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簟纹灯影》 第1页 [穿越重生] 《从此簟纹灯影》作者:陈十年【完结】 文案: 永宁这辈子,落到史书上,只轻飘飘一句话:“公主永宁,性痴,好陆相。” 堂堂公主,居然被蛇咬死。死前她想,她下辈子再也不要喜欢陆璇了。 一睁眼,她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遇见陆璇之前。 父皇没死,国家安乐。 这一次,她立志找一个爱她的人相守一生,守着父皇,安安稳稳地过。 可是…… 面前这人是不是见鬼了? 陆璇居然冲她笑?还笑得这么开心?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照月(永宁);陆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明德二十四年,按年头,这是永宁喜欢陆璇的第七个年头,也是她嫁给陆璇的第五个年头。 这一年,永宁公主与相爷陆璇和离。 “永宁公主与丞相陆璇,成婚五年有余,经双方周全考虑,今解姻缘之契,断结发之恩,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公公用尖锐的嗓音念完了和离书,最后一句各不相干拖得悠长悠长,长到一个晌午便传遍了整个上京。 于是,大家便都欢呼雀跃。 丞相陆璇,十七岁成为状元郎,十八岁拜相,貌若天人之姿,文如文曲星下凡,当年状元郎长街游/行,便俘获了万家姑娘的心。 这之中,也包含永宁一份。 后来皇上一纸婚书,永宁公主成了陆璇的妻。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多少姑娘碎了心破了肝。 如今陆相爷重获自由身,虽是二婚,依旧许多姑娘趋之若鹜,快把相府门槛踏破。 陆相爷皆拒了,只说自己暂时无心于此。 毕竟刚刚和离,她们也都理解。只是眼睛仍旧钉在陆璇身上,关注着他身边有没有情敌出现。 日子一长,便有人猜测,陆相爷与公主和离,是否有内情。 或许是公主移情别恋? 这说法很快被人否决,永宁公主当年为了陆相爷,简直是上京无人不知。这般轰烈,又如何能移情别恋? 又有人猜是陆璇另有所钟? 陆相爷从来仙风道骨,从未对女子露过几个笑,更遑论有所钟情呢? 有人听了这话,奇怪道,既然他不喜欢,又如何与公主成婚了呢? 众人哄笑,公主是贵人,她想嫁谁,谁又敢说什么呢? 那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强买强卖啊。 这八卦还未有个所以然,便又出了一桩大事——明德皇帝薨了。 明德皇帝薨逝,举国哀丧,无论谁家,谈婚论嫁皆停议,一月内不可行房事,不可杀生。 公主永宁换上了孝衣,在宫中为明德皇帝守孝。 她跪在灵堂,脸上戚然无色,她在想,她还未从陆璇的悲痛中反应过来,又被另一个更大的悲痛砸昏了头。 她的父皇,她那个总是笑吟吟同她说话,宠她爱她的父皇,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呢。 明明前几天,父皇还在同她说,踹了陆璇不要紧,到时候再给她找一个比陆璇更好的。 明明…… 怎么一下子就躺在了这黑漆漆的棺材里,没了气息,没了血色。 她想不明白。 她一低头,眼泪又从眼睛里漏出来。 永宁扯过袖子,擦去眼泪,吸了吸鼻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驾崩,她的弟弟继位。 弟弟是个昏庸子,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如何能挑得起这重担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兆以南是为南楚,蛮夷之族,好战事。听闻大兆出了这档子事,果然要来插上一脚。 南楚大兵压境,新皇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兆已经许多年不曾打架,不善打仗,这仗能打,只是输赢未可知。 新皇帝急得不行,这时南楚派来使者,言说求一公主和亲,外加黄金万两,边境二城,便与大兆修百年之好。 这显然是趁火打劫,可是没有办法。这仗若是打起来,赢了固然好,只是少不得要打上几年,劳民伤财不说,苦得还是百姓。若是输了,那情况就更加坏了,何止一个公主黄金万两两座城池能解决的。 新皇帝自然愿意答应,等日后国力强盛了兵强马壮了,再打回来也不迟。 众位大臣也都同意,只陆相爷不同意。 陆相说:“我堂堂大兆,难道怕它一个南楚不成。何况有一便有二,今日要求如此,来日便欺人更甚。” 这话掷地有声,只可惜,新皇帝和臣子都装聋作哑,开始准备议和一事。 陆相见不得他们奴颜媚骨,一怒之下,辞去官职,退出朝堂。 一时民意哀怨。 新皇帝和臣子也没有办法,他们执意要答应。 只是新皇帝比永宁还小一岁,刚刚继位,何来公主? 新皇帝派人和使臣交涉,言明此事,询问能否换个条件。 使臣瞥永宁一眼,道,你们不是有个公主吗? 众人便都看着她。 她皱眉,她已嫁过人,如何和亲? 使臣大手一挥,豪迈笑道,他们没这些规矩,嫁过人也没关系,她长得好看,就成了。 -- 第2页 永宁公主,也曾是个名扬天下的美人。 新皇帝担忧地看着她,他自知对不住她,可国难当头,她身为公主,难道不应当为国家尽一份力吗? 永宁冷冷看他,只觉父皇这决定愚蠢至极,这弟弟显然是个窝囊废,如何能守住父皇的江山呢? 她叹了口气,父皇不在了,她便守住他的江山好了。 她终是缓缓点了头。 只有一个要求,她要陆相,送她一程。 陆璇已经自己辞去官职,何来陆相? 新皇帝咧开嘴,即刻颁旨,陆璇官复原职。 陆相送前妻和亲,这事一出,百姓又是一片哗然。 陆璇没有拒绝。 出发那日,永宁坐在马车上,车队经过长街。陆璇坐在马上,紫色官服一身贵气,这么多年了,他仍旧是那个一眼误终生的翩翩少年郎。 永宁掀开帘子,偷偷看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不是她的少年郎。 若有来生,她必定要避开陆璇,寻一个爱她的人,守着父皇,开开心心的。 这辈子太苦了。 车队离开上京,出了城,慢慢地行进着。 这是最后一程,她能与他并肩走的最后一程。 她到了南楚之后,山高水长,这一生,便再没了念想。 其实和离时她就断了念想。 这个人,她洗手做羹汤等他到三更,他也只会说一句,殿下不必劳累。 她少年时偷偷溜出宫,假装与他偶遇。他只会淡淡见个礼,转身便走。 她在宫里堵他,寻各种话茬子与他搭话,他都只会淡淡的回应。 是,殿下。 好,殿下。 殿下安好。 殿下想多了。 不,殿下。 十五岁长街初见,那时不知他已有婚约。求着父皇向他求亲,他拒绝。她不愿放弃,继续纠缠。 并不知,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听说这事,当即悬梁自尽,香消玉殒。 十七岁以命相逼,不吃不喝,终于让他点头。新婚之夜,她一人独守空房。 他早有心上人,她不过是个刽子手。 这一辈子,是个错误。 她放下帘子,想下辈子。 车队行进了一月有余,还未近大兆边境。车队在一个驿站落脚,这里山清水秀,鸟鸣声声,十分宁静。 永宁下了马车,他们的行程早就派人通知,房间吃食是早备好的。她的房间在楼上,楼梯口陆璇派了人守着。她进了房间,当即伸了个懒腰,这一路马车坐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看得出来摆设都整理过,被褥都是新换的,只可惜驿站条件实在称不上好,即便是新换的,仍然寒酸不已。一天舟车劳顿,很快有人送了水过来,她洗好脸,下楼吃东西。陆璇站在旁边,她对着他,无心吃食,随意吞了两口,便寻了个借口,又回到房里。 怕是还要赶上两个月的路,她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要先休息好。掀开被子,躺下,手臂一扫,感觉到一丝冰凉。她瞥过去,发现是一条黑色的蛇。 永宁大叫一声,那蛇似乎被她惊到,往前一蹿,咬了她一口,而后逃离凶案现场。 她倒在床上,只觉得自己意识变得模糊,似乎有人的脚步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照月……” 真好,还有人记得,她的闺名。 她迷迷瞪瞪想,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被蛇咬死了,这死法放在史书上,定会笑掉大牙的。写史书的千万要给她留点面子,别把她写得这么不堪,也别写她和陆璇那点事。 她要死了,和亲就不成了。和亲不成,不知大兆几百年基业是否要毁在新皇帝手里…… 父皇……她是不是很快就会见到父皇了…… 还有陆璇……下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永宁这一辈子,落到史书上,只轻飘飘一句话:“公主永宁,性痴,好陆相。” 第2章 永宁觉得自己头一沉,猛地睁开眼,托腮的手一瞬间栽倒。入眼是一张桌子,桌上一壶茶,桌子靠着窗户。从窗户往下,是长街,街边有摊贩吆喝。 她一时不清醒。诶?她皱眉,她没死么?还是这已经是阴间?阴间怎么同人间一样一样的? 她环顾左右,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处茶馆。楼下长街热闹纷繁,动静很大,她此时心里不平静,也不想去探究他们的热闹。 她抬手,仔细琢磨着自己的手,她能摸到,能感知到。按说,鬼应当是摸不到的。从前她在宫里,太傅教她哥哥诗书,她调皮得很,总是喜欢缠着太傅和她讲故事。