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Whisper of Cloud》 第1页 [BL同人] 《(家教同人)Whisper of Cloud》作者:千葉玥【完结】 简介 家教同人,初云纲 这篇大概会有相当麻烦的Giotto哈哈,说不定会有微微的G纲吧,看着办了。 设定的话,算是彭格列已成立,但是阿诺德未加入的时期。 每次的初代小说背景设定我都喜欢设在不同时期,LAB是彭格列根本没成立还依附在别人底下,但家族成员已经几乎凑齐的时期;THE SECRETS则是彭格列已成立并且发展的时期;现在来尝试看看另外一种状况了。 希望大家喜欢囉。 第1章 在靠近巴伐利亚慕尼黑的城市,安达赫治,隐藏于外表相仿的古老街道之中的三层楼房,由深褐色的砖瓦建筑而成让它与周遭的景物相比没有特别突出,但住在这附近的邻人们却也极少看见房子的主人出入,偶尔会发现一些不熟悉的面孔在这附近徘徊,但不知不觉间就消失无踪,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毕竟这附近相当靠近繁忙的交通要道,人口混杂也不怎么稀奇。 几个人有些神情紧绷的通过街道,这是清晨时分因此没有什么人看见他们,他们踏入房子的前厅,然后向里面迎接他们的人行了个礼。 「我们是来传达来自库夫斯坦的消息,」然后那人靠近对方的耳朵说了一串隐密的字句,或许是暗语之类的,对方听取完毕后随即点点头,回应了一个礼,他于是继续说下去,「目前一切都安好,但是有些事情想亲自传达给地区总指挥官,听说您这里能知道总指挥官的行踪。」 「你真是好运,总指挥官刚刚从佛莱堡到达这里,现在就在二楼,你可以亲自向他汇报。」 「难道是法国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那个人冷淡的回应,然后向旁边的部下比了个手势,「你带芬恩少尉去见总指挥官,但他们正在讨论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要贸然进去。」 部下恭敬的点头,在这儿没有人会想要得罪地区总指挥官,即便那个男人的军阶不算是他们碰过最高的,但他在军队之中所累积的声望、能力,都令人敬畏,甚至连更上级的人也不愿意随意冒犯。即便是在军队中也是特别严厉的长官,那个男人不允许犯错,传言曾经有过犯错的部下被他打到无法再执行勤务的地步,即便是面对军阶比他更高的长官,也曾有长官因为违反了他所订下的保密规范而遭他囚禁逼问,但这些残暴而傲慢、无视上级的行为却也不减军中对他的尊敬,也不曾降低他的军阶。 能够在这个地方出入和工作的人都必须有上士以上的军阶,只因为他们所从事的工作并非一般军人所能够做的,因此在这里工作的人们对于自己所做的工作也深感荣耀。他们这些人并没有真名,除了暗语以及军阶之外,所报上的名字、甚至是登记在名簿上的名字都并非真实姓名,出生地以及真实姓名只有总指挥官知道,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和故乡,避免遭受威胁,以及方便隐藏自身的情报。 所幸总指挥官听说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所有名簿在他过目之后都会被销毁。 「等等,你们身后那个人是谁?」就在芬恩少尉要随着带领人上楼时,他们才发现那些跟着芬恩少尉进来的部下手中还架着一个人,因为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以致于他们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是,他只是我们途中抓到的,就在街道旁,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他带了进来,但他似乎听不懂我们说的话,用法语也没有反应我是打算带他回去再好好盘查。」 「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点才是,不会说德语,那么是其他国家的人?」卢卡斯中尉皱起眉头,他内心有些不安,这个地方被外国的人发现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只是他对于眼前被抓住的家伙有些许的疑问,「可是他还是个小孩吧。」 「这是的,所以我们一开始也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把他带来,但他在这栋房子旁徘徊,总不能让他待在外头,会让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个地方。」芬恩瞥了一眼那个瑟缩身体的孩子,被几个高大的男子架着的处境显然令他感到害怕,表情十分阴暗,「中尉,我们是否该先处置他?」 「这种事情先报告总指挥官吧。」卢卡斯说,尽管少年看来没有威胁性,但不代表他没有其他同伴,说不定这看似无力的少年只是被留下来当作诱饵的,「说不定他和其他人还有什么联系,若是这样就不能够随意处置掉。」 「是,」芬恩看向其他部下,挥挥手,「把他一起带上来。」 他们带着那个看上去有些胆小的少年来到二楼,二楼比想象中更加的宽阔,一行人走到长廊最深处的房间时可以听见房内传来一些讨论的声音,但那声音在他们的脚步声来到门口的瞬间便停止了,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前来,可见房内的人听力非常敏锐。 「报告总指挥官,是芬恩少尉带来了库夫斯坦的情报,是否可以进去?」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道冰冷而平静的回应,那声音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存在,就像机械那样平稳而无其他杂质存在。 「进来吧。」 里头有人拉开门,房内的装饰非常简单,只有一张长桌,而坐在长桌最深处的男人微微眯起那双银蓝色的双眸,他的头发是非常浅的金色,在阴暗的房间中染上了阴影,使得他那无表情的英俊脸庞显得更加冰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即使外表看上去非常的年轻,说不定比现场的所有人都更年轻,但那份迎面而来的压力却使人动弹不得。 -- 第2页 部下们深深敬礼,用崇敬的神情望着这个男人。 他的强大是不言而喻的,他们自然都看过这个男人战斗的模样,但除此之外他的执行力以及一丝不苟的性格也是让人敬佩的地方,一种他绝对不会犯错的错觉,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的双眸就会感觉到自己比不过这个男人,连视线也不敢与之对视太久,他们都自动地低下头来。 「总指挥官,库夫斯坦的道楚少将有些事情希望我亲口转达,希望您能够拨出少许时间并且禀退周遭的人,有重要的情报。」 他们只能够称呼眼前的男人为『总指挥官』,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拥有不少假名也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例如他的出生地是在柏林,但也有人说他是来自别的国家,象是意大利,但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他也鲜少谈论自己,周边似乎也没有特别信任的亲信存在。 他们全都是隶属于陆军的谍报部队,而这个男人正是他们谍报部队的首席指挥官,或许没有人比他更加合适这个位置,因为就算敌军想要探知他的情报与所在,也无从下手。 「在讲那些以前,在你身后的俘虏是怎么回事?」 总指挥官的视线马上投射在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少年身上,少年没有半分军队的气息,看上去就象是街上的平凡民众。他们的行动平时没有必要是不会随意影响平民的,更禁止任何骚扰或者侵略平民生活的举动,违反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是、是,这少年是在外头的街道上抓住的,我们看见他四处张望,似乎想要闯进这栋楼中,因为不晓得他来自哪里,他不懂我们的语言,所以目前也问不出什么话来。」芬恩解释着,就算是想要严刑逼供,但看到少年惊慌失措的模样总觉得不太对劲,因此也还没有采取那样的手段。 听完那些话后,总指挥官从桌子边站了起来,绕过长桌走向他们,「放开他。」 抓住少年的人们松开了手,少年才得以安稳的站在地上,有些畏怯的动了动那被弄得酸疼的肩膀。军人们都微微低下头来等待指挥官的命令,但他只是慢慢来到了少年的面前,审视着少年全身上下,试图从中寻找一丝可疑的踪迹。 少年的年纪非常轻,就像他第一眼猜想的那样只能说是个男孩,依照外貌判断顶多就14岁吧,有着一头褐色的头发和眼眸,看上去不怎么像德国人,也不象是周边国家的人,大致来说没什么奇特之处,但只有一点让人感到特别怪异当总指挥官望着少年的脸庞时,少年毫无畏惧的抬起头来注视着他,那双褐色的眼睛显得清澈而毫无恐惧,反而是刚刚被军人们抓住的时候他显得更加害怕一些。 少年看着总指挥官的表情就好像面对熟识的人一样,尽管还有些紧张,但身体不颤抖了。 总指挥官对于欺负弱小的少年没有兴趣,他也没有考虑要审问什么的,毕竟他还没有看出任何威胁,他看向少年所穿着的衣服,那些衣物看上去非常贴合少年的身材而且精致,就连少年腰上的皮带也似乎是特别订制的,他猜想少年是生活在不错的家庭,甚至可说是被非常关爱的照顾着。 总指挥官伸手将少年的脸抬起来,对方有点害怕的别开脸,最终却还是不得不受强迫的抬起头来,总指挥官盯着他看一会儿后,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银色怀表。 当银色的怀表被拿去时少年终于显得有些惊慌了,他想抢回来,但身边的军人们用力压住了他。 总指挥官打开那个怀表后看了一下里头刻着的字。 「泽田纲吉,」少年眨了眨眼睛,接着指挥官用意大利语开口问道,「你是意大利人?但这个名字并不是意大利的。」 会认为他懂意大利语单纯是因为怀表中用意大利文写着一段话,以及少年的名字,怀表中夹着的照片上有着一个和少年长得十分相似的男人,他穿着着上流阶级才穿得起的服装,优雅地坐在少年的身边,那个男人倒是有着意大利人的脸孔。 「啊不、我是」少年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脸微微泛红好像终于听见了他会的语言让他有些高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有些糟糕。 「一个意大利人到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这个时间在外面徘徊?只有你一个人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纲吉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连他突然被几个男人带来这个地方都让他惊魂未定,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地点是哪里,唯一知道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掌握着他的命运。 「我、我迷路了。」纲吉说,身旁的军人们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这令他更加不确定眼前这个人会不会相信他,所以声音也变小了许多,「我对这附近不熟,不晓得该怎么回去,然后我看见那个您长得和我曾经认识的人很像所以就」 「所以就跟着我了?」指挥官难得的皱起眉头,他的表情出现些许波动。 他进到这栋房子的时候也是很小心的,注意过周边是否有其他人在,没想到即便是经过了小心的隐藏还是被少年看见,这只能说自己一时大意吧,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目光或者气息。 目前为止他也无法判断泽田纲吉所说的话是否是真实的,若是真实的,他们理应要送少年回到原本的地方去,毕竟他是无辜的,但如今这栋房子的所在已经暴露,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让少年回家,什么预防措施也不做,毕竟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有极大风险,只要泄漏半分都可能会使他们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 第3页 指挥官将怀表中的照片抽出来,翻到背面时看见上头备注着照片中的地点,显然就是这个叫做泽田纲吉的少年所住的地方,他将那递给了身边的部下。 「去查查这个地点住的人,即便是最细微的消息也必须让我知道。」 「是。」 指挥官仔细观察手中这只制作精致的怀表,拿着这样昂贵的东西在路上乱走可见少年多么没有警觉心,表盖上的花纹也是特别制作的,肯定是某一俱备势力的家族或组织的徽章,这也是让他无法轻易放走泽田纲吉的重要原因之一。 「总指挥官,那么这个少年在此之前要安置在哪儿?是否我们先带到其他基地?」 「不,把他留在这儿吧,我还会在这个地方待上几天,就让他先待在三楼的空房中。」 「可、可是把他留在指挥官身边不会太危险了吗?要是他」芬恩有些困惑,他本以为上司会要他将这个孩子带到哪里去暂时放置,直到确保身分后再作其他安排。 「危险?你在跟谁说话。」那句话抛出来时芬恩马上闭上嘴,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我还不至于因为这样而陷入危险,若他真的有什么来历,那反倒还有趣些。」冷漠的嘴角仅有一丝上扬,冰冷的眼眸看来并没有怒气,但是也没有半分的亲切感,部下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然后少年就被带走了,当门关上时只见到泽田纲吉用着祈求般的眼神看着房内的人。 视线停留在指挥官的身上,那似乎是一种怀念的眼神,可是对方并不理解那个眼神的意义,只是很奇怪的,他对于这个突然被抓来他这儿的少年并没有太多的敌意,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眸太过直接的表达出他的意图好像希望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而使得少年显得更加平凡,不象是间谍或者敌军,间谍或者敌军会更擅长隐藏那样的心思。 「不过,这个家徽,总觉得在哪里看过。」 部下们听见总指挥官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时喃喃自语,露出了少有的困惑表情。 结束了情报的汇报会议后,他排开其他部下独自一人走上三楼的房间,他其实不喜欢有人总是跟在他的身边,或许是长年的工作以及孤僻的性格所致,让他不喜欢与人聚在一起。他不跟部下们套关系,也不跟长官亲近,他更不会轻易的信任他人,即便是长年一起工作的部下也同样保持着距离,这种习性让他能够完美的执行现在被赋予的任务。 尽管,偶尔会觉得这些任务令他感到无趣。 德国如今对俄国与法国之间的战略,是以速战速决为作战基准,为此所筹备的军事预算也大幅增加,这让他们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可是这依然无法满足他。并非渴望战争,也没有太深刻的爱国之心,但内心的某处确实期待着刺激,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做的事情远远超出这些,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而他从未见过比自己更强大的人,要是有那样的人存在,或许他会觉得这份工作有趣一些吧。 他现在算是休息时间,因此带着一些好奇的想法来到了他们关押那个少年的房间,房前站着两个人守着门,他们看见指挥官走近时有些紧张的行礼。 「睡了一会儿后刚刚醒过来,就给他送了些食物。」其中一个人说,然后遵照着总指挥官的吩咐为他打开门,随后便从门内退开,留下他们两人在里头单独谈话。 指挥官走进去,只见到少年正狼吞虎咽的啃着面包,对于他们送上的食物毫无防备之心,抬起头时嘴角还沾着一些面包屑,看起来少年是有一阵子没有吃东西了,那吃相与他身上那身漂漂亮亮的衣服看来很不搭调。 「你与你的家人分开多久了?」毫不拖泥带水,他直接切入了他最想了解的事情。 「啊那个我想大概有两天吧。」纲吉有点犹豫地说。 「分开那么久的时间,难道你家的人都没有出来寻找你吗?我看你似乎生长在不错的家庭,如果是走失了,家中的仆人们也会出来找你吧。」 这时候,纲吉的表情明显地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的嘴角微微下垂显露出寂寞的表情,他的手指抓紧了手中的面包,仿佛在隐忍些什么事。 「我想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我吧。」纲吉带着浓厚歉意的垂下头,「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没有告诉家里的人所以我猜他们也找不到我。」然后他的双唇有些颤抖,看来他是真的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Giotto一定很担心,每次都这样子他一定会生气的,之前也是有点生气」 「这不是你第一次离家?」 「嗯。」纲吉慢吞吞地点点头,「不过,以前都很容易回去的!到处走走后就自己回去了。」 他慌张的解释,就好像不想让人以为他是离家出走的惯犯,紧张的情绪让他的脸庞微微泛红,看上去比他的年纪更加年幼一些,「只是这次来到这里后不小心迷路,这里的街道真的太复杂了,一下子就搞不清楚方向」 纲吉看眼前的男人突然在他面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好像对他的话起了些兴趣。 当然纲吉猜想对方不过是想探听他来自哪里才会这样耐心的听他说,说不定还觉得这样省去了审问的时间。 -- 第4页 「听你这么说,你是第一次到这里。」 「是、是的,Giotto在很多的地方都有房子,这次说要办点事情才来到这里,好像要跟别人见面,而我只是跟着来的。」纲吉不疑有他的回答自己知道的事情,因为Giotto也从未跟他说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别人,而且他也不觉得眼前的人想要伤害他,尽管表情很冷酷,声调也毫无感情,但纲吉总觉得对方已经非常善待他了,没有让人拷问他,也没有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事实上,嫌麻烦的话他大可让部下们带走泽田纲吉,但那么做难免会发生一些不乐见的事情。 在军中某些人面对俘虏并非友善的,即便不晓得对方是否有威胁,依然可能发生虐待或者更残酷的事情,因此那时候他才决定留下这个少年,少年的年纪还太轻,而且看上去就长着一副外地人的模样,这是最容易被当作欺凌目标的存在。 即便他知道自己也不算是个友善的人,但他不喜欢伤害无辜的民众。 在确认有危险之前,泽田纲吉都是无辜的。 「你说我像你认识的人,所以才跟到这里?」 纲吉点点头,然后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凑上前去,「啊、那个、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对方眯起眼,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还没有搞懂他所在的处境,有些过于迟钝,但这并不会让他觉得厌烦,比起过去那些被抓来后吵闹叫嚣的俘虏来说,少年这种单纯的反应算是好的,「为什么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呃抱、抱歉。」纲吉沉下眼,他马上判断对方并不愿意说明,「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您。」 男人看纲吉马上一脸落寞,如此单纯的理由让特别防备着纲吉这件事情显得有些愚蠢,当然,如果这些都是这孩子特意演出的结果,那泽田纲吉恐怕是个少见的谍报人才吧,伪装得太过完美。 但指挥官并不在意,毕竟区区的名字也不会透露关于自己的情报,他于是低笑了一声。 「叫我阿诺德吧。」 『阿诺德』,这名字是取自意大利文中的『云雀』的近似拼音,算是他常用的名字之一,他并没有正式使用的名字,而是常常跟着所处的国家不同报上不同的姓名,然而,因为纲吉是生长在意大利的家庭中,自然是告诉他意大利的名字。 那孩子听见这个名字后,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看来相当高兴对方愿意说出名字来。 「阿诺德先生,」纲吉重复,然后几乎是真挚的看着阿诺德的双眼,并没有惧怕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谢谢您收留我,那个,您会帮我找到Giotto他们的,对吧?」 阿诺德愣了一下,这句话让他难得的笑了出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男孩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脑袋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他似乎误会了,以为他接受了军队的帮助,军队理所当然地会带他回家,但这也难怪,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听不懂德语,也就更不知道他与部下们的谈话了,他一点也不理解自己所处的状态有多么危险。 「是什么让你如此乐观的,说不定你会被我们关起来,不再让你回到原本的家中。」 「大概是直觉吧,我也只有直觉比较好了。」纲吉有点紧张的说,当然他确实有点担心阿诺德所说的那种状况,但他却总觉得对方没有那个意思,也不打算威胁他。 而且,到刚刚为止,不晓得是什么缘故让阿诺德那张冷漠的表情稍稍变得温柔一些,这使得纲吉胸口紧张的情绪也释放了不少,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就伤害他,这男人并不是那样的人,他莫名地有自信。 当阿诺德站起身时,窗户外的阳光透进来,纲吉才发现对方的头发是仿佛清晨阳光般非常漂亮的浅金色,那双银蓝色的眼眸也没有了前一刻的冰霜,这时的阿诺德看上去反而有一种虚幻般的优雅与美丽,少掉那份压迫感后那英俊的五官是让人着迷的。 「泽田纲吉,我向你保证。」他说,那声音听上去终于有了些许温度,「如果找到了你的家,并且确定你的身分没有任何问题,我会亲自送你回去找你的家人。」 第2章 阿诺德翻阅着部下们呈上的报告,从各处送上来的情报非常大量,经过密码转译后在桌子上叠成了一座小山,他往往必须快速过滤掉那些没有用处的消息,拣选看来有诡异之处或可利用的情报,甚至零星的小型街头示威抗议,都会比表面上来得更重要,国内人民的抗争有时会比国外军队进攻还要可怕。 这些情报每一天都从各个设置在欧洲各国甚至是远至俄罗斯的情报站点送到阿诺德的所在,在各站都有一人负责将消息译码与编码,而这些人也就是阿诺德的直属部队,可说是亲信,传递情报的事情绝对不会委由直属部队以外的人进行,他们每个人也都拥有代号密码,为了证明传讯者是当人,在传递讯息前必须传递个人特殊的密码,若在受敌人逼迫下不得不传递虚假情报时,也同样有特殊的密码向总部说明这个危险的情况,而那时的情报将一律不被接受。 每一日阿诺德身边的辅佐者,库萨卡上校会亲自将总指挥官的所在的传讯地点传给各个站点,将情报汇整到这个地方,传送讯息的频道每天都会变换,因此就算敌人探听到频道的编码也无法知道阿诺德所在的地点。 -- 第5页 「都是些没有价值的消息,」阿诺德将那一张张输有讯息的纸条丢在桌上,库萨卡则慢条斯理的整理,「只有巴黎稍微有些动静,那些社团说不定会和以前的巴黎公社一样集结起来,让他们继续观察是否有人在提倡类似的想法,不需要打草惊蛇。」 「是,我会交待下去。」 库萨卡收拾好东西,恭敬的行了个礼打算要退出门时,阿诺德却突然叫住他。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您是指泽田纲吉吗?目前正按照指示待在房间,不过有向部下们询问指挥官的行踪,似乎很想见您一面,我想他不太适应被关起来的生活吧。」库萨卡回答。 库萨卡第一次看见泽田纲吉时,是那孩子与阿诺德谈话的时候,他正巧去请示阿诺德有关情报人员调动的事情,当时的景象令他相当惊讶,他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普通人能够如此冷静地与总指挥官单独相处,而没有露出丝毫畏怯,何况是像泽田纲吉这样年轻的孩子。 有时候阿诺德那不近人情的冷酷常会使人退缩,即便是日日相处的部下们也有不少人评价阿诺德没什么像人类的感情,但长年待在阿诺德身边的库萨卡知道那并不正确。 「针对他的调查似乎已经有段时间了,还没有任何情报吗?」 「这个因为您给卢卡斯中尉的照片,那是在西西里岛上照的,恐怕需要花个几天的时间吧。」 「西西里岛的人大老远的来到安达赫治不是探亲就是度假吧,旅行路途如此遥远,看来他说他们在各处都有房子的事情应该是不假。」阿诺德起身,看完了大量的讯息之后就算是他也会觉得疲倦,他考虑着去探望一下那个孩子,随后就回房稍做休息。其实这几天询问下来,他觉得泽田纲吉这个人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觉得将他带回来这里的部下太过轻举妄动,反而暴露了他们的据点给一般平民知道,使事情变得复杂。 这时,门被敲响了两声。 卢卡斯走进来,看上去表情稍显激动,他的两颊鼓起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一吐为快,他慎重行礼后,马上将一份资料递给阿诺德,阿诺德拿在手上最先看见的是一个男人的照片,而那个人长得酷似泽田纲吉,也正是纲吉拥有的怀表中站在他身旁的男子。 「这个人名字叫做Giotto.彭格列,」卢卡斯说,他慌慌张张的从下方抽出了另一张画着某种标志的图样,看起来是家徽,「彭格列家族,是西西里的一个黑手党,从当地民众组成的自卫队发展过来的,这几年来势力越来越大,就连南意大利也有他们的组织分部,稍微调查了一下后,发现这个黑手党很不得了,彭格列成立不过5年,现在已经是南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家族。」 「彭格列」阿诺德沉吟,他之前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像在哪里听过,但当卢卡斯提到『家族』这个字眼时,他脑袋浮现一个遗忘已久的事件,果然,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家徽,也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家族的名字,「彭格列,就是之前和和威洛中将交涉,把国家抓到的犯人给私自放走的那个家族吗?」 「这、好像是的,」卢卡斯有点不知该如何启齿,那件事情对他们而言是一件耻辱,当时他们并没有很关注是谁要求放走他们利用管道抓住的军火走私贩,那个家伙将在交易者之间听到的情报泄漏给了意大利政府,「就是这个家族,他们和威洛中将交情不错,和一些官员们也有连系,我是这么听说的,这个黑手党家族不只是在西西里活动,在欧洲各处都有落脚点。」 看见阿诺德的表情变得阴沉,而身边的气氛也逐渐被寒气冻结,卢卡斯匆忙地说下去。 「而这个人,Giotto.彭格列,就是他们的首领。」 「这个人?」阿诺德看着照片,男子虽说比泽田纲吉年纪更大,但也不会超过30岁,他一直以为能够某种程度动摇政府和军界的人应该会更年长才是。 阿诺德对于那次事件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毕竟是他们好不容易抓到的犯人,却在政治操作下轻易的放回原处,那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当时他并没有特别关注前来要求释放的谈判对象是谁,因为那时他们只是间接地听到了那个人被放回去的消息,直接跟彭格列家族洽谈的是威洛中将,也因此后来他们与威洛中将的关系变得十分恶劣,对方也对于谍报部没有什么好感。 「那么,这个人和泽田纲吉是什么关系?」 「关于这件事情,泽田纲吉应该是彭格列首领近期带到身边收养的,对外说明是以弟弟的身分放在身边,但是否真有血缘关系就不得而知,只是有听说彭格列首领相当重视这个亲人。」 阿诺德又看一会儿手中关于彭格列的资料,尽管只是些基本的背景调查,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打听到这种程度的情报,但光是看见彭格列陆续着手的各种产业投资,以及与之交往的对象,就会知道这个家族正不断扩张,即使发源地是在遥远的西西里岛,本身并不会对意大利之外的国家有太多干涉,却也不代表完全不会对德国带来影响。 黑手党也是和军火商、走私贩以及那些黑市买卖的人相处最为密切的组织,黑市很难进入,对军方的警戒心也强,就连阿诺德的部下也无法轻易地从那些人口中套出讯息,然而在地下黑市中流动的消息却都是最为隐密、最深层的,从无聊的琐事到最黑暗的犯罪买卖都会在黑市中流传,更别说这些情报各自都有看守者存在,就连阿诺德想要接触它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 第6页 听纲吉说Giotto这次来到这个城市是为了跟人见面,很可能也会和这里的地下情报提供者接触。 这不失为一个值得利用的良机。 「有查到他们现在的落脚地吗?」 「是,在这里,我请部下去那附近询问了,很简单的就找到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极力想要隐藏,他们这些人在那个社会来说是很危险的一群人,没人敢挑战,所以也不害怕暴露身分。」 「看起来,这次神赐给我们一个天大的礼物呢,指挥官。」库萨卡说。 「我不信神,」只见阿诺德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将那些看完的资料扔回给卢卡斯,「我相信的只有靠自己掌握的机运,那孩子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也不是偶然,总之,关键还是在这个叫做Giotto的男人身上。」 「这么说,您打算要怎么做呢?」 「我会亲自去会会这个男人,至于之后的事情等见面后再说。」阿诺德处理重要的情报总是亲身犯险,库萨卡看见他脸上那一抹浅浅的微笑,显然不全是因为公事,而是能够接触到比想象中更复杂、危险的事情而心情高昂的缘故,在这种时候,平时冷酷的指挥官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得到玩具的孩子般,充满了探索未知的好奇心。 『别到处乱跑,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我不想你受伤』 Giotto总是在他耳边这样跟他说,一开始他被Giotto带回彭格列的时候,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忘记了自己出生的家庭,也不记得怎么样来到西西里岛上的。他那时候和Giotto的相遇是在一场黑手党的混战之中,他自己当然是惊恐万分,搞不清楚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带着伤、衣服也有着烧焦痕迹的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匆忙的身影似乎是被人追赶了一阵子,但纲吉却感觉那狼狈的身影仿佛阳光一样灿烂而耀眼,他不知道怎么的就伸手拉住了对方,将他拖着穿过数个巷口后来到大路,一路上都没有遇见追捕他们的敌人,最后竟意外地与男子分散的同伴会合了。 在那阵混战结束后,那个人,也就是Giotto,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回彭格列,说要好好报答他。 在那之后纲吉就顺理成章的住在了彭格列,大家对他很好,Giotto甚至以弟弟的名义让他留在家族中,因为他们碰巧长得很相似,所以大家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Giotto对他非常照顾,仿佛对待真正的亲人那般。 『如果不是你出现在那里,我或许无法和同伴相见』 Giotto对他道谢,令人安心的大手轻抚他的头发,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很温和、平静,能够抚平没有过往记忆的他心中所怀抱的焦虑与不安。虽然纲吉渐渐接受自己没有过往记忆的这个事实,但偶尔也会有对某些事物或人产生动摇的心情,仿佛在那里见过他们,例如,他和G初次见面的时候,以及这次和阿诺德见面的时候。 Giotto对于他的行动非常放任,基本上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责备,偶尔G会有点无奈地念他几句例如要纲吉不要总是跟着他们出任务,毕竟他们身处的世界很危险,但Giotto老是会帮他求情,也很高兴纲吉对于他们驻足的国家、新鲜的事物感到好奇,也鼓励他认识更多的国家与知识。 不过Giotto对于纲吉对外界的探求只限定在他身边的时候,那接近过度保护的行为,几乎纲吉只要外出Giotto就会陪伴他,有时候会让纲吉觉得对方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但事实证明,他一出外就迷路而且还被军队给抓住,让他有点后悔当初偷偷跑出来的事情。 但纲吉常会觉得心中有什么在骚动,总觉得自己仍然渴望着某个他熟悉却又遗忘的世界。 这份心情他就是无法置之不理。 待在彭格列的生活非常安稳,衣食无虞,他们虽然不是贵族却过着贵族般的生活。 但他还是会忍不住走上街道,看着街道上的人工作、买卖,好友聚集在一起聊天说笑,孩子们在街角游戏,那充满生命力的景象特别吸引他,仿佛自己也曾是他们之间的一份子。 躺在床上的纲吉睁开双眼,感受着日光照射房内的温暖,由于他是受囚禁之身所以不能够擅自离开这个房间,要说心中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那天见到的名叫阿诺德的男人他就不觉得那么害怕了,那个人的地位应该是所有人之中是最高的,大家都要听他的话,尽管表情看来非常难以亲近,好像冰作的雕像一般,却不会让纲吉感觉恐惧。 对方承诺一旦查清他的身分清白就会放他回家,还会负责帮他找到返回的道路。 这样听起来,阿诺德是个温柔的人,对个区区俘虏作出如此的保证。 而且,纲吉认为对方不会对自己说谎。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纲吉作为俘虏也无法抗拒别人进来,于是那扇门就被推开了,而走进来的是他恰巧正在思考的阿诺德,阿诺德还是和他印象中一样,面无表情的脸庞虽然精致却没有温度,他的银蓝色双眼更令他显得冰冷,虽然同样有一头金发,却是和Giotto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果说Giotto是太阳,那阿诺德就是月光吧。 「我找到你的家族现在的落脚处了。」还在发楞的时候就听见阿诺德开口说话,「他们就在慕尼黑的中心市区,我会带你过去。」 「真的吗?阿诺德先生亲自吗?」纲吉又惊又喜。 -- 第7页 「当初是这么说的。」阿诺德理所当然的说,一边在纲吉的面前蹲下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老旧的钥匙,那是为了解开锁在纲吉脚上防止逃跑的脚链,「只要你的身分没问题,我会亲自送你回去,而且你的家室似乎并不简单,我也不能轻易让部下们随意踏足那种地方。」 纲吉对于阿诺德蹲下亲手为他解开脚链的行为很吃惊,他和Giotto在一起时曾拜会过不少军官或者政客,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不会降贵纡尊的做这类事情,但阿诺德用手指轻轻碰触他那不算非常干净的脚时,动作却丝毫没有弄痛他,甚至比当初为他铐上这链子的部下们都要来得轻柔。 他有着非常修长的手指,纲吉心中忍不住想,一瞬间他着迷于那双手的动作。 「彭格列家族。」阿诺德松开了脚链后观察着纲吉前后动着酸痛的脚踝,并没有因为那个词而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那无关紧要,「他们是黑手党,同时也是西西里甚至是南意大利势力最大的家族,而你是那个家族的一员。」 「啊嗯,好像是这样呢。」纲吉的表情突然有些许的惆怅,没有一丝张扬或夸耀的想法,「抱歉我没有之前提到这点,我只是想这也许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但是,虽然是黑手党,Giotto他们不是外面说的那么恐怖的人喔,大家都很温柔的,」然后他对着阿诺德微微一笑,「您见到他们的话肯定也会这么想的。」 「我会让部下把鞋子带来。」阿诺德说,「不然也无法出门。」 「欸啊谢谢」 「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吗?」阿诺德问,纲吉面对那个问题懵懂的摇摇头,「那么就准备一下后启程吧,我在门口等你。」 「欸,现在吗?但是」 「除非你还想继续待在这个地方,」阿诺德身上穿着的确实是外出服,他在前来纲吉这儿时就已经换好了装束,这时他一边套上随手携带的黑色长大衣,所有扣子都扣上不漏一丝缝隙,令他的背影显得更加修长,「穿好鞋子后就下楼来。」 「是、是!」 纲吉目睹着阿诺德自顾自转身离开的身影,直到对方出去后还久久不能平息这份惊慌。 没有多久他就听见阿诺德的部下带着他的鞋子进门的声音,当他套上那双久违的皮鞋时,心想着总算可以回到熟悉的地方,并且从这样的牢狱生活解脱,嘴角便不受控制的上扬。 在那之后,纲吉和阿诺德同乘一台马车往慕尼黑的市中心驶去,纲吉一路上看着窗外的街景,而阿诺德则是观察着他,纲吉似乎对于什么都很好奇,这对一个14岁的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奇异的事情,只是那份直率与粗心大意并不像个身于黑手党家族的人。 这时,阿诺德才想起了一件事情,从口袋中掏出了第一天他从纲吉那里拿到的怀表,他将那递给了纲吉,纲吉马上高兴地收下了,咧嘴傻笑。 「你和彭格列的首领的关系似乎很亲近,这个也是他送给你的吗?」 「嗯,但不只是我,Giotto他对于信任的伙伴都会给予这个怀表,他说这是为了铭刻我们在一起的重要时光,这个怀表是家族重要的信物,所以绝对不可以弄丢的,谢谢阿诺德先生替我保管。」纲吉将那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头,这时候口袋中的另个东西却被挤了出来,「啊啊。」 那银亮的东西发出清脆响音,在车厢地板上滚了几圈,最后是阿诺德弯身捡起。 「戒指?」而且不是普通的戒指,看起来非常精致,「这也是信物吗?」 「嗯,」纲吉点点头,对于阿诺德的问话他都没有迟疑或说谎,「不过这个和怀表有些不同,是Giotto特别为我打造的戒指,不是一般的金属,您看。」 他拿回戒指后马上套在右手的食指上头,闭起眼睛一会儿后,从那戒指上冒出小小的橙色透明火焰,那奇异的景象让阿诺德瞪大双眼,即便是他也无法不为此惊讶,他刚刚捡起戒指时曾利用极短的时间仔细检查过,除了雕工精细外那就只是个普通的戒指,没有藏着任何机关,更不可能凭空生出火焰。 见阿诺德的表情,纲吉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一份自豪。 「这是彭格列家族才有的火焰,Giotto也会使用,透过特别制作的器具就可以依据内心的想法生成这样的火焰,虽然不用戒指也可以,但我的话因为力量不够强所以只能用这个。在家族内传说只有拥有彭格列之血的人才能够使用,Giotto利用火焰战斗时的姿态很厉害喔,又强大又帅气。」纲吉说着,一边温柔地注视那小小的火焰,「这也是我被承认是Giotto亲人的原因之一,即便我没有彭格列之血。」 纲吉苦笑,当时失去记忆的他很渴望能够与谁产生连结,自己出生地不明,家乡也不知道哪里,所以当他得到这份证明时,被家族接受成为名义上Giotto的兄弟时,他其实很高兴。 但是,这终究无法说服他拥有着彭格列之血,他和Giotto仅仅是在路上巧遇地,而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恰巧的事情。 「你很在意血缘的问题?」 「这有血缘的话,我和Giotto就能够成为真正的家人吧,彭格列就是我的家」 「如果说只有拥有彭格列之血的人才能够使用这个火焰,又有什么比这更直接的证据证明你拥有彭格列之血?」阿诺德面无表情的看着纲吉,不懂他为何而忧愁,话语也几近严厉,「如果对于自己的存在感到不安非要什么作为证明的话,应该找寻的不是血缘上的关系,而是你待在这个地方能够做到什么吧虽然你看上去没有那样的觉悟。」 -- 第8页 阿诺德阖上眼,难得自己这么多话。 他厌恶看人为了没有尝试努力的事情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在提到彭格列家族时,纲吉比谁都更清楚彭格列是黑手党,却总下意识的在阿诺德提起这件事情时回避不谈,初见面那时,若真的想尽快回家最迅速的方法其实就是告知彭格列家族的事实,那么很快就能够找到落角处吧,但当时纲吉也没有开口。那让阿诺德查觉到或许在泽田纲吉的内心某处,并没有作为『黑手党』一员行动的觉悟,或者是身为黑手党就必定要承受某些风险的体认。 阿诺德自己是个从不回顾过往的人,他不怀念自己的故乡,也不怀念曾经的自己在哪里做过哪些事情,他的目光永远都在未来,与其对于过往的自己进行探讨,不如思考眼前的道路是否是通往自已所追求的目标,他不曾想过安于现状,若有更吸引他的世界,他想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踏进去吧。 「说的也是呢,谢谢。」纲吉笑了出来,「阿诺德先生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不懂纲吉的『厉害』是指什么,小孩子总是容易受到一点小事就感动。 但纲吉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了,熄灭了火焰。 阿诺德对那个火焰很感兴趣,只限定某些人能使用的能力这听起来虽然象是天方夜谭,由人体凭空发出火焰甚至可以攻击他人,这如果告诉了别人恐怕会笑他疯了吧,就任何人听起来都象是开玩笑,但他忍不住想知道纲吉说的话若是真实的,那么利用火焰进行的战斗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不知晓的事情,还有许多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存在。 而这些情报往往能使他胸口凝滞的鼓动再次跳动。 「我们到了。」阿诺德在马车于某个巨大的宅邸前停下后说,「下车吧。」 不等车夫他便自己开了车门,纲吉跟在他身后也想要跳下马车,但踩空一个阶梯,阿诺德一只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看似轻松的动作却支撑住纲吉倾倒的身体,纲吉缓缓的放下另一只脚,这才终于站稳身体,在踏下地板的时候阿诺德几乎是轻轻抱起他好使纲吉双脚重新踏在地面。 那不是个需要出多少力量的动作,却使纲吉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体温,被温柔照顾的那种感觉让纲吉有些开心,却又想起自己已经不是该给人照顾的小孩子了,意识到自己太过习惯于被照顾的感觉,大部分要归咎于Giotto。 或许是因为阿诺德是纲吉在彭格列家族外见到的人,不会像家族内的人们那样对待他,所以在阿诺德的面前,总觉得自己应该要表现出符合年龄的独立,而不该太过依赖别人的帮助。 「小心一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不明白纲吉为何总可以在一些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莫名地摔倒,他看纲吉的双颊微微泛红显得不好意思,阿诺德没有多加理会便撇下纲吉往前走向宅邸门口站着的看门人。 当看门的部下看见了泽田纲吉以及他手上的怀表时,显出惊慌又欣喜的表情,他向阿诺德以及纲吉表示首领已经找纲吉找了很久,也派了不少人到街头上,却迟迟没有任何有关纲吉去处的消息,所以这几天家族内都一团混乱,毕竟重要家族成员在别的国家失踪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土地,也有被当地的组织绑架的可能性。 部下们领着阿诺德以及纲吉进到宅邸内,通过了一片细心打理的花园,接着才进到宅邸的正门,来到宽敞的大厅。阿诺德观察这栋宅邸内的人数并不多,但从大小来判断,彭格列的财力并不容小觑,仅仅只是一个外地的据点,房子便算得上相当豪华。 「纲吉!」没多久,一个男人匆匆地从阶梯上跑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脸上还有着鲜红的刺青,与周边那种贵族氛围格格不入,他身边还有一些看似粗犷的彪形大汉跟着下楼,他一见到刚吉便立刻上前轻轻抱住他,「我们这几天都快把这附近翻遍了,都没看到你的踪迹,你到底是跑去哪儿了?」 「啊G,有点太紧了啊,那、那个,我待在阿诺德先生那里,没事的,我没有受伤。」纲吉抬起头说,他很开心能够见到眼前的人,「是阿诺德先生把我送回来的。」 G转头看着站在一旁被纲吉称作的阿诺德,虽然是初次见面的人,阿诺德身上的某种气息却令G忍不住保持警戒,他很快将阿诺德全身打量了一遍,对方那毫无变化的表情以及身在此处也没有感受到不自在的态度显出他并非一般人,毕竟跟着G出现的还有数个看来危险的大汉,都是G的部下,普通人看见了都会对他们感到恐惧。 「初次见面,真的非常感谢您送纲吉回来,这宅邸的主人会想要亲自见您表达感谢。」G伸手礼貌地与阿诺德握手致谢,「并且希望您可以赏脸在这里用晚餐。」 「晚餐就免了这里的主人,是那个叫做Giotto的男人吗?」阿诺德问着,G的表情凝滞了一刻。 「是的,您是听纲吉说的吧。」 「彭格列家族,你们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只是想要搞清楚这点而已。」阿诺德毫无掩饰地说,他瞥了G一眼,那眼神毫不客气,「像你们这样的组织通常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没想到会在路上捡到这个家伙,也算是一种运气吧。」 -- 第9页 「啊那个,G,阿诺德先生好像是军人,所以才会」面对突然变得凝固的气氛,纲吉匆忙的插入一句话,想要缓解这奇妙的空气。 「您是」 「我是在负责情报收集的部门工作,所以对你们有兴趣。」阿诺德没打算隐藏关于自己的事情,既然放了纲吉,这些情报就算不愿意也自然而然会流传到这个家中的人耳中,因此他亲自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确认他们不会将其再泄漏出去,其次就是他对彭格列家族有些兴趣。 「我本以为像您这种身分的多少会更谨慎的。」一个轻柔声音这时候从上方传来,阿诺德抬起头看到站在阶梯上端的年轻男子,他微笑着,「但您比我想象中要来得冲动些。」 Giotto,也就是彭格列的首领,他慢慢的走下楼,一边观察着阿诺德。 他其实从刚刚就已经在楼上听着他们的对话一阵子了,也从他们进门时就看见阿诺德和纲吉的身影,可是G要他不要立刻下楼,而是在确认毫无危险后才由首领出面,这是他们一贯对外的态度,为了保护首领的安全,毕竟彭格列的敌人也不少。 因此这让Giotto有许多时间观察阿诺德,光是从他的行动看来,并不难猜出他并非一般人,还有一定程度的战斗经验,性格很冷静接近冷酷,因为他丝毫没有被这座豪华的宅邸吸引,没有东张西望,没有惊讶,就好像早已经准备好预见这样的场景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早已经知道他们底细的人,知道他们是彭格列家族,是黑手党。 而明知道这里是彭格列家族的宅邸,却还亲自犯险将纲吉送进屋来,肯定是意有所图。 直白的告诉他们自己是情报机关的人,一般这种人都是要隐藏身分的,但阿诺德在此刻似乎将那种规则给抛到了脑后,要不是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不论如何都不会被俘虏或被套出情报,就是他的个性其实有那么一点渴望追求刺激,所以喜欢冒险。 「纲吉。」Giotto走下楼后将视线对准纲吉,轻轻拥抱他,「欢迎回来,没事就好,不要再乱跑了。」 「抱歉,Giotto,这次给大家添麻烦了。」纲吉感觉头发被拨了拨,Giotto在他的头发上轻轻一吻,并没有多余的斥责,反而宠溺的观察他是否有受伤,有时候纲吉会觉得宁可Giotto斥责他,这样他会比较有愧疚心。 「我还是必须感谢您,不论当初是为了什么原因收留纲吉的,您将他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那么,你会告诉我你们到这里的目的吗?」阿诺德几乎象是挑衅的露出一个微笑,那是纲吉迄今为止看见阿诺德脸上最丰富的感情,而那有种奇妙的魅力,令他本来冷淡的气质中添增了一些危险性。 「总之,先跟我喝一杯茶吧,阿诺德先生,我们再慢慢谈。」 他们上了楼,进到Giotto的房间,这个房间充满了精致的古董装饰,一切都象是艺术品。 但纲吉对此没有任何的拘束感,就好像已经来这个地方好几次习惯性地在沙发上坐下,而Giotto自然就坐在他的身边,G则给他们带茶进来后就离开了。 「我们在这里只是为了找寻某个遗落的宝物。」Giotto的那句话让阿诺德皱起眉头。 「当然,纲吉也是其中之一就是了,到这里后就失踪了。」Giotto开玩笑似的叹息,纲吉有点愧疚的垂下头,「不过,彭格列有件重要的东西就在这里,在某个人身上,我们得到情报那个人在这城镇附近出现过,仅此而已除此之外的目的,大概就是这儿很靠近慕尼黑皇家拜仁高等技术学校,我对那里正研究的某些技术有兴趣,拜访了几位学者,所以才挑这里暂时作为藏身处。」 「是什么东西让你这样的黑手党首领不惜亲自寻找?」 「这个我不能够告诉你,阿诺德先生,既然你是处理情报的人,若感兴趣的话也许可以自己探听出这些细节吧,」Giotto拒绝回答,他看见阿诺德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总觉得对方真的会去探听关于彭格列寻找着的宝物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对你没有兴趣,你的身分说不定对我来说在往后也会成为一种助力,所以我个人很希望跟你交个朋友。」 「哼,也就是想要利用我们军方的情报吧,但对于在地下市场流动的消息,你们黑手党应该更加清楚才是,我们这里不会有你想要得到的情报。」 「不,正因为对方也曾是我们的一份子,还是个麻烦人物,他很清楚我们会透过什么手段来找寻他,但也许从别的管道中可以找到蛛丝马迹。这次,我们能够追踪到这也并非透过我们往常拥有的情报管道,能查到这里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但一直苦于没有其他的信息来源。」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进行交易吗?」 「是啊,你的来意应该也是如此,我说错的话请指正我。」Giotto说,然后他自信满满地一笑,「我们将知道的讯息告诉你,也希望你可以帮我们收集相关的情报,互相交换对我们彼此都有利处。」 阿诺德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应该说他本来到这里来也是希望可以见识看看彭格列家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以及是否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不过这件事情由对方先提出了,他就必须慎重考虑对方是否从一开始就有意利用德国的情报机关,而派纲吉假意接近他们。 -- 第10页 但是,当阿诺德看向另外一边的泽田纲吉。 对方回以一个亲切的笑容,似乎打从心底希望阿诺德往后可以跟彭格列保持密切的关系,大约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后将他擅自看作是朋友了吧。眼前的这个孩子不管是从外表上来看或是考量那些与他相处的经验,都不象是懂得伪装的人,对于那种擅长欺骗的人,阿诺德往往都是很敏感的。 「我之后会再回覆你,有兴趣的话到时候会再来拜访。」阿诺德回答,Giotto听到那个回答后笑了。 「你似乎无所畏惧,阿诺德先生,一个人来到我们家族,先不说曾经帮助过纲吉的事情,应该也没有把握我们绝对不会动你,但你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可以安然无事的离开吧。」 「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如果有任何人要打的话,我随时奉陪。」 「呵,你这样的性格我似乎挺喜欢的。」Giotto说着,然后他这次非常认真地看着阿诺德,「这样问也许有些冒昧,但是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伙伴呢?」 「伙伴?」阿诺德愣了一下,「你是说成为黑手党?」 「大致上是这样没错,但也没有必要真的成为黑手党,只是成为我们家族的一份子,你仍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在你喜欢的时候帮助我们。」 「你都是这样邀请人加入的吗?如果是的话,未免太过随兴了,你甚至连我的底细都不清楚。」 「我一直都是如此,因为具备能力的人不是每天都能够碰到,而在这些短暂时光中相遇的人若不立刻抓住机会,有些人就不会再次出现,」Giotto看着阿诺德的目光沉静而温和,邀请他的心意看起来是真实的,「所以,只要是我中意的人,我都会试着邀请。」 「这个以后再说吧。」阿诺德也没有彻底拒绝,他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不参观一下这里吗?」Giotto这时问,他发觉阿诺德也算是个急性子,办完了正事后就没有想要久留的意思,这方面可能常常会被人认为很冷漠吧,「也许让纲吉带你参观一下,虽然这只是我们的临时基地,但你肯定能更了解彭格列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这是尝试打动我的作法?」 「就当作是这样吧。」Giotto说,然后他微笑着轻轻拍了一下纲吉的头,「不过我另有用意,我想纲吉对于你只是来了一会儿就告别,多少有些不舍,他会希望你再待久一点。」 「没、没这回事啦,阿诺德先生很忙,所以」没想到自己遗憾的脸会被Giotto看光,他刚刚一直都安静的听他们说话,因为觉得不是他可以插嘴的话题。但阿诺德最后并没有正式答应Giotto,也没有保证未来会再来,他认为对方是个一旦走远了就不会回顾过往的人,那么也许今天就会是与阿诺德最后一次见面,尽管才相处几天,但纲吉知道自己接受了对方的帮助与好意,才能顺利地回到家,所以也希望有机会好好表达自己的谢意。 「我无所谓。」阿诺德打断了纲吉的话,看纲吉的脸颊微微泛红,好像有点羞耻于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很小孩子气,这时却震惊地抬头望他,没想到阿诺德竟如此轻易的答应了,「反正我对这里也有兴趣。」 「真的吗?」纲吉松了一口气,露出笑脸来,「那、我会努力的,虽然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熟悉。」 「是吗,你就是迷迷糊糊的,连家在哪儿也搞不清楚。」阿诺德说,这时他的表情和与Giotto对话时的态度不太一样,嘴角挂上一丝微笑,尽管很淡,但那让他冷酷的表情显得柔和许多,那是放下了警戒心后的态度。 「哈哈说得也是嗯。」纲吉抓抓头发,然后他愉快的替阿诺德拉开门,让他先走了出去,随后自己再跟上,一路上也淘淘不绝的跟沉默聆听的阿诺德搭话。 Giotto在房内听见阿诺德和纲吉的脚步与谈话声慢慢远去,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头想着刚刚与阿诺德见面的情形,他对于这个男人很有兴趣,所以才会开口邀请。很奇妙的,纲吉总是能够跟这些外表看起来不算友善的人很快拉近关系,当初与G见面时也是如此,G可不是个算得上和善的人,他身边的那些部下也同样凶恶,但最近一向处事一丝不苟而且严厉的G甚至比他更宠溺纲吉,很多事情都放任着他,这次会失踪也是因为G稍稍松懈了。 或许纲吉就是有办法让这些人轻易地卸下心防吧。 虽然并没有想过要利用纲吉,但是这时他觉得如果纲吉能够成为将阿诺德与彭格列之间的距离缩短的媒介,他也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好不容易出现了让他感兴趣的存在,而且所从事的工作也会对彭格列有极大助益,Giotto认为无论如何都希望得到阿诺德这样的伙伴,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有时这些相遇就象是命运要将他们串联起来。 Giotto用手抵着眼角轻轻叹息,微微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是为我带来幸运的存在啊,纲吉。」 「阿诺德先生不考虑加入我们吗?」纲吉在介绍完平时开会的会议厅后问,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阿诺德,阿诺德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会发光般闪闪发亮,「Giotto总是说他在找能干的伙伴,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喜欢阿诺德先生,我也认为那样一定会很棒的。」 纲吉刚刚跟他介绍完了家族组织,虽然讲得逻辑不清、顺序也有些混乱,但大致上阿诺德可以理解的是,首领以及干部阶级共有四位,可说是家族中最高的位置,在其之下还有分部的干部,以及基层的部属,这结构和军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只是彭格列所拥有的庞大体系会非常需要增加干部阶级的成员,仅仅只有四位是远远不足够。 -- 第11页 「我对黑手党没有兴趣。」 「那么,是喜欢现在的工作吗?」纲吉问,他并没有恶意,只是顺着心意说出了自己的感觉,「可是总觉得阿诺德先生在那里感觉有些无聊,」那句话让阿诺德愣了一下,不晓得为什么纲吉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啊,因为,我在那里没看您笑过。」 「我不喜欢笑。」阿诺德淡淡地回答,然后走向了他感兴趣的地方。 推开那扇门,是一个开阔的空间,很难想象后方的房间都被改装成了金属制的空房,象是大型的牢笼,但里面并没有关住什么东西。 「这是训练房,Giotto和G他们会在这里做一些锻炼,」纲吉说着,一边抚摸墙上最显眼的一个烤焦般的巨大凹洞,「Giotto的火焰真的很强呢,要是我也可以做到就好了,也许就能够帮上家族一点忙了吧。」 自己很不幸的不太会使用火焰,纲吉即便能够挤出一点火焰来,却无法攻击。 至今为止大多的时候纲吉都是被保护的一方,虽说Giotto不会让他陷入危险的处境,但纲吉总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想要在黑手党家族中生活,他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同时也希望拥有额外的能力去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存在。 但也许就象是阿诺德说的,他的觉悟不够。 「那就是你说的火焰攻击出来的痕迹吗?」 「嗯,所以这房间不用金属包覆的话,根本撑不住Giotto的火焰的,所以这里有被改造,和西西里的老家一样呢。」纲吉理所当然地微笑,却不晓得眼前这巨大的凹洞对于理解战斗的人来说是多么夸张的损坏,单凭一人之力是没办法造成这样的景象的,「我很喜欢Giotto的火焰,很清澈、很强大,绝对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动摇,不过像G那样热情、充满变化的火焰也很让人羡慕。」 「你说过只有彭格列血缘的人才能够使用火焰,那个叫做G的男人也是吗?」 总觉得那个男人和Giotto一点也不相像,要说他们有血缘关系还真是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这时纲吉摇摇头。 「继承彭格列指环的人也可以使用火焰。」纲吉说,他和阿诺德一起离开了训练房,走向庭园的方向,「刚刚忘记说了,我们家族有七个彭格列指环,戴上指环的话即便不是彭格列血缘的人也可以使用火焰,虽然使用的方式因人而异,但那个指环拥有很神奇的力量,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阿诺德思考着从纲吉那里听来的消息,很不可思议,戒指拥有神奇的力量,或者血缘拥有火焰的力量,大多是一些他从没有听说过也超越一般常识的信息,但是他却没有想要出口否定的意思,或许是心底的某处对于这些事情感到有趣吧,想知道更多。 「那么,那个男人很强吗?」 「Giotto吗?」纲吉几乎没有犹豫的点点头,「很强喔,我没有看过比Giotto更强的人。」 「哼,是吗。」 一瞬间,纲吉看见阿诺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和他所知道的阿诺德有那么点不一样。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头阿诺德大多面无表情,话也不多,可是刚刚的那个笑容中充满了蠢蠢欲动的兴味,似乎很想与Giotto认真比试一番,让纲吉感觉阿诺德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的人。 他们不知道聊了多久,但大致上将这宅邸走过一遍后,阿诺德就告知他必须要回去。 而Giotto也接到通知后一起出来送他。 「这几天谢谢您的照顾,阿诺德先生。」纲吉匆忙微微弯身道谢,「被抓到那种地方去还以为自己不会再被放出来了,不过,您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所以见面时就感觉很亲切,谢谢。」纲吉的眼神中带着一些眷恋,但阿诺德知道纲吉在他身上所投射的心情是属于纲吉心中的友人,而并非自己。 「如果有人和我长得很像,我倒是想见见。」 「是呢。」纲吉用带着点困扰的表情回望阿诺德,「要是下次见面能够介绍给阿诺德先生认识就好了。」 在纲吉的话才刚刚说完,G就突然出现叫走了他,好像是另外一个干部刚刚回来了,吵着要见失踪许久的纲吉一面,纲吉有点为难地匆匆赶去了,留下Giotto和阿诺德两人站在门口。 「那孩子,」Giotto突然开口,看着纲吉离去的方向直到纲吉的身影消失,然后转头看阿诺德,「是我在被敌人追到无路可退的时候碰上的,面对狼狈而陌生的我,他却拉着我巧妙的避开了所有敌人的追击,那是很奇妙的经验,仿佛他选择的路就不会遇上任何的敌人,并且带我与失散的伙伴们会合,也救了我一命,我那时候就觉得他肯定拥有比我更好的直觉,能够分辨好坏。」 Giotto回想时露出相当怀念的笑容,阿诺德不清楚为什么Giotto要突然对他说这些。 他也不是对泽田纲吉这个人有多大的兴趣,毕竟他们也不过是相识数日罢了,对那孩子的印象就停留在惊慌失措的小动物以及有点不谙世事的阶段上。 「他没有过往的记忆,连怎么踏上西西里岛的事情也全都不记得,为了让他安心我给予了他一个安身之地,但是偶尔,他会像这样觉得某个人和他曾经的朋友很相像,尽管他并不记得他们,对于这些人他很快就会变得亲近,也很容易就全心信任而我相信他看人的眼光。」 -- 第12页 说到这里,Giotto直视着阿诺德,阿诺德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尽管他的态度并不强势。 「阿诺德,我想邀请你的心意并不仅仅是一时兴起,而是希望能够缔结真正的伙伴关系,也愿意和你合作,若你认为我所提议的交换条件你也有兴趣,希望你可以再次拜访这里,给我回覆。当然,我以家族的名字发誓,不会泄漏有关你的任何情报给任何人,就算你不答应这个条件。」 「你好像很有自信我一定会再来拜访。」阿诺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Giotto诚挚的邀情而动摇,「也许我今天不过是来探探你们的底细,回去后就会想办法赶走你们也不一定。」 「你不会的,毕竟跟我们合作对你来说并没有坏处。」Giotto说,他微微一笑,「当然,就算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彭格列也很欢迎你做为纲吉的朋友随时来这里拜访,我们会为你敞开大门,而那孩子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第3章 手指轻轻滑过那戴在手指上的银色指环,指环反射出的银色光芒常常让他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在上头刻着的细致纹路从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熟悉,本该冰冷的金属也仿佛有温度一样,好像和自己的体温融合在一起,不过那指环挂在这修长的手指上才是最合适的,而不是自己。 「你今天好像有点静不下心来,怎么了吗?」 头顶上的声音轻声地问,纲吉抬起头来对上正低头温柔注视他的Giotto,Giotto从纲吉手中抽回了戴着指环的那只手,他并不讨厌纲吉这样亲密的碰触他,应该说他们也早已经习惯这样的距离,纲吉此刻将头靠在他的腿上,就这样安静地观赏他手上的大空指环好一阵子。 这画面在彭格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纲吉经常腻在Giotto的身边,不同一般人的距离但那其中不包含任何情色的感觉,更多的是家人般的氛围,而Giotto则是充分的给予容忍与宠爱。 「没什么,我只是想什么时候也可以像Giotto这样使用指环。」 Giotto看着纲吉微微一笑,他的手掌轻抚上那柔软的褐色发丝,「总有一天可以的,你不需要担心什么,当你有了强烈的想要保护某个人的渴望后,就能够使用火焰的,我想,纲吉的火焰肯定拥有非常强大而且清澈的光芒。」 「但是,我也想要保护Giotto还有彭格列家族的大家啊。」纲吉撑起身体,有点不满的说,「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像Giotto说的那样顺利使用火焰呢?」 Giotto安静的微笑,没有回答纲吉的那句话。 他不想让纲吉感到灰心丧气,但那恐怕是因为纲吉以为的觉悟并不算是真正的觉悟,尽管纲吉想要保护他们的心意并不假,但那份心情却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改变』的信念,Giotto明白,纲吉心中对于彭格列家族作为黑手党仍有些许的抵触,对于战斗中必须伤害谁有所不忍,纲吉并没有为了保护他们也可以做出这些事情的『觉悟』,也没有能够同时保护他们同时也坚持自己信念的『自信』。 因此,目前的纲吉不足以引出他体内的火焰,那并非羞耻的事情,可若这样跟纲吉说的话,这孩子很可能会觉得自己对彭格列家族以及伙伴们没有付出全心,因此而感到难过吧。 「我果然很弱吧。」 「纲吉并不弱喔,这点我可以保证。」Giotto这样回答,就连纲吉也不懂为什么对方可以露出那样自信满满的表情说这些话,「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给予了我多少勇气,那就是你不脆弱的证明。」 「你们还是老样子,我听说纲吉走失的时候就在想Giotto会着急成什么模样呢。」 旁边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他从刚刚就在了,只是与Giotto认真谈话到一半时突然被刚刚那段温馨的小片刻给中断,让他忍俊不住。 「我是很着急啊,不过也有重大的收获,所以算是扯平了。」Giotto轻轻叹息。 「是指那个来自情报机关的男人吗?跟军队的人扯上关系到底算不算件好事?」纳克尔问,他并没有实际见到对方,当他从外头回来时那个自称阿诺德的男人就已经离开了,事后才从纲吉听说了对方的事情,纲吉似乎对那个男人挺有好感,但纳克尔觉得擅自闯进别人的地盘然后自说自话的家伙有些无礼,只是看在送纲吉回来的份上也就只好算了。 「我本来是很有自信的,对方应该会对我们的情报网有兴趣,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再次拜访,我就不是那么肯定了。」Giotto沉吟了一会儿,阿诺德离开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说如果有兴趣会再次拜访彭格列的那个男人却迟迟没再出现,就这么失去踪影。 「纳克尔也是为了搜集情报才出去的,不是吗?没有任何收获吗?」纲吉抬起头问,纳克尔无奈的摇摇头。 「是啊,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纳克尔的是『晴』,G的是『岚』,雨月的是『雨』,然后Giotto是『天空』,对吧?」纲吉问,Giotto眼神充满慈爱的点点头,「所以丢掉的就是」纲吉张开手指数着,「『雾』和『云』还有『雷』的指环,唔,要是找不回来的话该怎么办呢?」 就算是不太管家族内部事务的纲吉,也知道最近彭格列发生的大事。 他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大老远的离开在西西里的老家,到达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是为了找回家族的珍宝彭格列指环。 -- 第13页 七个指环中除了已经被继承的四个指环外,剩下的三个全被人盗走,这是前所未闻的,尽管不是随便的人都可以使用指环,但指环仍然有强大的力量,也是彭格列不可或缺的重要证明,若在黑市中买卖将能够卖得极为可观的高价,落到了不当使用的人手中也会掀起巨大的波浪。 彭格列不论花费什么手段都必须要追回,不仅仅只是牵扯到名誉而已,而是攸关黑手党间力量的平衡,可是盗走指环的人也非常狡猾,搜索至今仍然难有突破。 「必须要找回合作的契机呢,我认为我们会需要阿诺德的协助,在彭格列未来的道路上他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Giotto说,他眯起那双微微冰冷的眼,「如果阿诺德没有打算与我们合作的话,下次只好由我前往拜访他了。」 「Giotto,」纲吉这时候眼睛眨了眨,他凑上前去有点兴匆匆的开口,「如果Giotto要出外的话可以带上我吗?而且是找阿诺德先生的话,我想也许我可以带路,我知道他们之前的藏身处。」 「我想象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继续待在原本的地方,毕竟位置被你知道了,肯定会另选新的据点吧。」Giotto有些不忍心地打破了纲吉的希望,无奈地微笑着,「而且,在明知道有人会对彭格列不利的情况下,我实在不希望你再像之前那样随便跑出去,就算是跟着我也不行,我将你带来的原因也是不希望你一个人待在西西里,要是发生什么重大的状况会害你陷入危险所以,在所有的事情解决以前,纲吉就先待在这里好吗?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尽管不好说出口,但不会战斗也没有防卫意识的纲吉,除了Giotto给予的身分之外就是个和黑手党几乎无关的普通少年,Giotto也曾经考虑再三应该要如何对待纲吉,而在家族中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后,他和G最终还是决定将纲吉带在身边,比起让纲吉一个人留在西西里,在身边的话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好照应。 「Giotto,不需要这样担忧吧,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带纲吉出外逛逛,慕尼黑很好玩喔。」 「纳克尔,纲吉和我们不同,若到了万一的时候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这件事情牵扯到不少组织,我不想让纲吉卷入黑手党的斗争之中。」 「这么说也没错,可是」纳克尔还想为纲吉说些什么,但纲吉却阻止了他。 「没关系的,纳克尔,抱歉,Giotto,说了任性的话,我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情的。」纲吉知道这也没办法,Giotto虽然有些过度保护,却也是顾虑他的安危,而且一但到了万一的时刻,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成为他人的负担,若有人因此受伤他也不好受。 只是天天待在这个宅邸也不免感到无趣。 与阿诺德相处的那几天是他来到德国后唯一一次见到外头的街景,也是第一次与家族之外的人靠得那么近,那是一段可怕却让人有些兴奋的经验,本以为阿诺德也许很快会再次拜访彭格列,但这个希望却落空了。并不是和阿诺德有多少的交情,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数天,但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一个友人,还是让纲吉感到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G探头进来看见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就忍不住微笑。 「有好消息,」他说,指指门外,「有人来拜访,而且是你期盼以久的,Giotto。」 他说那句话后Giotto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纲吉也直起身子来一脸惊讶,没想到他们刚刚才在谈论的那个人竟真的前来拜访了,使他本来失落的心情有了不一样的转折。 「G,带他到会客厅吧,我立刻就去见他。」 「不,我也这样跟他说,但被他拒绝了,他是个顽固的人啊。」G带点困扰的说,「他说他问完一些事情就会走,要我来跟你通报,所以他人就在正门那儿。」 「是吗,好吧,这样也好。」 Giotto说着就随G离开了房间,而纲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他很高兴Giotto希望的事情实现了,阿诺德真的再次拜访彭格列了,这对彭格列来说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是啊,他本该全心感到高兴才是,但胸口却有一块空洞的感受,他不晓得那是什么造成的。 「纲吉,你不跟去吗?」纳克尔问,他好奇纲吉为何没有说要一起去。 「不,不用了,他们在谈正事呢,我去的话也没有什么帮助吧,不想给Giotto或者阿诺德先生带来困扰。」纲吉苦笑,然后他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纳克尔,我去庭院走走,如果Giotto回来找我的话跟他说一声,以免他担心。」 「啊啊。」 纳克尔答应后看纲吉也推开门,却是往和Giotto他们相反的另一侧走去,那条走廊通往庭院的侧门。纳克尔很在意纲吉的那份失落以及难以掩饰的寂寞,可是他也没办法安慰纲吉什么,对他们而言力量并不是全部,可在黑手党生活却是不可或缺的,即便他们全心全意的把纲吉当作家人一样看待,但现实的生活却仍然有许多困难,而那是目前的纲吉无法克服的部分。 而纲吉在某些地方显得过于懂事听话了,大概是他本来善良的心地使他不想成为别人的困扰吧,可纳克尔总觉得纲吉应该更积极地争取外出的机会,还有参与组织任务的事情,这么一来Giotto就不会像那样处处限制着他。 -- 第14页 「Giotto要是愿意教纲吉用火焰就好了啊,可是那家伙」 喃喃自语着什么,知晓他那有点狡猾却装作温柔的友人心中抱有什么样想法的纳克尔,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对纲吉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件事情他真的不太好插手。 纲吉躺在庭院中的大树下,遮蔽阳光的树影捎来了微凉的风,舒适的温度让他昏昏欲睡,他阖上眼睛似乎就可以看到某些记忆中的景象,那和他所知道的周边的景色有些许不同,有象是城堡般高耸的建筑物,繁忙的街道,每个夜晚都闪耀着奇幻的光芒,那些五光十色的片段,他却不晓得该怎么将这些描述给Giotto或者其他人听,他恐惧着这些混乱的记忆,也许全都是自己的想象,也许自己的脑筋有点不正常。 若是说了出来Giotto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呢?虽然知道Giotto不可能弃他不顾,但他心中仍然有个胆小的自己,害怕失去现在的容身之处,所以那些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景象他从来没有对Giotto他们明说过。 努力说服自己那些不过就是想象,就像梦境一样,但偶尔又会产生强烈的即视感。 最近一次感受到那种感觉,就是见到阿诺德的时候。 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吗? 纲吉不晓得自己在那棵树下睡了多久,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听见了一个轻柔的脚步声慢慢接近,那声音来到他面前后便停下了,纲吉则在树叶间的撒落的光芒下缓缓醒过来,用手挡住一瞬间从枝干射下的强烈光线,想看清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是谁,而随着意识慢慢回复那影像也逐渐变得清晰,浅金色的发丝就仿佛是透明一般,阳光在他的身后,让纲吉以为对方在发光。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诺德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纲吉恍惚的问,对方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下一秒纲吉就突然惊吓得翻起身来,他抬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重新确定了对方真的是阿诺德没错,并不是他想象出来的幻影。 阿诺德手上挂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穿着看上去非常简单的衬衫及黑裤,但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再合适不过,他的身影和记忆中同样修长,黑色的手套传达着他拒绝亲近人群的态度,那冰霜般的脸孔更为他增添了一丝难以接近的隔阂感,只是今天的他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阿、阿诺德先生,已经跟Giotto谈完了吗?」 「是啊,刚刚结束,」阿诺德淡淡地回应,他不懂为什么纲吉总是有那么多的表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让他惊讶一样,「然后就在这里看见你,本以为你会跟着那男人一起出现。」 「唔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跟着Giotto啊。」 纲吉的脸微微泛红,没想到就连没有见过几次面的阿诺德,都认为他是老跟在Giotto身边撒娇的小孩子了,让他觉得有些羞耻。 「是嘛。」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阿诺德还是一样不太喜欢说话,眼看着他马上就要离开,纲吉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阿诺德先生,跟Giotto说了什么呢?是不是愿意和彭格列合作了?」 「没有,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相信那个男人。」阿诺德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耐心的回答纲吉,但大概是因为纲吉那双褐色的眼眸中充满期盼的关系吧,不晓得这孩子对自己报底抱有什么样的期待,明明不管自己合作与否都不会影响纲吉的生活,「只不过试探一下他罢了。」 阿诺德心血来潮地选择在纲吉身旁的空地缓缓坐下,让背部靠上树干,他抬头看着树梢。 「这里感觉不错。」 他嘴角上扬,半阖着双眼,一边伸手松开了绑紧的领口,打算放松一下紧绷的姿势,那让纲吉有点不知所措,当然,对方能在自己面前这样安心也是件好事。 显然,试探的过程得到了阿诺德所希望的结果吧,阿诺德才有如此好心情。 「啊对啊,这里很舒服,很容易睡着」 「所以你才在这里毫无戒心地睡觉,连有人接近都没发现,你真的不像个黑手党。」 「对不起。」明明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却道歉了。 阿诺德刚刚见到Giotto后就向他表示还没有打算要同意互相交换情报的事情,他这一次过来的目的是要确认彭格列是否值得信任,作为信赖的交换,他要求Giotto将过去彭格列协助脱逃的军火犯交出来,只要得到了那个犯人,阿诺德以及他配下的情报机关就愿意与彭格列合作。 『你是说达维德乌巴尔多吗?』 那个名字是阿诺德和Giotto都熟悉的名字,很不幸地,阿诺德与彭格列之间过去唯一交手过的人物就是这个男人,还是不太好的经验,他是属于南意大利人的军火贩售商,在许多国家中经营不少军火以及其他地下买卖,军方自然也有他的买家,被阿诺德抓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的非法买卖,而是因为他悄悄泄漏德国的情报但最后却因为彭格列的关系被释放了。 谍报组织的一席指挥官居然为了升官而诬陷无辜的人,那时军中传出这样难听的流言,即便大多数的人都恐惧阿诺德的强势而不敢大声宣扬,但也因为他们无法亲近阿诺德分毫,而产生了各种歪曲的猜想,更别说阿诺德在军中某些长官眼中就是个难以控制的部下,那时候威洛中将选择接受彭格列的交易释放了囚犯,大部分的意图就是在于想要压制随着功绩增长而可能上位的阿诺德,事实是这企图也很成功,自那之后阿诺德便没有再被提携。 -- 第15页 因此阿诺德要求彭格列重新交出囚犯,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虽然很可惜,但请容我拒绝,彭格列做过一次交易的筹码不会再进行第二次的交易,达维德虽然不是彭格列的人但与我有旧交,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阿诺德的要求也不可能出卖同伴。』 『那么,也就是拒绝和我合作的意思了。』阿诺德仿佛不太惊讶的说,Giotto的脸微微阴沉。 『这也是无可奈何,若有其他的要求我们彭格列愿意无条件协助,只是这件事情』 『不需要了。』 阿诺德冷酷的回应,满意的看到Giotto的表情有些许的动摇。 能够看到Giotto这样的表情,阿诺德觉得这一趟说不定也算是有点收获,可他今天其实不是来做这件事情的,他个人其实也丝毫不在意军中那些流言蜚语或者升不升官的问题,刚刚一切不过是试探这个男人是否值得信任。 他轻轻笑了出来,然后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封用蜡严密封住的信封,向Giotto递出。 『我还没有决定要跟你们合作,不过,就在昨天从法国的基地传来了一些值得在意的消息,我想这个和你们有关。』 纲吉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刚刚从阿诺德口中听到的消息。 「会发出火焰的指环?」 「是啊,这个消息从部下的口中说出来时还觉得时机有些太凑巧了,但在巴黎的秘密结社中流传着这样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们的情报,但有人试图向他们出卖这项物品,而他们似乎把这件事情当作笑话在谈论,这件事情还需要再深入打听。」 「好厉害!连纳克尔也没办法得到消息的事情,阿诺德先生,您那里一下子就有进展。」 阿诺德对于纲吉夸张的夸奖并没有太多想法,要说厉害也并非如此,因为那是他的工作,就如同纲吉说的他对这份工作没有热衷也没有厌恶,日复一日的行为,但偶然下也会听见可用的情报,而情报是经过操作才会拥有价值的东西,对某些人而言是利器,对某些人则毫无价值。 「如果不是那时候你提到指环的事情,我大概也会觉得不过是无稽之谈吧。」阿诺德说着,他之前就有关注这个在巴黎的地下结社,但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民间组织的自卫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太过重要的情报,这是意外的收获,他当时脑海中浮现的是纲吉兴高采烈地对他说明『彭格列指环』的记忆,毕竟会凭空冒出火焰的东西这世上可不常有。 纲吉在专心听阿诺德说话时不知不觉将身体稍稍凑近,阿诺德看着那像小动物般好奇而容易亲近的态度,因为不具危险性,就忍不住由着他了。 「我该走了。」这时候阿诺德说,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纲吉也跟着站起来。 「这么快吗?」 阿诺德看见纲吉眼中浮现明显的失望,就连这微小的心情变动纲吉都不避讳的表露出来,这和阿诺德自己做人处世的道理截然不同,他自己是决不会在他人面前显现自己真正的想法的。 就在这时候一阵大风突然吹了过来,阿诺德的帽子就这么被掀起飞向了另一侧,那是阿诺德现在的姿势无法去抓住的位置,但纲吉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帽缘,并且将那重新交给了阿诺德。 「你的动作很灵敏,不,应该说是反射神经很好吧。」阿诺德取回自己的帽子时说,他看着纲吉想了一会儿,「虽说这么问很奇怪,但身在黑手党中不会战斗的你似乎才是异类,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懂怎么样战斗吗?」 「是、真的,我不太懂那些东西,所以Giotto他们都不敢让我到处乱跑呢。」纲吉面对那有些象是逼问的尖锐字句有点胆怯起来,那双银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但下一秒阿诺德似乎接受了他的答案,阖上双眼,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是吗』,就没继续追问了。 阿诺德的态度突然转变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刚刚片段间纲吉帮他取回帽子的行为,当纲吉扭动身体去抓帽子时从下摆敞开的衬衫下露出了些许肌肤,那并非阿诺德以为的纤瘦苍白,而有着某些锻炼过肌肉的特征,加上最显眼的就是位于背后的一道伤口,尽管只有一瞬间而且只露出背部下方的一小截,但阿诺德判断应该是曾经很深的剑伤那种伤痕可不是随便的人会有的。 「阿诺德先生去过很多地方吗?」纲吉问,阿诺德微微抬起眉头想知道对方这么问的用意,「不,只是Giotto说您肯定已经离开之前我遇到您的地方,搬到新的基地去了,所以我想阿诺德先生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你想离开这里吗?」没有回答纲吉那个问题,反而是敏锐的戳穿了话语背后的心思,纲吉的表情微微颤抖了一下,象是害怕什么似的。有一度阿诺德怀疑纲吉是否是向他求助,但转念一想Giotto并不象是会强迫他人的那种男人,尽管黑手党也算不上好人,可是他对于纲吉的心意并非虚假,几次见面的感觉也应该算得上正派人物,所以这孩子会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吧。 「如果你想要离开,我可以安排人来接你,虽然无法提供你和现在同等级的生活,但难民的安置所倒是有的,在那里至少可以拥有你想要的自由吧。」 -- 第16页 「不、不是的,请别误会。」纲吉摇摇头,微微苦笑出来,「Giotto对我很好,真的,我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想要离开彭格列,只是没有Giotto的我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总有一天会变成彭格列的拖油瓶,我不喜欢那样,可是Giotto他又」 阿诺德皱起眉头,就算是他也隐隐约约查觉到纲吉与Giotto之间的矛盾。 纲吉全身都散发着被彭格列家族保护着的气场,他过于天真、单纯得不象是黑手党,一个强大得足以占据西西里的黑手党宁愿冒着风险也要带上不会战斗的他出远门,要说的话其实泽田纲吉这个男人相当不简单,让彭格列首领为了他耗费周章,捧得象是珍宝一样。可是,与之相反的是,纲吉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被保护的现况,寻求着能够改变的机会,可惜他能够与外面的世界接触的机会太少,能够碰面的人也大多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彭格列家族中几乎没有人会反对身为首领的Giotto的作法,以纲吉的性格恐怕也无法自信地与Giotto沟通吧。 纲吉没有对Giotto说这些藏在他内心的想法,反而是告诉了一个偶然来到彭格列,只有见过一两次面的客人。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阿诺德稍稍有些困惑,毕竟他们并不算是熟人。 「为什么呢?肯定是因为阿诺德先生看上去是口风很紧的人吧。」纲吉开心的笑了,他望着阿诺德,那眼中透着莫名坚固的信任,「您绝对不会对Giotto说多余的话,所以让我觉得安心。」 即便是不喜欢现状,但纲吉仍然顾虑着Giotto对于他的照顾以及关心,不想要破坏对方的心情,但看在阿诺德的眼中这种不清不楚的顾虑方式,让他觉得相当碍眼。 「纲吉,」阿诺德突然叫他名字时,纲吉吓了一跳,「我带你去外头吧。」 「欸?」 纲吉愣住了,一时间他还不懂对方是指要把他带去哪里,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但对方的眼神毫无动摇甚至没有眨眼,那平淡的蓝色双目尽管给人无感情的感觉,却很安定,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此刻的决定。 「虽然我不可能带着你太久,顶多就一两个小时,我也刚好要在这个城镇办些事情。」 「真的可以吗?不会很麻烦吗?」纲吉问着,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而且不能够让Giotto他们知道,Giotto不会允许的,这样对阿诺德先生也不太好吧。」 可阿诺德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去惹怒彭格列这个家族,应该说他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纲吉,然后开启那双唇吐出纲吉想听见的话语。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阿诺德的表情象是在问『你到底想不想出去外面』,看来有点没耐心。 但纲吉毫不在意对方的冷酷语气,反而脸上泛起了一点兴奋的红晕,他几乎想要扑上去像平常抱Giotto他们那样抱一下对方,但知道这个人不会允许所以忍耐住了,他双手握在胸口,喜悦的微笑,然后往前跨一步。 「我想出去外面,不需要太久!!那么就拜托您了!!」 翻墙这件事情纲吉还是第一次做。 当阿诺德看似习以为常的一手搭上墙旁的树枝,三两下就翻了过去,纲吉的嘴巴都无法合拢了,所幸对方还有点常识的想起来要拉纲吉一把,于是纲吉有点笨拙的攀爬到墙上,然后往下一跳,对方抓住他的手臂让纲吉能以稳定的姿势落地。 从之前刚认识时就这么觉得,虽然阿诺德的态度很冷酷,应该说他几乎面无表情好像不会笑的人偶一般,还有双让人看着便感到寒冷的浅色双眸,没有必要似乎也不会开口说话,可阿诺德却会在准确的时机抓他一把,例如之前踩空马车的时候,还有现在,若不是细心的人肯定无法做到如此吧,何况阿诺德大可任由他摔倒,却没这么做。 纲吉离开前有点犹豫地望了一下彭格列的墙,虽然他欣然答应了阿诺德的提议就这样偷跑出来,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毕竟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等于是违反了Giotto的命令,要知道那个人就算多偏心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彭格列的首领。 「走吧,」阿诺德说,他转头看着停留在原地的纲吉,「你在看什么?」 「这样真的好吗?不知道Giotto会不会生气,我只是想要是迁怒阿诺德先生的话就不好了。」 「无所谓,我不是彭格列的人。」阿诺德毫不介意的迈开步伐,也没有回头看纲吉有没有跟上,「不想走的话大可折返,我不会等你,所以自己决定吧。」 纲吉望着走远的阿诺德的背影,他犹豫着该不该追上还是应该要返回彭格列,但他总觉得对方离开的身影让他移不开视线,那是种强烈的诱惑,一种未知的令人害怕却兴奋的勾引,他抓紧了手心,撇除了心中强烈的罪恶感往阿诺德的方向追上去。 「等、等一下!!」纲吉心慌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对方回头看他一眼,好像对于纲吉鲁莽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可纲吉并不害怕他那张仿佛微怒的脸,因为他知道对方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讶异而已,然后纲吉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脸,「我不认得路。」 阿诺德听了后嘴角微微勾起,尽管只是很小的一点笑容,却让纲吉稍稍心跳加速。 即便自己不是女人,却也忍不住对那英俊的表情心动。 -- 第17页 「要是你再走丢的话,我又会丧失一个据点,这些耗费的成本或许该跟彭格列索取吧。」 「阿诺德先生也会开玩笑呢。」 「我并不是开玩笑。」尽管这么说,阿诺德的表情却格外的柔和,恐怕心中的某处是真的在笑纲吉那过于大剌剌的行为举止吧。 纲吉并没有真正的抓住对方的手臂,走一段路后就自然而然的松手了,他走在阿诺德的身边抬头观望着周边的街道,一时间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旁边的景色上,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跟上阿诺德,可每次抬起头时就会发现阿诺德便站在他的不远处,他才慌张地跟上。 阿诺德漫无目标地在街上逛着,会戴着帽子的原因就是由于没有代步工具,走在人群众多的街道上必须隐藏自己的脸,今早部下送他到这附近后就返回基地了,而他要处理一些情报而打算在这城镇停留一天,住宿的地方其实就在这条街上,但他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纲吉。 他搜索着目标物,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在这附近就会见到的,可也不清楚在哪。 阿诺德不晓得为什么在做这种事情时会突然心血来潮带上了一个大麻烦,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纲吉,照理说他有任务在身时是不该带着工作外的人物在身边,他通常不会这么做,但纲吉的存在或许可以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也不失为一个好处。 阿诺德发现跟在他身边的纲吉眼睛一直是闪闪发光的,就算是不熟悉这座城市应该也不至于像那个样子兴奋才对,西西里和这里应该没有差距那么大。 『他没有过往的记忆,连怎么踏上西西里岛的事情也全都不记得』 阿诺德脑中浮现了Giotto曾经告诉他的事情,失去记忆的话是指什么程度呢?不记得家人与朋友,连生活的地方也全都忘记了?还是连基本的日常生活都忘记了,所以才会对周遭这些事物如此新奇?阿诺德并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纲吉突然叫住了他。 「阿诺德先生,您认识那个人吗?」 阿诺德顺着纲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晃了一下身影就藏进墙角,试图遮掩自己的行踪,但阿诺德还是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的目标物,没想到居然是被纲吉给指认,若不是对方的形迹可疑,也不至于被发现吧。 他不等纲吉就拔腿追向对方,那个男人跑得并不快,他肥胖的身躯令他无法快跑,所以就只追逐了一段距离阿诺德便将对方逼进死路,他抬脚用力的踢在墙上,扬起了一阵飞砂,那个男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崩溃般蹲在地上颤抖不已,肥胖的脸哀求般的看着阿诺德,就象是待宰的猪发出嘶哑难听的请求声。 「请、请原谅我,我我并不是故意的,那是有人要我」 话还没有说完,阿诺德的脚下一秒便狠狠踢进那个人的腹部,纲吉好不容易追上对方时刚好看到了那一幕,他吓得呆站在原地,但阿诺德并没有去注意纲吉,而是瞪着那个在地上翻滚的男人,鞋尖又再次往他的胸口刺进去,男人整个人在地板上蠕动,阿诺德当时的表情冷酷得让人害怕,接着他又踩住了对方想要伸向衣襟的手,手指被坚硬的鞋跟重重挤压,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叫。 「雷纳德阁下,饶我这一次吧,我真的是不得已,您不知道那个人多么的他威胁我要杀了我啊!您不晓得那个人的恐怖,不不,他不是人,是怪物、没错,就是怪物啊!!」那个男人称呼阿诺德为『雷纳德』,这让纲吉困惑。 「这么说,有人指使你贩卖假情报给我?」 「我只能照做,求您了,我过去从来就不干这事的!要是被人知道我卖假情报,我就无法维生了!请相信我!我我我是不得已的啊!!」 阿诺德眯起眼,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枪,当他用几乎无情感的表情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眼前颤抖哭泣的男人额头时,纲吉既吃惊又害怕,他想要上前阻止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胆量插手,他本来是不太害怕阿诺德的,但此时此刻他不怎么确定,他发觉自己的脚无法控制地颤抖,甚至有一刻他想着自己是否该逃跑。 「你说的那个家伙是谁?」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恐惧的低语,他歇斯底里的态度就象是见过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但是我肯定他和军队有关,和他一起的人穿着军服,那个人虽然待在马车里头没有露脸,但我肯定他们是一伙的!!」 「军人。」阿诺德听到这里时表情微微改变了,眉头压低陷入一小段沉思。 「拜托您饶过我吧,要不是会被杀死,我是绝对不敢卖您假情报的,雷纳德阁下!我发誓、我发誓我再也不干这一行了,我会离开这个城市永远消失!!我给您任何我知道的情报,只要、只要放我一马!」 「这事情没得商量。」阿诺德淡淡的语调仿佛冰冷的刺,对男人下达死刑,「那是弱小的人的借口,你卑劣的自尊和生命都不值得苟延残喘,我最厌恶的就是无法维持自己原则的人。」那优美的浅色双目轻轻阖上又张开,清冷而高傲,眼底没有对男人的一丝同情,仿佛连心脏都可以被冰冻起来,「还有,我从不同情敌人。」 「啊啊啊啊啊请、请您」男人往后退到墙角,但阿诺德依然没有将枪放下来。 -- 第18页 就在纲吉觉得阿劳的会扣下板机杀了对方的时候,他终于无法继续沉默,而往前踏了一步。 「阿诺德先生!不要!!」 纲吉喊完,却没有听见枪响,但那个男人就象是断线木偶般突然一动也不动了,头歪向另外一边,嘴角还残留着哀求的泪水与口水脏兮兮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但似乎是活着的。 阿诺德这时才终于转头看纲吉,纲吉全身抖了一下。 「我没有要杀他,只是想看看到最后一刻他还能够吐出什么来,但看来这就是极限了。」阿诺德说,看纲吉一脸震惊的模样,让纲吉目睹刚刚这一切果然还是有些鲁莽,他或许不该带着纲吉出来的,毕竟要是纲吉说出去也就不好了。 不过纲吉的反应却稍稍出乎意料,他没有害怕的哭喊逃走,反而站在原地象是担忧着阿诺德一样,知道男人没有死的时候他深深呼了一口气,看起来象是安心了。 「是、是这样啊,太好了,我还以为阿诺德先生会杀了他。」 「你这么担心这个人吗?明明没有见过面。」 「不、那个,虽然我也不喜欢看见谁被杀害,但果然更不想要看见阿诺德先生杀人。」 「没有必要的话我不喜欢随便杀人。」阿诺德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从昏死的男人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厚厚的信封,这就是男人在那时候在危急时想要伸手去取的东西,就如同他的猜想,这大约是对方得到的报酬以及最后的联络信,要他尽快远离这个城市,逃开自己的追捕,刚刚这个男人就是想要伸手去销毁这东西,这应该会成为指向幕后指使者很好的线索。 「这是什么呢?」 「几天前这家伙卖了假的情报给陆军,那是如果处理不好也许就会造成即将开始的战争产生严重问题的情报,我们在敌军中也有安排间谍潜伏,可这男人给予的情报却会误导我们的人做出错误的行动只差一点那些人的身分就会曝光给敌军,这是应该要处死也不为过的罪刑。」 「啊」纲吉好像稍稍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难怪从刚刚开始阿诺德的脸色就不见明朗,但同时纲吉也不由得想问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呢?阿诺德先生处理的事情应该是秘密吧?那个」 虽然这样怀疑对方并不好,但在刚刚那一番经验后,纲吉有些担心起自己是否会有危险。 毕竟透过方才的那番景象,他也明白到对方如果想要杀人是会动手的,而且也肯定这么做过,待在黑手党有一段时间的纲吉很熟悉那双眼睛,那是曾经理解什么是死亡真正涵义的双目。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阿诺德说,他看着纲吉的眼神一瞬间居然让纲吉本来不安的心神平稳了下来,「不然当初我就不会带着你了,而且,刚刚找到这个男人也是因为你的关系。」 「谢、谢谢啊,但是为什么会带着我呢?明明要处理这么重要的事情,阿诺德先生的工作也很危险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跟着出来还沾沾自喜」刚刚那番话并没有解释纲吉的困惑。 「因为你说你想出来吧。」 那句简单不过的话语让纲吉愣了一下。 胸口一阵灼热的感受让纲吉本来颤抖的手慢慢停止了颤抖,他想也许是自己思考得太过复杂了,虽然阿诺德是负责情报的人,身分隐密、行动也牵扯着危险的事情,基本上就和彭格列差不多都是些游走于危险边缘的人,可是,带纲吉出来的理由并非基于阿诺德的工作或者身分,而是基于他个人的想法,阿诺德只是向表达了真心诚意的人做出恰当的回应罢了。 对于愿意认真回应自己的请求的阿诺德,纲吉发自内心感到感谢。 这种情感从来没有过,并不是被当作小孩子需要被保护、被照顾,而是用更严厉的目光审视他的期望,纲吉确信若自己对于外出有一丝丝犹豫,阿诺德肯定会把他抛下,所以阿诺德是把他当作一个对等的身分在看待着的。 这种严厉的性格或许某方面而言有点不近人情,但是,纲吉却意外地喜欢。 「说得也是呢,呵呵,是我请阿诺德先生带我出来的啊,嗯。」 不懂纲吉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的模样,明明经历了刚刚那种恐怖的景象,直到刚才还显得不安的模样,现在却又变得亲近起来,笑得毫无心思。有时候纲吉显得年幼无知仿佛是未经世事的孩子那般,有时候却又表现出连一般人都不该有的无畏与镇定,而且纲吉竟不会害怕自己,光是这件事情就足够让阿诺德感到怪异了。 褪去了刚刚对待敌人时的冷酷,阿诺德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作者废话: 呃,不知道有没有人开始觉得Giotto怪怪了哈哈哈 他就是独占欲有点强,然后纲吉自己其实也有人性的弱点在依赖对方,不愿突破现状,不过如果有人问Giotto对纲吉是不是爱情我就不太确定了,应该说他们很微妙,在这篇要萌g27也不是不行的,不过对于阿诺德而言Giotto就是件麻烦事情。 稍稍说一下这篇的人物设定吧。 原作在阿诺德的性格设定不多,但我这里设定的阿诺德虽然看上去很严谨,但其实他也是个做什么都随心的人,就像前一篇Giotto说的,他其实某些性格上有点点莽撞,喜欢冒险。明明是处理机密情报的家伙,有意和彭格列合作却把纲吉乱拉出来,结果把小孩子(14岁)带在旁边然后在那里痛揍敌人,这个就是阿诺德这篇的性格设定了但他还是很重视原则的,例如试探Giotto,以及后面对敌人的态度,以及对待纲吉的愿望的部分,都秉持重要的原则。 -- 第19页 第4章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人受伤了吧?」 「先绑起来,我的部下就在这附近,他们之后会再来回收。」阿诺德一边用随身带着的手铐将对方的双手拘束起来,挂到了附近的水管上,然后转头看一眼纲吉,「我送你回去,今天只能够到此为止了。」 「唔好、好的,谢谢。」纲吉心中其实有些许的留恋,没想到出来后并没有过多久就必须要结束这段旅程,「阿诺德先生忙这些事情还带我出来,真的很感谢。」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阿诺德轻声说,语气特别柔和,「你之后还会有机会出来的。」 「是啊,只是那时候就不是跟阿诺德先生一起出来吧。」纲吉有些遗憾的说,搔搔脸颊,然后好像很犹豫该不该开口地张开了嘴,「阿诺德先生平常就生活在这么危险的环境吗?军队的生活我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但是连要跟阿诺德先生联系似乎都很困难,Giotto说你不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如果之后我想联络您的话」 阿诺德安静地将那个人甩到角落,随后站起来走向纲吉的方向,纲吉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快要哭了一样,他不清楚是什么让纲吉那么容易感伤的,或许和Giotto说纲吉没有过往记忆的事情有关吧,或许是下意识想到了和朋友分离的记忆。 但自己并不是那么有感情的人,他无法理解纲吉感伤的理由。 只是他也不觉得麻烦,只是想着要怎么样回答纲吉这个问题,用他那无法与纲吉同步的思考。 「我没有所谓的生活,身在情报组织中就必须隐藏自身,没有名字、没有身分,更没有亲人,那种东西一旦存在就容易被敌人利用,若是自身的情报都泄漏并且受到威胁的话,就没有办法对重要的情报保密了。」阿诺德看着纲吉说着,他不认为纲吉能够完全理解这些事情的风险,「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可以无视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受到威胁吧。」 纲吉睁大了眼,他本以为阿诺德不会有那种弱点,更不曾认为阿诺德会亲口这样说。 那种失礼的反应让阿诺德皱起眉头。 「怎么了?」 「不、不是的,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总之,我并不是能够过着普通生活的人,毕竟选择了这个身份,而且这种生活也让我感觉挺愉快的,我不需要受到任何人的拘束,谁也无法控制我,」阿诺德说到一半顿了顿,然后勾起一点笑容,「你也一样,黑手党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过的生活吧。」 「唔。」 「你应该可以理解才是,我们的生活牵涉到危险,Giotto那个男人会限制你的行动不也是因为这样吗?」阿诺德说着并用眼神示意纲吉往前移动,他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走吧。」 纲吉跟在对方身后,其实本来对方愿意偷偷带他出来晃晃就已经很感谢了,但是正因为好不容易出来,好不容易交上了一个黑手党之外的朋友,于此之上就产生了更多欲望,他想自己大概无法那么容易的就满足。这么一想,自己的要求似乎显得太超过,可是,总觉得如果不做什么话以后会感到后悔。 「啊、那个、阿诺德先生!」 「又怎么了?」阿诺德再次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尽管如此声音中并没有不耐烦。 「那个,我可以和阿诺德先生成为朋友吗?对了,『阿诺德』这个名字不是真名对吧?那么至少真名可不可以告诉我?」 「就连位置或者联络手段都不知道的人也可以吗?」阿诺德皱起眉头问,他难得的到现在还没有失去耐性,忍不住思考纲吉心中所谓的『朋友』这个词的意义,他有信任的部下,有互相合作的人,有交易的对象,也有敌人,谈到朋友就有些陌生了,他不太确定纲吉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没关系的,反正就算我不知道阿诺德先生的位置,阿诺德先生随便查一查一定也知道彭格列在哪里吧?那样的话就没关系,而、而且,Giotto一定也会很高兴的,他也很希望阿诺德先生可以当我们的朋友!」纲吉的那些话虽然听着让人觉得不切实际,但是认真的眼神却相当坚定,阿诺德倒是不讨厌拥有那种固执眼神的人,虽然他偶尔也会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佩服还是想狠狠揍对方一顿。 纲吉本以为也许会被阿诺德拒绝,毕竟人家都说了不可能透漏真名,也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身分,结果还这样死缠烂打的,说不定阿诺德早就失去了耐心。可是,纲吉却看见阿诺德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那透明的银蓝色双眸中反射出柔和的光芒,象是冰冷的琉璃那样,那让纲吉的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你叫我阿诺德就好了。」 「欸,可是」 「我没有所谓的真名,如果要说什么是真名的话,那么肯定就是跟人产生关联的这个名字吧。」阿诺德说,就算要告诉纲吉他出生后第一个使用的名字,那似乎也毫无意义,至少对自己来说那个名字并没有深刻的感情,就和其他名字一样,「所以你就继续叫我阿诺德就可以了。」 「好、好的,谢谢您!」纲吉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看见那夸张反应的阿诺德忍不住微笑。 尽管他从来没有祈求过跟他人之间的牵绊或者伙伴、朋友之类的温暖关系,但只要不妨碍自己的自由他也没有非拒绝不可的理由,正因为纲吉有着彭格列的保护,所以他才能够这样安心吧,就算真的有敌人知道纲吉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也会畏惧于彭格列的存在而不敢动他。 -- 第20页 「对了,Giotto那个男人,我想他应该是故意不教你战斗的方法吧。」 「欸?」纲吉讶异地抬起头来,他不知道为什么阿诺德会突然这样说,「故意不教我?」 「你果然没有发现,虽然这事情你们家族的其他人肯定也很清楚,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会使用火焰战斗的他,要让你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指导你怎么使用火焰,但他却略过那一部分,只能说是故意不指导你,不希望你学会火焰的使用方法,不是吗?」 「那、那是可是,Giotto他」 「就算你真的不能够使用火焰战斗,也可以教你防身的方法,但至今为止家族中的人都不愿意指导你,明明是身为黑手党最应该学习的生存技巧,却一样都没有让你学会,难道不是他的指示吗?」 纲吉无法辩驳,虽然他隐隐约约心中也有这种想法,可他总想相信Giotto不会这样做。 只是被阿诺德这样直接说穿,他也没办法为对方说些什么。 「我想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但如果下次见面了,就教你怎么防身吧。」 把纲吉送回了彭格列后,阿诺德便回到了原本的岗位,那一天抓到的男人也让部下们送回拷问的部门进行审讯,想知道他所说的那个军队中的幕后黑手是谁,让男人故意贩售假的情报又安排他逃离,这一切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并且也预料到了阿诺德会看穿假情报的事情追来。 但最令人奇怪的事情是,男人在醒来之后就好像大梦初醒一般记不起所有的事情,似乎只知道自己在贩售假情报以前的事情,一开始还以为是伪装出来的,但不论怎么审讯,即便用了比较残酷的方式,对方仍然没有开口,阿诺德从没有看过在经历那样的威胁逼供后仍不愿意说出情报的人,要是伪装的也太过会忍耐了。 那张从男人身上搜出的信封中,也只写着如何离开国内的接应方法,除此之外并没有写其他有利的情报,而本来负责接应男人的船和车自然在阿诺德派人赶去时就已经不见踪影,他本认为抓到人后要套出幕后者会是件容易的事情,但线索就这样断在这儿,让阿诺德心有不甘,而他也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什么蹊跷,有个操控者,并且对方很确定他的身分不会泄漏。 「指挥官,这些是今天各站点传来的内容。」库萨卡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请您过目。」 「那家伙今天有吐出什么东西吗?」 「不目前没有什么进展还是和之前一样,但若是继续下去也许会撑不下去,所以目前已经先让他们暂停了。」 「是嘛,就先这样吧。」对于这种毫无进步的状态,阿诺德也有些不耐烦。 情报部门除了打探敌方动向外,最重要的一件工作就是找出潜伏在军方内部的间谍。 他们也会派人潜入敌人的阵营中捞取资料,敌人自然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所以谁最早判断出敌方的人就可以取得先机,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间谍传递部份虚假的情报给敌人,陷敌人于困境中。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敌人那一方更有优势,不晓得对方是用了什么样的间谍,不仅擅长隐藏身分,甚至到现在还不晓得是哪个国家派来的,尽管阿诺德很早就察觉到内部有些奇妙的骚动,但每次想要抓住对方时,关键的信息就会遗失,和这次这个情报贩一样的状况就算知道内部有敌人存在,而且有零零碎碎的线索,却还是无法抓住,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 「威洛中将今天荣升海军上将,您听说了吗?」 阿诺德听旁边的库萨卡象是不小心提起地说,他不晓得为什么对方要如此小心翼翼讲这件事情,但阿诺德只是抬起了头淡淡回了一句,「是吗?」 「听说皇帝最近似乎想要大力扩展海军力量,是想跟英国军备做竞争吧,英国的海军强大一直都让人警戒,这种时候当上海军上将,威洛上将前途一片光明呢。」 「你想说什么?」阿诺德看了对方一眼,对方低下头去,「我对那种无聊的竞争没有兴趣,再说,一旦开战国内的经济势必会跌到谷底,而情报战在真正的战争中是派不上太大用场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是在下只是认为,以指挥官您的才能不管做哪个职位肯定都能够胜任,为什么偏偏要」情报战在真正开战后并不会有太大的用途,虽然也不是说没有用,可那时候真正发挥作用的会是更实际的战备、军力等等,情报是在和平与准备期间中才会受到重视的存在,但实际上军中也很少人看重这一块,所以身为部下的他总有些忿忿不平。 「因为我喜欢。」阿诺德简短的回应,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刚刚也说了,我对战争没有兴趣。」 「是。」 「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事情,真的那么在意海军的话,不如多去收集关于英国海军军备的情况还比较有价值,」阿诺德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回了那叠情报资料中,「听懂了吗?」 「属下明白了。」 正当库萨卡准备要退出去以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封信。 「指挥官,这东西是给您的,我今早收到后本想说调查一下内容,但这似乎来自于您的友人,我也就不好让人先看了。」 -- 第21页 「友人?」 「是、是的,信封上是这样写,今早从门缝那里找到的,送信的人似乎已经逃走,很抱歉,就算想抓起来也没办法。」一般而言这个地点是隐密的,不该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活动,所以送信的人想必是确定他们这里有人才会送信过来,为了小心起见都应该要抓起来。 阿诺德皱起眉头,提到所谓的友人,他脑海中想起了纲吉的面容,但那孩子不可能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才是,如果自己的位置又再次暴露,那么他不该再继续跟泽田纲吉有往来,太过危险了。 甚至更糟,他也许必须堵住泽田纲吉的嘴。 他接过信,却看见信封上留着某个姓氏彭格列。 「是那男人。」阿诺德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递送这封信来,如果是Giotto的话大概是可以利用流浪儿来送信,要抓住也就很困难了,而且追根究柢,Giotto又是如何知道他这个站点的位置? 撕开了信封上有彭格列标志的封泥,阿诺德开始阅读起来。 阿诺德 之前你提供我们有关指环情报的事情谢谢了, 我想我们近期会去与那个组织接触, 如果有什么新发现大概也会像这样通知你吧。 前一阵子你带纲吉出去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讲些什么, 但我不希望那孩子遭遇危险的事情, 可以的话希望不会有第二次同样的事情发生, 不论如何,谢谢你平安送他回来。 写这封信的目的是我以彭格列首领的身份回报你提供的情报, 你肯定很在意这封信事怎么送到你的手上的, 事实是,G从黑手党的情报网中得到了你的位置, 情报的来源是出自俄罗斯黑手党, 俄罗斯黑手党即便在我们之间也是恶名昭彰、渗入国家经济与政治的强大组织, 他们甚至与俄国的情报机关有所关连,自然而然也拥有这样的情报, 因为他们有人在国外活动,我才能够取得这样的讯息并知道你的所在地, 也知道你打算在现在的地点留到月中才离开。 为了你的安全,我才写了这封信。 不论这消息是怎么样让俄罗斯黑手党得知的, 你们组织中有间谍存在一事已经很明显,希望你小心为上。 最后,你对纲吉说『之后不会再见面』,或许这句话现在收回也不算迟, 毕竟那孩子因为无法再见到友人而相当难过。 你的朋友 Giotto 阿诺德看完那封信后便伸手撕掉了那封信,连同信封一起丢入了燃烧的火焰之中,他的表情沉淀着复杂的神情,那明显的不快态度让旁边的库萨卡不敢插嘴。接着阿诺德就一把捞起了椅背上的外套披上身,库萨卡猜想刚刚那封信的内容肯定是写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才让阿诺德出现如此反应。 「指挥官,您是打算要上哪里」 「你立刻撤掉这个据点,并且移动到这个地点,我到时候会去那里会合,」阿诺德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字给库萨卡看,随后便烧掉了那张纸,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窃听,「至于你和我之外的人全都移动到别的据点去,由你安排,动作越快越好。」 「是,属下明白。」 「还有,这次我移动的据点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你懂那个意思吗?」 「了解,请您放心。」库萨卡做为阿诺德的部下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当阿诺德特别这样叮咛的时候就表示连平常最信任的部下们也都不得告知,只有他与阿诺德两人能够知晓这个秘密。 「我可能会离开几天。」 丢下那句话的阿诺德就这样消失了身影,库萨卡也没有吃惊,他们经常像这样情势不对就立刻撤走,毕竟这些站点的隐密是最重要的,没有比这更优先的任务。 而这次肯定是遇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危急状况了。 阿诺德再次见到那个人时只觉得他脸上那种平静而且仿佛所有事情都在预料之中的笑容让人看不顺眼,他很少对于一个人产生这样不爽的情绪,但同时也产生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好奇心。Giotto大概是认为他看了那封信后就不可能安坐不动,绝对会再找上门来,所以才在信的结尾写下那样的字句,仿佛在讽刺他。 「阿诺德,真高兴这么快又再见到你,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距离上一次见面大概不到三个礼拜,Giotto微笑看着脸色不好的他,「请进吧。」 「我有事情要问你,Giotto。」 匆匆便想切入话题,但话才说到一半,Giotto便举起手似乎在请他稍等一会儿,「现在正好是下午茶的时间,阿诺德,不如加入我们的聚会吧,正好进行到一半你就来了。」 「比起那种无聊的事」 「我坚持。」Giotto的一句话堵住了阿诺德的不情愿,他知道对方没有打算要立刻跟他谈论这件事情,若不照对方所希望的做,肯定就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阿诺德跟着Giotto走进在长廊深处的一间大门,那扇门上头刻着彭格列的标志,看上去象是庄严的会议厅,但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那扇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探头出来。 「啊,阿诺德先生!真的来了啊。」纲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轻快,阿诺德对着他点点头,「就和Giotto说的一样呢。」 -- 第22页 「是吗。」阿诺德想自己的举动大概都在Giotto的预料之中吧,心中稍稍有些不快。 他走进那间房间,房间以暗色系为主,却不会带给人太过强烈的肃杀感,火炉在一旁燃烧着让室内比外头更加温暖一些,中央摆着一张长型桌,左右各摆着五张椅子,但目前包括阿诺德在内只有四人在室内,桌上就如同Giotto所说摆着茶点。 阿诺德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照理说这应该是只有家族成员才能够进入的地方,他不是很习惯这种强硬将他拖入某个组织中的感觉,却也没有其他选择,他想办法让自己容忍这一切,并且再次体认到Giotto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让人火大。 「阿诺德先生喝红茶吗?」纲吉问,打破了紧绷的气氛,「今天是我泡的,所以也许不是很好喝。」 「啊啊。」回应了一声,看纲吉为他倒红茶,纲吉的中断稍稍平抚了他不满的情绪。 「那么,阿诺德,你到这里是因为收到了我的信吧。」Giotto看对方似乎没有什么耐心,知道若不尽快切入主题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于是主动开口,「就我目前所知道的情报只是很表面的,就是俄罗斯黑手党中有人掌握了你的位置。」 「先告诉我一件事,为什么你们会打听到这个消息。」 「在你碰见纲吉之前,我们来到这个地方自然想要接触这里详细最多情报的人,而我所接触的那些人大多是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但他们却没办法告知如何找到你的方法,迟迟到没有好的管道,搜索彭格列指环的线索也就这样中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纲吉把你带来。」 阿诺德皱起眉头,看了纲吉一眼,纲吉则回以一个毫无愧咎感的困惑表情,他想纲吉肯定不晓得基地被暴露出来的事情是多么严重吧。也怪不得Giotto会认为纲吉带给他们幸运了,要找到他是多么困难的事,这样的机率可说是几乎没有,平常小心谨慎的他却被一个莽撞的孩子跟踪,而且恰巧他就是彭格列想找的人,这根本象是奇迹。 「那个时候我们连系的是在地一名为俄罗斯黑手党工作的情报提供者,他一直告诉我要找到你有多么困难,而且跟你达成合作协议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后来我也就没有再连系他。」Giotto说着,然后他掏出了一张电报,「但是,前几天他给G来了这张电报,上头写着你的所在以及接下来的预定计划。」 「这是」阿诺德接下了那张电报,确实详载着他的位置,连公寓的几层楼都写出来了。 「他因为帮助俄罗斯黑手党工作所以要直接连系他相当困难,他应该也是冒着生命危险传这条电报过来的,毕竟俄罗斯黑手党可不是温和的组织,若是知道他为我们提供情报,恐怕会杀了他吧,很抱歉,因此我无法再连系他询问详细的事情。」G这时补充说明,主要负责联络情报的人是他,跟这个人连系的人也是他。 「那么,你们认为这是我组织内有间谍的证据是什么?」 「地点的表述非常详细,而且包含着预定的计划,你是那种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不信任的部下的人吗?你比一般人更小心,那么只有可能是你组织中的人,特别是你亲近的部属。」Giotto回答。 阿诺德沉默了下来,他开始思考,思考着这些日子来他的言行是否有什么地方泄漏了机密。 他的计划往往都会告诉库萨卡,但是库萨卡是值得信任的部下,所以可能的就是库萨卡在执行命令时不小心泄漏被其他人钻了漏洞。 「阿诺德先生难道没有在怀疑自己组织内部有没有间谍吗?」纲吉问,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之前阿诺德追捕情报贩的场面,他总觉得阿诺德也不是完全没底。 「是有那种感觉,但没有确切的证据。」阿诺德捏皱了那张电报,「不过大概是想要打压陆军吧,但目前的情况来说并不能确定两件事情有关连。」 「原来如此,那么可能有件事情值得跟你提一下。」Giotto开口,他看了一下G,G马上站起来从放在房间内最后方的巨大柜子中开始找寻什么,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当那个递到阿诺德的面前时,阿诺德的表情一阵扭曲,「看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阿诺德的手重重的槌上桌子,那张纸在他的手上若没有小心控制力气恐怕已经被撕碎了,纲吉在一旁看见阿诺德脸上急剧变化的表情,就能够知道事情很严重,那本来平静冷酷的竟然也可以这样充满愤怒与杀意。 「从哪里来的?」 「你还记得我们彭格列曾经跟你们军方要求交换犯人的事吧,当时是威洛中将与我们进行交易,这东西就是我们提供的情报,」那张纸上是很复杂的一连串看不懂的字符,本身没有意义,但只要加入某种东西就会变成强大的武器,「先别问这东西哪里来的,我们也是有些转折得到这东西,但我们将这告诉了德国的军方,用来换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对军方而言是个很划算的交易。」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纲吉凑过去看,但完全看不懂,有些胆怯的问。 「那是我的编码,若是被知道破解的方法,那么所有的传讯都会被解读,但是,这种」 「阿诺德,这东西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洛威中将,交易也确实达成了,但负责情报总指挥的你却没有被告知。」Giotto知道阿诺德肯定也明白那暗示着什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 第23页 「是为了陷害我个人,或者他就是敌方派来的间谍,是吗?」 「对,我唯一可以想到的就只有这件事情,但很不幸的我没有接触更多的消息,也只能做推测,也许这两件事情并没有直接关系也不一定,说不定他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也有可能。」 「如果编码被破解的话,那么阿诺德先生现在的组织不是很危险吗?情报什么的都泄漏出去了?」纲吉问着,他开始有些担心起阿诺德的安危,「那样子没有关系吗?」 Giotto微笑了一下,轻轻拍上纲吉的后脑好像在叫他不用担心。 「编码在不久前就已经置换过,当然不能保证没有再被泄漏的可能性,但至少这东西已经没有用了。」阿诺德放下那张纸,他稍稍恢复平静,本来以为绝对不会出错的事情如今出了错,他心中也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看来有必要调查威洛这么做的目的。」 「大致上就是这些吧,我能够告诉你的事情,其他的我们彭格列无法插手。」 阿诺德望着Giotto,他不喜欢欠人人情,但这次Giotto提供的讯息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本以为没有希望的线索如今似乎又出现一丝曙光,也就是那个俄罗斯黑手党的情报提供者,尽管看上去G和Giotto都没有打算要将他供出来,也没有打算要告诉他关于那些密码是怎么得来的,显然这牵扯到彭格列在黑手党之间的道义以及不能够对外人说明的事情。 只能够靠军方自己去查清楚这些并且找出间谍,Giotto是在暗示他这条路。 但是,显然讯息并不足够,若没有俄罗斯黑手党的那个情报提供者更详细的资料,他无法贸然行动,这让阿诺德稍稍感到有些苦恼,他脑中计划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但在这时候Giotto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阿诺德,你在这里住几天吧。」Giotto这样说,本来阿诺德想要直接拒绝却看见对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也许住了几天会想出什么好计划也不一定。」 他无法明白那男人话中的含意。 事实上在得知了情报外泄的情况下,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度过,必须尽早进行部队内部重整,以防漏洞继续扩大才是,但他很在意Giotto所说的话,总觉得对方并非仅仅是随意提案要求他住在这儿的,肯定有什么目的吧。 「阿诺德先生,」前方带路的纲吉轻声的说,手指拍了拍阿诺德的手臂,他才因此回过神来,「就是这里,这是这边最好的客房了,我们这段时间没什么客人所以可能没有做打扫」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阿诺德沉下眼,不如说这个房间对他而言太过奢华,让他不自在。 「阿诺德先生在担心刚刚的事情吗?」纲吉问,他看见阿诺德的脸色并不明朗,心中也有些介意起来,「我是不太懂严重性不过听起来好像很糟糕的样子。」 「掌握不到那个情报提供者的去向,也就表示无法有更多的进展,以目前的情报来看也无法断定威洛就是幕后指使者,一切不过是猜测。」阿诺德走进房间脱下外套,解开领口,随后沉默了一会儿,喃喃自语,「而且,就我对那人的理解,我不认为他是间谍。」然后他看了一下身后的纲吉,「跟你说这个也没有意义。」 「抱歉,要是我能够帮上忙就好了。」纲吉微微一笑,他也并不在意阿诺德对自己的评语,「不过,G常常会请街上的孩子们进行连系,送送信或者帮忙传话,因为那样比较不显眼,孩子们也可以赚些外快,而且孩子们意外的不会泄漏消息喔。」 阿诺德看纲吉一边说一边帮他打开窗帘,让一缕阳光透入室内。 纲吉看起来什么也没在想,但这让阿诺德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虽然觉得可能性并不高却还是试着一问。 「你知道G雇用的那些孩子在哪吗?」 「嗯?啊,知道喔,」纲吉回头,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他们每天特定的时间就会过来这里呢,我会陪他们玩,彭格列有时候会给他们零食和零钱所以他们很喜欢这儿呢,如果G有事情要交代的话就会请我带他们过去,这是我在彭格列唯一的工作,嘛,因为我也只能做这种事情了,跟孩子们玩什么的。」 阿诺德看着纲吉的侧脸,心想这孩子肯定没有料到自己刚刚讲了多么重要的一句话吧。 这么毫无顾忌的告诉了他重要的事情,反而让他觉得难以开口。 「可以带我去见他们吗?」 「为什么?」 「既然是接收电报的话,那么肯定会事先约定好要在何时固定进行电报传讯,所以至少会与对方连络过一次,如果G刚好拜托那些孩子传信的话,孩子也许会知道如何找到对方。」阿诺德如实回答,他不确定纲吉是否会帮助他,不管怎么说纲吉也是彭格列内部的人,就算拒绝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纲吉却显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高兴地拍了一下手。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说来确实有可能,因为Giotto和G都很有名,不太可能亲自去找那些俄罗斯人,会被认出来的。」纲吉说完一边慌慌张张地往门的方向走,他看阿诺德好像没有要动作,便大胆抓住了阿诺德的手臂往前拉,「阿诺德先生,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孩子们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晚了他们也许会跑走也不一定,那就要等明天了。」 -- 第24页 「等一下,你」 「走吧走吧。」 阿诺德也不晓得对方是哪里来的胆量,就这样推着他的背往门口走。 忍不住想劝纲吉稍稍谨慎些,但这想法却在看见纲吉的笑脸后打消了,他猜想这就是纲吉的性格,他相当不习惯纲吉那种对任何人都给予信任的态度,阿诺德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更不可能将组织内部的事情告诉对方,不论大与小,可是,他却觉得被那样毫无保留的投予信任的感觉实在很微妙,同时也对纲吉的不仅慎产生了忧虑。 纲吉带着他来到后院,在那儿有一扇通往外墙的铁门,纲吉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门连通着宅院后方的小巷道,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外头的石地板上或坐或蹲着几个看上去年仅六、七岁的孩子,在那儿玩耍着。 「啊,是阿纲!」一个小孩子率先叫到,没礼貌地指着纲吉的脸。 「今天有工作吗?上次那个人有点恐怖呢,不想再去一次了,如果都是那种人我不要去!!」 「阿纲我想要吃甜食,你买给我啦」 孩子们一哄而上,围绕着纲吉丝毫不怕身为黑手党的他,甚至也不怕阿诺德,阿诺德看着这些孩子们,可以从他们眼中发觉对彭格列的信赖与友善,彭格列应该也是来自外地的组织,又打着黑手党的名号,竟能如此快速拉近与平民间的距离,让阿诺德感到不可思议。 「啊、那个,抱歉,大家,今天没办法玩,是有事情想要请大家帮忙的。」纲吉挥挥手说,孩子们慢慢安静下来,并且开始打量站在纲吉旁边的陌生人,「这位大哥哥想问之前有没有人送信给一个呃口音很奇怪的人呢?」纲吉也不太知道对象的特征,毕竟他从没有接触过,但想来俄罗斯人就算会说德语,口音也会和这里不太一样吧。 「这种人很多欸是说最近的事情吗?我有还有上次莫比送的那封信也是吧?」一个孩子抬高了手,然后比比在石阶上坐着的一个男孩。 「那个人大概不会让你们带信回来,而是让你们直接传话。」阿诺德说,他冷淡的目光让孩子们微微打颤,「有吗?」 「啊,那么应该是我吧?」莫比笑嘻嘻地开口,「那家伙看起来很胆小,而且鬼鬼祟祟的,讲话也很奇怪,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纲吉和阿诺德对看了一眼,阿诺德对纲吉点点头。 「莫比,你还记得是在哪里找到那个人吗?」 「知道啊,可是那家伙很快就搬走啦,我上次经过的时候发现那房间空出来了。」 「这、这样啊」纲吉有点遗憾的皱起眉头,如果已经搬走了,那么就算知道地点也许也派不上用场,不过说起来也是,若是怕被人发现他偷传讯息给彭格列的话,肯定不会待在一个地方太久,一定早早就打包收拾开溜了。 「可是啊,我跟G报告说他搬走的时候,G好像知道他去哪里喔,因为他看起来没有很吃惊,我问他要不要我再帮他问问珊卓婆婆那家伙搬去哪里,他说不用了,还要我不要告诉外人。」莫比笑着说,耸耸肩,「阿纲要找那个怪人吗?」 纲吉不认识男孩口中的珊卓婆婆是谁,但猜想大概是房东之类的吧。 「既然如此,就只能问G了,可是G对保密的事情都蛮仔细的」纲吉转头看了一下阿诺德征询他的意见,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显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阿诺德仍然十分平静,似乎在思考事情,肯定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要怎么样进行了吧。 