锡还没有走,他眼神还不错,更何况余恪的头像他这两天日夜看,满脑子怎么开口说他们想出的脑残事。 -- 第31页 齐泠按下拒绝键前,另一只手帮他按了接听。 齐泠? 嗯,你难不成是随机打的电话?接了之后还要问问名字。接都接了,干脆看看余恪想干啥。 齐锡瞪大眼睛,疯狂希望由他来代替齐泠张嘴。 齐泠看穿他的想法,非常体贴问齐锡:怎么,帮我接了电话后,想接着帮我说话吗?给你。 齐锡不敢。 手机递出去几秒没有人接,齐泠就拿回来,所以你听到了,不是我接的。 但现在是你在和我对话。 齐泠听着,耳朵有些痒,可能是余恪的音太低了,他挪开点扬声器,说:有一件事。 什么? 齐锡想请你帮一个忙。齐锡没有想到,上一秒齐泠还在说不可能帮忙,下一秒竟然就已经将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连忙将事情用他所能说出的最简短的语言交代。 好的,齐泠。 听到余恪又喊他的名字,齐泠想喊他干什么,又不是他要求他,然后余恪说:你可以把扬声器关掉吗。 齐泠不想让余恪觉得他笑是因为他的话,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他关上扬声器,把手机举到耳边,听到自己的回音感觉怎么样? 齐锡刚才说的过程中渐渐激动起来,齐泠是顺嘴嘲讽,没想有人接话,余恪却接下了。 一小部分是这个原因,更多的原因是。 齐泠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下文,嗯哼? 我想你了。 齐泠握着手机的手用了点力,他换了一只手拿,所以呢,齐锡说的事情你怎么决定。 那边笑了一下,齐泠耳朵又有点麻,那你和他说,我听你的。 齐泠掐断电话,对眼巴巴等着的齐锡说:他说不行。 齐泠打发走了明显不信他话的齐锡,发现之前原来看漏了一条余恪发来的消息。 看时间是刚挂断电话之后。 -你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见面吗? 齐泠不知道该回什么,错眼之后,他就忘记了。 至少今天是忘记了的,到了第二天,余恪竟然又给他发来了自己的定位,在C市。 现在的商人都这么闲吗?某人的脸皮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厚了。 齐泠:你要像食谱那样每天发吗? -可能是到你和我见面为止。 齐泠:我以为商人只会复制成功的经验。 显而易见,菜谱是一个失败的经验。 -我不是在用商人的身份和你对话,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怎么成功。 很好,我也不知道。齐泠没再回复。 他现在没有回C市,有一部分是余恪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是,他的大学班级也在举办同学会,地点就在A市,齐泠打算参加。 大学是齐泠最喜欢的一个阶段,因为摆脱了齐家。齐泠还是没有把不回去的原因告诉余恪,余恪愿意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等的不耐烦了自然而然就会走,他不在乎。 同学会那天很快到来,齐泠一进到包间内便成了焦点人物。 但是并不是好的焦点,大学时候对社会的身份看的没有那么重,大家也没有那么明晰,但是现在过去了两年,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 齐泠,听说你被你家赶出去了? 包间内立刻安静下来,弥漫着一种尴尬得气氛,没人帮腔,也没人帮齐泠说话。 齐家在A市是个大家族,齐泠被赶出去当初在圈子里面是传遍了的,但是从来没有人将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 除了这个人,王提飞大学时就看齐泠不爽,他自认为家世相貌样样不差,可永远被齐泠压了一头,暗恋的女生都喜欢齐泠,老师对他的表彰总是接在齐泠后面,这样大大小小的事情,数不胜数。 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其实王提飞先前就窜通好了一些人来附和,但是那些人看着齐泠愣是没有说话。 因为齐泠的形象和他们想象中有些差别,一点落魄不显。 齐泠今天穿的是西装,纯手工西服,这种他们可能只有结婚时才穿一次还得是租来的衣服,齐泠就当作常服穿。 众人面上不显,实际上心里感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泠不管现在怎么样,也不是他们可以奚落的。 王提飞却没有大部分人的眼里见,没有人响应他,反而让他恼羞成怒了。 怎么不说话呀,啊难不成这事是不能提的?他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心直口快齐泠你也是知道的。 齐泠。王福成突然道,那天在盛乐,余恪有找到你吗? 齐泠知道他是想帮忙解围,齐泠笑了笑,他不太需要在这种时候沾余恪的光。 但是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发,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口。 齐泠认识他? 我和齐泠当过室友,可不是认识,一起长大的关系。 现在还是一起滚到床上去的关系,齐泠任他们说没有开口,他发现扯着余恪的旗似乎格外管用,毕竟多少算是个名人,余恪虽然说了以后不再接受采访,但是之前的报道已经将他的形象树立起来,现在不接受了也不过是添加了神秘感,注意到的人只会更加好奇,而不是忘了他。 -- 第32页 齐泠注意到王提飞因为有关余恪这个话题的开启,脸色难看的不行,突然就觉得,沾光还不错。 沾一沾也就够了,他打断:换个话题吧,都聊一聊近况,别只聊我啊。 他说话管用,众人聊起了别的。 齐泠不怎么开口,偶尔说两句,没有像曾经的大学生活一样,一定要做中心人物。 我可以坐你边上吗?这声音很轻,齐泠但凡分心一些都听不清。 他抬眸打量,发现是个没说上过几句话的男同学。虽然是一个班的,但是他的存在感非常低,齐泠依稀记得他姓曹。 坐,我旁边没人。 有些事小曹坐下后,吞吞吐吐了一段,没有继续说。 齐泠看他没有说话,也不催,晚上我没有别的安排,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聊。 齐泠,我很佩服你。 齐泠有些诧异他半天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可以佩服的,佩服什么? 就是你敢告诉别人你的性取向,我不敢。 噢。齐泠笑,就这个啊。 他一笑,小曹似乎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手举起来挥着摆动,不止不止,我是想问你,当初让你拥有这个勇气的人,你还和他在一起吗? 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齐泠蓦然沉默,如果他说他只是为了报复家庭才这么做的,搭档是花了五百块钱雇佣来的,会不会让他不相信爱情了。 齐泠说:在。关系很好,还会一直好下去。小曹似乎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发小,小时候就一块玩。 真好。 齐泠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小曹接下来非常认真地祝福了他们。 同学会散场,齐泠有些索然无味,他拒绝了王福成约第二场的邀请,站在路灯下等司机来接。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冷起来了,路灯下的影子仿佛自带这萧索。 而他的孩子会出生在明媚的四月。 小曹也在等车,他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中,没有注意到齐泠对他的注视。 如果他和余恪在一起了,他们这样的关系说出来,是值得被祝福的吗?他是太百无聊赖才回去思索这个问题。 出租车到的比司机快,在小曹上车之前,齐泠突然喊住他,你决定了吗? 没头没尾,但是小曹听懂了,他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 真好。齐泠想,小曹的沉默非常像中学时期的他,但比他有勇气,他觉得自己像小曹也是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属于他的车由远及近,到了。 齐泠走过去,路灯将影子越拉越长。 几天后,齐泠依然待在A市,他收到了小曹给他的反馈,父母同意了,他们准备去国外登记后旅行几天,回来后一起好好工作买房子。 齐泠回了恭喜 热情洋溢的你也是!返还回来。 齐泠摸了摸腹部,现在已经十周了,徐博说非常健康,夸他吃的东西非常营养。 啧。齐泠想他是按照余恪发过来的菜谱让钟阿姨做的。 齐泠将界面切换到和余恪的聊天框,没有聊天的痕迹,满屏全都是余恪发过来的定位。 齐泠往上翻了翻,刚开始每天位置不太一样,后来倒是固定了下来,齐泠点开这个位置,发现是余家的分公司地址。 他之前就在想,余恪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为什么会这么闲,原来还是有在做正事的。 算算时间也出来挺久了,事情办完了就该回家。 齐泠看了看明天飞C市的机票,没有订。 等明天余恪的定位发过来,他再订。 第17章 齐泠回到C市之后,余恪的定位消息还没有发过来。 齐泠没有多想,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礼尚往来,余恪给他发了那么多回,他也不是不能发。 没有得到回复,齐泠也不咋介意,他估计余恪挺忙的,最近传统的纸媒还是有报道最近的商业变化,齐泠是没有订,但是外公对这类东西感兴趣,他昨天打招呼说要回去的时候,外公正好在看晚报,便拉着他探讨了一下。 说实话,齐泠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俱乐部能开起来,车队能成立,其实是他的钞能力,齐泠对自己的定位挺清晰的,搁高考那会儿,他头上能安个学霸的称号,现在,就是个二世祖,当然,还没人管。 就是从外公的报纸上,齐泠得知最近开盘的项目倒推出余恪很忙。 齐泠刚到家,余恪竟然也给他回了消息。 就一个「好」字。 齐泠:请你吃饭,来吗? 发完消息齐泠感觉自己似乎不怀好意,明明知道余恪忙,还要勾搭他出来玩。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对掉了一番,上学时可都是齐泠要学习,余恪带着他玩。 余恪:好。 竟然是秒回,可能也没有那么忙。齐泠回了个「ok」的手势。 而在另一边,余恪在会议室堂而皇之放下手机,刚才他让汇报的高管停了一下。 见众人都盯着他看,他没有解释的打算,看向汇报者,继续。 -- 第33页 难得的心不在焉,余恪记得晚上有另一个公司老总约他聚餐,推掉好了。 这事也就是齐泠不知道,要是让齐泠知道肯定得教余恪,最好安排一个秘书不小心说漏嘴,让他知道他为了和他的这顿饭付出了多少。 而余恪没有诉苦的习惯。 餐厅是齐泠定下的,他请客,他想要先到,具体的时间是早了半个小时。 结果竟然还是余恪先到的。 我以为你最近会忙。齐泠在余恪对面坐下。 看人。余恪见到他坐的位置,不动声色皱眉,其实他希望齐泠坐在他旁边,但是算了。 哦?我是什么人。 齐泠问的特别认真,让余恪卡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到自己推了和另一个公司老总的聚餐来和齐泠吃饭才那样回答的,谁想齐泠还较真了。 余恪直觉这是一件好事,证明齐泠在意?余恪的第六感奇异发挥了作用。 齐泠就是生了试探的意思,他想知道余恪喜不喜欢他,有多喜欢。 感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齐泠也不能发着疯拽着余恪问,「你喜不喜欢我」「有多喜欢」「是不是因为孩子才要和他在一起」之类的问题。 只能以这种方式,以水一样的试探。齐泠本来也不准备探究,只不过是小曹的事给了他一些勇气。 小曹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齐泠想,他才是胆小鬼,否则不至于连喜欢都不敢宣之于口。 大学时期的他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人群的汇聚点,万人瞩目,每个时期的齐泠有不同的样子,而余恪是全部的见证人。 他知道他的变化,怎么还会喜欢他,齐泠挺苦恼的,他想不明白,他只能等待回答。 很重要的人。余恪说,他似乎觉得这样没能表现出来,又补上一长串证明自己,是只要不会饿死,就可以放弃一切赚钱机会来见你的那种人。 齐泠长长的眼睫因这回答颤了颤,片刻后勾起笑,挺好的回答。 余恪视线闪避,里头大概有感情,不然齐泠想他为什么不敢看。 先前你给我的手机号,我弄丢之前有背过,不过背错了一个数字。齐泠突然没头没尾地解释起这个。 余恪开口想说什么,齐泠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不准接这个话题。 太任性了,齐泠评价自己。明明是他先开口的,还不准别人接话了。 他只是不希望两人掰开来讲这件事算谁的过错,是余恪的字太丑还是齐泠太粗心,连数字都能看错,没啥意思。 后来他们住的那条巷子整街拆迁了,齐泠随大流搬家后还悄悄回去过几趟,他怕余恪给他寄信,他没收到。 不过没有信。 菜品这时候陆续上来,一道道点心小巧精致,看起来是吃不饱的份量。 齐泠约会约惯了,带不熟的情人都是来这种高雅的地方,吃一顿饭也不会让人形象尽毁。他现在看着这些觉得是来错了,和余恪有啥好注意形象的,他俩什么样子对方没见过。 菜品精致着,环境却不太匹配。 这家餐馆是敞开式的包间,没有拉门,只有屏风掩着,上面的顶没封全,空着一块像是没用的设计,隔音约等于无。隔壁吵闹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齐泠听到一些「义卖」之类的字眼。 他瞬间来了一些兴趣,抬眸发现余恪似乎也有注意隔壁的对话,便问他,隔壁是在说什么? C市本地的拍卖会。余恪看见齐泠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你想去吗?我有收到邀请函。 你本来是不是不打算去。齐泠拿着筷子戳了戳面前的刺身,问他。 我对这类活动不感兴趣,余恪点点头表明了态度,但又适时说:你想去我可以和你一起。 齐泠对这类公益活动有着很大的热情,经常捐钱给山区的孩子还有流浪猫狗,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没办法开赛车,赛车这块的花销少了,倒是省出了一大笔,他前几天还琢磨着给孩子办个基金。 义卖筹来的钱是做什么用?他问。 余恪回忆了一下,教育类的基金。 嗯,那你带我去。他说完就拿起被他百般摧残的刺身,一口吃下,接下来的时间偶尔和余恪聊两句,吃的非常开心。 等到回家的时候,齐泠想起自己忘了和余恪说正事了。 正事就是他准备把孩子生下来。 虽说有龚洋通风报信,齐泠琢磨余恪是知道了点,但不是知道全了,他来说清楚比较好。 齐泠对分手的事有经验,对于说什么「我准备把有你一半基因的孩子生下来」这种事并没有经验。 他这么一迟疑一错过,反而又犹豫了。 磨蹭到了义卖会那天。 义卖会干的是好事,很多人就喜欢坐在大厅里面让人拍,齐泠原先也这样,他高调,不出场就算了,出席的场合他要人家给安排中心位,前排的视野更好,但是来这的谁在乎买了什么东西。 余恪显然不知道他这个习惯,定的是二楼的包间。 齐泠看过后也不反对,倒是问接待要了一副牌,楼下的进程还在慢悠悠推进着。 -- 第34页 等开始的功夫齐泠将扑克拆开,冲余恪说:来玩。 他说这些一点不带商量的语气,余恪感觉现在的齐泠似乎又更像小时候多一些,小时候他没有带上风流的假面,裸着冷冰冰的刺,见谁扎谁,余恪见他变回来了,反而亲切点。 可是问题还是绕不开,两个人玩什么。 齐泠卡了下壳,三个人玩斗地主,四个人玩跑得快,两个人呢? 小猫钓鱼。齐泠很快想到了玩法。 老少皆宜,下至幼儿园小朋友上至百岁老人,都能上手。 行。余恪开始抽牌,对他来说义卖会进行到哪个阶段都是无所谓的,一样无聊,来的原因只不过是和齐泠一起。 齐泠也估摸到了余恪的想法,但是他问余恪工作忙不忙,余恪就是不忙,抽出时间来和他浪费的时候也没见他接电话发号施令,他就当没有了。 两人慢吞吞你一张我一张放着,也没分出个胜负,义卖的流程正式进入状态。 大部分东西齐泠不咋感兴趣,也就是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拍下两样,不至于什么贡献也不做。 知道最后一件拍品上来的时候,齐泠眼睛亮了一下,余恪注意后也去看那件玩意儿。 是块翡翠,拍卖师介绍是冰种飘花,绿得清透好看,齐泠一下就看上了,他想拿去给外婆磨一个手镯出来,余料还能再做个小挂件。 先前他看上的余恪都没开口,这次倒是问了,感兴趣? 齐泠放了张扑克,猜测先前余恪也看出来他对那些不感兴趣,如今这个看出是他喜欢才问的。 他也不瞒着,嗯,我的了。 余恪似乎是想委婉一些表达这件由他来买单的意愿,最后憋出一句:挺好看的。 这种潜台词齐泠除非会读心术,否则谁知道他有这么个暗示,从容点头,当作了余恪夸他眼光好,不然我也看不上。 余恪: 很显然看上这块翡翠的不止齐泠一个,经过几次的报价,已经比原先的拍品都要高了。 齐泠以前是不会顾虑这个东西的,小时候是没有可以支配的零花钱,赵清雨来不及给他,后来到了齐家,也只有管家给他冲饭卡,他手里不过钱。后来怀抱的不过是一种穷人乍富的心态,一笔横财让他可以挥霍无度,他就不考虑,也没有留恋。 可现在似乎有了个牵挂,齐泠了解了一下物价,发现养孩子是挺贵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的迟疑,就被余恪看了出来,他出了价。 齐泠在他看过来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报价在继续,余恪也一直不急不缓地竞拍。 他们包间似乎和另一个包间中的人杠上了,主办方倒是喜闻乐见,不过这快翡翠已经远远溢价。 齐泠本来想忍住的,但是余恪是为了他才拍卖,现在和别人不断的竞争,双方都能将一场慈善生出几分无名火,现在那翡翠也不是重点了,就是要争口气。 齐泠知道曾经的自己就乐意争这玩意儿,但是现在无形中他变了很多,余恪左右是不敢兴趣的,如今竞拍的样子也是波澜不惊,行动上却没有退让,不知道是为了他想要这件事,还是把火气窝在心底一定要争个高下。 别出价了,不要了。齐泠蓦然说。 余恪侧眼望了他一瞬,又给出个竞价。 还劝不动了,小猫钓鱼早都不玩了,齐泠从桌上摸出一张扑克,在余恪举起下一个竞价前把扑克贴在了他唇上。 余恪诧异看过来,动作一时停下。 齐泠弯了弯眼,倾身覆上。 隔着一张冰冷的扑克。 第18章 这扑克好冰。齐泠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悠悠看了眼灯光然后慢吞吞落到余恪的脸上,这么一流转的功夫,隔着的扑克被拿开。 齐泠揽着余恪发丝的手握住,手腕上有不断的热源传递来。 没有人再管竞拍台上正在等待落锤的拍品。 你有没有发现齐泠想说话,但是余恪看着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反而是越凑越近。 齐泠默默闭麦,他刚才想说的是,他现在没喝酒。 齐泠看着余恪渐渐接近,第一下非常试探,齐泠觉得只是浅浅蹭了一下唇角,这么一下让他想到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小时候打打闹闹,难免有些肢体上的碰撞,齐泠记得很清楚,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余恪因为走路不看路被一块路边不可撼动的石头绊倒了。 那时候齐泠就倒着走在他前面,结果直接被余恪扑倒在地上。 那时的齐泠痛过之后,发现余恪只是半身压着他,脸确实摔到了另一边。 非常狼狈。 现在的齐泠突然有些好奇,他任余恪在唇边磨蹭,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六年级的时候摔到我身上的事情。 余恪动作瞬间顿住,有吗? 有。齐泠肯定道,我们一起放学回家,你被石头绊倒了,摔出血了。 这种事情余恪彻底拉开距离,他说:其实不用记这么清楚的。 齐泠直勾勾盯着他,那你还有印象吗。 -- 第35页 有,你那个时候在和我生气,故意不走在我旁边,和看犯人一样,边倒退边看我。 余恪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看路吗,因为我怕你摔了,都在看你脚下的路。 齐泠眉微微上扬,看余恪似乎记得比他清楚,我没生气。 余恪没回答,回以定定的视线。 看来是有这回事,齐泠轻哼一声,把话题拐回来,那你知道我怎么联想到的吗? 余恪如果知道,一定把苗头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齐泠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你磕到嘴巴了,我记得流血了,肿了好多天。 余恪:哦。该不会以后每次齐泠都会在这样的场合想到这种东西吧,那还真是令人绝望。 他说出一件陈年往事,有点无奈的样子,你应该庆幸我那个时候没有压到你,不然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一起痛。 那场意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余恪恰好记得挺清楚的,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可以摔在齐泠身上的,不过那个时候齐泠完全呆住了,脸上茫然而怒气未消,三年级的时候齐泠像个豆芽菜,余恪怕给他压坏了,也怕他本来就生气,这一出之后更生气。 于是自己调动起腰上所有的肌肉群,硬生生坳到另一边,成功实现脸着地。 然后齐泠就不生气了,本来也就是写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们现在都不记得原因,不生气是因为眼睛里面眼泪打转,怕他摔死了。 齐泠随意道:我不怕那个,就是你摔得好惨。 先生们,这是你们购买的拍品,请问是自己提走还是快递?接待的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 齐泠压低了声音说:放开了,我去付钱。 他们竞拍的时候是没有付款的,要等到全部拍下后一起结算,毕竟是义卖活动,没什么人会打肿脸充胖子,没什么必要,而且义卖的商品也是由参与者捐赠的,进来参加的客人能够收到邀请函也就已经事先证明了经济实力,所以义卖方倒也是非常放心。 余恪本来想说用他的卡,但还是没有说,在齐泠离去的时候拿起刚才两人用过的那张扑克把玩起来,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那他根本不会带人来这里,其实他的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齐泠希望他们是什么身份。 余恪收回飘散的思绪,起身决定到门口等齐泠。 所以余总什么时候有空见我?齐泠的「爸爸」齐旬正陪着一人坐在沙发上,笑容不太熟练,毕竟以前没有他讨好别人的份,现在为了公司,在他看来这样已经算是忍辱负重。 秘书微笑着公事公办敷衍,不好意思,总裁现在不在公司,我会通知他您来过。 齐旬的嘴角抽了一下,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来余家的总公司找余恪了,他们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最终还是决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反正如果齐家的公司落到了旁人手里,对他们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秘书在第一次得知到齐旬的来意后,也是无语了一阵,只见过想要将项目谈成的,没有见过自己家的项目快要谈成,却主动来搅黄的。 当然他通知是做到位了的,只不过余恪一直没有给出回复,秘书也就只能拖着。 总裁突然去了分公司坐镇,当初走的时候就引起了一阵暗潮汹涌,各种揣测的都有,什么是因为总公司的管理者有人让余恪不满意了,这是在下下马威。 只不过这个下马威属实有些久。 秘书还听到一个说法就有些迷信,说余恪是分公司的风水独特,养出了一个狐狸精,把总裁勾引去了。 这种离谱的言论,还不如是第一个。 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动静,让秘书也不禁担心他们总裁不会不回来了吧? 齐先生,我们马上就要下班了。秘书微笑。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齐旬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哼了一声起来,他也不乐意待在这里。 齐旬出了余氏的总公司的时候,显示是一位私家侦探发来的。 他点开,既然一直逮不到余恪,他也不是那种手段干净的人,自然就采取了一些不干净的方法,他找了私家侦探去查看余恪的下落。 结果现在看来这个侦探效率还不错。 齐旬将模糊的图片放大,里面赫然有余恪和另外一个人正在从一栋建筑物里面出来。 建筑的坐标是在C市,所以真的只是出差没回? 齐旬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自己打消掉了,他对着大图许久没有动,总觉得余恪身边的另一个人影有些眼熟的样子。 他将图片转发给了他现在的老婆。 还没等他问,对面已经发来一条消息,你给我发这个干什么,那小子和谁在一起你关心? 齐旬瞬间醒悟,余恪旁边的就是他儿子。 他一直对齐泠不太上心,导致现在针对性的回忆都困难无比,齐旬看着照片,看来齐泠和余恪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不少。 可是之前让小儿子去找人帮忙的时候也没有成事。 齐旬转念间又觉得正常,齐锡能成事才奇怪,看来得他亲自出马。 齐旬不禁恼怒地皱眉,他可是齐泠的爸爸,现在反而要去求儿子,他愠怒了一阵不会自己憋着,反而把怒气撒向了他儿子,先是打电话骂了齐锡一顿,说他啥也干不好,顺便要了齐泠的电话。 -- 第36页 骂完后,觉得现在搅黄自己家的生意才是正事,开始深吸口气,给齐泠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齐旬挂断电话,不满齐泠不知道正在和谁打电话。 他等了一会儿又打了一个,还是「正在通话中」,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什么电话可以打这么长。 齐旬这个时候又看到了齐锡发来的消息,消息说他之前找齐泠发现自己的电话被拉黑了,还是换了一张卡打的。 齐旬顿时明白过来,齐泠哪里是在和别人打电话,他这是把他也拉黑了。 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疼,齐旬感觉自己已经纡尊降贵给一个私生子打电话了,没想到私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都拉黑了他。 齐旬越想越气不过,勉强平静下来,他让私家侦探继续跟着,随时保持联系,他自己去一趟C市。 反正余恪也在C市,他去找他说了事情,顺便再和齐泠算账。 齐旬盘算着,却发现医院突然给他发来了消息。 病危通知书。 余恪在门口等了大约有20分钟,依然没有看到齐泠出来,一个同样看起来参加义卖的经理突然上前,言语之间是认出了他,在拉近关系。 余恪没有功夫应付那位经理,他拦下一位接待询问,按理来说付钱的手续是很快的,齐泠过了这么久没出来明显不正常。 义卖大厅的出口只有一个,按理说不会错过的。 经理此刻适时说道:我刚从付款处过来,您是要找谁?说不定我看见过。 余恪简单描述了一下齐泠的样子,因为头发比较有特色的原因,经理似乎真的有印象。 我看见他好像是遇到了一个熟人,被叫着去说话了。 熟人?余恪立刻皱眉,如果齐泠在C市有要好的朋友,还恰巧也来了义卖,那齐泠之前就不可能是压根不清楚义卖的态度。 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余恪没有耽搁,他收下经理的名片立刻按着他说的方向去找。 余恪找到他的时候,齐泠是一个人。 背靠着墙,好像有在想一些东西,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放空。 余恪看到他的时候,他同时也看到了余恪。 他从墙边站起来,有点艰难扯了一个笑容,爷爷去世了。 第19章 齐泠觉得自己和齐家的关系说是势如水火也正常。 齐家的大部分人不喜欢他,他自然也不会喜欢他们,但是老一辈是不太一样的,他们可能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是冷眼看着。 齐泠的爷爷奶奶都是这样子的人,奶奶是礼佛,爷爷是漠视。 当初齐泠讨厌齐家的时候,自然而然把他们都归结为一丘之貉,做出在寿宴上出柜的事情,怎么看也都是他离经叛道。 是他做错了,但是基于的前提是,老爷子没有意识了,植物人,齐家还利用他留下的威慑扯虎皮,齐泠觉得自己当然也可以扯下他们的虎皮,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他不会这么做。 现在老爷子去世了,他应该高兴的,因为齐家的虎皮彻底没有了。 齐泠却不是单纯的高不高兴来定义。 只是莫名惆怅,他去探望过几次,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就算护工照顾的再周全也掩盖不了晚景凄凉的事实。 齐泠记得他最初雷厉风行的样子,把他接回来也是他敲定的,如今变成这样子,如果提前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出事的时候直接去世更好。 现在也算是解脱。 节哀。余恪短暂说了两个字,而后又是无边的沉默。 就是有点感慨。齐泠冷静说。 难过的话,中风成植物人的时候就已经难过够了,他那个时候都不难过,现在又怎么会有特别大的波动。 齐泠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本来他打算冷静完再去找余恪的,没想到余恪先来找了他。 走吧。齐泠刚说完,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在刚才的情况下,震得他莫名心慌。 是外婆。 齐泠眉目柔和了些,说不定是晚上让他过去吃饭。 可以问一下余恪想不想和他一起回去吃,余恪还没有见过他的外公外婆,吃完后可以把孩子的事情和他说了。 不知道会是什么态度,齐泠将脑子里的想法驱散,接听电话。 齐泠从来没有听过外婆这么虚弱的话,她说:你外公去世了。 外公的血压一直很高,但是他依然喜欢抽烟喝酒,外婆一直管也管不好,外公说他就这么点爱好,后面一般还会接「这么大年纪了就让我留着吧」。 齐泠坐车赶到医院的时候,白布也已经盖上了,余恪在旁边和他一起。 肩并肩,手就在他的身侧,似乎可以依靠,齐泠知道不行。 他又开始重新思考,要不要生下孩子这件事情了。 噩耗接踵而至。 外婆年纪大了,当初只有赵清雨这个独生女,齐泠无比庆幸自己在这种时候陪在外婆身边,这几天一直忙着联系殡仪馆处理葬礼的事宜,齐泠感觉自己当初练就的「交际花」一样的技能现在发挥的用处还不错,至少他可以把外婆护在身后,自己游刃有余地应付各路人马。 然而就在这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钟姨在一个做完早饭的清晨,踌躇了半天还是告诉了齐泠一件事情。 -- 第37页 齐先生,那个正式合同 齐泠被提醒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忙晕了,竟然忘记了钟姨合同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龚洋的公司也没有来联系他。 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他歉意道,我们先签订十个月的可以吗? 钟姨却没有立刻回答,齐泠耐心等了一会儿,不禁斟酌问:是对价格有什么不满意吗? 不是不是,钟姨连连摇头,终于吞吞吐吐说出自己的事情,是这样的,我老家出了些事,需要我回去,我可能是要辞职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攥着围裙,很紧张的样子,齐泠一直以来的形象虽然是亲和,但是钟姨在他面前总是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因此现在根本不敢看齐泠。 齐泠非常意外,他知道钟姨龚洋的家政公司的地位,有点相当于台柱子,如今竟然要走,看起来没有转圜的余地,龚洋没有和他联系,说不定也是没有得到消息。 这样子估计就是心意已决,齐泠也明白了钟姨担心的是什么,她大概是怕他因为她违反事先商定好的合同,因此拒付这段时间的钱。 齐泠和钟姨笑了笑,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其实可以早些和我说的。你和你的公司那里说过吗? 还没有,我现在只有您一个雇主,以前想要休假都是自己先和雇主沟通好的,我想着这次也一样。钟姨看齐泠的态度还是很好,难免生出几分感激,她这段时间也隐约听说了出的事情,本来她也打算好要等齐泠忙完这段时间再走的,可是她老家那边催得很急,说她老大不小了,一定要她回去结婚盖房子。 齐泠点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叹了口气,钟姨做饭真的很好吃,走了的话,不知道下一个找来的,还能不能这么合心意。 如果公司那边不放你走,我可以帮你说几句,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走? 齐泠又随意寒暄了几句,送走钟姨,他今天要去看墓地,外婆比较信风水,所以还找了一个大师,嘱咐齐泠一定要接上人家。 大师住在郊区,开车的路程很远,齐泠今天起来的就比平时还要早一些。 出发之前齐泠收到了徐博的消息,提示他又可以来产检了。 齐泠回过切出界面,随手往下翻了几下,意外看到了余恪的聊天框。 被压到非常下面,上面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联系方式,风水大师、殡仪馆工作人员、花圈销售等等,相比起来余恪的头像在一群醒目的店名称中就格外明显。 齐泠看了眼上面的日期,上次联系竟然已经是在一周前。 余恪应该是有点生气。 齐泠抿了抿唇,还是没有选择联系,开着车去接风水大师。 是怎么知道余恪生气的呢?没联系是一回事,主要还是那天余恪陪着来医院的时候。 齐泠告别的时候,余恪似乎想要安慰他,但是没有想到合适的话语,就说了一句类似于「转世投胎」的理论。 是他非常不对,齐泠回忆起来也感觉自己莫名其妙,似乎就是被这句话踩到了痛脚,他和余恪说「他不信这种东西」。 后来余恪不理解齐泠怒气的原因,两人拌嘴之后就不欢而散。 一不联系就过了那么多天。 齐泠知道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因为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既然活着注定就会死亡,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生的极端想法。 简而言之,他又想要打掉孩子。 却又被余恪这么一套「投胎」的安慰,顿时直接发泄出来。 齐泠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他没有拉不下脸道歉的想法,因为前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他根本没有萌生出这个想法。 甚至连余恪是不是也生气了都没有意识到,现在陡然发现他们五天没有联系了,才恍然过来。 大概是太累了。 齐泠转弯的时候听到了导航的播报,还有8公里,他随意往手机那侧瞥了眼,却透过车窗看到一辆大型卡车以一种刹不住的速度,冲过来。 受到撞击的时候,齐泠看到世界天旋地转,玻璃都扑面而来,安全带死死拉着他,紧接着就是空白。 希望通知的不是外婆。 如果他因为意外死去,那么孩子肯定也活不下来,上次产检的时候,徐博给他看了片子,从一个完全看不见的胚胎,已经变成了片子中肉眼可见的一团。 明明还犹疑不定要不要打掉,现在为什么因为他无法诞生而遗憾,太说不通了。 齐泠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想到的事情是,应该给余恪发个「早」的。 钟姨的辞职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顺利,齐泠知道她对公司的重要性,几乎是有意打造成的一个招牌,但是她一直朴素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干得好所以可以赚到钱。 她再三和经理说过,雇主齐泠已经答应的时候,经理还是没有松口,表示要联系老总。 老总就是龚洋,他问清了钟姨要走的原因,最后还是放了人,保证的非常好,她说钟姨以后还是想来C市找工作的话,一定要回来。 钟姨自然是连连答应,龚洋送走他,就对经理说:反正之前宣传的时候,招牌也没露脸,换一个就是了。 -- 第38页 招牌很重要,钟姨没有那么重要。 龚洋知道钟姨的雇主是齐泠,既然齐泠已经答应了下来,他还是要联系一下,面子做到位,之前由于帮了齐泠,他已经从余恪那里拿到了好处,因为一个电话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的。 龚洋打了两个,却并没有打通。 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可能是在忙什么事情,他没有多说。 转而联系了余恪,他会来事,知道余恪对于齐泠的事情会关心。 余恪那边的电话是先接通的秘书,然后才转到了余恪的手里。 喂。 余恪,是我龚洋,和你说件事龚洋三言两语把钟姨走了的事情交代完,又多问了一句,接下来齐泠估计还会来找我要,你放心,我一定还是给他我们这里最好的阿姨。 那头余恪却是很冷静地说:知道了。 龚洋没明白余恪话里的意思,只能不明所以地寒暄几句,最后挂断之后回味过来余恪的态度有些古怪,莫非是吵架了? 齐泠的电话打不通也是奇怪。 第20章 齐泠正在ICU里面抢救,外婆短短一个星期内第二次来到医院,上一次是丈夫,这一次是孙儿。 医院里的护士对她还有印象,路过的时候面上难免露出不忍的神色。 ICU门开了,外婆立刻起来迎接上去。 情况怎么样? 医生:手术很成功,病人受到的冲击力没有想象中严重,情况稳定后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外婆一直崩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眼泪也跟着簌簌落下,那就好那就好。 医生说了问题不大,却依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醒来,葬礼主要是齐泠在忙,可外婆并没有减少劳损的心神,她扶着额头守在齐泠的病床旁边,一个晃眼的功夫,看到前面多了个人,竟然见到了齐泠的爸爸齐旬。 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齐旬走近了。 齐旬见到外婆震惊之余还流露出的不欢迎之意,有些不爽,但是说:医院通知我来的。 齐泠虽然把他们都拉黑了,但是似乎通讯录并没有删除,医院联系的时候问的也不是「请问您是伤者的父亲吗」而是,请问您是齐旬先生吗? 医院方面只是看着他和齐泠一个姓所以联系的他。 听说他是父亲后,也没有再联系后,那边似乎还有些惊讶的样子,也不知道齐泠给他的备注是什么。 齐旬本来就打算来C市找余恪,谁知道以来刚好赶上了齐泠出车祸,他也就来了。 肇事司机是酒驾,已经被逮捕。 齐旬在大致了解了齐泠的情况后,听到没啥事就走了,心里还觉得早知道都不用来看。 但是也不是完全白来的,如今齐泠出了车祸,他一会儿求余恪的时候,齐泠总不能搅局了。 齐旬先前听齐锡说,余恪不帮忙就不相信,细问之下发现那消息是齐泠转达的,他就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齐锡会傻傻信了齐泠的话,指不定就是他在传话的时候使绊子。 所以齐旬才坚持要亲自跑一趟C市来找余恪,怎么说他也是余恪的长辈,当初看着长大的,现在不可能一点面子不卖给他。 齐旬在医院待了两分钟,出来之后就直奔余恪的公司,他向前台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即便没有提前预约,在前台咨询过后,依旧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顺利见到余恪。 他暗自觉得有戏,发现他想错了,余恪仿佛走流程一样,静静听他说明过来意,直接拒绝就要送客。 齐旬大老远跑来一趟,就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不愿意接受。 他赖着不走,索性豁出去脸面,直接在余恪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硬生生赖下,是不是齐泠那个小子让你不要帮忙,你就不帮? 他质问后,又苦口婆心地打感情牌,小余,你别忘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也算是半个长辈,现在我跑这么远来找你,你真的不帮?! 余恪看了齐旬一眼,他挺想不通,齐泠的基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异,才会和齐旬相差这么多,属实不易。 他懒得回复,齐泠想必也不希望他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他的「爸爸」如何客气。 余又按了一下连接秘书的传呼按钮,「哔」一声,再次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第二次了,齐旬虽说不要脸了一次,但还是没有完全不要,何况一会儿秘书进来,他不想被看到。 如今真的没戏,齐旬便怒气冲冲站起来,在秘书到前快速问,你告诉我,你不帮忙是不是有齐泠的原因。 是。余恪言简意赅回答,不管齐旬如何咬牙切齿。 当初余家并没有起来,是齐家风风光光,齐锡自小就非常娇惯,也特别会察言观色,父母喜欢谁,他就和谁玩,而他也明显察觉到父母并不特别喜欢余恪。 所以每每余恪来过齐家一次做客,后来都没有正经来过,要来就只是和齐泠偷偷约定一个地方。 他后来还因为齐泠把齐锡给打过,简直就是被齐家拉入了黑名单。 齐旬似乎把这些事实都选择性遗忘了一般,现在还能摆出长辈的谱子。 -- 第39页 要不我们打个赌。齐旬突然走近,你现在联系齐泠,我敢保证他一定不会接你的电话,如果我猜对了,你就重新思考一下我的提议。 齐泠不接他的电话其实是很正常的,余恪如果不主动联系,齐泠很少会找他,也经常已读不回。 可是现在看齐旬信心满满的样子,余恪的心中生出了几分疑虑。 仿佛看出了余恪的迟疑,齐旬立刻趁热打铁说:如果他都不会借你的电话,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他呢。 余恪没有打电话,他决定敷衍完齐旬再说。 他敲了敲桌面,齐叔,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和你们公司的合作,对于我们来说是双向的选择,我们的利益一致,而不是你身为公司一部分股权持有者,就可以左右这桩生意的。 我拒绝你的要求,的确有齐泠的原因,但是我更多的是站在商人的角度,希望你可以理解。 秘书这时候适时上来,微笑站在一旁。 齐旬好面子这件事情,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会更好一点,他也被余恪的话生生唬住,刚才余恪完全就是生意人的样子,气场全开,齐旬被压得想不出好的反驳的理由,因此稀里糊涂地被牵着鼻子出去了。 余恪等他一走,便给齐泠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他爸爸来找过他。 他之前虽然因为齐泠发脾气的事情有些一头雾水,不联系是因为找不到齐泠生气的原因,他没法对症下药,就想他们两个都可以冷静一下。 如果知道他爸爸来找了他,齐泠大概会问一些事情,正好他们可以恢复正常的往来。 余恪没想到自己刚发出去,就立刻收到了回信。 他颇为意外,但是带着隐秘愉悦地立刻查看消息,然而在看到具体的内容以后,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凝滞。 【我是他的外婆,齐泠出了车祸,现在还没有醒】 余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齐旬会表现出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了。 余恪:外婆您好,我是他的朋友,请问齐泠在哪家医院?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余恪有些忙。 连秘书小姐都察觉到,他们余总来分公司这段时间,之前工作虽说很勤快,但是偶尔还是会适当地放松,有一次更是推掉了一家公司老总的聚餐,表明自己得去约会。 而现在一到办公室就是工作,疯狂开会听汇报谈项目,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办完了大体的事情就早退,不知道去干嘛。 余恪处理完工作又去了医院,齐泠还是没有醒。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大脑受到的冲击较大,因此导致了暂时的昏迷不醒。 但并不是会无止尽的昏睡下去,医生预测就是在这几天了,所以余恪在这会儿恨不得每时每刻守着。 如今他已经自动在外婆的面前刷了个脸熟,连连感慨齐泠有他这样的朋友真的太幸运了。 这天余恪到了,外婆倒是没来,恰好碰上了主治医生查房,余恪起身站到旁边,医生做完了例行的工作,却没有立刻走。 齐泠住的是单人的病房,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医生问:你知道病人怀孕的事情吗? 余恪:操。 医生见余恪震惊之后点头了,便继续说:病人的外婆有心脏病,这几天操劳比较严重,考虑到家属心脏不好的原因,看起来也不像知情人士我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告知。我观察了几天,看你和病人的关系好像不错,所以? 是我的孩子。 既然是你的,等病人醒来后建议好好照顾,这次的车祸虽然没有对胎儿造成损伤,但是本身病人这么多天昏迷不醒就有很大的危险,如果预估错误,病人无法醒来,我们会提议剖腹产。 男性生子的风险也很大,这是医生没有说的。 余恪又点了两下头,他有点说不出话来,见医生还在看着他,余恪才后知后觉说:我会配合,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情。 医生有点奇怪问道:你不知道? 我以为他打掉了。 孩子很健康,病人应该没有要打掉的意思,我查了记录,他有定期产检。 似乎看出了余恪的震惊,医生没有再多说,让余恪一个人留在病床边接受信息量。 余恪坐在病床边,看齐泠的模样,唇色苍白着昏迷,熟悉又陌生。 其实他们重逢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打量,因为齐泠变化有些大,他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些变化,现在他发现,齐泠确实没有变。 余恪猜中了他不会打掉孩子,同时也明白了当初那药盒大概率是齐泠演给他看的一场戏,所以齐泠是想要独自抚养孩子,余恪想不明白原因。 一切只有等他醒来。 如果齐泠不想让他知道,他要不要装作不知道? 余恪把病床边凸出来的被子折放回去,无意间碰到了齐泠的手,他收回来,静坐一会儿之后,又重新探入被中,将齐泠的手拉出来。 轻轻握住后不想松开。 装作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他可以拜托龚洋给齐泠最好的保姆,请最好的营养师,余恪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齐泠可以接受他就好了,那些东西他都会,他之前百度的食谱不是白查的,他知道饮食怎么搭配,更知道齐泠的口味,他也会做饭。 -- 第40页 第21章 齐泠最先恢复感知的是听觉。 先是听见滴答滴答的机器声,平和而延绵。之后是触觉,似乎有谁在牵他的手? 左手还是右手,齐泠在自己的感知中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去触碰那个牵他的人,实际上只是动了一下手指。 非常轻微的动作,但是被注意到了。 握着他手的人移开,齐泠听他呼叫医生的时候,这种熟悉的声音,他认出了是谁,是余恪。 余恪会来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齐泠想自己在C市,没什么认识的人,现在出事了能多个人来照顾,而不是避之不及,他应该感激的。 齐泠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却沉重到无法睁开。 好在意识依然存在,病床旁边突然来了不少人在交流,大概是医生,医生说他就快要醒过来了。 他也想醒过来,他相信医生。 齐泠在这次短暂拥有意识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可以拥有一会儿清醒的意识,时间也越来越长,偶尔可以动动手,余恪似乎一直在,但没有再像第一次那么大惊小怪就叫医生。 大约不知道他有意识,或者是和他没有话说,余恪大部分时候只是沉默守在病床边,齐泠左手总是被握住,他之前花了好长时间才分清被握住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外婆来的时候情况就会不一样,外婆会不停地和他讲话,仿佛他真的可以听见,或者是想把他吵醒。她说外公的尸体已经火化,墓地也选好了,那个风水大师肯定不好,她换了一个,葬礼非常顺利,多亏了他之前的安排。 说自己看了齐泠的手机,余恪也是她叫过来的,但是没有乱看东西。 齐泠如果可以清醒,会抱住她,说自己不介意。 他发现余恪待的时间比外婆还要长,齐泠偶尔清醒着疑惑他不忙吗,怎么这么有空,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大好,他不希望余恪一直看着。 可能是这样自主的意愿过于强烈,齐泠发现自己似乎睁开了眼睛。 齐泠眨了眨,他大约是醒了,只是为什么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是晚上吗?可是余恪明明就在他的手边,他也不开灯吗,这么迟没有走,难道在守夜。 醒了? 齐泠眼神没有焦距地往声音的源头看,后知后觉点头,他刚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归根结底是不愿意猜测一个原因,他可能看不见了。 可以开灯吗?齐泠问。 余恪沉默着,半晌才说:现在是白天。我喊医生来。 齐泠没应声,余恪扶他坐起来,把一杯水放在他手里。 问余恪他是不是瞎了好像没什么意思,齐泠没说话,余恪也不开口,就好像他没醒一样,维持着平静。 接下来医生来了,他给齐泠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给出了肯定的结论,是暂时性的失明,造成原因大概率是大脑由于受到撞击而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具体还要检查。 齐泠做对应的检查时,奶奶也赶来了,齐泠听出她简短话语中的哭腔,安慰她,至少醒了。 仔细想一想,出了那么一场车祸,最后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暂时的双眼失明,运气很不错了。 医生没有说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好、能不能好,齐泠也没有问,大脑这么复杂的东西,看命吧。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下,重新找一个护工就变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齐泠和外婆商量着定下了出院的日期,决定好之后,齐泠故意和外婆说他想吃水果,让外婆去帮她买。 他将外婆支开,是想单独和余恪交流。 齐泠试图斟酌语句,你最近公司不忙吗? 还好,一个项目刚忙完。余恪垂下眼,潜台词是他很有空。 齐泠现在看不见,让他很不习惯,仿佛完全出在了被动暴露的状态,他索性也不铺垫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你不用一直来看我。 出院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两人同时开口。 人可能真的会有一种叫气场的东西,齐泠虽然看不到,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子压迫感。 他对余恪会生气不意外,不然之前也不会斟酌措辞,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他也没委婉到哪里去。 为什么?余恪问。 可惜现在看不到余恪的表情,齐泠对他问出这个问题有些不解,他总觉得余恪是不会问这些的,大部分时候是别人表明一个态度,他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接受了就再也不搭理,不接受就维持原状,没有像现在这样追着要一个原因的时候。 不需要原因。 看不到,很麻烦。齐泠甚至觉得自己是对着空气说话的,也不知道朝向对不对,齐泠垫在靠枕上,埋在被子底下的手抓住另一只手腕,反正他不想靠别人。 经过了漫长的沉默后,齐泠感受到怒气似乎被其主人努力收敛,他听到一句很平静的话,医生和我说了。 齐泠有些恍惚,两只手下意识松开放在了腹部,隔着衣物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有些想骂自己,竟然没有趁余恪不在的时候问医生孩子的情况,但是医生没有和他说,只能是一种情况,没有出事,如果孩子没了一定会说的,齐泠这样想着,倒是平静了下来。 -- 第41页 他不确定余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就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说什么? 余恪看着他好像什么都不想认的样子,难免生出郁气,他想不通齐泠到底是在和他嘴硬什么。 说你没有打掉孩子。余恪看他,虽然齐泠现在看不见了,但是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就是没有焦距,原本浅色的瞳孔好像更加透明了一些,像玻璃,你要生下来,为什么不和我说。 既然知道了,否认也没什么意思,好消息就是,孩子没有出事吧。 齐泠听见自己很凉薄地说:因为和你没有关系。 你觉得你的精子值多少钱,或者你估算不出来,我可以按照那些贩卖公司给出的最高标准来,可以了吗?齐泠面无表情说,所以他喜欢拿钱解决事情,可惜总有一些钱无法解决的事情,比方说现在。 他说的话除了激怒另一个人,得不到任何好处,但他愿意。 亲自操刀,拿着没有柄的匕首捅向另一个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他畸形的处世观,齐泠自己知道,更清楚他还改不了,似乎已经伴随着童年时期受到的不公对待一起烙到了骨子里。 没有听到回话,齐泠听到门开关的声音,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觉得余恪的脾气挺好的,这样子也没有摔门。 过了不知道多久,齐泠老远听到了脚步踏踏声,他直觉是外婆回来了。 门被打开,外婆提着水果进来,有些疑惑打量了一下房间内,小余怎么走啦? 嗯。齐泠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外婆拿着水果走近给齐泠削皮,坐在旁边和他碎碎念,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我说我刚在在大厅好像见着一个影儿,特别像他,不过我又想着我之前让他不用来,他一定要来,又觉得不是了,没想到啊,早知道我让他带点水果回去。 齐泠静静听着,他不缺水果。 是,但是他这段时间来的比我还勤快,照顾你也帮了我,咱们还是要感谢的。 外婆的想法才是正常人。 齐泠抿着唇,接过外婆递过来的水果,想恢复光明的事情又变得迫切了。 本来想着细水长流,齐泠没有和外公外婆说他怀孕的事情,想等到瞒不住的时候在说,现在看来已经到了瞒不住的时候。 他找保姆迫在眉睫,也需要外婆帮忙,最好能在他出院之前就把这件事情搞定。 齐泠有在想要不要继续找龚洋帮忙,余恪不是那种会给他使绊子的人,但他还是想尽量避免牵扯上,可齐泠也记得他当初搜家政公司的时候,C市最好的就是龚洋的这家。 如果钟姨没有走就好了,齐泠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驱散开,几番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联系之前的家政经理帮忙安排,原本就是说好了钟姨要走,会派来一个新的员工。 这次齐泠的要求有变,他需要这次雇佣来的保姆直接住在他家里,他会准备一间客房。 性别方面最好是男性,齐泠虽说自己的性取向是男的,但是他现在看不见非常不方便,有时候可能还是同性照顾起来更方便一点,而且特别需要口风紧的,因为如果新来的员工通过了试用期,他会告知自己怀孕的事情。 他一直想瞒着这件事,但是不知不觉间,还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既然这家医院的医生也都知道了,那他接下来的产检也不用特地回A市去找徐博。 齐泠在外婆帮助下拨打电话,将自己新增的要求给经理说明了。 这样要求更高,短时间内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可是齐泠也没有办法降低条件,只能是等着。 令齐泠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就在他出院的当天,家政公司的经理联系他,说刚好有一位符合他要求的员工。 男性的家政服务人员,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齐泠知道之后还有些不敢相信,详细问经理具体的情况。 经理解释说这位员工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导致他虽然工作能力不错但是不好找人家。 他是个哑巴。 第22章 哑巴是天生的不会说话,经理表示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齐泠几经权衡之后,还是考虑先见一见再说。 他和外婆一起在家里等着那位员工到来。 按照齐泠的要求,外婆给这位员工布置了任务,第一个就是自备食材做一顿午饭,如果做得不好,齐泠也不用多考虑,他最初的诉求就是做饭合他胃口的,现在即使客观情况有变,他也不打算放宽条件太多。 这位员工有些迟到,外婆有午睡的习惯,齐泠听到她尽量小声地打了大概三四个哈欠,还是忍不住说:外婆你去睡吧,这位迟到有点久了,我直接辞退,不用看了。 不行,我不打紧,现在人不好找,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 十分钟后,外婆被齐泠赶着上去睡觉了。 齐泠现在将手机的时间调成了整点播报,报过了十二点不知过了多久,约好十点上门的哑巴终于来了。 齐泠放下手里用来解闷的盲文,循着动静往门那边看,医生建议他现在看不见的话最好用黑布蒙上眼睛,防止睁眼时受到光的刺激,因此他现在看过去的样子大概没有什么威慑力。 -- 第42页 约好的是十点,你迟到太久,钥匙放这里,直接回去吧。齐泠冲着门口淡淡说。 齐泠家门的钥匙之前雇佣了钟姨之后就已经给了她,钟姨辞职的时候太忙了,经过齐泠同意后就直接放在了家政公司,现在哑巴才可以直接进来。 钥匙叮咚被放在了玄关处,紧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齐泠却皱起眉,那位员工没有走,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声响,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带着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接近他。 齐泠挺想让他停下的,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太任性,万一这个员工心术不正想做些什么,那他很难想出办法。最终齐泠还是选择静观其变,只不过身体绷着。 好在那个员工在接近沙发的位置自动停下了,齐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过了有一会儿,一道电子合成音在房间内响起,【我已经买来了菜,做了就走】 齐泠:。 你自己拿回去吃。 【买菜的钱是公司给的,我一个人不会买那么贵的食材】 齐泠想说那我给你报销,赶紧地走,结果这时候胃中传来的饥饿感让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卡主。 随便。齐泠还是答应下来,主要原因是饿,次要原因也是想看看一顿让饭他等那么久,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味道。 不论什么山珍海味,他一会儿肯定要使劲挑刺,打字回嘴的速度,肯定没有他原装的嘴快,今天他就要当一个挑剔的甲方。 谁叫这位迟到还没自知之明,那就从他这里受点气再走,礼尚往来。 不得不说,虽然他迟到了,但是做饭却非常有效率,没过多久齐泠就闻到了香气。 他本来还在玩盲文猜字,现在却完全没了心思。 坐在沙发上看似严肃地读书,心思已经飞没了。 【我扶您过去】 又是电子音响起,齐泠想这时候还挺讲究的,特地打的「您」。不过可惜他还是看行动的,迟到严重、不讲礼貌,现在卖乖,顶多让他不和经理投诉。 齐泠这么想着,握上那位员工的手,被牵着坐到了餐桌旁边。 松开后,齐泠五指蜷起又虚握了一下,这个员工手上的茧很厚,尤其是虎口的。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齐泠问。 他等了半天,【工地搬砖】 齐泠心想还算合理,如果他说他之前一直就是做这行的,齐泠肯定要起疑,因为他那茧子的触感和余恪的很像,余恪是服兵役几年,摸枪训练出来的。 