太傅是个读书人,却也会讲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那故事里头,鬼都是触碰不到自己的。 那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眉头未展,忽而听得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而来。 “殿下,殿下,桂花糕买来了。”她循声而望,是她的侍女星心,怀里捧着什么东西,朝她奔过来。 星心献宝似的把怀里的桂花糕捧到她面前,永宁心里激荡,星心原在她二十岁那一年,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 她激动地抓着星心的手,话一出口声调都在抖:“星心,你怎么会在这儿?” 星心见她情绪激动,忙放下桂花糕询问发生何事。“殿下怎么了?星心是同殿下一起出来的啊,当然在这儿。” -- 第3页 永宁摇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如今,几岁了?”她心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呼之欲出。 星心笑她:“殿下今年十五呀,殿下是怎么了?” 十五。也就是她遇见陆璇那一年。 难道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让她重活一次? 她欣喜若狂,嘴唇都在颤抖,“父皇呢?” 星心一脸的奇怪:“皇上,自然在宫里啊。” 父皇没死,父皇活着,她跳起来,抓着星心的手晃。 她好开心啊。 她当即转身,要往回宫的方向走,“星心,我们回宫。” 星心不解,被她抓着走,声音飘散:“殿下怎么了?殿下不是要看状元郎游街吗?” 陆璇? 她才不想看他呢,前一世,她就是因为瞧了这一眼,误了自己一辈子。这辈子,她发过誓的,不要陆璇了。 她不回头,急冲冲往前走,下了楼,又往门口去。 楼下动静不减,她走得急,刚出门,便迎面与他们的马队撞上。这时候,星心的话才飘到她耳朵里,“殿下,可是他们的马队已经到楼下了。” 那马的头,离她不过几寸。心脏猛地停住,一霎那又狂跳,马上坐着一人,一身大红,胸前别了朵大红的绸缎花,是状元郎的标志。 绸缎花上,是一张标志的人脸。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唇稍薄,倒合了他薄情的人设。 他拽住缰绳,马随即抬起蹄子往旁边挪了几分,避开了她。她却不言语,眼睛钉在他身上。 重来一世,竟然还是如此惊艳。 永宁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回过神来,道了声谢。 身后星心反应过来,冲上前,“殿……小姐!你没事吧!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脑子还清醒,明白不能叫殿下,叫出来了,又不知生多少事端,临了改了口。 天晓得,她看见那马高抬起蹄子的时候,心都停了,这要是伤了她们家殿下…… 星心越想越不敢往下想,看永宁脸色苍白,竟是一抹泪哭了出来。“小姐,你说你怎么不小心啊,若是……若是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办?呜呜呜。” 永宁也是吓得不轻,看她哭哭啼啼,又得宽慰她:“这不是没事嘛。” 星心哭得一抽一抽的,又去向陆璇道谢。陆璇翻身下马,一抱拳,“姑娘可有大碍?”眼睛里竟有些她看不懂的关切。 得,重来一世,这人还有了些热心肠。 永宁摆手,只道无妨,又道了谢,拉着星心要走。陆璇一个箭步拦住了她,言辞恳切:“姑娘要不还是去找个郎中看一看,在下心里不安。” 永宁想笑,陆璇是谁?心比天高,清高孤傲,哪里是一个会对着一个陌生姑娘家嘘寒问暖的人。 奇了怪了。 她心记挂着父皇,不愿在此多费口舌,一句“多谢,不用”,便匆匆离去。 星心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抽抽搭搭道:“殿下,你真的没事吧。” 永宁摇头,为了增加可信度,原地蹦了蹦,星心这才破涕为笑。 二人又往宫门口赶,进了宫,永宁直奔父皇。当看见了鲜活的有生息的父皇时,她飞奔着扑进了他怀里。 明德皇帝结结实实抱了一个满怀,而后把她放下来,嗔怪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父皇老了,哪里抱得动你?”虽如此说,嘴上却一直噙着笑。 明德皇帝只有永宁一个女儿,打小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也尽力给她摘。虽如此,永宁却不跋扈,但也称不上知书达礼。 也正因此,她上辈子才会以不吃不喝来相逼陆璇。 永宁摇摇头,她就是,太开心了。一想到父皇还在身边,一想到她还有机会好好孝顺父皇,她就好开心,好开心。 明德皇帝是知道她的行踪的,笑呵呵问她:“照月可见了那状元郎了?” 明德皇帝是早就见了的,殿试之时,那人在殿上侃侃而谈,丝毫不惧,气度非凡,年纪轻轻,又有如此文采,日后必定可成大器。最主要的是,这人生得十分好看,配他的永宁很好。 永宁嘿嘿笑着:“我想父皇啦,就没看啦。” 明德皇帝被她逗笑,笑得往后仰去,大肚子上的肉一抖一抖。“照月惯会说好听的来哄父皇。” 她封号永宁,姓李,名照月。父皇说,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同月光一般皎洁。 永宁摇着他的胳膊撒娇,“哪有~” 一派和乐景象。 永宁出嫁前,住在栖凤宫。栖凤宫原是给皇后住的,她幼时同母后一起住,后来母后大限,父皇一直未曾立新后,这儿便是她住。 她环顾左右,手指抚摸着宫墙,眼眶发红。这里一切都没有变,自她嫁给陆璇,离开这里,已经五年多。 一草一木,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寝殿是按她喜好布置的,宫里有一棵合欢树,是母后种下的。 她看着这些,眼眶含泪。星心见她这样,也跟着感伤,“殿下这是怎么了?” 永宁摇摇头,深吸了口气,进了寝殿。 陆璇就像一个意外,再没出现,也没人提及。 以至于,永宁在道上碰见他的时候,怔愣十分。 陆璇身着官服,见了她,俯首行了个礼。“参加公主殿下。” -- 第4页 永宁咬着下唇,终于回过神来,摆摆手,扭头走了。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动,她也不知,她为何要走。她明明是要去御花园赏花,却又照着原路返回。 陆璇真是一副好皮囊,穿什么都好看。 她闷闷地想,她可真没出息。这么想着,绕了一个圈,还是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花开得正好,她却郁闷非常,沿途揪着花糟践。把花糟践完了,又想开了。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的,她不喜欢陆璇的。 剩下一路的花瓣,宫里人还以为遭了什么事儿。 自那日之后,永宁便时常见到陆璇。 永宁去找父皇的时候,父皇正在和陆璇下棋。永宁悄悄走到父皇身边,吓他一吓,对面的陆璇却落错了一个子,然后满盘皆输。 陆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永宁,然后恭恭敬敬地认了输告了退。 永宁心里苦,撇嘴,这可不怪她。何况,他有什么好怕的,大约,是怕自己瞧上了他,然后逼死他的小青梅吧。 永宁这样想着,砸吧砸吧嘴,顺手就把旁边的棋子吃进了嘴里边。 硬邦邦的,她牙都差点磕掉了。 明德皇帝见她这副蠢萌样,又笑,笑声传遍了正德殿。 永宁撇嘴,把棋子吐出来,呸呸呸。 明德皇帝捋了捋胡子,觉得这事儿有戏,遂开门见山地问她:“照月啊,你瞧这陆大人如何?” 陆璇如今当了翰林院的官,便成了陆大人了。 永宁想起他那性格刚烈的未婚妻子,摇摇脑袋,脱口而出:“人家有婚约的。” 明德皇帝疑惑不解,永宁觉得自己冒失,又解释:“像陆大人这种青年才俊,估计早有婚约了。父皇便不要肖想了。” 说得好似他要陆璇一样,明德皇帝瞪了她一眼。 永宁笑着转移话题,拽他衣袖:“父皇,我在宫里闷得慌。不如,你让太傅下了学,再来我宫里给我讲故事吧。” “胡闹,太傅又不是闲人,哪儿有空给你讲故事。”明德皇帝板着脸训斥她,却也没说不行。 永宁只当他答应了,从塌上蹦起来谢了恩,欢天喜地地走了。 第二日戌时,永宁在宫里等着太傅来。太傅时年五十,却是一个顶有意思的老头子。她向来喜欢他。 栖凤宫宫门开着,永宁在案上练字,听见脚步声,放下笔,“太傅的胡子是不是又长长了,我……” 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来人一张俊脸,哪里有胡子,只有一脸冰碴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哟 第3章 永宁起身见了个礼,“陆大人。”随后表示自己的疑惑,“怎么是陆大人?” 陆璇脸上没什么表情,解释道:“太傅这几日身体抱恙,我替他几天。” “原来如此。”永宁保持着微笑,心里早已风起云涌。 怎么没有人告诉她? 早知如此,她就不提这事儿了,或者晚几天再说。 陆璇十分坦然,永宁如坐针毡。 她对自己的定力没什么自信,叫她对着陆璇这样一张脸,唉…… 内心这样想着,表面上却要恭恭敬敬。 她着人备好了茶水糕点,陆璇喝了口茶,便问她:“殿下想听什么故事?” 