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成了万人迷》 第1页 《离婚后我成了万人迷》作者：雪球爱吃肉【完结】 文案： 《霸总为我狂》是一本杰克苏万人迷小说，火爆网络。小说中的男主出身好，学历高，清雅高贵小白花，人人爱慕，只轻轻一笑，引得城中无数富豪名流竟折腰。 看了一百多章就看不下去的林默：“呵，就这？” 谁料当晚他就穿书了，成了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的草包炮灰。不仅恋爱脑，还各种作妖，强拆万人迷男主和霸总的CP，上位成了霸总老婆。结果被男主和霸总联手打压，下场凉凉。 林默：“……溜了溜了。” 保命要紧。 * 林默主动提出离婚，成全男主和霸总。就在离婚消息传出当晚，他的手机滴滴响个不停。 “小兔，我暗恋你好久了，终于等到你离婚这一天。求你嫁给我吧，我把亿万身家都给你！” ——此条来自青梅竹马的豪门继承人 “学长，我对你一见钟情，今生非你不娶，如果你愿意，明天夺冠后我就宣布和你结婚！” ——此条来自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电竞大神 “林默，只要你愿意，从今以后由我来为你遮风挡雨！” ——此条来自名震港城的警界精英 林默问号脸：“哈？” 在背后目睹这一切的，港城顶级豪门蒋氏现任家主蒋南城：呵，想离婚？ 某日酒会，在场男士围在林默身边献殷勤，暗暗较劲之际，蒋南城款步走来，搂住林默的腰把人往怀里轻轻一带，冷冽的目光逼视众人。 本宫一日不退，尔等休想上位。 * 历经波折，林默还是离婚了。蒋南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漂亮前老婆身边不知何时围满了狂蜂浪蝶，后悔不已。 林默躲，蒋南城死缠烂打。林默急了，一改往日的温柔淡定，暴揍蒋南城一顿，不小心打到了对方的脸。 林默的小心脏砰砰跳，只见蒋南城眼眶微红，死死地盯着他看，半晌后把另一边脸凑了过来：“老婆，这边也要。” 林默：！！！ 重生偏执大佬攻VS自以为穿书实际重生的温柔美人受 坑品有保障，求收藏～ 排雷：1.攻前世不洁 2.离婚情节出现比较靠后（文章标题有标注） 3.攻自大偏执，内心极度幼稚，前期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火葬场难度加倍。离婚后篇幅是离婚前两倍，做不到完结时解V。 4. 这是个自以为穿书的受重生后，一门心思要离婚，离婚后被男配们追求+渣攻追妻火葬场的故事。虐恋情深，极其狗血，非爽文，篇幅长。介意慎入！ 专栏另有完结文：《穿成假少爷后和大佬闪婚》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婚恋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默，蒋南城 ┃ 配角：顾明昭，蓝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虐恋情深火葬场 立意：好好生活，自立自强 第1章 狗血文，非爽文 （阅读前请再看文案排雷）捉奸 林默有些恍惚。 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闭、微微晃动的空间。四周镜面反射灯光，晃得他把眼睛又闭上。 浓重的香氛让他感到窒息。 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他明明应该在家睡觉，为什么会在电梯里？ 身旁传来女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拉回了林默的神智，但也只来得及听清最后一句。 “蒋南城那个狗男人，奸夫淫夫不得好死！” 喉咙干涩得厉害，林默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嘴唇翕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谁？” “蒋南城啊，老娘今天非得手撕了他……” 蒋南城…… 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倏然间，犹如一道惊雷横空劈下，裹挟记忆的阴云瞬间消退。 蒋南城！ 那不是他昨天刚看的小说——《霸总为我狂》里男主角初恋情人的名字吗？ 《霸总为我狂》是近期火爆全网的一部万人迷小说。小说里的男主家世好，学历高，清俊高雅小白花，人人爱慕，只轻轻一笑，就引得城中名流竞折腰。 林默兴冲冲点进去，发现文中配角竟然和他同名。这个同名配角抢了小白花男主的初恋，还对男主各种使绊子，最终被男主送进监狱。 完完全全就是让小白花男主和初恋旧情复燃、感情升温的炮灰工具人。 是以林默看到一百多章，在同名炮灰进铁窗之后，就果断点了叉。 林默记得自己看过小说就关灯睡觉，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做梦吗？还是他穿书了？ 他被这个无厘头想法逗乐了。 见林默不吭声，女人问：“林默，你没事吧？” 林默腿发软，靠着轿厢壁才勉强站立。他闭了闭眼，女人的容貌变得清晰，却是一张陌生的脸，烈焰红唇大波浪，身穿香奈儿，手拎爱马仕，正满脸关切地看着他。 “我没事。”林默按了按太阳穴，另只手隔着裤子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得他差点飙泪。 场景没有变换。 女人没有消失。 电梯仍旧稳步上升。 不是做梦？ 林默笑不出来了，扯着女人的胳膊问：“你是谁？” -- 第2页 “我是顾茹啊。”顾茹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在林默呆滞的双眼前晃了晃，“你该不是被蒋南城气傻了吧？待会咱们进去，我负责撂倒蒋南城，你的巴掌就使劲往苏黎那个贱人脸上招呼，今儿非得抓花他的脸！” 林默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顾茹也是《霸总为我狂》小说里的炮灰之一，「林默」的好友。 而苏黎，自然就是小说里的小白花男主。 他该不会真的穿书了吧？？ “叮！” 电梯到达次顶层。林默来不及反应，就被顾茹像小鸡仔一样拎出了电梯。 这女人看着瘦，力气还挺大，跟小说里描写的一样。 林默一阵绝望。 顾茹几乎是拖着林默在走。 次顶层只有顶头的一间总统套，走廊里连个服务员都没有，非常安静。 在距离房间还剩几步的时候，林默往后蹲，用身体的重量拖住了顾茹气势汹汹的脚步。 顾茹疑惑回头：“怎么了？” 林默的脑子乱得很，但还是在顾茹的只言片语中抓住了重点。 他们是来捉奸的。 小说里的确有这么个情节。 「林默」的老公蒋南城和男主苏黎久别重逢，在酒店幽会的时候，被「林默」和顾茹捉奸在床，场面闹得很难看。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林默知道，这扇房门绝对敲不得。 否则就等同于给自己买了一张通往监狱的单程票。 林默干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顾茹盯着他头顶看了两秒，恨铁不成钢：“别告诉我你想打退堂鼓。” 林默仰头看她，微笑：“嗯！” 顾茹愣了，美目圆睁地盯了林默半晌，撂下一句“蒋南城这个龟孙竟然让我好朋友疯了这个仇我今天一定要报”，说罢甩了10厘米细高跟和爱马仕，助跑几步就要去踹门。 眼见大事不妙，林默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一把抱住顾茹的腰：“万万不可！” “你干什么，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手撕渣男……”顾茹两腿悬空乱蹬，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就好像在总统套里偷情的人是她老公。 林默死死抱着她不放。 就在此时，隔着门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两人顿时石化。 都是成年人，当然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这是港城唯一一家七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房门隔音效果自是不用说。他们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动静，可见里面的两人有多激烈。 林默无所谓，他是穿书来的，连蒋南城的面都没见过。见顾茹安静下来，林默松开手。 这期间又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低吟。 林默听着墙角，心里啧啧两声，又一阵后怕。万一刚才他没拦着顾茹，让她一脚踹门上，把正在兴头上的蒋南城吓得萎了可咋办。 这笔帐肯定还得算在他头上。 想起原主的凄惨下场，林默不禁后背发凉。 林默拉了拉顾茹，声音跟做贼似的：“走吧。” 顾茹像是刚回过神，机械地转过头，看林默的目光带上几分探究。 林默对上她的眼神，心下一跳，不动声色地道：“狗男人，没意思。” 语气三分幽怨四分讥笑，还有三分看透红尘的凉薄，让顾茹心里发酸。 她红了眼眶：“是，狗男人，没意思。” 说罢一只胳膊搭上林默的脖子：“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默被她压得腰都直不起来，这女人到底对自己的力气有没有点认知啊。 “去、去哪儿？” 顾茹穿上高跟鞋拎起包：“去一个给狗男人头上种草原的好地方。” 顾茹说得好地方是港城的一家夜店。 港城是个不夜城，这会儿刚11点，纸醉迷金的夜生活才刚拉开序幕。 得知顾茹来，经理亲自在门口迎接：“顾小姐，包房已经给您留好了。” 顾茹一撩头发，把玛莎拉蒂的车钥匙扔给一旁的泊车小弟：“最近有新人吗？” 经理秒懂，点头哈腰：“有，有，一会我就带去包房。” 进了包房，顾茹把外套脱了，和爱马仕一起随手扔在沙发上。 林默没动。音乐声吵得他脑仁疼，再加上他还沉浸在穿书的不真实感之中，现在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捋清现在的情况。 见林默杵在门口，顾茹道：“蒋南城去风流快活，你要比他更风流快活。” 林默心里呵呵，他有那个胆子给蒋南城戴绿帽子？嫌活得太久了吗？ 顾茹强按着林默在沙发坐下，打量他几秒，突然变得伤感：“我真高兴你能想通。当初你和你哥闹分家，低价转让股份帮蒋南城上位。他现在得势了，就跑去找什么白月光初恋。狗都知道感恩，蒋南城真他妈连个狗都不如。” 林默沉默了，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口。 原书里，「林默」也算港城富二代中的风云人物，容貌出众，追求者无数，却偏偏对蒋南城一见钟情，下药上床一条龙，不顾家人反对和彼时式微的蒋家二少蒋南城结了婚，更在父母车祸去世的第二天就要求分家，甚至不惜和唯一的哥哥断绝关系，也要拿巨额遗产帮蒋南城。这才有了后来蒋南城在家族斗争中成功上位，成为新一任蒋家家主。 -- 第3页 妥妥的恋爱脑。 可惜命不好。 「林默」虽然作了点，但本质并不坏。他作为一个读者，都觉得蒋南城实在是太渣了。 但谁让「林默」在书里就是个炮灰呢？ 活该被虐。 “小兔。”顾茹忽然叫林默小名，猛地一拍他后背，“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 顾茹个头172，体重不过百，但手劲贼大。林默被她呼得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还没来得及纠正她这个称呼，包房门突然打开，呼啦啦进来十几个年轻帅哥，一字排开站在他们面前。 林默愣了下，看顾茹：“？” 顾茹暧昧地冲他眨眨眼，眼神放佛在说：刚说到男人，男人不就来了吗？ 玩这么大吗？ 林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顾茹也不勉强他，随手点了几个看得顺眼的。 包房的灯暗下去，一个和顾茹相熟的小鲜肉坐到她旁边，另一个点歌活跃气氛，最后一个肌肉猛男坐在了林默边上。 “林少第一次来？”猛男笑道，“我叫Tony。” Tony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林默觉得腻歪，往旁边挪了挪。 Tony也跟着挪了挪。按理说干他们这一行，察言观色是基本功，林默的表情明显在排斥，但Tony还是忍不住凑过去。 因为林默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一进包房Tony就被惊艳到了。林默有种吸引人眼球的魔力，光落在他身上都要亮几分。他五官精致，黑亮的杏眼，浓睫根根分明，鼻梁挺直，鼻头微微有些翘，可爱又娇憨。皮肤白皙通透，一丝瑕疵也没有。 虽然眼底有两块乌青，神色也显疲惫，但丝毫无法掩盖他的美，反而让人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这家夜店算是港城顶级，不乏明星光顾，Tony也陪过不少，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林默。 简简单单的T恤牛仔裤都能穿得像走秀。无论长相、身材还是气质，均是顶级。 Tony简直挪不开眼，在迷离的灯光下，态度也越发殷勤：“林少喝什么，红酒还是威士忌？” 林默实在被香水味熏得头疼，又往旁边挪：“谢谢，我喝水就行。” 顾茹听到了，从小鲜肉怀抱中挣脱出来：“怎么能喝水呢？那个谁，给林少倒杯红酒。” 说着她便举杯，等着和林默碰杯。 林默正要拒绝，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掏出一看，吓得他差点没把手机直接扔了。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两个字—— 老公。 作者有话说： 狗男人打我电话！ 坑品很好的作者求收藏，么么哒—— 温馨提示，本文极其狗血，非爽文，虐恋情深火葬场。 新文求预收： 《要不你亲我一下（破镜重圆）》 19岁的许念家庭幸福，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却在一夜之间从天堂直落地狱。 他本能地抓住了程峋这根救命稻草，却在得救的前夕选择放手。 一放，六年。 26岁的程峋站在寻念科技大楼的顶层，遥望夜色。 那个骗了他的心的小混蛋，终于回来了。 外冷内热总裁攻VS单耳失聪摄影师受； 破镜重圆，双向救赎，生子文。 第2章 节奏慢，攻很渣 （阅读前请再看文案排雷）离婚 蒋南城坐在车里，冷眼看着霓虹闪烁的夜店，以及门口烂醉如泥、搂抱成团的男男女女。 灯光映出他英俊但阴沉的一张脸。 电话响了三声蒋南城就挂了。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回身，顶着车内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问：“蒋总，要不要我进去找？” 沉默两秒，蒋南城抬了抬眼皮。助理秒懂：“我这就去。” 下车后，助理狠狠喘了两口气，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他跟在蒋南城身边的时间不算短，知道这位蒋家现任家主年纪虽轻但绝非善类，个性偏执，报复心极强。 也是，毕竟经历过家族斗争的腥风血雨，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但今晚不同。 今晚的蒋南城第一次让他觉得恐怖。 刚刚在酒店，蒋南城和初恋情人苏黎久别重逢，不仅没有怜香惜玉，反而不顾对方哀求，一脚踹上苏黎的心窝。回想起那一幕，助理又忍不住抖了一下。 料理完初恋，又来料理跑到夜店寻欢作乐的老婆。只怕那位林默少爷今晚有苦头吃了。 助力搓了把脸，不敢耽误地小跑着进了夜店。 蒋南城靠在座椅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他成为蒋家家主，在港城可谓呼风唤雨，又和初恋苏黎订婚，爱情-事业双丰收，堪称人生赢家。谁料订婚不久，蒋氏旗下的公司就接连出事，竞标频频失败，项目也屡屡出现问题。 后来他才知道，是苏黎借着出入蒋家之际偷溜进他的书房，在他电脑里植入病毒，盗取全部机密，伙同情夫想要搞垮蒋氏。 一夕之间，他从天堂坠落地狱，如丧家之犬，昔日巴结奉承的人都来落井下石。而为数不多对他施以援手的，竟然包括当初被他如垃圾一般一脚踢开的林默。 林默…… 蒋南城在心中细细咀嚼这个名字，直到车门再度被打开。 -- 第4页 林默手足无措地站在助理身后。 刚才他接到「备注」为老公的电话，那铃声如阎王催命，吓得他差点没把手机直接扔了。 顾茹抢过电话就要开骂，幸好电话挂断了。然而没两分钟，蒋南城身边的助理又出现了。 港城临海，亚热带气候。此时虽已九月末，但气温还在三十度左右，空气里涌动着燥热的因子。 晚风拂面，林默却打了个寒颤。 车门一开，车内的灯跟着亮起。 蒋南城抬眼。 视线交错，林默突然呼吸一滞，心脏猛地缩紧。 他忽然能理解为什么「林默」明知蒋南城不爱他，还会飞蛾扑火。 眼前的男人高眉深目，挺鼻薄唇，下颌线完美流畅，更遑论自带贵气，黑沉的眼眸淡淡一扫，任谁都想拜倒在他西装裤下。 然而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男人同理。 林默摸着不舒服的胸口，想要移开眼，但眼睛说不。 看着那双跟用502胶水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睛，蒋南城心里冷笑。 重生一世再度相见，他对林默还是喜欢不起来。 从林默对他下药逼他结婚开始，就注定他对对方只有无穷无尽的厌恶。 蒋南城转头面向正前，助理赶紧对林默说：“您快上车吧。” 林默回过神，坐进车里。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香水混着酒精的味道钻进蒋南城的鼻子里。 他脱口问：“你喝酒了？” “啊？”林默正要关车门，闻言回头，“我没喝酒，我就喝了两口水。” 这个回答让蒋南城心里舒服不少，他知道林默不会骗他。但对方眼底的惊恐和害怕又诡异地让他不爽。 前排，司机和助理屏住呼吸，恨不得做木头人。 林默后背的汗都出来了，生怕惹怒蒋南城，提前领盒饭。 毕竟夜店旁边就是码头，蒋南城把他丢进海里喂鱼也就分分钟的事。 林默撩起T恤闻了闻，是有点酒味，还有Tony身上香水的味道，非常淡，不凑近根本闻不到。蒋南城鼻子怎么这么灵。 见蒋南城还目光阴沉地盯着他，林默艰难开口：“我真的没喝……” 总不能让他对着蒋南城哈一口气吧。 蒋南城瞥了眼林默衣摆下露出的纤瘦腰肢，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他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不仅来找林默，主动给他打电话，还询问他喝没喝酒。要换了上一世，林默就算喝死在酒吧，他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林默关上车门，紧挨车边坐好，身体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 蒋南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酒店和旧情人为爱鼓掌吗？看脸色似乎是鼓掌鼓得不尽兴。 不尽兴就来找他麻烦？ 还是蒋南城知道了他和顾茹要去抓奸，特意来给他一个警告？ 林默头脑里闪过无数问号，但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问。 他只能安慰自己不要怕。因为根据小说情节，他至少还能再苟个几十章。 稳住，不慌。 蒋南城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在他记忆里，林默见到他就会黏上来，主动叫老公。 即便被推开，没过两分钟又再度贴上来，像块令人厌烦又摆脱不掉的狗皮膏药。 现在坐得那么远，一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架势。 欲擒故纵吗？ 蒋南城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对司机道：“开车。” 蒋家祖上靠海运贸易发家，生意做大后，开始进军房地产、建材等领域，历经百年，在几代人的努力下，如今已是港城屹立不倒的顶级豪门。 蒋公馆位于港城北面，依山傍湖，上风上水，是个风格偏欧式的庄园。 车开进庄园，在别墅前停稳，立刻有佣人迎过来。 蒋南城下车，问：“小元呢？” 佣人低头，恭敬地道：“小少爷已经睡了。” 蒋南城「嗯」了声，没管林默，径直朝别墅里走去。 佣人斜了林默一眼，紧跟上去。 林默：“……” 林默只能根据看小说的记忆找到房间，关上门，背抵门板，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蒋南城嫌恶「林默」，两人分房睡，要不今晚还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 林默直挺挺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心俱疲，连手指都懒得动，但一想到蒋南城厌恶的目光，又坐起来，把沾了酒气的衣服脱掉。 蒋家不愧是豪门，就连「林默」这个炮灰的卧室也至少有两百平，衣帽间浴室书房一应俱全，阳台旁边甚至还有个小型健身房。 林默随手找了件睡衣，边洗澡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按今天的剧情，蒋南城已经和男主苏黎破镜重圆，这也意味着他的铁窗之旅正式进入倒计时。 但他既然穿了书，肯定不能重蹈「林默」的覆辙。 蒋南城恨「林默」，一方面因为「林默」当初给他下药逼他结婚，另一方面就是「林默」在苏黎回来后各种作妖使绊子。 但他并不是「林默」，他不爱蒋南城，没必要去作天作地横叉一脚。 第一件事已经发生，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但第二件事还没开始，尚且有救。 林默打定主意，只要他和蒋南城承认当年的错误，再主动提出离婚，表示自己一定有多远滚多远，绝不成为大佬追爱路上的绊脚石，说不定大佬一时心情好，就能高抬贵手放了他。 -- 第5页 翌日清晨。 林默在生物钟作用下醒了。 陌生的卧室，陌生的装饰。 他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终于接受自己穿书了的事实。 如果可以，林默希望能一直呆在卧室，减少和蒋南城碰面的机会。 但没办法，他饿了。 穿书是个体力活。 林默做贼似的开门，蹑手蹑脚下楼。 他的卧室在二层，蒋南城的在三层。 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餐厅很安静，没人。 林默飞快从中岛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又抓起旁边一袋面包，就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林默心脏都要停跳了。 猛一转头，没人。 再一低头，看到一个还没到自己腰部的小豆丁。 他记起，这个小豆丁好像是蒋南城的侄子。 蒋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蒋南城父亲意外去世后，二房三房趁机夺权，在蒋南城哥哥的私人飞机上做手脚，飞机失事，哥嫂双亡，只留下年仅五岁的蒋元。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林默喜欢小孩，见蒋元仰头费劲，干脆蹲下，视线和他齐平，笑道：“早啊，你这么早起床，怎么不多睡一会？” 蒋元没有回答，反而退后一步，黑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林默，又看了眼他手里拿的东西，仿佛在看一个小偷。 林默心里叹气。还真跟小说写的一样，就连蒋元这个小孩也不待见他。 他不再自讨没趣，直起身，拿着面包苹果刚要走，听见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蒋元。 蒋元白嫩的小脸蛋有些红。他前一晚挑食不肯吃饭，今天早早就饿了，下楼想找点东西吃，结果碰上林默这个烦人精。 烦人精一天到晚缠着他小叔，整天愁眉苦脸，为什么今天笑了，还笑得那么好看。 蒋元的小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伸手去够岛台上的果盘。手短，半天没够着。 林默折回来：“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蒋元没搭理他，挥舞着小手继续够。 林默觉得好玩。 他把果盘往岛台边推了推，蒋元看了他一眼，从里面拿出一根香蕉。 林默皱眉，空腹吃香蕉对肠胃不好吧，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小孩。 他四下看，没见到佣人，便问：“你是饿了吗？” 大概是林默帮了他，蒋元态度比刚才好了点，奶声奶气地「嗯」了一声。 林默想了想，把蒋元刚吃一口的香蕉拿走：“别吃这个了，我给你做吧。” 蒋元眨了下眼。烦人精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林默打开冰箱，食材全也很新鲜。他拿出鸡蛋培根芝士，还有青椒并生菜，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据他印象，蒋元很喜欢吃三明治。 事实证明，马屁拍对了。 看着美滋滋吃着三明治的蒋元，林默又给他热了杯牛奶，然后才站在岛台旁，享受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见蒋元嘴角沾了沙拉酱，林默抽了张纸给他擦。 从外面回来的蒋南城恰好看到这一幕。 或许是蒋南城气场太强，蒋元立刻感应到，跳下椅子呈立正姿势站好，小声喊了句「小叔早」。 在蒋元身后，林默也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下，立正站好，在心里喊了句「大佬早」。 蒋南城：“……” 目光在蒋元手里的三明治上停留两秒，蒋南城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被定义为别人的林默：“……” 蒋元撇了撇嘴。 蒋南城连个余光都没给林默，继续问：“晨课做了吗？” 晨课就是读书背单词。蒋元不光要学英语，还要同时学法语和阿拉伯语。 “还没……” “还不快去。” “是……” 林默在心里呐喊不至于吧，已经出生在终点了还这么卷，更何况才五岁？ 难怪蒋元这么瘦，跟个用脑过度的大头娃娃似的。 蒋元耷拉着脑袋走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三明治一眼。 蒋元离开后，蒋南城也上楼了。 林默这才注意，蒋南城穿着运动服，后背汗湿了一块，应该是去跑步了。 紧身服勾勒出男人优越的身材，宽肩窄腰，翘臀长腿。 林默眨了下眼。 他很想把剩下的三明治拿回卧室吃，随即想起蒋南城这人龟毛，规矩多，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在卧室里吃东西。 三两口把剩下的早餐消灭，又把碗盘洗干净，林默正要上楼，迎面看到蒋南城走下来，又赶紧退到一边。 蒋南城换上了居家服，走到客厅随手打开电视，才按铃叫张妈过来。 在询问他早餐想吃什么之后，张妈便去了厨房。经过林默身边时连招呼也没打，完完全全当他是透明。 这个蒋公馆，还真是从上到下都不待见他。 林默犹豫了下，心想如果要和蒋南城提离婚，肯定是越早越好。 拖得久，蒋南城对男主的愧疚越深，最后还得把气撒在他身上。他现在提出来，说不定还能在对方面前落个识趣的好印象。 林默慢慢踱到客厅。蒋南城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抿着唇，看不出情绪。 -- 第6页 电视里正在播放晨间新闻。 察觉到林默的靠近，蒋南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果然，欲情故纵和装贤惠笼络蒋元，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他原先想，林默总算对他有恩，心思也不坏。这辈子只要安分守己，他就当在蒋公馆里养个废物，也不是不可以。 谁料林默却突然朝他九十度鞠躬，声情并茂地道：“蒋先生对不起。当年你和苏先生郎才郎貌，情投意合，我却横插一脚，这些日子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非常后悔。现在苏先生回来了，我愿意自动退出。” “我们离婚之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破坏你和苏先生的感情。祝你和苏先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蒋南城一愣。 林默维持鞠躬的姿势，蒋南城不发话他不敢直起身。酸痛渐渐漫上腰背，额头的汗直落到地板上。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听到了电视新闻的声音。 “最新消息，明星苏黎被曝艳-照，视频也在网络上疯传。苏黎出道以来一直以清纯形象示人，此次被爆大尺度艳-照……” 林默猛地直起身，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怔愣地看着电视，画面中是两场照片。一张是小白花男主苏黎的单人照，高雅俊秀，惹人爱慕。 旁边一张照片则是白花花一片，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一看就知道正在进行多人运动。 林默愣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折弄得无法思考，就听男人森然的声音响起：“你刚才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蒋南城：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不介意养你。 林默：大可不必。 第3章 离婚晚，虐攻晚 （阅读前请再看文案排雷）我回来了 林默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在上蹿下跳。 他穿书的第二天，主角竟然就被爆艳-照社死了？ 这剧情，完全跟原著对不上啊。 他莫不是穿了本假小说。 电视画面切到一栋围满记者的大楼前，主持人继续道：“今日港股开盘，苏氏集团股价不出意外将会大跳水。目前苏氏集团尚未对苏黎事件做出评论……” 林默怔怔地听着，直到张妈端着咖啡从他面前经过才回神。 蒋南城接过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心情似乎不错。 林默嘴角抽动。 什么情况？ 苏黎不是蒋南城捧在手心的初恋吗？被爆艳-照这么大的事，蒋南城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飞奔到苏黎身边，好言安慰，展示自己霸总的一面，把新闻删光，再把造谣生事的人通通抓起来？ 最后当众宣布订婚，救苏黎于水深火热之中，皆大欢喜嗨皮ending？ 林默连剧本都帮蒋南城想好了。 蒋南城的屁股像是粘在沙发上，没有半点要抬起来的意思。他脸冲电视，余光却一直观察林默的表情。 林默脸上只有震惊，丝毫不见幸灾乐祸。 蒋南城轻轻蹙了下眉，转过头，如鹰的目光不带感情地打量林默。 这也是重生后，他第一次正眼瞧对方。 他一直知道林默有一副好皮囊，重生再见，竟有些移不开眼。 但听林默刚才的意思，是要和他离婚？ 可以。 欲情故纵玩得不错，都学会以退为进了。 难怪昨天晚上都到酒店房间门口了还能忍住不砸门。 总算有点长进。 林默被蒋南城盯得头皮发麻，退后一步，差点撞上墙角的花瓶摆件。他指着电视问：“这、这是误会吧？这照片肯定是P过的，苏先生怎么会……” 蒋南城冷哼，眼尾扫着电视屏幕上苏黎的照片。 这就是苏黎背叛他的下场。 新闻开始盘点苏黎之前交往的对象，林默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等半小时后新闻结束，客厅哪里还有蒋南城的影子。 回到房间，林默立刻看手机，苏黎的新闻果不其然已经爆了热搜。吃瓜路人纷纷下场。 【枉费我这么多年一直把苏黎当成不染尘世的小白花，谁知道小白花内里这么肮脏。】 【楼上塌房了吧，这年头明星都是包装出来的，不能信。】 【苏家也算是港城的豪门了，怎么被爆这种丑闻，得罪人了吧。】 【弱弱地说一句，我昨晚在丽兹酒店门口看到苏黎了，鼻青脸肿的，好像刚被人打了一顿。】 林默眼皮一跳。 丽兹酒店？那不就是蒋南城和苏黎幽会，他和顾茹去捉/奸的酒店吗？ 为了确认，林默给顾茹发了条信息，顾茹直接一个电话甩过来。 “哈哈，贱人的报应来了！”电话里顾茹声如洪钟，“大快人心！” 林默把电话拿远了点，拯救自己的耳朵：“你起了？” 这才不到八点。 “有瓜吃还睡什么觉。”顾茹道。她今天一早手机就滴滴响个不停。 港城富二代有个群，从早上五点就有人发信息。 顾茹兴致高昂：“苏黎那么喜欢乱搞，说不定早就染上一身病，要是传染给蒋南城就好了，奸夫淫夫一起下地狱。” 想起什么，她突然正色道：“我警告你，你可别沾蒋南城，小心被他传染。” -- 第7页 林默：“……” 就蒋南城对他避如蛇蝎那个劲儿，不大可能。 “唉不行，我简直太高兴了，今天必须好好庆祝！”顾茹道，“我晚上组个局，你也来。” 顾茹雷厉风行，挂上电话没两分钟就把地点发来，还定好来蒋公馆接林默的时间。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林默躺在床上，默默消化。 别人穿书什么样他不知道，但像他这样直接在穿书第二天主角就爆艳-照社死的，应该是头一个吧。 外头的车声打断了林默的思绪。他快步走到窗边，恰好看到西装笔挺的蒋南城迈着长腿跨进迈巴赫的背影。 果然还是放不下，要去英雄救美了么？ 冷不防，蒋南城突然回头，朝他直直看了过来。 视线交缠，林默的心脏再一次猛地缩紧。 蒋南城离开后，林默的神经短暂放松，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整个蒋公馆静悄悄的，蒋南城应该还没回来。 早过了午饭点，也没人叫他吃饭。 楼下，两三个佣人正在打扫房间。见了他要么当空气，要么眼神带着鄙夷。 蒋元正在上乐高课，见了林默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又迅速移开。 他还没忘早上吃对方做的三明治被小叔教训的事。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林默心里堵得慌。他随便找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回房间，直到顾茹来接他。 顾茹的车喇叭按得整个蒋公馆都能听到。她换了辆法拉利敞篷跑车，风骚的大红色，戴着墨镜倚在车门上，对林默热情招手。 顾茹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他：“你怎么穿这一身就出来了？” 林默低头看着自己的T恤牛仔裤白板鞋：“有什么不对吗？” “太素了，像个学生。”顾茹说，隔了一会又道，“你不会是因为蒋南城喜欢才这么穿的吧？” 小说里提过，蒋南城喜欢清纯系的，所以才会对小白花苏黎念念不忘。 “你想多了。”林默道，他这么穿纯粹是因为舒服。 “那个狗男人昨天没为难你吧？”顾茹发动车子，“要不是你拦着，我非得抽他一个大耳光。” 顾家在港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顾茹又是顾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横着走，当然不可能怕蒋南城。 “没，他没为难我。”林默说。 见他没精神，顾茹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拍得林默猛地咳嗽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别垂头丧气的，我可是叫了好多人来庆祝。” 夕阳给云层镶上金边，跑车在林荫道上飞驰，空气中浮动着香樟的味道。林默不想扫兴，笑着应了声好。 顾茹在一间酒吧前停下，门口已经停了一溜豪车。 港城已经很久没有爆出这么大的新闻了，正好给闲得抠脚的富二代们一个狂欢的理由。 不管跟苏黎认不认识，有没有仇，能来的都来了。 到包间门口，顾茹接了个电话，让林默先进去。 推开包间门，林默被满屋子的酒味和掀翻屋顶的音乐弄得脚步一顿。 包间里的男男女女齐刷刷看向他，气氛凝滞了一秒，随后又唱歌的唱歌，摇骰子的摇骰子，只有一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林默！” 借着时明时暗的灯光，林默看了对方两秒，不认识。 “是我啊，向阳。”向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好久没见到你了，上次见你还是毕业典礼，你、你还好吗？” 向阳？ 林默回忆了下，在他看的那一百多章小说里似乎没有这号人，但听他的话应该是「林默」的同学。 “你好。”林默礼貌地伸出手，和向阳握了下。 向阳拉他到沙发坐下，旁边几人见状，交换了个眼神。 自从林默和他哥闹翻，一门心思扑在蒋南城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聚会，在港城富二代圈子里基本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向阳递给林默一杯酒，被拒绝后又递给他一瓶水，感慨：“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林默五官非常漂亮，穿着打扮又像个学生，看起来嫩生生的。 向阳的眼神愈发炽热。 林默笑了笑，不停地朝门口看。 顾茹怎么还不进来。 林默进来前，众人正在八卦，此刻继续，话题自然离不开苏黎。 “苏黎看着清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都快一天了，苏家还没把新闻压下来，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 “他不是蒋南城初恋吗，压新闻对蒋南城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蒋南城？你怕不知道吧，苏黎的艳-照就是蒋南城让人散出去的。” 林默眉心一跳，耳朵也竖了起来。 最后说话的那个男人却突然噤声，端着一杯酒转向林默，阴阳怪气地说：“林默，好久没见了，见了我们这帮老朋友你就喝水，也太不够意思了。来来来，先把这杯酒喝了。” 林默礼貌回绝：“不了，我不喝酒。” 向阳也认识那人，替林默挡了一下：“王栋，这杯我来喝。” 王栋不乐意了：“向阳，你少自作多情，从前在学校就追在林默屁股后面，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添呢？瞧瞧人家正眼看你了吗，连你是哪根葱都不记得了吧？” -- 第8页 闻言，众人也不玩了，纷纷看起热闹，连音乐都被按停了。 向阳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栋很得意，下流的目光在林默身上游移。他原先也追求过林默，但对方根本不鸟他，是以今天是故意找林默不痛快。 林默倒贴和蒋南城结婚，和林家断绝关系，在港城闹得沸沸扬扬。他现在不仅回不去林家，还不受蒋南城待见，港城也是人尽皆知。 王栋根本不怕有人替林默出头，事后找他麻烦。 林默沉默地看了王栋一眼，忽然有些后悔答应顾茹过来。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林默，你这就是不给面子了。” “是啊，不要不识抬举。” “喝！喝！” 王栋强行把酒杯往他嘴边送，语气也变得不客气：“给我喝！” 林默垂下眼，思量着如果他揍这个傻逼一顿，晚上是不是就得在警察局过夜了。 向阳不忍心见他这副模样，挡在前面。推搡中，酒杯里的红酒洒出来，泼了几人一身。 王栋突然站起来，指着林默：“林默，你别给脸不要脸——” “啪！” 一声脆响，吵闹的包间顿时死一般安静。 顾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直接一耳光甩在王栋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顾茹的手指点着王栋的额头，“给我向林默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王栋被打懵了，愣了两秒后脸色涨得通红。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当众掌掴，更何况是被个女人打。 王栋目眦欲裂，抬手就要打回去，然而在看到顾茹身后的那个男人时，立刻僵在原地。 “顾、顾明昭……” 幸灾乐祸的众人也看到了顾明昭，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安静如鸡。 林默正低头擦着身上的酒渍，低垂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他下意识抬头，撞上了男人的目光。 顾明昭走近两步，在林默面前单膝跪下，抽出他手中的纸，又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轻柔地帮他擦拭溅到脸上的红酒。 林默喉结微微一动，就听顾明昭轻声道：“小默，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虐恋情深火葬场 （阅读前请再看文案排雷）离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若论港城顶级豪门，蒋家称第二，那么敢称第一的也就只剩顾家了。 作为顾家接班人的顾明昭，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不知是城中多少人的深闺梦里人。 然而多年来他一直洁身自好，连个绯闻都没有。如皎皎明月，可望不可及。 如今见他对林默这幅低姿态，在场的二代们都看愣了。 顾茹早知她哥的心思，见怪不怪，对王栋喝道：“让你道歉听到没，是不是耳朵聋了？要不要姑奶奶再赏你一巴掌，给你通通耳朵？” 王栋被巴掌扇过的左脸烫得厉害，嘴唇翕动，盯着顾明昭的背影。 顾明昭像是没听见，仍旧单膝跪地，专心帮林默擦脸。 “对、对不起。”王栋咬牙道。同为二代，他的家世在顾明昭面前根本不够看。顾明昭要是不爽，能直接让他来个「天凉王破」。 顾茹还没说话，就听顾明昭说：“大点声。” 声音不轻不重，但王栋还是打了个哆嗦。 “对不起林默，我错了！”王栋的牙都要咬碎了，又被顾茹押着脖子朝林默九十度鞠躬。 “算了。”林默按住顾明昭的手，再度被他截住视线。 顾明昭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彩，直直地看着林默。 顾茹对王栋道：“还不快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王栋羞愤交加，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刚才还起哄让林默喝酒的那帮人，见王栋狼狈离开，又反过来笑话他。 王栋死死地攥着拳头，发誓一定要将今天遭受的羞辱十倍百倍报复回来。 林默被顾明昭看得心跳加快，好在对方很快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对众人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以水代酒自罚一杯。” 顾家大少爷发话，二代们各个都是人精，哪有不响应的，沉闷的包间很快又热闹起来。 顾茹挤到林默身边，揉了揉手。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她手掌有点麻，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默：“你怎么跟个怂包似的，被欺负也不知道打回去？” 一旁的顾明昭不赞同地皱了下眉。顾茹性子野，一点亏也吃不得，能动手就绝对不动口。放眼港城，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勉强镇得住。 再跟她呆下去，只怕林默也会耳濡目染。 顾茹冲林默挤挤眼：“见了我哥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刚才就是他给我打电话。其实我哥昨天就回来了，咱俩去捉奸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结果给忘了。” 她语言直白，说捉奸就和说逛街一样稀疏平常，林默却尴尬不已。 他下意识朝顾明昭看，顾明昭拧着眉，眸色沉沉。 一向神经大条的顾茹终于察觉到了：“哎看我，大好的日子说蒋南城干什么。今天咱们就是请来庆祝苏黎这个贱人翻车的。来，我先干了，祝这蒋南城和苏黎这对狗男男一起下地狱！” 林默：“……” -- 第9页 顾明昭：“……” 顾明昭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要走，林默被震耳的音乐和摇骰子的声音吵得头大，便和他一起出来。 站在酒吧门口，林默道：“明昭哥，今天谢谢你。”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林默自己都愣了。 一别四年，熟悉的称呼也让顾明昭心头一热，他长久地注视林默。林默比他离开那会长高了些，但眉目间还含着青涩，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很想轻轻抱一抱他，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但他一向克制，刚才在包间乍一看到林默，已经没能控制住，有些失态。 反正他已经回国，不着急，慢慢来。 顾明昭移开目光，声音低沉柔和，如醉人晚风：“不用谢。你住哪儿，我送你。” 林默本想自己打车走。但顾明昭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到了嘴边的不用就变成了「好的」。 上车后，林默系上安全带，报了蒋公馆的地址。 顾明昭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但很快恢复如常，发动了车子。 不像顾茹喜好张扬，顾明昭的车是黑色奔驰，如他个性一样低调内敛。 路上，怕尴尬的林默主动挑起话头：“明昭哥，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这几年顾明昭一直在国外，负责顾氏在A国的业务，林默以为他就是短暂地回来探亲。 顾明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路口等红灯时才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默一眼：“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爷爷年纪大了，集团的事以后会慢慢交给我。” “哦。”林默应道。这才意识到身边的顾明昭简直就是霸总小说男主角般的存在，年轻有为帅气多金，各种buff加满，天之骄子。 肖想许久，原先只在梦里的人此刻就坐在自己身边，饶是顾明昭表面再淡定，也有些心猿意马。 他松了松领带，又把空调调大了些，才觉得冷静下来。 察觉到林默有些紧张，顾明昭问：“要听歌吗？”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的手在触摸屏上点了几下。很快，轻快的音乐充满了整个车厢。 林默也随之放松下来。 车一路向北，到蒋公馆门口后，顾明昭熄了火：“小默，把你手机给我。” 林默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递过去，就见顾明昭飞快输入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新号码，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好。”林默拿回手机把顾明昭的号码存了起来，又在微信上重新加了好友。 “那我走了明昭哥，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你早点回家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林默说完正要下车，顾明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在林默回望后又飞速松开。 薄唇抿了抿，顾明昭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已经从顾茹口中知道蒋南城的事，也知道这些年蒋南城一直冷暴力对待林默。 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林默沉默了。他既然要和蒋南城离婚，那顾明昭迟早要知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打算和蒋南城离婚了。” 顾明昭按下心底的激动，喉头吞咽了数次才找回声音：“是吗？如果需要律师，我可以帮你找。” “律师应该不用。”林默笑了下。他想好了，为了保命，无论蒋南城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哪怕让他明天就卷铺盖离开港城，他也一定屁颠屁颠地滚蛋。 “好。”顾明昭看着林默。即便再克制，眼底的柔情还是浮了出来。 林默心里一动。 他撇过脸，晃了晃手机：“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林默下了车，顾明昭也跟着下车。突然起了一阵风，林默被吹得迷了眼，顾明昭赶紧走过去挡在他身前。 两人靠得很近，从某个角度看，很像是在拥抱。 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的鸣笛划破空气。车前灯闪了两下，照亮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 林默扭头，拿手挡眼。不远处的车里走出来一个人。 蒋南城。 蒋南城脸上阴云密布，脸色沉得能拧出水。 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顾明昭的瞬间消失殆尽。 更遑论那个一直口口声声只爱他的林默此刻站得离顾明昭这么近。 很好。 蒋南城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冷笑。林默真是长进了，想到用别的男人来刺激他。 林默一愣，立刻朝旁边跨了一步，和顾明昭拉开距离，手足无措地看着蒋南城。 蒋南城当两人是空气，脚步一转，朝蒋公馆走去。 顾明昭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恨不得立刻就带林默离开，林默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就匆忙跟上蒋南城的脚步。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蒋南城勾起嘴角，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 心头那股不舒服散去不少，想到苏黎今天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情形，蒋南城心情又重新愉悦起来。 照片和视频的确是他让人散出去的。上一世最后，他就是在调查苏黎的时候发现了对方滥-交的癖好，被苏黎找人灭口，原以为就此死去，谁知醒来后竟然回到了过去。 是以他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苏黎的艳-照公布于众。 睚眦必报才是他蒋南城的做派。 蒋南城脱了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透过摇晃的酒红色液体，他看到走进来的林默。 -- 第10页 蒋元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看到蒋南城的背影，又把头缩了回去。 林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蒋南城，思索之下，只能归结为他的小命拿捏在大佬手里。万一大佬心情不好，提前让他领盒饭，那岂不是玩完。 他挪进客厅，见蒋南城单手解开领带，又慢条斯理地解了衬衫最上面两粒扣子。 随着他的动作，林默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蒋南城这人，还真是有魅惑众生的本钱。 换作上一世，蒋南城根本不想和林默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一想到要和对方呼吸同样的空气，就让他感到窒息。 而今天，他却诡异地没有赶林默走。林默的表情明显是有话要说。 这两天又是叫他蒋先生，又是提离婚，还把顾明昭带回来。如今看来是演戏演不下去了，要向他承认错误。 蒋南城无声冷笑。 不能怪他这么自信，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他百分百笃定的，那就是林默对他的爱。 虽然厌烦，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但他还是那句话：如果林默安分，他不介意当个废物养着他。 谁料林默踌躇片刻，却道：“蒋先生，我早上跟您提的离婚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攻前世不洁 （阅读前请再看文案排雷）离婚协议 客厅足足沉寂了五分钟。 蒋元小盆友猫着腰缩在楼梯转角，心里呜咽一声。 完蛋了，他好像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 蒋南城都快把高脚杯捏碎了，眸光暗沉。 林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拿出两辈子最诚恳的态度说道：“我是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强扭的瓜不甜，您和苏先生才是……” 话说一半，见蒋南城脸上突然如结了霜，林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蒋南城和苏黎究竟是什么情况，万一真像王栋说的，苏黎的艳/照和视频就是蒋南城散出去的…… 好歹也是曾经的恋人，如果真的是蒋南城做的，那也太狠了。 林默突然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凉，也更加坚定要离开蒋南城的决心。 蒋南城死死盯着他，半晌后嗤笑一声：“好，这可是你求我的。林默，你可不要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 林默立马在心里道，又不敢把雀跃表现在脸上，生怕蒋南城看出来。他低着头，隔了一会，才语气沉重地道：“我不后悔。” 蒋南城把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搁，懒得再多看林默一眼，冷冷地扔下一句「明天我让律师草拟协议」，就朝楼梯走去。 蒋元赶紧站起来，顾不得腿麻，赶在蒋南城之前跑回房间。 他大口喘着气，回忆林默的话，心想他没听错吧，烦人精不是最爱他小叔，说什么离开他小叔一天都活不下去吗？怎么会提出主动和他小叔离婚？ 而他小叔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要鲨人。 呜呜呜好恐怖。 蒋元无端抖了一下。 得到蒋南城的肯定回答，林默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他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刷手机。苏黎的名字又重新回归热搜榜首，不过这一次却是他召开记者会，宣布退出娱乐圈，移居国外的新闻。 键盘侠可不会因此放过他，底下评论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热搜上还有蒋氏集团发布的一条声明，大意是蒋氏集团总裁蒋南城和苏黎多年前曾经短暂相爱。 但早已结束恋爱关系，请大众不要妄加揣测，否则将对造谣者提出法律诉讼。 林默无言以对。 再看声明发布时间，上午9点半。 初恋一出事，蒋南城没有丝毫犹豫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呵，男人。 至此，苏黎最惨男主的名号算是彻底坐实了。林默再次怀疑，他穿了本假书。 他本来就没有看完整本小说，如今男主角又早早出局，以后的剧情会如何发展，心里实在没底。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默叹了口气，关灯睡觉。 一夜无梦。 生物钟的作用下，林默早早醒来，果不其然又在厨房看到了蒋元。 蒋元够果盘的手一顿，缩回来背在身后，不时拿小眼神瞧林默。 到底是小孩子，单纯没心眼，藏不住事。即将离开蒋南城让林默心情颇好，便问：“还想吃三明治吗？” 蒋元咽了咽口水，忸忸怩怩地「嗯」了声。 林默朝楼梯方向看去，不确定地问：“万一被你小叔看到……” “他一早就出去了。”蒋元立刻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急切，似乎是迫不及待想吃似的，又红着脸把头别向一边。 口是心非的小孩，怎么能这么可爱！ 林默弯腰在他头上揉了揉。小孩子头发细软，手感极佳。 他直起身，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蒋元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他做。 林默刚热上锅，张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面无表情地道：“林先生，请不要擅自使用厨房。” 林默把火关小，对张妈道：“小元饿了，我给他做三明治。” 张妈的脸色活像林默欠了她五百万：“小少爷的饮食有专人负责，不劳你操心。” -- 第11页 蒋南城不仅对蒋元课业要求高，饮食生活等各方面要求也很严，请了个厨师专门给他做营养餐，一日三餐完全按照膳食指南搭配，不给喝汽水和吃糖也就算了，连每日摄入的盐分都严格控制在6克以内，多一毫克都没有。 一想起那没滋没味的营养餐，蒋元脸都绿了，指着林默对张妈道：“我就要他给我做。” 林默做三明治，好歹还能给他加点番茄酱，再撒点黑胡椒。 张妈被噎了下：“可是——” “没有可是。”蒋元打断，他记得小叔说过，这个家里小叔是老大，他就是老二。小叔现在不在家，那他就是暂时的老大。 “我说了让他做就让他做。我的话你敢不听？”蒋元回忆着蒋南城平时的说话风格，双手叉腰对张妈道，“你现在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我不想看到你。” 林默简直要乐死了。蒋元这个小鬼头，长大了肯定是妥妥的小霸总。 张妈脸上青白交加，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讪讪地离开了。 张妈一直看不上林默，在蒋南城默许下对他诸多为难，此刻吃了瘪，林默的心情不知有多好。 看在蒋元小朋友无意间替他出了口气的份上，林默决定给他加餐。 “吃培根还是火腿？” 蒋元咽口水：“都要。” “芝士要多放一片吗？” “嗯嗯，要的。” 蒋元坐在餐桌前，大口咬着喷香三明治，美得简直要冒泡泡。 好吃！ 林默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吃着。 阳光照进来，没了张妈的打扰，气氛难得安静。 蒋元腮帮子一鼓一鼓，黑亮的眼睛打量林默。都说小孩子最敏感，他感觉烦人精这两天像是换了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烦人精长得可真好看，比电视里的明星都要好看。 手指也好看，细白修长还会做三明治。 吃相也文雅。 蒋元看着看着，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察觉到他的目光，林默抬起头，疑惑地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蒋元立刻摇头，像是为了证明，咬了一大口。想起昨天林默的话，他又想问，烦人精是不是真的要和小叔离婚。 虽然他才五岁，但已经会用四种语言说离婚这个词了，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烦人精就要搬走，不住在这里了。 林默想的也是这件事。 等他今天把离婚协议签了，顶多在蒋公馆呆到明天，肯定得走人。 免得被蒋南城以为他后悔，或者要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那么在何处落脚就是个问题了。 林默知道他还有个哥哥，但当初为了蒋南城他和哥哥闹翻，所以林家肯定是回不去的。 好在他手里还有点积蓄，实在不行就先住宾馆，再抓紧时间找房子。 找到房子还要找工作，总不能坐吃山空。 傍晚时分，蒋南城没回来，他的律师倒是来了，带来了林默盼了一天的离婚协议。 林默接过协议，迫不及待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嘴角抽动。他提前做好了林默不配合，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要时再威胁一番的Plan ABC，结果人家看都没看内容，直接爽快签字了。 这……似乎和蒋总交代的有出入啊。 律师不动声色打量林默，见林默签完字，开始翻看前面的内容，忙道：“林先生，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谢谢。”林默对律师笑了笑，律师被那笑容晃了下神，清清嗓子，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又掩饰性地把一边耳朵里的耳机塞紧。 协议不长，林默一条条看过去。 第一条，离婚后，他半毛钱也别想从蒋南城那里要到。 没问题，pass。 第二条，离婚后，他不能再以蒋氏总裁夫人的名义出席公开场合。 完全没问题，pass。 第三条，离婚后，他不能出现在蒋南城视线范围内。 求之不得，pa—— 哎等等。 林默顿了下，指着这条问律师：“首先声明，我本人是完全不想出现在蒋总视线范围内的。但打个比方，如果我先在一家餐厅吃饭，蒋总突然来了，看到了我，那该怎么算？” 律师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卡壳了，和林默面面相觑。 “这……”律师有些为难。按照他的理解，这条的本意就是为了避免林默以后骚扰蒋南城，但林默说的情况也的确可能发生。 如果说林默先去餐厅吃饭，蒋南城后到，总不能把责任算在林默头上。 林默沉吟片刻，问：“我能不能加上一句。如果出现类似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请给我五分钟跑路，哎不是，是从蒋总眼前消失的时间。” 律师记下他的诉求。 最后一部分是违约条款，大意是林默如果违反离婚协议的规定，要赔很多钱。 林默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他去坐牢，赔钱什么的好商量。 离开前，律师对林默道：“林先生，就你提出疑问的那一条，我会询问蒋总的意见。您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听了这番话，林默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豪门夫妻分道扬镳，相看两厌只能通过律师传话的戏码。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有些感慨。 -- 第12页 “麻烦您转告蒋总，我会尽快搬走，不给他添麻烦。”林默说，“对了，如果蒋总不同意给我五分钟时间消失，也不用勉强，毕竟我已经签字了。” 律师问：“那您打算怎么办？” 林默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还能怎么办，我就离开港城，把和蒋总相遇的机会压缩到无限小，不就行了？” 律师沉默了。他也算见识了不少豪门离婚撕逼大战，像林默这样不吵不闹，无欲无求，甚至能放下港城的一切，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的人，还真是没见过。 律师心里生出几分同情：“我会尽量劝说蒋总同意的，您放心。” 林默笑了笑：“谢谢。蒋总什么时间方便去领离婚证，也麻烦您提前告诉我。我完全配合他的时间。” 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通过电话听到这一切的蒋南城，气得把手边的烟灰缸直接扔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 离开蒋南城，连天都是晴天 林默本想当晚就走。 但律师离开后已经是晚上了，叫不到车。蒋公馆位置比较偏，离最近的公交站还有两公里。林默查了下，等他走过去，最后一班公交应该已经停了。 想了想，他决定再住一个晚上。 林默在卧室转了一圈，把证件之类的收拾进一个双肩包，又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坐在床上。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空落落的。 离开后前途未卜，林默叹了口气，发了一会呆，拿出手机开始搜租房和求职的信息。 直到他睡着，蒋南城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林默设定闹钟，比平时更早起床，收拾好东西准备走，想了想，又拐去厨房，耽误了一刻钟。 三楼卧室里，蒋元正在做晨课，叽里呱啦背着法语课文，透过窗户瞧见林默的背影，书一扔，噔噔噔跑下楼。 林默还差几步就要出蒋公馆的大门了，听到脚步声回头，就见蒋元站在别墅门口，远远地望着他。 他心里一动，返回去走到蒋元身边，蹲下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小脸蛋：“早啊。” 蒋元跑得有些急，等气喘匀了才道：“你要走了？” “是啊。”林默拍了拍背上的包。 蒋元想问你还回来吗，但忍住了。他明明觉得烦人精挺烦人的，为什么走了还会有点舍不得。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林默的两顿早餐给收买了。 林默看了蒋元一会，食指竖在唇间，发出了「嘘」的声音：“我做了三明治，放在厨房，你想吃就去。动作快，趁你小叔还没起床。” 蒋元眼睛一亮。 林默在他头上摸了摸，站起来，柔声道：“去吧。” 看着蒋元跑进别墅，林默抿唇笑了笑，把双肩包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蒋南城站在窗帘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默，直到那个纤瘦的背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 他拉开窗帘，初升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刺目得很。静默片刻，转身朝门外走去。 楼下，美滋滋吃着三明治的蒋元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叔，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不待蒋南城发话，蒋元立刻把剩下的三明治放下，手背抹了两下嘴：“小叔早，我、我回去背书了。” 蒋南城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在蒋元离开后，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印着蒋元牙印的三明治上。心里的一团火烧得更盛。 他还真是小瞧了林默。 不管林默是演戏也罢，还是真的想离开他，他都无所谓。 本来就是他弃如敝履的人，自己走了，倒省得他出手。 只是这一走，就休想再回来。 蒋南城冷冷地看着桌上半边三明治，按铃叫来了张妈。 “扔掉。”他道，声音如同结了霜，“还有二楼卧室里的东西，通通扔掉。” 终于从蒋公馆那个牢笼里逃出来了！ 林默心情畅快，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只要他和蒋南城领了离婚证，再从港城离开，从此以后躲得远远的，就不会坐牢啦。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公交站台，等了不到一分钟车就来了。通往市区的一路上，凡遇路口都是绿灯。 林默更加确信，连老天都觉得他离开蒋南城是件好事。 到了预订的宾馆办好入住，顾明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听出林默心情不错，顾明昭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默忍了忍，没忍住：“明昭哥，我从蒋南城家里搬出来了！” 没办法，他实在需要找个人分享此刻的喜悦。 得知林默现在住宾馆，顾明昭坐不住了：“你等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他叫来秘书：“取消上午的，不，是取消今天一天所有的安排。” 二十分钟后，顾明昭开车到了宾馆门口，林默已经在路边等他了。 看着眼前这个顶多三星级的连锁宾馆，顾明昭皱起了眉。 林默知道顾明昭可能看不上这里，但他现在没钱，又不知道未来会遇上什么事，只能尽量节省。 他特意在门口等顾明昭。 “小默。”顾明昭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缓，“把房间退了，跟我走。” -- 第13页 林默猜到他会这么说，笑盈盈地道：“不用了，我就是住两天，过渡一下，等找到房子就搬过去。” 顾明昭听出他语气中的坚持，虽然百般不愿意，但也不想勉强。 两人长相气质优越，站在小宾馆门前，和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顾明昭虽然低调，开得也是两百多万的车，更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先上车。”顾明昭拉开车门。 林默坐进车里才问：“去哪儿？” 顾明昭嘴角轻扬：“去吃饭。” 两人在一家粤菜私厨吃了早茶，顾明昭不着痕迹地说：“你要是找房子，不如住在我那里，我空房多，一个人住也有点冷清，你去了还能和我说说话。” 林默觉得不妥。 且不说他还没和蒋南城正式离婚，就算离婚了，这么迫不及待搬到顾明昭家里，不是打蒋南城的脸吗？ 谁知道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 “不用了明昭哥。”林默委婉拒绝，“你一个人住多自在，再说万一你要带女朋友回家，我不就成电灯泡了吗？” 顾明昭放下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林默一愣，就听顾明昭又道，黑沉的眼眸透过镜片直视着他：“我没有女朋友，当然也没有男朋友。这些年，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哦，这样啊……”林默讪讪地道，避开顾明昭的目光，用公筷给他夹了个烧卖，“这个味道不错，你多吃点。” 顾明昭知道林默这些年爱惨了蒋南城，即便离了婚，可能暂时也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按下心头的冲动，告诫自己不能着急。 “你不住我那里也可以。”顾明昭退了一步，“我在同个小区还有一套空房，面积小一点，你一个人住刚好。” 眼看林默张嘴又要拒绝，顾明昭抢先道：“小默，如果你还记得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要拒绝我。” 顾明昭给林默的感觉一向是彬彬有礼，温和儒雅，如今却难得强势。林默嘴唇翕动，半晌后应了句好。 吃完饭回宾馆，林默连房间都没回，直接办理退房。 见林默把房卡都交出去了，顾明昭问：“你不回房间拿行李？” 林默拍着双肩包：“这就是我的行李啊，我所有东西都在这里。” 顾明昭很少有愤怒的时候，作为顾家接班人，顾老爷子对他其中一条要求就是时刻保持冷静和平和的心态，喜怒不形于色。 但他此刻难得现出愤怒的神色，如果蒋南城在他面前，他都能把对方暴打一顿。 林默按规定付了半天房费，顾明昭开车带他到了居住的小区。 这是港城中心最高档的小区之一，安保和环境均是一流。 顾明昭先带林默回家拿钥匙，又和他一起去隔壁楼的另一套房子。 “我已经叫了家政过来打扫。”顾明昭先走进去，见林默还站在门口，“怎么不进来？” 林默脚步一顿，跟着走了进去。 房子是三室一厅，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真正的拎包入住。 把仅有的背包放下后，林默郑重道谢，还对顾明昭鞠了个躬。 顾明昭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林默很瘦，弯腰时T恤紧贴着单薄的后背，突出的肩胛骨看得明显。 顾明昭心里又一阵发酸，扶了一下林默：“跟我客气什么，我……算了，走吧，我带你去买点日用品，再买点吃的。” 两人步行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市，足足买了两购物车的东西，请超市工作人员帮忙送上门。 林默又拐进路边花店，买了束花：“回去装点一下，显得有人气。” 顾明昭笑着看他。 林默也笑了，阳光落在他身上都亮了几分。他说：“明昭哥，耽误你时间真不好意思，你要是晚上没事，就来我这儿吃饭吧，我下厨。” 顾明昭没想过林默还会做饭，眉头微挑，脸上浮现出惊喜。林默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我厨艺一般，只是能吃，还谈不上好吃，你别嫌弃就行。” 两人抵肩而行，说笑着走进小区。谁也没注意到马路中间停着一辆正在等红灯的银色宾利。 蒋南城头一次发现，港城原来这么小。小到他在大马路上都能看到早上刚刚不告而别的「前妻」。 司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车内温度骤降，冷得他一个哆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绿灯了，宾利缓缓起步。 蒋南城最后看了眼小区名，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兔子玩偶 林默在顾明昭的小区住下，安心等待蒋南城的律师通知他去领离婚证。 等了快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蒋南城该不会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林默看着财经新闻里，男人那张英俊又冷漠的脸，思量再三，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只得到四个字的回复——蒋总很忙。 林默：听说过忙得没时间结婚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忙得没时间离婚。 不过律师应该没有骗他。 因为最近一周，蒋南城频繁出现在财经新闻里。蒋氏集团突然宣布拿下了政府的免-税牌照，将在港城建立华国最大的免-税购物中心，一时间股价暴涨。同时还以雷厉风行的速度，一连收购了好几家公司。 -- 第14页 这么忙，估计是真的把领离婚证这件事给忘了，林默想。 毕竟他在蒋南城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和他有关的任何事，蒋南城都不会放在心上。 林默叹了口气。他原以为很快就能离开港城，就没有找工作。现在只出不进的生活让他心里不踏实，还是得先找一份临时工作。 挣多挣少无所谓，好歹补贴一下每日的开销。 顾茹听说林默要找工作，嘴里的汤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来。 自从知道林默搬到顾明昭的小区，顾茹就三天两头来蹭饭，连夜店都去的少了。顾明昭每日也早早下班，把能推的饭局都推掉。 顾明昭皱眉看着一点女孩样都没有的顾茹，抽了张纸巾给她。顾茹擦擦嘴，随手将纸揉成团：“小兔，你缺钱吗？缺钱我给你啊。” 说着她掏出手机就要转账。 不待林默拒绝，顾明昭先开口阻止：“你当谁都像你，让你去公司也不去。我支持小兔去找份工作。” 林默有些无奈。自从顾明昭听顾茹叫他一次小兔之后，也跟着改了称呼。 他属兔，小时候还总爱哭，一哭眼睛就红得跟兔子似的，再加上整天抱着个兔子玩偶，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 但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林默知道顾家兄妹这么叫他，是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一番自我开解后也就接受了。 顾茹拿皮筋把大波浪卷发扎起来，不搭理顾明昭继续喝汤，过了一会道：“这道汤味道好鲜啊，小兔你手艺真不错。考不考虑开个私房菜馆？哥，你给投资一个。””哎别。”见顾明昭竟然认真思考起来，林默赶紧阻止，“我这水平就是闹着玩的，难登大雅之堂。” 顾明昭笑起来，看着林默，认真地说：“你做的菜比城里任何一家私房菜馆都要好吃。” 林默被他这么一夸，脸有些红。 顾茹吃完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去卫生间补完妆，就识趣地拎包走人：“我还约了朋友，先走了。” 顾明昭非常赏脸地把菜吃完，主动承包了洗碗的工作。林默要帮忙，被他赶去客厅休息。 这几天都是林默做饭，他洗碗，晚饭后再一起散步。 仿佛两人是相处多年的伴侣。 顾明昭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和惬意。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散完步两人要回不同的家。 林默坐在客厅，随手调电视频道，调到财经台时，恰好又在播财经新闻。 蒋南城那张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不过相较前两天的意气风发，男人眼底现出两块乌青，神色也有些疲惫。 没休息好？ 啊呸！ 我关心他干嘛。 林默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拿着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顾明昭仿佛没看到电视画面，神色如常地道：“走吧，下楼去散散步。” 蒋南城的确两晚没合眼。 重生一世，他不放过苏黎，自然也不会放过苏黎的情夫。 这个情夫不是别人，正是和他称兄道弟多年的杜海生。 杜家也算是港城的老牌豪门，同样以海运贸易起家，树大根深。在蒋南城抢先一步获得政府免-税牌照，又收购几个和杜氏有生意往来的小公司后，引起了杜氏老板，也就是杜海生父亲的注意。 但蒋南城毕竟不是一般人，年纪轻轻能坐上蒋家家主的位置，还让一众元老心服口服，自然有能耐。 早在新闻爆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私下运作。等杜海生一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已无力回天。 经过两天两夜的谈判，杜家答应彻底退出华国，举家迁至国外，杜氏在华国的生意完全由蒋南城接手，条件是蒋南城让他们保留海外一个小公司，维持杜家人的基本生活。 蒋南城爽快答应，同时提出另一个条件：他要亲手打断杜海生一条腿。 上辈子，杜海生指使苏黎偷取机密，搞垮蒋氏后仍不满足，还让人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那种抽筋断骨的滋味，蒋南城永远也忘不了。 他这人睚眦必报，但也很公平。杜海生留他一条命，他也留对方一条命。杜海生废他一条腿，他也要对方一条腿。 蒋南城看着疼到五官扭曲，在地上打滚的杜海生，发出一声冷笑。他把铁棍扔给下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废弃的仓库。 “看好别让他死了，两小时后让杜家来领人。” “是……” 蒋南城上了车，助理小心翼翼问道：“蒋总，现在去哪儿？” 蒋南城松了松领带，靠着座椅闭上了眼，脑海里莫名其妙就浮现出林默捧着花束走在阳光下的样子。 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林默很久没对他这么笑过了。 蒋南城突然觉得烦躁不已，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就消失殆尽。 他不发话，司机和助理也不敢问，只能屏住呼吸。 过了足足两分钟，后座才传来蒋南城沙哑的声音：“回家。” 回到蒋公馆，蒋南城上楼时经过二层，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林默之前住的那间卧室门口。 窗户未关严，晚风撩动着纱帘。林默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他用过的床单，穿过的衣服，生活用品，所有的一切都被扔了。 -- 第15页 房间里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 就在他准备关灯上楼的时候，窗外的风倏然变强，纱帘被吹起，露出了藏在角落里的东西。 蒋南城心里一动，大脑还没发出指令，双腿就先一步迈了出去。他走到角落把那东西捡起来，皱着眉，才发现是一只长耳兔的玩偶。 玩偶差不多小臂长短，落了灰，脏兮兮的。可能被窗帘遮着，所以张妈清扫的时候没有发现。 蒋南城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几次想直接扔了，又诡异地忍住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猛一回头，就见蒋元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小叔，是你啊？”蒋元怯生生问好。林默的房间突然亮起灯，害得他还以为是烦人精回来了。 蒋南城眉头紧皱：“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小偷呢，呵呵。”蒋元眼神乱飞，落在了蒋南城手里的长耳兔上，“小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蒋南城噎了一下，下意识要把兔子藏到背后。 又一想，他有什么好藏的，干脆拿出长辈的威严：“你下周是不是有个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一听考试，蒋元就像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是有个考试。” 他一个五岁的小孩，竟然要参加高中生的英语等级考试。 为什么小叔能玩布娃娃，他却要考试？ 没天理！ 蒋南城清了清嗓子。他不擅长对付小孩，在蒋元父母去世后，只能给他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生活，以为这样对他最好。 看蒋元闷闷不乐，蒋南城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林默给蒋元擦嘴，蹲在蒋元身边替他整理衣服的画面。 他脸色变了又变，抓紧了手里的兔子玩偶：“下周我陪你去考试。” 蒋元一听，简直欲哭无泪。考试当场出成绩，要是考不好，小叔会不会当众揍他一顿？ 这一夜，叔侄俩注定无眠。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见面！ 第8章 脾气不太好的电竞大神 顾明昭提出让林默去他公司上班，被林默婉拒。 一方面他不想再欠顾明昭人情，另一方面，他也不打算在港城多呆。他计划一拿到离婚证就离开这里，找个房价低物价低的城市定居，再踏踏实实找一份长久的工作。 在此之前，只能先找一份临时工作，赚点外快。 林默在招聘软件上找了两天，发现一家培训中心在招英语老师。他英语底子不错，就去面试。 培训中心在CBD的一栋商业楼里，环境高大上。面试结束，负责人对他很满意，当即录用。 林默也很满意，不用坐班，有课就上，上完就走。最关键的是课时费按周结算。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因为晚上要赶回家做饭，林默特意强调，他下午3点后不能排课。除去中午一小时午餐时间，满打满算每天最多能上4个小时。 负责人表示可以。 林默面试那天，整个培训机构都轰动了。不管老师和学生都无心上课，在林默从走廊经过时，纷纷隔着窗户朝他看。 当天下课后，不少VIP客户要求改由林默给他们一对一上课。 负责人头疼不已：“林老师这周的课已经约满了。” “这么快就约满了？你诓我们呢吧？” “少废话，我加钱！” “我加双倍！给我约下周！” 老师们也在私下议论。 “这人毕业了吗，看着还像个学生啊。学生都来和我们抢饭碗了吗？” “刚刚面试完，一周的课就被约满了。呵，这个看脸的世界。” “他面试的时候我在旁边听了下，口音好纯正，性格看着也温柔。蓝轩的经理恰好在旁边，当即就定下了他。” “哇，是那个电竞大神蓝轩？” “不，你应该说是那个事逼蓝轩。” “我敢打赌，新来的这人肯定撑不了一节课。” “哈哈，那是不是又有好戏看了？” 林默前脚刚从培训机构离开，负责人的电话后脚就追过来，通知他第二天上午10点准时上课。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林默问。 负责人：“这个学生下个月要出国一段时间，所以需要突击口语。你就照教材帮他练练，哦对了，可以多聊聊电竞方面的内容，帮他找找感觉。” “电竞？” “对，他是个电竞明星，出国就是为参加比赛。” 挂电话前，负责人犹豫了下，又道：“林老师，这个学生脾气不太好，如果……还请你多包涵。” 林默理解地说：“我明白，您放心。” 能上得起一小时上千私教课，还一口气包下一周的人，肯定不差钱，脾气大也是难免。 因为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电竞，晚上吃完饭林默恶补了一下知识空白，还下了个最近很火的游戏试了两把。 可惜他是个手残党，实在没有打游戏的天赋，连输了好几把。 一旁看文件的顾明昭探头过来，看到手机屏幕又变灰了，中间一个大大的「LOSE」，再看林默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忍不住笑了一声。 林默幽怨地朝他看去，顾明昭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动，一时没忍住，侧身在他头发上揉了两下。 -- 第16页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本就挨得很近，顾明昭一动，最后的一点距离也被填补，整个人像是要覆在林默身上。 林默下意识就往旁边躲。 这个举动刺痛了顾明昭，他不动声色坐回去，勉力维持脸上的笑：“明早我送你。” “不用了。”林默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摸了摸鼻子，“我10点才上课，你送我会耽误上班的。” “哦对了，明天你还来吃饭吗？我下午3点就下课了，打算去市场，买点牛尾回来炖汤。” 顾明昭刚被泼了凉水的心又热了起来，应了声好。 第二天一早，林默准时达到，在VIP教室里足足等了1小时，那名叫蓝轩的学生才姗姗来迟。 蓝轩推门，看到林默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林默站起来，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笑着道：“蓝轩吗？你好，我是林默，是你未来一周的老师，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蓝轩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怔愣地站在门口。 敞开的门外很快聚集了几个假装路过，实则偷看的人。蓝轩就听到「新老师」、「好看」之类的话。 确实很好看。 蓝轩喉结滚了滚，手一拨，轻巧地关上了门。 林默不动声色地打量蓝轩。蓝轩二十出头，身材高大，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也相当优越，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出场就引得女生尖叫连连的篮球队队长。 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满满的青春气，一点也不像是林默印象里的电竞宅男。 刻板印象果然要不得。 只是眉宇间带了点生人勿近的冷漠。看来真如负责人说的，脾气不太好。 林默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蓝轩这才低低地「嗯」了声，在林默对面坐下。 因为蓝轩的迟到，已经耽误了一小时，林默就直奔主题，在教材里找了篇文章试试蓝轩的口语水平。 出乎他的意料，蓝轩很配合，让读什么读什么，让读几遍读几遍，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也没那么难搞嘛。 更让林默惊讶的是，蓝轩的口语水平竟然还不错，至少日常对话完全没问题。 林默决定跳过日常对话，直接和蓝轩聊电竞比赛的内容。 一小时很快过去，课间休息，林默起身去茶水间，问蓝轩：“有咖啡和茶，你要喝吗？” 蓝轩摇了摇头。 茶水间里聚集了不少老师，都等着看林默从教室里冲出来，找负责人拍桌子要求换课。 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林默走进茶水间，悠哉悠哉地泡了杯速溶咖啡，还尝了一块小蛋糕。一转身，对上众人的目光。 好奇的探究的，还是不那么友善的，林默通通回以微笑。 有个年轻女老师忍不住问：“林老师，你刚上第一节 课，感觉怎么样？” 林默想了想：“挺好的。” 旁边一个中年男老师不相信：“不可能吧？那可是蓝轩！” 林默奇道：“是蓝轩，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年轻女老师犹豫了下，压低声音：“他上课不配合，还总挑衅挑刺，你都不生气吗？” 这人脾气也太好了吧。 林默怀疑她说的跟教室里坐着的不是同一个人：“不会吧，你听谁说的？蓝轩上课很积极，非常配合。” 在场众人一副被喂屎的表情。 他们不是听说，而是亲身体验。培训中心里所有的老师都教过蓝轩，无一例外被他的事逼和毒舌洗礼到怀疑人生。 “可他迟到了，总是事实吧。” 林默搅动咖啡，在氤氲出的诱人香气中，不紧不慢地道：“可以理解，他不是电竞选手吗？需要熬夜训练打比赛，第二天起晚了也正常。” 众人：蓝轩站在茶水间门外，听着林默清亮悦耳的声音，那感觉简直比比赛夺冠还要让他畅快。 他勾起唇角，在门上敲了两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老师，时间到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众人：“……” 林默：“好的好的。” …… 一小时后，林默合上书：“12点到1点是午休时间，我们1点继续，你觉得呢？” 蓝轩修长的手指转着笔，突然停下：“老师，我中午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对我的迟到表示歉意。” 林默一愣，就听蓝轩又道：“顺便加深我们之间的了解，你也能更有针对性地对我进行辅导。” 林默琢磨这句话。 对，但好像又没那么对。 “那好吧。”林默也不矫情，“不过说好是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虽然蓝轩一看就比他有钱，但哪有做老师的让学生请客的道理。 蓝轩也不和林默争，和他一起朝外走。林默这才发现，蓝轩比他高出一个头，至少有一米九。 “你还在上学吗？”下楼梯时，林默问。 “嗯，我今年大四，金融专业，还是学校篮球队的，没谈过恋爱，课余时间打电竞比赛，年收入八位数。” 林默：“……” 就是随便问问，用得着说这么多吗？ “那你很厉害啊。”林默真心实意地说。 蓝轩笑了下，侧头看着林默。他们恰好走过楼梯转角，一束阳光从气窗照进来，落在林默身上。 -- 第17页 他发色偏淡，摸上去一定很软。皮肤白皙通透，感觉亲一下就会留下痕迹。睫毛根根分明，擦过手心的时候肯定很痒。 还有身上的味道，闻起来—— 蓝轩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立刻别过脸，不让林默看出他的异常。 他根本不想来上课，昨天晚上俱乐部经理特意找到他，说新找的老师他一定会满意。 如今一看，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林默都仿佛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何止是满意，他非常喜欢。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环境还不错的西餐厅，可惜包间满了，只能坐大厅。 在第三个粉丝来找蓝轩要签名的时候，林默道：“早知道应该去个有包间的餐厅。” 蓝轩正在给第四个粉丝签名，闻言笑了一下：“没关系，被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粉丝os：啥？我是不是幻听了？你直播的时候不是说最讨厌被人打扰，让粉丝见了你绕道走，否则来一个你喷一个吗？？ 要不是看到前面不怕被喷的三个仁兄都成功要到了签名，他根本不敢出现蓝轩面前。 林默回了个笑，心想蓝轩还挺有礼貌的。 粉丝揣着签名离开了，蓝轩拿出手机：“老师，我加你微信吧，以后有问题还能请教你。” 学生这么好学，林默也感到欣慰：“好啊。” 吃完饭，林默点开支付码结账。服务员扫码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朝右偏了偏头，余光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一大一小，立刻警铃大作。 蒋元最先看林默，愣了两秒，去扯蒋南城的手：“小叔，是烦人……额……” 蒋南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林默转头前，捕捉到了他慌乱的，想要逃避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林默：从蒋总视线里消失，倒计时五分钟，开始！ 第9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于千万人之中和一个人相遇的概率是多少？ 林默……算不出来。 他在看到蒋南城的那一瞬间，就条件反射地用手捂住脸，问服务员：“好了吗？” 服务员试了半天都没能扫码成功：“可能是网络不好，麻烦您稍等。” 我等不起啊。 林默的位置正好在餐厅进门处，离蒋南城并不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蒋南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绝对绝对，称不上高兴。 蓝轩见他一秒从悠然切换到惊恐，皱眉：“老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默继续用手遮脸，以为他看不见蒋南城，蒋南城也就看不见他。 简直掩耳盗铃。 度过漫长的一分钟，林默没忍住，飞快朝门口瞟了眼，蒋南城和蒋元还站在原地，和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在说话，好像是要包间。 蓝轩立刻也朝那里看去，恰好和蒋南城对上视线。电光火石间，两人同时冷下了脸。 林默冷汗都要下来了，想着要不然让蓝轩结账，自己先走再转钱给他的时候，机器终于启动了。 手机屏幕上跳出支付成功的提示。林默一秒没耽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拉起蓝轩的胳膊：“走走走。” 林默低头，快步离开餐厅，完全没敢看蒋南城。直到走到马路上，才松开蓝轩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回头，用手机记下餐厅的名字，拖进了「可能和蒋南城偶遇，所以一定一定不能再来」的黑名单里。 蓝轩看着被林默抓过的手腕，愣了两秒才追上去：“老师，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 第六感告诉他，林默一定和那个男人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 想到这里，蓝轩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不认识。”林默懒得解释，也不想再聊蒋南城，便把话题岔开了。 包间里，蒋南城回想起林默那见鬼一样，对他避之不及的表情，脸黑如锅底。 坐在对面的蒋元吸溜着肉酱意面，打了个哆嗦。 现在是十月末，但港城的平均气温还是在20度左右，最是适宜。 蒋元把刚脱下的外套又穿了回去，奇怪为什么林默那个烦人精会在这里？他能感觉到，在看到林默的那一刻，小叔明明是高兴的，但很快又变得不高兴。 蒋南城无心吃饭，恨不得立刻让人去调查跟林默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是谁。 两个人还当着他的面手拉手，当他死了吗？ 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林默，他们还没有离婚。 这一个月，他收购杜氏，忙是真的忙。但也没到连抽出一小时去领离婚证的时间都没有。 律师旁敲侧击提醒过他两次，见他冷着一张脸，也就不敢再提。 蒋南城扯了两下领带，把心里的不舒服都归结为林默对他权威的挑战。 他平生最讨厌被人逼迫，喜欢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按照他的喜好来。 毕竟这是霸总的通病。 当初林默逼他结婚，现在又自作主张让他离婚。 他偏不让对方如意。 见蒋元吃的差不多了，蒋南城道：“下午考试是几点？” “两点开始，到三点。”蒋元犹豫了下，又小声说，“小叔，你要是忙就不用陪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没事。”蒋南城语气温和了些，“说好了陪你，快吃吧。” 喷香的意面味同嚼蜡，蒋元欲哭无泪。 -- 第18页 下午上课前，负责人特意叮嘱，说楼上有考试，需要保持安静，让大家不要在走廊或者楼道里大声讲话。 上课时，蓝轩一如既往地配合，只是偶尔会看着林默走神。 “我脸上有东西吗？”林默不自在地摸了几下脸。 “没有。”蓝轩移开目光，看了眼时间，还剩5分钟到三点，“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他无心上课，也能察觉到林默偶尔的心不在焉。 所以，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前男友吗？ 蓝轩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毕竟是初次见面，他不想给林默留下一个窥私欲过重的印象。 沉默几秒，林默道：“我会跟负责人说，把你的课调到10点开始。今天的第一个小时也不算在课时内，请他把多付的费用一并退给你。” “不用了。”蓝轩说，“今天是我迟到，怎么能让老师白白等一小时。从明天起我一定9点准时到。” 林默笑了笑：“你能起得来吗？我不是很了解电竞明星的生活，但网上说需要经常熬夜。” 林默的笑有种魔力，蓝轩见他笑，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初见时那种冷漠的气质已经完全消散，展露出阳光大男孩的一面，让人心生好感。 可以想象在学校和比赛场上，有多少女生会为他倾倒。 “老师如果想了解电竞，我可以带你去俱乐部转转。”蓝轩道，突然直起身，略显紧张，“不过网络上对我的评价不太好，除了技术好这一点，其他的老师都不要相信。” 蓝轩清楚，电竞圈里提到他，无非是技术好，剩下的就是脾气差、毒舌、难搞、冷面王之类。 林默了然地点头：“放心吧，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过网络上键盘侠那么多，风言风语，你压力应该不小吧？” 蓝轩点头，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林默想，明星也不容易，也不都是鲜花和掌声，还要承受诋毁和谩骂。 他安慰道：“我听说你下个月要出国比赛，不要紧张，到时候我在港城给你加油。” 蓝轩突然眼睛一亮：“不如老师跟我一起出国吧，正好做我的翻译。有你在，我比赛一定能夺冠。” 他语气真挚，带着期盼，看林默的眼神就好像小孩讨要棒棒糖。林默想，如果此刻蓝轩有耳朵和尾巴，那耳朵肯定是支愣起来，尾巴也一定摇得欢快。 他被自己这个想象给逗笑了。 三点刚过，手机掐着时间似的响了起来，林默对蓝轩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外面接电话。 那头，顾明昭声音传来：“小兔，下课了吗？我在楼下，你出来就能看到。” “明昭哥，你怎么来了？” 顾明昭轻笑，声音像正午的暖阳：“刚开完一个会，有点累，就给自己放半天假。你不是说要去市场吗，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牛肉不错，想带你去看看。” 人都到楼下了，再拒绝就太不给面子。林默只好说：“那你等我一会，最多十分钟我就下楼。” 挂了电话，林默一转身，就见蓝轩站在身后，背着包，一副要走的样子。 “那明天见。”林默走进教室开始收拾东西。等他把东西收拾好，蓝轩还站在走廊里。 “老师住哪儿，我送你吧。”蓝轩不经意地道，“我开了车。” “不用，我一会还有事，朋友来接我了。” 朋友这个词让蓝轩心情稍微好了点。恰好负责人过来，热情地询问蓝轩课上得如何，耽误了几分钟。 林默怕顾明昭等着急，不停看时间，在负责人离开后，匆忙往电梯间走。 “老师，等一下。”蓝轩紧跟在他身后。 “啊？”林默以为他喊自己有事，回头看，脚步却还是冲前，一时没刹住车，撞上了迎面来的一个人。 不仅撞到那人的胸口，慌乱中还踩在了人家的皮鞋上。 林默仓促后退，连声道对不起。 抬头一看，直接愣在原地。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巧。 蒋元恰好在林默培训中心的楼上考试。 考完试，楼上的学生排队上厕所，蒋元憋不住，就借用楼下的厕所。蒋南城在电梯口等他。 蒋南城是看着林默撞上来的。 走廊很宽，他完全可以躲开。 但鬼使神差地，他不仅没躲，还往林默的方向挪了一步。 林默撞上来的时候，蒋南城呼吸突然一轻，心也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林默抬头，又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他极度不爽。 在他对林默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对方看他的时候，眼里只有爱慕、小心和讨好。 没等蒋南城多想，蓝轩赶过来，警惕地把林默拉到自己身边。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冷面男人，认出对方正是中午吃饭时在餐厅遇见的那个人。 林默心里呐喊，他怎么这么倒霉！难怪从中午起，眼皮就一直在跳。 一天之内遇见蒋南城两次，这概率也没谁了。 既然撞上了，林默不能再视而不见：“对不起蒋先生，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给我五分钟，不，我现在马上从你眼前消失！” 听林默说什么「五分钟」，蒋南城才记起，好像离婚协议里有这么一条。 -- 第19页 难怪林默中午见他就匆匆忙忙要走。 出乎意料的，蒋南城心情竟然好了不少，心想林默其实还是爱他的，只不过是遵守离婚协议，害怕赔钱，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什么破条款，哪个律师让加的。 回去他就给开了。 在看到蓝轩拉着林默臂弯的手时，蒋南城的心情又直落谷底。 甩着手从厕所出来的蒋元远远地看见蒋南城，就见小叔的脸一会阴一会晴的，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林默说完就要走，蓝轩忍不住了：“老师，他是谁？” 林默嘴唇翕动，还没开口，就见顾明昭从电梯里走来，站在蒋南城身后，皱着眉问道：“小兔，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律师瑟瑟发抖：蒋总，这一条是你自己要加的。 猜猜林默最终会跟谁走！ 求收藏求评论求养肥—— 第10章 结婚证丢了 小默？ 小兔？ 蒋南城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 林默挣脱蓝轩的手，朝顾明昭走去。走到一半求生欲上线，又猛地停住。停下的地方恰好离三个男人距离差不多。 顾明昭冷眼扫着蒋南城，对林默说话的声音却一如既往温和：“你这么久没下楼，我不放心，上来看看。” 说着他走到林默身边，挡住蒋南城的视线，低声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一个冷面西装男还没走，又来了个斯文眼镜男，蓝轩无比郁闷。而且眼镜男似乎和林默关系很好，林默一见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顾明昭和蓝轩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心思。 “没有，我正准备下楼。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林默扯了扯顾明昭的衣袖，“咱们走吧。” 虽然林默不信蒋南城真的会在见到他的时候就拿个表倒计时五分钟。 但他确信自己在蒋南城面前多晃一秒，对方心里的反感就会加深一分。 “蓝轩，我先走了。明天见。”林默不忘和蓝轩告别，视线略过蒋元，看到小孩那明显雀跃的目光，林默也挥了挥手。 做完这一切他就赶紧拉着顾明昭溜了。 直到坐上车，林默才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怪他反应过度，他是真的怕了蒋南城。万一对方还记着旧日的仇要报复，那他下半辈子只能含恨高歌一曲《铁窗泪》了。 顾明昭递给林默早就准备好的饮料，不动声色发动车子。 林默几口就喝掉半瓶，问：“明昭哥，咱们要去哪儿？” 顾明昭还卖关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刚开出十分钟，林默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心下一跳。 顾明昭关掉了音乐。 林默接起电话：“周律师您好，嗯，现在吗？可以，我现在立刻过去。需要我带些什么吗？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默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顾明昭从他的话里已经猜出了大概：“蒋南城的律师？” “是。”林默有些激动，“他说蒋南城现在有空，让我去办离婚证。对不起明昭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市场了。” 顾明昭也难得展露出激动的一面：“没关系，这是大事，你们约在哪里，我陪你去。对了，证件带了吗？” “带了带了。” 想起周律师在电话里的嘱咐，林默抿了抿唇，又道：“不过对方强调让我一个人去。可能因为蒋南城是公众人物，离婚事关重大，所以……” 顾明昭心里冷笑，蒋南城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把戏。 他道：“我送你过去，在外面等你。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把车停远一点。” 林默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民政局，下车前顾明昭特意叮嘱，让他有事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林默沉浸在即将彻底摆脱蒋南城的喜悦中，没有注意顾明昭眉宇间的忧色。 他特意给周律师打了个电话，对方让他去贵宾等候室稍坐。半小时后又打电话来，告知「蒋总突然有事，先回趟公司，林先生稍等」。 林默傻乎乎等着。这一等，就等到工作人员下班。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按照领导指示把林默带进贵宾室，端茶送水，还给他不少私藏的小零食。 眼见已经过了下班点，姑娘不好意思地道：“林先生，我们下班了……” 林默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不起耽误你时间，我这就走。” 来时有多雀跃，离开时就有多低落。林默搞不明白，蒋南城是真的忙，还是耍他玩。让他白白坐着等了两个多小时。 他给顾明昭打了个电话，正在门口等顾明昭开车过来。姑娘正好下班，实在没忍住，问出憋了一下午的问题：“林先生是办什么业务，结婚还是离婚？” 要是结婚，让这么帅的对象干等两个多小时还不来，简直暴殄天物，可以直接判定出局。 要是离婚，姑娘心里啧啧两声，那对方八成是不想离。 “我办离婚。”林默坦然地道。 姑娘有些惋惜。 出于职业病，她顺口说：“离婚的话需要双方的身份证，还有结婚证。” 林默：“？” 还需要结婚证？ 他还以为只需要身份证就行了。 -- 第20页 姑娘同林默挥手告别。恰好此时，周律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开口便是道歉。 “对不起林先生，蒋总临时开了个非常重要的会，今天可能……” 周律师看着坐在对面沙发，悠哉悠哉喝茶的蒋南城，对豪门夫夫离婚拉锯战有了新的认识。 “没关系。”林默平静地道，“我说过会配合蒋总的行程。他下次什么有时间，还得麻烦您提前告诉我。” 电话开了免提，听着林默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蒋南城突然动作一顿。 他头一次意识到，林默不是欲擒故纵，或者玩什么把戏，而是真的决心要和他离婚。 蒋南城承认他是故意的。 看到林默和顾明昭离开培训中心，他故意让周律师给对方打电话，还特意强调要林默一个人去，就是为了让两人分开。 如今林默等到民政局下班才离开，他不仅没有成功戏耍对方的快感，反而因为对方平静的态度感到不悦。 心口仿佛被堵住。 有一丝丝难受。 “好的好的。”周律师看着蒋南城变了又变的脸色，小心应下。 “对了。”林默想到刚才工作人员的话，“离婚的话还需要结婚证，我这里没有，是不是在蒋总那里？” “额……”周律师看向蒋南城，后者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回答，“蒋总这里没有结婚证。” “没有？”林默提高了音量，“怎么会没有？” 蒋南城飞速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递给周律师。周律师照着念：“蒋总说结婚证一直是你保管，他从来没有见过。” 林默顿了两秒：“你怎么知道？蒋南城在你旁边？他不是在开会吗？” 周律师抹了把汗：“蒋总之前跟我提过。” 眼看再聊下去要露馅，周律师做了总结：“林先生，蒋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会再通知您。届时麻烦您带好身份证和结婚证。” 考完试被蒋南城顺路带到公司的蒋元，全程目睹他小叔的骚操作，惊讶到连薯片都忘记放进嘴里。 不明觉厉。 顾明昭把车停在路边，林默正握着手机发呆。 “小兔。” “啊？” 林默回了神，这才发现顾明昭已经走到面前。他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蒋南城临时有事，没来。” 顾明昭早猜到这个结果，揉了揉他的头。 林默躲开，退后一步：“牛尾没买成，还耽误你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顾明昭气他这份疏离和礼貌，但看到他强撑着的笑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心疼。 “改天再去也一样。”顾明昭道，“正好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请我去试菜，跟我一起去吧。你对美食比我了解，就当帮我一个忙。” 林默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明天还要上课，得回去准备一下。” 顾明昭也不勉强，送他回小区后又独自离开。 回到住处，林默抱着一丝幻想，把背包从里翻到外，所有的夹层都找遍，没有结婚证。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林默」收在了蒋公馆的卧室里。可问题是他并没有任何印象。 林默倚着沙发，搜索「结婚照丢了怎么离婚」，网上的答案五花八门，没有一个官方的回答。 但唯一肯定的是，离婚一定需要结婚证。如果丢了很麻烦。 思量再三，林默决定给蒋南城打电话。毕竟离婚协议里没有他不能给蒋南城打电话这一条。 电话响了近十声，蒋南城才接起。 他没说话，而是等林默先开口。 林默握手机的手紧了紧：“蒋先生，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隔了好几秒，蒋南城才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林默硬着头皮道：“我刚知道离婚还需要结婚证，请问你……” 不待他说完，蒋南城便打断，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烦：“没看到。” 此刻的他长腿交叠着坐在卧室窗边的单人沙发上，一手接电话，另一只手在林默房间发现的，已经被洗干净的长耳兔玩偶。 手边的矮几上，赫然放着两个大红本。 这么重要的证件，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林默收起来。林默还真是傻，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电话那头，林默长久地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激起微弱的电流，像羽毛一样钻进蒋南城的耳朵里。 蒋南城把手机拿开些，在听到林默说话声后又立刻贴回耳朵上。 林默：“我这里也没有。我想可能被我收在房间里，方便让我回去找一下吗？” 蒋南城突然后悔让张妈把林默的东西都扔了，沉默两秒，生硬地道：“不方便。”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默沉默了，半晌后小声道：“我没这个意思。” 他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结婚证如果丢了，可能需要补办。我明天问一下补办的流程，你看可以吗？” 蒋南城没有立刻回答，继续扯兔耳，捏兔尾，掐兔脸。 丢下一句「你看着办」，他挂了电话。 他把玩偶丢在一边，长臂一展，拿起结婚证。翻开后，入眼便是他和林默的合照。 背景是鲜艳的红色。林默笑得灿烂，而他的脸却冷得像冰块。 -- 第21页 这好像是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合照。 蒋南城盯着这张两寸照片，良久，嫌弃地吐出两个字：“真丑。” 作者有话说： 林默：离个婚怎么这么难。 蒋南城：为什么这张照片把我拍得那么丑？？ 蒋总又要骚操作了 第11章 各个都是心机boy 林默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蒋南城搂着新欢，质问他是不是故意把结婚证藏起来，让他离不了婚，不能给新欢一个名分。最后不顾林默的哀求，蒋南城还是把他送进了监狱。 林默直接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在去培训中心的路上，他刷手机又看到了苏黎的新闻。苏黎被爆艳-照，连日来一直承受谩骂和人身攻击，最后不得不出国，到机场还被人扔臭鸡蛋，糊得满头满脸都是。 这条新闻就挂在热搜的第一位。 林默不知道苏黎和蒋南城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剧情完全没有按照小说里写的走。但不管怎么说，苏黎好歹是蒋南城的初恋，而某博又是蒋氏控股，撤热搜不过是蒋南城一句话的事。 但他却没有，反而让苏黎遭受羞辱后，还要被挂上网，接受公开处-刑。 由此及彼，如果他和蒋南城离不了婚，耽误大佬追爱，大佬只会更狠。 林默心下凉凉。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课前。 蓝轩果然如承诺的，8点多就到了，还带了小蛋糕。 “这是我们俱乐部附近一家西点店做的，我觉得不错，买来请老师尝尝。” 林默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又变回了老师，以为昨天那声「小默」只是幻听：“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我今年22，老师多大？” “我25了。” 蓝轩唇角轻扬。他头发浓密，眉毛粗黑，五官立体，属于浓颜系帅哥，做这个动作时有种邻家弟弟的感觉。 相比之下，顾明昭长相也很出众，但气质偏温和儒雅，嘴角总是噙笑，更像是哥哥一般的存在。 至于蒋南城…… 这个名字，连同男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同闪现。 林默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这张阎王脸赶出大脑。 蓝轩还不知道林默在心里已经把他定义为弟弟，佯装思考了一下，问：“那我能叫你学长吗？” “学长？”林默疑惑，“我跟你不同校吧。” “不是同校又有什么关系。”蓝轩双手撑在脑后，伸了个懒腰，故意露出T恤下形状完美的腹肌。 昨天见到顾明昭和蒋南城，蓝轩觉得眼熟，第六感告诉他，这两个人都和林默关系匪浅。 再一想顾明昭对林默的称呼，他更是泄气。 小兔。 感觉好亲昵。 所以他昨天一整晚都在想该叫林默什么，以至于训练赛发挥不佳，还被教练数落一顿。 想来想去，还是「学长」这个称呼好。 学弟VS学长。 独一无二，独属于他。 蓝轩直起身，手臂搭在桌子上，眼巴巴瞧着林默：“你看起来很年轻，一点也不像已经工作了的人，身上还带着书卷气，就像学长一样，让我觉得亲近。” 林默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行吧。” 课间休息，林默去茶水间，发现里面人满为患，老师们都在排队等着喝咖啡。 林默凑近，好奇地问：“哪来的咖啡机？” 昨天不是还只有速溶的吗？ 一个同事喜滋滋地说：“哎呀是小林老师，这还要感谢你的好学生呢。” “蓝轩？” 另一人说：“这咖啡机就是蓝轩买的，说要犒劳老师们。” “我查了价格，一台要两万多呢。” “小林老师也要喝吗，来来来你排我前面吧。” “对啊对啊，反正是你学生送的，理应你优先。” 同事们如此热情，林默不好拒绝，接了一杯拿铁。离开的时候，听到有人酸溜溜地说了一句「还不是因为长了一张好脸」。 他脚步一顿。不等他开口，其他人抢着道：“你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 “就是，屁话那么多，有本事你别喝。” “也就是小林老师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 那个说酸话的男老师极力辩解，很快被淹没在了人民群众的唾沫星子里。 林默忍不住笑了。 回到教室，他问蓝轩：“咖啡机是你买的？” 蓝轩点头：“学长……和其他老师上课很辛苦，小小心意。” 其实他是专门为林默买的，怕太过殷勤让林默察觉，只能这么说。 不过也能落个尊师重道的好名声，免得带过他课的老师把他毒舌的一面透露给林默。 下课后，林默直奔民政局。 昨天的姑娘一眼认出他。 林默说明来意，姑娘立刻展现出专业的一面：“离婚的确是需要结婚证。结婚证丢了也没关系，申请补办就行。” 林默沉吟片刻：“补办的话必须双方到场吗？” “按规定是这样。”姑娘看出林默似乎有难处，“您的……” 她想说爱人，又觉得不妥，毕竟都走到离婚这一步，肯定没有爱了，便改口：“对方不能来吗？” 林默百分百肯定，蒋南城一定不会来。 -- 第22页 姑娘给他支招：“下次您和对方可以早点来。先把结婚证补了，拿到证直接办离婚，顺利的话半天就能搞定。” 林默眼睛一亮。如果这么跟蒋南城说，他应该不会拒绝。 他笑着道谢，刚出民政局的大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蓝轩。 蓝轩戴着墨镜，正冷漠地拒绝一个粉丝签名的请求，见到林默，又突然抓过粉丝手里的本子，边签名边羞赧地说：“谢谢你的喜欢，请继续支持我的战队。” 粉丝：见鬼了见鬼了。 林默等他签完名才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也太巧了。 蓝轩摘下墨镜，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老师也来了，这么巧？我来咨询点业务。我爸想把城中心一套大平层和郊区一套别墅过户给我，我来问问过户的手续。” 房产过户来民政局？？ 林默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有些人出生的起点就是别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到达的终点。一听就知道蓝轩家境很好，本人还这么有名气。 蓝轩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学长去哪儿，我送你。” “你快比赛了吧，不用训练吗？”林默推着他往外走，“时间那么宝贵，快回去训练。” “哦。” 蓝轩走后，林默给顾明昭打了个电话，询问卖牛尾的市场在哪里。 他买了牛尾牛筋还有牛腱子肉，一到住处就开始忙碌，一锅炖汤，汤汁粘稠，牛筋软烂。另一锅做卤牛肉，鲜咸入味，软烂多汁。 顾明昭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室飘香。 吃饭时，林默也没跟顾明昭说结婚证不见了得补办的事，顾明昭提起也被他岔了过去。 潜意识里，他不想让顾明昭卷进来。 他现在白住顾明昭的房子，想给钱对方也不要，只能每天做顿晚饭，表达感谢的同时，也能让自己心里舒坦点。 一顿饭的时间，顾明昭的手机响了四五次。每次都是响两声就被他按成静音。 而顾明昭的脸色，也在一声声铃响中变得难看。 但他不说，林默也不问。 毕竟谁都有不愿让人知道的隐私。 顾明昭照常在饭后收拾碗筷，擦干手对林默道：“小兔，陪我去跑个步吧。” 林默爽快地同意了。 小区旁边就是个公园，铺有橡胶跑道，一圈下来正好6公里。 看得出顾明昭心情确实不好，前半圈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林默长久不运动，勉强跟在他身后，脚步沉重，气喘吁吁。 顾明昭放慢速度，看林默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林默撑着膝盖，汗水顺着下巴流进胸口，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边走边笑，像两个傻子。 顾明昭心情畅快不少。他习惯隐藏情绪，鲜少直白地表露，但每晚和林默在一起的一两个小时，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只有这个时刻，他不再是被寄予厚望的顾氏继承人，只是林默的明昭哥。 又慢跑一阵，两人离开跑道，拐上一条僻静的林荫小路。 两旁花木丛生，间隔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空气中氤氲着草木的清香。 二十多度的天气，正是舒服的时候。 运动后毛孔张开，再被风一吹，别提有多惬意。 林默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声音让顾明昭听着耳热，心也热。他侧头，看向林默。 林默微微垂头，露出修长的后颈，覆着一层薄汗，在灯光下反射莹莹的亮光。 顾明昭突然很想埋在他颈间狠狠嗅一口。 过去三十年，他一直清心寡欲，面对扑上来的男男女女，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一直以为自己或许是个性-冷淡，直到再次遇见林默。 但顾明昭还是习惯克制，在自己的目光变味前，转过了头，声音却没有往日温和，反而多了几分沉重：“刚才几通电话是爷爷打来了。” “嗯？”林默没想到他突然提起，短暂的吃惊后，耐心地扮演起听众的角色。 “爷爷他想让我去相亲。”顾明昭边说边观察林默的反应。 林默听出他语气里的停顿，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突然变得沉闷，就在林默绞尽脑汁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来电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作者有话说： 关于离婚流程，纯粹为了剧情需要，不要带入现实哦。房产过户去房管局，民政局不管介个。 求收藏和评论-么么么—— 第12章 临时有事，下次再离 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个名字，林默愣了一瞬，对顾明昭露出了抱歉的微笑，走到前面去接电话。 顾明昭心中钝痛，喉头吞咽时，侧颈甚至浮起了青筋。 他慢慢跟在林默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 从公司回蒋公馆有很多条路，其中一条路经过林默现在住的小区。 当司机看过导航，表示这条路不太堵，请示他能不能走时，蒋南城思考两秒就同意了。 就是这么巧，等红灯时车子停在正对小区门口的马路上，蒋南城一侧头，就看到了从小区里走出来，拐进旁边公园的两个人。 他当即让司机在路边停车。 半个多小时过去，跑步遛弯的人们一个个从公园里走出来。 -- 第23页 没有林默。 夜深人静，夜黑风高，林默和顾明昭单独去公园干什么？ 孤男寡男，不知羞耻！ 蒋南城脸色越来越黑，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司机承受不住，尿遁下了车。 蒋南城分出一点理智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心想肯定是今天开会，财务主管搞错了报表里的一组数。 让他一直气到现在。 他不爽，林默就别想舒坦。 林默接起电话：“蒋先生？” 这个称呼让蒋南城呼吸一滞。他烦躁地扯着领带，扯了两下还嫌不够，索性扯掉，揉成一团扔在脚边。 林默听着电话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蒋南城略显沉重的呼吸，感觉……不太妙。 果然，蒋南城开口，声音中的冰冷甚至通过电波传导过来，林默握着手机的指尖蜷了一下。 “让你问补办结婚证，问得怎么样？” 原来是这事。 林默稍稍松了口气：“我去民政局问过了，工作人员说只要双方到场就能补办，还建议拿到结婚证就立刻办离婚，这样能节省时间，最多需要半天就能全部搞定。” 蒋南城沉默了。 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默还真去民政局问了。 他原先还纳闷林默为什么上赶着和他离婚，原来是有新欢了。 行，要离婚是吧。 蒋南城：“后天上午9点。” 林默一时没明白：“什么9点？” “我不说第二遍。带好你的证件。”蒋南城飞快地说，不等林默回答就挂了电话。 林默停下脚步，顾明昭从后面追上他：“怎么了，蒋南城说什么？” 林默抬头，眼里透着迷茫。蒋南城的意思，是让他后天9点去民政局办手续吧。 “没什么。”林默不想让顾明昭知道，“他说下午确实有会，让我白等觉得不好意思。” 顾明昭一听就知道林默撒了谎。 他和蒋南城算不上熟，但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个会低头道歉的主。 在没成为蒋家家主前，蒋南城在港城二代圈子里就以狠戾出名，跟他关系再好，只要触碰他的逆鳞，他也绝不会留情面。 父亲和哥嫂接连出事后，蒋南城悲痛之余，收拾起叔伯丝毫不见手软。后来更是大刀阔斧整顿公司，铲除异己。 这男人就像只恶狼，被他盯上绝对没有好下场。 顾明昭自认外貌、家世都不输蒋南城。唯独一点，那就是蒋南城已经是蒋家家主，而他只不过是顾家的接班人。 这让他对上蒋南城的时候，总觉得底气不足。 就像爷爷给他安排相亲，他能抵挡得了一阵，但只要爷爷还在，他就会有屈服的一天。 隔天上课，林默向培训中心负责人请了一天假，也和蓝轩明说明情况。这才知道，蓝轩把他下周的课也全买了。 蓝轩态度很诚恳：“我去国外比赛，不能给国家丢脸，所以临走前还想多练习。” 林默觉得蓝轩真的过于谦虚了。而且蓝轩不差钱，完全可以找个外教。 蓝轩听说林默要请一天假，眉头一皱。他下个月出国比赛，要两三周才能回来，在此之前恨不得天天都见到林默。 蓝轩想了想：“学长，你晚上有空吗？不如来我家，把课补上。” 林默没有立刻答应，课间休息的时候特意问了其他老师。 有个相熟的老师道：“上门教学也不是没有，不过收费要比在中心贵，毕竟路上要耽误时间的嘛。” 价钱倒是其次，因为有先例，林默就答应下来。毕竟他找工作的目的就是赚钱，少上一天课的损失也不小。 到了和蒋南城约好的那日，林默9点准时到了民政局。有了上次被放鸽子的经历，他也做好对方临时有事，不会出现的准备。 谁料只等了半小时，蒋南城就出现了。 两人坐在贵宾室里。 工作人员：“麻烦出示二位的身份证和照片。” 林默掏身份证的动作一顿：“什么照片？” 工作人员：“就是二位的两寸合照，需要两张，贴在结婚证上。” 林默下意识去看蒋南城，蒋南城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不要告诉我你没带照片。” 林默在心里呐喊，他怎么会知道结婚还要带照片？就算知道他也没有啊！ 蒋南城的脸冷了下去。工作人员见状，立刻打圆场：“没带没关系，我们这里可以现场拍。” 今天还有一对临时决定领证结婚的情侣，也没有照片。等他们拍完，摄影师才招呼林默和蒋南城进屋。 幕布是喜庆的红色。女摄影师看到蒋南城，眼睛亮了亮：“这位先生穿得很帅很正式啊，但您嘛……” 林默见她看向自己，不自在地扯了扯圆领T恤：“我……我怎么了？” 摄影师不明内情，以为两人就是单纯地领证结婚：“拍结婚证件照，最好穿得正式一点，毕竟一辈子就拍一次。不过没关系，隔壁有衬衫，我带您去挑一件。” 林默找了件白衬衫，直接套在T恤外面，因为拍不到下身，所以还穿着休闲裤和白球鞋。 蒋南城正在看手机，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随即移开目光。 但林默还是从这短暂的一瞥中看到了嫌弃。 -- 第24页 算了，是他准备工作没有做好。相比蒋南城西装革履，领带胸针，他的确是太随意了点。 林默走过去在蒋南城身边坐下。摄影师调焦，又从镜头后面探出头：“两位能不能坐得近一点，你看你们之间的距离，大得能再坐一个人。” 蒋南城屁股坐得稳稳的，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林默只好挪过去。 等摄影师终于满意时，他的胳膊几乎要贴着蒋南城的了。 林默心跳有点快。这还是他第一次离蒋南城这么近。 近到对方的呼吸都听得很清楚。 “很好，两位保持这个姿势。”摄影师在镜头后道，“先生的头再靠一点。” 摄影师没有明说是谁，但蒋南城自觉主动地认为这个「先生」指的是他，下意识地把头靠向林默。 随着他的靠近，林默身上的味道钻进了鼻子里。 蒋南城呼吸突然一轻。 片刻后，他不着痕迹地嗅了一口。 没有香水或者汗味。 再闻一口。 怎么有股柚子的香味？ 沐浴露吗？ 还挺好闻。 “好，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摄影师说，“表情开心一点。两位笑一笑。对，先生不要板着脸，看看您爱人，笑得多好看。” 爱人这个词触动了蒋南城的心弦。 他头没动，只是垂下眼眸，看向林默的侧脸。 蒋南城从未仔细观察过林默。他知道林默生得一张好皮相，却不知道他皮肤光滑细腻如牛奶，一点瑕疵也没有。贴近了看，似乎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绒毛。 他在蒋元脸上见过这绒毛。 林默是双眼皮，睫毛长又翘，像羽扇。因为微笑的关系，眼尾微微上挑，嘴唇红润莹亮，像果冻一样。 此刻嘴角也是扬起的，笑得灿烂。 蒋南城的喉结忍不住滚了两下。 不过拍个结婚照，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蒋南城回忆了下，林默捧着花和顾明昭走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没有现在笑得那么高兴。 他心里舒坦了。 察觉到蒋南城的视线，林默的表情有点僵。 他是来和蒋南城离婚的，却莫名其妙拍起了结婚照。 这感觉，太诡异了。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林默还是有些紧张。 镜头之外的手攥了起来。 摄影师见林默的表情也被蒋南城带歪了，摆好的姿势也变了形，只好亲自下场指导。 终于拍完，等五分钟就出了照片。摄影师很满意，递给林默的时候忍不住说：“二位好配啊，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林默想解释他们是补办结婚证去离婚的，但见蒋南城已经转身朝外走，只好说了句谢谢便跟上。 「咔咔」两声，工作人员盖了两个钢印，把大红本分别递给两人：“办离婚是在另一个房间，二位请跟我来。” 林默拿起结婚证，深吸一口气，跟在工作人员后面。 终于到了这一刻，他要和蒋南城离婚了！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蒋南城追爱，他远走高飞，井水不犯河水。 倏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林默的美好畅想。 蒋南城接起电话，突然沉下脸：“好，我马上来。” 林默预感不妙。 蒋南城挂了电话，扔下一句「临时有事，下次再离」，就大步走了出去。 等林默回神追到门口时，只看到了扬长而去的宾利车屁股。 车上，蒋南城看了眼结婚证上的照片，见自己终于不像上次一样顶着一张僵尸脸，满意地笑了。 前排的助理长吁一口气，擦了把汗。 看来自己给老板打电话的时间点掐得不错，老板很满意。 “蒋总，您去哪儿？”司机问。 蒋南城放松地靠在真皮椅上，指尖在结婚证的封皮上弹了一下，颇为愉快地道：“回家。”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你老婆在我家，赶紧来带走 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形容林默现在的心情。 《中华大字典》面对他这种情况都得道一声——词穷。 如果非要形容，那感觉就像…… 日了狗了。 一阵风起，卷动脚边的落叶。 林默捏着结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欲哭无泪。 什么叫「临时有事，下次再离」！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林默严重怀疑蒋南城是在耍他。可对方浪费一上午时间就为了耍他玩，目的何在啊？ 有这个时间签个合同赚点钱不好吗？ 啊啊啊！ 林默心情低落，连午饭都没吃，回到住处闷头睡觉，直到蓝轩给他打电话。 这才记起，他还答应了去蓝轩家给他上课。 对比林默，蓝轩的心情显然非常愉悦：“学长在哪儿？我正好在外面有事，去接你吧。” 林默看了眼时间，跳下床，手机开了免提，边穿衣服边说：“不用了，你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去。” 蓝轩猜到他会这么说，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家比较偏，附近没有公交，路也不好走。老师你住市区的对吧，我现在正好在市区。再说你坐我车，一路上也能陪我练练口语，一举两得。” -- 第25页 思索片刻，林默说：“那好吧，我把小区地址发给你。” 蓝轩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倚在跑车边，等待林默发信息。他身形优越，即便戴着墨镜也遮不住那张帅气张扬的脸，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林默在小区门口等了五分钟，蓝轩就到了。 看着停在面前的骚黄色敞篷跑车，林默张大了嘴。蓝轩很是得意，把墨镜往头上一架：“您的专属司机已经到达，请上车。满意的话，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 林默不得不感慨。虽然他和蓝轩只差了三岁，但感觉像是两代人。 有林默在侧，蓝轩的心情也跟跑车一样，都快飙起来了。 林默牢牢攥着安全带，头发被风吹乱，终于在蓝轩堪堪闯过一个黄灯后，忍不住道：“蓝轩，你开慢点！” 蓝轩果真如他所说，放慢车速，下个路口看见黄灯老远就减速。等红灯时，他把墨镜摘下，侧头看向林默：“学长，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林默一愣。 蓝轩一见林默就知道他心情不好，特意开快车，转移林默注意力。 他说：“我开得快，就能把学长的烦恼都甩在身后，让它们追不上你。” 林默心里涌起感动。不得不说，一路上他提心吊胆，还真忘了那点糟心事。 没想到蓝轩这么细心。 林默咳嗽一声，故意板起脸：“那也不能闯黄灯。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蓝轩心道我只想对你负责，但表面上还是乖乖地应下。即便是说教，他也听得美滋滋。 蓝轩的家同在北面的别墅区，是一个独栋。 为了迎接林默，蓝轩做足准备，不仅让钟点工把整个别墅打扫一遍，还特意把自己的卧室收拾了一番，奖杯奖状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林默跟在蓝轩后面，好奇地问：“这么大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我大部分时间住在俱乐部，只偶尔回来。我爸妈已经定居国外，每年过年会回来一趟。对了，我还有个小叔，不过他另有住处，基本不管我。”蓝轩几句就把家庭关系介绍清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零食和饮料。 “学长想喝什么？到这里就和到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 “喝水就行。”林默四下看了看，“咱们在哪里上课？” “不急。”蓝轩拧松瓶盖，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你第一次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在楼下粗粗看了一圈，蓝轩领着林默上楼，重点参观他的卧室。 林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蓝轩的卧室很整洁，书架上摆着各种奖杯，角落里放着一个篮球，最醒目的是桌上的那两台一看就超级炫酷的电脑和键盘。 “你平时就用这两台电脑打游戏？”林默问。 “嗯。”蓝轩有意在他面前展示，打开电脑，“学长想不想看我打一局？” 林默有些心痒。他在网上搜过蓝轩的资料，知道他是王牌战队的王牌选手，在网络上热度很高，粉丝众多，比赛的门票一张都能炒到上万。 而这样近距离看电竞大明星打比赛的机会，可是花钱都买不来。 蓝轩玩的就是林默之前下载的游戏。他平时看起来像个邻家大男孩，游戏开局后，立刻变得专注，眉宇之间是志在必得的自信，反应和手速都让林默惊叹不已。最后只剩半血，还能凭借完美操作拿下三杀。 不愧是游戏场上的最强王者。 一局结束，看着屏幕上大大的WIN，林默热血沸腾，半天缓不过劲来。蓝轩挑眉，勾着嘴角：“学长，我打得好吗？” 林默连连点头：“好，好。” 展示完毕，两人回一层餐厅上课，其实就是随便聊天，帮蓝轩找找感觉，提前适应。毕竟长久不说某种语言，乍一说会很不习惯。 傍晚时蓝轩有些饿，提出休息一会，还点了外卖。 下单不久，门铃就响了。蓝轩正在厨房榨果汁，腾不开手，林默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却站着个面容冷峻，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视线交错，两人俱是一愣。 男人最先反应过来，锐利的眼神盯着林默：“请问你是？” 语气不轻不重，但压力扑面而来。 蓝轩瞥见林默直愣愣站在门口，以为外卖有什么问题，连手都顾不上洗就了走过来。 当看清门外的男人时，他愣了两秒：“小叔？” 林默惊讶，这人是蓝轩的小叔？看起来顶多30出头，好年轻啊，但为什么这么严肃？ 他忙道：“蓝先生您好，我叫林默，是蓝轩的英文老师。” 看到林默的第一眼，蓝正廷心里就有了猜测，如今听到林默的名字，基本确定就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他不动声色地和林默握了下手，礼貌却也绝对称不上热情：“你好，我是蓝正廷。” 林默侧身让蓝正廷进来，蓝轩显得有些无措：“小叔你怎么来了？” 蓝正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恰好在附近办事，懒得回市区，想到这里住一晚。怎么，不欢迎吗？” “没有没有，当然欢迎。”蓝轩挠着后脑勺，意识到手上沾了果汁黏糊糊的，又赶紧放下。 “我忘了密码，正想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在家。”蓝正廷说，“怎么突然想起回家了？” -- 第26页 蓝轩解释了一下上课的事。蓝正廷见餐桌上确实摊着课本，也没说什么。 “小叔你吃饭吗？我榨了果汁，你要不要喝一点？”蓝轩问。 “吃过了。”蓝正廷道，但还是喝了几口蓝轩递过来的果汁，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林默一眼，“这还是我第一次喝蓝轩榨的果汁，看来是托了林老师的福。” 好在他没有多停留，道了句「林老师费心」就上楼去了。 林默松了口气。蓝正廷气场实在太强，害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蓝轩也长长嘘了口气。他不怕父母，最怕的就是这个不苟言笑的小叔。 蓝正廷上了楼，脱掉外套松开领带，思索片刻，拿起了手机。 直到快自动挂断，电话才接通。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蓝总有事？” 光是听到声音，蓝正廷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和刚才在楼下判若两人：“言言，在干什么？” 那人顿了两秒，声音带上了点气恼：“不要这么叫我。如果没事，我挂电话了。” “等一下。”蓝正廷无奈又宠溺地笑起来，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我有事。” 那人沉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蓝正廷叹了口气：“言言，我想你了。” 那人呼吸一顿，作势就要挂电话，蓝正廷忙道：“我错了，我和你开玩笑的。我的确有正事跟你说。” “言言，你猜我看到谁了？” “有话直说，我没心情和你玩猜谜游戏。” “我看到林默了。” 话音落，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久到蓝正廷怀疑对方是不是断线了，才听到一句：“别跟我提他，我们林家没有这个人。” “嗯。”蓝正廷听出他心情不爽，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后悔说了林默的事，立刻转移话题，“东山新开了一家温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多泡泡对你身体有好处。” “想去我会自己去，不劳蓝总费心。” 这一回，对方利落地挂了电话。 蓝正廷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宠溺地笑了笑。 要是蓝轩知道有人敢挂他小叔电话，而他小叔不仅不介意，反而把这当成是一种情-趣，估计得惊掉下巴。 在窗边站了会，蓝正廷拿起手机，又打了个电话，这一回的语气可就没那么好了：“蒋南城，你老婆在我家，赶紧来接走。” 第14章 男人的劣根性 有蓝正廷在，蓝轩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不时朝楼上看，说话走动也尽量小声，仿佛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去别人家做客。 林默也不自在，看时间差不多，提出要走，毕竟再晚怕不好打车。 蓝轩站起来：“我送你吧。” “不用。”林默态度比下午要坚决，“你送我再回来，多耽误时间。我已经叫了车，车马上就到。” “是吗？”蓝轩眯起眼，“车呢，到哪儿了？” “额……”林默看了眼手机，系统提示附近没有司机接单，正在扩大呼叫范围。 就在此时，蓝正廷从楼上下来：“林老师要走了？” 不待林默开口，蓝轩抢先道：“小叔，这附近不好打车，我送学长一趟，然后直接回俱乐部，晚上不回来了，不打扰你休息。” 蓝正廷此刻站在楼梯上，呈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显得他更加威严。林默仰头，见他眉头一挑，不容置疑地对蓝轩说：“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蓝轩不甘心：“那等我送学长回来，行不行？” 眼见蓝正廷的脸色逐渐冷凝，林默忙说：“没关系，我可以打车。” 他晃了晃手机：“刚好叫到了，司机在路上，还有十分钟就到。” 蓝轩抿着唇不说话，僵持不下的时候，门铃响了。 蓝轩皱眉，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平时根本没人来找他，难道是找他小叔的？ 蓝正廷却施施然走下楼梯：“还不快去开门。” 蓝轩带着满腹疑惑朝门口走去，林默趁机告辞：“今天打扰，那我先走了。” 他跟在蓝轩身后，却在门开后，看到站在门廊处的那个身影时，顿住脚步。 林默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蒋南城？ 他怎么在这里？ 蓝轩显然也认出了蒋南城，下意识回头去看林默的反应。林默的表情从迷惑、震惊，最后变得无措。 蓝轩往前走一步，挡在林默身前，不客气地说：“走错地方了。” 说罢就要关门。 “蓝轩。”蓝正廷的声音响起，“还不快让蒋总进来。” 他不知何时倒了一杯酒，双腿交叠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蒋南城牙根有些痒，二话不说推开蓝轩，站在了林默面前。 林默从死机状态中重启，脑海中出现一个「五分钟离开蒋南城视线」的倒计时。 明知是掩耳盗铃，但他还是立刻捂住脸，对蓝轩说：“我先走了。” “学长。”蓝轩去拉他，林默一把甩开。但当蒋南城拉他时，他顿时如被点了穴，一动也不敢动。 蒋南城连个余光都没给蓝家叔侄，拉着林默朝外走。 蓝轩想追，被蓝正廷一声呵斥：“你给我进来！” -- 第27页 蓝轩攥紧拳，手背浮起青筋。眼看林默就要被拉上车，正要追出去，就听蓝正廷道：“蓝轩，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知道他是谁吗？” 林默被塞进车里，冰凉的座椅刺激得他一个哆嗦，总算回了神。 他第一反应就是开门下车。 蒋南城快气爆了。 他本来在家里边喝红酒听音乐，边欣赏新鲜热乎的结婚证上自己帅气的照片，结果接到了蓝正廷的电话。 通话内容称不上愉悦。 蒋南城本不予理会。他都要离婚了，林默在哪儿关他屁事。蓝正廷都三十多的人了，自己不成家，尽爱管别人闲事。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品酒听音乐，发现红酒味道不像之前那么好，尝起来发酸，音乐也吵得头疼。 忍了五分钟，没忍住，他重新穿戴好下了楼。 当蒋元问他去哪儿时，他随口道：“兜风。” 结果这一兜，就兜到了蓝家别墅的门口。 眼见林默要跳车，蒋南城一脚油门，吓得林默刚跨出去的一条腿又缩了回来。 车门未关闭，系统发出「滴滴」的提示音，连续不断，尖锐刺耳。 林默赶紧把车门关上。 蒋南城沉着脸一言不发，开出别墅区，在无人的大道上一路狂飙。林默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直到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林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向前，虽然有双肩包挡着，但还是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储物格上。 头有点晕。 好不容易缓过来，林默睁开眼，对上了蒋南城的目光。 要说蒋南城这人，也不是全无优点，比如他很少隐藏自己的情绪，尤其在林默面前，不爽就是不爽。 所以此刻，林默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愤怒。 可能是车速太猛，林默整个人还有些懵，难得的没有避开蒋南城的视线。 男人眉骨高，眼窝深陷，瞳仁颜色却很黑，如深潭一般。 仿佛多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去。 林默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迷茫又无助。 蒋南城有些呼吸不畅。 他下意识去扯领带，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匆忙，根本没系，于是解开衬衫的一粒扣子。 这个动作拉回了林默的神智，他后背贴上车门，眼里的迷茫变成了惊恐：“你、你想干嘛？” 蒋南城盯着他，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去姓蓝的家里干什么？” “上、上课。” “上课？”蒋南城重复这两个字，眯起眼观察林默的表情。 上次在培训中心看见林默，他立刻让人去查，自然知道林默在那里当老师。 原以为林默离开蒋家会回头找他哥认错。没想到他会坐公交车连上四五个小时的课？ 蒋南城倒是没想到，林默还能吃得了这种苦。 但做老师怎么跑到人家里去了？ 那个叫蓝轩的小子藏的什么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谁让林默长了张招人惦记的脸，往那儿一站，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堆狂蜂浪蝶围上来。 以前他迫于无奈带着林默去过几次酒会，没少见旁人对林默献殷勤。不过林默一概置之不理，所有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蒋南城承认，他一面鄙夷，一面又很享受。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而现在呢，林默竟然跟对他有不良动机的学生回家。 辅导都辅导到家里去了。 很好。 蒋南城承认，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然而老天仿佛跟他作对，要让他更不痛快。 林默的手机响了。 蒋南城扫了眼他鼓起的裤子口袋，下巴微抬：“接。” 林默抖着手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有些犹豫。 蒋南城也看到了，冷笑着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下了接通键。 顾明昭温和的声音传来：“小兔，还在外面吗？我去找你，你不在家。” 这句话成功挑动了蒋南城的神经。 林默愣了两秒，去抢手机：“你把手机给我。” 电话那头有片刻沉默，顾明昭提高音量：“林默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他在哪儿关你什么事？”蒋南城只单手就攥住林默两只手腕，嘴角一勾，“顾明昭，有空管别人老婆，怎么不多去见几个相亲对象？” “蒋南城你——” 不待那头说完，蒋南城直接掐了电话。然后在林默惊诧的目光中，摇下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 林默目瞪口呆。 蒋南城把他推到座椅上，踩下了油门。 “蒋南城你……” 你有病吧？有病吧有病吧有病吧！ 林默只敢在心里骂街，因为蒋南城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宰了，然后抛尸荒野。 车开出10分钟，蒋南城再度一个急刹，停在了马路中央。他直视前方，甚至懒得看林默，冷冷地道：“下车。” 林默傻眼。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林默咬紧牙关，抱着包下了车。他不敢把蒋南城怎么样，只能在关车门时稍稍用了点劲，借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直到迈巴赫的车屁股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林默才在原地蹦起来。 -- 第28页 “蒋南城你是不是有病你大爷！” 林默为数不多的爆粗口都贡献给了蒋南城。可惜他本质是个斯文人，脏话储备实在有限，骂了一分钟就开始重复之前的内容，五分钟后就因为太激动而脸红气喘。 骂完了，林默垂头蹲在马路牙子上，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荒郊野外，没有手机。 蒋南城开车的时候他也没记路，想走回去找手机都不可能。 二十分钟过去，只有一辆车经过。林默伸手去拦，那车甚至没有减速，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林默重新坐回马路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觉得冷飕飕的，后背发凉。 猛一回头，只有荒草丛生的野地，和似乎要吞噬一切的黑暗。 吓得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多了过久，就在林默心想自己是不是要在这里等到天亮的时候，一辆车向他驶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来的是顾明昭。 顾明昭被挂了电话，再打给林默就打不通了。他直接打了蒋南城的电话。 打了十几遍蒋南城才接，冷冷地道了句「林默被我扔了，有能耐你去捡回来」。 再打便是关机。 顾明昭顾不上多想，立刻开车出来找，先是打给培训中心，才知道林默晚上要去给蓝轩上课。 当他打给蓝正廷时，对方显然非常意外，沉默良久才告知林默已经离开了。 顾明昭没办法，只得在从蓝家别墅到蒋公馆的一路上来回找，足足绕了四圈，才看到蹲在马路边的林默。 林默被车灯晃了下眼，抬手挡在面前。 顾明昭下车朝他奔来，全然不复往日儒雅淡定贵公子的形象，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下午出门时天还挺热，林默只穿了件单衣，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他手脚冰凉，身体僵硬，被顾明昭的体温包围，才觉得活了过来。 顾明昭眼里全是心疼，脱了自己的外套给林默披上，拉着他的手坐进车里。 林默喝了点保温杯里的热水，缓过劲来，声音却还沙哑：“明昭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明昭没有回答，扣住他的后脑再次把他搂紧：“小兔，我……” 他几乎就要表白了。找不到林默的恐惧牢牢包围着他，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那么惊慌失措过。 林默被蒋南城扔到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受伤害？ 这样的恐惧充斥着顾明昭的大脑，哪怕现在林默就在他面前，也没有消失。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顾明昭松开林默，接起电话。 顾茹音量不小，连旁边的林默都能听到：“哥，找到了吗？” 顾明昭看了林默一眼，调整了一下情绪：“找到了，人在我车上。”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让我朋友先撤了。”顾茹道，顿了两秒，还是没忍住在顾明昭面前爆了粗口，“蒋南城这个龟男人，我他妈非得弄死他……” “好了。”顾明昭打断，“你早点回家。” 林默一惊，怎么连顾茹都知道了。顾明昭知道他想说什么，覆上他的手：“没事了。” 被顾茹那么一打岔，顾明昭也清醒了，意识到现在不是和林默说这些的时候。他帮林默系上安全带，又把外套盖在他身上，柔声道：“困的话就睡一会。” 林默心中一动，垂下眼，视线落在电子屏显示的时间上。 12点36分。 距离蒋南城把他扔下差不多过去了四个小时。 林默藏在外套下的双手攥起，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他们离开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迈巴赫缓缓开了出来，在林默蹲下的地方停下，发出了声声狂躁刺耳的鸣笛。 回到住处，顾明昭给林默冲了两袋感冒冲剂：“你在外面呆了那么久，说不定会感冒。喝了预防一下。” 等林默喝完，顾明昭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到如今，林默觉得瞒不下去了。他刚才想了一路，必须得和蒋南城尽快离婚，他要离开港城。 今晚发生的事也证实了蒋南城那个阴晴无定的变态就是在耍他。 这一次蒋南城是把他丢在了荒芜一人的马路边，下一次就可能直接扔进海里。 林默把一切和盘托出，包括蒋南城要他签离婚协议，却不肯领离婚证，今天晚上还冲到蓝轩家里把他强行带走。 “接完你的电话，他就把我手机扔了。”林默苦笑。 喝了那么多水，他的嗓音依旧干涩沙哑，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 顾明昭紧抿着唇，而侧颈和额头浮起的青筋表明，他是在极力压抑着愤怒。 他覆上林默有些颤抖的手：“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任何人。”他深吸一口气，对林默承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林默的睫毛轻轻颤动。顾明昭的眼神和他的手一样热，再加上近乎表白的话，傻子都能听出来什么意思。 林默知道他可以求助顾明昭，凭顾家的实力，蒋南城都要忌惮三分。他也知道，只要他开口，顾明昭一定会帮他。 但他不想再欠顾明昭人情，更不想让顾明昭误会。否则他真的得肉偿了。 林默抽出了手：“谢谢你明昭哥，但这是法-/治社会，蒋南城不敢把我怎么样。” -- 第29页 顾明昭垂眼，视线落在被林默推开而悬空的手上。 “小兔。”他突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蒋南城手上？” 林默一愣：“什么？” 顾明昭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蒋南城？” 林默突然有些紧张，总不能告诉顾明昭，他是穿书的，所以知道如果不躲着蒋南城，结局就是被送进监狱吃牢饭吧。 顾明昭见他不想说，也不勉强，但林默这副明显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又让他心中气闷。 林默到底还是不信任他。 顾明昭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早点休息。要不要跟培训中心说一下，明天休息一天？” “不用，我没事。”林默跟着站起来，把顾明昭送到门口。 顾明昭很想摸一摸他的头，抬手后却变成拍了下肩膀：“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出了林默的公寓，顾明昭想立刻给私人律师打电话，但对方肯定已经休息。他只得按下心里的迫切，等上班再说。 同一时间，蒋公馆里乱成一片。 张妈在蒋南城出门后不久，就接到电话，要求立刻将二楼卧室恢复原样。 饶是她在蒋家服务多年，对蒋南城想一出是一出的难伺候性格有充分了解，也被这个要求整郁闷了。 但没办法，老板发话了，干吧。 是以蒋南城回家的时候，张妈还在领着佣人收拾房间，除了衣帽间真的没办法恢复原貌，其他各处都和林默走之前几乎一样。 蒋南城站在卧室门口，张妈小心观察他的脸色，心底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蒋南城可能会让她把房间里的东西再扔出去。 最终，蒋南城什么话也没说，让张妈等人回去休息。他一转身，看到了躲在转角的蒋元。 蒋元被楼下的动静吵得睡不着，干脆趴在楼梯上看着佣人们进进出出，搞不清楚他小叔又想干什么。 蒋南城被蒋元闪躲的目光刺了一下。他走过去牵起蒋元的手，领着他回卧室。蒋元五官还没长开，但隐约已经能看见大哥蒋北国的影子。 大哥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个性，做事沉稳，与人为善，和蒋元母亲很恩爱。大哥经常告诫他要收敛脾气，善待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飞机失事，蒋家家主的位置本来是属于蒋北国的。他蒋南城根本不稀罕。 蒋南城还记得他答应和林默结婚那天，大哥跟他说要收心，成家了就要担起责任。还说林默很爱他，让他懂得珍惜。 人人都说林默爱他，林默自己也这么说。但上一世，他还是在苏黎回来之后，毫不犹豫就把林默踹开。在苏黎用了个什么罪名把林默送进监狱之后，他也没深究，只当林默这种能下药爬床威逼别人结婚的人，自然其他坏事也做的出来。 后来蒋家失势，林默被他哥救出来，他才知道林默是被冤枉的。 重活一世，他虽然不愿承认，但心里一直有补偿林默的想法。但林默为什么突然变了，眼底的爱意全都消失不见了。 林默住进了别人的房子里，让别人叫他的小名，还一门心思要和他离婚。 这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蒋南城陷入回忆中，直到蒋元的一声「小叔」才将他拉回现实。 蒋元心里有些害怕。他本就比其他孩子早熟，父母去世以后更是学会察言观色。 他能看出蒋南城心情低落。 好像在烦人精离开家以后，小叔就没怎么高兴过。 蒋元直觉，今天小叔的心情也是受烦人精影响。 小孩子很敏感，尤其是蒋元，谁对他好他一下就能感觉出来。烦人精临走前的那两天，对他就很好。 蒋南城难得温柔地摸了摸蒋元的头，又替他盖好被子：“睡吧。” 顿了顿，又道：“明天的晨课不用做了，多睡一会。” 蒋元心里哦耶，闭着眼满意地睡着了。 但对蒋南城，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说： 蒋狗难受了 第16章 谁送的手机？ 林默几乎一夜未眠。 天将亮的时候，他终于睡着了。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还是梦见了蒋南城。 梦境称不上愉快，他根本不愿去回想。 醒来时头昏脑胀，全身酸痛。 真被顾明昭说中，他感冒了。 顾明昭提着早餐来了，眼底的乌青表明，他也没睡好。 沉默着吃完早餐，顾明昭提出送林默去培训中心，林默没有拒绝。 谁料刚出小区，林默就看到了蓝轩。 倚在风骚的跑车边，想不注意都难。 林默请顾明昭停车。蓝轩见了他，大步跑过来，不顾路人的目光，一把将他抱住。 “学长。”蓝轩声音沙哑，体温偏凉，显然等了很久，“你电话怎么关机了？我好担心——” 话没说完，他就被黑脸的顾明昭扯开了。 顾明昭挡在林默面前，明知蓝轩的身份却还故意问：“你是谁？” “他是我在培训中心的学生。”林默拉了顾明昭一下，问蓝轩，“你怎么在这儿？” 蓝轩对顾明昭可是印象深刻，见林默和他站在一起，姿态亲密，气到不行。 相比顾明昭的气定神闲，明显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 第30页 林默解释：“我手机没电了。” 两辆车停在小区门口，其他车辆进出不便，林默说：“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先走吧。” 开过两个路口，顾明昭忍不住说：“小兔，我支持你出来做事。但你是老师，除了上课时间还是要和学生保持距离，你觉得呢？” 林默愣了两秒，明白了顾明昭的意思。他也非常后悔，昨天就不该答应去蓝轩家给他上课，否则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我知道。”林默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会注意。” 顾明昭思忖自己说得是不是有些重，侧头看了眼林默。林默却把头转向窗外，顾明昭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到了培训中心，林默直奔茶水间，倒了杯美式。他极少喝美式，觉得口感不好劲儿还大，但今天这种情况不喝不行了。 茶水间里还有两个老师，女老师和林默年纪相仿，叫孙晓薇，性格外向热情。另一个则是前几天说酸话的中年男。 孙晓薇主动打招呼：“林老师没休息好？你脸色很差哎。” 林默笑了笑，就听那个中年男「哼」了一声。 孙晓薇莫名其妙：“李老师，你对我说的话有意见？” 中年男姓李名旭，油腻地看了林默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孙老师，我要是你就不会自作多情。人家林老师可是有豪车接送的，需要你关心？” 林默了然，看来这个李旭八成是看到自己从顾明昭车上下来了。 他懒得搭理，对于李旭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越显得在乎，对方蹦哒得越厉害。 见蓝轩的身影在茶水间门口晃过，林默跟孙晓薇说了声就离开了。 李旭被无视，气得不轻，在林默离开后才敢小声嘀咕一句。孙晓薇直接给他翻了个大白眼。 回到教室，蓝轩关上门，突然对着林默鞠躬，哑声说：“学长，对不起。” 突然的道歉让林默一愣：“你怎么了？好好的道歉干什么？” 蓝轩愧疚不已。昨天他听了蓝正廷的话，不过犹豫几秒，林默就被蒋南城带走了。 之后手机就再也打不通。 真的像他小叔说的那样，林默已经和蒋南城结婚了？ “你先坐下。”林默虚虚地扶了他一下，“时间到了，咱们先上课。”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蓝轩提出要请林默吃饭：“学长请我吃了一次，礼尚往来。” 林默抿了抿唇：“下次吧，今天不行，我中午有点事。” 他还得去买手机。 经过两个小时的课，蓝轩冷静下来。林默的态度明显透着疏离，即便他有一肚子问题，此刻也只能忍着。 “那好吧。”蓝轩说，“我自己去吃饭。” 午休时间短，林默只来得及买了个二手机，想着下午再去营业厅办卡。刚回中心，前台就叫住他：“林老师，有你的快递，刚刚送到。” 林默不记得买过东西，就算买了也不会寄到这里。快递上没填寄件人信息，但收件人确实是他。他当场拆开，发现是一部手机。 吃完午饭回来的老师们恰好经过，围了上来，羡慕不已。 “这个不是Aphone上周刚出的最新款吗？” “还是最难买的经典黑。我有个朋友为了抢，凌晨就在店外排队了。” “林老师是在官网买的吗，内存多大，肯定很贵吧。” 林默：“呵呵，嗯嗯，对对。” 应付两句，他抱着盒子赶紧回了教室。 他猜是顾明昭送的，没拆，二手机连上无线网之后登录微信，跳出一大堆未读信息。 顾明昭的，顾茹的，还有蓝轩的，都是昨天晚上到凌晨之间发的。 林默一一点开，看到蓝轩的信息时手指却突然顿住。 蓝轩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学长你到家了吗？我在你小区门口。” 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 林默还以为蓝轩是早上才去小区外面等他。这么看，他从凌晨三点一直等到了早上？ 这人…… “学长。” 蓝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林默立刻锁屏，抬头看，见蓝轩拎着一个纸袋进来，放在他面前。 林默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中午不会是有事吗，我怕你没时间吃饭，就买了点东西。” 林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没有拒绝，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谢谢，我确实还没吃午饭。” 蓝轩脸上绽出笑，在林默对面坐下，小心地隐去眼底的殷切：“好吃吗？里面还有喝的。” 林默探头看，果然还有一杯咖啡：“中心有咖啡啊，干嘛还要买。” 蓝轩：“我早上去茶水间看了眼，咖啡豆不行。这家店用的是瑰夏，你尝尝。” 林默尝了一口，在咖啡香中还有柠檬的清新和奶油的甜味。他看了蓝轩一眼：“没想到你对咖啡还有研究。” 蓝轩扬起嘴角，挠了挠后脑勺。他哪里懂，是跟店员现学现卖的。 见林默心情不错，蓝轩问出从昨晚就憋在心里的问题：“学长，你真的……已经结婚了吗？” 林默动作一顿，隔了一会轻轻嗯了声。 蓝轩急忙道：“那你上次去民政局……” “蓝轩。”林默打断，“这是我的私事。” -- 第31页 他随即又笑道：“面包很好吃，咖啡也很好喝，谢谢你。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蓝轩脸上的失落就快掩不住了：“不用了，学长不用跟我见外。” “那怎么行。”林默低头在纸袋里翻了翻，还真找到一张结账单，按着上面的金额转给蓝轩。 下课，林默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顾明昭，以及在走廊两头围观的师生。 林默一愣：“你怎么……” 顾明昭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在附近看个项目，结束得早，顺路过来看看你。”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朝林默身后的蓝轩的看去。 警告意味十足。 蓝轩眯起眼。 林默夹在中间，觉得气氛突然变得紧绷，他跟蓝轩告了别。蓝轩像是故意地道：“学长，谢谢你今天陪我，明天见。” 林默：“……” 什么叫陪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不过他顾不上纠正，因为围观人群传来低呼，什么「好帅」、「值了值了」之类，断断续续传进林默耳朵里。 顾明昭和蓝轩长相出众，气质出挑，在人群中都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两个大帅哥同框，简直是颜党的春天。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说「长得好就是有优势」、「靠脸」之类。 顾明昭皱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神锐利，完全不复面对林默时的温柔。 林默也听到了，不用看他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他只当没听见，对顾明昭道：“走吧。” 直到坐上车，顾明昭还抿着唇，显然对刚才听到的话耿耿于怀。 林默并不在意，反过来劝他：“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再说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啊，我明明靠实力，怎么可能靠脸？” 顾明昭见他还有心情说笑，松了口气，又细细打量林默。林默可能不知道他对旁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就像清晨一朵带着朝露的玫瑰，最赏心悦目的存在。 让人看过去就再挪不开眼。 想到什么，林默拉开背包：“明昭哥，这个是不是你寄给我的？” 顾明昭扫了眼尚未拆封的手机盒，突然沉默。 他的确是想送林默手机，早上刚让助理买了最新款，还特意包好，来接林默下班也是为了亲手送给他。 林默手里拿的当然不是他送的。 不是他，那么会是谁？ 顾明昭心底冒出一个名字。 林默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谢谢你，但我已经买了手机，这个还是还给你吧。” 沉默两秒，顾明昭接过盒子：“好，我先保管，等你需要再给你。” 他长臂一展，将手机盒搁在后座，和那个未能送出去的礼物放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是谁做好事不留名？ 第17章 蒋南城的反击 林默在营业厅办手机卡的时候，顾明昭的律师打来了电话。 他看了眼林默的背影，走到外面接起。 律师：“顾总，针对您咨询的问题，如果对方不配合办理手续，可以选择起诉离婚。” 顾明昭扶了扶眼镜，面容看起来格外严肃：“起诉离婚大概需要多久？” 律师停顿了下：“这个……不好说，快的话要三个月。” “不行，三个月太长了。”顾明昭道。别说是林默，就算是他，也一刻也等不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这……”律师沉默片刻，“最快的方法当然还是协议离婚。” “好的，我知道了。” 看来症结还是在蒋南城那里。 顾明昭握着手机，思量片刻，正要拨秘书电话，让他以公事名义约蒋南城时，手机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眉头一蹙，但不得不接。 “明昭，你王伯伯的女儿上周从国外回来，晚上你们见一见，一起吃个饭。”顾汶东开门见山。 顾明昭沉默两秒：“爷爷，我晚上约了人谈事。” “哦？那为什么我刚刚问你秘书，他说你晚上没有安排？”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顾汶东语气里的不悦，“明昭，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爷爷，我……我现在只想把公司的事做好，其他的先不考虑。” “成家和立业又不冲突。”顾汶东叹了口气，“明昭，你也不小了，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茹茹都已经出生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一会让人把地点发给你，记得不要迟到，免得别人说我顾家家教不严。” 林默把办好的卡插进手机里，确定没问题，谢过工作人员。四下看去，发现顾明昭站在营业厅门口。 顾明昭摘掉眼睛，捏了捏眉心。他沉浸在思绪中，没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直到林默走到面前才抬眼。 没了镜片的遮挡，眼底的疲惫一览无遗。 顾明昭飞快把眼镜戴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雅：“办好了？” 林默晃了晃手机：“办好了，还是原来的号码。” 手机号码绑定了那么多账号，还有银行卡，一旦换号会很麻烦。 林默以为顾明昭是因为昨夜找他，没休息好，不禁担心：“你要是公司没事，不如早点回家休息。” 顾明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早点休息，我今天……就不去吃饭了。” -- 第32页 回到小区，看着林默走进单元楼，顾明昭在原地站了五分钟，数次拿起电话，最终还是无奈叹气，转身返回车库。 林默回到家，冲澡准备睡觉。虽然喝了两杯咖啡，但还是困得厉害，头也有点昏。等他从浴室出来，正要冲感冒药，电话响了。 明明就是系统自带的铃声，但配上屏幕上那三个字，动听的音乐也变成了催命的狂响。 林默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现在都有些PSTD了。 蒋南城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这个变态昨天刚把他手机扔了，怎么知道他买了个新的？ 就在犹豫的这几秒，电话挂断。林默还没来得及舒口气，铃声再度响起。 林默的脑海中浮现出蒋南城那张五官立体的脸，此刻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大有林默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简直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狂。 林默暗骂了句神经病，接起电话后立刻切换成客气的语气：“蒋先生，你找我？” 没办法，一天不离婚，不离开港城，他的命运就还拿捏在蒋南城手里。 “哼。” 典型的蒋氏开场白。 林默在心里把他骂成筛子，但还是得耐心等着他的话。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进来一条信息。蒋南城道：“我给你发了个地址，现在过来。” 林默：“？” “等会儿，我——” 不等他说完，对面挂了。 林默一把将手机摔在床上，忍不住飙起脏话。一分钟后，他捡回手机，点开了蒋南城的信息。 地址是一家餐厅。 林默松了口气。餐厅是公共场所，蒋南城应该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他擦了擦头，外套没穿就出了门，扫了辆自行车往定位的地点去。 餐厅在一家高档酒店的二层，也在城中心，距离顾明昭家小区不远，林默骑了一刻钟就到了。 到餐厅门口时，他被侍者拦住。 “对不起先生，我们只对会员开放。”侍者嘴里这么说，但说话的语气和看林默的眼神，却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鼻孔朝天，趾高气昂，就差把「你消费不起赶紧滚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林默侧头去看餐厅的名字，确认是蒋南城发给他的那个地方：“不好意思，我来找人。” 侍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下扫视着林默。他们这家餐厅是会员制，客人非富即贵，平时想混进去钓金龟婿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 但眼前这人也太不专业了，是他见过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这一点没错。但穿得这么随意，连给出的理由也这么低级。 侍者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林默面前，正要赶人，就听背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请问是林先生吗？” 林默点了点头。 “林先生您好，我是餐厅经理。”经理狠狠瞪了那侍者一眼，对林默点头哈腰，“蒋总在里面，特意吩咐让我来接您。” 侍者一听，脸都白了。今天的客人里只有一位姓蒋，他当然知道是谁。 经理请林默先进，又压低声音对那侍者道：“去把工资结了，明天不用来了。” 林默脚下一顿，对经理说：“算了。” “我的确不是餐厅的会员，他不让我进也是按规定办事。” 这个侍者大概是长期淫浸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无形之中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虽然态度差，但要是因此让人家丢掉一份工作，林默做干不出这种事。 林默看了肩膀都在颤抖的侍者一眼，继续朝里走，经理嘴里说着「是是」，赶紧跟上他。 餐厅很大，装修得很有格调。客人们分散坐在，优雅地用餐。 林默远远看到窗边坐着一对男女，男人的身形有点像顾明昭。 他来不及多想，跟在经理身后往蒋南城那一桌走去。 蒋南城背对着他，对面还坐着一男一女。男人首先看见林默，眼前顿时一亮。女人妆容精致，看着有些眼熟。 林默纳闷，蒋南城叫他来干嘛。 蒋南城还没见到林默，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柚子味。 林默洗过澡了？ 清清甜甜，比对面那个女明星那折磨了他一晚上的香水味要好太多。 蒋南城自己都没发觉，林默的到来对他来说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 他侧头看向林默，懒洋洋地道：“来了？” 又似不满地打量他。 怎么穿得这么随意，也不好好收拾收拾。哎算了，就算穿着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林默也比对面的香水女强了千百倍。 不对，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蒋南城示意林默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林默屁股还没挨着座位，就听对面的男人道：“城哥，这不是嫂子吗？有段时间没见了。” 林默被「嫂子」这个词震惊了，下意识朝蒋南城看，蒋南城不赞同也不反驳，仿佛没听见一样，把玩着白瓷茶杯。 男人又看林默，目光殷切：“嫂子，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宴会上见过，我是纪宏青啊，好久没见，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林默尴尬，他哪记得这人是谁，礼貌地点了下头：“你好。” 纪宏青眼底的羡慕藏也藏不住。当年追求林默的人不在少数，他也算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其中之一，谁知道林默偏偏看上蒋南城，一心一意贴在蒋南城身上。 -- 第33页 传言都说蒋南城是被逼婚，两人关系不好。但他怎么觉得，不像是传言说得那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此刻见到林默，纪宏青顿时觉得，身边的人怎么那么俗，简直就是庸脂俗粉。 看到纪宏青的眼神，蒋南城心里终于舒坦了。这个纪宏青带着新认识的小明星跟他吃饭，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一口一个「我宝贝最好看了」。 折磨他鼻子就算了，还他妈辣他眼睛。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这不林默一来，傻眼了吧。 纪宏青的眼睛都快粘在林默身上了，太过直白的目光让蒋南城不舒服。 想起叫林默来的真正目的，蒋南城站起来，对林默道：“走了。” 刚坐下没两分钟，连口水都没喝的林默：“哦。” 两人朝外走，蒋南城突然拐弯，朝窗边的那桌客人走去。 林默愣了下，跟了上去。 走近才发现，刚才这个他觉得眼熟的男人，还真的是顾明昭。 蒋南城停下脚步，笑道：“这不是顾大少吗，这么巧，和女朋友来吃饭？” 作者有话说： 蒋南城：辣眼睛，还是我老婆最好看。 不涨收藏，来个二更！ 第18章 心智再早熟也是个小孩子 林默刚才进来，顾明昭就看到了他。 在门口碰到蒋南城的时候，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林默出现时得到了应验。 顾明昭没有理睬蒋南城，越过他，径直看向林默。 林默确实惊讶。他以为顾明昭回家了，没想到在这里吃饭。 但这是顾明昭的私事，也没必要和他汇报。 和顾明昭对视两秒，林默露出了一个笑，又去看他对面的女孩。 那女孩面容姣好，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妆容和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 女孩好奇地看看蒋南城，又看看林默，语调轻柔地问：“明昭，你朋友？” 不待顾明昭回答，蒋南城抢先一步：“顾大少，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顾明昭深深地看着林默，希望从他脸上看到失望、难过，哪怕震惊也好。但林默只在刚开始表现出惊讶，很快就挂上了笑脸。 这笑顾明昭往日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痛恨。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的介绍。 顾明昭的家教不允许他无视蒋南城，他站起来，淡声道：“妙然，这是蒋氏的蒋总，而这位是……” 介绍到林默时，顾明昭顿了下，林默主动把他的话补完：“你好，我是林默，顾先生的朋友。” 顾明昭温和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 王妙然美眸眨了眨，主动伸手和林默握了下：“你好林先生，我是王妙然。” 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的优雅。 看着顾明昭压抑着不能发作的表情，蒋南城终于痛快了。长臂一展，竟然去搂林默。 当手掌触到侧腰的时候，两人俱是一愣。 林默下意识要挣开，蒋南城眸色一暗，一个用力，把他拉到了身边。 顾明昭脸色冷了下来。空气中突然涌动的暗流连王妙然也觉察到了，她眨眨眼，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 见目的已经达到，蒋南城面上勾出一抹笑：“不打扰二位约会，告辞。” 林默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腰间的那只手上，身体僵直着被蒋南城带出了餐厅。 蒋南城的手很热，贴在他的腰间。他只穿了件T恤，蒋南城的体温几乎是贴着皮-肉传导给他。 蒋南城表面淡定，心跳也有点快。随着林默的靠近，他身上残留的沐浴露味道也越发清晰。 清甜柚香，怎么这么好闻。 蒋南城有不少怪癖，比如难以忍受旁人在卧室里吃东西，讨厌香水和汗味，讨厌和人肢体接触。 但林默身上的味道却意外得好闻。 以前怎么没发现。 想把林默搂得近一点，再多闻闻。 蒋南城手上的力道不由加大，由虚贴着的状态变成紧搂着。 林默忍了，直到离开餐厅才把蒋南城推开，没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蒋南城变脸变到一半，皱着眉问：“你感冒了？” 林默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昨天在外面呆到大半夜，他能感冒？ 他很不能理解蒋南城，善变也要有个度。昨天把他丢在荒郊野外，今天又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把他叫来餐厅。 蒋南城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难得现出一丝愧疚。 林默并没有看见，他忙着找纸巾擦鼻涕，翻遍全身口袋也没找到。 蒋南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林默打心底里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但形势所迫，没办法：“谢谢，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不用，你留着吧。”蒋南城说，“你怎么来的？” 林默擦着鼻涕，含糊不清地说：“骑自行车。” “为什么不打车？” 当然是为了省钱啊。有钱谁不想打车。 林默懒得解释那么多：“锻炼身体。” 两人步出丽兹酒店，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蒋南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林默道：“上车。” “不用，谢谢。”林默又打了个喷嚏，还打了个寒颤，手臂上满是鸡皮疙瘩。这种状态他肯定没法骑车回家，只能拿出手机叫车。 -- 第34页 蒋南城看到他的二手机，表情突然冷下来。 他昨天一气之下扔了林默的手机，今天早上特意让人送了个新的过去。林默难道没收到？还是收到了，故意不用？ 叫车软件上已经排到五十多位了，林默只好去路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拦到出租车。 他对蒋南城道：“蒋先生我先走了。” 迈出一步，他又退了回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民政局，让律师通知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不管蒋南城是什么心里，林默得把态度表明，他绝对没有贪恋蒋氏总裁夫人位置的想法。只要蒋南城一声令下，他可以立刻离婚滚蛋。 林默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蒋南城今晚在纪宏青和顾明昭面前挣得的爽度值立马大跳水。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他丢下这一句，任由副驾驶的车门大敞，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 林默：“……” 这句台词他太熟悉了。 这是蒋南城即将暴走的前兆。 由不得林默选，他只能坐进车里，同时死死攥着手机，脑子转得飞快。 蒋南城这一次会把他丢到哪儿，荒山还是海边？他该怎么办？ 蒋南城开着车，一言不发。在车流如织的夜晚，竟然开出了飙车的架势。其他车看到横冲直撞的迈巴赫，再看那象征身份的车牌，纷纷避让。 惹不起惹不起。 车里的气氛犹如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哪怕林默轻轻喘口气，都能让它立时绷断。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迈巴赫在红灯前一个急刹。 蒋南城不耐烦地扯着领带，接起电话，几秒后脸色突变。 电话那头似乎是个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 蒋南城本来的确是要送林默回住处的，接到电话后就立刻左转掉了头。 眼看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小区了，林默的心刚放下，又提了起来：“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蒋南城瞥了他一眼：“医院。” 到了医院林默才知道，蒋元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胳膊摔了。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在病房里哇哇大哭，站在外面的走廊都听得一清二楚。 蒋南城沉着脸推开病房门。蒋元一见他，立刻止住了哭声。 林默犹豫几秒，也跟着进了病房。 怎么说蒋元还是个孩子，他人都到了，不进去看看也不合适。 蒋元眼里包着泪，抿着嘴不时打个哭嗝，粉嫩的小脸上泪痕斑斑，像只可怜兮兮的猫崽子猫崽子看到林默时愣了下，嘴一撇，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哭。 张妈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刚才就是她给蒋南城打的电话。 “怎么回事？”蒋南城问。 “我……”张妈也不知道蒋元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蒋南城不在家，蒋元嫌佣人碍眼通通赶走了。等张妈给他热睡前牛奶的时候，才发现蒋元倒在二楼过道上，抱着胳膊直叫唤，这才赶紧让司机送来医院。 医生问：“请问您是……” “我是他小叔。” 医生示意蒋南城跟他到办公室：“小朋友是前臂远端骨折，片子拍了，不是很严重。我的意见是保守治疗，复位之后上夹板，最好不要手术，毕竟手术要麻醉，对小朋友身体不好。而且小孩子愈合能力强，长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蒋南城同意了医生的建议。 蒋南城刚离开，蒋元就精神了，指着门让张妈出去。要不是这个张妈一看到晚跟间谍似的盯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蒋南城，他也不至于把佣人们都赶走，也就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半小时才被发现。 一想到那煎熬的半小时，蒋元的眼泪又跟断线的珠子似的落下。 小孩子生病受伤时格外脆弱，最希望能有家长抱一抱，亲一亲。 蒋元也不例外。 他父母去世早，想跟蒋南城亲近又不敢。没爹疼没娘爱，就算坐拥金山银山又怎么样。 林默见他哭，心里也跟着难受，坐到病床边，扯着纸巾给他擦脸，柔声安慰：“小元最勇敢了，别哭了。” 谁料蒋元哭得更大声了。 他不要勇敢，他要抱抱。 林默像是听到了他的想法，小心避开受伤的左手，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问：“疼不疼？” “嗯，疼。” 疼死了都快。 奶声奶气，跟撒娇似的。 蒋元把头埋在林默肩膀上，蹭了蹭，心想烦人精动作好轻，声音好温柔，身上也香香的。 林默被他依赖的姿态弄得心都软了，只觉得蒋元软乎乎的，紧紧贴着他，像个团子。再怎么心智早熟，本质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他抱了蒋元一会，蒋元疼得又哼哼两声。林默便问：“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能让你心情好一点。” 心情好一点吗？ 蒋元不好意思地擦了下脸，小声道：“我想吃三明治。” 林默忍着笑：“这个好办，我明天早上做好给你送过来。” 蒋元眼睛亮了：“培根和火腿都要，培根煎的脆一点，再多加点番茄酱。” 要求还挺多。 “行。”林默一口答应，“还有吗？” “我……我还想听故事。” “什么故事？” -- 第35页 “都行，你随便讲讲。” “让我想想，那就这个吧，从前有座山……” 蒋南城立在病房外，透过门缝听着里面一大一小的说话声，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作者有话说： 蒋元：烦人精长得好看又温柔，会做好吃的还会讲故事。我以后也要找这样的老婆—— 小的真香了，大的还会远吗 第19章 你不是很爱我小叔吗 林默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去培训中心上课前，先去了趟医院，把做好的三明治拿给蒋元。 蒋元左手已经固定上了夹板，单手吃着三明治，心情也美滋滋的。 蒋南城站在旁边，没说什么。 林默看他吃上，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告辞了。蒋南城大概也知道蒋元不喜欢张妈，换了另一个人来陪护。 他跟在林默身后走出病房：“我送你。” “不用。”林默说，“你陪陪蒋元吧。” 他能感觉，蒋元其实还挺想蒋南城在身边的。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行，我不去，让司机送你。” 司机开的是宾利，按照蒋南城的指示，把林默送到了培训中心的楼下，一步都没让他多走。 这回不仅是油腻男李旭，还有另外两个女老师也看到林默从宾利上下来。 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林默有些后悔没让司机在前一条街停下，但被看到也没办法。他坦然地和几人打了招呼，率先走进大楼。 早上给蒋元做三明治时，林默顺手多做了一份，配上杯拿铁，坐在教室里边看手机边吃早饭。 蓝轩进来的时候，他都快吃得差不多了。 蓝轩手里拎了和昨天一样的纸袋，拿过林默手里的咖啡放到一边，从纸袋里拿出另一杯：“蓝山，尝尝。” 林默抬起头：“谢谢，但你昨天的钱还没收吧。收了我再喝。” 蓝轩动作一顿，无奈地笑了下，拿出手机：“学长真是的，好吧，我收了。咖啡给你，喝我买的。” 听到收款的提示音，林默「嗯」了声。 蓝山口味浓醇，甘、酸、苦三味搭配完美，口感润顺。这家可能是用了酸度稍微高一点的咖啡豆，喝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果然是茶水间里几十块钱一大袋的咖啡豆不能比的。 林默的心情好了不少。 蓝轩在他对面坐下，欲言又止。他刚才上楼，听见有人议论林默，说他昨天坐奔驰，今天就换成了宾利。 蓝轩揣了一肚子的疑惑，恨不得立刻向林默问清楚。 知道林默已经结婚的时候，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但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林默对蒋南城的态度，两人的关系并不像夫妻。 会不会已经离婚了？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没有公开？毕竟这是豪门的常规操作。 就算没离婚，但林默去了民政局，会不会是去咨询离婚的？ 蓝轩满脑子都是这些，这段时间明显不在状态，练习赛发挥失常，引得粉丝不满，还上了一次热搜。 俱乐部经理和蓝轩深谈了一次，蓝轩才清醒。 对比顾明昭和蒋南城，他的身价确实不够看。唯有收敛心思，拿下这次全球联赛的冠军，才能更有底气地追求林默。 下午下课，林默给蒋南城打了个电话，询问蒋元的状况。 电话来的时候，叔侄俩正坐在病房里，蒋南城在给蒋元念绘本。 蒋元的内心是崩溃的，还得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着他小叔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调讲森林里小动物们的故事。 蒋南城也觉得别扭。他昨天听林默给蒋元讲故事，觉得蒋元爱听，就萌生了自己给他讲的想法，但做不到声情并茂，听起来干巴巴的。 林默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叔侄俩同时松了口气。 蒋南城合上绘本，走到病房外接电话。 可能是连续说话，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蒋南城的耳朵动了动，把电话贴近了些。 “蒋元怎么样了？能出院了吗？” 蒋南城瞥了眼病房，他能听到蒋元要人给他切水果吃的声音，精神头十足。 但只要医生来查房，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的时候，他又立刻蔫蔫躺在床上，浑身都开始疼。 装病不想回家，躲避上课。蒋南城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拆穿。 “医生说还要住两天院，再观察观察。” 林默不疑有他，「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知道该和蒋南城说什么。 蒋南城一向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夹杂着厌恶和不耐烦，很少这么心平气和。 这样的反常反而让林默觉得别扭和不安。 “那个。”林默说，吞咽的声音通过电话清晰地传到蒋南城的耳朵里，“如果需要帮忙就跟我说。我先不打扰了。” “需要。” “啊？” “你来医院，现在。” “哦……” 林默应着，心道这才是蒋南城的风格。只考虑自己的需要，从不考虑别人是否方便。 空手去看病人不合适，林默拐到水果店买了个果篮。 自林默打来电话，蒋南城已经放弃给蒋元念绘本，叔侄俩大眼瞪小眼。 林默推门进去，蒋元看到他，如同见了救星，几乎脱口而出要叫「烦人精」。 -- 第36页 但林默对他挺好的，这么叫多不礼貌。 蒋元转着眼珠看蒋南城，不知道该叫林默什么好。 好在林默并不在意，把果篮放到柜子上，主动问：“小元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蒋元撇撇嘴，刚要说疼，看到蒋南城的脸色后，疼字在舌尖打了个转：“不疼。” 林默：“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不疼，小元受苦了。” 蒋元小脑袋一昂，声音比刚才大了点：“小叔说我是男子汉，不怕疼。” 蒋南城心里一动。 他的确跟蒋元说过他是个男子汉。第一次是在得知兄嫂出事后，他对懵懵懂懂的蒋元说他是个男子汉，不能哭。结果在葬礼上，蒋元抱着父母的照片，就真的没哭。 两天后的某个晚上，他不放心蒋元，半夜想去看小孩睡得这么样，才听到蒋元压低的哭声。 隔着一扇门，那么低，那么脆弱，却一声一声砸在他的心上。 之后，蒋元生病或是半夜打雷害怕了，他总会对他说，他是个男子汉。 男子汉不能怕。 他不善和孩子相处，束手束脚，又总想为了早逝的兄嫂，把蒋元培养成材，所以才会严厉过多，温情不足。 蒋南城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蒋元在他的看护下出事，他觉得愧对兄嫂。 他站起来对林默道：“我出去一趟。” 林默识相地没有问他要去哪儿。 蒋元见蒋南城走了，来了精神，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默买的水果。林默问：“想吃？” “嗯嗯。”蒋元猛地点头，“我想吃火龙果。” 林默把火龙果的皮儿剥了，用水果刀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给蒋元。 吃了几块，蒋元的嘴角和牙齿就染上了一圈紫红色。 他浑然不觉，吃得开心，还没忘了林默：“给你，你也吃。” 林默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两下。 医生来查房，见到林默时愣了一下：“您是？” 林默站起来：“我是小元叔叔的朋友。” 年轻医生热情地和林默握手，替蒋元检查时，目光也时不时落在林默身上。蒋元眨了眨眼，没说话。 等医生离开，蒋元才迫不及待问：“你为什么说是我小叔的朋友？” 难道不是夫夫吗？ 林默没回答，用牙签挑了块火龙果递给蒋元。他本以为蒋元会拿过牙签自己吃，谁知蒋元就着他的手直接一口吃了。 林默动作一顿，抿唇笑了笑，又叉起一块送到蒋元嘴边。 蒋元小米牙细细咀嚼，朝病房门口看，确认蒋南城不在才小声问：“你真的和我小叔离婚了？” 林默看了他一眼：“快了。” 离婚协议都签了，还差最后一步。 “为什么啊？”蒋元不理解了，“你不是很爱很爱我小叔吗？爱到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吗？” 林默一下被噎住，瞪着蒋元：“谁跟你说的？” “你自己啊。”蒋元道，“说过好多好多遍。” 说到他小叔都烦了还在说。所以他才觉得林默是个烦人精。 林默无言。 蒋元见他不说话，催促：“你为什么要和我小叔离婚？” 林默想拿「大人的事小孩别操心」这样的万能回答应付过去，但蒋元的眼神似乎在说别想敷衍了事。 蒋元有时候表现得像个小孩，有时候又有超乎年龄的成熟。 林默叹了口气：“是，我是爱你小叔，但你小叔并不爱我。” 他趁机教育蒋元：“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爱情这种东西是强迫不来的。你喜欢一个人，而对方恰好也喜欢你，这样的事可遇不可求。千万不能借着爱的名义去强迫对方做不愿做的事，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虽然他是穿书来的，但并不赞同「林默」强迫蒋南城的做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蒋南城也是受害者。 想到这里，林默是真心对蒋南城感到抱歉：“我年纪轻，不懂这些，做错了事，伤害了你小叔，觉得很后悔，所以想趁一切都还能挽回的时候弥补错误。” 所以即便不是为了保命，他大概率也是要和蒋南城离婚的。 蒋元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起初还能听懂林默的话，后来就不太明白了。 情情爱爱，成年人的世界果然好复杂。 林默摸了摸他的脸：“快吃吧，免得你小叔回来看到揍你屁股。” “我小时候他就揍过我。”蒋元吐吐舌头，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 会揍屁股的蒋南城此刻就站在病房外，听了林默的话，久久无言。 作者有话说： 蒋总你怎么那么爱听墙角，扎心了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有种你就等 等蒋元吃完火龙果，林默把「犯罪现场」打扫干净，蒋南城还没有回来。 倒是佣人提了餐食进来，蒋元看一眼就嫌弃地撇嘴。 林默不打扰他吃饭，站了起来。 “你要走了吗？”蒋元眼中流露出不舍。 林默摸了摸他的头，看着寡淡的餐食，问：“想喝汤吗？” 蒋元把碗里的肉挑出来吃掉，嘴里含糊不清：“什么汤？” 林默盯着蒋元的胳膊，沉吟片刻：“黄豆猪脚汤？” -- 第37页 古时都讲究以形补形，摔断胳膊是不是该吃猪蹄？ 想到那软香滑嫩、入口即化的猪蹄，蒋元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但作为小霸总，他还是矜持了一下。 林默以为他怕蒋南城：“没关系，你小叔要是问起，我跟他说。” 蒋元这才点头：“要喝要喝。” 想着马上就有猪脚汤喝，连菜叶子嚼起来都有劲儿了。 林默：“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一出病房，林默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蒋南城。 似是有心灵感应，蒋南城回头看了眼。 不耐烦地扔下一句「让他等着」，蒋南城挂了电话，朝林默走来，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 蒋南城亲自开车，一路上都保持沉默。 他不说话，林默也不敢多嘴。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怕蒋南城。 蒋南城在思考林默刚才说的话。 他这人脾气不好，又软硬不吃，控制欲极强。在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被林默胁迫着结婚，可以算是他的一大污点。 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林默，无论林默说多少遍爱他，威逼利诱还是撒娇耍嗲，他对林默都只有满心的厌恶。 但重生之后，一切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不一样了，林默也不一样了。 他承认在林默要离婚的这段时间，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觉得林默在欲擒故纵，所以鄙夷。 觉得林默找好了下家，所以愤怒。 戏弄林默把他耍得团团转，所以痛快。 林默突然出去工作，还对蒋元这么温柔，让他觉得新奇。 但林默始终坚持，要和他离婚。 今天还是头一次，他听到林默真实的想法。 原来林默还是爱他，只不过觉得自己做错了，觉得对不起他。 蒋南城的心脏顿时有点不舒服； 车开到小区门口，一路上没说话的林默终于开口了。 “蒋南城。”林默垂眸，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双肩包的背带。这是他第一次喊对方名字，“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 在病房和蒋元说完后，林默就一直在想，他要和蒋南城郑重道歉。 为「林默」，也为他自己。 只是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脏莫名不舒服。 蒋南城没想到林默会说这个，脸上浮现震惊，就听林默接着道：“过去是我不懂事，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占有，让你不痛快，真的很对不起。” 话音落，车内一片死寂。 蒋南城注视着林默，表情古怪，隔了一会才问：“你真想离婚？” 林默被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问住，愣了一下：“嗯，我想。” 他看向蒋南城，目光清澈，一眼能望到底。 对视一秒，蒋南城就明白了。 他沉默着移开目光，看着从车前经过的各色行人。半晌后，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回道：“好。” 蒋南城目送林默进小区，摇下车窗点了根烟，直到抽完第二根，才拿出手机，点开助理发的信息。 是个地址。 他盯着看了几秒，嗤笑一声，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港城某会所的包厢里，顾明昭立在窗边，看着脚下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城市。 直到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 很明显，来人心情不悦。 顾明昭眸光一沉，面无表情地转身。 蒋南城大步走进来，走到沙发上，翘着脚坐好。侍者知他喜好，立刻端来一杯加冰威士忌，又熟练地点上雪茄。 做完这一切，侍者躬身离开，将门从外面关上。 顾明昭走到对面坐下，冷冷地看着蒋南城。 蒋南城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在吞吐的烟圈中斜睨顾明昭。他一向看不惯顾明昭的做派，对谁都装出一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面孔。 蒋南城浅浅吸了一口雪茄，闷了一会才缓缓吐出来：“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顾明昭懒得跟他绕圈子：“你开个条件，怎么样才肯跟林默离婚。” 蒋南城挑了下眉，冷笑：“我说顾大少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清心寡欲，没谈恋爱没结婚的，原来是不喜欢大家闺秀，专爱搞别人的老婆。” 这话下流至极，饶是顾明昭再有修养，脸色也变了。要不是极力克制，他的拳头恐怕已经和蒋南城的脸亲密接触。 蒋南城冷哼，似乎完全没把顾明昭放在眼里。 顾明昭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今天的目的，试着和蒋南城讲道理：“你不是早就想摆脱林默，既然他提出来，为什么不肯离。” 蒋南城把雪茄搁在一边，端起酒杯。冰凉的威士忌滑过舌尖，流进喉管，不仅没有压下他心底的火，反而拱得更旺。 “我乐意。”蒋南城把玩着酒杯，“当初林默逼我结婚，让我不痛快，现在说走就要走。他以为他是谁？” 说罢他倾身向前，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盯着顾明昭：“你以为你又是谁？睡林默睡出感情，想把他拉出苦海的救世主？” “蒋南城你别太过分！你再说林默一个字，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蒋南城盯着顾明昭阴沉的脸，突然发出嗤笑：“看你这反应，是还没搞上手？亲嘴了吗？手总该拉了吧？” -- 第38页 顾明昭沉默，落在蒋南城眼里无异于默认他的话。 蒋南城啧啧两声，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他单边嘴角上提，露出一个邪佞的笑：“没想到顾大少这么纯情啊。也是，谁让林默长了那么一张脸，也难为你惦记这么多年。” 他夹起雪茄，吸一口，细品几秒，徐徐吐出烟雾：“让我离婚也可以，你刚才不是要我开条件吗。我要的也不多，就要顾氏一半股份。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顾明昭不语，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寒光。 “看我，差点忘了。”蒋南城一拍手，啧啧两声，“你爷爷还没死，你们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顾明昭被彻底激怒。他面上淡淡一笑，语调冰冷，一字一字专戳蒋南城的痛点：“的确，比不上蒋总孤家寡人，大权在握。” “砰！” 酒杯砸在了顾明昭身后的墙上，应声碎裂。 顾明昭面色微变却没有躲闪，直视蒋南城。后者如同一头恶狼，双目赤红地盯着他：“顾明昭，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实话告诉你，我本来已经打算和林默离婚，但你这么说，我突然想再跟他耗一耗。” “有种你就等。” 林默琢磨了一夜，没明白蒋南城最后的那个「好」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离婚了吗？ 他满怀期待地等了两天，蒋南城没有任何动静，只得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律师早就接到指示：“蒋总对离婚协议不满意，麻烦林先生再等等。” “不满意？”林默皱眉。他都同意净身出户离开港城，蒋南城还有什么不满意。 律师：“是的，蒋总可能会修改部分内容。对了林先生，蒋总已经把那条不许您出现在他视线里的要求给删了。” 林默一愣，他最近老跟蒋南城见面，都快忘了还有这一条，没想到蒋南城还记得。他木然地道：“哦……那剩下的呢，他大概什么时候看完，我要等多久？” “这我就不知道了，蒋总有他自己的安排。”律师同样无奈。 林默失望地挂了电话，在灶台前站了一会，关上火，撒了把葱花让骨头汤闷了十分钟，才装进饭盒，带去医院给蒋元。 蒋南城不在医院，只有佣人陪着蒋元。 汤头味道鲜，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蒋元眼睛都亮了。 刚盛出来的汤还有点热，他等不及尝一口，舌尖被烫，这才老实。 林默端着碗，吹凉了喂他。 正喝着汤，医生来查房，简单询问蒋元的情况，剩下的话题就有意无意围绕林默。 “林先生会煲汤？闻着味道就不错。” “以形补形在中医上也有一定道理。” “林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照顾小朋友很细心。” 林默礼貌地回了几句，蒋元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道这医生好烦。他眼珠转了转，故意对林默撒娇：“小婶，我要吃肉。” 林默被这个称呼弄得动作一僵。蒋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快啊小婶，我要吃。” “小婶？”医生一愣，“林先生不是……” 蒋元吃着林默从骨头上剔下的肉，人小鬼大地道：“他是我小婶，我小叔的老婆。” 老婆？不是朋友吗？ 医生面色复杂地看着林默，林默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否认。 “啊哈哈，这样啊。”医生同样尴尬，“我还要去其他病房，先不打扰了。” 医生走后，林默一边继续剔肉，一边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婶啊。”蒋元打了个饱嗝，“难道不是吗？反正你现在还没和我小叔离婚。” 林默无法反驳。 汤还剩半碗，蒋元突然说：“不喝了。” 林默：“不好喝吗？” “好喝好喝。”蒋元连忙道，脸颊因为连日的滋补显得红扑扑的，“我想把剩下的半碗留给小叔。昨天你走了以后，他把我剩下的猪蹄汤喝了，我觉得他还挺喜欢喝的。” 林默诧异，没想到蒋元还挺有心，更没想到蒋南城会喝他炖的汤。 他又舀了一勺送到蒋元嘴边：“喝吧，保温壶里还有，留给你小叔。” 离开前，林默从包里拿出几本绘本。培训中心楼下有个书店，他就顺手买了几本。 蒋元被花花绿绿的图案吸引，翻开一本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林默说：“下次要是想听故事，就让你小叔从里面挑一篇读给你听。” 蒋元的眼睛都快粘在书上，低垂的小脑袋点了下：“嗯嗯。” “那我走了。”林默在他头发上揉了下，朝门口看去。直到他离开，蒋南城都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说： 林默：狗男人又要耍什么把戏！ 稍后还有二更-再求个收藏么么哒 第21章 喜欢喝就让你喝个够 林默摸不清蒋南城的想法，不知道他会在离婚协议里提出怎样的要求。头顶犹如悬着一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叫人不安。 在忐忑中度过几天，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 他发工资了。 培训中心的课时费按周结算。第一周结束，课时费便打到了他的卡上。 