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错》 分卷阅读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 书名:血龙错 作者:猫san 文案 一种怪病——血病肆虐人间,只有廖蓝能够斩断它的源头。他苦心盘算10年布下迷局, 不单为拯救世人,更为那个死神般可怖、却又孩童般懵懂的少年。 10年后,当少年再次苏醒,廖蓝知道,在爱与死之间作出抉择、了结这场灾难的时刻到了…… (抱歉,简介苦手!总之基情+玄幻+悬疑,好这口的小天使请高抬贵手点击一下下!留言收藏神马的更是恩重如山哈!)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相爱相杀 悬疑推理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廖蓝珑白 ┃ 配角:稚堇周鸩 ┃ 其它:血病 ☆、血月 弟弟躺在床上,七窍流血,早就没了气息。14岁的廖蓝呆呆地坐在床前,默默地流淌着血红的眼泪。 良久,他颤巍巍地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泪痕,向房间另一头的爷爷走去。爷爷和平常一样傻呵呵地笑着,看到他走过来,只知道说“我饿,吃饭”。 “吃,现在就吃。”廖蓝哽咽着回答,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毒药,掺到桌上两碗冰冷的米饭中。他递了一碗给爷爷,自己端起另一碗,刚想往嘴里扒,忍不住泪水又汹涌而出,染红了米饭。 突然,天边一声巨响,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两人手里的饭碗都被震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爷爷指着窗外,惊恐地大喊:“龙!龙!龙来了!” 廖蓝一愣,继而心念一动,冲出家门,向巨响传来的方向跑去。 他跑出村子,拼命往江边的山上狂奔。一路上,到处是新建的坟墓,还有干脆被扔在路边不敢收殓的全身是血的尸体。最终,他在深山中一片平地前停了下来。 他惊呆了:这片他和父亲辛辛苦苦种了多年、已经开满黄色小花的田地,如今被从高山倾斜而下的泥石流吞没,化为一片烂泥地。 “完了,全完了,什么希望都没了……”他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闷雷般的声音再次炸响。他大惊抬头,眼前的世界竟然变成了一片灰白,像是被大火燃烧后的灰烬所覆盖。 他难以置信地眨眨眼,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依然是惨淡的月光照耀着被泥石流摧毁的土地,夹杂着零星几片枯萎的黄色花瓣。 “幻觉?”他惊魂未定地想,却一眼看到,在凝固的泥石流的浪头上,倚躺着一个少年。 银色的头发,灰色的眸子,赤/裸身体上的唯一一抹亮色,是左耳一颗红艳的玉坠子。他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地底深处立刻传来轰鸣声,被泥石流切割的山岭开始坍塌。然而,他脚下的土地,却骤然盛开无数的小黄花,放射出耀眼的金光。 这一刻,廖蓝忘记了死亡和绝望。他的世界,只剩下月光中的这个孩子。 因为,他知道,命定的相遇,终于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神仙 离那个泛着血光的月夜,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远离城郭的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大院。说是大院,其实房子只有小小一间,其他都是杂草丛生的空地,让人不由得奇怪,为什么主人家买了这么大一块地,却一直荒废着? 然而,等在大院门前的人们,是完全不关心这个问题的。他们满脸愁苦,捧着鼓囊囊的钱袋,眼里只有一样东西:丹药。 “白神仙,求求你!我把房子和田地都卖了,只凑到7金,求你开恩,赏一丸救命的丹药,一丸就够了!”一个带着小孩的男人哀求道。 “10金一丸,少一金都不行,走!”戴着面具的家丁粗暴地把他推到一边。 “这是我们家传的首饰,全是无价之宝,肯定值5丸丹药,求白神仙开恩!”几名素面朝天的女人递上一包珠宝,显然已经把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拿出来了。 “3丸,不能再多了。想多要2丸,回去凑钱!”家丁夺过珠宝,甩过去3丸丹药,女人们不敢反驳,只能捧着丹药,哭泣着离开。 “白神仙,我有金子,把丹药给我!” “白神仙,我也有金子,先给我丹药!” “不要挤,再挤统统赶出去!” 在家丁的喝骂和推搡中,金子一袋袋收进来,丹药一丸丸发出去,人群渐渐散去。这时,一名已经在旁边跪了多时的白发老者,带着几个瘦如干柴的小儿,突然发出凄厉的哀号:“白神仙!发发慈悲,施舍几颗丹药,救救我的儿孙!” 老人和孩子不停磕头,很快额头上都渗出了血丝。有人看不下去,上前轻声劝阻:“你别求了,谁都知道,白神仙自打6年前现世以来,就只认钱不讲情,哪次破例过。遭了这灭门灭族的血病,有钱的求药,没钱的等死,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听了这话,老者更加悲愤交加,冲着大院深处的小屋嘶声喊起来:“老天爷,你不让我们穷人活了吗?!先是来了血病,后又来了坑钱的神仙!都死吧,大家一起死吧!”他突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院子里冲去。家丁措手不及,一回头老者已经越过了院门的界限。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院门内突然传出一声尖啸,平底里倏地窜起一条黑色的泥龙,一口咬住老者,将他甩到十数米的空中。 “啊啊啊!”老者惨叫着,泥龙一个扭身,眼看就要把尾巴横拍在他身上,冷不丁斜里掠出一个轻灵的影子,将他稳稳接住,降落在地上。尼龙瞬间消逝无踪,但目睹白神仙神力的围观人群仍然吓得匍匐在地。 “大爷你回去吧,再敢冒犯白神仙,不用等病死了,今晚就杀你全家哦。”救人的是个蒙面少女,声音柔柔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杀气。她又转向家丁:“连个门都看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今天的药派完了,关门。” 面如土色的家丁点头如捣葱,连忙驱赶人群。少女则踩着轻快的步子,向院子那头的屋子走去。 “老爷,稚堇进来啦。” 她推开门,一名戴着狰狞面具的白袍男子正在先人牌位前焚香。她仔细地关上门,确定没有留下可以窥视的缝隙,才摘下脸上的的面纱:“真讨厌啊,为什么和老爷搭上关系的人,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呢?戴着面纱好闷呀。” “你不必与我搭上关系。我也不需要婢女。”男子沙哑的声音没有一丝喜怒。 “那可不行,我武功这么好,要永远保护老爷呢。”稚堇嘻嘻一笑,瞟了一眼男子祭拜的牌位。和过去6年她所看到的一样,牌位上没有刻一个字。 稚堇把目光移到屋子中间的桌上。也和过去的6年一样, “老爷,你都不吃,每天摆这么多,好浪费啊。”看男人没有反应,她眼珠狡黠地一转,左手抓起一个苹果,蹦蹦跳跳到男 分卷阅读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 人面前,“你吃一个嘛”,右手就去揭男人的面具。 男子敏捷地抓住她的右手,头微微一偏,耳朵上一颗玉坠子红光一闪。稚堇讪讪地笑着,一边是不良居心被识破的尴尬,一边却是被他握住手的小欢喜。可惜,他马上就放开了。 “你还有其他事吗?”男子明摆着下逐客令了。 “嗯,嗯……”稚堇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男子,“我自己做的。里面装了药草,给老爷挂在屋里赶赶虫子吧。” 是一个香囊,图案是一条威武的黑龙,绣工有些稚拙,但细节繁复,显然花了不少心思。然而,男子连手指都没动一下:“我不喜欢龙。”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稚堇还是听到自己的心哗啦啦碎了一地。她尴尬地把香囊收回,嘀咕道:“为什么不喜欢龙啊?明明你的法术都是以龙的样子显现的……” 男子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轻得稚堇都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龙是血病的根源啊。” “嗯?!”稚堇正想追问,男子摆摆手,换了话题:“你今天要金子吗?” “哦……要!要!” 男子拿出一袋金子,稚堇接过后,犹豫了片刻,问道:“老爷,其实……其实你知道我拿金子去做什么的吧?” 男子的声音仍是死水般平静:“你可以走了。” 夜色四合,林间传来疾驰的马蹄声。求药不成的老人拉着孙子,正哭泣着走在泥泞小路上。马蹄声由远及近掠过他们身边,扔下一个布袋,随即消逝在夜幕中,老人根本没来得及看见马上骑着什么人。他疑惑地打开布袋,顿时瞪大了眼睛,狂喜地叫起来:“金子,金子!我们有钱买药了!” 策马远去的少女却没有因为又一次救人而开心,满脑子都是让她疑惑郁闷了好多年的老爷。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究竟有谁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 稚堇离开后,男子关上房门,栓好门闩,确认四下无人后,走到屋角,拿起一个灵牌,龛台上赫然一个暗洞。他伸手进去移动机关,牌位连同后面的墙壁隆隆移开,露出一条密道。 男子拿着烛台走进去,在暗道入口的墙上同样有一个孔洞,他再次移动机关,将身后的暗门关上。 在暗道走了百米左右,又是一扇石门。一打开,竟是一个广阔的地底世界:大片大片的小黄花正灿然开放,散发着金光,室内已无需蜡烛照明。在石室中央,有一个池塘,水面上漂满了金色的花瓣。男子在池边停住,伸手拨开花瓣。 在深邃的水底,静静地躺着一个身形。 男子缓缓取下面具,水面映出了一张青年人的脸庞,清俊而苍白。凝视水底许久,他才不舍地移开目光,起身脱下白炮,从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一袭深蓝色便服换上,疾步向暗道另一头走去。 暗道越来越窄,很快只能爬行前进。百来米后,男子摸到石门,同样用机关打开,爬出,关上;再爬行数十米,又是一块石碑,移开,爬出,把石碑移回原位,用荆棘杂草掩好,这才算万无一失了。 男子望着夜空。和10年前一样,今晚的月光,皎洁却寒冷。 繁华的街市,男子走进一间小酒家,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早已在此等候的一个络腮胡男子抬起头,笑道:“公子今天也很准时。” “事情办得怎么样?钱还够用吗?” “公子放心,钱足够了,估摸着再过一月就能完工。”络腮胡给男子斟上一杯酒,“这事儿做了五六年,公子花在上面的金子也够打一座小山了,现在总算要了结了,干一杯庆祝吧。” 男子却没有丝毫喜色,缓缓举起酒杯,似乎它有千斤之重。“了结,对,了结。”他一饮而尽,又接连斟满酒杯,每杯都是一口闷干。 他这种喝法,看得络腮胡有些担心:“公子,你没事吧?有事你尽管开口!我阿虎虽然收钱做事,但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如果不是你公子钱财,我一家都已病死……” “不,不,我没有救人……”男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很好,了结,很好。” 阿虎看不下去了,强行夺下他的酒杯。“公子,你别光顾着喝酒,我还有事跟你说。”他压低了声音,“这几天,就在那个地方,好像有人在打听公子托我做的事。” 男子剑眉一挑:“怎么可能?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做的事。” 阿虎急了:“我可没泄露半点口风!再说了,我一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二不知道公子做这事是派什么用场,跟谁去说啊?!” 男子无言反驳。“那人什么模样?问了什么?” “和公子差不多年纪,长相举止不像是我们乡下人,但也没有随从,看起来是独自行事。我本以为他只是闲游路过,找我们的工匠瞎聊,但是,”爱阿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五六年来,公子给我的图纸七零八落,工程东做一个,西做一个,而且每做一个就要换一批工匠,连我都是到了前几月,才看出这些图纸是一整张里拆出来的,这些工程也都是一整个拆开来做的。何况,我们还没最后完工,他若不是看过全本图纸,知道是一个工程,怎么会问‘做这个得花好几年吧?’” 男子的眉毛深深地蹙了起来。沉吟片刻后,他断然道:“抓他来见我。动静小点,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阿虎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男子猛然捂住左耳,像是被银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耳膜。他不顾阿虎惊慌的询问,强忍着剧疼,草草指示了几句,起身就往外走。 在他离开的一瞬,阿虎看到,他左耳上的玉坠子红亮得如同火焰。 男子策马狂奔,心脏的狂跳声似乎比马蹄声更响亮。快到暗道时,他一激动,没有刹住马,重重摔了下去。 他顾不上查看伤势,急急钻进暗道。进到石室,池塘已经干涸,原本飘落水面的花瓣统统化为焦枯,水底空无一物。而他扔在池边的面具和白袍,也已消失不见。 他的脸上浮起了久违的笑容,几乎是跑着出了暗道。月光透过窗纸,室内空无一人,但桌上的食物却被吃得精光。 他打开门,跳到院子里,踩着满地红叶,四处找寻。如果那个人还不出现,他的心脏就要停跳了…… 几声银铃般的轻笑,从空中传来。他猛然回头,红叶翻飞,月光迷眼,一瞬间竟有些眩晕。 硕大的圆月,映衬着屋顶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戴着他的面具,穿着他的白袍,过大的衣服在身上飘荡着,似乎马上就要乘风而去。 他调整呼吸,伸出双手,柔声道:“下来。” 身影翩然飞起,轻轻落在他身前,仰起头,透过面具看着他。 分卷阅读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 他轻轻取下面具,只觉眼眶发热。 银色的短发,灰色的眸子,天真不羁的浅笑,一如10年前的初遇。他一把将少年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轻语:“你醒了啊。你这一觉,让我等了13个月还多2天。” “怪不得我特别饿。廖蓝,你就不能在屋里多留点吃的吗?” 廖蓝大笑起来,把少年抱得更紧。戴着玉坠子的左耳仍是疼得钻心,但他毫无怨言。 这是他的命运,再痛也是甘愿。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 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廖蓝腿上,悠闲地往嘴里塞着吃食,身上仍然穿着廖蓝的白袍,大咧咧地敞着怀。 “你能不能坐起来吃?” “躺着舒服。” “至少把衣服穿穿好吧!” “麻烦。” “我的腿麻了,你挪一下总行吧?” 少年老大不乐意地坐起来,没等廖蓝伸展僵硬的双腿,又把他扑倒在地,干脆整个人都躺在了他身上。 “你真是……”廖蓝只好投降,任由少年吃得自己胸前一片食物渣渣。他轻轻抚摸着少年柔软的银发,感受着他的心跳,很想就这样一直一直躺下去。 少年翻过身,差点和廖蓝面对面贴上,灰色的眸子挨得那么近,廖蓝的心跳骤然加速。但少年只是摘下廖蓝左耳上的玉坠子,给自己戴回去,“等下次我睡了再给你戴……哎呀!”少年突然被电到似的跳起来。 “怎么了?” 少年捂着耳朵,困惑地摸了摸玉坠子:“奇怪,刚刚觉得好烫。” “一定是错觉,你和我都戴了这么多年,哪有什么时候发烫过?”廖蓝眼神躲闪,“现在好了吧?” 少年点点头,相信了他的说辞,马上转向了其他话题:“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你带我出去玩玩,买点好吃的吧?好吧好吧?” 廖蓝迟疑了一下,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好吧……但是,你要记住……” “知道知道,不要生气,不要发火,”少年使劲点头,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不要杀人。” 第二天傍晚,稚堇照例来到白神仙家,却被家丁告知,现在院内的结界不但不许无关人等踏入,连家丁和她也不能进去了,否则,法术将会无差别地攻击他们。 “又来了!每年总有一个来月连我们都不让进,到底在搞什么嘛!”稚堇恨恨地大叫,却又无可奈何。 一气之下,她准备大吃一顿以泄愤。到了街市上,她才发现,原来快到中秋节了。处处垂挂的花灯,条条飘扬的字谜,结伴出游的亲友家眷,团圆佳节的气氛,无异于在她这个孤儿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 她什么都不想吃了,但也不想回到只有她孤单一人的家中,只能漫无目的地晃荡着。穿行在丝丝缕缕的灯谜中,旁人的脸庞总是被纸条所遮挡,仿佛满街都是无头无面的鬼影,令她更觉恍惚。 她在其中一张字谜前停了下来。“塞鸿飞急觉秋尽,邻鸡鸣迟知夜永。打一字。”她顿时更加感伤,因为,这个字谜是老爷曾经教过的。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把它揭下来。 没想到,站在字谜对面的某个人,快她一步把字谜取了下来。稚堇正要发飙,但当遮住脸庞的纸条移开,露出对方的面容时,她愣了一下。 好一个俊美的男子。虽然过于苍白,却反而凸显了清逸脱俗的风仪。眉宇之间略显阴郁,但掩不住温雅沉静之气,让稚堇无来由地觉得他像故人一般可亲。 男子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愕然,随即面无表情地拿着字谜转身就走。稚堇急忙喊起来:“喂,站住!是我先看到的!” “还你。”对方把字谜递过来,干脆得出乎她意料。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干干净净,舒缓如水。 “算你识相!”稚堇往前跨了一步,想拿回字谜,偏偏这时有个没长眼的熊孩子从她背后挤过,撞得她整个人往前扑去。男子急忙扶住她的手,她才没有摔倒。 稚堇像被雷劈似的呆住了。男子把字谜塞到她手里,急匆匆地走了。 稚堇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刚刚握着那个男子的手的感觉,那么熟悉,分明是,分明是…… “老爷?老爷!”稚堇奋力拨开人群,但哪里还有男子的影踪? 被廖蓝仓促地带离喧闹的集市,躲进人迹罕至的背街小巷,少年很是不爽:“怎么啦?我还没逛够呢!” “吃会栗子再逛吧。”廖蓝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心里暗暗希望那个愣头青女孩没认出他来。他拉着少年在河边的小石桥上坐下,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一颗颗剥开,递到少年手里。 “在秋天醒来真好,我最喜欢糖炒栗子了!”少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赞叹。 “是啊,前年你醒来时是冬末,没什么东西好吃,成天拿我撒气。” “我还没睡够呢,要不是有栗子吃,我马上回去再睡。” 廖蓝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少年伸手又要栗子,他粗暴地把装着栗子的纸袋揉成一团,往河里一丢。 “我是开玩笑的!我要栗子!”少年哀号道,“我每天都想赶快醒来见你的!” “撒谎。” “我就要吃!我把栗子炸出来。”河水突然开了锅似地翻腾开来,飞溅的水花落在岸边柳树上,竟砸得枝叶纷纷坠落。 “不许胡来!”廖蓝急道,“你怎么答应我的?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少年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河水立刻恢复了平静。看廖蓝的脸更臭了,少年讨好地凑过去:“我不吃栗子了,我也不逛了,我们回家吧,睡了这么久,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架不住少年像小猫一样在身上蹭来蹭去,廖蓝的气消了大半,站起来准备回去。一转身,他暗暗叫了声“糟糕”。 跑得气喘吁吁的稚堇拦在前头,正直勾勾地瞪着他们。 “老爷,你是老爷吧?”稚堇逼到廖蓝跟前,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认错人了。” “我不可能认错!既然都被我撞见了,老爷,你就别再瞒我了!” 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廖蓝,她是谁?” “不认识。我们走吧。” “不行!老爷,今天你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廖蓝拉着少年强行想走,不料一回头却撞上了人,站定一看,他们三个已经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了。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为首的大汉凶神恶煞地说道,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廖蓝心里直叫苦:今晚算是被扫把星附体了。 “叫你往没人的旮旯角里跑。”少年嘀咕道,用眼神询问廖蓝该怎么办。廖蓝摇摇头,把身上的钱拿了出来。 “我不给。”稚堇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她赌气地转向廖蓝,摆出 分卷阅读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 一副赖到底的姿态:“既然你不是有神力护体的老爷,那我也不是会武功的稚堇,我们三个都手无缚鸡之力,只有让他们砍死了。” “小丫头,竟敢不把大爷们放在眼里!”一个恶徒把匕首架在稚堇脖子上,稚堇按着腰包,死也不给。恶徒大怒,朝她手上狠狠划了一刀:“拿出来!” “住手!”廖蓝冲过去护住稚堇,恶徒们一拥而上,拉廖蓝的拉廖蓝,抢夺稚堇腰包的抢夺稚堇腰包,混乱之中,两人都被划了几刀,但稚堇就是不反抗,含泪的眼睛始终哀怨地瞪着廖蓝。 “快跑!去叫人!”廖蓝一边搏斗,一边冲少年喊道。但几个恶徒抽出身来扑向少年,一人眼尖,看到他耳朵上的玉坠子,伸过手一把扯了下来。少年的半只耳朵被撕裂,鲜血立刻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廖蓝……”少年一脸无辜地望向呆住了的廖蓝,稚堇还在奇怪两人为什么是这样的神情,突然拿着玉坠子的恶徒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倒在地上拼命翻滚,只见无数条细细的红线从他身上冒出,飘舞在空中,向少年身上汇集。 众人很快都看清了——这些不是红线,是血。 只是几秒的功夫,地上的恶徒像全身血液被挤压而出似的七窍流血,转眼就断了气。而吸收了鲜血的少年,耳朵已完好如初。 “妖……妖怪啊!”恶徒们惊叫着,四散奔逃。廖蓝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拉着稚堇退到一边,向少年示意动手。 数条泥龙——稚堇曾在白神仙身边多次目睹的法术——瞬间从地底窜出,将恶徒们拦腰咬住,凌空撕成两半。一场急骤血雨,把稚堇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再来找我了,稚堇。否则,你也只有死。” 作者有话要说: ☆、孤女 稚堇与白神仙相遇的那一刻,也是下着和今晚一样的血雨。 10年前,一种奇特的病——血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眠江流域。患病者先是七窍流血,再是便血不止,很快连毛孔都渗出血来,在极度痛苦中挣扎十天半月后才会死去。然而,这并不是血病最可怕的地方。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种疾病的杀伤力可以与血病相提并论,原因就在于,一个人一旦患上了血病,与其三代之内有血缘关系的,都会接连发病,直至整个家族全部死绝。没有人能够幸免,没有地方可以避难,短短一年间,眠江沿岸几乎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死人来不及安葬,活人看不到希望,社会秩序完全失控,亡命之徒四处横行,官府调派兵马进行了旷日持久的镇压,最终才将动乱平息。但此时,昔日占尽繁荣的眠江,已然成为一片死域。 那时,稚堇只有6岁,家也住在离眠江千余里之遥的地方。她之所以对这一切如此清楚,是因为开镖局的父亲在人人不敢接近眠江一步的时候,乘机接了不少到眠江押镖的生意。很多人说稚堇父亲想钱想疯了,但稚堇知道并非如此。 父亲曾郑重地对稚堇母女说过,他幼年时曾随家人押镖经过眠江,听当地的老人讲过一个流传已久的故事。传说中,恶龙带来了可怕的瘟疫,但有位神医横空出世,不但治愈了患病的人们,还将恶龙封印在地下,人间重返太平。 父亲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哄小孩子的神话,直到血病出现,才惊觉很多情节竟然和当下的状况十分相似。而根据故事所说,血病很可能会向眠江流域以外蔓延,世道会越来越坏,不管是雇佣人手护卫家宅,还是万一得病了求医,都需要钱,所以,父亲才一反常态,抓紧时间拼命赚快钱。 父亲预料得没错。在血病出现后的第三年,稚堇所在的城市开始有人患病,街头的流民也越来越多。父亲新雇了一批家丁,全家在惶恐中好不容易捱过了这一年,春节的鞭炮声都还在耳边,血病就来敲门了。 很快,整个家族的人都发病了。就在死得只剩下包括稚堇和父母在内不到10人的时候,期盼已久的喜讯终于传来:能治血病的神医——“白神仙”出现了! 全家欣喜若狂,但白神仙的居所离稚堇家还有数百里路程,派人去买药肯定来不及,于是父亲强撑着病体,安排所有家人乘上马车,带着金银细软,在家丁的护卫下去找白神仙救命。 为了与死神争夺时间,父亲指示,舍弃相对安全的大路,取道偏僻的山间小路。他以为带了那么多家丁,即使遇到山贼也能抵抗,却没想到人心的险恶永远没有底线,山贼真的来了。 是家丁招来的。 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深山之中,家丁和山贼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稚堇的家人杀得精光。稚堇只记得,病得奄奄一息的父亲拼尽全力拖住敌人,丝毫不通武艺的母亲以血肉之躯阻挡刀剑,他们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稚堇高喊的“快跑!” 稚堇在山路上跌跌撞撞地逃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夜色浓黑,伸手不见五指,内心除了绝望只有绝望。突然,她停下脚步,转身对杀害家人的凶手大喊:“我不逃!不求饶!你们要杀就杀吧!” 山贼们一阵哄笑。“你不是镖师的女儿吗,身手肯定不错,来,给你,随便打赢我们哪个,就放过你。”一把剑扔在稚堇脚下。 稚堇抓起剑就扑上去,她知道自己赢不了,但就算在他们身上留条伤口,她在黄泉路上走得也甘心一点。山贼们像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一样,一边敷衍地应付着她的攻击,一边哈哈大笑。 他们的笑声太响了,谁都没有注意到山路上传来的马蹄声。 一会儿后,他们玩厌了,一个山贼在稚堇再次提剑冲来的时候,不耐烦地拎起她,向前方摔去。然而,稚堇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像在空中撞上了什么似的反弹回来,手中的剑直直刺入了那个山贼的喉咙。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稚堇。他们这才发现,山路上静静地伫立着一个骑马的人。夜色中,依稀能看到他一身縞白,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 “过来我这边。”面具下,一个黯哑的男声说道。稚堇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他把她抱上马,坐在自己身前。 山贼回过神来,怒吼着围攻上去:“大半夜的装神弄鬼,把他们俩都杀了!” 男子和马都没动弹,但身下的地底却卷起一阵劲风,凭空出现无数枝黑色的箭矢,瞬间将山贼们射成了刺猬,即使是在黑暗中,仍能看到鲜血喷涌的红色暴雨。冲在最后躲过一劫的几个山贼,见状立即掉头就逃。 “别让他们逃了!杀了,全都杀了!”稚堇急得哭喊起来,但复仇的箭矢却再也没有出现。眼睁睁看着仇人逃走,她哭得几乎要昏过去,男子始终一言不 分卷阅读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 发,双手轻轻地扶着她的肩膀。 这双手,给了稚堇活下去的勇气。 等到男子带她回到城里的居所,她才知道他竟然就是白神仙。白神仙给她服下治血病的药,但也不客气地拿走了山贼弃下的她家的所有财物。在他家养伤的那几天里,她更是亲眼目睹了白神仙对钱财的执着,10金一丸丹药,少一文都没得商量,若是拿珠宝、古董、房契、地契等等来交换,价格总是杀得低而又低,任你倾家荡产、卖儿鬻女,白神仙一概无动于衷。谁要是敢来硬的,搞不好就要被他的妖术夺命。 如此冷血的白神仙,自然不会让稚堇在身边久留。没过几天,白神仙就找了个稚堇的老乡,让他带着稚堇回乡。至于做内贼的家丁会不会还有余党留在稚堇家里,一个10岁的孤女今后如何生活,他表示统统与自己无关。 然而,稚堇却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平静得透过面具都能感觉到白神仙的讶异。不过,稚堇走后没几天,他也就忘记了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女孩。 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月不到,稚堇又回来了。 原来,稚堇让老乡带着自己去找了父亲生前的武师挚友,请他们帮忙将家丁勾结山贼杀人抢劫一事报官。父亲在世时广结善缘,此时终得回报,武师们个个义愤填膺,竭尽所能四下斡旋,很快官府就抓住了余下的匪人,稚堇的大仇终于得报。然后,稚堇又请他们变卖了父亲留下的所有家产,护送她和金子去找白神仙。 稚堇把金子全部摆在白神仙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稚堇的性命是老爷的,今生今世就跟着老爷,为老爷做牛做马。” 白神仙当即拒绝,稚堇又说:“大家都说老爷要钱不要命,但稚堇知道,老爷和稚堇的父亲一样,一定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要攒很多很多钱。老爷的法术很厉害,但稚堇看出来了,它只能在老爷有危险的时候发起自卫,不能主动攻击,万一老爷要保护别人,或者要杀人,得有个人替老爷动手。稚堇已经拜了师傅学武,一定会练好本领,为老爷分忧。” 白神仙分明是愣住了。也许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小一个孩子,居然看透到如此程度。沉默许久后,他把金子推回到稚堇面前:“你不能和我住在一起。” 稚堇正想继续恳求,他又说:“这些金子你拿去在城里买个宅子,如果有事来找我,必须蒙面,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我有瓜葛。” 稚堇狂喜得哭了出来,想拥抱他又不敢,匍匐在他脚下不住地抽泣。然后,她感觉到,他的手蜻蜓点水般地抚过自己的头发,那么冷淡,又那么温柔。 16岁的稚堇躺在自己的床上,眼泪就像6年前一样哗哗直流。她以为自己可以不问任何缘由,一心一意地为老爷做任何事情,然而,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的经历,老爷面具下的容颜,还有他身边那个能够以法术主动攻击而不仅仅是自卫的神秘少年,让她的心完全乱了。 她突然极度迫切地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再这么下去,就像老爷凭空出现一样,总有一天,他会凭空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 ☆、飞蛾 少年毫不怀疑地取下自己耳朵上的玉坠子,交给14岁的蓼蓝,目送他离开,使劲挥着手:“我在家等你,快点回来哦!” 廖蓝慌慌张张地跑到约定的地方,把玉坠子交给等候的人们。领头的人展开一张图纸,照着上面的标示,把玉坠子嵌入崖壁上的一个孔洞里,石门隆隆开启。 少年跟着廖蓝来到石门前,踌躇着不敢进去。廖蓝对他说,小狗跑进去了,要把它找回来,“有我在,你不要怕”。 少年拉着廖蓝的手,走进地宫,里面闪烁着诡异的蓝色萤光。少年紧紧地依靠着廖蓝,流露出强烈的恐惧,突然问:“我的玉坠子呢?还在你身上吗?” 廖蓝推开他,慌不择路地后退。萤光蓦然变成了横冲直撞的火舌,像巨蛇般将少年死死缠住。