永宁歪着头,托着脑袋,蔫儿吧唧地说:“陆大人随便讲讲吧。” 陆璇沉吟片刻,便开始了:“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道观,道观里有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小徒弟。后来老道士死了,小徒弟也不见了。” “然后呢?”永宁睁着大眼睛问。 陆璇一本正经,“没了。” 永宁撇嘴,一下子安静下来。陆璇抿着嘴,一脸的正经。 永宁看了眼外面,装作漫不经心道:“天色已晚,陆大人公事繁忙,我还让你为我操劳,实在过意不去,不如陆大人回去休息吧。”末了又补充道:“明日也不必来了。” 这话里话外明显的逐客意味,陆璇起身,告了个礼,“既如此,微臣告退。” 永宁看着陆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叹了口气。她不想和陆璇这样相处,可当他说走就走的时候,她居然又有些失落。 第二日,陆璇果真没来。 永宁站在窗边,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眼皮子垂下来,心里居然有些发涩。 明德皇帝是有意撮合他们,听说了陆璇只待了片刻便走了,问她:“你当真对那陆璇这般不中意?” 永宁极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当真对陆璇不中意。 当真。 明德皇帝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 永宁回去之后,在宫里的合欢树下站了许久。元后与明德皇帝是少年夫妻,感情甚好,在永宁的记忆里,她父皇和母后十分恩爱。因此她心里总是期盼着这样的感情。 四月天气虽回暖,夜风仍然凉飕飕的,擦着肌肤过去,就把温度也带走了。 永宁半夜烧起来,意识不清醒,语句不顺地说着胡话,梦一个接一个,全都是上辈子。 又是明德皇帝哄她,又是大红嫁衣嫁给陆璇,又是陆璇一张冷脸…… 前世。 “客官,你要点什么?”小二把汗巾往肩上一搭,哈着腰问。 永宁道:“把你们二楼给我包下来,再上一壶最好的茶。” -- 第5页 “好嘞!” 永宁上了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星心在她对面坐下,主仆二人都在宫里长大,对市井的热闹感到新奇。街边的吆喝声不断传来,楼下的高谈阔论也间或冲击着她们的耳膜。 这些对她们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永宁是打听好今日有状元郎游街,才偷偷溜出来的。星心是她的侍女,自然要形影不离。 从宫里偷溜出来费了些力气,到这里已经晌午,很快便是状元郎游街的时辰。 星心搓了搓手,一脸的期待:“殿下,你说这状元郎长什么样啊?” 永宁托着下巴,摇了摇头,望着长街深处。 小二很快上了茶,见她们眼巴巴望着,便知晓了她们的来意,笑呵呵道:“二位小姐也是来看状元郎的吧,我听说啊,这新状元是个俊俏郎君,如今又高中,不少人特意来看呢。” 星心听了这话,眼睛里放出光,拉着永宁的手。永宁嘴角扬起来,露出少女的天真烂漫来,扭头问小二:“这新科状元有多好看?” 小二憨笑:“反正是个俊俏郎君,马上就要来了,小姐到时候自己看吧。我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不定还是小姐的好姻缘呢。”小二说完,便下了楼。 星心撇嘴,似乎不太满意他的说辞:“我们殿下的姻缘必定要是天下最好的姻缘,这状元郎不见得配得上。” 永宁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少女对于姻缘,总是有种禁忌的新奇感。 二人正打闹,便听得前方突然传来了动静。 永宁伸长了脖子,远远看见马上坐着一个人,大红衣裳,想来就是状元郎了。 星心说:“殿下殿下,远远看着,这状元郎似乎还不错呢。” 永宁捏了捏她的脸,嗔道:“你就知道了,这么远,你是千里眼吗?” 星心捂着脸颊,嘟囔:“来了来了,殿下,他来了。” 那人坐在马上,缓缓而来,慢慢近了,永宁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甚至探出头去。 那人的确如小二所说,是个俊俏郎君。眉眼意气,如秋水,鼻子和嘴巴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永宁幼时不曾认真同太傅学习诗书,此刻竟寻不出合适的话来形容词。万千词句她都没有,最后憋了半天,只有一句:“的确是个俊俏郎君。” 星心捂着嘴偷笑她:“殿下可是看呆了。” 永宁转过头,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未曾想转身的一瞬间,头上簪子竟飞了出去,从茶馆的窗户,在空中翻滚,而后砸到了新科状元的脑袋。 状元郎被砸得一懵,抬头,望见同是一脸懵的永宁。 那是母妃留给她的簪子,她喜欢得不得了,可不能丢了。她便朝他喊道:“你别把我簪子丢了!”说着便一路小跑,一溜到了他面前。 他把簪子拿在手里,递给她。 她抬头,接过。看着他的脸,话也忘了说。还是星心替她说的:“多谢,我家小姐并非有意冒犯公子。” 永宁回过神,行了个礼,痴痴地说:“多谢。” 后来马队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然记不得了。连她是如何回的宫,也变得虚幻了。一切都变得虚幻了,无论是那茶馆,那小二,甚至连她自己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陆璇的脸,是清晰的。 陆璇看着她,眼神清亮,薄唇紧抿,这一眼,天下皆成虚无。 看着看着,陆璇的脸又变了。 她已然换了妇人发髻,陆璇褪去了稚气,冷冷看着她,“你不过是个刽子手。” 字字句句如刀锋锋利,扎得她血泪四涌。 “陆郎!”永宁大叫一声,眼睛睁开,头昏脑胀,头重脚轻,四肢乏力。父皇坐在床边,舒了口气。 永宁扯出一个微笑,撒娇道:“父皇怎么来了?” 明德皇帝坐到她的床边,扶她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夜里高热不退,我不放心。” 永宁眨了眨眼,眼泪顺着小脸瓜子流下来,“让父皇担心了。” 明德皇帝捋了捋胡子,她先前那声陆郎他自然是听见了,“我儿看来是口是心非,害羞了。” 永宁被梦扰得心绪不宁,惨然一笑,“父皇,我只不过梦见了陆大人,梦里我嫁给了他,可他并不喜欢我。你看,梦都这么说,说明我们着实不合适。” 明德皇帝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事。 永宁大病这一场,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便日渐消瘦下来。她原本还有些婴儿肥,脱成了鹅蛋脸,出落地愈发好看。 星心给她梳妆的时候,都忍不住夸她:“我们殿下真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好看可不一定是好事,永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撇了撇嘴,好看容易被贼惦记。 五月换夏衣,她身量苗条,穿着活泼的夏衣,成日里在宫里爬墙上树,好不自在,甚至成了一道风景线。 公主十六岁,在大兆,女儿家十五至十八岁,都是适婚年龄,便有不少王孙公子都惦记着她。 明德皇帝瞧着他们,每一个比得上陆璇的。 一日宫宴,程将军觍着脸想为大儿子求亲。 “君上,不肖小儿……” 明德皇帝打断他:“将军言重了,我知爱卿之意,只是我儿年龄尚小,我想多留几年。” 明德皇帝对陆璇青眼有加,众臣皆看在眼里,暗暗揣测,明德皇帝是想将陆璇招为驸马。 -- 第6页 永宁突然遭了这么一事,下意识地看了眼陆璇。 谁知陆璇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陆璇举起酒杯,笑了笑,一饮而尽。 永宁深吸了口气,怀疑自己又身在梦中,陆璇居然……冲她笑…… 她在桌子底下掐了掐自己的手,疼得不得了。她也没在做梦啊。 那一定是陆璇见鬼了。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后来的事全都忘记了,醒过来头疼得很,寝殿的窗纱松动,被风吹得晃动。星心端着水盆进来,伺候她梳洗。“殿下日后可莫要吃酒了。” 她在窗纱飘动的时间里,看了眼窗外,阳光刺得她微微闭了闭眼。 “糊涂东西!怎么做事的,窗纱都松动了,影响殿下休息。”星心气势汹汹。她是个很得力的侍女,只有在她面前看起来傻乎乎的。 永宁笑了笑,挑出一只碧玉簪子给星心,“今天戴这个吧。” 五月里,有个大节,叫花灯节。 顾名思义,离不了花,也离不了灯。花灯节,花灯节,上辈子为了陆璇,她可是把这花灯节闹了个鸡飞狗跳。也因此,整个上京都知道了永宁公主喜欢陆璇。 明德皇帝为了她的颜面,便下了旨赐婚。 正是这一道圣旨,陆璇的小青梅便自尽了。 而陆璇,抗了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第4章 宫里是不兴过这个的,她从前是求了大哥好久,才求得大哥同意让她跟着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她对花灯节没什么兴趣,星心倒是挺想出去见识见识的,听闻永宁不想去,还失望了好一会儿。 