不管怎么说，发工资总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林默立刻给顾茹打电话，让她晚上去吃饭。 顾茹提出组局庆祝，这是她的惯常操作：“今晚去酒吧，庆祝咱们小兔挣钱了！” -- 第39页 “别了。”林默说，去一趟酒吧他一周的工资都不一定能打住，“你还是来我家吧，我下厨。” 和顾茹约好，林默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点开了顾明昭的号码。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顾明昭的房子里，还多次麻烦对方。于情于理，这顿饭也不能少了顾明昭。 自从在餐厅偶遇顾明昭和王妙然，两人一直没有联系。顾明昭正愁该如何解释，接到林默电话，当即应下。 “晚上打算做点什么？”顾明昭边打电话，边向秘书做手势，示意他要提前下班。 “还没想好，我去小区附近的市场看看。” 顾明昭到菜场的时候，林默正在摊子前挑菜。 专注的侧脸叫人心动。 现在是晚市，蔬菜没有早上的新鲜，但林默常光顾的这个摊位品相还不错。 他和老板熟，老板拿了几个塑料袋给他，就去招呼旁边一个大婶。 大婶深谙买菜之道，把大白菜的叶子剥了一片又一片，直到剥得像颗娃娃菜，才拿给老板称重。老板人实在，忍了忍，没说什么。 林默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挑好菜，又拿了个袋子把大婶剥剩下的白菜叶装进去，一起递给老板。 老板一愣：“你这是……” 林默笑：“您称吧，我买回去有用。” “哎！”老板乐呵呵地称重，结账时不仅抹了零头，见林默手里拎着鱼，还热情地塞了一大把葱姜和香菜给他。 折回来买大蒜的大婶不乐意了：“我说你这老板，怎么还看人下菜？刚才收我钱怎么没抹零，没送我大蒜？” 林默还没说话，老板先忍不了了：“人家经常来照顾我生意，我乐意怎么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一颗大白菜剥了一半！忍你你还来劲儿了！走走走，我这不欢迎你！” 大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灰溜溜走了。 林默觉得过意不去，又买了两颗洋葱。一转头，吓了一跳。 顾明昭隐去眼底的炽热，走过去：“买了什么？” “买了芦笋、番茄，还买了鱼、虾和牛肉。你怎么来了？” “正好在附近有事，就不回公司了。”顾明昭还是那套说辞。 顾明昭从林默手里接过塑料袋，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对了。”顾明昭问，“你买白菜叶做什么？” 林默知道顾明昭看到了刚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跟你去公园跑步，我发现有不少麻雀，就想把白菜叶切碎了拿去喂它们。” 顾明昭注视着他，眼底笑意更深：“吃完晚饭我陪你一起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刚回到住处准备做饭，顾明昭接到了物业的电话。 “顾先生不好意思，因为周边管道改造，小区暂时停水，今晚八点才能恢复。” 顾明昭拧开水龙头，果然没水了。 这样一来，在家做饭的计划就泡汤了。 正发愁，顾茹来了，渐变色亮片超短裙，大卷波浪红指甲，十厘米细高跟，妥妥的御姐。 顾茹还带来一瓶好酒，据说是从顾老爷子的私人酒窖里找出来的一瓶02年唐倍里侬。 听说小区停水，顾茹一拍手：“我就说在家吃太简单了，你和我哥今天都听我安排。” 顾茹正要打电话呼朋唤友，顾明昭按住她的手，对林默道：“小兔，先把菜放冰箱吧。” 等林默进了厨房，顾明昭才压低声音对顾茹说：“不用你安排，你一会找个理由先走。” 顾茹眨了两下眼。她和顾明昭从小一起长大，可太清楚这个大哥的心思了。 “哥，我知道你想和小兔过二人世界，嫌我是个电灯泡。但是，”顾茹笑着，突然话锋一转，“小兔还没离婚，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要行动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还没从伤害里走出来，拒绝你怎么办？” 她朝厨房看了眼，压低声音继续说：“再说，你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了吗？” 顾明昭皱眉：“你胡说什么？” “爷爷可跟我说了，说你前两天相亲去了，那姑娘叫什么来着，王妙然还李妙然？爷爷可是对她很满意，过段时间还要叫到家里吃饭。” 顾明昭沉下脸，顾茹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喜欢小兔，但在你把爷爷说服之前，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有所行动。你是我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受伤。” 见林默从厨房出来，顾茹打了个响指，揽过他的肩膀道：“走，带你好好庆祝一下。” 港城蓝调酒吧。 VIP卡座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的男人，狭长的桃花眼扫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修长的手指晃动酒杯。神情淡漠，仿佛周遭的喧嚣都和他无关。 美是美，就是感觉冷了点。 但还是有不少人想上前搭讪，没走到跟前就被保镖拦下来。 酒吧经理在旁边小心候着。这可是大老板亲自带过来的人，不敢怠慢。 蓝正廷和熟人打完招呼，走到男人面前，俯下身，殷勤地问：“言言，口感怎么样？不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重新调一杯。” 林言微微抬起眼皮。蓝正廷心里一动，在他旁边坐下：“你不要整天只想着公司，适当的放松也很有必要。” 林言不答话，蓝正廷就稀罕他这种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模样，越发殷勤：“上次跟你说的温泉去了吗？我让人订了房间，晚上要不要去试试？” -- 第40页 闻言，林言才懒懒地抬头，眼睛微微眯起。蓝正廷连忙道：“两间，我让人订了两间房。你不是畏寒吗，泡泡温泉对身体好。” 一旁的经理听见一向严肃的大老板用这种讨好的声音讲话，惊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门口突然一阵吵闹，前呼后拥地进来几个人。蓝正廷一眼看去，走在中间那个正是林默。 旁边的顾家兄妹作为港城名人，自然也不难认。 林言也看到了，把玩酒杯的手指倏然收紧。 作为混迹港城酒吧圈的女人，顾茹的脸就是VIP通行证，没人不认识。 只可惜临时决定来，包厢已经满了，只剩卡座。 顾茹不以为意，来酒吧不就是图个气氛。 服务生把几人领到靠近舞池的卡座，正好在林言位置的对面。 吸取了上次教训，顾茹这次叫的都是关系比较好，又是同一层级的富二代，像上次那个找林默麻烦的王栋根本没资格来。 桌上很快摆满酒和小吃，喝了一轮以后，不少人下舞池，卡座上只剩顾明昭和林默。 顾明昭一整晚都神情严肃，刚才有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过来搭讪，被他冷脸拒绝。他一贯温和，林默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不过面对林默，顾明昭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主动举杯敬他：“小兔，祝贺你。” 林默的脸有些红，举杯和顾明昭碰了下：“谢谢明昭哥，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那张笑言晏晏的脸，顾明昭有片刻的失神。他一口闷下酒，喉结不住滚动。 顾茹说得对，如果他不能过了爷爷那一关，向林默表白心迹，只会对他造成伤害。 他必须把所有的障碍扫清。 林默不知道顾明昭的想法，抿了一小口，身体不自觉随着音乐晃动。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顾茹喜欢来酒吧这种地方。 火热的气氛，震耳的音乐，养眼的帅哥美女，所有的烦恼都被酒精蒸发，只剩快乐。 受他情绪感染，顾明昭脸上也展露笑容。两人坐得近，说话时几乎头靠头，在旁人看来非常亲密。 林言冷眼旁观这个当初为了蒋南城和他分家决裂，如今又贴上顾家继承人的弟弟。 蓝正廷立刻感知林言情绪的变化，也知道林言是典型的嘴硬心软，表面恨林默恨得牙痒，实际还是很关心他，于是道：“林默好像从蒋家搬出来了，现在在一家培训中心做英文老师。” 见林言投来不满的目光，蓝正廷赶紧解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好了，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酒先别喝了，我让人给你拿点果汁。” 见林默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林言道：“不想喝。” 蓝正廷对他有求必应，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那现在走？” “嗯。” 蓝正廷交代经理两句，贴心地帮林言披上外套，经理跟在身后送二人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了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 培训中心负责人突然打来电话，林默怕吵，到外面接。挂了电话刚回头，就看见一张令他印象深刻的脸。 王栋。 林默可没忘，这个王栋在上次的酒局上强迫他喝酒，结果被顾茹打了一巴掌的事。 看王栋恼怒的表情，显然他也没忘。 真是冤家路窄。 林默握紧电话，假装没看到王栋。王栋一个眼色，门口的保安立刻拦住了林默。 王栋摸了摸脸。顾茹那一巴掌让他成了圈子里的笑话，他不敢找顾茹麻烦，只能把气撒在林默头上。 正想着怎么找林默晦气，林默自己送上门了。 蓝调酒吧他叔叔也参与投资，算是半个老板，王栋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半个少东家，一贯横行霸道。 林默被保镖拦下，再看王栋不怀好意的表情，立刻明白这人又要找茬。 王栋痞里痞气地舔着嘴角，对保安道：“去，给我弄个牌子竖在这里，上面就写……” “写什么呢？”他故意停顿，目光将林默从头扫到脚，“就写林默和狗不得入内。哈哈哈！” 林言和蓝正廷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几个保安附和着大笑。 王栋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不过嘛，只要你肯跪下给哥哥敬杯酒，说一句哥哥我错了，这牌子我也可以不挂。” 饶是林默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还没等他开骂，伴随着一声冷冷的「你再说一句试试」，阴影里走出两个人。 蓝正廷看了眼身后的保镖，保镖立刻上前，二话没说给了王栋一巴掌。 成年男人的力量可不是顾茹能比的，王栋被打得一个趔趄，头一歪，直接吐了血。 他头脑发懵，回神后，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头上涌，指着保镖道：“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几个还站着干嘛，给我上啊！” 刚才还对王栋俯首帖耳的保安，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低着头战战兢兢。为首的一个大着胆子喊了句「老板」。 蓝正廷拍拍气到不行的林言，像看垃圾一样看着王栋：“你算什么东西？” 王栋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仍在叫嚣：“你又是哪根葱？告诉你，这酒吧可是我叔叔开的！” 王栋的叔叔王严恰好也在酒吧，闻讯赶来，见了蓝正廷恭敬地叫了声「蓝总」，劈头盖脸对王栋一顿痛骂。 -- 第41页 这个小兔崽子，惹谁不好，惹了蓝正廷。要知道蓝正廷才是酒吧的大老板，他那点股份在蓝正廷眼里根本不够看。 蓝正廷扫了王严一眼，抬了抬下巴，对一旁的经理道：“去，拿两瓶好酒来。” 王严脸色一变。 经理很快拿来两瓶烈性伏特加，蓝正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王公子好像很喜欢喝酒，这酒就算我请你，喝了。” 王栋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连嘴角流下的血都顾不上擦，求助地看着王严。 王严讪讪地道：“蓝总，这……” 蓝正廷抬眼：“怎么，难道还要我亲自敬酒王公子才肯喝？” 王严：“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他和蓝正廷接触过几次，知道对方越是这副温和表情，越是压着火。 今天的事只怕不能善了。 王严心一横。这个侄子长了一张破嘴，没少给他惹事，今天也让他尝尝教训。 他对保安道：“把人给我按住。” 王栋被两个保安按住，王严掰开他的嘴，把一整瓶伏特加直接往里倒。 王栋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全然不复刚才的嚣张。 林默傻了。 蓝正廷不动声色地扫了林默一眼，回身搂住林言。 经过林默身边时，林言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下。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林默的心跳突然有点快，不由自主喊了一句。 “哥。” 听到久违的称呼，林言漠然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他努力克制自己不朝林默看，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 蓝正廷察觉到他的情绪，抬手搂住他的肩膀。林言难得没有拒绝，昂了昂头：“走。” 等顾明昭找出来的时候，王栋已经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衣服上沾满了酒渍。 他厌恶地看了对方一眼，走到林默身边：“出什么事了？” 林默没有说话。 看到林言让他无端感到难过。 经理恭敬地上前：“林先生，蓝总交代了，您今天，包括以后的消费全部免单。” 顾明昭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虚虚地扶着林默的肩膀：“还想玩吗？不想玩咱们就回家。” 林默朝林言离开的方向看了又看，跟着顾明昭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林家哥哥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傲娇冰山美人！ 第22章 二次偶遇的概率比买彩票还要低 等待和蒋南城离婚的日子里，生活还要继续。 这日，林默像往常一样去培训中心上课，负责人在课间找到他：“林老师，好多学生排队想上你的课，就刚刚还有两个学生找我。你不如考虑和中心正式签约？” 因为不确定自己能做多久，林默没有签正式合约，只签了个意向约，相当于临时挂靠在中心上课。相应的，在课时费的分成上，中心拿了大头，他只占三成。 眼见想报林默课的学生越来越多，负责人便游说他签正式合同：“你想啊，等签了合同，课时费你就能拿到六成，是现在的两倍。” 林默笑了笑：“谢谢您，我考虑考虑。” 负责人不甘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干不长，随时要走嘛。我已经和总部申请，给你破个例。你要是想走，只需要提前一周告诉我就不需要陪违约金，这些都会明明白白写在合同里。” 负责人顿了下，四下看，压低声音：“你可能也听说了，咱们公司马上要被收购。你现在不签合同，一旦公司被收购，新的合同条款只会更严。” 林默沉默，他和蒋南城离婚后就立刻离开港城的想法一直没变。 他已经看中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东部靠海的小城，物资丰饶，风光秀丽。另一个在西南，是个物价低廉民风淳朴的山城。 两个地方都不错，生活节奏慢，适宜养老。他没什么雄心大志，唯一求的便是平安。 “林老师。”负责人的话将林默从思绪中拉回，“你再考虑考虑，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负责人极力游说，谁让林默现在是他的摇钱树。林默不明就里，还挺感动。 他再三答应会认真考虑，负责人才肯放他走。路过茶水间时，脚步在门口一顿。 茶水间里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两个女老师，上次撞见他从蒋南城的宾利上下来。 “哎，我这辈子还没坐过那么豪华的车，也不知道坐上去什么感觉。” “谁不是，我连摸都没摸过。” “我观察了一下，最近几天他都是坐公交车来的。” “我就说，怎么可能单靠一张脸就巴上有钱人。有钱人也不是傻子。” 接着便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林默泰然自若地走进茶水间。两个女老师有些慌乱，尴尬地对视一眼，立刻改聊其他内容。 “那个，有没有听说公司最近好像要被收购？” “是有风声，应该只是高层变动，跟咱们这个小中心没关系吧。” “希望吧，我可不想再找工作了。” 这处位于CBD的培训点隶属于一个名叫新同方的教育集团，一直有传言说新同方将被收购。 林默倒了杯咖啡，站在旁边听两个女老师尬聊，突然对其中一人笑了笑：“赵老师，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颜色很衬你的气质。” -- 第42页 又对另一人道：“李老师也是，耳钉很漂亮，很修饰你的脸型。” 两个女老师一愣，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着谢谢。 等林默离开后，二人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羞愧。 蓝轩这阵子很安分，每天到中心上课，下了课就回俱乐部训练，心无旁骛，训练赛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唯一让他头疼的是他邀请林默吃午饭，林默一次都没有答应。 上午课结束后，蓝轩再次发出邀请。 林默还没开口，蓝轩又说：“赛程提前了几天，我明天就走，一早的飞机。” “这么突然？”林默有些吃惊，看着蓝轩期盼的眼神，不忍再拒绝，“那好，不过说好了我请你。” “嗯！”蓝轩笑道，只要林默肯跟他吃饭，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蓝轩一早定了之前和林默一起去的那家西餐厅的包间。林默犹豫了下，没有反对。 他在那家餐厅碰见过蒋南城。但港城这么大，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一个人两次，概率也太低了，比中彩票高不了多少。 餐厅里，林默端起水杯和蓝轩碰了下：“我以茶代酒，祝你夺冠！” 蓝轩心里一暖，问：“学长，你不忙的时候我能跟你视频吗？” “嗯？为什么？” 见林默没直接拒绝，蓝轩觉得有戏：“我出国比赛，异国他乡的压力很大，想找人说说话。队友和教练压力也大，有些话也没法跟他们说。我每次跟你聊天，整个人都很放松。你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都这么说了，林默再拒绝就有点不近人情。 “好吧，你要是压力大就打给我，我只要没事肯定会接的。” 蓝轩心里一阵狂喜，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就怕出国这段时间林默见不到他，把他给忘了。 蓝轩又问：“学长，你平时用微博吗？” “用啊。” “太好了。”蓝轩眼睛一亮，拿出手机，“你微博叫什么名字，我去关注你。” “不用了吧。我平时不发微博，就刷刷视频。” “就让我加你吧。”蓝轩乞求，声音听起来像撒娇，配上他这张帅气的大男孩的脸，还真是让人没什么抵抗力。 林默拿出了手机。 蓝轩关注了林默，还设置成特别关注。他的特别关注只有两个账号，分别是赛事和俱乐部官方账号，林默是第三个。 蓝轩刚点关注，林默的手机就收到了提示。 蓝轩道：“我偶尔会发微博，学长不如也关注我吧。” 林默点了一下。 蓝轩唇角轻扬，点进林默的微博里。果然一条微博也没有，点赞倒是不少，都是美食和萌宠。 “学长会做饭？” “嗯，比起吃外卖我更喜欢自己做。” “还喜欢小动物？” 林默喝了一口汤：“还行，我平时会看些萌宠视频解压。” “学长也会有压力？” 林默看了蓝轩一眼：“当然了，只要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压力。” 蓝轩突然正色说：“可我希望学长不要有压力，我希望你的脸上永远只有笑容。” 这话叫林默心里一动，他低下头：“先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蓝轩咧嘴笑，注意到林默的头像是只长耳朵兔子，昵称叫兔斯基。 想到顾明昭对林默的称呼，他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看来除了微博互关，还要再加码。 林默见他半天没动刀叉：“怎么不吃啊？” 蓝轩用叉子卷起意面，显得兴致缺缺：“味道一般。” “学长。”他挑了下眉，试探着问，“如果我这次夺冠，能不能请你亲自下厨为我庆祝？” 蓝轩虽然是以俱乐部的名义出去比赛，赢了冠军也是为国争光，要是以前林默肯定一口答应。 他沉默两秒，反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国？” 蓝轩一愣：“最快两周。不过如果进决赛的话，就得三周了。” 三周吗？ 林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他不确定蓝轩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不在港城。 蓝轩立刻从他的表情里嗅到异常：“学长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我回来你就不在港城了？” 没想到蓝轩的观察力这么敏锐，林默犹豫了下，没有否认：“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蓝轩急了，万万没想到林默竟然要走：“你为什么要离开港城，你要去哪儿？” 林默抿了下唇：“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单纯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蓝轩一下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脑中浮现出一个让他激动万分的猜测，“你离婚了？” 林默语塞。他没想到蓝轩联想能力这么强。 “你离婚了？”蓝轩声音都高了一度，热切的眼神盯着面前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语气也由疑问变成肯定，“学长，你离婚了！” 林默拗不过他：“还没，在办手续。” 蓝轩的心被「林默要离婚了」的喜悦和「林默竟然要走」的难过撕扯，表情一会像笑一会像哭，看得林默目瞪口呆。 这孩子，不会傻了吧。 林默伸手在蓝轩眼前晃了晃，蓝轩回了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语气晦涩：“学长，你能不能别离开港城？” -- 第43页 不可能。 林默暗暗想，就算是天大的事也阻止不了他离开港城。 蓝轩还想说什么，林默打断他：“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吃，吃完咱们还得回去。” 餐厅老板恰好在，白T外面套了件薄西装，胸肌鼓鼓囊囊，一看就是个健身派型男。 老板亲自给林默结账，还送了一张贵宾卡，用餐可以打八折。 林默接过后正反面看了看：“免费送？” 一旁的服务员心想，怎么可能是免费送，店里一次性充值2万的客人才能享受这种待遇。 但看老板殷勤的态度，他识相地没有多嘴。 蓝轩从林默手里抽走卡，搁在大理石台子上，冷冷地道：“谢谢，我们不需要。” 没等老板说话，蓝轩拉着林默走了。 走到餐厅门口，林默看到了宣传板上的充值办卡享优惠活动，一看八折那一栏要充那么多钱，半开玩笑地道：“有没有搞错，难道我看起来像个有钱人？” 蓝轩气恼，这人到底对自己的吸引力有没有点自觉？那个餐厅老板看林默的眼神那么直白，也只有林默自己看不出来。 他庆幸林默的迟钝，但想到自己对林默的示好估计对方也没有接收到，又有些心塞。 一想到自己出国比个赛，回来时林默就不见了，蓝轩甚至萌生了不出国的念头。 林默不知他心里所想，低头看结账单，发现老板还是给他打了八折。 这家餐厅口味不错，没想到老板人也实在，他想要不要常来光顾。 蓝轩走在林默旁边，时不时蹭一下胳膊，心里又酸又爽，忍不住问：“学长，你真的要离开港城？你能不能别走？我——” 他突然收了声，脚步也停住，整个人显而易见地绷紧。 “怎么了？”林默不明所以，侧头看了眼蓝轩，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在看到对面是谁后，林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家餐厅就是给他免单，不，就是倒找，他都绝对绝对不会再来！ 作者有话说： 蒋总请和轩轩正面PK！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总好过你这块过期老腊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蒋南城站在两步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默。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直到纪宏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看到林默时，他愣了下，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嫂子？这么巧？” 林默表情一僵，下意识去看蒋南城。 蒋南城毫无反应。 林默只好笑了笑：“你好，是挺巧。” 纪宏青笑道：“我说为什么城哥一定要来这地方吃饭，原来是嫂子也——” 蒋南城一个眼刀甩过去，表情仿佛在说：你再多句嘴试试。 纪宏青立马闭了嘴。 蓝轩对蒋南城在他面前带走林默的事耿耿于怀，上前一步挡在林默身前。 蒋南城这才把目光转向他，眼神冷冽。 如纪宏青所说，他在附近考察一个项目，临近午饭时间，车开着开着就到了培训中心附近，停在了这间餐厅门口。 他绝不承认自己怀抱了一丝丝和林默偶遇的想法，单纯只是因为这家餐厅正好在附近，而口味又不错而已。 蒋南城和蓝轩对视，谁也没开口。仿佛先说话，就落了下风。 但不妨碍他们用眼神疯狂掰头。 蒋南城：我当是谁，原来是蓝正廷那个侄子。 蓝轩：我当是谁，原来是学长即将离婚的前夫。 蒋南城：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家破产。 蓝轩：我粉丝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把你淹死。 蒋南城：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蓝轩：总好过你这块过期老腊肉。 三轮下来，蒋总完败。 前夫。 过期。 老腊肉。 每个词都踩在雷区，精准狠。 蒋南城的额角突突跳。 很好，林默还真是迫不及待把他们要离婚的事说出去。 即便被蓝轩挡住视线，林默还是能感觉到蒋南城身上散发出来冷意，让他站在太阳底下都无端打了个哆嗦。 他往旁边错一步，面对蒋南城：“来吃饭？对了，小元怎么样？” 听到林默提蒋元，蒋南城阴沉的脸色稍霁，丢下一句「过来」，便转身朝停在路边的宾利走去。 林默愣了下，无奈地对蓝轩道：“你先回去吧。” 蓝轩拉他：“学长，马上就要上课了。” 纪宏青看着两人，目光多了几分兴味。 林默：“放心，不会耽误上课。”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蒋南城找他做什么。 林默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你找我有事？我下午还要上课，还有……” 「十分钟」这三个字，在接触到蒋南城不悦的目光后，又被咽了回去。 好在蒋南城没有开车的意思，但也没吭声。 林默也安静下来。和蒋南城独处封闭的空间，他的心跳莫名有些快。 突然，蒋南城扣住他的后脑，将他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头撞上蒋南城的胸口，林默下意识闭上眼，身体僵直不敢动。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钻进鼻子里。 -- 第44页 这一幕被蓝轩和纪宏青尽收眼底。 纪宏青嘴角微勾，伸了个懒腰：“哎呀，城哥和嫂子结婚时间也不短了，感情还是这么好，羡慕啊。” 蓝轩难以置信地看着车内的两人，双手紧紧攥起。 “哎。”纪宏青饶有兴致地打量蓝轩，“你是谁？跟我嫂子什么关系？” 蓝轩连个余光都没给他：“关你屁事。” 说完他最后看了眼林默，面无表情离开了。 蒋南城是被气着了。 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在蓝轩面前落了下风。 他把林默叫上车，是为在蓝轩面前宣誓主权。但林默坐进来后，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柚子香就直往他鼻子里钻。 是以他脑子一抽，把林默搂进了怀里。 这一搂，蒋南城就有点不想松手，而林默乖顺的模样让他心头的怒气消散大半。 蒋南城下意识放轻呼吸，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林默半张脸埋进他胸口，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光洁的额头和秀气的眉毛。 林默起初屏住呼吸，后来憋不住了，才极轻极缓地呼吸。呼出的热气透过昂贵的衣料，像羽扇轻拂蒋南城的胸口。 蒋南城猛地把林默推开。 林默猝不及防，迷茫无措地看着蒋南城。后者神情古怪地盯着他，冷声命令：“下车。” 和叫他上来时一样，随心所欲，没有理由。 林默懒得争辩，路过纪宏青时打了个招呼。 “对了。”纪宏青想到什么，笑了笑，“我家老爷子过段时间六十大寿，到时候请你和城哥参加，嫂子一定要赏脸。” 林默心里苦笑，他万般不愿和蒋南城再有接触，同时他又奇怪，听纪宏青的语气和蒋南城应该很熟，怎么不知道蒋南城要和他离婚的事？ 难道蒋南城没提？ 纪宏青发出邀请是出于客套，没指望林默答应，毕竟林默还做不了蒋南城的主。 这时，蒋南城下了车，绕过车头，把车钥匙抛给纪宏青：“开车。” 纪宏青接过钥匙：“城哥，咱不吃饭了啊？” 蒋南城扫了眼林默，面无表情地坐进车里。 纪宏青坐进驾驶座，又问了一遍：“城哥，咱们真不吃饭了啊？” 气都要气饱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不吃了。”蒋南城扯着领带，“送我回公司。” 纪宏青发动车子，认命地当起司机。路口有一溜车排队，连着两个绿灯都没能过去。 蒋南城闭目养神，纪宏青无聊地左右看，就见林默独自一人走在人行道上，已经超到他们前头去了。 他「咦」了声，蒋南城睁开眼，也看向窗外，正好看到林默走进一栋大厦。 纪宏青观察蒋南城的脸色，知道不该问，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嫂子在这儿上班？” 蒋南收回视线：“嗯。” 他没有纠正纪宏青对林默的称呼。像蒋氏这样的大集团，总裁的婚姻状况备受关注，任何变动都可能引发外界猜忌，进而影响股价。 所以当律师建议他先把消息捂一捂，在正式离婚后再找个适当的时候公布时，他没有拒绝。 除此之外，蒋南城还有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林默要和他离婚。 纪宏青啧啧两声：“城哥你也真舍得。” 他要是有林默这么好看的老婆，恨不得藏起来，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哪里舍得让林默出来抛头露面，平白招人惦记。 看刚才林默身边的那个男孩，明显就是惦记林默的狂蜂浪蝶之一。 蒋南城抱臂，眼尾冷冷地瞥着纪宏青。纪宏青赶紧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又等了一个绿灯，车还是没过去。纪宏青实在无聊，勾头看着林默刚才拐进去的那个大楼，楼顶上方挂着一个logo。他自言自语：“新同方？” 蒋南城眼皮一跳：“怎么了？” “嗐，我前段时间不是在谈一个收购吗，就是这个新同方。”纪宏青道，突然有些愤慨，“结果顾氏强插一脚，出价更高，把我快谈成的协议给搅黄了。” 纪家一直深耕教培行业，是港城的龙头，蒋元的家庭老师也是纪宏青找的。 “顾氏？”蒋南城拧眉，“顾明昭？” “除了他还能有谁？” 终于等到绿灯，纪宏青踩下油门。 蒋南城靠着座椅，手指在大腿上轻点：“顾氏有意往教育发展？” “谁知道呢？”纪宏青向左转弯。后视镜里出现新同方的大楼。 蒋南城若有所思，纪宏青还在愤愤不平：“我找人打听了，好像是顾明昭一手推动的。你说他怎么会突然对这么个小公司感兴趣。” 蒋南城无声冷笑，他大概能猜到顾明昭要收购新同方的理由。 为了泡林默，还真能下血本。 蒋南城问：“你和他们谈到哪一步了？” “都谈得差不多了，还剩高层去留的问题。”纪宏青没想到蒋南城会问，“哥，你不会也有兴趣吧？” “嗯，是有兴趣。”蒋南城直截了当，“我给你提供资金，你继续找新同方谈。” 纪宏青差点没控制住来一脚猛刹：“不是吧，你也盯上教育这块了？” 这可是大消息。如果蒋氏进军教育行业，那他得赶紧跟老爷子汇报，趁早转行得了。 -- 第45页 蒋南城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没兴趣。” 他只对新同方感兴趣。 顾明昭想收购林默工作的公司，他偏不让他如意。 “那就好。”纪宏青舒了口气，不确定地问，“城哥，你真要……” 蒋南城抬手打断他：“我下午让助理跟你联系。顾明昭出多少，你只管出得比他更高。事成之后，按出资比例给我股份。” 纪宏青在心里思索一番：“行。” 他忍不住又问：“你这是跟顾明昭杠上了？他惹到你了？” 顾氏主营业务和蒋氏井水不犯河水，而且顾明昭又刚刚回国…… 纪宏青猛然想到某日酒局上听到的一个八卦，整个人瞬间不淡定了。 他看向蒋南城，表言又止，把蒋南城看毛了。 纪宏青咽了口唾沫：“我也是听说。城哥，你听了可千万别不高兴。” 蒋南城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不耐烦地问：“你说不说？” 纪宏青：“我朋友不是住在那个小区吗，好像看到嫂子和顾明昭走在一起……” 蒋南城：“……” 差点忘了林默还住在顾明昭房子里！ 眼看蒋南城即将暴走，纪宏青赶紧打岔：“有可能是他看错了，嫂子一心在你身上，港城谁不知道，呵呵。对了城哥，我家老爷子下周过寿，想请你来，给个面子？” 蒋南城压下火，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纪宏青抹了把冷汗：“城哥就是给面子，把嫂子一起带来吧。我刚才也跟他说了。” 蒋南城挑眉：“他怎么说的？” “他还能说什么，说让你做主，听你的。” 闻言，蒋南城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到了公司，蒋南城立刻给律师打电话：“你是怎么办事的？” 律师被他问得一愣：“怎么了蒋总……” “你没跟林默提保密的事？他现在到处跟人说要和我离婚，你说怎么办？” 律师：“……” “我明白了蒋总，是我的疏忽，没跟林先生说清楚，我现在去办。” 挂了电话，蒋南城越想越气，又把生活助理叫来：“我在市中心哪些地方还有房子。” 林默住哪儿他懒得管，但真要是被人知道他蒋南城的老婆住在顾明昭的房子里，那他在港城也不用混了。 助理熟练地报出一串小区名，有些是蒋氏开发的，有些不是，蒋南城根本没印象。 没办法，谁让他房产太多。 蒋南城佯装思考片刻，问：“哪个离CBD近一点？” 助理报了两个小区名。其中一个蒋南城有印象，是蒋氏在前两年开发的高端楼盘，他特意在楼王的位置留了两套精装修顶层复式，一直空着没住。 “行，就它了，找人打扫一下，买点生活用品送进去。” 林默接到律师电话的时候，他正被蓝轩软磨硬泡。蓝轩求他不要离开港城，甚至以比赛成绩相威胁。 “蓝轩。”林默沉下脸，“难道你比赛是为了我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规划，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相处还不错，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林默有些说不下去了。蓝轩的表情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蓝轩心想，我比赛确实是为了你，我想证明自己不是个不靠谱的毛头小子，而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但他被蒋南城的出现刺激到了，现在的表现如论如何也称不上靠谱。 气氛有些僵。林默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放在以往他可能不会理会蓝轩，要么直接把话题岔开，要么打哈哈糊弄过去。 但今天不知怎么了，自从碰上蒋南城，他整个人心绪不宁。 蓝轩垂首：“我知道了。” 声音很低，满满的丧气，仿佛一只被主人责骂的狗狗。 林默在心里叹气，语气也放软：“你训练那么刻苦，有那么多队友和粉丝，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更不能对不起你自己的努力。” 电话就是在这时响起。林默看了眼来电显示，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还没到下课时间，但他还是走到外面接起，也正好给蓝轩一点空间。 简单寒暄后，律师直奔主题：“林先生，您跟别人说要和蒋总离婚的事了？” 林默一愣：“我没有啊……” 顾家兄妹是一早就知道，蓝轩是自己猜出来的。 律师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林先生，因为蒋总身份比较特殊，他的婚姻状况对集团来说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离婚的事还请您暂时保密。等到合适的时候，由蒋总对外声明。” 林默：“……” 律师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您对外的口径就是还没有和蒋总离婚。特别是面对媒体的时候。” “还有媒体？”林默有些头疼，“我离开港城，应该不会有媒体盯着我了吧？” “这正是我想跟您说的第二件事，您近期还不能离开港城。” “为什么？”林默不解。 “还是同样的原因。如果您和蒋总分处异地，也会引发外界对您二位感情破裂的猜想。” 顿了顿，律师着重强调：“这对蒋总本人和蒋氏集团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凭空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林默差点没站稳。 他靠在墙上，闭了闭眼：“照你这么说，就算我和蒋南城办了手续，在他正式对外公布之前，我不仅无法离开港城，甚至还要装作没有和他离婚？” -- 第46页 律师：“就是这个意思，林先生您理解得很到位。” 林默有点晕，深呼吸几下缓了缓：“那他什么时候会公布？” “这……还得看蒋总的意思。” 林默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吧，我知道了。” 原以为离了婚就能摆脱蒋南城，美美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看来还是他太天真了。 林默垂下头，努力平复着情绪。刚准备推门进教室，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第六感告诉他，这个来电还是和蒋南城有关。 果然，电话接起后，那头的人开口：“林先生，我是蒋总的助理。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帮您搬家。” 作者有话说： 蒋总：给我报个怼人培训班！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评论-比心； 另外有小天使在评论里说，为啥到现在还没离婚。稍微剧透一下，离婚是肯定的，而且是在蒋总认识到对林默感情的时候。在他爱上的时候让他不得不离！虐死他！ 第24章 天大地大，脸面最大 “搬家？” 顾明昭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林默知道了他的心思，搬家是为避嫌？ 不可能。 他自认为隐藏得不错，行为举止也几乎没有越界之处。 电话那头，林默沉默片刻：“我知道比较突然。明昭哥，我——” 顾明昭打断：“你先别走。我现在回去。” 林默挂了电话，在阳台站在两分钟才回客厅，对蒋南城的助理说：“坐吧，喝茶。” 助理姓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有些受宠若惊。 蒋氏集团的员工都知道蒋南城已经结婚，但他的伴侣却从未露过面，像个谜。 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位林先生？ 如果是，那就能解释得通。林先生长得这么好，笑起来也好温柔，她要是蒋南城，估计也得藏着不带出来。 林默不知道助理的想法，在对面沙发坐下：“麻烦等一下，我朋友一会回来。我和他说一声再走。” 助理：“嗯嗯。” 一阵沉默。 看出助理拘谨，林默找了个话题：“你们平时应该挺忙吧？” “不忙不忙。”助理说，“蒋总对我们挺好的。” “是吗？”林默不太相信，蒋南城一看就是严于律他的那种人。一般霸总的通病他都有，没有的他也有。 简言之，难伺候。 助理：“蒋总是挺严厉的，但对员工那是没话说。我毕业之后就在总裁办，最近开始给蒋总做助理，工作是辛苦了点，但拿的工资是我同学的三倍，我都已经凑够首付了呢。” “真的？”这回轮到林默惊讶了。 如果说助理刚开始还是七分真三分假地吹蒋南城的彩虹屁，那现在完全是真心实意：“当然是真的。虽然忙，但加班费一分不少，过年过节福利也很多，每个员工每年还有一次出国旅游的机会，公司报销机票和酒店。” 林默微微睁大了眼。这什么神仙公司，换他也想去。 “哦对了。”助理想到什么，“前段时间公司有个同事得了重病，蒋总私人掏腰包补贴了大部分的医药费，还保留了那个同事的岗位。换做其他黑心老板，早就把人开除了。” 助理的话颠覆了蒋南城在林默心里的印象。他大为震惊，细细观察助理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 正聊着，顾明昭回来了。平时半小时的路程，他今天只开了二十分钟，步履匆忙地赶上楼，失了往日的淡定。 顾明昭看了助理一眼，把林默叫到一边：“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搬家？” 从接到电话后林默就在想，蒋南城让他搬家是什么意思。结合律师的电话，并不难猜。 蒋南城大概是怕人知道他住在顾明昭这里。万一传出去，对他本人和蒋氏集团都不好。 林默承认，这一点是他疏忽了。 瓜田李下，他应当避嫌才对。 顾明昭见他沉默，有些着急：“是不是因为蒋南城？” 林默点头：“是他。不过我不回蒋公馆，而是住蒋南城市区的一套房子。” 他想过单独租房住，打电话和蒋南城商量时，一句话就被怼了回来：“林默，你手里有几个钱你不清楚？你出去租房子能租到什么样的？万一让媒体拍到你住那种地方，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林默只能妥协。 天大地大，蒋总的脸面最大。 顾明昭按下心头怒火，强迫自己镇定。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下属汇报，说蒋氏已经联合纪人教育共同参与新同方的收购，明摆着是和他杠上了。 顾明昭知道，蒋南城这么做是为了报复他在会所说的那句话。 他好不容易说服爷爷收购新同方，又好不容易和林默有了朝夕相对的机会，如今全被蒋南城毁了。 不过好在蒋南城应该只是为了报复他，并不是对林默有什么想法。 顾明昭这样安慰自己，见林默为数不多的行李已经整理好放在了客厅，知道他再挽留林默也不会改变主意。他抿了抿唇，道：“我送你去。” 林默见他神情凝重，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麻烦你。” 当夜，林默住在了新房子里。 这是一套复式，客厅挑空，视觉上比顾明昭的那一套要大多了。家具家电均是全新，蒋南城应该没来住过。 -- 第47页 或许是认床，或许是房子太大没有安全感，林默难得的失眠了，半夜爬起来刷微博上的段子和宠物视频解压。 打开微博才发现，他的消息栏里多了很多陌生人的私信，问他和蓝轩是什么关系，蓝轩为什么要把他设为特殊关注。 林默皱了下眉。他上微博就是刷热搜看视频，好多功能不太会用，也不清楚特殊关注是什么意思。 他没去理会，继续刷视频，直到困意袭来才睡去。 隔天他照常去培训中心，发现从前台小妹到一众老师，大家都紧张兮兮，一问才知，公司的收购终于尘埃落定。 就在前一天半夜，纪人教育和新同方就收购方案达成了一致，公司高层集体换血。 虽然不太可能会波及小小的一处培训点，但谁知道新老板会整出什么新政策，众人都很紧张。 前一晚没睡好，林默的脑袋像是塞了团浸满水的棉花。他没有参与讨论，倒了杯美式在一旁默默听着，就听李旭突然说：“咱们这里就属林老师最淡定了，人家可是坐豪车上下班的人。” 茶水间聊天的老师们突然安静了。 林默不明白李旭对他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抓着豪车这一点没完没了是吧。换作平时他可能一笑而过，但昨天被蒋南城折腾搬家，又得知短期内不能离开港城，心情郁闷，忽然就不想忍了。 林默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道：“那天是我朋友顺路送我，恰好被李老师看到。李老师别误会，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穷人，怎么可能开得起那么好的车。就昨天，支付宝还提醒我该还花呗了。” 和林默关系不错的孙晓薇说：“哎，昨天我也收到提醒了，这个月花得有点多，超预算了。” 其他老师也拿出手机翻这个月的账单。 李旭一噎，刚要开口，就听林默状似好奇问道：“总听李老师豪车豪车不离口，一看就懂行，家里肯定好几辆吧，怎么没见你开过？” 几个老师抬头，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李旭脸上青白交加，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哼」一声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有人道：“林老师你别理他，他就是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 “可不是。”孙晓薇说，“我上回买了个包，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买的，被李旭看到，背地里说我傍大款，气死我了。” 老师们纷纷讨伐起李旭。 林默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微博弹出一条通知，点开是蓝轩转发了所在的BMB战队的一条微博。 内容只有「出发」两个字，配图和定位都显示在机场。 微博刚发出去几分钟，底下就有近千条为蓝轩参加全球联赛加油助威的评论。 林默心里一动，也给蓝轩留了条加油的评论，发送之后他就静音锁屏，回教室上课去了。 蓝轩离开后，林默的学生换成了一个叫任萱的高中女生，乖巧听话很省心。 不省心的是任萱的父亲。 上午课结束，林默刚把书合上，任萱的父亲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进来，对任萱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林老师说。” 任萱似乎很怕她父亲，立刻低着头离开教室。任萱父亲对林默道：“林老师，我是任明，不知道你中午有没有时间，赏脸一起吃个饭？” 林默以为对方想问任萱的学习情况，和他套近乎，便说：“您客气了。任萱基础不错，就是文法方面是短板……” 任明看着林默张合的嘴唇，恨不得扑上去尝尝是什么味道。他根本不关心女儿学成什么样，报名上课的唯一目的就是林默。 纪人集团收购新同方，他作为纪人的高层来这个培训点考察，远远见过林默，当时就惊为天人，怎么也忘不了。所以才借着让女儿报班，想近水楼台。 林默皱眉。这个任明衣着光鲜，一副精英派头，但看他的目光怎么那么猥琐？ 他保持礼貌的笑：“任先生，您不如先带任萱去吃饭，孩子上了一上午课，肯定饿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下午再沟通。” 说罢林默绕过任明去开门，谁料任明直接按住他的手，拇指暧昧地摩挲他的手背：“林老师，一顿饭而已，不会不给面子吧。” 林默头皮一紧，挣开任明，声音和脸色同时冷了下来：“不好意思，现在是我午休时间，真的不、方、便。” 任明盯着他看了一会，耸了耸肩，往旁边错开一步，打开门，对林默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默绷着脸走出教室。任萱背着书包，手足无措地站在走廊里。 林默勉强对任萱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他走后，任明慢慢从教室里出来，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作者有话说： 总得给蒋狗点表现的机会。但不妨碍小可爱们使劲骂他！ 第25章 饭我不会去吃，工作我也不干了 发生那样的事，林默下午面对任萱时，总有几分不自在，想着要不要跟负责人说让任萱换个老师。 谁知他刚和负责人提，就被驳回：“林老师，任萱的父亲可是纪人教育的高层，就是收购咱们的那个公司。人家指名道姓让你来教，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林默明白了，任明这是一早就盯上他。 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他对待任萱还是拿出了十足的认真和耐心，毕竟小姑娘听话，错不在她。 -- 第48页 最近港城气温回升，不少人从长袖换回短袖。但任萱还穿着长袖衫，捂得严严实实。 “不热吗？”林默问，“我把空调开开？” 任萱点点头：“谢谢老师。” 做卷子时，任萱衣袖蹭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腕，正好被林默看到。 察觉到他的目光，任萱飞快把袖子拉了下去。 林默皱起眉。如果他没看错，任萱手腕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伤后留下的疤。 下课前，任萱怯生生偷看了林默好几眼，在林默看过来后又慌乱地收回目光。 无端被骚扰，林默窝了一肚子火，下课后才发现手机没电，回到蒋南城的房子，给手机充电开机，发现微博突然蹦出2千多条消息，把他吓了一跳。 他点开，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早上给蓝轩的那条留言，被蓝轩回复了。 简单的一个「谢谢」，可为啥后面还要加个爱心？ 就这么个爱心，直接让网友炸了锅。 蓝轩一向高冷，从不在任何社交媒体上回复粉丝的留言，这次竟然回复了一个叫「兔斯基」的网友，还比了个爱心。 敏锐的粉丝更是扒出这个账号是蓝轩的三个特别关注里，唯一一个个人账号。 一时间，林默的评论和私信都被轰炸。 【这个兔斯基和轩神是什么关系？】 【情侣吧，都笔芯了。】 【蓝轩谈恋爱了？】 【楼上的，偶像给粉丝回复爱心不是很正常吗？不要过度解读。】 【这是蓝轩！你见过蓝轩回复过粉丝留言？】 【轩神真男人！拿了冠军就回来求婚！】 林默：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给蓝轩发微信，对方没回，想来还在飞机上。 等晚上快睡觉时，蓝轩的信息才姗姗来迟，问林默睡了没。 林默：“没。” 蓝轩打来了视频通话，林默切换成了语音。 经过长途飞行，蓝轩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仍旧精力充沛：“学长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视频？” 林默一顿：“我正准备睡觉，穿着睡衣不方便。你到了？” 蓝轩想象着林默穿睡衣的样子：“刚到酒店，这边现在是中午，一会去餐厅吃午饭。” 林默「哦」了声，想起正事：“你在微博上回复我了？” “对啊，你看到了？”蓝轩喜滋滋地说，他起飞前看到了林默的留言，立刻回复，在飞机上还在想怎么才能让林默看到。 “几千条评论你每条都看呀？”林默问。 要不怎么解释蓝轩能在这么多条留言里一下就发现他的。 蓝轩知道林默误会了。他把林默设置为特殊关注，林默给他留言，系统第一时间就会提示。 想起自己在林默面前立的爱粉丝人设，蓝轩说：“是啊，粉丝的留言我每条都会看，但一般不回复。看到学长给我留言，我太惊喜了，一下没忍住。” 蓝轩说得坦然，林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还要加个爱心。 可能真的是偶像表达对粉丝感谢的一种方式吧。 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蓝轩，林默趁机道：“你是不是还有事？快去吧，比赛加油。” 蓝轩有心和他多聊几句也只能作罢：“学长，我后天第一场比赛，网络同步直播，你能看吗？” 林默应下。 蓝轩扔开手机，臭着脸对前来找他的俱乐部经理说：“找我有事？” 经理：“大家都下去吃饭，就差你了。对了，你微博上那个特别关注是怎么回事？” 蓝轩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卫衣换上：“一个朋友。” “朋友？”经理狐疑地重复，“我要提醒你，马上要比赛了，你别给我搞出事。” 蓝轩推着经理往外走：“行了，知道。” 之后几天，任明虽然没再出现，但不知从哪儿弄到林默的手机号，每天打卡似的发早安晚安，还发一些隐晦的黄段子，林默一概不回复。直到某天夜里任明给他来了个午夜凶铃，让他出来陪他喝酒。林默不忍了，直接拉黑。 这日中午，林默和孙晓薇约好一起试试旁边新开的一家串串香，等电梯时遇上了中心负责人和任明。 负责人对任明非常尊敬，一口一个「任总」。见任明的视线有意无意看向林默，立刻介绍：“任总，这是我们中心的林老师，您女儿就是他的学生。” 林默勉勉强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萱萱让林老师费心了。”任明装作第一次见到林默，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礼，颇为绅士，“林老师要去吃饭吗？不如一起？” 林默清楚他是个什么货色，冷言拒绝：“不用。” 负责人对林默使眼色：“林老师，我不是跟你提过吗，这位就是纪人教育的任总。你合同不是还没签，有什么顾虑正好能和任总聊聊。” 林默以为负责人是好心，但要他跟任明吃饭，他怕直接吐出来。 电梯迟迟不来。林默看了眼时间，对孙晓薇说：“孙老师，不如我们走楼梯吧，能快一点。那家店去晚了估计要排队。” 孙晓薇一愣：“哦好。” 任明被当众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在林默离开后，问负责人：“你说他要签合同，什么合同？” 负责人手挡着电梯门让任明先进：“林老师还没跟中心签正式合同，只签了个意向。” -- 第49页 教师挂靠机构上课属于业内常规操作，任明却假装不知道，眯起眼道：“你让一个没签合同的老师来上课，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负责任一身冷汗：“这、这……这情况以前也有啊。” 任明冷哼：“那是以前新同方的做法，但在我们纪人教育旗下，这种情况绝不允许出现。” 负责人一个劲儿点头：“是是，我明白。我这就回去排查，任总请放心。” 任明点头，沉声道：“至于刚才那个林老师，他要是想签合同，让他自己来找我。” 另一边，林默和孙晓薇顺着楼梯往下走。孙晓薇穿着高跟鞋，走起来吃力。林默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孙晓薇笑道：“没事，坐了一上午，正好锻炼。” 她看了看林默，忍不住道：“林老师，你好像不喜欢刚才那人？” 林默一愣。他表现得这么明显？ 孙晓薇：“我看你平时对谁都客客气气，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子。” 林默抿唇没吭声。 沉默片刻，孙晓薇又担心地说：“不过那人是纪人教育的高层，你不给面子，恐怕会有麻烦。” 下午，挂靠在中心的老师们陆续收到要求签合同的通知，不签合同第二天直接停课。 负责人单独把林默叫到一边：“林老师，你说你，中午多好的机会，你——” 林默打断：“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陪什么总吃饭的。” 负责人无奈叹气，拿起一份文件递过去。林默翻了翻，抬头问：“签了才能继续上课？”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负责人摆摆手，“林老师，你的这份合同得让任总亲自过目。” “凭什么？” “就凭他是纪人教育的副总。”负责人道，“你中午拒绝和他吃饭，任总大度不和你计较。我已经订好饭店请任总，你也去，敬杯酒认个错。” 林默的表情好像听了个笑话，没想到职场潜规则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把合同往桌上一拍：“不去。” 负责人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林默会这么硬气，表情僵在脸上。 自从纪人教育收购新同方，一直有传言说可能会撤掉一半的培训点。任明这次来，虽然没有明说，但多半也是为这件事。 事关前途，负责人务必得把任明伺候好了。 他把其中利害分析给林默听：“林老师，咱们这个培训点是撤是留，就是任明一句话的事。万一培训点被撤，老师们幸运的会被分流到其他地方，不那么幸运的就直接被裁。我知道你来的时间不长，不过为了大家，也为了你自己，你就委屈一下，一顿饭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你说呢？” 林默沉着脸听完。负责人说得情真意切，三言两语就给他扣上一顶道德高帽。仿佛今天他不去赴局，来日培训点被撤，这么多人失业，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妥妥的职场pua。 “不好意思。”林默摘下工牌，“饭我不会去吃，工作我也不干了。” “哎你给我站住！”负责人急了，“你这么走可是要赔违约金的！” 林默脚步一顿。 负责人作势威胁：“你虽然没签正式合同，可当时是签了意向约的，提前离职一样要赔钱！” 林默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负责人以为他动摇了，颇为得意。任明对林默抱了什么心思，他门清。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不得不把林默推出去：“林老师，你就去吃个饭，说不定任总一高兴，直接给你个中心主任做，这也不是没可能。” 林默面朝门，只要跨出一步，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但他突然改主意了。 他转身，勾着嘴角对负责人笑了笑，声音清亮：“好啊。不过有一点，吃饭地点我定。还有，只能我和任总两个人单独吃饭。” 负责人愣了下，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嘛，还是那句话，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我这就跟任总说。” 出了培训中心的大楼，林默在太阳底下站了几分钟，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顾茹。”他道，“帮我个忙。” 作者有话说： 下章治色狼！ 男人靠不住，还得闺蜜上。 蒋总：说好了让我出场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想揍我？ 顾茹开着跑车来接林默。 林默上车才发现，车上除了顾茹，还坐着一个女生。 顾茹为他介绍：“这是我闺蜜，靓靓。你不是说要治色狼吗，按我的经验那就是往死里揍一顿，简单粗暴最有效，但你又不同意，我只能把靓靓找来了，她可是专治渣男色狼的满级选手。” 靓靓人如其名，长相甜美，打扮清纯，连声音都嗲嗲的。 “小林哥。”靓靓说，“你打算怎么整他？” 林默把任明做的事简要说了一遍，虚心请教：“你觉得呢？” 靓靓想了想：“按你说的，我觉得这人爱装，虚荣，人前人模狗样，背地里下流无耻，道貌岸然的典型。” 林默深表赞同。 靓靓又想了想，一拍手：“有了！” 说罢对着林默耳语，传授经验，林默连连点头。 顾茹踩下油门，跑车飞驰：“走，去会会这个敢打我们小兔的贼男人到底什么样。” -- 第50页 林默按照靓靓的吩咐，将晚餐地点选在一家高档餐厅，是靓靓朋友开的。他把地址发给任明后，坐等对方自投罗网。 顾茹和靓靓坐在旁边不远处，方便随时监测情况。如果任明真敢动手动脚，就实施顾茹的爆揍计划。 任明准时到达，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 他看上林默，虽然强来也可以，但如果林默能主动屈服，那当然更好。 原以为林默是不染烟尘的小白花，把吃饭地点选在这样的餐厅，看来也是个爱慕虚荣的人。 林默心里冷笑，照靓靓说的，维持难以攀折的高岭之花形象，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点菜时，林默专挑最便宜的点，任明不乐意，几乎把最贵的菜挨个点一遍，只是在点酒的时候，挑了一瓶中等偏下价位的香槟。 任明殷勤地为林默倒酒。林默举起酒杯对他说：“任总，今天是我不懂事，驳了你的面子。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任明心里得意，色眯眯地打量林默，碰杯时还不忘用指背蹭手揩油。林默强忍恶心，没有往回缩手：“今天这顿我请你，算是赔罪。” “诶，哪能让林老师请客。”任明上钩，又有意炫耀，“你做老师能挣多少？一年的收入恐怕还没我一个月高。” 林默笑了笑，没出声。 狗男人，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席间，任明不断吹嘘他在纪人教育的地位有多高，言语之中暗示林默，只要跟了他，前途钱途均一片光明。林默大多数时间表情冷淡，只偶尔表现出诧异，又低着头仿佛若有所思，惹得任明心痒难耐。 但毕竟是在公众场合，就算借任明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乱来，只能用越发垂涎的目光看着林默。 旁边观察的靓靓见气氛差不多，再喝下去也怕林默会醉，便对顾茹使了个眼色。顾茹叫来服务生，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没一会，服务生端着一瓶酒走向林默，躬身道：“先生，您点的酒。” 任明扫了眼那瓶酒，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他看了林默一眼，对服务生说：“我们没点，你搞错了。” 服务生：“这是隔壁桌两位女士送的。” 任明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顾茹和靓靓在朝他看，靓靓还笑着摆了摆手。 林默假装惊诧地道：“任总，这是你朋友？” 任明也搞不懂，他和这两个女人素不相识，好好的送什么酒，还送这么贵的，该不会是酒托吧？ 他不由警惕性起来，又朝顾茹看了眼，那明晃晃的限量款爱马仕和法拉利车钥匙又告诉他，他可能想多了。 再一看，顾茹和靓靓喝的也是这种酒，还开了两瓶。 任明的警惕放下一半，又对林默吹嘘起来：“可能是之前的客户，我都没什么印象。” 林默露出了明显心动的表情。 服务生问：“先生，酒要现在开吗？” 任明下意识想阻止，想先问清楚这酒既然是送的，是不是已经付过钱了。 但当着林默的面，这么问实在是太掉价，不符合他苦心营造的霸总形象。 林默假装没注意任明内心的波动，只饶有兴致地盯着这瓶酒，就差把「我想尝尝」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面对林默期待的眼神，任明只好把这些话都咽了回去。 这么高档的餐厅，应该不会有酒托一类。既然服务生都说是送的，应该不会有假。 “开吧。”任明道。 林默暗暗松了口气。 目的达到，他本想立刻就走，但这么好的酒，都便宜任明又觉得可惜。 他和任明碰了杯，浅浅酌了两口，实在没喝出来这酒和之前的香槟有什么区别。 任明假装很懂行，从产地、葡萄品种到年份一一给林默科普，摇晃酒杯，一副很懂又很享受的样子。 林默听不下去了，用餐巾擦了下嘴，对任明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故意将钱夹留在桌上。任明扫了眼，故作温柔地道：“去吧，我等你。” 任明晃着酒杯，含一口在嘴里，等每一处味蕾都和液体充分接触，才慢慢咽下去。他侧头看向顾茹和靓靓，见两人仍在喝酒聊天，丝毫没有着急离开的意思。 仅存的另一半警惕也放下了。 任明收回视线，心道今晚这顿连酒加菜，也得一万多，够给林默面子了。如果顺利，说不定今晚就能…… 他暗自淫/笑，视线落在林默的钱夹上，伸手拿过来看了看。 切，不知名的杂牌。 再打开里面。 怎么是空的？ 任明翻遍钱夹的夹层，除了一个一分钱硬币，里面空空如也。 酒精让他的大脑有些迟钝，等反应过来后立刻给林默打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咬紧牙，招来服务员让他去卫生间找人，结果卫生间根本就没人。 意识到林默跑了，任明怒不可遏，推开桌子站起来，服务生问：“先生，您是要结账吗？” 任明咬牙：“结。” 服务生拿来账单，任明匆匆一扫，视线定格在最后一行。 他捏紧账单，声音有些不稳：“这账单不对，最后这瓶酒是送的。” 服务生和刚才送酒的那个不是同一人，疑惑问道：“送的？请问是谁送的？” “就那桌的两个女士。”任明朝顾茹和靓靓的位置看去，立刻傻眼。 -- 第51页 服务生：“先生，那桌的两位女士已经结账走了，账单中并不包含这瓶酒。” 任明的手有点抖，事到如今他要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 妈的，他被耍了。 服务生警惕地看着脸色变幻的任明：“先生，请问您怎么付款？” 任明顾不得形象，扯了下领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把刚才那个服务生叫过来。他明明跟我说这酒是旁边桌送的，否则我根本不会开！” 服务生只得找来经理，经理身后还跟着两个看似保安的人。餐厅里用餐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 任明听到了窃窃私语的议论。 经理道：“这位先生，您说这瓶酒是送的，有什么证明吗？” 任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就是听了服务生的话，他能有什么证据？ 经理看着任明面前酒杯里还剩的小半杯酒问：“这瓶酒是经过您的允许开的吗？” 这一点任明根本无法否认，因为的确是他让开的。 经理冷下脸：“既然是您让开的，酒也是您喝的。那麻烦您结一下账吧，一共19万8千。” 林默借口去洗手间，从餐厅小门悄悄溜了。等了一会，顾茹和靓靓也走了出来。 三人对视，同时笑起来。 靓靓晃着手机：“我朋友跟我说，那人刷了三张卡才把账给结了，脸都白了。小林哥，有了今天的教训，他肯定不敢再来招你。” 林默出了口恶气，心里说不出的舒坦。他真心感谢，又有些担心：“那瓶酒到底多少钱？” 顾茹拍他肩膀：“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靓靓挥手同两人告别：“我去找我男朋友啦，下次一起玩呀小林哥。” 顾茹喝了酒不能开车，在路边等代驾的时候问林默：“你从我哥家搬走了？” 迎面吹来一阵风，林默的头有点晕，缓慢地点了下。 顾茹叹了口气。难怪顾明昭最近一段时间死气沉沉，问他什么原因还不说。 “是不是蒋南城逼你的？”顾茹问，“到现在还不肯离婚，他到底几个意思？我见到他非得狠狠揍他。” 林默皱了下眉，刚想提醒顾茹注意，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冷哼：“顾小姐想揍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更新。 第27章 酒壮人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叫林默后背发凉。 他猛地转头，看见蒋南城站在身后。 港城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刚提蒋南城，蒋南城就跟幽灵似的冒了出来。 顾茹冷笑，撸头发卷袖子：“好久没见啊蒋南城。怎么样，咱俩练练？” 林默头疼，赶紧拉住她。 蒋南城懒得理会，冷眼瞧着林默，突然问：“你喝酒了？” 林默反应有点慢，木木地看着蒋南城，隔了一会才点头。 顾茹早就看蒋南城不爽，见蒋南城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更是冒火：“我请林默喝酒，你算老几也敢废话？你自己搂住旧情人在酒店滚床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林默？我呸！” 顾茹越说越激动，要不是林默拉着，她的指甲估计已经挠到蒋南城脸上了。 蒋南城的脸色黑如锅底。 代驾小哥来了，战战兢兢听着顾茹发飙，愣是不敢上前。 林默把顾茹推进车里，自己正要上车，蒋南城突然说：“你下来。” 顾茹跟着喊：“小兔别听他的！跟我走！” 林默和蒋南城对视两秒，在对方目光中读出四个字：敢走试试。 他只得把车门关上，对代驾小哥说：“麻烦您把她送回家。” 又对顾茹说：“到家给我电话。” 顾茹酒量好，林默知道她是借着酒劲骂蒋南城，实际根本没醉，要不也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跑车消失在街角，林默转身面向蒋南城。 蒋南城刚从饭局出来，开车要走时看到林默一人站在路边，正纳闷，顾茹和另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三人围在一起不知聊什么，突然都笑起来。 蒋南城心里就有那么一点不痛快。 林默面对他的时候怎么不见笑得这么开心。 更遑论他又被顾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更加难看。 起风了，林默身上的酒味飘进蒋南城的鼻子里，闻不见平日清甜的柚子香。他皱起眉，一脸嫌弃。 林默知道蒋南城毛病多，闻不得人身上的味，便往后退了一步，主动说：“顾茹是喝多了发酒疯，你别在意。” 他已经做好蒋南城恼羞成怒不会回答，甚至痛骂他一顿的准备，谁知蒋南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扔下一句「跟上」，便朝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林默顿了两秒，跟了上去，站在车外：“我喝了酒，怕有味。” 蒋南城冷眼看他，不满之中暗含催促。林默迟疑片刻，坐上车。 林默特意把车窗摇下透气。蒋南系好安全带，二话不说发动车子。林默胃里酒精翻腾，有些难受，又不敢跟蒋南城说，一路闭着眼，直到车停在蒋南城让他住的那个小区楼下。 看到熟悉的环境，林默愣了，刚要道谢，就听蒋南城说：“我没和人上床。” 林默又是一愣。 蒋南城有些烦躁地扯着领带。听了顾茹的话他才想起来，林默之前去过丽兹酒店，到了套房门口又没进去。 -- 第52页 肯定以为他和苏黎在里面做什么。 以前他不屑解释，甚至巴不得林默误会，但今天不知怎么了，短短的六个字憋了他一路。 林默怔愣地回望蒋南城，不明白对方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换作以往，他顶多和蒋南城对视两秒就移开目光，但香槟后劲上来了，他还混着喝了两种酒。 酒精让他的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 他迟迟没有移开眼。 蒋南城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内的安静，林默回神，手忙脚乱接起，就听顾茹说：“我到家了，你在哪儿呢，蒋南城那个龟孙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林默赶紧调小音量，转朝车门：“我到家了，放心吧。嗯，早点休息。” 蒋南城冷哼一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林默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电梯到达顶层，蒋南城按密码开门时，他才反应过来。 蒋南城这是要干嘛？ 似是察觉林默的紧张，蒋南城扫了他一眼：“我用下卫生间。”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房子，他为什么要解释。 林默：“哦哦，用用。” 蒋南城还真没来过这个房子，在林默的提醒下才找到一楼的卫生间。 解决完生理需求，他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沐浴露和洗发水。 看来林默是在楼上的浴室洗的澡。 蒋南城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重新打好歪掉的领带，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出卫生间，结果发现—— 林默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蒋南城顿时陷入自我怀疑。 他在厕所里呆了很久吗？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林默吸引了。 林默弓着身子侧躺在沙发上，一只脚上还穿着拖鞋，另一只脚没穿，露出了白色的袜子。 他睡得很沉，呼吸轻浅，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蒋南城神色复杂地盯着林默的脸。因为喝了酒，林默白瓷一样的皮肤如上了红釉，眼尾也有一抹薄红，唇色似朱，微微张开，头发凌乱地散在额间。 任谁看了都想把那双眼睛弄得更红，嘴唇也弄得更亮。 蒋南城呼吸一紧，刚打好的领带又被扯乱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知道自己该把目光从林默身上移开，但做不到。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忽然变了。 林默住顾明昭房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对方面前。 蒋南城眼神一暗，伸手把林默摇醒，动作称不上温柔。 林默迷茫地半睁着眼，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当下的情况，边揉眼边问：“你好了？” 声音软软的，带着鼻音，还怪可爱的。 蒋南城动作一顿，不耐烦地道：“跟你说话听见没？” “嗯？你跟我说什么了？”林默低着头把另一只拖鞋穿上，半天没听见蒋南城的回应。 一仰头，对上了男人幽深的目光。 林默心中一动。 也许酒壮人胆，面对蒋南城，他没以前那么害怕了。 他直直地看着蒋南城，直到把对方看得先别过脸。 蒋南城呼吸又有点乱，无辜的领带再次承受了他说不清道不明又无处发泄的情绪。 他干巴巴地重复：“跟你说话听见没？” 林默有点懵，蒋南城到底说什么了？ 有这个功夫干嘛不把话重复一遍，一个劲儿追问他是几个意思？ 他眉头微蹙，把今晚遇见蒋南城之后对方所有的话回忆一遍，突然福至心灵—— 我没和人上床。 林默张大了嘴。 蒋南城说的该不会是这句话吧。 “你没和人上床？”林默喃喃道，“不对啊，那次，我明明在门外听见……” “没有，你听错了。”蒋南城干脆地说，“我把他打了一顿。” 他嘴角勾起，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邀功的意味。他不愿提苏黎的名字，以免脏了自己的嘴。 林默说不出话来。 到酒店开个总统套房，只为把初恋情人打一顿？ 的确是霸总的风格，让人捉摸不透。 “你告诉顾茹那个女人，别一天到晚乱说话，小心我告她诽谤。” “好，我知道了……”林默打了个小哈欠。他对蒋南城跟没跟苏黎睡觉没兴趣，他现在倒是很想上床睡觉。 蒋南城这才满意，扔下一句「不要在沙发上睡」就朝门口走。 林默撒着拖鞋跟上，蒋南城问：“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那个什么培训中心？” 林默顿了下：“要去。” 辞职不干的事没必要让这人知道。 蒋南城嘀咕了一句，走到门口时又转身：“下周纪宏青爷爷六十大寿，你跟我一起去。” 一如既往的命令语气，林默竟听出了几分紧张和期待。 他「嗯」了一声，暗道肯定是自己喝酒喝多了，出现幻觉。 一定是。 作者有话说： 寿宴又是修罗场，该出场的都出场。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竟然潜规则到我头上 林默难得过了几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窝在蒋南城的房子里，连楼都没下。 -- 第53页 美中不足是任明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陌生号码，污言秽语对他轮番轰炸。林默上淘宝买了个「呼死你」，留的任明手机号。不用半天，对方就消停了。 当晚，林默收到一条信息：“给老子等着，迟早弄死你。” 林默果断拉黑，退出去看蓝轩的比赛直播。 全球电竞联赛的第一轮是小组赛，之后是淘汰赛。BMB战队实力超群，在蓝轩的带领下，以小组第一晋级。 比赛结束后，BMB战队发了一条微博，蓝轩照常转发，很快就有不少粉丝评论。 林默没敢再留言，只在微信上给蓝轩发了条祝贺的信息。不到十分钟，他的微博就跳出来近百条私信，还有不少人艾特他，问他为什么不给蓝轩留言。 私信太多，二手机不堪重负，直接死机了。 好不容易重新开机，林默正研究怎么把私信功能关闭，顾明昭的电话打了进来。 自从搬家，林默有段时间没和顾明昭联系。顾明昭一开口，林默就知道他喝多了。 他声音沙哑，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喊着「小兔」，语气难过的像是年幼的孩子弄丢了心爱的玩具。 顾明昭的确很难过，原先朝夕相对的林默突然走了，他在商场和情场接连败给蒋南城，心中郁闷，一连几日都泡在酒局里。 林默有些担心：“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明昭，你怎么在这儿？” 林默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一阵悉索声，电话似乎被从顾明昭手里拿走了。林默屏住呼吸，就听女人疑惑地小声嘀咕：“小兔？” “你好，小兔……先生？” 林默舔了舔嘴唇：“你好。” 女人顿了下，笑了起来：“是林先生吗？我是王妙然。” 林默恍然大悟，难怪他听声音觉得耳熟，原来是那天在餐厅和顾明昭一起吃饭的王妙然。 “林先生不好意思，明昭喝多了。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这个习惯，一喝酒就喜欢给朋友打电话。”王妙然道，“我看他通话备注显示是小兔，还想会是谁，没想到是你。” 三言两语，既表现出自己和顾明昭熟稔，又把林默划归为朋友那一类。 林默尴尬地笑了笑。 他虽然迟钝，但也察觉出对方语气中暗藏的敌意。 不过既然王妙然在，顾明昭应该不需要他担心。 挂了电话，林默在空荡的客厅站了一会，脱下刚套上的长袖衫，去浴室冲澡。 洗完澡出来，手机里多了两个未接通的语音通话，林默一边擦头发，一边给蒋元拨了回去。 自从在医院加了林默微信，蒋元三天两头给他发信息打电话。 蒋元：“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这个开头很有霸总范儿。 “我刚才在洗澡。”听到蒋元的小奶音，林默心情好了不少，“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睡不着，在看你给我买的绘本。”蒋元躺在床上，翘着小脚丫在空中乱晃，“还有一本就看完了。” “这么快？上面的字你都认得？”林默诧异，他给蒋元买了十多本，其中几本还是适合中高年级小学生阅读的。 “当然啦。”蒋元有些得意，“我可是神童。” “是。”林默忍笑，“小神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想问问你在哪儿买的。”蒋元说，“我让人帮我新的。” “我给你买吧，你想看什么？” “不行。”蒋元一口拒绝，“你就要跟我小叔离婚了，一分钱都分不到，还得辛辛苦苦去工作，我怎么能让你花钱。” “你听谁说的？” “小叔啊，小叔说你很可怜，没有钱。” 林默磨了磨牙，蒋南城这个嘴碎的王八蛋。不过王八蛋说的没错，他刚赔了笔违约金给培训中心，手头确实紧巴巴。 林默也不跟小霸总客气：“你还记得上次考试的那个地方吗？楼下有个书店，什么书都有。” 蒋元转着眼珠想了想：“记得。” “好了，赶紧睡觉。”林默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要不就长不高了。” 长不高将来还怎么做霸总。 蒋元磨磨蹭蹭不肯挂电话：“那个，漂亮的小婶，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林默一噎。他发现蒋元有事求他的时候，嘴就特别甜。 虽然「漂亮的小婶」这五个字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好话。 “你小叔呢？”林默问，“他怎么不给你讲故事？” 蒋元在床上翻了个身，压到左手，疼得嘶了一声：“他还没回家。” 林默皱起眉，蒋南城就这么把蒋元丢给保姆，也太不负责。 “好吧。”他妥协，“你把手机开免提放枕头旁边，眼睛闭上，我就给你讲故事。” 蒋元爬进被窝，调暗台灯，手机也按林默说的放在枕边：“好了，你开始吧。” 林默在网上找了个睡前故事，隔着电话念给蒋元听。他声音温润柔和，像皎皎月光流淌进整个房间，蒋元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蒋南城回来的时候，在蒋元卧室门口停下脚步，捕捉到了里面细微的动静。 他轻轻拧开门。柔黄的灯光下，蒋元闭着眼已然熟睡，枕边的手机里传出一个轻柔的男声。 -- 第54页 蒋南城替蒋元盖好被子，无声地立在床边，静静听着林默的声音。直到林默叫了几声「小元」，没听到回应挂了电话。 翌日。 早饭时，蒋元提出要去买绘本，蒋南城顺口问了句他要去哪儿，蒋元不敢隐瞒：“就在上次考试那个地方的楼下。” 蒋南城心中一动。那不是和林默上课的新同方在同一栋楼？ 蒋元咬了口面包，观察蒋南城的表情：“小叔，要不你陪我去？” 蒋南城假装思索两秒：“好。” 到了书店连看带买，结完账正好是午饭时间。蒋南城拎着一兜书，和蒋元站在书店门口，大眼瞪小眼。 蒋元其实是想找去林默的，但不知道他小叔有没有这个想法。 蒋南城清了清嗓子：“带你去上次那家西餐厅吃饭，你不是喜欢吃那家意面吗？” 蒋元连连点头。 两人等电梯下楼，恰好和从楼上下来的新同方老师同乘一部。 蒋南城忍着刺鼻的香水和化妆品味道，牵着蒋元的手走了进去。 短暂安静后，电梯里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哎，听说咱们这个点被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啊？那我会被分流还是被裁？” “要我说这事都怪林默。” “这事怎么能怪林老师？” “听说他惹到了纪人教育的一个高层，那个高层特别生气，把他辞退了，还迁怒咱们中心。” “怎么惹到的？” “我听主任说那个高层想……你懂的，大概林老师不愿意吧。” “靠，真无耻，换我我也不愿意。” ……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落在蒋家叔侄的耳朵里。 蒋元皱着眉毛，扬起小脸去看蒋南城，就见他小叔脸上阴云密布。 到餐厅点好餐，蒋元吃上后，蒋南城走到包厢外给纪宏青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 纪宏青被他骂懵了，但还是抓住两个重点：“城哥，你说嫂子在新同方教课？因为惹到纪人教育一个高层被开了？” “你、说、呢？” 听着蒋南城要吃人的语气，纪宏青抹了把汗：“我去查，现在就去。你消消气，消消气。” 蒋南城的确快气死了。 潜规则潜到他蒋南城头上了。不长眼的东西。 他生气还有另一层原因。林默遇到这么一桩事竟然不告诉他。那他跟谁说，顾明昭？还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蓝家小子？ 纪宏青动作很快，最近哪个高层去过CBD的新同方，一查便知。 纪宏青也一肚子火，文件摔了一地：“去把任明给我叫来！” 秘书战战兢兢：“任总今天请假，不在公司。” 纪宏青盯着秘书：“不在公司不会给他打电话？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限他一小时，回不来直接走人！” “是是，我立刻去打。” 同一时间，林默起床后就一直在网上刷招聘信息。一圈看下来，像新同方这样时间灵活报酬丰厚的工作还真不多。 但再好他也不可能回去。 林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做顿简单的午饭犒劳自己的胃时，门铃突然响起。 门外站着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官。 确认林默身份后，警官神情严肃：“林先生，有人举报你在新同方任教期间骚扰女学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我要让他倾家荡产 港城警局。 审讯室外站了两个警官，正小声议论。 “长成这样会去骚扰学生？”女警官朝审讯室里看了眼，“不太可能吧。” “人不可貌相。”男警官一副前辈派头，“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就是个衣冠禽兽。” 女警官耸耸肩，见迎面走来一个人，立刻端正地站好：“刑局。” “老大。” 刑磊点了下头，问：“站这做什么？” 男警官道：“刚接到一个报案，说是老师上课期间骚扰女学生，我正等着张哥一起问话。” 刑磊朝审讯室里扫了眼，脚步一顿：“他就是那个老师？” “是，就是他。” “资料有吗？” “有，在这。” 刑磊接过档案翻了翻。 林默。 他记下这个名字，把档案还给下属：“笔录做好了拿给我看。” 林默坐在审讯室里，思索对策。 他万万没想到任明竟然倒打一耙，污蔑他骚扰任萱。 两名警官推门进来，在问话前例行宣读告知书。林默突然问：“我能打电话给律师吗？” 两名警官对视一眼，资历深的张警官说：“可以。” 林默拿到手机，拨通了蒋南城律师的电话。他思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这么一个律师。 律师名叫周奇，立即说：“我马上过去。在我到之前，你有权不回答任何问题。” “我知道。”林默说，顿了下，“这事不要让蒋南城知道，就当我以个人名义请你。” “好的好的。”周奇嘴上承诺，挂上电话立刻打给蒋南城，“蒋总，林先生出事了。” 周奇很快赶到，有他在，林默心里踏实多了。 -- 第55页 不管警官如何询问，林默始终是那句话：“我没有骚扰，也不可能骚扰任萱。” 张警官说：“可任萱说你在上课期间多次摸她的手，还有搂腰这样更亲密的动作，你甚至威胁任萱，如果她敢告诉家长，就在她的测评表上填不及格。” 林默目瞪口呆。 任明这种人渣满口谎言不奇怪，但任萱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口供？ 林默定了定神：“既然任萱说我是在上课时骚扰她，你们可以去查监控，培训中心每间教室都有监控。” 张警官看了林默一眼：“很不巧林先生，你那间教室的监控坏了。” “坏了？！” 张警官：“据中心负责人说，监控是在你来之后才坏的，他还跟你提过一次，你说不着急修。难道你不知道？” 林默攥紧了拳。 他知道个屁。 他算是明白了，负责人和任明串通好一起陷害他。 张警官继续问，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新同方做的好好的，突然要辞职？是不是怕任萱把你做的事告诉别人？有传言说你和任萱的父亲发生冲突，是不是因为你猥/亵任萱被他发现？” 林默简直要暴起了。 周奇按住他的肩膀，对张警官说：“警官，我申请和我当事人单独谈话。” 张警官皱眉，起身关掉录音录像设备出去了。 隔壁房间，旁听审讯过程的刑磊面无表情摘下耳机。 一旁的女警不明白一向只负责重案要案的局长怎么会对老师骚扰学生的案子感兴趣，便问：“刑局，您觉得这人说的是实话吗？” 猥亵未成年女生的罪名可不小，一旦坐实，林默将面临牢狱之灾，三年起步。 刑磊没说话，神情严肃，女警官也不敢再问。 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附在刑磊耳边说了几句。 刑磊皱眉：“一整个律师团？” “是的。” 刑磊沉默了，拿起林默的资料又看了一遍，视线定格在婚姻状况那一栏。 已婚。 审讯室里。 林默正和周奇商量对策，周奇表情沉重：“林先生，现在各种指向对你很不利。” 林默当然知道。尽管告诫自己不能慌，但还是控制不住双手颤抖。 周奇叹了口气，暗道得赶紧向蒋南城汇报，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逆着光，看不清长相，单看身材就觉得气场逼人。 “出来吧。” 连声音听起来也很有威严。 林默一愣。 周奇常年和警界打交道，自然认识来人，忙站起来：“刑局长，您这是？” 刑磊下巴微抬，看向林默：“他被保释了，签个字就能走人。案件调查清楚前不要离开港城。” “保释？”林默一头雾水，问周奇，“你帮我办的？” 周奇知道八成是蒋南城的杰作，支吾着：“可能是蒋总……” 林默急了：“不是让你不要告诉他吗？” 周奇讪笑：“蒋总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敢不告诉他？” 蒋南城怕周奇一人应付不来，派出一整个律师团，声势浩大。 林默在保释书上签字，身后站着七八个西装革履手提牛皮公文包的精英律师，周围一圈假装办文实则围观的警察，叫他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不用呆在警局总是好的。 然而在他拉开车门，看到黑着脸的蒋南城时，又觉得呆在警局也没那么不好。 周奇向蒋南城汇报。 每说一句，蒋南城的脸色就黑一分。 周奇说完，小心翼翼等待蒋南城的指示。 林默不停扣着牛仔裤，把裤子都扣白了一块，忍不住说：“我没做过。” 蒋南城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哼。 林默顿了下，到嘴边的「你相信我」又咽了回去。 蒋南城当然知道林默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无非就是那个任明潜规则不成，找个罪名陷害他。 但整件事的起因，还不是因为林默不自量力搞什么离婚出走找工作的把戏。 看着林默握紧的拳头，蒋南城闭上嘴，没有说什么讽刺的话。 车刚开出几分钟，周奇接到电话，露出诧异的表情，末了对蒋南城道：“蒋总，刚才是警方来电，说对方已经撤销了对林先生指控。” 林默一愣：“撤销了？” 周奇点头：“女孩父亲说一场误会，是女孩撒谎诬陷，对林先生表示歉意。” 撒谎？诬陷？误会？ 那他这小半天局子白蹲了？ 任明明显就是在报复他。 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不等林默开口，蒋南城一声冷笑：“告他诽谤，我要让他倾家荡产。” 任明悔不当初。 他连滚带爬回到公司，挨了纪宏青一脚踹。 纪宏青素知任明好色成性，林默怎么惹到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 他气不打一出来，边踹边骂：“你他妈给我惹谁不好，去惹蒋南城的老婆！” 任明一听蒋南城和林默的关系，魂都吓飞了，在地上呆坐了半晌，才猛然想起自己一早去报案，说林默借上课之名猥/亵任萱的事。 他冷汗立刻下来，急急忙忙给警察局打电话要撤案，被告知林默已经被带去问话，刚刚被保释。 -- 第56页 得知这个消息，任明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立刻带着任萱赶去警局，和去而复返的林默正好碰上。 林默厌恶地看了任明一眼，对警察道：“警官，我要报案，有人恶意诽谤，侵害我的名誉。” 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了报案人。 接案的年轻警察被这个反转整得有点懵。 任明不复往日的嚣张，差点跪下来求林默：“林老师，都是一场误会。是小萱不懂事。您高抬贵手，能不能就算了？小萱还要上学，以后还有很长的路，您这……” “小萱。”任明一巴掌打在任萱后背，“快给林老师道歉。” 任萱浑身抖得不停：“林、林老师，对不起，我……” 林默只觉任明无比恶心：“任萱会撒谎，大概也是你教唆的，或者说是你打骂她的吧？” 任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旁边的女警官皱起眉。 林默继续道：“你不是扬言要弄死我吗？你的那些威胁短信我还留着，都是证据。想和解绝对不可能，你等着吃官司吧。” 女警官在给任萱做笔录的时候就发现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拦住林默：“你说任萱被她父亲打，有证据吗？” 林默看了任萱一眼：“我见过她小臂上有伤。” 女警官弯腰，温柔地对任萱道：“小妹妹，让姐姐看一下你的手好不好？” 任萱抖了一下，任明作势要把她往身后拉，旁边一个男警官立刻钳住任明。女警官将任萱的衣袖往上拉。 在场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任萱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淤青未消，明显是这两天刚弄上去的。 面对众人的目光，任萱忍不住哭了出来：“林老师对不起，是爸爸让我这么说的，我要是不照着说，他就要打我……” 女警官眼睛都红了：“人渣！” 刑磊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把任明押进了审讯室。 林默洗脱冤屈，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周律师也叹了口气，对刑磊说：“还要刑局亲自过问，真不好意思。” 刑磊：“客气。” 他记得这个律师，上一次见是追查蒋氏集团底下一个子公司经理携公款潜逃的案子。 周奇为林默引荐。林默和刑磊握了握手。 刑磊突然觉得喉头发痒，刚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转过头，和蒋南城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撕拉撕拉火光四射！ 当当当，刑警官出场，没错又来一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你那顿先欠着 蒋南城迟迟不见林默出来，以为又生变故，亲自进来找人。 对视两秒，他在刑磊眼中看到了一丝敌意。 蒋南城和刑磊打过两次交道，对对方印象深刻。 刑磊没背景，一路从片警升到港城警局副局长的位置，不仅能力强悍，胆识过人，更重要的是颇具手腕。 蒋南城看不惯刑磊这种拼命往上爬的野心家，后者自然也看不上他这种依靠祖荫的富二代。 见蒋南城没有过来的意思，刑磊和林默一起朝外走，主动打招呼。 蒋南城这才点了点头：“刑局长。” 说完又冷脸转朝林默，语气颇不耐烦：“怎么回事？” 周奇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林默看了刑磊一眼，欲言又止。刑磊猜到他的想法：“名誉侵权我们能做的有限，林先生可以直接起诉。但对未成年子女实施暴力……” 说到此，刑磊顿了下没再继续，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默心里一惊。刑磊明明是警察，却一身匪气，笑起来比不笑更让人害怕。 他道了声谢，赶紧移开目光。 从警局出来，林默问周奇：“您有侵犯名誉方面比较擅长的同行吗，最好……” 周奇一听，立马急了：“林先生信不过我？你放心，这案子我一定帮你赢。” 林默知道他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的费用一定很高，我……” 能做的了蒋南城的律师，费用肯定不便宜，他现在囊中羞涩，付不起，想找个便宜点的律师。 饶是周奇善思善辩，也有些搞不明白林默的意思。 蒋南城却清楚。 他黑着脸打开车门，朝林默看了一眼：“上车。” 林默愣了下，周奇识相地道：“我正好在附近有事，就先走了。林先生你放心，我回去后立刻拟律师函，一定按照蒋总吩咐，告得任明倾家荡产。” 宾利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对比车外艳阳高照，车内的气压有些低。 蒋南城一想到林默宁愿自己花钱，也不肯用他的律师，就忍不住冒火。 “空调开低点。” 司机赶紧把温度调低，风量调大。 冷风从出风口呼呼地吹出来。林默往后缩了缩，胳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没吃午饭就被带来问话，折腾了小半天，精神疲惫，饥肠辘辘。 身体缺少能量，自然觉得冷。 蒋南城余光一扫，黑脸：“谁让你开那么大，关小点。” 司机：“是是。” 林默心里一动，侧头朝蒋南城看去。蒋南城得知他被带到警局，派了一整个律师团来。 -- 第57页 他想不出蒋南城这么做的原因。但不管怎样，他都该表示感谢。 林默小声说了句谢谢。 蒋南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靠近林默一侧的耳朵轻轻动了下。 林默声音沙哑，有气无力，不复给蒋元念故事那晚的清亮温润。 蒋南城忽然觉得让任明倾家荡产都算便宜对方。 前方经过一处地铁站，林默直起身：“耽误你时间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我就在这里下车？” 司机朝后视镜看了眼。蒋南城没发话，他不敢停车。 宾利从地铁站前驶过，林默闭了嘴。 然而肚子却提出抗议，发出一阵咕噜声，在安静的车厢内尤为清晰。 蒋南城皱眉：“你没吃饭？” 林默：“警察来的时候我刚准备做，还没来得及吃。” 时间刚过三点半，不上不下，蒋南城略一思索，跟司机说了个地址。司机便在路口掉头。 林默想问蒋南城要带他去哪儿，想想还是忍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宾利在一个小巷前停下。林默跟在蒋南城身后下车，走进一处从外观看很不起眼的四合院前。 推门进去，才知别有洞天。 院内雕梁画栋，翠竹繁茂，鸟鸣不绝，仿佛穿越回了古代。 身着仿古服饰的服务生恭候在侧，把两人引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包间。 直到蒋南城开始点菜，林默才后知后觉，这人竟然是带他来吃饭的。 蒋南城随口点了几道他经常吃的，想给林默点几道，突然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林默的口味。 喜欢的，忌口的，吃不吃辣，口味咸淡，他全都不知道。 沉默一瞬，蒋南城扔下一句「剩下的你点」，便起身走到包间外面。 林默把菜单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对菜色毫无印象，价格倒是记忆深刻。 服务生见他犹豫不定，询问他的口味。 林默想了想：“不辣的，清淡一点。” 服务生点头：“今早新摘了山笋，嫩得很，和我们老板养的黑猪肉一起炒，您要不要尝尝？” 林默咽了下口水：“好啊。” “还有刚运到的太湖银鱼，做银鱼羹很鲜。” “行。”林默合上菜单，“就这两样吧。” 服务员离开包间，走到回廊转角处的时候，被蒋南城拦下。 菜上桌，两人对坐着吃饭，谁都没说话。蒋南城不动声色打量林默。 林默吃相文雅，吃一口菜，再用筷子夹了米饭送到嘴里，细细咀嚼。 蒋南城点的两道辣菜，他果然都没碰。 银鱼羹上来后，林默先替蒋南城盛了一碗，手指修长莹润，如上好的白瓷。蒋南城喉结微动，「谢谢」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变为无声的吐息。 林默又替自己盛了一碗，近乎透明的小银鱼条条分明，汤面撒了一把葱花提鲜增色，让人胃口大动。他尝一口，觉得胃里暖和了，道：“这顿我请你吧。” 蒋南城喝汤的动作一顿：“我差你这一顿？”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明明想跟林默好好说话，但说出口的时候不是命令就是讽刺。 “你还剩几个钱，够请的吗？” 也没比上一句好多少。 林默一噎。 手机突然响了，蒋南城烦躁地擦了擦嘴，点开通话。 “城哥，事情我都查清楚了，都是任明狗眼不识泰山，对嫂子……”纪宏青一想到任明都干了什么，后悔没多踹他两脚。 “任明我已经开了，嫂子上课的那个中心主任我也开了。”纪宏青讪笑，“你看要是嫂子赏脸，中心主任这个位置留给他？不，他要是愿意回来，我直接给他个副总。” 蒋南城看了林默一眼，对纪宏青道：“你脸够大的，让我老婆给你打工？” 林默被汤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纪宏青一顿：“嫂子在你旁边？” 蒋南城勾着嘴角「嗯」了声。 “那我得给嫂子亲自赔礼道歉，城哥给个机会啊。” 听出纪宏青是真的慌了，蒋南城把手机递给林默。 林默面带疑惑地接过手机，就听纪宏青的声音传来，说什么识人不清，用人不当，罪该万死之类，还说只要林默愿意，他这个纪人教育总经理的位置都能让出来。 林默这才明白，原来纪人教育是纪宏青的公司。 “这事儿不怪你。”林默说。纪人教育这么大公司，纪宏青不可能每个人每件事都掌握，“不过任明不仅品行不端，借着职务之便搞职场潜规则，还虐待他的女儿。这样的人竟然还从事教育行业，万一传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纪宏青也想到这一层，不禁后怕，“我一定严惩，也让人去查了任明的经济问题，公司内部也会整顿，请嫂子放心。只要你别生气就行，还有我城哥也千万别生气。 林默听出纪宏青还挺怕蒋南城：“没事，我不生气。” 纪宏青松了口气：“对了嫂子，我家老爷子明天过寿，你和城哥一定要来，到时候我再向你当面赔罪。” 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蒋南城突然把电话从他手里抽走，不耐烦地道：“知道，我们会准时到。还有事？没事挂了。” 林默低头喝着汤，心想蒋南城是不是忘了，他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正在离婚中。 -- 第58页 想到周奇说的，即便离了婚，他也要装作没离婚，直到蒋南城对外公开，林默就又释然了。 豪门夫妻，利益至上，没什么可说的。 只要蒋南城愿意，他配合就是。 包间内再度陷入沉默，只有汤勺碰撞瓷碗发出的清脆声响。 蒋南城看着林默夹了块笋片，突然道：“今天这顿算纪宏青的，一会挂他账上。” 林默抬起头。 蒋南城顿了下，嘴角微勾，触到林默的目光后才将余下的句子补完：“至于你那顿，先欠着。” 作者有话说： 下章修罗场！鸡冻搓手！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修罗场 纪老爷子喜欢热闹，纪宏青便让蒋南城把蒋元也带上。 蒋家叔侄从蒋公馆出来去接林默。 蒋元穿着黑色小西装，带了个酒红色领结，头发二八分地梳开，还用发蜡定型。 妥妥的小霸总。 就是左边胳膊吊着夹板有损形象。 见到林默，蒋元脚尖动了动，但还是矜持地站在原地。 夕阳染红天际，林默就在这绯色的背景下，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蒋南城眯起了眼。 看多了林默穿T恤牛仔裤的样子，他记不清有多久没见林默穿西装。 林默身材纤瘦，四肢修长。他身上这套西装是蒋南城在杂志上看到，特意让助理去买的。掐腰设计，勾勒出流畅的腰线，衣摆下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视觉效果满分。 顶着一大一小的目光，林默走到近前，不自在地打了声招呼。 和即将离婚的准前夫一起，带着准前夫的小侄子去参加宴会，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但有这种感觉的似乎只有他一人，蒋南城没什么表情，蒋元则明显兴奋，还有点……害羞？ 蒋元瞅着林默，觉得怎么能有人这么好看。他以后也要找一个好看的，能给他煲汤又能给他念睡前故事的老婆。 蒋南城没说什么，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临出门前他把司机叫下来，决定自己开车。 见蒋元坐进后座，林默犯难了。他想跟蒋元坐后面，但这么做会不会让蒋南城觉得自己把他当司机？ 踌躇之际，蒋元探头：“快上车啊，坐我旁边。” 林默松了口气。 蒋元正是爱玩爱动的年纪，平时在蒋南城眼皮子底下，天性被压制，见了林默难得释放出来。 两人挨着坐，蒋元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林默身上。林默胳膊一伸，把软软的小人搂进怀里。 林默低头看着蒋元的发旋：“绘本买了吗？” 蒋元：“买了鸭，我小叔带我去买的，买了好多。” 林默抬眼，看到了后视镜里蒋南城深邃的眉眼。 蒋元问：“你会打游戏吗？” 林默收回目光：“不太会，你想玩？” 蒋元撇撇嘴，口不对心：“不想，打游戏是玩物丧志。” 林默：“这是老观念了，适当玩有助于锻炼脑力。” 即便是消消乐和贪吃蛇这种在很多人眼里只为消磨时间而存在的游戏，也很考验观察力和反应速度。 蒋元仰起脸，玻璃珠子似的眼睛看着林默，仿佛在说：你跟我小叔说说。 林默：我可不敢。 蒋元：他是老古董。 林默：我同意。 蒋南城开着车，实则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见突然安静下来，便扫了眼后视镜。 林默搂着蒋元，两人挤在一起看手机。林默正给蒋元看他珍藏的萌宠视频。 蒋元看得津津有味：“哇，这狗狗好可爱！是什么品种？” 林默：“这是伯恩山。别看小时候小小一只，长大了站起来比人还高。” “呜呜呜。” 好想养。 林默不止一次听蒋元说过想养宠物，但龟毛的蒋南城肯定不会同意。 蒋元滑动屏幕，看了好几个视频，问林默：“你喜欢狗狗吗？” 林默：“当然喜欢了。” 蒋元眨了眨眼：“那你能养一只吗？” 这样他就可以去林默那里撸狗了。 林默还真有这个想法。但他现在居无定所，说不定哪天就离开港城。 “以后再说吧。” 蒋南城心里一动，又飞快地从后视镜里扫了林默一眼。 迈巴赫迎着夕阳在山道上飞驰。落日的余晖透过车窗在林默的脸上跃动，静谧如一副画，刻在蒋南城脑海里，挥之不去。 纪家老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纪宏青站在门口迎客，看到蒋南城和林默，二话不说鞠了一躬，把林默吓了一跳。 纪宏青一个劲道歉，林默再三说没事才作罢，把三人往屋里引。宾客来了很多，锦衣华服，觥筹交错。蒋南城身边很快围上来一群人，聊着商场上的事，又约他去看赛马或者打高尔夫。林默听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便拉了拉蒋南城的袖子。 “我带小元去吃点东西。” 他凑得很近，几乎附在蒋南城的耳边，但举止自然，似乎并未察觉这样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有多亲密。 蒋南城只觉耳畔拂过温热的气息，表情一僵，掩饰性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点了下头。 林默牵着蒋元的手走到甜品台前，正要给蒋元拿吃的，听见门口传来骚动。 -- 第59页 一抬眼，顾明昭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流苏长裙，长相明艳的女人。 顾明昭目光一扫，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林默的身影，正要走过去，身边的王妙然突然挽住他的胳膊：“明昭，要不要先去看看纪爷爷？” 顾明昭受顾汶东委托前来纪家祝寿，半路接到王妙然的电话，说也要来纪家，不过家里的车突然坏了，问顾明昭能不能顺路载她。 顾明昭垂眼，王妙然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 他拂下王妙然的手，淡声道：“王小姐不如先去。” 说完也不看王妙然的反应，朝林默走了过去。 王妙然被当众拒绝，有些下不来台。听着一旁的讥讽，她的笑凝固在脸上，手指收紧，扣在掌心。 眼见顾明昭朝自己走来，林默直起身，笑了笑：“明昭哥。” 顾明昭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但清俊儒雅的风度却丝毫未减。作为港城为数不多的黄金单身汉，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在场男女的目光。 不少人朝他看过去，包括蒋南城。 蒋南城眸光一暗，抬手打断旁边人的话，脚尖转朝林默的方向。 迈步的瞬间，他犹豫了。 他想看看，林默面对顾明昭时是什么反应。 顾明昭眼底藏着无尽的温柔，却在看到蒋元的时候，笑意一僵。 林默不可能是自己来的。眼前的小孩是谁，不言而喻。 蒋元眼珠子转了转，仰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林默本想说这是蒋南城的侄子，又觉不妥，便道：“这是蒋元。” 他弯下腰对蒋元说：“小元，叫顾叔叔。” 蒋元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吭声。 林默也没硬逼他，不好意思地对顾明昭道：“小孩子怕生，你别介意。” 维护的语气让顾明昭心中刺痛。在他刻意回避林默的这段时间里，林默和蒋南城的关系已经变得这么好了吗？ 顾明昭觉得无比后悔，一瞬不瞬地看着林默：“小兔，最近好吗？” 林默点头：“挺好的。” 顿了下，他问：“你呢？” “不好。”顾明昭嗓音沉沉，带着沙哑，“很不好。” 林默心里一动，嘴唇翕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明昭道：“那晚我给你打电话，喝得有点多，对不起。” “没关系。”林默抿了抿唇，“喝酒伤身，你应酬多，能别喝就尽量别喝。” “好。”顾明昭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听你的。” 蒋南城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了了。 他要是再不过去，这两人是不是要上演执手相看泪眼的戏码？ 蒋南城一口灌下杯中香槟，把空杯递给服务生，大步朝林默走去。 林默没有察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间已经多了一只手。 手的主人收紧力道，将他带进怀里。 蒋南城眼神不善地看着顾明昭，率先发难：“顾大少，好久不见。你把王小姐带来又放到一边不管，未免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顾明昭恨不得把那只碍眼的手从林默身上撕开：“我只是顺路捎王小姐一程，并不是约好，和她也不熟。” 他回望蒋南城，神情语气皆变得冰冷：“蒋总，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和小兔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公众场合表现得这么亲密，是不是不太妥。” “什么离婚协议？”蒋南城挑起一边眉，转向林默，“我可没见过，你见过？” 林默服了。蒋南城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没谁了。 “你——” 他刚发出一个音节，突然被搭在腰间的那只手掐了一下，幸好及时闭嘴才没叫出声。 林默瞪着蒋南城。 蒋南城嘴角一勾，对顾明昭道：“你看，林默也没见过。顾大少年纪轻轻就有臆想症吗？这是病，得治。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好医生？” “不劳蒋总费心。”顾明昭冷声道，又突然笑起来，“我看蒋总是得了健忘症，这种病发展下去多半是老年痴呆，蒋总可要多保重。” 林默：“……” 被迫围观的蒋元：“……” 蒋元惊呆了。 他仰起小脑袋，只觉得头顶上方刀光剑影，火花四射，吓得赶紧往林默身边缩。 林默这才想起蒋元还没吃东西，把蒋南城的手从腰上扯开，从桌上拿了个小碟子问蒋元：“想吃什么？” 蒋元抓着林默西装下摆，踮起脚去看桌上的甜点，突然身体一轻，被蒋南城抱了起来。 蒋南城一脸慈祥小叔笑：“想吃什么，让你婶婶给你夹。” 林默手里的碟子差点掉在地上。 蒋元被抱起来，视线一下子变高，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兴奋地搂住蒋南城的脖子：“我要吃水果塔，还有那个绿色的小蛋糕。小婶给我夹！” 顾明昭脸色难看。 蒋南城故意在他面前营造出一家三口的氛围，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林默也莫名其妙，心道蒋南城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怕蒋元吃多了一会正餐吃不下，给他夹了两块小蛋糕。一抬头，顾明昭已经不见了。 林默垂眼，小心地隐去眼底的失落。 蒋南城把蒋元放下来，余光观察林默，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 第60页 晚宴开始前，纪家人安排宾客入席。好巧不巧，把蒋南城和顾明昭安排在了同一桌。 蒋南城过去的时候，顾明昭已经落座，身边坐着王妙然。 纪宏青把安排座位的堂弟骂了一顿，对蒋南城道：“城哥，要不你和嫂子……” 蒋南城屁股往座位上一拍：“就坐这。” 他下巴朝旁边的座位上点了点，示意林默坐下。 林默让蒋元坐蒋南城旁边，他挨着蒋元，另一边就是王妙然。 王妙然视线在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转了一圈，首先打破沉默，对林默道：“林先生，又见面了。” 林默笑了笑：“王小姐。” “小朋友真可爱。”王妙然道，“是你……” “是我……我侄子。” 听到这个回答，蒋南城哼了一声，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他伸手替蒋元理了理领结。 王妙然打量蒋南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和蒋先生是……上次见面我就猜到了，二位很配呢。” 林默：“……” 他们这一桌还有两个空位，在顾明昭和蒋南城之间。两人互相把对方当空气，更像是约好的，都在低头看手机。 林默几次朝顾明昭看，后者都没有反应。 蒋元偷偷瞥了眼蒋南城的手机，发现他小叔正在看…… 萌宠视频？ 小叔转性了？喜欢狗了？ 蒋元悄悄拉了下林默的衣服，想让他也看，就在这时，纪宏青的堂弟引着最后两名客人入座。 林默一看，顿时头大。 蓝正廷拉开椅子让林言坐下，视线一扫，勾起嘴角。 今天这一桌，热闹了。 林默恰好坐在林言的对角，视线难免相撞。两次过后，林言倏然冷下脸，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偏头去和蓝正廷说话。 这一幕恰好落在蒋南城的眼里。 在纪老爷子答谢宾客的讲话后，晚宴正式开始。 纪家请了顶级名厨，食材也是顶级。珍馐美食流水似的送了上来，但基本没人动筷子。 蒋元大概是一桌子人里最没心理负担的，专心做个快乐小吃货，一会「小婶我要吃虾」，一会「小婶我要喝汤」。 林默反正也吃不下，对蒋元有求必应。 王妙然尝了几口素菜，借口减肥也不再动筷，在顾明昭离席后，找个理由也离开了。 少了两人，气氛却更为沉闷。 空气中隐隐绷着一根弦。 蒋南城晃动着酒杯中冰黄色的液体，冷眼旁观蓝正廷对林言献殷勤。他突然把高脚杯往桌上一搁，问蒋元：“好吃吗？” “好次好次。”蒋元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正准备捏起碗里的虾肉，却见旁边伸出一双筷子。 林默剥好的虾肉被蒋南城夹走了。 偶漏。 蒋元小朋友心里哀嚎，小叔太狗了，竟然跟小孩抢东西吃，但他还是挤出笑脸：“小叔次，多次点。” 蒋南城把虾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品尝，末了道：“味道不错。” 他冲林默抬了抬下巴，当着几人的面说：“继续剥。” 林默无语，他给蒋元剥虾完全是因为蒋元左手吊着夹板不能动。蒋南城的手又没事，装什么孙子。 他不打算搭理蒋南城，然而有人忍不住了。 林言把汤勺往碗里重重一放，餐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中那根无形的弦应声断裂。 林言斜睨蒋南城：“蒋总这是手断了？” 蒋南城冷笑：“关你屁事。” 蓝正廷忍不了了：“蒋南城，你给我把嘴放干净点，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林默愣了。蒋元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蒋南城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他知道林言看林默不顺眼，对他更是恨之入骨。毕竟要不是因为他，林默也不会在林家父母去世后一意孤行要分家，导致兄弟反目。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故意支使林默，故意激怒林言。 蒋南城把玩着酒杯，悠悠道：“有些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林默是我老婆，不要说让他剥虾，就算是让他当牛做马伺候我，又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侮辱性极强，林默的脸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他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几人的注视下，嘴唇张合，却如失语一般，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说了句对不起，又朝林言的方向鞠了一躬。 转身要走的时候，林默感觉蒋南城拉住了他。他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作者有话说： 纪宏青的堂弟是个人才！ 蒋南城：我都当众叫你老婆了，为什么还生气？ 给蒋狗一句忠告，不会说话就憋说！ 第32章 和他离婚，嫁给我 花园长椅上，林默低头数着脚边的落叶。 进入十二月，港城受冷空气影响，气温骤降。昨夜又下了一场雨。 长椅还有些湿，但林默并不在意。 他只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蒋南城的话像魔音一样，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重现。但凡有自尊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风吹过，头顶树叶扑扑索索作响。林默搓了搓手，拉紧西装外套正要回去时，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 第61页 他认出是顾明昭。 林默知道他应该离开，但脚步却像粘在地上。 他又坐回长椅上。 他处在花园角落，身后还有棵高树遮挡，所以顾明昭没看见他； 顾明昭声音冷清，一如今晚的月色：“王小姐，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超越朋友的感情。”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但我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顾明昭似乎笑了一声：“王小姐这么聪明，何必自欺欺人。更何况我的心里早已有了人。” 长久的沉默后，王妙然轻声问：“是林默吗？” 顾明昭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是。”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默心跳加快。听到顾明昭的回答，他的心脏更是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王妙然显然没想到堂堂顾氏大少，竟然真的觊觎别人的老婆。她按下心中惊诧，冷静地指出：“可是林默已经结婚了，你们不会有结果。” 顾明昭不以为意：“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他离婚的那一天。” 女子高跟鞋踏着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越来越远，直到融进纪家老宅的喧闹声中，听不见了。 林默的心脏忽然有些难受。他弯下腰，胳膊撑在膝盖上，心里的悸动久久难以平息。 低垂的视线里多出一双男士皮鞋。 林默猛地抬头，撞进了顾明昭的眼里。 顾明昭单膝跪在他面前：“你都听见了？” 林默喉结微动，有些紧张地注视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听……” 话音被风吹散，顾明昭突然伸手抱住了林默，像那天在电话里一样，低声喊他的小名。 顾明昭最后悔的就是当初答应顾汶东去国外历练，和林默一别四年。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林默，为什么林默会选择和蒋南城结婚？ 如果他不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小兔你知道吗？”顾明昭声线沙哑，藏着无尽的后悔，“你早就住进我的心里，如果我能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 他单手扣住林默的后脑，将他拉近，虔诚地跪在他面前：“和蒋南城离婚，和我结婚，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看着顾明昭那映着月色的眼睛，林默惊讶得连呼吸都忘了。 任何人面对这样深情的话语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顾明昭。 是天底下最温柔的顾明昭。 林默的心跳在停顿片刻后，剧烈地跳动起来。微凉的雨夜，他的身体微微躁动。 他舔着干涩的唇角，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耳边刮起一阵风，转瞬之间顾明昭被一只手从地上拽了起来。 蒋南城二话不说，拳头挥到顾明昭的脸上。顾明昭冷不防挨了一拳，踉跄着连退两步才勉强站住。 他擦了下渗出血的嘴角，却更加挑衅地看着蒋南城，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讥讽和嘲弄。 蒋南城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朝头顶涌去，朝顾明昭又是一拳。 林默回了神，冲过去拦在顾明昭身前，后腰生生挨了一下，疼得一声闷哼。 蒋南城被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地把林默拉开。三人几乎是撕扯在一起，直到背后响起哭声。 蒋南城动作僵住。 出走的理智回来了。 是蒋元。 他是带着蒋元一起来找林默的。 “呜呜呜……”蒋元哭得像只小猫崽，越哭越伤心，几乎撕心裂肺，边哭边说：“小叔不要打，不要打……” 蒋南城头一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林默忍着后背的疼痛，走到蒋元旁边，刚要伸手去摸小孩的头，被蒋南城粗暴地扯开。 “滚！” 蒋南城的眼里满是戾气，像看仇人一样盯着林默，半晌后吐出一个字：“好。” 好得很。 说完他就把哭花脸的蒋元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他走后，林默终于支持不住，就要跌倒的时候被顾明昭扶住。 “没事吧？” 林默摇摇头。 蒋南城那一拳本来是要打在顾明昭肚子上，是下了狠手的。 后腰火辣辣的。 心脏也跟着缩紧。 太难受了。 两人都挂了彩，不可能再回宴席。顾明昭扶着林默朝停车的地方走，恰好看到蓝正廷和林言。 林言脚步一顿，示意蓝正廷去车上等他。蓝正廷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缓声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气。” 顾明昭看到蓝正廷离开：“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林默点了点头。 林言看着林默，有一瞬间的恍惚，思绪回到了林默跪着求他去帮蒋南城，在他拒绝之后就要求分家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林默被蒋南城迷昏了头，眼里心里只有这个男人。 但这么久过去，蒋南城还不是照样对他不屑一顾。 不过是个当牛做马，甚至可以当众拿来消遣的人。 前几年他确实恨林默，回避他的一切消息，只当这个弟弟已经死了。但毕竟血浓于水，又怎么可能不关注。 尤其是蓝正廷告诉他林默要和蒋南城离婚，还独自出来工作以后。 上次在酒吧的那一声「哥」，还有刚刚的那一句「对不起」，让林言心里五味杂陈。 -- 第62页 后背的抽痛几乎快让林默晕过去了，他掐着大腿分散疼痛，声音发颤：“哥，对不起。” 林言心里一紧，冷冷地看着林默。半晌后他转过头，看向墙角的一片翠竹，声音很冷：“路是你自己走的，既然选了，就没可能回头。” 林默嘴唇微动，看着林言上了车。 顾明昭从一旁走过来，扶住林默的胳膊：“走吧。” 林默坐上车，后背根本不敢靠着座椅，疼痛也由尖锐的刺痛，变成了一下一下的抽痛。 顾明昭担心他，直接把车开到医院，医生掀开林默衣服，看到左后腰那一大片青紫时，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弄的？” 林默：“路上遇到抢劫的小偷，不小心挨了一拳。” “这下手也太狠了。”医生边给林默消毒擦药，边小声嘀咕，“要我说下次遇到小偷，你就认栽破点财完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是疼在自己身上？” 林默苦笑，把头埋进手臂里，喃喃地道：“下次不会了。” 蒋南城带着蒋元回家，安慰了一路，蒋元才勉强止住哭。 他把蒋元抱上床，蒋元脸上泪痕未干，怯生生地拉住他的手。 蒋南城只好陪在旁边，直到蒋元睡着才离开。他吩咐保姆照看好蒋元，又让司机开车带他出门。 刚才顾忌蒋元，他没再动手。不过他没可能放过顾明昭。 至于林默…… 蒋南城压着火给纪宏青打了个电话。 纪宏青惊讶：“嫂子吗？没看见啊，没跟你一起走吗？” 蒋南城咬牙问：“顾明昭呢？” “你等一下，我让人去看看。”纪宏青道。过了片刻，他说：“顾明昭的车一小时前就开走了。” 蒋南城啪一声挂了电话。 司机手一抖，宾利在马路上走了个S形。司机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问：“蒋总，您要去哪儿？” 蒋南城怒不可遏，他要去抓人！可他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去抓？ 想了想，蒋南城又拨了个电话：“给我查个车，车牌号是港AXXXX，一小时前从半山的纪家出来。对，一辆黑色奔驰。” 等了十分钟，手机弹出一条信息，顾明昭的车自离开纪家后的行驶路线出现在屏幕上。蒋南城点开后，眉头紧蹙。 他看了眼车停下的地方，发出了无声的冷笑。 顾明昭本来是想带林默回自己的住处，被林默拒绝。 今晚的事已经够乱了。他跟顾明昭回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顾明昭只好把林默送回蒋南城的小区，在林默下车前握住他的手：“小兔，我今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林默挣了下，没挣开，也就随顾明昭去了。他没有回答，最轻的呼吸都能牵动后背的伤处，钻心地疼。 顾明昭也知道林默现在需要休息，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林默勉强对顾明昭挤出一个笑，“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看着顾明昭的车离开，林默转身走进单元楼，输入密码打开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 林默突然感到头皮发紧。 他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人影。 幸好玄关是感应灯，屋里不是全黑，否则他可能会当场尖叫出来。 冰冷的眼神投向他，如同一头在黑夜中奔行的饿狼，死死盯着送上门的猎物。 林默抖着手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 啪一声。 客厅的水晶吊灯亮了。 照在蒋南城阴鹜冷漠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啥也不说了，我先顶锅盖匿了。 新文求预收： 《要不你亲我一下（破镜重圆）》 19岁的许念家庭幸福，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却在一夜之间从天堂直落地狱。 他本能地抓住了程峋这根救命稻草，却在得救的前夕选择放手。 一放，六年。 26岁的程峋站在寻念科技大楼的顶层，遥望夜色。 那个骗了他的心的小混蛋，终于回来了。 外冷内热总裁攻VS单耳失聪摄影师受； 破镜重圆，双向救赎。生子文。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林默站在玄关, 一手拎着药，一手扶着鞋柜。 本能催促他转身快逃，但理智让他忍住了这冲动。 他不可能一辈子躲着蒋南城。 林默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对蒋南城又惧又怕, 百般忍让。这么做没有换来蒋南城的好感或是尊敬，而是让他变本加厉地伤害自己, 甚至当众羞辱。 蒋南城他凭什么？ 林默没有走过去，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和蒋南城无声地对峙。 蒋南城看着面前的人。林默的衬衫下摆从裤子里抽了出来，挂在身上感觉有些空荡荡的，他脸色惨白，咬着嘴唇, 显然是在极力忍受某种痛苦。 敏锐的嗅觉告诉蒋南城，林默的身上有药油味。 蒋南城想起顾明昭去了医院, 继而想到自己砸在林默后背的那一拳。 他想说对不起, 但这三个字在喉间滚了数遍，还是说不出口。 他凭什么道歉。 是林默在饭桌上不管不顾离开，拂他面子。是林默和顾明昭在花园幽会, 被他撞见。是林默要和他离婚，投入顾明昭的怀抱。 -- 第63页 做错事的人是林默, 他凭什么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 林默意识到如果他不动，以蒋南城偏执的个性, 可能会在那儿一直站到天亮。 蒋南城耗得起，他耗不起。 林默低头换鞋, 忍痛走到客厅, 在蒋南城两步之外停下：“我会走, 但今天请允许我再住一晚, 我按宾馆价格给你钱。” 蒋南城也不知道为什么，林默几句话就能把他的火点起来。 他冷笑，语带讥讽：“还知道回来？怎么不去找你下一任老公？” 林默咬着下唇：“蒋南城，你思想不要那么龌蹉。我和顾明昭——” 蒋南城一听顾明昭这个名字就要发狂：“我龌蹉？那你是什么？你当我瞎吗，你和姓顾的搂搂抱抱，不知羞耻！” 林默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发出的声音比落叶还要轻：“你闭嘴。” 看着林默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蒋南城心口堵得慌，但讽刺的话还是不受控制地一句接一句往外冒：“我闭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难道当初勾引我的人不是你，逼婚的人不是你？现在还没离婚，就这么急不可耐想爬顾明昭的床。林默，你说你恶不恶心？” 林默再也无法忍受，抬手想打蒋南城一巴掌，却被蒋南城箍住手腕推到了沙发上。 沙发垫很软，但林默还是痛得叫了出来。 他有些头晕，从沙发滑坐到了地上。他一直忍着没哭，他不想让蒋南城再看轻自己，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视线变得模糊。 璀璨的水晶灯成了梦幻的重影。 蒋南城也变成了好多个，每一个都让他无比痛恨。 “蒋南城，蒋南城！”林默擦了一把眼泪，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当初是我使了手段逼你结婚，我掏心掏肺对你，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轻视我，贬低我，从来不会跟我好好说话！我在你眼里只配给你当牛做马，供你调笑取乐！” 林默不管不顾地宣泄着情绪。他算是豁出去了：“当时是我年少无知，做错了事，我和你真诚道歉。我为了你跟我唯一的亲人决裂，我有家不能回，我已经遭到报应了！” “我们离婚，你可以去寻找你的真爱，我只不过是想过安生的日子。你提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你，哪怕你让我明天就滚出港城，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恶心你，我也毫不犹豫就走。或者你觉得气没消，想打我一顿，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到出气为止！” “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愿意做，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是不是真的我去坐牢，你才满意？！” 蒋南城如被当头棒喝。 他张着嘴，喉头不住地吞咽，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从来不知道，林默原来是这么想的。 今晚说的那句话纯粹是为了激怒林言，他承认他一开始确实轻视林默，但现在…… 他是看到顾明昭，气极了才会出手误伤林默。 他想说我不是有意伤害你。他想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坐牢。他想说对不起。 还来得及吗？ 林默把头埋进膝盖间，肩膀不停抖动着，直到头顶落下一个沉重的声音：“让我看看你后背。” 刚才林默跌坐在沙发上，衬衫撩了起来，蒋南城看到了他背上的伤。 林默没有抬头，声音沉闷却坚定：“不需要你关心。” 蒋南城垂眼看着蹲在地上的林默，感觉心尖最柔软的一处被拧了一下，让他呼吸困难。他走到玄关把装药的塑料袋拿上，又走回林默身边：“起来，不要蹲在地上。” 他原本想温和一点，说出口的语气却还是生硬。 就像他明明是想当着林言的面承认林默是他老婆，却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地加了后半句。 林默没动，蒋南城也不敢硬拉他起来，只好在他旁边蹲下。手指刚碰到林默的衣摆，对方就像触电一样朝旁边躲，惊恐又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蒋南城眸色暗沉：“让我看看你后背。” 一字一顿，语气不容置疑。 林默往沙发上一躺下，破罐子破摔地撩起衬衣，露出后背。 既然蒋南城要看，就让他看个够。 其实蒋南城在看到林默冲过来挡在顾明昭前面的时候，下意识收了力道，饶是如此，林默的左后腰还是青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林默浑身都在抖。凸起的肩胛骨就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 蒋南城抿了抿唇，将林默的衬衣往下拉到伤处，指尖有意无意地滑过光滑的皮肤。 林默抖得更厉害了。 蒋南城在塑料袋里翻了翻，有口服药，也有外用药。 林默听到动静，似乎是察觉了蒋南城的意图，微微抬头：“我已经上过药了。” 蒋南城动作一顿：“隔多久抹一次？” “不知道。”林默故意道，“也不用你费心。” 蒋南城摸出手机打个电话：“是我，有药名字叫舒筋活血软膏，这种药多久用一次？好，有什么注意事项？” 林默重新把头埋进沙发里，搞不清蒋南城这么做目的何在。 挂了电话，蒋南城把林默的衬衣完全拉下：“我问了医生，药膏每八小时抹一次，这两天先不要洗澡，尽量趴卧，少活动……” -- 第64页 这些注意事项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嘱咐过了，再说林默也没心思听。 他只想蒋南城赶紧走。 蒋南城说着说着就停下来。虽然看不到林默的表情，但林默对他排斥的情绪却从每一次呼吸中传递出来。 他唇线抿直，张开嘴又闭上，又张开嘴：“对不起。” 林默身体一僵。 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似乎就没那么难了：“我就是……” 蒋南城突然又说不下去了。 他就是什么？看到顾明昭鼓动林默离婚，吃醋了？ 这一认知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什么时候对林默…… 不可能！ 他的确不像以前一样厌恶林默，但因为对方而嫉妒到丧失理智…… 绝不可能！ 林默看不见蒋南城变幻莫测的表情，从对方未说完的话里也能猜到后半句。 他叹了口气。蒋南城心高气傲，虽然对他不屑一顾，但八成把他当成所有物，在没离婚前，又怎么能容忍他人觊觎？ 再说当时顾明昭的姿态和话语，也的确容易让人误解。 林默忍着疼，尽量耐心地说：“蒋南城，你真的误会了。我和顾明昭……” 他顿了下，因为说话牵动伤处而倒吸一口气：“我和他不可能。你大可以放心，就算和你离婚，我也不会和顾明昭在一起。” 前半句话听得蒋南城眉心舒展，后半句又让他不爽。 林默为什么总把离婚挂在嘴边。 既然提到离婚，林默索性把话说开：“周律师说你对离婚协议不满意，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你都可以提。你要是还有气就打我一顿，只要别打死随便你。离婚后我会从港城消失，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蒋南城额角跳得欢快，深吸一口气：“我不打你。” 林默哼了声，声音又轻又软，似乎再说信你个鬼。 蒋南城心里一动，表情略微松动：“我更不会让你去坐牢。” 这回林默没出声。 蒋南城盯着林默纤瘦的后背，神情有些恍惚。上一世林默从监狱出来后，带着钱来找他，那天也穿着一件白衬衫。 衬衫偏大，衬得林默整个人愈发纤瘦，弱小。 他很后悔。后悔没在苏黎陷害林默的时候出手。林默的不幸，他逃不了干系。 这辈子他绝不可能让林默去坐牢。 “我不会让你坐牢。”蒋南城晦涩地重复，“你天天都在瞎想什么。” 隔了很久，林默轻轻嗯了声：“蒋南城，记住你说的话。” “放心。”蒋南城抬起手，掌心虚虚地抚摸林默的后背，“绝对不会。” 林默在床上躺了一周。 他本想第二天就搬走，蒋南城又用那套「被媒体拍到怎么办」来威胁他。 林默无语，媒体估计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拍个毛线。 但他还是住下了。一来身体不允许他折腾，二来蒋南城害他受伤，他呆在对方房子里养伤也理所应当。 蒋南城一反常态，早中晚各来一趟给林默送饭。 他提出要给林默上药，林默拒绝：“我自己能上。” 蒋南城也就没说什么。 林默想把门锁密码改了，免得蒋南城老是不声不响出现在他面前。但一想对方还能用指纹开，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顾明昭打了好几个电话，林默没接，只回了两条信息。顾明昭大概明白他想冷静一下，就没再打电话来。 倒是蒋元，电话和短信轰炸不断，偏执的劲头和蒋南城有一拼。 蒋元是真被吓到了。蒋南城虽然严厉，但极少当着他的面发脾气，更别提跟人动手了。 电话那头，蒋元哼哼唧唧：“那人是谁？” 林默趴在沙发上：“我一个朋友。” “你骗谁？”蒋元不信，“朋友能靠得那么近？” 感觉都快亲上了。 “他让你和我小叔离婚，他不是好人，这种朋友不能交。”蒋元一锤定音。 林默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五岁小孩教做人，有些无语：“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不能。”蒋元听起来气呼呼的，“而且你还对他笑，你都没对我小叔笑过。” “那是因为人家先对我笑，我是礼貌回应。”林默也一本正经起来，“你小叔又没对我笑，我为什么要对他笑？” 蒋元：“……” “就像你去幼儿园，如果有个小朋友一直凶你欺负你，另一个对你和颜悦色，你和谁玩？” “第二个……” “这就对啦。”林默心想蒋元还是孺子可教。 说到这，林默想起什么：“小元，你好像一直是在家上课的吧，怎么不去幼儿园？” 蒋元一下就蔫巴了：“我不想去幼儿园……” 他也上过幼儿园。后来父母去世，他一去幼儿园就哭，蒋南城没办法才把他接回家，找家庭老师来教。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眼看蒋元到了入学的年纪，蒋南城在家庭教师的建议下，又动了把他送到幼儿园的念头。 林默早看出蒋元似乎不爱和同龄的小朋友接触。上次在纪家酒宴，本来是把小朋友安排在一桌，蒋元偏要跟他和蒋南城坐一起。 林默听出小孩语气里的低落，安慰了他一番才把人逗笑，一看时间，快到中午了。 -- 第65页 蒋南城该来了。 林默刚从沙发上坐起来，门铃就响了。 他心下吃惊，蒋南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还学会敲门了。 一开门，助理小刘拎着袋子站在门口：“林先生，蒋总在公司走不开，我来给您送饭。” 林默愣了下，随即往旁边让：“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快进来吧。” “不了不了。”小刘道，“我还要回公司，不打扰您。” 林默接过袋子，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 蒋南城这几天给他带的饭都不带重样，他几乎把港城有名的餐厅吃了个遍。 林默把袋子里的餐盒一一拿出来，香煎银鳕鱼，脆皮乳鸽，捞汁白芦笋和杏仁茶，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不出意料的，袋子里还有一张A4纸。 林默拿出来看了眼，放到一边。 他拆了筷子慢慢吃，正吃着，手机收到一条信息。点开一看，是张照片。 一份盒饭。 蒋南城发来的。 蒋南城：“吃饭了吗？” 林默不知道蒋南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吃人嘴短，他叼着筷子，在手机上打字：“正在。” 蒋南城：“嗯。” 林默盯着这个嗯加句号看了半天，又倒回去看那张照片，试图从中理出蒋南城的意图。 他很快放弃了。 他是有病才会想要知道蒋南城的想法。 隔了两分钟，蒋南城又发了条信息：“记得打分。” 林默把手机放回桌上，拿起一旁的A4纸。 纸的最上方写着餐厅名，底下是个表格，列出了每道菜的名字，后面的空格里是林默需要填写的分数。按蒋南城的要求，他需要根据口味给每道菜打分。 林默怀疑蒋南城是不是打算进军餐饮业，把他当市场调研的对象了。 还是那句话，霸总的脑回路你别猜。 林默把填好的表格拍了张照发给蒋南城，顺手查了银行卡余额。纪宏青把他给新同方的违约金退了回来，为表歉意还给了好多补偿金，林默把多给的钱又退了回去。 纪宏青知道蒋南城家大业大，林默看不上这点小钱，他态度表达到就行，也就没有坚持。 不能出门，林默也没闲着。孙晓薇的一个朋友在律所工作，需要翻译法律文书，报酬丰厚，问他愿不愿意试试。他学金融和法律出身，精通术语，英文底子又很好，发了试译稿过去后，很快收到回复，对方还提出要加林默微信，愿意长期合作。 林默点开孙晓薇微信，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孙晓薇：“不客气。你知道吗，我听说任明，就是咱们上次等电梯时见到的那个纪人教育的副总，涉嫌经济问题被抓了。今天警察来把王主任也带走问话了。” 王主任就是培训中心的负责人。 林默一点也不惊讶。 王主任和任明是一丘之貉。 孙晓薇：“你要是再坚持两天，晚点辞职就好了。” 林默回了个笑脸：“不说这个。回头等你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又过一周，蒋南城带林默去医院复查。侧腰青紫基本消了，就是后腰靠近尾椎的部分还有点痕迹。 林默趴在病床上，女医生把他裤子往下拉了点。蒋南城一眼看到了林默细瘦的腰肢下，两处浅浅的腰窝。 他呼吸一下就乱了。 女医生警惕地瞪了他一眼，把帘子拉上：“外面等。” 蒋南城：“……” 蒋南城隔着帘子听林默和医生说话。 “按着疼吗？” “还行。” “坐着的时候呢？” “没什么感觉。” “没大问题，再抹几天药。” “好的，谢谢医生。” “哎你等一下，外面那人是你朋友？” “额……算是吧。” “那你可得……” 女医生压低声音，蒋南城虽然听不见，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隔了一会，帘子拉开，林默已经穿好了衣服。蒋南城朝他看了眼：“去吃饭？” 林默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蒋南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两人去了一家西班牙餐厅。林默对餐厅名字有印象，没记错的话，这家餐厅的鲍鱼汤饭是他为数不多给出满分的菜品。 蒋南城一上来就点了鲍鱼汤饭，又问林默：“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默摇头：“没了。” 蒋南城低头开始翻菜单。 林默看了眼窗外，又悄然收回目光打量起蒋南城。 这是今天蒋南城第二次询问他的意见。 在他那晚没忍住发泄一通之后，蒋南城好像是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汤饭是鸡汤打底，切了西班牙火腿提鲜。珍珠米吸满汤汁，颗粒饱满味道浓郁，堂食比外卖味道更好，林默吃到停不下来。 餐后还有一道北海道牛乳冰淇淋，完美收尾。 味蕾得到满足，林默看蒋南城也顺眼不少。两人没有搭直梯，而是坐扶梯下楼。 这家商场地处港城中心，是数一数二的高端商城，奢侈品林立。 蒋氏集团旗下产业之一。 站在扶梯上，林默被一个三层楼高的巨大电子屏幕吸引了目光。 屏幕上正在播放蓝轩夺冠，捧起奖杯的视频。 -- 第66页 这两天最重磅的新闻就要数BMB战队夺得全球联赛冠军了。 电竞受众其实并不广，但因为蓝轩颜值出众，夺冠的新闻很快出圈，而拿下MVP的蓝轩也一跃成为焦点人物，受欢迎度和讨论度不逊于顶流明星。 到了一层，林默站在电子屏前。画面切换到蓝轩代言的腕表。西装敛去了大男孩眉宇间的青涩，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周围一片女生尖叫「好帅」。 林默真心为蓝轩感到高兴。蓝轩昨天还给他发信息，说这两天就回来。 蒋南城不爽地站在林默身后，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对商场经理一顿训斥。不到一分钟，电子屏突然黑屏了。 再亮起时，就换成了其他明星的代言广告。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林默回头寻找蒋南城，正好看到他收起手机朝这边走来。 两人沉默着下到车库，广播里恰好也在播BMB夺冠的新闻和蓝轩的赛后采访。 主持人问：“作为BMB队长，对本次夺冠你有什么想对粉丝说的吗？” 广播里传来蓝轩颇具辨识度的声音：“感谢粉丝一直以来——” 蒋南城冷着脸关掉了广播。 林默不知这位大爷怎么心情又不好了，也懒得去管。午后阳光斜照进车里，晒得身上暖洋洋的，副驾座位上还铺了软软的羊毛垫子。 林默舒服地打了个盹。 等他再睁眼时，半小时过去了。 窗外尽是荒地和厂房，明显是郊外。 被蒋南城丢在荒郊野外的记忆一下子涌进来，林默猛地坐直身体：“你要带我去哪儿？” 蒋南城察觉出他语气里的紧张，抿了抿唇。他没直接回答，只道：“坐好，就快到了。” 车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早已有人在此等候，见到蒋南城殷勤地打了声招呼，便开车在前面带路。 穿过铁门，迈巴赫行驶在林荫路上，直到在一片低矮的平房前停下。 刚下车，林默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汪汪声。 这是狗舍？ 林默诧异地看向蒋南城，还没来得及询问，刚才在前面为他们带路的那个叫包哥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蒋总，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去看看？” 林默跟在蒋南城身后，路过一排排犬舍笼子，各种品种的狗狗一应俱全，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奶狗，见了人就摆头摇尾。 林默的心都要萌化了。 如果不是蒋南城在，他真想停下来，每只都好好撸一撸。 包哥在靠近后排的一个铁笼子前停下：“蒋总，就是这只，纯血，刚满两个月，疫苗都打好了。但这是只公狗，您想要只母的还得再等等。” 林默凑近，就见一人高的笼子里，一只伯恩山幼犬正扒着铁丝网，欢快地甩着尾巴。 一旁，蒋南城注视着林默的侧脸，问：“喜欢吗？” 蒋南城的声音被狗叫声盖住，林默没听清：“嗯？” 男人却别过脸，没应声。 林默也没多想，注意力很快又被笼子里那只窜上窜下的伯恩山幼犬吸引。这种犬他只在视频里见过，现实中还是头一次见。 伯恩山的身体大部分覆盖浓密的黑毛，从头颈、后背直到尾巴，但鼻头、胸前还是爪子却是白色，眼圈和脸颊周围还有些棕黄色毛发。 这一品种的狗狗脸部极具对称美，白色的一撮毛从额头开始，在眉心处收窄，之后一路向下延伸到胸前。 小家伙天性热情，见了突然出现的几人如同打了兴奋剂，激动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 林默蹲下，隔着铁丝网挠小家伙的下巴，问包哥：“它叫什么名字？” 包哥笑道：“还没有名，等您给取一个。” “我？”林默不解，“为什么让我取？” 蒋南城从进狗舍起就蹙着眉。他被叫声吵得头疼。虽然包哥特意将狗舍打扫了一遍，但还是有味。 换作以前他肯定在一公里之外就掉头，更别说踏足了。 但看到林默的表情，他觉得还能再忍忍。 林默那天和蒋元一起看视频，提到了这个品种的狗，他就让人去找。 本想要只母的，一直找不到。 算了，公的也凑活。 蒋南城仍旧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送你的。” “送我？” 林默瞳仁微微张大，写满了惊讶。蒋南城好端端送狗给他干嘛？ 蒋南城见他这副表情，以为他不想要，刚舒展的眉心又拧起来。 林默转过头，有一下没一下挠着小家伙的下巴。 小家伙发出舒服的咕隆声，伸出舌头在林默手上舔了下。 林默的确在犹豫。 他虽然爱看萌宠视频，但看和养是两码事。养宠物可不是一时兴起，一旦决定养就要负责一辈子。他自己都前途未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离开港城，又怎么承担起对另一个生命的责任。 蒋南城盯着林默的头顶看了一会，对包哥使了个眼色。 包哥了然，对林默道：“这小东西活泼得很，我把它放出来让您看看。” 他弯腰打开笼子，小家伙立刻冲出来。出乎意料，它直接冲向蒋南城，围在西装革履的蒋总脚边，一边扒他的西裤，一边发出又细又软的叫声，把蒋南城吓了一跳。 蒋南城对狗谈不上喜欢，嫌弃它们掉毛还有体味。他下意识想把伯恩山踢开，但那毛茸茸的一团实在是太小了，一脚下去没个轻重怕伤到它，只能生生忍住。 -- 第67页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蒋总浑身僵直，试图用凶狠的眼神逼退伯恩山。 见此情形，林默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蒋南城看着那张生动漂亮的脸，愣住了。 林默五官非常精致，眉眼带笑，是让人一见就怦然心动的类型。这一点即便蒋南城也无法否认。 但美则美矣，总感觉少了灵魂，加之之前逼婚上位的骚操作，让蒋南城对他只有厌恶。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尤其是林默在他面前哭过发泄了一通之后，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就像现在，林默对着他笑。 阳光照在林默的身上，那笑是比阳光还要亮眼的存在。 蒋南城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听到林默的笑声，小家伙丢下蒋南城奔向他，转圈打滚求抱抱。 林默把它抱起来。小家伙在林默怀里扭了几下，两只前爪搭在他胸口，热情地蹭他的脸颊和下巴。 包哥笑道：“这小东西很喜欢您呢。” 两二月的幼犬也就五六斤重，单手抱着也不费劲。林默在它柔软的头顶摸了又抹。 算了，养就养吧。只要自己还有口饭吃，就少不了它的。 等蒋南城回过神，林默已经向包哥询问起喂养的注意事项。 包哥交代了一些，林默一一记下，便同蒋南城一道离开。 小家伙不知为对蒋南城很有好感，蹬着小短腿就要往驾驶座跑，被林默按在怀里才罢休。可能是疯累了，它折腾一会便安静地趴在林默大腿上睡觉。林默原本还担心它会乱抓乱挠，要是挠到坐垫那就麻烦了。 一路上，蒋南城表情都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等红灯时瞥了林默一眼：“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林默摇头：“起名是大事，得认真想。” 比起这个，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送我狗？” 绿灯了，蒋南城踩下油门：“你不是喜欢狗吗？” 林默长久地注视着那张英俊的侧脸。 自从误伤他以后，蒋南城就像变了个人。送饭抹药去医院，现在又送起狗来。 这是要补偿他？ 想到此，林默抿了抿唇，轻声道：“蒋南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医生也说了我现在没事。你不欠我，不用这么做。” 倒不是说林默有抖M倾向，而是蒋南城转变太大，让他有些心慌。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蒋南城一听林默说什么欠不欠的，立刻拉下脸。林默话里话外都要和他划清界限，听着刺耳。 可能是天生反骨，他控制不住就想和林默对着来。 “这狗不是送给你的。”蒋南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松了松领带，“这狗是我送给蒋元的，他手还没好，你先帮着养两天。” 林默撸狗的手一顿。 他就说，蒋南城怎么可能这么善心！ 靠！ “不是。”林默忍不住了，“你家那么多佣人，为什么让我来养？” 蒋南城眼尾一挑：“你比较有经验。” 林默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是爱看宠物视频，但现实中我也没养过狗，怎么可能有经验。再说，小元平时住郊区，我住市区，我养狗他也看不见呀是不是？蒋公馆前面有那么大一片草坪，多适合养狗。还有，在市区养狗很麻烦，动不动就被邻居投诉。” 林默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蒋南城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半晌后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便没了下文。 林默泄气。 又是一次无效沟通。 下车时，林默到底没胆子直接把狗扔在车上，暗骂一句狗男人，抱着狗一起下车。 进单元楼前，蒋南城又叫住他。 林默回头，就见男人从车窗探出头，眸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而后半字未言，扬长而去。 被迫吸尾气的林默：…… 蒋南城当晚就让助理送来了狗笼垫子和狗粮，狗狗就此在林默这里安了家。 林默思来想去，既然狗是送给蒋元的，不如让蒋元取名字。 蒋元在视频里看到伯恩山幼崽的时候，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恨不得立刻冲到屏幕对面亲手撸一撸。 “我一定要取一个吊炸天的名字！” 纠结了快一星期，蒋元甚至翻出《中华大字典》，还没取好名字。 林默扶额，他总不能每次唤伯恩山都「汪汪」、「汪汪」地叫吧：“那我先给他起个小名，大名你慢慢想。” 蒋元点头：“好啊好啊。” 林默思忖片刻：“就叫山山吧。” 取伯恩山的最后一个字，朗朗上口。 蒋元小眉毛拧了起来：“感觉有点土。” “土了好养活。”林默道，把手机从茶几上拿起来，“直播时间到此结束。我待会要出门，得先挂了。” “你要去哪儿？”蒋元警觉起来，“你走了山山怎么办？” 刚刚还嫌弃，这会儿叫得挺溜。 “山山一个人在家没问题。”林默道，“我就出去半天，是不是呀山山？” 似乎听出林默是在叫它，山山从沙发上跳下来，脑袋在他小腿上蹭啊蹭。 “你要去哪儿啊。”蒋元不死心地追问。 -- 第68页 林默叹了口气：“回小少爷的话，我要出去挣钱。” 蒋元小脑瓜子转了转，不能理解他小叔都这么有钱了，林默为啥还要去挣钱。 他很霸气地说：“你别去了，人家给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你把手机开着继续给我直播山山。” 林默脑门三根黑线。蒋元年纪不大，但已深谙霸总砸钱的路数。 好不容易把蒋元打发，林默确认山山盆里有粮有水便背包出门。 孙晓薇朋友的律所要和国外客户开会，有个合伙人英语不太好，想请他在开会时坐旁边进行耳语同传，两小时就报价2000。 律所在城中繁华地段的写字楼里，为体现专业，林默特意穿了一身正装。 他按地址找过去，早到半小时，便在前台小姐姐的引导下先到会议室等候。 林默跟在前台小姐姐身后，笑着说了声谢谢。 前台小姐姐被那笑容闪了下眼，心砰砰跳，表面上维持端庄干练的office lady人设说不用谢，其实内心：OMG！ 刚转身，她立刻掏手机在群里分享：“所里来了个大帅哥！在三号会议室里！速来！” 林默把前两晚熬夜准备的会议材料拿出来，手机突然震个不停，一看，又是微博消息。 蓝轩自从夺冠就成了热搜上的常客。媒体恨不得把他每天见了谁跟谁吃了饭这种细枝末节的事都大肆报道。 这次上热搜是他回国，在机场上接受采访。 林默四处看，见没人便把手机音量调小，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的人一身黑衣，戴了顶鸭舌帽，单手插兜，另只手推着行李箱从海关走出来。全球联赛冠军的奖杯就随意地搁在行李箱上。 等候的媒体呼啦啦涌上去。 蓝轩摘掉鸭舌帽，眉宇间意气风发。 在象征性问了比如夺冠后感想之类的套路问题后，记者们开始发大招了。 “蓝轩，能不能向粉丝透露点你的个人生活？” “是啊，目前有固定交往的对象吗？” “蓝轩蓝轩，能不能说一下你的择偶标准？” 其中一个女记者是某直播平台派去的，多次采访BMB战队，和蓝轩很熟，直切要害：“微博上你回复的那个名叫「兔斯基」的网友，是你女朋友吗？” 蓝轩眉梢一挑，把鸭舌帽重新戴上，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向那位女记者：“现在不是，不过——” 视频到这里突然卡住了。林默的手机因为瞬间涌进来的大量艾特和私信，直接死机了。 作者有话说： 蓝轩：我说了那么重要一句话竟然给我掐了？？ 评论掉落30个红包，感谢支持—— 第34章 蒋南城你给我滚出来 二手机经不起折腾, 三天两头死机，林默摆弄了半天也开不了机。 他考虑要不要买个新的。 会议室外突然传来骚动，林默抬头, 就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见他看过去，立刻集体转身背对着他。 林默：“……” 周奇看到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几个助理律师, 板着脸问：“干什么呢？” 几人低头，纷纷做鸟兽散。 经过会议室门口, 周奇好奇地朝里面看了眼，内心顿时：！！ “林先生？”周奇来不及收起自己惊诧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 “周律师？”林默也很吃惊，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来工作，下午有个会, 我来做翻译。” 周奇恍然大悟。律所的翻译前段时间休产假, 空白期短也就没招新人，一直是找外面的翻译。 但他很快就：啊？蒋南城的老婆给他们律所工作？ 林默笑道：“原来这就是您的律所，真是巧了。” 周奇看着面前这尊大佛, 可笑不出来：“您来，蒋总他……” 林默想起周奇上一次答应地好好的, 转脸就跟蒋南城打报告的事, 半开玩笑：“跟他没关系，他不用知道。不过您这次可别再把我卖了, 就当没见到我。” “我可不敢我可不敢。”周奇连连摆手，要是让蒋南城知道他老婆来荣达律所打工, 那可了不得。 周律师想到什么, 道：“对了, 任明那个案子我一直在跟进。您放心, 经济犯罪、虐待未成年子女以及教唆未成年子女诬陷他人名誉，坐牢他肯定逃不了。” 就在此时，会议室又进来几个年轻律师，见到周奇都恭恭敬敬叫周律。其中一人对林默伸出手：“林默对吧，我就是齐然，晓薇的朋友。” 两人一直微信联系，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面。齐然潜意识里认为林默会是个带黑框眼镜、不苟言笑的书呆子，见到本尊顿时有些兴奋。 齐然等人开始布置会场，调试设备，林默去了趟洗手间。周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问：“等会儿是什么会？” 齐然：“王律开的，和LEG集团的一个季度会。” 见周奇似乎对林默很关注，齐然解释：“刚才那人就是我找来给王律做耳语同传的翻译。上次那份并购合同就是他翻的。” 周奇瞥了齐然一眼，心道你小子还不知道自己招了个什么人来吧。他又有些惊讶，那份并购合同他看过，翻译得非常专业，没想到是出自林默之手。 他们律所一直和蒋氏集团保持合作关系，而他本人得到蒋南城赏识，帮他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在蒋南城身边几年，他一直以为林默就是个空有一张脸的草包，没想到还有点本事。 -- 第69页 周奇想想觉得不放心：“一会儿的会我也参加。” 王律今年五十多，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资历深脾气大，对工作要求极高。果然如周奇所料，王律一见林默就毫不留情地当面质问齐然：“这就是你给我找到翻译？” 看林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花瓶。 齐然被当众责骂，面红耳赤。和齐然同期进律所，明里暗里相互较劲的另一个年轻律师趁机落井下石：“就是啊，我们律所什么时候改成看脸了？齐然你该不会是想借工作之名干点什么吧？” 林默没做声。他倒是无所谓，如果客户不满意，大不了白跑一趟，就是连累齐然心里过意不去。 周奇在旁边听得一身冷汗，连忙打圆场：“王律，听小齐说这位林老师水平不错，再说会也要开始了，您看……” 王律哼了一声：“要是他翻得乱七八糟，你给我顶上！” 周奇忙点头：“是，是。” 王律这才在正中间的位置坐下，周奇对林默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林默笑了笑，坐在王律旁边，表情始终不卑不亢。 会议开始，LEG公司的代表出现在了投影上。王律代表达荣律所开场，外方代表开始发言后，林默便附在王律耳边小声翻译。 林默上大学时就做过陪同翻译和会议同传，再加上他这两天把荣达律所和LEG公司的资料研究了个透，自然不在话下。 会议室里响起一个温润的嗓音。众人面朝投影，实则注意力都在林默身上，竖起耳朵听他的话。 除了刚开口的几句因为紧张，声音有些晦涩外，林默到后面越发游刃有余，声音流畅，用词精准，逻辑清晰。王律起初还板着脸，后来便不时点头，再看林默时连眼神都不一样了。 两小时的会很快结束，投影关闭后，坐在旁边的周奇暗暗松了口气。他生怕王律一个不满意中途就把林默换了，那他们律所下一年度和蒋氏的合作估计也泡汤了。 王律眼里的挑剔不见了，只剩欣赏：“小伙子不错啊，学法律的，哪个大学毕业的？” 林默还没回答，周奇抢先道：“王律，您一会是不是还要见高院的刘法官？” 王律看了眼时间：“还真是。” 经过齐然身边时停了一下，点头：“不错。” 眼见王律走了，周奇终于踏实了。偏偏齐然又凑过来。 齐然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林默是他找来的，万一表现不好被王律换掉，那他在律所也别想混了。 可刚才王律竟然夸他不错！要知道王律一向严厉，几乎很少夸人。 而那个阴阳怪气说他的同事早就灰溜溜离开了会议室。 齐然对林默竖了个大拇指，兴奋道：“林默你太厉害了！就刚才那个'法定赔偿限额'，我一开始都没听明白，你竟然一下就听懂了，连个卡壳都没有！走，我带你去拿钱。” 两个小时高强度的脑力输出让林默有些疲惫。他跟在齐然后面去财务那里领了劳务费，齐然道：“我们下周还有个会，你有时间吗？” 林默掀开信封大致看了眼：“应该有时间，你提前跟我联系。” 齐然领他往电梯间走，周奇等在电梯口，按下按钮：“林先生，我正好出去有事，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您肯定很忙。”林默知道周奇肯定没事，“我打车回去很方便。” 周奇的确是出于客套，他一会还约了当事人见面，顺势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齐然见周奇对林默这么客气，心中好奇，但又不敢问。 叮一声。 电梯来了。 和两人告别，林默正要进电梯，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请等一下。” 旋即就听周奇道：“刑局长？” 林默脚步一顿，转身，刑磊在一个中年人的陪同下朝他们走来。 周奇迎上去：“刑局长怎么来了，您可是稀客。” 能劳动刑磊亲自来的，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来办点私事。”刑磊淡声道，扫了眼站在电梯口的林默，挑了下眉，“林先生。” 林默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又怕对方不记得自己引发尴尬，听刑磊主动打招呼，赶紧说：“好巧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林默离按键近，问：“你要去哪一层？” “B2，谢谢。” 林默按下一层和B2，电梯轻微晃动了一下，开始下行。 两人站在对角，谁都没再讲话。 沉默在狭小的轿厢内蔓延。 林默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红色数字，感到来自身后的莫名的压迫感。 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仿佛过了好久，其实不过短短二十几秒，电梯到达了一层。林默暗自吐了口气，踏出电梯前对刑磊道：“我先走了，再见。” 刑磊没应声，只点了下头。 林默转身，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刑磊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幽深难测。 律所离地铁站还有点距离，林默慢吞吞走在马路边，因为用脑过度，头还有点木木的，以至于身后跟着一辆车都没发觉，直到对方按了喇叭。 “你去哪儿？”刑磊探头，“我送你。” “不用。”林默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地铁站，“我坐地铁。” -- 第70页 刑磊似乎有些意外，顿了下：“我想跟你说说任萱的事，上车聊。” 林默只得上车。 刑磊开的是辆黑色路虎，车内挺干净，就是烟灰盒里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烟灰，能闻见淡淡的烟味。 林默不知怎的，想起了蒋南城。 蒋南城对气味敏感，不喜欢闻别人身上的烟味，车里也不放香水。 像是察觉到什么，刑磊道：“我偶尔会抽根烟，车里有味你不介意吧？林默心里一惊，这人是有读心术吗？他系好安全带，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如常：“不介意。你们工作忙压力大，不抽烟才不正常吧。” 邢磊没有立刻发动车子，静静地注视着林默，看得他心里发毛。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刑磊时，林默总觉得有点害怕。 可能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警局，他是受审的嫌犯，而邢磊是警察。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刑磊，莫名其妙就会紧张。 正常的对话也感觉像是审讯。 邢磊从警多年，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最擅长察言观色。他也不拐弯抹角：“林先生，你好像很紧张。” 林默两次被看破心思，也知道在邢磊面前伪装是徒劳，索性承认：“是有点。邢局长你……” 他顿了下，似乎在思考一个适当的形容词，邢磊也不催促，反而饶有兴致地等待林默的评价。 “怎么说呢，虽然我知道自己绝对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但面对你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如紧张。因为你的眼睛。”林默说着，两指在眼前比划了一下，“你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而是人都有自己想要隐藏的秘密。” 车内出现短暂的沉默。 邢磊没有回应，收回目光，踩下油门：“你去哪儿，我送你。” 林默说了个地址。 “电子城？你去哪儿干什么？”刑磊问，顿了下又道，“这是你的私事，也可以不用跟我说。” 林默反而笑起来，觉得邢磊这人还挺有意思：“我上次在电子城买了个手机，刚发现开不了机了，去找老板看能不能修。” 刑磊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默一眼：“坐地铁，还用二手机。蒋总好歹也是港城巨富，林先生是不是太节俭了？” 林默呵呵两声：“绿色环保，低碳生活。现在不都倡导这个？” 他岔开话题：“对了，你说要跟我说任萱，她怎么了？” 刑磊道：“他父亲被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任萱还没成年，我们联系了她母亲，前几天把她接走到外地去了。小姑娘那天在警局一个劲儿哭，说冤枉你觉得很对不起，让我们见了你一定要跟你说一声。” 林默心里五味杂成。任萱也算是受害者，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没事，都过去了。”林默道，眼看前头又要路过地铁站，便让刑磊放他下去。 刑磊一脚油门直接开了过去：“林先生着急下车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怕我？” 林默表情一僵。他讪讪笑了两声，抓着安全带的手却紧了紧：“怎么会，我这不是怕耽误警察叔叔办案吗？” “警察叔叔……”邢磊重复这四个字，突然笑起来，“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电子城里档口林立，跟迷宫似的。林默根本记不清当时是在哪家买的，没头苍蝇似的绕了一圈，一无所获。 他随便找了个档口问能不能修手机，老板见他面生，漫天要价，报出的价格都够再买一部新的了。 林默只得放弃，决定还是去品牌店买部新机。 一出电子城大门，路虎还停在他刚才下车的位置。 邢磊倚在车旁抽烟。 见到林默，邢磊把烟捻灭，上前：“修好了？” 林默愣了下，不自觉就说了实话：“没找到那家店。” 邢磊问：“还记得老板长什么样吗？” 林默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是北方口音，下巴上好像有颗大黑痣。” 刑磊思索片刻，抬脚往电子城里面走。 林默搞不清刑磊想做什么，但还是跟在他身后。 邢磊似乎对电子城很熟，左拐右绕，最后在一个档口前停下，在玻璃柜台上敲了两下。 老板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撩起眼皮一看，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立正站好。 “刑、刑队长？”老板操着一口北方口音，陪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刑磊问林默：“是他吗？” 林默看着老板下巴上那颗大黑痣：“是他。” 他把手机递过去：“一个月前我在您这儿买了手机，现在开不了机。您当时说是包修的。” 老板看看刑磊又看看林默：“刑队长，这是您朋友？” 刑磊又在玻璃柜台上敲了两下，老板立马把手机接过去：“二位稍等，我现在就修，二十分钟搞定。” 老板拿着手机去了里面的操作间，林默终于有机会问邢磊：“你怎么知道是这家店？” 刑磊背靠柜台，语气轻描淡写：“以前来这蹲过点，这里的人我基本都认识。” 听老板叫邢磊邢队长，那得几年前的事了吧。几年前的人和事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邢磊的记忆里得有多强。 林默不禁佩服。 不到一刻钟老板就把手机修好，重启后运行速度比之前流畅多了。 -- 第71页 老板拍着胸脯保证：“这次肯定没问题。要是再开不了机，我陪你个新的。” 离开电子城，林默对刑磊道：“今天真是感谢。” 邢磊点头表示知道，按了下车钥匙：“走吧。”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麻烦你了。”林默指着旁边的地铁站，“我就先走了，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邢磊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巧了，我今天正好休息。毕竟警察叔叔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要抓坏蛋。” 林默：“……” 发动车子的时候，邢磊朝后视镜里看了眼，目光沉了几分。 差不多到饭点，再加上用脑一下午，林默还真饿了，问邢磊：“邢局长喜欢吃什么？” “直接叫我名字。”邢磊纠正他，“我不挑，地点你选。” 林默搜了下附近好评率比较高的餐厅，邢磊驱车前往，半路接到下属电话，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不好意思。”邢磊挂了电话对林默说，“我得回趟局里。” 林默暗暗松了口气，他累到只想回去休息，再说山山单独在家，他也不放心，于是道：“工作要紧，等你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 邢磊「嗯」了声，又扫了眼左侧的后视镜，突然道：“你回去的时候坐地铁，不要打车。还有，最近港城治安不太好，尽量走大路，晚上少出门。” 林默：“哦。” 等到小区的时候，天际已被夕阳染成一片绯红。林默脚步匆忙地上楼，出电梯一看，对面的门敞着，工人正搬着家居用品进进出出。 自从林默住进来，对面一直没动静，他还以为房子空着没人住。 这是有人要搬进来吗？ 林默好奇，朝房子里扫了眼，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指挥工人的张妈。 张妈也看到了林默。但她向来不喜欢林默，昂了昂头装作没看见。 林默脚步顿住。 张妈怎么在这儿，难不成…… 下一秒，一个脆嫩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想。 “小婶！”蒋元跑出来，“你怎么才回来，我和小叔等你半天了！” 林默看着像是凭空出现的蒋元：“哈？” 他抬眼，隔着人群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蒋南城，来不及收起震惊的表情，和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蒋元亲热地拉他的手，催促道：“快开门啊，我要见山山！” 山山在门内听到外面的人声，汪汪叫个不停。 林默收回目光，走到门前输入密码。门一开，山山就迫不及待跑了出来。 蒋元下意识就要去抱，被林默拉住：“你手还没好，当心点。” 蒋元小嘴一撇，但还是听了林默的话。林默抱着山山进房间，蒋元跟在后面。想了想，林默关上了门。 伯恩山这种犬生性亲人又热情，见了蒋元就朝他身上扑。蒋元稀罕地不得了，这会也不觉得山山这个名字土了，「山山」、「山山」叫个不停。 林默脱下外套，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才终于有机会问蒋元：“你怎么会来这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他还是不死心。 万一他想错了呢。 蒋元坐在沙发上，摸着山山的毛，小脚丫晃啊晃：“搬家啊。我以后就住你对门，周末再回去。” 希望落空，林默难掩语气中的失落：“为什么啊？” 蒋元比他更失落，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因为我要上幼儿园，小叔说住这里离得近。” 林默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愣了下，觉得倒也说得通。 “那你小叔呢？也跟你一起住？” 蒋元看他一眼，嫌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门铃突然响了，林默走过去开门，就见张妈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道：“小少爷，先生说他有事先回公司，让你在……” 张妈停顿两秒，看了林默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把话说完：“让你先呆在林先生这里。” 蒋元一声「哦耶」，脱了鞋在沙发上蹦来蹦去。山山也跟发了疯似的纵上跳下。 林默看着张妈那张死人脸：“还有其他事吗？” 张妈愣了下：“没了。” 「砰」一声，林默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了。 他转身看着彻底放飞自我的蒋元，暗道自己的休息计划算是彻底泡汤，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林默没力气做饭，本想带蒋元出去吃，但蒋元的眼珠子就跟粘在山山身上，哪儿也不想去，林默只好点外卖。 吃完饭他陪着蒋元看了一会电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接到了蒋南城的信息，让他把蒋元带到公司去。 林默只得拉着依依不舍的蒋元下楼，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蒋南城公司离得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站在近百层高的大楼面前，林默仰头看去，几乎所有的楼层都还亮着灯。 难怪蒋氏能在蒋南城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这也太拼了。 蒋元拉了拉林默的手，一副未来霸总的架势，昂首挺胸走进了大楼。 蒋南城的助理早就等在大堂。林默本想把蒋元交给对方就离开，蒋元却更紧地拉住他的手，控诉道：“你怎么能把我丢给陌生人！” 林默蹲下，和他视线齐平，耐心解释：“你小叔就在楼上。这个姐姐是你小叔的助理，会带你上楼。” -- 第72页 助理笑着附和：“是啊小元，咱们不是见过吗？” 蒋元警惕心高到离谱，小声对林默道：“那你更不能走了。现在拐卖儿童都是熟人作案。万一你走了以后她没带我上楼，反而把我带到其他地方怎么办？” 林默：“……” 即便蒋元压低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听到了的助理：“……” 林默只得带蒋元上楼。蒋南城还在开会，他又陪蒋元等了一会。 为了让蒋元提前熟悉霸总的日常，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霸总，蒋南城一个月至少要带小孩来两次，看他如何开会谈事批文件。是以蒋南城的几个助理和秘书对蒋元都很熟。 但林默不同。 谁都知道蒋南城英年早婚，但老婆一直没露过面。 是谁，长什么样，都是谜。 是以林默在会客室里坐了不到十分钟，已经有三波人过来倒茶。 看着几个姑娘探究中带着八卦，八卦中藏着兴奋的眼神，再看看面前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三个茶杯，林默有些无语。 助理小刘具备帮林默搬过家又送过饭的先天优势，自然成为八卦的中心。 小刘道：“据我观察，这个林先生应该就是蒋总的老婆。” 另一人道：“肯定是！我刚听到蒋元叫他小婶！” “蒋总好好命，找了个这么好看的老婆，难怪一直藏着不带出来。” “有这么好看的老婆还天天加班不早点回家，是不是人啊！” 林默累了一天，蒋元拿着他的手机看视频，他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撑头想打个盹。 眼睛刚闭上，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叫喊：“蒋南城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高亢的女声听着耳熟，林默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对蒋元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呆着别动，走到门口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女人想冲进蒋南城办公室，被保安和几个助理拦了下来。 林默看着那熟悉的大波浪和红指甲，失声叫道：“顾茹？”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预告，蒋狗挨揍！喜大普奔！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评论继续掉落红包——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好，算我求你 林默的声音淹没在了顾茹的嘶吼中。 顾茹的确是在吼, 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林默心里一惊，赶紧走过去。 顾茹已经把蒋南城的祖宗八辈问候了个遍，看到林默时一愣, 随即眼眶就红了。她头发有些乱，浓妆也遮不住脸上的疲惫。 林默从未见过顾茹这副模样, 急忙拨开众人拉住她：“你怎么了？” “小兔……”顾茹连声音都变得哽咽。 “你到底怎么了？”林默急了，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顾明昭出事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被迫中断会议的蒋南城阴沉着脸走出来，冷眼看着顾茹和她旁边的林默：“我还以为是谁。顾小姐是不是搞错了，我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要不是保安拦着，顾茹恐怕已经冲到蒋南城面前了。 “我今天就是把你这栋楼拆了, 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顾茹怒极反笑，“正好这么多人在, 我就让大家知道你蒋南城究竟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蒋南城！你和苏黎偷情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拖着不让小兔离婚, 不就是为了折磨他吗？你这个人渣！” 顾茹的话挑动了蒋南城的神经，他的脸色兀地沉了下来。 顾茹骂嗨了，哪管他什么反应, 连林默都没拦住：“你不就是见不得小兔好，见不得我哥好吗？所以才跟我爷爷打小报告, 害得他心脏病发住院, 现在还在重症室没出来！自己没本事就暗地里搞小动作，这就是堂堂蒋氏总裁干的事！卑鄙！下贱！” 顾茹疯狂输出, 信息量爆炸，简直把蒋南城的底裤都扒光了。围观众人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一个个恨不得原地消失, 别说他们, 就连林默都要石化了。 眼看顾茹已经完全失控, 蒋南城丢下一句「报警」便要走。 顾茹哪能轻易放过他，直接把包往他头上抡。蒋南城堪堪躲开。顾茹不死心，趁着保安发愣的空挡，一个健步冲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蒋南城反应还算快，往旁边躲了下，但太阳穴还是被顾茹的长指甲刮到，顿时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保安们醒悟过来，纷纷上前拉开顾茹。 蒋南城的指腹在太阳穴上擦过，看见那抹血红时彻底爆发：“还愣着干什么，报警！给我找律师！” 港城警察局。 周奇中断应酬赶来，了解情况后向蒋南城保证：“像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告对方故意伤人和侵犯名誉。” 林默看着蒋南城太阳穴上早已止血、不凑近根本看不见的伤口：“……” 但这件事怎么说都是顾茹不对。林默舔了舔嘴唇，刚想问蒋南城能不能高抬贵手时，门被推开。 顾明昭出现在了门外。 顾明昭也带了律师，和周奇沟通，希望和解。 蒋南城看着顾明昭落在林默身上的目光，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顾明昭连个余光都没给蒋南城：“既然你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到时大家自然会知道我妹妹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 第73页 “事实？”蒋南城嗤笑。 调解室里火药味十足。 陪同顾明昭进来，试图调解的年轻小警察又把头缩了回去。他自觉搞不定，赶紧走到旁边打电话。 “喂，邢局……” 周奇虽然在蒋南城面前信誓旦旦，内心却清楚这种名誉倾权案最难打，而且就蒋南城太阳穴上那道口子，去验伤的话连轻伤都构不成。 再者，顾家怎么说也是港城老牌豪门，硬是要和顾家作对，他以后也别想在港城混了。 周奇朝顾明昭的律师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他会想办法大事化小。对方了然，对顾明昭说：“顾先生，您要不要先去看看顾小姐？” 顾明昭淡淡地「嗯」了声。他接到电话赶来警局，首先就来看林默，见林默安然无事才放心。他定定地看着林默，林默也回望他，想问顾老爷子是不是真像顾茹说的那样还在重症室，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 刚才在来的路上林默大概了解了情况。顾老爷子前几天突然心脏病住院，顾明昭让人对外保密，就连顾茹也蒙在鼓里。今天佣人说漏了嘴，顾茹追问之下才知道，顾老爷子发病当晚接了个电话，说顾明昭被一个有夫之夫迷了心，宁愿不要顾氏家业也非他不娶。顾茹立刻想到是蒋南城搞的鬼，这才杀上门找他算账。 似乎读懂了林默的眼神，顾明昭轻声道了句「放心」。 蒋南城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视线，更是火冒三丈。 林默担心顾茹的状况，对顾明昭道：“你快去看看顾茹吧。” 顾明昭离开后，蒋南城的脸色变得极差。 周奇和林默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迅速达成同盟。 但谁都不敢触蒋南城的霉头，通过眼神互相谦让。 周奇：林先生，你先来。 林默：不不，还是周律师你先来。 周奇无奈，观察着蒋南城黑如锅底的脸色，小心地提议：“蒋总，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打官司，打官司毕竟耗时耗力。而且顾家怎么说也是……撕破脸对您和公司都不好。不如让对方向您认个错，再给予赔偿，您看呢？” 蒋南城神情古怪地盯着周奇：“你要搞清楚你到底是谁的律师，我差他们顾家那点钱？道歉？那个泼妇冲到公司去对我泼脏水，造谣生事，那么多人听到。你让她怎么道歉？登报开记者会还是拿个广播在我公司楼底下喊？你是不是还嫌我不够丢人？” 周奇被怼得后背冒冷汗：“蒋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蒋南城越说越生气，“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那个泼妇付出代价！” 林默在一旁听着，轻轻抿了下唇。蒋南城怒火未消，显然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他还没说话，蒋南城突然朝他看：“怎么了林默，你是不是也有话要说？” 林默一噎。 这一反应落在蒋南城眼中，让他的无名火烧得更旺。 蒋南城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林默。周律师倒吸一口气，多年在蒋南城手底下练就的求生欲让他立刻开门闪了出去。 门开了又被关上，带起一阵风。 调解室里只剩相对而立的两人。 林默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背抵上墙。 冰凉的温度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蒋南城站在林默面前，喉结滚动着。他有一肚子的火要发，对着林默却诡异地发不出来。 经历了片刻的紧张后，林默很快镇定下来。这里是警察局，他笃定蒋南城不会做出格的事。他平静地和蒋南城对视：“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和解？” “我为什么要和解？”蒋南城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露出嘲讽的表情，“林默，你难道第一天认识我？港城谁不知道我有仇必报。我忍那个泼妇很久了，要不是看在——” 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时，蒋南城表情一僵。 林默垂着眸，视线正对蒋南城的喉结，就见他的喉结滚了滚，滚了又滚，最后什么也没说。 林默：“……” 虽然今天这事的导火索是顾老爷子住院，但顾茹多少有为他出气抱不平的成分在。顾氏家大业大，就算蒋南城真的要起诉，顾茹大概率也不会遭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林默心里过意不去，如果能和解，当然是最好。 林默决定以退为进。他道：“我知道顾茹这次的确做得太过分了。无论她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去你公司闹事。” 蒋南城盯着他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林默知道这是蒋南城态度松动的表现，暗暗舒了口气，心平气和开始讲道理：“当时在场的都是你的员工，只要你下令，肯定不会有人敢向外透露半个字，所以对你的名誉不会有太大损害。相反的，如果你坚持要打官司，流言蜚语传出去，反而对你的名声不好。” “还有，”林默顶着蒋南城冰冷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道，“周律师说的对，顾家好歹也是……真是要闹僵了对你和公司都不好。” 蒋南城盯着林默看了半晌，眯了眯眼：“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林默假装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真心地请求：“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一个女孩子计较。” “女孩子？就那个泼妇也能叫女孩子？”蒋南城气笑了，旋即又沉下脸。 -- 第74页 他知道林默说的都对，凭他的手段，手下员工绝不敢把今天的事向外透露半个字。他也知道如果硬要和顾氏刚对他也百害无益。 但他当着一众员工的面被顾茹追着又打又骂，还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但林默表面上为他考虑，实际却在偏帮顾家兄妹。 当他傻听不出来吗？ 蒋南城只觉胸闷气短，下意识伸手去扯领带，摸到解开的衣领时才想起，刚刚坐车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因为生气把领带卸了。 他随意扯了两下领口，故意刁难：“要是我偏要计较呢？” 林默想了想：“总有一种能让你觉得解气的方法，你说出来。” 蒋南城低头看着林默耳垂上的一颗小痣，鬼使神差冒出一句：“你求我。” 林默诧异地抬眼。 在确认蒋南城并不是在开玩笑后，他的表情由惊讶变为严肃，最后竟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难办的。”林默道，“蒋南城，算我求你。”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你该不会是动了从前没有的心思吧 蒋南城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不知不觉间, 两人靠得很近。他只要轻轻一勾头，就能触到林默的脸。 林默眼里带着笑，红润的嘴唇说着他想听的话, 身上是他喜欢的气味。蒋南城感觉自己的魂像被抽走了，身体不受控制就要凑过去的时候—— 调解室的门被再度推开。 蒋南城和林默同时转头看向来人。 蒋南城表情变幻, 不知道是在刚才的瞬间受了林默蛊惑差点失态，还是被邢磊撞见而恼羞成怒。他直起身, 冷声道：“刑局长，敲门是种美德。” 邢磊毫不客气地回击：“我敲了，两下。蒋总有时间不妨去查查听力。” 说完他才朝林默看，很自然地打招呼：“林先生, 又见面了。” 蒋南城皱眉，什么叫又见面了。 刑磊接到手下警员的电话, 说遇上难办的事。好在他就住旁边, 所以很快赶来。 邢磊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他这人一向速战速决不拖泥带水，也极其讨厌港城这帮富人吃饱了没事干占用警力，便道：“蒋总有没有时间, 单独聊两句？” 林默听出刑磊可能是想调和，立刻说：“你们聊, 我出去。” 在门口站了不到一分钟, 顾明昭带着顾茹从转角走来。林默赶紧迎上去：“没事吧，你爷爷他怎么样了？” 顾明昭满脸倦容。这段时间顾老爷子住院, 公司和家里都要靠他。他一边担心爷爷的病情，一边还要在外人面前假装无事发生。只有面对林默, 才能稍微卸下伪装。 顾明昭看着眼前的人, 心不自觉就软了下来, 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放心, 我来之前爷爷刚转了监护病房，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能醒。” “那就好。” “好什么好？蒋南城呢？”顾茹四下看，“让他给我滚出来！” 顾明昭厉声训斥：“小茹，你这次真是太冲动了！” 顾老爷子发病的消息一直对外保密，即便是顾氏集团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但叫顾茹跑到蒋南城那里这么一闹，顾老爷子生病住院的消息就再也遮掩不住。 只怕不用等到明天，此时此刻流言就已经在港城传开。顾明昭甚至能预见明天的股价走势不容乐观，而顾氏的竞争对手更将虎视眈眈。 顾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嘴硬：“哥，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蒋南城既然干得出这种事，难道我不该去找他算账吗？况且现在爷爷也没事了，外面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倒要问你，出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我不是你妹妹，不是爷爷的孙女吗？”顾茹火箭炮似的脾气在顾明昭面前也毫不收敛，“是，我是冲动，不像你思虑周全。但你这说好听了点叫顾全大局，说不好听的就叫优柔寡断！小兔当初嫁给蒋南城你就知道后悔，现在他好不容易要离婚了，你又不敢跟爷爷说，反而和王妙然不清不楚！我要是小兔我也不会爱上你这种男人！” “住嘴！” 顾明昭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他几乎用尽了三十年来所有的修养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众打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一巴掌。 林默尴尬地站在原地，想不通话题怎么就从蒋南城扯到了他身上。 “说得好！”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蒋南城从调解室里走出来，巴掌拍得啪啪响：“顾小姐这番话实在是精彩！” “我呸！”顾茹反应过来，大红指甲直指蒋南城，“你来的正好。你不是要告我吗？你告啊，我陪你玩到底！” 蒋南城闻言不仅没生气，反而笑起来。他原本想无论怎样都不能轻易放过顾茹，但他改了主意。 律师和刑磊说的对，和顾家正面刚对他没好处，倒不如他大度点。更何况顾茹刚才那番话实在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顾明昭可不就是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懦弱无能的胆小鬼？ 诺大的警局只有蒋南城拍巴掌的声音，但他丝毫不觉得尴尬，连拍了十几下才停手，又颇有深意地朝林默看了一眼：“只要顾小姐肯给我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 第75页 顾茹冷笑：“要我道歉，你算老几？” 一直隔岸观火的邢磊突然来了一句：“顾小姐，我要是你就会选择把嘴闭上。” 蒋南城见顾家兄妹接连吃瘪，心情大好：“顾小姐，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你这儿——” 他指了指脑子，继续道：“似乎不太灵光。与其有空在这里骂我，不如去查查到底是谁在你们家老爷子跟前告黑状。” 顾茹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默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顾茹认定是蒋南城搞鬼，似乎全凭猜测。虽然蒋南城性格偏激，但背地里阴人这种事，林默潜意识里觉得蒋南城不会，也不屑干。 林默亲身尝过被冤枉的滋味，因此即便是蒋南城，他也不希望对方被不明不白扣个罪名：“顾茹，你有证据吗？比如通话记录什么的？” 一旁的顾明昭突然握紧了拳。 听到林默竟然在维护自己，蒋南城愣了。 顾茹也愣了。她得知消息后，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蒋南城，但现在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问顾明昭：“哥，你查了的，肯定是蒋南城对不对？” 顾明昭一直关注林默的反应。在林默问出刚才的问题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通话记录他当然第一时间就查了，但对方用的是个境外号码，追踪不到。 所以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蒋南城，但也并不能因此排除他的嫌疑。 他本想顺水推舟，引导林默往电话就是蒋南城让人打的那个方向去想，但如今看…… 刑磊目光一扫，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是在警局，各位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顾明昭沉下脸。就在此时，他电话响了。医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顾老爷子已经醒了。 顾茹一听爷爷醒了，当即就要赶去医院，谁料被蒋南城拦住。 “顾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眼看顾茹又要发作，顾明昭一把将她拉住：“既然蒋总说不追究，我们也愿意和解。这句对不起我代舍妹说了。” 他对律师扔下一句「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就拖着发愣的顾茹往外走。 “哥，你是不是疯了？”听到顾明昭竟然给蒋南城道歉，顾茹难以置信。 她本想挣开顾明昭的手，但对上那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神时，立刻不敢动了。 路过林默身边时，顾明昭停下脚步。他知道顾老爷子一旦醒了，等待他的将是怎样一场风暴。 顾明昭动了动嘴唇，但什么也没说，只在心里叫了声小兔。 看着顾明昭欲言又止的表情，林默心里也不好受，正想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腰上一紧。 蒋南城搂着林默，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顾大少说一声对不起，不愧是顾氏未来的接班人，时刻以大局为重，能屈能伸！” 顾明昭不复往日的从容镇定，表情竟然有些狰狞，攥紧的手背上浮起道道青筋。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用目光杀死蒋南城。 顾茹自小和顾明昭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哥……” “走。”顾明昭扔下一句，大步迈出警察局。 蒋南城把后续事宜交给周律师处理，和林默一道离开。 邢磊看着两人的背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临近午夜，港城的大街小巷依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回去路上，林默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蒋南城几次朝看他，他都望着窗外出神。 在想什么，不言自明。 蒋南城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虽说他今天在顾明昭那里找回场子，但林默心里无疑是偏向顾家兄妹的。顾茹当众骂他，林默放下自尊求他也要替顾茹开脱。顾明昭声称他背暗地里阴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林默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一想到两人黏黏糊糊的眼神，蒋南城刚熄灭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林默没有察觉车里气氛的变化。或许是他今天太累了，又或许是他本能地就不想理会蒋南城是什么心情。 他将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了一会车外闪过的霓虹，闭上了眼睛。 直到车停下。 林默睁开眼，还没到他住的小区。 他懒得说话，用疑问的目光看向蒋南城。 蒋南城胸口憋着闷气，起伏不停。变幻的霓虹灯打在他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林默。”他突然道，视线仍旧看向前方，“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那晚在丽兹酒店，我根本没和苏黎上床。” 林默一愣。 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答：“是。” 蒋南城突然勾起嘴角，似嗤笑，也似自嘲：“但其实你根本就不相信，对不对？” 林默抿直唇线，没应声，只有清浅的呼吸落在蒋南城耳朵里。 沉默即是默认。 蒋南城突然转头，英挺的五官在明暗不定的灯光下竟有些狰狞。他钳住林默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你是不是也不信给顾明昭爷爷的电话不是我找人打的？” 林默疼得皱了下眉，但没有动，更没有挣扎，只是无声地和蒋南城对视。 蒋南城望着那对清亮的眼眸，下手的力道紧了紧：“你为什么不相信？” -- 第76页 车里突然陷入了漫长的，骇人的沉默。 对面驶来一辆车，车灯照亮了林默的脸。 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问：“蒋南城，我信与不信，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如顾明昭所料，顾氏的股价受董事长入院消息的影响，在一周内连续跌停，迫使顾老爷子不得不拖着病体亲自召开记者发布会，才让流言逐渐平息。 但经此一事，顾氏内部人心惶惶，关于顾明昭即将接班的传闻不断，但首当其冲就遭到了几个元老的反对。理由无非就是资历浅，没经验，以及连妹妹都管不住。 家事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管好这么庞大的公司。 这些内容都是林默在新闻上看来的。他没有主动联系顾明昭，倒是顾明昭每天晚上会给他打电话，简单地聊两句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林默知道顾明昭压力大，但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在电话一头默默陪伴，听着顾明昭沉重的，甚至有些压抑的呼吸。 通常这个时候，山山都会窝在林默身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林默的手，试图安慰心情低落的主人。 蒋南城倒是销声匿迹，不见人影。直到这天下午对门传来动静。 林默从猫眼往外看，就见蒋公馆的两个家政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进出出。他扒在门上看了一会，蒋南城和蒋元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蒋南城在进门前突然回头，锐利的眼神放佛要穿透防盗门，让林默偷窥的行为无所遁形。 林默惊得缩了下脖子。谁料山山听到门外的动静，兴奋地直叫唤。 他赶紧抱起山山，顺毛让它安静下来。等再从猫眼往外看时，对面的门已经关上了。 林默松了口气。 蒋元前两天给他打电话，说很快就要去幼儿园上学，这两天就会正式搬来对面住。 看来以后避免不了要和蒋南城碰面了。 林默想起那晚从警察局回来，蒋南城跟抽风似的在半路突然问他的那个「信不信」的问题。听到他的回答后，蒋南城神色阴鹜，更加用力地掐住他的下巴。 他当时疼得五官都皱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扯过蒋南城的胳膊狠狠咬了上去。 原以为蒋南城会暴跳如雷。谁知那个神经病神情古怪地看了他半天，最后把他送到小区门口，扔下四个字后扬长而去。 ——离婚，别想。 气得他抄起路边的石头追着车跑了半条街。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拉回了林默的思绪，拿起手机一看—— “蓝轩？” 电话那头传来蓝轩浸满阳光的声音：“学长，我到你家楼下了！” 蓝轩早在一周前就回国，但BMB夺冠热度不减，他忙着接受采访、拍代言广告，还有战队的内部总结和庆功会，直到今天才有时间找林默。 林默本想请蓝轩出去吃饭，但蓝轩道：“我现在这么有名，去外面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再说学长答应我，等我回来就亲手做菜给我庆祝，怎么能不算话？” 林默无奈，只得随他。 电梯需要刷卡，林默穿戴好下楼去接蓝轩，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休闲装扮，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正站在一排信箱前，不知在研究什么。 林默清了清嗓子。 蓝轩听到动静转头，立刻走过去和林默拥抱。 林默轻轻回抱了下他：“祝贺你蓝轩！你真是太棒了！” 那么多人恭喜，林默的话让蓝轩听着最舒心，他有意想加深这个拥抱，但两人毕竟是在外面，不太合适，只好不舍地松开。 林默刷卡上楼，见蓝轩手里还拎着纸袋：“这是什么？” 蓝轩进电梯后就摘下口罩和墨镜，笑得灿烂：“给你带的礼物。你知道我比赛的那个城市巧克力很有名，所以我就买了点。” 其实他还有一层私心。 给林默挑礼物的时候，他特意请教了俱乐部里恋爱经验丰富的队友。 队友道：“送花啊，要么就是巧克力，香水也不错。” 林默不用香水，他便挑了巧克力。 甜甜蜜蜜，寓意多好。 蓝轩嘴角不住地上扬，在电梯达到顶层，门缓缓打开的一瞬，笑容僵在了脸上。 蒋南城带着蒋元站在电梯外。 蒋元不认识蓝轩，但从他小叔陡然变化的气场感知，这人不受他小叔待见。 他也如同一个遭遇入侵者的小狮子一样，警惕地望着蓝轩。 林默心想真是够倒霉的，就下个楼再上楼的短短几分钟都能遇上。他率先走出电梯，问蒋南城：“要出去啊？” 原以为蒋南城不会回应，谁料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尽管听起来不情不愿。 蒋元就更不情愿了。今天是蒋南城每个月两次的教学时间，他要去蒋氏集团，跟着他小叔学习如何做一个领导者。 蒋元像山山一样，头在林默手心蹭啊蹭，问：“小婶，这人是谁？” 林默懒得纠正他的称呼，弯腰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这是我的朋友，叫哥哥。” 蒋元当然不可能叫，他有预感如果叫了，蒋南城非得给他来个家法伺候。 蒋南城面无表情地看了蓝轩一眼。 察觉到他小叔的气场变得更冷，蒋元缩了下脖子，赶紧和林默挥手告别：“告诉山山，我很想它。” -- 第77页 电梯关上后，蓝轩立刻问：“你不是要离婚了吗，怎么还和他住一起？” 林默输密码开锁：“不住一起，他们住对门。” 蓝轩放心了，又一想：“刚才那个小孩是谁，为什么那么叫你？” “你都说他是小孩，他想叫什么随便他，我还要计较？”林默奇怪地看了蓝轩一眼，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吧。” 林默挽起袖子进厨房，蓝轩换好鞋也跟着进去，想了想又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今天他难得和林默两个人单独相处，不能提那个前夫的名字，免得破坏气氛。 林默在蓝轩来之前已经把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下锅，让蓝轩在客厅休息等吃饭，蓝轩硬是挤在他旁边打下手，说着比赛时的趣事和在异国的见闻，把林默逗得直乐。 这段时间他因为顾明昭的事，心情一直压抑，蓝轩的到来的确让他放松不少。 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旁边，让蓝轩心里一阵悸动。他一边剥蒜，一边偷看林默，发现林默似乎比他离开前要瘦，下巴更尖了，围裙的带子勾勒出细瘦的腰肢，感觉一只手就能掐住。 蓝轩喉结滚了滚。 “怎么了，饿了？”林默停下切菜的动作，“饿了的话餐桌上有水果，你去吃一点。” “哦哦……”蓝轩慌乱地洗了下手，离开厨房走到客厅，没多久又进来，手里多了一颗巧克力。 他剥掉外面一层锡纸，把巧克力递到林默嘴边，林默往旁边躲了一下：“你吃吧，我不饿。” “学长尝尝。”蓝轩央求，“我挑了好久的。” 林默其实不太爱吃甜食，但蓝轩一直举着，他也不好拒绝，刚要张嘴，门铃突然响了。 林默擦了下手要去开门，蓝轩把巧克力塞进他嘴里：“我去就行。” 蓝轩怕是蒋南城回来搞破坏，还特意把厨房门给关上。他从猫眼往外看，打定主意如果是蒋南城，就用毒舌把对方喷走。 谁知一看。 没人？ 门铃又响了起来。 蓝轩突然感到后背发凉，再仔细看，视线捕捉到一个小脑袋。 他打开门，皱眉：“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山山听到说话声，从沙发上跳下来飞奔到来人的脚边，汪汪叫个不停。 林默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惊讶地道：“小元？” 蒋元看了蓝轩一眼，从他旁边挤进屋里。 林默走过来：“你怎么来了？蒋南城呢？” 蒋元回忆着蒋南城在楼下教他说的话：“小叔本来要带我出去吃饭，但公司临时有事，就让我回家了。我想在回家之前来看看山山。” 他边说，边拱着鼻子吸从厨房飘出来的香气：“好香啊。” 林默暗骂蒋南城真是心大。他心疼小孩，便道：“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正好在做，要不要一起吃？” 蒋元当然求之不得，连矜持都顾不上了，连连点头。 林默在他头上摸了把，又抱歉地对蓝轩道：“不好意思，但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蒋元转了转眼珠，心想他不是一个人啊，家里还有保姆，但他什么也没说。 蓝轩心里就算万般不乐意，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看着已经熟门熟路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调出动画片的硕大电灯泡，咬着牙道了句「好」。 “学长我帮你吧。”蓝轩把厨房门一关，走到林默身边。 蒋元见客厅没人，才掏出手机悄悄给蒋南城打了个电话。 蒋南城把蒋元送上楼才又坐电梯下来，一直等在楼下，直到接到蒋元电话才从单元里走出来，上了车。 他在车里点了根烟，吸了几口掏出电话。 电话接通，蓝正廷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蒋总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蓝正廷。”蒋南城两指夹着烟又吸了一口，“你整天光顾着自己谈情说爱，也不好好管管你侄子。” 蓝正廷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蓝轩回国后，他一直想给他办场庆功宴，但蓝轩一直推脱说没时间。 好不容易定了今天，结果蓝轩临时取消，原来是去找林默了。 这个小兔崽子！ 他正在追求林言，蓝轩是他侄子，又巴巴往林言弟弟跟前凑，成心坏他好事。 蒋南城嗤笑：“你们家这关系，也够乱的。” 蓝正廷虽然对蓝轩不满，但在蒋南城面前还是护犊子得很：“蒋南城，你是关心林默还是关心我侄子？我觉得不太可能是蓝轩，那就是林默了。但据我所知你不是要和林默离婚了吗？这么关注一个即将成为前任的人，不像是你的做派啊。” 蒋南城动作僵住。 顿了两秒，蓝正廷继续道，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该不会是动了从前没有的心思吧？” 燃尽的烟灰落在蒋南城的手背，烫得他猛地缩了一下手，心也跟着缩了一下。 蓝轩刚吃了两口就接到蓝正廷的电话。 蓝正廷按照原计划在自家餐厅摆了庆功宴，请了家族长辈和亲朋好友，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才给蓝轩打电话。 蓝轩当然不想走：“今晚俱乐部有事，我过不去。” 蓝正廷：“我给你经理打过电话了。” 只一句话，蓝轩就知道由不得他，他不去也得去。 -- 第78页 蓝轩一脸沮丧地离开，蒋元吃完饭趁林默收拾的时候给蒋南城发了条信息。 蒋南城正在开会，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手机，然后对停下来等他的产品部经理道：“继续。” 今天的高层汇报会气氛格外压抑，任谁都能看出蒋南城心情不好。而蒋南城面色凝重地盯投影上的图表，实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蓝正廷最后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吃完饭，林默带着蒋元和山山下楼遛弯消食，回家后蒋元看电视，他在餐厅翻译荣达律所发过来的文件。等再一抬眼，已经快10点了。 林默赶紧看手机，并没有顾明昭的电话。 他松了口气，旋即被淡淡的失望包裹。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又把手机放下。 电视里还放着蜘蛛侠的动画片，而蒋元已经搂着山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默轻手轻脚走过去。 山山支起小脑袋，林默比了个「嘘」的手势。山山似乎看懂了，没有叫，只摇了摇尾巴。 蒋元睡得很沉，小脸粉嫩，睫毛翘又长，头发细又软，连呼吸都还带着奶味。林默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摸了摸蒋元的小脸，叫了几声小元，蒋元稀里糊涂应着，眼睛却仍旧紧闭，没有睁开。 林默只得把他抱进一楼的卧室，替他盖好被子才出来。 林默把客厅整理了下，电视声音调小，无聊地换台。 他刚才给蒋南城发信息，对方没回，估计还在忙。 林默暗道蒋南城的心是真大，以前是把蒋元丢给佣人，现在是丢给他这个要离婚的前妻。 指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动静。林默透过猫眼往外看，果然是蒋南城。 他没多想，直接把门打开，问：“你回来了？” 这四个字让蒋南城一愣，像是不认识一样盯着林默。 林默在等待的时候快速洗了个澡，换上了棉质睡衣，半湿的头发贴着额头，站在玄关的暖光里，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柔软和温驯。 蒋南城躁动了一晚上的心瞬间平复。 林默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小元都睡着了。” 他本意是要批判蒋南城只顾工作不顾蒋元，以为把蒋元丢给老师和保姆就万事大吉。但落在蒋南城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妻子对晚归丈夫的抱怨。 “抱歉。”蒋南城深吸一口气，“下次不会这么晚了。” 这回轮到林默像看陌生人一样看蒋南城。 他神情古怪，心道这人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你等一下，我去把蒋元叫起来。” “不用。”蒋南城扣住他的手臂，“我抱他回去。” “也行。”林默往旁边让，“那你进来吧。” 客厅的水晶灯关了，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白色的纱帘轻扬，显得柔和又静谧。蒋南城跟在林默身后，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 如同从喧嚣闹市一秒踏进世外桃源，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沉静下来。 他来不及思考这种变化的原因，卧室的门被打开，蒋元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 看到林默时蒋元愣了下，似乎不明白他怎么在，然后才想起自己一整晚都在林默这里。 林默问：“怎么醒了？” 蒋元小奶音：“想尿尿。” 看到蒋南城又叫了一句小叔。 “快去吧。”林默道，“去完再跟你小叔回家。” 蒋元进卫生间，林默和蒋南城站在客厅。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林默觉得蒋南城今晚怪怪的，像是有心事，身上还带着烟味。 蒋南城讨厌别人身上的烟味，自己抽又是另一码事。妥妥的双标狗。 林默暗自吐槽，但表面功夫还得做到位，客套地问：“刚下班？吃了吗？” 蒋南城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触到林默眼神的时候，竟然躲闪了一下。他刚上楼前在车里抽了两根烟，声音有些沙哑：“没。” 林默：“哦。” 又是沉默。 林默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没事多什么嘴。 洗手间响起冲水声，蒋元开门出来，走到蒋南城身边对林默道：“那我走了。小婶再见，山山也再见。” 山山摇着尾巴，呜呜叫了两声。 林默俯身摸了摸蒋元的脸：“去吧，小元晚安。” 看着林默精致的眉眼，听着那温柔的声音，蒋南城脚下像生了根，竟有些不想走。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一贯的派头：“我有点饿了。” 林默：“？” 蒋元：“？” 山山：“汪汪？” 被蒋南城这么一说，蒋元也觉得有点饿。他习惯睡觉前喝杯牛奶，刚才没喝，总觉得小肚扁扁，少了点什么。 “小婶。”蒋元仰头看他，“我也饿。” 山山：“汪汪！” 我也饿！ 林默：“……” 林默站在灶台前，蒋元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不时问：“好了吗？” 林默把微波炉里的牛奶拿出来递给他。蒋元嘟起嘴，踮脚朝锅里看：“我不能吃吗？” 林默在他头上揉了一下：“你乖，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睡觉会不舒服。” -- 第79页 蒋元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捧着杯子小口喝奶，又问：“我能分给山山一点吗？” 林默想了想：“去吧，不过只能一点点。” 山山像是听懂了，围在蒋元脚边兴奋地转圈：“汪汪！” 蒋元离开后，林默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灶台上。他爱吃面，家里常备各种高汤，恰好今天炖番茄牛腩还剩下一点牛肉汤，就煮了碗面给蒋南城。 林默把青菜放进面里，用筷子搅了搅，小火闷一会就关火出锅。 蒋南城已经洗了手坐在餐厅，袖口卷起，露出了骨节突出的手腕，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林默把面搁在他面前：“给。” 蒋南城抬眼，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林默已经转身走了。 “谢谢。” 林默脚步一顿，瞳仁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他转过身，不太自在地道：“不用谢。家里只剩这些，你将就吃吧。我去看看小元。” 蒋元正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拿逗猫棒逗山山。 山山明明是只狗，却对逗猫棒很感兴趣，黑溜溜的眼珠盯着顶端的羽毛和小铃铛，小脑袋随着蒋元的动作左右动个不停，还想伸出前爪去抓。 蒋元被逗得哈哈大笑，不小心被奶呛到，林默赶紧帮他拍背。 清脆的铃铛，孩童的笑声，林默柔声的安慰。 如落石投水，激起涟漪阵阵。 蒋南城竟有些眼热，静静看了片刻，收回目光，低头吃面。 蒋元睡了一觉又变得精神百倍。林默陪他玩了一会，视线不自觉就朝蒋南城看去。 他有些搞不懂蒋南城，也搞不懂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蒋南城拖着不跟他离婚，说是耍他，倒也不像。而且两人现在朋友不像朋友，敌对也谈不上敌对，林默感觉他更像是个工具人，蒋南城用得顺手，暂时还不想丢开罢了。 蒋元看着林默，突然道：“你在偷看我小叔。” “没有，你看错了。”林默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淡定地转过头，拿起遥控器开始调台。 临近午夜，电视里放的要么是晚间新闻，要么是动辄一两百集的家庭伦理剧，没什么好看的。 林默随便停在一个台，就听蒋元又道：“我小叔不是坏人。” “嗯？”林默有些莫名，“为什么这么说？” 蒋元小米牙咬着嘴唇，犹豫地看林默：“我感觉你有时候挺怕我小叔的。” 林默表情一僵，不由认真打量起蒋元。不得不说，这小孩的观察力真是敏锐。 蒋元朝餐厅的方向看了眼，小声叹着气：“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我也怕他，但我知道他其实很爱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林默失笑：“你小脑袋瓜子里都装的什么？我得声明，我不怕你小叔，我就是……” 他停下，有些底气不足：“我就是……” 他最初对蒋南城的确只有害怕，因为这人行为偏激，睚眦必报，又阴晴不定，只要惹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这段时间以来，他能感觉蒋南城在有意收敛脾气，最起码不再对他吆三喝四，动辄冷脸，会平静地沟通，会说抱歉，甚至还会说谢谢，这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 林默想得出神，直到余光里蒋南城站起来，端着碗走进厨房。 他站起来走过去，蒋南城拧开水龙头，似乎要洗碗。 林默再一次觉得蒋南城肯定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他上前道：“不用洗。” 蒋南城回头看他。 林默：“稍微冲一下，放进洗碗机就行。” 蒋南城照做。明明吃饱喝足，但不知为什么还是不想走，又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而微微恼怒。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唤蒋元：“走了。” 蒋元抱着山山亲了一口，扭着小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正要走，林默突然想起什么：“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他上次路过书店又给蒋元买了些绘本，放在二楼卧室。 林默拿上书，脚步匆忙地跑上楼，再回来时，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顾明昭的脸。 蒋南城背对他，拿遥控器把声音调大。 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传来：“本家消息，顾氏集团董事局主席顾汶东接受采访时亲口证实，其长孙，也就是顾氏未来的接班人顾明昭即将与王江实业董事长千金订婚……” 林默一愣，手上的书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这钱你不应该还给我吗 林默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电视画面切换到顾、王两家的业务板块, 主持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众所周知，顾氏集团主营建材，而王江实业则是地产龙头, 两家联姻无疑是强强联合的双赢之选，尤其对日前处于舆论中心的顾氏来说……” 听在林默耳朵里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嗡嗡声。 他闭了闭眼, 蹲下捡书。手不稳，捡两本又掉一本, 直到视线里多出一双拖鞋。 蒋南城弯腰把地上几本书拢好，递给林默。 林默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一并递给他，声音有些沙哑：“我给蒋元买的, 你拿回去给他看吧。” 蒋南城眸光沉沉地盯着林默的表情。 -- 第80页 电视里已经在播下一条新闻：“市政府将在xx地区新建两条地铁线路，预计今年年末动工……” 林默脸上的失落就快遮掩不住。他别过头, 咳了一下, 声音却哽在喉头。 顾明昭要订婚了…… 蒋南城看着林默明明失落还要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紧紧攥起手，把绘本的封皮都捏皱了。 他拼命克制, 明知道自己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说话立刻走人，但他就是忍不住。 心底有头名为嫉妒的猛兽, 就要挣脱锁链, 破笼而出。 “林默。”他道，“听到顾明昭要订婚, 你是不是很伤心？” 林默实在不想和蒋南城讨论这个问题，干脆地否认：“没有。” “是吗？”蒋南城朝他逼近一步, 语气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恼怒,“我看你明明就伤心得很。” 林默整个人落在了蒋南城的影子里。他手指蜷起, 没有躲。他知道他应该否认, 说顾明昭订婚他怎么可能伤心，不仅不会伤心，还为他高兴。但不知道怎了，他说不出口。 林默抬起头，直视蒋南城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笑：“既然你说我伤心，那我就伤心好了。这个回答蒋总满意吗？” 原本还算不错的气氛刹时被打破。 蒋南城将绘本扔到地上，朝林默逼近一步。林默往后躲，压低声音吼道：“蒋南城你别发疯！蒋元还在！！” 这句话稍稍唤回了蒋南城出走的理智，林默趁机挣开，绕过蒋南城把就快要哭了的蒋元搂进怀里。 蒋元眼泪啪嗒掉，哭得一抽一抽，躲在林默怀里大声喊：“小叔坏人！” 山山急得不行，绕着林默和蒋元转了两圈，挡在两人身前对蒋南城龇牙低吼。 “好了好了，不要哭。”林默拍着蒋元的后背，“没事的，我和你小叔闹着玩的。” “真、真的吗？”蒋元抽噎着。 林默蹲下，用手背把蒋元脸上的泪擦干：“真的，你是男子汉，不能动不动掉眼泪。” 蒋元点了点头。 林默感到蒋南城走到他身后，他没有回头，对蒋元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跟你小叔回去吧，乖。” 蒋元怯生生看了蒋南城一眼，搂着林默的脖子往他怀里躲，明显是不想回去的意思。 山山还在汪汪叫个不停。 林默头疼不已，只得把蒋元抱到他刚才睡觉的卧室。山山摇着尾巴跟在后面，见蒋南城挪动脚步也想跟上来，转身冲他龇牙低吼。 蒋元睡着了。 山山蜷在他枕边。 林默熄了灯轻轻带上门，蒋南城坐在客厅，手臂撑在膝头，一动不动，像尊陷入昏暗的雕塑。 林默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轻声道：“蒋南城，你愿不愿意跟我谈谈？” “我们都心平气和，不要意气用事。” 蒋南城动了一下，没应声。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顿了几秒，林默继续道，“刚才是我口不择言。顾明昭和我只是朋友，以前是，以后更会是。他要订婚我只会为他高兴。” 林默的声音不复往日温柔清亮，晦涩中带着浓浓的疲惫。说的话明明就是蒋南城最想听的，但他心里就是堵得慌。 堵得快喘不过气来。 蓝正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该不会是动了从前没有的心思吧。 久久听不到蒋南城的回应，林默也没耐心等下去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蒋南城准备上楼。走到楼梯口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句话。 几乎同时，窗外突然狂风怒号。 林默脚步停了一瞬，抬步走上楼梯。 而那句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对不起」就这样轻飘飘地隐没在了风声之中。 听到蒋南城关门离开，林默才彻底踏实。他躺在床上却失眠了，看着天花板出神。 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荧荧屏光点亮幽暗卧室的一角。 林默扫了眼来电显示上「顾明昭」三个字，把手机调成静音，没接。 几十秒后，屏幕暗了下去。 一分钟后，再度亮起。 如此四五次后，才彻底安静。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林默无声地出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顾明昭订婚的消息在第二天传遍港城。 电视上、手机上，地铁里、商店里，甚至走在路上，人们谈论的都是顾、王两家的联姻。 顾明昭次日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林默终于接了。 电话接通，顾明昭却没有说话。 林默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重，主动道：“明昭哥，恭喜你！” 顾明昭没说话，只有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呼吸传来，最后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林默握手机的手紧了紧，故意大声道：“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我现在在地铁站，信号不好，先挂了。” 挂了电话，林默站在闸机前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地铁卡，后面一个大婶好心提醒：“小伙子，可以到那边的自助机买张临时票。” 林默道了谢，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从刚才那通电话里清醒过来，走到自助机前买了张通往港城大学的临时票。今天港大有个法律方面的学术报告会，齐然本来要去听，但律所头一天接了一个大案子，全所加班，就问林默愿不愿意去。报告会请了一个曾在国际仲裁庭任职的大法官，这么好的机会，林默当然不会错过。 -- 第81页 研讨会在报告厅举行，他向一个港大学生打听好位置，朝报告厅走去。到的时候人还不多，林默挑了个后排中间的位置，拿出电脑，准备趁开始前看会儿资料时，听到一个女生道：“学长怎么办，那个翻译说有急事不能来，我刚给他打电话他已经关机了。”女生急得快哭了：“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啊，这不是不讲信用吗？报告会就快开始了让我们去哪儿找人！” 林默心里一动，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模样的人站在过道上，脸上带着焦急。 男生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你跟赵老师说了吗？他认识的人多，能不能请他赶紧联系其他翻译？” “我已经请赵老师联系了，他之前合作过的一个人说能赶过来，就是离得有点远，到这儿得一小时。” “可讲座半小时后就开始了。” “所以说啊，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林默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合上电脑朝两人走过去，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说明来意：“我之前做过翻译，或许可以帮忙。”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女孩质疑地看着林默：“我们今天的报告会可是同传，专业性很强的。” 林默本来也是好心，既然对方不愿意，他又何必上赶着。正准备回座位，男生道：“等一下林老师，我可以这么叫您吗？您之前有法律方面的翻译经验吗？” 林默点头：“我给律所做过。” 男生想了想：“我去问问，您先等等。” 大约过了五分钟，男生回来对林默说：“林老师，能麻烦您先盯一下开场的半个小时吗？后面会有我们请的翻译老师负责。” 林默：“应该没问题。” 男生松了口气：“那麻烦您跟我来，同传间在二楼。” 林默拎着背包跟在男生身后，路过女生时，对方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学长，这能行吗？” 男生看了林默一眼，不知为什么对林默抱有天然的信任：“放心，没问题的。” 林默跟着男生先离开报告厅，再从外面的楼梯上二楼。他踏着楼梯往上走，察觉到什么，走到一半时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林言的目光。 对视的一瞬，林言的目光由诧异倏然变得陌生和冰冷。 林默停下脚步，然而林言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和蓝正廷一起进了报告厅。 男生见林默突然停下来：“怎么了林老师？” 林默收回目光：“没事。” 报告会的另一个翻译赵斌此时正焦头烂额，没什么比临时被搭档放鸽子更令人头疼的事了。他把能联系上的同行都联系了个遍，一听说是法律方面的会都不想来，唯一一个愿意来救场的还在郊区。 主办方让他先顶半小时，等新搭档来了再替他。开什么玩笑，同传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对脑力消耗极大，他以前参加的会都是连续翻译十五分钟，最多二十分钟就必须停下换另一个人。一口气翻半小时，还是那么烧脑的法律，那不是要了他的命了。而且新搭档说半小时能到，万一到不了呢？ 男生领着林默进同传间的时候，赵斌正在薅本就不多的头发。 男生恭敬地道：“赵老师，这位林老师今天是来听会的，之前也有过法律方面的翻译经验，前半个小时就由他和搭档。” 赵斌眉头皱得死紧，上下打量林默，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年轻能行吗？ 但眼看会议即将开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赵斌面色凝重，推给林默几页资料：“你先抓紧看看，都是今天的主讲人波拉特的简介，包括他在国际仲裁庭的任职经历。” 林默快速扫了眼，这些他早在来之前就已经看过了。除此之外，他还研究了波拉特任职期间参与审理的几个经典案例，否则还真不敢毛遂自荐来做这个翻译。 不过林默没有表现出来，认真地又看了一遍。 赵斌见他态度还算恭谦，心里舒坦了点，但还是觉得林默这么年轻肯定靠不住，已经做好了一个人顶半小时的准备，便对林默道：“一会我翻的时候，你帮我听着点，尤其是数字，写在纸上提醒我。我尽量一直翻，实在不行再换你来。” 报告会快开始了，报告厅的人逐渐多起来。 同传间正对主席台，能将主席台和前排的位置尽收眼底。林默从资料上抬眼，看到林言坐在第一排，不时站起来和人握手。 他记得林言就是港城大学法律系毕业，难怪会来听今天的报告会。 想到林言刚才的眼神，林默心里不是滋味。林言和他血脉相连，却因为蒋南城搞得像仇人一样。 赵斌按下麦克风的开关：“马上开始了，再试一下设备。” 林默收回思绪：“好的。” 五分钟后，报告会开始。 赵斌翻译的时候，林默也在监听。赵斌一出口他就是知道对方是老资历，用词精准，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如行云流水。 林默一边监听，一边按赵斌的吩咐把关键信息记录在纸上。 赵斌起初并不看，十分钟过后，波拉特从开场切入到正题，专业内容陡增，赵斌看林默笔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两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配合还算默契。尤其是赵斌中途开了个小差，错过了波拉特说的一个判例援引的法律名称。林默在纸上飞快写下，赵斌照着念才没有出错。 -- 第82页 二十分钟后，赵斌的反应速度和准确性都明显下降，额头也隐约冒汗。在波拉特停下喝水的空档，他对林默做了个「你接」的口型，林默点点头。 耳机里传来林默声音的时候，林言身体一僵。 蓝正廷微微侧头，手心覆上了林言的手背。 林言没动，隔了一会突然摘掉耳机，回头朝二楼的同传间看去，透过玻璃看到了林默。 林默习惯翻译的时候看会场，观察主讲人和观众的反应，这样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他捕捉到了林言的目光，朝他微微笑了下，旋即又把注意力放在波拉特身上。 林言回头，蓝正廷凑近：“不想听咱们就走。” 林言觉得眼眶发热，他摇了摇头，重新戴上耳机：“都答应了院长，怎么也得待到结束再走。” “好，那就听完。”蓝正廷帮林言把被耳机压倒的头发拨开，又俯下身悄悄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 直到中场茶歇，赵斌联系的那个同行还没到。 一问才知堵车堵在半路上。 赵斌本就是请对方救场，也不好说什么，挂了电话才骂了两句。 林默在一旁安静地喝水，赵斌再次细细打量他。要不是林默在，让他一个人翻到现在，他非得吐血不可。 而且这个林默别看年轻，还真有点水平。 赵斌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态度，主动搭话：“林老师是吧？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不是专门做这行的吧？” 林默礼貌地笑了笑：“我不是专职翻译，今天就是来听会的，帮个忙而已。” “哦哦。”赵斌道，“你要是不介意，一会还是咱俩搭档？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找到那个同行堵车，估计等他到了这会也结束了。” 林默想了想：“好啊。” 正说着，刚才那个女生进来了，手里拿着巧克力和几瓶水。 递给林默的时候，女生脸有些红，头也低得厉害，不敢看林默的眼睛，听到林默说谢谢才飞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道：“不、不用谢，我刚才听了，您翻译得真好，有些案例翻译得甚至比我们老师课上讲得还要清楚。” “是吗？”林默眼睛弯了弯，“谢谢。” 波拉特讲完后还有互动提问，原定俩个半小时的报告会拖到了三个小时才结束。 饶是林默年轻也撑不住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脑力劳动。他在同传间休息一会才离开，刚到一楼，那个叫聂平远的男生追上来，递给他一个信封：“林老师，虽然您是好心帮忙，但也不能让您白白付出劳动。这钱原本是要给原来那个翻译的，您一定要收下。” 林默推辞一番，见聂平远坚持他也就收下了，聂平远还要收拾会场就先离开。林默站在报告厅门口捏了捏鼓囊囊的信封，又打开粗略数了数，嘴角越扬越高，乐呵呵地像个傻子。正要塞进包里时，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 刚离开的聂平远又回来了，对身边一位长者道：“李院长，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帮忙的林默老师。” 李院长笑呵呵道：“感谢林老师，翻译得真是专业，没想到这么年轻，一表人才。欸？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 李院长看看林默又看看林言，张大了嘴。 林言冷眼看着林默，对李院长道：“院长，那我先走了。” “好，好。”李院收回打量林默的目光，“这次能请到波拉特还多亏你。” 林言淡淡一笑：“您别这么说，当初我家出了那么大事，也多亏您帮忙。” 李院长叹了口气：“你父母……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人还是要向前看。不过你不能做律师真是我这辈子的遗憾，要知道你可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 林默心里一紧，回过神后，李院长已经和林言走远了。 他在原地站了五分钟，等心里那股难受劲散去才离开。 傍晚时分还红霞满天的港城，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打在身上形成道道斜斜的水印。校园里尽是脚步匆忙赶着避雨的学生。 林默把背包顶在头上，一路小跑到校门口，正分辨地铁站是往左还是往右时，一辆车停在了他旁边。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林言冷漠的侧脸。 “上车。” 林默愣了愣，拉开车门坐进后排。 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蓝正廷。林默叫了声蓝总，又小声叫了句哥。 港城大学门口这段路一向拥堵，雨天更是如此。蓝正廷边开车边和林言在前头说话，问林言冷不冷，饿不饿，前些天买的助眠熏香有没有点，每天午饭后有没有喝中药，林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两人旁若无人，言语不多但任谁都能感觉到那份亲密。林默插不上嘴，也不想破坏气氛，安静地缩在座位上。 直到过了拥堵路段，蓝正廷似乎才想起林默还在车上：“你住哪儿？” 林默报了个地址，就听林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走到半路，蓝正廷接到电话要赶回公司，只好把车停在路边让司机来接，换成林言开车。 林言道：“后座有伞。” 林默一看，果然在他面前的储物兜里发现一把折叠伞。 他心里一动。刚才林言看到他在路边躲雨，本来也可以给他伞，但林言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叫他上车…… -- 第83页 林默把伞递给蓝正廷，蓝正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对林言道：“一会慢点开，到家给我打电话。” 林言没应声，蓝正廷摸了摸他的手背就下车了。 趁着林言去驾驶座的功夫，林默赶紧换到了副驾驶，林言一愣，但也没说什么。 一路沉默着开到梵悦山庄的门口，林言熄了火，只有雨刷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沉默一阵，林默道：“谢谢哥。” 林言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上次林默坐他车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林默已经和蒋南城结婚，为了蒋南城，硬是在父母离世后就要求的分家。 当时林默拿着股权让渡协议，坐在他车上，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林默说：“哥，对不起。” 好在后来林默手里的那些股份被蓝正廷买了下来，蓝正廷又几乎是手把手教他如何管理一个公司，要不然父母辛辛苦苦一手创建的公司可能真的要毁在他们兄弟两人手里。 起初那几年他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又恨林默，还要管公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心力交瘁，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病根。听到林默过得不好，他心里痛快，但渐渐的痛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恨林默，但知道林默过得不好，他更恨蒋南城。 林言清了清嗓子：“听说你要和蒋南城离婚？” 林默：“嗯。” 林言发出一声嗤笑：“你不是很爱他吗，当初甚至跪下求我，说离了他就不能活了吗？” 林默顿了两秒，语气变得晦涩：“哥，当初是我不懂事，我做错了。” 林言心里突然一紧，看着倒映在车玻璃上的、被蜿蜒而下的雨水弄到扭曲的路灯，猛地按了一下喇叭。 林默瑟缩了一下，闭了闭眼继续道：“哥，我——” “不要喊我哥！” 林言突然转头看向林默，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林默，你也配！你现在终于认清蒋南城就是个人渣所以想回头？你别忘了我可跟你说过，你拿了钱就不再是我们林家的人，爸爸妈妈没你这个儿子，我也没你这个弟弟！” 林言越说越激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把想要上前查看他情况的林默推到一边，压下喉头涌起的腥甜：“至于蒋南城，你告诉他，他的钱我会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林默一愣：“什么钱？” 林言冷笑：“自然是你卖股份的那些钱。我们林家不稀罕，拿着我还怕脏了手。” “至于你。”林言深吸一口气，“现在下车，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大雨滂沱。 一路从小区门口跑进单元楼，回到住处的时候，林默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了，裤子甚至往下滴水。 他在玄关把裤子脱了，光腿走进客厅。 担心回来晚，山山单独在家会怕黑，林默走到时候特意没关灯。 他在客厅找了一圈，没看到山山，唤它名字，山山才踩着小步子哒哒哒从蒋元昨晚睡觉的那个房间里跑出来。 “你怎么跑那儿去了？”林默蹲下抚摸山山软软的小身子，突然感觉眼前落下一道影子。他头皮发麻，猛一抬头，眼睛都瞪圆了。 “你怎么在这儿？” 蒋南城面无表情，视线落在白色衬衫下露出的两条腿上。 林默低头一看，暗骂一句，立刻扯了沙发上的薄毯围在腰间。 他淋了雨，被林言一番话弄得心塞，还被蒋南城吓了一跳，又被看光，又气又急，羞愤难当，忍不住发飙：“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你房子没错，但现在是我在住！你来的时候能不能至少打声招呼表示一下尊敬！” 不待蒋南城回答，他低着头匆忙往楼上走，经过蒋南城身边时，脚被过长的毯子绊了一下，在一声惊呼中，整个人直挺挺朝下倒去，眼看脸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时—— 旁边伸出一只手一把勾住他的腰。 林默在半空转了个方向，撞进了蒋南城的怀里。 蒋南城呼吸一轻。 林默看着瘦，但腰肢柔软，手感非常好。 他原本是下意识捞林默一把，但手下的触感让他不仅舍不得松手，反而加重力道，把林默拉得更近。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林默身上带着清新的雨水的气味，蒋南城的衬衫也沾上了湿气，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林默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把蒋南城推开。蒋南城眸光一暗，突然抽风似的把林默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的失重感让林默发出一声惊呼，他下意识搂住蒋南城的脖子，气愤地质问：“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蒋南城也有些惊讶自己的行为，不过既然抱了他就不可能松手。他故作不悦地道：“你也说了这是我的房子，万一你再假摔讹我怎么办？” 假摔你妹啊啊啊！！ 林默忍住问候蒋南城全家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你、多、虑、了！我就算摔死也不会讹你，放我下来！” 如果能听得进别人的话，那蒋南城就不是蒋南城了。他不由分说抱着林默上楼梯，林默怕真摔了，也就不敢动了。 山山跟在两人身后摇着尾巴，难得没有冲蒋南城吼。 蒋南城扫了山山一眼，暗想刚才的牛肉干没白喂。 林默想尽办法离蒋南城远一点，但他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就算再怎么努力，身体还是紧贴在一起。他干脆咬咬牙撑过去，反正也就十几秒而已。 -- 第84页 蒋南城抱着林默，好像抱了一个宝贝，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摔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上到一半的时候他后背就隐隐冒汗。 他垂眸看着林默，看着对方闭着眼隐忍但又无法发作的表情，心跳忽然有点乱，喉结微动。 终于到了二楼，林默立刻从蒋南城怀里跳下来，头也不回地冲进卧室，当着蒋南城的面摔上门。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还没走。 林默忍不住了：“蒋南城，你好歹也是那么大集团的老板，连对人基本的尊重和礼貌都没有吗？这是你的房子你有来的权利，但你能不能提前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 蒋南城盯着林默宽松长裤下隐约露出的细瘦脚踝，眼神幽深：“我给你打过电话，还发了信息。” 林默语塞，找出手机一看，果然有蒋南城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问他在不在家，说要来拿绘本。 他听报告会的时候把手机静音，后来也一直没看。 林默立时偃旗息鼓，咬着腮帮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没好气地问：“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 林默这才想起他今天早上随手把绘本收进了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来递给蒋南城：“给。” 蒋南城盯着那细白的手腕看了几秒，接了过去。 “还有事吗？”林默道。 没事的话赶紧走。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蒋南城突然问。 林默抱着胳膊看他：“我有事出去了一趟。” 这明显的防备姿势让蒋南城心里不爽。蒋元的确想看绘本，也不一定非要今天就看。 但他还是借着这个由头来敲门，也算是为昨天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主动让步。 谁知除了山山的叫声并没有人应。他又给林默打电话发信息，通通没有回应。他实在忍不住，才过来看看。 蒋南城压下心底的烦躁，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林默打了个喷嚏。 蒋南城脚步一顿：“你感冒了？” 林默吸了吸鼻子：“没有。” 话音未落，他又结结实实连打了两个喷嚏。 明明感冒却说没有，蒋南城简直要被气死，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黑着脸：“感冒了还光着，什么臭毛病。” 林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蒋南城看光的羞耻感又冒了上来。他见蒋南城没走的意思，索性绕过他把门打开，被灌进来的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蒋南城冷冷地看他，一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就听林默忽然问：“你把钱还给我哥了？” 蒋南城脚步又是一顿。 林默深吸一口气：“这钱是我给你的，你要是想还难道不应该还给我吗？” 蒋南城脸色一变。林默不待他回答，猛地从身后一把将他推到过道，“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一晚上连吃了两次闭门羹的蒋总：“……” 翌日。 蒋南城一到公司就接到助理的汇报：“蒋总，您先前给林氏实业林总的那笔汇款被银行退回来了。助理观察着蒋南城的表情，在隐瞒和如实汇报之间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后者：“林总还给您留了话。” “留了什么？” 助理：“滚。” 蒋南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助理赶紧解释：“林总的留言就是滚……” 蒋南城倏然沉下脸，眼底掀起风暴。这个林言还真是不识好歹。 助理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不等蒋南城发令就自觉主动地先滚了。 一上午开会，蒋南城都心情郁结。他把钱还给林言，无非是想堵住对方的嘴，让林言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不要阴阳怪气。 难得他肯放下身段主动示好，竟然换回来一个滚。 蒋氏的高层们在低气压下度过了一上午，直到午间休息。 蒋南城吃着助理定的餐，发现其中一道点心不错，是珍悦轩推出的新品。他把助理叫来：“这个再买一份，给林默送过去。” 自从上次顾茹来大闹一场，助理终于确认林默就是蒋南城的老婆：“好的蒋总，我这就去办。还要给夫人买点其他的吗？” 蒋南城深深看了助理一眼，诡异地觉得夫人这个称呼怎么听着这么顺耳！ 他一挑眉，假装没听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额……”助理战战兢兢，“我问还要不要给夫人买点其他的。” 蒋南城从鼻子里嗯了声，因为林言的那点不痛快烟消云散：“把珍悦轩出的新品都买了送过去。” 门铃响的时候林默还没起床。倒不是说他是不想起，而是他起不来。 头昏脑胀，浑身酸痛，重感冒的症状。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开门，见是小刘吃了一惊。 小刘把两大袋东西递给林默：“这些都是珍悦轩推出的新品，蒋总让我给您买的。” 林默盯着满满两大袋珍悦轩点心，心想难不成蒋南城又要让他试吃打分。他很想拒绝，但怕小刘回去没法交差，只好道：“谢谢，麻烦你了。” “不用谢。”小刘偷偷打量林默，暗道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脾气还这么好，一点没有别家总裁夫人那种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感觉，蒋总真好命。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夫人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 第85页 林默想着心事，没听到小刘对自己的称呼，只听到了后半句。他手背贴在脸颊上，是有些烫。 可能发烧了。 “我早上起床做了点运动。”林默对小刘笑了笑，“出汗了所以脸有点红。” “哦。”小刘被那笑闪了一下，也没多想，“那您休息，我先走了。” 小刘走后，林默把点心搁在餐桌上，看都没看就上楼，拿手机叫了个叮叮快药，买了体温计和退烧药，蒙头接着睡。 小刘回公司，第一时间向蒋南城汇报：“吃的已经送给夫人了。” 蒋南城正在看文件，没抬头，指节在办公桌上扣了一下，示意小刘他知道了。 “哦对了蒋总。”小刘道，“今天上午顾氏集团送了一张请帖过来。” 蒋南城这才抬头：“在哪儿？” 小刘把请帖递了过去。 蒋南城拆开一看，面上多了一抹嘲讽。他把请帖重新放回酒红色的信封里，见小刘还没走：“还有事？” 小刘想想觉得不对劲，犹豫了下道：“我刚才去您家的时候，觉得夫人脸有点红。我问他，他说在运动，但我看他脸上还有枕头印子，感觉……” 蒋南城眉头一皱：“感觉什么？” 小刘：“感觉像发烧了。昨天下大雨又刮风的，好多人都感冒发烧。” 回想起林默昨天又是光腿又是打喷嚏，蒋南城脸色一沉，想了想对小刘道：“下午的会取消，改成明天。” 小刘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给蒋南城做了不短时间的助理，知道这位大老板控制欲极强，最讨厌计划被打乱。 临时取消会议……还真是第一次见。 改变计划让蒋南城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但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今天状态不佳，开会效率低，不如不开。 蒋南城不仅不开会，还翘了班，开车回家途中路过药店，进去买了一堆药，几乎把治疗感冒发烧的药都买了个遍。 等他到家的时候，从昨天晚上一直缠缠绵绵的大雨终于停了，太阳重现光辉。 蒋南城拎着满满一袋子药出了电梯，在林默家门口足足站了五分钟，数次想抬手敲门，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突兀。 林默不就是疑似发烧吗？自己这么上赶着干什么？ 就当是还对方照顾蒋元，还给蒋元买绘本的人情。 可面对林默他要怎么做，要说点什么吗？ 是说「听说你不舒服，顺道来看看」还是什么也不说，直接把药塞给林默？ 要说林默如果发烧都是自己做作的，淋了雨还光着腿，不发烧才怪。 一想到林默衬衫下露出的两条细白修长的腿，蒋南城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清了清嗓子，抬手正要按门铃，电梯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来人认出他：“蒋总？” 蒋南城吓了一跳，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见小区的物业经理一脸殷勤地道：“您在家啊？” 蒋南城端起架子嗯了一声，用眼神询问物业经理，后者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林先生买了药，我给送上来。” 蒋南城看着经理手里的黄色纸袋上面叮叮快药四个字，心想林默真是病了。 “给我吧。”蒋南城道。 “好的好的。”经理道，“我们还配备了专业的医护团队，如果林先生不舒服的话，您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上来。” 蒋南城「嗯」了一声，在物业经理离开后正打算再次敲门，手伸到一半时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林默刚才接到外卖小哥的电话，说小区管得严不给进，把药放在物业了。林默只好穿衣服下楼去取，一开门看见了蒋南城。 再一看，蒋南城手上拎着他的药。 林默眨了下眼，感觉有点玄幻。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几十秒，蒋南城咳了一声，把两包药往林默怀里一塞。 林默：“？” 蒋南城：“吃！” 第38章 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林默一噎。 这么多药吃下去, 他不死也得升天。 林默把叮叮快药留下，另一包还给蒋南城：“这不是我买的。” 蒋南城撒起谎来眼睛眨都不眨：“这是在你门上挂着的，我来的时候就有。” 林默怀疑地看了蒋南城一眼：“哦, 那好吧。” 正要关门，蒋南城伸脚垫了一下。 林默：“还有事？” 蒋南城打量林默, 发现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显得五官非常漂亮, 黑白分明的眼珠含着水雾，清澈透亮，莫名勾人。 蒋南城喉结微动，直直地看着林默。 鬼使神差地, 他上前一步，手背触上林默的额头。 果然滚烫。 林默愣了下, 往后躲, 蒋南城顺势挤了进来。 听到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蒋南城勾了勾嘴角，然而在看到餐桌上还没拆的珍悦轩的外卖时, 表情又冷了下去。 林默不知道蒋南城要搞什么，冷眼旁观：“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你要是有事能不能明天说？” 蒋南城下意识唱反调：“不能。” 林默觉得蒋南城就是上天派来磨练他的心智的。他耐着性子问：“你有什么事？” 蒋南城被问住了, 眉梢高挑：“我有什么事你不知道？” -- 第86页 林默一愣，视线扫过餐桌上尚未拆开的珍悦轩, 抿了抿唇：“我今天没胃口，而且味觉也不是很灵所以就没吃, 主要是怕打出来的分数不对。” 蒋南城表情有些古怪。他好心给林默送吃的, 林默还真以为是请他搞测评的。 搞测评他不会找专业的美食评论家, 用得着找林默？ 林默困的眼皮直打架, 恨不得立刻扑到床上去，几乎是半闭着眼睛问蒋南城：“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想去睡觉了——” “诶你干什么？”林默猛地睁开眼。 蒋南城一见林默就想起昨天抱他的那种感觉，心里好像有万只蚂蚁在爬，只有通过最直接的肢体接触才能缓解。 抱起林默的瞬间，他心情的确畅快了。但很快，怀中人明显偏热的体温又唤起了他体内躁动的因子。 林默抓着蒋南城的衣领，两只脚在空中乱蹬。但蒋南城身材高大又常年锻炼，他生着病没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 除了把蒋南城心里的火拱得更旺外，没其他效果。 蒋南城有些懊恼林默轻易就能扰乱他，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沉下脸，声音带着怒意：“别乱动。” 林默认命了，索性闭上眼。他感觉蒋南城抱他上楼，接着后背陷入了柔软的床铺。 他立刻掀开被子躺进去，警惕地看着蒋南城。 蒋南城嗤笑：“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然而绷紧的内-裤明明白白告诉他，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两人沉默对视，蒋南城摸出手机给物业经理打了个电话。 林默听到电话内容：“不用叫医生，我吃点药就好。”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刚才抱林默的时候他就发现，林默发烧温度应该不低，普通的退烧药怕不管用。 医生很快到了，检查后建议口服退烧药观察，如果晚上还不退烧或者出现咳嗽的症状，再去医院。 林默瞥了蒋南城一眼，暗道真是大题小做，但对方也是好心，他也不好说什么。他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被蒋南城按住：“你要干什么？” 林默声音沙哑无力：“我烧水吃药。” 蒋南城皱了下眉：“你躺着，我去烧。” 林默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露出诧异的表情，一不小心问出心里话：“你会烧吗？” 蒋南城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会字。 难得看蒋南城吃瘪，林默眼睛弯了弯。 蒋南城兑好温水端上楼，林默吃了一粒退烧药，没多久困劲儿就上来了。 但蒋南城不走他也不敢睡，强撑着眼皮看着沉着脸立在床边的男人。 最终生理需求还是战胜了惧意，林默的眼皮一点点闭合，直到视线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 窗帘拉上，灯也没开，光线虽然暗但足够蒋南城将林默看清楚。 林默侧躺着，整个人蜷起来，头埋进被子里。 典型的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林默是在怕他？ 这个念头让蒋南城的心脏微微缩紧。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林默一眼，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林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足足愣了两分钟才下楼。 客厅开着落地灯和壁灯，山山正趴在窝里啃着磨牙棒。 卫生间的灯也亮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默心下一跳，又朝玄关看，见蒋南城的皮鞋还在，不由皱起眉。 这人怎么还没走。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餐桌上的一个红色信封吸引。 林默慢慢走到餐厅，两指捏起信封，上面的喜字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心中隐约有了猜想，抖着手抽出信封里面的请帖，打开后，一眼就看到了顾明昭的名字。 猜想得到印证，这就是顾明昭的订婚请帖。 林默心情复杂地看着薄薄的卡片。要说完全没有感觉，那是自欺欺人，但相比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的震惊和无措，他的心情要平静得多。 林默快速浏览，发现这请帖是给蒋南城的，邀请他携伴参加，时间就在后天晚上。他咬着嘴唇，悄悄把请帖又塞回信封里。 一抬眼，蒋南城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 林默吓了一跳。这人走路都不带出声的吗？他本能地回避蒋南城的目光，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后，蒋南城还站在原地，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林默没说话，回望蒋南城，这才发现他脸上沾着水，精心打理的头发有些乱，衬衫前襟还湿了一片。 两人隔着餐桌对望，空气变得凝滞。 蒋南城看着林默，仿佛又回到了刚才那个火热的梦境里。 他在客厅沙发不小心睡着了，梦见将一个人压在身下，掐着对方纤细的腰肢狠狠占-有，攀上巅-峰的那一刻，那人扬起脖子，咬着艳-红的嘴唇回头看他。 林默。 他立刻就醒了。 醒了以后去卫生间拼命洗脸才好不容易平息身体的躁动。 抬头看到镜子里那个狼狈的自己时，蒋南城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 他对林默有欲望。 当他怀着复杂情绪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默拿着请帖在发呆。 那一瞬间，他清楚感知一头名为妒忌的猛兽在体内苏醒。 但他到底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压下怒火问：“还发烧吗？” -- 第87页 林默一愣：“不烧了。” 蒋南城放心了，扫了眼餐桌上的请帖，又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惊喜吗？” 林默垂下眼，实话实说：“没什么可惊喜的。” 新闻都报了，迟早的事。 越是平静的反应，落在蒋南城眼里就越可气。他眼底似有簇火苗，目光灼灼地望着林默：“既然你自己看到，也省的我再告诉你。订婚是后天，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好。” 出乎蒋南城意料，林默一口答应，仰头喝光杯中的水。蒋南城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但林默神情举止皆无比自然，看不出半分对顾明昭的留恋和难过。 林默假装没有察觉蒋南城探究的目光，把珍悦轩的点心用微波炉热了热，拿筷子的时候还多拿了一双。他把筷子递给蒋南城：“一起吃吗？” 沉默两秒，蒋南城嗯了声，在林默对面坐下。 点心放得时间有点久，再次加热的味道肯定不比刚做出来的时候。林默吃了个虾饺和酥皮点心就饱了。没人说话，餐厅里只能听到餐具碰撞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林默用纸巾擦嘴，看着蒋南城，突然道：“我昨天遇见我哥了。” 蒋南城喝汤的手一顿。他没抬头，等待林默接下来的话。 顿了顿，林默继续说：“他跟我说你把钱还给他了，但他说会退给你。” 蒋南城坐直身体，语气冰冷：“是有这事。” 林默想了一天，不明白蒋南城为什么突然把钱还给林言。他猜不透，也懒得猜：“还是那句话。这钱当初是我给你的，你要还难道不应该还给我吗？” 蒋南城脸色猛地一沉。 还给林言是为了堵对方的嘴，但还给林默…… 似乎就有两清的意思了。 林默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找你要钱。当初是我自愿给的，就不会有要回来的道理。” 又是一阵沉默。 林默看着餐桌上的大理石花纹，缓声道：“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用这笔钱向蒋总换一样东西。” 蒋南城一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就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想换什么？” “换自由。”林默声音清亮，眼眸倒映着低垂的灯光，“蒋南城，和我离婚吧。” —— 顾明昭订婚用轰动港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有媒体甚至用「万千少女春闺梦碎」这样夸张的标题来形容，而王妙然也一跃成为全城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顾家一改往日低调做派，大肆操办，顾老爷子甚至亲自出面，频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 一方面证明自己的健康状况不用担心，另一方面也有为顾明昭站台的意思，关于订婚后顾明昭将会全面接管顾氏的传闻也愈演愈烈。 顾王两家强强联手，股价水涨船高，可谓双赢。 林默并不关心这些，于订婚当晚在和蒋南城约定好的时间出门。 出发前，蒋元特意从对门跑出来抱了他一下，还夸他：“小婶今天特别好看。” “是吗？谢谢小元。”林默蹲下，在蒋元小脸蛋上掐了一把。衣服是蒋南城助理送来的，他都没细看是什么样。 一旁的蒋南城脸色不是很好，吩咐保姆照顾蒋元，同林默一道离开。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司机被沉闷的气氛搞得大气也不敢出。好不容易到了酒店，立刻有人领两人去宴会厅。 刚进去，林默就看到了人群簇拥下的顾明昭。 他表情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这一反应尽数落在蒋南城眼里。 蒋南城目光一沉，曲起手臂用命令的语气说：“挽着我。” 林默犹豫片刻，抬手挽住了蒋南城。 蒋南城的到来自然比一般宾客更引人关注，立刻有人向顾汶东汇报。顾汶东见顾明昭突然变得魂不守舍，哼了一声：“明昭，你跟我过来。” 即便再不愿意，顾明昭也无法违逆顾汶东的意思，跟着他一同来到蒋南城和林默的面前。 林默感到一道晦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冲顾明昭点头笑了笑，礼貌又疏离。蒋南城摆出一副恭谦模样，笑着对顾汶东道：“恭喜顾老，今天明昭订婚，估计不久以后您就能抱重孙了。” 顾汶东哈哈笑起来，看蒋南城的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欣赏。蒋南城年纪轻轻就能掌管蒋氏，短时间内就把手底下一群不服气的元老料理得服服帖帖，确实是港城年轻一辈中的翘楚。顾汶东也不得不承认，顾明昭温和有余但魄力不足，蒋南城恐怕是他日后最大的对手。 那么蒋南城身边这个人…… 顾汶东不动声色地打量林默，眼神微不可察地冷了下来。要不是他接到电话，恐怕今时今日还被顾明昭蒙在鼓里。一想到顾明昭跪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顾汶东心梗的毛病又要犯了。他的孙子从小便是表率，从未行差踏错，却险些栽在一个有夫之夫身上，他怎么可能允许。 简单寒暄，顾汶东看有其他宾客来了，道了句失陪就要离开。见顾明昭还站在原地，他不悦地回头，语气暗含警告：“明昭。” 顾明昭刚才有多不想来，现在就有多不想走。他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对顾汶东道：“爷爷，我和蒋总有段时间没见，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 第88页 顾汶东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盯着顾明昭，似乎在警告他不要乱来。顾明昭表情平静，但眼中的乞求还是触动了顾汶东。 “聊完就来找我。”顾汶东道，对顾明昭身后负责看住他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顾明昭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林默身上。言语无法形容他的悔恨，也无法形容他有多么想念眼前的人。他定定地看着林默，情不自禁地喊道：“小兔……” 蒋南城冷笑，撕下刚才在顾汶东面前的伪装：“顾明昭，你这么喊我老婆，当我是死人吗？” 眼看蒋南城即将暴走，林默突然挽紧他的臂弯主动靠了过去，笑盈盈地对顾明昭道：“明昭哥，恭喜你。你和王小姐一对璧人，祝你们幸福。” 蒋南城一愣，空着的那手立刻覆上林默的手背。 这副亲密的姿态深深刺痛了顾明昭，但向林默表白的人是他，许下承诺却无法兑现的人也是他。他不怪其他人，唯有痛恨自己的无能。 顾汶东派人来催，顾明昭最后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整理了下西装，面无表情地离开。 谁都没有注意，在和林默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 顾明昭走了，林默也舒了口气，松开挽着蒋南城的手，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我去趟洗手间。”林默道，低头快步穿过人群。 蒋南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林默在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从刚才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正要离开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闪进来一个人。 “顾茹？”林默睁大了眼，看着一身长裙的顾茹反手锁上门，“这是男厕所，你要干嘛？” 顾茹的气息有些急促，锁完门之后又确认一遍才放心。 她快步走向林默：“小兔，我时间不多。爷爷派人盯着我和我哥。” 林默张大了嘴，想起顾明昭身后那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为什么要盯着你们？” “还不是因为我哥不愿意和王妙然订婚，爷爷拿家族荣耀和责任压他，他不得不答应。” “至于我……”顾茹露出一丝苦笑，“大概是怕我口不择言再闯祸吧。” 林默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茹又迅速朝身后看了眼，外面隐隐能听到脚步声。她把林默拉到最里面的角落：“你听我说，我哥他……这么多年心思都在你身上，没人比我更清楚。他本来准备在掌管顾氏根基稳固之后再跟爷爷说，但……总之都怪我。” 顾茹懊悔不已，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方盒：“这是我哥让我给你的。” 林默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戒指。他一愣：“这什么意思？” 顾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只负责替他把东西交给你，当然还有一句话。” 林默脑子有点乱：“什、什么话？” “等我。”顾茹道，“我哥让你等他。” “可……那王小姐？” “她？”顾茹冷笑，“给爷爷的电话就是她让人打的。装得楚楚可怜，最有心机的就是她。” 门外有人高喊顾茹的名字，还隐约传来敲门的声音。顾茹把林默推到最里面的隔间：“我得出去了。小兔，照顾好自己。” 林默攥着盒子，就听顾茹打开门，对门外的人道：“喊什么喊，我在这儿。” “对，我就喜欢上男厕所，你有意见？” 直到外面重新安静下来，林默才从隔间出来，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装戒指的盒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生间的门再度被推开，林默手忙脚乱地把戒指盒塞进西裤口袋，站在水池前假装洗手。 一抬眼，镜子里出现了蒋南城的脸。 林默心砰砰跳，转身面向蒋南城，挤出一个笑：“你也来了？” 蒋南城扫了眼他鼓起的西裤口袋，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这么久？”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那个，我出去等你。” 林默快步朝外走，经过蒋南城身边时，突然被捉住手腕。 他心脏狂跳，即便不看蒋南城的脸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一寸一寸扫视他。隔了好一会，蒋南城才松开手：“别走远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默都心不在焉，口袋里的戒指盒紧贴大腿，像一块烙铁，烫得他皮肤发疼。 当顾明昭挽王妙然上台的时候，林默的理智也终于回来了，他想把戒指还回去，但顾茹身边一直有人。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顾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找她。 林默只好揣着戒指盒，直到订婚仪式结束，他和蒋南城回到梵悦山庄。 蒋南城喝了酒，呼吸粗重，在安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 电梯门开，蒋南城率先一步走出去，站在门前按指纹开锁，林默走到另一扇门前。 开门后，他一脚刚踏进屋里，蒋南城突然冲过来，将他困在玄关的鞋柜前。 林默来不及反应，蒋南城的手已经伸进他裤子口袋，摸出了那个盒子。 “这是什么？”蒋南城低吼，眼中积聚起疯狂，“我问你这是什么？” 面对狂怒的蒋南城，林默反而平静下来。他安静地望着对方：“既然好奇，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这么小的格子里能装什么，有点脑子都能猜到。一想到林默和顾明昭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蒋南城简直要气疯了。 -- 第89页 他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枚戒指。 蒋南城发出一声嗤笑，一手扣着林默的腰，一手拿出戒指，借着玄关的灯光，他一眼看到上面还刻了字。 “GL forever love……”蒋南城念着戒圈里面的字，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什么意思？顾和林？你的明昭哥可真够深情的，订了婚还不忘你。不过他什么意思，让你做他的地下情人？这你也答应？林默，你可真够贱的。” 林默表情没变，就是被蒋南城扣住的手腕有点疼，除此之外他只感觉好笑。 这样的反应无疑火上浇油，蒋南城扣着林默手腕的手收紧，欺身向前牢牢压住他：“你笑什么？” 林默盯着蒋南城的眼睛，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我笑你。” 蒋南城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林默的笑容更灿烂了：“蒋南城，你知道你这副模样像什么吗？很像吃醋你知不知道？” 蒋南城瞳孔微缩，手劲一松。 林默趁机把他推开，揉了揉手腕，又拽着他的领带把他拉回到面前：“顾明昭送我个戒指，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竟带着从未有过的风情：“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你看日出我看你 蒋南城神色不停变换, 扯开林默的手：“我没顾明昭那么眼瞎，会爱上你这种人。” 林默笑了笑：“那就好。” 他向蒋南城伸手：“戒指给我。” 蒋南城的表情有些扭曲，盯着林默看了几秒, 忽然大步走到客厅窗户前，开窗将戒指扔了下去。 银色圆环在月色下画出一道抛物线, 随即隐没在了黑暗中。 蒋南城露出一个古怪又瘆人的笑：“想要的话自己下去捡吧。” 林默看了他几秒：“你真是有病。” 多说无益，他直接转身下楼, 用手机打着光在草坪上来来回回找，始终没有发现那枚戒指。 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值夜的保安路过：“林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默笑了笑：“没事。” 保安走后，林默直起身, 面对草坪发呆，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再一抬眼, 就见蒋南城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 居高临下俯视他。 对视片刻，林默收回目光，朝小区门口走去。 保安又问：“林先生这么晚还出去？” 林默：“出去买点东西。” 去哪都比回去面对蒋南城强。 手机没电, 林默也不知道现在几点，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 临近午夜, 有人的一天已经结束, 而有人的一天才刚刚开始。这片区域算是港城的核心区，几条街外有不少夜店酒吧。林默走在路上, 不时有跑车呼啸着从他身边经过，有人对他吹口哨, 甚至还有人邀请他上车。 林默从大路拐上了小路, 又从小路拐到了更加幽静的小道。他走得有点热, 脱了外套, 看到前面有个亮灯的24小时便利店便进去买瓶水，结账的时候才想起手机没电，而他还没带现金。 “不好意思我不买了。”林默对店员道，正准备把水放回货架，就听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没事，我来付。” 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到了一身便服的刑磊。 邢磊挑了下眉：“不认识我了？” “不是不是。”林默收敛吃惊的表情，“就是觉得太巧了。” 邢磊付了钱，拧开瓶盖后把水递给林默。 林默道了声谢，和他一起走出便利店，看到刑磊那辆路虎停在路边。 邢磊主动解释：“晚上睡不着，开车出来转转。” 结果出门没多久他就看到林默，慢慢开车跟在后面，直到林默进了这家便利店。 “你呢？这么晚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邢磊不动声色打量林默。 林默低头看，他的衬衫和裤子皱巴巴的，皮鞋也因为找戒指而沾了土，看起来的确有点狼狈。 他喝了口水：“我也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还真是巧。”邢磊道。 一阵沉默。 “我该回去了，谢谢你的水。”林默说，又自嘲地笑了笑，“本来就欠你一顿饭，现在又多了一瓶水。” “不必客气，你住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住得近，也就几条街。” 邢磊不由分说朝车子走去：“林默，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尽量不要在晚上出门，也不要去人少偏僻的地方。” 林默一愣，下意识跟上：“是啊，但是……” 邢磊拉开副驾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待林默坐进去后又替他系好安全带：“没有但是。” “什么意思？”等刑磊上车后，林默追问，“港城的治安不是一直很好的吗，而且这里又是市中心。” 邢磊看他一眼：“危险无处不在，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默总觉得邢磊话里有话，转念一想可能是对方的职业病。 刑磊点到为止，问：“住哪儿？” 林默一噎。他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想回去，一想到要面对蒋南城他就头疼。 但不回去，他还能去哪儿？ 身无分文手机没电，连身份证都没带，去酒店开房都做不到。 -- 第90页 邢磊似乎真有洞察人心的本事，边发动车子边说：“要是你不困，就陪我一起转转。” 林默：“好啊。” 每当失眠，邢磊都会开车穿过港城的大街小巷。林默没有想去的地方，邢磊便带他走自己常走的路线，其实也是他一路打拼过的地方。 “我警校毕业就被分到这个派出所。”邢磊放慢车速，指着派出所旁边的一个门脸道，“那家店以前是个早点铺子，夫妇俩经营，卖的包子皮薄馅大，豆浆也是现磨的。可惜前年的时候老板娘去世，老板就把店盘出去回乡下了。” “还有这个饭店，之前是个网吧，我在这里蹲点抓过一个逃犯，两天两夜没睡。那是我从警生涯抓的第一个人。” 林默安静倾听，发现邢磊是挺细腻的一个人。他猜到刑磊是一路靠自己拼搏才有今天的地位，问：“会觉得累吗？” 邢磊没有回答，等红灯时看了林默一眼，反问：“你会觉得累吗？” 林默一愣。 邢磊缓缓道：“蒋南城可以说是港城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你作为他的另一半，住的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豪宅别墅，出入的是各种奢华的酒会宴会。那你觉得累吗？” 林默陷入沉默。 他何止觉得累。只要能离开蒋南城，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邢磊也不再多说，在无人的街巷跑了一圈，快回到出发地点的时候，一看副驾—— 林默竟然睡着了。 邢磊第一反应是这人警惕心怎么这么低，随即勾起嘴角。 这不正是林默信任他的表现？ 邢磊屏住呼吸，小心地放低副驾驶座位，又从后座拿了外套给林默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看着林默，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或许在警局见到林默的第一面，他就被对方吸引了，明知道对方已婚的身份，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沦陷。 邢磊觉得有点烦闷，下意识想抽烟，又忍住了。 他深深注视林默，眼中是从未示人的温柔。片刻后他发动车子，路虎冲破夜幕驶了出去。 林默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光怪陆离的梦境最后，是蒋南城逼问他为什么要拿那枚戒指。 醒来后腰背酸痛，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睡在车上，身上盖着一件夹克。 再一想昨晚遇见邢磊的事。 他竟然在邢磊的车里睡了一晚上？ 林默瞬间清醒，四下寻找，看到了站在车头的邢磊。 他开门下车，邢磊听到动静回头，淡淡地问：“醒了？” “嗯。”林默说，这才发现两人正站在盘山道的一处观景台上，“这是哪儿？” “百凤山。”邢磊指了一个方向，“你醒得正是时候，刚好能看日出。” 林默顺着看去，一轮红日即将破云而出，整个港城都笼罩在绯色的光芒中。他被这场景震撼，不由屏住呼吸。 邢磊心中一动，微微侧头。霞光照耀林默的面庞，让他整个人显得明艳夺人，熠熠生辉。 两人静静地分享这难得的静谧时刻，直到太阳完全升起，邢磊才道：“回去吧。” 上车后，林默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昨天我在你车里睡着了。” “没事。” 林默还想问邢磊是不是一夜没睡，最后还是选择闭上嘴，等车开到市区的时候才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想了想，他又竖起两根手指：“两顿，必须两顿。” 邢磊失笑：“最近案子多，等过段时间我联系你。” 林默好奇：“你有我联系方式？” 他怎么不记得告诉过邢磊电话号码。 “有。”邢磊看了他一眼，“毕竟警察叔叔无所不能。” 林默：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邢磊笑了笑：“我号码你记一下，有事也可以打给我。” “我手机没电了。”林默道，“你说吧，我先记在脑子里。” 邢磊报了个号码，林默默念两遍就记下了，倒是让邢磊有点吃惊。 快到小区时，林默请邢磊在隔一条街的地方停车，他再步行回去。 临下车前，邢磊再次嘱咐林默要走大路，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邢磊三番五次这么说，林默也不免警觉起来：“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大案吗？” 邢磊也不好解释其中缘由。他上次和林默去电子城，发现有辆车一直跟在他车的后面。直觉告诉他车里的人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着林默。 但也不排除是他想多了，思考之后还是决定不告诉林默，免得对方担惊受怕。 林默目送邢磊离开，慢慢走在人行道上，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猛一转身，只有行色匆匆的行人和车辆。 他暗道可能是听了邢磊的话，杯弓蛇影。现在是白天，再说他又没和人结仇，怎么会有人没事干跟着他。 他在道路尽头转弯，拐到小区门口的那条林荫路，没走几步突然脚步一顿。 一辆熟悉的宾利从小区里驶了出来。 林默第一反应是感叹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没让刑磊直接送到门口。第二反应是拔腿往回跑。 可还是晚了，车已经开到了他身旁。 车窗降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第40章 -- 第91页 看到了，两个人抱在一起 “小婶！”蒋元从车里探出头, 一脸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林默朝车里看，发现只有蒋元一个人时松了口气, 不答反问：“这么早你上哪儿去？” “我去幼儿园。”蒋元小嘴一撇，大大的眼睛看着林默, 半埋怨半撒娇地道，“我都去了快一星期了, 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林默的确把这事忘了，愧疚道：“是我不好。那你晚上几点回家，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蒋元咽着口水，刚要点头, 眼珠子一转又改了主意：“我不吃。” “为什么？” 蒋元打开车门，扭着屁股往里坐, 对林默道：“你先上车, 上车我跟你说。” 林默拗不过他，只得上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投来一瞥。 林默问蒋元：“你叫我上来干什么？” 蒋元又扭着屁股往林默怀里蹭，小声问：“你是不是和我小叔吵架了？” 林默表情一僵, 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叹息：“为什么这么问？是蒋……你小叔又当着你的面发脾气了？” “没有。”蒋元急忙替蒋南城辩解,“他没发脾气, 是我自己感觉出来的。你们昨天晚上不是一起出门的吗，小叔他一晚上没回家, 今天早上才回来，我就感觉他心情不好。” 林默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蒋元的头, 心里冷笑, 蒋南城会心情不好？扔他东西不是扔得挺起劲的吗？ 他不想再聊那个神经病, 把话题岔开：“幼儿园好玩吗？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话音未落, 蒋元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奶猫，忽然就炸毛了：“一点也不好玩，我一点也不想去！” 他跟倒豆子似的，小嘴巴巴说个不停：“我们班有个人叫季立恒，上课的时候老是拿橡皮砸我后背，中午吃饭还抢我碗里的肉，明知道我手疼，上活动课的时候还故意把球往我身上踢……” 蒋元越说越委屈，眼里蓄起眼泪。这些话他憋了好多天了，但在蒋南城面前也不敢说，只能对着林默倾诉。 林默一听，表情变得严肃：“真有这种事？” 蒋元点头。 “那你小叔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不敢跟他说。” 蒋元可怜兮兮地边望林默，林默被他看得心软，也知道蒋元每次露出这个表情一定是有事求他。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目前和蒋南城的关系，不应该管这个闲事，但面对蒋元小狗一样的眼神，还是硬不下心肠：“那你想我怎么做？” “你今天能陪我去幼儿园吗？”蒋元问。 “我不正陪你去吗？” “不是啦。”蒋元低下头，吞吞吐吐，“我是说陪我进去。” “嗯？为什么？” 蒋元似乎怕司机听到，凑到林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说完又晃着他的胳膊央求：“全天下最漂亮最温柔的小婶，行不行行不行？” 林默被这彩虹屁吹得想笑：“行吧，但下不为例。” 蒋元心里哦耶。 蒋元读的自然是城中最好的幼儿园，学生家长非富即贵，早上上学的时间，路边停的都是各色豪车，跟开车展似的。 林默牵着蒋元下车，快到门口时一个年轻女老师迎上来，弯腰笑着和蒋元打招呼：“小元早。” 蒋元不是很想理这个就会和稀泥的班主任，在林默的注视下才小声叫了句「老师早」。 女老师直起身看着林默，眼前一亮。蒋元插班之前，园里的老师们就知道他小叔是城中颇有背景的人物，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吧。 没想到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好看。 女老师理了下披肩长发，伸出手，热情地对林默道：“您肯定就是小元的叔叔吧，我是小元的班主任。让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林默知道这老师把他当成蒋南城了，笑着说：“您认错了，我不是蒋元的小叔。” “不是？” 蒋元道：“这是我小婶，我小叔的老婆！” “啊？”女老师的笑僵在脸上。 林默无奈地看了蒋元一眼：“小元小叔太忙了，所以今天我来，我姓林。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小元说了，对方家长要面谈对吗？” 女老师回神：“是是，其实也就是小朋友之间顽皮打闹，但季立恒的妈妈……” 她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林默了然，幼儿园里的学生各个背景不凡，老师夹在中间，谁都不敢得罪。 女老师领着林默和蒋元去会客室，季立恒和她妈妈已经到了。 季立恒和蒋元同岁，但身材都快赶上小学高年级的学生了，相比之下蒋元简直就是个豆芽菜。林默进去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神情冷漠，看到林默就抬了抬眼皮，直到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蒋元，才微微眯起眼，把手机收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林默在身边，蒋元觉得底气十足，头昂得高高的，狠狠瞪了季立恒一眼。 女老师为双方介绍，林默还没说什么，季立恒妈妈率先发难：“你就是蒋元家长？看看你家孩子把我家立恒咬成什么样了，胳膊都咬出血了，留下那么深的牙印！” 说完，她看向季立恒，似乎在等他把袖子卷起来，让大家看看他的伤。 季立恒起先没有反应，隔了一会才慢吞吞卷起袖子，果然小臂上有一道清晰的牙印，周围肿了一片。 -- 第92页 “看看看！”季立恒妈妈来劲儿了，手指着蒋元，“这就是你家孩子的杰作！行为这么恶劣，必须要开除！” 林默一惊，下意识把蒋元护在身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季立恒道：“闭嘴。” 蒋元：“？” 林默：“？？” 女老师：“？？” 季立恒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眼躲在林默身后还不忘冲他龇牙的蒋元：“谁跟你说是他咬的。” “立恒……”季立恒妈妈脸色一变，讪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过你几个同学，他们都说是这个孩子咬的呀。” “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季立恒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冷漠。 林默刚才就觉得奇怪，这个季立恒的妈妈浑身名牌，珠光宝气，富太太范儿十足。 但就是太年轻了，顶多二十出头，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五六岁孩子的亲妈。 再结合季立恒对她的态度…… 果然，季立恒继续道：“你在我爸面前装贤惠就算了，在我面前就不用演了，我不吃你这一套。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努努力，生个儿子说不定还能多分点家产。” 年轻女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拎着包气呼呼走了，老师迟疑了几秒，赶紧追了出去。 蒋元眨了眨眼，这就……结束了？ 林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搞得有点懵。他和蒋元大眼对小眼，又齐刷刷去看季立恒。 季立恒已经把袖子放下了，对待林默倒是颇有礼貌：“叔叔好，我是季立恒。” 林默看着心智远超年龄的季立恒，仿佛在看未来的霸总：“你、你好。” 季立恒抿了抿唇，看着蒋元不说话了。 蒋元不知道为什么季立恒要说谎，但对方好像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立刻踏实了：“你说了不是我咬的，老师和我小婶都听见了，以后不许改了！” “嗯，不改了。” 这么爽快？ 蒋元又一愣。 季立恒继续道：“上次活动课我是不小心把球踢到你身上，你胳膊还疼吗？” 竟然跟他道歉？ 蒋元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嘟着嘴揉了揉胳膊：“还行吧。” 顿了顿，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快速瞟了眼季立恒的手：“你胳膊……” 季立恒动了动手臂：“一点事也没有。” 听了半天，林默算是听明白了，就是俩小孩闹着玩，季立恒的小妈非要把事情闹大。他蹲下看着蒋元：“小元，不管怎么说咬人是不对的。你是不是应该跟你同学道歉？” 蒋元嘴唇动了动，苦着一张小脸：“对不起。” “没关系。”季立恒立刻道，又问林默，“叔叔，下星期我过生日，能请蒋元去我家玩吗？” 蒋元一听，眼睛亮亮地看林默。 林默下意识想说可以，但一想他又不是蒋元的监护人，这事还得蒋南城点头才行。 他实话实说：“这事还得小元的叔叔决定，我做不了主。” 蒋元睁大眼：“为什么？” 要是问蒋南城，他肯定就去不成了。 林默正色：“因为他才是你的监护人。” 蒋元好奇：“什么是监护人？” 林默不知该怎么解释，季立恒问：“那您能问问蒋元的叔叔吗？” 面对俩小孩期待的眼神，林默说不出拒绝的话：“我试试吧。” 就他现在这种和蒋南城水火不容的关系，试个毛线。 女老师回来后，带蒋元和季立恒去上课。林默看着蒋元进教室才走。 女老师送他出去，正朝外走时，林默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他。 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工装的人从花园里站起来，拎着铲子一瘸一拐往远处走去。 女老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是我们园里新来的园丁，腿脚不是很方便。” 林默收回目光，到门口时同老师告别，发现蒋南城的那辆宾利还没走。 车门打开，司机下车，面无表情地道：“林先生，蒋总让我送您去公司。” 蒋元的这个司机还兼职他的保镖，身材壮硕，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副冷冷的面孔。 林默不用猜也知道是这位大哥跟蒋南城说自己陪蒋元来幼儿园的事，他抿了抿唇，暗道拒绝也讨不到半点好，于是坐上车：“那走吧。” —— 林默到的时候，蒋南城正在开晨会。 助理小刘带林默去蒋南城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路过之处，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林默，但都是飞快瞟一眼就立刻低下头。 整个楼层的弥漫着低气压。 连林默都察觉到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小刘苦笑，蒋南城一大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公司，连着把三个副总叫到办公室一顿痛骂，不知道发什么疯。但这话她可不敢对林默说，只小声道：“蒋总貌似……心情不是很好。” 林默不说话了，预感等一会蒋南城腾出空，估计也不会让他好过。 到了休息室，小刘给林默倒了杯水：“夫人，您先在这里稍等，蒋总开完会就过来。” 林默正喝水，听到这个称呼差点没把水从鼻孔里喷出来。他顾不上擦嘴：“你叫我什么？” “夫人啊。”小刘道，一脸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对吗？” -- 第93页 难道不应该是有哪里对吗？ 林默有些无语：“你叫我林默吧，别叫那什么……” 听得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刘不明所以，但直呼其名她肯定不敢，改口道：“那林先生你先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您叫我。” 林默向小刘借了充电器，手机充电后重新开机，十几条未读信息。 全是蒋南城发的。 林默扫了眼，满屏都是「你在哪儿」、「你不回来会后悔的」、「林默你等着」。 诸如此类，光看文字都能感受到蒋南城当时的愤怒。 林默觉得好笑，点开剩下的信息，发现有个邢磊的好友申请。 通过后，邢磊很快发来好几个视频，讲解遇到歹人之后如何逃脱。林默不明所以，但还是当科普看完。 把邢磊的电话号码存好后他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在休息室溜达了一圈。 地方不大，沙发茶几，绿植装饰，靠墙还有一排书架。 林默走到书架旁，随手挑了本书坐回沙发上看，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他估计蒋南城的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设了个半小时的闹钟就闭上眼准备眯一会。 蒋南城听说林默来了，想都没想就暂停会议，剩下几个还没汇报的高管暂时逃过一劫，在他离开会议室后拍着胸口大喘气。 蒋南城气势汹汹地走到休息室门口，开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在小刘诧异的目光中，悄悄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他本意是想看看林默在休息室里干什么，结果就看到了蜷在沙发上的那个身影。 他忽然呼吸一轻，不自在地扯两下领带，对小刘道：“去买一份早餐。还有，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来。” 小刘：“好的蒋总，明白蒋总。” 蒋南城在助理离开后，打开门侧身进去，又把门轻轻关上，站在门口看了林默快两分钟才轻手轻脚走过去。 不知是地上铺的地毯掩盖了脚步声，还是林默睡得太熟，蒋南城的靠近并没有吵醒他。蒋南城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看着熟睡的林默。 昨天晚上他开车出去找了大半夜，转了大半个港城，始终见不到林默，手机也不接，差一点就报警。 不就是扔了一个破戒指吗？要是林默喜欢，多好多贵的戒指他都买得起。顾明昭算什么东西，都订婚了还朝三暮四，还forever love，也不嫌酸，也就林默头脑简单会相信。 刚才蒋元的司机说在路上碰到林默，他想都没想就让司机把林默带来公司。 至于带来公司要干什么，他并没有想好。唯一的想法就是先把人看在眼皮子底下。 不过现在看到林默，他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他就想这么看着他。 这样的念头虽然让蒋南城不快，但实在强烈到让他无法否认。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和自己较劲，随心所欲惯了，心里怎么想行动上就怎么干。 蒋南城看着林默，看着看着又觉得气，林默折腾他一晚上没睡，自己反倒睡得挺美。 他伸手想将林默推醒，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没隔多久又伸出去，然后又缩回来。 如此循环，直到林默的手机闹铃响了。 一睁眼就看到蒋南城，冲击不是一般的大，林默瞬间清醒。 他腾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一秒进入战备状态。他瞪着蒋南城，做好如果对方敢发火或者动手他就扯过他胳膊狠狠咬一口的准备。 往死里咬。 蒋南城面无表情，眼底两块硕大的乌青，活像被人揍了一顿。看着看着，林默突然想笑，扑哧一声没忍住。 蒋南城的表情有些扭曲，想质问林默为什么笑，又觉得林默笑总比刚才那么警惕地瞪他强。 但他还是没忍住：“你笑什么？” 林默想起蒋南城的恶劣行径，敛起笑，语气冰冷：“你叫我来干什么？又看上我什么东西，想从你这蒋氏大厦扔下去？” 蒋南城眸光沉沉，朝林默走近一步。 林默下意识后退，小腿肚抵上沙发，心里咯噔一下。 看蒋南城的表情，似乎是想把他直接从楼上扔下去。 随着距离的拉进，蒋南城鼻间萦绕的都是林默的气息，让他从昨晚开始就因为嫉妒、愤怒、担心而躁动的心平复大半。按照前几次的经验，要想让心绪完全平复，他还得—— 身随心动，他又上前一步，将林默搂进了怀里。 这个举动完全出乎林默预料，他宕机了两秒，立刻推蒋南城：“你——” “别动。”蒋南城声音冰冷，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重复，“别动。” 感受到蒋南城加速的心跳，林默自己的心跳突然也有点乱。就在此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年轻男人。 “啊蒋总！我不知道您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年轻男人连声道歉，在蒋南城发火前退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忽然浮出一丝诡异的笑。 林默趁机推开蒋南城，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蒋南城看了林默一会，手臂一展，再一次将人捞进了怀里。 小刘见刚才有人闯进休息室，慌得一批，等了半天没见蒋南城发飙。刚好订的早饭又到了，思来想去还得硬着头皮去敲门。 蒋南城屡次三番被打断，火气又上来了，当着林默的面又不好发作。 -- 第94页 好在小刘机灵，订的是珍悦轩的早茶，餐盒摆满了茶几。 蒋南城面色稍霁，先在沙发上坐下，见林默还杵着：“不吃？难道要我喂你？” 林默不知道蒋南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到另一边沙发坐下。他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吃东西，还真有点饿了，也不跟蒋南城客气，等吃到六七分饱的时候速度慢下来，才发现蒋南城早就把筷子放到一边，黑沉的眼眸直视着他。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看，林默也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就听蒋南城道：“一会你自己去挑一个。” 林默一愣：“挑什么？” 蒋南城深深地注视他，想看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隔了一会才吐出两个字：“戒指。” 林默更莫名其妙了，随即恍然大悟，觉得蒋南城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扔完他的东西就再买一个新的作补偿，然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用。”他冷冷地道，想了想为避免误会，又加了句，“那东西我本来就没打算留着。” 蒋南城如雨后初晴，终于畅快了，连表情都松动不少。林默早已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又问了一遍：“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蒋南城不答，重新拿起筷子：“你再吃一点。吃完让人送你回去睡觉。” 林默没吃，突然道：“蒋南城，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是可以心平气和说话的。” 蒋南城动作一顿。 安静一阵，见蒋南城似乎没有不快，林默才继续道：“我还想跟你聊聊蒋元。他年纪小，对大人的情绪是很敏感的。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对他的影响不可估量。” 林默把蒋元幼儿园发生的事告诉了蒋南城：“他不敢告诉你，可能是怕你责怪。但这件事你还是应该知道。” 蒋南城陷入深思，喉结微动，说了句「好」。 林默松了口气，想起蒋元那期盼的小眼神：“对了，过两天他有个同学过生日，想请他去玩，问你同不同意。” 蒋南城看着林默，反问：“你的意思呢？” “我吗？”林默有些莫名，不明白蒋南城这么问的用意，但还是道，“我觉得可以去，小元之前一直在家上课，和同龄人接触比较少，其实是不利于他成长的。你让他上幼儿园不也是希望他能多交几个朋友？” 思考片刻，蒋南城道：“行，那就听你的，让小元去。” 林默没想到蒋南城这么好说话，愣了下：“那好，蒋元知道肯定很高兴。” “行了，你慢慢吃。”林默站起来，“我先走了。” 蒋南城让人把林默送回家，才重新召集人开会，开会前对小刘说：“给HW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新款的图册送过来。” “好的蒋总，要所有系列吗？” 蒋南城默了两秒：“就要戒指的。” 小刘应下，眼中燃起八卦的光芒。回到办公室后，忍不住对另外两个助理道：“蒋总要买戒指！” 办公室立刻炸了锅。 HW是著名珠宝品牌，蒋南城要买戒指，送给谁不言而喻。 刚才那个误闯休息室的年轻男人假装不经意路过：“聊什么这么开心？” 立刻有助理嘴快告诉他，小刘道：“我刚才不是告诉你蒋总在休息室但谁都不见吗，你怎么还闯进去，差点让我挨一顿骂。” 年轻男人陪笑：“我错了，不如这样，中午请你吃顿饭就当赔罪。” 聊了几句，年轻男人离开助理的办公室，走到楼梯间拨了个号码。 “看到了，两人抱在一起。” “蒋南城还要送他戒指。” 听完这两句，那头的人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41章 蒋元还是林默，你只能选一个 蒋元得到蒋南城允许去参加季立恒的生日趴体, 兴奋得不得了，还让林默陪他一起给季立恒买了礼物。 到了季立恒生日这天，蒋元去幼儿园, 下车后对司机说：“叔叔，你下午不用来啦, 我放学跟我同学回家玩，你晚上再去他家接我。” 司机已经得到了蒋南城的指示：“好的。” 自从上次的事后, 季立恒果然没再欺负蒋元，不仅在午饭的时候把带来的零食分给他，活动课上还带他一起玩。 这天下午最后一堂课也是活动课。下课后，蒋元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 而是等季立恒一起走。 季立恒帮老师把器材收拾好，对蒋元说：“你在这等我, 我把器材送到器材室, 很快回来。” 蒋元乖巧地点了下头。 一下课，小豆丁们呼啦啦散了，刚才还热闹的操场一下就冷清下来, 不多时只剩蒋元一个人。 蒋元站在花坛边，踩着台阶蹦上蹦下, 突然花坛里站起来一个人, 把他吓了一跳。 他认出这人是幼儿园的园丁，走路时总是拖着一条腿, 一瘸一拐的。 蒋元还听说，这人是个哑巴, 因为从来没人听过他说话。 但哑巴突然开口了, 指着花园里一丛开得正艳的月季问：“喜欢吗, 要不要我摘一朵给你？” 换做其他小孩, 可能会说喜欢，然后凑上去摘一朵。但蒋元从小就对陌生人有高度的警惕心，立刻朝后退了几步，觉得这个园丁大叔看他的眼神好奇怪。 -- 第95页 他突然有点不敢再在操场待下去，转身往教室跑，又怕季立恒回来找不到自己，跑到一半停下来，远远地望着那个奇怪的园丁。 园丁朝他的方向看了眼，蹲下来继续除草。蒋元放下心，四处看寻找季立恒，心想他怎么还不回来，没多久又想尿尿，憋不住，便朝离得最近的厕所走去。 他很快嘘嘘完，洗干净手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他仰起头，一块毛巾从天而降捂在他鼻子上，让他立刻失去意识。 季立恒还了器材，回到操场的时候哪里还有蒋元的影子。他以为蒋元等不及先回教室，可教室也没人。 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都不见蒋元，季立恒这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受齐然所托，林默下午去了趟荣达律所，现场校对一份合同的翻译稿。结束时正好是下班时间，林默直接前往港城警局。他前一晚和邢磊约好，今天请客吃饭。 邢磊几乎从没准点下班过，同事见他刚六点就换上便服都有些吃惊。 几个胆子大的忍不住八卦：“老大这是要去约会？” “那还用问，肯定是。” “我今天也得早点下班，好久没见我女朋友了。” 邢磊笑而不语，拿上车钥匙离开，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那个人。 林默立于往来穿梭的人群和车流中，抬头望着远方，留给邢磊一个瘦削挺拔，略显落寞的背影。 邢磊看了一会才走过去，问：“在看什么？” 林默回头，露出惊喜的表情：“下班了？” 他指着西沉的红日：“在看日落。” 邢磊想起上一次两人在山上看日出的场景，心中一动，静静地站在林默身边。 过了一会，林默说：“走吧，晚上想吃什么，别跟我客气。” 两人往邢磊停车的地方走，上车后，林默正要系安全带，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蒋南城打来的。 犹豫了下，林默对邢磊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邢磊从林默的神情中就猜到是谁，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林默下车后，他隔着车窗注视着林默，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十几秒后，林默挂了电话，慌慌张张拉开车门，顶着纸一样惨白的面孔对邢磊说：“蒋南城刚才告诉我，蒋元，就是他侄子不见了。” 邢磊脸色一沉：“什么时候的事，具体什么情况？” 林默脑子很乱，明明蒋元早上去幼儿园之前还特意跑到对面跟他说再见，还说晚上季立恒要过生日，要带生日蛋糕回来给他吃。蒋南城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严肃，应该不会是骗他。林默说：“我不知道，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对不起，今天的饭恐怕又吃不成了。” “吃饭随时都可以。”邢磊道，见林默魂不守舍，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走，“去哪儿，我送你。” 林默朝身后看了眼，现在正是晚高峰，肯定不好打车，只得坐上邢磊的车：“那麻烦你了，去幼儿园。” 林默和邢磊还在路上的时候，蒋南城已经找到了蒋元。 准确说是找到了蒋元早上出门时穿的一只小皮鞋，遗落在幼儿园最角落的一间废弃的储藏室的门口。 园长找来钥匙。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里，蒋南城狠狠拧了两下。 打不开。 园长急得冷汗涔涔：“不应该啊，会不会是从里面反锁了？” 蒋元的司机兼保镖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对蒋南城摇了摇头：“没其他出入口，也没窗户，只有背面有一扇气窗，但从里面关上，还被纸糊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蒋元！” 蒋南城喊了两声，重重地在铁门上踹了两下，在刺耳的声响后，一个沙哑晦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蒋南城，我要是你就省点力气。” 蒋南城脸色一变：“你是谁？” 园长和老师纷纷安静下来，大气也不敢出。隔了好一会，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那人才幽幽道：“连我你都不记得了吗？你当初可是打断了我一条腿。” 蒋南城的瞳孔骤然缩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杜、海、生。” 杜海生又咳了两声：“还记得我就好。当初你恶意收购，让我们杜家背井离乡迁到国外，还打断我一条腿。你那么得意，是不是没想过我其实根本没走？” 蒋南城冷哼，也明白今天的一切其实是冲他来的：“你要想报仇？要报仇冲我来，把蒋元放了。” 门内传来低低的笑声，杜海生边笑边说：“你蒋南城是谁，我可斗不过，只好找你侄子。你这侄子警惕心也够高的，我等了这么多天才找到他落单的机会。娇生惯养小少爷，瞧瞧这小胳膊小腿的，会不会轻轻一掰就断了？” 听到这话，有胆小的女老师发出一声惊呼，园长也吓得直抖：“蒋先生，要、要不要报警？” 蒋南城目光陡然变得狠戾，冲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冷脸对园长和老师道：“麻烦各位往后退。” 季立恒攥紧拳头，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跟着其他人退到了十几米之外。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侄子。他好得很，就是吸了点迷药睡过去了。”杜海生从门缝下递出一张纸，“我的条件都写在上面，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你侄子一根汗毛也不会少。” -- 第96页 蒋南城弯腰捡起纸条匆匆扫过，杜海生让他在今晚之前给一个国外账户汇款，再准备一辆车和一艘船。 数额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蒋南城微微松了口气。 林默赶到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他赶紧跑过去：“怎么回事？” 蒋元班主任都快哭了，最后还是季立恒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最后一节课是活动课，我帮老师收器材，就让蒋元在操场等我，和我一起回家。但等我回操场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我就跟老师说。我们快把整个幼儿园找遍了也找不到蒋元，就通知了蒋元的叔叔，后来保安在这间储藏室门口发现了蒋元的皮鞋。” 季立恒最后给出结论：“蒋元应该是被绑架了，那人和蒋元叔叔有仇，他们正在谈判。” 林默一听头皮都炸了，下意识去看邢磊：“怎么办？” “不要慌。”邢磊握住他的肩，朝蒋南城的方向看了眼，“我去看看情况。” 林默慌乱地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朝储藏室走去，就听蒋南城道：“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不伤害蒋元。” 他掏出手机正要给银行打电话查他账上能用的资金，看到邢磊时突然脸色大变，以为林默报警了，牙咬切齿质问：“林默！你干什么？” 林默见他朝邢磊看，赶紧解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邢——” “够了！”蒋南城打断，“你现在给我走！” 林默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嘴唇动了动，小声问：“你好歹告诉我小元怎么样？” 不待蒋南城说话，储藏室内突然又传出来一个声音，与杜海生的嘶哑不同，声音清亮很悦耳。 “是林默吧？” 林默一愣。蒋南城几乎立刻就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苏黎。 上辈子就是苏黎和杜海生串通害他，没想到苏黎竟然也没出国，又和杜海生联手了。 “林默，咱们好久没见了。”苏黎说，语气透着浓浓的嫉妒与恨意，“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苏黎。”蒋南城冷笑，“没想到你也没走，还和杜海生搞在一起。” 沉默一阵，苏黎道：“还不都是你逼的？” “蒋南城。”苏黎突然笑起来，“我改主意了，除了杜海生提的条件，我还想和林默叙叙旧，你让他进来。” 听到苏黎这个名字和他说的话，林默不禁腿软。 林默和蒋南城对视一眼，蒋南城故意道：“你要跟他谈什么，他就是个头脑空空的废物。” 苏黎发出一声嗤笑：“还在这儿装呢，你也不嫌累，你不是都准备买戒指送他了吗？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对我，原来都是因为他。你别紧张，毕竟银行转账也需要时间，我就是想让林默进来陪我聊天打发时间，怎么啦舍不得呀？那你可别怪我了，万一我手抖，不小心在蒋元的小脸蛋上划上个一刀两刀的，再剁个手指脚趾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你敢！我要了你的命！” 苏黎厉声笑起来，声音叫人毛骨悚然：“我既然来就没准备走，你肯定也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是不是？” 铁门内传来争执的声音，杜海生似乎不想苏黎节外生枝，但最后还是被苏黎的嘶吼压了下去。 相比之下，门外一片死寂。 不用苏黎说，林默也知道他如果进去，肯定不是聊天那么简单。 他默默地看着蒋南城，蒋南城的视线一直盯着那道铁门。 苏黎对着铁门踢了两脚，给出最后通牒：“蒋元还是林默，你选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二更。 明天离婚，早九点更新。 温馨提示，虐。 第42章 从今以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邢磊突然拉着林默往旁边走了几步。 “这里是视觉死角。”邢磊说,“他们从里面看不见。” 林默的心砰砰跳，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邢磊的胳膊：“怎么办？” 邢磊深深地看着他：“第一，报警。第二, 你不能进去。” “可是……”林默心乱如麻，他肯定不敢进去, 苏黎说是要他进去聊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不是聊天这么简单,“那蒋元呢？” 邢磊重复第一个选项：“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蒋南城也走过来：“不可能。邢局长就当今天没来过这里，也没听说过这件事，请回吧。” 邢磊冷冷地看着蒋南城：“你什么意思？打算给赎金放走绑匪, 还是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料理他们？” 林默夹在中间听着头大，看到蒋元的保镖时心里一紧。他突然无比懊悔, 如果不是他劝蒋南城答应让蒋元参加季立恒的生日会, 蒋元就不会放学后留校，是不是就不会被绑架？ 苏黎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显见的不耐烦：“蒋南城你决定好了吗？到底让不让林默进来？” 林默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要不我……” “不行。”蒋南城和邢磊同时打断他。 蒋南城咬着牙：“林默, 你想都别想，我——” 骤然响起的哭声打断了他的话。苏黎显然失去耐心,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蒋元弄醒了, 蒋元哇哇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小叔。 蒋南城的额头瞬间青筋暴起。 -- 第97页 “苏黎！”他看了林默一眼, 随即朝储藏室走去，“我进去, 你把蒋元放了。” 还没靠近, 苏黎就大声喊道：“你别过来, 你往后退！你这人狡猾又诡计多端, 我才不会上当！你让林默进来！否则我现在就剁掉蒋元的一根手指！” 伴着蒋元凄厉的哭声，苏黎几近疯狂的声音传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蒋南城！你害我身败名裂，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让林默进来！！” 听到蒋元似乎喊了声小婶，林默的心都要碎了。他在那一刻做出了决定。 “我这就进去，马上！”林默高声道，声音中的颤意和恐惧也随音量被无限放大。 他舔着嘴唇，浑身都在抖，对蒋南城和邢磊说：“我进去，我、我看看小元怎么样，说不定还能拖一拖时间。你们俩那么厉害，肯、肯定能想办法救我们。” 邢磊似乎还想说什么，林默摇了摇头。邢磊见他态度坚决，叹了口气，突然抠开手机后盖，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贴在林默耳后：“这是窃听器，你戴着。记得千万要冷静，不要激怒他们，尽量想办法拖时间，保护好自己，我一定救你出来。” 邢磊看了蒋南城一眼：“这件事既然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就由不得你了。” 说完，他走到更偏僻的地方打起电话。 窃听器很轻，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牢牢地贴在林默耳后的皮肤上，刚好被头发挡住不会被发现。 林默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他攥紧了拳又松开，在触到蒋南城黑沉的目光后，眸光微微颤了下。 “林默。”蒋南城声音很沉，“蒋元和你非亲非故，你没必要这么做。” 林默沉默了。他当然可以置身之外，但如果今天蒋元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恐怕会一辈子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那比叫他死还要让他难受。 “没事，我打赌苏黎连只鸡都没杀过，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林默说，不知道是安慰蒋南城还是安慰他自己，明明小腿肚直哆嗦，但还是挤出一个笑。 看着林默那比哭强不了多少的表情，蒋南城突然紧紧抱住了他。 林默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就在这时铁门又被狠踹了两下，发出刺破耳膜的噪声，似乎昭示着苏黎的耐心再一次用尽。 这一次却听不到蒋元的哭声了。 林默推了推蒋南城，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那我、我进去了。” 他转身，踏出一步后又忽然回头，认真地看着蒋南城：“蒋南城，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蒋南城亦认真地看着他：“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而且会很快，我向你保证。到时候我会答应你，任何事。” 话音落的一瞬，路灯齐刷刷亮了起来。 “好。”林默点了点头，灯光照亮他白皙的面庞。在低垂的夜幕下，他义无反顾地朝那个宛若孤岛的储藏室走去。 苏黎很警惕，确认只有林默一个人才开门。 门开了，林默被大力扯进去，门在他身后又被重重关上。 他来不及看清仓库里的情况，就被苏黎猛地推到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苏黎面色狰狞：“蒋南城爱上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啊？” 不过果然如林默所料，苏黎这个富家子的确手无缚鸡之力，这段时间又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瘦得不成人形，拳头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但林默还是配合着哀叫了几声。 杜海生被苏黎搞得头疼，确认安全后才松开蒋元，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绳子：“好了！先把人绑起来。” 林默看着杜海生拖着一条残废的腿走到他面前，他不敢挣扎也不敢说话，只能用余光搜寻蒋元。 蒋元靠在墙边，手脚都被捆住，眼睛蒙着黑布，嘴上贴着胶带，呜咽声全被堵在喉咙里。衣服脏兮兮的，脚上只有一只鞋，另一只脚上雪白的袜子都变成了黑色，但看样子并没有受伤。 林默心里踏实了，小声对蒋元说，其实也是告知外面的蒋南城：“小元是我，你没事就好。” 蒋元突然抖了一下，呜呜叫了两声。林默后背挨了杜海生一巴掌：“谁让你说话？” 杜海生把林默双手反扣在身后，边捆边抱怨：“本来我们拿钱就能走，你为什么偏偏要把他弄进来？” “走？”苏黎嗤笑，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你以为蒋南城真能让你走？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杜海生动作一顿。 苏黎突然指着杜海生骂：“还不都是你，把人弄进来的时候竟然掉了只鞋在外面，要不然我们会这么早被发现，搞得像现在这么被动吗？” 杜海生神情晦暗，隐忍着没出声，把林默的脚也绑了起来。 “没用，废物！”苏黎继续骂骂咧咧，完全不复过去清俊高雅的形象，甚至感觉有些精神不正常。 林默趁机观察房子里的情况，储藏室大约两间普通教室大小，四面无窗只有一扇门，顶上悬下两盏暗黄的灯，角落里堆着废弃的课桌椅，中间一片感觉像是临时收拾出来的空地，也就是他们几人所处的地方。 苏黎见林默眼珠子到处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比划：“你看什么？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看蒋南城还爱不爱你？” -- 第98页 林默听苏黎三句话不离蒋南城，大概摸清了对方的心理。他看着那距离他眼睛只有寸许的刀尖，努力保持镇定：“你搞错了，蒋南城恨不得我死，他把我留在身边就是要天天折磨我，他怎么可能爱上我。” “是吗？”苏黎眯起眼。 “当然是真的。”林默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如果他爱我，又怎么可能让我进来？” 苏黎死死盯着林默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话的真假，半晌后他把匕首收了回去，又小声嘀咕：“那他买戒指是给谁的……” 杜海生一听苏黎提蒋南城就嫉恨不已：“你给我闭嘴！” 苏黎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冲我吼？有这个功夫还不赶紧看看蒋南城有没有把钱转过来？” 杜海生阴鹜地看了苏黎一眼，走到门边对着蒋南城喊话。 蒋南城在林默进去后，立刻给公司财务主管打电话。 财务主管不明白为什么老板突然要给个陌生账户转这么多钱，小心地道：“蒋总，咱们账面上是有钱，要拿出来不成问题。但是银行转账需要时间啊，何况是这么大一笔数目，这个账户我刚查了下，是国外的吧。按照咱们之前给国外客户汇款的经验，需要经过审批，至少也得两天。” 蒋南城拧眉：“多少钱以下是不需要审批的？” 财务主管报了个数。 蒋南城：“先汇这么多，现在立刻办。” 财务主管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就把钱汇了过去。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剩下的钱今天晚上必须汇出去。”蒋南城道，“汇不出去你也别想干了。” 财务主管咬咬牙：“我这就去。” 杜海生隔着门问：“钱怎么样了？” 他和苏黎不同，既想要钱又想活着，所以并没有漫天要价，开出的条件都在蒋南城能承受的范围内。 蒋元是蒋南城死去的大哥唯一的血脉，他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会救蒋元。 蒋南城实话实说：“刚给你汇了一笔，你收到了吗？” 杜海生似乎在给谁打电话，两分钟后回来：“怎么才这么点？你打发要饭的？” 蒋南城：“钱我有，就在账上。但转出去需要时间。向国外账户汇款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么大一笔，我就算托关系找人，最起码也得等到明天。” 顿了两秒，蒋南城建议：“还有一种更直接的方法，我给你现金，放在车里，你和苏黎反正也要开车走。” 杜海生沉默了，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现金自然有现金好处，能随时取用，可惜他一个瘸子，万一车出了问题根本带不了多少。 他也知道这么大笔钱汇到国外账户手续繁琐，但他等不了，多等一分钟都会有变数。 杜海生：“我不要现金。12点之前如果这个账户没收到剩下的钱，你可别怪我对你老婆和侄子动手。” 蒋南城死死攥着拳，余光扫了眼带着几个特警猫在角落的邢磊：“我现在去找人，你答应我绝对绝对不能伤害他们。” 杜海生：“放心，我只要钱，拿了钱我自然会放人。” 蒋南城从刚才杜海生和苏黎的对话中就听出来，杜海生更怕死，也更想要钱。既然想要钱那就好办。蒋南城深吸一口气：“你把他们带过来，我要跟他们说两句话。” 或许是已经收到一笔转账的缘故，杜海生也变得好说话，安静了几秒说：“行，你等着。” 没多久，林默和蒋元就被带到门边，蒋元哭得一抽一抽，说不出话来。林默倒是比刚进来的时候要淡定许多。 “你怎么样？”蒋南城问，声音有些晦涩。 林默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问自己，愣了下：“放心吧，小元没受伤。” 邢磊刚才就告诉他了，但听到林默亲口说，蒋南城才踏实。 “那你呢？” “我也没事。” 沉默几秒，蒋南城突然问：“你哮喘药带了吗？” 林默一愣，什么哮喘？他没这个病啊。 “带了吗？”蒋南城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语气也变得严厉，“是不是又没带？” “啊……”林默顺着蒋南城的话说，“我好像是忘带了，怎、怎么办？” 似乎是为了配合蒋南城的话，林默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仿佛真的有只手扼住他的喉咙，就要喘不上气了。 杜海生一直站在林默身后拿刀抵住他的后背，见林默这么大反应也吓了一跳：“你有哮喘？” 林默又急喘了好几下。 蒋南城：“杜海生你开门，我把林默的药给你。他有很严重的哮喘，你们把他关在这么封闭的房子里，他很容易哮喘发作，严重的话可能没命！” 苏黎走过来，神情古怪地盯着林默看了好几秒，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这回林默不用装了，苏黎枯骨一样的手勒得他快要断气了。 “你干什么？”杜海生扯开苏黎的手，林默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都要咳出来了。 蒋南城在外面砸门，因为焦急而显得语无伦次：“你开门，我把药放在门口，我保证站得远远的。我、我还可以加钱，加多少随你提。” 听到钱，杜海生显然动心了，苏黎虽然看起来精神不正常，却非常警惕。 苏黎眯着眼打量林默：“你是装的吧。” -- 第99页 林默进气多出气少，脸憋得通红，苏黎刚才绝对存了要勒死他的心思。 就在此时，蒋元突然哭了起来：“我小婶是有哮喘，不吃药他会死的。” 杜海生更犹豫了。蒋元都这么说了，应该不是假的。 苏黎狠狠剜了杜海生一眼：“不许开门，后面不是有扇窗户吗，把窗户打开不就行了。” 窗户离地有两米高，苏黎瞥了眼杜海生残疾的那条腿：“废物，还得我来。” 说罢他走到窗户下，搬来一张课桌，踩在桌子上把那扇小小的气窗向外推出了一条三指宽的缝。 空气在封闭的储藏室里流动起来。 蒋南城心里一动，悄悄对邢磊比了个「2」的手势。邢磊已经在耳机里听到里面的对话，神情严肃地点了下头。 杜海生被苏黎轻蔑的眼神气的够呛，把蒋元和林默拖到最里面的角落，又折返对蒋南城说：“已经开窗了，我看你老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等真快要死的时候再说吧。别废话，赶紧去转钱。还是那句话，如果12点前钱不到位，你就等着给你老婆和侄子收尸吧。” 杜海生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幼儿园广播里突然传来巨大的音乐声。 苏黎吓得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怎么回事？吵死了！啊啊啊！” 林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往蒋元的位置挪过去，直到挨着他才踏实。 蒋元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拼命往林默身边挤。 杜海生大声问：“这什么声音？” 蒋南城假装听了一会：“这是幼儿园的报时音乐，我马上让人去关掉。” 杜海生：“赶紧去！” 就在此时，苏黎又发出一声尖叫，杜海生厌恶地回头，瞬间大惊失色。 苏黎刚才打开的那扇窗户里，突然扔进来几枚「炸-弹」。 苏黎捂着头四处逃窜：“炸-弹啊，炸-弹啊！” 其中一个「炸-弹」滚在杜海生的脚边，吓得他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蒋南城你想干什么，你想把你老婆侄子一起炸死吗？” 林默心里一惊，但他眼睛被蒙上不知道发生什么，想起邢磊给他看过的视频里教的方法，手臂使劲儿往下伸到屁股底下，在地上一滚，被反绑的双手就绕到了身前。他撕开眼睛上的胶带，这才发现大量白色烟雾从那几个「炸-弹」里噗噗冒出来，刺鼻的气味立刻在空气中散开。 是催泪-弹！ 林默赶紧用牙咬开腕上的绳子，脱了外套罩在蒋元头上：“别怕。” 催泪-弹释放的化学物质让林默眼睛刺痛，泪流不止。他把蒋元护在身下，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问：“你怎么样？” 林默心里一动，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隐约看到了一个戴着面罩的人。 “别睁眼。”那人把手覆在他眼睛上，“你安全了。” 林默轻轻地点了下头。 杜海生和苏黎被控制住了。 苏黎又哭又笑，诅咒蒋南城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校园里。 林默闭着眼睛坐在救护车后面，直到两人被押上警车带走，紧张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催泪-弹的症状一般在20分钟后会自动消退，除了眼鼻微微有些刺痛，林默没其他反应。他和蒋元坐在救护车后面，蒋元紧紧挨着他，时不时问：“小婶你怎么样了？” 林默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柔声道：“我没事。” 蒋元因为被林默用外套罩着头，几乎没受影响。他把头靠在林默胳膊上，去看站在旁边的季立恒：“你怎么还不回家？你今天不是过生日吗？” 季立恒绷着脸，觉得蒋元是不是脑子有包，发生这种事谁还有心情过什么狗屁生日。 “不是让你等我的吗？”季立恒忍不住说，“谁让你乱跑？” 蒋元扁扁嘴，眼泪又下来了：“我没乱跑，我就去上了个厕所。” 林默刚才在做笔录的时候已经听蒋元说了事情的经过，有些心疼，不赞同地看了季立恒一眼。季立恒也意识到说错话，脸绷得更紧了，半晌后说了句「对不起」。 林默帮蒋元擦眼泪：“我觉得小元很勇敢。” “真的吗？”蒋元一眨不眨地看着林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我觉得你更勇敢，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他虽然全程被蒙着眼，但听到了苏黎的话，知道如果林默不进去，他就会被剁手指。 蒋元害怕地蜷了下手，扬起小脸看着林默，认真地说：“小婶你真好，你在我心里就是超人，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等我长大了要把挣的钱都给你花，你老了我还给你养老。” 林默被这番话弄得又想笑又想哭，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搂着蒋元哭了出来。 他特么不是超人，他也害怕啊。 不远处的蒋南城看到搂着蒋元抱头痛哭的林默，心脏猛地缩紧，对邢磊说：“今天多谢，剩下的事我会让律师处理。” 说完他就要朝林默走过去，邢磊突然叫住他：“蒋南城，你不适合他。” 蒋南城脚步一顿。 “你不适合他。”邢磊重复，“或许你爱他，但又不够爱他。他是你随时可以牺牲的人。这次是你侄子，下次就可以是其他的人或者事。” -- 第100页 蒋南城攥紧拳，手背青筋交错。邢磊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下一下凿在他的心上，震得他心脏就快要麻痹了。 可悲的是，他根本无法反驳。 邢磊望着林默的方向，目光幽深：“我要是你就会放手，他值得更好的人。而你，根本不配。” 虽然林默一再表示自己没事，但架不住蒋南城坚持，被拉到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直到确认没事才出院。 蒋南城开车接他回家，一路都在沉默。到家后，好几天没见林默的山山围在他脚边呜呜叫，林默安抚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蒋元也围着林默，甜甜地叫着小婶。 蒋南城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他从林默手里抱走山山，对蒋元说：“你带山山去玩会儿，小婶刚从医院回来，需要休息。” 林默道：“我没事啊，就让蒋元在这儿玩吧。” 蒋元还没来得及高兴，看到他小叔皱起的眉头后，不情不愿地对林默道：“我还是回去吧。” 蒋元走后，蒋南城问：“喝水吗？” 林默一愣：“喝吧。” “你坐着，我去倒。” 林默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蒋南城又问：“要不要上楼休息？我订餐，你想吃什么。等到了叫你。” 这样和声细语的蒋南城让林默心里发毛：“没事，我随便吃点。你要是忙就先走吧。” 蒋南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今天没事。” “哦……” 蒋南城点了珍悦轩，林默上楼睡不到一小时就又下楼了。 相对无言地吃完饭，林默想要收拾的时候被蒋南城制止：“我来吧。” 蒋南城把没吃完东西放进冰箱，又把垃圾收拾了下楼倒掉。回来的时候，他特意在玄关处停了下，从西装外套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里面装着他特意去HW挑的戒指。 林默坐在沙发上，机械地调着电视频道。 蒋南城把盒子放进裤子口袋，朝林默走去：“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林默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蒋南城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蒋南城在他身边坐下，问：“有时间吗？” “有。” 蒋南城沉默两秒：“我有话想跟你说。” 听他语气严肃，林默拿遥控器把电视静音：“你说吧。” 正好他也有事想和蒋南城说。 蒋南城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几次张开嘴又闭上，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又似乎是要说的话很难启齿。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需要说什么，而应该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把戒指掏出来递给林默。林默一看就会明白。 林默会是什么反应？ 他应该会高兴的吧，毕竟自己从没送过他戒指。 万一林默问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办？ 是对被他扔掉的那枚戒指的补偿，还是对林默不顾安危去救蒋元的感谢，抑或是有其他用意？ 大不了承认吧，承认自己爱上他，也没什么了不起。 以后好好生活，离婚的事就此不再提。 蒋南城脑海里盘旋着这些可能的问题和答案，明明一个字都没讲，却莫名紧张起来，手心竟微微出汗。 林默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蒋南城开口，见他表情时而严肃时而松弛。他大概猜到对方想说什么，只是觉得磨不开面所以纠结，便主动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没做什么。蒋元既然叫我一声小婶，我怎么也不可能看他遭受伤害而无动于衷。” 蒋南城回了神，表情变得凝重：“这件事是我疏忽，但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他本意是绝对不会再让林默涉险，林默却以为他说的是不会再让人伤害蒋元，点头道：“那是自然的。” 蒋南城表情松动了些，深呼吸，手伸进口袋刚要把戒指盒拿出来，就听林默说：“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蒋南城动作一僵：“你说。” 林默舔了下嘴唇，试图唤起他的记忆：“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进储藏室前跟你说的话。我说如果我们再见面，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你说会答应我，任何事。还记得吗？” 蒋南城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心脏也猛地一缩，但还是道：“记得。” 记得就好。 林默松了口气，侧身，认真地看着蒋南城，眼神澄澈一如那晚。 “蒋南城。”他说，“我说过，我很后悔自己曾经的所做作为，强行用爱的名义绑架你，使了手段让你和我结婚。这些年我尝到了教训，过得很痛苦，而你也不痛快。不如就让我们停止彼此消耗，不要再相互折磨了。” “所以我的要求，或者说请求就是……”说到此，林默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的请求就是，请你和我离婚。” 蒋南城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车轮狠狠碾压，他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但脸上的肌肉还是控制不住地抽动。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林默这么执着于要离开他，甚至在去救蒋元而有可能性命不保的情况下，还想着和他离婚！ 偌大的客厅，死一般寂静。 蒋南城嘴唇张合，过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又破败：“为什么？你不是爱我吗？” 林默的心情也异常沉重，突然之间他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灵魂中破壳而出，眼前也闪过一些之前从未见过的画面。 -- 第101页 二十岁那年，他在私人酒会上第一次见到蒋南城。对方风度翩翩，让他一见倾心。 二十二岁那年，他在毕业当晚灌醉蒋南城，脱-/光衣服爬上-床，附在对方耳边小声说着爱。 二十四岁那年，他跪在林言面前，卖了股份之后拿着钱给蒋南城，只换来对方一句「这可是你自愿的」。 …… 心脏瞬间绞紧，痛得林默浑身哆嗦起来。他忍不住弓起身体，双手掩面，但仍止不住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滴落在了地毯上。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林默缓缓抬起头。 “蒋南城。”他道，“你就当之前那个林默已经死了。我是他，但又不是他。从今以后，我只想为我自己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说： 双手被反绑的自救方法，我形容得可能不是很清楚，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上网搜搜视频。 新文求预收： 《要不你亲我一下（破镜重圆）》 19岁的许念家庭幸福，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却在一夜之间从天堂直落地狱。 他本能地抓住了程峋这根救命稻草，却在得救的前夕选择放手。 一放，六年。 26岁的程峋站在寻念科技大楼的顶层，遥望夜色。 那个骗了他的心的小混蛋，终于回来了。 外冷内热总裁攻VS单耳失聪摄影师受； 破镜重圆，双向救赎。生子文。 第43章 林默，好久不见 沂市, 六月。 “铃铃铃——” 林默合上教案，对下面一群蠢蠢欲动的学生道：“大家回去之后要好好复习，下周的期末考试要加油。好了, 下课。” “林老师再见。” “林老师周末快乐。” 林默在学生七嘴八舌的问候声中走回办公室，看时间差不多, 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同办公室的另一个男老师瞅准机会，也假装收拾东西, 和林默前后脚离开办公室，追上他问：“林老师今天下班挺早。” “周末嘛。”林默笑了笑，“郑老师今天也挺早。” 看着林默的侧脸，郑浩心里彷佛吃了个蜜枣, 不自觉地傻笑，见对面走来两个学生又赶紧收敛笑, 摆出严肃师长的面孔。直到下楼时旁边没了人, 他才假装不经意地问：“林老师晚上有安排吗？学校附近新开了一个串吧，生意特别火，正好今天下班早, 要不要去试试？我请客。” “谢啦。”林默笑道，冲迎面上楼的另一个老师点了下头,“我今天有朋友要来, 改天吧，我请你。” “哦……没关系。”郑浩压下心中失望, 想问林默这个朋友是不是他男朋友，但还是忍住了。 走出教学楼, 郑浩又道：“我今天开车了, 送你吧。” “我坐公交车很方便, 不麻烦你了。”林默只道郑浩是同事之间的客气, 摆摆手，“周末愉快。” 等车时，林默发了条信息：“我下班了，准备去买菜。” 他很快收到回信：“我在路上，快到了。” 林默收起手机，跟着人流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在林荫道上晃晃悠悠地开着，临街每隔十几米就摆放花坛，行人缓慢倒退。 一转眼，他来这个风景秀丽、生活悠然的小城已经一年半了。 就在此时，旁边响起低声的议论。 “快看那辆车！是不是叫……对，叫宾利。” “哎呦还真是，咱们这种小地方什么时候有这种豪车了。” “真羡慕，有钱就是好。我要是能买一辆就好了。” “别想了你，等下辈子吧。” 林默心中一动，顺着看去，果然看到公交车侧后方跟着一辆黑色宾利。 一个很久未曾想起的名字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林默伸着脖子想看看车牌，可惜被宾利前面的车挡住了视线。 他笑了下，开宾利的有钱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六月沂市，天气最是多变。 明明上公交车的时候还晴空万里，等林默在三站后下车时，突然就起了风。 林默抬头看天，大片乌云正从东方汇聚而来，天幕低垂，预示着一场暴雨正在路上。他赶紧冲到菜市场，照着早就构思好的菜单迅速买好菜，但还是迟了一步。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林默跑出两步又不得不折返，在菜市场入口的棚子下躲雨。 街道上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透过人群和雨幕，林默看到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微微有些出神。很快，一声鸣笛拉回了他的神智。 转头，一辆挂着港城车牌的黑色路虎停在菜市场入口。 车门打开，身材高大的男人打着伞下车，快步走到他面前。 “不是还在路上吗，这么快就到了？”林默一脸惊喜，“哎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邢磊笑道，接过林默手里的塑料袋，“先上车，上车再说。” 邢磊撑着伞护着林默上车。副驾车门关上后，他朝马路对面看了几秒，然后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擦擦吧。”邢磊递给林默一条毛巾，“虽然是夏天，淋雨还是容易感冒。” 林默擦了两下头发，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邢磊按在档杆上的手一顿，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 第102页 他不着痕迹把话题岔开：“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猜到你在这儿吗？” 林默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为什么？” 邢磊注视着想念许久的人，片刻后转头发动车子：“自己想。” 马路边的黑色宾利里，男人从后视镜里看着远去的路虎，面沉如水。 雨点狂躁地敲打车窗，形成道道蜿蜒的水迹。 男人收回目光，调转方向跟了上去。 林默租的房子就在菜市场附近，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这是个老旧小区，年代久，但胜在租金便宜，离他工作的学校又近，附近生活设置也齐全。 邢磊开进小区，停好车后和林默一起上楼。 一进家门林默就赶紧去把客厅窗户关上，见雨越下越大，心有余悸：“幸好你去接我，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邢磊「嗯」了一声，熟门熟路地把菜拎进厨房。林默倒了杯水递给他：“你去休息吧，开这么久的车不累吗？” 邢磊靠在厨房门口，视线描摹着林默的背影，隔了一会才淡淡地道：“不累。” 林默把买的菜从袋子里拿出来，问：“这次来呆多久？” 邢磊喝水的动作一顿：“明天就回去。” “明天？”林默吃惊地转身，“又这么赶？” 刑磊点了下头：“来取个证物，回去还有事。” “什么证物这么重要。”林默开玩笑道，“还要你亲自来取？” 邢磊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在林默转身的一瞬，变得幽深。 取个证物这么简单的事，当然不用他这个局长亲自出马。 重要的又哪里是证物。 自从半年前他来沂城出差偶遇林默之后，就找各种理由往沂城跑，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一个月两次，到现在发展成几乎每周都要来。 理由也从讲课、合作破案变成了取证，邢磊在来的路上已经在考虑下一次来的时候用什么理由了。 他本身工作忙，每次来呆不了多久，长则一天，最短的一次就匆匆忙忙跟林默吃了顿饭，不到一个小时又返回。 开车来回要十四个小时，他却甘之如饴。 而在他故意制造的频繁偶遇中，林默终于放下防备，让他成功登堂入室。 邢磊嘴角的笑意加深，然而在想到停在菜市场门口的那辆车时，眼神又突然一暗。他放下杯子走到林默身边，不着痕迹地问：“最近怎么样？” 林默正在挑虾线。他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嗓音温润：“还是老样子。不过前几天我们班两个学生早恋被找家长了。你能想象现在的小学生都互相叫老公老婆吗？” 邢磊听他语调如常，不由放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 “可不是吗？”林默道，抬头冲邢磊笑了下，“幸好我不是班主任，要不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邢磊被那笑容弄得呼吸一滞，身体和心里都升起难以言述的躁动。他的喉结狠狠地滚了两下，忍不住问：“那你呢？就没想过重新开始吗？做老师的也不能落后学生太多，是不是？” “什么重新开始？”林默没听明白，抬头触到邢磊的视线时动作一顿，随即又低下头。 “没想过。”他道，“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邢磊最会察言观色，知道林默明显在回避这个话题，也就点到为止：“今晚吃什么？” “油焖虾，葱爆羊肉……还有竹荪排骨汤。” “我帮你。”邢磊洗净手开始剥蒜，“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是啊。”一听暑假林默整个人明显变得愉悦。他当初离开港城，选择了生活节奏慢的沂市，找工作的时候也特意选了有寒暑假的小学老师。 “有什么计划吗？” “最近有点忙，还没想过。”林默歪着头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道，“出去旅行？” “不错。”几乎没休过年假的邢磊立刻考虑是不是今年可以休几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可能去北方吧，往南去天气太热了。海边也不错，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 等吃完饭，雨也终于停了。时针指向九点，邢磊就算再不愿意也该走了。 “我送你。”林默同邢磊一道下楼，“晚上还是住招待所吗？” 邢磊「嗯」了声：“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吃早饭？” “嗯？”林默有些疑惑，“你不用去拿……” 证物两个字他说得很轻，说完还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邢磊被他的表情逗笑：“那个很快，花不了多少时间。先吃早饭再去拿也来得及，拿到我就直接回港城。” “好。”林默点点头，“就去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家面馆？” 邢磊自然没意见。两人走到车前，邢磊没有立刻上车，转身面朝林默。 刚下完雨，空气带着清新的潮气。晚风一吹，全身每一处毛孔都张开，说不出地惬意。 邢磊看着林默，眸光深沉，克制住想抱住他的冲动：“我走了，你上楼吧。明天醒了给我打电话。” 林默眯着眼睛笑：“等你走了我再上去。” 邢磊也忍不住笑起来，初见时那种令人害怕的威严在频繁的接触中消失殆尽。林默有些感概，第一印象也不都是准的。 -- 第103页 邢磊没有坚持，林默目送他离开小区，又在楼底下站了一会。 转身上楼的时候，他瞥见隔壁单元的树荫底下停着一辆车。但距离远，看不清颜色和车型。 他只轻轻一瞥，也没细看。回家不到两分钟，突然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邢磊落东西回来拿，也没问是谁就开了门。 当看清门外是谁时，林默的心跳骤然加快，大脑在一瞬间也变成空白。 来人看了他几秒，幽幽地道：“林默，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怎么可能是蒋南城，那也太明显了。 一更，六点还有二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要不我今晚就不走了 林默诧异地看着许久未见的人：“你……” 蓝正廷挑了下眉：“不打算请我进去？” “呃……”林默赶紧往旁边让,“请进。” 蓝正廷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打量这个一室一厅。房子不大，装修也老旧, 收拾得倒挺整洁，阳台上还摆了一排绿植。 林默倒了杯水放在蓝正廷面前的茶几上, 在一旁坐下。这明明是他的家，但他却莫名其妙觉得束手束脚, 心里也直打鼓。没办法，谁让蓝正廷气场一如既往的强大。 更重要的是，他离开港城之后就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蓝正廷是怎么找到他的。 蓝正廷没喝水, 开门见山：“你哥病了。” 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愣了，过了好一会才找回声音：“什、什么病？”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林言只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 蓝正廷怎么可能来找他。 果然，蓝正廷看了他几秒，语气沉重：“不知道是什么病, 查不出来。” 林默的心一沉，音调不自觉提高：“怎么会查不出来？” 蓝正廷的嗓音变得沙哑：“我请了最好的医生, 就是查不出病因。他现在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再这么下去……” 蓝正廷哽住, 在心里自嘲地想，以前他总担心林言睡不着, 现在却怕他睡太多, 还真是讽刺。 话虽没说完, 但林默却听明白了。如果查不出病因, 任由病情发展下去，林言说不定会一直昏睡，再也醒不过来。 气氛陡然变得沉重。 林默心口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难受。 蓝正廷突然又话锋一转：“那些东西都是你寄的吧？” 林默心里一紧，手指蜷起抵在掌心。沂市是药草之乡，他惦记林言身体不好就趁着年节寄了一些，但都是请别人发的匿名快递，蓝正廷怎么会知道？ 难道对方就是通过这些快递查到他在这儿？ 蓝正廷看出林默心里的想法：“快递虽然没有署名，寄件人的地址也进行模糊处理，但林言一猜就知道是你，他很宝贝地把药材都收了起来。他这人一向嘴硬心软，虽然这些年……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你，怎么说你们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 林默垂着头，盯着磨了边的拖鞋，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蓝正廷给了他几分钟时间消化，才继续道：“既然你来这里以后还想着给林言寄东西，说明你还是认他这个哥哥的。” 林默缓慢地抬起头，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他当然是我哥。” 他看出蓝正廷来找他肯定不只是告知林言的病情这么简单：“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蓝正廷等的就是这句话，松了口气：“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打算带林言出国。国内的医院查不出病因，但不代表国外不可以。” “嗯。”林默重重地点了下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如果需要，我也可以陪他出国。” “那倒不必。”蓝正廷道，“我能照顾好他。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默一下紧张起来：“什么事？” “你要做的就是——”蓝正廷顿了顿，说出了来找林默的真正目的，“在我和你哥出国后，接替他现在的位置，帮他管好你们父母留下的公司。” “不行。”林默想都没想就拒绝，“我没有经——” 蓝正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知道你没有经验，在我看来你也没这个能力。我完全可以找人在你哥不在的时间里把公司打理得妥妥帖帖，但你哥不同意。让你接替他的位置是他同意出国治病的唯一要求！” 林默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嘴唇翕动，连呼吸都变成沉重。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似乎是说给蓝正廷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我离开港城的时候曾经发誓，不会再回去。” “发誓？”蓝正廷发出一声嗤笑，也失去了耐心，“林默，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哥一定要让你来接管公司。公司是你们父母辛辛苦苦创建的，当初你在父母车祸后的第二天就要分家，让公司大受打击，是你哥咬着牙才坚持下来。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一年比一年身体差，他那是拿命在熬！他现在熬不下去了，只想让自己的弟弟接手父母的产业，你竟然跟我说你不回港城？” “瞧你这点出息，为了个蒋南城你就一辈子不回去，眼睁睁看着你哥去死吗？” 猛然听到那个许久未曾听见的名字，林默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跟他没关系。” -- 第104页 蓝正廷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默：“我不管跟谁有关系，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他环顾四周，觉得林默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明天派人来接你。” 林默攥紧拳，咬牙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蓝正廷轻蔑一笑：“别想着跑，你以为躲到这里就没人查得到你在哪儿了吗？我能查得到你在这里，蒋南城自然也能查到。他知道的可不比我晚。” 林默一愣：“你什么意思？” 这回蓝正廷没再回答，朝门口走去。林默拦住他：“你说清楚再走。” 蓝正廷看了他一眼，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要是你就赶紧收拾。” 蓝正廷走后，林默重重地摔上门，立刻给邢磊打电话。 接到电话时邢磊有些吃惊，林默道：“电话里说不清，我去找你。” 邢磊察觉他语气不对，飞快地说：“我过去，你在家等我。” 不到一刻钟邢磊就到了，一进门就看到茶几上放着林默待客时才会拿出来的杯子：“有人来过？”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林默已经视邢磊为很靠得住的朋友，坦诚相告：“是蓝正廷，我哥的恋人。” 他把蓝正廷的话重复一遍，隐去了最后两人争执的部分。邢磊安静地听他说完，问：“你有什么打算？” 给邢磊打电话只是林默被威胁之后下意识的举动，打完他就后悔了。 且不说这是他的家事，警察估计管不了，再者他这算是被威胁吗？ 因为不愿继承病重哥哥的家业而被哥哥的恋人强行带回家……他要是拿这个理由去报案，会不会被笑死？ 更重要的是，林言似乎真的病得很重，而他提出的要求，于情于理都让人无法拒绝。 万一林言因为他的拒绝而耽误治疗，别说蓝正廷不可能放过他，就是他自己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林默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耳根子软，心也软。明明当初离开港城的时候信誓旦旦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但当林言出事，他又没办法置身事外。 蓝正廷有句话说得对，不论怎么说，他和林言都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想通这一点，林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打算回去了。” 邢磊的表情如常，眼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其实你不必这样，总是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林默没想到邢磊会这么说，微微有些诧异。他苦涩地笑了笑：“林言不算别人，他是我哥。” 说完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释然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牵绊，真正想要随心所欲哪有那么容易。” 邢磊阅历深，对这一点更深有体会。他嗯了声，沉默一会问：“准备什么时候走？” 林默环顾四周，房子虽然不大，但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也零零散散添置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带不走，当然他应该也不会再需要，所以没什么好收拾的。 “尽快吧。”林默道，“我哥的病拖不起。” “到时候我过来一趟帮你搬家。” “不用了，怎么好意思老麻烦你，我哥应该会让人来接我。”林默道，做出决定自己也感到轻松，“不过明天一早我得去趟学校，说一下辞职的事，就不能跟你一起吃早饭了。” “没关系。”邢磊的嘴角泛起笑意，“以后回港城，一起吃饭的机会多的是。” “那我先走了。”邢磊道，“你早点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大晚上让邢磊又跑一趟，林默实在过意不去，坚持送他下楼。到了楼下，那辆轿车仍然停在旁边的单元。 车里没开灯，驾驶座隐约坐着一个人。 邢磊最先看到，眉头紧皱着把林默拉到另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车里人的视线。林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听邢磊道：“要不我今晚就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林默：就……挺秃然的，可我真的不会当霸总啊 第45章 一如他梦里那样 邢磊并非一时冲动。 这半年来他往来于港城和沂市之间, 和林默相处日渐融洽，自然没少考虑以后的事。他私心是希望林默能回港城，那里毕竟是他打拼多年一步步升上来的地方, 但如果林默实在不愿意回去他也可以申请调职。在今天之前，他还想徐徐图之, 一点一点攻破林默的心房。但现在林默突然要回港城，而蒋南城也恰好在这个时间找上门。 他了解蒋南城, 对方从不做多余的事。 邢磊不由拉响了警报。 林默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邢磊用身体挡在林默和那辆车之间，阻隔了车内那道贪婪的视线：“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安全，那人会不会再来找你？” 林默睁大了眼：“应该不会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底, 蓝正廷有多爱林言他是知道的，按对方的行事做派, 搞不好真的能趁他晚上睡着的时候把他绑回去。 他想给蓝正廷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改主意了, 但又没蓝正廷的号码。 邢磊看林默的表情就知道有戏，再次道：“别想了，我留下来。” 他表情坦荡, 似乎真的只是关心林默的安危，林默心里一暖,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邢磊拉着往回走。 -- 第105页 十几米外的蒋南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眉目一片冷意。他仰头看着楼道的灯逐个亮起，看着三楼房间的窗帘被拉上, 终于忍不住从车里走了出来。 得知林默在沂市之后，他立刻赶了过来, 像个偷窥狂一样跟着对方。从学校到菜市场, 再到林默住的小区, 近乎贪婪地注视着林默的一举一动。 他以为他会是最先找到林默的人, 没想到被邢磊捷足先登。 仲夏夜，虽然刚下过雨，空气中仍充斥着燥热的因子。蒋南城被风吹得心神躁动，仰起头，三楼窗帘上出现了两个交叠的人影。 交颈而立，亲密无间。 他神色暗沉，猛地攥紧拳，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跨过地上的水坑走进了单元楼。 三楼房间里，林默正在给邢磊铺床。他租的是一室一厅，怕有朋友留宿就在买沙发的时候挑了个沙发床。买来一直没派上用场，没想到在他决定离开这里的前夜发挥了一次作用。 林默抱着靠垫站在一旁，看邢磊把沙发折叠的部分抽出来。他对于再次麻烦邢磊感到不好意思：“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邢磊脱了衬衫，只穿一件背心，随着动作展现出精壮的手臂肌肉。他突然笑道：“林默，我发现你有个特点。” 林默一愣：“什么特点？” “我发现你特别喜欢说谢谢。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有吗？”林默略微有些尴尬，小声道，“你帮了我，我当然要说谢谢。” 邢磊把抱枕从他怀里抽出来，认真地看了他几秒：“跟我不需要说谢谢。” 林默下意识反问：“不说谢谢说什么？” 邢磊和他对视，再度笑起来，眼神也颇有深意。林默来不及探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房东。 林默有些奇怪，他的房东是个独居的阿婆，就住对门，平时有事找他都是直接敲门，很少打电话。他走到阳台接电话，几秒后又返回客厅：“您说我家门口有人？” 听到这话，邢磊凑到林默旁边，就听一个年迈的声音焦急地道：“是啊，我从猫眼里看到的，一个男的，个子挺高，站在你家门口好几分钟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小默，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啊，这人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林默稳住心神，安慰房东：“婆婆，您呆在家里千万别开门，我我……我这就报警。” 挂了电话，他看向邢磊，邢磊点了下头：“报警。” 林默虽然决定要回港城，但被蓝正廷威胁，心里其实也窝火，没想到对方还真敢派人上门，是真打算在他睡着了以后把他绑了？他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林默走到阳台打报警电话，简要说明情况。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异常缓慢。一想到自己家门口有人林默就紧张不已，从沙发上坐了站，站了坐。邢磊现在也庆幸自己留了下来，走到林默身边握住他的肩膀：“不要怕，有我在。” 邢磊的声音带着抚慰人的力量，林默镇定了些，就听门外传来骚动，老式防盗门被撞得咣咣响，还有人高喊「老实点别动」。 林默和刑磊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就见两个警察扭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按在墙上。 对门阿婆听到动静也开门出来，喊道：“就是这个人！半夜三更在人家门口，肯定不是好人！” 楼道的灯忽地灭了一下，再亮起时，照亮了男人被按在墙上的侧脸。 英俊的五官在挣扎中变得扭曲，林默一眼认出了是谁。 社区派出所。 年轻警官面无表情问：“他是你前夫？” 林默僵硬地点了下头：“是。” 警官抬头：“所以是误会？” 林默看了眼被关在候问室里的蒋南城，再次点头：“是误会。” “那行吧。”警官把一份文件推到林默面前，“在这儿签字，签完字把人领走。” 林默签好字，蒋南城已经被放了出来，衬衫和裤子在刚才的拉扯中弄得皱皱巴巴，皮鞋脏了，发型也乱了。 他敢打赌，蒋南城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狼狈过。 “走吧。”林默道，他有很多话想问蒋南城，但派出所显然不是个合适的地方。蒋南城显然更不想呆在这个地方，越过他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林默见蒋南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喊：“你给我站住！” 蒋南城的脚步立时顿住。 林默走过去。视线相触，蒋南城立刻别过脸。 他好不容易找到林默，本想在对方面前来个帅气的出场，结果被邢磊的出现乱了阵脚，现在又莫名其妙被抓进派出所。刚才的场面绝对算是他这辈子最不堪的经历之一。可他明明心里一肚子火，面对林默又隐忍不敢发，愤怒气恼还夹杂着委屈，呈现在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 林默没想过会和蒋南城再见面，更想不到两人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他皱着眉，没好气地问：“你半夜三更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蒋南城答不上来，唇线紧抿不吭声。 林默暗道一句神经病：“行，那我换个问法。你怎么会在沂市？” 这回蒋南城开了口，用的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理由。他好几个小时没喝水也没说话，重重地清了清嗓子，不过声音还是沙哑：“出差。” -- 第106页 “出差？”林默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出差出到我家门口？你知不知道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门口站着不动是件很吓人的事？” 蒋南城被风一吹也清醒了，扯掉领带，揉成一团抓在手里：“我来考察沂市的房地产，开车恰好路过那个小区，又恰好上了那栋楼，见……见到有家门上贴的春联比较特别就多看了一眼，谁知道那是你家？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报警？林默，你一个男人胆子也太小了吧。” “哦我说错了，你可不是一个人在家。”蒋南城停顿几秒，眯起眼，声音也带上一丝妒意，“半夜三更跟另一个男人在家，难怪这么害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林默被他的诡辩弄得一愣。一别一年多，他都快忘了蒋南城是个多么不讲道理的人。 来沂市考察，只是碰巧站在他家门口。 什么破烂借口，连小学生都不信。 “行吧。”林默道，觉得自己跟蒋南城说话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他懒得再看对方，淡声道：“蒋总既然是来考察的，那就请继续。顺便说一句，我家门上没贴春联。” 说完他也不管蒋南城什么反应，径直朝停在路边的路虎走去。 蒋南城拉住林默，也顾不上伪装了：“你跟邢磊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在你家？” 林默猛地甩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邢磊从身后走了过来。 邢磊早在看到林默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就下了车，克制住上前的欲望，站在旁边静静等待，直到蒋南城动手拉住林默。 邢磊一来，林默下意识就靠了过去。 这种寻求保护的姿态让邢磊心中暗爽，他勾了勾嘴角：“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上蒋总，这世界还真是小。蒋总是不是头一回进局子，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起码以后写回忆录能多点素材。” 蒋南城简直气到要吐血，林默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让蒋南城看愣了。 相较一年前离开港城时，林默有了明显的变化。沂市水土养人，生活节奏又慢，林默放佛彻底摆脱了过去在港城时那种拘束的状态，整个人从内而外都舒展开，眉目灵动，言笑晏晏。 一如无数个夜晚出现在他梦里的样子。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梦中不可触碰的虚影，而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 林默皮肤的触感还停留在蒋南城的指尖，温热、细腻，让他忍不住蜷起手指抵在掌心。林默没注意蒋南城的失神，只觉得这时候笑出声有点不厚道，收敛表情对邢磊道：“走吧。” 两人并肩朝车子走去，走到一半时邢磊突然转头朝蒋南城看了一眼，眼中的示威和警告一览无遗。 蒋南城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看着上车后一道离开的两人，不知怎的，他耳边回响起邢磊曾经说过的话。 “你或许爱他，但又不够爱他，他是你随时可以牺牲的人……” 他长久地站在原地，心里念着林默的名字，紧紧攥紧了拳。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再见顾明昭；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再见顾明昭 坐上车的时候, 林默才真正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疲惫。 先是蓝正廷再是蒋南城，再加上林言生病的消息, 他神经已经紧绷了一个晚上。 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林默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思绪也回到一年半以前。 那时候他借着蒋元的事向蒋南城提出离婚，原以为蒋南城还会像以前一样找借口拖延, 谁知对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那复杂的眼神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蒋南城也把当初那笔钱还给了他，他存在卡里，一直没动。 再后来他来到沂市, 换了手机号，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但从那以后, 一些从未有过的记忆就像梦魇一样缠着他, 有时是在白天，有时是在黑夜，真实得彷佛他亲身经历过。每每都会让他感到心脏生理性绞痛。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但就在刚才，在他面对蒋南城的时候又再度出现。 林默下意识揉了揉胸口, 就听邢磊问：“不舒服吗？要不要开窗户透气？” 林默从思绪中回神：“不用, 我没事。” “那我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好啊。”林默错了搓胳膊，“是有点冷。” 邢磊关上空调, 又趁等红灯的时候从后座拿来一个毯子：“困的话就先睡会儿。” “不睡了，快到家了。”林默把毯子搭在腿上, 侧头去看邢磊,“没想到你还挺幽默。” 刚才那一句话把蒋南城怼得不轻。 邢磊嘴角扬起：“看人不能看表面, 我还有很多面。” 说到此林默不由好奇：“介意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问吧。” 林默斟酌了一下措辞：“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还一直单着？工作太忙吗？” 邢磊抿着唇, 没有立刻回答，直到又一个红灯时才踩下刹车，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默：“有一部分工作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没遇上喜欢的。” 林默不由好奇：“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想给我介绍？”邢磊笑道，“那倒不用，因为我已经遇上了一个人，非常喜欢，正在追。” -- 第107页 林默也笑起来：“那预祝你早日成功。” 当晚邢磊还是在林默家住下，第二天一早蓝正廷的人就来堵门，要带他走，林默要到蓝正廷的手机号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蓝正廷周围很安静，能听到仪器滴滴的声音，他嗓音听起来也很疲惫，林默猜他昨天离开后就回了港城，此刻恐怕已经守在林言的床前。他心里有些难受：“我哥怎么样了？” “还在睡。” “你跟我哥说我答应他的要求。”林默深吸一口气，“我在沂市还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完我立刻就回去。” 沉默片刻，蓝正廷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让人去接你。” 林默考虑了一下：“行。” 电话打完，门口的人就撤走了。林默立刻去学校，同邢磊一道下楼时，发现停在隔壁单元门口的那辆车不见了。 警报暂时解除，邢磊松了口气，虽然他很想留下来，但港城还有一堆工作，只得嘱咐林默：“上楼的时候注意看后面有没有跟着人，回家就把门锁好，有人敲门一定不要开……” “知道知道。”林默觉得邢磊这样好像操心独自在家的孩子的家长，“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邢磊注视着那张笑脸，强烈的不舍突然冲破胸腔，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林默。林默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邢磊就又松开了他。 “你……”林默眨了下眼。 邢磊眸光暗了几分。他向来目的明确，一旦认准便主动出击，对林默志在必得。但这样的自信在得知林默突然要回港城的时候产生了动摇，也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可没忘，除了蒋南城，港城还有个顾明昭。 邢磊又拍了下林默的肩膀，笑道：“我走了，港城见。” 直到邢磊的车子开出小区，林默才回过神，心情复杂地朝公交站走去。 原以为学校方面的离职手续会很难办，谁知校长一早等在办公室，亲自帮他办，还说什么“林老师辞职真是学校的一大损失，如果以后想回来随时欢迎”之类的话。林默心里清楚，今天之前校长恐怕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么热情只可能是蓝正廷打了招呼。 房东阿婆也通情达理，知道林默因为家里有事要提前退租，不仅不收违约金，连当月的房租都想退给他：“你平时也没少照顾我，帮我买东西跑上跑下，还带我去看病。好孩子我真舍不得你，家里的事你也别着急，总能解决的。” 林默还是坚持付了整月的房租，临走前还给阿婆买了牛奶和水果。 坐在蓝正廷派来的车上，透过车窗看着沂市的街巷行人，他突然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以及不安。当初选定这个城市是抱了一直生活下去的想法，没想到短短一年半就要离开了。 他要回港城了，那个不知道有什么在等待他的地方。 一到港城，林默就直奔医院。 林言的病房是个套间，空间很大，所有物品都是他用惯了的牌子，墙上还贴了不少风景画，桌上也摆着当日刚摘的鲜花，如果不是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就跟普通酒店套房差不多。 可见蓝正廷的确是用了心。 林言手指上戴着心电监测设备，眼睛紧闭着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纸，呼吸更轻得像落叶。 林默难过地蜷起手指，小声问：“他怎么样了？” 蓝正廷见林默一回来就来医院，的确是关心林言，对他态度好了不少。他示意林默跟他走到外间，才道：“刚醒了一次，吃了点东西又睡了。” “那他现在一天……” 蓝正廷知道他要问什么：“所有的都加起来，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 林默眼眶突然就红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带他出国？” “尽快。”蓝正廷声音也有些哽咽，“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 “好。”林默沉重地点了下头，“只要他肯去，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蓝正廷深深地打量他：“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回来，好好管理公司。” 林默深吸一口气：“这个没问题。但我真的没有经验……” 蓝正廷打断他：“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助理，有什么事她会帮你摆平。” “但是林默。”蓝正廷突然话锋一转，“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哥让你回来的目的不是让你做个只会签字点头的工具人，他希望你能好好学，学管理，学用人，学怎么经营好一家企业。” 林默胸口突然堵得慌，他侧头看向窗外一群飞过去的白鸽，攥紧了手：“我知道。” “你不用怕我，之前的那些话是我一时情急。”蓝正廷道，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而且我已经和你哥结婚了，所以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林默惊讶不已，反应过来后又觉得理所当然，蓝正廷对林言的爱只怕已经深入骨髓，不结婚才奇怪。 他道了句恭喜，病房里突然传来咳嗽声，是林言醒了。 蓝正廷快步走进病房，熟练地摇起病床，又把枕头垫在林言后背。林言苍白的脸上泛起笑意，看到林默时愣了下。 “哥。”林默走上前，“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林言眼眶一红，嘴唇翕动，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只汇成一句：“回来就好。小默，不要怪我。” -- 第108页 一句话就让林默破防了，他强忍着才没哭出来。 蓝正廷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话要说，在林言脸上浅浅啄了一下：“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 被蓝正廷当着林默的面亲吻，林言的脸有点红，轻轻地「嗯」了一声，依赖的眼神注视着蓝正廷直到他关门离开，才收回目光。 林默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打趣道：“哥，恭喜你。” “你都知道了？”林言笑起来，很快笑容又一点点淡下去，“其实我……算了，不说这个，你回家了吗？” 林默一愣，反应过来这个家指的是他在和蒋南城结婚前跟林言以及父母住的地方。 “还没。”他道，“我一回来就过来看你。” 林言眼里带着欣慰：“以后就住家里吧，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市区也有一套房子，你要是喜欢我也让人收拾出来。车的话还没给你准备，让你开我的旧车也不合适，我已经跟正廷说了，等你回来让你自己去挑一辆。” “谢谢哥。”林默有些感动，“住哪儿开什么车都是小事，主要是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没有人天生就会。当初我接管公司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会，幸好有阿英姐还有正廷帮我。我知道让你从零开始你很为难，也明白你会害怕，但小默，你长大了。公司是爸妈的心血，所以请你……” 林言说得有些激动，又咳了起来，林默赶紧帮他拍背：“你别这么说，哥我答应你，我一定管好公司，我等你回来。” 两人又聊了些林默在沂市的生活，林默专挑有意思的事情说，把林言逗的笑个不停，蓝正廷进来看到，也难得露出笑脸。 林言醒了没多久就感到疲累，医生查完房后又沉沉睡去。蓝正廷和林默走到走廊，蓝正廷道：“我刚和国外医院确认，后天就走。” 虽然觉得突然，但林默明白，林言这个病拖不起。 蓝正廷又道：“你先回家收拾一下，我下午让兰英去找你，她会帮你尽快熟悉公司的事。” 兰英就是林言的助理，算是当初和他父母一起创建林氏的元老。 “好，我知道。”林默点点头，“我晚上再过来，今天晚上能不能让我陪陪我哥？” 蓝正廷不置可否。 林默没再说什么，朝电梯走去。走廊尽头突然转出一群白大褂，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 光线刺目，林默微微眯起眼，却在看清男人的面貌后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那男人是顾明昭。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另一枚戒指应该在你那里；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另一枚戒指应该在你这里 顾明昭脚步停了一瞬。 随后他便偏头继续听旁边医生讲话, 面色凝重，没有任何停顿地径直从电梯前走过。 彷佛根本没有看见林默。 反倒是他身边的王妙然，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 对林默笑了笑。 林默礼貌地回了个笑，正巧电梯来了便走了进去。 司机一直等在楼下, 林默上车，离开医院时被门口围着的一大群记者吓了一跳。司机道：“林先生不用紧张, 这些记者都是冲着顾家人来的。” 林默想起在走廊上看到顾明昭时对方的表情，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司机道：“顾氏董事长病危，听说活不了多久了，这事可是最近各大媒体的头条。具体情况您可以上网搜搜。” 林默点开手机, 在搜索里输入顾明昭的名字。 打出这曾经熟悉的三个字时，他的手指莫名有点发抖。 搜索页面跳出来, 尽是「顾汶东再度病危」、【顾明昭力挽狂澜, 顾氏股价不跌反升】、【顾明昭即将举行世纪婚礼迎娶王妙然】此类的新闻。 林默一一点开，才知道顾汶东自半年前就一直住院，病情反复时好时坏, 病危的消息每个月至少传出一次。而顾明昭已经成为顾氏集团实际的当家人，一改往日温和做派, 手腕强硬地压下反对声音, 还雷厉风行收购了两家想趁机做空顾氏的公司。 放下手机，林默陷入沉思, 难怪他刚才看顾明昭时隐隐觉得对方身上的气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林先生，我们到了。” 司机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林默拿上为数不多的行李走了进去。 别墅很大, 一共三层, 摆放的东西不多。林言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一直是单独住，偶尔请钟点工打扫。林默站在略显空旷的客厅里，感到熟悉又陌生，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过了一会才慢慢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兰英在下午两点准时到达，二话没说递给林默一堆资料：“小林总，这些都是你需要了解的公司基本信息，包括近五年的财务报表和除我之外所有高管的简历，尽快看完，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 “明天上午有个高管例会，林总说了让小林总你参加。” “另外，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林总会把名下所有股份转让给你，麻烦小林总你在最后一页签字。” 兰英四十多，着装打扮是典型的女强人，语速很快，不苟言笑，看起来非常干练。林默看着面前小山似的资料，深吸一口气：“我会尽快看完，但这份协议我不会签。” -- 第109页 兰英大概没想到他会拒绝，皱着眉道：“小林总，我简单跟你说一下公司的股权结构。当初你父母成立公司，各持股百分之四十，剩下百分之二十在几个小股东手里。你父母去世之后，他们的股份平均分给了你和林总，但因为你……” 说到此，兰英顿了下：“但因为你坚持要低价出售股份，所以你的那百分之四十现在是蓝先生持有。” “阿英姐。”林默仰头看兰英，“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肯定能明白为什么我不会要我哥这百分之四十了。我哥只是出国治病，我帮他代管公司一段时间，他可以开董事会任命我为总经理，我不需要股份。” 兰英凌厉的眼神审视地看着林默，态度缓和了些：“我知道了，我会跟林总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助理，会在林总不在的这段时间协助你处理公司的事。” 林默笑了笑，冲她伸出手：“谢谢阿英姐，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教我。” 他一下午都在看资料，傍晚的时候给林言熬了粥送去医院。林言刚好醒着，吃完一碗还想再吃，被蓝正廷阻止：“吃多了容易积食。” “我知道。”林言道，露出一个撒娇的笑，“那我能去楼下转转吗？” 这个笑让蓝正廷心头发热，林言生病后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他低声道：“好，医生也说可以适当活动，不过不能太久。” 蓝正廷即将带林言出国，他自己的公司也有很多事要安排，守着林言吃完饭就走了，林默陪林言去楼下花园散了会儿步，把林言送回病房后又去找他的主治医生，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恰好看到顾明昭和王妙然从电梯里出来。 顾明昭眸色暗沉，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王妙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停下来看了林默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很快又小跑着去追顾明昭。 林默目送两人离开，看清顾明昭垂在身侧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他一愣，为什么是中指？随即想到新闻上提过，顾明昭和王妙然订婚一年多还没有结婚。 不过应该快了吧。 回病房的时候，林言已经睡了，林默轻轻地把里间门关上，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回想医生说的话。 医生原话是：“您哥哥这种情况确实没见过，我们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排除脏器问题，免疫系统也很正常，但他就是嗜睡，而且清醒的时间逐渐减少。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大脑某个部分出了问题。脑神经方面还是国外检查技术更先进一些，我已经把资料发给了蓝总联系的医院，他们会组织专家会诊，您不用太担心。” 医生没把话说死，但林默还是从他语气里听出林言的病不容乐观。 毕竟如果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又谈何去治疗。他静静坐了片刻，进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镇定下来，拿出兰英给他的资料正要继续看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起身开门，门外竟然是王妙然。 “林先生，好久不见。”王妙然挤出一个笑，“我问了医生，知道你哥哥在这间病房。你在忙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默跟照顾林言的护工说了一声，和王妙然走到楼廊的尽头，透过一大片落地窗看向窗外。 港城的夜景，繁华一如从前。 王妙然有话要说，此刻反倒安静下来，林默担心林言随时会醒，主动问：“王小姐找我什么事？” “抱歉占用你时间。”王妙然声音很轻，“你哥哥他没事吧？” 林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林言的情况：“没事，多谢你关心。” 沉默几秒，王妙然幽幽道：“你应该看到新闻了吧，明昭的爷爷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林默心里一紧：“我……” 他刚开了头就被王妙然打断：“爷爷这半年病情一直反复，病危通知单都下了三次，医生早就让明昭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你不用担心他。” 林默不知道王妙然到底想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王妙然看向窗外，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面庞：“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爷爷去世后，我会立刻和顾明昭解除婚约。” “为什么？”林默不解，突然发现王妙然搭着栏杆的手上并没有戴戒指，中指上却有一圈明显的印子。 王妙然抬起左手，露出一个俏皮的笑：“被你发现了，连他都没有发现呢。” 林默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沉默半晌才道：“王小姐，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如果顾爷爷……而你又和顾先生解除婚约，对他岂不是双重打击？” “你不明白。”王妙然很轻地摇了摇头，“这是我和他的约定。当初明昭并不想和我订婚，他不爱我，是我认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所以我们就做了个约定。” 王妙然说着，转身看向林默。林默这才发现她眼中不知何时闪着泪。他赶紧从口袋掏出纸巾递过去，王妙然擦拭眼角：“不好意思，让你见到我这幅模样。” “没关系……” 王妙然缓了缓，继续道：“我和顾明昭约定，如果两年内他没有爱上我，我就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我们订婚之后不久你就从港城消失，他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本那么温和，现在却……而不管我多么努力，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内心。” 王妙然再度哽咽，手握紧又松开：“虽然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年，但我觉得没有再努力下去的必要了。” -- 第110页 林默心里也闷着一口气：“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你没必要特意来告诉我。” “当然有必要。”王妙然笑了笑，“林先生虽然离开了，却一直横梗在我们之间。” 林默有些莫名。他离开港城后从没有联系过顾明昭，甚至和顾茹都断了联系。王妙然这话从何说起。 “你难道没看到他手上戴的戒指吗？”王妙然道，从提包夹层里找出一枚钻石戒指，拿在指尖转了转。 林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动作一顿，钻石在灯下闪着璀璨的光：“顾明昭的戒指和我这个并不是一对，他的那枚里面刻了字，LG Forever Love。我查过，他当时买了两枚。如果我猜的没错，另外一枚应该在你那里。” 林默的心脏猛地缩紧。 王妙然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盯着那枚钻石戒指看了几秒，突然拉开窗户。 林默上前一步：“你要干什么？” 王妙然冲他嫣然一笑：“既然知道错了，难道不应该及时止损吗？” 说完她就猛地将戒指扔了出去。 第48章 你跟我谈钱？ 林默睁睁看着那枚戒指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坠落到了夜幕之下。 王妙然仰起头，晚风轻拂面颊，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而后拍拍手：“感觉不错。” 她拎起包，笑着对林默道：“林先生, 我走了，祝你哥哥早日康复, 也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默不知道除了谢谢他还能说什么。然而直到王妙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都没能说出口。 顾明昭戴着的戒指，竟然和当初他托顾茹送给他的是一对…… 这个消息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他只觉得心头发热, 恨不得立刻冲到顾明昭面前问清楚。但一想到顾明昭两次见他那彷佛看陌生人的表情，他又怯步了。 在走廊里静静站了一会, 林默才回到林言的病房。 两天后, 蓝正廷安排私人飞机带林言出国，林默去机场送别的时候，碰到了久未见面的蓝轩。 蓝轩大概已经从蓝正廷那里听说了林默回来的消息, 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全程戴着墨镜，但抿直的唇线和紧绷的下巴明明白白传递着一个信息—— 他很不爽。 蓝正廷皱眉, 拍了一下蓝轩的后脑勺：“把墨镜摘了。” 蓝轩不情不愿地摘下墨镜, 脸还是绷得死紧，看了林默一眼就立刻别过脸。 蓝正廷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故意对林默道：“既然我和你哥已经结婚，我们就是一家人。蓝轩是我侄子, 也算你半个晚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还得麻烦你帮我看着他。” 林默没想到蓝正廷会一本正经跟他说这个, 看着蓝轩想反驳又不敢的表情又有些好笑。他忍笑, 下意识拿出很靠得住得长辈的模样，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 话没说完就被蓝轩打断，语气里满满的不爽：“谢谢我已经成年，不需要监护人。” 蓝正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已经成年，言行举止就更应该深思熟虑。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不用我提醒你。” 蓝轩抿着唇没应声，握着手机的手却紧了紧。 目送蓝正廷和林言上飞机，蓝轩立刻把墨镜重新戴上，快步朝出口走去。 “蓝轩！”林默在后面喊了两声蓝轩也没有停下来，他只得小跑追上去，拉着对方的手臂问，“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蓝轩脚步一顿，突然回身紧紧抱住林默。 “你怎么……” “学长，这么久你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联系我？” 听到蓝轩沙哑的嗓音，林默的话忽然哽在喉头。 两人站在人流如织的机场，林默感到有不少人在朝他们看，他拍了拍蓝轩的后背，轻声道：“对不起，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你能不能松开？大明星不怕被拍到吗？” “怕什么？”蓝轩不仅没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你不是我半个长辈，不是要替我小叔看着我吗？晚辈现在心情不好，要长辈的拥抱安慰，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林默被他一通胡搅蛮缠，一时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拉着蓝轩的胳膊硬是扯开对方，就见蓝轩咧着嘴，哪有半分心情不好的模样。 林默瞪了他一眼，朝出口走去。蓝轩跟上，笑容灿烂甚至吹起了口哨。 林默没开车，是坐蓝正廷的车来的，路上和林言说了一会话。他走到外面给蓝正廷的司机打电话，对方慌慌张张地接起：“林先生不好意思，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我老婆突然要生了，现在在医院，我能不能……” “你赶紧去吧。” “那您怎么办……” “我有办法回去。你快去吧。” 蓝轩听到电话内容，拦住想要打车的林默：“我开了车，学长跟我走吧。” 林默想了想：“好吧，那麻烦你送我去公司。” 正要折返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林默接到了兰英的电话。蓝轩用口型说了句「我去开车，你在这儿等我」，林默点点头。他接起电话，没说几句就被身后冲过来的一个人抱住了腰。 冲力将林默带得朝前跨了一小步，他低头看去—— “蒋元？” 蒋元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抱着林默的腰不肯撒手。 -- 第111页 电话那头的兰英停顿了一下：“小林总，你在跟谁说话？” 林默按下心中的惊诧：“阿英姐，我现在不太方便，等会回公司再去找你。” 挂了电话，林默摸着蒋元的头，心中五味杂陈。一年多没见，蒋元长高了，原来只到他腰的位置，现在都快到他胸口了。 蒋元仰起头，眼眶发红。但他毕竟不再是小时候，再加上一直记得林默说的男子汉不能轻易流眼泪，于是扁着嘴控诉：“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林默心里一酸，拉开蒋元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小元长大了。” 蒋元哼哼唧唧了两声，头不由自主就往林默的手心蹭，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 林默没有回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就你一个人？” “不是，小叔也来了。”蒋元指了身后一个方向，“我刚从国外参加训练营回来，小叔来接我。” 林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隔着人群看到了蒋南城。 蒋元冲蒋南城招手：“小叔快来啊。” 蒋南城关上后备箱，喉结微动，条件反射抬手整领带，有心要挽回在林默心里被扭送到派出所的狼狈形象。他从容自若地走到林默面前。 林默直起身，点了下头：“好巧。” 原以为港城这么大，即便他回来也不一定能遇上蒋南城，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面了。 蒋南城面无表情地回道：“是挺巧。” 蒋元摇了摇林默的手：“小婶，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你想不想山山，它现在长大了。”他比划着，“这么大！可调皮了。” 林默摸着蒋元的后脑勺：“小元，以后不可以叫我小婶。” 蒋元歪着头：“为什么不能？” 他的表情不像假装，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心道难道蒋南城没跟蒋元说吗。他不想骗小孩，耐心解释：“因为我和你小叔离婚了，所以从法律意义上讲，我和你没有关系，你当然不能再叫我小婶。” 听到这番话，蒋南城表情未变，垂在身侧的手却倏然攥紧。 蒋元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望着林默，又赶紧去看蒋南城，似乎想听他说一句反驳的话，但蒋南城只是沉默。 等了半天没人说话，蒋元终于确定了林默和他小叔离婚是事实。他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问：“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林默想了想：“林叔叔？” “不要。”蒋元立刻拒绝，“我才不要叫你叔叔。” 林默笑起来：“那你想叫什么？” 蒋元小米牙咬着嘴唇，“嗯……”了半天想不出来，林默又在他细软的头发上揉了揉：“你慢慢想。” 一直一言未发的蒋南城突然道：“蒋元，你先上车。” 蒋元不敢违抗，依依不舍地松开林默的手，又掏出手机，重新加了林默微信才走。走出两步又停下，在蒋南城背后对着林默比了个心，还来了个飞吻。 林默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格外让人心动。蒋南城看的有些痴了，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让他抱住眼前的人。 他心里一动，正要上前，林默察觉到什么，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蒋南城肢体僵硬，周遭的空气也在那瞬间微微凝滞。 林默避开蒋南城的目光，不自在地朝车库出口看，心道蓝轩怎么还不来。蒋南城没有再上前，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你哥的事我知道了。” “嗯。”林默淡声应着，蒋南城消息灵通，会知道不奇怪，“我今天来就是送他出国的。” “我找到一个人，他曾经遇到过和你哥情况类似的病人。”蒋南城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这个人以前是医生，现在成了大学教授。我把你哥的情况跟他说了，他会把之前那个病人的资料发过来。如果需要，他也可以亲自去看看你哥。” “真的吗？”林默接过名片，上面印着的名字看起来像是个外籍华人，“太好了，我这就拍照片给我哥他们发过去。” 蒋南城几乎问遍了国外的医院、医学院和研究所才找到这个人，花了不少人脉，又许以重金才请得对方出马。看着林默惊喜的表情，他觉得一切都值得，忍不住就问出了心里话：“有空一起吃个饭吧，蒋元他……很想你。” 林默动作一顿，从手机上缓缓抬眼，看着蒋南城。 那种令他心绞痛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本能就要拒绝，不想再和蒋南城有哪怕一丁点的牵扯。 过去的经历明明白白告诉他，远离蒋南城他才会过得好。 想了想，林默开口，声音缓慢却坚定：“还是算了吧，以我们的关系一起吃饭不合适。至于小元，等他有空我带他出来玩一天，当然会在你同意的前提下。” 他晃了晃手里的名片：“谢谢你帮我哥找医生，我知道肯定费了不少功夫，你算算联系上这个人一共花了多少钱，我付给你。” 蒋南城期待的表情僵在脸上，一寸一寸冰封：“你跟我谈钱？” 林默有些诧异他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吗？” 蒋南城紧紧盯着他，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觉得我缺钱？” 林默抿着唇没有回答。 蒋南城忍不住了，上前拉住林默的手腕，再次问：“你觉得我缺钱？” -- 第112页 “我当然知道你不缺钱。”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收紧，林默微微一笑，“但能花钱解决的事，我不想欠人情。” 作者有话说： 林默：拿钱砸人的感觉真爽。 第49章 你都不尊重他，谈何爱他 这话好比一把钝刀, 锉磨着蒋南城的心。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一声鸣笛。 车还没停稳蓝轩就跳下来，快步走到林默身边扯开蒋南城的手：“你想干什么？” 蒋南城脸色更难看了, 盯着蓝轩搭在林默肩膀上的手，彷佛要用目光将那只手烧穿个洞。蓝轩心里得意, 故意用力将林默拉近。 林默奇怪地看了蓝轩一眼，拍掉他的手, 对蒋南城道：“我还有事先走了，钱的事我会让助理联系你。” 蓝轩摘掉墨镜，忍住冲蒋南城比中指的冲动，挑衅地挑了挑眉。 上车后, 蓝轩忍不住问：“他怎么在这儿？他是不是跟踪骚扰你？我跟你说，你不许跟他来往。他要是敢再靠近你你就报警！” 林默盯着他看了半天不说话, 看得蓝轩忍不住摸脸：“干嘛,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林默摇头，“只是有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碎嘴。” 蓝轩气得牙痒：“你还好意思说, 消失那么久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 他突然哽住, 林默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他几乎想放下一切亲自出去找人，甚至还想着在网上发动粉丝寻人。后来蓝正廷联合俱乐部的经理关了他整整两个月, 所有社交账号都被没收，甚至让他父母回国只为把他骂醒。 “对不起。”林默的道歉打断了蓝轩的回忆,“以后不会了。” 蓝轩哼了一声, 以掩饰内心的酸楚。他明白蓝正廷刚才在机场的那一番话意味着什么。蓝正廷和林言结了婚, 他和林默也是法律意义上的亲属关系。他的确是没机会了。 爱恋无法开花结果, 但这不妨碍他守在林默身边，帮他赶走扰人的苍蝇。 比如蒋南城。 蓝轩踩下油门，跑车在畅通的高速路上飞驰。他的声音略显怅然：“虽然……但我会好好看着你，让你不要再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蓝轩。”林默头疼地打断，“咱们可不可以不聊这个。你车上有什么音乐吗，放首歌听听。” 回到公司，林默答应了蓝轩共进晚餐的请求对方才肯走。他目送蓝轩离开，一转身看到了兰英。 兰英刚到，买了两杯咖啡正准备上楼。 和顾蒋这样的大集团不同，林氏的规模要小得多，业务也比较集中，主营家居软装，以前一直租的写字楼。但林言接手之后，公司业务拓展，业绩连年翻番，在去年把租的写字楼买了下来，用父母的名字命名为京辰大厦。 兰英望着跑车离开的方向，目光颇有深意。 林默怕她误会，解释道：“那是蓝总的侄子，我们一起去送机，他顺路送我回来。” 兰英不置可否，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林默：“美式，你的口味。” 林默一愣：“您怎么知道……” 兰英看了他一眼：“你原来在公司实习的时候天天喝。” “是吗？”林默声音低下去，表情有些不自然，“谢谢。” 两人并肩进公司，员工对突然空降的林默都很好奇，有胆子大的还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兰英一个眼神扫过又集体噤声。 进办公室前，林默道：“对了阿英姐，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他把蒋南城给林言找医生的事告诉了兰英：“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看他花了多少钱，到时候从我卡里转过去。” 兰英突然蹙眉：“小林总，这事我恐怕做不到。” “为什么？” 兰英声音变得严厉，隐隐含着怒气：“这是你的私事，本来也轮不到我多说什么。但蒋南城的位子之所以坐得那么稳，靠的不就是你当初拿走的那笔钱？不过是帮林总找个医生，在我看他就是把整个蒋氏拱手相让，你和林总也可以心安理得收下。” 林默一愣。兰英一向冷静客观，甚少这么刻薄地评价一个人，他知道兰英的怒气有一半是冲他来的。 兰英索性把话说开：“小林总，虽然你是林总的弟弟，但你并没有管理经验。公司内部虽然没人敢说什么，但大家都在观望，等着你犯错。所以我劝你最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男人的事少想。” 林默被她说得满面通红，有种上学时早恋被教导主任逮住，简直无地自容：“我知道了阿英姐。过去的事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兰英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过激，深吸一口气，换回干练的面孔：“下午跟谢嵩的会面取消了，今天一天都是巡店。你准备一下，我们半小时后出发。” “取消了？”林默也迅速切换到工作状态，“不是早就约好了吗？为什么取消？” “他秘书说他临时有其他安排，让我们再约时间。” 林默不由皱起眉。这个谢嵩是连锁酒店的老板，刚在港城新区建了两栋酒店式公寓，这次他约对方见面就是为了谈公寓的软装，希望对方能交给林氏来做。 合约林言在住院前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就剩定金比例和付款方式等细节还没有敲定。 “那麻烦你再跟对方约时间。”林默道。 -- 第113页 离开前，兰英突然道：“小林总，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我明白你不想和蒋南城有牵扯，其实这样也好。如果你坚持，我会联系对方。” 林默愣了下，旋即笑起来：“谢谢。” 一天巡店结束，又和蓝轩吃了晚饭，林默才回到家，打开晚间财经新闻。 这是兰英给他布置的任务，哪怕不听也要开着当背景音。 等他洗完澡出来，才发现蒋元给他发起视频通话的邀请，未接通后就发了一条语音。 林默一边擦头一边点开，就听蒋元道：“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背景音里还有两声狗叫。 林默脸上不自觉挂起了笑，把视频回拨过去。 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蒋元放大的脸。 蒋元小脸红扑扑的，听起来心情很好：“我刚才带着山山在院子里跑了两圈。” “山山过来。”蒋元唤了两声，屏幕里挤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一年多没见，山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奶狗了，坐下的时候甚至和蒋元差不多高。 蒋元好奇地盯着林默身后：“你在哪儿？” “在家。”林默拿着手机在客厅转了一圈。 “看着不大嘛。”蒋元扁扁嘴，小声嘀咕，“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家？” 林默耐着性子：“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讨论过了吗？” “真的不回来了吗？”蒋元情绪低落，声音也低了下去，“可是我好想你。你原来住的房子还一直给你留着呢，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小叔都不让我碰，连你买的绘本都被他收起来了，也不给我看。”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林默眼眶有点酸，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蒋元眼睛一亮，又兴奋起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最爱你了！” 果然是个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默笑起来：“前提是你小叔同意，他同意我才能带你出来。” “好耶！”蒋元直拍手，“等小叔回来我就问他！” 同一时间，击剑俱乐部。 「啪」一声。 剑尖挑中纪宏青的头盔。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摘下头盔：“我认输，认输。你今天也太猛了。” 对面的蒋南城也摘下头盔，甩着汗湿的头发，面无表情地朝休息区走，立刻有俱乐部的人递来毛巾和饮料。 蒋南城抬眼，见到递东西的人的长相时，突然一愣，随即带着怒意看向纪宏青。 纪宏青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对那长相和林默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孩挥挥手。男孩抿着嘴唇，不甘心地离开了。 不等蒋南城开喷，他讪讪赔罪：“城哥别误会，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吗？” “所以你就找了这么个人？”蒋南城瞪他，猛灌了一口水，来不及吞咽的液体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里。 他表情阴沉，丝毫没有半分赢了比试的痛快。 纪宏青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瘫，忍不住道：“你别怪我多嘴，你和嫂子离婚，他走了你满世界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人现在也回港城，多好的机会啊，你又不去追。大好时光偏偏在这儿虐我。” 蒋南城又灌了一口水，没应声。他倒是想追，但一想到林默早上那种要拿钱跟他划清界限的态度就觉得心梗。 纪宏青太了解蒋南城了，为了让自己早日解脱，积极出主意：“你想不想听我的意见？” 蒋南城抬了抬眼皮：“说。” “我先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爱他，非他不可？” 蒋南城瞥了纪宏青一眼，忽然想起林默刚离开港城的那段时间，他让纪宏青帮忙找人，对方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那时虽然已经意识到爱上林默，但羞于承认，总觉得爱上一个自己曾经厌恶的人是件很丢人的事，还劈头盖脸把纪宏青数落了一顿。 林默离开的一年多时间里，不计其数的男男女女往他身上扑，他一概提不起兴趣。还有像纪宏青这样了解内情的，就专找和林默长得像的男孩，他顶多看一眼，看完心里更烦躁。 像林默，但都不是林默。 没有林默身上的味道，笑起来也不像，更没有让他产生肌肤相亲的欲望。 蒋南城承认他是栽了。 这么久过去，他也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是，我是爱他！非他不可！”蒋南城狠狠地道，“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一个。”纪宏青憋着笑：“是不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追回来？” 蒋南城斜了他一眼，纪宏青连忙道：“好好，我就是确认一下。既然有决心就不难办。” 蒋南城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 “你看你，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点。”纪宏青竖起一根手指，“城哥，你得改改你的脾气。” 眼看蒋南城要发飙，他赶紧道：“刚说一句你就这个表情，就算我嫂子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啊。” 蒋南城表情变了变，压下心头的烦躁：“详细说说。” “那我可就直说了。”纪宏青清清嗓子，难得有机会教蒋南城做人，他心里乐得不行，“你这说好听点叫脾气不好，说白了就是不尊重人。你看我谈了那么多次恋爱，哪一次不是和平分手，分手以后哪个前任不是五星好评。