迟到是什么原因。齐泠本来不准备问,因为不打算给这位留下来的机会,但是考虑到干这行的男性比较稀少,确实不好找,电子合成音交流虽说奇怪,但多少也是个交流,齐泠这几天没有能唠嗑的人,还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时间都漫长了。 就这个盲文还是外婆给他找来的,他读得费劲,但是由于失明摸路记路更费劲,总之就是十分艰难。齐泠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房子大,看不见之后太大了。 照顾看不见的人更麻烦,家政公司那边肯定会说明这种情况,齐泠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他说不定就要这位了。 前提是做饭好吃。 齐泠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正试探菜在哪里。 没试探到,可能是对着空气夹了半天。 【要不要喂您】 齐泠被他的话一激,带着火气往下猛地一戳,碰到了,但是只碰到个碗边,还因为他力气没收住,把碗搞侧翻了。 隐约感到了不对劲,齐泠估计自己应该是办砸了点事情,不管他做不出应对反应。 这碗里盛的什么? 齐泠没有等到回答,因为来不及打字,他本来好好地坐着,被一股拉力牵着站起来,往旁边闪。 紧接着就听到液体落到地面上的声音,齐泠沉默了一瞬,他要是现在问「是汤吗」这个问题,不仅会变成一个脾气不好的雇主,在别人的心里还会变成一个不但脾气不好脑子也不太好的雇主 齐泠光顾着思索如何让自己显得智商不是那么低,以至于忽略了这熟悉的抱姿。 他稍微注意一些,就会发现和余恪的习惯动作一模一样,可惜没有注意到。 余恪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第一时间松开了,他拿出手机打字,【您坐另一边吃,我会清理】 齐泠感觉这位员工虽然迟到,但是脾气似乎还行,他点头,加上对自身情况的审视,齐泠知道他没那么多可以挑的,就说:一会儿我吃完,我带你去看一下客房,试用期一周。 这一周他再催催经理那边,看有没有其他人选,没有的话,估计就他了。 现在齐泠连做饭的因素都不考虑了,口味他可以教一教,让人按照他的习惯改,他暂时忍受一下也没事,重点就是清淡少油少盐。 齐泠抱着这样包容的想法,这次余恪把菜重新端到了他面前后也有了经验,齐泠是不要他喂的,所以他拉着他拿住筷子的手,依次给他带到了具体的位置。 至于是饭是菜,齐泠就当开盲盒吧。 齐泠要是知道这位员工是这样的想法,可以瞬间回心转意让他不用来了,可惜不知道。 齐泠吃了一样夹起来有一定硬度的东西,有些迟疑地送进口中,他也没有去问,因为他听到他在收拾地面的声音,如果他问了让他收拾到一半掏出手机打字,感觉还挺麻烦的。 -- 第43页 他比较想做一个善解人意的雇主。 怀抱着总不至于把他毒死的念头,齐泠吃了,发现原来是青菜心,而且意外的好吃。 你做饭的技术有学过吗?齐泠忍不住问。 他没有听见动静了,应该已经收拾完了。 【没有,在工地自己练的】余恪发出这段电子音。 挺有天赋的。齐泠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没有夸奖更多了,雇主除了善解人意,适当的威严也必不可少。 等齐泠一顿饭艰难地吃完,比在医院里面艰难得多,医院里面的桌子小,菜品就可以放满,现在家里的桌子太大了,他老夹不到。 他自己站起来,感受到旁边立刻有人靠过来,齐泠发现他走路没有什么声音,便说:你以后走路发出一点声音,我好知道你在哪里。 【嗯】 我得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顺便带你去你的客房。齐泠说起来倒是不心虚,说完发现有些画饼,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他是雇主他说了算。 上午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被外婆带着过过一遍了,但是还不熟,过程中有好几次不小心磕到腿。齐泠从来没有觉得他家的家具有这么多过。 但是这次的熟悉流程倒是很顺利,之前奶奶牵着的时候,总是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动作很快地撞到了障碍物,这次啥也没有磕碰到。 倒是时不时听到余恪挪开家具的声音。 期间伴随着「茶几」「电视」「客厅左面墙」等一系列背景音,齐泠脑子里面原本就存在的轮廓以另一种方式清晰了。 客厅走到尽头的时候,齐泠手扶着一扇门,他扣了两下,这种大布局他还是知道的。这就是你的房间。 【好】 嗯,你自己看吧,我就不带你参观了。齐泠蒙着黑布说出这话是非常有信服力的,毕竟他看不了。 对了,公司那边没有和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齐泠等着电子音响起,但是这次有点久。话说这位应聘成功的过程可比钟姨轻松多了,钟姨他有仔细看过履历的,这位他没看见,不知道以前的服务评价都怎么样。但是齐泠就算不信任经理,龚洋这位熟人他还是相信的,所以没有追究到他就算听不见你们读也要读给他听的地步。 【柯予】 齐泠想问哪个柯哪个予,又感觉没有那么重要,全知道了就有一个具体的符号代表,搞得像他一定要留下这位,可他还没有完全决定下来。 行齐泠想称呼啥似乎决定他的年纪,那个,你多大? 【37】 齐泠现在23,大他14的人应该叫什么,感觉叔还是不太合适,柯大哥,和您说好了,接下来一周是试用期,不行的话我会联系公司那边换,你在的这段时间我也会拜托公司那边继续帮我留意,因为我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找人,想你理解一下。 不知不觉之前,齐泠发现那位大哥似乎靠近了他一些,而且大哥挺高的,他感觉到他在他额头附近时不时凑近的感觉,大概是在点头。 齐泠不适地拉开距离,之前公司应该和您说明白了,我喜欢男的。我保证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你也要和我保持距离。 现在齐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打脸。 接下来他很自然地让大哥帮他打通了家政公司经理的电话,当着面和经理说找人不要停。 齐先生,是现在这个服务人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他迟到。齐泠往大哥大致的方向别了别头,以后别迟到了。 不然他这样的水平,他是可以直接留下来的。 经理听出余恪就在齐泠身边之后,语气明显不自然了,连连「好的好的」挂断电话。 齐泠觉得奇怪,挂断电话后想经理紧张什么? 作者有话说: 哑巴是谁大家可以猜到吧 下章入v,预收《笨蛋美人离婚后爆红了》求收藏吖; 和出院通知一起到的是离婚协议。 林星皎刚失忆,看见协议上的另一方已经签好姓名,他就签了。 律师默默收起准备劝说的长篇大论,朋友们惊奇表示你怎么舍得了。 林星皎问:我很爱他吗? 我不记得了。 林星皎失忆后,朋友告诉他,他出道四年了,是个歌手兼演员,微博粉丝数有一万零二百,这里头一万是公司帮他买的,发过一首歌,没有演过戏。 林星皎:我这四年在干嘛? 朋友:谈恋爱吧。 林星皎:我和他谈的这么认真,那我以前的家是不是很穷,我们都没有空赚钱。 朋友:不,他今年刚拿的影帝。 林星皎:噢。 接不到戏的林星皎开始认真写歌发歌,结果一夜爆红。 路祇有天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在家看见林星皎了。 路祇:他人呢? 管家:先生,你们已经离婚了。 管家:如果您想知道林先生的近况,可以去看综艺《心动有距离》,您侄子也参加了那档恋综,他似乎在追求林先生,和他竞争的还有顶流环景明,您的对家弥密,唱跳歌手景珂 -- 第44页 路祇联系了节目组,作为飞行嘉宾参加综艺。 发现林星皎和所有嘉宾有说有笑,就是没和他说过话。 路文邃走过,发现他小叔不好好洗菜,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刀一刀削的都是胡萝卜肉。 拍摄过程中,路祇掐掉麦接近林星皎,为什么不理我? 林星皎:对,对不起,影帝,经纪人说不能和你炒cp。 路抵:喊老公。 林星皎小心翼翼,前夫? 第23章 另外关于怀孕的事情, 也得一并交代了,齐泠知道他一个男的怀孕是挺稀奇的,多少有点顾忌着, 钟姨做了那么久也不知道, 齐泠想着等试用期过后正式签订合同时说。 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齐泠现在也打算等正式签合同的时候说。 外婆还不知道, 齐泠想着自己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最近肯定不行,怎么也得过了这阵子。 吃过午饭,齐泠以前没有午睡的习惯, 但是有了孩子之后睡眠时间开始变长,已经到了不睡午觉不习惯的地步。 因为还是不熟悉房间内的走势,齐泠还是让余恪扶着他到了卧室。 他坐在床边说:你打开床头柜,把里面的药箱拿出来。 外婆在的时候他不想让她看她被撞的样子,估计挺严重的, 齐泠现在动弹都还疼。现在就没什么顾忌。 齐泠脱衣服之前还是问:大哥,你成家了吗? 【有孩子了】 虽然有些答非所问,齐泠还是没追问,他怕问出什么伤心情史, 比如妻子和人跑了这样的事情, 保险起见就不八卦了。 齐泠的睡衣习惯放在枕头边,他自己摸索到,听到大哥在帮忙找药箱的动静, 试探出睡衣的正反面, 他就开始脱外衣。 余恪找到药箱, 毫无准备转身看到了齐泠的赤裸的上半身, 还有明显凸起了一些的肚子。 齐泠脱外衣的时候忘记把眼睛上的黑布摘下来, 翻衣服的时候难免将黑布弄歪了。 好巧不巧,齐泠现在这个角度,视线正好朝着他的方向。 余恪被他浅色的瞳孔一凝视,心脏跳漏一拍,几乎感觉自己的伪装被看穿了,但是片刻后齐泠没有焦距的眼睛就移开了,还在费劲地套睡衣。 余恪在原地冷静了一下,才接近帮他将卷起来的衣服拉下。 齐泠穿好之后松了口气,谢了。 他接着开始换裤子,余恪拿着药箱在旁边看。 齐泠住院昏迷的这几天,其实清洁就是他来做的,在被医生提醒后,他有刻意去注意肚子,但是远没有如今齐泠鲜活的时候让人心动到惊悸。 脱完裤子,齐泠没有去穿睡裤,他得涂药,黑布已经掉下来了,他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问余恪,你在哪里? 余恪搞出了一点动静,眼睛却看着齐泠的腿,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的,现在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痕迹却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 齐泠说:你把药箱里面涂跌打损伤的药找出来,就可以去休息了。 余恪记得很多药孕妇是不能用的,他连忙往里面找哪支药是不禁止孕妇用的。 大部分都用不了,余恪翻了起码有三支,特别想建议齐泠不要用了,他现在只能庆幸自己在旁边看着,齐泠估计是忘了怀孕不能用很多药,如果换个不知道的人,那就什么都给他用了。 「我可以帮你涂」估计齐泠是不会要他帮忙的,余恪只是问着拖延时间。 这么好吗?齐泠含笑问了一句,还是拒绝,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 虽然很不方便,他估计自己只能涂个大概,但是大哥的工作任务其实是做饭和打扫,而不是当护工,齐泠还是决定尽量自己更生。 而且还挺隐私的,就算大哥觉得没事,他也不太能接受。 两个人似乎僵持了一阵,最后齐泠还是拿到了药。 大哥临走之前,【这是怎么搞的】 齐泠已经将药膏挤出了一些到手指上,要往痛的地方抹,因为他肤色太白了,他自己看不见有多触目惊心,余恪却是看着的,他实在不想走,而且他现在给出的这支药和治跌打损伤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涂了也白涂。 熟悉房间的时候碰到的。齐泠说的比较无所谓。 【齐先生,你之后如果要换掉我,可以等我带你把房间完全熟悉之后再换可以吗】 齐泠涂药的动作都慢了,先前室内虽然安静下来,但是他知道大哥没有走,也没赶人,没想到现在和他打了这么一串。 他笑咪咪说:好的,我欣赏你的工作态度,现在就和你们经理打电话,让他不用继续帮我找了。 齐泠现在的想法有些改变了,也可能是这位大哥活得困难,不然也不会这么珍惜这份工作,他可以理解,毕竟有先天残疾的确不好找工作,齐泠承认自己稍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你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吗?想起经理和他说的,齐泠问。 【是】 齐泠突然感觉他这样是不是揭了人的伤疤,立刻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有人找我的话,开门之前你记得看一眼是谁,回来告诉我了再开,一般没有人找我,不过外婆就住在楼上,偶尔会来看我,一会儿介绍给你们认识。 -- 第45页 本来我是和外婆一起等你的。可是你迟到了,齐泠没有把这句话补完,反正都已经决定让大哥留下了,旧账就算翻篇了,但他害怕这个就是他的坏习惯,还是叮嘱道:你以后不要迟到。 【好】 余恪其实应该给一个解释的,只不过他总不能和齐泠说是有一个紧急会议临时耽误了。 齐泠涂完药,找不到药膏的盖子,在床上几乎一寸一寸寻了个遍,还叫余恪帮忙看看在哪里。 【床上没有】 东西他会自己消失吗?齐泠不信邪,恨不得眼睛立刻能够看见自己去找。 物质守恒,当然不会消失。 余恪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握着那个小小的白色盖子之后,默默把他放到了齐泠即将要探到的范围。 不多时,噢,找到了。 齐泠把小小的盖子攥着,有点奇怪大哥怎么没有看见,但是为了不显得刻薄,齐泠什么都没有说,他把药膏盖好,让余恪放回药箱,将药箱归位后就真的可以去休息了。 【晚上想吃什么】 余恪临走前问了一句,齐泠困得不行,声音穿透被子闷闷传出来,你来想。 房门开后又关上,室内陷入了寂静。 余恪关好门后,抵着卧室旁边的墙壁无声笑起来,觉得他这份「兼职」十分有意思。本职工作一会儿还要他赶去加班,现在这么一通折腾,倒也不累。 先前在医院的时候,齐泠和他说了那些话,他不是没有生气,只不过没办法,他又放不下。 龚洋之前告诉了他齐泠家的保姆离职的消息,结合齐泠现在的情况,势必还会继续找。因此他特地联系龚洋,请他帮忙留意,不管齐泠是不是在龚洋的公司里找,余恪最后都会知道他找了谁。 庆幸的是,齐泠还是选了龚洋的公司,这样子余恪把自己安排进去就是方便了很多。 他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哑巴,这样齐泠看不见就可以降低暴露的风险。 至于以后如果齐泠眼睛恢复了怎么办,余恪暂时没有考虑,反正现在他不放心把却齐泠交给别人去照顾。 余恪回到公司之后,路过茶水间,听到了里面叽叽喳喳挺热闹的。 孟孟,昨天来接你下班的是你男朋友吗? 是啊。 靠,他好帅!你怎么认识的,他还有朋友吗? 朋友的单身派对,我去帮忙准备甜品,他之后主动和我搭讪,说我做的东西好吃。 余恪听了几句,突然有些明悟。 他往相册的截图翻,找到了齐泠之前发的朋友圈,他那时看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回,顺手截了下来,后来发现齐泠真的把这个隐藏了。 所以齐泠说外卖的粥不好吃,潜台词是不是想做他吃的? 时隔快一个月,余恪终于反应过来。 外卖的不好吃,是因为之前吃了他做的好吃。 他想到齐泠找家政人员的要求也是做饭好吃,恰好他做东西的技术还不错,今天齐泠也夸了。 既然这样,或许他不用太担心齐泠眼睛恢复之后的暴露问题,如果吃惯了他做菜的口味,应该不会舍得把他赶走吧。 接下来秘书进来通知会议的时候,意外看见他们余总的桌面是什么,「十四天养成一个习惯」「怎么让男人离不开你」 好怪,可是余总的神情又那么坦然,可能,是正常的吧? 齐泠午觉睡醒天都黑了,但是他不知道,对于他来说都是黑的,他打开床头灯后发现视线并没有恢复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会儿。 之前在医院里习惯了失明的感觉之后,现在回家后似乎要重新习惯一次。 也有他睡糊涂的原因。 齐泠摸索出房间,听到厨房里面有哗哗的水声,莫名就安心了些。 他靠着门框将黑布蒙上眼,这才去找柯大哥。 现在几点了?齐泠问。 水声停了下来,【五点半】 齐泠点点头,帮我把电视打开吧。 就算看不见,听个响也好,他不想读盲文了。 齐泠被带到沙发上坐下,电视没有被开起来,反而听到了一长串的电子音。 【下午您的外婆来过了,看您在睡觉就没有打扰】 齐泠估计外婆睡醒了就来找他,结果又碰上他在睡觉,不管外婆既然见过这位大哥之后就回去了,想必他的形象应该还可以,不至于令人担心,齐泠想着更有底了。 如果是很吓人的样子,外婆说不定会来劝他换。 他笑了笑,大哥你是不是长得挺周正的。 【还行】 余恪讲遥控器塞到了齐泠的手中,反正事情瞒不了,他和外婆解释了很多,剖析利弊,除了没有把齐泠怀孕的事情说出去,其他都说了。 外婆吃了几粒随身带的速效救心丸,最后勉强冷静下来,最后留下一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处理好,我管不了。 正如当年她也管不了齐泠的妈妈一样。 第24章 齐泠换了好几个台, 最后听的还是纪录片《动物世界》。 以前齐泠连电视都很少看,整夜泡吧蹦迪,明星也不认识几个, 反正经常看到一些人带着的, 说是演了什么电视剧, 他不咋关心。 -- 第46页 听了一会儿, 齐泠感觉还不错,动物的世界像人类的原始社会,只剩弱肉强食。 齐泠想到刚才被大哥领着到沙发的那段,感觉他肌肉练得还不错, 齐泠都懒得问,都能猜到会怎么回答,肯定是,工地上练出来的。 如果现在遵从的是自然界最朴素的规则,大哥这样的人他肯定是雇不起, 齐泠闲着无聊想。 今天吃饭的时间非常晚,《动物世界》都看完了,齐泠的手机提示完六点,又提示完七点, 总算到了饭点。 厨房那边的动静就没有停过, 齐泠挺好奇大哥到底是做了些啥。 余恪的确是受了刺激,他咨询过医生,说齐泠眼睛好之前会有预兆, 只要可以模模糊糊看到光线, 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视觉。 这个周期具体是多久也不知道, 齐泠现在除了定期产检, 又加了一项眼睛的检查。 所以经过下午彻查的资料, 他比较想快点养成齐泠离不开他的习惯。 齐泠到餐桌前坐下,被大哥领着指出一道道菜。 第五道的时候,齐泠认为该结束了,直到第十道,齐泠觉得自己手臂都要麻了。 柯哥,你晚上是不是做的有些多? 总不能是他中午摸不到菜的样子太好笑,于是大哥选择将整张桌子都铺满菜吧,还不如换一个桌子呢。 【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你这样让我感觉你想用一天把十天的分量都做出来。齐泠温和说: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余恪:为什么不是感动。 这个问题齐泠不会回答,余恪也不会问。 【我会解决】 齐泠虽然不介意人家占便宜,他当初在圈子里几乎是以冤大头出名,但是余恪这样子他还是有点气笑。 你怎么解决,你倒掉,十个菜,你要浪费吗? 【吃掉行吗】 齐泠本来还想接着说的,突然觉得大哥这样子有点卑微,他梗了一阵,最后自己和自己较着劲,什么也不说了。 上午你迟到我没问你,那现在可不可以问问你,干嘛要做这么多? 余恪:网上教的。 【以前下了工地,我还会在工地旁边的饭堂帮忙,那里量都很大】 你这个工地,齐泠略一停顿,是柯南去的夏威夷吗? 如果余恪真的是近四十的高龄,他可能听不懂齐泠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是。 这话一出口,余恪瞬间松了口气,齐泠估计不生气了。 【我真的会吃完】 嗯,齐泠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左右我看不见,你到底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 余恪无奈了,【那您觉得我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你把每样菜单独拿一点到我的盘子里,然后其他的另外打包好捐了吧。齐泠当初找家政公司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熟的组织,那个组织就是专门做慈善,免费发放盒饭的。 你先联系看看,不一定合格,不合格的话你就齐泠思索片刻,就把吃掉的全程拍下来,等我眼睛恢复了我检查。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齐泠托腮,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认真的? 【不,我会去联系】 将「满汉全席」的归宿敲定,齐泠心情好了一些,成功发现自己试图营造的「平易近人好相处」雇主形象已经在第一天被自己败干净了。 给人折腾出一个另外的任务,齐泠赏罚分明,该夸的还是要夸的,做得真的很好吃,十样菜,种类太多,齐泠每样吃了几口就已经吃不下了。 很好吃,你在工地练得不错。 这个夸奖非常像反讽,不管余恪还是接受了,齐泠如果认出他,可不会是这么温和的讽刺。 让余恪去联系那个公益组织,齐泠开始思考一个不能避免的问题,洗澡。 这个和涂药不一样,药涂错了,他顶多好得慢一点,洗澡的话还是有点怕出打滑之类的问题。 【那边说可以】 余恪按照要求发了照片和视频,还有原材料的购买清单,公益组织那边就说如果他们可以包好的话,就送过去。 齐泠也不太意外,效率不错。 【可是要我们打包好】 厨房左边第三个柜子里面有。齐泠这个时候记性反而是很好的。 余恪照着他说的位置打开,果然看见里面一次性饭盒叠得整整齐齐。如果是要出去摆摊,家里面有这类物品非常正常,但是齐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去摆摊的,余恪挺想问齐泠是哪来的。 十个菜还摆在桌子上,余恪最后装完有十二盒,那个慈善组织说是包好就送过去。 它们是每周二四六举办,一直发放到十点,所以现在这个点过去还赶得及。 【一共十二盒,我现在送过去】 好。齐泠答应,他挺想一起去的,他对这类组织向来感兴趣,但是他现在出行就是不太方便,就不在大哥的工作量上再给他叠加了,你去了就回来,我还想洗澡。 余恪本来预估来回45分钟的车程,听了齐泠的话他觉得自己30分钟就可以回来。 辛苦啦。齐泠挥手,有一种在笑的样子,余恪估计他黑布下面的眼睛会弯成月牙,惯常的温和样子,可惜他看不见。 -- 第47页 余恪走后,室内彻底安静下来,齐泠把玩着手里面的遥控器,没有打开电视。 他其实有点怀疑,就算是非常想要一个工作,但是像他这么为难人,也不会这么任劳任怨吧。而且就是他自己,使唤人也有些自然了,他们两个互相的态度都有些奇怪,之前钟姨来的时候,齐泠还是比较尊重的。 就算真的有这么朴素的人,齐泠现在却又琢磨过来一件事,关于他潜意识也认为大哥不会走。 太熟悉了,各方各面,就像是小时候一直陪着的感觉,换汤不换药。 柯予,余恪。是有点明显了,也可能人家就叫这个名?齐泠联想到他是哑巴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余恪,他一定得想办法让他出声,不是一点声音都发出不了吗,会不会是只要他听见一点,就能认出来。 他没有打电话问经理的习惯,问了也不会说的,不论是经理还是龚洋,他们又玩不过余恪。 要是会喷香水就好了,他就有往衣服上喷男香的习惯,这样非常好认,有一个晚上那个陪着他的明明喝了很多,还是在他压上去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 齐泠是第一次和他,第二天就问了原因,他说是因为香水。 电视被打开,纪录片换了一个,齐泠思考着怎么让哑巴出声这样的医学奇迹,突然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想到,叫床的声音,可以忍吗? 其实要不是他现在看不见,要整蛊的办法其实很多,比如买个鬼面具突然戴上试探,乍一看见应该很难忍住不尖叫吧。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余恪按时回来。 好快呀。齐泠听到开门声招呼,有些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注意余恪走路是不是没声,现在是他让「大哥」走出声来,也不好分辨。 齐泠看不见这段时间听觉都灵敏了不少,现在可以分出外婆和「柯大哥」的脚步声。 【你要洗澡吗】 齐泠关上电视,嗯,我路还认不太熟,扶我过去吧。 等余恪走近,齐泠在他扶住自己后攀上他的小臂,走吧。 过程中状似随意问道:大哥你肌肉练得挺好的,也是在工地练的吗? 齐泠提前把他的解释给说了,他随便试探试探,露馅了就是他赚了,没有就没有,他问一句也不耗功夫。 牵他的人停下来,【我有额外去健身】 我看着也像,毕竟年纪越大保持身材越难,你练得挺好的,以后教教我吧。 如果大哥还说是工地练的,齐泠下一句接的就是,你哪天带我去那个工地看看吧。要么不要让他起疑心,起了之后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两个人一起到卧室,余恪本来以为他要帮齐泠洗之类的 大哥,你帮我找着睡衣放到里面,然后可能要你在外面等我,有需要我会喊你。 需要包括但不限于,摸不到瓶瓶罐罐,架不好花洒,找不到睡衣等等。 索性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花费的时间长了些。 齐泠出来的时候,不禁感慨人类的适应能力真强,转头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齐泠撞得理智飞出又被自己拉回,他掩着鼻子,我看不见,你不知道躲的? 【抱歉】 齐泠:以前没发现,这电子音还挺消火的。 算了。齐泠有气无力说了一句,不想被扶到床边,自己走了两步,成功被地毯绊到。 还是被牵到了床边。 余恪本以为齐泠要放他下班了,但是忘了齐泠最擅长的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我手机在哪里?他问。 不知道扔去哪里的手机,立刻被放到了齐泠手里。 齐泠解开锁屏递给大哥,帮我给朋友打个电话,就是通讯录里面喊余恪的。 你有没有觉得很巧,你的名字倒过来和他的很像。 第25章 打吧, 扬声器打开。齐泠凉凉说。 这怀疑比他想象来得快。余恪没有特别意外,他找出自己的手机号码拨出。 齐泠安静听着手机传出的嘟嘟声。 没有接的可能性比较大,齐泠没指望余恪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比如他这边正打着, 然后从他的兜里响出铃声。 慢慢来, 如果真的是他, 那么暴露的马脚只会越来越多,齐泠现在只是在加压。 那边没有接通他不会意外,只会加重他的怀疑。 等待的时间会漫长,齐泠正准备让他挂断的时候, 竟然接通了。 喂,齐泠。 竟然接了吗 齐泠陡然笑起来,我以为你不会接。 你觉得我还在生气吗?不会的。你希望我去看你吗? 齐泠瞬间连继续试探的欲望都没了,不要,挂了吧。 后半句是对大哥说的。 让大哥出去之后, 齐泠皱了皱眉,真的不是吗,可是好像。不是就不是吧。 其实也不重要,余恪已经知道他怀孕的事情, 而且现在雇的人是要给钱的, 金钱关系比任何感情都牢靠,单纯的利益关系十分让人安心。 齐泠又琢磨了一会儿,可能确实是他猜错了, 毕竟余恪应该是比较忙的吧, 没道理这么闲来给他当保姆。但是之前在病房也几乎是整天陪着了。 -- 第48页 可能真的不是。齐泠想到外婆也是见过余恪的, 家政公司的经理或者龚洋都有联合起来耍他的可能性, 外婆一定不会这样, 所以就是他想多了。 而且如果真的想要伪装,也不需要取化名只是单纯把名字倒过来,那样多明显,反而有可能是真的就叫这个名字,爸妈取的所以没办法改。 真真假假,齐泠成功把自己绕睡着了。 第二天午饭大哥又迟到了。 齐泠吃过早饭就没有见到大哥,中午他回来又迟了。 你买菜需要这么久吗?齐泠意识到三岁看老是很有道理的,一天的错误就可以大致看出这个人的习惯来,这人看着老实,但是他对钱这么执着的样子,说不定现在拿两份工资。 【对。我以后尽量快点】 对个鬼。齐泠觉得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他不冷不热说:你有什么另外的事情忙我不管,但是十二点前请你做好,其余时间你是去找别的兼职还是回工地干活我不管。 余恪觉得自己确实是要调整一下时间,尽量在家里线上办公,齐泠现在虽然这么说了,他怕齐泠到时候找人找不到一生气要换人。 【好】 今天耽误的事情主要是和秘书小姐交代了一些事情,他将自己原先的手机号给了秘书小姐,还在她的手机里提前录好了很多应付的话,昨天就是这么忽悠过去的。今天余恪下班前又加了几个万金油句子,由于过程确实有些别扭,他开会的时候想台词,然后等公司的人下班之后,让秘书小姐把两个手机都留下去午休,自己「加班」。 秘书在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不过余恪不在乎。 现在齐泠的态度似乎是默认了他另有兼职,还没有反对的意思,余恪在心里给齐泠的头顶做了一个进度条,现在怀疑他的那条应该比较低,但是信任值同样也很低。 太亲近容易露馅,太不当职容易失去工作,余恪也挺头疼。 中午他做了四菜一汤,分量适中,齐泠暗叹终于正常了一些,希望能够就这样正常下去。 他吃完照例要去午睡,让大哥善后完就休息,自己则拒绝了他的搀扶,决定靠自己走回房间,争取不要碰到障碍物。 【您今天要涂药吗】 齐泠闻言扶着墙停下,昨天他涂完药突然想起,孕妇好像是不能乱涂可问题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涂的药膏是什么。他原本昨天想问问徐博的,不过对着手机戳了半天打错了两个电话,还是放弃了。 他想了想回答,你帮我打给医生,听医生的。 其实可能是他有些矫情了,那么点撞到都要涂,而且费劲涂半天似乎今天也没有好转,简直寂寞,好处没捞着,现在还得考虑危害,折腾又麻烦。 齐泠打算联系的医生还是徐博,虽然可能之后不会特地跑回A市做产检,但是和徐博的几次联系下来,齐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最开始也是徐博和他释放的善意,齐泠有点拿他当朋友了,因此只要徐博不嫌麻烦,他还是想要请教他。 至于大哥就是余恪这件事,也无所谓。反正他既然要在他面前装,那就装像一点,齐泠还是不能够肯定。 在拨通徐博电话的过程中,齐泠问大哥,昨天你给我的药膏你记得是什么吗? 【红霉素】 这个药膏,连齐泠这个不懂的人也知道一些是没有影响的,那似乎没有必要问徐博了。 他怕沟通过程中徐博要和他交流他的身体状况,这样隐瞒怀孕的事情便没有意义。 你把手机给我,出去休息吧。 齐泠没有听到电子音,但是听到了脚步声,鉴于大哥之前有关上门不出去,非要赖着做饭的情况,齐泠这次额外注意地听了一下,确定房间中的确没有另一个人存在后,恰巧通话也在拨通。 徐博果然和他交代了很多,齐泠出车祸后这么久没有联系他,如今解释起来也有不少话可以说。 两人聊了挺久,徐博表示齐泠现在孕周已经16周了,和他提了一些该做的检查以及胎儿的发育情况,感慨如果齐泠可以来A市让他来检查多好。 听到徐博说的胎儿情况,齐泠犹豫了一下,重新想起之前的记忆,那时在爷爷和外公双重去世的打击下,他才又萌生出了打掉孩子的想法,但是现在周数已经不小了,如果要做只能是引产。 都已经成形了啊齐泠现在看不见,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他看不到X光片里胎儿变化的样子,但是这些片子都是可以收集起来,等他好了还是可以看到的,已经是一个生命了。 齐泠心里暗自感慨,手微微摸了摸小腹,然后真实叹起气来,他好了之后一定要见见那个酒驾的司机,请律师好好和他说酒驾的危害性,现在他都不能写日记了。 什么时候可以好。 无所事事的时间也过了一周。怀抱着眼睛快点恢复的盼望,齐泠等来了他下一次的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就是明天。 在此之前,除了眼睛的检查,还有孕检到了要和大哥坦白的时候了。 最近大哥的兼职可能做完了,和他一起成天待在家里面,齐泠闷久了挺想唠嗑的。 想当年他身边可没有缺过活人,是想安静一会儿都没有办法的地步,现在唯一的活人,还是个哑巴,齐泠每天都在听电子音。 -- 第49页 今天要促膝长谈,齐泠起得很早,他现在对于盲人生活适应得已经非常好了,刚开始几天还会把牙膏挤到外面去,摸不到毛巾之类,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独立完成。 他坐上沙发,拒绝了大哥问要不要开电视的询问。 你过来坐。 工作日的上午很安静,清晨吵过一阵后现在只能听到窗外几声鸟叫,齐泠是坐在晒得到太阳的地方的,发丝在光芒下透着彩,边缘的肌肤半明半透,齐泠冲着一处余恪不在的空气招手,顺便抬了一下墨镜。 早在好多天前,脸上的黑布成功因为他的嫌弃进化成了盲人的墨镜,齐泠现在也看不到,但不代表他对形象的追求下降了,当初让余恪买了一堆的墨镜样式,自己一个一个试戴给余恪看,余恪在那边不停地【好看】【一般】【很好看】。 这是余恪不理解的,事实上他觉得都差不多。 齐泠就戴着他评价最好看的那副墨镜坐着,难得的严肃正经。余恪心里面有点预感他要说什么,脚步都沉重了几分。 其实挺难演的,怀孕的话,正常人知道了一定会很惊讶,但是一个哑巴要怎么表现出自己的震惊,又不能惊呼感慨,而且他早就知道了。 齐泠听着脚步声渐渐接近,然后沙发高度微微低了一些,就知道大哥坐下了。 柯大哥,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余恪脊背微微直起,神情同样郑重,虽然齐泠看不见,虽然他现在在他心里的身份不是孩子的另一位父亲,但至少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和他讨论关于孩子的事情,心平气和,没有支着荆棘说自己要打掉。 齐泠说:你先换个电子音。 余恪:刚开始大哥用的都是男声ai,但是齐泠听久了感觉这个声音部分吐字不清晰,为了他们更好的交流,他要求大哥先换掉,毕竟现在的主要听众就是他。 连着换了四五个,齐泠有些不满地皱眉,没有女声吗? 女声【不想用女声】; 齐泠一笑,就这个吧,这个挺清楚的。 女声【不行】; 这又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男声【不】; 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齐泠正色解释,女声的音更高一些,方便我听,你可以出去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再换回去,现在家里就我和你,甚至外婆在的时候你也可以换成男声,行了不? 要是说余恪本来还不敢肯定,但是齐泠突然说了那么一大串,那他基本可以确定了,就是觉得耍着好玩,还要给自己讲一堆借口。 齐泠:说到这份上了,你换不换。 余恪面无表情在心里面回嘴,他出去可以用嘴说,用不着换。 这么一想,余恪突然释然了,反正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答应就答应了,还是得把齐泠拉回来别玩了,接着讲正事才是。 女声【换,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潜台词是,说正事。 第26章 正事就没有那么有趣了, 齐泠叹气,如果大哥是个正常人,估计会震惊挺久的,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回来, 还得陪他去产检, 他给他也准备个墨镜好了。 如果是余恪就没有问题了, 正好他可以看看反应,嗯看不见。 那就听动静,这段时间他耳朵灵了不少。 不是这个,我现在只是铺垫一下, 想让你有个基础的心理准备,你一会儿如果听到之后什么字都打不出来,我也可以理解。 齐泠先非常善解人意地又打了一些预防针。 如果余恪不是提前知道,那么齐泠这些话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他都知道, 所以难免没有认真听,反而在认真考虑一会儿怎么样的反应才可以惊讶得很自然。 【齐先生,您说得我有点紧张,您想喝水吗】 齐泠心说他不渴,你可以先喝, 但是一会儿不要边喝边听我讲。 言下之意是,怕你到时候喷出来。 余恪听出来之后,【谢谢, 我会的】 余恪挑了一个玻璃杯, 一会儿就假装打翻闹出动静来, 让齐泠认识到自己的惊讶, 不知道能信多少, 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如果这时候齐泠的外婆在会怎么样,吃药压惊吧,如果外婆可以现在过来就好了,这样场面乱起来,齐泠大概也会慌,就不会特别注意到他的反应,到时候也可以用因为太担心老人家和过于惊讶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来圆场。 就在余恪往玻璃杯中倒水的时候,门铃响了。 柯大哥,你去看看是谁。 不用齐泠提醒,余恪带着杯子往门外看,从猫眼处收回视线后单手掏出手机打字,【是您的外婆】 请进。齐泠这一声音量陡然抬高,是想传递给门外的人,不过外婆有些耳背,大概率是听不到,余恪在这一指令下开门。 外婆您怎么来了? 外婆走进屋,不动声色看了余恪一眼,她已经和余恪形成了一种没有说出口的默契。 其实如果可以,外婆绝对不会让余恪这个目的不明的人一直待在齐泠的身边,虽然余恪的解释是他是齐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真的好朋友现在为什么要互相隐瞒呢? 外婆承认他刚开始因为余恪在得到齐泠出事的通知后立刻赶来,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外孙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 第50页 她能猜出一点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矛盾,最后带出的结果是这位心虚,齐泠生气。 可是矛盾什么的,总比不过生活,她的确老了,下个楼腿脚都不利索,楼梯只有26节,她走了五分钟,就是早些年中风落下的后遗症,好不了,她自己可以勉强自理都是好事,又怎么照顾得了齐泠,所以,就算明知不靠谱,外婆还是妥协了。 听到齐泠的问话,外婆连忙笑着回道:我午睡醒了过来看看你。眼睛怎么样啊,有没有能看到点东西? 齐泠微笑摇摇头,明天去检查,看医生怎么说。 外婆坐到沙发上也有些艰难,颤颤巍巍地缓了一会儿才说:对,听医生的好得快,该吃药吃药,你钱够不够? 够,你别操心这个。这么问,齐泠就算现在是负债状态,他也不会承认,何况他确实还算有钱。 外婆勉强接受了齐泠的理由,打量了一下室内,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怎么电视都不打开看看。 齐泠过了一会儿才接上话,我和大哥聊聊天。 聊什么,我能不能听听?外婆看看齐泠又看看余恪问,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一些不对劲,余恪现在在装哑巴,他和齐泠能聊什么,只有是齐泠说他听着,那齐泠现在成日在家,又能有什么事。 小事不用特地说,那就只有大事。 外婆不知道大事是什么,但现在也不愿意走。 余恪默默走到了单人沙发上坐下,打算看齐泠怎么敷衍过去。 如果没有糊弄过去,可能就要一次坦白两个,余恪扫了眼外婆,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小包,这个包被她放在玄关,也从不拿进屋里,只要是出行就带着,里头装的自然不是化妆品,而是急救药和家人的联系方式,以前写的都是外公的,但是齐泠搬到这边来知道了这事之后,就让外婆将他的也写了上去。 有药,说了问题也不大,反正齐泠是早晚要说的。 现在感到压力的反而成了齐泠,原本要是没有找到照顾的人,那早点和外婆说也行,但是现在有柯予在,他就有点想等肚子大得瞒不住了,或者孩子生下来以后说是自己领养的,直接整个瞒过去。 齐泠没有想很久,外婆坐得离他很近,他小臂有碰到硬质的小皮包,他也猜到了外婆带了药。 那也不能说。 齐泠打定主意开口,就是我问大哥在我这里做得习不习惯,现在试用期过了,我要和他签正式合同。 那合同呢?外婆表情狐疑地打量了一圈房屋内,没有看见纸质的合同。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齐泠果断道:我让他去拿,但是他又说要喝水,又找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磨时间,可能是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和我签,我就在等他。 余恪没想到齐泠倒打一耙这么干脆,为了把自己摘干净,直接说是他不乐意签,他还不能反驳,因为他不会说话。 只能在外婆投向他的目光中,沉稳回望过去,头都没摇。 倒是给我搞糊涂了。外婆小声嚷嚷了一句,余恪当初可是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好久,她才答应帮着他一起瞒下齐泠,可现在照齐泠的说法,余恪是不想接着干了,莫非是反悔了。 反悔其实也正常,毕竟只是朋友,齐泠现在这个情况属实愁人,不耐烦了也正常。外婆打心里就不相信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毕竟就拿她女儿来说,最后难道落了个好的下场? 现在余恪也要反悔了,外婆顿时忧愁起来,她年纪太大了身体又不好,不然高低她都自己照顾了,哪还会让齐泠花那么多钱去请外人,她以为看透了余恪厌倦的想法,也不糊涂了,开始劝。 那也没事,咱们换一个,我们慢慢找找,实在找不到,我就多来看看你,等眼睛好了就啥事都没了。 齐泠还以为外婆挺喜欢大哥的,当初他第一次出来的时候,还劝楠`枫他迟到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齐泠联想到外婆问他要不要钱的事情,钱的事您别担心,你帮我劝劝他,我想和他签的。 余恪一个头两个大,现在齐泠反而成了帮他的人了,他又不能和外婆解释说齐泠是在瞎说,他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在外婆目光的注视下,余恪只能庆幸合同也是他答应的,他就放在客厅茶几的柜子里。 他拿出合同放到桌面上,【齐先生误会了,我没有不想签】 女声ai响起像是严肃气氛中唯一的气氛调节。 齐泠想,算了不试探了,直接签了拉倒,那把笔和合同给我。 不管之后这个大哥觉得他怀孕这件事太过猎奇不想干还是怎么的,合同已经签了,也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事发突然,而且根据他对工作的重视态度,大概率不会。 至于试探的想法,齐泠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外婆现在看着,可是他现在不能和她说,他现在有点倾向于整个瞒过去。 纸笔被递了过来,齐泠接过,又摸到了大哥虎口处的厚茧,他带着墨镜,薄唇微张:签哪? 那带着厚茧的手就包住了他的,带到一个具体落笔的位子。 齐泠刷刷签好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他还要签一份。 -- 第51页 中途等着换合同的过程,他和外婆说:多亏您来监督他,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劝多久。 外婆看明白了,齐泠有事情瞒着她。她现在这么看着,小余根本就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反而刚才都是她外孙在说话。 转眼间齐泠已经把两份合同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外婆张了张嘴,合同你看过了吗? 之前让他给我用电子合同放了一遍,您再看看? 签都签了,她要看什么呢,而且外婆没带老花眼镜,合同上的字密密麻麻这么小,她也看不清,她姑且就相信这两个人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外婆起身,不看了,你好好在家里待着,什么时候去医院? 就这两天了,您不用陪我,我自己去。齐泠还要产检,不能让外婆陪。 外婆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叹息一声,行,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就让小余喊我。 余恪送走外婆,还有些无语合同竟然是这样签好的,也发现自己错估了齐泠不想说出自己怀孕这件事的坚决程度。 他转身往哪个朗读软件里面打字,想接着装,顺便表一下心,装作误以为刚才就是齐泠要和他说的正事,表示自己从来没有不乐意签合同的意思,之后等齐泠自己说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余恪边打字边往回走,也刻意放重了脚步让齐泠知道他在哪。 在他走近的时候,齐泠仰着脸朝向他,刚才,外婆是叫你「小余」是不是? 第27章 回答我。回答, 就是用说的。 余恪感到自己脸是僵着的,敲字的手指都迟缓了一些。 【我没注意】 怎么会?齐泠想这次怎么连个敷衍的解释都没有,外婆喊了你的名字, 你没有反驳不是吗? 【我想您听错了, 她喊的是予, 第三声】 【我叫柯予】 余恪之前选择把名字倒过来直接告诉齐泠, 他自然也可以叫王铁柱铁牛这样的名字,但是考虑到真真假假才方便混淆视线,适当的相似之处不一定是坏事,他才选择只是单纯地倒过来。 没想到现在反而派上了用场, 这也侧面说明了一点,齐泠真的一直在怀疑他。 被余恪的这个回答,齐泠卡壳了,他对于柯予姓啥记得挺清楚的,因为他只喊姓, 现在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两人的名字很相似,是单纯倒过来,不过他忘了这茬,反而是因为一直琢磨这两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念着破绽, 刚才才直接就质问出口。 齐泠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哦」了一声。 【您觉得我和您的那位朋友很像吗】 齐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说:大哥, 你的孩子多大了? 「16」十六周或者十六岁, 不止是徐博清楚齐泠的孕周, 余恪也挺清楚的。 但是齐泠接下来问, 上高中几年级了, 学习成绩怎么样,想要填什么志愿之类的问题,余恪实在没办法,只能睁着眼说瞎话,力求对答如流。 齐泠问了半天孩子的情况,最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之前问你结婚没有,你说你有孩子,那你的另一半呢? 【离婚了】 果然。齐泠现在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试探余恪会怎么编故事,还是相信柯予确实有这样的遭遇。 他说:不好意思,我事先不知道。 柯予【没关系】; 关于我的事情,其实你刚刚应该也看出来了,等会儿要告诉你的事情,是连外婆也要隐瞒的。齐泠想那就自己就把他当做柯予吧,他就是另一个人,一个珍惜工作机会的残障人士,有一个读高二的孩子,他得考虑到他的接受程度。 你也知道我一直要求你做的食物少油少盐,尽量清淡,每次看电视离电视机都坐很远的距离,这不仅是因为我看不见,等我以后恢复了,我也会尽量少玩手机,你能猜到原因吗? 【您可以直说,我们合同已经签下了,不管什么原因我都可以接受】 齐泠听过他的回答后平静叙述:因为我怀孕了。 惊讶吗?他问,签的合同是要照顾到我生产之后的一个月,你就算现在想走,我也不会放人的,但是如果你要求增加工资,我也可以考虑。 齐泠觉得自己在威逼利诱。 【不需要增加,我,不是很惊讶】 【之前你换睡衣的时候,我有些看见了肚子的起伏不太正常】 怀孕能不能看出来,主要取决于孕育者的脂肪,恰巧齐泠属于脂肪很少的那类,所以挺明显的,他自己也可以摸到一些凸起,但是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么明显的地步。 所以你之前就有些怀疑了? 【没有,任何无法验证的猜测和揣摩都是伪命题】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齐泠伸了伸腰,这个问题解决的比他想象中要废不少功夫,有点累。 【我也有一件事告诉您】 我听着。齐泠刚才瞒着外婆耗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懒洋洋也不觉得余恪能说出什么。 【我和我妻子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她」了】 哦。齐泠兴致缺缺。 -- 第52页 【可是离婚后我也不知道我不喜欢「她」的理由,直到第一天来照顾您的时候,我发现我对着您硬了】 还好我没有在喝水。齐泠庆幸地说。 所以,你在和我表白吗?齐泠什么也看不见,他扶了一下自己的墨镜,让墨镜代替自己注视,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希望能造成点压迫,如果柯予说是,那就非常遗憾。 【没有,我在安慰您。而且我年纪大了,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我不认为我喜欢你,可能是单纯的】 齐泠想他和这位大哥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谈论这种事情的地步了吗。他挺讨厌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控制,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客观条件受限,实在控制不了很多东西。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我并不认为我会怀孕是一件怎么样的事情。他自己不觉得,和他不希望有人传播他的流言蜚语并不冲突。 你过来一点。 余恪送完外婆又坐回了单人沙发上,齐泠突然让他过去,他也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 齐泠等着他接近后,先是拉住他的手,之后往上延伸,指尖沿着肌肉的表面一路向上,停留在了臂弯的地方。 我之前看人其实非常看脸,现在看不见,可是你的身材还不错,我们以后或许可以尝试约一下。 齐泠说着唇齿微张,舌尖抵住虎牙,露出一个笑。 余恪喉结动了动,什么也回应不了,因为他不能说话,齐泠太奇怪了,他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就避他如蛇蝎,现在说了不会喜欢他,他反而要使劲勾引。 齐泠感受到手下肌肉的僵硬,笑意蓦然变得恶劣,他说:也不一定,其实我不喜欢太壮的,你听我的,这段时间不要练了,等我好了看到你什么样,要是让我失望了就还是不行哦。 齐泠非常擅长一个甜枣一个巴掌,毕竟之前喜欢他的人前仆后继,他又乐于应付,就磨炼出了这种本事。 【好,希望你不会失望】 余恪就瞎说,齐泠看到他的脸,不抽他都是轻的,如果真的要搞的话,还是得在他没好的时候。 他目光瞬间就晦涩起来,仗着齐泠看不见,开始用眼神一寸寸描摹似的看得仔细。 虽然清楚齐泠看不见,但是墨镜摆件非常有威慑力,好像他也在以同样的目光回望。 几秒之后,余恪还是没有动,好像是有魔力一样,明明知道齐泠根本看不见他,但是他这样好像在和他对视,而他也以相同的目光凝望他。 齐泠似乎察觉到余恪没有走,他微微身接近了些,余恪这时还不知道齐泠是在干嘛,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齐泠是在确定确切的方位。 下一秒,齐泠将自己的墨镜摘下,玻璃质感的浅褐色无神而没有焦点,接近的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 余恪双肩被拉近,紧接着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这次没有隔着东西。 余恪搂住齐泠的腰,开始反客为主,他不敢靠太近,怕压到肚子里的孩子,嘴上的行动却没有客气。 齐泠显然本来只是打算浅浅贴一下,但是余恪却果断抓着机会启开他的牙关,唇舌相缠,在齐泠想离开的时候扶着腰的手往上扣入他的发间。 两人又亲了一会儿,齐泠发现终止不了的时候真的有被气笑,他索性也不躲了,舌尖开始轻蹭余恪的,本来气质还特别强势的唇舌在他回应之后反而犹疑了,齐泠抓着机会直接把他启出去,在发现他真不动了之后又轻轻舔舐了一会儿薄唇,这才分开。 停什么?之前不是很厉害,我小看您了,您老当益壮。 余恪定定看了一会儿齐泠被亲出艳色的唇,上面似乎还带着水光,他用力抵了下牙齿,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当然也不想停下来,但是他发现再纠缠一会儿,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齐泠现在又不能做,两个人亲起反应了对他们都没有好处,还是及时停下比较明智。 【没】 齐泠以为他是在谦虚,说自己没有很厉害,但是下面就接上了。 【没有很老】 齐泠把墨镜戴回脸上,刚才余恪突然亲那么猛差点没让他把墨镜扔出去,还好握住了,现在可以用来维持雇主的威严。 如果你还提供这个服务的话,提供一次算你一个月的工资怎么样?不过得我同意,你不能和我要求。齐泠开始定价,其实本来他想说那这段时间的工资就翻倍好了,但是一想这样子似乎有点歧义,而且这样划算一点。 【刚才怎么算】 余恪其实挺气齐泠又拿这个说事的,这样仿佛谁都可以和他上,不对,只要他看得上,谁都可以和他上。 所以之前齐泠哪里看不上他。 齐泠觉得柯予这样明算账的样子挺好的,他想了想,算半个月。 【好的齐先生】 齐泠听了他的回答,觉得称呼有些别扭,想纠正又不知道改成什么,柯予一直这么喊的,想想还是算了。 不过这样子是不是可以确定他不是余恪了? 齐泠又觉得不确定,他又没有清醒的时候和余恪接过吻,哪里知道他亲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刚才那段家庭背景确实让他的疑虑打消了很多,如果真的是余恪编的,那至少他这个人设立得还行。 -- 第53页 他现在又不确定了,再观察一下吧,齐泠想。 反正合同的时间还长,如果是余恪,大不了还是要么他离远点,要么他自己再搬个家,不管这次得带上外婆。 对了,明天和我去医院看眼睛和产检。齐泠说。 我很想快点好起来,见见你的样子。他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看看满不满意。 第28章 余恪心里回应他也很想齐泠好起来, 等真相全部暴露在他面前,他希望他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他笑。 为了这个目的,他会做出一些事。 翌日, 阳光不如昨天好, 处处带着深秋的萧瑟和入冬的预兆。 齐泠现在即使看不见, 对自己的形象依然有要求, 余恪今天早上帮他挑衣服的时候心情略有复杂。 以前每天穿这么好看还可以理解是要出去浪,那现在还这么做,大概就只是为了他。 昨天齐泠的态度那么暧昧且接受良好,想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有少干, 难不成从他以这个身份到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这种心思,相处的每天都是在诱惑他。 特别是想到如果来的人不是他,齐泠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时,余恪更气闷。 齐泠接过自己的衣服,绒服? 【今天比较冷】 我没感觉。 【6度】 齐泠出门之后就感到了「6度」的威力, 他们出来得早,日出时温度大概更低,旁边的地上都带着霜,还好齐泠没有步行很久就坐到了车里。 他让余恪把暖气打开, 自己动手脱外套。 余恪由着他脱掉, 他这边开始发动车子,齐泠一身轻松之后抱着羽绒服凑近,余恪还以为是要他放衣服, 立刻停下发动车子, 不料齐泠抓到他后蓦然勾住他的脖子, 来了一个脸颊吻。 亲完后, 齐泠:半个月工资, 自己记账,以后记得胡子刮干净。 余恪:不管余恪会不会看向他,齐泠坐回去倒是很自在,他想反正要花钱,花多花少就不算事了,而且他无聊太久了,又不能熬夜又不能喝酒眼睛都看不见,闲着没事逗一逗给自己找点乐子。 余恪有点明白齐泠之前为什么名声这么狼藉的时候,还是前仆后继无数人想和他交往,真的很会乱花钱。 简直就像个把冤大头标签贴在自己脑门上明晃晃地告诉别人,都来坑我吧,我有钱还傻。 别人不清楚齐泠的情况,余恪却是再清楚不过,他们重逢以后齐泠没有刻意隐瞒他,他稍微注意一点就一清二楚。 首先不动产,齐泠没有,他觉得住酒店挺好的,对于不动产的购置就只有在A市的公寓;投资的股票,卖了,反而拿钱去赞助了一堆铁定亏钱的爱心基金;其他投资,除了存款放在理财app的固定收益,就只剩下那个俱乐部了。 余恪其实在了解之后,作为一个生意人,这样的资金架构他特别想要帮齐泠整顿整顿,但是作为本人似乎没有这个意愿,他们关系再好余恪也不会开那个口。 所以总结起来齐泠的大方真的非常冤大头,他多次提醒过齐泠花钱不要那么没有数,可是齐泠没有听,花钱的不在乎程度仿佛世俗没有他留恋的东西。 虽然现在的受益对象是他,而且他现在享受到了一种别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就是齐泠只能和他待在一块,不能同时拥有多个暧昧对象。 齐泠裹着自己的羽绒服拍了拍,愣着干嘛,出发。 余恪懒得掏出手机打字回复了,只能默默踩离合。 到达医院,两人来得很早,但是医院神奇的人非常多,挂号的地方都大排长队,齐泠扶了扶墨镜,又稍微紧了紧自己脸上的口罩,包装得像是个明星。 他同样察觉到了人很多,而且这是他第一来C市的医院做产检,是不认识的医生,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知道人家医生也不可能歧视他怎么样,但是人在脆弱的时候就是觉得熟人更靠谱。 齐泠进门口听到熟悉的「请坐」声音愣住了。 他声音陡然高了些,徐医生? 徐博:是我,我来这家医院交流。为了省齐泠一句话的功夫,徐博主动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话,其实是被某位逼着调过来的。 徐博斜了余恪一眼,他刚开始被余恪质问齐泠时不时没有打掉孩子的时候还有些心虚,后来发现余恪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还和他态度良好地开始交流齐泠的情况。 不过都是假象,余恪了解之后,就喊他在医院的院长亲戚,把他从A市的私人医院,调到了这家C市的,就在两天前,通知得猝不及防,徐博连夜收拾好,今天就被拎过来坐诊。 没良心,倒打一耙,明明非常欣赏他没有暴露病人隐私的职业素养,还要给他挪个窝,就为了齐泠。 仔细说来,徐博也没有很不情愿,他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医学上的疑难杂症,然后幻想自己有朝一日遇到一个史无前例的病患,他凭借着自己的技术成功将人治好,最后教科书上印刷上他的名字。 当然都只是想想,严格来说他现在遇到的特殊病例只有齐泠。 真的遇到了他就知道他的幻想都是虚妄,他刚开始和齐泠交流的时候只能不停说,你是要生下来,还是不生下来这种问题。 -- 第54页 那我运气真好,你的交流要多久? 徐博心里默默,那还不是看余大老板什么时候愿意放他回去,还没有具体定下来,不会很短。 那真是太好了,我不用另外找医生。齐泠倒是真情实感地开心。 是啊,你的情况我最了解了,咱们现在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的检查项目,另外加个唐氏筛查。 齐泠答应下来,然后喊余恪扶他。 【好】 徐博听到这个女声电子AI,表情复杂地用尽全力憋笑看了眼余恪,被余恪又扫一眼,然后不搭理他,尽职尽责地做齐泠的拐杖。 两个人走后,徐博的诊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来,有人路过门口的时候听到徐医生在哼哼,这就是爱 齐泠做完产检之后是眼睛的检查。 眼睛检查需要把墨镜摘下来,医生拿灯光各种角度照过一遍,又对着x光片看了还久,最后说:大脑部分已经看不出问题了,按理来说很快就能好。 很快是多久,没有一个准数。 医生继续嘱咐,你眼睛恢复之前自己会有一个预兆的,比如模模糊糊看到影子了,再等等吧。 从医院里出来,按照余恪的打算是直接回去,不料齐泠在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自发停下。 不等余恪打出「怎么了」齐泠就说:我们是不是路过医院的饭堂? 他之前住院那么多天,清醒之后就是在这里吃的,你去打几个菜,中午不用你做了,记得把自己的也打了。 齐泠说完用脚试探了一下周围,试探出一个凳子后将自己安排了,我坐这里等你。 余恪在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心中升起了一种名为失业的危机。 为什么不让他做,难道齐泠这么快就吃腻了他做的东西? 「怎么不要我做呢」由于问号AI无法表现出来,余恪不得已加了个与他形象不符的拟声词。 你太慢了,我想回家就能吃好,吃好就睡觉。 余恪沉默看了眼手机的界面,十二点半,齐泠的要求非常合理。 【好】 一趟医院回来,虽然没有拿到一个好的结果,齐泠果然言行一致,上车之后差点睡着。 余恪用电子音和他喊了两三遍「到了」他也没有反应,其实是有动弹一下的,但是齐泠就是装没听见不想动。 终于在第四遍的时候,齐泠一遍说「别催了」,一遍终于开始松自己的安全带。 上楼梯的时候仗着余恪要扶他,他自己又困,有点像是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余恪身上。 余恪被他压着是无所谓,但是他心里就是忍不住做情景假设,如果齐泠雇佣到的不是他,是另一个男的家政员工,他也会这么干嘛?疯狂控制不住地乱想。 如果他问出来,齐泠倒是可以回答他,不会。 在余恪刚来那天他就有强调过自己是弯的,偏偏昨天是余恪主动拱火,送上门来又不跑的好事,齐泠当然不好拒绝,但是如果是个正经的员工,那么齐泠自己也会当一个正经的雇主。 谁让余恪自己不正经,现在还乱吃飞醋,齐泠知道了只会用看弱智的眼神怜爱拍拍他的脑袋,然后让他自己在去瞎琢磨。 这样子一边乱想一边爬楼梯,时间都变得漫长了,可惜当初齐泠为了和外婆近一些没有挑有电梯的公寓租,否则按照他的享乐主义,肯定是要选又电梯的,这栋房子因为年代太久,也不是住户不想装,而是装不了。 终于到了楼层,余恪让齐泠在一边站好,拎着一大袋盒饭,他拿钥匙开门。 齐泠对自己的家还是很熟悉的,等开门声响起也不要扶了,自己走进去后熟练摸进厨房挑了个凳子坐下。 