结果事与愿违,明德皇帝让她跟着大哥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想着出去便出去罢,总归遇不上陆璇,也不会有什么瓜葛。即便遇上了,她心里也有分寸。便同意了。 大哥是永宁一母同胞的哥哥,姓李,单名一个烈字,比她大六岁,已经二十一,尚未婚配。别说正妻,就是个侍妾都没有,整个人清心寡欲,明德皇帝甚至怀疑这儿子好男风。 李烈再三保证他不好男风,只是未曾有心仪之人,对男女之事没有兴趣。 元后是个美人儿,她这位大哥皮相随了元后,也是个俊俏儿郎,上京多少女孩子的眼睛盯着他。永宁自己没有感情的念想,倒有了当媒婆的心思。 距离花灯节还有几天,花灯节当天,上京有些脸面的女子都会出来赏花观灯。兴许,她能找到一个嫂嫂? 永宁托着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哥可有中意的姑娘?” 李烈摇了摇头,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问这话,可是有了中意的郎君?”他是一个顶温柔的人,同永宁关系也好,永宁一直觉得,若他即了位,应当是个好皇帝。可是,前世他却英年早逝。想到这里,永宁眸光一暗。 李烈注意到她的走神,敲了敲桌面,“谁家郎君让我们照月这般相思?” 永宁回过神来,拿眼瞪他:“才没有,我只是在想,大哥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嫂嫂?” 李烈理了理衣袖,笑道:“这话你不如同你二哥说,指不定好事将近。” 明德皇帝子嗣不多,除了元后所生的李烈和李照月,还有其他妃嫔生的两个儿子。二皇子李熙比李烈小三岁,比照月大三岁,性情活泼。照月排行第三,四皇子比她小一岁,名唤李然,前世继位的便是他。 永宁想起这事便心绪难平,她总觉得这事背后有很大的隐情。 “二哥的好事是同谁家姑娘?”照月本着不问白不问的原则八卦。 李烈嘴角带笑,“你怎么对这事如此上心?” 永宁撇嘴,扯着李烈的袖子撒娇,“大哥,好大哥,你就告诉我吧。” 李烈见不得她撒娇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赵将军家。” 永宁笑得狡黠,看来这花灯节有好戏看了。 转眼便到花灯节。 其实花灯节是用来给男男女女正大光明相会的日子,在这一天,是不拘太多规矩的。若是男子看上了谁家姑娘,便买一枝花送给姑娘。若是姑娘也恰好看上了这男子,便买一盏灯回赠他。这样一来二去,便算小定了姻缘。 花灯节这天,上京热闹非凡。重头戏在晚上,因此白天永宁和李烈便寻了个酒楼先坐着,打算等会儿去逛布庄和首饰店。永宁自然不缺这些,不过嘛,乐趣在于逛而非买。 他们一行只有几个人,永宁和星心,李烈和他的侍从,以及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永宁坐在窗户边上,往下瞧。今日比状元郎游街更加热闹,摊贩更多,吆喝声也更大。各色小吃摆出一溜长行,照月看得心里痒痒。 李烈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的心思,吩咐自己的侍从去给她买,一溜买了一样。 永宁笑得眉眼弯弯,拿起一串冰糖葫芦,“谢谢大哥。” 到入夜时分,上京城华灯初上,别有一番味道。 美景美人,随处可见,可惜她心不在此,她仰头问李烈:“二哥怎么还不来啊?” 李烈看她这样子,活像在等戏班子唱戏,哭笑不得。“上京城这么大,哪儿就这么随便能看到你二哥?” 永宁沮丧,大哥说得有道理,上京城这么大,上哪找二哥呢?她低着头,转着刚买的小风车把,忽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见过二位殿下,两位殿下好兴致。” -- 第7页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都不用抬头看便知道是谁。她也不想抬头看他,依旧低着头,拿手指去拨风车。恰好有微风轻拂,小风车就慢悠悠地转起来。 她听见大哥说:“陆大人。陆大人好兴致。” 唉,的确兴致不错。估计是和他的小青梅一道来的。 永宁拿嘴去吹小风车,小风车便转得快了些,她看着,觉得开心了些。 偏生有人要找她的不痛快:“殿下可真是孩童心性。” 这是说她幼稚? 她拿眼瞪陆璇,凶神恶煞道:“关你什么事。” 陆璇并不为她的凶神恶煞所动,作了个揖,“殿下恕罪,是微臣的不是。” 她看他躬着身,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冒到头顶,她最讨厌就是他这副样子。她懒得和他说话,反正也说不过他,只是和李烈说:“大哥,我们走吧。” 这话的意思呢,就是说他们要走了,让陆璇有点眼力见。 可惜陆璇没有,反倒说:“微臣闲来无事,可否同二位殿下一道。” 不可! 永宁想拒绝,李烈已经点了头,她的话堵在嗓子眼,只好咽了下去。 陆璇跟在他们身后,她做什么都没兴致。她心道,这等佳节,他不用陪他的佳人吗?随后又想,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陆璇与她,应当再无瓜葛才是。 要想没有瓜葛,她首先得堂堂正正地面对他。 他既不是她的心上人也不是她的眉间秋色,他只是臣子。 她首先要做到这一点。 她拿眼偷偷瞄了他一眼,鼓起的勇气又都泄个精光,可是这好难啊。 比生病的时候吃苦药要难上一百倍,比忍住不吃好吃的要难上一百倍。 陆璇察觉到她的目光,向她报以一笑。永宁扭过头,眉头拧成一团。 难不成,她比前世生得好看些? 这陆璇怎么老是朝她笑? 永宁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而时间悄无声息就过了。 永宁垂着头,“这会儿二哥怕莫是饭都煮熟了,还有什么看头?” 李烈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一切背景瞎几把扯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萤花木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二哥的生米终究没能煮熟,听说那日,赵将军的女儿把他揍了一顿。 这事很快又传遍了上京,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并没有传说的那么严重,李熙只不过是脸上破了点皮而已。 永宁笑嘻嘻地吃了口葡萄,听着他说:“她说,皇家的儿子都是三妻四妾的,她不愿意。” 永宁睁着大眼睛,那也不至于打他啊。 李熙捂着脸上的伤处,十分羞愤:“然后我想给她放个烟火,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香蕉皮,摔了个狗吃屎。丢人丢大发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永宁大笑。 这一年的花灯节,只有二皇子的传闻,而没有永宁公主的传闻。 永宁很满意。 夏季一来,加之她又瘦了许多,衣服就得重新做。明德皇帝最喜欢给她做新衣服,宫里的漂亮料子都是先尽着她挑,然后才给各位娘娘。 按着活的年头算,她已经二十二岁。不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随便挑了几件,便过去了。 明德皇帝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急得问她。 “儿臣只是觉得,有更有意义的事情。”永宁随便扯了个借口。 明德皇帝追问:“比如?” 永宁眉毛一拧:“儿臣觉得,念书更有意义。” 明德皇帝先是愣了愣,随后喜笑颜开,大手一挥,批了。 永宁第二天,大清早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同哥哥们一起念书。 哥哥们同几位重臣的儿子一道念书,太傅是老师。这实在无聊得紧,永宁恨不得回到昨天把自己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吃回去。 可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她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门,恭恭敬敬向太傅行了个礼,“太傅好,父皇让我来一道读书。” 太傅捋了捋胡子,示意她入座。永宁扫了一眼,坐在了李烈后头。 书要念三个时辰,第一个时辰过去,永宁就已经头昏脑胀不知身在何处了,只看见太傅的身影在上头晃啊晃,再睁开眼,竟成了陆璇的身影。 永宁吓得往后一仰,坐在了地上。动静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都看着她。 永宁迅速地整理好仪容,恢复之前的坐姿,假装无事发生。 真真切切是陆璇无疑。 他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把她看得清醒。 陆璇怎么会在这儿? 抬起头,看着台上的人,一身玄色衣裳,站在那儿便自成天地。 大兆男儿二十而冠,因陆璇入仕,也用一根原木簪子把头发束在一处。 她犹记得,曾有人夸陆璇“冰雪塑清莲”。莲也,君子也。这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担得起君子二字。 她心里胡乱想着,时间过得可真慢,好容易挨到休息时间。 这时候是给他们用午饭的时间,永宁第一次来,不知饭是要自己带的。