那是因为我知道，任何人际关系，包括恋爱、婚姻关系的前提都是相互尊重。” -- 第114页 “你首先要认识到对方和你是平等的，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的附属品。他是个人，有独立的人格，更何况是嫂子那么温柔的人。你要先尊重他，然后才能谈爱他。否则整天被你呼来喝去，动不动就甩脸子，搁谁能受得了？” 纪宏青不愧是搞教育的，说起来头头是道。蒋南城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点头，还虚心请教：“然后呢？” “第二点，”纪宏青又竖起一根手指，“既然你是追人，那姿态就要放得低一点。既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回来，那就是低到土里也没关系。简而言之就是他不论对你做什么你都得照单全收，打你左脸你不仅不能生气，还得把右脸伸过去，完了还得问他手有没有打疼。” 蒋南城脸色一变，下意识就带入场景，想象着林默打了他一巴掌，他把另外半边脸又伸了过去，觉得……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或许等林默打完了，他还能趁机把手拉到嘴边亲一口。 “还有吗？就这两点？” 听到蒋南城这么问，纪宏青暗自吃惊，他原本以为对方就是一时脑热或者心有不甘，没想到都到这程度了还能忍。 纪宏青认真起来：“第三点就是投其所好，建立信任。据我所知嫂子回他家公司上班了吧，他没经验，公司的人不一定服气，竞争对手会不会也乘机挖客户？这些都是你的机会啊，该怎么保驾护航不用我教你吧。” 蒋南城若有所思，表情也松动了。纪宏青趁机喝了口水，边拧瓶盖边说：“还没完，还有最后一点。” “哦？”蒋南城一挑眉，“是什么？” “很简单，就俩字。”纪宏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砸钱！” 他掰着手指：“送花送车送珠宝，送房送表送游艇，这些对你不都是小意思。你要是愿意，公司股票也可以送啊。” 蒋南城脸色未变，眸光沉沉地看着远处，看不出情绪。 纪宏青微微耸了耸肩，留时间让蒋南城自己去想。他拿起手机点了两下，突然脸色大变：“顾汶东死了？” 同一时间，林默也在新闻里看到了这个新闻。 “顾氏公关部刚刚发表声明，顾氏董事长顾汶东先生已于今天晚上8时去世，享年86岁……” 作者有话说： 一更。 以后不出意外都是双更。 大家520快乐，留言掉落红包—— 第50章 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顾明昭在当夜举行新闻发布会。 林默守在电视前, 看到一身黑衣的顾明昭出现在媒体面前，拿着话筒的左手上戴着那枚戒指，心微微刺痛。 他突然有些后悔, 或许在蒋南城扔掉戒指的那晚，他应该更加仔细地找, 而不是那么轻易就放弃。 关了电视，林默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到兰英的话，又干脆爬起来看资料。 林言病重的消息已经在业内不小的范围传开了，虽然靠着蓝正廷的关系，大多数客户都愿意继续合作, 但也有不少持观望态度，竞争对手也时刻盯着, 他不能犯错。 他不仅不能犯错, 还要做出成绩证明给林言看。 看资料直到3点，林默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把兰英叫到办公室, 递给她一份文件：“阿英姐，这是我昨天巡店过后的感想, 还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建议。” 兰英微微有些诧异, 她边看林默边说：“我研究过，我父母那个年代客户群体是有一定财力的企业家, 家装追求进口，要全手工定制, 讲求气派。我哥接手以后进行转型, 瞄准了消费能力没那么强, 但基数更大的年轻人。我昨天发现, 我们还有好几家展示店开在那种老牌商场里，几乎没有年轻人会去，吸引不到消费者还要支出租金和员工工资，实际就是资源浪费。我想不如把这几家店关了，在年轻人更喜欢去的商场新开几家。我的想法是在新开的这几家里增加绿色家居的内容。现在什么都和绿色环保挂钩，这肯定会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听林默说完，兰英沉默了一会，突然笑起来：“小林总，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默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我刚上手，这些意见都很不成熟，阿英姐你别笑我。” 兰英道：“其实你的这些意见林总也考虑过，他也想把那几家店关掉，再新开几家，打造成绿色家居旗舰店。但现在人流量大的商场不仅租金高，更重要的是没位置，毕竟好地方人人都想抢。所以林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再加上那几家店是你们父母在的时候就开了的，里面都是老员工，他也就没关。” 林默思索片刻，问：“据我所知很多商场都是一年一续租。我哥有去和商场谈过吗？” “没有。” 林默不解：“为什么？” 兰英静静看了他一会：“因为港城人气最高的几个商场，全都在蒋氏集团旗下。” 林默立刻不出声了。难怪林言连谈都不愿去谈。 兰英道：“这件事没那么着急，可以慢慢来。我刚才给谢嵩的秘书打电话约时间，秘书说他出差了。” “这么巧？”林默皱起眉，“会不会是对方不想谈故意拖时间？需要我亲自打电话吗？” “那倒不用。我打听了，目前还没有同行跟谢嵩接触，毕竟他是蓝总的朋友，我想不会轻易变卦。” -- 第115页 兰英的话给林默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个合约一旦谈下来，下半年的业绩就有保障了。兰英又说了今天的安排，末了又问：“顾氏董事长去世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林默点了点头，声音变得晦涩：“我知道，看了新闻。” 兰英：“告别仪式定在后天。” 林默一愣：“我需要参加吗？” “顾氏邀请了林总，他不在所以你需要代他参加。你父母在世的时候，顾董事长一直很关照他们，于情于理你都要去一趟。” 顾汶东的告别仪式在港城最大的殡仪馆举行，商界名人几乎全数到场，告别这位叱咤一时的传奇人物。 林默在兰英的陪同下前往，送上花圈后就站在角落，和众人一起等待顾家人的出现。 蒋南城自林默出现视线就粘在他身上，待兰英离开后，立刻走过去。 林默料到蒋南城也会来，并不意外。他礼貌地点了下头，保持沉默。 蒋南城清了清嗓子，主动挑起话头：“我听小元说你搬回家住了？” “嗯。” “住得习惯吗？” “嗯。” “公司的事应付得过来吗？” “还好。”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 这回不等他说完林默就打断，语气生硬：“没有。” 他故意不看蒋南城的脸，但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变得粗重。 安静几十秒后，蒋南城的声音才再度传来：“林默，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仇人？我们是离婚了，但我是真心想帮你。”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骚动，一身黑衣的顾明昭、顾茹和顾氏几个旁系亲属现身。顾汶东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顾明昭的父亲，早年因病去世，顾茹算是遗腹女，一向最得顾汶东宠爱，双眼通红哭得最伤心。 林默注视着二人从他面前走过，就见顾明昭突然顿住脚步，转头朝他的方向看来。林默心里一惊，突然有些局促，但他被顾明昭的视线盯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注视着男人拨开人群一步步向他走来，在他面前停顿两秒，然后伸手将他抱住。 世界安静了。耳边只剩顾明昭沉重的呼吸和自己狂乱的心跳。 不知过了过久，林默感到顾明昭松开了他，留下两个字—— “等我。” 蒋南城几乎用尽毕生理智才没有当众把顾明昭扯开。 林默无暇顾及他反应，准确的说他无暇顾及任何人的反应。顾明昭的话和一年多年订婚时顾茹代为转达的那句话一样，简单的两个字却叫他分寸大乱。 等告别仪式结束，立即有人来找林默：“林先生，顾总请您去后面的休息室。” 林默正要跟那人走，蒋南城突然拉住他，声音低哑。 “别去。” 林默抬眼，惊讶地发现对方一如即往的英俊面孔竟带上了乞求的神色。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蒋南城。 视线交错，蒋南城再度开口，声音带上几分急切：“林默你别去。” 林默垂头看着蒋南城拉住自己臂弯的右手，轻声道：“你也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无权干涉我。请你放手。” 蒋南城突然就有点绷不住了，纪宏青赶紧拉他：“城哥，你镇定啊。” 林默挣开蒋南城的手，忍着那令他不舒服的心悸，跟来人走到后面的休息室。原以为顾家人都在，谁知里面只有顾明昭一人。 顾明昭背对着门，听到动静才转身，快步走到林默面前，用力地将他揽进怀里。 林默听到门在他身后被关上的声音。 无人的休息室里，两人紧紧相拥。顾明昭像是要把林默揉进骨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小声又急切地唤着他的小名。林默被这种悲伤绝望的情绪感染，眼角有些湿，忍不住伸手回抱住对方。 感受到顾明昭的情绪逐渐平复，林默拍了拍他的后背：“明昭哥，你节哀。顾爷爷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顾明昭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仍没有松开林默，只微微放松力道。他将下巴抵在林默的肩上，目光骤然变得深沉。 虽然医生早已下过病危通知，但爷爷的离世还是叫他伤心。但比起伤心，他内心深处还有一层难以言说的痛快。 爷爷去世，顾氏尽在他掌控之中。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阻止他。 林默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当他是伤心过度，好言安慰后，顾明昭才松开手，恢复了往日温润的模样：“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 “不用说对不起。”林默道，这才终于有机会打量顾明昭。虽然面容憔悴，但男人的眼神却比从前更加凌厉和坚定。 两人默契地没提在医院的那两次见面。顾明昭牵起林默的手，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林默的手背。他神情自若，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地方不对。林默本打算挣开，但在看到顾明昭左手中指的戒指时，动作一顿。等回过神时，他已经被顾明昭牵着朝外走了。 两人拐进隔壁休息间，顾茹和顾氏其他亲属看到两人紧牵的手时都愣住了。顾茹上前两步抱住林默，刚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顾明昭松开林默的手，警告的眼神扫过，那些探究的、质疑的目光立刻就消失了。 顾茹泣不成声。林默离开港城前给她发了信息，而她在那之后不久也被强制送出国，没想到再回来竟然是参加最疼爱她的爷爷的葬礼。 -- 第116页 林默被她哭得心里难受，眼眶也发红。顾明昭见状将两人拉开，淡淡道：“以后大家都在港城，能经常见面，也迟早会是……” 一家人。 顾茹擦了擦眼泪：“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明昭道，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家人还有单独的告别仪式，林默便先告辞，顾明昭深深凝视他。 虽然不舍，但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再说太多。他问，声音含着克制：“要车送你吗？” “不用。”林默道，走到出口时兰英正到处找他，见他眼眶微红也就没说什么。 回公司，林默努力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快下班的时候秘书来敲门，一脸兴奋：“林总，有您的快递。” 林默从文件上抬头：“好的，麻烦你帮我收一下。” 秘书有些为难：“快递有点大，而且送的人说了必须要您本人签收。” “好吧。”林默只得走出办公室，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小声议论。见到他，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对快递小哥道：“这就是我们林总。” “林默先生吗？”小哥将一大捧花束递给林默，掏出一张单据，“麻烦你在这里签字，确认签收。” 林默一手抱花，另一手签了字，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几乎是逃回到办公室。 九十九朵玫瑰，在墨色包装的衬托下愈显娇艳。 静静看了片刻，林默摘下花束顶端的卡片，展开后看到四个花体字—— 欢迎回来。 没有署名。 他盯着那四字留言看了半晌，刚才被那么多员工围观，他一时紧张也忘了问小哥这花是谁送的。 正纳闷，电话响了。接通后，那头传来含着笑意的声音：“林默，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 二更—— 520快乐，评论掉落红包包。 说换顾明昭上位的小可爱们，应该很快就不会是这个想法了。 第51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林默认出邢磊的声音：“花是你送的？” “嗯。”邢磊道,“喜欢吗？” 林默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红玫瑰，邢磊这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邢磊听出他的沉默, 不紧不慢解释：“你知道我粗人一个，对花也不是很懂, 就让单位的小姑娘帮忙挑了一束。” “这样啊。”林默松了口气，“挺好看的, 谢谢。” 他就说，邢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送他玫瑰。 想了想，林默又道：“我没其他意思，但你单位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怎么能替你选这么会惹人遐想的花。” 邢磊的声音带上笑意：“好，回头我说说她。” 听到电话里有车声, 林默问：“你在外面？” “对, 正好出来有事，现在在你公司楼下。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就当给你接风。” 回来还不到一周，林默已经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被林言的病、公司的事以及频繁遇见的蒋南城弄得疲惫不堪, 很需要放松一下。 在他心里, 邢磊和其他人都不同，毕竟在沂市的那段时间他就一直和邢磊保持联系。 面对蒋南城他会想逃避, 面对顾明昭他会觉得局促，但对邢磊他只有天然的信任。 “好啊。”林默几乎立刻答应下来, 看时间也刚好到下班的点,“你等我一会, 我马上下楼。” 他请秘书找了个花瓶, 插了十几支玫瑰在瓶子里，剩下的分给了一众员工。 下楼后，邢磊一如往常倚在车边，林默快步走了过去。 邢磊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每一次林默向他走来的时候，他的心都会自动卸下坚硬的外壳，展露出最柔软的一面。他见过穿T恤牛仔裤的林默，也见过穿围裙的林默，此时见到他穿衬衫西裤，仍旧是那么喜欢。 控制不住地喜欢。 只是一别数日，林默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褪去了温柔，眉宇间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气质。 这样的转变让邢磊隐约感到不安。但在林默走到他面前，一如往常对他露出熟悉的微笑时，他又觉得这种感觉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邢磊收敛心神，问：“饿了吗，想吃什么？事先说好，今天这顿必须我请。” “当然得你请。”林默笑起来，整个人落在邢磊眼里彷佛在发光，“谁让你在沂市吃了我那么多顿。” 邢磊跟着笑起来，拉开车门：“上车吧。” 虽然回来有几天了，但林默还没时间好好看看港城。离开一年多，港城没有大的变化，但每经过一条街巷，他总能发现几处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他对每一处都那么熟悉，彷佛这里真的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林默有些诧异，条件反射就去摸心脏的位置。 邢磊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不舒服？” 林默轻轻地摇着头，将目光从车外的街道上收回：“可能最近太累了，心脏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去看医生？”邢磊紧张起来，“心脏不舒服不是小事。” “没事，估计是前一天熬夜了。”难得有时间放松，林默克制住不去胡思乱想，“让我想想吃什么。” 邢磊道：“我记得在沂市的时候你说过很想吃鱼蛋面。” -- 第117页 “是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林默夸张地咽了下口水，“就去吃鱼蛋面。你对港城那么熟，肯定知道哪家的鱼蛋面最好吃。” “我还真知道。”邢磊道，“不过是家路边摊，你去吗？” “路边摊怎么了？”林默不解，“鱼蛋面就要路边摊才好吃吧。” 邢磊突然笑起来，在路口调转方向：“走，这就带你去。” 林默吃完一碗鱼蛋面，把汤都喝光，还消灭了老板奉送的菠萝包，满足地擦了擦嘴：“太好吃了，你是怎么知道这家店。” 邢磊道：“以前执勤的时候跟同事来过一次。他跟我说这个老板摆摊摆了二十多年，只卖鱼蛋面和菠萝包。我其实也不确定他还在不在这里，带你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在。” 这一片食肆林立，有带门脸的，也有像鱼蛋面老板这样推个小车在路边摆摊。旁边还有个大型的夜市。吃完饭，邢磊又带林默去夜市逛了一圈。夜市人潮涌动，地上散着垃圾，空气里的气味也不是很好闻，但林默还是逛得津津有味。回到车上时已经快10点了。 林默心情彻底放松，告知邢磊住的地方以后就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邢磊的车开得很稳，虽然一直压着车速，但半小时后还是到了林默住的别墅区门口。 车停稳，林默动了一下眼皮，没醒。 邢磊静静看了他一会，轻手轻脚打开车门下车，忍不住点了根烟。 他倚着车门，橘红色的光点映在眼中，升起的烟雾在他眉间笼上一层忧色。 他不得不承认，今天带林默去吃路边摊逛夜市有试探的意思。虽然林默的反应没有丝毫排斥，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痛快。 看着矗立在夜色中的一栋栋别墅，邢磊的眸光深了几分。他一路打拼才有今天的地位，收入还算丰厚，足以让林默衣食无忧，却不能给他这样优渥的生活。 他突然怀念起在沂市的那段时间，有些后悔让林默回港城。 开车门的声音打断了邢磊的沉思：“醒了？” 林默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坐邢磊的车就想睡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翘起来的头发：“你怎么不叫我？” “没事，刚到没多久。”见林默盯着他手上的香烟看，邢磊立刻捻灭，笑了一下，“很久没抽了。” 林默暗自懊恼，邢磊肯定工作压力也很大，他光顾着自己都没发现。 沉默几秒，林默问：“最近工作很累？” 邢磊朝前走了一步，直到林默落在他的影子里：“有点。” “那你要好好休息。”林默冲他眨眨眼，“毕竟警察叔叔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保护广大市民。” 邢磊目光很沉，胸腔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压迫着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就要吐露心意。但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在确认林默百分百会答应之前，他不会。 也不敢。 面对犯罪分子连眼都不眨一下的邢磊，退缩了。 “回去早点休息。”邢磊道，“进去吧。” “嗯。”林默挥挥手，“你也是，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刷卡进了小区。 目送林默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邢磊又独自站了片刻才驾车离开。 隔得老远，林默看到院子前站着一个人。 脚步停顿几秒，他假装没看见似的径直打开院门，走上台阶准备开门。 蒋南城赶紧折回车里拿上东西，在院门关上的前一秒伸脚垫了一下，走进院子里。 林默动作一顿，一回身，对上蒋南城的视线。 他站在台阶上，蒋南城站在院子里，这种居高临下俯视对方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林默的心情却异常平静。唯一的感觉就是在漫长的一天后，竟然还要面对蒋南城。 可见老天存心不让他好过。 林默别过脸，看着旁边那户人家院子里旁逸斜出的樱花：“有事吗？” 冷漠的语气叫蒋南城心里一紧。今天在顾汶东葬礼上顾明昭当众拥抱林默，要不是纪宏青拉住他，他可能当场就把林默强行拉走了。 但他知道，如果他想把眼前的人追回来，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蒋南城喉结起伏，声音因为长久的等待有些沙哑：“怎么这么晚回来，刚下班？” 林默不想说太多，「嗯」了一声。 蒋南城没话找话：“怎么没开车？司机送你回来的？怎么不送到门口？” 林默奇怪地看了蒋南城一眼，虽然累，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你到底有什么事？” “林默。”蒋南城深吸一口气，“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是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说过吗？”林默回忆了一下，“不记得了。” 语调没有起伏，因为他真的不记得了。 “你到底什么事？”林默耐着性子问，“要是公事，请联系我助理约时间谈。” “那要是私事呢？”蒋南城突然问。 一阵沉默。 似乎预感到林默的回答，蒋南城自嘲地笑了声，抢先道：“蒋元跟我说了你想带他出去玩一天，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同意了。” 林默有些无语，这种事让蒋元跟他说一声不就行了，犯得着亲自跑一趟。 自从蒋南城在沂市出现，行为举止就处处透着怪异。林默懒得去琢磨，「哦」了一声。 -- 第118页 蒋南城被他这个回答弄的不上不下，抿了抿唇，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这是珍悦轩的点心，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 看着那熟悉的包装，林默语气平淡地道：“你也说是以前。” 蒋南城一噎，忍不住跨上几级台阶站到林默面前。林默下意识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门廊上放置的杂物，身体一歪差点要摔的时候，后腰搭上来一只手。 肢体相触的一刻，蒋南城躁动的心瞬间被抚平。他趁机在林默的发顶深嗅一口，虽然不舍手下的触感，但还是在林默推开他前主动退后，面不改色地问：“没事吧，要小心。” 这番正人君子的表现将林默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蒋南城看他气鼓鼓想发怒又克制的表情，觉得有点可爱。 这样的林默他可以看一辈子。 蒋南城将珍悦轩的外卖塞进林默手里，温柔的声音散落在清风拂动的夜晚：“这都是你不在这段时间珍悦轩出的新品，和以前的口味不同。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 不等林默拒绝他又道：“我走了，好好休息。晚安，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三个字，不要脸 林默怔怔地看着蒋南城离去, 不明白「明天见」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在门廊下立了片刻，他转身返回小区门口，将外卖送给了值夜保安。保安连声道谢：“林先生人真好。对了, 有段时间没见到另一个林先生了。” 林默笑了笑：“我哥出国去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这样啊。”保安道,“您要是有什么事随时说。” 林默慢慢朝家走，掏出手机给蓝正廷发了条信息：“我哥怎么样了？” 不知是不是突然换了环境的缘故, 林言醒着的时间比出国前大大减少。 而且越来越碎片化，这几天都是在醒醒睡睡中度过，再加上时差的关系, 林默甚至没机会跟他说句话。 到家洗完澡，入睡前他终于收到蓝正廷的回复：“方便吗, 你哥想跟你视频。” 林默赶紧发起视频邀请, 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林言的脸。 林言神色疲惫，声音轻飘飘的, 明显是强打精神：“小默你还好吗，家里住的习不习惯？” “回家住当然习惯。”林默压下心头酸涩, 笑道,“就是房子有些大，我一个人住的太空了, 哥你快回来陪我。” 林言愣了下，跟着笑起来：“好啊。我也想快点回家, 上次你熬的粥我都后悔没多吃一碗, 现在来了这边想吃也吃不上。” “这还不简单, 等你回来我天天给你做。”林默道。 林言轻轻嗯了声：“去公司上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阿英姐教了我很多。” 林言道：“我知道你这个人性子比较柔，但你现在是公司的总经理，对待下属要拿出该有的威严，不能太心软……” 林默安静地听他说完：“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养好身体，公司的事我一定用心，绝不让你失望。” 又说了两句林言就开始咳嗽，手机也被人抽走，蓝正廷的声音传来：“先别说话了，喝点水。” 林默心里一紧。等了一会，视频里的人换成了蓝正廷：“你先别挂，等我一下。” 他应了声好，听着蓝正廷在电话那头柔声哄林言入睡，大约过了五分钟，手机又被拿起来，看背景蓝正廷似乎是走到了走廊上。 “我哥怎么样了？”林默问，“那个医生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人明天就过来。”蓝正廷道，“他发来的资料也很有参考价值。” “那就好。”林默松了口气。 蓝正廷突然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医生的？” 林默顿了顿，实话实说：“不是我，是蒋南城。” 蓝正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为了林言的病，他几乎把能用的人脉都用上了也没找到这个医生，没道理林默能找到。 他探究地看着林默，意味深长：“你这个前夫还真有意思。” 林默不想被误会：“我已经付了钱给他，算是感谢。” 蓝正廷脸上浮现一丝诧异，随即笑起来：“你也挺有意思。” 林默一噎，索性闭嘴。除了林言，他和蓝正廷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痛不痒寒暄两句就挂了电话。 翌日。 林默总算明白蒋南城那句明天见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停在院门口的迈巴赫。再朝左看，蒋南城正背对着他站在花坛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院门关上的声音惊动了蒋南城。他立刻回头，唇边勾起一抹笑：“早。” 一大早就见到蒋南城，林默难以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礼貌地点了下头，心想今天一定要问问保安，好歹也是高档别墅区，以后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让人进来。 蒋南城不知道他的想法，快步走过去：“我来问问你周末哪天有空。你不是要带蒋元出去玩吗，定下哪一天我送他过来。” 林默愣了下：“下周吧，周六。” 说完他又忍不住道：“就为这事？以后电话里说就行了吧。” “好啊。”蒋南城立刻拿出手机，“你原来那个号码不用了吧，新号码是多少，我存一下。” -- 第119页 林默进退两难，怕自己不给号码蒋南城又三番五次找过来，只得把现在的号码告诉对方。蒋南城存好，又道：“我还加了微信，方便的时候通过一下。对了，你要去公司吗，正好顺路我捎你。” 林默抿了下唇：“我叫了车，师傅到门口了。” 蒋南城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但一听林默是叫车上班，忍不住皱眉：“不是司机送你吗？” 林言习惯自己开车，没有司机。这段时间都是蓝正廷原来的司机接送林默，但司机老婆刚刚生了孩子，林默就给他放了假，近几天一直是打车。 他一早还有会，不想在蒋南城身上浪费时间：“我先走了，赶时间。” 等到小区门口，林默点开叫车软件，才发现刚才还有5分钟到达的司机竟然取消订单了。 他给司机打过去，司机道：“真不好意思先生，我转弯的时候和一辆电动车蹭了一下，现在等交警来处理。您还是重新叫一辆吧。” 林默只得重新叫车，但现在正值早高峰，再加上这一片别墅区车本就不多，等了几分钟始终没有师傅接单。他只能走到附近一条大路上想看看有没有空的出租车，可惜运气不太好。 蒋南城一直跟在后面，见林默频频看表便驱车上前，降下车窗道：“上来吧，我送你。” 林默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在开会迟到和坐蒋南城的车之间，他果断选择前者。正要拿手机给兰英打电话解释，蒋南城下了车，把车钥匙递给他：“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呆在一起，那你开我车走吧。” 林默一愣，怀疑自己幻听了。蒋南城不由分说把钥匙往他手里一塞：“你刚上任迟到了影响不好，底下人难免议论。” 林默彷佛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蒋南城，有种撕下对方面皮看后面是不是还藏了一个人的冲动。 “愣着干什么？”蒋南城拉开驾驶室的门，“上车。你别担心我，我叫司机来接。” 林默想拒绝，更想说我没担心你少自作多情。但今天他是第一次主持各部门主管的会议，要是迟到确实会招来议论。 他咬咬牙坐进车里，车子发动后看着站在马路边的蒋南城：“谢谢，我……一会让人把车开到你公司。” 蒋南城不置可否，冲他挥挥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刚开出几个路口天上就飘下雨点。 等红灯时林默有些犹豫。这么短的时间蒋南城的司机肯定还没到，但他要是回去，那开会肯定会迟到。绿灯亮起，他一狠心踩下油门，径直朝前开。等到公司时，零星雨点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他立刻找来一个男员工：“麻烦你去车库A167的位置找到这辆车，开到蒋氏集团去，把车钥匙还有这两百块钱给他们蒋总的秘书，请她代为转交蒋南城。回来的时候你打车吧，车费我给你报。” 员工离开后，林默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雨幕笼罩下的港城，两分钟后兰英来敲门：“小林总，开会了。” 会议有兰英坐镇还算顺利，最后快结束时财务主管提出：“小林总，谢总那边还欠两笔尾款没付，已经逾期半个月了。您看……” 又是谢嵩。 林默翻了翻资料。林氏去年为谢嵩的两家酒店做软装，对方说好了这个月会把尾款打来。 就快商谈好的新合同突然不谈了，以前项目的尾款又不支付。他就算再笨也知道谢嵩这个客户肯定是出问题了。 “我知道了。”林默道，“我会跟谢总联系，请他们尽快把钱付清。” 林默亲自联系谢嵩的秘书，秘书非常客气：“林总，我们谢总真的在出差，我已经转告您想约见的事了。谢总吩咐在他回来后第一时间安排和您见面。” 对方这么说，林默也不好再说什么。挂上电话，那个帮他送车的员工也回来了：“小林总，都按您说的办好了，钥匙和钱我亲自交到蒋总手里了。” “谢谢，辛苦了。”林默说，突然发现不对，“不是给他秘书吗？” “本来是要给他秘书的，但他刚好到了，我就直接给他了。”员工从来没开过迈巴赫这种级别的豪车，整个人还又些兴奋，忍不住道，“小林总，你和蒋总是朋友吗？我原来只在电视上见过他，觉得好有派头。不过今天他好像淋了雨，从头湿到脚，有点狼狈呢哈哈哈。” 林默冷脸看了那员工一眼，后者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对不起小林总，我出去工作了。”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林默点开微信，蒋南城的好友申请还静静地躺在第一行。 指尖在那个名字上轻轻滑动，片刻后，他还是点了删除。 “阿嚏！” 蒋南城狠狠打了个喷嚏。 助理小刘正要把他换下的西装外套送去干洗，问：“蒋总，要不要给您冲杯感冒冲剂？” 蒋南城盯着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和两百块钱看了一会：“先不用。对了，你帮我去4s店订辆车。” 说完他忽然就沉默了。他原本打算给林默买辆车，让他开着上班，但以林默现在这种要跟他划清界限，就连借个车都要扔两百块钱给他的架势，肯定不会收。他倒是乐意每天接送，林默又不肯坐。 算了，还是买辆车让他自己开吧。 等了半天不见蒋南城有进一步指示，小刘只好主动问：“您想要什么样的车？” -- 第120页 这个问题也把蒋南城问住了。他看着小刘：“你觉得林默会喜欢什么样的车？” 一听这个名字，小刘立马激动起来：“夫人回来了？” 蒋南城「嗯」了一声。他没有对外公开离婚的事，除了圈子里的少部分人，其他人并不知道。甚至在有人问起的时候，他一律说林默去外地暂住。 “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喜欢什么样的车？” 小刘想了想：“夫人这个人低调内敛，不张扬，也不炫富，跑车肯定不适合他，那些一出街就惹人围观的牌子也排除。我觉得不如在中高端品牌里挑一个顶配的，比较适合他，开起来没负担。” 蒋南城不由对小刘另眼相看：“不错，你去选几款，我再挑一下。” 小刘很快筛出几款，蒋南城最终选了安全性能最高的一款沃尔沃suv，落地价差不多100万。 他又给蓝正廷打了个电话。蓝正廷有些惊讶：“你要用我的名义送台车给林默？你干嘛不自己送？” 蒋南城磨牙：“我要是能送出去用得着你吗？” 本来蓝正廷是不愿管闲事的，他知道林言极其讨厌蒋南城，但蒋南城这次帮忙找到医生，他欠了对方一个大人情。 再说借花献佛这种事，何乐而不为。 蓝正廷爽快地答应下来，还不忘嘲笑两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是在追老婆这方面没经验，我不吝啬传授你两招。” 蓝正廷追林言足足追了两年，动静大得港城人人皆知。有段时间林言在哪儿出现，五米范围内势必能发现蓝正廷的身影。 蒋南城不由好奇：“什么招？” “很简单，就三个字。”蓝正廷笑起来，“不要脸。” 作者有话说： 周末更新时间会提前，明天见—— 第53章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周六一早, 蒋南城就把蒋元送到林默家。 一起来的还有季立恒。 一年多没见，季立恒还记得林默，礼貌问好。 蒋元道：“他听说我要出来玩, 想一起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林默对蒋元的这个同学也印象深刻，笑道：“多一个人陪你一起玩,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特意和4s店约了昨天提车，打算今天开新车带蒋元出去玩。沃尔沃空间大, 就算再来三个季立恒也坐得下。 蒋元兴奋地和季立恒坐进后排，蒋南城在林默上车前叫住他。 张嘴还没说话，蒋南城先重重地咳了两声，林默这才发现他嘴唇有些白, 英俊的面孔带着病气。 「你没事吧」这几个字几乎要冲破喉咙，说出口的那一刻林默还是忍住了。 蒋南城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清了清嗓子：“我今天跟你们一起去。” 见林默微微睁大眼睛, 又赶紧解释：“我和安森。” 林默朝蒋南城身后看，见到了坐在另一台车里的保镖安森。他听蒋元说过，自从出了幼儿园那件事, 蒋南城格外注重他的安全，不论去哪里安森都会随行, 生怕再出意外。 他带蒋元出去, 蒋南城不放心要跟着，也无可厚非。 蒋南城见林默表情松动, 道：“这样，你开车在前面, 我和安森跟在后面。你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就当我不存在。” 林默没理由拒绝。 上车后, 没了蒋南城在身边, 他没忍住问蒋元：“你小叔生病了？” 蒋元「嗯」了一声：“他感冒了，前两天一直咳嗽，不过已经好多了。” 林默还想问是什么时候感冒的，蒋元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起前段时间幼儿园组织去国外参观的事了。 蒋元一脸嫌弃：“我不喜欢国外，东西不好吃，说的话也不是都能听懂，而且那里每个人都长得又高又壮。” 他要是去念书的话，肯定会被欺负的吧。 想到这里，他撅着嘴看林默：“我不想去国外念书，我想留在港城。” 林默有些惊讶：“你还这么小，你小叔就让你出国？” 季立恒解释：“这个参观活动就是给有意向出国读书的人准备的。我也参加了。” 顿了顿，他又道：“蒋元去我就去。” “我不想去！”蒋元哀嚎，一着急又喊起林默小婶，“小婶，你帮我跟我小叔说说好不好？我才刚见到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林默深知他现在没有立场去插手蒋元的教育问题，跟小孩实话实说：“小元，这个我做不到。如果你不想出国，可以和你小叔谈谈，告诉他你的想法。” 蒋元不说话了，脸上写满了闷闷不乐。林默把话题引到今天的安排上：“好不容易出来玩，要开心一点。我们呆会先去游乐园，玩累了再去吃饭，吃晚饭去看电影，好不好？” 蒋元嘴巴噘得老高：“好。” 正值暑假，阳光毒辣，但游乐场还是挤满了孩子和家长。林默突然有些后悔答应蒋元来这种人群密集的场所。 但看蒋元撒了欢似的和季立恒两个人在前面跑，他只得紧紧跟在后面。 蒋南城以担心蒋元的理由跟了进来，林默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如果只有蒋元他还有信心能顾好，现在多了个季立恒，是有点看不过来。 蒋南城抢先买了速通卡，每个项目都能走vip通道，不用花时间排队。不过他和安森始终在旁边远远看着，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上前帮忙拍照或者拿东西。蒋元身高刚过1米3，季立恒已经接近1米5了，几乎所有的项目都能玩，简直开心到飞起。 -- 第121页 在排摩天轮的时候，玩嗨了的蒋元终于想起蒋南城，觉得他小叔光看不能玩有点可怜，问林默：“摩天轮能坐四个人呢，能让小叔一起来吗？” 林默带蒋元出来，自然是事事以他为先，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决定吧。” 从摩天轮上下来，蒋南城脚步就有点不稳，忍住不适对林默道：“你看着小元，我去趟洗手间。” 林默买了冰淇淋，让两个小孩坐在阴凉的地方休息。等了快10分钟，蒋南城才从卫生间出来，下巴沾了水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林默站起来，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顺口道：“恐高你还坐？” 说完这话他就愣了，他什么时候知道蒋南城恐高了？ 但这种认知彷佛是深深刻在他脑子里一般。不用思考，他就是知道。 心悸的感觉又出现了。 林默下意识捂住胸口，手指甚至将衬衫抓出了褶皱。 “谢谢。”蒋南城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抬头的时候林默已经转身走了。他注视着林默的背影，眼神越发幽深。 不得不说小孩的精力实在是充沛，蒋元把所有项目玩了一遍以后，又和季立恒挑了几个觉得好玩的，还要再玩一遍。林默出了好多汗，又有些累，只好请安森陪在旁边。他和蒋南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中间的距离大到还能再坐下两个人。 安静片刻，蒋南城打破沉默：“我刚给你和小元拍了不少照片，发给你吧。” “不用。”林默的目光随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的蒋元移动，连个余光都没给蒋南城，“你发给小元吧，让他发给我。” 蒋南城一噎，他明显感觉从摩天轮上下来后，林默对他态度的转变。他喉结微动，忍下质问的冲动，耐着性子道：“那多麻烦，我直接发给你不是更好？” 林默闻言，一点点转头。他天生眉眼带笑，此刻那双笑眼里却充满了冷漠和戒备，看得蒋南城呼吸一滞。 林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表面上在看蒋元，实际却在想其他的事。就在刚才蒋南城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又闪过一些片段，全都是他卑微央求蒋南城，满腔爱意只换来奚落和嘲笑的片段。 他大脑有点乱，高温融化了他的耐心和理智，拱起他心底的焦躁。他冷冷地开口：“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看了眼蒋南城惊愕的表情，林默不再理会，起身朝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蒋元走过去，递上两瓶水，又替蒋元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旁的季立恒突然道：“林叔叔好温柔。” 蒋元得意起来，小脸一扬：“我小婶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的人。” 换作以往，林默可能就不跟他计较称呼问题，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不想和蒋南城扯上一点关系。 他知道蒋南城也走了过来，此刻就站在他后面，故意用对方能听得见的音量对蒋元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婶。可以叫林叔叔，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但小婶这两个字，不要再说。” 蒋元从未见过他这副严厉的模样，有些被吓到，眼睛睁得圆圆的，隔了好一会才晃着林默的胳膊，小声道：“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身后的空气凝滞了一瞬，林默知道蒋南城听见了他的话。他直起身，在蒋元头上摸了摸：“乖。走吧，我们去看海豚表演。” 看完海豚表演，林默带蒋元和季立恒去吃饭，蒋元这次都不敢提让蒋南城跟他们一起吃的话。 返回的路上，蒋元不情不愿地叫林默林叔叔：“林叔叔，你能送我回家吗？正好可以看看山山。” 林默察觉到蒋元语气里的讨好和不安，心里也不好受。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蒋南城的车，抿了抿唇：“好吧。” 山山真的记得林默，一见他就热情地朝他身上扑，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脸和手。林默陪蒋元带着山山在蒋公馆的院子里跑了两圈，正好季立恒家的司机来接，他便顺势告辞。 虽然不舍，蒋元还是乖乖说了再见。 蒋南城站在一旁，全程沉默，直到林默要走才沉声道：“我送你出去。” 沉默着走到门口，林默拿出钥匙按了一下，车灯闪烁的同时，蒋南城也忍不住说出憋了一晚上的话：“林默，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林默只想赶紧让蒋南城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快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公事去我办公室，私事……我没什么私事要跟你谈。” “砰！” 他刚打开车门又被蒋南城关上。 蒋南城单手撑在车上，将林默牢牢困住，眸光沉沉地看着他。 月凉如水，照亮无声对峙的两人。 蒋南城原先还想按着纪宏青的话，慢慢来，一点点和林默重新建立信任。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有诚意了，但林默的态度不仅没有松动，反而一百八十度转变。他一向是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一方，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 对视片刻，蒋南城涌上头顶的血液渐渐退了回去，他恢复理智，向后退了半步，手却像是怕林默会跑了一样，仍撑在车门上。 林默的眼神充满戒备，刺痛蒋南城的神经，让他声音都有些颤抖：“林默，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我不是洪水猛兽。” 林默侧头看向院墙角落里一株半谢的樱花，语气冰冷地反问：“那你希望我对你什么态度？” -- 第122页 蒋南城突然觉得心脏像被人拧住，呼吸困难，如鲠在喉。 去他妈的慢慢来，照林默现在对他避如蛇蝎的态度，就算水滴石穿他也不可能有机会。 蒋南城索性说出心里话：“我希望我们还能是一家人。你，我，还有蒋元。蒋元那么依赖你，而我……”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点不敢去看林默的表情，垂首继续道：“从你离开港城，我一直在找你，我很想你。林默，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林默怔愣，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突然笑起来。眉眼似月，却比月色还要夺目。 “蒋南城，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离婚以后要离开港城吗？因为我怕做噩梦。跟你呆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样的空气，都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事。” 他这话并非作假，离开港城前他就开始做噩梦。梦见他站在丽兹酒店的总统套房门口，没有离开而是冲了进去，看见蒋南城和初恋情人苏黎滚在一起。 他还梦见蒋南城让他滚，转身就和苏黎订婚，典礼盛大轰动全城。而他结婚三年多，连个仪式都没有办过。 直到搬去沂市，那些近乎真实的梦境才慢慢消失。 然而回来后这段时间，噩梦再度来袭，没有一晚不缠着他。 “蒋南城。”林默的声音低下来，透着深深的无力，“算我求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能！”蒋南城几乎吼起来，“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你要是对我有不满可以尽情发泄。” “尽情发泄？”林默也爆发了，“怎么发泄？站着不动让我打一顿，半夜三更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几年如一日对你冷嘲热讽，还是跟初恋情人上床订婚？” 最后的话如一道当空劈下的惊雷，叫蒋南城愣在当场。 林默趁机扯开他的手，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门落锁，等蒋南城反应过来时，车门已经打不开了。 林默坐在车里大口喘着气，听着蒋南城在外面拍车窗，让他说清楚他说的订婚是什么意思。 等呼吸差不多平复林默才降下车窗，露出一张脸，看着难以置信的蒋南城，内心涌起一丝扭曲的快感：“忘了告诉你，在遇见你之前我就认识了顾明昭。还记得顾明昭送给我但是被你扔掉的那枚戒指吗？我刚知道那戒指是一对，另一只这些年一直戴在顾明昭手上。” “蒋南城，你不是让我尽情发泄吗？”他死死地盯着蒋南城的脸，突然笑起来，“那我就去和顾明昭上床，跟他订婚，你说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不会上床，口嗨口嗨。 稍后还有一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这么多年我一直爱你 顾汶东葬礼的两周后, 王妙然就开了记者会，宣布和顾明昭解除婚约的事。 “我和顾先生经过一年多的磨合，发现彼此性格并不适合, 并非能够牵手共度的余生的人，因此决定分手, 退回朋友的位置。” “至于我本人，之后会出国进修一段时间, 我一直对艺术很感兴趣，也希望借这段时间专心提升自己……” 林默关掉电视，客厅安静下来。他走回书房看兰英发过来的资料，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字, 大脑却控制不住想乱七八糟的事。 直到电话铃声将他拉了回来。 看到屏幕上那个名字时，林默的心跳突然有点快。他喝了一大口水才接起电话。 顾明昭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怎么这么久才接, 在干什么？” 即便喝了水, 林默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干涩：“在……没干什么。” “吃饭了吗？” “吃了，在公司楼下吃完才回家的。” “我们小兔长大了，已经能独挡一面了。”顾明昭感叹,“我真为你高兴。” 他语气熟稔亲昵，一下就填补了过去一年多的空白, 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林默不再感到局促, 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我哪有你厉害。” “看新闻了？”顾明昭问。 林默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顾汶东去世后，顾氏就成了全城媒体追逐的焦点, 顾明昭对内稳定人心，对外稳定股价, 年纪虽轻却展现了卓越的领导能力, 一时间在港城风头无二。 顾明昭开玩笑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很关注我。” 等了一会不见林默回应, 顾明昭又笑道：“开个玩笑。新闻都是夸大，不可全信。” “嗯，我知道。”林默对此深有体会，“前阵子还有媒体报道我哥……哎，算了不说了。” 有家媒体不知从哪里得知林言生病的消息，竟然说他生病去世。林氏虽然不是上市公司，影响没那么大，但他还是让法务部起诉了那家报纸。 沉默几秒，顾明昭突然道：“你现在走到窗户边朝下看。” 林默心里一动，绕过书桌快步朝窗边走去，撩开窗帘朝下看，见到了倚在车边的顾明昭。 顾明昭仰着头，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冲他挥了挥。林默不待他开口便道：“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现在正是夏天，在外一天身上都是汗，林默习惯回家先洗澡。他犹豫了两秒，因为不想让顾明昭久等，穿着睡衣就下楼。 顾明昭的视线落在他光裸的小腿上，眸光暗了几分。在夜色的掩盖下，林默并未发觉：“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我不在家呢。” -- 第123页 “刚从公司出来，不想回家，开车路过你这里，来讨杯水喝。” 说着，顾明昭上前，直到伸手就能把林默搂进怀里的距离。他习惯了克制，忽然想起从今以后都不必再克制。就在抬手的瞬间，林默朝旁边错了一步：“这还不好办，赶紧进来吧。外面太热，还有好多蚊子。” 顾明昭应了声好，跟在林默后面，听他道：“我哥出国了，就我一个人住。” “你哥的事我也听说了。”顾明昭道，“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我知道，谢谢明昭哥。”林默道，但他知道顾明昭刚接任顾氏的董事长，事情肯定很多，所以也没打算真的麻烦对方。 给顾明昭倒了杯水，林默问：“你刚下班，是不是还没吃饭？” 顾明昭点头：“是还没吃。” “不吃饭可不行。”林默想了想，“要不叫外卖，或者出去吃？” 顾明昭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不出去了，也不要叫外卖。你这儿有什么我随便吃点。” “我最近很少自己做，太忙了。”林默不着痕迹挣开他的手，“你等一下我去厨房看看。” 他最后在厨房翻出了一包方便面，幸好冰箱里还有做三明治的火腿片和鸡蛋。 顾明昭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林默的背影，眼底深处是浓到化不开的欲望。 眼前这一幕他不知肖想多少遍，终于成为现实。 林默边煮面边问：“顾茹怎么样了？” “爷爷去世对她打击很大，你也知道，我和她父母去世早，从小跟在爷爷身边，爷爷最疼的就是她。” 林默动作一顿，慢慢转身：“等她心情好点，我约她出来。” “嗯。”顾明昭走进厨房，站在林默身边。厨房是开放式的，空间很大，但林默却隐隐感到一种压迫感。 这次他回港城，再见顾明昭时总感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偶尔会流露出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质。 这不见得是坏事，毕竟顾明昭现在角色转变，要掌管那么大的公司，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 面端上桌，林默有些不好意思：“你来一趟就拿这个招待，我这个主人家真是失职。” 顾明昭拿起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之间，不分这些。” 林默瞥见他左手中指仍戴着那枚戒指，抿了下唇，笑道：“你慢慢吃，我去切点水果。” 他逃避的姿态没有逃脱顾明昭的眼睛。顾明昭沉默着吃完面，在洗碗的时候故意将戒指摘下，放在餐桌上，洗完之后又对林默道：“我看你厨房垃圾满了，去门口扔一下。你穿睡衣就不要出去了，蚊虫多。” 看着顾明昭关门离开，林默终究没能抵挡住好奇心。他的手伸向那枚戒指，指尖在触碰的一瞬像是被烫了一下。 戒指一看就是长期佩戴，戒圈上已经有了划痕，不复当初的光泽。 林默心跳有点快，拿起戒指，仰头对着灯光，想看清楚里面是不是真的刻了字，还没等看清，背后突然覆上来一个人，捉住了他悬在半空的手。 林默吓得呼吸都停了，顾明昭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想看什么？” 不待林默说话，他牵着他的手，举到一个适合的角度：“看到了吗？” 林默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被顾明昭捉住的手忍不住抖起来。 他看到了，戒圈里面的确刻了字。 “GL，Forever Love。”顾明昭缓缓道，“过去一年多，这几个字一直紧紧贴着我的皮肤，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血肉里，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说着，他将林默翻身朝向他，深沉地凝视：“小兔，我给你的戒指呢？” 林默不敢看他的表情，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字句。 顾明昭眼神暗了暗，语气却依旧温柔：“是不是款式不喜欢？没关系，我再带你去挑新的。” “明昭哥。”林默终于抬头，对上顾明昭隐在镜片后的眼睛，“我——” 刚开了个头便被顾明昭打断：“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这么多年我一直爱你。现在你单身一人，而我也没有了婚约。再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所以跟我结婚，好不好？” 他声音温润，饱含柔情，一如一年多前的那个夜晚。林默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顾明昭的脸在眼前放大，炽热的呼吸几乎要喷洒到他唇边的时候，他才猛然侧头躲开。 顾明昭动作僵住，嘴唇停在距离林默几厘米的地方。 令人心悸的沉默后，他慢慢直起身，表情冷了几分：“给我一个理由。” 林默后退一步，手撑着桌沿，拉开和顾明昭之间的距离。他缓缓抬头，触上顾明昭的视线又把头偏向一边，轻声道：“我现在只想管好公司，等我哥回来，别的事不想考虑。”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顾明昭。他上前一步，重新将林默困住：“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和我结婚，对你的公司只会有好处。资金人脉我都有，你想要多少都可以。甚至你想把公司上市，我也能办到。” “没那么简单。”林默有些头疼，“这是我父母的公司，我想好好做，不想依靠其他人。” “结婚了我就不是其他人。但如果你不想我干涉，我就不干涉。一切都是你说了算。”顾明昭说着，突然倾身向前，仔细观察林默脸上的表情，“还是说你有其他顾虑？人，还是事？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他成为阻碍我们的理由。” -- 第124页 顾明昭这样步步紧逼的姿态让林默有点害怕，他只好道：“可是爷爷才刚刚去世，你难道不需要守孝吗？而且我哥现在也病着……” 顾明昭眼中闪过迟疑，思索片刻后道：“那就先订婚。你觉得呢？” 他目光灼灼，似乎今晚一定要从林默这里得到答案。 林默感觉顾明昭有点魔怔了，像是执着于得到某个玩具的小孩，不到手不罢休。他虽然在蒋南城面前说了要和顾明昭订婚，但更多是为了激怒对方的气话。 他在离开港城前的确对顾明昭有好感，但分别一年多，他的心态早已不复当初。 林默抿了下唇，认真地看着顾明昭：“这太突然了，最起码给我点时间，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考虑。” 顾明昭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紧逼让林默感到不适，他退后半步，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温和的面孔：“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你当然应该好好考虑。” 林默还没松口气，顾明昭突然擒住他的手，按在胸口的位置：“感受到它的跳动了吗？” 掌下的心跳震得林默头皮发麻，他僵硬地点了下头。 顾明昭这才满意，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它只为你跳动。所以，别让我等太久。” 作者有话说： 有没发现，顾明昭从头到尾都没问过林默是不是爱他。 第55章 那东西厉害得很，你受不了的 “小林总？”兰英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对不起阿英姐。”林默揉了揉眉心, 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我有点走神，你继续说。” 见林默脸色有点难看, 兰英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她合上文件夹，推到一边, 给林默倒了杯水：“你是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好？” “谢谢。”林默接过水，“可能白天咖啡喝多了, 睡不着，就起来看了会资料。” 兰英叹了口气：“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说实话，你的表现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甚至比林总刚接手公司那时候……” 说着她突然沉默, 大概是想起林言刚进公司的那段时间，没日没夜拼命工作所以才把身体累垮。 兰英皱起眉, 抽出林默手里的文件：“先别看了, 给自己放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 “没事啊。”林默语调轻松地道，“再说晚上不是还约了谢嵩谈事。谢嵩好不容易出差回来, 我想尽快把合约和尾款的事谈妥，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你放心, 我待会在沙发上躺一会就行。” “那好吧。”兰英也不勉强,“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时, 兰英差点和迎面进来的秘书撞上。秘书像做错事一样低下头，喊了句「兰助理」。 兰英皱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秘书看了林默一眼：“有人给小林总送花。” 说着, 她竖起两根手指：“今天的第二束哦, 又是红玫瑰。” 秘书声音不大, 但林默还是听清楚了。几乎同时, 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顾明昭的信息—— 【喜欢吗？】 林默扫了眼，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对秘书道：“我的花瓶插不下了，你帮我给大家分一下，谁想要就拿走。” “谢谢小林总。”秘书道，“那我拿去分给大家。兰助理要吗？” 兰英一脸严肃：“小林总要休息了，不是要紧事就下午再说。” “哦。”年轻秘书吐吐舌头，低下头赶紧走了。 兰英回头看了林默一眼。林默和林言长得很像，都是很招人的类型。林言偏冷的气质还能挡住一些狂蜂浪蝶，但林默…… 她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林默走过去把门反锁，泄力一般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刚睡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开。 秘书拎着包装精致的袋子站在门口，对打扰林默休息感到抱歉：“对不起小林总，刚有人给你送了蛋糕和新烤的点心，我怕放久了不好吃，所以……” 林默接过袋子，里外看了眼，一如既往没有纸条或者卡片，不知道是谁送的。他从中拿出一小盒，装得似乎是饼干，刚烤出来还带着余温。 秘书道：“这家店点心很有名，排队都买不到。小林总你……朋友对你真好。” 林默微微一笑，将袋子里剩下的递给秘书：“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我问问看大家有没有想吃的。” 秘书眼睛一亮：“谢谢小林总。” 说着她忍不住朝林默看，对林默的这个神秘追求者愈发好奇。连续半个月每天都送花，今天还送了两束，港城高档餐厅的餐食和点心也跟流水似的送过来。这阵势比当初蓝正廷当年追求林言也不遑多让。 不过小林总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秘书眨了眨眼：“那您午饭想吃什么，我去订。” 林默一点胃口都没有：“不用了，你去忙吧。” “哎那怎么行。”秘书道，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盒点心放在茶几上，“小林总你来公司上班之后瘦了好多，要注意身体，饿了就告诉我我帮你订餐。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休息。” 秘书走后，林默却再也睡不着了。指腹在手机侧边摩挲片刻，他拨通了顾明昭的电话。 电话刚响两声就接通了，顾明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在忙吗？怎么不回信息？” -- 第125页 林默走到床边，看着楼底密集的车流：“在开会，刚看到手机。” 顾明昭沉默几秒：“花喜欢吗？” 林默避而不答。虽然不愿意，但他还是要说：“明昭哥，你答应给我时间考虑。” 顾明昭笑了起来：“你慢慢考虑，这和我追求你并不冲突。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好像还没有认认真真追过你，就让你答应嫁给我，实在是不应该。而且不过一束花而已，你不要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 他说着，声音逐渐低下去，语气带着无尽的深情：“小兔，我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可以，我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林默的心脏因为这番话而微微震颤。他看着玻璃窗户上映出的半透明的自己，伸手在眉毛的位置来回描摹：“谢谢。但比起红玫瑰，我更喜欢满天星。” 顾明昭笑着应道：“好，我知道了。” “哦对了。”林默拿起茶几上的点心盒，装作不经意问，“我听同事说有家店的甜点很不错，名字叫Lady F，你吃过吗？” 顾明昭似乎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我很少吃甜的。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一起去。” 挂电话前顾明昭又道：“我明天一早要去国外出差，要一周才能回来。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今晚恐怕不行。”林默犹豫了下，“我约了客户谈生意。” “好吧，没想到小兔也有因为工作拒绝我的一天。”顾明昭话里带着醋意，“在哪儿见客户，吃完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林默赶紧道，“阿英姐和我一起去，吃完我们可能还要商量点事。你明天不是出差吗，晚上早点回家休息。” 大概是他拒绝的意味太急切太明显，顾明昭再度沉默，过了一会才缓缓道：“那你答应我，回来后要陪我吃一周的晚饭作为补偿。” 语气虽温柔，但林默还是听出不容拒绝的强势，只得道了声「好」。 挂了电话，他盯着茶几上两盒点心，陷入沉思。 晚六点，谢嵩的秘书打来电话告知见面地点改在了一个私人会所，还特意强调：“谢总想约林总单独见面。” 林默觉得没什么，兰英却有点不放心：“谢嵩这人城府很深，他要求单独见你不知道会提什么条件。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默按时赴约，跟在服务员后面往包间走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下肩，那人停下朝他看了眼，突然叫出来：“嫂子？” 纪宏青一脸惊喜，见林默表情不是很高兴才惊觉自己叫错了，虚虚朝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瞧我这张嘴，现在应该叫林总了，你来吃饭？”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林默就行。”林默对纪宏青其实印象不差，“我今晚约了客户吃饭。” 纪宏青特意留心林默进了哪个包厢，走到前台给蒋南城打电话：“城哥，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林默到的时候谢嵩已经到了，宽大的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见到林默时，谢嵩眼前一亮，主动伸出手抱歉地道：“前两次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没能和林总见面，真不好意思。今天特意设了一桌给你赔罪，还请林总不要见怪。” 谢嵩是连锁酒店的老板，也是城中有名的慈善家，人到中年保养得当，谈吐也很有涵养。 似乎真的是为表达歉意，谢嵩没有在合约细节上多纠结，当场签字，还当着林默的面给财务打电话，吩咐立刻把尾款打过去。 林默松了口气，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失去谢嵩这个客户的准备，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他把谢嵩签了字的合同收好，端起酒杯对谢嵩道：“谢总我敬你。” 红酒入口时不同寻常的口感让林默有些警惕。但谢嵩一直盯着他看，他只把嘴里的酒吐回去了一点，剩下的小半口还是咽了下去。 谢嵩的表情似笑非笑，轻轻晃动了下红酒杯：“其实我之前见过你，你那时候还在上学吧。几年没见，你还和之前一样……” 说着他顿了下，双眼直勾勾看着林默，毫不掩饰其中的欲望：“一样漂亮。” 林默腾一下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包厢外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保镖，见林默要出去便伸手阻拦。林默回头看着谢嵩：“你什么意思？” 谢嵩慢条斯理地夹了口菜：“包厢就有洗手间，林先生要去哪儿？” 体内仿佛有把火突然烧起来，林默的脸腾一下红了，脚步也有些不稳。 这个谢嵩真的给他下-/药了！ 保镖把他往包厢里一推，「砰」一声将门从外面关上。 身后响起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林默顾不上回头，扶着墙跑进洗手间，趁谢嵩进来前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他快步走到洗手池前，撩起冷水往脸上浇，但身体越来越热，让他控制不住扯了两下衣领。他抬头，看到了镜子里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自己。 身后传来敲门声，接着是谢嵩的声音：“我劝你还是出来吧，那药厉害得很，你受不了的。你只要肯跟我，以后我公司的项目都交给你们林氏做……” 谢嵩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林默又往脸上淋了水，衬衫前襟几乎湿透，才勉强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手指哆嗦着掏出手机，因为视线模糊，半天才找到刑磊的名字，拨通后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他又赶紧打给顾明昭，却是关机了。 -- 第126页 林默不由绝望，那药的确强悍又霸道，他能感到身体起了反应，四肢发软，皮肤也烫得吓人。他拼命往脸上浇水，但还是抵不住高热将理智一点点融化。 谢嵩等了快一刻钟，见林默还不肯出来，失去了耐心，走到门外正要跟保镖说让服务员拿钥匙开锁时，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蒋南城。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56章 蒋南城，你是不是贱 蒋南城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不对。 他虽然不爱玩, 但圈子里污七八糟的事也没少见。什么样的饭局会在包间门口安排保镖。 谢嵩大概没想到会碰见蒋南城，愣了下，很快恢复镇定, 摆出笑脸：“蒋总，这么巧, 来吃饭？” 蒋南城冷笑：“是挺巧，正好包间都满了, 谢总不介意就让我拼个桌吧。” 谢嵩一挑眉：“恐怕不方便，我约了人。” “欸——”纪宏青拍了拍谢嵩的肩膀，推着他往里走，“干吗这么见外, 相遇就是缘分啊。”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正要出手阻拦, 被蒋南城眼神一扫, 又立刻缩了回去。 一进包间，蒋南城就看到了椅子上放着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桌上放着一瓶开了封的红酒和两个酒杯，一杯应该没动过, 另一杯的杯壁上挂着暗红的酒渍。 他微微眯起眼，不大的包间一览无遗, 没有林默。 谢嵩见状叫起来：“蒋南城, 你别太过分！我吃饭吃得好好的，你这是……你这是……” 蒋南城举起酒杯和酒瓶挨个闻了闻, 突然脸色一变。 他对纪宏青使了个眼色，纪宏青一手揪住谢嵩的衣领, 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脸问：“这是什么？我问你, 我嫂子呢, 林默呢？” 一听林默的名字, 谢嵩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又立刻恢复镇定：“林默已经走了。” 蒋南城打开公文包，从里面翻出了林默的名片夹，眼神陡然一暗。 他走到谢嵩面前，在对方衣服口袋翻了翻，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纪宏青一看标签就知道不好，揪着谢嵩衣领的手倏然收紧：“我靠，你个孙子竟然玩阴的，敢下-/药？” 蒋南城扼住了谢嵩的喉咙，一字一句，语气冷得要杀人：“林默呢？” 谢嵩脸涨得通红，还一个劲狡辩：“他、他已经走了，就是忘了带包。我什么都没做，你别诬陷我。” “行。”蒋南城见他不肯承认，一手提起红酒瓶，另一只手捏住谢嵩的下巴，将里面剩下的大半瓶酒尽数灌进了他的嘴里。 谢嵩被迫仰头，大量液体突然涌入喉咙，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不能……喝了，再喝会死人咳……咳……”谢嵩哭喊着求饶。他在酒里下了份量十足的催-/qin药，谁知道全被自己喝下去，“林默在、在卫生间……” 卫生间在包间凹进去的角落，有些隐蔽，因此蒋南城进来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快步走过去，拧了两下把手，边砸门边喊：“林默，你是不是在里面？是我，我是蒋南城。你开门，林默！” 敲了半天没人应，只能叫服务员拿钥匙来。门一开，蒋南城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林默。 他的心脏瞬间绞紧，走过去把林默抱进怀里。林默浑身烫得厉害，整个人抖个不停，白色衬衫也几乎湿透，贴在身上近乎透明。 蒋南城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林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低吼：“滚开，别碰我！” “是我，别怕。”蒋南城心疼不已，箍住他的胳膊，“不怕了不怕了，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闻言，林默抬起头，蒙上水光的眼睛如慢动作般眨了眨，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因为忍耐药性而被咬出血痕的嘴唇张合着，突然扑进了面前人的怀里，小声呜咽道：“明昭哥，你终于来了。” 蒋南城难以形容自己在那一瞬间是什么心情。 林默炽-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但他的心却一片冰凉。 蒋南城抱着林默走出卫生间，纪宏青一脸嫌弃地揪着谢嵩的衣领，问：“嫂子怎么样了？” 见蒋南城的脸色黑如锅底，他识相地调转话头：“城哥，这个人渣怎么处理？” 谢嵩双手在半空乱抓，又去扯衣服拉皮带，眼神迷乱，嘴里叫着「好热好热」。 “妈的太恶心了。”纪宏青受不了了，松开手把谢嵩推到地上，忍不住又踢了一脚。 “证据都留好。”蒋南城语气森然，又冷冷地看了谢嵩一眼，“至于他，喜欢脱-衣服就让他脱，找人跟着，别出事就行。” 说完他把外套拉到林默头上遮住他的脸，快步离开了。 蒋南城把林默抱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林默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蒋南城心尖一颤。 下一秒又让他如坠冰窖。 “明昭哥，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很不舒服，你送我回家。” 林默说话时眼神依旧迷茫，蒋南城忍着心脏的阵痛，安慰道：“乖忍一忍，我带你回家。” 开车路上，蒋南城把药瓶的照片发给一个朋友，朋友很快回复电话：“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蒋南城：“别管那么多。如果吃了要怎么办。” 朋友道：“这药有很强的催-/qin效果，但本身没毒。吃了的话就发-/泄出来呗，怎么发-/泄不用我教你吧。哎不对，是你吃了还是谁吃了？” -- 第127页 蒋南城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开车到了林默离开港城前住的梵悦山庄，抱着人下车的时候，蒋南城发现林默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 骤然的失重感让林默本能地搂住了蒋南城的脖子，男人偏凉的体温让他忍不住紧紧贴了上去。 蒋南城仿佛游走在冰与火的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出现反应，但内心却清楚林默这是把他当成了别人。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抱着林默上楼。林默走了以后，以前住的房子还定期打扫，床单被罩也定期更换。 林默被放在床上，滚了两下，不受控制地发出几声低-/吟。衬衫浸湿，被体温烤干，又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但他强忍着没脱，咬牙从床上坐起来。 蒋南城按住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林默努力抬起眼皮：“我要去卫生间。” 可能是熬过了药效最强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已经清醒了不少。但生-理-需-求迟迟没有满足，就想去卫生间冲个冷水澡，实在不行再自己解决一下，应该就会没事。 蒋南城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还逞强，将他按在床上，到卫生间拿了毛巾给他擦脸，手背被他灼-热的呼吸烫了一下。 卧室没开灯，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也足够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在情-yu的作用下，林默的面庞显得艳-丽无比，眼角眉梢带着蒋南城从未见过的风-情，每一次呼吸都像鼓点一样敲击着他的耳膜和心脏。 蒋南城动作一顿，不由自主在床边坐下，想要伸手去触碰林默的脸，林默偏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在会所蒋南城冲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喊顾明昭的名字，完全是他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不愿承认自己那么狼狈的一面竟然被蒋南城看到，不愿承认遇到危险的时候竟然是蒋南城救他。 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蒋南城！ 林默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又要挣扎着站起来，听到蒋南城道：“别动。” 蒋南城按住他肩膀的手在抖，声音也被yu望浸染。林默自知逃不过，拼力气他本就比不过蒋南城，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状态。 他索性心一横，主动搂住蒋南城的脖子，呼吸带着醉-人的酒气：“明昭哥，我好难受，你是不是想帮我？” 一瞬间，嫉妒疯狂涌上头顶，几乎要将蒋南城淹没了。 他喉结不断地起伏，却吐不出字句。按照他以往的脾气，被错认成别人肯定早就大发雷霆，拂袖而去。但面对林默，他竟然生生忍了下来。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看他难受。 蒋南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找回声音，低声哄道：“是，让我帮你。弄出来就舒服了，就不难受了。” 林默没有动，看蒋南城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突然握住了蒋南城的手，展露一个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蒋南城脸色突然一变。 “明昭哥，你不愿意吗？我想你这样帮我。”林默露出乞求的神色，却在心里冷笑。 不愿意就赶紧滚。 蒋南城的确忍不了了，他把林默甩到床上，起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 月色下，林默伏在深色的丝绸床单上，微微垂着头，后颈呈现出动人的线条。他忽然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眼中竟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如同受了蛊惑，蒋南城脚步一顿，片刻后，调转方向走回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被轻轻关上。 林默看着蒋南城一步一步走近，脱掉外套，跪伏在他面前。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林默胸口不断起伏，好一会才将呼吸平复。身上的热度褪去，手脚也恢复了力气。 他突然抬起一只脚踹上面前男人的肩膀，发出一声冷笑：“知道为什么只让你用嘴吗？” “因为我嫌你脏。” “这样你都答应。蒋南城，你是不是贱？” 作者有话说： 如果爽了，请评论区告诉我。不爽……我再加油…… 第57章 让全港城都知道林默是他老婆 谢嵩脱到只剩一条内裤在会所裸奔, 幸好他雇的两个保拦着，才没让他跑到大街上去。 虽然他第二天清醒之后立刻花钱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但能堵得住会所里保安服务员的嘴, 哪能堵的住其他客人的嘴。 更何况还有好事者拍了视频。 不管怎么说，谢嵩这一次算是彻底社死了。 纪宏青特意拿着视频去蒋南城公司找他, 再看一遍还是笑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哎呦我不行了，真笑死了。城哥我跟你说, 当时也就是我心善，才没让他把内裤也给脱了，要不然谢嵩可就不是变卖资产出国，而是直接跳海了。” 他笑了一会, 见蒋南城毫无反应，才察觉出不对, 收起手机问：“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 助理小刘敲门进来：“蒋总，今天给夫人送的花和蛋糕，都被……被……” 小刘结结巴巴, 不敢看蒋南城的表情，眼一闭心一横：“都被退回来了。” 纪宏青瞧了脸色铁青的蒋南城一眼, 有些惊讶。 -- 第128页 都英雄救美了, 难道还没把人追回来？ 不应该啊。 他对小刘挥挥手，后者如蒙大赦, 赶紧关门离开。 纪宏青也不敢多留，林默现在就是蒋南城的敏感神经, 谁碰谁倒霉。他正想着找个理由先走, 谁知蒋南城主动开口：“那天辛苦, 你先回去吧, 改天请你喝酒。” 这话叫纪宏青心里又是一惊，他上学的时候就跟蒋南城认识，进了家里公司以后也一直跟蒋南城有来往。 蒋南城这人嘴毒脾气差，几乎没朋友，也就是他脾气好才不计较。 当然他也有想从蒋南城这里捞资源和人脉的意图，时间久了也是真心佩服对方在生意场上的手腕。 在他印象里，蒋南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对谁都不屑一顾，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消沉和落寞。 纪宏青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屁股刚离开椅子又坐了回去：“城哥你这是……还没和嫂子和好？” 蒋南城面无表情，实则一口气闷在心里。 纪宏青坐近了一点：“那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那晚你带嫂子离开以后，你们没……嗯？”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那晚的事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提。对林默做的事的确让他有点难堪，但他既然爱他，这样亲密的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让他受不了的是林默的话。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扎进心脏，让他连呼吸都感到抽痛。 除此之外，他也感到奇怪，为什么林默会知道他上辈子曾经和苏黎订婚的事。 他不是没有猜测，但这个猜测实在太大胆，让他不敢去证实。 如果林默和他一样也是重生，那么无论他怎么做，都弥补不了对对方的伤害。 见蒋南城一言不发，纪宏青叹了口气：“不是我说啊，城哥你以前做的是有些过分了。我干脆实话跟你说了吧，嫂子没和你结婚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有点不该有的想法。” 纪宏青靠在椅背上，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变得沉重：“我记得他跟你结婚前还是挺爱笑的，一看就知道心思单纯，温温柔柔的，看他笑吧你也不由自主想跟着笑，那时候追他的人就不少。但后来他跟你结婚，就像变一个人，看着……哎，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压抑。” 边说，纪宏青边看蒋南城的表情，确定他没有不悦才继续道：“但后来，他跟你离婚前不是去新同方上过一段时间课吗，我那几次见他，感觉他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整个人让人如沐春风。前几天在会所见到他，那感觉就更不一样了……” 纪宏青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等发现蒋南城怒视他的时候，赶紧举手讨扰：“我多嘴，多嘴。” 蒋南城冷哼：“我老婆你少惦记。不对，你敢惦记！” 纪宏青笑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就对了啊城哥，拿出这种劲头。让全港城都知道林默是你老婆，不论是谢嵩那种苍蝇还是顾明昭，谁都别想跟你抢。” 听到顾明昭的名字，蒋南城脸色一凝，纪宏青赶紧站起来：“差点忘了，我爸让我赶紧回公司，我先走了哈。” 纪宏青一阵风似的走了。蒋南城思索着他的话，觉得相当有道理。 他既然决心追回林默，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 他把助理小刘叫进办公室：“花和点心继续送，中午再叫一份珍悦轩的正餐送过去。林默认识你，你去一趟。” 小刘应下，小心请示：“如果夫人还是退回来呢？” 蒋南城看了小刘一眼：“再退回来，我亲自去送。” 看着占了半张桌子的花，林默表面平静，实则怒气翻涌。 小刘一走，他立刻给蒋南城打电话：“你什么意思？” 蒋南城听林默恨不得顺着电波冲过来揍他一顿的语气，嘴角高高扬起。他清了清嗓子，忍笑道：“这你都看不出来吗？林默，我在追你。” 林默一愣，忍不住脱口喊道：“你是不是有病？” 蒋南城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你身体怎么样了，那药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了这话，林默的脸腾一下烧起来，他做贼心虚地回头看，幸好办公室没其他人。他一直压抑着不去想那晚的情形，但蒋南城的话却像在他记忆的阀门上凿开了一条口子，那些刻意遗忘的香-/艳画面此刻全都钻了出来。 其实说出那些话他就后悔了，也准备好了承受蒋南城的怒火。谁知道这人竟然一言不发又用手帮了他一次，接着便穿上外套走了，即便腿//间撑起的帐//篷都快把裤子顶穿。 原以为那件事过后，以蒋南城自负的性格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想见他，没想到…… 那现在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蒋南城。”林默脸红到滴血，几乎咬牙切齿，“不用你假好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南城的呼吸也有些粗重起来，几个深呼吸后，他才开口：“我定了珍悦轩，中午送到，你多吃点。你要是不喜欢花我下次不送了，但东西得吃。林默，你太瘦了，大腿上都没什么肉……” “嘟……” 林默直接挂了电话。 小刘离开前热情地和林默秘书交换了名片和联系方式，等中午珍悦轩外卖送到的时候，差不多整个公司都知道小林总的神秘追求者竟然就是蒋氏集团的大老板！ -- 第129页 兰英来找他的时候，林默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阿英姐……” 兰英抬手打断他：“这是小林总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 林默只得悻悻闭嘴。 兰英忽然问：“谢嵩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到谢嵩的名字，林默厌恶地皱了下眉。谢嵩对他下药，他左思右想并没有告诉兰英。他私底下咨询过律师，因为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是谢嵩下//药，他又没受到侵害，想要告对方很难。 不过纪宏青把谢嵩裸-/奔的视频发给他看，还是让他狠狠出了口恶气。 林默语气不变：“我听说了，他抛售资产听说要离开港城。” 兰英点点头：“蒋南城收购了谢嵩名下产业，将其中大部分拆分出售，只保留了新区那两幢酒店式公寓。刚才他们的法务联系我，说既然我们已经和谢嵩签了协议，如果愿意，那两幢酒店式公寓的软装还是交给我们做，以前谈的条件都不变。” 林默一愣，蒋南城刚才怎么没跟他提这件事？ 他陷入沉思。如果答应，那意味着以后少不了会和蒋南城打交道。但如果不答应，公司平白无故少了个大项目，资金就会出问题，对其他业务也会有影响。 兰英看出他的想法：“你不用担心，就算合作也是和蒋氏底下的地产公司。如果到时候你不愿出面，我也可以代替你去。” 林默听出兰英的言下之意，也知道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耽误公司的发展：“我明白阿英姐，公是公，私是私，我分的清。既然蒋氏还愿意合作，条件也不变，何乐不为呢。”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那我联系对方，尽快起草新的合同。” 兰英离开没多久，秘书便敲门，拎了珍悦轩外卖进来。 林默抬头看了眼，想都没想就说：“我不吃了，你问问有没有其他同事愿意尝尝。” 秘书站在门口没动：“小林总，你总是不吃饭身体吃不消的。今天蒋总给我们大家都订了餐，人人都有份。” 她眨眨眼，将外卖放在茶几上：“我先出去，不打扰您用餐。” 林默继续看文件，但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站起来走到茶几旁，拆开包装慢慢吃起来。蒋南城愿意送就让他送好了，吃什么不是吃，左右不能为难自己的胃。 临下班时，蒋南城打来电话，仍绝口不提合同的事，只问林默晚上有没有时间。 “没有。”林默干脆地回绝，“我要加班。” 蒋南城有些无奈，低声哄道：“加班也不能不吃饭，先去吃饭再回来。乖，下楼吧，我在你楼下。” 这声「乖」听得林默耳热，他走到窗户边朝下看，果然有辆车停在马路边。从路人频频回头看，八成是蒋南城。 似乎是知道林默在看他，蒋南城下了车，站在车边，仰头看他。 视线在半空交错，林默的心颤了一下。他低着头，居高临下。虽然看不清蒋南城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看他的眼神。 虔诚的，热烈的，带着浓浓的期盼。 一时间，时空倒转，站在楼下的人变成了他，仰视着立于人群顶端的蒋南城。 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错乱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留给蒋南城一个背影：“你走吧。我要是你，就不会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我的，现在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我继续加油！ 今天有点事，只有一更，么么哒 第58章 绝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林默后来才知道, 他赴谢嵩饭局的当晚，顾明昭出差时间提前，当时已经在飞机上所以手机关机。而邢磊则是因为工作原因没接到电话。 顾明昭在国外的行程不是很顺利, 比原定计划延长小半个月才将合作内容谈妥，回国前一天打电话给林默：“我明天回国, 晚上一起吃饭？” 林默不好再拒绝，又不想独自面对顾明昭, 提议：“要不要叫上顾茹一起？” 默了两秒，顾明昭道：“好，听你的。这段时间太忙，还没给你挑礼物, 小兔想要什么？” “不用了，我不要礼物。” 顾明昭仿佛没听到他的话：“那我就做主给你挑一件。” 挂上电话, 林默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虽然顾明昭语气一如既往温和，但他面对对方总有种压抑和小心翼翼的感觉。 一晃到下午。今天是周五, 兰英刚过下班点就来敲他办公室的门：“小林总，早点下班, 好好休息或者放松一下, 工作是干不完的。” 林默合上文件，捏了捏眉心：“我一会就回去, 阿英姐，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没事就早点走吧, 周末愉快。” 这一周和蒋南城公司签了新的合约, 又连出了三稿设计方案, 不仅他, 公司员工也一直加班。 上车后，林默把着方向盘静静坐了一会，决定去上次邢磊带他去的鱼蛋面摊，吃完再回家休息。他在导航里输入地址，刚要发动车子的时候，一辆逆行的电动车直直地朝他撞了过来。 林默心里一紧，赶紧下车查看。电动车被甩到一边，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弓着身体，哎呦哎哟地叫：“我不行了，要死了……哎呦疼死我了……” -- 第130页 很快围过来一群人，站在旁边七嘴八舌议论。 其中一个大婶扯着嗓门对林默喊道：“你这人怎么开的车，把人撞成这样！” “就是啊。”有人附和，“一看就是个新手司机。” 中年男人听到后，哀叫地更响了。 林默顾不上辩解，对他道：“你坚持一下，我现在叫救护车。” 谁知那中年男人突然一个咕噜从地上坐起来，抓住他的裤腿道：“叫救护车太贵了，你陪我点钱我自己去医院看。” 林默一愣：“什么叫我陪你钱？” 中年男人生怕林默跑了，死死地攥住他的裤腿：“我骑车骑得好好的，要不是你撞我我怎么可能摔倒。你不仅要陪我医药费，还要陪我的电动车，还有误工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刚才那个大嗓门大婶立刻附和：“就是啊，我亲眼看到你撞的他，把人撞成这样不赔钱就想走，还有那电动车也散架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你们说是不是？” 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立刻被带了节奏，一边倒地声讨起林默。 林默简直目瞪口呆：“我的车在路边根本没动，是你逆行朝我撞过来的好不好？” 中年男人叫嚣：“你别仗着有钱就诬陷我。你有证据吗你？” 林默一噎，四处看去。可惜的是，这一片恰好处在监控盲区，而他的车因为是新车，还没来得及装行车记录仪。 中年男人和大婶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林默意识到他八成是被碰瓷了。这中年男人故意选在没有监控的路段，也看准了他是辆新车没装行车记录仪，才这么嚣张。 想了想，林默掏出手机：“我没撞你，警察来了自然会查清楚。” 见他真要打电话报警，中年男人突然不管不顾喊起来：“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我回去，你报警等警察来再处理，那得多长时间啊，我两个孩子怎么办？我已经不追究你责任了，就要你陪我一辆电动车的钱，你这人怎么这么黑心！” 大婶对旁边一个光头男人使了个眼色，光头男上前作势要抢林默的手机，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攥住。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你干什么？” 林默朝说话的人看去，露出惊讶的表情：“刑磊？” 邢磊松开光头男，把林默护在身后：“怎么回事？” 林秘简要说了事情经过，邢磊突然道：“我是他朋友。多少钱，我替他赔。” 林默不由睁大了眼，拉了拉邢磊的衣服：“不是我的错……” 刑磊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接着又问中年男人：“你那辆电动车多少钱？” 见有人肯当冤大头，中年男人面露喜色，眼珠一转，伸出五根手指：“五千！” 邢磊皱眉：“你这车牌子我认识，全新的都没那么贵。” 大婶立刻在旁边帮腔：“五千还多？这还不算去医院的钱，还有什么……什么误工费呢。” “是啊。”中年男人伸出手，“你看我这手，都是血口子，起码一个月干不了活，误工费少说也得三千！” 邢磊抿了下唇：“这样吧，我一共给你一万，这事咱们就私了。这位大婶，麻烦你做个见证。不过我没那么多现金，转账行不行？” 见双方达成共识，围观的人群没了热闹看，一个个散去，最后只剩下大婶和刚才那个想抢林默手机的光头男。 林默急了，邢磊按住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那中年男人和大婶又对视一眼，道：“我没有银行卡，也不会什么转账，你直接给我钱。” 邢磊思索片刻：“行，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 他边说边掏钱包，给中年男人看了眼，果然里面只有薄薄一沓钞票。他抽出钞票数了数：“一共两千，先看给你，还剩八千我们去取。” 中年男人拿到钱，喜滋滋地又数了一遍。 邢磊从钱包里抽出张银行卡递给林默：“那边商场里应该有ATM机。去吧，密码是我手机号后六位。” 林默和他对视，知道邢磊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点了下头：“我很快回来，你等我。” 谁知他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叫喊。 “警察，手举起来不许动！” “哎！你们干什么？”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警察，把中年男人和那个大婶都控制起来。 而那个光头男则被邢磊双手反扣押在林默的车头，也被铐上了手铐。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林默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往回跑，几人已经被押上警车，邢磊跟其中一个警察交代了几句，才对林默道：“这是个碰瓷团伙，你不是他们第一个敲诈的对象。” “走吧。”他道，“看来你得跟我回趟警局了。” 做完笔录，林默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邢磊忙完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邢磊道：“不好意思让你等我。” 林默站起来：“怎么回事？那几个人真是一伙的？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我是说你怎么认出来的？你看见了？” 邢磊扣住他的肩膀朝外走：“是，我看到了，当时我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看着那辆电动车朝你的车撞了过去。这个碰瓷团伙我们盯了很久了。” 林默若有所思：“不对啊，你怎么那么巧在我公司楼下？” -- 第131页 邢磊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说碰巧路过你信吗？” 林默重重点了下头：“信。” 邢磊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嘴角勾起无奈的笑：“你的车今天暂时开不走，去哪儿我送你。” 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快8点了，华灯点亮港城。一直到上车，林默还在试图梳理整个过程：“所以你跟他们谈钱就是要拖延时间，等待支援，然后一网打尽？” 邢磊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总结的不错。” 下班路上端掉一个碰瓷团伙，这样难得的经历让林默隐隐有些兴奋，转念又一想：“那万一你同事没及时赶到，或者那些人意识到不对想跑怎么办？当时我们是两个人，对方三个，如果真要抓人，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的。” “你不可以。”邢磊正要发动车，闻言动作一顿，扭头看着林默，“你不行。” 林默一愣：“为什么不行？”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强硬，邢磊深吸一口气：“你已经和我配合得很好了，抓人的事交给我就行。” “那怎么行。”林默半开玩笑道，“我觉得那个大婶我肯定能对付得了，你说我……” 话没说完，邢磊突然打断：“林默，你就这么喜欢见义勇为，舍己为人？” 林默张合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沉默了近两分钟，邢磊闭了闭眼：“对不起，我态度不好，向你道歉。” 他紧紧抿着嘴唇，原本就很有威严的面容在半暗的车厢里显得更加严肃。他知道林默听懂了他的话。 果然，隔了一会，林默轻声道：“我其实也没有舍己为人，我没那么伟大，只是蒋元毕竟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也没有其他选择。其实事后想想，还是挺害怕的。” 邢磊冷哼一声：“知道害怕就好。” 他一像沉稳威严，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林默反倒觉得有意思：“再说今天的事和那天又不一样，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快忘了，你怎么还记得。哎不说了，还没吃饭，有点饿。请你去吃鱼蛋面，去吗？” 刑磊自然应允，林默饱餐一顿，心情舒畅，回程途中，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银行卡还在我这里，回头记得把密码改一下。” “不改了。”邢磊道，“改来改去太麻烦。” 林默笑道：“那万一我把你卡里的钱都取出来怎么办？” 邢磊飞快看了他一眼：“你乐意就取走，都给你。” 林默笑了笑，说了句「那怎么行」，低下头把薄薄的卡片放进两人座位之间的格子里，低声道：“有空还是改一下吧。” 邢磊没应声，车子在沉默中向前飞驰。林默缩了缩肩膀，靠着座位闭上了眼睛。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邢磊朝副驾驶看去，林默果不其然又歪着头睡着了。 他不禁失笑，他这车是有什么魔力吗，林默每次坐都能睡得这么香。 邢磊轻轻解开安全带，几乎没发出声音。他侧身，面朝林默，不禁有些心疼。 刚才他就发现，林默黑眼圈很重，似似乎一直没休息好。他有些懊悔自己的态度，伸出手小心地在林默发顶碰了碰，又很快缩回来，黑沉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声音很轻地道：“抓坏人是警察叔叔的事，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林默眼皮似乎动了动。但车里光线暗，邢磊并没有看清。他轻手轻脚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 抽完一根，林默也睡醒了。 “我怎么又睡着了。”林默也很无奈，“你干脆把车卖给我得了，我发现你副驾驶座位比我的床还舒服，一坐上去我就想睡觉。” “你平时睡不着吗？”邢磊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失眠？” “也不是。”林默犹豫了下，“就偶尔吧。” 邢磊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压力太大，因为他有段时间也会这样：“其实你可以试着做些运动，跑跑步什么的。不过港城现在这个气温，早上比晚上更合适一点。” “晨跑吗？”林默想了想，有些蠢蠢欲动，“旁边好像就有个公园，要不我试试？” 又聊了一会，林默便同邢磊告别走进小区。邢磊像往常一样静静站了一会才驾车离开。 马路对面的车里，顾明昭收回目光，沉声道：“走吧。” “哥，你不去找小兔了？”顾茹有些惊讶，“你提前回来不就是想给他个惊喜吗？” 顾明昭大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语调如常，但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泄露出他真实的心情：“不去了，今天时间也晚了，让他早点休息。反正明天还要一起吃饭。” 顾茹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那人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吧，你别多想。” 顾明昭像是没听见，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他要是问起，就说我是明天凌晨才回来。今晚来找他的事也不要跟他提。” 作者有话说： 肠胃炎犯了，今天先一更，明天恢复双更。宝贝们夏天少贪凉，么么哒感谢在2022-05-24 13:28:17-2022-05-25 16:1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顾明昭的嫉妒 -- 第132页 第二天清晨, 林默穿上跑鞋出门，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邢磊。 他惊讶地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邢磊也是一身运动装束，在原地跑动两下：“醒得早, 开车来找你跑步。” 林默神色有些复杂：“万一我要是睡懒觉，或者干脆不出来呢？” “你不是出来了吗？”邢磊看了他一眼, 转身朝公园跑去，“走吧, 跟上。” 早上公园人不多，太阳刚露了点头但没完全升起来，不晒还光线充足，满目绿意, 空气浮动着草木花香，叫人心神舒畅。林默有段时间没运动, 跑跑停停, 勉强在30分钟内完成了五公里。 邢磊递给他毛巾和水：“刚恢复锻炼不宜过量，今天表现已经不错了。” 林默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慢慢走平复着心跳：“幸好你在旁边, 要不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邢磊扬了扬眉，没有否认：“往回走吧。早饭想吃什么？” “你带我跑步, 那我请你吃饭。这附近有家早餐店不错。” 还没走到公园门口, 邢磊手机响了。刚说没几句，他表情就变得严肃：“行, 我马上到，到了以后立刻出发。” 林默在他讲电话时都不敢发出声音, 直到他挂了电话才问怎么回事。 邢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工作上的事, 我恐怕得去外地一段时间。” 林默知道他工作性质特殊, 也不多问。 警察局当天下午通知他可以去取车, 林默到的时候，邢磊已经离开了。他谢过接待的警官，驱车前往顾明昭预订的餐厅。 在停车场时和顾家兄妹碰上，顾茹围着沃尔沃转了一圈：“眼光不错呀，这车挺适合你。” 林默笑道：“我不是很懂车，我哥送的，平时代步而已。” 顾茹朝顾明昭看：“哥，你什么时候送我一辆？” 顾明昭勾着唇角却没说话，带头朝餐厅走去。 见顾茹精神状态不错，林默也就放心了，趁顾明昭离开座位和熟人打招呼的时候问：“你最近还好吗？” 顾茹点点头。她把长发剪短了，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只化了淡妆，不复从前张扬的御姐范，反而多了几分成熟内敛的气质。 看着林默关心的眼神，顾茹心头一热：“我挺好的，爷爷以前就希望我能收收心，别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只知道喝酒泡男人，所以我决定去公司上班，今天第一天。我哥管理那么大个公司，身边没个人帮他不行。” 林默点点头，顾茹又笑着打趣道：“这样我哥也能腾出更多时间安排你们订婚的事。在他心里，你和公司同等重要。你们订婚，他也能了一桩心事。” 林默的心一沉，他明明还没答应，顾明昭就已经开始安排订婚的事了？刚想问，顾明昭回来了，在林默身边落座：“聊什么这么开心？” 顾茹眨眨眼，装出一副惊讶又受伤的表情：“哥，你和小兔还没订婚就和他坐在同一边，我才是你妹妹好不好。” “坐哪儿不都一样？”顾明昭说着话，目光却一直看向林默，带着深深的柔情。 林默尴尬地笑了笑。 菜还没上齐顾茹就借口有事先走了，顾明昭换到林默对面的座位上，边替他布菜边说：“小茹说话没有顾忌，你别在意。” 林默道：“我当然不会介意。但明昭哥……” 顾明昭又替他夹了一块鱼，不动声色打断：“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我不在这段时间你瘦了不少，是不是公司事太多？也不用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你定个大方向，具体的事让下面的人做。” 话题被顾明昭带到了如何管理和用人上，林默听得连连点头，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失去了提订婚这件事的最好时机。 餐厅环境一流，食物也很美味，正餐结束在上甜品前，顾明昭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只盒子摆在林默面前，在林默疑惑的眼神中对他道：“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林默把盒子往回推：“我不需要礼物，你不用破费。” 这种以往并不存在的疏远和客套让顾明昭忍不住皱眉，但他深知林默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将姿态放得更低：“我花了半天时间挑的，你好歹看一眼，先看看喜不喜欢。” 果然如他所料，林默犹豫了，顾明昭替他打开盒子。 一只腕表静静躺在里面。 顾明昭取出腕表，又拉过林默的手，低声道：“戴上看好不好看。你现在免不了要见客户，一块好表必不可少。” 他说着，将手表套进林默骨节纤细的手腕，将表链扣上，握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微笑着道：“我就知道适合你。当然我们小兔已经足够好，不需要这些点缀。” 林默抿了下唇，垂眼看去，表盘似乎是某种宝石，在灯光下看非常亮眼，况且能让顾明昭送出手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谢谢，太贵重了，而且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林默说得很坚决，将手表摘下放回盒子里。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他回头看，错过了顾明昭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鹜。 蒋元叫了声「小婶」，意识到叫错了又立刻改口：“林……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他语气带着委屈，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又胆怯地打量顾明昭，有些不敢上前。 林默将餐巾放到一边，起身走到蒋元面前：“小元，你怎么在这儿？就你一个人？” -- 第133页 他四下看，看到了两米外蒋元的保镖安森，但不见蒋南城。 蒋元拉着林默的手：“我同学过生日，请我来趴体——” 说话的同时，蒋元又忍不住去看顾明昭，似乎有些害怕地朝林默身后躲了躲，小声问：“他是谁啊？” 林默摸了摸他的头：“这个叔叔是我朋友。” 他朝餐厅一角看去，屏风隔出一块地方，有些吵闹，是有不少和蒋元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他道：“快回去吧，跟同学好好玩。” 蒋元乖巧地点头，又问：“那我晚上能跟你视频吗？我想你，山山也想你。” “好啊。”林默眼睛弯了弯，又捏了下他的小脸蛋。蒋元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经过林默身边时，安森客气地冲他点了下头。 林默坐回座位，才发现腕表盒子不见了，他看了顾明昭一眼，顾明昭表现得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甜品上来后，林默用叉子小口吃着，就听顾明昭问：“你很喜欢孩子？” 林默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嗯，是挺喜欢的。” 可能觉得今晚他对顾明昭态度有些冷淡，林默又多说了两句：“小孩子和小动物我都很喜欢，因为他们的眼神很干净，不会掺杂欲望。” 林默说得很认真，顾明昭听得也很认真，沉默片刻他道：“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让我想要一辈子去守护。” 这一刻他眼神真挚，深邃如海，林默的理智挣扎了两下，就快陷进去的时候，听到了尖叫和哭声。 他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几个服务员正朝屏风隔出的那片区域跑去。 林默心里一紧，立刻站起来。顾明昭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蒋元在那里，我去看看。” 顾明昭收紧力道，目光晦暗：“不过是前夫的侄子，你也这么关心？” 叫喊和哭声越来越大，林默急得一把甩开顾明昭，快步跑过去。场面已经乱作一团，几个孩子在哭，地上还躺着一个。 看到蹲在旁边的安森和季立恒时，林默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他拨开人群走过去，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安森抬起头，林默终于看清，地上躺着的的确是蒋元，眼睛紧闭着，小小的脸蛋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嘴唇也肿了。 “林先生。”一贯沉稳的安森语气也有些慌乱，“小少爷突然就这样了。” “应该是吃什么东西过敏了。”林默掏出手机，正要打120，餐厅经理道，“已经叫了救护车。” 林默点点头，对经理道：“麻烦你把其他小朋友带到旁边去，不要让人都挤在这里。” 经理照做，林默又把蒋元衬衫的纽扣解开，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小元，能听到我说话吗？” 蒋元的睫毛颤了颤，但眼睛肿得睁不开，只能张着红肿的嘴唇可怜兮兮地小声叫了句什么。 林默放心了，又忍不住心疼，朝桌上的餐盘看了眼，季立恒立刻指了一个座位，道：“蒋元刚才坐那儿，晕倒前正在吃水果。” 林默不知道蒋元对什么过敏，就把桌上的食物都拍了照。救护车很快到了，安森道：“林先生，我已经通知蒋总，他直接去医院，能不能麻烦您跟我一起……” 林默点点头：“放心，我跟着。” 直到坐上救护车，林默才想起顾明昭，刚才兵荒马乱，他完全把对方忘了，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没关系，你去吧。小朋友要紧。”顾明昭语气平常，听起来没有丝毫不高兴，“对了，你们是去哪家医院？” 得到答案，顾明昭就挂了电话。司机从后视镜里飞快地朝后看了一眼，大气也不敢出。 顾明昭垂着头，盯着大腿上放着的一个牛皮信封看了几秒，手指轻轻点了两下。 信封没封口，露出几张照片的一角。 “阿超。”顾明昭突然问，“你还查到什么？” 阿超就是司机，他道：“您不在这段时间，林先生的生活很规律，几乎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对了，他和蒋氏集团签了一份合约，是关于两栋酒店式公寓的装修合作。另外他的车我也查了一下，全进口，从预订到报关都是蒋南城助理办的。” 顿了两秒，阿超继续道：“您让我办的事也办妥了，刑磊已经被调去临市的专案组做组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闻言，顾明昭终于点了下头。他从信封中抽出一张照片，昏暗的光线模糊了林默的脸。 静静看了片刻，他将照片放了回去，对阿超道：“去儿童医院。”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60章 我不会和别人结婚 到医院的时候, 蒋元意识已经清醒了，就是脸上痒，总想挠两下, 林默只得把他双手都按住。 医生一看他的脸就知道是过敏：“吃什么东西了？” 蒋元说不清，问什么都摇头, 林默庆幸自己拍了照片。他把手机递给医生，医生扫了眼：“是不是芒果？” 蒋元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似乎眨了眨, 仍旧摇头。 “那先做个过敏原检测吧。”医生道。 结果证实的确是芒果过敏。医生开了内服外用的药，林默哄着蒋元吃下，正上药时，蒋南城赶到了。 蒋元觉得自己犯了错, 不敢看蒋南城的表情，一个劲儿往林默怀里缩。 -- 第134页 林默见他症状消了不少, 让季立恒和安森留在病房, 示意蒋南城跟他到外面。 自从发生谢嵩的事，林默还是第一次见蒋南城，不可避免又想起了那晚的一些画面。 他努力把那些画面赶出大脑, 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蒋元芒果过敏, 你知道吗？” 蒋南城皱着眉, 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前段时间他还吃了芒果, 完全没问题。” 听他这么说，林默也有些疑惑, 一同去找蒋元的医生, 医生解释：“这种情况也有, 以前不过敏, 突然之间就对某种食物过敏，这和免疫力、精神状态、激素水平都有关系。” 听完医生的话，蒋南城脸色不是很好看，医生看看他，又看看林默：“两位家长不用担心，小朋友恢复能力强，过两天就没事了，就是注意以后不要再碰过敏原就行。” 出了医生办公室，蒋南城道：“安森跟我说了，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恰好在那家餐厅吃饭。” 蒋南城侧头看着林默，喉结动了动，「跟谁一起吃饭」这个问题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既已知道答案，没必要从林默嘴里再听一次。 气氛有些沉闷，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走廊。林默不想面对蒋南城，快到病房门口停下：“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蒋南城突然道：“我打算送蒋元出国。” “嗯？” 蒋南城松了松领带，眉宇间带着深深的担忧：“刚才医生说突然对以前不过敏的东西过敏，可能和精神状态有关。因为我要送蒋元出国读书，他最近确实有些闷闷不乐，我在想会不会和这个有关。他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林默刚迈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犹豫着点点头：“他的确跟我提过，说不想出国，不喜欢国外的人和环境。” 听了这话，蒋南城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松了口气。自从林默回到港城，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紧绷着。他一门心思想把人追回来，但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不仅没追上，反而把林默越推越远，关系甚至还不如从前。 他花了几天时间复盘，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他知道林默心里对他有怨恨也有不甘。有怨恨总好过平静如一潭死水，否则那才是真的没有希望。 蒋南城又燃起了点自信，也知道以目前他和林默的关系，除了公司的合作，就只有蒋元这么个纽带，才会在收购谢嵩的酒店式公寓后第一时间叫下属和林氏联系，还特意强调合同条款和之前一样，连价钱都不敢加，生怕林默看出端倪拒绝合作。 还有刚才，他也是故意以送蒋元出国为由挑起话头。 蒋南城故作苦恼，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我一直在学怎么和蒋元沟通，让他对我能像对你一样敞开心扉，但并不是很成功。有些话他只愿意跟你说。” 一贯强势的人难得有这样落寞的表情，林默有些意外，叹了口气：“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沟通需要耐心和技巧，慢慢来吧。” “我知道。”蒋南城似乎在犹豫，“其实送他出国这件事我也没有最后决定，你的意见呢？” 他问得很诚恳，林默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我觉得太早了。小元本身对出国就有很大的抵触情绪，更何况他还这么小，从上学后到成年前又是价值观形成最关键的阶段，相比在哪里接受教育，长辈的陪伴和引导反而更加重要。” “你说的有道理。”蒋南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当然也会尊重蒋元的意见。” 林默的表情更古怪了，看蒋南城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蒋南城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没什么。”林默别过脸。但这样理智的能听取别人意见的蒋南城实在叫人稀奇，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那眼神叫蒋南城心痒，他努力克制着不流露出来：“林默，虽然我们离婚了，但在蒋元心里一直把你当成亲人，毕竟你曾经不顾危险去救他。我相信你对他也是一样的。” 林默说不出反驳的话，想起蒋元撒娇求抱，还说要挣钱给他花的场景，心里软成一片，难得在蒋南城面前露出笑脸。 蒋南城被他的笑触动，上前半步，小心地把闷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答应了蒋元，以后不会再给他找新的小婶。” 因为原来的就很好。 这句话他可没敢说出来，是在心里说的。 林默笑容一僵。 蒋南城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言下之意，继续道：“所以我不会和别人订婚，或者结婚。” 只会再和你。 林默的表情冷下来，语气也冷漠：“你结不结婚不关我的事。” 蒋南城见好就收：“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也不希望我们关系太僵。” 误会你个头。 林默心里吐槽。但蒋南城有句话说得对，港城就这么大，有蒋元在，他和蒋南城就避免不了会有交集，更别说他现在和蒋氏还有合作，关系弄僵对他没好处。 都是成年人，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也不是说离了婚就一定要老死不相往来。林默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警惕地看着蒋南城：“你别再搞出那么多事。” “我知道。”蒋南城面色郑重地应下，暗道林默还是不够了解他。他蒋南城满身缺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认准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就认到底。 -- 第135页 说好听点叫执着，说不好听就是偏执。 林默不知道他背后还有这么多心思，垂着头，脚尖在洁白的瓷砖上轻轻踩了两下，犹豫着开口：“一直也没谢谢你，我哥的事，还有那天的事。你帮了我，我不该对你那种态度。” 哪天的事，怎么帮的忙，两个人心知肚明。蒋南城的心情因为这句话彻底放松，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地道：“不用谢，我甘之如饴。” 最后四个字实在是太有画面感，林默的思绪一下又被拉回那个晚上，他的脸腾地红了。 “你这人……这人……”他找不出个形容词，只得狠狠瞪着蒋南城。 蒋南城心情畅快，表面却仍旧一本正经，甚至带了点疑惑，似乎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林默要瞪他。 但他知道林默脸皮薄，别刚关系缓和了点就又把人惹毛了，赶紧转移话题：“去看看小元？” 蒋元脸上抹了药，不怎么痒了，趁着林默在他小叔心情好，就闹着要回家。 蒋南城也不想他住在医院，得到医生同意后就带蒋元离开，对林默道：“走吧，送你回去。” 林默是跟救护车来的，车还停在餐厅楼下的停车场，而蒋元又紧紧牵着他的手不放，声音含糊不清，但肯定是让他一起走的意思，便点点头：“那麻烦了。” 季立恒被家里司机接走了，安森去开车，林默牵着蒋元同蒋南城一道站在路边。蒋元仰头看了看蒋南城，伸出空着的小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蒋南城心里一动，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蒋元美得心里冒泡，想起放学时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父母牵着手荡秋千的场景，心里有些痒痒，忍不住原地跳了两下。 林默被他扯得身体一斜，幸好蒋元体重偏轻，只是让他脚步往旁边挪了一下。明白蒋元想做什么之后，他抬头对上了蒋南城的视线。 蒋南城挑了下眉，竟和林默同时开始倒数。 “三、二、一！” 蒋元应声蹦了起来，蜷起小腿前后荡了两下。 孩童的和大人笑声洒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 蒋元玩嗨了，荡了十来次还不肯停，最后被蒋南城抱起来才消停。林默站在旁边理了理他有些乱的头发。 这场面从旁观者看，很像温馨的三口之家。 顾明昭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盯着马路对面的林默，直到他上车离去才收回目光。 司机阿超在后视镜里看他，问：“老板，还跟着吗？” 顾明昭没有回答，镜片后的目光透着骇人的冷意，阿超不由屏住呼吸。过了大约一分钟，顾明昭才缓缓开口：“不用跟了，回去。” 阿超松了口气，正要发动车子，就听顾明昭又道：“找个人，把林默的那辆车砸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嫉妒的男人好可怕，瑟瑟发抖 第61章 嫉妒的男人太可怕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默还在睡觉, 对方一句话就让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彻底清醒。 “林先生，您车被人砸了。” 站在餐厅所在商场的物业办公室，林默看着监控, 上面显示在凌晨3点半左右，两个戴着头罩的男人走进了地下停车场, 径直经过停着的其他车，到了白色沃尔沃跟前, 没有一秒迟疑抡起手里的工具朝车身砸了过去。 隔着屏幕，林默似乎都能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同他一起看监控录像的警官啧了一声，很肯定地道：“林先生，你这是惹到什么人了吧, 这两个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林默也觉得这么回事，要说这两人是仇富, 砸车泄愤, 那干嘛不挑沃尔沃旁边的法拉利砸。 而且这两个男人每一下都用了狠劲，几乎把他车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砸了个遍。 车肯定废了, 修都没办法修。 警官继续道：“看这架势，他们对你的怨恨不是一般大。你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和人结仇。” 林默刚回港城没多久, 平时除了在公司也几乎没有社交, 实在想不出来谁要这么对他。他摇了摇头，警官面色凝重：“这份录像我会拷回看能不能发现线索, 您也再想想有没有人会针对你，还有就是最近出门要小心点。” 面对善意的提醒, 林默感激不已。 “应该的。”警官道,“对了, 你和我们刑局认识吧, 我在我们局门口见过你。” 林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笑了笑。 已然被砸成废铁的沃尔沃被拉走了，保险公司的人表示车是人为破坏，不在保险责任范围内，不予理赔。林默郁闷不已，当天晚上和林言通电话的时候怕他担心，什么也没敢说。 林言病因还没完全查清，但蒋南城联系的那个医生怀疑是脑神经萎缩，具体部位还没确定，暂时先服用护脑药物，实际作用不大，更多的是求个心理安慰。 蓝正廷只在视频接通的时候露了个脸，之后就离开病房，把时间留给兄弟二人。但匆匆一瞥，林默还是察觉他明显消瘦。 通话时林言那边正值正午，一室暖阳，衬得他皮肤更加苍白，消瘦的手背上青紫色血管根根凸起。林默偷偷掐着大腿才没让眼泪留下来。 虽然远在国外，但林言由于多年习惯，仍时刻关注港城新闻，知道谢嵩资产被蒋南城收购的事。 -- 第136页 林默也没打算隐瞒：“我和阿英姐商量后决定和蒋氏签约，那两栋酒店公寓的装修还是由我们负责。” 林言听完，长久地看着他，林默表情坦荡，坚定地道：“哥，我纯粹是为了公司利益，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闻言，林言这才点头，笑了一下：“公司既然交给你，你决定就好。” 林默也露出一个笑，想了想又道：“关于设计方案，我还是想问问哥你的意见。我知道你一直想推广「环保型家装」，也就是「绿色家装」的概念。公司之前曾在几个小项目上试验过，效果不错，客户反馈也很好。而且绿色环保也是现在的主流，所以我想……” 林言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想用在这两栋酒店式公寓上？” “是。”林默点点头，“我想打造以环保宜居为主题的酒店式公寓，试试水，看看市场反应。” 林言眼睛亮了亮，流露出欣慰的神色。家居软装行业竞争激烈，如果这两栋酒店式反响不错，说不定能打造成旗舰品牌，成为亮点。 又聊了一会，林言的手机就被蓝正廷抽走了。他拉着蓝正廷的手：“我就再说一句话，小默，照顾好自己。” 林默道：“放心吧哥，等设计方案定了我就飞过去看你。” 挂上电话，他突然有些怅然，握着手机发呆，觉得房子太大，一个人住有点空。又想起车被砸的那段监控录像，突然有些害怕。 不会真的有人要找他寻仇吧。 骤然响起的鸣笛声让林默打了个冷颤，腾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他走到窗边，看见一人站在楼下冲他挥手。 “你怎么来了？”林默开门，“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来替我哥查岗，看看你在没在家。”顾茹道。 见顾茹说话又跟从前一样大大咧咧，口无遮拦，林默还是挺高兴的：“查什么岗？我有什么好查的？” “开玩笑嘛。”顾茹提起手里的袋子，“听说你车被砸了，特意来慰问你。” “你怎么知道？” 顾茹将袋子放在餐桌上，把啤酒小龙虾拿了出来：“餐厅经理打电话给我哥，我哥担心你，但他现在在公司有事，特意让我来看看。” 她说着，动作一停，语气严肃起来：“小兔，砸车可不是小打小闹，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会不会是你空降到公司，有人不满意？” 林默摇摇头，这些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但都排除了。他不想顾茹担心，假装轻松地走到餐桌前，把散乱的资料整理好放到一边，俯身闻了闻小龙虾：“好香啊。” 两人边吃边聊，顾茹有点走神，剥完虾把肉扔了，壳往嘴里送，反应过来后赶紧吐出来。林默递给她一张纸巾，以为她是想顾爷爷，便转移她的注意：“去公司上班感觉怎样？” 一罐啤酒喝完，顾茹随手又开了一罐：“就那样。” 拉环一开，淡黄色泡沫争先恐后冒出来，顾如却没立刻喝，怔怔地看了一会，突然道：“小兔，我感觉我哥变了。” 林默一愣：“哪儿变了？” 顾茹向后靠在椅子上，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我跟他一年多没见，这次回来，就觉得他……怎么说，有点陌生。以前他对谁都和颜悦色的，但刚才在公司，我亲眼见到那几个原先反对他接班的叔伯，看他的眼神明显是在害怕。” 林默垂下头，他也能隐约感到顾明昭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但还是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顾茹没应声，隔了一会才幽幽道：“其实我也能理解，爷爷去世后还是有人不服他，手腕不强硬一点不行。”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应该是你哥来了。”林默在她肩上拍了拍，走过去开门，果然是顾明昭。 顾明昭什么也没说就抱住他：“小兔，你怎么样？” 林默轻轻挣脱，侧身让他进来：“我很好啊。” 顾明昭仍是一脸忧色：“我已经跟在警局的朋友联系了，他们会尽快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 “谢谢。”林默道，“可能那两个人就是单纯报复社会，而我的车碰巧又是辆新车，倒霉被他们看中而已。” 顾明昭深深地看着他：“那也要注意，最近一段时间先别住这里了，搬到我那儿去住，要不然我不放心。” 他语气颇为强硬，顾茹听到后从餐厅走过来，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对林默道：“我哥说的有道理。小兔，你近期还是别住这里了，搬去我哥那里，免得被坏人盯上。” 林默好说歹说才打消了顾家兄妹的念头：“这个小区很安全的，晚上还有保安巡逻，我保证出门一定注意，放心吧不会有事。” 顾明昭料到他不会答应，假装无奈地做出让步：“行，你不想搬就不搬。但你现在没车也不行。我已经跟4s店联系好了，你下周去挑一辆新车。” “这……” 林默刚想拒绝，顾茹凑过来：“哥，有没有我的份？” 顾明昭这才露出点笑：“有，你跟小兔一起去，就当是我送给你们俩回来港城的礼物。” 顾茹「耶」了声，冲顾明昭眨眨眼，识相地拿起沙发上的包：“圆满完成任务，我还约了人，先走了。对了，哥，你晚饭还没吃吧，给你留了宵夜。” 顾明昭洗净手坐在餐桌前，林默给他拿了筷子和手套，又盛了碗熬的绿豆汤，等他吃了几口才道：“你刚才开玩笑的吧，好意我心领了，但车我还是自己买吧。” -- 第137页 刚才顾家兄妹一唱一和，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顾明昭闻言放下筷子，看着林默，眼中隐隐聚起怒火，但转瞬就散了。 “随你。”他笑了笑，“还有汤吗，再帮我盛一碗。” “有啊。”林默接过他的碗，“我煮了一大锅。” 林默转身的一瞬，顾明昭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林默的背影，手也在桌子底下狠狠攥了起来。 为什么蒋南城送的林默就收，他的就不行！ 等林默端着碗回来的时候，顾明昭已经戴上一次性手套在剥小龙虾了。他看了眼桌角堆叠的资料，状似不经意地问：“最近在忙什么？” 林默觉得跟顾明昭说也没什么，反而还能听听对方意见，就把酒店式公寓装修的项目和他的设计想法告诉了对方。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提是和蒋南城的公司合作。 顾明昭耐心听完，点了下头，赞许地道：“这个想法不错，如果做成，不仅是港城首家，可能在全国也是。” 林默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喝了点啤酒，脸色微红地道：“我这都是小打小闹。” 顾明昭低下头看着还剩大半盒的虾，突然失去了胃口。他摘了手套，思索片刻道：“你想打造环保的亮点，首先要从装修材料入手，我恰好认识几家环保建材的公司，需不需要介绍你认识？” “那倒不用。”林默道，“我哥之前已经和几家建材商签了长期合同，我这次还打算和他们合作。” 顾明昭「嗯」了一声，眼神在镜片后闪了一下，微微笑道：“你肯定会成功的，我对你有信心。” 第62章 夫人你好，夫人慢走 设计方案初步确定后, 兰英跟蒋氏地产的项目负责人对接，对方提出想面谈。 兰英把情况跟林默说明，道：“对方还挺重视的, 对我们提出的「绿色家装」的概念也很感兴趣，想当面聊聊细节。” 思索片刻, 林默问：“级别是？” 兰英：“他们胡总亲自参加。” 既然对方是总经理级别，为显重视和对等, 林氏这边自然也得是总经理才行。这个道理林默还是懂的，他点点头：“那就我去吧，咱们过去，定好时间告诉我。” 蒋氏地产只是蒋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办公地点也不在一起，林默并不担心会遇见蒋南城。再说就算遇见也没什么。 两天后的下午, 林默带着兰英和设计部的几个员工前往蒋氏地产, 胡总亲自到门口迎接，一众高层夹道欢迎，甚至还铺了红地毯, 架势堪比蒋南城亲自来视察。 林默有些吃惊，但没有表现出来, 和胡总握了下手：“您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胡润何连声道,“林总亲自来，蓬荜生辉, 蓬荜生辉。会议室这边请。” 他引着林默去会议室，始终落后半步, 还亲自按电梯, 态度恭谦, 林默琢磨出不对劲, 看了兰英一眼。兰英脸上笑意全无，不像是来跟甲方爸爸沟通的，反倒是像要债的。 倒是几个设计部的员工，受宠若惊，觉得自家老板忒有面子了。 沟通过程也非常顺利，不论林默这边说什么，胡润何的回答都是—— “好！” “行！” “就按林总说得办！” “不用考虑预算，不够就追加，没上限！” 蒋氏地产的一众高层面面相觑，这真的是他们跟人谈判恨不得把钱谈到小数点后两位的胡总？ 胡润何擦了把汗，心里苦还不能表现出来。自从那两栋酒店式公寓被买下来交到他手里，蒋南城天天打电话给他问进度。他多精明的一个人，立刻察觉不对劲，向蒋南城秘书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负责软装的林氏的总经理是林默，蒋南城的老婆。 集团一直有传言，说蒋南城已经离婚了。但他本人从来没承认过，有一次两个高层背地里议论被蒋南城听到，他当场没说什么，但第二天那两个高层就被踢去负责边缘业务。 自此，「离婚」在整个蒋氏就成了禁词。 胡润何细细一琢磨，蒋南城这么重视这两栋酒店式公寓，肯定跟林默有关。他不敢怠慢，本想亲自去林默公司，但不明真相的秘书已经安排好了，就只能放宽条件，林默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默听了倒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又聊了些细节便告辞。终于送走大佛，胡润何松了口气，又亲自送到门口，精神放松一不留神说道：“夫人辛苦了，慢走慢走。” 林默的表情当场就变了，但那么多人在场，又不好问胡润何这话什么意思。胡润何自以为干了件漂亮的事，回到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蒋南城打电话邀功。 蒋南城一听就知道要坏事：“你跟他说预算没上限？” 胡润何狂点头，意识到蒋南城隔着电话看不见才道：“是啊。” “我不是说过让你合同金额先不变，在施工过程中再一点点增加预算，免得让他起疑吗？” “啊……有吗？”胡润何额头上隐隐有点冒汗，不明白现在加钱和以后加钱有什么区别，这难道是什么夫妻之间的情趣？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蒋南城拔高音量，“你还跟他说什么了？” “这……我……” 胡润何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蒋南城也等不了了，因为他手机响了。一看到来电人他就立刻挂了座机，接通手机后低沉地「喂？」了一声。 -- 第138页 林默问：“你在公司？” 语气淡淡的，但蒋南城还是听出他不高兴。他继续故作深沉：“嗯，在，有什么事吗？” “我正好在你公司附近，方面过去找你吗？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蒋南城眼皮一跳：“我现在没事，你大概多久到，我让人下楼去接你。” 林默还是很久以前来过一次蒋南城的公司，恢弘的大楼耸立在港城最核心的地段，彰显着蒋氏集团不可撼动的地位。 一进大堂他就看到了助理小刘。小刘见到林默有些激动，脱口而出叫道：“夫人，好久没见了，您比以前更，更……” 更好看了！不仅好看还多了说不清的气质，温柔又凌厉。 但她估计林默一个男人可能不愿被形容为好看，没敢说出口。 林默诧异地看着小刘：“你叫我什么？” “额……夫人啊。” 林默深吸一口气，毫不客气地道：“我跟蒋南城已经离婚了。” 小刘瞪大了眼：“什么？！” 路过大堂的其他员工：蒋总离婚了？ 林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小刘回过神，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先生这边走。” 刷卡坐上专属电梯，楼层数字不断增长，小刘看着林默挺直的背影，预感未来几天蒋南城的心情估计都不会好了。 办公室里，蒋南城严正以待，茶几上摆满了茶水和点心，秘书把果盘端上来的时候，林默到了。 蒋南城对秘书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经过林默身边时，秘书小姐笑了笑：“夫人好。” 林默：“……” 他勉强挤出个笑：“你好。” 等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林默立刻拉下脸，蒋南城听到刚才那声「夫人」就暗道大事不妙，打算装死，指着茶几长一堆吃的道：“外面天气热吧，喝点果汁去去火。” 林默真想高喊去你大爷的火，但还是忍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又是在蒋南城的地盘。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对蒋南城道：“两件事。第一，小刘和刚才那个姑娘为什么还那么叫我？你没跟别人说我们离婚了？” 蒋南城自知逃不了，干脆诚恳地回答：“没说。” 林默皱眉：“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接受不了。”蒋南城说着朝他走近一步，眸光深沉，“我接受不了自己有段失败的婚姻，接受不了离婚的事实，更接受不了……” 当时就那么让你走了。 林默和他对视片刻，突然笑起来：“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的婚姻是成功的？离婚不代表失败，反而是种解脱。” 蒋南城彷佛被刺了一下，目光沉郁地看着他，没有应声。 林默暗道一句神经病，但他也不好让蒋南城做什么，总不能让对方现在拿着喇叭在公司转一圈高喊自己离婚了吧。他抿了抿唇道：“第二件事，你知道我要和你的地产公司合作酒店式公寓的项目？” 蒋南城知道瞒不下去，“嗯”了声。 林默深吸了一口气，胳膊环在胸前，很认真地道：“蒋南城，我很想把我哥留给我的公司做好，酒店式公寓的项目我也很有信心，但是是凭实力。我们……” 他伸手指了指蒋南城，又指指自己：“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不需要你单方面施舍，预算该多少就是多少，工期该多久就是多久。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只能提出解约。” 蒋南城在心里把胡润何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还要作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这个项目我知道，已经交给下面的人了，我还特意交代了合同条款要和你当初签的一样，什么都不许变，就是怕你误会。” “我向来公私分明，公事绝对不会夹杂个人情感。” 他说得斩钉截铁，林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你真的不知情？” 蒋南城坚定地摇头，严肃地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林默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也有些不确定了，想着可能是那个胡润何误会他和蒋南城的关系，自作主张。 他叹了口气：“没什么。” 大不了他自己跟胡润何说和蒋南城已经离婚的事，估计对方也就不会是这种上赶着的态度了。 事情看似都解决了，林默也不想再呆下去，道：“那我走了。” 蒋南城想留人又不敢，只好道：“你开车了吗？没开车的话我送你，我正好去接蒋元。对了，要是你没事就一起吃个晚饭吧，蒋元那天还说想你了。” 林默看了眼手表，一晃都快5点了：“今天不行，我约了人。” 蒋南城拿车钥匙的手一顿，喉结微动：“那走吧，我送你回公司。” 下楼的时候，他心里跟猫抓挠似的，到底还是没忍住，问：“见谁？朋友？” 林默瞥了他一眼，就在蒋南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嗯」是什么意思？ 蒋南城更郁闷了。 电梯门开，林默率先走出去，路过大堂时突然有人叫他，扭头一看—— “明昭哥？” 林默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顾明昭放下杂志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我打电话给你你没接，就问了兰英，她告诉我你在这里。事情处理完了吗，能走了吗？” -- 第139页 蒋南城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冷下了脸，从顾明昭的话里也知道，原来林默约的人就是他。 林默朝蒋南城看了眼，点点头：“都办完了。” 顾明昭：“那走吧。” 林默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得再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就飞快朝位于角落的洗手间跑去。 林默一走，顾明昭犯不着再伪装，目光冰冷，语带讥讽地道：“眼看前任投入别人怀抱，这滋味不好受吧。” 蒋南城忍不住冷笑：“不知道顾总师从哪位大师，变脸学得不错。只是这么久没见，你这臆想的毛病还没治好，刚当上一家之主，年纪轻轻可别英年早逝。” 顾明昭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轻笑出声：“只要得到林默，英年早逝我也认了。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吧？” 他上前一步，错身在蒋南城耳边道：“林默让我送他辆车，说那辆沃尔沃太垃圾，他不想开。” 说完他直起身，拂了拂蒋南城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笑意更盛：“垃圾就该被清理，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蒋南城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揍他！ 第63章 论苦肉计的正确姿势 林默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 远远看见顾明昭面带微笑，似乎在和蒋南城聊着什么，气氛貌似还不错。 他有些诧异, 走过去冲蒋南城道：“我们先走了，你快去接蒋元吧。” 坐上顾明昭的车, 林默没忍住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聊点生意上的事。”顾明昭语气很平淡，“顾茹已经到了, 我们直接过去。” 林默今天是陪顾茹去提车。她原来的车都是颜色鲜艳的跑车，开去公司太招眼，就算不主动要求，顾明昭也会让她换一辆。 顾茹挑的是辆黑色奔驰跑车, 问林默：“你真的不要吗？趁我哥心情好你还不好好宰一笔？” 林默摇摇头：“真不用，我已经订了新车, 这周就能到。” 顾茹好奇：“什么车？” “跟之前一样, 还是沃尔沃。”林默道。他对开什么车没讲就，沃尔沃动力足，开得顺手, 空间也大。更重要的是，万一林言回来发现他换车了, 还得花功夫解释。 顾明昭刚刷完卡, 走过来恰好听到林默的话，眸光暗了一分, 很快又恢复如常，道：“走吧。” “谢谢哥, 还是大哥最疼我。”顾茹挽着他的胳膊, 对林默道,“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 一起去试试？” 在林默同顾家兄妹吃饭的档口，蒋南城正领着蒋元站在林默家楼下。 蒋元围着三层小楼转了一圈，问：“林叔叔就住这儿？” 蒋南城低头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林叔叔还是小婶，你想清楚。” 蒋元睁大眼睛看他，撇嘴：“当然是小婶。” 他小声嘀咕：“可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蒋南城一噎，额角猛跳：“这世界上还有个词叫复婚。” 这个词蒋元知道，他仰起小脑袋，期盼地问：“小叔，那你们什么时候复婚？” 蒋南城心情郁结，他怎么知道。要是知道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站着了。 见蒋南城沉着脸不说话，蒋元也不敢说，一双大眼睛左右看，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小婶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们已经在楼下站了10分钟了，虽然有树荫，但还是好热，而且还有好多蚊子。 就这会儿功夫，他胳膊腿上已经好几个包了。 见蒋元挥手拍蚊子，蒋南城道：“你上车坐着吧。” 蒋元眨眨眼：“那你呢？” 蒋南城没答话，仍笔挺地站着。他要的就是林默回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他站在这里时的震撼，要是坐在车里等，那效果得打对折。 蒋元突然有点心疼起他小叔，拉住蒋南城的手，小声道：“小叔，我陪你一起吧。” 但蒋南城到底心疼蒋元，把他赶上车，自己留在下面喂蚊子。蒋元车上坐一会，车下站一会，等他第三次下车时，林默终于回来了。 自然是顾明昭送回来的。 如蒋南城所料，林默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明显愣住，直到蒋元跑过去抱住他：“你回来啦！” 林默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在这儿？” 蒋元眨眨眼，一脸天真：“我跟小叔在附近吃饭，他说你住这里，我就想来看看，看看你住的地方好不好。万一不好我会心疼的。” 听到这话，蒋南城忍不住嘴角抽动。蒋元这小马屁精……怎么这么会说话！ 他面无表情走过去，扫了眼站在林默身后的顾明昭，问：“回来了？” 语气带了点怨气和醋意，彷佛一个守在家中等待晚归老婆的怨夫。 林默下意识就「嗯」了声，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然而不等他多想，蒋元开始催促：“带我去你家看看啊。” 蒋元不愿叫林叔叔，干脆把称呼都省了，林默也不计较这些，转身对顾明昭道：“那我先进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闻言，顾明昭点点头。他倚在车门边，冷眼看着蒋家叔侄，始终没有上前。 林默开门带着蒋元进了小院，蒋南城跟进去前，调转脚步朝顾明昭走去，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顾明昭，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一开始就被踢出局的人以后也不会有机会。” -- 第140页 看着顾明昭隐忍不发的表情，蒋南城神清气爽，路过车库看了眼，发现只停了一辆旧车，没有沃尔沃时，又沉下脸。 林默带蒋元楼上楼下参观一圈，见蒋元老是抓痒，问：“怎么了？” “蚊子咬的。”蒋元抬起胳膊，上面果然好几个包。 林默抓住他的手：“别抓，下楼我给你擦点药膏。” 因为蒋元的关系，蒋南城也得以登堂入室，不过他矜持地站在玄关，见林默牵着蒋元下楼才上前。 林默找出蚊子叮咬的药，细心地给蒋元涂上。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不时抬头跟蒋元说着什么，暖色灯光映出眼底的温柔，看得蒋南城呼吸都放轻了。 蒋元没忘了他小叔，见林默要把药收起来，连忙道：“小叔也被蚊子咬了。” 林默动作一顿，抬眼看着蒋南城。蒋南城对外形要求高，外出一定是衬衫西裤，可能因为热所以他把袖子卷了上去，但其他地方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被蚊子咬。 但林默还是把药膏递了过去：“给。” 蒋南城自知没蒋元的待遇，接过后说了句谢谢。 “我去切水果，你坐吧。”林默道。 蒋南城没敢把自己当客人，跟在林默后面进了厨房：“我帮你。” 林默没应声也没拒绝，不过切水果又不复杂，他把草莓放进果蔬净化器里就开始切哈密瓜，蒋南城插不上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你车呢？蓝正廷不是给你买了辆车吗？” 顾明昭说的话他当然不信，因为林默根本不是那种人。 林默有些奇怪蒋南城怎么知道他买了辆车。他没问，但也不想告诉对方实情，打哈哈地道：“送去修了。” “出事故了？”蒋南城紧张起来，“人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林默没好气地道，把草莓又在水下冲了冲，端着两盘水果出去之前指挥蒋南城，“把刀洗了，台面也整理干净。” 等蒋南城从厨房出来，蒋元已经美滋滋吃上了。又呆了会，时间渐晚，两人不想走也不行，只得告辞。 回去路上，蒋南城还惦记林默的车出事故的事，趁红灯时给纪宏青发了条信息让他找人查一查。 等他放下手机，才发现蒋元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蒋南城问。 蒋元咬着嘴唇，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问：“小叔，你是不是想把小婶重新追回来？” 现在的小孩接受的信息量爆炸，普遍早熟，蒋元更是如此，一看蒋南城的表现就知道他要追林默，但林默好像……不太愿意搭理他。 被小侄子揭破心思，蒋南城表情有些僵硬，扯着嘴角闷闷地「嗯」了一声。 蒋元在皮座上扭了扭屁股，竖起小拳头摇旗呐喊：“我支持你，小叔加油！一定要把小婶追回来！” 一股暖流涌入蒋南城心里，他飞快地在蒋元头上摸了摸：“嗯。” 想了想又道：“今天表现不错。” 蒋元眨眨眼，小叔竟然夸他，这让他更兴奋了，趁机道：“那我能不能不出国？” 蒋南城没立刻回答。他送蒋元出国是因为他大哥蒋北国很早就出国念书，他自然想让蒋元也遵循蒋北国的人生轨迹。但如果蒋元不愿意，他倒也不会勉强，况且他也舍不得蒋元。 “我不想去嘛。”蒋元捏着手指头，小声道，“我想留在港城，跟你和小婶在一起。” 因为蒋南城一贯严厉，蒋元面对他时很少撒娇，林默回来的这段时间他能明显感到小孩对他态度的转变。蒋南城不由心中一动：“好，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耶！”蒋元一声欢呼，“小叔你太好了！我一定帮你把小婶追回来！” 蒋南城难得被他逗笑：“你一个小屁孩懂怎么追人？” 蒋元不服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他鼓着腮帮子道：“我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 想起刚才蒋元临别的时候撒娇嘴甜，非得让林默在他脸上亲一口才肯走的场景，蒋南城顾不上追究他哪来的时间看电视，清了清嗓子问：“都……什么电视剧？” 回到家，蒋元被赶回房间睡觉，蒋南城洗完澡，找到蒋元说的那几部电视剧，放松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准备抱着学习的态度观看时，电话响了。 是纪宏青。 没想到动作还挺快。 蒋南城悠哉地接起：“查到了？” 电话那头，纪宏青焦急的声音传来：“城哥，事情不妙。我找人查了，嫂子的车没有出事故，是被人给砸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2-05-27 17:23:47-2022-05-28 15:1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如何砸钱还要不被看出来 再和胡润何见面时, 林默借着兰英的口撇清了跟蒋南城的关系。 胡润何一脸震惊，林默知道他肯定会去找蒋南城身边的人核实，也就没过多解释。 如他所料, 胡润何第一时间就问了蒋南城的助理。 助理这段时间一直被低气压笼罩，连打电话都不敢大声：“是的, 蒋总……离婚了。” -- 第141页 最后三个字几乎用了气音，说完她还猛地回头看, 生怕蒋南城突然出现在背后。 办公室没人，但助理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胡润何在电话那头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气氛，正庆幸自己不用亲自面对蒋南城时，助理道：“胡总, 我正想打电话给您，蒋总说让您下午来找他。” “啊？”胡润何突然感到头皮有点麻, 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有没有说什么事？” 助理叹了口气：“没说，我也不敢问。” 中午刚过，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 胡润何就到了集团总部。蒋氏地产算是港城房地产龙头企业之一，但只占蒋南城业务版图的一小部分。胡润何平时出行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派头十足, 但下午来找蒋南城, 他连个秘书都没敢带。 等了快一小时，胡润何得到蒋南城召见, 战战兢兢走进去，一刻钟后出来, 站在他办公室外头, 长长舒了口气。 那个跟他相熟的助理凑过去, 小声问：“蒋总找您……” 胡润何看了她一眼, 神情有些复杂。 依照蒋南城的意思，和林氏合作的那个酒店式公寓项目将是他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所有资源无条件倾斜，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这些都没问题。 问题是不能让林默看出来。 预算必须严格按合同来，工期延长一天都不行。 这就有难度了。 胡润何算是明白了，蒋南城虽然离婚了，但显然是余情未了，搞项目是虚的，追人是真的吧。 他只觉头疼，也不好跟助理多说什么，使了个眼色示意再说。 后来林默又去了一趟蒋氏地产，敲定最终设计方案，胡润何这次不敢出来迎接了，也终于拿出了甲方爸爸应有的态度，林默也暗自松了口气。 会议结束前，胡润何道：“林总，这个项目我们非常重视，是想打造成旗舰项目，宣传标语我都想好了，就叫「在都市中还你一抹绿色」，所以我们会在宣传方面下大功夫，到时候还想请您这边配合。” “没问题。”林默爽快答应。 如胡润何所说，蒋氏地产花了大力气宣传这两栋酒店式公寓，广告铺天盖地随处可见，广告语连着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林默没心情关心这些，马不停蹄装修好样板间。为了表明公寓从装修材料到家具全都是绿色环保无毒无害，胡润何专门找了检测机构来测试甲醛之类的有害气体，还请来媒体报道宣传。 用声势浩大来形容也不为过。 作为合作方，林氏的名声也打响了，甚至有媒体找上门要求采访林默。 林默觉得不合适：“我接手公司时间不长，都是我哥的功劳。” 兰英将他这段时间的辛苦看在眼里：“这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既是宣传公司，也能宣传绿色家居的理念。这不是小林总你当初的目标吗？同是姓林，林总连股份都能给你，你觉得他还会在乎这个？” 在兰英安排下，林默接受了杂志专访，出刊当天，他的电话就没断过。 顾茹比他还要兴奋：“小兔出息了，你不知道我哥一口气买了两百本。” 林默吃惊：“买这么多干什么？” 顾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买回来看啊，公司放几本，家里放几本，车里再放几本，随时随地能看。他约你你也不见他，连杂志都不让买了？” 林默一时语塞，这段时间顾明昭找他，他一律以太忙拒绝。 刻意的疏远，顾明昭不可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顾茹从林默的沉重中读懂他的态度，暗自叹气。她虽有心，但懂分寸，这毕竟是林默和他哥之间的事。 她话锋一转：“什么时候有空，给你庆祝。” 林默是真忙：“过段时间，我请你喝酒。”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嫂子，哎不对，林总，瞧我这张嘴。”纪宏青标准式开场白，“恭喜恭喜！” 林默脑门黑线，纪宏青这口气搞得他像要结婚一样。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道：“谢谢。” 寒暄两句，纪宏青道：“对了，我们纪人教育最近也要再开两个高级培训中心，地方已经找好了，但我对原来的装修不满意，想拆了重装，你有没有兴趣？” 林默刚发出一个音，他又连忙补充：“我找你完全是觉得你们公司有实力，绝对没其他意思，你可别多想。” 安静两秒，林默「嗯」了一声：“巧了，我最近刚看到一篇文章，讲的是室内装修，比如墙壁颜色、天花板高度、灯光色调等，都会影响学生的学习效率。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出一版设计方案。” “我就知道找你是对的。”纪宏青语气激动起来，要不是手里还拿着电话他都想给林默鼓掌。 纪宏青是在蒋南城办公室打的电话。听着纪宏青和林默侃侃而谈，蒋南城心情有点复杂，拿过手边杂志，准确地翻到了林默专访的那一页。 入眼就是林默的侧身照。 古色古香的茶室中，林默坐在红木茶台前，同对面的记者交谈，身旁翠竹繁茂。 清俊挺拔，谦润内敛，一如他本人。 蒋南城知道林默长得好，头一次在他身上发现这样的气质。 清韵茶香从书页中飘出，他有种林默此刻就坐在他对面的错觉，修长的手执着茶壶为他斟满七分，眼中含笑地问他怎么不喝。 -- 第142页 “哥，干嘛呢？想什么这么入迷？” 纪宏青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头瞥到杂志上林默的照片，欠揍地笑起来：“这是想嫂子了？” 美梦做到一半被打断，蒋南城非常不爽，斜了纪宏青一眼，问：“谈得怎么样？” 纪宏青原本也是看蒋南城面子才会给林默打这个电话，现在是真心实意想合作了。他竖起大拇指：“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话一点没错。之前我们一直是在软件上下功夫，拿教师经验作宣传点，教学环境提得不多。嫂子的话给我提供了新思路。” 蒋南城嘴角勾了勾，想到什么突然又沉下脸。纪宏青猜到原因：“那件事还没查明白？” 蒋南城摇了摇头，他拿到了林默车被砸的录像，看了很多遍，也私下找人调查，但一直没有线索。警察那边也没查出什么。 “或许就是巧合，嫂子倒霉而已，不是有人针对他。”纪宏青安慰道，“你要是不放心派人跟着不就得了。” 蒋南城瞅着他：“还用你提醒？” 纪宏青笑道：“算我多嘴。” 林默一头扎进工作，每天就是项目现场、公司和家三点一线，忙到脚不沾地，等回过神来，已经小一个月过去了。 接到邢磊电话的时候，他有些吃惊，这才意识到对方走了快一个月了。 两人约好吃晚饭，饭后开车到海边散步。 林默主动挑起话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邢磊在临市的任务并没有结束，只是抽空回来一天，看看林默怎么样。但不知怎么的，说出口的时候却成了：“前两天回来的。” 林默点点头：“顺利吗？” “嗯。” 邢磊比离开前沉默不少，林默也不觉得尴尬，两人沿着沙滩慢慢走，逐渐远离聚集的人群。 海风带走了夏日的燥热，心也跟着静下来。 走出一段，到了人少的地方，邢磊才问：“最近怎么样？” 林默伸了个懒腰：“还是老样子，天天忙工作。原以为当老板是件很轻松的事，没想到这么累。” 沉默几秒，邢磊又问：“没了吗？” 林默一愣：“还有什么？” 邢磊停下脚步，远处的灯照出他严肃的面孔：“你车被人砸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林默「啊」了一声。这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邢磊要是不提他都快不记得了。 “你怎么知道的？” 邢磊唇线紧抿，没应声。 “没事啦。”林默猜到可能是负责案件的那个警官透露的。见邢磊脸色不好，林默反过来安慰他，“我应该就是倒霉，碰上报社的了。你看这一个月我都好好的，什么事也没发生，应该不会是有人针对我。” 他怕邢磊责怪手下办事不力，还为那位警官解释：“我看了录像，两个人都蒙着脸，这种情况应该很难查的，查不到就算了。” 邢磊却深深皱起眉。总觉得他前脚刚被调走，后脚林默的车就让人砸了不是巧合。但也正如林默所说，线索太少，根本找不到人。 他只好道：“以后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林默故意夸张道：“还出现这种情况？一次就够我受的了，要是再来一次，我就真要去庙里拜拜，看是不是惹到小人了。” 邢磊无可奈何地偏头朝他看了一眼。 一路走来林默的皮鞋里进了不少沙子，他干脆停下来把鞋袜都脱了，拎在手上。 沙子细细软软的，还有点湿，踩上去非常舒服。林默舒服得眯起眼，小跑着向前两步，又回头对邢磊道：“一起啊。” 邢磊对他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根本没办法抵抗，也完全无法拒绝。 笑意爬上他的嘴角，他道：“那你慢点，等等我。” 弯腰正准备脱鞋，邢磊朝身后瞥了眼，突然眼神一凛。 林默还在等他：“怎么了？” 邢磊直起身，迅速走到他旁边，拉住他的胳膊：“走。” 林默不明所以地被拉着向前走，想问又不敢问，肢体都有些不协调。 走出大约十几米，邢磊突然松开林默的胳膊，扔下一句「别过来」就转身往回走，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奔跑着，抡起拳头朝跟在两人身后的一个男人砸了过去。 那人身材高大，身手却异常灵活，竟然和邢磊不分上下。林默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刻往回跑，在混乱之中看清那人的长相，失声叫道：“安森？”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安森是谁不—— 第65章 我不能跟你订婚 “安森？” 安森听到林默喊自己的名字一时走神, 邢磊抓住机会，一个扫堂腿把他撂倒，将他双手反扣在身后, 面朝下压在沙滩上。 不远处的两对小情侣还以为是打架，赶紧跑开。 邢磊问林默：“你认识他？” 林默点头：“他是蒋南城侄子的保镖。” 安森挣了两下, 一米八几的身高被邢磊压制到动弹不了，勉强仰起头喊：“林先生, 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行。”林默在安森面前蹲下，“我听着，你说吧。” “呃……”安森认命地道：“蒋总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让我跟着你。” 这个答案倒是在林默意料之外, 但他面上不显，说：“我挺安全的, 为什么他要你跟着我。” -- 第143页 沙子呛到嘴里, 安森吐了两下才开口：“蒋总知道你车被人砸了，怕你有危险才……” “等等。”林默打断，“蒋南城怎么知道我车被人砸了？” 安森表情复杂：“这……我也不清楚。” 林默盯着安森看了半天。他对安森印象不坏, 相信对方应该没有说谎，便对邢磊点了下头。 邢磊松了手, 安森立刻爬起来, 对林默躬身：“对不起林先生。” 林默掏出纸巾递给他，指了指他的脸：“擦擦吧。既然你是来保护我的, 干嘛说对不起。” 邢磊没想到林默会是这个反应，眯了眯眼。安森也没想到, 愣了下：“谢谢林先生。” 林默等他把脸上的沙土擦干净才问：“你跟着我多久了？” 安森说了个时间。 林默点点头, 的确是他车被人砸了不久。他又问：“发现什么了吗？” 安森摇头：“这倒没有。” 林默暗自松了口气：“你回去吧。再帮我跟蒋南城带句话, 我不需要人保护, 尤其不需要他保护。” 安森咬咬牙：“我知道了。” 发生这种事，林默也没心情继续散步，把鞋子找回来穿上，便搭邢磊的车回家。 车被砸的事已经过去月余，他都差不多忘了，一晚上两次被提起，搞得他心里毛毛的，觉得是不是真有人想害他。 邢磊知道他紧张，想缓解他的情绪，便问：“你不是一坐我车就想睡觉吗，怎么不睡了？” 林默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不想让邢磊看出自己心里的不安：“本来还想陪你开车，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睡了啊。” 邢磊勾着唇角，轻声道：“睡吧。” 林默闭上眼睛，但没能像以往一样睡着。没多久他就感到车停了下来，刚要睁眼，突然感到鬓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擦过。 速度很快，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但残留的触感告诉他并不是。 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听到邢磊松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又等了几分钟他才睁开眼，邢磊背靠车门，从动作看像是在抽烟。他静静看了一会才下车。 一晚上林默都没怎么睡，心情莫名烦躁，第二天一上班就给4S店的销售打电话。 销售以为林默又想买车，很热情：“林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 林默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之前那辆沃尔沃是官网预订，报关是你们去的吗？报关单上能查到预定人的信息吗？” “报关单上查不到。”销售道，“不过您等一下，我看看系统里有没有留预订人的信息。” 电话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林默耐心等待着，一分钟后销售的声音再度传来：“的确留了一个人的信息。” “叫什么名字，留联系方式了吗？” 销售顿了两秒，压低声音：“这不太合规定。” 林默也不想为难对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姓什么。” “姓刘，是名女士。”销售道。 林默想了想，从手机里找出蒋南城助理的电话，问：“这个刘女士手机尾号是不是3786？” “您怎么知道？”销售有些惊讶，“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告诉您。” 挂了电话，林默又立刻打给蒋南城，电话拨通的前一秒又按掉。 算了。 他跟蒋南城没什么好说的，还是给钱吧，简单直接。 林默打内线把秘书叫进来：“我记得你加了蒋总助理的微信对吧？问一下她蒋总私人账户的卡号，如果问不到就从公司账上给他们划一百万过去，稍后我会把这笔钱补上。” 秘书见他表情严肃，也不敢多问，懵懵懂懂应下，又道：“小林总，公司楼下来了好多记者。” 林默皱了下眉：“不是已经说了吗，以后采访都不接了。” “不是采访的事。”秘书犹豫着，“好像是跟酒店式公寓那个项目有关。” 林默走到窗边往下看，果然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在楼下。 他给胡润何打电话，胡润何声音听起来火急火燎：“我公司楼下也一堆记者，一查才知道，这是有人告到工商局说我们虚假宣传。” “虚假宣传？” 胡润何叹了口气：“好像说咱们样板间的装修用料和实际装修用料不一样，欺骗消费者。” “怎么可能？都是同一个建材商，所有的用料都是同一批购入的，怎么会不一样呢？”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胡润何急得差点掀桌，但一想到林默和蒋南城的关系，又生生忍了下来：“你别急啊，我知道材料肯定没问题。这样，我再跟工商局的人联系联系，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如果有记者问你，你不用理会，也什么都不要说。” 挂了电话，林默左思右想不放心，立刻给建材商王力打电话，却打不通。 兰英得知这件事，安慰他：“王力和我们合作一直良好，很有信誉，材料方面不会出问题的。” 林默也期望没事。 不知道胡润何用了什么办法，那些记者呆了一会就走了。林默松了口气，又试图联系王力，可惜电话一直打不通，只能等胡润何的消息。 胡润何打来电话时语气明显轻松不少：“工商局接到匿名的电话，说我们样板间装修用好料，实际装修用的都是甲醛含量超标的次品，根本就是没证据瞎胡扯，还他妈联系了媒体，肯定是竞争对手搞鬼。小林总，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操心了。” -- 第144页 林默的心这才踏实。 再一抬眼，已经10点了。 坐电梯到地库，林默朝停车位走去。经过一辆黑色奔驰时，车灯突然闪了一下。他本能地眯起眼，拿手挡在面前，就见驾驶室车门打开，顾明昭从车上走了下来。 林默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顾明昭朝他走来：“刚下班？” “嗯。” 顾明昭在林默面前站定，看了他几秒：“你这个老板怎么比员工还要累。” 见林默露出疑惑的神色，顾明昭指着四周：“你看停车场里还剩几辆车。” 林默四下看，是没几辆了。他苦笑道：“今天事情有点多，晚了点。你怎么来了？” 顾明昭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来找你。” 林默抿了抿唇：“怎么不上去找我？” “怕耽误你工作。” 说得轻描淡写，但林默还是听出一丝不悦。 也是，谁让他最近总是拿工作拒绝顾明昭的邀约。 顾明昭高大的身材遮挡了光，林默被笼在阴影里，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垂下目光，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空荡的停车场，两人相对而立，静默无言。 良久，还是顾明昭先开口，语气也是一贯的温和：“去吃宵夜？我订了餐厅。” 林默不傻，只怕吃饭是假，顾明昭又要问他订婚的事想得怎么样。原以为刻意回避就能让顾明昭明白他拒绝的意思，知难而退，但现在对方完全没有退缩的迹象。 他不懂顾明昭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但无论哪种，他突然都不想再拖下去了。之前不想直说是怕伤了两人的情分，但如果再不摊牌，局面恐怕会很难挽回。 停车场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林默顺着顾明昭的话往下说：“是有点饿，那走吧。” 说完他也不去开车，直接坐上了顾明昭的车。 到了地方，林默才知道顾明昭是把整个餐厅都包了下来。 诺大的餐厅空无一人，两人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餐食很快送上来。 有繁华的夜景和美妙的音乐佐餐，林默却没什么胃口。顾明昭吃了几口也停下来。 两人心知肚明，今晚不是一顿饭那么简单。 舒缓的乐曲在空气中流淌。林默决定快刀斩乱麻，他清了清嗓子：“明昭哥，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和你订婚。” 暖黄的光线照在顾明昭面无表情的脸上。他喉结动了动，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音乐的节奏突然加快，林默的心脏随之微微震动。他知道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起身离开，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晚餐，我先走了。” 看着林默的背影，顾明昭陷入长久的沉默。直到林默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 指腹在上面来回摩挲，红色丝绒触感细腻，让他有种在抚摸林默皮肤的感觉。 似乎是感受到他心底的那股躁动和不甘，音乐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却在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 顾明昭的动作随之停顿。 他抬手朝门口做了个手势，阿超走过来，躬身喊了句「老板」。 顾明昭勾了勾唇，眼底却一片晦暗，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你知道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无情无意的渣男 胡润何左思右想, 没把被人举报的事跟蒋南城汇报。在他看来，这就是竞争对手眼红，给他添堵的小伎俩。再说这种事他以前也遇见过, 没有实质证据，工商局也不会立案。 胡润何压根没往心里去。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 林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这日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开车上班, 发现不少人聚集在公司楼下，男女老少，拉着横幅，还和保安推推搡搡, 吵嚷的声音在车里都能听到。 他心里一惊，顾不上把车开进停车场, 直接停在路边, 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保安队长就快顶不住了，见了林默就诉苦：“小林总，你可算来了, 这些人……”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一个手拿喇叭的大叔对着林默高喊：“你就是这家公司老板？” 尖锐的声音刺得林默耳膜一震, 他皱眉道：“我是, 请问你有什么事？” 大叔放下喇叭，对旁边几人喊道：“就是他！” 人群迅速聚集, 围着林默叫嚷。 “你就是这家公司老板？” “还说什么绿色环保零甲醛零污染房，根本就是骗人！” “我还打算买了带孩子住进去, 幸好没买, 奸商！” “以次充好, 黑心肝！” “我们已经去工商局反映了, 等着被查吧你！” 保安赶紧上前把情绪激动的众人隔开。 林默听明白是怎么回事，高喊道：“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我们的装修建材是经过国家环保认证，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 然而不理智的人你说什么都无法听进去。 林默的声音很快被喇叭声压了下去。保安队长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林总，现在该怎么办啊？” -- 第145页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拿手机拍摄。为了不让事态扩大，林默只好道：“报警吧。” “我这就报警。”保安队长点点头，“您先进去吧。” “辛苦了。”林默道，抬脚正要往楼里走，突然背后有人高喊：“你别走！给我站住！” 林默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个大婶从挎着的菜篮子里掏出两枚鸡蛋，高举胳膊越过阻拦的保安，准确无误地朝他扔了过来。 鸡蛋在空中飞出完美的抛物线，眼看就要砸在他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从旁边冲出来，牢牢罩住了他。 林默站在浴室门口，刚敲了一下，里面的水声就停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等开口，浴室门先开了，穿着浴袍的蒋南城走了出来。 头发还往下滴水，顺着颈部流进微敞的领口里。 林默飞快垂下眼，嗓子莫名有些发干，刚朝后退两步，小腿肚就抵到床沿。 没办法，谁让休息室太小，床就占据了一多半的空间。 林默干脆退到门边，垂眼看着米黄色的地砖：“衣服小刘已经送来了，我放床上了。” 说完他就关门出去了。 蒋南城盯着门看了几秒才收回目光，打量起和林默办公室相连的这间休息室。 地方不大，床也只有1米5宽，此外还有一个衣柜，比他的休息室要小很多，摆放的物品也不多。 他慢慢踱到床边，没有立刻擦干头发穿衣服，而是鬼使神差地拿起枕头闻了闻。 一股子洗衣液的味儿，没有林默身上的味道。 看来他没在这儿睡过。 蒋南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皱着眉把枕头放下，拿起浴巾开始擦头。手指插-进头发揉了两下，又凑到鼻底闻了闻，确保没有鸡蛋的腥臭味，他才把新衣服换上。 今天早上他送蒋元去课外班，回公司时路过一家咖啡店。 招牌很特别，他就多看了两眼，发现是助理之前提过的一家店，说咖啡好喝。 他心里一动，停车去买了一杯拿铁和两个招牌可颂，准备拐去林默公司亲自奉送爱心早餐，结果一到楼下就看到了混乱的一幕。 幸好他及时赶到，要不那几个臭鸡蛋就要砸在林默身上了。 换好衣服，蒋南城开门走出休息室。林默正站在窗户前朝下看，眉头紧锁。 蒋南城走过去，也飞快朝下看了眼：“还没走？直接报警。” “报警了。”林默叹了口气，“警察刚走这几个人又回来了，不过好在他们也没再闹事。” 蒋南城大概了解了情况，洗澡之前就给胡润何打电话，让他查清是怎么回事。林默话音刚落，蒋南城手机就响了。他毫不避讳林默，直接开了外放。 胡润何焦急的声音传来：“蒋总，已经查清楚了，是有人去工商局举报我们，说样板间和实际装修用料不符，告我们虚假宣传。工商局那帮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早6点不到就去施工现场突击检查，据工人说还拿走了不少东西。” 林默心一沉，蒋南城问：“都拿走什么了？” “就……涂料还有板材什么的，我估计他们是想拿回去检查。” “有消息了吗？” “我还在打听，有消息第一时间跟您汇报。”胡润何连忙道，停顿几秒，试探着问，“装修用料都是林总那边直接找建材商买的，您看要不要……” 蒋南城飞快地看了林默一眼：“不用。你抓紧联系工商局的人，媒体那边也要压一压，其他的事不用管。”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林默脸色沉重。 又是用料。 他抬眼看着蒋南城，语气坚定地道：“用料不可能出问题。” 上次的事之后，他不放心，亲自去现场检查，又跟建材商王力确认过，绝对没问题。 “谁说有问题了？”蒋南城有些奇怪地看了林默一眼，“我又没怀疑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林默一噎，闷闷地道：“我没紧张。” 蒋南城一派淡定地坐在沙发上，似乎一点不担心。他突然想起还放在车里的咖啡和可颂，问：“早饭吃了吗？” 林默摇了摇头。大早上发生这种事，哪还有心思吃饭。 “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吃点。” 助理小刘来给蒋南城送干净衣服，怕大老板还有其他吩咐就没敢走，此刻正在林默秘书的办公室里聊天。蒋南城让她去车里把咖啡和可颂拿上来，又让林默秘书倒了杯热水。 他自己喝热水，把咖啡递给林默，可颂一人一个。 林默看着进出的秘书、助理，再看看俨然把他的办公室当成自己办公室的蒋南城，忍不住道：“你还有事？” 他是看在蒋南城为他挡鸡蛋，浑身又脏又臭，才让他借用浴室洗澡换衣服。现在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这人还赖着不走了？ “急什么。”蒋南城道，想起这几天恶补的电视剧里的桥段，清了清嗓子，放轻了声音说，“我不吃早饭就低血糖，没法开车。你不要这么无情，好歹让我把这个吃完了再走。” 走到门口刚要关门出去的小刘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心里想着我靠，这种又娇又软的语气是蒋南城发出来的？ 低血糖？ 她见过蒋南城熬通宵，第二天一早还能把子公司老总叫到办公室，精神抖擞连骂半小时脸不红气不喘的。 -- 第146页 林默也怀疑自己听错了，蒋南城这话好像指责他是个无情无义的渣男。 他「你」「我」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蒋南城把咖啡和可颂拿过去，放在林默手边，看着他的头顶轻声道：“是我不对，不应该跟你开玩笑。我走了，不打扰你工作。记得把早饭吃了。” 说完他就真走了，林默看着茶几上一口未动的可颂，声带先于意识地叫住他：“算了，你吃完再走吧。” 虽然他不信什么低血糖的鬼话，但万一真出什么事呢？ 蒋南城嘴角勾起，转身面对林默时又换上克制的面孔：“好，那谢谢了。” 半小时后，林默从电脑上移开目光。 他的早饭已经吃完了，咖啡也让秘书又冲了一杯。而蒋南城竟然还在吃！ 边吃还边翻杂志，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不知道有多悠闲。 似乎察觉到林默在看他，蒋南城从杂志上抬眼，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细嚼慢咽对胃好。” 好你大爷。 林默在心里说，有段日子没见，蒋南城已然成养生专家了，脸皮也见长。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继续埋头处理工作，逐渐沉浸其中。一抬眼，时针已经指向11点。 再看蒋南城，竟然还坐在沙发，杂志卡在大腿上，眼睛也闭着。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林默故意重重咳了一下，即便这样都没能让蒋南城睁开眼。 他静静注视着蒋南城，想分辨对方是真睡还是装睡，不过很快放弃了。 蒋南城这个人，他从来就没看懂过。 明明结婚的时候那么讨厌他，等离了婚又跑过来说爱他想重新开始。 原先巴不得离他远远的，靠近哪怕一寸都横眉竖目。现在却放着自己公司不管，跑到他这里来一坐一上午。 林默揉了揉眉心，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因为不管蒋南城是真心还是无聊到要拿他取乐，他都不在意。 秘书告诉他打到蒋南城公司的那笔钱又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他刚才没提，蒋南城也没说，都当这事没发生过。 林默突然生出恶劣的想法，既然蒋南城想花钱，那就花好了，反正他又没损失。 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 蒋南城还是闭着眼。 林默走过去，在蒋南城面前站定，盯着那张英俊的脸看了几秒，怎么看怎么觉得心烦，伸手正要把人摇醒时，蒋南城突然睁开眼，在半空捉住了他的手。 林默对上他的视线，心里一惊，蒋南城稍微一使劲，他差点没站稳，幸好另只手撑着沙发背才没跌到对方身上。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迷茫：“怎么了？我睡着了？” 林默咬着牙：“你、说、呢？” 蒋南城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最近太累，我本来想闭眼缓几分钟，没想到睡着了。” 表情和语气都真诚到无懈可击。 林默挣了两下手，蒋南城没松开，反而收紧力道，好奇问：“你刚才要干什么？” 林默的腿正好卡在蒋南城的之间，一手被他箍着，另只手撑着沙发，胸口离男人的脸只有不到10厘米，彷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跌进他怀里。 姿势相当暧昧。 “你松不松手。”林默又挣了两下。蒋南城放松力道，但没完全松开，仰头看着林默微红的脸：“你还没跟我说你要干什么。” 林默再度冒出恶劣的想法：“看你不爽，想打你一顿。” 蒋南城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大笑起来，拉过林默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一边问：“这样行不行？要不要再重一点？” 林默被他的厚脸皮程度震惊了，甚至忘记说话，就这么看着蒋南城拉着他的手往脸上贴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手背贴上蒋南城的嘴唇，那不同于皮肤的微湿的触感令他清醒。他猛地甩开手，跳到一边，像看神经病一样瞪着蒋南城。 蒋南城嘴角扬得老高，明明被打，反而像是占了便宜。 林默冷脸下逐客令，就在此时，秘书敲门进来，紧张兮兮地道：“小林总，工商局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明天6点见 第67章 绝对不会再因为任何事牺牲林默 秘书话音刚落, 门被完全推开，穿着制服的一男一女走进来，亮出证件。 蒋南城脸上笑意全无, 走过去不着痕迹地挡在林默身前：“两位有什么事？” 那男的看看蒋南城，又看看林默, 问：“你们谁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林默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我是。” 男人表情严肃：“我们接到举报, 说你们公司在新区的两栋酒店式公寓的装修上使用劣质材料，需要你们提供相关文件配合调查，这是协助调查函。” 林默匆匆扫了一眼，需要提交和蒋氏地产以及建材商签订的合同, 以及给建材商的付款凭证。 这些都是现成的，林默坚信签合同和付款都符合流程, 没什么可担心的, 让秘书找出复印了一份。工商局的人拿到材料就离开了。 蒋南城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原以为半天时间胡润何怎么也该把关系疏通好，怎么还让人直接找到林默公司。他当即沉下脸给胡润何打电话，接通后对方不等他发飙, 先诉起苦来。 -- 第147页 “蒋总，我打听清楚了。工商局早上带走的那批装修材料确实有问题！墙漆根本不是我们在样板间用的那款环保漆, 虽然外包装一样, 但里面的东西不一样，被换成了劣质漆。” “工商局的人刚才也来项目上检测了, 新装的几个房间，空气里甲醛含量的确超标, 也根本不是我们在广告里说的远低于国际标准。” 胡润何一口气说完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这次被工商局的人抓了现行, 做实了虚假宣传, 罚款是板上钉钉。 但罚款还是小事。 当初他按蒋南城的指示, 大肆宣传，广告铺天盖地。媒体这会估计已经闻风而动，消息一旦传出去，对公司股价不知道会有多大影响。 一想到可能要让他来背这个锅，胡润何冷汗都要下来了。 短短几秒时间，他就想通了，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林默和蒋南城的关系了，先把自己摘出去才最重要：“蒋、蒋总，这个项目交给林总他们公司来做，我们就只是配合，设计是林总那边定的，材料是找和林总公司一直合作的建材商买的，甚至施工盯现场，也大多是林总公司的人。” 说到此，胡润何刻意停下来，想听听蒋南城的反应。等了一会不见蒋南城说话，他才硬着头皮继续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会不会是林总那边把材料换了，想……” 赚差价。 这三个字胡润何只敢在心里说，但他确信他不说蒋南城也能听懂什么意思。 业内也有家装公司为赚差价，跟开发商报高价，却购买稍微次一点的装修材料，甚至还有的跟建材商联手，虚报高价，以次充好。 蒋氏地产作为开发商，装修材料什么的都是要严格查验的，但因为林默和蒋南城的关系，胡润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闹出这种事。 胡润何说完就不再说话，因为蒋南城已经把电话挂了。 蒋南城打电话的时候，林默一直在旁边，见他表情凝重，心里觉得不妙。 蒋南城一挂电话他就忍不住问：“是胡润何吗？他怎么说？” “不是他，是公司其他人。”蒋南城看着林默，突然笑起来，“你怎么这么紧张，工商局来调查就是走流程而已，不用担心。你做这行才几天，不信问问你哥，他肯定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 林默盯着他的脸，想从细微表情判断这话的真假。蒋南城被他这么看，笑意更盛，问：“我帅吗？” 林默无语，立刻移开目光。 虽然林默极力掩饰，但蒋南城还是看出他在害怕。也是，林默初任总经理，遇到这种事害怕也是难免的。 蒋南城朝前走了一步，到了伸手就能将林默搂住的距离。他克制着冲动，双手规规矩矩垂在身侧，垂眸看着林默的发旋。 林默背朝窗外，正午阳光落了一束在他头顶，让他的发色显出金棕色，衬得皮肤很白。 林默感到蒋南城的呼吸从头顶落下，钻入发丝在他头皮上打转，带来一丝微妙的战栗。 他有点不习惯蒋南城离他那么近，沉默也让他不自在。 蒋南城无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这么快就到吃午饭时间了，你不去吃饭？” 林默心里还是不踏实，缓缓摇头，蒋南城也不勉强他，反正他也打算叫人订珍悦轩送过来。 离开林默办公室，蒋南城在电梯间碰上了兰英，准确地说兰英一直在等他。 蒋南城知道兰英对他有成见，此刻也假装不知道，主动打招呼：“兰姐。” 兰英并没有因为他的客气而给他好脸色，目不斜视，甚至连称呼都省了：“这件事是冲你来的。” 蒋南城装模作样“哦？”了一句。 兰英伸手按下下行键，电梯上方的红色指示灯亮起，同时传来轮毂摩擦的「嗡嗡」声。 她冷漠地道：“工商局刚立案，就有自称消费者跑到楼下闹事，媒体也几乎同一时间报道，要说不是有人精心布局，我不信。” “林氏只是家小公司，虽然也有同行眼红，但谁都知道新区那两栋酒店公寓是蒋总的项目，就算想搞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开发商涉嫌虚假宣传，消费者不去找开发商闹，反而找负责装修的公司闹，难道不奇怪吗？” 蒋南城脸色沉了几分。兰英却继续道：“以蒋总一贯的行事风格，得罪的人恐怕不在少数，知道你和小林总关系的也大有人在。” 叮一声，电梯到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 兰英做了个请的手势。 蒋南城走进电梯，在门闭合前兰英又道：“所以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免得让他受无妄之灾。” 媒体就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挡也挡不住。 就算蒋南城在港城实力再雄厚，也堵不了所有媒体的嘴。 蒋氏地产涉嫌虚假宣传欺消费者的新闻不断发酵，当晚国外股市开盘，作为母公司的蒋氏集团股价一落千丈。 凌晨时分，蒋氏集团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总裁办一晚上电话就没停过。 蒋南城坐在办公室，听着胡润何最新的汇报：“我把项目现场剩下的装修建材带回来找人做了检测，不仅墙漆，就连木料也是以次充好，跟在样板间用的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装修材料的的确确被替换了，根本不是合同上约定的那批。建材商叫王力，他肯定逃不了干系，但问题是，林总那边知不知道这事……” -- 第148页 暗示的意味明显，蒋南城斜睨了一眼，胡润何立刻闭上嘴。 蒋南城问：“那个王力呢，现在在哪儿？” 胡润何咽了口唾沫：“工商局、林总还有我们这边都在找，但他电话一直关机，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虽然知道蒋南城不爱听，但胡润何为了自己的前程还得硬着头皮继续。 否则明天一早股东会议上第一个被撸的人就是他：“蒋总，装修用料被偷换，咱们也是受害者啊。是，材料来了没有仔细检查是我的失误，但……我看不如向工商局和媒体说明情况，说是林总那边全权负责软装的事，跟我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这样才能把对公司的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胡润何的话不是没道理，可一旦这么做，无疑于把责任和压力都转嫁给林默。但如果不这么做，蒋氏的股价未来几天肯定还会持续下跌。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待蒋南城的决定。 同一时间，林默也在办公室。 王力在这个时候消失，已经证明心里有鬼。 但王力是林氏的合作方，出了问题林默也逃不了干系。至于他是受人指使，还是单纯以次充好想赚钱，还得先把人找到。 林默认识的人不多，想来想去要只能拜托顾明昭，但他刚拒绝顾明昭订婚的事，实在是没这个脸。 谁知顾明昭主动打给了他。 顾明昭了解了事情经过，叫他放心：“我已经托朋友在找，不要担心。” 林默有些感动。顾明昭没再说什么，只是很温柔地嘱咐他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顾明昭的神情变得有些冰冷，对站在一旁的阿超道：“人现在在哪儿？” “放心吧老板。”阿超躬身说，“我安排了酒店，也派人看着他，不会被人找到。” 顾明昭嘴角勾了勾，眼中却并无笑意，看得阿超心里有点麻。 他跟顾明昭时间不算短，此刻也有些看不明白这个老板。先是前段时间砸了林默的车，现在又让他找王力，把供给林默的装修材料全都换成劣品，还让他匿名去工商局举报。 他不明白，顾明昭不是追求林默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顾明昭察觉出他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阿超被看穿心思，慌忙低下头。 顾明昭淡淡笑起来，指节轻轻扣着桌面，隔了一会才幽幽道：“你不明白……” 他就是看不惯蒋南城借着酒店式公寓的项目趁机接近林默，现在蒋南城陷入虚假宣传的风波，公司股价大跌。在公司和林默之间，看他会选谁了。 只要蒋南城发声明撇清关系，他就立刻把王力交出来，让王力承认是他一人私下偷换材料，跟林默无关。 林氏或许会少一些客户，但只要林默跟他在一起，客户以后多的是。 安静片刻，阿超想到什么，问，“去林先生公司楼下闹事的人要撤回来吗？” 顾明昭刚要说话，突然发现未关严的门缝闪过一抹红色，眼神顿时一凛。 阿超也注意到了，还没走过去门就被推开，一身红裙的顾茹站在门口：“哥，这都几点了，你还没下班？” 顾明昭眯起眼：“处理点事。你怎么还在公司？” 顾茹说：“我落了东西，回来拿一趟。” 顾明昭看了阿超一眼，阿超点点头，路过顾茹时叫了声「顾小姐」就离开了。 顾茹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闪过疑惑，听见顾明昭站起来才转回身。 顾明昭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不由皱眉：“你喝酒了？” 顾茹讨好地挽住他的胳膊：“跟朋友出去吃饭，就喝了一点。哥你送我吧，我就不叫代驾了。” 自从顾汶东去世，顾茹对他越发亲近。顾明昭拿这个唯一的妹妹没办法，冰封的目光此刻才真正带了点笑意：“走吧。” 第二天一早，蒋氏集团就发表声明，承认虚假宣传一事，将无限期暂停新区的酒店式公寓项目，旗下子公司蒋氏地产总经理胡润何引咎辞职。 声明一出，蒋氏股价应声下跌。开盘不到十分钟，蒋南城的身价就缩水了10个亿。 林默头天没有回家，睡在办公室，第二天一早秘书敲门叫醒他，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震惊了。 他辗转大半夜，想到很多可能。最好的情况就是王力突然出现，把整件事解释清楚。可要是一直不出现，那责任就得他来负责。 毕竟王力是他找的建材商，跟王力签合同的人是他。 这么多可能里，唯独没有蒋南城发声明直接承认这一种。 毕竟只要蒋南城想，他完全可以以不知情为由撇的干干净净。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不知情。 秘书离开后，林默怔愣地站在办公室，怀着复杂的心情给蒋南城打电话。 电话无人接。 想了想，林默直接打给小刘。 接到林默的电话让小刘有些意外。林默听出她声音疲惫，估计忙了一晚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问：“蒋南城呢？” 小刘说：“蒋总正在开董事会。等会议结束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她又趁机替老板诉苦：“蒋总一夜没睡，今天一早好几个董事冲到公司讨说法，说要他对这次的事给个交代。” “那他……”林默犹豫着，还是问出来，“不会有事吧？” -- 第149页 小刘侧耳听着会议室里蒋南城压制全场的声音，心想有事才怪，估计要不了多久那些找茬的董事就得灰溜溜地走了。 她能在蒋南城身边做助理，察言观色是基本功，此刻虽然见不到林默的面，也从他语气里听出关心，赶紧趁热打铁。 “夫人，哎不对，林总。”小刘故意叫错，对着空气吐了吐舌头，“这次出这么大的事，不仅负责地产的子公司，整个公司的声誉和信誉都受了影响，蒋总昨天力排众议签了那份声明，今天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哎……”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小刘赶紧闭上嘴。蒋南城面无表情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脸色铁青的老董事。 小刘小跑过去，把手机递给蒋南城，用口型说了「夫人」两个字。 蒋南城面色稍霁，拿着手机边说边往办公室走：“喂，林默吗？我刚才在开会。” 林默嗯了声，听着蒋南城的呼吸，清晰、有力。 他听到蒋南城似乎是关上了门，背景里也没有了脚步和旁人说话的声音，知道他进了办公室，才道：“声明我看到了，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蒋南城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刚亏了钱，更像打了场胜仗：“这次先原谅我，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不论家里的事和公司的事都跟你商量。” 林默急了，蒋南城怎么能用调笑的语气说这么严肃的事，他忍不住道：“王力还没找到，那批材料是怎么回事还没查清楚，你就急急忙忙把责任都揽过去。你很能吗你！” 他越说越急，不自觉把心里话倒了出来：“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那批材料我亲自检查过，真的没问题，怎么工商局去检查的时候就变成不达标的劣质品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林默，让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在公司他是决策者和领导者，人人都等他解决问题。此刻在蒋南城面前，他突然有些绷不住了。 蒋南城静静地听着，任由林默宣泄，直到他安静下来才问：“早饭吃了吗？” 林默没好气地说：“不吃！”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那我叫人买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 “林默。”蒋南城语气正经，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正经，“我虽然损失了点钱，但养你还是没问题的，不用替我省。” 回答他的是林默的「滚」。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蒋南城低声哄道，“你别多心，我这么做完全是从全盘考虑。” “在爆出这件事开始，王力就不见了，而且你说那批材料来的时候你已经检查过，没问题，那就是后来被他偷换了。王力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倾向他是被人收买。也就是即便他现身，他也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好一点就说你同流合污，更坏的说你授意他这么做，你信吗？” 虽然不愿承认，但林默还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蒋南城继续道：“但陷害你有什么好处？你们就是家家装设计公司，和王力不存在竞争关系，而且一直合作良好，他没道理做些事只为害你。” “所以林默。”蒋南城说着，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这件事根本就是冲我来的。即便我找理由，今天推脱，我敢保证明天就会有新的所谓证据出来。还不如大方承认，乖乖认罚。好在这一次公寓还没预售，否则还要三倍赔偿消费者，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一次你也算吃个教训。商场如战场，就算是最亲近的人都可能给你挖坑，甚至在背后捅你一刀。” 林默沉默一会，问：“那会是谁？” “我会查的，你不要管。”蒋南城捏了捏眉心，眼中笑意散去，“再有媒体问你，你就照声明内容说，说你只是负责设计，没有经手装修材料，懂吗？” 见林默迟迟不回答，而小刘敲门示意他还有另一个会要开，蒋南城正要开口，就听林默问：“为什么？” 没有前后文，他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他对小刘做了个手势，在小刘关上了门后，转身面朝窗外。 为什么？ 阳光落进来，空气里浮动着的微尘，渐渐幻化出林默的身影，真切到仿佛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微笑的林默，哭泣的林默，倔强的林默……最后停在蒋元在幼儿园被绑架时，走进仓库前的林默。 他问：“如果我们能再见面，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蒋南城伸出手，尘埃飘散，哪里还有林默的影子。他怔愣，喉头哽咽，良久才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过是那时他就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因为任何人或者任何事牺牲林默。 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章了； 宝们明天见—— 第68章 泳池派对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王力一直没出现, 成了林默的一块心病。 公司的事也出乎意料的顺利，不仅之前合作的客户没受影响，甚至还多了一批新的。 林默猜测是不是蒋南城帮他拉了关系, 但他不敢去证实。这次蒋南城的损失他至少要付一半责任。100万的沃尔沃他还能把钱打给对方，但股价的下跌以及对蒋氏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他还不起。 经过这件事, 林默和兰英把所有合作方细细筛了一遍，确保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 第150页 蒋南城沉寂了一段时间, 等舆论热度过去后，突然宣布中标港城新地铁线建设项目，承诺建设过程一切公开透明，欢迎社会各界监督, 股价因此再度飘红。 林默也不得不承认，男人真的很有本事。 转眼到八月末, 港城依旧被热浪包围, 让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空调房里，林默更是懒得出门，公司和家两点一线, 持续小半个月后，顾茹忍不住了。 顾茹恨铁不成钢：“你再呆下去就要长草了！” 林默一手拎西瓜一手开门：“嗯, 长个草风一吹还能让我凉快点。” 顾茹有些无语：“靓靓你还记得吗？今晚她家开泳池派对, 请你去。” 靓靓是顾茹的朋友，以前还帮林默整过色狼。 “记得啊。”林默道,“不去。” “为什么不去？”顾茹不解，“香槟泳池还有半裸帅哥, 怎么能错过？” 她又一顿诉苦：“小兔, 我最近在公司上班真是太累了, 好想放松一下。再说你前段时间是不是也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正好驱驱霉运。你现在在家吧, 别否认我听到开门声音了。我半小时后到，你换好衣服等我。” 说完不给林默机会拒绝就挂了电话。 林默服了顾茹的逻辑，泳池派对和驱霉运有什么联系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切西瓜，把西瓜放进冰箱，上楼洗澡换了一身休闲服。 顾茹准时到达，看到他的装扮时吹了声口哨：“这么嫩说是学生也有人信。” 靓靓家在城北别墅区，一进门便是一个巨大泳池，炫目的灯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泳池里和池边都是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 两人跟靓靓打招呼，靓靓嗲嗲地道：“小林哥，好久不见，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帅。刚才你走过来，我发现好多人都在看你哦。” 靓靓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林默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就连这会儿说话，还有不少人在关注他。 顾茹四处扫了眼，下巴点了几个方向：“树底下那个衬衫帅哥，还有泳池旁边那个型男，看看喜欢哪个？” 林默哭笑不得，顾茹当他是来选妃的吗？ 顾茹一脸理所当然：“你不喜欢我哥那款我也不勉强你，但你还真打算从此以后不近男色啊？” 这什么破形容。 靓靓捂着嘴笑，也跟着起哄：“小林哥，今天来的都是我朋友，你看上谁尽管说。” 聊了两句靓靓就去招呼其他人，顾茹端着香槟扎进帅哥堆里，走之前还不忘拉着林默背对泳池来张自拍。 林默：“？” 顾茹拍拍他的肩膀：“怕我哥问起，到时候我就说跟你一起来的，省得他念叨我。” 林默：“……” 音乐震耳，灯光炫目。林默走到饮料区准备找点东西喝，立刻有人过来搭讪：“一个人？” 正是刚才顾茹说的站在泳池边的型男。 林默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又挤过来穿花衬衫的男人，殷勤地递过来一杯香槟：“帅哥，认识一下？” 经过谢嵩的事，林默再也不敢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他摆摆手：“不用了谢谢，我酒精过敏。” 型男立刻道：“那就喝果汁，喝什么？西瓜汁还是椰子汁？” 衬衫男不甘落后，问林默：“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林默：“……” “不用了谢谢。”他道，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我一会还要开车，喝水就行。” 顾茹肯定要喝酒，待会儿回去只能他来开车。 说完他就走到远离音响的一处角落，在椅子上坐下。 型男和衬衫男互不服气地对视一眼，分别在林默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衬衫男殷勤地问：“你住哪儿？一会儿我开车送你。” “还是坐我车吧。”型男道，暧昧地看着林默的脸，“法拉利拉法，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法拉利拉法？”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开玩笑的吧。” 林默循声望去，露出惊讶的表情。 纪宏青走到他面前，冲他笑了笑，对那型男道：“哥们，装逼不怕被打脸？” “你什么意思？”型男怒了。 纪宏青眨眨眼：“据我所知法拉利拉法全港城只有两辆，有钱都买不到，你确定你有？” 型男大概没想到会被拆穿，脸一阵红一阵白，连酒杯都顾不上拿就走了。 衬衫男见纪宏青似乎和林默认识，而纪宏青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也讪讪离开了。 纪宏青一身花裤衩花衬衫，脖子上还挂着花环，悠闲得像在某个热带小岛度假。 “好巧啊，没想到这儿都能碰见。”他自来熟地在林默旁边坐下，“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陪朋友来的。”林默笑，又有些好奇，“你刚才说什么？” 纪宏青翘着二郎腿：“那人说他开的是法拉利拉法。” 林默一脸「所以呢」。 纪宏青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全港城只有两辆啊，一辆红色一辆白色，都在蒋南城的车库里停着呢。” 林默面无表情喝了口水。 “那人估计是看你不懂车才会吹牛。” 纪宏青爱说，什么话题都能扯上两句，林默不用说话，光点头就行，一点也不担心会冷场。 -- 第151页 一边说，纪宏青一边用眼神跟泳池对面的一个美女互动，还隔空碰杯。 林默看在眼里：“你认识？不过去打个招呼？” “哎算了，待会儿的。”纪宏青收回目光，看了眼时间，心想蒋南城应该快到了。 刚才林默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远远拍了张照片发给蒋南城，得到回复—— 【看好了。地址发给我。】 他只得丢下聊得火热的美女，过来守着林默。 不得不说蒋南城的担心还是有道理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用眼神逼退好几个跃跃欲试想过来搭讪的人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纪宏青眼睛一亮，站起来挥手：“城哥，这边。” 