透过冰冷的蓝色火焰,少年向蓼蓝投来的目光,蓼蓝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廖蓝惊醒过来,窗外是迷蒙的晨光,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环顾屋内,不见少年的踪影,看来又一个人跑出去玩了。 廖蓝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梦境里的惊悸才渐渐退去。昨天,阿虎给他捎来密信,说工程10天后就能完工,那个可疑的男人也再没出现。然而,廖蓝的不安丝毫没有平息,竟然在梦中再度遇见最不愿意面对的往事。 但是,那个时候,在那座地宫,知道这一切秘密的人,分明都已经死光了啊……就连图纸原件都已同时被毁,交给阿虎的那张,都是廖蓝自己后来一笔一划重制的。 是阿虎过度疑心把路人当成了探子?或者,这世上真的还有其他知情人存在?这人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窗户突然被推开,打断了蓼蓝的思绪。“你醒啦!”少年笑嘻嘻地从窗外探进头来,银发和脸庞上沾着细细的雨珠,整个人好像散发着晶莹的柔光。 廖蓝拉下脸:“你跑哪儿去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睡觉时你就乖乖在家里学识字,老是跑出去玩,惹祸怎么办?” 少年手里捧着一把红艳艳的树莓,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很小心的,才不会惹祸呢。识字一点都不好玩,我不要识字。” “不识字怎么行?不识字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以后怎么生活?还有,最近我睡着时你老是跑出去,都去干什么了?你给我老实交代……” 少年做了个“受不了你唠叨”的鬼脸,突然踮起脚,把自己嘴里叼着的树莓送到廖蓝嘴里。 少年的嘴唇,比树莓柔润香甜多了。 成功堵住廖蓝的话头后,肇事者嘻嘻一笑就想溜,廖蓝哪里肯依,伸手到窗外把他拽过来,强行亲了下去。 这个吻长得好像根本停不下来……最后,是少年推了廖蓝一把,郁闷地指着胸口:“疼!” 原来,这个隔着窗户的吻,让身高处于劣势的少年一直贴在窗棂上,难怪胸口硌得疼。廖蓝顿生歉意,赶紧松开少年,少年却调皮地笑着,从窗台爬进来,反手把窗户关上,凑近廖蓝的耳边。 “我饿了。” “你才吃了这么多树莓!” “我饿了。我.想.吃.你。” 在雨天阴暗的屋内,少年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从相遇之初就油然而生的一个疑问,又浮上蓼蓝的心头:他对少年的爱,真的不是因为着了这双眼眸的魔吗?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少年的双唇再次迎了上来,勾走了他的魂。 雨越下越大,重重雨幕仿佛把小屋和整个世界隔绝了开来。少年躺在廖蓝怀里,眼睛若有 分卷阅读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 所思地扑扇着。 “廖蓝,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名字?” “是啊,名字。有了名字,我就是和你一样的人了。就算看不到我,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听到就会回来,不用你自己去找。” 廖蓝沉默了。少年感觉到他的心跳有微微的异样。 “我是准备给你取个名字。” “真的?!” “过几天,你和我回眠江一趟吧。” 听到“眠江”两字,少年像被毒蜂蛰了一下地直起身:“为什么?取名字和回眠江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那里,我不要回去。” “10年前你治好我的血病之后,廖家就再没其他人得血病了,所以廖氏宗族大部分人都还生活在眠江。我是想带你回去认祖归宗,你今后就姓廖,是我们廖家的人。” 少年仍然沉默着。 “地宫也毁了,五行法阵也破了,那里已经不危险了,所以……” “‘有我在,你不要怕?’”少年犀利的目光射向蓼蓝,让他的心脏刹时冰冻住了。 良久,廖蓝艰难地开了口:“我……不会再骗你。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去……” “我去。”少年突兀地打断他,寒星一般的眸子仍然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但是,如果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话一出口,少年就抱住廖蓝的脖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嚎啕大哭。廖蓝急忙安抚他,想到上一次他这样哭,还是在地宫沉睡两年后醒来,突然发现眼前衣衫褴褛、长发齐腰的野人竟然是蓼蓝。那时,廖蓝便是和此时一样,为自己必然要让他再次哭泣而心如刀绞。 如果说一句谎言就要遭受一次业火的报应,自己早已置身火山地狱了吧,廖蓝苦涩地想。 然而,飞蛾扑火时,哪一只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追杀 等稚堇鼓起勇气,准备厚着脸皮再去找一次老爷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却砸了下来:白神仙死了! 那天,当求医的人像往常一样聚集到白神仙大院前面时,却发现门口没有一个家丁。苦苦等了很久,还是连人影都不见一个,不知道哪个大胆的试着踏进了院门一步,泥龙竟然没有出现——妖术的结界消失了。 人们战战兢兢地摸进院子,走到了小屋前。敲门、呼喊都没人应,有人壮着胆子推开门,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子中间躺着一个男人。说是男人,只是因为他穿着男式长袍,实际上衣服里的身体只能勉强辨出人形,从皮肉到五脏六腑都已化为污浊的脓血,地上、墙壁上到处都是喷射状的血迹,可以想象死得极其痛苦。从身形上看,他和曾经出现在人们面前几次的白神仙十分相似。 人群立刻炸了锅,有人绝望号哭,有人质疑白神仙又搞鬼把戏,有人高呼“发人命财的白魔鬼也得血病死了!这是报应!”很快消息传了出去,全城的人都涌到了这里。 稚堇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挤进屋子,此时人群崩溃的情绪已经达到顶点,几个男人举着火把,悲愤地喊着:“血病没人治了!我们活不成,也不能给白魔鬼留全尸!烧了他!”其他人纷纷附和,“烧了他”的高喊排山倒海,稚堇不敢显露出悲伤的模样,只能睁大了眼睛拼命分辨地上的尸体。 还没看清,火就在尸体上燃起来了。人潮急忙往屋外退去,稚堇瞬间被挤到角落,重重地撞在龛台上。她一抬头,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 龛台上没有老爷日日焚香祭拜的牌位。她忙低头看地上,也不见牌位的影子。它们被人带走了。 火越烧越猛,转眼就吞噬了整间屋子。稚堇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脑子里一团乱麻。突然,有人指着坍塌的屋子喊道:“看!那是什么?” 墙壁后的石门和秘道都暴露了出来。很快有人拿来了工具,又敲又砸,凿出了一个大洞。老爷的屋子下面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稚堇震惊得无以言表,抢先钻进秘道要看个究竟。 干涸的池塘,枯萎的花海,老爷为什么只盖一间房子却要买下这么大块地,稚堇现在总算明白了。她在池塘边茫然环视,突然注意到角落里一抹有点眼熟的深蓝色。 是她撞见老爷真面目那个晚上,老爷穿的衣服。她忍不住走过去触摸,却碰到了放在下面的面具。 老爷除了那句诀别的狠话,什么都没给她留下。秘道里越来越喧哗,如果不趁现在拿些东西做纪念,待会儿人越来越多就不好办了。一打定主意,稚堇马上用衣服把面具一包,疾步向秘道的另一头走去。还好,秘道的石门开着,她有惊无险地离开了白神仙的院子。 抱着东西,她一路小跑回了家,闩上门,心头仍然擂鼓一样狂跳不止。点上油灯,端详着熟悉的面具,她这才从一天的纷乱中抽离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滑落。 老爷,真的没有了。 她把面具戴在脸上,放声大哭起来。她早该猜到,老爷要求和他有瓜葛的人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因为他知道,白神仙不可能永远存在,当人们发现世上不再有能治血病的白神仙的时候,势必会像今天烧尸体、烧房子一样,把恐惧、绝望、愤怒发泄在一切和白神仙有关的东西上,包括他身边的随从。她竟那么驽钝,一直没有发现自己被老爷这般深思远虑地保护着。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厉害了,泪水在面具里面汇成了一道道小溪。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牌位不见了,没人会偷这种东西,一定是老爷把它们拿走的。那么,屋里的尸体就不可能是老爷,老爷一定还活着。但是,老爷到哪里去了呢?而且,他直接走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搞一具尸体摆在屋里?他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就那么不中用吗!”稚堇又悲伤又恼火,把面具往桌上使劲一掼,瞪着它哭喊道。忽然,她的视线被面具上的异样之处吸引了。 灰白色的面具背面,被泪水打湿的地方,似乎露出了一点浅浅的花纹。稚堇不由得有些诧异,止住哭声,想仔细看一看。 然而,哭声一停,她马上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回头,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难道刚才在老爷院子的时候,有人认出她是白神仙身边的侍女,跟踪到这里寻仇?稚堇一口吹灭油灯,抱着面具猫到窗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窗外窥去。 “被她发现了?”“一起冲进去。”窗外几声低语,几道黑影破窗跃了进来。稚堇嗖的从地上窜起,从背后扣住离她最近一人的手,麻利地把剑夺了过来,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黑影一言不发,转身扑过来,刀剑的寒光向她当头劈下。 分卷阅读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7 稚堇格挡了几下,迅速判断出对方有3个人,以一敌多没有胜算,立即就地一滚,从打破的窗户里翻了出去,拔足飞奔。 3个人在身后紧追不舍,因为在白神仙身边要低调行事,所以稚堇把家安在偏僻的江边,附近罕有人迹,此时她根本无从呼救。而从3人的身手看来,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置她于死地不可能罢休。稚堇几次想往有人烟的地方跑,都被对方逼了回来,身后就是滔滔江水,已经逃无可逃。 “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追杀我?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们可要看清楚了!”稚堇持剑和4人对峙着,试图用对话拖延一些时间,好想出脱身之计。 对方不上当。“找的就是你,稚堇!”追杀者冷笑几声,齐齐挥剑扑了过来。 稚堇奋力对战着,还让其中两人挂了彩,但终究体力有限,而且一只手还抱着面具不放,很快就步步败退,被逼到了陡峭的江岸边。但追杀者显然不给她跳江逃生的机会,两人从背后堵住她的去路,前方一道剑风破空而来,稚堇只听到怀里的面具发出劈啦一声,胸口顿时一阵剧痛,鲜血洒了一地。 追杀者高举刀剑,眼看就要发起最后一击。稚堇孤注一掷,突然把面具往脸上一扣,大呼一声:“妖龙出来!” 追杀者一听这话,果真惊慌地倒退了好几步,露出了江边的空挡。稚堇抓住机会狂奔几步,纵身跳进了江里。 伤口碰到冰冷的江水,疼得她眼前一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游向黑暗的江水深处,一边在脑海里重复着追杀者透露出的线索:他们知道我的名字;他们知道我和白神仙的关系,所以才以为我也会妖术。 她一只手机械地划着水,一直手紧紧抓着面具,身体越来越冷,意识渐渐模糊了…… 就在同一条江里,距离稚堇一天一夜船程的地方,一个小小的乡镇里,少年正站得远远地在看戏。简陋的舞台上,刀光剑影,曲乐喧天,正义的黑脸一步步追逼着前方装束古怪的青脸妖怪,一圈一圈越绕越近,高举的宝剑作势就要落下,观众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少年的神情却与兴奋的观众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越来越冷,当戏台上手起刀落、血光四溅,他突然被刺疼似的一缩肩膀,随之狂风大作,戏台四根柱子齐齐折断,布景东倒西歪,演员和观众乱成了一团。 “你又乱跑!害我找半天。”廖蓝急匆匆地跑来。少年闷声不响地转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前。 “怎么了?”廖蓝纳闷他怎么突然撒起娇来,“吃撑了?” 少年扑哧一笑,仍然一动不动地偎着他。廖蓝注意到了前方戏台的骚乱,惊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戏太难看了。” 廖蓝更惊讶了:“这戏讲什么啊,难看到你要拆人家台?” 少年的声音几不可闻:“我和你的故事。” “嗯?” 少年抬起头,绽开和往常一样的天真笑容:“难看就是难看嘛,管它讲什么。我们回船上吧,不是还要赶路吗?” 廖蓝点点头,拉起他的手,突然发现他的袖子上有一道喷射状的血迹,“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少年抽回袖子,轻描淡写地回答:“昨晚出发时,在码头不小心沾上的。” 廖蓝仍有些疑惑,但少年已经往前走了。他追上去,和少年肩并肩走向泊在岸边的客船。在他们身后,倒塌的戏牌已经被扶起,上面写着——《伏羲降龙》。 眠江——开始之地,也是终结之地——正静静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珑白 廖蓝从睡梦中醒来,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船上。虽然已经在江上行驶了十来天,但他还是没能完全适应。 廖蓝走出船舱,看到少年蹲在床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从背后抱住他,他也没有反应。 “看什么这么认真?” 少年不说话,指指远处水天交界的地方。廖蓝努力辨认了一会儿,突然心头一凛。 在交界线上,出现了灰白色的江水,和他们船下浊黄色的江水交织在一起。这片灰白色,10年前曾与他们日夜相伴。 那是眠江的水。 廖蓝握住少年的手,感觉到微微的颤抖。他轻抚着少年的鬓发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灰白色的江水越来越近,一直沉默着的少年蓦地站起来,一头扎进了江里。 “喂!”廖蓝吓了一跳,扑到船舷边,突然江里炸起巨大的水花,一条水龙腾空而起。 廖蓝很久没见过少年唤出这样的龙了,不是平时常见的只有轮廓的泥龙,这条透明的水龙有须有角,眼睛精光四射,满口獠牙,鳞片反射着银光,和骑在它身上的银发白袍少年浑然一色。 “飞高点!飞高点!”少年一改平时天真娇憨的样子,狂野地呼喊着,在江上横冲直撞,激起的水浪摇得小船差点倾翻,廖蓝急忙喊道“快停下来!”,但少年没听见似的,乘着水龙越飞越高,很快越过了两股江水的交界线。 突然,廖蓝感觉水龙有些异样——许多条红线从灰白色的江面下窜出,悄无声息地顺着水龙急速攀爬,很快布满了整个龙身。突然,红线齐齐收缩,水龙猝然被切割成漫天水珠,少年像一颗石子似的垂直坠落,砸进了江里。 廖蓝来不及细想就跳进了江里,看到少年正向江水深处慢慢沉下去。 廖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少年拉回到船上的,直到躺在甲板上的少年睁开眼睛,他才从极度的恐惧中解脱出来,把少年紧紧地抱在怀里,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湿透的身体冷得像冰,而是因为他刚刚真的以为少年要淹死了。 “奇怪,法术怎么不好使了?”少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咳出了好几口水。 “你不要再用法术了,真的不要再用了……”廖蓝喃喃道。 “这次醒来后,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对劲。廖蓝,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廖蓝突然焦躁起来,“反正你别用法术了!” 少年不做声了。过了很久,他轻轻地问:“廖蓝,你还爱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10年来的每一个今天都比昨天更爱你!廖蓝在心里呐喊着,然而,脱口而出的回答却是:“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不爱你了。” 少年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我去换衣服。”他没有再看廖蓝一眼,起身径直走进了船舱。 廖蓝呆坐在甲板上,看着船下灰白色的眠江水。再过三四天,他们就要到达眠江畔的家乡,他开始怀疑,自己酝酿了10年之久的计划,真的能顺利实施吗? 时 分卷阅读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8 间转瞬即逝,广阔的江面渐渐变成了纤秀的小河,两岸人烟也日见稠密。在一个早晨,廖蓝走出船舱,熟悉的山脉跃入了眼帘。 他们的终点——栖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到达了。 虽然6年里曾回来过几次,但廖蓝还是差点没认出回家的路,少年更是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很陌生。广阔的田野,茂密的树林,甚至连小溪的走向、山头的位置,都与过去大相径庭。 “前几年,这一带经常有泥石流,把地貌都破坏了,变化很大,所以你认不出了。”廖蓝解释道。 少年将信将疑地听着,忽然指向前方一座小山丘的最高处:“那个。” 廖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它还在啊。以前你一个人在山里疯玩,到了吃饭时间就爬到这棵樟树上看山下我们家,如果烟囱冒烟了,你就跑回来吃饭;如果没冒烟,你就会在山里找些东西带回来,怕我在家里饿肚子。”他摸摸少年的头,“谢谢你,总是想着我。” 一路冷着脸的少年,此时表情才有了些暖意。 廖家的老房子还在原来的地方,但已修缮一新。看到里面家具物什齐备,少年奇道:“我们要在这里住下吗?不回去了?” “是啊。” “你不当白神仙了?那些生病的人怎么办?” “那个以后再说吧,总之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廖蓝含含糊糊地回答,把行李一一打开整理。忽然,他发现少了什么。 “你把我的面具放哪儿了?我让你从家里出发去码头时顺便帮我带过来的。” “哦……那个,我忘了。”少年有点慌乱,“很要紧吗?” “嗯……也没有什么关系。”廖蓝显得有点不安,但马上恢复了常态,把灵牌拿出来放好:“爹,娘,爷爷,小天,我们回家了。” “4个人,为什么有5个牌位?” “第5个是我奶奶的,因为我没见过她,所以经常忘了问候她。”廖蓝笑着向牌位鞠了一躬,“奶奶,廖蓝给你赔罪了。” 少年看看廖蓝,又看看牌位,又看看廖蓝,廖蓝被他看得脊背发寒。还好,他的注意力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廖蓝也回头看去,对面的河堤上似乎晃动着几个人影。 廖蓝一惊,整个人转过来再看,河堤上却是一片寂静,只有树木在摇晃着。错觉?他正想着,听到少年轻声道:“下雪了。” 小小的白色花瓣纷纷落下,很快变成了一朵朵轻盈的羽毛。“离开家乡后,就没见过下雪了啊。”廖蓝惊喜地赞叹道,随后微笑着向少年伸出手:“我们出去走走吧。” 廖蓝把少年裹得跟只小白熊似的,自己只披了一件斗篷,走在雪地里倒像是赶车的推着个雪球。一会儿后,他们走到了栖山脚下,眼前是一片坟地,在大雪的覆盖下犹如绵延的白色沙丘。 少年脚步踯躅,犹疑着不再往前。他太清楚这些坟墓里的大多数人是怎么死的了,甚至好像听到了冤魂因为他的到来而发出的咆哮声。廖蓝看出了他的心思,蹲下身把他背了起来。 少年伏在廖蓝背上,突然抽泣了起来,滚烫的泪水不停地落在廖蓝的脖子上,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听了半天,廖蓝听清楚了。 “我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好了。” 廖蓝也忍不住眼眶发热,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背着他快步穿过坟地,来到一座气派的建筑前。 “这是新建的廖氏宗祠。”廖蓝放下少年,两人走进亮着香烛红光的宗祠,把大门关上,鬼哭般的大风雪立刻被挡在了外面。 廖蓝点上香,在林立的先人牌位前一一拜过,然后招手叫少年过来。 “明天你就要在这里认祖归宗,到时族人会很多,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他们讲,今晚我先在这里和你说了。”廖蓝郑重地拉起少年的双手,少年的神情不由得也肃穆起来。 “从10年前我们相遇开始,你就想要个名字。是我不好,一直拖着。我只是觉得……觉得,如果你有名字,”廖蓝注视着少年的眼睛,“那么,我会无时无刻不念着这个名字,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没法把你从心里移出去了。” 廖蓝把目光从少年脸上移开,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笑道:“我爹妈给我取名时很随便,我出生时天很蓝,他们就叫我‘蓝’了。给你取名可不能这么乱来。”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月亮上下来的仙人,人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玉雕一般的孩子呢。所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用玉给你取名。” 廖蓝翻过少年的手心,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珑,刻着龙纹的玉。玉一般纯净,龙一般自由,这就是你。” 廖蓝继续写第二个字。“另一个字,我想和我的名字一样,也是某种颜色。本来,我想用红色,殷、绯、丹,炎……但是,我不喜欢红色,更不愿意让红色成为你的烙印。” 廖蓝抚摸着少年不带一丝杂色的银发,还有白瓷般剔透的脸庞。“白色才是你。天真无邪,清清白白。所以,你就叫廖珑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廖蓝微微一笑,“何况,‘廖’笔画太多,犬珑白’两字也比较简单,你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珑白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廖蓝的脖子。廖蓝抚着珑白剧烈起伏的肩背,此时也和他一样心潮澎湃。但是,廖蓝提醒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正式把‘廖珑白’写入族谱之前,”廖蓝从香案旁取出明天仪式要用的酒壶和一个杯子,“我想和你在廖家先人面前立下血誓。” 廖蓝斟满酒杯,伸手取下珑白的耳坠,划破自己的食指,将鲜血徐徐滴入杯中。他将耳坠递还珑白,示意他照做。珑白犹豫了一下,也划破手指,将两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廖蓝面向牌位,双手将酒杯举过头顶:“先人在上,从今日起,廖蓝和廖珑白血脉相系,一命相连,生生世世,形影相随。” 廖蓝凝视着着手里的酒杯,猩红色的酒液里,倒映着他神情复杂的脸庞。他定格了一秒,毅然喝下了半杯酒。 珑白接过酒杯,将剩下的血酒一饮而尽,又将酒杯递还给廖蓝。廖蓝在手指触到酒杯的那一刻,突然听到内心土崩瓦解的轰鸣声,一直以来的坚强和冷静刹那间化为乌有。他猛然揽过珑白,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听着,珑白,听着。”他的声音剧烈颤抖着,“不管轮回有多漫长,不管我们哪一生哪一世才能重逢,哪怕化成灰、化成风,你都要记得,你叫廖珑白,我叫廖蓝,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我就会来和你相见;我喊你的名字,你也一定要马上回答,别让我找不到你,别让我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 泪水 分卷阅读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9 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廖蓝再也说不下去了。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珑白,吓得连连说:“我记得,我一定记得,你不要哭了……” 良久之后,廖蓝才恢复平静,拉着珑白的手,慢慢走回家去。大雪已经停了,一挂将圆未圆的月亮,照耀着白皑皑的野地里。 “满月快到了啊……”珑白望着月亮,无比惆怅,“原来我醒来也快一个月了,没几天又要睡了!” 廖蓝看着他,不知怎么回答。突然,珑白捂住右耳,叫道:“疼!” “怎么了?”廖蓝掰开他的手,看到他戴着的玉坠子急促地闪着红光,像是烧起来一般。廖蓝慌忙将它摘下,假装踉跄了一步,把它掉在了雪地里。 “我来捡。”廖蓝用后背挡住珑白的视线,把玉坠子抓在手心,另一只手敏捷地伸进袖笼,拿了个东西出来。等他站起身,指尖已捻着一只和平时一样的玉坠子,没有发光,也没有发烫。 “你看,没有什么问题啊。”廖蓝把玉坠子交到珑白手里。珑白摇摇头,摸摸耳朵,仍是一脸迷惑:“大概是被虫子咬到耳朵了吧……” “回家我再给你看看。”廖蓝若无其事地说道。而在他的袖笼深处,红光仍在不停闪烁。 好像与红光呼应似的,在远处的宗祠里,每一支蜡烛都窜起了尺余长的火焰,像先人灵牌吐出了长长的红舌,又像无数的蛇影在狂乱地舞蹈。 宗祠背后的栖山,像是被这些火焰灼伤一般,发出了尖利的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封印 “他是恶龙!” “不可能,他只是个孩子啊。” “睁大眼睛看看死的这些人!你还不相信他是恶龙?!” “不,不,他不是……他,他,不是故意的……” “封印恶龙!你在磨蹭什么!” “不行,我做不到……” “所有人都会被你害死!你必须做到!” “他也是人,我没法杀人……” “他是魔!我们才是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封印他!” “封印他!” “封印他!” “封印他!” “封印他!” 又是噩梦。廖蓝抱着疼得要裂开的脑袋,耳边仍嗡嗡响着14岁的自己和大人们的争辩。胸口跳动着烙铁般的炙热,那是他放在贴身口袋里的玉坠子,它一直在躁动,提醒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廖蓝坐起身,发现珑白又不在屋里。珑白在醒来的一个来月里是不需要睡觉的,这一直让廖蓝很伤脑筋,尤其是珑白这次醒来后,趁他睡着时跑出去的次数特别多,再不回来就要耽误认祖归宗的大事了。 “珑白!珑白!又跑哪儿去了?”廖蓝没好气地叫着,不料一推开屋门,就看到雪地里跪坐着一个身影,白衣银发上落满雪片,和大雪里几乎融为一体。 “你在干什么?”廖蓝跑过去,只见珑白垂着头,闭着眼睛,脸颊绯红。廖蓝伸手拉他,立刻感觉到手心传来不正常的热度。 “我热。雪一点都不冰。我还是很热。” 廖蓝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可怕,心里不由得一紧:“你发烧了?” “不知道……”珑白艰难地摇摇头,“我从来不生病的。” 廖蓝急忙把他抱到床上,脱掉湿透的外衣,盖上被子。手足无措地转了两圈后,廖蓝说:“我得出去抓些药来。” “我没有发烧,我是不会生病的。”珑白执拗地嘟囔着,“你不要走。” 廖蓝跪在床前,把珑白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要担心,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村里没有郎中,镇上有点远,如果你有什么事而我还没回来,你去找他们,”廖蓝抓过一张纸,草草写上几个名字,“都是我们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住在哪里问村人都知道,他们会帮你的。” “我没有发烧!”珑白把纸使劲一推,愤怒地喊道,“你明明知道的!我不会受伤,不会生病,不会老,不会死!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身体流着血,我就能用这些血修复自己!” 珑白眼中浮起了泪光,瞬间又消失在他的怒火中:“别再自欺欺人了,廖蓝!我不是叫廖珑白的小孩子,我是龙!我是血病的根源!你比我更清楚!”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有那么一会儿,廖蓝只想忘记一切,就这样和珑白困在这间屋子里,直到世界毁灭。他扳过珑白的脸,吻住了他的唇。 珑白一直在挣扎。好一会儿后,廖蓝才放开他,他咬着嘴唇,灰色眼眸里交织着愤怒、迷惑、不甘。“如果你用法术,一万个我也别想亲到你。但是你没用,说明你还是遵守着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对我使用法术。你还是相信我的,对吗?那么,就最后相信我一次吧。我去给你抓药,你乖乖地躺着,不要再胡思乱想。” 珑白终于妥协了,点了点头。廖蓝走出屋外,回身关上门的那一刻,看到珑白目送着他的眼光,终于知道,心疼到极致,原来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风雪交加,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花了大半个时辰,廖蓝才到了镇上,进到药铺,抓了一大袋药,叫来伙计,多给了许多银俩,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家里,嘱咐他一定要帮忙煎好了再走。然后,他让另一个伙计拿来了纸笔,匆匆写下一封信,让他过了今晚再送给廖家长辈。 廖蓝恨不得自己脚下会飞,抓紧每一秒钟,偏偏一个端着刚煎好的中药的伙计绊了一跤,把满满一砂锅的汁水全泼在了他身上。药铺的人围上来又是道歉,又要给他换弄脏了的衣服,廖蓝心急如焚,推来让去半天,浪费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得以脱身。 出了药铺,廖蓝望了望家的方向,决然转身,向栖山走去。 上山的路本来就不好走,下了雪更是凝滞湿滑,廖蓝一路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终于下到山里的一处谷地中。这里的地形他已经在心中默记了上万次,很容易就找到了被积雪遮盖大半的一个岩洞,侧身从狭窄的岩缝中挤了进去。 就这样肩背贴着岩壁,逼仄地走了1000来米后,岩缝才到了尽头,脚下是仅容一人落脚的悬崖。悬崖下方深不见底,传来雷鸣般的水声,似乎下面有一条流量庞大的地下暗河。 廖蓝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他急速坠落着,离隆隆的水声越来越近。突然,一股力量从下方将他托起,身子一轻,坠落的速度减慢了。他摆正身姿,借着这股托力,慢慢下降。离地面还有2米时,他调整好姿势,在托力消失的一瞬,稳稳地跳落在地面上。 他抬起头,强风形成的气流在上空无休无止地盘旋,原来巨大的隆隆声并非来自河流,而是源于从无 分卷阅读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0 数个人工开凿的岩洞里灌进来的风。转过身,地宫的石门就在眼前了。 他走到石门前,在旁边爬满藤蔓的岩壁上摸索着,很快就摸到了一个水滴状的凹槽。他轻轻触着这个锁眼,犹豫了一下。 没时间多想了,他伸手到怀里拿玉坠子,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玉坠子不见了。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接连传来有人落地的声音。廖蓝缓缓转过身,珑白就站在那边,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般。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十来个人,两个彪形大汉先冲了过来,把廖蓝牢牢制住。