【很饿吗】 余恪帮他打开饭盒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也不是。 那为什么这么急? 这个疑惑只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余恪就获得了解答。 他和齐泠一起吃的,但是他比齐泠吃得快,齐泠听到他放筷的动静就问他,你是不是吃好了。 【对】 齐泠夸了一句,然后直入主题,那你去我床上躺一会儿等我。 作者有话说: 余恪:不好吧。 第29章 齐泠没有听见余恪动起来的动静, 暗叹这个伴儿确实还没有那么乖,但还是和他解释。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床好冷, 你帮我暖一下。 「用热水袋不行吗」余恪艰难打字, 他怕自己到时候把持不住, 这样齐泠就不用睡午觉了。 家里没有, 那你去买一个也行,今天先暖了。齐泠顿了顿,他其实不太喜欢用热水袋,因为烫的地方太躺, 而且只能暖一小块,C市的气候和A市很不一样,冬天都没有暖气供应,他不太习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今天还格外冷,他才出此下策。 【我会给您买电热毯】 从没听说过电热毯的齐泠:噢,好东西。 余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附和,他本来以为齐泠在C市适应得挺好, 现在看来并不是。 C市的冬天湿冷, 想来齐泠是待不习惯的,可是就为了躲他,他还是跑过来了。 -- 第55页 只能他以后多注意一点, 这个深究起来也是他考虑不周, 要不然干什么要特地雇了人照顾。 现在余恪又庆幸是自己来当他的员工了, 暖床这件事, 说起来不错, 就算做不起来,干点别的也可以。 余恪躺上去之后在网上给齐泠下单了电热毯,他怕孕妇不能用,查了一下,发现可以用,但是不能开着用,得等毯子将被铺弄暖后关掉才能躺上去。 余恪沉默几秒,还是没有下单,算了,这不和他暖是一样的吗。 他一会儿争取看看齐泠让他走的态度坚定不坚定,要是没所谓,他就一起躺着睡了。 余恪又开始陷入了那个假设,如果现在当家政员工的不是他怎么办这件事 齐泠吃完饭自己摸索进来,他先将墨镜摘下来,余恪半靠在床头默默看他的眼睛,齐泠的眼睛很好看,最近可能是没有使用的原因,瞳孔颜色又有变浅的趋势,像是琥珀色的水晶琉璃,以前余恪是不能像现在这样放肆地打量的,因为齐泠不会在发现别人看他后也不会躲,反而会和另一方对视,眼底自带着钩子,率先看的反而会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有种调戏不成反被戏耍的狼狈。 可是现在齐泠什么都看不见,攻击力减弱不少,反而因为眼型关系只剩下单纯的深情缱绻。 齐泠往床边摸索了一下,坐好开始换睡衣。 余恪等着他换完之后有想和他沟通的时候,率先按下了AI语音播放。 【我上网查了,电热毯您因为怀孕不方便用,以后还是我来吧】 余恪看齐泠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他有点紧张莫非是他打的算盘暴露了,齐泠起疑心认为他目的不纯。 那你觉得价钱怎么算?齐泠问。 余恪松了一口气,想说免费,一想到这样可能不符合「柯予」这个人的人设。 【一块】 齐泠:他蓦然笑起来,好便宜,我觉得你比电费便宜,给我打折了吗? 并不想和电费比的余恪:【你是长期的金主】 所以你更希望长期交易是不是,怕我被榨干?齐泠腰扭过来对着余恪,和他离近了一点。 他能自己解释就很好,余恪想犯不着他再解释了。 【我想给您一个好的印象】 那可以,不过这种账你自己记着,我看不见。齐泠说得冠冕堂皇,他确实不以任何身体的特殊情况为耻,像之前自己怀孕,像「柯予」是个哑巴,像他自己现在瞎了都可以直接拿出来说,没有伤疤的意思。 所以余恪好奇,为什么齐泠大部分时候如此坦荡,却又那么抗拒和人建立稳定的亲密关系,而只想用金钱利益来捆绑。 他更好奇的是,当齐泠不再拥有足够的物质时,他会怎么做。 【我会记好的】 余恪打字回应,他不会记,等齐泠能看见的时候,他也不会问他要报酬。 齐泠满意点点头,然后就过河拆桥,你躺了有20分钟吧,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一块钱好像确实是便宜了一点。 余恪默默掀开被子走了,来日方长,他不急。 齐泠午睡醒来的习惯是要喝水。 原先余恪在知道了他的这个习惯之后会在床边放温水,为此还特地买了一个保温的杯垫,今天齐泠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 刚好手机设置的时钟报了个数「十三点整」,齐泠有些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摸空了,他今天醒得早,这才睡了半个小时不到,平常他得睡两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醒早了,所以余恪是还没有准备,齐泠打算自己摸去厨房,回来看看可不可以继续睡,反正他自从怀孕之后就没担心过睡不着的问题,仿佛是在把当年通宵的时间全都补回来了。 齐泠睡觉的时候房间门是关着的,但是并没有锁,他拧动门把手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他慢悠悠打开门,却突然听到门被打开之后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在他脚边。 齐泠瞬间清醒了一些,皱着眉用脚探了探附近,果然触碰到一个硬物,按理说他回房间的时候都是没有东西的,那就只能是余恪后来放上去的。 不应该啊,齐泠感到返场,按照他对余恪的理解,虽然余恪刚开始会表现出迟到之类的毛病,但是除了这个毛病他基本上没有别的毛病。 非常细心。 齐泠原本已经对柯予的疑虑打消了不少,认为他就是他,也不打算有别的怀疑,但是现在这个故意放在门口,他一开门就会发出动静的东西,很难不让人想多是不是有监视的目的。 齐泠假装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离自己很近,就还是直接走了,他不知道人在哪里,齐泠以前爱看悬疑片,特别多罪犯喜欢娱乐被害者。 不能怪他想得多,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只能随脑子便想。 齐泠摸去厨房的路上没有听到动静,他不知道余恪是不是在他的房间里,齐泠对他的怀疑度再次上升,这不代表他要自力更生。 他自己倒水容易摸不到水壶,还有洒到手上烫伤的风险,因此齐泠直奔给柯予准备的房间,他站的方位大致是门边上,正准备叩门,却扑了个空。 门是敞开的齐泠意识到这个之后,你在不在? -- 第56页 紧接着齐泠听到被子被掀开的声音,然后就是窸窣的起床声。 所以,刚才柯予也是在睡觉,是被他吵醒了的样子。 齐泠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我想喝水。 【好】 他比齐泠走得快,齐泠跟在他后头问:我刚才开房间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是什么? 【哑铃】 齐泠: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家里奇怪的东西变多了。 是你的?齐泠为了表达自己无语的感受,说了一句废话。 那你放我门口干什么,我绊倒怎么办?这么大地方你哪里不能练,非在我门口,练完了就要进来找我比划是不是? 余恪没想到齐泠还挺幽默的,说得他哑口无言,虽然本来也说不了。 【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 这认错态度配合着毫无感情的AI电子音,实在没有太多的诚意。 齐泠本来就渴,又说了一阵,感觉更渴了,倒水。 余恪也想到了齐泠叫他来的目的,试过水温合适以后,倒完递过去,齐泠接的时候碰到他的手指,然后定定握住,不松开了。 余恪腾不出手来打字,不知道齐泠是有什么打算,只能任他抓着。 齐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抓着是要做什么,他刚才有试探的打算,打算扯个谎,但是算了,还是再互相给一些信任。 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他也可以不追究这次。 齐泠将水喝了,他忘记试温度,但是入口时水温正好,所以会这么粗心吗,齐泠摇摆不定。 又隔了几天的午后,齐泠这次没有睡,是故意的,包括之前表现得怒气很大也是,目的是为了让他知道他没有起疑心,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很难装作没有听见,那样更让人怀疑。 他等手机报过时间,又像之前那样下床开门,这次比原先谨慎了许多,从门底开始摸索,什么都没有摸到。 齐泠心里面送了一口气,觉得可能是他悬疑片看多了,他再次打开门。 大约开到四十五度的时候,响起一阵叮铃铃的风铃声。 齐泠:很好。 上次装作没有听见动静,等他叫他起床也可能是故意演出来的。 齐泠这次没有主动去找,他倒要看看他还得怎么演。 回到房间坐了没有很久,齐泠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我听到风铃的声音,来看看你,要喝水吗】 齐泠面无表情问:为什么要在门口安装风铃? 【这样我可以提前知道您醒了,不用您喊我,我想给您提供更好的服务】 那之前的哑铃也是吗? 【那真的是我忘记了】 齐泠不信,但是余恪这些离谱的理由勉强让他不再质问,他说:我不喜欢风铃,门口什么都不要放,我喊你不麻烦,不用这么「贴心」。 【好的】 余恪表面上答应得很好,心里面却叹息着一个念头怀疑了。 齐泠猜得没有错,他现在为了不迟到,已经将大部分的工作转移到了线上,只有上午偶尔还会去公司,下午基本都在家里面,出差谈项目的工作也是尽量推掉。 但是这样带来了一个麻烦,线上办公是需要他开口的,这栋房子的隔音一般,他就是得提前知道齐泠醒来的时间,然后闭嘴。 齐泠微笑着,如果让他逮到第三次,他可以试试之前想到的叫床声能不能忍。 作者有话说: 迟了,定时忘定了,就改九点的啦,不好意思 第30章 左右他现在不是柯予的金主?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齐泠搞起他来确实是没有心理压力, 毕竟是他自己先主动自曝的。 不论是作为余恪还是柯予,他认为自己对他的做法都没有问题,余恪就是在骗他为了不暴露监视他, 柯予需要钱。 他怎么样都是一个双目失明可怜的受害者金主。 齐泠突然感受到了生活久违的乐趣。 如果现在眼睛没有被墨镜遮挡, 那就可以看见齐泠眼底的兴奋而炙热的光, 他真的无聊了太久了。 又这么过了三天, 齐泠觉得应该已经勉强显得他没有怀疑了,又一个午后,他没有入睡。 第三次无声打开门,这次是实实在在什么都没有, 齐泠不知道的是,那是因为这次起到警示作用的,变成了真人。 余恪看着他身形从房间中走出,耳中还别着蓝牙耳机在听会议回汇报,如果一开始只是猜测, 现在几次三番齐泠午觉不睡醒来,那傻子也知道,是因为他之前做的事情让齐泠起了疑心。 余恪无声注视着齐泠行动,和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蓝牙耳机的质量不差, 但他还是担心齐泠有听到的风险,因此在等汇报完,余恪没有打招呼地就终止了通讯。 他脚步落地毫无声息, 他想知道齐泠是要去做什么。 齐泠先是到了他的房门口驻足倾听了一会儿, 发现没有动静之后蓦然转身。 余恪恰好和他四目相对, 只是巧合, 余恪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出于一种直觉,他没有选择行动。 齐泠似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无神地移开了眼睛,也没一个落点,飘飘悠悠的,和以前没有区别的样子。 -- 第57页 只有齐泠自己知道,有。 他似乎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些光影,刚才一个很像人体的黑影他就看了很久,但是那个影子没有动,他看太久了又变得太模糊,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齐泠这次午睡进去摘下墨镜忘记戴上去了,而客厅朝北,下午的光线非常好,阳光几乎要隔着玻璃倾斜进来,齐泠知道自己不能够让眼睛受到太多的刺激,他不去瞪窗户,而是在寻找另外的黑影,企图找到熟悉的感觉。 比如沙发、茶几、柜子的阴影。 但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形黑影仿佛昙花一现,齐泠移开视线后不管怎么看,眼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好像他看到的影子是错觉一样。 眼睛似乎被打回原形,齐泠却不着急了,医生说如果他要好之前会先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东西,那么现在可能就是征兆。 至于验证刚才的人影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也很简单。他现在就敲门打扰他午休,看看他能不能从房间里面出来,如果不能的话,那就值得怀疑。 齐泠不再迟疑,正打算敲门。 在他叩下之前,外面却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齐泠停下动作,转身面对玄关。 门口的人似乎动作有片刻停滞,然后伴随着塑料袋的摩擦声,紧接着电子音响起。 【您找我吗,家里面没有食材了,我刚才去买了】 齐泠等他过来,指尖从他的小臂顺着下去,摸到了他提着的塑料袋,手在塑料袋外沿摸索,你买了什么? 齐泠摸到了很大的塑料袋和一个还带着凉意的蔬菜形状,算了,你打字太麻烦了。 片刻后齐泠抬起好看的眼睛,清凌凌地说:不要用家这个字,用工作环境。 【您怎么不带墨镜,这样对眼睛不好】 齐泠听到塑料袋落地的声音,然后一双带着热意的手接近,给他的脸上架了一副墨镜。 等热气走远之后,齐泠唇角抿着没有丝毫弧度,说:我想戴就戴,不想就不戴,不用你来操心。 这是吃枪子了。 但是齐泠到底没有把墨镜摘下来,甚至没有关心外壳的形状是不是好看,默着一张脸打算回房间。 听到后面跟着他的脚步声后,齐泠停下回头,别跟着。 【您怎么了】 电子音可以听出来小心翼翼的感觉吗,齐泠不知道,反正他也听不出来。 他毫无感情地说:本性暴露了而已,之前都是装的,我就是这样,是不是突然就觉得钱不好赚了? 不等回答,齐泠已经精准无比地将房门甩上,设想中的撞击声没有产生,反而是被人挡住了。 齐泠意识到这点后,怒火烧得更旺,说了别 没有人来堵齐泠的话,但是他自己没把话喊出来,身体因为突然被打横停滞半空而哑然。 随着几步路的功夫,齐泠才终于缓慢意识到,这个员工,把他抱起来了,还是公主抱。 操! 齐泠被塞回床上,震惊到耳尖发红,直到被子被盖上,他都没有在说话。 如果可以瞪人的话,余恪分分钟要被他杀人的眼神洞穿。 【别生气,注意情绪】 齐泠脚在冰冷的被窝里面踹了一下,被子被他掀飞一块,出去。 【不行,我要暖床】 我不要睡觉。 余恪心里默默回答,你要,怀孕的人需要休息,他能猜到一点齐泠在暴躁什么,反正主要是他的锅,所以现在他得哄好,不能让他气憋着。 回应齐泠「不要睡觉」的话不是电子音,而是另一个人上床的动作。 齐泠想把他踹下去,也这么干了。 可是被窝限制了他力气的发挥,虽然齐泠知道就算没有各种阻力,单凭肌肉强度来说他也打不过他。 但是踹过去之后齐泠认识到了一件事情,柯予把自己脱得估计只剩一条内裤 足尖是最先接触到肌肤纹理的,然后齐泠整个被压着抱住,这下脸边就是的肌肤,温度挺高的,反正比他的高。 他怀疑这位员工悄悄给他买了保险,然后受益人是他,现在是要弄死他。 放开。齐泠挣扎了一下,他被压得挺严实的,像是砧板上的快死的鱼,现在放回水里都扑腾不起水花的那种。 十分钟后,齐泠听着耳边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是这听来听去都是睡眠时的呼吸,绵长而稳定。 到底是怎么敢暖床的睡得比他都香。 齐泠还是没叫没喊,反正刚开始三分钟他全试过了,这哑巴这时候装着没有多余的手拿手机打字,不管他怎么骂就是不松开。 现在的状态有些类似于放弃挣扎。 齐泠只能想着这一觉就是他的断头觉,睡完这顿就把他开除。 不过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眼睛还没好。 齐泠眨了眨眼,确实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他之前冲动了,不应该随意发脾气的,应该试探一下说刚才他似乎眼睛恢复了,看到后面有一个黑影,他还是怀疑那个黑影就是现在把他当抱枕的这位。 否则他看到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错觉? -- 第58页 齐泠以前不知道,但是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似乎可以给人安全感。 特别是这个人还整个地压着你在你旁边睡觉的时候。 退一步越想越气。 齐泠气得眼皮子打架,他现在精力的确不如怀孕之前,刚才发了一通火,现在躺在床上就是精神浓浓的倦怠。 虽然他很想继续思考如果那个黑影就是从他出房间起就在注视他的柯予,那从房间进来到那一大袋子蔬菜是怎么被变出来的这个问题。 还是敌不过逐渐沉重的眼皮,和旁边催眠一样的呼吸声,齐泠窝在余恪的臂弯旁,终于睡着了。 在他睡着之后过了半分钟,余恪睁开双眼,眼神清明,根本没有半点的困倦。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在这种情况下睡着,刚才的情况就是如果齐泠枕头底下有一把水果刀,他估计自己都会挨捅的地步。 但是睡着了就好,余恪在部队的时候有刻意学习过睡眠时的呼吸,以及判断敌人是真实没有意识还是在假装,这样的技能可以用来让装睡的人误以为他们听到了真实的消息,最后无意识传递假消息,非常好用。 余恪现在挪到了齐泠身上,现在依然好用,至少他可以肯定齐泠是真的睡着了。 他小心将自己对齐泠身上的压迫移开,压的时候他也有可以注意着,禁锢的都是四肢,肚子这块根本不敢碰到。 在齐泠挣扎着睡去的这段时间,被子已经让两个人的体温捂暖了,余恪小心出去,捻被子的时候发现齐泠皱着眉,他叹了口气,没有动他。 将衣服穿好后无声离开房间。 他今天这么做了,还不知道齐泠起来之后会是什么态度。 齐泠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他感觉兼职就像是和这位员工迈入了婚姻的殿堂,想离婚之后有着种种的顾忌,所以能咋地,凑合过呗。 而且之前眼睛对于光影的捕捉让齐泠看到了一些希望,他再忍忍,好了之后,不管是柯予还是余恪,那就是一目了然。 不需要他现在这么废脑细胞还无法验证。 然而齐泠这么一等就是半个月 之前那次具象化的黑影几乎成了他眼睛的回光返照,齐泠好几次可能是深夜也可能是凌晨从梦魇中惊醒,睁开眼还是无边的黑暗,他几乎要怀疑他会不会一辈子都看不见了。 这种莫名的恐慌让他有些想要做些什么。 比如证明自己就算眼睛好不了了,他也可以知道真相。 齐泠等不下去了,等不及自己的眼睛了,因为没有一个期限,仿佛就是无期徒刑,他准备主动试探。 这次试探的方向是,关于哑巴,他要让哑巴发出声音。 什么都好,发不出他什么也不损失,但是只要他发出了,就可以证明是骗他的。 齐泠考虑到人都会生病,比如咳嗽、喷嚏等无法控制的行为,他就不相信,作为一个人,柯予可以不生病? 第31章 齐泠想出的第一个方法是等自己洗完澡之后把浴室的热水器给关了。 他卧室的洗手间放着水箱, 是供应热水的源头,他可以让他洗冷水澡。 慢慢来,一天不行多来几天。 现在已经正式入了冬天, 气温直逼零下。 齐泠摸到开关以后略有犹豫, 还是一咬牙给关掉了,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确实是他误会了, 然后柯予放哑铃和挂风铃的举动都确实是无心之举但是可能吗,齐泠不信。 反正感冒不会死人,大不了他出医药费。 他将热水器关了之后,特地没关门, 好主意听客厅中洗手间的动静,除了主卧其他次卧都是没有洗手间的,客厅的卫生间就在主卧的斜对面,所以齐泠听动静还挺容易的。 感冒之后会怎么样,这个方法行不通他也可以让他喝点气泡水, 作为一个大活人,难道真的可以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来? 齐泠突然听到了水声留下,估计是开始洗了。 过了大概三十秒,水被关停了, 齐泠想他应该是意识到了, 他房间现在的灯应该是关着的,他看不见后没有进门开灯的习惯了,而且黑暗对他的眼睛更友好一点, 齐泠盖上被子, 做出自己已经睡了的假象。 片刻后, 半掩的房门被推开, 齐泠听到脚步声走近, 他还是一动不动窝在床上装睡。 余恪听呼吸声听出来齐泠没有睡着,所以热水估计也是他故意关上的,套间的结构,他几乎要比齐泠更熟悉了,毕竟他刚开始得看着齐泠不撞到东西。 既然要装就接着装好了,余恪进了他的浴室,自己给打开了。 开关摁下的一瞬间,余恪有一瞬间感觉回到了小学。 很神奇的时候,他和齐泠的身份在十几年后置换了。 余恪将开关掰回去之后,又将门关好了,他不确定齐泠会不会爬起来继续关掉,如果这样是他的消遣方式,能发泄出一直闷在家里的气,余恪感觉陪他玩玩也可以。 齐泠的确需要运动,他现在除了日常在家里走几步,完全不动弹,吃的东西随之变少,和余恪网上查到的孕期反应都不太一样。如果他清晨喊齐泠下楼去散步,余恪默默设想了一下他的反应,甚至都不用想,齐泠才不会听,或者明天他用为了胎儿好的理由试试。 余恪在将开关开回去半小时后,又开始试水温,热了。 -- 第59页 看来齐泠没有爬起来给他关掉,余恪笑了一下,要是他那么干了,那就降级成幼儿园,明天喊他去散步。 齐泠昨天不是不想关,但是他犯懒了,虽然知道余恪应该是给开回去了,但是他想到自己要爬出去重新关上又觉得麻烦,导致纠结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早上起来摸开关的时候刷牙的力度都大了几分。 他一般生气的理由都不是单纯的一个原因,而是各个方面,比方说昨天,他除了烦余恪把开关开回去了,还有无语自己离不开床,另外就是为什么C市的冬天可以这么冷。 打算好一会儿不吃早饭接着会床上躺着的时候,卧室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齐泠张了张嘴,牙膏味就顺着舌尖传递到大脑,他果断闭嘴。 等他刷好,敲门声还没有消停,齐泠洗完脸才去开门,昨天不是直接进来了吗?今天又知道敲了? 余恪有点惊讶齐泠已经起来了,他本来以为还要他喊的,但这样更好,他按照原定的计划打字。 【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去。齐泠脑子都没有过地说,外面那么冷,他才不要出去。 余恪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你最近的运动量太少了,上次看医生的时候也建议你多走动,对胎儿有好处】齐泠:你是不是提前复制粘贴好的? 【对】 被套着长款羽绒服出现在小区楼下时,齐泠被灌着冷风,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雇主。 他将墨镜往上推了推,听到非常热闹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晨跑之类,现在几点? 【六点五十九】 下一秒,齐泠手机的报数声音也响起了,他说他早上等了好久没有听到手机的报数,最后就自己起来了,早知道是这个时间,他一定睡回去。 我要回去睡觉。齐泠转身就要走,却被余恪拉住手。 齐泠沉着脸被他带着,这就是他现在不愿意进行户外运动的原因,因为根本无法单独行动,一定要和大哥牵着,先前齐泠没有看见哑铃和风铃的时候还能勉强接受他当他的导盲犬,现在就是完全的不情愿。 在家里还可以自己行动,在外面就只能靠他。 可齐泠好歹没有甩开,之前那个公主抱是在是让他心有余悸,毫无预兆,他真是怕了余恪要是现在突然又给他来那么一个,他带着墨镜也挡不住丢脸。 你昨天进我房间干什么? 【看看热水器是不是坏了】 是我关掉的,以后别开了,我打算省电。 余恪沉默一阵,【我也要洗澡呀】 齐泠心说这个大叔怎么仗着电子音卖萌,那你以后早点吧,以后养孩子太贵了,我打算从现在开始省钱。 这是故意为难,齐泠一般习惯在晚饭之前洗好,吃完后就听电视打发时间,但是余恪还得收拾洗碗倒垃圾,这样他一系列行为下来,提前洗了也是白洗。 齐泠说完后,发现自己的手被松开了,他手指探了探周围,只抓到冷飕飕的风,他有点不敢相信余恪这是打算把他扔在这里? 不等齐泠喊他,电子音响起【哦】; 哦,什么哦! 余恪又想牵齐泠的时候,齐泠却躲开了。 我记得小区门口有一家宠物店,你去买一根牵绳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点只有微薄的温度,连带着光的色调都像是冷的。 「干什么用」余恪有点猜到了他的打算,但还是问了一下。 不要和你牵。齐泠墨镜没遮住的下半张脸下巴轻巧一抬,虽然看不见,气焰依旧。 【领带可不可以呢】 齐泠对他时不时为了表达疑问冒出的语气词已经免疫,你系了领带吗? 【我上班的时候会系】 经典答非所问,齐泠突然想起来,余恪刚服兵役回来的时候,整个的穿着非常随便,他看不过眼,拉着他去常去的服装店给他买了好几套衣服,后来也不见余恪穿。 所以余恪应该是不会打领带的人 也行。 齐泠说完后,手中就被放入了一块冰凉柔软的布料,你,齐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之前和我说你女儿成绩不错,学费应该不贵吧? 余恪不清楚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个上面的,只能「嗯」了一下。 那现在她的生活费应该也不需要太多,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买奢侈品,所以才这么缺钱。齐泠结合这大哥的形象还不错,现在干这种工作也要系领带,自以为猜中了真相。 余恪:他想「柯予」这个人设的时候都没有齐泠那么完善。 发现余恪沉默了,齐泠以为自己料中了真相,你还是省一点吧。 齐泠在劝别人省钱,这个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另外余恪发现了一个规律,当齐泠发现他偏向「柯予」这个身份多一些的时候,就会对他的态度好一些,像是正常的雇主样子,但是当他之前因为设置的听动静的东西被他发现之后,他就开始怀疑他偏向「余恪」,那么警惕心和攻击性就会变强。 现在就是齐泠又认为他是真实的柯予了。 果然,齐泠把领带还给他,你戴回去。 -- 第60页 余恪却没接,齐泠手抬了一阵就累,他奢侈品也没少买,这个一摸就不便宜,不知道为什么不接。 他还准备催一下,握着领带的手被整个包住,暖意透过布料依旧传递过来。 齐泠突然有些怀疑冷水澡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他感冒,人和人的体质大概的确不一样,他不插兜里就要往冻僵的方向狂奔,他的手却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暖上几分。 【不是不想和我牵吗,那就这样吧】 齐泠没说同意也没反对,走了一段路后才「嗯」了一声,短暂小声的气音。 余恪不禁弯了下唇角,没有笑出一丝声音,但不影响弧度的放肆。 两人围着小区绕了一个弧度,接近小区门口的时候,齐泠可能是不知道,也可能是觉得没必要了,总之没有让余恪去宠物店买牵绳了。 到家的时候,齐泠脸上由于走动额上有隐约的汗水,也没有那么冷了。 帮我在网上买一根盲杖吧。齐泠原先是不想买的,因为他不想这么适应盲人的身份,但是现在看来离恢复都遥遥无期。 不是他想不想适应,生活在逼着他适应。 今天逛了一圈回来,齐泠感觉到自己是缺乏锻炼了,旁边的人连呼吸都没有加重,他反而冒了不少汗太虚了。 所以需要运动,但是他不想老是两个人一起行动,他想一个人也可以逛。 继自己家中可以自己活动之后,齐泠这天正式打算开发户外行动。 今天的相处还算愉快,但是这不妨碍齐泠晚上把热水器给关了。 余恪如果还要进来开,他就拦着。 齐泠突然觉得逼着别人洗冷水澡好麻烦,也不一定可以感冒,感冒了说不定他还可以忍着不咳嗽之类。 总之不太靠谱,他又想到了之前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床上。 第32章 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忍, 齐泠没忍过,正常人谁忍这个。 齐泠开始从两个方面来想问题,现在得益于对柯予的怀疑, 每天虽然物理层面上没有活动, 但是精神层面的活动却十分丰富。 如果站在是余恪的角度, 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 他先要来耍着他玩的,那他干什么都不过分。 但如果是一个完全陌生人的角度,齐泠想到自己之前答应他的契机,也是因为他说他对他有欲望, 那他做出这样的行动,不就是代表选择是双向的,不过齐泠肯定不会坐到最后,他不方便动,得让他才急刹, 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思考片刻,齐泠决定,如果今天晚上他来开热水器,他就干, 如果没有, 那就再缓几天。 现在是孕中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齐泠原先在网上查到的都是针对女性, 他现在肚子的弧度虽不算大, 但也是不容忽视, 行动不方便, 反正他包的人, 肯定是要他来玩,怎么也不可能被上。 醒来之后是熟悉的黑暗,齐泠发现自己竟然睡过去了,所以现在是几点了,等手机报时不太靠谱,齐泠打算起来听听外头的动静。他走到门边,发现门是关上的。 说明已经进来过了,他原先门是掩上的,余恪进来过就会把门关好。 齐泠打开房门,听到外面哗哗的水声,看来还早啊,他才刚开始洗澡。 进过他的房间,现在在洗澡,那估计又把热水器开回去了。 那不是正好,他也醒了,齐泠索性靠在洗手间对面的墙上等他出来。 余恪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没啥表情站在外面的齐泠不禁愣住,看着像是刚睡醒,双唇微张,头发也乱七八糟,身上的睡衣往一边堆,脖颈以下的皮肤都被露出来,懵着还没醒的样子。 余恪想要打字,可是他洗澡的时候没有带手机,现在和齐泠面对面的,只能踏出脚步声接近。 你洗好啦?齐泠才刚站了30秒,里面水声就停了,快到他想要出言确认。刚开口,齐泠就感受到周身一阵全面扑来的冷气,把他刚从被窝里面带着的暖意冲得干干净净。 你用冷水洗话说一半齐泠自己停下来了,所以余恪是把他白天的话听进去了,那进他的房间干嘛,单纯关门不吵到他? 齐泠把想法驱散,他注意已经定了。 自带冷气也挺好的,齐泠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现在在哪,他上前勾住他的脖子,齐泠发现他大概只有下面裹着浴巾就直接出来了,毕竟都洗冷水了,也不在乎穿多穿少。 他被冻得一激灵,也勉强忍了,先找到余恪的下巴,然后准确捕捉到他的唇。 真是够冷,从里到外都凉,齐泠亲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回应之后松开。 因为我让你洗冷水生气?齐泠问,接着他说:可是我现在在帮你暖身不是? 齐泠说完后也不管他回应不回应,继续攀着他脖颈,想带着他往自己的卧室回,这个动作难度比较大,首先他看不见,其次他带着的人比他高。 余恪不想被齐泠牵着鼻子走,他比较想回房间拿手机,没有嘴的感受不太好。 他不停猜着齐泠现在又是在演哪一出,因为现在心里认定他更向柯予,于是就忍不住了,变得像以前没有怀孕时候的样子,毕竟齐泠已经安静待在家里这么久。 他自认为猜中了真相,心里面就发堵,被齐泠牵着的手也果断回握,之前齐泠不解怎么不回应他这个金主的时候,现在的感受就是,这回应不仅慢了半拍,而且好像之前在自己积蓄,又是和第一次接吻时熟悉的侵略风格,借着这在发泄什么。 -- 第61页 齐泠意识到这点之后,又感受到嘴唇有被咬拽的痛感,他勉强喊停,拉出一个距离,不要属狗,轻一点。 不清楚这一句话是哪里踩到了痛脚,齐泠半秒钟之后发现自己又全身悬空被抱起来了。 不是属狗,是真狗,果然他还是喜欢听话的。齐泠勾着他脖子借力被带回卧室。 卧室门被踹开,齐泠到床上的时候想他比门的待遇还是好一点,没拿摔的。 齐泠现在看不见,他之前找的都是很乖的小男生,这种肌肉大叔型男还是第一次。 准确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他不记得和余恪做的那天是什么样的,但是想也知道很被动。 柯予方方面面就是和余恪很像,所以齐泠才会一直不断地怀疑,可无奈就是确定不下。 如果和余恪做的那天他还能记得一些就好了,毕竟一些习惯动作是最难改变的。 齐泠的这个想法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余恪都不让他有安静的机会。 我说你说话还是管用的,稍顿片刻,齐泠说:你得听我的。 这句话在余恪那边被曲解得很厉害,直接翻译成了撒娇。 虽然说的人的意思和听的人理解的意思完全不一样,最后的结果却还是齐泠想要的。 等他不接着亲了,齐泠抓住机会拉开距离,大脑的氧气重新供给,他想到自己的目的是要让他开口。 说好听我的。他勾了一个笑,察觉到余恪的呼吸绷住了,齐泠看不见也知道自己笑得挺好看的。 别紧张。 余恪:他不紧张。 余恪说不了,所以他选择抬起齐泠的下巴又和他亲了一会儿。 接着。齐泠抬头什么也没看到,只听到自己嗓子很哑。 之前他都没有抬眼去看余恪,因为看不见,看就是看个寂寞,这一眼对另一人威力却不小。 齐泠察觉到手被他带着,也就懒得管,他没有忘记自己最终的目的,是要听声音的。 估计快了。齐泠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很轻的闷声,不是自然带出的,而是声带发出来的,声带主人还刻意压低的声音。 但是他听到了,人声,不是哑巴可以发出来的。 齐泠手终于被松开,刚跪得略微发麻的膝盖被余恪拉起来坐到了腿上,齐泠别过脸。 够了。他躲开余恪,躲得不太好,轻轻擦过脸,蜻蜓点水。 齐泠本想当场质问的,但可能是被这动作触动到了,或者嗓子刚说两个字都疼的感受,现在不想说太多。 困了,今天就这样。以后也没有以后了,他明天就摊牌。 他出去前喊手机里面的人工智能开始录音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再听几遍确定一下,这也算是证据,他不信余恪敢不认。 开诚布公之后要怎么样,齐泠也没有想好,他只是单纯不想被人当傻子耍,他之前已经反复问过了是不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现在既然出声了,那不管是不是余恪,都是在骗他,除了余恪,也没人有必要装哑巴。 齐泠手撑着床,嘴中感觉依旧怪异,带着失去知觉的麻痹感。 这种感觉让他不停想用手去摸,他抬了右手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手里有一团纸,是什么时候被塞到手里的,作用是什么来着。 齐泠连带着脑子也不太清醒,他想起来之前,已经拿着那团纸去擦了唇边。 擦完后,齐泠准备下床去洗手间,后方的拖拽力又将他拉住,齐泠后脑被余恪掌住,又不让他去了,后知后觉想起来那团纸是什么用途。 第33章 齐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腰酸他几乎起不来。 昨天他喊过停,不知道叫停过几次,反正余恪一点都没听他的, 后来他找润滑找不到, 齐泠就是不和他说, 他就抱着他边亲边磨地找。 齐泠一开始说的是「我这个家里没有那种东西」, 往后因为余恪的坚持不懈就逐渐演变成了储存的越来越具体的位置,被找到得毫无悬念。 他还想用怀孕不能做的理由,最后连你想把你的孩子搞流产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除了让余恪力道放轻一点其他一点用都没有。 齐泠只能捂着眼睛扒着他的肩咬了一口狠的, 骂他,你妈的禽兽。 意识到这是余恪之后,他根本连扣工资的这种理由都没有用,直接放弃了。 他怀疑余恪之前把医生说他几个月的事情都记住了,所以掐着孕中期的时候怎么都不停。 齐泠艰难爬起来, 看见旁边躺着的人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把他踹醒。 行动之前,齐泠蓦然意识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看见。 他看见了, 视力恢复了。 那不就是白被搞一顿。 齐泠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 久久沉默,不能证明他眼睛好了和这次上床有必然的关系,因此得出结论,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 昨天好好睡一觉, 今天能够看到之后依然可以知道真相, 而不需要这么费劲心思。 齐泠眨了眨眼睛, 先前一瞬间看到的黑影可能是短暂的征兆,不是他的错觉。他打量久违的房间内陈设,基本没有变,只不过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更遮光的款式,大概是余恪考虑到他看不见,为了避免强光做出的保护措施。 -- 第62页 视线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齐泠又落回了余恪身上,然后也没有踹他,反而是将放在床头上的墨镜又带上了,缓慢走向洗手间。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齐泠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这件事。 不敢肯定余恪是不是已经醒了,他还是装着盲人的样子走进卫生间。 齐泠刷牙的时候回忆自己为了试探做出的事情后,眉心微蹙,将热水器的开关掰了回去。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之后,齐泠看见余恪没声地站在外面差点没骂出来,但还是假装看不见地往床边走,往有模有样向床上的被褥摸了摸。 起来,现在几点了? 余恪看着他摸空后直起腰,有点茫然站在原地,他依旧用电子音交流,【七点没到,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齐泠猛地回头看背后而来的声音来源,继而不悦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你走路要出声的吗? 【抱歉,我刚才回去拿手机了,一来就听到您问我时间】 齐泠心里面觉得他编起东西来面不改色,但是作为一个看不见的人,他就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不想暴露,但是不知道余恪会不会怀疑他,因为他刚睁眼的那段时间猛地被这个消息砸太懵了,可能是露出了一些破绽的,虽然那个时候他没有看见余恪睁开眼,但是他不信他恰好在他洗漱这段时间醒了,说不定之前就是在装睡。 齐泠按照以往的习惯将床铺铺好,余恪站了一会儿就用电子音表示自己去给他准备早餐。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齐泠绕到床的另一边确认余恪真的走了之后,才有些放松下来,第一时间去拿自己的手机。 外婆当初除了在他住院的那段时间动过他的手机以外,就没有碰过了,所以齐泠出事的消息基本上朋友们都知道,也清楚他这段时间看不见,因此消息倒是不多,除了向愿的。 向愿以前就有把和他的聊天框当树洞的倾向,现在齐泠一打开看他的99+,已经到了早饭吃什么都要和他说的地步,齐泠大致翻了一下,发现他刚开始鬼哭狼嚎的工作现在总算是适应了。 然后这些打量闲散的消息中也并不是没有有用的,向愿和他提到,他的俱乐部股份最近在被人收购,向愿持有的那么一点儿都被人出过价。 他把报价也和齐泠说了,齐泠虽然对金钱不太敏感,但是也知道那么一点股份就花那么多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向愿在接下来的记录中表示他没有卖,但是很多小股东因为觉得钱很多就都纷纷出手。 齐泠对这一点其实并不意外,因为他们俱乐部主要目的不是赚钱,他本来是想作为车队的后勤和拉拉队的,谁也没想到车队还没来得及参加足够的比赛,俱乐部已经靠着他的「名声」自己打出了一片天地。 被有心人盯上了,齐泠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把可疑人员的名单都想了一遍,最后也没有理出什么思绪,他们是单纯的树大招风,实际上底子并不扎实,而且他看不见这段时间完全管不了俱乐部的事情,不然多少还会阻止一下。 不像现在,闲散的股份已经被不明人员有心收集了一大部分在手里面,连他作为主要创始人,现在都失去了决定权。 这可差不多算是他唯一的产业齐泠对自己的财产结构风险大也知道,但是他不在意,因为之前秉着能活一天就是一天的态度,及时行乐,只要有就行,现在不一样了,他得为孩子考虑。 因此这种已经成规模可以盈利的产业,齐泠怎么也不可能放弃。 他先是联系了俱乐部现在的管理者,问具体的情况,然后终于给向愿回了消息,向愿秒回。 向愿:!! 向愿:你眼睛好了?! 齐:对,先别和其他人说。 其他人的意思就是任何人都不能说,齐泠不是不信任向愿,而是他觉得余恪挺可怕的,不论向愿和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了,严格来说都有暴露的风险。 向愿那边立刻拍胸脯保证了。 齐泠对他也还算放心,这家伙从小就怕余恪,虽然他们三个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但如果不是有齐泠做纽带,按照向愿那种看了余恪老鼠见到猫的样子,连话都不会和他说。 现在想来,向愿其实挺有先见之明的。 可惜齐泠看不清。 背后倚靠的房门突然响了两声,齐泠连忙收起手机,他看不见的时候也会随身带着,为了手机的定点报时功能,这不会让他暴露。 他抵在门后玩就是为了防止余恪直接开门进来,自己好提前做出反应,他慢腾腾等了一会儿才将门打开。 从卧室走出来,齐泠发现卧室里面温度起码比外头暖和很多,清楚这温度是怎么提高的,齐泠诡异沉默了一会儿; 他走到餐桌旁边摸索着坐下,明知故问,做了什么? 电子音开始播报菜名,先前为了顺从齐泠的抗议,余恪已经没有每餐握住他的手给他指出每样菜具体的位置,而是换了一个额外的小桌子,另外不要装单独的碗,装在了盒饭里。 方便了很多,虽然刚调整的那几天齐泠有察觉到余恪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不知道在惋惜什么。 因为做完胡闹得厉害,齐泠那套睡衣完全不能穿了,身上这身是余恪后来给他找出来的,他对这一身没有印象,就是袖子有些碍事,他拿着筷子夹菜的时候,袖子长到要和菜亲密接触。 -- 第63页 余恪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接近将袖子挽起,齐泠安静等着他搞好,然后要真的开始动筷的时候,裸露出的皮肤和冰冷的室外空气一接触,他不小心打了喷嚏。 接过余恪给他的纸,齐泠早饭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我觉得你做得不行。 他给出一语双关的甩锅理由,让余恪都没法逼他再动几口。 没过半天,在齐泠接连不断地咳嗽以及温度计显示的温度之后,两个人都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 齐泠被包成熊样坐在沙发上,他简直想骂人,事实上他也骂了。 昨天洗冷水的又不是我,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我抱了一下为什么我发烧,你是病毒吗?? 荣获新称号的余恪只能沉默,他昨天找润滑的时候,有抱齐泠兜了大半个屋子,虽然他开着暖气,但是暖气是往上飘的,作用不是很大,早知道盖件衣服了。 【吃药】 齐泠不想吃,他上大学之后基本就没有生病过,二十几岁正是身体好的时候,都不知道几年没有吃药挂水了之前一些低烧直接自己多喝水,就自动好了。 他不喜欢吃药的习惯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有一次他在齐家感冒了,齐锡在他吃药的时候捉弄他,说药丸胶囊是要把胶囊拆开吃里面的药粉,外面那个胶囊看着颜色那么鲜艳,是有毒的。 那个时候齐泠真的信了,然后被苦了一嘴,还被路过的没事干的齐旬骂了,骂他没事干,连药都玩。 被骂过之后他就偷偷跑出去找余恪,余恪听了他说的之后带着他去小卖部卖糖,不过齐泠是没有钱的,余恪那时翻口袋,就三毛,还是他从家里各个角落搜刮出来的,就买了一颗,他给齐泠了。 齐泠吃完后就被哄好了,开开心心在外面和余恪玩了一天,后来他没有听齐锡的忽悠,每天喝完药就跑出去找余恪,余恪就给他颗糖,小孩子身体好得很快。 但是不影响他现在不爱吃药。 余恪从药箱里面翻了半天找孕妇可以吃的药,齐泠还是在看《动物世界》,他看不见的那段时间把几季全听完了,现在装模作样补画面,实际上脑子里想着他和余恪以前的事。 电子音突然响起 【板蓝根吧,先喝一天,好不了再去医院】 齐泠因为发烧和厚重衣服而动作迟缓,等着余恪把冲泡好温度适中的药放他手里。 他又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等到,才抬起头问:糖呢? 第34章 话音刚落, 齐泠单方面沉默了,余恪本来就没有和他发出声音过,因此室内沉寂。 过了有一会儿。 当我没说, 刚把你当别人了。齐泠找了个借口, 开始一脸嫌弃地喝药。 他长大了也不会像小时候那么笨, 也没那么任性, 勉勉强强喝完后,余恪给了一杯清水清嘴。 齐泠以为这茬就那么过去了,边喝水边假装在听动物世界,实际上看得挺开心的, 就是穿太多,他四肢都收到了束缚,感觉像头熊。 仗着墨镜,齐泠看到余恪在他旁边坐下了,他也没当回事。 电子音突兀响起, 可能是离得近,AI的声音仿佛高了几个度,【当谁】 齐泠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到旁边的人身上,他想余恪是不是忽略了一个表达疑问的感慨词, 比如「呢」「吗」这种他之前在心里吐槽的东西。 不过余恪为什么要问, 他想知道他是怎么在别人的面前评价他的?那可不能如愿了,已经暴露了。 但是也不是没有发挥的余地,可以故意说一些让余恪不开心的评价。 齐泠脑子过了几个弯, 正准备开始讲点坏话, 偏过脸不小心看见了余恪很认真的表情。 齐泠: 以前的朋友, 每次吃完药都会给一颗糖, 就把习惯养坏了。算了, 齐泠决定还是陈述事实。 【也不算坏习惯】 齐泠勾了下嘴角,平心静气说:但是后来他走了没有人给我,我生病就不吃药。 因为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也没有什么留恋。 齐泠消极的态度一直没有变,余恪离开之前是靠他的陪伴,后来他走了就是靠一时的享乐,乱搞海王的头衔,一般人也戴不上,别人不懂的觉得他厉害,他自己刚开始可不是为了奔这个头衔去的。 不过现在又变了,变成了肚子中的血脉羁绊。 齐泠看余恪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凑近了一些,可能是想亲他,齐泠避开了。 最后那个吻伴随着热气落在了他的侧边脸颊上。 我才是花钱的,你不准想亲就亲。齐泠被他搞得有些痒,把余恪推远点。 有些庆幸还好没有一开始就说直接工资翻倍包,不然他多血亏,现在他才不想和余恪搞一起。 齐泠觉得余恪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成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做本职的工作,就和他腻在一起,就是觊觎孩子。 明明他一个人也可以养得起,才不想分享。 他说完后余恪就默默退到一边,就是看着眼神幽幽,齐泠直接无视了,他看不见。反正余恪也不能对他做什么,昨天晚上的事就是他血亏,太冲动了,早知道再等上一天。 下午的时候,齐泠的盲杖到了,余恪拿回来后递给他,自己在旁边翻袋子,齐泠以为他是在看自己买的菜,没有在意。 -- 第64页 结果余恪抽出一包糖放在茶几上。 齐泠扶了一下自己的墨镜,当做没有看见,但是已经认出来,就是当初三毛一颗的糖,现在他们都买得起一大包了。 他有点好奇余恪是怎么找到的,至少他逛超市的时候就没看见过,可能也和他没有特地去找过有关系。 齐泠还有一个疑惑,就是余恪真的不怕他怀疑吗,用这种他的童年回忆糖,假名也只是单纯地倒过来。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些做法也没有啥问题,因为齐泠现在已经看见了,左右余恪装得再好也骗不了。 齐泠非常怀疑自己是被套路了,比如余恪可能也是故意说他那个「柯予」的人设喜欢男的,还对他起反应 后半句应该是没有撒谎,但总之就是很心机。 估计是看中了他闷在家里无聊,知道他会主动约。 齐泠感到非常棘手,余恪难对付,他今天一天看电视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和他说他能够看见了,然后看余恪要怎么办,只不过几经权衡之下齐泠还是决定再观察几天。 不是他要信任余恪,就让他一直留下了,而是他要给自己时间去理清现在的处境。 俱乐部的事情就是一个问题,不知道是谁要搞他,他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是这多少也算是他的创业,不能放任被别人拿走。 余恪去做饭的时候,齐泠总算有时间偷偷看手机,俱乐部的负责人叫王文华,在齐泠问过他之后他有第一时间回复齐泠的消息,只不过齐泠没空看。 王文华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员工,比向愿那切得七零八碎的信息量好了不知道多少,微信发过来的消息都仿佛工作汇报。 他表示并不清楚那个收购俱乐部股份的人具体身份,怀疑的猜测者主要有国内的其他几个车队,他们是最直接的竞争者。 因为归根到底国内赛车其实还算是一个小众爱好,只有有钱人玩得起,但也不会当做自己的主业。 像是齐泠这样有钱有闲还准备当主业的可谓非常少,市场不大,资本不会主动加入,但是自从齐泠拉到了凯文的投资之后,情况就有所改变。 凯文是一个知名度极高的汽车品牌的中国区内代表,齐泠在拒绝他的表白之后他们后来还有些联系,不过就是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齐泠往下滑找到凯文的聊天框。 发现他在自己出事前还给自己发过问候,齐泠那个时候没有回,好像是在忙搬家来着,他可能是在脑子里面用意念回过了,之后就给忘了。 在余恪喊吃饭之前,齐泠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 他心里面在琢磨凯文应该不会是因为他没回消息就生气的事情,但是王文华告诉他凯文没有再和他们俱乐部方面联系,连约定好的赛车都没有送过来。 齐泠的车队里面最开始组的都是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他们对比赛其实不太上心,不指望这个出名,齐泠拉着他们凑人头,就是单纯想要去见识一下更厉害的赛车圈子。 最近大型区域赛在国外举办,要是没出事齐泠可能带着孩子都坐飞机去看了,不过现在票都已经卖光了。 有点可惜。 凯文的事,齐泠也没有太担心,他和凯文的合同都是签了的,不怕违约。 把饭吃完,齐泠得到一杯板蓝根,他看见余恪手里准备好的糖了,他把水杯一放。 不喝,我觉得我没事了。 他刚量过体温,不烧了。一定是下午余恪把他包成熊样,硬生生在大冬天闷出汗的功劳,牺牲这么大了,齐泠也觉得自己好了,他才不喝。 余恪没想到齐泠这么任性,怎么劝都不听,他打字的功夫,他人已经溜没影了。 比起刚开始看不见的样子,现在堪称健步如飞。余恪看着那一杯深褐色的液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喝吧,这又不苦,他所想了想,还是没有逼齐泠。 孕妇吃药也不好,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不吃就算了。 齐泠洗完澡就把门反锁住,摘下墨镜,世界变成了正常的色彩,开始和凯文聊天。 凯文告诉他合同里承诺的车他们已经安排送出去了,不过现在被卡在了海关需要走审批流程,他还问齐泠这段时间怎么没有和他联系。 齐泠和他解释完自己前段时间出车祸了,但是没有说眼睛的原因。凯文和余恪不可能认识,只不过是他没有必要和凯文说。 问出车的下落之后,齐泠不打算接着聊了,他眼睛有些睁不开,这眼睛坏得奇怪好得突然,可他就这么一双,还是要珍惜一下的。 凯文:最近国内有什么赛事吗? 齐:有一场,我们车队也参加了,到时候会录像存档,比完我发一份给你。 比赛齐泠也就是今天知道的,是王文华和他说的,说是华东地区举办的赛事,赞助商齐泠没记住,反正他们车队已经进了决赛。 齐泠现在的车队已经初具规模,一个赛车手的培养并不容易,之前帮忙的富二代其实不合适,齐泠在俱乐部刚成立的时候四处拉来了一些新人培养他们。 有一个身体素质极好的新人,他赛车天赋也很强,齐泠看好他,现在他是车队里的临时队长。 手机铃声想起来的时候齐泠在训练自己使用盲杖。 早知道就不让余恪买了,他装得特别辛苦,在路上敲敲打打,以前看不见东西反而还好,现在路过的人全都在盯着他,走过去了还要回头看。 -- 第65页 这个电话让齐泠可以暂时拜托盲杖,今天的太阳有点刺眼,他手机上看不清先是的名称,直接就接了。 齐哥! 热情洋溢的声音,齐泠分辨出打电话的人正是那个很有天赋的新人行珺。 小珺,有什么事? 哥我最近怎么都没有在俱乐部看到你? 嗯,我搬家了,俱乐部就有点远。可不是远,几千里呢。 难怪呢,我是来和你说,咱们车队的决赛是三天后举行,地点在xxx,你要不要来?主办方给了我们很多VIP票,你带朋友来也可以。 行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齐泠打电话的,因为齐泠之前说过他不喜欢,这次他联系齐泠主要是为了说比赛的事情,齐泠之前因为怀孕的事情,对外的说法就是他要休息一年,所有赛车有关的活动都少了,但是行珺还挺想齐泠来看他们的比赛的。 齐泠考虑了一下他说的话,还是拒绝了,就算他现在眼睛好了,但是行珺说的举办地点太远了,他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暴露自己眼睛已经好了的可能性越大。 齐泠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余恪。 第35章 合同都被余恪收起来了, 他不知道他和他签的到底是真实的名字还是假身份。 如果是真的,那就有法律效力,余恪有不走的理由。 齐泠可以违约, 但是说白了, 他身边没有知根知底的人, 外婆那边他已经打定主意瞒下去, 之后就说孩子是他领养的。如果余恪走了,他吃饭又成了一个问题,还是得招人。 可齐泠也实在不愿意和余恪继续待在一起,C市冬天的气候他也不太能够适应, 所以他现在在筹划第二次搬家。 齐泠能看见之后,感冒那天午休没睡着出去,发现余恪还是挂着风铃,他能看见之后没有碰到风铃,自己悄悄地走到了余恪的房门口听了一会儿, 果然听到他在里面办公开会的声音。 发号施令的,联想之前偶尔买菜也会消失的时间会比较长,或者他午休以后找不到人,齐泠估计他都是回公司了。 所以余恪还是不能完全不管他们家的公司, 他换到另一个他管不着的地方, 总不可能被家政公司和他再联合起来耍得团团转,之前主要原因还是齐泠眼睛看不见。 至于外婆没有告诉他真相的原因,齐泠只能归结于关心则乱, 外婆大概也怕余恪不管他。 齐泠在发现余恪真的装哑巴骗他之后, 反而不太怪他们。 其实余恪想要一个孩子应该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可能是猎奇心理。 散完步回来, 齐泠照例看电视, 他想等余恪借着出去买菜的理由,实际可能去公司的时候。他要上楼去找外婆和他说自己的眼睛好了,然后问她比较喜欢哪一个城市,他才好选地方,去哪里现在对齐泠而言不重要,他都可以,只不过要考虑当地的医疗条件,换了地方就又要让一家医院知道他怀孕的事情。 徐博虽说人不错,但是余恪不好。 齐泠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余恪走,余恪就坐在他沙发旁边,好像在和他一起看电视。 实际上齐泠知道,看个p的电视,余恪在看他。 齐泠没打算现在暴露,只能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带着墨镜看电视,还好有墨镜遮着,不然他很难掩盖住眼神中透出的不耐烦。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齐泠心里面不断地吐槽,表面上似乎在专心听。 终于,余恪动了,齐泠很快地掠了一眼,余恪在打字。 【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之前你说不要我还是做了】 齐泠没关注他称呼的变化,反而是因为这句电子音,他也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破绽。 之前他以为柯予存在的时候,和他的接触太亲密了,但是齐泠现在好了发现真相之后,别说亲昵了,他手都不想牵。 余恪现在产生怀疑也情有可原。 要解决也简单,他表现得和之前一样就可以了但是,齐泠想要不撕破脸算了。 【我胡子刮干净了】 齐泠: 他墨镜也没有摘,嘴往余恪的下颌碰了一下,齐泠糊弄完,就想就这么敷衍过去。 余恪却突然把他的墨镜摘下来。 齐泠仿佛被定身一般,和余恪深沉的黑眸对视几秒,全神血液都有一瞬间的冻结,一瞬间,他脑子里划过的都是露馅之后说些什么可以让余恪气得直接走掉。 也不用太想,齐泠挺擅长说这种话的,他张了张嘴要开口,余恪却仿佛毫无所觉地贴近他。 齐泠下巴被勾着和他亲,他把脸别过去,余恪就还是磨他的唇角。 够了。齐泠把余恪推开,将墨镜带回去,没心情。 我不是说过我想的时候我会说,你不准主动。齐泠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暴露,关系暂时终止,我之前太无聊太草率了,你要是想要什么赔偿可以和我说。 【再做一次】 竟然要得这么流畅齐泠又感到自己隐隐作痛的腰,他弯了下嘴角,可以啊,之前没和你说清楚,我也就没有计较,这次说好,我是上面那个,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这次换余恪没话回了,齐泠估计这句话可以让他死了这条心,想要催他去买菜。 -- 第66页 你昨天不是做了胡萝卜我没吃吗,你今天买我就吃。 齐泠昨天吃饭的时候挑食了,今天为了去找外婆也是豁出去了,做出很大的牺牲。 其实要不是之前余恪给他搞感冒了,他眼睛好的那一天就想去和外婆说了。 打电话不太方便,外婆耳朵不太好,齐泠和她在电话中交流就需要很大声说话,他担心被余恪听到。 但是余恪还是没有走,齐泠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耷着眼皮,神情认真,齐泠想到他这副表情和他实际在思考的事情之后,不禁无语,到底是哪来的执着。 【你不方便动】 所以说了不做了。齐泠发现他们确实不在一个频道,余恪的频道是黄色,而他的健康清新,满脑子想着他去买菜。 【可是我怕你能看见我之后不喜欢我的样子】 齐泠想说「没关系他已经看见了」,但实际说出口的确实,不会的,你身材好,最近不要练肌肉,瘦一点,我肯定喜欢你。 肌肉小一点,以后有一天要打起来的时候,他的胜算可以大一点。 【不行】 别得寸进尺,去买菜,不要买胡萝卜,不吃。齐泠是在忍不下去哄他,在余恪第二次凑近的时候把他脸推开了。 余恪走了之后,齐泠上楼去找外婆商量搬去哪里。 商量完下来,他进门前理了理墨镜,还是装作盲人的样子拿着盲杖,不太熟练地摸索着门把手,打开门。 厨房里面有动静,余恪看来是没有去公司,回来得非常快,齐泠扫了眼餐桌,看见上面的青椒、苦瓜、胡萝卜。 他要给他吃这些吗 余恪看他回来,手里面在忙,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 今天吃什么?齐泠靠近餐桌,面对着他不喜欢的蔬菜品种。 【粥】 那些东西就算切成碎末加到粥里面去,他也一口都不会喝的。 白粥? 余恪抽空看了他一眼,打字【好吃,放心】; 齐泠一点也不放心,我给你帮忙怎么样?他要看着余恪怎么做这些东西。 齐泠当然没有成功地留在厨房,他被赶去客厅看电视,看是看不进去的,他时不时就往厨房瞥一眼。 等到余恪用电子音喊他的时候他马上从沙发上站起,他倒要看看到底给他喝什么粥。 粥的确是粥,是那个余恪第一次做给他吃过的海鲜粥粥的对面摆着清炒苦瓜、清炒萝卜、清炒青椒。 齐泠看着脸都绿了,他假装自己闻到了味道,故意问:你吃的什么,味道好奇怪。 他看见余恪面不改色地夹了一筷子苦瓜吃,【我吃下火的】 齐泠看余恪这么努力诱惑他继续追问他吃的到底是什么,「哦」了一声之后果断不问了,他才不管他。 你这个粥也和我朋友做得挺像的。 齐泠说完这句,发现余恪立刻抬头看她,希望他继续说下去,齐泠知道他想知道他在外人面前对他的评价,他就不说了。 好像是随意启了一个话头,又无疾而终。 齐泠眼看着余恪把他自己盘子里绿油油的菜吃干净。 虽然不是他吃,但是不妨碍齐泠面露菜色。 他把粥勺起来又扔回去,看着像是在玩,实际上是在想要怎么重新调整对余恪的态度。 终止是他说的,目前看来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得在搬走之前先哄着,不然放身边,齐泠觉得危险。 孕期,你有查过什么时候可以做吗? 【四到六月份】 这回的快到齐泠噎住两秒,那这段时间,半个月一次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还有十几天,留下一个缓冲的时间,真的半个月过去,他早搬走了。 这话非常管用,余恪的精神状态瞬间好了,齐泠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反正不可能是为了赚钱。 齐泠回房间之后,锁上门,打开落灰的电脑,他打算查一下外婆说的那个小县城,找找合适的租房信息,这边的房子不急着退租,这次搬家力求快,大部分的东西可以先放这边,走了再说。 浏览了一会儿后,齐泠才开始看王文华给他发的俱乐部文件,之前说给他发了加密的邮件,他没有功夫看,现在才点开。 大体是卖了股份的有哪些人以及收购股份者的信息。 王文华的猜测是其他车队,齐泠挺认可的,因为这么大点儿的市场,他不认为有人特地砸钱进来,只能是内部同行的竞争更大。 他看了收购者信息也没有什么头绪,正准备将资料关上的时候,目光蓦然定格在一个人名上面。 这个人就是主要负责洽谈游说的人,齐泠觉得他的名字有些眼熟,但是仔细回忆时又什么都抓不住。 齐泠想了一阵就放弃自我为难,他怀孕之后记忆力是有变差。 三天之后的一个清晨,齐泠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到床底下,他已经订完了飞机票,看好租房信息,和房东约好见面时间,只等今天把这个月的产检做完他就走了。 他去客厅之前查看了一下手机,看到行珺发来的消息,才恍然今天就是比赛的日子。 