星心也不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吃饭。 -- 第8页 一个上午,自然是十分饥饿。永宁咽了口口水,突然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个饭盒。 她抬头,对上陆璇的眼。 陆璇眼中带笑,“殿下用吧。” 永宁不大情愿,眼巴巴看李烈。李烈接收到她的目光,又看了眼陆璇,一脸了然:“我只带了一人份,既然陆大人慷慨,你也别推辞了。” …… 得了这话,星心千恩万谢地谢了陆璇,迫不及待地打开给永宁。永宁幽怨地看着她,她嘿嘿地笑:“殿下,奴婢也是为了你好。” 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永宁叹气,放弃挣扎。陆璇带的饭菜竟然全是永宁爱吃的,星心看着满盒子饭菜,啧啧两声,低下头和永宁咬耳朵:“殿下,陆大人是不是有意于你?” 永宁摇摇头,就是他大哥喜欢男人,陆璇也不能有意于她。 这时恰好李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永宁心一虚,呛得直咳嗽。 星心赶紧给她递水,永宁喝了几口水,缓过来。 果然,人不能随便非议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更文的原因是…… 没有大纲,裸/奔失败…… 对不起大噶 今天也要开心地度过哟~ 本文没有女主开金手指,就很普通的爱情故事。 第6章 下午还要听一个时辰的课,这对永宁实在是一种折磨。 云里雾里地听完一个时辰,终于等到陆璇说下学二字。 永宁长舒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站起身,星心早在门外候着,见她一脸丧气,赶紧扶着她上马车。 “殿下,念书可是你自己和君上说的。” 永宁无力地挥了挥手,“我就是随口说了句,谁知道父皇这么雷厉风行……”她说着,一脸哭相。 星心赶紧安慰她:“没事的,殿下。反正君上又不会检查你的功课,还能每天见到陆大人呢。” 听到陆璇,永宁一个激灵,陆璇才没什么好看的呢。虽说,脸是好看,可她已经看了五年了。五年,有什么好看的呀。 永宁撇嘴,掀开车帘子,一只脚刚踏上去,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殿下留步,微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永宁停下动作,皱眉,掐星心,星心呲牙咧嘴,不知所以。永宁问:“痛吗?” 星心点头。 永宁道:“不是做梦啊,那陆璇干嘛找我说话?”陆璇这个人,少年才气,不大看得上她这种对念书不上心的人。她今日表现得全然像个女版纨绔,难不成,陆璇是想教育她?也不对啊,陆璇向来对不关己的事也不会管啊。 永宁转身,“陆大人客气了,有话请说。”永宁身为公主,该有的礼自然不会少。 陆璇作了个揖,既不是说教,也不是别的什么,竟是叮嘱她:“明日殿下记得准备些饭食,此外也可带些零嘴。那就明日再见了,微臣告辞。” 他说完,果真就这么走了。留下永宁不敢置信地看着星心,“你听见他刚说什么了吗?他说什么?” 星心似乎乐见其事,笑眯了眼复述:“殿下,陆大人说,让你明日记得带饭食,另外,可带些零嘴解闷。” 难以想象,陆璇关心她吃不吃饭,甚至让她在他的课上吃零嘴? 永宁摸了摸额头,钻进马车,这实在像是做梦? 兴许,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死了,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梦里父皇兄弟皆在,陆璇还与她两情相悦。 永宁的情绪一下子跌到谷底,或许哪一日梦醒了,她就又成了那个和亲的公主。 马蹄声哒哒哒,敲得她心慌。 第二日,星心学乖了,吩咐了小厨房做了几样她喜欢吃的菜,又带了好些她喜欢吃的零嘴。马车上除了坐的地方,塞得满满当当,她看着,心情一言难尽。 星心笑着解释,有理有据:“殿下,我觉得君上让你念书不是在闹着玩,是长久之事。既然要与他们长久相处,那肯定得和他们打好关系。这些就是奴婢给你准备的分给他们的。” 永宁一想到这长久二字,眉毛就皱成一团,再顾不上其他。 带的东西确实太多,永宁就一人发一些。今日先来的竟是陆璇,刚巧就看着她在那儿分发零嘴。 四目相对之际,永宁觉得似乎有些尴尬,伸出手,拿了一份糕点递给陆璇。 陆璇微微颔首,接过了。 又是一日不知所云的消磨,永宁想同父皇说她不想念书了。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却听里间父皇笑声不止。 永宁心一横,不措辞了,挺胸抬头地进了里间,“父皇,儿臣有话……”话到嘴边,余光一瞥,又生生打住了。 陆璇俯身行礼:“殿下。” 永宁抿嘴,怎么哪哪都有他呢? 原来他们在商量女子学堂的事情,因为永宁此次入了学堂,陆璇向皇帝提议,可以兴女子学堂,首先可以让几位重臣家的女儿同永宁一道读书。 都这样了,永宁哪儿还说得出口。明德皇帝问她有何事,她只好生生转移话题,道自己生辰将近,问明德皇帝可备好了礼物。 她的生辰在七月,说来还早,明德皇帝捋着胡子沉吟片刻,随后看向陆璇笑道:“让陆大人见笑了,永宁自幼被我宠坏了。” 陆璇微微笑道:“殿下灿若明珠,应当如此。” -- 第9页 满口奉承,永宁想不耻,却发现自己受用得很。 明德皇帝笑意更深,捋了捋胡子,“陆卿可有婚约?” 永宁听到这话,看了陆璇一眼,心里竟紧张,“儿臣想到今日的课业还未完成,先告退了。” 她一溜烟儿跑了出去,明德皇帝嘴上说着她不知礼数,眼里却仍是宠溺。这么一打岔,这事儿又被挤到了后头。 永宁气不顺,在御花园的凉亭稍作休息,拍了拍胸脯,心里头庆幸。 她已经不愿重蹈覆辙。 陆璇是清莲,她不愿再染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要开心地度过哟~ 第7章 女子入学的事很快就试行,赵将军家的女儿、太常家的女儿、太史家的女儿还有杜国公家的女儿都来了,她们同永宁关系都不大好,因为永宁并不知书达礼。男女分列而坐,永宁坐在第一排。 星心趁着休息间隙和她分享八卦:“殿下,奴婢听说,江姑娘和杜姑娘都对陆大人有意,因此才来的。”江姑娘是太常家的女儿,年芳二八,是上京有名的才女。杜姑娘是杜国公家的女儿,比江姑娘小一岁,才名是没有,但生得十分好看。 至于对陆璇有意嘛,她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星心见她一脸淡然地吃零嘴,恨铁不成钢:“殿下,你就不能有点反应吗?” 永宁咬了一口桃花糕,看着星心,“哦。” 星心急得上火,她倒觉得没什么。江姑娘,兴许陆璇更喜欢一些。毕竟她生得也挺好看的,这么多年陆璇都不为所动,或许才女更好些。 说起来,她还从未见过他那小青梅。也不知是否有天人之姿过人之才,小青梅在她们之间梗了这么些年,她却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实在失败。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有五个,怎么也得搭两个戏台子才成。永宁是不想上这戏台子的,她只喜欢看戏。 江姑娘和杜姑娘就比较偏爱今日搭的戏台子,竟当场打起来了。 这事永宁不知前因,只知如厕回来,便看见二人撕打在一起,场面颇为壮观。 星心护着她往后退一些,她见江姑娘扯住了杜姑娘的头发,杜姑娘扯住了江姑娘的衣服,二人难舍难分。 她低头问星心:“桂花糕还有吗?” 星心拿出一盒桂花糕给她,她拈了一块,又继续看戏。 二人是在外头打起来的,扭着扭着就双双倒地,地上枯树叶子颇多,粘在了她俩的衣服上头发上,很是狼狈。 在场的男人们不便掺和女人们的战斗,都转过头去,嘴上喊几句“有话好说”。永宁是不会掺和这事的,看这架势,她这小身板站不住。 最后是赵姑娘出面,制止了两位姑娘。陆璇这时候也闻声赶到了,看了眼永宁。她手里还抓着一块桂花糕,心虚地咳了声,赶忙两口吃了。 陆璇板着脸,教训人。教训人的姿态是冷冰冰的,二位姑娘耷拉着脸。这副姿态,自己也时常感受,她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二位姑娘。 同情归同情,桂花糕还是要吃的。 等她悠哉吃完再一块桂花糕,陆璇也训完了人。戏演完了,戏台子拆了,看客也就散场了。永宁走在后头,桂花糕好吃是好吃,就是干瘪瘪的,有些粘牙齿。她伸舌头去舔,又伸手问身后的星心要水喝。 水没喝到,倒喝到了一瓶子醋。 身侧陆璇正同那二位姑娘说:“在下已有心上人。” 啧啧啧,她磨了磨牙,不小心磕到了舌头,疼得脸皱成一团。 “星心,我要喝水。”委屈巴巴。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给陆璇和那二位姑娘听到。 几个人一同看她,她瞪眼,心道看什么看。 星心应声而来,见陆璇同她二人站在一块,脸上又写满了担忧,小声说:“殿下,陆大人在看你。你就不能喝水喝得文雅些吗?” 永宁瞪她,偏要一股子灌下去,呛声连连。 陆璇皱眉,给她递手帕。 永宁正想拒绝,星心已经一把接过,“谢谢陆大人。” 永宁只好又瞪星心,星心嬉皮笑脸,“殿下,你就接着吧。” 她只好接过,狠狠地擦了擦嘴。帕子上绣了两只鸳鸯,估摸着是他的小青梅送的。他却拿来送她? 她心里不痛快,为什么让她重活一遍仍要受陆璇的气呢?倘若没有陆璇,她定能寻个如意郎君,过一回轻松自在的日子。 夏日炎热,午后更是闷热不堪。永宁身娇,最受不得热,坐那儿方才片刻,已经大汉不止。