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名二十多岁模样的男子嘲讽地问道,向廖蓝示意他手中的东西——闪烁着红光的玉坠子。 廖蓝没有回答。男子挑衅地一笑,摘下珑白耳朵上的仿冒品,扔在地上,把正品重新给他戴上:“和你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信,现在怎么样,还打算再相信他一次?如果不是我找人跟踪他,把玉坠子偷回来,你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珑白一个字都没说,仿佛一开口自己就会碎裂成千万片。男子摇摇头,拉着他走到石门前:“好吧,再多给你看点好戏。来,你自己开门。” 珑白机械地取下耳坠子,按进锁眼,石门打开了。男子推着他走进去,蓝色的荧光像一盏盏灯笼漂浮在空中,照亮了地宫的全貌。6年前廖蓝和珑白离开时坍塌成一片废墟的地宫,如今已修建如初。 珑白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身子垮了下去。男子抱住他,笑吟吟地贴着他耳边说:“小傻瓜,这就受不了啦?你再抬头看看。” 珑白泪眼朦胧地向上面看去,地宫顶上乍一看是岩壁,细看却有人工拼接石板的痕迹。“这七拐八拐的,又回到廖家宗祠下面啦。等你在上面搞认祖归宗仪式的时候,机关一放,怦,你就下来躺祭台上啦。为了封印你,你的相好既舍得花钱,又舍得花时间,还费了那么多脑子把你蒙在鼓里,我是真心的佩服啊。” 男子摸摸珑白的脸,啧啧道:“可惜啊,长这么好看,还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他还是要当英雄救世人,大义灭亲,真是可歌可泣。” “你……是谁?”廖蓝问。在过去的短短几分钟里,他已经在心里打了自己无数个耳光,这个男人一定就是阿虎说的那个可疑的路人,但他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难怪阿虎后来传来讯息说男人再没出现,他一定是跟踪阿虎离开眠江,发现了廖蓝,然后找机会暗中和珑白接触,所以珑白才经常在夜里一个人出去,而且情绪如此反常。 “你到底和珑白说了些什么?”廖蓝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为了男子在最后关头的搅局,更为了自己功亏一篑的愚蠢。 男子大笑起来。“廖大少爷,你一定不记得我了,但我一辈子都记得你。至于我是谁,我和珑白说了什么,哦不,这个名字他也不会要了,改天让他自己再取一个吧。总之,这些你都没必要知道了。” 他转向珑白:“他对你说的谎,可是数也数不清啰。我呢,只对你说一句真得不能再真的话:你是恶龙,他是救世主,你们两个人,不是他死,就是你亡。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你有那么大能耐,何必憋屈着,今后我们联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比你现在和他一起的日子好?” 珑白一步步地走向廖蓝,眼里不再是愤怒的火,而是灰冷的冰。“你要我死,我随时可以死。”他咬牙低声道,“但是,你为什么骗我?” 廖蓝心急如焚,但眼下的状况完全没有预料过,根本无计可施。他只能说:“珑白,这里危险,不管你想怎么样,我们出去再说。”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他夺过架着廖蓝的打手身上的刀,抵在廖蓝喉咙上,“我说过,你如果骗我,我就杀了你,这是你自找的!” “放开老爷,不然我启动封印,大家一起死。”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所有人都骇了一惊,回头看去,一个女孩从祭台边的阴影里闪出,双手敏捷地按在了祭台上的一个龙形钮纹上,威胁地看着众人。 “稚堇!”廖蓝惊讶地喊了出来。事态越来越糟糕了。 “厉害嘛,我派了3个人过去,你居然都没死。”男子啐了一口,对珑白说,“动手,她不可能知道怎么封印,唬我们罢了。” “慢着!”稚堇一只手按着钮纹,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抖了抖,“我不知道怎么封印?你认得这个是什么吗?” 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仍能辨出稚堇手上是一张画着密密麻麻线条的图纸,男子的脸色变了。稚堇满意地冷笑一声,把图纸飞快地揣回怀里,再次命令:“放开我老爷。” 男子悻悻地骂了一声,示意手下放开廖蓝。突然,珑白大笑起来。 众人都不明就里地望向珑白,他还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一直都很孤单,本来以为终于有了一个人陪我,没想到……”珑白用笑到嘶哑的声音说,“今天人到得这么多,真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珑白眼中突然射出慑人的寒光:“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祭台首先爆裂,气浪把来不及反应的稚堇掀到几米开外。廖蓝急忙大喊:“珑白停下!不能用法术!” 地面像起浪了一般涌动起来,瞬间两条黑色的巨龙破土而出,咆哮声震得地宫随即摇撼起来,墙壁和穹顶急速绽开无数条裂缝,灰土像瀑布一样往下倾泻,顿时烟雾弥漫,谁也看不到谁。 “你们不是要封印我吗?来啊!” “他疯了!我们快走!” “老爷!老爷!你在哪里?” “珑白停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廖蓝奋力拨开烟雾,想往珑白的方向靠近。然而,脚下突然一塌,昏暗的烟尘里冒出巨大的的蓝色光球,映出了前方珑白的身影。 光球朝珑白滚去,廖蓝冲了过去,大喊:“躲开!别用法术!” 来不及了。珑白一挥手,两条黑龙窜到他面前,向光球吐出两道烈焰。光球猛地膨胀,化为无数条红色长针,瞬间把黑龙射成灰烬,向珑白飞去。 廖蓝飞扑过去,把珑白按倒在地,一排长针刺穿了他的肩膀,把他钉在地上。身下的珑白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询问。但是没有时间回答了,射空的长针在空中停住,化为弯曲的丝线,又向珑白蜿蜒过来。 “炸开那边!”廖蓝用还能动的手指向五六米开外的地面,向珑白吼道。珑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指挥黑龙一头撞向廖蓝指示的地方,地面又是一塌,那个地方立刻喷出了冲天的水柱,地宫顿时变成了一片汪洋,红线停止了在空中的进攻,向水下游去。 分卷阅读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1 撞击的地方急速开裂,裂缝已经延伸到珑白和廖蓝身边。稚堇游了过来,试图拔掉钉住廖蓝的长针。珑白也挣起身想一起拔,但他的手一伸过去,长针就像活了一样扭动起来,每个针头都睁开了一只微型的蓝色眼睛,齐刷刷瞪着珑白。 廖蓝出其不意地扯下珑白耳朵上的玉坠子,刺入自己的伤口。地宫里响起了野兽惨叫一般的轰鸣声,所有的红线,包括刺入廖蓝肩膀的,都直直冲到半空,然后向廖蓝的方向冲来。 在它们还没落地前的一刻,廖蓝用尽全身力气,把珑白和稚堇向身旁已经裂开一两米宽的裂缝一推,“走!” 汹涌的水流立刻把珑白和稚堇向裂缝深处卷去。他们最后看到的,是红线把廖蓝团团围成一个茧状,从地宫穹顶爬出的一个巨大黑影,伸出细长的肢体,擭住了血茧。 而被红线渐渐箍紧的廖蓝,在失去呼吸前的一刻,竟发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来了。 他认识珑白身边的神秘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前 旷野里,散落着颓圮的巨大石像。在一块两米来高的石像上,一个小孩摇摇晃晃地金鸡独立着。 “周鸩,你快爬下来。”5岁的廖蓝在下面喊,“大人叫我们了。” 和廖蓝同岁的周鸩咧嘴一笑,一个鹞子翻身,径直从高空跳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廖蓝身上,把他按倒在草地上。 廖蓝被压得呼吸困难,手脚乱划,眼看他真的要背过气去了,周鸩才哈哈笑着跳开,伸手把他拉起来。 “我要告诉大人,你老是欺负我!” 周鸩根本不理睬他的威胁,张开双臂在草海中奔跑起来:“廖大少爷追不上我啰!” 一只自由的小鸟——这是廖蓝对周鸩最后的记忆。而在这之后,他们与自由再也无缘了。 廖家和周家,原本一直住在东南部的一座圆形土楼中。这种多人聚居、近乎全封闭式的建筑,却住进了两个不同姓氏的家族,只可能是因为有着共同的秘密。平日里,两家刻意保持着距离,小 孩子相互间交流也不多,更何况是快5岁时才被带回周家的周鸩。但周鸩天性好玩,很快和廖蓝混了个脸熟。 在廖蓝叫周鸩回家的那天,廖家突然集体搬出土楼,前往眠江定居。不管是周家还是廖家,知道原因的大概不超过10个人,因为就这些人脸色平静,其他人都一片哗然,打包行李的更是叫苦连天。 在目送他们离开的人群里,廖蓝没有看到周鸩。如今想来,周鸩早于这一天就失去了对人生的自由掌控权,变成了命运的一枚棋子。 廖家族人不多,也就三十几个,就此栖居在眠江畔一个远离其他村庄的地方。廖蓝的父母主要靠外出卖药行医为生,除了廖蓝、廖天两兄弟,家里还有一个半身不遂的痴呆爷爷。在廖蓝满10岁的时候,父亲带着他去了眠江畔的栖山,给他看一片开着黄花的田地,为他揭开了廖家和周家共同守护的秘密。 在这片花田之下,沉睡着一条恶龙。它即将苏醒,将一场浩劫带到人间。 这场浩劫,就是“血病”。 周家和廖家在100年前,已经预见到了这场浩劫,并做好了准备。血病将从恶龙苏醒的地方,也就是眠江开始绵延,因此,廖家搬迁到眠江,第一时间监控恶龙的动向;周家留在远离眠江的地方,等待消息,随时准备接应。 廖蓝问,周家和廖家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父亲只说,“是两家先人种下的孽根”。但是,两家先人毕竟给后代留下了一点希望,这片黄花,是治愈血病的唯一药物。然而,黄花依附在恶龙的身边,只能长这么一小片,远远不够治疗所有的血病患者。而且,在恶龙没有醒来之前,黄花只不过是普通的草花。 恶龙即血病,血病即恶龙。只要恶龙存在,血病就不会断绝,这一因果,连恶龙本身也无法更改。只有彻底消灭恶龙,才能根除血病。为达成这一目的,周家和廖家耗费几十年时间,建成了一个永久封印恶龙的法阵。 接着,父亲带廖蓝来到深藏在山谷的一道石门前,把上面的一个水滴状凹槽指给他看。这是石门的锁眼,背后就是封印恶龙的地宫。只有恶龙身上的一个玉坠子,才能开启这锁眼。 年幼的廖蓝听到这里,想象着凶神恶煞的黑龙脖子上挂着一个指甲盖大的玉坠子,不禁感到很好笑。 最后,父亲拿出一张老旧的图纸,上面详细地标注着法阵所涉及的地点以及封印的具体方法。廖蓝目前要做的,就是熟记这张图纸,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只要他活着,就能凭着脑海里的图纸重启法阵、封印恶龙。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神话一般不真实。但父亲脸上肃穆的表情,让廖蓝不敢多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地跟着父亲,每天看护花田、背图纸、背图纸、看护花田。直到廖蓝14岁那年的一天,父亲外出回来,脸色铁青地对家人说,在附近的村子里,开始陆续出现七窍流血的患者。 “这就是‘血病’。恶龙要苏醒了。”父亲和家里人说了这话之后,即刻和几名族人一起,乘船赶往周家送信。 在焦急等待廖蓝父亲一行人回音的时候,关于血病的传闻不断散播到偏僻的廖家小村里。听说,一个小小的院落,隔天就要抬出几具尸体;人丁稀少的深山小村,不到十天就变成没有活人的空壳……对患血病者的排挤乃至掠夺、杀害,无时无刻不在上演;而患血病者因绝望而癫狂,转而攻击无辜者,也并不少见。一时之间,即使没有亲眼见到血病的廖家人,也都惴惴不安起来。 父亲一行人还是没有回音,但一个早晨,六岁的弟弟突然指着自己的眼睛,对廖蓝说:“哥哥,血。” 廖蓝懵了。他和母亲哭着跑去找知道内情的族长,但族长却也如五雷轰顶,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廖蓝突然想到了什么,狂奔到花田。 只要恶龙苏醒,廖家人耕种了多年的黄花就能变成救命的仙丹。然而,花田里静悄悄的,没有妖龙,黄花也和平时一样焉焉地开着。廖蓝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采了很多花回来,但是,不管给弟弟吃多少下去,都没有一点效果。 第二天,母亲的五官也开始出血。廖家人齐齐步入了等死的行列。 族人一个个倒下,族长又带着几个人出去报信。但以他们的身体状况,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能够撑到目的地。 “为什么?为什么?恶龙还没苏醒,廖家人自己反倒先得血病死了?就没人预料过这一点吗?”廖蓝悲愤地质问,但没人能回答他了。 族人死了。母亲死了。弟弟死了。到最后,只剩下他和爷爷还没 分卷阅读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2 发病。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村子里终于来了活人。廖蓝狂喜地迎出去,以为是父亲和族长终于搬回了救兵,然而,来人却说,自己只是船夫。 廖蓝父母乘坐的客船,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在暴风雨中倾覆,无人生还。直到遇到后来过来的族长的船,才知道这些遇难者的身份,所以族长托船夫来送信,自己继续赶往周家。但船夫说,族长看起来也快不行了。 船夫走后,廖蓝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忽然,他觉得鼻孔里热热的,伸手一摸,全是血。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看着还未安葬的弟弟,血红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廖蓝眼里涌出。什么封印恶龙的伟大使命,和他有狗屁关系,他只知道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反正也要死,父亲是卖药的,家里找出点毒药易如反掌,不如自己和爷爷一起及早了断,还少受点折磨。 然后,就在端起拌了毒药的饭碗时,他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巨响。在那之后的这些年里,一个问题反复纠缠着他:那一刻,他没有自杀成功,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没想到,等待了100年,盛开的金色花田里,出现的不是龙,而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廖蓝不敢多看他一眼,那双泛着丝绸光泽的灰色眸子,仿佛会吸走人的魂魄。他好奇地看着廖蓝,忽然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那一瞬间,廖蓝的呼吸都停止了。 他看起来和廖蓝年龄相仿,廖蓝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穿上,试探地向他伸出手,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这样不带心机的信任,让廖蓝突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弟弟。 夺走千千万万人性命、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恶龙,难道就是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年?廖蓝第一个反应就是廖家和周家一定犯了天大的错误!然而,黄花变成了金色,却是不争的事实,和传说又是一致的。不管三七二十,廖蓝先扯了一把黄花,塞到自己嘴里。 少年看着他狼吞虎咽,眨了眨眼睛,忽然露出委屈的神情,开始念叨:“我饿,我饿,我饿,我饿,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廖蓝随手也给了他几棵黄花,问道:“我叫廖蓝,你叫什么名字?” “廖蓝?名字?”他嚼着黄花,懵懂的样子好像三岁小孩。 “廖蓝就是我,你喊‘廖蓝’,我就会答应。”廖蓝指着自己说。 “廖蓝。”他马上学道,开心地笑着。廖蓝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异样,伸手一摸,居然是笑容。 这是血病出现以来,廖蓝第一次笑。 廖蓝领着少年回家,他纤细的小手蜷在廖蓝的掌心里,像一只乖巧的雏鸟。廖蓝的心刚刚有些柔软起来,突然看到山下冒出火光,心头猛地一紧。 廖蓝冲进村子,连片的房屋都已被火焰吞噬。“爷爷!爷爷!”廖蓝冲向自己家,却发现这里烧得最为惨烈,只剩下几根大梁还支棱着,其他已完全化为焦土。 廖蓝向其他房屋跑去,火借风势,在整个村子上张牙舞爪,廖蓝根本接近不了。最后,他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明白一切已无法挽回。 少年一直跟着廖蓝,看到廖蓝躺在地上流泪,他也蹲下来,疑惑地看着。火头烧了过来,眼看就要碰到他们,少年头也不抬地一挥手,突然四周传来哗哗的水声,廖蓝睁眼一看,几条水柱贴着他的鼻尖掠了过去。 廖蓝大惊,坐起来扭头一看,才发现不是水柱,而是有犄角、有鳞片、有利爪的水形虬龙。几条龙只在大火里盘旋了几圈,所有的火头全熄了。随后,水龙崩裂成了漫天飘洒的细雨。 少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样子,一门心思只盯着廖蓝的脸,好奇地伸出食指,沾了一点廖蓝脸上的眼泪,舔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不好吃。” 廖蓝把目光移到少年的脸上。在火星和雨丝的映衬下,他含着手指吮吸的样子,毫无妖异之感,反而纯净得犹如初雪。 都和父亲说的太不一样了。当廖蓝惊觉自己不由自主地把少年揽在怀里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地宫 廖蓝找了间只烧掉一半的房子,勉强把自己和少年安顿了下来。他在过火后的废墟里翻了半天,除了烧成焦炭的尸体,半点衣服和食物都没剩。虽然田里还种着些东西,但对14岁的廖蓝来说,目前的状况无异于荒野求生。他在地里费劲地刨着还没成熟的地瓜,少年却蹦蹦跳跳地拎了一只野兔过来。廖蓝在半拉房子的灶台里烤野兔的时候,不由得苦笑:这下反倒要恶龙救命了。 廖蓝的五官已经不流血了,说明黄花真的可以治愈血病,这多少冲淡了他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廖蓝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能带着周家的人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一路乞讨着去找周家,还是在原地睡泥地吃野菜等下去。草草安葬了那些烧得分辨不出身份的焦尸,疑惑开始充斥他的心头。 廖家和周家密谋了100年要封印的,真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吗? 廖蓝几天观察下来,少年的心智也就三岁到顶了,什么记忆都没有,人情世故更不懂,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饿”和“吃”。但和想象中茹毛饮血的恶龙不同,他不吃生食,连水都要喝热的;不肯睡地上,廖蓝只好用木板搭了张简易的床给他。总之,活脱脱一个娇气的小少爷。 能把少年和恶龙联系在一起的,除了失火那个晚上他唤出的水龙,还有几天后的一幕:不知哪里跑来一只小狗,少年想和它玩,小狗却惊恐地狺狺低吠。少年笑嘻嘻地伸手过去,立刻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是少年,是小狗。小狗的身上瞬间“长”出无数道虫子似的血线,钻到少年手上的伤口中。伤口立刻完好如初,小狗却成了一张血色全无的干瘪狗皮。 一旁的廖蓝吓得全身发颤,少年却一脸懵懂,推推小狗:“怎么?起来,玩。”见小狗没有反应,他向廖蓝走过来,想拉廖蓝的手:“廖蓝,狗,怎么?” 廖蓝见鬼了一样甩开他的手,拔腿就跑。少年愣了一下,也追了过去。 地上坑坑洼洼,没跑几步,廖蓝就停下了:少年在这种地上跑,万一有个磕碰,岂不是要吸他的血复原伤口?这样一想,廖蓝转过身去,看到少年站在他身后,满脸不解,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掉下,哀哀地唤着“廖蓝,廖蓝……”,样子可怜极了。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上还捏着半个山梨,怯怯地向廖蓝递过去,闪动着讨好的目光。 廖蓝长叹一声,投降了。他拉住少年的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少年茫然地摇头。 “小狗死了。” “嗯?” “ 分卷阅读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3 死了,再也不会和你玩了。你永远都见不到它了。” 少年仍是茫然。廖蓝从地上捡起一块锐利的石头,割开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你让小狗流血,小狗的血流光了,它就死了,就像这样。” 少年的目光剧烈波动起来,扑过来抱住廖蓝的手臂,哇哇大哭:“停!停!廖蓝不死!廖蓝和我玩!” 他反应如此之大,把廖蓝都吓了一跳。“我把血止住了,我不会死的,你别哭,别哭……” 他还是哭个不停,廖蓝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背,“不要伤害别人。伤害了别人,就没法挽回了。”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仍在抽泣着。 这件事让廖蓝认识到,自己不能被少年纯真可爱的外表所迷惑,他的存在确实很危险,封印他是迟早的事情。虽然周家人还没来,法阵无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启动,但是玉坠子就戴在少年身上,打开地宫看看总是可以的。想到就做,廖蓝马上带着少年去了地宫。 少年毫无戒心,廖蓝拿他的玉坠子打开石门后,他还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怎么这么多蓝光啊?”廖蓝已经把图纸熟背在心,因此对地宫里面的构造并不稀奇,但图纸上没有画出里面还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蓝色光球,光线虽然吊诡,但看清东西绰绰有余,早知道他就不带火把了。 地宫中间是一个祭台,根据图纸,恶龙最后要在这个上面被封印。这个祭台看起来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板,只是顶端有一个龙形钮纹。在图纸里,按下这个钮纹是封印的其中一步,廖蓝不由得瞟了正在地宫里东摸摸西摸摸的少年一眼,心里有点发虚。 就这么一眼,廖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看看少年身下,再看看自己身下,他发现了——少年脚下是一个细长如蟒蛇的影子,而他,根本就没有影子。 廖蓝环顾四周的蓝色光球,怎么都不可能形成这样蹊跷的影子。他害怕起来,急忙招呼少年:“我们走吧!” 少年应了一声,向他跑过来,长长的影子随着少年的移动突然一甩,延伸到廖蓝脚下。廖蓝还没来得及后退,只见少年突然往下一沉,影子像泥潭一般,瞬间吞没了少年的下半截身体。 廖蓝伸手去拉少年,口鼻里却猛地灌进了什么粘稠的液体似的,顿时无法呼吸。他的手还拉着少年的手,但刚刚沉入影子的少年此时却是高高俯瞰着他,背后是漂浮的蓝色光球,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黑灰色的雾。 廖蓝立刻惊愕地意识到,沉入影子的不是少年,而是他自己。影子上方的少年显得很困惑,似乎奇怪廖蓝怎么跑地下去了,拉着廖蓝的手往上提了一把。 廖蓝的窒息感瞬间消失了,眼前同时一亮,但手却感受到向下的重量。低头一看,自己已站在地上,而少年却整个人都沉入了影子里,在看不到底的黑暗里抬头看着他,仍然是困惑的神情。 他们的手还牵着,廖蓝本能地把手往回拉,拉了一下就觉得不妙,但连惊叫都来不及了。 廖蓝再次沉入了影子里,少年回到了地面。而这次,他没握住少年的手,立即像颗秤砣一样向黑暗深处坠去。 廖蓝看到,自己挣扎着坠落的轨迹,好像在浓稠的浆糊里划出了许多杂乱的印痕,每一道印记都化成细长的黑色蛇状物体,翻卷过来缠绕他的身体,争先恐后地往他的五官甚至每一个毛孔里钻。现在他不仅仅是不能呼吸,而是整个身体被箍得快要爆裂了。 “图纸里根本没提到这件事……”廖蓝本以为这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念头了,眼前却出现了一点红色。红色迅速扩大,顷刻间黑蛇纷纷离开蓼蓝的身体,向红光窜去。 红色很快延伸到了廖蓝眼前,它看起来像一条血流,前头绕着一点红光——少年的玉坠子。黑暗在拼命咬噬血流,眼看着它就要断流了。廖蓝突然领悟过来,抓住了玉坠子。 廖蓝的身下突然起风,卷着他向上飞去,黑暗卒然退避,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双脚又立在了地面上,旁边站着少年,好像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然而,玉坠子就握在廖蓝手上,而少年手里拿着个沾血的石片,手腕上一道伤口,最后一缕黑影正被吸进伤口,抹平血痕。 廖蓝拉起少年逃命似的出了地宫,一口气跑了几里地,才敢停下来。 “那个影子是什么东西?那个红色的东西是你割破手流的血吗?你知道自己的血能制住影子?你为什么把玉坠子送下来给我?我是怎么从影子里出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廖蓝连珠炮似的发问,少年始终是愣愣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廖蓝彻底无力,抱着头蹲在地上,良久之后,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救我?” “廖蓝,不和它走。廖蓝和我玩。”少年似乎非常高兴终于有了一个自己能回答的问题,绽开了笑容,指指自己,“喜欢,廖蓝。喜欢。” 廖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站起来,把一直握在手心的玉坠子给少年戴回去。廖蓝的手指停留在少年的脸颊边,少年柔软的银发在指尖轻轻拂动,让廖蓝一阵战栗。 少年的灰色眼眸里有星光。廖蓝不知道星光为什么越来越近,近得落进了自己的眼睛。等他被身后传来的异响惊醒,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吻了少年。 幸好少年的注意力已经被异响吸引了过去,这让廖蓝不至于因为无法向少年解释自己的失态而当场自杀。廖蓝也回过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发出了异响。 草丛里钻出了一群人,警惕地看着他们,慢慢地包抄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祭品 “周伯伯!”廖蓝认出了领头的人,激动地喊了出来。 这是周家的族长,大家都叫他“周爷”。他神色凝重地拍拍廖蓝的肩膀:“这边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你受苦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皱起眉头,扯住廖蓝的衣角,偎在廖蓝身后。看来,他也不是对谁都是第一眼就有好感的。 在回去的路上,周爷告诉廖蓝,廖家族长一行在赶到周家的当天就病死了,周家本想尽快赶过来,但准备工作出了点意外,所以才耽搁了好些天。过来后看到一片火灾废墟,他们大吃一惊,搜索到深夜,才发现了廖蓝和少年,总算放下心来。 听周爷的口气,他似乎一点都不奇怪恶龙竟是一个少年的形态。周家人已在废墟上安营扎寨,把少年哄去和周家人吃饭后,廖蓝乘机和周爷讲述了自己的疑惑,包括图纸没有标注的地宫里的诡异情形,“是不是我爹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周爷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你爹瞒着你。还有另一半图纸,在我们周家手里。这件事只 分卷阅读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4 有两家的族长知道,详细的你也不必问了,总之很快要封印恶龙,这些事情也就过去了。” 廖蓝的心好像突然被挖了一个坑,呼吸都接不上了。周爷看出了他的心思,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喜欢那小子,但他是恶龙啊,血病的情形你也都亲眼看到了,那小子不封印,全天下的人都得死光。你就当自己和他没缘分,终归要散的。” 廖蓝闷声不语,但心里不得不承认周爷的话句句在理。周爷压低声音,以更严肃的语气跟他说:“你有重要的任务,就是稳住那小子。这几天我们要布阵,动静有点大,你别让他起疑心。还有,最后你要把那小子的玉坠子拿到手,交给我们,然后再骗他进地宫。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可是……”廖蓝的话刚出口,立即被周爷厉声打断:“廖家和周家一百年的心血,绝不能毁掉!你是个聪明孩子,别做害人害己的傻事!” 廖蓝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周爷的营子,回到自己的半拉房子,少年已经在木板床上睡着了。周家人给他换了一身灰白色的新衣服,他看起来更像个小少爷了。廖蓝摸了摸他的银发,他咕哝了一声睁开眼睛,指指床头,“廖蓝,吃”,翻个身又睡着了。 床头犯着半碟烙饼,还有两片腊肉,天知道少年是怎么忍住馋虫没把它们都吃掉的。廖蓝呆坐了半天,最终拿起碟子,走到外面周家人生起的篝火旁,把烙饼和腊肉全倒进了火里。 第二天,周爷给了廖蓝一些银子,让廖蓝带着少年到镇上玩三天再回来。少年好像很讨厌周家的人,总是和廖蓝寸步不离,听说要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乐得什么似的。 血病出现后,廖蓝就没怎么出过门,这次一路往镇上走,才发现疫情真的很严重,沿途新冢累累,不时有浑身是血的人奄奄一息地倒在路边,但人人都已麻木,全然不加理睬。一开始廖蓝还想,应该带些黄花出来,说不定一路上还能救几个人,但走着走着,他就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得病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把现在那片田地里的黄花全拿出来,顶多也只能救一两百人,恐怕为了争抢黄花而打死、踩死的人反倒远远不止这个数。 到了镇上,也是一派萧瑟,没几家店铺开着,勉强找了一家还营业的小餐馆,少年第一次吃到正常的热饭热菜,只顾着狼吞虎咽,廖蓝一口都吃不下,愣愣地望着外面的眠江。好半天后他回过头来,立刻惊呆了。 少年不见了。 廖蓝满镇子地疯找,一个多时辰后才在江边的滩涂上找到少年。少年看到廖蓝,哭着跑过来,廖蓝看到他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廖蓝抬头看到少年背后的江水,知道自己的问题不需要回答了。岸边足足有几十米的江水都染成了红色,横七竖八地摊着一张张干瘪的人皮,滩涂上还躺着几具尸体,尸身扭曲的程度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形成的。 廖蓝一巴掌向少年扇去,半途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打到了自己脸上:明明知道少年是恶魔,为什么没看牢他,平白害死了这么多人?少年看出自己惹廖蓝生气了,努力地用有限的词汇向他解释,“糖”、“打我”、“怕”、“刀”、“蓝光”……但廖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了。 周爷要求廖蓝带着少年在外面呆三天,剩下这两天廖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一心只想着快点完成封印,结束这一场灾难。看着对自己撒娇的少年,他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果你在地下太寂寞,我就下去陪你吧。 我的命归你了。那时的廖蓝自己都没想到,在往后的10年里,这个决心从没有动摇。 回到村子里,周爷告诉廖蓝,法阵已经部署就绪,剩下就是廖蓝的任务了。面对毫无戒心的少年,廖蓝狠狠心,编了个借口,很轻松地就拿到了玉坠子,交给周爷,然后把少年骗进了打开的地宫。 当蓝色的萤火蓦然将少年包围时,这个从来没想过廖蓝会骗他、害他、背叛他的孩子,向蓼蓝投来的目光,让蓼蓝一刻都没法在地宫里呆下去,逃也似地冲出了石门,脚下一个踉跄,滚下了山坡,一直摔到山脚的一个乱石堆才停住。 