齐:加油。 -- 第67页 行珺回了一个很欢脱的表情包。 齐泠收起手机没有多想,之后去了医院,从医院回来的这段时间都没有看手机,一直和余恪腻在一起他就很难找到时间查看,直到晚上齐泠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机里面的消息多得爆炸。 给他的信息量也是爆炸的行珺比赛的车被人做了手脚,现在在做手术,情况有点严重。 齐泠被这个消息炸得有些耳鸣,他缓慢坐下来呼吸,记忆像是被打开的阀门,他想起来那个收购股份的人名为什么熟悉了。 他是余恪的秘书。 第36章 秘书和他做过自我介绍。 有一回他去余恪的公司找他玩, 齐泠不需要预约可以直接进,他进去的时候余恪正巧在和那个秘书讨论很严肃地讨论一些事情。 齐泠没多在意,但是那个秘书当时准确喊出了他的名字, 并且和他自我介绍之后就走了, 齐泠那时候只觉得余恪身边的秘书十分专业。 现在他将全部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多半余恪手底下做的不好的事情都是交给那个秘书去做的, 这才能上一秒还很严肃地讨论,他来之后就可以直接走掉,因为讨论的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而且他认识他。 所以是余恪想要收购他的公司。 齐泠想了有一会儿,从震惊之中恍惚过来之后, 才开始正式思考余恪的目的,为了钱是不现实的,不可能是在做什么投资。 那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看他的笑话吧。齐泠想明白了。 这样即便被他发现了一直以来骗他的哑巴就是他,他也有恃无恐, 因为没有办法反抗。 齐泠揉了揉僵硬的手指关节,登录一个杂志网站,那上面就有余恪的报道,其中一个事例, 在采访中只有寥寥几行字, 说余恪最初的启动资金不是家族支援他的,是做空公司来的。 这篇杂志齐泠以前看见过,是在余恪的家里, 余恪见他在看就和他一块儿坐下。 齐泠读到这里用手点了点, 单纯好奇地问,怎么办到的? 余恪那个时候回他说:以后有空教你。 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教他? 齐泠将余恪全部的报道在杂志网站上翻看完, 关闭网页。他一般不会去用很坏的想法去揣度人, 因为他不在意,没人有资格让他这么费心费力,所以当他真正开始思考一个人的行为逻辑之后,他会用最坏的。 对着熄灭的电脑屏幕,齐泠得出一个结论,余恪想让他破产。 那么之后呢,还想做什么,让他走不了,然后在他把孩子生下之后抢走孩子。 齐泠想明白后,他开始联系王文华,让他注意着余恪秘书,这位他们如今大股东的动向,随时告诉他。 之后的十天午休,齐泠还是照例按照习惯回房间午睡,他没有再要求余恪将风铃摘下来,在他能够看见之后,他可以不惊动风铃地把门打开。 在余恪认为他已经睡着的时间,齐泠就站在他的房间外听余恪办公的事情。 余恪不是想把他搞破产吗,他不会等死。 原定的搬家日,齐泠没有走,行李也没有收拾,他怕余恪把他搞了,那样他带着外婆陷入没钱的境地,他不可能让外婆跟着他吃苦。 在上午目送余恪出门以后,齐泠进入了他的房间。 这个客房他只在第一次租住的时候草草看过,后来基本没有动,当初的钟姨估计都比他熟悉,所以齐泠第一次进入的时候,有停下来四处打量了一下。 单纯看外表,看不出任何的不对,余恪很谨慎,房间内没有任何的办公文件除了电脑。 齐泠将他放置在桌面上的电脑打开。 不出意外,有密码。 一般人的密码都只有固定的一个,然后予以简单的变形,齐泠相信余恪也不意外,而他知道的他密码的最基础格式,初中的时候齐泠就知道了。 之所以能记这么清楚,因为觉得挺好用的,复杂又独特,他就也用了这个,简而言之,他的密码在余恪的影响下,是差不多的。 齐泠先输入了最基础的,提示错误,而后是简单的变形,依旧是错误。 一共只有五次机会,齐泠皱着眉看着提示只剩的两次机会,有些不敢了。 如果他让电脑进入密码的缓冲冷却时间,就有被余恪发现的可能性,所以他只有最后一次。 齐泠最后一次输入的是余恪的生日。 错误。 齐泠将电脑关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死在了第一步,他只能明天再试。 要是明天还是试不出来,他就找人帮忙破译,齐泠先是在脑子里面搜索了一遍熟人,发现这种不太见得了光的技术,可能有人会也是藏着掖着,他还是花钱雇陌生人比较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齐泠沉思着余恪到底还会设置什么样的密码,密码是最隐秘的东西,应该只和自己有关,莫非余恪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已经将密码的基础格式改成别的了? 齐泠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个可能性,他就不用尝试其他的变形形式,可是直接找人了。 晚上余恪在清理的功夫,齐泠看见他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神使鬼差地,齐泠拿起了他的手机,习惯是不好改的,他不信邪。 齐泠输入的还是那个最基础的六位密码手机解锁了。 -- 第68页 基础没有换那么他明天还是得再试几个基础格式的变形。 齐泠往厨房那边看了看动静,估摸余恪还有一会儿要忙,便打开了他的备忘录,如果密码的变形很大,那么人脑有限,多半会以其他形式记录。 他在搜索框中输入了密码,结果空空如也。 齐泠又切出来看了一下,发现备忘录里面就是曾经的会议和行程记录,以前余恪的出差还挺频繁的,现在几乎是断崖式下跌。 找不到想找的,齐泠感觉没有意思,在他打算把手机放回去之前,他又点开了余恪的微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头像。 他是置顶下面的消息很干净,余恪的工作微信和私人微信是分开的,齐泠看余恪给他的备注。 没有名字,只有数字,12.17。 是他的生日。 余恪出来的时候,齐泠还在安静地听电视,他的手机摆放在茶几上,连位置都不曾移动过的样子。 余恪在齐泠旁边的沙发坐下。 【半个月了】 齐泠:他知道余恪为什么要把他的生日当成备注了,一定是因为他的脑子里面被废料塞满了,没有办法想别的事情。 齐泠正想着借口怎么拒绝,后悔自己把间隔给说少了,他正要说出借口,突然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一下,连带大脑也整个空白。 余恪正在等着他的回应,这么明显的异常他自然也发现了。 他看到齐泠的手紧紧蜷起,不禁伸手和他的握住,齐泠被他的触碰拉回神,墨镜下的眼睫疯狂震颤,最后还是忍受不了激动无人诉说。 齐泠薄唇微张,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刚才动了 第一次胎动。 余恪的手覆在了齐泠的手上,齐泠没管他。 他俩一起等了一会儿下一次,最后没有等到。 齐泠激动过去了,将余恪的手扯开,也不用想理由了,他直接甩下一句,所以,今天不行,以后也不行。 其实也不是他不想要,但凡这人不是余恪,只要在经过考察能够不伤到胎儿的情况下,他做就做了,但是余恪不行。 特别是余恪还想让他破产,那更不可能了,他刚才肚子都不该给他摸的。 余恪在他仿佛说了个理由又仿佛没说的情况下,最后也没有选择缠着齐泠不放,任齐泠回房间睡觉了。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看出齐泠的抗拒,余恪想了想,拿出手机切换微信账号,联系秘书,催了一下他收购的进度。 布局需要时间,收网也是,余恪不缺耐心,但是他担心齐泠好了,或者提前察觉到了什么。 准确来说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了,余恪不认为自己提出的那么一个邀请或者第一次胎动可以让齐泠震惊到连他把手放在了他肚子上也无视。 相反,齐泠的态度很古怪,他没有特别抗拒他碰他的肚子,只不过后来才把他推开。 他的态度让他感觉,他是有资格去触摸的,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余恪想着有点玩味,他不知道齐泠是肯定了,还只是勉强猜到。 是凭什么肯定的,程度深浅,不说的原因又是什么。 齐泠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个反应已经让余恪对他起了疑心,他还沉浸在那种奇妙的感觉之中,真的动了,他在房间里面走了几圈,最近白天都有散步,微信步数终于不再是每天连向愿都能够嘲笑的两位数。 现在再开心,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但是齐泠也就只能等。 既然知道了余恪想要这么对他,那他也无所谓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估计余恪也不会再让他走,只不过底牌能藏一时是一时。 齐泠让余恪定了去看望行珺,飞往X市的机票,他还是决定出一趟远门。 想到行珺的情况,齐泠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行珺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有人把他的轮胎做了手脚,明明他们上场之前都应该检查不下三遍的,齐泠不知道是哪个车队或者是谁暗算的。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怀疑余恪,余恪虽然手段大部分时候不干净,但是总归不会搞出认命,余恪比他又分寸。 所以到底是谁,行珺说不定有一些察觉,但是他现在还是昏迷着,齐泠去等他醒来。 行珺在临上场前还给他发过几条消息,主要就是表现出了对即将上场的犹豫。这和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完全不符合,齐泠当时问他是不是紧张,他回了一个不是就再也没有后文。 然后就是出事了。 所以齐泠怀疑行珺知道要出事,但是他又无法确定,因此还是上场了。 不管怎么样,他作为车队的队长,现在总是要去看看队员的。 第37章 密码的冷却时间过去, 齐泠第二天在上午的时候余恪就出去了,他这次轻车熟路地溜进余恪的房间。 既然那个基础格式的密码还是在用,齐泠又试了三种变型形式, 竟然还是错了。 看着再次只剩下一次机会的显示屏, 齐泠陷入了纠结。 变型的形式他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硬要想也不会没有, 可刚开始没试出来,后面的也都不靠谱,明天就得赛车举办的X市看行珺,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找不到另外的机会, 最好就是今天试出来。 对着密码框看了一会儿,齐泠都数不清光标跳了多少次,终于,他将最后一次机会用了。 -- 第69页 【密码正确】 齐泠看着已经进入桌面的电脑,对着屏幕不停眨眼, 确保不是自己眼花。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他刚才试的,是他的生日。 余恪为什么拿他的生日当他的密码,难道真的这么怕自己忘记, 虽然小时候余恪忘记了他的生日他会生气, 但是也没有必要设置成密码提醒自己吧。 他试这个密码完全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基于看了余恪对他的备注后给他的灵感。 但是真的对了是齐泠没有想到的。齐泠看了一眼时间,快中午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再关心这不重要的事情, 密码对了就是好事。 齐泠开始点开电脑中的各类文件。他搞余恪的手段其实很简单, 他打算将余恪公司的商业机密盗取出来, 卖给和他们有竞争的公司。 余恪接任他们家的公司后,并没有按部就班地经营已有的,而是花费大力气投资研发新技术,他之前报道盛行的那段时间就是初步有了成果,各大银行都争先想要给他投资。 后续齐泠没有关注,但是想必研发项目没有那么快的。 齐泠在庞大的文件里面翻找着,却感觉有些奇怪,余恪电脑中的文件夹非常干净,似乎没有工作的文件。 这可能吗?! 齐泠翻遍了没有发现,他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这本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运行和打开都很慢,齐泠又往回收站看了看,等待过程中他猜测可能这不是余恪用于工作的,那他带过来做什么。 回收站被打开,里面干干净净,的确什么也没有。 办公的电脑为什么不可能一点公司文件都没有,所以这不是用于办公的。齐泠发现自己忙了两天结果是白费功夫,如今对着文件夹,感觉十分一言难尽。 他正准备关上页面的时候,最后又点了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的名字是一串奇奇怪怪的乱码,齐泠点进去之后里面只有一个文档,名称是「日记」。 这么私人的东西,而且现在谁写日记啊 齐泠怀揣着这种想法,光标却没有犹豫地点了进去。 发现这个文档最后的修改时间都是八年前了。 齐泠估计这个日记他主人本人都忘记了,只能说余恪这台笔记本的质量非常不错。 文档同样设了密码,齐泠抱着看也行不看也行,到这步了还是按照自己的生日将密码输进去。 密码正确。 齐泠:他本来没想看的,既然对了还是他的生日,那他就看了。 这个文档的确非常有年代了,齐泠点开后看到文档第一页,标注的日期距离现在已经是十多年前。 十一年前,齐泠算了一下自己那个时候是11,余恪也就是13岁。 200X年-12-18; 这个日期,是巧合吗齐泠接下来看到的内容就是在和他说,不是。 齐泠生气了。 那一天刚好是余恪把他生日忘了的第二天,日记里详细描述了他当年有多么生气。 最后余恪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他把自己的电脑密码设置成齐泠的生日,这样就一定不会忘记了。 所以,余恪现在的密码还是这个,可能只是忘记改了。 齐泠发现他一点都不意外,继续往下翻。 时间转眼就跨到了过年的时候,跨了好几个月,余恪确实不怎么写日记,一旦写了就是情绪非常强烈波动的时候,日记有一种发泄的意味。 好幼稚。齐泠无声吐槽,他就从来不写,因为他以前不发脾气,而长大以后脾气是当场发。 200X年,正月初三。 今天和齐泠说我是这个时候把他领回家的,他不承认。 啥玩意?齐泠没想起来余恪这说的是什么。 往下又拉了几页,齐泠发现余恪记的不多,大部分记了都是和他有关系的。 齐泠看着看着觉得索然无味,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么看着也确实让他回忆起,不仅余恪的生活都和他有关,他也是一样的。 所以是怎么搞到现在这地步的。 齐泠想余恪想把他的俱乐部收购,他翻他手机、电脑,想把他公司的机密卖给敌对公司。 齐泠发现进度条已经拉到底了,说起来也没有多少。 但是基本每一篇都是关于他的。 最后的文档划过头了,是一块是空白,齐泠也懒得一篇篇去翻,连余恪自己都有这么多年没有动这个文档了,说不定已经忘记了。 他也不是很想回忆以前和他在一块是什么样的。 齐泠正准备关掉,鼠标滚轮又习惯性往上翻了翻,看到了一行字。 201X年-6-21; 是喜欢他。 什么,东西? 余恪回来的时候,齐泠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手里面拿着收缩的盲杖,没有走动,就是一直拿着它敲自己的手心,脸上是墨镜都遮不住的红色,一直延伸到了耳朵。 余恪想齐泠可能刚才拿着盲杖出去走了走,但是这个温度能走成这样也是很不容易。 【您刚才出去了吗】 余恪问了一句,齐泠准确无误地朝刚才发声的源头扔过去,成功没有扔中,撞到了墙壁上。 别和我说话。 电子音也不行?余恪刚准备问齐泠中午想要吃什么,那他随便做了。 -- 第70页 他做完发现齐泠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先是敲门,里面没有人应,余恪试着拧门把手,发现被内锁了。 怎么了? 余恪再一次体会到了不能说话的坏处,电子音的音量调到最大,也显得没有人情味,同时丧失的也有诱导性,让人出来的可能性大大减小。 他如果现在用人声喊齐泠会怎么样,余恪短暂设想了一下,终究没有这么干。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不去做率先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余恪知道齐泠怀疑他,但是他不会主动承认;齐泠同样发现了哑巴就是余恪装的,但是他也没有主动摊牌。 余恪刚才敲门的时候,齐泠和他隔得没有那么远,他就抵在门上,如果余恪刚才在门外小声抱怨什么,他就直接出去质问。 可惜门那边始终安静。 齐泠承认余恪日记本最后那一行字吓到他了。 那个时间,刚好就是余恪要搬家的那段时间,或许就是余恪来和他告别,给他写了联系方式的那一天。 到了晚上,齐泠终于还是出了房门,依然带着墨镜。 余恪也看不出来他午睡睡得好不好。 中午他怎么都不出来,午饭他就也没剩,晚上一般都是重做的,齐泠又不吃剩饭,余恪也不想让他吃。 齐泠在房间里面闷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刚洗完澡,换了睡衣,他想明白了,他才不管几年前的余恪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是会变的。 齐泠准备开电视,还是没忘自己看不见的事实,听着腰一点也不拿正眼看茶几,就用手摸。 遥控器没摸到,摸到了上午被他扔出去的盲杖。 齐泠动作停滞几秒,终于在盲杖旁边摸到了一只手。 草。 说了让你走路出声。 余恪把遥控器递给他,他本来还怀疑齐泠会不会眼睛好了,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好。 齐泠是没有看见他走过来,他心里装着事,走路都能撞树上。 如果早一点知道就好了,虽然他那个时候初三,虽然余恪也一点开没和他透露,就那么搬家了。 虽然给他留了电话,可他那会儿哪有智能机,号码还背错了。 齐泠一想就心里发堵。 沙发往另一边凹陷了一些,齐泠:离我远点。 余恪:这次生气时间是不是有点久。 【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怎么每天就是吃什么吃什么,你烦不烦。 【这不是您雇佣我来的目的吗】 您可别您了,求求你离我远点,你以前住哪里,不行我出钱你去住酒店行不行。齐泠说得乱七八糟,他现在就是非常、非常不想看到余恪。 余恪不敢说话了。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你待着一个人玩装哑巴的游戏。齐泠说着就要起来,被余恪拉住了。 余恪这会儿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他不知道齐泠是发现了,还是在试探他。 但是要走是真的,齐泠把余恪拉着他的手甩开,起来就往玄关走。 余恪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齐泠铁了心要出去,但是余恪愣是把他拉住。 从沙发换了个地方僵持。 放开。齐泠冷静了一些,手腕隐隐挣脱出红色。 他甩了几下,余恪没敢用力,还是被他甩开了。 在齐泠要出去的时候,余恪张了张嘴。 装了这么久,他都要忘记和齐泠面对面说话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说话了就不走是吗? 第38章 齐泠已经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 他原先烦得一秒都待不下去, 室内棉拖都没功夫换就想出去。 如今闻言转身,发出拖沓的「啪嗒」一声,挺滑稽的,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笑。 齐泠腰身抵着门, 身体的支撑点不知道是在哪里, 浑身上下没有放松的地方, 这点他和余恪是一样的。 不装了啊。他原先有多气,现在反而可以笑着问出来。 他笑完却立刻更加冷漠,齐泠将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搁到玄关上,长而微卷的发丝贴合着下颌分明的线条, 气势上便压着人,却不能够让余恪的接近止步。 你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齐泠盯着他,瞳孔中倒映出的人影也在以同样的凝视回望他。 两人在房间中无声对峙。 齐泠扯了一下嘴角,如果不是我好了,主动拆穿你,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秘书把股份收完,你做盘让我破产之后?这样我好以后,也没有办法走掉是不是。 齐泠说话过程中丝毫没有错过余恪的表情,却发现他没有被拆穿的窘迫, 也没有羞耻, 反而他会知道这件事是利索当然的。 他说:不全是。 齐泠比他聪明,这件事,余恪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但大致没有说错。 余恪已经接近到了一个两人呼吸咫尺的距离, 齐泠鼻尖到他嘴的高度, 没有矮多少, 随着接近却需要仰望。 齐泠把头向门把上仰, 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你的意思,你会这么做还是我逼你的。 他不耐别过头,躲开余恪无处不在的吐息,你先前的条件不是再做一次吗,可以。我答应了。 -- 第71页 但是齐泠原先躲避的视线再次转回来,食指抵上唇,不要前戏,可以吗? 我可以答应,但是你不行。余恪最终的接近动作定格为俯身和齐泠额头抵着额头,话语放轻,说出来的话却触怒。 我没有不行的,你敢我就敢。 话到这份上,余恪也明白了齐泠只是在挑衅,并非真心。 那好。余恪想去吻他的唇,又被齐泠还没有拿开的食指挡住。 接吻也算,也不要。 说完这句话,齐泠被松开了,余恪就站在鞋柜边上,他从鞋柜中拿出外出的鞋,沉默换好。 你想独处也可以,我晚点会回来。 齐泠:我明天去看行珺,他是谁你知道的吧,你应该调查的挺清楚的。 知道,你希望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他本来就把时间安排出来了,不过现在看样子齐泠不需要。 余恪把刚才被扔到地上的墨镜捡起,不用就算了。 齐泠觉得他也是有恃无恐,知道他家和外婆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即使余恪还没有开始做局,把柄始终在,他认定他会回来。 齐泠想他偏不要如他的愿。 他冷睨着余恪等他走出去,余恪却在关上门前一瞬间说了最后一句话。 柯予可以,其他的张三李四王五是不是都可以,为什么是我就不可以。 他说完后等了几秒,发现齐泠没有回答的意思,房门被沉默关上。 余恪走后很久。 可我不信你。齐泠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听清。 齐泠没有给余恪一个答案的想法,他找出一件比较厚的衣服,准备提前去X市看行珺。 出门前,齐泠又折返回去拿了一条围巾,中途路过余恪住的房间,电脑还在原位放着,齐泠驻足看了一会儿,眼尾压低,撇开了视线。 他之前情绪是激动了些,余恪是不是在之前就喜欢他,又有什么所谓呢。 结果不会改变,余恪还是会搬家,他们还是会断联。 齐泠这次去X市是买的火车票,原本刷身份证就可以进站的程序,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齐泠神使鬼差去拿了一张纸质票。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过去五年了,齐泠没和任何人说过,17岁高中毕业那年,他偷偷去找过余恪,不过那次不是从C市出发,而是A市。 总之,独身一人,买火车票,上车,去往一个对当初的他完全陌生的城市。 知道余恪家地址的消息,纯属巧合,齐泠甚至不记得自己最初的动力是想远远看一眼余恪,还是在自己拥有摆脱齐家的资本之后送给自己的毕业旅行。 快递员投递的时候一直在问附近的人,说是要本人签收的,但是他来了好几天,电话也打不通,就是没有人。 齐泠是被询问的路人之一,他发现那个地址就是余恪他们之前的住址,就告诉快递小哥他们搬家了。 那个时候几天没有回应的包裹主人竟然回了电话,小哥的手机漏音严重,被齐泠清清楚楚从电话这边听到了余恪的声音,他说自己填错了地址,改的地址是XX大学。 齐泠回去之后就记下来了,用的是硬质卡片,笔记干涸之后,从侧面可以看到主人的用力程度。他那时可以选择主动搭话讨要号码,但是齐泠没有这么做。 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和余恪没有联系两年之久,到时候指不定会出现他和人家说半天,结果余恪在想他是谁的情况。 齐泠那会儿还是高中,性格没有转变,还是话少,外人在场,他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默默走了,除了记下地址的行为,他什么都没有做。 大概是这场出行激发了他改变的勇气。 他到了那所大学,大学那么大,如果不是借口有熟人,他都进不去。 齐泠到的时候也明白自己草率了,他应该提前和余恪联系的,但是也没有联系方式,他就当参观学校了。 正好他在等高考的成绩,多看看学校也没有坏处。 偏偏更凑巧的是,齐泠在参观即将结束的时候,竟然碰见了余恪。 余恪那会儿身边有一大帮子朋友,男男女女都有,热热闹闹地踏着黄昏,看样子是要出去玩。 余恪走在人群中间,周围人有说有笑,只有他没什么表情,偶尔附和一下也像敷衍,即使这样也是中心,一群人之中属他瞩目。 如果不醒目,齐泠会直接错眼过去,但是他注意到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认出来了,这么大的学校还能相遇,那么难得的幸事,齐泠那时候站在一个树荫底下,想自己应该去搭话的,可事实上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他只是意识到一件事,他和余恪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而他应该是想变得和余恪一样的,不然何以解释,他大学成了所谓的「海王」,最难的事情永远是开始,齐泠试过一次,他又有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无数次醉生梦死的时候在想,奶奶估计会后悔把遗产留给他,他挥霍无度毫无规划。 那次旅行见到了余恪,也逛了逛大学,之后齐泠不仅是余恪就读的那所,周边其他大学也都参观了,但他最后选的大学还是在A市附近的。 -- 第72页 齐泠没有像自己当初无数次所想的那样逃离这个他无数次想要远离的城市,他要活跃在齐锡和齐旬的视线范围内,要他们知道他很好,而不是远走高飞亦或者可以解释为落荒而逃。 赛车比赛的举办场地就在X市。 齐泠先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办了入住,行珺依然没有醒,齐泠到的时候行珺的父母赶过来陪他了。 齐泠记得行珺和他短暂提过,说他父母不支持他玩赛车,他说他一定要做出成绩给他爸妈看。 所以齐泠才觉得行珺有天赋,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行珺眼睛里面是有光彩的。 可惜现在陪伴使他坚定的意识和他一起陷入了昏沉,真正陪伴他的还是氧气罩以及他的父母。 齐泠将提过来看望的东西放下,他没提,雇了店里面的人帮他拿了上来,几箱水果和牛奶堆在病房,有点碍事。 行珺的父母在知道他算是行珺的「领导」之后也有些拘束。 不停地想要找话题,也快吃饭了,齐老板,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我就走了,不用麻烦。齐泠站起来的同时,行珺的家长也一同站起送他出去了。 他们怪紧张的,让齐泠出门后忍不住看了下摆宽松的衣服一眼,应该是看不出怀孕的,但是行珺的父母对他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似乎很紧张? 齐泠琢磨了一会儿就没有再想,他最近身边人出事的概率有点高,当然自己也出事了,令他感觉是不是年龄到了,到了该生老病死离别的时候。 走出医院大门,齐泠脸上被打上冰凉的触感,温度似乎骤降,他抬头望天,视线定格后看见空中坠落的雪。 今年第一场雪,竟然是坐火车在异地和他相遇的。 C市是不下雪的,他冬天只是湿冷,难得下雪,齐泠却在X市见到了。 他查了一下新闻,这里是最早大范围降雪的地区。 此时一个来电乱入。 喂,齐哥。 今年生日怎么过啊? 是向愿。 齐泠后知后觉看了一眼日期,12.16。 就是明天。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往年身边热热闹闹, 旁边的人不提,齐泠自己也会记住,从来不会忘记生日, 到了今年竟然被向愿提醒, 说漏嘴了这小子一定笑话他。 今年不过。 那边嗓音陡然提起来,你转性了, 生日都不过? 嗯,还不止,我基因也突变了。 齐泠直接把向愿说沉默了。 行了行了,那我挂了, 我本来还想拉个局热闹一阵,咱们不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过段日子。 啥时候,过年你总得回来吧?等他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齐泠:不一定。 不是吧,你过年都不要回A市,你搬走的那地方给你下什么迷魂汤药。 别瞎说, 有点事,抽不开身。 向愿明显不信,但是隔着电话也不好追问,对了, 你家最近挺惨的, 也不是你家,他们在公司没话语权了,你小心着点, 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齐泠没太在意,我和他们隔了这么远, 做不了什么。 小心点总没错, 你要不找两个保镖。 别太夸张, 我上车了,下回再聊。 齐泠挂了电话,上了出租,X市的出租车有些少,他等了半天才拦到这一辆。 看向愿说的,他「爸」那边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齐泠没有多想,毕竟他和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大。 X市的发展不如A市和C市,齐泠挑的酒店因为和医院相近,附近没有特别好的,这家附近就是一些居民楼,出租开不进去,齐泠被放下去,还是要自己走一段才能到。 沿路有不少摊贩,齐泠没有看到感兴趣的,反而绕到超市里面。 居民区的超市并不大,分成日用品区和食品区,其他生鲜蔬菜没有卖的。 齐泠也不会做菜,在发现眼睛恢复的那几天,他有短暂地想过要自己学习做饭,靠人不如靠己,但是齐泠的口味要求不低,很明显他短时间内的手艺只是不会把厨房炸了,而不能够满足自己的需求。 所以齐泠当然不是来超市买锅的,他来到零食区,齐泠是想找找余恪买的糖。 余恪买回的一大包,他一颗也没有吃,没有什么原因,只要想到吃了以后会引发的一系列互动问题,就不想吃。但是现在不和他在一块了,齐泠反而有点怀念那个味道。 他也有点不信邪,怎么余恪就能买到,他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一直以为是特产,但是C市也有,证明销路还不错。 齐泠找不到的主要原因是他很少逛超市这种地方,酒吧和会所混着,没什么需要来自己买东西的地方,也间接导致了他做饭困难,习惯了被伺候,即使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依旧不适。 不过齐泠现在也在尝试着转变。 零食区货架排放得整整齐齐,齐泠饶了几个架子终于找到专门放糖果的地方那列。 包装的样子齐泠还有印象,这次刻意去找,童年零食终于再次被他发现。 -- 第73页 齐泠结完账,打开包装剥出一颗含在嘴里,他这次来X市,除了看行珺,还有见王文华。 有些事始终是当面谈更好一些,王文华作为俱乐部的经理,车队大型赛事也是跟着的。 两人约见的地点在一家咖啡馆,齐泠到的时候王文华已经点好了饮品等他。 查得怎么样?齐泠落座后看了一眼自己以前常喝的拿铁,没有动。 有一些线索,我们找到了中途负责换行珺轮胎的工作人员,其中两个问过之后没有问题,还有一个很心虚,现在人被关在警察局,具体还在等结果。 王文华回答过程中也在看齐泠,齐泠刚才的形象其实让他有一些讶异,不是说不好了,而是风格变了很多,以前那种给人的花花公子玩世不恭陡然不见,气质变得沉稳。 穿衣风格上也变了很多,齐泠以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左右耳一般都扎着耳钉,有时候手上还会有装饰性戒指,现在却是干干净净,身上也换成了舒适为主的衣物,柔软的米白毛衣衬得肤色温润,带着柔和的距离。 齐泠点了点头,下意识拿起杯子,又表情平静地放回桌面上,然后把咖啡杯稍微向中间推去。 在王文华有些疑惑的表情看过来时,淡笑道:咖啡戒了。 戒咖啡王文华配合点头,他和齐泠的关系到不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有些像不熟的朋友,齐泠开得起玩笑,以前说话稍微越分寸他也不会在意。 可是现在他衣着随意了,反而连话都不知从哪里起,齐哥,你最近换风格了吗? 齐泠也看了眼自己的毛衣,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个风格,很惊讶? 不是不是,好看的。王文华找补,因为咱们普通人换个衣服其实没啥变化,可你现在气质也变了不少。 变成什么样了?齐泠饶有兴致问。 成熟。 齐泠开着玩笑,原来我之前很幼稚。 后续引申的夸奖齐泠听得漫不经心,自己琢磨着「成熟」这个词。 他视线短暂落在了对面的咖啡杯上,很浓郁的黑色,像是化不开夜,你点的是纯美式? 啊,对。 不苦吗?齐泠脸上露出真实的困惑。 挺苦的,但是提神,昨天半夜临时接到个电话没有睡好。 齐泠听了他的解释,从衣兜口袋中拿出什么东西递给了他,掌心朝上,手里的东西是一块他在超市里买的糖。 给你吃。 王文华有些迷惑地接过,齐泠却盯着他不放,似乎是想等着他吃,然后做出什么评价,王文华就老老实实将糖纸包装拆开了吃掉。 这个甜不甜? 糖哪里有不甜的?王文华点点头。 齐泠轻松地笑起来,我也觉得。 齐泠说完就到前台买单,等待结账的过程中齐泠感到有如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着痕迹侧头看见了视线来源,一个三四十左右的男人在打量他,他的靠背上挂着一件风衣。 发现齐泠的回望之后不仅不躲避,反而冲他微微笑了笑。 齐泠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冷淡别过头付款。 随后神色如常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王文华自觉将话题接上,我昨天接到的电话是那位收购咱们俱乐部股份的秘书打来的,他约了我今天见面,约的地点很近,我打算先和你见过,再去找他。 那就是余恪的秘书了。 我也挺想见见那位。齐泠发现那个风衣男依旧在看他,不管他有没有得到回应,视线始终像蛇一样缠绕在周围。你们约的几点,方便的话就让他来这里。 现在时间还早,来得及。 就他一个人?齐泠问。 不清楚,他好像也是临时被派了任务,但是具体的我没有问。 齐泠点头,看见王文华坐着的身后有一名服务员接近,似乎就是冲着他们这桌来的。 果不其然。 那名服务员停在齐泠身边,先生,那边那位先生说是认识你,托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和朋友聊好。 齐泠知道那风衣男的意思,他看出来他是gay,现在是在试探邀请,他在结账处分明用眼神拒绝过,但是风衣男却依旧不收敛。 换做以前如果搭讪人的长相和身材符合他的标准,齐泠不会介意约一夜,可在这个情况下,那个人就显得有些烦了。 齐泠微笑轻声控制音量只让服务员一个人听见,说:你转告他,我去楼梯口抽根烟就走。 要不要再点些什么?齐泠又看向王文华,再点些甜品,等秘书过来。 齐泠先要了一个慕斯蛋糕,然后示意王文华,两人点完蛋糕,等待过程中,齐泠起身说去卫生间。 咖啡馆在三楼,里面是禁烟的,楼梯口和卫生间相邻,齐泠本来就没有烟瘾,怀孕之后更是戒得干净,现在口袋里更是连烟盒和打火机都没有,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路程中他不再对风衣男的视线回避,反而故意迎上,眼底染上清浅的笑意。 -- 第74页 齐泠看着他喜出望外的神色之后,不再回望,扭过头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麻烦解决完,正好可以吃蛋糕。 齐泠绕到无人的楼梯间等了不久。 率先捕捉到风衣男风衣的衣摆后,齐泠看了他一眼,笑容微妙地问了一句,在这里猎艳,人多吗? 像你这样的没有过。 齐泠眼中带笑看他,风衣男似乎受到了鼓励,继续说:一般人要是没回应我也就算了,只有你 看对方已经要调起情来,齐泠轻笑出声,任由那人靠近,我怎么样? 齐泠现在站姿看似轻松靠着墙,实则右腿绷着力,等着风衣男凑近后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外面却陡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音,齐哥说他是来卫生间,怎么不见了? 是王文华的声音,找他干嘛,在和谁说话?齐泠略一走神,视线循着楼梯口向外面看去,和一双黑沉的眸子撞上。 前段日子朝夕相处,齐泠怎么也不会认不出来是余恪,他晃神更厉害了。 所以要来的不止是秘书一个人,余恪是故意的? 齐泠再回神的时候,发现右腿已经卸力,那个风衣男也已经到了一个距离他很近的位置。 还没有他高,还想玩他? 齐泠再次蓄力,膝盖窝起利落上踢,不料没有打中要害,原因是,那个风衣男被看到他的余恪进来拉拽开,拎着他那件风衣让他双脚离地。 齐泠看着悬空的这段距离,突然觉得余恪对他的脾气还,不错? 他对着惊恐的风衣男说:你以后看别人不理你,可别缠着了,你看现在。 齐泠双眸藏着笑,想出一个称谓来,我男朋友要打你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齐泠三言两语把余恪劝松手, 风衣男就直接头也不回跑出楼道。 楼道里面只剩他俩。 跟着我来的?齐泠经历了来自余恪多年前表白的暴击后,现在明显缓过来了。对于余恪装哑骗他的事,只想团吧团吧将这些记忆都扔进垃圾桶里面, 现在眼睛也好了, 还是得往后看。 不得不承认, 余恪做饭真的很好吃, 齐泠希望他再做一段时间。 不是。 齐泠不置可否,双手插兜摸到了糖,便剥出一颗含着。 那有这么巧,这里没有你的分公司吧?齐泠舌尖尝到晕开的甜意, 他曾经以为漫无边际的苦就是他人生的构成,可是他遇见了余恪,和他一起长大,虽然他后来走了,可是现在又回来了, 齐泠也在想自己在固执什么,接受不就好了,不管他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来和你谈生意。 我可没有生意,你不是都快收购完了。齐泠故意说,或者, 你是想把我手里的股权也收了?俱乐部归你,我这个闹着玩的产业让你感觉有投资的价值,我是不是应该高兴。 余恪对齐泠说的这些生意有些心不在焉,没有高兴的必要, 收购是因为过于分散不利于决策, 统一标准才好定价, 我不特地做亏本生意。 哦。齐泠可有可无应了一声, 他想着自己竟然正经有来有往的和余恪谈生意,那走吧,要聊什么,回去继续。 他更惦记蛋糕。 我要是不过来,你是打算和那个人做什么? 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余恪刚才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个。 齐泠脚步一顿,转身似笑非死地点头,这么想我才对啊。 上床吧,能做什么,我现在发现当下面那个也不错,多亏了你。 齐泠原先在和王文华聊天的时候还想要握手言和,现在说出的话倒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明明解释起来也不难的,说完反倒自己先不是滋味。 你不会。余恪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我来是怕你下手没分寸。 你有就行了。齐泠本意是唱反调,说出来后又感觉奇怪。 余恪微微回头,突然说:你刚才说我是谁? 齐泠顿了顿,突然明白余恪为什么不生气了,拖着懒洋洋的语调,忘记了。 那你刚才是口误?余恪侧脸因为眉骨和鼻梁的高挺总是很锋利,看起来冷硬,今天却莫名柔和下来,他说:不是口误,就是下意识说的。 分析得还挺有道理,齐泠无所谓道:这样子说起来更有气势不是?不然你无缘无故把别人拎起来。 余恪看他,你都替我想好解释了,怎么我帮你就不能是以这个身份。 齐泠觉得余恪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进化了,竟然在反撩他。 也不是不行啊,你要当吗? 余恪眼底划过讶异,即使知道齐泠还有后招等着他,依旧一点不拖泥带水道:嗯。 行啊,那我一会儿给你改个备注,差不多是齐泠佯装认真思索,忘记了,你就当第47号吧。 不等余恪发问,齐泠嘴角一勾,故意歪头说:我男朋友不止一个的,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 第75页 齐泠等着看余恪的反应,不料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率先要走出楼梯间。 没劲。齐泠抬步跟上,他大致猜到余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根据王文华说的他昨天半夜接到的秘书电话,说明昨晚余恪回到了他家,发现他不在,结合他今天要来X市的事情,大致掌握了他的去向。 齐泠在想着余恪等会儿说不定就要把想要怎么搞他的事情摊在他面前,让他乖乖和他回去。 当个米虫也不错,只不过齐泠心知肚明现在的待遇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换来的,他如果现在答应了无异于是在走钢丝,有一个词 去父留子。 齐泠脑子里刚跳出来这个词,感觉不太对,在想出更合适的之前径直撞到了余恪身上。 停下干嘛?出于掩饰自己走神的目的,齐泠先行发问。 余恪原先侧着的身子回过来站定,窄小的出口被他堵着几乎不留空隙。 想过的话,你先对着我喊一声。 齐泠轻轻笑出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他故意问,喊什么?47号?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知道。 男朋友。 你余恪以为没有那么容易,还想继续当复读机的时候反应过来齐泠喊了。 齐泠看着他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故意接茬儿,我怎么了? 回答没等来,却有外力才发顶轻轻压下。 余恪揉了揉他的头,你挺好。 很陌生的评价。 齐总,他们已经到了。王文华在看到两人一起走回来的时候,立刻起身迎接,有外人在场时他是不喊齐哥的。 余恪的秘书同样站起,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齐泠,齐总,余总。和两人打了招呼。 接下来的洽谈主要是王文华和秘书说,齐泠则吃自己点的慕斯蛋糕,对于俱乐部的命运看起来并不上心。 秘书在交流过程中时不时注意被齐泠吸引。 他自从当了余恪的秘书,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这桩生意如果安排好,其实也不会亏。 昨天晚上接到那个电话以前,秘书都认为他们总裁的想法和他是一致的。 但是那个电话却是让他,将股权拱手让人,送还给他们。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余恪现在还坐在他旁边神色如常,秘书几乎以为他是被下了降头。 这种几乎不能称为生意,准确来说是赠与更恰当。 秘书见过齐泠,本来以为只是总裁的普通朋友,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比方说他们刚才去洗手间找人找不到,余恪还把他们先打发回来,现在两个人一起回来的时候,秘书也知道这位齐总最注重形象。 回来的时候头发却有些乱,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秘书轻薄的镜片后面,睿智的目光被藏起,看上去还是正经谈生意。 齐泠虽说吃得挺专注,但不是完全没有听,他听着听着也发现了一些猫腻。 为什么秘书说的是要把「股权无偿转让回来」,而不是「为了您今后的健康运营,请都交给我们来管理」。 这不白给吗。 齐泠挖了一勺蛋糕,接着抬勺的动作去打量余恪,他不觉得自己刚喊的那么一声有这么大的威力,三个字,让男人为我花三百万,这不太现实。 况且那边合同都打印好了,肯定是有备而来。 那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他昨天非要把余恪赶走的事?那多少是有点怪了,莫非余恪看起来正经,其实也有点特殊爱好。 齐泠看他们已经在签合同了,签下之后,俱乐部的股份基本上就又到了他一个人手里。 难道他之前也想错了,余恪不想让他破产? 齐泠自己又把这个可能性否定了,余恪之前都口头承认了,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原因,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齐泠不觉得自己生个气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虽说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可至少现在来看结果是好的。 湿润的奶油在口中弥漫开来,齐泠从桌面上拿了新的叉子,挖了一角下来,然后径自递给余恪。 秘书记得余恪不吃甜食,他还在和王文华说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仅是是不喜欢,甚至是有点厌恶。 齐泠也知道余恪的这个习惯,但是不妨碍他现在做出这个举动,试探容忍度。 你尝尝。 随后,在秘书暗搓搓打量的目光逐渐变得震惊,余恪甚至没有接叉子,就那么就着齐泠递过来的动作,张口吃了。 秘书:他知道了,齐总不是齐总,是他们余总老婆,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看齐泠收回叉子,秘书也识趣收回目光,专心当打工人,继续和王文华洽谈细节。 齐泠拿着余恪刚才用过的叉子,也没换回自己的勺子,反而就用一把叉子继续吃了。 余恪知道他是故意的。 因为齐泠接下来故意碰了下金属的器具,银色冷光的色泽和他湿红的舌尖触碰后又一闪而逝,带着强烈的引诱意味,一直在关注的人不会错过那么一个瞬间。 余恪瞳孔中的颜色暗下几分,不再去看。 -- 第76页 齐泠看差不多了,也见好就收,规矩安分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么大的好处余恪给他了,他的想法也有点改变,还有一部分源自多年前的文档,如果那里面的内容都是真的呢? 他想知道,余恪难道真如刚得知他怀孕的时候说的那样,是喜欢他,而不是出于负责的态度,因为孩子才说出那些话。 虽然齐泠不太想承认,但是他很在意这一点。 换成任何一个人可能他都不会这样子,但是余恪的话,他就是得分清这一点。 包括刚才在楼梯间的称呼也不是如他给余恪的解释一样乱喊的,他是真的想要试一试,余恪的反应让他有进一步试探的欲望。 齐泠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通讯录,要编号不是胡诌的,以前不编号是真的记不住,除了编号,还会标那些人的职业以免自己忘记,至于性格他可以看聊天记录回忆。 好多人也有单方面把他删掉的,但是齐泠不在意,他看了看,47号确实没有人。 对比之前的1号医生,2号律师,3号老师之类的称呼。 他将给余恪的备注改成,47号男朋友。 第41章 齐泠将备注设置好, 顺便想起来自己在余恪那边的备注。 余恪也不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了,排除失联,余恪只忘过一次, 在他生气后, 就都记住了。 齐家是不会知道他的生日了, 甚至他现在户口本上的生日还是错的, 直接用了登户口那天的日子,齐泠是后来看到自己的出生证明才知道确切的日期,也就只要关系好的人,他会告知, 光看身份证都是错的。 向愿也没有忘过,他每年都会像今天这样来问问齐泠打算怎么过。 蛋糕吃完,那边也商谈得差不多,合同没有签,有一些细节还需要修改, 王文华和余恪的秘书约了另一个时间。 齐泠坐在外侧,后知后觉可以走了,但是咖啡馆里面的暖气呼呼的,他坐得昏昏欲睡, 有些不想动弹, 便只仗着自己不占地往里缩了缩,给王文华让出一个空隙,示意他直接过。 这就有些为难人, 王文华常年应酬, 加上俱乐部经理的工资待遇好, 还是有些啤酒肚的, 他正反复衡量着自己能不能挤过这个空隙, 答案很遗憾。 可齐泠坐着眼睛都眯上了,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王文华推了推咖啡馆的桌子,纹丝不动,发现桌脚是被定在地板上的。 那就只能挤了。 他正打算行动,先迈的那条腿擦过齐泠的膝盖,挤过去难免要肢体接触,齐泠恍若未觉,反而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文华因为这个行动额头隐隐冒汗,倒不是里面的暖气打太足了,而是对面的目光,让他莫名有压力,仿佛回到了小学老师在抽查谁没有作业时的眼神,不过不准确,现在这个明显更凶更压迫。 王文华卡了一下,实在没有勇气在余恪的目光注视下走完全程,他缩回来,目光骤然触及到齐泠那杯没有被动过的咖啡。 嗯,我把这杯喝完再走,浪费不好。 嗯。齐泠应了一声,回去也是一个人在酒店,还不如待在咖啡馆,可以有人聊聊天。 这边离医院也不远,他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了,今天去医院看望行珺的时候,他的父母说医生表示应该这两天就会醒。 齐泠刚看看手机电量觉得也很充足,更加心安的时候,肩上搭上一只手。 是余恪在他没注意时站到他身旁,起来让他过去。 王文华去拿齐泠咖啡的手也停下了,他喝美式的不爱喝拿铁,刚才只不过是想拖时间。 齐泠有些奇怪地看看这两人,最后问王文华,要走吗? 王文华企图委婉,齐总,我还有工作的。齐泠站起来眉目上满是不解,那你刚才怎么不过去。 那要问现在站您后面的人,刚才为什么那么看我了。 王文华干笑两声,体型不允许。 齐泠突然就明白过来了,放了王文华走后,秘书早几分钟前聊完就走了,就只剩他和余恪在这儿。 你觉得,他过得去吗?我看着可以啊,挤一挤肯定行。齐泠对着余恪自问自答完,又打着哈欠坐回去。 将咖啡往对面的空座推了推,喝不喝? 室内温度高,齐泠指尖触到杯壁依旧是温的。 余恪却将那杯往齐泠这边移回来,往里坐。 你要和我坐一块儿啊。齐泠眼中含笑看他,正准备往里挪的时候,又改变了注意。 他腰靠上沙发椅,这次两条长腿都不带避的,可我想坐外面。 意思不言而喻。 齐泠又故意从头到尾把余恪扫了一遍,你进去的话,肯定不会挤到我是不是。 站起来这么难? 反正现在也没有外人,刚到咖啡馆时人还不少,结账要排队,现在四周都空下来了,齐泠更是没有顾忌的了。 好难。齐泠仰头和余恪垂下的眼睛对上,语调拖得老长。 怎么办呢?齐泠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要不你还是坐对面去吧。 余恪也不废话,直接往他对面走。 齐泠看他真的照他说的做了,还有点淡淡的遗憾。 -- 第77页 却看余恪没有坐下,而是将合身的西装外套脱下。 齐泠才发现他穿的也是西装外套,想之前他假扮柯予的时候,他还因为他衣着变化的原因被他蒙过去。 讲道理,余恪穿西装比常服帅很多,看这种修身的程度应该是定制的。 余恪将西装脱下后随手丢在沙发椅上。 齐泠心里奇怪也问了出来,你给衣服坐? 余恪没看他,反而接着将领带卸下来。 齐泠看他不理也不生气,耸耸肩,看出余恪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很束缚的服饰。 内里白色衬衫的纽扣最顶端两颗也被他解开。 齐泠看他一系列动作做完,然后又朝他这边走过来。 随着他越走越近,齐泠头也仰起一个角度,正要开口。 腿窝和肩同时被撘住,齐泠终于反应过来余恪刚才脱衣服是要做什么。 下一瞬,接触的地方力道骤起。 齐泠以前被他抱过,不过那个时候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眼睛好后还是第一次。 恰巧和他们隔着几个桌子的客人要走,齐泠记得他们是两个人对着坐的,如今那个背对着他们方向的客人已经站起来,只要他对面的客人站起来就肯定会被看到。 齐泠感觉自己有些玩脱了,让你进去,你放下,那边有人会看见的。 力道并没有松懈。齐泠也猜到余恪现在不会听他的。 在家里抱起来过也就算了,公共场合,即使都是陌生人,齐泠还是会尴尬,现在他面前有两个选项,一个是让余恪把他放下;另一个是把脸埋进余恪怀里面,至少看到了也不会看到他的脸。 前者已经说过了,没有用。 反正是余恪要抱的,那他一个人丢脸好了,他是不要被看见脸。 齐泠打定主意,在那桌对面的人起来之前,先将脸靠到余恪胸上,眼睛顺势闭上,齐泠等了几秒,发现自己的海拔没有继续升高。 再睁眼时,发现余恪已经在将他抱起后自己坐下了,齐泠明白过来余恪也是故意的。 在他闭眼的时候还是让他半身悬空着,见他颤着睫毛看见后也不装了,齐泠就坐上他的腿。 现在想坐里面还是外面?余恪问。 不用说也知道,坐里面就可以直接被放过去;坐外面估计余恪等会儿还得和他磨一会儿。 齐泠给出第三个选择,我就想这么坐着,行不行? 你要闹?余恪嗓子都哑了几分。 齐泠看着他倒打一耙,闹什么了? 他故意侧过身子往余恪的方向偏,臀腿蹭过他的,如果不是碍于穿着鞋,齐泠能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余恪身体略微绷起,想明白齐泠死不吃亏的性格,最终妥协着又将他身子微微抬起,让他在外面待着。 自己在里侧坐好,伸手拿起那杯凉掉的拿铁一饮而尽。 罪魁祸首倒是十分心安理得,还问:要不要再来一杯,点杯冰的? 不需要。余恪这次一个否定用了三个字。 齐泠看差不多了,也见好就收,转而问起余恪知不知道行珺这次意外的情况。 他一直做的是甩手掌柜,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完全不管,而那段时间余恪却在收他的股份,想必比他了解不少。 余恪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你家。 齐家做的?齐泠蓦然冷笑一声,管不住自己的东西,倒是一个劲找我麻烦。 齐泠也没问余恪是怎么查出来的,他知道余恪家他叔叔在灰色产业有消息来源,因此也没有质疑。 需不需要帮忙? 我可以。齐泠现在也没有心情和余恪打诨,直接拒绝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能算作他的家事,因为牵扯到了行珺,可他们会这么做,终究是因为他的原因。 齐泠手指无意识揪着衣袖,不知道该怎么和行珺还有他的父母交代。 齐泠下意识去看手机,他和行珺的爸爸加了微信,请求过行珺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告知他。 没有行珺的消息,倒是刚走不久的王文华发来消息说警察局通知他审问结果出来了。 齐泠问过余恪,他说一起去。 到达警察局的时候,王文华正好看完调查结果出来。 他明显皱着眉,见到两人后低声道:警方说调查出来的就是他一个人干的,问了有没有同谋合指使他这么做的,都说没有。 口供一直没问题?齐泠显然也意外,他还是相信警察的,他们审讯时会翻来覆去地问,有一点出入都会成为他们给被审问的人施加心理压力的稻草,如果口供一直没有出入,只能说明故事编得很好,或者是他死鸭子嘴硬。 没有,后续也做过相应的调查,问过他身边的人,没有太大的出入。王文华对这个结果显然也持怀疑态度,齐总您看要不要在进去看看? 齐泠不打算看犯人,他目前更倾向于余恪和他说的结果,只是如果警方就这么定罪了,那他们这边也不好办。 所以最后的处理结果是? 让我们先私下商量能不能和解,不行就打官司看法院判多久。 -- 第78页 和解的赔偿金多少要等行珺的父母赶到后和伤人的家属一起协商。 等行珺的父母赶到,进去协商的人数需要控制,齐泠和行珺的父亲还有王文华一起进去,余恪和行珺的母亲则是在外面等他们。 齐泠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借着身份的便利进来的,撑场子其实换余恪坐进来更合适一点,但他多少也是行珺的老板,也就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将谈判桌对面的人扫一眼,安静坐下旁听。 对面给出的金额不小,齐泠听罢没有评价,甚至没有往行珺父亲那边看,这笔赔偿是给行家的,至于到底是接受赔偿还是让人坐牢,也就是看他们。 做出什么选择齐泠都可以尊重他们。总归背后黑手他已经知道,齐旬的麻烦他找定了。 第42章 行珺的父亲到最后商谈结束都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 下次他们做出结果的时候, 齐泠应该没有旁听了,行珺毕竟是在他的车队出事的,不仅对面给这边一个交代, 他也是需要的, 而不是代表没有醒的行珺监视他的父母, 一定要把伤害他的人关进去坐牢。 齐泠也希望行珺可以快点醒来, 由本人做决定其实最好。 巧合的是,当天下午,行珺终于醒了。 齐泠和余恪一起到达医院的时候,情况不比昏迷时要好。行珺没有像齐泠之前那样看不见, 问题更加严重,他精神不清醒。 然而住院的这家医院精神科相对较为薄弱,做出初步的诊断后,想要进一步需要转到市内另一家精神病院进行专项检查。 齐泠听医生说了半天,却没有见到行珺本人, 他想进去看看,不料刚走入病房内就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齐泠甚至没有见到行珺的脸就又被赶出来了。 刚走不久的医生匆匆赶回来,对齐泠说:您可能是病人的刺激源之一, 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齐泠望着医生再次离开的背影, 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剧烈的眩晕感自大脑中弥散开来,他扶住身旁站着的余恪才稳住身形。 行珺的反应不会作伪。 我怎么会是刺激源? 余恪回答不了齐泠的话, 他察觉到齐泠的不正常, 似乎刚才那一声尖叫, 不仅尖叫的人受到了刺激, 齐泠同样。 齐泠等脑子没有那么晕之后就不再靠着, 后知后觉问余恪,医生说是转去哪家医院? 刚才医生通知的时候余恪也全程在旁听,如今准确说出了那个精神病医院的名字。 X市虽然经济并没有很发达,但是这座城市拥有许多怪谈,怪谈产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拥有这家在名声全国享誉的精神病院。 这也间接导致了室内的其他医院精神科一般,一旦有棘手的病人,医生给他们安排转院都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 效率也是格外高,行珺明天就可以住过去。 齐泠在听过那家医院的名称之后更沉默。 既然他已经醒了,不如先回去。余恪说的回去,是回C市或者A市,他有种预感,不能让齐泠继续在这里。 不,明天再走吧。 回住所路上,齐泠表现依然十分沉默,余恪不自主眉就没松过。 早走一天晚走一天都一样,今天的航班还有票。 手机页面上的信息明明白白印入齐泠眼底,他呆了有一会儿,才慢慢说:可是今天好累。 他脸上的疲惫不似伪装,余恪原本都打算订票的手终于顿住,妥协道:那明天就回去。 嗯。齐泠点点头,拿上换洗的衣物去卫生间。 齐泠订在医院旁边的酒店还没退,现在这家却不是他的那间,而是余恪直接打车到的另一家酒店,挺大的套间,不过对床很小气,只设了一张。 齐泠出来之后没有多想,却发现余恪竟然在大床上横了几个枕头。 注意力立刻放在了那几个障碍物上,齐泠忘了去管刚才冲洗的时候被打湿的发尾,直接上床半跪在障碍物上面,语气终于又带了点生机,搞这个干嘛? 希望你好好休息。 谁稀罕。齐泠砸了一下那堆障碍物,缩回自己那边,我都没有说要在你这里睡,自作多情。 余恪看他情绪正常一点,拿了一条干毛巾坐过去,我稀罕你在这里,但是怕我控制不住。 齐泠躲了一下余恪拿着的毛巾,头往后仰,就露出一大片肌肤,余恪将他的头带回来,等他安分后才给齐泠擦湿掉的头发。 这么熟练,你还给谁擦过?齐泠只能用余光去看到他的样子,也看出来轻车熟路。 没别人。 齐泠食指动了动,不信。 余恪对着他的反应又多说了一句,从你这里练出来的。 哪有?齐泠反驳,他们以前才没有做过这么暧昧的举动,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就是很纯粹的友情。 有。余恪此时反而不急不缓,你四岁的时候。 齐泠这下都懒得反驳,直接把他推开,你把我记成谁了,我明明是七岁我妈走了之后才去齐家的。 而且齐泠再次反驳,你那个时候也就六岁,你记得什么? -- 第79页 没记成别人,我记性比较好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齐泠发尾已经差不多干了,他索性偏过身听余恪怎么编,他的确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天下雨,你躲在屋檐下面哭,我去问你,你说自己找不到妈妈。 齐泠:他确实走丢过一次。 那次是你? 余恪回以目光,没有开口。 那次走丢大概是齐泠第一次接近命运的转折点,所幸,没有被拐走,也没有遇到不怀好意的坏人。 赵清雨在外面摆摊,他就跟着,生意忙起来的时候赵清雨管不了他,齐泠虽然相比其他小朋友懂事,也没懂事到哪里去。 在缠着赵清雨拿到了五块钱之后,自己去附近的小店买东西,但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不记得那天的天气,但是路上的行人很匆忙,似乎赶着回去,不多时便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齐泠起初忍着哭,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找不到他妈妈,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下雨天,愿意驻足的人不多,而且齐泠不信任陌生的大人,最后自己躲到了一个屋檐下看着似乎变黑的天气陷入迷茫。 而六岁的余恪路过看到了他,小孩子之间的信任挺简单的,余恪问他一个在干嘛,家人在哪里,发现啥也问不出之后,余恪把齐泠带回自己家,给他擦了头发,等到余家大人回来,将齐泠送去了警察局。 一场危机化解,余恪几年内没有再见到这个看起来挺乖实际特别犟的陌生弟弟。 但是这场奇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余恪妈妈那段时间逢人就夸奖他的英勇事迹。 