纲吉低下头,他心中有个想法只是不确定该不该说出来,一方面他很想要帮助阿诺德,毕竟阿诺德是他为数不多的彭格列以外的『友人』,但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够造成G他们的困扰。 只是,以他对G的了解,就算是自己G也绝对不会大意地对他说出应该保密的事情。 「你不需要为这种事情苦恼。」阿诺德看着纲吉一脸复杂的表情,大致上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了,但他并没有打算要强迫对方帮助自己,若是必要的任务他甚至可以使用暴力来威胁,但对于纲吉不知怎的他并不愿意使用那些手段,「你没有协助我的义务,本来这种事情就该军方内部自己进行清扫,依赖你们那是我处理得还不够完善的缘故。」 「阿诺德先生」纲吉看阿诺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他于是也告别那些孩子追了上去,「阿诺德先生!请问,这件事情会牵涉到你的安危吗?」 「这倒不至于,因为我很强,我能够自己保护自己。」阿诺德几乎是平静地这样说,那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夸耀,而是单纯述说着事实,也因为如此让纲吉觉得阿诺德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不过这确实会陷我的部下于危险之中,没有什么比生活在身分暴露的状态下更让情报搜集者不安的。」 纲吉大约能够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因为黑手党中也是有为了搜集情报而行动的成员。 G总是告诉纲吉他们是最危险的,因为最接近敌人,最容易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所以要纲吉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泄漏他们的身分,即便是家人或亲友也不可以松懈,所幸纲吉并不记得任何除了G他们以外的家人或亲友。 「请让我帮忙吧。」纲吉缓缓开口,他看上去有点不安,阿诺德相当惊讶于他会自己主动提出这要求,「我可以随意进出G的办公室,我也知道G他平常收藏秘密的地方,他们很少防备我,所以」 -- 第25页 「你是说你要去偷取情报吗?」阿诺德怀疑纲吉是否有那样的能力,直接窃取机密那是连他的部下们都不会随意做的事情,风险极大。 「大、大概是那样吧,我的话就算进出G的房间也不会让人起疑,而且我听纳克尔说G明天会出远门,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你是彭格列的人吧?」阿诺德皱起眉头,他不怀疑纲吉所说的话是出自内心想帮忙,只是他不理解纲吉提议帮助他的理由,「黑手党中给予背叛家族、泄漏机密的人的惩罚肯定不轻,就算你的身份是首领的兄弟也不会轻易被原谅,何必冒这个险来帮助我。」 「因为,如果不尽快找到元凶,会有人因此而受伤吧。」纲吉沉下双眼,他的眼中摇晃着恐惧的神色,「我不喜欢那样子,如果因为我没有做什么而造成谁受伤的话,我肯定会觉得后悔,虽然阿诺德先生说自己很强,但如果阿诺德先生也因此而受伤的话,我无法原谅什么也不做的自己。」 「我方不受伤,那必定会有其他人受伤。」阿诺德回答,象是要斩断纲吉那单方面的想法,「或许是敌方的人员,那个间谍,或者是敌国的无辜民众,不管怎么说所谓的情报都是为了我方胜利而利用的一项道具罢了。」 「我知道。」 「那么」 「因为,阿诺德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不聪明,无法想到牵涉那么广大的事情,我只能帮助我眼前的人,找到元凶的话阿诺德先生会因此而更安全吧?」听着纲吉的问话,阿诺德也就沉默了下来,他闭上眼当作回答,也就是赞成那句话的意思,「那样就足够了。」 「今天即便你眼前的人是彭格列的敌人,你也会这样帮忙吗?」 「如果对方保证不会伤害彭格列的伙伴,我或许会那么做吧,果然我还是讨厌有人死在我面前。」纲吉苦笑,他猜想自己等一下又要被阿诺德批评太过天真,他也不只一次这样被家族的人说了,但大家看他只是个孩子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谁也不会跟他认真计较这事,因为他们知道不懂如何战斗的纲吉并不能够做什么。 「没有即使伤害人也必须保护家族的觉悟,也难怪你无法使出火焰吧。」阿诺德淡淡的评语让纲吉身体抖了一下,总觉得像在指责他,但接着对方却露出微笑,「不过,比起束缚于组织无聊的规矩和世俗的价值观,这样更好。」 结果,阿诺德却用一种感到有趣似的表情看他。 如果纲吉今天是完全天真的没想什么跟他说这些话,他大概会感到厌烦吧,梦话与现实仍然存在着极大的落差,他讨厌那些分不清楚自已能耐有几分的弱者,但纲吉在说话的时候表情却很哀伤,那并不是随口说说的理想而已,而是他打从心底真的那样认为,而且怀疑自己是否有力量可以做到,所以才会显得那样没有自信。 他们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回了后院,这里空无一人,纲吉看见了之前他和阿诺德谈话的树荫,心想着是否还有机会可以像那样聊天,毕竟阿诺德若是查清楚了必要的情报,肯定就会马上离开彭格列吧。 「纲吉。」这时阿诺德却突然呼唤纲吉的名字,这非常稀奇,纲吉于是惊讶地抬起了脸,「虽然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在彭格列无法容身,那就到我的身边吧,成为我的部下,我会好好培养你。」 阿诺德觉得彭格列就这样放着纲吉太过可惜了。 身在组织中可以坚定自己信念的人并不多,比起一个人的能力,与生俱来的心性反而是最难培养的东西,更何况纲吉还那么年轻,表示成长的空间还非常大,虽然看起来懦弱但是实际上的作为却挺大胆,这对阿诺德来说是可贵的。他不知道Giotto是基于什么原因不让纲吉学习战斗的能力,或许Giotto有其他的理由只是自己不知道,但以他个人而言,他很想看看纲吉有什么样的能耐。 「还有,不管这事情之后是不是可以成功,依照当初的约定,我教你防身的技巧。」阿诺德看了一下四周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并将袖口往上翻起,看上去象是在做准备,那让纲吉心中产生了些许诧异『在这里?!』这样的想法,但他没发出声音。 「但是,我大概很笨的」 「你改变主意了吗?那么就趁早说,我是不允许临阵脱逃的。」 纲吉闭上嘴,他并不想要让阿诺德感觉自己软弱,就算他实际上对锻炼这样的事情因为从没做过所以有点心慌,但他此刻不想退缩,毕竟这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也许可以做出些许改变。 「怎么样?」 「麻、麻烦你了,阿诺德先生。」 他从来没有被如此期待过。 不,这么说并不正确,Giotto很看重自己,但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能够为家族带来什么实际的用处,也不是因为他可以做为家族的一份子如同G或者纳克尔那样行动,但阿诺德却说万一出了事愿意接纳这个一事无成的自己成为部下,还愿意指导他,这让纲吉非常开心。 心中本来还有一些不安,但此刻已经消失了,他对着阿诺德点点头,同时感觉阿诺德的手温和的拍了拍他的头顶,而那双手比他之前印象中的要来得更温暖。 「好了,如果等一下受伤的话,不要怪我。」 温暖的短暂时刻一会儿结束了,那句话落下时纲吉只见阿诺德往另一头走了一段距离,然后转头过来,本来温和的银蓝色双目剎那间变得冰冷无比,那冷酷的气息让纲吉全身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感觉到某处隐隐抽痛。 -- 第26页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疼痛。」 第5章 『十代首领』 『我们没事的,请您快点逃走,用您的火焰』 『不可以,这样的话你们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担心,快滚吧,蠢纲,你还想要待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烧焦的气味,爆炸的声音让人只能在吵闹之中怒吼才能够听见彼此,鲜血、浓烟、怒吼声,交织而成的却是眼前让人摸不清楚方向的黑色走廊,没有尽头的狭窄通道,只有前方闪耀着微微的光亮,逃脱的地方就在那儿,尽管看得见,但双脚却无法干脆地离开此地。 『这么做是必要的吗?』哭泣的声音听上去很象是我的声音,『我不想要这么做啊!』 『当然,因为你是彭格列的 。』 一个声音说,却忘记是谁的声音。 眼前闪过了一道橙色的光亮,不,那火光是从自己的双掌中冒出来的,但那身体感觉上并不是我的身体,我象是个旁观者,火焰将视野带往前方的光亮,当通过黑暗的时候,时间仿佛停滞一般,仿佛永远不会到达那个目的地。 『快走吧,就算只有你也必须要离开。』 我正在远离那些声音,远离那些吵杂的枪响和爆裂音。 唯一知道的是我丢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用着本不可能发出火焰的手掌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 抛在身后的是谁?我不知道,我忘记了,全部都记不起来。 我只记得,有一道强烈的光遮蔽了视线,我看不见。 那故事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选择维持现状,肯定一生都不会知道。 「不要分心!」 一个冰冷的声音喊道,但是在对于朝着肚子踢来脚做出反应之前,疼痛感就已经确实地刻上了神经,直达胸口的痛觉让脑袋的思考一瞬间中断,无法再继续抵挡的动作,防御随即瓦解,然而对方却也没有想要手下留情,双手反扭住他的手臂然后下一秒就把他给摔倒在地上,并且确实压制住,尽管被压住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他也没有放松力道。 疼痛,蔓延到全身,又和前一次一模一样的状况,瞬间就被扳倒了,而对方根本没有用全力。 「哈、哈啊啊」纲吉看着湛蓝的天空,草地的气息就围绕在身边,他吸进的空气却带着血的气味,一种恐惧的心情爬上他的心头,对于不习惯战斗的人那发生于瞬间的压倒性力量会令人知觉麻痹,并快速转为恐惧疼痛的想法。 但就在纲吉意识到那种恐惧感情之前,他看见了一双冰凉的蓝色眼眸,如湖水一般平静而清澈的双眼似乎有着稳定人心的作用,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双没有感情的冷漠眼神,却压住了纲吉心中的恐慌,反而不由得在心底赞叹那张非常精致的脸庞。 「你太大意了,只是被抓住空隙就立刻放弃了防御。」阿诺德松开了扭住纲吉的手,放那畏缩的孩子起身。阿诺德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失望或者其他负面情绪,这让纲吉安心。 事实是,阿诺德没仔细思考过以这样严酷的手段对付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会不会造成伤害,他的部下都是成年人,理所当然要经得起某种程度的创伤,他也讨厌手下留情,训练时他不会顾虑身体的伤痛,只要还能够动就能够继续。 「对、对不起,速度太快了,一下子就」 纲吉甩开了脑中刚刚一瞬间闪过的某些画面,他在对方动手的前一秒钟突然恍神了一下,那个时候他仿佛看见了一些影像,象是回忆之类的东西,和战斗有关的,他只记得这些,还记得一些不快的情感,于是他没办法对阿诺德的动作做出反应。 虽说就算全神专注,很可能也还是无法反应就是了。 「上次的反应速度到哪里去了?你应该不只是可以做到这样而已。」阿诺德用一种几乎是质问的声音说,他还记得纲吉有着不错的直觉,身体也似乎残留着战斗的经验,却一副完全不明了的表情,不管怎么看都格格不入,这让阿诺德心中充满了困惑,「不要太依靠思考,战斗时的思考是无用的,比起思考身体要练到能够反射性地对每个攻击做出反应。」 「唔、是、是。」纲吉心中一慌,想着自己是否能够跟上这样的动作。 毕竟他可是完全没有战斗经验的,只是,很奇妙的他刚刚能够看清阿诺德的全部动作,但只是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踢过来了,连手都来不及抬起来就已经被扳倒。 「如果不想的话,可以拒绝。」这时候阿诺德看着他的脸,说。 纲吉望着那平静的眼眸,虽然刚刚那一击是很痛,但为什么一看到这双眼睛就觉得没那么害怕疼痛呢?肯定是因为那眼底没有恶意,并不是特别想要让他感觉疼痛,也不是要给他难堪,而是因为阿诺德认为这对现阶段的他而言是必要的。 「没关系,我能行,这次我会努力避开的。」 「是吗,你很有胆量嘛。」阿诺德的嘴角满溢地上扬一个小小弧度。 纲吉马上开始警戒着只是站在那儿的阿诺德,阿诺德没有所谓准备姿势,就连刚刚也是突然就动作的,那一连串的动作若不是打在自己的身上,肯定会让人看傻吧,如同流水般优美而且流畅,全部都点到为止,纲吉知道如果对方想要的话绝对可以更残忍一点。 -- 第27页 阿诺德没有发出任何一声警告,在一瞬间便已经来到了纲吉的面前,这次他先挥出手,朝着纲吉的头部来,但不知道是不是纲吉开始习惯了战斗的速度,千钧一发地将脸往旁边一摆以最小的动作闪过了,接着阿诺德顺着姿势挥下打算扭住他的脖子,纲吉急忙拿手去抵挡。 「不错。」阿诺德轻声的评价传到耳边时纲吉心中高兴了一会儿,但下一秒肚子就传来一阵疼,「但是抵挡的模式太过简单了。」 拳头从侧边撞进来,纲吉干咳一声便松开了阿诺德的另一手,于是阿诺德多出一只手控制纲吉的右手,他本认为这么一来无法理解复杂战斗姿势的纲吉会就此被禁锢然后无计可施,就和刚刚一样,但纲吉接下来的动作却表现得不象是第一次战斗的人。 他的身体一转,也不管被抓住的右手,反而移位到阿诺德的身后,然后用手肘往关节的地方攻击,关节是人体脆弱之处,就算是阿诺德也不例外,阿诺德马上松开手,纲吉一见对方松手就想要用右拳再次攻击阿诺德的脸,却没想到阿诺德用脚一拐就把正沾沾自喜的纲吉给绊倒,纲吉没站稳就这么狠狠地往前摔倒。 「哇啊!!」 纲吉跪在地上,他想自己的手和脚肯定都撞击出伤痕了,而侧面的腹部也隐隐作痛,尽管是非常短时间的快速攻防,却非常疲倦,纲吉摸上自己的腹部,一碰就疼让他产生了些许退缩的感情。 再这样几次会不会走不动路呢?他心中不禁有这样想法。 「刚刚那个,你是第一次这样做吗?」这时阿诺德却说,然后纲吉抬起头来看着他,对方正朝他伸出了手,「你果然是懂得如何战斗的吧。」 「不、那个、这是第一次。」纲吉有点犹豫地放上自己的手,阿诺德的掌心意外的温暖,但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拖起。 「我就当作是这样吧。」阿诺德很明显不相信,纲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我认为刚刚那个反击的动作很好,尽管其他还是很糟。」 阿诺德微微皱着的眉头显示他有些没耐心于纲吉的迟缓,毕竟他本来就不太喜欢陪同比自己更弱的人战斗,做这种繁琐的练习,就连近身的部下也没有几个人受过他的亲身训练,但因为知道纲吉是初学者所以没有太多的责难,这令纲吉感到有点抱歉。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心情表现在纲吉脸上,阿诺德突然伸出手抹去他脸颊上刚刚撞到地面时留下的黑色痕迹,显露出那底下的鲜红伤口。 「今天到此为止。」 「欸?就这样吗?」纲吉愣了愣,从刚刚到现在不过才过了不到三十分钟,他每次能够支撑住阿诺德攻击的时间甚至连五分钟都不到。 「足够了,再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阿诺德看他按着腹部,眯起眼,「已经动不了了吧?不要太过贪心,我也没想过要在一天内把你变得有用。」 「啊嗯。」纲吉点点头,对于对方有在观察他的身体状况的事情稍稍感谢,再重覆几次他也许真的会爬不起来。 就在他要出口道谢时,阿诺德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浅色的双眸就这样直直看着纲吉的脸,那动作让两人靠得很近,纲吉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只能够回望对方,然后他看见那美丽的透明双眸中映着自己有些傻的脸,随后危险地眯起。 结果阿诺德的手指突然伸进纲吉的口中,那让纲吉慌了手脚,但接着他感觉手指碰触的地方很痛,他刚刚并没有太注意这份疼痛,大概是被身体其他部位的痛给遮掩过去了。 「咬破了,下次小心点,要是牙齿断了会留下永久的痕迹。」 纲吉摸着自己的唇,没想到原来阿诺德还有那种细心去考虑这样的事情,不过破相对男人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纲吉本以为对方不会关心的。 「那个男人好像会很囉嗦。」 「啊」听到阿诺德这样低喃的时候,纲吉脑中浮现了Giotto的脸,「呵呵,是呢,这个样子感觉一定骗不过Giotto,唔,希望他不会生气。」 「我不擅长这种训练,库萨卡比较适合这种工作。」纲吉听阿诺德带着一点抱怨的语调说,把丢在地上的外套甩上肩膀,那个随性的动作让阿诺德看上去比纲吉想象中要年轻许多,「走吧,否则会有人起疑。」接着阿诺德便头也不回地丢下纲吉离开。 纲吉看着那个背影,脸上不由得带上一抹浅笑,随后便小跑步跟上,虽然腹部还很痛,走起路来也一拐一拐的,脸上、手臂和脚上都有伤口,但他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都做到这地步,想不被Giotto发现也很难吧,毕竟脸上都有痕迹了。 然而,即使这样也用了稍稍粗暴的手段对待自己,说不定刚刚阿诺德在战斗时一没注意就真的出重手了吧,做出对纲吉这个新手而言超越负荷的训练,会碰触纲吉的伤口、观察纲吉的牙齿等等,也许是正在思考自己刚刚的手段是否超出了基本限度,却又不愿坦白承认自己的失策。 纲吉对于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阿诺德竟觉得有些可爱。 本来象是远在天边的阿诺德,如今却感觉十分亲近。 「但是不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都太过份了。」 当Giotto用湿润的手巾擦拭纲吉脸上的红色伤口时,也不免用压抑着的冷淡语调说,这大概是第一次纲吉听到一向温和有礼的Giotto发出这种稍稍烦躁的声音,阿诺德却只是站在旁边,面对来自一个黑手党首领的威压感和责备毫无反应。 -- 第28页 「痛、啊。」纲吉这时候轻轻压住Giotto的手,用力了点就让伤口疼痛,「那个、这个是我请求的,不关阿诺德先生的事情。」 「就算是那样,一开始也不需要从对打开始,不应该先从最基础开始训练吗?」Giotto一边帮纲吉上药,一个首领亲自做这些事情,可以看出他对于纲吉的过度关心,他冷冷地望了阿诺德一眼,「我之前也在信中提过,虽然欢迎你与彭格列来往,但不要把纲吉卷入危险之中。」 那句带有命令的话语或许触动了阿诺德的神经,让他不快地绷起了脸,纲吉马上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冰冷气息,胸口一阵颤栗。 「如果你真的这么担心他的安危,难道不该由你亲自来训练他吗?」阿诺德冷淡的口调中带着浓厚讽刺意味,「虽然,我不明白你隐瞒的理由是什么。」 「你是指?」 阿诺德缓缓走近纲吉的背后,什么也没说的就扯过他的衬衫,露出了后颈的一截皮肤。 而那里,有着一道从背部左上方直直切到右下方的刀伤,现在已经呈现暗色的愈合痕迹。 「他身上的伤痕,如果你没瞎的话肯定会发现吧。」也不管纲吉微微挣扎着,阿诺德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个是战斗留下的伤痕,而且不是普通的刀伤,只有有仇恨的人才会留下这种痕迹。」 简而言之,留下这种伤口的意义就是想要这个人死去。 之前纲吉为他捡帽子的时候阿诺德就发现了背部的伤,而今天短暂的锻练期间中阿诺德也能够看见在纲吉手臂的地方,平常虽然被袖子藏起来,但那里也有灼烧的痕迹,现在想想也很奇怪,如此年轻的男孩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陈旧的伤口。 他怀疑纲吉其实经历过逃难或者被人追杀的生活,至少不象是在受人保护的彭格列会受到的伤害,那么,又为什么纲吉总说他不懂战斗也没经验?因为失去记忆的关系吗?因为没有过去的回忆? 「如果有人想要他死,」阿诺德说到这件事情时,感觉纲吉全身抖了一下,停止了挣扎,「你不更应该让他有所准备吗?我不觉得像这样温吞的环境对他有什么好处,到了万一的时候,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你能保证弱者在你所处的世界可以平安无事吗?」 「纲吉并不是弱者,我们会保护他。」Giotto说,他拨开了阿诺德的手,并不想让阿诺德再继续碰触纲吉的身体,「何况,你还不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员,没有资格对我们彭格列的事情比划什么。」 「我讨厌你的口气,听上去象是你认为我总有一天会加入你们,但我说过,我对黑手党没有兴趣。」阿诺德的脸上浮现一抹冰冷的笑意,纲吉可以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干燥而难耐,「我没道理听你的指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纲吉依然是彭格列的一员,彭格列不允许伤害成员的事情发生,就算是你也一样。」Giotto轻轻的回答,纲吉听着那句话心中有些不安,他不喜欢这种僵硬的气氛,何况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好,明明这件事情就不是需要这样争执的事情。 「Giotto,我没事。」纲吉这时候拉住了Giotto的衣角,「你看,阿诺德先生手下留情了,而且,锻炼也蛮好玩的,虽然会痛,哈哈。」纲吉搔搔脸颊,那腼腆的笑容一下子缓和了紧张电流狂窜的气氛,Giotto的表情也从强硬的冷酷转为有点担忧。 「好吧,我只是」 「而且,跟阿诺德先生战斗的时候,好像想起了过去的记忆。」纲吉这时候说,那句话让Giotto显出些许动摇,「火焰不,好像还有爆炸吧,有点混乱的嗯,抱歉,还有些理不出头绪,但是也许就像阿诺德先生说的,我以前说不定真的有被追杀吧」 刚刚阿诺德跟Giotto说的话让纲吉心中有种奇妙的恍惚感,对应到自己凌乱的记忆时,却又觉得合理,象是他心底深处也这么认同一样。 说不定未消失记忆的自己,曾经被谁追杀,只是失去了记忆后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想起那些回忆,事实上他很害怕。 纲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混乱记忆中他的手冒出了火焰,那种光芒非常的耀眼而且强大,不象是自己能够拥有的火焰,那真的是自己吗? 「不需要担心什么,不论你的过去发生过什么,彭格列现在是你的家,这不会变。」Giotto轻轻拥住了纲吉,亲吻他的额头,不知为什么他的表情显得比刚刚更加忧虑了,他温柔地看着纲吉的脸庞,然后摸了摸他受伤的地方,「看起来不严重,但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G明天要出门,在那之前最好先去给他看看,去吧。」 「啊、好。」纲吉点点头,站起来离开了房间,走之前他有些担忧地看向留在房间中的两人,担心他们会争执起来,不过他最后还是放下心中的不安去找G。 待在房间里头的Giotto在目送纲吉远去后,他才转过身面对阿诺德,此刻的眼神相当冷漠,这不像他之前对待阿诺德的热络态度,毕竟Giotto一直以来的感觉都是怀抱着阿诺德可以与彭格列合作的态度,甚至是希望他加入彭格列家族,所以现在明显的态度转变,让阿诺德清楚感受到来自Giotto的敌意。 「我很想叫你不要插手纲吉的事情,不过看来你是很难做到。」Giotto率先放弃这种无聊的对峙,他的态度软了下来。 -- 第29页 「我并不是像你那样特别关心那个家伙,只是,也没有听你指示的必要,陪他训练不过是依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而已。」阿诺德确实也可以完全不理会纲吉的事情,毕竟和他这个外来者无关,他只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然后回去继续自己的职务,泽田纲吉不过是在这里来往的其中一人罢了。 但是,对于泽田纲吉,一直有件事情让他相当困惑。 「他拥有敏锐的战斗直觉,第一次就能够闪避我的攻击,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可以办到的,你也肯定知道这件事情才对他并不是初学者。」 就是觉得Giotto不可能不晓得纲吉的特殊之处。 连没有相处过多少时间的自己都可以察觉到纲吉在某些地方特别怪异,如此关心纲吉的Giotto又怎么可能不怀疑纲吉过往的身份,又怎么会低估了他能够经由训练变强的事实。 有了自卫及战斗的能力的话,纲吉就可以更加融入彭格列之中吧,明明对彭格列来说并不是件坏事,Giotto的反应却不像身为一个首领应该做出的反应。 「那孩子只要战斗,只要看见暴力的情况,就会回想起过去的记忆,就像刚刚那样。」 「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吗?」 「我希望他回想起以前的记忆,因为纲吉一直对于没有记忆的事情很不安,但是,前提是那是好的记忆。」Giotto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显得复杂,然后对阿劳的苦笑一下,「战斗这件事情,对纲吉而言连结的是痛苦的记忆,他以前刚来的时候,看到一点点血的夜晚就会开始做恶梦,所以,我现在才没有让他参与彭格列的任务。」 Giotto看阿诺德什么话也没有回答,继续说下去。 「我也曾想过为纲吉制作能够更顺利使用火焰的指环,就像彭格列指环那样的存在,能更容易引出他体内的力量,但是,有时候他脑中冒出记忆片段会让他的表情显得迷惘不安,所以我认为这对纲吉来说还太早。」 「但是这件事情应该是由他决定,而不是你。」阿诺德带着反抗地说,Giotto随即笑了出来。 这件事情Giotto并没有跟其他守护者讨论过,很奇妙地,他觉得自己竟能够跟阿诺德说这些话,或许是因为阿诺德和他持着反对意见吧,这在彭格列中很少见,毕竟自己有着首领那绝不可违逆的身分在,谁也不会违抗他,他也就没有阐述自己想法的必要性。 「阿诺德,你认为你会比我更关心泽田纲吉这个人吗?或者,你能够保证那个孩子获得幸福?」 「不,我没这样想过。」想都没想,阿诺德坦白地说。 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于一个见几次面的人谈不上什么为对方着想,自己又是那种无法在感情上跟人轻易建立关系的性格,阿诺德不会去思考怎么做对纲吉而言是好的,那毕竟是纲吉自己的人生,应该由纲吉自己去背负。 「那么,纲吉是否能够拥有指环或者是否应该熟练战斗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听取你建议的必要,所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阿诺德那天下午和Giotto谈了一些有关彭格列以及无关紧要的话题,若没有提到纲吉的事情,Giotto是个有趣的交谈对象,具备相当丰富的知识以及过往,他似乎在各种环境下待过。虽然不是当地人却也已经大致掌握了这附近的状况,彭格列很擅长于与周边的居民打交道,搬到这里没有多久的时间便很快维系起稳定而且友善的关系,而这也造成周边比较具有势力的组织警戒,但这也在Giotto的考量之中。 阿诺德询问Giotto未来的打算,Giotto只表示一旦找回指环他们就会从这里抽身回到原本的地方去,目前在西西里的本部有着信赖的人在支撑着,因此他们也并不急着回到故乡。 Giotto也清楚表达了他希望阿诺德可以考虑之后跟他们一起离开的提案,但理所当然地被拒绝了,因为阿诺德并不想要加入黑手党,对于被束缚在组织,特别是于Giotto之下工作,这让阿诺德有些抵触,可能他真的不太喜欢Giotto吧。 『但你也同样受到拘束,你仍然受制于国家,毕竟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真正的自由。』 阿诺德不否认自己也讨厌军队中那些复杂关系,军队是阶层分明并且关系复杂的场所,但他排除了那些琐碎的无用之物,用自己的力量站在这个位置,他在军中是相当恶名昭彰的,就连上级的命令也经常不屑一顾,曾经有人想对他动用武力,却也被他全数驱除,在他的地盘上他从不允许其他人多余的干涉,然而这种做法非常危险,他心底也清楚终有一天会有人看不顺眼而做出行动,无法永远维系这样的状态。 他倒不讨厌那些敌视他的人,虽然有愤怒这样的感情,却没有仇恨这类强烈的想法。 相反的,有时候会受到死亡的感觉所吸引,也只能够在战斗中得到刺激,只要能够扫除他的无聊,只要能够满足他对于平静生活的空虚,他就会这么去做现在的工作也是为了追求别的地方所没有的那种充满危险的生活。 然而这欲望是否可以被满足,他心中并没有答案。 常有耳语说他过度的冷漠仿佛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反应,非常危险又难以亲近,大多数人对他投以恐惧的目光。他对别人没有朋友般亲切的感情,对部下也没有热烈的牵绊,谁知道呢,或许自己并不存在能够『被满足』的感情也不一定。 -- 第30页 阿诺德在离开Giotto的房间时,夕阳已经几乎沉入云之中,天色变得昏暗起来,他在走廊遇见了从G的房间出来的纲吉,纲吉看见他时带着犹豫的表情转为一份喜悦,用着毫无惧怕的天真姿态来到他面前,看起来急迫地想要跟他说话。 阿诺德忍不住想,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也看过他对着敌人施暴的模样,却仍然这样看待自己的人还真是极少遇见,泽田纲吉,这个人他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搞不懂。 「阿诺德先生和Giotto谈到刚刚吗?我第一次看到可以和Giotto谈这么久的人。」纲吉有点佩服地说,听到阿诺德说他刚刚才从Giotto的房间出来就有些惊讶,「因为Giotto虽然很温和,却也不是很喜欢跟他讨厌的人讲话的,所以肯定是很中意阿诺德先生。」 「我倒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处。」稍稍厌烦的阿诺德阖上双眼,「我更想要的是关于那个俄国人的情报,不过那家伙显然不想讲。」能够巧妙地转开话题却不着痕迹,阿诺德也知道自己对付的是个相当难以应付的对手,一点话都套不出来。 「啊,那个,刚刚我确定了G外出的时间,所以明天应该没问题的。」 「这样真的好吗?帮助我对你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阿诺德又问,却看见纲吉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以为阿诺德先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因为感觉上阿诺德先生就是呃」纲吉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他觉得自己若把心底的想法表达出来,有点不太礼貌,但看到那强硬的双眸紧盯着自己要答案,他就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感觉阿诺德先生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不太会关心这种事情,呃,就是那个没有什么感情嗯,应该说有点不近人情吗?这样说好像不太好,唔,应该说阿诺德先生就是那种啊,不太顾虑别人的人」 「不管换什么说法,意思不都一样吗?」阿诺德皱起眉头,纲吉的脸马上泛红起来。 说一说总觉得都象是在说坏话一样,纲吉最后也只能够闭上嘴,他不想让阿诺德误会自己,其实对于阿诺德那种冷漠或者不近人情的地方,纲吉很奇妙地并不害怕也不厌恶,明明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胆小的人,可是无法用话语好好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觉。 「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说些惹阿诺德先生讨厌的话」 「我不在意。」阿诺德说,他看向纲吉的双眼,「而且从你的态度,我明白你的意思。」 纲吉的脸马上绽放出一个笑容,阿诺德觉得那个笑容真的太过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随后纲吉觉得自己这样拖着阿诺德也不太好,时间也不早了,阿诺德肯定也会想要早点休息,于是便想要道别离开。 「泽田纲吉,」这时候阿诺德却叫了他的名字,纲吉转过头来,「那家伙认为对你而言没有争斗的世界是好的,不习惯战斗也无所谓,因为战斗这件事情似乎会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如果你们在这件事情上没办法达成共识,而且你也会轻易被动摇的话,我可没有心情去插手你们家族的无聊琐事,应该说一般而言我是不喜欢插手这种事情的。」 指导纲吉战斗的技巧是因为他答应了纲吉,但若是这件事情会让彭格列起纷争,而纲吉自己有没有办法坚定立场,身为外来者的自己并没有那个必要去挑起矛盾,这会让阿诺德觉得很麻烦,同时心情也会变差。 「我想问你,你之前说想要学习如何战斗,你也早就知道自己也许会回想起过去的记忆吗?」 「嗯。」纲吉有点为难地回答,点点头,「我很讨厌黑手党之间的争斗,看到有人受伤也怕得不得了,之前甚至不敢见到血,好像会勾起什么讨厌的回忆一样」 「那么,之前和我外出的时候,看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不觉得可怕吗?」 纲吉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浮现一丝寂寞的颤抖,「是啊,会怕,害怕看到有人受伤。」 但他下一秒马上抬起头,那双褐色的眼眸清澈而坚定,不象是害怕的模样,「但我知道阿诺德先生并不是无缘无故伤害他人的人,所以才拜托阿诺德先生指导我战斗方法的。」 「若是想帮助家族的话,也可以学习其他的知识,为什么偏选一个你最不擅长的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发生过什么,啊,我也想过,也许是被人追杀什么的然后和家人朋友走失之类的或是」其实还有更糟糕的想象,但他不想去思考,因为每次思考就觉得脑袋一阵一阵刺痛,像在警告着他,「但是,正因为这样,如果我真的被谁追杀的话,在紧要关头上我不想要给彭格列家族的人带来任何麻烦如果,我以前的家人或朋友真的因为某些事情而离散的话,至少希望这一次不要重蹈覆辙。」 说完时,总觉得有些羞耻,纲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想法表达清楚,他更害怕阿诺德和Giotto谈话之后就改变了要指导他战斗的想法,他不希望到这个节骨眼对方才反悔。 「我知道了。」 纲吉没有意识到之前,就感觉阿诺德走近他身边,然后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纲吉的脸庞,纲吉抬起头时刚好对上那一双银蓝色的透明眼眸,此刻并不是毫无感情的,里面染上了一丝美丽的笑意,充满了赞赏,同时仿佛会发光般地注视着自己。 -- 第31页 「我喜欢你的想法,比那个男人有趣多了。」 虽然Giotto是个不算保守的男人,但因为太过重视纲吉而变得谨慎小心,相比于他,纲吉虽然胆小懦弱却在这种地方大咧咧地有点脱线,没有深思熟虑,却很大胆。 「请、请问?」阿诺德的笑容让纲吉的心脏又狂跳了一拍,碰触也一样,阿诺德感觉上是个不喜欢肢体碰触的人,所以这样的接触让纲吉觉得有些不习惯,同时又很开心。 「回去把伤口都处理了,不然下次没办法继续。」 「啊、是,我知道了。」纲吉欣喜的笑了出来,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碰自己的脸,却碰到了阿诺德的手背,一时间他象是触电那样又把手给抽回来,表情有些困窘,不晓得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反应很怪。 「快点回房间吧。」阿诺德说着,然后他伸手拉上纲吉穿得歪歪扭扭的外衣,想着这个家伙看上去就让人不安心,「明天的事情还必须要靠你来完成。」 「嗯。」纲吉脸颊泛红着点点头,「那么,祝你有个好梦,阿诺德先生。」 阿诺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就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纲吉站在那儿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怀抱着藏于心中的各种想法,他带起一抹窃喜的笑容,突然觉得今晚会睡得很不错。 脑海浮现阿诺德最后留下的柔和表情,胸口就不知怎地感觉发热。 「啊,泽田先生!」 一个男人叫住了明显比他年轻许多的纲吉,却用非常恭敬的口气对他说话,「您刚刚是去找G大人吗?他今天出外了您也知道吧?哈哈,没能够一起出去是不是觉得寂寞呢?」 「啊、诺斯比,是、是啊,总觉得G也许还没有出门,就想去找他,结果他好像已经出去了。」 「毕竟跟这里的人约见面可不能迟到,听说今天也是去见蛮厉害的人物啊。」 「是这样啊」 纲吉和诺斯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显得很想快点离开这里,但诺斯比却没有发现纲吉的异样,只是愉快地跟他聊着关于G的事情,幸好没有注意到纲吉将某个东西偷偷藏进裤子的口袋中,也没注意到纲吉那微微不安的眼神。 纲吉告别了诺斯比,对方是个非常好的人,同时也是G相当信任的一名部下,对待纲吉也非常温和,不仅仅是因为纲吉被宣告为Giotto的兄弟的关系,而是诺斯比本身就是个好人,平常纲吉是很愿意跟他多聊一会儿的,但此刻他心脏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一样拼命撞击胸口,让纲吉深怕心音会被对方听见。 他往着约定好的角落走去,没有多久他便发现站在墙边静待的阿诺德,那阖着眼暂做休息的侧脸也相当好看,一开始纲吉还以为对方真的在休息,也因为见到阿诺德时心中的紧绷一口气宣泄的关系,来到对方的身边后就忍不住用很大的声音开口。 「阿诺德先生,我办到了,你看我刚刚从G那里」 不等纲吉把话给说完,一只手掌便压过来摀住了那口无遮拦的双唇,纲吉挣扎一阵子后才抬头可怜兮兮地看阿诺德,而阿诺德用一种充满无奈以及困扰的表情回望,他不会对纲吉摆出面对部下时的不耐表情,毕竟纲吉是未受过训练的人,勉强让他帮忙的自己无法强求,但也对于纲吉的粗心大意非常不以为意。 那种少一根筋的地方,有些人会认为是天真烂漫吧,但也很危险。 「你要是大声嚷嚷的话,就称不上隐密的行动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抱、抱歉,我一时忘记了。」纲吉在对方松手后终于能够说话,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真的太没心思,因为完成了对他而言相当紧张的任务,所以一时太过兴奋尽管就只是进到G的房间然后偷翻对方的纪录而已。 他把手中的那个地址交给阿诺德,观察着阿诺德的表情。 「应该是这个不会错的,G会用一些奇怪的记号来做纪录,不过我知道他那些记号的意思,这个是交给孩子们的电报之一,而且连络人是情报提供者,我猜这个是俄国的标志,他每张纪录都有做详细分类,他一直非常细心。」 若不是亲近的人就绝对看不懂的纪录,但纲吉因为常常在他们身边待着,虽然不参与工作却也在谈话之间明白了G的工作习惯以及那些纪录方式。 阿诺德看了一下那个地址,他知道这个地方。 「走吧。」 「欸?去哪里?」 阿诺德看了纲吉一眼,理所当然地把那张纸给塞回纲吉的手中,「去这个地方,现在就动身吧。」说完后阿诺德就往前走向大门,纲吉则心慌地跟上,没时间思考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在碰见阿诺德之前纲吉甚至连自由外出都办不到,没有Giotto、纳克尔或者G等人在身边的话他是不敢自己擅自出门的,这不只是因为Giotto的规定,也是因为他对外面世界的不熟悉,但现在跟着阿诺德偷偷翻墙出去似乎快成为一种习惯了,悄悄违背规则的刺激感总会让他心跳加速。 做着不该做的事情明明应该要很不安的,但是为什么呢? 看着阿诺德那仿佛一刻都不曾考虑过停滞于原处的背影,就觉得一切都不会有事。 纲吉想自己的内心深处,肯定是憧憬着那能够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身影,渴望自己的能力也能够像对方一样被Giotto所认同,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抬头挺胸地成为彭格列的ㄧ员。 -- 第32页 但是,自己要办到那样的事情到底还要做出多少努力才足够呢? 他们乘着马车来到距离彭格列所在地有些远的城市,这已经超出纲吉的外出想象。经过一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格勒本采尔,位于慕尼黑的西北边,和位于东南边的彭格列宅院是彻底的反方向,他们在一处下了车后由阿诺德付给对方费用,这让纲吉对于自己也一起乘坐有点不好意思。 「往这里走。」 「阿诺德先生明明没有来过这里的,为什么能够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之前来过一次,」阿诺德说,他看了看周边的建筑物后很快选择了其中一条路右转,「这附近的地图我大致上看过,所以有印象。」 「欸、那么,只看一遍就记起来了吗?」纲吉吃惊的问,但对方没有空闲回答他,伸出一只手阻止纲吉往前进,在转角处的一栋灰色公寓的门口站着几个聊天的男人,纲吉也安静下来看着他们,忍不住屏住气息。 「就是那里,如果地址没有错误的话,」阿诺德看了一眼纲吉,「不管遇到什么也不要大声吵闹,知道吗?如果那个人和俄国的黑手党有关系的话,也就表示这里很可能遇见那些俄国人。」 纲吉安静地点点头,忍不住抓住阿诺德的袖口,对方看他不安的表情就在他脸上轻轻一拍,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动作让纲吉慌了一下,但僵硬的表情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太过紧张的话身体就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你要随时保持冷静。」阿诺德说,然后手压住纲吉的头发,「不必担心,就这样走过去就行了,那些只是普通人,而且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在。」 观察行动以及表情就能够大致上判断对方什么样的人,长期以来处理各种情报以及人的阿诺德很习惯这样的事情,所以一眼就可以知道对手是否有危险,并察觉到周遭隐藏着的气息,但这里并没有那种感觉。 他带着纲吉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与阿诺德的淡漠表情相比纲吉的脸色非常苍白,于是阿诺德轻轻用手压住了纲吉的头,往自己的身边靠拢,因此没有特别吸引别人的注目。 纲吉感觉到来自阿诺德身上的温度,也感觉得到那轻抚自己后脑的手掌,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变得平静,第一次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对于阿诺德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自己来说是很不习惯的,对方却愿意顾虑自己的状态,放慢脚步。 他们进入公寓后就这么走向目标的三楼,在里头有数个房间,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总有些奇怪的痕迹布满墙上和地上,纲吉不晓得那深色的污渍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而且这里安静得可怕,仿佛没有其他人住在这儿,却不时能听见什么东西跑过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难闻的味道,纲吉不晓得是什么味道。 阿诺德来到那扇门前,敲响了门却迟迟没有人来应门,纲吉看到阿诺德的眉头不知为何而沉下。 过了一会儿后阿诺德就直接把门给打开了,并没有上锁,而且当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让人反胃想吐的气味,刚刚那股从进入公寓后就闻到的难闻气味数倍地袭来,让纲吉连忙掩住了口鼻,幸好他这么做了,下一秒他因为印入眼中的画面而发出的喊叫声被掩没在手指之间。 「来晚了一步吗。」 阿诺德看着就躺在门口走到正中央的那具冰冷尸体,浓厚的血从脑部淌出,看血的凝固状态大概已经过了一天以上,而这弥漫整个公寓的恶臭也是尸体与血造成的,从那个姿势以及脸部惊讶的表情看来是一打开门的瞬间就从头上被直接开枪射击而亡。 非常绝对而毫不留情的处决模式,可以说像极了黑手党的行为。 而且杀手也没有踏入房间,显然不想要留下任何证据,这个男人肯定是在这里躲藏追杀,却还是被发现了恐怕帮助他躲藏的人就是G,所以才那么不愿透露这个男人的所在处。 阿诺德思考着这些讯息,却突然想起纲吉还在他的身后,转头便看见一脸苍白的纲吉就那样直视着尸体,全身都僵直着,那表情显得很不正常。阿诺德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瞬间挫败的情感,他马上关上门,伸出右手遮住了纲吉的双眼。 「不想看就不要看。」他发觉纲吉的身体竟微微地发抖,这令他的心情跌入谷底。 「我没事我、我只是」 「不需要勉强自己接受,我没想让你看到这种事情。」阿诺德说着一边轻轻拥住那瘦小的身躯,用手压住纲吉的头令他靠在胸口,平常就连阿诺德都很难想象自已会做这样温柔的事情,可这确实是他的问题,把身为普通人的纲吉随意地带来这里也是他的责任,「是我大意了。」 纲吉因为意识到有人在身边而不再那么恐惧,他听着阿诺德平稳的心音,心情逐渐平复,第一次看见尸体的瞬间让他难以接受,以前虽然也在彭格列中会有各种战斗和突发状态,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看过有人死在自己面前,Giotto一直都保护着他让他远离这些不光彩、不漂亮的现实。 然而,纲吉却又有种曾经在哪里也看过如此画面的错觉,明明这是第一次。 脑中浮现出火焰以及烟硝的气味,还有那些喊叫,让他头隐隐作痛,但这很快被阿诺德的声音给打断,他抬起头来,对上了阿诺德的双眼。 -- 第33页 「冷静下来了吗?」 「是、是的,抱歉,我从来没有面对这种状况,给你添麻烦了」纲吉对于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耻,深怕自己的存在让阿诺德觉得碍手碍脚。 「有到需要哭的地步吗?我不知道你这么害怕这种事情。」阿诺德的手指却突然伸过来抹去他挂在脸颊的泪水,轻轻揉上他的眼角,嘴角露出一点调侃的笑意,却显得相当温柔。 「欸?啊,我哭了吗?咦,我没有那种感觉」纲吉这时候才惊觉到自己的眼角竟有泪水的热度,他用手指胡乱抹去,脸倒是红了,毕竟身为男人还这样掉泪实在让他有点难堪,「但是这个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刚刚」 奇怪?为什么会哭呢? 脑中浮现某些片段的记忆后,然后就突然觉得很寂寞,然后就忍不住掉泪。 这并不是因为看见尸体的惊吓,而是更深处的什么东西在抽痛着,孤独感让人难以忍耐。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呢? 「看来那个男人说的话是实话。」阿诺德说,看纲吉的反应就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过去或许是有什么难堪的回忆吧,所以Giotto才不愿意让你接触那些会触发你厌恶回忆的事物。」 「但是」 「我还要检查现场,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自己回去,所以你可以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吗?」阿诺德问,他的语气变得轻柔许多,让纲吉感受到他那不明显的关心,「很快就会结束了,如果不想看就闭上眼睛,要走时我会叫你,不会丢你一个人。」 纲吉仔细想了一想后,却摇摇头。 「我待在这里,我没关系,不会妨碍你的工作。」那双褐色眼睛没有动摇,虽然带着害怕却还是坦然接受了恐惧,阿诺德对那双眼睛中的强烈觉悟很有好感。 「很好。」 结束了这让人惊恐的行程后,阿诺德带着纲吉一同回到彭格列,在马车中阿诺德的表情看上去不甚满意,纲吉也能够从空气中微微绷紧的情绪理解到阿诺德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这使纲吉自己也有些感到抱歉,难得自己可以派上点用场,最终却还是没能帮上忙。 马车在彭格列的门口停下时,只见G在正门站着,似乎已经等待他们许久了,对方脸上的表情让纲吉心中有份不安的预感。 「纲吉,你回来了。」G看见纲吉下来时第一句话却是过于担忧的关心,他抚摸纲吉的脸,「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糟,要外出前为何不跟家族中其他人说一声?」 「G抱歉,我和阿诺德先生是」 「我知道,」G打断纲吉的解释,然后带着些许责怪地看了一旁的阿诺德一眼,「回到房间时发现资料被翻过后我就知道你们去哪里了,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擅自行动。」 「那家伙死了。」阿诺德这时候说,而G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大概是两天前的事情。」 「这是真的吗?那么动手的果然是」 「大概是他所属的家族吧,但现场没留下杀手的线索,所以也无法完全肯定。」 G的脸蒙上一层阴影,看起来充满了愧疚,「看来是被我们连累了,本以为替他安排暂时的居所可以让他逃过一截,看来还是没能够完全隐藏踪迹。」 「是那家伙自己暴露了行踪,房间里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还有空酒瓶,大概放松戒心后把女人带到房间里。」阿诺德说着,他对于对方白白送死的行为感到相当可笑,在有着生命威胁的状况下仍旧如此粗心大意,只能说被发现行踪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能够在他活着时找到他,真的非常可惜。 这么一来要知道自己手中的情报是如何流出去的就更加困难了。 「阿诺德,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过,你在做这件事情以前」 「不要把他给扯进去,是吗?」头瞥向纲吉,纲吉的身体因为被提及而微微抖了一下,但阿诺德只是低哼一声,「你们彭格列的每个人都一样,可是,这种保护对他来说真的是必要的吗?」 「或许你说得没错吧,但纲吉是我们家族的人,你私自的行动若造成了他的损伤,也就表示跟我们为敌,这件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才是。」 阿诺德对于那句冰冷的话语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没有回答,反而是独自踏进大门直直向着暂住的客房方向前进。纲吉看对方不说一句话的离开,心中有点着急,想都没想就想要追上去。 「纲吉,」G却叫住他,拉住了他的手,「你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要走得太近了。」 「G,可是」纲吉有点犹豫该不该追上前去,但又没办法这样不理会G的警告,「这次是我自愿协助他的,而且我认为Giotto也是有意把阿诺德先生留在彭格列,所以才让他住进来,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毕竟他很危险。」G认为自己的感觉并不会错,在阿诺德身上充满着身处危险环境中特有的气息,就和他们这些黑手党一样,随时都冒着生命危险,同时也沉浸在刺激之中,这和纲吉那爱好安稳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也不会做对家族的损害的事情。」纲吉丢下那句话后就匆匆离去,追着阿诺德离开的脚步消失在G的视野中,却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反应让G有多么惊讶。 -- 第34页 对于Giotto或者G说的话大多不会反驳也不太会表达自己看法的纲吉,这大概是第一次说出要自己做决定的话语,而且那语气十分坚定,对于自己的意见没有丝毫的怀疑。之前的纲吉是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欣喜之余,也让G心中有点微小的寂寞情感。 纲吉从G身边跑开后就赶紧来到阿诺德的房间,因为他知道一旦事情办完了阿诺德就打算要收拾东西回到他原本的地方,毕竟对方有重要职务在身,也不可能像这样长久地停留在彭格列,这是可想而知的。虽然纲吉常想如果阿诺德真的可以成为同伴就好了,但显然阿诺德并不是容易被说服的那种人,浮云般孤傲的性格也难以融入像彭格列这样的群体之中。 当纲吉来到房间时,只见阿诺德已经带着当初他过来时最低限度的物品,从门口走出来。 然后他对上气喘吁吁跑来的纲吉,双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阿诺德先生,真的要走了吗?」 「请你帮忙的事情也做完了,既然得不到更多的情报,就没有停留在这里的必要。」阿诺德说,然后,他那冰冷的浅蓝色双眸微微眯起,「虽然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却是个不错的经验,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摆一道的感觉了。」 不旦情报外泄,还抓不到线索,好不容易找到人却发现已经被其他人事先处理掉,像这样一波三折的状况,在他处理情报的经验中极少发生,让他产生些许困惑,但也激起了许久没有的兴奋感,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难缠的情况。 危机潜伏的那种感受虽然也相当令他享受,但还有一件事情也出乎意料之外地让他感到有趣,他看向眼前有点欲言又止的男孩,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带着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作用的男孩去了可能有危险的地方两次,而且他并不觉得对方会碍手碍脚,尽管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就是了,但有种想法在自己的内心中萌生非常少有的,他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的未来。 也许这是种错觉也不一定,但阿诺德相信自己对于人的观察是敏锐的。 因为那偶尔看起来十分强烈的视线,闪耀着一些人所没有的微小光芒。 尽管现在还很弱小,但也许有一天会成长。 「对了,」阿诺德在纲吉依依不舍地向他道别前先开口,「下次我会直接找你,我讨厌所有事情都要经过那个男人。」 「那、那个,请问那是什么意思?」纲吉有点心慌,一时还没能理解对方话语的涵义。 「我的意思是说,我会再来找你。」阿诺德那双本该是冰冷的蓝色双眸流露出些许温和的笑意,他看着纲吉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并不冷酷,那种落差感深深冲击着纲吉的胸口,让他吃惊,但阿诺德却没有发现地继续说下去,「因为你似乎很有趣,跟你在一起并不觉得无聊。」 还记得上一次道别时阿诺德还跟他说『不会再见面』,那时候的阿诺德明明对自己没有半分的兴趣,可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要不是Giotto的信把他吸引过来,那肯定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吧,但现在阿诺德却突然说会再来找他,这让纲吉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当然,若是没有会错意的话,他心底是很高兴的。 「但是这次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而且训练也很糟糕」 纲吉的话还没说完,额头就被重重地点了一下,那力气明明不大却让纲吉感觉好像被撞了一下,他摸了摸额头,刚刚说到一半的话也忘记了。 「你很弱,所以想办法变强。」阿诺德看纲吉那傻楞的表情,就带上些许嘲讽的笑,「下次见面时别让我觉得无聊就好。」 「啊、是。」纲吉不由得双颊微微发烫,只因为那出现在阿诺德脸上的微笑非常迷人,眼前这个人的金色头发与浅蓝色眼眸本来就很漂亮,却总是十分冰冷,但带上笑容后就完全不同了,仿佛全体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虚幻而美丽。 「我、我会努力的,阿诺德。」纲吉没有什么自信地说着,看阿诺德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阿诺德离开纲吉后没有直接离开彭格列,反而是特地绕了些路走到深处的房间,当房间中的人出来应门时,表情很意外,因为他本以为阿诺德会直接就这样离开彭格列,不可能来跟他打招呼。 但阿诺德也没有任何问候,就直接切入了他想要说的主题。 「我认为,你还是应该给那家伙指环。」 「阿诺德,我说过」Giotto有些不耐烦,虽然他喜欢阿诺德的直接,但也不喜欢尚未成为家族同伴的阿诺德多插手管彭格列内部的事情,更何况事关他重要的人。 「这和你或我关不关心他没有任何关系,」回答Giotto稍早问他的那个问题,阿诺德的语调毫不客气,「比起依赖一个人的关心,对他而言独立于组织的力量更重要,他不喜欢杀戮、不喜欢冲突的话,那么就更需要支撑他想法的力量,他必须变得比现在更强大。」 「你说的或许没错吧。」Giotto轻轻阖上眼,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会事阿诺德跟他提起,虽然他心底也很清楚这件事情,但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不论是纲吉自己,或者家族中的人,谁也没有向他表达这种想法所以他并不想要改变现状。 「没有力量的人,就连坚持自己的想法都很难,而他可不是甘于沉默的那种人。」 -- 第35页 「我知道。」Giotto叹息,然后他看着阿诺德,心中却有一个疑惑,「我一直以为以你的性格是不会关心那孩子的,为什么你会对纲吉的事情向我提出建议呢?」 这个问题却意外地让阿诺德沉默了,他好像也有点困惑地想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我对那孩子很有好感吧。」 这回答让Giotto愣了一下,他没想过对方会给予如此简单又正面的答案,但这很象是阿诺德的作风,喜好分明的性格也是相当令人羡慕,而且绝对不说虚假的话这点也让Giotto加深了让阿诺德成为同伴的想法。 「我知道了,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 Giotto看着阿诺德离开,忍不住想着也许自己很需要像阿诺德这样的人在身边。 成为首领后大多数的家族成员都顺从着自己的想法,而G和纳克尔他们的想法又和自己过于接近,虽然组织和谐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但任何一种力量只要没有抗衡的存在,都会变得非常危险,这也是Giotto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那个抗衡的身份虽然一直都存在,却没一个人可以填补空缺。 如今,Giotto总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你会对纲吉的事情向我提出建议呢?』 Giotto的那句话不知怎么地挥之不去,让阿诺德心情有点郁闷,坐上马车打算要回到自己的基地去,却一边忍不住思考着彭格列这个组织的存在,先不论那些情报以及断掉的线索,彭格列和他印象中的黑手党不太一样,至少,和俄罗斯黑手党就相距甚远,Giotto也是个相当特别的人,他这一生很难得遇见一个可以用相同气势制衡自己的存在,这自然引起他的兴趣。 但是,也许最让他好奇的反而是泽田纲吉吧。 就像Giotto问的,他也不太明白为何会对纲吉的事情表达看法,明明这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可他还是擅自地干涉了彭格列的事务,这是他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我也有些失常了吧。」 忍不住自嘲,但他的心情却意外地好,阖上双眼,他眼前浮现临走时纲吉那双相当明亮的眼眸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觉得可爱之类的情感也是有的,因为对方就像只小动物一样,没有威胁性,但更多的是对泽田纲吉莫名的复杂感觉。 他这个人很难得对什么人怀抱歉疚或感谢。 但结果这次他对泽田纲吉同时怀抱这两种感情,毕竟虽然结果不尽理想,但对于主动说要帮助他的纲吉,那坚定的态度让他无法不产生好感,但同时又对于让那样自告奋勇的纲吉目睹无法接受的血腥景象,而觉得亏欠了他。 他一直不喜欢欠人什么,所以才会告诫Giotto有关纲吉的事。 按耐住心中骚动的感情,阿诺德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不是思考该如何解决组织中情报外泄的困难问题,反而是想着下次再见到纲吉时,不晓得那个孩子会露出什么样可笑又吃惊的表情,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像他的温和笑意。 第6章 「纲吉,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当Giotto对着站在门口一脸不安地关上门的纲吉说出那句话时,纲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像只受惊的小猫等待着被责骂,他的脚磨擦着地板,手指也焦虑地勾着。 「我是来道歉的。」纲吉说,他垂下头去,「我擅自决定做了一些事情,我想我那么做泄漏了家族的秘密我没有遵守规则」 Giotto和G都闭口不言的情报,他却轻易泄漏给了阿诺德,除了帮助他找到送信的孩子之外,还帮他从G的办公室盗取情报,不论这个情报重不重要,事情结果如何,纲吉知道自己这么做都违反了家族的规定,而在黑手党中背叛者的罪是最重的,他知道自己被Giotto所保护,大概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他认为自己至少应该前来道歉。 「我听说,你对G说你不会做对家族的损害的事情,那是真的吗?」Giotto淡淡地说,语气没有往常的宠爱与温情,有些冷淡,那让纲吉感到害怕,「但你什么时候认为自己有办法去判断什么事情有利于家族,什么事情会损害家族?连一次任务也没有出过的你吗?」 「Giotto,你也不用这样说话。」G在一旁轻声劝着,尽管Giotto的语气并不强烈,但话语却很严苛。 「我我不知道,但是」 「我一直要求你留在家族内,那是为了你的安全,服从也是身为组织一员需要学会的事情,也是重要的规则,如果没有基本的规则,组织就无法维持,你能理解你犯下的错误吗?」 「Giotto,」G忍不住又喊他,这次他的表情有点困惑,「怎么这和你之前讲得不太一样?在阿诺德来问俄国人的事情的时候,是你跟纲吉说要他尽可能地协助阿诺德,这话也是你吩咐纲吉的,不是吗?他只是在执行你指派的任务,或许是协助得有些过头了,但也不算是违反规则。」 事实上,就在Giotto将信寄给阿诺德通知他有关军方的情报泄漏之后,Giotto曾将纲吉和G找去,告诉他们一旦阿诺德收到了那封信就会用最快的速度拜访彭格列,并要求彭格列提供情报,他有十足的把握,当时他吩咐纲吉尽可能从旁协助阿诺德,对方有什么请求都可以提供协助,并且让他在彭格列能够生活得自在,Giotto告诉他这是『为了建立友好的关系』,纲吉虽然似懂非懂却也接下了任务。 -- 第36页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Giotto会劝阿诺德在彭格列住个几天。 G也认为Giotto是希望透过给予阿诺德一点恩惠,藉此让他对彭格列留下好印象,增加未来诱使他加入彭格列的机会,有关奥列格,也就是那个俄国情报贩的情报其实也不是有必要隐藏,因为Giotto似乎早已认定阿诺德并不是那种会随意泄漏情报的人。 因此G不懂为什么事到如今Giotto要用那种口气责备纲吉,面对纲吉就会变得不太理性,平时连责骂一句都不肯的不就是他自己吗?G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怀疑Giotto今天是否有点奇怪。 「但他擅自盗取你的情报。那些本应该是保密的情报,因为你相信他所以在他的面前进行那些工作,但纲吉将这样子的信赖用于帮助阿诺德身上,这样真的正确吗?」 「这」就连G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没有答案,面对纲吉他有时候就会变得比较没有戒心,所以会在他的面前做些机密的工作也不以为意,久而久之觉得这些过程也不怎么重要了,总之他是很信赖纲吉的。 但纲吉这时候却开口说话了,但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难受。 「我不知道正不正确,也不确定这样做对家族有没有好处。」纲吉轻声地说,「但是,我知道这关系着阿诺德先生的安危,虽然我认识他不久,但他曾经帮助过我,我认为阿诺德是值得信赖的人我不想看他受伤。」纲吉握住拳头,他没有什么自信,「我没有好好考虑家族的事情,对不起,Giotto,G,我只是单纯想要帮忙,真的很抱歉。」 「那么,如果我、G或者是纳克尔也在同样的遭遇下,你也会这样冒险吗?」 「当然!」纲吉抬起头来,「我可以冒生命危险来救你们!!」 那句话出口的时候,Giotto脸上严肃的表情突然一转,笑了出来,而那神情让纲吉愣了一下。 「冒生命危险这种话希望你不要随便说出来,我更希望纲吉你健康快乐的活着。」Giotto微笑着说,口气也不像刚刚那样平淡冷漠了,「这样就好。」 「Giotto?」 「抱歉,试探了你一下。」Giotto摇摇头,然后他突然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推到前方的桌子上,摆在纲吉面前,「这个东西是要给你的。」 「欸?」纲吉有点好奇地拿起那个盒子,当他看见里头放着的东西时,他吃惊得阖不拢嘴,「Giotto,这个是什么?」 「给你使用的指环,你本来也有一个吧,那和其他战斗员是同样的东西。但这个,这个不一样,它经过特殊的材质制造并且和彭格列指环的材质更接近,应该更容易点燃和集中火焰,我想对于你学习使用火焰会有点帮助,你不是一直苦于火焰不安定吗?」Giotto看纲吉那高兴又震惊的表情就知道这对纲吉而言是多么重大的认同,「我自己是不太想要这么做的,但是有人告诉我应该给你能够增幅火焰的指环,既然那是你的希望,他认为你有那个能力以及胆量。」 「但是,Giotto为什么突然?」 「纲吉,我一直把你留在家族内,是因为我认为外头那些事情太过复杂,也有很多你讨厌的东西,血腥、暴力以及很多不好的事情是存在的,我想保护你直到你有那个能力去面对,我希望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或许有时候我是太过想控制你了。」Giotto轻轻叹息,他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是有些太过强烈,但他只是没办法克制,「你一直没有对我提出抗议,说实在话,你太听话了,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记忆,所以你害怕如果反抗了我你就会失去你的容身之地,这让我有些高兴,但也有些不知所措。」 Giotto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纲吉,他会如此保护纲吉的原因有很多,但或许最让他心疼的仍然是纲吉失去了记忆的事情,以及他个人的善良和温和。他不喜欢纲吉有那种不信任他们的想法,就算纲吉反抗了他的命令,他也不会将纲吉赶出去,他不懂为什么纲吉会如此害怕。 「我确实要你帮助阿诺德,但是我并没有指示你应该怎么做,这一切都是看你决定,而你做出了让我有些吃惊的事情,我真没想到你会去偷G的情报,G也是太不小心了,他从没警戒你。」Giotto看了一眼G,G也有些无奈,他们都太习惯把纲吉当做是无力而且乖巧的孩子,「我并不会告诉你这样做是好事,有时候这个决定也会是错误的、甚至是致命的,例如说你会把家族的情报外泄害死更多人。但撇除这些风险,纲吉,我认为人的信念很重要。」 「信念?」 Giotto点点头,「虽然你身在组织中,而组织要求你学会服从,但这并不代表为了组织你可以抹除个人的信念以及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也许有些地方是那样吧,但我个人并不喜欢。我是你的朋友、家人,纲吉,但不代表我永远都是正确的,就算是你最亲密的人也会犯错,如果我命令你杀人,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为了组织的未来,而必须让你做一些你认为违反自己信念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违背自己的心意。」 「但是,我确实还是犯了错,对吧?」 「是啊,所以必须接受处罚,但基本上我还挺高兴的。」Giotto笑着说,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纲吉的面前,他伸手抚摸纲吉的头发,「G很惊讶喔,说你第一次用那种口气对他说话,他建议你不要和阿诺德走得太近,但你拒绝了他的建议。」 -- 第37页 「哈哈,是真的,第一次听见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的纲吉呢。」 「啊、啊啊、很、很抱歉,我那个时候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一时心急。」 「纲吉,我不需要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控的部下,虽然你是我的家人,」Giotto把盒子中的银色指环给取下来,然后套上纲吉的右手食指,「但你也是我们家族的成员之一,我希望你也可以为身为我们彭格列家族的一员为荣,但并不是家族的决定带领你们,而是你们的决定将会带领家族,这点不要忘记了。」 「是。」纲吉应承后便弯身亲吻Giotto手指上的大空指环,就如同其他家族成员所做的那样。 「他很高兴呢。」 「这是当然的,我知道他期待这件事情很久了。」Giotto叹息。 「不过,这次还真是一个糟糕的状况啊,情报提供者被人杀了,而且还不知道是被谁杀的。」当纲吉离开后,G有点困扰地对Giotto说,「这样一来有关俄罗斯黑手党的情报也断了,要再找到可以去探听他们消息的人非常困难啊他们对我们的人做的那些邪恶的勾当也就」 其实,彭格列会跟这个俄罗斯的情报者联系并不全然是当初Giotto对阿诺德所说的那些理由,Giotto隐瞒了一部分,而是因为彭格列从在西西里开始就与俄罗斯黑手党有些纠葛,俄罗斯黑手党是个非常古老又残酷的黑手党,成员散布世界各地包括西西里,而他们所做的一些残酷的事情也发生在西西里,彭格列就是在调查那些事情,这部分他们并没有告诉阿诺德。 「不是还有一个吗?阿诺德开始对俄罗斯黑手党感兴趣,他会提供情报给我们的。」 「你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才故意泄漏情报给阿诺德的吧?」G有点好奇地问,但Giotto没有回答任何话,他知道自己的老友在某些时候显得非常狡猾,而且冷酷,为了达成一些目的他并不介意动用一些手段或者骗术,G忍不住想是否正因为原本的情报提供者被俄罗斯黑手党追杀而无法继续提供情报,所以Giotto才会这么轻易地允许将他的情报泄漏给阿诺德,单纯只是为了勾起阿诺德对俄罗斯黑手党的兴趣,而这一次,阿诺德也许就可以成为彭格列新的情报来源。 但G知道Giotto并不会承认任何一件事情,只是大部分的时候,经过Giotto之手的所有事情似乎都会照着Giotto所希望的结果发展。 「我也非常希望知道他探取情报的能力,他要怎么样才能够安排人去探听俄罗斯黑手党的事情,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类。」Giotto感兴趣地说着,温吞地喝了一口红茶。 「还有一件事情,我仍然不赞成纲吉和阿诺德那么亲近。」G说,他变得一本正经,表情稍稍阴郁,「其中一个原因是那个人真的很危险,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是个冷酷的人,做事也非常冒险,我不认为这对目前的纲吉来说是件好事,毕竟纲吉还有些让人觉得不安的地方。」 「但他对纲吉似乎还不错,至少目前为止倒也挺照顾他的,也许那个人只是外表容易让人误解罢了,骨子是个对同伴挺温柔的人?」Giotto半开玩笑地说,G则是怀疑地抬起眉头瞪着他,「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让你觉得不该让纲吉太接近他吗?」 「虽然你原谅了纲吉这次的行为,我们提早知道奥列格死了也是好事,但这也只是误打误撞的结果,事情如此顺利不过是运气罢了。你认为,纲吉那么轻易就去帮助阿诺德,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G问着,他一向比较谨慎,而这也是Giotto让他担任干部头领的缘故,「一般人都不会那么快去相信另一个人,何况是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但我不懂为什么纲吉那么确信阿诺德不会对彭格列有违害我怕纲吉和阿诺德接近后,他会很轻易就冒险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这让我很担心纲吉一碰到他就变得冲动。」 「阿诺德和他的朋友长得很像。」 「但那也」 「你记得他来到我们家族那天吗?G。他没有记忆,但他见到你和纳克尔的那一刻笑了出来,说你和他的朋友长得很像,看到你身上有伤他突然抓着你哭了出来,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的表情非常好笑呢。那天后,纲吉就进到我们家族了,就算知道我们是黑手党他也完全不害怕,一般人应该听到黑手党都会认为我们是犯罪组织然后想要逃跑吧,你也觉得那个状态是正常的吗?」 「我」 Giotto深深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了解G的担心,毕竟盘算好一切并事先做好准备是G的工作,但他其实稍稍理解纲吉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他从自己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相当破旧的怀表,上头有火烧的焦痕,表盖的地方被烧到扭曲看不出上头本来的花纹,又象是被外力撞击过,这东西是从纲吉身上找到的,纲吉在帮助Giotto从敌人的手中逃脱后就突然昏了过去,这也是那个时候为了了解纲吉的身分而从他身上找到的东西因为一些缘故错过了还给纲吉的机会,至今却让Giotto犹豫到底该不该还给纲吉,他会犹豫不是没有理由的。 将盖不起来的表盖打开后,里面有一张被火焰烧到只剩下一半的照片。 「那是纲吉的同伴吗?」 「是真的很像啊,不管是你或者纳克尔,还有阿诺德。」Giotto想世上也许是有这种巧合的,他看着手上的照片,他不知道这些人在哪里又该去哪里寻找,如果可以找到的话也许纲吉就可以回家,但Giotto又困惑着那些困扰纲吉可怕记忆到底是什么。 -- 第38页 「所以你认为纲吉会这么信赖阿诺德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长得很像吗?」 「对于你喜欢的外型,你总是能够很快产生好感吧,因为纲吉和我长得很像,你们也都能够很快的接纳他为家族成员,我想纲吉也是一样的对他而言,阿诺德的处境也许会让他联想到他本来的同伴。」 「一年了,你还没放弃找纲吉的家人和同伴吗?」 「我很想放弃,然后说服自己让纲吉永远待在彭格列家族中,但看着纲吉我就是没办法那么简单地做出决定来,我认为他的同伴对他来说很重要。」Giotto收起那个怀表,他每天随身携带就是怕常常待在他房间中的纲吉会不小心在抽屉中翻到这东西,「但也许就像阿诺德说的那样,我一直让纲吉避开他记忆中讨厌的回忆,反而让他没办法回想起他应该要记起的那些事情吧,但要不要想起,这件事情应该是由纲吉决定,而不是我。」 「你看起来还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阿诺德先生,欢迎!!」纲吉那一天看到在门口的阿诺德时,他有点惊讶对方隔了这么久才再次前来,距离上一次看到阿诺德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阿诺德先生也是没有变啊。」忍不住上下打量阿诺德,纲吉觉得与其说自己没有变,阿诺德和记忆中的模样才是完全一模一样,甚至连头发似乎都没有变长,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长衣,戴着黑色的手套,白金色的头发象是透明的那样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浅蓝色的眼睛一如往常地冷漠。 「我和你不一样。」阿诺德说,他看着纲吉那张稚嫩的表情,想着会使用火焰后的这个孩子也许表情会有点变化,但没有,而且他一直以为这时期的少年成长是很快速的,但纲吉好像连身高也没有变,这让阿诺德开始怀疑也许纲吉并不是如他所想的年纪。 「因为一整个月你都没有过来拜访,我以为你已经离开这附近了,所以」 「是没有错,最近搬到了司徒加特附近,确切的位置我没办法告诉你。」阿诺德说着一边走进了大厅,「清除危险的因子并重新让组织安定下来花了一些时间,而且我还得打通俄罗斯人那边的管道,工作很多。」 「跟我说这些好吗?那是军队的机密吧?」 「反正你也听不懂吧。」 「唔。」 看到纲吉的脸有些绷紧,阿诺德象是为了弥补对方似的继续说下去。 「有个消息告诉你们,我查到带着你们遭窃的指环情报的人早已经在两个月前就离开了法国,那家伙相当擅长隐匿,所以,就算查了之前我说的那个民间组织,恐怕你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收获。」 「阿诺德先生明明重整组织就已经很忙了,却还帮忙我们追查了指环的事情吗?」 「我只是对你们所谓的火焰有些兴趣。」 「啊」纲吉这时候想到了自己并没有为一个月前阿诺德为自己做的事情道谢,他听Giotto说了,是阿诺德告诉Giotto应该要提升纲吉的实力,也因此才给予了他能增强火焰的指环。 但很快纲吉就感到有些后悔,他竟向阿诺德兴高采烈地说他希望可以快一点增强自己的实力,因为Giotto给了他新的指环,还夸奖了他,口沫横飞地向一脸冷淡的阿诺德说了大概十分钟,才发现对方的表情连一丝都没有变化,看他说完了,阿诺德才把肩上的外套脱下来搁置在手臂上,淡淡说了一句『这样啊。』 这让纲吉忍不住想起之前对方微笑的表情,然后他想那也许真的是很难得的事情。 「但听你的说法,这段时间你并没有任何的训练了。」阿诺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耐烦,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让纲吉有些担忧他是否生气,「一整个月,那家伙在做什么?」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觉得纲吉身上的气氛一点也没有改变的原因,过了一个月,虽然形式上给予了纲吉指环,但Giotto和G并没有让纲吉参与任何的任务,也没有基本的训练,因此纲吉身上并没有一丝属于战斗员应该具备的气息。 阿诺德想自己和Giotto若身在同一个组织中,在性格与作风上肯定会有不少摩擦和争执,而他也低估了对方宠着纲吉的坏习惯,以Giotto的能力来说,很难想象这件事情过了一个月却没有任何进步,只能说一碰到纲吉的事情,Giotto就突然无法公正了。 这次阿诺德并不只是来看看纲吉而已,他还带来了一些关于俄国黑手党的消息。 阿诺德打算让一两个部下潜入俄国的次组织中,俄罗斯黑手党是相当庞大的黑手党,在各处都有他们的影子,而阿诺德本来就有安插人潜入的军火贩售组织也有几个和俄罗斯黑手党有直接或间接的交易,阿诺德这次来是希望彭格列能够协助。 阿诺德打算先放出彭格列和这个军火贩售组织交易的消息,利用彭格列家族的情报来引诱那些俄罗斯人上勾,再利用一些管道渗入黑手党的组织中。 『就算我们不答应,我想你也是会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做吧,那反而更危险,』Giotto听到他提出这个有点无理的要求时却只是笑了出来,然后对着G吩咐,『G,情报操作就交给你了,这不会很容易,但只要让他们听见我们正密切需要武器,不需要太明确的信息,只要放出点风声他们就会起疑心吧。既然都杀了奥列格,也就表示他们很清楚彭格列正打探他们的消息,这时候听到我们想购买军火,大概会更容易上钩。』 -- 第39页 『那么轻易同意帮忙,应该并不是毫无条件的吧。』 『当然,虽然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危害彭格列的事情,毕竟我一直都表示我们很希望跟你合作,但我这里也有些原由阿诺德,若彭格列协助这次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将你查到有关俄罗斯黑手党的情报分享给我们。』 阿诺德在重重的往纲吉的肚子上狠狠一拳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想Giotto真的是个狡猾的男人。 也许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不,阿诺德很确定就是在Giotto主动写信给通知他有关俄罗斯黑手党的情报时,就已经打好了主意,要他成为彭格列的情报来源,他总有种自己正一步步踏进陷阱的错觉。 而这不太愉快的想法让他对纲吉没有手下留情,他回头见纲吉揉着肚子。 他盯着纲吉,忍不住怀疑纲吉的这些行为是否也是伪装,为了误导他,但他看纲吉灰头土脸的模样就觉得眼前的孩子大概没有那种深沉的心机,虽然不能够相信Giotto,但泽田纲吉是无辜的。 「过来,」阿诺德命令着,纲吉就一拐一拐跑上来,阿诺德则不客气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在阻挡的时候很习惯用手掌,但这样是不对的,因为手指是脆弱的,肉搏战的时候不要把脆弱的部位暴露出来。」阿诺德拉着纲吉的手调整他的姿势,纲吉觉得对方虽然很严格,但声音却非常好听,而那移动他手臂的动作也相当沉着,让纲吉的姿势很轻易就能够稳定下来。 阿诺德在锻炼的过程中看得出纲吉有些很奇妙的习惯动作,不知道和他失去记忆以前的战斗方式是否有关,纲吉本身的力气不大,不如说小得可怜,但姿势总象是要对人放出什么具有攻击性的武器一样,似乎只要擦到敌人就能够带来巨大的伤害,因此他的防御性姿势很少,大多都是在尝试攻击,顶多是暂时性的阻挡动作。 「你流血了,又是同一个地方。」阿诺德这时伸手轻轻碰触纲吉的左手臂,纲吉有个习惯动作,总要用左手挡住敌人,而右手趁隙攻击,但右手的力量却并不算很强,至少对阿诺德来说并不能带来太大的伤害,几次对打下来,纲吉的左手臂很容易就受伤,「伤口又开始渗血了,休息一下吧。」 「抱歉,有些动作真的很难改,不知不觉就是会那么做」 纲吉跟着对方坐上了草皮,看见阿诺德把领口松开的领带解下,也不在意那东西的价值就直接往纲吉的手上压,那让纲吉惊慌了一阵,但转眼间对方就已经把伤口给包扎起来了。 「但你已经不会被打到就倒下来了,倒下来会给敌人更大的优势。」阿诺德淡淡的说,而纲吉看见他的笑容,这让他心中兴奋了一会儿,「不过,你已经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进行训练了吗?」 「Giotto还是不太安心,不过他说如果是阿诺德的话就没关系。」纲吉笑开了脸,然后他把胸口套成项链的指环取下来,放在手心上,「这个就是Giotto给的新的指环,旧的我也留着,但听说这个材质更能够增幅火焰,虽然没有像彭格列指环那样子的力量,但拿到后真的很开心。」 「为什么不挂着?」 「呃,因为虽然有增幅的力量,但我的火焰还是」纲吉苦笑着然后把它从链子取下,套上一双黑色的手套后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小刀,那是一般成员佩带的刀,再把指环套上右手食指,他阖上双眼,指环的前端冒出了橙色的火焰,比起阿诺德之前看见的火焰大了一些也更稳定,但就只能够包覆一半的刀柄,「干部级的成员可以包覆整把刀的,大家都是这样战斗,还有比较厉害的人可以用长剑可是我目前只能做到这样。」 阿诺德盯着纲吉那紧握着刀柄的手,他看得出来纲吉握刀的方式很不熟练,此外就是他很不自在,就好像握着刀让他害怕一样,表情显得有些不安,却还努力隐藏着。 「借我。」阿诺德跟纲吉接过了指环以及手套和刀子,他从来没有用过火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听纲吉说过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也问过很多次关于火焰的事情,他阖上眼。 就在那一瞬间,从指环的前端冒出了一种紫色的火焰,一开始看起来很小,但突然间就熊熊燃烧燃后包覆整把刀,阿诺德张开眼睛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同时把刀子往旁边的石头丢去,射到石头的瞬间石头应声崩裂,本不该被刀子射穿的石头已经裂成两半,而那把刀埋入土中还带着死气的焰色,过了好一阵子后才逐渐消灭。 「为什么、这个、阿诺德先生应该是第一次使用吧?」纲吉震惊地盯着那缠绕着火焰的指环,阿诺德的火焰并不是一时的,而是持续而且稳定的火焰,就像G他们一样的火焰,「太厉害了,这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啊。」 「但这不需要什么技巧。」阿诺德面无表情地说,他看纲吉一脸渴望想他提供一些建议,只是轻叹一口气,「我想,你必须要有那个心思,我是指战斗的心思。」阿诺德站起身来,把指环拔下来,纲吉看着阿诺德的表情有些困惑,或许是因为自己尝试许久无法做到的事情,阿诺德却轻易做到了,让他有些受到打击吧。 「还有,换个武器吧。」阿诺德对着纲吉说,他伸手温柔地替纲吉把指环挂回链子上,并套上了他的脖子,「刀并不适合你,不要想和其他人一样,想你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好。」 -- 第40页 纲吉注视着阿诺德,突然觉得对方说话的语气很柔和,不知道是否顾虑了他的心情才这样温柔,即使是这样一点点的关心,纲吉也觉得对此刻的他来说十分温暖。不过阿诺德很快就转身离开,纲吉看着他的背影,不了解为什么自己的胸口跳动得如此快速。 纲吉自从那一天阿诺德拜访之后,就突然跑去找G向他询问有关武器的事情,G看见平常对于这些不怎么热衷的纲吉竟来问他有关武器的使用,也备感意外。G可以说是在这方面非常有研究的人,他虽然并不喜欢打打杀杀,工作也大多偏向任务规划和组织行政,但他擅长各种武器,从枪、弓箭,甚至是刀与剑,G都有所涉猎,Giotto常常夸赞G是非常能干而且心思缜密的辅佐者,这点在G向纲吉一一解释适合他的武器后让纲吉有深刻的理解。 「你不能够使用太重的武器,你的力量不够。」G或许是看出纲吉的认真,因此特别利用工作的空档挪出一些时间给纲吉,带他到武器库参观,「太复杂的武器你也不太能够掌控,技巧性的武器也不行。」当G一个一个剔除的时候,纲吉忍不住开始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用的,然后他伸手探向了摆在橱柜中的枪,他从来就没有一把枪,他自然是很有兴趣的,「那个不行,而且那把太重了,不适合你,如果你想要一把枪我可以另外帮你佩一把轻一点的。」 「啊,可是,枪的话好像很酷,用火焰的话」 「不过那不太容易操作,就我所知没有人能够顺利使用,除了那个人之外。」G一边说一边有些无奈,因为他所说的那个人正留在西西里的本部代替Giotto管理西西里的组织,「而且你也没办法像那样大量耗费火焰,那会需要很多体力。」 「你是说艾尔默斯吗?」纲吉问,G点点头,「他这么厉害啊。」 「阿诺德确实挺敏锐的,他说刀不适合你,大概是理解你的性格吧。」G有点欣慰地拍了拍纲吉的头,「那种会见血的武器,对人的伤害也很大,虽然重量或者攻击都适合你,可是也许在重要关头你会犹豫是否应该使用它,那么就不适合你。」 「抱歉,我好像很让人伤脑筋。」纲吉搔搔脸颊,他很害怕最后G会对他说没有一个武器适合他,所以放弃成为战斗员吧,但幸好G没有那样讲。 「这么一来,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个了。」G说着,然后从抽屉深处找到了一个有些灰尘的盒子,他掏出来后把上头的灰尘抚掉,「这个是好久以前的东西了,好怀念啊。」G看上去有点兴奋,然后打开来,里面是一双手套,看起来是很一般的黑色皮革手套,但上头镶着银边。 「这是?」 「Giotto年轻的时候用的手套,大概他十四岁的时候用的,还保存得很好。」 「但是要使用手套的话,火焰必须很强大才行吧?我没办法像Giotto那样可以在天空飞来飞去,也没有办法用火焰直接攻击。」 「但那个也许训练后可以改善,对吧?」G不理会纲吉的不安,反而把手套给放在纲吉的手掌上,「大小差不多,你先试试看吧,Giotto也会很高兴,我想阿诺德也会赞同,如果暂时没办法远距离攻击,先让他教你一些近身攻击的技巧,会很有帮助。」 「那也得等他再来彭格列的时候」纲吉忍不住有点惆怅,他低下头来,阿诺德上一次隔了整整一个月才再次拜访彭格列,他是行踪不定的人,根本无法去找他,而阿诺德下一次来拜访说不定又是几个月后的事情,「如果G或者Giotto愿意教我就好了。」 「是啊,抱歉,我总是忙工作,应该分点时间给你的。」G苦笑着,显得有些抱歉,「不过,行踪不定的朋友,要见上一面确实有些辛苦,而且也没有他的联络手段。」 「阿诺德先生有说他搬到司徒加特附近,那里离这里很近吗?」 「司徒加特就算坐马车也要整整一天才能够到啊。」G惊讶地说,这么一想,上一次阿诺德为了来彭格列就花了不少时间,却只是和Giotto说了一些合作的提案,锻炼纲吉后就回去了,「司徒加特说起来,纳克尔明天说要到埃斯林根的教堂去一趟,我记得那个小镇距离司徒加特很近。」 「真的吗?」纲吉凑近了思考中的G,他褐色的眼睛闪闪发亮,「那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保证不会到处乱跑,如果没碰到面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到处走走,纳克尔经常在旅行,如果Giotto允许的话我很想和他一起去看看。」 「说起来,你以前好像就这么要求过呢,但Giotto他」G想了想,决定忽略Giotto以前的态度,如果是最近的Giotto也许会允许纲吉的要求,「我会跟Giotto说这件事情,他如果允许了就没有问题。但向我保证你不会自己一个人行动,纳克尔有时候很粗心大意,所以你自己要更小心。」 「我知道了!」纲吉喜悦地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来,「谢谢你,G。」 看纲吉蹦蹦跳跳地跑走了,G深深叹一口气。 他想象着自己跟Giotto提到纲吉要和纳克尔一起外出旅游的事情对方将会有什么表情,就感到压力有点大,但他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让纲吉更适应独自行动了,一直以来Giotto过度的保护让纲吉的成长变得缓慢,G虽然也对纲吉非常宠溺,但他认为应该给予纲吉一些责任感,例如身为家族成员的职责或荣誉,但现在的纲吉根本没有这种体悟。 -- 第41页 就算是一点一点让纲吉去感受,G认为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总有一天,当纲吉找回了他的记忆,也许纲吉会因为牵挂彭格列家族以及身负的责任感而留下来,但G知道这么想象的自己也是太过理想化了。 埃斯林根是一个小镇,在好不容易得到了Giotto的许可后,纳克尔为了顾虑纲吉的体力,他们花了两天的路程才终于抵达,中间在金茨堡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纲吉和纳克尔到达埃斯林根时已经接近傍晚,他们借住在镇上的教堂中,但纲吉放下行李后还是迫不及待地拉着纳克尔跑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小巧的房子在纲吉眼中十分新奇,至今他仍然会因为这些建筑物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就好像他并不属于这个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奇特而陌生,Giotto告诉他那是因为身为日本人自然会觉得欧洲的建筑物很奇特,但纲吉忍不住去怀疑从日本来到西西里的这段遥远路程中,自己到底是怎么飘洋过海抵达的?有跟任何同伴一起过来吗?来到西西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他却无法想起任何一点记忆。 当他们登上一段石梯到达山坡之上,往下便可俯看已经逐渐变得昏暗的城镇景色,太阳正在慢慢沉下,而纲吉的心情却还是相当激动。 「纲吉,我们该回去了,天色暗了。」 「再一会儿吧,反正有纳克尔在这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纲吉难得一次的任性,让纳克尔只能无奈叹息,他自己也不是很守规矩的人,而且也知道纲吉好不容易才能够出外一趟,所以也就放任他了。 「纳克尔,我忘记问你这次来这里是打算要做什么?」 「这种事情不是在跟来以前就该问清楚吗?」纳克尔一笑,然后他的表情稍稍变得严肃了一些,「其实我是来侦察的,G收到黑市的讯息,说有人在卖特殊的指环,但后来证实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假的,我们找到了讯息源头,只是个小混混,他说当初有个男人找他并要他转达彭格列这件事情,说他就在埃斯林根等着很可疑吧?」 「就这样直接来这里调查没关系吗?不会是陷阱吗?」 「就算知道是陷阱也必须来看一看,不是吗?这也是为什么Giotto不太希望你跟来的关系,但G都说没关系了,而且我会保护你。」纳克尔拍拍胸脯保证,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一般而言和彭格列守护者实力相当的人非常少,但虽然并不太担心,纳克尔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隐忧的。 听G说,那个小混混在描述要求他传话的人时,显得异常害怕。 『那个人是怪物。』『不是人。』『我再也不想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对方反覆说着这些话,看起来相当恐惧,这件事情让纳克尔十分介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人如此精神异常。 「怪物、不是人?」纲吉听纳克尔说时,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语,「这么说他被威胁了吧,对方是这么可怕的人吗?纳克尔,你要小心一点喔。」 「哈哈,说得好像你不是和我一起的一样,担心我以前先担心你自己吧,你要平平安安的,不然Giotto会先杀了我。」纳克尔笑着揉乱了纲吉的头发,他喜欢纲吉那种纯粹的善意,对于身在黑手党中,看过许多肮脏、可怕而黑暗的事情的他们来说,纲吉是非常珍贵的存在,「啊,不好,顾着聊天都忘记时间了,你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回去。」 纲吉点点头,就随着纳克尔一起走下山坡。 路途上他思考着刚刚纳克尔描述的那几句话,『怪物』、『不是人』,他很确定在哪里听过同样的描述,他闭上双眼,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个人正被阿诺德威胁,对方求饶,当质问他为什么给予假情报时,那个人也疯狂地哭喊着类似的话。 『他威胁我要杀了我啊!您不晓得那个人的恐怖,不不,他不是人,是怪物、没错,就是怪物啊!!』 纲吉睁开双眼,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纳克尔这件事情。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凑巧,可能只是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但他直觉并不是这样的,他兴奋地认为这两个人所说的肯定是同一个,虽然不晓得原由是什么但对方同时找上了彭格列以及阿诺德,或许可说是一种巧妙的缘分吧,但也可能正因为本来就有所关连,所以他们才会相识。 「纳克」纲吉喊他到一半时,突然纳克尔将手举了起来,挡在纲吉的身前。 纲吉停下脚步,发现周遭的气氛改变了,本来轻松态度的纳克尔也变得一脸严峻,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前方的黑暗,天色不知不觉变得太暗,纲吉有点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更糟糕的是竟飘起了细柔的小雨,这时候他们本应该在教堂中吃饭准备休息的。 「纳克尔,怎么了?」 「有人。」纳克尔对纲吉小声说,「你要小心一点,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啊」纲吉隐隐约约看见了几个人,就隐藏在黑暗之中,总共是六个人,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住了纲吉和纳克尔,「纳克尔,这是」 「看来真的是陷阱,虽然不晓得他们想干什么。」 「你们是彭格列的人吧?现在就把指环交出来,我们也许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其中一个人说,对方看上去觉得六对二应该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因此相当傲慢,「那人说只要拿到指环就可以了,就是你,你手上那个奇怪的东西。」他指向纳克尔,纳克尔手上戴着彭格列晴之指环,很明显这些人和从彭格列盗走指环的人肯定有什么关联。 -- 第42页 「先告诉我,你们是受了谁的委托?」纳克尔问,他判断着如何更能够保护好纲吉,他怕纲吉会感到害怕,但意外地发现纲吉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比想象中更沉着,这让他感觉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他更能够专心地面对敌人。 「你不需要知道,但那个人说你们会出现在这个镇上,我们从刚刚就一直跟踪你们。」 「原来如此,看来要让你们说话必须要先把你们给打倒。」纳克尔有点兴奋地摩拳擦掌,他看这几个人不象是特别有实力的人,因此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那就一起上吧,我们还得赶回去吃饭呢。」 没有过多久,纲吉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敌人全都昏迷了,大部分被纳克尔的拳头攻击到就瞬间昏了过去,甚至都还不需要使用火焰的力量,纲吉可以想象使用了火焰后纳克尔的力量会有多强,而这就是他必须要追上的巨大差距,阿诺德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实力。 「你还好吧,纲吉?」纳克尔关心地问着,纲吉点点头,「那就好,看你好像不怎么害怕,是因为阿诺德的关系吗?我听说过你跟他跑到一些危险的地方去,让Giotto非常生气呢。」 「纳克尔,你有受伤吗?」纲吉问,纳克尔捏了一下他的脸,表示不用担心,「太好了。」 他们现在全身都是湿的,虽然打败了敌人,但小雨沾湿了他们的衣服。 视线也变得比普通的夜晚更加黑暗,只能依靠不远处的城镇还有的些许火亮来看清道路,纳克尔带着纲吉想尽快离开那里。 但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突然纲吉看见一个很模糊的人影闪过,他来不及叫纳克尔闪避,纳克尔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他一把推开纲吉,可那个人手中拿着枪,在那个角落埋伏等待很久了,但很奇妙地,没人发现他,他就好像会隐藏气息一样无声无息地等待着这个时机。 他朝着纳克尔开枪。 纳克尔护住纲吉倒在地上,啪的一声,纲吉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贴上了潮湿的地面。 纲吉那个时候被压在纳克尔的身下,他的面部朝上,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光线非常昏暗,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雨水不断落在脸上以及纳克尔躺在他身上的体温,纲吉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听见那个开枪的人慢慢走近的脚步声。 一个很模糊的人影,但确实存在那儿,纲吉看得到他,却看不清他的脸。 「居然偏了,真不愧是彭格列的人。」然后他举起枪,想再往纳克尔的身上补上致命的一枪,纲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却什么也做不到,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可以攻击对方,用他所有的办法,他应该要保护纳克尔。 但是不行,他没有任何的武器在身上,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因为纳克尔将他压得很紧,他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近,抬起手就在那一剎那,他的头非常疼痛。 他隐隐约约想起了那个日子,和现在一样也是个下雨天。 枪响非常吵闹,火焰,盛大地燃烧,到处都是爆炸。 有人在大喊。 『纲吉!』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会平安保护你回去。』 突然现实和记忆交错,他有点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的幻想,他好像听见了复数的脚步声靠近,然后他意识到那应该是现实,因为他模模糊糊的视线看见了那个本来要尝试杀他们的人收回了枪,往后张望,听到脚步声后他很快就跑掉了,消失无踪。 眼看着对方消失在黑暗之中,纲吉松了口气,但他的头很痛,他感觉很想睡。 知道纳克尔没事以后,一份安心的感情涌上心头,他阖上了双眼。 「库萨卡,有看见吗?」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问。 「是,确实刚刚有个人在但是已经不见了,真是奇怪,才漏掉了一瞬间。」 「先不管那些了,他怎么样?」 一个人蹲下来检查纳克尔的伤口,看了一看后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处置。 「没什么问题,只是擦伤罢了,根本没有打到要害,他应该是推这孩子的时候撞到了头。」 「那么,那孩子呢?」视线落在了那个比较瘦弱而且表情仿佛很悲伤的少年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担忧纳克尔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露出那种表情。 「他没事,只是昏了过去,也许吓到了。」 后方的那个人听了以后走上前来,让库萨卡把纳克尔给背起来,而他自己则弯身抱起了相对较为瘦弱的少年,雨水滑落那褐色的头发,平常看起来很稚嫩的脸庞现在显得有些脆弱。阿诺德眯起了双眼,他很好奇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他之前跟纲吉透露自己在司徒加特建立了据点吗?但又为什么他们会在这边受到袭击?而且恰巧这些被打倒的敌人正是他们追查的一条线索,这些人不是什么普通的流氓地痞,而是军人,每个都是,他们是属于哈尔贝中将的人,哈尔贝,是已经成为海军上将的威洛的心腹之一,自从Giotto告诉阿诺德威洛也许有点怪异之后,他就追踪着他们。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群人会找彭格列的麻烦,而且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攻击他们,刚刚那个消失的人又是谁,这一切他都想要尽快问个清楚,但偏偏这两个人都昏了过去。 -- 第43页 「现在怎么办,总指挥官。」 「把他们带回去吧,然后替那家伙疗伤。」 「但是,这样好吗?他们和军队是完全无关的人,让他们进到据点来不会泄漏机密吗?」 「没关系,我允许了,何况,」阿诺德看了一下怀中的纲吉,他的嘴角扬起一点微小的弧度,象是为他们的再次见面感到一丝欣喜,「居然能够在这里救到他们,这种巧合也只能说是一种运气了,而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询问他们,不能把他们就这样丢在这儿。」 第7章 那个人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即便是在最绝望的时刻也总能给大家勇气,他就象是晴日的阳光那样照亮家族的每个人,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值得依靠的人,纲吉忘了有多少次受到对方的鼓舞和安慰,他脸上的笑容总是最灿烂的,让家族的人都会跟着他一起笑出来。 纲吉常会想有他在身边真的太好了,与他碰撞的拳头是那样坚实可靠。 有他在家族中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他会支撑住大家。 『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我和京子都会在身边支持你。』那个声音说,带着笑容,让人有种幸福的感觉,『所以阿纲,你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去改变什么。』 如果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纲吉挣扎着不想要从那里醒过来。 那个梦境是温暖的,充满美好记忆的时光。 但一丝光亮照进他的眼睛,强迫唤醒了他的意识,随着意识慢慢恢复到现实,那张脸、那温柔的声音还有一切模糊的记忆都缓缓淡去,就和过去每次梦到他们的事情一样,他醒过来后总没有办法回想那些梦境,仅有少许的片段残留下来,而他没办法将它们拼凑完整。 他永远都记不起他们的名字,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在纲吉睁开眼睛时,象是阳光般金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美丽又仿如虚幻的身影好像会闪闪发光,纲吉用手遮住视线才稍稍能够看清对方的身影,才发现对方站在阳光透下的窗口前,刺眼的光芒洒落他的身上,听到纲吉醒过来的声音才转头过来。 「你醒了,感觉如何?」冰冷的声音问着,那是种让人的燥热都消失的平缓声调。 纲吉只是轻轻点点头,对方就满意地露出了一道很浅的笑容。 那珀金色的头发真的就象是天使,纲吉常常这样想,虽然对方的性格与表情都跟天使扯不上关系,但纲吉还是常常会被对方的外貌所吸引,那冷傲、难以靠近的气质充满了神秘感,纲吉希望对方能够允许自己更加靠近一些,让他更加了解对方。 「头有点阿诺德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这时纲吉猛然坐起,表情惊慌四处张望,「纳克、纳克尔他没事吗?他被击中了,那个人想要杀掉我们,我没办法阻止」 「他没事。」阿诺德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部下,那人立刻会意并打开门。 门刚敞开,一个上身绑着绷带的人就这样冲进来,来到纲吉的面前,紧紧抓住了纲吉的手。 「纲吉!」 「纳克尔!!太好了,你没事吗?」纲吉看见纳克尔的时候想要翻下床,但头一阵晕眩,纳克尔将他给压回床上,这时纲吉也才看到他腹部捆着的绷带,「你受伤了,很严重吗?」 「轻伤而已,那该死的家伙本来肯定是瞄准了要害,不过幸好」纳克尔看见纲吉露出一脸自责的表情,只是无奈地对他笑,用手轻轻捏了一下纲吉的脸,「因为你在身边所以我稍稍警戒了周围,才能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有我一人的话也许就不会如此顺利。」 「真的吗?但那时候真的很危险,我、我想试着帮上点忙,可是」纲吉靠着纳克尔的胸口,抓紧了他的手臂,他已经忍住想要哭泣的强烈冲动,不想在阿诺德面前显得太过软弱。 但他脑袋中一直想着同一件事情,那时候如果自己也能够战斗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纲吉还勉勉强强能够回想起最后的那个画面,那个男人走到他们的面前,用枪指着纳克尔,若不是被人打断了,纲吉根本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若不是自己要求到外头逛逛,而没有在夜晚前回到居所,纳克尔也不至于遭遇危险。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阿诺德这家伙刚好出现在那儿救了我们,把我们给带到这里来,我还没搞清楚这里是哪里,不过没差。」纳克尔转头看了一眼阿诺德,对方有点麻烦地别过头去好像对纳克尔的热情有些受不了,「要说好运也是真的很好运啊,哈。」 「纳克尔」纲吉忍不住笑,不管在什么时候纳克尔似乎都可以这么这乐观,让纲吉本来有些自责的心情得到舒缓。 「我还比较担心你呢,明明哪里都没受伤的,阿诺德说你一直没醒过来,还一直在作噩梦。」 「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会被Giotto给杀了的。」纳克尔抚摸着纲吉的头发,表情看来如释重负,「没事就好,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你懂吧?」 「抱歉,可能我有点被吓到了,不过纳克尔你知道那个时候的人到底是」 「啊啊,等一下,纲吉,我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要跟阿诺德谈谈,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纳克尔有些突兀地中断了纲吉想问的话,转而对站在一旁的阿诺德说话,「阿诺德,可以出来一下吗?」 -- 第44页 「我没理由听你的指使吧。」 「不要这样一板一眼的,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说,还有你就不能够摆出好一点的表情吗?」纳克尔抱怨,一手搭上阿诺德的肩膀,却被对方给拍掉,「你这个人老是冷冰冰的。」 「闭嘴。」 阿诺德觉得纳克尔很囉嗦地走出去,纳克尔也跟着退出房间,留下纲吉一个人。 突然房间内就一个人也不剩的,就算是纲吉也明白他们肯定有些事情不太想要让自己知道,纳克尔从来就不是擅常隐瞒的人,而阿诺德看起来也不知道纳克尔想要说什么才把他叫出去。 但纲吉觉得这样也好,有些事情胀满了脑袋,他想要一些空间和时间整理思绪。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是什么,但他转头看见自己的外套搁置在旁边的椅子上,并摆着他随身携带的手套以及指环,他毫无犹豫地伸手将那些取来,然后套在右手上。 他轻轻阖上双眼,下一秒突然右手的指环燃烧起火焰,而手套也同样燃烧了起来。 那是比以往他所能做到的都更强烈的火焰,照耀着纲吉的侧脸,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惊讶或者怀疑,他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是知道自己可以做到,此时此刻他很清楚他能够点燃这样程度的火焰,他甚至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全力,如果他想要可以做到更强大的火焰,只是现在的自己还不行。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突然可以放出这种程度的火焰,但只是想象了一下当时纳克尔陷入危险的情境,胸口就有一种鼓胀的感情,而那种感情不晓得可不可以称做是觉悟,总之他不想要让任何人伤害同伴,他想要战斗,总是避免去伤害任何人的他竟会产生想要击败眼前敌人的想法。 甚至,他觉得那种想法是残暴的。 很难想象自己的心里会有那种强烈的感情波动愤怒。 这真的很不像自己,就好像自己的内心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感情。 「但这真的是我的力量吗?我本来的力量?」 纲吉没有自己能够使用火焰的实感,但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中残留着某些残骸,他知道这并不是第一次他使用这样子的力量,然而,他对于这个转变却无法彻底高兴起来。 「你想谈什么?」阿诺德和纳克尔一起走出房间后,他们站在楼梯口前开始了谈话,而纳克尔也没有了刚刚轻松的态度,表情变得稍稍严肃。 「我听库萨卡告诉我,你们刚好在跟踪这些人所以才会碰巧在那儿遇见我们,他没有跟我说那些人都是些什么家伙,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知道,他们全部都是军队的人,他们全是直属于一个叫做哈尔贝的人的部队,底细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庭也很一般,没人有什么可疑的背景,就目前的状况看来就只是听令行事,深入盘问后也许会有进一步的情报吧。」 「军队的人?但我们怎么招惹军队了。」 「那要问你们,」阿诺德眯起眼,他本来就很想询问纳克尔为什么会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但看起来纳克尔并不晓得原因,「你们到这个城市的原因呢?」 「我们追查一条线索,有个奇怪的情报告诉我们来到这里就可能找到指环的下落,Giotto认为是个圈套,让我来一探究竟。」 阿诺德有点讶异地挑起眉,「而他让你带着纲吉来?」 很难相信Giotto会如此放心让纲吉到这个地方来,明知道是圈套,很可能会遭遇危险。 「这他当然是不愿意的,但纲吉说来这附近也许会见到你,所以非常希望一起来。」 「是吗。」 纳克尔看阿诺德在听到理由的瞬间冷酷的轮廓也变得稍稍柔和了些,这细微的变化在那张没有太多情绪反应的英俊脸庞上特别明显,让纳克尔暗自含起一抹微笑。 「先不说这个,在最后有一个男人,他一直躲藏着直到主动现身为止我都没有发觉他的气息,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们在赶来时没有碰见他吗?」纳克尔问,皱紧的眉头显示出他的困惑,「虽然不是很肯定,但我觉得他就是主使者,如果他想要的话他完全可以杀了我们,但你们一来时他就丢下我们逃跑了。」 「所以你认为也许我认识他?」 「这只是个可能性,我只是推测他或许有不能被你发现的原因,所以就逃跑了。」 「很可惜,我和库萨卡赶到时没见到任何人,如果他立刻逃跑了那么他也逃跑得很快。」 阿诺德和纳克尔这时候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不管怎么讨论他们都无法想象彭格列会和军队扯上关系的地方,而阿诺德无法理解威洛以及他的心腹怎么会对彭格列指环感兴趣,阿诺德自己在接触纲吉以前根本不知道彭格列指环的存在,照理说军队对于彭格列指环是一无所知。 阿诺德总觉得之前他们用来传递情报的密码外流这件事情与这些陆续发生的奇怪攻击是有所关连的,但却没有任何证据将它们串连在一起,初步质问这次被纳克尔击倒的人,他们对于事情发生的经过也都有些恍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他们奉命去抓住这些人并拿回什么彭格列指环,他们对彭格列指环是什么东西也不太清楚。 「这样看起来能够连系起来的事情还真是少呢。」纳克尔也忍不住叹息,似乎觉得有些扫兴,「这么一来我不觉得我和纲吉继续留在这儿会有什么用处了,那个人下的圈套失败后,不可能会再故技重施吧,什么也没有掌握到,Giotto也会很失望吧。」 -- 第45页 「那么,你们休息完后就离开吧。」阿诺德说,转向站在他们身后待命的库萨卡,「你看他们什么时候需要离开,就派人送他们回去。」 「是。」 「你真是冷酷啊。」这时纳克尔无奈地苦笑,阿诺德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不,我不是说什么坏话,只是纲吉很期待可以见到你,但你好像随时都可以理性判断事情,这么干脆地就决定要送我们走,纲吉才醒过来没多久而已,不想多聊聊吗?」 「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增加风险,你应该也是打算尽快带那孩子回去吧?」阿诺德问,对纳克尔的评价没有任何想法,也不觉得被冒犯,「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阿诺德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点留他们多几天的想法,特别听到纲吉是专程来找他的。 只是他不太习惯去表达自己的感受,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如何表现才正确,即使感觉喜悦他也不认为那是应该随意外露的,因为这对于他们最后的决定并不会有所改变,所以他只是一如往常的做他认为合理的事情,而他知道让纳克尔和纲吉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让他们身陷危险中,纳克尔也需要尽早回去跟Giotto回报这次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没有理由留下纲吉。 「但是,如果你能跟纲吉说你其实也希望见到他,我猜他会很开心的。」 阿诺德皱起眉头,不太清楚纳克尔到底想要他怎么做,但他通常也不太会听取别人的指示。 就在他们还想讲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后方的门被推开,两个人的视线都一同转向那扇门。 「我有看到他。」 纲吉探出头时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手中抓着自己的指环。 「他离开前想要杀掉纳克尔,那个时候我有看到他的脸,但是」纲吉的印象虽然有些模糊,但那时候由于非常在意纳克尔的安危,他的感官也因此变得敏锐,他还记得那张脸,同时还有种很奇怪的违和感。 「怎么了?」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你是说长相吗?长得很丑陋之类的?」 纲吉摇摇头,记忆中那张脸很平凡,随后他想了想后又再次开口,「还有,我想他是之前陷害阿诺德先生的人,就是给假情报的那个」 「你是指我们在街上逮到的那个情报贩吗?」 「对!虽然我没有证据,可是他们都用同样的方式来形容对方,他说『那个男人是怪物』,这样形容一个人应该不常见吧?纳克尔也说了同样的描述,我总觉得不是巧合而且,我猜想杀掉纳克尔的应该就是他,不会错的。」 「就因为你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奇怪的感觉?」 纲吉垂下头去,他手上没有什么推测基础来证实他的想法,当时他的意识已经模模糊糊,却还是可以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颤栗的刺痛,他不晓得该怎么明确描述来让阿诺德明白。 「阿诺德,纲吉的直觉很厉害的,他如果这么说我觉得肯定不会差太远。」 「我知道了。」阿诺德阖上眼思考了一会儿,「纲吉,你如果再见到他的话,能够认出他来吗?」 纲吉愣了一下,但随即回答,「我想应该可以。」 「那么情况就改变了。」阿诺德点点头,他瞥了一眼纳克尔,「回去跟Giotto说我要跟他借用纲吉一阵子,他待在我的基地跟我一起行动,由我照看他,事情结束后就会送回去给你们。」 「什么?你这样做的话」 「如果纲吉所说的是正确的,那么敌人藏在军部的可能性就很高,能够泄漏情报和操纵情报很可能因为他也潜伏在我的组织中,为此我就需要见过他的纲吉留在这里。」阿诺德说的话让纳克尔没办法反驳,加上他本来也就不擅长这种交涉,「彭格列也会希望早点知道偷袭者是谁吧,甚至他也许就是抢夺彭格列指环的人,找回彭格列指环是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我认为这对你们来说并没有坏处。」 「但是纲吉」 「我只说一遍,我要纲吉留下,而你可以滚了。」 阿诺德丢下那句话,转身就离开了那里,留下有点错愕的纲吉和纳克尔,还有稍稍同情他们的库萨卡,随后库萨卡就按照阿诺德的吩咐对他们说明之后的安排,并请人护送纳克尔回到彭格列的地盘,而纳克尔直到最后都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能眼睁睁看着纲吉被阿诺德的部下们带走。 「所以你就把纲吉丢在那儿,然后自己回来了。」Giotto坐在位置上,他的声音和表情从未如此冷漠,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他隐忍的愤怒。 「抱歉,Giotto,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或许纲吉留在那里对事情有所帮助。」 当然纳克尔不敢告诉Giotto自己因为阿诺德的蛮横和霸道,最后被赶出了据点,也没能带走纲吉,他想Giotto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更生气吧。 「但我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 「Giotto,纳克尔也只是判断这样更好而已。」G在旁边劝到,但他知道纳克尔触犯到了Giotto的底线,因此他们一直以来脾气好又冷静的朋友也变得如此心烦意乱,「何况阿诺德那边应该也很安全,他会保护纲吉的。」 「我只是不喜欢这样,」Giotto站起身来,他看来有点疲倦,「算了,我要回房间了,关于这件事情明天再详细说明,彭格列这边也必须调查这件事情,不能全都交给阿诺德。」 -- 第46页 「Giotto,我说了很抱歉,不过纲吉似乎也很想帮忙,我就」 「就是那样让我特别不愉快。」说完那句话的Giotto碰的一声当着纳克尔和G的面前把门给关上,那对于平常十分有礼的Giotto可说是一种相当慌乱的举动了,而纳克尔则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G稍感无奈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当做安慰。 纲吉坐在晃动的马车上,按照吩咐他不敢把头探出去看外面的风景,他也不太清楚到底走了多远的路,但阿诺德告诉他要换个据点以避免有人盯上他们,所以纲吉自然也一起移动。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库萨卡上校,观察库萨卡与阿诺德相处的方式,即便是纲吉也能明白阿诺德相当信任对方。库萨卡为他们打点了一切,包括路上转换的马车,为了小心起见还有一段路是用步行的,然后换一辆新马车后继续上路,纲吉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但他并不觉得不安,他很少这样离开彭格列、离开Giotto或守护者的视线行动,但是跟阿诺德在一起令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阿诺德先生常常这样四处搬家吧。」 「如果你是说换据点的话,我们不能在一处停留太久。」阿诺德的双手环在胸前,他银蓝色的眼眸看着窗外,对于街景的变化他一点也没有情绪波动,纲吉猜想他并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街,「必须在街上的人认识到我们的存在以前就离开,除非是为了打进地方组织而刻意潜入,在居民的记忆中留下印象是危险的。」 「是这样啊。」纲吉总觉得这种生活好像有些寂寞,因为这么一来就谁也不会认识阿诺德,但纲吉猜想阿诺德觉得这样孤独的生活也很好,「那么,阿诺德先生真的觉得这次是军队的同伴做的吗?」 「同伴?」阿诺德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接着一笑,「军队中的组织派系比你们黑手党要复杂得多,我们并没有太多伙伴意识,不过,我想这次跟威洛那家伙脱不了关系吧,虽然就我的了解他并不是会背叛国家的人。」 「可是」 「如果说只是针对我就算了,他本来就与我常有冲突,这也无所谓。」阿诺德看起来是真的毫不在意,「但我总觉得做这些事情的人把你们牵扯进来,他的目的应该并不只是给我们制造混乱而已,感觉也不象是听命于威洛,而是有别的目的。」 「为什么?可那些被抓住的人是威洛将军的人吧?」 「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可疑,若主事者是威洛,他传给我假情报的目的应该是陷害我,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这些假情报都未曾对我造成任何实际伤害,反倒会害了威洛自己的人。」 当初和纲吉两个人一起到街上抓到那个贩售假情报的人时,威洛还只是个中将,那份假情报传出周边国家有骚动,但阿诺德觉得这和自己从各处搜集到的情报有落差而中途拦截了下来,当时威洛还一度跟阿诺德起冲突只因为他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打算抢先上报给总部,却被阿诺德私下威胁而无法那么做,简单来说阿诺德告诉他只要往前一步就会杀死他,这也是阿诺德觉得他们本来就差劲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的原因之一。 但当时若威洛真的那么执意地做了,很可能直接造成德国与周边国家战事的摩擦,不但违反当前制定的缓战政策,对威洛来说更是没有好处。 「那会不会是威洛将军自己里面有人背叛他呢?」 「也许吧,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会和彭格列指环扯上关系。」 纲吉这时候突然安静了一会儿,阿诺德知道那个表情,他看过很多部下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想说一些事情但不确定说了会不会被责骂时,他们就会这样看着自己。 「怎么了?」 「那、那个,阿诺德先生,我不太懂现在的战况什么的,只是如果这里发生战争的话,阿诺德先生也会要参战吗?」 「不需要担心。」阿诺德说,他本来还以为纲吉会问什么,却是这件事情,「我是谍报组织的,我们的组织不参战,我们对得到的情报进行评估、拟定策略,有时候也会故意对外泄漏假情报操作讯息,这是我们的作用,一旦真正开战,情报就没办法派上太大的用场,而更需要战略和武力。」 「这样啊。」 「短时间情况不会有改变吧,我们跟奥匈帝国和俄国结盟也都是为了稳定,若有人刻意想要制造战端那可是相当恶劣。」阿诺德阖上双眼,纲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尽管阿诺德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阿诺德先生对于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吗?」 「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而已,因为觉得阿诺德先生并不是那么喜欢军队本身吧,好像感到很麻烦似的。」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他觉得阿诺德没什么爱国心,像刚刚提到国家间的战争就露出了麻烦的表情,他肯定不太喜欢遵守订定的规则,这样的人身在军队中的谍报部队感觉就是纯粹想要追求刺激,而到了现在,阿诺德肯定对那些军队中的派系争斗以及繁琐的规定也开始觉得厌烦了吧。 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别开脸去,他看来脸色有点阴郁。 「或许你说的没错,军队的处事有太多没办法容忍我的地方,而我也不受他们管束。」难得的他露出一点自嘲的笑容,「我希望得到自由,纲吉,而这恐怕是最困难的事情。」 -- 第47页 纲吉很想开口邀请阿诺德来彭格列,但他犹豫了,因为他害怕这也并不是阿诺德追求的生活,而他并不想要因为自己的关系拘束了阿诺德,他感觉阿诺德就应该要是不受任何束缚的存在。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说。」阿诺德这时候声音稍微变得柔和,眼中染上一丝笑意,「听说你是为了找我而到那个城镇,这对你来说有点冒险,但事实上我还蛮高兴能在那个地方见到你。」 「欸?真、真的吗?我也很开心,没想到真的可以碰到阿诺德先生!」纲吉有点吃惊,甚至不敢相信阿诺德会说这样的话,但阿诺德的表情并无丝毫虚假。 「还有,你打算称呼我『先生』到什么时候?」 「我、我真的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 纲吉看着那温和注视自己的蓝色双眸,不知怎么地脸变得灼热起来,他垂下脸默默点了点头,接着他们就不讲话了。过一会儿后他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已经转过头去的阿诺德,望着那张看似冷酷的侧脸,纲吉只觉得内心不安稳地狂跳,而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 「这里是你的房间,如果有什么不足的东西就告诉我。」库萨卡对看起来一脸茫然提着行李的纲吉说,以他个人来说,他不太赞成让纲吉留在他们的基地,但指挥官认为纲吉能够对他们派上用场,既然如此他也不会有其他意见。 库萨卡其实隐隐察觉到最近的总指挥官和以往不太一样,若是以前,他不可能让一个不是军队内部的人留在据点中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即便纲吉能够认出间谍的模样,指挥官肯定也不会轻易信任一个外人。所以库萨卡在心中暗自认定泽田纲吉这个人对于指挥官来说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并且相当信任纲吉,而他身为下属的用处就是观察纲吉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谢谢你,库萨卡先生。」纲吉回答,然后他看了一下房间各处,「请问,这整栋公寓都是据点吗?我刚刚看到至少有二十个房间。」 「是啊,有些地方被改造了,方便我们工作,其他则是部下们的房间。」库萨卡走出来然后指向走廊尽头的那端,「那里是我的房间,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但我大多会在二楼工作,那里是负责接听情报的地方,所以没事的话就不要到二楼那附近乱晃,不过指挥官的房间和办公室都在二楼,若你要找指挥官,只要不打搅到其他人工作地走进去,也不要去关心他们做什么,知道吗?」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嗯,然后指挥官要你整理好东西后有时间去找他一下,他会在房间等你。」库萨卡留下了指示后就离开了,纲吉回头看向属于自己的房间,他的心脏不安份地跳着,没想到他真的有一天会离开彭格列进到别的组织中,突然要融入一个新团体让他感到害怕却也有点新鲜感。 纲吉进入房间把自己少数的行囊放下后,就忍不住靠上床,经过长途的马车后他感觉十分疲倦,直到现在他还没办法习惯马车那种颠簸的感受,他下意识觉得应该有更加安稳的交通工具。 他的脑袋其实还有些胀,他本来在马车上想要告诉阿诺德关于自己可以比较顺畅地使用火焰的事情,想象着阿诺德也许会为他高兴,但心中对于火焰总有些不舒畅的感觉,能够使用火焰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让他开心,所以他对自己这微妙的心情感到奇怪。 纲吉一边想着等会儿要去找阿诺德,却在床上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糟糕!!」 纲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他有点慌张地爬起来想知道现在几点钟,但显然这个房间并没有任何表示时间的东西,而他竟忘记了该去跟阿诺德说一声。 随后他看见本来没有盖在身上的被子,此刻正缓缓滑下他的腰,他很快便明白这是有人进到自己的房间察看状况时好心为他盖上的,纲吉翻起身来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虽然他不确定现在多晚了,但他总觉得阿诺德也不会太早睡,所以想要去找他,顺便跟他好好道谢。 纲吉照着库萨卡的说明来到了二楼的走廊,这里还有着微弱的光亮,看来这些负责搜集情报的人就算到了深夜也有人轮流值勤,避免漏掉重要的讯息,可是纲吉越是往前走就越觉得奇怪,因为他预想这里应该至少会更明亮一些,适合工作,但有很多盏本来应该亮着的灯火却是熄灭的。 纲吉半摸黑着往前走,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他蹲下去一看发现是个昏倒的人。 「怎么会这到底是?」 探了一下鼻息发觉那个人并没有死,这让纲吉松了口气,但确实是被人攻击而昏过去的。 接着他听见前方的房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纲吉按耐着步伐上前一探究竟,他开始有点担心阿诺德是否遭遇到了什么危险,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房间有种很奇怪的氛围,说不明白,只是各种状况都很奇怪,他觉得就是不对劲,光是走在房间内都有种晕眩的不适感,好像被什么黏稠的东西包裹着,感官有点扭曲,好像这里并不是本来的那个房间。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在房间内点着一盏十分微弱的光芒。 他正翻找着抽屉不晓得在找什么,看起来相当专注,直到纲吉不小心往后退时踩到木板发出了声响,纲吉深深吸一口气,而对方也抬起头来,快速地用手中的枪对准了他,纲吉看不太清楚枪口的位置,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 第48页 「是你?」那个人诧异地说,好像认识他一样,「没想到你居然跟着他来了。」 「你是谁?」纲吉鼓起勇气问。 那人坦然地往前走,随后他的脸在灯光下露出了真实面貌,那是张纲吉没有见过的脸,但那张脸上带着的笑容却让纲吉异常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泽田先生,我是总指挥官大人的部下,初次见面。」他用着压低的嗓音对纲吉说,看来一点也不心虚,因此让纲吉困惑不已,「我正在找一些机密的文件,总指挥官不会希望你参与这些麻烦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啊,您是要来找总指挥官的吗?他就在里面,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什么?但是,如果你是受他的命令为什么要攻击同伴?他是」 那句话让眼前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纲吉的眼神变了,而纲吉也立刻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肯定有什么东西使对方改变态度,因为一份冰凉的杀意直扑纲吉的胸口,让他直觉危险。 「你看得见,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那个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鬼魅的光芒,咧嘴笑了起来,纲吉觉得那张脸象是个面具,「不该有人看穿的,你很特别,所以他才带着你?」 「你、你果然是那个时候想杀纳克尔的」纲吉没搞懂他所说的『特别』是什么意思,但他只知道对方身上那种奇妙的违和感,还有那种似曾相似的危险气息,他知道自己见过对方,就在那个黑暗的夜晚。 「安静,泽田先生,」那个人说,他的手指轻轻压在唇上,微笑,「只要你保证不说出去,我就会留下这里所有人一命,你懂我的意思吗?」 「什么?」