全身骨头好像都散架了,也好,就这么躺着吧,躺到封印完成,就当做了个长长的噩梦。廖蓝闭上眼睛,但泪水止也止不住,纷纷滑过脸颊,灌进耳朵。 ……不对。廖蓝猛地睁开眼睛,身下的东西还在往他脸上爬,他摸了一把,满手的血珠,有些还在蠕动。他惊得弹坐起来,迎面撞上了一张脸。 与其说是脸,不如说是一个黑色的石球,没有头发,没有眉毛,俨然是一具没有燃尽的焦尸,血红色的眼睛好像还喷着烈焰,直直地瞪着廖蓝。廖蓝骇叫一声,这张脸也往后一闪,廖蓝这才看到,这个浑身炭黑的人以十分古怪的姿势趴着,前臂和小腿像断了似的,平贴着地面,只靠上臂和大腿支撑着移动。被廖蓝一惊,他立刻以蜘蛛爬行的姿势迅速后退,消失在乱石堆后面。 “抓住他!抓住他!”几个拿着兵器的周家人突然从远处跑来,向乱石堆围拢过去。“蜘蛛”嗖的又窜到了乱石堆顶上,疯狂地用断手推石头,推了几块后应该是嫌速度太慢,脑袋也开始一起撞,怦怦几声,焦黑的脸上立即鲜血直流,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 周家人扑了上来,“蜘蛛”像青蛙似的一跳,落在廖蓝的身上。他离得这么近,廖蓝真切地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在周家人的手就要抓到“蜘蛛”的一瞬间,廖蓝身下突然起了波浪,无数的小血珠像炸窝的马蜂一样腾空而起,霎时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了周家人,在惨叫声中,血珠又如瀑布般四散遁入地面,但原先包裹着的人都已无影无踪——他们也都化成了血珠,连骨头都没剩下。 “蜘蛛”放开惊呆了的廖蓝,最后看了他一眼,跳到乱石堆上,就这么消失了。廖蓝战战兢兢地爬过去看,发现乱石之下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井,井壁上仍在不断地渗出血珠,水面还激荡着红色的浪花。 “蜘蛛”刚刚把乱石推开一定是为了露出这个水井,他也是从这个水井逃走的。但是廖蓝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从不知道眠山下还有这个水井,是周家人在他离开的3天内开凿的吗?那么,这又是廖蓝父亲手头那张图纸上没有标注的。 虽然很不愿意亲眼目睹少年被封印的过程,但看着化为血水的周家人,廖蓝觉得有必要马上向周爷报告。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山坡,跑到地宫门口大喊:“我有要紧的事要和周爷说!你们的人死了好几个!” 周爷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廖蓝匆匆地把山下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分卷阅读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5 他的脸色立刻就不是不好看这么简单了。“周爷,那个人很像是被火烧过,是不是我有族人从那场火灾里逃生了?你派人去找他好吗,他好像伤得很重……”廖蓝哀求。 周爷想着别的什么事情,不耐烦地对廖蓝挥挥手:“不是廖家人,尸体数目对的。” 他这话一出口,空气突然凝固了。他立即看向廖蓝,知道自己的无心失言已经无法挽回。 “你知道我家死了几个人?你们来的时候我早已经把他们安葬了,难道你们又挖出来数过了?”廖蓝一步步后退,只觉得寒气越来越重,“不……你们早就来了,那场火,那场火……” “抓住他!”周爷一声断喝,几个人立即把廖蓝按倒在地捆了起来。“刚好祭品也少了一个,拿这小子抵吧。” 廖蓝被扔到了祭台前。他奋力抬起头来,看到了一生中最让他愤怒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被困 “我在祭台上睁开眼睛,身边都是蓝色的火。廖蓝冲进火里,给我戴上玉坠子,然后把我抱起来,说他是来救我的。那个火一定让他很痛苦,他脸上手上的皮肤都裂开了,眼白也全都充血了,红红的很吓人……” “少回忆些有的没有!我不爱听老爷受苦!然后呢?” “然后廖蓝就把我抱到火外面了,指着旁边一具周家人的尸体,让我把和这个人流着同样血液的人都杀了。” “然后呢?” “我就杀了。周家大概有五六十号人吧,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有的在地宫,有的在很远的地方,我都杀了。” 稚堇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怎么办到的?” “不知道,反正就是能办到。我能分辨血的气味,我让那种血全部流到我身上,那些人自然就死了。” 稚堇听得直哆嗦,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然后呢?” “然后我就睡过去了。醒来是两年多后,我还在地宫里,廖蓝也在,头发老长老长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人瘦得跟纸片似的,说是一直被困在地宫里,幸好地宫下面有水流,有时能捕到点鱼啊虫啊,再采些石缝里的蘑菇啊野菜啊,好歹活下来了。” “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想听老爷有多惨!然后呢?” “看到他还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抱着他哭了……” “停!这种情节我也不想听!说然后!” “他让我用法术打开堵住地宫出口的乱石,我们就出去了。他告诉我,法阵和地宫都毁了,再也不会有人封印我了,但是我受了些伤,接下来每年都只能醒来一个来月,其他时间就是睡睡睡。他要用黄花帮人治病,赚很多很多钱,在每年的这一个月里,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带我去玩很多好玩的,让我不要为这件事难过。” “白痴,这种话亏你会相信。”稚堇嘀咕了一句,“然后呢?” “我相信了他那么多年,直到那个叫周鸩的男人找到我,跟我说廖蓝一直在照着图纸重建法阵和地宫,还是要封印我。廖蓝说过那么多次喜欢我,原来都是骗我的。” “看老爷对你那样子,哪里像假装喜欢你。”稚堇恨恨道,“别说这些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年廖蓝到底做了些什么?你为什么会有图纸?连周鸩手头都没有图纸。还有,你怎么会跟到这里的?” “我还没完全相信你,休想我现在跟你说。” “你不是不想说,是根本也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吧。” 珑白冷笑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脖子,“把这个拿开,反正我现在什么法力都没了。” 稚堇被他一言戳破,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把贴着他喉咙的短剑移开。“还说是恶龙呢,法力说没就没,当是伤风着凉吗!一掉到水里就晕了,还要我救你,我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呢!现在叫你回忆点有用的东西,帮我们从这里逃出去救老爷,你都回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再困下去,老爷都要死透了!” 他们俩被廖蓝推到地宫裂缝下的水流中后,一路被湍急的水势带着疾漂。这里好像是一个青石垒成的地下迷宫,稚堇虽然会游泳,但拖着一个昏迷的珑白,也只能勉强不沉下去,不知漂过多少个弯,水流才慢慢变浅,在一道石墙前戛然而止,露出了一块小小的地面。稚堇拉着珑白爬了上去,看看四周竟然没有出口,只好掏出短剑,候在珑白身边,准备等他醒来时大打一架。没想到,他却莫名其妙地没了法力,打也打不起来了,两人干了好一阵的嘴仗,才互相放下一点戒心,珑白把自己和廖蓝的往事跟她大致说了一下。 稚堇走到角落里,借着顶上石缝里透下来的日光,拿出怀里的图纸,一脸防备地看看珑白这边。珑白没好气地说:“你不用怕我偷看,我不识字的。” “算了算了!这么大一张,拿在手里也摊不开,”稚堇干脆把图纸铺在他面前, “既然老爷不要命地喜欢你,那我的命也是你的了,一张图纸而已,一起看吧。” 珑白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泪光,搞得好像自己横刀夺爱似的,不觉有点心软,也不和她斗嘴了,低头默默看图纸。 “这是老爷藏在面具里的,别看它薄薄的,折了好几折还没一张宣纸厚,但它很韧,也不怕水,那时如果不是它挡了一下,面具肯定被那个周鸩派来的刺客劈成两半了,拿着面具的我也会伤得更重。” “廖蓝先去的码头,让我赶船时把面具什么的一起带过去。结果周鸩乘机跑到家里又和我罗里八嗦,我一生气把他的一个随从杀了,把他们赶了出去,心情不好就忘了带上面具,没想到居然被你拿到了。”珑白嗤笑一声,不禁感慨命运的阴差阳错。 “难怪老爷屋里有一具血尸,都以为是白神仙死了呢。”稚堇叹了一口气,决定假装没听到珑白不高兴就杀人的事儿,接着指向地图上的河流和山脉:“眠江和栖山,清清楚楚地写着呢。还有廖家房子、宗祠、地宫什么的,都写在上面。我想你们一定是在这个地方,所以马上追过来了。” “我从来都没看过图纸,上面写着要怎么封印我呢?”珑白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写。”稚堇的回答出乎他意料,“我在地宫里拿出图纸说我会封印,是唬周鸩的。” “那你是瞎蒙蒙到他了?” 稚堇摇摇头。“怎么可能这么巧。虽然上面有写着‘封印恶龙’,还是老爷的笔迹呢,”稚堇指给珑白看这4个字,“但我这段时间边赶路边琢磨,越来越觉得这张图纸有问题。” 她顿了顿,又说:“至少,它肯定是不全的。你仔细看,它的画法是不是有些奇怪?” 珑白认真地 分卷阅读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6 观察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没看出来。” 稚堇差点呕出一口老血。她心里问候了珑白祖宗十八代一万次,嘴上也只能跟他耐心解释:“乍一看,眠江和栖山画得最大,五行法阵和地宫次之,地宫里的东西再小一点,这样的画法也很正常。但是再仔细看,有些东西的大小对比就很离谱了。比如说这个祭台,它在地宫里有这么小吗?” 珑白凑近看了下,发现稚堇说得没错。图上祭台和地宫的比例,就好像一个海碗里放了颗小小的松子。 “其实我最早注意到这一点,是一个意外。我坐着过来的那条船,船老大有天晚上居然喝多了,撞到了一座桥的桥墩。”稚堇一脸黑线,“我们都以为要翻船了,从船舱里跑出去,然后我看到那座桥很眼熟。”稚堇用手指圈了一下图纸上“金阵”字样的范围,“这桥就在金阵里。如果不是半夜撞船,我也就在睡梦里无知无觉地和这桥擦肩而过了。” “这桥真的有画起来这么大?”珑白端详了一下,问道。 “你有点开窍了。这桥小得很,不然哪会那么容易就撞上。这桥的年纪快有50岁了吧,但桥两头的水里,有两个新造的很大的东西。”珑白一惊,稚堇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两头铁龙。船老大说,前几年这桥下老是闹水鬼,有不具名的善士捐了很多钱,造了这镇妖的神兽,然后就一切太平了。” 稚堇露出比珑白多知道那么一点点的得意:“我是不清楚老爷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但是,起码有一点我很肯定,他一边流水一样赚金子,一边雪崩一样花金子。这铁龙绝对是他造的。” “那么,”珑白沉思着,“你的意思是,这桥画得这么大,就是为了留出空白位置画桥下的铁龙?” “没错,看来你不是那么笨嘛。我有想过,是不是用了什么隐形药水,要特殊的办法才能让看不到的那部分画显形呢?但不管是水浇、火烤、烟熏,甚至在地宫拿出来时就那么点时间,我还凑着蓝光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稚堇把薄如蝉翼的图纸拎起来,示意珑白注意它的透明度,“所以我想,应该还有一张图纸,甚至好几张图纸,全部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图纸。” “真的啊!”珑白惊呼一声。看他像小孩子一样直白的惊讶,稚堇第一次觉得他也有几分可爱。 “倒霉的是,”稚堇皱起眉头,“这图纸上,没有标出我们所在的这条水道啊。”她指着图纸上一条弯弯曲曲的空白带,上面零星散落着几个看不懂的符号,“根据地宫的位置和我们漂过来的路程判断,这一片空白就是水道了,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尽头,但什么都没写,怎么出去啊?” 珑白看着那些符号,奇道:“不是什么都没写啊,这里不是写着‘出口’吗?原来你也没认识几个字。” “什么?!”稚堇的眼睛霎时瞪得铜铃般大。 珑白愣了一下:“ 这两个字,是‘出’字和‘口’字,廖蓝教我的……” 珑白猛地打住了话头,也想到了和稚堇一样的事情。两人张口结舌地对望着,一时只听到哗哗的水流声。 稚堇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揪住珑白,把他整个人按到图纸上:“快看,上面还有哪些符号是你认识的‘字’!不不不,其他的不急,先看水道里的符号,快讲都是什么意思!” 珑白努力地辨认着,样子颇为心虚:“嗯……嗯,好像廖蓝教过我……嗯,我不太记得了……” “你个又懒又笨的小白脸!死也要给我认出来!我要从这里马!上!出!去!”稚堇掐着他的后脖颈,抬腿就要踹过去。 “认……认出来了!有个‘潮’,‘潮’!” 稚堇的腿硬生生在空中停住:““什么‘巢’?妖怪的巢穴?” 珑白还没回答,突然传来一声轰鸣,水面急剧上涨,瞬间淹没了两人所站的地面。稚堇刚把地上的图纸抄起来,水面又像退潮般迅速低落,两只巨大的触手从水下伸了出来,一把卷住他们,往水里拖去。 “潮水?巢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字?!”稚堇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向珑白喊道。 “不知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臭小……”稚堇还没骂完,水就灌进了喉咙,她和珑白都没入了深深的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拙文的两位小天使,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手抖按错了收藏键,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耐心看到这一章,但还是真诚地感谢你们,为我冰山一样的冷文奉献了比太阳更热烈的温暖。作为一枚jj新人,你们让我有了跪着把坑填完的勇气。 再次感谢小天使们!下一个坑,满血再战! ☆、符号 夏日的午后,潺潺的溪涧,山谷的幽静被珑白剧烈的咳嗽声打破。 “不学了不学了!我根本用不着会游泳嘛!”溪涧里的珑白手忙脚乱地抓着廖蓝,鼻子都呛红了。 “不行,说不定以后会用到的。继续练。”廖蓝说着就要放开珑白。 “别别!”珑白赶紧双手双脚死死交缠在他身上,嬉皮笑脸地磨蹭着他裸/露的肌肤,“其实,你是想在水里那个吧……” 廖蓝的脸涨得通红,粗暴地推开他:“给我滚去练!不学会游泳就没饭吃!” 水一下子涌进肺部,火烧般的疼痛充塞了整个胸口。天杀的廖蓝,你说的以后会用到游泳,难道就是指现在这个时候?珑白心里想着,努力憋住气。触手把他和稚堇拖过水道尽头那堵墙,下方原来是另一段水道,宽窄仅容两三人通过,手脚甚至可以碰触到四周的石壁。 稚堇抽出了短剑,使劲砍着缠绕她的触手。但水的助力消解了大部分力道,触手上又覆盖着厚厚的鳞片,短剑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触手仍以惊人的速度把他们在水道里拖行,顶上看不到水面,前方看不到尽头。 珑白的气快憋不住了。“快想!如果这一切都在廖蓝的预谋之中,他肯定还教了你别的东西!”他拼命催促自己。 在溪涧边的草地上,总算学会游泳的珑白筋疲力尽地趴在廖蓝背上,看他在沙砾上写着什么。那时,珑白只觉得廖蓝混合着溪水、汗水和阳光味道的肩膀很好闻,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连字形都只瞟了两三眼。 石壁上一个图形一闪而过,和记忆中的字形重叠起来。珑白猛地瞪大了眼睛。 触手急速游动,又经过一个同样的图形。这一次,珑白看清图形正中还有个把手。当第三个图形在眼前出现时,珑白毫不犹豫地向上面的把手伸出了右手。 触手的行进速度如此之快,珑白握住把手的一瞬间,在水中都能听到胳膊骨头被对冲力猛烈撕扯的咔嗒声。另一只抓着稚堇的触手 分卷阅读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7 也因为冲击而荡了过来,珑白单手抱住稚堇,右手扭动了把手。 “咔”的一声,两人身后的水道顶部砸下一道刀闸,把触手生生切断。几乎与此同时,图形所在的墙体翻转过来,水流立即挟带着两人涌入翻转时形成的空隙中。 墙后是一条隧道,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救命的口气,身上的触角残肢渐渐松开。图形的翻转很快完成,墙体重新封闭,隧道的水流不再涌入,两人站起来,发现前方两三百米处,从上方投下的阳光正明晃晃地闪着。 “出口,是出口!”稚堇惊喜地叫着,转头问珑白,“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从那里出来的?” “廖蓝教过我。”珑白回答。 在那片宁静得仿佛地老天荒的草地上,廖蓝写下一个“左”字:“左边的左。”又画下一个图形,做了个扭动什么东西的动作:“左转一周的左。”他回头看到珑白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地轻笑着,亲了亲他的银发:“一定要记得啊。我最喜欢你了。” 珑白忽然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被廖蓝无数次亲吻过的银发上,水珠不断滴落,好像要和滚滚涌出的眼泪比赛似的,在地面的积水里溅开一个又一个涟漪。 “混蛋!你教我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究竟是不是要我死!这10年你都在做什么啊!混蛋!混蛋!” 稚堇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看着珑白哭了很久很久。 这条隧道不是人工开凿的,而是山中的一条天然坑道,不知道有多长,放眼望去,光线不时可见,说明坑道上面分布着一些裂缝。珑白和稚堇走到最近的那道阳光下面,看到上方的裂缝虽然被植物覆盖着,但还能容单人通过。稚堇自诩人生经验比珑白丰富,自告奋勇先沿着岩壁攀了上去,贴在裂缝下听了半天,确认地面上没有其他人在,便用短剑劈开枝丫藤蔓,爬了出去,招呼珑白上来。 雪已经停了,日头西斜,山风吹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他们现在位于栖山的背面,得翻过整座山头才能到达地宫。稚堇急着要去救廖蓝,珑白却拉住了她:“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那个东西不会伤害廖蓝。” 稚堇一惊:“你怎么知道?” “玉坠子在廖蓝手上。它不会伤害拿着玉坠子的人。”稚堇张口要追问,珑白沮丧地摆摆手,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我只是天生就知道而已。如果我知道些什么,我肯定不会被廖蓝玩成这样。” 稚堇被他这一串绕口令似的话绕晕了,寒风又一阵阵吹得紧,想了想,说:“那我带你去我前两天藏身的地方,是猎户春天进山狩猎时暂居的窝棚,我们想好办法再行动。” 在去往窝棚的路上,两人瞄见好几个可疑的人,珑白认出其中一个在周鸩身边看到过,果然周鸩在漫山遍野地找他们。但这也表明,周鸩确实没有图纸,否则他的人会在水道出口直接拦截,而不是现在这样大海捞针。 两人偷偷摸进窝棚,幸好里面没有搜寻者,但稚堇也不敢待在这里了,翻出自己藏在角落的行囊,又和珑白溜回到坑道的裂缝处,重新回到了地下。 “还是这里安全。”稚堇在坑道里找了个绝对不会把光线透到地面上的角落,掏出行囊里的火石,指挥珑白搜集了干燥的枯枝烂叶,终于把火点上了。有了这点温暖,两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稚堇把怀里的图纸拿出来,就着火光,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地上,两人专注地看着。“我想起来了,这是‘渡’字。摆渡的渡。”珑白指指水道旁边的一个符号。 “你想出来可真及时。”稚堇讽刺道,仔细看了看,“我觉得吧,这个‘渡’是说刚才那触手吧?从我们被拉下水的地方到我们出来的地方,距离那么远,我们自己游的话,根本到达不了,只有触手那个行进速度才行,所以得靠它拉着我们‘摆渡’过去。潮涨潮落的时候触手会出现,抓到猎物就往自己的巢穴里拖,那个不知是‘潮’还是‘巢’的符号,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知道的小少爷,你知道这触手吗?” 珑白摇头:“我知道这地下有很多妖怪,但我不是每一个都有印象。” 稚堇鄙夷地斜睨着珑白:“我还以为恶龙统领百鬼,手下的妖怪随便使唤呢,居然连认都认不全。” 珑白恼怒地想反驳,稚堇的目光突然一呆,连着“咦”了三声。 “你又怎么了?” 稚堇像见鬼了一样盯着珑白:“咦咦咦咦咦咦。” “你吃哑药啦?”珑白怒道,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忍不住松了松领口,“这火怎么这么热。” 稚堇的目光移向珑白身后:“啊啊啊啊啊啊!” “说人话行不……”珑白一回头,也“啊”地大叫了一声。 坑道里一股草木灰的呛鼻味道,烟雾夹带着火星,源源不断地从坑道上方的裂缝飘进来。 “他们在烧山,想逼我们出来!”稚堇脸色煞白,收起图纸,拉着珑白就跑,“快出坑道,不然我们要成叫化鸡了!” 周鸩看着染红天际的大火,张开双臂,炙热的气浪呼啸着划过他的身体,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御风飞翔般的快感。膝盖和手肘头尖锐地疼起来,那是曾经手脚被打断的旧伤在提醒他,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鸩爷,您离远点,野火不长眼,小心燎到您。”身边一个随从说。 周鸩轻笑一声,纹丝不动。“火太小了,浇油。” 随从大吃一惊:“鸩爷,很危险……” “照我说的做!”周鸩厉声喝道,眉间的烧伤痕迹随之显现,让他原本俊朗的脸突然变得罗刹一般可怖。几个随从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没一会儿,空气中传来煤油的气味,周鸩眼前展开了真正的火海,栖山就像这片汪洋中燃烧的灯塔,在黑色天幕下亮得无比妖异。突然,随从们指着栖山,纷纷惊叫起来。 火海像是掀起了巨浪,向同一个方向汇去,只留下还冒着青烟的黑色焦野。眨眼之间,所有的火都已聚到栖山山顶,像是点起了一个比栖山本身还高耸的火把。无规则的火焰形状渐渐成形,凝成了一个四肢着地的巨大人形,虎视眈眈地对着山下的旷野。 人形抬起一只细长的前肢,须臾之间已点到了站得离栖山最近的几个人,没听到一声惨叫,火光一灼,那几个人就已灰飞烟灭。周鸩等人迅速往后撤,人形似乎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收回前肢,静静地盘踞在山头。 这时,周鸩看到了左后方两个正在奔逃的小小身影。他浮起微笑,对随从说:“把那两个人抓过来。” 看看前方神魔般伫立的敌人,再看看 分卷阅读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8 后方正被包围的猎物,周鸩突然有一种仰天狂笑的冲动。 “太有意思了!”从此刻开始,他才感觉到,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衈龙 珑白和稚堇坐在椅子上,被捆了个严严实实。周鸩坐在两人对面,两手空空。 稚堇一发现自己被周鸩的人包围,逃跑也没戏,马上就着地上的煤油和余火把图纸点着了,被逮住时还有些边边角角没烧完,她塞进嘴里硬是咽了下去,嘴唇都被烫出好几个泡。这份狠劲,把周鸩看得又是哭笑不得又是佩服。现在,除了困在地宫里的廖蓝,这张图纸画了什么只有她知道了。 落水加上山火,珑白和稚堇都脏得像煤矿里的童工,只露出两对清亮的眼珠子,闷声不响地瞪着周鸩。周鸩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如果不是脸上隐约浮现的蚯蚓一般的旧伤疤,他也算是个美男子。“你们俩之前不是挺横的嘛,怎么,都焉了?廖大少爷的癖好真奇怪,专搞小孩子。” 珑白和稚堇仍是一声不吭,周鸩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不满地“啧”了一声。 “我呢,从小就喜欢捉弄廖大少爷。”两个煤矿童工的脸马上绷了一绷,周鸩笑得更欢了,“廖大少爷生气了,着急了,骂人了,哭鼻子了,我就开心了。不过呢,我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廖大少爷做这些表情,你们现在乞丐似的样子,会让我对廖大少爷的形象有不好的联想,影响我心情。”周鸩招手让随从过来,“领他们去洗干净,换身衣服,再带过来说话。” 珑白和稚堇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摆出耍赖的姿态:“我们肚子饿,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你说话。” “行。”周鸩的笑意更浓了,“你俩就是要吃龙肉,我也给端上来。” 半个时辰后,珑白和稚堇已经洗白白坐在桌子前,对着满满一桌饭菜狼吞虎咽。周鸩也坐在桌旁,托着腮,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们的吃相。 珑白和稚堇吃到再也吃不下了,抱着肚子瘫在椅子上直喘气。周鸩贴心地让人上了三盅茶,摆开了长聊的架势。 “想知道我怎么打算吗?”周鸩先开了口。 珑白和稚堇果断点头。果然是小孩子,大人这个时候应该摆摆谱,周鸩心想。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更好玩。眼下的状况,是你、我、她,都知道另外两人不知道的一点事情,但整个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他指指地下,“只藏在廖大少爷一个人的脑子里。换句话说,我们都被他玩得团团转,他这会儿埋在土里倒跟没事人似的。” 周鸩抿了口茶,珑白和稚堇也不由自主地端起茶猛喝了一口,让周鸩不禁莞尔。“这样吧,我也不想被人说大人欺负小孩,我们来玩个‘把廖蓝挖出来’的游戏。具体怎么玩儿,待会再说,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把各自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公平起见,我会先说。虽然你们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但毕竟和廖大少爷生活的时间比我长得多,我有没有说谎,应该也不难判断。怎么样,敢不敢玩?” 珑白和稚堇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玩就玩。”以他俩目前的处境,没有别的选择,更何况,他们也太想多知道一些内情。 周鸩满意地一笑,慢条斯理地抿着茶,开始说他的故事。 周鸩对4岁半前的事情没有记忆。他好像生下来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十来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和他一起生活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里,漂浮着许多蓝色的光球。 房间门口随时有人把守,饭菜会定时送到房间里。孩子之间可以聊天,但大家都没有记忆,聊也聊不出什么名堂。过了段时间,有几个孩子病了,被移出了房间,再也没回来。 剩下的5个孩子,包括周鸩在内,都被冠以周姓,取了名字,带到了周家和廖家所居住的土楼。虽然大人们严厉告诫,不许和廖家的孩子交朋友,但和从小相处的小伙伴相比,周鸩更喜欢廖家那个斯斯文文、跟女孩子一样容易动感情的大少爷。 要是和廖大少爷一直玩下去就好了,周鸩曾这样祈愿。可惜,没过几个月,廖家就全体搬走了。而周鸩等5个孩子,也被带到了土楼之外的另一处大院生活。 “仆人们都喊我们‘少爷’,每天也都是锦衣玉食,享受得不得了。但就是有一点,不许出门。谁跑出去,折断一根手指。第二次跑出去,折断五根。第三次,打断一只手。”周鸩的口气好像喝茶一样稀松平常,“后来打断手脚对我来说就成了家常便饭,所以我最终练成了断手断脚后身手反而比没断前更灵活的绝技。当然,在大人面前,我还得装得很笨拙,以免他们过于提防我,所以我又多了一门演戏的绝技。双技傍身,真是自己都服了自己。” 珑白和稚堇没说话也没笑,听众这么不配合气氛,周鸩遗憾地叹了口气。 “其他孩子都劝我,逃什么逃呢,吃得好穿得好,不管是要听戏还是要嫖妓,只要我们吭一声,仆人都会安排他们上门。连一个孩子说要游泳,都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拆平,生生挖了个水池出来。但是我不行,我想飞出这个鸟笼,每天晚上,我都梦见我在土楼那边的野地里跑,那片野地太大了,好像永远跑不到边,真爽。” 周鸩顿了一下。虽然说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讲出来,但梦中和谁一起奔跑这种细节,不说也不算违约吧。于是他结束对梦境的描述,继续说了下去。 “14岁的时候,血病开始了,仆人中也有发病死掉的。这个时候,就有人通知我们,要出远门了。” “我们被分开关进马车里,跟着周家的大队人马出发了。周家人就是心大,他们大概以为像养公子哥一样地养着我们,就能把每个人都养成没脑子没体力的蠢猪。走了几天,到了江边,准备第二天坐船的时候,我觉得机会来了,乘半夜大家睡着的时候,我轻松地打开了马车的锁,杀了看守我的人。我早就瞄上了一个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周家人,杀了看守后我马上把他也杀了,换上他的衣服,把他的尸体抛到江里。” “别问我这身本领是怎么练成的,廖大少爷这么个文弱书生都能排出这么大一个阵,我这种天生的野小子更不在话下了。”周鸩面有得色,“然后,周家人翻天覆地地找我,却根本没想到我就混在队伍里。周家人互相之间嘴很严,很少交流,这一点真是帮了我大忙,不然他们早就能发现有人被掉包了。” “我时常想,那个时候,如果我直接逃走,会不会更好?可惜,被人莫名其妙关了那么多年,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真的很想知道。所以说,好奇害死人啊。我就躲在队伍里,每天找机会偷听大人们的谈话。 分卷阅读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19 他们忙着找我,气急败坏,互相指责,一方面话也说多了,一方面对偷听又没有防备,没两天,我就听到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周鸩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首先,我和其他4个孩子,都是祭品。”珑白和稚堇不约而同“啊”了一声,周鸩对着珑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廖大少爷果然连这种程度的内情都没告诉你。” “我们在100年前开始沉睡,以100年前的样子重新苏醒。也许我们睡下时是记得爹娘的模样的,也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但过了那么久,什么都忘了,什么也没了。” “100年前沉睡的孩子有10个,我记忆里那些生病后失踪的孩子,就是没有通过蓝色光球考验的失败品;最后剩下我们5个是合格的。难怪不让我们出门,逃跑先不说,万一被路上的豆腐撞死了,被哪家的姑娘美死了,这可怎么整啊。” “其实,听到这里,我应该先把另外4个祭品小伙伴放走的,但是呢,有仁有义不是我的作风。我继续一门心思偷听,听到的东西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血病,是源自沉睡在眠江畔的一条恶龙,恶龙不除,血病不绝,这个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这条恶龙呢,是100年前被周家和廖家吃掉的。” 珑白和稚堇震惊地“啊”了一声。稚堇同情地看看珑白,替他一阵肉疼。 “周家和廖家,原先住在眠江边两个相邻不远的村子里。那年闹旱灾,颗粒无收,眠江都见底了,有一天,周村附近的江边传来打雷一样的声音,村民跑去一看,发现搁浅了一条龙。” “自古以来龙就是亵渎不得的神物,但偏偏那会儿人人都饿得绿了眼睛,只看到江边趴着一大块肉,哪里还管你是龙是虫。周村村民杀了这条龙,就地分了吃了,廖村人得知消息后赶来,也捡到了点剩肉残骨。总之,没到半天,这只龙连块鳞片都没留下,被吃得一干二净。” “过了几天,雨来了,旱灾结束了,但两村人的噩梦却开始了。除了陆续有村民全身流血而死,孕妇生下来的孩子也都是死胎。两村人请了无数郎中、风水先生、法师来看,都没有办法。