余恪再次见到齐泠的时候是在齐家里面,他们家那个时候家境还是普普通通,齐锡他从小就认识,不过齐锡不乐意和他玩,他从小就听从他母亲的教导,和谁玩耍是有好处的,那时和余恪玩耍就是一件没用的事情。 余恪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几年前被他捡回去的小朋友。 但是齐泠没有认出他来。 是我。余恪顿了顿,你忘得够彻底。 那不是我还小?齐泠也颇有点意外之喜的感觉。 是。余恪点点头,他那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更深的羁绊,他会喜欢上当初连名字都不知道、哭都不敢大声的小孩子。 那也不对呀,你当初真的给我擦过,也就那么一次,这么熟练你别转移话题。齐泠说了一半之后把自己说通了,意识到余恪瞎说了,但是没有完全瞎说。 所以重要吗? 齐泠用手指将顺自己的发顶,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倒是让他知道了,原来余恪早就认识他了。 那当初你一见面就认出我来了? 嗯。余恪原先不喜欢去齐家,但是他们家里那段时间,因为有求于齐泠的爷爷,那时候天天跑,他妈妈觉得只提礼物还不够,每次都还要捎上他。 余恪第一次的时候,齐锡不和他玩,被冷落得很厉害,他在一边翻白眼,第二次誓死都不要再跟着,却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也是这次他看到了刚回到齐家的齐泠。 齐泠被齐锡奚落得更厉害,齐锡对待他不是冷漠,而是刻意的捉弄,余恪认出他以后,自然要帮忙。 刚开始齐泠是两个人都不搭理,后来余恪帮了他两次之后,他们关系就开始好起来了。 但是你怎么认出来的?齐泠感到有趣,明明余恪也才六岁。 余恪陷入了片刻的回忆,目光直直定在齐泠现在只有微卷的黑发上,卷发,我就见过你一个自然卷那么严重的。 但是现在长大了,头发不卷了。 还算合理。齐泠评价了一句,在自然卷情况改变前,每个见到他的大人都会揉他的头发,边揉边问他多大,问完多大之后后面就招呼自己家的小孩「来和小姐姐/妹妹玩」。 他刚开始被认错还要当着大人的面反驳纠正自己的性别,后来也累了,那时候齐家想攀关系的亲戚太多了,每天总是能来个两三拨,几天不重样,他后来就放弃了。 因为那些大人也不长记性,就算再来说的话都会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齐泠当年也是凭着这副长相,才让齐旬除了带齐锡也经常带着他出去,齐锡好面子,齐泠长得让他很有面子。 基于齐锡的路人长相,齐泠认为这和他的基因并没有什么关系; 对着余恪询问「合理在哪」的询问眼神,齐泠三言两语给他做了解释,躺到被分割好的一半大床上。 边搂被子边和余恪说:明天走之前,我要去行珺转后的医院看。 余恪原本的计划是休息一天直接走,联想到白天齐泠听到精神病院的怪异态度,余恪不赞成他去看。 在他反对的话说出口之前,齐泠似乎有所预料,拉着被子直接盖过脑子,只留了点黑发漏在外面。 你说不能去我也不会听,你不如想想要不要和我一起。 第43章 如果齐泠执意要走, 余恪肯定得和他一起。 今天咖啡馆发生的事情,他就很不赞同齐泠把人单独叫出去教训,万一出了意外, 那个人嚷嚷开, 齐泠也不好收场。 -- 第80页 虽然根据白天那风衣男怂得不行的样子看是没有这个胆子, 但凡事应该做最坏的打算。 余恪现在只有把齐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至少要持续到他生产之前。 这种想法余恪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他行动就是最好的说明,齐泠不傻,多少也能察觉到, 他的态度也是默认。 在X市第二天。 齐泠是被亲醒的。 做什么?他勉强撑着眼皮掀开一道缝,又沉沉闭回去。 不是你自己之前要求的?早安吻。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过期了。 余恪被他用手推开脸,反握住他的手改成亲指尖。 手指根据主人的意志想要躲,发现挣不开之后就放弃, 反而开始沿着唇角磨蹭,看架势还有往里的趋势。 余恪制止了他的动作,再看床上的人也正眉目含笑看着他,看样子刚才也是故意的。 清醒了?余恪将他手松开, 眸子逐渐晦暗。 亲醒的。齐泠眨眨眼, 意有所指看了他一眼,刚刚解放的手顺势在大腿内侧按了一下,就跑去了酒店卫生间。 余恪没将人抓住, 只听见他甩下的一句话,等会儿去医院, 你赶紧的。 赶紧什么。 转院是需要自己跑的, 鉴于行珺的情况特殊, 过程中有医护人员陪同。 齐泠一大早到了医院,他又戴上了墨镜鸭舌帽和口罩,抱着侥幸心理想行珺说不定这样子就认不出他来,然而可能是身形的原因,齐泠出现在行珺面前,迎接他的依旧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只能宣告放弃。 余恪借了当地朋友的一辆车,载着齐泠跟在行珺的车子后面。 去精神病院途中他不着痕迹地打量齐泠的状态,发现很正常,可能是他之前大惊小怪了。 看是看不出什么了,余恪索性直接问齐泠,为什么一定要去,他现在不能见你,没必要过去。 不能?我怎么觉得是不想。 齐泠重点抓得很歪,余恪只能自己接自己的话。 你改变注意的话,我可以现在换路开到机场。余恪的第六感告诉他,不要让齐泠去到那家精神病院。 跟着他们的车就好。 余恪昨晚没能说服齐泠放弃,今天就更加不可能。 车辆逐渐驶出城区,齐泠看路边长得茂盛的杂草,逐渐沉默下来。 余恪试着和他聊了几句「早饭好不好吃」「哪个最好吃」的无聊话,齐泠都没有接话茬。 只是闭上眼睛,最后嘱咐了一句,到了叫我。 X市精神病院在郊区,最初还是一块荒地,房租便宜,但最初考虑到病人不多,医院并没有建得很大,它自己都对自己的发展始料未及,十几年来扩建了三次。 旁边原先的住房都陆续搬走了不少,明明医院里面挺热闹的,但是周边却荒凉无人,路也不算太好。 不需要余恪特地喊,在快到达时一个始料未及的陡坡直接将齐泠震醒,他倏忽睁开眼睛,看到了眼熟的花店,连忙喊余恪停车。 余恪没停,他直接开到了齐泠盯着的那家花店门口,你要给他买花? 他说的是行珺,余恪脸上隐约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转移医院,倒是没有必要给人送东西吧,恭祝乔迁之喜?两人刚重逢时,齐泠追其他人时,买花就是常规操作,不过再常规,他也没有收到过。 齐泠摇摇头,不是给他。随即道:给一个熟人。 余恪憋着没有讲话,等齐泠抱着一束回来之后才说:什么熟人? 齐泠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稀奇,他原先沉重的心情在察觉到余恪略微外显的醋意后奇异变得轻松起来。 他打开后座的门,不等余恪让他坐到前面来,将花一放自己已经坐到副驾上,上手掐余恪一点都不软的脸,你生气啦? 余恪将他胡闹的手握住,没有。 齐泠被他抓着拿下放到腿上,手指动作,和他十指相扣,那就好,走吧。 依旧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车子没有发动,余恪沉着眉说:一只手没法儿开。 那我放了。齐泠试探着收回手,又被力道抓住,他笑起来,终于还是说:你不认识,等会儿一定介绍给你认识,快走。 为什么会在精神病医院有熟人,而且齐泠从昨天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人的样子,是肯定那个人一定还会在这儿? 所以是病人还是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余恪察觉到,他们断联的这段时间,齐泠经历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多不少。 前面行珺的车子已经将他们甩得看不到,余恪终于撤了力道和齐泠的手放开,继续往那座已经可以看见的庞大建筑开去。 齐泠的熟人是病人,精神病医院的房间号很固定,而他的那位朋友一定出不去,就算出去了也没关系,顶多是白跑一趟,齐泠还要为得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而开心。 目的明确,齐泠也不能在行珺面前出现,他们两个也不必跟着行珺看他转院是否顺利。 下车后,齐泠抱着花走到一半嫌重就让余恪抱着。 -- 第81页 我也在这里住过。齐泠在前面领了一阵路,回头和余恪说。 不过这里又是新建的,我不认识路。 我住的是最老的那片儿,到那里我会很熟。 余恪看着齐泠说完后,拦下了一位护士准确报出具体的楼栋和房间号询问路线。 什么时候住过的。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余恪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知道齐泠会说,但和他想早点知道不冲突。 高三吧。我没病,只不过那个时候齐锡的妈妈想把我送进去,他们就把我带到这里,最后诊断结果出来说我有,就走不了了。 住在最老的那片也是齐锡他妈妈安排的,那里有点像是监狱,齐泠现在要去探望的朋友,那时候就住在他的隔壁,他们偶尔会交流。 余恪没抱花的那只手空出来拉住齐泠的手腕,别去了。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看看他。 后来是怎么出来的,是奶奶的去世之后事情得到转机,准确来说是因为他名下挂着的股份,直接转移失败后,齐锡的妈妈开始派人频频探望、威逼利诱。 从他们的重视态度之中,齐泠看到了端倪,因此死都不松口,齐家没办法,在承诺只要齐泠签了将股份转让给齐旬的合同之后就让他出来,齐泠没上当,咬定了出去再签。 后来出去了,他也没签。 齐泠大致可以猜到,奶奶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她信善,虽然不管事,但心如明镜,只不过她去世那段时间身体实在不好,没有精力管齐泠的事情,而且她需要保证齐泠拥有独立的能力,而不是她一去世,他们就故技重施,因此她选择了这种方法。 我认为没有看的必要。余恪依旧在原地站定不松口。 齐泠没有办法只能回握住他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在他掌心里打圈,声音轻轻慢慢,其实也不是看他,是想看看我本来会拥有的未来。 余恪喉结来回滚动,阻止的话反反复复,最后陷入沉寂。 走吧。 即将收到花的「邻居」拥有反社会人格和精神分裂症,齐泠目睹他分裂过一次,那个人格不会说话,但是自残严重,还是齐泠第一个发现帮他喊的医生。 毕竟到了人家的面前只能简单的交换姓名,齐泠就提前和余恪描述了一下即将收到花的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 精神分裂还是很罕见的病,正常人终其一生应该也不会见到患病的人,齐泠之所以不提前和余恪说,是怕他知道后强硬地不同意他来,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他说出那个人的情况,也做好了解答余恪问题的准备。 不料,余恪问,害怕吗? 嗯?齐泠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恪重复了一遍,你看到他自残的时候,不怕吗? 齐泠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们病房里面是没有可以伤害自己的利器的,而且他很安静,齐泠是回自己房间途中路过他的病房,看见他手臂上在滴着血,旁边是午餐吃剩的牛奶盒,被他折叠得很锋利。 他是经历过这次时间才知道邻居的更多信息,但依旧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们这些长住的人会有一个编号,也是房间号,他是86号。 齐泠回答了余恪的问题,还好,就是更想出去了。 原先其实他还没有切实的感觉到恐怖,这件事之后他知道了,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余恪握着齐泠的手紧了点岔开话问,他收到花会不会高兴? 应该吧,我和他聊过天,他说他以后想开一家花店。 齐泠说明来意,医院里的护士就去喊86出来,再次见面的地方是专门设置的会客厅,齐泠住进来的时候还不存在,这里的采光很好,设施也像是新的。 86明显对他还有印象,他身高大约没有到一米七,冲上来想抱齐泠,却被余恪整个拦住。 齐泠就把花送过去安慰了一下,也没有送出久别重逢后的拥抱。 探望全程,他们谈话中一直有医护人员在注意着这边,想来86的情况还是不太好,齐泠临别的时候问了他的名字,但是86怎么都不肯说,就是拉着齐泠的衣袖不松手。 又耽误了一会儿,齐泠再三保证之后还会来看他,他才松手,当然可能也有余恪在一边耍冷脸的作用。 故地重游还和以前的旧相识聊过几句,齐泠从医院出来状态似乎轻松不少,并且他很高兴看到的一件事,他告诉了余恪他曾经住在这里差点出不来的事情。而余恪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明白自己从前确实孤僻寡言争强好斗,除了学习成绩好一点就是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可这些不是他被齐锡的妈妈陷害的理由。 齐泠没有明问出口,但是余恪应该是认同他的想法的。 不然估计在他说出他在这里待过之后,就直接走人了,怎么还会陪着他一起看望。 行珺的病房已经安顿好,齐泠说明了要回去别的地方,等行珺治疗后好些了再来,现在一看到他就尖叫,齐泠也没有待着的理由。 他们的行李已经在后备箱里面放好,可以直接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齐泠时不时和余恪搭话,他却应得有一搭没一搭很是敷衍。 -- 第82页 你怎么没精神?按理说现在才开始不正常是不是太晚了。 余恪长臂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在上方轻点,意识到自己让齐泠感到不安后,出言说出自己在考虑的事情。 你那位继母,最在乎的事情是不是齐家夫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齐泠听出余恪的潜台词, 也觉得有趣,你想做什么? 给点教训。 厉害嘛。齐泠夸了一句,故意为难问,具体是什么教训啊? 他说话的时候脑袋凑过去, 余恪看他靠近, 原本在方向盘上的手停顿下, 有些亲昵地移到齐泠的脸庞。 余恪不太适合做这种动作,被他碰的人,也就是齐泠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他就先把手缩回去了, 脸上表情纵使不显,但是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出他情绪的变化。 这次也不例外。 齐泠看他手一触即走,你做了什么? 理头发。 那现在已经好了? 嗯。余恪应了一声,有些想让齐泠坐好。 看也没看就说好,才刚进试用期就这样, 您还没有转正呢,就这么敷衍我?然而余恪充耳不闻,准备正常启动车子。 齐泠感觉没劲了也就自己坐回去。他发现了,余恪干什么大事的时候可能一声不响自己干完了, 比如对他俱乐部的收购, 差点把他气死,齐泠到现在依旧怀疑余恪最初收购股份的目的并不是帮他管理,大概率还是他最初猜测的一样。 但是小事又贼尊重他的意见。 比如现在, 他没说让不让他碰脸, 他自己碰了就会不自在。 和早上亲得起劲的人判若两人, 态度变化的点就在于,早安吻是他要求过的, 余恪记住了,刚才却是一个突发事件,他摸到一半还是当着他的面,结果就开始不好意思了。 没敷衍你。 齐泠收到回答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过去了三分钟。 你和人谈生意的时候也是这个回复速度,你能谈成我和你姓。 不用,孩子和我姓就可以。余恪淡淡回答。 齐泠一扬眉,想法不错,但是做梦。 余恪不置可否,距离生产还有三个多月,上户口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之前明明是在问教训啥的事,结果余恪怎么都不说,齐泠想想还是将他当年干了什么说出来了,没什么好瞒的,他也不心虚。 我不知道她在乎什么,我和她不熟。接着齐泠以不在意的语气说:我也不是软柿子,等着你现在做什么黄花菜都凉了,我当初出来之后就还回去了。 你没发现她现在都不在齐家吗,因为她觉得家里闹鬼,不敢住着,现在她住进了以前想让我住着的地方。 齐泠当初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制造了一些似有若无的巧合,还雇了人来跟踪她,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单纯跟着。时时刻刻让她有被监视的感觉。 家里也做了一些手脚,持续了差不多半年,她终于因为心神不安是在不能接着待在这个家里面,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待着了。 齐锡那个时候刚好高考,受她影响也没有考好。 后来基本不是齐泠的手段,只不过是她自己亏心事做多了,成日惶惶不安,有一次失控的时候,齐旬反而受不了,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齐旬情人众多,对外的说法就是她出去旅游了,也没有人深究,甚至都没有去看过她一次,齐旬薄情这点,倒是对所有人都很一致,齐泠每次看到齐旬的样子,只能感慨赵清雨的不幸。 齐泠是比齐锡大的,当初齐旬骗赵清雨说他是单身,那个时候有没有其他情人不清楚,总归按孩子的年龄顺序来看,齐锡的妈妈才是后来者。 只不过赵清雨更有骨气一些,她不求人,这也是齐泠为什么不喜欢拿孩子绑定和另一个人关系的原因。 现在和余恪的关系,他这几天试探得并不少,目前余恪不算让他失望,但是余恪不排除装模作样的可能,余恪的「前科」非常严重,小时齐泠不带怕的,余恪表现出来也是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他会一声不吭做「大事」。 先前被骗那么久,有看不见无法确定的原因,但是连齐泠身边的亲近之人都不和他讲,那就说明余恪不仅是装得厉害,其他手段也挺厉害的。 还是可以接着观察一下的,他之前做的都太小打小闹。 齐泠思绪飘忽之间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订的机票是去C市,上午又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到家的时候太阳估计都得下山了。 生日的话,热闹有热闹的过法,人少也可以过,齐泠大大小小的情况都经历过,人多的时候就是前几年不管怎么样就都是在玩,生日只不过是让人和他多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其他没有改变,聚会的焦点他一直都是。 所以也没什么劲儿,倒是小时候看任何都新奇,有个生日蛋糕都是大阵仗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余恪虽然没有和他说祝福,但是齐泠不觉得余恪会忘记,可能是想谋划着给他一个惊喜。 -- 第83页 时间紧张不是问题,余恪可以交给他的秘书做,所以大抵也就是蛋糕和礼物,虽然说是生日,但过多了还是可以过出波澜不惊的感觉,也就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也不只是余恪一个人会演,他也可以表现得很开心。 只不过是装出来的。 余恪从来没什么心意,按照齐泠的想法是,就算他现在说自己是弯的,但大部分行为逻辑还是非常直,浪漫不会,更多的就像是走流程。 但似乎不是不能教会,齐泠想早上余恪的叫起方式,又不自觉露了点笑。 齐泠有认真想过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余恪,他现在回头来看,并不觉得自己当初的自己眼光是不好的,就算按照现在的标准,余恪估计也挺受欢迎,他不知道断联的这几年余恪有没有情史。 没有的概率十之八九,齐泠偶遇那天就看过了余恪的大学生活的状态,虽说旁边的人多,但是他一个人走c位都能走出一片真空地带,周围那群哗啦啦的朋友也是明显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看着就知道,很寡。 机票订的是头等舱,登记前有专门的VIP室,余恪要去买些吃的当午饭,齐泠想跟着又被他按回去。 不去也挺好,齐泠乐得坐着。他在车上的时候还是想问问余恪的情史,又怕他问了之后余恪要问他的,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除了有些在意,齐泠更多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然而直到吃完中饭,两个人上了飞机,齐泠还是没有说出来,好几次到嘴边了,看到余恪吃饭的专心样子就立刻表达欲丧失。 齐泠认为这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机场人来人往,不方便讨论这个话题。 航班时间并不长,坐头等舱的人也少,这间舱室内除了他们就只有一位客人。 而飞机起飞不久,那位客人也出了这间舱室。 头等舱座位之间检核很大,每个空间的座位也很大,容纳两个人不是问题,因此两人买的虽然是隔壁的座位,大概也隔了有半米。 余恪坐飞机的习惯是看书,他平常也没工夫看,一本书看完的时间根据出差频率定,这本就看了大概两个月,目前终于在收尾。 一页浏览完,余恪手指轻点在水墨屏上翻页,透过屏幕些许反光,印出齐泠高度模糊的面容。 余恪眉头都没挑一下,平静抬头,怎么过来了? 齐泠走廊上站了没有二十秒就被发现,半真半假说:你只管我过来找你什么事,也不让我进去坐。 头等舱大,两个人坐没有问题,不过难免要挤,余恪用目光丈量过,身子往里挪,给齐泠空出了一块。 齐泠对着那片空位没动作,真要我进去坐吗,现在是没有人,一会儿那个客人回来的话,是要路过我们的,到时候被看到了你不怕? 他略狭长的眼型轻轻眯起,似笑非笑问着怕不怕,一举一动都引着余恪说不怕。 余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仅想鱼咬饵,还明明白白告诉鱼这是最后一顿饭,得寸进尺得厉害,偏偏也拿他没有办法。 余恪长臂伸展,环腰把齐泠拉进来,坐吧。 好哦,一会儿别的客人回来了,我还得躲一躲,不然咱们还得解释对不对。 没什么好躲的,也不用解释。余恪看出来齐泠现在是演上瘾了。 齐泠眨眨眼,的确来劲了,你是老板,他也是,我还想把他发展成潜在客户的,你这不是断我财路? 你做什么生意。虽然没有排练过,余恪却念出了齐泠想让他说出的台词。 生意很大,我不好明说的,咱们要不要继续谈,不谈我可去找他了。齐泠作势就要走,被余恪一把按住腰。 走了腿打断。 齐泠愣住一秒,最后没绷住笑出声,全盘演崩,他手关节支在扶手上,手握成拳半托脸,我剧本可不是这样写的。 正确的应该是,你让我不要走,说我做的生意不管多少你都全部拿下了。齐泠继续编,我就说不信,斥责你们这种人毫无承诺。 之后你就说我是你最喜欢的。 齐泠狐狸一样的眼睛流转一会儿,玩半天才将过来的目的说出来,那我就可以问问,哥哥,我是你的第几任? 第45章 余恪的喉咙有些发干, 齐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 不是老板吗?他问,也不需要故作冷淡,没有表情就非常生人勿进, 现在这么问着语气也不带着情绪, 一般人分不出他高兴还是生气了。 齐泠倒不被他这幅样子唬住, 他怎么猜着余恪是想让他多喊几声。 猜测后需要验证, 这种不费功夫获得喜欢的事很划算,齐泠便接着问,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余恪刚才的确是被那声哥哥喊得忘了听齐泠说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听他追着不放回忆起来才说:第一任。 回答倒是和齐泠想的一样, 只不过真的听到了想要的回答,齐泠又有些不信,真的吗 看他终于正常,余恪点点头,其实偶尔玩这种角色扮演也挺有趣的, 以前他也没发现齐泠还有这样的戏精属性。 -- 第84页 我的回答是什么,取决于你现在是谁。余恪认真说。 你现在是齐泠就是真的,是来做「生意」的就不一定了。 齐泠感觉余恪似乎有点变坏,不过和他关系不打, 大概是他自己本来就歪。 有什么不一样? 余恪说:看你的剧本。 齐泠更肯定了, 余恪意外地喜欢爱玩这种,他笑眯眯说:我的剧本已经用完了,现在你来说说你的, 我看你挺有想法的。他说着拍了拍余恪的肩膀, 以示鼓励, 就像是小朋友即将上台演出前, 长辈给予鼓励。 然而齐泠想收回手时, 余恪一把拽住,将他拉近。 距离缩减的同时,余恪又将座位旁的遮光帘拉上了,空间立刻陷入一种昏沉的暗色,原先就因为两个人而显得狭小的空间此刻更是升腾出一股异样的暧昧气氛,齐泠想开口问余恪的时候,听到了帘外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现在真的有点像偷情。 齐泠原以为是那个和他们一个人舱室的客人回来了,结果并不是。 脚步声在两人座位之间的廊道上停下,紧接着就想起空乘小姐轻柔地问候,先生,请问您是要休息吗? 对。余恪现在的姿势已经从拉着齐泠的手不让他走,变成了整个儿将他的肩揽住。 好的,那我给您将灯光调整一下。空乘小姐说完之后还是没有走,需要我来把座椅调平吗? 余恪面不改色,不用。 隔壁座位的先生是您的朋友吗? 空乘问出这句话后,齐泠脑袋歪了一下,刚才他侧面对着余恪的脸,听到隔壁人一声轻微地哼笑,有点恶劣。 循声去看了眼余恪的表情,齐泠感觉他的神情也和刚才那个适配度挺高的。 我的剧本让我说是金主。余恪低道。 齐泠没忍住瞪了余恪一眼,发现余恪的表情都没变一下,还是挺欠的。 真要这么说?就在齐泠以为他准备按「剧本」来的时候,余恪已经语气正常回答了空乘的问题,是我朋友。 好的。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呼叫我们。 脚步声逐渐远去。 齐泠和他拉开一些距离,空间太小,拉开的比较勉强,但不是不能。 好玩不? 我以为你想玩这种刺激的。余恪唇边也泄出一丝笑意。 两个人正说着,空乘已经非常有效率地给他们调暗了灯光。 齐泠问也问到了,还要坐几个小时的飞机,肯定不能全程不坐自己的座位,便不接余恪的话,只说:困了,我回去了。 他将遮光帘挪开,冷不丁接触外头廊道内正常的灯光被刺得眯了眯眼。 这么急着走? 没啊。齐泠否认,站起前又明白过来余恪的潜台词,就这么点路,你不想我走啊。 齐泠自从上次看不见了一阵后,现在即便恢复了还是不能接受强光,也比以前要敏感一些,就刚刚那阵刺激就让他眼睛里面隐约多了些许水光。 余恪更不想让他走,嗯。 他先是回了齐泠的话又慢慢增加说服力,我这边已经调暗了,你就在这里睡更方便。 挤啊余哥哥。齐泠并没有被说动。 而且在公共场合当着外人的面,齐泠还是要考虑面子和形象的。 群殴不说那位空乘来问余恪的时候有没有看出些什么,如果齐泠整个行程都消失了,那傻子也能猜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齐泠适应了自己拉开的那么些遮光帘,便将他彻底打开,余恪要看书,想必是不会睡。 伴随着哗啦一声帘子全部打开,齐泠碰巧和那位先前出去现在刚好进来并且路过了他们座位的乘客四目相对。 那位客人似乎嘴张成了「o」型楞在原地一时没有走。 先生您是有什么事情吗?空乘的服务态度特别好,观察也细致入微,发现了这里的一些动静立刻赶过来。 正好也看到了头等舱内的两人。 齐泠僵住的思绪终于渐渐回笼,他对着被震惊的两人笑了一下,我来找他 哗啦 齐泠没有说完,刚被拨到一边去的帘子又被余恪拨回原位,阻隔了外界的视线,齐泠的声音似乎都被遮光帘挡住。 齐泠腰一软直接倒余恪身上,凑在他耳边轻轻说:睡你这里了。 刚好他也不想说出临时编的理由,除了自我安慰也不会有人信。 好。 余恪找到调整座位的开关让齐泠可以躺着,自己则是重新拿起书。 飞机飞行的十分平稳,齐泠意外睡得不错,还是被飞机上的着陆前广播吵醒的。 余恪的书刚好也到了大结局,他感觉到旁边的动静,醒了? 嗯。齐泠坐起来,将座位调整回去。 他将头抵上余恪肩膀,看了一眼余恪在看的书,发现不感兴趣就站起来往舱门外走去。 去洗手间的路上齐泠遇到了空乘,就是服务态度很好的那位。 齐泠睡一觉就将先前的社死忘得差不多了,倒是空乘比较尴尬,介于一种想要打量齐泠,但是又不敢的纠结之中。 -- 第85页 齐泠在想可能是她脸皮比较薄,也没多在意,回去之后也没有再去找余恪,最后半小时安安稳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飞机顺利着陆,齐泠下飞机前又凑巧见到了那位空乘。 此时齐泠落在余恪后面几步,空乘似乎抓准了这个机会,小小声说:我觉得你们很般配,性别不是问题,不用不好意思。 突然被安慰,齐泠本能觉得不对劲,但是怪异的源头在哪里,他有些头绪可又抓不着。 这么一路时不时想着这事,齐泠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没有告诉过那位空乘小姐他和余恪之间的关系,即便当初在飞机上,他们坐在一起有一些肢体接触,但又不是接吻,不能说明代表他们就是情侣。 齐泠想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肯定是余恪,他和空乘小姐说了些什么? 这种自己琢磨不出来的事情,齐泠会直接问。 两人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余恪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齐泠便走过去。 在知道了问题的源头在哪里之后,齐泠思路就逐渐清晰,他醒的时候一定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只能出在他睡着的时候。 那么齐泠直接到厨房找到余恪,发现余恪正在分类食材,见到他来下意识做出了回避的动作,齐泠没注意到他的心虚,直接问: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和空乘说了什么? 对。余恪似乎对他会问并不意外,冷静接话,我和她说我们是一对,异地恋很少见面,难得同时出差坐的还是一个航班,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希望她见谅。 这理由编得的确不错。齐泠发现余恪真挺会编的,比他会。 余恪发现齐泠进来就只是来问这个的,问完也没有在厨房多待,他不禁送了口气。 齐泠回到客厅看《动物世界》,等着余恪做好饭。 他坐了一会儿又觉得别扭,总觉得还差了什么?是什么。 今天因为航程班次比较迟,到家也就迟了,《动物世界》都进入尾声,它播完齐泠把电视调到了新闻联播,电视的左上方显示出一个透明计时器,七点整。 齐泠看到计时器后被提醒了,是日期。 今天是他的生日,余恪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连向愿都在早上给他发了个祝福他白天还信心满满觉得余恪一定不会忘记,但现在今天都快过去了。 刚才在超市的时候,余恪也只买了菜,没有礼物和蛋糕,看来是忘了。 说一点都不介意,肯定是假的,即使余恪现在还厨房忙东忙西,齐泠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严格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生日。 他甚至想直接把余恪判不合格,但是齐泠也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要是没有在一起过就算了,他可能走得洒脱无牵挂,可现在无论怎么样,都是拖泥带水。 竟然就这么忘记了,他的备注有什么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齐泠决定一会儿假装看到他的手机,然后让余恪把备注改了。 那边做饭的声响热热闹闹,齐泠耐着性子看新闻等。 今天余恪做饭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齐泠新闻联播都快看完了,他还没有做好。这个时间是不太对劲,齐泠决定去看一看余恪在做什么,他还记得上次给他整出的满汉全席。 到厨房外,齐泠发现余恪竟然趁他没注意的时候还把玻璃门掩上了。 齐泠一推开,原先被密闭隐藏好的蛋糕香气在整个室内弥漫开来。 甜香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齐泠稍愠的脸色因为这个味道而稍微缓和了, 余恪正背对着他,齐泠将玻璃门推到尽头,他可以施加过力道, 带出轻微的声响。 余恪在听到动静后转身, 齐泠这才问:你在做什么? 怎么进来了?余恪显然对齐泠突然进来有点意外, 齐泠一般是不会进厨房的, 他对自己格外地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厨房也不会帮上忙,可能添乱还比较在行,在之前是「柯予」的工作, 他不会进去插手指点,是余恪之后他也不会帮忙。 余恪在厨房做了这么久的饭,齐泠在过程中进来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清。 这也是为什么余恪之前在超市敢光明正大地拿一些蛋糕需要的食材,而不避讳齐泠,因为齐泠根本就不关心, 也不太常逛超市,逛的过程中,齐泠是一个非常合格安静的跟班。 余恪让他帮忙什么他能帮忙就帮个忙,不能的话便神游天外也不会特地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先前特地去超市买了一包糖, 都是反常的行为了。 蛋糕这种高难度。而且是甜品类型的食物, 齐泠就更不知道它的配方了。 事实果然和余恪猜测的一样,他买完了全部需要的物品,齐泠都没有发出「你为什么要买这个」的疑问。 齐泠没有回答余恪的问题, 而是往他背后似乎被掩住的台面上看去。 看过去的视线被一个障碍物阻隔了, 这个障碍物还在缓缓靠近他。高大廓笼罩下来将厨房的灯挡住大半, 阴影面积都扩大了。 齐泠虽然已经接受了余恪比他高的事实, 但这并不代表余恪可以居高临下地看他, 他不喜欢这种压迫感。 -- 第86页 而且余恪还避而不谈,不回答他的问题。齐泠也不是傻子,闻到味道后,他大概已经猜到余恪在捣鼓的是什么东西。 他不过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想,眼见为实,余恪还不让他看。 让开。齐泠不是很想重复自己之前的问题,而是直接让余恪让开。 余恪没动。 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把握齐泠怒气值的界线。 刚才那么短暂靠近的功夫,余恪已经想到齐泠可能是生气了才会进来的。 今天是齐泠的生日,他给他过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忘记。只不过这次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次,他想搞点惊喜。 自己做的蛋糕,多多少少更有心意一些,余恪也很有自信他不会做得太差,以前在部队里面他不是没有做过,那群崽子在吃过一次之后都求着他继续做,余恪没答应过,他做什么全看心情。 可是在齐泠的视角看来,就是他今天没有给他过生日,也什么都没有透露过给他。 现在又在厨房耽误了这么久,就是来兴师问罪了。 既然齐泠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余恪所幸感觉做得再干脆一点,不要让齐泠看到半成品。 等他全部做完了,再让他看到,现在蛋糕只差一点装饰物。 余恪:你在外面等等,现在还没好。 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东西?齐泠没直接问是不是蛋糕。 如果不是的话,他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现在余恪藏着掖着的态度,让他更加不爽。 一个不走一个不让,两人莫名对峙起来。 余恪感觉自己给惊喜的方式一定不对,原本他是想让齐泠高兴地,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怎么反倒给人搞生气了。 这么想,余恪也有些无奈,眉宇间也随即带上些许冷色。 齐泠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反而以为他是生气了。 就因为他非要看他后面在做的什么东西这种理由?这点小事生气 要不直接问是不是蛋糕?但是如果不是真的又太自作多情了,而且这之后不利于他兴师问罪。 齐泠还是没有说出来。 在余恪又说了一句「你先出去」之后。 齐泠面无表情推到厨房外,当着余恪的面把玻璃门关了回去。 自己也没有回到客厅,而是坐在了外面的餐桌上。 玻璃是磨砂玻璃,他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可能模糊能看到外面人的大致轮廓。 等待的功夫齐泠也很纠结,他不知道一会儿如果余恪真的拿出一个蛋糕来,他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不是怎么办呢。 齐泠回忆复盘发现他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他要是多信余恪一些,肯定他不会忘记,就可以耐心等着,而不是进厨房让余恪给他做的准备暴露。 余恪打开玻璃门,他早知道齐泠在外面等他,只不过他打开门的时候,齐泠头也没有抬一下,他腿随意搭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但是生气了。 否则怎么会看也不看他。 余恪心里面叹了口气,他不应该瞒得那么好的,事实上他也不算瞒,齐泠如果问一句他买的食材的用途,他都会透露,可齐泠在超市的时候就是完全事不关己。 等余恪将菜品一样样摆上,最后端着蛋糕出来,齐泠终于赏脸扫了一眼。 半成品不好看。余恪难得多解释了一句。 嗯。齐泠反应有些平淡,余恪还在外面像模像样地盖了个罩子,齐泠等他揭开,终于看见了这个差点让他们吵起来的罪魁祸首。 他面上显出一些困惑,有些费解地指着奶白底色上的「图画」一样的线条,这是什么? 是你。 齐泠看看自己手指下的蓝色线条,在你心里面我就长这样? 蓝色火柴人。 齐泠又对着旁边的红色线条,你别和我说这是你。 余恪坐到他隔壁解释,当然不是,她是长发。 红色火柴人的脑袋上的确比蓝色的多了一条。 那她是谁? 余恪没有做出正面回答,转而提起以前,你7岁生日的时候不是许愿想让你母亲陪你过吗? 言下之意,这是妈妈。 我可能是这么许过,可是愿望说出来会不灵的,你怎么知道? 余恪此时倒是显得有些无辜了,你自己说的,说告诉我,要我帮你实现。 齐泠不太信,但是这记忆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余恪这么说,他现在就算是质疑提出了另外的说法,也只是各执一词,齐泠不太想在这种时候打辩论。 今天余恪说到底没有做错什么,没有忘记生日,给他准备了一份很有心意的礼物,自己做的,就算卖相不行,可能也不好吃,太甜或者太腻,但是诚意总是够的。 而搞砸惊喜的是他自己,因为他对余恪不够相信。 齐泠意识到自己发现这个事实有些太迟了,分别几年再重逢,信任早已寥寥无几,余恪现在和他挥霍的,不过是他以前和他创造的回忆罢了。 可能说过,我没印象。齐泠说得很轻,他得试着解决这个问题,是他自己的问题,否则,他们是没办法继续走下去的。 -- 第87页 一个人记得就够了,先吃饭。 现在的天气太冷,菜拿出来容易冷掉,刚才还有腾腾热气,现在就似有若无了。 齐泠拒绝,蛋糕先。 你做得太久了,蛋糕得生日当天吃,万一我吃完饭就过了今天怎么办,我都没要求你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 如果余恪想的话他应该是可以的,毕竟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除了向愿是早上上班的时候发的,齐泠微信里面还收到很多消息是凌晨刚过就发来祝福的,各大app都比余恪早。 余恪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八点,但他拗不过齐泠的诡辩,还是由着他,顺便做好了他吃过蛋糕不吃饭的准备。 蛋糕被切开,露出里面超多的水果夹心,齐泠原先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余恪没有画画的天赋,蛋糕的第一印象让人好不起来,里面的水果再多,齐泠对它的刻板印象也难以拯救,入口之后意外地好吃。 甜度始终,还有独特的果香,入口便是惊艳。 齐泠眸子亮了一下,两口之后放下叉子做点评,好吃,你 他想问余恪之前是不是还给谁做过,不然为什么做东西不翻车。 问出口之前,齐泠刚想到自己几分钟前的自省,他将话截断,硬生生换了一个话题,以后多做几次行不行? 吃多了不好。余恪将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好」字咽下去,看似干脆地拒绝了,他以为齐泠会挑刺,结果开口后这么软,看来是不生气了,这个惊喜虽然实施起来过程不太顺利,索性结果还好。 余恪拒绝齐泠的理由倒不是和搪塞那群崽子们的心情原因一样,严格来讲目前他的心情好坏也和齐泠息息相关,出于其他考虑,余恪意有所指地往齐泠腹部看了一眼,以后。 生了以后。 这一幕要是被余恪以前的部下看到估计得舍弃讨好余恪,转而上赶着抱齐泠大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有话语权。 齐泠显然也和余恪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倒是没有再说话。 刚才落刀是余恪特意避开了自己的火柴人大作。 为了避免他不吃饭,只切了一小块给齐泠先尝,现在一红一蓝两个小人还是完完整整的,它们还刚好对着齐泠方向。 齐泠看久了,竟然觉得余恪画得挺好的。 好看? 齐泠:丑。 把他和赵清雨都画丑了。 余恪点下头,那以后不画了。 齐泠将蛋糕往桌上一放,补了句,也不是不能看。 下次你可以把自己画上去,一起丑。 行。余恪笑着同意,将桌子上的蜡烛拿起来,缺了一块角的蛋糕看起来不好看,但是黑暗可以遮蔽一些缺点。 蜡烛被点燃,橙黄的火焰跳动着,在冬日静谧平常的夜晚 齐泠,24岁生日快乐。 许愿吧。 第47章 齐泠眼睫微颤了颤, 忽地绽了一个笑,好。 在解脱后的放纵岁月中,他的每个生日都没有落下, 余恪也不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 长大后始终找不到的纯粹的喜悦, 似乎在这一刻, 在再次触碰到了。 不需要酒吧包场、人声鼎沸、彻夜狂欢,肾上腺素分泌的快感固然强烈,可是日子细水流长。 齐泠许了个很简单的愿望,他希望以后每天都像今天一样。 像今天这个范围很笼统, 可以说成每天都想过生日、想吃甜品,也可以说成想被人精心对待、想每天醒来被祝福环绕。 想余恪一直待在他身边。 跳跃的火苗被吹灭,额顶的大灯没有亮,余恪在飞机上的时候注意到齐泠的眼睛变得比较敏感,因此现在打开的是一盏夜灯。 许了什么愿? 说了不灵了。齐泠不准备告诉他, 可能还是有关信任,反正他现在不想说,也不需要余恪帮他视线,如果人的承诺有用, 不履行就将面临生命危险, 他还可以考虑一下。 余恪便不再追问。 齐泠看着那盏灯光柔和的夜灯,突然说:现在还挺适合吃饭的,我要是不把拉住吹灭, 今天不就是烛光晚餐? 他又环视四周, 根据自己曾经的经验点评:缺了束花。 买花, 余恪不是没有考虑过, 他当时还挂念着惊喜, 因此就没提,但是齐泠现在觉得缺了也挺好。 先欠着,以后补上。 齐泠短暂沉默后,突然笑了一声,你今天晚上都说了两个「以后」了,这么自信我们会有? 只要你不走。时机气氛似乎都是上乘,余恪将心里面的想法说出来,他同样希望齐泠可以给出一个承诺。 齐泠没回答。 他说:菜都快冷了,吃吧。 已经冷了,不缺这点时间。这时候余恪倒希望没有这些菜,反正都已经一点热气都没了。 在等他的回答,齐泠通过这句话,听出了余恪的意思,他视线投递过去时被很好地接收了。 余恪的眼瞳暗如池底,齐泠倒是琥珀一样的浅色,两相对撞,这次却是浅色败下阵来。 -- 第88页 齐泠知道余恪想要听什么,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哄人开心,但是他不想说,也可以说是说不出口。 两个人沉默着僵持了一会儿,余恪在齐泠移开眼后就知道他不会说,无声叹息后,他说:那还是先吃饭。 岔过去了,大概也回不来。 齐泠转头将大灯打开,昏暗带来的暧昧不明气氛荡然无存。 齐泠高估了自己的眼睛,本以为适应过小夜灯后,已经可以面对更加强烈的灯光了,没想到又被刺出了泪花。 两人对面坐下,余恪想着齐泠现在不好的脸色是因为对他刚才的追问不满,还是单纯是因为眼睛难受。 齐泠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不吃了。 这样就又多了一种可能,是在嫌弃不好吃。余恪后半程忙着做蛋糕,菜品就算没有被装乘出来依然受到了影响,较余恪以往的水平略有下降。 接下来的话让余恪知道,他全都猜错了。 你说我不走就行,可是明明就是你先走的。 齐泠说的是当年,余恪搬家的时候。 余恪陡然意识到齐泠不愿意回答不想做出承诺的原因,当年的分开,他也不好受,客观因素不允许,现在看来齐泠比他更不愿接受。 他耿耿于怀至今。 我给你留了电话。你一次都没有打过来。 我把数字背下来,后来纸条丢了,我背的数字是错的。打过无数次,一直是空号。 号码没有换过,就是怕你联系不到外我。 可我没有搬家,你也一次都没有回来。 齐泠不相信,这么多年,余恪难道没有到A市的机会吗,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回来找他。如果真的像他日记里面说的那样,如果真的喜欢他。 因为你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不想联系我。余恪这次真实地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那时在想,可能在你的记忆中我是一个普通的玩伴,每一段时间都有每一段要遇到的人,而你将我剔除了,所以不找我。 余恪说到嘴角的笑意都带着自嘲,那我也不敢找你。 刚开始是在等齐泠联系他,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后来胡思乱想,可能是齐泠不想见他,所以他也怕了。 他担心被齐泠遗忘,成为一个陌生人,他站在他面前需要重新自我介绍,过去的回忆只有一个人珍藏。 再次见到齐泠的那一段时间,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是错的,齐泠真的变了许多,除了五官,连自然卷都舒展得看不见。 出生时自带的基因尚且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更何况是人呢。 余恪本以为他会怕看到齐泠变化太多的样子,但其实并没有,齐泠那时候接近,和他说笑叙旧。游荡多日、惴惴不安的浮萍找到了根系,他发现了,不管齐泠变成什么样,感情只会被洪流淹没,却始终存在。 你再次出现的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感觉你有什么不敢。齐泠咬着牙,眼睛可能是被灯刺得更厉害了,其中水光更甚。 因为我变化太大,让你都认不出来了? 不是。余恪想了想,突然倾身接近,你小时候不爽了明明会直接打人。 因为被欺负哭一点用都没有,嘲笑欺辱的人只会以此为乐。 齐泠斜瞥他一眼,水光消去,缓慢勾起嘴角,所以你凑过来挨打的。 不,余恪说,我是来躲到你后面的。 齐泠小时候打架很厉害,练出了经验,因为赵清雨是单亲的原因,他们那片很多成绩不好甚至不上学的小孩就以取笑他没爸爸为乐趣,齐泠就算是七岁到齐家,也是五岁和他们打架,打了两年。 只有第一次被赵清雨发现过,知道她会担心后,齐泠就学会了欺瞒。 向愿也是被欺负的时候他帮忙的,所以现在明明比他大,还能喊他「哥」。 但是余恪 他才没有为他打过架,我护过的人可多了,就是不记得有你。 那现在算我一个怎么样。余恪用着商量的语气,说出不带问号的话。 不要。齐泠身子往后靠,右腿叠到左腿上,坐姿优雅懒散,漫不经心道:看我心情。 余恪忍笑并且语气里面一点都不能带上笑意,不要这么坐。 齐泠懂了余恪的意思,我才不会压到 说了一半,他话蓦然止住,反而飞快将腿放下来。 第二次胎动。 余恪也反应过来,果断到他旁边坐下,手放在腹部去感受,自第一次齐泠察觉到之后,又过了这么久才迎来第二次。 齐泠没把放在肚子上的手推开,机会难得,总觉得多一个人知道就是赚到。 孕育生命虽然辛苦,齐泠为了ta放弃了赛车,不再喝酒通宵蹦迪。 但是他倒是没有后悔。 似乎从前的人生荒芜潦草,但是在亲自体会过之后,多了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以及幸福感。 余恪的手在这时不着痕迹地探过来,包在齐泠的手上。 没有反抗,得到了默许。 齐泠有些享受着难得平静的时光。 -- 第89页 他不用刻薄计较地去质问余恪当初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即便余恪现在给出的解释,他也有一点不甘心。不甘心错过的时间,而且这不是一个人的过错,是他们双方的。 齐泠怪别人的时候一同时还会去想自己的问题,即便说出来都是质问的话,但是最让他难受的是知道也带来了问题,但是后果已经造成,而且他没有办法挽回。 很明白自己这样是偏执不正常的,但是齐泠不知道要怎么去改变。 即使余恪现在一直陪着他,他也在想是不是因为孩子的原因。 等孩子出生之后余恪就会再次离他远去,不论是什么客观原因还是主观行动,甚至是带着孩子一起走。 如果连孩子都不再拥有的话,齐泠大概也不能像是没有拥有过般重复之前的生活了。 就是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所以他拒绝余恪。 而现在,他的拒绝似乎不管用了,余恪一直在一层一层地攻克他的防线。曾经竖起的层层屏障都被夷为平地了很多,现在只剩下啊,最薄弱的一层,苦苦支撑着。 可能下一秒就会坍塌,也可能会一直高高筑起,永远不倒下。 依靠别人的风险很大。 齐泠往往选择最错误的方法,他现在依靠自己的孩子,他没有办法保证孩子一定能够让他满意,但是他又没有别的选择。已经决定了,要拥有就不想再失去。 吃完饭齐泠回自己的房间了,他现在每天睡眠时间很固定。 然而,睡得并不太好,背疼,他习惯平躺着睡,身上就感觉有些压力,侧着能好受一点。 而齐泠不知道的是,余恪在确认他进去之后,又给秘书打一个电话。 你去查一下齐家现在的主母是什么情况。 具体要做什么等你查清楚了再说。 即便齐泠已经说过自己给过他的教训,但是余恪还是要自己亲手查看过最后的结果才能安心,如果齐泠先前太心慈手软了,他不介意再给齐家施加一些压力。 第48章 余恪陪齐泠看电视时收到了秘书发来的调查结果。 很有趣, 齐锡的妈妈已经从精神病院出来,只不过她没回到齐家,似乎也在有意避免和齐泠见面。 她隐藏得很好, 秘书没有查到他出院的档案, 但是同时没有在医院中找到她, 秘书选择派人跟踪齐锡, 监视了半个月终于在一天齐锡神神秘秘去了一个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不是工作也不是见朋友,而是一处以前没去过的住宅。 派去的人蹲了几个小时,见到了齐锡和他妈妈从住宅出来, 算是被他们知道了具体位置。 秘书来问余恪接下来要怎么做。 余恪名下的产业都很干净,可不代表他没有。他让秘书先继续派人看着,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余恪把手机界面调回了天气,他刚才在查C市往年冬天的气温。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一些,还有降温的趋势, 不过齐泠现在都不让他暖-床了,买了电热毯打热,不需要人力。 余恪感觉还是有些可惜,不过电热毯也是他买的。 在电视安静的几秒, 室内恰好响起了门铃声。 余恪本来想起身开门, 齐泠却先他一步起来往门边,跨过余恪的长腿,顺便拍了拍他的肩。 我去开。 余恪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大抵知道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 门外是外婆。 外婆前几天和小姐妹约着报了个旅游团, 玩了十来天, 以前在楼上见不到也无所谓, 知道就在, 但是现在出了远门,齐泠明显是挂念着。 两人走近时,余恪顺势站起来打招呼,注意到外婆手里面拿着东西。 坐下都坐下。外婆笑眯眯说,自己先坐在了余恪给他们让出的空位来。 她先前有一段时间对余恪的印象不是很好,她猜到这孩子是有事瞒着齐泠,后来齐泠眼睛一好就来和她说要搬家,结果不知怎么的也没了后续,她想着是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商量好了,便也不多管。 只是她也忍不住猜测余恪和齐泠的关系,如果就是单纯的朋友,那先前是没有必要做到那份上的,那就只能是很好的朋友,至于其他的,外婆一时也想不到。 我这次去了普陀带了点东西回来,这是福袋,还有糕点,另外外婆从衣兜里面摸了摸,摸出两个串着细红绳香囊,分别递给他们两个。 这是平安符,开过光的。 您之前又待了几天,不会就是齐泠不由联想到外婆行程的延长,原本说好只有十天的,但是外婆又没有和旅行团一起回来,和自己几个小姐妹又待了几天。 嗯,等大师开光。外婆承认,认真说:所以你们一人一个,收好了。 齐泠将两个香囊都接过,他坐中间,余恪坐在他旁边,便由他递了一只过去。 红绳细细搭在手上,上头刺绣精致,还用繁体字绣着祝福。 余恪感觉都给齐泠比较好,他命挺硬的,给他和肚子里面的孩子。 齐泠也在想,不过是外婆不知道他怀着孩子,不然高低得再求一个。 两人原本便准备吃火锅,齐泠念了有两天,但是余恪觉得味道太重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赶巧外婆来了,便也在这儿吃了。 -- 第90页 食材先前已经基本准备完,室内热气升腾起,齐泠和外婆坐一边闲聊,余恪坐在他俩对面背对着窗,从锅中捞出菜,余恪想问齐泠要不要的时候,看见他原先平直的视线突然落到了窗外,同时注意到他眼睛玻璃似的闪了一下,那瞬间亮得惊人。 没等他回头去看,齐泠已经在伴着锅里咕哝的沸腾水声中,轻轻解释了他眼前一亮的原因。 下雪了。 齐泠今年不是第一次见雪,那次是在X市,只不过这次更有惊喜感,C市的雪难得。 刚才闲聊的时候齐泠和外婆还聊到今年冷,会不会落雪。 外婆摇摇头,只说这十几年都没见过,有也不像样,落地就化。 但齐泠现在透过窗外看到的,很大,洋洋洒洒的,不像是无法积起来,反常便归结于今年格外冷的原因。 外婆吃完了回去午睡,齐泠今天又不打算睡了。 他拉着余恪想要出去看看。 余恪一眼看出他的打算,却不想放他出去淋。 等傍晚下完了再出去。 下雪不冷化雪冷,晚点你又换个理由不让,我现在就要去。齐泠看出余恪的打算,双手环胸和他讨价还价。 余恪被齐泠看出了打算也没有一点心虚,他从小在A市长大,雪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按理说齐泠应该也差不多,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期待感。 雪积下来一定让你去,等一等,现在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他刚看了天气预报,现在风比较大,傍晚的时候气温虽然低,但是风力小。 又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齐泠先站不住妥协,行吧,那等我睡醒你不准找其他借口。 余恪点头目送他的背影,齐泠现在连修身的毛衣也不好穿了,还是穿的卫衣,幸亏他本身比较瘦,不怎么显怀,如今走起路来姿势也有些许变化,时不时往两边侧,往哪边就显出哪边的腰线。 得亏不明显,不然齐泠要躲的就从他变成了外婆。 齐泠叮嘱过能瞒着外婆就瞒着,不要让老人家知道,孩子出生后说是领养的之类,怎么都行。 至于出生后和他长得像,让人起疑心,那也是到时候的事,而且似乎也不是坏事。 下午齐泠没有睡好,因为心里光惦记着要出去,后来迷迷糊糊没意识了,再睁眼确实是傍晚,他拉开卧室的窗帘一看,雪停了。 而且他待机的几个小时,外面的雪大概落得兢兢业业,积下一层银装素衣。 这次出去余恪的确没有什么反对的话,只不过搞来一条完全不符合齐泠审美的围巾,团团包到下巴,还有帽子手套一类的。 余恪给他装完「装备」也觉得似乎有点过头了,不过也不愿意删减,他刚才去外面感受过了,的确很冷。 主要是怕齐泠不答应。 现在表情也不怎么看得到,余恪只能去看眼睛,却发现毛线帽檐下的狐狸眼微微挑着,蕴着笑意,倒是不介意的样子。 余恪发现看雪对齐泠的诱惑力倒比他想象中要大不少。 不同人即使经历相同的事情,他们的感受也会不一样。 齐泠没法去给余恪解释为什么看起来每年都会见到的雪他还是这么喜欢。 他永远记得七岁那年的雪很大,学校停课,一人坐在没有归属感的家里,保姆阿姨忙着打扫卫生,阿姨嫌吵他在沙发上不被允许看电视,窗外突然响起了石子敲打玻璃的轻响。 齐泠趴到窗户边往外看,看到余恪和向愿冲着他招手。 那天三个人从白天玩到黑夜,齐泠也不记得他们怎么可以玩这么久,后来向愿似乎还被骂了,因为就他感冒。 对向愿来说可能不算美好还被家长骂了的回忆,对他来说却好像是初尝到自由与放肆。 两人下到底楼。 傍晚小区的人很多,有些家庭吃饭早,就喜欢出来消食,还有出来遛宠物的。 齐泠被裹得有点行动不便,他不怎么在意,就算穿得少,他现在也敏捷不到哪里去。 小区地面的雪有工人清理过了,大路上没有雪,都被铲到旁边去,路还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也没有一块平整的雪面。 他们出来迟,多数已经被人扒拉过了,坑坑洼洼的。 要不直接回去?余恪扫一眼就直觉寻不到没被破坏的雪面了,便提议回去,他是看不上这么凄凉的景象。 这次被齐泠瞪了一眼,不行,包成这样出来就回去有什么意思,肯定有没被人动过的,你和我找找。 余恪觉得齐泠多走走路也算锻炼身体,也不再反对,只说:找半小时就回去。 走半小时也差不多了,他白天想让齐泠下来走走,他又不肯,以后每天下雪也挺好的,齐泠愿意下来。 因为要找没人玩过的,就往小区里面没有开发的地段走,住户逐渐减少,齐泠停在一个大树下拉了拉余恪。 被拉的那人没有反应,齐泠想可能余恪也穿太厚了,被人拉到没感觉。 一转头看见余恪的表情却像是在想事情。 齐泠使劲晃了他一下,你看,那边不就没被人动过? 余恪回神,望了望确定齐泠的说法,我们过去。 你刚在想什么?齐泠随口问了句。 -- 第91页 在想人工造雪。 余恪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走神了。 他们现在在的这处是顺着石子路走进来的,一般住户都走大路,这边也没房,风景也不大好,挺荒凉的,就是空着那么一小块地,可能以后要开发。 总之没什么人。 齐泠从石子路上踏到雪上,渐渐地往里走。 余恪反对的话把自己噎了噎还是没说出来,觉得还是让齐泠玩痛快比较好,说了估计也不听。 只能自己跟在他周围,他怕齐泠平地摔。 没有摔,齐泠是自己蹲下的,虽然很困难,但是玩雪不碰雪没什么意思,他将手套扔在一边,开始在雪面上划拉。 他们当年是怎么做到玩一天的来着?齐泠有些想不起来,他现在是做不到了,因为余恪不和他一块儿。 齐泠将雪划开,目光捕捉到下面的些许绿意。 像是新生的草芽? 冒出这个想法齐泠又自己否定了,离春天还早着呢,怎么会有现在就冒新芽。 他想看的更仔细一点,将那块雪往旁边推。 绿意更加盎然,齐泠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雪下压的就是新生的草。 发现后,齐泠第一时间去找余恪,他原先是半蹲着的姿势,猛地站起来,立刻起猛了。 眼前不受控制地泛起黑,天旋地转往地上栽。 第49章 齐泠穿太多连脑子都跟着迟钝, 全身肌肉竟然没有挣扎抗拒的意思,可能是知道大势已去,挣扎只会让痛感延长, 外人看来反倒像是自己闹着玩要摔倒的, 看着逐渐放大的雪景, 齐泠便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脸着地没有发生, 腹部巨大的拉力将齐泠的向下的趋势固定住。 紧接着这股力量让齐泠站稳了。 站稳还是晕的,双眼发黑的情况没有改善,齐泠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这里除了余恪没有别的人,很放心继续让他搂着, 自己很能搭手上去。 余恪揽着腰的手没有立刻放开,他刚才只是一个没注意没看着的功夫,前一秒还在想让齐泠不要蹲太久,雪地有什么好看的,后一秒齐泠却在摔下去, 他现在还有些后怕。 好点了没。余恪姿势没变语气状似冷静地问。 齐泠摇摇头,抓着他小臂的手也没放。 理智逐渐回笼,他就后悔摇头了,齐泠大概猜到是起猛了导致的低血糖, 他又不想和余恪说这个, 现在管得已经够严了,要是说了是这个原因,余恪估计买个称回来每天看着他吃多少, 不吃完不许走。 齐泠在这时候想到一个转移他注意力的借口, 可以保证余恪感兴趣。 没事, 你给我穿太多了, 我才没站稳。齐泠说。 余恪看着齐泠刚才还紧紧抓着他的模样不信, 他还有一个想法,左右要摔,还不如再穿厚一点,这样的话摔了也不疼,能起到一个缓冲作用。 但是齐泠现在倒像是雪地里面冻僵的蛇,刚暖回神就反咬他一口。 那回去让你脱掉。反正在外面是不行的,你刚才真的只是因为穿太多? 齐泠理所当然说:那不然呢,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他转了个话头,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什么了吗? 没等余恪,齐泠直接自问自答,我把孩子的名字想到了。 什么?余恪一时怀疑是自己听错,心脏没由来乱掉。 齐泠侧过身,刚才就是起太猛了,现在完全正常了,又变得活动自如。 他指着刚刚自己扫过雪的那块地面,你看。 余恪看过去,就看到雪,和他此时此刻的思想一样斑驳泛白,根本找不到重点。 除了被你碰过,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什么叫被他碰过,照余恪的说法好像是他把这片地界给玷污了。 看不来还不会说话。齐泠公道地当面评价了他一句,但是既然已经打算好要转移话题他就势必要进行到底,头都开了,没有虎头蛇尾的道理。 只不过余恪是有些不对劲,齐泠将那句「你再看看」咽下去,不继续卖关子。 他走到那边空地旁边,是被我碰过,我要不碰下面的绿芽都冒不出来,也不能被人看到。 当然就算他将障碍物扫开了,余恪还是没有看到,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呢?余恪问,孩子叫绿芽? 余恪摇头,嗓音从喉咙延到与空气接触的所有面积都是发干的,这样和我姓不怎么好听,发音太冲突了。 齐泠沉默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余恪在想什么,他轻轻说:你想得还挺长远。 言下之意是,余恪想得有点多,他可没有说过要和余恪姓。 他是性取向为男,以后就算有了伴侣肯定也不会另外有孩子,除非领养,但是他现在自己生了。 