蝉在外头放肆地嘶鸣,叫得人心烦气躁。 永宁鼓着腮帮子,趴在桌子上,等待着下学。 陆璇其实不常来,毕竟他有官务在身,十日来一日。没回他来了,几位姑娘便都把眼睛挂在他身上。 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仙女下凡,他陆璇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永宁刻意不去看他。 其实她同陆璇的相处,少之又少。原也该少之又少,一个活在皇家禁院里的公主,一个外臣,只要她不刻意去偶遇他,他们见面的机会,竟然是这样少的。 少到她觉得,她可以忘了陆璇。 听闻太常公和杜国公都曾向陆璇询问姻缘的意愿,陆璇统统婉拒了,只说自己年纪还小,功业未成。 -- 第10页 她心想,怎么陆璇对她就这么坦诚,从来都说:“殿下,臣不喜欢您。” “可是一辈子很长的,您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 “臣不会。” 他向来遵循君子之道,君子不倡诳语,因此他说的是真话。 他的确是不喜欢她。 到死也不会。 还真是一辈子呢。 无论是她的一辈子,还是他的一辈子。 永宁趴在栏杆上,看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她却伤心得很,越看荷花越伤心,号啕大哭。 星心被她吓得不知所措,问她也不说话,只哭,干脆也跟着哭。 永宁抽噎着问她:“你哭什么?” 星心说:“奴婢看殿下哭啊。” 这可把明德皇帝吓得不轻,永宁哭得眼睛红肿,红着眼说:“父皇,儿臣这辈子不嫁人了好不好,一辈子陪着你。” 嫁不嫁的,看来就是女儿家的心事了。 明德皇帝又心疼,又欣慰。 “胡说八道,父皇老了,没几年就会死,永宁怎么能守着父皇一辈子呢。” 听到死这个字,她又忍不住哭,“父皇不会死的。” 明德皇帝好笑:“人都会死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的。” 永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她知道啊。父皇会死,她也会死。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就像陆璇不会喜欢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要开心地度过哟~ 明天考试,周六也要考试,所以下次周六更好不好QAQ 男主只是个闷葫芦。 应该不会很长哟 第8章 永宁大哭一场之后,又病了一场。也不知是风吹多了,还是别的什么,传了太医也内瞧出症结所在,只是说让她好生修养,又开了好些说是滋补健体的苦药。栖凤宫里便整日地飘着药味,连带着永宁身上也透着股难闻的药味。 永宁病恹恹地趴在窗沿上,瞧着外头的花开了又谢,几日便过了。夏日雨多,时常把花拍得七零八落,永宁看着心里烦闷,成日里不能出门,亦心里烦闷,还要吃苦药,心中就愈发烦闷。 闷到她想陆璇。 宫里新栽了些绿植,叶子被雨水打得油亮,星心又端了药碗上来,永宁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地喝了。 她记得从前她身体没这么娇弱,从前就是撒着欢闹几日,也仍然活蹦乱跳。兴许是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便让她体弱些。 这让她在烦闷之余又觉出一种欣慰。 断续病着,学堂是早已不去了。再多看几场雨,多落几朵花后,生辰便到了眼前。 父皇和兄弟们隔三差五往她宫里跑,商量着给她大办个生辰,冲一冲病气,她摇头拒绝了。最后只是一家人吃了顿饭,各自送了些礼给她。 到八月,永宁的病终于大好。她蹦蹦跳跳地求了恩典出宫去玩。 两位兄长不放心她,便陪她一道出了宫。 许久没出门,永宁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被困在笼中许久的鸟,恨不得把天地飞个遍。 上京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多,永宁求着兄长们带她去。上京新开了一家酒楼,口碑不错,两位兄长便带着永宁,来尝一尝味道。 宫里的御厨好吃是好吃,只是同外头的好吃是不同的。 酒楼生意火爆,几个人站在那儿等了许久,才等到包厢的位子。 味道的确是好,永宁吃得开心,心满意足,离开之际,在走廊上同隔壁的人撞上。 是一位翩翩公子。 永宁把这位公子打量了一番,翩翩公子身着贵气,绝非普通人家。 “抱歉,我一时没注意,姑娘没事吧。”公子说话也很有气质,两位兄长看着,点了点头。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必不是上京人士。”李烈说。 那人道:“是,我是从上阳过来的。” 上阳城在上京之北,是一个很大的地方,永宁听说过。 李烈点点头,“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隋。” “隋公子。” …… 永宁听着他们寒暄,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李烈余光瞥到,结束了这场对话。 永宁小声问:“大哥,你很喜欢那位隋公子吗?” “此人谈吐不俗,值得一交。” 几个人说着走出了酒楼,一抬头就看见了陆璇,穿着常服正在街上走着。 永宁垂下眼睑,想装作没有看见。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陆璇了,平静的时候偶尔会想,陆璇也不过如此。 事实并非如此,陆璇如此的亮眼,她在人群中一瞥,便能看到他。换个泯然众人的人,仔细看一百眼,也不见得就能在人潮里找到。 陆璇也看见了他们,他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见过三位殿下。” “公主殿下病可好了?”永宁听他这么问,有些诧异,她病的事并没有宣扬,知道的人不多。 不过他这么问了,她还是得回答:“谢陆大人关怀,已经大好了。” 闻言陆璇胸膛起伏,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里竟有些久别重逢的欢喜。 永宁扭过头,觉得自己这容易多想的毛病真该改改。 “陆大人!”一个清脆的女声。 永宁闻声望过去,见杜姑娘正欢欣雀跃地走过来。若不是教养束缚,永宁丝毫不怀疑这位杜姑娘会飞奔过来。 -- 第11页 “见过几位殿下,真是巧。”杜姑娘笑吟吟看着陆璇道。 陆璇淡淡地说:“杜小姐。” 唔,永宁觉得自己不应当杵在这里打扰别人,便推说要走。 “殿下留步,微臣听闻前几日是殿下生辰,微臣有份礼想送给殿下。” 杜姑娘脸色一变,一朵娇花像被雨打了,看着永宁。 永宁顾不上她,愣愣地看着陆璇。 陆璇从袖子里抽出一幅画卷,递给她,她愣了几秒,接过,打开,画上有一个月亮,月光照着河山。 陆璇不止文采斐然,其实画也画得极好。这是她成为他的妻以后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是月亮? 她叫李照月,世人只知道她的封号,就连她的父皇兄长,也不会叫她的名字。皇家公主,空有一个名字,一生却只有夫婿会叫。可她嫁了他,他也很少会唤她的名。 永宁皱着眉头看他,眼前这张脸一下子和另一张脸重合。 “殿下,你已经看这张画看了一个时辰了。” 永宁的思绪被星心拉回来,低头看着桌面上的画,叹了口气。 “收起来吧。” “不挂出来吗?奴婢觉得挺好看的。” 永宁摇头,挂出来还得了,传出去,明日上京城就会有“永宁公主仰慕陆大人”的闲话了。 这话是没有,只有“太常和杜国公为了抢女婿当街打起来了”的笑谈。 祸水陆璇第二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上朝,事情闹得大,明德皇帝不好睁只眼闭只眼,只好问陆璇:“陆卿,更中意谁家的姑娘?” 他捋着胡子,心里不大情愿。他也想要陆璇当女婿,只是和臣子抢人这种事说出去终归不好。他心里期盼着陆璇拒绝,这样皆大欢喜。 陆璇果真拒绝了,“回君上的话,微臣心有所属。” 唉,心有所属。 明德皇帝颇为惆怅,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的永宁也没希望了。 不过强人所难终归不好,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话说。 这事儿好歹解决了。 第二日,上京都在传,陆大人心有所属,伤了一大片姑娘的心。 不论是青楼花魁,还是街口的卖花小妹,都伤心不已。 永宁看着那画,有些气愤。心有所属,为何却赠她画? 第三日,一位青楼姑娘大着胆子问陆璇,心有所属是谁家姑娘? 陆璇沉吟片刻,“李家明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明天都要开心地度过哟 明天面试,攒个人品,默念一万遍考的都会_(:з」∠)_ 第9章 上京姓李的人家不在少数,可与陆璇家世相当的少,配得上明珠二字,思来想去,只有一位——公主殿下。 心悦陆璇的人实在是太多,故而这消息不胫而走,只消一日便传遍了整个上京。 永宁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喝汤,一口汤全数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什么?谁说的?”陆璇若是喜欢她,那明日母猪都能上树了。 