林默顺着看去，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沿着泳池边走来。 蒋南城走到两人面前站定。 “哎呀。”纪宏青装模作样地道，“真是巧了，没想到城哥也来了。” 林默心里呵呵，是挺巧。 纪宏青终于可以功成身退，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去找刚才聊到一半的那个美女。 林默仰头打量蒋南城。全场穿着清凉，唯独蒋南城彷佛刚从谈判桌上下来，衬衫西裤黑皮鞋，衬衫外面还套了个马甲，也不嫌热。 他的到来让全场安静了一瞬，很快众人又该干什么干什么，气氛比之前还要嗨。 大眼对小眼了快一分钟，林默朝蒋南城身后扫了眼，嘴角抽动，似乎在憋笑。 蒋南城刚想问他怎么了，伴随着尖叫和入水的声音，后背被溅起的水花淋了个透。 林默不忍了，哈哈笑起来。 蒋南城气得牙痒，恨不得在林默腮帮子上掐一下。 林默也觉得自己没提醒蒋南城有些不厚道，忍笑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啊，站那儿你还想被溅到？” 后背淋湿，蒋南城干脆把马甲脱掉，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解开纽扣，眼睛却紧盯林默。寻常的动作做得无比se情。 林默暗骂一句流氓，别过脸，拧开水瓶喝水，余光瞥见蒋南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湿漉的衬衫紧贴身上，隐隐透出后背和手臂肌肉，发尾也被溅湿，还往下滴着水。 蒋南城似乎毫不在意，打了个响指向侍者要了杯香槟。有了刚才的小插曲，林默面对他也没那么不自在，问：“小元最近怎么样？” “下周就开学了。”蒋南城道，偏头看着林默的侧脸，“开学之前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事蒋元也跟他提过，林默没有拒绝：“好啊。他要是不想去外面吃，我也可以在家里做。” 蒋南城心头一热，心跳也不由加快，彷佛林默邀请的人是他。 不过没关系，到了那天他自然有办法登堂入室。 衣服湿乎乎黏在身上难受，更别说泳池水还有一股消毒的味道。蒋南城皱着眉，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没事吧？”林默递纸给他。 蒋南城刚一张嘴，又猛打一个喷嚏，嫌弃地拽了拽衬衫。 林默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人龟毛的病又犯了：“你不回去换件衣服？” 蒋南城挑眉：“我才刚来。” 林默微微耸了下肩，算他多嘴。 坚持不过五分钟蒋南城就忍不了了，站起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等他在车上换了干净衣服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刚才坐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而一旁，顾茹举着酒杯，正挑衅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69章 就这么讨厌我？ 林默正津津有味地和顾茹的朋友聊天, 没留意蒋南城又回来了。 顾茹朋友叫薛光越，是一名新锐画家。听说林默是做室内设计的，便邀请他去自己的画廊参观。 “好啊。”林默道, 他正好也想从不同方面找点灵感。 薛光越拿出手机：“方不方便加个好友？正巧最近有个展，你要感兴趣我把邀请函发给你。” 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但眼见林默拿出手机，蒋南城忍不了了, 重重咳了一声。 林默抬眼：“咦？” 蒋南城正要走过去，顾茹拦住他，艳丽的面庞上挂着冷笑：“蒋大总裁这么忙，有空来参加派对？” 蒋南城瞥了顾茹一眼, 不想理会，但顾茹不依不饶, 手指戳着蒋南城胸口, 刻意压低声音道：“你跟小兔已经离婚了，别整天跟个苍蝇似的在他面前出现，也不怕别人嫌你臭。” 听了这话, 蒋南城脸色立刻变了，林默知道这两人一向不对付, 匆匆忙忙扫了薛光越的二维码就站起来走到两人中间, 问蒋南城：“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说完他才注意到蒋南城换了衣服, 蓝白条纹的短袖polo衫和米色长裤，少见的休闲。 林默多看了两眼, 见蒋南城脸色含着怒气, 生怕他和顾茹起冲突, 忙打圆场：“聊什么呢？” “哦, 我就问问蒋总怎么有空来玩，这是看上谁了准备带上床。”顾茹说话豪无顾忌，甚至是要故意激怒蒋南城似的，什么难听说什么，“早跟你说少跟这种人接触，跟那么多人睡过谁知道身上有没有病。” 蒋南城的额头青筋都炸出来了，已然处在爆发边缘。 林默也觉得这话有些过了，不赞同地看了顾茹一眼。顾茹完全不给蒋南城说话的机会，故意问林默：“跟光越聊的怎么样，我说他人不错吧，你们年纪差不多，又都是搞艺术的，肯定有话题。” -- 第152页 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含糊地道：“我哪算搞艺术的。” 薛光越也走过来，敏锐地察觉气氛不对。顾茹刚才说要给他介绍一个人认识他还有些不乐意，但见到林默就改主意了。 他忽略蒋南城不善的目光，笑道：“我已经通过了，待会就把邀请函发给你。” 蒋南城：“阿嚏！” 林默对薛光越点头：“好啊，谢谢。” “阿嚏！” 薛光越微笑不变：“你来支持我的画展，应该我谢你才是。” “阿嚏！” 林默：“……” 蒋南城：“阿嚏！阿嚏！” 林默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去：“你怎么了？” 再一瞥，蒋南城胳膊上红了一大片，林默睁大眼：“你该不会过敏了吧？” 蒋南城也奇怪为什么换了件衣服还不停打喷嚏，听了林默的话低头看去，皮肤上果然长出一片红色斑点，密密麻麻的。 他确信自己没有过敏史，刚想否认，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嗯，过敏了。” 他神情严肃，而蒋元也曾经过敏，林默只当是他们家族遗传，深信不疑。 蒋南城已经开始伸手挠了，喷嚏更是一个接一个，鼻头都红了。林默问：“你不去医院吗？” 蒋南城看着他的脸：“我喝酒了没办法开车。” “你司机呢？” “司机放假了。” “那找代驾？” “这地方太偏找不到。” 薛光越看看林默，又看看蒋南城，主动提议：“要不我送你去，我没喝酒。” 蒋南城看都没看他，目光始终在林默身上。林默叹了口气，看在蒋南城因为他损失惨重的份上，他不能不管：“那我送你去？” “嗯。” 顾茹拉住林默，脸上写着「你是不是疯了」。林默生怕她又说些不该说的话，赶紧把她拉到一边。 顾茹忍不住了：“你该不会还喜欢这个人渣吧？他之前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 “你听我说。”林默有些头疼，解释了原因。 顾茹瞪圆了杏眼：“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林默道：“都解决了，就是那个建材商还没找到。” “找人我在行啊。”顾茹道，“叫什么名字，我让朋友帮忙一起找。” “不用，明昭哥答应会帮我找。” 顾茹认真地看了林默一会，突然伸手抱了他一下：“你跟我哥……哎，算了，我知道感情勉强不来，但即便我们做不成一家人，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默被她突然的煽情弄得鼻子发酸：“我知道，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茹哼了两声，在他肩膀捶了一拳：“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来。但有一点，蒋南城绝对不可以。你要是敢回头，我就跟你绝交，这辈子都不见你！” 林默哭笑不得：“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回头。要是回头，你就跟我绝交，这辈子都不见我。” 林默开车送蒋南城去医院，医生检查过后发现只是蚊虫叮咬，不是过敏，开了管消肿止痒的药膏就要把两人打发走。 蒋南城对医生道：“我还要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医生一愣。 被蚊子叮了下就要全身检查？要不要这么惜命。 林默也一愣，小声问：“不至于吧？”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至于。” 医生清了下嗓子，问：“你具体是哪儿不舒服？” 蒋南城：“我没不舒服。” 医生不解：“没不舒服你做什么检查？” 蒋南城又看了林默一眼：“我就是要证明自己没、病。”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林默恍然大悟。 蒋南城这是还惦记着顾茹的话呢。 他忽然很想笑，但对着蒋南城阴沉的脸又憋了回去。 医生开了VIP体检套餐，蒋南城不放心：“是所有的项目都包含进去了吗？” 医生有些无语：“放心吧，能查的都在里面。” 蒋南城这才满意，一刻也等不了，约了明天一早就做检查。 离开急诊楼朝停车场走的时候，林默道：“顾茹那个人你知道的，她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听了这话，蒋南城突然停下脚步，盯着他：“林默，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在意？” 林默一愣：“在意什么？” 蒋南城直直地看着林默的眼睛，映着月光的眼眸澄澈透明，一眼能望到底。 热风拂过，蒋南城却突然感到冷。 比起顾茹言语上的羞辱，林默的态度才更叫他介意。但林默此刻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不在意。 不在意他跟没跟人上过床，更不在意他到底有没有病。 蒋南城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或许就算此刻他把体检报告拍在林默面前，大声告诉他自己这辈子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林默也不会相信。 不相信，也不在意。 林默被蒋南城看得莫名其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蒋南城捉住他的手腕，没用劲儿，林默本可以轻易挣开。但他没有。 蒋南城突然又受到鼓舞，朝前走了半步，垂头看着林默的脸：“我没有，和你离婚之后我没跟其他人……” -- 第153页 “林默。”他嗓音低哑，带着小心，“这辈子我就只有你一个人。” 林默的心沉了一寸，不动声色甩开蒋南城的手，微微笑道：“哦，那我跟你不太一样。离婚后我才意识到，人生在世还是及时行乐比较重要。” 虽没明说，但话里暗示的意味明显，蒋南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咬牙切齿地说：“你骗我，我不相信。你根本不是这种人！” 林默耸耸肩：“信不信随你。” 他转身朝停车位走去，走了两步回头，问：“你走不走？” 蒋南城仍站在原地。 林默也没什么耐心了，返回把车钥匙塞进他手里：“那你自己找代驾吧，我走了。” 蒋南城这才醒悟，在林默错身离开的时候猛地钳住他的手腕。 林默脚步一顿，垂眼，冷冰冰地道：“松手。” 蒋南城松开手，手指又一根根蜷进掌心里。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就一个问题。林默，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月亮从云层后显露出来，柔和点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林默沉默着望向远处一盏明亮灯光，想了想，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以前会，但现在不会了。” “毕竟讨厌也是种情绪消耗，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顾明昭知道了顾茹去派对的事，没说什么，只是派了阿超去接她。 上了车顾茹就在后排睡觉，中途喊渴，碰巧车上没水了，阿超就停车去便利店买。 阿超刚下车，车内便铃声大作。顾茹睡梦正酣被打扰，一脸不悦，本不想理。 但那打电话的人特别执着，响了几声没人接还不肯放弃。顾茹撑着手坐起来，揉了揉头发，听着铃声传来的方向，伸手去副驾驶座位上摸索，果然摸到一个手机。 她眯眼看着来电显示，模糊看见是两个字，想挂断，却没想到按成了通话键。 那头立刻传来声音：“阿超先生，我刚才给我老婆打电话，他说蒋南城的人还在找我……” 蒋南城？ 顾茹皱着眉，把手机凑近耳朵，那声音立刻清楚了。 “当初说好了最多让我在酒店住一星期就能出去，你还说保证我出去以后肯定没事。但现在我有家回不去，公司也快倒了，你说我怎么办？我现在后悔死了，真不该答应你把那批材料换了……” 顾茹瞬间清醒，再次把手机拿到面前，努力眨了下眼，看清了屏幕上的两个字—— 王力。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70章 不是所有错都能被原谅 薛光越的画展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林默按照邀请函上的时间到达, 楼上楼下看了一遍，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薛光越。 画展来了不少人，薛光越很兴奋, 问林默：“小默，你觉得怎么样？” 对薛光越自作主张叫他小默, 林默听着别扭，但也不好纠正, 只好笑道：“挺好的，你真厉害。” 实际他根本就没看懂。 要不说薛光越是新锐画家里的抽象派领军人物，画得真有够抽象！ 薛光越更兴奋了，恨不得拉着林默跟他讲讲每幅画的创作背景和心路历程, 无奈今天来的人很多，不乏业内重量级人物, 他只得道：“你先慢慢看, 一会顾茹也来。” 林默对着一副几何图形堆砌起来的画研究了半小时，顾茹还没到，便给她打电话。顾茹声音听起来很急：“我公司有事, 今天就不过去了。对了小兔，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叫建材商是不是叫王力？” 林默愣了下：“是啊, 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跟一个客户吃饭, 听他说的。”顾茹含含糊糊，“我车要进隧道了, 先不说了。” 顾茹不来，林默也准备找个理由向薛光越告辞, 没找到薛光越, 反倒在门口看到了顾明昭。 有段时间没见顾明昭, 再加上对方没戴眼镜, 林默一时没认出来。 薛光越迎上去，一口一个顾总，热情得很。林默站在人群后面，以为顾明昭没看到他，谁知顾明昭的眼睛仿佛安了雷达，一下就锁定他的位置。 顾明昭拨开人群走过来。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林默听到了旁边两个女孩压低的尖叫。 习惯了顾明昭戴眼镜的样子，这会儿不戴，林默看着还挺不习惯，怔怔地看着顾明昭走近，直到对方笑着问：“怎么，不认识了？” 林默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怎么会不认识。” 他拒绝顾明昭之后就没和对方见面，原以为再见会很尴尬，没想到顾明昭表现得那么自然，对他的态度也和原来一样，似乎一点也不介怀。 薛光越看看林默，又看看顾明昭：“小默，你们认识？” 他一拍手，自问自答：“也是，小默是顾茹朋友，自然也认识顾总了。” 顾明昭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薛光越处在兴头上没注意，但林默却捕捉到了，他打岔：“你怎么有空来？我刚跟顾茹打电话，她说公司还有事。” “是吗？”顾明昭微微皱眉，又笑道，“那我是不是该反思给她的工作太多了。” 全场人的分量加起来都比不上顾明昭，薛光越越发热情：“顾总，你看中哪幅画我送你。” 顾明昭看他一眼：“不用管我，你去忙吧，我随便看看。” -- 第154页 薛光越一愣，读懂顾明昭眼中的暗示后连声道：“哦哦，那我先去忙，小默，你也挑一幅画。” “等等。”顾明昭突然叫住他，“你和林默很熟吗？” 薛光越虽然是搞艺术的，但也是个人精，立刻道：“不熟不熟，我们刚认识。那个林默，你慢慢看。” 林默看不懂画，顾明昭来的目的也不是看画。画廊后面连着花园，顾明昭沿着连廊往花园走，林默看出对方有话要说，跟了上去。 连廊尽头种植着一大片薰衣草。林默和顾明昭并肩而立，看着面前一片紫色，等待他开口。 沉默片刻，顾明昭终于问：“小兔，你是不是在躲我？” 林默被说穿心事，不免尴尬，无力地解释：“也不是，真的是最近事多。” 顾明昭笑了笑：“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想你以后躲着我。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林默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明昭手机突然响了。他对林默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接起电话。 林默也拿出手机看了眼，11点了。 而10分钟前他刚收到一条信息—— 蒋南城：“我快到了。” 他面无表情锁屏，一抬眼，发现顾明昭的脸色完全变了。 他听到顾明昭说了句「我现在过去」，等对方挂上电话后问：“怎么了？” 顾明昭眉头紧锁：“公司出了点事，我得赶回去。” 画廊门口，蒋南城带着蒋元下车。错身而过的瞬间，顾明昭的表情一片冰冷。 林默跟薛光越打了招呼也离开了。薛光越这回不敢叫他小默，规规矩矩送到门口，见到蒋南城又是一愣。 泳池派对结束后他就回去查了蒋南城资料，如今见蒋南城亲自开车来接林默，不禁对林默刮目相看。 蒋元有段时间没见到林默，亲热地抱住他。林默上车后，蒋南城递给他一个信封，示意他打开。 “这什么？”林默狐疑地打开，抽出一份—— 体检报告？ 他嘴角一抽。 蒋南城还真把体检报告拿过来给他看了。 林默无语地看了蒋南城一眼，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蒋南城脑子撬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原封未动把报告塞回信封，扔给蒋南城：“我不看。” 蒋元好奇地问：“小叔，这是什么啊？” 蒋南城抿唇不说话。 然而林默不看他也没办法强迫，只好把报告收起来，发动车子。 车在菜市场门口停下，蒋南城一下车就忍不住皱眉。 菜市场的味道本就不好闻，何况现在还是高温天。鱼腥味、蔬菜腐烂的味道还有生肉的气味在一起混合发酵。 蒋南城头皮有些麻。 林默看了他一眼，说：“你在车里等着吧。” 蒋南城硬着头皮道：“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蒋元头一次逛菜市场，兴奋不已。这是港城最大的一个菜市场，人流大，果蔬鱼虾都是当天运到，保证新鲜。 蒋南城有意表现，跟在林默后面付钱拎东西。林默站在卖鱼的摊位前选鱼，蒋南城好奇凑近，结果被鱼跳起的水花溅了一身。 当时他的脸色就不好了。 老板忙道：“这位先生麻烦你站远一点，你衣服一看就很贵，弄脏了可别讹我。” 蒋南城：“……” 林默忍笑，选了一条肥美的鲑鱼，在老板处理的时候对蒋南城道：“你在这儿等，我带小元去旁边买虾。” 蒋南城僵硬地点了下头。 蒋元牵着林默的手，走出两步回头看蒋南城，发现他小叔早上出门试了三身才决定的衣服被溅了水，擦得油亮的皮鞋鞋面湿了，鞋头上还沾了两片鱼鳞。 看着怪可怜的。 蒋元叹了口气。 林默也回头看了眼，见蒋南城手足无措地挤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手里撑着一个黑塑料袋，眼睛紧紧盯着老板的案板，表情凝重到仿佛面对最棘手的商业谈判。 他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心情有些复杂。 都说商人重利，他自己管理公司之后对这句话也深以为然。但此刻他真搞不懂蒋南城到底图什么。 奚落嘲讽都生生受着，用不了几天又能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卖虾的小贩喊了林默两声他都没答应，直到蒋元扯他的手才让他回神。 他付了钱，蒋南城拎着鱼走过来。鱼在塑料袋里还不停在动，把蒋元吓了一跳。 蒋南城故意把塑料袋往他面前提，蒋元吓得忙往林默身后躲。 蒋南城哈哈大笑，林默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蒋南城被他眼神看得心神荡漾，被溅一身水的不痛快也一扫而空。 他接过林默手里的虾：“还有其他要买的吗？” “差不多了，走吧。” 回到林默家，蒋南城借着拎东西厚着脸皮登堂入室，林默也没说什么。 一是蒋元在，二是他的确对蒋南城没什么感觉，或者说他想表现得对蒋南城没什么感觉。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次蒋南城出现，总会让他「记」起一些事。 这让他越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穿书的。 他会想起书里没有的情节。场景对话都异常真实，仿佛就是他的亲身经历，只是被他暂时遗忘。 -- 第155页 连带着被遗忘的还有他对蒋南城的感情。 心脏时不时抽痛的感觉提醒他，他似乎并不是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他好像真真切切爱过蒋南城。 但这些片段过于零碎，他只是怀疑，不能肯定。 厨房里，蒋南城替林默打下手，看林默去消毒柜里拿碗，他也去拿，这样就能趁机碰个手或者胳膊，等林默瞪他的时候他又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蒋元看了一会电视，噔噔噔跑过来，问蒋南城：“今天小叔要做菜吗？” 这段时间蒋南城特意跟米其林大厨请教，学了一道简单易上手的法式烤羊排，还在家实验了好几天，直到蒋元都忍不住说好。 他有心露一手，给蒋元递了个眼神，蒋元会意：“我小叔做的小羊排可好吃了，我一次能吃好几根！小叔我想吃！” 林默这才面无表情地看了蒋南城一眼：“我没买羊排，家里也没调料。” “没事，我带了。”蒋南城很快从车上抱回来一个保温箱，冰袋上整齐码放着十几根小羊排，已经腌好了。调料也一应俱全。 林默有些无语，每当他以为蒋南城做的事已经够奇葩了，对方总能再干出点突破他认识上限的事。 蒋南城笑道：“借你烤箱用一下。” 林默擦净手，淡淡地说：“你用吧。” 他走到客厅喝水，一回头发现蒋元跟在他后面。 蒋元仰起小脸看他：“你不高兴。” 林默动作一僵。 “你不高兴。”蒋元语气更肯定了，撇撇嘴，“是因为我小叔吗？你不喜欢他？” “我挺高兴的。”林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拉他在沙发坐下，“快开学了吧，还跟季立恒一个班吗，期待吗？” 蒋元拉住他的手：“不要打岔。” 林默心想小孩有长进，还知道他在打岔。 蒋元说：“我小叔之前对你不好，但他认识到错误了。老师都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如果小叔跟你说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他？” 他软软的声音撒着娇，黑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林默。林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正色道：“你是小孩，小孩犯错可以被原谅。但等你长大了，你就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一句对不起就轻飘飘揭过去。” 蒋元眨了下眼，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问：“真的不能原谅他吗？” 这一次林默没再回答，摸了摸蒋元的后脑勺。 蒋元的表情变得失望。 羊排事先腌好，直接放进烤箱，没多久就有香味飘出来。蒋元像小猪一样拱着鼻子，顺着香味跑进厨房。 林默看着他的背影笑，恰好这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了起来。 蒋南城戴着隔热手套把羊排端出来的时候，蒋元边鼓掌边喊道：“羊排好啦，好香好香！小叔真棒！” 演了半天叔侄俩才发现没人响应。 蒋南城摘了手套走到客厅，看到林默蹲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他赶紧走过去，蹲在林默面前把他把搂进怀里。 林默全身都在颤抖，蒋南城不知道发生什么，抬起他的脸，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蒋南城焦急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默眼泪汹涌而出，张了张嘴，声音颤抖着说：“顾茹死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六一快乐—— 第71章 玫瑰花的葬礼 蒋南城开车送林默去医院。 林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楼, 只记得一出电梯就看到好多人，一个人走到他面前问：“林先生吗？我是阿超，刚刚就是我给您打的电话。” 林默恍惚地点点头, 嘴唇动了动，干涩地问：“顾茹呢？” 阿超露出悲凉的表情：“顾小姐已经……顾总还在里面, 您跟我来。” 蒋南城也想跟上，阿超递了个眼神, 旁边立刻出来两个人拦住他。 阿超压低声音：“这里是医院，还请蒋总自重。” 林默回头看了蒋南城一眼：“你回去吧，带蒋元回去吧。” 蒋南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阻止不了林默去找顾明昭，咬着牙道：“我等你电话, 多晚都等。” 林默已经跟阿超走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顾明昭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 医生、院长还有顾家其他人都远远站着。 阿超道：“林先生, 顾总一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恐怕只有你能劝他。” 林默闭了闭眼, 问：“顾茹到底……怎么出事的？” 阿超眼底一片晦暗：“顾小姐遇上车祸，是意外。” 林默点点头, 走到顾明昭面前。 顾明昭双手撑在腿上, 头垂得很低，林默在他面前站了五分钟他都毫无反应, 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感受不到, 像个死人。 林默忍着心痛在他面前蹲下, 手覆上他的膝头。他难以想象顾明昭此刻的心情, 失去唯一的亲人会是多么痛苦。 更何况他爷爷不到半年前才刚刚去世。 感受到林默的存在, 顾明昭终于动了一下。他微微抬起头，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一片血红。 他怔怔地看着林默，似乎在分辨他是谁，嘴唇张合着，发出急促的喘息。 -- 第156页 林默读懂他的口型，轻轻扣住他的膝盖，低声道：“是我。明昭哥，是我。你……” 他想说你不要难过，但怎么可能不难过。言语的安慰苍白无力，林默微微直起身，抱住了顾明昭。 顾明昭猛地伸手回抱住他，心底压抑的痛楚顷刻间释放出来。他把头埋在林默颈间，喉头发出野兽濒死时绝望的嘶吼。 “小茹死了……” 林默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任由顾明昭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他，听到顾明昭不断在他耳边说： “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蒋南城把蒋元送到家，立刻给纪宏青打电话。 “顾茹死了。” 纪宏青有些迷糊：“谁死了？” “顾明昭妹妹。” 纪宏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腿面磕到桌沿疼得嘶了一声：“不是吧？我前两天刚在派对上见过她，我们还喝酒了，怎么死了？你从哪儿听说的，不对啊我网上搜了没新闻啊，你怎么知道的？” 蒋南城：“你说完了没？” 纪宏青：“额……说完了。” 蒋南城：“我刚才就在医院，应该错不了，新闻可能还没报，你帮我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 纪宏青忍了忍，没忍住：“哥，你怎么对他家的事这么关心。哎哎我又多嘴，我现在就问问我朋友，在哪家医院？行，你等等。” 没多久纪宏青就回了信：“车祸，在城南一个立交桥底下，好像是顾茹闯红灯了，正好和旁边来的一辆大货车撞上，在救护车上人就没了。” 虽然跟顾茹不熟，但纪宏青心里也有些难受。唏嘘片刻，又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这顾明昭也太倒霉了，父母去世早，爷爷刚死没多久妹妹又死了，他是不是命里带煞啊。” “嘟……嘟……” “喂？喂？怎么给我挂了？” 蒋南城一直等到晚上也没等到林默电话，给林默打电话发信息也没回音，在蒋元睡着之后忍不住开车到他家楼下。房间全黑，林默还没回来。 他有些烦躁地拍了两下方向盘，坐在车里等了一夜，困了就下车抽根烟，醒醒神回车上继续等，终于在天光渐亮的时候看到了林默。 林默是坐车回来的，司机正是前一天在医院的阿超。 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进了屋。 蒋南城跟在他后面，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衣服也皱皱巴巴。 林默没力气管他，直接上楼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衣服。 蒋南城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忽然走过去抓住林默的手，嗓音沙哑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林默看他一眼，又看看被蒋南城握住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放手。蒋南城假装没看见：“你收拾东西要去哪儿？” 林默无力和他争辩，他一夜没睡，一直陪顾明昭处理顾茹的身后事，累得已经连话都不想说了。 他不回答，但蒋南城已经自己猜出答案：“你是不是要搬去顾明昭家？” 林默点点头。 蒋南城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收紧，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要将他笼罩。 林默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蒋南城，你到底想干嘛？” 蒋南城垂头看着林默，两人离得很近，他只要轻轻一勾头就能亲吻到林默的睫毛。 他强忍下冲动，喉结起伏，很委屈地道：“我等了你一晚上，我很担心你。我知道失去朋友让你难过，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别走，让我陪着你。” 林默没什么反应，微红的双眼怔怔地看着蒋南城，像不认识一样。 蒋南城心疼地把他搂在怀里，直到林默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到咳嗽起来才不舍地松开，发现林默流泪后又用指腹抹去，见他并不反感，才再一次小心地将他抱住。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林默挣开蒋南城，用手背抹掉眼泪，对来人道：“你怎么上来了？我马上就好。” 蒋南城回头，顾明昭站在门口。 顾明昭像是没看到蒋南城，淡淡地说：“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 林默又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塞进袋子里，朝门口走去。 经过蒋南城身边时，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麻烦你走的时候帮我关下门，谢谢。” 上了车，直到车在路口尽头拐弯，顾明昭才微微松了口气。 林默还看着窗外出神。 顾明昭低声道：“小兔，谢谢你。” 林默回头：“不用说谢，是我想为顾茹做点事。” 顾明昭眼中闪过悲色，林默道：“你一夜没睡，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你也是。” 林默「嗯」了一声，头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顾明昭看了他一会，转头的时候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阿超的眼睛。 阿超对他点了下头。 顾明昭紧抿着唇，侧头看向窗外。在不断倒退的街景中，眼前浮现出和顾茹最后的对话场景—— “所以哥，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买通那个建材商来陷害小兔？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道就因为他和蒋南城公司合作？” “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你口口声声说爱他，要保护他，你就是这么对他吗？” -- 第157页 顾茹拿出手机：“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恐怖？我现在就要告诉小兔这一切都是你干的，让他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明昭神情阴鹜，一个眼神，阿超就抢过了顾茹的手机，顾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晌后摇摇头：“你变了，你不是我哥……” 说完她拎着包就要往外走。 阿超拦在她面前，被顾茹抄起包一顿猛打，阿超也不敢真和她动手，一个不留神被顾茹钻了空档跑了出去。 “老板，怎么办……”阿超摸着头上被包链划出的口子问，“还追吗？” 顾明昭沉默地看向窗外，吐出一个字：“追。” 十分钟后，他收到了顾茹车祸的消息。 车停在顾家老宅外面，林默下车后，顾明昭带着他往里走。 因为顾茹丧事再次聚集到一起的顾家亲戚们已经走了，老宅里安静得很。 陈妈抹干净眼泪，上前说：“少爷，林先生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您的对面。” 顾明昭点点头，对林默道：“你先上楼，我有几句话交代阿超。” 看着林默和陈妈上楼，顾明昭才走到老宅外面，阿超站在车边战战兢兢等候。 “老板，我该死，要不是我……”阿超眼睛发红。 是他发现顾茹私下调查王力，还摸到了王力住的酒店，报告给顾明昭。要不是他和另一个人开车追着顾茹，顾茹也不会闯红灯以至于出了车祸。 顾明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东西拿到了？” 阿超点头：“拿到了，路口录像和之前几段路的录像都拿到了，确定没有备份。” 顾明昭点点头：“王力呢？” “王力已经回家了，该怎么说我已经交代好了，他女儿和儿子都在国外，他不敢不听话。” 顾明昭挥挥手，阿超识相地离开了。 顾明昭独自一人站在花坛边，艳丽饱满的卡罗拉玫瑰开满了整个花园。 这是顾茹最喜欢的花。 他面无表情地扯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搓揉，娇嫩的花瓣很快变皱，红色的汁水沾在了手指上。 他静静看着那花瓣，心想，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片刻后，手指一松，花瓣零落进尘土里。 顾明昭转身朝老宅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72章 嫉妒的亲吻 林默在顾家老宅住了一周。 这期间他没有回公司, 大部分事都交给兰英处理。 兰英知道他跟顾家兄妹关系很好，出了这样的事也感到惋惜，劝林默不太伤心。 就连林言也知道了, 特意从国外打电话给他，让他尽量帮忙, 毕竟他们父母在世的时候顾家帮了不少忙。 丧礼办得很低调，只有至亲好友送顾茹最后一程。众人渐次离开后, 顾明昭站在墓园，看着墓碑上顾茹的照片，放下了一束红玫瑰。 林默猜他可能有话要说，拍拍他的肩：“我去那边等你。” “别走。”顾明昭抓住他的手腕,“陪我站一会。” 一出墓园，两人就被等候多时的记者包围,短炮提问。 “顾先生, 能说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有风水师说是顾氏大楼选址有问题，你怎么看？” “外界传你和林先生关系不一般，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 直到坐上车, 记者们还在拍个不停。林默被闪双灯晃得眼睛刺痛，闭上稍微休息一下, 睁开时看见顾明昭侧头看着窗外, 露出了凌厉的下颌线和喉结。 他安慰道：“记者就会乱说，别多想。” 顾明昭回头,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之后几天，林默还是无法接受,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他控制不住想起很多事, 也做了好多梦, 梦里顾茹一身红色长裙, 倚在跑车边上等他，风吹动她波浪般的卷发。她替他打抱不平，带他喝酒放松，即便顾明昭是她哥，她也尊重他的感情，没有硬逼他去接受。 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说没就没了。 这夜，林默又从梦里惊醒，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在顾家老宅。 他翻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想倒点水喝，发现斜对面顾明昭书房里透出灯光，便走过看，果然是顾明昭。 林默将门推开，顾明昭抬眼，两人异口同声：“怎么不睡？” 顾明昭露出一丝苦笑：“睡不着。” 林默走进去，发现书桌上堆着好几本厚厚的相册，顾明昭面前还摊开一本。 顾明昭道：“反正睡不着，就把以前的照片翻出来看看。这本是我和小茹小的时候。” 林默凑近看，视线停留在一张略微有些褪色的照片上。照片上的顾茹穿着一件时髦的小洋装，嘴唇红红的似乎是涂了口红。 顾明昭也在看那张照片，柔声道：“小时候就是个爱臭美的小姑娘。” 照片上的小顾茹紧紧挽着小顾明昭的胳膊，林默笑起来：“她小时候还挺粘你。” 顾明昭表情一僵，隔了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无限感概：“是啊，后来长大了就不怎么听我的话了。” 为什么不听话了呢？ 见顾明昭出神，林默有些担心。顾茹丧事这段时间，他几乎整夜不睡，白天还要应付公司的事，身体和精神都接近极限。 -- 第158页 林默合上相册放到一边，正要说「早点睡吧」，顾明昭突然捉住了他的手。 偏高的体温让林默意识到不对劲，他伸手贴上顾明昭额头，发现对方竟然发烧了。 “别看了，我扶你回房间。” 顾明昭一只手臂搭在林默的肩上，在他的搀扶下走进房间，上床躺好后，林默找出温度计。 一量，38度2。 林默犹豫着要不要送顾明昭去医院，顾明昭道：“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早上再去医院吧。这段时间大家都累了。” 林默理解他体谅家里佣人，说：“那先吃退烧药吧。药箱在哪儿？” “书房有一个，在书桌左边抽屉里，具体哪一层我不记得了，你找找。” 林默又返回书房，从上往下逐一拉开抽屉，并没有找到药箱。他又在右边一排抽屉找了找，刚拉开第一个抽屉动作就顿住了。 抽屉里放着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林默心跳突然加快，朝书房门口看了眼，又盯着那盒子看了几秒，又把抽屉关上了。 他在最下面一格找到了药箱。 看着顾明昭吃了药，林默道：“你好好休息，有不舒服就叫给我，我立刻过来。” 顾明昭点点头，在林默离开前叫住他：“小兔。” “嗯？” 顾明昭静静看了他一会，才说：“爷爷走了，顾茹走了。”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秒顾明昭问：“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林默不知道他突然这么问是不是因为白天自己提出要搬回家去住。 他心情有些复杂，最近关于他和顾明昭关系不一般的报道连续上娱乐版头条。他想既然顾茹丧事已经处理完了，他也没理由继续待下去，还是避嫌比较好。 顾明昭知道他的顾虑：“报道我会找人压下来，你不用担心。” 不知是高热还是其他原因，顾明昭双眼微微发红，露出脆弱的神色，声音也颤抖着，让人无法拒绝。 林默看着他，最后还是说：“我明天去趟公司，晚上回来。” 顾明昭唇角勾了勾，轻声道：“那我等你。” 第二天一早林默回公司，兰英告诉他：“王力找到了，承认是他偷偷换掉材料。” 林默沉着脸，问兰英：“原因呢？” “说是因为林总在的时候曾经想要换一个建材商，他心里一直有气，就趁这次和小林总你合作，想坑你一次。 没想到被人发现告到工商局，还闹出这么大的舆论。他干脆躲到外地，因为公司实在撑不下去才不得不回来。” 听完兰英的话，林默沉默了好一会，问：“你和王力接触比我多，你信吗？” 兰英看着他没有回答。 林默明白她的意思，又问：“蒋南城知道了吗？” “知道。” 正说着，秘书敲门，将一袋早餐递给林默：“小林总，您的早餐。” 林默扫了眼：“我没订早餐。” 秘书笑了笑：“是蒋总给您订的。” 林默看着秘书，突然说：“你明天就调去行政部吧。” 秘书大惊失色，无措地看着林默：“小林总，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林默面无表情地道：“不想去？你这么听蒋南城的话，干脆去蒋氏集团上班吧。” 秘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快哭了，急忙解释：“我没有告诉蒋总您回来上班的事，是蒋总，他、他在您不在这段时间每天都会送早餐，还有午餐。我真的没跟别人说。” 林默一愣，看向兰英。兰英点头，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林默抿了下唇，对秘书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秘书轻轻摇头：“没事的小林总，我先出去了。” 兰英问：“你怎么了？” 林默揉着眉心：“对不起阿英姐，我最近没休息好，脾气有些急。” 兰英叹了口气：“你也保重身体，不用那么着急来公司。” “我知道。”林默说，“我呆一会就回去。” 离开前，兰英欲言又止，还是决定说出来：“小林总，你和顾明昭……” 林默知道她想说什么：“兰英姐，只是媒体捕风捉影。” 兰英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默还是在公司呆了一整天，快下班的时候秘书说蒋南城来了。 林默头也没抬：“说我不在。” 蒋南城就跟在秘书后面，恰好听到这句话，心一沉：“就这么不想见我？” 听到声音林默愣了下，抬起头责怪地看了秘书一眼，秘书立刻低下头，慌慌张张关上门出去了。 蒋南城拉开椅子在林默办公桌前坐下，细细打量着他。林默隔着办公桌和他对视，问：“找我什么事？”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蒋南城略微不爽，但他到底忍住了，说：“来找你谈谈王力的事。” 林默垂头思考着，开口时语气带了一丝歉意：“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虽然是王力个人行为，但也的确是我们这边检查工作没做好。我应该承担你所有损失的一半。” 蒋南城没有立刻回答，静静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问：“以你公司名义还是个人名义？” 林默咬着嘴唇：“个人名义。” 蒋南城突然笑起来，直起身，手臂撑在办公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我能不能不要钱。” -- 第159页 林默知道他想说什么，坚定拒绝：“不能。” 蒋南城耸耸肩：“损失的话无非是买那两栋酒店式公寓的钱，现在没办法开发，但以后可以改做其他用途，严格来说你并不欠我。” 蒋南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重复：“林默，你不欠我。要说欠，也是我欠你。” 林默似乎完全不为所动，表情甚至比刚才还要冷。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强烈的情绪在他胸腔翻涌，压迫着他的喉咙，让他想说点什么。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蒋南城目光中多了几分心疼，低声道：“你瘦了。” 林默眸光微动，掩饰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我没有。” 类似撒娇的反驳让蒋南城笑了起来：“行，那是我看错了。晚上一起吃饭？我订了餐厅。” 林默看了眼手机：“不了，我晚上还有事。” 蒋南城观察着他的动作，眼神变得晦暗：“葬礼已经办完了，你还不回家？” 林默眼睫微微颤动，没有否认。 蒋南城松了松领带，那种令他窒息的感觉却并没缓解，他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但一想到林默和顾明昭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他就难以忍受。 更何况林默这段时间和顾明昭同进同出，葬礼上也站在顾明昭旁边，外界都在传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这让他怎么忍？ 妒火灼烧着蒋南城的理智，他站起来把门反锁，绕过办公桌走到林默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张他想念的脸：“为什么？” 林默似乎一点也不惊慌，平静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蒋南城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仰面看着自己，表情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对顾明昭这么好，为什么要和他住一起，你们是不是睡在一张床上？是不是？！” 林默没有动，眼尾不知为何微微泛红。他突然笑起来，一字一字地道：“是又怎样？” 话音落，蒋南城俯身，对着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73章 蒋南城是属狗的吗 “林默？” “嗯？”林默回神, 搓了搓脸，对邢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再不吃面就凉了。”邢磊看着他面前几乎没动的鱼蛋面，“要不要让老板给你重做一碗？” “不用。”林默挑起几根面, 慢慢吃着，带咖喱的汤汁微辣, 沾到嘴唇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邢磊递给他纸巾：“怎么了？” 林默接过后在唇角按了几秒，见没再出血才放心。 “不小心咬破了。”他含糊道,“吃面吧。” 林默夹起一颗金黄的鱼蛋，咬的时候小心避开伤处，暗骂蒋南城真是属狗的，发起疯来还咬人。 不过他也没让对方好过, 蒋南城估计这段时间喝水都会疼到龇牙。 邢磊注意到林默又在走神，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请的半天假就这么浪费, 低咳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不想吃就别吃了。”邢磊道。 林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想笑也别笑。”邢磊又道,“有什么事不要憋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默低下头，声音也一同低下去：“你是不是见过很多这样的事？” 邢磊没有立刻回答, 隔了一会才轻轻「嗯」了一声。 林默抬头。周围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 车流不断, 叫卖声交谈声鸣笛声。 但他总觉得不真实。 他的存在，梦境和现实, 错乱的记忆，顾茹的突然离世…… “算了。”邢磊道, 隔着方桌拍了拍他肩膀,“还是别说这个了, 我有其他事跟你讲。” 听他语气郑重, 林默坐直身体：“你想说什么？” 邢磊看着他：“顾茹死因判定是交通意外？” 林默点点头：“是。” “你看过录像了吗？” “什么录像？” “出事时路口的监控。” 林默表情一僵，僵硬地摇头：“我没看过。” 他也不想看。 邢磊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默不由担心：“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想到一种可能，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压低声音问：“你该不会是怀疑……” 邢磊点了下头：“不是没可能，毕竟她家族背景特殊，港城很多双眼睛都盯着。” 林默双手不停攥紧松开，看起来很紧张。邢磊忽然有些后悔对他说了这件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只是我的猜想，所以我就找人调了当时路口的监控，发现出事前后的监控已经被人拷走了，系统里也没有留备份。” 林默瞪大眼睛：“谁拷走的？” 邢磊看了他几秒，说出一个名字：“顾明昭。” 林默张着嘴，下意识就要给顾明昭的行为找理由：“或许他……对，他一定是不想监控流出去被媒体拿来炒作。媒体这段时间一直盯着这件事，嗯，肯定是这样。” 邢磊沉思着：“这个理由姑且能说得通。但顾明昭得知妹妹出车祸，第一时间不是去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是直接当意外处理，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默总算听出来了，诧异地看着邢磊：“你怀疑他？死的是他妹妹，没人比他更伤心，你怀疑他什么？” -- 第160页 邢磊听出他语气里强烈的维护，心里有些不痛快，但直觉告诉他，顾明昭很有问题。 “我不是怀疑他。”邢磊正色道，“我看了那个事故的责任认定书。顾茹闯红灯，但货车司机严重超载，而且在非规定时间内驶入市区，因此是双方各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但顾茹死了，货车司机只是轻伤。” “而且我查过顾茹的违章记录，几乎都是乱停车被罚，从来没有闯红灯。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当时在过那个路口的时候一定要闯那个红灯？” “林默。”邢磊道，神情语气甚至比刚才还要严肃，“我在港城呆了这么多年，所谓上流群体是什么嘴脸，我看得很清楚。这份责任认定，顾明昭能没有任何障碍地接受，而且选择不起诉司机，这绝对不正常。” 林默听得一愣一愣，顾明昭没有让他参与事故处理，他一直以为顾茹的死就是单纯的交通意外。 他觉得邢磊说的有道理，但顾明昭的做法好像也没问题，最终还是后一种想法占据上风。他喃喃道：“或许顾明昭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大，毕竟人都已经……要那么一个所谓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邢磊静静地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实证。我想对你说的是，对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要多一份心眼，懂吗？” 林默有些无语：“你干嘛不直接说我缺心眼。” 邢磊笑道：“总要给你留点面子。” 林默也笑起来，在邢磊起身去结账时那笑容又淡了下去。 邢磊当晚还要赶回临市，不能久留，正巧顾明昭打电话问林默在哪儿说要来接他，他就报了鱼蛋面摊的地址。 跟邢磊聊了一会，林默心情放松不少，刚才没吃饱又向老板要了个菠萝包，边吃边说：“你先走吧，我再待会儿。” 邢磊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不差这几分钟。” 鱼蛋面摊旁边就是个夜市，有不少卖花的小贩。一个跨着花篮的小姑娘走过来，怯生生地问：“哥哥买花吗？” 小姑娘大约七八岁，扎两个麻花辫，一身洗的泛白但很干净的素格裙，模样很讨人喜欢。林默看了眼她篮子里的花，都是一朵朵包装好的玫瑰康乃馨之类，卖相还不错，大手一挥：“我全要了，多少钱。” “真的？”小姑娘兴奋地叫起来，把篮子放在地上数了数，“一共是22支，一支两块钱，所以是44。” 林默掏出手机问：“能扫码吗？” 小姑娘咬着嘴唇，问：“能给现金吗？” 见邢磊要掏钱包，林默阻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50的纸币展开，笑道：“还好备了点现金。” 他把钱递给小姑娘，邢磊原以为他不要找零，谁知林默道：“你要找我6块钱。” 小姑娘拼命点头：“我去找我妈妈，她那儿有零钱。” 说完她飞快朝一个摊位跑去，没多久就攥着6个硬币回来了。林默拿着花，小姑娘提着篮子刚要走，林默叫住她：“请你吃冰淇淋。” 他花6块钱买了三支雪糕，一支送给小姑娘，另一个递给邢磊，邢磊不要就转送给了鱼蛋面摊的老板。 邢磊细细地看着他，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慕。看到林默心情变好，他想自己今天这一趟总算没白回来。 邢磊看着桌上的花，问：“你买这么多花又是准备送给谁？” 林默笑道：“送你啊。” “我？”邢磊挑了下眉，“为什么？” “送花要什么理由吗，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不也送了我花吗？这叫礼尚往来。” 没多久顾明昭的车就到了，黑色的大奔引起不少人围观。 顾明昭下车，和邢磊隔空对望了一眼。 邢磊特意拿着花走过去，点了下头：“顾先生。” 他承认他有故意的成分。沉稳如他也忍不住想在情敌面前炫耀。 果然，顾明昭看到他怀里夸张的一大捧花时眼神变了，转瞬又恢复平常：“邢局长，好久不见。” 邢磊心里冷笑：“是有段时间。不过顾总应该也不希望经常见到我。” 顾明昭眼中闪过冷意，邢磊知道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对林默道：“我先走了，保重。有事电话联络，我24小时开机。” 林默挥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上车前，顾明昭朝周围看了看：“你晚饭就在这里吃的？” “是啊。”林默道，“你吃了吗？” 顾明昭微微皱了下鼻子，淡淡地说：“吃了，走吧。” 上车后，林默和顾明昭聊了点公司的事，想起邢磊的话，他想问顾明昭到底怎么回事，又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就忍住了。 他不问，顾明昭却有话问他：“你跟邢磊很熟？” “嗯，他人不错。” “那花是……” “哦。”林默笑起来，“有个小姑娘在卖，我看她可爱就都买了。” “这样啊。”顾明昭微微眯起眼，街灯一闪而过，照得他的面容愈发沉郁。他抿了抿唇，道：“干他们这行的心思深，你以后还是少接触。” 林默皱眉。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 回到顾家老宅，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默忽然说：“我手机落车上了。” 顾明昭停下脚步：“我陪你回去拿。” -- 第161页 “不用。你身体还没好，早点上楼休息吧，我自己去拿。” 阿超刚把车停稳，正要下车时见林默回来，问：“林先生怎么了？” 林默：“我手机落车上了。” 他在后座找到手机，没有立刻走，而是问阿超：“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阿超恭敬地道：“林先生客气，您想问什么？” 林默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道：“顾茹车祸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吗？” 阿超的话还是和先前一样：“顾小姐是在十字路口闯了红灯时，和一辆货车相撞发生的意外。” 林默追问：“顾茹从来没闯过红灯，为什么偏偏会在那个路口闯红灯？还有，那个货车司机会不会有问题，你们调查了吗？” 阿超一愣，越过林默看着他背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顾明昭，突然感到一丝恐惧：“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林默动了动嘴唇，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猛地回头。 顾明昭从阴影走到光下，笑着问：“怎么这么久？陈妈煮了甜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默咽了咽唾沫，回头对阿超眨了下眼，阿超轻轻点了点头。 林默这才放心，转身走到顾明昭身边，说：“跟阿超随便聊两句，走吧，回去喝甜汤。”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祝大家端午安康； 摸爬打滚求评论，有机会掉落红包包—— 第74章 林默，你愿意嫁给我吗？ 早上起床林默看才知道他和顾明昭昨晚在夜市又被狗仔拍了。 【顾明昭走出丧亲痛苦, 携新欢逛平价夜市】 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林默一整个无语。 他把这件事告诉顾明昭，顾明昭淡淡地道：“今早公司股价涨了两个点, 算不算因祸得福？” 林默见他没受影响才放心，去公司后秘书便说：“小林总, 纪人教育的纪总想约您见面，您看？” “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 林默：“知道了。” 秘书离开后, 林默思索片刻，给纪宏青打了个电话。 纪宏青开门见山，说想找林默聊聊培训点装修的事。 林默原本以为纪宏青是要来做蒋南城的说客，听他提的是公事, 不由松了口气：“没问题，我叫人去实地看看, 再确定设计方案。” 纪宏青：“能不能请你亲自来一趟, 关于怎么设计我也有不少想法，想跟你沟通一下。” “那当然好。”林默道，纪宏青有想法是最好的, 他最怕的就是那种没想法让你先设计，结果出了十个版本还不满意再让你返工的客户。 他问：“你什么时间方便？” “时间的话……”纪宏青朝坐在对面的蒋南城看了眼,“明天晚上行吗？我白天有点事。行, 那说好了，到时候见。” 搁下电话, 纪宏青舒了口气，他自己追人都没这么累过。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对坐在一旁的蒋南城道：“人我帮你约出来了, 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蒋南城「嗯」了声：“谢了。” 纪宏青盯着他嘴角看了几秒, 指了指自己嘴上相同位置：“你这儿怎么破了？被人咬的？” 蒋南城没有否认, 拇指指腹在破皮的那处摸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伤处，又疼得直皱眉。 纪宏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被人咬的？谁？林默？” 问完他就觉得自己真是白问，蒋南城这副乐在其中又回味无穷的表情，除了林默还能是谁。 他觉得蒋南城真是没救了。现在的蒋南城和林默的关系完全跟以前反着来，蒋南城以前有多讨厌林默他是知道的，离婚了后悔了，又开始死缠烂打追求人家。 他真佩服蒋南城的毅力，也有点为他抱不平，忍不住道：“城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你真那么喜欢他？” 蒋南城突然沉默了。 纪宏青坐近了些，干脆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好看？可他以前也长这样，又不是去整了容。或者性格好？额，我承认他现在性格是跟以前不太一样，挺招人稀罕的，但也不至于……” 不至于让你被拒绝那么多次还死皮赖脸贴上去吧。 但这话纪宏青没敢直说。 蒋南城敛起笑，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次，答案就是—— 无解。 他承认重生之后再见到林默是心存愧疚想要补偿的，但远远谈不上喜欢，甚至如果林默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对他伏低做小一味讨好，他或许也还会像上辈子一样厌恶对方。 但后来林默主动提出离婚，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愤怒，难以理解，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的目光不知不觉被吸引过去，他才发现林默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林默也是会笑的，笑起来还那么温柔。 不过这一切都是以离开他为前提。 之后林默身边出现了其他追求者，让他更不是滋味。他承认起初是有较劲的心理在，就是不想痛痛快快离婚，到后来这种较劲的心理就变味了，表面上仍是厌恶，实际却恨不得让林默天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只是后来他才意识到，那是心动而不自知，大脑下达的本能指令。 -- 第162页 而林默离开港城的每一天，他没有一天不想他。 要说他多爱林默，他不知道。 为什么爱，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这辈子再不把人抓牢，他一定会后悔。 纪宏青见蒋南城沉着脸不说话，拍拍他肩膀：“虽然你不愿意听，但作为兄弟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求婚不是小事，尤其是现在林默和顾明昭不清不楚，都上了娱乐版头条了，你确定你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求婚？” 蒋南城阴鹜地瞥了他一眼。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啊。”纪宏青举手做投降状，赶紧转移话题，“求婚的事准备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蒋南城垂下眼，看着透明玻璃茶几上摆着的戒指盒：“不用，你把地方借给我，到时候别让其他人进来。” 纪宏青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放心吧。” 林默离开公司的时候又遭遇狗仔的围追堵截。狗仔架着相机在他车前面不肯走，追问他和顾明昭什么关系，甚至还挖出他是蒋南城前任的身份，幸好保安来赶人他才得以脱身。 他一路开车往北去，驶上一处三岔路时遇上一个长红灯。看着红色倒计时的数字，林默有些犹豫。他如果直走就是去顾家老宅，左转就是回自己家。而就在这个档口，顾明昭打来了电话。 “到哪儿了？” “路上。明昭哥，今天我……” “那正好。”顾明昭淡声打断，“饭差不多好了，等你回来正好开饭。开车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变绿灯的时候，林默还是把已经亮起的左转向灯给关上了。 吃完饭顾明昭就回房休息，让林默想说的话也没机会说。到了快9点的时候，陈妈端了碗甜汤给他：“林少爷，趁热喝。” 林默道谢，见陈妈站着没走，似乎有话想说，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陈妈露出担忧的表情：“少爷午饭就没吃多少，晚饭也没几乎没动筷子，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想给他煮宵夜，又怕他不吃。少爷最听您的话，您能不能劝他吃一点？” 原来是这事。 林默道：“行，您去准备吧，我去叫他。” 陈妈千恩万谢，林默放下甜汤去敲顾明昭的房门，没人应，拧开门后发现屋子里没人。 不在卧室，那应该在书房了。 他朝书房走，门没关严，透出一丝光线，也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林默听出是阿超。 “老板，按您吩咐，狗仔那边都打过招呼，不会有人敢再去骚扰林先生。” 听阿超提到自己，林默准备敲门的手在半空停顿，又慢慢放下。 顾明昭淡淡「嗯」了声，突然咳嗽起来。阿超似乎想给他找药，顾明昭阻止：“不用，我不吃药。” 阿超沉默一会，问：“您不吃药是因为林先生吗？为了让他留下来。” 顾明昭似乎笑了一下：“连你都看出来了。” 阿超又道：“这不难猜，毕竟您做那么多事都是为了林先生。” 顾明昭叹了口气：“可惜他不明白。” “我觉得林先生是明白的，只是假装不明白。”阿超觉得今天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但还是忍不住，“或者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这一次顾明昭没有回答。 林默听到了拉开抽屉的声音，忍不住凑到门缝边朝里看，见顾明昭手上拿着一个小巧的盒子，正是他找药箱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那个。 盒子被打开，顾明昭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举到眼前看了一会又放回去，对阿超说：“你不会懂的。行了，你去休息吧。” 听到阿超的脚步声，林默才猛然回神，下意识想找地方躲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装作正要敲门的样子，表情不自然地说：“阿超，你在啊？我来找明昭哥。” 阿超冲他点了下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林默进书房的时候顾明昭已经把戒指放回抽屉。他说明来意，顾明昭同他一起下楼吃了宵夜。 吃完宵夜睡觉前，林默拿着水和药去找顾明昭。 顾明昭道：“你放床头柜吧，我待会儿吃。” 林默不容他拒绝：“水温正好，一会儿就该凉了。” 顾明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接过药片吃了下去。 一整晚林默都没睡好，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顾明昭拿戒指的模样，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在顾明昭起床前就去了公司。 下午的时候，纪宏青打电话向他确认晚上的安排，林默捏着眉心道：“没问题，我一定准时。” 谁知纪宏青掐着点亲自来接他，林默不好拒绝就坐上了他的车。纪宏青跟他说着培训点的基本情况和他的构想，林默边听边用手机记录。 到了培训点所在的商厦，两人一同坐电梯上楼，进电梯时纪宏青突然说：“我手机落车里了，你先上去看看，我一会儿就来。” 说着他不给林默拒绝的机会，按下了培训点所在的楼层，看着电梯门闭合电梯开始上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到达楼层后，林默走出电梯，穿过一扇敞开的玻璃门就停下脚步。 在他面前的地上摆满了鲜花，中间留有一条一米宽的通道，而通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 顶灯突然暗下来，只剩花上点缀的彩灯在不停闪烁。林默的心跳在那瞬间停顿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蒋南城一步步朝他走来，直到在他面前站定。 -- 第163页 蒋南城看着林默，因为紧张喉结不断起伏。明明已经打好腹稿，也练了无数遍，真正面对林默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紧张。 他想，这么好的人，他当初为什么会放手。 慢慢地，他单膝跪在林默面前，打开一直攥在手心的戒指盒，凝视林默的眼睛，轻声道：“林默，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端午安康，小可爱们么么哒，求留言和评论—— 第75章 重生的记忆 我爱你。 这三个字像如同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 被遗忘的记忆喷涌而出。 过去和现实交织，时空错乱，林默的思维出现短暂的空白。他怔愣地站在原地, 像看陌生人一样看蒋南城。 蒋南城被林默的反应吓到，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问：“林默,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说完他才发现林默的手抖得厉害。 不止是手，林默全身都在抖。 蒋南城急了, 林默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将林默搂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你怎么了，你说句话。” 还是没反应。 直到脖颈后面一片凉意, 他才意识到林默哭了。 林默泪流满面。 哭声压抑在喉咙里，泪水模糊着眼睛。他嘴唇哆嗦着：“你说你爱我？” 蒋南城的心脏仿佛被狠狠碾压,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句话就让林默变成这样。他以为是说的太迟了的缘故, 哄道：“是我错了，宝贝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 这句话我早该告诉你，我只是想在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他急切地吻上林默的脸, 眼泪咸涩, 他却顾不上了，不断重复说着「我爱你」。 林默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似乎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蒋南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人更紧地搂住, 林默却突然用力将他推开。 “为什么？”林默大喊着,“你不是跟我离婚跟苏黎在一起了吗？你还让我去坐牢, 为什么现在跟我说你爱我？” 听到这句话, 蒋南城的瞳孔猛然缩紧。 “不对不对……”林默喃喃自语，溢满泪水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蒋南城，又看看四周，“我是在哪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花……” 蒋南城从震惊中回神，上前箍住他的胳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默抖了一下，想要逃离桎梏，发现无法挣脱后只能瑟缩着身体，闭上眼不去看男人狰狞的表情，似乎这样男人就能放过他。 蒋南城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面前似乎摆着一个潘多拉魔盒。他知道后果，却还是忍不住想打开。 他慢慢地，一点点贴近林默，握住他的肩膀，低声哄道：“告诉我，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默死死闭着眼睛，被眼泪濡湿的睫毛不停颤动。整个人仿佛已经有了裂纹的瓷器，一碰就碎。 蒋南城的心跟着揪紧，但他必须要问出答案。他一手钳住林默的下巴，迫使他面对自己，低声命令：“睁开眼，看着我。” 林默无法反抗，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见了蒋南城的脸。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蒋南城在眼前交替闪现，同样英俊的面容，深邃的眉眼，让他有些分辨不清。错乱的记忆叫他微微失神，直到下巴传来痛感。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默突然不管不顾大喊起来，推开蒋南城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趁他分神的功夫飞快朝门口跑去，没跑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揽腰抱起，抵在了玻璃门上。 “你要干什么？蒋南城！”林默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喉头发出绝望的嘶吼。然而无论他拳打脚踢还是苦苦哀求，蒋南城都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他面前，分毫不动。 终于，林默用光了力气。 蒋南城见他停下来，一点点靠近，见他似乎没有反感，又牵起他一只手，拉到唇边细细亲吻。 林默没了力气挣扎，嗓音疲惫又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南城将他的手拉到心脏的位置贴紧，仍止不住心悸的感觉。他凑近，侧头想在林默唇上印下一个吻，林默躲开了。 蒋南城眼眸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再一次掐住林默的下巴，低声发问：“是谁告诉你哪些事。” 林默的双手其实是自由的，他完全可以掰开蒋南城的手，但他没有这么做。他需要疼痛让他清醒。 当蒋南城再一次发问时，他冷冷地道：“没人告诉我。” 虽然没有问出答案，但从林默的表情里蒋南城也能猜出来。他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巨浪，但林默或许也是重生的事实让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胡乱地抓起林默的手亲吻着，甚至在他再一次凑近想要亲吻他的嘴唇时，林默也像是放弃了，没有躲开。 蒋南城急切地亲吻着眼前的人，再次尝到眼泪咸涩的滋味，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林默的。他抵着林默的额头，问：“宝贝我爱你，嫁给我好不好。” 林默抬眼，目光中一片死意。 商厦楼下，坐在车里的纪宏青看了眼时间。 又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不就是点头yes摇头no的事，至于这么久吗？ 正纳闷，见楼里走出来一个人。纪宏青眯起眼，直到那人走近才发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 第164页 纪宏青心里一惊，赶紧下车：“这是怎么了？” 林默被蒋南城抱在怀里，眼睛紧闭，手臂垂下，似乎昏过去了。 纪宏青瞪大了眼，求个婚还能把人给整晕了？ 再一看，蒋南城一只胳膊上鲜血淋漓，血顺着手臂都流到了地上。 “去医院！” 蒋南城的话让纪宏青猛地清醒，他赶紧拉开车门让蒋南城把林默放到后座，一溜小跑到前头去开车。一路上，他不停朝后视镜看。 虽然知道不该问，但他忍不住啊：“城哥，你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不是求婚吗，怎么搞的跟凶案现场一样。 意料之中，蒋南城没有回答，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按在小臂的伤口上，又立刻俯下身去拍林默的脸，边拍边叫他名字。 纪宏青闭了嘴，幸好一路绿灯，很快到医院，等林默送进病房检查的时候，蒋南城才想起自己的伤口。 替他清创的是个年轻护士，拿消毒棉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渍后，突然“诶？”了声，又仔细看了两眼，难以置信地问：“你这伤……被人咬的？” 蒋南城沉着脸一言不发。 纪宏青听到后凑近，就见蒋南城小臂上两排深深的牙印，肉都翻出来了。光看着都让人觉得后槽牙发酸。 护士小声嘀咕：“这得有多大仇啊……” 酒精渗进伤口，蒋南城回想起林默咬他时歇斯底里的模样，愣是一声没吭。 纪宏青心想，作孽啊。要是他知道一场求婚能让两人都进医院，打死他都不会把地方借给蒋南城。 等蒋南城伤口包扎好的时候，林默也醒了。 医生道：“就是精神受了点刺激，休息一下就好。” 蒋南城：“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额……”医生面露难色，“林先生说他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姓蒋的。” 蒋南城脸色有些难看，纪宏青打圆场：“那就让他休息，我们明天再来。” 说着他就去拉蒋南城，蒋南城摆摆手：“我不回去了。” 纪宏青压低声音：“你不会要一晚上呆在这儿吧？” 蒋南城走到病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得。”纪宏青也认命了，“你坐着吧，我去买点吃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蒋南城已经不见了。 蒋南城还是没忍住进了病房。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让林默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 他已经做好了被林默打骂的准备，甚至如果林默愿意，他还能把另一边胳膊伸过去给他咬。但等他进了病房才发现，林默睡着了。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在床边站了一会，蒋南城轻手轻脚地搬了把椅子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默的脸。 因为哭过，他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让蒋南城心里泛起一丝微弱的疼痛。 他忍不住想摸林默的脸，手伸到半空却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林默的眼角溢出了眼泪。 一滴，两滴，在灯光下像一颗颗剔透的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把枕头都打湿了。 林默在蒋南城进来的时候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 他听着蒋南城的脚步声在病床边停下，听到他搬椅子的声音，感受到他用炽热到能融化一切的目光在看着他。 他的记忆依旧有些残缺和混乱，但基本确定了重生的事实。原来书里的故事不仅仅是故事，而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有些庆幸自己重生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过去的记忆，让他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清自己荒唐的过去，做出抽身离开的决定。否则他难以想象他会如何面对蒋南城。他肯定不会舍得离开，毕竟他那么爱他。 就像现在，历经种种之后，他发现自己依然爱他。 他想，为什么蒋南城要说「我爱你」。如果他不说，自己会不会永远也想不起来。 林默控制不住，眼泪肆意流淌。他感觉手被蒋南城握住，细密的亲吻落在手背上。 他听见对方说「对不起」。 病房陷入沉默，沉重的呼吸在头顶响起。 良久，林默张开干涩的嘴唇，轻声说：“没关系，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作者有话说： 纪宏青：作孽啊…… 第76章 别让我恨你 林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一觉醒来，旁边守着他的人已经变了。 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 确信是顾明昭。 “你怎么在这儿？” 几乎同时，顾明昭问：“你怎么样了？” 顾明昭按铃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说没事，可以出院。 林默一刻也不想呆在医院, 他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呆着。 他对顾明昭说：“我想回家。” 顾明昭深深地看着他，良久后应了声好。 刚出病房就看到了蒋南城。 见林默醒了，蒋南城愣了两秒后欣喜若狂。在看到他身边的顾明昭后, 脸色又一沉。 他不过是去厕所洗把脸的功夫，竟然让顾明昭钻了空子。 蒋南城走到林默面前, 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默垂着眼, 明显不想回答。 -- 第165页 顾明昭站到他身前，难得发怒：“你给我滚远一点。” “你让我滚？”蒋南城毫不示弱，“你有这个资格吗？” 他瞥了眼一旁欲上前的阿超, 讥笑道：“怎么，是怕打不过我还找了个帮手？” 顾明昭早就看蒋南城不顺眼, 这一次林默无端住院让他再也无法掩饰对对方的厌恶：“不要以为在港城你能横着走, 夜路多了遇见鬼，我看下次断的就不一定是你的胳膊了。” “谁告诉你断了。”蒋南城举了举裹着纱布的胳膊, 表情有些得意，“这是我老婆咬的, 夫妻之间的情趣你懂吗？” 听到这话, 林默再也忍不住了, 从顾明昭身后走出来, 看着蒋南城：“你跟我来。” 林默走回病房。 蒋南城跟在他后面，关上门后脸上的嬉笑就消失了，变成了关切。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头还疼不疼？” 林默想着是他让蒋南城进来的，不好不回答，轻轻「嗯」了声。 他半靠半坐在病床上，见蒋南城想走过来，连忙道：“你别过来，你就站那儿。” 蒋南城表情一僵，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 林默始终低着头，不去看蒋南城的脸。他忍着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说：“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以后说话注意一些。还有，我昨天咬了你是我不对，医药费我来付。” 一听他这种要划清界限的话，蒋南城就受不了，他很想冲过去抱住林默，又怕林默像昨天一样失控，只能生生忍下冲动，站在原地说：“你我之间，不是离婚或者付了医药费就能撇清的。” “林默。”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向前走出一小步，“我知道你爱我，否则昨天你不会是那么大的反应。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和苏黎订婚还要送你进监狱的事，但这不是事实，我……我没有这么做。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人，也只爱你一个人。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听到他的话，林默猛地抬起头。在那瞬间，蒋南城觉得自己要被看穿了。 他守了林默一夜，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绝不能让林默知道他也是重生。否则他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林默手撑着床沿才勉强站稳。他紧咬着嘴唇，都快咬破了还不自知。 蒋南城看着心疼，试探着继续往前走：“你要是想咬就咬我，别伤到自己。” 差不多快走到林默跟前，只差一步距离的时候，林默终于反应过来，可惜晚了。蒋南城已经牢牢抱住了他。 想到顾明昭和阿超还在外面，林默不想闹出动静，只是无声地挣扎，蒋南城却抱得更紧，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林默就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蒋南城从昨晚开始就忽上忽下的心情，终于在此刻安定下来。林默在他怀里，乖巧的模样让他忍不住亲吻林默的头发，又拨开头发，在额头上亲了两口，觉得不够，又亲了亲林默的眼睛。 直到林默问：“你亲够了吗？” 蒋南城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老婆就是要亲一辈子，怎么亲都不够。” 林默冷冷地看了他一会，突然笑起来：“你说谁是你老婆？我既然能跟你结婚，当然也能跟别人结婚。从前或许是你老婆，以后就是别人老婆。” 蒋南城起初以为他开玩笑，见他表情认真，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你说真的？” 林默歪着头看他：“你说呢？” 他低头假装整理衣服，直到把眼泪憋回去才抬头，面无表情地道：“我不会再跟你结婚，这辈子都不可能。今天把话说开，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你保重。” 擦肩而过的瞬间，蒋南城突然拉住他的手。林默一度闭着眼都能描摹出那掌心的纹路。 “为什么？” 林默用尽全身全身力气才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手颤抖：“因为每一次见到你，都是在提醒我自己，过去有多卑微和难堪。我不想恨我自己，我也不想恨你。” “蒋南城。”他闭了闭眼，轻声说，“别让我恨你。” 顾明昭把林默送回了家。 下车前他道：“我进去陪你吧。” 林默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身体还没好，也需要休息。” 顾明昭没有坚持：“好好睡一觉，醒了给我打电话。” 林默进门，在玄关慢慢蹲下，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过了足足十分他才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林言打视频。 拨出去之后又切换成语音。 他不想让林言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林言那边已经是晚上，正准备休息，突然接到林默的通话邀请有些意外。 “哥。”林默深吸一口气，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快，但还是带着哭腔，“你在干什么？” 林言心里一紧。他开着外放，蓝正廷也听到了。蓝正廷站起来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 林言感激地看着他，等他出去后才问：“小默，怎么了？怎么不开视频？” “我手机摄像头坏了。”林默闷闷地道，又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撒娇的语气听得林言一愣，眼眶也有些发红，印象中林默已经很多年没这么跟他说话了。 “下个月手术，做完手术就能回去了。”林言顿了顿，压下心头泛起的酸涩，“我也想你。” -- 第166页 “哥，对不起，我做错了好多事。”林默突然道，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急促的呼吸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林言的耳朵里。他没有追问林默发生了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林默平静下来才道：“傻瓜，没什么对不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要好好的，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林默握着电话拼命点头。 挂了电话，他衣服都没换倒在床上就睡，直到傍晚才醒。 晚霞照进来，给整个房间蒙上梦幻的光彩。 林默躺在床上呆呆地看了一会，走到窗户边想看得更清楚时，瞥见楼底下停着一辆车。 顾明昭站在车边。 恰好此时，顾明昭抬起头。视线相触的一瞬，林默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他没有耽误地，转身跑下了楼。 第77章 介不介意比一场？ 林默一开门, 顾明昭就站在外面。 对视两秒，顾明昭伸手抱住了他。 林默难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他承认有感动, 但更多的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的求生本能。 于是他紧紧地，回抱住了顾明昭。 好在林默还有点理智, 不想站在院子门口被路过的邻居围观，扯了下顾明昭的衣服：“进来吧。” 虽然不舍, 顾明昭还是松开他。 林默问：“你一直没回去？” “嗯。” 林默找出体温计，给顾明昭量了提问，确认他不发烧才放心。 “你怎么不敲门？” 顾明昭笑着看他：“怕吵你休息。再说我也不是一直站在外面，中间进车里睡了一会。” 他说得轻描淡写, 反倒让林默更加自责。他倒水找药给顾明昭吃，然后才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顾明昭扫了眼水和药片, 没动, 担忧地看着林默：“小兔，你脸色很不好，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默垂下眼。他不太想说, 更不知道怎么说，但顾明昭毕竟是好意。 “我跟客户在聊设计方案, 不知道怎么就晕了, 可能天热中暑吧，没事。” 顾明昭在镜片后微微眯起眼睛, 林默明显对他有所隐瞒。再一联想在医院时林默和蒋南城之间微妙的变化，他不由生出一丝警惕。 他做了那么多事, 制造那么多巧合, 甚至连顾茹都牺牲了, 绝不能接受失败。 顾明昭道了声「抱歉」：“是我不好, 前段时间顾茹的事给你添麻烦，让你受累了。” 林默的神情严肃起来：“你怎么这么说，你和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说麻烦。”顾明昭抿了下唇，声音发干：“小兔，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我从来，都不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点到为止，他知道林默听得懂。 林默的确听懂了，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从某种程度看，从前的他之于蒋南城和现在的顾明昭之于他，是何等相似。 卑微地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为什么他不能试着跟顾明昭在一起？ 但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蒋南城留给他的烙印太深，背着这样沉重的过去，他恐怕很难再爱上其他人。这对顾明昭不公平。 况且顾明昭对他实在太好了，他配不上这样的喜欢。 林默垂下眼，拿起茶几上的杯子递给顾明昭：“先别说了，把药吃了吧。” 第二天，林默照常去了公司。 一到公司他就找到兰英：“阿英姐，我哥下个月要做手术，我想出国一段时间去陪他。” 他不可能让林言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兰英理解他的心情：“小林总你去吧，公司这边几个项目都在正常推进。你放心交给我，不会有问题。” 林默感激地说：“谢谢。” 他立刻准备好签证材料，交给秘书递去使馆，在秘书离开前交代：“帮我给纪人教育的总裁办打个电话，问他们纪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他通个电话。” 秘书应下，不到十分钟，林默手机就响了。是纪宏青打来的。 他没接，等着电话挂断后用坐机给纪宏青办公室打了过去。纪宏青明显愣了好几秒，才说：“哎小林总你说你怎么这么客气，咱们俩什么关系，找我还要预什么约啊，我手机一天24小时开机恭候你的电话。” 林默用平静的声音说：“公是公，私是私。公事还是按规矩来比较好。” 纪宏青琢磨出味儿来，叹了口气：“行吧，那林总找我什么事？” 林默：“你那两个培训点的改装找到人来做了吗？” 纪宏青又是一愣：“没啊，我这两天我……诶算了不提了，怎么你还有兴趣？” 林默笑了笑：“为什么没兴趣？只不过那天匆匆忙忙我没看全，要是方便我让人再去实地看一看，结合你的设想出方案，可以等你满意之后我们再签约。” 纪宏青完全愣了。原以为林默经过那晚的事，不恨他起码也得在心里骂他八百回，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找他谈合作？ “不是。”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介意？” 林默笑道：“介意什么？”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 第167页 他思来想去，既然老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为自己，也为林言，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公司，所以纪宏青的这个项目能接还是得接。毕竟两个培训点加起来少说也一千多近两千平米，算是个大项目了。 纪宏青说了个时间，林默本想让设计部的人去，但纪宏青道：“你要不亲自来一趟？我的好多想法上次还没说完。” 哪有拒绝甲方爸爸的道理，林默说：“行。” 当天下午他就带着两个设计部的人去了纪宏青之前带他去的那个培训点，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林默还有些恍惚。穿过玻璃门，满地的鲜花已经不见了，恢复了原本白色瓷砖的样子。 纪宏青早就等在里面。 其实他的那点想法前两天已经说完了，是怕林默不肯来才瞎编的谎话。他对跟着一起来的主管使了个眼色，主管立刻带着林默的两个设计人员走在前面，他和林默落在后面。 林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叫纪宏青好几次探口风都宣告失败。 眼看完事了林默要走，纪宏青只得小声道：“公事聊完了，能不能跟你聊点私事？” 林默看了他一眼，示意两个员工等一会，跟着纪宏青走到一边，边走边皱眉。 刚才他就闻见，纪宏青身上沾着酒味，还挺浓。 纪宏青注意到他的表情，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上味儿不好闻，趁机大倒苦水：“我也不想喝，但城哥他借酒消愁我也不能光在边上看着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观察林默的反应。林默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漠：“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纪宏青拉了他一下，手指刚碰到林默的衣服被他警告地一瞥又缩了回来，“我知道那天我借着谈事把你骗到这里是我不对，我郑重向你道歉。但城哥要向你求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成人之美啊。求婚不是件好事吗，怎么你们搞成那样？” 林默没说话，但下颌线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纪宏青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在乎多说几句：“城哥心里一心一意只有你一个人。你们离婚以后他就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别的人连看都不看……” 林默突然打断他：“洁身自好？清心寡欲？” 纪宏青一愣：“对啊，这点我绝对可以作证。” “你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都跟他在一起？” 这话林默是笑着问的，但纪宏青还是听出嘲讽的意思。他有些尴尬：“那倒也不是……” “那你凭什么替他作证？” 纪宏青被噎得说不出话，怔愣地看着林默，感觉一夜之间林默好像变了一个人。 同时他也琢磨出点味儿来，蒋南城难道是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对不起林默的事？要不然为什么林默的反应会这么大？ 林默看了眼时间：“还有事吗？我约了人。” “没、没了。”纪宏青说，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那个，我给蒋南城打电话了，他现在应该……在楼下。” 林默投来冷冷的一瞥。 纪宏青莫名被震慑，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竖起一根手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坐电梯下楼，林默果然在大堂看到了蒋南城。 两个员工也认了出来，毕竟有段时间公司都在传，这位蒋氏集团大老板在追求林默。 蒋南城走到林默面前：“能不能聊两句？” 两个员工神情亢奋地看着这一幕，被林默扫一眼之后又偃旗息鼓。 “你们先回去吧。” 大堂人来人往，他生怕蒋南城干出什么事，更不想被人围观：“有话到外面说。” 蒋南城跟在林默身后，走到大厦拐角一处隐秘的花坛边。 玻璃外墙照出两人的身影。 林默背对蒋南城：“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有什么话你就这么说吧。” 和风拂面，蒋南城却被他语气里的冰冷刺了一下，无端觉得四肢发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沉沉地看着林默的背影。 林默如芒在背。 蒋南城只是看着他，迟迟不开口。 不堪的过往再一次一个劲儿往林默脑子里钻。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他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发抖，但胸口还是不断地起伏。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蒋南城终于说话了：“你落了件东西在我这里。” 林默眉心一跳，压下心底的躁意说：“我没有东西在你那里。如果有我也不要了，你直接扔了吧。” 说完，背后的人静默片刻，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 蒋南城走到了他面前。 林默没忍住，垂头扫了眼，当看清蒋南城手上的东西时，顿时全身的血液都朝头顶涌去。 打开的戒指盒里，并排放着两枚戒指。 林默的眼睛瞬间红了。 蒋南城垂首，目光落在林默垂在身侧的左手上。当他想要去牵那只手的时候，林默先一步躲开了。 “你什么意思？”林默低吼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听我说……” 四目相对时，林默突然绷不住了：“你是不是神经病？人话听不懂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上赶着的时候不要，离了婚又来追，蒋南城你是不是贱？” -- 第168页 他把能想到的难听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但无论他骂的有多难听，蒋南城都跟铜墙铁壁一样，完全不受影响。 终于林默骂累了，停下来，气喘吁吁。蒋南城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瓶水递给他。 林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盯着那瓶水，真想底朝上都泼在蒋南城身上。 蒋南城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拧开瓶盖递过去：“你先喝一口，喝一口再浇。” 林默：“……” 情绪宣泄过后，只剩深深的疲惫和无力。当蒋南城再一次把水递过来的时候，林默没有拒绝。 但教养阻止了他把剩下的水泼到对方身上。 蒋南城见他不像刚才那么激动，才缓缓道：“你骂也骂了，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我只要五分钟，三分钟。” 林默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低头看着脚下的红色地砖。 地砖缺了一角，如同他的心脏。 蒋南城只当他听到了，深吸一口气：“林默，我是个混蛋。”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头，林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心脏也跟着在胸腔底下微微颤动。 “我就是个混蛋。”蒋南城继续道，“我后悔了，在你离开港城之前我就已经后悔了。我后悔曾经那么对你，我后悔就那么放你离开。你那么爱我，我却那么对你……不奢求你原谅我，你甚至可以一辈子不原谅我，但起码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他上前一步，林默警惕地抬起头，再一次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戒指。 蒋南城从戒指盒里取出稍小的那一枚，手悬在半空。他吞咽着唾液，喉咙却依旧干涩：“这枚戒指其实在你离开港城前我就已经买好了，那个时候我就想给你……” 蒋南城说的话林默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红着眼紧盯着他手上的戒指。 上辈子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东西，此刻由蒋南城亲手奉上。还真是讽刺。 凭什么蒋南城厌恶的时候能把他像垃圾一样弃置不顾，喜欢的时候又拿这么个东西出来想让他回头。 他的人生难道全凭蒋南城的喜恶？ “蒋南城。”林默突然说，声音很轻，伴着头顶树叶扑扑索索的响声一起传入蒋南城的耳朵里，“我只想安安静静好好生活，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过分平静的目光让蒋南城觉得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他宁愿林默像刚才那样对着他宣泄情绪。 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唇，咬着牙说：“这辈子都不可能。” “行。”林默平静地点了下头，“好。”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那个人影。 蒋南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顿时一凛。 在两人的注视下，顾明昭缓步走来，在林默身边站定，幽沉的目光挑衅地看着蒋南城，问：“介不介意比一场？” 作者有话说： 比啥？ 第78章 赢了比赛输了心 港城击剑馆。 林默坐在剑道旁的长凳上, 时不时地朝更衣室的方向看。 旁边伸出一只手递给他一瓶水：“给。” “谢谢。” 纪宏青伸了个懒腰，不同于林默，表情隐隐带着兴奋。 刚才他左思右想不放心, 怕蒋南城跟林默单独谈又谈成凶案现场，在林默下楼后没多久也悄悄跟下来, 恰好看到顾明昭提出要跟蒋南城比一场。 顾明昭提出让蒋南城定比赛项目，于是几人一起来到击剑馆。 击剑是蒋南城的强项, 这么多年纪宏青就没见过有谁在他手底下能赢一场。但他也听说顾明昭以前在国外赢过国际赛事还拿过奖。 这两人要是对上，还真难说谁输谁赢。 林默喝了口水，见纪宏青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有些无语。 纪宏青好奇问：“你不兴奋吗？” 林默表情平静：“有什么好兴奋的？” 纪宏青瞪大了眼：“两个全港城最受瞩目的男人为了你都快打起来了, 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就在此时，两间更衣室的门同时打开, 顾明昭和蒋南城走了出来。 蒋南城面无表情看着顾明昭一眼, 率先朝剑道一端走去。 他左手抱着护罩，右手执剑，相互行礼之后, 正要戴上护罩，突然看到顾明昭勾了勾嘴角, 微眯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虽然没有明说, 但两人都清楚，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 胜负关系着各自的尊严，更关系着林默。 蒋南城回了个冷笑。 站在场边的裁判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吸着鼻子想是不是馆里空调开得太大了。 蒋南城戴上了护罩, 膝盖微弯, 持剑面向前方, 严正以待。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林默这才感到有些紧张。他不太懂击剑规则，只能看到两人步伐移动和击刺速度都极快，剑影绰绰，要不是纪宏青告诉他，根本看不清是谁击中谁。 比赛原定是三分钟一场，三局两胜，但等三分钟时间到裁判喊停时，两人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空旷的场馆回荡着激烈的砰砰声。 林默咽了口口水，问纪宏青：“他们怎么还不停？” 纪宏青说：“杀红眼了呗，也有种比赛规则是直到一方脱力或者剑脱手才算输。” -- 第169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默的心提了起来，他看出顾明昭有些力不从心，移动和击刺的速度都明显降下来，有种被蒋南城压着打的感觉。 纪宏青啧啧好几声，故意说：“还以为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估计连我都打不过。” 话音刚落，顾明昭一个躲闪不及，被蒋南城剑尖刺中小臂，手腕一抖，佩剑掉在地上。 顾明昭向后踉跄了两步，反应过来时，蒋南城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喉结的前方。 空气刹时凝滞。 裁判左看看右看看，不敢说话，倒是顾明昭自己摘下护罩，平静地说：“我输了。” 纪宏青愣了几秒，站起来鼓掌。 林默也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蒋南城摘下护罩，得意万分地看着顾明昭，余光瞥见林默走过来才收起剑，看着他，满脸的求表扬。 林默却连看都不看他，只关心顾明昭：“你没事吧？” 顾明昭活动了下手腕，眉头突然紧了紧，随即又放松：“没事。” 林默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他拉起顾明昭右手，才发现手腕有些红。 裁判走了过来：“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磕到护盘扭着了，您跟我到医务室处理一下。” “林默！” 眼看林默要跟顾明昭一起走，蒋南城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林默脚步顿住，顾明昭也停下来，看着他的侧脸：“小兔。” 林默没有回头，对顾明昭笑了笑：“走吧，我陪你去。” 迈步的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佩剑重重落地的声音。 蒋南城脱了手套狠狠摔在地上，拳头紧攥，手背浮着一层青筋。 纪宏青眯眼看着离去的两人，若有所思：“失误啊失误，顾明昭这是玩苦肉计啊。” 刚才那一下他看得清楚，蒋南城进攻的时候，顾明昭是有余力躲闪的。 但他不仅没撤步，反而伸手向前和蒋南城硬顶，这才被护盘顶到导致手腕受伤。 蒋南城当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窝火不已。他明明赢了林默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那比赛还有什么意义？ 他目光阴鹜地盯着林默的背影，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 纪宏青赶紧拉住他：“哥，你就是我亲哥，你消停点。人家摆明了不待见你，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他更烦。好歹给自己留点面子吧，追人不是你这么个追法。” 纪宏青的话起了作用，蒋南城最后看了林默一眼，回更衣室换衣服。 等他出来，纪宏青问：“去哪儿？” 蒋南城大步朝外走：“去你家，你不是说追人不是这么个追法吗？” 纪宏青头疼。 得，看来他今晚不止要陪喝，还得陪聊了。 回到纪宏青住处，他从酒柜里找出一瓶麦卡伦威士忌，豪气地说：“这还是老爷子在我大学毕业进公司那年送的，本来打算等我娶媳妇再拿出来喝，反正我也不打算结婚，今天就开了！” 琥铂色液体缓缓倒入玻璃杯中，纪宏青把其中一杯推给蒋南城，倾斜自己的杯子和他的碰了一下。 蒋南城拿起酒杯浅浅闻了一下，没有立刻喝，反问：“为什么不结婚？” 纪宏青心道我哪敢，因为你就是前车之鉴啊。 但他没敢说，而是感叹着发出灵魂的拷问：“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好吗？一辈子绑在一个人身上，你不闷吗？” 蒋南城撩起眼皮看他，闷了一口酒。 纪宏青继续旁敲侧击：“城哥，你错也认了，婚也求了，该做的事都做了，但林默并不领情。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感情这种事上赶着不是买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何必呢。” 蒋南城斜睨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你不懂。” “哟。”纪宏青乐了，“你懂？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跟踪狂似的天天打听林默的下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为了林默我看你都能跟顾明昭当街打起来，迟早有一天你得上头条。” 蒋南城不以为意，瞥见左边胳膊上那个未消退的牙印时，甚至勾起唇角，表情仿佛在看一枚功勋章。 纪宏青觉得要疯。 他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谈恋爱可以，谈感情万万不能，蒋南城就是活生生的反面典型。 他忍不住问：“你条件摆在这儿，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就跟林默死磕上了？” 蒋南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你不懂，这是我欠他的。” 纪宏青听出他话里有话，边给他倒酒边问：“你怎么欠他了？” 他突然福至心灵，瞪大眼睛看蒋南城：“你不会真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吧？亏我还在林默面前说你洁身自好清心寡欲！” “你跟他这么说了？”蒋南城皱眉，“他什么反应？” 纪宏青把林默的反应添油加醋描述一遍，末了问：“你到底有没有？” 蒋南城阴鹜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次直接将威士忌一口闷光，喉咙灼烧得火辣辣的，让他那句「没有」怎么也说不出口。 事实就是他的确背叛了林默，林默经历过，林默还记得。 他突然能理解林默为什么这么绝情，如果位置对调，只怕他会比林默更绝情。 今天林默没把那瓶水淋他头上真是便宜他了。 -- 第170页 纪宏青瞅着蒋南城，见他眉头时紧时松，面容时怒时笑，简直就跟个神经病似的，感慨这人真是彻彻底底没救了。他清了清嗓子：“你别怪我多嘴，林默今天可是选了顾明昭。” “他那就是气我，演戏给我看。”蒋南城眸光闪动着，非常笃定，“林默绝对不可能爱上别人。” 从医务室出来，顾明昭去换衣服，林默站在外面。 场馆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茫然。 顾明昭走出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林默道：“我帮你拿吧，车也我来开。” 两人朝停车场走去，林默问车钥匙在哪儿，顾明昭说：“在外套口袋里，你找找。” 按理说车钥匙不小，一摸就能摸到，但林默在两个外兜都没找到，便去翻内侧的口袋，手指摸到一个硬物。 他解开纽扣将手伸进去，指尖碰到了一个凉凉的物体。 顾明昭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疑惑，停下脚步，用目光鼓励他把那东西拿出来。 林默拿了出来。 是一枚戒指。 他怔愣地看着那小小的圆环，在暗黄的灯下散发着莹莹柔光。 顾明昭拉起他的手，就着他的手把戒指举到他面前，放轻声音说：“这枚戒指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是想哪一天你能发现它的存在。小兔，我说过，我从来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只想做这个世界上跟你距离最近的那个人。” “你可以拒绝我，一次，两次都没关系，我有耐心，我可以等，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亲手戴上。” “不知道这一次，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第79章 玩也好，报复我也好，我都不介意 顾明昭声音轻缓, 手心温热，抚慰着林默的情绪，让他从最初的慌乱和震惊中平静下来。 林默抬头, 对上了顾明昭温柔的眼睛。 那一刻他产生了强烈的念头——他想给顾明昭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 顾明昭似乎看出林默在犹豫,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你不要有顾虑。” “可是……” “也没有可是。”顾明昭不容置疑地打断，试探着伸出另一只手搂住林默的后腰将他轻轻带进怀里, 直到将人完全环抱，下巴抵上柔软的发顶，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没关系。”他道, 声音无限低沉，“我只想要一个机会。” 林默听着顾明昭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听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腔下剧烈的心跳, 缓缓闭上了眼睛。 “好，我答应你。” 顾明昭愣住。 林默不再给自己时间犹豫，把戒指塞进顾明昭手里, 伸直了手。 顾明昭仍怔愣地看着他，眼中渐渐聚起狂喜。 林默笑着催促：“快啊, 不戴我走了。” 他作势要收回手, 顾明昭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捏着戒指的手指因为太过紧张竟微微发抖, 对着林默的中指好几次才戴进去。 当银色指环稳稳当当地包裹住纤细的指根时，顾明昭终于松了口气, 握住林默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笑着说：“你是我的了。” 看到顾明昭额头因为紧张出了汗, 林默心里发酸, 主动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上。 顾明昭亦紧紧回抱着他。他试探着在林默额头印下一个吻，见他没有反感，才捧起他的脸，指腹摩挲着红润的唇瓣，充满十足的暗示。 林默眸光微微闪动，没有躲开。 顾明昭眼眸一暗，偏头对准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林默闭上了眼睛。 温润的嘴唇轻轻摩擦，他心里一阵悸动，本能地抓住了顾明昭的手臂，仰起脸，顺从地承受。但当顾明昭挑开他的唇想要更加深入的时候，他却猛地推开了对方。 突然的变故让两人都愣住了。 顾明昭最先反应过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抹阴郁之色已经不见了。他哑声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林默尴尬地站在原地。他确信自己真的想要重新开始，给顾明昭一个机会，但当对方有亲密举动的时候，他却本能地把人推开。 他整理好心中复杂的情绪，走上前，认真地看着顾明昭：“明昭哥，再给我点时间。” 顾明昭目光闪动，将林默楼进怀里，像是说给他听，更像说给自己听：“你需要多久都可以。” 顾明昭恨不得立刻把向林默求婚成功的消息昭告天下。 但顾茹刚走，他不便高调，只能选择暂时不对外透露。但他多次被拍到接送林默，且两人手上戴着同款戒指，基本也处于半公开的状态，至少在港城商业圈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几日林默的电话就没停过，合作过没合作过的人都给他打电话。有一次他去合作方的公司谈事，对方恰好跟顾明昭也认识，会议结束后还开玩笑地问结婚的时间，说到时候别忘了给他发请帖。 林默只能干笑着回应。 这天晚上，顾明昭接林默吃饭。吃完饭把人送回家，车停在别墅院子的门口。 他拉起林默的手，柔声问：“真的不考虑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顾茹走后，顾明昭就一直住在老宅。但老宅太大，人多口杂，再说两人现在还没正式订婚，林默道：“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说过了吗，我住这里离公司近，有事方便随时回去。再说我也想等我哥回来。” -- 第171页 顾明昭知道不能逼他太紧，亲了亲他的手背：“好，听你的，但订婚以后你就跑不了了。” 林默不自然地笑了笑。对于订婚时间他和顾明昭也有分歧，顾明昭想尽快，哪怕办一个小规模的订婚宴也可以，但林默却想再等等。 至少要等到林言做完手术回国。 林默理解顾明昭的心情，有些抱歉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嘴唇在他下巴上亲昵地蹭了蹭。 顾明昭眼神一暗，低头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很快就松开。 顾明昭没有多呆，驾车离开。 林默转身，正要开门进院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汪汪汪！” 他脚步一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跃出，直直地朝他扑了过去。 林默脚步踉跄了一下，看清是谁后脱口叫道：“山山？” 山山吐着舌头：“汪汪汪！” 蒋元小跑过来，捡起地上被山山挣脱的牵引绳：“山山你怎么这么调皮！” “小元？”林默更诧异了，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蒋元背后，站在阴影中的那个人。 蒋南城从暗处走了出来，从蒋元手里拿过牵引绳，对山山做了个「坐」的手势，山山立刻蹲下，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默，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蒋元拉了拉林默的手，气鼓鼓地问：“刚才那人是谁啊？” 林默抿了抿唇，没想到被蒋元看到他和顾明昭，有些脸红。他清了清嗓子，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蒋元兴奋地指着隔壁那栋别墅：“我和小叔搬家啦，就住这栋，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林默恍然大悟。隔壁这家本来是空着的，这两天他总看到有人进进出出，还好奇是不是有人要搬进来，没想到是蒋南城。 蒋元期待地看着林默的表情，见他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变得有些失望，忍不住扁扁嘴，又仰起头求助地看向蒋南城。 小叔快说句话啊！ “我和小元带山山出来散个步。” 蒋南城说着，目光落在林默左手中指的戒指上。银色圆环在月色下泛着金属的冷光。 他面上表情淡淡的，实际心里早就醋海翻腾。一想到刚才在远处看到的林默和顾明昭的亲密举动，更是躁怒不已。 这段时间他听纪宏青的意见，没去打扰林默，给他、也给自己都留点时间缓冲，谁知却听说了林默要跟顾明昭订婚的传言。 他自然不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林默注意到蒋南城落在他手上的目光，不自在地蜷缩起手指，觉得没什么要隐藏，又将手指松开。 他点了下头：“那你们继续散步吧，我先回去了。” “啊？”蒋元不舍，“不一起吗，山山好想你呢，要不然不会一见到你就冲过来。” “汪汪！”山山配合着小主人，适时地叫了两声。 “蒋元，你林叔叔累了，让他早点休息。”蒋南城突然开口，又对林默说，“晚安。” 林默有些诧异，搞不清蒋南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没再说什么，摸了摸蒋元的头，开门进了院子。 他没有立刻进屋，在门边站了一会，两米多的院墙挡住了他的身影，站在外面的两人都以为他走了。 蒋元跺脚，恨铁不成钢：“小叔，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蒋南城声音有点闷：“说什么？” 蒋元：“当然是说我爱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过？”蒋南城皱了下眉，“这些东西你都跟谁学的？” “额……法语老师！”蒋元眼珠子一转，反应极快，“我们第一节 课他就说要对喜欢的人说爱你，一遍不够就多说几遍。” 蒋南城沉默了，蒋元又道：“你再不抓紧小婶就要被刚才那个男人抢走了。” 这一次蒋南城飞快回答，语气也非常笃定：“不可能。” “咦？为什么？” 蒋南城似乎笑了一下：“因为他在跟我生气，是故意气我。” 蒋元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有些兴奋地说：“我明白了！就像有时候我跟季立恒生气，也会不理他去找其他同学玩。” “走了，回家了。” 脚步声响起，蒋元的声音渐远：“那明天早上我们还来吗？” 蒋南城回了句什么，但林默已经听不到了。 他站在门后，仰起头看着皎洁的圆月，慢慢握紧了手。 第二天一早，林默特意提前一小时去公司，让蒋南城扑了个空。之后几天他天天早出门晚回家，不想跟蒋南城碰面。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总不能天天如此，那他还睡不睡觉了。 每天平白少了至少一小时的睡眠时间让林默整个人都有点烦躁，想了想，他找了两个家政把林言在市区留给他的那套大平层收拾了一下。 当天下班他想过去看一眼，一出电梯就碰到了蒋南城。 林默愣了几秒，脱口喊道：“你跟踪我？” 否则该怎么解释蒋南城这么巧就出现在他家门口。 蒋南城眼神暗了暗，紧抿着唇没有否认。 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让他连觉都睡不好，现在还玩跟踪，林默气不打一出来，气得肩膀都有点哆嗦。如果手上有东西他恐怕已经直接扔过去了。 -- 第172页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胖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蒋南城身后：“蒋先生，您慢点等等我。” 看到站在电梯里的林默，中年男人愣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是林先生吗？” 林默皱着眉点了下头。 中年男人立刻变得热情：“可好久没看到您了，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区物业经理小张啊。” 林默知道对方是把他认成林言了，刚想说什么，就听张经理又道：“巧了，这位蒋先生刚买了您对门的那套房子，今天有空我带他来看看。咱们这个小区户型好格局宽敞，原先那位业主您应该认识的吧，要不是全家移民他可舍不得买……” 张经理能说会道，说着说着见两人表情不对，声音就低了下去，咽了口口水问：“二位认识？”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张经理会意：“二位聊，蒋先生，我去楼下等您。” 张经理离开后，气氛出现短暂的沉寂。 林默本来还考虑要不要搬到这里来住，谁知道蒋南城把他这条路也直接给堵死了。 他这会儿倒是情愿对方是在跟踪他。 “生气了？”蒋南城看着他的脸，目光深沉，“今天纯属凑巧，我不知道你会来。不过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我们很有缘？” 林默冷笑。蒋南城要不是故意的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蒋南城又问他吃饭了吗，最近工作忙不忙之类，林默通通沉默以对。 蒋南城闭了嘴，按下电梯。 林默听到电梯在他背后门开的声音，听到蒋南城走进去，但电梯门迟迟没有关上。 他感受着蒋南城落在他背后灼热的目光，无法控制身体微微颤了下，听到对方说：“林默，我知道你不爱顾明昭，玩也好报复我也好，我都不介意，因为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Mua—— 第80章 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林言手术前三天, 林默出发前往A国。 许久未见的蓝轩知道他要出国，特意来送机。 机场高速上，蓝轩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顾明昭的车, 酸溜溜地道：“我不过封闭训练了几个月，出来的时候你都订婚了。他爷爷和妹妹不是刚刚才……这才多久就要订婚, 而且看面相感觉也不像个好人，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蓝轩。”林默不高兴地打断他,“不要这么说。” “我还不是怕你被骗。”蓝轩嘟囔着，见林默真的不高兴，说，“知道知道了, 不说了行了吧。” 就在这时，两辆跑车先后超车, 从蓝轩的车旁呼啸而过。带起的气流让车窗都微微震了一下。 林默吓了一跳, 看着前面绝尘而去的两辆跑车，对蓝轩说：“你开车可不能这么快，时刻记住安全第一。” “知道知道。”蓝轩应着, 想起什么又道，“前段时间我比赛回来, 也看到几辆车在路上飙车, 你追我赶，那速度跟风似的。结果最前面那辆闯了红灯, 直接跟旁边来的一辆大货车撞上，被怼到了桥墩下面, 车头当时就撞瘪了……”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你还记得是哪个路口吗？” 蓝轩回忆了一下：“就那个路口吧, 我记得离入城隧道不远。” “什、什么时间还记得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蓝轩有些奇怪。 “好奇而已。”林默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哪一天还记得吗？” “我那天刚从别的市集训回来, 应该是……”蓝轩说了个日期，林默的手不由攥紧，“你看清楚了，是有人在追那辆被撞的车？” “看清楚了啊，我当时坐在俱乐部大巴上，亲眼看到的，还跟我队友讨论来着，市区路上都敢飙车闯红灯，真是嫌命大。” 听完这句，林默的脸全白了。 蓝轩见林默不说话，飞快扫了眼，见他脸色不好，赶紧说：“不说这个了，大吉大利，对了，你到了以后帮我给小叔带个好。” “蓝轩。”林默突然说，“我想打个电话，你别出声。” 听他语气异常严肃，蓝轩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赶紧应道：“哦，好。” 林默拨通电话，心跳在漫长的嘟声中不断加速，就快到达无法承受的极限时，终于听到了邢磊的声音。 邢磊对林默会在这个时间打给他有些诧异，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默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把蓝轩的话复述一遍，问：“会不会真的像你说的，不是一场意外？” 电话那头，邢磊在沉默片刻后说了句什么，林默问蓝轩：“你们俱乐部的大巴车上装了行车记录仪吗？” “啊？”蓝轩正云里雾里，不明白自己随便的一句话怎么让林默这么大反应。 林默又急切地问了一遍，蓝轩才道：“应该有装，我问问。” 他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俱乐部经理的电话，得到回答后对林默说：“装了。” 期间林默一直没挂电话，邢磊也听到了，又问：“记录仪内存多大，能保留多少天的记录？” 蓝轩重复了一遍问题，得到回答：“内存挺大的，保留三个月的都没问题。” 林默松了口气，邢磊道：“你把你朋友俱乐部经理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来处理。放心，不会牵连到你朋友。” -- 第173页 林默应下。 挂断电话前，邢磊突然又说：“林默，这件事不要告诉顾明昭。” 林默办好手续，顾明昭送他到海关入口。 察觉到他脸色不好，顾明昭关心地问：“怎么了？” 林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顾明昭。顾茹毕竟是他妹妹，万一顾茹的车祸真的不是意外，他有权利知道。 但想到邢磊的嘱咐，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说：“可能是快见到我哥了，有些紧张。” 顾明昭笑了笑，拉着他的手亲了一下：“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放心。如果不是公司有事实在走不开，我也想陪你去。” 林默说：“我明白的，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顾明昭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感到高兴，反而深深地看着他：“我倒希望你不要这么明白。” “嗯？”林默愣一愣，“什么意思？” 顾明昭把他搂进怀里，目光在镜片后变得幽深：“小兔，你会不会跟你哥说我们要订婚的事？” 林默身体一僵，挣开顾明昭，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顾明昭又笑道：“我就是随口问一句。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进去吧，到了跟我视频。” “嗯。”林默应道，准备进海关，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个人的背影看着眼熟。等他眨了下眼想看得更清楚时，那人又不见了。 上了飞机，空乘把林默引到座位上。头等舱的座位都是一个个单独空间，私密性很好。放好行李后，林默就关上滑门，想了想又把订婚戒指摘下来放进了行李箱的夹层里。 因为不确定林言对顾明昭的看法，他不准备告诉林言要和顾明昭订婚的事。 做完这一切，他透过弦窗看着外面发呆。 就在这时，过道传来空乘甜美的声音：“蒋先生，您的座位在这边。” 林默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犹豫几秒后将滑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看，就见空乘矮身站在走道上，似乎在跟一个男人说话，也恰好遮住了那人的脸。 片刻后，空乘直起身到后面去了，林默看清了那个人，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 他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又把滑门关上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睡一觉就过去。等下了飞机，同机的东方面孔一下就分散在了金发碧眼的人群中。 蓝正廷派人来接机，司机姓李，也是华国人，接上林默后直接去医院。 因为要做开颅手术，林言把头发都剃光了，戴了顶喜庆的红色兔毛帽，衬得他气色不错。 林默事先没有告诉他自己会来，林言看到他的时候足足愣了五分钟才回神，又哭又笑，又嗔怪地看着蓝正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蓝正廷不答，只笑着亲了亲他的手背，林默赶紧说：“是我拜托蓝哥不要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林言眼中泪光闪动，“谢谢你小默。” 两人说了一会话，护士推林言去做术前检查。林言一进检查室，蓝正廷眼中的笑意就不见了。 看到他表情的变化，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相比几个月前，蓝正廷明显消瘦，五官更加凌厉，眼神亦然。 他走到走廊尽头，无声地看着窗外。 林默跟着走过去，透过整片透明的玻璃墙朝外看。 A国地处北半球，纬度较高，此刻已是深秋。 寒风萧瑟，吹动枯黄的落叶，街景透着一股寂寥。 林默心里突然有点堵，低声道：“这段时间谢谢你。” 虽然蓝正廷和林言结了婚，但结了婚的人能有几个像他这样放弃在港城的一切，专心照顾病重的爱人，更何况一照顾就是几个月。 “这是我的责任。”蓝正廷声音有些沙哑，看了林默一眼，“我听兰英说你做的不错，你哥知道了也很高兴。” 他说完这句，气氛就沉默下来。 林默欲言又止，还是问道：“我哥到底怎么样？手术……” 他想问手术成功概率有多大。在来之前他一直不敢问蓝正廷这个问题，但不是他不问就能当作不存在。 蓝正廷表情未变，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了一下。 沉默半晌，他听到检查室门打开的声音，转身拍了拍林默的肩膀，沉声道：“一会去找阿言的主治医生，让他告诉你。” 林言回到病房，觉得有点累就睡下了，但大概是嫌没头发难看，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肯把帽子摘了。蓝正廷在他额头亲了亲，又把帽沿往下拉了拉，带着林默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严肃地告知林言的病情和手术的风险，都是专业词汇，而且是外语，林默听不太懂，但其中一句话他听得清楚。 医生说林言手术的成功率在50%。 见林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医生又安慰：“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尽全力。作为家属，你也千万不能放弃，你的鼓励对病人很重要。” 出了医生办公室，林默眼前一黑，差点直接坐在地上，幸好蓝正廷扶了他一下。 “我没事。”林默摆摆手，靠着墙闭上眼睛。他死死咬着牙，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滚滚落下。 他知道这时候应该坚强，帮助林言度过难关，但还是控制不了。 看到林默的样子，蓝正廷想起了自己刚知道手术只有一半成功概率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宾馆房间整整两天两夜，抽的烟比前三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怕林言闻到烟味察觉出什么，他不得不谎称自己要回港城。 -- 第174页 等第三天他再出现在林言面前时，又恢复了往日模样，看不出一丝异常。 但他知道，就算他掩饰地再好，林言还是有所察觉。 蓝正廷没有阻止林默，见林默竖起胳膊挡在眼前，也知道对方需要宣泄。 但不想让他在场，扔下一句「想哭就哭，明天过来的时候别让你哥看出来」，就走了。 在他走后，林默扶着墙坐在椅子上，头深深垂下，任由眼泪模糊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视线里多出一双男士皮鞋。 林默以为是蓝正廷回来了，用手背擦干眼泪，抬头道：“我没事。” 当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他愣住了。 第81章 我会一直陪你 林默仰着头, 怔愣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蒋南城。 蒋南城忍着心疼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抱在怀里小声安慰。 温热的怀抱让林默的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等他反应过来时, 已经被蒋南城拉着进了电梯。他猛地甩开对方，想去按开门键, 但电梯已经往下走了。 “林默！”蒋南城拉住他。 “你干什么？”林默还在啪啪按着电梯按键，“我要回去看我哥。” “你哥休息了。再说你这现在这副模样让他看到真的好吗？” 林默冷静下来, 他站到对角，警惕地看着蒋南城。 “叮！” 电梯门一开，林默率先走了出去，蒋南城跟在后面, 走到门口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对林默说：“上车。” 林默看了他一眼：“不用，我等我的司机。” 司机李哥从车窗探头：“林先生, 这就是我的车啊。蓝先生让我送您和蒋先生回酒店。” 林默这才后知后觉, 蓝正廷恐怕早就知道蒋南城也来了。 到了下榻的美华酒店，行李已经送上房间，林默当着蒋南城的面砰一声关上房间门。蒋南城吃了个闭门羹, 嘴里那句「你饿不饿」又咽了回去。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无奈地摇了摇头, 拿出房卡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被蒋南城突然的出现一打岔, 林默那种难过到要心死的感觉消退不少。 他背靠房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到不能让林言看出异常, 把眼泪生生忍了回去，走进浴室冲了个漫长的热水澡。 等从浴室出来时, 恰好有人敲门。林默本以为是蒋南城, 凑到猫眼一看, 发现是服务员。 服务员端着个餐盘进来, 说了句「您慢慢享用」便退了出去。 林默看了一会，揭开盖子，发现里面是一碗粥一小碟咸菜，还有几样小点心。 刚做好，还冒着热气。 其中一盘点心底下还压着一个淡黄色的便笺。 林默心里一动，拿起看，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 【好好吃饭，我就在隔壁陪着你。】 林默仿佛不认识似的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久，慢慢蜷起手指将便笺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 A国已入夜，夜色繁华不输港城。因为林言的病情，再加上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林默睡意全无。 他换好睡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慢吞吞地搅着粥，然后小小地尝了一口。 鲜咸的滋味入口，饥饿感瞬间被唤醒。 林默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尝到不输于珍悦轩的美味，就着一小碟咸菜把整碗粥都喝完，又把几盘小点心一扫而空，顿时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他叫服务员来收餐盘的时候，隔壁的门也跟掐着点似的打开，蒋南城走了出来。 林默扫去一眼，这才发现蒋南城衣服还没换，仍穿着衬衫西裤，只是把外面的大衣脱了。 见林默把东西吃了蒋南城才算放心，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早点休息吧，要是睡不着我陪你聊会儿？” 林默本来心情还有点复杂，当听到后半句时，直接「砰」一声把门关上。 他辗转半夜，直到天快破晓才勉强睡了一会，第二天一早起来，果不其然多了两个黑眼圈。但好在眼睛不红，林言应该不会发现他哭过。 司机李哥已经等在酒店门口，林默来不及吃早饭就匆忙下楼，拉开车门才发现蒋南城已经坐在里面。 “早。” 林默开车门的动作一僵，和蒋南城对视两秒后又快速移开，坐进了车里。 虽然他不愿和对方同乘一辆车，但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林言的手术，不想给蓝正廷找麻烦，也不想让李哥为难。 林默沉默地看着窗外。他头一次来B市，却无心欣赏异域风景，只想快点到医院，能多点时间陪林言。车子一路通行顺畅，直到驶上B市的跨海大桥。 在龟速前行了10分钟后，林默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堵？” 李哥看了眼路况，说：“咱们这是赶上早高峰了，好像前头还出了点小事故，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完。林先生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看你黑眼圈有点重。不如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林默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息，感到身体不断往下沉，意识逐渐飘散之际，他感到身边有人凑近。 他想睁开眼，无奈眼皮太沉重。朦朦胧胧中，感到有个人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朝怀里带。 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在那人怀里。 蒋南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加重力道把人搂的更紧。 -- 第175页 但怕吵醒林默，他不敢太用力，反倒是林默自己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蒋南城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垂头看着林默的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睑下两团显眼的乌青，嘴唇微微张开，呼吸很轻，整个人看起来很美，也很脆弱，让人心疼。 林言动手术，这么大的事蒋南城当然不可能让林默一个人面对，所以才悄悄跟了过来。他知道能做的有限，起码能陪着林默也是好的。 蒋南城的目光扫过林默搭在大腿上的左手，见到中指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戴，笑意更盛，恨不得立刻对准嫣红的嘴唇吻上去。 但他还是忍着心里的悸动，只是克制地吻了吻林默的头发。 这一幕落在李哥眼里，似乎见怪不怪。他昨天就看出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反应了一会后才发现车子已经下了桥。 他在座位上挪了一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眼角余光瞥见蒋南城坐在另一头，闭着眼似乎还在休息。 他抿了下唇，看了眼时间，睡了不到半个小时，但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李哥见他醒了，从后视镜里对他露出一个笑。 到了医院，蒋南城沉默地跟在林默身后，直到坐电梯到达林言病房所在楼层后，才轻轻拉了他一下，把手里一袋东西递过去：“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林默冷眼看着他，明显不打算回答。 蒋南城也不在意，把袋子塞进他手里：“我让酒店打包的早餐，你待会饿了就吃点。你哥应该不想看到我，我就不进去了，在那边的休息区等你。” 林默垂眼看着手里的纸袋，蒋南城这种老妈子式的关心终于让他忍不住了。 “蒋南城。”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南城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我说过我会陪着你。” 林默被他看得心跳有些快，不自在地别过脸，扔下一句「我不需要」，转身朝林言的病房走去。 林言刚刚从采血站回来，为第二天的手术备血。 见林言连嘴唇都完全变白，林默懊恼地问：“哥，如果要备血干吗不抽我的？” 林言笑了笑，张着嘴，但虚弱地已经说不出话来。蓝正廷熟练地用热毛巾给他擦脸，说：“你是亲属，亲属之间不能输血。” 说着他叹了口气，怜爱地看着林言：“可惜我跟阿言血型不符。” 林言躺在病床上，喝了热水缓了缓，轻声说：“就算一样我也不要。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要我身体能承受，就用我自己的血，这样排异反应会小。再说也没抽多少。” 或许第二天就要手术的缘故，林言显得有些亢奋，难得没有在白天睡觉，而是和林默聊天，但林默还是看出他是在紧张。 蓝正廷体贴地把时间留给林默，一出病房笑容立刻垮掉。他走到休息区，坐到了蒋南城的对面。 蒋南城从手机上抬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蓝正廷会来找他，问：“你怎么样？” 蓝正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冷凝的脸色表明他很不好。 “肯定会没事。”蒋南城拍了拍他肩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蓝正廷道了声谢：“你找的那个教授帮了很大忙。” 蒋南城挑了挑眉：“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蓝正廷往沙发上一靠，忍不住开了嘲讽：“谁跟你就是一家人了，你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怎么听说林默要跟顾明昭订婚了。” 蒋南城眼神一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要是愿意玩随他，玩累了总会回来。” 饶是蓝正廷也不由有些惊讶：“你还真是大方。追人追到你这份上也不容易。” 蒋南城挑了挑眉：“彼此彼此。” 沉默片刻，蓝正廷转了话题：“住的酒店觉得怎么样？” 蒋南城哼了一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我还想问你，你安排一趟就让我住那种酒店？” “美华底子不错，老牌五星，也不是没辉煌过，就是这几年因为管理不善才走下坡路。老板我认识，叫孙闻，兢兢业业一辈子，生了个儿子不争气，他才想把酒店转让，准备回华国，也算落叶归根。” 蓝正廷眯眼看着蒋南城的反应，继续道：“我知道你有在海外收购酒店的计划，就想牵个线。你要是没兴趣就算了。” 蒋南城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沉思片刻说：“我也不是做慈善的，要真有价值才行。我让人做一下评估，过几天给你答复。” 蓝正廷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82章 要不我脱了让你咬 当晚林默本想在医院陪床, 但林言和蓝正廷都让他回去休息。他猜到两人恐怕还有话要说，也就没再坚持。 林默走出病房，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白墙壁白瓷砖，一切都白的刺眼。等他慢慢走到电梯口, 才发现蒋南城竟然还没走，站在窗户旁, 背影几乎与黑色的夜幕融为一体。 从早上直到晚上，蒋南城难道真的在这里等了一天？ 林默停下脚步。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蒋南城飞快回头，见到林默后对着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 朝林默走过去。 -- 第176页 他注意到林默眼睛有些红，在心里叹了口气, 问：“回去吗？” 林默没有应, 转身径直朝电梯走去。 一路无话地回到酒店，林默刚到房间就收到了顾明昭的视频邀请。 他本想伸手按下接听，手在空中变了方向, 按下了红色的拒绝按钮。 估计顾明昭认为他在医院，没再打来, 只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做什么。 林默回复了条【刚从医院回来, 洗漱准备睡了】，便放下手机。他没有洗澡, 而是开门走了出去。 酒店顶层有个酒吧，林默坐电梯到酒吧, 向酒保要了杯长岛冰茶, 坐在吧台的角落里。 酒保把调制好的酒递给林默, 背过去拨通一个电话, 压低声音道：“孙少，我这儿来了个人你肯定喜欢……” 林默孤身一人，又是难得一见的东方面孔，陆陆续续有人来搭讪，被拒绝之后都悻悻离开。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匆忙走进来，光看林默的背影就眼前一亮。他和酒保对视一眼，走过去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孙少杰，请问怎么称呼？” 听见对方说的是中文，林默抬了抬眼皮，不过没回答，用沉默表明了他的态度。 孙少杰光看林默的背影就觉得惊艳，再看正脸，立刻魂都飞了，把他爸的「随你怎么玩，酒店客人绝对不能碰」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 林默不理睬他也不在意，反而更被勾起兴趣。他素来好色，看到长的好看的就走不动路，酒保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给他通风报信。 孙少杰在林默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响指让酒保开一瓶昂贵的洋酒，又递了眼神过去，酒保心照不宣，倒酒的时候飞快点了些粉末状的东西在杯子里。 酒保把酒递给孙少杰，孙少杰又递给林默，状似无意地碰了下林默的胳膊，殷勤问：“一个人喝酒多闷，我也是一个人，不如一起？这杯我请你。” 光说还不够，他还得寸进尺地把手搭在了林默的手臂上，油腻地吐了口气：“有什么烦心事跟哥哥说说，哥哥陪你。” 林默这才有了反应，冷冷地扫了一眼：“松手。” 他被林言今天在病房说的类似临终遗言的话弄得心中烦闷，加上担心明天的手术，只想安安静静喝杯酒，短暂地麻痹神经之后好回去睡觉，谁知连这点愿望都要被人打扰。 要是以往他可能就当被苍蝇叮一口，直接走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现在是在异国他乡。但今天他忽然就不想忍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急需找到宣泄的出口。 当说完第二遍「松手」，那个叫孙少杰的还是一脸色相想要动手动脚的时候，林默直接把剩下的半杯酒泼在了他脸上。 孙少杰愣了，酒水从他脸上往下流。他抹了把脸，神情瞬间变得狰狞。 “你敢泼我？”说着，他作势要去拉林默的衣领，谁知旁边突然伸出一条腿，直接把他从高脚椅上踹了下去。 “你算老几？”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的人也敢碰？” 孙少杰屁股都摔麻了，看着突然出现的蒋南城，完全被他的气势镇压，坐在地上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回神。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孙少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爸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他是少东家，一贯横着走，如今在自己的地盘遭受这样的屈辱，颜面尽失。 孙少杰连滚带爬站起来，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捂着屁股落荒而逃。 蒋南城当然不会听他的话站在原地等。趁林默还在发愣的功夫，捉着手腕把人拉回自己的房间。 他没插电卡，房门关上后房间就陷入黑暗，林默适应了一会才勉强看清，但已经晚了。 蒋南城已经把他压到了墙上。 男人目光慑人，声音也含着怒意：“想喝酒为什么不找我？一个人跑去酒吧？” 两人胸口贴胸口，衣服相互摩擦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林默想往后躲，可他背后就是墙，只好把头偏到一边，不服气地说：“我喝酒关你屁事。” 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松开，要是不松信不信我也给你一脚？” 蒋南城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想着刚才看到林默拿酒泼了那人一脸的画面，难得凶悍得像只小豹子，稀罕地不行，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我信，宝贝你最厉害。” 林默气得肩膀都哆嗦，抬起膝盖就往蒋南城裆//部顶，但蒋南城更快一步，双腿插//进他两条腿之间，将他双手也压在墙上。 林默动弹不得，气得张嘴要骂他，蒋南城眼眸一暗，毫不迟疑地吻了上去，凶狠霸道，贪婪地掠夺。 喝了酒的林默尝起来有股甜甜的味道，蒋南城感觉自己要疯了。 没过多久，他明显感到林默的身体软了下来，便渐渐放松钳制的力道，又松开他的手，抚摸上他光洁的面庞。 温凉的触感让蒋南城心里一惊。 他拉开些距离，借着月光才看到林默竟然哭了。 蒋南城顿时自责不已，心疼地把林默搂在怀里，抚着他的后背说：“不哭了宝贝，是我不好。” 但不管他怎么道歉怎么哄，林默还是停不下来，喉头先是发出呜咽的声音，到后面干脆放声大哭。 蒋南城猜到他担心林言的手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急需发泄，没有其他办法，除了更紧地抱着他。 -- 第177页 林默突然止住哭。稀薄的月色透着窗户照进来，映得他一双蒙了水光的眼睛越发黑亮，带着一点无助和怯意，看得蒋南城心尖发颤。 像是受了蛊惑，蒋南城侧着头，再一次，慢慢靠近的时候，林默突然眯起眼，抬起膝盖再次朝他顶去。 幸好蒋南城提前防范，拿手挡了一下。但这一顶力道十足，震得他手掌都发麻。 蒋南城一阵牙酸，重新钳住林默的四肢，叫道：“你来真的？这可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话还没说完，林默突然张嘴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骤然的刺痛还是让蒋南城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个在他脖颈间耸动的毛绒绒的脑袋，他觉得又疼又爽。 林默愿意把最真实的情绪展现给他，总归是件好事。 怕林默隔着衣服咬得牙疼，不过瘾，蒋南城又问：“要不我把衣服脱了让你咬？” 林默狠狠磨了两下牙，松开嘴「呸」了一声。 蒋南城发出两声低笑，搂着他后腰的手紧了紧，问：“心情好点了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男人的眼睛在朦胧月色下，亮得像黑耀石。 林默怔了怔，一把将他推开，整理着衣服，语气恢复冷漠：“蒋南城，我马上就要订婚了，请你自重。今天的事再有下一次，我绝对让你从此以后都站不起来。” 他朝门口走去，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听到男人在背后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林默脚步一顿，拧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言的手术排在上午第一台。 因为提前禁食水，他嘴唇干涩发白，声音也有些沙哑，但脸上始终挂着笑。护士将他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蓝正廷和林默守一直跟在旁边。 到了手术室门口，蓝正廷把他帽子摘下来，在额头和嘴唇上亲了亲，当两人嘴唇分开的那一刻，林言虽然还在笑，但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林默背过身，狠狠在手背上咬了一口，把眼泪憋了回去，转头笑着对林言说：“哥，你不是一直想吃我煮的粥吗，我问了医生，手术之后三天就能吃东西，到时候我给你做。” 林言笑着点头，握住林默的手，又转头去看另一边的蓝正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想把他的脸深深刻在脑海里。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死亡已经没那么恐惧了，更多的是不舍。 舍不得爱人，舍不得林默。 蓝正廷知道他的想法，握住他的手，俯身在手背上吻了吻：“阿言乖，进去吧，睡一觉就又能看到我了。我会陪着你。” 护士开始催促，林默看着林言被推进手术室，门在他眼前缓缓闭合。 林默不再强忍，眼泪夺眶而出，快要站不稳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很快，伴随「当」一声闷响，手术室顶上亮起了红灯。 手术开始了。 第83章 牙印谁咬的？ 手术预计时间是4个小时。 时间过半, 蓝正廷明显坐不住了，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 林默本来就紧张，被他影响得更加紧张, 几乎每隔几秒就要抬头看一眼红灯有没有变绿。 蒋南城买了两杯热巧克力，一杯放在林默旁边的椅子上, 另一杯递给蓝正廷：“放心，肯定会没事。你这么一直紧绷着也不好, 不如下楼抽根烟，我帮你看着。” 蓝正廷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最后还是摇摇头：“不了。” 他怕林言中途出来，虽然知道林言打了麻药没有知觉, 但他还是想做对方从手术室出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 蒋南城没再说什么，拍了拍蓝正廷的肩膀, 坐回林默身边。 林默垂着头, 蒋南城把热巧克力递给他的时候，触到他的指尖。 冰凉。 蒋南城皱了下眉，脱下大衣披在林默身上。 林默怔愣地看着蒋南城, 张了张嘴唇又慢慢闭上了。大衣带着男人体温，像一个温暖的保护罩将他牢牢包裹。 虽然不想承认, 但对上蒋南城视线的那一刻, 他不安的心奇迹般地得到安抚。 然而下一秒，伴随着突然打开的手术室大门, 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林言家属吗？”护士语速飞快，“病人出血量比较大, 自采血不够, 需要输血。” 林默和蓝正廷几乎同时说：“输我的！” 说完才想起来, 两人都不符合条件。 蒋南城毫不犹豫上前：“我是O型血, 前段时间刚刚体检过，一切正常。” 护士看着几人：“你们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们血库有备血，已经给病人用上了，但我们医院用血的规矩是病人用多少，家属有条件的话就要补多少。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可以献，多少都行。”蓝正廷松了口气，又猛然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为什么会出血量大？” “脑动脉瘤破裂。”护士如实告知，顿了几秒才道，“不过已经成功切除，目前看没有生命危险。” 在护士停顿的那几秒里，林默的心脏也跟着停跳，直到听说林言没有生命危险，他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一小时后，林言被推出了手术室，直接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如果没有异常第二天就能出来。 -- 第178页 主刀医生面带笑容：“手术很成功，比预想的还要成功，只要好好护理，以后恢复正常生活完全不成问题。” 林默的心才彻底放下。 术后两个小时才能进ICU探视，而且每次只能进一个人，林默知道蓝正廷更急切地想陪在林言身边，把机会让给了他。 等蓝正廷进去，林默隔着玻璃看了一会，悄悄离开，找到了刚才手术中途出来的那个护士，问：“不是说要献血吗？我可以。” 护士笑道：“不用了，你们已经有其他家属献过了。” 林默一愣。 不可能啊，他和蓝正廷从林言出手术室就守在病房外，他让蓝正廷进去照顾林言就是为了抢在对方之前来把用的血补上。 “是谁？我是说献血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嗯……”护士余光一扫，忽然指了一个方向，“就是他。” 林默顺着看去，捕捉到了蒋南城的视线。 以及对方眼中的笑意。 蒋南城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旁边放了个接热水的一次性纸杯。 林默慢慢走过去。 他站在蒋南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蒋南城仰头回望着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英俊的眉眼却笑意更盛。 林默却笑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手术过程中蒋南城也毫不犹豫要给林言献血。蒋南城和林言非亲非故，而且知道林言厌恶他。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哥去献血？” 蒋南城挑了下眉：“我乐于助人。” 他边说边忍不住去拉林默垂在身侧的手，发现林默的手比他的还要凉时皱了下眉，将指尖拢在手心轻轻搓热。 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导到心脏，密密麻麻，林默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蒋南城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林默。见他垂着头，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林默身上，不顾医院人来人往的目光，轻轻抱住他，说：“你哥没事了，不高兴吗？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嗯？” 看着蒋南城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林默的嘴唇不断张合，几乎是带着哭腔质问：“蒋南城，你是不是很能啊？” 蒋南城痞痞地笑了下：“是挺能的，宝贝你怎么知道？” 听着他不着调的话，林默气得就想踹他，膝盖刚抬起来就被蒋南城眼疾手快按了下去。 两人动作幅度有点大，虽然被大衣遮挡一部分，但还是引得旁人注目。 蒋南城乘机把林默紧紧抱住，林默想挣脱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臂弯，蒋南城立刻夸张地嘶了一声。 林默不敢动了，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了？” 蒋南城趁机卖惨：“你打到我扎针的位置了，那针头特别粗。还有昨天被你咬的地方，又留了个牙印。” 他握住林默的肩膀，戏谑地看着他：“宝贝，你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两个牙印了。” 林默推开他：“谁咬的，写我名字了吗？不要乱碰瓷。”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严肃：“这次谢谢你，我以后会找机会还给你的。” 蒋南城笑着问：“你打算怎么还？” 林默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等你哪天快死了我就能还了。” 说完他就把大衣脱下来塞给蒋南城，转身往林言的病房走去。 在他身后，蒋南城的笑一点点敛起，直到林默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捡起刚才接热水用的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箱，快步追了上去。 林言第二天就醒了，当天下午转到了普通病房。蓝正廷请了最专业的护理师。在医生宣布可以适当吃点流食之后，林默就张罗着给他煮粥。 食材原料倒是不难买，超市都有，但酒店条件毕竟有限，蒋南城不知怎么找了一家华国餐厅，把后厨借给林默用了半天。 林默把煮好的粥放进保温盒里带到医院，虽然林言只吃了一点，但他还是高兴坏了，剩下的分给蓝正廷和两个护理师，又多盛一碗，端到外面给蒋南城。 蒋南城正在打电话，看到林默手里的碗后不自觉笑起来，但讲电话的语气依然严肃：“码头上盖的项目从半年前我就让你盯着，你当时怎么跟我保证的，是不是说万无一失？行了不要解释了，现在还有哪几家要竞标？”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蒋南城目光一凝，不动声色看了林默一眼：“赶紧去准备，一小时后我要听汇报。” “等等。”刚要挂电话，蒋南城又想起什么，“美华的评估报告我看了，没什么价值，先不考虑了。” 林默本来打算把碗放下就走，听了蒋南城的话没忍住问：“你公司有事？” “都是些小事。”蒋南城挂了电话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尝了一口粥，笑容满面地道，“味道真好。” “那你慢慢吃吧。” 见林默要走，蒋南城拉住了他的手腕：“你别一天到晚总杵在病房，也给你哥和蓝正廷留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像是为了印证蒋南城的话，林默看到刚才还在病房的两个护理师走了过来，冲他打了个招呼就坐电梯下楼了。 蒋南城顺势把林默拉着在他旁边坐下，一脸你看我没说错吧的得意表情：“先别进去了，陪我把粥喝了。” -- 第179页 “是不是蓝正廷跟你抱怨？”林默板起脸，“他是不是嫌我电灯泡？” 蒋南城边喝粥边看他，黑亮的眼睛里聚起笑意：“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他真这么说？” 见林默真的有点生气，蒋南城赶紧安慰：“那倒没有。他要是敢，我替你揍他。” “你？揍蓝正廷？”林默上下打量蒋南城，「啧啧」两声摇头，“我不信。” 蒋南城放下勺子，把衬衫袖子往上卷，站了起来。 林默不解：“你要干嘛？” “我要去维护我作为男人的尊严。”蒋南城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现在就找蓝正廷打一架。” “神经病吧你。”林默忍不住笑起来，“你要是真冲进去跟蓝正廷打架，我哥估计能立马从病床上爬起来，小心他们两个人一起揍你。” 林言手术的成功让林默心情彻底放松，本来没多好笑的事他愣是笑得停不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蒋南城在看他。 “你看我干嘛？”林默不自在地别过脸，见蒋南城碗里的粥还剩一半，没好气地问，“你还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哎，我吃。” 或许是担心吃完林默就会走，蒋南城吃的很慢，每吃一口就对林默笑一下，把林默笑得心里发毛：“你吃饭就吃饭，老看我干什么？” 蒋南城嘴上说着「没什么」，实际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在林默的追问下才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 他故意卖关子，等着林默发问。林默果然上钩：“什么成语？” 蒋南城凑近他耳边，带着调笑的语气：“秀、色、可、餐。” 低沉的声线极富磁性，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听得林默头皮都有些发麻，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蒋南城！” 眼看林默气得脸红，蒋南城赶紧认错：“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保证不说话，好好吃饭。” 剩下的时间里，蒋南城果然不说话了，只是不时抬头打量林默。 林默心情不错，懒得理他。他是面对窗户坐的，夕阳的余晖斜照进来，将他整个人笼上一层浪漫又温柔的金桔色。 看到这一幕，蒋南城忽然觉得内心异常安定。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记得肖想了多少次。 林默收回目光，见蒋南城拿着勺子一动不动，问：“不吃了吗？” 蒋南城回过神。 气氛难得融洽，他忍不住将心里话讲了出来：“我常常会想，如果我们没有离婚，我每天下班从公司回家，一边吃宵夜一边跟你聊天，会不会就是像现在这样。 林默愣了下，忽然间有些恍惚。 他眨了下眼，身处的地点就从医院变成了蒋公馆安静的餐厅里。他和蒋南城相对而坐，在低垂的暖灯下，温声细语交谈着一天发生的事。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噪杂的人声一下子涌进来，幻像被打得粉碎。 林默腾一下站了起来。 他垂眼看着蒋南城，冷冷地道：“真可惜，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84章 敢动我的人 电话是顾明昭打来的, 是个视频邀请。 林默走到人少的地方才接起。 B市现在正是傍晚，港城则是清晨，顾明昭的背景里是一片耸立的高楼, 看样子已经在办公室了。 “这么早就去公司？”林默问。 “昨天开会结束得晚，就直接睡在公司。”顾明昭说。 顿了顿, 他声音带上了歉意：“对不起小兔，我本来打算忙完就飞过去陪你, 看看你哥。但这个码头上盖项目对公司非常重要，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也算他最后的心愿。项目很快就要竞标，所以我暂时还走不开。” 林默心想怎么也是码头上盖项目, 跟蒋南城说的是同一个吗？但顾明昭公司的事他一向不多问，便道：“我明白。既然是爷爷的心愿, 你要好好帮他完成。” “我会的。” 顾明昭说完,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林默想找个话题，但被刚才蒋南城的那番话弄得有点心烦，一时竟找不出可以说什么。 好在顾明昭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反常, 仍用温和的口气问：“你哥怎么样了？” “恢复挺好的，我今天还给他煮了粥。” “什么粥？” …… 聊了两句, 顾明昭把手机拿近, 沉稳的面容凑近，带着笑意的声音问：“你离开这段时间, 我天天都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林默表情一僵。 自从来了B市他天天担心林言, 还真没怎么想过顾明昭, 甚至有时候回信息也不是很及时。 林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顾明昭甚至不用刻意去猜。他故意重重叹了口气：“你对你哥这么好, 我都要吃醋了。” 不等林默回应，他又话锋一转，“你有没有跟你哥说我们要订婚的事？” 林默抿了抿唇，实话实说：“还没，我想过段时间，等他恢复得差不多再说。医生说了，要让他尽量保持心情平稳。” “心情平稳？”顾明昭轻声重复这几个字，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么说突然让我有点紧张。万一你哥反对怎么办？” “怎么会……” -- 第180页 …… 挂断视频，顾明昭脸上顿时笑意全无，冷眼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打电话叫秘书进来。 他先是交代了几件事，最后对秘书道：“帮我订今晚飞B市的机票。” 秘书有些犹豫：“可是顾总，您明天还约了银行的黎经理谈码头上盖那个项目的融资……” 顾明昭捏着眉心，压下心头的躁意：“那就明天，订明天的机票，见完黎智昌我要立刻出发。” 另一边。 林默收起手机，在笑到僵硬的脸上拍了两下，一转身才发现，蒋南城不见了。 一直到晚上回酒店，他都没有看到蒋南城，忍不住问司机李哥。李哥说：“蒋先生已经回酒店了，我听他跟人打电话说好像是要开什么会。” 林默这才想起蒋南城先前打的那个电话，猜他可能是在开视频会。 到了酒店，林默拎着保温桶走进大堂，开门的时候发现房卡失效，只得折回去，但服务员一定要看他的护照确认身份才给他重新激活房卡。 林默耐心解释：“我的护照在房间，现在房门打不开，没办法把护照给你看。” 服务员：“抱歉，我不能排除这张房卡是不是客人不小心丢失而被您捡到。除非您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我无法为您重新激活。” 林默：“可我的护照在房间啊。” 服务员：“那我很抱歉，这是规定。” 这不就是个死循环吗？ 林默只好问：“我有朋友也住这家酒店，能不能让他替我证明？你先帮我把房卡激活，我进房间拿到护照再给你看，这样行不行？” 服务员请示主管后说可以。 林默拿出手机，点开蒋南城的微信，犹豫两秒，手指还是点下语音通话。 蒋南城几乎是秒接。不到一分钟他就出现在大堂，一边耳朵上还戴着蓝牙耳机。 服务员帮林默激活房卡，他回房间拿了护照再回来的时候，蒋南城还在大堂，正对着耳机说着什么。 见林默回来，他说了句「有情况立刻跟我汇报」就立刻挂上电话。 林默抿了抿唇：“你刚才在开会？” 蒋南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沉声道：“任何时候你的事都是最重要的。” 这话让林默根本没法接，再加上在医院蒋南城的那番「如果没有离婚」的假设，他浑身都不自在，趁等电梯的时候说：“你先上去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语气冷冷，暗含「别跟着我」的警告。 蒋南城脚步一顿，望着林默的背影，目光沉了几分。 走出酒店，被冷风一吹，林默清醒下来。他将手插进大衣口袋，沿着酒店旁边的人行道一直往前走。 买东西当然是借口，他只想独自一个人冷静。 他需要冷静。 夜晚的B市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据称拥有价值百万的夜景，不愧是A国的名片。 林默沿着人行道一直走，冷风吹得他鼻头发红。清冽的空气沁入心脾，却意外地舒爽。 他放空地走了一会，思绪不受控地又回到蒋南城身上，适才压下的烦躁再度翻涌上来。 诚然，在林言这一次手术中，蒋南城的举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嘴上不愿承认，但在艰难的时刻能有人陪在身边，给予支持，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谁都无法拒绝。 他不想承认每次从林言病房出来，去护士站，或者开水间，总会不自觉地朝休息区瞥一眼，看到蒋南城还坐在那里，心里诡异地就很踏实。 蒋南城放下公司不管，飞来B市就为了陪他，在医院一呆就是一整天。 从日出到月明，陪他一起来医院，等他一起回酒店。 知道林言不喜欢他，他从来不会靠近病房，都是等他主动找他。 除了偶尔的越界行为，表现得简直无可挑剔。 感动吗？ 的确有。 但是不是代表对方所做的一切都能一笔勾销？ 林默叹了口气。 上辈子蒋南城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像烙铁一样，在他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伤疤，坑坑洼洼，斑斑驳驳，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平。 同时他也开始怀疑，答应和顾明昭订婚，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自私，他想借顾明昭忘掉不愉快的过去，有一头脑热的因素在，也有对顾明昭契而不舍的感动在。 所有这些里，唯独没有爱。 而顾明昭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林默想得太投入，直到走到一处正在施工的十字路口时，才惊觉已经离酒店有一段距离。 他决定返回，一转身，一辆车停在他旁边。 车上下来两个人，都是华裔面孔，其中一个看着眼熟。但林默并没有立刻忆起是谁，直到对方开口说话。 “哎呦美人，怎么今天就一个人啊？干什么这幅表情，不认识我啦？你前几天刚泼了我一身红酒，这么久快忘了？未免太无情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 林默想起来了，这个看着就肾虚的男人正是那天在酒店酒吧被蒋南城一脚踹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的那个人。 孙少杰当然不会提这么丢人的事。他色迷迷地盯着林默。自从那天林默泼了他一身酒，他就惦记上了，确认林默是酒店住客，就每天在大堂蹲点。 -- 第181页 但一连几天，林默都跟蒋南城同进同出，让他找不到机会。他都快放弃了，竟然又在大街上碰到林默。 可见他真心都感动老天了。 孙少杰有些兴奋，又如惊弓之鸟般四处看，没看到蒋南城心里才踏实，贪婪的视线在林默脸上身上不停转：“说实话，少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泼酒，还是被像你这样的美人。有意思，过瘾哈哈！既然碰上了，走吧，陪哥哥喝一杯？” 旁边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像是小弟的人附和着大笑起来。 林默后退一步，踩到沙子发出咯吱的响声。他冷笑：“这么有意思，那要不要我再泼你几杯？保证泼得连你亲妈都不认识你。” 孙少杰用指腹擦着嘴角，目光一寒，恶狠狠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朝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伸手要抓林默的胳膊，林默比他更快一步，矮身从他胳肢窝下一闪，弯腰抓了把地上的沙子就往两人脸上扬，接着屏住呼吸撒腿就朝前跑。 “你给我站——哎哎哎呦！” 孙少杰气急败坏的声音说到一半，硬生生转了个折，变成杀猪般的惨叫。 林默愣了两秒，下意识回头看，就见孙少杰被一个人单手拎着衣领拽离地面，脚在半空乱蹬。他小弟往上冲，被那人当胸就是一脚，砰一声摔在地上。 林默傻眼了。 什么情况？ 他回头看的时候身体因为惯性还在往前跑，没留神迎面走来一个人，直接撞到对方结实的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林默气喘吁吁地道歉，慌乱之中也没看清是谁，抬腿准备继续跑时，被箍住双臂。 “发生什么事了？” 熟悉的声音让林默愣了下，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撞到的竟然是蒋南城。 蒋南城眉头紧锁，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下意识把林默护在身后，也看清了不远处的情况。 孙少杰被揪着衣领拎到蒋南城面前。林默这才看清，原来出手帮他的人竟然是李哥。 注意到他的目光，李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孙少杰被勒得快喘不上气了，双脚乱蹬，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到：“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放我下来！” 李哥手一松，他直接摔到地上，眼冒金星。 蒋南城起初还没认出孙少杰，厌恶地瞟了眼，问李哥：“他是谁？” 李哥：“他爸就是美华酒店的老板，孙闻。” 蒋南城皱起眉，又问林默：“怎么回事？” 林默讲了下来龙去脉，蒋南城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到最后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忍不住踹了孙少杰一脚。 妈的，敢动他的人，还两次！ 孙少杰一声惨叫。小弟看情况不对，早就跌跌撞撞爬起来跑了。 蒋南城不解气，林默怕出事赶紧拉住他。蒋南城松了松领带，压下心火，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孙闻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孙少杰脸都白了，在地上磨蹭着朝后退，直到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之后才爬起来，跑到停车的位置，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你们都给我等着。” 李哥用眼神请示蒋南城：追吗？ 蒋南城摇了摇头。 大街上太显眼，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对方。 他看向林默，紧张地问：“你有没有事？” 林默还心有余悸，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我……”蒋南城本想说当然是跟着你，但又怕林默不高兴，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我出来散散步。” 散步？还这么巧跟他走同一条路？ 李哥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其貌不扬，精瘦精瘦，身手这么不一般？ 想到李哥，林默才发现，李哥竟然不声不响走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 “不是……”林默还有点懵。蒋南城拉了拉他：“走吧。” 回到酒店，进房间前，林默担心地问：“那个人他爸真是这家酒店老板？听起来口气不小的样子，会不会真回来找麻烦？” “找麻烦？”蒋南城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能找我麻烦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林默：“……” “算了吧。”他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我们换家酒店住。” 蒋南城看了他一会，突然问：“你喜欢这家酒店吗？” 这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让林默有些莫名：“就……还行吧。” 最起码餐食挺合他胃口，电梯里的香氛也是他喜欢的清新款。 “行，知道了。”蒋南城点点头。 林默：“……” 知道什么了？ 蒋南城克制住想抱一抱他的冲动，低声嘱咐：“踏踏实实睡一觉，其他的不要想。” 第二天一早，蒋南城敲了林默房间的门：“我上午有点事，让李哥送你去医院。等下午事情办完再去找你。” 林默表情复杂，很想说「你去哪里干什么是你的自由不必向我汇报」，但说出口就变成了一声「哦」。 李哥在门口等他。 上车后林默问：“昨天你送我回来之后不是就走了吗，怎么……” 怎么那么巧看到他在路边被孙少杰拦下来？ 李哥从后视镜里对林默憨憨一笑：“我开车，正好路过。” -- 第182页 也是路过？还身手这么好？再来10个孙少杰和他小弟也不够打。 林默显然不信。 见瞒不下去，李哥只能实话实说：“林先生，其实我是蒋先生给您安排的保镖。” 林默一愣：“不对啊，你不是……” 他明白了，李哥根本就不是蓝正廷安排的司机，而是蒋南城安排的人。 也就是说他从下了飞机就上了蒋南城安排的车。 李哥见林默表情不大对，有些忐忑：“林先生，你不会不高兴吧？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蒋先生怕你不肯坐我的车，才让我说我是蓝先生找的司机。B市看着繁华，乱七八糟的事不少，你人生地不熟，蒋先生也是担心你。” 林默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没有不高兴，我应该谢谢你。” 要不是李哥及时赶到，万一他真的被孙少杰拉上车，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那就麻烦了。 “所以你昨天没走，我离开酒店的时候你就跟一直跟着我？” 李哥说是。 林默咬着嘴唇，想了想又问：“那蒋南城呢，他真的是散步？” “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默不再说话，靠回座椅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李哥说：“前头有些堵车，林先生你要不要睡一会？” “好。”林默应道，缓缓闭上了眼睛。 美华酒店老板孙闻这两天既激动又忐忑。他要卖酒店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好久了，询价的多，但真正有兴趣又有实力的买家却少之又少。毕竟这么大的酒店，交易不是个小数目。 然而就在前两天，有人来循问报价，听中间人透露，对方实力雄厚，把他激动得一夜没睡。但对方不愿透露身份，似乎很神秘。 这日一早，秘书给他带来一个更好的消息：买家恰好就在B市，提出面谈，还让他带上孙少杰。 听到这里，孙文臣激动的心情一下被打断，反而咯噔一下：“要我带上少杰？” “是的。”秘书说，“买家说您必须带上孙少一起去，否则见面就取消。” 孙闻只得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孙闻西装革履地到达美华酒店最大会议室门口。 孙少杰头一天吃了亏，心里窝火，根本不想来参加这个会面，嘀咕了两句。 孙闻恨铁不成钢，一顿训斥：“站没站样坐没坐样，把领带给我弄正了。今天这个会面非常重要，你可千万别给我搞砸了。” “知道知道。”孙少杰随意扯了两下领带，不情不愿跟在孙闻身后走进会议室。 当他看到椭圆形会议桌上摆了一排的洋酒时，顿时眼前一亮：“爸，你找的这个买家真有意思。” “孙少爷觉得有意思就好。” 话音落，一行人走了进来。 孙少杰愣了下，转过身。当看清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是谁时，他顿时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买酒店送老婆 孙闻也看到了蒋南城, 被对方展现出来的强大气场吓了一跳，立刻猜到他就是买家。 他看着摆了一排的酒，想叫人来收掉, 就听蒋南城道：“不用，这酒是我让人放的。” 孙闻只好尴尬地摆手让服务员退下。他不明白蒋南城用意何在, 只能求助地看向中间人。 中间人叫王瑞，是蓝正廷的朋友, 向孙闻介绍了蒋南城。孙闻赶紧上前伸出手，蒋南城垂眸扫了眼，冷冷地道了句「孙老板不用客气」，然后走到对面中间的位置坐下。 孙闻讪讪收回手。 众人落座, 只有孙少杰还像木头似的杵着，孙闻压低声音：“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坐下。” 孙少杰硬着头皮坐下, 不小心对上蒋南城的视线，后背冷汗都出来了，昨天被踢到的肋下更是隐隐作痛。 孙闻见蒋南城盯着孙少杰看, 想到对方特意让他把孙少杰带来，不知什么用意, 试探着问：“蒋先生和犬子认识？” “岂止认识。”蒋南城似笑非笑,“简直印象深刻。” 孙闻表情一僵，再看孙少杰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心里咯噔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蒋南城话锋一转：“开始吧。” 孙闻赶紧定了定神, 示意律师开始。 虽然隔着一排洋酒谈合作有些……奇葩, 但双方团队都很专业, 不到一小时就把收购的大部分细节谈拢, 孙闻原本忐忑的心放下一半。 相比父亲的激动，孙文杰简直如坐针扎。当初就是他撺掇孙闻把酒店卖了，实打实的钞票攥在手里总比连年负债的资产强，眼看就能有大笔金钱供他挥霍，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蒋南城每隔几分钟就会朝他扫一眼，漫不经心的目光，却让他有种被凌迟的感觉。 孙少杰强装镇定。他就不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蒋南城能把他怎么样。 孙闻压下心中激动，清了清嗓子说：“蒋总，价格方面您怎么看？” 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蒋南城抬头，微微笑道：“价格方面没问题，付款方式的话，如果你要求，我可以全款，一次性付清。” 听到这话，孙闻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激动地道：“太好了！蒋总，不如我们今天就把合同……” -- 第183页 话没说完，蒋南城突然又打断，慢条斯理地说：“但很可惜，我只能出你要价的一半。” 孙闻的笑容僵在脸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一半？” 孙少杰也坐不住了：“一半？你抢劫呢？” 王瑞也觉得不妥，来之前他特意问过，蒋南城明明对价格没问题，而且也不差钱。 他压低声音说：“蒋总，这……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蒋南城做了个手势，坐在他旁边的一人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了孙闻。 孙闻狐疑地接过，扫了眼里面的东西时，瞬间面无血色。 “什么啊？”孙少杰一把抢过来，从信封里掏出一大把照片，一张张快速翻过，顿时浑身的血液都朝头顶涌去。他抬起头，血红的双眼瞪着蒋南城：“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孙闻回过神，腾一下站起来，扬起巴掌就往孙少杰脸上扇：“逆子啊！”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王瑞皱了皱眉，下属接收到他的暗示，趁乱从孙少杰椅子底下捡起两张遗落的照片。王瑞扫了眼，立刻沉下脸。 照片画面淫//秽不堪。他甚至不愿看第二眼，反过来卡在了桌子上。 等孙闻打累了，气喘吁吁坐回椅子上，蒋南城才收回看猴戏的表情，沉声道：“孙老板，你知道为什么我只能出一半价格了吧。令公子伙同酒保在客人酒里下药，还拍摄淫//秽视频，这就是美华酒店的待客之道。” 孙少杰开始疯狂撕照片：“你胡说，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这些照片都是P的，是你想低价收购所以恶意陷害。” 蒋南城早猜到他会狡辩，冷笑：“是不是真的你说给警察听吧。” 听到警察两个字，孙闻一个机灵，想阻止可是晚了，蒋南城已经让人报了警。 蒋南城看了眼时间：“我听说A国警方出警速度不快，姑且算咱们还有半小时时间。孙老板正好可以考虑接不接受我的条件。令公子一旦被抓，消息就会传开。美华声誉大跌，到时候你想再找人接盘，恐怕连现在一半的价格都卖不出去。” 孙闻牙都快咬碎了，揪着孙少杰的衣领拽到面前：“我不是跟你说过玩可以，酒店客人绝对不能沾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孙少杰自知大难临头，但还是嘴硬：“没有，我没有，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他做的很小心，下的药代谢快，产生的反应就跟喝多了一样，对方事后以为就是醉酒后你情我愿的事，根本没有怀疑。 他做的熟练，也越来越大胆，到后面还开始拍视频，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蒋南城拿到手。 孙闻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听他这么说就是知道确有其事。他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蒋南城说的没错，一旦美华被爆出这么大的丑闻，他想再把酒店出手就难了，大概率会烂在手里，等待破产清算。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某处，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要怪就怪他自己，对孙少杰太纵容太溺爱，一次次替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蒋南城似乎笃定了孙闻一定会签，让律师起草合同。合同拟好后也不催他，等他自己想清楚。 孙闻想好了，哆哆嗦嗦拿起笔准备签字的时候，蒋南城又喊了停。 “不好意思。”蒋南城幽幽笑道，“差点忘了一件事。在孙老板签字之前，我和令公子还有个人恩怨没解决。” 孙少杰这会儿才醒悟过来，站起来冲到门外，又狼狈地被保镖押回了座位上。 红酒当着他的面一瓶瓶打开，软木塞子每拔出一个，孙少杰就忍不住哆嗦一下。蒋南城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听说孙少喜欢被泼酒，坐牢之前再让你享受享受。” 说完他拿起一瓶酒，对着孙少杰当头浇了下去。 签完合同，蒋南城就兴冲冲往医院赶。不过半天没见到林默，他心里就有点不踏实。 到了医院，进电梯时正好碰到蓝正廷从里面出来。蒋南城有些惊讶：“难得啊，我还以为你这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已经长在病房里，这辈子都不打算出来了。” 蓝正廷不理会蒋南城的嘲讽，扫了眼他手里拿的文件夹：“出来透个气。正要找你，走，到外面聊聊。” 两人绕到医院后面，午后的太阳很暖，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蒋南城眯起眼，看了蓝正廷一眼：“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怎么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死样子。” 蓝正廷笑了笑：“我是熬过来了，但你不是还没呢吗？我怕笑得太开心刺激到你。” 两人习惯了互讽式的说话方式，也不介意，靠在墙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蓝正廷又扫了眼蒋南城手里的文件袋，问：“你把美华买下来了？” 蒋南城挑了下眉：“王瑞跟你说了？” “我自己猜的。花了多少钱？” 蒋南城把文件夹塞给他：“好奇就自己看。” 蓝正廷一目十行扫过，视线在收购价格那里停留两秒，叹了口气。 “怎么，嫌价格太低？”蒋南城冷笑，“美华表面光鲜，内里早就不如以前，设施旧管理差，实际也就值这么多钱。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蓝正廷并不否认：“听说你还顺便把孙闻儿子送牢里去了？” -- 第184页 蒋南城纠正：“我是为民除害。” “哦？”蓝正廷挑了挑眉，一脸我信你才有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为民除害的热心市民？难道不是因为林默？” 听到林默的名字，蒋南城的眼神柔软了几分，看了眼时间：“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没事我上去了。” “再等会儿。”蓝正廷叫住他，“林默在病房，一时半会出不来。” 蒋南城以为林默是在病房陪林言，只得按下心中的焦急，把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合同还挺厚，蓝正廷又随手往后翻了翻，动作突然顿住，表情也变得难以置信。 收购合同后面还附着一份转赠合同。 “你打算把酒店转赠给林默？” “是。”蒋南城一脸无可奈何实则得意洋洋的炫耀表情，“还不是因为他说喜欢我才会买。” 蓝正廷有些无语：“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要的。他对你心里还有刺。” 蒋南城脸色一沉。 “我不是要给你泼冷水。”蓝正廷瞥了他一眼，突然说，“你不如放弃了吧。”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蒋南城冷笑，斜睨了蓝正廷一眼，“什么叫放弃？你当时追林言的时候有想过放弃？林言查不出病因的时候你想过放弃？” 蓝正廷遥望远处一栋高耸的教堂塔尖，微微眯起眼，薄唇张合：“从来没有。不过我跟林言不一样，当初我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非他不可，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为了他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突然深沉起来的蓝正廷让蒋南城觉得牙酸，他下意识就要嘲讽一番，忽地听蓝正廷反问：“你能吗？” 蒋南城愣住了。 他以前对情情爱爱挺不屑，大概是因为林默对他爱得毫无保留，把一切都奉献给他，才让他觉得爱情这个东西很容易得到，才没那么珍惜。 可是后来经历了背叛和重生，他才渐渐发现林默的好。就像是寒夜里遇见一处火堆的人，火堆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火一撤，就觉得冷了。 林默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觉得冷。 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让他就这样活一辈子，他肯定比死还要难受。 就算是用命，他也要把那堆火重新点燃。 蓝正廷细细观察蒋南城的表情，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严肃地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蒋南城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蓝正廷看了他两秒，幽幽道：“顾明昭来了。” 第86章 你能让时间倒流吗 病房里。 顾明昭送上礼品, 彬彬有礼地和林言寒暄。林言的表情淡淡的，没多久医生查房。顾明昭识相地起身告辞。 林默把顾明昭送到病房门口，林言叫住他, 他只得对前者眨眨眼，顾明昭了然：“我在外面等你。” 医生离开后, 病房里只剩下兄弟两人，林言这才沉下脸：“你跟顾明昭怎么回事？” 顾明昭刚才不加掩饰的亲昵让林默无法否认。他对林言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哥，这事我没打算瞒着你，想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你千万别激动。” 林言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深呼吸让情绪平静下来：“小默, 哥哥不会反对你谈恋爱，更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顾明昭的家世品性都不错, 我也看的出他很喜欢你。听他说你们准备订婚了？”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他中途出去洗了个水果,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顾明昭跟林言提起订婚的事。 他捏紧拳头，又松开：“是有这个打算，但我想等你彻底好了, 回港城之后再说。” 林言说：“你出国也半个多月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公司不能没人看着。我现在情况已经稳定, 有正廷也有护理师，你不用担心。至于订婚……” 顿了两秒, 他继续说：“我回国至少还要半年，你们按照你们的计划来, 不必迁就我。不过哥哥答应你, 如果这一次错过订婚,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在场。” 林默还想说什么, 林言笑道：“好啦，未婚夫难得来，怎么还不高兴了？今天你就早点回去，好好陪人家吃顿饭。” 林默在走廊尽头找到了顾明昭。 听到脚步声，顾明昭回头，细细打量他几秒，而后轻轻将他抱住。 “我想你了。” 林默的心软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搭在了顾明昭的腰上。 静静拥抱了一会，顾明昭松开林默：“你哥刚才看到我手上戴的戒指，问我是不是已经订婚，我不想骗他，所以就……” 林默扫了眼他的手，突然有些心虚。但顾明昭似乎没注意他光秃秃的左手，继续说：“我知道你想过段时间再提订婚的事，但是……你哥是什么反应，他同意了吗？” 顾明昭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和紧张，林默本来还因为他不打招呼突然出现，再加上擅自跟林言说了订婚的事有些不满，此刻不满都化作了自责。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跟我哥说的。”林默说，“我哥他没说什么，会尊重我的意见。” 顾明昭这才放心，重新搂紧林默：“我忙完公司的事就立刻赶过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提前跟你说。你会不会怪我？” -- 第185页 林默叹了口气：“刚才是有点，但现在没了。” 他拍了拍顾明昭的后背：“我哥给我放假，让我请你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你。说吧，想吃什么？” 整个下午林默都莫名其妙心慌，担心蒋南城会突然出现，但直到他离开医院蒋南城都没有现身。 车驶到酒店，林默说：“你等我一会，我上去换件衣服。” 回到房间，他换了件休闲服，又伸手到行李箱夹层把戒指找了出来。 他举起戒指到眼前看了一会，重新戴上。 顾明昭没在车上等，而是下了车站在酒店门口。他抬头看着美华酒店的招牌，突然露出一个笑。 这个笑正好被林默捕捉到，他好奇问：“你在看什么？” 顾明昭淡淡地道：“下飞机来的路上听人说，这家酒店刚刚被人收购了。” 被收购了？ 林默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顾明昭扫了眼他手上的戒指，微笑着牵起他的手：“走吧，去吃饭。” 晚餐选在一家高档牛排馆，趁顾明昭去洗手间的功夫，林默拿出手机搜了搜，果然看到有关美华酒店被收购的新闻。新闻没有透露买家姓名，只说了姓Jiang，是来自华国。林默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所以蒋南城来B市，并不是单纯为了陪他，而是来收购酒店的。 这一认知让林默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觉得烦躁。 他将手机锁屏卡在桌面上，打起精神看菜单。 过了一会，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有人坐了下来。 林默从菜单上抬眼，笑着问：“他家的菲力不错，要不要尝——” 说到一半他突然卡住。 看着面前人那温柔带笑的眉眼，蒋南城有一瞬间的恍神。当意识到这个笑不是对他发出时，心底又生出浓浓的妒忌。 他挑了挑眉，将餐巾展开铺在腿上，非常自然地接着林默的话往下说：“菲力吗？你要是觉得不错我们就尝尝。” 林默眼中的笑意散去，语气也变得冰冷：“你来这里干什么？” “吃饭啊。”蒋南城勾了勾嘴角，“我陪你这么多天，难道一顿饭都不肯陪我吃？还是说用完就扔？要不要这么无情。” 他声音不小，旁边几桌客人纷纷看过来，幸好语言不通听不明白，否则林默真要找条缝钻进去。 林默飞快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警告：“你别乱说。你赶紧走。” 蒋南城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简直气得要死：“宝贝，你在说什么？” “不、要、叫、我、宝、贝。”林默几乎咬牙切齿，“我在和我未婚夫吃饭，请你马上离开。你要是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蒋南城恨不得堵上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 他稳稳当当地坐在座位上，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翻开面前的菜单，招来服务员准备点菜。 林默终于忍不了了，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一众坐着的客人中显得非常突兀。 周围的人因为他的动作又看了过来，连服务生也走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林默尴尬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看着蒋南城那张得意的脸，恨不得抽上一巴掌。 蒋南城对他生气的雷达异常敏锐，主动凑近，眨了眨眼：“是不是很想揍我？只要你跟我走，我一晚上站着不动，随你怎么大刑伺候。” 林默服了。他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像蒋南城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又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希望顾明昭赶紧回来。 蒋南城注意到他的动作，脸色冷了几分：“别看了，你的明昭哥一时半会回不来。” 林默一愣，紧张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蒋南城的心尖被刺了一下，但面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能对他做什么？他抢我老婆，我当然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大卸八块才能解心头之恨。” “蒋南城！” 就在此时，林默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正是顾明昭。 林默赶紧接起来。 电话里传来顾明昭焦急的声音：“对不起小兔，公司有个紧急的事我需要立刻处理，用不了多久，你先吃，我呆会回去找你。” 林默只来得及说一句「好」，电话就挂断了。 蒋南城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惊讶：“现在不用这么着急赶我走了吧。” 林默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别告诉我你未卜先知。” 蒋南城冷笑：“你不应该问我做了什么，而应该问顾明昭做了什么。这就是手伸的太长的后果，不自量力。” 林默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后果？你说清楚。” 蒋南城并不答话，将一份文件递给林默看，林默警惕地没有接。 蒋南城只好起身将文件放在他面前。 林默盯着封面上「转赠协议」四个字，皱眉：“这是什么？” “自己看。” 林默这才翻开看，一目十行地扫过，两分钟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要把美华酒店送给我？” 他又往后翻了翻，发现最后一页赠予人那一栏中，蒋南城已经签好了名字。 “我不要。”林默想都没想就把合同扔了回去，“莫名其妙。” 蒋南城：“你不是喜欢吗？” -- 第186页 林默这才明白前一天晚上蒋南城问他那句话的意思，更加无语。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抱臂看着蒋南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南城嘴角扬了扬：“宝贝，我发现你有点傻得可爱，我当然是在追你啊。只要是你喜欢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也能给你摘下来。” 林默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问：“我要是想要你在蒋氏的股票呢？” 见他神情认真，不像作伪，蒋南城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 蒋南城目光一凝，陷入沉默。 林默并不在意，因为他的目的不在于要股票，也不是试探蒋南城的态度，而是要让他知道，承诺并不是可以随便许的。 他叹了口气：“蒋南城，你不用再在我身上再花心思了，时间也好金钱也好，都不要浪费在我身上，没有意义的。” “林默。”蒋南城强势地打断，“是不是浪费，有没有意义，我说了算。” “你想要蒋氏股票？可以。等我们复婚，我把名下股票转让给你，但只能是一半。因为另一半是我哥的，等蒋元成年我要交给他。” 这个回答出乎林默的意料，他的表情变得古怪：“你认真的？” “当然。”蒋南城语气坚定，“我要做的事，从来都不只是说说。” 林默垂下头，浓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蒋南城以为他还心存怀疑，继续加码：“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在婚前就签协议，结婚后我的股份自动无条件转让给你。甚至我名下的动产不动产，只要你喜欢，都可以给你。” “不是股份的事，也不是钱的事……”林默疲惫地捏着眉心。 “那是什么事？只要能让你回到我身边，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那你能让时光倒流吗？”林默见他怎么也说不通，脾气也起来了，“能让以前那些事从我脑子里消失吗？” 蒋南城一下哽住。 沉默良久，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地开口：“我承认我不能。我不能让时光倒流，但我能保证未来你的每一天都只会感到幸福和快乐。我也不能让过去那些糟糕的记忆从你脑子里消失，但我能保证用尽可能多的愉快的记忆将过去覆盖，让你再也不会再想起。” “林默，我是错了，大错特错。但你不能因为我过去的行为就直接判我死刑，就算判我死刑，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心挖出来让你看一看。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也痛恨过去的我。” “我曾经拥有全世界最爱我的人却不知道珍惜，还好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所以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是我活该，我照单全收。我只请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一辈子照顾你爱护你。” “答应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87章 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餐厅环境很吵, 但蒋南城说的每一个字林默都听见了。 他心里很乱，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没心思想这些，只想赶紧把蒋南城弄走。 他闭了闭眼, 尽量控制让语气平静：“蒋南城，这段时间我其实挺感谢你的, 但一码归一码。有句话你应该听过，叫覆水难收。我已经决定要向前看, 你也知道我很快就会跟顾明昭订婚。” “覆水难收？”蒋南城重复这几个字，突然笑起来，“我只相信事在人为。我既然认准你，就绝不可能放手。更何况——” 他目光落在林默的左手, 眯起眼：“不是把戒指戴上就能说明什么。林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承认, 你还爱着我。” 林默的左手猛地攥了起来。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尾有些发红：“蒋南城，你是不是很得意？” 蒋南城一愣。 林默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你那么对我我还爱你，让你特别自豪？” “是不是笃定不管怎么样我到最后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一辈子任你拿捏？” “是不是觉得我跟顾明昭订婚就是为了气你，引起你的注意, 就是为了玩玩？” 他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冷冷地投去一瞥，一字一字道：“那你错了。” 说完他不给蒋南城反应的机会, 把餐巾扯了扔在桌上：“你不走是不是？那我走。” 蒋南城站起来，走到林默面前把他按回到座位上。 看着林默攥得发白的指节, 他心里堵得难受。 林默为什么会这么想, 被拿捏的人明明是他。 蒋南城直起身, 看着柔和灯光下林默莹白的面庞, 低声说：“我走。” 蒋南城离开后五分钟，顾明昭就回来了。 林默已经调整好情绪，关心地问：“没事吧？” 顾明昭在对面坐下，看到散开的餐巾时微微皱了下眉，林默心里一跳，赶紧说：“我刚才用的，我让服务员给你换一条。” “不用。”顾明昭道，见林默面前的餐盘还空着，“不是让你先吃吗？” 林默摇了摇头：“不饿，等你一起。” 顾明昭笑了笑，叫来服务员点餐，然后才回答林默刚才的问题：“项目融资出了点状况，不是大问题。” 顾明昭一贯沉稳，刚才在电话里却难得焦急，甚至来不及当面跟他说一声，林默听得出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顾明昭不愿说，他也就不问。 -- 第187页 吃饭期间顾明昭又接了两个电话，对林默抱歉地笑了笑。林默也没心思吃，昂贵的牛排嚼起来像白纸一样。 草草吃完正菜，连甜点还没上，两人就走了。 顾明昭在郊外有住处，问林默要不要过去一起住。林默以快回国了，搬来搬去太麻烦为由拒绝了他的好意。顾明昭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酒店，林默刷卡开门，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开灯后一看，玄关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大号信封。 他心里一动，把信封拿了起来。不厚，正好能从门缝里塞进来。他手指捏了捏，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打开后，里面正是蒋南城在餐厅给他看的那份转赠合同，上面还贴了张便笺—— 【宝贝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你。】 林默盯着那张浅黄色便笺看了许久，走到隔壁去拍门。 门没关严，一推就开。 房间里两个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 林默愣了下：“住在这个房间的人呢？” 服务员答：“这个房间的客人在一小时前刚刚退房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房间里还残留着蒋南城的气息，霸道又温柔地将林默环抱。 