纲吉愣住了,他本想要呼唤其他人的声音硬是梗在喉咙,「但是你」 「我没想要杀人,至少今天我不会让任何人死去。」对方用非常温柔的嗓音说话,可那对纲吉来说只觉得后背一阵毛骨悚然,「只要你保守秘密,反正我们今后也各不相干,而你也可以避免任何人受伤,很好的交易吧。」 「但你打算做什么?为什么想要彭格列指环?」 「你真的不明白那东西的价值,是吧?就像很多愚蠢的家伙,他们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对方耸耸肩,然后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纲吉的肩膀,就好像他真的一点也不害怕纲吉会唤救兵来之类的,这让纲吉更加犹豫是否该通知这栋公寓的其他人,「看来你不打算这样轻易地听从我的劝告,那我告诉你吧,我有能力杀了里面那个男人,」纲吉听到这句话时闭上了嘴,因为他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透出的隐隐杀意,那股冰冷的杀气很强大,纲吉甚至觉得那是能够和阿诺德势均力敌的强烈感受,「喔,或者我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毁了他现在的容身之处,如果你之后告诉他我曾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我保证他会没办法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说的话?也许你只是说谎。」 「你只能相信,或者你可以尝试看看,而我说到做到,泽田先生。」那人低下头说,他的笑容让纲吉又退缩了一步,「回去睡吧,已经很晚了,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明天这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纲吉犹豫地站在那儿,他知道对方其实如果想杀他现在就能动手,但他说今晚不想杀人,纲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好心肠的,但他觉得对方并没有说谎如果自己现在离开,对方会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也不会对阿诺德或者这边昏倒的人做些什么。 可是,他没有证据,只有直觉,相信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吗? 而选择这么做感觉是瞒着阿诺德藏匿一个危险人物,纲吉相信这个人肯定就藏身在阿诺德的部下之中,只是没人发现,纲吉甚至不晓得对方是怎么混进来的,纲吉不晓得这样放任他会不会对阿诺德带来危险。 「走吧,泽田先生。」 那个人这样说完,纲吉不知所措地转身慌忙逃离了那一楼层。 纲吉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脚还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竟就这样放弃乖乖遵从对方所说的话,明明什么证明也没有,那个人说不定会去攻击阿诺德,而自己竟这样什么也不做的离开,他气愤自己的懦弱。 纲吉马上翻出自己放在行李中的手套和指环,然后又再度返回二楼。 但当他回到二楼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刚的模样,本来倒在地上的那人不知被谁给扶回了座位上,看起来就象是单纯地在执勤时打了个瞌睡,现场一丝被翻过的凌乱都没有,纲吉见到的那个人自然也消失了踪影,让纲吉忍不住想刚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二楼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尽头的房间灯光还亮着,显然里面的人还没有入睡,却也没有发现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切都安然无恙,这确实让纲吉紧绷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如果刚刚那并不是梦境,那么那个人遵守了诺言。 纲吉全身虚脱地往后靠上了墙壁,他低下头压抑着自己起伏的心情。 尽管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纲吉却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见那个他想见的人。 第8章 纲吉第二天醒来后心情迟迟无法恢复,他看着明亮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应该起来,却将自己卷缩进棉被之中,他脑中不断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虽然最后一切恢复了正常,但纲吉知道那并不是自己做梦了,那是确实发生过的,那个男人身上诡谲的气息使他畏缩,恐怖的印象至今仍清晰地留在纲吉的记忆里头,他隔着那个人看见了阿诺德的房间,尽管对方保证不会做任何事情,只要纲吉对他视而不见他就会自己消失,但纲吉仍不敢相信自己选择转身逃走。 -- 第49页 『我告诉你吧,我有能力杀了里面那个男人』 纲吉想起那句话,一份很不好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他知道对方并不是随口说说的,纲吉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明明自己不曾跟敌人战斗过,但他就是很确定对方的能力不寻常,阿诺德对上那个人也不会有百分之百的胜利。 纲吉说服自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那个状况下,自己手上没有任何可以敌对的武器,对方如此威胁他,他只是想要保护阿诺德才选择离开的,但心中仍有一份深厚的愧疚感,这让他整夜都睡不好,身体非常疲倦。 他最终慢吞吞地爬起床走出自己的房间,当他下楼时却刚巧碰到了站在楼梯边与库萨卡谈话的阿诺德,阿诺德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漠,但在听见纲吉下楼的声音时抬起了脸,当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反射出一丝阳光的温暖,纲吉却无法克制地避开了,他打从心底觉得自己不值得阿诺德的温柔,庆幸的是这微微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打断。 「泽田先生,早安,昨晚睡得还好吗?」库萨卡亲切地问,纲吉点点头。 「很、很好。」纲吉尽力不让自己听起来很别扭,他希望没有人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库萨卡,你先退下吧,把那份讯息传达给弗莱堡。」阿诺德说,他瞥了库萨卡一眼后,对方就带着资料前往工作的场所,留下纲吉和阿诺德两人,阿诺德再次转过头来看纲吉时,纲吉觉得自己早就被对方给看穿了心思。 「阿诺德,昨天我最后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没去找你,抱歉。」 「那无所谓,」阿诺德盯着纲吉的脸,当他伸出手时发觉纲吉微微瑟缩了一下脖子,但仍然执意地触碰纲吉发青的脸,像在故意测试纲吉的态度,「你脸色很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可能只是做了个恶梦」 阿诺德面对纲吉鼓起勇气说出的谎言只是眯起双眼,眼底跃出的一丝冷光让纲吉动摇不已,纲吉知道对方早已习惯如何去辨别谎言与真实,因为阿诺德的工作就是处理虚实不明的情报,这让他很轻易就能看穿别人的谎言。 「你需要吃点的东西,跟我出去一趟吧。」 「出去?」纲吉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呆愣了一下,「但我们可以出去吗?这个基地如果被人看见的话不是很不好吗」纲吉无法拒绝那种诱惑,他很想出去外面看看,他想着也许到外头去透透气能让自己紧绷的情绪舒坦一些,而且是和阿诺德一起,这非常吸引他,但他也不想给阿诺德或这边工作的任何人添麻烦。 「只要做好掩饰就无所谓,而且我们也常常必须出外,这并不是只留在基地内就可以处理的工作,所以这没什么。」阿诺德说,便往纲吉的背上一推,「去换衣服,最好带着帽子。」 纲吉依照阿诺德的指示换好衣服后就跟着他一道出门了,他们两人来到大街上头,完美地融入了人群之中,没有人在意他们。阿诺德跟骑着单车贩卖报纸的少年买了一份早报,纲吉忍不住凑过去看,上头正讲着有关战争的消息,纲吉对那非常陌生,尽管他知道这是正发生在他周围国家甚至是自己所居住的意大利的事情,人们上战场,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但他却没有那种实感,他从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的,他总有种想法,『战争』,是只有在书上才会看见的东西。 「状况不太好吗?」纲吉担忧地看阿诺德脸上不怎么愉快的表情,忍不住问。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阿诺德收起报纸,看了纲吉一眼,「你想吃什么吗?」 「什么都好。」纲吉微微一笑。 阿诺德听纲吉说什么都可以,于是买了一块面包给纲吉,而他自己也毫不在意地一边走就把面包给塞入嘴巴里面,纲吉看着身旁的阿诺德有点吃惊,因为平常的阿诺德看起来就和Giotto差不多,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为居于人之上的强烈气息,而身为军官的阿诺德也确实是比在普通城镇出身的Giotto要来得身分高贵许多,但此刻他穿着一身老旧的黑衣、灰黑色的裤子,并不是那种非常合身的,自然而简单地融入这条街道中,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也就和其他人一样了,这不禁让纲吉觉得有点新奇,也让纲吉感觉没那么拘束。 「怎么了?」 「只是觉得今天阿诺德很不一样。」纲吉笑嘻嘻地说。 「是吗?」阿诺德好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差异,「我倒是觉得你才是那个一直都很奇怪的人。」 「唔,抱歉,我不常外出,太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记忆吧,不是你需要道歉的事情。」阿诺德代替纲吉回答,却看见纲吉露出些许寂寞的表情,他不懂为什么纲吉要因此而难受,对于阿诺德来说纲吉的很多感情都太过丰富,让他这种人难以理解。 「要是我能够快一点恢复记忆就好了。」纲吉叹息。 「有什么关系,这样你就不需要受到这个世界的规则拘束,人们喜欢将自己的身分显示在身上,我认为那是非常无聊的事情,有身分却没有相对应的实力,这种人很多。」 「呵呵,阿诺德就是不太在意那种事情的人呢,明明也多少算是蛮伟大的人。」纲吉感觉亲切而笑了出来,他一直以来生活在彭格列中,身边也大多是那种不太受社会规则限制的人群,因为他们都是些平民、小混混,可阿诺德,好歹也是个军官,却说出这种话。 -- 第50页 「我只是想要随心所欲。」 纲吉听阿诺德理所当然地说出那句话,打从心底佩服。 纲吉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很想跟阿诺德说,但是心中却害怕着对方的威胁会成真,那个人说过,若自己对阿诺德暴露了对方的存在,那个男人就会用某种方式让阿诺德失去容身之地,或者他会杀掉阿诺德。也许阿诺德并不在意什么容身之地,纲吉知道阿诺德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但纲吉就是无法像阿诺德那样随着自身的希望行动,他总害怕自己会给别人带来危险。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发生了什么吗?」阿诺德这时候问,纲吉全身轻轻跳动了一下,诧异地转头看向阿诺德,「你的态度很奇怪,你不习惯撒谎。」 「我」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只是个恶梦罢了,真的。」纲吉摇摇头,但他觉得如果阿诺德持续逼问下去,他肯定会受不了那种压力,「啊,那个,阿诺德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对我很好呢?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帮了我很多忙,现在也是」 「你想转移话题。」阿诺德毫不犹豫点出了纲吉的粗糙打算,但他歪着头想了想纲吉的问题,「因为跟你在一起能够做为一种休息,我不需要顾虑你是不是另有意图而接近。而且,自从见到你以后,我就开始被牵扯进很多麻烦事情,所以我想跟麻烦事扯上关系也算是你的一种才能吧。」 「唔,那是称赞吗?」 阿诺德没有说出来,但事实是他觉得纲吉那种坦承回看自己的眼睛非常明亮,就象是无害的小动物那般容易亲近,似乎只要喂点食物就会亲昵地靠过来并全心相信他,当然这某方面来说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正因为担心纲吉太过容易相信别人,某些行为又不够仅慎,才会产生那种处处都必须照顾对方的想法,这让阿诺德有点明白Giotto的多虑与忧心,因为连自己都忍不住受对方的行为所牵引纲吉似乎就是能够引起他人的关注,而他却毫不自知。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阿诺德又问,纲吉的身体马上变得僵硬。 「我也说了,只是做了恶梦,没什么的。」他继续坚持。 「那么你回避我的态度也是因为做了恶梦吗?」阿诺德锐利地问,发觉纲吉的眼睛只要被问到这个问题就会闪烁不定、不敢看他,「我不认为只是个恶梦,你在想些什么。」 「我是不是该回去了?我们不能在外面太久,不是吗?」纲吉并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他有点讨厌阿诺德的咄咄逼人,他一直以为阿诺德是那种只要自己不说就会放弃追问的人,毕竟阿诺德一直都很冷漠、对人默不关心,但不知道为什么阿诺德今天特别纠缠,似乎他不开口说实话就不罢休。 纲吉转过身往回去的路迈开步伐,却只走了两步就被阿诺德一把抓住手臂。 「好痛!」 「要是有不满的地方就告诉我,如果你是因为待在这里让你感觉不自在,我就让库萨卡送你回彭格列,」阿诺德瞪着纲吉的蓝色双眼中隐藏着一丝怒气,多少让纲吉有些恐惧,因为在此之前阿诺德并不会如此凶狠地瞪他,「我讨厌不清不楚的事情。」 「阿诺德自己也有隐瞒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要全盘托出?」被点破了自己的隐瞒态度,纲吉想也没想忍不住就回嘴了。 「我没有隐瞒你的事情,所以我带你到我们的基地,让你从旁协助。但如果你并不全然相信我,或者认为待在这里让你觉得不自由,我就送你回彭格列,这是你的选择。」 「我」 「我没打算让你困扰,你应该更习惯表达自己的想法,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纲吉盯着阿诺德直视自己的双眼,发觉那双清澈冰冷的眼眸中没有责备,反倒让纲吉感受到一丝温度,明白对方只是关心他。阿诺德很清楚纲吉并不习惯表达自己,个性可能本来就没有什么自信,加上失去记忆的关系总是会特别顾虑周边照顾他的人,担心自己是不是给别人添麻烦,所以阿诺德猜测着也许纲吉是勉强自己才同意协助的,并非完全自愿。 纲吉感觉阿诺德与自己此刻相处的气氛有些微妙,心中溢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晓得对方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知道阿诺德是误以为自己想要回去Giotto的身边,但并不是这样的,他当然很想念Giotto,可是也不讨厌这个地方。 纲吉认为自己应该要更相信阿诺德,虽然昨晚的那个男人也许真的有很强大的力量,或者背后有着强力的支持者,但阿诺德肯定会有办法对付他,加上自己也有彭格列这个强劲的靠山,若对方同时会对彭格列以及阿诺德不利,自己更应该做点事情来防范他应该讲出来的。 「我不讨厌待在这里的,我说真的。」纲吉的脸微微泛红,诚恳地回答,「只是昨天你不会相信的,我觉得我应该是碰到了一个」 这时候,阿诺德突然举起手阻止了纲吉继续说下去,并且他稍稍往纲吉的前方站去,气氛紧绷了起来,纲吉也立刻看见了让阿诺德这么行动的原因。因为那些人很明目张胆,和之前那些偷偷摸摸想袭击纳克尔与纲吉的人不同,他们身上全都穿着军服,而且拿着明显的武器,大多是腰前的长剑,还有些是带着枪的,他们一个个都身材壮硕、凶神恶煞,排着队伍走来。 -- 第51页 最前面的人衣服与后方的队伍看起来不太一样,他应该就是这些人的首领。 「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那个人下了指示,那些军人就纷纷站到他们周围的角落,将纲吉和阿诺德围在中央,这状况让纲吉觉得大事不妙,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绝对不是好事。 阿诺德倒是很冷静,他看着那个明显军阶与他人不同的男人,似乎是认识对方的。 「哈尔贝,你这是什么意思?」 「卡斯塔夫雷纳德,」那是个属于德国人的名字,纲吉一开始还不知道对方说的人是谁,但追着对方的视线才知道他就是在叫阿诺德,「为什么你要抓住我的人?你的行为越来越粗暴了,上面也好几次要求你克制自已,现在就连同伴都不放过吗?」 纲吉曾经只听过一个人用这个名字叫阿诺德,就是在他们第一次从彭格列悄悄溜到外面的时候,那时被阿诺德逮住的情报贩子也是这样叫阿诺德,『雷纳德』,纲吉知道那是阿诺德为了掩饰身分而使用的假名之一。 纲吉也知道阿诺德这个名字也并非真名,阿诺德似乎有各个国家的名字与伪造的身分文件。 「你是指那些偷袭平民的混混吗?」 阿诺德一副仿佛不知道他们底细的态度,「我将他们抓住有什么问题吗?那些人在街上行凶做恶,而且是在我管理的地盘上。」 「别装傻了,雷纳德!那些可不是什么平民,他们是黑手党,」对方的那句话让纲吉吃惊,他忍不住担心自己是黑手党一员的身分会连累阿诺德,「我知道你总喜欢和那些不入流的家伙混在一起,但这些家伙?他们是阴沟里的老鼠,是些犯罪者,而且都是意大利来的我要抓他们难道还需要跟你报告吗?」 「那么,威洛没跟你说他自己也曾经和黑手党交易过吗?谁才是真正不入流的人。」阿诺德冷冷一笑,往前踏一步,他面对着包围他们的众多军人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那些军人看来有点害怕他,「跟黑手党交换情报并释放了我抓住的犯人,我是否应该也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呢?」 对方的脸色一瞬间跨了下来,他狠瞪着阿诺德,却也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抓住他们!」 他抬起手做了个指示,包围他们的那些军人便开始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举起剑扑向阿诺德的方向,阿诺德身上除了一把枪就没有其他武器,但他并没有想要使用,在敌人接近的瞬间阿诺德闪开了他的剑峰,然后扭住他的手往下一跩,对方的体势就已经崩解,并被阿诺德一脚踢在腹部,痛得跪在地面。这时另一头的人也砍过来,但阿诺德转身就往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打去,没三两下就把第二个人给击昏。 纲吉快速退到一旁,但他发觉在大多数的人冲上去攻击阿诺德的同时,有一个人则往他这里过来。但对方并不快,纲吉觉得那比起阿诺德与自己训练时的动作简直象是慢动作一样,所以纲吉轻易地闪过对方挥来的短刀,侧身抓住男人的手腕,然后用那不可思议比起对方小上许多的身体,将对方整个人扛起来过肩一翻直接摔昏在地上。 纲吉喘着气,这算是他第一次对付敌人而且还成功了,但他觉得这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过肩摔在某一瞬间自然而然就完成了,他的身体好像记得该如何行动一样。 当他还在发愣时,他突然注意到前方有人举着枪对准自己。 「纲吉,蹲下。」冷淡的声音命令,毫不着急,纲吉想也没想就俯下身。 而下一秒一个人被抛向准备开枪的那人身上,撞了一下,那个人无法立刻恢复姿势,霎时间阿诺德便已经上前将他给制服在地上,他拽开对方的肩膀使得手臂脱臼,枪也飞了出去。 「阿诺德,你刚刚看见了吗!」纲吉这时候也不顾对战斗的恐惧,反而有点兴奋地喊。 「看到了,做得很不错。」阿诺德还有余力露出一点赞赏的笑容,他们在讲的是纲吉将敌人过肩摔的那个动作,流畅的攻防或许可说是纲吉第一次展现出他的战斗力。 哈尔贝眼看自己的人不敌,于是想拔出佩枪,当他举起枪对准阿诺德的那一刻阿诺德也抽出了自己的枪对准他,两人就这样僵持住,谁也没有动弹。但显然相比阿诺德冷静的神情,哈尔贝看上去更加狼狈,他或许以为靠着部下就能够让阿诺德闭嘴听从,却没想当阿诺德反而把那些人给全部扳倒了,这让他显得很没面子。 尽管哈尔贝身边还有带着其他人,但在看过阿诺德那毫不留情的战斗方式后,谁也不想靠上前,哈尔贝自己当然也不愿意直接面对阿诺德,他们都很清楚,阿诺德这个男人除了情报搜集的能力之外,他的强大也是军队中少有的,他甚至不听从比他位阶更高的长官的命令,却还能够爬到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他底下有太多崇拜于他的强大并忠心跟随的部下,这些部下难以操控,但在情报收集、战斗能力上都是最顶尖的,也因此让德国的军部无法轻易丢弃阿诺德。 「不再来吗?」阿诺德冷冷地问,但纲吉必须说他的表情像个小孩子一样,看上去很想再打一场。 「你、你这个」 「如果你不打算让你的部下再来送死的话,告诉我,威洛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要偷袭彭格列?我以为你们之前和彭格列合作过,难道他做了什么害怕彭格列泄漏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们会想要得到彭格列指环?」 -- 第52页 「什么?没这回事,那是因为他们是些犯罪者,制造混乱的犯罪者就该清除,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哈尔贝说得有些不肯定,他看起来对于阿诺德所说的话有些困惑,「而彭格列指环?那是什么东西?威洛上将干嘛要什么指环?」 对方那种属于正常人的反应让阿诺德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对方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上头要指示他们抓住彭格列的真正原因,甚至他也许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被下了命令。那一天纲吉和纳克尔被人偷袭时,偷袭者确实是打算逼纳克尔交出彭格列指环的,他们是哈尔贝的部下,但哈尔贝如果不知道指环是什么,也就表示那一夜指示那些人偷袭彭格列的行为并不是哈尔贝直接下令的,而是有别人假借威洛或者阿尔贝的指示传达了命令,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纲吉说打算要杀死纳克尔的人。 「哈尔贝,指示你来跟我要人的,是威洛吗?他也要求你要抓住彭格列的人吗?」 「你擅自抓了我的部下,你以为我会毫不吭声吗?我告诉你,想要逮住彭格列的是更上头的人,所以你最好不要包庇这些犯罪者,把那个少年交给我,那么我今天就算了。」 「我?」纲吉困惑地愣了一下,他不懂为什么对方会要抓自己,「为什么?」 「交出纲吉?」阿诺德的声音在听到对方的要求后几乎降到了冰点,「那是不可能的,而你的那些部下我也没打算要还给你。」 「你是真的不打算放我的部下了?」哈尔贝问,然后他转移视线放在了纲吉身上,「你最好想清楚,雷纳德,那个少年是那些黑手党之一,为什么你要包庇这些低级的家伙。」 「唔。」纲吉被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所影响,忍不住往后退缩了一步。 「我没打算放人,」阿诺德一字一句非常清晰而且缓慢,充满冰冷的拒绝,「而且这孩子也不是罪犯,他没做过任何伤人的事情,我没有理由将他交给你。」 阿诺德的那句话让纲吉感觉到一份被保护的温暖,前一刻他还有点担心阿诺德会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结果显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因为阿诺德不可能会这么做,阿诺德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 「你自以为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但这是错误的想法,雷纳德,你的任意妄为总有一天会害了你,到时候你就会后悔为什么没有乖乖听从指示!」哈尔贝看起来有点挫折,他或许本来是奉命来这里要逼阿诺德把那些被囚禁的部下都带走,并且让阿诺德交出彭格列的人,不知怎么的,哈尔贝竟知道阿诺德藏了一个彭格列的人在组织中,而且,他们知道阿诺德就在这个地方。 「最后问你一件事,哈尔贝,而你最好老实回答,」阿诺德不理会对方的咆哮,他那充满压力地问句让哈尔贝甚至屏住了气息,仿佛他在被拷问一样,纲吉可以明白对方的感受,因为他感觉到一阵阵属于阿诺德杀气,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威吓让人连挪动脚步都觉得困难,「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待在这个城市?」 「那、那是有个情报提供者,他告诉我们的,这关你什么事情!!」哈尔贝好像不明白这有什么严重,但阿诺德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你最好马上离开,哈尔贝。」阿诺德说,对方惊恐地看见他那彻底变得冷酷的表情,他的语气也比往常要粗暴,「并且,你最好让你与你的部下都闭上嘴,要是泄漏了这个地点,我会逮住你,让你老实吐出所有的秘密,包括那个情报提供者的事情。」 「你、你竟敢威胁我」 「马上就滚。」阿诺德举起枪,朝着哈尔贝开了一枪,那枪准确地从对方的右脸颊划过,只打断了几根头发,「最好在我反悔以前消失无踪。」 对方的脸色一白,他看来很没面子却也不愿意继续纠缠,他立刻将部下叫回来,那些军人纷纷把倒在地上的人抬起来,仓促离开了现场,留下阿诺德与纲吉两人。 纲吉看着阿诺德那非常不快的表情,他知道阿诺德现在又有更多事情要担心了,因为他们现在藏身的地点又再次泄漏出去,而阿诺德却不知道原因,这显然让他心烦意乱。 但纲吉突然明白自己手中其实有阿诺德想知道的答案。 尽管他还因为刚刚哈尔贝想要抓他的事情而心有余悸,对于再次面对战斗,他的手脚还因此微微颤抖,分不出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但他迫不及待想要跟阿诺德说。 「阿诺德,」他说,对方看他一眼,「我知道为什么情报会泄漏。」 对方听到纲吉那么说时眼底浮出一点惊讶,但那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我们回去再说。」阿诺德突然抓住了纲吉的手,低头注视着纲吉还有点颤抖的手臂,他的表情和刚才阴沉的模样截然不同,「你看来还是不习惯这种场面,所以我们先回去,我给你泡杯茶。」 「啊嗯,谢谢。」纲吉点点头,他感谢阿诺德的细心与顾虑,如今他口干舌燥,也许会没办法好好说话,这时候他感觉到阿诺德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而那种触碰非常舒适温暖,让纲吉忍不住阖上双眼,只因为他觉得对方在身边非常令人安心。 对方没有把他轻易交出去的事情也是,阿诺德也许因此得罪了其他军部的人。 纲吉不否认自己有点担心阿诺德的处境,但他也很高兴对方包庇了自己。 -- 第53页 接着,他感觉到额头有一个小小的亲吻,当他睁开眼时只知道阿诺德对他笑,什么话也没说。 纲吉望着阿诺德在松开他的手之后往前走的身影,只觉得刚刚被亲吻的地方还一阵一阵发热着,而他的心脏灼热得甚至都有些疼痛起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昨晚你碰到了一个人,他会使用奇怪的能力,能够将这个地方的外型都改变,而那个人在翻找情报时刚好被你撞见,他就威胁你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阿诺德重复纲吉告诉他的内容,纲吉点点头,他有点担心阿诺德会不会因此而生气,「所谓奇怪的能力,是怎么样的?」 「就是我也不太会说明,但空间有种扭曲的感觉,很不真实,让人想吐,我猜他有用什么能力我不晓得我听Giotto说过有些人被称为术士,他们会用很不可思议的力量,象是能把人隐藏不见或者改变外型之类的。」纲吉一直以来都半信半疑,直到他亲眼见到,却不晓得要怎么跟阿诺德解释这一切,他可不希望阿诺德觉得他疯了。 「术士,是吗?」阿诺德沉吟,随着与纲吉的相遇一件一件新奇的事物冒出来,这让他的胸口微微兴奋骚动,而且以纲吉的说法,那个男人似乎很强,是足以和Giotto或者自己匹敌的存在。 「你、你不生气吗?我那么晚才告诉你。」 「你回避我的原因是因为那个男人说如果你透露了消息,就会对我不利,不是吗?」 「虽然是这样可」纲吉不晓得这能不能做为借口,但他对于自己没能信任阿诺德的想法怀抱愧疚,如果早点说明,也许阿诺德和库萨卡就能更早做出应对了。 「你是担心我才那么做的,谁都不能保证你的选择是正确或者错误。」阿诺德说,他看纲吉有些困惑的模样,「也许你那时候的决定救了我一命也不一定,你永远不知道结果如何,因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就不要道歉。」 「嗯。」纲吉点点头,似乎接受了对方的回答。 透过阿诺德,让纲吉觉得逐渐能够信任自己所做出的决定以及行动,以前不曾有过的自信在心中慢慢成形,虽然也有点恐惧,但纲吉很喜欢那种感觉,不是被Giotto他们保护着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逐渐变得完整。 「不过,万一他真的对阿诺德怎么样的话,该怎么办?」 「你是指他说会让我失去容身之处的那件事情吗?」纲吉安静地点点头。 「不需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阿诺德说,纲吉常佩服那无来由的自信,「我不会失去容身之地,那种东西自己创造就好,如果我的处境会受到别人的威胁,那么我会自己离开那种无聊的状况。」 「呵这样啊,那么我就安心了。」纲吉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那实在太像阿诺德会说的话。 「只是我对那家伙很感兴趣,会使用你所说的能力的人应该不多,让空间扭曲变形,他就在门外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会被称为『怪物』的力量,还真想见识一下。」阿诺德这时候脸色变得比较严肃了一点,他在脑中回顾之前收集过的情报,确实曾经有类似的人物出现过,但这种情报多少都会夹杂着虚假的消息,他也就没有列在应该关注的事项中。 「那个,我认为他真的很危险,阿诺德如果真的碰到他的话也请绝对不要一个人对付他。」 「那么,你跟我一起吗?」阿诺德问了一句纲吉没办法回答的话,含起一点笑容。 「我、我可以帮上忙的话,当然。」 「那个过肩摔,相当不错。」 「谢、谢谢。」纲吉脸红着,对于那个过肩摔他自己也相当满意,而这种欣喜很难得。 「不过,」纲吉这时想到了什么歪着头,「那个人已经逃跑了,被我看到后他还会留在组织中吗?我是不是就已经失去作用了?刚刚的状况也是,阿诺德你们牵扯到彭格列的话会被认为和犯罪者有牵连吧?」纲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晓得这并不是把那群军队赶走就彻底解决的事情,对方也许还会再来找阿诺德的碴也不一定,而下一次,对方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是不是还是回彭格列比较好呢?」 那句话出口时,纲吉惊讶地看见阿诺德表情的明显转变,他身上的氛围变得十分冰冷,这令纲吉心惊胆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什么话激怒了对方,稍早温和的气氛也变得非常僵硬,让纲吉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人也许还会出现,你留在这里。」 「可是,Giotto那边」 「Giotto怎么了?」 「我认为我应该回去跟Giotto说军队在抓我们的事情,这很奇怪,我们根本没有做招惹军队的事情啊,我想不透这些,也许G和Giotto会有别的想法,也许他们可以帮助」纲吉说着,却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看阿诺德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转晴,反而更加阴沉。 「你留在这里,那种事情我会写信告诉那家伙的。」 「真的吗?」 「而且我们很快就得搬出这里,这个基地又要迁移了,这种时候我没有时间派个人送你回去。」 「啊我可以自己回」 「我说了,你留在这里。」阿诺德强硬打断了纲吉,纲吉只好把那些话语给吞进了肚子中,沉默地点点头,他想阿诺德也许有什么别的计划吧,自己终究没有阿诺德聪明。 -- 第54页 「那么,如果要迁移基地的话,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请让我帮忙吧。」 「那你就听库萨卡的指示,我有一段时间会比较忙碌,也许没有时间搭理你。」 「知、知道了!」纲吉看阿诺德的心情好像转好了一些,也就放松了下来。 但阿诺德这时瞧了纲吉一眼,在心底暗讽着自己的心胸狭窄。 他并不常出现这种心情的,他一直都是毫无偏私几近冷酷的人,自己那种冷酷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今天却破例了,他因为一点点私欲而做出了不尽正确的判断。当然他认为那个术士很可能再出现也是事实,但其实他还有一种不愿意让纲吉回去的想法,当纲吉说是因为顾虑他的安危以及容身之处所以没有把昨晚的事情立刻告诉他时,阿诺德发觉自己还挺高兴的,因为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的安危。 部下们不可能担心他,他们认为自己强大无比,没有可相对抗的敌手。 或许只有纲吉才会这样用平常人的态度看待他,而这种感觉在他心底似乎也留下了一些改变。 他们准备的速度非常快速,纲吉发觉当阿诺德下达指示后全员似乎都立刻明白了应该做些什么。有些人马上着手收拾锁在柜子中的资料,有些人则打包那些重要的仪器,生活用品似乎都留了下来,除了那些随身必需品与武器之外,他们都不打算增加行李的负担。 他们决定在深夜分批离开,因为迁移的行动不能够引起太多的注意,经过简单的规划后就照着计划行动了,而纲吉和阿诺德两人则是留到最晚才撤离的,在确定一切都安然无恙没有的人偷袭或跟踪的状态下,他们以及库萨卡才会从后门离开。 纲吉是第一次目睹这样的行动,所以有些紧张不安。 「那些囚犯已经转移了吗?」阿诺德问着库萨卡,他指的是那些哈尔贝的部下,「哈尔贝那么急着想要回他们,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不该外流的消息。」 「是,一切都如指挥官您的指示,我们会安全运送他们到新的地点。」 「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抛弃据点了,如果不尽快找出那个间谍,这种事情恐怕只会一再发生。」阿诺德的脸色非常阴郁,他很清楚单纯更换据点并不会有太大的帮助,那个人若潜伏在他们之中,那势必很快又会将他们的据点泄漏出去,「就像只老鼠一样。」他阴冷地低喃。 「所以您才把那孩子留在身边吗?我以为这种状况下指挥官您会将他送回去。」 「为什么?」 「因为他请恕我直言泽田先生他并不会战斗吧,看起来也不是习惯战斗的类型,跟着我们不是非常危险吗?」 「别从外表判断一个人,库萨卡,」阿诺德说,库萨卡看见他的脸上有一份确信,「我有种感觉,他身上隐藏着不少秘密,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阿诺德看着站在门边的纲吉,纲吉对于他们正做着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在那里张望,观察着部下们分批离开的模样,他看起来真的就像个完全无害、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也难怪库萨卡会这样认为,但阿诺德总会从纲吉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同常人的气息。 而且纲吉具有吸引人的特质,那是无庸置疑的,才相处不到两天的部下就在刚刚也耐心地回答了纲吉对他们迁移据点的各种问题,尽管是出于纲吉是指挥官带来的客人这点礼貌地回应,到了后面两人却开始愉快地聊了起来,平时他的部下都是些非常谨言慎行的人,他们都是情报处理者,所以那是个很奇妙的场景。 「是指挥官您的直觉吗?」 「又或者是我那么希望吧,而且也是从见到他开始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阿诺德静静阖起双眼,想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库萨卡,我很久没有对周遭的事物怀抱期待了,不管是这个组织也好,或者战争也好,一成不变的东西太过无趣。」 「真的很像您会说的话呢。」库萨卡轻轻一笑,他和阿诺德是很久的同伴,明白他的想法,大多数时候阿诺德冷酷明理仿佛没有感情一般,但有时候阿诺德就像个孩子那样突然兴致满满,而库萨卡觉得那才是阿诺德真实的模样。 「纲吉。」这时候阿诺德呼唤纲吉的名字,对方转过头,「过来这里。」 那象是命令的话语并没有让纲吉感觉被冒犯,他轻快地走过来,而阿诺德看着他指向另一头的行李,那是他与纲吉的东西,纲吉把G给他的手套与指环放在行李之中,因为阿诺德告诉他身上必须保持轻便,而为了不想把东西弄丢,纲吉将贵重的宝物都收好放到一个皮箱中。 「带上你的指环与手套,那些东西你应该随身带着。」 「可是放在那里的话比较安全,不是吗?」 「那么,遭到敌人袭击的时候你打算赤手空拳对付他们吗?」阿诺德看着纲吉,纲吉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偷袭的可能性,「只有自己的武器不能够离身,你要习惯那种随时进入战备的感觉。」 「知、知道了。」纲吉点点头,他走过去想把自己收好的指环与手套拿出来。 那个时候有一名部下正在那儿协助收拾东西,他也是将随着阿诺德、纲吉与库萨卡一起行动的唯一一名部下,名字应该是叫做戴特,纲吉走向他的方向。 -- 第55页 就在纲吉想要靠上前去请对方帮忙找到他那不起眼的皮箱时,却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氛围。 那似曾相似的气息让纲吉停住了脚步,而对方则显得有点困惑。 「泽田先生,怎么了吗?您在找什么东西?」 纲吉看着那个对他亲切微笑的人,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因为任何一个眼神也许都会让对方查觉到,因此纲吉尝试面不改色,强忍住几乎要窜出口的惊呼。他小心翼翼转头想装做若无其事地呼唤阿诺德时,对方却看穿了他的意图,一个箭步往前,在纲吉喊出声前他就已经抽出腰间的刀搁在纲吉的喉咙上。 那个瞬间阿诺德与库萨卡也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他们拔出随身的武器,阿诺德举枪对准抓住纲吉的那个男人,本来以为是他们所认识的那张脸却扭出了一个他们不曾见过的笑容。 「放下武器,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家伙。」 「你是谁?」阿诺德问,他并没有听从对方的指示,冷静地询问。 「你不需要知道,」对方低笑一声,他看了一眼被抓住而显得有些懊恼的纲吉,「果然这家伙是看得见的,真是让人困扰,本以为之前只是凑巧,这么一来我就很难继续潜伏在这个地方。」 「你是指你那拙劣的隐藏技巧吗?」 「拙劣?但除了这家伙外你们谁也没有发觉,你们这些日子来都在找谁才是间谍,但一直都没有头绪,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无法判断吗?」 「你的那个能力是什么东西?」 「幻术,你有听过吗?指挥官大人,人脑是世界上最容易被操控的东西,而我的能力就是控制它们,让它们照我所想的运作,当它感觉疼痛时,身体就会真的受伤。」随着那句话落下,突然周围燃起了猛烈的大火将阿诺德与库萨卡围住,阿诺德吃惊地看着这从来没见过的景象,火焰竟会凭空生出,「你觉得它们是真实的同时,我就已经掌控了你的感官。」 「幻术那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吗?」阿诺德咬牙切齿地低吟,他抬头望着那灼热的火焰,他能感觉到,他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与真实的火焰有些许不同,但他没办法完全摆脱火焰的真实感,火焰若是幻觉制造出来的,但只要自己的感官认为是真的,那就会对实际的精神与肉体造成伤害。 「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啊,指挥官大人。」对方得意地笑着,他见阿诺德与库萨卡面对幻觉的火焰毫无办法的景象,就忍不住心中愉悦。 当他放松戒备想好好欣赏一会儿他们挣扎的美妙景象,突然一只意想不到的手用力抓住了他掌中的刀柄,他过了一会儿才做出反应,低头对上一双有些冷酷的橙色眼眸,那甚至让他的胸口因为某种危险的预感而颤栗。 「你不能伤害他们。」有点冷淡而强硬的声音说,那非常不象是前一刻还慌张失措的泽田纲吉的声音。但随着声音,从那只手抓住刀柄的地方冒出了透明的火焰,一会儿包裹住整个刀柄,这让男人松开那把刀往后方跳去,纲吉却转手抓住刀往男人的方向用力掷去。 刀尖插入墙壁深处,切到男人的脸并喷溅出鲜血来。 男人似乎察觉到状况不对劲,因为泽田纲吉的额头上冒出火焰,那种强大而奇妙的火焰他从来没见过,他确实听说过彭格列的能力,也知道那是他最需要提防也最难以抗衡的力量,却不知道这个看来与战斗无缘的少年也会这种力量。 「你到底是谁?是为谁做事的?」纲吉问。 「我不可能告诉你的。」男人无畏地回答,他打算要撤离,虽然他也可以一战,但他知道阿诺德与库萨卡那种程度的人不会被困在幻觉的火焰中太久,等到他们找出对应幻觉的方法后,自己以一对三就不是个有趣的状况了,所以他抓住自己的脸,在浓雾之中他的脸似乎扭曲变形成另外一个人,但纲吉看不清楚。 「等等!」意识到对方要逃跑的纲吉冲上前去。 「泽田纲吉,你还是妨碍了我,那么别忘了我曾说过的话,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随着那个嘲讽的声音消散,对方的身影也化成了一片雾气消失无踪,而纲吉没办法抓住对方。 纲吉看到对方消失之后,身体就好像所有支撑的力量都消失了一般,他突然跪到在地上。 这时候阿诺德与库萨卡已经从幻术中解脱,他们看见的是纲吉俯在地上呕吐。 阿诺德蹲下去一把抓住纲吉,手掌抚上他的背,纲吉却停不住地不断呕吐直到吐不出东西来,他似乎想从某种痛苦中挣扎出来一般,阿诺德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显然这对纲吉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冲击,纲吉的喘息变得极促无比,就好像要呼吸不过来了。 「放松,纲吉,你在这里没事的,你是安全的。」 那句话让纲吉稍稍平复了呼吸,但他还是断断续续发出感觉恶心的声音,并哭泣,就好像他看见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事情。 「我不应该战斗的,如果不是那样,那些事情就不会」纲吉低喃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他的瞳孔放大,好像有什么回忆纠缠着他,而他不愿意去接受那份回忆,强烈抵抗着。 「泽田纲吉,」阿诺德叫他的名字,让纲吉混乱的思绪回复了一会儿,「你帮了我,还有库萨卡,没有你的话我们都会陷入幻觉中,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 第56页 那句话好像特效药那样一瞬间安抚了纲吉起伏不定的情绪,纲吉抬头望着对方平静的双眸,显露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脆弱表情。顺着阿诺德的姿势,纲吉将自己埋入阿诺德的胸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很害怕自己的反应,因为他完全搞不懂自己,他明明很希望可以战斗,希望自己能为其他人派上用场,可以帮助Giotto、帮助彭格列、帮助阿诺德,这明明就是他真正的心愿,但他却很害怕,害怕到连站都站不住。 他只知道,他不可以战斗。 战斗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冷静一点了吗?」阿诺德温和地问。 纲吉缓缓点点头,「抱歉,阿诺德,我没能抓住他」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你就先维持这样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吧。」阿诺德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着,纲吉听从对方的话阖起了眼睛。但他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有人死去的画面,爆炸、火焰的颜色,他脑海中还有人叫他的名字。 『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你能做的事情了。』 而那个声音尽管并不相同,但语气和阿诺德的声音仍有那么一点相似,他的背影是全黑的,看起来非常孤傲而强大,而纲吉曾坚信那是最坚不可摧的堡垒,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纲吉很清楚,那是属于自己的记忆,有关他同伴的记忆但他并不想想起来。 第9章 『是那些家伙吗?』 『收到的情报没有错的,他们已经过来了,请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 『为什么他们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为今天的袭击策划很久了,该死的』 『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快点带着首领离开这个地方吧。』 人们讨论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烦,混乱的场景从眼前一一掠过,无法编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那些画面总觉得熟悉却又陌生,仿佛看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只能盲目地跟着人们的脚步匆匆逃难,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头看时曾经熟悉的高大楼房冒出红色的火焰,那些曾经美丽的庭院变得凋零破败,天空也蒙上一层烟灰。 『不用担心,十代首领,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的,加百罗涅的人正赶往这里,所以』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大哥他们那边还没有联络吗?』 『阿纲,没有时间停留在这里了,就交给部下们吧,你先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大家能够安全撤离吗?全部的人都出来了吗?』 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一阵轰然巨响,远处的森林冒出一片火海,天空涌出了一群踩着飞行器的敌人,死气火焰闪耀整片天空,阻挡了视线,那是多么奇异的景象,但在这个梦中却并不让人惊讶,那些超越常识的武器存在得如此理所当然,那些火焰朝着他们攻击,面对那剧烈的袭击下意识张开了死气炎的防护屏障,心中只想着必须要保护身后的同伴那是,属于自己的记忆吗?还是这就只是个梦呢?但这些画面与感触却如此真实。 『那些卑鄙的偷袭者!』旁边的谁在怒吼。 这时突然一片紫色的火焰扑向那些即将抵达的敌人。 巨大的针状火焰不断膨胀、增殖并遮蔽了天空的视线,将那些敌人一一击落,回头看去,那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儿,在一片混乱之中他还是如此从容不迫,大家都因为那人的来到而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比伙伴的聚集更令人开心的,只是,想要呼唤那人的名字,却无法开口。 『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你能做的事情了。』 『是啊,这里交给我们就好,请您先走吧,十代首领,我们很快就会去会合的,顾问大人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所以您先过去吧。』 不能这么做、不能迎敌、不该战斗,那是个陷阱,虽然知道,这个梦境却不允许自己说话。 多希望这个梦可以看得更清楚些,至少能够看清楚他们的脸、记起他们的名字,能够想起最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意识逐渐恢复,那个梦开始变得苍白而模糊,就连自己说的话也都想不起来,仅剩残破的片段。 『弥、人,瓦利安支援所以在之前请一定,就在基地了。』 纲吉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对话的声音,火焰和战争的声响渐渐远去。 他并不想要让人发现自己已经醒了,所以只是静静躺着,混乱的记忆让他头痛,无力的感觉仿佛身体正陷入一团泥泞之中无法挣扎,心中有一股悲伤的情绪,他却无法理解这份感情的来由,就好像他的灵魂中缺少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存在,没有那些,他也就不完整。 他认为自己应该要去某个地方,因为他跟人约好了要在那里见面,但是他却没能够达成那个承诺,而他甚至有种自己也许永远都将无法达成那个承诺的想法,令他眼眶不禁湿润。 他绝对不愿意让阿诺德看见自己此刻的软弱模样。 继续让他待在这里的话太危险了。 但是他能够派上用场,你看到了,那个时候只有他对那些幻术做出了行动,恐怕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那种未知的力量,事情也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不是吗? -- 第57页 我明白指挥官您感到兴奋的心情,但他并不习惯那些事情,您看他马上就昏过去了。 是啊,这种风险我也是知道的。 他们在讨论的是自己的事情,库萨卡的声音听上去忧心忡忡,纲吉不愿意有人为自己担心,他讨厌那种想法,每一次当有人关心他的事情时,他会觉得这加重了自己心中的罪恶感。Giotto也告诉过他大可不用太过顾虑身旁的人,将大家都当作家人就好,因为是家人所以不会随意被抛弃,他不必小心翼翼地对待家族中的任何人。但纲吉就是无法如此,他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更加努力地为彭格列、为Giotto或者为了其他人做些什么事,否则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失去对自己而言重要的存在。 面对阿诺德时也一样,纲吉虽然没有对阿诺德明说,但他心中常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做些努力的话,肯定会失去与阿诺德之间的这份联系。心中有个急切的声音催促着自己,让纲吉的身体冒出冷汗,全身好像又要再次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我只是有点私心想要他留下罢了,也很好奇他还有怎么样的力量。 总指挥官,但这样 对他是件危险的事情,这我很清楚,但如果他说愿意留下来,我就会这么做吧。 脚步声靠近了纲吉的床边,那双手温柔地抚摸上那柔软褐色头发,微凉的触感突然平抚了纲吉心中那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身体不再沉陷,冷汗也停止,只因为那双手非常的安稳,不一会儿就将不安的情绪全都给扫除干净,纲吉忍不住从口中轻吐出安心的叹息。 不需要多余的担心,我知道应该做什么,等他醒来后我会告诉他,你先去准备行装吧,库萨卡,等到他们过来把这孩子接走我们就必须马上撤离这里。 是,那么属下就先去连络彭格列了。 听着另一个脚步声远去,纲吉同时感觉到那双手替自己拉上了温暖的被单,然后有一瞬间,那冰凉的指尖似乎滑过了唇瓣,停留一会儿后便离开了,但那个人的气息并未远去。 「像这样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了,即使身在军中也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不是很可笑吗?」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含着一丝笑意,那语气听来象是兴奋颤抖,令人感觉危险,「如果这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该好好感谢你才对。」 纲吉虽然不理解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因为对方在这里,所以自己才能如此冷静,这令他满心感激,他真心希望对方可以继续待在床边再久一会儿,直到自己再次入睡。 纲吉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而他发觉自己在一个没见过的房间里头,房间的另一头亮着一盏黄色的灯火正摇曳着,有个人的背影就在那儿埋首于工作之中,背着光而呈现漆黑色身影看来很宽阔,那金色的头发被火光照耀到的部份呈现美丽的玫瑰色泽,闪闪发光。 本来纲吉是不想要打搅他的,但对方敏锐察觉到纲吉转动手臂所发出的声响。 「你终于醒了。」阿诺德回头问着,「头还很痛吗?」 纲吉摇摇头,他并不感觉头晕或者疼痛,也没有对于发生的一切感觉惊慌,他甚至对自己的冷静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那奇异的能力,会昏倒并不是因为面对幻术的压力,而是记忆逐渐恢复的后遗症。 「这里是阿诺德的房间吗?」纲吉问,对方站起身来从桌子旁准备好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递给纲吉,「你还在工作?我们不需要赶快撤离吗?」 「以你的状态也没办法离开吧。」阿诺德说出这句话后就看见纲吉垂下头,显得有些自责,令他忍不住轻轻叹息对方易受影响的脆弱,「无妨,部下们都已经离开了,如果敌人真的想要回来这个地方,那也正符合我的心意,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啊。」纲吉听着那无惧的话语,忍不住微笑。 「库萨卡已经去联络彭格列的人,我想以Giotto那家伙的性格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 「我必须回去了吗?」 「因为你识破了那个人的伪装,因此他也无法继续潜入我军中,这么一来我也没有理由继续让你留在这里,我的部队有许多不自由以及危险,你回去会更好。」阿诺德知道纲吉不会习惯他们的生活,虽然纲吉在他们这儿住了一些日子,但只要日子一久便会开始感觉到和日常的差异,更别说那些潜在的危险,何况他们明显就是被某些狡猾的敌人盯上了,也就更不能留下纲吉。 阿诺德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察觉到纲吉的表情有些许怪异之处。 纲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面色稍稍阴沉,似乎心中有什么困扰着他,这也让阿诺德想起了纲吉在昏倒前的模样,当时的他似乎想起了些许过往的回忆,只是那份回忆让纲吉感觉痛苦,也因此才让Giotto对于让纲吉协助彭格列家族执行任务的事情犹豫不决,当初阿诺德还不以为意,认为是对方过度保护,如今看起来对方的担忧并非没有来由。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说会回来报复,我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呢?」纲吉问,他想起在那个术士逃走前对他们说的话,对方曾警告自己不要拆穿他,一但拆穿了就会招来更不好的事情,尽管阿诺德对此丝毫不在意,但纲吉心中却很不安。 -- 第58页 「你是小看我吗?」 「但那个时候阿诺德和库萨卡先生都被幻觉困住了,不是吗?」纲吉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就一阵心寒,特别是看见窜高的火焰包围住阿诺德的瞬间,那景象让他有很不好的感觉,「那种力量太异常了,绝对不是普通的人」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阿诺德眯起眼,纲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丧气话,肯定会让对方不高兴,但阿诺德看上去并没有生气,那双冷酷的浅色双眸注视纲吉,里头流露出些许不甘,「下一次我会亲手逮住他,你不要出手。」 「我、我不会呀,」感觉到阿诺德那压迫的视线,纲吉微微发抖,「我怎么可能」 「但你当时用的火焰,那相当有趣。」阿诺德说,他用手指用力抹了一下纲吉的眼角,那儿还有一些残留的泪痕没有消失,「如果可以跟使用那火焰的你打一场也很不错,但你并不是随时都能够使用那个火焰吧。」 「嗯,抱歉。」 纲吉听到对方的夸奖心中有些微妙的喜悦,几次下来尽管他发觉自己并不算喜欢战斗,每次战斗都会有抗拒的感情产生,但阿诺德若因此而高兴的话,自己也会感觉高兴。 不过纲吉也开始逐渐明白,随着自己使用火焰,脑中的某些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 以前记忆会如此模糊且停滞不前,是因为Giotto限制他参与战斗,并且让他始终不碰触那些东西的关系,但自从阿诺德出现后就不同了,他的生活开始产生剧烈的变化,他陷入危险的情况变多,使用火焰的次数也变多了。 肯定当自己找回原本的力量时,也会想起所有的事情。 「阿诺德,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纲吉开口,他想了很久决定要告诉对方。 「是什么?」 「是关于我的记忆。」纲吉的话让阿诺德露出些许惊讶,因为他并没有预料到纲吉会对他说这件事情,「我觉得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那应该是我过去的记忆,不会错的,只是」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事情。」阿诺德却打断了纲吉的话,他的脸庞冷酷不带一丝好奇心,「比起我,你在彭格列的同伴或者是Giotto,都更适合你谈这件事情,你知道我并不擅长体会别人细腻的感情,所以如果你是希望从我这里寻求什么答案,恐怕我无法给你想要的。」 「不,没关系,那种事情我知道的。」纲吉呵呵笑了出来,手轻轻交叠在胸口,微微忧愁的面容让他看来不太符合平时天真无比的他,「因为告诉Giotto他们的话,他们会担心我,我不想这样。正因为阿诺德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顾虑我的心情,也不会随便说出去,所以才想告诉你的,我只是想找个人谈谈这件事情而已,不然我怕我又会忘记了。」 「既然如此,你就说吧。」 纲吉点点头,然后他又思考了一会儿,不晓得应该从何开始。 「我想,我肯定是跟同伴在一场战斗中走散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太分得清楚,那些记忆特别模糊但我还记得到处都是火焰,或许是发生了爆炸吧,非常混乱,到处都很混乱,让人难受。」纲吉努力思索着自己脑中的那些片段,试着将它们组成连续的记忆,「阿诺德,我觉得我以前是会用火焰的,不是现在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用不出来了。」 「那么,既然你认为你的伙伴在那场战斗中走散,你还记得他们的模样和名字吗?」 「不太记得了,但是有个人我觉得他和阿诺德很像。」 阿诺德皱起眉头,但他想起纲吉确实对他说过类似的话,阿诺德一直认为那不过是一种即视感,纲吉不过是把身边感受到亲密感的人认为是曾经见过的存在,是一种大脑的错觉,并非真的,可如今纲吉的话相当肯定。 「这次看得特别清楚。」纲吉望着阿诺德的脸看,用一种怀念的眼神,随后咧嘴笑出来,「和阿诺德长得很像,不过发色不太一样,感觉是个有点冷酷的人,但真的相当可靠,有他在的话我们似乎就永远不会败给任何人」说到这里,纲吉的脸色却微微苍白,垂下了脸让脸庞布满了阴影,「只是,我想事情并不如所想,肯定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诺德并不能体会纲吉心底深处失去伙伴的纤细感情,可是看见纲吉因为那些记忆的事情流露出痛楚的表情,那种在怀念着极为重要的事物的表情,他却莫名感觉恼火。 「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是吗?」阿诺德说,低哼一声,「那么说这些都为时过早,不过只是没有根据的推测。」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来找我」 「所以你认为你的伙伴抛弃你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但」纲吉无法说下去,他心中想要否定这样的想法,却又害怕这就是事实,几次恢复的片段记忆都让他恐惧,记忆中的那些场景从来不是温馨或详和的,加上心底这份不明原因的罪恶感,他祈求着让伙伴分散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自己。 「别依赖不确定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实,就不要恐惧去回想起过去;或是你也可以选择抛弃那些无聊的过往,在你现在生活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这全都取决于你。」阿诺德的双眼中透出锐利的光芒,那仿佛斥责的目光让纲吉胸口一紧,「我的话就不会有所犹豫。」 -- 第59页 纲吉明白阿诺德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人,阿诺德很清楚自身的渴望,这总让纲吉羡慕不已。 虽然未曾从阿诺德口中知晓对方的过去,但纲吉知道对方拥有数个身份,抛弃祖国与故乡辗转游走于各个国家之间,他选择了这条危险又相当孤独的道路,因为好像在此之前除了库萨卡之外阿诺德没有任何家人或伙伴,阿诺德的感情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过于冷酷,没有常人该有的情绪反应,但那明确的信念以及不轻易偏离自己的心的这份强大,纲吉非常向往。 纲吉这时忍不住想起Giotto以及那些待他非常好的人们,他们也是自己如今最重要的同伴、家人,还有眼前的阿诺德,他想珍惜这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这份感情对此刻的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肯定不管记忆是否恢复,这份心情都不会改变。 「你说的那个人,很强吗?」这时候阿诺德问了一句让纲吉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的话。 「谁?」 「和我很像的那个。」阿诺德微笑,蓝色的眼眸中透着一点兴致。 「我、我不知道,虽然感觉应该是很强吧。」纲吉甚至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但他想对方肯定并不是个脆弱的存在,「但我想不会比阿诺德更强的。」 「是吗?」听纲吉这么一说,阿诺德反而显得有些失望,让纲吉觉得那样的阿诺德相当容易懂。 「真的很像,虽然想不起对方的事情,但看到阿诺德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真的很像啊』的感觉,当初会觉得阿诺德很亲切,果然也是因为这样吧,不然我肯定不敢接近像阿诺德这样可怕的人,哈哈。」纲吉腼腆地用手指搔搔脸颊,他不晓得该怎么说明自己的心情,摆开那些让他心烦的战斗记忆,好不容易能想起一个伙伴的事情让他高兴,不,是非常高兴,他很想要记起他们全部的模样,也许这么一来自己也就不会对于自己的处境感到如此寂寞不安。 却不知为什么,阿诺德突然沉默了下来,薄唇无表情地闭合起来,那冷酷的浅色双眸半阖着,那张冷漠的侧脸看起来尽管迷人却非常难亲近,精致得如同人偶,纲吉自动安静下来,只因为他不想破坏这一刻,但接下来的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让纲吉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在你眼中我是个可怕的人吗?」 纲吉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样失礼的话语,「不、不是这样的,请不要误会,我不觉得阿诺德很可怕,只是」刚见面的时候或许有这种想法吧,但如今已经没有了,虽然不能说对方完全不可怕,但他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我竟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不快,这还是第一次。」这时,阿诺德突然用很轻柔的声音说道,听上去更象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纲吉说话。 「阿诺德?怎么了吗?」 阿诺德听到纲吉叫他,便转过头去望着对方,他的眼底浮现一点灰暗的复杂情绪,纲吉猜不透那是什么,但随即感觉胸口紧绷起来,有份无形的压力静静覆上了自己的周身。 也不是很突然的,纲吉一直都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只是他没意识到对方的行为,因为他大多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双浅色的眼眸上头了,他看见对方的眼底映照自己的身影,一时竟因为沉迷于那张英俊的脸庞而分心了,没发现对方已经来到很近的距离。 然后,他感觉到微微冰凉而湿润的触觉,轻压上他的唇瓣。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感觉并不坏,非常温柔的感情在胸口蔓延,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脑袋却是与之相反地非常迟钝。 直到阿诺德的手轻轻碰一下纲吉的脸,冰凉的指尖让纲吉仿佛大梦初醒。 「那家伙也会这么做吗?」 纲吉听到对方的问题马上惊恐地摇头,就算他没有恢复太多的记忆但他也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望着阿诺德的脸发愣,脑袋还没有转过来,在他开始思考的同时却又被阿诺德脸上浮现的一丝极浅笑容所吸引,对方看来相当满意纲吉的答案,于是纲吉的思考又再次停滞了。 「明天彭格列的人到了后你就跟他们回去吧,不需要担心我,那个叛徒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下次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了。」阿诺德从纲吉的身边站起来,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模一样连笑容也一起消失无踪变得异常冷漠,更别说任何一丝尴尬或羞耻,「会有一段时间无法见面吧,等新的基地稳定下来后我会再联络你。」 「阿、阿诺德」 「今天就再休息一会儿吧。」阿诺德说完便走回他的书桌坐下,翻开另一叠厚重的资料,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地继续工作。 纲吉望着那背影才想起自己正在对方的房间内,哪里也不能去,这想法突然让纲吉羞耻至极,因为他可以看见对方工作的背影,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刚刚那些场景,这让他想入睡也无法。 纲吉精神恍惚地在床上重新躺下来,过了一会儿后他拿棉被盖住自己的头,并感觉到全身都在发烫,庆幸的是阿诺德没有再回头看他,他猜想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是相当狼狈的。 他用手指轻轻按上了唇瓣,感觉到刚刚被吻的地方温热得不可思议。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竟一点也不排斥这种行为。 本以为彭格列派来接纲吉离开的人会很快出现,却不如阿诺德所想。 -- 第60页 他们第二天等了整整一整日却不见任何彭格列的部下现身,纲吉不知自己是否该感觉庆幸,因为如此他与阿诺德道别的日子也往后延了一日,虽说第二天纲吉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中看些艰涩的书籍,让库萨卡给他稍稍解释了情报机关平日的工作,他几乎没有跟阿诺德讲到一句话。 或许是因为阿诺德察觉到纲吉希望避开他的心愿,所以也没有特别去找纲吉搭话。 他们各自相安无事地等到了第三日的早上。 「Giotto他们不会是不想来接我了吧?」纲吉忍不住担心地叹息,却在心底否定了这个负面的想法。 Giotto并不是那样的人,Giotto已经将他当作家人看待了,自己也应该回报这份心意才是,无论如何他必须相信Giotto。 只是,同时他也有着害怕自己被同办抛弃的想法。 虽然阿诺德告诉他不要靠着片段的回忆推测,如果有怀疑就应该亲眼去证实,那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他仍然相当介意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同伴前来找他的事实。 纲吉当时在厨房中倒着水,他想泡杯咖啡来喝,却被身后一个响动给打断,只见阿诺德站在那里,他身穿之前那件全黑的外衣,手戴着黑色的手套,看装扮似乎正打算要出外,纲吉必须说包裹在身黑之中的他相当冷酷高傲,非常合适。 阿诺德什么话也没说,走上前去接走纲吉手中刚泡好的热咖啡,低头毫无顾虑地喝了一口,纲吉惊讶地看着对方蛮横的行为。眼睛却飘到了阿诺德黑色手套与大衣袖口间一不小心露出的那截手腕,不知怎的,突然觉得那动作相当性感,而微微脸红别开了脸。 「太淡了。」阿诺德说,纲吉愣了一下,「你再泡一杯吧。」 「啊,好的。」纲吉点点头,「阿诺德喜欢喝咖啡吗?」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要把那杯咖啡占为己有,所以才叫纲吉自己再泡一杯,显然阿诺德已经准备要出门,没什么时间自己泡咖啡。 「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是有这个习惯罢了。」 「这样啊,我还不太擅长喝咖啡,对我来说太苦了但G泡的咖啡真的非常好喝。」纲吉怀念地说,他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想念彭格列了。 「你昨天的态度很奇怪,怎么了吗?」 「欸?」纲吉又愣了一下,他诧异于对方竟会问这个问题,他本想对方昨天很体谅地没有找自己说话,肯定是因为阿诺德明白自己为何避而不见的原因。 「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说出来,我讨厌猜测别人的感觉,」纲吉抬头看着对方那微光闪烁的双眼,和阿诺德平常冷酷坚定的模样有些不同,突然意识到对方是真的为此在伤脑筋,「我说过,我不擅长处理人细微的感情。」 「阿诺德是真的不知道吗?」纲吉困惑地问,下一秒对方露出的表情让他肯定了这个想法。 纲吉又想了一会儿后,「一、一般是不会那么做的吧,阿诺德不觉得奇怪吗?不管怎么说」他觉得阿诺德并不是缺乏常识的人,否则也不会做着处理情报的工作了,何况就连自己这种迟钝的人都晓得,阿诺德如此无意识让纲吉忍不住怀疑他只是装做不知道。 「原来如此,」阿诺德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阖上双眼,「你因为那件事情而觉得反感吗?」 「咦?不那个」 「那么我不会再那么做。」阿诺德就好像这不过是处理一件公事的态度,接受了纲吉的说法,这让纲吉更加反应不及,相较于阿诺德的平静,纲吉慌乱了起来。 「我并不是说讨厌,只是觉得啊。」看阿诺德转身就要离开,纲吉冲口说出并着急地拉住了对方的外衣,随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而脸红,因为他这样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反驳刚刚的结论。 阿诺德侧过脸看了纲吉一眼,映入他眼中的是纲吉通红的脸庞,他不晓得纲吉为什么要觉得羞耻或不好意思,但听到纲吉说的那句话时,他的心有份雀跃的感情,他并不习惯那样的感情,也不是很确定那是什么样的想法,但他那平静停滞的情感中飘起一丝涟漪,甚至让他有点兴奋。 「那就好。」阿诺德的嘴角微微上扬几分,柔和了两人周边紧绷的氛围,甚至让阿诺德的脸庞看来温柔一些,那让纲吉觉得脸颊发烫,胸口无法克制地高昂起来。 纲吉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补上刚刚那句话,明明对方说了『不会再做』之后就该结束这话题的,自己却硬是拉住了对方,如今后悔也来不及。 阿诺德这时脱下右手的手套,伸出的指尖轻轻碰触纲吉的耳边,那冰凉的触觉让纲吉吓了一跳,全身抖动了一下,但他没有抗拒,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抗拒,手指沿着轮廓滑到下巴的附近,轻轻抬起了一些,阿诺德的双眼中流露出一种极少见的柔和光芒,注视着纲吉紧张的脸好像觉得纲吉的反应很有趣似的,阿诺德的背微微倾斜,就在纲吉觉得对方比前一刻更靠近一些的时候。 「总指挥官!」一个声音打断了这暧昧的气氛,阿诺德抽回手并不慌不忙地重新戴上手套,回过头去,「总指挥官!在公寓外头全是哈尔贝的人,我刚刚发现他们已经包围了这里,人数相当重多,看起来情况并不乐观」 「走。」阿诺德的表情一会儿变得冷酷无比,他随着库萨卡离去。 -- 第61页 纲吉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但他却非常在意刚刚库萨卡紧急通知的事情,看表情显然不是件好事,而且哈尔贝就是前几天跑来威胁阿诺德的军人,虽然那时候被赶走了,但这次回来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那么容易就退缩,肯定是做好准备才再来的。 纲吉虽然知道自己也许不能做什么,但还是迈步追了上去。 阿诺德和库萨卡站立于窗边,他们观察着公寓外面的动静,他们目前所在的地点是二楼却也不该大剌剌地露出身影来,因为确实如同库萨卡所说,外面被哈尔贝的人包围了起来,仿佛他们是什么国家要犯一样,哈尔贝至今没有动手应该是惧怕于阿诺德的强大,而不敢贸然前进。 阿诺德不晓得对方在上次吃了一次苦头后为什么还敢再次前来,这次对方肯定是做了某些准备才会再次出现,他对于哈尔贝的勇气也稍稍佩服。 「指挥官,他们该不会是知道现在部下们都不在所以才过来的吧?」 「即使如此我也能对付他们,只是要搞清楚他们是谁派来的,这次也许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他们。」 「难道您是指他们是遵从上面的命令吗?但指挥官并没有任何罪证」 「那种东西捏造就可以了,威洛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吧,不过比起威洛,我更担心这是其他人暗中插手的结果。」阿诺德认为哈尔贝会知道他的所在处,是因为之前那个隐藏在他们组织中的术士把基地的情报流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对方与威洛是何种关系,但阿诺德推测威洛即便与之有所来往也肯定不晓得对方的危险性。 这时候纲吉从走廊那头跑过来,阿诺德看见他的出现便伸手一把将他拦住,避免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前,纲吉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唐突而危险,反而在被碰触的时候全身轻轻颤抖了一下,阿诺德了解到纲吉依然意识到他的存在,那种想法并不坏。 「阿诺德,发生什么事情了?刚刚听起来状况不太好。」 「我们被包围了,你不要随便跑到窗边,难保他们不会突然发动攻击,」阿诺德将纲吉稍稍往后推,然后看了库萨卡一眼,「库萨卡,你先留在这里,纲吉就交给你,我出去见那家伙。」 「这太危险了,指挥官,还是由我」 「他们要找的是我,没有达成目的是不会善罢干休的。」阿诺德冷笑了一声,纲吉却发觉他的脸上隐隐透出兴奋之情,引人战栗,「何况他们又能够对我怎么样呢?」 不过纲吉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心跳变得特别快,他觉得事情就是不会发展得如阿诺德所想那么顺利,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碰到那个奇妙的术士的时候,而每次只要他有不好的感觉,事情往往不会简单结束,在彭格列中G和Giotto偶尔也会参考他的预感制定行动策略。 「阿诺德请、请小心一点。」知道这里并不是自己应该干涉的时候,但纲吉还是有点不安。 阿诺德回过头对他点点头后便往楼梯离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库萨卡心中也很担心这样贸然外出的行动是否会带来危险,尽管他很清楚总指挥官强大的战力,在军队中几乎无人可匹敌,但也并不代表能够完全安心,只是他看见指挥官露出那种求战心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无法阻挡他,那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信任对方以及看好纲吉,不让他到处乱跑。 这么想着的库萨卡转头想叫纲吉随时准备从后门偷偷撤离,却发觉那孩子早已经不见了身影,不晓得是跑哪里去了。 阿诺德独自走到门前,一踏出公寓的大门,那些包围着的军队也警戒了起来,但即便是一个人,阿诺德那孤傲无畏的身影仍然给了现场所有人强烈的压迫感,仿佛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军万马,阿诺德身上冰冷的杀意并非一般。 「叫哈尔贝出来见我。」他说,在他话语落下的同时一个人从队伍的后方走出来,是熟悉的脸。 对方脸上挂着一道得逞的笑容,沾沾自喜,「雷纳德,又见面了。」 「你还是学不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这次可不会空手而归的,雷纳德,你被指认是外泄我方情报的间谍,这是有人证和物证的,从你这里流出的那些资料还有我们国家部队的情报全都从另外一个俘虏身上搜出来了!那家伙确确实实曾是俄罗斯的军人,就在他想窃取资料的时候被抓住的,他明确地供出了你!」 「什么?」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家我们也是调查过的,就在你进入军队前曾在俄罗斯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甚至跟那里的女人结过婚,你其实私底下一直为他们做事也不奇怪吧!」哈尔贝脸上地笑容似乎都要扭曲了,他显然是觉得这下子阿诺德不可能辩驳或反抗,「现在是罪证确凿,我被命令要来逮你回去审问,要是你抗命的话就不要怪我。」 「无聊至极,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跟你们走吗?」 「多说无用,把他拿下。」哈尔贝指挥着身后的部下们,他们毫不犹豫地包围住阿诺德,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枝,这和上次准备不足的状况相比有天壤之别,就算是阿诺德,要抵挡面对他的无数枪枝也是没办法全身而退的。 「我倒是想知道是谁抓住那个俄罗斯人并交给你的,哈尔贝,你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 第62页 「住嘴,你不过就是想藉机逃跑才用些胡言乱语来扰乱,这次不会让你逃掉的,你以为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你,但现在可不能这么嚣张了,你必须接受国家的审问。」哈尔贝用军刀指着阿诺德的脸,却见阿诺德没打算放弃抵抗,反而做出准备要迎接战斗的姿态,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陷入困境的模样。 反而是哈尔贝面露惧色,但随即想到自己身边有着大批部下和武器的支援,根本不需要害怕区区一个人的阿诺德。 军队中看阿诺德不顺眼的人有许多,因为阿诺德不遵从规则,也不服从指令。 往往正是那些高级的军官最看不顺眼阿诺德的作风,这件事情阿诺德也很清楚,但他在二十二岁那年受到当时德国总参谋长阿弗雷纳伯爵的提拔而开始了如今的身分与工作,就如同哈尔贝所说的,他之前在其他国家有过各种身分,包含法国与意大利在内,甚至是俄罗斯与奥地利,其中俄罗斯确实是他住得最长的国家,没想到自己过去的经历会成为把柄。 阿诺德观察着包围他的敌人,想找出一丝缝隙从这里离开,但他想起纲吉和库萨卡都还在公寓中,这让他无法自己一个人逃离这处境,毕竟当这些人抓不到他,肯定就会开始搜索公寓并抓住藏身在里面的纲吉和库萨卡,这是可以猜想到的。 库萨卡本身就是他的部下,誓死跟随他,他们在战争中或者因为职务而死都是在所难免的,但纲吉被抓住并承受军队对待犯人的残酷审问的场景,光是想象就让阿诺德无法忍耐。 「既然如此,就只能将你们全数打倒了。」阿诺德压低声音说,他的语调微微颤抖,哈尔贝本以为对方终于感到害怕,却发觉阿诺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可说是残酷的笑容,平常哈尔贝所知道的阿诺德就如同一具冰冷的人偶,不是会散发出如此强烈斗气的人。 「不、不用害怕,他只有一个人,抓住他!」 前方的敌人冲上前去要抓阿诺德,但当他们碰到阿诺德的身体之前全都在一瞬间被击倒,受到了没办法立刻起身的攻击,其中一人更被压制在地上后立刻昏了过去。 「这个怪物,你们瞄准他的脚,不要杀死他就足够了!」阿诺德听见对方高喊,他并不害怕枪枝,从准备动作到真正开枪还是有一段短暂的反应时间,而阿诺德可以看清那部分,所以要闪避还是有办法的,何况在这种身边围绕着哈尔贝自己人的情况下,敌人也更会因为怕击中同伴而对开枪有所犹豫。 就在阿诺德看见了其中一人瞄准他的脚时,他打算快速挪开身体并上前制伏对方,却在他打算要往前的时候眼前的视线突然扭曲了,感觉自己的脚踩空一步,就那么一瞬间的困惑让他没有立刻做出行动。 「开枪!」 听到枪响的时候阿诺德暗自想着可能无法躲过,却在最后一刻突然有个人从他的身边跑出来,扯住他的手臂就往旁边拖,那个举动让阿诺德只是勉强被子弹划伤,幸运地没被击中。 「再开枪啊,他要跑掉了!」后面有人慌张大喊,阿诺德回神看才发现是纲吉拉住他的衣服,刚刚扯了他的关系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后面的军人冲上前要来压制他们,阿诺德反身扳倒了那个人,并一把拉起地上的纲吉,本来纲吉应该待在库萨卡的身边会更安全,如今却出现在这儿而且看来毫无防备,这让他一时怒意高涨,因此对待敌人的手段就更粗暴了一些。 「阿诺德,不要跟他们纠缠了,快点!」 「你要拉我到哪里去?」 「不知道,但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这样下去会被抓住的!往这里!」纲吉喊着,就一把揪住了阿诺德的手臂,将他拖向公寓旁的一条巷道,那边恰好没有任何人阻拦,于是他们便一起钻了进去,身后还有追兵,可是他们都扛着沉重的武器因此纲吉他们还有一些优势。 「你要去哪里?」阿诺德问,但纲吉却闭嘴不语,仿佛有什么目的地一样,两人只是不断往前跑,绕过巷子来到另一条街上,纲吉在那犹豫了一会儿后选择了另外一侧的巷道又钻进去,而后面的追兵也同样追了上来。 就在此时此刻,纲吉突兀地感受到一股非常锐利冰冷的视线,下意识地他与阿诺德都往上望去,就在他们对面的楼房之上,有数名黑色的身影,而在最前面的一个穿着深蓝色外衣的男人,那服装看上去象是贵族所穿的样式,却又与他身上的氛围格格不入,脸上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正欣赏着仓皇而逃的两人。这个男人算得上相当英俊显眼的,看过一次就不可能会遗忘,因此纲吉确信自己没见过这张脸,但隐约觉得那抹笑容非常熟悉。 他张口说了什么,但纲吉只能看见唇形开阖。 『我说过会回来的』 纲吉瞥见他身后站着两三个黑衣的男人,他们的衣服上都绣着奇异的纹章,象是一种动物,但纲吉看了一眼后就没办法继续停留,只能拉着阿诺德继续往前逃离。 「再过去的话是死路,不能往那里去,你想找死吗?」阿诺德这时拉住他,但纲吉却反握对方的手不肯放开。阿诺德发现纲吉的体力没有自己来得好,所以跑到中途时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他认为这样下去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 「不是的,请往这里来,相信我吧。」纲吉坚持说着,就在此时后方的脚步声逼近,但他们前方巷道也没了出路,在这危急的状况下一个声音喊了他们的名字。 -- 第63页 「纲吉,阿诺德,」那个压低的声音非常熟悉,就连纲吉都非常惊讶,「快过来。」 但就在他们的右侧的通道出口处停着一辆高贵的马车,从门边探出头的是Giotto,他看起来是等在这个地方有一会儿了,阿诺德看纲吉吃惊的表情就知道纲吉并没有预知Giotto会在这儿出现,但他刚刚就如同知道他们会获救一样地往这里拼死地跑。 「Giotto!你怎么过来了?」 「那些事情等会儿再说,先躲起来。」将食指压在唇上的Giotto微笑着说,并让他们两个人都坐进马车内,然后关上了马车门,他并没有命令马车立刻行驶,因为贸然行动的话反而会引起注意,所以他们就只是安静地停在那里。 像Giotto现在所坐的马车是只有相当高贵或富有的人才能够乘坐的,因此那些军人也不敢随意惊动,他们也不愿意随便得罪当地的贵族。 所以当那些人找不到纲吉和阿诺德的身影,便很快就往另外一头离去了。 看他们全都走远,这时候纲吉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Giotto的肩上。 「辛苦了。」Giotto见纲吉那仿佛撒娇的动作,于是宠溺地微笑并伸手抚摸那柔软的褐发,「真是好险呢,庆幸你的直觉还是一如往常,顺利带着阿诺德来了这里。」 「啊,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纲吉并不晓得马车停在这儿,他只是有种直觉,往这里的话就能够逃脱,幸亏在这儿见到Giotto。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Giotto,而且比我想象中更晚出现,库萨卡前天就应该已经通知彭格列了。」 「本来我是可以更早来接纲吉,可是在路途中我发现了这群军人不大寻常,就跟随他们走了一段路,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来对付你的军队,所以就想着也许我留在这里可以帮上一点忙不过,差一点就把纲吉卷进危险的事件中,不是吗?」 「我并没有让他出来帮我。」 「都是一样的,你身陷险境,或者纲吉身陷险境,只要他在那里就不算安全。」Giotto轻轻碰触纲吉的脸庞,检查他为了救阿诺德而扑在地上时撞伤的伤口,「我应该早点来接纲吉回去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见Giotto珍惜碰触纲吉的举动,不知为什么,阿诺德的脸色变得比刚刚更阴沉,胸口一股微小的愤怒油然而生,他却不太理解其原因,明明他并不是第一天知道Giotto对纲吉过度保护的态度。 这时候纲吉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们刚刚忙着逃离追捕所以没时间顾及。 「库萨卡先生没有一起出来,他能够顺利逃走吗?」 「不用担心库萨卡,他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如果真的被抓住那也没有办法,他不是那么轻易会被杀死的男人,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回去了。」阿诺德并不担心库萨卡,毕竟敌方恐怕也没有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的意思,他这时候看了Giotto一眼,「既然你已经接到这家伙了,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等、等等!阿诺德你受伤了啊!」纲吉转头看看Giotto,希望Giotto可以开口挽留。 「先到我们的地方暂时观看情况怎么样?」Giotto提议,微笑着看阿诺德,并不真的特别担心他,「你身上有伤,即使你有自信处理这些麻烦事情,但如今的状况不是逞强的时候,敌人相当奸诈狡猾,所以来彭格列休养后再做其他计划如何?」 「那算是同情我吗?」 「不,只是身为友人我也无法就这样让你一个人离开,所以你跟我们回去,再做其他打算。」 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他并不满意于Giotto的说法,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毕竟纲吉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而他如今也暂时不能够与部下会合,对于好不容易迁移到新基地的部下们来说,被追缉的自己反而是个麻烦。 马车缓缓驶动返回彭格列,即将回到熟悉之地的纲吉感觉自己正在前往家的路途上,而他对这种想法久违地感到安心,心中忍不住想起自己恢复的那些片段记忆以及阿诺德的话语,他的心仍然有相当多彷徨。 到底应该选择与现在的伙伴、家族如同过往那样毫无改变地生活下去,以保护他们为自己未来的生活目标;或者应该将自己那些难以忍受的记忆全都挖掘出来,重新审视过去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对曾经的伙伴们犯下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如今,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第10章 那个少年在某处似乎和自己有点相似。 尽管他们不管是性格、外表或是任何能够列举出来的特征,都毫无共通点,但第一次看见泽田纲吉的时候就觉得在他的身上隐藏着与光鲜的衣着截然不同而阴暗的东西,唯一和自己不同的是,他对此毫无知觉。 阿诺德知道自己的过去隐藏着一些秘密,并伴随着危险,他改换身分只为了能够自由地行动于任何地方、任何国家,他参与危险的事情是为了追求刺激,而这也带来了孤独,因为不会有人愿意和他分享那样忐忑不安的人生,但他甘之如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身上所牵扯的秘密并不会限制自己的行动,不归属任何组织也不需要勉强配合任何人,他知道自己是强大的,足够强大去面对所有纠缠上来的敌人以及孤立感。 -- 第64页 他没有家人,没有恋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或伙伴。 所有的关系都是短暂的,象是过客一般的存在。 而他感觉得到在纲吉身上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气息,因为他有一双毫无牵挂的眼神,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四处流浪的孩子,后来才知道他属于彭格列家族,但即使属于了某个特别的家族,他的眼神却仍然和自己相似,不属于任何地方,不认为自己会长久留在某个地方,即便纲吉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但泽田纲吉还是和自己不一样。 纲吉就象是个失去方向的小动物那样,被人收留、被保护,他害怕回到原本的地方,也许因为那里有着会伤害他的猎食者,也许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了同伴和家人,但他还是向往着那个『不知名的地方』,那样的纲吉用着期待与仰慕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希望自己能够拉他一把,这让阿诺德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无法置之不理的想法。 当对方靠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一直以来对人漠不关心的自己竟也有了想要了解对方秘密的心情,他想知道纲吉身上发生过怎么样的事情,他想理解纲吉的思考,而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开始关心对方的感受多么不可思议,除了探听情报的目的之外,自己竟在意起他人隐藏的细微心思。 他喜欢看到纲吉露出笑容的表情;看到那双褐色的眼眸时便会感觉心情舒适;他开始注意纲吉的头发,特别是翘起的地方,常让他有梳理的冲动;当纲吉无意识地接近,他会有种奇妙的满足感。他想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并没有打算让这妨碍自己的行动或者改变他与纲吉之间的关系,他从来不是拘束于特定想法的人,也不认为这会改变自己的生活。 阿诺德知道自己有时候行动比思考更快速,若是有某种想法就会去实行,他很少拘泥于多余的顾虑,所以他吻了纲吉,并确定那确实是自己想做的事情,确认完这件事情后他也不认为有什么其他应该处理的事情,例如,对纲吉解释些什么。 然而纲吉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来得吃惊,这也让阿诺德再次体认到自己或许真的如库萨卡常说的那样,尽管身为分析情报者,拥有探听情报的手段,却不完全理解人心的细致变化。 在这点上他常常要依靠库萨卡给予的建议。 『我并不是说讨厌。』 当纲吉脸红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阿诺德就明白了纲吉的想法。 他却不晓得自己是否开心,他的感情波动一向都很微弱,但确实好像有一种类似获胜的幼稚感情若隐若现,他甚至忘记上一次有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了,非常陌生。 『有时候别人会误会你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的那种性格是成熟的表现,但在我眼中却是你不近人情的地方,因为不容易产生特别的感情所以你才没办法待在一个地方太久吧?』 那个人曾经在离别前这么说。 对方曾问如果自己,在经历过更多事情后会不会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并觉得后悔? 但因为自那之后都没有见面了,未来也不认为会再见面,所以阿诺德没办法回答。 但如今阿诺德想,如果有个什么地方能让他产生想要留下来的想法,那么肯定是因为他对存在于那个地方的人或者物开始拥有了对方所说的『特别的感情』吧。 阿诺德睁开眼睛时注意到自己在一个他不熟悉的房间,但很快想起了他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他得到了彭格列的帮助,并且接受了Giotto的提议先到彭格列的基地暂时躲避,虽然军部也知道阿诺德与彭格列的人有所来往,却还不至于无知到跑进彭格列的地盘胡闹。 尽管彭格列是来自意大利的黑手党,在德国的势力并不大,却仍是军部不愿意随便动手的一群人,因为他们的组织中大多由意大利移民组成,再加上彭格列在各种阶层社会中累积的人脉,绝对算得上难以动摇。 但阿诺德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永远留在彭格列的庇护之下,他终究需要去解决这件事情。 身边传来一些响动,阿诺德转头过去看见纲吉就坐在他的床边,他没有做任何事情就只是对着烛火发呆,那双眼中反射着摇摆不定的火光,平常单纯透亮的双眼在光亮照不见的深处沉淀着一丝阴影,有一瞬间阿诺德感觉纲吉身上有种难以理解的压迫感,他确实偶尔会从纲吉身上感觉到那种奇异的性质,仿佛在眼前的人并不是他所认识的纲吉,让他产生些许血液兴奋的战栗,但通常那不会持续太久,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在干什么?」 「啊,阿诺德,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纲吉惊讶地抬起头来,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刚刚那份压迫感随之消失,「医生帮你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腿上只是擦伤,比较严重的是腰上面的刀伤吧,什么时候受这种伤的呢?我都没有发现。」 在逃跑以及坐上马车回到彭格列的一路上纲吉都不曾听见阿诺德喊一声痛,纲吉自己因为疲倦和安心而倒在Giotto身上睡着了,回到彭格列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阿诺德昏了过去,因为他腰上有一道刀伤,不深,却流了很多血,只因为阿诺德穿着黑色长衣遮挡住了血迹。 他们立刻请彭格列内的医生前来治疗,所幸状况并不严重。 「我也不知道。」阿诺德坐起身,看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伤,那句话让纲吉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他。 -- 第65页 「阿诺德有时候有点奇怪呢。如果会疼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就算觉得不重要的小事也好,因为总觉得阿诺德对自己特别严苛。」 「我并没有特别那么想,只是觉得没必要为这种事情开口罢了。」 「那么,如果我受了这样的伤却没有跟你说的话,这样也没关系吗?」 阿诺德思考了一下后回答,「你和我不一样。」眼神难得出现了些许不确定,「而且我说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这种伤,我对痛觉并不敏感。」 纲吉有些无奈地看着找借口的阿诺德,觉得这样的他也有些新奇,甚至是让人感觉可爱。 看见纲吉嘴角上扬的弧度,阿诺德隐隐约约觉得纲吉在笑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刚刚在做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发呆而已。」纲吉摇摇头,然后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在想着跟Giotto谈谈关于我过去的记忆,可是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我想离开这里,也许这会让他觉得难过。」纲吉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臂,他几乎能想象Giotto的反应,平常对谁都可以公正以待的那个人,碰到自己的事情时就变得容易动怒,「所以想等你醒来后问问你的想法。」 「那是你自己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呃,是这样没错,但」 「我不会帮你作决定。」阿诺德冷冷地说,然后他作势想要站起身,「这种小事情你可以自己作决定,不要老是希望别人给你意见。」 「啊,等等,你要水的话我会拿给你的,请不要起来!」纲吉慌慌张张压住了阿诺德,他深刻地知道阿诺德什么事情都不喜欢麻烦别人,就算别人很愿意为他做那些事,而自己则已经很习惯去依赖他人了,所以才希望阿诺德可以给他一些鼓励。 纲吉拿来了水杯递给阿诺德,阿诺德也毫不犹豫接受了他的好意。 「所以你就这样在这里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在那边发呆?」 「好过份啊,这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啊。」纲吉苦笑,但被这样说以后觉得似乎真的是这样,Giotto是自己在这个地方最亲近的人,明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谈的,却独自在这儿烦恼,「不过我想清楚了,我会去跟Giotto说说的,因为我我想这么做。」 「现在外面怎么样?」 「啊,Giotto有请G去打听了,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我也很担心库萨卡先生的安危。」 「不需要为他烦恼,他不是那种软弱的男人。」阿诺德淡淡地说,语气平静,从某方面来说显得有些过于冷漠了,但纲吉想这并不仅仅是如此,「而且他也不是会轻易吐露秘密的人,彭格列会来接走你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泄漏,所以军队不会太早找到这里。」 「阿诺德很信赖库萨卡先生吧。」 纲吉说,他站起来去柜子那头想找能为阿诺德替换的绷带,医生吩咐了每天至少要换一次,而从阿诺德睡下后已经一天了,一边找一边说。 纲吉安静地走回阿诺德身边,对方看他手上拿着绷带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缓缓解开了原本只是套着的衬衫,纲吉看着对方脱下衣服的模样,不确定自己为何会心跳加速,可以肯定的是阿诺德比他想象中要更强壮,尽管这对一个军人来说是理所当然,但因为先前阿诺德都穿着修长深黑的衣服,头发、双眼至皮肤都是浅色的,常会让人有种冰冷易碎的错觉,直到此刻纲吉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想象这个人绝对和易碎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想也许是我的错,那个时候阿诺德明明叫我和库萨卡先生待着不要出去的,但我还是没听进去所以库萨卡先生才会我老是给大家添麻烦。不过,如果是我被抓走的话,肯定会让人很担忧的。」纲吉也不晓得自己想表达什么,只是说完后觉得自己有些羞耻,因为自己说的话就象是在跟库萨卡比较一样,而明明他们的状况与身份都是不同的。 纲吉解开了对方的绷带时,突然阿诺德开口。 「不可能让你被抓去吧,库萨卡的责任就是保护你。」阿诺德的话让纲吉愣了一下,对方低头看对上他的眼睛,那浅色的眼眸看来是认真的,「你不适合待在那种地方。」 「不适合是指?」 阿诺德没说话,只是他的手掌轻轻抬起纲吉的下巴,也许是因为姿势太过刚好了,也可能是因为房间中温暖的炉火烤着,微暗的黄色灯火摇摆而让人意识恍惚的关系,阿诺德低下头吻上了纲吉的唇,这是第二次了。 纲吉前一次没能够去描述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应该说他当时太过震惊而无法回想。 但这一次,他有那种预感并且没有逃离,他感觉到那个吻非常轻柔而舒适,被碰触的地方相当灼热,但阿诺德的指尖是冰冷的,缓缓滑过他的颈部,然后抵着他的后颈。纲吉阖上双眼时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舌轻巧钻进唇内,紧张的心情让他的舌尖微微发麻,他的脸因此而发烫泛红,那个吻却事与愿违地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分开。 「我以为你不喜欢。」抬起脸便能看见阿诺德嘴角上的笑意。 「我、我是说不讨厌。」纲吉脸红着回答,对方没理会那个辩解反而又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唇,那动作充满了宠爱以至于令纲吉有点昏眩,他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是阿诺德,还是别人伪装的,「阿诺德不讨厌吗?」 -- 第66页 「如果讨厌就不会这么做吧。」阿诺德放开纲吉,让他得以继续包扎的动作。 看纲吉慌张低下头去继续动作,阿诺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柔和的光芒。 他注意到当绷带解开后显露出伤口时,纲吉的脸色绷紧了一会儿,那紧皱着的眉头看来很阴郁,纲吉笨手笨脚地为他替换了绷带。阿诺德一直不算喜欢别人碰自己,伤口的处理也往往都是亲自动手,那是因为他不能把弱点暴露在任何人之前,但他却发觉当纲吉的手指无意间触碰他皮肤时,格外温暖。 「对了,有件事情可以问你吗?」纲吉这时假装不小心提起这个话题,语气有点生硬,「我听到那些军人他们说你在俄罗斯住过一阵子,还在那里结过婚那是真的吗?」纲吉看了对方一眼,但阿诺德的表情连一丝改变也没有。 「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照理说,在我来这个国家前就把关于前一个身份的资料都处理掉了。」阿诺德皱起眉头,看来有点不耐烦,「看来我们惹到一个麻烦的敌人。」 「这么说,那是真的囉?因为阿诺德看来很年轻我以为所以,阿诺德和夫人」 「离开那个国家后就没想过会再回去,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阿诺德的语气平淡,让纲吉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他不知道那该算是阿诺德对身边的人太过无情,还是这是他无可奈何的生活方式,一个身份换过一个身份,也会连同前一个身份的所有联系一并斩断。 不过,他发现自己的心底某处却也松了一口气,察觉到阿诺德似乎对那个婚姻没有太多的想法,他甚至有点庆幸,纲吉知道这种思考是有点卑鄙的。 「那、那么,如果阿诺德离开这个国家去别的地方的话,我们也许就见不到面了吗?」 阿诺德对此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却突然反问了纲吉一句话,「为什么你在意这件事?」 纲吉脸微微泛红,摇摇头没有说出理由,于此同时他也完成了最后的包扎,并看阿诺德默默地套回衬衫,两人陷入一种奇妙的尴尬情境。 这时候门那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纲吉上前去开门,Giotto站在那里。 「阿诺德醒了吗?」 「嗯,刚刚才醒的,我换了绷带。」纲吉说,然后让Giotto进门。 「太好了,刚好我有件事情要跟你们两个人说,先坐下吧。」Giotto把一张椅子移了过来,在他们两人面前坐下,随即开口,「我有库萨卡的消息了,他确实是被抓走了。」 「什」纲吉脸色一阵苍白,没想到最糟糕的状况发生了。 「看来我还是必须去见威洛,那家伙不知道被谁操控或者玩弄了,命令哈尔贝做了一堆蠢事。」阿诺德眯起眼,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放着库萨卡被抓而自己躲在这里,「他们说抓到了一个间谍把我曾经在上个国家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这件事情我也必须去确认真伪。」 「我听纲吉说,隐藏在你们组织的那个人是个使用幻术的术士,这是真的吗?」 「我不确定,但他确实能做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阿诺德的表情充满不甘心,他会在这场战斗受伤也是,当时他突然视线扭曲造成行动迟缓,他后来想那绝对是幻术造成的,肯定是有谁偷偷摸摸对他下了暗示,导致他失手,「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能力?以前碰过吗?」 「我没碰过,但听过这些事情,我也听说要压制幻术就只能摆脱感官的妨碍,靠直觉来应战,但我想对你而言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就能做到才是。」 阿诺德听了后表情有些复杂,面对第一次碰见的能力他束手无策,Giotto说的话并没有让他觉得比较心情舒畅,因为同样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敌人,纲吉似乎就不受影响。 「对了,那个人也有出现在现场,我有看到他,虽然长得不一样。」纲吉这时缓缓说到,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而且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其他同伴,这次军队会出动应该也是他安排的吧?他真的是军队里面的人吗?」 「应该不是。」阿诺德说,但他也不能够完全否定这个可能性,「至少我认为他不是以前就隐藏˙在我的组织里面,而是最近才出现的害虫。」 「我瞥见他们服装上的标志,我觉得象是一只鸟可是,好像有两个头。」纲吉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他看见的是个有翅膀的动物,但是头却分成了两边,只有一个身体。 「那是双头鹰吧。」Giotto马上说,微微一笑,但那个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如果你看见他跟那些人在一起,这么一来也可能是俄罗斯黑手党的人,不过很多人喜欢使用双头鹰做为标志,或许需要更多线索我看一切的关键都在那个术士身上。」 「这么说来,如果军部的高层打算使用那种力量来控制敌国,可是相当恶劣。」这时阿诺德冷笑了一声,看来却不象是担心这个国家的未来,「不管在情报战或者真正的战场上那都是相当好用的力量,同时也是绝对不能够外流的力量,要是被别的国家掌握了那种强大的能力,自己可就倒霉了。」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既然现在军队都出动了,纲吉,这件事情牵扯到政府的力量,所以未来也许会变得更危险,就算是彭格列也不能随意跟政府对抗。」Giotto表情严肃地看着纲吉,眼中充满了担忧,「所以我希望你从现在起不要参和在这件事情里头,交给我和G就足够了。」 -- 第67页 「那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就只交给Giotto和G。」纲吉听到那句话后连思考也没有就吐出这句话,让Giotto微微吃惊,「既然很危险的话,我也希望可以帮上忙,虽然我的能力也许不足,但多多少少还是可以做点事情的吧。」 「纲吉,」Giotto看来很不愿意认同这件事情,「我并不否认你的力量,只是这件事情」 「拜托你,Giotto,我想待在这里。」 「我可以问你原因吗?这样执意帮忙的理由。」 「呃、那个因为,这件事情和我也有关系,库萨卡先生被抓的时候我也在场,而且、而且我想要帮助阿诺德,阿诺德只有一个人,我很担心他会」 纲吉的话还没说完,Giotto的脸色一沉突然站起身来。 「看来这件事情话不投机,关于你是否应该参与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讨论吧,等阿诺德的伤势恢复一些后我们再说。」 「Giotto!!」纲吉慌张起身想要拉住对方,但是Giotto已经转身从门那头离开,那行动很突兀又匆忙,让人不知所措,因此纲吉只能站在那儿发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懂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就这样转身离开。 却突然听见身后的阿诺德发出一点笑声,纲吉困惑地转头看他。 「只要碰到你的事情就变得如此幼稚,那家伙也有这样的一面。」阿诺德象是幸灾乐祸,让纲吉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呵,或许是不甘心你为了家族以外的事情违背他的命令吧,看起来他是很想让你离我远一点,却不成功。」 「不是的,Giotto只是担心我而已,因为比谁都希望阿诺德加入彭格列的人就是Giotto啊。」纲吉说,他知道Giotto并不是个气量小的人,在对方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的自己最清楚这一点,尽管他偶尔会显露出身为首领的傲慢与强势,却永远都是个温柔的人。 当提到也许有机会拉拢阿诺德时,Giotto总是显得最高兴的人。 「我并没有打算加入彭格列。」 「嗯我想没关系的,因为大家只是想帮助阿诺德,总之如果真的没有意愿,Giotto也不会强迫人。」纲吉微笑,然后他坐回了阿诺德的身边。 「我想再睡一会儿。」 「好的,请好好休息。」纲吉说,看着阿诺德缓缓躺回床上。 他望着对方阖上双眼,便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对方的浏海,没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就象是对待一个孩子那样,他总觉得以前也做这样的事情,脑海中有着看照某个孩子的记忆,但和阿诺德不一样,对方是个爱哭鬼。 阿诺德很快入睡了,纲吉想能看到对方这样放松的睡脸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他瞧着那苍白的脸庞,以及那稍稍覆盖眼睛的白金色发丝,这个男人有着让人羡慕的美貌与强大,纲吉希望自己在对方眼中也是有如此价值的存在,这种渴望让他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样注视着对方好一会儿后,他才决定起身离开房间去找Giotto。 当他走进房间时,看见Giotto坐在位置上写着什么东西,象是一封信,然后交给了站在他身旁等候的部下,部下接收到了指示便拿着那封信经过纲吉的身边。纲吉走近Giotto的桌子,Giotto也刚好抬起脸看他,挥挥手唤他过去。 「Giotto,你不生气了吗?」 「稍早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Giotto苦笑,他发觉纲吉站在他面前时不像之前那样低垂着头了,那双眼睛直视着自己,多了点自信,「你跟着阿诺德的时间似乎有改变了一些。」 「是吗?我自己没有什么感觉。」 「有的,你会坚持自己的意见了,这让我很高兴,只是让你产生如此改变得不是我,因此有些不甘心罢了。」Giotto耸耸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一方面希望纲吉成长,另一方面却不希望纲吉太快脱离他的保护,「我很想仔细听听你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Giotto,你刚刚请人去送信给谁?」 「一个旧识,现在的他能够帮助我们也不一定,但我有一段时间没跟对方联系了,所以想试着找回些过往的情谊,未来也许会派上用场。」 「在这个国家吗?」 「啊啊,我在很多国家都有认识的老朋友。」Giotto点点头,然后他转回了正题,「那么纲吉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有件事情想跟Giotto说我好像回想起一些过去的记忆了。」纲吉缓缓开口,他见Giotto脸上浮现一抹忧心,「不是全部,只有很模糊的画面还有一些片段的记忆,我想起一场袭击,我和伙伴们在一起,我想我们是在逃难,显然我逃出来了,但我没有其他伙伴们后来的记忆,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纲吉那些回忆会很不舒服吗?」Giotto问,他的手轻轻搭上纲吉的肩膀,「你从以前就抗拒回忆起那些事情,所以我想也许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原来是袭击吗,但你不知道敌人是谁?那些片段记忆中没有其他线索吗?」但他见纲吉摇摇头,显然那份记忆还很模糊不清,无法讲明白。 「喔,还有,我发觉我会使用火焰,其实,我待在阿诺德那边时用了火焰,虽然那时候的自己感觉很不像自己,身体好像会自己动似的,但我确实」纲吉注视着Giotto给他的指环,然后握紧了拳头,他重新抬起头便对Giotto,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向对方表达清楚,「Giotto,我想恢复记忆,不管是不是让人难过的记忆,我不想要一无所知。还有,我想学会怎么使用火焰,只要会使用火焰的话就可以帮上大家的忙,你也不会再担心我,我可以、可以做更多事情。」 -- 第68页 Giotto注视着纲吉认真的双眸,然后,他面带微笑地阖上双眼,那表情看来有些欣慰却也难受。 「我想无论如何我还是会担心你。」Giotto拉开他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银色但有些肮脏的东西,一开始纲吉还以为那和Giotto送他的怀表是同样的东西,但仔细一看后却不太相同,因为表盖破损得很严重,有被烧灼过的黑色痕迹,几乎看不出上头的花纹。 「这是?」 「这是你到彭格列的时候带在身上的东西,我一直没能还给你。」Giotto犹豫了一下后将那递给纲吉,并打开损坏的表盖,「我想这些人应该是你的同伴,虽然只剩下半张,但还看得清楚。」 纲吉拿起表盖中烧焦的照片察看,下一秒他瞪大了双眼,因为他梦中的那些脸庞就那样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自己,穿着正式的西装,看来好像比现在的自己成熟许多。而在他后面有一个戴帽子的少年,他虽然叫不出名字,却觉得很熟悉。那人的右侧是个灰色头发的男子,看来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有着一张与G相似的外貌。站在后方一些还有个笑容灿烂的平头男子,和纳克尔长得很像,纲吉再将视线挪到他手边揽着的人,表情相当不甘愿,脸上不苟言笑而显得冷酷纲吉记起他是在梦境的最后要求他离开的那个人。 「恭弥隼人」不知不觉喊出了那些名字,但纲吉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喃喃自语,Giotto在一旁听着,看他拿着照片的手掌在颤抖,「里包恩。」 「你想起了什么吗?」 纲吉被那样呼唤时就仿佛从梦境中醒过来般,震惊地望着旁边的Giotto,随后他摇摇头。 大颗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滑下,纲吉的脸色苍白,让人很难相信什么也没发生。 「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痛」纲吉阖上双眼,不愿意让对方担忧。 他说谎了,虽然他确实没有想起太过具体的东西。 但是他想起了一段话语,想起了某个人忧心忡忡的问话,那个声音充满不舍与痛苦。 他记不起对方是谁,可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他们的共同计划。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纲吉?这和我当时做的状况不一样啊!』 『我已经决定好了,只要能够改变这一切的话』 『但是太危险了!万一你没办法再回来的话该怎么办?就算成功了,那也』 『那也没有关系。但我知道如果我什么也不做,才会失去我最珍惜的东西,只是,万一我回不来,请你转告他们我的行踪,让他们不用为我担心。』 『唔我知道了!如果我们的计划真的成功了,我会告诉他们的,所以请一定要小心啊!拜托你了!纲吉!!』 男人缓缓行走在黑暗的通道上,这里弥漫着潮湿和金属生锈的气味,阴冷无比的空间就算是个壮硕的男子在这里只要待上半天就会全身发抖,这里的看守对待被抓进来的人可不会手下留情,在这条走道的深处有个空间是专门进行审问的,挂满了将人吊起的链子,以及残酷的刑罚工具,不管怎么样口风紧的人都会在那儿吐露秘密,清白无辜的人也会轻易承认自己没有犯下的罪行。 他不喜欢这里,可是他对一些事情怀抱着兴趣,想要亲自问清楚。 其中特别是关于彭格列的事情。 他潜入这个相当严密的情报机关本只是为了获得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情报,可是一直没能够找到,却意外地发现情报机关的指挥官竟和彭格列有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孽缘,他恰巧与彭格列间有些瓜葛。 本来那天碰到了那个可以看破幻术的少年时,想着若对方愿意不说他的事情,那么他就放过这些情报机关的人,但显然对方并不惧怕自己的威胁,这么一来自己的行动变得更困难了,而他也无法继续藏身在那个机关里面获得想要的情报。 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找到的,他重要的人的下落。 却没想到还没找到相关的资料,就不得不放弃,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少年。 男人握紧拳头,本来从容不迫的那张脸上露出浓厚的愤怒,他憎恶待在这个地方,但他不得不如此,而他会落得现在这个凄惨的境地,一切都跟彭格列脱不了关系,没想到连妨碍他的少年也是彭格列的人。 他走到了那间牢房的前面,他的出现让里头的人警戒起来,对方瞪着他看起来毫不畏缩,但这只是一开始,大部分的人刚进来时都是这样的,之后就会因为受不了酷刑而求饶。 「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的名字。」男人说,他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库萨卡上校,你的忠心我相当佩服,我潜伏在你们的组织时看过关于你的事情,你从很早以前就跟着那个男人了吧,从他还待在俄罗斯开始。雷纳德不,或者要叫他迪米崔,还是阿诺德呢?他有太多身份了,就我所知就有四个以上,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该不会是你你捏造证据陷害了指挥官吧!用你那种奇怪的能力!!」 「这你不该问我,这是你们军部内部自己的矛盾,但我可以告诉你有人确实希望他遭殃,而我只是照着对方的希望做罢了,并不是我与你们有什么仇恨。」男人露出轻视的笑,说实话他并非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做这些事情的,对于军队内的复杂关系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只不过他有不得不遵照对方指示办理的理由罢了。 -- 第69页 「那么是谁?是谁想要陷害指挥官,难道真的是威洛上将吗?」 「谁知道呢。」男人轻笑,然后他蹲下来和被绑住的库萨卡的视线同高,「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你们和彭格列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很意外,你们居然会与彭格列有联系,而那个少年绝对是彭格列非常重要的人物,不是吗?」 「你是指泽田吗?」 「没错,就是他。」男人感兴趣地又问,「彭格列一直在寻找的遗失的三个重要指环就在我手上,我本想这么做会是给他们一个重大打击的机会,但很可惜他们咬着我不放,追到了这儿来,他们很强大让我觉得麻烦,我没办法一个人应付他们,但现在我想如果抓住那个少年的话,彭格列会不会更吃惊呢?」 「你到底等等,为什么你会和彭格列扯上关系?你难道不是敌国军队的间谍吗?」 「我?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一切都和彭格列有关,不如说你们才是被无辜波及的吧,真是可怜。」男人笑了出来,然后他站起身,因为他看出库萨卡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彭格列的情报,这让他没有了兴致。 就在他准备要走的时候,库萨卡反而叫住了他。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指挥官曾经待过俄罗斯的事情?这件事这件事情应该不存在才对,当时所有的资料都被消灭了!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男人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 其实他对于那个叫做阿诺德的男人很有兴趣,他们几次交手经验以及他所知道关于对方的事情,做为一个对手绝对是有趣的,所以他当然也多方调查了,才会知道那些事情。 「看你很困惑,我就告诉你一些事情吧。」他用故作神秘的态度说,他思考了一阵子该从何处说起,但接下来他吐露的那个字眼让库萨卡很是震惊,「就从『安布洛斯计划』开始说起如何?你们试图阻止那个计划的推动,以为自己成功了,但你们不知道在你们到达前就有人带着那些研究资料逃走,他备份了其中一部分,藏在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不可能的!那些研究成果我们确实都毁掉的!」 男人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下去,「本来支持他的政府打算暗中杀掉他,因此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他很快就发觉有个组织在俄罗斯当地比政府还要具备影响力,而且人脉深广,也绝对对他的研究有兴趣,又能够保护他那就是黑手党。」 「你是说他跑到」 「我就是藉此得知这件事情的,他说了很多关于『迪米崔』的事情。」男人耸耸肩,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刚开始还不晓得他就是你的上司,但经过一番调查后我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联,确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也因此我才知道他曾经在俄罗斯工作过的事。」 库萨卡说不出话来,他和阿诺德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情报外泄会和俄罗斯黑手党扯上关连,在遇见纲吉前他们跟黑手党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系的,却不知怎么的俄罗斯黑手党竟会有他们的密码编制,并且还有着关于阿诺德位置的消息,这消息甚至辗转流传到Giotto的手中,当时Giotto觉得危险才通知了阿诺德要他尽快搬迁位置,但现在看来俄罗斯黑手党和他们的渊源并不单纯,而和从前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所以我只是刚好利用这件事情来完成任务罢了,上头有人想要他死,为俄罗斯政府工作过不是件很好的理由吗?」男人看来毫不介意无故将人陷于不义,没有半点愧疚,「很快我们也会抓到他的,我猜他躲在彭格列,那是个不容易侵入的地方,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放着挑衅不理会,很快他会自投罗网。」 「你、你如果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男人说,他此刻的表情看来冰冷无比,眼神深暗而不见底,「若能把埃琳娜找回来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我和薇丝卡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们都参加了阻止『安布洛斯计划』的行动。」 纲吉在门边停下脚步,他本没有意料到会听见这句话。 他去为房内的两人倒茶所以没有听到前面的事情。 从阿诺德来彭格列后过了两天,伤势复原得异常快速,而Giotto这天说要跟阿诺德聊一下往后的事情,并且告知阿诺德现如今的状况,他们确认了如今德国政府的军队在通缉阿诺德,而罪名就是与敌国暗中交流和泄漏重要情报等等奇奇怪怪的罪项。 而关于阿诺德在俄罗斯待过一阵子的事情,Giotto也忍不住问了,阿诺德本来不想告诉他,打算要一个人解决所有事情,但Giotto说纲吉不可能会退让,绝对会被卷进这件事情里面,而就算是阿诺德也肯定阻止不了纲吉固执的决定,因此,在发生事情前他想了解他们共同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背后又有怎样的组织。 只是连阿诺德也不清楚为何他曾经得身份会暴露,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安布洛斯计划』终结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们谈到了这件事情。 「薇丝卡,那是?」Giotto问。 「姑且说是我曾经的婚姻对象吧。」阿诺德说,冷笑了一下,「安布洛斯表面上只是个卖武器的商人,但他靠政府的资助进行着某个研究,我不能说那内容,但总之上面的人突然反悔了,并想要消灭他和那个研究,而我们参加了那次行动,为了自己性命的顾虑,我们在参加那次行动后就各自更换身分去别的国家生活。」 -- 第70页 「难道你们没有逮到安布洛斯本人?」 「不,确实是有杀了一个男人,当时我们认为他就是安布洛斯,但不能保证中间是否出了什么问题,也可能是其他人逃出去并且把我的事情泄漏了吧,就不晓得他们知道到什么程度。」阿诺德看来很不高兴自己竟会出现这种疏漏,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他过去的身份以及参与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会成为他如今的绊脚石,而利用这个情报的人肯定不安好心。 「如果是这样,你之后打算」 房间内Giotto和阿诺德谈话的声音继续着。 纲吉站在门外,脚步动弹不得,他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不推门进去,他只是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一听到那个字眼他就全身不舒服,胃一阵翻滚。 「安布洛斯计划那是」他的脑袋有些混乱,觉得口干舌燥。 而他会有这种反应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的名词,而且阿诺德也什么详细内容也没对他说过,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很清楚那个计划到底是在干什么。 第11章 安布洛斯计划,这个名词在纲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很确定在听见阿诺德与Giotto悄悄讨论这件事情以前,他就知道这个词的意义,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被触发这段记忆,他想不起他所知道的事情是来源自谁,甚至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可以明确地回想起这计划中的信息,那些复杂的文字突然闪现,在他脑袋中呼啸而过,浮现了明确的画面。 但他所知道的安布洛斯计划与阿诺德告诉Giotto的事实有些许不同,安布洛斯是一个人,纲吉知道他是整个计划的负责人,在纲吉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模糊不清的模样,就好像他在看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阿诺德在跟Giotto说明的时候,只简单描绘了安布洛斯计划是一种武器的研究,而纲吉很清楚那最初是一种化学科技,利用微生物来侵袭人体以求造成致命的效果,在战争中将成为极为可怕而有效的一种武器,但随着研究进化,微生物被某种人工的设计替代并且能够无限增殖,纲吉不太确定为什么他会有这种信息,因为他的记忆里浮现出一个四方体的东西,上头点燃某种火焰后便能够产生出火焰般的生物,而在透过与另外一种四方体的紫色火焰结合就能够使之无限繁殖扩张。 纲吉不知道那个四方体是什么东西,但下意识了解到那可能是种能吐出火焰的盒子。 这种东西加上强烈的毒素与火焰杀伤力,可以一瞬间大量夺走人命,毁坏眼前所有能见、能碰的事物,而想到这里,纲吉的头就突然一阵强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纲吉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深刻又清晰地了解这种武器的恐怖之处,就仿佛他曾亲身经历一般,纲吉绝对不希望这种东西被造出来。 然而他心中也有另一股恐惧,听阿诺德的描述,他似乎与一个叫做薇丝卡的女人曾为俄罗斯政府工作过,并且潜入这个组织,目的是瓦解他们以协助俄罗斯政府停止这个计划。 让纲吉最无法心安的就是他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安布洛斯计划的原貌,而自己刚好也与同伴们失散了,万一,自己与同伴身处的组织就是与阿诺德敌对的组织呢?他心中再怎么样试图否定却也无法消除这份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在怀抱忧愁的心情下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到温暖的光线透入他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明亮起来,他感觉身体很温暖而且舒适,房间内吹抚着一道凉爽的风,带入了花的香气。像这样安稳又平静的时光是他在彭格列中的常态,但今天他觉得特别依恋这种感受,害怕这样的时光会消失。 「你醒了?」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纲吉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对方,「你睡了一会儿。」 视线的那端,阿诺德仿佛透明的侧影看上去相当美丽,因为后面就是窗户,洒落的阳光使他白金色的头发看起来闪闪发光如同流水般,那双银蓝色的眼也还是一如往常带着不易亲近的冰冷光泽,但纲吉并不会因此觉得阿诺德难靠近,毕竟他现在就是靠在阿诺德的身上。 他想起了自己睡着前的事情,因为在阿诺德完全复原并且有更进一步的情报前他们什么事情也不能做,所以阿诺德便有几天像这样无所事事待在彭格列内的时间,纲吉很少看见阿诺德不工作的模样,没事的时候就是在Giotto的书房中看书,似乎他与Giotto最合的地方就是这些书了,他显然不讨厌Giotto对书的品味。 但对纲吉而言某些书本的内容却太过艰深,光是语言就无法读懂。 所以当他和阿诺德待在一起时,阿诺德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他没有一项是能够理解的,最后看他困了,阿诺德就劝纲吉不需要勉强与自己共处一室,当纲吉说自己只是想待在这个地方时,便看见对方脸上流露出一道柔和的笑意,对方用手轻抚他的头发,那种暧昧的气氛反而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但看阿诺德好像挺高兴的也就算了。 他后来大概是靠着阿诺德的肩膀睡着的,对方没有推开他或者劝他回床上睡,只是非常安静地待在一旁看书,纲吉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庆幸天色还没有变黑。 「抱歉,我靠在你身上,会不会很不舒服?」纲吉问,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和阿诺德靠得太近,连忙想要移开,但就在他站起身想挪动的时候却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手,纲吉立刻愣了一下,他不懂对方的行为代表什么意思。 -- 第71页 「是我想让你这么做的。」阿诺德说,那坦白的说法让纲吉再度脸红了,他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回答,「所以你坐在这里就可以了。」纲吉听后有些迟钝地重新坐下,并发觉对方用一种满意的表情看他,似乎是真心觉得这样的姿势很好,而非客套话。 纲吉就这样坐着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就忍不住瞥向旁边的阿诺德。 「那之后有库萨卡先生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新的情报,恐怕想知道更多的话就必须要深入敌营才能知道吧,如果只是一直这样待在彭格列,什么状况也不会改变。」尽管彭格列也有自己的情报调查系统,但终究是比不上阿诺德所建立的情报网来得有效率,何况是军部的消息,彭格列本来就不专长于这一块,所以自然没有太多的进展。 「那么,是不是应该联络一下阿诺德的部下呢?如果是阿诺德的部下肯定可以混进军部探查消息的吧?阿诺德不担心库萨卡先生的安危吗﹖」 「担心是不必要的,我们本来就冒着风险,因此也懂得保护自己的命。」阿诺德说,那句话听上去有些冷酷,然后他思考了一会儿,「我的部下确实有人具备两种身份,能自由穿梭在总部。」阿诺德在编制情报部队的时候,有几个专长负责潜入组织探听情报的部下总有两三个身分,这些人为了确保在其他组织执行任务时不被拆穿,连在军部内都有另外一种身份,他们不会泄漏自己是情报组的一员。 「这样的话,拜托G派人去联系他们」 「现在彭格列很明显已经被盯上了,就算那些人畏惧彭格列家族的力量而不敢明目张胆地侵入这里,不代表没有人盯着,如果是我,我就会监视所有进出的人,调查与这里接触的人,因此一般的联系手段是很危险的,要是被敌人利用了后果会更糟糕。」 「也就是说阿诺德已经用其他办法联系了吗?」 阿诺德看纲吉反应得很快,轻轻一笑,「是啊,所以这件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太多。」 纲吉感觉阿诺德在看上去无所事事的状况下依然做了很多准备,而这些事情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让纲吉稍稍有些遗憾,但若是连自己都察觉到了,恐怕也不能称作是隐密的行动吧。 「倒是你,你看上去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 「欸?」纲吉吃惊了一下,他的心脏狂跳,「什、什么事?」 「你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模样,难道你自己并没有察觉吗?你总是会轻易地把心情写在脸上。」阿诺德说,从自己住进彭格列后纲吉的表情就不太明朗,尽管还是会笑、会聊天,但纲吉的双眼中隐约透着一些忧虑,使那双褐色的眼眸变得黯淡,「还是,我留在彭格列让你觉得困扰,如果希望我离开的话」 阿诺德想纲吉并不是那种会对人失礼的人,不如说他太常顾虑别人的情感。 也许让纲吉露出这种表情的理由是因为阿诺德将危险带入彭格列,本来彭格列与这些复杂的事情似乎都没有直接关系,但就在纲吉与阿诺德接触后,事情就开始朝向对彭格列不太好的方向变化,包括纳克尔遭人袭击,偷取彭格列指环的犯人现身,甚至连纲吉自己都被人盯上了。 如果纲吉是因为这样而担心Giotto等人的安危,是可以理解的,纲吉的表情变得黯淡,并非阿诺德希望看见的结果,毕竟他更喜欢纲吉微笑时的表情,他这时稍稍理解了Giotto为什么如此保护纲吉的原因,或许也是因为这种心情吧。 如果纲吉真的担心,阿诺德早已做好随时离开彭格列的准备,自己的离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啊,不是,」纲吉急忙地澄清,他抓住阿诺德的手臂,「不是这件事情,我从没觉得阿诺德到彭格列来是很麻烦的事情,何况Giotto也很高兴阿诺德愿意待在这里。」他知道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若不给出一个解释对方也会有所误会,但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要说出这些话需要很多勇气。 「阿诺德和Giotto聊到了安布洛斯计划,对吧?」纲吉小声地问,那句话清清楚楚地被听见了,阿诺德没想到像纲吉这样的人会站在门外偷听他们说话,「抱歉,偷听你们的谈话,但那时候我太过震惊了所以没跟你们说,结果匆匆逃走了。」 「无所谓,也不是什么有必要隐瞒的事情,只要你不会随便泄漏出去就好。」阿诺德不担心Giotto,因为对方并不是口无遮拦的那种人,但他担心没防备心的纲吉会一不小心说溜嘴,情报本身还不算什么,最怕的是让纲吉自身招致危险。 「啊,我不是指偷听这件事情而是安布洛斯计划我」纲吉吞吞吐吐,许久都不能够完成一句话,直到最后他下定决心重整了思绪,「我知道那个计划,在阿诺德跟Giotto说明以前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计划的内容与细节。」 「什么意思?」一瞬间气氛改变了,纲吉见阿诺德冰霜般的面容此时微微凝滞,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提起的警戒心,虽然这警戒心不能说是对着纲吉的,但那也是种很难耐的气氛。 「就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很危险的化学武器研究。」纲吉说,那句话让阿诺德压低了眉头,因为这件事情他对Giotto都没有说出来,本来他就不愿意描绘太多,不想把无关的人扯进这个计划,消灭这个计划的任务虽然已经结束了,但任务本身还是有危险性的。 -- 第72页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你从哪里读到这些情报的?」就算有,那些情报也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上,阿诺德当初很仔细地检查了他们消灭的那些计划资料是否齐全,当然,现在看来当初他们杀掉的男人并不是安布洛斯本人,真正的任务对象很可能潜逃离开,他怀疑自己的情报就是逃出的人泄漏的,否则当初他为俄国政府工作并且和薇丝卡结婚的事情又怎么会被哈尔贝辗转知道。 但像纲吉这样跟政府组织疏远的存在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机率小之又小。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才而且我知道的只是片段我猜是我的记忆有这些讯息,一听到安布洛斯计划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我还担心」 「你担心袭击你同伴的人就是我。」阿诺德直接说出纲吉内心的担忧,纲吉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接着阿诺德笑了,纲吉刚开始还以为对方在嘲笑他,但显然对方没有那种心思,只是觉得有趣,那轻松的态度反而让纲吉更加恼火。 「我、我很烦恼啊,阿诺德为什么还能够那样笑出来?」 「不没什么,」阿诺德慢慢平抚了笑容,他抬眼注视纲吉的脸,没有丝毫闪避,「如果你真的是与我敌对的组织出身,而你的同伴是被我所摧毁的,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我」那问话让纲吉一时答不上来。 「你会为你的同伴报仇吗?」阿诺德咄咄逼人地再问,声音几乎有些残酷,「你会杀了我?」 「不!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虽然我会很难过,但是我、我不知道,因为我觉得不可能的,阿诺德不会对我的同伴做出那种事情,所以我不相信这种事情!!」 纲吉说完后就发觉自己内心有一块松动了,因为他刚刚很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有再多疑点,即便有很多值得怀疑的事情,但他不认为阿诺德会对自己的同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阿诺德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何况在他仅有的些许印象中,自己的同伴绝对不可能与那种可怕的化学武器研究有关,他们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他们是善良的人。 「既然不相信,就没必要考虑这种无聊的可能性。」阿诺德冰冷地说,他的手掌拍上纲吉的脸颊,那并不痛,而显得非常温柔,让纲吉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清晰了些,「就算没有记忆也不代表你不能够相信自己的直觉吧,万一到时候真的是我毁灭了你们的组织,那么等到确定的那一天再想就好了就算你真的要报仇,我也会接受。」 「我讨厌这种说法」纲吉垂下脸,变得更沮丧了,让阿诺德有些后悔刚刚最后说的那段话,因为他并不是想让纲吉露出这种表情,而是希望他更肯定自己所相信的事情。 「还有,时间根本对不起来。」阿诺德这时提醒纲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问过Giotto遇见你的事情,那时候的你没有记忆,但也仅仅只是一年多前吧?而我执行任务是在更久以前了,少说也有四年以上的时间,更别说从俄罗斯到达德国需要多少路程。」 「这、这么说」 「机率很低吧,所以我并不担心。」阿诺德有些坏心地微笑,正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所以才觉得纲吉的担忧有些好笑,忍不住对纲吉变化多端的表情觉得有趣。 阿诺德伸手碰触纲吉的头发,象是安抚小孩子那样的举动让纲吉觉得羞耻,但随后他感觉到头发被轻吻,他抬起头,对上阿诺德的双眼,里面透出一份与那冰冷的双眸不太搭配的温暖,随后便感觉到阿诺德亲吻他的唇,那种很浅、很轻的吻让纲吉感到舒适,他喜欢与阿诺德接吻的那种触觉,因为对方总是会安稳地固定他的姿势,然后用那种稍稍强硬却又不算粗暴的方式一点一点给予,唇瓣的热度从有些冰冷逐渐灼热起来,让纲吉的双颊也染上绯红。 「就算你真的和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我会让你彻底与他们断绝所有关系,因为你肯定不会喜欢待在那种地方。」阿诺德想,纲吉这种不喜欢伤人的性格是不可能会参与那种研究的,就算失去记忆,人的性格、态度或者某些坚持肯定还是会存在于脑中。 「为、为什么又要是被Giotto看见的话就糟糕了。」纲吉忍不住抱怨,他觉得对方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做这件事情,让人看不透对方的行动,而他也知道Giotto对自己的过度保护,万一真的被看见了,又是两人争吵的开端。 「我以为亲吻只有一个理由。」阿诺德轻描淡写地开口说出那句话,接着就放开了纲吉。 纲吉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后突然有些突兀地站起身来,慌张地丢下一句『我刚刚想起G要我去找他』就跑走了,阿诺德没看见他离开时的脸,因为太过突然,但他几乎可以猜想到纲吉的表情,肯定是满脸通红吧,那孩子显然是慢了半拍才意识到那句话的意思。 没得到回覆有点可惜,但现在也不是得到回覆的时机。 必须等到这些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后,再让那孩子意识到这件事情。 但阿诺德心中也忍不住盘算着纲吉的年纪,虽然说东方人好像看不太出真实的年龄,但他知道纲吉应该是比自己小许多的,却不清楚究竟成年了没有。 -- 第73页 想到这里,阿诺德忍不住低笑出声自嘲自己竟会有这些奇妙的想法,闭上双眼并同时阖上手中的书本,反正从刚刚开始跟纲吉对话后他就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不如说只要纲吉醒着跟他说话,他就完全无法专心,这实在是很让人头痛的一件事情。 他的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瓣上,回想前一刻的吻。 他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情,几乎可说是温暖的,做这件事情时让他感觉舒畅愉快,这种想法对其他人而言也许很普通,但对他来说却很新奇,长年来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冷酷与孤傲,甚至怀疑是否自己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人们都批评他是个过度的自我主义中心者。 然而像自己这种人竟还能够产生这种想法,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正因为知道这有多么难得,因此,他也不打算轻易地把能够给予他这种想法的人给交出去,泽田纲吉,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阿诺德离开书房后走向了这栋豪宅的中庭,那儿有个露天的小庭院,种着一些看来奇特的花草,阿诺德其实对这个地方印象很好,不得不说虽然他与Giotto在性格上有许多不合之处,但他却相当喜欢对方的品味,在这个宅院中的一切事物都不奢华,却能反映出拥有者的品格,待在这里感觉舒服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这让阿诺德产生了一些犹疑。 过去他待过很多地方,包括俄罗斯在内,德国、意大利还有许多其他国家,他游走于各个国家间而居无定所,舍弃很早就抛弃的故乡,他每到一处都会感受到新的体验,他喜欢生活充满刺激与变化,但同时他也从未有过待在一个地方令他特别舒适的想法,没有哪个地方是不能离开的。 不管是哪个国家,总会有种格格不入的孤立感,仿佛缺少了某些必要的东西。 但他住在彭格列德国分部的短暂几天内,却有种异常融洽的感受,好像他待在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里的人见到他也一副习惯了他的存在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到底从哪里来或者原本是什么身分,或许是Giotto那种异于常人的直觉和喜好,过往也有过胡乱接纳同伴的经验,所以大家对于彭格列中多出一个陌生的人物也不感稀奇吧。 『你不想要加入彭格列吗?』 『我认为这会很适合你,如果你厌恶被组织束缚却又渴望危险,彭格列应该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Giotto对他提出邀约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是不可能有任何动心的,但扪心自问,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没有执着于现在于德国军部中的地位,他也没有真正的忠诚,只要他想要随时都可以离开,因此就算来到彭格列也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是这样四处飘荡的性格,如同浮云一般,不受拘束。 而且,Giotto是个有趣的男人,撇开他们之间的矛盾,对方的强大让他感兴趣,再加上纲吉也在这个地方,所以若说完全没有心动那恐怕是欺骗自己,但他也仍然没有完全被Giotto说服。 他走到中庭朝着天空举起手,这时候有一只白色的鸽子缓缓飞落停在他的指尖上,那只鸽子的脚边明显带着一个小筒,阿诺德取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这就是你说的联络方式吗?」突然,一个让阿诺德没有察觉的气息出现在身后,他转过头去,Giotto看着和白鸽在一起的阿诺德,嘴上弯起一个微笑。 「喜欢对别人的事情探头探脑的家伙是很讨人厌的。」阿诺德摊开那封信,也没有特别回避对方的眼神,因为他其实早就有告知Giotto他接下来会联系自己躲藏好的部下,但会用比较没有风险的联系方式,所以不需要用到彭格列的人。 而最安全的联系方式就是这个,最老套但也最不容易走漏的情报传递方式。 Giotto挑起眉,没在意对方的讽刺,「负责收集情报的人不都是讨人厌的家伙吗?所以不想被身为情报头领的你这样说呢。」然后他走上前站在阿诺德的身侧,问,「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他们会有人潜入去协助我,但要让库萨卡可以从那种防卫下逃脱恐怕不是靠他们就能够成功的,毕竟他被关在防守相当森严的地方,何况还有一个身分不明的家伙在那儿,如果贸然让他们行动,只会弄巧成拙。」 「那个使用幻术的家伙相当麻烦啊。」Giotto想了想,他其实也很难找到方法去抵御术士,他们的家族中没有这样的人才,那是非常难得的能力,一般人不可能轻易对付,「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没法肯定对方会埋伏在哪里,那么就只好用诱饵把他引出来吧。」阿诺德淡淡地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接下来会做一件有些危险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这会有任何问题,只是这件事情若告诉了纲吉,恐怕对方会大惊小怪地想阻止他。 「你真的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不需要,既然对方冲着我来,就由我来解决。」阿诺德坚持,让Giotto不得不感叹对方的固执,但他也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 「你打算亲自过去指挥调查吗?但你知道这样做很可能是去送死,如果敌人打算要你的命。」Giotto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忍不住有些担忧,阿诺德看似冷静但在某些地方有着冲动的部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嘴了,但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算不经你的允许我也会自己行动,没有问题吧?」Giotto说完后就接到对方一个冷瞪,但阿诺德也没有权利说不,他们两人都算是那种自我中心而不顾虑他人行动的类型。 -- 第74页 「别告诉那家伙。」这时阿诺德稍稍放柔了声调,「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想要阻止。」 「放心好了,我也没打算告诉他,我始终反对你让纲吉参与进这些事情里头,我不想让那孩子现在就接触这些对他而言过于复杂的事情。」 阿诺德听了后扬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表情令Giotto备感压力,他很少从谁身上体验这种劣等感,就好像他正逐渐失去手中的筹码,他虽然喜欢阿诺德这个人,却很讨厌对方这种地方。 「我对你的占有欲始终无法认同,但不管你怎么样希望压抑他,泽田纲吉这个人都不会如你所愿,他远比你想象中知道得更多,也早已经很复杂了,恐怕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单纯。」 「那是什么意思?」 阿诺德在听到纲吉对他说知道『安布洛斯计划』时,就确认对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虽然搞不懂为何纲吉会知道那些事情,但能够知道这个计划的人都不会是背景单纯的普通人,看他年纪轻,但恐怕那也不是能够准确判断纲吉的标准。 他观察Giotto的态度就知道纲吉并没有告诉Giotto这件事情,那是纲吉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却没有告诉Giotto而是告诉了自己,这令他微微窃喜,他有把握能够让纲吉向他走得更近,然后慢慢的,纲吉会从Giotto的保护网中离开。 「我只是有点期待当你发觉那孩子的秘密时,会露出多么惊讶的表情。」 阿诺德说出那句话后,只见到Giotto压低的眉头以及夹带一丝敌意的眼神,虽然阿诺德一开始也没有跟Giotto争什么的意思,但光是想象Giotto此刻的心情就令他觉得愉快,也因此让他体会到自己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幼稚的情绪残留着。 「戴蒙.斯佩多,你这次做的算是不错,只是没能够把雷纳德抓住有些可惜。」 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的一名中年男子说,他挺直的制服上挂着闪闪发光的军阶,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向后疏起,看起来严肃又刻薄的表情如同一只秃鹰,傲慢地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人。 「威洛上将,我会完成你的指示,但希望您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当然当然,我会遵守约定的,只要你可以帮忙搞定那个男人。」威洛说,他挥挥手召来了仆人,递上茶,但对方完全不碰,「我记得你说你现在是属于俄罗斯黑手党家族的人吧?以你的能力在我们这里肯定可以好好发挥,你就没有兴趣直接成为我的部下吗?」 「我并不是黑手党的成员,只要付我钱不论是谁我都可以为他们工作,只是因为之前俄罗斯黑手党待我不薄所以暂时替他们做事罢了,不凑巧我对国家间的战争没有太大兴趣。」 「真遗憾,我们正是需要你这种人才的时候,像你这种人居然会愿意为那些低层社会的人做事,是为了要谋生吗﹖但我记得你的父亲是」 「我和我过去的家族已经毫无瓜葛了,所以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助你的话,那么就最好不要提起他们。」斯佩多冷冷的威胁却没有让威洛有任何反应,因为对方很清楚斯佩多是不可能动手的,只因为他手上有着对方的弱点。 一开始对方的力量让他相当警戒,可是抓住对方的弱点后就没那么害怕那种力量了,不管多么强大的人都会有弱点,就算是非常难以控制的雷纳德肯定也一样,但到目前为止威洛却没能发现对方的弱点,那个男人不像眼前的斯佩多这样有感情,会显露出着急与愤怒,事实是,过去他们曾有机会碰面时,即便发生任何重大的事故也从未见过雷纳德露出动摇的表情,就好像对方根本不是人类,而更接近一个效能良好的机械。 卡斯塔夫雷纳德,是一个假名,他的身分完全不清不楚,来历也相当奇怪。 但当初将这个完全没有立过军功也无名声的男人带进军队中并且给予情报搜查部门副指挥官的位阶,全靠阿弗雷纳伯爵的提拔,那时候威洛还只是个中将,但雷纳德没花几年就替换了情报部门的总指挥官,与他平起平坐甚至更得到长官的赏识,在军部中雷纳德对于那些想跟他套关系或是不满意他的人一律不理不睬,他的行为不会因为限制或规范而受控,如同一匹难以驾驭的野马,却又强大得让人无法舍弃。 军部内虽然很多人看他不顺眼,却也始终无法对雷纳德做什么。 但威洛知道现在终于有办法可以将雷纳德除掉,他身边也有了足以抗衡对方战力的人,不需要害怕雷纳德的威胁了,就算对方想要反抗,以斯佩多异常的力量也可以制住对方。 「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可以抓到那个家伙?」 「目前已经有了一个诱饵,我想先等等看,要是他不上钩的话我还有另外一个人选。」斯佩多指的是被关在牢中的库萨卡,但他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会主动现身,因为从那个男人的行为表现看来很难相信他是会主动营救部下的人,如果真的不成功,斯佩多就打算去把那个褐发的少年给带来,这么做也许会动摇到彭格列,尽管这是个危险的赌注,但也让他对于彭格列会如何行动特别感兴趣。 「还有,你说的那个彭格列指环,真的是那么好的东西吗?在我看来不过就是普通的装饰品。」威洛问到,他依照对方的说法派出部队协助斯佩多,对方说既然雷纳德与彭格列之间有关联,那么顺便得到指环也是一件好事,说服了半信半疑的威洛提供更多部队供他使用,包括哈尔贝麾下的部队现在全都听他的调遣,这一点来说,斯佩多认为威洛也算是个很好操控的人。 -- 第75页 「那是因为你没有正确的人使用那些指环,一但聚齐了指环就能够产生非常巨大的力量,那也是彭格列这样一个年轻的家族为什么可以在南意大利甚至到德国这里都拥有强大影响力的原因。」斯佩多咧嘴微笑,他虽然很讨厌眼前这个叫做威洛的男人,但他对于彭格列有更多的仇恨,当初偷走雾、云、雷三个指环的目的也是为了报复,「上将你曾经也跟彭格列他们有过交易吧,你肯定见过那个叫Giotto的男人了﹖」 斯佩多并不算有见过彭格列首领,尽管听过对方的名声,却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因此也有些好奇。 「喔,是啊,他们那时请我协助放走一个叫达维达维德乌巴尔多,没错,应该是这个名字,这家伙还是雷纳德抓回来的,他一直坚持要处置这个家伙,哼,但因为当时彭格列给了我很好的情报交换,我就放走那个囚犯,我也好换个人情,这可比杀死他有用多了,彭格列真的是一个不得了的家族,连我们上层的人都有跟他交好的,不能随便对待。」 斯佩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压抑了他心中的怒火。 达维德乌巴尔多,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关系,虽然没想到他居然是『雷纳德』或者该称为『阿诺德』抓来的,这让斯佩多心中稍稍对阿诺德产生了一些感谢,但讽刺的是,当初这个男人的释放却是因为彭格列首领的请托,而这件事情却意外地造成了他现在无法脱身的这个处境,是自己进退两难的导火线。 埃琳娜会被德国军方挟持,也全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军火商。 如果找到他的话,斯佩多想自己肯定会把对方给碎尸万段,当然,若他哪天可以自由行动,也绝对会把眼前的这个男人给杀了,但威洛显然没有意识到斯佩多心中的杀意。 「威洛上将,请您务必确保埃琳娜的安全。」 「哈,那没什么问题,只要你可以好好使用那奇特的能力,什么事情都好谈,她可是高贵的身分,我不可能慢待她的。」 「是,我明白了。」 斯佩多离开威洛的办公室后走了一段路,直到没有人的地方他的身边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力量,气氛变得诡异,四周的视线开始扭曲,空间混杂着凌乱的颜色和令人不舒服的恐怖幻觉,他的幻术一瞬间因为感情的变化而爆发,他很少如此愤怒,应该说他很早已经不处于那个控制不住自己能力的阶段了,但竟还能够因为感情的波动使他的力量爆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缓缓深呼吸收回了在他周身飞散的杀气,压抑住怒火。 他知道自己还不是时候展露这样的情绪,他必须等到确认埃琳娜的位置后才可以把那个男人杀了,本来他一开始潜藏在阿诺德的情报部门中就是希望可以找到有用的信息,却被人打断不得不逃出来,使他感到挫败,只要找回埃琳娜他就不需要再听从威洛的命令。 而目前他手边还有可操纵的部队,他打算先利用他们打击彭格列,然后再找回埃琳娜,完成自己所有的目的,所以他有点同情那个叫做阿诺德的男人。 一个有能力的存在却被卑鄙小人陷害,尽管自己的立场无法同情对方,为了满足威洛,斯佩多并不介意去陷害阿诺德,他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要怎么让阿诺德自动现身,如果抓不到对方的踪迹,那么就想办法去追捕那个叫做泽田纲吉的少年,因此他在彭格列分部基地周边布下了很多眼线,一有机会就会行动。 「斯、斯佩多先生!」这时候一个部下向他跑过来,「刚刚对方行动了,就是卡斯塔夫雷纳德,他往我们这里过来直接闯入大门,打倒了很多人但还是被我们抓住。」 「什么?」 斯佩多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以那个男人的实力不可能会被这些弱小的家伙给逮住。 然后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应该说也只有这个可能性。 「他是来自投罗网的,看来,他真的很在意关于他在俄罗斯工作过的那件情报啊。」 为了这个目的竟愿意亲身犯险,真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 斯佩多心中产生了一些佩服的心情,要把这样的人交给向威洛那种卑鄙的家伙觉得十分可惜,但这样好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 纲吉在那一日与阿诺德谈完关于安布洛斯计划的事情后,隔天就没见到阿诺德了。 询问G后对方也只是避重就轻地表示可能是出外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但接连着三天阿诺德都没有回到彭格列,纲吉才终于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尽管对方是那种喜欢自由行动的人,突然出外个两三天也不奇怪,可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完全没留下任何讯息就离开,实在不太正常。 而且纲吉总觉得对方如果打算离开彭格列的话,应该会先告诉自己才对。 这样不告而别让人有些困惑。 到了第四天的一大早,纲吉终于忍耐不住地走到Giotto的房间,他推开门的时候Giotto正在跟G谈话,而他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严肃的气氛,两人一致望向纲吉。 「Giotto,G,你们都在啊。」纲吉说,房间的紧绷气息让他有点紧张起来。 「我想你也差不多该来找我了,」Giotto回答,就好像他很清楚纲吉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我正好在跟G聊关于阿诺德的事情,你要听吗?」 -- 第76页 纲吉立刻点点头,听到Giotto这样说就知道Giotto一定晓得阿诺德去了哪里,所以阿诺德并不是打算不告而别离开彭格列,而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 「Giotto知道阿诺德他去了哪里吗?」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猜他是去营救库萨卡上校了,虽说如此,更大的机率是去找敌人想探明到底谁才是那个试图陷害他们与彭格列的人以及他们的目的。」 「这、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就算是阿诺德,如果碰到那个奇怪的术士的话」 「是啊,我本以为他只是去与部下会合指挥接下来的潜伏行动,很快就会回来,或者会传个消息给我们,但连续几天下来都没有任何联系,让我也有些担心。」Giotto说,他本来也不是那么担忧的,因为也许阿诺德的行动必须耗费比较长的时间才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但Giotto姑且还是让人去探听了一下状况,「我后来连系到一个军部中的熟人,结果听说卡斯塔夫雷纳德在三天前就被抓起来了,啊,他在德国的名字叫做雷纳德,你知道吧?」 「什、什么?他被抓了?是被谁抓住的?」纲吉很震惊,因为事前他完全没有头绪,他只知道对方说有对策,但没说这个对策会害他被敌人抓起来。 「听说他直接攻击参谋本部,在那儿大闹一会儿后被人给抓起来的,也没做出太大的反抗就束手就擒,但这种行为肯定是会被判罪,不会轻易被原谅。」 Giotto看见纲吉脸上出现一种难受的神情,显然他完全没有预料到阿诺德会如此行动,而看着纲吉的反应就知道他对于阿诺德有多么在意,这很奇怪,至少对Giotto来说不乐见这样的状况,可他也无能为力,因为纲吉的心思并非他可以操控的,就算他很希望自己可以操控。 「你很担心他?」 「当然的,因为,阿诺德是」纲吉说到一半突然欲言又止,脸微微泛红,然后改了句子,「Giotto也是很担心阿诺德的,不是吗?他也许会成为我们未来的同伴吧。」 「是啊,我也很担心他的状况,只是不晓得对方有没有那个心成为我们的同伴。」Giotto自嘲般地轻笑出声,看纲吉的反应他总觉得好像稍微明白了纲吉试图隐藏的心情是什么了。 「为什么阿诺德要做这种事情?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或许他就是想看看主谋者想做些什么吧,确实,如果只是想知道主谋者的目的,没必要拐弯抹角地探听,何况如果对方身边有术士那样的存在就更容易躲在后面操作那个术士,还不如直接了当地让对方的企图暴露出来,但这一着我真的很吃惊。」Giotto思考着一边说,后来冷静想想,那个时候也许他不该让阿诺德自己离开的,对方很明显就是那种会挑衅敌人的性格,看着他有着一副冷静的态度,本以为会用别种含蓄一点的方式来诱出敌人,结果他说的诱饵居然是他自己,让Giotto的头都痛起来了。 「这么说,现在阿诺德被抓起来后还很难被释放吗?会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呢?」 「不确定,我的熟人说他也不清楚上层的人会怎么处置他,但暂时还没有生命的危险,毕竟阿诺德也还没有认罪,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够随意处置的,因为他好像是前参谋总长推荐的人,要是随意处置会交代不过去吧。」Giotto说明,他本来不是很想告诉纲吉这些,但阿诺德已经那么多天没有回来,就算瞒着纲吉,纲吉也肯定会起疑心。 Giotto望着纲吉,发现纲吉在思考着对策。 难得看见纲吉并不是惊慌失措地顾着忧心阿诺德的状况,让Giotto想起阿诺德对他劝告的那句话,『他远比你想象中知道得更多,也早已经很复杂了』,那句话让Giotto特别不舒服,因为好像阿诺德知道了纲吉的一些秘密,而他不知道。 先撇开自己微不足道的忌妒。 如果阿诺德对纲吉来说是可以倾吐秘密的重要存在,如果纲吉真的认为阿诺德很特别,就更不可能放着阿诺德不管,必须要救回他,就算会被阿诺德认为是多管闲事也好。 「Giotto」纲吉这时候开口,他的表情平静而理所当然,「你认识的熟人权力很大吗?」 「是啊。」Giotto有点无奈地微笑,「他的地位算蛮有力的,我一直都避免在这个国家与他接触。」 「有没有可能请他直接放阿诺德出来呢?如果不行的话,可以让他帮助我们进去见阿诺德一面吗?不需要正式的会面,只要偷偷放我们进去,这样或许比较好。」纲吉问,他知道这种拜托是很失礼的,而对方又是军部中的高官的话,这就是更加应该避免的请求,「拜托了,Giotto,如果我们不做些行动的话,也许」 纲吉不想要待在彭格列等待消息。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从之前就是,他讨厌自己什么也不做,由同伴来完成所有的事情。 这种不安感或许是来自于他丧失的记忆、来自于与他离散的那些同伴,纲吉总觉得自己的内心怀抱着某种罪恶感,就好像自己什么也没为他们做,所以他特别讨厌自己明知道可以做些事情却完全不行动。 Giotto听着纲吉有些任性的请求,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就有打算这么做,更别说他从来就没法拒绝纲吉发自内心的请求。 「我会联系我那位熟人,但不确定这事情能不能成,以他的状况我估计想见阿诺德一面还是可以的,等见到面后我们再来想其他的办法吧。」 -- 第77页 第12章 Giotto和纲吉搭乘着马车进入了那扇高耸的铁门,通过门口检查的守卫后巨大的石墙便出现在眼前,看来有些年代久远的建物映在纲吉眼中带来阴森的压迫感,好像一进到这个地方就再也无法离开,那种恐惧微微震撼着他,他转头看看身旁的Giotto以及跟着他们前来的年长的管家,发觉他们的表情都平静如水,仿佛习惯了这景色。 「纲吉,怎么了,你很紧张吗?」Giotto或许是发现了纲吉的不安,问道,「我说过你不一定要跟着来,也许会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东西。」 「不,我想亲眼确认阿诺德先生的状况,何况是我拜托Giotto的,不能只让Giotto一个人处理。」纲吉心中有股歉疚,虽说拜托的对象是Giotto过去的熟人,但这种运用他人特权的方法仍然会欠下巨大的人情,这令纲吉觉得亏欠于Giotto。 「你没有必要怀抱那种想法,你说的对,阿诺德可能会成为我们未来的同伴,彭格列对于同伴都是温柔的,必须要让他平安无事的返回才行。」 他们的马车很快在侧边的门停下了,那是一个与这整栋建筑物相比都显得非常狭窄的一扇门,用着几把大锁以及铁栅栏保护着,在门前站着两名凶神恶煞的守卫,带领Giotto和纲吉的管家比他们更早下去并且恭敬地等待他们下车。 管家先是请他们在一旁稍等,迳直走向那两名守卫并与他们交谈,从他手中拿出一封盖有印鉴的信,那是Giotto的熟人写下的信,光是他的亲笔信就具备相当大的效力,Giotto也很清楚其中要动用多大的人脉才足以让他们进入这个地方。他认识这些人虽然有部分是因为他兴趣广泛而乐于交友,另一方面却也是希望在必要的时候这些力量能给家族带来强力的后盾,事实证明这些努力是有用的,否则如今他们也不会站在这里。 「彭格列阁下、泽田阁下,我们可以进去了。」老管家温文有礼地说着。 他们看见那两个守卫退开并替他们拉开了繁琐的铁门,那是条通往地下的阶梯,下头非常阴暗似乎只有角落的几盏灯火在闪耀着,让人却步,给人一种踏入后就很可能再也无法出来的错觉,毕竟地底很难逃跑,只要守着唯一的出入口就可以轻易将人困在底下。 可纲吉与Giotto对视一眼后毅然决然往下踏入地道,管家在前方带路,点亮了一盏油灯。 他们经过的地方充满潮湿与铁锈的气息,一路上有些空的牢房,纲吉隐隐约约觉得那里头似乎残留着血的气味,墙上有着奇怪的深色痕迹,不确定是什么造成的。 「雷纳德待在这种地方是经过合理的判决吗?」Giotto问,他脸带着一丝阴沉,「这里是给那些重罪者待的地方吧,但雷纳德应该还没有确认他的罪行才是。」 「因为雷纳德阁下犯的是叛国的罪,主人也说过这次要让Giotto阁下能够进来探望犯人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毕竟这里关着的都是那些不太可能再被放出去的囚犯,也是些最终会从社会中消除的危险存在,事实上雷纳德阁下的状况并不算好。」 「原来如此。」Giotto明了地点点头,「真的要感谢弗里德里希子爵,彭格列肯定会报恩的。」 「主人相当喜欢彭格列阁下,总是在我面前夸奖您,我相信主人是自愿帮忙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让纲吉有不太好的预感,他不太明白,可隐隐约约认识到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监牢,关在这里面的人也肯定不是会经过正常审判程序的存在,一般进入牢中的犯人就已经很难有机会被释放了,待在这里的囚犯恐怕更困难。 事实上这个地牢是所有囚犯最为恐惧的,那些因为某些见不得光的理由必须被抹除的政治囚犯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些无辜者,待在这里有一天就会突然消失不见,而他们也可能被逼迫着认罪后被处刑,或者擅自在黑暗中被抹杀,总之会被转移到这儿都不是件好事。 敌国的间谍在这里被审问、拷打,使用某些残酷的方式逼迫他们吐出心底隐藏的秘密,因此阿诺德才会在这里,当然,也很可能威洛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对方,所以将他关到这里来,在这里的犯人就算莫名失踪也不会有人追究或关心。 就在他们路经转角时,突然有人砰的一声撞击着铁栏,那吓着了纲吉,他回头一看只见到一张憔悴却熟悉的脸庞,那是库萨卡上校。 「泽田先生!还有Giotto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对方很讶异他们能够进到这个地方,「你们都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我看见总指挥官被抓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你们看来都不错」库萨卡非常消瘦看起来仿佛好几天都没有吃下东西,纲吉迎上对方的眼神,看出里头有着一丝安心,「我没能跟指挥官讲上话,所以不知道外面的状况,泽田先生,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事,只是阿诺德他被抓起来,所以Giotto拜托他的熟人让我们进来看看你们。」纲吉飞快地说,他看着库萨卡身上似乎没有太多外伤,松了一口气,「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没事,因为我不是重要的对象,他们只是把我关到这儿。」库萨卡的表情相当忧郁,「我只跟那个使用幻术的男人见过面,就是那个间谍,请小心他,他提到了指挥官过去的一些事情,他知道那些情报所以非常危险,那个男人现在也为俄罗斯的黑手党服务,我不觉得他是那种会为军队行动的人,请你们务必」 -- 第78页 「是指『安布洛斯计划』吗?」纲吉问,他脱口而出时不只是库萨卡很惊讶,就连一旁以为纲吉不晓得这件事情的Giotto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知道这个计划的事情吗?指挥官说很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们从没有告诉其他人。」 「纲吉,是阿诺德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吗?」Giotto也迫切地问,微微皱起眉头,「我应该跟他说过不要将你扯进这件事情来才对,这计划后面有危险的势力,他却还是告诉你了?」 「不、不是这样的,」纲吉知道Giotto误会了是阿诺德泄漏这件事给他知道,但其实是自己偷听他们谈话以及自己的记忆中包含着这个计划的内容,「之后我会跟Giotto解释的,现在先见阿诺德先生比较重要。」 「好吧,」Giotto勉强同意后看了一下身后等待他们的管家,「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还必须去见阿诺德,所以我们得先离开,库萨卡,你自己必须小心,可别死了。」 「我不会有事的,只是请你们想办法让指挥官离开这里,那些人想要他死,我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我没想到指挥官居然会自己一个人过来。」库萨卡担忧地说,就在纲吉和Giotto要离开前,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叫住他们,「泽田先生,你要小心,我之前跟那个男人谈话时才发觉他的真正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彭格列,他盯上了你,因为他知道你对彭格列家族来说很重要,所以也许那男人还会来找你也不一定。」 「他的目标是彭格列家族?为什么?」 「说不定俄罗斯黑手党和盗取彭格列指环的人有关联也不一定。」Giotto说,听到目标是彭格列而且纲吉被盯上的消息让他特别不愉快,冷霜覆盖上他的脸,引人颤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论对方是什么理由盯上我们,看来是我们害了阿诺德还有你,我很抱歉。」 「不、不我没关系,只是请你们一定要救出指挥官,他不是应该死在这里的男人。」库萨卡唯一担心的就只有阿诺德,他跟随阿诺德很多年了,从他在意大利游走至俄罗斯后又回到德国的这段路途,库萨卡都陪同着,还有几个忠心的部下。 他们都很清楚阿诺德的强大,也因为如此他对于很多事情都不看在眼底,孤高而不合群的性格是阿诺德强大的原因,但同时那份傲慢与孤独却也是库萨卡最为担心的,因为一旦遇上险境,阿诺德也习惯自己一人行动,但那往往是非常危险的,过去总能化险为夷,不代表今后也能够持续,何况过去并没有碰过像术士那样异常的敌人。 「还有,对方提到了一个叫做『埃琳娜』的女人,你们认识吗?」 「『埃琳娜』?不,我没听过这个名字。」Giotto摇摇头,纲吉也没听说过。 「那男人似乎在找这个人,我能给的情报也只有这些了,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指挥官离开,请一定要告诉他这些事情,指挥官肯定可以想出一些办法对付他。」 「我知道了。」纲吉点头保证。 他们之后便离开了库萨卡所在的牢房区域,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无法跟库萨卡继续说下去,可库萨卡讲的那些事情令纲吉在意,特别是他说到那个间谍的目标是彭格列家族的时候,他的心情很不安稳。 「到了。」老管家这时突然说。 在他们往前又走了一段黑暗的长廊后,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前停下。 纲吉环视这里绝对不是适合人久待的环境,阴凉的冷风好像会将人的骨髓也给冻住了。 「纲吉,阿诺德在这里。」Giotto这时候喊他,纲吉才回过神走上前去。 当纲吉来到牢房前,透过管家手中的灯火才终于看清了牢房中的景色,而他首先看见的就是阿诺德那在黑暗中也微微透出冷光的双眼,那双眼睛并没有变得迷茫或者脆弱,仍然那样强烈地直视自己,那视线化为一种奇妙的鼓动,令纲吉被潮湿的空气感染得直打颤的身躯突然温暖了许多,心情也变得乐观起来。 「阿诺德!」 纲吉上前去,却发觉在微弱的灯火照耀下阿诺德的身上逐一显现出伤痕,尽管阿诺德似乎是在止血后才重新穿回衣服,但从露出的半截手臂、脖子都看得出深刻的伤疤,胸口及腹部的伤痕似乎渗出了些许血迹,晕染上衬衫。 「纲吉,Giotto。」阿劳的看见有人来找他时似乎还警戒着,但随即驱散了那股冰冷的杀气。 他来到铁栏边望着前来探望的纲吉和Giotto两人,他大致上能猜到Giotto是怎么样进来的,也许是利用了一些人脉,可把纲吉带来这里不太象是Giotto的作风。 「你被拷问了吗?」Giotto问,他那平静的表情中透出一些嫌恶,对于伤害同伴的那些行为他毫不避讳表现出厌恶的情感,「还是,他们只是想要打击你,让你变得脆弱?」 「都有吧,但这些不算什么。」阿诺德的态度相当无所谓,反而低笑了一声。 「看起来很严重。」纲吉望着阿诺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显露出难受的表情,他忍不住抚上阿诺德那带着伤痕的脸,本来是英俊而干净的,现在裂开了一道鲜红的伤口象是用皮鞭狠狠打过的痕迹,「该怎么办?他们还会继续做这种事情吗?」 「也许他们是想在这过程中看看能不能弄死我吧,可那些杂碎没有这种能力。」阿诺德淡淡地说,却不知道那句话令纲吉心脏漏跳了一拍,或许是注意到纲吉发白的脸色,这让阿诺德不得不改口,「我没事,你不需要担心。」 -- 第79页 「但若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不管你的身体有多健壮也不可能撑下去。」Giotto说,阿诺德狠狠瞪着他,似乎是不高兴他在纲吉面前说出这些话来,但Giotto大概是故意的,「你必须想办法离开,阿诺德,在这里若他们想杀了你,我们也帮不上忙。」 「但并不是现在,我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在那之前我没打算离开这里。」 「你不要太任性了。」Giotto压低声音,有点急躁。 两人的气氛因为阿诺德固执的拒绝而变得尴尬,惹得Giotto不太愉快的是阿诺德那种过于我行我素的态度,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可以继续说着轻松话语的状况,若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很可能库萨卡与阿诺德都很难逃出,还会受伤,甚至可能被悄悄抹杀掉,若是以前Giotto也不会那样担心,但现在威洛的手下有足以和阿诺德匹敌的人物。 这时,纲吉伸出手轻轻碰触阿诺德放在铁栏上的指尖,那异常冰冷,这让纲吉意识到虽然阿诺德看起来毫不在意那些施予的伤痕,但在这个寒冷的低温下待久了肯定也不是完全没事的。 他收紧手指,阿诺德感觉到他微微颤抖时轻轻反握他的手。 「阿诺德,我们是真心担心你,并不是想要干涉你做的任何事情。」纲吉解释,他想Giotto会如此急躁是因为他无法接受阿诺德那种始终不愿意对他们的好意敞开心胸的态度,Giotto并不是会强迫阿诺德加入彭格列的那种人,而只是单纯喜欢阿诺德这个朋友,那么阿诺德的态度就太过无情了,连纲吉也有些难受,「请不要过于逞强,虽然现在我们也没有什么方法帮忙你或者库萨卡先生,但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请一定要说。」 阿诺德看纲吉有点寂寞的神情,才终于松口,「我知道。」 「我听说你的罪是叛国,我想他们会诬赖你为俄罗斯来的间谍,这并不是容易脱罪的,应该说我不认为你有机会被放走。」Giotto说,阿诺德的双眉也因为他说的那些话而蹙起,「如果你完成了你希望做的事情,一定要尽快想法子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你有同伴在这里,就让他来找我也行,彭格列会帮忙的。」 「刚刚库萨卡先生说他从那个会幻术的男人身上听过,这件事情好像和彭格列有关,阿诺德你们只是被卷入而已,所以这有一半是我们的责任。」纲吉说,那让阿诺德改变了表情。 「如果是那样,看来这件事情会相当麻烦,但为什么彭格列家族会和那种怪物扯上关系?」 「我们也不晓得,这件事情恐怕还需要更多的调查,所以我们很需要你,」Giotto说,然后他有点恶意地眯起双眼,手抓住纲吉的手臂将他从阿诺德的身边拖开,「如果你不希望纲吉被当作对方的目标,就尽快从这地方出来吧。」 「Giotto?」纲吉惊讶地望着那么做的Giotto。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就先讲到这里。」Giotto对纲吉说,他的手抓得很紧,「还有,库萨卡要我告诉你一个叫做『埃琳娜』的人,那个使用幻觉的术士在找她,可能会对你有些帮助。」 纲吉虽然有点讶异于Giotto的转变,却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发觉阿诺德眼中闪过的一丝敌意的光辉,那混杂着一些焦虑、愤怒等等很不像阿诺德会有的情绪,但确实存在,当Giotto轻易地将纲吉从他身边拖走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可他被困在牢中自然不能做什么。 「阿诺德,请好好保重,我们会再过来的!」纲吉离开时回头喊,阿诺德没有任何回应。 他看着纲吉与Giotto的身影随管家的领路消失在黑暗的走道尽头,心中隐约明白最后那是Giotto做给他看的,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再拖延,尽快从这个牢笼中想办法逃出来。可阿诺德还有理智,他并不想被情绪牵动而坏了自己的计划,他还没跟威洛见面,他知道对方肯定会想法子利用他而想跟他交涉,在交涉破裂之前对方不会动手,而终究那男人会来见他的。 他要的就是直接面对那个把他抓来这里的威洛,或者是那个术士,他们手中肯定握有他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吧。 但他却有点在意Giotto刚刚说纲吉被当作目标的事情,他从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威洛当初派哈尔贝来围捕他们的时候就指名要他交出彭格列的人,那就是纲吉,也就是说纲吉被当作目标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当然,也许是因为纲吉被认定是彭格列中重要的人物,毕竟他会最大幅度牵动彭格列首领的心思,而且不懂得战斗,在彭格列中算是个弱点,若阿诺德是彭格列的敌人肯定也会如此描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早该发觉敌人其实是针对彭格列家族,而不是他们的组织。 恐怕就连哈尔贝想要抢夺指环的意图,也是那个使用幻术的男人在背后指使的。 阿诺德对于彭格列被谁仇视并不在意,毕竟没有关心的理由也没有合作的意愿,一个黑手党组织的派系以及人脉关系复杂是可想象的,敌人肯定也是无比多吧。可要是纲吉被当成攻击彭格列的首要目标,这种想法让他非常非常不愉快,那样的孩子不该存在于黑手党之中,可偏偏Giotto不让他回归平凡的生活,事到如今也已经不可能让他回到正常的社会里。 不得不说Giotto刚刚的那些话,确实让他产生了想立刻就从这个牢狱离开的想法。 -- 第80页 「我的熟人也没有办法让阿诺德出来,这样下去状况并不乐观。」Giotto对纲吉说,他们仓促间从地下的牢房离开后已经坐上回程的马车,看纲吉愁眉不展,Giotto也于心不忍,「虽然阿诺德看起来很有自信,但以他的性格来说应该是不惜代价也想要获得那些人为何能知道『安布洛斯计划』这件事情吧,我担心他会因此陷入危险。」 「嗯,虽然阿诺德在处理情报上很谨慎,可碰到关于自己的事情就会有些冲动,我有点担心。」纲吉也轻轻叹息,他待在阿诺德身边观察他工作的日子虽然不算多,却也稍稍理解到这个人的性格中相当不安稳的地方,「他说他能想办法离开,但那个地方」 纲吉微微打颤,他没办法想象在那种阴凉、黑暗的环境下待着超过一天以上,而且还受着伤,如果伤口收到感染的话会不会生病还是另一个问题。 「Giotto的熟人子爵他也没法放阿诺德出来,是因为阿诺德犯的罪很严重吗?」 「听说证据确凿,有抓到一个俄国的俘虏明确表示他认识阿诺德,而且口口声声说阿诺德曾为他们工作,说他故意躲藏在德国的军队中替俄国人传消息,因为阿诺德处理的都是些机密的情报,所以会被重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说要证明清白离开是不可能的囉?」 「不可能吧。」Giotto摇摇头。 「为什么那个俄国的俘虏要说谎呢?陷害无辜的人。」 「这大概还牵扯到军部内的权利斗争,有人想害死阿诺德是可以想象的,因为那家伙不太象是个合群的人啊,看他不顺眼的人肯定也很多吧。」Giotto微微一笑,他喜欢阿诺德的性格不在于他的战斗力,反而是那种傲慢和特立独行的部分吸引了他,而且他与纲吉似乎处得来,纲吉看人的眼光一向都不错。 「没有我能够做的事情吗?」纲吉这时候问,Giotto摇摇头。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和G会想办法的,既然都见过阿诺德确认他还能撑下去,也事先勘查了牢中的状况,我们就还有时间,你也不要轻举妄动。」Giotto这时候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似乎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感觉不快,「你也听到了库萨卡说你很可能是他们盯上的目标之一,我或G在你身边时他们大概不敢动你,要是你落单行动,我就不确定了,如果你知道自己对于彭格列来说是重要的,不想让我或阿诺德为你操心的话,就乖乖待在家族中等消息吧。」 纲吉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不该任性。 自己手上没有军队或者能替自己行动的部下,也没有人脉,就算自己想为阿诺德和库萨卡的事情做什么也是能力不足。 尽管不太甘心,他却明白自己不该再添更多麻烦。 「我知道了,Giotto我会听你的话的。」 『这个计划的研究者,就名为安布洛斯,那家伙在七十年前就死了。』 『但他们还持续开发那个武器,现在已经在各处造成伤害了,波维诺家族也请蓝波来求援,他们的地盘受到攻击后就只能四处逃窜,我已经让蓝波先送他们到避难处。』纲吉说着,他的手重重敲击桌面,心中的惊慌与疼痛并非一般,四处传来不好的消息已经让他很心烦意乱了,连自己亲近的同盟家族也遭受到攻击时,就更加挫败。 『这可能只是开始他们是不是量产了匣子?』 『居然量产那种东西,开玩笑也要有个程度啊!!怎么会要是那种东西在周遭爆炸的话,全部的人都会被杀死的!!不只是我们,民众们也难以躲避,这样我们能对抗吗!』 『连白兰都不曾想过那么可怕的武器,白兰那家伙完全没有计策可以应付吗?』 旁边的几个男人说,他们的面容带着忧愁,纲吉觉得熟悉却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可他知道这些人是自己亲近的朋友,值得信赖的伙伴。 『恭弥研究了他们捡到的武器他说会把那东西和匣子结合起来是近年来的研究,最早只是用在战争中的微生物武器,但没想到有人会用云匣去人工繁殖,侵入人体后结合岚属性的火焰在感染后会产生强大的爆炸,那是具备两种属性的生物匣兵器。』 『用于战争确实,那种扩散程度能够一次消灭一整个首都吧。』 『能用雨属性镇静吗?』拿着长剑的男人脸色苍白地问。 『可以,目前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但听说那是透明无色的攻击,等发现被攻击时也许就来不及』纲吉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样下判断才好,『总之先让所有的部队至少须有一位会使用雨属性火焰的队员跟随,立刻通知大家吧!』 『你想去哪里?』突然一个人叫住他,『你别插手这件事情,这段时间都别外出了。』 『但是』 『身为首领你可不能在这种时候被攻击,你也说了,肉眼看不见的攻击就算山本跟在你身边也很危险,在彭格列内是最安全的,正一在这里设置了火焰监测的系统能确保没有人入侵,你如果随意行动,大家也会困扰。』 『但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啊!如果你们要参与战斗,我也』 『这次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是对付其他人我会支持你用那种强大的火焰,但是这次不同。』 -- 第81页 『里包恩,我是首领,我怎么能够只是逃避!』 『有时候首领的责任就是逃走,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男人说,然后他看向旁边的另一人,『云雀会待在你身边,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他会先带你逃走。』 『恭弥?但恭弥难道不战斗』 『他和狱寺这次都会留下来保护你,如果有必要撤退的话他们对于云和岚的火焰也比较有抵抗能力吧,他们应该能比其他人早一步察觉到攻击。』男人几乎冷酷地说,『而且你只要使用彭格列指环战斗的话,敌人就能够确认你的位置,他们只要发现彭格列首领就会不顾一切冲上来的,到时不只是你,所有保护你的人都会陷入危险。』 纲吉心中却无法接受那种什么也不能做的指示,自己明明可以和大家一起战斗的,如果有必要把敌人赶走,就和以前一样并肩作战,肯定可以获胜。 但他看见了同伴们的眼神,知道这次不同以往。 过去面对艰难的战斗,即便敌人再怎么强大也不曾让他们显露那种表情。 这次他们所面对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只要疏忽大意就会面临死亡的攻击,非生即死。 那种生物匣兵器是没有治疗这一条回头路的,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无限繁殖直至宿主死亡,就算能用雨之焰镇静却只是延缓迈向死亡的速度,因为在体内繁殖的数量过多,目前还没有方法能完全压制住,也就是说一旦被感染不管是慢是快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不要战斗,蠢纲。』男人叮咛,他的眼神冷酷却也温柔,『你绝对不可以战斗。』 那句话深深印在了纲吉的脑内。 纲吉忘记了之后的事情,他的梦境没有持续,因为脑内一股浓厚的悲伤与疼痛淹没了他,他猜自己并没有遵守那个诺言,当火焰在空中飞舞的景色映入他眼帘,天空也染上了鲜红,敌人蜂拥而至,同时也斩断了他与伙伴能够退后的道路。 纲吉从黑暗之中醒过来,泪水不自觉地滑下两颊,一股寂寞与悲伤涌上了心头。他的那些记忆再度变得清晰起来,虽然在梦境中的他就像个旁观者,没有实感,但是这股痛楚却是真实的,这份无力感也同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他同伴肯定是在的人攻过来的时候为他阻挡了攻击,他们要他逃跑,逃得越远越好,所以他什么也没能做,应该说他选择了什么也不做,他们约定解决敌人后会在说好的地点见面,他深信着自己的同伴会完成约定,所以他不顾一切地逃了,他相信他们会再次见面。 那个约定最终有实现吗? 如果实现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为什么自己没有跟同伴们在一起? 就算问Giotto这个问题,他肯定也没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理由,纲吉知道,所以他不敢问出口,他比谁都清楚,即便记忆没有回来他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绝对不可以战斗。』 纲吉隐隐约约理解到自己为什么会总是无法战斗的原因,为什么阿诺德会说自己明明懂得使用火焰却使不出觉悟之焰的原因,因为自己没有办法下定决心,自己害怕着战斗。 那句话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不能够战斗,他违背了那个承诺。 但随着他偶尔使用火焰,他的记忆便逐渐变得更清晰。 「阿诺德现在正陷入危机但是我必须问阿诺德安布洛斯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纲吉脑中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计划和自己伙伴的离散有关,而这存在于阿诺德的脑中,他必须让阿诺德安全离开那个监牢后才能向他询问这些事情,要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待在彭格列内,实在让他坐立不安。 「但是Giotto他会处理的,没事的。」纲吉喃喃自语,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他的胸口堵着一种不安的情绪,「我什么也不用做,我不该做的,我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 但那个时候如果加入战斗的话,是不是会有所改变呢? 如果自己没有转身逃跑,战局是否会好转呢? 自己选择逃跑,那是正确的决定吗? 纲吉知道自己无法继续睡下去,他起身想要出外散散心,所以离开了房间。 他想前往中庭,在那儿可以吹吹风让自己混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想摆脱掉那些痛苦的回忆,他其实有时候会想,要是永远都想不起那些记忆就好了,自己也就不会迷惘、悲伤,但想不起那些伙伴的名字和跟他们在一起的记忆,却让他非常非常寂寞,那份空洞是现在的同伴们如何也填补不上的。 路途中他刚巧经过G的房间,里面传来讨论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他靠上墙才勉强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正好在讨论关于营救阿诺德的事情,纲吉很惊讶这么晚了,Giotto却还在跟G计划这件事情,可以想象Giotto认为时间紧迫不能继续拖延。 「那个会使用幻觉的男人跟俄罗斯黑手党有关,万一我们行动招惹了那边,会不会有问题?这可能会变成黑手党之间的全面战争啊。」 「如果是为了同伴也是无可奈何的,何况是俄罗斯黑手党的人先来招惹我们,以牙还牙是黑手党的宗旨,也不必有所顾虑了。」 「你说得很轻巧,但阿诺德也还不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同伴吧,是敌是友」 -- 第82页 「纲吉好像很依赖他,我不能让纲吉的记忆中再留下与同伴分散的伤疤,务必要救出阿诺德。」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我知道了。」G没有继续反对,他也知道纲吉的记忆有些让人担忧的部分,「我会让人立刻招集足够的军队做后援,但你真的要独自行动吗?你可是首领啊,要去也该是我去,让你一个人行动实在是」 「我亲眼见过那边地牢内的道路,而且我的战斗方式是最方便的,你是远距离攻击不适合狭窄的空间,而要是带着队员去救阿诺德会变得太明目张胆,反而不会成功。」 「但你有没有想过阿诺德也许不会照你所说的逃出来?你不是说他不打算就这么离开吗?」 「不知道,只能想办法说服他了。」Giotto叹息,却勾起一抹苦笑,然而那双眼眸中透着温和的光芒,「我肯定会后悔把他带回家族,感觉我重要的东西会被他夺去。」 「那么,要告诉纲吉这件事情吗?」 「不要告诉他,他会担心我的,我也不能带他过去。」 「他应该是少数可以说服阿诺德离开的人吧,要是纲吉也会用火焰战斗肯定能派上用场,可惜」G说着,那句话微微刺痛着纲吉的胸口,知道自己的现状没能让G满意,G和Giotto不同,他一直期待纲吉能成长为干部等级的成员,但不会把这种话挂在嘴边,「你自己要小心一些,Giotto,我们可经不起你出什么事。」 纲吉离开了那个地方,默默地走在返回房间的路上。 他没有心情去中庭散心,胸口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真的是什么事情也不能做,G、Giotto以及彭格列内的同伴都是温柔的人,不曾让他意识到这点,但当遇到了危难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始思考起自己存在于家族中的意义。 要这么受到保护到什么时候呢? 不能战斗的话,就连重要的东西也保护不了,就算之前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变得无法战斗也好,不是现在应该继续执着的事情了,如果不行动,也许又会重演过去的错误。 「我能战斗,我能战斗的。」纲吉喃喃自语,他低下头将额投靠在自己的拳头上,仿佛在说服自己狂跳的心脏,直到它慢慢平静下来,「不需要感觉害怕,我也可以战斗的。」 他抬起头,眼中点燃了一道明亮的火焰,轻轻摇摆着,有一股确信贯通了他的身驱直至他的手掌,通过血液,通过指环,黑暗之中手上Giotto给的指环冒出了橙色的清澈火焰,他看着那摇曳的火焰握住拳头。 「欢迎,雷纳德,不,还是应该叫你阿诺德呢?」眼前的男人笑着说,他的眼眯起时如同一条蛇般透着微冷的杀意,「威洛上将还要一会儿才会过来,没想到我可以有机会这样跟你单独谈话,从某方面而言我可是相当敬佩你的,你辗转在各地做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危险工作,却仍活到现在,如果把你杀了,我猜我也算得上做了一件相当厉害的事情吧。」 阿诺德被带进这个房间后,身旁的部下就尝试要让他跪下,却无法挪动阿诺德半分。 男人只是挥挥手赶他们走,毕竟要见阿诺德的也不是他,他只是为了确保阿诺德不会有所危害才待在这里的,而阿诺德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方见面,自己根本不在意。 「那么你呢?」阿诺德手腕上还拴着沉重的铁链,链子拉在另外两个部下的手上,令他无法随意反抗,但他的态度却好像没有被任何东西束缚一样,平静地站在那里,「像你这种程度的人居然为威洛服务,你能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吗?」 那句话明显让眼前的人表情扭曲了,尽管那细小的变化很快被隐藏起来,但阿诺德也注意到对方并不是全心全意,至少绝对不是他渴望去服侍威洛的,恐怕那之中更多的是憎恶,那么会让这种程度的人屈服,要不就是被抓住了把柄,或者是握有人质。 「是因为『埃琳娜』吗?」对于问出这句话的阿诺德,男人周边的气氛突然都变了。 「你知道什么?为什么你口中会吐出那个名字?」男人突然面露凶光,他的手中幻化出一把锐利的刀刃,尽管威洛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但他的态度就好像随时都可以杀了阿诺德,「埃琳娜我在你的部队中待着的时间曾试着要找她的资料,却无法找到,被那孩子打断了,但我确认过你们组织不知道关于她的情报,如果你」 「看来你被威洛摆了一道,跳入了那个愚蠢的男人设下的陷阱。」 「你想说什么?」 阿诺德平静而冷酷的表情与男人的着急呈现强烈的对比,在这种处境下仍然如此高傲,不禁令人佩服,大概也是这种态度让对方以为他真的知道什么。 「存放情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放在脑袋中,要是你杀了我就什么也问不到。」 「你」 「那些部下叫你斯佩多。」阿诺德不理会对方微带愤怒的表情,只顾着问自己的问题,「我知道你替俄罗斯黑手党工作,并且跟彭格列有恩怨,所以是你盗取了彭格列指环吗?你盗取指环的目的是什么?指挥哈尔贝针对纲吉想抓走他的人,也是你吧。」 「那又怎么样?」斯佩多晓得威胁对这个男人没有作用,要是对方是那种用死威胁就可以吐出情报的人,恐怕威洛不会那么害怕,「我把那三个彭格列指环给卖掉了,那东西的价值超出你的想象,而我说服了威洛寻找剩下的指环,虽然听说『雨』的指环在日本那个岛国,但靠着他的部队我能够更轻易地接近彭格列,即便那个蠢蛋根本不知道指环可以产生多大的力量。」 -- 第83页 「也就是说,已经不在你手上。」 「你又为什么要关心彭格列指环,你甚至不是彭格列的人。」斯佩多不清楚阿诺德问这件事情的原因,他卖掉指环只是为了报复彭格列,并没有特殊的目的,他想让彭格列的人也尝尝看失去珍视之物的滋味,却没想到彭格列会追逐着他的脚步停留在这个国家,着实让他烦躁。 阿诺德没有回答斯佩多的话,只是继续问下一个他感兴趣的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迪米崔』的事情?」 那问题让斯佩多勾起了嘴角,他的笑容中充满嘲讽,「这才是你真正关心的吧。」 「说出来吧,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关于『埃琳娜』的事情。」 吐露虚假的情报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戳破,被戳破后就难以再次建立平等的情报沟通管道,但阿诺德并不介意试试看,庆幸的是即便在最危险的状况下他也可以保持冷静的态度,他不受情感操控,或者说他很少因为什么而感觉情感波动,只是,在能够询问到重要情报必须孤注一掷的状况下,他居然先询问了彭格列指环的消息,而不是自己最为在意的『安布洛斯计划』,这让他意识到自己也产生了些许私心他知道,那孩子会因此而怀抱感谢。 「俄罗斯人告诉我的,」斯佩多挑起眉,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毕竟他不对俄罗斯黑手党忠诚,他是完全自由的,只是刚巧利益相同而合作罢了,并探知他们内部正进行的一些事情,「事情很简单,他们在追杀你曾经的老友,薇丝卡,薇丝卡西多罗夫,他们从某个重要人物口中得知她手中握有重要的钥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们可是疯狂地在找她呢,当初会雇用我也是为了利用我的力量想要把她引诱进陷阱,没想到她比想象中聪明,看破了幻术后逃走了。」 「你碰见她了?」阿诺德的脸色变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微微波动着,很难得看见他如此情绪变化,让斯佩多也起了一点兴趣地将身体往前倾,「俄罗斯黑手党为什么会想要抓她,难道,安布洛斯真的逃到他们的组织中了吗?还带着那些研究资料。」 「我只是拿钱做事,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埃琳娜的下落。」 阿诺德沉下脸,庆幸的是听斯佩多的说法,俄罗斯黑手党并没有抓住薇丝卡,以他妻子的名义与他共同生活在俄罗斯的女人,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工作,而她手中的钥匙确实是最危险的东西,当时想摆脱原本身份而不愿意继续被困在这个危险的计划中的阿诺德,最终薇丝卡选择由自己来保护钥匙,然后和他告别了。 俄罗斯黑手党如果想恢复那个计划,未来恐怕会有很多人因此牺牲吧。 恐怕斯佩多也不太理解那个计划的内容,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现在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斯佩多的刀子搁在阿诺德的脖子上,「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但就在这时,突然门的那侧敞开,威洛走了进来,身后跟随着哈尔贝和另外两个部下,这迫使斯佩多不得不后退一步,身旁紧抓着阿诺德手上锁链的两个部下硬是将阿诺德往前拖行,就算是阿诺德的力气再大也无法挣脱,这使他的脸色阴沉难看,不愿意配合。 威洛这时候向斯佩多挥挥手,对方马上明白了那意思,突然阿诺德周遭的视线一扭曲,马上感觉到一股头晕感,又或者该说他感觉身上的所有锁链都变得无比沉重,象是几千公斤的力量压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突然承受不住压力倒在地上。 「辛苦了,斯佩多。」威洛说,咧出一个贪婪的笑容,他相当满意看见阿诺德狼狈的模样,控制五感的幻术不是常人可以应付的,就算能够适应那也需要好一段时间,「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吧,雷纳德,我现在可是相当慷慨的愿意提供你一条活路。」 阿诺德却保持沉默,他从地面上抬起头瞪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知道威洛这个人的作风,从认识以来威洛便是那种会利用周边的关系来达成目的的男人,不可不说他确实也有一番能力,即便是在目前各国都隐忍不发的状态下仍然能够在少数的战场上立下功绩,但更多是靠他经营的人脉逐渐爬上高位。 「你现在可是必死无疑,要处理掉你太容易了,但我承认你还是一个相当有用的男人,你在外面的那些部下听说都非常能干,我很希望他们可以成为我的部属。」威洛说着,他拿起部下交给他的雪茄点了火,慵懒地靠上后面的椅背,并眺望阿诺德满身伤痕的模样,这种画面他倒是期待许久了,看到高傲的野兽向自己低伏,没什么会令他比现在更高兴,「我也想要你知道的那些情报,我知道,你有很多情报都是直接向上面汇报吧,不,甚至连他们你也不会轻易透露,你只讲那些你认为有用的,但我想你把那些全都分享给我。」 阿诺德掌握的情报是相当可观的,那不只是战况或者各国的情势而已。 还有一些是关于军队中最隐密的消息,不只是敌国,有人传言他所掌握的情报还包括国内的各个政商军界知名人物的情报,但那些东西会经过过滤,如果阿诺德认为不重要或者没有对现况有任何影响就会将那些销毁,并决不会透露给任何人,曾经有高层的人物想利用这种情报强迫阿诺德的组织提供,最终却被阿诺德狠狠打了一顿,正因阿诺德是个不会去利用这些情报的无趣的男人,所以那些情报至今全都白白浪费了。 -- 第84页 可威洛认为,如果能掌握那些情报,那么对于自己将会非常有用。 恐怕不会有比这些更强大的武器了,所以他才愿意放这个他讨厌的男人一条生路。 毕竟他的部队中可没有这种懂得探知情报的存在,若阿诺德手上懂得利用他手上握有的情报来打击敌人威洛私下进行龌龊勾当的证据并且加以利用那么威洛恐怕早就被抓起来了。 这一直是威洛感觉到危机却也不敢随便动阿诺德的原因。 「我对你那些无聊的手段没有兴趣。」阿诺德冷冷地说,他抬起头时那眼睛丝毫没有屈服,即便身体不受控制,他高傲的眼神却没有变化,「也不可能为你服务。」 「那么你会死,雷纳德,不握住我的手是不可能存活的。」威洛笑道,他走上前去然后用脚用力踢在阿诺德的腹部,他没有被施术,所以不会感觉到阿诺德感觉到的沉重,「看啊,以前我还会怕你,毕竟你很强,但现在我身边有了斯佩多!他的幻术是没人可以抵抗的!!就算我在这儿把你给杀了,你也不能反抗!!」 一脚一脚直接踹在阿诺德的身上,他也无法动弹,而随着那些拳打脚踢身体在地上被磨擦着、摆动着,头发盖住脸部,嘴角流出鲜血,身上也陆续划破了好几个伤口,在威洛终于踢够的时候,认为阿诺德应该会向他求饶,却听见一阵仿佛压抑着的低沉笑声。 他看向阿诺德的脸,发觉他那隐藏在阴影下的冰冷侧脸虽然满布着伤痕,却丝毫没有一点恐惧,寒霜般的杀气突然覆盖了威洛的周身,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气温仿佛降低好几度,而那股斗气震得他突然动弹不得,明明没有被幻术控制,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被逼入绝境的明明是这个人,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受到威胁? 「像你这样的人吗?」阿诺德吐掉口中的鲜血,他的语气平静而带着一丝轻视,不把威洛当一回事,刚刚那些打击在他身上的伤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以为用同样的手法可以控制我,但你要知道,你饲养着的是当你露出破绽的时候会第一个除掉你的怪物。」 他知晓斯佩多不是喜欢受人控制的那种人物,只要他找到了那个名叫『埃琳娜』的人质,只要威洛失去利用的价值,肯定会第一个把威洛处理掉。 「而且你还招惹了彭格列,你如果继续按照斯佩多的想法与彭格列对抗的话,你会发现自己与不该为敌的人作对然后感到后悔吧。」阿诺德说,那象是警告,又象是讽刺。 「你、你还在那里说大话,你连动都不能」 但在这时,很不可思议的,阿诺德居然缓缓撑起了身体,本来不应该能够起身的幻术压在他身上,连斯佩多都很惊讶,但可能是阿诺德逐渐可以抵抗幻术,在短时间内就适应了这种攻击。 这也让斯佩多隐隐产生危机感。 「斯佩多!你、你解开幻术了吗!」 「不,看来他逐渐适应了,真是厉害,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斯佩多事不关己地说,他根本不在意威洛的恐惧,「彭格列也有这种人,那男孩也不会受幻术控制果然很有趣啊。」他喃喃自语,对于能够破解自己幻术或者天生不受幻术所影响的那些特异的人,斯佩多其实是相当有兴趣的,比起威洛这种人,他认为这些人更有交谈的价值。 「可恶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突然威洛象是连胆子都没了,他不敢靠近阿诺德,虽然阿诺德还不能够自由行动,甚至两手两脚都被锁链拉住,却也足够威胁威洛了,「你以为你和彭格列关系好吗?但让你在这里的就是他们!一切都是因为彭格列从中作梗,所以我才能够招揽到斯佩多!所以你才会在这个地方任我处置,你居然还自以为是,和他们处得那么好」 阿诺德不清楚那句话的意义,可他知道对方在愤怒中无意识下讲出了重要的消息。 「没办法了,我本来还想着要放你一条生路的,你不接受,那么就只好这样默默地消失吧!!斯佩多!你把他给我带走,然后就在那个肮脏的地方把他解决掉吧,我不想再见到他!」 「那么,上层的人不会多嘴吗?这个男人突然消失的话难道不会很麻烦吗?」 「那又怎么样?他现在是个罪犯,而且有你会带回来的人证,又有谁敢为他说话。」威洛愤怒地说,他狠狠瞪着阿诺德,象是看着一种他极力想排除的物品,「本来就该处理掉他了,拖到现在只是因为我的仁慈,你给我处理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知道了。」斯佩多答应下来,目送着威洛象是逃离般地走出大门。 当门关上并且外头的脚步声走远时,斯佩多冷冷瞧了一眼阿诺德,他想这个男人遭受那样的屈辱后居然还可以保持平静,并且他也没有一点对死亡的动摇,几乎可说是冷酷了。 斯佩多居高而下的看着受到幻觉控制的阿诺德,他解开对方身上的束缚。 从刚刚两人的对话中斯佩多意识到阿诺德其实并不知道关于『埃琳娜』所在地的情报,刚刚那番虚张声势是阿诺德欺骗了自己,以从自己的嘴中获得情报,这件事情让他有些不悦。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们重新回到了黑暗的地下牢房,在牢房的深处有一个地方可以将尸体抛进去,然后加以焚烧,在这里处理掉那些带着病的或者突然暴毙的犯人,斯佩多不怎么喜欢自己被交代的工作,他并不心甘情愿为威洛做事,可他现在知道只有威洛知晓埃琳娜的所在,而且威洛还警告过他,只要威洛没有定期做某件事情,埃琳娜就会被他亲信的部下处理掉,也就是说就算斯佩多附身威洛的躯体,只要他不知道对方定期做什么样的事情,他就不能保证埃琳娜的安全。 -- 第85页 他无法杀害威洛,那么就只能听命了。 「只是要杀掉你这样的男人有点可惜罢了。」斯佩多说,就算到了这一步,阿诺德还是维持着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态度,「我都怀疑你到底是有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了。」 斯佩多手中重新幻化出一把巨大的武器,长得有些奇怪,但前端象是一把镰刀,他将那搁在了阿诺德的颈部,只要他稍稍挪动可能就会割断阿诺德的血管,马上就能取人性命。 就在他思考一会儿后,闭上双眼,然后打算要动手的瞬间,突然一阵强大的压力制住他的手腕,他动弹不得,他想挥动那把武器却没办法,有人拉住了他。 这时候阿诺德抬起脸,他那本来无表情的脸显露出惊讶。 「纲吉?」 「阿诺德,我来了。」纲吉的声音微微低沉,那和他上一次使用出火焰时相同,他那本来天真的表情改变了,变得沉静而有些冰冷,他的力量因为火焰而变得强大,手上戴着的是G之前交给他的Giotto的旧手套,冒出了强大而清澈的火焰,一手就能拉住斯佩多两手紧握的巨大武器,让他无法动作,「你不能够那么做,不能对阿诺德下手。」 那句话落下后,突然斯佩多感觉到一股巨痛从他的背部传来,他没看见那个攻击,但他知道自己被打飞出去,那力量非常强大,剧痛下一瞬间扩张到全身,让他难以支撑住身体。 他扶着墙想让自己站起来,但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并察觉到自己的口内一片血肉模糊。 纲吉来到阿诺德的身边,他的手只是轻轻一挥,阿诺德手和脚上的那些锁链便全都碎掉了,那是怎么样的力量可以让铁链如同薄纸一般,这份力量比斯佩多第一次见到纲吉使用火焰时更强大,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对方就不是彭格列中干部级的人物,看起来只是个平凡无比的少年,为什么能够使用那种力量? 「你能够战斗了?」阿诺德问,他看来相当感兴趣,扬起一抹笑。 「嗯,我大概知道怎么用火焰,虽然还要时间去熟悉。」纲吉说的是实话,他的记忆恢复了一小部分,关于火焰也有了战斗的常识,可用起来很生疏,大概因为他很久没有使用了吧,另外他觉得火焰的力道非常难控制,忽强忽弱。 「只有你一个人?Giotto为什么会让你一个人过来,你应该知道独自行动有可能会被捕捉到,那些家伙正瞄准了你,你也想变成人质吗?」阿诺德不能理解为何Giotto会允许纲吉这样贸然行动,虽说他不得不感谢时机刚好,若不是纲吉出现,自己也不确定该如何挣脱束缚。 对于纲吉前来找他的事情,阿诺德必须承认自己感觉相当高兴。 应该说,他看见纲吉出现的瞬间,有种难以压抑的兴奋情感让他全身的血液变得灼热。 「我没事,因为我是飞出来的,Giotto他们不知道。」纲吉坦白地说,那句话让阿诺德微微瞪大双眼,飞行,那是正常人相当难以理解的,但看来纲吉做得到那种事情,而且还是用火焰一路飞越了数公里来到这儿,但纲吉不显疲倦。 「阿诺德可以离开了吗?应该不会跟我说不愿意离开吧?」纲吉有点担忧,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觉阿诺德差点被杀了,那一幕让他心惊胆跳,所幸自己及时赶到,「Giotto他们也很担心你,他预估得没错,他说你的处境很危险,所以他们也正打算要来帮你,我等不住就自己先过来了。」 纲吉还没有完全说完话,他就突然被吻住,那动作让他愣了一下。 那个轻吻很快分开,近在眼前的那带笑的英俊脸庞令纲吉的双颊染上绯红,而阿诺德并没有解释那个吻,好像那么做是极端正常的。 「已经不需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了,我该问的也问到了,恰巧打算逃脱。」阿诺德说,他伸手拉住纲吉的手腕,他们两人都没打算要和斯佩多战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库萨卡,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 「知道,」纲吉露出微笑,他们一边跑着,改由纲吉带路,「Giotto说拜托子爵来探望就是为了先探路,好为之后救援做安排,我们刚巧有遇到库萨卡先生。」 他们走了一段很快就来到库萨卡的牢房,纲吉一会儿便破坏了门锁。 后方并没有人追捕他们,说不定斯佩多也是故意放走他们的,可他们也知道这不会太久,毕竟这里的看守者不是只有斯佩多,还有其他威洛的部属,何况纲吉刚刚闯进来也是被一些人看见了,等一下得到消息后监狱的守卫或许全都会蜂拥而至,但斯佩多没有追上已经是万幸。 「指挥官、泽田先生!只有你们吗?」库萨卡看见他们两人出现并解开牢房时就明白他们正在逃跑,也没有多讲什么,但他本以为Giotto会一起行动的,「天啊,这太危险了,泽田先生,你独自一个人行动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不能让身为首领的Giotto做这种事情啊。」纲吉匆忙地说,然后他们就往出口那边跑去,三人都加快了脚步,因为不快点出去便会出现一个重大的问题。 果然,他们来到出口的时候,那个狭窄的入口已经被守卫占据,那些是被纲吉的闯入吸引来的,正是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危险的囚犯,所以通道设置得非常狭窄,而出口就只有那么一个,在地下道中是难以战斗的,更别说要光凭三人要从出口突破。 -- 第86页 阿诺德也不惧已经被堵住的出口,打算往前,却被库萨卡一把拉住。 「要是他们准备了枪对准这里,指挥官,就算是您也不会全身而退的!」库萨卡面带阴沉,他与阿诺德身上都没有任何武器,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被剥夺了所有武装,甚至两人身上都受了相当严重的伤,若是外面有后援还好,但现在要逃出去看来是希望渺茫。 「你们都退后。」纲吉这时候说,然后伸出手挡住了他们。 「纲吉,你有办法吗?」 「我想我有,可是我不确定」纲吉犹豫着,但随即他下了个决心,握住手心,「也许会控制不住,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危险,请退后一些。」 纲吉说完后就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阿诺德看着那个姿势察觉到了那是他之前与纲吉对练时对方常常会摆出的姿势,仿佛从手中可以放射出攻击的那种模样,然后阿诺德意识到这恐怕是纲吉失去记忆前所使用的招式。 突然,一股预知危险的战栗感直窜上脑髓,阿诺德忍不住警戒起来。 因为他下意识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是他平常可以看见的。 一股火焰从纲吉的手掌窜出,接着下一秒钟,强烈无比的光芒掩盖视线,那大范围而且强大无比的力量朝着出口射出,那不是一般人可以躲闪的,绚丽的火焰在敌人意识到那是一种攻击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们全部一扫干净,那些人纷纷躲避,有些躲避不及的人就直接受到冲击而昏死,全都在一瞬间发生。 阿诺德没有时间感到吃惊,因为当纲吉发射出那样的火焰时他自己也往后飞,被过强的力量所推开,若不是阿诺德马上扑上去接住他,他早已狠狠撞上墙壁,但那种力道连阿诺德都备感压力,他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强大的火焰,应该说纲吉根本就是失控了,他没能控制火焰。 阿诺德想办法稳住身躯才没让纲吉受到任何伤害,倒是他自己的背部因为冲击而撞上墙,引起剧烈的疼痛,但他硬是撑住了。 「指挥官、泽田先生!出口净空了,快点!!」库萨卡没有时间去顾虑两人有没有受伤,因为他知道现在就是出去的最好时机。 阿诺德想一把拉起纲吉,却发现纲吉竟昏了过去,恐怕是刚刚那一击太过强烈而造成短时间的脑震荡,而纲吉手中那Giotto给予的指环也承受不住火焰出现了裂痕,阿诺德知晓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那一击若直接对准了人,恐怕对方会直接消失无踪,而这绝不是纲吉希望的。 「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无法控制,是因为你的记忆吗?」阿诺德从前并不特别在意纲吉的记忆,他认为恢复也好,不恢复也好,那都是纲吉自己决定的,纲吉的美好之处并不会因为他是否恢复记忆而改变。可如今阿诺德却有些奇妙的感情产生,他好奇着纲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当他发觉自己对于纲吉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时,便有一份不快的情感在胸口蔓延开来,他渴望明白全部的纲吉。 阿诺德没多想,他将昏倒的纲吉抱起往出口走去,库萨卡确认了敌人都因为纲吉刚刚的那一击而击退,他们得以立刻离开,只剩下守在监狱最外面的那些看守者,而凭借库萨卡的实力也可以分开击倒,阿诺德就算抱着纲吉也不成问题,他依然能行动自如。 他们很快便离开监狱逃窜到外部,但外面却是一片荒芜之地,应该说这里不骑马或者其他交通工具是难以离开的,当库萨卡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时,阿诺德却注意到从他们前方传来了一些声响,那声响不是别人,最前头的是骑在马上赶来的G。 他立刻来到他们的身边,更后方是他带来的部下,远处的道路上还有一辆马车。 「阿诺德,太好了,你们顺利逃出来了!!」G兴奋地叫着,其实要在这里找到阿诺德并不容易,多亏了Giotto的超直感带领他们找到阿诺德等人,「纲吉没事吗?」 「没事,只是使用力量昏过去罢了。」阿诺德回答,他看见马车的门打开,里头的Giotto表情凝重,他稍早得知纲吉独自一人行动所以连忙赶过来,「快点离开吧,或许有人会追上来。」 「你带纲吉上马车吧,你的伤也非常严重。」G忧虑地看着阿诺德,阿诺德身上布满伤口与血迹,说不定比纲吉的状况还要糟糕,但阿诺德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阿诺德将纲吉抱上马车,库萨卡则向彭格列的部下借来了一匹马,他们尽速整装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儿,在黑夜与自然地形的掩护之下彻底消失了踪迹。 「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国家了,原本的基地不得不舍弃掉。」G在桌前说着,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重,而且充满了困惑,「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我们会成为目标,如果阿诺德说的情报都是正确的,那么我们肯定是做了什么招惹到那个术士吧,而那个术士又跟俄罗斯黑手党与德国的军部联手,一次有么多的敌人不是件好事啊。」 「也许是我们无意中做的事情,我们也常会招人怨恨,这是不可避免的。」Giotto说,他阖上双眼,「至少我们知道了是谁盗取彭格列指环,我很想立刻取回,但现在先暂时避避风头再说吧,我并不想与这个国家的军队为敌。」 「是啊,真是糟糕呢。」 纲吉坐在位置上有些忐忑不安。 以结果来说他们现在算是顺利救出阿诺德了,当然纲吉自己一人行动并且使用他不熟悉的力量使自己昏倒的事情,在纲吉醒过来的当天就被Giotto相当严厉地斥责,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纲吉的行动最大幅度减少了彭格列的损失,毕竟若让Giotto行动的话,对彭格列的风险或许更大,所以最终在G的劝说下Giotto并没有继续责备纲吉的行为。 -- 第87页 他们目前是待在一个协助者的家中,在这个国家也有少数几个愿意提供彭格列帮助的普通民众,他们或许是亲人在黑手党中,也或许是因为一些利益的关系和彭格列合作。 庆幸这名协助者的房子相当大,可以勉强容纳他们为数不多的部下以及阿诺德等人。 「那么,如果我们要先离开这里的话,以后该怎么样拿回彭格列指环呢?」纲吉问,他知道他们最初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指环,明明有了消息,现在却不得不撤离,「要先回西西里吗?」 「并不是没有线索,那家伙说他卖给了别人,但我认为就是卖给了俄罗斯黑手党,你们不如就从那边下手吧。」阿诺德这时候发言,所有人都看向他,这次他带回来的情报非常有用,尽管没有确切的部分但至少有了新的着手点,被卖掉,也就是说很可能在此之前也有跟其他组织做交易的纪录,毕竟那个叫做斯佩多的术士也可能不只尝试卖掉一次。 「我很感谢你即使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仍然为我们打听彭格列指环的下落。」Giotto说,那句道谢让纲吉有点开心地望向阿诺德,好像是他自己受到感谢一样。 「不是为了你,」阿诺德说,如果说他是为了谁而行动,那么大概也只会是因为想见见纲吉愉快的表情吧,「只是那家伙自己开口说了一堆事情罢了,他大概也觉得无所谓。」 「这样啊。」Giotto点点头。 他凝视着阿诺德一会儿,然后这一次他的表情有点严肃,对方也意识到Giotto恐怕是要说些重要的事情而迎上他的视线。 「阿诺德,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国家,或者说暂时离开。」Giotto恐怕是第一次摆出彭格列首领的姿态面对阿诺德,在此之前他不会用那种威严冰冷的态度与对方谈话,「我有件事情在离开前要问你,应该说,这是身为彭格列首领要问的事。」 纲吉隐约知道Giotto要问什么,所以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阿诺德,你愿意加入彭格列吗?」 这次阿诺德没有直接拒绝了,那让Giotto心中产生些许希望。 在此之前对于这个问题阿诺德都是拒绝的,仿佛不愿意受到Giotto所谓组织的规范所拘束,而他大概也还算满意他目前的工作,可是这份工作现在已经消失了,应该说阿诺德也无法继续待在德国行动,他沦落为罪犯,而Giotto知道这是邀请阿诺德进入彭格列最好的时机。 「你想要我加入的原因是什么?」阿诺德问。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应该会成为我们的同伴,大概是一种直觉吧,」Giotto说着,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原因,当然他也欣赏阿诺德的战斗力以及情报搜集的能力,也认为他底下那些忠心无比的部下非常有价值,这对彭格列来说无疑会增强实力,可这却不是他真正对阿诺德感兴趣的地方,「还有就是因为纲吉吧。」 「欸?」纲吉在一旁愣了一下,「我?」 「因为,在阿诺德出现之后你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不全是我喜欢的变化,但那无所谓。」Giotto说着,他看向那个摆在桌上因为纲吉火焰而破损的指环,他本来是把这个送给纲吉让他练习战斗的,却没想到支撑不住纲吉真正的火焰,可见纲吉没有丧失记忆前拥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他却一直没有让纲吉发挥那样的力量,「你开始恢复记忆,你第一次跟我说你产生了想要为家族做什么事情的欲望,也是第一次你要求我利用力量保护别人,我认为这对你而言是好的影响,所以,我才希望阿诺德加入吧。」 「哼。」阿诺德面对Giotto的坦白只是笑了一声,他倒是挺喜欢Giotto这种诚实的地方。 「阿诺德,反正你对军队也没有任何留恋,不如就来到彭格列,哪一天你想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你,我向你保证,这种条件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吗?」 「或许吧。」阿诺德阖上双眼,他思考了一下,「我必须接触俄罗斯黑手党,我得知他们正在追捕薇丝卡想恢复那个计划,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所以在这点上我们有一致的目标,透过彭格列或许是种接触俄罗斯黑手党的捷径。」 「这么说」纲吉惊讶地看向阿诺德,一股喜悦窜上他的心头,因为他知道刚刚阿诺德话语中的含意,「阿诺德愿意加入彭格列吗?」 「和你们行动似乎也挺有趣的,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组织。」 「但肯定会很棒的!」纲吉开心地拉住了阿着迪的双手,「我一直很想让阿诺德看看西西里的本部,比起这里大上很多,还有很多人,大家都非常温柔,肯定会欢迎阿诺德的,而且阿诺德那么强大,一定会非常受大家的欢迎」 「你是想要我跟那些人群聚吗?」阿诺德微微压低的嗓音让纲吉闭上嘴。 但下一秒阿诺德就泄漏出一丝轻柔的笑声,紧张的气氛逐渐松懈,他只是轻轻地用手抚上纲吉的头发,象是对待珍视之物那样温柔,而他嘴角上扬的微笑也相当优美。 「我想会很有趣吧,你在的组织,似乎不会太快让我失去兴趣。」 「呃嗯」纲吉有点羞耻地点点头,只因为他感觉到阿诺德异常灼热的碰触,那种暧昧的气氛或许只有他和阿诺德可以感觉到,庆幸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 第88页 「但是阿诺德,我有个问题,」这时G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的那些部下会一起跟来吗?你要怎么连系他们关于你加入我们以及你离开的事情?」 「这个不需要你们操心,我们自己有自己的联系方式,我会让库萨卡去办。」 「所以所有人都要加入彭格列吗?」 「他们跟随着我,如果我加入了你们的家族,也就表示他们会一起加入,只是这样而已。」阿诺德理所当然地说,他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任何一个部下有异议,恐怕这是阿诺德才有的自信。 「你似乎会很适合云之指环吧,我想那早晚都是要给你的,等从俄罗斯黑手党那里找回来后就交给你吧。」Giotto说,叹息了一口气。 「云之指环?」 「你不想要试试看吗?」Giotto有点刻意地举起手,露出他手指上头的大空指环,「能够引发强烈火焰,彭格列指环拥有比我们使用的其他指环更强大的力量,火焰的力量代表着战斗的觉悟,你不想要试试看自己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吗?」 那句话或许真的勾起了阿诺德的兴趣,他的眼中有一道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纲吉总觉得决定加入彭格列的阿诺德比以往更充满了活力。 「是啊,那似乎很有趣。」 纲吉待在房间中,他用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阿诺德珀金色的发丝,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大胆,但这也是对方允许的所以他知道没有关系。这里的空间没有原本的基地那样充裕,毕竟是别人的家,也不能抱怨什么的,在G完全确定一些回西西里的细节以前他们都要待在这里,而分配仅有的房间时阿诺德不愿意跟其他人一起,所以便和纲吉选择了同一个房间,纲吉也答应了。 结束会议后,他们进到这个房间中阿诺德便重新替伤口换了一次药,那些被威洛所弄出来的伤口有些相当深,不晓得未来痕迹会不会消失,而随后说着自己有些疲倦的阿诺德擅自靠在纲吉的肩膀上休息,感觉到对方的主动接近,纲吉便忍不住像那样碰触对方,对方也没有反对,没有多久后纲吉就听到阿诺德睡着的平静呼吸声。 纲吉想着应该是因为疲倦,所以就没有吵阿诺德,纲吉只是那样静静地陪伴对方。 很不可思议,他觉得跟阿诺德在一起时自己感觉很舒适,所有人都害怕阿诺德,他确实不太好相处,但自己却没有那种感觉,反而他会想要碰触阿诺德的身体,头发也好、脸颊也好、手也好,总之碰触着就会觉得胸口暖和,好像那么做就会很幸福似的。 虽然和Giotto他们在一起时也会觉得幸福,可有点不一样。 「你果然很喜欢阿诺德吗?」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纲吉抬起头发觉是Giotto站在那儿,也许是来探望纲吉和阿诺德的吧,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 「Giotto那个那是什么意思呢?」纲吉有点慌,连忙抽回本来碰触阿诺德的手。 「我是指你是否真的喜欢他,我想我说的是希望碰触他、亲吻他、独占他的那种感情。」Giotto静静地走到纲吉对面的沙发上,没等对方请他坐下就已经自己坐下了,他看着有点窘迫的纲吉,但就连那慌张失措的脸庞都让Giotto觉得可爱,「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想知道纲吉你内心真正的心意,我不会嘲笑你,也不会讨厌你。」 「我我不知道那个」纲吉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大概知道Giotto问他的意思,但让他烦恼的却是自己的心情,以及阿诺德的心情,他害怕万一说了什么会让他与阿诺德之间的关系产生变化,他有些害怕那种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果、果然很奇怪吧?不我认为不可能的这应该不是那种感情」 看着纲吉的反应,看着他微红的双颊,Giotto敏锐察觉到纲吉心中隐藏的心思,但恐怕要承认这种事情需要勇气,所以纲吉才会那样否认,很讽刺的是,Giotto觉得如果是阿诺德的话就一定会毫不避讳地表达他的真心吧,说不定还会理直气壮地想从自己身边把纲吉带走。 「你不会生气吧?」纲吉忧心地问,他知道Giotto牵扯到自己的事情就会变得敏感、易怒。 「我不会生气的,只是有点忌妒罢了。」Giotto摇摇头,叹息,「还有我希望你幸福。」 他对纲吉并不是那种感情,而更接近对待家人的关爱,非常重要的家人,虽然他没有对纲吉说过,但对他来说纲吉就是他最珍视的宝物,从纲吉来到自己身边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一部份空缺的感情被满足了,他会忌妒是因为他知道对纲吉最重要的人今后将不再会是自己。 但那也无所谓,只要纲吉是真心的,以及对方也能够让纲吉感觉快乐。 只是他知道纲吉选择了一条困难的道路,在这个尚未能接受这种感情的时代而言更是如此,这让他对纲吉有些不舍。 「阿诺德不是那种我是说,他会觉得麻烦和困扰的所以」 纲吉极力想要让Giotto不要说出去,但Giotto只是含笑看着他,他知道这都是纲吉多余的担心,因为他很清楚阿诺德也不是对纲吉毫无感觉。 他很早就知道了,从阿诺德被他们救回并说他带回彭格列指环被盗取的相关情报要与他们分享时,Giotto就看见阿诺德的眼睛直盯着纲吉的脸,象是想从他的眼眸中挖掘出一丝喜悦,而光是纲吉露出一丝笑容都能让阿诺德满足,让那张象是人偶般精致却冷酷的脸庞浮现温柔的微笑。 -- 第89页 纲吉习惯了所以才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在他人眼中,阿诺德的变化是多么惊人的。 阿诺德今后会成为重要的伙伴,应该说Giotto也早已经将对方看做重要的伙伴了。 Giotto希望保护纲吉也想保护阿诺德,他想自己所能够做的,就是给予他们一个不会遭受异样眼光的环境。 第13章 「首领,让这种身分不明不白的人一下子成为干部真的好吗?」 「何况他还有着那么多的部下,这些人大部分不是意大利裔的,他们对于家族没有任何忠诚心,我们怎么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进入彭格列?」另一个干部质问着,他看起来忧心忡忡,毕竟他负责的就是彭格列北部地盘的巡逻,与阿诺德预计分配的驻守地盘距离不远,「万一他们想要反叛,他们的人数众多,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得好像彭格列中所有人都身分清白似的,」纳克尔耸耸肩,表情从容地开着玩笑,「Giotto那种见到中意的人就纳入家族的习惯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啊,当初让雨月成为家族成员时你们也反对过,现在不也接纳他了吗?」 「那、那是当然的,我们也是为了彭格列好啊!朝利大人是从日本来的,对我们家族而言是个外人」那名干部的语气有些着急,只能转向其他人会同意他们意见的人求助,「艾尔默斯大人也不可能同意的,不是吗?」 他们的视线望向在场唯一有可能支持他们的男人,而对方正阖着双眼,表情冰冷,看来对现场的争执觉得无趣。艾尔默斯,他和Giotto是表兄弟的关系,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氛围以及毫不相似的外貌,在家族中他有相当的说话份量,毕竟位居副首领职责,当Giotto离开本部时便是艾尔默斯管理整个西西里彭格列本部,而他也因为强大的实力受家族中的人敬重,甚至外头传言他的力量比Giotto还要强,同时他是个难以取悦、一心只想维护彭格列荣耀的人。 「我不在意那家伙从哪里来的,曾经是哪里出身的也无所谓,」艾尔默斯面对坐在他对面的Giotto,看着那张平静接受众人批评却不为所动的脸,他就有一股莫名的怒火,「重点是,他足够强吗?Giotto,彭格列不需要更多软弱者,你认为他真的有当守护者的资格?」 「守护者?」其他人有点诧异,「首领,难道您是打算要把彭格列指环给这种人吗?」 「这样或许太过冒险了,继承指环的人应该更慎重选择才是啊。」 艾尔默斯的话又再度引起骚动,干部是能够拥有彭格列数人小队的身份,那还不至于对彭格列有太大影响,可若是守护者,那就如同纳克尔以及G那样是超越普通干部的存在,他们实力强大,同时也能够拥有调派彭格列多数家族成员的权力,巩固着彭格列的力量中心。 「不论如何,阿诺德手下拥有众多部下将成为彭格列的战力是事实,拥有这样程度的部队的人若没有身为守护者的相应权力也说不过去吧。」G这时候开口解释,即便只是安排阿诺德担任一般的干部,那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底下拥有的部下人数远超过其他干部,而这也会成为其他干部恐惧的理由,所以还不如直接摆正阿诺德的位置,也能平息家族其他人的不安。 「那个阿诺德在德国帮助过我们,也为Giotto提供过情报,也替我们打探到过失踪指环的消息,」在一旁本来安静参与会议的纲吉突然开口,众人都有点意外纲吉会在这种场合下发言,过去Giotto虽然让他参与会议,他总是什么意见也不讲,仿佛随时都想离开一样的表情,现在却不同以往,「他并不是个可疑的人,我们和他相处过,是值得信赖的。」 「泽田大人您就不要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了吧。」但那名干部却冷冷地回答,尽管他的口气没有失礼,听上去却相当傲慢,这让Giotto的眉头微微下压几许,「您太轻易相信别人了,我们听说这家伙还是泽田大人您推荐的,首领因为对您的喜爱很容易受您影响,您应该要自重一点才是啊!」 「我」纲吉闭上嘴,听到对方这么说自己虽然有许多委屈,却也无法辩驳。 「札卡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这时候,艾尔默斯低沉冰冷的声音吓止了那名干部,札卡罗立刻禁声,他察觉到现场几名守护者的不悦,不敢继续说下去,而这时艾尔默斯轻轻瞥了纲吉一眼。 「说到这件事情,你们去德国一趟却还是没能找回指环,真是浪费时间啊,Giotto。」艾尔默斯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情,让现场骚动的空气很快沉淀下来,指环失踪是彭格列家族中近来最严重的意外,属于彭格列最强大的武器竟被某个人悄悄盗走而且还追踪不到,是相当大的失态。 「但已经有了眉目,犯人已经找到,不过对方的靠山难以对付,因此我们暂时只能按兵不动。」Giotto轻声说着,他环视众人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争执或者艾尔默斯的讥讽而显出不耐烦,「唯一知道的情报是,目前指环恐怕就在俄罗斯黑手党手中,诸位也应该清楚,那个黑手党可不是我们可以轻易碰触的存在。」 「俄罗斯人?」 「为什么指环会落到他们的手中?」 下面的窃窃私语中隐藏着不安,俄罗斯黑手党,以残酷和历史悠久闻名,同样也是在俄罗斯地区影响了社会、政治、地下交易以及各种各样关系的庞大黑手党,若说彭格列是兴起不久气势正盛的家族,俄罗斯黑手党则是已经藏身于地方之中多年而暗中控制着社会的可怕存在,他们的影响力在俄罗斯地区恐怕是远远超过所有外来组织的,彭格列想要在他们的地盘上取得优势相当困然,而关于他们的情报也非常有限。 -- 第90页 「但阿诺德拥有的资源可以帮助我们接触俄罗斯黑手党,他的情报搜集能力正是彭格列一直缺乏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他进入家族的原因。」Giotto轻轻叹息,又重复了一次他的看法,「阿诺德可以找回彭格列指环,即便如此你们也是想要反对吗?」 没人敢反驳那句话,只要能把指环找回来,没有什么会比这更优先。 「但是」名叫札卡罗的干部还想继续说话,却被Giotto抬起的手给硬生生拒绝。 「若你们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把指环找回来,就顺从这个命令吧,阿诺德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会轻易出卖组织的人,他会对我们有所帮助。」Giotto的话语为这件事情做出了最终决定,尽管从一开始他就没变过心意,「我有意让他继承云之指环,这件事情等我们找回指环后会再讨论,但他以及他的部下进入彭格列的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 现场尽管安静,却仍有人露出不满的表情。 那种氛围让空气中充斥着不安感,纲吉从来就不喜欢这种干部会议,在本部中虽然很多人是纲吉熟识的,会议中却会有许多来自不同基地的干部参加,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人,所以他过去很讨厌参加这种会议,也害怕来自各方锐利的审判眼光。 「不如这样吧。」艾尔默斯这时却笑着打断这僵硬的气氛,「Giotto,让他跟我打一场,我只在意他是否够强能够担任守护者的位置,若他能够达到我认定的标准,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跟艾尔默斯打吗?」纲吉脱口问出,「但阿诺德还不会使用彭格列的火焰,那样不是很吃亏吗?」 「那就只能怪他自己运气差了,」艾尔默斯冷冷地说,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想进到彭格列就必须会使用火焰,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Giotto听到艾尔默斯咄咄逼人的话语后却只是露出一抹微笑,点点头。 「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就照你的意思吧,艾尔默斯,阿诺德肯定也会感兴趣的。」 「艾尔默斯,」纲吉在会议结束后上前去叫住对方,背影高大的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纲吉一眼,那双眼睛尽管凶恶却不会令纲吉特别害怕,「谢谢你,刚刚帮了我我多嘴了,我那个时候只是一心想帮阿诺德讲话」 「多嘴的人不是你,那些家伙应该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艾尔默斯冷冷地说,他的大手突然压上纲吉的头顶,用力揉乱了那头褐色的发,「听说你终于会用火焰了,有彭格列之血却还那么弱小,你应该认为这是一种耻辱才是,把这记在心里头好好变强才是你应该做的。」 「唔。」纲吉有点害怕地瞧着对方,但脸也因为开心而微红,「我、我的火焰还有些不稳定等我熟悉一些后再给你看看吧,我想那个,和我的记忆有关。」 「想起来了吗?」艾尔默斯稍稍惊讶,他听说过纲吉消失的记忆,但不是很清楚纲吉到底遗失了什么样的记忆,「难怪这次你有胆量在会议中发言,还是那是因为那个叫阿诺德的人影响了你?我注意到你终于没像以前那样总是黏在Giotto身边,是什么让你成长了?」 「那么说好过份啊,我有那么依赖Giotto吗?」纲吉微笑,「要说原因的话,或许都有吧。」确实,他看起来比离开彭格列以前有自信多了,艾尔默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纲吉所以能够看出他的变化,反而是纳克尔、G这些待在纲吉身边的人不觉得有那么明显。 「所以那个叫做阿诺德的人真的有资格成为守护者吗?应该不是Giotto那家伙随便找个人想让对方加入彭格列吧。」艾尔默斯冷哼一声,他一直都不太相信Giotto做出的一些决定,因为对方尽管是个思维缜密的人,却偶尔有奇怪的兴趣,特别是他来往的那些人,都是些相当怪异的存在。 「我认为没有问题,阿诺德很强喔。」艾尔默斯听见纲吉毫无犹豫的回答,嘴角便微微上扬。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更想试试他了。」艾尔默斯笑道,他的脸庞浮现一种和他年纪相符的狂傲。 纲吉知道艾尔默斯比Giotto年轻一些,所以与自己的年纪也更相近一些,刚见面时觉得对方的态度很傲慢而恐怖,一直不敢跟对方说话,但其实后来才发现他并非一个难以相处的对象。 而且很奇妙的是,艾尔默斯虽然讨厌Giotto,却不讨厌Giotto带回来的纲吉。 或许这多多少少和Giotto表示纲吉拥有彭格列之血有关,但基本上艾尔默斯虽没有如纳克尔他们那样特别亲近纲吉,却也没有敌意,在某些地方只要与自身利益不冲突,也会像刚刚那样维护纲吉,简单来说,撇除那张可怕的脸,纲吉觉得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那个我听G说整个家族只有你会使用枪来发射火焰,那很难控制,威力太强。」 「是啊,怎么了?」 「不,只是」纲吉知道自己不该多嘴,犹豫一会儿后还是没说,「没什么,那么我走了。」 纲吉告别艾尔默斯跟上Giotto他们,一路上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开口,但就算自己开口了恐怕也会觉得后悔,他知道自己应该更信赖阿诺德的实力,他很清楚阿诺德好战的性格,即便是跟传言力量比Giotto更强大的艾尔默斯对战,肯定想在毫无放水的状况下与对方一战才是,所以纲吉实在无法开口请求艾尔默斯不要使用全力。 -- 第91页 其实,这场在本部的干部会议召开时已经是Giotto等人回到西西里的两个礼拜后了,他们没有在德国停留太久,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西西里,尽管黑手党有时也不是好招惹的对象,特别像彭格列这种具有影响力的黑手党更是不容易被动摇的存在,但他们也不愿意主动跟当地的政府正面冲突,由于阿诺德已经成为了当地的通缉犯,何况和军部有关,他们只能够尽快离开德国。 但回到西西里后却留下了许多难以解决的难题,被那个叫做斯佩多的男人盗走的三个彭格列指环仍然不知所踪,若如同对方所说的已经被转卖给俄罗斯黑手党,那么就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此外,就是与阿诺德的过去有所牵涉的『安布洛斯计划』,阿诺德同意加入彭格列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追查『安布洛斯计划』的后续,而这同样与俄罗斯黑手党有所关连。 Giotto会同意这个条件一部分是因为这件事情和纲吉恢复的记忆有关,他从纲吉口中听说了,纲吉对于『安布洛斯计划』有片段的模糊印象,难以解释,可或许深入调查下去就会知道原因。 要着手这些调查任务自然需要众多人力,对阿诺德来说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人数众多,这些人若是成为彭格列的一员自然会是一股庞大的助力,但陆续集合到彭格列本部后,这些军队会让其他干部感受到威胁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吗?」当听到纲吉转述会议中那些干部对于阿诺德的质疑以及最终决定后,阿诺德却用一种不干己事般地态度回应,眼睛继续盯着库萨卡交给他的成员名单,他必须一一确认这些回归的部下是否有问题,「是否得到干部的位置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要做的事情还是一样的。」 纲吉坐在阿诺德身旁的一张木椅上,他是少数几个阿诺德在工作的时间允许来到他桌边的人,纲吉也很识相不会打搅对方工作,通常只是安静待着,但今天他却讲了很多会议上发生的事情。 「但是成为干部的话阿诺德就不会被家族中的人怀疑,我认为那样还是比较好的」纲吉有点忧心,他知道阿诺德在与人相处方面并不擅长,又或者该说他讨厌那些细碎的手段,也不会为此摆出好脸色,但就连纲吉这种不谙世事的少年都明白社交的重要性。 「没什么好担心的。」阿诺德冷淡地回应,抬起头对上了纲吉的双眼,「就算不靠彭格列的力量,我也会继续调查下去。」突然他放下手中的资料,这次他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纲吉,你曾提过你对『安布洛斯计划』也有印象,现在你能够回想起更详细的事情吗?」 面对那个问题,纲吉沉默了一会儿,阿诺德注意到他的脸部微微苍白,仿佛那是一件不该被触及的事,但纲吉收回了那一瞬间泄漏的忧伤,露出一脸渴望从阿诺德这里获得解答的模样。 「我想起了一些细节。」纲吉感觉有点难以启齿,扯着自己的袖口,好像回想这件事情让他很焦虑,「可总觉得和阿诺德告诉我的讯息有点对不上,所以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的记忆混乱了。」 「例如什么?」 「我记得我记得安布洛斯这个男人,我只看过照片,但我记得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很久。」 「他应该还活着,如果照斯佩多所说,他逃到了俄罗斯黑手党。」阿诺德皱起眉头,他不确定纲吉有关安布洛斯本人的信息是从何取得的,「还有其他的吗?」 「我的伙伴们应该是被安布洛斯计划的武器攻击,那是一种火焰的武器,被一种象是盒子的东西装起来,我后来想起来了,我逃跑的时候被包围,因为我使用火焰而泄漏了我的位置然后那些敌人就」 「只有你逃出来了?」 「我不清楚,我们分散了,后面的事情就」纲吉的表情凝重,他没有太好的感觉,因为若伙伴最后有与他相聚,那么他们应该会在一起才是,恐怕最后是没能相聚吧,而自己也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最后来到Giotto的身边。 「也许继续追踪『安布洛斯计划』就会知道你伙伴的下落,但也可能是不好的消息,」阿诺德并没有因为纲吉难看的脸色就停止这个话题,他的语气厅上去相当不近人情,却伸出手轻轻碰触纲吉的脸,那温度令纲吉的胸口稍稍温暖了一些,明白对方其实是担心他的,「即使如此,如果我有了你伙伴的情报,你要听吗?」 「我想听。」纲吉并没有犹豫,他握紧拳头。 「知道了,那么要是我发现类似的组织和安布洛斯有关联,我会告诉你。」 听到阿诺德毫无情感波动仿佛公事公办的态度,纲吉觉得那很有对方的风格,同时也让他松了口气,因为当阿诺德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时,他感觉自己也同样能够稍稍远离那些负面的情绪,而不至于陷入情绪化的状态。 「但是,阿诺德现在不仅要调查『安布洛斯计划』,也要调查彭格列指环的事情吧?」纲吉好奇地问,他从G那里听说了,目前阿诺德也表示他会协助寻找那些失踪的指环,「明明阿诺德才刚加入不久,一下子负责这么多的任务,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是顺便罢了,同样都是在俄罗斯黑手党内部搜索情报,这样比较有效率吧。」阿诺德看上去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而且你很想把指环拿回来,不是吗?」 -- 第92页 「是、是这样没错,毕竟是彭格列重要的宝物,指还丢掉后Giotto他们也困扰很久。」纲吉的脸泛红着,因为对方的口气好像在说明着他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是为了纲吉,尽管对方并没有明说,可纲吉可以意识到对方话语间的亲昵。 「还有一个消息,之前我派去俄罗斯黑手党潜伏的部下传来了消息俄罗斯黑手党确实之前差点抓住过薇丝卡,薇丝卡逃过他们的追捕,我猜她现在正隐藏在某处。」 「那么、她、她没事吗?」纲吉问,他听过一点关于薇丝卡的事情,是阿诺德前个身份的工作伙伴,他们为了隐藏身份而结婚,薇丝卡是俄罗斯的人,目前也还留在俄罗斯,而她身上有着关于『安布洛斯计划』的重要情报,但行迹很隐密,就连阿诺德也不太能够追踪到她。 「她不会有事的,那家伙毕竟很有能力。」阿诺德露出微笑来,饱含着某种曾经的伙伴之间才有的信任感,却不晓得那隐隐约约刺痛了纲吉,尽管很没道理,纲吉却还是察觉到有股莫名的感情骚动着,他想尽办法才将这幼稚的念头压下。 「所以只要找到薇丝卡小姐,跟她联系上的话,『安布洛斯计划』就会有进展了?」 「是啊,可要找到她才是一件麻烦事情。」 「那么,那个叫做『埃琳娜』的人呢?」纲吉这时候问到另一位女性,那个名字是从库萨卡口中听来的,与那个术士有关系的人质,同样也是下落不明,「我们要找到她吗?」 「我不确定找到她会不会有用,但威洛的人质她可能被藏在其他的基地。」阿诺德低头思考着,离开德国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这个女人的下落,但时间太少而情报太过有限,只能够放弃,要是找到那个女人而能够让那个幻术的术士转而帮助彭格列,事情肯定会进展得更快速。 纲吉的表情若有所思,阿诺德知道他正在思考关于『埃琳娜』的事情。 他不晓得纲吉为什么在意这个女人,好像纲吉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所反应,觉得她很重要。 纲吉和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有些不太一样,那时候年幼稚嫩的表情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也不了解人情世故,阿诺德认为他是个被安放在温室中的少年,Giotto保护着纲吉不让他回想起过去的记忆,也不让他碰触那些现实中与家族有关的事情。 可现在纲吉身上的氛围明显和那时不同了,尽管某些天真的部分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自从他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后,阿诺德开始觉得纲吉本身的内在并没有本来那么单纯,而他的心智也不像他们所认为的那般年幼,例如他们讨论『安布洛斯计划』时,纲吉并不如阿诺德所想的有对于杀人武器的恐慌或者怯弱,一般人听见这些时肯定会更加惊恐,但纲吉好像下意识明了这些危险性真正代表的意义。 纲吉本来就是看不太出岁数的那种,东方的脸孔又也相较西方来得稚嫩,阿诺德忍不住怀疑会不会纲吉的实际年龄要比他们所认为的大了一些,而他的身分也很可疑。 并不是说阿诺德想要质疑纲吉的真实身分,而是从纲吉的那些破碎的记忆拼凑起来,纲吉本身就是具备某种地位的存在,否则在混乱的袭击之中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被安全护送出来。 「阿诺德,怎么了?」纲吉轻声问,阿诺德抬起眼对上了那干净的褐色双眸。 近在咫尺的青涩表情让阿诺德觉得去怀疑纲吉有危险性是可笑的,他或许有某种身分地位,但肯定不是会威胁他人的存在。 有时候纲吉无防备的表情会让阿诺德有些奇妙的感觉,他很少有那种想靠近他人的想法,但纲吉或许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有这种感受的人,特别当他们两人独处,而纲吉的气息又十分靠近,他会觉得纲吉身上的气息微微引诱着他。 突然,阿诺德的手轻轻放上纲吉的脸庞,纲吉迎上那双浅色的眸,觉得阿诺德的眼神好像对他有所渴求,如同纲吉所想的,阿诺德的身体靠近了一些,吻上他的唇。 纲吉并没有明显的反抗,他接受那个吻时想起Giotto曾经问他的话,问他是不是对阿诺德怀抱着某种特殊的感情,他不知道,他也不确定阿诺德的想法,但他知道这么做肯定并非一般,他却没有勇气去确认如果承认了,那是非常难以被旁人接受的道路,而纲吉没有那个勇气。 「等等等,阿诺德」想到这里,纲吉阻止了对方,「我不觉得我们应该这么做」 「为什么?」对方问得理直气壮,好像纲吉才是那个做出奇怪行为的人。 「因为」纲吉的双颊有些灼热,他别开脸,「我不知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阿诺德轻阖上双眼,叹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理会纲吉的犹豫,反而是用手指扣紧了纲吉的下巴,那湛蓝的双眼凝视着纲吉让纲吉觉得自己被对方看透,他的心脏有种飘浮起来的错觉,他允许阿诺德再次亲吻他的下唇,那个吻很柔软,很难想象阿诺德的动作会如此细致、温柔,让纲吉觉得舒适。 阿诺德的手臂绕过纲吉的腰,本来看着一半的资料掉落到地面上发出声响,却没有要捡起的意思,两人轻轻交叠的气息逐渐变得灼热,长久的吻让纲吉的眼神陷入迷离,他自觉被吻得太久,所有的行为都顺着阿诺德,让他逐渐失去自制力。 -- 第93页 「我好像曾经说过,如果你讨厌的话我就不会再这么做。」阿诺德说,那让纲吉心底微微一惊,没想到对方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看来我要收回那句话。」 「阿诺德?」 「我或许无法允许你事到如今才反悔,纲吉,我讨厌拐弯抹角的事情,如果你是在意他人的眼光,那就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阿诺德话语中的冷酷渗入纲吉的脊髓,让他微微发颤,尽管对方并没有透出杀意,甚至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很温柔,可纲吉觉得自己象是被威胁着,无法挪动自己的身躯,「稍微,有点不快了。」 纲吉无法发出声音,即使想道歉却不觉得自己应该道歉,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得沉默,而阿诺德则将握着纲吉手腕的力道加大了一些,但察觉到纲吉的害怕后便又松开。 「你先离开吧,我有事情要和库萨卡讨论。」 纲吉这时才回过神,发觉不知何时库萨卡出现在书房的门口静静等着,纲吉不确定对方是否有看见刚刚那一幕,对方的表情实在太过平静。纲吉抽回了被阿诺德抓住的手,匆匆离开了房间,显得有些窘迫,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大门的那端,而库萨卡在纲吉跑掉时同情地望了他一眼。 「阿诺德大人,这样好吗?」 「无所谓。」面对库萨卡忧心的询问,阿诺德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他递上的报告。 「您真的很中意泽田先生呢,平常您工作的时候明明都不愿意外人待着的。」库萨卡微笑。 认识彭格列以及纲吉之后的阿诺德变得比较像个普通人,第一次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情绪也是从纲吉出现在他们周遭之后才开始的,在那之前的阿诺德如同机械一般工作,不为他人,却也没有个人喜好,库萨卡打从心底认为接触彭格列之后发生的这些转变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中意就不会放在身边了吧。」阿诺德说,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但看来那家伙并没有明白这件事情。」 「你想要帮忙的人手?」 当G这天听见纲吉突然的要求时,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尽管身为家族的一员却不曾干涉家族内部事务、也不擅长接触黑手党任务的纲吉,这天下午突然跑到G的面前向他请求派给他一些帮手,这让G从忙碌的办公桌前站起来,动容地往前倾斜了身体,想知道纲吉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 纲吉的表情有些不安,他不太确定自己的这个要求是否太过超过,毕竟他不算是黑手党的干部级人物,也没有过参与任务的经验,但他还是过来了,很奇妙的是,这次他脑海中有些计划,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其实我想去找『埃琳娜』,就是那个术士说的人。」纲吉回答,他在跟阿诺德谈话完后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来到这里,向G开口请求协助,没有去找Giotto是因为他认为Giotto会用其他理由拒绝他,说服他不这么做,「阿诺德还有调查俄罗斯黑手党的工作,可能没有办法分心去找吧,他身上的责任太重了,我想帮忙分担一些。」 「确实,跟俄罗斯那些人打交道是很危险,他必须全心投入。」G也有些担心,这是第一次彭格列与俄罗斯黑手党有比较直接的关联,何况知道对方夺去了指环,却又不能够明着与对方起冲突,「人手倒不是什么问题,但纲吉你心中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请库萨卡先生跟我一起执行这个任务,他很熟悉德国军部的环境,埃琳娜也许被关在其中威洛的其中一个基地内,考虑到斯佩多和俄罗斯黑手党的联系,库萨卡先生提议先从科隆的俄罗斯社区那边的基地调查起。」纲吉说着,尽管这有点象是大海捞针,但如今情报不足的状况下也只能够靠着推测以及运气一点一点开始,「库萨卡先生也说他愿意帮忙,现在阿诺德被德国通缉部能够到德国调查,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情,所以我想由我来做也比较安全吧。」 「但你也是他们盯上的目标,你别忘记了。」G希望纲吉别忘了自己在家族中的重要性,这不是轻易能够答应的事情,「先不说危险性以及你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你去科隆调查『埃琳娜』的下落,也就表示你必须再次离开西西里,而阿诺德最近打算启程前往俄罗斯,这样也没关系吗?」 纲吉轻轻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情,但这并没有成为阻碍他的原因。 G本以为纲吉不会想离阿诺德太远,毕竟他们这段时间看来相处融洽,或者说他们相处得太过亲密了,G隐隐约约了解到阿诺德是怎么看待纲吉的,他怀疑纲吉是否没有将这考虑进去。 「我知道。」纲吉看起来有些不安,「Giotto也许不会同意,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说服他。」 「恐怕很难吧,一直以来他对你那么放不下心,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你,现在要他突然让你离开彭格列执行任务,恐怕就算是我也很难说服他。」 「但是我有自信,我可以尝试看看,何况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纲吉,你突然这样急着想要执行这个任务是有什么原因吗?我不是质疑你的动机,而是为何你如此着急去做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花更多时间讨论未来的规划,『埃琳娜』也并非必要的人物,你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纲吉听到G敏锐的问话后便沉默了一会儿。 -- 第94页 他确实有点着急,尽管他本来就考虑着想为彭格列或者阿诺德做一些事情,如今他可以使用火焰,对于战斗多了一些自信,但他会突然有些冲动地下决定大半是因为别的原因,还是难以对G明说的原因。他想要稍稍远离阿诺德,不仅仅是因为阿诺德对他的态度,也因为他对阿诺德的感觉。 所以他认为暂且离开西西里执行任务是个好方法,不但可以帮上家族的忙,也可以暂时离开阿诺德身边,让自己的感情冷静下来。 然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当朋友,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变得如此奇怪。 「看来你无法回答我这个问题。」G看着纲吉的态度就知道他有些奇怪。 「G」 「而且,纲吉你有想过自己的能力真的可以办到吗?」 「我我知道G对我的能力不放心。」 「我不是对你个人的实力不放心,纲吉,但你从没有执行过普通的任务,上次你使用火焰救回阿诺德真的非常令人刮目相看,但你现在说的这件事情不会像救阿诺德那样容易。」 纲吉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明明什么任务都没有执行过,就突然自告奋勇要去做这种困难的调查,听起来就很不切实际,以G的立场自然不能同意。 「不要心急,纲吉,我是真的很高兴你能够逐渐将自己当作家族的一份子,并试图想为家族做一点事情,但同时我也希望你不是因为冲动或者勉强自己才这么做。」G伸出手抚上纲吉的额头,对方温柔的碰触让纲吉充满困惑的心情稍稍冷静了一些,「向我保证你会跟阿诺德好好谈谈,好吗?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很清楚现在做决定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跟阿诺德吗?」 「不是因为他吗?」G笑了出来,见纲吉的脸微微泛红就知道他猜想的并没错,「跟他谈这件事情,如果他也觉得没问题,而你也确实想好了,我会和你一起去说服Giotto,这样Giotto也才可能会答应你吧,你知道那个家伙不会轻易放你一个人乱跑。」 「我知道了。」纲吉也不再坚持己见,他晓得自己的行动莽撞,不可能轻易得到同意。 退出了G的房间,纲吉又一次沉重地叹息,虽是意料之中,但被拒绝仍然让他有些灰心。 独自步行于长廊上的他看起来有些焦虑,想靠自己的力量做点事情并非虚情假意的,也不是完全为了逃离阿诺德的身边才这么决定,但也许自己并没有完全做好觉悟与思想,所以才会被G看出自己的不坚定。 纲吉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阿诺德他也没有透露,从他记忆稍稍复原的那一天后,隐隐约约感受到心中某种不安稳的心情在躁动着,一种几乎是直觉的想法,又好像是潜意识中有人牵动着他,好像他脑中有另外一个人,他记得『斯佩多』和『埃琳娜』这两个名字,这些名字挥之不去,他知道那一天在德国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而他也很清楚,应该说在他脑中的那个人很清楚『安布洛斯计划』并不是阿诺德一个人就足以应付的,自己必须快点想起记忆,只有恢复到可以战斗的状态才有可能帮助对方。 纲吉陷入思考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哪儿,一会儿突然一阵巨响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非常刺耳,空气中的每颗粒子被震动着,他忍不住往声音来源看去,并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彭格列后院的屋檐下,而在他另一侧的天空被一片艳红的火光填满,看起来张狂的火焰在空中炸裂,连续几个巨大的爆炸发出刺眼无比的光亮和噪音。 那一端是训练场,彭格列的部下们会聚集在那里进行训练,Giotto他们也能够有个安全的空间进行火焰的对战,而将纲吉震住的声音是阿诺德与艾尔默斯的战斗,就如会议中的决议,阿诺德要加入彭格列的条件便是与艾尔默斯一战。 可是那个时候纲吉并没有联想到这件事情,只是见到仿佛要将天空划开的红色火焰,那股爆炸的烧焦烟味窜入他的鼻息之间,唤起心底的某种感觉,某种恐惧,突然他的后脑深处一阵强烈的刺痛,刚刚阵巨响造成的耳鸣突然变得无比巨大且在脑内不断回荡重复,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感觉一阵晕眩感掩没了他,难以置信的痛苦好像要将他的脑袋切开。 胸口灼烧般的沸腾感,心脏狂跳,有某些事情正发生在他身上。 他大叫出声来。 「泽田先生!您怎么了吗?」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部下看见纲吉突然蹲下,便赶紧上前。 但纲吉没有回应,他只是掩着耳朵好像忍耐着强烈的疼痛,那模样让部下慌了手脚,明明没有任何人袭击,纲吉身上似乎也没有伤口,纲吉的脸部却皱成了一团。 「快!快去找首领!他们应该就在训练场那里!!通知他泽田大人的身体有状况」 几乎所有人都去观看艾尔默斯和阿诺德的战斗,照理说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Giotto也会在那,对纲吉一直都保护得无微不至的Giotto要是知道纲吉出了事,一定会立刻赶过来。 就在另一名部下站起来要去通知Giotto的时候,却被一双手拉住脚踝,他回过头,看见是纲吉伸出了手制止他,那力量意外强大,只是那纤细的手腕在强烈颤抖着。 