星心又是端茶又是抚背,倒是十分欣喜,“殿下,我一直就觉得陆大人喜欢你。” 永宁摇头,这断然不可能。或许,是他的小青梅恰巧也姓李呢? 这事儿不止永宁听说了,她的兄长和父皇皆听说了,个个都信了。 父皇甚至兴致冲冲地过来问她,嫁妆想要些什么。 八字都没一撇,别说一撇,这八字连纸都没有。永宁逮着星心问东问西: “是陆璇亲口说的吗?” “是啊,殿下。” “原话吗?” “奴婢怎么知道,奴婢也是听说的。” …… 永宁心里乱糟糟,没忍住,又辣手催了宫门口的一排娇花。 这事儿像一只蚂蚁钻进了她心里,是日里挠夜里挠也挠不到痒处,她恨不得冲到陆璇面前,揪着他衣襟问一问。 尽管永宁告诉自己,她不必再纠缠下去了,这个人五年朝夕相处都没能对她有一丝感情,不值当。 可是,一个她喜欢了七年的人,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七度春秋,想要须臾忘却,除非这世上真有忘情之水。 可是,话本里才有这种东西。 身居深宫,她若真想堵陆璇,也不是堵不着,可是她心里又胆怯,害怕这到头来不过是误会一场。 陆璇冷冰冰地说,殿下多想了。 她不堪忍受。 适逢秋猎,公主是可以一道下猎场的。她同兄长们一起进了林子,为了安全,会有几个侍卫跟着。 永宁技术不佳,向来是猎不到多少。不过这不重要,开心最重要。永宁追着一只鹿,不知到了何处。 箭虽中,人却丢了。 那几个侍卫也不知去向,她心道这侍卫也不知怎么当上的。 林深树荫蔽日,或许还有大型兽类出没,永宁捡了鹿上了马,随便朝一个方向前进。走了好一会儿,忽然见到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前世继位的那个,也落了单。 弟弟见到她十分开心,骑着马就过来了。 平心而论,在当时那个情况,他作出的决定无可厚非。何况,这时候,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她不应该对他有什么偏见。 她笑笑,“你怎么也一个人?这些侍卫也不知怎么办事的。” -- 第12页 弟弟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没事,咱们一起回去吧。” 姐弟俩一道骑着马,毫无头绪地走。 “皇姐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弟弟很小声地问。 永宁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确是不大喜欢他。她莞尔一笑,摇头,“没有啊。” 弟弟闻言一扫阴霾,笑得很开心。 永宁是个不认路的,弟弟年纪小,也不熟,两个人像无头苍蝇,毫无出路。 眼看着日头开始西沉,永宁心里着急起来,“只盼不会遇上熊什么的。” 好的不灵坏的灵,永宁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动物吼叫。她脸色煞白,看了眼弟弟,拽过缰绳就调转马头。 弟弟哪里见过这场面,早就慌了心神,不停问她如何是好? 她哪知如何是好,只有夹着马肚子一路狂奔。 好在马是好马,跑得快,甩开了那庞然大物。只是一番折腾之后,更加不知东西南北。 两个人都没有吃东西,一番折腾后体力消耗不少,永宁咽了口口水,心神不定。这林子里除了熊,或许还有蛇,和别的很多能要她命的东西。 上天是在和她开玩笑吗?让她重活一次,却又如此短暂。 她泫然欲泣,弟弟说:“皇姐,我们会不会死啊?” 永宁摇头,安慰他:“当然不会啊。” 说完这话,她隐隐听到有人声,又不太分明。她骑着马,往人声的方向走。 稍近些,她便听出了这声音是陆璇。 “殿下!公主殿下!” 她突然想哭,“这里!” 再近些,能远远瞧见陆璇的身影,永宁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鼻头一酸,喊了一声:“陆郎。” 陆璇只有一个人,骑着马朝她奔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似乎都在颤抖:“照月……” “大胆!”永宁震惊地看着他,他喉头一动,改了称呼:“殿下没事吧。” 永宁摇头,心里疑惑不解。 大队人马很快赶过来,这可把明德皇帝急得不行,永宁跟着明德皇帝回去,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璇。 奇怪,实在是奇怪。 陆璇怎么会知晓她的名?又怎么会这么亲密地叫她的名? 作者有话要说: 520为了论文哭泣(?;︵;`) 为什么要写论文呢 第10章 明德皇帝拉着永宁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番,确定她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才放下心来。 永宁撒娇打滚,试探着问:“父皇,你有没有向陆大人提过我的名字啊?” 明德皇帝颇为意外地看她,“怎么?难道传闻是真的?他陆璇当真喜欢我的掌上明珠?” 永宁娇嗔否认:“当然不是了。所以,有没有嘛?” 明德皇帝捋了捋胡子,认真思索一番,“没有吧。” “哦。”永宁垂下头,既然不是父皇说的,那陆璇从何处得知她的名呢? 皇子公主差点出事,这秋猎大家自然也失了兴致,永宁更是借机回了宫。回了宫,又宣了一大堆太医来,确认当真无事,明德皇帝这才放了心。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明德皇帝这时候才真舒了口气。 永宁吐舌,“儿臣知错啦。” 出了这么大的事,消息是封锁不住的。不久,上京城便传出了“陆大人英雄救美”的故事,传得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甚至还有人就此写了话本子。 永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面对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待日子一长,便也忘了。尤其是等新的八卦一出来,就不会再有人计较之前的八卦了。 这新的八卦很快就有了:南楚二皇子长得特别好看! 明德十七年秋,南楚使者来访。除使者外,还有一位二皇子。 这位二皇子凭借自己的美貌,成功在上京杀出重围,成为了焦点。 “哎,你听说了吗?那位南楚的二皇子哦,俊的哦。” “听说了听说了。” “要我说啊,和陆大人比,也比得上嘞。” …… 这话一传再传,星心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殿下,听说南楚的二皇子,长得比陆大人还好看!” 永宁一脸疑惑,南楚的二皇子是谁? 星心摇头,一脸花痴相:“不知道啊,不过殿下,要不我们出宫去看看这位二皇子吧。” 永宁觉得这十有八九是谣传,不过闷在宫里无事可做,不如出宫走一走。 谁知走到宫门口,赶巧陆璇也要出宫。 “殿下。” “陆大人。” “殿下是要出宫吗?”陆璇问。 “是。”永宁实话实说。 “那可否麻烦殿下,稍我一程?” 陆璇突然发问,永宁杏眼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殿下?” 永宁点了点头,虽然这于理不合,不过反正她也不是知书达礼的人。至于陆璇,比较奇怪,他学了这么多年的君子之道,怎么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莫非,他当真与前一世不同,如传言所说,中意她? 她一面否认着这个可能,一面又有微小的期盼。 星心知趣地坐到了外头,车厢里的气氛十分凝重。永宁心里头不平静,不敢看陆璇,只是低着头。 -- 第13页 “陆大人,要去何处?” 陆璇正襟危坐,手指握成拳摆在膝头,“回府。” 陆府。 永宁曾经住过许多年,按理说,公主成婚是可以自行自行建府邸的。不过,她当时觉得住陆璇住的地方,更加温馨些。 提起陆府,她脑子里不免走马灯似地回忆起一些往事来。 马车哒哒,停在陆府门前。 门前有两个石狮子,檐下的挂的灯笼与她所熟悉的不同。这是明德十七年的陆府。 永宁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子看着陆璇,忽然开口:“我能进去坐坐吗?陆大人。” 星心从她的脸上窥见了一些情绪,又看了眼陆璇神色微变的脸,不知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永宁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搭下帘子,留下一句:“抱歉,我失礼了。走吧。” 车夫很快赶车离开,陆璇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一个“好”字如鲠在喉。 这下,也失了看所谓南楚二皇子的兴致,又打道回府。 马车忽然一停,永宁皱眉,星心探问车夫发生何事。 “殿下,前面马车在掉头,可能要等一等。” 永宁掀开帘子,面前是个岔路口,路中央有辆马车正在掉头,把路堵得完完全全。 没办法,只好等。 等了好半天,还没弄好,那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这位贵人,实在对不住,能否劳烦贵人的车夫帮我们掉个头。” 永宁自然准了,调转了头,终于让开了路。 那马车上的人下了车,和永宁道谢。 声音倒不错,只是口音有些重。 “不必。” 