林默静静站了片刻，捏紧信封，转身离开了。 两天后，林言进行术后的第一次检查，结果很好。林默放下心来，林言又开始催他回国。 因为是一早的飞机，回国前一晚，林默在医院多呆了一些时间。 临走的时候，蓝正廷叫住他。 林默有些诧异，跟着对方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正好能透过窗户，览尽B市的夜景。 蓝正廷叫他来又不说话，林默有些莫名，刚叫了声“蓝哥，对方竖起食指嘘一声：“看外面。” 林默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而行。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一道炫目的火光划破寂静长空，直冲天际，到达顶端后轰然炸开，绽出漫天华彩。 一瞬间，林默连呼吸都忘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夜空中不断变幻着形状和颜色的烟火，任由那如雨般的流星在他眼中前坠落，仿佛听到整座城市都在欢呼。 那一刹那他生出一种无言的感动，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压抑和烦闷都随着烟火在空中炸开，消散在了夜风中。 停下来的时候，林默的眼睛都有点湿。他又怔怔地站了片刻，等呼吸平复，才诧异地看向蓝正廷。 蓝正廷微微耸了耸肩：“不要误会，我也是受人之托。” 林默愣了一下，明白对方的潜台词后，笑容一点点淡下去。 蓝正廷一直注意观察他的表情，突然道：“你知道这次你哥生病，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林默垂下眼，但蓝正廷知道他在听。 “我最大的感触就是人生苦短，还是要遵循自己的心意活着。但很多时候，我们会被自己设置的条条框框困住，想的都是应不应该，而不是想不想要。” “迷茫的时候，不如听听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旦选好，就别后悔了。” 蓝正廷一向不屑做人生导师，今天这些话纯属是看蒋南城可怜想把他一把，但别人感情的事他也不便多说。 林默认真听完，笑了笑：“谢谢蓝哥，我明白的。我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蓝正廷挑眉：“那是自然。” 林默坐电梯下楼，顾明昭的车就停在住院部门口，正要上车时，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动作顿了下，顾明昭问：“怎么了？” “看见一个熟人，明昭哥你再等我一会，我去打个招呼。” 林默走了过去，那人也从黑暗中走到了光下，正是多日不见的李哥。 自从顾明昭来了之后，李哥就自动神隐，但好几次林默看到对方开车跟在他后面，只是一直没露面。 “林先生。”李哥憨厚地笑道，“听说您明天要回国了？” 林默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李哥抓了抓后脑勺：“不用谢，我也是拿钱办事而已，你要谢也该谢蒋先生。” 路灯下，林默的眸光微微闪动。他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李哥说，“我今天收拾车的时候，在后座缝里找到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您掉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形物体，借着灯光，林默看清是个袖扣。 并非最时新的款式，宝石在灯下反射幽暗的蓝光。 “是您的吗？”李哥问，“如果不是您的，那肯定是蒋先生的，这段时间只有你们坐过我的车。我看着挺值钱的，就想赶紧还回来。” 林默垂眸看那个袖扣，有一瞬间的恍神，等反应回来后，他已经伸出了手：“是他的，给我吧。” 小小的袖扣落入掌心。他蜷起五指，牢牢握住。 顿了顿，林默说：“今天太晚了，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早点回去吧。” “那怎么行。”李哥说，“蒋先生临走前交代，一定要保护好你。” 见劝说不动，林默没再坚持。 告别李哥，他双手插在衣兜里，缓步朝顾明昭走去。 B市已入冬，呼出的气体都化成白雾，萦绕在林默眼前，朦胧间仿佛将他代入过往的岁月。 他记起这袖扣是他送给蒋南城的，时间久到连他自己快忘了。 -- 第188页 风一吹，白雾散去，林默走到了顾明昭面前。 顾明昭问：“那是谁？” 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那袖扣，指尖一松，袖扣稳稳当当地掉进了口袋里。 “在这里认识的一个朋友。”林默笑道，“走吧。” 翌日，晴空万里。 林默在起飞前意外接到了邢磊的电话。 但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他只好挂断。 虽然没有接电话，但林默直觉这个电话跟顾茹的事有关。 顾明昭罕见地没问是谁，只是牢牢牵住林默的手。 下了飞机，两人从贵宾通道出机场，等接驳电梯时，不知从哪儿冲出一大群记者。 问题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两位出国是提前度蜜月吗？” “顾氏突然宣布参与码头上盖项目的竞标，是有什么考虑吗？” “同时开展那么多项目，资金方面不会有问题吗？” “有传言说顾小姐的车祸不是单纯的意外，顾先生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听到最后的问题，顾明昭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电梯来了，顾明昭和林默跨进电梯，保安将记者拦在外面。 林默主动去牵顾明昭的手：“记者乱说的，不要多想。” “嗯。” 等两人走到地下停车场，阿超把车开过来，顾明昭正要上车，突然从旁边开出两辆警车，停在两人面前。 车门打开，邢磊走了下来。 邢磊看了林默一眼，出示证件后对顾明昭道：“顾先生，现在怀疑令妹顾茹的死不是单纯的交通意外，麻烦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第88章 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港城警局里一多半的人都挤在审讯室旁边的监听室里。 邢磊亲自带人回来亲自审, 这都多久没见过了。 一个女警官捣了捣旁边同事的胳膊：“哎，顾明昭不是来协助调查吗，怎么老大还亲自问？” 男警官一脸神秘：“老大想什么, 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不过你没闻见吗？” 女警察不解：“闻见什么？” 男警官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火药味啊，隔着玻璃我都闻见了。” 他啧啧两声：“还没开始就这么浓……” 审讯室里的确火药味十足。 顾明昭保持一贯的沉稳和淡定, 打断了律师「顾先生有权不回答任何问题」的话，淡淡地道：“我来就是为了协助调查, 邢局长对我妹妹的事这么上心，我没理由不配合。” 邢磊指尖转着笔，突然一顿，竖起笔头在纸上点了一下：“顾先生愿意配合那是再好不过。我也不耽误你时间, 开始吧。” 他示意一旁的下属把几张照片递给顾明昭，问：“照片上的这几辆车你认识吗？” 顾明昭翻动照片, 视线在其中一张上停留了快一分钟才抬头, 声音沉重：“这辆黑色奔驰是我妹妹的车。” 邢磊挑眉：“其他两辆呢？” 顾明昭又扫了眼，将照片放在桌上：“没印象。” 邢磊：“港Hxxxx和港Hxxxx，这两辆车都登记在你公司名下, 你难道没印象？” 顾明昭拧起眉，似乎在回忆, 而后耸了耸肩：“我的确没印象, 我公司名下的车辆这么多，我不可能全都记得。” 邢磊朝后靠在椅背上, 手指状似无意地敲打着桌面：“10月23号上午10点28分，也就是你妹妹发生车祸的时候, 这两辆车在哪儿你知道吗？” 顾明昭面色不变, 幽深的眼眸在镜片后和邢磊对视两秒, 重新拿起那几张照片, 细细端详。 沉默蔓延。 气氛也悄然发生变化。 律师忍不住道：“顾先生公司有那么多车，难道每一辆车在什么时候去了哪里这种小事都要向他报备？警官，你未免把上市公司总裁的工作想象得太简单了吧。” 邢磊没有理会律师的话，继续看着顾明昭说：“我猜你也不会记得，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这两辆车在你妹妹发生车祸的同一时间，恰好也在城南，还在同一段路上，和你妹妹的车相距不过十几米。”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倾身向前，紧盯顾明昭的表情看了几秒，而后才低声问：“你说，是不是很巧？” 顾明昭闭上了眼。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片刻后又重新将眼镜戴上，透过镜片平静地看着邢磊：“邢局长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向你陈述我们掌握的事实。”邢磊说，“顾小姐的车和你公司的两辆车在周六上午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先生没必要向你们解释——” 顾明昭拦住律师，缓缓开口，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情：“顾茹是成年人，爱疯爱玩，经常满城跑，她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从来不会干涉。至于公司的这两辆车……” 他垂眸，扫了眼照片才继续道：“顾氏在城南有很多在建项目，也有办公楼。” 言下之意，这两辆车会出现在城南也不足为奇。 邢磊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顾明昭抬眼，平静地回答：“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视线在空中相撞，气氛如同一根无形的弦，瞬间拉紧。 -- 第189页 邢磊突然勾起唇角，眼神却浸透冷意：“那该怎么解释，你公司的这两辆车在你妹妹车祸前，追着她的车行驶了两条街？” 闻言，顾明昭平静的面孔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邢磊捕捉到他表情细微的变化，眯起眼，无声冷笑：“说了这么多，顾先生难道真的认定，你妹妹的死只是意外，不是人为？” 顾明昭眼皮动了动，视线穿透镜片和邢磊对视。 空气中的那根弦在拉到极致之后，猝然断裂。 邢磊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下属被他刚才的气势震慑，舔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才问：“老大，还、还要问吗？” 邢磊朝他看了一眼，不答反问：“协助调查最多不超过多长时间？” 下属瞬间卡壳，还是旁边的人提醒：“24小时。” 邢磊「嗯」了一声，没回办公室，反而朝大厅走去。 下属一脑门子问号，这「嗯」是什么意思。他正要追上去问清楚，被人拉了回来：“你傻吧，老大的意思就是继续问。” “啊？这有什么好问的，难不成他真认为是顾明昭派人把他妹妹撞死？那可是他亲妹妹！” “亲妹妹怎么了？豪门哪有亲情？金钱面前什么都要靠边站。” “可表面看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啊，就是他妹妹闯红灯被撞，那个货车司机咱们不是也查了吗，一点问题也查不出来啊。”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顾明昭真的派人跟着他妹妹又怎么样，他可以有很多解释啊。 比如是安排的保镖，或者说那两辆车是别人伪造的套//牌车，根本不是他公司的车。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而已，根本构不成证据。” “明明就是个普通的交通事故，你说老大为什么要揪着不放？” “算了别说了，省得被老大听见了不高兴，走吧走吧。” …… 邢磊有些烦闷。 虽然有行车记录仪的那段视频，但的确构不成实证，只怕顾明昭现在已经跟律师商量好了要怎么应对。 他走进大厅，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林默，脚步一顿，绕到饮水机下接了杯水。 林默正盯着地砖上的花纹发愣，被突然伸出的手吓了一跳，抬起头才发现是邢磊。 “谢谢。”林默道，接过水后又猛地站起来，“问完了？他人呢？” 紧张的语气让邢磊心里一酸，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说：“没问完，中场休息。” 林默无言，站了一会又坐下，双手紧握水杯：“到底怎么回事？你查到什么了？顾茹的车祸真的不是意外？为什么要带顾明昭回来协助调查？” 其实他还想问为什么邢磊一定要在机场就带走顾明昭，难道一刻也等不了了吗？ 要知道顾明昭在机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记者还没散去，正好拍到这一幕，瞬间引爆舆论。 种种猜测漫天飞，林默根本不敢看手机。 邢磊偏头，视线在他戒指上停留几秒，又把头转了回去，闷声问：“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林默一噎。 他看着邢磊的侧脸，小声说：“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你们警察办案不是都讲证据吗？” 说完他才觉得不对，邢磊问这个问题，显然是把顾明昭摆在了对立面。邢磊是警察，对立面不就是…… 想到这，林默坐不住了，还没来得及问，顾明昭的律师走了过来。 见邢磊和林默坐在一起，律师愣了下，才道：“林先生，顾总说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让您不要等他。” 林默也愣了，看向邢磊：“不是协助调查吗？” 印象里协助调查就是问几个问题就能走，怎么搞得像把顾明昭当犯人一样审。 林默一下子紧张起来，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邢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没留下一句话就朝审讯室方向走去。 碍于这是警局，林默也不敢叫他。 顾明昭不走，林默肯定不会独自走，再说他一个人也无法面对外面那些记者的围追堵截。 林默一直等在警局，期间一个女警官过来让他去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一会，林默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一直等到第二天天明，顾明昭才走出那间审讯室。车子驶离警局的时候，记者就跟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似的，疯狂围了上来。 顾明昭面色铁青，林默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 他摘下眼镜靠在座椅上，闭眼捏了捏眉心。 律师气愤地说：“警方无凭无据将您扣留那么长时间，真是太过分了，现在还把行车记录仪的那段视频泄露了出去，顾先生，你有权告他们！” 顾明昭倏然睁开眼，锐利地眼神无声地警告着律师，律师吓得赶紧闭嘴。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无暇关注两人的表情，低下头迅速在手机上搜索关键字，果然搜到一段行车记录仪拍摄的画面。 黑色奔驰和两辆轿车从拍摄的那辆车面前呼啸而过，视频里传出司机的自言自语：“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下一秒，黑色奔驰直直闯过路口，随着一声巨响，被旁边驶来一辆货车撞在了桥墩上。 就在这时，一只手遮住了屏幕。 顾明昭眼底一片血红，死死按住林默的手机：“别看了。” -- 第190页 林默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粗暴打断：“我说了不许看！”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顾明昭松开手，泄力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对不起，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林默动了动嘴唇：“那你呢？” 顾明昭睁开眼，露出一丝苦笑：“我还要回公司。” 堂堂顾氏总裁被带到警察局整整一夜，他不用看新闻也知道媒体会怎么报，更不敢想象今天股价会跌成什么样。 林默看着他眼底两块乌青，握了握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回到顾氏，所有高层严正以待，公关部主管一早等在顾明昭办公室门口，向他汇报最新情况。 “昨天您在机场被……”公关部主管小心看着顾明昭的脸色，把「带走」两个字吞了回去，“媒体就发了新闻，说您……” 吞吞吐吐的话语引起了顾明昭的不满，他冷冷投去一瞥，主管才连忙道：“我们第一时间就联系媒体，想把报道压下来，但……收效甚微，所以让法务部草拟了声明和律师函，您看要不要发布出去？” 顾明昭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眸色暗沉，吐出一个字：“发。” “好的，我这就去办。”主管应着，心里却不是很乐观。 因为那段行车记录仪的出现，媒体围绕顾茹的死因展开狂欢，更有神通广大者查到追在顾茹后面的那两辆车正是顾氏公司旗下的车辆。 一时间，顾明昭为了家产谋害亲妹的传闻甚嚣尘上，甚至有人猜测顾汶东的死也是顾明昭一手设计。 这么劲爆的消息，媒体不可能因为一张律师函就放弃报道。 主管观察着顾明昭的脸色，小心建议：“顾总，这样恐怕还不能完全堵住媒体的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用其他的事转移媒体的注意力。” 顾明昭皱了皱眉，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主管朝坐在沙发上的林默看了一眼：“您看要不要现在发布您和林先生订婚的消息，或许可以转移媒体的注意。” 顾明昭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和林默现在宣布订婚，一方面能转移媒体注意。 另一方面，林默是顾茹的好友，两人宣布订婚，相当于林默表达对他支持和信任，那么流言在很大程度上也能不攻自破。 主管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林默正给手机上翻看媒体的报道，当看到追在顾茹后面的那两辆车正是顾氏公司旗下的车辆时，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僵硬地抬头，对上了顾明昭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稍后还有第二更 第89章 订婚吧 林默迟迟不开口。 公关部主管以为他没听到：“林先生, 我刚刚说——” 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顾明昭的怒吼打断：“出去！” 众人一愣。 “出去！” 有人反应过来，低着头快步离开，其他人跟在后面, 鱼贯而出。眨眼的功夫，诺大的办公室只剩林默和顾明昭两个人。 空气微微凝滞。 林默握着手机的手在抖, 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明昭，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 尝试了好久才找回声音：“新闻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明昭坐在办公桌后晦涩地看了他一眼。 沉默等同于默认。 林默脑子轰一下炸开，他想过很多种可能，追车的可能是顾家的仇家，竞争对手, 或是顾茹不小心得罪的什么人。 万万没想到是顾明昭！ 他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顾明昭面前, 揪住他的衣领：“派车去追顾茹的人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明昭缓缓抬起眼, 眼底一片血红，仿佛回到了得知顾茹死讯的那个瞬间。 那是他亲妹妹，他怎么可能害她！ 但谁让她不听话！ 顾明昭眼底聚起痛苦, 抓住林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小兔，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茹出车祸之后, 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我恨为什么不是我去死。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是她亲哥哥，我怎么会害她, 这只是场意外, 是意外……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 林默感到手背一片湿意。 顾明昭不断重复「你相信我」, 被彻骨的悲伤和悔恨牢牢包围，林默从来没有见过他像这一刻那么脆弱和无助。 林默的心揪了起来。 他相信顾明昭不会为了媒体所说的股份或者家产伤害顾茹。但他还是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什么事，让顾明昭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默慢慢地半蹲在顾明昭面前，颤声问，“那是为什么？你和顾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顾明昭闭了闭眼，和顾茹生前最后的对话场景在脑海中闪现，让他血液翻涌。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哑声说：“自从爷爷去世，小茹精神就一直不太好，脾气暴躁，容易冲动，对酒精的依赖也越来越严重。出事那天，我原本跟你在画廊，接到阿超的电话说她前几天跑去参加什么泳池派对，还喝了酒，我一气之下说了她两句，她就气得打伤了阿超，开车走了。我不放心才让人在后面跟着，谁知道……” 这番话唤醒了林默的记忆。 -- 第191页 画廊、泳池派对、喝酒……这些细节都对得上。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爷爷的死的确对顾茹影响很大，她真的会为此酗酒吗？ 顾明昭眸光闪动，从座椅上滑下来跪在林默身边，紧紧将他搂住：“小兔，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那真的是场意外……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唯独你不可以怀疑我……” 林默思绪乱得很。认识顾明昭这么久，他确信对方不是那种会残害手足的人，但他接受不了顾明昭一直瞒着他。一想到顾明昭对顾茹的死因心知肚明，还装作不知情，在他面前表现出对顾茹的缅怀，林默就不寒而栗。 “我知道。”林默吸了口气，拍拍顾明昭的后背，“地上凉，起来吧。” 顾明昭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双目充血，已完全变得赤红，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紧紧拉着林默的衣服。 林默叹了口气，牵着顾明昭走进和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你现在这个状态很不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先不要想了。” 顾明昭仍拉着他的衣服：“那你呢？” 林默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我想去个地方。” 顾明昭眸光微动。他猜到林默要去哪里，低声问：“那我们宣布订婚，好不好？” 小心又渴求的语气让林默心里一紧。他闭了闭眼，一根一根松开顾明昭的手指，朝门外走去。 “小兔，答应我好不好……” 林默脚步一顿，拳头握紧又松开，隔了良久轻声说：“行，你安排吧。” 顾氏大楼外全是记者。 林默从后面的消防通道出来，坐上了停在路边的路虎。 他系好安全带，对邢磊点了下头，邢磊默不作声地踩下了油门。 一路无话，直到远离城区开到郊外，邢磊才打破沉默：“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到地方了我叫你。” 熬夜对邢磊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有点担心林默。 林默摇摇头：“我不困。” 可能是刚回国还在倒时差，林默一夜没睡也不困。而且得知这样的消息，他也根本没心思睡觉。 虽然没睡，但思维却异常清醒。 车又开出一段，两边已经不见高楼大厦，人车也逐渐稀少，林默才说：“真的是顾明昭……” 他声音很低，像是在问刑磊，又像是自言自语。虽然媒体已经爆出来，就连顾明昭自己都承认了，他还是不相信。 顾明昭竟然是间接害死顾茹的人。 邢磊看了他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默自嘲地笑了声：“有时候就算是把心挖出来摆在面前，你也不知道里头是红的还是黑的。” 回答他的是刑磊的沉默。 林默叹了口气，靠在座位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开时，车已经停在了墓园门口。 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下车的时候，林默甚至被阳光晃了一下眼。 他循着记忆找到了顾茹的墓碑，看着照片上的姑娘，不禁红了眼眶。 林默蹲下拿袖子在照片上擦了擦，轻声说：“对不起，这次来的匆忙，没给你带花，等下次一定补上。” 在他身后，邢磊无声地叹息。 林默又把墓碑旁几株冒头的杂草拔掉，准备站起来。就在此时，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顾茹在车祸前曾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准确的说是他给顾茹打的，他极力回忆通话内容，记忆也一点点变清晰。 “我公司有事，今天就不过去了。对了小兔，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叫建材商是不是叫王力？” “我昨天跟一个客户吃饭，听他说的……我车要进隧道了，先不说了。” 林默紧紧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邢磊见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林默睁开眼，摆摆手，挤出一个笑：“没事，就是起猛了，有点晕。” 他最后看了眼顾茹的照片，对邢磊说：“走吧。” 时间尚早，墓园很安静。两人沿着台阶往下，邢磊瞥见林默左手仍然戴着戒指，抿紧了唇，最终还是没忍住：“你还要和顾明昭在一起？” 林默迈下一级台阶，轻轻「嗯」了声。 邢磊面容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他虽然喜欢林默，但这种喜欢并不是以占有为前提，只要林默过得幸福，哪怕他身边那个人不是他也无所谓。 但顾明昭不行。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林默和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在一起。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邢磊拉住林默，表情严肃地说：“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林默愣了下：“为什么？” 邢磊深深地看着他：“顾明昭这个人心思深沉，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 “更重要的是……”刑磊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你并不爱他。” 林默垂下头，浅浅地笑了一下，忽然问：“你昨天不是问我，是信你还是信顾明昭吗？” 邢磊心里一沉。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顾明昭给他发了条信息—— 【下午两点记者会，我会做出澄清，也会正式对外发布我们的婚讯。小兔，你会来吗？】 林默看了两遍，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打出了一个「好」，按下发送。 -- 第192页 他收起手机，认真地看着邢磊，一字一字说：“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邢磊，我信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90章 林默，你别后悔 顾氏公关部速度很快, 回程途中林默就在广播里听到了关于记者会的消息。 作为当事人，他一派淡定，倒是邢磊听了两句就关掉广播。 “送你去哪儿？”刑磊问,“要不要直接送你去找你亲爱的未婚夫？” 林默刚掐断蒋南城的电话，“嗯？”了声, 而后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能送我回家吗？” 他在飞机上呆了十几个小时, 下了飞机又去警察局坐了一晚上，蓬头垢面。如果下午要开记者会，怎么也要换身像样的衣服。 刑磊气得牙痒，恨不得找个理由把林默关起来, 但他知道他没权力这么做。 车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 林默解开安全带，没有立刻下车, 侧头问邢磊：“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邢磊的确憋了一路：“你既然信我, 那你还……” 林默垂下头，隔了一会才轻声说：“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当给顾明昭, 也给他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对了。”林默想起什么，在小指的指甲盖上比划着,“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给过我一个这么大的窃听器？” 刑磊当然记得, 那是两年前蒋元被绑架的时候，他给林默的。 他挑着眉, 目光深沉，觉得愈发看不懂林默。 林默摊开手掌, 嘴角轻扬：“警察叔叔, 介不介意再帮我一次？” 林默回家洗了个澡, 换一身干净衣服。顾明昭掐着点出现在楼下。 记者会两点开始, 一点半他们就到了新闻发布厅。 顾明昭将会场布置全权交给下属，自己则在休息室寸步不离地守着林默，生怕他会跑了似的。 林默有些哭笑不得，安抚地拍了拍顾明昭的手背，一边让人帮他打理发型和着装，一边听顾明昭的秘书给他讲记者会的流程和发言稿。 秘书捂嘴笑：“林先生和顾总好配呢。” “是吗，谢谢。”林默也笑着说。 神态举止，完全看不出异常。 顾明昭放下心来。 记者会开始前十分钟，顾明昭让其他人先出去，才把林默揽进怀里，激动地亲吻他的发顶：“小兔，谢谢你。从今天起，你就属于我了。” 林默笑了笑，轻轻回抱了下顾明昭，手指抚着他的西服领口，嗔怪地说：“都弄皱了。” 急促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打破了一室温情。 林默找到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面色一凝。顾明昭看过去，见屏幕上是一串数字，皱眉问：“骚扰电话？” “不是。”林默摇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 顾明昭按住他的手：“不是重要的电话就先别接了，记者会快开始了。” 林默咬着嘴唇：“不行，这个电话我得接。你知道的，我之前被一个叫王力的建材商陷害，我就找了个私家侦探调查他。可能是有结果了。” 说着，他对顾明昭做了个手势，按下接通键，走到一边。 在林默转身的刹那，顾明昭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眸色暗沉地盯着林默的背影，也拿出手机，接通后低声对那头的人嘱咐：“王力现在人在哪儿？盯紧点，不该说的话不要让他乱说。” 这些话通过粘在他身上的窃听器，一字不差地传入林默的耳朵里。 不是没有猜想，但当猜想被证实的时候，林默只觉得浑身发凉。 指使王力的人，原来真的是顾明昭。 顾茹是不是查到了这一点，才会跟顾明昭发生争吵？ 背后传来脚步声，林默猛地回头，手抖了一下，不小心触到了手机上的外放键。 顾明昭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一沉，快步走过去：“怎么了？那个私家侦探说了什么？” 说完顾明昭就愣住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同步从林默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一样的话语，一样的音调。 顾明昭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瞬间变了脸色：“你监听我？” 手机里再度传来同样的话。 林默朝后退，顾明昭上前一步抢夺他的手机。衣物摩擦的声音通过窃听器清晰地传出来，夹杂着滋滋电流声，让人头皮发麻。 顾明昭举起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林默听到了屏幕碎裂的声音。 休息室内，死一般寂静。 顾明昭脱下西装外套，手指在表面摸索，摸到衣领下面的时候动作一顿，温润的面容一点点变得扭曲，指尖捏起一个黑色圆钮状的物体：“你监听我。” 说完他就把监听器扔在地上，皮鞋碾了上去。 林默的心脏颤了颤。 至此，顾明昭彻底卸下伪装，冷笑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林默不断朝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为什么……” “呵。”顾明昭阴着脸，发出一声嗤笑，“林默，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为了你不惜违抗我爷爷，我甚至连顾茹都可以牺牲，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爱的人始终是蒋南城！就连你答应跟我订婚，也是为了报复他，你敢说不是吗？” -- 第193页 顾明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声音逐渐低下去，带着沙哑：“但这些我通通不在乎，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这些我通通不在乎……” 他又倏然睁开眼，掐住林默的下巴，面色变得狰狞：“你接项目可以，为什么偏偏要接蒋南城公司的项目？小茹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让刑磊去查？王力的事也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揪住不放？” 林默的后脑抵在墙上，寒意从头皮传遍全身，让他没有一处毛孔不感到战栗。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顾明昭的脸：“这就是你说的爱我？指使王力换了材料，你知不知道你很可能毁了我哥的公司？” “毁了就毁了！”顾明昭吼道，“我有那么多钱，难道还养不起你？！” 林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地看着顾明昭，彷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准确地说，眼前的顾明昭对他而言就是个完全陌生的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可怕。 争吵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等候的众人。有人尝试敲门，喊了声：“顾总，时间差不多了。” 顾明昭深吸一口气，眨眼的功夫又换上了温和儒雅的面孔，松开林默的下巴，抚上他的脸，低声哄道：“对不起小兔，刚才是我不好。记者会要开始了，我们出去吧。” 林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一刻他才确定，他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顾明昭。 “不可能。”林默挣开，“我不会跟你订婚，就算你现在让我出去，我也会对记者这么说。” 他摘下手里的戒指，举到顾明昭面前，手和声音都在颤抖：“有句话你说错了。我答应跟你订婚，并不是为了报复蒋南城，而是真的想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明昭哥……”林默叫出这个熟悉的称呼，突然哽咽，“我上午去看顾茹了。她告诉我那场车祸只是意外，她说她不会怪你，她说你是她最在乎的人，让我帮你一起渡过这次难关。” 说到这里，林默忍不住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溢出眼眶，滑入鬓角。 “但你，太令我失望了……” 顾明昭沉默以对。 林默睁开眼，再一次将戒指举到他面前：“还你。” 顾明昭攥紧手，手背暴起青筋，他晦涩地看了林默一眼。 从见到林默的第一眼起，他就发誓一定要得到对方。如今就要成功，他怎么可能放弃。 林默举着戒指的手慢慢放下：“不要是不是，那我扔了。” 手指一松，戒指落地，不甘地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停下。 林默朝外走去。 刚踏出一步，他就被顾明昭拉回来，掐着脖子抵在墙上。 疾风骤雨般的吻落了下来。 林默眼前发黑，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旁边冲过来一个人，一拳挥在了顾明昭的脸上。 “林默你怎么样？” 压在脖子上的力量消失，林默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缓了缓才看清眼前的人，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蒋南城目光一暗，拽着顾明昭的衣领又一拳挥了上去。 阿超冲上来拦住他：“蒋先生，你再这样别怪我报警。” “行，赶紧报警。”蒋南城冷笑，“正好外面都是记者，让大家都知道你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默走过去拉了拉蒋南城的衣角，轻轻摇头：“算了，走吧。” 蒋南城警告地看了在场的顾氏众人一眼，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林默身上，牢牢牵住他的手。 众人自觉让出一条路。 顾明昭撇掉嘴角的血迹，神情阴鹜地盯着林默的背影，冷声说：“林默，你别后悔。” 第91章 无家可归的蒋南城 蒋南城把林默拉上车。 “有没有受伤？” 他想仔细检查, 被林默推开。林默哑着声音说：“刚才谢谢你。” 蒋南城又气又恨，对着他的脸又发不出来，只能强忍怒气问：“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得知顾明昭要开记者会宣布订婚蒋南城都快要气疯了, 没想到林默跟他玩真的。他打定主意就算大闹记者会也要把林默抢回来，结果却撞见刚才那一幕。 不过让林默看清顾明昭的真面目也好。 林默抿了下唇, 没有回答，而是说：“我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就要开门下车。 蒋南城把他拉了回来, 一把搂进怀里。林默仿佛被抽光了力气，推了两下推不开，就任由蒋南城抱着。 为什么他每次狼狈的时候都是蒋南城来救他…… 蒋南城又气又心疼，看林默脸色苍白, 嘴角还破了一块，整个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缩在他怀里紧紧闭着眼睛, 让他恨不得冲回去再把顾明昭揍一顿。 他拨开林默的头发, 在额上亲了一口：“好了，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家。”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林默下车走到小院前, 听到隔壁传来狗狗的叫声，再一看蒋南城也跟着下车, 才后知后觉想起对方搬到了隔壁。 他对蒋南城点了下头, 再次说：“今天谢谢你，我先进去了。” 蒋南城绕过车头走到林默面前, 盯着他看了两秒：“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默表情没什么变化，想起他也有东西要给蒋南城,“那你进来吧。” -- 第194页 进门后, 林默径直走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前, 翻出一个信封, 看到搭在旁边椅背上的大衣时，顿了顿，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粒袖扣。 想了想，他把袖扣放了回去，只把信封递给蒋南城。 “我说了不要。” 蒋南城脸上的笑意散去几分：“我送出去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凡事都有第一次。”林默把信封塞进他的胸口，抱臂看他，用眼神示意他没事赶紧走。 蒋南城拿着信封，贯彻落实「进来坐坐」的说法，屁股像是粘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半点站起来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林默这才想起这人脸皮有多厚。他实在没力气跟蒋南城争辩，也不想浪费口舌，转身上了楼。 回到卧室，林默把门反锁，整个人脱力地靠着门。 大脑已然麻木，他什么都不想再想。 缓了一会，林默慢吞吞走进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匆匆忙忙下楼一看，发现蒋南城还没走。 不仅没走，还把他的厨房搞得像是台风过境。 林默累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狠狠地瞪了蒋南城一眼。 蒋南城穿着围裙握着锅铲站在一地狼藉之中，被林默的那一眼看得有些口干舌燥。还没等他说什么，林默又走了。 一分钟后，蒋南城听到了楼上卧室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 整个房子都跟着抖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低头看自己的样子，觉得又狼狈又好笑，摘掉围裙打电话从隔壁叫来家政，把厨房收拾一遍，顺便做点饭。 家政阿姨麻利地收拾好，看到椅背上搭着的大衣时，问：“先生，这件大衣袖口有点脏，要拿去干洗吗？” 蒋南城认出大衣是林默在国外穿的那件，拿起一看，果然袖口不知蹭到什么，白了一块。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动作突然顿住，几秒后从里面捏出一粒东西。 正是被他不知道丢在哪里，回国之后一通狂找的袖扣。 蒋南城盯着那粒袖扣看了半晌，紧紧攥在手心，对家政阿姨说：“不用干洗，你先回去吧。” “好的先生。”阿姨说，“饭菜我做好放在保温箱里了。” 林默醒来的时候，恰好赶上最后一缕阳光。 他走到窗前拉开纱窗，夕阳依附在洁白的面庞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直到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之下，他才转身下楼。 别墅静悄悄的，一片昏暗，快到一楼时才勉强见到点光亮。 林默小心走下楼梯。客厅开着盏落地灯，借着灯光，他看到了侧躺在沙发上的蒋南城。 竟然还没走。 林默脚步停顿片刻，走了过去。 沙发长度不够，蒋南城得蜷着腿才能勉强躺下，一只胳膊枕在头下。 姿势虽然变扭，但呼吸平稳，睡得很沉，对林默站到他面前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林默微眯起眼，男人英俊的脸在柔光的衬托下，倒显出几分鲜见的温柔，至少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烦人。 果然还是睡着了不说话比较好。 很快他又有些气愤，蒋南城把他这里当成什么，想来就来，想呆就呆。 气愤之下还有一层难言的羞愧，每一次狼狈的时候都被蒋南城撞见，都是蒋南城来救他。 林默气不打一处来，准备把人踹醒，就在他抬腿的时候，蒋南城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林默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重心不稳，看着蒋南城那张欠揍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然后重重跌进了对方怀里。 “蒋南城！” “嗯，宝贝我在呢。”连声音也那么欠揍。 掌下温润的触感让蒋南城心中悸动，他收紧力道，将林默紧紧搂在怀里，鼻间萦绕的都是让他安心的味道。 独属于林默的气息。 林默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蒋南城身上，挣了两下，搭在他后腰手却不断加重力道，气的他狠狠锤了对方两下。 蒋南城见好就收，侧头飞快在林默脸上啄了一口，才将他松开，握住林默扬起的手腕，将他指尖抓在手心亲了亲，哄道：“好了，不开玩笑，饿了吧，你去洗手，一会吃饭。” 饭从保温箱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林默看着丰盛的四菜一汤，挑眉看着蒋南城：“你做的？” 蒋南城大言不惭：“是我……找阿姨做的。”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林默在餐桌前坐下。蒋南城殷勤地给他盛了碗汤，拉开椅子也要坐下，林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蒋南城动作一顿，观察林默的脸色，在坐还是走之间思考两秒，把椅子推了回去。 “你慢慢吃，我反正也不饿。” 对蒋南城自找台阶，林默心里好笑，但表面还是没什么表情，冷眼看着蒋南城走回客厅，又在沙发上坐下。 林默只当他不存在，专注吃饭，偶尔余光飘向蒋南城，看见对方在看手机，这才想起他的手机被顾明昭摔碎了。 心脏迟钝地拧了一下。 林默没了胃口，把碗筷放下。 蒋南城以为他吃完了，走过来，看到几乎没动的饭菜时，皱起眉：“怎么吃的这么少？” -- 第195页 在国外这段时间，林默因为林言的病没休息好也没吃好。他刚才把人抱在怀里，明显感觉林默瘦了一圈。 林默抬了抬眼皮，没出声。 “是不是不合胃口？”蒋南城问，“要不要我叫珍悦轩送点你爱吃的菜？” 林默仍不答话，蒋南城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耐心：“我还准备了水果，端出来给你？” 闻言，林默终于有了反应，静静看了蒋南城一会：“你不用回家吗？” 蒋南城心道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家，但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对着林默还是一脸正色：“我没带钥匙，得等蒋元回来给我开门。” 小区别墅统一安装密码锁，要什么钥匙。 林默懒得戳穿他：“你家阿姨呢？” 蒋南城面不改色：“阿姨今天放假，做完饭就走了。” 但似乎是响应蒋南城的话，话音落了没两秒，外面传来蒋元的声音：“小叔，我回来了！” 听到小崽子的声音，蒋南城磨了磨牙，不自在地摸着鼻子。 林默朝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蒋南城只好拿上手机，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林默一眼：“你好久没看到蒋元了吧，要不要让他来陪你一会。” 林默知道蒋南城是怕他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他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语气柔和了几分：“今天有点累了，等过两天我找小元。” 蒋南城看了他几秒：“行，那你好好休息。” 蒋元背着书包站在自家门口，见蒋南城从隔壁出来，愣了下，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小婶回来了？” “嗯。” “那他人呢？”蒋元伸着脖子朝蒋南城背后看，“他怎么没出来？” “他累了，要休息。” 蒋南城打开院门，走到密码锁前，输入密码，连输了两次都不对，蒋元提醒他：“密码是001126，后四位是小婶的生日。”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再说我老婆生日我不记得还用你提醒。 山山看到小主人激动地不行，围着蒋元脚边转来转去，呜呜个不停。 不知怎么回事，蒋南城第三遍输入密码，仍旧提示错误。 蒋元有些无语：“小叔，还是我来吧，你再错几次就自动锁定，咱们可就进不了家门了。” “还有这事？”蒋南城挑了下眉，飞快输入第四遍。这回没错，「咯哒」一声锁开了。 下一秒，蒋南城「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蒋元愣了，「小叔你要干嘛」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就见蒋南城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每隔几秒后就传来「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的提示音。 蒋南城继续点，直到系统提示「错误次数太多，暂时锁定」。 他松了口气。 蒋元看呆了：“小叔，你……” 蒋南城勾了勾唇角，一脸无奈：“小元，咱们无家可归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92章 宝贝，爱我好不好 林默站在密码锁前, 旁边是蒋家叔侄，以及蹲在地上摇头晃脑的山山。 他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出现「暂时锁定, 请勿输入密码」的红色提示。 林默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审视的眼神从两人一狗脸上扫过：“密码都能输错？” 蒋南城清了清嗓子, 蒋元耷拉下脑袋，不情不愿地说：“是我记错了。” 他掰着手指：“小叔说你回来, 我太激动了，输错了一次。小叔说你累了，不想跟我玩，我有点失望, 又输错一次。还有一次是山山咬我裤腿，我手抖了一下。还有就是……” “没关系, 输错了就输错了, 想办法解决就是。”林默柔声说，在蒋元头上摸了摸，看向蒋南城,“要不要找物业看看？” 蒋元抱着林默的胳膊蹭了蹭。 蒋南城忍不住感叹蒋元真是会撒娇，林默要是知道是他乱输密码把门锁了, 估计只会给他一拳然后转身就走。 “物业吗？”蒋南城面露难色,“他们应该开不了吧。” “试试吧。” 物业师傅很快来了，得知情况立刻说：“这锁我们可开不了, 这得找生产厂家吧。” 另一个师傅说：“开锁的不行吗？” “这密码锁上哪儿找开锁的？” “也是……” 两个师傅你一言我一语，半天商量不出办法, 林默只好说：“要不找开锁师傅来试试？” 万一能行呢？ 蒋南城拦住他：“不好吧, 都这么晚了, 谁还不回家？别让人家加班了。” 林默斜了他一眼, 资本家竟然体谅劳动人民的辛苦，那明天的太阳是不是得打西边出来。 “行吧。”林默说，反正锁的是蒋南城的家，关他什么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了。” “哎——” 这回一大一小同时拉住他。 蒋南城装出一副不好意思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能不能今天打扰你一晚？” 林默皱眉：“你好像有很多房子吧。” 言下之意该去哪儿去哪儿。 蒋南城对蒋元使了个眼色，蒋元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说：“我不想回蒋公馆，太远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小叔其他的房子都没收拾。林叔叔，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 第196页 山山适时叫了两声：“汪汪！” 可怜可怜我吧。 蒋南城开始以退为进：“算了小元，你林叔叔要休息，咱们还是走吧。小叔带你在附近找家宾馆。” 蒋元失望地「啊」了声：“可是宾馆不能带山山啊，难道要把它一个人扔在这里。” 山山：“汪汪汪！” 不能把山山一个人扔在这里！ 林默心里好笑，但他要是看不出这两人一唱一和在打配合，那他算是白活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蒋南城说：“你去住酒店，小元和山山跟我走。” 蒋元：欧耶！ 蒋南城：…… 林默带蒋元回家，给他做了顿简单的晚饭，就催他洗澡睡觉。 蒋元光着脚从浴室跑出来，乖乖坐在林默前面让他擦头发。 不过半个月没见，林默明显感觉蒋元长高了，小孩果然跟抽条似的，到了一定年纪就开始疯长，只是胳膊腿还是白白细细的。 林默帮蒋元收拾好，去浴室洗漱，蒋元偷偷拿出手机给蒋南城打电话：“小叔，你到酒店了吗？” “到什么酒店。”电话里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我在楼下。” 嗯？楼下？ 蒋元跳下床，把窗帘拨开一条缝，果然看到蒋南城的车还停在楼下。 他对着电话说：“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刚才他和林默带着山山散步，蒋南城跟着一起，看着他们进门之后就说要走。 蒋元从楼上往下看，小声音有些得意：“小婶说晚上搂着我睡。” 蒋南城郁闷不已，本想借机在林默家住一个晚上，谁知让蒋元占了个大便宜。 他捏着眉心，嘱咐蒋元：“晚上睡觉老实点，你小婶他真的累了，你不要闹他，知道吗？” “嗯嗯。”蒋元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小叔你放心去吧，我保证不闹。” 蒋南城：“……” 心梗。 “明天也不要赖床，我一早过来送你去上学。” “哦……” 林默从浴室出来，看到蒋元撅着小屁股趴在窗户上，好奇地走了过去：“在看什么呢？” 蒋元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背到身后：“没什么啊。” 林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往楼下一扫，看到了站在路灯旁的蒋南城。 见瞒不过去，蒋元小声说：“我在给小叔打电话，小叔一直在楼下站着。” 林默看了两秒，转身走下楼。 蒋南城刚挂上电话，林默就出来了，抱臂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蒋南城：“我身份证没带，酒店开不了房。” “所以呢？” 蒋南城叹了口气：“就在车里凑活一晚上吧。” 又装模作样对林默说：“你快进去吧，晚上风大，小心吹着。” 林默看了他几秒：“行，那我进去了。” 蒋南城见林默不是客气，有些急了，又忍不住叫住他。 林默回头：“还有事？” 现在虽然十二月了，但港城的平均气温仍在十几度，只早晚稍凉。林默还习惯穿短袖短裤的睡衣，出来的时候披了件深蓝色丝绸的睡袍，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腕。 想到那脚腕握在手里的触感，蒋南城觉得喉咙发干，赶紧挪开视线，又忍不住往林默脸上看去。 灯光衬得他皮肤白皙，眼睛像洒了星屑，一颦一笑都无比动人。 “嗯？还有事？”林默又问了一遍。 “没了。”蒋南城认真地看着他，“早点休息吧。我明早来接蒋元。” 林默没说什么，走进院子，手把着门，转身看了蒋南城一眼：“只许睡客厅。” 蒋南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林默是什么意思后简直欣喜若狂：“好，我就呆在客厅，保证不上楼。” 院子里的山山支起脑袋，见进来的人是蒋南城，摇了摇尾巴。 林默翻出一条薄毯递给蒋南城：“你将就一下吧。” 上楼前他又警告：“只能呆在客厅。” 蒋南城笑道：“知道了宝贝，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上楼。” 蒋元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听到蒋南城的话，瞪大了眼：“小叔你说什么，宝贝？” 林默有些脸红，瞪了蒋南城一眼，对蒋元说：“走吧，咱们去睡觉。” 一通折腾下来，等真正上床的时候已经快到11点了。 蒋元听了一会故事很快睡着，软软的身子缩在林默的怀里，倒是让他的心难得平静。 或许是下午睡得多，林默并不困，白天来不及分辨的情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通通冒了出来。 想到顾茹和顾明昭，他的心就扭紧，难受得很。 不过才过去半天而已，却漫长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其实他今天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顾明昭听到王力的名字没有反应，那这件事就此揭过，不管发生过什么他都不会再追究。 林默脑子乱得很，越想越心烦，想喝点酒，但酒柜在楼下。 蒋南城也在楼下。 最终，喝酒的欲望还是战胜了蒋南城，林默悄悄离开房间，光着脚踏上地板，一级一级走下去。 到客厅一看，蒋南城果然还没睡，看到他时挑了下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想喝酒？” -- 第197页 林默被猜中心事，轻轻「嗯」了声，走到酒柜拿出一瓶烈酒，还没开就被蒋南城放了回去。 “后劲太大了，你不适合。” 蒋南城挑了瓶红酒，顺带扫了眼酒柜，见里面摆的酒不多，想着明天让人送点过来。 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麦色的手臂，开瓶倒酒的动作行云流水，斯文又优雅。 难以想象蒋南城有一天会跟斯文这个词挂钩。 林默这么想，目光不由自主被男人手臂上的两排伤口吸引，认出是他自己的牙印。 他皱了下眉，咬得有那么重吗？ 蒋南城注意到他的视线，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忽然说：“放心，不疼了。” 谁关心你疼不疼。 林默别过脸，不等醒酒，端起酒杯一口喝光。 反正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品尝味道的好坏，只希望能把自己灌醉了好好睡一觉。 蒋南城知道他的心思，每次只倒稍微没过杯底的浅浅的一口。他看着林默，突然勾了勾嘴角：“宝贝，如果你想睡好，除了喝酒，还有另一件事可以做。” “不要叫我宝贝。”林默正色，隔了一会又问，“什么事？” 蒋南城笑着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调笑。林默突然明白过来，脸有些烧，砰一下把高脚杯搁在桌子上。 “蒋、南、城！” 偏偏蒋南城还一脸无辜：“嗯，宝贝想到什么了，我说的是做运动啊，运动助眠，你想到什么了。” 林默忍不住想把酒泼他脸上。 蒋南城不敢再逗他，正了脸色：“你喜欢什么运动，我带你一起去，跑步吗，还是打球？” 林默又一口喝光，舔了舔嘴唇，神思有些迷离。 他把酒杯往蒋南城跟前推了推，盈着水光的眼睛看了男人一眼，示意再倒一杯。 蒋南城拼命克制才没有去吻上去。 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叫他把林默灌醉，趁机一亲芳泽，另一个叫他做正人君子。 第二个声音占了上风，蒋南城叹了口气，把酒杯拿到一边：“别喝了。” “要你管。”林默瞥了他一眼，霸气地命令，“给我倒。” 蒋南城只得又倒了浅浅的一口。 虽然量少，但架不住林默一杯接一杯地喝。喝了不知道有多少杯，林默感到有点晕，脸颊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他趴在吧台上，抬眼看了蒋南城好一会，似乎才分辨出是谁，不满地控诉：“怎么又是你？蒋南城，你怎么老阴魂不散？还有，你是不是很得意？” 蒋南城站在吧台另一侧，深沉的目光牢牢盯着林默，哑着声音问：“为什么这么说？” 酒精把林默的委屈难过都蒸腾出来，他哼哼两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怎么都逃不出你的手心？” 他突然直起身，拔高声音：“我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蒋南城心跳停了一瞬。 “我不爱你……”林默重新趴回手臂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委屈，“我不爱你。我上辈子那么爱你，你是怎么对我的，王八蛋，狗男人……” 蒋南城只觉得心脏被人揉碎了放在地上踩。这是他第一次听林默明明白白说起上辈子。 老天让他重生，却也让林默带着记忆重生，究竟是对他的恩赐还是折磨。 林默说得嗓子发干，又喝了一口酒，黑亮的眸子盯着蒋南城，看似清醒，实则早就迷糊了。 “我不爱你，我要爱上其他人。” 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顾明昭的，我想跟他订婚，一起生活，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过没关系，我还会爱上其他人。” 听到这里，蒋南城忍不住了，绕过吧台走到林默身边，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宝贝，爱我好不好？” 他原以为能接受林默和别人在一起，直到今天才发现，他根本接受不了，一想到林默曾经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的心都要死了。 林默推开他，眼睛清明了一瞬，斩钉截铁：“不可能。” 蒋南城吻着他的额头，“你不爱我，让我爱你好不好？” 林默眯起眼，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不出来，下意识便说：“你求我啊。” 蒋南城看了他两秒，突然笑起来：“好。” “我求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就一更，明天见么么； 想对蒋总说一句，风水轮流转啊 第93章 你要立遗嘱？ 林默是被窗外鸟叫声吵醒的。 他撑着床坐起来, 头还有些晕，手掌抵着额头，看到床单的时候才意识到—— 这不是他的卧室。 这是他卧室旁边的客房。 林默醒了一半。 “笃笃。” 敲门声后,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醒了吗？我进来了。” 当看到穿着睡袍的蒋南城时，林默彻底清醒了。 他瞪大眼看着蒋南城, 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林默不着痕迹往后蹭, 后背抵着床板：“你怎么穿成这样？” 还有。 “不是不让你上楼吗？” 蒋南城挑了挑眉，该记的的事情不记得，不该记得的倒是牢牢记着。 -- 第198页 “你不记得了？”蒋南城将门完全推开，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默。 窗帘闭合，卧室的光线虽然不强, 但足够林默看清对方浴袍下露出的胸口。 他不自在地别过脸, 脚趾在被子控制不住地蜷起，干巴巴地说：“不记得了。” 蒋南城一手撑在床头，俯下身, 凑到林默耳边：“你昨天喝多了，然后……” 动作带起沐浴露的气味, 林默闻出是他平时用的那款, 心里一惊，下意识反问：“然后什么？” 他不会真跟蒋南城干了什么吧？ 蒋南城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吐了我一身。” “呃……” “好了，洗漱吧, 我下楼去热饭。” 蒋南城说完便离开房间, 林默迟钝地揉了揉脑门, 掀开被子下床。 因为没有手机, 直到下楼看到挂钟林默才惊觉原来已经9点多了，难怪天光大亮。 他又后知后觉想起：“蒋元呢？” “蒋元上学去了。”蒋南城摆好碗筷，“安森送他去的。” 眼看蒋南城穿着浴袍就要坐下来，林默忍不了了：“你能不能换件正常的衣服？” 蒋南城挑了挑眉：“你把我唯一的衣服吐了酒，你的衣服又不是我的尺码，只有睡袍我能勉强穿下，不穿这个你让我穿什么？” 林默对喝吐了这件事实在没印象，怀疑蒋南城在讹他。 蒋南城仿佛会读心术，边盛粥边说：“我换下的衣服在一楼卫生间，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林默抿了抿唇，拿起筷子吃饭。 早饭异常丰盛，空空如也的胃急需要安慰，得到满足之后，他就回客厅坐着。 饭不需要他做，吃完也不用他收拾。 不过看着穿睡袍的蒋南城忙来忙去，莫名有点搞笑。 林默听见蒋南城接了个电话，然后走过来对他说：“小刘把我衣服送过来了。” 林默眨了下眼，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让我给你拿？” 蒋南城一脸「要不然呢」，总不能让他自己穿着睡袍去门口拿衣服。 被助理看到，他这个老板估计也不用在公司混了。 看着早饭的份上，林默决定帮这个忙，但见到小刘他就后悔了。 “啊夫人，不对林先生早！”小刘一脸兴奋，把一套罩好的衣服递给林默，那表情仿佛嗅到了天大的八卦。 林默硬着头皮接过，回屋后扔在蒋南城身上，不搭理他上楼去了。 过了十分钟，楼下响起车声，林默走到窗边朝下望，蒋南城坐车离开了。 他静静站了片刻才下楼，客厅安静下来。蒋南城人走了，气息还在，林默把客厅窗户打开通风，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新款手机和一张电话卡。 卡插进手机没两分钟，手机就响了。 林默吓了一跳，看号码觉得有点眼熟，接起后果然是蒋南城。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电流，听起来莫名有磁性：“手机你先用着，有事给我打电话。乖，把我电话存好。” 一想到蒋南城当着司机和助理的面对着电话叫他乖，林默脸上又烧了起来，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蒋南城不但不生气，还勾着嘴角笑了笑。 小刘在后视镜里捕捉到大老板的表情，使劲儿憋着一口气，才没有把心里「啊啊啊」的尖叫发出来。 蒋南城挂了电话就换了个表情，声音也不带温度：“半小时后开会，我要听码头上盖那个项目的汇报。” “还有。”食指在大腿上轻轻弹动了两下，隔了一会他才又说，“让周奇下午来找我。” 小刘知道周奇是蒋南城的私人律师，应了声好。 简单收拾之后，林默去了公司。 路上他给邢磊打了个语音。 邢磊听到他的声音才放心。林默要是再不打电话，他可能就要找上门了。 回到公司，林默把国外带的礼物分下去，兰英向他汇报这段时间公司的情况，听说林言手术很成功也难得表现出激动。 末了，兰英问：“小林总，关于顾明昭的那些传闻……” 顾氏本来说好要开记者会，却临时取消。顾明昭没有通过其他途径澄清，说好的宣布订婚也不了了之，任由传言愈演愈烈。 代价就是股价连续两天跌停。 兰英以为林默还和顾明昭在一起，才会这么问。 林默抿了下唇，抬起头微微笑道：“阿英姐，以后我跟顾明昭就没关系了。他是他，我是我。” 兰英心里一惊，半晌后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那我出去了。” 林默闭了闭眼，把烦乱的思绪扫到一边，开始专心工作。 另一边，蒋南城在给各部门主管开会。 码头上盖这个项目是港城未来五年发展的最重要项目，通过在旧码头上新建超大商场和购物中心，将旧码头打造成港城未来的新地标。 这么重要的项目，自然是各方争抢的焦点。其中最有竞争力的就是蒋氏和顾氏两家。 蒋南城从半年前就开始筹备，下个月第一轮竞标，他势在必得。 一众高管拍完胸脯拍马屁：“顾氏现在陷入这么大的舆论危机，自身都难保，银行融资也都撤回来了，这个项目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 第199页 “蒋总慧眼。” “蒋总英明。” 蒋南城却不是那么乐观，依他对顾明昭的了解，对方不可能轻易放弃，不管对林默还是对项目。他吩咐众人把竞标文件准备好，回到办公室给林默打了个电话。 意料之内的，林默没有接。 蒋南城知道追得太紧也不好，只得作罢，叫了珍悦轩的外卖送过去，又让小刘向林默秘书打听，得知林默吃了才放心。 小刘算是整个蒋氏集团对蒋南城和林默之间的事最了解的人，要是还看不出来蒋南城的心思，那她这个助理真是可以滚蛋了。她当即向蒋南城保证：“一定和夫人的秘书小姐搞好关系。” 蒋南城大手一挥，公关费用全额报销。 到了下午，周奇来了，得知蒋南城找他的目的时，不由张大了嘴：“您要立遗嘱？” 蒋南城皱起眉：“有什么问题吗？” 周奇连忙摇头，拿出专业的姿态：“需要我把您名下的资产列个清单吗？” 蒋南城靠在椅背上，想了想：“你先记一下，房车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蒋氏的股权。” 一听蒋南城提股权，周奇坐直身体，正色道：“您说。” 周奇知道蒋南城只有一个侄子，是他大哥蒋北国的儿子，以为股份肯定都留给侄子，谁知蒋南城却说：“我名下股票，一半留给蒋元，另一半留给……” 顿了两秒，蒋南城才继续说：“留给林默。而且在蒋元成年前，他手里的股权由林默代为行使。” 周奇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蒋南城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没听错。 周奇舔了舔嘴唇：“您说的林默，是您的……” 蒋南城挑眉。 周奇：明白了。 说到底他就是个打工的，老板怎么吩咐怎么做。 周奇道：“那我拟一个初版，等您看过没问题后再找见证人签署。” 蒋南城「嗯」了声，挥手让周奇出去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蒋南城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是昨晚林默喝醉之后他把人抱上床时偷拍的。 指腹在那张嫣红的嘴唇上抚过，蒋南城眼神里含着浓到化不开的温柔，当目光落在林默微蹙的眉心时，他也跟着皱眉。 他算是明白蓝正廷当初那句追人「不要脸」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爱一个人还谈什么尊严，只想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哄他开心，在他开心的时候让他更开心，哪怕低到尘埃里也无所谓。 蒋南城都有些佩服自己在昨晚那种美人在怀的情况下还能做正人君子，但又有点担心林默的酒量。 这副喝醉酒的模样要是叫其他人看去…… 算了，他想喝就喝吧，大不了自己看紧一点。 想到这，蒋南城打了个电话给纪宏青：“最近拍卖行有什么好酒吗？帮我留意一下。” 纪宏青平时爱钻研酒，对哪个拍卖行什么时候出什么酒门清。一听蒋南城的口气就是预算没上限，随便砸钱，就跟自己要买一样激动：“没问题，我保证完成任务。城哥，咱打个商量，等你哪天开瓶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一起尝尝？” 蒋南城：“想的美。” 不过他心情好，又道：“到时候送你一瓶。” 挂上电话，虽然时间还早，但蒋南城在公司也待不下去，交代两句就走了。 一众秘书面面相觑。 马达轰鸣，蒋南城的心情控制不住地雀跃起来。他微微眯起眼，一脚踩下油门，朝林默的公司驶去。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94章 捧在手心，一辈子 “顾氏集团高调宣布昨日与国外大资金达成融资协议, 并表示将继续参与码头上盖项目的竞标。” 记者站在顾氏大楼外，对着镜头报道：“同时，顾氏公关部对发布不实报道的媒体正式提出告诉, 要求立刻删除不实报道，并保留追究追究责任的权力。” “但对于此前顾明昭先生即将宣布订婚是传言, 顾氏公关部目前尚未表态……” 蒋南城面无表情关掉了电视。 纪宏青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道：“顾明昭这是要跟你刚到底了啊？” 蒋南城斜睨一眼：“你觉得我会怕他？” 纪宏青啧啧两声：“不过顾明昭这个举动可有点冒险啊, 这些国外资金可不是吃素的，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搞不好甚至是引狼入室。” 蒋南城冷笑了一声。 纪宏青朝茶几上努努嘴，适时转移话题：“喏, 这是我给你找的好酒，最好的酒庄, 而且都是最好的年份。” 蒋南城盯着酒瓶,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忽然问：“林默最近是不是还在忙你公司的那个项目？” “你是说那两个培训点的装修？”纪宏青有些不确定，“应该吧。” 他交给底下人去做了, 还真没怎么过问。 蒋南城「嗯」了声：“你小子可以，让我老婆给你打工还这么心安理得。” “我哪儿敢啊。”纪宏青觍着脸,“赶明儿我天天过去, 一有嫂子消息立刻通知你。” 秘书敲门进来，找蒋南城签文件, 蒋南城签完看了眼时间，站起来, 拿上了手机和车钥匙。 纪宏青跟着站起来：“不是吧, 你这是要走？” 这才刚四点！ -- 第200页 “不然呢？”蒋南城一脸理所当然,“你看谁家老板天天坐在办公室加班？” 纪宏青想起蒋南城刚上任那会儿, 天天泡在办公室，还教育他「你见过谁家老板天天到点下班」？ 行，话都让你说了。 对于蒋南城的早退，秘书早就见怪不怪。要知道这一周时间里，他几乎都是这个点下班。 至于去哪儿……没人知道。 迈巴赫停在菜市场门口，西装革履、身高腿长的男人一下车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蒋南城完全没有第一次逛菜市场时的局促，闲庭信步地穿过一个又一个摊位，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不多会儿就满载而归。 下一站是蒋元的学校。 蒋元对蒋南城亲自来接他有些惊讶，跟季立恒挥手告别后就钻上车，看到后座堆满的食材，猜测他小叔又要搞大动作。 果然，蒋南城在路上叮嘱他：“一会你带山山去院子前玩，看到你小婶回家了，就把他叫到家里来。” 蒋元眨了眨眼，一下抓住核心矛盾：“用什么理由呢？” 蒋南城磨了磨牙，他要是知道还用蒋元想，早就自己出马了。这两天林默对他不冷不热，信息不回，电话偶尔接，照面的时候就像对其他邻居一样客套地寒暄两句。 输错密码被锁门外的招数又不能老用…… 蒋南城面无表情地回答：“自己想。” 蒋元：“想出来能有奖励吗？” 蒋南城瞥了他一眼，小崽子已经开始跟他讲条件了。他问：“你想要什么？” 蒋元人小鬼大地摸了摸下巴：“没想好，不过我保证，肯定不是过分的要求。” “行。” 到家后，蒋南城把食材拎进厨房，蒋元放下书包就带山山去院子外玩，反正有安森在旁边看着，蒋南城并不担心。 蒋元一脚踏出门口，就听见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忍不住嘴角一抽，蹲下搂着山山的脖子说：“我怎么感觉小叔会搞砸……” 蒋元在院子外玩了没一会，远远看到林默的车，站起来冲他挥手。 山山：“汪汪！” 一回来就看到蒋元的笑脸，林默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跟安森点头打了个招呼，问蒋元：“你怎么在这儿？” 蒋元乖巧地道：“等你呀。” “嗯？等我干什么呀？” 蒋元转着眼珠想了想，欠身，颇为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我想邀你共进晚餐，可以吗？” 林默被他逗笑，张口就要答应，再一看蒋南城的车停在院子门口，有些犹豫。 蒋元拉住他的手：“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林默一愣：“你生日？” “嗯。”蒋元点头，期待地看着林默，“所以我有荣幸能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吗？” 林默没有理由拒绝：“你等我一会，我回家换件衣服。” 蒋南城在厨房，边照着手机上的菜谱备菜，边担心蒋元能不能把林默给搞定。万一搞不定，他得用什么理由把人请过来。 所以当他把好不容易做好的一盘菜端上桌，瞥见林默站在客厅的时候，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林默走到餐厅，扫了眼油汪汪的炒青菜，顿时觉得嘴里心里都腻得慌。 蒋南城压下翘起的嘴角：“来了？” “嗯。” 一旁，蒋元得意地眨了眨眼。 蒋南城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把林默叫过来的，清了清嗓子：“蒋元，过来帮忙。” 叔侄俩挤在厨房，蒋南城问：“你都说什么了？” 蒋元在水龙头下洗手：“没说什么啊，我就跟小婶说今天是我生日。” 蒋南城皱眉，刚要训斥蒋元不能为达目的说谎话，猛然想起，今天好像还真是蒋元的生日。 这段时间他的心思都在林默身上，对蒋元关注比较少，把这事给忘了。 蒋南城看着蒋元小小的脑袋，心里有些愧疚：“是小叔疏忽了，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蒋元眨了下眼，皱起鼻子：“小叔，你的锅是不是糊了？” 林默在厨房外面都闻见糊味，皱着眉走进去，看见蒋南城手忙脚乱地往锅里加水，一阵白烟腾起后，红烧鱼变成了黑乎乎的鱼汤。 林默：“……” 看不得蒋南城再暴殄天物，他卷起袖子，问：“还有围裙吗？” 蒋南城愣了下，迅速从挂钩上取下一条围裙。 穿上后林默看才发现，和蒋南城身上的那一条是情侣款。 他假装没看出来，先让蒋元出去，然后才走到灶台前，收拾残局。 蒋元跑去看电视，蒋南城自觉主动让出主位，沦为给林默打下手，还不忘辩解两句：“其实我手艺真的挺好的。” 林默斜了他一眼，问：“你打算做什么菜。” “红烩牛肉、油焖虾……”蒋南城报了几个菜名，瞅着林默被围裙细绳勾勒出来的腰肢，咽下了口水。 两人一起，做菜速度明显加快。林默指挥蒋南城端盘子递调料，紧绷的脸色也渐渐舒展，问：“蒋元生日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 他刚才回家翻了翻，实在找不到能当礼物送给蒋元的，只能先欠着。 蒋南城没敢说连他自己都给忘了，打哈哈：“怕你忙。” 一桌菜准备妥当的时候都快8点了，蒋南城又让安森去买了个生日蛋糕，蒋元对着蜡烛许愿，将蜡烛一口气吹灭。 -- 第201页 “祝贺小元又长大一岁。”林默拔掉蜡烛，切蛋糕，就连山山也分到了一点蛋糕胚。 温馨的气氛让蒋南城有些眼热，他问：“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蒋元摇头，“说不来就不灵了。” 林默笑着问：“小元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蒋元眨了下眼：“要什么都可以吗？” 蒋南城本来就心存愧疚，再加上林默在场，也想展现出慈爱叔叔的一面，于是颔首：“什么都可以。” “那我可以不可以办一个生日趴体，把同学都请过来？”蒋元眼睛亮晶晶，期待地问。 这样他就可以收到好多好多份礼物！ 蒋南城一愣，和林默对视一眼，就听蒋元问：“你们能帮我一起办吗？” 听到这一句，蒋南城不再犹豫，一口答应：“没问题。” 他看了林默一眼：“我们帮你一起办。” 吃完饭，林默告辞，蒋南城从车里抱出一箱酒跟在他后面，美其名曰：“那天喝了你一瓶，给你补上。” 林默扫了他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开门进院子的时候，蒋南城拿脚垫了一下，顺势跟了进去。 他把酒一瓶瓶摆进酒柜里，说：“蒋元生日会我来负责，到时候你给个面子出席就行了。” 林默抱臂站在一旁，没有答应：“看时间吧，去不去我都会给小元补一份礼物。” “那我挑一个你方便的时间吧。蒋元从小没有父母，除了我，你就是他最亲的人，他肯定希望你能到场，你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这话术，这语气，仿佛拒绝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林默没说话。 蒋南城勾着唇角，笑意在眼底荡漾开，炽热到让人无法忽视。 气氛安静了一瞬，蒋南城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沙哑：“最近睡得好吗？” 林默别过脸，淡淡地应了一声。 睡得好黑眼圈还这么重？ 蒋南城没拆穿，试探着问：“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林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被拒绝蒋南城也不恼：“那行，那我走了。” 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默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垂着头，露出修长的后颈，整个人在灯下如同一块莹润的暖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一辈子。 察觉到蒋南城的视线，林默缓缓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就在那一刹那，蒋南城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冲动。他转身，朝林默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95章 你后面是不是长了个尾巴 林默诧异地看着去而复返的蒋南城。 蒋南城在他面前站定, 手指握紧又松开，又握紧，深深吸了一口气, 用尽全力才将刚才那股冲动压下去，正色道：“我忘了跟你说件事, 非常重要的事。” 听他口气，林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 站直身体：“什么事？” 蒋南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林默，我爱你。” 林默：“……” 蒋南城眼底漾起笑，继续说：“宝贝，晚安。” …… 一分钟后, 蒋南城被赶了出来。 林默当着他的面，「砰」地甩上了小院的门。 蒋南城摸了摸鼻子, 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一转身，看到了蒋元和山山。 叔侄俩大眼瞪小眼。 气氛微微尴尬。 山山：“汪！” 蒋南城清了清嗓子，重拾身为长辈的尊严：“你小婶要休息了, 我们也回家睡觉。” 蒋元生怕蒋南城恼羞成怒取消他的生日趴体，导致他收不到礼物, 连忙跟上去：“小叔, 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忘不了，你想在哪里办, 酒店还是家里？” 蒋元小算盘打得噼啪响：“酒店吧。” 地方大，能多请几个人, 多收几份礼物。 蒋南城「嗯」了声, 也觉得酒店不错, 开始幻想他和林默作为蒋元家长招呼一群小孩的场景。 想到一群半大的小孩聚在一起的场面, 蒋南城有点头疼。但为了林默……他忍了。 叔侄俩各自盘算，回隔壁睡觉去了。 直到外头完全安静下来，一直站在门后的林默才动了一下，抬头看着夜空。 圆月皎洁透亮，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转眼到十二月底。 蒋元的生日趴体选在平安夜，那天恰好是周五，地点就是蒋氏集团旗下的一个高档酒店，蒋南城还找了专门的活动策划团队来布置场地，甚至亲自到场监督。 蒋元感觉他小叔是把他的生日趴体当成了他和林默结婚典礼的预演。 不过他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有礼物收就行。 同一天上午，是码头上盖项目的第一轮竞标。 第一轮竞标有三十多家公司参加，从中选出五家报价最高的公司进入第二轮，可以说完全就是财力的比拼。 为了体现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几乎各家公司的老总都会出席，无论是否进入下一轮，都要表达对港城未来发展的支持态度。 竞标两天前，顾氏公关部高调宣布顾明昭会出席的消息。 有了国外财团的加持，再加上前段时间的负面新闻，顾明昭的出席备受瞩目。 -- 第202页 当秘书询问蒋南城是否出席时，蒋南城冷笑：“去。” 竞标地点就在码头旁的市政大厦，当日天朗气清，碧波万顷。 然而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涌动。 竞标结果当场公布，和媒体预测的一样，蒋氏和顾氏作为财力最强的两家公司，毫无意外进入第二轮。 顾明昭在宣布结果之后立刻起身离场。 这是顾明昭自负面新闻之后首次公开露面，记者一窝蜂地涌向他。 “顾先生，顾氏和国外资金达成的是什么协议，在项目中的出资和分成比例是多少？” “你对这个项目是不是志在必得？” “顾氏如果最终中标，对项目规划的核心设计理念是什么？” 虽然顾氏公关部提前打好招呼，只能问和竞标有关的问题，但还是有媒体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顾先生，关于您即将订婚的消息是否属实——” 一旁的助理刚想阻止记者继续问下去，顾明昭抬手，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答案不言自明。 一时间，媒体的闪光灯纷纷对准他的手。 纪家有意从教育行业转型，纪宏青跟着蒋南城来长见识，见此场面啧啧两声：“顾明昭这是贼心不死啊。” “贼心不死又有什么用。”蒋南城目光一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陡然生出一丝危机感。 媒体见蒋南城出来，又纷纷将话筒对准他。 多是无关痛痒的问题，蒋南城不喜欢和媒体打交道，简单回答两句，由保镖在前面开路。 路过顾明昭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投去带着警告和不屑的一瞥。 顾明昭亦冷冷地看了回去。 这一幕被手快的媒体拍下来。港城两个新一代领军人物的首次正面交锋，成了当天各大媒体的头条。 —— 林默有些后悔点开竞标的新闻。 但今天所有财经杂志都在报道这件事，让人无法忽视。 他关上电脑，捏着眉心按了几秒，拿上给蒋元准备的生日礼物，驱车前往酒店。 港城已入夜，灯火璀璨，路上也很堵。 半路，林默接到了蒋元催促的电话：“你怎么还不来？” 林默看了眼导航：“快了。” 他故意比请帖上的时间晚到，就是不想和蒋南城一同招呼蒋元的同学和同学家长。 他提醒自己，同时也告诉蒋南城，他只是一个受邀请的客人。 蒋元手里的电话似乎被人抽走，隔了两秒，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你慢慢开，不要着急，安全第一，我们等你。” “不用等我，你们先开始吧。” 路况比林默想得还要堵，到后来他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急，从主路驶进酒店的匝道时，一个加速，和旁边来的一辆车蹭了一下。 林默赶紧下车，发现只是轻微剐蹭时松了口气，看见对方司机时却愣住了。 阿超躬身：“林先生。” 林默张了张嘴，猛然转头朝身后的车里看去，隐约看到后座坐着一个人。 那人隔着玻璃，穿透夜色，正看着他。 “林先生，对不起。”阿超的话唤回林默的神志，“这事责任在我，您修车的费用我会负责。” “不用了。”林默抿了抿唇，“我也有责任。” 阿超不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林默先走。 林默重新上车，僵直的后背才放松下来。他收起复杂的心情，把车开到酒店门给门童，拿上给蒋元的礼物后就进了酒店。 他知道顾明昭就在他身后，带着隐隐压迫感的视线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手指用力抓紧礼物的边缘。 直到站进电梯，背后的视线消失，林默才长长舒了口气。 蒋元的生日趴体在一个超大的宴会厅，层高五米多，角落里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圣诞树。为了多收礼物，他几乎把能请的同学都请来了。 一进去，奢华的布场把林默惊着了，他怀疑蒋南城是不是把游乐场整个给搬来了，一群和蒋元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围在圣诞树底下，而另一边，则是觥筹交错的家长。 两边气氛都很热烈。 孩子的聚会也是家长的社交场，聊聊投资谈谈合作建立人脉，更何况宴会的主人是蒋南城。 谁不想巴结。 一群人围在蒋南城身边，他举着酒杯，脸色淡淡的，偶尔说两句话应付应付场面，余光却一直盯着入口，捕捉到林默的身影后眼前一亮，几乎瞬间切换成笑脸，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礼物堆里的蒋元也停止拆礼物，朝林默跑了过去。 全场人的视线追随着蒋家叔侄，最终停在了林默身上。 蒋元一下扑进林默怀里，撒娇地抱怨：“你怎么才来呀？” “抱歉小元，公司有点事来晚了。”林默说，顺便为呆一会就走做好铺垫。他把礼物递给蒋元，是一个纪念版变形金刚手办。 蒋元看到外包装就发出一声尖叫，搂着林默蹭个不停。 蒋南城也说：“谢谢，有心。” 他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林默对视一眼就别过脸，目光落在蒋元旁边的季立恒身上。 季立恒个头窜得飞快，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小学生，蹬着一双限量版修球鞋，一副又酷又拽的模样，面对林默倒是恭恭敬敬，叫了声「林叔叔」。 -- 第203页 林默本想摸摸他的头，想想还是算了。 蒋元抱着礼物又一头扎进孩子堆里，林默看他和同学玩成一片，小脸蛋上神采飞扬，不像前两年还怯生生的，打心底里高兴，不自觉笑了起来。 在触上蒋南城的目光后，他笑意一僵，再一看，才发现全场大半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顿时有些不自在。 林默往自助餐台走，蒋南城跟在后面。 林默准备吃东西，蒋南城抢先一步拿起空盘和夹子。 林默放弃吃东西，走到角落坐下，蒋南城还是跟在后面，手里多了杯果汁。 林默……忍不了了，嘴角咧开，保持尴尬的笑，压低声音问：“你不用去招呼客人吗？” 不要像条尾巴似的跟着他！ 蒋南城勾了勾唇角，心想他们加起来都没你重要，但他没吱声，直勾勾看着林默，目光中带着调笑。 蒋南城不过去，自然有人要过来。 原本冷清的角落很快围上来一群人。 众人见蒋家叔侄对林默这么殷勤，难免被勾起八卦的心理，但在好奇和审视的目光中，还夹杂着羡慕和嫉妒。 林默被一群人堵着，出不去，只好面上维持礼貌的微笑，听众人吹捧蒋南城。 “今天是双喜临门啊，既是小元生日，蒋总码头上盖项目又迎来开门红。” “要我说码头上盖那个项目非蒋氏莫属。” “蒋总不仅生意做的大，连蒋元也教的这么好，我真应该向您多学习。” “是啊是啊……” 蒋南城以往最讨厌旁人虚与委蛇这一套，但今天不论是吹嘘他什么，他都照单全收，还时不时朝林默看去，眼中满满的得意。 那眼神让林默想起山山每次接到飞盘之后冲过来冲他摇尾巴讨要零食时的场面。 他稍稍侧头，朝蒋南城身后看去，想看看这人是不是也长了条尾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林先生！” 开口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还没等林默记起是谁，那人自报家门：“是我啊，我姓汤。有一次你和顾先生一起吃饭，我们在餐厅遇见。” 闻言，蒋南城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林默也是脸色一僵，飞快地说：“你认错人。” 其实人群之中也有两三人认出林默，但比这个中年男人会察言观色，识相地没有提，此时都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那人还不自知，继续沉浸在认出林默的兴奋之中：“怎么会认错呢，我肯定没认错。林先生，听说你要和顾先生订婚了，恭喜恭喜！说来巧了，我刚才在楼下还看到顾先生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蒋南城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不好意思，你真的认错人了。”林默勉力维持正常的表情，抿了抿唇，道了句「失陪」。正要走，被蒋南城拉住了手腕。 他抬头，对上了对方阴郁的眼神。 中年男人也意识到不对劲，舔了舔嘴唇正要说点什么，余光瞥见门口进来两个人，嘴巴再一次先于意识开口：“正巧啊，说到顾先生顾先生就来了。” 林默抬眼。 伴随着一阵骚动，顾明昭缓步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96章 老婆，平安夜快乐 顾明昭突然出现,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作为顾家新一任家主，难免会有人把他和蒋南城放在一起比较，只不过这种比较都是私底下的, 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说。毕竟这两个人，不管是谁都不好得罪。 但随着码头上盖项目的开始, 两人之间的暗暗较量已经摆到明面上了。 在场宾客大多都看了当天的财经杂志，知道两人在竞标现场已经对上线了, 这会儿见顾明昭竟然出现在蒋南城侄子的生日宴会上，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蒋南城却清楚顾明昭为什么而来。 热闹的气氛随着顾明昭的出现一下子掉到冰点，甚至连玩闹的小朋友都意识到不对，停了下来。 蒋元抱着林默送的变形金刚, 跑到了蒋南城身边。 他认出这人是谁，这人是来抢他小婶的！ 叔侄俩对视一眼, 一同挡在林默身前。 顾明昭走到两人面前, 看了阿超一眼。阿超立刻送上礼物。 顾明昭俯下身，将礼物递给蒋元：“听说今天是你生日，这是叔叔的一点小心意。” 蒋元梗着脖子, 翁声说：“谢谢，不过老师说过, 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 顾明昭垂眸, 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再抬头时, 面上仍挂着淡淡的笑，他把礼物又递给阿超。 场面一片安静。 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然而总有人看不清形势。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再度开口：“顾总, 您也来了？我刚才还和林先生说到您, 港城真是小, 真是小, 呵呵……” 林默心脏狂跳。 顾明昭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淡地扫了林默一眼。 蒋南城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冰冷，毫不客气：“顾总真是稀客，我可不记得请过你。” 明眼人这会儿已经看出来了——蒋南城和顾明昭两人不仅争项目，也争人啊。 顾明昭不以为意，嘴角勾起，淡淡一笑：“既然知道小朋友过生日，于情于理都该来祝贺一声，蒋总何必这么紧张。” -- 第204页 顿了两秒，他的目光又落在林默身上，这回是直直地看过去，褪去温和，只剩凌厉，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是你的，别人怎么抢也抢不走。” “属于我的，我也不会让别人抢走。” “你说是不是，小兔？” 顾明昭总共呆了不到两分钟就走了。 但就是这短短两分钟，生日会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宴会策划见状，立刻请示是不是该切蛋糕了。 蒋南城深吸一口气，努力用脸上不自然的笑掩饰心底浓浓的醋意。 顾明昭最后那声小兔，像根刺，狠狠扎进他心里。 他对林默说：“切蛋糕吧，小元刚才一直在等你。” 林默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蒋南城说：“顾明昭的人说不定现在还在外面，等切完蛋糕，我带你走。” 三层生日蛋糕被推出来，众人纷纷鼓掌，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仿佛顾明昭没有出现过。 每个人都是影帝。 林默不想扫蒋元的兴，陪着一起唱了生日歌，看着蒋元吹蜡烛切蛋糕，又把蒋元分给他的一整块蛋糕吃完，才说：“小元，我公司还有事，不能陪你了，你玩得开心。” 蒋元看向蒋南城，见他没反对，只好说：“那好吧，不过你要抱我一下。” 林默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又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蒋南城只恨不能代替蒋元，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对蒋元说：“小元，小叔要送你林叔叔回去，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其实蒋元也不是一个人，安森和另一个保镖都在。 蒋元重重地点头：“我能行！” 小叔你赶紧去吧！追老婆要紧。 季立恒一直在旁边听着，站出来说：“叔叔放心，我会照顾小元的。” 蒋南城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沉声说了句「好」，在林默开口前道：“要么跟我一起走出去，要么我抱你出去，你自己选。” 林默从不怀疑，蒋南城言出必行。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宴会厅，如蒋南城所料，阿超果然等在门口，看到林默和蒋南城一起出来，对着耳机说了句什么，朝林默躬身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一出酒店，门童已经把迈巴赫开了出来。蒋南城拉开车门，完全没了刚才那番「你要是不跟我一起走就抱你出去」的强势，声音很低地说：“坐我车吧，你的车我找人开回去。” 林默静静看了他两秒，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开出酒店，却不是往林默公司的方向，林默也没吱声。 顾明昭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他现在就想看看，蒋南城到底想干什么。 迈巴赫停在了林默家门口。 林默说了句谢谢就解开安全带下车。刚打开小院的门，蒋南城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跟了进来，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抵在了门上。 星光璀璨，揉碎洒进了林默的眼睛里。 蒋南城呼吸一滞，心中激荡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凑近，却在距离林默嘴唇两公分的时候强行停下来，哑着声音问：“我可以吗？”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唇上，林默的心脏不可控制地激烈跳动起来。他没动，也没有说话，映着星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蒋南城，良久才道：“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蒋南城握着林默肩膀的手倏然收紧，他眯起眼，视线贪婪地描摹着林默的脸，浓长的睫毛，星似的眸子……最终落在那微微张开的红润双唇上。 蒋南城突然有种感觉，他觉得就算他不管不顾地亲下去，林默可能也不会反感。 但他还是不敢，不敢冒险。 他松开林默，垂着头道了句「抱歉」。 林默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他拉了拉衣服，越过蒋南城走到别墅门口，进门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蒋南城背对着他站着，背影落寞。 林默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了门。 黑云闭月，星光也黯淡。 风吹紧，雷声阵阵。没过多久，密密匝匝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林默洗完澡，正擦头，耳边全是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杂乱无规则，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林默拿起一看，有些诧异。 电话接通，蒋元轻快的声音传来：“小叔，我今晚能不能住在季立恒家里？” 林默笑道：“小元，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有啊。”蒋元说，“我打小叔电话打不通，才给你打的。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林默正色：“没有，你小叔没跟我在一起。” 蒋元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小声嘀咕着：“可我打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呀，小叔去哪里了？” 林默皱了下眉，想到什么，快步走到窗边，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往下看。 隔着重重雨幕，他看到蒋南城的迈巴赫还停在他的院门口。 林默动作一顿，把窗帘完全拉开，站在落地窗前四下看。 院子里也没人。 想到一种可能，他顾不上擦头发，快速走下楼，打开门一看—— 蒋南城果然站在门廊下，靠着墙，一手拎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的指间夹了一根抽了一半的烟。 听到开门声，蒋南城转过头，愣了一瞬，随即眼波荡开，泛起笑意，整个人如一潭死水又活了过来。 -- 第205页 无声对视几秒，门廊的感应灯灭了一瞬，又被轰隆的雷声点亮。 林默回了神，不自在地别过头，视线落在蒋南城手里的西装外套上。浅色外套上有稀疏的雨点印子，看来蒋南城没怎么淋雨。 幸好不是搞电视剧里淋雨卖惨的那一套。 林默清了清嗓子，问：“你站我家门口干什么？” 蒋南城灭了烟，声音带着沙哑：“想点事。” 林默拧眉，什么事一定要站在他门口想。 “小元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蒋南城闷声说：“手机没电了。” 林默看了他两秒，从鞋柜里找出一把雨伞塞过去：“给你，赶紧走。” 别像个门神一样杵在他门口。 风夹杂着雨丝吹到林默身上，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蒋南城这才注意到他穿着薄睡衣，头发也湿着，把他朝屋里推：“你快进去吧。我……等雨停了就走。” 林默抬头看天，乌云层叠，黑压压的一片。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凉凉空气渗进皮肤，林默打了个寒颤。他斜了蒋南城一眼，心道爱站就站吧。 正要关门，蒋南城挡了一下，没忍住说：“你不问我在想什么吗？” 林默看着他，眼神清晰地传达了「有话快说」的意思。 蒋南城大概也知道林默不会问，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尽是落寞。他微微垂下头，静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散开，也难掩五官深邃俊美。 林默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蒋南城看到了希望，他眼中燃动起两簇火苗，紧紧盯着林默的脸，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和委屈：“我在想该叫你什么……” 林默没听明白，什么叫该叫他什么。 蒋南城刚才一直在想，有什么称呼比小兔更亲密，更独一无二。 想了半天未果，再一想到平时自己都直呼林默的名字，偶尔叫宝贝，他又暗骂自己太蠢太没情调。 就在刚才林默开门的那个瞬间，蒋南城突然想到他要叫林默什么。 林默仍一脸懵，想着蒋南城是不是还是被雨淋坏了脑子，蒋南城则趁他分神的功夫，一脚跨进门内，看着他，低声说：“老婆，平安夜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97章 他的爱与恨 林默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蒋南城另一只脚也趁机站了进来, 手在背后一勾，轻巧地将门带上。 林默回过神，暗自咬牙, 怎么能因为一个称呼就分了神。他退后，和蒋南城拉开距离, 抱臂冷冷地道：“你出去。” 蒋南城往前走了小半步，直勾勾地看着他：“老婆……” 林默被他叫得头皮都麻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谁、允、许、你、这、么、叫、我？” 蒋南城的雷达又竖了起来，察觉到林默已经处在愤怒的边缘，识相地闭上了嘴。 林默又气又羞，当中还掺杂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把蒋南城往外推：“走走走，我不想看到你。” 蒋南城嘴上讨个便宜也就差不多了, 也不敢真的赖在林默家不走, 退到门口自觉主动开门：“那我走了……” “砰！” 林默的胸口不住起伏，缓了缓，第一反应就是后悔给蒋南城拿了把伞。 就该让那个王八蛋淋着雨跑回去, 或者干脆困在他门口站一个晚上！ 他叫谁老婆？ 谁准许他这么叫？？ 他有什么资格…… 等林默关上客厅灯准备上楼的时候，才想起蒋元的事还没跟蒋南城说, 犹豫再三, 只得硬着头皮又去开门。 蒋南城果然还没走。林默看都没看他，仿佛对着空气说：“蒋元说晚上在季立恒家睡, 不回来了。” 蒋南城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听「砰」一声, 门带起一阵风, 在他面前再度关上。 林默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的, 就像他不知道蒋南城是什么时候走的。 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已是雨过天晴，天光大亮。 难得天气不错，又是周末，林默准备出门跑步，路过玄关时，发现鞋柜上不知何时放了个礼物盒。 手掌大小的盒子，包裹在红色圣诞风格的包装纸中，还用绿丝带系了个蝴蝶结。 林默盯着那盒子看了几秒，拆开包装。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手表，以及一张便笺。 【宝贝，圣诞快乐。】 他认出字迹，和之前在B市写给他的那两张便笺一样，是蒋南城留的。 林默有些疑惑，细细回想，想不起蒋南城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这表盒放在玄关柜子上。 他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注意力都被盒子里的手表吸引。不是厚重的机械表，款式简洁大方，但整块宝石表盘彰显了不菲的品味和价格。 鬼使神差地，林默把表拿了出来，戴在手腕上试了试，表链长短也正合适。 片刻后，他把手表摘下来放回盒子里，准备找个时间还给蒋南城。他换上跑鞋，打开院门走出去，蒋南城的车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去季立恒家接蒋元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刻被林默压了下去。 蒋南城去哪儿关他什么事。 -- 第206页 雨后空气潮湿，带着泥土的清新，深吸一口渗入肺腑，叫人神清气爽。 林默从旁边公园跑回来，保安叫住他：“林先生，刚才有人找你，我认识是你朋友就放他进去了。” 林默道了声谢，心却沉了下来。门口保安认识的他的朋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放慢脚步，等走到自家别墅那一排的时候，果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 看清车和旁边站着的人后，林默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邢磊余光捕捉到林默的身影，站直身体，笑着朝他看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因为跑动，林默脸颊泛红，鼻头冒着细密的汗珠，运动装扮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像个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邢磊有些移不开眼，挑眉问：“去跑步了？” 林默「嗯」了声，走到院门前，正要开门时，视线扫到门边立着的一束满天星，还有旁边包装精致的礼盒。 他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邢磊：“你买的？” 邢磊面色一凝，警惕起来，对林默说：“别碰。” 林默弯腰正要去拿那花，闻言缩回手：“怎么了？” 邢磊上前查看：“这东西在我到之前就在了，你不知道是谁送的？” 满天星里还插着一张卡片，邢磊抽出来看，只留了一句【小兔，圣诞快乐】，没有其他留言，也没有署名。 林默盯着蓝白相间的花球，陷入沉思。会叫他小兔，又知道他喜欢满天星的，除了顾明昭不可能有别人。 看来顾明昭真的来过。 林默突然感到后背发凉，仿佛有双眼睛正在某处盯着他。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邢磊看他表情就猜到怎么回事：“是不是顾明昭？” 林默不禁感叹对方的敏锐，叹了口气：“应该是他。” 邢磊的表情变得严肃，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于是问林默：“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默有些犯难，花可以扔了，但这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该怎么办。思索片刻，他说：“我会把东西寄给他。” 邢磊没说什么。林默把满天星连同卡片一起扔进了垃圾箱，抱着盒子开门，邢磊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说：“我建议你在门口装个摄像头。”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林默应了声好，没把盒子拿进房子，而是放在门廊的矮柜上，对邢磊说：“进来吧。对了，你一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今天不用上班吗？” 邢磊跳过第一个问题，说：“警察叔叔也要休息。” “那是自然了。”林默笑起来，无论何时，面对邢磊都让他感到轻松，“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他汗湿的运动服紧贴在后背，勾勒出蝴蝶骨的线条。邢磊的眼神变得幽深，没有回答，而是说：“你要不要先换衣服？这样容易感冒。” “哦对，你先坐，我上楼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林默很快换好衣服，浅色卫衣，搭配暖棕色九分裤。 邢磊听到动静，侧头朝楼梯看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对纤细莹润的脚踝。 林默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邢磊面前，笑盈盈地问：“咱们去哪儿？” 邢磊在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他一向不关注节日，觉得麻烦，只是今天恰好周末他又休息，就忍不住来找林默。 他知道林默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压力很大，于是说：“你要是还有精力，那咱们就去爬山。” 港城多山，但大多是低矮的丘陵。城中头一天晚上下了大雨，但百凤山这一片雨量不大，台阶山道没有想象中湿滑，爬起来并不费劲。 不到两小时就到了山顶。 站在观景台前，视线没有任何遮挡，有种一览众山小的畅快。 林默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笑了起来。 邢磊问：“怎么了？” 林默看向他：“我想起上一次来这里，好像也是跟你一起。” 邢磊立刻记起是哪一次：“我记得，是你离开港城不久前。” 那天他半夜在路上「偶遇」林默，开车带他上山，看了日出。 “是啊。”林默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安静片刻，邢磊突然问：“你后悔吗？” “嗯？” “后悔回来吗？” 林默愣了下，转头看了邢磊一眼，见邢磊望着远方，并没有看他，又把头转了回去。 心里突然五味杂陈。 目光所及之处高楼林立，钢筋水泥堆砌起的城市，困于群山环抱之中。 他当初一心想逃走，最后还是不得不回来，两辈子，从身到心都被困在这座城市里。 林默动了动嘴唇，低声说：“谈不上后悔吧。” 这座城市承载了他的记忆，他的人生，他的爱与恨。不管怎样，自己选的路，再难也会走下去。 邢磊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转移话题说：“中午想吃什么？” 林默歪着头想了想：“这附近是不是有农庄？” 邢磊笑道：“是有，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来过之后就用手机查了，农庄不仅能吃饭，还能采摘。” “那走吧。”邢磊正要走，被林默叫住。 “再等等。” 等旁边两个情侣模样的人离开，观景台上没有其他人，林默突然把手举到嘴边，扩成喇叭的形状，冲着远处大喊起来。 -- 第207页 “啊——” 清亮的声音在空气中绽开，乘着风，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 林默喊了好几声，胸腔内压抑的情绪释放得差不多才停下，黑亮的眼睛里飞扬着神采。 邢磊在旁注视着他。 这一刻，他只想好好保护林默，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哪怕不能拥有也无所谓了。 两人去了农庄，吃完饭后又摘了些应季的果蔬，直到傍晚才打道回府。 林默累了一天，回程路上，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邢磊压着车速，在路上接连被超车，甚至连电动三轮车都比他快。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近三个小时。 但无论他开的有多慢，总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路虎稳稳地停在林家别墅门口。 林默睡得很沉，睫毛都没动一下，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邢磊看了他一会，像往常一样下车准备抽根烟，等林默自己醒。 他下了车，刚摸出烟盒，就看到了从暗处走出来的蒋南城。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最近事情多，每天两更有点难，能保证日更+隔日加更—— 明天见—— 第98章 如果港城下雪了，我们就重新开始 蒋南城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他一直提防顾明昭贼心不死, 虎视眈眈，差点忘了还有邢磊。 不过是早上去接蒋元的功夫，再一回来, 林默竟然不见了！ 害得他精心准备的圣诞约会泡了汤。 蒋南城面色不善地看了邢磊一眼，透过车玻璃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林默, 脸色又黑了几度，想也没想就要走过去拉车门, 被邢磊拦住。 “他在睡觉。” 识相地就别打扰。 蒋南城反唇相讥：“现在睡多了晚上还怎么睡？” “你还是关心自己的事吧。”邢磊冷声道，“林默的事你没资格关心。” “我有没有资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 …… 林默被吵醒，打开车门，就听蒋南城和邢磊在争辩什么有没有资格, 两人在看到他下车的时候又同时噤声。 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林默差点没站住。他从早上起来就跑步爬山还采摘, 导致小腿酸痛, 脚也有些肿，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他扶着车门，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南城, 对对方会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要是不出现他才会意外。 林默拖着步子走到邢磊面前：“今天谢谢，改天我请你吃饭。” 今天在农庄是邢磊请客, 说好了下一顿由他请。 “嗯。”邢磊说, 扫了眼林默的腿，“要是腿难受就拿热毛巾敷一下。” 两人说着话, 蒋南城根本插不进嘴，只能捏着拳头在旁边干站着。 直到邢磊说了句「我帮你把东西拎进去」, 林默说：“不用了, 你早点回去。” 边说, 他边朝蒋南城看去, 抬了抬下巴，意思再明显不过。 蒋南城没想到有一天被支使也能乐开花，但表面仍维持霸总应有的冷酷，面无表情走到邢磊车的后备箱，拎出一兜东西，走回来站到林默身边。 林默开门让蒋南城先进去，邢磊喊了他一声，林默转头，笑了笑：“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邢磊是个聪明人，当下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自己这辈子只会呆在朋友这个位置。 虽然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仍旧抱着一丝幻想，如今幻想被打破，邢磊反而松了口气。他勾起唇角：“快进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警察叔叔二十四小开机。” 林默看着邢磊开车离开，才转身进院。他扶着墙走上几级台阶，打开了别墅的门，对跟在后面的蒋南城说：“帮我把东西放厨房吧，里面有草莓和桑椹，都是刚摘的，你给蒋元拿一点。还有，把你手表拿走，我不需要。” 蒋南城把袋子拎到厨房，打开看里面都是蔬果，结合林默刚才的话，猜到对方跟邢磊去了郊区的农庄，心里瞬间打翻了一缸醋。 他在郊区也有两个农庄，还有个葡萄庄园，林默想去采摘怎么不找他？ 不对，应该说他怎么就没想到带林默去呢。 蒋南城在厨房反思半天，装了小半袋草莓给蒋元，剩下的都洗好装盘端去给林默。走到客厅才发现，林默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蒋南城呼吸一滞，轻手轻脚走到沙发旁，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直起身，近乎贪婪地看着林默。 林默肯让他进来，还在他面前毫不设防地睡着了，是不是代表了什么？ 是不是代表林默终于被他打动？他有机会了？ 这个猜想让蒋南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林默刚才坐在邢磊的车上也睡着了。这除了说明他真的累了，说明不了其他任何问题。 蒋南城翘起的嘴角一点点变平，鼓起的劲儿也一点点泄掉。他看向林默的小腿，好像是有点肿，想到林默刚才上台阶的时候都是扶着墙走的，干脆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的失重让林默立刻醒了，本能地伸手搂住了蒋南城的脖子，反应过来后又要松开。 “别乱动。”蒋南城沉声说，“楼下睡容易感冒，我就抱你上楼，什么也不做。” 蒋南城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把林默的卧室摸清楚了，直接将把人抱进去，放在床上。他脸不红气不喘，连气息都没变，反倒是林默的脸微微有些热。 -- 第208页 幸好没开灯，看不出来。 不对，不开灯的气氛其实更暧昧。 林默立刻扭身拧开了床头灯。 他抬头看着蒋南城，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蒋南城装作没看见，在床边站了一会，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响起水声，没多久，蒋南城端着一盆热水出来了。 林默愣了下，猜到他的意图后，脚不自觉往后缩：“我不泡，你端走。” 他就知道，蒋南城这人惯会得寸进尺，还说什么「什么也不做」。 骗子！ 蒋南城沉声说：“不泡你明天脚肿得连床都下不了，车也没办法开。你要是想我抱你去公司，我现在就把水端回去。” 这一招对林默果然有用，他不情不愿地挪到床边，正要脱袜子的时候被蒋南城拦住。 “我来。”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身体上的疲惫让林默的思维也变得迟钝，等回过神，蒋南城已经把他袜子脱下来，握着脚踝浸到了热水里。 双脚浸到热水的一瞬有微微的刺痛感，但很快就变得酥酥麻麻，从脚底腾起，传遍全身，仿佛筋脉都打通了似的，非常舒服。 蒋南城撩起水到他的脚背和小腿上，边按摩边问：“水温合适吗？” 林默忍不住蜷起脚趾，摇摇头，意识到蒋南城垂着头看不见时，才说：“正好。” 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林默低下头，看着蒋南城坐在塑料小板凳上，专心致志为他按摩的样子，心脏微微颤动。 男人的手很有力量，带着灼人的热度，虽然按摩有点不得章法，但他却觉得很舒服。 中途蒋南城换水的时候林默本想叫停，脚刚缩回来又被男人强势地按进水里。 蒋南城一开始是真的心疼林默，专心替他按摩，却意外发现林默连脚也生得好看，白皙的皮肤，圆润的脚趾，连指甲都修剪得很整齐，纤细的脚踝一只手握着正合适。 他难免生出其他心思，又怕林默察觉不高兴，只能收敛心神，按了一会便拿毛巾替林默擦脚，动作又轻又温柔。 做完这一切，才发现林默怔愣地看着他。 蒋南城心里一动，勾起嘴角，问：“怎么了，不认识了？” 林默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蒋南城把他的腿塞进被子里，把水端进浴室倒掉，然后转身下楼，没多久又回来了。 他在床边坐下，见林默没有表现出反对，暗自窃喜，但面上不显，问：“今天干什么去了，走了很多路？” 林默实话实说：“去爬山了，然后去农庄采摘。” 这样乖巧的林默蒋南城不知多久没见到了，他眸色暗了几分，低声问：“怎么不叫我陪你？” 这回林默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蒋南城有些拿不准林默的态度，他能感觉林默在一点点卸下防备，不再拒绝他的靠近，但又怕贸然告白再度被拒绝。 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每次被拒绝的时候，心还是会疼，会难过。 可能是今晚的气氛太好，林默太乖，蒋南城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捉住林默的手，打开刚才下楼拿的表盒，取出手表戴在林默手腕上，低头看去，满意地笑起来。 “我看到这块表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合适你，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蒋南城将林默的指尖拢在手心里，轻轻握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亮得慑人：“宝贝，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倾尽一生爱护你照顾你，绝对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好不好？” 林默看着蒋南城为他戴上手表，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让他忍不住战栗，而被蒋南城握着的指尖却在发烫，一直烫到心底，让他浑身又热了起来。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隐约能听到闹市传来的圣诞乐曲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离开港城，搬到沂市的第一年，圣诞那天下了雪。 纷扬的雪花从天而降，没多久就把大地染成一片雪白。 听说圣诞夜总是会下雪的，但港城因为气候原因，几乎从未下过雪。 几乎，从未。 蒋南城正紧张地等待林默的回答，发现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也顺着看过去：“在看什么？” 林默转过头，沉默片刻，突然问：“蒋南城，你见过下雪吗？” 蒋南城愣了愣，印象里两辈子他只看过一次雪，是去东欧某个国家出差的时候恰好遇上大雪天。 “看过。”蒋南城说，“怎么了，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林默不答，继续问：“你说，港城会下雪吗？” “应该不会吧。”蒋南城道，最起码他两辈子都没遇上过一回，“你想看雪吗？那咱们去国外，可以顺便度假。” 林默摇了摇头：“你不是问我能不能给你一次机会吗？” 不知怎的，蒋南城突然心里一紧。 林默说着，停顿了下，又朝窗外看去。 他做不了的决定，不如交给老天吧。 他转回头，直直地看着蒋南城，轻声说：“如果港城下雪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们，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说： 港城会下雪吗？ 明天见—— 第99章 -- 第209页 新年夜就该讨点甜头 蒋南城愣了几秒, 似乎在思考林默这话什么意思。 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凝。 港城下雪，过去三十年从未发生过。 林默等于完全断了他的念想。 蒋南城脸上的笑意凝固。他松开林默的手, 闭了闭眼，勉力维持不让表情继续垮下去：“行, 我知道。你早点休息。” 从林默家一出来，蒋南城立刻给纪宏青打电话。 纪宏青正不知道在哪个派对上快活, 背景吵吵嚷嚷，蒋南城不得不说得很大声。 纪宏青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怀疑听错了，往脑门上拍了两下让自己清醒：“你要让港城下雪？” 蒋南城闷声「嗯」了句。 纪宏青一整个懵逼, 蒋南城把他当追妻顾问就算了，怎么还让他逆转天象了？ “不是, 城哥,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港城下雪啊，你要是想看雪就去北边呗，那儿多的是, 一年四季都有雪。” 蒋南城也觉得头疼，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用尽一切办法他都要让港城下雪。 “人工降雪行不行？总之我一定要让港城下雪。” 纪宏青不明白, 蒋南城这么执着让港城下雪干什么。但能让他这么疯狂的，除了林默也没别的可能了。 “你等等, 我找人问问。” 挂了电话，蒋南城又给相熟的几个朋友打电话, 其中一个对气象比较了解, 立刻把他怼了回去：“港城是亚热带气候, 降雪是极端罕见的天气现象。我记得五十多年也就下过两场雪吧, 你自己算算什么概率。” “人工降雪？开什么玩笑？你以为雪是想下就下的？每年那么多人请愿让政//府在圣诞的时候来点雪应应景，你以为政//府不愿意？” “不是钱的问题，是气象条件达不到标准啊。蒋大老板，你还真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要我看就只能等，等哪天老天爷开眼，奇迹出现吧。” 挂了电话，蒋南城终于忍不住了，狠狠朝墙上踢了一脚。 但除了让他脚疼，起不了其他任何作用。 他还以为做了那么多就能换得林默回心转意。 林默的确回心转意了，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但三十年才一次的雪，能被他等到吗？ 林默知道自己这个要求相当于断了蒋南城的希望。 他想，蒋南城应该是放弃了。 但当周一一早蒋南城出现在门口时，林默愣了。 蒋南城表现得好像无事发生，拉开副驾车门：“我送你去公司。” 林默干脆地拒绝：“我自己开车。” “你脚不肿了？” “不肿了。”林默说，脚在皮鞋里不自在地动了动，其实还有点疼。 蒋南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不由分说把他打横抱起来。 早上这个时间，大人上班孩子上学，平时眼熟不眼熟的邻居都要从门口经过。林默不想一早就成为谈资，压低声音：“你放我下来。” 蒋南城说：“我抱你进车里只要五秒。” 言下之意，如果林默不同意，那他就抱着他一直站着。 眼看不少车开了过来，林默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蒋南城勾了勾嘴角，果然五秒就把林默抱上车，还亲自替他系上安全带，然后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车开出小区，林默目视前方，冷冷地道：“蒋南城，算你狠。” 蒋南城看他一眼，语气微酸：“宝贝，论狠我哪能比得上你，连港城下雪这种理由都能想的出来。” 林默哼了一声。 蒋南城敛起笑：“那咱们就等，我有预感港城很快就会下雪，不过就算不下也没关系，你只是说如果下雪就给我机会，不下雪我也一样可以追你。” 林默：“……” 他还是低估了蒋南城不要脸的程度。 蒋南城打了个转向：“这阵子我都要忙码头上盖项目的竞标，抽不出时间研究怎么下雪。等竞标一结束，我立刻把世界各地的气象专家都请过来，就是造，也要给你造出一场雪。” 他的语气势在必行，林默微微一怔，抿了抿嘴唇说：“随你吧。” 码头上盖项目是港城未来发展重点，如果说第一轮竞标是财力的比拼，那第二轮就是比设计理念和方案，比对未来港城发展理念的把握。 蒋南城到了公司，立刻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会，研究设计部最新上报的方案。 设计部此前已经出了三版方案，蒋南城都不满意，这回结合前三版的优点又出了一个版本。 “这版设计的核心理念就是科技。”设计部主管信心满满，“未来各行各业发展都离不开科技，科技也是未来港城发展的支柱之一。我们会在商场设计的方方面面都融入最新的科技元素，将旧码头上的商场打造成港城最富科技感的场所，一旦建成，肯定会吸引大批年轻人……” 蒋南城皱眉，做了个手势打断：“只吸引年轻人？那中年人甚至是年龄再大一点的老人呢，他们就不用逛商场了，就不用娱乐休闲了？” “这……”主管语塞，硬着头皮说，“他们的确不是我们的目标群体……” 蒋南城环视全场，最后的视线落在设计部主管身上：“科技这个主题是炫酷，有噱头，媒体那边可以大做文章，但港城年轻群体比例只在40%左右。 -- 第210页 而我们的目标是吸引港城所有民众，不论年龄、性别或者是收入，要让所有人提到码头的新商场，都心生向往。” 众人嘴上「是是」，心里想要实现这个目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设计部主管抹了下额头的汗，连续四版被毙，如果下一版再不合老板心意，他这个主管就可以让位了。 他咬着牙请示：“蒋总，那您的意思是……” 蒋南城也不想为难下属。他看向会议室的窗外，从二十八层看去，天空格外蓝，天朗气清，哪有半点会下雪的迹象。 港城人人都盼着会下雪，他蒋南城尤其盼。 良久之后，蒋南城沉声说：“就以雪为主题吧。” 另一边，林默一到公司，就交代人把顾明昭送的礼物退了回去，当天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但那头的人没有说话，只有极轻的呼吸声，带着隐隐的迫人的压力。 林默猜到是谁，沉默十几秒后挂上了电话。他用指节压了眉心片刻，继续投入工作。 从国外回来后，他就一直忙着纪人教育培训点装修的事，吸取了王力那件事的教训，在材料检查上都是他和兰英亲自把关，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设计理念是根据理论研究成果，把教室整体环境，包括墙壁颜色、天花板高度、灯光色度亮度等因素，全都做到最利于学生学习的程度。 这个理念在华国还没人尝试过。有媒体得到消息，想来做采访跟进，被林默拒绝。 又是一个周五下午，纪宏青要去培训点看看装修进度，林默知道了就一起过去。 转了一圈，纪宏青问：“媒体也联系我了，说觉得咱们这个设计理念很先进，想采访，多好的宣传机会，你干嘛推了？” 林默笑了笑：“等完工的吧，再宣传也不迟。” 一方面他顾虑施工阶段宣传，会引得竞争对手眼红，另一方面，现在还有媒体盯着他和顾明昭的事，怕模糊焦点。 “好吧。”纪宏青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 林默：“约了人？” “是啊。”纪宏青笑道，“今天跨年，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跨年？ 林默愣了下，猛然想起今天是31号，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 纪宏青看他恍然大悟地表情，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你没安排？” 不应该啊。蒋南城能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 林默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只说：“约了人还不赶紧走。” 纪宏青离开后，林默又给在现场的员工都提前放假，开车走在路上的时候，才发现街道的装饰变了，从红绿色的圣诞色变成了喜庆的大红。人流如织。 再过几个小时，新年就要到了。 林默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怎的就来到了顾茹之前带他去过的一个酒吧。 这个酒吧就是个单纯喝酒的地方，环境清雅，林默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印象很好。 他点了杯低度鸡尾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在一众成双成对的情侣中显得形单影只。 蒋南城连着好几天没出现在他面前，他乐得个耳根清净。 此刻却觉得有点太静了。 林默小口啜饮，把浸泡了酒精的橄榄一整个放进嘴里，酸涩中带着浓烈的酒气。 在迷离的灯光和悠扬的音乐中，他的思绪有些飘散，直到对面坐下一个人。 剪裁考究的西服外套下，露出一截衬衫袖口，上面扣的正是他很久以前送出去的蓝宝石袖扣。 酒精让林默的大脑有些迟钝，他怔怔地看了来人两秒，声音也脱离了意识的管控，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撒娇语气，问道：“你来干什么？” —— 年底会多，蒋南城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偏偏今天下午市政部门就码头上盖的项目临时加开视频会，他推脱不了，又不能让副总代开，只能在开会的时候提前锁定林默的位置，会议一结束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幸好他及时过来，因为从门口走到林默桌前这短短几步路里，他就用眼神逼退了好几个不停朝林默看，蠢蠢欲动试图上前搭讪的男人。 直到在林默面前坐下，他的心才踏实，笑意从嘴角直达眼底，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林默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 蒋南城挑眉扫了眼桌上的酒，只喝了小半杯林默就脸颊酡红，嘴唇微微张开，散发着诱人的风情。 他喉结微微一滚，用目光逼退了吧台方向又一个企图过来搭讪的男人，觉得即便自己亲自看着也不保险，还是把林默弄回家藏起来才好，不让任何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模样。 蒋南城低声哄道：“咱们回家喝，好不好，家里有的是好酒。” “不好！”林默不轻不重地往桌子上拍了下，眯起眼，“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喝。” 蒋南城发现林默喝完酒就像变了个人，展现出少有的强势和倔强，看的他心痒难耐。 “那行，那你慢点喝。” 林默似乎专门跟他对着干，一口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得太猛被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蒋南城哭笑不得。 一杯低度酒而已，除了让林默上脸，也没多大影响。他知道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只喝了两杯就结账走人。 -- 第211页 离开酒馆时的心境和来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林默瞥了眼跟在身后的蒋南城，随着人流朝前走。 走过两个路口，就到了港城最繁华的一个广场，周围商铺林立，华灯璀璨，自然人也不少。 蒋南城原本是紧紧跟在林默身后的，发现人多了起来，就走到他旁边，伸出手臂虚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用身躯构筑一个空间，帮他挡住拥挤的人群。 林默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迎接新年自然少不了庆祝活动，广场在零点会有倒计时，还会放烟火。 林默看了眼时间，距离零点还有两个小时。要是站两个小时就为等一场烟火，有点不值。 蒋南城看出他的想法，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 几乎是咬着林默的耳朵说的，呼出的热气让林默的耳根一下就红了。 林默赶紧往旁边躲，不小心撞到一人的肩膀，脚下失稳差点摔倒的时候，被后腰的一只手牢牢抱住。 蒋南城压下翘起的嘴角，面上仍然一本正经：“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个其他地方。” 两人拨开人群，又走回酒馆旁边坐上蒋南城的车，后者将车开到了一处人少僻静的海滩。 刚才从酒馆出来林默就觉得有点冷，但城中人多，气氛热闹，所以还好，此刻到了海边，海风一吹，他就不得不裹紧风衣了。 港城今冬，的确比往年要冷一些。 蒋南城脱下外套，披在林默身上，语气不容拒绝：“穿上，小心感冒。” 外套上残留的温度和气息让林默躁动的心平静下来，直直地望着已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海面。 蒋南城享受了片刻和林默并肩而立的美好时光，指着对岸一处亮灯的地方说：“那里就是港城年代最久的码头，是港城发展的源头，后来逐渐没落。码头上盖项目就是为了给旧码头注入新生机，让港城和他的民众都能永远记住这个地方。这个项目我一定会拿下。” 林默微微侧头看着蒋南城。男人五官从侧脸看更加立体，英挺的眉毛下，眼睛黑亮，带着慑人的光彩。 他都快忘了，他最初爱上的蒋南城就是这个样子，对什么都有志在必得的信念和决心。 如今这种决心用在他身上，让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他静静看了几秒，又转过头，看向对岸的旧码头，轻声说：“那提前祝贺你。” 蒋南城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林默心里一动：“什么惊喜？” 蒋南城一脸神秘：“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又站了一会，林默打了个喷嚏，蒋南城拉他回车里坐着。 “要是困就睡一会，到时间了我叫你。”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再加上生物钟影响，林默还真有点困，闭上眼睛靠在副驾座椅上睡着了。 蒋南城把椅背调低，外套披在林默身上，在旁静静看着他的睡颜，等到距离12点还差10分钟的时候，叫醒了林默。 林默揉着眼睛坐起来，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是在哪里，裹紧蒋南城的外套下了车。 不远处，人群在欢呼，为即将到来的新年。 倒计时十秒的时候，对岸高楼的外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电子倒计时钟，林默跟着秒针的转动在心里倒数。 零点钟声敲响，与此同时，绚烂的烟火将寂静的夜空点亮。 人群沸腾了，虽然看不见，但林默知道整个城市都沸腾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烟火，脸上洋溢的笑让蒋南城心动不已。蒋南城垂下眼，伸出手指就要勾住林默的小指时，林默突然将手插进了衣兜里。 蒋南城扑了个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专心看起烟花。 时间不长，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走吧。”林默说，转身的时候又被蒋南城拉了回来。 “再等一下。” 男人话音落的瞬间，原本已经暗下去的夜空被几十簇极速上升的光点再度燃亮，光点在半空停留，组成了一个硕大的六边形雪花，停留了足足十几秒，才炸成片片更小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落下。 远处有人喊：“下雪了！” 林默怔愣片刻，转头朝蒋南城看去，男人眼中带着得意的笑，丝毫不为自己的作弊行为感到羞愧。 林默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抿了抿唇，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蒋南城迟疑两秒跟了上去：“生气了？” 林默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不算。” 蒋南城脚步一顿。他安排最后的雪花烟火，主要是为了让林默高兴，当然也存了万一林默高兴就允许他蒙混过关的心思。 回家路上，车内被低压笼罩，与街头巷尾热闹的氛围对比鲜明。 林默靠在座位上，侧头看着窗外，他能感受到蒋南城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却故意忽略。 到了别墅门口，蒋南城赶紧把车停好，跟在林默后面挤进门。 林默已然习惯了，该干嘛干嘛，等他洗完澡换好睡衣出来一看，蒋南城还在客厅。 男人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和他对视。 林默走过去，踢了一下蒋南城的小腿：“赶紧走。” 蒋南城：“家里没人，不想回去。” -- 第212页 林默皱眉：“小元呢？” 蒋南城：“去同学家了，你之前说的，要让他和同学多接触。” 林默无语了一瞬，忍不住嘲讽：“你这个当叔叔的未免也太轻松了。” 蒋南城不以为意：“蒋元理解，他叔叔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默说不过他，见他死赖着不肯走，气得又踢了一脚。这次蒋南城早有准备，眼疾手快，故技重施，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把人捞进了怀里。 “老婆，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新年快乐？” 林默全身一僵，想说的都被这句话封在了喉咙里，良久之后才悻悻地说：“别这么叫我。” 蒋南城吻了吻他的头发，声音缱绻，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不这么叫你叫什么，那叫宝贝可不可以？嗯？” 林默的心跳不可控制地加快，手臂撑在蒋南城的胸口，和他拉开些距离，不敢直视那双黑亮的眼睛，把脸别到一边：“我又不是没有名字。还有，把你手松开。” 蒋南城松开握着林默脚踝的手，却坏心眼地挠了下他的脚心，林默手劲一松，自己跌进了蒋南城怀里，惹得男人一阵笑。 眼看又要把人惹毛了，蒋南城赶紧转移话题：“今晚的烟花好看吗？” 反正挣脱不开，林默索性趴在蒋南城胸口上，声音有点闷：“一般吧，我见过更好看的。” “什么时候，在哪儿见过？” 林默的思绪回到了离开B市回国前的那个晚上，蒋南城又追问了句：“嗯？” 带着鼻音的声线让林默头皮有些麻，他闷声说：“干嘛要告诉你……” 整个客厅就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从半圆形的玻璃罩子里发散出来，柔柔地笼罩在两人身上。 蒋南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林默搂得更紧，沉声道：“最后的那个雪花，我就是想让你看个高兴，跨年的时候应应景，没有其他意思。港城如果不下雪也没关系，那就让我一直追你，总有一天连老天都会被我感动。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我还不够努力。你什么也不用做，也不要有心理负担，高兴了就给我点甜头，不高兴了就拿我当出气筒。” 林默被这一番话说的难受至极，胸腔情绪翻涌，眼睛也有些红。或许为了掩饰，或许为了发泄，他猛地扯开蒋南城的衬衫，拉到肩膀的位置，狠狠咬了下去。 蒋南城发出一声闷哼，搂着林默的手紧了紧，却没有阻止，任由他发泄。直到肩上传来些许凉意，他才拉开林默，捧着他的脸，一点点舔吻他脸上的泪水，辗转向下，停在了唇角的位置。 他忍着心痛和悸动，看着林默的眼睛，低沉问：“可以吗？” 林默的嘴唇微微张合，蒋南城突然目光一暗，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偏过头，狠狠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蒋总讨点甜头，我讨点评论—— 么么哒，明天见 第100章 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 唇舌交缠的时候, 林默尝到了酒的味道。 他模模糊糊想，蒋南城今晚也没喝酒啊。 但形势根本容不得他多想，蒋南城变着花样亲他, 让他从头到脚都感到战栗。 两个人都有点失控，蒋南城是因为终于尝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的滋味, 林默在徒劳的抗拒之后也放弃挣扎，沉沦其中。 他想要发//泄, 身心都需要。 美人在怀，能控制住那就不叫男人。 察觉到林默已然动情，蒋南城托着他的屁股，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朝楼梯走去。 林默捡回些许神志，发现自己像只树袋熊一样趴在蒋南城身上, 手臂搂着男人的脖子, 终于后知后觉感到羞耻。 “你放我下来……” 林默的声音细如蚊蚋，蒋南城忍不住在他鼻尖亲了亲：“别动，老公抱你上楼。” 林默已经顾不上讨伐蒋南城在嘴上占便宜了, 暗骂臭流氓王八蛋，却根本没想过, 这把火完全就是他自己烧起来的。 蒋南城脚步很稳, 上楼梯的时候都不带晃的，但林默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脸上热度攀升，耳根都红透了。 他掩耳盗铃似的闭上眼, 感到后背被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才惊觉躲不过去, 蹬着床朝后退。 “蒋南城我警告你别乱来。” 蒋南城正在解衬衫扣子。最上面的两粒扣子被林默扯的崩掉了, 领口敞开, 随着动作隐约可见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肌。林默忍不住闭上眼，又睁开，紧盯着蒋南城。 蒋南城其实有些忍不住了，胯//下紧绷。他握了握拳，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才克制住那股冲动。 他俯身看着林默，发现林默其实是紧张多过害怕，叹了口气，哑声说：“宝贝，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发泄出来就好了，让我帮你，就像以前一样，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嗯？相信我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林默怔怔地和他对视，不自觉就点了头。 蒋南城眸色一暗，吻上他的嘴唇，将他的声音封在了喉咙里。 …… 当蒋南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默已经睡着了。 他蜷着身子裹在被子里，呼吸很轻。 蒋南城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发现林默竟然只睡了半张床。 -- 第213页 那另外半张是留给他？ 这个猜想让他激动不已，甚至抵消了跨年夜凌晨两点的时候还要在浴室呆上半个多小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激动归激动，他动作仍然很轻，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把林默吵醒继而被赶出去。 蒋南城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林默的腰上，一点一点蹭过去，直到胸口贴着林默的后背，憋了几秒见林默没有醒，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终于把他的全世界都拥在了怀里。 都已经同床共枕，那距离把老婆追到手还会远吗？ 不过一想到林默说的下雪的前提条件，他又觉得头疼。 转念又一想，当初他可是撂下话，只要林默想要，星星月亮都给摘。不过是下个雪，怎么能够认怂。 他深深嗅了一口林默身上的气味，闭上了眼睛。 …… 林默在床上翻了个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眯起眼，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全身每一处毛孔都透着舒服。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动静，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旖旎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大脑中闪现，笑意顿时僵在嘴角。 林默的脸红到滴血，庆幸没有第二个人看到他这副样子，赶紧冲进浴室洗脸降温，在睡觉装死和主动面对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后者。 他换上居家服，确保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才下楼。 蒋南城正把早餐摆上桌，视线追随着林默，看着他从楼梯上下来，说：“早，昨天睡得好吗？” 林默被问得差点踏空一级楼梯。他定了定神，打定主意就当昨晚的事都没发生过，用自以为淡定的表情走到餐桌边，但声音却像含在喉咙里似的，说了句「早」。 当看到桌上的早餐时，林默有点意外。 白米粥搭配翠绿的小菜，恰好是他现在最想吃的。 从林默出现，蒋南城视线就没离开过他，林默动动眉毛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说：“都是我做的。” 林默看了他一眼，表情仿佛在说「谁关心是不是你做的」。 他在蒋南城拉开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筷子，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把「你怎么还没走」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 吃人嘴短。 算了。 蒋南城在他旁边坐下，给他盛了碗粥，不答反问：“今天是元旦，我打算带蒋元和季立恒去东郊的葡萄庄园，正好有一批葡萄熟了，准备摘了酿酒。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想不想去看看？” 林默有点心动，抿了抿唇，喝了一口粥。蒋南城已经把他微表情钻研透了，知道他这是心动了又拉不下面子，于是说：“你就当放松放松，再陪陪蒋元，要是觉得没意思咱们就回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默要是拒绝连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他看了蒋南城一眼，点了点头。 吃完饭简单收拾之后，蒋南城便开车带着林默，先去季立恒家把蒋元和季立恒接上，再驱车驶往庄园。安森开车跟在后面。 蒋元这阵子玩嗨了，几乎住在季立恒家，几天不见蒋南城和林默，还有点想念，一路上小嘴巴巴说个不停。当听说他们是要去葡萄庄园时，蒋元眨了眨眼：“小叔，你还有葡萄庄园呢？怎么都没带我去过？” 蒋南城有些尴尬。其实他自己都忘了，还是前段时间立遗嘱，让人把名下资产梳理一遍才想起来曾经买过这么一处庄园，自然也是要给林默的。 季立恒突然插了一句：“你喜欢葡萄庄园？我也有一个，下次带你去。” 林默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季家的家庭情况他也有耳闻，季老爷子跳过儿子，把大部分财产直接留给了孙子，也就是季立恒，暂时交给信托基金打理，只等他成年就能全部接管。 所以季立恒说他也有个庄园，林默一点也不奇怪。 但这季立恒是不是对蒋元太好了。 蒋元屁股在座位上扭了两下，面朝季立恒，弯了弯眼睛说：“好啊好啊。” 林默皱了下眉，朝蒋南城看了眼，蒋南城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暧昧地冲他眨了眨眼。 林默：“……” 酒庄经理早就听说庄园易主，但新老板把庄园买下来之后，一次也没露过面，今天突然说要来，整个庄园都严正以待。 经理带着人亲自到门口迎接。林默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欧式城堡建筑，外墙覆满爬山虎，配上蓝天白云，美得像是油画里的场景。 几人从蒋南城的车上下来，换上了观光电瓶车，穿过一排排葡萄架子，听经理讲每一块地种的是什么葡萄，什么时候成熟，酿什么酒最佳。 因为庄园是对外开放的，不少人趁着元旦假期过来采摘，热闹的很。 蒋元伸着脖子到处看，觉得眼睛都不够用，看什么都新奇，不时「哇」两声。林默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眼睛也亮亮的，透着兴奋。 路过一排葡萄架，紫红的葡萄一串串坠下来，蒋南城见没什么人，便让经理停车。 蒋元一下车就跟季立恒一起朝深处跑去，林默在后面喊了句「小心」，看着两小孩撒欢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一转头，对上了蒋南城带笑的眼睛。 蒋南城手里拿了个框，笑着说：“你摘，我替你拿。” -- 第214页 经理察言观色，指着蒋元的位置说：“蒋先生，我去那边看看，您有事叫我。” 林默移开目光，伸手摘下近处的一串葡萄。 他管摘，蒋南城就跟在他后面，低处的摘得差不多了，林默又看好了架子顶上的一串，成熟饱满，散发着诱人的甜味，汁水丰沛到似乎就要破皮而出。 架子有点高，他垫脚够了两次，始终差一点。 “我来吧。” 蒋南城把框放在地上，挽起袖子，一抬手，轻轻松松掐断根茎，把一长串葡萄摘了下来，又选了其中最大的一颗，仔细剥掉皮，递到林默面前，目光殷切地说：“尝尝。” 林默有些脸热，心想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有点大，扔下一句「不吃」，转身朝蒋元的方向走去。 蒋南城笑了笑，将葡萄放进嘴里，汁水盈满口腔，酸酸甜甜，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庄园不仅有葡萄，还有一片薰衣草花田，林默带着蒋元一直玩到傍晚，又在庄园吃了晚饭才打道回府。 为了不让蒋南城绕路送他，季立恒主动叫司机来接，林默便搂着蒋元坐在后排，蒋元疯玩了一天，上车没多久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默垂头，轻轻抚摸着蒋元的头发。 蒋南城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场景，心软成一片。 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 林默不用抬头都知道蒋南城在看他，小声警告：“好好开车。” 蒋南城笑着收回视线，看到前方路口绿灯变黄灯后，踩下油门减速。 就在这时，两辆轿车从后面飞快驶来，超车之后车头方向一转，横停在了前方的路上。 蒋南城眼神一暗，猛地踩下刹车。 林默因为惯性向前，又重重跌回座位上，蒋元也醒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问：“到家了吗？” “还没。”林默说，不知为何下意识把蒋元搂紧，问蒋南城，“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前方车上走下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终于放出来了，删了好多……大家随便看看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蒋南城也认出了来人, 冷笑一声对林默说：“呆在车里别出来。” 说完他自己拉开车门下了车。 林默怎么可能坐的住，嘱咐蒋元在车里呆好，跟在蒋南城后面下了车。 阿超见了林默, 恭敬地喊了声「林先生」。 林默扫了眼他身后横在马路中央的车，冷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阿超朝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那人从后背箱里拿出一束花和一个礼盒。 阿超说：“新年到了，这是顾先生送您的新年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蒋南城挡在林默面前：“拿上你的东西, 给我叫顾明昭有多远滚多远。” 阿超恍若未闻，看着林默继续说：“顾先生说了，如果您还是坚持不收，那他下次就亲自给您送。” 安森从后面赶上来, 低声问蒋南城：“蒋总，怎么办？” 蒋南城面沉如水, 林默抢在他之前对安森说：“你去看着蒋元, 别让他下车。” 安森等了两秒，不见蒋南城反对，说了句「是」。 林默按住蒋南城的手, 对他摇摇头。他们这边人数不占优势，而且还有蒋元, 真要是发生冲突, 占不到便宜。 林默扫了阿超一眼：“东西我不会收，请你现在立刻把车开走。” 阿超：“林先生, 您这是让我难做……” 林默拿出手机，输入报警电话, 屏幕朝向阿超：“你再不走我就报警, 你也不希望你老板再上一次新闻。” 阿超似乎在犹豫, 片刻后对手下几人招了招手。他又对林默躬身行了个礼, 正要上车时，林默叫住他。 林默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回去告诉顾明昭，该说的话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让他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事。再有下一次，我会毫不犹豫立刻报警。” 原本轻松的氛围因为阿超的突然出现被打破。 蒋南城紧绷着脸，蒋元虽然没下车，但也感到害怕，之后的一路上一直紧紧抱着林默，直到到家了还不肯松手，树袋熊一样四肢紧紧缠在林默身上。 林默只好把他抱回卧室，看着他睡下之后才从房间出来。 客厅里，蒋南城凝着脸坐在沙发上，见林默走过来，说：“从明天起我让安森跟着你。” 林默愣了下：“不用……” 蒋南城的眼神和语气都不容置疑：“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林默抿了抿唇：“那蒋元呢？” 蒋南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扣住他的肩膀：“蒋元你不用担心，我会再给他安排的。” 林默其实也有点后怕。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顾明昭没那么容易放弃，更没他想像得那么单纯。 他下意识问蒋南城：“你呢，你需不需要配保镖？” 蒋南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嘴角高高扬起：“宝贝，你是在担心我吗？” 林默当然不会承认：“你想多了。” 蒋南城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我不需要，就算再来十个八个人我都能打得过。” 林默轻哼：“吹牛。” -- 第215页 “不相信吗？”蒋南城挽起袖子，曲起手臂，另一只手拉起林默的手按在他的隆起的肱二头肌上，“来感受一下。” 林默的指尖像是被余烬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暗骂了句「神经病」，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一些画面。 男人匍匐在他身前，间或抬头看他一眼，在黑暗中仿佛一只蛰伏着等待猎物的豹子，全身肌肉绷紧，眼睛也亮得慑人。 林默忽然觉得呼吸不畅，往后退了一步：“你别得寸进尺！” 蒋南城也就是逗逗他，没其他意思：“好了，是我不对，你今晚带着蒋元睡吧，我睡楼下。” 林默瞥了他一眼。 蒋南城这是彻底把他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他抿了下唇，没说什么，也不想承认蒋南城睡在楼下的确会让他心里更踏实一点。 上楼之前，林默看了眼窄小的沙发，没忍住，指着一个房间说：“你别睡沙发了，要睡就睡客房。” 蒋南城的嘴角一点点翘起来，想牵林默的手到唇边吻一下，被躲了过去。 林默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上楼去了。 听到楼上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后，蒋南城才走进客房，意外地发现房间换了新床单，浴室里的洗漱用品也一应俱全，而前两天他来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 是林默特意为他准备的吗？ 蒋南城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抬头往天花板看了眼，一想到昨天自己还能睡楼上，今天就被蒋元占了，又忍不住心塞。 新年过后，很快就要放寒假了。 纪人教育的那两处培训点准备在寒假期间投入使用，所以林默的大部分精力都在上面，公司工地两头跑。 蒋南城就算再忙，每天也要去林默面前转一圈，刷刷存在感。 这天，蒋总又化身外卖小哥，拎着咖啡和蛋糕，熟门熟路坐电梯上楼。 纪宏青也拎着一堆东西，跟在后面叫苦：“哥，你是我亲哥。你能不能控制着点？现在外面都在传你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是要把我们公司给收购了，连我家老爷子都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这回事。” 蒋南城斜了他一眼：“我老婆给你打工，我都不能来看看了？” 纪宏青有些后悔找林默的公司来做，后悔持续了几秒，又忍不住八卦：“你这是追上还是没追上？” 蒋南城的脸色冷了几分。 纪宏青：明白了，还没追上。 他小心问：“不会还指着下雪呢吧？” 就港城这天气，下雪？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蒋南城没说话，走出电梯时透过电梯间的窗户朝外看了眼。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搞不清和林默现在的关系，林默不拒绝他的靠近和追求，但也绝不主动，总结起来九个字——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一想到他上辈子做的事情更过分，蒋南城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算了，谁让他活该。 蒋南城飞快调整好情绪，穿过玻璃门往里面走，众人见了他，都熟络地叫蒋总。 他把咖啡和蛋糕放下，立刻有人员工给他指路：“小林总在右边倒数第二间教室。” 蒋南城找到林默的时候，林默正站在窗前和员工讨论着什么，认真的侧脸格外让人心动。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不自觉露出一个笑。 蒋南城心里的郁闷都被这一个笑给消融了。 员工识相地离开。蒋南城把咖啡递过去，林默说了声谢谢。 蒋南城环顾四周：“差不多了吧？” “嗯，已经收尾了，还有几天就能完工。” 蒋南城拉着他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做不就行了，没见过谁家总经理总往工地跑的。” 林默笑了笑：“在办公室呆着也没事，来现场还能多学点东西。” 他喝了口咖啡，满足地眯了眯眼，伸手想去拿蛋糕，被蒋南城拍了下手背。 “我来。” 林默看着自己粘上灰尘的手指，把手缩了回来，看着蒋南城从袋子里拿出一块蛋糕。 “知道这蛋糕叫什么吗？”蒋南城问。 圆锥形蛋糕胚顶端隆起一团奶油，上面洒了酥粒和糖粉。林默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咖啡：“叫什么？” 蒋南城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字说：“叫富士雪山。” 尤其雪字，咬得很重。 林默嘴角抽动，干巴巴「哦」了一声。 蒋南城叹了口气，对林默这种无论明示暗示都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无奈。他拿小勺挖了一小口蛋糕，伸到林默面前。 林默看了几秒，张开了嘴。 奶油清甜不腻，口感冰冰凉凉，仿佛真有雪花在嘴里融化。 他就着蒋南城的手吃了小半块，刚想让男人把剩下的收起来，对方已经用他用过的勺子，三两口把剩下的包圆了。 和林默相处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蒋南城看了眼手表，虽然他很想继续留下陪林默，但是公司还有事，只得说：“下午几点结束？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林默想了想：“好啊。” 离开前，蒋南城特意把安森叫到一边：“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 第216页 安森说：“没人来找林先生，他上下班路上我也一直跟着，没发现异常。” 蒋南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再辛苦你一段时间。” 安森：“蒋先生放心。” 纪宏青送蒋南城下楼，等进电梯旁边没人的时候才说：“我刚忘了问，你怎么还给嫂子配上保镖了？你这是……防着谁呢？” 蒋南城眼神暗了暗。 纪宏青反应很快，用嘴型比了个名字。 蒋南城不悦地看他：“怎么了，顾明昭这三个字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是……”纪宏青挠了挠头，“我前几天在一个酒会上看到顾明昭了，好家伙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直接把一个不知道怎么惹到他的人的脸踩在脚底下。我记得以前，我爸老拿顾明昭当例子数落我，说他家教好脾气好为人低调有涵养。” 说到这里，纪宏青顿了两秒，啧啧道：“所以这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你看他现在，跟国外大资金合作，高调出席各种场合，好像码头上盖的项目已经板上钉钉是他们顾氏的。” 蒋南城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电梯门开，他走了出去。 纪宏青跟在后面：“城哥，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到时候一定要当众打他脸。” 蒋南城无声冷哼，不管是林默还是码头上盖项目，他都会让顾明昭输得心服口服。 林默忙完的时候已近傍晚，和众人一道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便想回去找。 安森道：“林先生，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不用，我很快下来。”林默笑道，“对了，正好麻烦你帮忙把这些东西搬上车吧。” 工程接近尾声，好多工具和文件都要运回公司，安森说了句好，帮林默的员工把东西搬上车。 林默又乘电梯返回楼上。他记得手机应该是落在其中某间教室，一路快步走过去，果然找到了。 他按下解锁后看了眼，确认是他的手机没错，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响动。 准确来说是脚步声，一下一下，由远及近，有力地踩在地上。 林默的心脏突然狂跳不止。 他迅速跑到墙角，拿起立着的一根木板，身体紧贴着墙。 夕阳半沉，窗外一片血红。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默闭了闭眼，举起木板正要往下砸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瞬间泄气。 “林默？” 蒋南城摸索着打开墙上的开关，看着林默虚脱地靠在墙上，立刻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默把木板扔到一边。不知为何，刚才他突然满脑子都是阿超说的话—— 如果他坚持不收礼物，那顾明昭就会亲自来找他。 林默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走，问蒋南城：“你怎么来了？” “我听安森说你上楼找手机，就来找你。”蒋南城道。他看得出林默脸色有些苍白，担心地把他搂进怀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林默推了他一下，“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晚餐是在港城新开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刚开业，预约就已经排到了下半年，但蒋南城总有办法订到位置。食材鲜美，创意独到，林默吃的心满意足。 回到别墅，蒋南城绞尽脑汁想了一路也没想出留宿的借口，再一想今天亲手喂林默吃了蛋糕，还共进晚餐，也算有进展，只能暗暗告诫自己来日方长。 林默进了院子，发现门廊的感应灯坏了，他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输入密码开门走进别墅。 他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 「啪」一声，灯亮了。 林默侧头，瞳孔映出了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第102章 就不能开这个口子 林默顿时毛骨悚然。 沙发上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顾明昭。 林默咬着牙问：“你怎么进来的？” 顾明昭站起来, 泰然自若走到林默面前，目光穿透镜片盯着他看了两秒：“我让阿超告诉过你，如果不收礼物, 那我就会亲自来见你。你不肯收礼物，不就是想见我的意思吗？” 说罢他倾身向前, 一手撑墙，把林默困在狭窄的玄关, 声音沙哑地道：“小兔，我来了。这段时间没见你，我好想你。” 语气温柔，带着无尽的深情, 林默却只觉得害怕。他伸手去摸口袋，却被顾明昭一把按住。 顾明昭眯了眯眼, 手滑进林默的口袋, 轻而易举把手机拿了出来：“你想打给谁？邢磊……还是蒋南城？” 他观察着林默的反应，发现林默在听到邢磊名字的时候肩膀微微抖了一下，眼神一暗, 幽幽地道：“小兔，你知道的, 警//察是个危险的职业, 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林默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明昭：“你什么意思？” 顾明昭平静地说：“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事实。” “顾明昭我警告你, 你不要乱来。”林默捏着拳头，扫了眼摆满客厅的满天星和礼物,“你不就是想让我收你的东西吗？行, 东西我收, 今天的事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请你马上离开！” 听出林默声音里明显的惧意，顾明昭眼神一暗，试图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被林默躲了过去。 -- 第217页 “小兔，你在怕我。”他无奈地陈述这个事实，叹了口气，“我希望你爱我信任我依赖我，唯独不希望你怕我。” 林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想我怕你，就不要做让我感到害怕的事情。” “顾明昭，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你风光无限，未来还大有作为，千万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冲动行事，毁掉自己的前途。” 顾明昭盯着林默看了几秒，突然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林默眸光微动，没有否认。他的确不希望顾明昭一时冲动，做下后悔一辈子的事。 内心深处，他仍愿意相信顾明昭本质并不坏。 他放软语气：“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你走吧。” 顾明昭深深地注视着他，喑哑着嗓音请求：“我会走。走之前能不能让我再抱抱你？” 林默的胸口微微起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默认的态度给了顾明昭鼓励。 顾明昭上前一步，试探着将林默圈进怀里，顿了两秒才敢收紧胳膊，深埋在林默的颈间，贪婪地呼吸他的气味，贴在他耳边说：“小兔，不要怕我，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林默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听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林默才猛地睁开眼，一秒也没耽误地抓起手机，找出钱包和身份证，开门冲了出去。 另一边。 蒋南城回家以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的别墅和林默的相邻，通过侧面的窗户能看到林默家，见楼上一直没亮灯，有些奇怪。 半小时过去了，林默还在客厅呆着？难道又一个人喝酒了？ 蒋南城左思右想不放心，交代保姆看好蒋元，脚步匆忙地下楼，刚走到林默家门口，就看见他跑了出来。 “这么晚去哪儿啊？” 林默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被蒋南城伸手捞住。 温香软玉入怀，蒋南城忍不住心神荡漾。但当看到林默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时，心里一惊，立刻把旖旎的念头收起来，正色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默「啊」了声，盯着蒋南城看了好几秒，反应过是谁后，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的委屈。 但他没有表现出现，定了定神说：“家里停水了，我出去……找个宾馆住一晚。” 蒋南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他盯着林默看了一会，说：“住宾馆多麻烦，跟我走。” “算了，我……” “宝贝。”蒋南城不等他说完就打断，戏谑地看着他，“你在担心什么？蒋元在家，保姆也在家，难道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你就当邻居之间相互帮助。我和蒋元无家可归的时候，你不也好心收留过我们吗？” 林默迟疑的功夫，蒋南城已经拉着他进了家门。 “你睡主卧，我让人把床单换成新的。” 蒋南城不由分说叫来佣人：“把主卧的床铺都换了，客房也收拾一下。对了，客房窗户打开通会儿风。” 林默说：“我睡客房吧。” 蒋南城趁着保姆不注意，在他手心捏了捏：“乖，听话。客房一直没人住，我怕闷着有味你闻着不舒服。” 林默抿着唇看向蒋南城，他记得蒋南城众多怪癖里有一点就是闻不得怪味。 佣人很快把房间收拾好，蒋南城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套睡衣，还恰好是林默的尺码，他不敢说是为有一天林默留宿特意买的，只道：“买小了一号，我穿不了，正好给你。” 林默看着一脸正色的蒋南城，说了句谢谢。 蒋南城勾了勾嘴角：“早点休息吧，我就在隔壁。如果睡不着就在墙上敲一下，五秒之内我一定过来。” 林默关上门，无心打量蒋南城的卧室，走到床边坐下。 床铺虽然换了全新的，但房间里男人生活的痕迹和气息依然存在，霸道又温柔地包围着他，让他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根本感觉不到紧张，只有心安。 匆匆忙忙洗了澡，躺在床上后，林默才定下心思去想刚才发生的事。 他不能报警，不能因为他的事威胁到邢磊的安全。 别墅门锁的密码要换，他记起以前告诉过顾明昭密码，对方大概一直记得，才能进来。也怪他大意，密码竟然一直没改。 光改密码还不行，还得在门口装个监控。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搬家，但港城就这么大，而且凭顾明昭的手段，不论他搬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林默有些烦闷，身体滑进被子里，整个人像陷进一团松软的棉花里，神经不由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了两下，紧接着门外传来蒋南城的声音：“睡了吗？我能进来吗？” 林默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请进，猛然想起刚才洗澡之前他把门反锁了。 他走过去开门，看见蒋南城端着两杯酒站在门口。 “要不要喝点再睡？” 林默扫了眼，刚要拿过一杯，蒋南城往旁边躲了一下，笑意盈盈地道：“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说完他就厚着脸皮贴着林默的身体挤进了卧室。 蒋南城把高脚杯放在窗前的矮几上，对林默招手：“过来，坐这。” -- 第218页 他卧室的布置和林默的略有不同，落地窗前铺了一块巨大的椭圆形地毯。林默脱了鞋站上去，毛绒绒的很舒服。 蒋南城先是把卧室灯光调到最暗，又打开音响，放了首舒缓的乐曲，做完这一切才在林默旁边坐下。 林默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端起酒杯，也不看蒋南城，对着月色自饮自酌，如果不是他有心事，倒真别有一番情趣。 安静一会，蒋南城打破沉默：“我刚问了物业，小区的水管每家都是联通的。” 所以不存在一家停水，其他家还能正常用水的情况。 林默动作一顿，把酒杯从嘴边拿开，慢慢转过头看着蒋南城。 停水这个借口的确是太烂了。他应该想一个更好的。 蒋南城回望林默：“顾明昭去找你了。” 他用的陈述语气，显然是已经查实了。林默有些感叹他动作的迅速，抿了口酒，没做声。 蒋南城把林默手里的酒杯拿走，表情变得严肃：“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默皱了下眉，不知是不满酒被拿走，还是不满蒋南城的语气，没好气地说：“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蒋南城目光一暗，突然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林默叫住他：“你给我站住！” “你想干什么？你去找顾明昭，是骂他一顿还是揍他一顿？打人是要吃官司的，搞不好还要坐牢。你要是出事，蒋元怎么办，你公司怎么办？” 林默站了起来，看着蒋南城的背影，不知怎的，越说越激动，语速飞快：“蒋南城，你是个成年人，凡事都要冷静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蒋南城忽然走回来狠狠抱住了他。 林默推了一下，推不开，反而被更紧地抱住。蒋南城胸口不住起伏，亲吻着他的头发说：“宝贝对不起，是我不够冷静。” 但涉及到林默的事，他又怎么可能冷静。 他的确是被妒火冲昏了头，一想到顾明昭还不死心地纠缠林默，就恨不得狠狠教训对方。 他深吸一口气，箍着林默的肩膀垂头看着他，眼里盈满笑：“宝贝，你刚才那么说，是在担心我吗？” 林默别过脸，冷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到时候带着蒋元去警察局捞你。” 口是心非的模样看得蒋南城心痒，但林默已经推开他坐回地毯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过多久脸颊就一片绯红。 他把酒杯重重地磕在矮几上，瞪着蒋南城，表情仿佛再问——酒呢？ 蒋南城把酒杯从他手里拿走：“只能一杯，不能多喝。” “要你管，你给我！” 林默伸手去抢。两人不知不觉间就滚在了地毯上，等林默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骑在蒋南城身上，上衣纽扣也蹭开了两粒。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短暂对视后，林默尴尬地别过脸，想从蒋南城身上爬下来，却被对方握着手腕翻身压在身下。 男人的眼睛在近乎黑暗的卧室里亮得吓人，林默怔愣一瞬，后知后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待宰羔羊，才开始挣扎。 蒋南城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额角的青筋表明他已经动情，只不过是在拼命忍受。 他声音低哑地对林默说，带着古惑：“宝贝，让我帮你，就像之前一样……” 林默的脸一直红到耳根，抬起膝盖对准蒋南城顶去，而男人手上的动作又让他的身体迅速软了下来。 这种事一旦尝过，就会让人食髓知味，林默有些后悔开了个口子。 但他很快就没时间再想其他的事，被蒋南城十足的技巧取悦，很快沉沦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明天见—— 第103章 陪老婆上班 蒋南城都快对在凌晨冲凉水澡习以为常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他从浴室出来, 自我安慰林默肯定已经睡了，他又能趁机神不知鬼不觉抱着老婆睡一晚。 谁知愿望落空。 林默裹在被子里，睡眼惺忪地看着终于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蒋南城,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蒋南城走到床边：“怎么还没睡？赶紧睡。” 林默坐起来，盯着蒋南城的嘴唇看了两秒, 脸上的热度又开始攀升。他赶紧移开目光，眼神无处着落, 又不小心落在对方敞开的睡袍领口上。 林默：“……” 他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净：“我跟顾明昭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别多事。” 蒋南城万万没想到林默不睡觉等他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他愣了两秒, 声音不由冷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默撩起眼皮看他：“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插手。” 大概是看到蒋南城一副被伤到的表情, 林默于心不忍, 他太了解蒋南城的心思了：“你不是在竞标码头上盖的项目吗？想赢顾明昭，就堂堂正正地赢。” 他就怕蒋南城一个想不开去找顾明昭麻烦。他不想再欠对方更多人情。 蒋南城回过味来，紧皱的眉头松开, 嘴角忍不住翘起：“宝贝，你担心我就直说, 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林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哪里听出我在担心你。” 林默打了个哈欠, 那意思很明确：我困了，想睡觉, 赶紧走。 蒋南城心里又开始冒酸水，不过这回吃醋的对象不是别人, 而是一小时前的自己, 能和林默那么亲密,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奉献。 -- 第219页 他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林默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下雪了吗？” 蒋南城顿时噎住。 他最近一直琢磨, 下雪这事有这么重要吗？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了，林默要的不是下雪本身，而是一个原谅他的契机。 大概是林默自己都无法决定是不是要和他重新在一起，索性//交给老天，听从命运。 虽然想通了，但蒋南城却感到无力，他甚至在想，林默会不会其实一直在等，等他追累了放弃的那一天，转身潇洒地离开。 说到底，林默还是不相信他。 短短几秒，这些想法在脑子里闪过，蒋南城不免心凉，但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他深深看了林默一眼，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轻声道了句晚安。 窗外，夜色深沉，月凉如水，不知多少人好梦正酣。不过对蒋南城来说，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隔日清晨，蒋元起床看到林默的时候愣了。 他前一天睡得早，并不知道林默过来，拼命揉眼睛，又兴奋地去看蒋南城。 小婶追到了？小婶回家了？ 蒋南城用郁闷的神色告诉他——还差的远。 蒋元泄气。 蒋南城知道林默脸皮薄，怕蒋元问他会不好意思，便主动说：“你林叔叔家昨天停水了，过来住一晚。” 蒋元眨着眼睛看向林默，林默僵硬地点了点头。 蒋元：“那能天天停水吗？” 蒋南城心道我也希望天天停水。他对蒋元说：“好了，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去上学。” 林默临走前，蒋南城叫住他：“你家密码是多少？” 林默：“嗯？” 蒋南城说：“我找人来给你装监控。” 再装一套最先进的防盗装置，确保除了他以外，谁都进不了林默的家门。 林默没想到蒋南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有些吃惊，刚想说不用，蒋南城又道：“要不每天你来我这里住，或者我去你那里住，那监控可以不装。” 林默只得妥协地报出一组密码。 蒋南城先送蒋元上学，再送林默上班，到了林默公司后，没有把车停在门口，而是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 林默诧异：“你要干嘛？” 蒋南城把车停好，幽幽地看了林默一眼：“我今天不想上班。” 林默睁大眼：所以呢？ 蒋南城拉过他的手亲了一下，轻轻笑道：“我想陪你上班。” 林默拖着个尾巴走进公司，一路上回头率超高。 再加上高调停在停车场电梯间入口处的那辆迈巴赫，很快的，他公司的人几乎都知道蒋南城来了。 蒋南城跟在林默身后进了办公室，泰然自若地往沙发上一坐，秘书小姐不等吩咐立刻送上茶水。 小刘这个公关做得不错，蒋南城很满意，决定回去就给这个助理加工资。 林默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言地看着蒋南城，但很快就有员工来汇报工作，余光却时不时就往蒋南城身上飘，临走时还不忘叫一声「蒋总」。 蒋南城大方任看，被这一声「蒋总」叫得通体舒畅，大手一挥，请公司所有人喝咖啡吃蛋糕。 附近几家咖啡店上午都爆单了。 蒋南城亲自把一杯咖啡端给林默：“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林默也很想当他不存在，但男人本身就很有存在感，再加上那道灼热的视线，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他努力集中精力，失败后，把笔往桌上重重一搁：“你看够了没有。” 蒋南城嘴角微勾，英俊的面孔带上一抹笑。他想，林默大概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怎么可能看够。 一辈子也看不够。 但蒋南城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正了正脸色，低头看手机，开始远程指挥小刘，吩咐取消晨会，如果有特急的文件就送到林默公司。 小刘早料到蒋南城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一天，淡定称是。 做完这一切，蒋南城放下手机，用指节压了压眉心。昨天他几乎一夜未眠，饶是体力再好也坚持不住。 林默看了一会文件，察觉粘在身上的视线终于消失，忍不住抬头，发现蒋南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他静静看了一会，起身走过去，在蒋南城小腿上踢了一脚。 蒋南城似乎真的睡着了，眼睛微眯：“嗯？宝贝怎么了？” 带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性感，林默耳朵有些热，又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没好气地说：“起来。” 踢完他就警惕地站到一旁，顿了顿，又加了句：“要睡去里面睡，别在这儿碍眼。” 蒋南城知道林默故意凶巴巴的，实际是心疼他。但他来就是为了能看着林默，要是睡觉哪儿不能睡。 刚才眯了差不多十分钟，已经让他恢复了不少精力。 此时有人敲门，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走回办公桌后坐下：“请进。” 进来的员工是个小年轻，跟林默一起跑纪人教育那两处培训点项目，所以蒋南城看着眼熟。他依稀记得这人姓康，人活络又会说话，但莫名喜欢不起来。 康同拿着一份文件进来，看到蒋南城时愣了下。 林默：“什么事？” -- 第220页 康同朝蒋南城看了眼，欲言又止，林默对康同总是越级来找他有些不满，不悦地皱眉：“有话直说。” 康同只好道：“小林总，之前我跟您汇报过，我有一个同学，他们公司有个度假村的项目，有20多栋小别墅要装修。之前您觉得报价低，我又跟他说了说，他说可以提高一点。” 林默接过资料，皱着眉头翻了翻。这个项目康同是跟他说过，但报价太低利润太薄，实在没有做的必要。 他扫了眼对方新给的报价，还是太低了。但当着蒋南城的面，他给康同留了面子，没有直接回绝，只说：“我再好好看看，你先出去吧。” 康同原本满怀期待，因为根据公司的激励机制，只要这个项目顺利签下，他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以解燃眉之急。但看林默如此平淡的反应，他知道希望不大。 不过他很好地掩盖了内心的失望，笑着退了出去。 蒋南城见林默在他面前也毫不避讳地和下属谈工作，被信任的感觉让他满血复活。他走过去，翻了翻康同拿过来的资料，在看到汤氏集团这四个字的时候皱了下眉。 林默察觉，问：“有问题？” 蒋南城唇线紧抿。汤氏集团也参加了码头上盖项目的竞标，并且成功进入第二轮，实力不容小觑，算是顾明昭之外另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汤氏的总裁汤恩旭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对谁都笑眯眯的，实则城府极深，做生意手段也不干净。 蒋南城觉得有必要提醒林默。 他这么一说，林默也想起来了：“这人是不是参加了蒋元的生日宴？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的那个？” 蒋南城「嗯」了声，有些佩服林默的记忆力。但他并不会因此就干涉林默的决定，毕竟林默不是处在真空环境，避免不了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况且还有他暗中保驾护航。 有蒋南城陪伴，林默只觉得时间飞快，一上午很快过去。 蒋南城已经订好餐，餐盒整齐地摆在茶几上，服务周到的像是林默的贴身管家。吃饭的时候，他对林默说：“别墅的监控已经装好了，安森到时候会帮你连到手机上，方便你随时看。门锁也升级了，换成了指纹加虹膜解锁，整栋别墅都装了警报系统。还有，我刚才出去看了看，发现你们公司还有不少监控死角，我让安森过来装上……” 林默的心被软软地戳了一下。他安静听着蒋南城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他注意事项，末了才轻声说了句：“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104章 着火了！ 虽然蒋南城很想一整天都在林默的办公室和他「腻歪」, 但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而且看林默那么辛苦工作，他也不好意思做甩手掌柜, 吃完午饭后，他在林默脸上偷了个吻, 便回公司去了。 蒋南城离开后，林默短暂地午休了一会。他躺在沙发上, 头就搁在蒋南城刚才坐的位置上，这让他产生了枕着男人大腿的错觉。 阳光照进来，晒得林默的脸微微发红。他深吸气，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纪人教育的培训点赶在寒假前顺利完工, 纪宏青弄来媒体搞了一波宣传，声势浩大, 林氏在业内的声名也借此更上一层楼。 林默被邀请参加开业剪彩, 结束之后，纪宏青说：“晚上我家老爷子设宴，想请你来。正好也快要新年了, 就当提前庆祝，热闹热闹。” 长辈邀请, 林默哪有拒绝的道理。说起来他两年参加过纪家老爷子的寿宴, 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林默点头。 他这边刚答应, 蒋南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晚上去接你，礼物我会准备, 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默看了眼不停摸鼻子对他讪笑的纪宏青, 说了声好。 但他没打算跟蒋南城同送一份礼。正巧附近有个商场, 他进去买了个小叶紫檀的木雕, 请店员包好，不高调也不会失礼。 蒋南城接上林默，看到了他买的礼物，挑了挑眉：“我准备的礼物落在公司，咱们就送你这件。” 林默往后座一扫，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蒋南城一眼。 蒋南城勾起嘴角，一副得逞的表情。他知道林默肯定不会跟他送一份礼物才故意那么说，自己不带等着蹭林默的。 开玩笑，一家人哪有送两份礼的道理。 两人驱车前往酒店，到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纪老爷子一生从事教育，德高望重，又喜欢热闹，爱和年轻人打交道，因此请了不少小辈，都是港城叫得出名字的青年才俊。 其中自然少不了顾明昭。 顾明昭来得早，林默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陪纪老爷子说话了。 一见顾明昭，蒋南城脸上的笑当即僵住，浑身散发着被入侵领地的不爽。 林默和蒋南城站在一起，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气场的变化，心情复杂地朝他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蒋南城目光中的阴鹜又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只剩温柔。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搂着林默以宣示主权，触到林默的眼神后又悻悻缩回手。 林默用眼神警告，不要乱来。 蒋南城挑了挑眉，好吧听你的。 这一幕尽数落在顾明昭眼里，旁若无人的互动中是他不曾和林默有过的默契。 -- 第221页 他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落寞，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原先的温和儒雅，无声地看着林默走近。 林默朝顾明昭看了眼，维持得体的表情，送上了礼物。纪老爷子知道他负责那两处培训点装修，颇为赞赏：“你的设计理念很先进，如果效果不错，也可以在我们纪人教育的其他培训点推广。” 纪老爷子又打量林默，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犯了长辈都会犯的毛病：“多大了，成家了吗？谈朋友了吗，还没有啊，那我给你……” 纪宏青一头冷汗，全场估计只有他爸不知道林默和蒋南城还有顾明昭的关系，还在这里拉郎配。他赶紧打断：“爸，爸，我刚看到汤叔叔来了，您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林默看着眼熟，蒋南城凑近说：“他就是汤恩旭。” 低沉的嗓音近在耳边，呼出的热气让林默一边耳朵都红了，幸好众人的目光都在汤恩旭身上，没人察觉他的异样。 蒋南城嘴角轻扬，客气地对来人打招呼：“汤叔叔。” 听了蒋南城的话，汤恩旭连连摆手：“我哪敢让你叫一声叔叔。” 他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笑眯眯地从几人脸上一一看过。不知是不是林默的错觉，他感觉对方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纪老爷子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到这些小辈，真让我觉得自己老喽。” 汤恩旭有意又朝蒋南城和顾明昭看了眼，跟着感叹：“年轻一辈真是人才辈出，南城和明昭都是个中翘楚，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下去喽。” 蒋南城知道他说的是码头上盖那个项目，微微挑了下眉：“您这话我可不敢当。人人都知道汤氏就是靠码头上盖项目起家的，之前两个旧码头都是由您带领汤氏承建，您在这方面是我们的前辈。” “哪里的话。”汤恩旭嘴上说着，但脸色明显比刚才好看不少，“这次我和其他两家都是陪跑，这个项目最后还得看你和明昭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二人谁更胜一筹了。” 任谁被当面比较心里都会不舒服。顾明昭的表情冷了下来，淡声道了句「失陪」就走了。 在纪家父子也去招呼其他客人后，汤恩旭朝顾明昭的背影看了眼，回头拍了拍蒋南城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不过你和顾明昭之间，我更看好你。加油啊南城，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林默一直在旁安静听着，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汤恩旭的表情，发现果真如蒋南城所说，对方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和善，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眯起的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 这的确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林默对汤恩旭观感不是很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言语之中似乎一直在挑拨。 可能发觉林默在看他，汤恩旭也朝他看过去，饶有兴致地打量两眼：“你就是林默？” 林默微微一愣：“您知道我？” 汤恩旭笑道：“怎么不知道，林先生可算是如今港城的风云人物。” 他语气暧昧，说一半留一半，林默还没反应过来事什么意思，蒋南城的脸色就先冷了下来。 宴席开始，纪宏青这次吸取教训，没把蒋南城和顾明昭安排在一起。 途中，林默起身去洗手间，蒋南城下意识也想站起来，又被林默一个眼神按回在了座位上。 又不是小学生，去个洗手间还要一起。 蒋南城道了句「早点回来」，坐他旁边的纪宏青忍不住扶额。 蒋南城斜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纪宏青连连摇头，这还没追到手就对林默俯首帖耳，要是真的复婚，那蒋南城「妻管严」的名头估计得彻底坐实了。 林默刚离开宴会厅，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顾明昭。 他脚步顿了顿，调转方向朝对方走了过去：“要走了吗？” 顾明昭没想到林默会主动跟他说话，眸光微动，嘴角也不自觉绷紧。他屏退手下，黑沉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良久才轻轻嗯了声：“没想到你还愿意同我说话。” “为什么不？”林默微微笑道，“我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没必要和顾明昭搞得像仇人一样。 收买王力陷害他的确是顾明昭的错，但顾明昭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他失去了亲妹妹。 顾明昭的眼中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深沉地看着林默。 林默做了一个深呼吸，在沉默蔓延开之前说：“我去趟洗手间，你……多保重。” “小兔。”顾明昭叫住林默，但在林默回头后，他却什么也没说。 林默冲他笑了笑，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在宴会厅的对角。林默从洗手间出来，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说：“林先生，顾总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林默认出这人是顾明昭身边的人：“什么事？” 那人道：“顾先生整理顾小姐遗物的时候发现一样东西，想要交给您。” 顾茹的遗物？ 林默皱了下眉：“他在哪儿？” 那人左右看了看：“顾总怕人多口杂，在楼下餐厅临时订了个包间，我带您过去。” 林默朝宴会厅的方向看了眼：“那走吧。” 两人坐扶梯下楼，穿过大堂，走进一个餐厅，穿过零零散散两三桌用餐的客人，在一处包间门口停了下来。 -- 第222页 那人推开门，对林默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默走进去，发现包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正要询问是怎么回事时，听到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 他赶紧走过去想把门打开，发现门锁似乎被卡住了，怎么都拧不动。 林默惊觉被骗，朝门狠狠踢了一脚：“你是谁？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几乎同时，警报声骤然响起，充斥了整个房间，伴着门外传来的惊呼。 “着火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05章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蒋南城在林默离席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对众人敬酒也是兴致缺缺。眼看林默离开都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他忍不住起身去找，就听到了警报声。 众人面面相觑, 没多久竟然有水从天花板上洒了下来。 纪宏青慌忙起身：“怎么回事？” 守在外面的服务员跑进来：“各位客人对不起，酒店发现火情, 请大家不要惊慌，立刻跟我离开。” 纪宏青赶紧搀扶纪老爷子朝外走, 发现蒋南城不等众人，独自朝外跑去，大喊：“城哥，你干什么？” 蒋南城没有理会, 跑出宴会厅，果然闻到空气中有股不同寻常的烟味。他四处看, 并没发现林默的身影, 立刻朝洗手间奔去。 “林默！” 蒋南城大喊两声，声音在空荡的洗手间回荡，却没人应。 酒店已经一片混乱。吃饭和住宿的客人纷纷往外跑, 广播也提醒客人赶紧撤离。 蒋南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想起拿出手机给林默打电话。 好在林默接了。 “你在哪儿？”蒋南城急得几乎是用吼。 林默边踹门边回忆自己的位置：“在一楼, 穿过大堂, 靠左有一个餐厅，我被困在包间里了。” 蒋南城边听边飞速往楼下冲, 人群都在往外涌，只有他一个人往里挤。 等他好不容找到林默所说的餐厅, 听到电话里传来咣当的声音, 心立刻悬起, 赶紧朝包间的方向跑去, 紧接着一个人影撞进了他怀里。 刺耳的火警在头顶上方持续不断。蒋南城一把将林默搂住：“有没有事？” “我没事。”林默抓住蒋南城的手，“赶紧走。” 刚走一步，他右脚打软，要不是蒋南城撑着差点摔倒。 蒋南城顾不上问他怎么了，一手抄起他的膝弯，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 酒店外已经停了一排的消防车和救护车，火势很快被扑灭。 从外面看，中间楼层有好几扇窗户往外冒着浓烟，应该就是起火的位置，但不清楚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酒店外聚集了一大群人，而林默就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蒋南城抱上了车。 蒋南城紧紧抱住林默，一秒也不想松手，即便知道林默已经安全了，他的心仍旧狂跳不止。 林默推了一下没推开，感觉蒋南城反而抱得更紧，就快让他喘不上气了。 他锤了一下蒋南城的后背，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三个字：“你……松开……” 蒋南城是松开了，又牢牢抓起林默的手，发现他头发被喷水器淋了水，身上也湿了，心疼不已，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又忍不住想发飙：“你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跑到一楼餐厅的包间去了？” 外套上熟悉的气味叫林默的神经放松下来。他眨了眨眼，不答反问：“那你呢？知道着火了你不往外跑，来找我干什么？” 蒋南城后槽牙磨得直响。得知失火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必须找到林默，千万不能让他有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对林默的打岔，蒋南城有些不满，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朝自己，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林默没说话，仰着头，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发出某种无声的邀请。 蒋南城目光一深，正要对准那张嘴唇吻下去的时候，听见林默哼了一声。 他立刻收起旖旎的心思，紧张问道：“怎么了？哪里疼？是受伤了吗？” 边问边用手从上到下检查，肢体摩擦，虽然不带半分情//欲，但林默还是红了脸。 他推开蒋南城，拉起右腿裤管，才发现右脚从小腿往下都肿了，可能是刚才用力踹门的后遗症。 刚才神经高度紧张，全身肌肉也紧绷，所以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钻心得疼。 “我带你去医院。”蒋南城当即发动车子，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默一眼，“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确认是软组织挫伤，涂药之后养几天就能好，只是近期暂时不要下床活动。 蒋南城不放心，坚持让林默在医院住一晚上。他坐在病床边，按照医生的话，先为林默冰敷，之后涂药。 原本纤细的脚踝肿了一圈，皮肉红中泛紫，看得蒋南城心疼不已。他轻轻抬起林默的右腿放在自己大腿上，沾了药膏在指尖，慢慢涂在脚踝处，问：“疼吗？” 林默咬牙忍耐，脚趾因为疼痛忍不住蜷了起来，有些颤抖地说：“疼。” 语气里撒娇的意味听得蒋南城一愣。他猛地抬头，对上了林默的眼睛。 林默也愣了，难以相信刚才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他怔怔地看了蒋南城几秒才反应过来，迅速别过脸。 -- 第223页 蒋南城看着林默发红的耳尖，涌起亲吻的冲动，又生生忍住了，把他微凉的脚趾握在手心，实在难耐就改在脚背上亲了一下，而后收起药膏，开始秋后算账。 “为什么会去楼下餐厅的包间？” 他盯着林默的眼睛：“别想糊弄我，监控一调我就能查出来。” 但比起查监控，他更想让林默亲口告诉他。 林默也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回忆事情的经过。顾明昭的手下把他带到了包间，却不知为什么锁上门，而后酒店就发生火情。 整件事是巧合吗？ 虽然事后看火势并不大，但他当时被困在包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警报、叫喊和脚步声，还是产生了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思索片刻，林默决定说实话：“是顾明昭。” 出现火情的时候顾明昭还没离开，目睹了蒋南城把林默抱出来的那一幕，而后又跟来了医院，此刻就站在病房门口。 阿超听到林默提起他的名字，似乎想说什么，被顾明昭伸手拦住。 顾明昭立在门边，眉目之间如同结了霜，一片冷意。 病房里，蒋南城一听事情又与顾明昭又关，心中怒意翻涌。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纠缠，这一次甚至威胁林默的安全，他不可能再忍让，当即拿出手机。 林默问：“你要干什么？” 蒋南城冷声道：“报警。” 林默按住他的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不相信顾明昭会害我。” 蒋南城听他言语之中对顾明昭还有维护的意思，胃里直冒酸水，忍不住阴阳怪气：“非得等哪天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肯相信是不是？” 林默无语了片刻，用平静的语气说：“顾明昭没有理由害我。” 蒋南城哼哼两声：“因爱生恨这个词你没听说过？” 林默：“……” “行，就算他真的想害我，那叫人把我推到包间锁起来算怎么回事？然后在外面放火？但火势不大，包间的门我用力踹也能踹开，他这么做意义在哪儿？” 再者，万一火势没控制住造成了人员伤亡，那就不是因爱生恨这么简单。 林默不信顾明昭会拿活生生的人命开玩笑。 蒋南城指出了最关键的一点：“难道不是他手下的人把你带过去的？” 林默沉默了，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蒋南城忍不住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说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一点：“顾明昭叫你去你就去，你到底……” 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说到这里他自己就先泄了气，他知道他没有立场质问林默。 刚才上药时的温馨气氛荡然无存。 林默动了动，想把脚从蒋南城腿上拿下来。蒋南城起身，帮他盖好被子，站在床边。 林默静静地看着他。出现火情，蒋南城第一时间不是自己走，而是想到他，他心里不是不感动。 林默说：“今天谢谢你。” 蒋南城沉着脸，多希望林默能把「谢谢你」三个字换成「我爱你」。 他闷声说：“不用，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说谢谢。我去找护士加张床，今晚我陪你。” 听到这句话，站在门外的顾明昭扭头朝电梯间走去。 阿超跟上：“顾总，我已经查到，假借您的名义骗林先生去包间的人叫李军，他人现在已经不见了。这件事明明跟您没关系，您不用解释吗？” 顾明昭的脚步不复来时沉重，眉宇间的冷意也散去不少，甚至忍不住勾起嘴角。 经历那么多事，林默还愿意信任他。 阿超观察他的脸色：“那李军我还派人去查吗？” 听了阿超的话，顾明昭目光又陡然一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查。” 林默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蒋南城。 蒋南城的呼吸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清晰地传入他耳朵里。 从呼吸的频率和深浅判断，蒋南城应该也没睡。 林默突然有些后悔，不就是腿肿了吗，多大点事，他应该坚持回家的。 不过就算回家，蒋南城大概率还是会要求「陪床」，而他现在的状况连下地走路都困难，更别提抗议了。 算了，还不如在医院，至少还有医生和护士。 林默闭上眼，在脑海里数着羊，努力入睡，等数到第836只的时候，他忍不住睁开眼。 睡意没来，倒是很想上厕所。 他瞥了一会，有些憋不住，手撑床刚坐起来，身后立刻传来了蒋南城的声音：“怎么了？” 林默低下头找拖鞋，右脚差点套不进去，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蒋南城走过来，又问：“怎么了？” 