「不。」那个声音听上去不象是他们所认识的泽田纲吉,「不要去。」 -- 第95页 声音有些低沉冰冷,或者该说是压抑着某些情感,而那情感更偏向负面而非轻松愉快的,当纲吉的双眸抬起时,一直以来总透着清澈光彩的褐色双眸却沉淀着一缕阴影,忧郁的颜色浮出,让他的眼神微微涣散,看起来痛苦无比。 纲吉在大口喘息,试图平静自己,但显然他的头痛并没有马上好转。 「泽田先生,我们还是去通知首领吧?您看起来需要休息」部下们问,但纲吉又一次摇摇头。 「我没事。」他说,「不要通知他们。」 部下们从纲吉身上感受到一股从前没有压迫感,那是相当明显的,明显到让部下们不知所措,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纲吉能有这样的气势,他们只好扶起纲吉让他靠在墙边休息。 「那是什么?」纲吉问着,不知为什么他的视线不敢看向冒出火光的地方,态度有些歇斯底里,目光闪烁,「告诉我那是那个火焰是什么」 「艾尔默斯大人和刚来到彭格列的阿诺德先生正打着呢,听说他们是为了阿诺德先生能否成为干部而要比试一场,您不知道吗?」部下回答,纲吉听见后似乎想起了这件事情,可他的额头冒着冷汗,看起来并没有余力去思考。 「我还以为是那个声音但就因为这样」纲吉掩住了嘴,他有些反胃,他觉得自己的胃部好像被翻转过来,不知可以忍耐多久,「我倒底这里是」他语无伦次,部下们站在他的身旁不敢离开却也不敢去通知首领,因为纲吉要他们不要去。 「您需要什么帮助吗?要不要请医疗人员来看看?您好像很痛苦。」 「不用,」纲吉回答,他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试图让部下们不要看出自己的异样,「我没事真的,所以这件事情请帮我保密,我不想让Giotto他们担心麻烦你们了我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可以恢复的所以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这好、好吧。」 那些部下没有拒绝纲吉的请求,只因为纲吉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他们也不懂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应该遵从这句话,总是对人和蔼没有什么上下距离的泽田纲吉,他的态度如今却好像将他们当作部下看待,虽然说以纲吉的身分这是合理的。 部下们离开了,纲吉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集中涣散的双眸,他的视线转向还在闪烁火光的天空,那边似乎战斗得难分难舍,就算是艾尔默斯要面对阿诺德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击败对方的,尽管阿诺德还不会使用火焰,但很快就会知道如何使用,并且变得更强。 纲吉没想到他竟会受到那强烈的火焰所影响,因为太像了,艾尔默斯的火焰强大到足以劈裂天空,燃烧空气,让周遭变得灼热,而纲吉至今还可以清晰回想起来那一幕,那时候爆炸的声音、那气味、那颜色。 「安布洛斯我居然真的真的来到这个时代了。」纲吉低声吐露那句话,而他的嘴角咧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饱含着强烈的某种感情,不是喜悦的,眼角渗出的泪水缓缓滑落脸颊,他用手遮住了脸突然哭泣起来,这模样绝对不可以被刚刚那些部下们见到,他们绝对会将这件事情转告Giotto,而纲吉还没有勇气对Giotto他们说出这件事情。 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自己没有来到Giotto他们身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不是以这样的理由。 他希望一切都重来,他希望他们并没有在这里遇见彼此。 他希望阿诺德不曾与自己相遇。 「我至今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第14章 一个脚步声快速穿越长廊,仓促的步伐显示出他的忧心忡忡,而在他旁边带路的部下们也因此绷紧了神经,不论是谁都看得出首领那微微苍白的脸色,收到通知后他就没有了往常的冷静,这种模样部下们也见怪不怪了,只要扯到那个人的事情,首领就会过度反应。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通知我这件事情?」Giotto问,尽管语气中并无责怪却有一丝不满,「他昏倒多久了?原因找出来了吗?他看过医生了?」 「是、是的,医生说可能只是睡眠不足,那、那个」部下欲言又止,似乎隐瞒着某些事情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其实,是阿诺德先生的部下在走廊发现泽田大人昏倒的,我们也是直到刚刚才知道泽田大人病倒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们有几个同伴看见泽田大人的脸色不怎么好,但那时候泽田大人还清醒着,并要他们不要告诉首领,所以就没有报告」 「你是指,阿诺德知道纲吉昏倒却认为不需要告诉我。」Giotto冷冷的语气挑明了部下们想说的话,部下们看来都有些惊恐。 恐怕是阿诺德的部下发现纲吉倒在走廊上后,便报告给阿诺德了,但那些人仅仅只是汇报给阿诺德,没有通知其他人,他们本来就自成一个组织,与彭格列尚未能完全兼容,可彭格列中任谁都明白只要泽田纲吉出了什么事情,务必要报告给Giotto或G知道,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没有多久,Giotto便随着部下带领来到门口,外头的人看见Giotto出现后便替他拉开门,他一脚踏入,便看见阿诺德站在那里低头望着在床上熟睡中的纲吉,表情若有所思。 -- 第96页 他不怎么讶异Giotto的出现,所以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 「状况怎么样?」Giotto问,他一来到床边就看见纲吉额头冒着汗珠看来痛苦的脸庞。 「高烧,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吧,刚刚烧已经退了。」阿诺德回答,但那句话让Giotto的脸庞微微拧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梗在喉咙。 Giotto很明显对此并不高兴,仓促在纲吉身边坐下,手掌轻轻抚上那还残留汗水的额头,看得出纲吉生了一场病,脸色也不怎么好。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为什么隐瞒到现在」 「隐瞒?」阿诺德挑起眉,他低哼一声,仿佛对Giotto的过度着急感到可笑,「像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特别通知你吧,他并不是小孩子了,能够照顾自己。」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会昏倒在走廊上,纲吉明显是发生了一些事情。」Giotto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想跟阿诺德争辩这件事情,他们在这方面总是无法达到共识,他承认阿诺德的看法有某种程度是正确的,应该把纲吉当作大人看待,但每次他们一谈到纲吉,事情就变得很复杂。 「你迟早要放手,你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还是你认为他失去记忆所以特别需要你吗?」 阿诺德无法理解Giotto的这种做法,从最初他与纲吉认识开始,就从未把纲吉当作一个需要人保护、照顾的存在,即便知道他年纪轻,但他也是个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行动,而他需要对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那就是阿诺德的看法,但Giotto却仿佛把纲吉当作一个易碎的存在,过度保护。 「不,我没有那么想,但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他病了。」Giotto说,眉头微微皱起,「纲吉不是你的,他还是彭格列的一员,还有很多其他人关心他,尽管你说我过度保护纲吉,难道你这么做就完全不存在着私心吗?」 「我没那么说。」阿诺德眯起双眼,被那句话微微刺激了。 「那就好。」 就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的这一刻,一个细小的声响却打断了他们。 那个时候纲吉缓缓张开双眼,手臂摩擦过身上的被子,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的身旁阿诺德和Giotto都在的时候,那双褐色的眼眸中浮现一份怪异的动摇,好像他并不期待会在自己身旁看见这两个人,甚至有些害怕。 「纲吉,你还好吗?」Giotto轻声问,当他碰触纲吉时感觉到那身体有些僵硬。 「我没事。」几乎没有停顿的回答好像纲吉早已想好了答案。 纲吉阖上双眼做几次深呼吸后,便抬头对他们两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和往常一样。 「谢谢,是阿诺德带我回来的吗?我可能太累了,最近睡不好,所以」 「听说你要最早发现你身体状况的部下不要把你的状况说出去,发生了什么吗?」阿诺德敏锐地问,他不懂为什么纲吉会要部下们瞒着这件事情,因为即便是睡眠不足造成的,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状况。 但纲吉只是摇摇头,「我真的没事,我以为没事了,所以才要他们不要说出去,而且那时候大家都忙着啊,不想让其他人为我操心。」然后他挤出一个笑脸,不知为何,那个表情虽然和平常纲吉的微笑一模一样,阿诺德却隐约查觉到一丝违和感,某种不快的感受悄悄渗透进他们的对话之中,很难察觉,无法明白说出是什么不对劲,但就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那是真的吗?」Giotto问,纲吉肯定地点点头。 「你看,我现在很好,睡了一觉精神都恢复了。」纲吉伸展身体,露出微笑。 然后纲吉又瞧了一眼阿诺德,眨眨眼睛仿佛示意他不需要担心,「我的事情不重要阿诺德不是在忙着准备调查俄罗斯黑手党的事情吗?那个『安布洛斯计划』的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 「嗯。」阿诺德淡淡地回答,他没想讲太多是因为他对于纲吉在此刻突然提起『安布洛斯计划』感到怪异,「还在准备,之后会移到新的据点去。」 「这样啊新的据点」 纲吉喃喃自语着,他的表情象是极力隐藏他对此事的兴趣,不想让眼前的两个人觉得他过于关心这件事情,但那仍然无法完全遮掩住,纲吉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在两人的眼中相当奇怪,因为在此之前纲吉对于『安布洛斯计划』尽管怀抱好奇,却有点恐惧去主动提起它。 如今纲吉却亲口问起这件事情的调查和准备状况,好像在试图探听什么一般。 「纲吉,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Giotto又问,他的表情带着温柔的引诱,仿佛他不想勉强纲吉说出来,「例如你昏倒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晚上没有睡好吗?」 「是啊,」纲吉嘿嘿地笑了出来,手指搔搔脸颊,一瞬间他身上的氛围又回到了原本的他,让人以为刚刚的状况不过是种错觉,「最近阿诺德刚刚加入彭格列,所以就有些担心吧」 「没什么需要担心的,」阿诺德说,冷哼了一声,「反正让那些喜欢是非的人闭嘴了。」 「你对其他家族同伴的态度要是可以温柔点的话就好了,毕竟未来也要一起工作。」Giotto忍不住说,其实就在纲吉不知道的时候,那些对阿诺德有意见的人曾经去找过阿诺德的麻烦,结果可想而知,那些人恐怕今后再也不敢正面看着阿诺德了吧,对Giotto而言虽然解决了一个麻烦,却也对阿诺德的特立独行与蛮横有些伤脑筋,尽管他知道这就是他希望阿诺德作为云之守护者的理由,但阿诺德的不合群也是种双面刃。 -- 第97页 「是吗?」纲吉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马上明白了那意思,轻轻微笑,「太好了,看来跟艾尔默斯的战斗很顺利,也得到他的认可了吧,我知道阿诺德一定可以成为云之守护者的!」 本来以为纲吉会因此露出灿烂的笑容,但纲吉的表现比想象中平淡。 好像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如此,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或者惊喜,纲吉的表现果然还是有些奇怪。 但纲吉并不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突然轻叹一口气,阖上双眼露出一副疲倦的模样。 「其实我还有点累,可能想再睡一下,对不起,你们还特别来看我」纲吉的声音带着一些请求,「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我很快就会恢复的,所以不需要担心。」 「好吧,你好好休息。」Giotto回答,他虽然在思考着什么但并没有拆穿纲吉说的那些话。 他与阿诺德看了彼此一眼后,仿佛有默契一般,Giotto率先离开了房间,阿诺德也打算要跟着出去,却在转身前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纲吉一眼,纲吉也回望他,阿诺德会说那眼神很奇特,明明里头就带着某种寂寞而不安的情感,却又仿佛满心希望阿诺德他们快点离去。 纲吉的面容从未如此平静却又脆弱,就连之前纲吉对于混乱的记忆感到不安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觉他随时都会消失无踪,他的表情中透着一份沉重的忧伤。 「纲吉,」阿诺德喊他,他的手轻轻碰触上对方的头发,纲吉阖上双眼,好像在压抑着波动的感情,但他什么话也没有对阿诺德开口,「算了,什么事情也没有。」 他最终没有问纲吉,也是因为阿诺德自己的个性使然,他打从心底认为纲吉如果想要隐瞒什么,那也是纲吉的决定,自己不该过问,如果纲吉愿意的话自然会说出来。 他无拘无束的性格让他认为其他人也应该如此,遵从自身的决定而不需要受他人所束缚、捆绑,没有必要迁就他人,没有必要与别人有过多的牵扯,所以他认为纲吉也可以如此。 『难道你这么做就完全不存在着私心吗?』 突然Giotto那句让他厌恶的话在脑海中回响起。 他可以察觉到自己的某种占有欲在作祟,他清楚知道他讨厌纲吉对他隐瞒事情。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也产生了一种渴望拥有纲吉全部思考的想法,和Giotto的想法有点相近,这令他自己相当惊讶,然而正因为这种想法与他自身的信念不符,所以他无法开口要求纲吉对自己坦白。 当阿诺德踏出门外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心情使他难以平静。 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Giotto会在谈到纲吉的事情时常会心情浮躁。 在那些脚步声彻底远离听力可及的范围后,纲吉在黑暗的房间中睁开双眼。 他的思绪无比清晰,虽然还残留着后遗症的头痛,但他知道那些感觉终将会散去,他有些害怕那一刻的到来,因为他知道就连那些最渴望忘记的痛苦记忆也会变得清晰起来。 他不晓得自己的伪装如何,他从来都不习惯于说谎,遮掩自己的动摇与真实感情也是自从当上首领后才开始尝试的,而他身边总会有里包恩、隼人替他收拾烂摊子,所以他不确定那两人是否有看出他的不同,他打从心底希望不要,尽管他也很清楚这不会隐瞒到永远。 其实当阿诺德望着纲吉时,纲吉几乎不敢看对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虽说是在失忆的状态下无法自我控制,但怎么样也不该对这个时代的人产生那样的感情,那些行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纲吉知道自己的存在不一定会给予这个时代的人好的影响。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纲吉?这和我当时做的状况不一样啊!』 『我已经决定好了,只要能够改变这一切的话』 『但是太危险了!万一你没办法再回来的话该怎么办?就算成功了,那也』 就算无法回去也没关系,他有必须做的事情。 正一警告过他的,用那种强硬的方法来到这里后很可能会产生许多不可预期的事情,纲吉万万没有想到因为那场灾难的打击以及跳跃时空的冲击,造成他失去所有的记忆,但他还是碰到了Giotto并且被对方带进彭格列,这是一个幸运也可说不幸的巧合。 纲吉从未想过要依靠这个时代的彭格列,不如说他不想要跟任何与自己的未来有关的人群扯上关系,必须把其他影响降至最低,这是正一不断警告他的话,可纲吉知道自己还是打破了约定,不仅进入彭格列,甚至还干涉了阿诺德的事情。 可是也因为如此,他顺利得到了关于『安布洛斯计划』的大量情报。 他本来是打算靠别种方式得到这些的,但事情的发展比他所想得要快速,而且状况也更复杂,恐怕只凭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完成他想做的事情,也就是说现在他必须依靠阿诺德或者Giotto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成功率最高的道路。 「但要是我的出现造成某些人」纲吉喃喃自语,然后摇摇头把那种想法甩开了,「就算那样,我也决定了要改变的,就算可能带来别的伤害」 改变时空不是那么轻巧的事情,正一告诉他这会牵动到太多的可能性。 -- 第98页 不同于正一穿越十年的时间,一次穿越百年的时间,没有人知道这段巨大鸿沟将会如何变化,也没有人能够预测,但纲吉深信着不会有比他所知道的结果更糟糕的未来,毅然决然回到了这个时代,他只有一次机会,不能够失败。 纲吉从自己藏在衬衫深处的口袋翻出了他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其中一个是Giotto送他的怀表,而另一个则是非常相似但老旧破损的怀表,这是他从原本的时空带来的,他打开那个怀表后看见里面烧毁一半的照片,Giotto之前还给他时他只记起了几个名字,却不知道那些名字代表的意义,以及他心中感受到的那份压抑的痛感为何,如今他深切了解到遗忘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照片中的人,泪水轻轻掉落在照片之上,他匆忙抹去。 「隼人武恭弥里包恩骸了平大哥」纲吉低喃着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确认他记忆中的他们完好无缺,他不想要忘记这些,虽然没有记忆的日子很惬意,没有太多痛苦,Giotto保护着他的一切,彭格列的人们照顾他并且重视他,但那样的安逸的日子却并非真实的自己想要的,他没有办法享受那样美好的日子。 纲吉有些感谢阿诺德对他说的一些话,因为认识了阿诺德,所以他才开始产生了渴望知道自己过去的心情,他才开始想要战斗,而不是逃避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是阿诺德让他想起了这一切重要的东西。 纲吉认为之前他一用火焰就会头痛、就会感觉害怕,是那场战斗的后遗症。 因为他的温柔与宽容,造成了侵略彭格列的敌人力量扩张。 因为他不听劝告擅自行动,造成敌人追踪到他们,使彭格列毁灭。 失去记忆的他无法容忍自己对于他人的困境毫无作为,因为他害怕自己不做什么事情就会导致悲惨的结局,他心中恐惧着那样的结局;但他也害怕战斗,因为他下意识认为只要自己战斗,就会招致敌人的大举入侵,让伙伴陷入绝境。 如今他明白了曾经失去记忆时自己心中的莫名恐惧为何。 纲吉擦去了眼泪后,他翻过这个怀表,这个怀表乍看起来和Giotto送他的那个差不多,但其实隐藏着一个普通人不会去注意到的机关,他会把这个带来也是希望到这个时代后可以派上用场,而这也是斯帕纳特别制作给他的。纲吉转动调时针的钮,将时间转到十点整,然后往上面压了三秒钟,突然表面发出一道光芒,随后就凭空投射出一个影像。 那是里包恩的讯息,是他与同伴们分离后里包恩传到他们众人的怀表收信器中的,短短的『所有人到C10-3基地会合』这行字闪耀着,而下面则是私人讯息『你别到外面除非你见到我们任何一个人』。但纲吉到达那个基地后,除了本来就待在那个基地做后勤的斯帕纳与正一,头两天还接到瓦利安的讯息表示他们还在对抗敌人,但过了一周后,没有任何人前来会合,也没有人再传来讯息,他们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纲吉用手触碰那影像便能够进行资料的替换,他转换到一张老旧的信纸影像。 那是他们找到关于安布洛斯行踪描述的少数残存资料,这张信纸的内容他读过好几次几乎可以背起来,或许是因为这样,失忆时的他才会下意识迫切地想找到『埃琳娜』。 『我希望你前来这个地方,而我就能够将Giotto介绍给你,我们可以待在这个家族,完成一些事情,只要你能够忘记之前那些矛盾与冲突,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是阿诺德帮助了我,那些人之间将我关在普尔海姆的森林小屋中,但我现在平安无事。 威洛胁持我是为了控制你来对付阿诺德,我认为凡事都有相应的后果,当初你游走各国之间替那些愿意雇用你的人工作,达维德乌巴尔多只是为了报复你把他卖给德国军部才会说服威洛抓我做人质,达维德或许是彭格列的友人,但这是你们两人的恩怨,与彭格列并没有直接关系,我希望你理解Giotto从未希望我因此被卷入,也没有想要陷害你。 我知道你现在正为俄罗斯黑手党做事,那个家族不会轻易容许你离开,而我不认为待在那里是个好决定,他们对民众的暴行是残酷的,替那样的家族做事会对你带来不好的影响,我希望你回到我身边,戴蒙,我认为彭格列可以照顾我们。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安布洛斯这个男人? 我听说阿诺德在找他的行踪,虽然我不知道详细的事情,但我确信这个男人是个危险人物,他所创造的东西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或许你可以提供彭格列一些帮助。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可以尽快给我回信。 脱离那个家族请一定要小心遮掩行踪,我不希望你遭遇任何危险。』 那封信的署名正是埃琳娜,这是少数几封残留下来的古老信件,上半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半封,当时事情的发展与纲吉所知道的现况不同。他们研究过当时彭格列的历史记录,阿诺德不得不加入彭格列是因为他被军部追赶,库萨卡没能顺利活过威洛的追捕,在阿诺德离开德国时就已经死了,阿诺德因此被彭格列招入。 斯佩多确实帮助了威洛,但阿诺德一直到被抓入狱前都没有见过他本人,因为并不存在纲吉识破对方幻术而拆穿斯佩多身分的那段历史,阿诺德与彭格列相遇也是在逃出监狱之后,Giotto偶然碰见倒在路边的他,救了他,也才因此得以招揽他。 -- 第99页 由于刚加入彭格列的阿诺德与Giotto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也没有像纲吉参与的这段经历一般事先派出人员潜入俄罗斯黑手党内部,因此尽管斯佩多可说是害死库萨卡的元凶之一,但阿诺德并没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当时的他更需要斯佩多的协助,他们得知安布洛斯很可能就待在俄罗斯黑手党里头,所以决定先救下埃琳娜,再让埃琳娜说服斯佩多加入彭格列。 但因为斯佩多离开俄罗斯黑手党后,安布洛斯察觉到了危险,没有多久就消失了踪迹,阿诺德最终没能够抓到对方,而这件事情也随着那男人的销声匿迹而不了了之。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漫长的岁月里头,安布洛斯一系都跟俄罗斯黑手党有所联系,暗中进行着武器的研究,随着白兰造成匣子的诞生,那武器得到了飞跃性的成长。 「但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同了还有机会可以逮到他」 纲吉关掉影像图,他需要时间清理自己的思路,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走,但他知道不管是埃琳娜的事情还是潜入俄罗斯黑手党找到薇丝卡的事情都很重要,必须同时进行,如果要他选择的话,他更希望能够亲自前往俄罗斯黑手党、见到薇丝卡,亲耳听听关于安布洛斯的情报。 他的手掌缩紧,指甲陷入掌心,刻压出一道道血痕,他不知道该如何克制这份愤怒。 对于那个家族,那个纵容一切邪恶孳生的家族,摧毁了他重要的东西,他实在无法原谅。 而他知道自己应该跟随阿诺德去,他必须说服阿诺德让他跟去。 但这与失忆时的他跟G要求远离阿诺德的任务截然不同,让他有些伤脑筋该如何圆这个谎而不被家族中的人看穿。 「阿诺德!你在这里啊,我刚好有些事情找你商量。」当G找到阿诺德时是在彭格列的训练场上,他看见对方手上点燃着紫色的火焰,那几乎与他们平常使用的火焰一模一样,尽管无法与使用彭格列指环时的火焰相比,但已经相当成熟,「你已经可以顺畅使用火焰了,我从没见过有人可以这么快上手,怪不得艾尔默斯也很惊讶。」 阿诺德开始会使用火焰战斗是在与艾尔默斯的对战中途,他抢过对方的特制指环,顺利模仿出火焰的型态,尽管火焰的不熟练让他趋于劣势,但那场战斗相当惊人,众人都见识到了阿诺德强大的适应力与战斗直觉,最终艾尔默斯主动停下那场战斗,并且认同了阿诺德的实力,虽说阿诺德并不怎么领情,但火焰造成的不公平处境让艾尔默斯并不愿意继续下去。 「纲吉展示给我看过,我承认这种奇妙的力量很有趣。」阿诺德淡淡地说,嘴角轻轻上扬,纲吉告诉过他需要觉悟才能使用火焰,但对他而言他几乎不需要去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自然而然就知道如何透过指环引出体内的力量,而那恐怕是因为他平日就具备战斗的觉悟。 他所生活的过往不如一般人那样平静,他喜欢追求危险的生活,战斗就如同呼吸一般。 所以当众人赞叹他能够在艾尔默斯猛烈攻击下如此快速使用火焰时,他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想。 为了赢下战斗,在战斗途中变得更强是理所当然的。 「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跟你谈谈关于纲吉的事情的,我从Giotto那里听说纲吉昏倒了?」G的眉心间透露出担忧,「自从回到彭格列后有很多事情要整顿,包括你的加入,我就没有太关心纲吉的状况,或许是之前的旅途太过疲累造成的,但纲吉最近似乎也有些心事。」 「你是指什么样的事情?」阿诺德压低眉头,虽然他觉得纲吉的状况并非单纯的心事,而是从更根本上的变化,Giotto或许也有和他同样的感觉,只是他们都没有戳破,但也无法完全排除G说的问题。 「我想是关于你的,就在他昏倒的那天上午他来找我,他说想离开彭格列去搜索『埃琳娜』那个女人,」G记忆很深刻,纲吉急切地想要做点事情,但由于纲吉的资历尚浅而且没有部队,所以狠心拒绝了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来纲吉更象是在赌气,否则也不会提出那么突然的想法了吧,要是让Giotto知道他希望离开彭格列执行任务,那家伙又会担心的。」 「如果他有那种想法为何你不同意?」 「同意?你认为纲吉真的有能力可以完成那样艰巨的任务吗?我不是小看他,但他没有任何实际的经验,在认识你前不久他完全没有接触黑手党的事务,他就是像个普通的少年,老实说我不希望他卷入我们的世界。」G稍稍有些激动,其实就他个人的心情而言,他很希望纲吉保持原本的模样,这个世界虽然带给他们许多希望以及保护他人的力量,但同时也带来了悲伤与黑暗,如果纲吉可以一辈子不需要认识这些残酷的现实,G希望他保持那份干净纯粹的心情。 「『普通的少年』,你是真的打心底相信这件事情的,」阿诺德的话语耐人寻味,让G感到有些困惑,「如果他真心想去搜索那个女人,那么他可以协助库萨卡,我把这件任务交给了他,库萨卡不会让他发生危险,只需要在一旁辅佐,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也是这么说的,但」 「还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吗?」 「我认为纲吉是想要从你身边逃开,我要他好好跟你谈谈这件事情,但显然这些日子他并没有跟你谈。」G接着把自己内心的疑惑都讲了出来,其实这几天他们发觉了纲吉有些奇怪的地方,而这还是纳克尔告诉他的,说纲吉这几天常常突然不见踪影,怀疑纲吉是不是从彭格列跑出去,但如果是这样所有的部下们又都不晓得纲吉偷跑出去,纲吉自从康复后好几天没有跟他们谈话了,反而一个人在搞些什么秘密的事情。 -- 第100页 阿诺德听完那些状况后,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事实上他这几天也几乎没有与纲吉交谈过,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这种状况,但似乎这是所有人的问题。 「Giotto没有说什么吗?」 「他他没有,」这正是让G觉得更奇怪的事情,「他要我暂时放纲吉自由行动。」 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的表情恢复往常的状态,也没有过多的担忧。 G会觉得阿诺德有些不近人情,虽然他看得出纲吉对于阿诺德而言是相当特别的存在,对纲吉而言阿诺德也是和普通同伴不太一样的,但阿诺德并不会因此而对纲吉周边的事情插手,公私分明到有些冷酷的地步,G不知道阿诺德是否可以一直都如此冷静。 「看来他也注意到了同样的状况,」阿诺德转过头去,继续点燃火焰,打算再次进入训练状态,「你讲的事情我知道了,没什么好在意的发生变化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保罗詹巴蒂斯塔其实没有意料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用这种方式、这种表情、这种语调,他们没有料到他有这样的一面,与之前他们所了解的那个人相差太远,反而让人怀疑这是否从一开始就是精心策划好的陷阱。 保罗在彭格列中并非什么重要的人物,他虽然是干部但也是最低阶的,他负责来往于各基地输送物资与部分不算重要的情报,自从阿诺德进入彭格列后,就传言着他的工作将会被那些新进入的队员们取代,他也因此有些郁闷。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他更担心自己另外的生意会破灭,更糟糕的是他很可能会有危险。 所以他正寻求新的生路,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眼前这个人会来拜访他。 他望向那个穿得很普通的少年,他的外表就和在彭格列远远望见的他没什么差别,很年轻、甚至还有些稚嫩,但这次他们直接面对面接触后,保罗怀疑他之前看见的是否是不同的人,因为少年说话的方式一点也不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也不像被首领慎重保护着的模样。 彭格列内外遥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事情,因为他受到首领极度的重视,甚至有人说阿诺德会进入彭格列并被提拔成云之守护者全是由于这个人推荐和怂恿,平常冷静又公正的首领对他的请求无有不可,几乎是宠爱了。 「泽田先生,您刚刚说的话我没听清楚,可以再重复一次吗?」 他望着眼前的泽田纲吉,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应该说他外表虽然比其他在家族中的人都要年轻,但他身上的气息绝对不是个普通人,保罗不懂为什么这样的人身上会散发那种很接近Giotto的气息,而那双褐色的眼睛直直凝视他时,没有惧怕也没有摇摆眼光显示出他完全不害怕包围在他们周围的保罗的部下们,纲吉看起来很确信自己可以完好无缺地走出这里。 「保罗,我是说希望你可以告诉G,你想要成为我的部下。」纲吉轻声地说,那并不像个命令句,基本上纲吉的态度非常诚恳而且温和,可那要求的内容却令人大吃一惊。 「您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而且,首领知道您擅自离开彭格列的事情吗?我听说」 「他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Giotto。」纲吉轻轻阖上双眼,「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我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是否首领让您来探我的口风,但我不觉得我能够成为您的部下,您在彭格列的地位非常高贵,泽田大人,您不需要像我这样的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当部下,只要您跟首领请求的话」 「不,我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纲吉重覆那句话,却让人搞不明白,毕竟纲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明理由,只是那样唐突地提出建议,「由我提出请求的话Giotto不会允许,他们也可能起疑,但由你们提出的话就不会有问题。」 「这、这是为了什么呢?」保罗更加困惑了。 「我知道你们跟俄罗斯黑手党有私下交易,保罗,我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事情。」纲吉的那句话一说出口,保罗的表情瞬间改变了,旁边的部下们马上发出一阵骚动,甚至有些人摸上他们腰间的枪枝,做出随时要开战的动作。 「您怎么会我不知道您从哪里来的情报,但那肯定是诬告,我们对彭格列非常忠诚。」 「我不在意你们对彭格列怎么想的,但我想要的是你们与俄罗斯黑手党的联系。」纲吉轻声说,他没有进入战斗状态,但他知道就算要开打自己也不会输,火焰的使用方法他大多回想起来了,他知道自己很强,「这件事情在不久后也会被阿诺德发现,你们被清除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但如果你们归于我底下,我答应会保住你们。」 「您、您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您又怎么保证可以保住我们?」 「Giotto首领对我的态度你们也很清楚,只要我请求的话,他就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事情,而且我会告诉他你们没有干那些事情,如果你们拒绝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纲吉用一种交易的语气在提议,那很让保罗心动,但同时他也很震惊于泽田纲吉这个人竟会如此说话,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易,那怀有礼貌的轻微威胁是黑手党常用的伎俩。 「但您为什么」 「我不拐弯抹角,我想要的只有你们跟俄罗斯黑手党的联系,」纲吉说,他的眼底在提起俄罗斯黑手党时透出一道冰冷的光辉,那和他温和的脸庞很不搭调,「我也说了,不需要跟我装傻,我知道你们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你们运送的根据地、货品等等,如果我真的想要害你们,只要向阿诺德或者Giotto揭发这件事情就可以了。」 -- 第101页 纲吉会知道保罗这个男人,其实也是因为他在未来时空获得的信息。 保罗他们所做的事情在目前的彭歌列中没有人知道,连G也不清楚,他们也小心翼翼没有留下太多证据。但纲吉当时调查彭格列留下的历史资料时,在关于安布洛斯和俄罗斯黑手党的档案中,阿诺德进入彭格列的三年后清除了一个叫做保罗的男人和他的组织,原因在于他们与俄罗斯黑手党有所联系,那连系不过是靠着彭歌列基地间的通路私下贩卖一些毒品、武器等等不重要的货品,藉此赚取金钱,他们与西西里岛的其他黑手党也有交易,而俄罗斯黑手党只是其中之一,他们全是些见钱眼开的小混混,然而,这微不足道的联系却造成彭格列内部的情报外泄,所以安布洛斯才会听到彭格列要找他的消息,从此消声匿迹,下落不明。 因为这件事情感到愤怒的阿诺德清除了保罗和他的党派,这件事情在彭格列的纪录上不过一笔带过,没什么重要性,可纲吉认为这个人也许能够帮助他们。 「保罗先生,我想知道你是否认识薇丝卡或者安布洛斯?」纲吉看对方的态度明显有所松动,应该是怕死的想法让他没那么坚持狡辩了,「在你跟俄罗斯黑手党来往交易的期间有听过这两个名字吗?就算只是一点情报也好。」 「我从来没听过,那是谁?他们是俄罗斯黑手党重要的大人物吗?」 「不,如果没听过的话就算了。」纲吉摇摇头,然后停顿了一下,「那么您有见过俄罗斯黑手党的首领伊凡柯夫吗?」 「我们只有见过一次,而且只是凑巧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会出现在西西里,我们恰巧谈交易到一半,他就突然进来,但我们没说到什么话,我可不敢跟那家伙说我们是彭格列的人。」保罗还心有余悸,对方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物,与稳重、崇尚守护民众的彭格列相比,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状况是非常不平和的,而能够掌管那样的黑手党的人物,自然也是相当强大的存在。 「原来如此。」纲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诚挚地看着保罗,低下头来,「我很需要你的帮忙,保罗先生,我有件无论如何都必须做的事情,我发誓我能够保护你们的安全,所以请你也协助我,希望你们可以替我做事。」 「您真的是泽田大人吗?事实上您的转变太大,我们之前在彭格列见面时您可不是这样子的,该不会您一直都瞒着大家吧,其实您一直都是黑手党的人?」保罗有点怀疑地问,但他看得出此刻纲吉的诚心,很奇妙的是纲吉虽然威胁他们,却又不觉得纲吉会真正伤害他们的人,但纲吉那份请他们帮忙的心意也是真实的,「而且您说首领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您是想要进行什么事情呢?」 「我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是这件事情未来绝对会帮助到彭格列,我也不是叛徒什么的,我重视彭格列、也重视Giotto和大家。」纲吉说,他握紧了双手,能够看出他说的一切是发自真心,「我知道你们也是喜欢彭格列的,你们并没有背叛家族,不过是想要赚钱,如果这件事情可以帮助彭格列的话,你们应该也会愿意才是。」 「我们有其他选择吗?」保罗深深叹了口气,「您掌握了我们交易的状况,要是您告诉首领的话我们全部都会遭殃,我也要保护我的队员啊,我知道了,我相信您提的条件,只要我们向G大人说想要成为您的部下就好了吧?」 「嗯。」纲吉点点头,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欣喜,而那让纲吉看来比较像以前他们所知道的泽田纲吉,「只要说你们是想要协助寻找彭格列指环,阿诺德与你们不熟,其他守护者又与你们的队员有矛盾,总之找点理由想办法说服G就可以了。」 「这可不容易呀,G大人会不会看出问题呢?」 「看出也没关系,只要不要太过明显就好。」纲吉想这终究还是会遭到怀疑的,可是只要做到不至于让G提出反对意见,事情就会顺利进行下去,他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 反正,终有一天他会离开彭格列。 如今他的心中无法思考关于计划以外的事情,当所有事情都完成了,他肯定也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他知道自己即便完成了所有事情也无法将自己空洞的内心填满,他也许不会再变回原本的『泽田纲吉』,不管是失去记忆的他,或者是成为彭格列首领以前的他,全部都会消失吧。 没有什么会影响他的决心,如果要说的话,就只有对于一直以来爱护他的Giotto感到歉疚。 而来到这个时代后对于阿诺德所产生的感情,不过是一种错误,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他知道,只有这份感情必须永远深埋在心底。 在与保罗的协议达成后又过了几天,阿诺德才终于前来纲吉的房间找他。 当阿诺德踏进门时,只见对方匆忙收起了手中的某个东西,那慌张的态度就好像不希望阿诺德看见他正在做的事情,但阿诺德并没有多在意,也没有问起。 纲吉匆匆站起身来,表情看上去有些窘迫,目光游移不定。 「阿诺德,你怎么来了?」纲吉问,他看来有些紧张,「你进来前可以敲门一下。」 「就算之前都不需要那么做?」阿诺德反问,那堵住了纲吉的嘴,但仍看来有些不满,阿诺德只是径自走向纲吉的方向,「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状况,最近你似乎很忙。」 -- 第102页 「我很好。」纲吉回答。 阿诺德带着些许质疑的目光让纲吉全身紧绷,其实他知道为什么阿诺德会来这里,就算是迟钝的自己也能够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转变,尽管是刻意的,但如果任何来往频繁的朋友突然毫无联系,就算是不怎么介意这种事情的阿诺德也会注意到吧。 纲吉的心中曾祈求对方会这么放任他,但显然阿诺德是个有问题就会问清楚的人。 阿诺德接近透明的眼眸盯着纲吉的脸,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听说你之前跟G提出想去找『埃琳娜』,如果你真的打算跟库萨卡一起执行任务的话,我可以让他带着你。」阿诺德说着的时候却发觉纲吉的表情微微动摇,好像有些事情不如他所想,「怎么了吗?」 「阿诺德我、我可以跟着你去俄罗斯吗?」纲吉问,那句话让阿诺德的表情微微阴沉,「我可以帮上忙的,而且你一个人行动也很危险,有个联络人的话也比较好吧。」 「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连络人,你有自信担任那种任务吗?」 「我可以试试,我只是突然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纲吉解释着,但在阿诺德的眼中此刻纲吉的表情和他曾看过的那些编造借口试图通过审问的犯人们的表情实在很像。 「你并不是真的因为担心我,而是有别的目的吧。」 纲吉的双眼微微瞪大,但马上别开双眼,他没有回答那句话。 「我无所谓,你想跟着去也可以,但你必须顾好自己的安危,到了那里后我就无法分心。」 「我可以!!」纲吉欣喜地倾身,没想过阿诺德会如此容易被说服,而且没有问他理由,「谢谢你,阿诺德,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而且我最近的火焰」 纲吉的话才说一半,灼热的指尖便已经轻轻碰上他的脸颊,那让纲吉的身体凝滞。 下一秒,阿诺德的脸靠得很近,纲吉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缩短到能够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音,空气中那温暖而暧昧的气氛让一切变得自然无比,不久前这也确实是个很自然的行为,不管是轻柔的碰触,或者阿诺德注视他的温柔眼神。 吻印上他的脸颊,阿诺德身体的热度从他们接触的部分传来,阿诺德抬起他下巴的动作很亲密,有那么一瞬间,纲吉感觉自己就要沉溺在那种舒适的温度之中,他想过,如果可以就这么沉浸在这份被人爱着的情感,如果可以就这么忘记那些悲伤的事情,脑海中无数次浮现这种奢求,如果可以,他便能让自己彻底融入这个家族之中,他将再次拥有同伴。 但是,自己真的能够拥有这样的感情吗? 摆脱过去重新开始生活,这是被允许的吗? 纲吉轻轻推开阿诺德,那行为让阿诺德皱起眉头来。 之前纲吉就曾经拒绝过他,但他知道那是因为纲吉无法接受这种异样的感情,他还没有办法忍受旁人质疑的眼光,纲吉本来就是那种有些软弱又容易动摇的性格。 可阿诺德可以感觉到这次纲吉推拒他的理由并不同。 「阿诺德。」纲吉看来平稳而冷静,他注视阿诺德的双眼非常直接,「别再那么做了。」 纲吉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好像他怀抱着歉意,「我知道我之前的态度那个让你误会,我是真的很喜欢阿诺德,可是那种喜欢并不是」纲吉本来已经想好了说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无法讲出那句『有其他更适合你的人』,他想他知道原因,他内心仍然怀有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忌妒着在这个时代能够待在阿诺德身边的人,而自己却无法那么做。 「你想说什么?」阿诺德的语气比纲吉更平静,就算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仍然如此冷酷,纲吉有时真的怀疑阿诺德是否没有动摇或害怕之类的感情,「你怎么想的那是你的事情,而我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是」纲吉有些伤脑筋,面对阿诺德的强硬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只是怀疑,说出那些违心的话会让你好过一些吗?」阿诺德的那句话让纲吉愣了一下,「我讨厌迁就其他事情,我只照着自己的想法行动,但你,你总是顾虑太多,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做那些你并不真的想做的事情,但为了他人而活着,对你来说真的有价值吗?还是,那不过是你的自我满足?或者你想要补偿某些你曾经犯下的错误你认为这么做就会把所有事情一笔勾销吗?」阿诺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轻轻阖上眼。 「你认为,你只要那么做,你的同伴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 纲吉还没能够细想前就突然用力推开阿诺德,那行为足足把阿诺德撞开到一公尺之外。 那激烈的行为以及纲吉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让阿诺德知道自己猜想的并没有错,对纲吉而言会让他的行为出现改变的事情也只有两种,一个是如今在彭格列家族的伙伴们,另一个则是他曾经失散的那些伙伴,纲吉几乎象是为他们而活的。在此之前这一直不成太大的影响,有时候那种强烈斯念的心情也会成为前进的力量,阿诺德并不会否认,但如今他不喜欢纲吉露出那种『只有一条路可走』的拼死表情,好像他只有这样才足以赎罪。 虽说他不清楚纲吉实际上遭遇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纲吉是不是又回想起了什么往事才使他的行为出现反常,但他就是不喜欢纲吉现在的模样。 -- 第103页 纲吉压抑着感情,并且失去了笑容,这让人特别火大。 「不要随便乱说,阿诺德什么也不知道!像阿诺德这样冷酷又强大的人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想法!!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你」纲吉不懂为什么对方可以如此事不关己地说出那些话,那是他不想要去思考的事情,他不想要被谁提起自己的创伤,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内心黑暗的渴望,可阿诺德却毫不在意剥开那些伤痕,让他无法忍受。 如果是Giotto的话就不会如此,他会安慰自己,他会理解自己。 阿诺德的直接让纲吉无法理解。 「我是不知道,那么,你要告诉我吗?」 「我」纲吉的话梗在喉咙,他咬住下唇,「我跟你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纲吉吼完就匆匆走向门口,想逃离这个房间,但就在他与阿诺德擦身而过的时候被对方抓住手臂,纲吉回头时脸上的表情象是随时会哭出来那样,显得相当狼狈。 「你不是要跟我去俄罗斯吗?下礼拜就会出发,你在那之前要做好准备,我不会带上累赘。」 纲吉望着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随后便甩开对方的手往外走去,消失在阿诺德的视野之外,门关上的声音传遍了整条长廊。 阿诺德站在那里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走到纲吉本来坐着的位置,刚进门时纲吉在观看某个东西而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没有多久,阿诺德便注意到摆在纲吉桌上那个坏掉的怀表,怀表中有着纲吉同伴们的照片,气到连这东西都忘记带上,看来纲吉真的气疯了。 阿诺德知道自己也许是过份了一点。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他其实一直都有种感觉,纲吉并不完全属于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纲吉到底来自哪里,故乡在哪里,但因为阿诺德自己也有秘密,所以他并不想知道纲吉的所有,他本以为纲吉曾经的同伴也好、纲吉过去的经历也好,不可能会影响自己,就算纲吉有一天会回到原本属于的地方去,他也无法替纲吉决定未来,他会允许纲吉离开。 但事实是,他早已经无法不在意了。 第15章 「保罗詹巴蒂斯塔?」Giotto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甚至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我当然记得他,他是负责运送货物和情资,确保通路顺畅的主要干部吧,为什么他会和纲吉扯上关系?」 「我也觉得奇怪,他一向和纲吉没有任何往来,我甚至没见过他们一起讲过话。」G表达了他的困惑,但他把那封包装严密镇重的信交到Giotto的手中,「但他明确表示他希望可以申请转移到纲吉之下,建议我们让纲吉成为干部,说他们在通路联系上需要一个更确实的领导者,才能够解决他们遇到的困难,而且他们最近对于自己的派系不稳定也感到忧虑,希望得到彭格列本部更大的后盾,他才能确实进行工作。」 「所以他表示自己愿意离开那个位置?」 「是啊,他认为自己力量不足,最近越来越多人侵占地盘,他无法除掉那些人,而他的部下经常为此受累,他希望可以拥有更多本部的关注,所以提出让泽田纲吉代替这个职位,他自愿退为部属。」这个理由乍听起来相当好听,以自己的牺牲换取本部对于他们这种小组织的资源投入,但自己退为部属这件事情就很奇怪了,「我很怀疑这种说法,即便纲吉有多么受到你的喜爱,纲吉本身毫无经验与战绩,他们怎么会想到要让纲吉做这件事情?」 Giotto读着那封信沉思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反而更象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对应接下来的事情,G认为Giotto并不会同意这件事情,以Giotto如此照顾纲吉的心性来看,他是极其不愿意让纲吉参与黑手党中的麻烦事的,何况确保物资和情报的运送通路这件事情相当辛苦,虽然很不起眼,但这对维系各基地间的稳定互信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纲吉的想法呢?」 「我我还没问他呢,我想这件事情还是应该先由你决定。」G回答。 「如果纲吉想要这个机会,我可以同意这件事情。」 「你疯了吗?Giotto!!」G脱口而出,对方看了他一眼后露出微笑,好像在嘲笑G难得一见的惊慌失措,「这、我不是不相信纲吉,但纲吉根本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啊!你突然要让纲吉去接替这个职务,万一纲吉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通路发生了什么不可收拾的情况」 「我同意这件事情,但有个条件,」Giotto笑着把刚刚他未能说完的话接续下去,「在我们卡塔尼亚基地的通路上不是一直都有人来骚扰吗?上次的报告也是说一直没能抓到,我希望纲吉能够先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再来讨论正式晋升的事情。」 「但你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又是什么目的,让纲吉就这么做真的好吗?」G越来越困惑了,Giotto如今放任纲吉的态度和他之前满心保护纲吉不愿他受一点伤害的状况完全相反,他从未质疑过Giotto的决定,但这次G真的认为他过于看轻这件事情了。 「这个嘛为什么你对纲吉如此没有信心呢?」Giotto问,他望着G的眼神好像隐藏着什么,G知道Giotto心中有某些盘算,却不打算说出来,「说不定他能够做得很好,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暗中让人看着纲吉的行动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某件事情。」 -- 第104页 那双冷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让G不再为此争执。 Giotto其实也很惊讶于保罗对纲吉的殷勤,这转变相当突然,他有些意外于纲吉竟可以说动这样一个人,不晓得纲吉是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一切都变得很有趣。 Giotto心中自然是有些担心的,他对纲吉的关怀并非一般,他对待纲吉有如自己真正的兄弟,又如同孩子,他难以想象纲吉受伤,万一真的发生这种事情自己肯定会非常愤怒,G会这么慌张和失措也是因为如此。但如今Giotto不得已必须同意这件事情,一方面是保罗都已经如此坚持,甚至自愿让位,而这个位置又不能够空下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有想要测试和证明的事情,而这恐怕也是纲吉真正的愿望。 保罗走进泽田纲吉的房间,那个房间看起来不算很豪华,里面也没有什么象是个高位者该有的书本、武器、收藏品或者类似的东西,看人的房间就会知道对方的性格,若单从这个房间判断保罗会说纲吉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有点散乱的家具都显出他不擅长整理。可是,他发觉这里比之前他来时多了一些东西,一双银黑色的手套就摆在墙上,纲吉则坐在桌前翻阅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听见身后保罗的脚步声,他就回过头露出微笑。 「工作还顺利吗?」纲吉放下手中的资料。 「很顺利,按照您的指示我几次让人假装运送物资,对外宣称是很重要的彭格列的宝物,结果那些人真的跑出来了,丢下那些假的物资后,我派人跟踪后发现他们把东西都运回了我们通路旁不远的一个废弃公寓,肯定就是他们的躲藏处,就看您下命令。」保罗蛮惊讶于纲吉听说首领突然指派的任务后,很快就作出了行动的指示,仿佛他很清楚该怎么行动才能逮住那些在他们运送货品通路上的干扰者,「泽田大人,您在读什么?」 「喔,这是俄罗斯黑手党和我们来往的纪录,我想稍微了解他们,一直以来跟彭格列都没什么冲突的,毕竟距离这么远,他们发展也很稳定,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盯上我们。」 纲吉说,他其实很早就应该了解这些的,但一直以来他很懒得理解黑手党间的关系,里包恩逼他的时候他也兴趣缺缺,如今才开始恶补,在他稍微看了一些资料后就能够知道俄罗斯黑手党是个多么可怕的组织,这个时期的彭格列与之相比简直就象是小蚂蚁一样,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俄罗斯黑手党历史悠久,而彭格列才刚刚开始发展。 然而,让俄罗斯黑手党与安布洛斯合作的原因,或许就是彭格列指环的出现。 纲吉来自未来,在未来俄罗斯黑手党已经不比彭格列,势力衰败、人才凋零,政府也积极地清扫他们这些黑手党,俄罗斯黑手党虽有名声却已不再受人重视,但他们却靠着潜伏已久的『安布洛斯计划』一举击溃了彭格列。 在这个时代,当彭格列拥有可以自由使用火焰的强大武器现身于这个世上,俄罗斯黑手党就已经感觉到威胁,甚至雇用了斯佩多来夺取,代表指挥他们的首领是个很有先见之明的人,现在想起来,纲吉觉得那位首领或许已经预料到了未来的状况,知道该提早除掉彭格列。 「保罗,我之前请你去打听看看俄罗斯黑手党的熟人那边有没有愿意冒险帮助我们的人,结果怎么样了?」 「我是有几个熟人,但他们不怎么愿意冒险,毕竟那可是俄罗斯黑手党啊,」保罗耸耸肩,这结果让纲吉稍稍有些失望,但随即他补充了一句,「但其中一个人说他认识某个怪家伙,只要给他足够的金钱就愿意做危险的事情,也许那家伙会愿意帮我们。」 「真的吗?」纲吉的双眼瞪大,甚至是发亮了。 「为什么您对俄罗斯黑手党那么执着呢?」保罗有些困惑,他从前不算熟悉泽田纲吉这个人,只知道他深受首领喜爱,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与黑手党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但如今看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这让他有点困惑,「您找上我也是因为我跟俄罗斯黑手党有过交易」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在完成以前我不能说太多。」纲吉回答,他转过头面对保罗,但他的笑容中参杂着一些孤单,「你刚刚说你找到他们的躲藏处了?」纲吉转移话题,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快啊,你们真是能干。」 「不,是因为泽田大人指示很明确,没想到诱饵会这么顺利。」 「会一直来干扰通路多半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吧,每次都只是武力赶跑他们也不是办法,查到他们的源头一次清理掉比较快。」纲吉回答,然后他看见保罗望着他的表情,便笑着解释,「是我以前的老师教我的,要去思考事情发生了理由什么的哈哈,我总是有听没有懂」 「那么泽田大人现在有想要怎么做吗?我们那群小的不怎么安分啊。」 「咦?」 「之前他们被欺负得惨,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要去揍那群人一顿呢。」 听到那句话的纲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瞬间,保罗觉得纲吉看起来有着符合年纪的天真烂漫,但下一刻他又恢复本来的状态,思考了一下,放下手中读一半的书籍。 「我去吧,我亲自过去的话应该可以很快结束这件事情。」纲吉站起身,他拿起挂在墙上的手套,转向保罗,「把他们赶走前还必须问问到底他们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四处捣乱的。」 -- 第105页 纲吉那一天便向G告知他要外出亲自处理这件事情,听到纲吉的决定时G甚至有点惊慌,询问他需不需要有其他人陪同,但纲吉拒绝了,并说他一个人可以处理好Giotto交代的任务。这种稍稍强硬的言词让G久久不能够回神,他目视纲吉离去的背影,无法理解纲吉突兀的转变,但他也敏锐地联想到最近Giotto与阿诺德对纲吉的态度,或许那两个人早就注意到事情并不简单。 纲吉花了半天的时间来到卡塔尼亚基地的通路上,保罗带着他前往所谓干扰者的藏身之处,当他们这些人冲进去时,里头的男人们都惊慌失措,甚至不晓得为什么他们的所在地会曝光,而纲吉一会儿便制止住了试图逃跑的人,用那和彭格列首领相似的火焰。 这是保罗第一次看见纲吉使用火焰,外头却时传言泽田纲吉是首领的亲人,但他们不知道纲吉也会用火焰,那场景让部下们都看呆了,因为他们发觉泽田纲吉的身手并不亚于首领。 没有多久,纲吉一个人就独自将所有敌人都撂倒,那些人用恐惧而且敬畏的表情望着纲吉,仿佛他随时可以控制他们的性命。 纲吉并没有对他们动粗,甚至没有将他们绑起来。 「你、你们彭格列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我们跟踪你们才来到这儿的。」纲吉回答,看着面前警戒着的几个人,年纪都很轻,说不定还有几个和纲吉同年或更小呢,那是纲吉不愿意动手太重的原因,「你们是被谁指使来干扰我们的通路的?只是为了捣乱吗?还是你们有什么特别的目标,你们想要取得什么东西?」 「你、你说什么我们不知道」 「别撒谎你这个混蛋!」纲吉还没有开口,旁边的保罗就一脚踹在其中一个少年的身上,提起了他领子开始暴打他,「快点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吐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你们就算打死我们,我们也不会跟你们说什么的,呸!!」那个少年回呛,保罗立刻要继续动手揍他,却被纲吉拉住,少年对他扮了个鬼脸,保罗气得又要伸出脚踹对方。 「保罗!」纲吉叫住他,对方才不得不停下所有的动作,「我们不要随便使用暴力。」 「那您要怎么让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开口?」 「我相信他们有自己的苦衷。」纲吉皱着眉头,他发觉这些人好像都很害怕,不是怕彭格列而是别的东西,「你们已经被我们逮住了,不管你们开口与否,指使你们的人最终都会怀疑你们泄漏了他们的秘密,并想办法把你们除掉,但如果你们愿意开口,彭格列可以保证你们安全,我们会安排你们到某个隐密的地方藏起来,直到那些人不再找你们。」 「那、那是真的吗?」一个看来脸色苍白的人问,他似乎已经心动了。 「喂!崔弗特,你疯了吗!要是你说出去你就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想想你自己的家人!」 「但、但是」 「家人?」纲吉愣了一下,接着继续说服他们,「你们的家人我们也可以去帮忙,你们被我们逮住的事情我也会暂且保密不说出去,直到你们家人平安无事回到你们身边。」 「这有可能吗?」刚刚那个男人质疑,但纲吉直直地注视他,点头。 「我用彭格列的名字保证,我会遵守承诺。」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大概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其他办法,毕竟都已经被抓住了,即便能够逃出去他们也还是会被指使他们的人抹杀掉吧,那个组织就是那么恐怖的存在。 「是安德鲁大哥,安德鲁雅克夫列夫。」 纲吉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些人好像都一脸认为纲吉只要听见这个名字就会明白,但纲吉转头看向保罗,才发现保罗一脸苍白,仿佛他们碰见了什么凶神恶煞,纲吉却不懂。 「那是谁?」 「您、您不知道吗?他是俄罗斯黑手党中最恶名昭彰的家伙,他负责暗杀部队,把那些反抗他们的人都杀掉,他的杀手传说遍布世界各地,没想到连西西里这边也有不、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肯定有人在附近徘徊,泽田大人,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那么危险的男人,为什么要派你们来干扰彭格列的运货通路?」纲吉大概是因为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实际上有多危险,所以仍然保持着镇定。 「我们也不太清楚,但安德鲁大哥说,他希望更快找到彭格列的宝物什么的,好像是个戒指还是什么的,总之他要我们只要拿到了什么珍奇的东西就要立刻告诉他。」他们之中的一名少年颤抖着回答,「他、他还说,要是我们被抓,就算是被俄罗斯黑手党的人抓到了也绝对不能说是他指示的,不然我们的家人就会被杀,我、我们是不是死定了?我们全部都会被他杀死的!!」 「彭格列指环?」纲吉低语,他的眉头锁得更深了,「我能明白俄罗斯黑手党想要指环,但为什么他要瞒着自己家族的人呢?」纲吉转头看向保罗,对方也一头雾水地摇摇头,「总之,我明白了,详细的事情等我安顿好你们再说,现在,你们把你们家人所在的地方全部告诉我,我会尽快安排让你们团聚的,只是也要请你们绝对不要把这件事情泄漏出去,否则我也保不住他们,好吗?」 那群人都疯狂点头,看到纲吉还愿意遵守承诺,他们就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还有获救的一线希望,而他们一个一个被部下带出去时,纲吉只是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什么。 -- 第106页 保罗望着纲吉沉思的脸,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深不可测。 一方面他并不对俄罗斯黑手党感觉到威胁,另一方面则是纲吉的决策虽然称不上老谋深算但还是相当利落的,对这些人施予恩惠尽管不算是个有利于彭格列的决策,但纲吉很明显并不是第一次担任这种指挥他人的职位,他很清楚该做什么,而从纲吉身上,保罗感觉到了一股和Giotto很接近的气息,那是身居高位者才有的领袖魅力。 顺利按照Giotto的指示解决了卡塔尼亚通路上的阻塞后,纲吉的私人部队很快就正式成立了,并且纲吉也担任起维系各基地通路的干部,也就是原本保罗的位置,这个位置并不算重要,但也是不可或缺的,而纲吉之后计划要和阿诺德一起到俄罗斯附近去,这职位也很适合担任彭格列与阿诺德之间的联络人,确保阿诺德的行动不会超出常理,并跟彭格列保持紧密联系。 纲吉的突然晋升让很多人吃惊,艾尔默斯或许是最吃惊的一人,他前几天还认为纲吉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头,需要彭格列的照顾和保护,听到他突然成为干部后艾尔默斯立刻送了一把真正的枪给纲吉,要他拿作防身用并庆祝他终于脱离Giotto的掌控,纲吉听到那个理由后有点心情复杂地收下了,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不会用到。 众人都有来恭贺纲吉,唯一一个没有与纲吉讨论这件事情的,却是阿诺德。 纲吉不能说自己没有一丝失望,他确实是失望的,但心中纠缠的结也松了一些,他知道近来阿诺德都忙着准备前往俄罗斯的所有事情,包括安排沿途的路线与住宿,还包含了眼线以及未来的基地布置,这些都必须保密进行,总之他一切都必须作到完美才肯罢休。 他们上次争执后,纲吉并不愿意主动和阿诺德和好,他甚至猜想阿诺德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心中那种别扭的感觉证明着自己还不够大方,对方的年纪是比自己大多了,处事也更成熟,但他就是无法原谅阿诺德说他做的一切弥补只是一种想让自己的愧疚感消失的行为,他深信着只要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做对了,只要他可以多一点勇气、魄力做那些他不敢做的事情,他的同伴就会回来,他就能够把一切都恢复原样,他就有机会挽回一切。 纲吉一个人端着一个烛台,独自走在长廊上,深夜的彭格列有一股宁静的忧伤,因为漆黑的视线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他曾经与同伴在一起的那栋豪宅中。 他最终来到一扇门前停下,抬手在眼前的木门上敲了几下,里面的人不一会儿便替他敞开门,库萨卡的肩膀上还披着旧外套,即便已经深夜他还点着盏小灯工作,纲吉猜他是在帮助阿诺德安排俄罗斯的事情,阿诺德对于库萨卡的信任,纲吉是明白的,尽管是部下,恐怕也是唯一知道阿诺德大多数过去的真心朋友,如果说来到这个时代后有什么特别让纲吉特别感谢并怀抱喜悦的,那就是库萨卡死去的命运被改变了,若不是恢复记忆他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泽田先生?」库萨卡似乎很讶异纲吉在这个时间拜访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总指挥官并没有告诉我您会来找我这件事情。」 「呵,为什么我来找你一定和阿诺德有关呢?」纲吉忍不住笑出来,库萨卡听了后也回一个微笑,知道自己下意识地把纲吉和阿诺德连想在一起,过去他是不可能有这种想象的,他过去甚至不认为他那冷酷的长官会愿意跟任何人待在一起。 「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库萨卡让纲吉进到他的房间内,关上门,「您明天不是就要启程了吗,是否有什么事情无法向指挥官开口?」 「倒也不是。」纲吉摇摇头,他犹豫了一会儿,「库萨卡,你有德国附近的地图吗?」 面对这个要求,库萨卡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把他手中的地图摊开来,而他看见纲吉拿出了一个损坏的怀表,轻轻在上头一按,竟浮现出一片光芒,而光芒之中有着一张地图,这让库萨卡惊讶地叫出声来,他这辈子尽管见过投影机,却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机械。 「这是?」 「就是这个地方,」纲吉指着地图中的一个闪耀光点,一边比对着库萨卡拿出来的地图,用笔在上头圈下一个地点,「在这里应该可以找到埃琳娜的下落。」 「普尔海姆?但您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而且这到底是」 「请你不要告诉阿诺德,也不要对其他人说,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知道在这儿可以找到埃琳娜,就说是你的直觉吧。」纲吉用拜托的语气说着,也没有解释这机械和情报是从哪里来的,「我希望可以帮上忙,我不确定她是被关在哪栋建筑物中,但我很确定你们在这里打听会有发现。」 「这件事情您真的不跟指挥官说明吗?」 「不用了,阿诺德他有更多的事情要烦恼,我不想他追问我关于这个情报的来源」纲吉的表情有些黯淡,这让库萨卡相当担忧,明天纲吉就要随阿诺德出发,态度却好像有所保留,库萨卡无法介入他们之间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忧心。 「我不确定你们最近是否争吵了,但指挥官他我从没见过指挥官他与谁待在一起。」 「库萨卡?」纲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提这句话,却让他有些动摇,「你说什么呢,他不是和薇丝卡小姐一起生活过吗?还有你,你是他信赖的人。阿诺德是个比我更独立的人,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只要是他愿意的,他可以跟人待在一起,我相信他在彭格列也能够与大家成为很好的伙伴」 -- 第107页 「不,我不是说那种」库萨卡打断了纲吉的话,他斟酌一下辞句后才重新开口,「确实如您所说,指挥官能够跟他人合作,只要符合他行动的需求,而他也不是那种不重视情谊的人,指挥官成为我的上司也很多年了,我很清楚他绝不会轻易抛弃伙伴,只是我认为他看泽田先生的态度和我们不太一样。」 纲吉不太想要继续听库萨卡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害怕,深怕自己听了之后心情会有所动摇,那会让他很难行动,但他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泽田先生,我认识的指挥官大人不曾期待过跟谁有紧密的关系,我们一起工作是为了习惯以及默契,跟薇丝卡小姐待在一起也是为了『安布洛斯计划』,并且她能够提供充足的情报,和彭格列合作也是因为这个地方是目前能够满足他行动的地方,指挥官他不愿任何人去理解或者干涉他的行动他不愿意受到任何事物的捆绑,任何时间他只要想离去就能够离去,所以我看着他维持这样的生活方式很久了可是,我第一次觉得大人他希望泽田先生可以了解他的生活方式,并且愿意分享他的想法。」 「但事实上我并不了解他。」纲吉回答,他露出一抹苦笑,「我甚至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假名,我不知道他哪里出生的,我也不清楚他曾经待过哪些地方,又有哪些亲人而他也不了解我的过去。」 「那不是因为泽田先生失忆的关系吗?」 纲吉对库萨卡的困惑露出一抹微笑,大家并不清楚他已经恢复记忆,所以这个问题格外讽刺,已经恢复记忆的现在,纲吉不愿意让任何爱他、关心他的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他不愿意让别人替自己伤心,想想Giotto会如何为自己难过? 但纲吉惊讶地发现自己竟不太确定阿诺德知道自己的过往后会如何想,他最怕的恐怕是得到同样冷酷的回答,也许阿诺德会直接告诉他,这是他必须克服的,他应该忘记那些不可挽回的事物,他害怕阿诺德远远比自己强大太多,而他无法跟上。 「晚安,库萨卡,谢谢你跟我聊这些。」纲吉最后说了这句话,并在库萨卡面前关上门。 纲吉重新走回黑暗的长廊上时,心中有股很奇妙的感受。 他不能否认自己被库萨卡的那些话影响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心动,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抱有期待,哪怕只是一点点,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但是,阿诺德真的希望自己了解他吗? 如果自己开口的话,阿诺德会告诉他吗? 包括他曾经是哪里出生的人,包括他的亲人,包括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包括阿诺德真正的名字,他想知道关于阿诺德的一切,他是个像谜团一般的人,也不会轻易向人敞开所有的秘密,因为他渴望的自由正是建立在无拘无束之上,而无拘无束就是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东西。 「纲吉?」那轻柔却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纲吉吃惊地抬起头,这才发现那个在月色下透着微光的修长身影,不知道何时就在那儿的,他的浅金色发丝染着一层月光的银白显得特别美丽,纲吉不知道怎么了,觉得此刻的阿诺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像梦境一般,怀疑是否自己出现了幻觉。 「阿诺德你怎么这个时间还没有睡?」 「那是我该问你的。」阿诺德说着,一步一步靠近纲吉,直到他微微冰冷的手真的能够触碰到纲吉的脸颊时,纲吉才相信这并不是他的幻觉,「明天要离开去第一个据点,你做好准备了吗?」 那手指轻轻抚过纲吉脸颊的动作让纲吉隐隐羞涩,却动弹不得,他现在有点困惑于自己的心情,他既不愿意接受对方的温柔,也不愿意就这样从他面前逃跑。 「准备好了,我们明天先去哪里?我听说并不是直接到俄罗斯去」 「会先到南意大利去待一会儿,有个人在那里接应我们,Giotto说是他值得信任的老朋友。」阿诺德回答,纲吉隐隐约约好像知道是谁,因为在南意大利的只有一个人是在这种严峻的状况下仍然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好友,「一离开彭格列就会费时许久,说不定一年不,数年都无法回来,你也能够接受吗?」 「嗯,没关系。」纲吉想也没想便回答,而阿诺德眯起双眼端详着纲吉的坚决。 之前的纲吉不可能如此坚定、如此毫无犹豫地做出这个回答,他知道纲吉的性格,知道纲吉有多依赖彭格列和Giotto他们,然而从纲吉上一次生病后的各种转变,其实阿诺德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他只是没有说破。 阿诺德感觉纲吉背负着什么必须要执行的责任,而那是纲吉为何如此坚决的原因。 但这种坚决却相当危险,因为他认为那是和纲吉本身温柔善良的性格彻底相反的某种更黑暗可怕的东西。 纲吉在一片寂静中抬起头来,发觉对方正注视自己,那个注视让他稍稍慌了。 「对了,我最近终于晋升的事情你知道了吗?我是干部了!」纲吉突然语气轻挑地说,试图改变这暧昧的气氛,因为当阿诺德的视线直直盯着自己,他受不了对方那种温柔而带着好感的注视,阿诺德听见纲吉说的话后那眼神中一瞬间盈满了怜爱,好像觉得纲吉的反应很可爱似的,那种感情毫不掩饰地传达给了纲吉,「如果不是阿诺德之前训练我,还有很多事情上的帮忙,我不可能改变的,我很感谢你,这样一来我的部下们也能够在这次的任务中帮上你的忙,我会做好联系人的工作,不给你添麻烦,所以」 -- 第108页 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被温柔的怀抱拥住。 他有些错愕,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对方是那么温暖的,不,他知道,只是他以为自己几乎忘记了这种感觉,阿诺德的冷酷是他的外貌、是他的言语和表现出来的态度,就算很多人都误解他是个非常冷漠又无情的人,只有纲吉不会这么想。 因为当他没有记忆,当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失忆、无力的现状感到彷徨的时候,是阿诺德指引了他的道路,阿诺德虽然从来不告诉他该做什么,但阿诺德本身就给予了他很多变化。 他能够恢复记忆并接受这份痛苦到无以复加的记忆,却还能够让自己保持冷静,是因为他与阿诺德相遇的关系,阿诺德的强大给予了他一种无形的支撑,那和Giotto给予的关怀和保护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我并不是因为你能够替我做什么工作,才带着你去的。」 「但上次阿诺德说你不会带着累赘。」纲吉闷闷地靠在阿诺德胸前说出这句话时,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当时他们是在争吵,就算阿诺德说了什么,自己当时的态度也称不上好。 「我当然不可能在任务中带上累赘,这是危险的任务。」阿诺德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他的手轻轻抚上纲吉的后脑,指尖梳理着那柔软的褐发,纲吉感觉自己仿佛要沉醉在这份温柔中,他很难想象阿诺德有这样的一面,「我带着你去,是因为你说你要跟我去。」 那句话让纲吉的心微微骚动,他有点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动机不单纯。 而他稍稍明白库萨卡说的事情了,阿诺德会让一个人进入他的生活中,而不是单纯为了工作的成功率或者需要而允许他存在,阿诺德重视他的选择,即便这会增加他工作的负担。 纲吉很想要继续享受这温暖的拥抱,他知道阿诺德突然抱住他的原因,他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如果纲吉可以不压抑自己的感情的话,他在刚刚见到阿诺德时就很想要抱住这熟悉的身躯。 只是阿诺德比他更遵从自身的心情,率先行动了。 「阿诺德。」 纲吉轻轻推开他,然后他勾起一抹微笑,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结果他还是只能够开口说出那唯一的话,「明天见。」 纲吉疲倦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脱去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将自己整个人塞入了温暖的床上,却忍不住觉得自己还能闻到阿诺德身上的气味,他的胸口一时半刻无法平静下来。他最终翻起身来,将自己一直放在身边的怀表重新拿出来,想让自己骚动的心情冷静下来。 当他按下怀表上的按钮后,投影再次展开,而这确实发生了作用,让他灼热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他重新查看那些资料,却突然发觉一个奇异的变化。 他停留在埃琳娜写给斯佩多的那封信上,不敢相信地望着那封信的内容。 『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想再回到过去的家中,彭格列就是我的家,而我想和你一起在这里开创新的未来,我有太多想要做的事情,彭格列能够实现我的梦想。 戴蒙,我相信在经历了一切后,这将会前往一个美丽的未来。 所有人都幸福的未来。 而我希望你也在其中。 埃琳娜 』 纲吉看着那上头的文字,崭新的文字替代了之前纲吉读过无数遍的文字,他很确定这是他从来没有读过的片段,显然这之中出了什么差错,这想法在纲吉脑内不断徘徊,既喜悦又让他不可置信,未来或许改变了,就在他把埃琳娜被关起来的可能位置告诉库萨卡后,这封信的内容就变了,也许代表埃琳娜被提早救出来了? 「天啊真的改变了但这是好事对吧?」纲吉自言自语,他不确定自己改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未来。 那段简单的文字分明是写给斯佩多的信,纲吉却忍不住被触动。 『所有人都幸福的未来』 『而我希望你也在其中』 那两行字让纲吉觉得好像是在对他说的,尽管他从未真正见过埃琳娜本人。 他多么希望这是可以实现的事情,他多么希望有一个所有人都能幸福的未来。 而他与阿诺德都能够成为其中之一。 隔天纲吉与阿诺德一起从彭格列出发,他们各自的部下已经有一些人先行抵达目的地准备迎接他们的上司,确认根据地已经一切完善后,阿诺德和纲吉才离开彭格列前往,而库萨卡这次则是与他们分头行动,他负责的是搜索埃琳娜的消息。 Giotto在纲吉踏上马车前交给他一封信,说是要给这次迎接纲吉他们的主人的信,也算是老朋友许久不见的一封问候信,纲吉看得出Giotto脸上那份思念,也看出了Giotto对他离去的不舍。 Giotto没有对于他近来的一些怪异表现评论什么,这让纲吉很感谢,他相信Giotto一定有察觉到,但Giotto并没有阻止他与阿诺德离开彭格列的决定,或许是看出他心意坚决。 「你认识Giotto说的那个熟人,是吗?」 当马车开始缓缓前行时,在纲吉身旁的阿诺德问了这句话,纲吉点点头。 「阿诺德没有关于迪欧的情报吗?我以为你肯定已经调查过了。」纲吉很意外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也没想到是迪欧迎接我们,我只见过他几次,但是个很好的人。」 -- 第109页 「我当然有他的情报,也能从他的风评中得到他的处事作风,只是认识他的人会更清楚他是否值得信赖。」阿诺德淡淡地说,他并非不相信Giotto交付的人,毕竟在陌生的据点上要找个值得信赖的人非常困难,他以往大多是靠着自己的部下行动,而不常依靠所谓友人,但如今这种做法确实比较节省人力,「迪欧戴特加百罗涅,加百罗涅家族的首领,他的家族和彭格列对外有兄弟之称,从他家族的风评看来是个不爱斗争的家族,但那也仅止于人们对他的评价,对势力范围的保护相当执着,曾经因为自己的同伴被杀害而杀害仇人。」 「唔,好像是有这件事情但不用担心的,迪欧嗯迪欧是个温柔的大哥,非常热情喔。」纲吉笑着回答,之前迪欧前来彭格列作客时对纲吉也是爱护有加,而如今恢复记忆后纲吉觉得那个人不愧是迪诺的前几代血亲,有着迪诺的面影。 阿诺德听纲吉那样说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们之间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 仿佛没有话题可聊的那种尴尬气氛弥漫于马车内,尽管阿诺德的表情毫无变化,纲吉猜想这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错觉,阿诺德从来就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人。 但突然,他听见来自阿诺德微小的叹息声,这让纲吉抬起头看向他的侧脸。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纲吉觉得他的表情仿佛带着一点懊恼。 在纲吉还没有想通前,阿诺德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马车内却相当清晰,好像窗外车轮嘎答作响的声音都消失了。 「事实上,我出生的地方就是南意大利。」那短短的一句话让纲吉屏住呼吸,他注视着阿诺德,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我母亲是意大利人,待在很偏僻的小村子,我父亲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德国人,我没见过他,但他们两人很早就离世了。」 「那么阿诺德是」 「阿诺德,就是我的本名。」阿诺德冷冷微笑,他浅色的双眸中反射着淡漠的光芒,他看向纲吉,「虽然我已经太久没有使用这个名字,这是一个意大利的名字,我应该告诉过你。」 「我、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假名你刚认识我的时候」 「反正名字不代表任何意义,我从未以自己的本名生活过,那么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雷纳德』、『迪米崔』、『赫莱』这些名字如果仔细去找的话还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吧,但阿诺德这个名字我从十岁那年就没有用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或许也代表这个人从来就不存在世界上。」 「但那是你的名字啊。」纲吉注视着阿诺德,他明白那种遗失身分的感觉,失去记忆时的他很不安,对自己的未来一直无法获得归属感,庆幸的是他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还可以知道自己的故乡来自于日本,「那是你母亲给你的名字,我相信那有着重要的意义至少,我很高兴你告诉我的是真名。」 阿诺德嘴角微微带起一抹微笑,他也不是很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把本名告诉纲吉,他大可以告诉纲吉其他意大利的名字,那种要多少有多少,但他就是那么做了,大概是因为他当时以为他绝对不会再与纲吉有什么太深的牵扯,就算让一个无知的少年知道自己本名也没有关系。 「我母亲死后,我第一次做了和收集情报相关的工作,为那些需要年轻孩子探求情报的组织做些危险的事情,小孩子的用处比你想象中要好用多了,人们不会起疑心,这种工作往往也有很高的报酬。」阿诺德淡淡说着,纲吉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他以为对方一直以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仔细想想,在这个远比未来时空凶险而贫穷的社会中,要能够活下来又怎么可能总是随心所欲,「但很快我拥有了自己的部下,总之通常在某些地方厌腻了,我就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后来在俄罗斯定居一段时间,认识了薇丝卡,受到她的推荐下接受政府的聘请。」 「为什么会接受介绍呢?替政府工作感觉和阿诺德的性格不太合啊」 「只是对于他们正调查的事情有兴趣罢了。」阿诺德想也没想就回答,他的脸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比,微微的杀意刺痛着人,「『安布洛斯计划』,我的部下中有人受到其害,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或许类似现在进入彭格列的情况一样吧,那些侵犯我骄傲的敌人,我必须亲手除去。」阿诺德继续说下去,「当我以为解决那件事情后,我逃离了俄罗斯,一路辗转到波兰和奥地利,后来又来到德国得到阿弗雷纳伯爵的赏识,他不追究我的过往,不在意我曾经待过哪些地方,只看中了我的能力,所以我在德国军部开始工作。」 「那么这件事情解决后,阿诺德也可能离开彭格列吗?大家好不容易都成为伙伴了,就这么离开」纲吉脱口而出,但才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明明就没有资格去挽留阿诺德,毕竟在一切结束后,他自己也会选择离开彭格列,「请当我没说吧,我不该我知道阿诺德不喜欢被组织束缚」 「我不认为组织可以束缚一个人,」阿诺德轻轻阖上眼,仿佛他并没有任何可惜的感情,但随即他的双眼投射到纲吉身上,那眼神竟非常灼热,让纲吉不知所措,「但对身旁的人投注感情,那才是真正麻烦的事情,所以我不喜欢分享自己的情报,让他人知道自己的过往等同于把这些危险分摊到对方的身上,而我就有义务看顾着我所造成的后果。」 -- 第110页 「那是?」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遭遇危险,因为这些事情本来不需要让你知道,你也没有必要承担,而擅自将普通人牵扯进危险中,违反了我的原则。」阿诺德说这句话时,纲吉又重新看见了刚刚那隐隐懊恼的表情,突然他似乎明白为什么阿诺德会有那种表情,大概是觉得将这种事情说出来彻底颠覆了他过去的作风吧。 「但阿诺德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这些呢?是因为我们要去南意大利,让阿诺德想起自己的故乡吗?」纲吉问,说不定他们要前往的地方会路过阿诺德的故乡,也许他想要停下来看看也不一定,「如果阿诺德想要回去的话」 「不,我从没想过要回去,没有亲人,我也不再认识那个地方。」阿诺德的回答极为冷酷,让纲吉感到寂寞,阿诺德和他截然不同,纲吉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那么轻易忘记自己的家乡以及自己的母亲和朋友们。 「那」 「我好像跟你说过,我没有名字、没有身分也没有亲人,因为那种东西会被敌人利用。」阿诺德想起了第一次纲吉问他真实名字时的情景,那时他并没有告诉纲吉『阿诺德』就是他的真名,纲吉坚持想要跟他成为『朋友』所以想有个联系的方式,那是第一次他碰到那么不懂得退缩的孩子,「如果说什么是我的真名,我希望是跟你产生关联的这个名字。」 「那是什么意思?」纲吉握紧了拳头,心脏飞快跳动着。 「我不想象以前那样抹去这段联系,纲吉,就算你可能会因此遭受危险,我也承诺会保护你。」阿诺德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纲吉靠近他的手,而另一只手则抚上纲吉的脸颊,那温柔的指尖描绘过纲吉的双眸,他的行为象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就算这个名字会让我拘束在彭格列,但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觉得想要这份联系,与你的联系。」 「可是阿诺德,我是」纲吉很想把自己的无可奈何告诉对方,但他没办法,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过去?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来自于未来的时空?以及他将要做的事情? 「我想,我爱你。」阿诺德的嗓音在纲吉的耳边轻声低语,竟充满了诱惑。 纲吉闭上嘴,他觉得这句话从阿诺德嘴中说出来绝对是很奇怪的。 纲吉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善于表达情感的人,灼热的话语和他冷酷的形象完全不相符,阿诺德甚至从来不觉得这些感情对于他的生活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因此让纲吉听着感觉别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出自阿诺德的话语却让他想要哭泣。 他不知道从来不将感情摆在第一位的阿诺德是怎么琢磨后才得出这个结论。 也因此从他口中说出这句话时,纲吉能够感受到里面盛装着多么沉重的情感。 吻轻轻印上纲吉的双唇,纲吉这次没有逃避。 舌头温暖地描绘着唇瓣,并轻轻探入微启的双唇之间,舌尖交缠时让纲吉有些紧张,却还是迟缓地回应了那个带有些许侵略性的吻,舒适的感觉填满了思绪,感受着对方吸允着下唇,全身都微微发热,纲吉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而那让他非常放松。 「你一直都很温暖。」纲吉听到那磁性的声音微微低笑,让他全身发烫,「你的唇很软。」 纲吉怀疑对方是故意说这句话的,这不象是阿诺德会做的事情,也因此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 很可能是他不知道对方能够如此热情性感,纲吉此刻并不是不想推开对方,他心中还是认为自己不该接受这种情感,他还是想逃离,但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逃离,他感觉自己的思绪是完全混乱的,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来。 他握紧阿诺德碰触他脸颊的手掌,心中对自己的同伴心怀愧疚的同时,却又觉得幸福无比。 「泽田大人!阿诺德大人!我们刚刚抵达港口了。」 外头传来了部下的喊声迫使纲吉回神过来,面带羞耻地轻推开对方,脸颊染着绯红。 阿诺德观察着纲吉的反应后只是低笑一声,好像看穿了纲吉的心思,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轻轻放在纲吉头顶拍了几下,这让纲吉觉得自己被当成孩子看待,但明明自己就不是孩子了,而是彭格列十代首领,他有首领的责任,他有首领应该尽的义务,不该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忘记这个责任。 但他同时又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因为阿诺德对他坦白的一切打从心底感到喜悦,而他此刻非常渴望只怀抱这种纯粹的心情,而不用去思考即将迎接他的未来。 第16章 迪欧戴特站在宅邸门口等着他许久未见的朋友,大概相隔半年了,这段时间他因为家族生意的关系待在南意大利,因此难得有从西西里前来的友人,让他内心特别欢欣。他很早就收到Giotto寄来的信,拜托他照顾纲吉,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一直认为Giotto是不可能让纲吉外出行动的,就算在信中说明会有彭格列的同伴随行,这依然很不像宠溺纲吉的Giotto会做出的决定。 迪欧戴特和Giotto自从彭格列成立后在因缘际会下成为了朋友,而纲吉则是在最近这几年才突然冒出来的孩子,Giotto对那孩子的关心看在迪欧戴特眼中是很异常的,Giotto似乎把他当作真正的亲人一般,又比那更加严重,他曾告诉迪欧戴特,纲吉是他的救命恩人。 -- 第111页 实际接触后,迪欧戴特也知道纲吉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失去记忆的他既胆怯又充满不安,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护欲,所以在几次见面后迪欧戴特也对纲吉相当友善,成为了不错的朋友,迪欧戴特将纲吉当作弟弟那般对待,尽管他们年纪相差许多。 「纲吉!」迪欧戴特看见从马车上走下的人影时,忍不住喜悦地喊,「好久不见了,看来你们一路上相当顺畅啊,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纲吉抬起头就能看见那身穿着褐色大衣、身材高挑的男人,他的金发往后梳衬出他英俊的脸庞,笑脸在他脸上仿佛会闪闪发光,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就连纲吉自己也会因此脸红。 「迪欧大哥!」纲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热情地抱住,对方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友好的吻,「哈哈迪欧大哥还是老样子呢,好怀念啊,Giotto和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和迪欧大哥一起聚聚呢,没想到这次要麻烦你帮忙。」 「没什么大不了的,能够帮上你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何况戴娜也很想见你呢,她昨天听见你要来,兴奋了很久。」迪欧戴特一边说着,手轻拍上纲吉的头发,他忍不住端详纲吉,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纲吉比以前见面时有自信多了,身上的气息也沉稳了不少,「对了,Giotto告诉我还有另外一个新的彭格列成员,会成为新的守护者吗?」 「啊Giotto是希望他可以成为云之守护者那、那个」纲吉回头看向走下马车的阿诺德,一瞬间他有点不确定该不该说出阿诺德的名字,但阿诺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他是阿诺德,现在负责情报收集的工作,有很多部下啊,但是,战斗也很厉害喔,可以和艾尔默斯打平手呢。」纲吉说着,那句话让迪欧戴特稍稍吃惊,用一种感兴趣的眼神看向阿诺德。 「很高兴认识你,阿诺德先生,我是迪欧戴特加百罗涅。」 「我知道你,加百罗涅的首领。」阿诺德冰冷的态度和迪欧戴特的热情截然相反,他也没有握住对方已经伸出的手,反而是拉住纲吉的手臂,将纲吉拖到自己的身边,「我想知道有关你提供的住宿点所在地图,还有协助者的背景资料。」 「之前应该就传电报给你们了吧。」迪欧戴特收回了手,第一次碰见如此冷酷的人,但他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是对于阿诺德那个下意识介入纲吉与他之间的行为感到有趣。 「关于那些资料我们核对了相关情报,有几个人稍微有疑虑,所以必须和你直接确认,否则没有办法信任这些协助者。」 「原来如此,」迪欧戴特点点头,然后他向后挥挥手,「马奥,你把相关的资料提供给阿诺德先生,他还有需要什么都尽量回答他,有疑虑的地方我们也必须查清楚。」 「是,BOSS。」后方的部下回答。 他们没有继续站在门口,迪欧戴特领着他们进入宅邸之后,阿诺德与几个他直属的部下便和马奥进到另外一个房间,而迪欧戴特才终于能和纲吉单独聊聊一些日常闲话。迪欧戴特隐约感觉到阿诺德离开前投射而来的冰冷视线,他不确定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怀抱敌意。 「迪欧大哥,戴娜在哪里呢?」 「她今天去参加一场朋友办的聚会,本来为了见你想要取消,但因为和我们家族的利益有关,也就不好这么做。」迪欧戴特笑着说,戴娜加百罗涅,是迪欧戴特最宝贝的妹妹,而他这个妹妹也被称赞为黑手党中最美丽的女孩,毕竟有着和她兄长一样迷人的外貌,「戴娜那么喜欢你,要不是Giotto阻止的话,我很希望你可以接受她的追求呢。」 「欸?啊、啊啊、我我想那样不太好戴娜很可爱,但是我」纲吉的脸红了起来,他差点都忘记这件事情了,自从恢复记忆后他就一直忙碌于俄罗斯黑手党的调查和组织自己的力量,说到要来见迪欧戴特时,他忘记了戴娜也会在。 「有其他属意的对象了,是吗?」 纲吉面对那个问题说不出话来,正交往的对象倒是没有,但他脑中不知为何浮现了阿诺德的脸。 戴娜今年才刚满十六,在之前和迪欧戴特一起数次拜访彭格列后就对纲吉特别关注,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个女孩对纲吉的想法,纲吉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初没有记忆的他总是不敢违背Giotto的意思,而当时Giotto对纲吉的占有欲显出他并不喜欢纲吉和戴娜来往,这也是为什么迪欧戴特对Giotto的过度保护有些难以认同的原因。 所以这次,迪欧戴特很想知道Giotto愿意让纲吉和阿诺德一起出外的理由。 后来纲吉改变了话题,迪欧戴特从纲吉的口中才得知彭格列的近况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彭格列指环遭窃的事件,接着聊到的事情则大多围绕着阿诺德转,纲吉详细说明了阿诺德和他的组织是怎么样进入彭格列的,接着谈到一个名叫斯佩多的男人与俄罗斯黑手党、德国军部勾结的事情,并淘淘不绝地说起阿诺德的厉害之处,那兴高采烈的模样让人感受到纲吉内心对阿诺德的憧憬。只是,当纲吉讲到他们正打算前往俄罗斯探查的计划时,纲吉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黯淡,那让纲吉本来像个孩子一样的表情突然有了明显的转折,他的心底显然藏着一些难以抒发的心事。 不知不觉,光是聊这些事情就让时间快速过去,来到了深夜,但他们谁也没查觉到。 -- 第112页 「我不在西西里的时候彭格列似乎发生了很多状况,没帮上忙真是很抱歉。」迪欧戴特忍不住叹息,他甚至不晓得彭格列指环被盗窃的事情,这对彭格列而言可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迪欧大哥自己也很忙的,这次的安排也是多亏了迪欧大哥」纲吉说到这里时忍不住停顿了一下,「不过,为什么是迪欧大哥帮忙安排我们沿途的住宿点呢?」 「你们从这里到达俄罗斯的临时基地最短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Giotto知道我们家族的生意认识很多喜欢到处跑的朋友,我某个朋友沿途有些货品的中转站,刚好能够提供你们休息。」迪欧戴特听说纲吉他们要千里迢迢前往俄罗斯时,还有些惊愕,本来地域不同的黑手党彼此是不会有太多影响的,毕竟黑手党还是相当拘束于自己所属地盘的组织,但显然彭格列的出现以及彭格列指环的力量已经流传到了国外,俄罗斯黑手党会想要得到这种宝物也是可以想象的,「只是,我很担心你们跟俄罗斯黑手党起冲突,他们可不是好惹的家族,说不定算是黑手党中最可怕的,如果没有必要,我绝对不想招惹他们。」 「我知道,」纲吉此时低下头,迪欧戴特发现纲吉的眼底竟有着一丝不适合他的冰冷与黑暗,「他们为了击垮敌人不择手段,不会顾虑牺牲者,只是为了利益,像那种家族」纲吉的拳头握紧,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全身微微颤抖着,而那些字眼中参杂着强烈的某种负面感情。 「纲吉?」 「啊,抱歉,喃喃自语。」纲吉苦笑着摇摇头,掩去了前一刻的寂寞与哀伤,「迪欧大哥不用太担心,阿诺德他很小心,会保护我们的,而且我们还没有打算跟俄罗斯黑手党起冲突,阿诺德说要先找到一位叫做薇丝卡的女性,她对俄罗斯黑手党的事情比较了解。」 「这样啊,看来这是一个漫长的任务呢。」迪欧戴特的手指抚着下巴,「真意外Giotto愿意让你这样行动,你也是,没想到你会想离开Giotto执行任务,看来他是很信赖那个叫做阿诺德的人吧,我本来见到他以前有点担心的。」 「我我以前真的那么依赖Giotto吗?」纲吉忍不住问。 「在我看来,你们是相当的。」 纲吉脸微微泛红,他知道自己在迪欧戴特眼中是有多么受到Giotto的保护与照顾,而这让他感觉很不好意思,恢复记忆后,回顾以前待在彭格列的日子就会觉得自己像个孩子那样依赖着Giotto的关爱,在他人眼中肯定也是如此。 「阿诺德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有点冷酷,但绝对不会出卖同伴。」 「这样啊。」迪欧戴特盯着纲吉的眼神就明白为什么Giotto会愿意让阿诺德带纲吉执行任务的原因,因为他曾经也看过这样的眼神,他从他妹妹戴娜看着纲吉的方式中看过类似的眼神。 「纲吉。」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一个声音响起,他们谁也没发现对方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是阿诺德,他已经和马奥讨论完了关于有疑虑的住宿点阿诺德安静地将视线从迪欧戴特身上缓缓移向纲吉,而那冰冷的浅色眼眸稍稍带上了一丝温度。 「你们谈完了吗?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啊,真的。」纲吉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怀表,「我们好像讲话讲太久了。」 「居然来接你了。」迪欧戴特小声地自言自语,没让纲吉或者阿诺德听见,「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把所有想讲的话都说完,你们反正还会在这儿待上几天,等确认好下一个住宿点的状况后再上路吧,明天还可以聊。」 听纲吉说话是有趣的,但看来今天不得不中断,毕竟纲吉才刚抵达这里,今晚必须好好休息。 何况,迪欧戴特总觉得阿诺德的视线相当锐利,那份隐密而冷酷的危险气息并不一般,身为首领的他感受过很多类型的杀手所散发出的杀意,却没有一种如同阿诺德那样让他坐立难安的。 「晚安,迪欧大哥,希望明天可以见到戴娜一面。」 纲吉起身走向阿诺德,阿诺德的眼睛注视着纲吉走近的身影,并将手中的一件外衣覆盖到纲吉的肩膀上,现在的气温比起稍早确实冷了一些,对于阿诺德的细心,纲吉有些受宠若惊,「阿诺德,你的工作也都商量好了?明明不用特地来接我」 「今晚差不多了,明天你让人把安然抵达的情报告知本部吧,否则那家伙会很囉嗦。」阿诺德指的是Giotto,纲吉做为通路联络人的干部,自然要负责传递讯息的工作,纲吉点点头,「走了。」 和阿诺德一起离开迪欧戴特的会客厅后,他们走在宅邸的廊上,阿诺德已经问清楚了他们留宿的房间在哪里,纲吉就只是被带领着。一路上他们有些安静,纲吉想这份尴尬大概源自于在马车上阿诺德对他说的一番话,而他还没有好好地对那做出什么反应来,事实上纲吉很想逃避,但他总觉得这些事情不能不说清楚。 毕竟,纲吉认为自己不一定会留在这个时空,他处理完事情后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而且纲吉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很危险,不管是Giotto或者任何一个同伴肯定都不会认可,而他不敢让阿诺德知道这件事情,深怕对方会讨厌自己,或者把对方卷入麻烦之中。 -- 第113页 所以,即便一起行动,也最好保持适当的距离。 感情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即便再怎么喜欢一个人,没有结果的恋情谁也不会愿意深陷其中。 那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种想法,随着时间就会淡去,心中那种让人难受的感觉也会消失。 现在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没时间想这些。 「阿劳」纲吉还没能说完话,却是阿诺德打断了他。 「戴娜是谁?」 纲吉愣了一会儿,他不知道为什么阿诺德会问起戴娜的事情,「是迪欧大哥的妹妹,戴娜她也是加百罗涅的人,之前他们一起来拜访彭格列时见过几次面,感情不错的。」纲吉看阿诺德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阿诺德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阖上双眼似乎在试图平复某些想法,这让纲吉有些困惑。 「阿诺德,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清楚,关于来这里的路上说的」纲吉打算继续他本来想讲的话,但对上阿诺德的视线时,不知怎的就有种想退缩的感觉,因为那透明的双眼直直望进了纲吉的内心,让纲吉感觉好像一切都被看透了。 「你完全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当阿诺德的那句话说出来时,纲吉很吃惊,他从没想过对方会如此明确肯定他恢复了记忆,纲吉相信很多人都查觉到自己的古怪,但也没有证据显示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恢复的记忆是什么,只是你对我、对Giotto的态度改变了,就只是如此。」 「我」纲吉并不想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恢复忆,那些事情他并不想说出口,而他一直很希望对方能够永远不要提起,但显然事与愿违,「并不是我对你们的态度改变,只是我想起一些事情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怕你们担心我,所以才没有说」 「晚上睡不好也是因为记忆吗?」 「阿诺德怎么知道的?」 「黑眼圈。」阿诺德皱起眉头,他怀疑纲吉是否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没什么的,只是有时候会做噩梦,没什么大不了。」 「我没有打算逼问你恢复的记忆是什么,你也不用露出那种表情,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你没有必要解释。」阿诺德看着纲吉的表情就明白他想些什么,唯一会让他不快的,并不是纲吉隐瞒着他恢复的记忆,而是纲吉对待他的方式变得疏远,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会在意这种无聊的小事,但事实是他并无法当做看不见。 他的情绪因为纲吉而有了变化,就连最小的一件事情都如此听到纲吉口中吐出了某个女性的名字时,微小的不快在心底变成了焦虑,让他想要扫除这份如鲠在喉的感受。 一直被人认为是冷酷无情的人,如今这种状况很讽刺。 「阿诺德」 纲吉打从心底感谢阿诺德的不追究,正是这种地方让纲吉觉得待在阿诺德的身边特别让他安心,因为阿诺德不是那种会去侵犯他思绪的人,也不是那种会擅自想要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纲吉停下脚步,他心中酝酿着想明白拒绝阿诺德的感情,却说不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阿诺德感觉出纲吉的想法,想要阻止纲吉真的把那句话说出来,阿诺德突然上前去抓住纲吉的手腕,那力道并不特别重,却也让纲吉无法逃脱。 「如果睡不着,到我房间来吧。」 「不、不用了,那么晚的时间,阿诺德也累了应该要早点休息」 「跟来就对了。」阿诺德有点强硬的话语让纲吉安静下来,他的双颊有点发烫,明明是下定决心要拒绝的,却又这样随波逐流,他就是说不出来。 纲吉抽不出自己的手,只因为阿诺德抓住他的手掌非常温热,让他一直有些痛苦的心情变得平稳,跟迪欧戴特谈到彭格列和阿诺德的事情时非常开心,但一想起了曾经的同伴,他所有的好情绪都化为冰冷而让他害怕的梦魇,他害怕一个人的夜晚,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如果阿诺德在身边的话,或许就不会想起同伴。 但这样真的可以吗? 纲吉和阿诺德一同回到房间后,阿诺德就把纲吉推进床中,盖上厚厚的棉被。 桌边点了一盏摇晃而温暖的黄色油灯,纲吉看阿诺德注视着自己的眼眸,那浅蓝色映照着火光看上去特别美丽清澈,也让纲吉安心。 「阿诺德不睡吗?」 「我还必须工作一段时间,所以你先睡。」阿诺德的回答让纲吉有点担忧,他一直都知道阿诺德这种习惯,阿诺德经常都工作到很晚,为了确保一切的情报正确,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危,他解读那些暗号的情报档案,也进行情报的分类,那都是相当复杂的工作。 「别太晚。」纲吉轻声说,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轻轻握住了阿诺德的手。 阿诺德意识到纲吉的手掌温度,只是露出一个微笑,那个笑容非常迷人。 纲吉凝视着那个笑脸不久后就睡着了,他其实并不习惯长途的旅程,加上恢复记忆后几乎每个晚上都因为做噩梦而无法睡好,疲倦是理所当然的,他只是恐惧于睡眠,担心一睡就会重温那个与同伴分别的夜晚,但阿诺德在身边时,纲吉便感觉一切都会没事。 -- 第114页 阿诺德的强大让他有安全感,同时也害怕自己沉溺于这种想法中,无法自拔。 他担心待在阿诺德的身边久了,会因为这份眷恋的感情而遗忘伙伴们的事情。 阿诺德没有如他对纲吉所说的那样返回桌前工作,并不是他故意说谎,他确实累积了一些需要处理的工作,但当他注视眼前那张安稳的熟睡脸庞,发觉自己不想抽回被纲吉紧紧握住的手腕。 他回想起刚认识泽田纲吉的时候,对方的笑容因为没有记忆而显得天真,尽管好像缺失了些什么,但至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感到开心的存在。 但自从某个时间点后,纲吉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笑,阿诺德猜测纲吉是那时恢复记忆的。 他的表情有时显得特别阴沉,阿诺德很快便了解到,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纲吉尚未失去记忆时真正的模样,他有能力迅速组织起自己的部队,并且积极地想要调查俄罗斯黑手党,这些全都不像以前有些迷糊且孩子气的纲吉会做的事情。 没什么不好,阿诺德从来不否认纲吉具备的潜力,如今纲吉的火焰已经恢复到一定程度,也不是从前那个不谙黑手党事务的少年,阿诺德一直以来就认为纲吉的身分不单纯,现在纲吉的各种表现都证实了这一点,但同时,纲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阿诺德提供的各种帮助了。 阿诺德突然明白Giotto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保护欲,因为Giotto一直担心有一天会失去纲吉的依赖,Giotto不希望纲吉成长得太快,害怕纲吉会脱离他双手所能够触及的地方,离开彭格列。 阿诺德曾经不认同这种自我中心的想法,如今倒有些理解对方。 产生私心,那是因为他终于开始在意某个人的存在,以及某个人的想法,这是过去阿诺德从未拥有过的感情,这也让他明白为何曾经的他总被人认为不像个拥有感情的正常人。 「隼人武」 突然听见熟睡的纲吉口中喃喃自语着一些他没听过的名字,阿诺德感觉胸口特别沉闷。 冰冷的火焰在胸口烧着,这几天他一直无法驱逐这种感受。 「要是我问你关于你同伴的事情,你会全部说出来吗?」 阿诺德轻声问着,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对于擅长逼问出敌人情报的他而言,这有些可笑。 比起纲吉到目前为止的变化,阿诺德其实还担心另外一件事情,他从纲吉阴郁的眼神、从他突然变得坚决、谨慎而且仿佛要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态度中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因为阿诺德曾亲身体会过类似的经验,那巨大到可以改变一个人行为和生活,造就了今日的他,他明白那不是可以跟随便一个人分享的事情阿诺德也很清楚,等必须下决定的那一天到来,多少劝说的言词也是徒劳无功的。 「如果你一心只想要复仇,谁也阻止不了你。」 「真的不能够再留久一点吗?」美丽的少女用哀伤的眼神望着纲吉,纲吉只能够苦笑面对。 戴娜是很可爱的,应该说纲吉很难讲出京子和戴娜哪个更让他心动,毕竟戴娜可是有着和他所知道的迪诺同样遗传的美貌,金色头发与浅金色的大眼,听说追求她的黑手党成群结队,但戴娜却偏偏看中了毫不起眼的纲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戴娜依依不舍地抓住纲吉的袖子不肯放开,从纲吉来到这个宅邸后的第二天便和戴娜碰上面,然后纲吉与阿诺德以及部下们在这宅邸待上了三天,确认之后路途安全的电报才终于传来,所以他们也不浪费时间打算直接上路,他们希望尽量缩短旅程,在俄罗斯的莫斯科安定下来,可戴娜却相当不满纲吉停留的时间只有这么几天。 「抱歉,戴娜,我们还有工作必须要做,所以」 「那个工作很危险吗?」戴娜担忧地望着纲吉,被那种纯真的双眼凝望着,纲吉的心怦怦狂跳,「我很担心你,之前纲吉不是都没有执行黑手党的任务的吗?不会害怕吗?」 「这是、是啊,但没事的,我保证。」纲吉说,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戴娜的头顶,戴娜的年纪比他还小一些,所以感觉就象是对待妹妹一般。就在此时,戴娜突然上前一把拥住纲吉,然后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纲吉的脸更红了,为戴娜大胆的行为而惊慌,戴娜则露出羞涩的可爱笑容,如花朵般的美貌绽放着,让人移不开双眼。 「纲吉,该走了。」 就在纲吉还在和戴娜说话的时候,马车内传来阿诺德的声音,他刚和迪欧戴特说完一段严肃的秘密讨论,已经坐上马车等待,纲吉回过头去,不知怎的,他发觉阿诺德的表情虽然一如往常地冷淡,眉眼间却有一丝不耐烦,大概只有纲吉或库萨卡可以勉强分辨出来他此刻情绪不佳。 这让纲吉不敢久留,马上和迪欧戴特与戴娜告别,坐上马车。 当马车开始往前驶向街道,纲吉也放下窗边的布帘,将他们的身影遮挡起来。 纲吉才想开口问阿诺德与迪欧戴特谈话的内容,却突然后颈被轻轻扣住,在他反应过来以前双唇便被吻住,温暖的体温包裹住纲吉的身躯。 当纲吉意识到自己被吻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紧绷,心脏飞快地跳动,而他只能够木讷地回应那个吻,任由暧昧而危险的气氛蔓延,他在认识阿诺德之后才知道接吻原来是如此温暖美好却使人沉溺的事情,充满占有欲的吻给人压迫感,和他曾经以为的那种青涩的想象完全不同。 -- 第115页 阿诺德的手不知何时搂紧了他的腰,纲吉的身体微微发烫,也没想过要推开对方,直到阿诺德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背后撞击到车厢的侧边,纲吉才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姿势,尽管车厢狭小,但阿诺德俯在他的身上,让纲吉动弹不得,这状况令他产生了危险的预感,所以满脸通红地用手稍稍推向对方的胸口。 「突、突然怎么了?」纲吉抿住下唇,他知道自己适应了阿诺德的强硬并不是件好事,却也无法克制自己适应的状态,「阿、阿诺德?」随着纲吉的问话,阿诺德的吻持续轻柔地落在他的鼻尖和脸颊上,那零星的亲吻让纲吉浑身发烫,他可以感觉到阿诺德压在他身上的体温升高,而他的力量完全推不开对方,因为对方比他的力气更大,这让他害怕。 「闭嘴。」阿诺德冷酷的话语让纲吉一愣。 阿诺德又一次吻上纲吉的下唇,有点强迫地掠夺纲吉的呼吸,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如同美丽的玻璃珠吸引了纲吉,铂金色的发丝垂下轻轻擦过纲吉的脸颊,纲吉在被吻得迷茫之时伸出手轻轻梳过对方的头发,然后环住对方的脖子。 「阿诺德」纲吉的声音象是安抚孩子那样温柔,他的手再次摩娑眼前迷人的脸庞,那是极为亲密的动作,但阿诺德也同样沉溺其中,没有丝毫不满,「你难道在生气吗?」纲吉小心翼翼地问,直觉告诉他阿诺德心中缠绕着些许怒意,「为什么?我犯了什么错吗?」 阿诺德没有离开纲吉的身体,始终保持着拥住纲吉的姿势,并且盯着纲吉看。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阖上双眼,下一刻他就躺在纲吉的胸口,重量完全依靠上纲吉的身体,那个行为让纲吉吓坏了,却又觉得这个举动是阿诺德彻底卸下防备后才会做出的,让纲吉兴奋不已,此刻的纲吉早已经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包括他下定决心要拒绝这份感情的事情。 「阿诺德?」 「别说话,我想这样待着一会儿。」 「可、可是」纲吉有点不知所措,被阿诺德这样抱着,纲吉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摆,最终他犹豫了一下只能够放上对方的背部,而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们的身体完全紧密地连结在一起,体温、呼吸、心跳全都变得一致。 纲吉打从心底明白他跟阿诺德怀抱着同样的感情,而这份感情让他此时此刻能够了解为什么阿诺德会抱住他的理由,这让纲吉心情很复杂,他因为阿诺德对他怀抱的心情而喜悦,却也同时忧虑起自己早已对阿诺德的事情了解得太多,终究会使他无法放下这份感情。 让阿诺德不快的那个理由,大概是戴娜吧。 阿诺德怀抱的占有欲让纲吉有些感慨,毕竟刚认识时的阿诺德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非常疏远,也在纲吉面前展现过冷酷无情的一面,那时很难想象阿诺德会执着于此。 庆幸的是,马车外有人打断了这一刻。 一声敲门响传来,纲吉和阿诺德回到原本的姿势后,纲吉掀开帘幕,外头是一个骑马跟随的部下,从他手中递来一封信。 「这是?」 「BOSS,保罗先生要我交给您的,说有工作上的联系。」 「知道了。」纲吉点点头,部下退去,而纲吉快速地打开那封信查看里面的内容,因为他知道保罗应该是遵从他的命令去联系有关俄罗斯黑手党内有意协助的对象,此外还负责维系与彭格列本部的货物运送、救援路线。 而这封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保罗写着之前他提过俄罗斯黑手党中有一个人很可能会愿意帮助纲吉,只要给予报酬,似乎没有什么不能做的,而保罗表示与对方已经进行过初步接触,但对方似乎因为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安全问题,表示之后会再与保罗联系,第二次连系才会正式谈论交易的内容。 「他说了什么?」阿诺德没有看纲吉手上那封信的内容,只是问了一句。 「没什么,保罗是来回报通路没有问题的,一切如常。」纲吉顺口撒了谎,他自认没有暴露出任何破绽,却不晓得阿诺德其实能看出他前一刻盯着信封紧皱眉头的那个表情并非一般,但阿诺德并没有揭穿纲吉拙劣的谎言。 她的双脚有些站不稳,毕竟刚从一片混乱中逃出,尽管身边有人护送着她、保证她的安全,但对于这些突然出现并说要将她救出的人们,她心中自然非常不安。但前来迎救她的人说会带她离开被囚进一年的房间,她很清楚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逃出去了,所以她配合了这些人,而这些部队井然有序地行动,遭遇拦截的敌人也没有丝毫混乱,将她安全送到了一个看起来外观不起眼的公寓内,这不象是她父亲雇用的人,肯定也不是他们家族认识的贵族同伴,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来救她。 她有一瞬间怀疑很可能是斯佩多请人来帮助她的,但下意识又知道斯佩多不可能不亲自前来,而仅仅依靠别人来迎救,所以她也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埃琳娜小姐。」一个看来相当高大,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温和地喊她,从对方的眼睛可以判断出他并不是个恶人,「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男人为她倒了一杯热茶,而这让埃琳娜逐渐平复了慌乱的心情。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里?为什么要帮我?」埃琳娜困惑地问,她看了看房间的四周,这里非常干净而且家具、色调也像她曾待过的上流社会的宅邸,只是稍微狭窄了些,「是我我父亲让你们来帮我的吗?他找到了我的所在地?」 -- 第116页 「不,我是隶属彭格列的人,」库萨卡微弯下身,行了个礼,「彭格列是个黑手党,不晓得你是否有听说过,请叫我库萨卡吧。」 库萨卡照着纲吉那天夜晚给予的地图进行调查,结果竟真的找到了埃琳娜的藏身之处,库萨卡至今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纲吉可以明确知道埃琳娜被关起来的位置,但总之他依此拟定了救援计划,没花费一个月就顺利救出了埃琳娜。 现在威洛得知这个消息后肯定会非常心慌吧,失去埃琳娜就无法再利用斯佩多为他做事。 但前提是斯佩多必须得知埃琳娜已经获救的消息,所以这是他们要进行的第二步。 「为什么彭格列一个黑手党要来帮助我?我身上并没有你们可以利用的东西,如果是想威胁我的父亲,我和家族已经断决了关系,不会有用的。」埃琳娜用有些防备的语气说,她听到对方是黑手党后便有了警觉之心,尽管感谢对方让她脱离那一处监禁的房间,但若是被另一个组织利用,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请别误会,我们会帮助你是因为我们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库萨卡在埃琳娜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他有很多事情想从眼前这个女性身上问出来,「事实上,我和我的上司在进入彭格列之前也是德国的军人,和威洛上将认识,从他的手下那儿听到了关于你被囚禁的事情。」 「你之前也是?」 「我们并不知道他绑架了一般民众,你被抓这件事情是从一个叫做斯佩多的人那儿听说的,他现在帮助威洛上将做事,和我们有些过节,而他提到了你的名字我们推测他是因为你被抓住,所以不得不帮助威洛上将。」 埃琳娜听见斯佩多的名字时,表情就转变了,她的脸色苍白而且紧张,身体也紧绷起来。 「戴蒙戴蒙他还好吗?你说他正帮助威洛上将做事?因为我的关系吗?」 「是的,而且他好像也和俄罗斯黑手党有关系,我们正调查」 话还没说完,就被埃琳娜充满忧心的话语打断,「俄罗斯黑手党?为什么要加入那么危险的组织?」即便是埃琳娜也听过俄罗斯黑手党的名字,那是个非常可怕的黑手党,他们做过的肮脏工作多不胜数,加入那个地方就很难再退出。 「埃琳娜小姐,请问您知道关于斯佩多的身分吗?我们很希望可以得到情报,因为斯佩多先生似乎偷取了彭格列的宝物,并卖给了俄罗斯黑手党。」 埃琳娜张大嘴,一时间仿佛受到了惊吓说不出一句话来,大概是没想过斯佩多会做下这么疯狂的事情吧,不但招惹德国的军队,还招惹了两个黑手党家族。 「其实我听说过彭格列家族,虽然就只是听过一次,从一个名叫达维德乌巴尔多的人口中听过,也听戴蒙提起过,我说之前,想先知道彭格列和这个达维德乌巴尔多有关系吗?」埃琳娜问,库萨卡也很清楚这个名字,而这个男人正是最初他们与彭格列扯上关系的关键人物。 「是,达维德乌巴尔多是彭格列首领的旧识,事实上,我的上司还在德国情报部门工作时逮捕了这个人偷取我们的情报想转卖给地下组织,那个时候彭格列首领曾经亲自前往拜托威洛上将释放他。」库萨卡说着,埃琳娜的表情相当震惊,「但后来他做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 「达维德乌巴尔多,他是个地下情报贩售者,我逃出自己的家族时也曾依靠他的帮助躲过我父亲的追捕,而戴蒙为了怕他转而投靠我父亲,想藉别人的手处理掉他将我的情报隐蔽起来,所以把他窃取军部情报的事情卖给了德国情报部门,希望能藉德国军部的手处理掉他我当初有劝过他不要这么做,可达维德还是被抓走了。」埃琳娜的表情有些内疚,毕竟整件事情的源头是她造成的,若不是斯佩多太想要保护她的安全,就不会做这种残酷的事情,「达维德大概是为了报复戴蒙出卖他的行为,所以在被彭格列释放时泄漏了我的躲藏地点,也泄漏了只要抓到我,戴蒙就会乖乖听话的消息。」 「所以,威洛上将才会找到你,并用你来威胁斯佩多吗?」 「你说戴蒙偷走了彭格列的宝物,」埃琳娜见库萨卡点点头,这让她露出了忧愁的表情,「那他很可能是责怪彭格列将达维德放出来的事情,所以迁怒于你们。」 「也就是说,他认为彭格列释放达维德的关系,你才会被关起来,并被用来威胁他。」 「应该是这样。」埃琳娜点点头,她向库萨卡低下头,「抱歉,所有的原因都在我身上,若不是我,戴蒙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请你们不要追究他的过错,戴蒙是个好人,他只是太关心我的事情绝对不是故意要与彭格列敌对,请你们原谅他!!」埃琳娜很担心,彭格列是个黑手党,即便她没有听说过关于彭格列的负面风评,但黑手党毕竟就是黑手党,很可能会让斯佩多招致极大的危险。 「请、请别道歉!」库萨卡有点惊慌,事实上他出发执行这个任务前被Giotto和阿诺德吩咐过一定要礼貌地对待埃琳娜,埃琳娜是重要的存在,很可能会帮助他们突破如今的困境,找到斯佩多,而斯佩多将会成为他们的助力,「我们不会对斯佩多先生做什么的,彭格列虽然是黑手党,但是以保护西西里在地居民为宗旨,不会随便杀害或欺负普通民众。」 -- 第117页 「这样啊,太、太好了。」埃琳娜的脸色稍稍恢复,「请问,你们帮助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们做的吗?如果可以,我想要找到戴蒙,让他离开德国军部和俄罗斯黑手党。」 「刚好我们也是这么希望的,因为斯佩多先生偷了我们的指环,我们很需要他告诉我们指环的下落,所以你有办法联系上他吗?」库萨卡抱着一线希望,却见埃琳娜的脸垮下来,阴暗地摇摇头。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自从我被抓起来后我们就没连系过,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原来如此。」库萨卡其实也猜到了这种结果,并不责怪对方。 「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但如果你们可以找到戴蒙我、我能说服他,毕竟这件事情是戴蒙做错了,他不该偷取你们的宝物,他只是以为彭格列陷害了我,只要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他会理解的,并会把指环还给你们。」 「是,但这件事情等之后再说吧,」库萨卡这时候站起来,因为他发现埃琳娜的脸色相当苍白,「你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肯定很累了,我应该让你先好好休息,我会把我们找到你的消息告诉我的上司和彭格列首领,这样可以吧?」 「好的,谢谢你,库萨卡。」埃琳娜道谢,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库萨卡道别了那个房间后就退出来,如今他们和埃琳娜的所在地是法国里昂布置的基地,他前几天接到情报网电报暗号中说明阿诺德和纲吉已经在俄罗斯莫斯科的藏身处待下,可能会在那里等待薇丝卡的行踪或情报出现,从他们彼此开始执行各自的任务都经过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没见到纲吉或者阿诺德,库萨卡已经有些想念他们,而如今他终于有好消息可以报告。 「库萨卡先生,怎么样,她是指挥官要找的人吗?」部下见他出来便问。 「对,而且她给了我们很多情报,我必须尽快告诉指挥官。」库萨卡说着,然后他转向另外两位守在门旁边的部下,「不要限制她的行动,让她自由地在这基地内行走都没关系,只是暂时请小姐不要出外,我们要确保基地的隐密,如果她有什么需要都尽量满足她,知道了吗?」 「「是。」」部下们回答。 库萨卡的心情虽然因为找到埃琳娜而变得轻松许多,但也有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埃琳娜并没有办法直接联系上斯佩多的手段,也就是说斯佩多可能根本不会知道埃琳娜已经获救,斯佩多很可能仍然对彭格列怀有敌意,那就不会帮助他们。 「芬恩,你们继续汇整来自其他基地的情报,我必须问问指挥官接下来要怎么样做比较好,希望他们那里也是一切顺利还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首领,向他说明一切原委。」 库萨卡想起了Giotto在他离开彭格列执行任务前说过希望能见埃琳娜一面,如果告诉Giotto找到了埃琳娜,那个男人很可能会亲自过来这里。 纲吉醒过来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温暖的什么给包裹住,等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后就发现自己正靠在阿诺德的肩上,而对方将羊皮的大衣包裹住纲吉,以免他感到寒冷,火炉温暖地烧着,透出黄色的美丽光芒,这里的天气寒冷,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后,不知不觉便眷恋起他人的体温。 纲吉眨了眨眼,往旁边看去就能看见阿诺德正阅读的模样,难得他在工作之虞有闲暇的时间看书,一般来说阿诺德都非常忙碌,今天却特别告诉纲吉自己可以休息一天,让纲吉待在他的身边,本来纲吉是想要拒绝的,却抵不过对方的命令句。 纲吉在陪同阿诺德的时候睡着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阿诺德则保持着纲吉睡着前的姿势,一直在看一本书,但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尾的部分。 「阿诺德,你在看的是什么?」纲吉忍不住问。 他发现阿诺德的手轻轻握着自己的手掌,这让纲吉有些羞耻,阿诺德的指尖很温暖,那修长的骨节勾起纲吉的手指,指尖轻轻抚摸纲吉手掌的细节,仿佛是爱不释手的宝物般。 与其说是刻意的温柔行为,这更象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这也让纲吉意识到他们两人的相处不知不觉已经如此亲密,纲吉曾想过要克制这样的状况,却徒劳无功。 和阿诺德一起待在俄罗斯莫斯科基地的这段时间,他和阿诺德相处的时间增多了,而对方偶尔显露的温柔举动以及亲吻,纲吉根本无法拒绝,阿诺德也不太在意纲吉那种半推半拒的暧昧态度,自顾自地做着那些事情,看纲吉满脸困扰却没有激烈拒绝,就更加习以为常。 「这是Giotto推荐的书。」阿诺德晃了晃那本书,纲吉觉得那是他看不懂的文学作品。 「Giotto的品味和阿诺德好像很合,太好了。」纲吉稍稍有些忌妒这种微妙的联系,Giotto虽然和阿诺德的关系并不算特别好,毕竟Giotto最重视的是纲吉,而因此一直与阿诺德间有些矛盾,但在阅读、黑手党的事务上似乎有相合之处,那是纲吉无法比较的。 「一直没有时间看,直到现在才有空闲。」阿诺德耸耸肩,今天难得的休息时间是因为他一直等不到想要的情报进来,在薇丝卡现身之前,或许他们目前的任务都不会有所进展。 「薇丝卡小姐很擅长躲藏啊,连阿诺德都找不到。」纲吉看出阿诺德烦心的事情,苦笑,「就没有其他手段能找到她吗?」 -- 第118页 「没有,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再次见面,也没留下连系的手段。但她应该会看到我们在报纸上放的暗号,她有那个习惯,但或许是她不愿意轻易现身。」阿诺德一边说时,手伸向纲吉轻柔地抬起纲吉的下巴,吻上,这让纲吉的脸浮现一点浅红,「为了情报,等待也很重要,虽然你看起来没什么耐心。」 「唔,」纲吉知道阿诺德看穿了他有些着急的心情,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早日得到情报,尽快行动,是因为他很渴望知道『安布洛斯计划』的详细情形,以及安布洛斯本人的位置,「也有必须快点行动才不会错失良机的状况,不是吗?」 「确实,但现在贸然行动无异于找死,你其实并不真正理解俄罗斯黑手党的危险吧。」 「我知道他们很危险但」 「跟他们扯上关系,下场都不会太好。」阿诺德的表情特别冰冷严肃,他在这段时间调查了许多俄罗斯黑手党的情报,他们的人也有人潜入俄罗斯黑手党中进行情报收集,而其中一半的人在潜入后不到两个礼拜就莫名奇妙地被杀死,显然俄罗斯黑手党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内部有间谍潜入的事情,「来到这个地方详细调查后才知道他们的势力非常巨大,特别是在俄罗斯这里,和政府机关也有很深的牵扯,我们想在这里探得情报非常困难,因为不论是地下市场或者情报网中也几乎都是他们的人和眼线,他们独占了这片土地的所有资源那等同是暴力。」 「这样的话,薇丝卡小姐会不会也身陷危险之中呢?」 「或许吧,所以她才不愿意出现,而我们自己也很危险,如果这个根据地被发现了,我们很可能会无法回去。」阿诺德看向纲吉,皱起眉头,他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危,他将近十年的时间从事这类情报收集活动,已经习惯将生命暴露在危险之中,但纲吉却不同,他可能并没有真正意识到世界上的某些人是非常可怕的,比起他所认识的彭格列、加百罗涅、西蒙等黑手党来说,更黑暗也更残酷的那些人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那些人不会因为请求而心软,不会了解他人的痛苦,更不会怜悯死亡,也不相信这世界上的善良。 「有任何情报我会告诉你,你如果真的想要帮上忙就必须计划好一切事情再行动,别自己一个人横冲直撞。」阿诺德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传进纲吉的脑内,纲吉只是轻轻点点头。 阿诺德看纲吉如此的表情,手掌轻抚上纲吉的头发,那温柔的动作让纲吉很安心。 