到最后,来了个云游的野僧,一看就说,你们是遭了衈龙的报应。” 周鸩蘸着茶水,在桌板上写下“衈”。“我很久后才搞清楚这字怎么写。这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龙,无缘无故被人杀了吃了,冤魂自然是不灭光仇人不罢休。野僧说,破解的方法也有,但是恶毒得很。” “只能说周家和廖家骨子里就不是好人,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后果灭族就算了,却为了苟且偷生,还是用了野僧的法子。他们花了好几年时间,建造了五行法阵和地宫,奉上祭品,镇压衈龙的怒气。然后,又找了10个乙未年正月初一出生的孩子——我就是其中之一,由野僧做法,变成‘人俑’,供奉一座寺庙里。从此,周家和廖家也就定居在了寺庙附近,就是后来我和廖大少爷小时候住的土楼。所以吧,好歹我还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不是可喜可贺?” 周鸩说累了,端起茶喝将起来。珑白和稚堇听得入神,催促道:“快说呀,后来呢?” 周鸩瞪了他们一眼:“你当我说书的啊,不给赏钱白听就罢了,还催上债了?” 珑白和稚堇无语,只好老老实实等着。周鸩喝够了,又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们俩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事和100年后的现在有什么关联吧。那么,你们先猜下,10年前,我们被带到眠江,是作为什么的祭品?” 两个孩子齐齐摇头。周鸩的神情变得很怪异,像是即将说出来的话让他非常欢乐,又让他极度愤恨。 “解开封印的仪式。”看着珑白和稚堇脸色大变,周鸩在他们面前第一次露出罗刹般的狰狞笑容,“我十年前没有听错,你们现在也没有听错,是解开封印,不是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 ☆、复仇 “解开封印?不是封印恶龙?恶龙,也就是我,不是已经苏醒了吗?还要解开什么东西的封印?那,那我那时被骗到地宫是为什么?那么,那么,廖蓝现在又……又是要做什么?”周鸩所说的与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差别太大了,珑白的声音都抖了。 “别急嘛,我听到这里就被周家抓住了。”周鸩轻笑一声,又恢复了慢悠悠的语调,“等我把剩下的讲完了再激动不迟。” 和珑白不同,稚堇只有一两秒的震惊,随后,她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周鸩被抓住后,虽然抵死不承认自己有听到任何内幕,但周家还是起了十倍的戒心,不但打断他双手双脚,还派了两个人寸步不离地看守。 周鸩一度想过以自杀来破坏周家的计划,但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爷被你们坑了这么多年,只要爷还有一口气,爷就要千方百计逃出去,连本带利报复回来。这样想定之后,他照吃照喝照睡,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到来。 祭品找回来了,周家立刻上船,日夜兼程往眠江赶。到达后,他们驻扎在离廖村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每天派人过去暗中观察廖家的情况。这也让周鸩非常奇怪:周家不是和廖家一伙的吗?为什么反而防备着廖家似的? 周家营地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好像在密谋着什么。周鸩知道自己上祭台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不由得急躁起来,有一天装作突发痉挛,等人把他从笼子里抬出来查看时,他马上逃跑。当然,他毫无悬念地被按住了,暴打一顿后又被关了回去。 “好傻的逃法,唉。”稚堇忍不住点评。 “傻吗?傻有傻福。或者说,这就叫宿命。”周鸩嘻嘻一笑,“这一逃,真的救了我,也毁了周家的全盘计划。”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传来了山崩地裂的声音。“醒了,他醒了。”族长周爷跑出帐篷大吼,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脸上却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喜、欲望、恐惧、决绝…… 周爷带着大部分人急匆匆地出去了,周鸩的看守也抽走了一个。大概一个时辰不到,就看到周村的方向冒出火光,火势越来越大。留在营地的本来就没几个人,此时又都被大火吸引了注意力,突然,一个身影窜到关押周鸩的马车前,迅速砍倒看守,拿出钥匙打开笼子,背上周鸩就跑。 周鸩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腾空,眼前一黑,已经到了地底下。黑暗里,那个人急促地对周鸩说:“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讲不完,我只能把你可以做的事情告诉你。这既是救你,也是救我们大家。” 那个人的声音有些苍老,身上还有伤,但体格还硬朗,背着周鸩还能一路跑一路说。老头告诉周鸩,本来周家和廖家是要一起封印恶龙的,但 分卷阅读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0 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互相猜疑,廖家全族搬离和周家合住的土楼,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各自给自己留下拆伙单干的余地。 但是,廖家族长、廖蓝父亲等人还是倾向于相信周家的,但这个老头是坚定的怀疑派。他说服不了其他人和周家彻底断绝关系,只有做好自保的准备,开始装瘫痪、装痴呆,以备不时之需。 血病出现后,廖家竟然这么快就中招,这下不向周家求援都不行了。廖蓝父亲和族长等两班人马陆续出发,却没有一个回来,老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于是他白天继续装,夜深人静时就通过栖山一带地底下错综复杂的坑道,到渡口等地方探看情况。果然,他看到周家到达后的种种异常举动,绝对不是为了封印恶龙而来的。 廖家死得已经没剩多少人,全站出来都斗不过周家,老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然后,那一天,他偷看到了祭品——周鸩企图逃跑的过程,心头一亮,觉得可以利用这一点。 随即,珑白在山崩地裂中苏醒,周家动手了。就在廖蓝跑去栖山、发现珑白、带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周家杀掉了廖家还活着的所有人,放火烧房。 老头当时也被砍了一刀,立刻装作倒地毙命,因为看起来又老又呆,砍他的人放松了警惕,没有确认真死假死就走了。在起火之前,他就逃了出来,从地下坑道快速到了周家营地,把周鸩偷了出来。 “老头说,廖大少爷肯定会带着这个小鬼回来,”周鸩指指珑白,“周家不会贸然直接接触小鬼,肯定要躲在暗处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同时,周家一定会核对廖家尸体的数字,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影响他们的计划。因此,老头打算,把我塞到废墟里,当作他的尸体,他要四处去活动。等周家确认尸体数目无误后,我就可以找机会逃走了。” “我们到的时候,廖大少爷和小鬼已经回来了,火也灭了,老头那个急啊,也不管余烬还滚烫着呢,就把我往废墟里埋,还把焦灰拼命往我身上抹,搞得老子到处烧伤,英俊的相貌也毁了。”周鸩怨念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幸好廖大少爷勤快,连夜把尸体一具具抬出来埋了,不然老子窝在那废墟里动也不敢动,还不知道要被燎成什么鸟样。” 周鸩的语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晚的廖蓝。廖大少爷长大了,但周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依旧是个爱哭鬼,一边掩埋亲人的尸体,一边眼泪掉个没完。那个银发灰眸的小鬼殷勤地帮着挖坑填土,漂亮的小脸搞得灰扑扑的,廖大少爷看着他,挂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操。”周鸩情不自禁地骂出了声。虽然老头给了周鸩一根麦秆当呼吸管,廖蓝和珑白埋的土也只有浅浅一层,但当时周鸩躺在坟里的感觉,真的像死了一回似的。 后来,周家果然偷偷挖开土坟,确认了廖家的尸体数目。他们发现祭品跑了之后到处疯找,却没想到周鸩竟会安静地混在尸体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头的宝押对了。两天后,确定周家不再关注坟地,周鸩从坟里爬了出来,躲进地下坑道,和老头会合。 老头还有事交给他做。这是老头的报复,也是他的报复。 他们看着廖蓝和珑白渐渐亲近起来,周家装作刚到眠江的样子在两个少年面前现身后,珑白非常排斥周家的人,成天只粘着廖蓝。珑白法力太强,周家要想让他乖乖进地宫进行解开封印的仪式,只能通过他唯一信任的廖蓝来忽悠他。于是,族长不停地和廖蓝晓以大义,让廖蓝配合“封印仪式”。 “骗子,都是骗子!”每次偷听到族长又开始给廖蓝洗脑,老头都愤怒地骂个不停。而在让廖蓝带着珑白去镇上玩的那几天,周家飞快地做好了解除封印仪式的最后几步: 以3条载着铁龙的船,镇守眠江水进村的西道口,启动“金阵”; 将栖山东侧100年以上树龄的树木砍倒,启动“木阵”; 在栖山北边3个特定方位打3口井,贯通地下水脉,启动“水阵”; 在栖山南麓开辟一条通路,路旁点起装着蓝色光球的灯笼,是为冥道,启动“火阵”, 在地宫四周的土里掺入朱砂和人血,启动“土阵”。 老头告诉周鸩,5个祭品对应五行法阵,周鸩是“水阵”。老头给周鸩画了一张草图,让周鸩在解开封印仪式当天负责破坏水阵。老头则会潜入地宫,给出致命一击。 “我凭什么相信你没在骗我?说不定照你说的做,我死得更惨。”周鸩问老头。 “孩子,你除了照我说的做,还有其他办法吗?只有我能封印恶龙,让周家全部死光。否则,你作为祭品,永远都会被周家追踪,永远得不到自由。” 周鸩沉默了,老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结。自由,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自由更有诱惑力呢? 那一天,周鸩按照老头的草图,穿过栖山脚下错综复杂的坑道,来到水井处。井口覆盖着一层写着符咒的乱石,周鸩要用自己的血涂乱这些符咒,再把血滴入井中的水中。 前两口水井破坏得比较顺利,但到了第三口井,也就是离地宫最近的那口,周鸩被周家的人发现了。他拖着断手断脚,绕着圈子躲避,怎么也甩不掉追赶的人。突然,他一个掉头,径直迎着来人的刀口撞了上去。 周鸩的胸口顿时鲜血淋漓。那些人都被他貌似自杀的举动搞蒙了,愣了一下。乘这个空隙,周鸩一头扎进了身旁的一条地缝中。 那些人也慌忙从地缝跳了下去。坑道里很黑,只有一点点从缝隙里投射下来的阳光,没有发现周鸩的身影,隐约只看到一条血迹向着前方延伸。那些人立刻沿着血迹追了上去。 周鸩悄无声息地从落地处的一块大石头后出来,重新爬出了地缝。这几天和老头在坑道里没白呆,地形熟悉不说,连打了只野兔一路拎过来滴的血,没想到都能派上用场。 周鸩奋力向最后一口水井赶去,虽然追赶的人很快发现有诈,又跑了回去,但周鸩已经和他们拉开了足够了距离,成功地完成了破坏。正如老头说的,破坏水阵后,祭品能够短暂拥有操控水的法力,果然,周鸩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追赶的人。那些血珠把人化为乌有的神迹,让周鸩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和凡人能够对抗的力量打交道。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逃跑了。乘着还能操控水,他跳进水井,一路头也不回地往眠江去了。一艘渔船搭救了他,从此,他开始了流浪生活。 “周家人真的全死光了,上至80岁的老人,下至未满月的婴儿,全部在同一时间全身出血而死。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知道老头成功了,我真的自由了。”周鸩笑着说 分卷阅读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1 ,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喜色。“我也得听了廖家的情况,也是全部死光了。于是我以为,那天在水井旁边意外地碰到廖大少爷,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 “血病还在流传,几年后,又出了能治血病的白神仙。我猜想,白神仙一定就是老头,果然他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仁义,什么阻止周家、封印恶龙,不知他做了什么法,把恶龙控制在手中,不要说赚那么多金子,就是娶皇帝的女儿也不在话下了。不过,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去他妈的周家和廖家,去他妈的恶龙,去他妈的血病,管他全天下的人死不死,只要我活得好好的就行。” 周鸩停止了讲述,剑刃般冷彻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珑白身上。自由,应该包括从梦境中的解脱,然而,为什么每个夜晚,他仍要和那个理应已经不存在于世上的人一起,在那片无边的原野里奔跑,然后一次次从失去这一切的痛苦中惊醒?无聊,每天都那么无聊,他在道上越混越开,但无聊却像盘绕在身上的毒蛇,怎么都摆脱不了。 “直到去年,我看到了……廖大少爷。对,就是我以为当年肯定没逃过一死的廖大少爷。”周鸩语速很慢很慢,像是渐渐从梦中清醒过来,“还有你,我以为你也死在地宫里了。”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廖蓝黑着脸在对珑白说什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周鸩想到他小时候被自己惹怒时的神情。珑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廖蓝没说几句也说不下去了,再被珑白粘在身上几下撒娇,很快就撑不住笑了。周鸩怔怔地看着犹如幻影一般的两人,廖蓝也往周鸩这里瞟了一眼,但没有认出周鸩。 “太好玩了,真的太好玩了,”周鸩大笑起来,“原来游戏没有结束,你们俩把周家玩了,把老头玩了,偷偷摸摸地在搞什么阴谋?”他的眼中射出狂放的光芒,“什么是自由,自由就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得越大越带劲!从那一天开始,我决定,我也跟你们玩,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我的故事讲完了。” 疯子。珑白和稚堇的心里同时冒出这个词,比起刚刚听到的故事,眼前这个人才更恶心、更恐怖。周鸩端起茶要喝,突然又“哦”了一声,对珑白说:“该死该死,有个事儿我怎么忘了说呢? 迎着珑白疑惑的目光,周鸩微微一笑:“不管是周家还是老头,讲到你的时候,都不是称为‘恶龙’。” 周鸩喝下一口茶,顿觉这辈子嘴里都没这么甘甜过:“躯壳。比祭品还不如的,没有生命的,躯壳。” 作者有话要说: ☆、冥道 无边无际的虚空中,缀着一张鲜红色的巨大蜘蛛网,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 廖蓝坐在网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他持白子,对面无形的一只手持黑子。在他们下方,涌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形,每个人形都像瘪掉的灯笼,只剩一张皮囊,空洞的眼窝紧盯着上方,不时伸出沙虫般的手臂挥动着,想抓住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廖蓝。 无形的手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廖蓝看也不看,就落下一颗白子。虚空中传来轻笑:“忖量都不忖量一下?如此下去你必输无疑。” 被吃的白子没有放入棋罐,而是抛了下去。半空中,白子化成一个小小的婴孩,刚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就把下方无数只高举的枯手擒住,瞬间撕成碎片,血花从绽放到湮灭,不过一秒而已。 蜘蛛网向下沉了一沉,廖蓝与人形之海又近了一分。黑子继续落下,廖蓝仍是胡乱下子,连棋盘都不看一眼。被吃掉的白子越来越多,蜘蛛网也越来越低,廖蓝落入饥渴的人形们的手中,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一心寻死?”声音再次发问。 廖蓝摇摇头,嘴角有一抹轻如浮云的笑容;“不,我只是不想再算计了。十年谋划,满盘皆输。不如把自己交给,”他想了想,似乎找不出更贴切的词了,“命运吧。” 虚空中又是一阵笑,蜘蛛网随之乱颤,连带着廖蓝耳上的玉坠子也晃荡起来。“也好,”声音说,“那我就等着收割鲜血之葳蕤了。” 在周鸩讲完自己的经历后,珑白彻底懵了。周鸩拍拍他的脸,他都没避开,稚堇一脸嫌恶,立刻把他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这就傻啦,小鬼?我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轮到你们讲了。何况,我还有事要你做呢。”周鸩呵呵一笑,从袖笼里拿出一封信,摆到珑白面前,“这封信是廖蓝在药铺里的,我截下了,收信的人也抓来了,他是廖蓝雇来的戏班老大,任务是带戏子们假扮‘廖家长辈’,完成认祖归宗仪式。廖蓝在信里说,他有事远行,让他们去家里把小鬼带过来后完成仪式,然后把这封信给小鬼看,小鬼就会支付余下的酬劳。我估计信里肯定有小鬼才能看懂的暗号,先看信还是先说你们知道的事情,随你们选,我很随便的。” 珑白木然地盯着那封信,一动不动。稚堇迅速把信攥在手里:“我先说吧。你刚刚讲到五行法阵里的‘火阵’,是开启了一条冥道。” 周鸩眉毛一挑,示意她说下去。 “冥道现在就在你身后。” 周鸩一愣,继而露出“你又想诳我”的冷笑。稚堇拉住珑白的手,飞快地对他耳语了一句,木呆呆的珑白这才抬起头,望向周鸩背后,点点头:“是的。” 周鸩猛然回头,打开着的窗户外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排蓝色的灯笼,从远处的栖山山顶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只剩下最靠近窗前的两盏还暗着。在阴恻恻的光线中,一只全身长满白毛的蝙蝠飞来,落在窗棂上,血红的眼珠子一转,立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最后两盏灯应声亮起,白毛蝙蝠蜂拥而至。 周鸩和稚堇几乎是同时做出了踢倒桌子的动作,竖立起来的十人大圆桌挡住了第一波冲过来的蝙蝠,撞落的白毛充斥了整个房间,落在皮肤上像冰一样冷得刺疼。 “这是什么东西?”周鸩向珑白和稚堇大吼道,把桌板向房门使劲推去。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桌板离地旋转,撞破房门落在院子里后还在滚动,蝙蝠纷纷退避,像在雪地里清出了一条小路。 稚堇拉着珑白,抢在周鸩前头,紧跟着桌板冲进了“小路”。周鸩一个箭步追过来,伸手就要抓住他俩的衣领了,稚堇灵巧地往桌板侧面一跳,用力拨了一下桌板,桌板原地翻转了一周,来不及躲开的蝙蝠随着转势一股脑儿砸向周鸩,周鸩急忙躲闪,随手脱下衣服挥舞得猎猎有声,瞬间扫下一大片蝙蝠。等他把桌板一脚踹倒,看到稚堇和珑白已经在冥道上跑远了。 就这么一走神的时间,一只蝙蝠掠过来,在周鸩手臂上咬了一口。周鸩急忙把它打落,但手臂立即寒意透骨,撂起袖子 分卷阅读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2 一看,半只手臂像冰冻似的结了一层白霜,已经僵硬不能动弹。他一边继续挥舞衣服抵挡蝙蝠,一边四下打量寻找办法,突然发现院子里倒着几个冰人,都是他的随从。 一个冰人手上还拿着火把,没有完全熄灭,以余火为圆心大约一米范围,既没有蝙蝠飞进来,冰人的局部身体也没有结冰。“妈的,又逼我放火!老子五行缺火吗!”周鸩立刻转身向屋子里冲去,那里面还有几根蜡烛燃着。 熊熊大火从这间房子开始,向四野蔓延。周鸩持着火把,再次向冥道冲去,在心里向操纵这一切的神力发下狠誓,“到嘴的鲜肉,这次休想让我吐掉!” 珑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稚堇,拥着她在铺天盖地的蝙蝠群中往前跑。蝙蝠们擦着他的身体飞过,但就是对他视而不见。“周鸩还在后头追?蝙蝠怎么还没咬死他。还说你不如祭品呢,起码在不被蝙蝠咬这点上,他就不如你。”稚堇闷在衣服里道。 你是安慰我还是损我啊,珑白本想反驳,心头却不由得有点感动。不过,他更奇怪的是,听说自己不是恶龙而只是“躯壳”,稚堇为什么很淡定,好像早已经猜到的样子?但眼下这种状况,也没法问她,快点逃出冥道才是首务。 他们试过离开冥道,但蓝色的灯笼就像无形的结界,他们一跑到灯笼下面,蓝色的火墙就在两盏灯笼之间拔地而起,将他们又弹回冥道。稚堇说,她那张图纸上有画出冥道,刚刚他们所在的那座房子恰好在冥道中段,“周鸩肯定是随便找了间房子当据点,却没想到老爷在这一带建造的每样东西都别有用途,结果周鸩无意间把我们都送进‘火阵’了。” 冥道的终点在江边,并不太远,再跑一会儿也就到了。然而,前方飘来了大雾,越来越浓,四周也越来越静,蝙蝠拍打翅膀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突然,稚堇停住了脚步。 “不对!这条道和图纸上画的不一样!”现在她和珑白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脸,雾气浓得白粥似的,只有冥道旁的灯笼丝毫不受干扰地,亮着清晰的蓝光。“图纸上这条路应该越来越宽的。” 珑白极力张望着前方和后方,发现按照灯笼的分布,这条路一直到尽头都是差不多宽窄的。“我们什么时候走了岔路吗?”稚堇紧张地环顾着四周,问。 珑白没有说话。这个可能性太大了,他和稚堇都已经注意到,一直追在他们后面的周鸩也听不到脚步声了。回望他们的来路,浓雾像凝固了似的,一点有人走动的迹象都没有。 稚堇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喊道:“有东西扯我腿!”话音未落,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 珑白冲过去,掀起还披在稚堇身上的衣服,两人低头一看,稚堇陷在泥里的腿上爬满了……手指。 一只只尸手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树枝,肿胀发白,指尖覆盖着长到打弯的指甲,紧紧勒住稚堇的脚踝。再强的女汉子也怕鬼,稚堇厉声尖叫,拼命拉着珑白想把自己拔出来,珑白猝不及防,反而失去重心摔到了她身上,干脆顺势抱住她就地一滚,使劲把她扯了出来,趴在自己身上。 稚堇哆哆嗦嗦地缩着腿,不让自己碰到一点地面。密密麻麻的尸手在珑白身边挥舞着,但就是不往珑白身上抓。“果然这个和蝙蝠一样,也不碰你。”稚堇极轻极轻地对珑白说。 珑白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抱好稚堇,站了起来。“千万别把我掉下去!”稚堇的声音都抖了。珑白没好气地回道:“那得看你的肥瘦!” 稚堇刚想顶嘴,突然觉得头上一凉。她的脑袋还蒙在衣服里,从缝隙里只能看到珑白的半张脸:“什么东西?毛毛的!” 珑白盯着前方,生硬地吐出一句:“没什么,不要动。” “骗人!肯定有东西!”稚堇感到某个东西,不,应该是某种东西,接连不断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像蠕动的爬虫,又像软软的尖刺,隔着衣服的触感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说图纸上的冥道,是越来越宽?”珑白突然问。稚堇不明就里,“嗯”了一声。某种东西还在增多,不时撞到珑白,他快站不住了。 “相信你一回。”珑白咬牙把稚堇抱稳,开始往前走。他的方向和那些东西是一样的。很快,稚堇惊奇地发现,他在往上走,每踏一步,脚下就发出木板吱呀的声音。 也就七八步,他停下了。蝙蝠拍打翅膀的嘈杂声再度响起,这次似乎有成千上万只,稚堇立时心下大骇。突然,脚下传来剧烈的震荡,珑白一个趔趄,不小心把稚堇从怀里颠了出去。 这下要摔惨了……稚堇刚一冒出这个念头,珑白及时地拉住了她的手。稚堇以为至少屁股要重重的摔到地上,没想到撞击的剧痛却来自肚子,两腿在空气中乱晃,竟然踩不到地。披在身上的衣服掉了下去,稚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惊得叫出了声。 珑白趴在船沿上,紧紧抓着悬在船板外的她。白毛蝙蝠组成的巨大船帆迎风招展,珑白身边挤挤挨挨的乘客向她这边看来,没有瞳孔的眼珠子透过掩面的长发,骨碌碌地转动着。 珑白向她做了个“嘘”的动作,使劲把她拉了上来,依然紧抱着她。过了一会儿,乘客们木呆呆地移开了视线,她才敢打量身边的情况。 这是一艘庞大而破烂的木船,和它的乘客一样,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气。它在缓缓地向前航行,刚才那个差点要了稚堇性命的意外,就是它起航时的震荡。 在它旁边,还有一艘船,同样灵异的蝙蝠船帆,同样密集的鬼魂乘客,在水里行进着,船头劈开白色的浪花。稚堇刚想说那艘船怎么越看越不对劲,猛然间捂住了嘴,总算没让自己又叫出来。 那艘船正和江面上的其他东西一起,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而在稚堇和珑白站着的这艘船下,夜风正在呜呜呼啸,吹得悬在空中的船锚飘来荡去,不时有落单的蝙蝠从船底下飞过。 在那张以从上往下视角而绘制的图纸上,越高的东西画得越大,稚堇终于明白图上的冥道为何会越来越“宽”。她惊喜地看向身边的珑白,恨不得为他在危急关头的突然开窍而拜谢他的祖宗十八代。然而,一个新的问题立即又浮了出来。 这船,在往哪儿飞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血网 珑白现在成了活体的辟邪黑狗血,稚堇只有紧紧贴着他,才不会被鬼尸和白毛蝙蝠缠上。两人互相以“你吃我豆腐”的幽怨眼神对瞪着,抱在一起艰难移动了好半天,终于在舱盖板下找到一处狭窄的空间,躲了进去。珑白坐在靠开口处充当门神,稚堇坐在里面靠船板处,总算暂时安全了。 但是坐定之 分卷阅读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3 后,两人都开始感到无比的消沉。沉默了一会儿,稚堇先开了口:“我觉得我们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不行啊,就像周鸩说的,我们都知道一点点,但加起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们还是应该先把老爷留下的图纸全部找到吧?” “别问我,”珑白垂头丧气地说,“我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的了。” “反正你不是恶龙,这就行了嘛。” “行什么行!你怎么就确定周鸩说的是真的?还有‘躯壳’是什么玩意儿,我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周鸩明摆着比你聪明多了,所以在你不是恶龙而是‘躯壳’这一点上,我相信他说的。其实,早在你跟我说栖山地下怪物很多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很可能你只是怪物中的一个罢了。” 稚堇对自己的先知先觉有点小得意。 “哦,就是在地下坑道,你对着我‘咦咦咦’‘啊啊啊’的那个时候!”珑白想起来了,“可这只是你没有根据的猜想罢了。” 稚堇满脸都是对珑白智商的嫌弃:“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老爷为什么要在地宫里救你啊!他做的事情看起来都不像是要你死,你是真的太笨没发觉,还是不想承认?” 珑白低着头一言不发。稚堇有点后悔把话说得太白了,想必珑白和她有同样的疑问:如果不是珑白和周鸩搅局,廖蓝现在会不会还好好的,而不是困在地宫里生死不明?他心里肯定比她更不好受。 稚堇岔开话题,从怀里拿出周鸩给的那封信:“我们先看看老爷留下的信,说不定有线索呢。” 稚堇展开信纸,念给珑白听。内文和周鸩之前讲的差不多,廖蓝称自己有事远行,故而缺席认祖归宗,让“廖家长辈”从简操办,把珑白和家中的5块无字灵牌带到宗祠,将灵牌放入预留好的空位,上面的字则日后再刻。之后将“廖珑白”写入族谱,仪式即告完成。至于酬劳,只需转告珑白如下两字,他便会支付。 “树下?”稚堇转头看向珑白。珑白有些迟疑:“如果说树的话,那也太好猜了,应该是我以前爬上去看家里烟囱有没有冒烟的那棵。” “没有其他含义?除了‘树下’,其他话有没有暗示?” 珑白挠着头使劲回想,但脑子里就是什么水花都激不起来。甲板上的鬼尸来走去,不时撞到船板发出怦怦的声音,稚堇不由得烦躁起来:“吵死了!” 话音刚落,“怦”的一声巨响,一个鬼尸摔在珑白身边,着地的半边脸立即粉碎,没有瞳孔的眼球飞了出来,滴溜溜滚到稚堇脚下,稚堇张口就要大叫,珑白急忙回身捂住她的嘴巴。她恐惧地盯着珑白身后,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才没让自己继续大叫。 珑白疼得直吸气,心说就是看到自己爹妈的鬼魂也不用吓成这样吧,扭头往外面看,不料迎面飞来一个倒悬着的鬼尸的脑袋,就这么和他鼻尖贴鼻尖地静止了片刻,又突然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扯着头发似的横飞了出去,消失在船舷外的虚空中。 原来把惊叫声活活咽回去是如此辛苦,珑白强装淡定把手掌从稚堇牙齿间抽出来,有点原谅她了。“你躲着,不要出声,我出去看看。” 珑白从藏身之处钻出来,看到又有几具鬼尸直直地摔倒在地上,“嗖”地飞出了船外。组成风帆的蝙蝠纷纷收起翅膀,船正在慢慢下降,而漆黑的夜幕不知什么时候时候已消逝在船的后方,触目所及只有白茫茫的虚空。 突然,船身一下震荡,像是锚钩住了什么东西,牢牢地固定住了。几乎与此同时,船下窜起无数条长着蓝色独眼的红线,从四面八方向鬼尸袭来,张开密密层层的獠牙,咬住鬼尸,把它们扯出船外。 这不就是地宫里的那些红线吗?!珑白心头一震,立刻奔到船舷边往外看。 船下是一张细密的血红色巨网,一头从虚空深处延伸而出,一头连接着船底,锚就缠在网上。鬼尸一掉到网上,立即被红线缠绕成茧状,迅速向虚空深处滚去,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形的蜘蛛在储备粮食。 在网的上面,离船只有10步距离的地方,站着一个雕塑般的身影,默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看到那人的脸,珑白的脑袋“嗡”地炸了。呆了几秒,他才张了张口,想要喊出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名字——廖蓝。 廖蓝也看到珑白了,但他立刻抬手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虽然幅度很小,又马上转为抚平衣襟的动作,但他分外凌厉的神情,让珑白立即明白自己必须照做。珑白向船梯走了几步,廖蓝抬起的手微微一顿,意思是也不可以过来,然后又是一个伸手把头发拢到耳后的假动作。这时,珑白注意到,廖蓝的手脚处都连接着极为纤细的红色丝线,顿时心头一凛:廖蓝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 “回去”,廖蓝的口型这么说。他们之间只隔着10步,却像横亘着一道无底的鸿沟,珑白顿时泪眼模糊。“要滚回来的应该是你啊,快回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珑白在心里呐喊着,但廖蓝一动不动,只是无声而坚决地重复着两个字:“回去”。 鬼尸已经全部被拖下船去,甲板上只剩一些残肢,红线退去,船身也开始缓慢地上升。廖蓝的口型变了,是珑白平日里耳朵都听出老茧的两个字:识字。珑白赌气地摇摇头,廖蓝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苦笑,有些凄然和不舍,用口型比了最后四个字:我喜欢你。 船身跳了一下,锚已经脱离了血网的束缚,船头缓慢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调转,就要往回开了。珑白无力地低下头,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跳下去!就算死也和廖蓝死在一起! 珑白半个身子都爬上船沿了,一声尖叫陡然惊醒了他:“珑白!救我!” 稚堇!珑白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了。