林默抿着嘴唇，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蒋南城了然：“想去厕所？” “嗯。” 林默撑着床边的护栏，左脚站立，右脚悬空，想要蹦到卫生间。蒋南城二话不说把他抱了起来，几步就走到卫生间，将他放下后，又自觉主动把门带上出去了。 等林默出来，自然又是被抱到床上。 蒋南城替他盖好被子，看了他一会，低声问：“睡不着吗？” 林默把头埋进被子里，轻轻「嗯」了声。他已经习惯了独自入睡，身边骤然多了一个人，总觉得不适应。 更何况这个人是蒋南城。 -- 第224页 夜色遮挡了他的视线，但其他感官却变得敏锐。蒋南城的呼吸，他的气味，他抱着自己时身上的温度，他触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时带着薄茧的手掌…… 林默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蒋南城的心跳，和他的一样快。 蒋南城有些犯难。以往林默睡不着，稍微喝点酒，实在不行自己再「爱的奉献」，让他累了自然也就能睡着。 但现在是在医院，没酒不说，做那种事也不合适。 蒋南城凝神思索，回忆以前蒋元睡不着的时候，他读过的画本和睡前故事。 他垂下眼看着林默。林默大半边脸都埋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亮闪闪地看着他，像猫爪一样抓挠他的心。 蒋南城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轻声道：“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故事？” 林默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什么故事？” 蒋南城在记忆里搜索一圈：“乌鸦喝水？” 林默没忍住笑了：“这是蒋元课本里的？我上学那会就有了。” 这都多少年了。 蒋南城挑了下眉，还是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绘声绘色，低哑的嗓音在静谧的夜晚莫名的性感和撩人。 熟悉的故事也让林默听得入神。 故事讲完，蒋南城还当场提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挑这个故事吗？” 林默眨了下眼，洗耳恭听。 蒋南城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因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有决心加上足够的耐心，无论什么事都能成功。” 只要有决心加上足够耐心，总有一天他会把老婆追回来。 这么明显的暗示，林默怎么听不出来。他掩饰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在说「讲得真好，但我有点困了」。 蒋南城磨了磨牙，但对林默根本发不出脾气，动作轻柔地帮他掖好被角，道了句晚安。 在他站起来要回到自己的折叠床的时候，林默突然说：“其实我今天会去见顾明昭，是因为那人跟我说顾明昭有顾茹的遗物要给我。你知道的，顾茹是我最好的朋友。” 蒋南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林默是在向他解释时，顿时欣喜若狂。 顿了顿，林默继续道，“顾家兄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曾经帮过我，尤其是顾茹。虽然顾明昭……但我相信他本质是个善良的人。今天是我一时放松警惕，差点着了道，以后不会了。” 听了这话，蒋南城心里又酸又甜又涩，坐回椅子上，拉起林默的手背亲了一口，试探着问：“那我呢？” 你是怎么看我的？ 你能相信顾明昭，给他机会，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林默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眸光微微闪动，张开嘴唇刚要说什么，被蒋南城打断。 “我就随便一问，赶紧睡吧。”蒋南城说，用满不在乎的表情掩饰心里的忐忑。 林默的睫毛轻轻颤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蒋南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过去的行为有多恶劣，给林默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有时他甚至想，就算林默愿意原谅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很快的，蒋南城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今晚叫走林默的人不是顾明昭吩咐的，那会是谁？ 第二天一早，纪宏青就来医院探望林默：“起火的原因查明了，是一个住客在房间里抽烟，不小心把床单给点了。幸好隔壁几间房都没人入住，他自己又跑得快，所以没人受伤。” 纪宏青看了看两人：“小林总，你昨天不在没看见，城哥一听说失火了，就立刻跑出去找你，拦都拦不住。” 林默朝蒋南城看了一眼。蒋南城把纪宏青推着往外走：“说完了吗，说完就赶紧走。” 病房外，纪宏青道：“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加分吗，不识好人心。” 蒋南城却无心跟他开玩笑，沉声问：“帮我查一下那个酒店住客，看他有没有问题。” 纪宏青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你怀疑这场火灾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纵火？” “是。” 林默差点遇险让他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经过一夜，理智回来了，才发现这件事的确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失火的地点在酒店中层，离楼下餐厅还有段距离，只要消防及时赶到，火势根本不会蔓延到楼下。 而且也确如林默所说，包间门不是铜墙铁壁，踹几下就能开。可见背后无论是谁在谋划，都不是真的想要林默的命。 更像一个警告。 但为什么要假借顾明昭的名义把林默骗过去…… 经过一夜冷静，蒋南城在心里也把顾明昭的嫌疑排除了。顾明昭不可能那么蠢，那么蠢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 他反倒有种感觉，幕后的人是想挑起他和顾明昭之间的争斗。 纪宏青还是难以相信，舔着嘴唇说：“纵火？是谁啊？要针对谁？该不会知道我们纪家昨天宴请，想一网打尽吧……”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纪宏青擦着额头的冷汗走了。蒋南城回到病房，林默立刻把手机锁屏，朝下放在床上。 蒋南城脚步一顿，假装没看见：“我去办出院，一会咱们就回家。” 林默轻轻点头，在蒋南城离开后又重新拿起手机。 -- 第225页 解锁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刚才蒋南城和纪宏青在病房外说话的时候，他在手机上搜了搜，果然有媒体报道昨晚酒店失火的新闻。 因为火势不大再加上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所以新闻只是寥寥几笔，让他在意的是里面的配图。 配图是蒋南城抱着他从酒店冲出来的场景。 当时一切都很混乱，林默的脑子也很乱，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而这张照片唤起了他的记忆，甚至让他从旁观者的角度，捕捉到了被忽视的细节。 照片里的他搂住蒋南城的脖子，头贴在对方的胸口上，眼神中是全然信任和依赖。 而身材高大的男人紧紧地抱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温柔，仿佛他抱着的就是全世界。 林默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他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蒋南城回来了，睁开眼，随即露出诧异的表情，下意识叫出对方的名字： “明昭哥？” 顾明昭垂在身侧的手因为这个久违的称呼猛然收紧，镜片后的眼眸也不断闪动。他看了林默好一会，才用带着沙哑的嗓音问：“你怎么样？” 林默的右腿不自在地在被子里动了动：“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顾明昭慢慢走到病床前，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递给林默，主角正是昨天把林默引到包间的那个人——李军。 视频里，李军双手反绑跪在地上，对着镜头痛哭流涕：“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林先生带到那个包间去。我、我事先检查过的，包间没危险，我才借着顾总的名义带林先生过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酒店后来会失火……”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我儿子生病需要用钱我才一时财迷心窍。顾总你原谅我……” 看完视频，林默把手机还给顾明昭。顾明昭轻声问：“你相信我吗？” 林默没有犹豫：“我信。” 亲耳听到从林默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顾明昭浑身都轻松下来，闭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顾明昭很想再呆一会，但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冲动，把两人好不容易重建的信任打破，说完便朝外走去。 “明昭哥。”林默叫住他，“你自己也要多注意。” 顾明昭脚步一顿，嘴唇张合，无声地说了句好。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啦； 明天见—— mua—— 第106章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之后几天, 蒋南城都以林默「行动不便」为由，堂而皇之地在他家住下，林默的脚几乎没沾过地, 想吃饭蒋南城就抱着他去餐厅，想看电视蒋南城就抱着他去客厅, 就连洗澡和上厕所都是蒋南城抱着去的。 蒋南城几乎24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重要文件就让助理送过来, 会议能取消就取消，实在重要的全部改成视频会。 除此之外，他抱着林默冲出酒店的场景不仅被人拍了照片，还有一段视频也流了出来, 在网上疯传。 两人的身份很快被网友扒了出来。还有自称当天亲历者的网友，说逃出酒店的过程中目睹蒋南城逆着人流往里跑, 没多久就抱着林默出来, 靠脑补写了一篇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的小作文，点击量很高。 助理曾经请示要不要删除，被蒋南城冷眼一瞥, 助理立刻知道自己多事了。 林默啪一声把手机拍在床上。医生要求他不能出门，得静养, 这没什么, 但蒋南城天天在他面前晃，让他看着就心烦。 刚才他看手机, 又刷到了蒋南城抱着他从酒店跑出来的那段视频，底下网友评论齐刷刷地留言说「是真爱了」、「这是现实版的霸总追妻记吗」、「如果有人这么对我我肯定会嫁给他」、「期待一波世纪婚礼」…… 不明原因, 林默更加心烦, 总觉得蒋南城有借舆论向他逼宫的意思。 听到动静, 蒋南城从电脑上移开目光, 站起来走到林默身边，拿起手机放在床头柜，柔声说：“别老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阳光被遮挡，林默整个人被笼罩在蒋南城的阴影里，不悦地眯了眯眼，抬起完好的左腿朝蒋南城踢去，不出意外又被一把抓住了脚踝。 “放开。” 蒋南城自然要放，但并不妨碍他放开前在脚背上亲一口。 林默的脸红了，心里骂了句变态，没好气地问：“网上的视频和帖子为什么不删？” 开玩笑，那可是我爱你的证明，怎么舍得删。蒋南城心道，表面上却很为难：“宝贝，别人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我管不了所有人。” 林默冷笑，蒋南城要是连这点舆论都压不下去，那他这个蒋氏总裁趁早别混了。 他就是故意的！ 蒋南城勾起嘴角，林默连生气的表情都这么可爱。他很喜欢林默对他袒露情绪，这代表一种分享，是林默对他信任的表现。 “好了，别生气了。”蒋南城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中午了，“午饭想吃什么？” 林默别过脸：“随便。” “那我去做。要不要下楼看会儿电视？” 蒋南城说着，很自然地弯下腰，林默也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直到身体悬空才反应过来，微微一怔。 -- 第226页 这才几天，他就已经现在习惯了被蒋南城抱着下床。 蒋南城没有发现林默的异样，稳稳地把人抱下楼放在沙发上，卷起袖子走进厨房。 林默调了一圈台，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厨房飘去，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蒋南城的背影。 穿着西装的男人几分钟前还在视频会议里听下属汇报工作，此刻系上围裙站在灶台前忙碌，没有丝毫的违和，反而说不出的性感。 林默收回视线，调了几个台，又忍不住看了过去。 厨房很快响起了抽油烟机的声音，但香味还是飘了出来。 蒋南城受限于厨艺，通常是让家政提前把菜做好，吃之前再加热，他再用烤箱烤个羊排或者鸡翅。 饭菜端上桌，他走过来抱林默去餐厅。 林默扫了眼，今天终于没有猪蹄汤，不由松了口气。蒋南城知道他的心思，忍笑夹了个鸡翅到他碗里。 林默吃饭很文雅，夹一口菜再就一小口米饭，送到嘴里细细咀嚼，偶尔舔一下嘴唇，粉色的舌尖一探一探。 蒋南城根本无心吃饭，只想看他。 直到林默第N次投来不满的目光，蒋南城才稍微收敛。 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早新换的蔷薇，淡粉色花瓣渐次绽开，明媚动人。 蒋南城给林默夹菜，时不时看他一眼，再低声交谈两句，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气氛正温馨，却被一通电话打破。 蒋南城不悦地接起，那头的助理也是战战兢兢：“蒋总，市政府下午临时召开码头上盖项目第二轮竞标的准备会……” “知道了。” 蒋南城冷着脸挂上电话。林默见状，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下午得出去一趟。”蒋南城神色郁郁，“是关于码头上盖的那个项目，开会的话我不去不合适。” 虽然第二轮竞标还没正式开始，但之前的每一次准备会吹风会他都最好亲自去，听会是其次，最重要是表明重视的态度，增加中选的机会。 “哦。” 蒋南城忍不住挑了挑眉。他要离开一下午，林默就这么干巴巴地应一声？ 林默边夹菜边说：“正好，下午我有个朋友要过来。” 朋友？ 蒋南城竖起雷达：“谁？” 林默看了他一眼：“好奇？” 蒋南城点头。 林默轻笑，眼尾一挑：“就不告诉你。” 蒋南城：“……” 司机一点半来接，蒋南城洗了碗又切好水果，端到客厅，然后才走进楼下卧室，没多久就换了套更正式的西装出来。 白色衬衫搭配一条蓝色条纹领带，西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双腿，只有林默知道剪裁得体的衣服下是怎么一副富有力量感和爆发力的身体。 蒋南城信步走到林默面前，伸出一只手，抬了抬手腕：“宝贝帮我一下。” 林默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蒋南城这是让他帮忙戴袖扣。 他本不想理睬，但架不住蒋南城用一种可怜又无赖地眼神盯着他，不到两秒就败下阵来。 林默从蒋南城另一只手里拿过袖扣，还是他以前送的那一对。他面无表情地将较小的那一端穿进扣洞，视线停留了两秒，淡淡地说：“好了。” 蒋南城垂眸看着他的发旋，很想抱着亲一口，又克制住了冲动。 “我走了。” 司机到了，蒋南城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想了想，又转头：“水果记得吃。” “嗯。” “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做饭。” “嗯。” 蒋南城喉结一滚，实在忍不住：“宝贝，你的朋友是谁啊我认识吗？” 林默拿起沙发靠垫作势要扔过去：“你走不走？” 等蒋南城离开，林默才慢慢踱到一楼房间，打开衣柜。 衣柜里原先只有他的衣服，不知不觉就被蒋南城占了一半的空间。 林默盯着挂在一起的两人的衣服看了一会，拿下一套自己的，轻轻关上了柜门。 市政大楼。 纪宏青跟着蒋南城一起进入会场，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查了那个在酒店房间里抽烟的住客，就是个来港城出差的生意人，没什么异常。” 他这两天疑神疑鬼，看谁都有嫌疑，入座后也忍不住四下看，小声嘀咕：“真的有人放火？会是谁呢？” 就在此时，又有几个人从进入会场，走在最前面的顾明昭朝蒋南城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纪宏青「咦」了一声：“城哥，你有没有发觉顾明昭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啊。” 他感觉蒋南城和顾明昭之间气场变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蒋南城垂着头，没有应声。 不多时，其他三家公司的老总也到了。汤恩旭佛珠不离手，进来后笑眯眯地和在场众人打招呼。 会场表面一派祥和，其实各家都为了能入选都卯足了劲。毕竟码头上盖项目千载难逢，只要能承建，名声实力财富都会上不止一个台阶，谁不想抓住？ 纪宏青有些担心，压低声音问：“城哥，你真的要用雪做商场的设计主题？” 这么大一个项目沦为追人的工具，会不会太儿戏了点？ 蒋南城朝他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满的不悦。 -- 第227页 纪宏青立刻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蒋南城开会的同时，林默已经换好衣服。 门铃在约定的时间响起，他打开门，把邢磊迎了进来。 邢磊一进门就看到了玄关明显不属于林默的拖鞋，眸光一沉，再抬眼，屋子里到处都有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林默也注意到了蒋南城的拖鞋，暗道大意了。他面上不显，侧身让邢磊进来。 邢磊看了网上的新闻和视频，特意赶在休息的时间过来看林默，问：“你没事吧？” 林默动了动右腿：“没事。” 虽然还隐隐作痛，但起码不肿了。 他一瘸一拐回沙发坐下，邢磊把带来的水果和补品放在茶几上，走到另一侧沙发坐下，问：“那天在酒店到底发生什么事？” 林默对邢磊一向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当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邢磊听完，面色冷凝，过了好一会才说：“倒不是像要害你。” “这话怎么说？”林默问。 邢磊看了他一眼：“我反倒觉得是有人想借你故意挑拨蒋南城和顾明昭的关系。” 林默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愣了快一分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拦着蒋南城，蒋南城恐怕早就报警了，事情势必会闹大，最坏的情况就是顾明昭被扣上伤人的帽子，媒体肯定也会大肆报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蒋南城不报警，肯定也会和顾明昭结下仇，矛盾更深。 林默不得不感叹邢磊的敏锐，难怪他左思右想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假借顾明昭的名义约他去那个包间，原来用意在这里。 想通这一点，林默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么别有用心，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邢磊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守在外面的保镖，也看到别墅内外都装了摄像头，心放下一半。 虽然不愿意，但他不得不承认蒋南城的确对林默很用心。 他不想让林默担心，便转移了话题：“我前段时间去了趟沂市，带了点云片糕回来。” 林默也收回思绪，弯着眼睛说谢谢。 邢磊呆了一会就要走，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地问：“林默，你考虑清楚了？” 林默先是一愣，很快明白邢磊的意思。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却哽在喉中。 邢磊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 蒋南城谢绝了汤恩旭聚会的邀请，一开完会就往回赶。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没见林默，他心里就七上八下，非得回去把人抱在怀里心里才踏实。 还有一点，林默说要见朋友。能算得上林默朋友的，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是谁。 蒋南城赶在晚高峰堵车之前回到小区，还没下车，就看到了站在林默家门口抽烟的邢磊，眉心顿时一跳，脸色紧绷。 邢磊也看到了他，灭了烟，朝他走了过来。 蒋南城下了车。 对视几秒，邢磊直呼其名地道：“蒋南城，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作者有话说： 老婆不是那么容易追到的。 明天见—— 第107章 老婆我好爱你 蒋南城挑了下眉, 朝林默的别墅看去，看到里面亮着灯，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他这才正眼看邢磊：“你想说什么？” 邢磊四下望了望, 蒋南城明白他的意思，却说：“有什么话直说吧。” 严格来说, 他和邢磊算是「情敌」，关系远还没到能在同一屋檐下喝茶聊天的程度。 顿了顿, 蒋南城又刻意强调：“我还要回家给我老婆做饭。” 邢磊神色复杂，压下心中的酸楚，正色道：“林默跟我说了酒店发生的事。” 蒋南城面色一凝，沉声问：“所以呢？” “所以？”邢磊轻嗤了一声,“我想你也应该想得到，这事不是冲林默来的, 而是冲你。” 说着, 邢磊上前一步，不顾蒋南城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吗？两年前, 林默也是因为你的缘故遭受了无妄之灾，两年后又因为你的缘故遭遇危险, 他平安无事是因为他命大, 但蒋南城，你扪心自问, 你就是这么爱他的？” 蒋南城紧紧握住拳，眼底浮现戾气, 并非因为邢磊的话, 而是因为这话他根本无法反驳。 邢磊盯着他的表情, 冷声说：“两年前我就告诉过你, 你不适合林默，我现在依然是这个看法。如果你再让林默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我会毫不犹豫把他从你身边带走。” 邢磊说完就准备离开，侧身而过的时候，听到蒋南城低声说了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勾着嘴角，对着即将沉落的夕阳发出了无声的冷笑。 林默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了眼。 快七点了。 什么会一开开三四个小时？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林默赶紧拿遥控器打开电视，装模作样调了两个台，直到余光瞥见蒋南城换鞋走过来，才像刚发现他回来似的，转头看了一眼。 蒋南城走到沙发旁，单膝跪在林默面前，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他。 林默心里一动，察觉蒋南城有些不对劲。他推了一下蒋南城的肩膀：“开会不顺利？” “不是。”蒋南城抬起头，看着林默，认真地说，“我想你了。” -- 第228页 林默抿了抿唇，良久之后干巴巴「哦」了一声。 蒋南城勾了勾嘴角，从地上站起来，脱掉西装朝厨房走，语调也恢复了往日的轻快：“宝贝晚饭想吃什么？” 林默一蹦一蹦地跟在他后面，倚在厨房门口：“王姐刚才来已经把饭做好了，在蒸箱里，你拿出来吧。” 王姐就是蒋南城请的家政。 蒋南城洗净手，把四菜一汤端上桌，先给林默盛了碗汤才开始吃饭。 以往都是林默吃饭，他在旁边隔一会就看一眼。今晚不知怎么了，林默喝了一口汤就停下来，时不时看他。 蒋南城停下动作：“怎么了？不合胃口？” “不是。”林默摇头，“可能一天没怎么动，有点积食，吃不下。” 蒋南城勾起唇角，调笑着问道：“宝贝，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林默：“别逼我说脏话。” 蒋南城见好就收，搁下筷子站起来，朝客厅走，很快拿着一盒东西走了回来。 “吃颗山楂丸，消食开胃的。”蒋南城剥了一颗放进林默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刻在舌尖上化开。 林默用舌头把山楂丸推到一边，腮帮鼓起一块，像小仓鼠一样十分可爱，蒋南城忍不住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 林默也不生气，安静地含了一会山楂丸，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人针对你，要找你麻烦？” 蒋南城一听就知道邢磊肯定跟林默说了什么，暗骂对方多事，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自从我接手蒋氏，一直有人针对我，树大招风，习惯了。” “对了。”蒋南城又假装不经意地说，“就快过年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哥？年底的话你公司应该没什么项目了吧，有兰英在足够了。蒋元正好也放寒假，跟我说想去国外过年，不如你带他先出国，等我忙完就飞过去找你们。你说好不好？” 他刚才站在外面想了半天，邢磊的顾虑不无道理，只有让林默出国，再派人好好保护，远离港城这个是非之地他才能放心。 林默不置可否，盯着蒋南城看了一会，忽然问：“码头的项目什么时候竞标？” “2月1号，下午刚确定的。竞标我必须参加，否则视为自动放弃。” 林默在心里计算，正好是过年前两天，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两周。 蒋南城一刻也等不及了，要不是林默的腿行走还不方便，恨不得明天就把他和蒋元送走。 他清了清嗓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人给你订机票，就下周一吧。” 林默把嘴里的山楂丸一咬两半：“不去。” “我腿还没好，医生说要静养。” 蒋南城拿他没辙，好言相劝：“两头我都派人接送，不用你走路，到了国外静养也一样。” 林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蒋南城一噎，气氛顿时冷下来。 林默推着桌子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吃完你就走吧。” 说罢他拖着步子一瘸一拐往楼梯方向走，上台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正要咬着牙踩上去的时候，身体悬空被抱了起来。 林默挣了两下，在蒋南城踏上楼梯后不敢动了，身体僵硬地被抱上床，立刻说：“你走。” 蒋南城站着没动。 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地对峙着，还是蒋南城先服软：“没事先征求你的意见是我不对。好了，不要生气了。” 林默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些重，他深吸一口气：“我不会离开港城的，我哪儿也不去。” 蒋南城听出林默的意思，心里一暖，激动到差点无法自持，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直觉一向很准，酒店的事和码头上盖的项目有关。第二轮竞标时间越近，林默就越可能有危险。 背后动手脚的无非是参与竞标的其他几家公司，也不能排除顾明昭自导自演的可能。 但林默如果不愿意，他也不能硬押着他上飞机。 蒋南城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他自己多看着点，再多派保镖保护林默。 他心里一半甜蜜一半苦涩，忍不住去摸林默的脸：“宝贝，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呃……”林默拍掉他的手，“你想多了。” 林默在床上坐了不到两分钟，又被蒋南城抱下楼，重新坐回餐厅，被蒋南城哄着吃了小半碗饭。 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林默打了个哈欠，蒋南城立刻问：“困了？” “不困。”林默坚定摇头。 蒋南城看他明明眼尾发红，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还嘴硬，忍不住笑了。他拿过遥控器关上电视，手托在林默大腿下面，面对面把他抱了起来。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走动带起衣料摩擦，气氛变得暧昧难言。林默不由头皮发紧，心跳加速。 换作平时他肯定会狠狠瞪蒋南城，但今天却像鸵鸟一样闭上了眼睛。 每天睡觉前的这个时候都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蒋南城气息也有些不稳，跟林默额头相抵，抱着他回到卧室，没有放在床上，而是直接进了浴室。 林默被放在花洒下的椅子上，蒋南城拿来浴巾，问出了每天必问的问题：“真的不要我帮你洗吗？” 林默已经开始磨牙了。 -- 第229页 蒋南城不逗他了，低声说：“你洗好了叫我，缺什么东西也叫我，不要自己拿，小心地滑。” 说完蒋南城就出去了，听到浴室响起水声，拿出手机打给安森，让他明天再多找几个人保护林默和蒋元，然后才走回浴室门口，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水声很乱，心却因为里面的人而感到平静。 林默在热水下冲了一会才慢吞吞开始洗头，从蒋南城这么着急让他和蒋元走，他已经肯定有人想对付蒋南城。 他一点也不害怕，倒是担心对方。 因为想事，林默动作比平时慢，中途蒋南城敲了一次门才让他收回心思加快速度。 他把水关上，站起来扭着身体去够浴袍，姿势有些变扭，谁知瓷砖上还残留着没冲干净的沐浴露，脚下一滑。 “啊——”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冲过来把他牢牢接住。 林默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洗完澡的脸本来就红，这下被蒋南城看光，让他更加羞耻，脸瞬间红透，耳垂甚至红到滴血。 “谁让你进来的？” 温香软玉入怀，滑腻的皮肤和身体的香味让蒋南城下腹立刻腾起一把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穿。但他知道，一旦他敢轻举妄动，以后恐怕再难踏进这个房间。 蒋南城深吸了一口气，扯过浴袍披在林默身上，把他打横抱回床上。 林默整个人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米，从头红到脚。 蒋南城实在克制不住，亲了亲他紧闭的眼皮，哑声说：“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 林默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蒋南城存心逗他：“要不我也脱了让你看？你又不愿意……” “呃……”林默咬着牙，“出去！” 蒋南城被灰溜溜赶出房间，不气也不恼，只觉得裤子绷得难受，回客房洗了个漫长的澡，看时间林默应该睡了，就卷上铺盖走到主卧门口。 开门的时候他的心提了一下，发现林默没有锁门才又落回肚子里，轻手轻脚走进去，在床边打地铺。 林默侧身背对着他，被子鼓起一块，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似乎是睡着了。 又等了一会，蒋南城确认林默睡熟了才悄悄站起来，爬上床，从背后覆了上去。 把人搂进怀里的那一刻，他连灵魂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他怎么舍得把林默送走。 蒋南城无声地叹息，在黑夜的掩饰下，将头埋在林默颈间深嗅一口，用很小的声音说：“老婆，我好爱你。” 林默的眼皮动了一下，极为缓慢地睁开眼，盯着暗处看了两秒，又再度闭上。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感谢在2022-06-24 17:46:07-2022-06-25 09:4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角色……扮演？ 林默在家修养了一星期才去公司。 一来他的腿走路的确不方便, 二来蒋南城抱着他的视频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公司上下肯定都看过了，他有点鸵鸟心态, 想暂避风头，等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再出现。 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了。 众人见到他时, 就差把八卦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林默一路淡定地接受注目礼，刚进办公室, 蒋南城就跟在他身上安了监控似的，打来了电话。 “到了？”声音听起来很欠揍，林默还听到了发动车子的声音。 是了，蒋南城把他送到车库, 本想跟上来，被他严词拒绝。 “下午我来接你。”蒋南城说,“晚餐想吃什么？红焖排骨还是烤羊排？” 林默的注意力都在后一句上, 舔着嘴唇：“排骨。” 挂了电话他才惊觉，这不等于变相同意让蒋南城来接他。 大意了。 正想着，门被敲了两下, 秘书匆匆忙忙跑进来：“小林总不好了，公司楼下来了好几个人闹事。” “闹事？”林默皱眉,“怎么回事？” 秘书：“我听着好像是来找设计部的康同, 说他欠钱不还。” “康同人呢？” 秘书摇头：“不知道，设计部的人说他早上来了, 但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默脸色冷凝：“让保安赶人，如果赶不走就报警。还有, 尽快找到康同, 让他来见我。” 秘书得了吩咐离开, 没多久回来汇报说那几个人听说报警就走了。 又过了一会, 康同终于现身，来找林默。 康同羞愧地抬不起头：“小林总对不起，我给公司惹麻烦了。” 林默盯着他看了一分钟，把康同的头看得越来越低才沉声道：“你的私事按理说我不应该过问，希望你能尽快处理好，不要影响工作和其他同事。” 康同满面通红，原以为发生这种事林默就算不开除他也会给他处分，没想到林默这么宽容。他不由心生感激：“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处理好，谢谢小林总。” “好。” 林默低下头拿过一份文件看起来，见康同站着没走：“还有事？” 康同捏住拳头，支支吾吾地开口：“小林总，我、我能不能预支一年，不，预支半年的工资？” 林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行，你去跟财务说一下，就说是我同意了。” -- 第230页 康同激动得都快哭了，对林默连连鞠躬：“谢谢小林总，我以后一定好好为工作，绝对不让你失望。” 林默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林默揉了揉太阳穴，把文件推到一边，端起水杯想喝口水，发现有些凉，下意识就叫出了蒋南城的名字。 面对空荡的办公室，他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习惯这个东西真是可怕。 才短短一周，他就已经习惯了蒋南城在旁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口渴了有水喝，水凉了立刻换热的，后来甚至到了一个眼神蒋南城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的程度，忙不迭送上。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培养习惯容易，想戒掉可就难了。 林默忽然觉得上班时间有点难熬。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秘书敲门进来：“小林总，您的午餐送到了。” 以往秘书都会打电话问他中午吃什么，然后帮忙订餐。今天秘书没问，林默也压根没想起来，潜意识里觉得蒋南城肯定会包办一切。 “麻烦你帮我拿进来吧。”林默说。 “好的。”秘书退出去，紧接着一个穿着外卖员服装的人拎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 “您好，您点的餐。” 外卖小哥身形高大，刻意压低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林默不由多看了一眼。但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帽沿还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林默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谢谢，你放在茶几上吧。”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小心地往沙发方向挪动步子。 小哥把外卖放下后没有立刻走，见林默站起来，连忙走过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一瞬间林默的心都快蹦出来了，然后听到了对方戏谑的声音：“宝贝是我。” 林默愣了两秒，摘掉对方的帽子和口罩，看到露出的那张得逞的笑脸时，立刻怒了。 “蒋南城！” 蒋南城抱着他往沙发边走，问道：“宝贝惊喜吗？” 惊喜你个头！ 林默从他怀里挣脱，没好气地问：“你不在自己公司来这里干什么？” 蒋南城伸手理了理林默被弄乱的头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想你了。” 林默离开他视线已经快四个小时了，每分每秒他都感到煎熬。 林默脸上一热，移开眼，视线落在他黄色的制服上：“你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蒋南城挑了挑眉，语气颇为委屈：“你不是不让我来吗，说怕别人看到。那我干脆换了身衣服，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林默有些无语。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就这么闲吗？ 蒋南城握住他的指尖，拉到唇边亲了亲，勾起唇角道：“林先生，我亲自送的外卖，给点面子尝一尝。” 林默在沙发坐下，蒋南城坐在他旁边，将餐盒一一打开。林默举着筷子等着吃就行了，甚至不用他自己动筷子。 但凡目光在哪道菜上多停留一秒，蒋南城就赶紧夹了送到他嘴边，声音低软地哄道：“张嘴。” 看在晚上想吃的红烧排骨中午就吃上了的份上，林默……从了。 排骨色泽红亮，酥香软烂，配上晶莹剔透的米饭，林默胃口大开。 只是蒋南城一身黄色制服，太显眼了。 蒋南城吃着吃着突然问：“宝贝，你老看我干什么？” 被抓包有些尴尬，林默收回视线，隔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你这衣服哪儿来的？” 穿着还挺……别致。 蒋南城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眼衣服。他无意中在公司看到外卖员，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办法想给林默惊喜，让助理临时去找的。 “你喜欢？”蒋南城问，“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穿这一身给你送饭。” 林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默吃饱了，含着山楂丸侧躺在沙发上，悠然的视线追随着蒋南城。 蒋南城还带了水果，不过林默胃口有限，只能把水果洗好装盘先放进冰箱，嘱咐他下午吃。 林默懒懒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午后阳光正好，晒得他身上暖洋洋的，有点犯困。 蒋南城走过去，问：“要不要我抱你上床睡？” 林默的办公室连着一间休息室，但他很少使用，午休他更喜欢睡沙发。 林默眯着眼摇了摇头，感觉像是快睡着了。 蒋南城在靠近他头一侧坐下的时候，林默清醒了一瞬，蒋南城说了句「你睡你的别管我」，就把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按压起来。 头皮按摩让林默整个人放松下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快入睡，也睡得更沉，甚至还做了个梦。 却是个噩梦。 梦里，蒋南城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 林默一下就惊醒了。 他的胸口不住起伏，环顾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了，很安静。 蒋南城呢？ 怔了片刻，林默几乎是小跑着冲出办公室，秘书见他如此惊慌吓了一跳，听他问蒋南城，抿唇笑起来：“蒋总十分钟前刚刚离开，说您在休息，让我不要打扰。” “哦……”林默一瘸一拐走回办公室，关上门，失神地站了一会，走到冰箱前想拿瓶冰水给自己的脑子降降温。 当看到冰箱里面摆着的果盘时，梦里的画面却再一次在眼前闪现。 -- 第231页 他的心忽然拧起来的疼。 助理小刘正在车里打盹，求生欲突然上线让她猛然惊醒，立马转头看向车外。 果然，蒋南城大步走来，边走边脱掉外卖制服，露出剪彩合体的西装，华丽变身，上车的时候又恢复了冷面总裁。 “做的不错。”蒋南城说。 小刘知道他指的是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了一套合身外卖员制服的事，连忙说：“应该的，您过奖。” 她咽了口唾沫，快速在心里记下“老板可能喜欢和夫人玩角色扮演所以她得按照蒋南城的尺码多备几套不同行业制服”的念头，恭敬地问：“蒋总，回公司吗？” 蒋南城：“下午有什么安排？” 小刘：“四点宝华集团的张总来拜会。哦对了，您前段时间在HW订的东西送到了。” 蒋南城立刻说：“不去公司了，去HW。” 司机调转方向，小刘在路上就跟HW的人联系好，挂上电话的时候心底隐隐有些兴奋，不知道蒋南城买了什么，但肯定是要送给林默的。 到了HW，店长把蒋南城迎进VIP室，将他预订的东西一一展示，有袖扣、领带夹和腕表。蒋南城看了眼就让包起来，视线落在了黑色丝绒盒子里的钻戒上。 他两年前曾经在HW订过一对对戒，向林默求婚但失败了。前段时间拍卖会上出现了一颗罕见的蓝钻，12克拉，他就买下来做成戒指，想找个机会送给林默。 说不想借机求婚是假的，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林默值得这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他打算在码头上盖项目第二轮竞标结果出来的当天，找个由头把戒指送给林默。 一想到林默戴上戒指的画面，蒋南城就忍不住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明天见 第109章 爱你对峙过绝望 越到年关时间过的越快, 等林默反应过来，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借着他腿受伤，蒋南城堂而皇之住进他家, 腿好了以后也死皮赖脸不肯走，每天接送, 中午还cosplay外卖员上门送餐，换装游戏玩的乐此不疲。 但在嬉笑的表面下, 他能感觉蒋南城在紧张和害怕。 想到这里，林默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两辆车，不动声色地转头。 这段时间蒋南城突然对在酒店发生的事闭口不谈，却偷偷把他保镖的数量增加到了四个人。除了安森贴身跟着他, 还有三个藏在暗处。 蒋南城还以为他不知道。 察觉到林默的视线，蒋南城趁等红灯的功夫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林默靠在座椅上：“没事。” 安静片刻, 蒋南城说：“对了, 明天我不能送你去公司。你也别自己开车了，让安森送你。” 林默不置可否。他知道明天就是第二轮竞标的日子，蒋南城得直接去市政部。 蒋南城只当林默答应了, 把车停在他公司楼下，黑亮的眼眸看着他, 低声说：“不过先说好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给我庆功。” 自信的口气仿佛码头上盖的项目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换作旁人林默只会觉得自大，但从蒋南城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知道男人的自信是基于实力。 下车前蒋南城又叫住林默, 没说话，只是目光很深地看着他。 对视片刻, 林默露出一个笑, 转身朝公司走去。 快过年了, 家在外地的员工都提前放假, 每个部门就留了几个人值守，比平时要冷清。 林默刚到办公室，康同就过来敲门：“小林总，您喝咖啡还是茶？” 秘书家住外地，林默提前给她放假，康同为了感谢林默，毛遂自荐暂代秘书的角色。 “咖啡吧。”林默说，见康同站着没动，“还有事吗？” 康同紧张地搓着手：“小林总，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我们几个还没走的人打算晚上聚个餐，您要不要一起来？” 林默想了想：“好啊。你们订地方吧，晚上我请客。” 康同眼睛一亮：“那说好了，就在公司旁边饭店，我现在就去订包间。” 康同离开后，林默顺手给蒋南城发了个信息：“我晚上跟公司的人聚餐。” 点击发送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主动向蒋南城汇报行程？ 蒋南城正在跟下属讨论设计方案，做最后的修改，以求尽善尽美。 但手机一响还是条件反射就拿了起来，脸色一秒从冰封三尺变成春暖花开。 助理小刘十分会察言观色：“蒋总，要不要先休息十分钟？” 蒋南城「嗯」了一声，在下属离开后拨通了林默的电话。 林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正在认真工作被打断，冷淡中透着不爽，问：“什么事？” 蒋南城从喉头溢出一声轻笑：“宝贝，不是你发信息给我的吗？你不知道我收到你的信息有多开心。” 林默表情有些僵硬，「发错了」三个字在舌尖滚了数遍，到底咽了回去，哼了一声。 蒋南城的心弦被这声哼挑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林默面前，但今天他注定忙碌，只能遗憾地说：“我中午不能过去了，你记得好好吃饭。” “没关系。”林默知道他现在必须全心全意处理竞标的事。 蒋南城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你晚上在哪儿聚餐？” -- 第232页 林默想了想，把聚餐的地点告诉蒋南城。反正他不说，保镖也会说。 “都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男的女的？” 林默顿了顿：“有男有女。” 和员工一起吃饭是林默的自由，蒋南城知道自己无权阻止，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去吧，不过不能喝酒。” 这是他的底线。 开玩笑，林默喝醉酒的模样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到，男女都不行。 林默本来也没打算喝，但听蒋南城醋意十足的语气，生出了逗他的心思，故意说：“要是大家都喝酒只有我不喝，显得我架子大不好相处似的。我有分寸的，先不说了，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嘟声，蒋南城表情有些无奈，但很快变得严肃冷凝，拨通了安森的电话。 安森应道：“放心吧蒋总，我一定保护好林先生。” 康同正拿着文件去找林默签字，经过安森时听到这句话，喉结滚着咽了口唾沫，不自在地冲安森笑了笑。 安森居高临下瞟了他一眼，面容冷峻。 从林默办公室出来后，康同回到工位，发现手机里多了一个未接电话，立刻紧张地四处看。 仅有的几个同事分散坐着，都在看电脑，没人注意他。 康同把手机揣进口袋，快步走到楼梯间，点了未接号码回拨过去，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我知道，但他现在身边都是保镖，我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那头说了什么，康同咬咬牙：“今天晚上我们会在公司旁边的饭店聚餐，到时候你帮我把保镖引走，我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哎等等！”挂电话前，康同舔着嘴唇说，“说好了，你们不会伤害他。” 得了保证，康同的心放下一半。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说服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试图减少心里的罪恶感。等心情平静下来后，他拉开楼梯间的门，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到魂飞魄散。 林默站在安森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康同，问：“跟谁打电话呢？” 康同被带进林默的办公室，两条腿都在抖：“小林总我错了，我不该上班时候打电话，你听我解释……” 他想过去拉林默的胳膊，被安森一脚踢翻在地上。 林默示意安森住手，蹲下身和康同平视。康同不敢面对他，目光闪躲。 林默挂上好奇的表情：“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把我弄走，说来听听。” 康同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林默没听到他讲电话的内容，这下子希望破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支支吾吾，还梗着脖子辩解：“小林总你误会了，我说的是……说的是……” “想不起来了？”林默说，“要不要我把监控调出来，咱们再听一遍，也顺便帮你回忆回忆？” 蒋南城之前给他家装了监控，又让人趁着周末来他公司，把坏的旧的监控都换了，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让他发现康同鬼鬼祟祟。 康同脸色煞白，额头冒出冷汗，知道抵赖不得，痛苦地闭上眼睛：“小林总，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欠了好多钱，预支工资也不够……后来有一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让我打听你的行踪，我就把你的行程告诉对方了，陆陆续续收到不少钱。我以为这事就完了，结果对方最近又联系我，让我今天把你带去一个地方，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一大笔。” 到了这时候他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我问了，他们说绝对不会伤害你，所以我才……” 林默盯着康同看了几秒，平静地问：“谁指使你绑我的？” 康同颓丧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林默又看了他两秒，直起身对安森说：“报警。” 康同脸上大骇：“我真的不知道。那人一直是电话跟我联系，而且用了变声器，我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联系的号码呢？” 康同把手机交了出来，安森记下后立刻让人去查。 “那你怎么收钱的？”林默继续问，“给你打钱的账户呢？” “不是转账，没有账户。”康同摇头，“都是直接给现金，通知我去一个地方取。” 林默站起来，和安森对视一眼，接着问：“你们是什么计划？” “真、真的要说吗？”康同流露出犹豫的神色，心道反正也说了那么多，索性心一横，“我也不知道，他们就让我想办法把你弄晕了带出公司，然后跟他们联系，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小林总，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啊——”康同还没说完，又挨了安森一脚踹。 安森的表情有些难看：“查了，不是实名登记的电话，只能查到ip地址在港城。” 林默本来也没抱希望，要是真能通过一个电话就查出来对方是谁，未免太容易了。 安森问：“林先生，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蒋总？” “不能，千万不能告诉他。”林默道。无论对方是什么人，特意选在第二轮竞标的前一天绑他，目的不言自明。 思索片刻，林默有了主意，对康同说：“你这算是绑架未遂，是要吃牢饭的。但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配合，不仅不用坐牢，我还帮你把欠的钱全部还清。” 听到要坐牢，康同整个人都在抖，当林默说出后半句的时候，他又两眼放光，没有丝毫犹豫就说：“我做我做！小林总你说什么我都做！” -- 第233页 安森意识到林默想做什么，要阻止但来不及了。 林默对康同说：“我要你绑了我，然后按照对方的指示去做。” 此言一出，康同瞬间愣了，怀疑听错了：“你说什么？” 林默重复了一遍。 康同犹自沉浸在震惊中，安森忍不住了，将林默拉到一旁：“林先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默神情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知道，安森，我想找到幕后那个人是谁。” 直觉告诉他，这个让康同绑了他的人，和在酒店设局放火的是同一个人，最终目的不是他，而是蒋南城。 安森一向冷静，此刻也绷不住了：“林先生，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 “我当然知道。”林默眸光微动，“但我们现在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已经占了先机，只要准备妥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森不知道该说林默无畏还是无知，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就听林默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想的太简单了。但是安森，你能保护我一时，保护不了我一辈子，再严密的保护也有疏漏的时候，我不想一直战战兢兢，活在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就要降临的恐惧之中。” 顿了顿，林默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相信吗？如果对方今天不成功，肯定不会罢休，在明天竞标之前还会再搞出其他花样。” 安森表情凝重，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林默说的是对的。 他做保镖时间不短，知道有些人的手段有多残酷，如果真的要阻止蒋南城明天去竞标，说不定会用上更加残酷和直接的手段。 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的确是一个把幕后的人揪出来的好机会。 想到此，安森看向林默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敬佩。他一直以为林默文文弱弱，没想到这么有魄力，原以为林默对蒋南城爱搭不理，没想到却做到这种程度。 但安森还是冷静地指出一个问题：“蒋总今晚肯定会找您。如果他问我您的去向，我该怎么说。” 林默微微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是你的事了。” 林默联系了邢磊。 “胡闹！简直胡闹！”邢磊头一次对他发火，“林默，你是不是疯了？” “我还知道找警察就证明我没疯。”林默语气平静，“邢磊，我很清醒。不是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一天不把幕后的人抓住，我心里就忐忑难安。难道我每天都要被保镖跟着，连踏踏实实睡一觉都做不到？” 这话能说服安森，却说服不了邢磊。邢磊一针见血：“林默，你这么做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蒋南城？” 林默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邢磊也沉默下来。 良久后，林默说，声音缓慢而坚定：“总之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愿意帮我那最好，不愿意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康同战战兢兢地坐在饭店包间里。 服务员进来了几趟。很快，桌上摆满美味佳肴，但康同却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林默和服务员眼神交流，后者点了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林默给康同夹菜：“吃点吧，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谢、谢小林总。”康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举筷子的手却在抖。他万万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柔文弱的林默，竟然这么大胆。 早知道今日，就算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答应。 就在此时，康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林默瞥了眼手机，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我说过保证你没事就一定没事。对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是、是……”康同咬着牙，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他们十分钟后动手，保镖会被引开，然后我……我把您弄晕，再假装您喝醉酒了趁乱带您出去，然后再等他们下一步的指示。” 康同收发的信息以及和林默的对话都在邢磊的掌控之中，他通过耳机对林默说：“别紧张，我们的车会跟着你。” 林默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和邢磊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推演了一遍，但事到临头还是紧张。 邢磊听着他的呼吸，沉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默闭了闭眼，眼前不可控制地浮现出蒋南城满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画面。 像噩梦纠缠他，挥之不去。 邢磊从林默的沉默中知道了他的决心，叹了口气。 林默笑了笑：“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期间不时有服务员来上菜倒水，他知道都是便衣。 受林默淡定情绪的感染，康同也逐渐平静下来，勉强吃了几口菜。在度过了人生中最煎熬的十分钟后，康同听到包间外传来骚动，碗盘碎裂和桌椅被砸的声音让他浑身抖了一下。 和林默对视一眼，康同抖着嘴唇说：“小、小林总，得罪了。” 林默点点头，心跳也变得剧烈。摘掉耳机前，他听见邢磊对他说：“一切小心。” 林默被康同架出了包厢。他垂着头，四肢无力地任由康同摆弄，似乎真的喝醉了。 康同把他扶到车上，哆嗦着拿出手机，对准林默的脸拍了一段视频发了出去。 很快他的手机就响了。 -- 第234页 康同舔着嘴唇：“我按你们说的，把、把人弄出来了，下面怎么办？” “你往北开，时候到了我会联系你。” 用变声器处理过的诡异声音，光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康同咽了口唾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在副驾驶座位上「不省人事」的林默，发动了车。 康同一直往北，过了大约20分钟才再次接到电话，扔下一句「小林总，对、对不起」，就弃车走了。 车内骤然安静下来，林默的心跳却狂飙到了极点。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副驾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下一秒，鼻腔里吸入刺鼻的气体，他瞪大了眼，几乎立刻晕了过去。 邢磊看着监控器上象征林默的红点重新移动起来，目光一凝，对手下说：“开车。” 林默悠悠转醒。 他动了一下。迷//药让他的大脑一团混沌。他感觉自己手脚被绑，但身下很柔软，应该是在床或者沙发上。 眼睛被黑布蒙住，只能看到些许光亮和模糊的人影，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林先生，您醒了。” 林默狠狠在舌尖上咬了一口，总算清醒了。他装模作样挣了两下，惊恐地问：“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起来？这是哪里？” 那人客气地说：“您稍安勿躁。我们老板只是想请您过来作客。” 林默无声冷笑，面上仍是一副惊惶未定的模样：“请我来做客？把我手脚都捆起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那人继续说：“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委屈您。只要您肯配合，明天中午前就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林默顿了顿：“要我配合什么？” “希望您能说服蒋先生和顾先生放弃明天码头上盖项目的竞标。” 林默张大嘴，半晌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喉头溢出一声嗤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蒋南城和顾明昭凭什么听我的。” 那人声音依旧恭敬：“林先生谦虚了。您在他二人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大家有目共睹。” 林默轻轻摇着头：“你们搞错了，我和顾明昭是有婚约，却在召开记者会之前临时毁婚，顾明昭只会恨我。而蒋南城……” 顿了顿，林默咬着下唇，露出一丝苦笑：“但凡我在蒋南城心中有半点份量，他当初都不会跟我离婚。” 那人迟疑了几秒，仍重复刚才的话：“林先生谦虚了。只要您肯打这个电话，我们保您平安无事。” 林默抿着嘴唇，心脏扑通狂跳：“你该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我说一句话就能改变顾明昭和蒋南城决定。你老板不惜铤而走险也要把我绑来，可见码头上盖这个项目有多重要。这么重要的项目，顾明昭和蒋南城不可能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放弃。” 林默越说声音越低，突然又拔高音量说：“我要见你老板。” 那人愣了下，就听林默又道：“打电话可以，顾明昭我不敢保证，但我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能让蒋南城都自愿退出竞标，前提是我必须见到你老板。”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响起了低低的交谈声。 林默费力地在黑布下眨着眼睛，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隔了一会，刚才说话的那人才说：“您稍等，我去请示老板。” 屋子里完全静下来，落针可闻。林默屏住呼吸，在黑布后面闭上了眼睛。 如果没有意外，邢磊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等在外面，只等幕后的那个人现身就能一网打尽。 残留的迷药让林默思绪迟缓，他必须通过咬舌尖让自己清醒。 不知等了多久，他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面前停住。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兔，又见面了。” 蒋氏集团灯火通明。所有部门都在为明天的第二轮竞标做准备。 蒋南城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拿起手机，翻到了通话记录，目光定格在第一行。 一个小时前，他刚跟林默通了电话，林默跟他说已经到了饭店，还说点了哪些菜，还说好晚上吃完饭他去接他。 对话内容稀疏平常，语气也听不出异常，但蒋南城无端感到心里发慌。 他对汇报的下属做了个手势：“今天就到这里吧，都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想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林默，林默会不会觉得他太烦了。 蒋南城想了想，还是给林默打了个电话，直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他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详的感觉，没有迟疑地立刻给安森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哪儿？林默呢？” 安森看着山林间一栋隐没在夜色深处的别墅，舔着嘴唇，声音沙哑地说：“蒋总，您先冷静，我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明天见感谢在2022-06-25 14:03:09-2022-06-26 13:1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却敢堵命运的枪 “小兔, 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称呼，林默猛地一怔，反应过来后冷冷地道：“原来是汤老板。” 汤恩旭欣赏了一会林默的表情, 哈哈大笑：“林先生竟然还记得我的声音，实在让我受宠若惊。我听顾明昭叫过你这个名字, 就突发奇想跟你开个玩笑，林先生不会介意的哦。” -- 第235页 林默抿着唇：“恕我直言, 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汤恩旭捻着手上的一串佛珠，悠悠地打量着林默：“林先生一点也不惊讶？” 林默说：“想让蒋南城和顾明昭退出码头上盖项目的，无非就是另外三家公司。而您在其中资历最深，最有实力, 如果他们二人退出，项目非您莫属。” 汤恩旭的目光带上几分赞许：“我就喜欢和林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顾明昭叫你小兔, 我还真以为你跟兔子似的。没想到啊, 林先生头脑这么灵活。” “你想见我，说有办法能让蒋南城退出竞标，我很好奇是什么。” 林默动了动手和脚, 汤恩旭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对手下喝道：“还不赶紧给林先生松绑。” 手脚的束缚被解开, 林默活动了下手腕和脚踝, 就听汤恩旭说：“只要你能让蒋南城退出竞标，我不仅保你安全, 还会给你这个项目百分之五的股份。这笔买卖对你来说绝对划算。要我说蒋南城现在对你是热乎，但他毕竟抛弃过你,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靠不住的男人身上, 不如自己实打实把钱攥在手里。你说是不是？” 林默俨然一副被戳中痛处的表情, 汤恩旭也不催他, 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捻着佛珠等他自己想清楚。 大约过了两分钟，林默问：“我只有办法保证蒋南城退出，那顾明昭呢？” 汤恩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音透出一丝狠意：“这你不需要担心，我自然有办法。” 林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就算今天康同失败不能把他绑来，汤恩旭也早想好了后手。 按照事先的约定，只要汤恩旭出现，邢磊就会想办法带人进来。 可邢磊怎么还没来？难道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林默没有摘掉遮眼的黑布，以防和汤恩旭对视被对方识破。他在黑布下紧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然而汤恩旭有些等不及了，催他：“林先生，我时间有限，耐心也有限。你最好乖乖跟我合作。” “等等。”林默抿了抿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之前在酒店，是不是你让人假借顾明昭的名义骗我去那个包间？是不是你让人放的火？” 汤恩旭皱起眉，但还是耐着性子说：“的确是我。我本来想借你挑拨蒋南城和顾明昭，让他们两个先斗起来，我再在背后暗暗助力，只要事情闹大，市政部门权衡之下自然会取消他们的竞标资格。” “只可惜啊。”汤恩旭叹了口气，“蒋南城竟然没有中计。要是他能按我的意思来，我又何必花心思搞这么多事。” 至此林默全明白了。 他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突然听见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脚步慌张：“老板，外面似乎有人。” 汤恩旭捻着佛珠的手指一顿，神情阴鹜地看了林默一眼，见林默也是一脸惊慌，按下心里的疑惑，说：“去看看怎么回事。” 手下应声而去。汤恩旭看了眼时间，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对林默说：“林先生，我看你还是先打电话吧，等打完电话再说你到底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蒋南城退出。” 说着他朝另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拿着手机走到林默跟前，拨通号码后把手机放在林默耳朵旁边。 几乎同时，随着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邢磊带人鱼贯而入，汤恩旭的佛珠「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眼前的黑布被扯掉，骤然的光亮让林默的双眼微微刺痛，溢出生理性的泪水。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被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蒋南城用恨不得把林默揉进身体里的力道紧紧抱住他，忍不住吼道：“谁他妈让你干这种事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默愣了一瞬，本能地伸出双手回抱住了蒋南城。 邢磊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就听下属汇报：“老大，汤恩旭和他几个手下都抓到了。” 邢磊目光一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带走。” 蒋南城无心其他任何人和事，全部心思都在林默身上，红着眼睛把他从上到下检查一遍。如果不是顾忌有人在，林默甚至怀疑蒋南城能脱了他的衣服里里外外再检查一遍。 “我真的没事……”林默刚说了几个字，声音就被堵在嘴里。 不少处理现场的警员都瞪着眼睛看过来，林默起初还觉得害羞，但蒋南城的亲吻实在是太凶狠太激烈，仿佛绝处逢生，让他感到心悸。 林默无声地叹息，圈住他的脖子，闭上眼，认真回应起来。 等蒋南城终于松开，两人都气喘吁吁，林默的嘴唇又红又肿，带着水润的光泽。 蒋南城眼神一暗，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外走去。路过邢磊时，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邢磊看了他一眼，目光在闭着眼睛的林默身上停留几秒，冷声道：“不用。” 汤恩旭把林默带来的地方是自己在郊外的一栋别墅，此刻别墅外面围着好几辆警车，还有一辆邢磊为防止发生意外提前准备的救护车。 蓝红色的警灯在黑夜中不停闪烁，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突然起了一阵冷风，林默打了个哆嗦，本能地朝蒋南城怀里缩了缩。蒋南城将他抱上了车。 -- 第236页 车门一关，刚亮起的车灯瞬间熄灭，蒋南城不给林默反应的机会，扣住他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去。 舔-舐、吮-吸、啃-咬，林默被蒋南城叠出的花样弄到快要窒息，仰着头被动承受，只能在男人发善心松开他的一两秒时间里拼命喘两口气，紧接着又被堵住嘴唇，一次又一次地沉沦下去。 良久，等蒋南城终于松开的时候，林默感觉嘴唇都麻了，看着恶狠狠瞪着他的蒋南城，没忍住噗嗤笑了。 得知林默以身犯险的那一刻，蒋南城的心脏都要停跳了，而林默竟然好意思笑。 他在林默腮帮子上狠狠捏了一下：“你还好意思笑？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林默眨眨眼，嘴角微弯：“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蒋南城的心脏仿佛被林默攥在手心，由他任意搓揉。见到林默之前他有多担心和生气，看到林默对他笑他就有多幸福和无奈。他再一次抱紧林默，细密地亲吻他的头发：“宝贝，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林默的眸光微微闪动，安静地依偎在蒋南城身边，感受他起伏的胸口和剧烈的心跳。 仿佛有股力量正一点点突破心房，他闭上眼，嘴唇颤抖着说：“我也……” 就在此时，车窗被敲了两下，邢磊站在车外。 林默赶紧和蒋南城拉开距离，整理衣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邢磊黑着一张脸，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需要给你录口供。” 林默点头：“我没问题。” 他随着邢磊朝一辆警车走去，蒋南城跟在身后，恰好看到汤恩旭被狼狈地押上警车。 汤恩旭万万没想到林默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还敢将计就计，他朝两人投去一瞥。 林默停下脚步，就听汤恩旭说：“林先生不仅聪明，还有胆识，连自己的命都敢拿来赌。我纵横商场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栽在你手里。” 林默微微一笑：“汤老板过奖。” 汤恩旭飞快地朝蒋南城看了眼，目光又回到林默身上：“林先生愿意为爱牺牲，只是不知道蒋总是不是也这么想。” 蒋南城双手攥成拳，脸上如结了一层寒霜，冷冽的目光已经提前宣告了汤氏集团破产的命运。 他揽过林默的肩膀：“我们走。” 汤恩旭无声地冷笑，看着林默和蒋南城相携离开的背影，目光闪过一丝阴毒。他突然捂着肚子，整个人靠在车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押解他的那名警员愣了下，问：“喂，你怎么了？” 汤恩旭着：“我……我……” 警员听不清，于是凑了过去，汤恩旭突然发狠地一口咬住他的耳朵。警员当时就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汤恩旭趁机伸手到那名警员的腰间，一把夺过他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林默。 汤恩旭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食指轻轻一勾，扣下了扳机。 林默转身看到这一幕，倏地睁大眼，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一章，明天揭晓蒋南城重生； 文章快收尾啦，除了每天固定的六点更新，其他时间都是修文—— 比心 第111章 宝贝，我也是重生 蒋南城浑身一震。 漆黑的眼眸仍带着笑意, 深情地注视着林默。 直到一丝血迹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在一刹那,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林默看见蒋南城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对方身体摇摇欲坠，向前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条件反射地抱住蒋南城, 搭在男人后背的手摸到了粘稠温热的液体。他哆嗦着把手伸到面前，猩红的颜色，闻起来有浓重的血腥味。 一直缠绕林默的噩梦变成了现实。 他整个人猛地一怔，安静的世界像镜子一样被打破, 听到有人在旁边狂喊： “有人中枪了！” “快救人！” 林默垂眸看着枕在自己颈间一动不动的蒋南城，喉结不断吞咽。他推了推蒋南城, 想问他怎么了, 但声带像是被利器割断，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气音。 就在这时，救护车上的人抬着担架跑来, 邢磊和几个警察合力把蒋南城抬了上去。 直到身体被带动着向前，林默才惊觉, 蒋南城一直抓着他的手。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见蒋南城动了动嘴唇，似乎在叫他的名字, 而后松开手，一点一点垂了下去。 “不能耽误了, 赶紧送医院！”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 彻底把林默的神志拉了回来。他上前一步重新握住蒋南城的手, 飞快地说：“我陪你去医院。放心, 一定会没事的。” 上了救护车，医护人员给蒋南城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但鲜血还是不断从后背的伤口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担架。 林默紧紧握住蒋南城的手，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在对方喊了一句「宝贝」之后，瞬间决堤。 “对不起……” 林默无比自责，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蒋南城就不会来，也就不会受伤。 -- 第237页 蒋南城闭了闭眼，看着林默趴在他身上哭得不能自已，心碎的感觉远远超过了身上的疼痛。 “别哭了宝贝。”他抬手摸上林默的头，“我没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听好。” 林默抬起头，拿手背抹掉眼泪，蒋南城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勾着嘴角：“难怪叫你小兔，果真像兔子一样可爱。” 林默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蒋南城深深地注视着林默，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柔情，他握住林默的手放在嘴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 每动一下都会牵动他的伤口，但他根本舍不得停下来。 林默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他把头别到一边，拼命忍了回去，转头问蒋南城：“你别说话也别动了，有什么话等到医院再说。” 蒋南城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睛也有些发红，漆黑的瞳仁蒙上一层阴翳，嘴唇肉眼可见地没了血色。他摇摇头，身体不断下沉，声音也沉重：“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说。” 林默死死咬着嘴唇，和他对视几秒，拗不过对方，忍着心痛说：“你说吧，我听着。” 蒋南城把林默的手覆在心脏的位置，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宝贝，你靠近一点，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默把耳朵贴近他的唇边，感受蒋南城微弱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泪水再一次溢了出来，滴在了蒋南城的下巴上。 蒋南城闭上眼睛，喉头不断滚动，轻声说：“宝贝，其实我也是重生。” 林默倏然睁大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猛地低头看向蒋南城。蒋南城苍白的脸色挤出一丝笑，把林默的手往胸口的位置按了按：“你没有听错，宝贝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林默张着嘴，喉头却哽住。蒋南城知道他重生和蒋南城也是重生，这两件事给他的震撼太大，让他如被定住，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借着这个时间，蒋南城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用视线描摹林默的脸，想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他的身体越来越沉，心也越来越沉，他想抓住最后的时间，在生命的流沙彻底流逝之前，把心里的话都告诉林默。 “林默，宝贝，老婆……”蒋南城这么叫着，苍白的嘴唇已无半点血色，“上辈子我做错了事，辜负了你，我很后悔，幸好老天爷又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照顾你。但我做的还是不够好，所以现在他要把我的机会收回去了。” 连续说话让蒋南城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定定地看着林默：“假如我死了，你也不要伤心，我就是个人渣，是混蛋，不值得你掉眼泪。你以后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可以，有空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蒋元，可以吗？” 眼泪彻底模糊了林默的眼睛，像断线的珍珠似的不断滚落，蒋南城想把他擦掉，手伸到半空又颓然地垂了下来。 林默这才发现蒋南城不对劲，带着哭腔问坐在旁边的医生：“还有多久能到医院？” 医生朝车窗外看了眼：“这个时间不堵车，十分钟之内肯定到。手术室已经联系好了，到了立刻做手术……” 医生本来还想叫林默放心，但看蒋南城中枪的位置靠近心脏，还流了那么多血，情况不容乐观。 林默顾不了医生还在旁边，擦了把眼泪，揪住蒋南城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给我闭嘴。这件事咱俩没完，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上辈子欺负我不够，这辈子还骗我。骗就骗吧，哪有像你这样半途而废，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走的。我告诉你没门！”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眼泪滴在蒋南城的脸上。蒋南城舔了舔嘴唇，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林默缓了缓情绪，继续说：“你别想一死了之，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办法找到你，我天天缠着你，让你一辈子，不对，应该是生生世世不得安宁。蒋南城，你要是敢死，就给我等着！” “宝贝……”蒋南城笑了笑，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撑起身体，在林默怔愣地目光中扣住他的后脑，亲了上去。 …… 蒋南城被推进了手术室。 明明已经闭上眼睛没了意识，手还紧紧地抓住林默不放。 林默狠下心把他手指掰开，在手术室的门关上后，仿佛被抽断筋骨，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还是稍后赶来的邢磊把他扶了起来。 邢磊虽然不喜欢蒋南城，但因为手下的失误导致蒋南城中枪，难免自责。 林默摆摆手，他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蒋南城一定要活着。 漫长的等待中，手术室的门数次被打开，护士小跑着出来，拿着一袋又一袋血浆又跑着进去，林默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晚，都没机会问蒋南城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他不敢问。 终于，手术室的门在一次开启后，麻醉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装着子弹的托盘：“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万幸是没有伤到内脏，但病人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 听到这里，林默眼前一黑，几乎无法站立，麻醉师才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完：“但病人自己意志顽强，现在生命体征一切平稳，两位不要担心。” -- 第238页 又过了半小时，蒋南城终于被推出手术室，罩着氧气罩，身上也插满管子，眼睛紧闭，英俊的面孔上血色全无。 他紧接着又被推进了加护病房，林默穿上无菌衣跟进去，守了两个小时不见蒋南城醒，有些心急，问医生：“他怎么还不醒？” 医生道：“麻药还没过，没那么快醒。” 林默只得按下焦急，耐心等待。 安森等在加护病房外，接了个电话之后面色变得沉重，没多久。蒋南城助理小刘、律师周奇以及蒋氏集团几个高层都赶了过来。 意识到情况不妙，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蹭着蒋南城的鬓角，又凑过去亲了亲，声音哽咽地说：“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沉睡中的男人并没有反应。 林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走出病房。几人立刻围了上去。 林默问：“这么回事？” 蒋氏的人都知道林默和蒋南城的关系，此刻林默就代表蒋南城。公关部主管立刻说：“蒋总中枪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还有人说蒋总已经……媒体围在医院和公司门口等声明。” 说到这里，公关部主管停下来，看向助理小刘。小刘接过话头，继续说：“林先生，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公司几个董事听说蒋总中枪昏迷，要连夜召开董事会，根据公司章程罢免他，选出新一任的董事长……” 设计部主管叹了口气：“明天上午还有码头上盖项目的第二轮竞标，如果蒋总醒不过来……” 其他人纷纷看他，设计部主管意识到说错话，赶紧闭嘴。 周奇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林先生，蒋总早已提前立好遗嘱……” 听到遗嘱两个字，林默狠狠瞪了周奇一眼，冷冷地说：“蒋南城还没死，他也不会死。” 周奇自知失言，连忙悻悻地说：“我的意思是蒋总之前找我，说如果他……那就把名下的股票一半给您，一半留给他的侄子蒋元。同时蒋总也签了一份文件，如果有一天他无法行使股东权益，那就由林先生您全权代表。” 周奇说着，把文件递给林默：“林先生，只要您签个字，那么蒋总名下60%的蒋氏集团股权就会暂由您来行使，也就是说您可以代表蒋总出席董事会。您的股权超过半数，所以您有权任命任何一个人成为蒋氏新一任董事长。” “包括您自己。” 第112章 港城下雪了 众人听了周奇的话, 都震惊不已，回过神后又齐刷刷看向林默。 林默死死咬着牙，但眼眶还是红了。 他没说话, 转身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蒋南城。 小刘对其他几人使眼色，众人纷纷走远, 给林默时间平复情绪。 小刘看着林默的背影，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末了还是决定说出来：“林先生，其实我更愿意叫您夫人。蒋总他真的很爱您，他还这么信任您，就连码头上盖的那个项目, 蒋总准备那么久，也是为了给您惊喜。” “公司的几个董事早就不服蒋总, 平时有蒋总压着他们不敢怎么样, 现在趁蒋总受伤就开始发难。”小刘愤愤不平，“您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听了这番话，林默心中五味杂陈, 但形势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他闭了闭眼，对小刘说：“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出发, 去公司。” 小刘眼前一亮，激动地说：“好的好的, 我立刻去备车。” 林默眼眶有些湿，隔着玻璃亲了亲病房里的蒋南城, 小声说：“等我回来。” 说完他小心地藏起悲痛, 坚定地转头朝外走去。 安森等人就守在门口, 见林默出来后纷纷站直身体。 林默对安森说：“找几个人守在病房外面, 除了医生其他任何人不能靠近蒋南城。对了，蒋元在哪儿？” 安森应下，又说：“小少爷现在在家，我已经找人把他保护起来了。” “辛苦你了。”林默说，边朝医院外走，又问周奇，“周律师，是不是我签了文件就能代替蒋南城行使股权？” 周奇点头：“是的，只要您签名，委托协议立即生效。” “好。”林默深吸一口气，接过周奇递过来的笔，在蒋南城名字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刘已经备好车，一出医院，车就被等候多时的媒体包围。 林默坐在后排，面沉如水，吩咐司机：“停车。 小刘转头：“夫人您……” 话没说完，林默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 场面安静了一瞬，很快的，媒体把镜头对准林默，问题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一个比一个尖锐。 “蒋总为什么会中枪？有传言说他伤重不治，是不是真的？他死了之后名下财产会如何分配？” “蒋氏集团连夜举行董事会，是不是准备选出新一任董事长？” “林先生，您和蒋总是什么关系？” 刺目的闪光灯晃得林默眼晕，他闭上眼，定了定心神，视线落在了最后提问的那个记者身上：“你问我和蒋南城是什么关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蒋南城是我的爱人。” 林默环顾四周，声音缓慢却坚定：“蒋南城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各位的报道中如果再出现类似病危不治的字眼，我将不惜一切代价追究到底。” -- 第239页 在场的记者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时间甚至忘了提问。就连小刘也惊呆了，没想到林默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一个记者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问：“蒋氏集团连夜开董事会，蒋总如果不能出席的话……” 林默打断：“蒋南城已经委托我出席，关于董事会的结果，我们会在会议结束后第一时间向公众通报。” 说完林默就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这回再没有人敢拦车，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车子从医院开出来，朝蒋氏集团驶去。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董事会。 看着林默突然带一群人出现，董事们面面相觑，听说他将代表蒋南城行使股东权利，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资历最老的几个跳了出来。 “仅凭一份文件你就能代表蒋南城？我们怎么知道这份文件是不是你伪造的？” 周奇早有准备，将一个优盘插进电脑，点开一份视频。 视频里，蒋南城在律师和见证人的见证下，分别签署遗嘱和股权授权委托书。 末了，男人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镜头，而后勾了勾唇角，英挺的眉毛下，漆黑的眼眸在无声地诉说着对林默的爱意。 林默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才没让自己掉眼泪。 有了视频佐证，再也没有人能质疑林默。一个素来跟蒋南城关系不错的董事趁机道：“既然南城把股权委托给林先生，不如就由林先生暂代董事长和总经理一职吧。” 剩下的几人各个都是人精，纷纷附和，几个老董事再想反对也于事无补，撂下一句「把集团交给一个外人，等着明天的股票跌停吧」就拂袖而去。 董事会一结束，林默对公关部主管说：“现在就草拟新闻稿，把我暂代董事长的新闻发布出去。” 公关部主管应下，设计部主管又问：“林总，那您看明天，哎不对，是今天上午码头上盖的项目，咱们还参加竞标吗？” 林默这才发觉，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第二天了。 他按了按眉心，听设计部主管继续说：“根据市政部门不成文的规定，竞标必须由各家公司的董事长或者总经理亲自出席，不能找旁人代替，否则就相当于弃权。” 林默一点也不想考虑其他的事，只想赶紧回医院看看蒋南城怎么样了。但面对一屋子人期待的目光，他只好问：“你有什么建议？” 设计部主管说：“我当然是建议您去参加。一来，如果我们按计划参加竞标，实际是向外界表态，公司的运营不会因为高层变动而受影响。” “更重要的是，码头上新商场的设计方案是蒋总亲自设计确定的，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 设计部主管将一叠文件递给林默，接着滔滔不绝地说：“蒋总的想法是要设计出一个只要提起，就令港城所有人都心生向往的地方，所以他提出了以雪为主题进行设计……” 听到这里，林默愣了下，忍不住打断：“你说什么？以什么为主题？” “额……以雪为主题，雪花的雪。”设计部主管停了下，观察林默的表情，“要知道港城已经多少年没下雪了，每年都有无数民众情愿政府来一场人工降雪，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一提起来能让所有人心动，那下场雪绝对排在前三。” “根据蒋总的构思，不光商场的外形会参照雪花来设计，内部也会建立一个人工雪场，保证港城365天，天天都能下雪……” 林默已然愣住了，盯着面前的方案，陷入沉默。蒋南城一直说要给他惊喜，原来就是这个…… 林默回了趟医院。 让他失望的是，蒋南城还没醒。 他站在病床边，垂眸看着沉睡的男人，眼神一遍遍描摹他的脸。 他想起了蒋南城的很多样子，有上一世的，也有这一世的，有令他心动喜欢的，也有让他痛恨厌恶的，有在外人面前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也有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百般讨好的。 但他从来没见过蒋南城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惨白虚弱。如果不是心电监护仪每隔几秒的滴声，他都要怀疑蒋南城是不是死了。 这个念头让林默怔了一下，他赶紧去握蒋南城的手，发现对方的手依旧温热，心跳才逐渐平复。 对于蒋南城也是重生，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 人只有在生死面前，才能认清自己的心。过往的怨恨和不甘，在蒋南城选择挡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 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希望蒋南城能赶紧醒过来。 …… 林默静静地伫立，在初升的阳光拥抱港城的时候，离开了病房。 他回了趟家，换上最正式的衣服，坐车前往市政大楼。 刚一下车，无数媒体涌了过来，短炮对准他这个蒋氏集团新任掌舵人。 林默不想回答任何问题，由保镖开道，快步走进市政大楼，在会议室门口看见了顾明昭。 看出顾明昭是在特意等他，林默让其他人先进会议室，朝顾明昭走了过去。 顾明昭表情透着落寞，声音也有些沙哑：“小兔，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林默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顾明昭喉结微微滚动，又看了林默一眼，淡淡地说：“祝你好运。” -- 第240页 林默笑了笑：“你也是。” 纪宏青早已到了会场，正焦急不安。他昨晚在睡梦中听说蒋南城中枪进医院，魂都差点吓飞了，连夜跟他老爹商量对策，连纪老爷子都认为蒋氏这次肯定要出大乱子。 然而一夜之间，林默就接替蒋南城，成为了蒋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码头上盖项目的竞标也如期参加。 纪宏青此刻看着林默走过来，就像在看一个救世英雄，不安的心立刻定了下来。他再一次感叹，蒋南城真是好命，有这么个好婆。不过蒋南城也真是眼瞎，这么好的老婆以前还不知道珍惜。 汤恩旭因为涉嫌绑架，自然无法来参加竞标，汤氏集团群龙无首，一早便退出，因此参加竞争的实际只有四家。 经过两轮评审之后，蒋氏的设计方案脱颖而出，成功中选。 跟随林默一起来的几人都欢呼起来，林默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他朝顾明昭的方向看了眼，对方颔首以示祝贺，随后便离开了。 林默代表蒋氏集团和市政部签署了初步协议，走出市政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进后颈，冰凉的触感让林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身边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纷纷朝天空看去。黛青色的天空中，正飘下细小的白点。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 人群一声接一声地欢呼。 林默仰起头，紧紧闭上了眼睛。一粒晶莹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就被滚烫的泪水融化，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港城，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最近事多，再加上快收尾，暂时改成日更了，么么哒——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失忆？我有办法治 当天晚上, 蒋南城转入普通病房。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却一直没有醒。 医生也束手无策。 林默守在病床边，握着蒋南城输液的手暖了暖, 又帮蒋元盖好被子，然后才走到窗边, 忍不住抱紧胳膊。 港城气温罕见地跌破零度，雪从傍晚一直下到深夜, 地上覆了白白的一层。街道上挤满了欢呼的人群。 在农历新年的前夜，港城盼来了三十年一次的雪。 蒋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林默的背影，嘟囔着叫了句小婶。 他穿上鞋, 蹬蹬跑到林默身后抱着他。林默摸着蒋元的头，问：“我让安森送你回家？” “我不要。”蒋元撇撇嘴,“我要和你还有小叔待在一起。” 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害怕, 闹着让安森送他来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蒋南城时差点吓哭了。 林默没再说什么。蒋元看了眼病床，仰头问林默：“小叔什么时候能醒啊？” 他虽然年纪小, 但因为父母早亡，并不像同龄人对死亡还懵懵懂懂, 反而有更深的恐惧, 生怕蒋南城也丢下他不管。他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林默的衣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林默想起蒋南城在救护车上类似托孤的话, 心疼地把蒋元搂在怀里，安慰道：“小叔只是睡着了。” 蒋元眨了眨眼：“真的是睡着了吗？” “嗯。”林默露出一个笑,“放心吧。” 林默的话有种无形的力量, 蒋元没那么害怕了, 注意力很快被窗外的落雪吸引。他垫起脚攀着窗台, 伸长脖子朝外看，还伸出手指去触碰落在窗户上的一片雪花，一脸的新奇。 林默被他表情逗笑了：“小元喜欢下雪？” 蒋元不停点头：“喜欢。”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雪。 林默：“那我以后带你去滑雪好不好？” “好耶。”蒋元拍手，转着眼珠又朝病床上的蒋南城看了眼，“小叔也一起去吗？” 林默冷哼：“不带他。” 有蒋元偎在身边，林默身体暖和，心里也好受多了。没多久，安森拎着宵夜进来：“林先生，我今晚就让我守着蒋总吧，您好好休息。” 两天一夜没合眼，林默一点也不累，摇摇头说：“我没关系，外面情况怎么样？” 安森：“您放心，媒体已经撤了。” 林默道了声辛苦，从袋子里拿出一块蛋糕递给蒋元，看出安森还有话要说，便跟着他走到一旁。 安森压低声音：“汤恩旭自//杀了。” 林默冷笑，把蒋南城伤成这样，汤恩旭应该也料到自己绝不会有好下场。不过自//杀还是便宜他了。 安森突然「咦」了一声，林默心里一紧，立刻回头去看蒋南城。 蒋南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怎么了？”林默问。 “我刚才好像看到蒋总的手动了。”安森说，揉了揉眼，又看了看，“对不起林先生，可能是我眼花了。” 林默知道安森也一直没有休息，眼睛都是红的。他道：“你去休息吧，明天来替我。” 安森离开后，林默合衣搂着蒋元在蒋南城旁边的一张空床上睡下。蒋元毕竟是小孩子，有大人陪伴很快睡着，还打起了小呼噜。林默每隔一会就要看看蒋南城，听听他的心跳，再摸摸他的脸和手。 他怕吵醒蒋元，后来索性坐在病床边。 病房里落针可闻，外面的走廊也很安静。毕竟就快过年，谁都不愿在医院度过，能出院的一早就出院了。 -- 第241页 林默静静地看着蒋南城的脸。这张脸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看得如此仔细，比如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蒋南城的眉毛下还藏着一颗小痣。 这种面相据说非富即贵，个性却固执偏执，林默心想还挺准。他心里一动，忍不住抬手摸上蒋南城的脸，从眉毛到睫毛，滑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了嘴唇上。 手指在那嘴唇上停留几秒，林默松开，又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做完这些他忍不住笑了。 即便受了枪伤躺在病床上也不减男人的英俊，除了嘴唇微微发白。这张面孔极具诱惑性和欺骗性，睡着的时候有多迷人，醒着的时候就有多气人。 但林默不希望蒋南城再睡了，他该醒了。 他握住男人的手贴在脸上，像猫咪一样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 林默倏然惊醒。 怔愣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心电监护仪，一切正常，又不放心，趴在蒋南城胸口听了听心跳。 扑通扑通，强悍有力。 林默这才放心，松了口气，随后身体的疼痛便苏醒了。 他在蒋南城病床前趴了一夜，浑身酸痛，尤其是腰，感觉像要断了一样。 林默揉着脖子，后知后觉发现另一张床竟然空了。 蒋元呢？ 他猛地站起来，刚要冲出病房去找蒋元，蒋元自己进来了。 蒋元看起来很高兴，举着手里的东西对林默说：“小婶你看，我去给你买了早饭！” 林默心里一热：“谢谢小元。” 他坐在沙发上喝粥，喝着喝着，目光不由自主就朝蒋南城看去。 蒋元也看了眼，又飞快收回目光，给林默剥了个鸡蛋：“小婶给！” 林默已经默认了蒋元对自己的这个称呼，咬了半个鸡蛋，问蒋元：“我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吗？” 蒋元眨眨眼，软软的声音说：“没有啊。” 林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真的是在做梦？ 刚才睡着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发，所以才会突然惊醒。 那触感如此鲜明，怎么可能会是在做梦。 医生来查房，表示蒋南城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正常，但对他迟迟不醒也百思不得其解。 林默有些担心，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会不会是这里出问题了？” 医生有些无语，也理解家属都是关心则乱，耐心地说：“可能性不大，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安排蒋先生做个核磁。” 核磁结果出来，也是一切正常。 林默没有他法，只能耐心等待。 他生怕蒋南城的灵魂不知道在哪里游荡，找不到回来的路，时不时就贴着耳朵喊两声他的名字。 感觉像是招魂。 林默觉得自己都有些魔怔了。 蒋元荡着小脚丫坐在沙发上，腿上搭着一本绘本，嘴里还含着根棒棒糖，见林默皱着眉，赶紧跑过去，剥了根棒棒糖放进他嘴里。 甜甜的味道缓解了林默的焦虑。他见蒋元一点也不像昨天那样担心害怕，不禁疑惑，余光瞥了眼蒋南城，忽然恍然大悟。 林默把蒋元抱着坐在自己身上，说：“小元，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蒋元舔了一口棒棒糖：“问吧。” 林默的表情变得认真又严肃：“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你小叔醒不过来，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蒋元动作一僵，视线不自觉朝昏睡的蒋南城看去：“愿、愿意的。” 林默接着说：“我也愿意和小元一起生活。但是……” 蒋元的小心脏提了起来：“但是什么？” 林默顿了顿，才道：“但是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我会遇到我的爱人，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也希望小元能够接受。” 蒋元张大嘴，手里的棒棒糖「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俨然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他冲着病床大喊：“小叔不要再装睡了，小婶要跟别人结婚了！” 蒋南城额角猛地一抽，他就知道蒋元这个小兔崽子靠不住。 他飞快思考该怎么办，是自首还是继续装下去时，就听林默说：“小元你在说什么？医生说了你小叔可能不会醒了，一辈子躺在病床上。” “不是的不是的。”蒋元从林默身上滑下来，使劲推蒋南城，“小叔你醒醒啊，你早上不是睁开眼还跟我说话了吗？小叔你醒醒……” 蒋南城被他推得牵扯到后背的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两眼发黑差点没真晕过去。 林默看他脸都白了，赶紧把蒋元拉开，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后说，幸好伤口没裂，又问了蒋南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南城根本不敢朝林默看，装模作样地揉着头，气若游丝地说：“我觉得头有点疼，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医生，我是不是失忆了？” 医生：“额……” 林默气得牙根发痒，对医生说：“您放心，我有办法治失忆，交给我吧。” 医生：“……” 医生被请出病房，蒋元也被扫地出门交给保镖，林默把病房门关上，还上了锁。 随着门落锁，蒋南城的心也咯噔一下，他自知躲不过，讨好地看着林默：“老婆……” 如果不是看在蒋南城有伤在身，林默的拳头已经招呼上去了。他冷笑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 第242页 蒋南城讪笑：“就算我把全世界都忘了，也不敢忘了你。老婆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 林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咬着嘴唇，问：“蒋南城，你这句对不起是为什么说的？是你一直骗我，不告诉我你也是重生，还是说装昏迷，不肯醒过来害我担惊受怕？” 林默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但不住起伏的胸口却表明他只是努力在让自己平静。 蒋南城微微一怔。 他之所以一直装昏迷不敢醒，就是害怕面对林默。向林默坦诚自己也是重生，是因为当时面对死亡，他想让林默知道，上一世伤害他的人也是他，好让林默不要因为他的死伤心。 他甚至有种以死赎罪的快感。 但他没死成，他后悔了，他也没了勇气。 林默太了解他的想法了，眼眶微红：“你毕竟是救我才受伤的，照顾你是我的责任。等你伤好之后，以前所有的事都一笔勾销，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听到这里，蒋南城忍不住了，拔了身上的管子就要下床。 林默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有病啊？” 蒋南城不管不顾地搂住他：“我是有病，只有你能治好，宝贝，老婆，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 绷带隐隐渗出血来，林默顾不上争辩，赶紧按铃叫来医生。 医生一脸我就知道会出事的表情，帮蒋南城重新处理伤口换纱布，末了低咳一声：“两位激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剧烈动作很容易导致伤口开裂，现在还是要以静养为主，来日方长哈。” 林默的脸红到滴血，蒋元探头朝病房里看，被安森拉了回去。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蒋南城死死攥着林默的手，一遍又一遍叫老婆。 林默看蒋南城这么精神，在病床旁坐下，表情恢复平静：“我不走，你松开。我们谈谈。” 蒋南城心里一紧，只稍微放松力道，哪敢完全松手，就听林默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 蒋南城把他的手拉到唇边亲吻着：“我向你求婚的那个晚上。” 林默恍然大悟，那天也是他恢复记忆的日子。蒋南城竟然这么早就知道。 他深吸气，直勾勾地看着蒋南城：“如果不是这次你中枪觉得自己要死了，是不是一辈子不打算告诉我？” 蒋南城回望林默，眼中聚起悔意。他决定，从今以后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再欺骗林默。 “是。”他道，声音很沉，像用一把钝了的匕首一点一点剖开自己的心脏，“我不会告诉你。因为一旦告诉你，就意味着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有机会和你在一起。” 林默闭上眼睛，空出的手死死攥起，直到指节泛白，隔了一会轻声说：“既然你知道……” “林默。”蒋南城打断，“我错过你一次，就绝对不会错过第二次，我连死都不怕，你觉得你轻描淡写的拒绝就能让我退却吗？” 说着他直起身，松开林默紧攥的手指，和他十指交握掌心相贴，舔吻掉他脸颊的泪水，把他搂进怀里说：“宝贝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老天爷不要我的命，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好好疼你爱你照顾你。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疼死你算了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咚」一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哎呦」。 林默和蒋南城同时转头，就见蒋元揉着脑门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 身后跟着同款尴尬的安森。 空气微微凝滞。 安森刚想把偷听的蒋元拉出去，林默已经趁机甩开蒋南城, 站起来朝外走。 蒋南城：“老婆你去哪儿？” 见林默不理睬，他对蒋元使了个眼色, 蒋元赶紧搂住林默的腰，撒娇地问：“小婶你去哪儿？” 林默咬咬牙，蒋南城这个王八蛋装睡骗他就算了，蒋元也跟着一起演戏。 林默没好气地说：“我要回家睡觉。” 察觉到蒋南城要下床的动作, 他立刻警告：“你给我老实呆着，要不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还有你。”林默气愤地捏着蒋元的脸,“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蒋元：哦漏, 被拆穿了。 “安森，送我回家。” 林默气夯夯走了。 叔侄俩看着他背影，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蒋元背着手扭到蒋南城病床边：“小叔，我是不是把你计划搞砸了？” 蒋南城叹了口气, 招招手, 蒋元立刻扑到他怀里，带着委屈的声音又叫了声小叔。 蒋南城摸着他的头：“害不害怕？” “不害怕。”蒋元说,“小婶说你只是睡着了。” 蒋南城想起醒来的时候，看到林默和蒋元一左一右守在他身边的场景, 眼眶发红。林默那会儿枕在手臂上睡着了, 蒋元睁着大眼睛, 看到他醒来的时候一脸的惊喜。 蒋元撇撇嘴, 蒋南城要装睡，还非要他也装作不知道，被发现了吧，把林默气跑了吧。 安森回来后，向蒋南城汇报：“已经送林先生回家了。” 蒋南城点头，让林默休息一下也好。随即他的面容变得冷峻，问安森：“我昏迷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安森把他知道的情况都汇报给蒋南城，蒋南城听完后，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来见我。” -- 第243页 很快，助理、律师以及蒋氏集团几个高层都赶了过来。见到蒋南城醒了，众人都很激动。 蒋南城已经知道林默暂代他担任蒋氏董事长兼总经理，并且拿下码头上盖项目的事，非常骄傲。他赞许地看了周奇一眼：“做的不错。” 周奇表面：“应该的，不负蒋总所托。” 实则内心：蒋南城这个大客户这辈子跑不了了！每年千万律师费妥妥进账！ 小刘也很激动：“蒋总，您进医院那天晚上，好多媒体围在外面，说您……夫人出去之后霸气地怼了回去。我在网上还找到视频了，您看看。” 小刘把手机递过去，她相信蒋南城只要看了视频，不管什么病痛立马就能好。 蒋南城点了播放，屏幕中出现林默的身影，在一众记者包围下，缓慢而坚定地道：“你问我和蒋南城是什么关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蒋南城是我的爱人。” 听到这里，蒋南城心脏停了一瞬，差点没从床上直接蹦起来。 小刘低下头，掩住翘起的嘴角。蒋南城这副反应，她距离升职加薪还会远吗？ 设计部主管看看周奇又看看小刘，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也必须好好表现，忙不迭地说：“蒋总蒋总，要是没有夫人带领，码头上盖的项目没那么容易拿下。我记得市政部的人问为什么要选雪作为设计主题，夫人当时说……” 蒋南城从林默霸气的告白中回神，连忙问：“他怎么说？” 主管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场景：“夫人说，雪代表祝福，也代表希望。古时候就有瑞雪兆丰年，雪能驱散疾病的说法，以雪为主题设计，就是想把希望和祝福带给港城民众。” “夫人还说，雪纯净洁白，象征初心，以雪为主题是希望港城在发展过程中能不忘初心……” 蒋南城心中五味杂陈。林默还是懂他的，这栋码头上的新商场，就代表了他的初心和希望。 设计部主管见蒋南城的表情突然冷凝，还一言不发，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加上最后一句：“最绝的是，我们的方案刚一通过，港城竟然下雪了，蒋总您说这是不是天意？呵呵，呵呵。” 那一刹那，蒋南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你说什么？港城下雪了？” 主管舔着嘴唇：“是、是啊，从昨天傍晚一直下到半夜才停的。” 听到这里，蒋南城再也坐不住了，拔掉手上输液的针头，掀开被子从病床上下来，对目瞪口呆的几人道：“备车。” 林默睡了个好觉。 确认蒋南城没事，他的心彻底放下，几乎是倒头就睡，一直从早上睡到了傍晚。 他在太阳西沉前睁开眼睛，看了一会被夕阳染成绯色的天际，而后视线下移，落在了停在家门口的车上。 蒋南城的车。 嗯？蒋南城的车？！ 来不及多想，林默转身下楼，看到蒋南城的时候彻底愣了。 蒋南城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偏分的短发遮在眉弓的位置，却遮不住眼中浓烈的情意。 林默放慢脚步走过去：“你……” 不等他说完，蒋南城已经紧紧抱住了他。 怕碰到蒋南城的伤口，林默一动也不敢动，咬牙切齿问：“蒋南城你是不是想死？” 身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此刻把林默拥在怀里，蒋南城感到身心都找到了归属。 他把头埋进林默的颈间，迷恋地嗅了一口，略带委屈的语气说：“老婆，下雪了。” 雪虽然停了，但背阴的花园里仍有残雪，林默无法否认，靠在蒋南城怀里，闭着眼睛：“那又怎么样？” 蒋南城急了：“你可是答应过，只要港城下雪，我们就重新开始。” 林默的声音依旧冷漠：“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记得了。” 蒋南城身体一僵，箍着林默的手臂看了他几秒，偏头亲了下去，边亲边问：“想起来了吗？” 林默被迫承受亲吻，怀疑如果他说不，蒋南城就会一直亲下去。 傍晚天际绯红，林默的脸就跟火烧云似的，红成一片。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蒋南城：“我想起来了行了吧。你先回医院吧。” 刚做完手术两天就敢下床，蒋南城是真的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蒋南城箍着林默不松手，一定要从他嘴里听到肯定地回答：“那是不是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林默抿了抿唇，目光幽幽地看着蒋南城：“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索性把话说开：“你知不知道你躺在病床上一直醒不过来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管不顾从医院跑出来我又会多担心你？蒋南城，你怎么能那么自私，永远只考虑自己，你什么时候能考虑我的感受？” “老婆，我……”蒋南城如鲠在喉，“对不起……” 林默闭了闭眼，轻声说：“又是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现在立刻回医院去，否则你以后就算死在马路边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蒋南城拉住他：“那你呢？” 林默狠狠心：“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蒋南城又回了医院。 医生就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病人，有钱任性是没错，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换纱布的时候他没有手下留情，想给蒋南城一点教训，谁知对方只是皱了下眉，硬是一声没吭。 -- 第244页 纪宏青光看着都觉得疼，嘶了两声，忍不住对着蒋南城竖起大拇指。 他一听说蒋南城醒了就赶来医院，结果发现人去床空，害得他以为蒋南城死了，当时就一个哆嗦。 医生换完药后离开，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纪宏青才道：“你真是……” 他想说真是牛逼，啧啧两声，改成了：“你真是我的亲哥。” 蒋南城斜了纪宏青一眼。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信心满满，觉得肯定能和林默复合，抱得美人归，结果又惨遭滑铁卢。 他现在一点也没心情开玩笑。 纪宏青讪讪地摸着鼻子：“我就是想问问，对汤氏你打算怎么办。” 蒋南城目光一沉。汤恩旭死了，汤氏集团也人心涣散，岌岌可危，现在正是低价收购的好时候。 纪宏青知道蒋南城不可能放过这么好机会，也想跟着分一杯羹。 蒋南城其实早就让人布局，低吸汤氏的股票，现在他持有的股份已经能让他成为汤氏最大的单一大股东。汤氏很快也会改姓蒋了。 商量完收购，纪宏青又问：“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召开发布会？” 蒋南城疑惑：“开发布会干什么？” “当然是宣布你已经回归了啊。”纪宏青说，他想到一种可能，“你该不会还没把在蒋氏股份的委托权收回来吧。” 蒋南城：“我为什么要收回来？” 反正早晚都是林默的。 纪宏青张大嘴：“所以外界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立了遗嘱，把你所有股票都留给林默了？” 蒋南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拿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听着林默向全世界宣告他是他的爱人。 纪宏青看他一副痴迷的表情，暗道真是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15章 无论如何也要把老婆追回来 蒋南城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林默狠着心肠，一次也没去看他。 蒋南城无法，只好派蒋元去做小间谍。 蒋元凭借娴熟的撒娇技巧和真诚的道歉态度, 成功地打入林默家，但却拒绝为蒋南城提供一点消息。 “小叔, 小婶说了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否则他连我都要赶出家门。我想好了, 我就先替你看住小婶，不让别的人有机会接近他。”蒋元说起来一套一套，为自己的倒戈辩护。 等蒋南城出院的时候，农历新年也接近尾声。 他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别墅, 亲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孤单寂寞冷，没忍住, 站在林默家门口, 抬手敲门。 敲了半天没人应。 他打林默的电话，不出意外被挂断，再打给蒋元, 响了好一会才接起来。蒋元声音很小，听起来鬼鬼祟祟的。 “小叔, 你有什么事？” 蒋南城磨着后槽牙：“你小婶呢？你们不在家？” “额……”蒋元犹豫要不要告诉蒋南城实情, 就在此时，头顶的广播响起了起来—— “请搭乘HUxxxxx次航班的旅客前往登机口办理登机手续……” 蒋南城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心里咯噔一下：“你们在机场？要去哪儿？” “小婶说要带我去滑雪。”蒋元捂住手机，小声说,“不说了小婶来了我先挂了, 小叔你照顾好自己mua——” “嘟……嘟……” 蒋南城简直要在风中凌乱了。他怔了片刻, 立刻让人去查林默和蒋元的行踪, 得知两人一小时后的飞机飞R国。 “马上给我买最近一班的机票。” 助理为难：“蒋总，您的签证过期了……” 蒋南城：“……” 他不得不在港城又等了三天，等签证重新办下来之后，立刻坐私人飞机飞去R国找林默。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老婆追回来！ 蒋南城上飞机的时候，林默正带着蒋元泡温泉。 R国的温泉很出名，在雪天的樱花树下泡温泉，别提有多惬意。 林默摊开手掌，接住落下的一片樱花，轻轻一吹，粉白的花瓣就飘落到了水面上。 蒋元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好美啊。” 温泉不宜泡太久，只泡一会，林默就抱蒋元出来，一大一小穿上浴袍，坐在温泉池边吃着冰淇淋。 蒋元舔了一口，他的是牛奶味的，林默的是抹茶红豆味。 林默包下的是一片私人温泉，除了他和蒋元没有别人，环境清幽静谧，很适合度假。 蒋元冰淇淋都快吃完了，林默的还剩一大半，他问：“小婶，你怎么不吃啊？” 林默微微有些走神，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用小勺挖了一口送进嘴里。 抹茶清新和蜜豆很甜，搭配起来很好吃。 只是蒋南城怎么还不来？ 他知道在机场的时候，蒋南城给蒋元打了个电话。按照蒋南城的性格，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找他们才对，这都三天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蒋元转了转眼珠，小声感叹：“也不知道小叔在干什么，他新年都一个人在医院过，好可怜哦。” 林默眼神闪烁，不动声色把冰淇淋吃完，决定先把狗男人抛到一边，专心享受假期。他问蒋元：“晚上想不想去庙会？” 蒋元眼睛亮了，拍着手：“好耶！” 两人换好衣服，稍微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在傍晚时分搭酒店的车前往临近小镇的庙会。 -- 第245页 等到的时候天色正好暗下来，庙会的灯笼亮起，远看宛若一条璀璨的灯带，非常壮观。 蒋元顿时兴奋起来，牵着林默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庙会的小摊多为售卖R国的美食，琳琅满目，蒋元左手一个稠鱼烧，右手一份苹果酿，眼睛盯着手工牛乳糖，可爱的表情把林默逗得直笑。 林默担心他吃得杂会不消化，每样只让他吃了一点，剩下的装起来。 除了美食，庙会还售卖R国的手工艺品。路过一个摊子前，蒋元不肯走了，指着一个木雕对林默说：“小婶，你看，他们在亲嘴。” 林默一惊，差点要捂蒋元的嘴，幸好旁边的人因为语言不通，没听见这番惊世骇俗的话。 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用R国语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林默能听懂一些。 原来木雕是有原型的，是两个同性恋人历经七世轮回最终在一起的故事。 林默轻轻把木雕拿起来托在掌心。两个小人相互拥抱着亲吻，身上穿的看起来像是R国传统服饰。 暗红色的，林默想到了喜服。 他的脸莫名有些红，映着灯笼的光，显出摄人心魄的美丽。不少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林默把木雕放下，轻轻拍了拍蒋元的脑袋：“跟谁学的，以后不许胡说。” “老师说亲吻是表达爱的方式。”蒋元眨眨眼，又问，“不买吗？” 林默摇摇头，牵着蒋元往前走。在他们离开后，木雕被一个男人拿了起来。 男人付完钱，小心地把木雕装进口袋，不远不近地跟在林默身后，炽热的目光牢牢粘在他身上。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林默回头，好几次都只看到如织的人流。 蒋元拉了拉他的手：“小婶你在看什么？” 林默收回视线：“没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逛庙会的游人渐渐多起来，林默不得不紧紧拉住蒋元，让他走在里侧。 就在此时，几个孩子嬉笑着逆着人流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撞到了林默的身上。 林默被冲力带得脚步失稳，踉跄着向后，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一只手有力地托住了他的腰。 “小心。”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林默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戴着半截面具的脸。 男人上半边脸被金色面具遮住，露出一双黑亮的星眸，薄唇微勾，似笑非笑。贴着林默后腰的手掌微微用力，就把他带进了怀里。 对视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林默的耳边只剩如雷似鼓的心跳。那双眼睛如同星辰大海，深邃迷人，让他不知不觉沉沦。 直到蒋元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小叔？！” 蒋南城嘴角高扬，显然对自己的帅气出场非常满意。 林默别过脸，推着蒋南城的胸口和他拉开距离，努力维持平淡的表情。 蒋元兴奋地直拍手：“小叔，你怎么会来？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蒋南城来不及和这个小叛徒算账，牵起林默的手，直直地看着他，柔声说：“老婆，我来了。” 林默刚想甩开，蒋元牵住他另一只手，笑嘻嘻地说：“好哦，小叔终于来了，我们终于团圆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蒋元待不住，没一会就松开林默的手跑到前面去了，林默在人群中看到安森，也就放心随蒋元去了。 蒋南城赶走小电灯泡，牵着林默的手逛庙会，心里别提有多美。 两人外形出众，蒋南城还戴着面具，一路上回头率超高。 不管人多还是人少，他都紧紧挨着林默，后来还搂住他的肩膀，一副把他牢牢护住的姿态。 林默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蒋南城得寸进尺，忍不住凑近，说：“老婆，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约会？” 幽月、华灯，灿星、人潮。 的确很像在约会。 林默垂眸看着地上的石板路，抿唇笑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又路过了那个卖木雕的小摊，蒋元跑了过去，「啊」了一声，转头对林默说：“小婶，那个亲嘴小人不见了。” 林默扫了眼，原本放木雕的地方已经摆上其他工艺品，不禁也有些失望。 蒋南城注视他的侧脸，牵着他的手紧了紧：“时间不早，回酒店吧。” 到了酒店，碰巧只剩最后一间房，蒋南城便让安森住，自己「自觉主动」地住进了林默的套房。 蒋元玩累了，很快在自己的房间睡着。 蒋南城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林默穿着浴袍站在卧室窗边，眼神顿时变得幽深。 他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林默没有回头，声音清冷如同窗边落雪：“我要提醒你，你的床是外面的沙发。” 话音未落，一具火//热的身体就覆了上来。 蒋南城环住林默，头埋在他颈部，吻了吻他的锁骨，声音低哑地说：“老婆，我好想你。” 林默全身都感到战栗，被嘴唇触碰到的皮肤更像着了火一样，变得滚烫。 窗外，雪无声落下。 林默背过手推了蒋南城一下，担心他身上的伤，力道很轻。比起推拒，更像是欢迎。 蒋南城眼中燃起两簇火，在理智被烧穿之前还是停了下来，只在林默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 -- 第246页 来日方长，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蒋南城把林默转朝自己，吻了吻他的嘴唇，直勾勾地看着他：“老婆，下雪了。” 林默和他对视两秒，无声地叹息。 这段时间他刻意冷落蒋南城，就是要给自己时间想清楚。 想清楚了吗？ 他和蒋南城之前的过往如一团乱线，剪不断，理还乱。命运早已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无法分开，只能相互纠缠。 蒋南城见林默抿唇不说话，又追了句：“老婆，下雪了。” 林默忍不住想笑，如果他不答应，估计蒋南城下半辈子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他弯起嘴角，笑道：“嗯，我知道，下雪了。” 蒋南城精神一震，明白了林默话中隐含的意思后，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恨不得立刻抱起他扔在床上。 林默太了解他的心思，瞪着眼睛警告：“等你彻底好之前，想都别想。” 蒋南城蹭着他的鼻尖：“那是不是伤好之后就可以？” 林默脸一红：“想得美。” 蒋南城知道林默脸皮薄，也不逗他，只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额头。 “老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自私又自负，还有很多缺点，但爱你的心却是真的。谢谢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你是我一生，不，是生生世世的宝贝。” 林默把头埋进蒋南城的浴袍上蹭掉眼角的泪，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隔了一下，这才发现蒋南城的浴袍口袋鼓了一块。 “里面是什么？” “你先把眼睛闭上。” 蒋南城献宝似的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握在掌心，举到林默面前才说：“现在可以睁开了。” 林默缓缓睁开眼，看到木雕时眼睛亮了：“你怎么会……” 难怪那个木雕不见了，原来是被蒋南城买走了。 蒋南城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又去亲他的嘴唇：“我见你喜欢就买了。” 林默轻哼：“你什么时候到的？跟在我和蒋元后面多久了？” 蒋南城有些哭笑不得：“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点晚了。好了好了我说，我下午就到了，你和蒋元坐车去镇上的时候我已经跟在你们后面了。要不是办签证耽误了，我一早就来了。” 蒋南城说着，突然指着木雕小人问林默：“你说他们在干嘛？” 林默斜了他一眼：“无聊。” “怎么会无聊。在我看来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蒋南城说完，把木雕摆在床头柜，又关上卧室里所有的灯，只留一盏落地灯，在林默的注视下走回窗边，轻轻搂住他，眼眸灼灼如烈焰：“我可以吗？” 对视片刻，林默闭上了眼睛。 灯下，木雕小人相拥着亲吻。窗外，雪继续无声落下。 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亲密无间，缱绻深情。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爱如指间沙 因为蒋元喜欢滑雪, 蒋南城决定在R国多呆一段时间，到蒋元开学前再回去，他也好趁机和林默一起度假。 他伤刚好不能剧烈运动, 请了个教练来教蒋元，林默也跟着一起滑。 蒋元很快就从双板换到单板, 滑得有模有样，林默滑双板还总是摔, 一气之下不玩了。 蒋南城帮他脱掉雪板，掸掉身上的雪，又忙不迭奉上饮料和点心，林默气呼呼咬着吸管：“你刚才是不是笑我了？” 蒋南城立刻正色：“我怎么会笑你？” 林默眯了眯眼：“你就是笑了, 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蒋南城哭笑不得，就差指天发誓了。他坐在室内林默在雪地里, 中间隔了一道玻璃墙, 林默怎么可能听到。 但他喜欢林默不依不饶对他撒娇，再说怎么能在老婆面前辩解，必须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总态度诚恳地认错：“是, 我不应该笑，我错了。” 林默重重地哼了一声, 面无表情转头。 他的脸颊还泛着运动后的潮红, 像颗成熟多汁的水蜜桃，让人想凑近了闻一闻, 再咬一口。 蒋南城喉结微动，忍不住凑近。 “宝贝你好香。” 林默红着脸推开蒋南城, 他身上都是汗, 有什么好闻的。 他瞪了一眼：“老实坐着。” 不能动, 蒋南城就直勾勾地看着林默。 林默被他盯得受不了了, 伸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看外面。” 玻璃墙外，蒋元正从坡道上滑下来，一身亮眼的橘色滑雪服，咻一下就从两人眼前滑了过去。 直到看不见蒋元林默才收回目光，感叹地说：“没想到小元还挺有天赋。” 蒋南城立刻接话：“那我们以后每年都来度假。” 林默斜着他：“你有那么多时间吗？” 蒋南城笑道：“别忘了你现在才是公司大老板，我只是给你打工的。我放不放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林默就生气：“你到底什么时候签字？” 蒋南城还在住院的时候，林默就让周奇草拟了一份撤销委托书，可蒋南城一直拖着不签字，所以他现在还在替蒋南城行使股权，是蒋氏实际的决策人。 -- 第247页 蒋南城表情戏谑，语气却一本正经：“让我给你打一辈子工难道不好吗？你什么都不用干，每年等着分红，如果我做的好就给我发点工资，好让我给我老婆买礼物。” 林默抿了抿唇，突然弯起嘴角，笑意盈盈地看着蒋南城：“好啊，那我就让你一年365天天天给我干活替我挣钱，直到把你榨//干了为止。想放假？门都没有。” 蒋南城爱极了林默娇纵的模样，表情鲜活生动，眼角眉梢带着说不出的风情，让他恨不得把人搂进狠狠亲吻。 林默对上蒋南城幽深的视线，只一瞥就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暗骂一句狗男人臭流氓，又有些后悔太轻易原谅对方。 蒋南城的确有些忍不住了，自从林默接受他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看着林默，亲吻他触碰他。 他起身走到林默面前单膝跪下，扣住林默的后脑拉向自己，就在嘴唇要贴上去的时候——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大开，蒋元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婶我滑完了！” 林默一惊，猛然回神，立刻推开蒋南城，红着脸装模作样拍打自己身上的滑雪服：“怎么还有雪啊……” 蒋南城脸色一僵。 蒋元却浑然未觉，兴冲冲跑到林默面前，扬起被风吹得通红的小脸蛋，求表扬地问：“小婶你看到了吗，我是不是滑得很好？” 林默从尴尬的情绪中恢复，摸了摸蒋元的头，又把他转过身拍掉屁股和大腿上的雪，柔声说：“看到了啊，小元真是厉害。” 蒋元一脸得意，转头看向蒋南城的时候才发现他小叔脸色不太好，眨了眨眼睛：“小叔怎么不高兴？” 还没等蒋南城开口，林默先瞪了他一眼，安抚蒋元：“别管他，喝点热水，还滑吗？” “嗯，滑的，教练让我休息一下。”蒋元喝了几口热水，又撕开一条巧克力咬了一口，问林默，“你不滑了吗？” 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我不去，你去吧。” 等蒋元补充完体力离开，刚才的气氛也荡然无存，蒋南城虽然遗憾也只能忍着，修长的手指轻敲着大腿，盘算让蒋元多滑一会也好，这样晚上累了就睡得早，不会再来打扰他的大计划。 虽然林默愿意和他重新开始，但他心里始终不踏实，总感觉林默对他有所保留，让他有种抓不牢随时会飞走的恐慌。 蒋南城打定主意，在离开R国之前，他必须和林默的关系更进一步！ 他如意算盘打得响，但蒋元精力异常旺盛，滑完雪又要去逛庙会吃小吃，末了晚上做噩梦还一定要林默搂着睡，蒋南城几乎没机会和林默独处，顶多就是趁蒋元不注意，捏捏手摸摸腰，运气好才能偷个香。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眼看就要回国，蒋南城差点在冰天雪地的R国急得上火。 回国前一天，蒋南城一早把蒋元拎起来，早上滑雪下午爬山晚上逛夜街，把蒋元彻底累趴下了，回到酒店连晚饭都没吃就呼呼大睡。 林默假装不知蒋南城的意图，吃了点东西就换上木屐和浴衣，越过蒋南城径直推开木质格栅拉门，踏入了庭院。 雪已经停了，目之所及一片莹白。幽月当空。 林默来了几天，习惯每晚泡一会温泉解乏，有时候和蒋元一起，但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自从蒋南城来了他还没泡过。 快回国了，再不泡就没机会了。 听到背后跟来的脚步声，林默解浴衣的动作一顿，无声地勾了勾唇。 下一秒，浴衣轻飘飘地落在青石板上。 蒋南城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 月光下，林默的身体莹白纤长，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整个人都在发光。 蒋南城恨不得代替月光，舔//吻林默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他大脑宕机，在本能地驱使下快步上前，然而林默已经缓缓走下台阶，浸到温泉池子里，只露出头部和肩膀。 因为身上有伤，蒋南城不能下水，站在池边干着急，来来回回不停地走。 看蒋南城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样子，林默忍不住发笑，再一想自己刚才的举动，脸颊也有些发烫。 反正早被对方看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林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蒋南城立刻走过来，哑声道：“宝贝，我下去陪你好不好？” 林默撩起眼皮斜了一眼：“你敢。” 这一眼把蒋南城腹中的火撩得更旺。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林默的一举一动都透着邀请。 他后悔不已，自己伤得真是太不是时候了，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林默，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太糟糕了，但蒋南城还不至于精//虫//上//脑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像只大狗一样蹲在池子边，掐着表开始计时。 “老婆，温泉不能泡太久。” “已经泡了10分钟了，再泡对心脏不好。” “12分钟了，差不多该出来了。” 林默嘴角抽动，拍掉蒋南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扯过浴衣披在身上，从池子里走了出来。 因为是正宗的矿物质温泉，泡完身上有淡淡的味道，倒是不难闻，据说对身体也有好处，但林默还是习惯再洗个澡。 蒋南城一路跟到浴室门口，又被一道门挡在外面，隔着磨砂玻璃看了林默一会，转身走进了隔壁浴室。 -- 第248页 他后背的伤口最好不要沾水，得贴防水贴，耽误一点时间。他生怕林默从浴室出来就锁门，匆匆忙忙洗完，连头发也顾不上擦，刚打开浴室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默。 林默抿唇不言，只用水光潋滟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蒋南城方才洗澡时压下去的躁//热腾一下又翻涌起来。他勾着林默的腰，低下头，含住那双肖想已久的唇瓣细细吮//吸起来。 林默闭上眼，踮起脚搂住蒋南城的脖子，在最初的无措之后开始生涩地回应。 他的主动将蒋南城最后的理智也烧干了。 庭院外微风起，吹落枝头积雪。温暖的室内，炉火燃起一室春//情。 …… 一小时后。 “宝贝。”蒋南城吻着林默汗湿的后颈，沙哑的嗓音中饱含深情，“我爱你。” 林默眸光晃了晃，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雪反射亮光，照得天地透亮，如同白日。 那他刚才岂不是在白日宣…… 想到这里，林默忍不住咳了两声，推了推蒋南城，翻身下床。 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他想洗澡。 蒋南城期待中的那句「我也爱你」没来，怀里还突然一空，让他的心跟着一紧，立刻拉住林默的手腕：“你去哪儿？” “洗澡。” 蒋南城跟着起来：“我陪你。” “不用。” 十分钟后，林默从浴室出来，看了蒋南城一眼：“晚安。” 蒋南城一愣：“你要去哪儿？” 林默淡淡地道：“回房间睡觉。” 蒋南城忍不住了，站起来走到林默旁边，箍住他的双臂：“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感觉林默有种提//裤子不认账的感觉。这是吃抹干净就想走？把他当什么了？ 林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明白蒋南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蒋南城见他又不说话，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在回国前给自己讨个名分：“我爱你，把你当成共度一生的爱人，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那你呢，你把我当什么？” 林默看了蒋南城一会，平静地说：“我也爱你，蒋南城，我很爱很爱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但重新开始不代表一辈子。一辈子太长了，会有很多料想不到的意外，或许你会爱上其他人，或许我会爱上其他人。既然我们都是重活一世，更应该活在当下，不要太多纠结未来。” 顿了顿，林默接着说：“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爱如指间沙，抓得越紧，流的越快。” 作者有话说： 老婆心里还有隔阂，没办法； 明天见——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蒋南城终于从林默嘴里听到了最想听的话, 却让他心如刀割。 人都是贪心的，他现在不仅想让林默爱他，还想让林默毫无保留地爱他, 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人。 破镜重圆, 果真只是表面看上去跟新的一样，裂痕终究难以消弭吗？ 蒋南城眼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 松开手垂在身侧，一整个大写的颓丧。 林默这番话的本意是想告诫自己，吸取以前的教训，不能爱得太深以至于失去自我, 成为束缚自己和对方的枷锁，但看蒋南城的反应……显然是理解错了。 他有些不忍, 垫脚在蒋南城嘴唇上亲了亲,「别多想」三个字还未说出口，突然就被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下一秒，蒋南城就压了下来。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在我这里就没有意外, 我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他抓起林默的手按在胸口：“感受到了吗宝贝，这里是因为你才跳动。你最好有这个觉悟, 我一辈子都会牢牢抓住你, 你哪儿也别想去，更别想爱上其他人。” 林默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 逛风暴雨般的亲吻就落了下来，完全不似刚才的温柔缠绵, 而是激烈凶狠, 甚至有些绝望, 仿佛要把他拆穿入腹。 林默几乎要承受不住, 蒋南城还是不肯停下，花样百出地磋磨他，一个劲地问：“宝贝，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嗯？” 到最后，林默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他以前只知道蒋南城霸道偏执不讲理，没想到体力也这么恐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刚才就不该说那番话。 蒋南城见林默分神，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林默睁开泪水迷蒙的眼睛，对上了男人亮得慑人的目光和下巴上摇摇欲坠的汗水。 他忍不住呜咽一声：“老公……” 蒋南城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死死抱着林默，咬着他的耳朵问：“要不要跟我复婚？说。” 林默怀疑如果他敢说不，蒋南城一整晚都不会放过他，声带因为过度使用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带着哭腔说是。 说完他就羞耻地闭上了眼睛。 林默第二天又是被抱下床的。 他不明白蒋南城怎么有那么多精力，瞥了眼镜子里对方肌肉鼓胀的手臂，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帮自己洗漱。 蒋南城看着林默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连早饭都不想去吃，让安森带蒋元去，顺便打包两份，自己留在房间替林默穿衣服。 林默费力地睁开眼，咬牙切齿：“要高领的。” -- 第249页 想到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脖子上的印子，他差点没昏过去。 蒋南城在他眼皮上亲了亲，笑着应道：“遵命。” 蒋南城在林默带来的衣服里挑选一番，觉得哪一件都好看，都想让林默穿上给他看，挑来挑去选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和一条栗色的休闲裤。 林默坐在床边，让伸头就伸头，让抬胳膊就抬胳膊，乖得不得了，让蒋南城的心都要融化了。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给洋娃娃换不同的衣服，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就想把林默带来的衣服一件件替他穿上，再一件件脱下来。 林默索性闭上眼，不去看蒋南城那仿佛饿狼见到猎物般的露骨目光。 蒋南城收敛心神，拿过长裤替林默穿上，当他把睡裤脱下，看到大腿内侧的青紫印记时，终于生出一丝愧疚。 他环住林默，轻声说：“宝贝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林默磨牙，还想有下一次，做梦吧你。 收拾妥当，送他们去机场的车也到了。蒋南城还想抱着林默上车，被果断拒绝。 林默忍着不适咬牙走出房间。 要是真让蒋南城抱他上车，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发生过什么，那他的脸也就别要了。 蒋元经过一夜休息，又恢复精力，看林默慢吞吞地走，奇怪地问：“小婶怎么了？” “你小婶昨天运动——” 还没说完，林默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蒋南城讪讪闭嘴，想去搀他，被一把推开。 酒店离机场不远，20分钟就到了，坐的是蒋南城的私人飞机，自带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卧室。 林默一上飞机就去卧室床上趴下，蒋南城勒令蒋元不许打扰，自己却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出去。”林默把头蒙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气闷不已。 蒋南城也意识到把人做狠了，陪着笑帮林默揉腰，手法还算不错，林默姑且忍了。 只不过把头转到里侧，后脑勺冲着蒋南城，只在舒服的时候小声地哼哼两声。 蒋南城此刻的心脏就像浸泡在蜜罐里，只要林默稍微给他好脸色，他就甜得发晕。慢慢的，林默的身体渐渐柔软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缓，蒋南城知道他睡着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深深地注视着林默的睡颜，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在HW定制的钻石戒指，拉过林默的左手，小声问：“老婆，我爱你，嫁给我吧。” 当然不可能有人回答。 蒋南城等了几秒，自顾自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昨天就答应了。” 说着他喜滋滋地将戒指缓缓套在了林默的无名指上。 林默维持着趴卧的姿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似乎好梦正酣。 蒋南城又拉起他的手，装模作样替自己把戒指戴上，然后把手覆在林默的手上，挑选好角度露出两枚戒指，拍了一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他帮林默掖好被角，又在他脸上亲了亲，小声说：“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宝贝我爱你。” 蒋南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在卧室门关上的一刹那，林默的眼皮动了动，抬起手，迎着三万英尺高空的光线，足足看了两分钟，无声地叹了口气。 机舱里，蒋元趴着舷窗向外看，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目光中流露出不舍。 蒋南城见状，问：“喜欢这里吗？” 蒋元连连点头：“嗯！喜欢！” 蒋南城说：“那以后小叔小婶每年都带你来好不好？” “好耶！”蒋元欢呼着，在蒋南城脸上亲了一下，“小叔你真好。” 换作两年前，蒋南城根本不敢想象蒋元会跟他这么亲近。现在的蒋元活泼开朗，有一大半是林默的功劳。 这么好的人，他这一次抓紧了就不可能再松开。 蒋南城知道林默也喜欢雪，考虑要不要干脆在R国置产，这样林默和蒋元想来的时候随时来，也不用住酒店这么麻烦。 R国和华国相距不远，早上从R国出发，中午前就能飞到华国。蒋南城惦记林默早饭没吃什么，在飞机上就嘱咐人买了林默爱吃的珍悦轩送到家里，然后在飞机降落的时候忐忑地叫醒了林默。 可能是补了一觉的原因，林默心情没那么暴躁，平静地扫了眼手上多出的戒指，再看一眼蒋南城的，没说什么。 这是同意了？ 蒋南城喜不自胜，要不是碍于其他人在场，恨不得把林默抱起来转几圈。 下了飞机，安森开车把几人送回家，林默坚持要回自己的别墅，蒋南城好哄歹哄：“你离开半个月了吧，房间都落灰了，我先找人打扫一下，就一小会，等吃完饭再回去。” 吃完午饭，蒋元回卧室写剩下的寒假作业，蒋南城收拾之后就走到客厅，看见林默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戒指。 林默下巴微抬：“喏。” 蒋南城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柔声问：“怎么了，不喜欢？那我带你去拍卖会，你自己挑。” 林默抿了下唇。他觉得蒋南城特别喜欢给他砸钱，股票房产钻戒腕表，巴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给他，以此来证明对他的爱。 但其实他想要的，也只是他的爱，否则当初也不会用父母的遗产帮蒋南城夺得蒋氏的控制权。 蒋南城英俊的面孔露出紧张的神色，生怕林默会说出拒绝的话，在他开口前赶紧把他的嘴唇堵住。 -- 第250页 “唔……” 林默被变着花样的亲吻弄得无暇思考，像抓着浮木一样死死拽着蒋南城的衣领，一边唾弃自己把持不住，一边又忍不住去回应。 唇舌交缠的滋味让他的灵魂都变得滚烫。 等蒋南城松开，林默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波光潋滟。他瞪了蒋南城一眼，把自己心智不坚定都算在对方头上。 蒋南城拉过他的左手，想把戒指戴上，林默立刻抽回手，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蒋南城紧追不舍：“宝贝，你已经答应跟我结婚，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林默一声冷笑：“谁答应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蒋南城一噎。 林默推开他，浑身散发着冷气：“别跟着我，我现在要回家，睡觉。” 林默回到家，不过五分钟，门铃就响了，锲而不舍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他按了按额角，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蒋南城你烦不烦？” 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他当场愣住，隔了好久才艰难地说出一个字：“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是不是要我把心掏出来 “哥？” 林言没有应, 脸色铁青：“你刚刚在叫谁？” 林默朝他身后的蓝正廷看去。蓝正廷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林默从震惊中回神，硬着头皮：“我没叫谁啊……” 林言一言不发地进门, 林默赶紧找出拖鞋让他换上。 “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开春天气暖和才回来吗？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好去机场接你。” 林言在沙发上坐下，审视的目光打量林默, 把林默看得头皮发紧，软软地又叫了声哥。 林言这才开口：“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蓝正廷看不下去，刚说了句「有话好好说，林默也不是小孩子了」, 就被林言的白眼挡了回去，悻悻地去厨房倒水。 蓝正廷一走, 林默更紧张了, 就听林言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和蒋南城的事，是不是真的？” 林默「啊」了一声。 林言把手机扔给他：“自己看。” 林默快速翻看。林言手机里全是关于他和蒋南城的新闻截图，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度假, 几乎屏蔽了国内的消息，不知道网上已经热炒到这种地步。 甚至还有狗仔拍到两个小时前蒋南城牵着他的手出机场的照片。 面对铁证, 林默无法否认。 林言恨铁不成钢：“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绝对不会再和蒋南城在一起, 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 林默没说话，低垂的视线落在蒋南城牢牢牵着他的照片上。 原来从第三人的角度看, 他和蒋南城走在一起是这样子的。 眼看屏幕暗下去，林默指尖快速点动, 画面又亮了起来。 林言盯着林默看了好一会, 发现他根本没有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反而一直盯着照片看, 一口气闷在胸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见林言真的动气，蓝正廷不得不再次出来干预。他从厨房回来，先是递了杯水过去，又安抚地拍了拍林言的后背，同时不满地朝林默看了眼。 林默起身：“哥，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我去给你做点。” 好久不进厨房，林默不仅感觉厨艺生疏，连碗盘都是按蒋南城的习惯来摆放，有些不顺手。 他站在灶台前发了会儿呆，打起精神给林言做饭，这才想起他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决定还是点外卖送过来。 客厅里间或传来蓝正廷和林言说话的声音，蓝正廷的安抚很有效，林言的情绪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林默不想打扰两人，下单之后就站在厨房，握着手机发呆。 决定重新接受蒋南城的时候，他就料想到林言会反对，总觉得林言在国外，离回国还早，也就没考虑那么多。 没想到林言突然回国，让他措手不及。 一边是蒋南城，一边是林言，尤其林言还刚做了手术…… 正胡思乱想，手机震了一下，蒋南城的信息进来了：“老婆，睡了吗？” 林默回复：“还没。” 聊天框提示对方正在输入，林默没有停顿，接着打出一句：“我哥回来了。” 那头顿时沉默了。 林默心想，大概蒋南城自己也知道他有多么不受林言待见。 正想着，蒋南城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你哥有没有为难你？你等着，我这就来。” 【你千万别来！】 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复，林默担心蒋南城没看见信息，立刻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当下有些着急。正愁不知道怎么办，门铃响了。 林默暗道糟糕，努力维持镇定地朝门口走：“家里没菜了，我叫了外卖，应该是外卖到了。” 林言看他的表情，面色一沉。 蓝正廷站起来，朝林默看了眼：“我去拿吧。” 他走过去开门，见到蒋南城时微微眯起眼，用身体挡住林言的视线：“好像不是外卖，是物业的人，我问问怎么回事。” 蒋南城一脸懵地看着蓝正廷，被对方推着一直退到院子外面，才听蓝正廷说：“赶紧走，我老婆不想看到你。” -- 第251页 蒋南城挑眉：“麻烦转告你老婆，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蓝正廷容不得任何人说林言一句不是：“怎么叫多管闲事？林默不是他弟弟？” 蒋南城嗤笑：“你去国外陪床是顺便在男德学院进修了？林言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彼此彼此。”蓝正廷反唇相讥，“听说你为林默连枪子都挨，刚拆线就追去国外，也不嫌命长。” 林默借口倒垃圾出来，就听到两人像小学鸡一样斗嘴，互不相让，头都大了，把蒋南城拉到一边：“你先走，最近别来找我。” 蒋南城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因为你哥回来了？” 林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默认的态度让蒋南城很受伤，他定定地看着林默：“要是你哥永远留在港城，你是不是永远不见我？” 林默搞不清蒋南城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怕出来时间久让林言怀疑，万一林言找出来看到蒋南城，情绪波动太大就麻烦了。 “我哥身体不好，你知道他刚做完手术。你……你先回去吧，我会给你打电话。” 听到这里，蒋南城终于忍不住了：“林默，你心里只有你哥，那我呢？你哥身体不好，刚做完手术，你就没有想过我也刚做完手术？你只考虑你哥的感受，你想过我没有？是不是真的要我把心挖出来让你看，你才相信我有多爱你？” 蒋南城说完，转身离去。 林默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蒋南城的背影，直到蓝正廷叫他才回神。 恰好外卖到了，蓝正廷拎进屋，林默收拾心情跟了进去。 饭桌上，林言也调整好情绪，主动给林默夹菜，气氛缓和不少。 “我和正廷商量好了，还是决定回港城休养，国外条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林言说。 林默点头，又不免有些愧疚：“哥，欢迎回家。今天太匆忙，等明天我给你做一桌子菜，替你接风。阿英姐他们知道你回来，肯定也很高兴。” 林言笑了笑，又问了些公司的情况，突然话锋一转：“比起公司的事，我倒是更担心你。” “小默。”林言语重心长，“你也不小了，虽然之前有过不好的感情经历，但人还是要向前看。我前两天梦见爸妈了，他们觉得你现在一个人，身边没人照顾，很不放心。” 林默忽然想到了蒋南城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哥，其实我……” 林言打断：“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接管公司，你肯定都没时间去社交，认识新的朋友，也怪我考虑不周。不过以后不能这样了。” 顿了顿，林言终于说到正题：“我回国前跟李伯伯联系了，才知道他的二儿子李瑾仁也回国了，自己正在创业。他跟你年纪相仿，不如你们认识认识？” 听到这里，林默总算回过味，林言这是让他去相亲？ 他张了张嘴，在触到蓝正廷的眼神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委婉地道：“哥，我都已经成年了，你怎么还操心我交朋友这种小事。” 林言意味深长：“涉及你的事都不是小事。小默，你心思还是单纯，我怕你被骗。” 林默有些哭笑不得，他能理解林言的顾虑，无非是怕他再一次被蒋南城伤害。 他没接话，站起来收拾碗筷：“哥，你坐那么久飞机肯定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有什么话等你醒了再说。” 林言还想说什么，被蓝正廷阻止。蓝正廷把他带上楼，看着他睡着了才又下来，在厨房找到了对着洗碗池发呆的林默。 “林默。”蓝正廷走过去，虽然不赞同林言的做法，但还是说，“你哥身体才刚好点，你就先顺着他。他对蒋南城有很深的芥蒂，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我也会劝他，慢慢来吧。” 蓝正廷话说到这个份上，林默也不好再说什么，把碗筷放进柜子之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剩下的时间里，林默心不在焉，脑海中总是浮现蒋南城说的话，和说那番话时明显受伤的表情。 他给蒋南城发信息，没回音，电话也没人接，到了晚上实在忍不住，在林言睡下之后，立刻去隔壁敲门，只有家政王姐在。 王姐说：“先生出去了，小少爷去同学家了。” 林默扑了个空，心情有些郁郁，在外面站了一会才回去。睡觉前又给蒋南城打了个电话，仍是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此后几天，蒋南城真按林默说的，没来找他。要不是林默还能在新闻上看到他，都怀疑他是不是突然人间蒸发了。 林言回了趟公司，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操劳，因此还是由林默负责公司的运营。因为担心林默和蓝正廷同住一个屋檐下会不自在，他搬去了蓝正廷在郊区买下的一处庄园。 一周后。 港城商会办季度酒会，蓝正廷久不在港城，正好需要借某个场合宣告回归，他和林言都参加，林默也跟着一起去。 林默端着酒杯四下看，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失望。 蒋南城是商会的副会长，这种场合应该不会缺席，难道是知道他要来，故意避开？ 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正想着，林言和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小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伯伯家的二公子，李瑾仁。” -- 第252页 李瑾仁长相气质不俗，梳着大背头，一副精英派头，主动对林默伸出手。 林默礼貌地回握了一下。 林言笑道：“瑾仁刚回国，正在创业，自己组了个投资公司。不过他以前在国外就投资了不少项目，很有眼光。小默，你前几天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对投资感兴趣吗，正好跟瑾仁聊聊。” 李瑾仁道了句「过奖」，看着林默，越看越移不开目光，平时口若悬河，今天却有些结巴，好在只是一开始，到了后面讲起投资心得便头头是道。 林默为了场面上过得去，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李瑾仁说着话，突然停下来，伸手从林默肩上捏下一根彩色的羽毛，问：“这是什么？” 林默看了眼，应该是今天到场的一位女士礼服上的羽毛，不小心沾在了他衣服上。 他道了声谢。 李瑾仁说：“你先别动，还有一根。” 他抬手掸了掸林默的肩膀，从某个角度看，很像是在摸林默的脸。 蒋南城恰好站在这个角度。 第119章 让我哭出来 蒋南城差点没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了。 林默敏锐地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脊背微微挺直，按捺住回头的冲动，双脚却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角度, 确保余光能看到蒋南城，同时蒋南城也能看到他的侧脸。 察觉到那道目光更加灼热, 甚至隐隐含着怒气，林默勾了勾唇, 和李瑾仁的对话也从「哦」、「是吗」变成了「李先生真不愧是青年才俊」。 谁让蒋南城这么多天不接他的电话。 自己老婆和一个陌生男人「谈笑风生」，蒋南城气得牙根发痒，立刻就要上前宣示主权，还没走两步就被众人拦住。 蒋氏即将承建码头上盖项目, 又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收购改组汤氏集团，再加上众说纷纭的蒋南城为爱不惜搏命的传言, 一时之间让他在港城风头无二。 这还是蒋南城近一个月来首次出席公开场合, 众人自然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蒋南城耐着性子应付几句，眼见林默和陌生男子「打得火热」，终于忍不住了, 冷脸道了句失陪，拨开众人朝林默的方向走去。 林默余光一扫, 对李瑾仁展露一个笑。 虽然知道林默的笑只是出于礼貌和客套, 不参杂其他目的，李瑾仁还是被晃了一下眼。他从小在国外接受教育, 作风洋派，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林默, 你现在有跟谁交往吗？” “有。”林默故意停顿, 等蒋南城走到足够能听清他话的位置才开口, 字字清晰,“我有一个很爱的人。” 很爱的人。 蒋南城满腔的醋意在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被冲得一点不剩，心神都荡漾。 他步调轻快地走到林默身边站定，用眼神无声地宣示主权。 林默是他的，港城人尽皆知。 李瑾仁一愣，他刚回国，对林默和蒋南城的事并不清楚，但对蒋南城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当下恭敬地叫了声蒋总。 蒋总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李瑾仁打量两人，虽然没说一句话，但肢体动作眼神气场无一不透露出亲密。再一看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李瑾仁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表情尴尬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吹捧蒋南城：“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很羡慕林先生的爱人。如果以后有投资方面的问题，记得找我。我看到一个朋友，过去跟他聊两句，失陪。” 李瑾仁走了，林默仿佛没看到蒋南城似的，把酒杯放下，自顾自朝宴会厅外走，一路上跟相熟的面孔打招呼。 他离开宴会厅，朝洗手间走去，刚推开门，就被一只手环住了腰，整个人被抱起来，抵在了墙上。 蒋南城一手扣着林默的腰，另一只手在他嫣红的唇瓣上摩挲，突然目光一沉，狠狠咬了上去，带着怒气的声音问：“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林默眨了眨眼，一点也不惊慌，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被蒋南城咬到的地方。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眸光潋滟，眼尾似抹了一层薄红，美得让人心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着他突然揪住蒋南城的衣领，踮起脚视线和他齐平：“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蒋南城捏着他的下巴，语气泛酸：“不是你说，从此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 林默被他颠倒黑白的能力气笑了，手指抚过被弄皱的衣领，故意朝他吐了口气：“那你还来干什么？” 蒋南城被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风情勾得魂都快没了。从前他就发现，只要林默喝了酒，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仿佛就被打开了，平日有多纯情，酒后就有多勾人。 他无比庆幸自己今天还是来了，否则这副风情万种的模样被旁人看去，他不得发疯。 蒋南城扣住林默后腰的手一个用力，将他牢牢束缚在怀里。他凑近，贪婪地嗅着林默身上微微的酒气，声音低哑：“宝贝，我好想你，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林默的心弦被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他放松地趴在男人身上，声音轻软：“我也想你，蒋南城，我好想你。” 他已经一周没见到蒋南城，没听到对方的声音，闻他身上的味道了。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的感觉让林默从头到脚都感到战栗，他从蒋南城怀里轻轻挣脱，攀着他的手臂，仰头亲了亲下巴，觉得不够，又踮起脚去亲他的喉结，而后音调骤然拔高地叫了起来。 -- 第253页 因为蒋南城突然再一次把他抱起来，抵在了墙上。 意识到蒋南城想要做什么，林默的脸瞬间红了，推着他的胸口。 这可是公共场所！ 蒋南城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宝贝抱歉，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想要你。” 林默早就动情，但还残余最后一丝理智，闭上眼睛，咬着牙说：“回家。” …… 林默是被抱出洗手间的，蒋南城根本舍不得放开他，把外套罩在他头上，不让人看到他的脸，从隐秘的通道下到停车场。 林默的耳根都红透着，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不去看蒋南城。 眼睛看不到，耳朵却还能听到旁边人的呼吸，皮肤能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的热气，鼻子能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在狭小的车座间发酵，挤占为数不多的空气，让他呼吸不畅，口干舌燥。 车内温度越来越高，林默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 蒋南城一边开车一边留意林默的表情，一路开得飞快。离开酒店不过十分钟，林言的电话就打来了，问林默在哪儿。 林默努力平复呼吸，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哥，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家了。” 林言沉默了片刻：“那你好好休息。” 蒋南城促狭地看了林默一眼，林默忍不住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把头靠在车窗上降温，但没什么作用。 蒋南城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把车速开到最快，到别墅楼下的时候，车还没停稳他就下了车，把林默打横抱起，一路飞奔到卧室。 两人连灯都没开，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线深深地凝视彼此。林默无声地叹息，闭上眼，环住蒋南城的脖子，献上了亲吻。 蒋南城被彻底点燃了。 …… 林言挂上电话，脸色有些不好。 蓝正廷立刻察觉，揽住他的肩膀：“怎么了？累了吗？” 林言打起精神：“不累。” 蓝正廷在国外陪他那么久，今天算正式回归，新老朋友都得照面，他必须陪在对方身边。 说话的功夫，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林言认出对方是他之前一直想合作的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总，姓黄。 黄总一番寒暄，说：“之前没能和林总合作，真是遗憾，不过以后机会多的是，我手里正好有两个新项目，林总肯定会感兴趣。” 林言：“您客气，我也一直期待和您的合作。不过现在公司是我弟弟在管理——” 话没说完，黄总立刻接话：“小林总嘛，我知道的。听说他和蒋氏集团的蒋总好事将近，恭喜恭喜啊。对了林总，码头上盖的那个项目，蒋总是不是有兴趣把部分工程分包出去，能不能请你牵个线，我……” 林言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姓黄的找他真正的目的原来是这个。蓝正廷打圆场，找了个借口把林言带到人少的角落。 林言环顾四周。林默突然走了，蒋南城露了个脸也跟着消失了。他猜到什么，脸色又沉了几分。 蓝正廷知道他的心思，叹了口气：“林默虽然是你弟弟，但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足够的判断力，你要相信他。” 林言哼了一声：“我是相信他，他想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拦着，唯独蒋南城不行。” “你又来了。”蓝正廷说，“我并不是帮蒋南城说话，但他对林默怎么样，难道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全副身家性命都能给林默，蓝正廷自问也不会做到更好。 林言说不出话来。他也是今天来酒会才知道蒋南城为林默挡枪住院，还立遗嘱要把蒋氏股份交给林默的事。 但他对蒋南城的芥蒂根深蒂固，不可能凭旁人三言两语消除。 “好了言言。”蓝正廷哄道，“其实你做手术那几天，蒋南城也在B市陪林默，知道你不喜欢他，连病房的边都没沾。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爱林默，你不要着急反对，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看。如果他敢对不起林默，到时候不用你说，我第一个不会饶了他。” 林言哼了一声，表情却舒展不少，蓝正廷揽着他的肩膀：“走，跟我去和钟总打个招呼。” 皓月高悬，如水的月光洒进卧室。 林默侧躺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定，漆黑的眼睛失神地看着某处。 身心交融的滋味太好了，让他现在回味起来，整个人连灵魂都还感到战栗。 蒋南城紧紧搂着林默，亲吻他露在外面的肩膀。 林默的眼神恢复清明，向后踹了蒋南城一脚。 蒋南城笑着照单全收，末了又嬉笑着凑过去：“宝贝，再喊一声。” 林默嗓子都哑了，一想到被蒋南城逼着说了那些胡话，羞愤交加：“滚！” 蒋南城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表情也有些痛苦。 林默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蒋南城看着他：“宝贝，你打到我背上的伤口了。” 林默：“……” 他是背朝蒋南城被抱在怀里的，如果没记错刚才是用手肘轻轻抵了一下对方的小腹，难道他胳膊肘会拐弯，打到后背上去了？ 明知蒋南城是在撒娇卖惨，林默还是问：“没事吧，疼吗，给我看看。” 蒋南城换成俯卧的姿势趴下，林默掀开薄被，看到后心的那处伤口时，心脏顿时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 伤口缝合得很细致，但还是留下一道如蜈蚣似的疤痕，缝合口长出了粉色的嫩肉，摸起来凹凸不平。旁人看了或许会觉得狰狞恐怖，林默只觉得心疼。 -- 第254页 他之前一直不看敢蒋南城的伤口，这还是第一次，看着看着眼中就泛起泪光，情不自禁地伸手在伤口上轻轻抚摸，又俯下身亲了一下。 伤口处末梢神经富集，本就敏-感，被林默这么亲一下，再加上他喷在周围皮肤上的灼热呼吸，蒋南城觉得又痛又痒又爽，仿佛有万只蚂蚁在爬。 他一个翻身把林默压在身下。 林默直视蒋南城黑亮的眼睛，轻声问：“疼吗？” 蒋南城拉过他的手指亲了亲：“是有点，但宝贝亲过了就不疼了。” 林默这一刻才真切感受到，蒋南城为了他真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蒋南城吻掉林默脸上的眼泪：“宝贝，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哭，要哭也是在床上哭。” 原以为林默肯定会臭骂他一顿，谁想林默只是涨红了脸，泛着水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蒋南城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就见林默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近在他耳边说：“那你就弄疼我，让我哭出来。” 第120章 我还是爱他 林默眼皮都睁不开了, 蒋南城才善心大发抱他去浴室清理。 看蒋南城满面春风换床单，林默很想踹一脚，但腿软到抬不起来。 算了, 谁让他是自己作死。 沾上枕头，林默几乎秒睡,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到指尖一凉。 他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又被蒋南城套上了那个冰糖大小的蓝钻戒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蒋南城吻着他的耳朵：“老婆，嫁给我。” “不要。”林默嫌弃地嘟囔，“你拿走。” 蒋南城目光一沉, 扳过林默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眼神仿佛再说：刚爽完裤子都还没穿就想赖账？ 林默只好打起精神, 眨了眨因为流泪和困倦而发红的眼睛, 说：“我没说不要你，我是说不要这个戒指，太浮夸了。” 这么大一颗稀有钻石, 收藏还差不多，日常戴根本不现实。 蒋南城一愣, 喜悦在眼中化开：“真的？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林默垂眼：“你手上戴的就很好看。” 素净, 没有太多装饰。 再说对戒，那得成对出现才有意义。 不过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他怕说出来，万一又不小心撩到蒋南城, 他可承受不了后果。 蒋南城立刻下床从衣服里翻出另一只对戒, 套在林默手上。林默举起来看了看, 问：“戒指你一直带在身上？” “是。”蒋南城和他十指交握, 两玫素圈在光下闪动着耀目的光芒。 林默打了个哈欠，碰了碰蒋南城：“你不睡吗？” 蒋南城还盯着那两枚戒指，突然问：“老婆，既然你答应嫁给我，那我们早点去登记吧。” 他原本还想给林默补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然后再结婚。但现在林言突然回来，让他变得寝食难安，只能先把这些程序压缩再压缩，先跟林默结婚，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林言就算再反对也无可奈何。 林默微微一怔，想明白蒋南城的心思之后，有些心疼：“我哥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爱的人，你们对我都很重要。” 他转身环住蒋南城的脖子：“那天是我不好，没有顾忌你的感受。我们的事我会找时间跟我哥说的，但瞒着他去领证这事，不行。” 前半段听得蒋南城心潮澎湃，「但」字一出来，他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林默吻了吻他的唇：“蒋南城，我爱你。只要你的心不变，我就哪儿也不会去，任凭谁也带不走我。” “我当然不会变。”蒋南城说，有些不悦，“难道你现在还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林默说，又讨好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亲，“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说服我哥。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万一被我气出好歹来，我会后悔一辈子。” 蒋南城定定地看着他，除了妥协也只有妥协。他在林默鼻尖上咬了一口，故作凶很地问：“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林默莞尔：“你想怎么补偿？” 蒋南城：“我要每天都见到你。” 林默：“行。” 蒋南城：“你每天至少有一顿饭要跟我一起吃。” 林默考虑了下：“好。” 蒋南城：“晚上还要跟我一起睡。” 林默突然腰疼：“这个不行。” …… 第二天一早，林默醒来的时候，蒋南城已经把早餐准备好，还贴心地在椅子上铺了软垫。 林默一边喝粥，一边回忆昨晚在蒋南城威逼利诱下被迫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暗暗磨牙。 他把碗一推，擦擦嘴，撑着桌沿站起来，去一楼的衣帽间换衣服。 白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脖颈纤长，露出一小块细腻的耳后皮肤。弹性衣料紧贴后背，勾勒出漂亮的蝴蝶骨。笔直修长的双腿包裹在咖色休闲裤里。 视线落在圆润挺翘的臀//部时，蒋南城呼吸一滞。 林默将他气息变化听得一清二楚。 蒋南城问：“宝贝要去哪儿？” 林默：“去公司。” “我送你。”蒋南城说； 林默不置可否，转身面对蒋南城，细白的手指抚了抚他的衬衫，嗓音沙哑：“面也见了，饭也吃了，今天剩下的时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 第255页 林默去了公司，开完高层例会回到办公室，盯着手上的戒指发呆。没多久林言打来电话，约他中午吃饭。 林默准时到达，意外地发现在包间等他的人不是林言，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目光怔怔地看着他，直到林默主动问好才慌忙起身：“林默你好，我、我叫张恒，是寰宇科技的CEO，你哥哥和我哥哥认识，所以我……” 后面的内容林默没兴趣听，这个叫张恒的男人刚开了头他心里就有数。 又是林言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林默礼貌地对张恒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边闲聊，边伸出左手摆弄茶杯，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张恒看到了，明显愣住。 林默这才问：“张先生平时看娱乐新闻吗？” 张恒穿着打扮都很技术宅男，盯着林默的脸，讷讷地摇头。 林默笑：“那难怪。” 张恒奇怪：“难怪什么？” 林默没直说：“你可以在娱乐版搜我的名字。” 张恒赶紧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林默两个字，词条后无一例外缀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张恒还在看，林默已经站起来：“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你随便点，今天这顿算我请。” 刚走出饭店，林言的电话就来了，听语气应该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 林默耐心地听他说完，末了道：“哥，咱们谈谈吧。” 为了能让林言安心休养，蓝正廷特意在郊外购置了一片庄园，带一个巨大的草坪和人工湖，刚开春就绿草茵茵，湖光粼粼。 从大门到主宅开车还要十分钟，面积大到让人咋舌。 林默被佣人引着，找到了在花园侍弄花草的林言。花园还辟出一小块专供林言休息的地方，茶几上摆着花茶和精致小点，让他随时取用。 林言挥挥手，佣人退下，他对林默说：“坐吧。” 林默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心中感叹蓝正廷真是把林言当成公主宠上天了，导致之前这么清冷的一个人都变得有些娇纵。 他又想，要是换成蒋南城，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一想，林默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笑倒是让林言愣住。 他在记忆里搜寻，想不起上一次见到林默露出这样的笑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父母还没去世，林默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吧。阳光明媚，是沉浸在幸福里的笑。 但和那时又略有不同，笑容褪去了纯真青涩，多了坚定和从容。 在这个瞬间林言突然发现，林默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想到是谁带给林默这样的变化，林言又心中一冷。 察觉林言盯着他看，林默歪了下头：“哥，怎么了？” 林言收回目光，抿了口茶。 相对坐了一会，林默打破沉默：“哥，你以后别再给我介绍相亲了。” 林言挑眉：“对张恒不满意？没关系，我再给你挑。你现在的问题在于认识的人太少，要多认识些人，多相处，才能确定什么样的人适合自己。你放心，我也让正廷帮你物色。” 林默苦笑。来的一路上他已经想清楚，与其拖着，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林言肯定已经知道他和蒋南城的事，只是装作不知情，不如就由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林默说：“我不会跟其他人在一起。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言面上波澜不惊：“是谁？” 林默看着他：“哥，你是明知故问。” “林默。”林言脸色倏然冷下来，自从两人和好后他还从未用这样重的语气对林默说话。他把茶杯往玻璃茶几上重重一搁，水洒了出来，顺着茶几边缘滴到地上。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唯独姓蒋的不行，你是不是打算为了他再一次跟我断绝关系？” 林言有些激动，咳嗽起来，林默暗道自己还是操之过急，赶紧过去帮他拍后背，被林言一把推开。 林默蹲在他脚边：“哥，你别激动，能不能给我几分钟，听听我的理由。” 林言闭着眼，等呼吸平复才再度睁开，看着林默：“你说，我给你机会。” 林默索性坐在地上，整个人伏在林言的膝头，仿佛回到小时候，这份亲昵让林言心里一动，忍不住抬手去摸林默的头。 林默眼眶发酸，嗓音有些沙哑：“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都是蒋南城在我身边。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对我很好，甚至连命都可以给我。很多的机缘让我觉得，或许我也应该再给他一个机会。” “我知道你觉得我没出息，曾经被那么对待还想和蒋南城在一起。但我也犯过错，你不是也原谅了我吗？哥，人生太短了，我只想遵循心意活着。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轻贱，但我还爱他，我想在爱的时候好好爱，如果哪天不爱了，我也会潇洒离开。” 阳光从玻璃屋顶照进来，空气中尘埃浮动。透过锈黄色的光线，林默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第一次和蒋南城见面时的场景。 只那一面，就注定两个人两辈子的纠缠。 听完这番话，林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怔怔地看着林默的发顶。 他再一次觉得，原来那个只知情爱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 第256页 良久，他叹了口气：“哥哥并不是要阻止你，我只是怕你再受伤。” 林默心里一暖，仰起头露出一个笑，让气氛不要那么伤感：“不会的哥，我会保护好自己。如果蒋南城对我不好，我就一脚把他踹了。” 林言斜睨他，表情仿佛在说——你舍得？ 林默笑起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也支持我。” 林言长久地看着他，哼了声：“万一后悔了，你可千万别趴在我怀里哭。” 林默听出他态度的松动，嘴角不住地上扬：“万一蒋南城对我不好，哭我肯定是要哭的，你和正廷哥难道就不替我出气吗？” “想得美。”林言说，转而又正色道，“你去跟蒋南城说，我要见他。”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感谢小可爱给我投了营养液，但jj后台一直显示不出来，给你比个心，么么哒—— 第121章 宝贝，跟我回家吧 同林言的见面, 蒋南城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特意定制全新的套装和皮鞋，还准备了众多见面礼, 包括一根有钱也买不到的老山参，礼数周全, 务必让林言挑不出一丝错处。 林默盯着从早上六点就起床，沐浴更衣, 此刻对着镜子打理头发，务求一根头发丝都不乱的蒋南城，非常无语：“你是去见我哥还是去相亲？” 蒋南城从镜子前移开目光：“都不是，我是去求亲。” 林默倚在门边看着他打领带：“你知道我哥找你去干嘛？你就不担心被他扫地出门？” 蒋南城怎么可能不担心, 过去他和林言的关系堪称恶劣，林言对他的成见根深蒂固。但他打定主意, 不管林言怎么为难他, 为了林默他都会忍。 不管打骂他都受着。 “万一我真被你哥扫地出门，你会不会心疼我？”蒋南城趁机卖惨，指着自己的脸,“快，老婆香一个, 给我加加油。” 林默看着他：“想的美。” 但还是被蒋南城抓住在脸上亲了一口。 另一边。 因为不知道林言要和蒋南城说什么, 会不会有突发状况，蓝正廷也没去公司, 从早上起床就安抚林言，让他千万不要激动。 林言斜他：“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蒋南城？” 他最近从蓝正廷嘴里逼问出好多事, 比如蓝正廷知道是蒋南城帮他找的医生, 蒋南城在他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B市陪着林默, 蓝正廷甚至还为蒋南城替林默放了一场烟花。 合着全都瞒着他, 只有他蒙在鼓里。 林言咬断一根德式烤香肠，在嘴里使劲嚼。 蓝正廷突然觉得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有点疼，赶紧闭嘴。 等林默和蒋南城到的时候，林言已经吃完早饭，坐在客厅。 “哥。”林默过去和他抱了一下。 林言笑了笑，越过他看到蒋南城时，神色淡了不少。 他对蓝正廷使了个眼色，蓝正廷拿出渔具，对林默说：“我要去钓鱼，中午煮鱼汤喝，一起？” 林默看了看蒋南城，对他眨眨眼，蒋南城轻声说：“去吧。” 林默跟蓝正廷朝人工湖走去，一步三回头，蓝正廷笑道：“放心，你哥又不会吃了蒋南城。” 林默有些尴尬，这才收回心思，看着蓝正廷手里的渔具。 蓝正廷说：“你哥爱吃鱼，我就让人在湖里养了些，等他什么时候就钓一条，吃得新鲜又放心。” 林默再一次感叹，蓝正廷对林言是真的好。 两人走到湖边，蓝正廷把鱼竿架好，很快就有鱼上钩，鲜活的鲤鱼非常肥美。 林默也守在鱼竿前，但半天了一条鱼都没上钩。 蓝正廷说：“钓鱼讲究心静，你心不静，鱼都被你吓跑了。” 林默怎么努力心都无法完全静下来，又好奇蓝正廷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担心我哥吗？”他问。 蓝正廷：“担心什么？这是我的地盘，蒋南城要是敢放肆，我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林默一噎，转头看着自己的鱼竿，过了一会没忍住又问：“我不是说这个。你不担心我哥会情绪激动吗？” 做手术的时候医生就说过，开颅手术的病人一定要少生气，切忌情绪激动。 他担心蒋南城，也担心林言。 蓝正廷没有立刻回答，等又一条鲤鱼上钩，把鱼扔进桶里才悠悠地说：“你哥不会的。” 林默不解：“不会什么？” 蓝正廷看他一眼，语气笃定：“你哥不会激动。” 林默不知道蓝正廷怎么这么肯定。蓝正廷的语气变得悠长：“因为你哥知道，他的命和我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会保重自己。” 林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是滋味。蓝正廷和林言对彼此的爱是真正深入骨髓，叫他羡慕，又有些伤感。 蓝正廷读出林默的心思：“你也不必觉得羡慕，蒋南城对你也是一样，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你觉得蒋南城还能活得下去？” 相较悠然的小湖边，客厅里的气氛要严肃得多。 林言真的如蓝正廷所言，即便面对蒋南城也波澜不惊。 他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我需要保证。” 承诺都是虚幻的，他需要让林默得到实打实的保障，让蒋南城如果有一天敢辜负林默，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 第257页 蒋南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惊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当然能做到。”林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其他资产我不管，但你在蒋氏集团的股份必须转到林默名下。” “我知道你已经立好遗嘱，但遗嘱可以随时更改。我还知道你有个侄子，一半股票是要留给他的，没关系，但另一半必须给林默。” “除此之外，如果你和林默复婚，那么从复婚那天开始，你的所有收入都将归林默所有，你自己一分钱也得不到。如果有朝一日你和林默离婚，不论是谁提出的，你都要净身出户。” 说完，林言特意停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蒋南城，你能做到吗？” 蒋南城勾了勾嘴角，他连命都可以给林默，还会在乎钱财这种身外之物？ 林言从他的表情里得到答案，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下巴冲茶几上的几份文件点了点：“想好了就签字吧。” 蒋南城从住宅离开，踏上草坪，沿着小路朝湖边走去。 脚步轻快，甚至还哼着小曲，完全不像刚签了卖身契，反倒像签了巨额大单。 林默还沉浸在蓝正廷最后那句话里，连蒋南城的靠近都没有察觉，直到双眼被人蒙住，耳边传来低笑：“猜猜我是谁。” 林默扯开那双手，见蒋南城从背后勾着头看他，忍不住说：“幼稚。” 蓝正廷收回鱼竿，拎起装鱼的桶：“两位自便，我要回去炖鱼汤了。” 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架势。 林默着急知道林言都和蒋南城谈了什么，等蓝正廷走后急忙问：“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蒋南城见他着急，心里软成一片，牵起他的手：“别急，咱们在这儿好好逛逛。”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感叹，蓝正廷还真会享受，弄了这么大一块地，要山有山，要水有水。 他立刻觉得不论是现在住的别墅还是原先的蒋公馆，都有些不够看。 一想到在宠老婆方面他竟然被蓝正廷压一头，蒋南城有些不爽，心想要不要给林默也弄这么一个山庄，当然规模要更大，种点果树，还可以养点动物，反正林默喜欢。 蒋南城犹自畅想，直到林默拉了拉他的手，又问了一遍：“你跟我哥到底说什么了？” 蒋南城这才想起，从落笔签名的那一刻起，他差不多就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不过蒋总不以为耻，反而停下脚步，邀功似的地抱住林默：“老婆，从今以后我的收入都要上交，你得给我零花钱。” 林默「啊」了一声，一头雾水：“怎么就上交了，上交给谁？” 蒋南城得意洋洋地把他签署地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告诉林默。 林默无语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末了叹了口气。 他理解林言的良苦用意，无非是怕他像之前一样人财两失。他一意孤行要再跟蒋南城在一起，就算以后蒋南城敢辜负他，最起码也有巨额财产傍身。 他瞅着蒋南城志得意满的表情，心想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不愿要的东西，林言替他要了，蒋南城心里也踏实。 林默挣开蒋南城：“要零花钱可以，自己挣。” 蒋南城：“怎么挣？” 林默绕着湖边走，初春的阳光照耀万物。 他伸了个懒腰，声音也懒洋洋的，眼尾像带了把小勾子，扫着蒋南城：“你都会什么？说来听听。” 蒋南城的心被轻轻勾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暖床算不算？” 林默脸一红，明明是他挑起的话头，他却接不下去。蒋南城总有本事把正常的对话带偏。 他不理会，继续朝前走，没走两步就被蒋南城抄着膝弯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蒋南城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怕什么，又没有其他人。我总得干点事，不能让老婆白养我。” 说罢，他的眼神忽然在一瞬间变得幽深，压低声音，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位小公子怎么一个人在湖边，是跟家人走失了吗？” 林默和他对视，肩膀微微颤抖，仿佛自己真的就是跟家人走失独自在湖边徘徊的富家小公子。 他睫毛轻颤，主动攀着蒋南城的脖颈，小声说：“我跟哥哥一起来的，现在找不到他了，还扭了脚，走不动路。” “走不动没关系，我抱你。”蒋南城把他抱得更紧，“小生的家就在旁边，要不要跟我回去？” 林默眨了眨眼，眼眸清亮，纯真中带着几分魅惑：“跟你回家做什么？” 蒋南城勾着头，嘴唇几乎贴上他的唇瓣：“小公子长得太俊俏，小生一见倾心，不如你跟了我，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带你享受这世间最快活的事。” 林默演不下去了，涨红了脸推着蒋南城的胸口：“流氓。” 蒋南城抱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林默转头朝主宅的方向看去，问：“真回家呀，我哥还等着我们喝鱼汤呢。” “喝什么鱼汤。”蒋南城说，“你哥现在恐怕不想看见我们。” 林默想想也是，叹了口气，说：“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蒋南城非但没松手，还将他抱得更紧，又一秒切换回了刚才的剧情：“所以小公子到底要不要从我？” 林默也起了玩性，咬着嘴唇佯装思考了片刻：“我得先验货。” -- 第258页 蒋南城忍笑，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没想到捡了个骚宝贝。” 林默也跟着笑起来，微微仰起头。阳光轻抚他的面庞，美得摄人心魄。蒋南城无论看多少遍都不腻，只会越看越喜欢。 他收起玩笑的心理，神情变得无比认真，眼睛牢牢锁着林默：“宝贝，跟老公回家吧。” 林默跟他对视两秒，笑着应了句好。 作者有话说： 后面基本就是蒋总宠妻+拈酸吃醋的日常——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搬家 蒋南城效率很高, 很快买下了郊区一栋庄园式别墅。依山傍湖，景致优美，离蓝正廷和林言不远, 林默如果想探望林言也很方便。 别墅买下后，蒋南城找人打理一番, 择了个良辰吉日，同林默一道搬家。 蒋元仰头看着金碧辉煌像宫殿一样的新家, 张大了嘴巴根本合不上。 工人搬东西进进出出，林默怕碰到蒋元，就让他和山山先到外面的草坪上去玩。 草坪比之前蒋公馆的草坪还要大上足足一倍，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看着蒋元和山山撒欢奔跑的身影, 林默不由露出笑容。 蒋南城从后面揽住他，低声问：“喜欢吗？” 林默弯起嘴角：“喜欢。” 好是好, 但就是离他和蒋南城公司以及蒋元的学校太远, 平时还得住在城里，只能周末过来。 蒋南城知道他的想法，趁人不注意捏了捏他的手心：“就当是多了个周末消遣的地方。” 花这么多钱只为有一个消遣的地方, 要不要这么奢侈。 林默有些无语，扯开蒋南城的手, 转过头继续指挥工人搬东西。 没一会蒋元就回来了, 跑得满头是汗，小脸蛋红扑扑的, 林默给他榨了杯果汁，又山山喂了点水和牛肉粒。 蒋元眼睛亮晶晶的, 兴奋不已：“小婶, 我看到外面有个湖, 湖上还有小鸭子。还有一个果园, 种了好多好多果树，还有还有……” 蒋南城听到他的话，走过来：“等搬完家带你去看。” 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傍晚了，蒋南城让人送了餐过来，吃完饭便带着蒋元和林默绕着别墅逛了一圈。 别墅紧邻一处私人庄园，同样被蒋南城买了下来。 蒋元牵着山山往湖边跑，惊起了湖上的水鸟，林默忍不住笑起来。 夕阳的柔光笼在他身上，牢牢吸引住了蒋南城的视线。 察觉到他的目光，林默转头，嗔怪地说：“其实没必要买的。” 除了蒋公馆，蒋南城在港城还有大大小小十多处房产，随便哪一套不能住？ “那怎么能一样。”蒋南城勾起唇角，他和林默重新开始，自然要有一个全新的家，蒋公馆有林默不好的回忆，他万万不可能让他再回去。 除此之外，蒋南城还有另一层心思。 他牵起林默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冷不防地问：“这里是不是比你哥家的湖要大？” 林默起初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回答：“是大不少。” 林言家的湖一眼能望到头，不像这一处，他们已经沿着湖边走了快十分钟，才勉强望到边。 蒋南城露出得意的表情，就差把「求表扬」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林默看着他，这才恍然大悟：“你买下这里是因为蓝正廷给我哥买的庄园里带了个湖？” 蒋南城挑了挑眉：“那是当然。” 别人没有的林默要有，别人有的林默更要有，还有更大更好。 在宠老婆方面，他蒋南城必须争做第一。 “等哪天请你哥和蓝正廷来玩玩。”蒋南城说，“让他们见识见识。” 林默暗道一句幼稚，蒋南城怎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攀比心这么重，他转过头不再看对方，笑意却在眼底慢慢荡开。 他相信就算他想要星星月亮，蒋南城也会想方设法替他摘下来。 蒋元在前头跑，见到一群野鸭子就停下来，冲林默招手：“小婶快来。” 林默知道他要喂鸭子，提前准备了面包屑，蒋元洒了一把到湖里，鸭子围拢上来，把蒋元高兴地直拍手。 林默也洒了一点，发现湖里还有不少鱼，聚集在湖面吐着泡泡。 庄园面积很大，除了人工湖，还有一处果园，还没靠近就闻到了四溢的果香，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确实比城里面的空气强太多，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林默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每一处细胞都得到大自然的滋养。 蒋元盯着树枝上坠着的果实，问：“这是什么果子？” 林默观察着树叶和果实的形状，有些不确定地问蒋南城：“像是桃树？” 蒋南城点头：“应该是。” “能摘吗？”蒋元跃跃欲试。 林默阻止他：“这果实又青又小，说明没熟，等熟了才能摘。” 庄园实在太大，逛了一个小时才走了一小片地方，别说蒋元，连林默也有点累，山山的步伐也明显慢了下去，于是打道回府，决定下次来把剩下的地方逛完。 回到家，蒋元很快在他的新床上睡着了，林默悄悄关上房门，走进他和蒋南城的卧室。 蒋南城已经为他放好水：“累了一天，泡个澡放松一下。” -- 第259页 林默感动于他的体贴，也没多想，拿上睡衣进浴室。刚踏进浴缸，身后的浴室门被推开，蒋南城跟了进来。 林默赶紧往水里沉，以为蒋南城只是进来拿东西，谁知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一按，浴室顿时陷入黑暗。 林默一声低呼，再一眨眼，墙壁和天花板亮了，组成了一副图画。 幽月当空，他置身于一处清幽的庭院，还恰好倚在一颗樱花树旁，雪花从天而降，夹着一两片粉白的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林默怔怔地看着突然变换的场景，伸手去接的时候才发现雪花是虚拟的。 就在这时，蒋南城的声音幽幽响起：“惊喜吗？” 林默转头，发现蒋南城开始解浴袍腰带：“你干嘛？” 在纷扬的雪花中，蒋南城踏进了浴缸。 …… 蒋南城特意在主卧装了一个带按摩和加热功能的SPA浴缸，容纳六个人都没问题，为的就是能和林默一起泡。 他还别出心裁地在四面墙壁和天花板上都装了电子屏。灯一关，屏幕上就会出现各种提前设置好的虚拟场景，效果逼真。 蒋南城咬着林默耳朵，问：“宝贝，我给你的惊喜还满意吗？” 他一直后悔在国外的时候没能和林默一起泡温泉，特意把场景设置成了当时住的酒店，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林默软软地靠在蒋南城身上，眼睛紧紧闭着，濡湿的睫毛轻轻颤动。 只能说电子屏的效果太逼真，让他有种幕天席地纵情声色的放肆和事后回过神来的羞愧。 蒋南城不依不饶：“惊喜吗？” 被问得有些烦，林默张嘴在他肩上狠咬一口。 “禽兽。” 蒋南城也不恼，替他擦洗身体，又忍不住在他沾着水珠的睫毛上亲了亲，辗转往下贴在嘴唇上，分开他的唇瓣，勾着舌尖吮//吸。 林默推了推他，有气无力：“不行……” 要是再继续下去他明天真的就不用起来了。 蒋南城只好压下躁动，替林默擦干后用浴巾裹着他放在床上，忍不住亲了又亲，才像抱着珍宝一样，把他搂进怀里。 林默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在庄园住了两天，周一上午，蒋南城开车送蒋元去上学，再送林默去公司。 每次蒋南城和林默一起送他上学，蒋元都特别开心，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哪个老师偏心，哪个同学上课说小话被罚站，学校里的午饭没有林默做的好吃。 林默心不在焉地听着，在座位上挪了下，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蒋元问他怎么了。 林默透过后视镜瞪了蒋南城一眼，蒋南城立刻把话题岔开：“你们老师上周告诉我，学校最近要办亲子活动日，是不是？” 蒋元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是啊是啊，老师说那天所有小朋友的家长都要去，大家一起做游戏，赢了的人还有奖品。