他知道自己不该沉溺于此,却还是没办法控制,对于阿诺德的心意一天比一天增长,他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阿诺德的真正原因,大概是因为对方从来不探求他内心那些阴暗的秘密,阿诺德给予他的是将他视为一个男人独立的信任,但同时阿诺德对他也有着和别人不同的珍惜和温柔,只有纲吉知道阿诺德热情的一面,以及他笑起来时有多么好看,只有纲吉知道阿诺德的温柔细腻,以及当阿诺德拥抱他时,让他心动无比的那些细小习惯。 当他们安静地待着时,外头传来敲门声,纲吉起身去拉开大门,外头站着的部下恭敬地带上了一份报告书,还有一封电报。 「指挥官,我这里有库萨卡先生传来的暗号电报。」他说着,那电报上面写的东西就连部下们也看不懂,只有阿诺德可以破解,「然后这边有一份是从其他基地汇整来的报告,这里有一个重要情报,是关于俄罗斯黑手党首领的。」 「伊凡柯夫?」纲吉的身子稍稍往前倾,显示出他对此消息的兴趣,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明显,但那听在阿诺德耳中却早已泄漏,「怎么了吗?」 「情报指出他明天会抵达这附近的城镇,似乎是与某个组织要私下会面」 「哪个组织?在哪里?」纲吉问,这时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透露着一丝兴奋。 「把那份报告给我。」阿诺德打断了要继续说下去的部下,「不用继续说了,剩下的我会自己看。」而这句话让纲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本来想继续问清楚那情报的内容,但阿诺德显然并不愿意他继续问,部下也有些惊讶地将报告交给了阿诺德,退出去。 「阿诺德,我不能知道那些情报吗?」 「可以,但我想知道你了解这些情报后打算要做什么?」阿诺德敏锐的问题让纲吉闭上嘴,或许他看出了纲吉隐藏的某种心思,「说不出来吗?如果说不出来,就暂时先这样,我看过后如果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会再告诉你,目前我们既然还不打算对俄罗斯黑手党出手,这种情报越多人知晓越麻烦。」 见纲吉说不出话来,阿诺德就拿着那份报告走向自己的书桌,这也因此让他离开了纲吉的身边,身旁的温度消失后,纲吉的思绪也变得冰冷起来,他无法压抑此刻这种强烈的心情,一种黑暗而且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一片漆黑。 伊凡柯夫尼古拉多尔斯德,俄罗斯黑手党的首领,纲吉认为正是他当初提供了安布洛斯一个藏身之所,并计划以此来对抗彭格列指环尽管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纲吉想这不会偏离太远。 如果没有他,或许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或许安布洛斯就不会有任何资源继续那个可怕的研究,而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 第119页 纲吉握紧了的手掌微微发抖,他压抑住内心的强烈情感,深深吸一口气。 他目睹阿诺德将那份资料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准备要工作,原本说好要放一天假的阿诺德显然无法继续休息,而且阿诺德也没有打算要告诉纲吉完整的情报。 「库萨卡救出埃琳娜了,他说要感谢你的帮助,说是你提供了线索给他。」这时候阿诺德说,他一瞬间解读了库萨卡传来的暗号电报,「他问接下来要怎么样利用埃琳娜找到斯佩多,显然埃琳娜并没有手段直接跟斯佩多连系上,你有什么想法吗?」 「真的吗?」纲吉跳了起来,这是一个好消息,「那、那可以请他让埃琳娜写几封给斯佩多的信吗?把那些信交给我们或库萨卡,我想我们未来还会碰到他的,那时候就可以让他相信埃琳娜已经被释放的事情,或许他就会帮我们。」 阿诺德沉思了一下后,便开始在一张纸上写下电报的暗号,然后转头交给纲吉。 「你拿这张纸去给部下们,告诉他们传给库萨卡,他们就会明白的。」 「嗯。」纲吉点点头,拿着那张纸就打算走出这房间。 在他走出房间前,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在桌前的阿诺德,他看阿诺德正靠着窗边的日光阅读那份报告,那份报告上肯定有着俄罗斯黑手党首领明天的行踪,要跟哪个组织碰面、在哪里碰面以及目的,纲吉知道,与其他组织碰面时肯定会有不少护卫,警戒心也会更浓厚,但首领平时都躲在俄罗斯黑手党总部不露面,明天是少数能接触到伊凡柯夫的机会。 他真的要像阿诺德所说的再继续等待吗? 如果等到确保一切情报的完整和安妥后,会不会安布洛斯又逃到了别的地方? 万一薇丝卡小姐永远都不现身的话该如何是好? 说不定薇丝卡已经死在了俄罗斯黑手党的手下,这么一来,关于安布洛斯计划的线索也许就在俄罗斯黑手党首领的身上也不一定。 纲吉心中有千万丝的烦乱心绪无法被梳理,他最终踏出门,但当大门闭起时,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却显出他褐色双眼中坚决的冰冷光亮,他向着另外一头走去,他打算把手中的电报传出去,同时,他也有其他事情必须计划就算只有他一个人。 等纲吉传完了电报,便加快了脚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在抽屉中搜索了一会儿才终于把那尘封在柜子深处的盒子拿出来,他打开那精致的盒子,里头放着一把枪。 这是艾尔默斯庆祝他拥有自己的部队时送他的,而他从没想过会在此刻派上用场,然后他看向墙上挂着的手套,在这个时空他只有这双Giotto的旧手套能做为战斗武器,虽然没有强大的彭格列指环,却有Giotto另外打造给他的指环,他想自己的实力还是相当强的,应该足以对付一般的敌人,于是他将手套也放进了这个盒子里头,然后把盒子先收起来。 现在他只担忧一件事情,也是最难解决的事情。 「阿诺德一旦开始工作就不会离开那房间,但在明天以前必须拿到那个资料才行」 纲吉独自在房内来回踱步,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拿出那个破旧的怀表,望着同伴们破损不堪的照片,咬住了下唇,虽然觉得对不起非常照顾自己的阿诺德,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做。 「对不起,我很快就会把这些都解决的。」他对照片中的同伴低声说。 然后纲吉站起来,毅然决然前往阿诺德的房间。 作者废话: 这篇人物关系稍稍复杂,但说起来有其实没那么复杂,只是同时有许多条线正并行而已。 至少现在斯佩多和埃琳娜被抓的关系已经比较清楚了。 之后只差让斯佩多了解埃琳娜已经被释放的消息,斯佩多才可能帮助彭格列。 达维德这个人从本篇的很前面篇章就有出现过,只是大家大概都忘光光了。 于是这篇帮大家复习一下了~~ 总结下来就是斯佩多先去陷害人家,结果好死不死彭格列插手把人给救出来,于是斯佩多反被陷害(不要手贱啊),然后斯佩多还把这怪到彭格列的头上,而因此偷取彭格列指环卖给当时正想要指环的俄罗斯黑手党,因此和俄罗斯黑手党扯上关系。 阿诺德这里是打算调查薇丝卡的下落,找到安布洛斯计划和彭格列指环这两个下落。 而纲吉这里则是自己偷偷请保罗连系俄罗斯黑手党中的协助者,主要也是要找安布洛斯计划,以及对为同伴报仇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同伴都被杀了,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心愿。 阿诺德也隐约查觉纲吉好像想要报仇这件事情,但其实他并不清楚纲吉的同伴和俄罗斯黑手党有什么直接关连,因为他不知道纲吉记忆的内容,会查觉纲吉想报仇,是因为他曾经有过类似的遭遇所以看纲吉的状况就明白,这个之后会再提到的,和阿诺德这篇的身世设定有关就是了。 嗯,至于纲吉会用什么方法把阿诺德从工作中转移注意力呢? 总之他一定是要让阿诺德离开那张桌子的,对阿诺德而言大概也只有纲吉一个人能影响他,但一定要用一些手段才行至于手段就期待下篇囉~ 第17章 在阿诺德的情报组织中有各种类别的成员,为了有效率地掌控情报,分工非常详尽,且彼此并不分享情报的内容。首先,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在第一线收集情报的工作员,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潜伏于其他组织中,或者亲身犯法来寻找有用的情报,他们只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死于任务;还有那些接应者,他们负责处理潜伏者的接应与援助,工作员会定期向他们回报,必要的时候接应者也必须残酷地处理掉叛变会被抓住的工作员来避免敌人反侦测,他们也负责将收集的信息做成纪录;最后是负责编辑暗号的那些,他们是特别稀少且经过训练的人员,将自己负责的部门收集来的情报编辑后制成外人看不懂的暗号,再转交给基层部下传递;而最不需要多余技巧却不可或缺的,是那些负责传递情报的基层部下,他们透过电报或其他手段传讯,让所有的情报能够在不被外人探知的情况下汇整到总指挥官所在的部门。 -- 第120页 层层的分工就是为了让成员们彼此无法互相知道彼此的详细工作,这么一来即便有间谍也很难单从一项工作就取得他想要得到的重要情报。 阿诺德翻阅着部下给予的汇报,下面厚厚的一叠资料全是用着难以解读的暗号写成。 通常,这些负责收讯的基层部下仅会将各基地传讯的暗号一字不漏地全部接收腾写,即便他们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义,每个基地使用的甚至是不同的编码,而他们会将额外传来的的简略摘要记录下来以便向阿诺德报告,然而情报的详细内容还是必须由阿诺德亲自解读,只有他一个人知晓所有基地的编码方式,这也是为什么纲吉经常会看见阿诺德工作到深夜的原因,有太多的内容是极为机密的,阿诺德就连他身边的部下也不会轻易允许参与暗号的解释。 在这份部下带来的报告中,确实记载了俄罗斯黑手党首领明日的行程,还有预计会面的人,但同时也记录了部下们从各种管道收集而来的零散情报,在来到俄罗斯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纲吉一直以为他们在情报方面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在等着薇丝卡现身,但事实上,当阿诺德把这一个月来非常破碎又冗长的情报在脑内进行整理之后,就会得出一个让他特别怀疑的状况。 这不过是他做为情报员的一种直觉,很难对没有耐心的纲吉说明。 伊凡柯夫尼古拉多尔斯德,俄罗斯黑手党首领,也是在俄罗斯备受尊敬及恐惧的人物,阿诺德知道面对这种庞大的黑手党组织,即便彭格列有着像Giotto这样得天独厚的强者,也很难与之敌对,俄罗斯黑手党发展至今已经是个有历史的家族,从收集来的情报可以知道虽然俄罗斯黑手党经历过多次政变,但多尔斯德的家系仍难以推翻,他们背后背负的血腥历史让他们的地位不可动摇,而对待的人的残忍程度更令人发指。 像这样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忌惮于彭格列这样刚刚起步不久的年轻家族。 何况位于距离遥远的西西里岛,对于俄罗斯黑手党而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和政府的不安稳关系,以及他们怎么样稳固自己在俄罗斯经济中握有的巨大权力。 就算再有远见的一位领导者,基于他们庞大而强悍的基础,以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突然对彭格列指环这种不知道是不是传闻的武器感兴趣,让阿诺德更好奇的是,在部下们潜伏于俄罗斯黑手党的这段时间中,伊凡柯夫的身边并没有任何关于彭格列或者彭格列指环的消息,伊凡柯夫本人所接触的组织、会议也没有类似的情报传出,仿佛伊凡柯夫对于彭格列的事情毫不知情但这又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有人传言俄罗斯黑手党已经得到了三个彭格列指环,对剩下的也势在必得。 更让阿诺德介意的是俄罗斯黑手党内部自己的权力斗争,他们的干部之间近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个知名的干部相继死于非命,这对于经常在斗争的俄罗斯黑手党不算什么新奇事,但阿诺德相信连自己从情报中可以感觉到的不稳定,做为首领的伊凡柯夫不会没感觉,伊凡柯夫明日的行程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俄罗斯黑手党中的地位而安排的,算是一种定期的巡视和威吓。 去分析这些日子来死于非命的干部以及派系的动摇,阿诺德就能够找到这些死亡对谁最有利,一个就是做为首领的伊凡柯夫自身,一个则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好兄弟维克托佩图霍夫,而另外一个则是势力正急速成长的安德鲁雅克夫列夫。但还有一个人的情况非常特殊,尽管这情报还无法判断真伪,情报指向了一个女人,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做为伊凡柯夫非常着迷的爱人被伊凡柯夫隐密保护了起来,而有人流传死的那些干部曾反对过这个女人的背景,也反对由她产生家族的子嗣,所以这些干部才会被伊凡柯夫用凶残的手法杀掉。 「阿诺德?」 就在这时候,寂静的夜色下响起一个轻柔的嗓音,阿诺德回过身就看见纲吉在他的门边,从门外探进头,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怎么了?」阿诺德有点困惑为什么纲吉会出现,因为纲吉应该明白当他解读报告时会花好一段时间,让他没有时间去顾虑纲吉,纲吉应该会觉得无聊,「我还没有完成工作。」 「我知道。」纲吉露出一个苦笑,接着便推门进入,手中端着一壶茶还有一些吃的,「我猜你会忘记时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你吃了吗?」阿诺德大概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他没有发现天色变暗,只是习惯性点了灯继续阅读,「我并不饿。」 「我已经吃完了,你的部下们也都吃完了,就剩下你。你不能总是这样,之前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好多了,但我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忘记。」纲吉将食物放在桌上后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指轻轻抚摸阿诺德那细柔的金发,在这种时候,纲吉会觉得阿诺德反而像个需要他照顾的孩子似的,让人特别担忧。 「我吃。」阿诺德阖上双眼,微微避开纲吉的手,并非不喜欢,而是不习惯被这样对待。 阿诺德起身远离工作的书桌,将纲吉送来的食物放入口中,虽然有些凉了,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加上阿诺德的胃口并不挑剔食物,他曾经待过很糟的环境,而即便是在没有任何危险发生的状况下,部下们也不会随意打搅他的工作,因此只有纲吉会这样闯入并带食物给他,因此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 第121页 纲吉没有离开房间,他只是为自己泡了一杯茶后就在阿诺德身边坐下。 「部下们很能干呢,我都不知道他们会煮饭。」纲吉这时有些感叹,回想起前一刻部下们听见纲吉要来找阿诺德时的滑稽表情,就忍不住微笑,「请他们帮我准备一点食物给你的时候,他们每次都很惊讶,你果然经常忘记吃晚餐吧。」 「我会自己补充体力,不需要担心。」 「我妈妈煮的饭也很好吃,真想让阿诺德还有Giotto也尝尝看,可是」这时候纲吉突然有些惆怅地说,阿诺德虽然不清楚纲吉实际上经历过什么,但听得出纲吉的那种口气仿佛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再看见他的母亲,「对了,阿诺德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问?」 「呃,很久之前你有提过你母亲的事情,所以我」纲吉有些惊慌,不晓得这是不是一件不该触碰的话题,因为他发现阿诺德的表情隐隐有不快,可那情绪很快便消失无踪。 「我母亲不是个会做饭的人,总之,不算个温柔的女人。」阿诺德低哼一声,看纲吉对自己的过往如此好奇就觉得讽刺,「我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对情报员来说,怎么样诠释如今的『身分』才是最重要的,过去都不重要。」 「这样啊,有点可惜呢。」纲吉显得遗憾,大概是因为他没能听到太多关于阿诺德过去的事情。 接下来是一段安静的用餐时间,他们两人没有说太多的话,直到阿诺德让下人收走了所有的餐具与茶碗后,他重新走回纲吉所在的位置,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纲吉。 「你的目的是什么?」突然,阿诺德有些冰冷而突兀的声音戳穿了和谐的气氛,让纲吉的身体绷紧,他惊愕地望进阿诺德的眼睛,但那双冷若冰霜的浅色眼眸只是无情地看着他。 「目的?」 「别装傻,你虽然会送食物给我,但并不是在这个时间。」阿诺德瞧了一下怀中的怀表,对于平常会等到用餐时间结束后才进来的纲吉,今天比往常早了一些,「你有什么打算?是因为稍早的情报吗?我说过,等我解读完所有的情报后,有你需要知道的部份我会告诉你。」 「不、不是这样的!」纲吉有些激动地反驳,他的脸微微泛红,急着想解释,「我、我确实在意那个情报也不是没想过要来问阿诺德,我考虑了很久,但是你说你会告诉我所以」纲吉低下头的表情带着无可奈何,再次抬起头注视阿诺德的那双眼睛看起来非常真诚,「我只是有些心烦,因为我很想要快点知道关于『安布洛斯计划』的事情,我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今天听到俄罗斯黑手党首领的消息,让我坐立不安」 「所以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想探听情报吗?」 「如、如果阿诺德可以告诉我的话,当然很好,我不否认我确实想打听事情但如果不行的话,待在这里可以让我的心情比较平静一点,和阿诺德在一起我感觉很安全也很开心。」纲吉的表情浮出一抹苦笑,对自己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感到羞耻,事实上这是一直有些推拒阿诺德感情的他第一次对阿诺德明确地坦白自己的感受,「呃,难道你觉得麻烦吗?我、我打搅你工作了?」 「不,」阿诺德的表情从冰冷逐渐变得柔和,但随即他别开脸,「并不是。」 「太好了。」纲吉松了一口气,看起来阿诺德并不厌恶他擅自前来的行为。 纲吉注视阿诺德那别过去的侧脸,那是一张虽然冰冷却非常好看的脸庞,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阿诺德好像有些难为情,很难想象对方有这样的情绪。纲吉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他很清楚这是什么造成的,但他没有打算闪躲,然后他伸出手碰触阿诺德搁在一旁的手背,并将身体靠了上去。 不只是纲吉主动靠近的动作,或许还发现了纲吉那种有点暧昧的眼神,阿诺德将视线转向那双仍然闪耀着纯粹光芒的褐色双眸,有那么一刻,阿诺德似乎想把纲吉赶出他的房间,因为他还必须继续工作,但他们都能意识到彼此心中沉默的抗拒,纲吉觉得阿诺德的眼睛象是透明的水晶一样反射出自己的身影,他可以感觉到有某些情绪牵动了对方,让阿诺德微微动摇。 阿诺德的手指轻抚过纲吉的耳边,指尖的温度让纲吉觉得微微搔痒但很舒适。 「早点回房睡吧,睡了你就不会胡思乱想,等我全部解读后,我保证会告诉你重要的情报。」阿诺德说出的话理智到仿佛没有温度,但纲吉还是可以看见他眼底有些不安份的心绪,那很难得,可以见到这个男人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可是我想要留在这里。」纲吉有点沮丧,他并不想离开,阿诺德的话让他的好心情快速减退,那全都显示在表情上了。 纲吉知道,阿诺德是想保护自己,虽然心中充满感谢,但纲吉很清楚自己到这个房间的目的。 「你确定要留在这里?」 「可以吗?」纲吉欣喜地抬头,「我」话还未能说完,便被封住了双唇。 那是一个灼热的吻,甚至感觉起来有些迫不及待,阿诺德前一刻那种理智而无情的推拒仿佛是伪装的,滚烫的呼吸背叛了他冷若冰霜的外表,纲吉紧紧抓住阿诺德肩膀的手臂微微颤抖,他的紧张有部分来自于不熟悉的热情触摸,另一部分则来自于他渴望隐藏的恐惧和愧疚。 -- 第122页 当吻分开时,纲吉无法从对方微微泛红的唇瓣上移开目光,纲吉知道自己肯定比对方还要红,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脏敲打着胸腔,好像随时会跳出来。 他其实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他这么暗示了。 没有退路。 纲吉感觉到自己的视野突然晃动,他的后脑触碰到柔软的沙发座垫,即便那一刻纲吉紧闭起双眼,却还是清晰知道阿诺德覆盖上他,将他轻轻压在柔软的沙发之上,背后稍稍陷入坐垫中。 他感觉到阿诺德充满温度的手搂住他的腰,感觉着他。 「你会害怕吗?」 那问句很温柔、充满感情,几乎让纲吉想就此退缩,但他还是摇头。 「阿诺德」那个吻轻轻滑过阿诺德的脸侧,让阿诺德微微眯起双眼。 纲吉抬起双手环住对方的颈,在意识沉陷的同时他可以看见对方衬衣底下结实却有些过于美丽的身躯,也能够清楚看见他身上残留的伤痕,当他们紧紧相贴,纲吉觉得体内某种沉重的感情仿佛随之宣泄而出,他多么希望可以就此沉溺于阿诺德的温柔之中,遗忘那些他无法负荷的记忆。 阿诺德希望纲吉并不后悔与他发生这种关系。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渴望与谁产生这样深刻的连结,不管是身体或者心灵上的,而他也从未如此希望完整地拥有某一个人。 在黑暗的房间内他缓缓睁开双眼,适应黑暗后的眼睛可以看清楚眼前的那张脸庞,仿佛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月色那般闪闪发亮,阿诺德的头发看上去象是透明的,有时候让纲吉觉得他不是真实的人。阿诺德,似乎没有什么缺点,比起半调子的自己,阿诺德既强大又完美,作为领导者的气度和资质都远远超过他,在纲吉的印象中初代云之守护者本来就是让人憧憬的存在,但在这个时代实际接触后,才明白真正的阿诺德远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好眷恋的这份体温,以及拥抱自己的双手,全都让纲吉更加喜欢这个男人给予的一切。 可是,自己并不是能够待在阿诺德身边的人。 相比起肩负着部下们生命并且完美执行职务、日夜工作的阿诺德,自己是个不成熟的首领,他的不成熟害得同伴们分崩离析,他只能接受别人的保护,因此没有资格在那个位置上。 纲吉自认有自知之明,在他恢复记忆后,他便已经决定要放弃这份骚动的感情了,在他应该担起的责任中,自己的感情不过就是不重要的杂音,常常干扰他做应该做的事情。 但至少,他此刻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纲吉静悄悄地从床上爬起,尽其所能地保持安静一边靠近阿诺德工作的那张桌子。 在微弱的月光下他能看见摊开的那份报告,阿诺德解读到一半的资料就放在桌上,在经过昨夜的事情他并没有时间收拾,纲吉知道自己不可能看懂那些用暗号书写的资料,就连阿诺德的部下都看不懂的东西,他不可能会懂,但他看过好几次阿诺德及部下们工作的流程,他们总是会总结一份没有详细内容的摘要用于向阿诺德说明,以分辨是否为紧急的情报,而纲吉确实找到了那一张说明的纸。 大意是俄罗斯黑手党首领伊凡柯夫明日要会面某个组织的人,以及会面的地点。 纲吉尽管也很在意暗号书写的情报为何,但此刻他一心只想知道会谈的位置,其他的都不重要。他抽走那张纸,然后快速地溜出房间,当他一路跑向自己房间的途中感觉心脏跳得飞快,而他迅速从抽屉中翻出了他放着枪和手套的盒子,然后他把这些全都取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最终消失在过于宁静到让人不安的夜色之下。 然而,当纲吉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从窗子悄悄飞离的背影,很快那个人影也跟着他从基地的某个角落离开。 阿诺德醒来并发现状况不对劲时,已经是早晨八点钟的时候,往常他不会睡得那么晚,因为昨晚的温存而令他睡得特别深沉,但他一清醒后就马上查觉到不对劲,从他桌子上凌乱的状况以及身边消失的体温,阿诺德明白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而来的,恐怕连昨晚都是装睡的。 本来阿诺德是不会轻易中这种计策的人,意图迷惑并想套取情报而接近他的人也曾经有过,因此他一直不与人轻易交心,也远离那些情感的碰触,但在他的理解中,纲吉不是会使用这种手段的,他或许从来没有思考过纲吉会设计自己的可能性,唯一一次放下防备的结果如此,让阿诺德想嘲笑自己的松懈。 他并没有做太多停留,他知道纲吉会去哪里,也大约能猜测到纲吉的目的。 这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尽管纲吉这些日子来比刚认识时看来稳重不少,恢复记忆后的他做起干部的职务丝毫不逊色于其他人,但是一直在纲吉身边观察他的阿诺德很清楚,纲吉内心有一部份是非常不稳定的,那一块是他不能够被他人触碰的回忆,也是纲吉心中难以抹除的伤疤。 「指挥官,请问现在有什么指示?」部下看见阿诺德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都因为他隐隐发怒的表情而惊慌,即使阿诺德平常也十分冷酷,但从未表现出如此强烈而明显的愤怒。 「那家伙擅自行动,你们谁也没发现他离开吗?」 「您、您是说泽田先生吗?不,我们昨晚没看见任何人出去。」 -- 第123页 「看来是从上空离开,他可以办到这件事情,哼,看来是急着要去送死。」阿诺德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阴狠,那刺痛肌肤的杀意让部下不敢回话,「马上集结五人部队跟我出发,我要去把那个蠢蛋带回来。」阿诺德拉上黑色大衣,将随身的枪枝收入枪套后就往外走去,他知道他的部下很快会跟上,不需要他多余的交代,因为当阿诺德说出要集结部队马上出发,就代表着情况紧急,不容一丝延误。 阿诺德来到后门,不经意地查觉到在后门边有一双脚印,看起来站了许久,从昨晚的小雪之后就没有再下过雪,因此这肯定是入夜后的事情,而这双脚印一路延伸到了街道,是一双相当小巧的脚印,不是属于纲吉的,更不会是阿诺德或者部下们的。 他立刻连想到某个人,但无法确认,唯一知道的是这个跟踪者也许随着纲吉离开了。 阿诺德跨上马匹,一股冷风刮过他的脸庞,让呼吸都结冻的寒意使肢体也变得僵硬,在这种冰冷的天气下独自出外只能说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仅体力会被消耗,更别说很有可能在遭遇危险时造成反应迟钝,他不确定纲吉是否有应付这种状况的准备。 「那家伙真是愚蠢!」 发自内心的怒意中夹杂着一丝奇怪的感情,是阿诺德从来没有的体会。 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是担忧,从来不关心他人安危,信奉着所有行动造成的代价都应该由行为者自己承担的信条,而总是冷淡对待他人的阿诺德,第一次祈求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纲吉身上,责怪自己没有提早揭穿纲吉意图的想法缠绕于脑海中,意外让人难以忍受,难受到甚至要影响他强迫自己保持的冷静思考。 「呵我也是愚蠢至极。」 伊凡柯夫稍稍整理身上那温暖的毛皮大衣,从马车停下后,仆从便替他点燃了新的雪茄,他悠闲地呼了一口气。他知道所有人都等着他下车,但他丝毫不慌忙,直到看见有人慌慌张张一路踏着雪地前来恭敬地站在车前准备迎接他。 伊凡柯夫是个傲慢的人,不只是敌对者、合作者以及家族中的部下知晓这点,他自己也很清楚,傲慢有时候是领导者的必要演出,从姿态到仪表都务必讲求威严,那是让人尊重的前提。俄罗斯黑手党是个强大而且历史悠久的家族,掌控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和政治权力,他们家族中从首领到干部有不少人都是以前的政府官员出身,与许多财团有密切关连,因此握有极为庞大的人脉与财力,特别是他们多尔斯德一系,照理说没人可以撼动他们在俄罗斯的影响力。 可是,这件事情最近有了一些变化。 处理背叛者那是伊凡柯夫习以为常的事情,就算前一天称兄道弟的伙伴突然叛变,他也不会太惊讶,也有十足自信可以毫不眨眼地干掉对方,他是无情的,在这件事情上他会做得比任何人都残酷,而这也是家族为什么恐惧并崇拜他的原因。 与俄罗斯敌对的人,伊凡柯夫从来不放在眼底,但真正令他看不顺眼的是那些对家族同样有强大影响力的存在,那些他不能够轻易除去,却又不得不提防的人,其中之一最让他头痛的就是他最好的兄弟维克托,令人讽刺的是,基于他们小时候开始的兄弟情谊,众人看在伊凡柯夫的脸面,让维克托在家族中得到了无比的好处和权势,因而累积出仅次于伊凡柯夫的力量,现在却不得不提防这份力量。 要说家族内有什么不对劲,最容易察觉的就是金钱,资金的流动被做了手脚,而一直有情报外泄给敌对组织,屡次对家族重要干部的生命造成危害,某些家族的投资交易变得不顺畅,仿佛有人暗中在动手脚干扰伊凡柯夫想促成的一些决策,伊凡柯夫早已习惯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状况,但明知道有人不利于自己却不行动,不符合他的性格。 何况,他的女人也因为这些麻烦事无法安然待在他的身边,心腹部下们告诉他,这很可能是针对未来首领之位的争夺,而可能延续多尔斯德子嗣的女人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一向习惯随心所欲的他竟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绑手绑脚,让他最近的心情跌落谷底。 「要是我知道是谁搞鬼,肯定让他生不如死。」他咒骂般地喃喃自语,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望向在外头等了他好一会儿的人,那好歹也是这一区极具势力的老大,但在伊凡柯夫面前,就只是一个可笑的小丑,摆出一副谄媚的嘴脸。 伊凡柯夫低哼一声准备踏下马车,但在他面对那个男人时,感觉背后一阵难以言喻的不舒适,仿佛被谁紧盯着,来者不善。这是作为黑手党手领培养出的直觉,他对于危险以及恶意的气息特别敏锐,用以防备那些意图攻击他的人。 「多尔斯德大哥,好久不见啦!你看起来还是那样英姿飒爽啊!小弟都等不及了!!」 「嘁,戈加,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进步了,少给我说些废话,我都到了多久你才出来,是在打什么主意?」伊凡柯夫浅灰色的眼睛冷冷瞪视着对方,那眼神任谁都会恐惧于对视,然而被叫做戈加的男人却持续一脸的笑意,「该不会前一刻你跟谁在一起计划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吧。」 「不不不,大哥,您别误会了,我可是时间到立刻就赶出来了!只是你比想象中要早到,所以我才晚了一些啊,要是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要我干啥都行。」 -- 第124页 「既然如此,要让我相信的话就把你的一只手砍下来好了。」伊凡柯夫冷酷的话语落下时,男人的身姿停顿了一会儿,那一刻他本来微笑的脸庞变得僵硬,微微苍白,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收起微笑,看见那一幕的伊凡柯夫马上大笑出声,「我开玩笑的。」 这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恢复了原本的热络,仿佛刚刚那些都未曾发生过。 仅仅只是那么一句话,就让戈加感到全身不自在,因为每个和伊凡柯夫来往过的人都佷清楚伊凡柯夫的性格,如果他真的那么说了,就是认真的,真的会要他砍下一只手证明他刚刚说的话,而庆幸的是伊凡柯夫收回了那个要求,若不是如此,他恐怕不会完好如初。 「但是戈加啊,你真的把这附近都给搜了一遍吗?我说过不想要有人来打搅我们今天的会面。」伊凡柯夫这时候一边挥挥手让某个部下靠近,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一边继续和戈加聊天,「你不会是随便敷衍我吧?还是那耳朵只是装饰,连我交代的意思都听不懂?你知道我最讨厌把话说第二遍。」 「您、您是什么意思啊,大哥,我可是周边都查过好几次了,我保证这附近没有人可以靠近,我把部下们都布置在各个角落,要是有人想打搅我们,肯定会有人通知我的。」 「那就是你能力太差囉?」伊凡柯夫仍然不太愉快,这让戈加摸不着头脑,「就连这么明显的脏东西都没有发现,我看你差不多也该从这个地方滚蛋,让萨姆松接替你的位置算了。」那刁难的口气让戈加不知所措,但下一刻他便明白了为什么伊凡柯夫会这么说的原因。 一声突然的枪响,戈加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枪响停息后他马上听见小声的撞击声,那是某种东西摔在雪地上的声音,一个褐发的少年,他的脚渗出血迹,手中揣着的枪枝掉落在一旁变成了无用之物,看来是被刚刚那声枪响给打中的,没人发现他什么时候靠得那么近,就在距离他们三公尺之外的矮墙边。就在伊凡柯夫和戈加说话的时候,藏在他大衣之下的枪对准了那个偷偷摸摸的男人,然而这一枪却没有达成伊凡柯夫的目标,仅仅是把敌人给打伤,而没有直接杀死对方。 「是、是谁?为什么会」 「所以我说你这没用的混帐。」伊凡柯夫又啧了一声,他粗暴地一脚踹上戈加的腿,疼得戈加跪倒在地,「但看来这家伙不是你安排的人,居然没打中要害,真是可惜了弹药,这可是很值钱的,没想到要在垃圾身上花上两颗子弹。」他的手轻轻一挥,在身旁警戒的部下们就靠上前将那挣扎着的男人围起来。 其实刚刚他们就收到了伊凡柯夫的指示,表示周围肯定有敌人,虽然他们谁也没有伊凡柯夫那样敏锐的感觉,所以不知道敌人在哪儿,但他们还是警戒了,没想到敌人竟在如此靠近的地方。戈加并没有说谎,他的的确确埋伏了众多部下在周围,没想到还会被入侵。 「好了,能这样钻进来也不简单,就让我看看是什么货色吧。」 伊凡柯夫想看看那个试图攻击他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他不太想靠得太近,通常他对于已经抓捕到的受伤的敌人都不会有这种警戒之心,但这次他却异常小心。 他穿过部下们并肩围起的间隙看见了那个人疼痛的脸,那是一张比他想象还要年轻的脸庞,不象是凶恶的歹徒,也不像敌对组织的人,应该说这张脸是属于异国人的,而且还非常年轻,对他们而言这顶多算是个少年,这让伊凡柯夫有了几秒钟的困惑,毕竟他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少年要危害他。 「伊凡柯夫尼古拉多尔斯德」那个人歪曲的脸庞忍耐着疼痛,口中低喃着他的名字,那声音充满仇恨。伊凡柯夫对上那双褐色的眼睛,能看出那并不是为了利益或者权力争夺而来的,是为亲人朋友报仇的眼神,这种眼神他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情有一瞬间让他感到奇异,因为他发觉对方的眼中有泪水,而且还没有放弃行动,即便被重重包围起来却没有丝毫绝望或恐惧,一点也不像个已经被枪打中无法逃脱的俘虏的眼神。 「安布洛斯为什么你要支持那个男人,就是你,你让那个男人」 「安布洛斯?」听到这个名字时,伊凡柯夫只有满心的疑惑,但不等他反应,少年又有了新的行动,让他震惊于少年竟还可以动弹。 一阵强烈的火光突然窜起,伊凡柯夫的部下们毫无准备地被那强大的能量给撞开,他们从未碰过这种事情,通常被枪击中腿无法顺利动弹后就不可能再从他们的手下逃脱或反击,然而这奇异的光芒却是来自于少年的双手,手套冒出橙色的火焰射向包围他的人群,看到事情不妙的同时,伊凡柯夫毫不犹豫地往后退并一把抓住身边的戈加将他往前一扔,而戈加代替伊凡柯夫直接被那火焰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瞬间失去意识。 并没有发现遭受攻击的人并不是伊凡柯夫本人,以为行动成功的少年总算露出一丝松懈,利用这个时机的伊凡柯夫冲上前去使劲掰过对方的手腕关节,同时钳住敌人的脖子,压制住少年的行动,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少年尽管想要挣扎却发觉力气比不上伊凡柯夫,不管怎么甩都无法甩开背后的压制,本能让他使用另外一只手抵抗,但伊凡柯夫的反应并不亚于他,在那之前,脚尖狠狠刺进少年的腹部,手重重一扭就让少年的右手臂脱臼,只听见对方叫了一声后往后跌落在地。 -- 第125页 攻击者大概没有想到身为首领的伊凡柯夫对于近身战也习以为常,他了解很多种战斗方式包含枪械与刀剑,否则在环境恶劣的俄罗斯黑手党中也不会安然活到今日,他唯一比较警戒的是这个人前一刻发射出的奇怪火焰,他从没见过这种火焰,也没看见少年有带任何类似的武器,而那火焰不同一般,被击中肯定就完蛋了。 但只要彻底制住对方的行动让对方无法使用那种火焰,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伊凡柯夫恶狠狠地用手肘攻击对方的颈部,对于气管的攻击让少年无法呼吸,强烈的痛楚也令少年熄灭了火焰,不让他有时间休息,接着便是对后脑的重击,少年整个人趴倒在地,见他无反抗之力的伊凡柯夫立刻抽出他随身带着的另一把枪对准他的后脑,他知道这一次绝对可以成功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攻击者。 但就在他要给予致命一击时,突然某个人影飞扑上前,一把抱住那个倒地不起的年轻男子,千钧一发避开了子弹的射击,伊凡柯夫看见那个身影的同时行动停顿了一下,通常他是不会有这种犹豫的,冷酷无情的他会连同试图营救敌人的人一起杀害,但这次却因为营救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停手。 「你!!」伊凡柯夫的双眼瞪大,难得有一丝慌乱和不解。 那个突然闯入他们战斗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望着自己身旁面部苍白而痛苦的少年,庆幸他还有一些意识,只是刚刚毫不留情的攻击让他已经没有战斗的力量。 「放开我,我必须、我必须去杀了他」 「别开玩笑,你杀不了他!你受伤了,必须快点逃离这里!」女人对他说,她撑着少年不断挣扎想要回去继续战斗的身体而显得吃力,「泽田纲吉,你杀不了那个男人,要是你在这里死了又要怎么复仇?别再硬撑下去了,快点和我一起离开吧!!」 纲吉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会喊出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晓得他想要复仇,他其实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他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当他被发现并且被枪击中的那一刻这个行动就已经失败了,但他还想着要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就算必须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好,只要能够完成,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可能性了。 「伊凡柯夫他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啊」他不甘心这么回去,他想要杀的人就在眼前,那个让他的一切全都毁灭的仇人就在眼前,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不能就这么失去。 「要是你死了,一切都不可能实现,难道没有在等你回去的人吗?」 等我回去的人? 或许曾经有过,但如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重要存在消失的心痛充满他的身体,每一日都折磨着他,纲吉分不清那是身体的痛还是胸口的痛,他不能够就这样昏过去,他也不能够就这样死掉,他还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他来到这个时空的意义就只有如此。 我必须杀死让『安布洛斯计划』持续下去的罪魁祸首。 当他在脑内不断重播这想法的同时,却仿佛看见了阿诺德的身影,欺骗阿诺德的事实让他后悔无比,他做了恶劣的事情,却落得这样失败的结果。 当纲吉的意识回归黑暗时,隐约听见了安稳的谈话声,不可思议的是竟没有任何人趁这段时间追捕他们,纲吉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对于没能够完成任务的自己感到失望,这一次不仅仅失去了解决敌人的时机,还辜负了阿诺德对自己的信赖。 他觉得自己也许从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大错特错。 纲吉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竟没有死去,他回到了那张他熟悉的床,而温暖的炉火在燃烧着让室内保持温度,那一切战斗与混乱的画面似乎离得很遥远,但那并不是梦,因为纲吉发现自己受伤的腿部被包扎了,而他的脖子、手臂与腹部也还疼痛着,他有好几处伤口全都被细心处理过,上了药也换了衣服。 这事实明确告诉他,他做出愚蠢的攻击行动但仍然失败了,而且还被人救回基地。 泪水浸湿眼眶,他不敢相信自己竟又一次错过了机会。 他将自己的脸埋入手掌中,肩膀微微颤抖,这时却听见门被缓缓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但纲吉并不想要抬头看那是谁,毕竟会进入这个房间的没有其他人,只有阿诺德。 「愚蠢的家伙。」阿诺德冰冷的声音落下,「没勇气看我吗?」 沉默的空气持续了好一会儿,纲吉才抬起头来,迎上那双非常冷漠的浅蓝色双眸,他总觉得阿诺德的眼底满载失望,一种他无法承受的感情压在纲吉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希望阿诺德不要这样看着他,那么他心中的罪恶感会少一些。 「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纲吉口不择言地低语,他知道自己是被救了,但他甚至觉得自己死在那儿更好,他就不用承受这种挫败感,明明就想过豁出一切也必须成功,却还是功亏一篑,连累阿诺德,彭格列全体说不定会因为自己陷入危机,被俄罗斯黑手党盯上。 「你就这么想死在那个男人手下?」 「我我只是」 「你以为凭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杀死他,但你小看了伊凡柯夫,他会成为俄罗斯黑手党的首领并不只因为他的手段,」阿诺德眯起双眼,此时的纲吉看起来很脆弱、无助,往常的话他或许会试着对纲吉温柔一些,但此时他的愤怒不亚于对纲吉的怜惜,「你或许自认为自己很强,我也不想知道你这么急着想杀死他的理由,但没有足够的准备就贸然行动,只有想要送死的人才会如此莽撞你没想过也许会拖累其他人吗?」 -- 第126页 「我知道可是我」 「想报仇,想杀死你的敌人,但你不知道有生不如死的方法,如果他们对你进行拷问,要你将Giotto和其他人全部供出来,你认为你撑得过残酷的刑罚吗?」 「我没有!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我才选择一个人行动!!我只差一点就可以杀了」纲吉抬起头对着阿诺德大吼,但下一秒就被狠狠打了一个巴掌,脸颊上热辣的痛觉让他的皮肤发麻,口腔内品尝到血腥味,随着疼痛感逐渐扩大,纲吉的泪水掉了下来,觉得委屈的同时却也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 「嘴上说的总是很简单,我讨厌不经思考就行动的人,也讨厌说大话而没有力量的人。」阿诺德的话残忍地刺进纲吉的心脏,但那双眼丝毫没有因为纲吉哭泣的表情而展现同情,「如果不想要让你想保护的人们再一次因你而陷入困境,就应该认清自己的能力,等到你真正拥有可以击败你敌人的力量时,你要报仇或者选择去死,那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丢下那句话就转身离开的阿诺德重重甩上门,一听见脚步离开的声响,纲吉便低声哭了起来,他像个孩子那样不断用袖口擦试类水,好久没有像这样尽情哭泣了,一直认为要强硬地撑到最后的他不想展现软弱,他希望自己成为衬职的首领,希望可以完成他最后的任务,但这时候所有的思绪都涌上了他的心口,一次全部宣泄出来,化作了泪水。 即便知道自己犯了错,他仍然埋怨阿诺德的冷酷无情,也害怕对方会因此厌恶自己。 不想要看见阿诺德发怒的冰冷眼神,不愿意对方用那种失望的表情面对自己,不希望阿诺德对自己的爱意转变成冷淡的感情,这种想法竟比身上的伤口更让他难受百倍。 「好大的声响,争吵得很激烈啊,我从没看你这么生气过。」当那个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叹息时,阿诺德冷冷瞪了她一眼,但对方很习惯地避开那冷酷的目光,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歪着头的模样让她看来有些俏皮,「是否太意气用事啦?其实没那么严重。」 「要不是你在那个地方,他会被杀死吧。」阿诺德的表情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面对眼前美丽的女人他也丝毫没有一丝柔情,「薇丝卡。」 「嗯,肯定会死的。」薇丝卡,也是纲吉和阿诺德寻找很久的人,好不容易出现却是在这种状况下碰面,让阿诺德有些意外,当薇丝卡拖着受伤的纲吉出现时他来不及问太多。 「为什么你要跟踪纲吉,你前一晚就已经来到我们的基地了,是吗?」 「我看到你们张贴的暗号,我等了很久才决定要来见你们,本想找个好时机向你们打招呼,但却发现那少年的行动,让我非常吃惊啊,所以我就跟着他了。」前一晚留在后门的脚印就是薇丝卡的脚印,阿诺德在看见鞋印很像女人的尺寸时就有这个猜想,但他没想到会是薇丝卡把纲吉带回来,而且薇丝卡是全身无伤的。 阿诺德前去营救纲吉时,其实他知道不管他行动如何快速也不可能赶上。 很有可能最糟的状况是他前去时纲吉已经死了,而就算纲吉没死,他也必须面对伊凡柯夫并从他手下救走纲吉,也就是说他们埋伏的计划以及潜伏于俄罗斯黑手党的所有事迹都可能败露,他们会需要匆忙逃离俄罗斯。 但薇丝卡却突然带着纲吉出现,这解决了他们本来会遭遇的所有困扰。 「你帮助他,是因为你知道他是我这边的人吗?」 「我帮助他是因为我看过类似的眼神。」薇丝卡有些忧郁地笑着,然后她注视阿诺德,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过往,毕竟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太深的私交,但好歹他们也曾扮演过夫妻,「我看过很多想找伊凡柯夫报仇的人,他们的眼神大多像他一样,既悲伤又寂寞,不顾一切想把自己的生命给抛出去,而得到的下场也总是那样。」薇丝卡轻轻阖上双眼,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流露出一些哀伤,「迪米崔不,我现在应该要你阿诺德吧,习惯真难改。」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下去,「阿诺德,你的复仇很早就已经结束了,但那少年的还没有,你真的认为自己有资格阻止他吗?」 「我并不会阻止他复仇,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那都是他自己的决定。」阿诺德面对薇丝卡揭开他不想提及的往事时,并没有丝毫动摇,「但我会阻止他害死他自己。」 「对你来说泽田纲吉那么重要吗?即便他的莽撞可能让你的计划失败,他一心想报仇的话,那种不安定的情绪很容易成为失败的因素,你以前总是会排除那些因素才行动。」 「我没打算放他走。」阿诺德的回答直率到令人诧异的地步。 「呵呵,你真的很中意他啊,很少看见你这样感情用事的,我以为你永远不可能学会怎么和别人交心呢,」薇丝卡笑了出来,看见老朋友一如既往或许令人开心,但更好的或许是看见老朋友有了不同的地方,「你真的变了,变得比较像个人,这样很好。」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阿诺德这时候语气稍稍紧迫,从薇丝卡把纲吉带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困惑于此,「在伊凡柯夫的面前你带着无法动弹的纲吉,以你的力量是无法搬动他的同时又战斗的,你用了什么方法才从伊凡柯夫手下存活?」 -- 第127页 薇丝卡愣了一下,没想到阿诺德这么快就问到这件事情,但她只是轻轻一笑。 手指放在唇瓣间,没有打算告诉阿诺德的意思。 「这是秘密啊。」 作者废话: 嗯~~纲吉这次的行动真的很不对,而且他其实没搞清楚很多事情,他其实就是一心想要报仇却没有好好思考该怎么行动,以及也没有调查对方的能力和事实真相,才会落入危机,之后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会说他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了。 上一篇很多人就猜到纲吉会用色诱啦,阿诺德是真的没有想过纲吉会这么做,另一方面是他其实有点因为纲吉的行动而被冲昏头(虽然不愿这么承认但真的是)。 我把开车留在连结中,希望大家看得见。 另外一直提到的薇丝卡终于出现啦!! 薇丝卡呢,其实她的秘密在文中已经有暗示了,总之,又是一篇自创人物比较多的~ 第18章 『你说想要加入我们,但你真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你们会入手各种情报,也买卖情报,不是吗?』 『哼,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我们,虽然是乔治介绍的家伙,但我没想到会是这么瘦弱的孩子。』男子身上厚重的烟草气味薰得人难以呼吸,但是男孩还是直直盯着对方,不顾那些比自己高出许多且面露凶光的人们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虽然我们确实需要几个掩人耳目的帮手但像这样的小孩儿一下子就死掉了吧?』 『我自己也能够保护自己,不需要你们担忧这种无聊的事情。』 『男孩,我听说你的家人被杀了,乔治跟我提过你的事情,是你主动找到他说想要进来我们这儿,你是怎么发现的?通常我们都很隐密行动,不可能会被人发现。』 『我跟踪你们的人,因为他表现得很不自然。』 听到男孩的描述,那个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很诧异这样的孩子可以分辨出他们的人,而且还有那个胆量跟踪他们,并且丝毫没有打草惊蛇,反而透过他们其中一个成员的介绍辗转来到他的面前,事实上,若不是男孩看起来很瘦弱,他会非常感兴趣。 『你来这儿的目的,该不会是想要找到杀死你家人的人吧,你知道我们这儿可不是让你这种孩子玩游戏的,你要为我工作,还有你的身分也必须隐藏,你要跟你的过去完全断绝关系。』 『我想杀我家人的人看到了我。』男孩平静地说,这句话让男子微愣,『所以我不能回去,何况还必须养活自己,在找到杀死他们的人之前,我待在这里替你们工作,我听那家伙说你们需要年轻的孩子。』 『好吧,你很有自信,也很奇特。』男子端详着那张毫无惧怕的脸,他觉得这个男孩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那浅色的双眼中没有一丝动摇,他从来没有见过,就算是他那些训练有素的部下,也未曾有过如此冷酷而坚韧的双眼,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一个孩子,明明他是那么瘦弱的模样,气势却让人战栗。 他知道,这个孩子很特别,肯定因为这样乔治才会把他带来这儿。 『你就在这里工作吧,但要是你泄漏了任何情报或者因为你的愚蠢陷入危险,你的生命将由你自己负责,我们绝对不会营救任何人,你只是替我们工作的棋子,我们养活你,除此之外,你要放弃你原本的名字、身分,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是,你要做好觉悟。』 『我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应该是叫赫莱。』他缓缓说,对方看着他,那是个比他大一点的少年。 『我叫库萨卡,我不是负责情报的,只是在这里打杂。』那个少年说,伸出的手放在空中迟迟没有人握住,他只好收回了手,『赫莱不是你的本名吧。』 『那并不重要,为什么感兴趣?』 『你很厉害,我看见你很受老大们的喜爱,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库萨卡说,他的表情并没有被男孩的冷酷冒犯,反而很亲切,充满好奇,『来这里的人大多很快就会离开,毕竟大家都很难适应这种生活但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生存。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好要如此的,进入这个地方成为情报工作者之一的事情也是如此,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必需活下来。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前,他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但至少他有个算是家的地方,母亲独自在家,但父亲会寄来大量的金钱,他们的生活并不贫穷。 父亲是军人,至少在他记忆中母亲是这么跟他说的,一个有身分地位的男人。 他们从未真正结过婚就是了,大概是因为如此,所以父亲从来没有回来,只是寄来金钱,有一次寄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被母亲小心藏起来,还吩咐他不要过问那是什么。 但是母亲被杀了,在试图逃跑的时候他看见犯人在家中四处找寻什么,最后似乎看见了自己,甚至喊了他的名字,所以那若不是知道他们家的人,就是认识自己的某个人,他知道目睹了现场并且被发现的自己不能够回去,他也怀疑那些犯人是和自己父亲有关的人物,那么就是军人,那些无法用正义制裁的邪恶在这个社会中一直都存在,于是他逃离故乡,到偏远的乡村躲起来,开始独自谋求生活。 -- 第128页 但一个孩子想要在这个混乱的社会生活是很困难的,没有赚钱的方法就无法养活自己,他也做过一些不入流的勾当,他不得不学会独立,并在面对他人时遮掩自己的情绪,在那些欺骗他的嘴脸面前,他必须不受动摇,绝不能让周遭的大人们小看自己,或许他也很有天份,很快学会在社会底层生存的法则,并且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存之路。 进入情报组织,虽然并非他一开始的想法,却意外适合他。 丢弃名字后,他与故乡彻底切断了连系,不知为什么竟没有一点寂寞的想法,反而松了一口气,审视自己的内心后他发觉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想与任何人产生连系,因为他无法信任所有接近他的人,对他而言,母亲的死是有人蓄意杀害的,而这件事情对他的人格也带来了深刻的影响。 阿诺德睁开双眼,他很意外自己竟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纲吉所做的事情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已然忘记的过往,不得不说他有种怀念的感觉,但就仅仅是怀念而已,他已经不再因为过去而有其他感情波动,对阿诺德来说,过去就只是过去,没有回顾的价值,但放到纲吉身上,他猜想纲吉和自己的反应将会有所不同,纲吉是个内心柔软且容易受影响的人。 阿诺德换上衣服后就往那间房走去,纲吉已经在里面好几天没有出来了,养伤是一回事,但这次对他心底造成的创伤似乎比外伤更严重,自责没能够把握机会,自责拖累了阿诺德,为了小心起见阿诺德不得不尝试联系潜伏于俄罗斯黑手党内的工作成员,确认他们的身分没有被发现,但几天过去,却有几个人失去联系,这种状况通常凶多吉少,当然,阿诺德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纲吉。 他走进门内,只见到纲吉坐在床上,但他的目光却直直望着窗外的清晨光景,那眼神没有聚焦,反而象是穿透了所有物体在看着某个不存在于此的景色,他的表情在朝阳中显得脆弱,仿佛阳光的颜色随时会将他的身影给稀释掉。 「你今天起得很早,你还打算继续待在房间吗?」今天不同以往,阿诺德之前来的时候纲吉都躲在被窝中,但只有今天是起身的,显然纲吉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够继续这样消沉下去。 「我只是突然觉得,俄罗斯的早晨真的很美真不可思议,我在以前的时空除了西西里之外都没去过其他国家的。」纲吉后半句的声音非常小声,因此阿诺德没有听清,而阿诺德也好不容易才意识到对方在对他说话,而非自言自语,「阿诺德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这个国家,肯定有很多回忆吧?那个时候是和薇丝卡小姐一起行动肯定不像跟我一起时这样,我好像总是需要阿诺德照顾我。」纲吉低下头,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说这些话的,却忍不住埋怨自己的脆弱。 「确实,薇丝卡不会做出未经思考的行为,也没有你的情绪化。」 纲吉听到对方有些残酷而直接的认同时,露出一抹苦笑,他发觉阿诺德是真的不懂安慰人。 「我想要和你一样阿诺德我想要变得更强但我想我永远都没办法学会耐心等待、判断情势里包恩总是要我尝试思考,但是事情发生时我总是无法克制自已我总是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好几次都这样」 如果自己更聪明一些,如果自己有更强大的力量,同伴们是否就能因此获救呢? 如果自己和阿诺德一般有着能够判断情势的敏锐,这一切是否都不会发生? 那个时候,当敌人袭击彭格列时,如果自己可以更冷静地知道怎么行动更好,或许他能够让同伴们都顺利疏散,不需要有人留下来殿后保护自己,他们就能够在地下基地中团聚。 「后悔也无法改变什么,你只能想办法克服现状。」阿诺德说回答,那是既明确又困难的事实。 「抱歉,一大早的就说些丧气话。」 「但你刚刚说错了一件事情,我对这个国家的记忆只有关于任务的记忆,」纲吉诧异地转头看阿诺德,阿诺德并没有说谎,这大概是他离开这个国家多年后第一次去回顾他在这个国家的记忆,但没有什么特殊的,即便他在这个地方度过了数年,却仍然,没有值得他记忆的事情,回顾自己的过往竟如此空白只剩下那些重要的情报,他过去从不觉得这是件值得感叹的事情,也没仔细想过,「这个国家的景色、人物,如果你问我的话,我无法告诉你任何你会喜欢听的,对我来说曾经生活在这里的记忆并不重要。」 「怎么会但是那是阿诺德的过去啊」 「对我来说,现在比起过去重要多了。」 阿诺德来到纲吉的身边,纲吉见他的发丝随着微风飘动,闪耀着浅金的光芒。 身边那温暖的手臂轻轻揽过纲吉的肩膀,让纲吉能够靠在他的胸膛上,那体贴的行动让纲吉的双颊微微发热,他本以为阿诺德对自己的愤怒一时半刻还不会消失,不敢奢望对方的温柔,但此刻的这个举动让他心神动摇,些许的喜悦弥漫心头。 「你维持这样就好,」阿诺德说着,指尖轻轻滑过纲吉的唇角,低头吻上了他,「你没必要变成像我一样的人或者追随其他人的背影,你就是你,做原本的你自己就好。」 -- 第129页 「但是,阿诺德那天对我很生气吧我犯了错我的擅自行动」 「所以,你那晚接近我的事情,就是为了拿走关于俄罗斯黑手党的情报,是吗?」阿诺德问,纲吉咬住下唇,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仍然感到羞耻,但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他很害怕阿劳廸会因此而轻视他,所以这几天来他假装睡着躲在床上,不愿意直接面对阿诺德,但今天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逃避。 纲吉忍不住揪紧阿诺德的衣角,好不容易才挤出颤抖的嗓音。 「对不起我我不该那时候」他说不出『并非故意那么做』这句话,因为当时他确实计划好了一切,藉由阿诺德对他的信赖与好意,他知道自己能够成功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就算必须欺骗自己重要的人也在所不惜,就算他将身体当做筹码,当时他满心只想着这件事情。 他变得不在意会伤害他人,甚至在心底侥幸想着阿诺德不会在意,性格如此冷酷、仿佛无感情的阿诺德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受伤,但这是自私的想法,纲吉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 就算阿诺德自他回来后并未主动提起这件事情,而只为纲吉自杀般的暗杀行动感到愤怒,对于纲吉利用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事情,阿诺德一句话也没说。 安静看着纲吉颤抖的指尖拉着自己的衣服,那表情充满愧疚,阿诺德只是伸出手轻抚上纲吉的脸庞,让纲吉抬起头看着自己,每次对上那褐色的眼眸,他便会再次认知道自己有多喜爱那透彻的双眼中闪烁的美丽光辉,他厌恶悲伤覆盖了这双眼。 「我不介意你利用我。」 听见阿诺德那句话时,纲吉显得吃惊。 这并不是第一次,阿诺德扪心自问,他已经习惯了做为一个机械般执行任务,不论是雇主或者军队的上司,就连长年合作的部下们也早已习惯将他当做没有情感的,是个完美却冷酷的存在,完成情报搜集所需要具备的所有能力他都有,但换取而来的是对于感受他人情感的能力慢慢丧失,他会变得冷酷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让人看出自己隐瞒的情报;他不再与他人产生联系,是为了将自己旧时的身分完全丢弃,因为他知道现在所拥有的身分都只是暂时的,就算跟他人产生感情,也不可能永久。 所以当纲吉说想要和他一样时,他的心情稍稍有些复杂。 并不是后悔自己曾经选择的生活,对阿诺德来说自己经历的人生没有任何后悔,但他也清楚自己的人生是舍弃了许多东西后换来的,能拥有强大的意志、毫不动摇的冷酷,是因为他必须如此才能够活下来。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纲吉去体验那样的生活。 「我不介意你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因为我想要你的想法远胜过你想从我身上获得的东西,」阿诺德将纲吉的身体埋入怀中,他们的身体密合,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纲吉很意外对方如此坦率地说出这些话,而那低沉好听的嗓音让纲吉的身心为此颤抖,当柔软的吻落在他的额头时,纲吉忍不住阖上双眼,「纲吉,留在我身边。」 跟纲吉在一起的那些记忆,他不想把它们当做是阶段性的任务,完成后就丢弃。 就连纲吉现在呼喊的自己的本名,他也不想要再改换成其他的。 因为只有和纲吉之间的这份关系,他不想放弃。 阿诺德只要一回想自己发现纲吉独自前往对付伊凡柯夫时的感受,当时他甚至想到纲吉可能因此死去的可能性,从未有过的感觉使他血液倒流、全身变得冰冷,连脑袋都无法好好思考,他不愿意再一次感受那种无法受控的感觉。 但纲吉并没有回应那句话,阿诺德从他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悲伤。 纲吉亲手将他推开,那动作缓慢而艰难,仿佛用尽力气才能抗拒这个温暖无比的拥抱以及阿诺德发自内心的倾诉。 「我不行对不起,阿诺德。」纲吉低垂着头,他感受到从对方身上微微传来的怒意,尽管阿诺德小心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有这件事情我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对不起。」 「你似乎总是在跟我道歉,」阿诺德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而我很讨厌这一点。」 他们没有继续说任何话,纲吉听到那冷彻的脚步声转开,缓缓离开房间。 那扇门完全阖起后,纲吉突然觉得这个房间静悄悄的,所有的温度仿佛随着那个人的离去也一起消失,只剩下寂寞伴随着他,而窗外美丽的朝阳落在他的肩膀上也无法让他暖起来。 纲吉明白,一向习惯独自行动、不喜欢跟他人待在一起的阿诺德,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句话所代表的意义有多么重大,那和阿诺德迄今为止的生活信条截然不同,阿诺德是为了自己改变的,而自己又为阿诺德做了什么呢? 但是,直到在这个时代自己被赋予的任务完成之前都不能够松懈,因为来到这个时空而丧失记忆的关系,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不能够因为这份感情而分心。 纲吉独自走在长廊上,他的身体复原得差不多,好几天躺在床上让他感觉四肢都变得迟钝。 在他完全复原之后阿诺德和他又见过几次面,但阿诺德就好像忘记了之前他们曾经拥抱过的事情、也忘记了纲吉坦承利用他的事情一般,态度一如过往,只是阿诺德也再也没有亲吻他。 -- 第130页 纲吉甚至觉得他和阿诺德之间的关系若能保持如今的状态就很好,他也不需要去想复杂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能否继续留在俄罗斯,而这个决定必须由阿诺德来做出最后结论,纲吉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的,因此这几天他常常去找阿诺德,想知道对方的决定。 在那之后的事情暂时平静了下来,尽管他们谁也不知清楚俄罗斯黑手党知道了多少。 纲吉很清楚自己在处理情报探查方面帮不上什么忙,更别说自己擅自的行动惊动了伊凡柯夫,即便是他也看得出阿诺德以及他队中的手下都在忙于收拾残局。 薇丝卡的加入给予了阿诺德新的情报来源管道,协助他探查那些失踪部下的踪迹,要确定那些失踪的部下是因为目前的状况无法连系,还是是被人抓走了,他们目前首要的任务就是判断是否还能再次展开秘密调查,或者应该要全员撤退,回到西西里去,但如果这么做了,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包含『调查彭格列指环的去向』以及『安布洛斯计划』就算是失败了,要再一次重启调查恐怕难如登天。 薇丝卡的态度是希望他们可以保重自己的性命要紧,她在俄罗斯当地生活了很久,很清楚招惹俄罗斯黑手党的下场,尽管她早已习惯游走在许多危险的场所,但迄今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她手上掌握了某个重要秘密,因此有人愿意保证她的安全。 但关于这件事情她却不愿意跟阿诺德多做说明。 纲吉自然是不希望离开俄罗斯的,他也很清楚保证所有人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但如果离开了俄罗斯,他将没办法继续完成自己的目的,因此现况让他十分不安。 就在纲吉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阿诺德房门外时,却听见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他没有推开门而是躲在后面悄悄听着,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查觉到他的存在,只是继续讨论。 「如果你们不选择离开的话,很可能会有危险,」薇丝卡对阿诺德用很轻的声音说,但那声音还是传到了躲在房门外的纲吉耳中,「那个少年的情绪也还不太稳定的样子,我担心他一旦知道了你们可能必须撤离的结果,就会再次做出激烈的行动,若你想要保证他的安全,最好把他看紧一些,他现在急于复仇,你也看出来了吧。」 「你认为伊凡柯夫查觉他的身分了吗?」 「我会去探听看看,但是不管有没有查觉到他和彭格列有关系,他本人都可能陷入危险。」薇丝卡摇摇头,「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你们尽快离开俄罗斯,放弃你们的任务,永远不要再踏入俄罗斯黑手党的势力范围。」 「现在离开还太早,先不说彭格列指环的下落,我必须找到安布洛斯那个男人。」 「那个可以交给我,我也在追踪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到底的,所以」 「你听起来很希望我们离开,特别是希望纲吉离开,如此轻易下判断并不像你。」阿诺德的那句话让薇丝卡的脸色微微苍白,别开了脸,「你是想要保护谁吗?」 「不是那样的,只是」薇丝卡看起来有难言之隐,她的眉头深锁,「恐怕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特别是那个少年,他现在满心想要复仇,这真的很危险,你应该多劝劝他。」纲吉听见薇丝卡担忧的话语时,心中有种奇怪而黑暗的感受,他其实明白对方是好意,但他就是没办法接纳那些对自己的评价,特别是当他看见薇丝卡压低声音和阿诺德谈话的场景,他的心底就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沉在胃中。 「我不觉得现在劝他会有什么作用,或者有些事情必须尝试才会了解自己的愚蠢。」 「那就太晚了!你很中意他,而那少年也信任你,不是吗?」薇丝卡有些焦虑地说,她的语调有些生气,「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阿诺德,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去,也有一旦做了就会后悔一生的事情,你是个强大的人,所以你认为那个少年也能够和你一样,接纳自己的错误、摆脱过去的阴影,你或许对自己的过去毫无眷恋,但别忘了,他和你不是同样的人,你还可以替换身分去过其他生活,那少年不行。」 「哼,你的话简直象是你很了解泽田纲吉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了解你,」薇丝卡皱起眉头,「你和一般人不同,别把对自己的标准放在所有人身上,如果珍惜那个少年,你应该先尝试理解他怀抱的过去,那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东西。」 「难道我问了,他就会告诉我吗?」阿诺德有点冰冷的嘲讽刺入纲吉的胸口,他明白阿诺德对他感觉到的无奈,因为纲吉总是在拒绝阿诺德靠近,每当阿诺德想要尝试了解他时,纲吉就忍不住逃开,也因此阿诺德才会如此不愉快吧。 「就算他不会告诉你,那么你或许知道有谁可以让他敞开内心,难道那孩子没有亲人之类的存在吗?面对亲人的话肯定可以说出来,把那些感情宣泄出来会比藏着更好。」 阿诺德思考了一会儿,但他非常不愿意得出那个答案,「Giotto只有那家伙。」 「那就让他过来,稳定那个少年的心情,你们再决定下一步。」 「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这件事情,而且他人在西西里,你知道要让他过来需要花上多少日子吗?」 -- 第131页 「所以我才希望你们先暂时离开俄罗斯,回到西西里,就当是为了那孩子好。」 躲在门后的纲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偷听,但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见阿诺德那样遭遇谁的指挥却没有强硬坚持己见的模样,阿诺德在与Giotto经常产生摩擦的那段日子中,就算是Giotto也很难改变阿诺德的想法,但薇丝卡似乎就能够做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的胸口塞满了阴暗的某些感情,无法清除,也让他难以呼吸。 他们全都将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一般,好像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熟。 Giotto也是,Giotto一直都把自己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虽然Giotto是自己的亲人,也是真正关心自己的,纲吉明白,但他认为自己真的没有那么脆弱,纲吉说服着自己,他想要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所有一切,他有能力可以拯救伙伴的未来但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办法独自一人解决,他甚至无法让部队留在俄罗斯,因为自己的擅自行动,所有人都可能要被迫回到西西里。 曾经只有阿诺德愿意将自己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那让纲吉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但结果自己还是让阿诺德失望了,就像薇丝卡说的,阿诺德是因为把自身的强大投射在纲吉身上,认为纲吉也能够做到他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才如此,现在薇丝卡正在说服他,告诉他这样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这让纲吉很不甘心,却无法反驳。 「你的话我会考虑。」 阿诺德的回答让纲吉的心跌到了谷底,他收回自己颤抖的手,打消了想要进入房间的想法,他退后一步,这填塞他思考的巨大打击,纲吉很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是忌妒。 薇丝卡能影响阿诺德的判断,那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就连信任感也仿佛被夺走一般,让纲吉非常难受,明明没有理由去忌妒的,自己已经清楚拒绝了阿诺德的好意,甚至利用对方的感情来完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自己实在没有资格去希望拥有阿诺德所有的关注,没办法期待阿诺德会为了自己冒险让整个部队继续待在俄罗斯。 纲吉转身离开,而在他离开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从房内探出身影。 阿诺德注视着纲吉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叫他,他很早就注意到有人在外头偷听,也猜到了是纲吉,而他想或许这种程度的打击对纲吉而言也是必须的。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有人偷听而已。」 「是纲吉?」薇丝卡没有很介意他们讲的话被纲吉听见,「这样好吗?」 「无所谓,我现在也没有那种余裕去温柔对待他。」 「我没想到你的心眼那么小呢,不过,或许这样的你比较像个正常人吧。」薇丝卡微笑。 正因为有感情所以才更没办法接受对方数次的拒绝,阿诺德在尝试控制着自己,不管是对纲吉的态度也好、对他的碰触也好,都减少到最低的范围,也收敛了对纲吉的关心,如果不控制的话就很容易变成强迫,阿诺德第一次如此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行动,他知道要是他真的去追上纲吉,大概就不会再轻易让他逃走。 而他也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夜晚的事情至今仍然困扰着他。 当他在梦中看见对方的身影,感受指尖触碰到的热度以及双唇间灼热无比的呼吸,当他望进那双湿润而透明的眼眸时,他很难压抑自己脑内失控的感觉以及混乱的想法,他还是很想要得到纲吉,但一向疏远于感情的他,已经不晓得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纲吉回心转意。 然而,令人意外的情况发生在这件事情后的第三天,一个意外的访客突然拜访了他们。 当阿诺德看见突然登门的男人时,怀疑对方是否连夜赶路才能够这么快速抵达这里,但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甚至还没有做出决定要撤回西西里,还是就这样将Giotto请来。 Giotto用手指调整着自己的西装,那优雅的举止看上去没有丝毫慌张,最终抬起头用一种饱含笑意的目光看向阿诺德,仿佛早就知道他们目前陷入的困境。 「自从找到埃琳娜之后,我就决定赶来看看你们。」Giotto回答了阿诺德沉默的质问,他并不是因为知道纲吉的行动而来的,而是更早之前就动身,所以才能来得如此实时,「一路上我听见了一些不好的消息,看来你们的状况遭遇了一些困境,现在纲吉还好吗?」 「伤已经复原了,但麻烦的并不是这些。」阿诺德说,看Giotto沉默的模样就知道Giotto心底肯定有某种程度的猜测,而那恐怕和阿诺德所想的一致。 「所以当初我本来是反对他跟你一起去俄罗斯的,但我还是想让他试试看,因为我知道纲吉在努力达成某件事情,我认为应该给他机会证明自己只是没想到结果会如此。」 「你想说你本来的想法是正确的?」阿诺德问,他的不快因为Giotto的话再次点燃,但Giotto只是安静地微笑,「我不认为你将他绑在彭格列中就能够解决他心中的矛盾,他恢复记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只要他没改变想法,迟早他都会选择离开。」 「我知道。」Giotto耸耸肩,叹了一口气,「我来就是看看纲吉的情况,顺便想把这个交给你们,我听说这是纲吉很关注的事情。」 -- 第132页 Giotto将手上的那封信交给阿诺德,信上公整而漂亮的署名是『埃琳娜』,阿诺德确实收到了埃琳娜被库萨卡救出的消息,纲吉也表示希望埃琳娜可以写一封信给斯佩多,让对方不再与彭格列敌对或者受到军方的威胁,但没想到这封信这么快就到他们手上。 「听说是纲吉告诉了库萨卡找到埃琳娜的方法。」Giotto这时继续说,阿诺德挑起眉,他并没有听库萨卡详细提起这件事情,「就好像纲吉早就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似的。」 「你有听说过纲吉同伴的事情吗?虽然我大概猜得出发生过什么,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会和『安布洛斯』扯上关系,又为什么他会那么敌视伊凡柯夫,不仅独自一人行动,还不顾一切地想要杀了他,那种表情以前没在他脸上见过,你要是见到也会很吃惊吧。」 「肯定和他失散的同伴有关,但我没有比你知道得更多,自从他恢复记忆后就老是跟在你身边,你忘了吗?」Giotto苦笑,他甚至都有种纲吉被阿诺德夺走的想法,但现在看起来阿诺德和纲吉之间也有矛盾,这不是他乐见的结果,「我的确有一些猜想,我只是不确定这种猜想对不对,如果告诉你的话,你可能会说我脑袋有问题吧。」 「什么?」阿诺德眯起眼,想问得更详细,但Giotto只是径自走向里面的走廊。 「纲吉现在在哪里?我想立刻见见他。」 Giotto还没走几步路,就听见一个脚步声响急促地跑出来,纲吉惊喜的脸孔很快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似乎是听见了Giotto突然过来的消息所以匆匆前来迎接了,Giotto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纲吉就已经上前拥住对方,将脸埋入熟悉的胸口,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见到Giotto更让纲吉开心的。 「Giotto!!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纲吉脸上的表情令阿诺德惊讶,很久没有露出如此笑容的他看来有些傻气,仿佛回到阿诺德刚认识纲吉时的模样,那时的他脸上没有阴郁的情绪,更没有那些覆盖他内心的忧愁,阿诺德无法否认自己果然还是很讨厌能让纲吉露出这笑脸的Giotto。 「我听说你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想找你谈谈,一方面是想把埃琳娜的信交给你们。」Giotto亲吻纲吉的额头,用手轻轻拨散纲吉的头发,宠溺的目光一如既往,纲吉不知道为什么Giotto的出现让他如此愉快,这与跟阿诺德在一起时不同,跟阿诺德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感觉要窒息了,胸口紧绷、难以呼吸、心跳加速,但Giotto给予的是如同家人般的安心。 「Giotto,我、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我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 「你看起来过得很辛苦,我本来以为让你离开或许你就能够找到适合你的答案。」Giotto垂下双眼,显得有些自责,他温柔地碰触纲吉变得消瘦的脸庞,「总之,我们先进去吧,我泡杯红茶给你喝,我会听你慢慢说的。」 当Giotto、阿诺德以及纲吉都坐在房间内时,纲吉有种奇怪的不自在。 他知道Giotto和阿诺德在某些观念上并不非常相符,特别是一牵扯到自己的事情时两人就经常发生不愉快,而他很清楚这一次两人的见面又会触及之前自己做下的那些冲动行为,Giotto恐怕也会质问他那仿佛自杀般的暗杀行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很意外地,Giotto首先开口问的却不是那件事情。 「你和阿诺德吵架了吗?」Giotto敏锐的发言让阿诺德的眉头微微压低,但没有说半句话,纲吉只是抿起嘴没做任何表示,「吵架也没关系,但如果是有误会的话早点解释清楚比较好,之前明明关系这么好的。」 「唔,我我们没有吵架」纲吉解释,下意识看了一眼阿诺德,阿诺德却只是有些冰冷地回看他,没有接续这个回答。 「我听说了你擅自行动的事情,明明我们所目标的任务中并不包含杀害俄罗斯黑手党首领,你做出的行为严重影响了这一次的行动,你明白这件事情吗,纲吉?」Giotto问,纲吉沉默地点点头,「我猜你会说这是你个人的行为,不代表彭格列,但事实是你已经是我们的成员,不管你做出什么都必定和我们有关系,你理解吗?」 「我知道,我只是我非做不可对不起,Giotto,我没想过要为你们带来困扰」 「要是你在行动中被俄罗斯黑手党杀了,那么不管是我还是阿诺德,都不会原谅杀害你的人,另一方面,如果俄罗斯黑手党查出了你是彭格列的人,那意味着什么,你也明白吧。」Giotto的话语不同于阿诺德的冷酷,但那温柔的嗓音却更加让纲吉感到罪恶感,阿诺德之前斥责他时并没有讲到组织的事情,或许是因为阿诺德心中并没有组织的概念,他更关心纲吉自身的安危,但Giotto是彭格列的首领,所以提醒了纲吉他不愿意正视的问题他的行动可能又一次将彭格列陷入危机之中,造成俄罗斯黑手党对彭格列的正面冲突,而他仍然对于保护同伴无能为力。 「非做不可你所指的是为了你个人的欲望而牺牲组织的安危,我本来是认为你和阿诺德在一起行动的话,就能够明白个人的欲望与组织的整体利益要如何保持平衡的,我希望你从中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因为你自从恢复记忆后一直都不太稳定,我想这是个让你成长的机会。」 -- 第133页 Giotto也忍不住想自己很可能犯了个错,当初他允许纲吉随阿诺德一起到俄罗斯是因为纲吉的强烈希望,那时纲吉有了部下、晋升干部,Giotto知道这是因为纲吉恢复记忆而使他的性格产生了些许转变,他怀着某种目的选择和阿诺德一起去俄罗斯,Giotto很犹豫是否该让纲吉前往,因为他深怕纲吉会为了目的而变得看不见其他事物。 但阿诺德是那种会将个人的希望与组织分开的人,他的冷酷建立在他对于他人的不信任,忠实执行任务,虽然不会偏离个人的心意,更是从不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也很少因此而使组织丧失巨大利益,Giotto认为纲吉需要的是可以维持这份平衡的控制力,所以才允许了纲吉和阿诺德一起远行,希望纲吉可以从阿诺德身上获得些什么;Giotto也希望阿诺德可以因为和纲吉在一起,而与人建立真正的连系,而不是总考虑要独自一人生存。 「那么我、我会怎么样?」纲吉不安地问。 「你跟我回去,」Giotto说,那句话让纲吉和阿诺德都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阿诺德就继续留在这里执行任务,虽然很危险,但你应该可以判断什么时候是该撤回的时机,我很放心,可是纲吉必须跟我回去。」 「为什么?」纲吉跳了起来,先不论大家因为组织安危必须全部撤回的状况,但如果阿诺德可以留在这儿,就表示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纲吉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留下来,「我不想离开!我还有、我还有事情必须」 「你是指为同伴复仇。」 那句几乎肯定的话语让纲吉闭上嘴。 虽然他隐隐约约觉得阿诺德和Giotto都查觉到了他的目的,但他从没有明确坦白过这件事情,他的手心冒出冷汗,背脊窜上寒意,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他不愿意让阿诺德或者Giotto知道他曾让自己过去的同伴陷入危险,而如今又想着要做复仇这样愚蠢的事情。 「不要想着复仇,纲吉,复仇的想法会让你的内心变得冰冷,会封闭你自己,你会执着地认为自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你也可能因此失去更多。」Giotto的话让纲吉愣了一下,纲吉一瞬间看起来很想反驳,但压抑了自己的感情,「你的同伴会希望你这么做吗?就算你复仇了也不代表同伴会回到你的身边。」 「不是的!这不是Giotto或者阿诺德想的那样!」纲吉突然大声吼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还是无法继续忍耐,「他们会回来的,只要我阻止『安布洛斯计划』的话,我的同伴就会回来!这不只是复仇而已,我、我是为了」 纲吉说服自己,他的复仇不仅仅只是复仇,不是因为他痛恨那些伤害他朋友的人。 只要阻止『安布洛斯计划』,未来就可能会改变,埃琳娜的结局确实不同了,他告诉库萨卡有关埃琳娜的位置后,埃琳娜很快便得救,写给斯佩多的信内容也改变了,这代表未来是可以变化的,取决于自己的行动,所以他更坚信这一切是有意义的行为,但Giotto他们不可能理解。 「为了改变未来,是吗?」 Giotto的那句话让纲吉再次愣住了,他不知道Giotto的意思是什么,是不是他所想的,但Giotto没有继续针对这件事情讲下去,也忽略了阿诺德有些困惑的表情,「我仍然不赞成你执意去杀害别人的行为,你并不是这样的人,纲吉,你强迫自己必须如此,你说服自己这是你唯一可以为你的朋友们做的事情,但我不认为那是正确的选择。」 「Giotto、Giotto凭什么这么说!什么是正确的那又不是Giotto说的算,我想留在这里」纲吉拉住Giotto的手臂,双腿在Giotto面前跪下来,面对着坐在沙发上的Giotto请求,「拜托你,Giotto,让我留在这儿,我答应你我会暂时安份不做任何危险的行为,只要让我留在这儿。」 「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么一来我不可能让你留在这儿吧。」Giotto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没有动摇,纲吉难得如此强烈地恳求他一件事情,他很希望可以完成纲吉的愿望,但如果纲吉一心只想着为了改变未来而去杀害某个人,他不认为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这么做是为了纲吉,不得不强迫纲吉回到彭格列。 但就在纲吉和Giotto以为他们的话题到此结束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阿诺德却突然开口了。 「让纲吉留下,他的行动由我来负责。」阿诺德说出那句话时,纲吉几乎不敢相信,他回头望着对方,对上那双浅蓝色的双眼,那眼中并没有包庇,但也没有如同Giotto那般对纲吉的忧虑不安,那是一种很纯粹、毫无评价的眼神,那种眼神没有批判或审视,因此特别让人舒适,「如果照你这么说,你让他和我一起来俄罗斯是希望我能够控制他的行动,那么这次的责任果然我也有一部份吧。」 「阿诺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Giotto平静地望着对方,那语气很严肃,「你应该也能看出纲吉的心思全部都在复仇之上,虽然他嘴上说会安份待着,但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而你还是认为可以让纲吉留在这里?」 「如果那是他的选择,那么他或许应该付出自己的代价。」 「纲吉并不成熟,他和你不一样,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或许没办法继续生存下去。」 「那又如何?」阿诺德这时候笑了出来,他看向Giotto的表情几乎接近挑衅,「让纲吉留在你身边,保护他不受任何危险,也不允许他踏出彭格列,你或许认为这是为了纲吉,但又何尝不是你的自私?」阿诺德的话挑动了Giotto的情绪,那张温和的脸终于露出些许不快,「如果复仇真的是错误的选择,那也不是因为你告诉他,而是他必须自己去体会的,不是吗?」 -- 第134页 「就算纲吉因此会受伤吗?」 「是啊。」阿诺德阖上双眼,似乎对此毫不在意,「那也是他选择的道路,应该由他自己承担,只要他保证不会因此而后悔,不,就算是后悔,那也是必要的。」 纲吉望着阿诺德说出那句话的冷淡表情,确实,对方的话听起来好像他一点也不在意纲吉会不会因此而受伤,本应该是句冷酷的话语,却让纲吉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平静。 纲吉感觉自己的眼眸中盈着泪水,他伸出手腕缓缓擦去。 「即使纲吉的行动也许会危害你的部队,你也打算让纲吉继续留在这里跟你们行动吗?」Giotto又问,这相比起纲吉个人的安危或许这是更现实的问题,纲吉如果再次随意行动,将很可能牵扯到阿诺德部下的生命。 「那就是我在这里的理由,我会确保这件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Giotto盯着阿诺德,似乎也无话可说了,毕竟阿诺德承诺了要承担纲吉的一切。 多么奇妙的感觉,Giotto感觉自己反倒成为坏人了,明明他是希望带给纲吉平静,只要纲吉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彭格列,肯定能够变得冷静一些,Giotto也不是不能理解纲吉变得冲动的原因,正因为他就在仇人的附近,纲吉认为那个仇人杀害了所有珍视的伙伴,所以变得无法判断是非。 但现在看来,就算不是回到彭格列,纲吉似乎也可以因为阿诺德而保持冷静。 纲吉确实因为阿诺德的话语而安静下来,没有再继续吵闹。 「Giotto,」纲吉这时候又一次开口,他尝试紧握Giotto的手掌,「我保证我会顾及组织的事情,不会连累阿诺德或者任何人,我知道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样行动」 真挚的道歉让Giotto很难严厉斥责对方,也很难狠下心拒绝纲吉的苦苦哀求。 他曾经试着去了解纲吉承受的痛苦,若是纲吉、G、纳克尔、阿诺德以及他身边的伙伴们全部被某个人杀死,他大概也会做出和纲吉一样的行动吧,但果然他还是没法完全明白纲吉的痛苦,所以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办法去评价纲吉的行为。 或许就像阿诺德说的,他只是自私,满心只想要保护纲吉。 「我担心你的生命,比起任何人、比起彭格列,我更关心这件事情,你懂吗?」Giotto说,他反握住纲吉的手掌,让他站起来并将纲吉拖到怀中,轻轻拥住,「看来我白跑一趟了,阿诺德既然都如此说,我也只能够让步,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彭格列但是,纲吉,你还很年轻,所以大概不懂我害怕什么,但如果有个人全心全意信任你,将你当做一个成熟的人看待,希望你也能全力回报这份心意,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白白浪费了。」 那句话的意思是允许了纲吉的请求,这令纲吉心中涌上感激之情。 「嗯。」纲吉艰难地点点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动作表示他懂Giotto的意思。 Giotto最终离开了那个房间,说是要到处看看这个俄罗斯的基地,但实际上是留给阿诺德和纲吉一个空间能够好好谈谈,他知道他们需要好好谈谈,因为他查觉到阿诺德与纲吉之间还有些不自然的气氛,恐怕在自己来之前有其他事情困扰着他们吧。 在Giotto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沉默,但这比起之前装做相安无事的状况更加自然,听到阿诺德还愿意照看自己的决意,纲吉无法不感到高兴,而那超过了能够留在俄罗斯的喜悦,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阿诺德表示感谢。 这时候阿诺德递出了Giotto交给他的信,是埃琳娜写给斯佩多的,但是因为目前斯佩多的行踪不明,所以埃琳娜把信拖付给彭格列转交。 「这是你努力得来的,就由你保管吧。」阿诺德说,看纲吉心怀感激地收下,「听说你指引了库萨卡有关埃琳娜被关的地点,虽然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但你应该会觉得困扰吧。」 「这请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准备好后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阿诺德的。」纲吉说,他不知道阿诺德是否查觉到他的隐情,Giotto似乎已经查觉到了一些,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述说关于未来的所有事情,「刚刚谢谢你,帮我说话。」 「我并不是打算为你说话,我也觉得你的行动很愚蠢,」阿诺德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该不该说出来,「但是我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所以我认为干涉你的行为并不会给你带来平静。」 「类似的想法?」 「试图找到仇人,并且杀了对方。」阿诺德平静地说,他的目光直直看着前方没有任何一丝偏移,「所以我很清楚,如果你没有机会真正面对你心中所想的仇人,恐怕永远也不会释怀。」 那并不是别人劝戒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事情,正因为怀有不能够原谅的错误,所以才会产生强烈的想法,而那种心情并非他人几句话就可以打消的,如果是那么轻巧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会想要过那种麻烦的生活。 「怎么了?」看纲吉一脸惊讶的表情,阿诺德问。 「不我以为,像阿诺德这样的人不会有那种想法,因为阿诺德比我冷静」 「你说的应该是不近人情吧。」阿诺德笑了,即使是笑容也仍然冰冷,这也是为什么纲吉会觉得他一点也不象是会和自己做出类似选择的人,「不是因为性格如此才选择如此,而是因为我选择了这条道路,所以才明白了跟人牵扯上关系会带来的麻烦,因此我保持距离,而过了这么多年后,那也逐渐成为我的习惯,仅此而已所以我不懂与人和平相处的方式,更无法理解和观察你们细微的态度做出符合期待的表现,对我而言,只要自己能够生存就足够了。」 -- 第135页 纲吉望着阿诺德,他看不出阿诺德对此有任何遗憾,但纲吉隐隐约约觉得对方的生活是有些孤独的,阿诺德虽然和他所知道的恭弥很像,却又如此不同,因为阿诺德看起来并非讨厌与人相处,而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他说的话总是有些冷漠而过于强硬,让很多人误解这样的他是冷酷无情的,而他也早已经习惯了隐藏真实身分的生活方式。 但是,真正的他是非常温柔的,纲吉理解那部份的他。 「阿诺德就算不做情报的工作了,也可以和人相处得很好的,我保证,虽然可能会有些人讨厌阿诺德的行事作风,但我我非常喜欢。」纲吉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放上对方的手掌,那温度让阿诺德稍稍挪动了手,但没有拿开,「在我感觉困扰的时候,阿诺德比任何人都更早看穿我的需要,如果是同伴的话肯定就会明白,因为我喜欢不懂掩饰话语的阿诺德。」 虽然有时候真的会被阿诺德说的话刺伤,纲吉也时常因为阿诺德说的话而生气,与阿诺德闹得不愉快,但到头来,纲吉知道只有真实的话语才能让他的内心感觉舒适。 再怎么样让人不快的语调、态度,只有真实的话语不会欺骗人。 「你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误解,你知道那个问题吗?」阿诺德质疑的口调让纲吉愣了一下,随后便脸红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如果你还记得,前不久你才拒绝我,而现在却又说出那样的话,那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啊、我」 纲吉急着想辩解,却看见阿诺德脸上浮现出的笑容,那微笑中带着一些无奈以及发自内心的怜爱,满怀温柔的注视让纲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失语,似乎怎么说都不合适。 「不管你说了什么,我果然还是无法放弃你。」阿诺德轻声说着,他的指尖滑过纲吉的发梢,「我不会再受你影响了,纲吉,仔细想想那样的自己也非常愚蠢,如果不是Giotto出现我大概不会意识到吧,那家伙虽然是个不错的黑手党首领,但是只有面对你的时候会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他从来都不羞耻于此。」 「阿诺德?」 「我大概也一样。」阿诺德说,他俯下身在动弹不得的纲吉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不管你是不是拒绝我,或者你坚持要去做些傻事之类的,我都不会再让你轻易从我身边离开。」 「所以,对方真的愿意跟我见面了吗?」 「是,保罗先生要我尽快回来告诉BOSS这个好消息,只是对方指定了时间和地点,而且不允许任何协调的空间,保罗担心这也有可能会是圈套,所以希望BOSS慎重考虑再行动。」部下对纲吉报告,一边将保罗写来的传言交到纲吉手上。 纲吉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才刚刚结束与Giotto、阿诺德的谈话并保证自己会乖乖待在这基地中哪里也不去,现在得到这个好消息让他难以做出抉择,他不愿意就这样失去这次连系的机会,听保罗的描述,对方是个相当难谈条件的人,万一失去这次机会,对方可能不会再见自己。只是,做为黑手党的一员却表明愿意协助外人也就说明对方并不算个忠诚者,但有胆量在俄罗斯黑手党中进行这种私下交易,恐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请转告保罗我会去赴约的,不论对方的条件是什么,我都会需要那个人的协助。」 「那么,我会先把BOSS的指示传达给保罗先生,让他连系对方。」 「谢谢你们,」纲吉说,叹了一口气,「抱歉,让你们冒险连系这样的危险人物,肯定很为难吧,希望不会连累你们才好。」 「这不算什么,BOSS,我们之前跟俄罗斯黑手党有秘密交易的事情能为您派上用场的话我们也很高兴,您没追究这件事情,保罗先生也很感激。」 「这个其实也算是我拿这个当作把柄威胁他吧,但总之还是多亏了你们帮忙。」纲吉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开始的意图是非常不单纯的,让保罗成为自己的部下只是为了获得更多力量支持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最近他和部下之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前好多了,或许是因为众人很快适应了他,然而纲吉却始终无法适应这个时空,自从恢复记忆后,这种隔阂的感觉变得更加严重,却也无法对自己亲密的人坦白这个沉重的秘密。 纲吉在部下离开后凝视着手中写着地址和时间的纸条,他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向阿诺德解释自己的行动,或者他应该再次冒险去见这个人,毕竟除了部下们之外,他在寻找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协助者的事情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要是阿诺德知道我又擅自做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样呢?」纲吉拧紧了手中的纸条,最后将那收进了口袋,暂时他什么也不愿想,「不管怎么样,多一条线索总是好的吧。」 「纲吉。」当纲吉决定要走回自己房间时,却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他回头,只见薇丝卡站在部下前一刻所在的位置。 「你好薇丝卡小姐。」纲吉相当惊讶,因为这似乎是他们这几天来第一次谈话。 纲吉不愿意和薇丝卡谈话的原因有很多,但很大部份或许是因为阿诺德以及伊凡柯夫的事情,纲吉不能说自己喜欢薇丝卡,虽然也不是讨厌,而这大概是自己那残存的忌妒心作祟。 -- 第136页 「嗯,叫我薇丝卡就好,你身体好些了吗?」对方亲切地微笑,一边走上前,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话想对纲吉说,「纲吉,那个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不知道你是否乐意,但这是关于伊凡柯夫的,你可以听一下吗?」 听到那个名字时,纲吉的表情就变了,表情的线条变得冷酷,但也像在害怕着什么一般。 薇丝卡知道这个表情,当人们恐惧着某个想象中的强大敌人时就会有那种反应,显然纲吉心中的怨恨与恐惧还没有消失,即使他已经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冷静多了。 薇丝卡想起纲吉尝试攻击伊凡柯夫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 「我差点被伊凡柯夫杀死的时候如果不是薇丝卡小姐出现,我一定会死的,谢谢你,本来应该更早一点跟你道谢的,但我那个时候情绪不太稳定,所以」纲吉在身体复原后一直没有机会向薇丝卡正式道谢,现在想想总觉得很不应该,因为他能够活命并且没有对彭格列带来更大的伤害,都多亏了薇丝卡出手相助,但他当时忍不住责怪薇丝卡插手了他的暗杀行动,所以没能坦率说出口。 「关于伊凡柯夫,我知道纲吉你在找安布洛斯的下落,想要阻止他的研究,虽然不知道你和安布洛斯之间有什么样的仇恨或关连,但只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误会。」薇丝卡小心翼翼地说,不愿触碰纲吉心中的伤痕,也不想让纲吉误会她的意思,「我之前一直在追查同样的事情,就我所知,安布洛斯和伊凡柯夫并没有实际接触,阿诺德的情报也有非常接近的结果,确实有传闻安布洛斯受到俄罗斯黑手党的招待,但那个人并不是伊凡柯夫,情报的来源也很模糊」 「不,我很确定就是他。」纲吉打断了薇丝卡的话,「我知道是他,我有证据。」 「证据?」薇丝卡愣了一下,「是什么证据?」 「我、我不能说,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和伊凡柯夫有关,如果不是他,『安布洛斯计划』就不会进行下去。」所谓的证据就是纲吉在未来时空从里包恩那边得到的搜查资料,在历史资料的记载中,安布洛斯会存活下来绝对和俄罗斯黑手党的首领有关,而当时主导俄罗斯黑手党的首领就是伊凡柯夫不会错,甚至残留有伊凡柯夫与安布洛斯交易的文书资料。 「纲吉,伊凡柯夫和这没有关系,请你相信我。」薇丝卡着急地继续说,纲吉不懂为什么她会露出如此焦虑的表情,好像在维护那个恶人,这让纲吉无法接受,「伊凡柯夫虽然是个残酷的犯罪者,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和外传的差不多糟糕,干过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绝对和这件事情无关,不如说俄罗斯黑手党内部如今也有些党派的骚动,伊凡柯夫在寻找作乱的元凶。我不知道是谁和你说了什么才让你相信他就是援助安布洛斯的人,但主谋另有他人,包括夺走彭格列指环的那个人也肯定是同一人。听我说,伊凡柯夫非常傲慢,对于彭格列这样刚刚萌芽不久的家族并没有兴趣,所以我希望你再多观察一会儿,我和阿诺德会找到安布洛斯本人,到时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但是,如果安布洛斯逃出去的话」 「不会的,我会监视情报网,我们只要暂时不要惊动他,对方就不会逃跑,我和阿诺德曾经追捕过那个男人,他很聪明也很小心,但他想要的只有一个可以完成他毕生心血的场所,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庇护他的地方,肯定也不想就这样丢弃。」 纲吉见薇丝卡那样积极说服的模样,也不好拒绝,尽管还不能够接受,却也只能答应。 「我知道了,我也才答应了阿诺德不会再擅自行动,所以我会等的。」 「谢谢你,纲吉。」薇丝卡终于放心了,露出一抹微笑。 可是,在纲吉心底深处仍然没有放下对于伊凡柯夫的认知,里包恩给予他的情报不可能出错,里包恩一直以来都没有出错过。尽管他能感觉到薇丝卡的真心,但如果还有机会碰到伊凡柯夫并且只要对方有任何空隙,纲吉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忍耐下想要复仇的心情,同伴们的性命都系于此,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再一次丧失接近对方的机会。 只有杀死伊凡柯夫并杀死安布洛斯,才有机会改变未来。 正一和斯帕纳虽然也警告过他这么做很可能会严重影响历史,他还是选择来到这个时代,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是要违背不愿意手染鲜血的坚持,他也必须放下自己的天真,因为除了帮助同伴这一条路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在失去珍视的一切后,自己仍然苟延残喘的理由。 如果自己没办法亲手结束这一切,那么他的朋友们又是为了什么而牺牲的呢? 「你说的那个东西真的可以成功吗?」男人粗哑的声音带着一些怀疑,他悠然坐在椅子上的模样看起来高高在上,如同一个王者,阴影让人分辨不出他的表情,「我可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帮助你啊,我需要的是对我有利的回报,而不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破铜烂铁」 「先生,你不相信科学,却更相信彭格列的火焰吗?当然,我不会忘记你施予的恩情,我不会白白让你帮忙的。」带着笑的声音没有特别恭敬却也不失礼节,说话的人外貌看来非常年轻,「只要能够让我完成这个研究,我可以帮助任何人,你想要怎么使用这个成果我也都无所谓,我必须说,我所做的武器一旦完成,能够攻击的范围将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虽然我不知道你可以了解多少。」有些傲慢的态度让面前的男人眯起双眼,但显然这个温文的青年并不恐惧眼前的黑手党,他从一开是就不惧怕男人的身分也不介意他们不同常人的背景,或许是因为他胸中所怀抱着的是比那恐怖数倍的某种东西。 -- 第137页 「是吗?但显然你那个东西还要搞个几年才会有成果,而我现在就需要强大的力量,现在,你懂吗?我可没耐心等你把一切都试验成功,我更在意那个什么」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某个字眼,「对,彭格列指环,还有那个只有彭格列才能够使用特别的火焰,你上次说你也非常在意,不是吗?」 「确实那非常特别,不会有科学家对此不感兴趣吧。但是,那个使用奇怪能力的家伙打算把指环卖给你时,你本来还不相信的,怎么后来又改变态度了?」 「因为我看见了,他用那东西做出了一些奇怪的举动,你不也在场吗?」 「确实,那是无法解释的力量,没办法用我理解的一切去理解。」他当时刚巧和男人在一起目睹了那奇异的一幕,当表示想做交易的神秘男子戴上指环后,便从手掌冒出靛色的火焰,任何人只要看过一眼恐怕就很难忘记,而那人在用指环交换了巨额的款项后就突然从他们面前消失身影仿佛他的存在是幻觉一般,但彭格列指环留了下来,显然这并不是一场梦境。 「彭格列,那个小小刚冒头的黑手党竟拥有这种武器,实在太危险了,我要在它们成长之前就把它们给捏死,这也是为了之后着想。」 「但我会协助研究那个只能算是额外的兴趣罢了,我终究还是更喜欢那些你说看不起的玩意儿,彭格列指环或许有神秘的力量,但也不会比我的研究更有杀伤力,你只是无法亲眼见证所以不相信罢了。」青年又笑了,还记得上次对方看了他提供的资料,只丢下了一句批评,认为那是『没用处的无聊研究』,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被冒犯,毕竟他现在需要对方的支援,不论是金钱方面还是躲避的藏所,他很有自信对方只要真正懂了他的研究,就会理解这对于某些想以大量杀戮展现力量的组织来说可比彭格列指环来得更有价值,正因为发觉他的实验太过危险,也才使他本人成为俄罗斯政府的追杀目标,甚至派人要杀他、试图得到他的研究资料,因此数年前他伪造了死亡的假象后逃跑,逃窜至俄罗斯黑手党,「但要是你真的希望,我不介意让我的同僚再多做几次实验。」 「那就对了,这是为什么我收留你的原因,安布洛斯。」 「但是你之前找来的那些实验者都没办法使用指环,」安布洛斯说,他的属下中有许多类型的人才,因为涉及了一些危险而敏感的实验所以遭到政府的通缉,不得不来到黑手党躲藏,而协助这个男人做他想要进行的研究就是他们留在这里的些许代价,「或许那种火焰必须具备某些身体条件或者精神条件,我会需要身体更强健的实验体,男女皆可。」 「那好办,我会再找来给你,如果派不上用场的话就拿去做你的其他研究也无所谓。」 「会死喔?」安布洛斯挑起眉。 「既然派不上用场,不如就让他们用在更恰当的地方,也是为了他们好,不是吗?」现场没有人对于那带笑的残酷话语有任何不快的表示,也没有人追问那些所谓的『实验者』都是从哪里来的,一切肮脏的交易在这里都是理所当然,「像蛆虫般的存在满街都是,就算消失一两个也不会有人在意,我手上有很多这种『通路』,你也很清楚吧。」 「但我听说有人在探听了,不是吗?」安布洛斯提醒对方,只见男人的眉头压低,「上次对伊凡柯夫的袭击最终也没搞清楚是谁的行动,还有你说你抓到了一些可疑的家伙,拷问到现在还没开口吗?」 「那些臭东西嘴真硬,都不成人形了才终于有一个人说出他们怎么传递情报的,但还是不肯透露他们的主人是谁,结果自杀了。」男人愤恨地捏碎手中的酒杯,低哼一声,「不知道那些家伙是谁派来的,还真是些忠心的部下啊,彭格列那种小家族没那能耐吧,说不定是伊凡柯夫总而言之,我打算借用他们之前的手段,搞不好还能够把薇丝卡那女人给抓到,听说那女人上次有现身,还把那个袭击者给救走了。」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不懂吗?只要有那个女人在手上,我想要的一切都会手到擒来。」男人似乎也很不高兴他所想要掌握的东西竟然必须靠抓住一个女人才能得手,但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份,先不论那些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潜伏在家族中的奸细,上次突然发动袭击的那个年轻人也很让他在意,但既然对方隐藏在后面不肯现身,那就主动放出美味的饵来吸引敌人上钩。 「我是不懂你们黑手党的争执,」安布洛斯显然对此毫无兴趣,他既没有野心也没有参与组织的忠诚,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理想,「对我来说只要能完成我所追求的结果,那就足够了。」 第19章 纲吉怀抱着疑惑独自来到约定的地点,那是一间位于市区的教堂,人们熙来攘往地聚集在前方的广场上,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个隐密会面的地点。保罗告诉纲吉,在俄罗斯黑手党中有愿意冒着危险与彭格列进行交易的人,并且对方在经过几次私密协调后终于愿意与纲吉见面,从那时开始纲吉便一直期待着这天的到来,对方指定了地点与时间,并且只允许纲吉单独前往,尽管这听起来几乎象是个陷阱,纲吉还是无法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提前从基地悄悄溜出来,除了保罗之外,没有人知道纲吉的行踪。 -- 第138页 这几天阿诺德因为某些状况而离开了莫斯科的基地,就纲吉所知,他们之前派到俄罗斯黑手党中潜伏的某些情报员突然失去了联系,阿诺德就是为此决定亲自打探消息,纲吉只要在阿诺德返回之前回到基地,就不会被发现。 纲吉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老旧衬衫,站在教堂广场门口右侧数来第二个座椅,就连这个位置都是指定好的,纲吉猜想对方行事非常小心,打算先远远观察他是否值得信任后才打算现身,因此才会要求纲吉在指定的时间地点出现。 纲吉比预定的时间早到很多,等待的同时他拿出一直藏在口袋中的怀表,忍不住去看那张破损不堪的照片,他深怕有一天这张照片会消失不见,他望着上头的伙伴,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意志以及决心,每当他动摇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必须改变那悲伤的未来才行,为此他愿意冒险,也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然而,他的内心却也有个自私的声音劝着他放弃那个时代,在这个温柔的时空生活。 如果自己没有恢复记忆就好了,曾经一片空白的泽田纲吉或许还能够自由地在这个时空待下。 纲吉偶尔会产生自私的想法,希望能够接纳他深深爱慕的人朝自己递来的手。 希望能够待在对方身边,与他在彭格列中建立起真正的羁绊。 「比起我,阿诺德一直都过得更辛苦我该振作一点」纲吉忍不住苦笑,光是远离自己的故乡、远离彭格列以及同伴才不过几年就已经让自己如此寂寞,阿诺德远离故乡超过十年以上,再也没有回去,还不能够与周边的人产生亲密关系,甚至连本名都不能够说出来,他不晓得为什么有人可以忍耐这样的生活方式。 那时阿诺德只对他说『不懂与人和平相处的方式』,纲吉一直很好奇阿诺德的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在追寻仇人的道路上碰到迷惘与挫折,这些感情似乎和现在的阿诺德没有任何连结,纲吉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他收起怀表,抬起头环顾周围,却没有看见任何象是黑手党的人出现,约定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纲吉希望这不是一次扑空的约定。 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一个脚步声轻轻停在纲吉的背后,身后那人的气息很轻巧,纲吉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转头,或许是超直感作祟,某种危险的预兆让他心跳加速。 「我没想过会是你。」那个熟悉的声音说,当纲吉意识到对方是谁的时候,一股刺痛突然穿过颈椎,昏眩的白雾蒙上视野,「老实说我吃了一惊,本以为只是个胆子特别大的人妄想对付俄罗斯黑手党,听到彭格列的名字时我就已经打算要同意这交易,想藉机套出有关你和那个叫阿诺德的家伙的情报没想到你们居然跑来俄罗斯,我们可是狭路相逢,不是吗?」 纲吉倒下的时候使尽全身的力气扭过头想要看对方一眼,他确实看到模糊的身影以及非常不清晰的冷漠笑容,但他仍然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形。 「斯佩德」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荣幸。」对方笑着说,声音相当柔和,蹲在纲吉的身旁抓住那瘦弱的手臂,「泽田纲吉,虽然我还不确定要拿你怎么样,总之先跟我来一趟吧。」 「不我有话你」 纲吉没办法反驳对方,也无力反抗,心想着自己太过大意。 但他也有一丝庆幸,如果保罗好不容易找到的俄罗斯黑手党协助者就是斯佩多的话,只要能够顺利说服对方,肯定可以获得强而有力的帮助,他必须快点把埃琳娜已经获救的消息告诉这个人才行,让他知道这一切和彭格列并没有关系,彭格列并不是敌人。 但是,在此之前他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纲吉从昏睡中苏醒时在一间特别昏暗的房间里头,阴森森的空间装饰着一些看来特别怪异的小东西在墙的周遭,一个看似孤独的身影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男人望着窗口,侧面的表情却透出些许阴郁,不如他平时在人前那悠然自得的感觉。 男人的轻松仿佛是虚假的,某种沉重的脚镣困住了他,让他停滞不前,纲吉觉得眼前的男人给他这种想象,纲吉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着,于是安静无声地爬起来。 「你在想埃琳娜的事情吗?」纲吉这时缓缓开口,对方一听到那个名字就扭过头,那双深色的眼眸泄漏一丝杀意,寒气窜入纲吉体内,但他没有因此而畏缩。 「你竟敢提起埃琳娜的名字,你们彭格列没有资格谈她,」斯佩多冷酷的声音参杂着愤怒,但纲吉也明白那是因为埃琳娜对斯佩多来说太过重要,「是因为彭格列,所以她才会被抓走。」 「不是因为彭格列。」纲吉说,斯佩多惊讶于纲吉的大胆,在此之前他所知道的纲吉是个怯懦又不敢发表意见的少年,但此时的纲吉给他很不一样的感觉,「是因为斯佩多轻举妄动所以才让埃琳娜陷入危险,不是吗?因为你陷害达维德乌巴尔多,所以对方为了报复你才会伤害埃琳娜而你却把这怪到彭格列头上,不觉得太狡猾了吗?」 「你为什么」斯佩多不懂为什么纲吉会知道这些事情,他与埃琳娜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以及达维德乌巴尔多正是陷害埃琳娜的那个人,这些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才对,但纲吉却好像明白所有经过。 -- 第139页 「是埃琳娜告诉我的,她把所有事情的经过以及她会被抓的原因全都告诉了我们。」纲吉说,望着斯佩多那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她很想念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越陷越深,她希望你可以从俄罗斯黑手党中平安抽身,尽快回到她身边。」 「你见过她?为什么你们彭格列会见过她」 「我们已经把她救出来了。」纲吉说,斯佩多虽然明显动摇了,却没有那么轻易相信这句话,「对了,我手上还有她亲笔的信,只是我没有随身携带,如果我知道今天和我约定见面的人是你的话,我肯定会一起带出来,只要你放我回去,我就可以拿来给你。」 「你们把她救出来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这种谎言吗?」斯佩多歪着头,深色的双眼盯着纲吉试图判断他是否在说谎,「你们是从哪里知道她所在的?不管我搜索多久,不论我怎么样找,都无法找到她。」 「这」纲吉说不出他其实是因为知道未来的事情而利用了历史文献锁定埃琳娜的位置,「请相信我,我们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现在埃琳娜就待在彭格列,她一直希望能够连络上你,却不知道你在哪儿,因此将口信托给彭格列。」见纲吉有口难言的模样,只是加深了斯佩多心头的怀疑,他无法排除纲吉是为了逃离而编造出这些故事,他寻找许久也毫无进展,彭格列竟只花一个月就找到埃琳娜,但同时斯佩多也没办法忽略纲吉所说的话。 如果埃琳娜真的在彭格列手上,不论机率多么轻微,他都必须一探究竟。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你看起来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但也可能你只是在演戏。」斯佩多走上前,手指抬起了纲吉的下巴,纲吉的那双眼睛透彻得看不出在说谎,如果是演戏的话他就是一个绝顶的高手,「要是我放你走,你也可能会向俄罗斯黑手党告密,你让部下到处寻找俄罗斯黑手党的合作者,不就是因为你和俄罗斯黑手党也有些渊源吗?」 「我不会这么做的,我跟俄罗斯黑手党并不是什么好的渊源,而且我无论如何都需要协助者」纲吉垂下视线,随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开始找寻起自己身上的口袋,「对、对了,虽然我没办法解释,但我有证据我见过埃琳娜。」 纲吉好不容易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怀表,在拿给斯佩多看之前他犹豫了几秒钟,但比起心中所怀的担忧,让斯佩多相信自己说的话更加重要。他转开怀表中藏着的机关,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让它成为一个小型的投影机,他在所有资料中找到了一张埃琳娜的照片。 斯佩多看见那平凡无奇的怀表突然冒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即便是曾经生活在贵族世界的他也没见过这样精巧的机械,那投影下的人物无疑是埃琳娜,影像中的埃琳娜在静静微笑着,身旁的人是彭格列现任首领,Giotto,看了这个,斯佩多很难不动摇,那并不是幻影,或许彭格列真的把埃琳娜救出来了,否则埃琳娜不会站在那个男人身边。 「那么,你们手上有埃琳娜,」斯佩多的声音恢复平静,他冷冷地看向纲吉,「如果这是真的,你们打算以此来威胁我配合吗?你们带走她有什么目的?」 「不,」纲吉关上投影,他看出对方已经开始相信他说的话了,「我没想过要利用埃琳娜威胁你,只是,我需要熟悉俄罗斯黑手党的人协助,没想到保罗联络的人是你。当然,我不否认我希望你可以帮助彭格列,幻术的力量很稀有,对我们会很有帮助,但即便你无法成为伙伴,至少不要做为敌人,那是我们帮助埃琳娜的理由之一,Giotto说愿意无条件把埃琳娜带到你身边。」 斯佩多听到那句话后,表情稍稍变得柔和了。 他注视着纲吉的双眼带着一点好奇,想了解纲吉此刻怀抱的秘密,他看出纲吉跟他联系绝对是隐瞒着彭格列家族的行动,因为来自保罗的联络中特别交代了必须向除了保罗之外的人隐藏,绝不可泄漏给彭格列知道,那代表纲吉寻找俄罗斯黑手党的协助者并非经过家族核可的行为。 「泽田纲吉看在你对我坦承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吧,你似乎有必须在俄罗斯黑手党中做的事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如果你是想要跟俄罗斯黑手党作对,我只能说你疯了。」 「为什么?」 「俄罗斯黑手党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动摇的,你做梦也想象不到它所拥有的力量,单凭现在的彭格列是不可能对它造成任何损伤。」斯佩多叹了一口气,转向窗口,露出一个阴郁的神情,「事实上我也希望能像埃琳娜说的直接脱离这个家族,却不是那么容易,不知道从哪里他们查到了我的底细,知道我的出身,而这代表即便我可以使用幻术离开并隐藏踪迹,曾经与我来往过的那些人以及我早已抛弃的家族都有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 也不是有多在意曾经的家族,属于贵族的世界了无乐趣,他没有残留下太多情感。 但斯佩多知道俄罗斯黑手党的做法残酷,自己再怎么无情也不愿意让某些无辜者因自己而遭受牵连,总倚赖着幻术行动自如的他当初进入俄罗斯黑手党并未想过会如此难以脱身,但在俄罗斯黑手党内部派系的争斗越演越烈的这个时期,招揽他的人不愿意就这样放他走,而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停止搜寻埃琳娜的踪迹回到俄罗斯的原因。 -- 第140页 俄罗斯黑手党将有大事要发生,他的雇主希望他能够成为得力帮手。 「但是我我有无论如何必须阻止的人」 斯佩多望着纲吉那透出坚决光芒的双眼,他自然不是第一次看见那种坚毅不屈的眼神,但像纲吉这样夹带着不情愿的却很少,他几乎可以断定纲吉并不是真的认为做这件事情是正确的,只是他不得不如此,仿佛被逼到绝境,或者有什么把柄在他人手上,那就象是失去埃琳娜时的自己一样,这让斯佩多对纲吉如今的处境产生了一份亲近感。 「把埃琳娜的口信带给我,那么也许我会考虑跟你合作,若你们真的能够让我见到埃琳娜,我也不再与彭格列为敌。」斯佩多松口,那让纲吉的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那一刻的他十足像个孩子,斯佩多觉得那才是纲吉最真实的模样。 「只是有个小问题。」斯佩多这时突然说,他猛然才想起这件事情,「我已经把抓住你的事情告诉了那个男人,引诱他过来。」 「你是说」 「阿诺德,你是这么称呼他的吧。」斯佩多冷笑一声,他毫不在意纲吉脸上的惊恐,「我写了封信通知他一个人前来这里,否则就杀了你,我本来是打算将你们两人一网打尽,我猜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天啊,阿诺德会杀了我!」纲吉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惊慌失措的模样在斯佩多眼中有点可笑,但他可以猜想到阿诺德的愤怒,因为就算是做为旁人的他也看出那个男人对泽田纲吉有着不寻常的执着,「我该怎么」 「也许你该亲自去向他说明你会来到我这儿的原因,他应该已经到附近了。」斯佩多笑着,眼底冒出一丝恶作剧般的喜悦,他缓缓站起身来,纲吉不清楚为什么他一副要告别的模样,因为这个地方明明就是属于斯佩多的,就算有人要离开,那也应该是纲吉,「替我向他问好,我会再联络你,泽田纲吉,到时候希望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扔下那句话后,突然斯佩多就如同一阵雾般消失踪影,而纲吉来不及留下他。 等纲吉终于回神时,只听见那扇看起来不怎么坚固的木门被重重敲响,而敲门的人肯定不是怀抱着什么愉快的心情。 「为什么又一个人擅自行动?」 当阿诺德全身透着一股杀气出现在纲吉面前时,纲吉急忙对他解释发生的一切,在知道是斯佩多带走纲吉后,阿诺德难得流露出讶异的神情,毕竟在德国的时候他们发生过不少事情,本以为彼此都不会再见面,没想到竟会在俄罗斯再次相遇。 但是阿诺德也没有忽略纲吉一个人出来见斯佩多的事情。 纲吉在Giotto离开俄罗斯前才答应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做出独断的行为,然而这个誓言如此快就被打破,让阿诺德有些无奈,但他也没打算要严厉责备对方,他知道纲吉急切的心情。 「我抱歉,我只是我没想过会遇见斯佩多,我只是出来晃晃」 「我知道这并不是凑巧。」阿诺德打断了纲吉别脚的解释,眼神冷酷无比,却又在查觉到纲吉的恐惧时稍微改变了态度,「你不需要对我说谎,不管你做了什么或者你打算做什么,我都没有阻止你的打算,只是我说过会保证你的安全,那是我的责任我希望你老实告诉我。」 「我对阿诺德来说是负担吗?」纲吉有些在意对方的说法,那听起来就好像因为阿诺德承诺了Giotto而不得不一并承担起自己的所有行为,纲吉深怕这样的自己会给阿诺德带来沉重的压力,明明在俄罗斯的工作就已经很沉重了。 「听到你又被抓住,我还以为是俄罗斯黑手党发现了你。」阿诺德没有直接回答纲吉的问题,反而伸手轻轻将纲吉拥入怀中,那靠近的距离让两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纲吉才发现阿诺德的心跳有些快,「你之前试图暗杀伊凡柯夫,那个男人如果抓到了你就不会让你活命,你或许不知道,他们悬赏要抓住当时的暗杀者。」 阿诺德沉下双眼,他讨厌这种感觉,无法受控制的恐惧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不认为自己会害怕任何东西,就连在任务中遭遇可能失去生命危机,也从未有过这种不安的想法。 纲吉总是让他苦恼,所以纲吉的存在或许的确算得上是一种负担。 「阿诺德这样一个人过来也很危险,不是吗?」纲吉忧心地说,这次没有发生战斗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若斯佩多没有相信纲吉所说的话,那么很可能在实力相当的两人之间势必有人会受伤,「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种人冒险。」 「我的行动会由我自己判断值不值得。」阿诺德叹息,他轻抚纲吉有些冰冷的双颊,在这个简陋的房间中没有足够保暖的设备,也因此让他们能明显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阿诺德低头亲吻上那令他眷恋的双唇,为纲吉没有闪躲而发出柔和的笑声。 交缠的亲吻非常甜蜜,温暖了双颊,纲吉的脑中有一股热气,松懈了心中仅有的防御,明知道告诉阿诺德的话很可能为他带来麻烦,却还是不愿意继续隐瞒下去,不管过多久他仍然不擅长欺骗,特别是面对关心自己的人更是如此。 「我其实是想寻找俄罗斯黑手党中的协助者。」纲吉低声地说,他本以为这会遭到阿诺德责骂,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难道,你、你早就知道了吗?」 -- 第141页 「你的部下并没有我组织中的人擅长遮掩行迹,为了不让我们惹祸上身,我有让人监视你的手下。」阿诺德坦承,他没有戳穿纲吉的行为是不想让纲吉转而采用更危险的方法,他一直都是默默观察,「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阿诺德知道的吧,我必须阻止安布洛斯还有俄罗斯黑手党,我没法只是等待。」 「我实在不懂你如此着急的原因,主动联系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人是很危险的,若不是刚巧对象是斯佩多俄罗斯黑手党也可能设下圈套引诱你上钩。」 「我知道。」纲吉垂下双眼,有些沮丧于自己的行动似乎怎么做都不正确,「但我本来想,这么做也可以帮上你一点忙,不用只靠你和你的情报组织,你平时要看顾我,又总是没办法休息如果我们可以找到一个俄罗斯黑手党的协助者,我就可以替你分担一些吧。」 听到纲吉那样说的阿诺德表情浮出一丝几乎看不出来的喜悦。 他了解纲吉,纲吉是个尽管想要伪装冰冷却仍然无法彻底摆脱善良的那种人,纲吉的行动很好猜测,在能力所及范围内能够做的事情,纲吉总是会努力去做,虽然有时显得未经思考,但如果是『为了自己』,阿诺德发觉自己的心情因此而迅速好转。 「你擅自的行动不值得鼓励,但这次确实帮上忙了。」阿诺德说,纲吉有点吃惊地望着他,不懂为什么阿诺德会这样讲,「我的部下有几个人失踪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啊确定是失踪了吗?你这次离开基地就是确认这件事情吧?会不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没办法联系」 「这些人好几天没有回报状况,我底下的情报员都有某些必要的程序,如果没有完成那就表示对方很可能身陷危险或者已经死了,有几个人在过去这段时间并没有完成这些程序,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可以判断他们现在不能自由行动。」 「也就是说他们也可能是被俄罗斯黑手党发现了吗?」 「不知道,但也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才会说你帮上了忙。」阿诺德很清楚这机会得来不易,没想到把纲吉带走的人是斯佩多,而彭格列手上刚巧也有能够换取交易的筹码,这该说是巧合下的好运,「在这里的活动一旦失去情报来源将会是致命的,我们需要斯佩多提供协助,而他使用的幻术恐怕是目前最佳的武器,但」 「有什么觉得不安心的吗?」纲吉见阿诺德的表情中存着怀疑。 「那个男人很危险,肯定不会真心与我们合作,也许会在紧要关头背叛我们。」 但那句话却没有影响纲吉的乐观,只见纲吉露出一抹微笑,轻轻抓住阿诺德的手。 「不会的,斯佩多和彭格列肯定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你为什么可以肯定?」 「因为,斯佩多和埃琳娜都会成为彭格列的伙伴,相信我。」 阿诺德不懂纲吉的自信来自何处,但因为那句话他暂时放下了对斯佩多的成见。 他也不得不意识到,从前只相信数据解释的情报与风险的自己,竟也开始受到感情的牵引而改变做法,这大概是受到纲吉的影响才产生的变化,真的非常不像自己。 在他们谈完那些事情后,他们选择在城镇中的一间酒吧留宿,只因为当阿诺德找到纲吉时已经是傍晚,而听说他们如果要回到基地还需要半天的时间,现在赶夜路回去并不是聪明的做法,所以阿诺德选择了住下休息一晚。纲吉听说,他们在莫斯科的基地留给薇丝卡后阿诺德便一个人出来找他,看得出阿诺德非常信任薇丝卡,甚至愿意把部下与整个基地的安危托付给对方。 纲吉不知道原来斯佩多将自己带到这么遥远的城镇,但听阿诺德的描述,这里非常接近俄罗斯黑手党的分部宅邸,推测斯佩多是想一抓住他们就要将彭格列的人交给俄罗斯黑手党处置吧,幸好对方还打算要逮住阿诺德才行动,否则纲吉早已落入俄罗斯黑手党手中。 纲吉望着窗外漆黑的景色,几盏微弱的灯火照着街道,视线仍然很不清晰,纲吉想起在自己那个时代灯火通明的夜景,这些细节都不时提醒着他,他不属于这个时空,他背负着改变未来的责任,尽管有时候他宁可忘却那些记忆,或许也因为如此,刚到这个时空的他才会顺应着这份希望而失去记忆吧。 「你想要喝点酒吗?」阿诺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手中拿着一瓶红酒,他来到纲吉的身边坐下,「看你好像很难入睡,偶尔喝一些也不错的。」 「是酒吧老板给的吗?」纲吉微笑接下了酒杯,「她好像很喜欢阿诺德呢。」 不愿意把忌妒表现得太明显,但看见美丽的女人亲近阿诺德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 但阿诺德没有回答,只是替纲吉盛了酒后自己也倒一杯,纲吉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看对方,啜饮红酒的身影看起来精致优雅,浅色的侧影有种虚幻的美丽,有时候纲吉会觉得阿诺德和自己处于不同的世界,他们能够待在一起是很难得的,本来他们不该有任何交集。 「如果这里很靠近俄罗斯黑手党分部,伊凡柯夫会在那里吗?」 「不,」阿诺德说,纲吉怀抱疑惑地回头看他,「这里并不是伊凡柯夫住的地方,而是安德鲁雅克夫列夫,俄罗斯黑手党的第三把交椅,他经手的也是这个国家最黑暗的交易,包括人口贩卖还有暗杀,伊凡柯夫把那些肮脏的活儿都交给他,却也坐大了他的势力。」 -- 第142页 「人口真是讨厌的感觉。」纲吉皱起眉头,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在此之前他和保罗一起逮住过与彭格列作对的小组织,似乎就是安德鲁派来的,也不知道和彭格列有什么瓜葛,但也许是因为对方负责的是私下的交易,所以才会注意到彭格列吧。 纲吉一直把心思都放在伊凡柯夫身上,因此并没有很关注其他俄罗斯黑手党干部,也不太清楚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但阿诺德似乎对这些人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和情报搜集。 「如果说伊凡柯夫是俄罗斯黑手党对外权力的代表,安德鲁就是藏在黑暗处替他处理掉所有妨碍者的存在,他的名字受人惧怕,某种程度来说,在地方的小组织眼中对安德鲁的惧怕更胜于伊凡柯夫,只是连那样的人都屈居于伊凡柯夫之下,才是那男人可怕的地方吧。」 「原来如此但伊凡柯夫是个恶人没错吧?」纲吉有些不安地问,阿诺德能猜出他这么问的理由,因为纲吉的目标一直都是杀死伊凡柯夫,「他罪有应得做了很多可怕的事,不是吗?」 「如果你是指他是不是杀过无辜的人,从这方面来讲他是个恶人吧。」阿诺德看见纲吉的表情微微放松,继续说下去,「但他也是控制俄罗斯黑手党不失控的人,曾经的俄罗斯黑手党比现在更混乱,欺压城镇的居民、黑暗的交易猖獗、操纵许多不当利益,他们做的事情严重破坏社会的平衡,只有伊凡柯夫足够强大可以控制这些事情不过度失控。」 