马车行了好远,星心才八卦兮兮地说:“殿下,刚才那人生得十分俊俏。” “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要开心地度过哟 第11章 三日后,大宴南楚来使。 永宁作为公主,自然要出席。她同几位兄弟坐在一起,也不知排席的官员是怎么想的,她对面就是陆璇。 要吃饭,要抬头,目光相碰无可避免。 偏偏没回四目相交,陆璇还要冲她笑一笑。 笑得她整场都晕头转向。 直到传说中的南楚二皇子给她敬酒,她才微微回了些神志。 “公主殿下,又见面了。”他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手势。 永宁不得不起身,喝一杯酒。 这人居然是南楚的二皇子,她垂眸,瞟了眼陆璇,觉得传言虚得很。 二皇子似乎对她很有意思,时不时瞥她一眼,瞥得她心里发麻。 果然酒足饭饱之后,歌舞升平之时,南楚二皇子站起身,说了好大一通恭维话,最后道:“本皇子此次是怀着十二分的诚意前来贵国,意欲与大兆交好,因此,特想求一个恩典。” 永宁咂摸着,下一步就是求娶她了。她看出来了。 不同的人生,却有着相同的遭遇。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父皇绝不会同意。 她举杯饮了一口桂花酒,听那二皇子道:“本王,想求娶圣君的明珠,永宁公主。” 明德皇帝摸了摸胡子,自然是要拒绝的。“小女年幼,我是要多留几年的。两国的交好也不必以女子换取,王子说对否?” 永宁偷笑,她一抬眼,正对上陆璇讳莫如深的眼。 她立刻低头,陆璇这眼神,不大寻常。他极少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为什么? 因为她吗? 她想窃喜,又不能相信。 这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南楚二皇子求不到,却又让大家把目光放在了永宁身上,她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 虽说,总有传言陆璇与她有情。 可传言终究是传言。 不过明德皇帝说过,不愿意这么早让她出嫁,各家也不敢挑破了说。 十二月份风雪,也挡不住他们明里暗里探口风的热情。明德皇帝被问得多了,也松了口,来探永宁的口风。雪染白宫墙的眉头,永宁披了件斗篷在院儿里看雪,觉得这群人真是吃饱了饭无事可做,成日把眼睛放在她身上。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赌气说:“不嫁不嫁!剪了头发当姑子也不嫁!” 这话也不知被哪个嘴巴不严实的奴才吹了出去,便成了“公主喜欢当姑子”! 永宁听到这话,已经年关将至,气得吹眉头瞪眼。 这一年的年关,满上京都在说,公主喜欢当姑子。 新的一年,总是少不得新衣裳,永宁新做了两身大红的衣裳,过了个不大安生的年。 不大安生,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她的大哥,好像真的喜欢男人! 那日她原本是想去求着大哥带她出去看看热闹,谁知碰上了大哥的贴身侍从鬼鬼祟祟。她便想逗他一逗,没成想,这是个不中用的奴才,当即就招了。 原来他拿着隋公子写给大哥的信。 这隋公子她还有些印象,记得是个不错的人儿,信就信吧,何必如此慌慌张张。 永宁拿过那信,信封上“和微亲启”四个大字,配了一朵合欢花。 永宁抓耳挠腮了一柱香,还是拆了那信。看完可不得了,全篇无一字写情,却又透着一股子腻歪。 -- 第14页 她思索再三,又封了信,让奴才带回去了。 过年这日,自然是要举行家宴的。她把二哥挤到了后头,坐在大哥旁边,旁敲侧击。可惜什么也没问出来,倒是二哥十分感慨:“你这哪儿像是喜欢当姑子,我看你,喜欢当媒婆。” 永宁瞪他一眼,顺便搜刮走了他新得的一块好玉。 对于男人喜欢男人嘛,永宁没什么想的。可她确实不记得,她大哥原来真好这口。 她又不好意思明着问,只好作罢。 大年初一,官员都是放假的,急事可以递折子面圣。 陆璇便递了折子,她父皇本来正聊着天吃着糕点,便走了。 没多久,又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个小盒子。 永宁不明所以地打开,盒子里装着一个小核木雕,是只兔子。 是了,陆相爷不止诗书一绝,雕花也是一把好手。 永宁垂下眼,听见明德皇帝说:“陆卿说,送给你的新年礼。”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十二个小时论文,简直了。不敢想毕业论文怎么活。【哭】 第12章 明德皇帝把她的反应看在心里,咂摸出了点味道来。 永宁把盖子合上,笑得落落大方,“谢谢陆大人了。” 年过得很快,雪融得慢一些,永宁和几位兄弟趁着雪未化,打死了雪仗。 永宁搓了个雪球,朝二哥丢过去,二哥躬身一朵,那雪球结结实实砸中了路过的陆大人。 陆大人朝她看过来,她笑意未收,赔罪道:“陆大人,对不住。” 陆璇看着她的笑容,神情哀戚:“无妨,是我对不住你。” 离得远,永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一句“无妨”。 她笑了笑,重又加入了战斗。 这是明德十八年的三月,她和陆璇新年第一次见面。 明德十八年五月,上京城南起疫病,一发不可收拾。 连同永宁和两位兄长在内,成千上万人染病。 这病来势汹汹,众多医者都措手不及。明德皇帝更是急得好几天没合眼,百姓,江山,儿女,全都水深火热。 在永宁的记忆里,她嫁给陆璇的第二年,上京发过一场疫病。她的两位兄长,正是死于此。 她也病得卧床不起,脑子里晕乎乎地想,原来还是命数。 重来一次,她也留不住兄长,亦救不住自己。 无论是宫里的大夫,还是外头的大夫,一时都束手无策。 明德皇帝举行祭天大典,反思自己是否做得不够好。 陆璇挺身而出,翻遍古籍,找出了一个方子,救了全城的百姓。 陆璇如此大功,直接破例提拔为相。陆相深得民心,心里却只记挂着一个人。 “君上圣明,微臣有一不情之请。” “陆卿请说。” “臣想求娶公主殿下。” 明德皇帝捋着胡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此时的永宁,还处在昏迷不醒中。她的兄长用了药之后,都已好转。只她身子骨弱,一直昏迷不醒,已经三日。 陆璇甚至自请去守在公主身边,一时传为美谈,皆道陆相对公主殿下用情至深。 永宁的梦一个接一个,在第四日终于醒来。一睁眼看见陆璇胡子拉碴的脸,她还以为自己还是陆夫人。 “陆郎。”她气息虚弱,这话其实说得不大清楚。旁人都未听清,但陆璇听清了。 他扯出一个笑容,应声道:“是我。” 永宁看着他眼下淤青,还以为他是忙于处理公务,“你都瘦了,不必如此拼命。”她说着,伸出手去握他的手。 星心看着自家殿下如此大胆,想她大病初愈,便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又躺了好一会儿,永宁意识才清醒过来,睁眼看着陆璇,问道:“陆大人,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陆璇看她心里有分晓,实话实说:“因为殿下是臣的夫人。” 星心听着,反正君上赐了婚,只以为他二人感情好。 永宁问出了一个疑问,还有第二个疑问:“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陆璇点头,“臣很喜欢殿下。” 永宁忽然笑了,“从何时起?” 陆璇低着头,“臣与锦娘自幼相识,指腹为婚。殿下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永宁静静地听着,“我总觉得你应当是一个很跋扈刁蛮的人,我不愿意,你就要以死相逼。我学了这么多年的仁义道德,已经有人因我而起,何苦再搭上一条命。” “而且我那时想,我娶了你,对你不好,或许也算对锦娘的一点安慰。” “可是,你虽然娇纵,却又那么天真烂漫。为我洗手做羹汤,等我到三更,在我生病的时候又不眠不休照顾我。” “你好像有很多种样子。可是,你本该刁蛮跋扈。我本该冷着你。” 永宁垂眸,“对不起。” 陆璇继续说着:“我一面觉得不该喜欢你,一面又不可自拔地喜欢你。后来你要同我和离,我便觉得好像也是个解脱。” “再后来,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我又觉得接受不了。” 话说到这里,明德皇帝突然到来,“照月啊,你可把朕吓坏了。” 永宁不知说些什么,便抱了抱父皇。 明德皇帝看着陆璇如此狼狈,心里点了点头,便把赐婚的消息告诉了永宁。 -- 第15页 永宁扭头看向陆璇,陆璇道:“殿下可不要嫌弃微臣。” 永宁垂下眼,生生死死都到这份上了,她依然还是喜欢陆璇,有什么办法呢? 等到永宁大好,二人便成婚。 永宁穿着那大红嫁衣,心里头还觉得不大真实,也许,某一日,她就会醒过来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 陆璇笑意吟吟,掀开了她的盖头,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别担心。” 古书上有一邪门之法,可令人起死回生,只是代价颇大。 那日那道人问他:“你可想好了,你可是帝王将相的命格,你要这样去换她这一世,未免不值得。” “我来世会遇见她吗?” “不会。” 那有何指不值当呢?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就这么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