简而言之,齐泠估计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但是余恪不一样,齐泠到现在都对他的性取向抱有质疑,如果余恪说之前他是第一任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他勉强可以认为余恪当初是真的喜欢他的。 关于过往的经历也通通都是真的,这不意味是他多有深情,就算是,也感动不了齐泠。 他更倾向于归结于余恪,是他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和余恪度过了些重要的日子,像是他对雪的回忆。 -- 第92页 这种可能太大,毕竟他们当初朝夕相处。 余恪将过往经历的美好,投射到他一个人身上,所以余恪觉得自己喜欢他,以及孩子的原因。 回忆是用来消磨的,当一切好的回忆消失,隐藏在海面下的礁石就会显露出来,在本人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 齐泠原先再花,都不会对身边的朋友下手,可是现在他还是破例了,还是对最不想失去的一个,他也难免愣怔,可推不开,沉浸在思绪里的意识被余恪的话拉回来。 不远,很快的。在接受了齐泠在和他一起商量孩子名字这个事实后,余恪生出点切实的雀跃,并不知道齐泠的想法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转了好几次,差点又要把他拒之门外,但是小名可以这么喊。 不是喊绿芽。齐泠解释了一句。 雪和芽,单独看来都没有什么,它们两个连在一起看才有意思。齐泠顿了顿,好像怕惊扰什么,嗓音很低,才象征生命。 余恪懂了齐泠的意思,雪芽很好听,适合女孩儿。 他想知道男生齐泠会怎么取,不料这句话却引齐泠看他。 你知道孩子的性别了?余恪不是没有可能知道,当初徐博看诊的私人医院就是余恪和他一块去的,这两次的产检都是余恪陪着他去的,三人都没有明说,但是齐泠察觉到徐博是认识余恪的。 徐博曾经在看X光片的时候问过齐泠想不想知道孩子的性别,齐泠那个时候拒绝了,但是如果徐博知道余恪拥有孩子另一半的基因,那么他这么问他,余恪会拒绝? 齐泠这时候的推导,早就把先前反复和自己强调的要试着相信余恪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此时已经生出些许怒意。 不知道。余恪还在想着齐泠会给出一个什么回答,结果竟然一句问话就触了逆鳞,他只得先断然否认,随后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考虑事情全,想了适合女孩子的名,男孩子肯定也想了才问的。 真不知道,我没问过徐博,他也说他不会和我讲。余恪还怕齐泠不信,搜刮着回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那次我随口问了一下,没打算真的知道,和他用工作电话打的,有录音备份在公司,要不要听? 连番解释才算是让齐泠面色缓和了一些。 不用了。余恪就算是编,在这么短时间内编出来了,他也可以不计较。 男孩子的名字确实也想了。排除自己瞎联想的成分,余恪对他的猜测也没有错,拿雪的同名词,芽可以换成青。 埋在雪下的青翠绿意,总之就是象征生机。 学青?余恪问,他把自己的姓放上去默念几遍,挺好的。 得了认可,齐泠也高兴起来,完全忘记先前这么说是为了转移话题,不成想就得了余恪的欢心。 青可以再加个三点水。齐泠对女儿的要求不高,他愿意一直宠着,男孩子还是得有担当些,不管成绩怎么样,至少品行不能歪,不然以后管不住了去霍霍别人家的女儿,齐泠就立刻想到了齐旬,想到他就皱眉。 挺好的。余恪重复了一遍,他咽了几个字,那就是「和我姓」挺好的。 现在齐泠愿意和他聊这方面就挺好,和谁姓这种事慢慢来,上户口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他心里面装着事,后来回程也带上些漫不经心。 到家,齐泠先进去的,余恪在后面带上门,正想着今天几点了以及菜谱,发现齐泠换完鞋以后也没有回房间或者是去客厅。 玄关旁边有预留挂外出服的地方,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用过,一直闲置着。 今天齐泠到让他有了用武之地,站在一边慢腾腾脱外套,后又不紧不慢挂上去。 余恪换完鞋齐泠也已经挂完了,依然没有走,倒像是在等他。 由于余恪刚才在想着今晚的菜色,便问,晚上有什么想吃的? 齐泠闻言,冷白色的五指微曲,手背抵上下巴,食指挑起,你? 明白了他意思的余恪,一时无奈,别闹。 你原先「瞎着」可不是这样的。 齐泠猝不及防遭到拒绝,也没太意外,不止是他珍惜孩子,余恪从表现上来看和他一样。 那时有事瞒你,不安心。而且还有齐泠随时眼睛会好的压力在,及时行乐的想法比较多,至于现在,齐泠让他留下了,他得考虑细水长流。 而且也确实需要,一直伪装的压力非比寻常。 齐泠没揪着他现在「安心」啥的话题,他也只是说习惯了随口这么来一句,将抵在下巴的手搭上旁边厚实的外套。 说起了自己停留的真正目的,其实和你姓确实挺好听的。当然不是说和他姓差。 齐泠说完了转身就走,他肯定余恪是能明白他的潜台词的。 这种话像什么呢,齐泠说出口之后发现自己也没有不舒服,没有余恪把孩子抢走了的感觉。 他出发点是想弥补刚才因为性别质问他的愧疚。 这补的明显过头了,齐泠回到房间反锁上房门皱眉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自己没把这事当真。 -- 第93页 更多像是给吊在驴子头上的胡萝卜,希望「驴子」接着卖力干活? 齐玲想得很不确定,但感觉勉勉强强解释得通,只是挡不过心里面的别扭,余恪似乎同样,两个人晚饭过程中几乎没有沟通。 明天起来就好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入睡,齐泠第二天照常推开房门,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今晚睡的是不错,余恪却像是一夜没睡。 不,他就是一夜没有睡。 第50章 你今天起的比平时早。 余恪还想收拾残局, 亦或是做出一些掩盖的动作,想到齐泠眼睛是能看见的,而且刚才那会儿功夫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便也不动了。 就那么靠坐在飘窗上面, 手中夹着一根还没有燃尽的烟。 齐泠家里没有烟灰缸, 甚至余恪和他一起住的这么几个月, 没见过抽过,底下专门接烟灰的是易拉罐,上面的盖子被剪开,截口平整到危险, 里面几乎被烟蒂与烟灰是装满的。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不抽烟。 见到齐泠接近,余恪还是将这类似于武器的易拉罐拿远了一些。 是这么说过。余恪想齐泠既然记得那么久,不过他记的时间比他只多不少。 难免有点隐瞒的事情,现在没有了。余恪将最后半截烟顺势掐灭,齐泠看着他掐的, 余恪手指很长,指关节很大,灭烟这么点动作好像因为手指的这个特征放大了,动作很流畅, 仿佛预演过无数次, 这次是登台表演。 为什么瞒?你一见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好印象吧。第一次见面,他还尝试扮演过一个好的邻家哥哥的角色, 不知道在齐泠的回忆里面他是什么样子的, 他就按照自己想的来,后来发现没用。 变数太多, 维持原来的形象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齐泠会亲他近他,但是也没有发展的可能。 齐泠没听到似的,靠到余恪旁边的那面墙,拖长语调抱怨,好臭。 开窗了。余恪刻意开到最大,属于晨间的清爽空气毫无保留地倾洒到室内,他只能闻到空气中清淡的水气,像雪被蒸发的气息,而且我待太久,闻不到。 他原本只是睡前犯的瘾,想着一支作罢,还是躲在自己房间里关着门抽的,燃尽后出来洗漱,不知怎地就停在了齐泠卧室房门口,有种想进去的冲动。 可他最终没有把手搭上门把,试探齐泠是否上了门锁这个动作都没有。 原本想去睡觉,可又从冰箱里捞了一罐饮料,他们家里现在不能备酒,齐泠喜欢喝,虽然他也知道喝不成得忍着,但是余恪也不试探他的自制力,从此以后喝的都是饮料。 冰凉的碳酸刺激后,就更睡不着了。 那会儿雪又下起来了,似乎比白天还要大,余恪在客厅里待着没开灯,那么坐了一夜。 我看着它们一点点变厚起来的。余恪指了指外面。 齐泠看出去,知道他说的是积雪,好看是好看,银装素裹,他昨天说的生机被埋得严实。 你别转移话题。齐泠忍不住说,他才不上余恪这个当,这技能是他的拿手好戏,余恪用起来他可以一眼看穿,你干嘛抽这么多。 余恪确实不希望齐泠问这个,睡不着,无聊,没意识的时候就这么干了。 这随身带着两包烟?要是一包就算了,这么多,明显过了,你去另外拿烟的功夫也不能清醒过来喽? 按理说,余恪想不想睡觉,想怎么抽烟都是他的事情,齐泠完全没有必要过问,他也没有糟蹋房间,要不是他今个儿早醒了一小时,都不一定能知道这事。 偏偏他今天发现了,他还逮着问了,齐泠看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算了,随你。 爱说不说。 齐泠准备走的时候衣袖传来一阵拉力,他背对着余恪脸上的表情狡黠了一瞬,在转身后又变得平静无感,似乎还有点生气。 做什么? 余恪倒也不是不想说,只不过理由有点拿不出手,可又不想齐泠生气。 他低声说:你昨天和我说可以和我姓,所以睡不着。 昨天一个晚上,脑子里面就全是这个事情,大部分烟也都是想着这事不知不觉被消耗掉的。 齐泠有点懵,因为这? 他心里面悄悄骂了一句,骂自己更多点,不应该编那个理由的,这样余恪明显是当真了,还不如让他称量着食物重量吃饭。 出尔反尔不是一个好的品德,但是齐泠没少干过,现在面对着余恪的肯定的答复,他倒是连一句「我开玩笑的」都说不出来。 昨天安慰的时候是很顺口,他晚上睡得也的确不错,现在是到了承受代价的时候,齐泠难得真情实感地烦恼起来。 这种负面情绪是很累赘的,解决不了事情,还会平白消耗心神,这个道理齐泠是在病房里反复体会过的,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免疫这种消极,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现在烦的有点独特,没有极强的攻击性,不像一开始武断认为余恪要和他抢孩子,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绑定关系。 孩子的确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如果和余恪姓,那以后ta的出生证明上写的亲人名字是他,又和余恪在一个户口本上。 -- 第94页 任何一个人都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却有一条无法断绝的纽带连接他们,旁人不会知道,只有他们心知肚明。 齐泠是不可能和余恪待在同一个户口本的,除非余恪爸妈把他认养了,但是他现在明显不符合认养条件,就算政策允许,余家的长辈也不一定答应。 齐泠先前在齐家的寿宴上见到了余恪,自然也见到了他的父母,余恪的妈妈当初就很喜欢他,在那次寿宴上同样。 在不清楚自己怀孕的那段时间,齐泠还经常去探望他们,和余恪妈妈的奇葩料理捧场。 毋庸置疑,曾经的他们是喜欢并且欢迎他的,这是他没有把他们孩子带歪的情况下。 想到这层,齐泠将心底的不安压下去,面上半分不显,他原先当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但是他那个时候问心无愧,他不认为余恪变成这样有他的原因。 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齐泠再有底气也说不出余恪现在和他毫无关系。 先前他看不见的时候,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现在他也依然心安理得地让余恪干东干西,其实这些不是非他不可,齐泠想走也不是不能走。 而不走的原因是,他不想走了。 拿什么试用当借口,不过是糊着一层窗户纸,除了当事人谁也蒙蔽不了。 但是齐泠昨天那句无心,或者说是自己内心潜意识认同的话,猝不及防捅破了这层纸。 余恪先发现的,看到了遮挡下的所有真相,就是他一直追寻的,然后他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了齐泠,让齐泠同样发现了薄纱下真实的心意。 烟还有没有?齐泠突然问。 余恪没有先说反对的话,而是把一旁扔着的空烟壳捡起来递给他。 齐泠以为有,结果入手轻飘飘的,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什么都没。 他把烟壳扔回余恪身上,啪一下,从他左胸落到飘窗上。 齐泠知道自己抽不了,余恪也知道,不过他不劝,递个空芯过来。 没就没了,也没有瘾,就是没由来地不爽。 不爽了也不能冲别人发脾气,别人是无辜的。 齐泠自己默念了几遍,心想去他妈的,余恪算无辜吗?算别人吗? 他双腿一跨,从余恪伸展着挡路的腿上跨过去,旁边都是路,齐泠就不想绕。 以前他做这动作很帅,风度翩翩,气定神闲,可齐泠忘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动作开的是零点五倍速,差点没过去。 过程中还拍回了余恪企图帮忙的手,终于成功坐到他隔壁。 齐泠捏了捏两包空瘪的壳子,你自己想抽,没有了还能翻出一包来,我想的时候就找不到? 他怀疑余恪有备着,但是现在不给他拿出来。 拿出来他也不抽,纯找茬。 余恪还是开口劝,不是不给,你现在不能。 你怎么不说我不行,就你能耐。 余恪:他刚才是想说不行来着,临时改的口也被齐泠听出来了。 家里面真没有了,我一般就备一包,现在去买要不要? 齐泠睨他,去哪里买。 自己的话都要赶,噼里啪啦倒豆子,你知道我要什么样的吗,就说去买,买错了又是我没说清楚。 要什么样的。 齐泠脑海中又划过余恪刚折烟的样子,开口说:不要细支的,一折就断,算了和你说不清。 他一扭头,不说了。 余恪现在真没辙了,要是齐泠没有提前醒,他一定不留下一点痕迹。 那你和我一起去。他说。 刚好起早了可以运动一下,否则沙发上一趟就是一天,骨头都没了。以前余恪也喊过他,不过拉起来三天,第四天齐泠就死都不去了,各种借口,余恪对他冷不下来,最后不了了之。 齐泠一听他的话,行啊。 他踏着拖鞋先往玄关走,像是小孩子玩比赛,干嘛都要争第一,谁先到谁赢。 余恪不做出声的评价,就跟在他后面。 眼睁睁看着齐泠走太急,而且视线似乎被腹部遮挡了一下,直接把要换的鞋踹飞。 齐泠亲自踢的,当然不会没有感觉,他左右看了看,却没有找到在哪。 余恪将一切收在眼底,走过去捡起。 单膝跪着,另一只手掌向上摊开,微微仰着下颌,要不要帮忙? 第51章 身高的硬件摆着, 齐泠很少需要仰视看人,然而余恪是例外,齐泠和他可以平视, 凑近了就得仰头。 现在余恪主动蹲下来, 给了他反转的机会。 不要。齐泠往屋里走,不想抽了。 本来就是纯粹地找事儿, 现在不想找了。 他走了一半看见余恪还维持着那个姿势,音量便抬高了些,不出去了。 余恪翻译了一下他的话,知道是催他起来。 齐泠目的达成, 回到沙发上,目光瞥见那个屹立不倒的易拉罐,又很快移开视线,他眼不见为净开始看手机。 这才看见向愿昨天发来的消息,说自己要到C市出差, 明天就能到,让齐泠和他见一面。 -你什么时候到? 齐泠发了个询问的消息,不知道向愿如果在飞机上能不能看见。 -- 第95页 向愿回复得很快。 -到了!你家地址在哪呢,我去找你玩玩; 齐泠也挺久没见他了, 他倒是不怕向愿来, 就怕向愿不敢来。 -余恪也在我这,还来吗? 向愿:雾草,哈哈哈, 就, 我工作还挺忙的, 要不等我工作完我们再约。 齐泠没回他, 知道他还有下文。 向愿:你觉得他工作完之后走了吗? -他不走。 齐泠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笑逗向愿。 -我和他一起住。 聊天框久久没有回复, 齐泠捉弄完心情十分愉悦,他都可以想到向愿在那头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其实齐泠现在是和他打预防针呢,向愿这么远跑过来,他们肯定得见一面,那就不可能见不到余恪,他提前和他说了,让他做做心里准备。 显然,这个预防针齐泠有点歪,齐泠没有等到微信上的回复,反而让向愿直接打了个电话来。 齐泠。那头喊的是大名,语气十分严肃正经。 你微信号被熟人盗了。把重磅炸弹放出去,向愿等着齐泠的反应,可能也不是熟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怎么不知道他们最近闹掰了? 齐泠无语了一阵:没。 他打开手机的扬声器,让余恪走过来,来打个招呼。 什么事?余恪走近后才看见齐泠通话页面上的备注,看清一秒,界面消失。 向愿那边给挂了,齐泠想着好像还是向愿第一次不打招呼挂他电话。 他忍不住感慨,威力真大。 余恪已经走过来了,索性坐在齐泠旁边,他打电话做什么? 来这边出差了,想来家里玩,我和他说你也在,他不信。 余恪的关注点不在向愿如何怕他的方向上,他沉声问:要见他吗? 问完视线落点就放到了齐泠腹部,齐泠在他的提醒下认识到这个问题,也看了一眼,不确定道:应该看不出来。 不一定。余恪淡淡说,你们这么久没见过,见了肯定要打量你。 那我就说我吃胖了。齐泠找理由,说出去后反倒被逗乐了。 可以说,看能不能糊弄过去。余恪手掌虚握住齐泠的手腕,要不是骨头撑着形,没多少肉,但是孩子的营养检查了几次都说是不缺。 是没什么说服力,但是死不承认就行了,反正向愿也不可能想到这种魔幻现实,连他们当初都是反复明确,才最终接受。 不一定来呢,你看他这么怕你。齐泠伸了伸腰,主要是衣服的问题,今天穿得稍微修身一些,就显怀,万一真的来了,他去换一件宽松的,就不怕了。 在齐泠心里想着,向愿来不来找他的概率就是五五开。 几天之后,估摸是他来这边的工作处理完,消息又来了。 向愿:你家地址在哪呢。 向愿这几天空闲时间想到这件事也是很悲伤,有点类似于,他两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关系突然变好了,虽然本来就不差,但是之前在齐泠心里排在第一位的肯定是他,而不是凶得表里如一的余恪。 这转变是有点奇怪,齐泠当初从A市搬家逃难一样,他猜了很多人都不足以让齐泠怕到跑,唯一有点可能的就是余恪,齐泠以前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怕余恪的。 现在的事实又让他这个猜想破灭,他是彻底搞不懂了。 去一趟估计能知道清楚点,抱着这个想法,向愿就冲了。 齐泠把定位发给他。 -你大概多久到,想吃什么,余恪做。 向愿:!! 三个感叹号之后,许久没了动静。 齐泠去挑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在镜子前面反复转身比对会不会显出时,向愿的消息来了。 他报了一堆菜名,堪比当初余恪搭错筋后做的满汉全席。 -那我原文给他看了。 向愿:我开玩笑的哥哥,跪下.jpg; 向愿:别给他看!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激动之情。 -所以你从网上复制一堆菜名来? -你挑几个最想的,我让他做。 向愿:真做啊,能答应吗?你得牺牲多少,你对我太好了qwq; -赶紧的。 齐泠什么都不需要牺牲,只要和余恪说他想吃就行了。 把衣服换完,齐泠又和向愿发了句。 -快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们去接你。 齐泠去找了余恪,将向愿挑出来的几个菜和余恪说了。 齐泠说的是自己要吃,他难得点菜,也没和余恪说是向愿想吃的,估计余恪也不会察觉出来。 事实证明,他似乎低估了余恪。 这些不是你要的吧。余恪也没说做不做,只是先问了一句。 齐泠反而觉得稀奇,能听出来? 明显不是你的口味,你不喜欢酱油,刚才好几个都是酱菜卤味。 齐泠「啧」了一声,好像是。 那你给不给他做,他一会儿来。 余恪慢条斯理,去外面买来装盘好了,这种要花时间腌,他马上要回去了,没工夫。 齐泠不是很懂做菜,还是抱有怀疑态度,要那么久吗?我和他说了你来做,他可高兴了,你别诓他。 -- 第96页 没有,真来不及,他得早点说。 齐泠勉强将半信半疑的感觉打消掉,那随便你,一会儿他来了我喊你,一起去接他。 那你想吃什么?余恪还是比较关心齐泠的营养问题,就算各项指标再明确给出合格的字眼,他总觉得齐泠吃太少,因为齐泠现在应该算两个人,他这算法没错,指定吃少了。 我无所谓,不过他难得来一趟,你多少做一个,反正别露馅儿。齐泠嘱咐他。 余恪面上答应挺好。 等到向愿说自己到的时候,两人一起下去接人,余恪当着向愿的面说自己去买点东西。 齐泠看到他走的方向便有些许不好的预感,那好像是个市场,买熟食的有一条街,菜市场在另一个方向。 他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齐泠和向愿聊天的时候,余恪从外面回来,一眼让齐泠看见他手上提着买来的东西,差点没绷住。 想着余恪也不提前和他通知一声,连忙侧身挡住向愿的视线,语速都快了些,试图把向愿的注意力拉回来。 啊?嗯,对啊,我工作这么久,早起还是一件酷刑,可是我爸也要我打卡,迟到一天扣得比正常员工还多。向愿成功被带回来,加上齐泠的阻碍,也没看清余恪手里面拎的东西。 话说我机票还没有订,要不我在这里再待一天,明天我们出去玩玩怎么样?向愿说着说着有些舍不得走,最近年末很忙,他都没时间休息。 你肯定玩遍了吧,和我说说都有啥。 齐泠啥都没玩,每天宅在家里不出门养生,连附近最近的酒吧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些不能让向愿知道,还好吧,不如A市,腻了不去。 向愿眨巴眨巴眼睛,那我们去哪里? 我来之前看过这边玩的东西,是没啥,不过有座山是5A景区,要不去那儿吧。 齐泠直接想要拒绝,酒吧都不去,他怎么可能出去爬山。 谁料待在厨房的余恪这时走了出来,顺便听到了向愿的话。 不去。 可以。 两个人的回答同时响起,向愿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说:要不你俩统一一下,我都可以呢。 去吧。余恪垂眸看着齐泠,以一种询问姿态。 被两个人这么看着,就算是投票也得去,齐泠一摇头。 不要,要去你们两个去。齐泠话一出口,向愿原本期盼的眼神立刻转为幽怨,好像在控诉齐泠明明知道他和余恪之间要是没他个纽带,根本连不到一起。 齐泠被他看得头疼,揉了揉眉心,不准看,不去。 他微不可查地瞪了余恪一眼,向愿不知道情况瞎提议也就算了,余恪还附和,他现在走路都累,爬山不是要命? 齐泠最后一比二,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晚饭进行的无波无澜,大概是有滤镜的加持,向愿觉得他点出来的菜确实格外好吃,夸奖不要钱似的往外倒,余恪点点头照单全收。 向愿的口才经过这么几个月的工作的确磨砺出来不少,还培养了一个坏习惯,吃着吃着没喝就开始上头,晃悠悠站起来。 齐泠没搞清楚他要干嘛,直到向愿打开冰箱怪叫一声。 你们这儿竟然没酒? 确实没有,也的确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向愿最知道齐泠有多喜欢喝。 没有,戒了。 向愿将冰箱的各个抽屉看了个遍,的确没有找到,这才有些不甘心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没酒怎么下菜。 齐泠不搭理他,他吃好了,站起来准备把碗筷放水池去,却看向愿直勾勾盯着他。 真戒了?他问,然后若有所思,你这啤酒肚是有点严重。 第52章 齐泠手里的碗「哐当」一下放回桌面上, 连余恪都被呛了一下。 什么,我没有听清,再说一遍。齐泠表情分外和善看向愿, 语调也是轻缓平和。 向愿却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麻到了头皮, 仿佛齐泠不是让他再说一遍, 说得是「你找死是不是」。 他也有些懵, 因为齐泠在他印象里面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是现在的反应有点过度了。而且他也不全是玩笑,是有点胖了啊,这肚子, 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左看右看两人反应,也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向愿站起来想摸一下齐泠的肚子,手掌往他腹部的方向探去,等会儿啊, 我再看看。 这次不仅齐泠躲他,余恪也把他拦下来。 向愿更懵了,不让摸,而且这两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商量过, 行为反倒出奇统一。 看来这事比他想象中要更大一些, 向愿慢慢明白过来。 而余恪拦下来也就算了,下一句话竟然就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我到这里加吃饭也就半小时来着, 该走了吗? 他大老远从A市跑来, 虽然不是专程来看齐泠, 但是来一趟也不容易呀。 齐泠对余恪这句话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向愿悲愤发现没有挽留他的人, 如此无情! 他有点控诉地看向齐泠,不看余恪,一是不敢,而是因为余恪肯定不会对他有所回应,还是齐泠靠谱。 -- 第97页 在他看了一会儿后,齐泠在桌旁拉了余恪手一下,眼神短暂交流后。 余恪之后语气温和了一点说:你什么时候走? 向愿觉得好像有一些改变,又好像没有。 齐泠在旁边无语了一阵儿,但是他也没有走到向愿前面,而是身子半躲在余恪后面,把他当掩体了。 问向愿,真的胖了吗? 向愿这才将齐泠露出的小半边又打量了几下,谨慎开口,也不算,你这怎么长的,手腕啊脚踝啊更细了,可是你肚子确实是大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他说的时候,向愿感觉余恪看他的眼神似乎更加不善。 他看得太细了吗? 向愿缩了缩脖子,感觉也不至于吧,以前虽然余恪要管齐泠,但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子,草木皆兵呀。 但说起来他们的确比以前亲近了许多,现在都同居了。 向愿之前去了一趟卫生间,看见客房的洗漱台上也摆着一套洗漱用品。 如果主卧中还有另外的卫生间的话,那就说明这两人确实同居了。 向愿觉得不应该呀,齐泠可是最不喜欢被管着了,怎么会让余恪和他一起住。 难道是为了他做的饭?向愿回味了一下刚吃过的东西虽然的确不错,但是齐泠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妥协的。 他越想越感觉自己和真相隔着一层东西,因为缺少了关键性线索。 所以没有胖是不是?齐泠又问了一句。 向愿终于想起来,想起来之后觉得应该把自己脑子里进的水倒一倒,他怎么能忘了,可能是现在齐泠穿着太随意了,他一时都没想来齐泠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 被他刚才那么一说指不定起来又要「身材管理」了。 向愿思及此果断回答,没有胖。 这么敷衍又快速的答案,齐泠反而更加不信了。 但是问余恪肯定也是没有参考价值,余恪恨不得他多吃点。 问外婆也不行,朝夕相处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好久没见面的第一眼才能看见。 齐泠终于复盘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日子,感觉就是吃和睡,没怀孕以前,偶尔还会赛车解压,赛车对身材的要求极高,体脂率要保持在一个范围内,每次去他都得测试,而现在 好久没测过了,齐泠不禁沉默。 几经权衡,齐泠最后问余恪,我胖了吗?胖了的话我们去爬山,向愿你再呆一天。 这问题问得余恪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没有,只不过是怀孕了而已。 向愿还在场,他不可能这么说,而且这么一来,齐泠说不定又不想去运动了。 余恪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还是说:没有,不用。 运动的方式有很多,他此前没重视起来同样有问题,不能马上勉强他。 齐泠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去。 转头问向愿,那个5A级远不远,爬山是不是要去看日出? 齐泠说完像是被提醒了,眸光一转,原本想看余恪的又硬生生偏移了。 他说:远的话就是半夜开车过去,又通宵爬,余恪不行。 向愿不知道改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感觉自己脸看上去应该挺扭曲的,啊,不行就算了,我们明天可以约点轻松的。 谁说不行。余恪迫不得已开口。 齐泠也不甘示弱,你昨天一晚上没睡吧,白天也不补,连着通宵两个晚上,哪有这么耗的。 信息量有点大,向愿被炸得脑子晕乎乎的,余恪昨天一晚上没有睡觉在干什么?齐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同居 向愿终于避无可避直面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应该、大概、也许、可能在一起了?? 本以为住一起就够魔幻了,向愿想穿越回几个小时前,拍拍那时候的自己,表示他还是太年轻了。 当着两个人的面他是不敢问的,得找一个和齐泠单独相处的时间。向愿现在心里猫抓似的挠,恨不得能读取齐泠的记忆他好立刻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然而独处的机会到了,饭吃完了,该洗碗了,向愿看着要去厨房的余恪,噌一下站起来。 我来洗!在你们这儿吃了东西,我多不好意思,让我来。 齐泠站在边上,本来已经想去玩了的,忍不住又退回来轻笑出声。 向愿也是个少爷来的,会不会洗还不知道呢,现在抢着揽活的原因,大概率就是不敢让余恪洗。 齐泠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怕余恪怕成这样,毕竟余恪也没打过他,甚至不怎么打架,他以前打架比较多。 别洗了,哪有客人洗碗的道理。齐泠懒洋洋开口。 余恪便直接进了厨房,留向愿在原地有些欲哭无泪。 别看了,有我帅吗?齐泠甩下一句话也不等人,他现在刻意控制着转身的弧度,衣服能拉也拉一下,不要显出来,否则再问起来,他不好解释。 等向愿也来沙发上坐下,接着嘈杂的电视背景音,向愿听不到哗哗的水声,也自在了一些。 你干什么这么怕他?齐泠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按他的想法,余恪不就是看着凶了点,相处的时候冷了点,其他方方面面没什么毛病。 -- 第98页 向愿关心的事还没问呢,反而得先解答齐泠这个不识好歹的问题,他幽幽看齐泠,你好意思说我,当初到底是谁更怕他。 齐泠挑眉反驳,我那不是怕,我是烦他。 那现在不烦了? 齐泠顿了一下,往沙发一仰,抱枕盖在身上,勉勉强强。 难得。向愿感慨。 齐泠听着莫名不爽,开始正名,你想啊,做饭好,有腹肌,看着凶是凶了点,可五官没问题,我干嘛不忍。 向愿:齐泠:两人都沉默一阵。 向愿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猜测,突然感觉也不用问了,太明显了,也就是他没来不知道,这么来一趟,啥都藏不住。 但他还是准备确认一下。 向愿悄悄和齐泠靠近点,又将电视的音量调大了,你和我讲,你们是不是在一块了? 齐泠:没有。 真的? 嗯。 向愿板着脸默默,我不信。 齐泠手指勾着抱枕上的绒面不断划,画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形状出来。 不信就算了。 向愿:?争强好胜的齐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证明给他看!他真的超级想知道。 向愿眼睛一转,凑近,是不是你们还没确定,你不答应还是他不答应,诶,这都同居了,有必要吗? 齐泠斜睨他一眼,你想我们在一起,这么容易接受? 嗯向愿被问愣住了,视线来回在厨房和齐泠的方向飘,最后落回来,不知道,可能你们关系一直不错,而且你又喜欢。男的,话生生被主人拦腰截了。 但齐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余恪看着像吗? 反正他的检测雷达从没对他灵敏过,这不妥妥直的。 他是不像。向愿摇摇头,转而道:可是他喜欢你啊。 齐泠无语了几秒钟,你这么会说话,表白都能帮别人说。 看向愿竟然真的低头不好意思起来,齐泠将他拍回现实,没夸你。 向愿认真起来,没事,你想怎么做决定我都支持,反正咱们什么关系我也不说了,就是你要是不抓牢,等真的走了,别后悔。 你先来的C市吧,那他就是追你来的;房子你租的吧,那他还是寄人篱下。余恪那条件,真的没必要。 向愿还是知道得太少了,如果齐泠把余恪做的事都说了,向愿估计直接能说他们是真爱。 那如果再顺口说一句,是因为他怀了他的孩子会怎么样呢? 齐泠在脑子里模拟向愿的反应,也只敢模拟一下,说是不能说的。 向愿嗓音突然又降了一个度,而且你之前不就是因为喜欢他,才发现自己是gay的吗? 他分明记得,余恪刚搬家那会儿,他都悄悄哭了几回,觉得以后见不到朋友了,但是齐泠一点反应都没有,是那种打心里透出的散漫无所谓。 后来向愿知道不是的,是太内敛和压抑,以致爆发如山洪。 第53章 大概是余恪走后一个月左右, 具体的日期并不重要,只是普通的一天,不寻常的是齐泠在那天的情感。 让向愿记得至今, 现在回忆起来还像是灰白色过往中少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余恪走后, 他算是齐泠唯一的朋友。 但是向愿的成绩不太行, 他上头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出生时他们俩都成年了,家里没人不宠他,好像是生出来享福的。 导致他被宠坏了,初三直接考砸, 直升的贵族学校都没上去,他收拾着包袱去了地理位置偏到郊区的高中。 考砸了没有关系,向愿依旧每天逃晚自习打游戏,那时候晚自习结束差不多是十点半,即便他有专车接送到家也是十一点。 快乐是快乐, 远有远的好处,更自由了,唯一的坏处是和齐泠相处的时间少了。 向愿其实是有意想多陪陪齐泠的,他对齐泠的社交情况多少了解一些, 齐泠那会儿初三, 自从余恪走后他学习似乎更努力了,毕竟就中考了,向愿觉得也正常。 以往去找他出去玩, 成功的几率对半开, 后来十次里面九次说要学习还有一次说也不说了。 这么找了几次, 向愿自我感觉齐泠没啥事, 要是难过的话他肯定没法儿学习, 他高兴的时候学习也是一件稀罕事,所以他自然而然按照自己的逻辑去想齐泠了。 没办法,他那时候脑子不写题不动脑,就是那么想的,加上距离远回来晚,以前每天见一面,现在一星期不一定能见到。 可后来他都放暑假了,找齐泠出去。 齐泠:不去。 向愿就乖乖回家,路上一拍脑门,他在想齐泠学啥,他不是升高中了吗,有暑假作业吗他每天学习? 他折返回去,这次齐泠没找其他借口。 而是问他,为什么不谈恋爱,有没有喜欢的人、向愿那时也不大,被问脸红了。 按理说他这么一个混的,每天游戏睡觉,谈恋爱确实也是消磨时间非常好的方法,偏偏他没有。 也不是没有收过情书,向愿虽然长得不如齐泠好看,也不如余恪有男友力,但还是有被人追过、往课桌底下塞情书的。 -- 第99页 但是他把情书收好,礼貌地拒绝了和他表白的人。 之后避而不谈,问他原因也不吭声。 齐泠倒是不打算等他的回答,他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些像自言自语。 我好像有。 向愿没注意到他为什么用好像,只是震惊于齐泠长高的速度,之前只是和他勉强平齐的身高,现在比他高出了一截。 让向愿悲愤到现在的是,齐泠是那会儿开始发芽,可他是那会儿就长到头了。 他磕磕巴巴问,谁、谁啊。 齐泠说,你认识。 而那时候他们没多少共同的朋友,向愿把同班和齐泠打过球的同学都掰了一遍,全部不对,脸一跨,要齐泠直接告诉他。 齐泠也干脆,是余恪。 没人能明白向愿那时候的震惊,就算是在他面前看到他表情变化的齐泠也不能。 向愿问他怎么知道的。 齐泠说,他做梦梦到余恪好久了,一星期必有一次,走之后概率上升了。 那个时候,梦里有什么,不用齐泠明说,向愿心知肚明。 他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紧紧握住齐泠的手,找到知己一样,我知道我为什么不谈恋爱了,我对着av硬不起来qaq; 后来一试gv,想法立刻被验证。 向愿是天然弯,齐泠也是。 后来余恪不是邻居的几年,向愿有问过几次齐泠后不后悔余恪和他告别的时候没和他表白。 齐泠刚开始说,后悔。 后来开始不正面回答,几次搪塞。 清清楚楚用行动表达出来,反正没戏。 你那个时候突然说自己喜欢余恪,真的吓死我了。向愿音量依旧压着,他是死也不敢让余恪听到,且不说齐泠会杀了他,他自己都觉得是有罪当诛。 但是你真不喜欢他了吗?向愿又开始问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而齐泠这次答复了,好像在和向愿说,似乎也在解释给自己听。 我以前不懂事,见识少,没见过世面,而且和余恪不是一类人。 你管啥是不是一类人,他有没有和你表白过? 嗯。 那不就得了,你们这不妥妥的两情相悦,赶紧在一起吧俩祖宗,搞不懂你们这些日子怎么过的。 齐泠轻描淡写,怎么过的,该做的也都做了。 说完觉得自己很幼稚的齐泠:向愿不自觉就抬高了音量,做过就做过,谁还没! 齐泠想知道你羡慕。 做过什么?另一道声音插入两个人的对话。 向愿立刻向齐泠表演了,什么叫秒怂,没什么没什么,聊出去玩的事呢。 真的要去?余恪着问题两个人都可以回答,不过他看的是齐泠。 齐泠报以无所谓的态度,去。 从家到景区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倒不是很远,只不过爬上去也要两个小时。 而冬令时日出时间大概在七点半,凌晨四点就可以出发。 商定后,现在就可以准备去睡几个小时了,齐泠有意无意看了余恪几眼,路上有盘山公路,向愿的技术不行,他是身体不允许,只能让余恪开了。 这个户型没有多余的客房,齐泠卧室的床够大,他让向愿不用回酒店,直接在他房间凑合一晚。 向愿应了一声,压根不看余恪,小跑到齐泠的房间里面去,直接把战场留给他们。 余恪的表情是有点不好看,向愿一来就可以被齐泠邀请一起睡,是他住这么久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齐泠猜出他在想什么,要么你和我一起睡,客房空出来给他? 余恪没表态,猜出齐泠不怀好意。 顾忌着向愿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齐泠就走近几步,低声道:你休息好点,我和孩子可不想坐司机疲劳驾驶的车。 睡一块,那事情的不受控程度就大大上升了。 齐泠叮嘱完,自己睡的挺好的,到点听见闹钟响还有些恍惚,然后已经被人关了。 他睁眼,看见向愿眼睛很亮的正要叫他起来。 你不会没睡吧?齐泠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睡着了不能一睁眼就这么清醒。 向愿没否认,因为我们三个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是很久。齐泠坐起,你别到时候爬不动。 向愿信誓旦旦,怎么会,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现在的flag立得有多自信,向愿之后就有多鬼哭狼嚎。 齐泠不和他多说,他听到余恪在外面的动静,为了防止他进来把他裹成一个球,齐泠得自己多穿点。 出发前两人都接受了余恪的目光注视,向愿他检查的比较敷衍,齐泠则是勉强通过。 路上的行程很顺利,向愿想摸方向盘遭到了另外两人的反对,最后就是余恪开车,齐泠和向愿在后座。 开始的行程十分顺利,然而在快到达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堵车。 向愿一脸不敢置信,现在的人都这么热爱运动了吗? 他看到前面长长的车队,感觉可能要错过日出。 可能不是运动。齐泠在一旁划手机,我们挑的日子好,这里有音乐节,这是第一天。 -- 第100页 难怪前面有些搬东西的货车。 嗯,没办法。 好在没有虽然前进速度令人捉急,但没有停滞不动,最后到达时间也只晚了十来分钟。 他们出来的早,大概是可以赶上的。 虽然之前被堵得厉害,但是向愿对音乐节也很心动,要不我们爬完再去音乐节,相逢即是缘啊。 没票怎么进去。齐泠毫不留情地戳穿向愿的天真的想法。 三人边爬边聊天,向愿依然不甘心,咱们还有能因为没票进不去的事情?当初一堆人上赶着送票,我都懒得去。 清醒点,这里又不是A市。齐泠开始有点喘气,刚才余恪好几次把手递到他前面来,他都没握上去,现在有一点,只有一点点后悔。 好吧。向愿终于妥协。 倒是一直在后面垫底的余恪开口问,你想不想去。 向愿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不是问他的,问齐泠的。 齐泠有些爬不动,闻言刚好停下来,无所谓。 想去的话就收票,门口会有卖的。 只不过溢价绝对不低。 向愿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有想到,没票不是问题,有钱不就行了,他扭头去看齐泠,想先说服他,这样余恪自然也一起了,发现没看到。 齐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去两个台阶,手懒洋洋搭在余恪肩上把他当柱子靠。 不是没在一起? 向愿感觉自己猝不及防被塞了什么东西。 齐泠和向愿对视了一眼,不疾不徐说:那去嘛。 三人继续爬山,中途齐泠似乎身体适应了,他本来身体素质就好,逐渐轻松起来,倒是向愿开始犯困。 好几次屈服叫停嚷嚷要休息,齐泠就和他说风凉话,让你不睡觉,现在知道错了。 余恪看向愿,不睡在干嘛? 向愿:我就是躺着,我什么都没干! 爬山的人并不少,他们休息的功夫好几队人赶超了他们。 齐泠在第三波超他的时候开始忍不住了,敲敲向愿,恢复没,走了。 这该死的好胜心。 向愿也不想让他们俩一直等他,从休息的凉亭站起来,走!看日出。 他们准备继续的时候,几个一起坐在凉亭的女孩子似乎也休息好了,恰巧和他们一起站起来。 向愿和齐泠没有注意,余恪便也当自己多心,左右是他殿后,出不了什么事,毕竟上山就那么一条路。 第54章 余恪注意到之后, 难免分出一些心思关注,每次向愿喊休息,她们也会停下来, 有专门的休息区就在一个地方, 没有就站在台阶离他们或上或下的位置, 总之不会出视线。 这样持续了一阵子, 连向愿都注意到了。 他小声问齐泠,是不是想搭讪? 不能吧。齐泠对这种事不会自作多情,赶紧的,要是错过了都怪你。 怪我怎么样, 你让余恪打我吗? 余恪恰巧在后面听到,有什么要求? 向愿连连尬笑,没有没有。 后来因为几个女生没有做出别的举动,只不过是一直和他们一条路爬上去,倒也不算坏, 山这么大,同爬一次也是缘分。 到山顶时不到七点半,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天色已经有些亮堂, 日出的灿黄色也隐隐染了一小块, 像是在为之后太阳的登场预热。 爬只爬了两个小时,不过盘山公路开了一段,本来就有些海拔, 到了山顶之后四面都是云。 向愿一把子坐在带上来的野餐布上, 齐泠也想坐, 被余恪拉住,心脏平复一些再坐下。 向愿坐着没动弹, 默默捂心口,也就只有在这两人这里,他才能享受到久违的多余待遇。 齐泠便和他并肩站着,向愿看着无穷尽的橙色光辉打在他们身体的每一寸,发丝上、肌肤上、被清风带起的布料上、齐泠细白的脚踝上。 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就是觉得很帅。 明显,这么感觉的不是他一个。 向愿坐得正安逸,后面传来一道比较有些羞怯的声音,你好,你还是学生吗? 闻言向愿转头去看,发现是先前一行女孩子中的其中一个。 不是,我工作了。 女孩似乎有点失望,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也是附近C大的。 没事。向愿笑了笑,发现她还没走,便等着后文。 果然,那女孩子脸开始逐渐红起来,混着日出的光,是这样的,她有点想认识一下你的朋友,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她指了指团队中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她不太好意思。 她将背后藏着的二维码拿出来。 三人的手机都放在野餐布上,向愿大致猜到她们想要的是谁的,要说招蜂引蝶,那只能是齐泠最厉害。 是要他的不?向愿指了指齐泠,女孩子立刻点头如捣蒜。 向愿说:我做不了主,我帮你把他喊来好吗? 谢谢。 -- 第101页 向愿起身向两人走去,面上一副沉痛,他这么去喊了,余恪绝对要找他算账,不过拒绝这种事,他还是让齐泠来吧,齐泠经验丰富,可以说得被拒绝的人没感觉自己被拒绝了。 看着感觉距离没有多远,向愿走起来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山崖边上,就那么并肩站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向愿想着赶紧当完传话筒的功能,不禁加快了脚步。 他快搭上齐泠肩膀时,余恪蓦地微微侧身,而齐泠是偏头。 两人像是说好了一样,在太阳刚露出一个弧度,天光即将大盛的时候 接吻了。 向愿呆住了,呆住的一定不仅是他。 齐泠是闭眼的,但是余恪偏转的弧度更大一些,他先前余光就瞥到一些向愿,如今一边抚着齐泠的脖子,一边眼神中是无声的威胁。 向愿想,他走就是了,刚好也不用和她们解释了。 他回到野餐布坐下,那女孩还怔怔举着二维码,不过手机已经息屏了。 她问向愿,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向愿嘴角微抽,不好意思啊,我是和他们拼车来的,不熟。 没事没事。 不知道为啥,向愿觉得那个女孩子跑回去的脚步格外轻快,甚至刚才最后一眼,表情都是笑的,一点都没有搭讪被拒绝的难过。 向愿琢磨了一会儿,想可能因为她只是来跑腿的。 再往山崖边上看时,倒是没有腻歪在一起了,向愿觉得他就不该相信齐泠说的话,他的标准和齐泠的不太一样。 刚才向愿来的时候,虽然他又无声走了,齐泠也是闭眼,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动静,不过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也没有睁眼去看。 等事办完后,向愿已经坐好了,齐泠问余恪,刚才向愿是不是来了? 余恪发觉亲完第一句他竟然是问这个,只能不冷不热点头。 齐泠陡然双臂搭上余恪的肩头,你怎么不闭眼? 都不用想,向愿肯定是被余恪「劝退」了。 下次。话题转回来,余恪心情又微不可查地好起来。 你还想有下次,你刚突然说要亲,我勉强满足一下要求,之后可不一定了。齐泠又开始遛着人玩。 两人侧边是茂盛的林子,余恪在这种环境的嗓音似乎格外低沉,他问,还在试用期? 他找工作都没有经历试用期,齐泠却迟迟不给他转正。 齐泠想到之前和他玩笑似的约定,黑长的睫毛扑了几下,是啊。 标准是什么?齐泠的考核没有评分准则,还只有他一个人,主观意味极强,可以说毫无公平姓可言。 标准啊。齐泠拉起余恪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隔着重重阻隔,心跳声并不明显,但却又存在,在这里。 要相信我。 余恪收回手,什么都没有说,看样子是要回去了。 齐泠难得被他抛下,脸上表情都是没有掩饰的怔然,他突然想起向愿和他说的话,「真走了,可别后悔」。 以前他肯定会笑着说不会,现在齐泠原本平直的唇线略微下压,没了粉饰的笑容,眼型带来的薄情就显现出来。 向愿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刚才还在亲的两个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对着两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脸,却敏锐察觉到气场整个变了。 而夹在中间的他左右为难,此时通宵没睡的坏处也突显出来,他因为犯困而迟钝的脑子,根本不知道要让这两个人怎么和好些。 不过,就算他是清醒的,大概率也没有这个能耐。 这次的出行才某种程度上是很幸运的,没有阴云遮蔽日出,可能是刚落过雪的缘故,环山还形成极为壮观的云海。 一群游客在兴奋地举着手机拍摄,还有勇士扛着专业摄影设备上来,在山巅架起三脚架。 向愿跟风拍了几张,他不太会拍照,只是单纯感觉不留下点什么还挺遗憾的,只不过拍完看看互不搭理低头玩手机的两人,向愿想他原先应该在他们接吻的时候抓拍的。 他现在想想那个场景,还是抓心挠肝,此刻却只留下遗憾,他看着着两个人各玩各的样子,拼车的说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正确。 不过也没有后悔药给他吃,两人先前站的位置视野不算好,甚至有些偏僻,不然不至于没有游客站着等日出。 所以看到的人也不多,除了他,也就是那群女孩子了。 向愿突然想起来,她们也在看,他是没拍下来,她们那么多人呢,万一团队中某一个受了蛊惑拍下来了呢? 日出还在进行,向愿开始用眼睛在山顶搜寻那群女孩子。 没有也无所谓,他也是随便问问。 找了有一会儿后,向愿发现了她们,日出没有结束,自然不会下去。 他也不去看这两个坐着玩手机的人,自己站起来,往女孩们的方向去。 余恪对向愿的举动分了半个眼神,齐泠更好一点,他索性不玩掩耳盗铃的手机了,瞥过向愿去往的方向,反而也站起来专心看日出。 毕竟爬上来一趟也不容易,他才不要因为和某人怄气就不看,下次来不一定有这么幸运。 -- 第102页 齐泠特别知道怎么生气,别人越生气,他可能也不是不在意,但是他装也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去和别人谈笑风生。 他站了有一会儿,也不满足于这不好的视野,不自觉往人群稍微密集的地方移。 这时余恪也放下了手机,自然奇景对他的吸引力是没有齐泠大的。 齐泠刚站到人多点的地方,就有人来拜托他帮忙拍照,齐泠也就答应了,他大学时候加的社团很多,摄影社就是一个。 专业算不上,构图和抓拍多少会一些,不会拍出让人捂脸并且自我怀疑的成片。 他拍过一个之后,其他游客看出他似乎有些专业,又来了两拨人请他帮忙。 齐泠来者不拒。 但是余恪看出几分火气,为了成片好看,齐泠明显把自己忘了,甚至开始半跪在山石硬泥上。 恰巧这时候向愿回来了,他似乎心情不错,拿着手机正看着什么。 向愿。余恪喊他。 向愿顿时有受宠若惊之感,咋了,诶,齐泠呢? 余恪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向愿顺着望过去,也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会的摄影,还有这么多人在旁边看? 你去喊他回来,可以下山了。 向愿看看时间差也差不多了,只不过齐泠助人为乐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向愿权衡了一下还是听了余恪的去喊他回来。 脱离人群,齐泠落在向愿后面,享受了久违的社交之后,他现在在拍自己裤腿上沾染的泥。 山上水汽是重的,连带泥土的粘性也强,齐泠不乐意让余恪看到这模样,有损形象。 齐泠刚收拾完,还没走到那片儿,余恪已经将野餐布收好迎上他们,齐泠感受到他的打量,以为他又想训什么,可余恪只是略略瞥过,便移开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小心眼。 这次是齐泠落在最后不紧不慢走着,想想怎么哄。 第55章 齐泠想把人哄好还是简单的, 不过他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下山后,余恪主动问了他们要不要去音乐节。 齐泠不太在乎,最先想去的就是向愿, 他好像突然又没有那么困了, 撑大眼睛极力要求去。 进去和余恪先前说得一样顺利, 轻松在入口处找到了卖票的人, 因为是向愿想玩,钱是他拿的。 现在卖票比正规渠道抢要贵上不少,向愿现在的经济条件已经过了随便刷他爹的卡的阶段,买完后在两人面前露出肉痛的表情。 齐泠看着笑他,要不是不知道你哥哥姐姐还会偷偷塞给你零花钱,我可真就信了。 向愿却指着上面的票价认真说:本来感觉还好,直到我看到了上面标的原价。 溢价近乎是三倍。 齐泠将自己那张票翻过来看到原价,便十分赞同地点头,嗯, 我信了。 信了就来和我A。 齐泠没所谓,说实话他们都不是缺这点钱的人,只不过有种被当了肥羊的感觉。 齐泠就故意和他拌嘴,你要来的, 向少爷, 我俩可是来陪你的,不仅我们不用给你门票钱,说起来你还应该给我们陪玩费呢。 我当陪玩, 今天友情价, 就票上的原价吧, 够不够实惠? 齐泠说得有理有据, 无意识转头问身旁的余恪,你要多少,要不要和我一个价? 他说完想起来余恪可能还在生他气不搭理他,但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及时止损就好,齐泠刚没声。 那边向愿已经开始提高嗓音,你这坑不坑! 不啊,我做生意还不良心?齐泠做生意的确特别良心,都是出去给他当冤大头撒钱的,他几次失败之后,就自己明悟了,因此也不做生意了,专门做公益。 反正都是花钱,还不如干点有价值的。 向愿显然也想到了齐泠的光辉事迹,两人都就此哑火。 他们进场比较早,舞台还在调试阶段。 齐泠坐下后才感觉口渴,要是余恪还和以前一样理他,他肯定拉着余恪和他一起去买,但是现在的话。 他一人起身,对因为他动作看过来的两人说:我去买水。 向愿:我要冰的。 齐泠点点头,想问问余恪要什么,发现余恪和他一起站起来,一起去。 咦? 齐泠有些惊讶,这是自己内部消化完了吗? 他笑起来,行,走吧。 余恪会起来,纯粹是齐泠屡次有迷路的前科,当初他把他捡回家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自己走丢了。 年龄增长这种空间方向感也没有特别大的提升,这个音乐节挺大的,光是舞台就分了四个区,余恪怕他找不回来。 如他所料,齐泠买完水的确就把来时的路忘了个一干二净,但是买水路上是余恪跟着他,现在换成他跟着余恪回去,也很公平。 齐泠就是这么给自己找借口的。 并且在他心里,余恪主动和他讲话了,就证明不生气了,过了这么久,齐泠都忘了他一开始气的是什么,因此很自然地和他并肩一起走。 期间看了看余恪的手机,发现是他和向愿的聊天框。 都是他能看的,他就明目张胆凑过去。 -- 第103页 余恪见他想看,非但不挡着,反而把屏幕亮给他看。 齐泠顺利看清,上面是转账记录,大致的数额就是把他自己和他的票价。 齐泠「啧」了一声,我猜他不会要的。 但是要不要不是重点,重点是余恪连他那份儿一起给了。 那我另外给你。 你要和我算吗?余恪问的时候情绪波动不大,只不过黑眸一眨不眨定着他看。 齐泠先是无表情和他对视,蓦然又笑起来,故意的是不是。 因为知道他喜欢算清楚点,所以现在要这么干。 余恪下颌微微点了一下,态度不置可否。 齐泠后来跟着的余恪路程虽然沉默了一些,但是没有提还他的事情。 他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本来他、余恪、向愿出行的情况都是相互独立、互不干扰的,可现在,余恪用行动划出一道界线。 他们绑定。 回到观众席时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他们买的票虽然贵了,但是位置在中间还是三连号。 进去的过程中有些艰难,齐泠有几次差点被其他激动的观众绊倒,都是有惊无险。 齐泠摸了一下自己腰侧刚被余恪碰过的地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他摔倒,而且他也没少被人抱过,更亲密的肢体接触也都有,可是现在却有些不自在。 现在他认识路了,他走在前面,余恪在后面,好几次能免于挤倒,都是身后的手稳住的。 齐泠回去把水递给向愿,他的位置是中间,向愿和余恪分别在他左右两边。 舞台上的表演者齐泠不认识,向愿大概是认识的,他们进来的时候有人发应援牌,只有向愿要了。 不得不说唱得的确不错,只不过齐泠听得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点难受,物理层面上没有不适感,主要是心理上的。 直白来说,他想还钱。 不管余恪要不要,他就是要做出这样一个举动,让自己安心。 但是这么干了估计又会惹到余恪,齐泠手里面的手机反复转来转去。 手机三百六十度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终于被他的主人平放下来。 算了,齐泠决定还是忍下。 打定主意后,倒是可以安心开始看表演。 唱歌的过程中,观众席还是很安静的,多数人在举着手机或者相机对着舞台拍。 齐泠看到大部分人带的手环就是刚才发的应援物,上面应的大概是表演者的形象,给我个手环。齐泠决定融入大众。 之前发的时候他俩没要,但是向愿把他们的份儿也领了,因此有多余的。 向愿听得开心,听了一个大概就把手环递给齐泠。 齐泠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图像,还挺帅。 他评价完,就套在手腕上,挺宽松的,他摇了摇手环,注意到旁边余恪的眼神。 问他,你想带吗?向愿那里还有。 齐泠想要去问向愿要,余恪却在音乐平息的一个空档回复,不要。 已经把手环拿在手上的齐泠听了之后,也不准备再还给向愿收着,他将另一只手也带上了。 余恪看他两只手带全了,别过头没有评价。 齐泠承认他是故意的,但是余恪没有上当他有点意外,确认余恪真的在看手机没有要说他的意思。 难得。 余恪操作了一会儿手机后,齐泠这边便收到了消息的振动通知。 现在刚好是中场休息,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条没头没尾的转账。 看着像系统推送的广告。 他点进去后发现不是,真的是一条转账。 转账的人就是他旁边的某位。 余恪给向愿都知道要看他想不想要,经过同意后才转账成功,但是对他的时候直接跳过了他行使选择的步骤。 齐泠本来就想将钱还给他,现在看到更难受了。 他没选择和旁边的人交流,而是直接转回去了,顺便把票价一并算上。 不到一分钟,转回来了。 齐泠转了回去。 这次转回来的速度更快。 齐泠:如果没有手机,那就是他们拿着一叠钱互相推脱,这情景,看到的人谁不得夸一句他们关系好。 虽然这种行为非常地无聊、浪费时间甚至弱智,但是齐泠依然决定转回去。 结果app提示,「对方已将你添加至黑名单,不能向对方转账」。 齐泠瞬间反复对着这行字看了几遍,才露出生动的情绪,不敢置信多一些,他怎么不知道这个软件还可以把别人拉黑,拉黑之后还不能转账。 重点是,余恪把他拉黑了。 报复的手段其实也很简单,齐泠可以把他的微信拉黑掉,他也不是没有干过。 太幼稚了。 现场的音乐都浑然不好听起来,齐泠没那么做,只不过看着这一笔转过来的钱,心里面发堵。 音乐节的上午场结束,他们的票是全天的,下午还有。 向愿上午听得很开心,兴高采烈问两人,下午还要不要接着听? 听吧听吧,票都买了,不要浪费。向愿劝他俩。 好。齐泠附和了一句,现在回去,那一会儿向愿走了,又只剩他和余恪一会儿,他才不想。 -- 第104页 他觉得余恪无理取闹,这次他都没想要哄,让他自己想通了,收了他转过去的钱,他也不计较拉黑的事情。 齐泠这边答应了,向愿便觉得稳了。 兴高采烈去买吃的。 齐泠看着向愿心情愉悦的样子,深刻认识到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他那么开心,齐泠倒乐得粉饰太平。 可显然余恪不打算配合。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了,你们之后自己回市区。 啊?齐泠有点没理解过来余恪的意思,你要走啊 嗯,有事。余恪垂下眼,说话的时候也都在看手机。 齐泠不觉得余恪是在骗他,他应该的确很忙,只不过有一个问题,之前余恪再忙,都会空出时间和他一起。 可是现在他不愿意了。 齐泠不稀罕耽误他的事情,便说:哦,那你去吧,我们打车回去也一样。 行。 余恪一点头,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泠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想说话,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人的转变真的能有那么快。 他抬步跟上向愿,通知他余恪先走了的事情。 向愿似乎对此也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我靠,真走了,把我丢下我可以理解,把你都丢下 齐泠对向愿的话没表现出什么表情,丢下谁都正常,别你我了,烦。 向愿特别理解地不说话了,换他也会心情不好。 毕竟早上还亲着呢。 现在我倒是相信你们没在一起了。 本来就没有。 不是,为什么啊?向愿问,他真的特别纳闷这两人。 齐泠不是很想回答,可耐不住向愿一直缠着,你也觉得他是直的,那你意思不就是我把他掰弯的吗?不要。 向愿瞪大眼睛,我当初也是被你带着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啊!你怎么没愧疚!! 第56章 没有啊。齐泠有点不解话题是怎么拐成这样的,你不是天生的吗? 那也是你问了我问题后我才意识到的。向愿虽然知道他现在在齐泠心里面的地位已经比不过余恪了,但也遭不住齐泠这么冷酷无情的渣男发言。 齐泠略微无语,现在好了, 不仅余恪走了, 留下来的这位还要他来照顾情绪。 那我怎么补偿你? 向愿低着头一副被伤到的样子, 他说:余恪下次再和你告白, 你就答应他。 认真倾听的齐泠: 你真别管我们的事了,我有分寸。齐泠说出来是不虚的,虽然余恪突然走掉的事情也让他有些意外,但也可以理解为是真的有事情, 而不是不想看到他。 向愿就是觉得齐泠没有劳什子的分寸,才这么说的,现在他也尽力了,齐泠在某些方面倔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你有就好,那我们结束怎么回去? 打车就好。凌晨可能打车不方便, 下午还能打不到? 让齐泠意外的是,似乎真的没有出租车,其他打车软件也因为位置太偏而没有人接。 不过景区这边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有设置市区往返的大巴车, 不巧的是, 齐泠他们刚好和上一趟错过,下一班要等一个多小时。 向愿有些惆怅地坐在候车的地方等,你觉得余恪现在会不会已经忙完了, 我们让他来接他同不同意。 那你去问问。齐泠微笑着。 那还是算了。向愿干笑两声, 直接把念头打消掉, 他刚才那么问了, 就是暗示齐泠去问, 他何德何能让余恪浪费两小时来接他们一趟,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回去?齐泠闲着无聊又和向愿确认了一遍他的行程。 向愿瞬间脸苦下来,对,年底太忙了,我就晚了这么一天,不知道得怎么说我。 请假都不请,不说你说谁。向愿显然不值得同情。 请了肯定不批,不过我和我哥说过了。他哥是执行总裁,重点是会护着他,只要消息不传到他爹那边去,就可以。 齐泠听罢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在听了他的这个做法后,思索片刻,那你觉得再请一天怎么样? 有难度。