纲吉听到后若有所思,表情也变得阴沉。 阿诺德知道纲吉在犹豫,犹豫是好事,他一直都认为纲吉没有必要去做那些他实际上厌恶的事情,纲吉并不适合手染鲜血,不论是什么理由杀人,罪孽都不会因而减轻。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那柔软的褐色发丝,揽过纲吉的肩膀让他可以靠上自己,纲吉也受到气氛驱使而躺进那温暖的怀中,他深知这些感情是不被允许的,却又忍不住放任自己享受这份温柔,当阿诺德的体温传递给他时,紧绷的精神便能够得到舒缓。 「阿诺德,可以告诉我你的过去吗?」纲吉这时犹豫地问。 「我的过去?」阿诺德的表情突然看上去冷硬而无情,仿佛面对他已然不需要的弃置品般的眼神,「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件事情?我的过去并没有会让你觉得有趣的事情。」 「不、我只是我想要知道想知道关于阿诺德的事情。」纲吉的脸微微泛红,他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暧昧而难以解释,「不是只有我遭遇这种困难我知道不是只有我有不好的过去,却总难以启齿所以,要是阿诺德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或许就有勇气说说出我」 「你就会告诉我你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啊」纲吉看见阿诺德脸上微小的喜悦之情,在那张冷漠的脸庞上竟如此明显,被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纲吉突然喘不过气来,「嗯、嗯」 阿诺德的吻落在纲吉的头发上,并感觉到纲吉的身体稍稍绷紧,他们很久没有在一个房间里待着度过夜晚了,也因为如此,纲吉有些紧张。 「我说过我曾经和你一样,想要寻找我的仇人,你还记得吧?」阿诺德用一种描述着无关紧要事情的声调说,不带着任何一丝情感波动,「我说的,是杀了我母亲的人,不,应该说当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纲吉瞪大双眼,他并未想过阿诺德的仇人是杀害他母亲的人,但回顾过去阿诺德对他说的话,阿诺德曾告诉他在南意大利的故乡已经没有亲人,所以丝毫不怀念故土,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的家人都已经死去了。 「或许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当时对于事情发生的记忆非常模糊,但我还记得看到几个男人出现在我母亲死后的现场,翻箱倒柜到处寻找某个东西,然后他们发现了我,他们用德语喊着什么,但有个人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想,会知道我的名字恐怕是因为他们是我父亲的同袍,总之,我并没有等他们追上就逃跑了。」阿诺德描述着好像是别人的故事,然后弯起嘴角,仿佛觉得这件事情很可笑一样,纲吉不懂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反应,因为这听起来似乎是个悲伤的回忆,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无法像阿诺德那样侃侃而谈,「我母亲偶尔会帮忙藏匿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她总是说因为我父亲是个身兼重要职务的军人,而他认识的那些朋友也都是一些权力庞大的军官,被看见后,为了避免被抓回去,我认为自己没办法继续待在故乡的城镇上,同时又想要知道对方的身分,所以我进入地下情报组织,刚好这差事能够养活我。」 「于是就成为了情报工作者吗?」 「是啊,意外适合这个工作,那些人教我隐藏身分、躲避他人追踪的方法,这对当时想要避开敌人的我来说是最需要的能力,我认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生存。」阿诺德觉得自己这种让人看不出情感的冷酷态度恐怕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逐渐融入他的人格之中,他习惯了遮掩自己的想法,也讨厌无谓的情感交流,直到现在已经无法改变。 「阿诺德感觉好辛苦从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独自工作」 「在这里是很普通的事情,流离失所而无法存活的孩子也很多。」阿诺德看了一眼纲吉,「或许你的世界和我的不同吧。」那句话令纲吉意识到阿诺德其实对自己隐瞒的事情有了猜想,只是阿诺德希望纲吉能够亲口对他坦白,所以才愿意告诉纲吉关于他的过去来交换纲吉的秘密。 -- 第143页 「后来,我打听到仇人的所在,当时对方已经成为上级军官,非常难接近,虽然库萨卡认为整个行动非常危险而想阻止我,但我还是找到对方,杀了他。」阿诺德阖上双眼。 纲吉此刻的心脏跳得飞快,他将阿诺德的经历套上自己的情况,他不确定当自己真的杀死伊凡柯夫并改变未来的时候,是否还能够保持冷静,他一直对于杀害他人怀抱恐惧,只能不断说服自己这是必要的,但还是很惧怕亲手杀死某人的想法。 「但是,事情过去了大约三年吧,我因为情报的工作以新的身分再次回到南意大利,却听说我母亲的事件找到了真凶,怀着一丝好奇去询问后才知道事情并非我所认为的那样。」 「所、所以凶手并不是?」 「哼,只是普通的窃盗而已,我母亲总会拿到来自我父亲寄来的大笔金钱,父亲是死于战争,城镇中的人听说这件事情后便盯上这笔钱财,趁着她只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杀了她,搜刮所有的钱财一走了之。」阿诺德用手轻轻遮住自己的双眼,现在想到这件事情还觉得可笑,语调充满自嘲,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愤怒,「那个军官只是来回收母亲藏起来的重要机密,他们大概是无意间看见了我,想把我一起带走。」 纲吉的脸色有些苍白,面对这事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阿诺德冷漠的表情看起来已经不再为此有情绪波动,口吻很平静,态度也象是谈着已经淡忘的往事一般,让纲吉打从心底庆幸这并没有在阿诺德身上残留下不可回复的伤害。 「所以薇丝卡小姐也知道你过去发生的事情吗?」 「她和库萨卡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了,毕竟我们曾经同属一个情报组织,而所有关于我认定是仇人的情报就来源自组织。」 回想起那个夜晚他偷听到阿诺德和薇丝卡的对话,当时纲吉还有些不明白两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稍稍明白了为什么薇丝卡会这样担心他们的行动,希望阿诺德可以带着纲吉回到西西里稍稍冷静一段时间。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阿诺德,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去。』 『你是个强大的人,所以你认为那个少年也能够和你一样,接纳自己的错误、摆脱过去的阴影,你或许对自己的过去毫无眷恋,但别忘了,他和你不是同样的人。』 纲吉垂下头,握紧双手。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一直深深相信自己所做的判断不会有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阿诺德说的那些事情后他觉得很害怕,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万一自己认定的事实其实是错误的,该怎么办? 万一杀了伊凡柯夫也不能改变未来? 「阿、阿诺德知道这些事情后,是怎么」 「当时的我还很年轻,没有确切的证据却一厢情愿认定杀害我母亲的人,即便是充满污点的过去,我也没打算要为此而懊悔,但它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也无法再回到原本的生活。」阿诺德说,他望着纲吉充满恐惧的表情,发现薇丝卡对纲吉的观察竟比自己更细微,纲吉大概没办法像自己这样将错误丢弃,纲吉的话肯定会背负着一辈子的懊悔,「我让自己再也不要受情感的控制,我不懂与人产生联系的方法,是因为我知道那会使我失去理智,失去判断力,所以我疏远人,只有准确无误的情报才能指引行动情报中如果参入感情就会导致灾难。」 面对这沉重的事实,他们沉默了许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直到纲吉重新握紧双手,他的表情看起来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他询问阿诺德过往的事情时他就做好打算要把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当阿诺德告诉Giotto愿意承担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时,纲吉就认为自己应该回报这份信任,阿诺德有权利知道一切。 「阿诺德或许不会相信,或许会觉得是天方夜谭,」纲吉感觉得到阿诺德在等待他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来自于未来的人,距离这个时空大约两百年后的世界,属于彭格列十代的时空我在那里继承了首领的位置。」 「彭格列十代这么说,你算是Giotto的血亲了。」阿诺德并没有很震惊,反而只是冷静地分析了状况,纲吉想他大概早已经有所猜测,只是这太过荒唐而无法说出口,「那么你所指的同伴们,也就是你的守护者吗?拥有彭格列指环的那些人。」 纲吉点点头,阿诺德快速进入状况的态度反而使他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我也是自从恢复记忆后才逐渐想起这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但是,我知道的是,安布洛斯计划到未来的时空发展出一种新型武器,非常强大而且致命,我作为首领没有察觉到危险,部下曾提议我应该早一点消灭他们但我却因为心软而没有动手,结果,他们主动发动攻击,大多数的同伴因为那次战斗而丧生大家都分散、或者死去了,他们是为了让我有逃走的时间,一切都是我害的所以我必须」 纲吉说到一半时双眼中溢出泪水,他本来打算冷静地说完这些事情,却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仔细想想,他从没跟任何人直接谈谈这件事,Giotto虽然好像察觉了他的心事,但他们没有谈过,这是第一次他这样清楚地说出自己心中最恐惧的记忆以及后悔。 -- 第144页 当他宣泄出那些情绪时,就象是溃堤般无法收回。 「恢复记忆以后,我觉得我一定要杀死伊凡柯夫和安布洛斯,我不能让它们有任何可能性继续发展安布洛斯计划我的同伴在送我来之前给了我很多信息,包括斯佩多、阿诺德还有安布洛斯的事情所以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 看到纲吉颤抖的双唇以及苍白的脸色,阿诺德明白丧生的同伴对纲吉的重要性,也明白为什么纲吉会如此失去理智想要杀死伊凡柯夫的理由。 「如果按你的想法找到俄罗斯黑手党的协助者,你打算怎么做?」 「我本来不想牵连彭格列的人因为我知道俄罗斯黑手党在这个时空还很强大,而彭格列才刚刚发展起来,现在的彭格列还不足以对抗俄罗斯黑手党所以我想找到潜入的机会,只要能够潜入,以我拥有的火焰力量或许有机会杀死安布洛斯。」 「但是即便是根据现在的情报,我也没有关于安布洛斯的消息,你确定他真的受到伊凡柯夫的援助留在俄罗斯黑手党吗?」 「不、不会错的!」纲吉说,但他这次听起来没有以前那样笃定,「我有信件他们通信的证据,伊凡柯夫给他的资金援助还有他们研究成果的往来是里包恩给我的」 「既然你手上有这些,回去把那些信给薇丝卡看一下吧,她认得伊凡柯夫的笔迹。」 「但薇丝卡小姐要是看到这些资料,发现我是从未来」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证明自己相信的一切是正确的,那么就只有这个方法。你不是想做吗?你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改变未来,既然决定了,就不用顾虑那些小事。」阿诺德说,而那强硬的言词说服了纲吉,确实,他得到的历史资料与阿诺德目前所搜集到的情报总有落差,纲吉怀疑过是因为对方太擅长藏匿,又或者阿诺德漏掉了什么,但这终究是自己的猜想。 纲吉没想过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可以得到赞同和帮助,因为Giotto是那样温柔稳重的人,纲吉知道对方不可能支持自己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必须要杀死自己的敌人,总想保护他不受伤害的Giotto不会允许他杀人,所以纲吉一直不敢对谁说。 就连纲吉都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既丑恶又自私,完全不值得自豪,但阿诺德接纳了他的想法,没有批判他,尽管知道他一心只想为同伴们复仇却还是替他想了方法,如果薇丝卡可以确认伊凡柯夫的笔迹,那么也能间接证实纲吉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比起纲吉自己一个人苦恼思考对策来得有效率多了。 「阿诺德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吗?」纲吉低头说,他一直很怕阿诺德知道自己的过去后会轻视自己,「为了改变自己的未来,我利用Giotto还有你,用彭格列来完成自己的私欲而且还是为了杀掉安布洛斯这种事情这很可能改变了大家本来的生活」 本来的历史并不是这样的,在纲吉所知道的历史中,阿诺德并不需要与俄罗斯黑手党敌对。 然而现在,阿诺德的数名部下失去下落,这或许都是因为自己。 「纲吉。」阿诺德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吻上那发白而冰冷的双唇,纲吉颤抖的身体因此而稍稍平静,阿诺德的手指轻抚过纲吉的脸颊,唇舌温热的触感让带着泪水苦味的吻变得甜美,唤起愉悦的舒适感。 「我说过,我不介意被你利用,而我做的事情也是因为我想亲手逮住安布洛斯以及拿回彭格列指环。」阿诺德的声音很温柔,让纲吉的双颊发烫,他注视着那双深邃而美丽的浅色眼眸,感觉自己仿佛会被吸入其中。 「但是,你之前说会接下俄罗斯的任务是因为我。」 「是啊,因为你说想拿回指环,但也因为我想追查安布洛斯。」阿诺德微笑,纲吉觉得对方笑起来的模样总能让他停止呼吸,他没有见过像阿诺德这么好看的人,「让人潜入俄罗斯黑手党是我的指示,他们所有人也是遵从自己的意志做这份工作,纲吉,不管我们身上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我们在这个时代活着,所以认为这一切是因你而改变就太傲慢了。」 「我知道了。」 「明天一早就回去,不早一点把怀疑的事情厘清,你只会越来越困惑,至于斯佩多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跟他取得联系,让他成为协助者。」阿诺德冷淡地说,听起来不是很情愿,纲吉有种感觉,阿诺德不怎么喜欢斯佩多,毕竟他们之前互相为敌,几乎能想象他们未来成为同伴后差劲的关系,这么说来,阿诺德和Giotto的关系也称不上好就是了,像这样一个几乎跟谁都处不来的人,却对自己特别宽容、宠溺,纲吉有种小小的自豪感。 「纲吉,」这时候阿诺德又突然轻唤他的名字,纲吉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已经被轻轻压入沙发之中,他手中已经喝完的红酒杯也被阿诺德取下放在桌上,「今天晚上陪我一会儿吧,反正你也没事,而我今晚也无法工作。」 「唔。」纲吉很快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却不安地缩成了一团,但阿诺德并没有因此而退开,吻落在纲吉的颈部,「这、这样真的好吗?我我不」 「你当然也可以拒绝,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事情。」 -- 第145页 「啊、可是」纲吉有点生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也不讨厌,阿诺德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知道他没办法拒绝这件事情,而且纲吉也想弥补之前欺骗阿诺德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想要完整地、怀抱着纯然爱慕的心情来做这件事情,想要更明确感受对方。 「可以吗?」 面对阿诺德的问句,纲吉轻轻抬起双手环住那宽大的肩膀,稍稍撑起背部让自己吻上阿诺德的下唇,他稍稍舒缓僵硬的双脚温顺地接纳阿诺德的身躯,表现出他的意愿,而那让阿诺德露出满意的微笑,他们的身体也紧紧相贴,呼出的气息中充满暧昧。 纲吉觉得在他们坦承了彼此的秘密后,横在他们之间的隔阂也随着热度溶解。 当他们的身躯交叠,纲吉怀抱着一份他一直不愿意去思考的愿望,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能够完成所有的事情并改变未来的时空,他希望到时候的自己还能够被允许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到了那时,他可以放下过去,向对方坦白自己内心怀抱的所有感情。 也许他就有勇气选择与阿诺德在一起。 隔天,纲吉和阿诺德在赶了半天的路程后好不容易才回到莫斯科的基地,却发现薇丝卡并没有如想象中留守在这里,只有几个部下还在处理着工作,就他们所说,薇丝卡在接收一则情报后匆忙出去了,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留守的其他部下们也看不懂那份情报,因为那是使用独有的暗号书写而成,只有阿诺德以及从阿诺德这边了解暗号构成的薇丝卡能够阅读。 阿诺德一开始并不以为意,对于薇丝卡的行动他从来不过问,即便是在他们同在一个情报组织共同工作的时期,薇丝卡也是可以冷静判断情势而行动的人,他、库萨卡以及薇丝卡都有着类似的性格与行动准则,因此他们也尊重彼此的判断。 但是,他还是在纲吉面露担忧的催促下稍稍看了一眼部下递来的那份电报。 艰深难懂的文字让纲吉皱眉,但阿诺德的眼睛才接触到上半部份的时候,脸色就突然变了,纲吉能察觉到其中不安稳的气息。 「薇丝卡什么时候出去的?」阿诺德转头问那些惊愕的部下,「出去时有带着什么吗?」 「只带上了一把防身用的枪枝,其他什么也没吩咐,大约是您出门后没有多久就离开的。」部下慌张地说,就算是他们也能看出阿诺德表情所代表的意义,那肯定不是一件好事,「请、请问发生了什么吗?薇丝卡小姐出门的时候要我们不需要惊动您」 「她也一样碰到感情的事情就无法冷静。」阿诺德眯起双眼,纲吉不懂那句话的意思,但阿诺德显得有些心烦意乱,「现在不能够出去打探,只会正中对方下怀」 阿诺德开始迈大步往自己的书房去,没有对纲吉多做解释,纲吉则主动跟上了阿诺德。 「发生什么事情了?薇丝卡小姐去了危险的地方?」 「这,是个假讯息。」阿诺德将手中的电报挥了挥,然后扔在纲吉手中,「由于我们传讯的方式很可能会泄漏或者被破解,所以我让他们必须使用特别的语句而这封没有,代表这是有人伪造的,那些人抓住了我的人。」 「所以阿诺德看一眼就知道那,难道薇丝卡小姐并没有看出来吗?」 「我并没有特别对她说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阿诺德咬牙切齿的模样显出他的懊恼,对于薇丝卡的安心导致他忽略了这种可能性,那就是薇丝卡也会因为自己的感情而疏忽大意,她一直是值得尊敬的情报处理者,但那是在她获得一段感情之前,「每个人都一样真是愚蠢。」 阿诺德的语调听起来却不像责骂,反而更像一种自嘲。 因为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那种能够搅乱理智的感觉,那种将一切自以为可以掌控的东西全都搅混,脑中什么也不剩只留下冲动的那种想法当纲吉做出傻事,让阿诺德以为会失去他的时候,阿诺德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会在关键时刻犯下愚蠢的错误。 「纲吉,我接下来必须要利用斯佩多,你能够想办法尽快找到他吗?」 「咦?但」纲吉愣了一下,斯佩多才刚刚离开并说会再来联系他们,那不知道是何时,纲吉也不确定有没有手段能够连系到对方,然而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我知道了,我让保罗去尝试看看,有结果的话我会立刻告诉你!」 纲吉说完那句话后就打算要去找自己的部下,但在转身前被阿诺德拉住。 「这次的事情会有些危险。」阿诺德说,浅色的蓝眸中透出一道冷酷的光芒,「很可能会与伊凡柯夫再次碰面也不一定,我还不确定设下这陷阱的人是谁,但和俄罗斯黑手党交手似乎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也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直接回到西西里,丢下薇丝卡,保全大部份的人回到西西里也是一种选择,但对阿诺德来说这个选择无疑只是逃避,何况就算撤退也不代表他们能够全身而退,当薇丝卡被敌人带走的同时,这方的情报也会泄漏,即便薇丝卡可以不吐露任何情报,也代表着他们要舍弃同伴除非到万不得已,阿诺德不愿意这么做。 纲吉也不会愿意就此撤退,知道纲吉的过往后阿诺德也清楚纲吉不可能乖乖离开俄罗斯,所以他也决定不论结果如何,都会协助纲吉完成他的愿望。 -- 第146页 「那正如我所愿。」纲吉坚定的回答让阿诺德有些讶异。 看着那双褐色的眼眸透出明亮的光辉,没有半分犹豫或害怕,最终那化作一个微笑,「何况,我也无法丢下伙伴不管,薇丝卡小姐帮助过我的性命,我必须尽我所能。」 阿诺德松开纲吉的手臂,他觉得纲吉现在比之前能控制情绪了,也许是他们把话说开的关系,纲吉也开始审视自己那些鲁莽的行动,改用比较稳重的方式去寻找自己的答案。 要辨别伊凡柯夫写给安部洛斯的信件是不是真的,必须先把薇丝卡带回来才行。 「但是薇丝卡小姐是为什么跑出去的?暗号上写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这是关于伊凡柯夫的情报,有人打算暗杀他,而且还是在他隐密的私人行程中,捏造情报的人恐怕也是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某个可以接触到伊凡柯夫的人,所以薇丝卡为了要通知那个男人才跑出去的。」 「为什么薇丝卡小姐要冒险通知那个人就好像」 阿诺德想要对纲吉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大门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这让所有人都紧绷起来,因为这里不会有访客,在这个地方他们并没有跟城镇的人有所来往,当那声音抨抨敲个不停时,阿诺德和纲吉一同回到大门之前,部下们全都熟练地举起手边可以触及的武器,没有半点惊慌,这让纲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阿诺德将纲吉拉到身后,暗示一个部下上前开门。 所有在场的人都做好攻击的姿态,若是进门的人打算一开始就发动攻击,他们也有所准备。 但当门被拉开的时候,进来的访客却让众人大吃一惊,更令纲吉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日夜都渴望寻找的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站在那里,毫不惧怕地望着所有手持武器的凶神恶煞,尽管那男人对于踏入这个不欢迎他的地方没有怀抱丝毫恐惧,表情却也不明朗。 若不是阿诺德按住纲吉的肩膀,纲吉差点没能抑制自己。 他必须深呼吸才能够克制自己满溢而出的愤怒,但伊凡柯夫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完全没有把纲吉放在眼底,但他还是认出了纲吉是曾经攻击他的刺客。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多尔斯德。」阿诺德冷冷地问,他没有失去冷静,也不非常惊讶这个男人会突然出现,纲吉觉得阿诺德好像预期伊凡柯夫会跑来,「这么快你就收到消息了吗?」 「哼,我听她说过你还有那鲁莽的小伙子,」伊凡柯夫慵懒地望了纲吉一眼,「我掌握所有莫斯科的情报,你真以为我不晓得你们有人偷偷在打探协助者的事情吗?有人在尝试联系我们内部的人,而对象是彭格列,循着线索很容易就找到这里了,你们该更小心一点。」 「什」纲吉惊讶地张开了嘴,说不出半句话来,他没想到自己寻找协助者的行动竟不只泄漏给阿诺德,连俄罗斯黑手党也知道。 「我对彭格列这种小家族搞什么花样没兴趣,反正在我的地盘上也成不了气候,我想的话随手就能够把你们捏死,所以没特别理会,那边的小鬼也一样,稚嫩的暗杀是动不了我的,不想惹祸上身就最好别再做同样的蠢事。」伊凡柯夫挥挥手让几个部下走进来,尽管没有要开战的打算,但那冰冷而肃杀的气势明显和温和的彭格列不同,变得寒冷的空气甚至让纲吉有些恐惧,「但是,我底下的人因此出事我就无法忍耐。」 「你是想说这是我们造成的吗?」阿诺德的气势却也不输给伊凡柯夫,他的态度没有因为伊凡柯夫的大阵仗而动摇,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所以,你并没有带走薇丝卡。」 「不,」伊凡柯夫说到这里时,本来平静的脸部线条开始颤抖起来,深灰色的双眼中有着混浊的愤怒,「不是我,我怀疑是想利用她来对付我的那些人,维克托或者安德鲁其中一人,该死的杂碎,我早该在他们还没能这样嚣张之前把他们都给杀了。」丝毫不顾念旧情的说法让纲吉身体微微打颤,但他也很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生气,明明薇丝卡失踪对俄罗斯黑手党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你和薇丝卡小姐到底」纲吉想也没想便说出他的困惑,这或许是他现在最搞不清楚的,但阿诺德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不晓得的事情。 「阿诺德,还有泽田纲吉,对吧?」伊凡柯夫再次确认他们的名字,尽管还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但那冰冷的双眼中映出两人的身影,「我需要你们的合作,我会给你们协助,也会把军队借给你们,条件是替我把薇丝卡给带回来。」 第20章 纲吉紧盯着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男人,这不是他第一次那么接近对方,纲吉曾有一次差点就能够杀死他的机会,却被他浪费掉了。如今,对方就坐在自己面前,纲吉想尽办法将对方的脸、表情、一举一动都深深印在眼底,不愿意有一丝松懈,只害怕对方会再次做出伤害自己同伴的事情,然而,男人面对纲吉的警戒却显得漫不经心。 伊凡柯夫抽着雪茄,烟味飘散在房间内,看起来稍显心情不佳的唇微微下撇看来相当傲慢,他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与一双看来特别尖锐凶恶的浅灰色眼睛,却比纲吉想象中要来得年轻,当然,纲吉脑中关于他的模样几乎全是晚年时期的伊凡柯夫,那些里包恩拿给他的老旧照片按照时间回推的话,如今的伊凡柯夫不过才三十多岁,从二十出头便击倒其他派系成为首领,一手掌握俄罗斯黑手党并获得大多数派系的尊敬,是个非常可怕的男人,但也是从伊凡柯夫之后,俄罗斯黑手党因为社会风气的变迁与经济动荡而走向没落。 -- 第147页 明知道害死自己同伴的男人就在面前,纲吉需要压抑住冲动才能够不扑上前去,他一直想要质问对方为什么能够允许如此残酷的研究,为什么要收留像安布洛斯这种制造恐怖武器的逃亡者但纲吉很清楚自己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黑手党大多都是利己主义,对伊凡柯夫或者俄罗斯黑手党来说,安布洛斯的加入也不过是强大自身的一种方式,他们肯定不会去思考将为这项计划死去的人们。 「所以,你们要答应我的条件吗?」 伊凡柯夫虽然身处彭格列的地盘上,说起话来却还是慢条斯理没有一丝紧张,那些跟着他的心腹部下们站在不远处也让阿诺德的部下们备感压力,那些显然并不是普通的黑手党成员。 「你还没有说清楚你和薇丝卡之间的关系,而且为什么找我们帮忙?对你来说,彭格列应该是敌人吧。」纲吉脱口而出,他并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说的话正不正确,虽然他也担心薇丝卡的处境,却更不愿意和他最深恶痛绝的人物合作,「你突然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彭格列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敌人,我也说了,我对你们毫无兴趣。」伊凡柯夫熄灭手上的烟,他用那种仿佛看着幼稚的孩童般的眼神盯着纲吉,让纲吉感到很不舒服,「我最需要处理的是那些会威胁到我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像你们这种外国来的势力根本不足为惧小子,不要蹬鼻子上脸了,我根本不把彭格列放在眼底。」 「你!」 「纲吉。」阿诺德平静的嗓音打断了纲吉焦虑的喊声,纲吉转头对上阿诺德的浅色双眼,其中的镇静与平淡稍稍平抚了纲吉的怒火,「你需要冷静下来,伊凡柯夫说的并不夸大,对俄罗斯黑手党来说会威胁到他的只有在这片土地上的势力,彭格列就算有着强大的力量,也不足以打入这块牢固的势力圈,所以,」阿诺德撑起靠在墙边的身体,走向对方,他的气势并没有因为伊凡柯夫的强硬而减弱,「我想问你,伊凡柯夫,像你这种人为什么要求助于我们?如果你心中已经有目标,自然可以动用你自己的势力将他击破,不需要我们这种弱小的外来势力帮助。」 「正因为我现在怀疑的人都是不能够由我亲自动手的,所以才找上你们。」伊凡柯夫此刻的表情总算比较严肃了些,若有所思的态度让纲吉觉得他在隐瞒什么,「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不需要外人多嘴,只要愿意帮助我,我对于你们之前的暴行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是利用我刺杀你的事情威胁彭格列吗?」纲吉这时安静地问,而伊凡柯夫并没有否认,仅仅是挑起一只眉,「但就算是俄罗斯黑手党,你们在西西里也只是外来势力,要想轻易动摇彭格列也是不可能的,若你不说清楚所有的事情,我们是不可能因为受威胁就为你行动的。」 「哼,看你还年轻气盛,似乎还有点脑袋,但你们两人现在就在我的地盘上,若想顺利回到西西里跟你们的家族会合,应该清楚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吧。」 纲吉咬住下唇,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伊凡柯夫,他肯定能够用更加冷静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情,但正因为眼前是自己寻觅已久的仇人,所以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失去控制,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纲吉重新开口。 「我知道,你既然都追查到了这个基地,代表你肯定做好了所有攻陷这里的准备。」纲吉有些懊悔,自己让保罗去寻找俄罗斯黑手党内部协助者的事情恐怕还是太过轻举妄动了,他一直渴望靠自己的力量来追查安部洛斯计划的线索,但如果因此而让阿诺德与部下们陷入危机,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我的个人行为和彭格列无关,如果你打算把我暗杀你的事情拿来做筹码的话,我就不能够让你离开这里。」 纲吉的掌心突然冒出绚丽的橙色火焰,那让伊凡柯夫身旁那群彪形大汉全都挺起身体,作势要拔出手上的武器,他们每个人都盯着纲吉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黑手党老成员,也没有见过如此的火焰,他们没有把握对付这种不熟悉的武器。 在一旁安静观望这一切进展的阿诺德暗中勾起一抹浅笑,纲吉比他更快说出他想说的话,尽管那很可能是纲吉急切想保护众人而做出的行动,但这近似挑衅的行动不像脾气温和的纲吉会做出的事情,这让他也忍不住期待纲吉的下一步动作。 「伊凡柯夫,你如果不说出你找我们协助的理由还有你与薇丝卡小姐之间的关系,我是不可能让你离开这里的,赌上彭格列之名,我今天要跟你分出胜负来,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伊凡柯夫阴郁地沉下双眼,虽然他说了许多轻视彭格列力量的话,但事实上他也看得出这火焰的力量非同小可,在与纲吉第一次对峙的那一天就明白这是种他不甚了解的武力,若不是使用者的心绪不定,恐怕那一天的胜负很难说而他也是看中这份力量,所以才会来寻求彭格列的合作。何况站在眼前的纲吉和当初莽撞跑来攻击他的少年不是同一种情况,纲吉直视自己而毫无畏惧的双眸中有着清澈无比的意志,出自于保护基地中同伴们的渴望,与那时急于报仇而心思紊乱的他很不一样,那让伊凡柯夫不得不正视纲吉所说的话。 「我了解了。」突然,伊凡柯夫收回轻慢的目光,挥挥手让身旁那些护卫放下武器,「看起来我们还有得交易,本来我还犹豫要找你们是不是可靠的一件事情,毕竟就算薇丝卡对我说了你们的事,我还是半信半疑,像你这种急于送死而前来报仇的人通常都不是什么值得我看上眼的货色,但你似乎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蠢货。」 -- 第148页 「那是」纲吉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见伊凡柯夫冷笑一声。 「泽田先生,我是说我愿意告诉你们关于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事情,还有我和薇丝卡的关系,这样你们就会愿意帮助我把薇丝卡带回来了吧?相信这对你们也没坏处,可以得到我所属部队的协助,你们该心怀感恩。」纲吉注意到对方称呼他的方式改变了,有着一些敬重之意。 「在此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件事情,你会知道我们基地所在,是因为薇丝卡告诉你的吗?」纲吉问,在坐下来听对方解释之前,他必须先搞清楚这件事情,「她之前救我的命难道是为了能够成功打进我们之间?」 「别误会,薇丝卡从来不是我的间谍,她也没有透露半句关于你们所在地的消息,她在这方面还是挺不信任我的,觉得我会杀掉你们,她只要求我不要追究你当初暗杀我的事情。」 「为、为什么?如果她不是俄罗斯黑手党的人,薇丝卡小姐和你的关系」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知道吧,阿诺德先生。」伊凡柯夫这时候对沉默的阿诺德说,纲吉惊愕地转头望向一脸平静仿佛早已知晓一切的阿诺德,「即使知道还愿意让她待在这里,你也算是个大胆的男人,或者你只是想要是我循线来到这儿,你反而有机会击败俄罗斯黑手党的攻击?」 阿诺德嘴角含笑,尽管眼神冰冷而沉静,却隐藏着一些按耐不住的斗气。 「如果你们真的尝试对这个基地发动攻击,那也是一个好机会,不过我想薇丝卡不会允许你那么做。」阿诺德说着惊人的话,让纲吉无所适从,因为他一直以为阿诺德一但知道有危险就会带着大伙儿撤出俄罗斯返回西西里,可阿诺德并没有这么做,「她和你的关系我也是这次跟她见面后才知道的,没想到她会卷入你们派系间的问题。」 「就是因为这样才麻烦。」伊凡柯夫轻轻啧了一声,「我的兄弟维克托对她也颇有意见,更不要说其他掌握重要职务的干部了,他们厌恶家族未来的继承者沾染外人的血,支持的人倒也不是没有,但我猜其中也有些是不怀好心的。」 「支持的人是安德鲁雅克夫列夫吧,他是你的得力助手,不是吗?」 「太过危险的家伙啊。」伊凡柯夫叹息,尽管如此说,但他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害怕,依然一派轻松,「这两个人都是因为我而得到了权势,有各自的军队,也只有这两人亲眼见过薇丝卡本人,这表示他们很可能都有问题,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找你们的理由。」 「难道他们的势力大到只要稍微有所反抗就会动摇俄罗斯黑手党吗?」纲吉的话让伊凡柯夫眯起了双眼,点点头,他没想到像纲吉这样看来单纯的人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不能公开用军队攻击他们,甚至不能够表露出我对他们的不信任,你明白吧,泽田先生,如果你也理解做为一个首领该有的姿态就会知道我在讲什么,我得要维持势力的平衡。」 纲吉沉默着低下头,正因为他曾经做为彭格列的首领一段时间,尽管不算是个好首领,甚至家族也因他而走向毁灭,成为首领后,他才明白首领有时候即便知道家族内有许多污秽不堪的事情正在发生,却也不能够轻易做出表态,当某方势力察觉自己受到威胁,那种形势的突然变化随时都可能会影响整个家族。 当初的自己就是太过天真,把事情想得太过轻松,不明白强行扫荡的危险,不顾家族其他干部的反对驱逐了与俄罗斯黑手党从事残酷买卖的部份家族势力,因而从家族内部的纷争进一步挑起了那场毁灭整个家族的战争,将最恐怖的敌人给引来。 纲吉闭上双眼,暂时抛开脑中那些阴暗可怕的回忆。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需要我们帮忙就算薇丝卡小姐真的不是间谍」 纲吉握起掌心,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突然有点害怕接下来自己说的话,因为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所误会,只是他还不愿意承认,「我也不能够和你们合作,安布洛斯只要那个男人和你们是一伙的,我就无法无法帮助你或者薇丝卡小姐,只有这件事情」 「纲吉。」微带一些警告的,阿诺德劝着要他冷静下来。 「你们一直在说的安布洛斯,薇丝卡也在询问这个男人的踪迹,但我从来就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人,」伊凡柯夫说,那句话让纲吉瞪大双眼,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伊凡柯夫接下来的那句话,「我向你保证,泽田先生,我从来没有庇护过一个叫做安布洛斯的人,这句话我都不晓得跟薇丝卡说过几次了。」 「你在说谎」纲吉浑身颤抖,气得脸色发白,「你是在说谎!!」 「不论你得到了什么样的情报,事实就是如此,恐怕你是被虚假的消息给误导了吧。」 「不可能!里包恩的情报不会出错我不可能会」纲吉退后一步,他转向阿诺德想要得到一些赞同,但阿诺德只是望着他,最终轻轻摇摇头仿佛表示着从他的情报以及各种方面的迹象来看,伊凡柯夫说的恐怕都是真实的,这让纲吉的身体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支撑力,差点没跌在地上,否定他手中仅有的证据也就等于他至今努力的一切不过是徒劳,什么也没有改变,「如果这样的话,是谁伤害了我的朋友?到底又是谁把安布洛斯藏起来的呢?」 -- 第149页 纲吉激动地转身离开厅堂,他的脚步急促,担心站在这里更久一些他会控制不住在伊凡柯夫面前情绪崩溃,没人苛责那冲动的背影,阿诺德知道纲吉一时半刻不会接受这个事实,远离自己的时代抱着一线希望来到这里,如果不是为了改变未来,纲吉不会如此努力争取这个待在俄罗斯的机会,不会下定决心要杀死某个人。 阿诺德重新看向椅子上的男人,大多数情报都显示伊凡柯夫和安布洛斯无关的情况下,与伊凡柯夫合作会是寻回彭格列指环的最佳方法,但他认为自己不能在纲吉没有同意的状况下轻易答应伊凡柯夫的要求。 「他的火焰应该可以发挥更强大的力量,他用错了方法。」伊凡柯夫说,虽然他不曾使用或者看人使用过那种特殊的火焰,但一眼就能看出火焰的力量与意志之间相辅相成,「可惜了那小子的力量,要是当个黑手党就应该学会怎么样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只重视伙伴的话可是活不下去的,如果你放任他横冲直撞,迟早会惹祸上身。」 伊凡柯夫是出自于做为一个黑手党人的想法发出警告,如同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他身边两个最受重用的好兄弟以及干部成为了最可能威胁他的势力,因此看见纲吉为了伙伴失去理智的模样,让他发自内心感叹那浪费了强大的火焰能力,但阿诺德并没有认同那句话。 「他和你们这些人不同,还没有完全陷在黑手党的泥沼中,也因此他有比你想象中更宽广的道路可以走。」那是一个相当温和的表情,伊凡柯夫从薇丝卡的描述中一直以为阿诺德是个冷酷如同机械般的男人,却不尽然,「没必要舍弃那些感情来成为一个好的黑手党,何况,他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停滞不前。」 阿诺德前往纲吉的房间,来到门口时他可以听见门内传来细小的啜泣声,阿诺德只是静静待在门口好一会儿没有贸然进入,他不太擅长理解这种细腻的情感,也不懂安慰人的方法,对他而言情绪是可以控制的行为表现,也是他生存的利器,但对纲吉而言这不过是出于自然流露。 没有什么比笑脸更适合纲吉,但自从来到俄罗斯后纲吉大多都愁眉不展。 因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些许郁闷,阿诺德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他轻敲那扇门,里面的人停止了低声哭泣,轻声允许阿诺德进入。 阿诺德推开门时只见纲吉正用手掌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双眼睛还有残留的红,脸颊也因为羞耻于自己逃离谈判场的行为而微微泛红。 「伊凡柯夫回去了吗?结果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告诉他之后会再回复他,所以他先离开了。」阿诺德走到纲吉的身边,指尖轻抚纲吉微红的眼眶,他一直都厌恶他人软弱的眼泪,但他从不讨厌纲吉的泪水,「如果你无法用平常心与他合作,这个行动对我们而言也是危险的,你的力量在这场行动中不可或缺。」 「抱歉,我一时太激动了,居然直接离开谈判桌。」纲吉颤抖的声线透露他还没能完全恢复心情,但他尝试深呼吸,「我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竟犯下了那么大的错误如果真的、真的不是伊凡柯夫的话,那么到底是谁接济安布洛斯?我该怎么阻止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我之前做的一切我尝试要杀他,我是真的下定决心要那么做但现在看来,全部只是我个人的判断,我所做的一切到底又和那些杀害我同伴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那么你应该庆幸你的暗杀并没有成功,你还没有犯下错误。」阿诺德说,纲吉抬头对上那双没有感情的浅色眼眸,里头染着温和的笑意,「这样不是很好吗?」 纲吉抿住下唇,确实,这么一想当初没能成功暗杀对方或许是一种幸运,尽管他还没办法确定伊凡柯夫说的是不是真实,但如果阿诺德信任薇丝卡,而薇丝卡曾对纲吉保证那不是伊凡柯夫做下的罪行,或许如今伊凡柯夫的坦白是值得相信的。 「薇丝卡小姐也一直在追踪安布洛斯的计划所以如果真的是伊凡柯夫做的话,肯定不可能会成为他的未婚妻吧?」 「当初她会接近伊凡柯夫就是为了探听这件事情,真是讽刺,对目标产生感情是很愚蠢的。」阿诺德的话虽然听来象是批评,却没有一点讽刺,薇丝卡曾向阿诺德坦承部分的事情,坦承她与伊凡柯夫有亲密的关系,希望阿诺德给她时间证明。 他想,这是很奇妙的状况,曾经以为绝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突然因为某些理由而有了关连,甚至产生了紧密的牵绊,非常不可思议如同他与纲吉原本分属于两个时代,照常理而言绝对不可能相见,却因为纲吉对复仇的执着而在这个时空相遇。 「阿诺德,我想与伊凡柯夫合作看看。」纲吉主动讲出这句话时着实让阿诺德吃惊,本以为纲吉不会那么快跨过那条障碍的,本以为他还会消沉好一段时间,却语出惊人,「做为帮忙救出薇丝卡的条件,希望他能帮我们找到彭格列指环还有找到安布洛斯,你觉得可以吗?」 「听起来很合理,我也认为现阶段先和他合作比较好,何况不帮助他的话我们的处境也会变得很危险。」就算纲吉不提出,阿诺德也是打算要这样说服纲吉的,虽说安布洛斯与伊凡柯夫没有连系的事情可能是真的,却不代表俄罗斯黑手党与安布洛斯没有关系,俄罗斯黑手党是个派系庞大且成员众多的家族,藏匿一个逃犯非常容易。 -- 第150页 「那、那么虽然我有这种想法,可是我们要怎么样找到薇丝卡呢?」 「首先要找到斯佩多那个男人,按照伊凡柯夫的说法,他怀疑的两人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以及干部,关于他们的事情身在俄罗斯黑手党的人肯定会有某种程度的情报,而那男人使用幻术的能力会派上用场,让我们用来接近目标。」 「所以还是必须要先找到斯佩多啊,只是他会愿意帮助我们吗?」纲吉轻轻叹息,他将脑中许多杂乱的想法以及尚未完全淡去的冲击感先摆放在一旁,专心思考起该如何找到斯佩多。 「若你真的找到安布洛斯的踪迹,你会杀了他替你的伙伴报仇吗?」 「我不知道。」纲吉露出苦笑,他现在反而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有些困惑,曾经藉由愤怒与悲伤而填满的决心如今如同溃堤般出现动摇,让他无法确定自己该怎么做,「但我想先找到真相,等到我能够确定一切事实后,我才能决定是不是该杀死他。」 阿诺德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让纲吉有些不安。 在他还来不及制止自己的行为之前,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抓住阿诺德的袖口,指尖有些冰凉和发颤,他咬了咬下唇后问出了他心中充满恐惧的疑问。 「如果如果我最后还是选择复仇的话选择杀死仇人阿诺德会对我很失望吗?象是Giotto那样不喜欢我复仇,所以Giotto会很生气和失望的,阿诺德也是吗?」 但阿诺德只是看着他,纲吉会觉得那是一双没有太多情感的眼睛,却又从中感受到一种温暖、一种平静,每次谈到这件让他心生羞耻的事情时,阿诺德看他的方式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不会感到失望,我说过我尊重你的想法,」阿诺德说,他低下头轻吻上纲吉发白的唇办,那平抚了纲吉骚动不安的心绪,温暖的唇瓣令纲吉眼中的恐惧少了一些,指尖也不再冰冷,「但向我保证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选择伤害自己的复仇方式。」 纲吉能深刻感觉到阿诺德对他的担忧,双颊上浮现灼烫的绯红,轻轻点了点头。 阿诺德脸上浮现的温柔微笑让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想,此刻他所感受到的所有温暖与关爱都是他渴望珍惜的,不管他是否会成功改变未来发生的惨事,是否会离开这个时代,是否会完成他的复仇,与阿诺德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都将是他无法取代的重要宝物。 他轻抚着那张年轻却又显得脆弱的脸庞,指尖描绘那微微发红的眼眶。 在睡梦中的纲吉好像做了恶梦,又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阿诺德今天晚上待在纲吉的房间中工作,想要过滤一下至今为止关于维克托与安德鲁两人的情报,试图在他们与斯佩多重新碰面前找到一些突破口,同时也确认伊凡柯夫提供的情报,但当他回头看见这个场景时有些感慨,他没有纲吉那般丰富的情感,也不懂纲吉梦见的噩梦有多么可怕,他只能放下工作来到对方身边,低声安抚。 初见纲吉的时候觉得他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大多数的记忆又被Giotto保护着,对这个他不熟悉的时空充满了善意以及好奇,对于人也未曾抱有怀疑,才会轻易接近了当时还不确定是敌是友的自己,与纲吉的见面可说是机缘巧合下的结果,他想,如果不是纲吉的存在他恐怕不会这么快决定要进入彭格列。 他没想过纲吉背后隐藏着那么糟糕的过往,未来的十代首领,虽然纲吉并没有详细说明那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但阿诺德可以从纲吉的言行中猜测到纲吉将这一切都归咎于他自己,所以他来到这个时代才想要尽力弥补一切,希望能够改变未来的时空,改变同伴的命运。 但这样勉强自己的想法,让如今的纲吉看起来竟比当初认识时显得危险、脆弱。 「如果能够找到一种办法换回你的心安,你会恢复以往的开朗吗?」阿诺德低声轻问,看纲吉的表情慢慢变得安详后,他的嘴角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只有报仇才能让你心安,这种答案我很不想认同,但这是我帮不上忙的部分。」 第一次为了谁感到如此困扰,阿诺德一人独自生活以来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无力、脆弱的,但面对纲吉的情况时却总有种无能为力的感情,让他莫名焦虑。 他低头轻吻那双令他心醉的双唇,亲吻纲吉这种行为让他感觉很好,一种奇妙的情感能令他紧绷的神经全都松懈下来,当他品尝这个甜蜜的亲吻时,他会觉得头脑深处变得朦胧不清。 「阿诺德?」纲吉被吵醒了,微微睁开双眼望着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恶梦中哭了的他带上慵懒的笑,手轻环住阿诺德的背,「你还在工作这么晚了,你该好好睡一觉。」 「无所谓,从以前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没有大碍。」 纲吉皱起眉头,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就是因为从以前就一直这样,才想要你多休息我希望阿诺德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阿诺德盯着纲吉那满心担忧的表情,冰冷的眼神也流露温柔。 纲吉伸出手将对方拉近了一些,顺应着那个动作阿诺德无法继续保持坐着的姿势,不得不俯下身,他来到纲吉的身边用手拨开纲吉额前的发,在他的额上落下轻吻。 -- 第151页 「阿诺德在身边,感觉会比较容易睡。」纲吉低喃着让他有些羞耻的话,他的目的是说服对方早点休息,或许是习惯使然,也可能阿诺德真的有很多工作必须完成,纲吉明白阿诺德虽然总不会抗拒他的劝告,却也不会遵从。 「刚刚也睡得很熟,说谎不是你擅长的事情。」阿诺德轻叹,看出了纲吉的用意。 「不是说谎。」纲吉的脸微微发热,试图靠近对方温暖的身躯,而阿诺德也没有避开纲吉的接触,纲吉每一次只要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平静的心跳,就能够让焦虑的心情暂时沉淀下来,仿佛待在这个人的身边就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害自己,不会有什么能够破坏这一刻。 「你刚刚做了恶梦吗?」 纲吉沉默一会儿后点点头,阖上双眼,「梦见了大家在我眼前消失的梦,很可笑吧?」 「没有什么好觉得可笑的,」阿诺德说,他不觉得这种事情是软弱的表现,「只要找到安布洛斯,事情就会有所改变,你只要相信这点就好。」 「万一万一找不到呢?就像我错怪了伊凡柯夫一样,说不定这根本没有改变的可能」 「那种事情到时候再说,没有得到证明前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是啊。」纲吉笑了,重覆着自己的决心,「是啊,我没办法就这样放弃,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性,我就无法放弃。」 就在阿诺德想要起身回到桌前的时候,却听见纲吉温柔低喊他的名字,他喜欢纲吉喊他名字的方式,喜欢那个声音,没有任何理由的。 「所以,阿诺德打算睡了吗?今天不要继续工作了,好吗?」那与刚刚的苦心劝告不太一样,带着一些请求,「我不希望你离开,那、那个你可以待在这里吗?」 阿诺德紧盯着纲吉,没说些什么。 甚至让纲吉忍不住佩服对方的表情能那么一致,就连一丝惊讶也没有。 但最后阿诺德仿佛放弃了回去工作的想法,能听到他饱含无奈的轻叹。 「我会留在这里。」 略微冷淡的声音透中有一丝宠溺,这是只有纲吉才能够得到的允许。 纲吉露出欢喜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未来不论尝试几次,对方肯定都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纲吉紧张地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等待着。 这一次的会面是由保罗安排的,在经过了整整三天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再次与斯佩多连系上,或许是因为对方也急切地想要确认挨琳娜的下落,所以很快答应了这次的会面,但这次斯佩多却要求直接在纲吉与阿诺德的基地碰面,只约定了时间,纲吉不清楚对方打算用什么方式过来,但他肯定斯佩多不会从正门大大方方地进来。 「万一斯佩多拒绝帮助我们的话,该怎么办呢?」纲吉问身旁的阿诺德,对方沉着脸,阿诺德曾与斯佩多之间有过相当恶劣的相遇,甚至还是危及生命的过节,肯定无法喜欢彼此,也因此阿诺德对于接下来的会面并不感到愉快。 「可以用那个女人威胁他配合,这也是一种方法。」说着冷酷的提案,纲吉知道这也是一种方法,斯佩多的协助很重要,他们如果真的想要达成目的,或许用埃琳娜威胁也是可以被接受和理解的。 「但是我觉得那样不太好,我们势必是要让埃琳娜小姐安然回到斯佩多身边的,我觉得这么做对彭格列才是最好的,我们不可以做卑鄙的事情,Giotto也一定会赞成我的想法。」纲吉缓缓述说自己的想法,阿诺德盯着那张坚持的侧脸,对于纲吉这种决定并不意外。 「既然如此,就快点给我看看她现在就待在彭格列的证据吧。」突然一个声音凭空冒出,仿佛在纲吉的耳边回荡,纲吉飞快转头看向身后,却没有见着其他人的身影,阿诺德也跟着警戒起周围突然变异的气氛,不知不觉间竟有人闯入了他们的房间,「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戴蒙.斯佩多,出来。」阿诺德冷冷警告着,突然他手中的小刀往一侧墙面飞去,但小刀在插入墙壁以前就被某种东西击落,从那个区块中突然浮出一个人形,并缓缓幻化出一个人。 「真是粗暴,这是邀请客人过来的态度吗?」 「如果是客人就不会像这样偷偷潜入。」阿诺德用冷酷的态度面对笑容轻挑的斯佩多,斯佩多只是耸耸肩,他对阿诺德也没有太好的印象,但幸好这里还有纲吉在,足以缓和他们之间尖锐的气氛。 「斯佩多。」纲吉站起身来,朝他轻轻点头,「很高兴你愿意过来一趟。」 「我们就不废话了,你说你手中有埃琳娜的信,把那给我。」斯佩多说,纲吉将Giotto带来的那封亲笔信交到对方手中,斯佩多用相当严肃的表情阅读那封信,纲吉认为擅长使用幻术并且熟悉埃琳娜字迹的斯佩多很快就能判断出这封信毫无虚假,是真实的。 果然,过不了多久,斯佩多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安心的笑容。 那个表情让纲吉相当讶异,总是带着一些危险气息的这个男人也会有这温和的一面。 「她还好吗?有受伤吗?」 「听说除了身体有些瘦弱之外,并没有外伤,精神也很不错。」纲吉回答。 斯佩多沉吟着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封信,埃琳娜在信中写着希望他可以暂时协助彭格列,以及希望他能够远离俄罗斯黑手党,不要在那么危险的家族中潜伏活动。 -- 第152页 「如果你已经听见了刚刚我们的谈话,你的决定如何?要帮助我们吗?」阿诺德打断这温馨平和的气氛,在纲吉看来是相当扫兴的,却也是此刻纲吉最想要问斯佩多的话。 「如果你们刚刚决定要用埃琳娜威胁我,我是打算拒绝的,可是看在小少爷如此天真的份上,知道你们帮助埃琳娜的理由并非想要利用她,我就帮助你们吧。」斯佩多说,纲吉听见对方称呼他为『小少爷』时红了脸,大概在斯佩多的认知中他是彭格列家族备受重视的人物,有些调侃的意味,但纲吉很高兴对方愿意相信自己的真心。 「那、那么」 「斯佩多,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说出你在俄罗斯黑手党中协助的干部是谁,是谁招揽你,又是谁不愿意让你离开俄罗斯黑手党。」 阿诺德挥手挡住纲吉兴奋的行为,连续问了几个问题。 纲吉意识到他们必须先知道斯佩多的一切才能够确定对方是真心要协助的,而非受到俄罗斯黑手党中雇主的控制,如果斯佩多愿意告诉他们,他们的合作关系才算是成立。 斯佩多的脸色在提起这话题时变得有些难看,但并不是因为被逼问的关系。 「是佩图霍夫,维克托佩图霍夫,那家伙招揽我并且希望我替他干一些你知道,黑手党的勾当,他们脑中想的事情也就不外乎是那些权力与利益,我想离开时也受到他们的威胁,我自然是希望能早点脱身的。」斯佩多一讲到这个男人就有些郁闷,因为擅长幻术的自己竟会受到威胁,那男人调查出他的出身并用过往本以为不会再见面的家族来威胁他,他的家族远在意大利,照理说是不会受到俄罗斯黑手党的影响,但当威胁的话语从对方口中说出时,让斯佩多无法当做没听见,也不敢轻易冒险。 「那么,彭格列指环也是卖给了他?」 「不。」斯佩多眯起眼,「事实上,我同时给许多人展示了彭格列指环的力量,而最后这东西被其中一名干部买走了,但我相信那并不是维克托。」 「你不知道对方是谁?」 「当时的拍卖会上所有人都是戴着面具的,他们不会愿意透露自己是谁,瞒着伊凡柯夫的武器交易可不能明目张胆,不是吗?」斯佩多冷笑,那些黑手党还是相当小心翼翼,虽然有许多势力坐大,却还比不上伊凡柯夫,他们也尽量不想被伊凡柯夫盯上。 「斯佩多先生,你知道安布洛斯的事情吗?」 「我听过他,也确定他就待在俄罗斯黑手党内,但这件事情恐怕也只有很少数的人知道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我可以潜伏在周围不让他们发现,维克托和他的心腹谈到要逮住一个女人可以利用安布洛斯做为诱饵,但我并不清楚他们试图逮住这个女人的理由我想维克托知道安布洛斯的存在,但是不是就是他收留了安布洛斯,我无法确定。」 「他们想逮住薇丝卡当做威胁伊凡柯夫的筹码,那才是真正的理由吧。」阿诺德对纲吉说,纲吉的表情充满担忧,他担心薇丝卡小姐很可能会受到生命上的威胁,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他们需要尽快行动,找到关于薇丝卡的线索。 「你们在说的那个叫薇丝卡的人,是伊凡柯夫传闻中的女人吗?」斯佩多这时饱含兴趣地问,他听过这个传闻,但终究只是传闻的程度,听说因为是个没身份又与派系势力无关的女性,没能给俄罗斯黑手党带来什么利益,所以大多数知情的干部都反对她的存在,也因此伊凡柯夫有好一段时间都没再提起这件事情,「这么一来维克托的嫌疑很大,他确实想过要利用那女人,恨不得要杀死她,和伊凡柯夫有血缘的这一派大多认为她若不幸怀有子嗣的话,会让整个俄罗斯黑手党蒙羞,毕竟让外地的血流进来很可能稀释他们的权力。」 「维克托佩图霍夫,据我所知他正在尝试拓展交易的对象,最近这几周办了许多瞒着伊凡柯夫的私下会面,是因为不满势力受到伊凡柯夫的限制吧斯佩多,你对你的雇主的习惯有所了解,有办法利用你那奇怪的能力让我们混进去那些会谈吗?」阿诺德又问。 「要混进去并不难,把你们伪装成任何一个维克托的部下就可以轻易到他身边,但是接下来才是问题,你们要怎么样才能够不显眼地带走他?而就算成功带走了他,你们打算怎么让他说出实话呢?为了保命,他可不会乖乖告诉你,他很清楚这要是被伊凡柯夫知道了,那家伙可不会念旧情。」 「如果他不愿意说实话,我们直接伪装成维克托套出他部下的话呢?有了证据他也无法抵赖才是。」纲吉沉吟了一会儿后说出这个想法,那让斯佩多愣了一下,嘴角上扬。 「听起来不错,简单又快速的方法,但同样我们需要一个好的场合才能实施。」 「所以你打算要怎么安排让我们接近维克托?」 「那家伙有个坏习惯,喜欢赌博,也开了很多家地下赌场,一个礼拜中至少有三天会在赌场中打转,刚巧我知道三天后他要在那里见几个重要的客人,我能够把你们伪装成他的其中一位客人。」斯佩多说,然后他轮流在阿诺德与纲吉的脸上打量,「你们有人擅长赌吗?」 阿诺德马上皱起眉头,他自然是没有这种习惯的,虽说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称不上擅长,他猜想纲吉也没有这种经验,但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 第153页 「虽然不比Giotto但是如果是靠运气的那种,猜数字的,我常常赢。」纲吉战战兢兢地说,如果是比扑克之类的他会输得很惨,但如果是猜数字大小或者轮盘,他往往能够靠着直觉获胜,可说是超直感的附带好处吧,尽管在此之前他都觉得这派不上什么用场。 当另外两人的视线都看着自己时,纲吉有点后悔说出这件事情,万一自己在任务中无法好好演绎那个角色而给其他人带来麻烦,就令他备感压力。 可是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斯佩多也愿意帮忙,他不能够在这里退缩。 现在他的身边有阿诺德以及斯佩多两人帮忙,比起之前一个人莽撞地尝试寻找安布洛斯下落时的无助彷徨,现在的状况已经好太多了,他从没想过当有人愿意帮助自己的时候,能够带给他如此大的力量,因为同伴的死去让他都几乎忘记了这种有人支持的感觉。 当天色昏暗,他们将更多细节的事情全部告诉斯佩多后,斯佩多也比之前更信任他们,将他与埃琳娜的一些事情分享给纲吉他们,并承诺会提供帮助,同时也希望能藉机离开俄罗斯黑手党,目的就是以此得到伊凡柯夫的允许,只要能证明维克托的叛逆之心,伊凡柯夫就能名正言顺惩治他并同时允许斯佩多离开俄罗斯黑手党,可说一举两得。 「我也该离开了,等我确定维克托之后的行踪,两天后我会再来。」斯佩多说,然后他将视线从纲吉身上移向阿诺德,「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我想我们能够合作顺畅。」 「如果你真的那样认为,下次来的时候至少使用真实的身体如何?」阿诺德冷冷地说,纲吉很惊讶不只是自己,连阿诺德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斯佩多本人并不在这里,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个幻术,纲吉本来不愿意讲出来就是害怕会影响阿诺德对斯佩多的信任,但没想到阿诺德早已经看穿这件事情。 斯佩多含起一抹笑,表情有些扫兴。 「你们两个人挺麻烦的,幻术被看穿对术士来说可是一种耻辱啊,不过算了。」 他挥挥手后随即化成一片雾气,消失了踪迹,留下阿诺德和纲吉两人。 纲吉握紧拳头,难以压抑从嘴角泄漏的笑容,不只是因为斯佩多和阿诺德两人终于愿意尽释前嫌共同合作而使他心情大振,还因为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得到了关于安布洛斯存在俄罗斯黑手党的确切证据,斯佩多若真的从维克托口中听过安布洛斯的事情,就代表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将有很大机会查出安布洛斯的下落,维克托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欸?啊嗯,是啊,因为斯佩多愿意帮助我们,阿诺德也同意和他合作,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很好!」纲吉知道斯佩多与阿诺德两人未来都会成为彭格列强大的守护者,看见他们能够互相合作对纲吉来说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他希望两人都能成为Giotto的助力。 「你很久没有那样笑了。」阿诺德继续说,让纲吉有点困惑于他的说法,「不论我怎么努力你都不曾露出那样的笑容」阿诺德那张冷漠的表情上浮出无奈的自嘲笑容,浅色的眼眸转向纲吉,隐藏着一点怒意的强势目光令纲吉不知所措,「所以我只是稍稍有些忌妒罢了。」 纲吉为此震惊得说不出话,阿诺德却已经轻轻在他头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随后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地离开会客室,纲吉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人,心跳的声音比什么都更大声,令他庆幸现在房间内没有其他人在。 「原来阿诺德有在努力啊。」纲吉忍不住叹息,「呵呵,真的看不出来呢。」 因为阿诺德总是表现得很严厉,甚至是冷酷。 对于阿诺德这种在感情上有些笨拙的部分,纲吉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大概就是这种有些不近人情却又偶尔展现出的温柔,才是让纲吉真正喜欢他的地方。 「又猜中了。」旁边的女性小声对身旁的人说,那男人也惊讶地发出赞叹。 「恭喜您又赢了。」身旁的一名部下对桌前的男人说。 「谢谢,这不算什么。」男人谦虚地回答,他的表情看来却很平静,仿佛会赢是理所当然的。 在五光十色的赌桌前,其他人全是旁观者,不知不觉这张桌子旁挤满了人,忘记他们本来谈话的内容,观赏着桌前的人一次一次下注,眼看桌上的筹码也不断累积。 「但今天运气真的是很好啊。」从庄家手中接过更多筹码的男人温和笑着,「那么接下来继续乘胜追击全部压在红色好了,直接赌数字总觉得有些危险,还是保险一点地赢钱吧。」 「那怎么可以呢?您已经赢了那么多场啦,这次该试着赌点大的吧?」这时候一个人从后面发出声音,位置上的男人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那边的观众突然让出一条通道,从那头缓缓走来的人身后带着四个部下,「我相信凭这运气的势头,压数字肯定也能够赢的。」 「佩图霍夫。」男人喊出对方的名字,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知道彼此的名字,「玩过头了,没有注意到你已经到现场,所以没能亲自迎接你,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您能够玩得尽兴就是我的荣幸,多梅尼可先生,您可是我今天的贵客!」豪爽的笑声让人觉得对方是个开朗的人,维克托佩图霍夫,这个赌场的拥有者,同时也是邀请众客人过来的主要人物,光是今天来到这里的就有数个俄罗斯政商界的知名人士,而多梅尼可的身分比较特别,表面上他是个从事正当建筑事业的老板,但私下却贩售其他不法的武器,在俄罗斯算是相当知名的人物。 -- 第154页 本来他对维克托的邀请一直都是拒绝的,但这次突然答应邀请,让维克托受宠若惊。 因为一向只和伊凡柯夫来往的多梅尼可,突然愿意和维克托交易也代表着俄罗斯黑手党内部势力的微妙转变,不只维克托,在场的众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多梅尼可在看到维克托突然出现时,表情有了些许动摇,不如刚刚他下注时的悠然自得。 他们握了握手还没能谈话,这时候另一个部下走向多梅尼可,多梅尼可看见那个部下时表情稍显松懈,而对方弯身在多梅尼可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没让其他人听见。 「你做得很好,继续下去就对了,阿诺德已经把多梅尼可控制住了,不用担心他会突然跑出来干扰,你只要顺应着维克托的邀请,尽量寻找能够和他单独谈话的机会,其他的我和阿诺德会解决。」那个人说完后就退到一边去,多梅尼可,或者说是由泽田纲吉伪装的多梅尼可,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他转向眼前没有察觉到异样的维克托微微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大胆一些把所有筹码都赌在0号吧,」纲吉说,他示意表情相当震惊的庄家,「如果我真的赢了,佩图霍夫可会损失惨重喔。」 纲吉也庆幸他不是第一次到赌场来,做为彭格列首领的时候曾经受部下邀约来到这种场合,也因此他对于此刻围绕在他周身的气氛还算适应,即便是冒充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人物,他稳重的表现远远超过斯佩多预期。 「那是,但我相信您今天出席带给我的价值将远远超过这些,不是吗?」维克托一边笑一边在桌旁坐下,他的眼睛也忍不住盯着那轮盘开始旋转,银色的珠子不断滚动,直到速度开始变缓慢,最终珠子停在一个数字上。 第21章 「哈哈哈,真是灾难啊,没想到最后竟没有猜中,可真是运气不好啊,多梅尼可先生。」 「果然还是不该押数字的,机率太低,这可是佩图霍夫的建议,害我损失可大了。」多梅尼可,或者该说是纲吉伪装的多梅尼可正温和微笑着,他们一边喝着酒,相谈甚欢,值得纲吉庆幸的是,大多数的黑手党人都对多梅尼可不熟悉,他是个神秘而孤僻的男人,只与伊凡柯夫有来往,也因此装扮起来比较可以随心所欲。 「别这么说,我想您不会后悔在我这里消费的,未来我也很乐意在其他地方招待您,商谈更多合作的可能性,您说对吗?」 维克托面对这样一位向来只与俄罗斯黑手党最有权力者来往的男人,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尽力想展现自己最佳的一面,争取多梅尼可的支持。 很意外的,纲吉在与维克托谈话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丝毫不快,他比纲吉所想象的更豪爽,语言之中也没有讨人厌的气息,就好像他是真心说那些话的。但纲吉并没有天真到认为对方是个好人,可能只是擅长演戏罢了,遮掩着野心,暗地里却接济像安布洛斯这样狠毒的男人,策画着恐怖的事情。 对于自己无法控制的负面心理,纲吉忍不住叹息,曾经的自己是那么容易信任他人,不禁对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转变感到遗憾,若能够回到那个仍然怀抱纯真想法、不知道何谓失去的时刻,不知道该有多好。 「多梅尼可先生,您有在听吗?还是我说的话很无趣?」 「当然有,」纲吉连忙拉回陷入回忆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他目前执行的任务上,「我只是突然想到,最近俄罗斯黑手党有很多传闻,但许多都没有被厘清」他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想观察维克托的反应,「例如,关于某个女人的事情。」 「没想到您也听到这件事情啦。」维克托的表情一沉,他本来喜悦的神情突然填满了不耐烦,「不就是个身分低微的女人吗?您肯定也会觉得和那种毫无利处的女人牵扯,肯定不会为我们家族带来什么好处,更别说若她还真的生下继承者不,我们不可能让外地人的血污染这个位置,她顶多就是当个情妇,绝不能让外人的血进入家族。」 「原来如此,所以这件事情还真有其事,我也只是听伊凡柯夫提起过这个女人的存在。」 「哈,伊凡大哥他居然还跟您说过这件事情,看来他真的很信任您啊。哼,光是看他带那女人进门我都觉得他肯定哪里不正常了,做这种事情可不像他,为了这个家族还有继承大哥的继承者,所以我才」 大概是看见纲吉抱有某些怀疑的眼神,维克托闭上嘴,刚刚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泄漏了某些不该说的事情,只因为他心直口快的人,维克托要不是因为伊凡柯夫对他特别宽待,不然因为他那直爽又不长心眼的性格得罪过不少派系的大人物,今天也不可能爬到如此地位,全都是伊凡柯夫特别关照他才得以如此任性妄为。 「为俄罗斯黑手党着想,你肯定也做了些对策吧,我能理解。」纲吉继续假笑,而他注意到房间的视线突然发生了扭曲,这细小变化除非是纲吉这种有超直感的人,否则是看不出来的,「但你是怎么样逮住那个女人?用了什么诱饵?」 「诱饵?」 维克托的表情突然冷酷,眯起了双眼,那一瞬间他也在猜疑纲吉的意图。 「是啊,我和你有同样意见,也认为那种女人应该早点除掉,我曾劝过伊凡柯夫,若多尔斯德家族变弱,我未来也不打算继续跟多尔斯德交易,我想你为了俄罗斯黑手党家族的未来,肯定也想过要怎么除掉那女人吧例如说,你掌握能控制那女人的某些把柄或者诱饵。」 -- 第155页 「除掉的方法当然是有的,但我可从没说过什么诱饵,而且我也没动手过。」维克托耸耸肩,但他的语气不像刚才那样热络了。 「那么,佩图霍夫,你听过『安布洛斯』这个人吗?」当纲吉忍不住打破这种绕圈子的问法,转而直攻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时,他看见维克托的表情改变了。 「看起来,您好象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这是您今天大驾光临的原因吗?伊凡柯夫大哥派你过来的?」他的手伸向腰间,纲吉知道那是摆放枪支的位置,「虽然我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听到不该听的,或者探听了不该探听的事情,您应该知道下场如何才是。」 「但你不是很想和我合作嘛?」 「要是你说出任何一句不利于我的话,而首领不小心听信了,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不管我有多想与您合作,我都不会冒这个险。」他的轮廓露出一丝残酷,盯着纲吉的神情染上一丝血腥味,但在他准备做出什么行动以前,纲吉见到维克托的身体微微一震,仿佛触电一般,下一秒翻了个白眼,整个人便失去知觉瘫软倒下。 就在维克托倒下的位置后方,扭曲的空间中冒出的人影让纲吉有些意外,并不只是斯佩多,阿诺德也在,刚刚击倒维克托的就是阿诺德。 「他没事吗?」 纲吉来到阿诺德身边,对方正动手将人捆绑起来,面对纲吉那过于善良的提问,阿诺德抛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吧,你的问题太过明目张胆了,刚刚差一点他就会对你动手,而你手无寸铁,肯定没有思考过后路吧。」阿诺德闭上双眼,他不晓得纲吉哪来的胆量,也可能是因为被逼急了想要尽快得到答案才出此策略,却算不算一个稳重的行为。 若观察刚刚的状况,纲吉的问话确实让维克托感觉到危险,也就表示他做了些不愿意被伊凡柯夫发现的事情,同时这件事情严重到会威胁他的生命。 「我知道你们有人在旁边,我观察到斯佩多的幻术,所以才那么做的不管怎么说,薇丝卡肯定在他手上,这件事情不会错吧?如果不是,他的反应不会那么大,至少现在我们可以从他的地盘上搜索薇丝卡的踪迹!」纲吉露出喜悦的表情,看起来像个期待被夸奖的孩子,双眼闪耀着纯真的光辉,当阿诺德温热的手掌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纲吉的双颊便浮现绯红的色彩,阿诺德也露出满意的微笑,两人之间弥漫着和谐的气氛。 「很抱歉打搅你们的谈话,但我有个对策,」斯佩多这时候安静地冒出,他的声音让沉浸在喜悦中的纲吉回过神来,脸上的灼热未退,「去搜索太大张旗鼓了,难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伪装成这个家伙从他的部下中打探,像这种事情维克托不可能自己处理,肯定有心腹知道。」 当斯佩多说话的同时已经化为维克托的模样,带着一抹不适合那形象的邪恶冷笑。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阿诺德,你带着这位小少爷先回去吧。」斯佩多瞥了一眼纲吉,纲吉对于他习惯称自己做小少爷感到有些羞耻。 「我、我不会打搅你的,也许我可以帮上其他忙,只要你跟我说该做些什么」 「难道你认为我一个人不行吗?别忘了,我好歹也还算俄罗斯黑手党的一员,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斯佩多轻松地耸耸肩,但纲吉的脸色依然不明朗,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危险?」纲吉不太想完全将这件事情交给斯佩多,斯佩多虽然是中途加入他们的计划,但对纲吉来说斯佩多也是未来彭格列的一员,尽管这件事情还只有纲吉知道,也是为什么纲吉会对斯佩多和埃琳娜的事情特别上心的缘故。 「难不成你在担心我吗?」斯佩多低笑出声,本想伸出手逗弄满心忧虑的纲吉,却在半途不得已又收回了手,「没必要担心我,何况你这次做得比我想象中要好了,算是帮了大忙。」他冰冷的视线飘向散发出刺痛敌意的男人,突然被针对的感觉让他有些困扰,但也特别有趣,平常像石头般冰冷的这个男人竟会如此情绪起伏,「而我也不想一直在某人的敌意包围下行动,一个人更自由些。」 纲吉愣了一下,看向在身后的阿诺德,对方只是轻轻将视线别开。 排斥斯佩多的态度明显到让纲吉有些尴尬,斯佩多也意识到当他太过靠近纲吉时,隐隐作痛的敌意就会刺向他,可见他对于纲吉的占有欲是多么强。 阿诺德安静地将维克托拉进一个隐密的角落,由斯佩多施展幻术将对方隐藏起来,他们很快便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斯佩多假装成维克托的模样去向他最亲近的心腹套话,而已经完成任务的纲吉和阿诺德则尽快脱离这个地方。 重新被施展幻术成为多梅尼可的纲吉,在阿诺德和假扮成维克托的斯佩多护送下顺利离开,他们踏上返回的路程中,纲吉觉得脑海中通往真相的道路正逐渐明朗,但他也有种很快就必须面对抉择的预感,他不确定当他真正找到安布洛斯后会有什么反应,不禁有些害怕。 与他同在车厢内的阿诺德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纲吉见他脸色不好,不确定对方是否也和他一样为之后的事情烦恼。 「阿诺德,你在意什么事情吗?」 -- 第156页 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难耐的空气甚至让纲吉怀疑自己是不是问错了话。 「别太靠近那个男人。」那对冷漠的眼眸看向纲吉。 「你是指斯佩多?」纲吉露出一点苦笑,「阿诺德可能会觉得斯佩多很危险吧,毕竟之前还是敌人,而且还差点伤了库萨卡但别担心,斯佩多虽然有点奇怪但不是坏人,未来也会成为我们的同伴,我可以保证。」 「我并不是指这种事情。」阿诺德轻声叹息,优美的嗓音很轻柔并且没有太厚重的情感,也依然面无表情,所以纲吉无法完全明白他说的话,阿诺德的内心真正在意的到底又是什么,「我只是从那个名叫埃琳娜的女人开始一直到戴蒙.斯佩多,你对他们有着超乎一般的关注,或许是因为你来自未来所以才对他们特别,我能理解你的每个字,也以为自己并非器量如此狭小的人。」阿诺德的手轻轻放在胸口,好像对这种情绪也觉得陌生,他不知该如何命名,「但这种感觉确实让我不舒服。」 纲吉望着阿诺德,内心吃惊得使他忘记了该做何反应。 害臊却温热的情感盈满胸口,纲吉低下头,两人直到马车抵达根据地前都没有说半句话,但当阿诺德静静注视他时,那染着夕阳余晖的双眼比他印象中更加温暖。 斯佩多很快带回了薇丝卡目前被囚禁的地点情报,那个地点竟与伊凡柯夫所在的本部非常靠近,正是当初维克托跟随伊凡柯夫一同发源的城镇,两人的老家都在那个小镇上,或许是觉得这个地方更为隐密安全吧,维克托将薇丝卡给安置在这个地方。 他们这一次故技重施,既然有斯佩多的幻术协助,潜入就变得比以前更容易,阿诺德在潜入之前事先让部下收集了据点周边的人际关系,同时也得到不少关于维克托老家的情报,知道有哪些人是经常进出这个基地的。 阿诺德的部下率先行动,逮住两名常驻成员,并由纲吉和阿诺德顺利伪装成他们的模样。 营救的任务必须谨慎不被发现,因此最终还是决定由少数人潜入,不带任何部下,但纲吉很清楚阿诺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安排好了撤离路线,即便纲吉从来就没有在清醒的时间看见他做这些准备工作,让人不禁怀疑阿诺德又故态复萌选在深夜悄悄工作,但每次面对这个疑问,阿诺德却学会了用暧昧的说法敷衍他,让纲吉有些伤脑筋。 「走这里。」化为其他人模样的阿诺德仍然残留着阿诺德的习惯,那双冰冷而无感情的眼眸在此刻反而特别令纲吉感到安心。 「伊凡柯夫不知道薇丝卡小姐被关在这里吗?居然就在离本部那么近的地方,还是两人曾经的据点他们以前应该是好兄弟吧,为什么」纲吉小声地叹息,一边向一个朝他打招呼的不认识的人点头致意。 「就算他知道了,也无法轻易行动。」阿诺德走到长廊深处的一扇门前,这前方通往黑暗的地窖,他使用斯佩多自维克托身上偷取到的钥匙打开那扇门,「你也看见了,即便他们是从前一起长大的,互称为兄弟,维克托也不认为会因为这种关系而获得安全,他也在堤防伊凡柯夫。」 纲吉明白,大多数的黑手党人似乎都是如此,平时称兄道弟,私下却暗潮汹涌,维克托在怀疑纲吉是伊凡柯夫派来探听薇丝卡下落的人后,就打算对他封口,也表示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会得到伊凡柯夫的原谅吧但这是多么令人感到寂寞的事情。 「但维克托.佩图霍夫的行为似乎是为了保证多尔斯德家血脉的纯正才这么做的。」阿诺德继续说,「俄罗斯黑手党非常重视本国甚至是自己内部的血脉,因此排斥外地人,当然,他也是想要从中获得自己的利益才这么做。」 根据斯佩多探听到的说法,维克托的行为是渴望将有着自己家室的女人做为伊凡柯夫的正室,诞下未来的继承者,而外地人身分的薇丝卡自然成为了他们家族的眼中钉,也就是说维克托其实并没有与伊凡柯夫为敌的想法,反倒是渴望能靠婚姻稳固他们之间互称『兄弟』的这层关系,所以才会犯下这次的错误。 他们走下黑暗的石阶,由于几乎没有灯光,同时也为了突然来袭的战斗做准备,纲吉戴上手套点燃掌上的火焰,照亮前方潮湿又阴暗的道路,空气中散发一种染着血腥的霉味。 「我们让斯佩多待在那个地方真的安全吗?」 「不用烦恼,他好得很。」阿诺德阖上双眼,前几天他还派部下去找过对方,「就算发生什么事情,那男人也能顺利溜走吧。」由于维克托现在被斯佩多关起来,所以斯佩多就假扮成维克托在那个基地中暂且观察状况,直到他们救出薇丝卡才打算撤离。 纲吉这时候往前踏了一步,手中的火光照亮了地窖内的模样,在这条通道上被分割了数个房间,看起来全象是牢房,大门上头的深色污渍让纲吉连想到血干涸后的颜色,每扇门都紧锁着,分不清楚哪一扇关着他们要寻找的人。 但阿诺德的脚步很笃定地走向右侧最后一扇门,肯定是事先获得了情报。 来到门前,他抽出随身携带护身的小刀,靛色的火焰覆盖到刀身,挥出,瞬间那扇门从中间被撕裂,转眼间小刀又收回了腰带间,纲吉惊讶于对方熟练火焰的能力,即便没有彭格列指环,阿诺德的战斗天赋还是独树一帜。 -- 第157页 「那是Giotto给你的?」纲吉知道,上一次Giotto过来时交给阿诺德这把小刀,说是特制的要他带在身上,「是特别容易点燃火焰的刀吧,看到你有在使用,Giotto一定会很高兴。」那是用类似于纲吉手套的材质制成的,和当初需要死气丸来激发死气之炎的纲吉不同,阿诺德很轻易就能凭自己的意志操作火焰。 但阿诺德没有回话,径自朝黑暗的房间中走去。 纲吉看见薇丝卡全身警戒地瞪着突然闯进她牢房的人,这是当然的,此刻他们身上包覆着斯佩多的幻术,薇丝卡不会认得他们。 「薇丝卡,我是纲吉,他是阿诺德,我们来带你离开的。」纲吉说,听见他声音的薇丝卡表情动摇,因为她认出了纲吉的嗓音。 「你们但是你们的模样」 「是幻术,这只是伪装的。」阿诺德解释,替薇丝卡打开脚上的锁链,那些人害怕薇丝卡逃跑,无所不用其极想把薇丝卡给关在这里,「这几天伊凡柯夫来找我们合作,希望我们带你回去,他说他无法亲自过来。」 「他这、这是真的吗?」薇丝卡听到后突然用手遮住了脸,竟开始低声啜泣,大颗的泪水滑落那双美丽的双眸,「我还以为他肯定会选择放弃我那个人是他的最要好的兄弟,与其和维克托闹翻放弃我的风险还比较小他本不用冒这种险的,都是我粗心大意拖累了他」 看着薇丝卡有别于往常的坚强,真情流露的模样,让纲吉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心情,薇丝卡似乎做好了会被抛弃的心理准备,并没有积极地想逃出去,她知道自己若逃了出去,必定会让维克托与伊凡柯夫反目,带来家族纷争,考量到这将会损害的家族利益,她一直认为一向以家族为优先并且性格冷酷傲慢的伊凡柯夫考量到这件事情后会干脆舍弃她。 「别哭了,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阿诺德拿来一条黑布盖住薇丝卡的头,然后是他准备好的手铐,手铐并没有真的被铐上,只是挂在薇丝卡的手腕上做为一种掩饰,他们必须假装是遵照命令移动囚人,否则他们难以在外面行走。 「阿诺德,我走在前面吧。」纲吉自告奋勇,「如果发生了意外,我能够快速进入战斗。」 阿诺德也同意了纲吉的决定,三人安静地离开地窖。 一开始纲吉很紧张他们是否会被拆穿,但很意外的,他们三人大摇大摆走在长廊上,碰见数名俄罗斯黑手党的成员却没有任何人起疑,正因为他们太过显眼,让人反而无法怀疑。 纲吉眼看一行人即将抵达门口,心脏跳得飞快,只要踏出那扇门,外头的部下就会迎接他们。 就在此刻,迎面而来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当纲吉看见那人时就明白对方的层级不同其他构成员,他身后跟随的四名随从都脸色阴沉、面露凶光,走路的方式也显出男人的地位,纲吉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势,冰冷而刺痛的紧张感在纲吉的手掌心化作冷汗,但他们三个人谁也没有讲话,保持镇定通过。 当纲吉越过那个男人时,对方正一脸悠然自得地从胸前的口袋取出烟,轻轻瞥了纲吉一眼。 「你们要上哪去?」突然,纲吉耳边飘来质疑的问句,随着那而来的危险预感充满了纲吉的神经,他开始在脑内搜索该如何应对这状况,「把他们逮住,他们是假扮的。」 纲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识破他们,那句话相当肯定,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们身上的幻术,不等纲吉能够思考,前方两名随从的行动毫无迟疑,如同机器般一听到指令就随即上前攻击,纲吉立刻与两人交手,而另外两名随从则目标在纲吉后方的阿诺德与薇丝卡。 「是安德鲁!」薇丝卡高喊,纲吉这才理解到对方是自己的部下保罗也曾提过的可怕男人,他是俄罗斯黑手党中专职暗杀部队的第二干部,「别掉以轻心,那些人都是高明的暗杀者。」 那些随从确实不是普通人,身手矫健并且身经百战,纲吉光是跟其中两个人交手就有些吃力,对方近身的战法让纲吉无法发挥他的火焰优势,当两人发现纲吉会使用奇怪的能力时,更没有保持距离,反而选择贴近纲吉战斗,让纲吉特别拘束。 枪响打断了纲吉专注的思考,他回头便看见安德鲁手中的枪正朝阿诺德和薇丝卡的方向,阿诺德对付两人是绰绰有余,但同时还要保护薇丝卡的安危而显得有些碍手碍脚,他们两人没有受到刚刚的枪击影响,反而是纲吉因此而慌乱了。 「你们小心!」纲吉才分心,敌人的尖刀便划过他的手腕,带来的剧痛让纲吉的动作稍停。 「安德鲁,快住手,他们不是敌人。」这时候薇丝卡对安德鲁吼到,一把脱下身上的黑布露出脸来,但这并没有说服安德鲁停手,「我被维克托关了起来,他们是来帮助我」 「这不是薇丝卡小姐吗?」安德鲁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您先稍等一下,我稍候再来问您详细的事情,但这两个恶徒肯定是图谋不轨,他们身上使用的幻术可不一般,我曾见过这种把戏,可见他们是对家族造成危害的人,我这也是为了您和首领的安危啊,其他的事情就等逮住他们后再来问就好。」 「他能够识破幻术吗?斯佩多那家伙竟没有事先说」阿诺德低喃,粗略评断敌方的战力后,尽管并不难处理,却也不是能够三两下简单应付的存在,他转头迎上薇丝卡慌乱的视线,「你先离开,外头有人会接应你,我已经安排好了退路。」 -- 第158页 「但是」 「我们会牵制住这些人,所以你先走!」纲吉也大喊,他的火焰直接击中打算攻击阿诺德的人,那人倒地不起,「我们不会有事的!」 阿诺德将四名随从都交给了纲吉,自己则将目标锁定在安德鲁本身,冲上前去发动主动攻击,但安德鲁尽管闪过了突袭,却也惊讶于阿诺德熟练的体术,查觉到这并不是个简单的对手。 薇丝卡面对两人的坚持并没有思考太久,迅速转身往近在眼前的大门跑去。 她的身体能力虽然无法对抗安德鲁身边那些专精战斗的暗杀者,但对付普通构成员是没有问题的,她顺利击倒想拦住她的看守,一路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阿诺德等待在那儿的成员马上前来迎接她,替她驱离后方赶来的追兵,街上发生短暂而激烈的枪战后,最终顺利脱逃。 薇丝卡随着阿诺德安排的撤退人手安然离开时,她忍不住担忧起仍然被留在据点内的两人,但她相信以他们的力量绝对能安全回来,只能在内心祈祷不要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状况。 关于伊凡柯夫与她的事情,安德鲁也是知情者之一,同时他也是伊凡柯夫忠心耿耿的暗杀队干部,让薇丝卡感到不解的是,一直以来和维克托意见不合的安德鲁为什么会突然拜访维克托的老家据点并与他们发生战斗。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并不是恰巧到那儿的。 脚步声踏着象牙白的地板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他在空旷的地方来回徘徊,难得焦虑的情感令他心烦,冰冷的怒火填充了他的身体,突然捏碎手中的香烟,将它随意丢弃在地上。 这时候零乱的脚步声匆忙回到他的身边,看那些人的模样就知道带来的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找到了吗?」他问,冷酷的嗓音令部下们颤抖,谁也不愿与那饱含杀意的眼神对视。 「找、找到了,他被关在卧房中,还活着,但因为这几天一直有人看见维克托大人的身影,所以没有人查觉到被人调换」 「那个败事的蠢货。」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浓厚的不耐,众人所知,当安德鲁用这种口气说话时,肯定有人将迎接悲惨的命运,「我警告过他,绝不能够被趁虚而入。」他瞪视自己的部下,「带我过去。」 「是。」部下站起身来准备引领安德鲁前往。 「还有,特洛伊,把那些没用的家伙全杀了,一个不留。」 「您、您是说全部吗?但但这」就连长期跟随他的部下们都吃惊地结巴,他们知道安德鲁指的是哪些人,就是他们前来时控制住的维克托的部下们,为了向他们打听这几天的情报,调查维克托被囚的事件始末,以第二干部安德鲁之名要求他们聚集在一起并说明他们所知道的事情,他们直到现在还以为安德鲁是来帮助维克托的。 「只要伪装成那个可恨的背叛者做下的犯行就行了,」安德鲁几乎无感情地说,他对于捏造事实来掩盖自己过度的杀戮行为早已习惯,完全忽略部下的惊慌失措,「全部都是那个使用幻术的术士干的,只要流出那样的消息,你懂我在说什么吗,特洛伊?」 「我、我知道了。」特洛伊小声承诺,嗓音颤抖着但无法反抗。 当他们前来时,那个可恨的术士早已经逃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维克托的部下表示他们这几天都有看见维克托的身影,因此谁也没察觉事情有异,直到安德鲁前来指出那是幻术的伪装。安德鲁在维克托老家的据点碰上了两个身分可疑的人,那两人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组织,不,他可以猜出他们是来自于哪里,但却想不透这些人营救薇丝卡的原因,他之前本以为在家族内到处探听消息的老鼠是伊凡柯夫的人或者薇丝卡的人,所以他透过那些老鼠的情报操作手法反向传递假消息给对方,以此顺利逮住薇丝卡,但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似乎该修正某些想法有其他组织在运作,而且对方还跟那个会使用奇怪能力的术士牵扯在一起,将成为极具威胁的敌人。 「最糟糕的状况就是他们其实是跟伊凡柯夫连手的」 安德鲁心情会如此恶劣也是如此,他一直以为他隐藏得很好,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他表现得忠心耿耿,更别说他表面上表明支持薇丝卡那来历不明的女人成为伊凡柯夫的妻子,用尽方法处处讨好伊凡柯夫,私下游说维克托做出行动,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獠牙。 却没想到会让那些人在本该是政敌的维克托据点目击到自己出现,还被那些人逃掉了,这肯定会让薇丝卡产生怀疑,薇丝卡的怀疑很自然会传到伊凡柯夫那边去。 那些人到底是哪来的? 那种火焰,让他想起彭格列,他会知道那种火焰是因为那个术士曾经在拍卖会上展现出彭格列指环的力量,那力量让他大吃一惊,但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年轻的少年竟能空手使用那种火焰。 彭格列这种小型家族竟有这种怪物,那些是可怕的力量,也是他渴望得到的力量。 所以他才高价买下被盗的指环,想从中得到足以撼动伊凡柯夫的力量。 而现在,那个幻术士竟和彭格列的人牵扯在一起? 彭格列指环分明是被术士盗出来转卖掉的,彭格列家族若知道事实,又怎么可能和窃贼合作? -- 第159页 在安德鲁还没有思考出结论前,他已经跟随部下的带领来到维克托的所在地。 维克托没有外伤,被关在狭小的空间内很不自由,心怀埋怨。 「安德鲁,我可没听说」他本想要向对方说什么,却看见眼前脸色僵硬的男人对他举起手中的枪,枪的冰冷金属质感抵着他的前额,安德鲁的双眼残酷无情,一时间让维克托失去语言能力。 「我说过你若决定做,就不能够容许一点失败,」安德鲁冰冷的愤怒溢于言表,他的声音带来极大的压力,维克托意识到自己随时都可能被杀,对方就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要是被那个人知道了,你该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女人已经跑了,被那些人接走,这件事情用不着多久就会传入伊凡柯夫的耳里吧,所以你基本上已经是个死人了,维克托。」 「不、我、我能够解释,我做的一切是为他好啊伊凡柯夫大哥他不会对我」 「说什么都没用,你以为你可以活吗?万一你这口风不紧的家伙把我也给供出去呢?」安德鲁的那句话让维克托全身冰冷,他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将他内心最后的一点希望给捏熄,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而身边竟没有半个部下。 还没能够开口说任何抗辩的话语,枪声响起,维克托成为了一具尸体卧倒在地,鲜血从额头流出,开枪的男人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对自己的计划遭到破坏感到焦虑与愤怒,本该是能够利用维克托来弱化伊凡柯夫的大好机会,竟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从中破坏。 「把维克托死掉的事情传出去。」安德鲁命令身后的部下,他的脑筋转得飞快,想到了另外一个制造混乱的好方法,「把这里布置成总部部队来过的模样,对外放出这消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总部的正规部队杀死维克托的。」 「明白。」部下回答,不用思考主人的命令,他们只需要遵从。 总部的正规部队,也就是属于伊凡柯夫才能调动的那些部队。 当初这两个人是一路扶持走上现在这个位置的,比起单纯靠实力上去的安德鲁,维克托算是靠着所谓关系良好而上位坐大,也因此,支撑维克托的老家势力某种程度来说也同样是伊凡柯夫的支持势力,但要是传出维克托是被正规部队所杀,这股势力恐怕就会变成挥向伊凡柯夫的双面利刃,他希望这能够为自己所用。 「安德鲁大人,今早逃跑的那两个人该怎么办?」 「你们能力不足让他们逃跑,又追丢了人,现在却问我该怎么办?」安德鲁冷酷反问,部下们不敢吭一句话,「其中一个家伙受了伤应该逃不远,如果你们逮到了杀掉他们。」 虽然让那两人逃跑,但也使金发的男人受了重伤,为了保护那男孩所做的愚蠢行为。 没想到在那种状况下还可以隐藏得毫无踪迹,甚至连擅长追踪的部下都找不到,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普通人物,现在看来他一直都把敌对的目标锁定错误了。 安德鲁知道,他现在还要应付伊凡柯夫可能产生的怀疑,没有余裕将那两个人活逮,利用这个机会如果能够杀死他们就该彻底斩断他们的性命,所以他不会手下留情。 「阿诺德」纲吉忧心地抚摸着那人冒汗的额头,胸口一阵阵抽痛的窒息感让他难以忍耐,泪水滑下他的脸颊,全身的颤抖一直停不下来,「拜托拜托没事。」 阿诺德此刻全身发着高烧,紧闭双眼的表情很是痛苦,这种温度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死亡,更别说阿诺德的身上还有着重伤,但纲吉毫无办法,他不是医生,没办法为阿诺德进行治疗,而且如今能够有收容他们两人的地方,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们两人尝试从那个地方脱逃,但那个叫做安德鲁的男人很强,论实力的话恐怕可以与彭格列的守护者一较高下,而他身边的那些随从也不是弱者,他们的行动直取要害,习惯杀人者,这使纲吉在与他们对战时出现了明显的落差,因为纲吉并不想取任何人的性命。 一开始纲吉也不认为他们逃不出去,因为阿诺德非常强大,更何况自己还能使用火焰战斗,就算被拘限在狭小的距离内对战,火焰仍然极有优势,光是高速移动就能让敌人措手不及。 使纲吉败逃的原因是安德鲁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 有两个赶来支援的男人到后来才出现,他们架在手臂上的某种奇怪枪械竟可以发射出与彭格列类似的火焰,那东西看来非常不好操作,攻击力强大,纲吉不会认错的,那是彭格列的力量,或者正确来说是用了彭格列指环的力量制造出的,纲吉在吃惊之余,也看见使用者苍白不健康的脸肯定不是正常的使用方法,如同九代首领遭到XANXUS控制那时一样,用了某种方式以人的生命力换取火焰输出。 对他们手下留情的后果,是阿诺德代替纲吉被击中,背部遭到雷属性火焰的攻击,开了一个焦黑的大洞,尽管没有烧到内脏,但火烧到皮肤那种难闻的可怕气味让纲吉一瞬间害怕得动弹不得,它仿佛重新回到他失去所有同伴的那个晚上,家族伙伴们、他重要的部下们在他眼前被火焰吞噬的那场恶梦又再次浮现,那种肉体被烧焦的气味挥之不去。 -- 第160页 他当下突然害怕得没办法战斗,全身瘫软。 因为精神冲击而短时间失去战斗力的纲吉在阿诺德的努力下一起逃离了敌人的包围,直到阿诺德用尽力气不支倒地的时候,纲吉才终于回神过来,背着还在流血的阿诺德拼命逃跑。 那些人恐怕在发射一击后就无法持续输出强大的火焰,所以才有空隙让他们逃出。 纲吉痛恨自己在重要的时刻竟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无法动弹,甚至拖累了阿诺德。 他在镇上挨家挨户寻找着可以收留他们的地点,好不容易才获得一户好心人家的收留,但对方也无法为阿诺德做什么,他们只是普通民众,他们逃来的这个偏僻小镇上也没有医生。 阿诺德失血不算多,因为高热将伤口烤焦了反而没有大量出血,但那些烧伤造成高热。 也因此纲吉日夜守在身边,希望对方能够尽快退烧。 「泽田先生,我带吃的东西来了。」这时,女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纲吉马上让对方进入。 这户收留他们的好心人们都是些善良的人,也并不特别富裕,纲吉想他们的模样看来肯定很可疑,但对方还是收留了他们,阿诺德才得以休息养伤。 「那位先生的状况好多了吗?」 纲吉摇摇头,他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必须尽早带阿诺德给医师治疗。 但偏偏外头又很危险,纲吉不认得这边的道路,万一有人追捕他们,他完全无法带着阿诺德逃跑,更别说外头气温非常低,所以他一直很犹豫该不该离开这个避风处。 「您赶快从后门离开。」这时候女孩压低声音对纲吉说,「有人来找你们,现在父亲正拖着他们让我来通报你们,那些人应该是黑手党。」 「什么」纲吉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连累这些好心人,但自己又没有办法帮忙,「那你们该怎么」 「我们没事,对方看来也没有要硬闯的模样,我带你们悄悄从后门离开。」 纲吉将受伤发热的阿诺德从床上背起,跟着女孩一起来到后门。 但就在他们推开后门想溜走时,却硬生生撞上一名男子,纲吉立刻想进入战斗状态,却在认出对方后停止了动作,纲吉随即明白到女孩说的『像黑手党的人』竟是他们。 「纲吉。」纳克尔和身后的几个部下用欣喜的表情望着他们许久不见的同伴,本该是开心的重逢,却见到纲吉眼眶中突然溢满泪水,反而让他慌张起来,「你、你怎么了」 「纳克尔,」当紧绷的心情放松后,纲吉觉得几乎要把自己压垮的那份压力一会儿全宣泄了出来,他忍不住情绪的爆发,「纳克尔帮、帮帮阿诺德,他受伤了,是很严重的伤,我什么都没办法做,他发高烧好几天了,所以」 「啊,这样啊,你很努力了。」纳克尔伸出手轻轻抚上纲吉的头发,如黑夜后显露的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安抚了纲吉的心,身边的两名部下协助纲吉将阿诺德从他背上抬下,「我都忘记你之前就是爱哭鬼呢,总之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会让他恢复原状的,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吗?」 阿诺德睁开双眼时,只觉得靠在身旁的温度让他感觉异常温暖。 转过头,他便看见纲吉贴近的脸庞靠在他的身侧,如同一个孩子般双手缠绕着他的手臂,仿佛害怕他会消失而紧抓着不放,阿诺德动了动僵硬的身躯,发现伤口不如他以为的疼痛,他还记得自己被火焰攻击时的那种灼烧感,以及半睡半醒中纲吉照顾他时哭丧的脸,但那之后的记忆就完全没有了,自己应该是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伤,否则纲吉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阿诺德的指尖轻轻碰触上那柔软的褐发,来自纲吉身上的温暖气息让他的身体特别放松,只有纲吉才能够这样睡在他身旁而不惊动他的警戒之心,很早以前开始,他本以为不可能再为他人跳动而变得感性的心,却总会因为纲吉的靠近而发出喜悦的声响。 「纲吉。」轻声呼唤,但对方毫无动静,似乎很困,「我们顺利回来了啊。」 他喃喃自语,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间,这张床也是他的床,他不晓得纲吉是怎么样把他带回来的,肯定经历了相当多的事情,但他一直都相信纲吉会安然将他带回基地,不会让他失望。 阿诺德低头亲吻上对方的发,因为这个动作纲吉睁开了双眼。 「阿诺德!」纲吉抬起头对上阿诺德的双眼时,脸上绽放出笑脸,「你醒了,太好了。」 纲吉抱住阿诺德,让阿诺德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纲吉很少主动拥抱他,纲吉总是很害羞于肢体的碰触,即使两人已经坦白了彼此的心意却仍然拘谨,但此刻的纲吉并不在意这些。 「我睡了很久吗?」 「从那边逃出来已经快一周了,自从纳克尔替你用晴之力治疗后,已经过了三天。」纲吉的手掌轻轻碰触阿诺德的脸颊,那苍白的程度让他担忧,但至少阿诺德看来没有大碍,凝视那双如宝石般透亮的蓝色眼眸,心中不断溢出对于这个男人的怜爱与思念。 他甚至想过,可以用任何他拥有的东西来换取阿诺德张开双眼。 就算纳克尔告诉他阿诺德只是需要休息几天,纲吉还是很害怕对方会一直不醒来。 -- 第161页 「纳克尔你是说那个吵闹的家伙过来了。」阿诺德的思绪并没有因为受伤和昏迷而变得迟钝,他很快补捉到纲吉语言中的异常,那个男人照理说应该是在彭格列的,竟大老远跑来,代表那个人也一起过来了。 「他和Giotto一起过来,我们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时他们刚好遇上返回基地的薇丝卡,所以就让人出来搜索我们幸好,他们比安德鲁更快找到我们。」 「是这样啊。」 阿诺德的头还有些昏,阖上双眼,内心有些不甘于又一次被Giotto所救。 不得不说,他有些自责于让纲吉碰上危险,恐怕这一次又会受到Giotto的责难,对方恐怕又会吵着要把纲吉从他身边带走,这是很有可能的。 「阿诺德?」纲吉发现阿诺德的眼睛转过来望着他,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 但阿诺德没有说话,反而是伸出手指抬起纲吉的下巴,但那动作就停在那儿没有继续,那双冰冷的眼眸看起来很平静却让纲吉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温暖,就算只是这样沉默对视,纲吉也不觉得尴尬,仿佛理所当然。纲吉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总觉得此时的阿诺德想要做些什么,却碍于他的身体躺了整整三天,无法顺畅动作,正苦恼该如何是好,纲吉随即露出一抹微笑,撑起自己的身体靠上前去,吻上阿诺德的双唇。 干涩充满裂痕的唇瓣,让纲吉想用自己的吻湿润它。 亲吻的感觉一直都很好,但看见阿诺德身体复原、意识清醒后,纲吉心中那份厚重的思念透过这个吻得到了满足,他想要就这样一直持续这个吻,直到他满足为止。 不,他想要的是阿诺德的全部,想要确实感受阿诺德就在这里。 他很害怕阿诺德也会和自己的其他伙伴一样,就这样消失不见。 「不需要勉强。」阿诺德突然说,大概是查觉到了纲吉的想法。 但纲吉的指尖轻轻抚过阿诺德汗湿的胸口,在他们接吻时稍稍被弄得凌乱的白色衬衫下,那若隐若现的结实身躯让纲吉心跳加速,他的双颊泛红,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继续用指尖轻轻描绘,缓缓下滑到胸前,轻轻解开了阿诺德胸前的钮扣,手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抚摸那白皙却带伤的肌肤,吻上对方肩膀。 阿诺德凝视纲吉的表情以及行为,自己的身体比平常容易发热,很可能是因为他才刚复原,脑中有些模模糊糊的,思考着纲吉的动作代表什么意义,因为对方那些刻意诱惑的举动很明显是在刺激他,他不懂平常特别不积极的纲吉为什么突然做这些,唯一想得到的是,这是纲吉隐晦的请求。 「我没有勉强。」纲吉抬头望着阿诺德,双颊的绯红更加深刻,眼底渲染着渴望。 纲吉的指尖有点畏缩与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阿诺德的下腹探去,纲吉从以前就知道对方经过锻炼的身体非常好看,那些优美的肌理让他有些羞愧于自己瘦弱的身躯,但现在他全身隐隐兴奋着,不可否认,他内心期待被对方拥抱时的舒适感,他过去曾亲身感受过对方的热度,他在渴望着更深切的结合,让他明白阿诺德就在身边。 纲吉明白阿诺德也很清楚他就是刻意的,但也很庆幸对方什么话也没有说,更没有特别去揭穿他,阿诺德盯着他的视线变得充满侵略性,令他内心颤抖不已。意识到这行动让阿诺德感到舒适的纲吉,便更加卖力想取悦对方。 但纲吉也突然犹豫了一会儿,对于该怎么进行下一步感到困惑,显然以阿诺德目前受伤刚复原的状态不可能要求对方做什么,而且这更象是来自纲吉单方面的请求,体内鼓噪的热度让纲吉煎熬难耐,因此他只迟疑了一会儿,便决定该如何继续。 阿诺德意识到纲吉打算要做些什么,于是抓住纲吉的手臂阻止了他的行动,他总觉得此时的纲吉有些过于冲动。 「你会受伤的。」阿诺德用异常平静的态度说,纲吉会觉得他那种表情根本不符合他现在的状态,因为他能感受到阿诺德此刻过高的体温,阿诺德也是在忍耐。 「没关系,我不会觉得痛。」纲吉回答,他知道阿诺德在担心什么。 纲吉的身体被拥抱住,顿时觉得温暖无比,他知道阿诺德顾虑着他。 纲吉没有听取对方的建议,只是自顾自的行动,虽然痛到脸色发白,但纲吉还是坚持埋入他的体内,同时纲吉意识到对方还有些微微发热,尚未完全退烧。突然有些自责,竟在阿诺德还没完全复原的时候做这种事情,但他已经无法停下。 更糟糕的是,纲吉突然想起这个房间很可能会有人进来,这个基地中还有前来营救他们的Giotto与纳克尔在,他必须在Giotto决定来关心阿诺德的伤势前做完这件事情,并且保密因为他知道房门并没有锁上。 「你是我的。」 纲吉听见对方低喃,却不清楚这句话的意义,或许只是想要向纲吉宣言,告诉纲吉不可能逃离他。 当纲吉因为那句话露出欣喜而可爱的笑容时,阿诺德的内心乱了方寸。 他知道纲吉可能会离开这个时代,也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但也无法就这样放他走。 阿诺德忍不住在内心叹息,不晓得未来该拿纲吉怎么办才好。 「你恢复了啊,恭喜。」 当阿诺德和纲吉一同出现在房间内时,Giotto正与斯佩多坐在沙发上,纳克尔还是老样子坐不住所以到处走来走去,而薇丝卡不在这个房间内,似乎也不在这个基地。 -- 第162页 阿诺德观察到,在他昏迷的期间斯佩多和Giotto恐怕是谈过话,而且没有太多的冲突,所以两人可以安然无事地坐在沙发上,甚至Giotto的态度有着不像家族宝物被人窃盗的首领该有的亲切。 「真是命大,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逃脱,而且还获救了。」斯佩多用幸灾乐祸的态度说,嘴边挂着一抹笑,「晴之火焰,那种东西可真不错啊,彭格列指环果然很强大。」 「如果在适合的人手上,会更好。」Giotto轻声回答,暗示着目前有三个指环在不对的人手上。 「Giotto,阿诺德他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之前说有话要等大家都到齐的时候说」 「是啊,我听斯佩多谈过你们所有的行动过程还有伊凡柯夫找你们合作救出他的未婚妻的事情。」Giotto点点头,目前薇丝卡不在这儿是因为她决定先回去伊凡柯夫身边一趟,除了让对方知道自己平安之外,也希望在了解详细的事情后给予阿诺德他们关于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情报,「但这并没有解决所有事情,包括彭格列被窃走的云、雾、雷三个指环仍然下落不明,并且安布洛斯那个男人的下落仍然成谜。」 「而且在你昏睡期间发生了糟糕透顶的事情,我看伊凡柯夫现在也很火大吧,说不定会怨恨与你们合作的事情。」斯佩多嘴角含笑,表情特别恶毒。 「什么?」纲吉困惑地歪着头,他这些日子光是照顾阿诺德就手忙脚乱,没听说什么事情。 「佩图霍夫被杀了,」斯佩多回答,纲吉显得非常惊讶,而阿诺德则比他更早明白到他们是在说什么事情糟糕透顶,「外头传闻是伊凡柯夫的正规部队所杀,并且还有使用幻术的术士杀死了维克托所有的手下近三十人当然,我可没下手,我溜走之前他们可都还活蹦乱跳的。」 「当然是刻意的栽赃,但如果伊凡柯夫处理不慎的话就会引发严重冲突,未有罪名便屠杀内部成员三十多名,那是相当可怕的作为,这也可能牵扯到彭格列,毕竟伊凡柯夫与身为彭格列成员的你们合作是事实如果伊凡柯夫打算出卖你们,将你们供出去作为替死鬼,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以首领的立场我并不打算被冠上干扰其他家族内部斗争的恶名。」 Giotto说这话的表情却很轻松自得,仿佛并不担心这种可能性,纲吉也不太清楚Giotto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最害怕的是Giotto又会以这里不安全为理由劝他回西西里,让他从阿诺德身边离开,但幸好Giotto并没有那么说。 「我以为你又会说这次的行动有疏失,坚持要把纲吉带走。」结果,阿诺德反而象是故意挑衅般问出口,让纲吉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希望他别说太多刺激Giotto的话。 「这个嘛,以我个人的心情,我很想这么做,不,更正确的来说,我是真心地想拆散你们吧,纲吉是我最重要的人,就这样交到你手上后却又频频出事,确实让我很不愉快,如果是待在我身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吧我会比你更爱惜他。」Giotto用相当冷漠的态度说出惊人而露骨的话语,那语气流露出的不悦以及对纲吉的占有欲让阿诺德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冰冷,「但你们反正也不会乖乖照着做纲吉选择了你。」 「所以呢?」阿诺德压抑住微微颤抖的尖锐杀意,问。 「所以,我有一个对策。」 Giotto那张平静沉着的脸庞浮现一丝狡猾的温和笑容。 第22章 Giotto当着他们的面提出一个大胆且甚至在某些人眼中近似鲁莽的策略,这并不让纲吉意外,在他尚未来到这个时代以前他一直认为Giotto是个爱护同伴、温柔沉着且深谋远虑的首领,但实际上在他这几年与Giotto近距离相处下,发现Giotto比起安逸更喜欢新奇的事物,在为家族考虑的深谋远虑之后有一股喜欢冒险的冲动,这一点似乎也是合理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守护自己喜爱的城镇而凭一己之力创造出彭格列这样的家族,不畏与现存的黑手党组织互相竞争吧。 在精明干练被后有一股少年般的狂气,某种层面而言与阿诺德有些相似。 也因为这样,那两人虽然常常意见不合,站在一起时的背影却又如此融洽。 能力相辅相成,基于信任所产生的的首领与守护者之间的关系,让纲吉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同伴,颇有感慨。令他惊讶的是,当阿诺德、斯佩多与Giotto都在面前讨论着对付俄罗斯黑手党的计策时,他对于同伴们遭遇的祸事便不那么悲伤了,望着虽然性格歧异却能为共同目标合作的他们,纲吉忍不住相信自己将有办法可以扭转那份命运,来到一个百年前的世界,自己并非一个人,光是如此就该感谢命运的带领。 在正式启动这个计策以前,Giotto和阿诺德还有许多事情必须安排布署,纲吉也透过保罗确保所有可以从俄罗斯逃脱的路线与接应者,这刚巧也是保罗擅长的领域,毕竟他常年与俄罗斯黑手党有所来往,隐密的人脉刚巧可以派上用场。 但在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中,或许没有什么比埃琳娜的出现更令人振奋。 一开始Giotto就想过要让斯佩多参与计划,因此没有多久她便被纳克尔的部下带至。 「戴蒙!」当少女跳下马车奔向焦虑等在门口的斯佩多时,不顾自己的双脚陷入周边雪地,她跑上前一把拥抱住许久未见的恋人,「戴蒙,你没事,太好了我听到你加入俄罗斯黑手党的事情,我很担心你会」 -- 第163页 「埃琳娜。」斯佩多略显激动地拥住对方,怀念的体温让他确定这一切是真的,彭格列保护了埃琳娜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照顾着她,对于深陷俄罗斯黑手党而无法顾上埃琳娜的事情他一直心怀愧疚,「你知道我的力量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如果不是Giotto愿意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你的处境会更危险」埃琳娜很感谢Giotto的宽宏大量,彭格列指环这样重要的宝物失窃却仍然能够谅解他们,甚至为他们安排见面,让埃琳娜深深相信Giotto是个明理而且具备慈悲心的首领,和他们认知的黑手党截然不同,彭格列很特别。 「我知道,」斯佩多轻轻叹息,他抬起头对上Giotto的视线,他明白Giotto此刻挂在脸上的微笑是什么意思,帮助他们虽然出自于纲吉的请求以及宽容,却不代表这是毫无代价的,基于道义,斯佩多知道自己不可能无动于衷,「Giotto,我必须感谢你们,彭格列指环我势必会替你们取回来弥补我犯的错,我也会协助你那个乱来的计策。」 「那就太好了,」Giotto弯起嘴角,解下自己的披风温柔披上埃琳娜的肩膀,「外面冷,你们先进屋吧,纲吉也准备好要招待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们好好谈话。」他往屋内走,停顿一会儿后转过头,「既然都是家族的伙伴,就不需要感到有任何芥蒂。」 那句话有两种意思,让斯佩多暗自笑出声来。 那代表他们将被接纳为家族同伴,过去的错误也将被无条件原谅,彭格列会保护他们;但也代表着如果不是家族同伴,这个问题不会如此轻易解决,这有点强硬却又不让人感觉讨厌的微小威胁反而使斯佩多更中意Giotto这个男人或许,留在彭格列也是个不会无聊的决定,Giotto也并非平凡人物。 何况他也必须报答泽田纲吉。 因为纲吉才促成救回埃琳娜的行动,也是纲吉提议在计划实施前应该让斯佩多见到埃琳娜,更是因为纲吉出口求情,受到他影响的彭格列首领才会如此轻易地原谅斯佩多所犯下的罪行。 现在埃琳娜就在他身边,斯佩多也才愿意执行Giotto那风险极高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斯佩多将会是最重要且最危险的筹码。 纲吉看着斯佩多和埃琳娜重逢,心中为他们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落寞。 他看得出两人彼此相爱的情绪,那种希望对方一直都待在身边的愿望是那么浓厚,而他和阿诺德又是怎么想对方的呢?如今和阿诺德之间的关系虽然已经很明确,但纲吉仍然存有犹豫,他来自未来的世界,或许在这一切事情结束后、在他改变未来后,他必须回到原本的时空,否则他又该如何确定自己真的挽回了那场惨剧,而他真的有勇气接受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与好友吗? 他能够为了阿诺德留在这个时空吗? 纲吉带着毛巾与绷带走进阿诺德的房间,看见那个人竟又坐在书桌前工作,明明伤势才好转不久便又开始陷入工作堆中,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就算是埃琳娜与斯佩多团聚且非正式加入彭格列的此刻,照理说众人都沉静在短暂的喜悦氛围中,却只有阿诺德一个人关在房内工作,仿佛彭格列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但纲吉只要望着那个背影就觉得安心无比,有阿诺德在彭格列,就不必担忧彭格列的人会受伤,阿诺德和他所知道的云雀学长尽管长得相像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存在,阿诺德的温柔是细致的,或许因为他曾经生活得特别坎坷,很多情绪都不会表达出来,不如云雀那样直接。 纲吉是少数能够理解他感情的人,纲吉明白在这份冷漠态度之后的阿诺德是热情且善良的。 至少在纲吉面前的他一直都是如此。 「阿诺德。」纲吉走上前去,手指轻轻环住对方的肩膀,那身体微微一震但默默承受着纲吉的重量,「你不去和埃琳娜见见面吗?毕竟她是库萨卡带回来的,她说一直很想亲自向你道谢。」 「没有需要,比起这个那家伙会加入彭格列,Giotto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吧。」阿诺德低哼一声,他比谁都明白Giotto的伎俩,也知道他有多狡猾,一旦起心动念就必定会取得想要的人或物,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我想帮你换绷带,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吗?」纲吉问,但阿诺德一动也不动的态度让人叹息,笔尖还在写着一些纲吉看不懂的字,直到纲吉的唇轻轻印在对方的后颈,阿诺德这才稍稍惊讶地侧过脸,停下工作。 纲吉有些故意地亲吻阿诺德的耳,然后顺着阿诺德转过来的脸吻上他的脸颊与下巴,阿诺德很快反应过来,手指抚上纲吉的脸庞然后吻上唇瓣,舌头轻柔拌着让热度集中在舌尖,吻变得热情而甜蜜,纲吉脸微微泛红,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拉入了对方的怀中。 「可以好好换绷带了吗?」纲吉问。 「可以,就用这个姿势。」阿诺德吻上纲吉的额头,嘴角微微弯起带着一点调侃,他感觉得到纲吉的温度在他怀里就心情绝佳,纲吉总是能轻易取悦他,「只要你能够换的话。」 「真是的。」纲吉呼出一口气,一边被阿诺德亲吻他的动作阻碍,一边解开对方的钮扣,显露出被灼伤的地方,解开那层旧绷带后缠上新的。 -- 第164页 阿诺德看着纲吉认真为他卷上绷带的模样,心中有一股温暖,他很少对谁产生这种渴望,甚至很少渴望人的体温,但纲吉待在他怀里时,他突然觉得手边的工作变得不重要,比起工作他更喜欢纲吉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 「斯佩多刚刚答应了帮忙实行计划。」 「这对他而言会很危险,但以他的幻术大概没有什么办不到的,只是」阿诺德欲言又止。 「安德鲁,要是碰到那个男人的话该怎么办呢?」纲吉有点在意,把阿诺德弄伤到如此的那个人似乎能看穿斯佩多的幻术,在他们潜入维克托的老家时一眼就辨认出他们是假扮的,逃脱才会变得如此惊险,「而且我很在意那天跟我们对战的人,他们很不寻常,伤到你的火焰是雷属性,另外一个人好像是雾属性但是不该这样的,俄罗斯黑手党的人为什么能够使用那种程度的火焰就算是彭格列的成员都不一定可以击出那么强大的火焰。」 「这很可能和安布洛斯有关,薇丝卡留下的情报看来维克托只是被利用了,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安德鲁,彭格列指环也可能在他手上。」阿诺德提起纲吉最在意的名字,一瞬间纲吉的表情显得阴沉,「你想找到的那个男人,一生都在研制杀伤人的武器,他一直以来的经历可以看出他沉迷于此,倒不是真的热衷于伤人,而是他认为只有当他制造出的东西越具威胁,越足以显示他的成就,当人们越是渴望从他手中得到威胁他人的力量,他的研究就越具价值。」 「我必须阻止他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纲吉握紧的拳头被阿诺德轻轻松开,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刺入掌心,留下了爪痕,阿诺德低头轻吻上那受伤的位置,使纲吉有些害羞因而忘记了前一刻的愤怒,「你允许我和你一起行动,我我向你保证,不会因为安布洛斯失去理智,我会好好控制自己。」 纲吉很高兴阿诺德在他们计划这次行动时支持他参与。 在Giotto的计策中,纲吉将会扮演重要的角色,而他很可能有机会见到安布洛斯。 「你最该感谢的恐怕不是我。」阿诺德耸耸肩,他反而觉得这次做出最大改变的人不是纲吉也不是斯佩多,反而是Giotto,「Giotto那家伙竟真的能让你参与行动,而且还是可能有危险的行动你必须小心谨慎,否则也可能为你带来灾难,不要辜负Giotto的心意。」就连阿诺德都有些不太放心这个危险的行动,但Giotto提出的确实是可行的计策,令人惊讶的是,纲吉必须扮演诱饵。 「我知道,」纲吉点点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去做准备吧,既然斯佩多同意实施计划,佩图霍夫的吊念聚会就在两天后,你们都必须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纲吉明白,这次要是露出一点马脚的话就会很危险。 他们自从逃出安德鲁的追捕后就再也没有跟伊凡柯夫取得联系,他们相信返回对方身边的薇丝卡会替他们解释发生的一切事情。为了弥平家族内的传言,伊凡柯夫召集了俄罗斯黑手党的重要干部以及一些与家族有关的协力组织、政业界知名人物,名目是举办盛大的吊念聚会来展示他有多惋惜失去了他最要好的兄弟,但实际上是要消除那些说是伊凡柯夫残杀自己好兄弟的传言,威吓开始人心骚动的众干部不要轻举妄动,展现自身的影响力。 而彭格列打算利用这一次所有干部都齐聚的危险场合,成为众人最不想见到的不速之客。 如果Giotto想得没错,那么伊凡柯夫看见他们的出现后肯定会成为彭格列最大的靠山。 以黑色系布置的严肃厅堂,连窗子都遮得密不透风,所有在俄罗斯明处或暗处令人闻风丧胆、臭名昭彰的黑手党干部纷纷出现,他们不只是为了回应手握庞大权力的首领召唤,也是为了搞清楚如今家族内的风声,只有亲眼看见伊凡柯夫掌控的多尔斯德家族的影响力才能令他们安心,更想搞清楚现今掌控实权的重要干部又有多少实力,毕竟曾经被称为很可能接任尚无子嗣的伊凡柯夫成为首领的维克托失去生命,足以与安德鲁比肩的左右手之位空出后,人人都心怀递补的野心。 然而在主位上的伊凡柯夫在接受众人的一一问候后仍不发一语,肃杀的气氛令人绷紧神经,外传伊凡柯夫残忍杀害了自己的好兄弟以及其部下三十多人,现场甚至留有正规部队的痕迹,但没人敢把这话讲出口,深怕只要被发现与传言有一丝关系,他们的小命就会不保。 伊凡柯夫的残酷一直闻名在外,若真的残杀自己的兄弟,肯定也会让底下的人不安。 「佩图霍夫大人的不幸事故让人惋惜。」一名干部谄媚地向伊凡柯夫说,低下头,「不论是谁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众人都渴望恢复平静,不如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您也可以早日抚平伤痛。」 「你真的这么想吗?」伊凡柯夫却冷冷笑出,他首次开口就带来一股沉重的压力。 那人匆忙退后,被杀意压得喘不过气只好快速摇头却说不出其他话来,本以为自己能够取悦他们的首领,不追究这件事情并且表达对首领伤感的信任,会是伊凡柯夫希望的,毕竟他现在被怀疑为最可能的黑手,肯定希望众人不再探求真凶。 「我看见你们的眼神,」伊凡柯夫撑着脸,扫过那些纷纷避开视线的干部们,「你们怀疑是不是我干的,但为了得到维克托手中的资源只好忍气吞声,我还不了解你们吗?一群蠢货。」 -- 第165页 「首、首领,我并没有」 「我不想听借口,我知道的是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暗自窃喜,我要警告那个人别以为自己得逞,这事情不会结束。」伊凡柯夫的愤怒令众人动弹不得,所有人都低着头,「维克托,那个家伙就是太轻易信任他人,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什么都肯干,我太过偏袒他使他意气风发失去了判断力,你们也看到那个白痴的下场。」说完那句话后,极为冷酷决绝的口吻却转而参杂了一丝隐隐愤怒,「你们这些人也经历过家族混乱不堪的时期,你们也知道那个时期我们背负了多少危险才走到今天,而与我一起走过那段时光并且建立稳固俄罗斯黑手党势力的人是维克托,虽然是个嚣张的蠢货,但也是我唯一的兄弟,就算我们这几年有再多意见不合我也从没想过惩罚他,不顾这事实,杀死他的人我绝对会剥掉他的皮,切断他的四肢,让他在折磨之中慢慢死去。」 那些威胁的字句就连没有罪的人们都会感觉毛骨悚然、全身发颤,伊凡柯夫观察着所有人,现场只有少数几个资历最深的老干部没有显露出恐惧,包括在他身边的安德鲁在内,这些老干部很明白伊凡柯夫的脾气,并不会因为这点威胁就动摇。 但这也让伊凡柯夫感到相当不悦,老干部正是最有可能夺去维克托生命的人,但他们手握一方权力,且难以深入调查,就算是威胁利诱他们也不会轻易显露出马脚。 他当然最怀疑安德鲁,薇丝卡说安德鲁突然出现在维克托老家的事情让人好奇。 安德鲁是伊凡柯夫的得力助手也是为他干许多肮脏事的老干部,他们之间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密,也是唯一支持薇丝卡待在伊凡柯夫身边的知情人士,与维克托关系极差,几乎水火不容,维克托嚣张犯错时也都是安德鲁希望伊凡柯夫惩治对方,但伊凡柯夫总是偏袒自己的人。 像安德鲁这样的人拜访维克托老家并目击到阿诺德与泽田纲吉,到底是不是个巧合? 安德鲁也立刻向他回报在维克托的地盘见到薇丝卡的事情,维克托在死前的几天表现异常因此他想探探口风,结果证明几天来的维克托都是术士假扮的,安德鲁可以识破幻术,因此这借口合情合理,他更称以为那两个闯入者绑了薇丝卡所以才会动手击退,这件事情变得令伊凡柯夫头疼,因为他可不能承认自己与彭格列合作的事实,只能够先将这件事情搁置调查。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名部下上前通报,分明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不该有人姗姗来迟,因此众人的关注都放在那名部下身上。 「首领有几名男子前来自、自称是彭格列的首领。」部下低下头深怕会惹得首领不悦,「他们没有打算硬闯,但就在外头,说说他们手上抓住了杀死佩图霍夫大人的罪人。」 「什么?」其他人都惊讶地浮动起来,面面相觑。 这个名叫彭格列的家族他们从来没听过,至少绝对不是俄罗斯本地的家族,说不定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对俄罗斯黑手党而言,这种家族说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听,何况擅自前来已经够失礼了,应该把他们直接赶走,却发现伊凡柯夫的双眼眯起,若有所思。 没有多久伊凡柯夫便允许了彭格列首领进入,本来众人的预想都是一个在面对众多俄罗斯黑手党干部包围下胆怯卑微的男人,然而Giotto走进门时,首先是被他的年轻所震惊,其次是不卑不抗的行为举止带着一丝优雅与微妙的压力,与伊凡柯夫不同,但同样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他手无寸铁,脸上挂着一抹自信微笑,身后只带着两人,是伊凡柯夫也见过的阿诺德与泽田纲吉。 但还有一人,正被阿诺德单手压制在地上,手铐束缚着他的双手,脸垂下,衣服破损看起来狼狈不堪,肯定就是彭格列说是杀人者的俘虏,但在场的干部对此都半信半疑。 只有安德鲁在见到那个术士被带进来时,想尽办法咽下了惊喘,因为他见过那名术士,肯定就是那个在拍卖场上展示彭格列指环的人,他不会认错的毕竟若是幻术,他可以分辨出差异,但现在他没有丝毫那种怪异的感觉。 没想到彭格列竟会自己把这个术士送上门来,这大大出乎安德鲁的意料之外。 「伊凡柯夫阁下,」Giotto微微行礼,他的微笑太过完美让人难以挑剔,这也是伊凡柯夫第一次与Giotto见面,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Giotto并非等闲之辈,他的双眼中有着睿智与无惧压力的威严,伊凡柯夫第一次碰见被他们俄罗斯黑手党人包围而仍不惧怕的人,「仓促前来拜访非常失礼,还请谅解,请叫我Giotto吧我听到阁下举办佩图霍夫先生的吊念会,然而我们手上刚巧抓住了杀害佩图霍夫先生的嫌疑者,在这之前这个男人一直潜伏于俄罗斯黑手党中伺机而动,来到俄罗斯之前他也曾潜入彭格列家族,盗取我们家族重要的宝物,所以我们一路追捕他来到俄罗斯,我相信阁下也会希望了解家族重要干部被杀的真相。」 「你还真有自信,虽然说你们看似没有敌意,还特别把这个人给送来。」伊凡柯夫笑了出来,他真的没想到彭格列会这样大摇大摆出现,还是首领亲自现身,只要稍微听过俄罗斯黑手党的恶名的人就不会敢做这种事情,「难道彭格列家族虽然我从未听过你们的名字连个口信也不先捎来直接闯进这里,就不担心我将你们就地处置?」 -- 第166页 伊凡柯夫必须装做不认识彭格列,他相信眼前的Giotto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之前与阿诺德合作带回薇丝卡,他还是相当欣赏阿诺德的,但这段时间由于必须应对家族内的骚乱,他也就没有再连系,没想到在他最需要突破口的时候,彭格列首领竟亲自出现,尽管伊凡柯夫的表情冰冷,内心却隐隐喜悦。 伊凡柯夫周边的几名凶神恶煞的干部都纷纷手握枪套,准备等着首领一下令,他们就当场诛杀这些不速之客,反正人犯也在场,夺取人犯后这自称彭格列的无礼小家族也不重要。 「怎么会突然跑出这些人,实在过于可疑,他们很可能有其他目的。」安德鲁开口,他迫不及待可以将眼前的人除掉,如果能利用伊凡柯夫的不悦就再好不过,「首领,我们是不是」 「没有必要担心。」Giotto打断安德鲁,让人惊讶的是本来手无寸铁的Giotto凭空从手中升起一道火焰,在场的人们都惊讶万分并立刻掏出枪对看似要攻击的Giotto扣下板机,那瞬间,所有的攻击都被火焰给阻挡融化,子弹分豪穿透不了火焰屏障,Giotto挡掉了前方的攻势,纲吉则挡住他们的后方。 俄罗斯黑手党这方的攻击结束的瞬间,Giotto手中的火焰朝无人的一角发射,如同光束的火焰炸穿墙面,形成一个焦黑的大洞,靠那儿最近的一个成员吓得跌坐在地。 「这、这些人果然是」不只是安德鲁,其他的干部都紧张地开始吵闹,他们骚动着想抓捕这些不速之客,但就在此时,伊凡柯夫手中的枪发出声响,却不是击中Giotto等人,而是第一个发动攻击的干部的小腿,那人在地上哀嚎。 「叫你们动手了吗?一群没用的家伙!!」 伊凡柯夫的怒吼使那些人恢复冷静,他们依旧警戒着Giotto,过去从来没有见过Giotto如此的火焰与攻击,而那火焰拥有强大的力量足以将二十公分的墙壁化为灰烬,才使Giotto如此自信沉稳。 「没有必要担心。」Giotto继续刚刚说到一半的话,捏熄火焰后露出温和的笑,「我期待和平谈话,彭格列家族也有必须请俄罗斯黑手党协助的事情,才会将这个犯人带来与你们谈条件,我当然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但如果要战,」Giotto的手指轻抚他戴着的彭格列指环,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黑手党人也都能感受到来自Giotto的温柔威胁,「既然我已经踏入了这里,就有把在场的人全部击倒的自信。」 纲吉有点不安地看向Giotto,他当然知道Giotto是为了让这些人不轻举妄动,但纲吉相信他也会考虑最糟糕的情况,确实,Giotto使用彭格列指环的实力可能真的足以将在场的人全数击败,因为敌方一旦以为他们手无寸铁允许他们进入这个房间,就是最大的失策,这个房间刚好都在火焰的射程之内,但这绝对不是最佳的结果。 伊凡柯夫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露出轻笑,他的表情满满是赞赏。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那名术士又是什么东西。」 「这名术士曾加入佩图霍夫先生之下为他办事,我相信不只有一个人见过他,他曾经参与一场黑市的拍卖会,在场的干部们中也有不少人参加了,而他在那一次的拍卖会中展现了我们家族的珍宝,并将它卖给某个俄罗斯黑手党成员。」 「黑市的拍卖会有很多人,是匿名制,你怎么能够确认是我们的人?」 「不管如何,这名术士是这样供认的,他的真名叫做戴蒙.斯佩多,也因为幻术的力量顺其自然加入俄罗斯黑手党,受雇于佩图霍夫先生,在佩图霍夫先生死亡后他就立刻逃亡,不是很可疑吗?」Giotto的一番话使众人开始低声讨论,许多原本认为是伊凡柯夫狠心杀害维克托的人不禁改变想法,毕竟人证摆在眼前,又有另外一个家族做证,「我相信他值得阁下好好调查,那么就会知道是谁想将这些祸事操作成阁下的暴行。」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找回遗失的三只彭格列指环,请阁下允许我的人待在阁下的家族中直到彭格列指环回到我们手上,当然也请让我带回你们的两名干部做为交换。」 「首领,应该在这里就解决他们,这个条件也太」安德鲁出声反驳,却见伊凡柯夫抬起手暗示他安静,安德鲁咬牙切齿地闭上嘴,他知道伊凡柯夫不会容忍任何人反抗他的决定。 他不懂,平常傲慢且不相信任何家族外势力的伊凡柯夫,为什么会在此刻选择相信一个突然冒出的彭格列家族,这让他焦虑不堪,万一伊凡柯夫真的与彭格列有所接触,那对他而言就是最糟的状况,但分明他手中的情报都没有显示出伊凡柯夫与彭格列有任何实际上的接触除了薇丝卡是唯一接触点那女人恐怕已经回到伊凡柯夫身边,尽管这些日子都不见踪影,但很可能透过薇丝卡让彭格列与伊凡柯夫搭上线,所以彭格列首领才会大摇大摆出现。 「说穿了也就是人质吧,可以,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杀害维克托的人,区区的彭格列指环若真的落在我们干部手上,一旦找到我就还给彭格列。」 「太感谢了,没想到阁下如此好讲话。」Giotto满意地说,接着他刻意把纲吉往前推,纲吉并不害怕,这件事情Giotto一开始就跟他说好了,甚至他能感觉到Giotto抓着他肩膀的力道中有一丝不舍,「这一位是我的表弟,我与他就如同佩图霍夫与阁下的关系,彭格列指环的大空之戒,只有能够使用彭格列之火的血缘者才能运用,」Giotto展示在他手指上的大空戒,套到纲吉的手上后,纲吉按照Giotto的意思使用出比刚刚更强大的火焰,令众人退后,「彭格列指环的力量中大空戒的力量独树一帜,象征首领权力,但其他的指环也拥有强大力量,希望阁下能明白为什么我如此焦急要寻回彭格列指环的原因,而我让纲吉留在这里也代表我的诚意,务必请俄罗斯黑手党将我们家族的宝物归还,在未来我也期待我们双方能够友好来往。」 -- 第167页 「我明白了,那力量确实无与伦比,我接受你的诚意。」 伊凡柯夫稍稍挑眉,他猜测着Giotto特别挑明这点并展示彭格列指环力量的真正理由,或许,是想做给在场的某个人看吧。 在完成一些交代后,Giotto将阿诺德、纲吉以及斯佩多留下并带回两名俄罗斯黑手党的重要干部做为人质,外头就是一直等着他们出来的纳克尔,纳克尔一直有些忧心Giotto是否真的能将纲吉交出去,直到看见Giotto从俄罗斯黑手党的聚会地走出来,他才松一口气。 「他们会没事的,有阿诺德在啊。」纳克尔安慰道,只见Giotto轻叹一口气吐出白雾。 「我知道,我从没怀疑过这点。」Giotto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阖上双眼,「我只是仍然不习惯,有一天我竟必须亲手将纲吉推入险境中。」 「一切都会顺利的,毕竟是你想的计策。」纳克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而Giotto也因为对方阳光般的正向态度露出一抹微笑。 