他慌忙回头,看到她拿着一只鬼尸的断手当武器,披头散发,外面盖着的衣服耷拉下来一半,显然在珑白这个活体黑狗血离开后,她已经和白毛蝙蝠打斗好一阵了,这会儿终于力单不支,只好冒险出声呼救。 珑白赶紧冲过去,帮她赶开围攻过来的蝙蝠,抱着她左躲右闪,一直退到桅杆下面,蝙蝠才失去目标,四下散去了。稚堇蜷缩在珑白怀里,扯起脱落的衣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这才敢喘出一口大气。然而,珑白却在心里暗道:糟了。 船又停下了。网丝由远及近地抖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地爬过来。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半空兀然炸响:“我听到船上有人在说话。活人。” 稚堇猝然瞪大了眼睛,好在珑白已经提前捂住了她的嘴。 “你听错了,是船开动时发出的吱呀声。” 听到第二个声音,稚堇愣了一愣,随即整个人都要跳将起来,被珑白死死 分卷阅读2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4 按住。她急切地向珑白投去质询的目光,珑白点点头,她眼中立时涌出了惊喜的泪水。 “我没有听错,是人的声音!” “好吧,我替你上船查看一下。”廖蓝说着,脚步声匆匆地往船这边来了。 “你别动。我自己会检查。” 甲板上传来轻微的震动,珑白小心翼翼地从桅杆后探出头,看到几根红线爬上了甲板,用蓝色的独眼探视着四周。珑白急忙缩回桅杆后,看看这船上光秃秃的,根本没地方可躲,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情。 “啊!”廖蓝突然大喊一声。 “什么事?”雷鸣般的声音恼怒地问。船上的红线也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廖蓝。 “我的伤口又流血了,”廖蓝飞快地说,“我担心这些蝙蝠一闻到人血的气味,又会飞过来叮在我身上,赶也赶不走,跟穿了件衣服似的,实在烦人,我想先回巢穴了。” “你啰嗦什么!这些蝙蝠根本不会咬你。” “你今天的粮食已经足够了,还要检查船啊帆啊什么的都随便你,我不奉陪了。我宁可回巢穴对着墙壁刻字玩儿,也比呆在这里有意思。你只是一团魂魄,虽然法力比10年前强了许多,但也就在地下世界耍耍威风。我只是一时轻敌,才落到这般田地。但我知道的比你更多,我没必要怕你。我走了。” 一下重重的撞击声,紧接着是廖蓝猛烈的咳嗽声,显然肺部被狠狠打到了。 “很想杀我吧?”廖蓝边咳边笑,“可惜,现在你的躯壳已经换成了我,杀了我,说不定你也会魂飞魄散的,要试试看吗?还是留着我这条命吧,用你的法力让我不老不死,我陪你耗着,过个五八百年的,等你身上的封印自然失效了,你自己就能炼出肉身了,到时要杀我还是要吃了我,随你高兴。” 廖蓝在笑声中刻意加重了嚣张的意味,一字一顿地嘲讽道:“衈、龙、大、人。” 又是一下撞击声,这次伴随着的是骨头折断的脆响。“滚!”衈龙的咆哮响彻在整个虚空中。 红线转过头,继续在船上爬行搜索,姿势狂乱,透着强烈的怒气。但它们只看到东一团西一堆飞舞着的白毛蝙蝠,一无所获。 红线悻悻地收回,船又开动了。 直到开出好远,珑白和稚堇才敢动弹。稚堇的两只手腕仍然在流血,在听到廖蓝的暗示后,珑白立即拿起稚堇之前用来当武器的枯手,割破稚堇的手腕,用最快的速度把血挤出来,浸透她披着的外衣,尽可能地盖住极力蜷缩到最小身形的两人。蝙蝠闻到血腥味立刻黑压压地飞过来,覆盖了整件血衣,不停地吸食着上面的鲜血。当躲在血衣后面的两人感觉到红线在这个蝙蝠堆旁边游走时,还以为铁定要露馅了,幸好这里紧挨着蝙蝠最为集中的风帆,这个人为的蝙蝠堆看起来不太突兀,而且衈龙被廖蓝惹怒后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红线迂回几圈后,终于离开了。 珑白抱着稚堇躲到来程时藏身的狭小空间,把咬得千疮百孔的血衣远远抛了出去,蝙蝠随着血衣轰的飞走了。稚堇失血过多,脸色极度苍白,眼看就要晕了。珑白自己的衣服已脱无可脱,也不管什么男女避讳了,撕下她一条袖管,帮她把手腕包扎起来。 “老爷,老爷……”稚堇虚弱地嘟囔着,流下了眼泪。珑白拉住她冰凉的手:“我知道。我们会救他出来的。” 他看向船外,虚空已经被破晓的天空所取代,晨光正在一点点地亮起来。“我不能没有廖蓝。”他对稚堇,更对自己,坚定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江底 周鸩爬上岸,咳得肺都快呕出来了,总算把一肚子江水吐了个干净。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冻得僵硬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 睡觉!他闭上眼睛,一秒后就响起了鼾声。“下次自我介绍时,记得把‘想睡就睡’也作为绝技之一。”在进入梦乡前的一瞬间,他这样想道,脸上浮起了浅笑,让他的睡相显得既滑稽又诡异。 就像他之前在江底看到的那个“人”。 周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追丢珑白和稚堇的,大雾飘来的同时,他脚下的冥道开始积水,等水面漫到膝盖处时,眼前突兀地出现了辽阔的大江,一艘阴森森的木船停泊在近岸处,白毛蝙蝠组成的风帆反射着月光,在夜幕中特别触目。 脚边的水里好像游来了鱼群,不断撞击着他。他被撞得火起,伸手一捞,抓住的却是长长的头发,一张惨白的鬼尸脸连带着被扯了上来。彪悍如他,也被吓了一大跳,以为鬼尸会袭击他,急忙把它甩了出去。但鬼尸沉入水中后只是扭动着向木船飘去,完全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他低头再看,才发现黑暗的江水里密密麻麻都是鬼尸。但是,不止是这些鬼尸,连之前一路跟着咬的白毛蝙蝠也对他视若无睹了。 绝对不是因为手里那根小小的火把。周鸩立即意识到,他进入了一个“认可”自己的场所——像极了当年他借着破坏水阵后短暂拥有的法力,在眠江中肆意驰骋时的感觉。 周鸩顿时兴奋起来。虽然进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局面,但这里看起来也相当刺激。他毫不犹豫地潜入水中,和鬼尸一起向木船游去,轻轻松松上了船,没有受到一点阻挠。 船起航了,在江面上慢吞吞地行进着。鬼尸挤在周鸩身边,但不管周鸩打还是踢,它们都不会反击。周鸩闲着没事,爆了几个头,拆了几堆骨,很快就无聊了:这就算完啦?妖魔鬼怪都改吃素了? 头皮一凉,周鸩抬起头,发现明月当空,雨却下起来了。再一低头,他看到鬼尸群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 一把发黄的油纸伞。伞面压得很低,遮住了撑伞人的脸,但伞下露出的身形,分明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伞和小孩都罩着一层微弱的蓝光,向船中央飘去。 周鸩的心突突地跳起来,立刻追了过去。蓝光顺着通往里舱的楼梯口飘下,消失在黑暗中。周鸩纵身跳了下去。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长得和木船的外观不成比例。撑伞的小孩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不管周鸩怎么跑,小孩总是快那么一点点,让周鸩看得到却摸不着。 跑了很久很久,久得周鸩不停地骂娘,走廊终于到了尽头。小孩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周鸩。油纸伞还是挡着他的脸,伞后一团死寂,连呼吸声也没有。 “别他妈的装神弄鬼了,把伞给我收了!” 咯咯咯,咯咯咯。伞后发出尖细的笑声,在走廊里激起回音,像是无数小鬼躲在黑暗里发笑。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永远,不要,收伞。”尖细的声音说,走廊里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咯咯咯的共鸣。 周鸩全身的血液直冲到头顶, 分卷阅读2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5 一挥手把伞打飞了出去。但他没看到小孩子的相貌,那张小脸从中间裂开,身体瞬间分成两半,血水随着人皮的垮塌而隆然泻下,淌了一地。 “妈的!”周鸩刚骂了一声,船身突然急剧倾泻,他被重重地甩到了面前的墙上。回头一看,走廊开始竖立起来,他转身猛跑几步,马上滑了下来。哗哗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过来,顷刻间江水就像瀑布似的灌了进来。 周鸩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往上游。现在走廊已经完全成90度自立了,要么就是这条船沉了,要么就是它在往水里开。他死命地加快游速,肺快要炸开了,终于看到了下舱时的楼梯。 他钻出楼梯,抓住舱口刚喘了半口气,船尾的鬼尸就成堆地滚落下来,又把他砸进了水里。他奋力想摆脱鬼尸的压制,但这会儿鬼尸和之前上船时慢慢游动不一样,一个个跟箭鱼似的急速往水底冲去,接二连三地撞在周鸩身上,把他往深水处推去。木船也整个进入了水中,下冲的漩涡更是压得周鸩没有挣扎的余地。 又一个鬼尸撞在周鸩身上,把他撞得翻了个身,面对着江底,顿时一片蓝色的星空显现在他眼前。 不,不是星星。是无数只螳螂模样的半透明虫子,发着荧荧的蓝光,下半身藏在沙子里,挥舞着两只镰刀般的大钳子,一有鬼尸过来,就一把夹住缩到沙砾之下。捕猎进行得非常迅速,鬼尸数量急剧减少,抓到猎物的虫子在沙下快速移动,可以看到蓝光向同一个方向聚集,把一处下陷的沙坑照得亮如白昼。 沙坑里,分明躺着一个人形。 这种怪事必须看个究竟。周鸩用仅存的一口气飞快地游了过去,等他看到那个人形的相貌,立刻倒吸了一口气,江水霎时涌进肺里,呛得他乱了阵脚,又喝进了一口水。 这张脸,是14岁的周鸩。 不行,还要再看清点!周鸩强行忍住从鼻腔到肺部的剧痛,稳住游姿,游近那个人形,近得几乎和他脸贴着脸。 这张脸闭着眼睛,像是睡得很深。他的嘴角,挂着从小到大一以贯之的标志性邪笑,像是在嘲讽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世界的人。周鸩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他的嘴巴猛地张开,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整张脸几乎只剩下一个黑黑的大洞,向周鸩咬噬过来。 周鸩立即松开手,在他身上一蹬,借着反冲力迅速上升。木船已经停泊在江底,鬼尸也被捕食一尽,他很快就能顺利地浮出江面。江底的那个人形似乎也知道抓不住他了,脸上的黑洞又变成微笑的双唇,继续静静睡着了。 等老子出水喘口气,非把你揪上来不可!周鸩一边上浮一边想,然而,木船突然一震,搅起强烈的水波,凭空消失在水中。紧接着,人形也消失了,沙坑中的蓝色光芒随之急速萎缩,周鸩还没游到江面,蓝光已经全部湮灭,江水下只剩一片黑暗。 周鸩游了很久,才到了岸边。最初的震惊和迷惑,现在都已化为极度的兴奋。好玩,太好玩了。14岁的自己居然沉睡在江底,难道10年前作为祭品的周鸩,其实已经死在了逃亡的路上?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拥有周鸩记忆的空壳? 我做鬼做了10年了?想到这一点,周鸩放声大笑起来。来吧,让这一切再超出想象一点,这样老子才会更爽! 累瘫了的周鸩在江岸上睡着时,本来以为会梦见14岁的自己。但他没想到,梦到的却是更早的事情。 雨下得非常大。在周家和廖家合住的土楼里,院子里的积水像小溪一样流淌着。周鸩蹲在水里,鞋袜和裤脚全湿了,但头发和上半身都是干的。他玩着牛皮纸折的小船,把它推到小溪里,飘远了,又拉回来,又推出去,又飘,又拉回来,周而复始。 “周鸩,回家啦,我的手好痛。”5岁的廖蓝站在他身后,撑着一把与小身板儿很不相符的大油纸伞,怨念的小脸上就快掉下眼泪了。 “不回。我还要玩。” “我撑不住伞啦。我不管你了。” “不管我就不管我。” “淋雨会生病的,看医生要走好远好远呢。” “我又没让你帮我撑伞。” “可是生病很可怜的……” “闭嘴!”周鸩凶巴巴地冲廖蓝撂了一泼水,廖蓝后退了一步,但没有离开,等周鸩转过身去,又默默地向前一步,双手努力拿稳伞柄,为周鸩和自己挡着雨。 周鸩玩着小船,就算是防水的牛皮纸,这样长时间地泡在水里,也开始有酥烂的迹象了。早知道就多带一张牛皮纸出来了,周鸩心想。只要一直玩下去,廖大少爷就会一直在自己背后撑着伞。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在,一直在,挡着风,挡着雨,挡着——孤独。 周鸩睁开眼睛,没有梦中的大雨,太阳大得简直要亮瞎眼。周鸩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在想象中把梦境继续了下去。 把廖大少爷的双手砍下来,让他再也不能为任何人撑伞。 把廖大少爷的双眼挖出来,让他再也不能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任何人。 把廖大少爷的喉管割开,让他再也说不出那些善良得让人想吐的话。 把廖大少爷的血全部放光,让他在血泊中痛苦挣扎着死去,然后挫骨扬灰,让他彻底消失。 这样,周鸩的内心就能得到永远的平静了。 周鸩精神抖擞地跳起身来,哼着小曲儿向栖山的方向走去。“把廖蓝挖出来”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字谜 “我要是恢复法力就好了,还能抓只山鸡什么的,”珑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哭丧着脸说,“我太饿了,饿得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脸色白纸似的稚堇靠在树下,已经用眼神杀了他一百次。信誓旦旦说“我不能没有廖蓝”结果转眼就认怂的软蛋,只有脸长得好看的绣花枕头,光吃不长膘(还有没有天理!)的饭桶……她有一万句话要骂他,可惜失血太多,虚弱得连嘴都张不开。 在第一缕阳光照到鬼船的时候,鬼船就兀的消失了,他们两人摔在了眠江附近的山沟沟里,离昨夜周鸩审讯他们的地方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虽然找到了一条小溪,水是不愁喝了,但稚堇还是巴不得自己是直接掉在周鸩面前,至少为了多让她招供点情报,周鸩肯定会给她治个伤、吃个饭。 “我有办法了!”珑白突然跳起来,“不过我也许晚上才能回来,你一定要挺住啊。”说着,他把稚堇拖到溪边的几块乱石后面,用枝叶给她做了个简陋的屏障,又采了几片大叶子,装了一些溪水摆在她旁边,“别死啊,等我回来。” “我只可能被你气死。”稚堇在心里骂着,昏昏沉沉地看着珑白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后,马上睡了过去。梦里 分卷阅读2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6 ,她一直在一张硕大的图纸上走啊走,纵横交错的线条像迷宫一样,她不停地对珑白嚷嚷“你快给我认出这些符号”“你快给我把路线捋顺了”“你快把老爷还给我”……中间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太阳升起又落下,直到漫天星斗,她终于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蹄声,身前的枝叶被拨开,露出了珑白笑嘻嘻的脸。 “我想起那边有个村子,我以前去过,就是有点远,我到的时候村民都下地去了,屋子里的东西随便偷,米、鸡蛋、腊肉、豆腐干、萝卜、大白菜,我带了好多回来。哦,还有钱,就是村民好穷,没几个铜板。” 稚堇一听差点昏倒,敢情你的办法就是入室盗窃?!没想到他还兴高采烈加了一句:“回来的路上遇到个放牛的小孩,我抢了他的牛,不然背着这么多东西,我走到这里得半夜了。” 稚堇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卡在喉咙口的脏话改成笑眯眯的“好棒,我们吃吧”。 珑白偷了火石和一口小锅,他们也顾不得可能被人发现,立刻生火烧饭,大吃了一顿。珑白还偷了两套衣服,两人分别换上,不太合体,但总比原先又是血又是破洞的好。稚堇看着摊了一地的赃物和那头满脸无辜的牛,忍不住直叹气。 “唉什么唉,偷鸡摸狗的本事,我可是跟你家老爷学的。”珑白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说。 “咦咦?!” “7年前,我和廖蓝从地宫里出来后,我醒着的那一个月,还是住在廖家烧掉的半拉房子里。田地都荒废了,虽然我能用法力抓些野味,但种不出大米呀,廖蓝带着我,在村里乡里可偷过不少东西。”珑白拿起一根黄瓜啃起来,好像一想起艰难岁月就又饿了,“第二年,我醒来时,廖蓝刚刚成为白神仙,卖药得来的钱还不是很多,他说要省着点花,不过给我吃饱是足够了。后来每次醒来就爽啦,想买就买,想吃就吃,哈哈。” 哈哈你个鬼啊!稚堇听得一脸黑线,半天应不出声来。再一细想,突然觉得不对:“那你这两次醒来之间的时间,没有一年也有10个月吧,老爷在做什么?在你第一次醒来时,他就可以卖药赚钱了啊,为什么要等到第二年呢?还要做小偷这么凄惨!” “我不知道,他的事情我从来不问。”珑白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和廖蓝第一次见面时,年纪和身高都差不多,后来每醒过来一次,他就比我大一点,到现在都比我高出两个头了,人也越来越老成,话也越来也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愿意和他讲恶龙、血病、封印什么的,我想起那些事就烦、就怕,我一年才醒一个月啊,我为什么要说这些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了,虽然我苏醒时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但脑子也就跟三岁小孩差不多,10年里加起来只有一年不到是醒着的,就算廖蓝再怎么拼命教我,我有现在这种聪明程度已经是奇迹了,如果还让我追究那些复杂的事情,要求也太高了……” “喂!!!”他怨妇似的絮叨着,话头都快歪到月亮上去了,稚堇赶紧求饶,“我不对我不对,我不该把解谜的希望寄托在您老身上,您老休息休息,我自己想想。” 珑白恨恨地哼了一声,背对着稚堇,一动不动地躺着。过了好一会儿,稚堇都以为他睡着了,他突然闷闷地冒出一句:“我这次醒来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嗯?” “我应该不会再睡了。我是说,一年只醒一个月的那种睡法。” “你的意思是?” “没有法力了,不会再睡了,醒着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困意了……看来,廖蓝实现了我的愿望,我真的变成普通小孩了。” “哦!”稚堇恍然大悟,正想说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却见珑白翻了个身,紧闭着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可是,没有廖蓝,变成普遍小孩又有什么意思呢?” 稚堇心头一酸,想安慰他几句,低头一看,他却已经睡着了,缓慢而安详地呼吸着。稚堇轻轻把手放在他头发上,他的头发好软,跟婴儿似的。稚堇轻叹了一口气,往火里添了些树枝,也在他身边躺下。 好吧熊孩子,今天姑且静静地睡一觉吧。明天开始,就得像大人一样去战斗了。 两人醒来时,天还黑着,简单讨论后,决定还是先从最简单的入手,去找廖蓝信里说的“树下”。天越亮被人发现的可能性越大,可怜那头老牛被两人赶着一路急奔,快到目的地才放它自由,两人小心翼翼地步行上山,到了树下时,天刚蒙蒙亮。 两人徒手一通狂挖,稚堇手腕的伤口很快就裂开了,于是只剩珑白一个人挖。“真该偷把铲子。”他抱怨道,十个指甲都崩了,稚堇看着都替他疼。 好在没挖很久,就摸到东西了——是个带把手的木盒子。珑白马上把它提出来,但它已经腐朽不堪,马上散成一堆烂木片,金条撒了一地。 珑白和稚堇先翻看金条,光光溜溜,没有一点刻字或花纹,就是普通的金条;再检查烂木片,同样就是普通的木条,什么蹊跷都没有。 “还真是给戏班子的酬劳啊。”稚堇失望地说。 珑白皱起眉头,掏出廖蓝的信又看了起来。“树下”两字外围被打了个圈圈,看起来像是着重提醒。珑白突然麻利地爬上树顶,向远处眺望了一下,跐溜一声滑下树,拉起稚堇的手就跑:“跟我来!” 珑白熟门熟路地在没有道路的山上跑着,在快到山腰的一处地方停了下来,领着稚堇开始在杂草乱树中爬行。好不容易钻出了一片荆棘丛,稚堇却发现珑白不见了,眼前只有一棵棵高耸的大树。 “这里!”珑白的头突然从半空中探了出来,吓了稚堇一大跳。“从这棵树后面绕过来!”珑白从枝叶间伸出手指示。 稚堇绕到他所指的槐树后,才发现这棵前面看起来笔直高大的槐树,后背部分的树身大概是被雷劈过,倾斜成45度倒卧着,上面又寄生着几棵不大不小的樟树,但因为被槐树茂密的树冠遮挡着,从前面很难看出还有后面这几棵樟树。珑白就站在其中一棵上。 稚堇费力地爬上了树,发现樟树紧挨着一处崖壁,珑白正起劲地刮着上面厚厚的青苔。“从山顶那棵树看下来,在春天的时候,这一带有很多杜鹃花,像是给山围了一圈腰带,”珑白右手继续忙活,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向稚堇解释,“廖蓝给‘树下’两字画的圆圈,肯定是指这一带杜鹃花,现在是冬天,花还没开,所以也只有我能猜出来。廖蓝画圈的起笔和收笔有一点点交叉,按照我从树顶往家里看的方向,交叉指示的方位,就是这里。我以前和他闹别扭,每次都藏这儿不回家。” 他敲敲崖壁:“我们在地下的时候,廖蓝不是说了吗, 分卷阅读2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7 ‘我宁可回去面壁刻字玩儿’,这么巧这些树又挨着石崖,他肯定刻了什么东西。” “你突然讲出这么有条有理的话,我好不习惯。”稚堇将信将疑地帮着刮青苔,还真的摸到了凹陷的线条。两人惊喜地对视一眼,拼命地刮着,一个字露出来了:致。 是廖蓝的笔迹。两人大受鼓舞,把可以够到的石面都刮了个遍,但除了这个“致”,再也没有其他痕迹了。 两人面面相觑:就孤零零一个字,猜字谜也不带这么玩儿啊!现在如果廖蓝出现在眼前,轮不到周鸩动手,珑白和稚堇就会冲上去杀了他。绕什么弯子啊!耍什么计谋啊!人都要被你活活玩死了好吗! 珑白和稚堇蹲在树上,一个劲地抓耳挠腮。突然,稚堇大叫:“我们全想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保护 “我们全想错了?什么意思?”珑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难道这个字不是廖蓝刻的?” “不不不,”稚堇连连摆手,“你找到的这个字没有错。我是说,我们的整个顺序错了!” 她拿出廖蓝的信:“你想想,我们在地下见到老爷时,他知道周鸩给了我们这封信吗?或者说,他能确定我们已经拿到这封信吗?” “嗯……应该没有。” “对!所以老爷在地下故意说给我们听的那些话,不是暗示这封信的内容,也就是说,和我们找到的这个‘致’无关。我们先把信和‘致’字抛开,说说老爷能确定的是哪些事情。” 稚堇停下来理了理思路,好让自己接下来的话简明易懂。 “老爷能确定的第一件事,是我手上有图纸。这是他在地宫时亲眼看到的。 第二件事,是我们,或者说你——因为在地下时他没看到我——还活着,说明你还记得他教的符号,从水道逃出来了。 第三件事,你进入了冥道,坐上了冥船,到达了地下,显然你拿着图纸,而且还看懂了。 最后一件事,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身边有个周鸩。当然我们也不知道老爷有没有回忆起周鸩的身份,但老爷一定会想,周鸩不是好人,而你的法力又没了,你的处境很危险。” “那么?”珑白一脸迷惑,脑筋有点跟不上了。 “他首先考虑的肯定是保护你啊!” “保护我?怎么保护我?” “图纸、符号,他能保护你的方法,肯定和你手头的这两样东西有关。” 珑白的眉头拧成了结,使劲思考着。 “不过重点还不在这里。” “什么?”珑白差点呕出一口老血,“你叽里呱啦半天,居然还没说到重点?” “不要急,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好理解嘛。”稚堇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重点是,老爷一开始只用口型跟你说了‘识字’,对不?后来我们差点被衈龙发现,船停下来,这只是个意外。而老爷利用这个意外,又补充说了一通话,无非是想给我们更多暗示罢了。由此可见,在他看来,就算没有后面这一通话,光凭‘识字’两个字,你就可以找到办法保护自己了。” “什么?!识几个字就能保护自己?”珑白大叫,“不是他脑子坏了,就是你在胡说八道!” 稚堇无奈地一摊手:“我觉得自己猜得绝对没错,但‘识字’是什么意思,跟图纸和符号有什么关系,只有靠你自己想了。你这么笨,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想出来,绝望的应该是我啊!” 珑白抓着头发,恨不得一头撞在石壁上。稚堇推了他一把:“姐姐我说了这么多,好累啊,你应该有所报答嘛。去,到行李里找点吃的给姐姐,吃饱了,姐姐再帮你继续分析。” 珑白乖乖打开行李,用昨晚吃剩的米饭、腊肉什么的捏了几个饭团,递给稚堇。稚堇暗喜:虽然他笨,但是听话,当个小弟还是挺好使的。 “跟姐说说,老爷都是怎么教你识字的?”稚堇边往嘴里塞饭团边问。 珑白神情古怪地瞟了她一眼。怎么教,这个能说出口吗?以前都是零零散散地教,没学会几个字,但从两年前开始,要求每天认30个字,没完成指标的话,就要被廖蓝推倒在床上脱/光衣服。以廖蓝和珑白的身形对比,无异于大人对小孩霸/王硬上弓,而珑白又承诺过不对廖蓝使用法力,等于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但是,等前/戏做足、欲/火焚身了,廖蓝却戛然而止,面无表情地起身,撂下一句:“你自己泼盆冷水降火吧,学完30个字再叫我回来。” 你这种没有经验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懂做到一半又停下来的残忍!我识几个字容易吗!珑白哀怨地盯着稚堇,看得她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你不想回答就直说啊,好可怕的眼神,我叫你一声廖珑白大爷,麻烦你把头转过去好吗?” 珑白不但没转过头去,反而猛地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吓得稚堇把饭团都掉了。“写字,我要写字!”他火急火燎地嚷嚷着,稚堇也被他搞得手忙脚乱,半天才想到折下一根树枝,“在青苔上写!” 他用力地在石壁残余的青苔上写着:“这是廖蓝最后教我的三个字,但我那天已经非常怀疑他要封印我,心烦意乱,不知道有没有学对。是‘廖珑白’吗?” 虽然他写得歪歪扭扭的,还缺了几个笔画,但稚堇还是认出来了:“没错。” “教了这三个字后,他又说,这是写在族谱上的‘廖珑白’,也就是平时用的‘廖珑白’。如果遇到危险,就要用这个‘廖珑白’。”珑白又写下三个字,“这是字,不是符号吧?反正我不认识。” 这几个字他倒是写得很规范,大概是笔画比较少的缘故。“汪今灿?和‘廖珑白’八竿子打不着边啊!”稚堇又仔细看了看,突然发觉,她在图纸上见过“今”这个字。她马上在记忆里搜索,那边珑白还在继续往下说。 “我很生气地问他,我能有什么危险?我差点就说出口了:暗地里盘算着封印我的你,才是最大的危险吧!”珑白咬了咬嘴唇,对自己当初的误解十分悔恨,“他说,凡事总要留后路,万一有危险,就把这个名字……” 一群鸟突然扑棱棱地从前方的林子里飞起,打断了两人。稚堇一愣,倒吸了一口冷气:“糟糕,我们没把那堆金条埋回去。” “什么意思?” “你把火石拿出来,快擦‘致’字,别说话,使劲擦!”稚堇抬起衣袖,拼命擦他们写在青苔上的字。珑白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从行李里拿出火石,在“致”字上划着,划了几下,突然明白了——林动鸟惊,很可能有人过来了,得把字都抹掉。 珑白抓住火石用力划擦,但身下的樟树突然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两人立刻摔了下 分卷阅读2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8 来,火石也从珑白的手里飞了出去。 几双手粗暴地把两人牢牢按在地上。周鸩带着标志性的邪笑,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挖了那么大一树坑,还留了一地黄金,你们从冥道出来了就直接通知我嘛,非得出动这么多人来找,这阵势都赶上迎驾皇帝了。” 周鸩利索地攀上树,仔细看了一番,又跳了下来,对珑白说道:“廖大少爷果然在信里给你留了暗语,我把信给你是给对了。这个‘致’字,你们刚刚想毁掉不给人看吧,是什么意思?” “你带我去廖蓝家里,我就告诉你。”珑白毫不犹豫地回答,稚堇吃了一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表面还是配合他,作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这样啊……”周鸩沉吟了一下,示意随从放开珑白,然后拉起珑白的手,“好吧。” 珑白以为周鸩要拉他起来走,刚欠了下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拇指传来剧痛,“啊”地惨叫了一声。 又是“啪”的一声,珑白又叫了起来。接下来,第三声“啪”,第四声“啪”,第五声“啪”,珑白咬紧牙关,硬是再没吭气。 “挺有骨气嘛。”周鸩松开手,珑白的五根手指都被折断了,以怪异的角度垂挂着。他疼得浑身发颤,却仍是不容商量的口吻:“不带我去蓼蓝家,我什么都不会说。” “讨价还价,不是男人干的事情。”周鸩拉起珑白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就在这里说,哪儿都不去。你还有五根手指。” “不去廖蓝家,不要说手指,就是折断双手双脚,我也不会说。” 周鸩脸上的伤疤像蚯蚓一般凸显了出来。他一脚踹在珑白的心口上,把珑白踹得飞到了树干上。珑白落到地上,鲜血立刻从嘴里喷了出来,痛苦地翻滚着。 “住手!住手!这个‘致’字,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稚堇尖叫起来。 周鸩上去又给珑白补了一脚,珑白在地上爬行着,周鸩哪里容他躲避,追着他不停地踢,直到珑白跪在地上蜷成一团,头脸和半个身子都埋在残雪里,一动也不动了。 “珑白!珑白!”稚堇冲着周鸩哭喊道,“你别打他了,我把图纸给你画出来,老爷真的什么都没教他,冥道是我带他逃出来的,‘致’字也是我找到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他死不了。”周鸩停下来,歇了歇气,“我改主意了,我要带你们回家。”他抬起稚堇的下巴,“你们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特别是他,便宜廖蓝一个人太可惜了,我给你们每人派10个兄弟,在床/上好好爽一把。爽完了,我们再聊天不迟。” “禽兽!”稚堇朝他吐了一口口水,他灵巧地躲开了,哈哈大笑起来,对手下说:“大小姐等不及了,把小鬼带上,我们回去玩禽兽游戏啰。” 两个随从走过去拉起瘫软的珑白。珑白闭着眼睛,脸上血迹斑斑,却在轻快地笑着。 他松开手,一块沾着鲜血的火石落了下来,掉在地面一处新刻的浅浅字迹上:汪今灿。 两道火舌从字迹上窜出,瞬间吞噬了押着珑白的人。在珑白身后,一个火焰的人形缓缓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 周鸩和随从们纷纷后退,不单单是因为两个人被烧,而是珑白背后的人形太眼熟了:周鸩大放野火的那晚,在栖山顶上出现的巨大火人,和眼前这个火人除了大小的差别,完全一模一样! “把稚堇放了,不然把你们全部烧死!”珑白厉声喝道。周鸩示意放人,稚堇飞快地跑向珑白,珑白抬头向火人说了句什么,火人骤然变大了一圈,把稚堇的身后也护了起来。 “把周鸩绑起来。”珑白对随从们说。 “休想。”周鸩冷冷一笑,没人敢动。 珑白也报以冷笑:“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但我们在冥道碰到廖蓝了,他要我们留着你的命,还有事和你讲。乖乖绑起来,你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听廖蓝的话的。” 周鸩脸色变了。稚堇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珑白学起撒谎来真比识字快多了。趁其他人在绑周鸩,她立刻查看珑白的伤势,心疼得直抱怨:“你怎么就不早点想出来,白白被打成这样,还得找个郎中给你接骨!” “还不是为了找那块火石!害我编那么多瞎话拖时间,还挨了那么多脚,把地上都滚遍了才摸到它。幸好周鸩没把我另外五根手指也折了,不然我就没法刻字了。” 稚堇使劲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傻啊!林子里满地石头,随便抓一块就行了,非要那火石干吗!” “你才傻!你以为我不想随便摸块石头?你看看这地面!” 稚堇用脚拨开地面的枯枝烂叶,仔细一看,惊奇地“哎”了出来——这片林子下面显然是一整块平滑的巨大岩石,树木硬生生从石缝里长出来,别说碎石,连泥土都只有稀稀拉拉的一层。 珑白压低了声音:“这里还有蹊跷。回去我们再把信琢磨琢磨。” 