请一天的时候,他跑去和他哥说,他哥虽然没有骂他,但是说了他第二天一定要按时出现。 请吧。齐泠自然而然地开始怂恿,你喜欢的那个歌手明天还要来表演吧,我看那个酒店还不错,我们今天再住一晚,你后天回去,怎么样? 齐泠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明天的行程安排好吧,不知道是想了多久的说辞。 向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发现不远处确实有家酒店心动了。 但是他还是有点狐疑,你也想听吗? 当然。 就在要被说动的时候,向愿敏锐察觉到不对劲,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回家才这样的。 不想回家,家里面有谁,余恪啊,齐泠就是不想看见余恪才做出这么个提议。 -- 第105页 聪明。 向愿叹气,开始调节他们的关系,你不是说他是有事情要忙才走的吗,你现在又生气。 齐泠笑吟吟说:我没生气。 向愿才不信。 后面齐泠补了半句话,但是我不想看见他。 这踏马不就是生气了。 反正你不答应,回市区我也是住酒店,所以你请不请假? 向愿觉得齐泠这么引诱他真的很狡诈,但是他还是有点怂,会不会你不回去,余恪就来这里找我们了。 齐泠撇撇嘴,放心,才不会来。 最终向愿还是被齐泠说动了,挨了他哥一顿骂,成功又请假一天。 也像是齐泠预料的那样,余恪没有找他,他晚上没有回去,甚至连个信息都没发来问。 齐泠测试了一下,余恪依然没有把他的拉黑解除。 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齐泠把手机摔到床上,去看向愿在做什么。 音乐节的原因,客流量变大,酒店的房间有些紧缺,两人又是临时起意,去问前台的时候剩下一间了,要不是他们运气好,刚好有人退房,这才订到了两间,就是距离有些远。 向愿的房间在楼上。 他敲过后等着向愿开门,门开得很快,眸光浅浅扫过向愿,可能是齐泠的错觉,为什么向愿是有点心虚的样子。 向愿给他开过门之后,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去吃饭? 没胃口。齐泠到椅子坐下,他只是来分散注意力的,他一个人带着就忍不住去想和余恪的事情,挺烦的。 可是我饿,你陪我去吧。向愿觉得余恪真的是很会算,他刚才就在和余恪聊天。 余恪说齐泠大概率不要吃饭,说他最近厌食严重,希望他看着多少让他吃一点,所以刚到面对齐泠的时候才有莫名的心虚。 行。齐泠不想一个人待着。 酒店是自助餐的形式,齐泠进了餐厅后一点都没有被那些食物诱惑到,直接指着一个位置和向愿说:在那儿等你。 向愿取餐的时候特地拿了一些余恪和他说齐泠会吃的菜,不过端到他面前的时候,齐泠只在看窗外,对桌上的食物没有关注。 向愿不觉得是余恪说错了,只不过是齐泠真的不想吃罢了,可怜他这个中间人,左右为难。 餐厅的楼层非常高,窗外夜色深浓,隐约能看到外面远山上的积雪,齐泠看群山和光秃树枝被风吹得晃动。 向愿吃得差不多了,但是没有走,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发消息和余恪说劝不动,看都不看。 余恪:试试甜品。 向愿回复一个「好」字,有点认命地站起身去拿。 这个动作比较大,齐泠将观察树干纹理的视线略微分给向愿,好了? 没,我再去拿点。他撑死了,之前为了能够勾起齐泠的注意,特地吃得特别香,结果都不带看的,表演白瞎。 向愿想着反正齐泠不带看的,就拿了个空盘还有余恪说的慕斯蛋糕。 回到位子上将两个盘子放下,向愿有模有样又等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后。 这家蛋糕味道很不错,你也尝尝。 齐泠闻言看了眼桌上,你在另一个次元吃的吗? 这踏马怎么注意到的,他失算了。 齐泠笑容略微玩味,不过这慕斯看着是不错。 那你尝尝。向愿默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这件事,他在齐泠面前出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差这次。 齐泠没有去拿勺子,十指交叉抵着下颌,你和余恪说,我吃过了。 要是之前还只是单纯地丢脸,现在向愿被齐泠看得冷汗下来了,这是他通风报信被齐泠发现了,四舍五入不就是他背板吗,齐泠现在的反应竟然这么淡定。 咳咳,向愿干咳了两声拖延时间,是他先问我的,我就和他说了我们打算再玩一天。 向愿老实交代,余恪说你最近有点厌食,让我看着点。 没事,你和他说我吃了就行。 可你没吃啊。向愿把这句话藏在心里面,齐泠坐到他旁边,看着他把消息发出去这才点点头。 而后,动作轻巧地把蛋糕摆在向愿面前,你拿的,吃掉吧,不要浪费。 向愿瞬间生无可恋。 一边苦大仇深吃甜品,向愿还是忍不住八卦,所以明天我走了之后你要回去吗? 看情况吧。齐泠说得模棱两可,这事不看我,看他。 脚不是长你身上还是怎么?向愿搞不懂齐泠的话,更不清楚这两人的关系,都奇奇怪怪的,反正他明天就回去了,别看他们现在这么别扭,说不定下次他再见到他们,孩子都有了。 最后齐泠又看了半个小时夜景,向愿才勉强将那个蛋糕吃下。 回程路上,向愿对着手机头秃,那我刚才就那么把你的话打给他了。 找死呢?齐泠「深情」问候一句,这种事你得背着我干。不然你直接把手机给我,让我和他聊得了。 -- 第106页 好啊!向愿激动交出手机,如果可以,谁愿意当传话筒。 不要,你就那么说吧。齐泠才不接,今天就是余恪的问题,他不要主动和他聊。 向愿把齐泠那句谜语人一样的话发给余恪之后,余恪没回复,好像突然就不关心了。 齐泠似乎特别不愿意一个人待着,本来想让向愿去他房间打几局游戏,可是向愿说他急着洗澡,齐泠也没坚持,去了他房间。 洗澡的时候向愿不小心把手机带进来了,余恪还没回,他忍不住后壮着胆子发了一条消息。 向愿:你要不要考虑过来。 余恪:?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向愿看着手机页面上自己撤回的消息和余恪的同时出现,有点无语。 他发完后悔了,寻思余恪这么久没回说不定还没看见,他赶紧撤了,结果这时候回这么快。 向愿:没事。 余恪:他怎么了? 向愿:没事! 向愿默默吐槽,明明是我在和你聊天,就问齐泠,他这不得推一把,他就改姓。 向愿:那你过来吧。 余恪:别和他说。 一个小时的车程呢,说来就来,向愿脸上维持着一种奇异的笑容。 你洗半小时了,还没好?齐泠等着向愿出来和他打游戏呢。 刚干完一件大事的向愿手忙脚乱收起手机,好了好了。 第57章 即使齐泠以后会找他算账, 向愿还是毅然决然这么干了,他相信这两个人的矛盾已经不仅仅是内部可以解决的了,等他们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希望齐泠日后不要下手太重。 向愿敢这么干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觉得余恪会帮他的。 你要进去洗吗?他从浴室出来问。 齐泠已经窝回椅子上了, 闻言看了他一眼,找你前洗过了, 来打游戏。 打多久? 齐泠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慢吞吞说:困了就回去,不会和你一个房间的。 向愿干笑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想你多待会儿。 噢,那更奇怪了。 向愿冷汗都要下来了,他还以为齐泠又猜到了,不过还好,齐泠说完后没有下文了, 转而便喊他上号组队。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向愿后面闭嘴了,自然就没有露出破绽,只不过控制不住切界面想问余恪到哪里了, 最后只是发了具体的酒店信息, 余恪问他要齐泠的房间号,向愿挣扎半天还是没有给,真没胆。 他让余恪到了之后直接和齐泠说, 后面他不掺和了, 如果可以不把他暴露出去是最好的。 你怎么走神? 齐泠清凌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向愿一回神, 发现界面上的任务已经亡了, 货真价实的猪队友。 点了两下,向愿发现已经胜利了,他看齐泠,还来吗? 算了,我看你不想玩。齐泠打算回自己房间了,虽然不是很情愿,但都说了不睡这儿,不能出尔反尔。 距离向愿和余恪通风报信已经过去一个小多时了,齐泠坐电梯下去,对一会儿会看到谁依然无知无觉。 快走到房间位置时,齐泠看见自己门口附近有个背影,他思忖是记错房间号的客人,想要看仔细一点,一不小心扫到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一晃,猝不及防被闪到,这下更模糊了。 齐泠原本还猜测自己看错的可能,说不定那个位置不是他的房间,随着距离拉进,齐泠意识到自己没有看错,甚至更过分的是,那人就堵在他的门前。 另一点让人无法忽视的重点是,背影很眼熟 意识到是谁后,齐泠确保余恪是背着没有看见他的,立刻转过身用手背将刚才光刺出来的泪花抹掉。 不管余恪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他示弱是不可能的。 齐泠揉的时候却忘了自己眼睛脆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把眼周旁边搓得一边红,沁出的泪液不断涌出,就没有擦干的迹象。 齐泠正懊悔自己怎么不带纸,这时上方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的动作随着阴影降临而慢下。 最后缓缓抬起头,齐泠问,你怎么来了? 在这之前,余恪依旧没有将对齐泠的拉黑解除,可是所有气性,都在齐泠抬头看的这么一眼,它们被抛在脑后了。 余恪说了实话,不放心。 齐泠只是眼泪流得止不住,耳朵和嘴还是好好的,那现在看见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全是为了你来,家里有人喜欢这个音乐节的歌手,让我过来帮忙订酒店。余恪在说谎,今天上午表演的那个明星他妈妈的确挺喜欢的,之前有段时间一直在耳边念叨,但是余恪很久没有回A市老家了,他妈妈不喜欢了也不一定。 订到了吗?齐泠估计余恪这个点儿来肯定订不到,连他们的两间都是有人退房才齐的。 没。 齐泠也不意外,只是说:那你去附近看看别的。 他拿出房卡要开门进去,余恪没走,反而说:我进去坐坐。 齐泠没问原因,只是把他放进来了,按理说别的什么他都可以怀疑余恪,共处的事倒是不虚,该不该干的都干了。 -- 第107页 不过除了这个原因,还有齐泠打死不会承认的天然信任。 向愿说你晚饭没有吃。余恪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把向愿卖了。 齐泠坐上之前在楼上打游戏一样的位置,意有所指,被人拉黑了,没胃口。 余恪知道这是齐泠想他解释,拐弯抹角的。 你知道我今天回去做什么吗? 你说生意。齐泠面无表情说了句,对他岔开话题并不满意。 余恪意识到现在不是邀功的时候,齐泠对齐家的人没有多少关心,而现在关心的事和他有关。 他呼出口气,缓缓说:对。 余恪这声落地之时,酒店房间内的灯光应声熄灭。 准确来说,整栋楼都黑了,是停电了。 两人同时意识到这个问题,和房间内的寂静相对的是外界各式各样的吵闹惊呼声。 齐泠要走到窗边去确认,余恪打开了手机自带的照明系统,他怕齐泠磕碰到。 看过整个酒店的房客房无一幸免之后,齐泠忍不住吐槽,这么大的酒店,竟然会出这种岔子。 今晚的房间都没有空闲的,可能是跳闸,一会儿就会好了。 嗯,如果不是呢? 不是也会有发电机。 齐泠依靠在窗户旁,半抱怨半开玩笑说:肯定是你拉黑我搞的,这下全黑了。 他的解释还没有等到,原先准备等余恪说完理由后,他就让他出去的,结果现在谁也出不去。 客房为了防止顾客忘记带门卡,进出都要刷卡电子解锁,四舍五入他们现在是被困在房间里了。 多暧昧的意外事件,可惜给配的对象是一潭死水,这会儿还能说发电机。 我是在告诉你,不用和我分清,有纽带在连着我们。 纽带,齐泠在黑暗中垂下头心中喟叹。 果然只是因为孩子,说喜欢他是假的,不过是当初怕他打掉,说的却是,我看不见,也不知道。 做的事能看见吗?余恪将手机的光按灭,适应黑暗后缓慢靠近,黑暗会给人恐惧,也会使人顺从。 至少余恪在接近的过程中没有遇到反抗,在一个相当近的距离,余恪这次没有逼着齐泠看他,而是弯下身在茫茫然的暗色中寻求对视,别装瞎,你看的见。 纽带就是,你喜欢我,而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我说一下-最近不能日更了,改成随榜更新。明天不更,后天有。 今天原本不打算更的,看到有小可爱在评论区问,不过我回不了评论,昨天也忘记在作话里讲,是我的原因qaq; 另外因为想测试一下晋江的新功能,把自己的作者号拉黑了(),这个月我都回复不了了评论啦(如果有的话); 就这些爱你们么么哒,另外这本故事也进入尾声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 第58章 我爱你的意思是你被我爱。 这夜色还不够浓, 齐泠想它伸手不见五指,这样余恪也看不见他的后退。 仿佛回到晨间的山崖边,这么逼退两步已是极限, 后跟已经踩在崖边, 将将要跌下万丈。 你敢说退不了就不退, 齐泠缓缓在黑暗中寻找视线的交汇, 适应之后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刚才的举动余恪也一定看得很清楚,你现在说的,没有小时候的影响吗? 因为我和你一起长大, 而我又因为你的关系造成了无可避免的损失,所以愧疚同情想要弥补。如果是陌生人,一夜情,你还会这么做吗?应该是给一笔钱弥补打掉孩子的赔偿,别装, 圈子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 齐泠说:我之前不要,但是现在改变注意了,想给你就给吧,多少我都拿了, 两清。 齐泠想明白了, 别人做的东西不合他的胃口,他可以自己学,而不是碰到一个满意的就一定离不开他, 他贪图享乐, 但这是人的天性, 苦他没有少吃过。 如果不是余恪这么逼着, 他大概还是做不出这个决定, 可能会一直拖到孩子出生,甚至更久。 余恪比他先忍不住,他想在他身上找真爱、找感动,齐泠就得告诉他,他找错人了。 我妈以前不研究做菜的时候喜欢养花,她也喜欢你。余恪这句话没有前因后果,不是回答齐泠的,更像自言自语。 没搬家之前房子不大,只是拿着泡沫箱装土,简单在里面移植接上买来的花枝,摆在门口。 具体是什么花,余恪问过,但是妈妈不告诉,只是让他等着看,有惊喜。 某个暴雨将至的午后,妈妈让余恪把花搬进屋子里面,余恪才发现花开了 刺棱棱的野蔷薇。 搬家后也种上了,满满一个花架都是,盛开的季节非常好看,只不过余恪几次路过看到园丁修剪都带着厚厚的手套,想必扎人。 齐泠就像这种花,难怪妈妈喜欢他。 余恪今天的事情不只是工作上的,还有他的父母来了,齐泠肯定不愿意一起见,只不过如果不带他,他又要多想,余恪索性没让他知道。 基本余恪和妈妈见面,就会聊齐泠,以前都是妈妈主动提起,这基本是他们唯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这次是余恪开头的。 -- 第108页 他妈妈对他讲述的事情倒也不意外,余恪没有直接说,叙述的方式是经典的「朋友」,他捏造了一个和齐泠关系极好的人,相处多年,友谊变质,但是齐泠不接受。 他妈妈没听完就笑着说知道齐泠不接受的原因。 聊过之后余恪才来找齐泠的,因为他理解了一些齐泠是怎么想的,他的想法是一个死胡同,需要人来破局。 余恪妈妈在拥有这个称呼之前叫姜时,生物老师,在学校实习第一年被学生表白过的老师。 姜时那会儿都已经和余恪的爸爸领证了,结果当然是拒绝了那个男生,然而因为这个原因,她多少对这个男生也会关注一些。 姜时过了实习以后换了一所学校教书,后来听说那个男生退学了,高考都没有参加,为这事还曾回去看过那位同学。 他状态还挺好的,我过去的时候在写题,说是会复读一年。 我看过他之后心情特别好,你爸那么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 我被他一说就在琢磨原因,为什么高兴,然后想明白了,因为我当过他的老师,我曾经有教导他的义务,即使时间很短,而且还说过喜欢我,说明我在他人生中的影响力不小是吧。 余恪听到这里并不知道他这和齐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姜时于是主动解释,因为你俩那个朋友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他们在这段关系中,齐泠会偏向自己站在教导的这一方,因为关系好,所以要考虑是不是见过得太少一时被蛊惑草率做出的选择。 你觉得他个想法是对的? 没有对错,而是他是这么认为的。 余恪受谈话启发,后来他想得更深刻了些。齐泠是比较早熟的孩子,无人可以依靠,意味着比大多数人更早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得担起做完一件事情后带来的后果。 在感情中同样,他倾向于作为成熟掌控的一方。 余恪超出了他的控制,他们先前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朋友,齐泠在这样的思维影响下不可能对他不抱有「教导」的义务。 而他感觉自己没教好,因此愧疚,也是对自己的歉疚。 所以余恪现在要让齐泠相信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想,而不是他被蒙蔽,选择他不是因为只能选他,而是这么多人里面,他们遇见了,所有经历都是造成最终结果的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致命的想法,「老师」看到「学生」变好会高兴,而厌恶愧疚是因为「学生」在变坏。 说明齐泠认为余恪接近他是在走向堕落。 可明明是新生。 他现在剖析爱意,希望他能够相信。 说你妈妈做什么?明明他们在说的是另一件事。 你相信她喜欢你这件事吗?余恪问他。 齐泠说:不用相信,我知道。 知道就够了吗? 当然够了。一问一答的未知话题十分消磨人的耐性,齐泠也只是忍着在回答,他要做了断,可是余恪却扯东扯西,没有骗的必要。 那我刚说的你听到了,知道了,相信了。余恪顺推着逻辑,重复他最后一句话,没有骗的必要。 齐泠被自己的话堵了,同时将余恪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他其实都知道,先前也说服自己要去信任,反复在心里面和自己强调,可是习惯持续这么久,是需要时间去改变的,他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多久。 余恪刚才突然来了那么一管强力药剂,搞得他直接想逃,才说出那些话。 太没耐心了。齐泠低声对着空气说。 嗯?由于是说给空气不是说给人听的,饶是余恪的听力也没有听清。 你、好、烦!齐泠抬高语调大声让余恪听清他想对他说的。 烦字落地,室内的灯光应声亮起,齐泠在亮起前听到前奏细微的「咔哒」声,想着自己脆弱的眼睛又要遭受刺激的时候,一只手和光同时探到他眼前,将光线遮了个干净。 也是够近,不然余恪怎么赶得上光。 余恪将灯关了才准备松开齐泠,让他先看着窗外适应。 放开的时候衣角被勾住,余恪顺势不走,不是说烦? 烦还拉着不放。 齐泠撇嘴,也学着余恪的样子不回话,伯母喜欢我我知道,也相信。 那就矛盾了,你猜我们在一起的话,你妈妈还会不会喜欢我。 余恪也算是找到了齐泠的最后一个顾虑,就是有关他的父母。齐泠的童年在他家度过的时间很长,他和他的父母关系都非常好,不在乎的人的看法他不在意,可是他父母也不一样。 那,见见。 见了就知道了。 齐泠将勾着衣角的手放开,反锤了一下,尾音都带上颤,你提前说过了? 没有。他问的时候是做了遮掩的,姜时看没看出那个朋友就是他儿子本人这事,他就不知道了。 不用怕,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齐泠得到回答多少松了口气,闻言又瞪了一眼,知道才怕。 那不急。余恪从善如流,来这么一趟成功说服齐泠和他去见家长还是不太可能,先有这个准备就好。 -- 第109页 出柜这事,余恪打算得挺好的,孩子出生了再去,就是希望他爸妈承受能力好一点。 嗯。齐泠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放松下来之后看了会儿窗外,转头说:出门吧,去买点吃的。 等电梯上来的功夫,你晚上睡哪里? 余恪想了想,房间是已经没有了,其实现在这个时间也不是不能回市区,他便说:你不收留的话,就车里。 看我心情。 齐泠看了一下电梯的显示数字,发现离他们还有很远,走楼梯吧。 今天爬山都爬了,他对运动也没有那么抗拒,齐泠带路,余恪在后面跟着。 顺便看了眼有两个小时没看的手机,发现姜时给他发了消息。 -你怎么大晚上自己遛出去? -你订的那个酒店我们退了,我明天去音乐节,今天晚上就去那附近的酒店住,不然白天起不来要错过的。 余恪看着这两条信息量些许巨大的留言,所以他爸妈也来了这个酒店,但是他们订不到房间吧。 前面人的脚步蓦然顿住,余恪和齐泠并肩往楼梯口外看,同时看见了他的父母。 齐泠看向他说:择日不如撞日?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晚了会儿。明天见 第59章 齐泠说完等不及余恪的反应, 因为余恪的父母意外看向这边了。 他来得及做出的动作只有勾上余恪的脖子,仰头吻上,不是嘴, 而是脖子。齐泠想留下痕迹, 可是做完这他发现自己搞错了, 因为急着留下痕迹以致下嘴重了, 效果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 算了,也是半个借位。 齐泠松开余恪抬眸便见余恪的父母也注意到这处的动静而望向这边,只不过眼神茫茫,显然没有认出来他们。 他同他们微笑礼貌示意, 暗地里不动声色地问余恪,你觉得这样的铺垫怎么样? 不错,我回头了。余恪有点无奈说,也准备和他父母打招呼,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么大晚上从市区开到了这里, 其实如果齐泠不做出那样的举动,都是好解释的,就说是来找齐泠的,但是现在似乎不管怎么样都是越抹越黑。 那就不解释了, 余恪的心态也很光棍, 齐泠将他的父母作为他们不能在一起的一个理由,那他就不能这么认为。 自从齐泠怀孕后他看过很多撰写怀孕注意事项的书籍资料,人在怀孕的时候性格可能会喜怒无常一些, 这时候需要另一方让他们安心。 而且齐泠现在的做法虽说令人意外, 但确实是要见他的父母, 他为什么要反对, 齐泠做出这样的决定即便是冲动造成的, 也比他需要勇气。 你敢吗?齐泠手放在他肩上浅浅施加了一个阻力,你要是不敢的话,现在上楼,我不会说,你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来过。 齐泠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下,你这个形象就算和他们印象里的孩子再像,我们刚才的举动再亲昵也只是个「朋友」,怀疑证明不了任何事。 不用,一起。余恪将他搭在肩上的手拿下握住,没有放开地转身。 余恪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父母脸上控制不住的讶异,只能说是难得,他们经历的风浪比他们应该是多一些。 一会儿我来说,你别说话。齐泠边走边嘱咐。 嗯。余恪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合适,他只是不想错过机会,齐泠愿意说再好不过。在他看来,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越多,齐泠就越不容易跑走。 他之前的举动绑不住,换成这样也不错,至少现在他什么都没有逼迫算计。 他们心脏还可以。余恪知道他父母每年定期体检,身体非常硬朗。 齐泠认为余恪这样子挺有趣的,他勾起嘴角,放心。 反正不管齐泠说什么,他不提出反对意见就是了。 小动作隐秘而快,旁人只能看到他们之间有些肢体接触的交流,却也不会认为不对劲。 余恪的父母之前是在等电梯,和他们之间相隔也就几步路,他们很快碰上。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齐泠率先温和有礼地招呼,余恪和他父母只分开一个多小时,倒是没有好久不见的说法。 余恪的爸爸余知行没说话,脸色也不能算难看,就是常年的面无表情,他居高位久了,余恪身上的气势和他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只不过他更威严一些,余恪更冷厉。 还是妈妈姜时回应了齐泠的招呼,是有很久没见了,小七你也是来这边的音乐节玩? 小七是姜时小时候给齐泠取的昵称,一般来说小名在孩子长大之后就会舍弃,可姜时现在还是那么叫了。 他们两人分明将两人刚才的亲密举动看在眼里,刚才来的路上余恪还牵着齐泠,谁都不瞎,但是这些敏感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有问,不代表他们不会问,而是姜时习惯先找一个融洽的切入点,气氛聊起来之后再顺势问。 她此刻心里面也已经回忆起了余恪白天问她的有关齐泠的事情,也不是傻子,现在她几乎都要猜到自己儿子口中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 齐泠也是不知道余恪白天编的那个故事,否则也不会在当天就贸贸然和余恪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 -- 第110页 两方互有信息差,却奇异地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只要齐泠想,他还是那种很会讨长辈喜欢的晚辈,两个能聊的聊了几句后,原本微妙的氛围就奇异地被冲淡了。 四个人在电梯前站了一会儿便坐到会客大厅的沙发上面,热情的寒暄已过,接下来要交流的就是真事。 姜时发难是不会朝着齐泠的,她先拿自己亲生儿子试水,看着余恪有点嗔恼,小七也在C市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要不是今天凑巧碰见了,你打不打算和我说。 余恪没话讲,他妈妈话中有话,是在拐弯抹角问他白天说的有关齐泠的事情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没鬼,那时候怎么不说齐泠也在C市,不可能是不知道,不知道今天也是那么巧在郊区碰上的? 齐泠之前说过他要来说话,现在便自然开口,是我临时约余哥来音乐节,早知道您最近喜欢上了这个乐队,我可以帮忙订酒店。 姜时追星但并不狂热,基本只看脸,大大小小的都会喜欢,只不过换得也快,这次特地追过来看音乐表演的,可以说是很真情实感。 姜时被齐泠的话岔了一下,对,我们没订到酒店呢,其实本来在网上看过就是没有了,只不过我不死心,还是想过来问问。 我的房间可以转给你们,我们今天已经看过表演了,刚好余哥来找我,我可以蹭车回去。齐泠将话题往回引。 你们长大了还关系这么好真难得,我晚上还奇怪小恪怎么大晚上出门,结果现在又在这儿碰上了。姜时笑容依旧清雅温和。 一旁余知行却突然起身,像是不耐烦,他食指背过在余恪的肩膀上敲了敲,和我去抽根烟。 他叫了余恪,那就不是单纯的不耐烦,当初齐泠出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齐家如齐泠所愿一时成为笑柄。余知行这样丝毫不八卦的人都听闻了,刚才又看见齐泠那样的举动,现在是准备留姜时和齐泠慢慢你来我往,他直接单独问余恪是什么情况。 余恪不想走,他爸这样的气势估计得审问,这样分开是不让他们互相串口供,审完他回去和姜时对簿,之间的出入就知道了,而余恪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多少。 他正准备不听的时候,齐泠给出示意他去的眼神。 余恪:余恪和余知行走远,只留下齐泠和姜时在大厅的休息区。 姜时原本手上拿着水瓶在把玩,等丈夫和儿子走远,把水瓶一放,神色陡然郑重起来,她准备说些什么,齐泠却先她一步。 伯母,有件事我得和您说。 嗯?姜时将话咽下去,猜着是要和她说什么。 我喜欢余恪。齐泠说得很平和,听着像是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现在不过是在随意闲聊时提及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齐泠说得自相矛盾,暴露出他内心的真实纠结。 虽说余恪先前的表白的确可以让人安心,但是齐泠刚才当着他父母的面这样做,本意依旧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给他准备时间,直接暴露出来。 如果那会儿余恪逃避了,那他就也不知道了,偏偏余恪一句反对的话也没有,就是他想做什么,他就全力支持。 齐泠让他不要说话,其实也不准备承认他们的关系,他可以找借口掩饰过去,只要不承认,像他之前说的,怀疑或许正确,但是没有证据。 齐泠也觉得和自己这样相处挺累的,走错一步,但凡哪一点的测验失败了,他们之间就没有结果。 可是现在余恪把他父亲叫走,他不清楚余恪会怎么说,他和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余恪先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境下,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愿意承担家人可能发出的怒火,他就完全相信他,类似的事情再也不会有。 齐泠接着对姜时说:但是您可以认为是我勾引的他。 我说我们不会在一起,他回来之前。 如果他回来之后,他和伯父说了他认为的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刚才和您说的就不作数。 他不在乎言而有信无信。 齐泠发觉自己说的非常绕,想要拿些弥补解释的语句填补,却被一双覆盖到他手上的纤手打断。 余恪的手好看,大概是随了姜时的,姜时虽说做饭拿粉笔,但是十指依旧纤细柔软,如今温热宽厚地掩在他的手上。 小七,我可没有反对过你们在一起啊。 至于小恪会怎么和他爸爸说,我和你一起等,时间很多,不急的。 齐泠不是没想过姜时的种种态度,反对也罢,支持也好。 可不管多少种情景预演,始终没有她亲口说出来这样让人鼻尖发酸。 齐泠因为童年在余恪家里度过很久,虽说没有妈妈的陪伴,但是和姜时一起的时间却不短,他将姜时当成真的亲人,没有血缘却有情谊,而现在竟然真的得到了她的支持。 齐泠良久沉默着,最后低哑吐出一个字,好。 一起等。 作者有话说: 又迟了(跪) 第60章 齐泠对余知行的了解其实不多, 余家是在他爸爸那辈发展打下基础的,余恪现在取得的成就,其实和长辈以前的积累也相辅相成。 -- 第111页 这种繁荣成功背后的代价就是对家庭的疏忽, 不但是齐泠很少见到余知行, 余恪也是一样的。 所以和姜时的关系像是干妈, 但是对余知行比较像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虽说如此, 作为余知行的妻子,姜时是不会不了解他的,齐泠在等待他们的过程中短暂想过要不要向姜时打探一些消息,最终没有问过。 他们现在的立场虽说在姜时的话语下是统一的, 可齐泠琢磨着,与其猜余知行会问什么,总归绕不出他刚做的事情,所以不如想想余恪会怎么回答。 对一件事情抱有期待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齐泠很久没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受。 此刻这种感受却异常鲜活,让人有活着的实感,不需要在赛车场上驰骋,也不需要酒精的麻痹, 光是这么坐着就在无言的紧张。 齐泠原以为他会讨厌这样, 可恰恰相反。 一次次明晰无法割舍不想分离的感受,齐泠清楚自己下意识做出的行动有多无理无情,可他没做出一次, 就明确一次自己不能够再向初来C市时的洒脱。 可齐泠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举动, 他有点惆怅承诺不值钱的感觉。 余恪要是知道齐泠的这个苦恼就可以给他解释, 喜怒无常是正常的现象, 孩子出生后过两年就好了。 齐泠的俱乐部被整改了, 原本的邀请制私人会所制度保留,但是会费翻了几倍,结果就是,想要加入的人更多了。 因此虽然分红比例没有变,但是齐泠之前算的账可以不作数了,至于现在的账倒也不用算,一句话总结就是,花不完。 不过当事人对此还不知情,主要原因是余恪怕他多想就没和他说,而现任管理者王文华在上次咖啡馆后多少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他以为这个决策是齐泠和余恪两个头发共同做出的,因此也没有另外告诉。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姜时和齐泠很久没见,其实有好多话想聊,但是她同时看出齐泠没有聊天的欲望,这个状态让她回想起自己当初刚和余知行谈恋爱的时候,令人怀念。 姜时便收了打扰齐泠的念头,他们没有订到酒店,刚才齐泠说要让给他们他们回市区,但是如果不想看表演的话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大概率是看他们是长辈要让给他们,因此她还是在看酒店的信息。 景区附近的酒店并不多,姜时看见距离三公里的还可以订到,她确认有空房后,正准备和齐泠她打算订那儿的,比让他们跑回市区好。 她刚看过去,却发现齐泠坐在对面脸被头发半遮着看不清脸色,肩膀却轻颤不停,从她的角度能看见的唇色同样苍白成不正常的颜色,似乎是在忍受什么。 齐泠原先好好地坐着,突然感受到一阵心悸,视线控制不住的模糊,想弄出点动静也没有成功,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姜时担忧问询的模样。 齐泠彻底晕过去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没办法安慰姜时说自己没事。 还不能够预见其他后果。 余恪和余知行是被姜时的电话喊回去的,那么久的功夫他们其实没有聊多少东西,不过是因为两个都不是话多的,说抽烟就真的没有干别的。 余知行耐得住性子,他万事都不怎么急,最后的结果是话没说两句就被姜时告知齐泠晕了。 这快算偏远地区,最近的医院过来都要四十分钟,余恪想到他们大晚上出来是因为齐泠喊饿,联想到他晚上什么都没有吃,中午估计也没有正经吃,早饭也因为爬山凑活过去的,大致推测他是低血糖。 赶回酒店的时候,姜时在打120说症状问情况,余恪则找到酒店前台问他们有没有配备急救医药箱,他在部队里面学过相关的知识,静脉注射也在一次比较危险的训练中帮过队友。 齐泠的症状不算特别严重,只是一下子晕猛了没撑过去,醒来时手臂上一阵的刺痛,是余恪在给他推葡萄糖,而他平躺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 齐泠没有去关注打针的痛感,他发现自己肚子上被盖着一条毯子。 他不冷,酒店底层是打着暖气的,但是齐泠手攥着毯子,安静不懂等余恪把葡萄糖推完后才低声问,毯子你给我盖的吗? 余恪边处理针管边摇头,看着齐泠的脸色皱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盖上了。现在不要想其他的,好好休息。 是啊小七,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你以前来我家玩是不是顿顿都准时,别家好的习惯得学啊 怎么可能不想,齐泠勾起唇角附和,实际却心不在焉的。 他攥着余恪的衣袖不放,脸上冷汗倏忽又冒出来,有意想让余恪离他近一点,可是姜时和余知行也在旁边,实在没有私底下说话的机会。 这样他只能祈祷给他盖毯子的人不是姜时。 在意毯子的主要原因是他怀疑怀孕的事情暴露了,他现在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甚至连向愿那么迟钝的都能看出来,虽然他是误会成别的了。 但如果是姜时,大概率是可以发现的,毕竟她也生育过。 这些猜测齐泠都不能问出口,只能不上不下憋着,还要被余恪用眼神批判 齐泠悄悄将眼色甩回去,他看到旁边一堆的糖就知道自己晕倒的原因了,只不过这事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这不是就要出来吃饭了么,有事耽误了而已。 -- 第112页 瞪余恪的时机不巧,他好像背后也有眼睛,刚好挑着齐泠瞪他的功夫回头,齐泠被抓到了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移开目光。 余恪见他这样便对着父母说:我带他另外去吃点东西。 要不要再歇一会儿,缓过来没有?姜时关切地问。 齐泠想站起来证明自己挺好的,又被余恪按了回去,那再休息一下。 你们今晚住哪儿?余恪又问他父母。 姜时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已经看好酒店,忙笑着说:不用管我们,我在附近定到的,现在开车过去很快。 余恪看过姜时的订单后让他们过去就好,齐泠这边他一个人也可以。 齐泠在海拔最低,他坐着慢慢点头十分支持余恪的说法,现在不能点太快,还是会晕。 姜时看看两人虽然依旧不放心,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她上了年纪熬不住夜,只能还是走了。 等余恪送完父母回来齐泠已经将姿势改成坐靠在沙发上,他唇色还是没有血气,毯子被放到边上叠好,见余恪回来之后想起来又没站起。 顺势就没骨头似的往旁边软,手掌向余恪的方向伸出。 余哥哥,拉我一把。 余恪闻言,直直将手探向齐泠的隔壁。 他拿起毯子,用毯子的毛打回齐泠的手,起来去吃饭。 齐泠脸色一换,撇撇嘴自己就起来了,刚才是没力气,看你不帮忙,就只能勉强自己了。 他说完偷偷去看余恪也没见他的冷下的脸色好转,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只能不先不管了。 就是要祈祷之后余恪别拿食物称量着他吃多少东西。 酒店的自助时间已经过了,余恪和齐泠在附近转了转,随便找了个没关门的饭馆。 等上菜的时候齐泠终于严肃了一些,你送他们去停车场的时候,你妈妈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他还是怕姜时知道怀孕的事情,虽然现在姜时也走了,毯子也送还前台了。 余恪还在看菜单,闻言只是给了个眼神就收回,什么都没说,你怕什么? 齐泠想现在没有什么不方便了,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余恪也重视些,他也好回忆一下他妈妈有没有试探的行为。 哪知余恪听完后依旧没太大反应,反而先是叫来服务员加了两个菜。 齐泠听着轻轻和他说:点这么多你也得吃。 只能警告,像逼向愿吃蛋糕那样逼是不能干的。 还有,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你妈妈会不会怀疑。齐泠对这事比较忧虑。 服务生还在场,余恪没说话,他发现齐泠确实只在意熟人,等服务生走了他才回答,知道也没事,反正连我们在一起她都可以接受。 这哪一样?齐泠认为这两件事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甚至不是一个次元。 对了,你爸爸和你说了什么?事情一堆,齐泠现在才被提醒着想起之前他是在等余恪回来。 一样。余恪言简意赅道,其实压根没来得及,但是他妈妈知道了,他爸的思想准备就交给他妈来做吧。 你告诉他说我们在一起了?齐泠小声问。 余恪面不改色,嗯。 好哦。齐泠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视线飘向窗子外,这里依旧可以看见远方重重的山影。 齐泠这样子比刚才故意的样子要好看很多,余恪脸上显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补了一句解释,一样是因为孩子出生后他们一定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之前是迟到,现在是赶今天(哭); 最近比较忙,我尽量把时间排开按时更新qaq 第61章 余恪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齐泠听过后是有片刻的不安,转念发现不用他一个人面对之后又是释怀。 真正安心下来是在第二天和姜时他们碰上,余知行则是待在酒店里没出来, 他对这种活动没有什么兴趣, 这趟来主要是陪姜时, 可是姜时有齐泠向愿他们一起, 他就乐得待在酒店。 期间姜时没有任何一场的表现,齐泠也没感觉到任何试探性的话语,倒确实是放心了。 这天过后,向愿要结束休假继续上班, 姜时和余知行走之前原本想拜访一下齐泠的外婆,但是被余恪三言两语打消了念头,也就直接回去A市。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日子齐泠都没有另外出门,这次让他差不多玩够了,只在家里安心养胎, 被余恪培养出来每天下楼去散步的习惯。 余恪现在工作也还是尽量挪在家里办公,方便的是开会议通话的时候不用刻意压低音量闭着齐泠。 齐泠几次看到他直接坐在客厅开会,他路过几次没发出什么动静,倒是看见余恪办公用的电脑并不是他当初翻看想找他公司机密的那台。 难怪什么都找不到。 这台笔记本他每天往返公司都会带着, 那台就是在桌子上放着, 要不是家里面请了阿姨定期清扫,齐泠那天翻看的时候是昨天刚好有阿姨来过,不然估计能沾一手灰, 也不知道余恪放着是干什么。 想不出来齐泠也没多想, 有过了两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反而看余恪老待在家里面, 说过几次他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去公司, 只不过余恪都是听了不做,照旧是在家里办公。 -- 第113页 有天下午齐泠看时间发现到了纪录片播放的时间,正准备去客厅看,还没推门就听到余恪在客厅里说话的声音,齐泠将刚开的门拉回来关上。 转身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间中的电脑,给肚子盖上防辐射的罩子开始打游戏。 打到一半电脑突然黑屏关机,齐泠还以为是停电了,一看插座还是亮着的就知道是电脑坏了,他试了试重启没有动静。 想出去听到余恪还在开会。 齐泠:他游戏打到一半,瘾刚上来,就想借余恪的电脑,齐泠给他发过去消息,等了一会儿外面他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停过,自然也没回复。 齐泠直接推门避开摄像头范围,绕道余恪面前,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无声让他「看手机」。 余恪没看,和对面说过稍等,直接关掉摄像头起来问齐泠,怎么了? 齐泠有些无语,没好气道:你怎么耽误工作,看手机就好了,我房间电脑坏了,借你房间的玩会儿游戏。 听完后余恪略微停顿,然后说:不行。 齐泠最近被宠习惯了,一个多月下来基本只要他说的事情余恪没有不答应的,现在突然一下子被拒绝,好像原本活在一个虚幻的彩色泡泡里面,一切都闲适安逸,现在吹泡泡的人突然看腻了,彩色滤镜轰然破碎,露出真实的样子。 就算这气莫名其妙,齐泠还是恼怒问,你又不用,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 余恪矢口否认,不是,你先玩会儿别的,我等会儿帮你去看。 他说着又坐回去打开了摄像头,齐泠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余恪坐在家里说是陪他防止出什么意外,实际上是来给他添堵。现在他找他了,还说不行,要他何用。 齐泠因此也不回房间给他腾地方,就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彰显存在感。 待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余恪那边聊的东西他不感兴趣,当过一会儿背景音就昏昏欲睡。 轮到秘书汇报总结的时候,秘书发现他上司频频走神,老是往旁边看,他就在心里面默数。 3,2,1 数完正好那边让他等一下,秘书停嘴,从善如流地点头。 这次摄像头和麦都没有关,秘书看见余恪从房间里取出一件很厚实的外套不知道放在了摄像外的某处,随后坐回来,声音又压低了一些,继续。 现在是月末加上季末,汇报的时间比较长,做完一个总结还有另一个总结。 过了近一个小时,汇报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秘书先是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司,周围也没有人走动,所以不可能是他那边发出的动静。 那就只有 秘书看向摄像头的对面,果然看见他上司眼神往别的地方看,明显分神了。 随后,秘书看见了一幕他宁愿没有看到的画面。 余恪原本坐的好好的,汇报还没有停止,他刚将自己分神的注意力拉回来,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件外套,正是那件他之前拿着的,准确无语地盖到了他头顶。 秘书:恨不得瞎了,上司的尊严需要维护。 余恪倒是面色如常将罩头的衣服拿下来放到一边,许是感觉现在没有外人,其他人都已经陆续退出会议,现在只有秘书在对面也没什么避讳。 你要玩也可以,密码是你生日,去吧。 齐泠以为他闭麦了,也开口,刚不是说不行? 是不行,你不生气就还是不行。 但这不是生气了。 齐泠不想评价这种弹性行为,他睡了一会儿游戏瘾也下去了不少,你开完会没有? 既然现在是他自己和他说了,那他就顺便问问为什么拿他的生日当成密码。 余恪这才将视线转回屏幕,没有,你来打招呼吗? 是谁。余恪这么问想必是他认识的人,齐泠坐过去一看发现是他的秘书。 秘书万念俱灰自暴自弃说:嫂子好。 齐泠荣获新称呼,微微挑眉回应,你好。 余恪这才介绍,我表弟余阳,在公司实习。 然后又对着余阳说:齐泠。 我知道我知道,嫂子好。余阳非常有眼色地又喊了一句,他看他表哥挺喜欢这个称呼的,至于嫂子本人倒是比较无所谓。 齐泠替余阳问了余恪一句,所以你什么时候下班。 内容还有多少?余恪问屏幕那边。 余阳看了看,五分钟左右。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齐泠笑过后就挪出了摄像头范围,但也没去开电脑,看架势是要等余恪下班。 余恪也看出来他的打算,只是让余阳继续汇报。 余阳对工作内容的把控很好,说是五分钟就差不多,齐泠看着余恪将笔记本关上,又起来坐会他旁边,你干嘛把密码设成我的生日? 那是我第一台电脑。余恪似乎感觉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那台笔记本是他高一的时候买给他的,现在只是勉强还能用,设了之后就没有换。 这是什么太极回答,齐泠直接将话题拉回来,那你干嘛这么设置,你那会儿暗恋我? -- 第114页 第62章 他开玩笑的, 虽然他早就看到了,但是也不指望余恪会承认,他就不可能承认自己以前喜欢过余恪, 所以将心比心他能理解。 余恪:嗯。 齐泠停顿了一下, 这个回答和他想象的出入有些大。 为什么? 他并不觉得以前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因为向愿去了更远的寄宿学校, 初三时学业压力大,他就总去找余恪,好几次,他看到余恪正在和同学打闹, 余恪是体育生,经常不在教室,他在教室看不到他的时候就去篮球场。 余恪每次看到他都会下场换人然后过来陪他玩,次数多了,当事人没有什么感觉, 反而因为换了人让队里的同队队员输了几次比赛,齐泠一次坐着等余恪来找他的时候就被他的队友阴阳怪气说了几声。 大概的意思是,他们的训练非常忙,不像他们这些低年级的那么闲。还说余恪其实也烦他了, 就是因为人好不好拒绝。 齐泠想了想觉得他认为那个阴阳怪气的队友应该是有虚构的成分, 比如余恪不会烦他,但是训练忙应该也是真的,所以后来齐泠的确减少了去找余恪的次数。 不过后来大概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 余恪主动到他班级门口找他了。 问他怎么都不过来帮他带水了。 齐泠记得那时候自己说的是,你不缺给你送水的人。 余恪被他这句话给气走了。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 齐泠也有些想去看看他, 但是不打算去球场, 计划着周末找一个时间去余恪家里面找他。 但是没有到周末,周五放学的时候,那个之前阴阳怪气他的人突然跑到他面前和他道歉,说自己之前不该这么讲话,他其实没有打扰到他们的训练,没有余恪就要输球是他们的实力问题,不能怪齐泠。 齐泠当时被他一连串的道歉搞得发蒙,现在想想,这还真的是余恪一贯的风格,当初的齐锡也是这么来和他道歉的。 道歉完之后,那个队员也没有走,磨磨唧唧说他们一会儿有个篮球比赛,希望齐泠去看看。 知道是余恪的意思,齐泠就去了,后来就和好了,他再怎么找余恪,也没有人说什么,至少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齐泠记得,余恪的日记差不多也是那个时间写下的,他想知道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余恪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他想先唤回齐泠的记忆,你记不记得,有一段时间你闹脾气,不来找我。 齐泠失笑,看来和他想的时间点差不多,他反驳,不是我脾气差,是你的队友嫌我烦。 为什么听他们的,你是来我的,不是找他们的。余恪说。 齐泠自知理亏,但是为什么要翻这种破芝麻烂谷子,于是他强调重点,现在是我在问你。 余恪对他这种不回答的态度也比较适应,就接着说:你不来之后的第一天,有个女生放了水在你之前一直坐的位子,我以为是你放的,就喝了。 喝了大概有三天,她和我表白了。 即便余恪现在说得平静,齐泠都能想象到当初余恪的震惊。 她和我说这几天的水我都收了,以为是我接受了,就正式来找我。 余恪说到重点,扭头看向窗户外皎洁无云的蓝天,外头很亮他的眸光却很暗,像是穿透了时间的场景重现。 我那个时候只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告白的是你就好了。 余恪收回目光,耸耸肩,就是这么意识到的。 关于齐泠认为是他一时冲动的可能性,他毕竟比他年长几岁,在冒出这个念头后他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承认自己真实的性取向对还在高三时的余恪也已经是一个难度,虽说后来的相处还是平常的,但是他也不得不怀疑就是这种亲密得平常的日常,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他不想和齐泠分开,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余恪思考这件事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他就要搬家了。 这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一个不算坏的消息,他正好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最好的做法应该就是告别之后观察自己的感受,但他还是给齐泠留了电话号码,还是舍不得断掉联系。 搬家后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他都在等。 可是那个电话从来没有被齐泠打过。 余恪也就逐渐意识到齐泠是不会打来的,或许这才是正常的关系,当他们还是邻居的时候,地理位置亲近,而他搬家之后,分隔两地,那也只不过是各自的人生轨迹中少了一个人,没有任何区别,生活继续。 而他那时的思念与等待才是不正常的。 所以这次的分离非但没有让余恪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反而让他将喜欢想得更明白了。 他有想过回去找齐泠,齐泠一定在那里,余恪知道他家里面的情况,知道他想走走不了,但是他不敢。 他甚至怕齐泠忘记了他,毕竟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他怕看到他看着他的眼神是陌生的样子。 时间倒是能够冲散这种不安感,但是余恪后来也没有恋爱的打算,以前很喜欢的游戏似乎也索然无味七点,正好他家那个时候有点起来的势头,他的大学因为是特长生的身份进的,学校并不差,后来他转了专业,反而开始在大学认真学习起来。 -- 第115页 后面因为老爷子的要求参军入伍了两年,退伍回来之后便是接手公司,也没什么心思搞别的,姜时虽然问过他几次,但是也没有催得很厉害。 再次见到齐泠的时候非常猝不及防,就是在齐家的寿宴上。 由于齐泠一直有意把自己和齐家分割开来,而且余恪对齐锡也没什么好感,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不过是父亲说要给个面子过去,他就收了拒绝的打算,结果时隔多年又见到了齐泠。 还是以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方式。 见到之后,那些深藏在心中的踌躇阴暗,似乎再次破土生根。 齐泠依然记得他,他变得比余恪想象中多很多,还伴随着一堆的流言蜚语,但是余恪初见后没什么负担地就接受了齐泠的一切变化。 更令人高兴的是,不止是记得他,还很在乎他,只不过阳奉阴违的一趟很熟练,有些管不住。 以上这些余恪都不打算和齐泠说。 原先要问的也是齐泠,现在问出来了齐泠反而感到别扭,我那个时候才初三,初三,也就 齐泠算了一下,说:十四。 余恪莫名其妙从齐泠眼睛里面读出了两个字,他只能解释,可我什么也没有做,想想也犯法吗? 没有表白,没有动手动脚,甚至后面还为了不起反应有意避嫌。 齐泠抓着旁边的外套又往余恪的身上扔,别说了。 余恪将他他拿外套的手抓过,借着力道把他手箍住,抱了满怀,那聊别的。 什么?齐泠发现这个姿势还挺舒服的,自己调整了一下躺得更平。 年末了,我得回一趟A市,你要不要一起去?余恪的想法是他们可以在A市过年,反正他家里人也都知道了,齐泠住在他家也没关系。 你去多久? 余恪估算了一下时间,你去的话过完年我们再回来,不去的话一周。 他其实比较倾向于齐泠回A市准备生产,相较来说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一点,也方便找关系。 有点久,可是我过年想陪外婆。齐泠想他刚才还在嫌弃余恪一直待在家里烦,可是他一说要走他反而又不想他走。 距离产生美,可是距离太远那也不是一件好事。 在A市生产比较好,你要是习惯徐博的话可以让他调回去。余恪说出自己的想法。 齐泠当初怀孕的时候就被告知过生产的风险,虽说比流产小,但是只能允许剖腹产,顺产是不可能的。 说你出差的事情,你又和我说医院,过年是二月,预产期是四月,要不这样,过年我和外婆一起,然后三月的时候回A市。齐泠说,他生产是比较大的事情,而且到了那时候,他估计也见不了外人,会被一眼看出来的,所以外婆也不能见。 余恪并不放心让齐泠一个人在C市待一个星期,前车之鉴太多,他没不在的时候就出意外的次数太多,导致他现在对齐泠独立生活的信任值很低。 可齐泠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正好他可以试试看自己做饭,之前几次他做过了,要么烧焦要么没熟,余恪味道都不让他尝,全都吃了,搞得齐泠一度怀疑自己做的虽然卖相不行,实际上很好吃。 被余恪知道这个想法他难得无语,也相信了齐泠确实没有吃过自己做的,才能保持这样的自信。 自从他上次低血糖晕了之后,余恪做得菜种类更多了些,倒是没有出现齐泠原先担心的拿着称非要吃多少才能停止的行为。 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余恪依旧坚持,过年前可以回来。 两人一件出现分歧的工夫,门铃响了起来,齐泠将歪在余恪膝上的脑袋移到了沙发上,迅速自然地拿起外套盖在自己的腹部,不需要他另外示意,余恪已经起身去开门。 他们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现在按门铃的八成就是外婆。 余恪开门后,果不其然,只不过让齐泠没有想到的是,外婆是推着一个行李箱进来的。 第63章 齐泠看到的第一眼十分讶异, 年关将至,这是准备去哪里。 看着就像是来道别的,齐泠瞥了余恪一眼, 他当初和他说搬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匆匆忙忙。 余恪帮着放行李箱, 让外婆先进去和齐泠聊。 外婆, 您又报了旅游团?齐泠记起外婆的新爱好, 现在就这么猜测。 外婆却摇头,严肃强调,这次不是旅游团,是我上次跟团认识的小姐妹, 她准备在最近出去,计划好了,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 您答应了呀?齐泠觉得这不是坏事,外婆现在这是临走前来知会他一声。 外婆点点头,这次要去的那座庙香火很好, 我觉得上回给你求的符有用,这次再去求一个,你过年不用等我,和小余一起。 齐泠想了想说:要不您这回帮我一个人求两个。 外婆没多问就答应下来, 她要赶飞机, 出租车已经叫好,没聊两句出租车到了她就下去了。 齐泠坐着没动,盖着肚子让余恪送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外婆的脚似乎都好了不少, 可能真是求的符灵。 等余恪回来, 齐泠一看就知道他准备说什么, 状似无奈说:没办法了,外婆出去玩,我可只能回A市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 第116页 余恪看他演上了,勾着他的发丝轻轻揉了揉,胡说。 余家公司总部那边一直在想着他们总裁回去,只不过余恪一直拖着,余阳已经顶不住先回去了,余恪是到了明天就得走的程度才来和齐泠说,因此时间挺紧的。 这次回去之后,不如等生产之后再回这边来。余恪建议,齐泠现在的情况,长途跋涉太累了,奔波本身就消耗心神。 齐泠想了想倒也没有反对,他现在和外婆虽然是上下楼的关系,但是见面也少了,主要原因是肚子藏不住,他怕露出破绽,之前让外婆帮忙求两个他都害怕外婆多问。 再说。齐泠看余恪现在的这个架势,总觉得他提前一个月就可以住在医院观察。 其实他们都没说,但是心知肚明,生育的风险并不小,最后他的手术也不可能是徐博来,徐博可能只能当一个副手。 找医生的事情余恪不能交给任何人来找,他从来C市装瞎开始就一直开始在网上联系有过相关手术经历的医生,还看了很多有关的论文,大概比他上学那会儿还要认真,上学的时候更多像是打发时间,他爸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他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做。 可现在这是背负着两条性命。齐泠不爱想这个事情,他想起来容易睡不着,几次聊过相关的事情后,余恪就不和他聊了,后来问起也只是说自己会安排好。 所以他现在一个劲劝,齐泠估摸是安排好了,他到时候肯定会答应,现在拖着只是不想拥有一过完年就要住院的安排。 两人时隔好几个月再次抵达A市。 如果说齐泠在住院这件事情上知道自己还是要妥协的,但是对于余恪说的直接去他家住着,那是打死不干。 即使小时候他的梦想的确是在余家过新年,可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太尴尬了,余家还有很多雇来的外人,齐泠还是回了自己的公寓。 余恪这周比较忙,做饭的时间肯定没了,齐泠回到熟悉的地方他好歹知道那几家外卖是他可以点的。 余恪对于这件事考虑的比他周全,由于太害怕自己一个没看住齐泠又原地表演昏厥,他喊已经知情的余阳干了送饭这项重任。 不是他做的,余家的厨房做好,随后让余阳去取送到齐泠手里,菜谱是余恪报的,第一天余恪下班回去,齐泠原本在客厅打游戏,余恪进来后就暂停迎上去,慢慢悠悠的,现在客观条件在,走不快。 中午的菜,不是你做的吧。齐泠问,虽然口味吃起来不像是余恪做的,但是他喜欢吃的,所以有点奇怪。 我叫家里的厨师给你做的,不合胃口? 齐泠站在原地等余恪换鞋,微微摇头,没有。 这周比较忙,中午我不回来了,放假之后就好,忍耐一下。余恪说完也换好了家居拖鞋,一抬眼看到齐泠倚在玄关边上,因为A市的冬天有地暖,他穿的不厚,也不用避讳什么人,穿的是一件略微修身的米白色毛衣,袖口比较大,没过手腕只留指尖在外界,很乖。 齐泠是想等着和他一起进去,结果余恪换完鞋后过来抱了一下,齐泠茫然没回神就又被松开。 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余恪还站在面前,他笑着仰脸,要不要再亲一下? 余恪偏过头,刚在打游戏? 嗯?不亲啊。齐泠笑眯了眼,透出的眸光滟滟带着狡黠的暧昧引诱。 余恪抬手想遮住他的眼睛,最后却是停到肩头,再次带入怀中。 齐泠感觉到发顶似乎被触碰,重了一瞬,随后又轻轻飘飘移开,余恪的手都没有动。 他没有配合地原地不动,反而是仰着头,主动凑上去。 余恪倒也不至于躲,还是配合着和他亲了亲唇角,不闹了,晚上想要吃什么? 这个话题还能聊,之前余恪在家办公的时候,偶尔会遇到不顺心的项目,就会和齐泠简单聊两句,齐泠一般边打哈欠边敷衍,倒也不是故意的,而是他经历了几次失败的生意后,对这些东西实在没有热情。 齐泠随便说了几样又回去打游戏,一不留神游戏人物死亡,他刚才心里面在想其他的事情,公司总部在A市,所以以后最好也是在A市长居比较合适。 他对于在哪里也没有特别的执念,主要还是看人,之前去C市是为了外婆,现在回来除了医疗条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余恪。 那想必以后还是会在A市,齐泠想着将公寓卖掉换个大点的房子,他偶尔可以去看看姜时,但还是不想住在一起。 条件允许的话,他想把外婆也接过来,而且向愿也是在A市,这样生产过后还可以经常见面。 齐泠这边思考的美好未来,却在吃饭的时候被余恪给戳破了。 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把更加现实紧迫的事情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明天要去产检,顺便见见主刀医生。 齐泠噎了一下,就着一口汤才缓过来,见医生做什么? 聊一聊,你的资料他都看过了,要和你说一下手术的方案和风险。 齐泠放下勺子,原先弧度自然带笑的唇线被平直地压下,瞬间心情不好,他拿着筷子碾碎饭粒,你听就好了,我做完检查在外面等你。 -- 第117页 余恪先前就有点察觉到齐泠对于真正生产的逃避,有点不愿意聊这个问题,他知道风险很大,但是依旧不管不顾。 这不像是齐泠的风格,一味逃避而不是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别的余恪都能帮忙,但是真正的生产过程他帮不了,这只能齐泠自己来,所以余恪其实有点担心他的心理状况影响到手术。 最近忙,这次不和你一起了,你一个人配合检查。余恪冷下声线,眉目跟着凌厉生硬下来。 看着就凶。 齐泠不会怕余恪,但是余恪现在是故意凶他,这个性质不一样。 