小叔，你和小婶会一起来的吧？” 蒋南城从后视镜看向林默，眼神含着期待。 林默还没答应，蒋元已经开始畅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游戏，赢了会有什么奖品呢，好期待啊。” 把蒋元送进学校，林默从后排坐到副驾驶，正系安全带，听蒋南城说：“这是蒋元上学之后第一个亲子日，宝贝你跟我一起去。” 林默盯着他看，不答反问：“什么时候？” 蒋南城想了想：“下周五。” 林默在心里计算一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蒋南城：“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林默莞尔一笑，“我去参加亲子日没问题，条件是下周五之前，我们分房睡。回去我就让人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 蒋南城：“……” 除了头两天晚上被拒之门外，后面几天蒋南城使尽无赖手段爬上主卧的床，不过倒是意外地规矩，只单纯搂着林默睡。 转眼就到了亲子日的前一天，蒋元从学校回来，有些闷闷不乐，连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都没吃几块。 林默以为他在学校受了委屈，趁着晚上带山山出去遛弯的时候问他怎么了。 蒋元鼓起腮帮子：“小婶，季立恒说他明天不参加亲子活动了。” 林默问：“他为什么不参加？” “因为他说他没有亲人。”蒋元仰头看着林默，吸着鼻子说，“小婶，我觉得季立恒好可怜哦。” 林默对季立恒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知道他母亲去世早，父亲草包又好色，再婚后对他不闻不问，唯一疼爱他的只有爷爷。 季立恒一直养在他爷爷身边，但去年爷爷也撒手人寰，给他留下一笔巨额财产，甚至超过了给季立恒父亲的。 自从爷爷去世后，季李恒就从家里搬出来自己单独住，但季立恒的父亲因为自己分的财产竟然还没有儿子多，三天两头去找他，要么闹，要么哭穷，被媒体曝光也不知道收敛，成了全港城的笑话。 季立恒母亲那边还有些亲戚，倒是对他嘘寒问暖，不过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得知这些的时候林默很感慨。有一次他去季立恒家接蒋元，把睡着的蒋元抱上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季立恒流露出的羡慕，才知道这个小孩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炫拽酷冷。 -- 第260页 蒋元还在感叹：“小婶，季立恒好可怜哦。” 林默听出他话里有话，拉着山山的牵引绳慢慢朝前走，柔声问：“那小元想怎么办？” 蒋元眨眨眼，又扣扣手指，隔了一会才小声说：“能不能让季立恒跟我们一起呀？” 林默有些意外：“为什么？” 蒋元赶忙说：“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不该互相帮助嘛？他平时对我那么好，有好吃的都给我，其他同学欺负我他都帮我打回去。亲子日大家都会参加的，如果只有他不参加，会被老师和其他人笑话的。” 林默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想了想：“季立恒愿意吗？” 蒋元卡壳，挠着后脑勺：“我还没问他愿不愿意……” “这样吧小元。”林默给他出主意，“你去问问季立恒，如果他愿意跟我们一起参加，我就去跟老师说，好不好？” “真的？”蒋元漆黑的瞳仁闪着亮光，跳起来搂住林默的脖子，“我就知道小婶最好了。” 一旁的山山见状，也来扒林默的腿，摇头晃脑的模样仿佛在说「山山也要抱抱」！ 蒋元等不及了，立刻用林默的手机给季立恒打电话，抱着手机嘀嘀咕咕半天，严肃的小脸上一点点绽出笑。 “那说好了，明天见，不许不来！” 挂了电话，蒋元「耶」道：“季立恒同意了！” 林默早猜到是这个结果，遵守承诺跟老师说明情况。 蒋南城坐在客厅，见蒋元兴冲冲地跑进来，和一刻钟前垂头丧气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由好奇。 他热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蒋元，另一杯递给林默。 蒋元一口气喝光牛奶，踩着楼梯跑上楼，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挥舞着拳头对林默和蒋南城说：“小叔小婶要早点睡，明天一定要拿第一名！” 蒋南城问：“蒋元这是怎么了？” 林默把前因后果告诉他，蒋南城挑着眉：“季立恒？” “嗯。”林默说，“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怎么会。”蒋南城笑，“咱们家不一直是你当家做主，发号施令？” 林默斜睨他，喝了半杯牛奶，蒋南城就着他喝过的位置把剩下的半杯喝掉。 林默叹了口气：“季立恒也挺可怜的。” 身边连个真心相待的亲人都没有，要那么钱有什么意思。 蒋南城了解的情况比林默多一些。 季立恒的爷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当接班人培养，据说4岁就让他列席董事会，季爷爷去世前已经把他交给信得过的人教养，只等他满十八周岁就正式接管公司。 对于林默说的季立恒可怜，蒋南城不置可否，催他去洗澡。 林默警惕地往旁边躲。 蒋南城无奈地笑，趁林默不注意抄起他的膝弯把他横抱起来。 林默挣脱不开就去揉蒋南城的脸，被蒋南城在屁股上不轻不重打了一下才老实。 幸好蒋南城知道分寸，只把林默抱进浴室就出去了，拿上浴巾站在门口，等人洗完之后直接裹上床。 林默几乎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简直快被蒋南城养成一个生活废人。蒋南城对此却乐此不疲。 港城进入三月，气温非常不稳定，今天下一场雨就得换上厚衣，明天艳阳高照就能穿短袖。 不过最近几天接连晴天，气温回升，林默嫌热睡不好，蒋南城就让人把床单都变成了真丝的。 真丝的床品透气不闷汗，接触皮肤滑滑凉凉的，林默滑进被子里，舒服得直耸肩。 蒋南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默整个人睡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如临大敌。 “在看什么？”蒋南城走到他面前。 “在看亲子日都玩什么游戏。”林默说着，眼睛仍没有离开屏幕。蒋元期望那么高，万一他和蒋南城表现不好怎么办。 林默头一次尝到做家长的压力。 蒋南城不满他只看手机不看他，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 林默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蒋南城身上。 蒋南城穿着纯黑色的浴袍，领口微敞，未擦干的发尾凝着水珠，顺着脖颈往下隐没在了胸口里。 林默有些脸热，眼神正无处着落，就听蒋南城说：“不用担心，第一名一定是我们的。” 林默：“这么自信？” “如果得了第一名，蒋元会有学校的奖励。”蒋南城挑眉，漆黑的瞳仁聚起笑，“那我呢，也会有奖励吗？” 林默眨了眨眼，天真地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蒋南城凑近，呼吸炽热潮湿，声线喑哑低沉。 “能不能再奖励我一次樱花树下的……” 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几乎只有气音，但林默还是听见了，他的脸瞬间爆红，抄起旁边的枕头压在蒋南城脸上。 当天晚上，蒋总因为言行不当喜提客房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123章 亲子活动 林默以为所谓的亲子活动日就是大人跟小朋友一起做做手工, 玩玩趣味游戏增进感情，度过乐融融温馨祥和的一天。 谁知第二天一早到学校门口，才发现不论家长和小朋友, 一个个全副武装，运动服、钉子鞋、头盔, 甚至还有人戴了护腰护膝…… -- 第261页 蒋元就读的这所学校，学生多是港城富豪名流子弟, 家长之间彼此认识，「张董」、「李总」地打着招呼，脸上笑眯眯，其实都憋了一股劲。 平时在商业场上就各不相让, 今天更不可能在孩子面前丢脸。 女家长们虽然穿着运动服，但颜色鲜艳, 还画着淡妆, 企图在妆容和配饰上一较高下。 亲子日还没开始，淡淡的火药味已经在学校门口一排豪车之间弥漫。 林默下车后看了一圈，再看自己和蒋南城过于休闲的装扮, 顿时傻眼。他碰了碰蒋南城的手：“咱们是不是有点太……” 蒋南城泰然自若地打开后备箱。看着里面齐全的装备，林默惊讶不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蒋南城笑, 也就是林默, 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这些打着孩子名义举办的活动，哪一次不是家长的修罗场？ 季立恒一早就到了, 过来向两人问好，恭敬中带着拘谨。林默对他露出一个笑。 校长在台上简单的动员之后, 亲子日正式开始, 分为智力问答和趣味运动两个部分, 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比赛, 得分最高的三个家庭才有奖品。 第一部 分智力问答，采用抢答的方式，包括难度堪比竞赛题的问题，也有脑筋急转弯，蒋元脑子转得很快，常常林默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抢答，季立恒在竞赛题上表现得很好。 这部分是孩子们的主场，大人们听完题目之后通常一脸懵逼，触到彼此的眼神时尴尬一笑。 “现在孩子知识面可真广。” “谁说不是呢，呵呵。” 智力问答结束的时候，蒋元和季立恒一共答对了8题，和另外一个双胞胎兄弟的家庭并列第一。 休息一刻钟，开始进行趣味运动会。 校长专门安排贵宾室让蒋南城和林默休息，林默换上速干服，又在外面套了件运动夹克，一转身看到蒋南城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林默问。 蒋南城走到他面前，将他原先拉到胸口的夹克拉链一直拉到顶，小声嘀咕：“这还差不多。” 林默：“……”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蒋元已经等不及在外面敲门：“小叔你们好了吗？” 蒋元被勾起了胜负心，一边往运动场走一边兴奋地说：“我刚才问了老师，第一名的奖品是山地车，小婶我想要！” 季立恒不像一开始那么拘谨，问蒋元：“你喜欢骑车？” “唔……也不是。”蒋元说，“不过说不定等有了山地车我就喜欢了。” 季立恒：“你今天就会有了。” 林默听着两小孩聊天，边时不时朝蒋南城看，目光有些担心。 蒋南城知道林默担心他的伤口，轻轻勾住他的小指：“没事，都两个月了。” 林默昨天刷了不少亲子日的视频，以为趣味运动就是类似两人三足、夹球比快这类简单运动，等到了场地一看，再一次傻眼。 这是要……攀岩？ 不仅林默，饶是已经提前知道比赛项目的其他家长，看到三四层楼高的岩壁也有些畏惧。 根据规则，每个家庭由一名家长带着孩子一起攀岩，平均用时越短分数越高。 季立恒立刻说：“我来，我学过攀岩。” 林默看他结实的胳膊，再看蒋元瘦小的身板，点了点头：“胜负是其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受伤。” “嗯。”季立恒应着，已经开始热身了。 蒋南城也脱掉外面的长袖，露出了里面黑色紧身的速干衣，勾勒出倒三角的线条，非常吸睛。 林默知道他常年保持运动才会有这样好的身材，但还是担心。 蒋南城捏了捏林默的手心：“我身体怎么样你还不知道？” 林默怎么不知道，他可是亲身体会过蒋南城恐怖的体力。 学校做足了安全防护，林默倒不担心，在蒋南城和季立恒穿戴好装备后便退到旁边，和蒋元一起给两人加油打气。 第一轮智力问答并列第一的两个家庭最先开始，同时比赛。另一家派出了父亲和双胞胎哥哥，大人的岩壁高度更高，难度也更大，小朋友的难度要小得多。 哨声响，季立恒右脚踩住一块凸起的石头，轻轻一蹬就离开地面，他身形灵活，能快速准确找到下一处落点，重心从容地在两脚之间过度，手脚并用，眨眼的功夫就爬了一半，竟然比蒋南城慢不了多少。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露出赞许的目光，两人话不多话，继续朝顶端攀爬。 攀岩这个项目看似简单，实则对手臂、核心、腿部力量要求极高，讲究手法脚法。 蒋南城手臂肌肉结实，流畅的后背肌肉流不断起伏，像极了一头充满爆发力和持久力的豹子。 林默被他爆发的荷尔蒙波及，微微有些耳热。 相比之下，另一组家庭就有些不够看了，父亲和双胞胎哥哥都是刚爬一两步就从岩壁上掉了下来，哥哥不停往手上抹防滑粉，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急得都快哭了。 比赛还没结束，胜负已见分晓。 蒋元高兴地直拍手：“小叔好棒，季立恒好棒！” 那家双胞胎弟弟不乐意了，瞪着蒋元：“有什么好高兴的，你跟季立恒根本不是一家人，我要举报你作弊！” 蒋元呛了回去：“季立恒今天跟我就是一家人，你去啊，去找老师告状去呀！” -- 第262页 “你！”男孩气得直跺脚，“平时在学校就躲在季立恒后面，我看你就是胆小鬼。有本事你自己上啊。” 蒋元不甘示弱：“自己上就自己上，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开始不到两分钟，蒋南城就登顶，拍一下铃铛后就蹬着岩壁滑了下来，动作轻盈，稳稳地落在地上。 季立恒紧随其后。 蒋元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下个项目我要自己上！” 蒋南城刚要说话，林默抢先：“我陪蒋元，我也想玩。” 下一个比赛项目是高空探险，要穿越晃动的木板吊桥，从起点走到终点。林默确认蒋元身上的安全绳绑好，又帮他戴好头盔。 吊桥悬空晃动，再加上木板之间有约三十公分的缝隙，对大人小孩都是考验。因为要计时，所以必须以尽可能快的速度通过。 林默朝下瞥了眼，他们站在离地差不多十米高的平台上，能看到下面一个个仰起的脑袋，他一阵晕眩，来不及分辨蒋南城在哪儿就收回目光，叮嘱蒋元：“手抓牢绳子，不要急一步一步慢慢走，也别往下看。” 说的容易，做起来可没这么简单。 蒋元踏出一步就把脚缩回来了，小腿肚直打哆嗦，转过头撇着嘴看林默：“小婶，我害怕。” 林默知道只要能克服恐惧走出第一步，后面就会简单很多，于是鼓励蒋元：“不用怕，我会跟着你，要相信你自己。” 蒋元深吸气，给自己打气，小心地踏上最近的那块木板，吊桥开始晃动，他不得不抓紧旁边的绳子，过了十几秒才站稳，回头朝林默看了一眼。 林默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蒋元才转身，小心地踏上第二块木板。 林默跟在他后面，落后他几块木板，视线偶尔往下扫过，心跳加剧，肾上腺素飙升。 等蒋元的双脚稳稳地踏上终点的高台时，回过头去看几十米长的吊桥，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后兴奋地欢呼起来：“我成功了，小婶我成功了！” 双胞胎弟弟不屑地挖苦：“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也行。” 但等他自己上的时候，刚踏上一块木板，就被晃动的吊桥吓得腿软，还是被家长抱下来的。 又玩了几个项目，亲子日正式结束，蒋元如愿拿了第一，赢了两辆山地车。 蒋南城也很高兴，问：“晚上想吃什么？” 蒋元眨眨眼：“想吃什么都行吗？” 蒋南城：“当然，我让人送到家。” 蒋家叔侄在前头走，林默和季立恒走在后面，季立恒听着蒋元清亮的声音，突然说：“林叔叔，一会我就先回去了。” 林默一愣：“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季立恒抿了唇，朝蒋元的背影看了眼，不答话。 林默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疼他，柔声说：“一起去吧。正巧我们搬了新家，你还没来玩过吧。” 季立恒沉默，林默就当他同意了，出校门的时候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背上，带着他往蒋南城停车的地方走，还没上车，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拦在两人面前。 看清来人，季立恒的脸立刻绷紧。 那人二话不说扬起手就要往季立恒身上打。林默喝道：“你干什么？” 走在前头的蒋南城当即回头，一拳就把那个男人打倒在地，男人挣扎着想站起来，被保镖死死按在地上。 他破口大骂：“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学校亲子日都敢不通知我，还跟别人一起参加，你想干什么，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林默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季立恒的父亲。 原以为传闻是添油加醋，没想到真人这么不堪。 季立恒的拳头攥得死紧，林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蒋南城挑眉问：“你认识？” 季立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蒋南城是在问他，毫不迟疑地说：“我不认识。” 蒋南城没再说什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季立恒父亲，安森明白他的意思：“蒋先生，这里交给我。” 季立恒父亲的突然出现让原本高兴的气氛冷了下来，蒋元一脸好奇又不敢问，直到吃饭的时候看到想吃的可乐披萨和炸鸡才重新兴奋起来。 垃圾食品就是快乐之源！ 吃完饭，季立恒又提出要回家，蒋元拉住他：“你不陪山山玩会儿吗？” 山山围在季立恒脚边摇着尾巴：“汪！” 等两个小孩带着山山去玩，林默才对蒋南城说：“你觉不觉得季立恒挺可怜的，要不我们留他住一晚，反正房间这么多。” 蒋南城看着他，神情似笑非笑。 “干嘛？”林默被他看得发毛，小声威胁，“再看揍你。” 蒋南城被逗笑，搂住他：“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宝贝长的好看还心地善良，难怪人人都喜欢。” 林默推开他，一脸正色：“我觉得季立恒这个孩子心性不错，蒋元没有兄弟姐妹，身边有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挺好。” 蒋南城戏谑地笑：“老婆说的都对。” 林默懒得理他，让人收拾一间客房给季立恒。 蒋南城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深了几分。季家的产业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但季立恒年纪虽小却心思沉稳，前途无量，蒋元和这样的人交朋友的确有益无害。 等季立恒回来后，林默把他领到房间：“你当是自己家，需要什么尽管说。以后想来玩也随时来，这个房间就给你留着。” -- 第263页 蒋元抱着林默亲了一口：“小婶我好爱你！” 季立恒也看着林默，突然朝他鞠了一躬：“谢谢小婶。” 林默心里一动，感叹到底是个孩子。他轻轻拍了拍季立恒的肩膀：“不用谢，今天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带你和蒋元去旁边的庄园玩。” 隔天早上，蒋南城吃完早饭去公司开会，林默带着蒋元和季立恒去旁庄园挖野菜和采果子。 蒋元来过几次，牵着山山轻车熟路地在前面带路，林默和季立恒拿着篮子和铁锹跟在后面。 路过湖边，又看到一群水鸟，山山出于天性就想过去扑，被蒋元拉住在脑袋上拍了一下：“坏山山。” 山山委屈地直呜呜。 到了果园，蒋元像巡视领地的国王，背着手在一排排果树前走过，不时念叨「这个好像比之前长大了些」、「这个怎么还没长，是施的肥不够吗」？ 蒋南城聘请来专门打理庄园的人说：“下个月应该就能熟了。” 林默留蒋元和季立恒在果园玩，自己到旁边的菜园去，自从第一次来了之后，他就惦记上了这块地方。 菜园很大，番茄、萝卜、南瓜，什么都有。 林默有心想好好打理菜园，但他平时都不在，只有周末过来看看，也只能请人打理。 林默走上田埂，弯腰看，一周没见，他上次洒的种子已经有不少从土里冒头长出了嫩芽，随风摆动，像在跟他打招呼。 过去一周港城不时暴雨，原以为这些种子不会发芽，没想到生命力这么顽强。 林默感概地看了一会，拿铲子松松土，又浇了点水，就听蒋元在远处高声叫他：“小婶快来！” 他还以为出什么事，赶紧跑过去，就见两人一狗蹲在一颗樱桃树下，脑袋挨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脚步声，蒋元回头，食指竖在唇间：“嘘……” 林默放轻脚步，走近一看发现树底下有竟然一只小奶猫！ 小小的一只，看起来还没有蒋元小臂长，半边身子被落叶遮住，橘色的毛发带着白色的细条花纹，正睁着金黄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几人，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林默蹲下，问：“哪儿来的小猫？” 蒋元说：“是季立恒发现的。” “它好漂亮呀。”蒋元小声感叹，把山山凑近的狗头推到一边，“山山，你别吓着它。” 山山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急得不行，要不是蒋元按住它的头，估计它已经过去舔猫了。 管理员说：“应该是流浪猫，园子里环境好，有不少流浪猫狗会过来。这只猫看起来不大，会不会是母猫生下来之后被遗弃了？” 蒋元小声地「啊」道：“被遗弃了吗？好可怜哦。” 他看向林默，不说话，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 林默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笑问：“想养？” 蒋元猛地点头。 林默也有点心动，这只猫咪长相可爱又乖巧，不怕人，刚才还想用爪子主动去碰山山，感觉个性还挺活泼。 在蒋元期待的目光中，林默点头：“养它可以，不过你得负责给它喂水喂食，还有清理猫砂什么的。” “没问题。”蒋元一口答应，伸手想去抱猫咪，被林默阻止。 “要先带他去检查，再打疫苗。” 林默脱了外套，把小橘猫包在外套里，交给季立恒抱在怀里，然后驱车前往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当班的是个帅气的男医生，把小橘猫抱到检查室做健康体检，确认体表没有螨虫跳蚤，体内没有寄生虫。 检查的过程中，小橘猫没有丝毫抗拒，似乎对人类有天然的信任，被挠下巴的时候还会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检查结果显示它很健康。 医生给它打了狂犬疫苗，嘱咐过一周再来打第二针，又交代了一些喂养注意事项，末了对林默说：“不好意思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要不我加你微信吧，把注意事项发给你，而且如果猫咪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联系我。” 一旁撸猫的蒋元竖起耳朵。 这个医生是要林默的微信吗？ 林默正要拿手机，蒋元忽然叫他：“小婶，小叔怎么还不来？” 刚才在来的路上，林默打电话给蒋南城，蒋南城正好开完会，说立刻过来。 “应该在路上吧。”林默不确定地说，转向医生，“您扫我还是我扫您？” 医生有些尴尬，如果没听错，这个小朋友是叫林默小婶吗？ 他不动声色扫了眼林默的手，光秃秃的，并没有戴戒指，应该没结婚或者订婚。 或许是他听岔了，或许是「小生」之类的昵称。 “还是我扫您吧。”林默说。 男医生掏出手机，刚点开二维码，就听玻璃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蒋元立刻站起来，挥手：“小叔，这里！” 看到蒋南城的瞬间，林默立刻忘了扫码这件事，收起手机朝他看去。 蒋南城走到近前，很自然搂住林默的肩膀，扫了眼目瞪口呆的男医生，视线落在了即将成为他们家新成员的小橘猫身上。 蒋元献宝似的把小橘猫抱起来：“小叔，它好看吗？” 小橘猫：“喵——” 林默眼睛弯了弯，忍不住说：“好可爱啊。” -- 第264页 蒋南城这才开口：“是挺可爱。” 又问林默：“检查完了吗？” 林默：“检查完了，一周以后再来打疫苗。” 蒋南城：“我安排人带它来，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默眨眨眼：“好啊。” 回到别墅，蒋南城已经让人把猫盆猫砂都买了回来，蒋元、季立恒和山山围着小橘猫，想给他起什么名字，林默去厨房给小猫倒牛奶的时候，蒋南城终于逮到机会把人堵在里面。 “为什么不戴戒指？” 一开口就醋意十足。 林默愣了下，抬起左手看，这才想起：“我上午带孩子们去庄园挖菜，怕把戒指弄脏就摘下来了。” 蒋南城眼中的阴翳散去，拉起林默的手，在无名指指根的位置吻了吻：“以后不许摘了。” 林默笑，抬起一只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好大的醋味。” 蒋南城紧扣他的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去登记。” 这个问题他跟林默提过很多次，林默总说忙，没时间，再忙能忙得过他？ 蒋南城合理怀疑林默就是在变着花样报复他。 果然，林默笑眯眯地说：“公司最近入围了国外的一个设计大奖，如果获奖对提升知名度很有帮助，但参赛要准备好多材料，真的抽不开身。” 有功夫带蒋元挖野菜都没功夫跟他去领证。 “再说了，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跟结婚也没两样，有没有那张纸没那么重要，你说是不是？” 蒋南城目光一沉，生活在一起和结婚当然不一样，他需要法律的保障，这样他才能在心怀鬼胎的男男女女靠近林默时，用正宫的身份挡回去。 否则无名无份，算什么？ 蒋南城对林默无可奈何，只能变着花样在床上讨回来。但无论他怎么折腾林默都不肯松口。 第124章 他一定会回来 小橘猫就算正式在蒋家安家了。头一天晚上有点认生, 躲在纸箱子里不敢出来，后来感受到一家人对它的善意，胆子就慢慢大了起来。 蒋元稀罕地不行, 亲力亲为地为小橘猫铲猫砂喂牛奶，看它喝牛奶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山山也不吃醋，因为它也稀罕得不行, 总是想用鼻子拱小橘猫的脑袋。 因为小橘猫是季立恒最先发现的，蒋元慷慨地把命名权给了他，取了名字叫橙子。 蒋元拍手：“橙子好，我喜欢吃橙子。” 林默路过客厅, 又看到蒋元和山山蹲在橙子的饭盆边，看着橙子伸出粉色的小舌尖舔牛奶。 林默怀疑如果他不叫蒋元, 蒋元可以看一整天。 但蒋元要上学, 季立恒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只好抱着橙子和山山亲了亲，才背上书包, 跑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什么，转身回来给林默一个拥抱：“小婶一路顺风！别忘了给我带礼物。” 蒋元走后, 林默给山山和橙子的盆里加满水和粮食, 又打开冰箱看了看，见塞得满满当当才放心。 末了他有些自嘲地想, 蒋南城有手有脚有保姆，还能把自己饿死？ 正想着, 身后覆上一个人。 林默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是你想心事太入神。”蒋南城勾着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真的不要我陪你去吗？” 林默：“你留在港城, 好好替我挣钱。” 毕竟他现在也算蒋氏大股东。 说着他松开蒋南城环在他腰间的手, 转身面朝男人，唇角微弯：“时间差不多，送我去机场？” 前段时间林氏的室内设计作品入围了国外一个颇有影响力的设计奖，经过几轮角逐入围最终评选。组委会特意邀请林默去参加颁奖礼，以及同期举行的研讨会。 按蒋南城的想法，就算排除万难他也要作为家属陪同前往，但码头上盖项目马上要开工，大事小事都等他裁决，实在分身乏术。 再者林默觉得，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并不好，不如分开一段时间，给彼此点空间，在相看两厌之前让距离产生美。所以他对这次国外之行格外期待。 蒋南城把林默送到机场，走贵宾通道把他送到休息室，不死心地问：“真不让我去？” 林默干脆回绝：“不要。” 蒋南城只好说：“那好吧，我已经交代那边公司负责人，让他去机场接你，记得一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林默说。 蒋南城还是不放心：“别坐客机了，我安排飞机送你，下午或者晚上再走。” 林默不理解，蒋南城多留他半天他还不是要走。他越发觉得蒋南城太粘着他，对和他分开有藏不住的焦虑。 即便蒋南城再不愿意，时间还是一分一秒过去，广播响了起来，林默要登机了。 看着男人一脸被抛弃的怨夫样，林默忍俊不禁，在他唇上亲了亲：“我就去一周。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蒋元。” 蒋南城哪能轻易放过他，吮住他的嘴唇，直到最后一遍登机广播响才松开，林默上飞机的时候嘴还是麻的。 室内设计奖的组委会把颁奖地点安排在被誉为创意之都的C国，林默在降落的时候俯瞰整座城市，发现建筑十分有特点，房顶不是单调的灰白，而是刷成各种颜色。 比如有一处建筑群的房顶刷成了七彩的颜色，从高空俯瞰正好组成彩虹的形状，让人第一眼就对这个城市心生好感。 -- 第265页 一下飞机，蒋氏在C国分公司的负责人已经等在机场，接上林默之后直奔酒店。 林默刚坐上车，蒋南城就掐着点发起了视频邀请。 因为时差，C国此刻正值中午，而港城已经是晚上了。 视频接通，蒋元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林默听到他说「小叔，接通了接通了」。 镜头晃动，手机被蒋南城拿走，男人英俊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问：“到了？” 林默：“刚下飞机，李总已经接到我了，正往酒店去。” 李总就是分公司负责人，叫李力，原先是蒋氏的高层，因为工作失误弄丢了一份大合同被蒋南城发配到了C国。 听林默提自己的名字，李力从副驾驶座位转头，想着能不能在蒋南城面前露个脸，忽听对方说「老婆，我想你了」。 李力表情顿时僵住。 林默脸一红，瞪了蒋南城一眼，李力赶紧地让司机把前后座位的隔板升起来。 蒋南城最爱林默脸红的样子，比蜜桃还要勾人。他勾起嘴角：“你想我了吗？” “不想。”林默说，见他身后背景似乎是在厨房，“你在干什么？” 蒋南城把手机拿远了点，露出了身上的围裙：“在做晚饭。那边天气冷不冷？” “不冷，跟港城天气差不多。” 聊了一会，屏幕外传来蒋元着急的声音：“让我跟小婶说两句。” 手机又被蒋元拿走了，他怀里抱着橙子，旁边跟着山山，对林默说：“小婶，我们都好想你。” 三小只挤在一起的画面让林默心尖被轻轻戳了一下：“我也想你们，要乖乖听话，不能淘气，等我带礼物回去。” 蒋元：“好。” 山山：“汪！” 橙子：“喵——” 到了酒店林默才知道，蒋南城没让他住组委会订的房间，而是在同个酒店包下了整个顶层。 李力说：“蒋总交代，不能让人打扰您休息。另外您有任何需求，想吃的想玩的想逛的都尽管跟我说。” 李力就指望把林默招待好，在蒋南城面前立个功，能早日「刑」满释放被调回国。 当天晚上，主办方办了个小型餐会让大家认识，入围的人选来自各国，不容肤色不同语言，但不妨碍彼此交流对室内设计的看法。 一个叫伊森的当地人热情地同林默攀谈。林默看过伊森设计的作品，极富创意，具有超强的个人色彩，他很佩服对方。 伊森火热又大胆地打量林默，在看到他手上戴的戒指时，神情暗了几分：“林，你结婚了？” 结婚？差不多吧。 林默点了点头。 伊森不由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明天上午的交流会结束，我和其他几人约好去艺术展，你有兴趣吗？” 林默欣然应邀。 之后几天，在交流会之外，林默跟着伊森逛遍了C国大大小小的博物馆艺术展，还参观了很多年代久远极富时代烙印的建筑，开拓眼界的同时，也为之后的设计寻找灵感。 李力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找不到，只能干着急。 一晃到了最后一天，晚上就是颁奖礼，林默换上了蒋南城特意为他定制的高级礼服，李力在大堂等着接他。 李力在路上说：“林先生，我打听过了，您获奖的可能性很高，几乎可以说十拿九稳。” 这可是他托关系到处打听才得来的消息。 林默抿唇一笑，得不得奖他看得并不是那么重，不过他能看出李力的用心，道了句「辛苦李总」。 李力：“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颁奖礼上，林默坐在第一排，李力悄悄拿着手机在后面给蒋南城直播。在播放了入围作品的vcr之后，就到了宣布获奖人选的时刻。 李力捏了把汗，虽然他打听到了消息，但也不敢打保票，万一消息有误怎么办？他有点后悔没忍住告诉了林默和蒋南城。 名单宣布出来，还真不是林默，而是伊森。 伊森就坐他旁边，林默礼貌地站起来和对方拥抱了一下，伊森还和他贴了贴面。 蒋南城在听到获奖名单的时候就黑了脸，再一看林默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拥抱贴面，脸更是黑得没法看。 等李力后知后觉想把镜头转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蒋总，这、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李力结结巴巴地辩解，他得到的消息明明就是林默获奖。 给老板和夫人虚假的希望，这辈子看来回国无望了。 蒋南城不置一言，刚要挂断了给林默打过去，就听台上的组委会主席继续说：“本届设计金奖还有另一个获得者，那就是来自华国的林默！” 李力觉得自己瞬间又活了过来：“蒋总您听到了吗？夫人获奖了！” 蒋南城：“把镜头转过去！”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林默有些错愕，直到四周响起掌声，周围的人都祝贺他，他才反应过来。 伊森也再次过来拥抱他，跟他一同上台领奖，发表感言，之后还一同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蒋南城努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林默身上，但架不住伊森总有意无意往林默身边靠，还在媒体采访的时候凑到林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林默大笑不止。 等林默结束采访，在回酒店的路上，才终于有时间跟蒋南城视频。 -- 第266页 蒋南城让李力全程录了像，刚才又看了一遍。林默站在台上，手拿奖杯，当彩带飘下来的那一刻，笑言晏晏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他翻过来倒过去不知看了多少遍，既甜蜜又骄傲，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临现场。 车门将喧闹阻隔，林默平复激动的心情，看了眼时间，意识到港城正是凌晨，问蒋南城：“你怎么还不睡？” 蒋南城声音有些沙哑：“睡不着，等你，想跟你说会儿话。” 车里很安静，林默刚平复的心跳再一次变得剧烈，他隔着屏幕静静地看着蒋南城。相隔数千公里，将近十个小时的时差，他忽然无比想念。 牵肠挂肚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我明天一早的飞机，晚上就能到。”林默说，“正好赶上吃宵夜。” 蒋南城：“我去接你，想吃什么？” 在国外呆了一周，林默还真有点想念港城味道：“什么都行，只要跟你一起吃。” 林默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直白地表露心迹，叫蒋南城一下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意从嘴角直漫眼底，低声应了句好。 之后他就不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林默，把林默看得心跳加快，浑身燥热，不得不把车窗摇下一条缝透透气。 好不容易说服蒋南城挂电话睡觉，林默转头看着窗外略过的夜景，突然对李力说：“李总，我想改航班。” 蒋南城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起床跑了会儿步，给蒋元做早饭，然后精神抖擞去公司。 蒋氏集团的人明显感到老板心情愉悦，走路都带风。 蒋南城从未觉得一天这么漫长，从李力向他汇报说林默已经上飞机开始，隔一会就要查查航班信息，看飞到哪儿了，还有多久能到。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蒋南城正想着要不要一会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接林默，监控航班的app弹出一条提示—— 林默乘坐的那班航班在起飞后4个小时，疑似失联了。 蒋南城的手在抖。 他像不认识一样，盯着那那一行字看了又看。 窗外阳光正好，蒋南城却觉得浑身冰凉。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立刻查询其他app，一连查了好几个，都是同样的结果。 蒋南城撑着办公桌站起来，走到电视前打开电视，新闻也在报道这件事，飞机从C国首都直飞港城，不少乘客是港城人，媒体也很关注这件事。 “客机在与塔台最后一次通话后的十分钟后失去联系，目前情况不明。据悉，机上共有乘客和机组人员98名……” 听着记者的报道，蒋南城仿佛被抽走筋骨，要不是扶着沙发根本连站都站不住。 林默的机票是小刘订的，她收到航空公司的提示后大惊失色，赶紧来敲蒋南城办公室的门，看到蒋南城背着手站在电视机前，在几个台之间不停调换。 但不管哪个台，都是同样内容——飞机失联，情况不容乐观。甚至有媒体开始盘点近年来失事航班的情况。 蒋南城把电视关了。 小刘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蒋总，怎、怎么办？” 蒋南城闭上眼，想起前一晚跟林默视频时，林默还说回来一起吃宵夜。他怎么也不相信飞机会出事。 肯定不会有事。 蒋南城睁开眼，握紧拳头，一字一字地说：“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蒋南城一直在联系航空公司老板和其他可能了解更多内情的人，给出的答案都是“情况不明，可能是遭遇了雷电天气，还在试图和飞机取得联系”。 航空公司老板听说林默在飞机上，沉默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小刘联系航空公司确认飞机上乘客的名单，看到登机名单上确实有个叫LIN MO的乘客时，眼前顿时一黑，根本不敢看蒋南城的脸。 蒋南城的心一沉再沉。 他紧紧攥住手机，到了机场就直奔抵达大厅，那里已经聚集了众多闻讯赶来的乘坐这趟航班的乘客的亲属。 蒋南城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电子屏，林默乘坐的那趟航班已经标红，状态栏里是「疑似失联」四个刺目的字。 他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金钱地位在这一刻通通失去了作用。他只是一个祈祷心爱的人能平安归来的普通人。 一个，两个……周围终于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蒋南城反倒冷静下来，看了眼手表，距离航班原定降落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他对小刘说：“打电话给餐厅，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不要接待其他客人，我接上林默立刻过去。” 他说这句话时语调平和，双目却是赤红的，小刘被吓到，眼眶立刻红了：“蒋总，您……” 蒋南城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按我说的去做。” 说罢他转过身，面朝抵达口，期待林默在约定的时间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走向他。 小刘怔怔地看着蒋南城的背影，擦干眼泪，走到人少的角落，正准备打电话，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顿时愣住。 林默等行李的听同飞机的乘客说有飞机失联了。 “也是从C国飞港城的，就是在咱们后面的那一班。” “哎呀我差点坐了那一班，为了早几小时回来见我儿子才改签，真是万幸。” “希望那飞机上的人都能没事。” -- 第267页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掏出手机，网上到处都是关于飞机失联的新闻，他记下航班号，再和之前小刘发给他一对比，果然是同一班。 他顾不上其他，第一反应就是给蒋南城打电话。 竟然没人接。 林默拿上行李就一路狂奔，从抵达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挤满了人，焦急的、愤怒的、声嘶力竭哭泣的，到处都有人在问「找到了吗」、「怎么还没联系上」、「那么大一架飞机怎么好端端就失踪了」？ 林默穿过人群，心跳越来越快，他不停给蒋南城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想了想，他拖着箱子去外头打车，打算直奔蒋南城的公司去找人。 车停在跟前的时候，林默又转头朝机场看了眼，莫名其妙地把拉开的车门又给关上，对师傅说：“不好意思，我不走了。” 林默拖着箱子返回。 这一次，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小刘。 小刘傻了，拼命揉眼睛，都快把眼睛揉红了，才确定站在她面前的人确实是林默。 林默快步走过去：“蒋南城呢？” 小刘张着嘴，激动到语无伦次，又哭又笑：“夫、夫人，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飞机上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 “我没事。”林默顾不上跟她解释，又问了一遍，“蒋南城呢？” 小刘如梦初醒，边擦眼泪边指一个方向：“蒋总在那里，说要等你回来去吃宵夜。” 林默把箱子递给小刘，朝她指的方向跑去，在看到蒋南城身影的时候猛地停下脚步。 蒋南城背景僵直，周身透着浓浓的死意。 他立在人群中，直直地望着出口的方向，一动不动，如一尊静默的雕塑。 不用看他的脸，林默都能想像得出男人脸上的神情有多么灰败。 他的心突然被狠狠揪起，说不出的难受。他一步一步走向蒋南城，从背后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小可爱小甜心小哈尼们； 求评论么么哒—— 第125章 我们结婚吧 蒋南城感到后背一热, 紧接着一双手环在了他腰间。 他愣了一会，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机械地低下头，看到无名指上那枚再熟悉不过的戒指时, 整个人如被定住。 “蒋南城。”林默唤他的名字，从他的背后走到身前,“是我，我回来了。” 蒋南城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一直祈祷林默能从出口走出来, 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我回来了」。 所以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让他产生了这么逼真的幻觉吗？ 林默叫了几声，蒋南城都是木愣愣的, 没反应，只双目赤红地盯着他。 林默鼻子一酸, 顾不上旁边有人, 对准他的嘴唇狠狠亲了上去。 疼痛终于让蒋南城清醒，他猛地抱住林默，反客为主, 撬开林默的唇瓣，贪婪地汲取他的津液, 熟悉的甜蜜滋味几乎要让他疯了。 林默也觉得自己快疯了。 蒋南城的吻霸道凶狠, 连换气的时间都不给林默，林默感觉肺里的氧气快被吸光时, 蒋南城才松开他，红着眼盯着他看了几秒, 再一次亲了上去, 这一次却是小心翼翼, 极致温柔, 仿佛林默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器。 林默眼眶湿润，闭着眼，认真地回应。 没有多余的语言，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那一刻，他和蒋南城的心脏像是被打通了，再没有阻隔。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飞机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 “有信号了！” “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人群爆发出欢呼，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都紧紧拥抱在一起。 蒋南城松开林默，两人朝电子屏看去，失联航班的状态已经变为了正常。 蒋南城眼底的猩红褪去，深深地看着林默，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宝贝，欢迎回家。” 蒋南城载林默回家，路上交代安森接到蒋元后先送到季立恒家写作业，到家之后把林默抱上床。 两人直接错过了晚餐。 林默被折腾得不轻，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咬着嘴唇回头看了蒋南城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 “老公……” 蒋南城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瞬间消失。 …… 两人又错过了宵夜。 蒋南城亲自下厨给林默煮了碗面，端到床上一口一口喂他吃，林默吃饱了才终于有点精神。 蒋南城把碗放到一边，这才想起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林默的嗓音有些沙哑：“我想你了，就让李力帮我改了机票，提前几小时回来。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又有些后怕，万一自己真的坐上原定的航班，虽然最终平安降落，但无论对蒋南城还是他来说，那几个小时恐怕比死亡更加煎熬。 “这件事真的要感谢李力，我跟他说想改签，可前一班飞机已经停止售票了，他想尽方法帮我弄到一张机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名单里会有我的名字，可能是我忘记退票了吧，又或者恰好有乘客跟我同名？总之这一次我没事，所有人都没事，全靠老天保佑。” “老天会一直保佑我们的。”蒋南城拉起林默的手按在胸口，“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 第268页 林默眸光闪了闪，定定地看着蒋南城，良久后轻声开口：“万一，我是说万一，你……” “没有万一。”蒋南城立刻打断，深吸一口气，“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论在哪个世界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林默鼻子发酸，眨着眼使劲把眼泪憋了回去。他说不出万一自己出了意外，让蒋南城好好活下去的话。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蒋南城是真的爱他，愿意跟他同生共死的那种爱。 他轻轻靠在蒋南城怀里，头靠在男人肩膀上，小声说了句傻瓜。 静静依偎了一会，蒋南城松开林默：“我去放水，一会抱你去洗澡。” 林默嗯了声，看着蒋南城朝浴室走去的背影，内心感到无比安定。 蒋元第二天回家看到林默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刚要扑上去就被蒋南城拎着衣领拽了回来。 林默不赞同地看了蒋南城一眼，从还未收拾的行李箱里拿出给蒋元的礼物，蒋元欢呼一声，忙不迭拆开。 “谁让你站起来的。”蒋南城不由分说又把林默按回沙发上，还在他腰后垫了个软枕。 蒋元从礼物上抬眼：“小婶不舒服吗？” 林默脸一红，蒋南城赶紧说：“小婶坐飞机累了。” 蒋元眨眨眼，似乎还想问什么，林默赶在他开口前把话题岔开：“我走的这段时间小元乖不乖？” “乖的。”蒋元连连点头，“我数学考试还考了满分呢。” “山山呢，乖不乖？” 山山趴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听到林默叫它名字，支起脑袋，舔了舔林默的手。 蒋元：“山山也乖，就是一去小湖边就赶水鸟。” “橙子呢？” 提起橙子，蒋元气得直哼哼：“橙子一点也不乖，特别淘气，沙发都被它挠花了，还打碎了客厅的一个花瓶。” 橙子从高处跳下来，轻盈地落在沙发上，蜷缩在林默脚边舔爪子。 蒋元：“坏橙子。” 橙子：“喵——” 蒋元看到林默的奖杯，缠着他讲颁奖的事，蒋南城问：“作业写了吗？” “还没，可明天是周末啊……”蒋元的抗议在触到蒋南城的目光后低了下去。他扁扁嘴，拎着书包回房间，还不忘在蒋南城背后对他做了个鬼脸。 蒋南城走到林默身边，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晚上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 对男人自诩老公，林默只当没听见，但耳廓还是微微发烫。他一时激动没忍住叫了一声老公，被蒋南城听到，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喝粥吧，想喝干贝粥。”林默说，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蒋南城：“困了？” “嗯，有点。” “我抱你上床睡，饭做好了叫你。” “不用。”林默在沙发上躺下，闭上眼，“我就在这儿睡，懒得动了。” 蒋南城无奈，只能随他，给他盖上薄毯后就挽起衣袖走进厨房。 听见厨房里的响动，林默又悄悄睁开眼，调整了个能看到蒋南城的睡姿，静静看着。 蒋南城今天没去公司，两人腻歪了一整天，但林默还觉得不够。 他的身体被撑满，心也被填满，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蒋南城，即便没有肢体触碰，眼神也要时刻看到对方。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果然不错。 正想着，手机响了，林默正要坐起来，蒋南城抢先一步从厨房快步走出来，拿起手机递给他。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他眼眸一暗。 “谢谢。”林默对他笑了笑。 蒋南城没说什么，又转身走回厨房，把火调到最小，竖起耳朵听客厅的动静。 林默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伊森的声音：“林，你没事吧。我在新闻上看到，说C国飞港城的一架飞机在飞行途中短暂失联，非常担心你。” 林默：“谢谢关心，我没事，我搭的前一趟航班。” “我看到新闻立刻给你打电话。”伊森舒了口气，“不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又说了几句，伊森说：“我下个月可能会去华国参加一个设计展，到时候去港城找你好吗？听说港城有非常多的美味，我等不及想尝一尝。” 林默笑起来：“好啊，等你来了我好好招待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蒋南城「正好」从厨房走出来，林默的视线追随着他，等挂上电话，蒋南城正好走到他面前。 林默仰头，洁白的面庞像一块无暇的美玉，眼尾的红从昨晚起就未曾消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带了几分刻意，整个人显得有些魅惑。 蒋南城眸光一深，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哑声说：“先吃饭。” 吃完饭再算总账。 吃完饭，林默给蒋元看作业，陪山山玩了会儿球，还给橙子梳毛，但无论他怎样拖时间，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等蒋元睡下，山山和橙子也依偎在一起睡着后，林默回到卧室，在浴室找到了蒋南城。 蒋南城正在给浴缸放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突然呼吸一滞。 林默关上门，因为冷，皮肤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身体也微微有些发抖。浴室里很快氤氲起蒸汽，蒋南城的身影变得模糊，这稍微减少了他的羞//耻感。 他走过去，抬手去解蒋南城的衬衫扣子，因为手抖，好半天才解开一粒纽扣，蒋南城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催促，侵略性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 第269页 林默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他费力地又解开两粒扣子，手指滑又抖，下面的纽扣怎么也解不开，终于失去耐心，拉着衣领往两边扯，谁知衬衫质量太好，扯了半天纹丝不动。 “怎么弄不开啊……”林默急切地小声说，慌乱中抬头撞上蒋南城的眼睛，被其中炽热的情yu吓了一跳。紧接着他身体悬空，被抱进了浴缸里。 林默下意识闭上眼睛，往水里沉，只露出头和肩膀在水面上，听见蒋南城说：“宝贝，把眼睛睁开。” 虽然不知道蒋南城想干什么，但林默还是听话地把眼睛睁开，就见蒋南城修长的手指故意放慢动作地解着剩下的纽扣，腹肌的形状逐渐显露，两道深刻的人鱼线隐没在黑色的内//裤中。 林默的大脑已经被蒸腾得无法思考了，眼睁睁看着蒋南城踏入水中，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抬起他的下巴，含了口酒渡进他嘴里。 他整个人彻底烧了起来。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他一动，蒋南城立刻也醒了，问他怎么了。 林默口干舌燥：“想喝水。” 蒋南城打开床头灯，给林默倒了杯水，他喝完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靠在蒋南城怀里。 蒋南城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按摩：“不睡了？” 可能是还在倒时差，再加上刚才沉沉睡了一觉，林默一点也不困。 “嗯，不想睡了。”他说，将侧脸贴着蒋南城的胸口，听着男人的心跳。 蒋南城挑了挑眉：“不睡我们就来算算账，那个伊森是谁？” 林默故意装作想了几秒，迷迷糊糊问：“伊森？谁？” 蒋南城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对他的装傻充愣以示不满：“就是在颁奖礼上站你旁边，晚上又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 林默笑着往旁边躲：“是个新认识的朋友。” “新认识的朋友？”蒋南城哼了一声，“这才几天，关系就这么好了？嗯？不仅拥抱，还贴面？” 蒋南城吃飞醋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林默忍不住看了又看，故意说：“外国人都很热情的，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对了，他还说下个月要来港城，让我好好招待他，我可得尽好地主之谊，你说是不啊——” 林默的音调骤然拔高，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他赶紧用手背捂着嘴，扭动身体想要甩开蒋南城作乱的手。 蒋南城将他压在身下，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眸光深沉：“地主之谊？” 只要那小子敢来，他一定好好招待。 林默又笑着往旁边躲，越躲蒋南城越起劲，嘴唇滑过他的脸颊，在鼻尖轻轻咬了一口。这是蒋南城最近才开发的一个嗜好，特别喜欢咬林默身体的某一处，然后看他怕痒闪躲脸红颤抖的模样。 两人在被单下嬉闹，没多久林默就气喘吁吁，伸手搂住蒋南城的脖子，泛着水光的眼睛温柔又依赖地看着他。 蒋南城被他看得下腹燥//热，无论何时林默都能轻易挑起他的反应，有时甚至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够了。 两人静静注视着对方，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心里的话不用说出口，通过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蒋南城心里一动，突然问：“宝贝，爱我吗？” 林默笑着说：“爱。” “这么敷衍？”蒋南城有些不满，“应该说'老公我爱你'。” 林默眸光闪动，脸也有些红，张合着嘴唇，声音又轻又软，说出来的话却相当气人。 “不说。” 蒋南城气得够呛，一瞬间想到了各种惩罚林默让他就范的方法，但在林默说出后一句话的时候，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了。 林默贴着他的唇吻了吻，轻声说：“蒋南城，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说： 么么么—— 第126章 领证第一天就拿乔？ 蒋南城愣了,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默。 林默忍笑，头偏到一边：“不愿意？那算了。” 蒋南城这才如梦初醒, 把他的头转回来，面朝自己, 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宝贝，你刚才说什么？” 林默又觉得有点心酸, 撑着床坐起来，和蒋南城十指交握，两枚戒指也触碰到一起。 他看着蒋南城的眼睛，认真重复：“我们结婚吧。” 自从发生客机短暂失联的那件事之后, 他一直在想，万一自己没改航班, 万一自己登上了那班飞机, 万一…… 联想到之前为了揭穿汤恩旭的阴谋，他以身犯险，蒋南城不幸中枪。两个人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又会不会一直那么走运？ 之前蒋南城提出要结婚, 他不愿答应, 说到底还是心里有隔阂，觉得不甘心。经过这次的事他想明白了, 人生苦短，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既然他爱蒋南城, 蒋南城也爱他, 那就在爱的时候尽情相爱。蒋南城要的一切, 只要能做到, 他都愿意给。 蒋南城激动地握住林默的手：“宝贝你认真的？” 林默点头：“认真的，你找个时间，我们去登记吧。” 太阳爬上地平线，港城从沉睡中苏醒，开始新的一天。 8点还没到，一对相约今天领证的小情侣手牵着手，迎着阳光朝民政局走。 -- 第270页 男孩说：“放心吧，民政局9点才开门，谁会这么早去排队，我们肯定是第一个。” 女孩甜甜一笑：“我也这么认为。” 到了民政局，两人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时，同时愣住。 不会吧，竟然有人比他们还要早？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一看就昂贵考究的西装，定定地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又漠然地把头转了回去，抬腕看表的时候，露出了精致的蓝宝石袖扣。 小情侣愣了下，脚步停顿了片刻才上前，站在男人身后一米之外。 女孩目光时不时扫过去，有艳羡，有好奇，又有些胆怯。艳羡是因为男人刚才回头的时候，虽然戴着墨镜，但还是难掩五官的英俊深邃。好奇是因为这么个帅气的男人一大早独自等在民政局门口是要干什么。 男孩有些不乐意，小声嘀咕：“你看谁呢？你不应该看我吗？” “我看你干吗，你有什么好看的。”女孩娇嗔地应着，碰了碰男孩的手臂，把声音压得更低，“你说这人是来做什么的，怎么就一个人？” 男孩不情不愿地说：“谁知道，你管人家那么多事。” “切，懒得理你。”女孩说着，掏出化妆镜补了点口红，又看了会儿手机。 排队等待的人渐渐多起来，男人也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虑，抬腕看表的频率从五分钟一次变成一分钟一次，还时不时拿手机出来，盯着屏幕看了会又收回去，不过一分钟又拿了出来。 女孩愈发好奇，这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直到一辆车停在路边，男人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摘下墨镜，热切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车的方向。 女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车里下来一个青年，容貌俊美，身材修长，气质温柔，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女孩情不自禁「啊」了一声。 身后排队的其他人同她是差不多的反应。 林默在众人的注视下快步走到蒋南城面前，气还没喘匀就被蒋南城长臂一挥揽进了怀里。 他脸一红，拍拍蒋南城的后背：“抱歉我来晚了，出门前接了我哥的电话。” 蒋南城立刻紧张起来：“你哥打电话干什么？” “他和蓝正廷要请我们吃饭，庆祝我得奖。对了，我跟他说今天来和你登记。” 蒋南城更紧张了：“他说什么了？” 林默笑：“他说从此以后你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了。” 蒋南城这才松了口气，语带调笑地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何况是钱。” 林默懒得理他，视线看向排在后面的人，说：“人也不多呀，干嘛那么早来？” 听他说要领证，蒋南城定了个六点的闹钟，早早赶过来排队，生怕来晚了就登不了记似的。 “那怎么能一样。”蒋南城牵起他的手，“为了跟你结婚，多一秒钟我都不想等。” 好不容易等到林默亲口答应，他生怕夜长梦多，恨不得立刻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林默再没地方后悔去。 林默耳根一热，发现身后一对小情侣好奇地盯着他看，赶紧转过身，不过却没有挣开蒋南城的手。 民政局一上班，两人就被工作人员领进房间，一问才知道，又是只带了身份证，忘记带照片。 工作人员笑着说：“没关系的二位，我们可以现场拍照。” 坐在镜头前，林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仔细算这是他第三次和蒋南城拍结婚照，第一次是他逼蒋南城结婚，第二次是两人离婚补办结婚证，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 每一次心境都不一样。 蒋南城显然也想到什么，紧张地搂着他，压低声音说：“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谁跟你说我后悔了。”林默说，他只是有些感叹，兜兜转转，他经历了重生和失忆，最后还是跟蒋南城在一起。 说到这里，林默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我们离婚，你说结婚证一直由我保管，是真的？” 蒋南城心虚地摸着鼻子：“宝贝，你听我说……” 他那个时候百般拖延不愿离婚，事后回想，无非是早已对林默动心而不自知。 林默一脸「我就知道」。 蒋南城讨饶：“回家之后我任你处置。” 幸好摄影师及时解救蒋南城，从镜头后探出头来：“看得出二位感情真好，不过拍证件照不能离那么近，稍微分开些。先生，你的手得放下。” 蒋南城不情不愿地把手从林默腰上拿下来。 “再往旁边坐一点。” 蒋南城不情不愿挪了一公分。 林默看不下去了，往旁边挪出半个身位。 拍摄很顺利，摄影师把照片递给林默的时候，「咦」了一声，看看林默又看看照片，似乎有些疑惑。 林默早认出对方就是之前他跟蒋南城办离婚补办结婚证时候的那个摄影师，礼貌地笑了一下。 摄影师每天拍摄那么多人，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想起来，把照片递给林默，说了和之前同样的话：“您看照片拍得多好，二位很配呢。” 这一次林默不再只是笑笑，他低头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轻声说：“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拿到结婚证，蒋南城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林默怀疑如果他有条尾巴，恐怕也早翘到天上去了。 -- 第271页 眼看蒋南城开车在路口左转，林默忍不住问：“你又不去公司？” 三天两头翘班，总裁就能这么任性？ 蒋南城没有立刻回答，在下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才深深地看着林默：“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 林默好奇：“干什么？” 蒋南城眼神闪动，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干你。” 林默的心跳因为这两个字骤然加快，他嘴唇张合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红着脸看向窗外。 回到别墅，林默一脚刚踏进家门，就被蒋南城从身后抱住抵在墙上，男人眼中的炽//热让他从身体到灵魂都在燃烧。 蒋南城解了林默衬衫的一粒纽扣，嫌太麻烦，直接扯开，纽扣蹦得到处都是。从客厅到卧室，地上都是两人的衣服。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林默全身都红透了，忍不住蜷缩起脚趾。 明明已经做过那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还没开始就让他感到战栗。 他已经预感他可能会下不了床，但又忍不住期待。 出乎他意料，只一次蒋南城就停了下来，林默有些迷惑。 蒋南城把他汗湿的头发拨到一边，克制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我订了餐厅，晚上带你去吃饭。时间还早，你先睡会儿。” 林默点了点头，在蒋南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确认林默睡着后，蒋南城才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一打开房门，就见山山和橙子趴在门口，同时扬起毛绒绒的脑袋，齐刷刷看向他。 “嘘——”蒋南城挨个拍了拍它们，“他在睡觉，不要吵。” 说完他就去书房，拿着结婚证看了又看，小心地收进了保险柜里，然后给蓝正廷回了个电话。 蓝正廷刚才打来电话，差点打扰他和林默，蒋南城有些不爽，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 蓝正廷说：“听说你今天终于拥有合法身份了，不容易，特意说一声恭喜。” 蒋南城挑着眉：“这声恭喜只代表你自己？” 蓝正廷：“当然。” 想让林言的恭喜，蒋南城估计得等下辈子。 蒋南城当然也知道，脸色沉了几分。 蓝正廷又说：“不过我老婆说了，让你和林默晚上来吃饭。” 蒋南城这才多云转晴，道了声谢谢，但领证这种大事，他当然是要和林默单独庆祝的。 挂了电话，蒋南城又给助理小刘拨了过去，让她确认晚上餐厅包场不接待其他客人，末了突然清清嗓子，说：“我结婚了。” 小刘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刻说：“恭喜蒋总！” 小刘也算见证了蒋南城一路追求林默的心酸，真心为老板感到高兴：“要公关部发声明吗？” 蒋南城沉吟片刻：“暂时不用。” 他当然恨不得昭告天下，让全世界都知道林默shi他的了。但林默个性低调，一定不会同意。 蒋南城又说：“这段时间大家辛苦，每人多发一个月奖金。另外……” 他交代小刘，小刘心领神会，当即去落实。很快的，几乎蒋氏所有员工都知道老板结婚，多发一个月奖金。此外，蒋氏集团还宣布，旗下所有的商场、购物中心和超市，连续三天打折促销，力度空前，引发了一轮消费狂潮，也算暗戳戳实现了蒋总普天同庆的愿望。 这么大的动作，有心人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其中原因，跟蒋南城相熟的人纷纷打电话祝贺。 蒋南城一上午什么也没干光接电话了，说着重复的话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对，就是林默，林氏现在的总经理，前段时间刚获了国外的设计大奖。” “婚礼肯定是要办的，到时候还请李总/张总/王总赏光。” 纪宏青最为积极：“蜜月去哪儿？什么时候办婚礼？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地方？” 蒋南城：“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蜜月会有，婚礼也会有，他从前欠林默的，这一次全都要补回来。 林默到下午才醒，收拾一番便和蒋南城出门。他以为就是简单吃顿饭，到了餐厅看到铺了满地的红玫瑰，顿时愣住。 蒋南城牵起他的手，带他走到餐桌旁，绅士地替他拉开椅子，铺好餐巾，然后才在他对面坐下。 服务生拿来一瓶红酒又迅速离开。 灯光突然暗下来，餐桌上的几根蜡烛燃起亮光，音响里传来优美的小提琴曲。 林默又是一愣。 升级为林默的合法丈夫，蒋南城的腰杆挺直，整个人神清气爽。他嘴角噙着笑，在摇曳的烛光中替林默倒酒，举起酒杯：“老婆，新婚快乐。” 林默忍不住笑起来，举起酒杯和蒋南城的碰了一下，环顾满地的红玫瑰，轻声说：“新婚快乐，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蒋南城瞧着那张比玫瑰还要娇艳的面庞，心中悸动不已，只想把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林默面前。 从今以后，他会无条件地，用生命守护林默，给他最极致的宠爱。 但他并没说出来，定定地注视着林默，眼中映出跃动的烛火，轻声问：“宝贝，喜欢吗？” 林默有些感动，心被这简单的几个字填满了。对于领证登记这件事，他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心的激动一点也不比蒋南城少。除了激动，还多了些忐忑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 第272页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唯有眼前的人才最重要。 他微微垂下头，眨着眼睛把就快流出来的眼泪忍了回去，然后才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喜欢，我很喜欢。” 吃完饭，蒋南城体谅林默不让他多走路，自己去停车场取车，林默则坐电梯下楼，在商场门口等。 等待的过程中，他和顾明昭不期而遇。 顾明昭似乎正要上车，看到林默的时候愣了下，对身边人做了个手势，缓步走了过去。 林默对他笑了笑：“这么巧？” 顾明昭点头：“有个长辈的饭局，推不了。听说你拿了设计奖，恭喜你。” 林默：“谢谢。” 说完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顾明昭看着林默，自从码头上盖项目竞标结束后，他就刻意回避林默的消息，刚才在饭局上听说，林默和蒋南城复婚了。 林默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眼眸闪亮，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愉悦，告诉着见到他的每一个人，他现在很幸福。 顾明昭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微微颔首，道了句「我先走了」，在迈步的瞬间，林默叫住他：“过段时间我想去看看顾茹，要一起来吗？” 顾明昭一愣，眸光一点点暗下去，动了动嘴唇，什么话也没说。末了他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转身离开。 林默目送顾明昭离开，良久后收回目光后，发现蒋南城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林默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蒋南城已经牵他上车，又替他系好安全带，开车回家。 蒋元在放学回家路上听安森说蒋南城和林默去登记的事，激动得不行，连作业都没心思写，带着山山在草坪上等，听见车声赶紧冲到门口，一把抱住从车上下来的林默，大声叫了句「小婶」。 从今以后他和林默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 林默有些感动，陪蒋元写了会作业，给山山和橙子加了餐，然后才回卧室。 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林默愣了下，脱下衣服走了进去。 水声掩盖了林默的动作，蒋南城背对着他站在花洒下，没有注意到他进来。 他悄悄走过去，贴上了蒋南城的后背。 蒋南城愣了下，随即关上花洒，转身看着林默。 林默的脸被水汽蒸得泛红，眼睛也湿漉漉的，问道：“怎么不等我一起？” 蒋南城呼吸一轻，别过脸不去看林默诱人的样子，把他转了个身面朝墙壁，重新打开花洒，等林默头发湿了之后，给他抹上洗发水。 林默微微仰着头，感受蒋南城手指在头皮按摩的力道，舒服地眯起眼。 蒋南城替他把头上的泡沫冲干净，去拿沐浴露的时候却犹豫了。想了想，他把沐浴露塞进林默手里，迅速冲干净自己，围上浴巾就出去了。 林默：“……” 这样的蒋南城太反常了，听不懂他的暗示就算了，还把沐浴露塞他手里让他自己洗，是几个意思。 林默想了想去，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回家路上蒋南城就变得沉默寡言，看来还是看到顾明昭同他说话了。 林默仔仔细细清理身体，耽误了点时间才走出浴室，发现蒋南城竟然不在卧室，最后还是在书房把人找到。 蒋南城面前开着电脑，在林默进来后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屏幕上，面无表情地说：“公司有点事，我处理一下，你先睡。” 林默倚在门上，抱着胳膊看着蒋南城，心道这男人怎么能幼稚。 白天不工作，晚上要睡觉了才在他面前瞎积极。 再看那要死不活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就差把「我很不爽快来哄我」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好啊，这才刚复婚第一天，连第一个晚上还没过，蒋南城就有恃无恐开始拿乔了？ 林默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书房，没多久端来一杯咖啡，放在蒋南城手边，柔声说：“辛苦了，晚上工作容易困，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蒋南城瞥了眼黑乎乎的咖啡，光闻着味儿就知道劲头有多大，他对咖啡素来敏感，一口下去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林默观察他的表情，暗笑，表面仍装出体贴贤惠的样子，贴着蒋南城的耳朵吹了口气：“那我先去睡了，老公晚安。” 听到这个称呼，蒋南城再也装不下去了，拉过林默让他面对面坐在他腿上，钳住他的下巴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没什么啊。”林默打了个哈欠，眼神似乎有些迷茫，“我说什么了？” 蒋南城扣着他的后脑把他拉近，顾不上拈酸吃醋，眼神越发深邃，声音低得像哄：“乖，再叫一遍。” “叫什么？”林默一本正经地推开他，“你不是还要工作吗？公司的事要紧。” 蒋南城伸手合上电脑，推到一边：“工作没那么着急，咱们先来说说你的事。” “我什么事？” 见林默还装傻充愣，蒋南城再也忍不住了，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掐了一下：“你和顾明昭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见到他的，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林默一脸果然如此，空气中的醋味浓得让他牙都酸了。他觉得蒋南城这个醋吃得实在是没道理，他和顾明昭纯属偶遇，总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实在是冤枉。 -- 第273页 蒋南城见林默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更是气闷，箍紧后腰将人拉近，在他鼻头上咬了一口：“你休想始乱终弃。” 林默听着这番控诉，哭笑不得：“结婚证不是都被你藏起来了吗，我还能怎么始乱终弃？” 刚才蒋元想看他的结婚证，林默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猜就是被蒋南城藏起来了。 蒋南城抿着唇不说话，下颌线也紧绷着。林默凑过去亲吻他的下巴，直到把蒋南城弄得呼吸急促才停下，清澈的眼眸中盈满笑：“你是醋王吗，醋劲这么大？我只是等你的时候和顾明昭遇上，聊了几句，我跟顾明昭说有时间一起去看顾茹，就这样。” 蒋南城表情松动了些，但仍是一副冷漠受伤的模样。 林默心想可真难哄，不得不放大招了。他攀着蒋南城的肩膀，凑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只爱你，从身到心都属于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蒋南城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幽深，嗓音沙哑地问：“怎么证明？” 林默满意于他的反应，轻轻解开系带，睡衣从丝缎一般的皮肤上轻轻滑落。 他拉过蒋南城的手覆在身后，贴着他的嘴唇轻声说：“进来，把我填满。” 第127章 要一个难忘的世纪婚礼 蒋南城体谅林默, 晚上本来想放过他，但老婆都这么主动，他要是再无动于衷那就不是男人了。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 林默揉着酸软的腰痛定思痛。 他发现自己跟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尤其是喝了酒以后, 就喜欢往蒋南城身上贴。过程很享受，结果很沉重, 以后不能再这么放肆了。 因为实在起不来，临近中午林默才去公司，把从国外带的礼物发下去，收到的不是谢谢, 而是恭喜。 林默本来也没打算隐婚，大大方方接受祝福。 快下班的时候林言打来电话, 让他晚上去吃饭。 “正廷钓了几条鱼, 还有刚空运来的海鲜，来尝尝。”林言说。 “好的哥，我下了班过去。”林默说, 顿了顿又加了句，“我和蒋南城一块过去。”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林言的无语, 他妥协地说：“知道了。” 蒋南城带上两瓶好酒, 接了林默一起去蓝正廷的庄园。蓝正廷正在烧鱼，系着围裙拿着铲子从厨房出来打了声招呼：“先坐, 一会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就回厨房继续忙碌。 蒋南城知道林言跟林默有话要说，自觉主动地脱了西服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 林默不放心, 跟进去看了眼, 忍不住乐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看到蒋南城和蓝正廷一起下厨。 蒋南城把一盘洗好的草莓递给林默, 捡了最大最红的一颗喂进他嘴里, 把他朝外推：“厨房油烟大，你先出去，跟你哥聊聊天。” 林默知道蒋南城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有些感动，趁蓝正廷盯着锅看不见，偷偷在蒋南城嘴唇上亲了一口。 谁想一转身，看到林言站在厨房外面。 林默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学生，脸顿时红了，在林言离开后瞪了得意洋洋的蒋南城一眼，走回客厅把草莓放在茶几上，对林言说：“哥，你吃。” 林言没动，林默为了掩饰尴尬又拿起一颗：“还挺甜的，在哪儿买的？” 林言这才说话：“不是买的，是我自己种的，这些都是我下午亲手摘的。” 林默趁机拍马屁：“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教教我，我也在我园子里种点。对了，我园子里的樱桃快要熟了，等哪天摘了给你送过来。” 见林言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林默趁机发出邀请：“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呗，反正离得也不远，我那儿有一大片果园，除了樱桃还有好多其他的果树，一年四季什么时候想吃水果都能吃上。” 林默说得眉飞色舞，蒋南城又端了盘水果过来，他随手捏起一颗草莓，高高举起对蒋南城说：“我哥自己种的，可甜了，你尝尝。” 蒋南城就着他的手吃掉：“确实挺甜的，你要是喜欢我让人在园子里种点。” “巧了。”林默笑，“我刚也这么说。” 说完他又勾着头去看果盘，蒋南城拿牙签插了块哈密瓜递给他，又嘱咐：“少吃点，一会吃饭了。” 林默眨眨眼：“知道，啰嗦。” 他看着蒋南城走进厨房才收回目光，发现林言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怎么了哥？”林默问，“我脸上有东西？” 林言摇摇头，把话题转到公司上来，又聊了一会蓝正廷便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蒋南城把带来的酒打开，两瓶雷司令，配海鲜正合适，连林言都忍不住要尝一尝，蒋南城给林默倒的时候却被他挡了一下：“我不喝了，我喝果汁。” 蒋南城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小声问：“怎么了？” 林默朝坐在对面的林言和蓝正廷看了眼，一想起自己喝完酒之后的举动就脸色微红，拿手挡着酒杯：“没什么，就是不想喝。” 蒋南城只得给他倒了杯葡萄汁，然后才在他旁边坐下。 林默举起酒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言。 林言知道自己应该说两句开场，清了清嗓子，举起高脚杯：“祝贺小默的设计拿了奖。” -- 第274页 林默眨眨眼，没了？ 林言不想扫他兴，酒杯朝蒋南城的方向点了点：“也恭喜你们。” 蓝正廷接过话：“恭喜恭喜，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林默眼睛亮亮的，有些湿：“谢谢哥，也谢谢正廷哥。” 碰杯之后，原先还有些紧绷的气氛松弛下来，蓝正廷剥了个帝王蟹蟹腿肉放进林言碗里，问林默：“你们之后有什么安排？” 林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蒋南城对他说：“张嘴。” 他下意识张开嘴，沾了酱汁的甜虾就被送进嘴里。蒋南城看着他咽下，又拿纸巾替他擦去嘴角的酱汁，问：“还吃吗？” 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林默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平时吃饭蒋南城也会给他夹菜，这种带壳的海鲜他懒得动手，怕腥，都是蒋南城剥好了给他吃。 林默点了点头：“再沾点芥末。” 蒋南城一边剥虾一边回答蓝正廷的问题：“之后先办婚礼，再度蜜月。” 婚礼？蜜月？ 林默睁大眼睛，刚一开口，又被蒋南城喂了口虾。芥末有点冲，他被呛得流泪，蒋南城又赶紧给他擦眼泪。 蓝正廷幽幽地看着两人，突然有些后悔之前帮蒋南城说话。 明目张胆在他面前秀恩爱，很好。 他转头对林言说：“老婆，想吃什么，老公喂你。” 林言用眼神回了他三个字——你试试。 大概是蒋南城姿态放到很低，表现也的确无可挑剔，晚餐快结束时，林言终于露出笑脸，答应林默过几天去他的庄园看看。 一顿饭宾主尽欢。 林默没喝酒，回去路上开车，蒋南城坐在副驾驶，还惦记他今天没喝酒的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默：“没有，我挺舒服的。” 蒋南城狐疑地看着他，想到一种可能，眸光沉了沉。 林默岔开话题：“你刚才说婚礼还有蜜月，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这种事还能开玩笑？”蒋南城正色，“我们先办婚礼，婚礼之后去度蜜月，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林默抿了下唇，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响了，是蒋元，问他们怎么还没到家。 被蒋元这么一打岔，林默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也就没说什么，想着等蒋南城提的时候再说。 到了家，林默把带回来的草莓给蒋元，就回房间洗澡，洗到一半蒋南城突然进来，把他吓了一跳。 林默身上还沾着泡沫，把蒋南城往外推：“谁让你进来的。” 这副和昨天主动全然相反的态度更加加深了蒋南城的怀疑，他不动声色地离开浴室，在门口守株待兔，等着林默出来就把人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林默心里一惊，趴在柔软的床铺上，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又一凉。 蒋南城把他浴巾抽走了。 “你干什么？” 蒋南城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乖，趴好了，让我看看。” 林默把脸埋进枕头里，掩耳盗铃地闭上眼，努力忽略身后的视线，但还是忍不住颤抖。 蒋南城喉结不断起伏，刚洗完澡的林默全身泛红，皮肤上还沾着水珠，像清晨沾着露水含苞待放的玫瑰，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他眼眸暗了几分，收起旖旎的心思，替林默检查之后发现是有些肿。 林默连耳根都红了，刚想从床上爬起来，又被蒋南城按了回去：“乖，我给你上点药。” 清清凉凉的东西抹进身体里，林默再一次产生了把蒋南城赶去客房的想法。 蒋南城还不自知，收好药膏给林默换上睡衣，抱着他亲了亲耳朵：“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我说你怎么今天不喝酒，是怕自己喝完忍不住勾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宝贝这么骚？嗯？” 林默被拆穿心思，彻底不想理他了。 蒋南城抱着林默，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知道他脸皮薄，赶紧转移话题：“宝贝，想好去哪儿度蜜月了吗，干脆我们去环游世界？” “不去。”林默闷声拒绝，“要去你自己去。” 蒋南城笑，静静抱了他一会，问：“那婚礼呢？” 林默愣了下，从他怀里起来，正色问：“你真的想听我的意见？” 蒋南城挑眉：“当然了。” “我不想办婚礼。”林默飞快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蒋南城一愣，心凉了半截。他都计划好了要给林默一场盛大而又难忘的婚礼。 林默沉默着。 如果换成以前的他，肯定万分期待和蒋南城的婚礼，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爱情是件很私密的事，不需要太多无谓的点缀。 而且可以想象，一旦他和蒋南城举办婚礼，不知道会引来多少讨论。 “没什么原因。”林默也把话说死，“现在讨论这个有点早，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蒋南城没告诉林默他已经在看场地了，也没告诉林默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在脑海中规划好了婚礼的每一处细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默，说：“一切以你的想法为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虽如此，林默还是察觉到了蒋南城语气里的失落，想说点什么但蒋南城已经进浴室洗澡了，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 第275页 之后几天，两人表面上还和以前一样，关系却隐隐有些紧张。林默几次想提婚礼的事，刚起了话头就被蒋南城岔开。 这天早上，林默收拾衣服送去干洗，从蒋南城的西服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是一家婚礼策划公司。 林默捏着名片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没提蒋南城的名字，只说自己想办婚礼，约了个时间去看看。 接待他的策划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见到林默的时候愣了下，莫名觉得眼熟。她收敛心神，拿出专业态度，问林默婚期定了吗，预算是多少，婚礼想要什么样的形式。 这些问题林默压根没想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尴尬地说先来了解情况。 策划见林默长相和衣品都不俗，羡慕他爱人的同时，也有心拿下这个客户，热情地介绍他们公司最近办的几场大型婚礼，见林默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只好祭出杀手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林先生，其实我们公司最近还接了一个大客户，是港城有名的一个富豪。” 林默心中一动，装作很感兴趣地问：“是谁？” 策划又看了林默一眼，说：“为了客户隐私，我不能透露他的名字，不过一提起来您肯定知道。他想给他的爱人办一场世纪婚礼，几乎看遍了港城的婚礼策划公司才选了我们家，所以您对我们的实力是可以完全放心的。” 林默坐了一会就走了，没回公司，而是去找蒋南城。 蒋南城正在开会，林默去他办公室等，小刘进来倒水，林默状似随意地问：“蒋南城最近都在忙什么？” 小刘一惊，林默这是要查岗？ 林默笑了笑：“我随便问，你随便说。说完咱俩就当没聊过，怎么样？” 小刘哪敢说不，林默示意她坐下，问：“蒋南城最近见了婚庆公司？” 一听是这事，小刘放心了：“蒋总在看跟您婚礼的场地，也见了几家婚庆公司。” “还有吗？”林默问。 小刘干脆知无不言，说起来连自己都有些激动：“我还给蒋总找了好多国内国外名人婚礼的案例，他还定了鲜花准备婚礼的时候从国外空运过来。哦对了，蒋总还提前向酒庄订了年份最好的香槟……” 小刘走后，林默在蒋南城办公桌上找到了几本的婚礼案例，压在一叠厚厚的文件下面。 他翻开看，发现蒋南城在不少地方都贴上不同颜色的标签，甚至写上标注，还有几处写着他的名字，后面缀了个小小的爱心。 陷入爱河的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 林默闭上眼，在脑海中描绘蒋南城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做笔记的模样。 男人的脸是那样英俊，表情是那样认真，深邃的眼眸盈满笑意和温柔，每写下一个字，都对爱人发现时的惊喜多一份期盼。 林默眼睛有点湿。他睁开眼，把婚礼案例又塞回文件下面，坐回沙发等着蒋南城回来。 蒋南城在会议中就知道林默来了，也无心继续，听完汇报后交代几句就匆忙赶回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蒋南城问。 林默走过去抱住他，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有点想你了。” 蒋南城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一下，揽腰回抱林默。早上他还跟林默一起吃早饭，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再说林默一向很少来他公司。 他不放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默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没事，就是想你了。” 蒋南城的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眼眸暗了几分，托起林默的脸亲了亲，声音低哑，带着危险：“哪里想？这么直白的暗示林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蒋南城这几天难得规矩，两人好久没有亲近，此刻都有些忍不住了。 林默被抱了起来，往休息室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蒋南城锁门。 蒋南城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进门的时候就锁了。” 林默睁大了眼睛，蒋南城这是早有预谋？ 他刚说了一个「你」字，嘴唇就再一次被堵住。感到后背陷入了柔软的床铺，林默眨了眨眼，然后慢慢地闭上了。 …… 醒的时候，蒋南城已经不在休息室了。 林默把休息室的门打开一条缝，确认只有蒋南城一个人在外面才放心地走出去。 蒋南城从文件上抬眼，眼中的凌厉一秒化作温柔，站起来朝林默走去，问：“怎么不多睡会儿？饿不饿？” 林默摇头，在沙发上坐下，喝了点水，感觉喉咙没那么干了才问：“有时间吗，想跟你说点事。” 他本来想等到回家再说，但有些等不及了。 有些话他必须现在就跟蒋南城说。 蒋南城在他旁边坐下，听他语气郑重，也正了脸色：“你说。” 林默紧抿着唇，明明有很多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蒋南城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人搂紧，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林默惊讶：“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还会读心？” 蒋南城被他逗笑：“你早上是不是去婚礼策划公司了？你走了以后，他们老板就打电话给我。” 林默一想就明白了，估计是他这张脸被人认了出来，毕竟有段时间他和蒋南城是娱乐新闻的常客。 蒋南城掐了下他的脸，把他思绪又拉了回来，表情严肃地说：“我确实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但是宝贝，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让你高兴，如果你觉得不高兴，觉得勉强，那我这么做就失去了意义，明白吗？” -- 第276页 “所以无论你想不想举办婚礼，或者说现在不想办以后再补，都可以。” 林默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你真的没有不高兴？” 蒋南城说：“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不高兴，不过失落还是有一点点的。” 林默的脸上一点点绽出笑，到一半又突然收了回去：“那你这几天怎么对我爱搭不理？” 蒋南城暧昧地摸了摸他的腰，声音低哑又性感：“我一靠近你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毕竟宝贝那么美。” 眼看对话又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林默赶紧往旁边坐，和危//险分子拉开距离。 但直觉告诉他，蒋南城表现得云淡风轻，通情达理，其实心里远没有看起来大度，还不知道别扭成什么样子，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忽然想起以前，蒋南城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而他总是顾及蒋南城的感受，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 现在的情况完全是反过来的。 他成了被偏爱的那一个，有恃无恐。 林默想了想，认真地对蒋南城说：“我不想太高调，也的确不打算办婚礼，不过仪式感还是很重要的，或许我们可以办一个简单点的仪式，只请一些亲近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蒋南城漆黑的眼眸被点亮，温柔地看着林默：“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以后每天两更，本周内完结。 小可爱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留言，我另开一本写，免费—— 第128章 再见顾茹 之后一段时间, 林默着手准备婚礼仪式的事，跟蒋南城商量后选在了一个海岛，仪式过后就直接飞去欧洲度蜜月。 虽然蒋南城说一切准备工作都由他来做, 但林默还是会抽空参与，两个人共同参与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蒋南城虽然没说什么，但林默看得出他很高兴。 仪式前一周,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林默正在书房的躺椅上看书，顾明昭打来电话问他第二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看顾茹。 他提出来接林默, 林默笑着拒绝，挂了电话跟蒋南城说让他陪自己一起去。 蒋南城眼睛盯着电脑, 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听到林默的话，才装模作样从电脑上抬眼，英俊的眉毛高挑着, 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诧异。 林默心里暗笑，表面不动声色：“不愿意？那算了。” “当然愿意。”蒋南城立刻从书桌后走过来, 抽出林默手中的书放到旁边, 然后在躺椅上坐下。 他刚才就在想，绝对不能让林默和顾明昭单独相处, 就算林默不说，他也要悄悄跟着。 林默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却不点破, 继续说：“正好去看看我爸妈吧, 你说呢？” 蒋南城这回是真愣了, 回过神来后激动地抱着林默：“宝贝，是我疏忽了，我应该早点去看爸妈。” 林默听他叫得这么顺口，眼角弯了弯，轻轻拥住他。 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林默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微微眯起眼。 “困了？”蒋南城问。 林默点头。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睡觉。 蒋南城给他拿来枕头又盖好薄毯，林默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又睁开，无奈地看着蒋南城：“你别盯着我看，我睡不着。” 蒋南城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脸，又扣着他的后脑接了一个温柔缠绵的吻，这才放过他走回书桌后坐下。 第二天一早，林默到墓园的时候，顾明昭已经到了。 顾明昭看了眼跟在林默身后的蒋南城，眸光一沉，但没说什么，转身走上台阶。 前一天晚上突降暴雨，台阶还有些湿，空气中也带着厚重的潮气。 林默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郁，沉默地跟在顾明昭后面，发现快到顾茹墓碑的时候，顾明昭明显放慢脚步，步伐也变得沉重。 走到一处平台，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蒋南城了然，在他手心捏了捏：“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默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走到顾明昭面前轻声说：“走吧，顾茹在等我们。” 顾明昭的眼眸在镜片后微微闪动，脚步迟疑了片刻，还是跟在林默身后，穿过一排排墓碑，走到了顾茹面前。 阳光恰好在此时冲破阴云，一丝光线照在了顾茹永不褪色的笑容上。林默安静地看了一会，将一束玫瑰放在墓碑前，轻声说：“好久没来看你了。顾茹，生日快乐。” 顾明昭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林默和他并肩而立，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情绪的变化，却选择保持沉默。 良久后，顾明昭才说：“原来你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我怎么可能忘记。”林默说，“顾茹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会永远记得顾茹是个多么热情、善良又仗义的朋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最无私的帮助。 林默蹲下，指腹擦过顾茹的照片，轻声说：“除了生日快乐，我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还是跟蒋南城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会骂我，但我现在真的很幸福。不过你那么好，肯定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林默说着，声音逐渐低下去。顾明昭凝视着他的背影，片刻后视线移开，落在顾茹的照片上。 -- 第277页 他想，小茹，那你会原谅哥哥吗？ 忽地起了一阵风，阴云被吹散，阳光直落下来。顾明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就听林默说：“明昭哥你别动。” 他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顺着林默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蝴蝶。 蝴蝶扇动着色彩斑斓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就这样安静地停留在顾明昭的肩上。 林默的眼睛有些湿，他记得曾经看到过一种说法，人死之后如果心中还有未了的心愿，灵魂会化作蝴蝶，停留在人间。 顾明昭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近乎贪婪地注视着那只蝴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所以小茹，你是一直在等我吗？你是原谅哥哥了吗？ 似乎是为了回答顾明昭的问题，蝴蝶再一次轻轻扇动翅膀，从他肩上缓缓飞起，绕着他和林默转了几圈，而后盘旋向上，消失在了蔚蓝的天空中。 在那一瞬间，顾明昭突然就释然了。 他闭上眼，极力克制但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 他突然无比后悔，没有早一点来看顾茹。这只蝴蝶是不是一直等在这里，只是为了能看他一眼。 林默的声音也变得哽咽：“明昭哥，顾茹从来都活得肆意又洒脱。这一点我们都不如她。” 知道顾明昭需要时间独处，林默没再说什么，朝蝴蝶消失的方向最后看了眼，转身离开。 阿超见林默独自一人回来，有些担心地朝顾明昭看了眼。林默说：“先不要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阿超看了林默两秒，突然朝他深深鞠了一躬：“林先生，谢谢你。自从顾小姐去世，顾先生他一直很自责，这是他第一次来……” 林默叹了口气，他早猜到顾明昭没勇气来看顾茹。他对阿超说：“不用谢我。” 阿超仍没有直起身，盯着地面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林默还愿意不计前嫌地帮顾明昭。 蒋南城赶紧走过来，握住林默的肩膀把他护在怀里。 林默没再说什么，转身和蒋南城一起走下台阶。 直到离开墓园，林默的眼泪才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紧紧地抱住蒋南城：“过去的事情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从今以后你要好好爱我，永远不准再离开我。” 蒋南城的心都要碎了，不住地亲吻林默脸上的眼泪：“宝贝我爱你，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死了我也变成鬼魂缠着你。” “呸！”林默气得要命，顾不上哭，抻这蒋南城的脖子让他把最后一句话吐掉，“你要是敢死，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也不见你。” 蒋南城一把搂住他，赔礼道歉：“宝贝快别哭了，要不一会爸妈认为我欺负你，不认我怎么办。” 林家父母当年遭遇车祸，合葬于另一处公墓。林默收拾好情绪，带蒋南城去到父母的墓前。 墓碑周围打理得很整洁，还放着一束花，花瓣上沾着雨水，林默猜想应该是林言前两天来过。 比起林言，他的确不算是孝顺。回港城这么久，他自觉无颜面对父母，一次也没有来过。 蒋南城有些紧张，等着林默先开口。 等了半天不见林默说话，他捏了捏林默的手心，才发现他的手有些凉。 感到身上多了件衣服，林默才回神，眼神从迷茫恢复清明，声音却还是沙哑，带着颤抖：“爸妈，我和蒋南城来看你们了。” 蒋南城也跟着叫爸妈，认认真真鞠了一躬，而后牢牢牵住林默的手：“你们放心把林默交给我，我会倾尽一生爱护他，照顾他。” 林默定定地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在蒋南城察觉之前收回目光，突然感到鼻头发酸，对林父林母说：“爸妈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哥哥也很好……”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事，没什么逻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蒋南城始终牢牢牵着他的手。 太阳完全出来了，阴云被蓝天白云取代，草地上的雨珠在阳光下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林默的心情不复来时沉重，挠了挠蒋南城的手心：“走吧。” 蒋南城神情严肃：“你先过去，我有话和爸妈说。” 林默虽然疑惑，但没说什么，走到一边，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看着蒋南城。 过了大约五分钟，蒋南城又朝林家父母的墓碑鞠了一躬，才离开。 林默迎上去：“你跟我爸妈说什么了？”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我在做检讨。” 林默脚步一顿：“不是说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吗？” 蒋南城胸腔涌起一股暖流，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林默。但有些事林默能忘，他却不能忘。 “老婆我好爱你。”蒋南城停下脚步抱紧他，“刚才爸妈跟我说了，我见过他们就算是正式进门。” 林默忍不住弯起嘴角，听他继续瞎编：“他们还说什么了？” 蒋南城：“他们还说你们家的优良传统就是从一而终，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林默想了想，他父母恩爱，林言和蓝正廷也是生死不渝，好像还真是。 他看了蒋南城一眼，虽然两人已经领证，还有一周就要办婚礼仪式，但他能感到蒋南城在担心，担心自己哪一天把他踹了。 -- 第278页 林默清了清嗓子，突然问：“检讨多少字？” 蒋南城一愣：“三千吧……” 林默笑：“回家念给我听。” 当天晚上，蒋总在床上身体力行念了三千字检讨。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129章 就连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结婚仪式前两天, 林默和蒋南城飞去了海岛，做最后的准备。 蒋元按照林默的话邀请季立恒一起去，两人欢欢喜喜向学校请假, 可惜不能带山山和橙子。 宾客都是至亲好友，总共加起来不到20人, 会在仪式前分批包机前往。 出发当天一大早，蒋南城检查了证件和行李, 由司机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一下车，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的记者就把他们团团围住。 “两位是要出国举办婚礼吗？” “婚礼的细节方便透露吗？会邀请哪些嘉宾？” “之后会去哪儿度蜜月？” 林默把蒋元搂在怀里，在机场安保的护送下走进候机室。 蒋元有点受惊, 跟林默撒娇腻歪了一会才好，跑去自助餐台拿东西吃。蒋南城端了杯咖啡递给林默, 弯腰的时候瞥了眼林默的手机, 发现他正在看热搜，第一位就是他们即将出国举办婚礼度蜜月的新闻。 林默淡淡地扫了眼咖啡，没喝。 蒋南城心里咯噔一下, 立刻说：“老婆，那帮记者真的不是我找的。” 他知道林默不喜欢高调, 结婚的消息一直捂着, 还让公关部的人时刻盯着媒体，怎么可能在结婚仪式之前搞这么一出, 万一林默生气跑了，那他岂不是鸡飞蛋打。 林默斜了他一眼, 眼波流转, 还是没说话。 问题严重了。 为了自证清白, 蒋南城拿出手机打电话, 还开了免提，当着林默的面问公关部主管是怎么办事的，让他查是谁向媒体走漏了风声。 林默意识到玩得有点过，按住蒋南城的手：“别查了。” 蒋南城：“不行，我必须要查，一大早惹得我老婆不高兴，查到是谁我非得——” “是我。” 蒋南城愣了。 “是我。”林默重复了一遍，“我让人找的记者。” 蒋南城仍旧没反应过来。林默点开新闻，把手机递过去：“你觉得这张照片怎么样？” 蒋南城垂眸，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照片里，林默护着蒋元，他则张开手臂把两人紧紧护在怀里。 蒋南城有些难以控制内心的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他从屏幕上抬眼，直勾勾地盯着林默，良久后轻声喊了句「老婆」。 林默拿回手机，点动屏幕往下翻了翻，刚才才1000多条的评论，现在已经近万了。 “恭喜霸总追妻成功！” “恭喜恭喜，祝两位百年好合。” “两人都好帅，看起来好登对啊！” “是不是可以期待商场超市新一波打折了？上次我还差好多东西没来得及买。” “顶楼上，晚上我就去扫货。” 林默把手机锁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要是不喜欢记者报，那就找人删了吧。” 蒋南城嘴角噙着笑，捉住林默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笑意漫到了眼底。 这些都是林默爱他的证明，他哪里舍得删。 “老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你要一辈子对我负责。” 林默懒得理蒋南城，往餐台走拿东西吃。 一大早被迫听老板老板娘秀恩爱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公关部主管早已识相地挂上了电话。 蒋南城注视林默的背影，而后才收回视线，点开新闻，把刚才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南太某海岛上。海岛被称为南太明珠，风景秀丽，是个度假圣地。蒋南城包下整座岛办仪式，办完他和林默飞欧洲，其他人可以留下来继续度假。 到了时候正好是中午，稍事休息吃了顿午饭，蒋元就换上泳裤兴冲冲要去沙滩玩。蒋南城对林默说：“你也去吧，我去看看婚礼场地准备得怎么样。” 林默给蒋元和季立恒抹足了防晒，躺在太阳伞底下，看着两个小孩在沙滩上玩沙子挖贝壳。 蓝天白云，白色的沙滩，碧蓝色泻湖清可见底，能看见五彩斑斓、随水波摇曳的珊瑚礁，如世外桃源一般。 蒋元挖到了个贝壳，献宝似的拿给林默：“小婶你看，像不像一颗爱心？” 林默看了眼，还真像。 不远处的沙滩上，季立恒搬开一块石头：“蒋元快来，这里有好多螃蟹。” 蒋元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又蹬蹬蹬跑回去，跟季立恒一起抓软壳蟹。 林默迎着光又看了看贝壳，吹掉上面的沙子，小心地装进口袋。他嘱咐两个小孩自己玩，让安森照看着，便捧着个椰子去找蒋南城。 蒋南城正在指挥婚庆和酒店的人布场，每一处细节都要求尽善尽美，见到林默，表情从严肃一秒切换成笑脸。 林默换上短裤，露出匀称修长的双腿，皮肤白皙，眼眸清亮。蒋南城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沙滩裤穿得这么好看。 林默把椰子递过去：“喝吗？甜的。” 蒋南城一直在说话，还真有点口渴，就着林默的手喝了一口，勾起嘴角：“真甜。” -- 第279页 林默：“你继续，我随便看看。” 他绕着要举行仪式的小礼堂转了一圈，又回到蒋南城身边，听他跟旁边的人在讲明天空运到的鲜花要怎么摆放。 蒋南城选的花是香槟玫瑰搭配林默最喜欢的满天星。他看向林默，可能在沙滩上晒了一圈，林默的脸有些红，额头微微出汗，嘴唇红润，散发出靡丽的气息。 蒋南城握了握他的手：“累吗？” 林默眨了眨眼：“有点。” 小刘作为蒋南城的助理，也提前来布置婚礼现场，见状赶紧说：“蒋总，您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两人离开小礼堂，走到没人的地方，林默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了心形贝壳塞进蒋南城手里：“送你了。” 蒋南城眼睛一亮：“你捡的？” “嗯。”林默毫无负担地把蒋元的功劳据为己有。 蒋南城的表情仿佛比签了个数亿合同还要高兴，抱着林默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林默脸色微红，继续朝前走，蒋南城问：“不是困了吗？” “不困了。”林默其实并不累，就是想让蒋南城陪他，“去看看小元。” 两人朝沙滩走，远远看见蒋元和季立恒在玩水，蒋元是个旱鸭子，在水浅的地方还要套游泳圈，季立恒已经游到十几米之外了。 林默赶紧让季立恒回来，季立恒游回来，说：“小婶放心吧，我从两岁就开始学游泳了。” 蒋元一脸不服气：“我小叔游泳也很厉害，小叔快教我。” 蒋南城去换泳裤，问林默要不要一起游，林默摇头。不过他还是跟蒋南城一起回房间，以抹防晒霜为由，光明正大地摸腹肌吃豆腐，结果被蒋南城卷着舌头亲了十分钟才停下，以示惩戒。 林默嘴都麻了，眼里含着水光。 蒋南城眼眸暗沉，连声音都透着危险：“不要招我，宝贝。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放过你了，到时候你下不了床，要我抱着参加仪式可别怪我。” 两人重新回到沙滩，林默坐在躺椅上，看着蒋南城教蒋元游泳。他发现似乎就没有蒋南城不擅长的运动，攀岩网球游泳高尔夫，样样都会，而常见的运动锻造了他一身强壮的肌肉，在阳光下显出健康的小麦色。 每次从水里出来，水珠从他皮肤上滚落，迷人又性感。 好想摸一摸。 林默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脸红，也意识到自己越发依赖蒋南城，从身到心都是如此。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撩拨蒋南城的后果，还是……算了，只是趁蒋南城不注意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收进私密相册里慢慢欣赏。 第二天，宾客陆续抵达。林言、蓝正廷和兰英最先到，蓝正廷绕着小岛考察一圈，把海岛也纳入了他和林言婚礼地点的备选之一。 纪宏青和其他几个跟蒋南城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一起抵达。纪宏青跟蒋南城拥抱了一下，他算是蒋南城一路追回林默的见证人，见两人终于要修成正果，真心替两人高兴。 林默还邀请了邢磊，不过对方有任务，约好了回港城再聚。 林默原以为仪式前一天他会很紧张，但他忙着招呼客人，布置现场，晚上还要跟蒋南城彩排，忙到脚不沾地，完全没时间紧张，累了一天，头沾上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仪式时间在第二天上午的9点58分。林默一早起床，化妆做造型换礼服，虽然他和蒋南城都是男人，该有的流程也一样不少。他感觉自己像个陀螺，被不同的人抽打着不停地转，完全没时间思考，直到林言牵着他的手走进礼堂，他和蒋南城站在一众宾客面前，跟着牧师宣读誓言的时候，林默才惊觉—— 他真的和蒋南城结婚了。 白胡子牧师对他眨眨眼，和蔼地说：“林先生该你了，请跟我念。” “我林默，愿意接受蒋南城为我的合法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 “就连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最后三段结婚誓言取材于百度。 第130章 蜜月 仪式之后是沙滩派对, 林默换上了休闲装，和蒋南城一起宴请宾朋。 大家在沙滩BBQ，喝酒聊天唱歌跳舞, 直到凌晨才结束。 回到房间之后，林默绷着的劲儿一下就松了, 眼睛闭上就不想睁开，就要往床上躺倒的时候, 蒋南城把他捞了起来，抱进浴室。 林默嘟囔着：“能不能不洗澡了，我想睡觉。” 他真的好困。 “不行。”蒋南城把他抱进放好水的浴缸，自己则坐在旁边的矮凳上, 仔细地替他清理头发里的沙子。 林默靠在浴缸壁上，闭着眼, 喃喃地说：“结婚太累了, 以后不结了。” 蒋南城忍不住笑起来，在他唇上亲了亲：“就这一次了，以后没有了。今天宝贝表现得很好。” 听了这话, 林默微微扬起下巴，眼睛仍没有睁开：“哪里好了？” 蒋南城如他所愿地又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哪里都好。” 尤其是最后的那句誓言, 让他现在想起来, 心中还觉得滚烫。 林默任由蒋南城帮他清理，突然撩起眼皮：“你怎么不进来？” -- 第280页 他喝了酒, 声音带着三分醉意，在氤氲着蒸汽的浴室里, 发出性感又撩人的邀请。 蒋南城眼眸一暗, 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却没有动, 只是撩起水到林默的肩上，带着薄茧的手在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搓揉。 林默的睡意被赶跑了一半，他深吸一口气，按住蒋南城的手，蒙上水光的眼睛和他对视，嘴唇张合着发出无声的邀请。 为了这场仪式，蒋南城单方面定下了「禁欲」的规矩。但仪式已经举行完毕，今天是两人正儿八经的新婚之夜。 他本来还顾及林默身体，如今爱人主动邀请，自控力一秒变为零，三两下脱掉衣服踏进浴缸。 浴缸的水溢了出来，水像海浪一样冲刷着身体。林默有些迷恋地看着蒋南城，紧接着被抬起下巴，堵住了嘴唇。 只做一次当然不够。蒋南城用浴巾包着林默走进卧室，身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 春宵一刻值千金。 隔壁都住着人，林默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咬住嘴唇，偶尔被弄得狠了才像猫一样叫一两声，回头看蒋南城，眼眸被情yu灼烧得发亮。 蒋南城的理智彻底烧光，按住林默的后颈，狠狠咬了下去。 两人昏天昏地，直到天空放亮才停下来。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原本打算第二天飞去欧洲度蜜月，因为林默起不来不得不推迟一天。 林默一直睡到中午，醒来之后一边想该用什么理由解释自己消失了半天，一边下床朝卫生间走。 站在镜子前一看，他瞬间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想把蒋南城抓过来暴打一顿。 蒋南城像是知道林默这个时候醒，掐着点进来了，刚凑近就被林默推开。 “蒋南城，你是属狗的吗？”林默指着脖子上鲜红的印记质问，“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这里是热带海岛，他又不可能穿高领衣服，否则就是此地无银。 但要是不遮一下，林默感觉他会原地社死。 罪魁祸首还委委屈屈，伸长脖子露出两颗显眼的「草莓」。 林默一下熄火了，记忆也跟着回来。 如果没记错，昨天好像是他先咬的蒋南城。不仅在蒋南城脖子上种了草莓，好像还抓了他的后背。 林默撩起蒋南城衣服，后背果然有几道红痕。 他下手这么狠的吗？ 算了。 最后林默想到一个办法，找小刘借了遮暇粉，在他和蒋南城脖子上涂了厚厚一层，才勉勉强强把印记遮住。 林默磨磨蹭蹭从房间出来，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想多了，因为昨天派对结束太晚，大家和他一样都是中午才起，吃了午饭就去临近的海岛玩。 蒋元见林默和蒋南城还没走，高兴坏了，缠着蒋南城要学浮潜。 蒋元说：“我想看海里的珊瑚和小鱼。” 林默懒懒地躺在太阳伞底下，佩服蒋南城怎么有这么多精力。 蒋元戴好浮潜面罩，跑到林默旁边转了一圈，问：“小婶你不来吗？” 林默有点心动，但他向来对各种运动都不太擅长，正犹豫，蒋南城走了过来，朝他伸出手。 林默仰头看他：“我不会游泳。” 蒋南城看出林默想玩又害怕，便说：“浮潜不需要会游泳。我教你，有我在不用担心。” 林默戴好装备，站在水中听蒋南城讲要点，总结起来就是用嘴大口呼吸。 他不敢去水深的地方，站在水稍稍没过肩膀处，把脸埋进海水里。海水清澈见底，黑色的礁石，连片的珊瑚，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林默眼睛都亮了。 起初他只能在水下一两分钟，熟练掌握换气之后，不仅时间长了，还可以小范围内走动。 蒋南城就在他旁边下潜，在成群结队的热带鱼群中，对他比了个爱心。 林默得了乐趣，有些爱上浮潜，玩玩歇歇，一下午很快过去，又在海边看日落吃晚餐。 吃晚餐的时候，蒋元一直盯着蒋南城后背看，问：“小叔，你怎么受伤了？” 林默心里一惊，立刻去看蒋南城的后背，发现原本不太严重的几道红痕，在被海水泡又被太阳晒之后，边缘有些肿。 “没事。”蒋南城一本正经，“被小野猫抓的。” 蒋元信以为真，眼睛睁得大大的：“岛上还有猫咪呢？长得跟橙子一样吗？” 林默面上一红，给蒋元剥了个螃蟹，偏头瞪了蒋南城一眼。 蒋南城看着他笑。 蒋元小声嘀咕：“好想山山和橙子哦。” 林默赶紧转移话题：“要不然你明天就跟我哥一起回国？” “不要。”蒋元立刻说，他好不容易请了假，一定要玩够本，“我明天还要去捉螃蟹钓鱼玩皮划艇！” 林默咬着嘴唇，他也想玩。 蒋南城看出他的想法：“不如咱们在岛上多玩几天，然后再飞欧洲。” 反正他是公司老板，想出来多久都行。 林默点头，就听蒋元拍手：“那我能跟你们一起去欧洲吗？” 蒋南城：“不能。” 语气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蒋元又去看林默，眼神带着央求。 林默难得也不想带这个小电灯泡，揉了揉蒋元的头：“你还要回学校上课，等暑假了带你去。” 又在岛上玩了几天，林默才坐蒋南城的私人飞机飞欧洲。 -- 第281页 两人在塞纳河边牵手散步，在布拉格广场上喂鸽子，在莫赫悬崖看日出，还逛遍了大大小小的博物馆、美术馆和私人展馆。 林默看画，蒋南城看他。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林默发现，但凡他在哪一幅画面前停留的时间久一点，那幅画第二天一定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几天下来，林默在心里粗粗一算，倒吸一口凉气。 他找蒋南城算账：“你钱多是不是？” 蒋南城正坐在阳台吃早餐，笑着把他揽到怀里，吻了吻他的嘴唇：“喜欢吗？” 林默伏在他胸口：“喜欢也不能这样。难道我喜欢博物馆，你还能一整个搬回家？” “有什么不行。”蒋南城挑眉，“不要质疑你老公的能力。” 林默气得牙痒，考虑要不要提醒蒋南城，结婚后他挣得每一笔钱都是他的。 蒋南城轻抚他的后背，突然问：“宝贝，你有没有想过开自己的工作室？” 林默愣了一下，从他身上爬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想法？” 自从接手公司，他发现他对设计越发感兴趣，但在管理方面却不是很擅长。等林言身体好了，以他的个性，肯定还是要回公司的。 蒋南城早就猜透了林默的想法。林默个性温柔谦和，并不适合做企业的管理者，当然他私心也不希望林默侵染在商场这个尔虞我诈的大染缸里。 蒋南城凑近咬他的耳朵：“还是那句话，不要质疑你老公的能力。” 林默躲开，怔了一会问：“你觉得我能行吗？” 蒋南城挑眉，掰过他的脸朝向自己：“宝贝，永远也不要质疑你自己，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棒。” 人大抵都是喜欢别人肯定自己和赞扬自己的，虽然知道蒋南城看他带着厚厚的滤镜，但林默还是忍不住高兴。 他捧着蒋南城的脸亲了一口：“谢谢。” “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蒋南城抱住他，林默是他的宝贝，他私心希望林默只属于他一个人。后来他想明白了，他的宝贝就该在喜欢和擅长的领域发光，让全世界都能见识到他的风采。 回到港城后，林默跟林言深谈了一次，林言也支持他开自己的工作室，专注室内设计。 组建工作室，林默相当于从头开始，一切亲力亲为。蒋南城怕他吃不消，把小刘临时派过去给他当助理。 首先是选址，林默考察了一圈，把工作室定在城中繁华地段，就在蒋氏集团旁边，步行五分钟的距离。蒋南城对此非常满意。 但很快他就不满意了。 工作室就是门面，林默亲自设计，熬夜改图，白天带着小刘去选装修材料和淘装饰品，几乎没时间陪蒋南城。 要不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旁边的被窝还是热的，蒋南城都要怀疑林默是不是根本没回家睡觉。 习惯了和老婆亲亲贴贴抱抱的蒋南城受不了了。 他在建材城堵住林默，交代小刘把选好的东西运回工作室，就把林默拉到了车里，一路飞奔回家，把人抱进了卧室。 林默怔怔地看着蒋南城拉上窗帘，脱掉他的外衣，替他盖好被子，而后自己也钻了进来。 感受着搭在自己腰间的有力的手，林默的心跳有点快，碰了碰蒋南城，小声问：“不做吗？” 蒋南城将他搂紧，语气听起来不是很高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了？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是支持林默组建自己的工作室没错，但不能以牺牲身体为代价。 林默翻身转朝蒋南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万事开头难嘛，等忙完这一阵，工作室组建起来就好了。” 蒋南城哼了一声，气闷地命令：“先睡觉。” 睡醒了起来他要给林默约法三章。 林默闭上眼睛，在熟悉的怀抱里很快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旁边的床空了，蒋南城不在。 打开卧室门，空气中隐隐飘着饭菜的香味。林默顺着香味找下楼，在厨房找到了蒋南城。 蒋南城回头看他：“洗手吃饭。” 林默洗好手，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等待蒋南城投喂。 蒋南城把菜从蒸箱里端出来，全是林默喜欢吃的。他这两天一直在外面跑，三餐都是简单对付，好久没吃这么熨帖胃口的饭菜，一不小心吃多了。 蒋南城怕他积食，又给他塞了颗山楂丸，将厨房收拾妥当之后才走过来，开始秋后算账。 林默抢在他之前开口，主动承认错误：“最近太忙都没时间陪你，是我不好。” 蒋南城看着他的笑容，气就消了大半。但他还是绷着脸，一脸严肃：“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心眼？” 蒋南城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以后不许生活不规律，朝九晚六，跟原来在公司一样，每天我接送你去工作室。” 林默眨眨眼：“行。” “早餐和晚餐在家里吃，午餐跟我一起吃。” 林默忍着笑：“好。” 还说不是小心眼，明明就是生气自己冷落他，见缝插针地安排相处的时间。 鉴于林默认错态度良好，蒋南城面色稍霁，帮他揉肚子消食。 山山和橙子察觉到气氛缓和，跑过来依偎在林默身边。林默抱着两小只挨个摸摸亲亲又蹭蹭，把蒋南城醋得不行。 -- 第282页 林默勾起唇角，拉下男人的头。唇瓣相贴，他闭上了眼睛。 半个月后，工作室装修完毕，林默打算举行一个开业酒会。 蒋南城早就联系了商业伙伴和业界大佬让他们捧场，还让媒体到场宣传，阵容强大到堪比港城商会一年一度的酒会。 连一直集训久未露面的蓝轩也到场支持，媒体的闪光灯对准他，让酒会现场一下子变得星辉熠熠。 有段时间没见，蓝轩变得更加挺拔帅气，面对媒体时一脸冷酷，见了林默立马换上笑脸，张开双臂要和他热情拥抱。 可惜被蒋南城挡开了。 蒋南城从前一天晚上起就眼皮直跳，在看到蓝轩的时候立刻警觉，不动声色站在林默旁边，用眼神宣示主权。 林默跟蓝轩碰杯，笑道：“感谢大明星到场支持。” 继拿下全球联赛冠军之后，蓝轩又率队拿下联盟季后赛的冠军，代言接到手软，身价直逼一线明星。 蓝轩挑了下眉：“只要学长需要，无论我在哪里都回来支持。” 蒋南城捏紧了酒杯。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响了。蒋南城瞥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睛微微眯起。 林默走到人少的角落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邢磊的声音：“我还在外地，赶不回去，实在抱歉。林默，祝你新婚快乐，事业有成。” 邢磊人没到场，却送了花篮。 挂了电话，林默一转身就看到蒋南城，男人眸光深沉。 借着墙壁的遮挡，林默垫脚飞快地在蒋南城唇上亲了一下，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酒杯，喝的时候才发现，红酒被换成了葡萄汁。 林默舔了舔嘴唇，莫名其妙有些脸红。 酒会进行到一半，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发出惊叹。林默走过去，见到来人时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惊讶的表情。 “伊森？你不是说要过两天才能来吗？”林默问。 伊森走过来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咧开嘴笑道：“我提前来给你一个惊喜，还好赶上了你工作室开业。” 蒋南城一直和纪宏青谈事，说话的时候目光还一刻不停粘在林默身上，林默的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寻找他，触上的时候，两人就相视一笑，隔空碰杯。 纪宏青看到了，感叹：“我原先还觉得婚姻是件很麻烦的事，但看到你和嫂子现在这么幸福，只能说我又相信爱情了。不过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秀恩爱，还让不让我这个单身狗活了？” 蒋南城这才收回视线，勾起唇角抿了口酒，忽然听到旁边人说什么「来了个老外」。 他一秒捕捉到林默的身影，以及他身边的伊森。 蒋南城抬脚就要走过去。 纪宏青拉住他：“哥，你也收敛收敛，你这醋劲儿大的，满屋子都能闻见。你都跟嫂子结婚了，还怕他跑了？” 蒋南城定了定神。纪宏青说得对，林默不是他的附属品，有交友的自由，再说今天是林默工作室的开业酒会，他必须要给足林默面子。 至于其他的，回家再说。 蒋南城眯起眼，整了整西装，缓步走过去，还是没忍住搂住林默的腰，用眼神询问他这老外是谁。 伊森眼神闪烁，主动自我介绍，对林默说：“原来这就是你的爱人？林，祝你新婚快乐。” 蒋南城表现绅士，和伊森客气寒暄，给足了林默面子。林默微微诧异，要不是腰侧那只手不同以往的力道，他真要被蒋南城的表现给骗了。 这男人骨子里就是霸道小气爱吃醋。 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喜欢。 林默眉眼弯弯地看着蒋南城。 伊森在设计届小有名气，周围很快围了不少人。蒋南城在林默腰侧不轻不重捏了一下，用口型对他说：“晚上回家再跟你算账。” 酒会结束，蒋南城让人把伊森送到蒋氏旗下的酒店安顿，和林默回家。 一进门，灯都来不及开，林默就被蒋南城抱起来压在墙上。 蒋南城咬着他的嘴唇：“我后悔了，我真应该把你藏起来。”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觊觎他的宝贝。 林默憋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但笑声很快被顶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低//吟。 …… 蒋南城拨开林默汗湿的额发，亲吻着他的后背，唤他：“宝贝。” “嗯？”林默侧着身枕在枕头上，懒懒地应着。 蒋南城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林默枕边。林默愣了下：“这是什么？” 蒋南城该不会又让他签什么股权转让协议之类的东西吧。 “这是一份合同。”蒋南城说，“从你组建工作室开始，我就一直在想，码头上盖那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完成？” “码头的商场？”林默从床上坐起来，拧开台灯匆匆翻了翻合同，“你打算把内部设计全都交给我？” 这么大一个项目，别说是他刚成立的工作室，就算是林氏也不一定有能力接下来。 蒋南城抱着他：“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设计自然要交给你我才放心。” 林默想起蒋南城以「雪」主题的设计方案，有些心动。 “但是……” “没有但是。”蒋南城抬起林默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幽深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问，“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做林先生的第一个客户？” -- 第283页 第131章 嗜睡 林默不想承认, 他是被蒋南城的美色迷惑了，稀里糊涂签了那份合同。 有了这份合同，蒋南城打着金主爸爸的名义, 出入他的工作室更加名正言顺，每天中午都来打卡, 拎着爱心外卖上门，以监工为名, 行投喂之实。 林默怀疑这才是蒋南城让他签合同的真正目的。 他斜了眼吃完午饭还迟迟不肯走的蒋南城：“要不要在我这儿给你安排间办公室？” 蒋南城佯装思考片刻：“我觉得可以。” 礼尚往来，他也要为林默在蒋氏腾出一间办公室，就在他旁边。 林默懒得理他，目光转回案头。他最近在研究国内外大型商场的装修设计案例, 光笔记就做了厚厚一本。 蒋南城走过去，撑着椅背, 俯身看林默手里的资料, 说：“不着急，时间多的是，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毕竟商场刚刚奠基动工, 要盖好至少也得两年。 林默抬眼看他，用眼神催他赶紧走。蒋南城在他脸上偷了个吻, 临走前说：“下午早点下班, 我来接你。” 因为隔天就是周末，林默便让工作室其他人早早下班, 在门口等蒋南城。车到了，他上了车, 蒋南城帮他系好安全带, 眼中盈满笑。 林默发现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回家, 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蒋南城：“带你去吃烛光晚餐。” 二十分钟后, 林默看着停机坪上的私人飞机，心想他和蒋南城对烛光晚餐是不是有不同的理解。 两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吃了顿烛光晚餐，林默睡了一觉，再睁眼时便到了国外，等车把两人送到最终目的地的时候，他才知道蒋南城真正的用意。 蒋南城牵起他的手，朝人潮涌动的商场里走。林默仰头看着在图册里见过无数次的设计，心里有些激动。 蒋南城带他来的地方，正是他之前看过的一个案例，以展现自然景观为主题，在设计界非常有名。 他上上下下逛了两圈，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 身处其中，才会对设计有更加全面直观的把控，还能发现容易忽略却十分生动的小细节。林默拿手机不停拍照，又用备忘录记录下脑子里不停往外蹦的灵感。 一回神，发现蒋南城不见了。 他视线搜寻了一圈，在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车前找到了蒋南城。 男人高大挺拔，站在可爱的粉色冰淇淋车前显得有些局促，林默悄悄走过去，听见他说：“我爱人不喜欢太甜的。” 林默没有上前，静静注视蒋南城的背影，看着他付钱，从售货员手里接过两个甜筒。 转身看到林默，蒋南城挑了下眉，问：“咖啡和抹茶，吃哪一个？” 林默看了看，选了个咖啡味。咖啡尝起来微苦，吃进心里却是甜的。 他舔了一口顶上冒起的尖，说：“谢谢。” 蒋南城眼眸一暗，掰过他的脸，舔掉他嘴角的冰淇淋：“比起谢谢，我更想听你说你爱我。” 林默朝四周看了眼。他的心暖暖的，再加上处在异国他乡，连胆子都变得大起来，扣着蒋南城的头封住了男人的嘴唇。 周围响起欢呼和口哨声。 林默脸一红，松开蒋南城，朝前走去。 蒋南城回头看了眼冰淇淋车上的标志，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牌子收购了，毕竟林默吃了一口就变得这么热情。可以考虑引进港城，长期销售。 逛完商场，两人顺便在当地度了个周末，回到港城的时候已经是周日晚上。蒋元不满两人动不动就消失，气鼓鼓地控诉：“小婶有了小叔之后就不要我了！” 山山和橙子也跟着帮腔。 林默哭笑不得，不过他和蒋南城结婚后，二人世界有点频繁，的确有些忽略蒋元。 他拿出给蒋元买的礼物，蒋元的头昂得高高的，发现是个限量款无人机，眼神闪了闪，还是气夯夯地说：“我才不要。” 连礼物都不要，看来是真生气了。 最后还是林默陪着他写作业读故事，还保证下个周末带他去游乐场才把小孩哄好。 蒋南城有些不满：“你太惯着他了。” 林默：“小孩子嘛，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不要用大人的那一套来要求他。” 蒋南城不赞同：“蒋元以后要继承公司，从小就要培养坚强独立的品格，怎么能这么大还撒娇，一点男孩子样子都没有。” 林默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就有？ 那是谁天天在他耳边「老婆老婆」叫个不停，为达目的撒娇耍赖，软硬皆施。 要不要这么双标。 要是让旁人知道堂堂蒋氏总裁私下里是这副模样，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蒋南城大概也想到这一点，但仍毫无愧色：“下周末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这次短暂的周末之旅给了他启发，他要把以后每一个周末都变成一个小蜜月。 林默摇头：“不行，我答应了小元要陪他去游乐场。” 蒋南城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林默说：“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不能言而无信。” 蒋南城只得妥协：“那就下下周。” 末了他又补了句：“是我最先约的，你得把时间空出来。” 听着蒋南城不容拒绝的口气，林默挑了挑眉。 -- 第284页 蒋南城久居高位，在公司没人敢反驳他，养成他性格里霸道不讲理的一面，而这种霸道不讲理随着两人生活在一起，对彼此越发熟悉，蒋南城就会不自觉表现出来。 有的时候林默当作是情趣，一笑而过，有的时候不想忍，直接表明态度。 比如现在。 “要去你自己去。”林默站起来，“我又没答应。” 说完他就进浴室洗澡去了，为了防止蒋南城偷袭，还特意锁了门。 估摸着蒋南城已经反省得差不多了，林默才从浴室出来。蒋南城果然站在门口等他，换上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面孔，眼神中流露出紧张和无措。 “老婆……” 林默心里发笑，但没有表现出来，绷着脸，淡淡地问：“怎么了？” 蒋南城从身后抱住他：“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向你道歉。” 他不想承认林默有时候对蒋元的关注也会让他吃醋。 林默也就是装装样子，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生气，再说蒋南城的出发点也是为他好。 他摸了摸蒋南城的脸，恩威并施地说：“下不为例。” 蒋南城立马来了精神，勾着头在林默的颈间嗅了一口，声音低哑：“老婆，你好香啊。” 这是林默不能答应跟他周周去度小蜜月的另一个原因。 他腰受不了。 林默推开蒋南城，打了个哈欠。 蒋南城帮他揉肩膀：“累了？” 林默微微眯起眼：“是有点。” 出国度周末是挺爽的，精神放松，但累也是真累。 蒋南城帮他铺被子：“这才几点就困了？” 林默也发现自己最近觉有点多。 蒋南城把灯光调暗，看着林默睡下才去洗澡，为了不吵林默，他去隔壁客房洗。 出来的时候林默已经睡着礼物，侧躺着，脸枕在枕头上，鼓起的被子随着呼吸起伏。 他动作很轻地上床，刚进被子，林默就靠了过来，自发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肤白唇红，像个洋娃娃。 蒋南城盯着他的睡颜足足看了十分钟，怎么也看不够。他想他算是栽在林默手里了，任他搓揉拿捏却甘之如饴。 周一一上班，蒋南城就让人把他办公室旁边常年空着的一间屋子收拾了给林默做办公室，一切布置参照、甚至高于他的标准。 林默负责商城的整体设计，大大小小项目会议也要参加，三天两头往蒋氏集团跑，没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还真不方便。 自从蒋南城上任，他这一层只有他和秘书、助理的办公室，一来是他喜欢安静，二来是为了彰显他的独特地位。这一次直接把林默的办公室安排在他旁边，大有「我的天下分你一半」的意思。 不过林默好歹是拥有蒋氏30%股权的大股东，完全能和蒋南城平起平坐。这个安排一点也不过分。 这天上午林默来蒋氏开项目例会，结束的晚，就直接在蒋南城办公室吃饭，等饭的过程中，蒋南城带他去了他的新办公室。 蒋南城期待地问：“林总觉得怎么样？” 林默规定了，在公司不能叫「老婆」或者「宝贝」。 林默朝蒋南城看了一眼，不明白「林总」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那语气，配上刻意压低的嗓音，怎么就那么地暧昧和色//情。 想到什么，他脸有点红，掩饰性地把头转到另一边，等脸上的热度褪去才淡淡地说：“很好，蒋总费心了。” 跟两人一起进来的小刘：这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是怎么回事？ 她清清嗓子，拿出作为助理的专业姿态：“蒋总，您的午餐已经送到了。” 林默跟着蒋南城回到他办公室，一进门，蒋南城就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称呼也从林总变成了老婆。 反正旁边没人，林默随他叫。 吃饭的时候他胃口不佳，拣平时爱吃的吃了几口，剩下的几乎没动，就推了碗说不想吃了。 蒋南城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林默把他眉间的皱纹抚平：“没事，我就是不饿。别皱眉，要不就不帅了。” “好困。”林默打了个哈欠，懒得走回自己的工作室，就近躺在蒋南城的沙发上，睡着之前还不忘嘟囔：“我就睡一会，记得叫我。” 在他睡着之后，蒋南城被抚平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他也没心思再吃饭，把外卖收了拎出去，对小刘说：“明天换一家。还有，我记得是不是新开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厅，今晚帮我订位。” 小刘记下，见蒋南城面色不虞，问：“蒋总您没事吧？” 蒋南城犹豫再三，还是问：“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食欲不振总想睡觉？” 小刘愣了下，感觉这题有点超纲，她上班累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床，但胃口却极好。她说：“可能最近入夏了吧，春困秋乏夏打盹。哦对了，不是还有苦夏的说法吗？” 进入五月，港城一秒入夏，气温飙升，确实导致很多人食欲不振。 小刘说：“喝点消暑的东西，比如酸梅汤绿豆汤，也许就会多吃点。” 蒋南城若有所思：“去买点。” 小刘离开后，蒋南城回到办公室，走到林默身边摸了摸他的手，发现有点凉就赶紧把空调温度调高。 或许是他多心，林默可能就是因为季节变化，以及这阵子太累了的缘故。 -- 第285页 蒋南城突然有些后悔把商场项目交给林默，让他压力这么大。但他私心想和爱人一起完成，让他们爱情的象征永远矗立在港城的码头。 蒋南城又盘算，下次小蜜月可以带林默去个凉快点的地方避暑。 林默美美地睡了一觉，要回工作室。步行五分钟的距离，蒋南城坚持要送他。 在公司里蒋南城还规规矩矩，面无表情地举着一杯酸梅汤和林默并肩而行，一脚踏出大楼，他空出的那只手立刻牵住林默的手。 蒋南城理直气壮：“现在不是在公司了。” 林默感到背后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看他们，挣了一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 反正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关系。 两人像小情侣一样手牵手走在路上，手心出了汗还舍不得松开。蒋南城把酸梅汤举到林默嘴边：“喝一口。” 林默喝了一口，觉得这家酸梅汤不是很正宗，一点也不酸，反而甜丝丝的。 蒋南城喂他喝一口，自己再喝一口。到了工作室楼下正好把一杯喝完。 “去吧。”蒋南城说，“晚上我接你去吃饭。” 林默微微一笑，转身走进工作室。他的办公室在三楼，从窗户朝外看，正好能看到蒋南城的背影。 他靠在窗户边，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蒋南城拐进蒋氏大楼。 晚上在米其林三星餐厅，林默吃得开怀，蒋南城这才放心，当即决定每天中午的外卖改由这家餐厅送。 高贵的米其林餐厅号称从不外送，但为了蒋总也不得不破例。 第132章 林默晕倒 蒋元期盼一周, 终于到了周末。林默履行承诺，带他和季立恒去游乐场。 蒋元玩的时候，林默等在旁边, 问蒋南城：“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他记得蒋南城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取消了。”蒋南城说。好不容易林默有完整的一天，他怎么可能再给自己安排工作。 林默看了蒋南城一眼。结婚之后, 他越发感觉蒋南城「不思进取」，到点下班不说, 工作也能推就推。 林默觉得是不是该维护一下自己作为股东的权益，督促蒋南城好好工作，努力挣钱，别整天腻歪在他身边。 “小婶——” 海盗船荡过来, 蒋元兴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默对他挥挥手, 被刺目的阳光晃了一下眼。 蒋南城见他热得鼻尖都冒汗, 拿纸巾给他擦汗，又把早就准备好的绿豆冰沙递到他嘴边。 林默下意识张嘴吸了一口，绿豆沙冰冰爽爽, 口感绵密，他边嚼边看向蒋南城, 觉得不思进取就不思进取吧, 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想，林默打了个哈欠。 “累了？”蒋南城立刻问,“我在这里陪蒋元，你去车上待一会。” 林默说没事, 往蒋南城靠：“肩膀借我用一用。” 他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困, 明明这几天晚上都睡得挺早。 林默把头搭在蒋南城肩上, 闭上眼, 没一分钟，蒋元就从海盗船上下来了，又要去玩漂流。漂流需要大人陪同，林默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对蒋南城说：“你去吧，我在旁边给你们拍照。” 林默给三人拍视频又拍照片，等到漂流艇绕到后面看不见了，才收起手机，走到阴凉的地方休息。 视线捕捉不到林默的身影，蒋南城心里总不踏实，等他从漂流艇上下来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长椅边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这人怎么晕倒了？” “中暑了吧。” “赶紧叫救护车。” 蒋南城心里咯噔一下，匆忙拨开人群走过去，就见林默歪倒在长椅上，脸色发白，眼睛紧闭。 “林默。” 蒋南城一连叫了好几声，林默都没反应。 蒋南城赶紧把人抱起来，明显偏低的体温让他心头一颤，他嘱咐蒋元跟上。 蒋元吓傻了，跟季立恒两个人追在蒋南城后面：“小婶怎么了？” 蒋南城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一路飞奔把林默抱上车，让安森开车去医院。 林默早在被蒋南城抱起来的时候就恢复意识，只是觉得身体很沉，眼睛也重到睁不开。等到了车上，冷气一吹，他觉得舒服了，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蒋南城焦急的脸。 蒋南城忙问：“怎么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默张合着嘴唇，想解释自己没晕，就是困，眯了一会，但喉咙干涩说不出来，便摇摇头。 蒋南城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先别说了，马上到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之后说：“林先生应该是中暑了。” 中暑？ 蒋南城皱眉：“中暑的话不应该体温升高吗？” 医生：“不同人中暑的反应不一样，有些人像发烧，脸红心跳加快，有些人就像林先生这样，脸色发白，体温也低。” 林默觉得自己根本没中暑，他只是在椅子上坐着，觉得特别困，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没想到直接睡着了。 蒋南城盯着他看，面色凝重：“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 林默觉得小题大做。医生也认为没必要：“最近天气热了，我们医院每天都要接收好几个中暑的病人。只要注意防暑降温，减少户外活动就行，不用过多担心。” 蒋南城拗不过林默，带他回家，蒋元已经提前被安森送回家，等得焦心，小尾巴似的从客厅一直跟到卧室，趴在林默床边，眼泪汪汪。 -- 第286页 “小婶对不起。”蒋元很自责，他不应该让林默在这么热的天还陪他出去玩。 林默诧异，摸着蒋元的头：“你又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我就是太困了，在椅子上睡了一会，没事的。” 蒋元眨了眨泛着泪光的眼睛：“真的吗？” 蒋南城走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眸光一沉。他不动声色地把淡盐水递给林默，看着林默喝下，想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忍住了，只问：“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做。” 一想到要吃饭，林默心里就腻得慌，但触上蒋南城关心的眼神，为了不让他再担心，便说：“你随便做，我都想吃。” “好，那你先休息，等饭做好了我叫你。” 蒋南城说完，拉着依依不舍的蒋元离开了卧室。 等十分钟后他再去看时，林默已经睡着了。 蒋南城悄悄关上卧室门，在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然后拨通了蓝正廷的电话。 蓝正廷接到电话有些意外，听了蒋南城的话，心里一沉，为了不让林言怀疑，他走到书房，关上了门，脸色立刻变得凝重。 “你说林默总是无缘无故犯困，想睡觉？” 蒋南城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心慌意乱的时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闭上眼，定了定神，隔了好一会才闷声说了句是。 蓝正廷：“会不会是太累了？毕竟他工作室刚成立，你们又刚刚结婚。”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蒋南城说，“最近一周我都在悄悄观察他，他每晚的睡眠时间对一个成年人来说绝对够了，没理由白天还犯困。而且不分时间和地点，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蓝正廷也沉默了，良久之后说出了蒋南城心里的恐惧：“你是不是怀疑他和林言得了一样的病？” 蓝正廷说完，立刻自我否定：“不可能，那种病概率极底。你别自己吓自己。” 回应他的是蒋南城的沉默。 蓝正廷心里也没底，林默是林言的弟弟，他当时听医生说过，这种脑部疾病跟基因可能有关，不排除是家族遗传。 再者，林默现在嗜睡的情况，真的和林言当初很像。 “你别妄下定论。”蓝正廷安慰道，“这样，我把林言医生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问问。” 挂电话前，蓝正廷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稳住，不能自乱阵脚，万一让林默察觉，无端增加他的心理压力。我这边也替你保密，不会跟林言说。” 蒋南城目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哑着声音道了声谢。 挂了电话，他紧紧攥住手机，想进卧室看看林默，手在搭上门把手的一瞬间像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顿了两秒，他转身下了楼。 林默美美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可是晚饭还是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点白粥。 吃完饭他陪山山和橙子玩了一会，不到十分钟就被蒋南城勒令回房间休息。 蒋南城不由分说把他抱起来，林默脸有些红，压低声音说：“我自己能走，蒋元还看着呢。” 蒋南城强势的一面又回来了：“他迟早得习惯。” 蒋元大声说：“小婶不要害羞，我已经习惯了。” 山山和橙子的叫声此起披伏，仿佛在说我们也习惯了。 林默：“……” 蒋南城像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把林默抱上床，又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走：“少看，伤眼睛。” 林默看着他：“那你把书房里我的那一叠资料拿来。” 蒋南城皱眉：“睡觉之前不许想工作。” “那你让我干嘛？”林默抗议，“现在才刚八点。” 蒋南城拉着他的手到唇边亲吻：“什么都不干，看着我就好。” 林默还真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看着看着，他身体躁动的因子被唤醒，不自觉伸出手搂住蒋南城的脖子，刚想去亲男人的嘴唇，结果—— 被无情推开了。 蒋南城一脸正气：“老实点。” 林默：“！” 气氛尴尬了几秒，蒋南城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站起来，背朝林默，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便朝浴室走去。 他在浴室呆了半小时，出来发现卧室空了，在楼下客厅找到了林默。 林默正和蒋元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抓着薯片，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蒋南城，两人齐刷刷把手藏到背后。 蒋南城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把林默按在膝盖上对着屁股打两下。 他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 蒋元嗅到空气中火山爆发前的气息，连手都来不及擦赶紧跑了。林默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个小没良心的，撺掇他吃薯片，敢做不敢当。 蒋南城走近一步，无形的压力穿透空气传导过来。林默微微眯起眼，就见蒋南城张开嘴唇，语气中透着一股风雨欲来：“晚饭不好好吃，偷偷吃零食？” 林默眨了眨眼。男人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往下滴着水，眼眸深邃，声音低哑，说不出的性感。 他一点也不害怕，心反而像被挠了一下，再一次蠢蠢欲动。 他爬起来站在沙发上，夹了一片薯片喂进蒋南城嘴里，软着嗓音说：“因为零食好吃呀，你尝尝。” 蒋南城就着他的手吃完薯片，舌头裹着手指舔干净上面的佐料，做这一切的时候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林默。 -- 第287页 林默的脸慢慢涨红，心跳也有些快，抱住蒋南城的脖子，腿环上他的腰，贴着他的身体磨蹭，发出求//欢的信号。 蒋南城眸光一深，稳稳地托着屁股把人抱住，回到卧室踢上门，把林默放在床上，脱了睡裤，扬起手对着屁股打了两巴掌。 “啪啪！” 两声脆响。 力道不到，但林默还是被猝不及防的两巴掌给弄懵了。 “蒋南城！” 回过神后，林默羞愤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说不清被拒绝和被打屁股，哪一个更让他羞耻。 “你这个王八蛋！” 蒋南城看他精神不错，挑了下眉，林默精神抖擞地骂他也总比萎靡不振总想睡觉强。 不过在搞清楚林默嗜睡的原因之前，任何可能给他身体造成压力的事情都必须禁止。 比如垃圾食品，比如做//爱。 美人在怀，还能坐怀不乱，蒋南城对自己的自控力都有些感动了。 他轻轻带上门离开，没多久又拿着几本花花绿绿的书进来，林默一看，是蒋元以前看的绘本。 蒋南城把他塞进被子里，自己在旁边躺下，拿起一本绘本，翻到了第一页，清了清嗓子。 林默有些诧异，暂时收起了羞耻心：“你不会是要念给我听吧？” 蒋南城挑了下眉，表情仿佛在说：你说呢？ 林默想不会吧，他就是在游乐场里没忍住睡了一小会，蒋南城怎么这副反应，不给吃零食不给看资料不让玩手机，现在还要读故事书给他听。 至于么。 林默审视地看着蒋南城，直觉告诉他对方有事瞒着他。 他刚要撑着手臂坐起来，又被蒋南城按了回去。蒋南城念着目录上几个故事的名字，问：“想听哪一个？” 这是他刚才在手机上搜的，如何提高睡眠质量，其中一条就是在睡觉前远离一切电子产品。他又想起蒋元爱听故事，听着故事睡，总是睡得又快又沉，便想给林默也念。 蒋南城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万一林默睡眠时间够，但质量差呢，这也能解释林默为什么白天嗜睡。 换季、压力大、频繁的性//爱，这些都可能解释。蓝正廷说得对，林默和林言得同样的病，概率太低了。这么小概率的事件，绝对不会发生在他爱的人身上。 这么一想，他镇定不少。 蒋南城决定至少再观察一周看看。 林默仰头看着蒋南城，眨眨眼：“都行。” 蒋南城随便挑了一个，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刻意压低的声线在安静的夜里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林默听着听着，竟然真的困了。困意汹涌来袭，他慢慢闭上眼睛，依偎在蒋南城身侧睡着了。 蒋南城在林默睡着之后又念了十分钟才停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才关掉灯，搂着他睡下。 一整晚，蒋南城都没睡踏实，林默翻个身他都要睁开眼，暗自记下次数，再听听林默的呼吸频率有没有变，来判断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怕吵到林默，他一动也不敢动，保持侧躺着的姿势，醒醒睡睡过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时整只胳膊都麻了。 蒋元在饭桌上问：“小叔，你半夜跟人打架了吗？” 林默掰过蒋南城的脸一看，噗嗤一声笑了。蒋南城眼底两块明显的乌青，真的很像被人揍了一顿。 蒋南城磨牙，他这副样子都是因为谁。 “你怎么了？”林默问，“没睡好吗？” 蒋南城闷声哼了句。 林默说：“正好，我一会想再睡个回笼觉，你陪我一起？” 蒋南城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半天没缓过来。 林默抵了抵他的胳膊，用眼神询问。 蒋南城压下心头的恐惧和烦乱，露出一个笑：“好啊，陪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133章 蒋南城不行？ 经过一周的观察, 在早睡早起营养丰富没有额外身体负担的情况下，林默嗜睡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 当听到小刘说“我下午给夫人送文件，敲了半天门他才从办公室出来, 说是困了睡一会”的时候，蒋南城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他不让助理看出异样地挥挥手, 示意对方出去，然后闭上了眼。 压力一层层叠加到他身上, 每过一天就加重一分，每对林默说一句「睡吧」，就加重一分。 今天他终于受不了了。 蒋南城约了蓝正廷出来喝酒。除了蓝正廷，他也没有别人可以倾诉。 蓝正廷不久前刚见过他, 今天再见蒋南城，感觉判若两人。 他问：“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德行？” 完全忘了当初得知林言生病的时候, 他的状况不比蒋南城好多少。 蒋南城不答话, 只一口一口地灌酒。自从跟林默在一起后，他很少在外面喝酒，能推的酒局都推了, 大家都知道他要回家陪老婆，简直就是模范典型。 蓝正廷知道蒋南城需要发泄, 也不拦着, 偶尔举起杯子跟他碰一下。 喝到第六杯的时候，蒋南城抬起头, 眼神一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说：“我要联系那个医生。” 蓝正廷点头：“许医生在港城就一直跟踪林言的状况, 后来还跟他一起出国, 对这种病的情况比较了解, 你可以问问他，总好过自己瞎琢磨。” -- 第288页 蒋南城说打就要打，摸出手机，拨号的时候手都在抖。 蓝正廷看不下去了，抢过他的手机，自己给许医生打了个电话。他简要说明林默的情况，然后就是听对面医生说话，不时点头。 蒋南城紧紧握着酒杯，等蓝正廷挂了电话立刻问：“医生怎么说？” 蓝正廷：“医生也说不能光靠症状就下结论，让你明天去找他。如果可以，带着林默一起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我一会把医院地址发给你。” 沉默一阵，蓝正廷开始频频看手机，一会看时间，一会看林言有没有给他打电话。 蒋南城也点开手机，没有来电和信息，他有些失落，点开林默的头像，看到最后几条聊天信息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林默今天也约了人。 另一边。 林默好不容易约到了邢磊。 一段时间不见，邢磊比之前精干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总在外执行任务，皮肤晒得有点黑。 林默把去欧洲度蜜月时买的礼物送给他，邢磊说：“礼尚往来，这顿得我请。” 林默笑：“好啊，我不跟你客气。” 聊了一会，两人之间因为久未见面的生疏和距离就消失了。邢磊细细打量林默，见他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整个人神采飞扬，一副浸透在幸福里的模样，彻底放心。 一顿饭的功夫，林默打了好几个哈欠，邢磊问：“没休息好？” 林默摇头，他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蒋南城把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堪比国宝的待遇让他直接胖了两斤。 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困，他每天还跟睡不醒似的。 林默把情况跟邢磊说了，邢磊想了想，从手机里找到一个号码发给他：“我认识一个中医，水平非常高，你要不要找他看看？” 林默觉得没必要，但不好拒绝邢磊的好意。 邢磊：“我帮过他的忙，你到时候就说是我朋友。” 吃完饭，邢磊结账，林默拿出手机一看。 一条信息和电话都没有。 蒋南城竟然没找他？ 平时分开一小时，蒋南城的电话和信息就会追过来。现在都快晚上九点了，聊天记录里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下午3点的时候。 林默眯起眼。 林默搭邢磊的车回家，到了门口正好撞见蓝正廷把蒋南城扶下车。 他赶紧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闻见了扑面而来的酒气。 蓝正廷把人送到家，功成身退，林默把蒋南城扶进卧室，把他扶到床上。刚准备去开灯，一只手环上他的腰，把他带倒在了床上。 林默推开蒋南城凑过来的脑袋，皱起鼻子。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蒋南城被推开，下一秒又重新缠上来，固定住林默的四肢，将他牢牢压在身下，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慑人。 四目相对，林默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他动了动手腕，轻声说：“松开。” 蒋南城盯着林默看，眼中流露出迷茫，过了一会像是才反应过来，头埋进他的颈侧，小声喊了句老婆。 语气听起来好像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 结合对方最近的反常，林默心里一动，攀住蒋南城的脖子，看着他，放软声音问：“怎么喝了那么多？有心事？” 蒋南城目光暗了暗，扣住林默的后脑勺，对准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林默也有些难耐，蹭着身下的床单，伸手去解蒋南城的衣服。 指尖刚碰上冰凉的纽扣，蒋南城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看了几秒，站起来，一言不发朝浴室走去。 林默：“……” 他从床上坐起来，怔怔地看着亮起灯的浴室，直到里面响起水声。 如果没记错，这是蒋南城第三还是第四次拒绝他。 林默火气腾一下上来了，跳下床去找蒋南城算账，发现对方竟然锁了浴室门。 他一秒泄气，在浴室门口呆立了两分钟，转身抱起枕头和被子去了隔壁的客房。 翌日早上，蒋元看到只有林默坐在餐桌边，问：“小叔呢？” 林默眼皮都没抬，右手拿着黄油刀，手起刀落，切了一大块黄油抹在面包上：“赶紧吃饭，吃完我送你去上学。” 蒋元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吐吐舌头，安静地坐下吃饭。 林默把蒋元送到学校，自己开车去工作室，面前摊着一堆设计稿。他强迫自己看，但心浮气躁，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蒋南城这个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 昨天晚上他一气之下睡在客房，蒋南城竟然没来找他。今天早上更是连个面都没露。 林默把设计稿推到旁边，半小时内第N次拿起手机。 正巧，手机震动起来。林默心里一紧，看到来电人时，又隐隐有些失望。 他接起，那头传来邢磊的声音：“我跟我的医生朋友说了，他今天上午正好有门诊，你要是方便就过去找他。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到了就说是我的朋友。” 反正也无心工作，林默拿起车钥匙直奔邢磊说的医院。 几乎同时。 蒋南城接到了蓝正廷的电话，提醒他别忘了和许医生约好的事。 他其实早就醒了，在卧室窗户边看着林默和蒋元离开，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 第289页 酒精余威仍在，蒋南城烦躁地用指节抵住眉心，放弃了自己开车的想法，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司机到了之后，他直奔医院。 林默进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了蒋南城那辆显眼的宾利。 蒋南城来医院干什么？ 他皱了皱眉，保持三四个车距跟在宾利后面，看见车停下，蒋南城从车上走了下来。 林默也赶紧找车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车前他还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快跑着跟上了蒋南城。 蒋南城脚步也很快，直奔门诊楼，中途看了次手机，还打了个电话，完全没有察觉林默跟着他。 林默的心跳有点快。私立医院人不多，他不敢离得太近，压低帽沿，远远地跟在蒋南城后面。 蒋南城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键，林默也停下脚步，站在一盆绿植的后面，等蒋南城走进电梯，才赶紧跑过去，看到电梯停在了8层。 等下一趟电梯到的时候，林默毫不犹豫走进去，也按了下8。 可等他到了八层，蒋南城早已经不见了。 林默有些泄气，有些茫然，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他呆立片刻，正要下楼去找邢磊的那位中医朋友时，余光瞥见指示牌上四个显眼的黑体字—— 男科门诊。 林默：“……”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个小护士匆匆忙忙跑过来，问：“请问您是姜先生吗？” 护士发音并不标准，再加上说得急又快，林默误以为她说的是「蒋」。 林默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良久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蒋南城坐电梯到了八层，从电梯出来后，穿过一条长廊，到了后面的神经外科门诊。 蓝正廷介绍的许医生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许医生见他一个人来，有些诧异，了解了林默的情况之后，建议：“光听您的叙述我不能确定林先生到底有没有生病，以及是什么病，您最好要把林先生带过来，我们会安排他做一次详细检查，根据检查结果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这个道理蒋南城并不是不明白，但他不想让林默知道自己可能生病的事：“有没有办法在不让他本人知道的情况下进行检查。” 医生用为难的表情回答了他。 还有一个问题蒋南城也迫切想知道答案：“这种病会是家族遗传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医生想了想，又说：“不过之前在为林言先生治疗的过程中，我们就已经了解了他部分亲属的病史，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所以家族遗传的可能性很低。” 听到这句话，蒋南城连日来高悬的心放下一半。 医生又说：“当务之急还是让林先生来检查，你们定好时间，随时来都可以。” 林默坐在车里，看着蒋南城从门诊楼出来，上了车。 他也想发动车子，挂档的时候发现手根本使不上力，软绵绵的。 实际上从男科门诊下来之后，他腿脚乃至全身都是软的。 宾利消失在了视野里，林默收回目光，怔忡地看着前方的绿化带。 难怪蒋南城突然跟蓝正廷喝酒还喝得大醉，难怪蒋南城对他三番五次主动求//欢避之不及。 难怪他好几次看到蒋南城，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沉重…… 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 但却是他最不想要的答案。 林默心慌意乱，点开手机，刚在搜索栏里输入「老公不」三个字，底下就跳出一列词条。 【老公不//举怎么办】 【老公不//行怎么办】 【老公不//硬怎么办】 …… 林默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又把手机锁屏了。 连他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一向自负的蒋南城？ 林默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他告诫自己不好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了。他千万要稳住，不能让蒋南城看出来他已经知道。 打定主意，林默又闭上眼睛缓了几分钟，给邢磊打了个电话，解释早上有事没能去医院。然后他才发动车子，缓慢地朝工作室的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还有最后三章，明天一次性放出来！ 第134章 到底行不行？ 蒋元最先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 他那恨不得变成连体婴的小叔小婶, 最近突然变得相敬如宾起来，没有了甜蜜亲吻，没有了眼神交流, 甚至连在饭桌上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都要像触电一样收回去, 然后说一句「对不起」。 蒋元看看蒋南城，又转着眼珠子看看林默, 还是决定少管闲事，把头埋进碗里认真干饭。 蒋南城说：“我去厨房把汤端出来。” 他走后，空气中的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跟着消失，林默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在医院撞见蒋南城, 他就不敢再和对方有肢体接触，生怕蒋南城误以为他欲求不满, 增加心理压力。 在厨房里的蒋南城也不好过。他拧开水龙头洗手, 借着冰凉的水流让身体的躁动平复下来。 林默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光是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声音都能让他勃//起，更何况是肢体触碰。 但为了林默的身体, 他什么都不能做。 -- 第290页 蒋南城在厨房呆了几分钟才出来，蒋元见他两手空空, 刚想问「小叔你端的汤呢」, 但秒上线的求生欲又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想着心思的林默根本没注意蒋南城有没有端汤这件事。 蒋元飞快吃完饭，擦擦嘴正要走, 忽然想到什么，对蒋南城说：“小叔, 季立恒踢足球把脚崴了, 我下午放了学能去医院看看他吗？” 听到医院两个字, 蒋南城猛地抬起头。停顿两秒, 他问：“哪家医院？” 蒋元说了个名字，和之前蒋南城去的恰好是同一家。 其实也不算恰好，那家医院毕竟是港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季立恒会去并不奇怪。 “严重吗？”林默问，“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下午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蒋南城正愁没有理由说服林默去医院，当即说：“我也去看看。” 蒋元张大嘴看着两人：“好、好啊……” 林默煲了汤，蒋南城提前从公司回家接他，两人再一起去接蒋元。 两人坐在车里，开头的几分钟没人说话，气氛略显尴尬。等红灯时，蒋南城清了清嗓子，突然说：“我最近有点不舒服。” 林默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应该是让语气听起来紧张还是平静，最后憋出一句不伦不类的「哪里不舒服」。 蒋南城没有立刻回答，眉头紧锁，按了按太阳穴，才缓缓说：“觉得有些头疼。正好要去医院，不如待会儿做个检查。” 这是他苦思冥想一整天之后想出来的理由，骗林默说身体不适要检查，顺势拉着林默一起检查。 至于说头疼，自然是为了全身检查之外重点检查脑部做铺垫。 林默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在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盯着蒋南城后，他赶紧收回目光朝前看，手指蜷起抵在掌心，几秒后又松开。 是了，蒋南城怎么可能直说自己那里有问题，估计是先说个不痛不痒的小毛病病，打个铺垫，让他有心里准备。 这么想，林默说：“好啊，那就检查检查。” 他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要我陪你吗？” 蒋南城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当然。” 季立恒没想到自己只是崴个脚，就让蒋南城一家兴师动众来看他，有些感动。 林默见季立恒想从床上下来，忙把他按住，从保温盒里盛出骨头汤，他一碗，蒋元一碗，又拿出路上买的点心让两小孩分着吃。 两小孩喝汤的功夫，林默向医生询问了季立恒的情况，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并不严重，于是跟蒋南城商量等季立恒出院后接他回家住段时间。 蒋南城自然没意见。 蒋元喝完汤，一抹嘴，打开书包拿出作业和课堂笔记，跟季立恒一起写作业。 蒋南城朝林默看了眼，走出病房，林默嘱咐蒋元不要乱跑，也跟着走了出去。 蒋南城走在前面，林默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等电梯的时候林默忍不住上前，牵住蒋南城的手，说：“别紧张。” 蒋南城这才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握紧他的手迈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蒋南城按了个「8」。 林默眼皮一跳，手抖了一下，余光朝蒋南城看，看到了对方紧绷的下颌。 到了八层，林默一眼就看到了「男科门诊」四个字，下意识扭头去看蒋南城的表情。 蒋南城的脸绷得死紧，牵着林默的手也加重力道。林默张开嘴唇，还没发出一个音，就被拉着朝男科门诊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愣了下：“你要去哪儿？” 难道不是看男科吗？ 蒋南城脚步不停：“体检得空腹，好多项目做不了，明天再来。我不是头疼吗，医生给我安排了脑部扫描，先做那个。” 到了检查室，医生和设备都已就位，蒋南城走了进去。林默在外面等的时候心想，蒋南城做的检查跟男科门诊在同一个楼层，肯定不是巧合。他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他是要装作懂，还是继续装不懂？ 就在林默头疼的时候，一个医生朝他走来：“您是林先生吧？” 林默一愣：“是，你认识我？” 医生主动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哥哥的主治医生，姓许。你和你哥哥长的很像。” 林默没多想，一听对方是林言的医生，态度非常客气。 聊了几句林言的情况，许医生突然问：“林先生每天大概睡多久？” 林默又是一愣。 许医生：“别误会，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成年人睡眠情况的小调查，见了人就忍不住问，你别介意。” 林默皱了下眉，感觉这个许医生有些怪，而且他担心蒋南城的检查，没心思聊天。但对方是林言的医生，他不得不给面子，配合地说：“大概八小时吧。” 许医生不动声色观察他：“是所有的时间吗？包括午休和偶尔的小憩。” “所有吗？”林默想了想，“那就比较多了。满打满算加起来估计要十一二个小时。” 末了他又开玩笑地问：“是不是很少有人像我这么能睡？” 许医生很有兴趣地「哦？」了一声：“在我统计的人里，你的确算是睡眠时间比较久的，介意我再问点其他问题吗？” 林默朝紧闭的检查室看了眼：“你问。” -- 第291页 蒋南城进了检查室，坐在靠墙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 护士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还检不检查？ 医生耸耸肩：我哪知道。 过了两分钟，医生见蒋南城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上前询问：“蒋先生，您……” 他们这台脑部扫描仪器是全世界最先进的，造价高昂，开一次机就要十几万，这人付了钱不检查，难道就在这儿干坐着？ 蒋南城悠悠地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检查，等会儿还会进来一个人，你们替他好好做检查。” 又过了一刻钟，蒋南城见时间差不多，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默对许医生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中断了聊天，快步走到他面前：“怎么样？” 蒋南城的神色略显疲惫：“医生让等结果。” 林默盯着他的脸，视线又不受控地朝他下半身扫去。 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蒋南城到底是哪里有病。 蒋南城光想着怎么骗林默进去检查，没注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蒋南城说：“对了，我听医生说，这台仪器是全港城最先进的脑部扫描仪器，开一次机就要花不少钱。反正钱已经付了，查一次也是查，查两次也是查，不如你也顺便做个检查，不要浪费钱。” 林默：“……”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蒋南城不给他反应和拒绝的机会，推着他朝检查室走：“宝贝去吧，很快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在床上躺着就好。我在外面等你。” 林默稀里糊涂地被推进检查室，一回头，门已经被蒋南城关上了。 医生和护士迅速围了上来，把他往检查床上拉。 “这位先生麻烦您仰面躺在，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对，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检查时仪器的噪声可能会让您耳部感到不适，请稍微忍耐。整个检查大约会持续十五分钟。” 直到检查开始，林默还处于懵逼的状态，过了好一会才琢磨出味儿来，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怎么觉得今天这个检查就是为他安排的？ 还有刚才在门口的那个许医生，打着调查的名义，恨不得把他每天睡眠的情况打探彻底。 林默从检查室出来，假装没看见蒋南城和许医生之间的眼神互动，径直走到蒋南城面前，说：“走吧，小元该等急了。” 回家路上，林默都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看着车外，偶尔会跟蒋元说两句话。 蒋南城的手机中途响了一次，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林默也没问是谁。 回家之后，蒋元带山山去院子里散步，林默在楼下站了一会，走进厨房热了杯牛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端着杯子去找蒋南城。 蒋南城在书房，还罕见地关上了门。林默敲了一下，不等里面说请进就推门进去，恰好捕捉到蒋南城站在窗户边打电话的画面，听到了最后一句「那麻烦你了」。 蒋南城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林默假装没看见，把手里的牛奶递过去，问：“要喝吗？” 蒋南城深吸一口气，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如今林默的检查已经做了，任务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等结果。刚刚许医生在电话里也告诉他，据他观察，林默不太像是生了病。 想到这里，他心情松快不少，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想到自己最近紧张兮兮，怕让林默看出端倪，也怕把情绪传导给他，都没敢怎么跟他太亲近，蒋南城有些愧疚，又有几分躁动。 他把手机放在书桌上，走过去想要搂住林默，被林默躲了一下。 林默又问了一遍：“我喝不完，你喝吗？” 两人分一杯牛奶是常规操作。蒋南城抓着林默的手腕，正要就着他的手喝牛奶的时候，林默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杯子倾倒，牛奶尽数洒了出来。 蒋南城从胸口往下都被弄脏了。 “唉都怪我不好，这么不小心。”林默赶紧用纸巾替蒋南城擦衣服，手指从胸口一路滑下停在了裤//裆的部位，故意使劲擦了好几下。 眼看蒋南城的裤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包，林默半跪在地上，盯着精神抖擞的那一处看了几秒，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三个字： “蒋、南、城。” 林默咬牙切齿。 他怎么就那么蠢，竟然蠢到会认为蒋南城不行。 眼前的铁证实实在在地打了他的脸。 枉费他还担心了好几天，吃不好睡不着，跟蒋南城说话接触都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林默腾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起得太猛了导致眼前黑了几秒，蒋南城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声音焦急地问：“宝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默缓了几秒视线才恢复，毫不留情地扯开蒋南城的手，冷声说：“别碰我。” 蒋南城愣了下，对林默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没由来的慌乱，牢牢抓住他的手腕问：“你怎么了？” 林默咬着嘴唇，生怕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如果蒋南城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为什么三番五次拒绝他的亲近？为什么偷偷摸摸去看男科门诊？今天这个检查又是什么意思？ 林默脑子里乱糟糟的，有无数问题在盘旋。他想质问蒋南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 第292页 蒋南城看着林默的眼圈一点点变红，嘴唇也被牙齿咬出了一道印子，心疼不已，不顾他的推拒把人紧紧抱住：“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了？” 一句「宝贝」让林默的眼眶更红了，他一瞬间怒火攻心。 “谁欺负我了？谁欺负我了？”林默气疯了，不管不顾地喊，“你不是不行的吗？你这个王八蛋！” 蒋南城一头雾水，半天没听明白他哪里不行，直到林默抬起膝盖往上顶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立刻躬着身体往后躲。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行？”蒋南城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压住林默的声音。 平白无故被认定不行，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蒋南城也觉得憋屈：“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行？谁告诉你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连说了两次林默才安静下来，眼神变得迷茫。 他是怎么得出蒋南城不行这个结论的？ 对了，因为他不碰他，还被他撞见去看男科。 蒋南城终于把整件事梳理清楚了。他担心林默的身体，拒绝亲//热，之后又被林默在医院看到，误会去男科问诊。 这个误会可太大了。 蒋南城再也顾不上其他，把林默抱到书桌上，吻他的嘴唇：“宝贝，老公行不行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林默还记着前几次被他推开的事，抬脚踹他：“滚，我不稀罕！” 蒋南城抱着他：“我错了，我稀罕。”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蒋元人未到声先至：“小婶，你在哪里？” 林默回了神，从桌子上跳下来，把蒋南城推到一边，刚整理好衣服蒋元就进来了。 蒋元：“山山踩到泥地里了，身上好脏，小婶帮我给它一起洗澡。” 林默点头：“你把它带到楼下浴室，我马上下去。” 蒋元蹭蹭蹭跑下楼。 蒋南城凑过来：“老婆，我跟你一起——” 话没说完，他猛地闭上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默收回膝盖，冷冷地看着他：“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以后真的不行。” 林默收拾好情绪下楼给山山洗澡。 和刚抱回来时的小不点相比，现在的山山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毛又长又密，每次洗澡都是个大工程。 蒋元挤了点狗狗专用沐浴露在手上，揉成泡泡后给山山搓毛，边搓边说：“山山现在好大哦，也好调皮，我都拉不动它了。” 听到小主人叫自己的名字，山山亲昵地拿头拱蒋元的脸，蹭了蒋元满脸的泡沫，蹭完蒋元又去蹭林默。 蒋元咯咯笑个不停。 林默被他的笑传染，憋闷的心情放松不少，拿起刷子给山山刷背。 身后传来动静，蒋元回头看了眼：“小叔你来啦？” 林默手下的动作停了0.1秒，继续给山山刷毛。 蒋南城看着林默的背影，说：“我来吧。” 林默只当没听见。 刷得差不多了，他从矮凳上站起来，拿起花洒准备给山山冲掉泡沫，让蒋元往旁边站。 蒋元站起来。楼下浴室不大，三个人加一只山山有些拥挤，转身都不方便。 林默把花洒拿在手里，对准蒋南城，另一只手放在开关上。他冷漠地看着蒋南城，眼神清楚地传达着一句话—— 再不走小心我滋你。 蒋南城默默地退了出去。 蒋元反正衣服脏了，不在意，帮林默一起给山山冲洗，等山山冲干净了，拿毛巾给它擦干的时候才小声问：“小婶，你跟我小叔生气了吗？” 林默动作一顿。 蒋元父母去世早，蒋南城和林默就跟他父母一样。面对父母吵架，每个小孩的反应都差不多。 蒋元扁扁嘴，小脸蛋上挂着担心和害怕。 林默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擦干手把他搂在怀里。 蒋元贴着林默的胸口蹭了蹭：“小婶不要生气了，我、小叔还有山山，我们都爱你。” 林默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生气是有，但更多是觉得委屈，说不上为什么。他揉了揉蒋元的头，没有说话。 蒋南城一直等在浴室门口，林默出来之后就像个尾巴似的跟着他，从浴室跟到客厅，又从客厅跟到厨房。 林默看也没看他，收拾好之后就上楼，抱起枕头和被子拐进了距离主卧最远的一间客房。 蒋南城拦住他：“老婆，你听我解释……” 林默把被子放在客房床上，转身，面无表情地看了蒋南城几秒，突然问：“你到底有没有头疼？” 蒋南城卡壳。 林默从他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 林默深吸一口气，报出一个日期：“那天你去医院，究竟是干什么的？” 蒋南城动了动嘴唇，声音却像堵在喉咙里，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其实林默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蒋南城明明没病，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拒绝他的亲热。 比起蒋南城的隐瞒、欺骗，或许这才是让他最委屈，最难以理解的一点。 他没有自尊的吗？ 林默忽然就不想听蒋南城解释了。他用力地把蒋南城推出房间，又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砰！” 蒋南城的脸差点和门板来一个亲密接触，刚要拧门把手，听到了里面上锁的声音。 林默把他锁在了外面。 -- 第293页 林默站在门内。 可能是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他听不见外头一点动静。 怔怔地站了一会，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垮了下来。他慢慢地走到床边，翻身上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不出意外，林默失眠了。 在不知道第几次翻身之后，林默有点想去厕所。 他在气头上，只顾着要离蒋南城远一点，选了离主卧最远的这间客房，没注意这客房不带卫生间。 唉，还得去外面上厕所。 林默开灯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门口打开门。 走廊的感应灯在开门的瞬间亮起，看到坐在门边的人影时，林默吓得心跳都停了，顿时清醒。 当看清是谁时，惊吓又转变成了愤怒。 他想狠狠踹蒋南城一脚，在触到男人的目光时，却感觉脚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蒋南城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潭，照不进半点亮光。 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林默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冷漠地别过脸，一言不发地径直走过去，却冷不防蒋南城突然跳起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林默下意识要挣开，当感受到脖颈处有冰凉的液体滑过时，他整个人顿时僵住。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像被定住，任由蒋南城抱着。对方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林默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和蒋南城压抑的呼吸。 他突然有些心疼，刚想问蒋南城这是怎么了，就听见对方说：“老婆，别离开我……” 林默愣了下，想笑，又觉得心酸。就算再生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 他覆上蒋南城环在他胸口的手，轻声说：“我不走，你先松开。” 蒋南城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粗喘了几下，松开了林默。 林默等他心情平复得差不多才转身，抚着他的脸：“怎么了？” 蒋南城捉住林默的手腕，抿着唇，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林默叹了口气，情绪也随着这口气消散地七七八八了。他牵着蒋南城走回卧室，把他按在床上坐下，这才发现蒋南城还穿着衬衫西裤，估计是一直蹲在他门口没离开过。 林默的心又软了几分。 他本来想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但蒋南城不松手，他只能也在床上坐下。 沉默一会，林默问：“你大半夜不睡觉蹲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 蒋南城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发干地说了个「我」，就再没有下文。 林默盯着他看：“刚刚的问题，我再问你一遍，你如实回答。蒋南城，我不希望你骗我。” “你那天为什么去医院？”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头疼？” “今天的检查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林默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着蒋南城，“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蒋南城目光闪动。林默的每一个问题都指向同一个答案，他无法再说谎，因为每说一个谎话就要无数个谎去圆。 他走过去抱住林默，把前因后果如实告知。 林默听了蒋南城的解释，眼睛越睁越大。 蒋南城那看他仿佛他已经得了绝症的表情让他想骂人，但对方那仿佛天塌下来的表情又让他开不了口。 他张了张嘴唇，又闭上了。 蒋南城把头埋在林默颈间，像只大型动物一样磨蹭：“你总是睡不醒，感觉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我联想到你哥当时的情况，实在担心，所以才……” “所以才单方面'禁欲'，偷偷摸摸找医生，还把骗我去医院？”林默把话接完。 他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你怎么那么会脑补？” 他不就是多睡了点觉吗？ 苦情戏不请蒋南城去做编剧简直可惜了。 林默脸上写满了「无语」，再一想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和蒋南城一个以为对方不行，一个以为对方得了罕见病，两个人都自以为是地瞒着对方，暗地里紧张担心。 蒋南城抱着他：“那现在呢，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林默拍掉蒋南城的手：“我舒服得很。” 蒋南城追问：“那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这么想睡觉？” 林默也想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换季和劳累，再加上他和蒋南城不节制的夜生活。即便后面停下来，身体大概还是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 不过他不打算跟蒋南城说。蒋南城既然那么执着于他有病，就让他担心好了。 林默从床上站起来，还没跨出一步，就被蒋南城拉住：“你去哪儿？” 林默挣开：“上厕所。”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客房的枕头和被子都不见了。 他说不出什么心情，大晚上的也没心思再折腾，偏头看了蒋南城一眼，抬脚朝主卧走去。 蒋南城冲进浴室飞快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林默还躺在床上，心里踏实了。 他掀开被子，小心地在林默身边躺下。 林默在黑暗中睁开眼，一具带着潮气的身体覆了上来，下一秒，他整个人被翻了个身，双手被压在头侧。 蒋南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算完了我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你的？竟然怀疑你老公不行？” -- 第294页 林默把头偏向一边。蒋南城看准时机在他侧颈上咬了一口，牙齿轻轻磨着凸出的血管，让林默感到全身战栗。 “你不是为我好要禁欲吗？那你做好禁欲一辈子的准备吧。” 林默攥紧拳，努力维持冷淡的表情，但嗓音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蒋南城熟知他每一处min感点，勾起一抹笑，把他头转过来，凑上去含住他的唇瓣，卷着他的舌尖重重一吸，林默立刻就软了下来，喉头压抑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吟。 这声音让蒋南城的理智回笼。他定定地看着林默，撑起手臂似乎想要站起来。 林默蒙上水光的眼睛眨了眨，突然拽住蒋南城的衣领，把人拉了下来，红唇张合吐出一句话： “敢跑你就死定了。” …… 蒋南城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很行。 林默侧躺在床上，双眼失焦地盯着窗帘上的花纹。 身后覆上一个人。 林默弯起胳膊肘向后抵，过度使用的声带有些沙哑：“走开。” 蒋南城贴了上来，箍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问：“在想什么？” 林默闭上了眼，用行动表明他不想说话的态度。 蒋南城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亲：“宝贝怎么每次都这样，明明自己主动勾我，之后又不认账。” 隔了一会，蒋南城又说：“宝贝，反正我已经跟医院约好了，咱们明天就去做个检查，当是体检，行不行？” 林默动了动眼皮，没说话。 蒋南城执着地追问：“行不行？” 林默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这辈子所有的「行」都在刚才的那一小时里说完了。 他坚信自己没病。 他睁开眼，对上蒋南城的视线，男人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他还是看出了眼底流露出的担忧。 林默把到嘴边的「不」又咽了回去。 为了让蒋南城彻底放心，他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 第135章 终章 翌日, 两人又去了趟医院，做完全套检查正在贵宾室吃早餐的时候，许医生敲门走了进来。 林默抬眼, 冲对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蒋南城显得很紧张，立刻站了起来, 盯着对方手里疑似报告的几张纸，对林默说：“你先吃, 我去跟许医生聊两句。” 林默不置可否，看着蒋南城和许医生离开，慢条斯理咀嚼嘴里的面包。 过了十分钟，蒋南城才回来, 像是卸掉了身上的重担，步调轻快, 眼里泛着喜悦的光。 林默吃掉最后一口面包, 擦了擦嘴，下一秒就被蒋南城搂进怀里，在额头狠狠亲了一口。 林默淡定地问：“检查结果出来了？” 蒋南城低低「嗯」了一声：“结果非常好, 宝贝真棒。” 林默：“我早说没事。” 他的身体他清楚。 蒋南城闭了闭眼，把林默搂的更紧, 连日来高悬的心终于可以踏踏实实放进肚子里。 林默推他：“把饭吃完, 吃完还要去公司。” 蒋南城坐回林默对面，吃饭的时候视线还一直在他身上。 林默心里一动, 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问：“就这么怕我有事？” 怕到都哭了, 也不嫌丢人。 蒋南城敛起笑, 神情严肃地「呸」了一声, 指节去敲木质的桌面, 又对林默说：“赶紧跟着我做。” 林默忍俊不禁，蒋南城怎么这么迷信，但他还是屈服了，也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蒋南城：“以后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要长命百岁。” 林默有些感动：“你陪我一起？” 蒋南城挑眉：“那是自然。” 林默趁机提要求：“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样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瞒着你。” 蒋南城眸光闪动，郑重地应了句好。 吃完饭，蒋南城一百个不愿意，还是被林默赶去公司上班。林默也去了工作室。 之前因为担心蒋南城那方面不行，林默一连几天都无心工作，如今所有误会解除，他神清气爽，灵感如泉涌，对码头上商场的设计有了好几个新思路。 一晃到了中午，蒋南城卡着饭点拎着外卖过来，打开食盒林默一看，炒猪肝、鸭血豆腐、红枣乌鸡汤…… 全是补血的。 蒋南城振振有词：“早上抽了四五管血，不得好好补补。” 林默：行吧。 隔天，两人体检的结果也出来了，林默的红细胞数有点低，结合他有时候会头晕眼黑的症状，应该是贫血。 这下蒋南城更有理由给他进补。夏天火气本来旺，流水似的吃食和补品送进嘴里，林默都快流鼻血了。 后来有一次他真的流鼻血了，蒋南城才意识到补得有点过头，又赶紧安排了两天清淡的饮食。 林默身体上的一丁点不舒服，在蒋南城心里就成几何倍数地放大。他痛定思痛，叫小刘找来养生方面的书籍开始研究，就连平时开车坐车也把广播调到养生频道，叫林默哭笑不得。 他想，蒋南城是真的怕他会死了。如果某天科学家发明出长生不老药，蒋南城就算倾家荡产也得给他弄一颗。 想到这里，林默指着蒋南城办公桌上放在显眼位置的几本营养学书籍说：“蒋总，我要代表全体股东，对你这种上班摸鱼的行为提出严肃批评。” -- 第295页 蒋南城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搂住林默的腰：“接受批评，老婆要给我什么惩罚？” 林默歪着头想了想：“就罚你周末带我去跑步。” 林默也想明白了，他久坐不爱运动的习惯不好，食补是一方面，运动才能更长久地改善整体的身体状况。 蒋南城这么努力，他也要拿出点态度。 蒋南城勾起一抹浅笑，在林默嘴唇上啄了一口：“乐意之至。” 周五晚上他们就住进庄园，第二天一早赶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沿着湖边慢跑，山山撒欢似的在前头跑，惊起一群白色的水鸟，把林默逗得哈哈大笑。 蒋南城一手搂住林默的腰，另一只手把他汗湿的头发拨到一边，问：“累吗？” 林默：“不累。”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他的身体状况有很大改善，现在更是吸足了氧气，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活力，完全摆脱了以前动不动就想睡觉的状态。 两人相拥着在湖边看日出，牵上山山回家的时候，蒋元还没醒。 蒋南城对林默说：“你先去洗澡，我去做早饭。” 林默伸出小指勾住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刮了一下。 蒋南城目光深沉，声音也低了下来：“那么有精神？” 两人在浴室做了一次，蒋南城进厨房做早饭，林默去叫蒋元起床。 蒋元打着哈欠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小叔把一颗煎成心形的鸡蛋铲进林默的盘子里，而他的盘子里是一颗太阳蛋。 “小叔好厉害。”蒋元拍手。 林默也不得不承认，自从蒋南城开始研究营养搭配，做出来的饭既好看又好吃，隐隐有超过他的势头。 早饭还没吃完，蒋南城已经敲定了中午的食谱。 吃完饭，蒋元又拉着林默去庄园，每周末上午他都雷打不动要去果园视察的。入夏后，果树繁茂，树枝上缀满了果子，果香在几百米外都能闻得见，每一次去都收获满满。 林默和蒋元摘了一筐樱桃和一筐杏，回到别墅的时候，蒋南城正在书房处理工作。 毕竟喂饱老婆的胃和赚钱养老婆同样重要。 林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樱桃，说：“摘的水果有点多，我给我哥送一点过去。” 林言花园里的花开了，剪了几朵扎成一束送给林默。林默拿上花就要走。 林言：“不在这儿吃饭吗？” 林默冲他撒娇：“不了哥，蒋南城还在家等我呢。” 林言无语地挥挥手，让林默赶紧走。 等林默离开后，他才抬眼打量他的背影，脚步轻快，像只无忧无虑的鸟儿。 回到家，林默把花插进花瓶，还滴了点保鲜液，让花能开得久一点。 他刚把花瓶放在餐桌上，橙子就跳了上来，粉嘟嘟的鼻头蹭着娇艳的花瓣。 看到这一幕，林默突然想到了一个设计灵感，赶紧用手机抓拍下来。 正低头记录灵感，蒋南城从楼上下来了。 抱着人讨了个吻，蒋南城才问林默在干什么。 林默把思路跟他讲了讲：“设计方案差不多快定了，我想再加一些小细节，让整体设计更生动一些。” 蒋南城卷起袖子进厨房，林默也跟着进去。 厨房原来是他的天下，现在被蒋南城承包了，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蒋南城从冰箱里取出腌制好的小羊排，在烤盘上码好，摆上迷迭香还有作为配菜的小番茄和土豆，一起送进烤箱。 没多久，香味就飘了出来。 林默一回头，被香味吸引来的山山和橙子蹲在厨房门口，齐齐仰头看着他。 林默莞尔，给橙子开了个罐头，给山山喂了点牛肉干，看着他们吃得香，自己也有点馋，凑到蒋南城身边：“什么时候能开饭？” 蒋南城笑：“馋猫，帮我把羊排翻一下，再过十分钟就能吃了。” 午饭过后，林默照例小憩，蒋南城回书房看文件，他也在书房躺椅上午睡。天气炎热，躺椅被从朝南的窗户挪到了朝北的窗户，正对庄园里那一大片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湖面配上蓝天白云，光看着就觉得舒心。 怕睡多了影响晚上的睡眠质量，蒋南城会在他睡着后半小时左右叫醒他，腻歪一阵之后蒋南城继续处理工作，林默完善设计稿。两人共处一室，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相伴直到傍晚。 太阳下山，空气中的燥热因子退散之后，两人便带着蒋元和山山，在绯色的天空下，围着庄园悠闲地散步。 踩在柔软的草坪上，林默侧过头打量蒋南城。夕阳为男人笼上一层柔光，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愈发的英俊深邃。 察觉到林默的注视，蒋南城也转过头。他的脸上带着笑，眼底闪着光。 林默回了一个笑。 只要蒋南城在他身边，什么话也不用说，什么事也不用做，他的心房就被充盈地满满的。 余生的每一天如果都能这么过，也很好。 —— 时间跨越夏秋，一晃到了冬天。 近期最热门的事件当属码头上盖的商城项目。 早在竞标时，这个项目就吸引了公众的关注，公众都很期待蒋氏集团这个以「雪」为主题设计的商场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经过反复讨论修改，并得到市政部门的批准，蒋氏集团宣布，将在圣诞当天举行发布会，正式对外发布商场的内设效果图。 -- 第296页 林默作为设计师，自然要和蒋南城一起出席发布会。 半年前，蒋氏集团就官宣了两人的夫夫身份。但林默低调，除了狗仔偷拍，从未在正式场合和蒋南城同过框。这次共同出席记者会也拉满了公众的期待。 圣诞当天，林默早早起床，简单运动后做好早餐，蒋南城正好下楼。 蒋南城：“不是说好了我来做早餐。” 林默踮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你昨晚准备记者会忙到那么晚，我想让你多睡一会。” 蒋南城搂住他加深这个吻。 蒋元去国外参加冬令营，家里一下子安静许多。橙子靠在山山的肚皮上取暖。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林默一早新折的三角梅，红红火火，寓意好兆头。 两人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餐，间或低声交谈。吃完早餐后，林默去换衣服。 衣服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灰色羊绒面料的西装，每一处剪裁都贴合他的身形，庄重又不会古板。 林默换好衣服，一转身看到了蒋南城。 蒋南城已经换上了一件深灰色条纹双排扣西装，极富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倚在门框上，英俊帅气的脸上挂着宠溺的笑，细细打量林默几秒，走过去揽住他的腰，贴着脸颊亲了一口：“老婆怎么这么好看。” 林默笑着推开他，问：“你领带呢，怎么不系？” “在这儿呢。”蒋南城举起手中的领带，“想你帮我系。” 林默欣然接下这个任务，略微踮起脚，替蒋南城打了个温莎结。 他认真的模样令人心动。蒋南城忍不住扣住他的后脑，接了个轻柔的吻。 司机一早等在门口，接两人去记者会。 林默坐进车里，转头看向车外。 车缓缓驶离别墅区。 到了冬天，街道两旁枫香树的叶子都变红了，车行其中，仿佛置身一条火红的隧道。 进入市区又是另一番景象，店铺林立的大街小巷挂满圣诞装饰，还有不少店铺的玻璃窗上贴着雪花。 圣诞之后就是新年。一晃一年又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港城今年，还会不会得上天眷顾，再下一场雪。 林默想得出神，直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一转头，对上了蒋南城的眼睛。 蒋南城握了握他的手，问：“紧张吗？” 记者会全程直播，除了到场媒体，港城每一位民众都能实时观看。更何况这是他和蒋南城首次在公开场合同框，林默怎么可能不紧张。 但有蒋南城在旁边，一切都不是问题。 小刘已经提前抵达发布会现场，等蒋南城到了之后向他汇报准备情况。 林默又过了一遍流程，以及他作为项目设计师上台需要说的话。 发布会开始前五分钟，蒋南城屏退其他人，在等候室里轻轻抱住了林默。 他即将和他爱的人，一起创造属于他们的未来。 这座以「雪」为主题的商场，将成为港城未来地标式的建筑，是港城民众人人心生向往的地方，也是他和林默爱情的象征。 林默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轻轻回抱住了他。 发布会开始前一分钟，小刘敲了敲门。 蒋南城松开林默，牢牢牵住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问：“宝贝，准备好了吗？” 林默点了点头，跟随蒋南城的脚步朝外走去。 发布厅的大门缓缓打开，无数闪光灯对准他们。 林默眨了下眼，转头看向蒋南城，无声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 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