说话间,周鸩的双手已经反背着绑上了。珑白粗声粗气地指挥道:“把他双脚也绑上!绑牢点!”一回头马上换了副怂相,小声跟稚堇嘀咕:“把他绑成粽子我都好害怕,他太狠了。” “你有点出息好吗!”稚堇没好气地说,看看身后的火人,突然目露凶光,“其实……我也觉得留着周鸩好可怕,干脆叫这个东西把周鸩杀了!” 珑白凑到稚堇耳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它一出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让它杀周鸩,但是,它不干啊。” “什么!为什么啊?” “廖蓝只是说,遇到危险,用我的血,把这三个什么字刻在栖山山脉的任何一处地面上,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杀个人还挑三拣四的!杀那两个随从倒是很干脆。” 稚堇想了想,点点头:“留着周鸩也行,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先个地方关起来。” 随后,珑白和稚堇让其他人通通滚蛋,再踏入眠江栖山一步就格杀勿论,只留下两个人扛着周鸩,一起去廖蓝家。那个火人太惹眼了,珑白试着命令他变小,居然真的小到了巴掌大小,稚堇和珑白轮流捧着,笑说“当暖手炉正好”。 到了廖蓝家,让剩下的随从也滚蛋后,屋子里又只剩下珑白、稚堇、周鸩三个人了。周鸩被扔在地上,还是笑嘻嘻的:“大少爷,大小姐,接下来我们玩什么呢?” 珑白环顾屋子,显然周鸩和随从们早已在这里大肆搜寻过一番。看着自己和廖蓝的家变得一片狼藉,珑白不由得悲愤交加,冲上去猛踹周鸩,好不容易才被稚堇拉开。 周鸩一边咳血一边哈哈大笑:“打得好,老子都多少年没挨打了,皮痒得很呢。” 分卷阅读2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29 “别理他,他就是想激怒你。”稚堇找了根绳子,把已经五花大绑的周鸩又绑在柱子上,双保险,“珑白过来,我们去别处说话。” 两人把剩下的米啊菜啊一锅煮了,灶台里熊熊燃烧的当然是火人——这玩意儿真是上得战场下得厨房,不能再好用了。蹲在灶台前,稚堇对珑白说:“我们说回那封信。我觉得,我们很快就可以揭开谜底了。” “真的?”珑白惊喜地一握拳,立即疼得龇牙咧嘴。稚堇找来斧子,把几根柴火劈细,给他做简易的断骨支架。 “还是我之前说的那句,我们要照顺序来想。先回到老爷去地宫的那天。 老爷为什么要写信给假扮廖家长辈的戏班子?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现在认祖归宗仪式上。那么,他那天去地宫,应该就回不来了。如此想来,认祖归宗仪式应该很简单,简单到几个完全不知道内情的戏子带着同样完全不知道内情的你,就能轻轻松松完成。 还有,你没了法力、还有老爷在地下时说衈龙的躯壳已经变成了他,从这两点看来,老爷布的局应该大部分都已完成,认祖归宗仪式只是最后的收尾,甚至可能和这个局的主要目的无关。 我们接下来想。认祖归宗仪式完成了,戏班子要你付酬劳,你带着他们去了树下,把金子交给了他们。这一步步都顺顺当当的话,你也不会去细究‘树下’两字上那个圆圈的含义,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稚堇加重了语气,以示下面要讲的话才是关键:“但是,既然这个局都是老爷一个人偷偷做的,为什么他又要教你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呢?还给你预备了这个火人当保护神。按理说,他是对一切来龙去脉最清楚的人,只要他在你身边,你根本不需要学习这些东西。除非……” 锅里的水放多了,烧开后滋滋响着溢了出来,但灶台前的两人完全无心顾及。 “除非……他离开了我?”珑白迟疑着说,又一次忘了骨伤,握起了拳头,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 “是的。也许他会死,也许他会永远困在地下,总之,他不会回来了。”稚堇低声道,内心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他不告诉你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还一直让你误以为自己就是恶龙,只有一种可能:如果你知道哪怕一丁点的真相,也会阻止他离开。他必须一直瞒着你,瞒到他布的局成功为止。” 稚堇握住珑白的手,不让他又下意识地握拳。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但是,这个真相,他终究还是要告诉你的。因为,他会担心,你一个人活在世上很危险;还有,你也许会为了永远不回来的他,一直一直地等下去。所以,他一定把所有讯息都留下来了,只要你想找,就能找到。” 珑白仍是沉默。稚堇抽了下鼻子,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你和周鸩搅局啊,老爷才没有成功,不然他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还是有机会找回他的,对不?” 珑白低着头,嘴里嘟嘟囔囔。稚堇听清是“廖蓝大混蛋”后,鼻子的酸涩再也没法遏制,哭了。 两人相对哭了一小会儿,稚堇擦干眼泪,振作起来继续说:“认祖归宗仪式成功后留给你的那封信,是所有线索中的第一条,我们就从……” “不对!”珑白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惊恐,“信不是第一条线索!” 他拔腿就往关着周鸩的房间里跑,疯也似的找着什么东西,绑在一旁的周鸩笑着看他跑来跑去,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果然,珑白找不到之后,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廖蓝给我写的那张纸条呢?上面有人名的,你拿走了?” 周鸩坦然回答:“没错。再额外送你一份大礼:那5个无字的灵牌,我也拿走了。” “还给我!”珑白冲周鸩脸上就是一拳,“你藏在哪里了!马上还给我!” 周鸩笑得更欢了。“随你打,我最喜欢被人打了。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珑白又狠狠揍了他几拳,但他分明是来真的,完全没有退怯的意思。稚堇握住珑白的手腕,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也搬了张椅子,坐在周鸩对面。 这一幕太像周鸩审讯他们的那个晚上了,虽然现在周鸩被绑着,但主动权却依然回到了他手上。这种感觉糟透了,稚堇真希望像那时一样来个冥道,把被动的局势奇迹般地扭转过来。 “说你的条件。”稚堇满心不情愿地从牙关里挤出这一句。 周鸩笑得开心极了,这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极致快感。 “我给你们字条和灵牌。你们给我廖大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灵牌 珑白和稚堇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意思?” “你们俩别紧张嘛。我要的不是廖大少爷的人,是他的白神仙的身份。” 看到珑白和稚堇的神情更警惕了,周鸩呵呵一笑。 “你们不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还是不断有人得血病,但唯一能治血病的白神仙却没了。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每毫钱都是拿命拼来的,累啊,真累。我不贪心,我就想和白神仙一样,坐着卖卖药就把钱赚了。这样简单的欲望,你们应该能懂吧,嗯?” 珑白斟酌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药是黄花做成的,原先我在哪里,哪里就会长黄花,但我们在这边这么多天,就没见过一株黄花。它们一定是和我的法力一样,消失了。” “我早看出来了,廖大少爷就是想把你变成普通人。所以我要的不是你,而是廖大少爷。虽然我们目的不同,但玩的是同一个“把廖蓝挖出来”的游戏。但是,以廖大少爷的性子,他必定还是想着封印恶龙、济世救人,如果他阻止我做白神仙,你们就得帮我。”周鸩看向珑白,“特别是你,小鬼,他喜欢你,这是他最大的弱点。你得利用这一点,帮我达成目的。这个交易,很简单也很公平吧。” 珑白不吭声。周鸩心知自己的理由未免牵强,但上风仍在他这一边。他不打算拖长战局,爽快地抬头向房梁努了努嘴,“灵牌和字条都藏在上面,你们去拿吧。” 珑白继续盯着周鸩,稚堇爬上房梁,下来时手里拿着东西,激动得眼神都变了。珑白接过一看,真的是灵牌和字条,如假包换的正品。 “看到我的诚意了吧。我再给你们多看一点,免得你们白白浪费功夫。”周鸩向字条抬了抬下巴,“告诉你们,我让人找过了,字条上的名字都是假的,附近十里八乡根本没这几个人。” “可是廖蓝说,这些都是家族里的长辈,就住在村里……”珑白眉头紧锁,迷惑地自语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俩慢慢想吧,我困了,睡了。”说完, 分卷阅读2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0 周鸩头一歪,就这样捆在椅子上打起了呼。珑白和稚堇凑过去一看,睡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顿时傻了眼。 “我还小,我斗不过他,交给你了。”珑白在厨房呼哧呼哧地吃着饭,轻声对稚堇说。纸条和灵牌摆在灶台上,他的目光一直在这两样东西上打转。 “我也拿他没辙!”稚堇愁容满面,“火人不杀他,那我们拿菜刀砍死他算了!” “别,我怕还有什么没想到的,说不定还得问他呢。他脑子可比我好使多了。” “老爷怎么会和这种疯子牵扯不清!我宁可去屠龙,也不要看到周鸩,他一笑我就全身发冷。不行,我们必须快点把老爷救出来,让老爷对付他,我不管了。” 珑白连连点头:“没错,我也不想听到他叫‘廖大少爷’了,太恶心了。我们马上就把廖蓝放出来。” 他嘴里塞得太满,口齿不清,以至于稚堇怀疑自己听错了。“放谁?” “廖蓝啊,还有谁?” “你当放条狗啊!”稚堇失声叫了起来,“你脑袋被周鸩打瘸了吗?说得这么轻巧!” 他使劲咽下嘴里的东西,嘿嘿一笑:“比放狗是难一些,不过也没那么复杂。” 他凑近稚堇,两眼闪闪发光,神色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就像你说的,按正确的顺序来。” 半个时辰之后,珑白和稚堇已经带着灵牌,到了“廖家宗祠”。推门进去时,满堂的红烛静静地燃烧着,稚堇奇道:“这些蜡烛谁点的?”她再一看,烛身上不见一滴蜡泪,更加惊讶了:“这蜡烛不正常!” “不是蜡烛不正常,是火不正常。这不很好猜吗?”珑白向身后的火人一招手,火人也照着他的样子摆了摆细长的手臂,烛光立刻摇曳起来,稚堇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稚堇环顾四周,本想再询问珑白几句,却见他神情凄然,眼中闪着泪光,已然沉浸在了回忆里。“血脉相系,一命相连,生生世世,形影相随。”珑白轻声说,“这是那天我和廖蓝在这里许下的誓言。当着所有廖家先灵的面,喝下了融入彼此鲜血的酒,正正经经发下的毒誓。” 他泫然欲泣,脸上交织着愤怒和困惑,环视着林立的牌位:“你们都是见证人,你们看看,廖蓝现在在哪里?什么狗屁的形影相随,他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把我扔下了!” 稚堇想劝他几句,但看他痛苦的神色,又不敢吱声,只能任由他发泄。 珑白拿起一个牌位,冷笑一声,说:“这个我认得。廖蓝每天在家里祭拜那5个灵牌,念着弟弟的名字,‘小天’。廖天,原来你在这里,你哥哥还装作那5个灵牌之一是你。你告诉我,你哥哥为什么骗我?嗯?你聋了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灵牌当然没有发出一丝回响。珑白突然暴怒起来:“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廖天的灵牌被掼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珑白又拿起旁边的灵牌,一个接一个地砸:“我让你们不说话!我让你们帮着廖蓝骗我!” 稚堇惊叫起来:“珑白,住手!不能对先人不敬!”她想拉住珑白,却被他重重地推倒在地上。他跳上放置灵牌的石台,干脆手脚并用,把灵牌砸的砸,踩的踩,碎片四处乱飞。 “亵渎先人会遭报应的!停下!”稚堇爬起来,想跳到台上,但又不敢造次,急得在台下团团转,眼睁睁看着珑白把灵牌践踏了个遍,满地狼藉。 这要做多少场法事才能安抚祖宗们的在天之灵啊,稚堇快急哭了,却见珑白停止了打砸,转过身,脸上丝毫不见怒容,笑嘻嘻地对她举起一样东西:“果然挺简单呢。” 稚堇愣愣地张着嘴,这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到底唱的是哪出? 珑白跳下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稚堇——是一个卷轴。稚堇拿在手里,立即“啊”的叫了出来——纸张的手感太熟悉了,和被她烧掉的图纸不就是同样的材质吗! 她立即展开,果然是一张类似的图纸,但和之前那张不同,图形和线条稀稀落落,字却很多,看起来更像是廖蓝写给珑白的信。“你为什么……你怎么……这这这……”心心念念的图纸竟出现得如此突然而轻易,稚堇完全混乱了。 “正确的顺序。”珑白得意洋洋地扬着头,这张图纸的出现,不止给稚堇带来了莫大的震惊,也给他带来了爆棚的自信。 “如果廖蓝如他计划一般,在认祖归宗仪式后消失了,我会怎么办?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留下的字条、灵牌、信全是谜团,我等啊等,老是等不到他,又找不到人问为什么,哭哭啼啼,怨天怨地,总有一天会跑到这个祠堂。看着这些被廖蓝拿来当障眼法的死人,我肯定很生气,我一生气起来就喜欢砸东西,我非把这里的灵牌都砸光不可。”他做了个哭脸,又做了个笑脸,“我刚才只是把我应该有的正常反应演了一次。” “哪里正常了!”稚堇虽然听懂了,却哭笑不得,“正常人谁敢砸别人家的灵牌!” “你说得对。”珑白的神情反而更加自信了,“凡人都敬畏鬼神,就算周鸩那样穷凶极恶的人,也干不出砸人家祖宗牌位的事,太造孽了。”珑白指指自己,“但是廖蓝很清楚,我就不一样了,本来就不是凡人的我,是能做出这种缺德事的。” 他把稚堇拉到台前,示意她看台面里侧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凹陷,卷轴显然是从那里取出来的。“如果你不怕得罪先人的话,可以自己爬上去看看,那边有机关,有几处小小的突起,任何一处被砸到,有一条石缝就会移动,图纸就藏在那里。” 稚堇还是不敢爬上去。一瞬间,她对相处6年的老爷感到十分陌生:一个为了布局,连自家祖宗都敢算计的人,真的太不正常了!不,卷入这件事里的所有人都不正常,她也不是说起杀周鸩就跟切棵菜一样轻松吗?她突然好想蹲到墙角大哭一场。 珑白的笑容却是无比轻快,曾经的迷惑和犹疑一扫而空:“对我来说,这个游戏越来越简单了。廖蓝对我太了解了,整个局就是照着我的性子来谋划的,我只要完全相信他就可以了。” 稚堇心说放屁,他要了解你,就知道你相当于睁眼瞎,还得有个识字的跟在旁边。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地摊开图纸,准备仔细看一看。珑白却按住了她的手:“你别急着看。你说过,廖蓝布的局如果顺利达成,他一定会把真相留给我,但真相肯定不是说怎么救他。所以,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我的手伤了一只,还得靠你来做。” 他走到台前,指着之前众多灵牌中间空出的地方:“这里有印记,把灵牌摆上去。” 稚堇一看,台面上真的刻着5个方框,她拿出随身带过来的5块无字灵牌,这才发 分卷阅读3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1 现它们的大小有极其细微的差别,5个方框严丝合缝地对应着5块灵牌的底座尺寸。 稚堇把灵牌一一摆了上去,马上注意到它们形成了东西南北中的格局,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但是,祠堂里毫无动静。珑白点点头:“和你先前猜测的一样,认祖归宗仪式确实只是个过场,不会引发重大的变化。” 珑白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还有廖蓝留下的字条,一起交给稚堇:“但这一步就不一样了。五行法阵对应的方向,你懂的吧?” 稚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5块灵牌对应的是五行法阵?” “廖蓝说过,找字条上的人,他们会帮助我。”珑白看看身后的火人,“我觉得不可能有别的意思了。汪今灿已经在我们这边了,还有4个人。4个名字。廖蓝在信里交待,灵牌上的名字日后再刻,现在就是‘日后’了。” 他指指字条上的“董远”,两个字分得很开:“树下,木盒子,把‘致’加到这两个字中间,刻到‘木阵’的灵牌上。字还是你写得好。” 稚堇的手有些抖。她不得不承认,傻小子开始变聪明了。她抓稳小刀,一笔一划地在对应东方的灵牌上刻下“董致远”。 两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珑白疑惑地说:“是不是还得抹点我的血……” 话音未落,脚底突然传来巨大的震动,珑白摔倒在地,立刻感觉到地面下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地爬动,把铺地的石板都拱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冲着稚堇喊道:“火!刻‘汪今灿’!” 石板全飞了起来,一瞬间稚堇根本看不到珑白了。她按捺住跑过去寻找珑白的冲动,顶着从地底下冲上来的气浪,抓住摇摇欲坠的对应南方的灵牌,飞快地刻下“汪今灿”。 气浪挟带着滚烫的温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稚堇只觉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异境 周鸩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走了大半天的珑白和稚堇还没回来。他有些饿,想到厨房应该还有吃的,一只手臂“咔咔”两下收缩,立刻短了一截,轻松地从绑着他的绳子里伸了出来。但转念一想,填饱肚子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姑且还是继续装下去,先等小鬼们带些情报回来。于是,他又把手臂塞回了绳索里,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时,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还是不见小鬼们的踪影。这两个没用的家伙,不会是死在找线索的路上了吧?周鸩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再等了,全身骨头开始移位伸缩,没一会儿,整个人就从捆得跟粽子似的的绳索里脱了出来。 被绑在椅子上坐了一天一夜,全身有些微酸麻,他站起来,好好地舒展了一番。缩骨术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两个小鬼还是低估他了。他打算向他们建议,下次如果想困住他,还是把他塞进棺材埋到地下,上面再压块大石头吧。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就逃不出来。 小鬼们出去的时候,带着灵牌和字条,想必是去宗祠了。周鸩到厨房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悠然地向宗祠踱去。 这一带,周鸩可以说很熟悉了。自街头偶遇廖蓝和珑白之后,他立刻重回眠江,发现有人在重建地宫和五行法阵,继而顺藤摸瓜确证工头阿虎是受廖蓝委托,再抓住阿虎逼迫其回眠江一五一十交代所做工程的详情……他在这一带来来回回已不下5趟。同时,他还去过童年时的土楼、少年时被囚禁的院子,对廖蓝如何布这个局,看得越来越清晰,但也觉察到,这个局的关键环节,都被廖蓝散珠似的隐藏了起来,串联的链条,却只握在蓼蓝一个人手中。 如此步步为营的廖蓝,却唯独没有提防当年逃走的祭品会横里杀出一刀,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致命的疏忽。一开始,周鸩认为,这是因为廖蓝的城府终究还是太浅了,缺乏像自己那样在险恶世道下打拼出来的心机。但是,随着事态一步步发展,周鸩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啊,廖大少爷?为了这个局,你杀过人,掘过坟,讹诈过孤儿寡母,欺骗更是家常便饭,连那个忠心耿耿为你做了6年工的阿虎,被你“仗义搭救”都不是偶然,而是你从无数个同样陷入绝境的人之中,刻意选择了有利用价值的他。换言之,你在救某些人的同时,无视于更多人的苦难,等于是间接杀死了他们。这样狠绝的你,为什么会放过唯一漏网的祭品呢?按理说,你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他以绝后患啊。 在地宫和廖蓝相见的那一刻,周鸩本来还相信着这样的可能性:廖蓝知道逃走的祭品就是童年的小伙伴,一念之仁,故而放他一条生路。如果是这样的话,周鸩就可以尽情地嘲笑廖蓝的仁慈,先让他在极度悔恨中生不如死,然后再取他性命。 但是,廖蓝却没认出他,更没联想到他的身份。就像酝酿已久的重拳却落入了一团棉花,周鸩顿时感到无比的空虚。被耍了,被廖大少爷耍惨了。 周鸩突然停下了步子。想得太入神了吗?眼前的景物不对劲了。远处的栖山还是那座栖山,脚下的小路还是那条小路,如果换成别人,肯定浑然不知地走下去了,但对他来说,就算空气的重量轻了一分,他也能察觉。 他现在所处的,绝对是一个陌生的空间。一丝风也没有,偌大的原野里,万籁俱寂。 周鸩转过身,他还没走出多远,还能看到廖蓝的家。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屋里却亮起了红色的烛光,窗纸上映着人影,好像隔窗在望着这边。 周鸩也望着那个人影。对视了一会儿,周鸩向屋子的方向走去。那人好像跟窗户贴得更近了,投在窗纸上的影子变长变大,渐渐占据了整个窗户。 周鸩站住,冷冷地看着影子,开始倒退着走,走得很快。影子又变小了,烛光也暗了下去,屋子又重新变得黑洞洞的。 一阵劲风从背后卷来,周鸩趔趄了一步,马上稳稳地站住了,看着屋子在风中散成一团黑影,化为乌有。空气变冷了,尤其是身后,像是下雪了,寒意从脊梁骨一路爬上来。 在老人家吓唬小孩的鬼故事里,这种时候,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转过身吧。所以,周鸩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 真的下雪了,白色的灰烬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落下来,14岁的周鸩就站在小路中央。他睁着眼睛,眼眶里是空的。 周鸩大步走过去,和他面对面站着。这只是一张没有内里的人皮,就像一个纸灯笼,从黑黢黢的眼眶里能直接看到后脑勺的骨头。但是,这张人皮却在笑,嘴唇蠕动着,像要对周鸩说什么话。 周鸩干脆利落地抽出佩刀,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身体软软地瘫在地 分卷阅读3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2 上,脑袋还在滚,边滚边发出“吱吱”的笑声。周鸩一脚踩上去,它“噗”地瘪下来,不动了。 白色的灰烬不再落下,但天地融为一片白茫茫,只有周鸩脚下的泥路,还是和平时无异,向着同样白茫茫的栖山延伸。周鸩拿起刀,向自己的手划了一道。 真他妈的疼。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要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吗?”周鸩毫不畏惧地笑了,“那就如你所愿。” 周鸩快步向前走着。这条路真是太长了,身后好像一直紧跟着什么东西,发出细碎的脚步声,时不时还把冰冷的气息喷到他脖子上。但他没兴趣回头,他要的是——目的地。 当眼前终于出现一间破败的小茅草屋时,跟在后面的脚步声停了,好像在说:“到了。”周鸩自顾自去开茅草屋的门,在进去前的一刹那,想想它紧跟了一路也不容易,就给它点面子吧,回头看一眼。 没有预想中的鬼魂或妖魔,只有寒风在呜呜地嘶叫。但是,周鸩走过来的路,却变成了没有尽头的幽暗水泽,水面上开满了血红色的莲花,微微地发着亮光。 周鸩径直走进屋内。这户人家一看就知道穷得很,房子小得像棺材,廖廖几件家具更是烂得像埋在地下多年的棺材板。一股烧柴火的呛鼻味道扑面而来,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低头坐在灶台前,往灶炉里一根根地添柴,一边轻声念叨着:“卖了吧,卖了吧,卖了吧……” 女人佝偻着背,身上积着厚厚的白色灰烬,看来这炉火已经烧了很久。锅里一直在沸腾,噗噗冒着热气,把锅盖顶得不时弹起来。女人还在添柴,每弯一下腰,披散的花白头发就在火光中显得特别刺眼。 周鸩站在门旁,看不见女人的脸,也看不见锅里煮的是什么。他寻思着,这两样事物,自己应该先好奇哪个呢?“卖了吧,卖了吧……”女人的哭腔更凄怨了,锅里的东西也快溢出来了,他们都像是在暗示周鸩:快,快过来看我,谜底就要解开了! 周鸩深吸一口气 ,握紧手中的刀,准备走过去。然而,此时女人却做了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动作:她站起来,掀开了锅盖。 周鸩大惊,条件反射地把刀架到了胸前。女人泰然自若地拿着木勺,从锅里一勺一勺地把东西盛到碗里,盛得快要满出来了才停下来,然后端起碗,转身向周鸩蹒跚地走来。 炉火在她身后,逆着光,周鸩仍然看不清她的脸。女人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像捧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举到齐眉处。她抬起头了,周鸩的眼睛也适应屋内的黑暗了,马上就能看清了—— 女人干枯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看着周鸩,只剩下两排牙齿没有腐烂的嘴巴里,说出了一句清晰无比的话:“吃了这碗饭,就把你卖了吧!” 周鸩向她劈头砍去,然而天旋地转,血红色的莲花从她的尸骸中怒然绽放,瞬间淹没了周鸩。 他全身都在燃烧,莲花吐出蛇一般的花信,紧紧缠绕着他。火辣辣的剧痛,全身快要炸开了,但他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心里只反反复复盘绕着一个念头:原来,100年前,他就是这样被自己的母亲卖掉,变成了祭品。 在昏昏沉沉中,他听到少年和少女在对话,模模糊糊的,但又近在耳边。 “我说过先不要刻水阵的灵牌的,这下麻烦大了,周鸩真的还是水阵的祭品!” “谁最难搞就先搞谁,他最难搞,我就是要先刻他的名字!” “我受不了你了,再不正常也没你这样的。你自己搞定他,我刻剩下两个灵牌去了。” “你先别走啊,帮我想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啊……” “活该,你自找的!我才不管,他烂死在里面都跟我没关系!要不,你直接下去嘛,万一淹死了,我就把你们俩一起埋了,哈哈。” “好主意,一起来吧!” 在少女愠怒的惊叫声中,周鸩听到两人拉扯着落水的声音,身体也随着水波晃荡起来。珑白和稚堇的脸,浮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版,日更3000+,我做到了,给自己赞个先。 ☆、反击 珑白朝周鸩游过去,拽住他的胳膊。炙热的火焰一下子退去,周鸩清醒了过来。稚堇游过来拉住他另一只胳膊,和珑白合力把他托出水面,推到了旁边的地面上。 莲花的花信像绳索一样牢牢困着他,骨头缩一厘,花信就紧一分,丝毫不给他施展缩骨术的余地。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头顶上是宗祠的天花板,身边是一个渐渐缩小的幽黑的水潭,等珑白和稚堇爬出来时,水潭完全消失,宗祠的地面仍是杂乱的石板。 “明明你一个人就行的,非要拉我下去,真讨厌,衣服全湿了!”稚堇骂过珑白,转头对一旁的火人说:“乖今灿,快给我烘烘干。” 被叫做“今灿”的火人伸出长长的手,把她笼在暖洋洋的臂弯里,俨然成了个听话的宠物。太荒唐了,这一幕幕都太荒唐了,周鸩生平第一次有了崩溃的感觉。 珑白蹲在周鸩身边,眼神有点小迷惘:“我还真没想到会把你召唤出来。活着的祭品,原来和死掉的祭品不一样啊,而且看起来好像没有法力……”说话间,他手臂上缠绕着的一根枝蔓时不时摆动着,周鸩定睛一看,这枝条也是个人形的模样。 “算了,”珑白站起身,回头问稚堇,“嗯,我身上这个,叫董……董什么?” “跟你说过几次了啊,董致远!识字对你来说比生孩子都难吗?!”稚堇回答。 “哦,致远,致远。”珑白指着周鸩,命令手臂上的枝蔓,“把他吊起来。” 周鸩身上的莲花立刻消失了,花信变成了枝蔓,“嗖”地飞起缠绕住房梁,把周鸩像灯笼似的悬挂起来。现在周鸩能看清宗祠的全局了,灵牌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空荡荡的偌大台面上,只突兀地摆着5个灵牌,其中有3个已经刻上了字。周鸩的眼力比一般人好很多,他认出,灵牌上有两个名字,6个字中有4个字都曾出现在廖蓝留下的字条上。 他突然明白了过来,无法自控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说,我原本的名字。” 稚堇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又向珑白投去征询的目光。“没关系,告诉他。”珑白大手一挥,一副再来100个周鸩也不怕的霸气模样。 “你姓陈,叫福平。” 周鸩大笑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太土了,太俗了,简直有辱他的绝世风采。不过也没得怨,乡下穷人家的孩子,没叫陈大狗就不错了。“你们还是叫我周鸩吧,”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千万别叫陈福平,难听得我想自尽。” 什么 分卷阅读3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3 福气,什么平安,100年前就无缘,这辈子也没戏,他还是做周鸩吧——羽带剧毒、不存于人世间的恶鸟。 周鸩还在狂笑,珑白悄悄和稚堇耳语:“那个,你还是看下,廖蓝在图纸上有没有对周鸩怎么说?同样是乙未年正月初一出生的小孩,汪灿今和董致远就这么老实,陈福平却……呃……好可怕。” 稚堇白了他一眼:“现在又怂了?刚刚是谁那么神气,说就要先搞周鸩的?”她偷偷瞟了瞟笑得跟疯子一样的周鸩,不由得也有些惧怕,飞快地展开图纸,浏览了一遍。 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把图纸凑到眼前,又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次。然后,失望对珑白说:“只有一句话。逃走的水阵祭品,不管死活,都无须理睬。” “妈的!廖蓝写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没料到逃走的祭品会自己打上门来!”珑白焦躁地骂道。“算了算了,你先把灵牌刻完吧。等我找地方躲好再刻啊,省得跟你昨天一样,祭品出来时也就声势大了点,你都能晕。” 稚堇满脸涨红:“我才不是晕了,我是被飞起来的石板砸到了!再啰嗦,你自己来刻!” “姐姐我错了,你赶紧啦,没时间了。” 稚堇恨恨地走到灵牌前,熟门熟路地拿着小刀龙飞凤舞,迅速刻好了两个名字:张千钧、郑野峰。最后一竖全歪的,因为她一刻完就跟兔子似的窜了出去。她扑到珑白藏身的角落,和他一起护着脑袋,等着祭品们惊天动地的登场。 然而,这两位却很温柔:一股轻烟从地上卷起,无声地落在珑白的肩膀上,灰白色沙尘构成的人形,像面纱一样透明;一声拨动琴弦般的悦耳鸣声从空中降下,金光微闪,珑白另一边肩头又多了一个金线编织的人形。这两个人形和木阵、火阵的人形比起来,个头实在微小,乍一看像是两只不同颜色的蜻蜓。 珑白和稚堇等了片刻,才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这就完啦?”稚堇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火人伸出手,彬彬有礼地扶她起身,她不仅莞尔:“每一个祭品的脾性都不一样呢。” 珑白打量着召唤出来的4个守护神——再加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周鸩——长吁了一口气。折腾了两天一夜,在宗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他看看稚堇,又看看周鸩,两者也都在看着他,等他走下一步棋。 