安德鲁匆忙地回到他的基地,一栋老旧的古堡,经过重建后内部不如外貌那般历史悠久,而这个古堡的地下室仍保留着外人难以入侵的密道,在那里除关押一些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囚人与秘密之外,还有一间新建的研究室,也就是安布洛斯的暂居处,这个地方唯有他以及安布洛斯的人能够进入,他相信就算伊凡柯夫想要探听也无能为力。 他并不后悔给了对方一个这样夸张而昂贵的研究空间,那些投资值回票价,安布洛斯确实替他研究出能够使用彭格列火焰的方式,安布洛斯说要使用火焰取决于个人的觉悟力量,但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那种程度的能力,就算勉强可以使用火焰,火焰也不够强大,无法发挥彭格列指环的力量,但透过某些装置的加强,确实让那些资质平凡的普通人能够使出强大火焰却完全比不上那一瞬间彭格列首领与泽田纲吉展现的火焰。 那火焰完美无缺,正是安德鲁渴望的力量。 「伊凡柯夫或许很快就会盯上我们。」安德鲁气急败坏的模样丝毫没有引起安布洛斯的动摇,他只是冷冷望了一眼相当着急的安德鲁,「彭格列的人找上门了,就为了那几个指环,他们甚至带回那个术士做为交换,那术士竟然自称是他杀死维克托,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尽管他们不会知道是谁买了指环我掩饰得很好,但难保不会有意外。」 「这么说,你想嫁祸给伊凡柯夫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还没有失败,只要在他查觉到真相以前解决掉那个术士,或者我们先动手把伊凡柯夫干掉,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安德鲁在房间中来会踱步,转头看向安布洛斯,「我要你把彭格列的力量搞清楚,但到现在仍然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 「这可不能怪我,只怪你那些部下太过无能,他们全都没有资格使用彭格列指环。」安布洛斯叹了口气,彭格列指环非常神秘,仿佛不象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无法以常识评估,「要是你可以找来一个能使用火焰的人,或许我就能够知道」 「那家伙。」突然安德鲁停顿,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泽田纲吉,彭格列首领称说那个小孩子有彭格列的血缘,说只有拥有他们血缘的人才能使用彭格列的大空戒,如果是那家伙不就代表他一定可以使用其他的彭格列指环?」 「有彭格列血缘的人?」安布洛斯的双眼发亮,很快掩盖住深处的兴奋,「很有可能,如果能够拥有他,我或许就可以知道他们使用火焰的原理,或是你说的那个术士,你不是曾看见那名术士使用雾之戒吗?或许他们就是那群所谓『有力量』的人。」 「术士已经不可能了,他待在伊凡柯夫手中,绝对不可能轻易接近但是那小鬼」安德鲁想着成功的可能性,满脑子都渴求着能解开彭格列指环秘密的他,尽管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但要是能够有所突破,如果能拥有今天他亲眼看见的彭格列首领的力量足以一举杀死所有在场干部的那种力量其实他们今天都清楚得很,若不是彭格列首领温文儒雅,在他被部下们引导下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彭格列首领就已经占了绝对上风,只要他希望,他大可解决所有俄罗斯黑手党包括伊凡柯夫在内的所有干部,因此那个笑得温和的男人恐怕才是最可怕的那种类型。 要是自己可以使用那种火焰,就绝对可以杀死伊凡柯夫,取得俄罗斯黑手党庞大的权力,到时候不论是谁都必须依附他,没有人会抗议他杀死伊凡柯夫的恶行。 「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呢?」 「那小鬼身边有个守卫,对,身手也很不错,我的人之前在维克托的老家曾跟他交手过,不好对付啊。」就连安德鲁自己都不确定单枪匹马手中毫无武器时他能否战胜对方,对方尽管没用过彭格列的火焰,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个男人叫做阿诺德。」 「阿诺德?这么说,他也是上次帮助薇丝卡逃跑的人之一囉?」 「是啊。」安德鲁忿恨地说,拿出烟抽起来,希望平息内心的焦虑感,「可恨的贼,居然把薇丝卡给救走,那女人要是在我手上的话,伊凡柯夫肯定不会如此安然无恙的模样。」伊凡柯夫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就连面对今天彭格列首领的威胁也不会轻易动摇,他确实有着做为俄罗斯黑手党首领的能力与威严,用实力整合了曾经纷乱无比的俄罗斯黑手党内的派系,但只有在面对那个女人时才会显露出像个人的一面。 -- 第168页 「这些人为什么要帮助薇丝卡,他们又与薇丝卡有什么关系?」安布洛斯问,但安德鲁无法给他答案,薇丝卡一直都是安布洛斯的心头大患。 安布洛斯忍不住在意起与薇丝卡牵扯在一起的彭格列。 薇丝卡曾经与一个男人合作追捕过他,他侥幸伪装死亡逃过一劫并来到俄罗斯黑手党隐藏,没想到那个女人竟追来了,并且还阴错阳差成为伊凡柯夫的恋人,四处打探他的踪迹,所以当安德鲁打算挟持薇丝卡威胁伊凡柯夫,他自然是赞成的,这是世界上知道他存在的人越少越好。 但不管是『阿诺德』或者『泽田纲吉』,都不是当初与薇丝卡一起行动的男人的名字。 那个男人自从追捕行动结束后就销声匿迹,安布洛斯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没有听过他,只记得对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蓝色的双眼,以及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傲容颜。 「总之,想办法把泽田纲吉交到我的手上,或许我就能知道所谓的彭格列之血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安布洛斯对安德鲁说,看见眼前的男人露出阴狠目光,他很清楚对方是为达目的不惜付出沉重代价的那种人,这与他自己非常相像。 至于那个成为目标的可怜孩子,想必将会遭遇极为可怕的事情。 一切只能怪他的运气不好,拥有着彭格列之血,并被他们愚蠢的首领随便暴露出来。 纲吉站在房内的窗边,自从他们被带到这个还算宽敞舒适的房间后,他知道门外一直有人看守着,也明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他们并没有被限制行动,甚至被允许渴以调查彭格列指环的踪迹,但所有的行为仍然会受到观察。相较于阿诺德的冷静,纲吉内心有些不安,他很担忧这个计策会不会顺利,是否会被他们希望吸引的人识破。这个地方尽管是伊凡柯夫的地盘,却也是布满了众多对他们抱有敌意的俄罗斯黑手党,这里与彭格列不同,没有彭格列那种温暖的气息,到处都是压迫神经的紧绷感。 就在他感觉全身发冷的时刻,突然他的肩膀被轻轻揽住。 阿诺德高大的身躯足以包裹住他并将他拖进怀中,一瞬间那种紧绷的感觉消失,纲吉放松所有僵硬的肢体靠在阿诺德的身上,阖上双眼。 「你露出了僵硬的表情,讨厌这个地方吗?」 「我总会把俄罗斯黑手党联想到同伴被赶尽杀绝的夜晚」纲吉轻声吐露,他其实知道现在的俄罗斯黑手党和他那个时代的俄罗斯黑手党并非同一个,伊凡柯夫也早已经离世多年,甚至他那时候所认知的一切都不一定是伊凡柯夫做的,却还是残留有那种愤怒情绪,「我对俄罗斯黑手党抱有的这种厌恶感、痛恨让我觉得很痛苦我明明不想要仇恨任何人」 「那就不要去仇恨,」阿诺德淡淡的说,他知道这当然不是说了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做你该做的就好,你现在有明确的目标,不是吗?」 「嗯,我会完成我自己的责任。」纲吉微笑,他很高兴阿诺德提醒他这一点,虽然觉得有些害怕这之后的处境,但也为自己在这个计策中占有重要地位而开心着,就算受到什么威胁,他也不会让这个计策失败。 「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阿诺德低声在纲吉耳边说,轻柔地吻上褐色的发,「记住了,我以及我的人都会暗中帮助你,就算遭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要相信这件事情,不需要惊慌害怕。」 「我一直都相信阿诺德。」纲吉抬起头对上阿诺德浅色的双眸,觉得那之中隐隐透出的强韧光辉非常美丽,特别是当阿诺德这样注视自己时,能真切感觉到自己对于阿诺德而言是重要的,反而令他有些腼腆起来。 「那就好。」赞赏的宠溺眼光落在纲吉身上,阿诺德弯身吻上那双柔软的唇。 他安排所有事情,就是为了确保纲吉不会在这过程中出任何状况。 那也是他为什么必须负伤工作的原因,而以他个人的心情而言,他无法忍受纲吉因为这次行动而有任何意外,即便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行动是没有风险的,他明白到,自己也逐渐变得不理性,却意外地不讨厌这种变化。 纲吉对他而言就是人生中最剧烈的一次转变。 而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把这种转变从他的人生中拿开。 第23章 他点燃总是在抽的香烟,房间中弥漫一股慵懒气息。 傲慢的灰眼紧盯着面前的男人,怀疑他是否有一刻是放松的,那难以驯服的眼神与姿态总是如此拘谨而冰冷,摆出一副跟谁都不愿意和谐交谈的态度,肯定很容易招致误解,若不是从薇丝卡口中听过这个男人的孤癖性格,伊凡柯夫会以为对方是故意挑衅。 「我大概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大胆妄为的首领哈,明明是小毛头一个却还这么嚣张。」伊凡柯夫回想起Giotto带着人闯进他们重要干部聚集的房间时,不愠不火的冷静,微带傲慢却不失威严与礼节,确实适合一个首领,甚至他有种预感对方未来将会非同小可,「不过这样好吗?要是出了差错,那毛毛躁躁的孩子」 「纲吉不是那么柔弱的人,也不是孩子了。」阿诺德回答,大多数的人都会从纲吉的外貌去评断,很容易就误判纲吉的实力,「既然你猜到我们要做什么,也会提供协助吧。」 -- 第169页 「我会,但这是看在我们未来还有合作的可能性,我会帮你们毕竟你们也算帮了我。」伊凡柯夫必须承认,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彭格列闯进来,恐怕很多干部都会认定是伊凡柯夫不念旧情杀害了维克托以及其家族成员,这将造成俄罗斯黑手党内部的不安定,说不定会让一些人起反叛之心,但当一个幻术士承认是杀害维克托的凶手后,这种不安就转为同仇敌忾,对伊凡柯夫也就没那么不利了。 「你会想与彭格列保持良好的关系?」 「我不是傻瓜,好吗?」伊凡柯夫不耐烦地说,「我看得出谁有能耐,我当然可以跟你们合作,找回彭格列指环,但要保证你们不会干涉我们内部的斗争,不,应该说你们要站在我这里。」 「Giotto会喜欢你这个想法吧,那家伙喜欢交朋友。」 「哼,」伊凡柯夫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拜托他的。」这时候,薇丝卡从另外一扇门进来,手中端着一壶茶来到伊凡柯夫的身侧,微笑着看他,「接下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行动,要是想来个玉石俱焚,对你不利所以,暂时让阿诺德待在这里,可以做你的护卫。」 「我不需要一个身分不明的外来者做我的护卫,我宁可相信自己的亲信。」 「很有可能就是那些你信任的亲信想在背后捅你一刀,这只是确保没有任何风险。」阿诺德冷淡说着,若不是薇丝卡拜托他,他也不会接下这个委托,但确实,若伊凡柯夫死了,在俄罗斯黑手党中的他们也会难以逃出,伊凡柯夫安然无恙才能够成为他们最强力的庇护。 「关于彭格列指环的下落,你有什么头绪吗?」阿诺德问。 「抓住了,拷问后就会知道。」伊凡柯夫冷酷的语气说着,呼出一口烟雾,嘴角微微倾斜,「进行那场拍卖会的主办者我全都给抓来了,很快就会把所有他们知道的都吐出来吧,没有人可以在那种程度的折磨下讲谎话。」 对于伊凡柯夫激进的做法,阿诺德并没有说什么,现阶段只能够交给伊凡柯夫去处理,他和纲吉必须在短时间内将幕后者引诱出来,当对方知道拷问正在进行,肯定也会慌了手脚想在真相曝光前尽快采取行动。 纲吉有些笨拙地擦拭着他拥有的唯一一把枪,这是Giotto在他执行这个计划前交给他的,但Giotto并不希望纲吉用到,充其量是用来防身,纲吉也明白他担忧什么。比起阿诺德放任自己的态度,Giotto一直都不希望纲吉考虑复仇的事情,他不清楚Giotto是否真的明白他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一个人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考虑复仇也是不得已的做法,从来就不是因为自己想这么做,但Giotto爱护自己的心意,纲吉是打从心底明白的。 然而,就算努力说服自己,脑中的声音仍鼓吹着他往更激烈的方向走。 那种愤怒很难压抑,他总觉得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改变未来的悲剧,他不能够再失败。 他想再一次见到他的伙伴们,看见他们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为了能够达成这件事情他什么都愿意做,就算要染红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的生命搭进去,他也不会犹豫。 不过,或许是在这个时代待久了吧,渐渐也融入这个世界,每次这样下决心后又会想起那些重视他的人,Giotto、阿诺德以及在这个时代认识的初代守护者们,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怀抱着这种想法,会不会很难过呢? 盯着枪,他的情绪陷入短暂的低潮。 敲门声将他的思绪唤回,他绷紧神经去开门,手中拿着枪,幸好外头是阿诺德。 「你在做什么?」 如今纲吉是整个计划中的诱饵之一,所以对于前来拜访的人都特别小心,不敢有一刻轻忽,今早阿诺德说要去找伊凡柯夫谈谈,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纲吉放下手中的枪。 「我刚刚在调整枪枝,也许会派上用场,我想先试试」纲吉晃了晃手中的枪,苦笑,「但我其实不太懂怎么用,还在习惯呢。」 「比起枪,你应该更适合用火焰吧。」阿诺德怀抱着疑问,对于纲吉来说火焰无疑是最佳伙伴。 「但也有不适合用火焰的时候啊,」纲吉回答,正因为一直以来太过依赖火焰的关系,所以在他失忆的期间连战斗都帮不上忙,「我必须加强其他能力,才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我这次来是打算先跟你说声,我会暂时待在伊凡柯夫身边。」阿诺德这时候说,纲吉愣了一下,他本以为纲吉会因而显露不安,毕竟这代表着他必须将纲吉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也有可能在伊凡柯夫的刀刃砍向他们之前先下手为强,我必须防止那发生。」 「我知道。」纲吉的眼神明亮,令人惊讶。 纲吉将手放在对方的胸口,朝阿诺德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阿诺德不必担心我,尽管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面对那令冷酷的心流入暖意的笑,阿诺德充满留恋地盯着。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抬起纲吉的手吻上那纤细的手指,这亲昵动作让纲吉满脸通红,阿诺德偶尔会透露宠爱,让他心底溢满了喜悦,心中那些对复仇的焦虑感也会得到暂时的平抚。 「你自己要注意周围。」 「他们可能会来找我,你是指这个,对吧?」纲吉没有恐惧地说。 -- 第170页 「不清楚他们会选择斯佩多或者你做为目标,你不能放松警戒。」 「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选择我,」纲吉苦笑,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来我说不定可以知道安布洛斯的所在地,那个男人感觉一定会对彭格列火焰产生兴趣。」 「这次的事情结束后」阿诺德的话讲一半,突然停下,纲吉隐约明白他想要问什么,但如今他还没办法回答那个问题,「不,这就留到这些事情都结束后再说吧。」 仿佛感觉到了纲吉无法回答的窘境,阿诺德没有真正问出口。 他不确定自己得到纲吉的答案后,会不会受到影响,若是影响了任务也不好。 「阿诺德,」纲吉伸手碰触对方的脸,「可以吻我吗?」 虽然无法回答,但纲吉想藉由这样的方式传达自己的感受,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他对于阿诺德的心意并没有改变,他也期待着对方的吻能传达彼此心中的热情。 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吻上纲吉,享受片刻的温存。 「你自己小心。」 丢下那句简短又有些冷淡的告别,阿诺德头也不回地离开,纲吉只是回以微笑,因为他知道这对阿诺德来说已经算是热情的告别了,嘴角残留着吻的余韵,纲吉心中特别踏实。 他重新拿起被他放下的那把枪,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或许如阿诺德所讲的,他应该使用火焰,火焰是他可以随心操控的,如果他无意致人于死便能随心控制输出强弱,但枪不一样,枪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同时却又是杀伤力强大的武器。 纲吉叹一口气,将那把被他擦得闪亮乌黑的枪放在桌子上。 没过多久,门又再次被敲响,或许是阿诺德忘记带什么东西而返回,他起身去开门。 后来他回想,自己真的太过大意了,就因为阿诺德前一刻来过房间便让他松懈下来,忘记自己身处于俄罗斯黑手党中,随时都可能发生危机当门敞开,一把枪直直对准他的眉心,顿时纲吉吃惊得动弹不得,他瞪视着眼前不认识的男人,后方还有几个身着黑衣的部下,并非善类。 「别反抗,如果不想脑袋上开个洞,就跟我们走,泽田纲吉。」 「你们都做好准备了?」 「特洛伊,这个行动安全吗?我是说」犹豫不定的男人满脸忧虑,他从接受到指令后就惴惴不安,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尽管他们知道自己顶头上司的志向,但伊凡柯夫对待叛徒的残酷手段也是声名狼藉的,「我们真的要干这事吗?」 「你该不会是在质疑BOSS吧?」 「不、当然不,我只是我只是稍微有些担心他们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达瑞,拿出点胆子来!养你这么久可不是让你混吃等死!他们当然会有准备,但这个家族中又有谁比我们更强?」特洛伊斥责对方,他们身后还有数名菁英组成的部队,全是俄罗斯黑手党中最高明的暗杀者,毕竟安德鲁在俄罗斯黑手党负责的就是为伊凡柯夫扫除障碍,都是一些肮脏事,最见不得光的,利用最阴暗的手段除去敌人,因此也培养出一批杀手。 他们准备潜入俄罗斯黑手党本部最难进入的地方关押俘虏的地牢。 本来那个场所是干部们都能够进入的,但自从幻术士被关进去后,伊凡柯夫突然下令让所有人都离开,除了伊凡柯夫本人以及亲信部队能够接近,其他干部连见一面都不可能。 苦于无法获得足够的情报,不晓得那个幻术士会讲出什么话来,安德鲁按耐不住巨大的压力,要求他们在今天就必须设法把那个术士除掉,若术士愿意跟他们合作就可以留下活口,但如果是例外的状况便就地处决。 他们遵从受到的良好训练,很快就开始行动,从本部的外墙轻易避开所有普通成员固定巡逻的路线来到室内,紧接着一路顺畅地来到地牢门前,击昏看守的人,解开门上的锁,这期间很幸运的没有任何人出现干扰他们,这样一来也不必有多余的杀戮。 「你走在前面,」特洛伊吩咐一个部下,「要小心那个术士搞什么花招,如果一有动作直接杀了也可以,BOSS要他永远闭嘴。」 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的行为就是明目张胆的反叛,但在黑手党中他们各自有追随的对象,这些年来受到伊凡柯夫的压制而无法喘息的俄罗斯黑手党内部也有不少歧异的声音,只有亲近多尔斯德家的派系才能够发展,而外来的判系受到压制,那些人也在观察着情势,只要有人掌握着可能推翻伊凡柯夫的力量,这些人就会靠过去,在维克托被除掉的此时此刻,显然他们的老大安德鲁雅克夫列夫就是最佳人选。 谁不是为了掌握更多权力与财富才进入黑手党的?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在伊凡柯夫底下不敢喘息地做为走狗隐忍,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们进入那阴暗的长廊,在走廊尽头只有一盏似乎快要熄灭的油灯还亮着,那边有一扇窄门,他们小心翼翼走向那里,以免有任何埋伏,但一路上通畅无阻,象是看守的人粗心大意,恐怕是认定了不可能会有人在这个时间闯入,所以才如此松懈。 特洛伊挥挥手,让后方的人到达门的另外一边准备好,接着快速将门拉开。 但里面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声响,毫无生气,也没有一点声音,他们看见在牢房中央有个倒地的人,两个人先上前去一脚往那瘫软的身躯踢了一下,那人的脸露出来,尽管血肉模糊但确实是特洛伊在干部聚会上看见的那名术士的脸,没想到竟会受到如此程度的折磨,他担心对方已经忍耐不了酷刑吐露了所有事。 -- 第171页 「怎么办,特洛伊,要带活的回去吗?」 「不,在这里解决他,」特洛伊说,啧了一声,本来他还想打听对方讲了什么,但看来这人已经神智不清,「他已经成废人了,现在杀他,伊凡柯夫就算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也死无对证。」 捡起被扔在地上沾满血迹的皮鞭,如果使用枪杀死这个男人会留下外人侵入的痕迹,既然这里空无一人,他们便伪装成是在折磨过程中不小心杀死囚犯,他将鞭子勒住男人的脖子束紧,直到微弱的呼吸完全停止才松开手,看那无力的尸体倒落一旁,他们认为自己完成了任务。 特洛伊挥挥手要同行的伙伴撤离,在他们转身的同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他们的退路上无声无息站着几个人,周遭的气氛变得怪异,有些人感到晕眩而身体晃动,他们仔细一看这些竟都是熟悉的脸孔,特洛伊马上听见后面有队员吓得腿软,他能理解,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些人全是被他们杀死的维克托组织的老成员明明他们已经按照安德鲁的命令,一个活口也不留。 「怎、怎么可能,难道你们都是假死吗?」 「特洛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被维克托设计了吗?他们全都没死,这不可能啊!!」达瑞大喊,他的手臂颤抖不已连枪都拿不稳,就算不相信什么鬼魂的他,也不得不开始怀疑,因为他的感官告诉他这些人是活生生的人。 眼看被包围,特洛伊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他确认过呼吸,每个人都死了,这不可能会错的,正因如此才更令他毛骨悚然。 「他们是假装的,那天的人应该全都死了,别、别被吓到!!」特洛伊才刚说完,就看见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一个人,众人退开让他现身,这让特洛伊双腿发软,「佩图霍夫?不、不可能,那天老大应该亲手把你给杀了的!我确定他死了,别后退,这一定是幻术,是那个该死的幻术士的死前挣扎!」他现在几乎确信这件事情了,因为他那一天分明亲眼见到子弹贯穿维克托的头,那男人失去生命,不可能活过来。 「维克托是被你们老大杀死的,是吗?」 一个声音冷酷地打破他们的慌乱与焦虑,就象是泡入冷水之中,空气一瞬间的转变让他们还意会不过来,突然发现自己竟不是身在肮脏、潮湿的地牢中,而是在空旷且明亮的厅堂,灯火之下他们被俄罗斯黑手党的重要干部们围住,他们刚巧就在正中央,那些冷酷、嘲讽、幸灾乐祸的眼神瞧着他们滑稽的表情。 在厅堂的主位上,最不该在这里出现的男人一脸傲慢地靠在椅子扶手上。 伊凡柯夫,用一种饱含愤怒与杀意的眼神盯着杀害他兄弟的仇人,不止是他,其实有不少伊凡柯夫的亲信部下以及高阶干部都与维克托的组织成员交好,毕竟他们曾经是一起撑起这个家族的伙伴,可想而知在听到真相后那怒火有多么浓烈。 在伊凡柯夫的身侧有一名笑得诡谲的男子,是那个幻术士,他毫发无伤,没有一点受到折磨的模样,更别说是被人勒死了,他轻轻一弹指,入侵者的周围就窜出火焰,那对于无法抵抗幻术的人来说不论是灼热感还是光亮全都跟真的一模一样,特洛伊跌坐在地。 「首、首领,这是陷阱,这是那个幻术士设下的陷阱,他让我们看到幻象」 「而你们坦白了你们的罪行。」 「不是的,是幻术士让我们说的啊!!」特洛伊狡辩着,尽管他心底很清楚伊凡柯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疑心病重,绝不可能因此宽容他们,但他仍然期待着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同为家族成员,你把佩图霍夫家的人都给杀了,一个都不留那里也曾经是我的发起地,曾经在我最艰困的时候帮助过我,而他死了,死在你们手下。」伊凡柯夫的嘴角咧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安德鲁那个家伙,居然以为能藉着维克托的死来除掉我,他很早就看多尔斯德家族不顺眼了吧?」多尔斯德家族就是伊凡柯夫的家系,维克托所属的佩图霍夫家族也属于其中的分支,但安德鲁不是,在这个以家族势力为权力基础的黑手党组织中,他单纯因为实力被伊凡柯夫看上才放在身边,并且得到壮盛的发展,因此让多尔斯德家族外的派系有了发展的空间,但这里面的派系争斗可说是越来越复杂,事实证明,当初很多反对让安德鲁这种外人成为高阶干部之一的声音,有部分还是正确的。 「安德鲁大人他从来没有」 枪响后,子弹贯穿特洛伊的额头,「闭嘴。」 其他人都瑟瑟发抖,他们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看在特洛伊以前还为家族干过不少功劳,让他死得快些,其他叛徒全部都割掉舌头,挖掉他们的眼睛,剁掉他们的手,一个都不留。」 那些部下们听到指令后包围上前,斯佩多无视眼前残酷的景象,满意地看向身旁的伊凡柯夫。 「真不愧是俄罗斯黑手党,手段凶残的程度令人佩服。」他不失礼节地说,但听起来不象是由衷的赞美,「我必须感谢你配合我,伊凡柯夫阁下,我也替你找到你想要的真凶这也就算达成条件了吧。」斯佩多微笑着,伊凡柯夫冷冷看他一眼。 「你的能力很有趣,是不可多得的力量,维克托招揽你却没能用你果然还是个蠢蛋,」伊凡柯夫低哼一声,「看来你没打算留在俄罗斯黑手党。」 -- 第172页 「这个嘛。」斯佩多停顿声音,叹息了一下,「希望您能允许我脱离俄罗斯黑手党,从此不再寻找我的踪迹,这是我参与这次计划的目的之一,」他倒不是讨厌黑手党,比起贵族的世界,黑手党有趣且刺激,若单是以黑手党资质来说伊凡柯夫是个不错的追随对象,「我很高兴您赏识,但我找到了更有趣的存在。」 「是彭格列吧。」伊凡柯夫也不是不能理解斯佩多的想法。 彭格列,他已经能够预见这个名字未来将显现于历史上,包含他们的首领在内,那些人所使用的力量将使他们成为黑手党中不容小觑的危险存在,老旧古板而日渐削弱的家族会被淘汰,新兴且活力充沛的家族将会壮盛。 伊凡柯夫忍不住想,彭格列家族现在还很弱小,但如果能够利用这个契机和彭格列成为同盟,尽管短时间看不见任何益处,但也不失为一个让俄罗斯黑手党长久发展兴盛的方法,未来很难说,如今彭格列有求于他,但他也许会在某个时间点需要彭格列的协助。 不该与彭格列为敌,成为同盟互相联手才是正确的选择。 纲吉在一间窄小的房间中苏醒,他仅能记得自己在昏倒前被人用枪抵着后脑,穿过他房间外的阴暗的长廊,但后面就什么也没有了,很可能是他们不想让纲吉知道身处于何地,击昏了他这确实让纲吉无法确认自己的位置,这房间没有窗户,让人毫无头绪。 他很快发现自己手腕上扣着一个奇怪的手铐,很沉,不象是普通常见的手铐,一条链子将他拴在床边,十分坚固,所以他就算敲击地面也无法将之撞开,最终只能放弃挣扎。 虽然无法逃脱,但纲吉并不特别着急,尽管心脏跳得飞快,但这是他和阿诺德早就知晓的结果,敌人顺利踩中他们的诱饵,接下来就是要仔细寻找蛛丝马迹判断出敌人的根据地,纲吉深深相信着阿诺德的话,在他的身边会有人出手相助,所以纲吉不想被恐惧吞掉自己的思绪。 他努力转动着思考,观察他所处的房间,没有窗户很有可能是在地下室,彭格列也有这种秘密基地,并且有数条隐密通道,可以躲避敌人的追捕并且通达地面,不过纲吉看得出这个地方并没有任何通道,只有眼前的门,将纲吉关起来的人看来并没有想要折磨他,让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除了等对方来找我,别无他法,是吗?」纲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就算着急也不是办法,保存体力才是上策,所以他没有打草惊蛇胡乱吼叫,反而在床上坐下。 他待了一会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怀表拿出来,想确认在里包恩曾经提供给他的资料中是否有提过关于安布洛斯在俄罗斯黑手党中隐藏地点的线索,尽管这些资料纲吉已经看过上百次了,还是怕自己有所遗漏。 按下怀表的机关,敞开的小型投影闪耀着他憎恶的男人的脸庞,他不可能会忘记安布洛斯的模样,他查阅关于这男人的资料,突然纲吉的视线停顿住,微微张开嘴巴露出吃惊的表情。 因为他发觉男人的资料上多了一行字,这是他从来没有印象的字眼。 『在俄罗斯黑手党首领伊凡柯夫与彭格列达成同盟之约后,安布洛斯被迫脱离俄罗斯黑手党,与叛逃的安德鲁雅克夫列夫联手,雅克夫列夫隔年从多尔斯德家系夺走家族权力,同盟正式瓦解』 纲吉从不记得俄罗斯黑手党有与彭格列结交同盟,至少在他的印象中,俄罗斯黑手党是个恶行累累的家族,他们的分支遍布世界各地,有着深厚的家族历史,但没有与彭格列有所交集,除了最后将彭格列从纲吉手中摧毁时,纲吉的脑袋中才装满了它。 而且从这份老旧的资料看来,安德鲁才是支助安布洛斯的人,这些漫长而痛苦的日子里纲吉的确误解了伊凡柯夫,这让纲吉全身乏力,他曾经认定的仇敌,他曾经想杀死的男人,结果全是自己一厢情愿,很可能那时候安德鲁将分裂家族、与其他组织结仇的事情都推给了伊凡柯夫,藉此夺取权力,捏造罪证,让所有人的认为俄罗斯黑手党会分裂是因为伊凡柯夫,而他就以振兴家族的姿态夺走整个家族过去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若不是薇丝卡阻止他,他很可能在当时就错杀了伊凡柯夫,促使安德鲁更快夺权,最终后悔不已。 纲吉全身微微颤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他才重新审视这份资料。 这很明显不是他之前看的资料,历史改变了,就象是埃琳娜写给斯佩多的信发生变动那般,他所知道的历史,同时是这个时代的未来,确实因为他的某些行动受到影响,恐怕就在自己昏倒的期间有什么事情让伊凡柯夫决定与彭格列未来的交好,纲吉对于这可能性感到欣喜,但安德鲁对这盟约来说仍旧是个危险的障碍。 那个男人才是他的敌人,安布洛斯以及安德鲁,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恶徒,纲吉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不能让他们破坏俄罗黑手党与彭格列家族之间的盟约。 如果真的达成了盟约,且关系维系良好,那么那场摧毁彭格列的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纲吉越来越有自信能够改变未来,改变他重要伙伴们的命运。 「再等等,我一定会」纲吉低声诉说着,多希望能够立刻就看见他们在自己眼前。 -- 第173页 这时,那扇门突然被某人推动。 当他看见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时,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怒火就像要燃烧他的身体般从胸口溢满而出,思考有一瞬间因此停滞,他的身体因为怒意而颤抖,接着他也不顾自己的手还被拴住就想冲上前,但链子阻碍了他,使他绊倒在地。 「安布洛斯!!!」纲吉大吼的嗓音让男人有些好奇,他从没见过这看来怒意旺盛的年轻人,但纲吉的眼神却好像见过他似的。 「没想到你竟知道我的名字,分明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的人应该不多。」安布洛斯多年以前好不容易才伪造了自己的死亡而逃脱追捕,只要利用安德鲁的手除掉薇丝卡,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但恐怕他在这之后还必须除掉泽田纲吉。 「你这个你这恶毒的」纲吉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就连接近对方都办不到,手铐在他的双手上留下严重的伤痕,却牢不可破,「你立刻就停止你那些计划你」 「如果你想要阻止我,试试看火焰?」 「你这家伙!!你、你这」纲吉几乎想都没想,如同反射动作抬起双手,朝着安布洛斯击发他所能够使用的最强火焰,却落空了,火焰并没有产生,纲吉可以感觉道自己确实使用了火焰,只是那仿佛被某种东西给压制住、吸收,让他无法顺利运行,「你做了什么?」 「只是小小的测试,」安布洛斯微笑着,他满意望着纲吉腕上特别的手铐,「彭格列之血这种特异的力量我无法确认他的来源,听说你的火焰很强烈,我必须先取得数据我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激发你们体内那种火焰的,为什么你们可以使用彭格列指环这种东西。」 纲吉看向手上异常沉重的手铐,果然这并不是普通的手铐,而是能够捕捉他火焰的某种装置,他不晓得安布洛斯是怎么办到的,在这个时代他就已经查觉到彭格列火焰的特异之处,并且试图想要解析他们的力量。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我的雇主希望我能够满足他,他想要激发指环完整的力量,但普通人没有办法,他带来的那些人资质不够,顶多是百分之五十,他不够满意。」 「不会有用的,彭格列指环不是随便人可以使用的东西,那是特殊的指环!」 「那也未必,」安布洛斯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泽田先生,希望你能乖乖待在这里,只要不反抗,我就不会伤害你,你的那名同伴不会晓得你在哪儿,所以也不用怀抱会有人前来帮助你的希望,这个地方是很难被找到的。」 「这里是哪里?」发觉自己无法使用火焰后,纲吉不免有些紧张,「你、你们所图谋的这些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彭格列?你知道你做的事情会伤害到多少人」 「我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当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纲吉的视野之中,纲吉感觉自己放走了杀害同伴的凶手。 内心翻滚的情绪不断袭来,懊悔、内疚、愤怒以及悲伤的感情让他五味杂陈,纲吉紧咬住下唇,无法忍耐自己竟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却什么也不能做,他好不容易见到那个男人,只要杀了对方,就可以改变未来。 当他又恢复独自一人后,突然特别害怕,本来的冷静因为安布洛斯而被打乱。 纲吉知道他只要一回想起那个夜晚与同伴们分开的事情,就会陷入一种无来由的恐慌,让他无法好好思考,明明最近这种情况已经改善许多了,却因为安布洛斯出现再一次发生。 他在房间垂下头将脸埋入自己的双臂中,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尝试几遍后他试着想阿诺德,回想阿诺德的声音,阿诺德认为他可以胜任这个诱饵的任务,明知道很危险,明知道他可能会因为安布洛斯的出现而失控,但阿诺德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去办。 「阿诺德」纲吉低喃着思慕之人的名字,这确实让他疼痛的胸口慢慢平复,那个夜晚的恶梦也从脑内慢慢消散,使他情绪恢复正常,「阿诺德,我可以的我」 『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回荡,纲吉想起对方注视自己的浅色双眼,那个吻,脸颊微微发热。 仿佛对方在身边安抚着他,纲吉苍白的脸很快恢复了颜色。 比起相信安布洛斯说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哪里,纲吉更宁可相信阿诺德对他说的话。 现在他无法使用火焰又无法逃脱,独自被关在这个昏暗且窄小的房间内,或许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他人的救援,但纲吉逐渐恢复冷静,身体也恢复了行动力。 看着腕上的手铐,虽然不晓得安布洛斯用了什么方法压制住他的火焰,但纲吉很清楚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要能挣脱这个手铐,那么他就可以弄清楚他所身处的位置,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诺德他们已经找到那个男人了。 「所以你们跟丢了他?」阿诺德冰冷的质问让部下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冷霜的脸庞第一次如此充满怒意,「能够将人从这个基地带走,除非是有密道,否则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做出这种防范,难道是发现你们在跟踪?」 「我、我想他们并没有查觉,只是我们跟到了后门,却发觉又走回原本泽田先生的房间」部下解释着,他们一直遵从吩咐隐藏在这宅邸中的仆从、部队之中,随时注意这房间的动静,并且也有安排人手隐藏在暗处保护,但就是跟丢了,这完全没有道理。 -- 第174页 阿诺德有些烦躁,他承诺过纲吉会保护他周全,他们都明白这计划有风险。 突然失去所有关于纲吉的讯息,阿诺德发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比平时还要快速,脑中有种混乱的感情在作祟,令他短时间内无法思考到一个最佳的方法,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更应该静下心思考下一步,却无法控制。 虽然这并非没有预料到的,在最糟的预想中,失去纲吉的联系也是在想象范围内,但实际上发生后不如他所认为的那般轻松,焦虑的情绪,是他很少拥有的感觉。 「总指挥官,您、您还好吗?」部下有点担忧地问,他们竟能看见阿诺德脸上的苍白,「第一次看见您这样,我们真的很抱歉没能保全泽田先生」 「我以为不会弄丢那家伙。」阿诺德难得一次,对部下吐露自己的心思,「是我太轻忽了。」 部下们反而有些慌乱,跟随这位强大的长官这么久的时间以来,从未见过阿诺德软弱的一面,曾以为阿诺德是个冷酷如机械般,毫无感情、理智、而能冷静处理一切情报的上司,却在此时此刻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他们都知道泽田纲吉对于他们跟随多年的人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反而增加了他们的罪恶感。 阿诺德并无意在这种时刻指责部下的失职,事实上部下完全遵照他的指示行动,只是当他安排缜密的计划防堵纲吉周边的所有危险,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情感允许纲吉成为诱饵之一,却在这种时刻跟丢纲吉的行踪,这么一来要寻找到纲吉的所在地又不能打草惊蛇,将变得更困难。 听着部下描述跟丢的场景,觉得这状况似曾相识。 「是幻术,」一个声音无预警地闯入,「恐怕是利用彭格列雾之指环的能力吧,你的部下们缺少抵抗幻术的能力,当然不可能逃过控制。」 「斯佩多。」阿诺德看着突然窜出的男人,对方面容带着微笑,看来相当从容,「你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很顺利,逮到安德鲁的爪牙,至于他们的下场我没有必要插手,所以就先离开了。」斯佩多耸耸肩,他可没兴趣去看那些黑手党的黑暗狂欢,当然,他也不会同情那些人,「伊凡柯夫已经准备好肃清叛徒,正秘密调动部队,要是被安德鲁发现我们的行动就不好了,所以你最好也别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勾起他们的警觉,偏偏在这敏感的时候那小子丢了真是多灾多难啊。」 阿诺德想,会把纲吉带走的人肯定是希望藉此得知彭格列的火焰力量,所以暂时不会杀害纲吉,但这也表示他们绝对会小心翼翼对待拥有火焰的纲吉,不让他有使用火焰的机会,他必须尽快找到他们将纲吉带去了哪里。 「我能帮你搜索幻术的痕迹,那些低劣的幻术瞒不过我但前提是你要能相信我。」 斯佩多看得出阿诺德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即便在斯佩多加入这个计划后,却也从未真正信任过他,这很正常,他们在不久前还是敌人。 「没有什么事情比找到纲吉更重要的,何况,那家伙信任你。」阿诺德并不算喜欢斯佩多这个人,但如今牵扯到纲吉的事情,就算需要依赖斯佩多的能力,他也不会有所犹豫。 「我?真奇怪,我过去从未跟他有过什么来往。」 「那是纲吉的判断,」阿诺德并没有告诉斯佩多关于纲吉来自其他时代的事情,他想,纲吉对于斯佩多的信任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未来的守护者之一,而是因为纲吉选择相信他人,才使对方愿意出手帮助他,他有那样的魅力,「告诉我哪里有幻术的残留,那可能就是他们想要隐藏的通道。」 「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能带你过去。」 当阿诺德随着斯佩多要离开房间时,瞥见被纲吉扔在桌上的那把枪。 纲吉没有携带着枪枝,这或许是件好事,他一直不明白Giotto在执行这次计划前将这把枪交给纲吉的用意,明明身为照顾者他很不希望纲吉选择复仇或许,Giotto也终于意识到只是一昧地说服纲吉按照他认为好的方式走,并不是个最佳的方法。 阿诺德将那把枪拿走,脑中有个想法成形,或许这一次就是让纲吉从那漫长的恶梦中解脱的最好时机,但最终要如何选择,仍旧要由纲吉来做出决定。 第24章 他们在一条漆黑的通道中摸索,狭窄的道路只容许两个人并肩通过,但这建筑看起来特别坚固,内部错综复杂,若不是斯佩多能够看穿幻术的遮蔽,很可能会在分岔路上迷路,这绝对是有意为了躲避外敌攻击而建造的,试图进攻的敌人若被守备的人发现并从通道两头夹击,将是危险的。 阿诺德将其余的部下安置在通道之外,防止任何人堵住逃生的道路,他与斯佩多则下潜进通道中,寻找纲吉的踪迹。按照斯佩多所言,幻术的残留痕迹一路延伸到俄罗斯黑手党本部之外,这些人肯定是使用幻术藏住他们的行踪,将纲吉带上马车后运到外面,尽管痕迹微弱,但花了几个小时候,斯佩多总算顺利找到入口,就在一栋废弃的小楼深处,这种地方平日里没有人会过来,更别说怀疑这里有隐藏通道了,通道的入口同样被雾的幻觉隐蔽,尽管是非常不成熟且容易识破的幻术,但要迷惑一般没有抵抗力的人已经足够。 一得知这很可能是安德鲁的另一处藏身地,阿诺德便派出亲信通知伊凡柯夫,伊凡柯夫与一众认定安德鲁叛变的俄罗斯黑手党干部,已经决心要除掉安德鲁,正隐密调动部队,他们手中所掌握的所有安德鲁辖下地盘,恐怕并没有这一处,通知伊凡柯夫也是为了避免出现漏网之鱼。 -- 第175页 但阿诺德和斯佩多等不了伊凡柯夫派出部队支援,他们必须先找到纲吉。 「伊凡柯夫可信吗?」斯佩多往前探路时问,他一直觉得这些黑手党都是不讲道义、只看利益的人群,许多人为了野心可以做出许多残酷的事情,例如安德鲁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但至少现阶段他能成为我们的庇护,安德鲁惧怕伊凡柯夫,可以牵制他们的行动。」阿诺德回答,即便视野变得越来越阴暗,他的脚步毫无迟疑,「但我们必须在他的部队抵达之前就把纲吉带出来。」 「为什么?如果有伊凡柯夫的协助,会更快找到那小子吧。」斯佩多拨开前方的蜘蛛网。 「俄罗斯黑手党的人不会像我们一样关心纲吉的性命。」阿诺德说,紧皱着眉头的表情让他冰冷的脸庞显出一丝焦虑,「他们一旦包围这个隐密基地,就不可能允许里面的人逃出来。」 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叛徒,被囚的俘虏很可能会一起被杀死。 阿诺德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但找到纲吉后若想从这里逃出去,想必里头也有着看守,敌人会不会使用彭格列指环的力量也是未知,所以足以带给敌人压力的援军也是必要的,他们必须在伊凡柯夫部队刚抵达的时候离开,利用那稍纵即逝的时机。 他们来到一扇钢门前,那是非常良好制造的,用一般的方法肯定进不去。 但让人意外,阿诺德和斯佩多抵达那儿时,门竟是敞开着的,更正确地说,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毁坏,上头布满烧焦与融化的痕迹。 门内已经残破不堪且人去楼空的景象,曾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到处都是火焰高温燃烧后的痕迹,两个男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阿诺德确认后他们都不是安布洛斯,更没有纲吉踪影。 地下室中有一些奇怪的仪器,一个空的密闭小房间,但门锁也被打开了,地板四处都散落着血迹,分辨不出是谁的血。 「看来那小子大闹了一场,既然不在这里,肯定是有其他出口跑了。」 阿诺德甚至没有回答斯佩多的话,就往一处崩塌得特别严重的墙走去,在那些大块碎石的中央确实有一个差点被掩盖的通道,二话不说便钻进去,斯佩多眼看对方没有要等他跟上的意思,只能无奈地追上前,他知道此时此刻,阿诺德什么也不想多说,只想看一眼纲吉安然无恙的模样。 斯佩多也曾经四处寻找埃琳娜的下落,他能理解阿诺德此刻纷乱如麻的心情。 就在阿诺德闯入隐密基地一个小时前,纲吉被人带出那个狭小的牢房。 他抓紧机会寻找可以逃脱的可能性,但是双手与双脚被链住,火焰也使不出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挣脱那些比他高大凶猛的守卫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他总感觉身上的装置隐隐在吸取他的火焰,让他全身乏力。 他们把纲吉带到安布洛斯的面前,安布洛斯要求他使用更强烈的火焰,他知道对方是想要藉由研究他的火焰来找到可以使用彭格列指环的真正原因,但实际上就连纲吉也不清楚彭格列指环所需要的条件,安布洛斯的研究将会以失败收场,纲吉不愿意配合他们的要求。 「不要太倔强了,泽田先生,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就不会伤害你。」安布洛斯在让部下痛打纲吉一顿后,毫无感情地说,他对这些实验品并没有任何想法,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必要牺牲,「我也不想让你受伤而影响火焰的输出量,这样会不准确的。」 「我才不」 话还未说出口,重重的铁棒就落在他的腿上,纲吉的双腿立刻承受不住疼痛而跪倒,那麻痹全身的感觉甚至让他怀疑自己的腿断了,幸好在感觉恢复后他还能够挪动双脚。 「轻点,多德,你要是打死他可就不好了。」安布洛斯微笑,但并没有真正的同情,「不过是使用火焰,不会让你有所损失,我们时间并不多,只能让你吃苦头。」 「彭格列的火焰不会给你们这种人利用,」纲吉双手撑着地面,抬起头,他的双眼中隐隐透着强力的光辉,不象是个受困的囚犯,「安布洛斯,像你这样聪明的研究者,为什么要做这种」 「很不幸的,我必须要完成雇主的期待,他希望能够使用彭格列的火焰我也必须要资金啊。」 「那么,我想结果肯定会让你的雇主很不满意吧。」纲吉露出苦笑,「你们是不可能使用彭格列指环的。」渴望这份力量并且试图夺取彭格列指环的人总会认为自己能够操控指环内的力量,然而,纲吉虽然也很难完全明白那种力量,但彭格列指环似乎有着自身的意志,不会任人抢夺利用,不会给予那些不够资格的人力量。 安布洛斯的表情微微扭曲,纲吉猜想安德鲁肯定不是个脾气好的雇主。 在指示下,那些守卫再度朝纲吉拳打脚踢,皮鞋击中纲吉的腹部时,纲吉只能努力缩起身躯,避免遭受到任何致命打击,那些伤痕流出的血染红衣服与地面。他知道自己只能坚持下去,忍耐这些折磨,对方肯定是不会杀他的,因为他是研究的材料同时也是人质,所以至少可以确保生命,只要找到机会逃出去,安布洛斯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 这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纲吉最终因为对方往他脑部的一击而失去意识,他还以为自己会死去,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黑暗的狭小牢房,全身上下都疼痛不已。 -- 第176页 纲吉可以感觉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还渗着血,黏糊的痛感令他发出呻吟。 『他不肯使用火焰,那么只能够强迫他使用了。』 『但那个装置可能会让受测者死亡万一他承受不了』 『要是我们不能够在这两天作出结果,你以为安德鲁那家伙会放过我们吗?他可不是什么善类,只是一心想击败伊凡柯夫,其余都不看在眼底,这也是不得已的手段。』 纲吉勉强听见隔着门传来的谈话声,有个脚步走近,最终打开大门。 纲吉连忙阖上眼装睡,就连呼吸也不敢太过大力,深怕对方会察觉到自己醒着的事实,但对方毫无警戒,以为纲吉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不可能那么快苏醒,两个人上前抓住纲吉的手脚,然后,纲吉感觉到手铐与脚镣都被解开,他们想将他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或许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试验处。 「你扛着他的背,就这样搬过去。」 其中一个男人说,从脚步声判断至少有三个人在这间房内,两个人搬动他,剩下一个在远处观看的可能就是安布洛斯本人。 纲吉很清楚,要反击只能在这瞬间。 其中一人抓住他的背部要将他从地上扛起,纲吉立刻睁开双眼,他的动作很快,朝着正弯身要搬起他双脚的那名男人的脸,发射出一道火焰,焰气并没有平时的强大,但已经足够使对方因为疼痛而松手,纲吉顺势稳住下半身然后扭身就抓住另一名男子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给压倒在地,火焰紧贴着那人的脸,瞬间高温的火焰将对方给击昏。 纲吉抬起头,想找在房间中的第三个人,但他只看见对方逃离的背影。 安布洛斯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快,纲吉跑出门外想要追击对方的时候,枪声在四周响起,让纲吉不得不张开屏障并且闪躲,对方身边的几名护卫一路朝他发射子弹,一路保持距离。 纲吉因为腿上的伤不小心动作迟缓半刻,子弹擦过他的肩膀,血液喷溅,见纲吉的动作缓下来,安布洛斯手上抓了什么就往另一处的阴影逃跑,纲吉追上的路途却被另外两名守卫挡下,好不容易将他们个击倒,安布洛斯却早已经不见踪影。 「在、在哪里?」他想往前走,身子突然一阵失重感,「唔!」疼痛充满全身,刺激着神经几乎令他昏眩,但他还是勉强自己保持着意识。 纲吉用尽全身力气喘息,腹部的伤不断渗出鲜血。 手臂的伤也不算轻,尽管还能动弹,但他知道要是遇上稍强的敌人,状况绝对不利,自己还能够击退现场的守卫,多半是因为这些人不是战斗成员,而是研究员。 但他不能从这种劣势下逃跑,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纲吉挣扎着挪动疲惫的脚步,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仇人再次从自己眼前跑走,只要对方一息尚存,他将可能永远无法改变发生于未来的悲剧。 纲吉忍着强烈的痛苦,不顾沿途滴下的血,穿过隐藏于墙壁后方的密道,奋力追上。 就只差了一点,只要追上安布洛斯,只要亲手杀了他。 一切都会结束。 阿诺德忘记这是第几次,纲吉让他产生这种焦躁不堪的心情。 他一直都避免自己的行动参杂感情,他讨厌被感情所控制,而是单纯相信情报给予的真实,不论有多么不可能,综合情报的结果就是最精确的结论,基于计算与效率来决定决策。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公平地对待所有手下,选择损失最小的道路,自他组织军队的情报部以来,即便部下们不一定与他亲近或喜欢他这个人,却明白跟随他是合理且生存率最高的,一切的行动都是基于完整的考量后得出的结果,并非出自于个人的喜恶驱使。 但此刻的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奔涌,即使他知道背后若没有同伴保护,有可能带来风险,脚步仍然越来越快,将后方的斯佩多远远抛下。沿着窄小的通道前进时,一路上残留的血迹令他胸口中逐渐堆积起愤怒,脑袋沸腾不已,无法冷静。 若那些血是来自纲吉,他肯定受了相当的伤,阿诺德明白只有强烈的目的才能够勉强如此虚弱的躯体持续前进,担忧在纲吉追上仇敌的同时也已经耗尽体力,处于最危险的状态下。 有时阿诺德会在内心暗暗埋怨,纲吉总是让他打破某些原则,让他失去方寸。 纲吉的行为经常不按一般人的思考,他确实不太谨慎,又或许是曾经失去同伴让他将自身的生命看得很轻,没有什么比复仇、比改变未来的命运更重要。 『阿诺德,你们执行这个计划我只有一个要求。』 当Giotto为他们拟定整个计划并允许纲吉参与后,单独找阿诺德谈过,他看来很是担忧。 『我试着接纳你的意见,将纲吉看做能够独立自主的个体让他走出彭格列的保护之外。但唯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够守在他的身边,就算你不插手纲吉的决定,也请为我见证。』 那对于过度保护的Giotto而言是很大的让步,阿诺德明白对方希望试着相信一次,相信纲吉能够保护好自己而不是单纯选择牺牲来换取同伴的未来。 就算最后仍然必须要由纲吉的手来杀死安布洛斯,阿诺德希望自己能在对方的身边,看着对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那么,他或许就能够分享纲吉内心背负的伤痛。 -- 第177页 试图以他人的角度去看事情是困难的,但这是阿诺德第一次希望能够彻底了解另一个人。 即便对方和自己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与想法。 就在阿诺德觉得自己恐怕追不上纲吉的时候,却在黑暗的通道前方看见一缕亮光,晃动的橙色火焰忽闪忽灭,已经很虚弱,却还是持续挤出最后的力量。 阿诺德加快脚步上前,便看见他寻找的人,但纲吉此刻的状态十分异常,额头和身体都微为散发着火焰的光辉,但那输出却非常不自然,仿佛不是遵从纲吉的意志般,火焰不断从身体、从手上流失,消耗着纲吉仅剩的生命力,所以纲吉无法继续挪动脚步,只能疲倦地撑在墙边。 「纲吉!」阿诺德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但纲吉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落到他的怀中,压根没有力气挣扎,阿诺德发现对方的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汗水从额头滑落,阿诺德也不明白纲吉遭遇到了什么状况,但他隐约可以理解这绝不是件好事这恐怕是死气火焰的爆走。 那些火焰不受纲吉的意识控制,或许是太想要使用力量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那种强烈的想法驱使纲吉的火焰无限度地爆发出来,拼命想弥补衰弱的身体机能,然而这反而使得纲吉快速流失力量,最后就连迈步前进的力量都没有了。 「阿劳迪」纲吉昏暗的视线中隐约能看见阿诺德的面容,还以为是幻影。 「你这个傻瓜。」阿诺德紧咬下唇,他将纲吉揽入怀中,思考着该怎么解决这种状况,「这么下去会死的。」 纲吉的眼眶流出不甘心的眼泪,他知道阿诺德从来不会虚伪地说谎,但这也让他很害怕,万一他没有办法控制火焰就这样不断失去力量,他就没办法追赶逃跑的安布洛斯。 「我、我没办法它们不听我的话这是第一次遇到」纲吉从来没有碰上这种情况,他使用火焰这么多年,从未感觉火焰不随自己意识控制,「阿诺德我必须安布洛斯他」 「别慌张。」阿诺德的声音温柔而安稳地说,「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还能追上。」 纲吉睁大双眼,他不晓得阿诺德怎么知道他此刻想要听的话,当阿诺德的手轻轻握住他燃烧着火焰的手掌时,很担忧自己会伤害到阿诺德,却没有,反而他们皮肤接触的地方有一股温暖而平静的感受传递而来,钻入纲吉的身体内,融入了纲吉的血管,纲吉不清楚那是什么。 「我在这里,你不必自己去做那种事情,等你平静下来后就能追上去。」 「嗯。」纲吉点头,很奇怪的,前一刻因为焦虑与挫败感而不安的情绪竟因为那样一句毫无根据的话语而平息,他无条件地相信着阿诺德的话,不论那是不是阿诺德安慰他的言词,他就是深深相信着对方。 「控制你的感觉,你的火焰应该是你身体的一部份,它是属于你的,只有你可以操控。」阿诺德轻声在纲吉耳边说,纲吉闭上眼睛,在对方柔和的嗓音中缓缓深呼吸,「试着想起曾经战斗的感觉,它从你的身体出来,你也可以收回。」 纲吉试着去想象,他在每一次战斗时将火焰熄灭的感受。 每一次的战斗他都不愿意伤害战斗的对象,就算对方是不可原谅的人,就算对方是伤害自己同伴的人,他仍然怀抱着天真的想法,不愿杀害任何一个人,这份力量绝不是用来伤害他人的,而是为了同伴才存在的。 慢慢的,纲吉身上那狂暴乱窜的火焰逐渐变小,最后就象是被纲吉的身体吸收一般,融入纲吉的身体,消失不见,当最后一缕火焰消散,纲吉才发现阿诺德握着他的手上隐隐透出紫色的光雾,云的火焰帮助吸收了一些纲吉的火焰。 「我感觉好多了」 纲吉露出一抹微笑,光是望着阿诺德那双浅色的眼眸,就能够把内心的恐惧、慌张都驱逐,不再思考着安布洛斯也许被自己放跑的事情,「阿诺德,你来了。」 纲吉抱住阿诺德,阿诺德也拥着纲吉,手指轻轻描绘纲吉残留伤痕与淤血的脸,他不晓得那些人到底对纲吉做了什么,光是看见纲吉身上的伤,若非不想让纲吉感觉不安,他恐怕也很难压抑自己的怒火,但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才能令纲吉平静。 低头轻吻那柔软却带血的双唇,两人接吻的时候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 纲吉开始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痛,当阿诺德在身边,一下子属于人的感觉都回到身体,让他头晕目眩,纲吉知道自己过于勉强才会导致这个下场。 「安布洛斯他跑了,我刚刚还追着他」 「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家伙肯定还没有走远。」阿诺德说,虽然他没有根据,但这有点象是一种直觉,望向漆黑的另一端,「我们有其他帮手。」 纲吉还没问,就看见从阿诺德刚刚走来的道路上,斯佩多缓缓现身。 他看了一眼浑身狼狈的纲吉,用无奈的表情望着两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我的力量只有大约五百公尺,若他跑出这个范围就没办法了。」 「这个密道不会建得太长,毕竟是用于逃生的。」阿诺德说,原来他在进到这个隐密基地前就要求斯佩多使用范围比较广的幻术,当然这是没有指定对象的,除了阿诺德与斯佩多之外,其他人只要进到这范围内都会被蛊惑,因此纲吉也在幻术内,「这么一来那些家伙会无法走出去。」 -- 第178页 「真、真的吗?」纲吉惊讶于斯佩多的协助,没想到对方会愿意帮忙。 「就是稍微把道路变得长了一点,这也算是还你们一个人情吧。」斯佩多自信满满地轻笑,为纲吉解开了他身上的幻觉,这么一来纲吉的感受就会和他们一样。 如今五百公尺长的道路在幻觉之下感觉如同几公里,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走了几小时但实际上只前进一点,所以就算纲吉和阿诺德在这边磨磨蹭蹭,对方短时间内也无法离开这条密道。 阿诺德扯下自己大衣上的皮带,捆起纲吉出血的手臂。 纲吉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感觉到来自阿诺德隐晦的担心,自己竟让对方如此忧虑,他既羞愧却又开心,阿诺德果然还是来找他了,并没有丢下他。 「伊凡柯夫的部队随时可能前来包围这里,我们要在那之前离开。」 「伊凡柯夫已经知道安德鲁背叛他的事情吗?」 「你知道?」阿诺德很惊讶纲吉得知反叛者是谁,尽管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怀疑安德鲁,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听安布洛斯说的吗?安德鲁雇用了安布洛斯,偷取指环,也是安德鲁杀死了维克托.佩图霍夫,他们之前是一伙的,安德鲁的心腹在严酷的拷问后全部都说了。」 纲吉没有告诉阿诺德自己其实是因为看到来自未来的文字才得知这些的,等所有事情结束后,他希望再与阿诺德好好谈谈关于自己的时代,将所有来到这时代后改变的、没有改变的事情都告诉阿诺德,他希望与阿诺德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但在事情成功之前,他必须将这些放在心底。 「不过我或许无法使用火焰了。」纲吉看着自己的手还在颤抖,力量用尽,早已疲惫不堪,这让他自责不已,重要关头竟派不上用场,「偏偏在这种时候给你们添麻烦」 「哼,这也不是第一次吧。」斯佩多耸耸肩,毫不在意。 「那么,用这个吧。」阿诺德拿出腰间的枪枝,是被纲吉留在房间内的枪,交给他,「至少拿来防身用,还不确定等等会碰上什么,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拿它做别的事情。」虽然没有言明,但纲吉明白阿诺德指的是用这把枪杀死他的仇人,这段话让纲吉产生了一些困惑,陷入奇怪的迷惘。 所有人理所当然都会阻拦他复仇,告诉他这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不是件好事。 只有阿诺德从未那样对他说,阿诺德似乎不认为复仇有什么可耻的,但正恰恰是阿诺德的不阻止让纲吉陷入一种难解的矛盾漩涡,『这样真的好吗』,他忍不住如此思考,扪心自问,他并没有坚定的意志,复仇的决心远比曾经经历过的每一场战斗所付出的觉悟都要来得不安稳,他的杀意来自于同伴们被残忍杀害的愤怒,而非保护同伴的想法。 或许,是时候他该做出决定了。 「走吧。」 那个声音在头顶响起,纲吉抬起头对上阿诺德的眼。 胸口流淌而过的温暖似乎让他看见一丝光亮,在这样难熬的时刻,阿诺德能够在自己的身边,让纲吉感觉自己是幸运的,他不必独自去面对这个难熬的抉择。 纲吉握住对方的手站起来,继续往眼前那漆黑的通道前进,他感觉这条道路就象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心境,一直在看不见前方的黑暗中彷徨,但他心底很清楚即将走到尽头,那时他就会明白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意义。 安布洛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永远走不出这个通道,他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记忆中这隐密的基地建成后他亲自看过设计图,安德鲁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却也有细腻的思考,为了能够随时预防伊凡柯夫的来袭,他在各处都有隐密的基地,这个用彭格列指环造出的雾之火焰特意隐蔽起来的空间,是他得意之作。 回头看跟随自己的部下,他们也是一脸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迟迟无法到达出口。 就在他们几乎想要放弃走动时,安布洛斯的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有一丝阳光从细缝中透出,显露出一扇钢制大门,那儿肯定就是出口,他们几个人连忙迈开沉重的步伐奔往通道的尽头。 然而,后方也传来脚步声,那令安布洛斯心中吃惊无比,照理说他已经远远甩开泽田纲吉,对方拖着受伤的身体不可能追上他们,回头一望却发现一名熟悉的男子随同着泽田纲吉出现,令他差点站不稳脚步。 是那个曾经将他逼上绝境的男人。 浅色而无情的双眼,那头珀金色的头发,冷酷无比如同一具人偶的脸孔。 几乎要将他杀死时,那冷漠的脸也不曾流露一丝感情,只是毫无情绪波动地执行任务。 安布洛斯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对方是怎么样紧追着他,当俄罗斯政府打算要将他以及他的实验彻底抹杀,雇用薇丝卡与这个男人迪米崔.萧斯卡维奇他绝对不是个好应付的人物,不管躲到哪个地方,这个男人都紧追不放,逼得安布洛斯不得不决定放弃所有实验的成果,藉着伪造死亡来躲过追缉,没想到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恶梦中的男人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知道为什么泽田纲吉会与迪米崔扯上关系,但显然对方是来追捕他的。 安布洛斯连忙撞开大门冲出去,迎来外头的阳光,他知道只要走到密道的尽头,就会有应他求援而来的安德鲁的部属,安德鲁不会希望安布洛斯落在伊凡柯夫或是彭格列的手中。 -- 第179页 安布洛斯用电报发出求援是在一个小时以前的事情,在他走了那么久的路后,他本以为那些救援他的人早该等在外头,却没有半个人,他想逃走,凭空竟窜起一阵大火将他们包围住。 「你很诧异为什么救援还没有到吗?」伴随一个冰冷的声音,火海中浮现出歪曲的人影,「才过了十多分钟,迎接你的人真的能够那么快反应过来吗?说不定他们都还没能够发现你的求救呢。」 「怎、怎么可能」安布洛斯凭借着对方操控的奇妙法术,判断出对方是谁,「你、你是安德鲁说的那个幻术士!但是那家伙应该被关在地牢中拷问,现在应该死了」 「实际上是怎么样呢?看来你也知道有人来暗杀我,可惜安德鲁没有成功。」斯佩多如同对待逃窜的小老鼠一般,蛮不在乎地用火焰将那些试图要逃出去的黑手党人赶回安布洛斯身边,就算知道是幻觉,谁也不敢挑战被烈火焚身的可能性。 斯佩多微笑着幻化出数条蛇,那些人便开始大喊大叫,蛇的缠绕让他们动弹不得最终一个个倒在地上,昏厥过去,只有安布洛斯是安然无恙。眼看情况不对,安布洛斯扭过头想后退,才发觉身后是泽田纲吉与迪米崔,眼前是那个幻术士,他走投无路。 「安布洛斯,你那时候伪造死亡逃过一劫,如果你安份过日子,或许我永远不知道你还活着。」阿诺德对着眼前许久不见的男人说,他曾经『杀死』过这个男人一次,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骗过他,「薇丝卡一直认为你没有死,但我已经脱离了组织,所以也没想过会再见到你。」 「迪米崔还真是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我跟你有什么仇」安布洛斯咬牙切齿地瞪着阿诺德,他猜想对方又换了个新身份,这次居然还加入彭格列,安德鲁曾告诉他泽田纲吉身边有个男人身手不错,恐怕就是指『迪米崔』。 「我对你没有兴趣。」阿诺德无感情地说,他与安布洛斯并没有怨恨,重新将这个男人放入脑中,是因为纲吉的出现以及彭格列,「也没有一定要杀死你的理由,只是你那些研究,彭格列会全数销毁你拿走的彭格列指环也必须归还。」 「我、我知道了!」安布洛斯这时立刻改变态度,他很清楚没有战力的自己是不可能在幻术士、阿诺德以及泽田纲吉的包围下逃走,「我可以告诉你指环的位置,要是我死了,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它被藏在哪里!!」安布洛斯庆幸自己留下一道保险,到了紧要关头,他可以用这个来威胁彭格列,也可以威胁安德鲁,他们都想拿到彭格列指环,「但条件是你们必须放我走,留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做这些」 纲吉听见对方的求饶,脸上溢满的愤怒,身体因为燃烧的怒火而颤抖。 「你不会信守承诺!你这种、你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杀害他人的人」 纲吉不顾安布洛斯与阿诺德的交涉谈到一半,他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安布洛斯,但浑身颤抖连枪都拿不好,「你的实验害死多少人,你知道吗?你做出的东西被他人利用,未来又会带来多大的伤害,是你、是你还有俄罗斯黑手党害死了我的同伴!你们却什么也不知道」 纲吉歇斯底里地对他嘶吼,安布洛斯的一脸茫然却让他更加怒火中烧。 确实,安布洛斯并不是所有一切的凶手,将他的研究用于恶意的用途的也不是安布洛斯本人,那时候彭格列的伙伴们会在战斗中死去,是俄罗斯黑手党与彭格列之间的恶斗,那些后来的黑手党使用安布洛斯留下来的研究资料,做出后来那些极度危险的匣子兵器。 纲吉全部都理解,但一切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若不是安布洛斯活着并继续那些研究,也不会延伸出所有后来的可怕结果。 纲吉在情绪激动之下,击发一颗子弹就打在安布洛斯的脚边,差一点就会射中他,吓得安布洛斯腿软瘫倒在地,他上一次面临差点死亡的恐怖正是阿诺德给予的,所以这一生都不希望再碰见阿诺德,没想到这次又将他逼到死亡的在线。 「泽、泽田先生!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做那些但我也是受到威胁,我受到安德鲁的威胁啊!!我只是个研究者,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的同伴,你所说的」 「闭嘴!你不是受到胁迫!你是自愿那么做的!!你为了彭格列指环拿了多少人做实验,又害死了多少人!!」纲吉再次开枪打在对方的右肩上方,还是没有命中,但擦出一道血痕,吓得安布洛斯整个人缩成一团,「我必须杀死你,这样才能够改变未来」 纲吉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胆小如鼠的模样,难以抵抗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对方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手无寸铁,毫无抵抗之力,现在就可以轻易杀死他,但自己的手却怎么样也拿不稳枪,不断颤抖着,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火焰用尽所以身体无力的关系,而是他没办法克制内心的排斥感与害怕至今为止,纲吉从没有真正动手杀过任何一个人。 他又击发数枪,但就是无法命中,不断打到对方的周身的地板上,一个一个弹孔,对方吓得拼命求饶,但没有人救他,奇怪的是,斯佩多与阿诺德两人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一冷冷旁观,纲吉一时间甚至不晓得他们两人在哪儿,这个时刻只有他与安布洛斯,其他人都不重要。 -- 第180页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纲吉?这和我当时做的状况不一样啊!』 『万一你没办法再回来的话该怎么办?就算成功了,那也』 入江正一的声音突然浮现在纲吉的脑海中,仅剩下的同伴们很担忧他这一趟的旅行会带来不可挽回的结果,但他仍然执意要这么做,所以穿越数年的时空来到这里,就是要寻找杀害同伴的始作俑者,他怎么可以动摇呢? 如果没能杀了安布洛斯,如果没能够改变未来,自己到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自己能够面对失败的结果吗? 但是,纲吉其实知道,他很害怕。 他或许曾有过想杀死某个仇人的想法,却没有真正动手过。 当那把死神的镰刀就握在自己手中,竟如此沉重且难以操控,他的手无法抬起,无法瞄准。 就在他脑袋一片混乱的同时,一只温热的手突然轻轻压住他的手指,纲吉空白一片的思绪突然恢复了色彩与温度,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方,阿诺德站在他身后,手指轻扶纲吉颤抖的手腕,纲吉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来阻止他的。 「稳住,如果你想要瞄准你的敌人,就必须丢弃恐惧。」 阿诺德轻声说,那没有参杂任何情绪,纲吉听不出失望或者赞同,阿诺德只是轻轻握住他拿枪的手,让纲吉麻木的指尖重新找回了感觉。 「既然决定要这么做,你必须看着你要杀死的对象,清楚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结束生命。」他继续说着,然后将纲吉的手轻轻移动到安布洛斯的头,其实那就在纲吉的眼前,只是纲吉一直假装看不见般,不愿意去瞄准,因为他很清楚,只要瞄准头部,对方便会立刻死亡。 「不要颤抖,用双手拿稳你的枪。」阿诺德让纲吉的手指握紧,而纲吉的手确实不再颤抖了,他很清楚可以看见眼前他想杀死的人,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失手。 「现在你随时可以动手。」 阿诺德那句话在耳般响起,就象是无情的审判之槌重重敲在纲吉的心脏。 纲吉知道阿诺德做过许多危险的工作,当过军人,为了那些任务,他肯定是杀过人,但阿诺德并不是那种会滥杀的人,然而,纲吉还是对于那样指导自己的阿诺德感觉到了疏离的恐惧。 怎么能够用那样温柔的声音,指导自己杀人的方法,不应该如此。 对于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纲吉觉得无比羞愧。 自己渴望着复仇,却连自身的恐惧与愧疚感都无法控制,希望有人能阻止自己。 当阿诺德不阻止自己时,他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抉择。 突然纲吉感觉到阿诺德的手指压动他的指尖,只要再下压一些,子弹就会发射。 就在那最后的一刻,纲吉突然抽回手,用力一甩,那动作大到把阿诺德给撞开,枪就这样飞出去掉在他们的脚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哈啊我」纲吉大口喘息着,刚刚那一霎那,他的身体反射、排斥感、恐惧感盖过他的理智,就算知道自己必须杀死这个男人,他却没办法动手,「我不行我没办法我不想要那么做」泪水溢出眼眶,滑落脸颊。 除了对于杀戮的恐惧之外,还有一种纲吉视为生命般重要的东西摇摇欲坠,纲吉感觉自己只要动手杀死安布洛斯,就会彻底失去,他将再也没办法找回他引以为傲的存在,他将懊悔一辈子。 纲吉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掌,闭上双眼。 『如果要我继承这种错误,那就由我,亲手摧毁彭格列。』 自己曾经对着自己发誓过,却被他彻底遗忘的承诺,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忘记了,到底是来到这个时空后受到冲击带来的后遗症所以忘却了,还是,在丧失同伴后就被自己给彻底埋葬,纲吉已经分不清楚了,但他现在清楚想起当初继承彭格列的觉悟。 他不愿意承接黑手党血腥的历史,彭格列的宗旨绝不杀戮抢夺他成为了那样引以为豪的家族的首领,同伴们支持他的理想,所以直到最后也不曾选择与俄罗斯黑手党开战,直到一切被摧毁。 或许那的确是身为首领的错误决择,却也是他与同伴们思考出来的决定。 那种意志,怎能够被随意丢弃? 要改变悲惨的未来,肯定有比手刃仇人更好的方法。 看着纲吉甩开枪浑身颤抖的模样,阿诺德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快,反而是微微扬起嘴角,那表情非常微小以致于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手掌轻轻抚上纲吉的后脑,柔软的头发滑过他的指尖,感觉着纲吉因为哭泣而无助颤抖的身体,虽然纲吉看起来很难受,那其中有着不甘心,或许还有自责,但肯定也包含着解脱。 斯佩多看闹剧似乎也告了一段落,轻忽一口气,安布洛斯看来已无心反抗,于是收起幻觉火焰,接下来只要从对方口中逼问出彭格列指环的下落就足够了,至于该怎么处置这个男人,还要看俄罗斯黑手党与彭格列的最终决议。 「我们该带着这家伙尽快离开。」斯佩多说,他没忘记阿诺德已经通知伊凡柯夫的事情,他可不想被误当成是安德鲁的同伙,毕竟,俄罗斯黑手党的人可不认识他们这几个人的脸。 纲吉有些失魂落魄地站稳身体,他不再想杀死安布洛斯了,但他想着自己应该把对方给带回去,交给Giotto或者伊凡柯夫去决定最终的处置,他必须再确认一次,或许抓到安布洛斯就已经足够改变未来,只要让安布洛斯再也无法进行那些研究,只要让俄罗斯黑手党与彭格列交好,未来两个家族就不会因为矛盾而发生争斗,他的同伴或许能够得救。 -- 第181页 「你能够走动吗?」 「可以」纲吉有气无力地说,却一头撞在阿诺德的胸口,「抱、抱歉阿诺德」 「别勉强自己。」阿诺德的手轻抚上纲吉的脸,纲吉感觉到那温热的掌心时,又有想哭的感觉,但他忍耐住那种强烈的冲动,「我可以背你。」 「我没办法杀他,这样做是正确的吧。」纲吉低垂着头喃喃自语,他希望阿诺德可以告诉他答案,「我这么做,不是因为自己无聊的坚持或理想而选择牺牲他们吧。」 「你的同伴会那么想吗?」 纲吉摇摇头,他知道,死去的同伴们也不会这样想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阿诺德那简单的问句填补了他内心的不安,他轻抓住阿诺德的手臂,靠上对方的身体,感觉全身都失去力量,好像已经将所有体力燃烧殆尽。 「没有时间了,阿诺德,把那小子带走吧,这家伙我会处理。」斯佩多打断他们的对话,催促着。 阿诺德也同意斯佩多的想法,想带走纲吉的同时,他看见那把被纲吉扔掉的枪,幸好纲吉没有任何一发子弹打中安布洛斯,纲吉本身就不想要杀死任何人,纲吉太过勉强且固执地去相信杀掉安布洛斯可以改变一切,却超出了所能承受的范围。 阿诺德弯身去捡起那把掉在脚边的手枪,却在他起身那一刻,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强烈杀意,他挪动自己的身体,却仍感觉疼痛穿过他的胸口。那发生得很快,起初白色的衬衫上冒出一小块鲜红,他低头看去,锋利的刀尖凸出他的胸口,稍稍偏离了心脏的位置因此很靠近左手臂,随后对方拔出刀,原本被刀身堵住的伤口立刻涌出大片鲜血,一瞬间染红他的衬衫,身体也不稳地往前倾。 「阿诺德!!」纲吉目睹那景象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隐藏在阿诺德身后竟是安德鲁狼狈而狰狞的脸孔,他从两人身后的密道钻出,在没有人察觉的状况下逼近已经放松警惕的阿诺德与纲吉身后,就连斯佩多也因为事情告一段落而没有注意到。 安德鲁眼看自己派去暗杀幻术士的特洛伊没有返回报告任务成败,就知道事迹很可能败露,于是在伊凡柯夫还没有出手前就带着几个亲信逃往这个他精心建设的隐密基地,他必须将证据都清扫干净,就算要逃跑也必须要带着彭格列指环逃走,至于安布洛斯的性命,他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来道入口处却发现隐蔽的幻觉被人撤除,还有几个彭格列的部下看守,将他们击倒后,发现基地内部受到严重破坏,所有研究员不是昏厥就是不见踪影,他知道自己来晚了,但最差的状况下,也必须要拿走彭格列指环,安布洛斯是一切的关键,安德鲁顺着密道一路到达基地的另一头,果然发现被泽田纲吉等人包围住的安布洛斯。 安德鲁判断泽田纲吉已经失去力量,因此,只要除掉阿诺德后他便有机会带着安布洛斯离开。 刺杀阿诺德后,接着他想要对付纲吉,纲吉知道事发突然且非常危险,但他确实没有丝毫挪动身体的力气了,尤其是亲眼看着阿诺德在自己眼前受到攻击,利刃穿入胸口,鲜血晕染全身的模样,那看来是致命伤的恐怖景色让纲吉失了方寸,纲吉只想着要去接住往他方向倾倒的阿诺德,无暇顾及安德鲁打算下手杀他。 一声枪响,那是纲吉失去意识前最后听见的声音。 『你老是那样子。』 『什么?』 『好像被困在那儿似的,从来没有人要求你要做那些事情吧。』 『我很喜欢这些事情啊,我身为首领所做得这些事情能够保护家族保护你们。』 『我能够保护自己,那些人也各自过得很好,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啊哈,很像恭弥会说的话呢。』 『如果能够放下这些职务,如果没有这些你所谓的同伴将你牵扯在彭格列,你会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会儿,没想过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 眼前的人总是自由自在的,就算身为家族成员之一却不受拘束,那是身为云之守护者的本性,独立于所有人之外,强大而令人憧憬的存在。 『我也许』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犹豫着那个答案。 『也许我会想和我重要的人一起生活吧,就这样平静地过一生也很不错。』 『结果还是必须和人群聚吗?』 『哈哈,跟你们在一起就是我感觉最快乐的时间。如果是和我珍惜的人一起,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时间,或者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感觉自己是自由的。恭弥不也是吗?自愿回到这个你觉得拘束的地方,跟我说这些话,你才是比较奇怪的那个人呢。』 对方看起来有点不满,但没有反驳,最后在温暖的空气中默默开口。 『因为你所在的地方,是我少数能够休憩的场所,累了,就会回来。』 纲吉眼角含着的泪水被人轻轻抹去,他感觉悲伤的理由不是因为那个梦,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最后的一点归所都会消失。同伴们一个一个离开自己后,他来到完全不熟悉的时代,感受到恐惧与孤独,他想着有一天也许可以回到原本的时空,再次见到思念的人,找回被摧毁的时光。 他感觉疲倦,非常疲倦,想要在一个安全且平和的地方休息,只有阿诺德的身边可以让他那颗被复仇与悲伤占据的心平静下来,他想要回到自己的家,想抛开一切,好好睡上一觉。 -- 第182页 但是,那一声枪响在脑中挥之不去,他不想睁开眼睛,不想面对残酷的事实。 如果这一切都失败了,如果醒来后阿诺德不在身边。 「纲吉。」温柔的声音喊他,纲吉被迫从安祥的黑暗中睁开双眼。 当视线慢慢恢复,光线进入他的眼底,一瞬间还以为眼前美丽的金发是他爱慕之人的头发,但不是,他知道阿诺德的头发不是璀璨的金,而更接近晨曦的柔和光辉,飘动的时候如同被晨光轻轻照耀的浮云那般虚幻而美丽。 好想现在就见到他。 「你感觉还好吗?」Giotto的手担忧地抚过纲吉的前额,「睡两天了,肯定很饿吧。」 纲吉盯着眼前温柔关心自己的人,忍不住崩塌的泪水,「Giotto」 「你经历了很多啊,大概是因为火焰耗尽又受到惊吓,所以昏倒了。」Giotto在事情结束后收到通知,匆匆赶来时纲吉就熟睡着,这一睡就是两天,可见纲吉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我虽然让你参与这个计划,但直到最后还是无法放心,我大概也是太过想要保护你了。」 「Giotto我我害得」纲吉说不出话来,他脑袋有些浑沌,只能念着对方的名字。 「我听说你没有下手杀死安布洛斯,该怎么说呢,我有点庆幸你没有那么做。」Giotto苦笑,桌边就摆着他交给纲吉的枪,他一直都希望纲吉不要用到,「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坏消息,安布洛斯最后逃脱了,他趁乱消失,目前俄罗斯黑手党还在四处搜寻他的踪迹,希望会有好消息。」 「阿诺德呢?」纲吉着急地问,此刻他一点也不关心安布洛斯的下落,一心只想知道阿诺德的状况,最后的记忆太过令人惶恐,竟眼睁睁看着刀穿过阿诺德的胸口,身体却无法动弹,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的虚弱,谨慎的阿诺德或许就不会忽略身后的攻击。 「我很快会说到。」Giotto微笑,听出纲吉的心慌,他本以为纲吉会更关心安布洛斯的下落,事关他的同伴是否能够得救,那是纲吉这一路来的全部目的,但显然纲吉更在意阿诺德的安危,这反应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安德鲁死了,被子弹击中头部,一击毙命,虽说本来伊凡柯夫的部队赶来后也会将他处决,但那个时候他想对你动手,所以阿诺德实时杀了他。」 「是阿诺德动手的?那么他」纲吉很震惊,那时候阿诺德分明受了重伤,被突然现身的安德鲁攻击,所以他最后听见的枪响其实是阿诺德射杀安德鲁的声音? 「这把枪,」Giotto缓缓说着,一边将纲吉惧怕掌握的枪托抽出,然而弹匣中空无一物,「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用在了安德鲁身上,所以他没能对失去知觉的你动手。」纲吉愣住了,当时对着安布洛斯射出好几发子弹时,他并没有计算自己到底开了几枪,他无法冷静思考,被恐惧所折磨,最终他没有能够按自己所想的杀死安布洛斯。 如果他杀死安布洛斯,用掉最后一颗子弹,或许就不会是如此结果。 没能阻止安德鲁的刺杀,也许阿诺德与自己都将会丧命当场。 这想法让纲吉全身发冷。 「我很庆幸,这不必用在杀害你的仇人身上,而是用在保护你与阿诺德。」 Giotto轻声叹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阿诺德还活着,你不必担忧,若安德鲁那时候还活着,恐怕连斯佩多也无法帮助你或者阿诺德,斯佩多或许可以凭一己之力制裁他,但那么做就会来不及为阿诺德使用幻术堵上伤口,而最糟的状况是你们两人都被安德鲁杀害。」 「那是真的吗?」纲吉掩住脸,低声啜泣,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阿诺德还活着。」 「嗯。」Giotto露出高兴的表情,咧嘴笑着,「那家伙现在活蹦乱跳呢,睡了一天后就忙着去处理彭格列指环还有安布洛斯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的恢复力。」去探望阿诺德时的Giotto也很惊讶,对方竟连多休养几天也不肯,马不停蹄地去工作了,「他知道,你无论如何都希望可以找到安布洛斯,不希望你对这结果感到失望,看到阿诺德为了他人的事情这么卖力的模样,那家伙也是成长很多啊。」 「安布洛斯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阿诺德活着就好。」 「是啊,确实如此,我也这么想。」Giotto很高兴能从纲吉嘴中听见这句话。 比起执着于复仇,纲吉此时此刻关心的是他眼前应当保护的重要之人,虽然曾经失去重要事物,漫长人生中总是会再次出现珍惜的事物,若不能够把握,就只会重蹈覆辙。 Giotto这时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握住门把,嘴角上扬,事实上他已经灵敏地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那个人从来没有如此粗心大意,连脚步声都不加遮掩,急着回来看纲吉。 「按我的直觉,我想他差不多该回来看你了看。」 门一拉开,阿诺德就站在门边,他的外观看起来完好无缺,表情显露些许诧异,或许没想到Giotto会在他之前将门打开,他很快对上纲吉的视线,那双平静的眼眸中出现耀动的光亮,从搜寻任务返回俄罗斯黑手党后他并没有听说纲吉醒来的事情。 阿诺德还来不及开口,纲吉就已经飞快从床上跳下,赤脚跑向对方,紧紧抱住阿诺德。 阿诺德虽然怀抱着些许困惑,却也回以和煦阳光般温柔的笑容,充盈纲吉内心的温暖绽放在那张英俊而美丽的脸庞上,手臂紧紧将纲吉搂进怀中,当纲吉感觉到阿诺德的心脏跳动时,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从这个人身边离开,不论未来发生什么,也不会改变这份决心。 -- 第183页 他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留在这个人身边。 第25章 纲吉看见那个孩子站在角落,周遭的环境很阴暗,所以让他明白这是个梦境。 黑暗潮湿的空间中只有男孩一个人低声喘息,腹部受伤了,不算很严重,但血沾染衬衫,是被那些粗暴的人踢伤的,就算受过艰困训练的他也仍然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相较成年人瘦弱的身体很容易就会受伤,但他已经习惯这种程度的伤,正因为年纪轻所以才被选上,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警戒年纪轻的孩子,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黑手党也同样。 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接下来还有一段路要赶,将到手的情报传回总部才算是完成所有的任务,他很有能力,比一般孩子擅长控制自己的恐惧与情绪,所以老大很喜欢他,如果就这样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可以获得组织的重用,进而成为干部、取得更大的利益。 『你受伤了?』 纲吉走上前去问,只是稍微离得近了点,对方便全身警戒。 但并没有逃离,或许也因为这个巷弄是个死胡同,没有地方可以逃跑。 『你是谁?』少年用冰凉的蓝眼看着他,纲吉是知道这双眼睛的,但比起他所知道的那个人,少年的双眼有许多压抑的情绪,『你不像他们一伙的人,你是谁?』 纲吉忍不住想,眼前的年轻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还残留着躁动的情感,未来却因为工作的必要而渐渐学会封闭这些波动的情绪,纲吉知道少年未来的模样,总被他人称为人偶般无感情的面容,受人疏远、敬畏,渐渐习惯孤独,虽然无法评断这结果是好是坏,内心却充满怜惜。 『阿诺德,你喜欢现在做的事情吗?』 『为什么你知道那个名字。』阿诺德很意外纲吉喊出他的本名,他已经太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自从离开故乡后就没打算要回去,这个人也不可能是故乡的熟人,但他感觉得出纲吉并没有敌意,『喜欢或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不喜欢待在这个组织的话,可以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生活。』 阿诺德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这句话,但他的表情很理智,几乎是冷酷的。 『我不思考这种事情,只是在这个组织或许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关于杀害母亲的仇人的情报,他想要获得更多消息管道,所以选择进入组织,『还能获得报酬,这份工作能养活我自己。』 纲吉有些难受地垂下眼,如此年轻的孩子却必须考虑着生存的问题,做这种严酷且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工作。 『所以你替那些人工作,』纲吉问,他的手轻轻抚过那柔软的金发,『是想替家人复仇吗?』 『不知道,只是不这么做的话,就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阿诺德直白的回答让纲吉愣了一愣,他其实一直以为阿诺德对于自己的人生、未来是有着坚定意志与方向的人,因为他看起来不畏惧任何事情,讨厌被拘束的生活,却没想过阿诺德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这或许是合理的,失去故乡的他曾经流离失所,独自生活实在太过辛苦,如何在社会上存活下来变成人生唯一的目标,不得已只好为这种无趣又难熬的日子附加上一个目的为母亲复仇。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不自由的过去,长大后的阿诺德才会那么讨厌被拘束,他厌倦受人指挥、遭人利用而彷徨失措的日子。 『你呢?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阿诺德的反问让纲吉思索了一下,他发觉自己也没有很明确的答案,他是为了替死去的同伴复仇而来到这个遥远的时代,他的职责是彭格列首领,他必须保护的家族却因他灭亡,所以他告诉自己必须亲手将一切复原,这并非他内心渴望做的,而是因为这是他的责任纲吉想,或许自己曾经也认为,如果不选择完成这份职责,就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 但这件事情已经有所改变。 并不想单纯为了复仇而生,或者单纯只是作为彭格列首领这个身分而活。 『我想和某个人一起,能够待在他身边帮助他。』纲吉轻声回答。 阿诺德大概没想过纲吉的答案会如此简单又朴素,不是想要完成什么伟大的创举,或者有什么样的成就,纲吉也觉得自己的愿望非常朴实,虽然过于朴实、胸无大志,反而很适合自己。 纲吉伸手轻拥眼前的少年,对方也没有抗拒,大概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梦,不是真实的。 但这份体温,非常温暖,有着彼此都眷恋的气息。 『如果暂时想不到渴望做的事情,就算了吧。』纲吉说,他笑嘻嘻地说,『这只是过程而已,但我知道你不会让现实或者力量绑住你的手脚,复仇结束后也一样,你是不受拘束的,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你讨厌的生活中离开。』 『是吗?』阿诺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听起来很不错。』 这笑容让纲吉想起他那英俊的爱人,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但如果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组织会容忍成员逃离,之后我又应该去哪里?』 『或许这是为了让你可以与彭格列、与我相遇的契机。』纲吉说,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未想过自己口中也会说出如此浪漫的想法,好像认为这是命运般,但这意外地让他觉得正确,『如果你有天厌倦了没有归所的生活,我在彭格列等你。』 -- 第184页 那些纲吉曾经不愿意面对的悲剧、那些他宁可从未发生过的分离,现在他无法说出不愿意那发生的话语,正因为有这些痛苦的事情,所以他才来到这个时代,结识了这个时代的所有人。 彷徨与痛苦似乎也都只是为这些相遇铺成,结束了复仇,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任务也看似结束,但这并不是自己人生的终结,纲吉意识到自己必须继续活下去,好不容易在人生中再次找到重要的人与物,此刻他的内心充满对未来的期待与想象。 此刻内心不断涌出的感受,远比曾经以为完成复仇会带来的快乐更加平静而美好。 阿诺德醒过来时,感觉到有人轻抚着他的头发,像对待小孩子般,会对他做这种动作的人也只有纲吉了。抬起头,纲吉的身体靠在枕头上,手指轻抚着还躺在被窝中的阿诺德的头,面露微笑。昨晚他们一起入睡,纲吉许久没有如此安稳的睡眠了,能够和阿诺德待在一起,虽然有些羞耻但也让他眷恋着对方的体温及气息,感觉特别安心。 阿诺德的伤势已经不严重,但纲吉还是相当不安,每次阿诺德说要去工作,他就会像个小孩子那样吵闹、问东问西,最后阿诺德索性就不出外了,连同追踪安布洛斯的任务都交给伊凡柯夫与斯佩多,Giotto也同样在与俄罗斯黑手党协商一个未来两个家族互利的相处模式,这几天或许就会有所进展,当众人都很忙碌的时刻,阿诺德反常地花了很多时间陪在纲吉身边。 但他也不是没有工作,他与部下翻查了安德鲁留下的所有基地、拷问数名心腹,就是为了找到仍然失踪的彭格列指环。 「你昨晚好像很晚回来。」纲吉笑,难得今天对方比自己晚起,恐怕深夜才返回,「昨天很辛苦吗?要是我也可以去帮忙的话」 「等你的火焰彻底恢复再说吧。」阿诺德半睁的双眼透出一丝拒绝的平静光芒,「在证明你能够行动自如之前,Giotto都不可能允许,你也应该很清楚。」 「Giotto老是这样,我不是小孩子。」 「这次我倒是很赞同他的想法,你该安分点。」阿诺德的话让纲吉鼓起脸颊。 「阿诺德的伤势比我还要严重,我倒觉得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你才应该多休息。」纲吉有些忧虑,他小心翼翼抚上对方的胸口,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刀痕,纲吉没有亲眼看见伤,但他肯定绷带下的伤口还存在,「但阿诺德根本不听劝啊。」 「我和你不同。」阿诺德大概也无力反驳纲吉的话,他确实是不受控制。 就算Giotto要求阿诺德静养,最后却演变成无聊的争执,Giotto放弃说服后只能允许阿诺德搜索彭格列指环的下落,这毕竟也是家族的一大重要任务,不能够闲置着什么也不做。 「而且,失踪的三个彭格列指环也找回来了。」 「什么?」纲吉惊得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他瞪着阿诺德,怀疑对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那、那是真的吗?真的找回来了?而且三个全部都」 「是啊。」阿诺德慵懒地伸展着身躯,纲吉从背后轻拥住那精实的躯干,将下巴置于对方的颈间,那动作让阿诺德微笑,随后用温柔的嗓音问,「你想看吗?」 「想。」纲吉点点头,对于这个好消息,以阿诺德的个性说不定连Giotto都还不知道。 纲吉着急等着,却没想到阿诺德转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破烂的小木盒,外头的锁看起来轻轻一扯就能够被破坏,但纲吉将盒盖掀开,里头静静躺着丝毫没有受损的三个指环,是彭格列遗失已久的宝物,云、雾、雷三个指环。 它们就好像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透着隐藏力量的微光。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三个指环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纲吉内心有相当复杂的感情涌上,胸口的灼热难以言明,他垂着头,眼泪突然滴落在云之指环上,身体也微微颤抖。 不明白为什么纲吉会突然哭泣的阿诺德,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发声,只是安静地陪伴在一旁,直到纲吉拿起云之指环,他的表情带有怀念与欣慰。 「我以为拿回指环,是为了彭格列的战力,因为指环是彭格列不可或缺的宝物,必须要归还。」纲吉轻声说,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确实是这么想的,为了彭格列、为了Giotto所以要找回指环,他这种想法出自于对Giotto的感谢,「现在想想,找回指环,远比杀死安布洛斯重要多了。」 虽然彭格列并非他与伙伴们相遇的理由,却是将他们连结起来的重要存在。 对Giotto与彭格列而言也同样,彭格列指环是象征他们作为伙伴的信赖,是守护首领的信物,所以才赋予守护者强大的力量,正因为信赖,而不需恐惧伙伴会利用这份强大的力量来伤害彼此。 指环的存在会引来许多争夺和杀戮,纲吉一直以为它是造就彭格列血腥历史的原因,是该被消灭的,直到现在才真正了解这份连结的重要意义,失去伙伴后,再次看到这些指环聚集到彭格列,竟有种同伴们也一起回到身边的想法因为彭格列指环具有超越时空传承的能力,或许未来有一天,能把他的思念传给身处未来的伙伴。 「这样就聚齐了。」 「是啊,这样就能够举行守护者的继承仪式,阿诺德和斯佩多也可以成为彭格列的同伴。」 -- 第185页 「斯佩多?」阿诺德微微挑起眉,「他也是吗?」 「啊我不该泄漏这种未来的。」纲吉苦笑,在斯佩多还没有同意前就这样擅自认定,对斯佩多也不太好意思,「但我真的很期待那天,阿诺德可以获得云之守护者称号的日子,或许是我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吧。」 「我以为你会最关心安布洛斯的去向。」 「我还是关心。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不太重要了。」纲吉摇摇头,这种心境转变是很微妙的,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他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对方身上,当纲吉决定不杀死安布洛斯的那一刻,或许也表示他可以从复仇的噩梦中解脱了,「所以,安布洛斯的下落」 「目前还没有更新的消息,但安德鲁一派已经彻底被伊凡柯夫肃清,无法兴风作浪。」 「那么,想夺取彭格列指环的人也都消失了。」 「伊凡柯夫对指环没有兴趣,特别是他认为这种不能使用的东西,对他而言没有吸引力,但现在他很希望能够与彭格列建立良好的关系,这几天,Giotto那家伙总是在跟他谈。」 「哈哈,我觉得Giotto会感兴趣。」纲吉笑了,他能明确知道,伊凡柯夫是个好的领导者,当初误会对方是仇人的事,现在想想有些可笑,纲吉必须庆幸自己没有毁掉唯一能让俄罗斯黑手党与彭格列交好的重要存在,「这么说同盟是很有机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同盟。」 这么一来,未来的恶劣状况可能会改变,只要同盟不坏,那场战争就不会发生。 尽管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但至少是迈出了友好的一步。 「好奇怪,安德鲁死了,我却没有任何快乐的感觉。」纲吉突然缓缓开口,述说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来到这个时代后一直想着要杀死援助安布洛斯以及利用他研究成果进行扩张的俄罗斯黑手党人,明明我已经得到了我希望的结果,为什么」纲吉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喃喃自语地叹息,「结果我还是谁也没办法杀死,面对就在我眼前无力挣扎的安布洛斯,一想到要杀人,手就抖个不停阿诺德,我很胆小吗?」 「没有必要为无法杀人这种事情感到愧疚。」阿诺德的声音很轻柔却也平静,那理性的话语却给纲吉带来些许安慰,「对于杀人的后果没有任何觉悟,无法理解生命重量的人,我更厌恶。」 「所以我并不是胆小,是吗?」 「你是我见过最乱来的人。」阿诺德这时笑了,揉乱了纲吉的发,「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离乡背井,执意离开自己的时空来到一个全然陌生世界,你的伙伴肯定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所以他们才总叫我别轻举妄动。」纲吉无奈地笑了。 纲吉抬起头对上阿诺德,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对方身上,阿诺德伸出双手将他环住,双唇轻贴,这平静的时刻所带来的温暖让纲吉许久地品尝到幸福的想法,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类似的感情,以为自己会为同伴的死亡愧疚一辈子他紧抓住了阿诺德的手腕,他不想要放开这双手。 当阿诺德轻巧地将他押入身后的被窝,纲吉凝视着眼前那对美丽的浅色双眸,象是玻璃珠那样透澈地反射自己的倒影,让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真实的模样,不管是丑恶的、卑鄙的、懦弱的,与阿诺德在一起的时光,让他能够面对自己怀抱的黑暗与恐惧,慢慢去拥抱这样的自己。 纲吉环绕住对方的脖子,每当阿诺德微笑时,纲吉就觉得自己的内心为之颤抖,灼热涌入胸口。 「阿诺德」稍稍沙哑的嗓音,他们的额头轻轻碰触。 「等会儿可别逃跑了。」阿诺德轻声在纲吉耳边说,纲吉只能脸红着点了点头。 深夜时分他还在桌前翻阅着成堆从各处基地收集而来的情报文件,部下们每天送进来的消息数量非常多,所回报的事情转瞬即逝,一但拖延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因此这几个晚上他都会在安抚纲吉熟睡后又起身工作,为的就是能够尽快找到有关安布洛斯躲藏处的蛛丝马迹。 从薇丝卡那边得到一列与安布洛斯交好或曾经与之有过连系的名单,派出情报员潜伏在周边,或许安布洛斯会与其中的某几个人连系,俄罗斯黑手党正四处查访、搜索他的下落,走投无路的他一定会想尽快找到愿意助他藏身的组织。 阿诺德感到稍为疲倦时,他转头过去看向在床上睡得正熟的那人,对方如此安详的表情得来不易,阿诺德曾想过若纲吉真的选择复仇,杀死安布洛斯,以纲吉柔软的内心,肯定会有一番痛苦与挣扎的时期,做为一个自认应该旁观并接纳纲吉所有决定的人,现在他必须坦承,庆幸那时候纲吉并没有击发那把由他交到纲吉手上的枪。 阿诺德放下手边的工作,站起身来到纲吉身边,手指轻抚那消瘦的脸庞,俄罗斯这片土地终究是不太适合纲吉,虽然纲吉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但毕竟没有度过与阿诺德这般颠沛流离的生活,对于阿诺德来说,要定居在一个地方度过稳定生活都是种奢侈,尽管他也从未感到不好,毕竟不受拘束的生活并非没有代价,他甘愿付出那些代价。 但看着纲吉,阿诺德竟有了想要长久待在某个地方,与对方安定生活的想法。 -- 第186页 『安定』这个字眼,真是不适合自己。 在追回安布洛斯后,与彭格列之间的契约也告一段落,当初进入彭格列时Giotto就答应过他若随时感到无趣、目的不相合,或者单纯想要离开,阿诺德随时都可以脱离家族,彭格列虽然是黑手党,却也不会限制阿诺德决定离开家族的行动。但纲吉的存在让他对于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有了一丝向往,或许,成为彭格列的守护者也不错,这样一来就能够待在纲吉希望守护的这个家族中。 正当他思考着是不是该放下手边的工作好好阖眼睡一会儿,外头响起几声轻敲。 阿诺德看见部下神色谨慎地站在门前,递上一个稍显破旧的怀表,幸好并没有损坏得很严重。 「我们终于找到了,您说的就是这个吧。」 「是啊。」阿诺德露出一抹微笑,部下对于指挥官难得露出的笑容很是震惊,所有人都说他们的长官在成为彭格列一员后有了明显的变化,许多人都不相信的,如今亲眼所见也无法否认,「这种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够丢了。」 听部下说,纲吉的怀表掉落在安布洛斯的地底基地的密道中。 是当初纲吉逃脱牢房时与对方进行打斗中弄丢的,这里面有着属于未来的秘密,尽管阿诺德也不太清楚该怎么使用,但对纲吉来说肯定是有重大意义的存在,纲吉这几天并没有索要这个怀表,恐怕是还不晓得自己弄丢了吧,他毕竟是大病初愈。 阿诺德将怀表轻轻放在纲吉身旁的小桌上,睡醒后就会看见。 部下在旁亲眼目睹这一幕,深深感受到泽田纲吉对于他们这位不苟言笑的上司而言有着多么特殊的意义,不清楚泽田纲吉是否明白阿诺德在这段时间里,透过能掌握的部队与力量做了多少事情,其中有许多阿诺德过去绝对不会动用部队去做的事,但阿诺德似乎并没有打算对纲吉说明。 「指挥官,还有一件紧急的事件报告,迪伦要我务必亲自传达给您,他们已经擅自作主盯住那个地方,只等您下指示。」接着部下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阿诺德的表情转为一种压抑杀意的冰冷,他瞥了一眼纲吉安睡的脸庞,随后转向部下点点头。 「走吧。」 门缝透出的光线慢慢变窄,让房间的最后一丝光线也回归于黑暗。 房间内仍然有着纲吉平稳的呼吸声,而阿诺德与部下的脚步快速远离了那扇门。 在狭小凌乱的酒馆中满是买醉的人,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从逃犯到政要,有着隐密需求的人来到这里可以掩人耳目,同时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他蹑手蹑脚钻入最里面的小房间,他左右张望确认没有任何人看见他的身影,他现在必须小心翼翼,如今追捕他的人来头不小,要是被人发现,很可能有一些贪心之徒将他抓了送去俄罗斯黑手党领赏。 他走进酒馆后方的隐密房间,里头有一个男人等待着他,男人身后站着几个身材魁武的部下。 光线昏暗的房间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尽管明白对方不是什么善类,但只要是能给予他一条活路的存在,他都愿意靠拢过去,现在他想尽办法要逃离俄罗斯,对方有能力将他送出这个国家,作为交换,他必须将手中一部分研究的成果无条件给予对方。 「东西带来了吗?」男人问,声音带着质疑,「你就是安布洛斯本人?要怎么证明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家伙?」 「没办法,你只能够相信我但我给你的东西绝对会有很大的利益,之前有很多人都希望从我这边拿到,俄罗斯黑手党的前干部安德鲁一直都想要这个秘密但我没有给他」 事实上,安布洛斯掌握了一些如何让非血缘者使用彭格列指环的技术,透过一些消耗生命力的残酷方式,甚至可以得到比原本正常使用彭格列指环更强大的力量,那种爆发性的力量可以歼灭敌人,让他怀疑这种指环为何会存在于彭格列家族,只可惜他没能够从泽田纲吉身上取得如何使用火焰的资料。除此之外,他还有多年累积的其他研究的资料,男人想要关于俄罗斯政府曾千方百计想摧毁的那部分资料,他也都准备好了。 「所以你是反叛了你的主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这种人。」 「我、我总必须留道保险安德鲁不是个守信的人,要是我全都告诉他,他会杀了我」 「我知道了。」男人没耐心地打断安布洛斯的话,「那么这一次你应该老实把这些成果交出来,否则我无法保证你能够走出这道门,更别说要离开这个国家。」 「只要你可以让我从俄罗斯黑手党的追踪下逃脱,保证我的安全」 「当然,我可以做到。」男人让一个部下上前,安布洛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他身上一把钥匙拿出来,丢到对方手上。 「这东西我藏在一栋破公寓里面,没人会注意到,地址我也可以给你,但你要先把我送出去。」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男人冷淡的声音让安布洛斯咬牙切齿,「我也可以在这里杀掉你,如果你真的想要获救,就该全盘托出,没有必要用这些小手段。」 对方给予的压力让安布洛斯无法继续讨价还价,他只好将藏东西的地址告诉了眼前的男人,男人吩咐两个部下带着钥匙前往确认,而这段难熬的期间,安布洛斯就只能待在这个房间中等待。 -- 第187页 至少过了一个小时以上,两个部下才回来报告。 看来里面的东西是真的。 「提阿默老大,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安布洛斯说,他急着想要逃离这片土地,而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与俄罗斯黑手党敌对的组织,虽然他们的势力不比俄罗斯黑手党,还是来自于外地的派系,但依靠他们是可以顺利逃离俄罗斯的,「请尽快让我离开,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 安布洛斯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正感到高兴,但当对方逐渐靠近并使得那张脸在昏暗灯光下转为清晰后,安布洛斯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喊出什么,一声枪响,安布洛斯便倒地不起,外头吵闹声盖过了枪声,没人察觉这个房间发生的事情。 「指挥官,我们还没有完全确认那些资料的真伪,万一」 「没关系,我认为他这次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已经被逼入绝境,逃离这个地方代表他必须丢下多年的研究成果,没有必要继续撒谎。」阿诺德冷酷地说,表情平静而无情,「何况,就算他打算欺骗,像他这种谨慎的人不会将东西藏在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肯定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死了,就更没有人会发现。」 「但那些资料我们是不是要移出来」 「放火烧了吧。」阿诺德轻描淡写地说,部下们面面相觑,「怎么了?」 「安布洛斯所做的那些研究资料或许会有用,您不看一下吗?或许、或许里面有重大的」很难想象他们的指挥官会下如此仓促的决定,那些重要的研究成果虽说危险,但应该也具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否则不会有黑手党争先恐后地想取得,这次他们盯上的提阿默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只是先下手为强控制住这会面,由阿诺德取代提阿默前来见安布洛斯,才能设下这个陷阱。 「没有必要。」阿诺德低哼一声,他知道部下们的想法,追踪这个男人如此久的时间,自然而然都会认为不该浪费那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资料,「有些东西还是埋藏在深渊更好,透过扭曲的方式得到强大的力量不过是一种滑稽的挣扎,别被那种东西迷惑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研究安布洛斯留下的资料,但一想到纲吉那个时代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这是种危险的举动,彭格列如果吸纳了这种技术,难保不会走上偏斜的道路,势力过度膨胀,也许会对于纲吉所在的未来产生影响,阿诺德不想有任何风险。 他能够为纲吉做的,只有这样。 不管纲吉是否要回到原本的时代,阿诺德都期待他所爱的人不再因为未来发生的悲剧而流泪。 部下们明白阿诺德的指示后,只能够按照他的吩咐将那个地方彻底烧毁,安布洛斯也在那场火中一起焚烧殆尽,连同数年来所有沉积的研究资料全部都清空。直到听见他们将所有交代的事项都完成妥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多留了一天,阿诺德这才满意并且动身回程,当他返回俄罗斯黑手党的暂居地时,已经是四天后。 阿诺德在清晨时分踏进房门时,很意外的,纲吉竟用他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在床上熟睡,只是他的身边多了阿诺德常穿戴的手套,就这样抓在纲吉的手中,或许是有些不安吧,连续几天没有见到阿诺德返回,被要求必须静养休息的纲吉,难耐寂寞。 阿诺德在床边坐下,仿佛是感觉到阿诺德会在今天早晨回来一般,纲吉缓缓睁开带着困意的双眼,眼底映入仿佛洒落着晨光的浅色金发、英俊而温柔的微笑,他确认是阿诺德回来后并没有显露吃惊,只是伸出手轻轻拉住阿诺德的手腕,阿诺德的指尖碰触纲吉的脸颊,纲吉便满意地微笑。 「你回来啦?」 「你看起来好很多,差不多都恢复了吧。」 「好得不得了。」纲吉轻声叹息,但是Giotto却坚持他至少休息到阿诺德回来,「Giotto说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俄罗斯了,友好的盟约已经谈妥,没有必要继续留着。」 「是吗?」阿诺德想,不愧是Giotto,通常两个家族的盟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经常会有许多必须妥协或退让的条件,但Giotto很擅长这种谈判,所以才花了几天就已经和伊凡柯夫签订下同盟协议,两方也没有太多磨擦,「你想回去彭格列了?」 「是啊,西西里温暖多了,这里好冷我不适应。」纲吉笑了出来,很奇妙的是,他现在想回去的地方竟会是西西里岛上的彭格列本部,而不是那个他曾经日思夜梦的日本老家,他自然还是想念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们,但这种感觉很微妙他在这个时代有了无法割舍的归属,是他认为如今的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阿诺德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纲吉突然有些担忧,他不晓得阿诺德真正的心意如何,当初会加入彭格列并且执行任务,是因为阿诺德需要一个庇护的所在,逃离德国军部,如今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如果阿诺德要去其他的地方,我」 阿诺德不在的时候,纲吉仔细考虑过,若阿诺德说要离开彭格列,那么他或许也必须下决定跟随阿诺德,他自然不会说要与Giotto他们分离,但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能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见Giotto他们一次,Giotto肯定会很不喜欢这种决定。 -- 第188页 「我也想回去。」但阿诺德甚至连想都没想便说,看见纲吉惊讶的表情,他忍不住微笑,「怎么?你认为我会离开彭格列?」 「阿诺德」纲吉开心地抱住他,「太好了,你愿意加入彭格列。」 「我想,彭格列大概不会让我觉得无趣吧,何况你也在那个地方。」阿诺德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怀抱着渴望进入哪个组织,他成为情报组织的头领时,只是因为自己适合这个工作,比起安逸的生活他选择有危险性的生活方式,但进入彭格列的感觉却与那截然不同他竟有了期待,也许他在彭格列所做的事情会影响他在意的人,为此,他想进入那个家族。 「不过,你不想回去原本时空了吗?」 「要说不想大概没办法不想吧。」纲吉的眼中浮现一丝寂寞,「我终究会想念他们,可是我决定好了,要留在这个时空,」其实纲吉也明白,他要回到原本的时空几乎是不可能的,当初正一就已经告诉过他风险,他很可能会无法回到原本的时代,毕竟这不象是未来之战时去到科技更发达的十年后,回到过去,也意味着没有任何科技能将纲吉带回,「但我并不是因为没办法回去才决定不回去的,我不想失去阿诺德,我想待在这里,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吧。」 纲吉腼腆地说,他注视阿诺德的双眼,他喜欢对方眼中那抹强韧的光芒,让他感觉自己的意志也变得更加坚定,在那场战乱崩溃而混乱的心志因为阿诺德而逐渐修复,他曾经觉得自己如此脆弱、无力,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无法扭转战局,一切的过错都出在自己身上,但他已经不再那么想了。 「对了,阿诺德!」纲吉这时突然兴高采烈地说,「有个好消息我没有跟你说,在你离开的时候我确认了一下手边的东西,然后我发现这个。」纲吉打开自己的怀表,但阿诺德很怀疑那是不是纲吉之前拥有的怀表,在他印象中纲吉的怀表非常破烂,四处都是烧焦的痕迹,现在却闪耀着光辉,哪里也没有损伤。 纲吉打开怀表,展开里面放着的照片。 上面所有的家族成员没有被烧焦而看不清脸庞的,有一些人确实长得与G、纳克尔以及阿诺德很像,纲吉珍惜地用指尖摸过那张照片,那成了一张完好无缺的照片。 「它某个时间就变这样了,我不知道原因。」纲吉说,但他相信这代表着好事,「而且我确认过怀表中的资料,哪里都没有安布洛斯的纪录,俄罗斯黑手党跟彭格列成为异地盟友,似乎在未来也相安无事。」纲吉看见里包恩曾经给他的安布洛斯的资料,变成记载安布洛斯失踪且研究成果下落不明的消息,纲吉意识到也许未来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经历战乱而被烧毁的照片恢复,代表着那场灾难不复存在。 他没有告诉阿诺德这些细节,不想让阿诺德担忧,但他怀着乐观看待这些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可以跟阿诺德讨论回到彭格列并留在这个时代的事情,只要自己的伙伴没事,他来到这个时代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终于可以遵从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 「阿诺德这几天去了哪里?」纲吉转头问,部下们都不知道阿诺德的行踪,「难道是去找安布洛斯的下落吗?结果有任何消息吗?」 「不,没有找到。」阿诺德回答,一向厌恶说谎的他竟也说了这样的谎言,「但他肯定无法做什么事情了,伊凡柯夫将通缉他的消息传到俄罗斯所有角落,他无法逃跑,所以,你不需要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纲吉轻声叹息。 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人世,没有必要让纲吉知道。 纲吉最终没有选择杀死安布洛斯为同伴复仇,所以没有必要背负安布洛斯死亡的罪恶感。 阿诺德认为纲吉还是这副无忧无虑的模样更适合他,让他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纲吉尚未有痛苦记忆的那段时光,纲吉的笑容正是吸引阿诺德的最大理由,也是让他从只是埋头于工作而毫无色彩的生活中获得喜悦的开始。 彭格列经历了一场混乱,事发的状况不是很清楚,因为所有人感觉都仿佛经历过一场大事故,但没有人想得起那场事故的经过,包括云雀、骸在内这些本来不常待在彭格列本部的守护者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身在西西里的原因,众人醒过来时发现他们各自分散,身上完好无缺,好不容易将大多数的部队、干部都聚集起来后,才发现首领不见了踪影。 彭格列的基地并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丝毫遭人破坏或入侵的迹象,周边的城市一如往常过着平静的生活,一切安然无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有首领室空无一人,这让里包恩立刻派出搜索队四处寻找打探,想知道首领的下落,但经历一周却毫无收获。 狱寺和山本回到日本打听消息,但奈奈和家光也没有自己儿子的下落。 对于泽田纲吉突然的失踪,众人实在无法接受。 『你们先回西西里一趟吧。』某一天,里包恩突然告知留在日本搜索的两人,要他们回去,『云雀找到了一些东西,和蠢纲有关的,你们亲眼看见才会明白。』 里包恩在电话中语带保留,发现了什么令人意外的东西,但山本和狱寺不明白,若是找到了纲吉的下落,为什么不让纲吉直接出面。 -- 第189页 他们立刻回到西西里的彭格列本部,但从本部的状况看起来,首领并没有回来,这让狱寺特别不耐烦,对他而言找到纲吉才是第一要务,不管什么重要的发现都比不上纲吉的安危,但里包恩告诉他只要亲眼看见就不会再多加抱怨,他只好跟着里包恩。 「你的意思是,找到十代首领留下的信吗?」 狱寺很讶异,如果纲吉能够留下书信,为什么避不见面,这让他无法理解,「在哪里?十代首领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他安全吗?还是那是勒索信?」 「这个我很难说明。」里包恩冷冷转头看他们,他不愿意讲明白是因为他知道若两人没有亲眼见到证据,不可能相信他说的话,就连里包恩自己都还有些怀疑,「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推开门后,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云雀就在里面等着,表情冷静,里包恩朝他点点头,在房间内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巨大铁块似的柜子,上头有个奇怪的凹槽,似乎必须嵌入钥匙后才能打开那道门锁。 「这是什么?这和阿纲的失踪有关吗?」山本问,但云雀没有说话。 当山本和狱寺两人都充满好奇地望着那东西时,云雀的指环窜起云之炎,然后放入凹槽中,竟能够吻合,没过多久铁柜便缓缓敞开,里包恩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递给狱寺。 「自己看吧。」里包恩也懒得说,他当初看见时也怀疑过自己的眼睛,但这千真万确,「这是初代彭格列时期,云之守护者的彭格列分支基地寄送到彭格列的信件,由于云之守护者当时身兼彭格列的顾问,所以有独立的基地组织以及情报部门,势力庞大,有些资料就一直存放在历任首领的继承资料中,很少人去翻阅最近九代首领为了搬离老家才通知顾问部门查看过去顾问留存的资料,偶然发现的。」 一切只是个偶然,本来顾问组织只是在清理这些陈旧的资料,希望可以归档整理。 却发现这个铁柜,既然是属于顾问组织的东西,只好请现任云之守护者使用火焰来解锁,没想到竟能发现纲吉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这、这怎么可能」 狱寺会惊呼出声不是为别的,而是他认出纲吉的笔迹,山本也抢去几封表情严肃地读着,在那些信件中很大多数都是出自纲吉之手,有些是关于家族决策,但也有些近似于家书的存在,在那个时代的纲吉与Giotto就如同关系亲密的兄弟般,对Giotto报告他待在顾问组织中的大小事。 『看着彭格列的变化,我觉得我未来的伙伴应该都平安无事了,我想这样相信着,我很庆幸自己来到这个时代』 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狱寺脑海中有了一些想法,他知道里包恩肯定也和他想的一样,尽管他不愿意接受这种事实,但这绝对不是刚巧有一个同名同性的人出现在初代彭格列时期,而是那个人就是他们所知道的泽田纲吉本人。 「十代首领他去了那个时代没办法回来吗?」 「看起来他定居在那个地方,过得还不错。」里包恩回答,他压低帽子,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至少比起完全不知道纲吉的下落来得好些,「这一切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蠢纲回到过去,从信中的消息判断他改变了一些事情,大概是我们这个时代发生的灾难吧,改变了,所以我们并没有那些记忆,只有他知道。」 「我们没有办法把阿纲带回来吗?」山本问。 「目前没有方法。」里包恩回答,他询问过正一和斯帕纳,但这毕竟不是短短十年的时光,何况是回到过去的世界,就连白兰手上最尖端的科技都难以插手,「而且我不认为蠢纲他打算回来,他」尽管里包恩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但他认为众人应该接受这现实,「他选择留在那个地方,作为彭格列的一员,从那些信就可以知道他有多努力适应那个时代,我们如果去见他,他或许也会觉得困扰吧。」 里包恩忍不住叹息,他所知道的纲吉对于黑手党一向是不甘不愿的,尽管成为首领,却还是常常烦恼黑手党的事务与决策,他不是真的想成为一个黑手党,但如果仔细看那些信件,就会发现纲吉的想法不同了,虽然终身只是一个彭格列的干部,对顾问组织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里包恩和云雀撇下还在困惑与彷徨的两人,他们是纲吉最好的朋友,自然会有一段时间的失落与无法接受的感情,但最终也是会释怀的,毕竟是纲吉的选择,他们必定能够理解。 云之守护者,阿诺德。 那个人才是关键,纲吉会到分支部去支援顾问组织,其实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肯定都是非常亲密且互相信赖的存在。 「你不会感觉有些失望吗?」里包恩这时候问旁边的云雀,云雀冷冷看他。 「为什么?」他丝毫没有感觉一般,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对纲吉毫无感情,但里包恩知道泽田纲吉对云雀来说也是唯一的大空,是重要的人,「他看起来不需要人担心。」 「说的也是,那家伙好像成长了一点,至少在信里看来是这样。」 「只是无法见面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云雀的那句话让里包恩愣了一下。 「那不是问题吗?」 「不。」云雀嘴角的微笑中带着一丝温柔,大概同样身为云之守护者,他有点明白阿诺德的想法,若纲吉选择回到这个时代,阿诺德大概也会和他有同样的感觉,「那家伙并没有消失。」 -- 第190页 那段他们曾经相处、并肩作战的时光是存在的,光是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能够知道重要之人还能露出笑容,并且选择贯彻自己的意志,云雀便没有丝毫怨言,对云雀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意志与信念更强大、更重要,只要纲吉也是那样,纲吉找到他认为最重要的事物并选择保护它,不为任何外在因素动摇,那么云雀就会守护这样的想法,守护大空的意志、确保他能走在坦然的道路上,这也是身为云之守护者对于他的大空所怀抱的唯一期望。 「纲吉,有必要那么急着过去吗?」 当Giotto用有些为难的表情望着他时,纲吉很难说自己没有一丝心软,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并不会被改变,毕竟他仔细想过,就算短暂期间住在彭格列,像以往这样与Giotto他们生活,他肯定会思念在分部工作的阿诺德,也会担忧。 「Giotto最近也需要人协助稳定分部的地盘,所以才把阿诺德派去的,不是吗?」纲吉说,彭格列稍微扩大了版图,所以顾问组织顺势就独立出去,当然很大的原因也是阿诺德不喜欢太多人群聚的关系,加上情报部门需要有独立处理机密情报的空间,「我也可以帮上忙,所以让我去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远离我的视线,不管多久,我似乎都无法将你完全放心地交给那家伙。」Giotto也知道自己这是杞人忧天,纲吉并非小孩子了,他也不该这样依赖着纲吉,他对于纲吉一直有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当然不愿意纲吉就这样被阿诺德抢走,「但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所以好吧,我同意你过去。」 纲吉开心地在桌子下握紧拳头,小心翼翼不敢喊出声,毕竟他不想惹得Giotto不快。 「Giotto,」纲吉凑上前,唇在Giotto脸颊上轻碰了一下,「谢谢你。」 Giotto有些无奈,但他也确实需要更多力量来协助他稳定家族,最近彭格列增加不少成员,包含阿诺德在内,斯佩徳与埃林娜也成为了家族的一员,阿诺德成为云之守护者,斯佩徳成为雾之守护者,现在就只剩下雷之指环空缺着,但这给予他们家族更强大的力量,先不论阿诺德本身的情报组织的能力以及众多的部下,斯佩徳的幻术也是不可多得的存在,这也使彭格列声势壮大,伴随而来的敌人也可能会增加,扩张地盘是无法控制下的结果,毕竟人多了,就需要更多的地盘来安置这些人,也要清扫一些不安分的小组织。 在这个状况下,独立出去的阿诺德以及其带领的情报、顾问组织,就成了扩张地盘的布署之一,阿诺德的组织庞大,所以这对他而言得心应手,也几乎难有人与他匹敌,获得云之指环后,阿诺德的战斗力更成为守护者中最强大的一员。 「那么,Giotto,我走囉。」纲吉对他说着。 Giotto抬起头来,看着纲吉在门口朝他挥手的身影,他起身上前去轻轻拥住纲吉。 纲吉有些吃惊,因为这其实不是什么太正式的离别,说实话他一周还是可以回来一次的,毕竟路途说远也没有那么远,但Giotto好像真的很不舍,搞得他有些尴尬。 「你选择留在这个时空,真的太好了。」 「Giotto」纲吉露出微笑,他不知道Giotto原来也这么多愁善感,Giotto是第一个看出他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Giotto帮他隐瞒秘密,也是知道他所有心事的人,当初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若不是Giotto接纳他,他可能早就横死街头,「我才是,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们并且待在这里。」 「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不,作为彭格列首领,我会尽力让这个时代不使你感到后悔。」 「嗯,我很期待呢。」 纲吉告别Giotto后走到彭格列的后院,这里他非常熟悉了,比起俄罗斯来说温暖的西西里让人感觉舒适,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暖意使他昏昏欲睡,他之后要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可能没办法如此悠闲,但他心底也期待着能够有什么样新的遭遇,他内心充满了骚动的情绪。 「纲吉。」那个声音喊他,他看见阿诺德站在树下等他。 枝叶间透下的光点在那修长的美丽身影上轻晃,纲吉想起第一次阿诺德来到这个庭院与他聊天,然后带他偷跑出彭格列的那一刻,那时候他总是照着Giotto的指示生活、按着Giotto的安排乖乖待着,是阿诺德打破了他那种必须不给其他人添麻烦的软弱观念,让他产生有些叛逆的想法,第一次照着自己的意思踏出彭格列的保护网,让他渐渐回想起真正的自己以及来到这个时代的理由这里有着他喜欢上阿诺德的重要记忆。 「谈好了?」阿诺德问,他看纲吉一脸轻松便知道了结果,「那家伙还是老样子难缠。」 「别这样说,Giotto只是不安心而已,但身为首领他比谁都更厉害。」 「你如果待在本部,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吧,你已经确定要跟我离开了?」阿诺德再次问,当然他希望纲吉可以跟着他,但他也不会因此就否决纲吉的未来,纲吉如果留在本部,或许可以成为更高的干部,「在我那边,工作会很辛苦。」 「我知道。」纲吉耸耸肩,看来不太在意,「没问题的,我可以帮上你的忙,这是我想要的。」 阿诺德露出平静且温柔的微笑,他的手指滑过纲吉的脸。 暧昧的气息吹抚在纲吉的颈边,他们靠得很近,双唇轻柔碰触,那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纲吉的发尾,两人身体紧靠在一起的感觉让纲吉全身都变得无比温暖,似乎能够融化在这份温度之中。 -- 第191页 「阿诺德你也希望我留在这里吧。」纲吉有些不安,担忧阿诺德会不会其实嫌他多余,「虽然我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我毕竟不是情报人员还需要学习」 「我爱你,」阿诺德这时轻声说,低下头亲吻纲吉的手指,纲吉呆愣着,不敢相信他会听见这字句从如此冰冷的阿诺德口中说出,「至于你的麻烦,我全部都会负起责任的,像之前那样。」 听到那句话,纲吉笑了出来。 当他牵起对方的手时,感觉到暖意流淌于他们两人的体内,踏出彭格列的大门后,纲吉曾经感觉闭塞的视野变得开阔,曾经以为不属于自己的这个时代,让他感到亲近,他知道自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人,他知道阿诺德会在身边,当他踏出脚步,感觉自己可以到达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 FIN 作者废话: 可能还是会有很多读者觉得纲吉不能回去很可惜吧哈哈。 不过这篇其实从纲吉来到这个时代后,就注定是回不去的,所谓有失有得,现实中不可能有所有都美好的,既然想改变什么就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因为正一不是用一般手法把他送来,所以纲吉的一切就是为了复仇、为了改变,然后他的任务就结束了,甚至觉得自己为此牺牲、死了也没关系,当初他的想法就是如此阴暗。 所以最后还是要强调纲吉的心境变化。 从只有单一目的,而且是很黑暗的要杀死某个人来拯救同伴这样的想法,纲吉因为这个时代与人相处而产生了多余的情感,阿诺德的出现真的很重要,是阿诺德让纲吉踏出彭格列,否则他会一直都待在保护圈内,可能一直不知道自己来这个时代的目的,同时又找不到归属感(纲吉当初会对Giotto百依百顺,就是他害怕Giotto不要他,没有归属感的关系)。 找回自己,然后克服自己的心魔,最后在这个地方重新找到重要的事物。 纲吉才能真正在这个时代过得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阿诺德给予纲吉的信任是使他成长的重要因素啊~ 总之很高兴我又完结一篇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