他撂下筷子,不去,产检也不去了。 余恪:忘了齐泠软硬不吃,只能慢慢说。 余恪意识到之后已经有点晚了,齐泠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家里回来之前有找人一次性清扫过,所以直接睡人没有问题。 齐泠有点生气,他本来还想着问余恪要不要和他一个房间,但是现在,不问了。 他回到房间之后将门锁上,说产检不去肯定只是一时的气话,反正明天还没有到,产检是有必要的,但是手术方案齐泠真的不想听。 他认为手术的风险不管大小,都得做,他到时候麻药打完往手术台一趟,情况怎么样几个小时之后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他去了解。 如果有什么需要配合手术的锻炼他又没说不做,余恪去听了就好,他就是不想去。 反正明天余恪不和他一起去,他看看能不能和那个主刀医生商量一下,别和他说具体的事项和风险,就坐一会儿,到时候余恪问起就说他都清楚了。 想通这点,齐泠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反正余恪不和他一起去,阳奉阴违这种事他熟。 那也没有生气的必要了,齐泠从床上翻起来,将门锁无声打开,如果余恪一会儿要进来就进来,他可没拦着。 客房也是收拾出来了的,不过齐泠记得打扫的阿姨说她打扫完把钥匙又原封不动放回了原位,所以客房现在都是锁着的,余恪要是今晚住他这儿都进不去房间。 齐泠回忆着存放钥匙的地方,一个个打开抽屉找。 公寓里面除了主卧还有两个次卧,一个在他隔壁,一个更靠近厨房,齐泠在两把不同的钥匙之间略微徘徊,给余恪挑了靠厨房那把。 反正余恪每天就知道和他说吃什么吃什么,这么喜欢厨房,那就和厨房当邻居好了。齐泠也没想想,余恪和他聊工作上的事情,他也不感兴趣,反而就要打瞌睡。 齐泠将钥匙放到外面,也不出去,反而是等着余恪进来找他,仿佛出去就是主动服软。 他在门板边听了一会儿动静,估计余恪现在在收拾厨房,收拾完了应该就会进来。 齐泠确认过自己的房间没有上内锁,就心安理得地窝在单人沙发上看消息。 本地新闻因为他的地理位置改变也跟着改变了,齐泠只是每日例行翻阅,没想到看见一个和他有点关系的新闻 齐氏集团宣布破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齐泠看到之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差不多每个齐家后来稍微有点出息的小辈都会进去的公司,竟然就这么破产了。 明明之前还只是停留在内斗的阶段, 怎么短短几个月内就变成了这样。 齐泠脑袋略微发蒙地点进去看详细的资料。 他一直将齐家人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尝试过联系他,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 余恪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他一句也没有和他提过,但是新闻都在报道,想必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和他说,齐泠抿唇浏览。 报道很简单, 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但是齐泠作为曾经了解齐家内情的人发现似乎问题出在之前和老爷子一起拼搏的大股东身上,齐泠又另外搜索了他的名字,没有找到更多信息。 找不到就算了,他要是真想知道也简单, 余恪一定知道,一会儿他进来问他就好。 齐泠看了一眼时间,联想到余恪之前没有和他提过,公众新闻的时效性一定没有他们公司的情报快, 那余恪会不会不想和他说, 他稍微思考了这个可能性,打算还是问问。 不多时,敲门声如齐泠所料响起, 他侧身朝向门, 犯懒没说请进之类的, 反正余恪会进来。 齐泠在他开门后往旁边挪了挪, 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示意余恪坐过来。 余恪走向他,我来拿客房的钥匙。 我知道,在柜子那儿,我有别的事问你。齐泠还是让他坐下,刚才在饭桌上的不愉快两个人都没有提起,他将放着一只手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又将下颌压上去,细软半长的发丝挠得人心痒,当事人却毫无知觉,看不出是不是故意的。 这次倒真不是,齐泠只是习惯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思索片刻提问方式,觉得没有委婉的必要,余恪这件事瞒着他就没有道理,他将新闻的页面递过去,齐家的事什么情况? 余恪连个眼神余光都没有给那个屏幕,这件事他很清楚,不需要看,注意力全被脖间似有若无的痒意吸引走,想把源头推走他又舍不得。 -- 第118页 自己玩脱了。余恪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决定早点说完早点走,之前不是还求你找我帮他们的忙内斗吗?把大半的股东赶走了,话语权是握住了,公司也废了。 噢。和他想得差不多,齐泠现在这么听着仿佛就是在听外人的经历,不过突然反应过来,那我剩下的那些股份是不是也不值钱了。 余恪手又开始绕着他的头发玩,你不缺那点。 齐泠想余恪可真行,当初好长一段时间那笔钱就是他能够自由的保证,可是现在成了他口中的「那点儿」。 说起来,我们没法儿领证。齐泠思维不知道怎么跳转的,突然提到这点。 你想?余恪说出来后发现自己嗓子都喑哑了许多。 不管齐泠想不想,他是想的。 证没办法,但是可以财产赠予,你想的话也可以举办婚礼。余恪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加快,齐泠靠得太近,他不知道希不希望齐泠看穿他的紧张。 余恪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话中具体的含义,四舍五入就是在求婚 即便是余恪这样对一切繁琐程序厌恶、追求高效的人也觉得此时此刻有些随便了。 至少该有个戒指。 话赶话到了这份上,余恪只能接着说,这也是我一直向家人介绍你的原因,不用担心。 齐泠还是那么压在他肩上,余恪的视角看不到他半明半昧的眸子,只知道他懒散得连姿势都没有变,似乎明明白白的声音传过去都变成无声,是轻飘飘没分量的羽毛,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块静止的时间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齐泠说:你给多少? 都可以给你。 齐泠笑起来,细微的震颤传到余恪的身上变成酥麻的电流,逐渐和心脏律动绑在一起。 我在认真问你,你别开玩笑或者说什么不明智的话。齐泠还是维持着姿势没有动,好像聊这个话题就让他力气没了,不是他不想动,是动不了,想清楚哦,到时候我会让你写清楚是无条件的,反悔了你不好要回去,这点你比我懂,我可懒得打官司。 齐泠的确觉得余恪这时候一点都不实际,比他当初还像是肥羊,除了这个头衔,还可以颁恋爱脑头衔。 我也是认真说的,不信的话,年后就一起去,你可以找人查我的资产,多少都给你。 随你。 最后齐泠也没有正面回答要不要婚礼的问题,只是财产这事上他也是不信的态度。 等待余恪拿着钥匙走了,他身子直接歪在沙发上,刚才的谈话挺费劲,明明没有说几句,可是耗心神。 齐泠想现在离过年还有两周,余恪是因为这会儿是在空不出时间才不说现在去,可能也是给他留时间找律师查他的财产,总之他们公司放假了,政府的公职人员也都放假了,确实得拖到过完年。 他不认为余恪是在骗他,但是齐泠本身不可能要这么多,他最多拿一半,生产前也会立遗嘱,如果只有孩子顺利出生,那余恪给的那些全给孩子,他自己这边的则是一半给外婆养老,另一半也给孩子。 如果都没有活下来,他的财产大概也够外婆养老了,全还回去就好。 齐泠刚才就是在想这些,即使表露并不明显,但是越接近预产期,他的心理压力的确越大,这也是他不想去面对的原因。 风险概率的问题,齐泠想着手术风险小也不代表没有出事的可能,风险大也只会白白担心,没什么意思。 方才余恪准备走的时候,齐泠有想过开口将人留下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留下来,他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和他说出心里面的想法,不用想都知道,这种只能让一个人的焦虑传染开,还是不说比较好。 余恪大概率会喊他不要想太多,齐泠不认为这是想太多,他怕和余恪吵起来,太累了,他只想睡觉。 把明天的产检应付过去就好了,余恪不和他一起他乐得清闲,剩下也没有几次了。 次日清晨,余恪六点半准时醒来,他的生物钟在部队养成得很好,把齐泠客厅里面变成置物架的跑步机打开晨跑半小时。 早餐被他摆在桌上,临走前不过才七点半,余恪最后还是没有进齐泠的房间去看看他。 他今天要开会一整天,否则绝对不会不陪齐泠去医院,但是这事找不到第三个人陪着,他再不放心也没有别的办法。 余恪这边有烦恼,余阳那边也有,只不过和余恪的有些不一样。 他清楚余恪一般会在上班时间前十分钟到,可是他昨天半夜收到了一个部门的消息,他们整个部的数据出现了重大纰漏,没办法在今天的会议上汇报。 余阳大半夜工作号都退出来了,今早一看到这个消息恨不得直接冲到公司问那个部门总管是什么情况,本来就够忙了,还给他添乱。 他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都有半小时了,就想着怎么和余恪开口说这事。 直接说的话,怕不是那整个部门的年终奖全没了,不说的话,他得怎么解释不开会了。 余阳心想也就因为他和余恪有点亲戚关系现在才不至于哭出来,随便换个别的人,估计心态已经崩了。 -- 第119页 如他所料,余恪提前十分钟准时到达公司,他先是照着流程跟进去汇报一遍今天的行程。 昨天余恪已经看过了,因此他一下就听出了端倪,会议少了一个? 嗯,嗯余阳嗯嗯啊啊拖延时间,想要通过这样的表现让余恪知道他现在不太正常,继而推断出出了点事,之后接受的时候不要发太大的火。 但是余恪仿佛开了个屏障,丝毫没有收到他的信号,反而冷漠地扫了一眼,有话直说。 余恪心说,算了他尽力了,这锅不能让他一个人背,嘴皮子一碰直接把那个部门的会议取消就和余恪说了。 但是原因还没有说,余阳想着缩头一刀也是一刀,于是决定缩头等 没等到。 他偷偷瞄余恪,发现他在翻自己的表,那个会议原先的安排是十点到十二点。 余阳:对。 余恪放下表,那就取消,另外几个照常进行。 余阳:?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还是他认识的余恪吗?? 中间取消的这段时间不要安排别的,我有事出去一趟。 余阳突然悟了,余恪今天也不想上班。 能让他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于是余阳试探着问,今天中午还需要我送饭吗? 不用。余恪唇边隐约露出些许浅淡的笑意,一抬眸看见余阳有点八卦地站在他旁边,立刻冷下脸,我罚站你了吗? 吃不到瓜的余阳只能连连摇头,退出去关上门后翻了个白眼,他就猜到了,能让他哥这样的肯定是和他嫂子有关。 不过中午这点时间他们能干嘛去,余阳琢磨了一会儿没有想明白,余恪也不满足他的好奇心,没有办法,只能抱憾回到工位上。 那边齐泠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阳奉阴违计划正要落空,此刻半跪在床上,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正在挣扎起床。 放在床头忘了关静音的手机震了一下,齐泠直起腰一秒又没骨头一样地软下去,他伸手去够想看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余恪:一会儿接你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8.4号倒v,所以3号就先不更新了喔,攒攒稿子,4号万字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齐泠:你能空出来? 余恪:嗯。 这下算是清醒了, 齐泠看了眼时间,斟酌着回复。 齐泠:可是我已经在医院了,你别过来了。 余恪:发一张医院的照片我看看。 露馅的有点快。 齐泠试图去翻相册, 发现他没有在医院拍照的习惯, 零碎的一两张也是C市的, 没有A市的,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换医院了,那家医院余恪去过,但是他还没有去过。 现在回过头去看历史消息,齐泠想撤回, 发现时限已经过了。 没办法,他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也是彻底清醒了,他决定为刚才的编的瞎话找一个理由。 齐泠:你来接我吧,我刚没睡醒, 以为在做梦。 不管余恪信不信,齐泠认为自己解释到位了,把手机放回床头开始挑衣服。 他要挑宽松些的,挑了很久还是没有选出来, 主要原因是对以前的他来说宽松的衣服, 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修身。 而且他玩赛车那段时间,穿衣风格有随着赛车服而改变许多,因为赛车服是比较紧身的。他穿过之后觉得挺有风格, 因此之后买常服也是向着赛车服的风格去买, 只不过更透气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很花哨且显身材。 齐泠以前不怂穿那些, 没想到现在有一天会不能穿。 站了大概有5分钟, 实在选不到满意的。 齐泠突然想到余恪比他高一些,身上的肌肉虽然不太愿意承认,确实练得比他要好。 他顺理成章想到可以去拿余恪的衣服来穿。 想到就做。 齐泠先给余恪发了个消息,问能不能借穿他的衣服,但是余恪没有回复。 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齐泠依旧没等到,估计他又在忙,只好边吃早饭边等,等早饭都吃完了,余恪还是没有回复。 齐泠给他发了一句「我自己进去拿了」,就不再看手机。 他想想昨天余恪说他财产都能转给他,那应该也不会介意他进他的房间借一件衣服穿穿。 齐泠边走边做了个很无聊的逻辑推理,他打开余恪的柜子,余恪的性格和他房间里面的基调非常一致,就算是昨天才刚回来,也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出来,衣物全都挂在了衣柜里。 看着整整齐齐的衣柜,齐泠不由想到自己昨天仗着有另外的睡衣和换洗衣物,行李箱都没有打开,瞬间感到他和余恪性格的不同。 衣柜里面都是些工作必备的衬衫和西服,容易皱的被挂在架子上,齐泠扫了几眼,觉得衬衫还是紧了一些,而且不够保暖,他估计这么穿好余恪回来看见也不能让他出门,遂放弃。 常服和工作服的比例是对半分,齐泠知道余恪其实不喜欢西装,但是他没有想到余恪还留着军队里面的军装,洗得有些发白,齐泠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见余恪穿过,那他带过来干什么,怀旧? -- 第120页 齐泠从军装掠过的指尖略略一顿,脑海中蓦然生成了一个想法。 今天余恪不知道是为什么空出来的时间他不管,但是明天应该空不出来,他可以想个法子让今天没法儿去,制服就挺好的。 虽然现在已经不能做了,但是手也不是不可以。 打定主意,齐泠直接拿起衣柜中的短袖军装开始换。 换完之后齐泠才看到余恪回复的消息,就是答应,然后说他过二十分钟会到。 齐泠狐狸眼对着熄灭后的手机屏幕眨了眨,拿屏幕当镜子,看着穿着还算满意,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不去医院的目的。 他掐着时间点估计余恪差不多要到了,就去玄关门口等着,根据昨天的经验,余恪大概挺喜欢他这么等着他的。 过了两分钟,齐泠听到外面按密码的声音,他半个身子掩在衣架后面,不让余恪一进来就看见他借穿了什么衣服。 大门被推开。 余恪一眼捕捉到齐泠,准备好了吗? 他后面又发了消息,让齐泠换好后就直接走,时间有点紧,最近午休被他取消了,大部分高管和他一起加班,所以陪齐泠做完产检就得赶回去。 你看看这样可以吗?齐泠缓缓走出来,他感觉余恪在部队里面的时候肌应该练得更好,至少现在这衣服穿在他身上空隙略有些大。 齐泠趿拉着鞋缓缓出来,怎么样。 余恪顿住了,因为齐泠没穿裤子。 至于齐泠打算好的制服,余恪反而没有第一眼看到,全看腿去了。 余恪本来都不打算进屋,现在看没办法,昨天在饭桌上搞得不愉快,他就有点担心齐泠不愿意好好去,现在事实摆在他面前,看来没有想错。 他蹲下换鞋的同时,齐泠后退了一步,双手环胸很严肃地说:余同志,你怎么可以耍流氓,突然蹲下来是想做什么。 余恪看他戏精附体,梦回上一次在飞机上的角色扮演。 搁平常,余恪配合他也没有问题,只不过今天他确实没什么时间,况且他猜到齐泠是想要逃避去医院,昨天就不愿意去,但是他也没怎么劝又愿意了,可是等到他要来陪着一起,又搞其他的花招。 怎么看都有问题。 他沉默的时间长了,齐泠就加了一句,请正面回答问题,不然送你去蹲大牢。 又在演哪个年代? 余恪换好鞋进屋,齐同志,我刚是在换鞋。 去穿裤子。余恪催了一句,他怕室内的暖气不够,齐泠给自己作感冒。 齐泠回以视线,目光里面包含了玄关柔和的亮光,映射到眼睛里像是水光,他还故意把眼尾压低,很轻柔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余恪头痛,意思是,我们要出门,你这样不能出去,快去穿。 噢。齐泠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动,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迷彩短袖,那你觉得我上面不用换是不是? 随便你,你觉得不冷就不用。 齐泠感觉余恪又不配合他的剧本来演,可是他给他的台词明明有很大的发挥余地。主要是余恪挺行色匆匆,刚才都不准备进来。 看来混不过去,齐泠权衡后决定听一下话。 那去医院就去吧,余恪既然今天空出来了,那一会儿要和主刀医生谈话的时候就让他进去听。 齐泠进屋后找自己的外套,原本准备把短袖换掉,可是对着镜子转了几个身感觉非常遮肚子,就只是找了件很厚的外套。 走吧。他走出房门,余恪看过后认为没什么问题,今天的气温有回暖的趋势,太阳晒在身上有些温度,他也就放任了。 可能是刚刚的戏精扮演把齐泠的精神气给消耗了,两人一路上就没什么话,齐泠靠坐在副驾位置上,离医院越近,气场就越沉恹恹,好像不是在去医院,而是在通向自己的坟墓。 余恪找不出话题,只能让这种无声蔓延,只不过默默踩起油门,齐泠一开始就表现出了不想去的医院,那他现在只能让这个过程尽力缩短。 总不能不看。 抵达医院,产检的医生依旧是徐博,这次做完例行的检查,余恪领着齐泠上到四楼,齐泠看了眼电梯的亮起的按键,知道是要去找那个主刀医生。 在电梯里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直到快接近廊道的尽头,所剩房间寥寥无几时,齐泠才蓦然停住脚步,等会儿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别的你不想听可以,但得和医生交流一下。余恪不松口,医生是在京市第一医院找到的有相关经验的医生,难得出差到这边余恪才和他约到了时间单独交流。 至于手术方面那位医生看起来也是感兴趣的,倒是主动说可以来他们这边做,因为医疗设备这家私立医院不差,主要是医生的技术水平。 不需要做什么,和黄医生聊一下。余恪又劝了一句,那位黄医生不仅在自己有许多的手术经验,在心理学方面也发表过相关的论文,余恪坚持聊一下,到时候你先进去,我不进去,不想听什么直接和他说,你和他聊完了,剩下我再进去听你不想听的好不好? 好言好语劝到这份上,说得都和绕口令一样了。齐泠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似的点头,抬眸望着最后剩下的两个紧闭的房间,哪间? -- 第121页 最里面。 齐泠给余恪指了指房间外设置的位子,那你坐在这儿等我。 好。余恪从善如流,只要齐泠愿意进去,其他的他都配合。 齐泠对着房间厚重的木门敲了敲,片刻后里头响起了「请进」的允许,他这才开门进去。 黄医生的声音刚才透过木门传递出来的时候有些沉闷和小声,但是进去后他又对齐泠说了句「请坐」,齐泠这才听清是沉稳醇厚的男中音,只是听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齐泠走近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医生知道他的所有资料,连家人都隐瞒事情他全部知道,而齐泠本身对他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刚才余恪说了,他连人家姓什么还不知道。 黄医生的长相和他的声音气质差不多,同样温和,尤其是眼睛很亮,相互对视时会让人不自觉去相信。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黄奕。 齐泠坐上软椅,黄奕讲话有自己的节奏,倒是没有一开始和他聊手术的问题,齐泠安静听着不发表什么意见,他准备等时间差不多后就直接出去。 这样也不算是没有听。 黄奕似乎是察觉到了齐泠心理防线有点高,对他的话不能说没有在听,但即使从脸上压下去,也依旧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漫不经心。 他起身给齐泠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齐泠和黄医生聊完后,发现余恪站在窗户旁边,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余恪意识到齐泠的视线后,将烟收起来,没抽。 你怎么比我紧张?齐泠看着余恪现在的样子莫名好笑,他指了指半掩的房门,你进去吧。 我很快出来。 齐泠闻言调侃,你还怕我走丢吗? 他的本意是开玩笑,想让余恪不要那么紧张,他刚才那样子,让齐泠想到了考试查成绩的学生,结果好像适得其反。 怕。余恪捏着烟盒的包装,所以等我。 余恪说完就进去,将房间的门关好,这边隔音挺好的,至少他刚才站的窗户边离门很近,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情况怎么样?余恪没有寒暄直接进了主题,他和黄奕之前已经聊过几次,勉强算半个熟人,加上更关心齐泠的情况,余恪就将社交过程省略了。 黄奕显然也对余恪的作风有些见惯不怪,他将刚才和齐泠聊天过程中得出的结论和他说,不太好。 并不是故意的大喘了一口气,黄奕在接受到极具压迫的视线后,一口气不上不下接着补完自己的话,不是说身体状况不好,你们家的营养师挺不错的。 余恪没啥表情,齐泠的营养师就是他。 所以是心理状况不好。余恪语气不太像是询问,他之前就有这种猜测,现在不过是验证。 黄奕点点头,齐泠的状态比较少见,他对孩子的出生挺期待,但是对自己生命却有一种漠视。 上面是我刚才和他聊天推断出的结论,刚才你那么问我了,想必你也有察觉。 余恪不置可否,他到现在都记得音乐节那天晚上回去找他的时候,齐泠没有言表却一举一动都在潜意识表达,靠近他是堕落。 他童年经历不是太好。余恪简单提到。 可能是有这个原因,但这不是主要的,更类似于缺少安全感。这个情况下,朝夕相处的人非常重要,社交也很重要。黄奕简单分析了一下。 目前我和他同居,社交方面,他没有提过。在余恪看来,齐泠因为怀孕的原因怕被人看出来而不愿意出门是比较正常的。 没有提过不代表不需要,既然你和他住在一起,那尽量延长陪伴的时间,出行不方便,也可以让朋友们来探望一下。 余恪听罢无言思索了片刻,办婚礼会不会让他有安全感。 黄奕笑着将眼镜往上抬,这些东西还是要看本人的意愿。 医生看出来,婚礼的意愿齐泠有没有不知道,但是余恪想办。 余恪的确想,最好所有人,熟悉的陌生的全部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齐泠以后想反悔也来不及。 但这些话不能说,余恪问医生也没有用,至于让朋友来的难度倒不是很大,之前在C市如果还不方便的话,现在回到了A市,齐泠之前的许多朋友如果要来找他余恪也不会拦。 行,另外手术的具体风险概率可以说吗?这是余恪最关心的,之前问黄奕,但是黄奕说得见了本人才能说。 结果到了现在黄奕又犹豫了,我这么和你说吧,因为这种例子太少了,我没法给你一个大数据评估出来的风险指标,只能说我会尽力,并且我的上一个情况类似的病人现在依旧平安。 余恪默然很久,颔首表示自己清楚后起身,到了出口握住门把的手又停下,最后一件事,如果到时候有什么意外选择已经和你说过了,不用耽误时间来问。 黄奕等到余恪也出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记得刚被余恪联系上那会儿,这位就反复强调一件事情,大人不能出事。 -- 第122页 他也不是神仙,这种高风险的手术医生也只能说尽力,什么保证承诺都不敢出,但是黄奕还是接受了这台手术。这位余总前几个月找医生可以说闹得风风火火,至少在他周围的医生没有不知道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给得太多了。 而黄奕也心知肚明余恪选他的理由,这类手术的经验他只有一台,结果是大人小孩全部平安,而另一位医生的经验是两台,其中一次只保住了孩子。 所以余恪选择的余地其实也不多,只是在赌。 余恪出来的时候,齐泠没有坐,站在和他原先差不多的位置,可以被太阳光照到,余恪看到后的第一反应是问,冷了? 不冷,我补钙。齐泠被晒得眼睛微微眯起,大概是刚解决完一件事情后的闲适,被余恪拉起手测温度的时候也没有反抗。 即使余恪一点也没有解决事情的喜悦,听了黄奕刚才的话,他又想在家办公了,他不太理解要怎么才可以让齐泠感觉安全,齐泠也从来没有和他表现出来过不安感。 而他也做不到这点,估计和他在外面吃过一顿饭之后就又要回公司了。 余恪难得产生了对工作腻烦厌恶的心态。 齐泠转身背对窗户看他,走吧。 在齐泠动作的瞬间余恪已经将情绪压下去,外表丝毫看不出来,只平静地点点头,原本张口想问要吃什么,又想到齐泠昨天在饭桌上发脾气时候的话,噎了一下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齐泠似有所觉,看过时间后,你几点要回公司? 一点。 现在刚过十二点。 齐泠记得余恪和他说过最近可能还会加班,如果赶不及的话会让余阳帮忙给他送饭。 你今天怎么不问我吃什么? 余恪不得不叹了口气,你昨天刚那么说,我不问比较好。 他想想和齐泠不过也就差了三岁,怎么现在感觉沟通不顺。 齐泠挑眉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都说了些啥,忍不住笑着安慰,昨天脾气不好,我道歉,那我这么说了,你以后就不问了?那我们不就没有可以聊的东西。 这话一语中的,和余恪刚刚担心的一样,说话的时候却完全不表现出来,就刚才黄奕说的那些,既然不能多陪,话起码都说漂亮点,不会的,你感兴趣什么,我都可以和你聊。 齐泠这种话以前没有少听,一般都是听了过,不会在脑子里面留印象,他自己说话也是这样,除却必要的承诺,大部分都是没啥意义的,不然那么说过的话全要记住,也是累。 这次可能是太久没有听过了,也可能是医院里面太安静了,这句话有了回声,一直在脑海中不停碰撞回响。 齐泠说:你说的。 余恪又有点想摸齐泠的头发,看着真的很好摸,发色浅浅,触感柔软。 放心。 两人找了一家餐馆,A市比较熟,齐泠选的这家是知道合自己胃口,不过来了也不会点,只是坐在沙发上让余恪给他点,听余恪说注意事项的时候齐泠才会觉得自己是挺挑的。 不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好养的那类,饲主现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不是。 但是余恪最后没有吃完这顿饭,上菜的功夫他中途接了个电话,齐泠看着他边说话边拿外套的架势就知道他是要走了。 放下筷子和他挥了挥手,然后生出一种他们其实是在偷情的错觉。 齐泠觉得有些想笑,结果在余恪那边不知道为什么解读成了齐泠巴不得他走,他将电话的音量压住,低头,吃完了和我说,我让余阳接你回去。 我自己打车也可以。齐泠感觉余恪把他想得生活不能自理。 余恪顿了顿,似乎是刚才没有想到这茬,便点头,注意安全,到家和我发消息。 齐泠心说我发了你也得好半天看不见,但是面上还是点点头,让余恪不要耽误。 他说完喝了一口点来的柠檬茶,冰块浮在上面,很冷,但是有一股独特的茶香,齐泠一边觉得冻一边喝。 随后察觉到不对劲,余恪还没走。 齐泠叼着吸管看过去,用眼神询问,觉得他刚还那么着急,现在又磨蹭。 而余恪同样对自己接下来要做出了举动表现出了踌躇。 但他还是俯身将齐泠吊着的吸管别到一边,齐泠以为他是临走之前有些口渴。 明明之前点菜的时候都是余恪在点,但只是问了他要不要喝,不过齐泠不护食,他将杯子递过去,余恪也同时凑过来,目标却不是吸管,而是在他唇侧落下一个吻。 突如其来的亲昵。 余恪亲完后又低声念了一句,等我回家。 这才背影匆匆地离去。 齐泠拿着满是冰块的玻璃杯,一时没有动作,难得脸上露出些微茫然,不自觉抚上刚才被亲过的地方。 刚才那个举动,他可没有教过。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余恪第一次在没有他引导的情况下做出的自主行为。 好像不讨厌?齐泠依旧拿着玻璃杯没有放下。 直到指尖与玻璃杯接触传来的冷感让他回神。 才将杯壁印出水珠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动作力度有点大,水珠凝结沿着杯壁缓慢滑下。 -- 第123页 桌子上印出一小片湿漉的痕迹,齐泠这顿饭吃的也有点心不在焉。 就好像是突然切实感受到了余恪的喜欢,而不只是从他嘴上说出来而已。 齐泠从餐厅出来,看见街对面有一家珠宝店,是专卖店,但是他没有听说过的牌子。 他突然就想起余恪昨晚说「办婚礼」。 那会儿齐泠听着感觉他肯定也只是临时起意,连个像样的流程都没有准备,匆匆说出口。 举办婚礼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等孩子出生以后,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齐泠将正在排队中的打车软件取消掉,沿着斑马线走进对面的珠宝店。 进去后才想起来,寻常的珠宝店里一定没有两个男士的戒指,他需要定制,而他没有量过余恪的无名指维度。 进来的有一些冲动了,齐泠打算就这么出去时,一旁的店员已经迎上前来礼貌地提供服务。 请问先生是想看什么呢? 齐泠神使鬼差地没有离开,反而说道:戒指。 他又不一定立刻要定制,可以先看一看。 被店员领着参观着他们柜台中的展品,齐泠仔细看过后对他们的标价有些意外,不是贵,而是便宜。 比他印象里的钻石要便宜许多,而且不小,至于品质他就看不出来了。 你们这里的钻石似乎比市场价要低?齐泠询问店员。 店员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了,她立刻笑着解释:先生,我们这里销售的是人工培育的钻石。但是品质和在岩石中开采出来的钻石没有区别,人工培育使我们的成本更低。 齐泠听到这里有些意兴阑珊。 第一反应是这些钻石是钻石中的赝品、是山寨的。 难怪这家钻石的牌子他没有听过,他以前给别的情人送包都不可能送盗版,现在给余恪怎么可能挑这些。 看来是来错地方了,想到这里齐泠也没有看的心情了,准备出去直接打车回家。 店员似乎看出他一下变得不感兴趣,适时挽留了一句,但是先生我们的每一颗钻石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但也廉价。 齐泠在心里替店员补了一句,准备离开的速度却莫名放缓。 他得承认这培育钻石的定位,似乎同他和余恪的关系有点像,他和余恪的感情,荒谬又独特。 你们这儿培育一颗要多长时间?齐泠问店员。 如果您确定定制的话,大概三周就可以。 是你们先培育钻石,戒托是之后另外打造的对吗? 店员微笑,是的。 齐泠接着说,有点懒懒散散再次扫了眼柜台里面的钻石,那我订两颗大小一样的。之后可以再量一下余恪无名指的指维度。 齐泠目前的想法是定着玩儿,他也不可能在还没有生产的时候送出,如果他死了,就不在乎还有没有人记得他,爱人和亲人都不需要。更大的概率是打水漂,毕竟这不是真的钻石而是人工培育的。 但哪个人又不是人造的,那些从一堆石头中选出来的钻石,只不过是人工成本更高,刚出来也是土里土气,还是需要工艺打磨,才形成那种璀璨的色彩。 反而是这种人工钻石,可能从胚胎开始就是好看的。齐泠突然觉得这个寓意挺吉利的,如果他能活下来,或许会送给余恪,看他心情。 店员为突然接到了一笔大生意有点发蒙,停顿了几秒才犹豫道:那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品质的呢,大小颜色净度以及通透度都是可以选择的。 齐泠没接店员递来的证书,直接说:按普通的来就行。 说完后齐泠意识到这样容易被人当冤大头,但是他买东西就是这样的习惯,他都克制了一下没说最好的标准。 于是在店员彻底绷不住的惊呆目光中,齐泠说:算一下定金。 日子还是照常过,只不过这一个星期似乎格外的漫长。 因为余恪比他当初解释的还要忙一些。 开始是午饭没有,后来甚至到晚上回不来,最后连早饭也凭空消失。 齐泠对余恪倒没什么抱怨的,如果他没有和余恪来A市的话,他在C市也是一样吃不到他做的东西。 他回来后发了一条朋友圈,简单的两张机场照带有定位,代表自己在A市。 虽然齐泠离开的时候没有告知那些以前交往过的朋友,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照样问他要不要出来玩,只不过齐泠拒绝的次数多了之后,他们也找得少了。 现在他一发朋友圈,仿佛一切都被激活回到正轨般,那些邀请的消息又蜂拥而至。 齐泠感觉余恪和黄奕可能是串通好,都让他多出去走动走动。 黄奕倒也是罢了,余恪也不想一想他当初为什么要改变生活的方式,还不就是他以前的生活方式没有办法让孩子好好的长大嘛。 现在竟然让他又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混。 倒是向愿,似乎是忙过来了,已经开始提前进入假期。 在接受了齐泠全身只有肚子胖的事实之后。 他偶尔闲着无聊就跑来找齐泠打游戏,齐泠发现这人确实缺根筋,后面也不避讳他了。 就在余恪即将放假的前一天,向愿又来到了齐泠的公寓和他一起打游戏。 -- 第124页 中途向愿聊起他的大家族买年货的事情,吐槽他妈把他当苦力看,放假后每天都拉着他出去一箱一箱地往回搬礼品,然后一箱一箱地送到别人家。 还不如不放假!向愿愤愤。 听得齐泠都懒得搭理他,他工作也是这么鬼哭狼嚎的,要是都得他安慰,他得累死。 向愿自说自话的天赋也很好,聊着聊着当苦力的日子,他就打量起齐泠的公寓。 有点嫌弃他们的意思说:你们什么都没买呀,一点年味都没有呢。 齐泠本来就对逛超市的兴趣不大,而且这一周也是照着在C市的生活习惯在家里宅着,一点要过年的感觉都没有。 被向愿提醒之后才扫了一眼房内,难得觉得他说的是有一些道理。 齐泠将游戏手柄放下,顺便关了快要通关的游戏,引得向愿着急地「诶诶诶」起来。 关了干什么?向愿问。 齐泠将盖在肚子上的毛毯放到一边,你不是说没有东西吗?那你和我去买一些。你最近跑腿了这么多趟,应该很有经验吧。 齐泠笑起来很好看,向愿却苦着一张脸,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来齐泠家就是躲懒来了,结果又因为不懂得说话的艺术,让齐泠也想去买了。 所以他一直当苦力是有原因的,向愿遥想自己当年在家里面多少是个团宠来的。 向愿站起来问,齐泠忘记了某人,他可不能忘,你问过余恪了吗,你们什么也不买,他会不会是等着放假想和你一起去,要是我和你去了,就是打扰了他的安排啊! 齐泠浑不在意地说:不会的,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安排。 向愿就信了,开始拿起自己外套穿,在门口等着齐泠收拾好。 齐泠换好衣服走出来,将车钥匙递给向愿。 他现在为了身体着想,也每天逼着自己走八千或者两百步,弹性多少视余恪要不要检查而定,有时候他忙起来忘记了,齐泠就躲懒。 实在是因为不太方便,他现在开车也一样,甚至连平躺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才不爱出门。 这边两人正商量着去买东西,余恪毫不知情反而心情还不错。 这几天高强度的加班,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提前一天给自己放假,而现在他已经把手头的事情收拾完了。 时间才不到下午两点,他已经可以回去找齐泠。余恪没有提前和齐泠打招呼,他想看看齐泠看见自己提前回来时的第一反应会不会是高兴。 老天爷可能也帮忙,一路开车回家,一路绿灯。 余恪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可能他的运气都在红绿灯那里用完了,家里面空无一人。 齐泠现在的身体他也知道,走路挺费劲的,因此余恪想他也不会走太远,可能是难得的下小区楼下散步了。 余恪等了10分钟左右,还是给齐泠发了一个「你在哪里」的消息,没有等到回复。 反而茶几上「嗡」地一声振动响起,正是齐泠的手机,他连手机都没有带出门。 发现联系不上后余恪略微沉默,只能耐心等着齐泠回来。 齐泠的确没带手机,但他不是忘了,他是故意的。 想法是反正现在的商场都可以刷脸,他索性不带了,手机也挺沉的,实在不行还有向愿呢。 余恪在客厅差不多待了两个小时,才等到齐泠回来。 向愿帮着把东西拎上来,名副其实地又干了半天苦力。 齐泠开门后看到余恪提前下班到家也有一些惊讶,刚好把手上的东西一放拍了拍余恪说:车里还有,你和向愿再去一趟,我就不去了,好累呀。 向愿已经十分习惯齐泠对余恪的说话方式,就是那种尾音拉长,语调放软类似于撒娇的语气。 反正是齐泠不会和他说的腔调,听着的确让人容易心底酥麻,就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向愿看看齐泠自然的样子,更偏向于真情流露。 但这回在余恪那里确实没有发挥它应该能够发挥到的作用。 余恪握住齐泠略显冰冷的手,你穿这么就出去了? 齐泠穿的是大衣,挺宽松的也挺好看的。 本来想着今天不是很冷,而且商场里肯定也有空调,就没怎么在意,但现在问题出来了,那就是被余恪看见了,而且他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些冷。 齐泠并不准备正面回答,反而催了一下,你先下去拿,有些东西还得放在冰箱里冻着。 你用你的手去冻不就挺好。余恪还是没有动,略微凌厉地扫了眼后面的向愿。 向愿无语,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怨种,回回碰上他们吵架。 他一边内心暗暗吐槽,一边帮他们关好了门,随便他们吵,他去车里等着去,反正那些东西肯定是有人要来拿的。 向愿不用脑子也猜下来的是余恪。 等第三人走后,余恪将齐泠两只手松了点劲,还是没放开,他也不想和齐泠吵,只能放柔了问,怎么不带手机? 重。齐泠说。 你不问问我怎么提前下班。 你事情做完了就下班了呗,反正你是总裁啊,余总。 余恪说:不是事情做完了,之前一直加班就是为了现在提前回来,想多陪你一会儿。 -- 第125页 齐泠别过头,不用你陪。 那是我想好了,你去换衣服,我下楼去拿,都买了什么? 齐泠:年货,向愿刚过来说我们这里一点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就和他出去买了。 余恪叹了口气说:我忘了提前和你说,原本打算放假后和你去买的。 齐泠想了想说:没关系,你现在去把楼下那盒车厘子拿上来,我就原谅你了。 他上来前一直想着拿它,可惜实在空不出手。 余恪下去的时候向愿正在玩手机,发现余恪竟然来得这么快有点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像是学生被老师看见一样。 余恪和向愿点点头,扫了一眼两个人剩下的,他一个人就可以搬上去。 回去吧,辛苦了。 向愿看着余恪将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拿上,震惊之余连连摇头,不辛苦哥哥。 甚至想说一句随时准备着,不过向愿发现自己那五个字可能哪说错了,余恪悠悠看了他一眼,这才提着东西上去。 齐泠已经换好了家居服,看到余恪后就双臂舒展着走过去拿了最上面的车厘子。 差点把东西都扔了想接人的余恪:齐泠拿上自己想要的就不知道上哪去了,余恪对着一地的东西拿出箱子收纳。 跟着向愿买的量也不太正常,向愿之前的量是按照送人的标准来的,齐泠也是看到什么就拿什么,这一地送姜时他们一半估计也解决不完。 你要不要吃?齐泠站到余恪前面。 余恪没来得及看齐泠,估摸是问他要不要刚才被拿走的车厘子,直接摇了摇头,不用管我。 真的吗?齐泠见余恪一个眼神也不给他,说:你要不看我一眼。 余恪才将思维从给东西分门别类里面抽出。 齐泠食指与中指捏着柄杆,深绿下连着红而饱满的车厘子,三种饱和度及其鲜明的颜色给人眼瞬间的冲击。 而接下来,透白的指尖带着深绿色将暗红往嘴中投递,湿嫩的舌尖将果实往内勾裹后咬断衔接。 齐泠薄唇微张半咬果肉,仰头与余恪对视,什么都没说。 但是余恪似乎听到他在问,真的不吃嘛?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之后还是晚六点日更(应该没有几章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余恪同时感到有东西哽在喉间, 让他也想齐泠一样说不了话,只能一样的,做出动作。 他俯身, 将齐泠未破坏的果肉咬碎, 两人唇间的隔阂消失, 清甜气息为基调, 咬碎的举动从来不是为了吃车厘子,而是为了直白热烈的亲吻。 明明是齐泠招来的,到后面招架的站不住的还是他,要宣停战都有心无力的。 齐泠想着他一会儿得告诉余恪, 他又不会消失,没有必要这么难舍难分。 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胜负已分才能停下,而且需要强势的那方主动退让。 伴随着果核掉落在地上,余恪总算停下。 齐泠看他, 唇上因为刚才的行为而带着隐隐的润泽,薄唇微张,话语半认真半调笑,明明吃得很干净, 怎么非要我递到嘴边才肯要? 余恪不理会他的戏谑习以为常, 知道他现在这幅模样就是负责惹火又不给售后的。 他开口,嗓音略喑哑,逛了这么久也不累, 还有心情玩, 去坐着休息, 我先收拾好这些。 然后呢?齐泠想到了什么似的, 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抿嘴, 没笑出来,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堆,收拾完之后收拾我? 余恪剑眉压下,长腿跨过地上的东西,大概要让他们再凄凉地待一阵子。 跨出重围后,余恪问,自己走,还是抱你去? 齐泠说:我听不懂。 那我让你懂。余恪搂腰的同时往下手掌覆在小腿以上的关节处,找着发力点将人轻松打横抱起往卧室走。 齐泠终于绷不住,埋进余恪怀里边颤边笑,等到了卧室擦去眼角边的泪花,又故意问,来卧室做什么? 余恪里侧的牙一碰一撞,你。 假期的日子舒适而飞快。 除夕夜要团圆,外婆不熟练地运用智能手机给齐泠发她住的寺庙外面的风景,照片送达的时候,齐泠正在准备去余家跨年。 这件事,要说不好意思其实没有必要,他以前在余家过过两年,大部分时候就是趁着齐旬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的时候,他一个人选向愿家或者余恪家蹭一个年过。 大概持续好几年,齐泠从来是有分寸的,知道一年去向愿家,一年去余恪家,分着来,不至于让人讨厌。 虽然那会儿两家人说的都是想他来年再来,但是齐泠不大信,他要是真有这么受欢迎,齐旬怎么会只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面? 后来齐泠明白不是他的问题,讨厌和喜欢一样,都是莫名其妙的。 而如今时隔多年又要经历相同的事情,齐泠还是有坐在沙发上纠结一番的,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余恪谨记着黄奕的话,多陪,但是不能给压力,同时又要社交,所以去不去他家过年,他也是犹豫过要不要问齐泠的。 -- 第126页 最后没有直接问,余恪试探完发现齐泠的紧张,因此打算不提。 却在打电话和告知姜时的时候不慎被齐泠听到了,齐泠先一步打断了他要讲的话语,后面还闹别扭,问为什么先斩后奏,搞得余恪也没法儿解释。 余恪和姜时很愿意等齐泠做一个决定,但是时间不等人,齐泠自己揽下的活,得在除夕这天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去不去?齐泠纠结。 余恪第n次和他表示,我回不回家都行。 从此刻往以前数,余恪没有回家过年的次数不少,当兵的时候临时有了任务,大学的时候被室友劝着不回家开派对过也有。 所以今年在一个市不回去陪齐泠也没事。 这也是齐泠不知道怎么做决定的地方,怎么可能回不回都行,开车二十分钟的事情,你有什么大事你过年不回去。 有啊。余恪再一次将他的思想纠正,你的事在我这儿都是大事,包括想去哪不想去哪。 他有些头疼明明打电话的时候是齐泠应该还在睡觉的时间,他就没刻意到房间里去说,没想到齐泠刚好醒早了听了个清楚。 不管余恪说多少遍,齐泠还是听不进去,只是短暂被安慰后又持续性发作。 余恪看了一眼时间,想着再多犹豫一会儿,就可以错过年夜饭的时间,到时候就不用做出决定了。 在年夜饭开始的一个小时之前,齐泠拍了拍余恪,去吧,我去换衣服。 余恪对此没有反对或者赞同,只是问,要不要借我的衣服。 齐泠拍了余恪一下,认真点。 余恪没话,所以齐泠之前那么穿就是遛他呢,不过误打误撞和他刚开始把这件衣服带来的想法差不多,他也不过是临时起意,谁知道齐泠就先穿上了。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惋惜,齐泠挑的时间不对,那会儿太忙。 齐泠进卧室后,余恪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认为没有问题,不打算换,就安静等齐泠。 不到三分钟,齐泠走出来,余恪还想夸他有效率,抬眼看见他还没换。 你家现在过年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就是齐泠似乎是在措辞,除了你家没有其他亲戚来的。 对。余恪点头,一般年后才会来,要不要住几天,都见见? 齐泠刚刚从松下去的一口气立刻提了上来,不想。 余恪听见他摔门的动静,摇摇头,他开玩笑的,目的是想帮齐泠缓解紧张的情绪。 如果齐泠知道他的目的是这个,大概会夸奖一句夸得不错,然后告诉他以后不要安慰别人了。 两人到余家的时候厨房中热火朝天,余恪一进门就被喊进去打下手,齐泠跟着在后面,看见菜品被分为两派,泾渭分明。一边是姜时的创新菜,另一边是正常的传统菜。 齐泠正辨认姜时这块,观察每一样都含有什么食材,还没等他发挥出有限的厨房分辨清楚具体加的东西,姜时看到他连忙挥着锅铲。 小七你去坐着等,这边油烟大。 齐泠本来就帮不上忙,只不过是下意识跟着余恪走了,闻言和余恪眼神稍微接触交流后就走向客厅。 没进去就听到了电视机的播放声音,齐泠看见余知行在看抗日剧,他坐在沙发的正中间,齐泠打算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大约看出了他的意图,余知行开口,坐这边来。 话语非常命令式,齐泠感觉余恪和他爸爸在某些方面是非常想象的。 长辈既然已经开口,齐泠还是客人,客随主便,齐泠就和余知行坐在了一张沙发上,两个人一起看抗日剧。 齐泠在家里记录片看得多,看抗日剧这种紧张刺激的也适应良好,并且渐入佳境。 正当齐泠看得有些入迷时,坐在他旁边的余知行突然做出掏口袋的动作,齐泠注意到,立刻将心神从电视上收回,余光只瞥见一抹正红色。 还没有等齐泠去猜余知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那样东西已经被递到了他面前,原来就是给他的 红包。 说压岁钱肯定是不恰当,他成年很久了,只能说是新年红包,而且更应该是他作为晚辈给长辈。 这就尴尬了,齐泠没想到这茬。 此时面对着那个红艳艳的纸包有些进退维谷,拿了不好意思,不拿又找不出妥善的理由。 还是拿吧,齐泠想着。 不等他接过,红包已经被余知行放到他手里,给他摆出握拳的动作,不容拒绝。 谢谢伯父。齐泠捏着红包开口。 余知行微微点头,而后他的视线仿佛向下偏移了一瞬就飞快恢复正常,语气平稳严肃地说:不用说谢。 捕捉到他视线变化的齐泠:看来是知道了,但不管是出于照顾他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在他到来之后余氏夫妻俩都没有挑明。 之后的年夜饭过程中,齐泠又收到了姜时的红包。 与此同时他发现只有他有,余恪是没有的。 姜时笑眯眯解惑,我们不给他,反而是他给你没有? 齐泠瞥了眼余恪,发现他没什么表情,似乎是不要他帮忙打掩护,就摇头,没。 -- 第127页 姜时便对余恪说:我俩都给了,你记得补上。 他们事先商量好了,余恪却没有被告知他们商量的东西,现在得了警告,也没有不满,他淡淡说:我准备了别的。 不是红包,其他的礼物? 齐泠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准备,想必不是随口说出来,倒让他也有些好奇。 姜时直接问,是什么,让我们也看看? 余恪却摇头,过零点的时候给。 这还吊起胃口来,姜时想想可能是他们年轻人之间所谓的惊喜安排,就不再多问。 一顿饭吃下来,齐泠中途好几次为表达对姜时的感谢,屡屡试图尝试她的新研发料理,都被余恪不着痕迹拦下来,数次无果,齐泠同时回忆起当时孕期反应严重时品尝到的惨痛教训,也就不再为难自己的味蕾和胃。 吃完后,四人一起开着春晚当背景音,齐泠没有特别关注,悄悄接着电视的音量问余恪,你刚说准备了什么? 零点。余恪捏了捏他的手指,和他的指腹擦过,还是没有透露。 齐泠只能等着,他想着余恪这么强调时间,莫非是烟花,可是也没有看见他准备,而且他们所住的这片是烟花爆竹禁放区。 春晚的节目已经结束,所有主持人和表演者都登上舞台,准备一同告别旧年,迎接新年。 余恪正是在这个时间点站起来喊齐泠和他出去,姜时看着他们眼中止不住的笑意,和他俩挥着手,又仿佛知道余恪一会儿要做的事情一样。 齐泠猜是余恪是要放烟花给他看,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到。 由于这一片都禁放,没有出来的走动的路人,冷冷清清,不像除夕夜,反而像寻常的冬日夜晚。余家的这所房子选址大概率是遵从姜时的意见,和他们在C市时居住的环境很像,绕到别墅后面还有一条大江。 夜晚有云,月亮有时被遮着透出光,有时整个黄澄的月牙露出来,还有时被遮掩得严丝合缝。 光暗交接极快,象征地标性建筑的大钟响起,这一年的最后十秒。 齐泠心里面默数,辞旧迎新的那一刻,遮住月牙的云完全移开,大江对岸的非禁放区盛放起绚烂的烟花。 余恪将准备好的戒指拿出来,在烟花绽放和月光普照的土地单膝跪下,他打开深蓝丝绒质感的戒指盒,一举一动无声流溢出隐含的期待。 想了几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后来念起你说孩子名字的来源,就挑了正月初一。 新年新生。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齐泠突然想知道余恪的爸爸和姜时求婚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也是这样子,没有花哨的装饰,不需要众人的哄闹, 只属于两个人的盛大。 更年轻事, 做一件事情他喜欢昭告天下, 渴求他人的关注到了病态的地步, 善意恶意都好。 现在齐泠却从心里面感到认同余家基因里面镌刻的低调无声,如果是他以前可能会认为这么做的人爱意浅薄,但是看着余恪,却明白不是这样的。 齐泠在轰隆的烟花声下, 缓慢伸出手。 余恪从善如流地将戒指拿出想要套到他无名指上,齐泠却弯折手指躲过戒指,搭上余恪的手腕,起来。 余恪说不出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这样的话,他只能站起来, 从来高速运转的大脑难得迟缓,因为事实是他十分不愿意接受的,不收的意思是不是,拒绝了? 想不出原因, 余恪只能保持缄默, 没有再次尝试给齐泠带上戒指。 齐泠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要这个表情,我没说不要啊。 你怎么不等等, 等孩子出生以后再送我?齐泠在嘈杂混乱的声影光线中, 唇附到他耳边轻轻问。 没有区别, 今天就挺不错。余恪似乎明白了些齐泠的顾虑, 还是上次黄奕在医院里提醒他的那些。 开年就谈及死亡不太吉利, 齐泠几经犹豫,发现还不如在那天余恪说要给他转移财产的时候直接吵一架,他现在仿佛是在别人房子乔迁的第一天,就将房间的每一寸洒满晦气。 该说还是得说,生产的风险那么大,万一我没有挺过来,留着这个我觉得不好。 余恪挑着戒指,克制着将其攥压变形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你不会有事,留下东西也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齐泠轻笑了一下,明明他比余恪还要小几岁,现在看过来好像是他在纵容任性。 真的这么有自信,那就在手术后给我,你可以在我还被麻醉的时候戴到我手上,我一定不摘。 因为不一定是麻醉,也不一定能醒。 余恪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不能顺着齐泠的想法,做什么都有成功或者失败的概率,齐泠现在只想着失败,他得提拎着成功跟上来。 可我现在给了。 江对岸那场跨年的盛大烟花已经平息,月亮散发出被云层半遮半挡的熹微,适应之后人眼可以视物,只不过仿佛带着一层朦胧的滤镜。 余恪现在举起这枚戒指在齐泠眼里面的效果就是这样的,黯淡璀璨结合,有让人想要伸出手去试探合适与否的探究。 -- 第128页 齐泠对抗住了这种诱惑,不看余恪,抬头看月亮。 嗓音也随着月色变得空灵轻柔,好像说着商量的话,又像是纯粹的赌,它照得我不好意思,我们等十秒,如果这十秒云能够把月牙全部遮住,那趁着月亮看不见的时候,我戴上。 齐泠垂眸回望,认真又轻慢,就十秒,计时开始。 这糟糕的习惯。 齐泠在悠悠地报数,没有计时器肯定是不准的,快慢不匀称,嘴里吐露的每一个数字都像是挠在人心上的羽毛,抓不住还没办法。 明知道这十秒的长短都是由齐泠在把控,余恪还是学着他之前的姿势,看天际的弯月。 也不知道自己等待的这十秒有什么意义,齐泠就像是随口说出一个玩笑,制定了这个规则,他俩就这么在夜色下任时间流逝。 他们这一方空间,时间流速的快慢还是由齐泠决定的,余恪听着他拉着腔调倒计时,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来的风,也不知道风会将云聚拢还是吹散。 余恪保持着沉默,尊重齐泠定下的规矩,不打断不干涉。 从另一种角度看,倒计时的快慢可以看出齐泠想不想收下。 余恪探究的心思不过持续了一瞬,大江对岸刮来一阵风,发丝被吹动,风从齐泠宽松的裤腿钻入,来余家为了良好形象的齐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计时中断。 齐泠睁开刚才不自觉闭上的眼睛,发现似乎黑了一些。 不等他抬头去看自己错过的变化,余恪温热的吐息从额头蔓延,他俯身握住齐泠的手。 遮完了,你找不到它在哪。 齐泠配合着余恪的动作动了动无名指,还是往天上看,就算看不见,他还记得月亮的方位,瞳孔适应过更加昏暗的环境,齐泠确确实实没有看见那轮弯月,云层突然就聚集变厚,将其重重围住,一丝不落。 从小的教育都在传颂,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诚信的重要性齐泠也是相信的。 他没有摘戒指。 只不过有一个问题,他问余恪,你有没有? 而且这戒指大小正好合适,余恪是什么时候量的,他都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定制大概不容易。 你要帮我戴?余恪又不知从哪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蓝盒子。 齐泠伸手,给我看看。 拿过盒子打开,齐泠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余恪适当解释,托人先做了你的,我的要在初八之后。 齐泠只将戒指盒扔还给余恪。 最后这天因为太迟了,齐泠还是住在余家的,进屋时碰上姜时还在楼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等着他们,左右她在见到齐泠手上多出的饰品后不自觉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微笑搞得齐泠不好意思,次日破天荒起得比余恪还早,晃着他起来表示要回去。 余恪被拉起来的时候觉得他不像是待在自己家,像是做贼。 到家后齐泠才喊余恪发消息告诉姜时他们先走了。 预产期的日子越来越近,余恪已经打算让齐泠提前一个星期就去医院住着,他怕出意外,出不起。 黄奕也是为了这一台手术推掉了无数其他的手术,要不是余恪答应了把他的损失补过来,医院方面的领导人也给他批假条,这么每天干等的日子他是过不了。 齐泠住院这几天有意将戒指拿下来,但是余恪不让,他最近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就算是年初要忙的事情一大堆,依旧毅然决然学着齐泠对俱乐部的态度做了撒手掌柜,统统交给了余阳,美其名曰锻炼他。 实际上余阳感觉自己是个苦力罢了。 外婆早就从寺庙里面回来了,带回齐泠想要的两个平安符,只不过隔着千里,齐泠说自己有些事暂时回不了C市,外婆主动说要把符邮寄过去。 邮寄的过程困难重重,究其原因是外婆总是错过快递员的电话,齐泠给她约好了上门的时间,回回都错过,最后齐泠快递公司都换了三家,还是没有对接成功。 他正想着算了的时候,外婆却有一天告诉他,她无师自通地将快递寄了出去。 齐泠刚开始还不大相信,直到真的收到了余恪从公寓给他取来的包裹。 而它们到来的时候也十分凑巧,明天正好是手术的日子。 由于姜时和余知行事先已经知道,手术当天他们也赶来了,齐泠看到他们脸上真诚的关切时其实有些恍惚,好像在梦里。 但是十指相交的牵手方式,属于另一个人真实的体温触感让他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 打麻药之前,齐泠短暂想过要不要将自己的戒指摘下来,最后他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医院都没有规定要取下来,他又为什么要拿下来。 麻醉药逐渐生效,齐泠腰部被麻醉,看不到什么,他就看着天花板,自我阻断了外界的说话声。 原本余恪还想进来陪产,但是齐泠说他到时候穿着那么厚的消毒服,也看不见脸,也不能说话,进来做什么?总之就是不让余恪陪产,商讨几次最后还是余恪妥协。 产房以外,余恪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会儿见」。 真的只要一会儿吗,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没有意外,万事顺逐。 恐惧所以为恐惧是源于未知,真正来临的时候,齐泠反而异常平静。 -- 第129页 躺在手术台上唯一的欲望是想要出去,他有自己的逻辑,所以不让余恪进来,只有余恪不一直和他在一起,他才渴望出去。 生产后第一眼一定可以见到的,他相信余恪。 手术的过程漫长而艰辛,齐泠后面慢慢抵挡不住思维的迟钝,腰部因为局部麻醉而毫无知觉,他几乎要沉沉睡去的时候。 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 是新生啊。 三年后。 采访地点可以更换吗?电话那头的财经杂志记者声音止不住的尴尬。 余先生,我知道您一直非常忙,但是地点定在赛车比赛的场地是不是不合适我可能不太礼貌了,没有质问您的意思,我是想说,刚才抢票的时间我发动了所有同事一起抢,我们没有一个人抢到。主办方那边并不接受我们作为记者身份进入却不是为了采访他们的选手。我们的确尽力了,可以更换一下吗? 余恪连着蓝牙听着对面的话,正欲开口,齐泠将小余不吃了的山楂棒递到他嘴边,余恪只能又耽误了一点时间。 意识到对面的呼吸声都变得战战兢兢,余恪说:门票不是问题。 他解释过后,和记者约在了赛车场内的咖啡馆。 咖啡馆为了更好地让观众看见比赛的场景,每次有大型赛事的时候室内陈设摆放会做出相应的调整,余恪坐在靠近直播荧幕的地方,单手扶着余雪清坐在椅子上,等记者来。 小余对周围的一切有点一场的兴奋,尤其是前面特大号还会动的「白墙」。 余恪看到了记者模样的人走近咖啡馆,在他目光瞟到他这边时颔首示意,原本好好坐着的小余突然激动地拍起余恪的手臂,等余恪注意到她之后,她指着那堵白墙。 爸爸,爸爸!帅!前一声是喊余恪,后一声是说齐泠。 白墙上放映的是赛事的实时转播,余雪清在播放的画面看到了齐泠,却发现余恪竟然没有在看,立刻拍他。 嗯,看见了。余恪拉了拉小余的手,让她乖乖坐好。 刚赶来的记者听到这句话暗自去看着揣摩,他记得比赛的选手都是男性,那这位余总这是在帮人带孩子? 活久见。 记者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脸上还是摆出了得体的微笑,咖啡馆还是比较安静的,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余恪刚好趁着这段时间接受几年来的第一次采访。 这几年各大财经杂志一直试图找到采访他的机会,但是余恪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接受,他们也没有办法,可是前段时间突然松口,虽然提出来的地点非常奇特,但是杂志社依旧派出了他们的王牌。 小余听着爸爸和另一个以前没有见过的叔叔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就不停对着白墙找齐泠,但也以失败告终,最后因为刚才太兴奋了,反而有点犯困。 困。小余扯了扯他爸爸的衣服,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黑黢黢闪着红点的不明物体。 余恪给她换了个姿势,示意她困了就睡,自己则是依旧没有停顿地在回答问题。 记者的问题其实差不多问完了,但是他还是提了最后一个,来满足他们全公司同时的好奇心,余先生,为什么将采访场地选在赛车场呢? 小余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他爸爸说:我爱人今天比赛。 那个叔叔好像很惊讶,又问了一些她不是很懂的问题。 余先生,您的条件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牺牲?余恪笑,食指摩挲着齐泠说是无数次想要让他换一个却不说理由的男士钻戒,你搞错了一点,没有牺牲,我爱他多一些。 不明物体录音笔,诚实地记下了所有对话,它不知道它记录了爱意。 谈话结束,只有闪烁的红点像是无声告白。 -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感谢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