如果当日廖蓝顺利地完成了封印,那么,珑白在孤单一人的生活里,廖蓝允许他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廖蓝希望珑白在祭品们的保护下,不用再活在衈龙的阴影下,也不必去找已经消失的他, 而是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过完作为普通人的一生。 “可能吗?”珑白在心里问自己,也问廖蓝。他推开祠堂的大门,望向地宫的方向。再转过头时,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斗志:“现在开始,可以抛开正确的顺序了。廖蓝不想让我做的事情,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廖蓝仍坐在血网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棋子,不时向网下扔去一颗。棋子变成小小的婴孩,还未来得及哭泣,下方密集的干瘪人皮就一拥而上,将其撕得粉碎。 面对自己制造的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廖蓝却毫不为意。最后,他把整个棋罐都翻倒了过来,棋子雨点般倾泻,人皮们抢作一团,践踏声、撕扯声、血水四溅声、啃咬声混响在一起,简直是血池地狱里开了锅。廖蓝凝视着它们,像是观赏池塘里抢食的群鱼。 廖蓝轻轻地笑了。他躺在网上,惬意地闭上眼睛。这是他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如此放松。衈龙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你笑什么?” “再笑就把你杀掉。” “你说什么!”衈龙的咆哮让整张网都抖了起来。 廖蓝依然安详地躺着,抚摸着耳上的玉坠子:“如果你是珑白,肯定会这样怒气冲冲地威胁我。” 他想象着珑白的样子,笑意更深了。“真是傻孩子。威胁、哀求、欺骗、耍赖……只要一个人下定决心了,这些都只是稍瞬即逝的风,又怎么可能改变他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老实回答!”无形的龙爪箍住了廖蓝的脖子,他顿时呼吸困难,但仍然笑着。 傻的是我。我已经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那个貌似懵懂无知的孩子,其实比谁都更难改变。不见棺材不掉泪,而珑白是见了棺材也会把它劈开的脾气啊。 可惜,衈龙掐着他,实在没法说话,想好心提醒它这一点都办不到呢。那么,就静观其变吧。 一只金色的小蜻蜓飞过来,轻灵地落在血网上,红色的网丝难以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蜻蜓垂下长长的翅膀,立在网丝上,开始像人一样迈开步子,走钢索似的悠悠忽忽地过来了。 衈龙仍在震怒中,眼中只看到廖蓝让人抓狂的淡定。它没有注意到,小金人已经走到了廖蓝的脚边。 金色的丝线发出“铮”的轻响,廖蓝脚下的网丝应声断裂,身体突然往下一沉。但无形的龙爪仍抓着廖蓝的脖子,廖蓝就像上吊的人踢翻了踩脚的凳子,差点没被勒死。 果然是珑白的风格,太乱来了。廖蓝努力让自己不要背过气去,而衈龙一惊之下,也放开了爪子,他马上向下方的人皮池塘坠去。一双双干枯的手迫不及待地举起来,都要第一个抓住他吃新鲜的。 你不会让我就这么掉下去吧?廖蓝心想。然而,身体却传来了被撕咬的剧痛,他张口骂出了平生第一句脏话“妈的!” 他在人皮中奋力挣扎着,推开一双手,又伸过来更多的手,眼看不用喝口茶的功夫,他就可以被吃干抹净了。他又想骂娘,身下的人皮却骤然塌陷,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下坠。 他摔在一片沙海里,吃了一嘴的沙子。刚刚呸呸吐了两口,沙海突然又卷起漩涡,瞬间把他吸了进去。别说眼睛睁不开,连耳朵里都灌满了沙子,眼瞅着就要把他活埋的节奏。 终于又停住了。廖蓝好不容易从埋到脖子的沙堆里爬出来,勉强撑开一条眼缝,只见四周红光冲天,火焰如浪花般向他打来,前方几个和他一起掉落的人皮顿时灰飞烟灭。 我是逃呢还是逃呢?廖蓝本能地倒退了几步,想了一想,干脆就地坐下了。火舌在即将舔到他的一霎间,突然如瀑布一般向天空逆流而去,在他面前升起了一道高耸的火墙。 在火墙之上,绿色的藤蔓飞快地降下,将两个人放在廖蓝面前的沙地上。 “你故意玩我是吧?搞得我这么狼狈。”廖蓝笑道。 珑白想笑又想哭,一脸扭曲。旁边的稚堇也是如此,两人呆立在原地,预想的千言万语,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廖蓝收起笑容,神色 分卷阅读3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4 凝重地说:“这下糟了。” 人皮纷纷掉落,红色的蛛丝四处蔓延。愤怒的衈龙,正狂嗥着破空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3000+,至此坚持了一周,撒花! ☆、独战 “没想到你俩把他们都召唤出来了。”廖蓝依次叫出4个祭品的名字,它们立即化作人形,聚拢在廖蓝身边,似乎很早就已经认识他。 “周鸩在哪里?”廖蓝问。几根蛛丝舞动着扑过来,金人迅疾地挥动丝线般的手臂,将它们切成无数细段。但是,更多的蛛丝已经爬满了这片空间,如同一张渔网,正在一点点地收紧。 “周鸩绑在祠堂里。”稚堇抢先回答。 廖蓝点点头,命令道:“张千钧留下,汪今灿、郑野峰、董致远马上回去。特别是今灿,你知道自己该躲在哪里。” 木人和土人离开得还从容一点,火人却像逃命似的,嗖一声就不见了。稚堇急了:“老爷,只留一个够用吗?至少把今灿留下呀,它最听话了。” “今灿最危险。”廖蓝回答,脚下已迈开了步子,“跟着千钧,我们走。” 金人“锵”地绷成一条长长的直线,延伸向蛛丝密布的前方。稚堇拔腿就顺着它指的方向往前跑,廖蓝和珑白却没跟上来,一回头,原来那小子把廖蓝抱住了。 珑白把脸埋在廖蓝怀里,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快走啊!”稚堇催道,珑白却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了?”廖蓝柔声问。 珑白不回答。廖蓝双手捧起他的脸,他的嘴唇倔强地抿着,灰色的眸子不依不饶地盯着廖蓝。廖蓝无奈地笑着,吻了吻他的银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听到这话,珑白才活泛了过来,拉住廖蓝的手就跑:“快逃快逃,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结果这回是稚堇不干了。她站在原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们……你们当我死的吗!就没人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我,我不走了!” 廖蓝啼笑皆非,摸摸她的脑袋:“你啊,也是我的克星。走吧!” 珑白和稚堇是照着图纸过来的。图纸上详细标出了通过地宫、从人间进入衈龙所在异界的途径,再加上4个守护神开道,两人没费什么周折就到达了。但是,图纸上并没有标明回到人间的方法,而且看廖蓝的样子,他自己也不太有把握。 蛛丝从四面八方涌来,笔直指向前方的金线分出细细的几股,环绕在三人身边。只要有蛛丝接近,瞬间就被金线斩断。很快,衈龙发现蛛丝起不了作用,血网遽然撤退,无数条长着蓝色独眼的红线从天而降。 金线瞬间分裂出对应的数量,摆好了迎击的阵势。然而,红线却不攻击,而是齐刷刷地向虚空的穹顶撞击而去。雷鸣般的声音随之接连响起,穹顶上开始有什么东西掉下来。金线伸出去想接住它们,廖蓝厉声喝道:“不要动!” 那是一片片闪着金光的花瓣。珑白“咦”了一声,心想这东西和治血病的黄花好相像,却见它们落到地上,泛起一朵朵血花,脚下的地突然变软了,像踩在泥泞里。廖蓝马上又命令道:“保护稚堇!” 金线紧跟着稚堇奔跑的速度,团团围绕在她身边。但是,已经有一片花瓣落在稚堇的手背上,这只手立刻变成了只有一层皮的枯骨,稚堇吓得失声尖叫,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地上扑了过去。 在她即将碰触到地面的前一刻,金线像提木偶似的将她拉住,没有让她摔进冒着血泡的泥沼里。几条金线向她的手斜削过来,她以为要像中了蛇毒一样把手砍掉保命,吓得又大叫起来。还好,金线只是把她的手包裹起来,像是戴了个金手套。这一惊一乍,把她搞得几近虚脱,跑也跑不快了。 亏得不是落在脸上,不然这会儿稚堇的脸已经是骷髅了。珑白默默在心里庆幸道,但是3个人只剩下4只好手,情况真是越来越糟了。虽然花瓣落在他和廖蓝身上都没有发生异样,但被脚下的泥沼牵制,他们俩的行进速度也慢了许多。 珑白看向廖蓝,廖蓝眉头紧锁,正在紧张地思考着。自己在这里真是一点用场都派不上啊,珑白顿时感到万分的懊恼。 突然,廖蓝摘下戴在耳朵上的玉坠子,急促地对珑白说:“三个人一起没法逃。接下来靠你了。” “什,什么?” 廖蓝把玉坠子给惊慌失措的珑白戴上,语速很快:“戴上这个,你就和以前的我一样,有一些法力,但不能攻击,只能自卫。你还记得第一次给我玉坠子时的情形吗?在地宫里,那个影子。” 珑白想起来了,那时他和廖蓝手拉着手,不是他沉入阴影,就是廖蓝沉入阴影,好像不能共处于一个世界,只能互相切换。最后,他们俩松开了手,廖蓝才往阴影深处沉去。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从人间到这里,要经过好几个……怎么说呢,不同的境界。我要把你送到其中一个境界里。我不能过去,我是衈龙的躯壳,他能辨别我的气息,会知道我去了哪个境界,然后追上我。千钧也不能跟你走,他必须留在这里保护稚堇。你只能独自去那边。” “行。”有那么一两秒,珑白想说“我做不到”,但勇气立即占据了上风,他答应得很响亮。“我要去做什么?” 廖蓝附在他耳边,轻声却清晰地说:“杀了千钧。” 珑白霎时瞪大了眼睛。但没法问更多的问题了,强风从破裂的穹顶中涌出,廖蓝和稚堇的身体立刻离开了地面,被往上方吸去,金人——张千钧——伸出细长的金线拉住两人,和强风展开了角力,但两人仍往空中飞去。 廖蓝全力伸长手臂,勾住了珑白的手指。一团阴影从廖蓝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吞没了珑白。随即,廖蓝松开了手。 10年前在地宫的怪异感觉再次袭来,好像天地突然颠倒,本以为会掉到空中,结果却是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只有金光耀眼的黄花,铺陈到天际。 这里也太大了,珑白试着喊了两声“千钧”,什么回应都没有。怎么办,难道把整个地方一寸寸地找过来?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啊!他急躁地转了几个圈,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这个境界。 这个境界只有两种颜色:天空的白色,花田的金色。珑白先看了一会儿天上,确认空无一物后,又把目光移到眼前的花田上。这些花和他以前见过的没有两样,但是植株却密集得多,花瓣叠着花瓣,像一块编织得极度紧致的毯子。 珑白蹲下来,拨弄着黄花,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他的手一插到黄花丛中,就感觉不对了:黄花长得很低矮,只铺了薄薄一层,下面应该是土 分卷阅读3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5 壤的地方,摸上去却是冰冷的金属质感。 珑白拔掉几棵黄花,立刻看到了金色鳞片状的东西。往下挖一挖,这些鳞片数量惊人,越往下的越陈旧黯哑,最上层的则像刚刚褪下,光泽明亮,还带着微微的湿润。 “哎呀!”珑白不小心被破裂的鳞片划伤了手指,疼得急忙抽手甩了甩,几滴鲜血溅在黄花上。突然,他看到花丛中寒光一闪,好像是锋利的刀片。他凑过去想仔细看看,刀片突然飞了起来,惊得他往后一跳。 两片连在一起的刀片悠悠地飞着,降落在鲜血上,伸出细长的口器吮吸着,身体很快变成了发出浅浅的蓝光。又有两只长着同样刀锋翅膀的灰色蝴蝶飞了出来,吸足鲜血后,相继向同一个方向飞去,消失在花海里。 珑白心念一动,立即拿起鳞片,割破自己的手心,滴下更多的鲜血。蝴蝶成群出现,吸血后闪现的蓝光聚集成了一个小灯笼,飘向花海深处,珑白一步不落地追了上去。 蝴蝶开始降落,眼前的花丛中,出现了一个沉睡般的清瘦少年。他静静地躺着,蝴蝶栖在他身上,把收集来的鲜血——小小的蓝色光球——放下,便又飞回去了。蓝光慢慢地融入他的身体,冰冷的色调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你就是张千钧吗?在14岁的时候作为金阵的祭品,死在地宫里面,然后躯体一直被供养在这里?”珑白想着。虽然有些抱歉,但他还是犹豫着伸出了仅剩的那只好手,箍住他的脖子。紧接着,他就笑自己犯傻了:张千钧本来就是个死人,掐脖子有屁用啊?!他手上的力道一松,想试试别的办法。 突然,张千钧张开黑洞洞的双眼,上身直挺挺地弹起,嘴巴张大到扭曲了整张脸,向珑白咬来。珑白本能地抬起双臂格挡,却听到一声熟悉的低吼,久违的土龙从地下窜起,抵住了张千钧的啃咬,并顺势从嘴巴钻到他体内,刹时将这具空洞的皮囊撕得粉碎。 张千钧在喊叫,不,是从他体内逃出的无数道蓝光,正发出人类濒死时的惨叫声。天边传来噏噏的翅膀扑打声,珑白一回头,灰色蝴蝶像龙卷风般席卷而来,土龙敏捷地盘绕在他身边,替他挡开了刀锐利的翅膀。蝶群分成两股,一股撞向花田夷,一股冲向天穹,顿时,天崩地裂。 这个境界像撕碎的图画一样在坍塌,碎片纷纷坠落,露出白茫茫的虚空。珑白开始急速坠落。 他看到黄金铸就般的龙从上空向他飞来,愤怒地吼叫着,锋利的獠牙已近在咫尺。他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搞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能更真是奇迹,谢谢昨天上一章给我留言鼓励的朋友!第一次在jj发文,什么都不懂,这篇冷文是很重要的练习,我会继续努力的! ☆、人皮图纸 珑白感觉到坠落的速度快得不正常,像是有股力量在背后吸着他,但即使如此,全力摆尾游动的金龙也快要咬到他了。珑白耳边掠过尖利的啸声,这是他身上的法力在风中化成半透明的虬龙,迎接金龙的攻击。但是,犹如以卵击石,虬龙刚一碰触到金龙,就跟肥皂泡似的破灭无踪了。 这下真的没救了。珑白眼睁睁看着金色的獠牙挨上了自己的腿,废一只手马上就要升级为再废一只脚,突然,金龙猛一摆头,激烈地扭动着身躯,好像背上爬了什么东西。 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色的金色龙身上,倏地出现了一条条绿色的藤蔓。它们钻到鳞片下面,像树根般地往金龙体内扎去。金龙怒眼环睁,一声长嗥,全身的鳞片都炸开似的竖了起来,但藤蔓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在龙身蔓延,金龙游动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又是天地颠倒的感觉,垂直坠落的珑白突然一下子站在了地面。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天空,平坦坦的地面,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天空“啪”地裂开一条裂缝,金色的龙头气势汹汹地探了进来。 坠落又开始了,而且和上次一样脑袋朝下,珑白觉得自己很可能没被龙咬死,就先晕眩呕吐而死了。金龙已经不能称之为金龙,现在它身上被绿色占据了大部分,更像一截被藤蔓寄生的朽木。然而,它仍对珑白穷追不舍。 绿龙——姑且这么称它吧——身后腾起了滚滚的黄烟。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在和它比拼速度,龙身不时被卷入,又奋力挣脱,但游动的方向开始紊乱,和珑白的距离又渐渐拉开。 珑白又一次站在了地上。他单膝跪倒,真的犯恶心了。但是,天空又传来爆裂声,一看到绿龙的脑袋,他就在心里哀叫一声——又来了。 继续坠落,火焰在身旁熊熊燃烧。龙还在游动,但已不是追赶,而是痛苦挣扎。在木、土、火的夹击下,它的形状渐渐扭曲、溃散。忽然,耳边传来廖蓝的声音:“干得好。” 珑白再度站在了地面上。这一次,周围不是虚空,而是地宫。廖蓝和稚堇站在他旁边,因为也经历了颠三倒四的连续坠落,稚堇脸色惨白得不像人样。 “我们出去。”廖蓝指指珑白耳朵上的玉坠子,向地宫的大门走去。珑白机械地跟在后面,摘下玉坠子,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方才发生的一切立即被隔绝在地宫里,像噩梦一样不真实。 藤蔓拉着他们经过了覆盖在地宫上方的风之屏障,把他们安然放在悬崖边上。挤过长达1000来米的岩缝,终于回到栖山的谷底中时,珑白和稚堇完全虚脱了。 “我们……我们是怎么出来的?”稚堇强撑着问廖蓝。 “五行法阵压制着衈龙的法力,张千钧的躯体一毁,金阵的封印就解开了,衈龙重新获得了这一部分的法力。之前它只能待在从地下到人间几个境界中最底层的一个,但现在它可以穿梭任一境界,我们就是从它打破境界形成的通道出来的。只不过木、土、火暂时压制着它,它还无法进入人间。” 廖蓝神色依然凝重。“如果5个封印都解开,衈龙有了和我们一样的人形,就能突破人间和境界之间的樊篱,那时……”他摇摇头,“先回家吧。” 珑白和稚堇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少了张千钧这个守护神挺可惜的,其他的也没力气追问了。廖蓝唤来木人和土人,背上累得东倒西歪的珑白和稚堇,往家里走去。 没到半路,珑白和稚堇就睡着了。进了家门,把他们俩放在床上,董致远和郑野峰又变成了两个蜻蜓般的小小人形,无声无息地栖在窗下。 廖蓝轻手轻脚地给两人盖上被子,在微弱的月光中端详着他们的睡脸。两个瓷娃娃似的孩子,如今脸上尽是伤痕和尘土,脏得跟流浪儿一样,而且每人都伤了一只手,让廖蓝想想就心疼。 廖蓝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分卷阅读3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6 去。突然,袖子被扯住了,一回头,正对上珑白炯炯如炬的眼神。 “你要去哪里?”珑白咬牙切齿地问。 “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会回来的。” “你骗我!你骗过我那么多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不许去!不许去!”珑白哭了起来。 好大的起床气。廖蓝连忙哄他:“我不出去了,你别哭,会吵醒稚堇的。睡觉吧。” “我不睡!”珑白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我一睡你就会溜的!” “这是我家啊,说得我像小偷一样。好啦,真的要吵醒稚堇了……” “野峰。”珑白喊了一声,人形立即飞到他肩上,听他轻声命令了一句。廖蓝脚下忽然塌陷,一眨眼已经躺在一个密闭的洞穴里,珑白得意地骑坐在他身上,挂着眼泪笑了。 “我让野峰在床下挖了个洞,在这里说话不会吵到稚堇。” 廖蓝哭笑不得地坐起身,珑白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仍是睡眼惺忪的样子。 “我真的不会走。你累就睡吧。”廖蓝爱怜地抚摸着他的银发,但他唔唔地摇了摇头。“都怪你,我和稚堇从大前天起就没睡过了,就为了找字条上那些名字的缺字。” “对不起。”除了道歉,廖蓝找不到更好的回答了,“是我没想周到。如果封印成功,你就算遇到危险,召唤一个汪金灿就够了。给你留下其他3个人的名字,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个‘万一’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稚堇还没给我读你在图纸上写的东西,我还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呢。你给我说清楚,简短点,在我睡着前必须说完。”珑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好吧。”廖蓝笑着回答,心说这故事略去无需和珑白坦白的情节,其实也不长。 周家和廖家因为杀死分食搁浅的衈龙,从而遭到血病的诅咒,并在神秘野僧的指点下,用长达100年的时间,遏制诅咒,筹备封印。这部分故事,珑白已经听周鸩讲过,廖蓝只用几句话就结束了。 “10年前把周鸩救出来的人,是我爷爷。他和周鸩有点相似,都不管周廖两家保持距离的禁令,没事就喜欢和对方家孩子玩。有一天,小孩子互相吹牛,都说自己见过的世面多,争着争着,周家的孩子急了,说自己家一个密室里,藏着一张婴儿的人皮,上面还有天生的纹路,谁见过这么牛的东西吗? 我爷爷好胜,说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非要周家小孩带着自己亲眼去看,否则就算周家小孩输了。周家小孩一口答应,两人约好半夜碰面,偷偷溜进那个密室。 密室深埋在地下,两人是从狭小的排气孔钻进去的,如果身体再长大半岁,恐怕也就钻不了了。周家小孩很得意,确实,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他发现,算得上是奇迹了。婴儿人皮是从头到脚被完整剥下的,身上还连着脐带,被平平整整地绷在一个绣棚里,就像一张纸,上面画满了图。 我爷爷很不服气自己输了,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看人皮,想证明它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是他怎么看都看不懂上面的图案,好像很多东西都只画了一半。看了不知多久,有人过来开密室的门了。 我爷爷先从排气孔爬了出去,但周家小孩被截住了。偷入密室本来已是大错,如果说自己还是带着廖家小孩一起来的,肯定会被责罚得更重,所以周家小孩没有供出我爷爷。 就这样,我爷爷逃过了一劫,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看过那张人皮。没几天,那个周家小孩消失了,说是他父亲与母亲不和,一纸休书,他和母亲一起回了娘家。从此,我爷爷再也没见过他。 那张人皮一直埋在我爷爷心里。他成年后,在家族里很受器重,终于有一天,族长把衈龙的秘密告诉了他,并把如何封印的图纸拿出来给他看。 这张图纸虽然没见过,但感觉太熟悉了,我爷爷回去琢磨了好几天,终于和小时候见过的人皮联系到了一起。我爷爷的记忆力超乎常人,他一点点地回忆起了人皮的图案,然后发现,如果把几乎透明的人皮叠在图纸上,上下层图案重合,那么,人皮上那些感觉只画了一半的东西,就刚好完整了。 我爷爷觉得很不对劲:野僧当年就给了一张封印的图纸,按理说两家复制后各持一份,应该是一模一样的。那么,为什么会有那张明显不同的人皮图纸?而重合后形成的新图纸,又是讲什么的呢? 我爷爷凭记忆把人皮图纸画了出来——当然错漏也很多——拿给族长看,族长也一头雾水。他们试探过周家,也到眠江栖山实地查看过,都没有结果。还找过那个消失的周家小孩,同样杳无音讯。 虽然没有找到答案,但廖家从此对周家有了防备,周家很可能有所感觉,所以在恶龙即将苏醒的10年前,廖家提出搬离土楼,移居眠江看守地宫和五行法阵,周家马上答应了。 到了眠江之后,老族长就一病不起了,族里好些人觊觎下任族长的位置,我爷爷说周家对封印恶龙别有用心一事,反而被当成他为了争夺族长一职而捏造出来的耸闻,再没人相信他了。没办法,我爷爷只能装瘫痪、装傻,避开族里的争斗,保存一己之力,准备对抗周家的阴谋。” 珑白听得入神,呵欠都不打了。“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出现了,周家来了,我爷爷根据在周家营地偷听到的蛛丝马迹,推测出周家不是想封印恶龙,而是想解开封印,把恶龙召唤出来,占为己有。野僧的图纸和人皮上的图纸重合后,画的就是解开封印的方法。而你,也不是廖家所以为的恶龙幻化出的人形,而是衈龙的躯壳。” “周鸩也说我是躯壳,到底什么是躯壳?我又是谁?”珑白急切地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但廖蓝却沉默了。“快说啊,别支支吾吾了!”珑白催道。 这个真相,不可能不告诉珑白。廖蓝硬起心肠,终于说了出来。 “你是那个被剥皮的婴儿。你死后,尸体被周家偷偷放入地宫,作为衈龙解开封印后的躯壳。” 作者有话要说:  …×&lt◆&gt×…×&lt◆&gt×…×&lt◆&gt×…×&lt◆&gt×…×&lt◆&gt×… ☆、赎罪 珑白脑海中一片空白。虽然他无数次猜测过自己的身世,但没想到会惨成这样。剥了全身的皮,变成一个血淋淋的肉疙瘩,藏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稍微想象一下,鸡皮疙瘩就爬了一身,他不由地抱紧了廖蓝。 廖蓝安慰地轻抚着他的背,等他平静一些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我爷爷并不太清楚躯壳是什么,他只知道和封印有关。我后来花了很长的时间, 分卷阅读3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7 才把整件事情搞清楚。 100年前,衈龙搁浅在眠江畔,并不是偶然。它修炼成形后,在人间四处作恶,眠江当时的旱灾也是因它而起。有数名得道高僧联手对它进行剿杀,最终两败俱伤,衈龙奄奄一息倒卧在江边,高僧也死得只剩一人,而且也受了重伤。 衈龙只有在形神具备的时候才能封印,那位幸存的高僧经过短暂的休养生息后,重新来到眠江畔,才发现衈龙居然被人杀死吃掉了,肉身已经全然湮灭,魂魄被困在虚空之界。血病不仅仅是衈龙的报复,也是他吸取人血、迅速重塑龙形的方法。 高僧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对仅仅拥有魂魄的衈龙进行封印。据他推断,如果阻断血病,让衈龙仅仅依靠吸取天地之精华来修炼肉身,大概在在100年后,衈龙能够以弱小的龙形重现人间,可以轻易将其封印,使其形神俱灭,彻底消亡。而与衈龙同时重现的血病,也无须担心,衈龙不断成形时褪下的鳞片,将在地面上幻化为黄花,吃下即可治愈血病。” 这位高僧年事已高,又常年云游、无庙无寺,他的寿命等不到待衈龙苏醒,手头也没有人力可以派去建造封印衈龙的五行法阵和地宫。所以,他想到了惹祸的周家和廖家。于是,他用仅剩的法力阻断了血病,装作偶然路过的野僧,把封印恶龙的方法教给了两家,并画下了详细的图纸。” “但是,衈龙不会坐以待毙。”廖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衈龙蛰伏的虚空,是介于生死之间的玄幻之地。在衈龙无法进入的人间,只有一样东西,是介于生死之间的混沌之物——未出生的胎儿。 胎儿是人,却没有可以独立于母体之外的生命;胎儿不是人,却又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生命。就是这样暧昧而奇妙的存在,让衈龙找到了反击的漏洞。它的力量,能把解开封印的办法刻在胎儿身上,然后传递给周家和廖家。 吃了衈龙肉之后,周廖两家孕妇生出的孩子,统统都是死婴。第一个周身带着衈龙所刻纹身的死婴,诞生在周家。死婴手里还握着几片金色的鳞片,纹身上对此有说明,吃下鳞片,就能治好血病。 周家让几个患病的家人试了鳞片,果然病就好了。纹身中还说,如果将这个死婴放入地宫,他就能成为‘躯壳’,那么,100年后苏醒的将不是弱小的龙形,而是这个孩童。他法力强大,却又懵懂无知,能够轻易被控制。有了他,再加上治愈血病的黄花,想要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唾手可得。” 如果这个死婴先诞生在廖家,不知道廖家能不能经受得起衈龙的诱惑,之后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截然不同?也许,我们的命运,本可以是另一番面貌……廖蓝摇摇头,抛开了没有意义的假想。 “你在地宫里慢慢地长着,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下,用100年的时间长成了十三四岁的模样。所以,你的相貌才这么奇特,美得……不像凡人。” “幸好不是长成没有人皮的大血疙瘩,不然你就不会喜欢我了。”珑白嘀咕道。 廖蓝笑了:“我承认,我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发狂地喜欢上了你。” 珑白也轻轻地笑了。蓼蓝能说出这样的告白,实在太稀罕了,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继续说回封印吧。爷爷虽然没有十分准确的图纸,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封印,要用祭品启动五行法阵,压制衈龙的法力;解开封印,却是杀死祭品,扭曲五行法阵,释放衈龙的法力。因此,他救出了周鸩,破坏了周家重新布局过的水阵,也就是周家到眠江后打的那3口井。 周家把我当作周鸩的替代品扔进地宫时,4个祭品都已经死了,但躯体都还在,封印还没解开。”廖蓝眼前又浮现出那4具断气的尸体,鲜血在地上四处流淌,变成蓝色的光流,汇聚到躺在祭台上的珑白体内。一把明晃晃的刀向廖蓝脖子伸来,就要割断他的喉咙。 “周家要杀我的时候,地宫的一角塌了,爷爷不知哪里搞来的火药,一路炸了进来,混乱中把我身上的绳索割开,让我把你从祭台上救出来,然后杀掉周家所有人。” “是的,杀了周家所有人。不是‘杀了在场的所有周家人’。”廖蓝的声音变得很低沉,“我不是不明白爷爷的意思,但是,我还是让你杀了。周家所有的人,小孩,老人,妇女。全部。” “所以,我没提防周鸩,这也是原因之一。我再也不愿意想起任何一个姓周的人,想起自己……杀过那么多人。” “不是你的错。”珑白说,但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很没说服力。 廖蓝振作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周家人全死了,你马上睡着了,地宫也塌了,解开封印仪式就这样中止了。我和爷爷困在地宫里,搜出周家的人皮图纸,再加上廖家的图纸,一点点地研究。” “地宫里缺吃少穿,爷爷又在爆炸里受伤了,没过几天就去了。我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的你,一个人寻找着谜底。中间的过程也不细说了,我穿行过境界,唤出过祭品,两年后你醒来炸开地宫,我们出去后,在第二次醒来和第三次醒来之间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还去过其他地方,找过一些人,终于把所有事情搞清楚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再去看稚堇手里的图纸,不然细说起来要到天亮了。” “我没兴趣。”珑白干脆地说,他不关心过程,只关心结果,“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多年来,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廖蓝看着他,猜想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只是缺一个确认罢了。“我找到了办法,能把你变成普通人,然后让自己替代你成为躯壳,和衈龙一起封印在虚空中。至少,我能保证你作为人类的几十年时光里,摆脱这噩梦一般的命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珑白哭了起来,“我不要普通人的生活,如果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廖蓝摇着头,眼里是深深的悲哀。“你可以没有我的。你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就像把未睁眼的狼崽扔给一只羊,它也会以为自己就是羊,和羊相依为命。更何况,你每年只醒来一个月,我又一直刻意让你不与人群过多接触,你怎么确定,你离了我就不会爱上别人、和他一起活下去呢?你和稚堇,不也相处得很好吗?” 珑白泪流满面,却反驳不上来。 “你第三次醒来时,突然对我变得很冷淡,我被你的叛逆搞得心力交瘁。我想,你长大了,开始懂得,我对你来说,不是保护,而是束缚。你要打破笼子飞出去,但是五行法阵和地宫还远远没有建成,我没法把你变成普通人。如果现在把你放出去,不管是对你还有对别人,都是很大的危险。我真的想不出办法留住你 分卷阅读3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8 ,然后……然后,那个晚上……我占有了你。” 廖蓝垂下头,积压多年的罪恶感再一次让他窒息。珑白却一脸迷惑,好像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你那时完全还是个懵懂的孩子,连我对你做的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警告自己,再也不能碰你,但是,我还是一次次的……一次次的……我没法控制自己。在杀人之外,我又多了一桩罪行。让你变成普通人,永远地离开我这个阴影,才是我赎罪的唯一办法……” 珑白的神情更迷惑了,他使劲地想了又想,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第一次啊。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在对我做什么,是我引诱你的。” 廖蓝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却一脸轻松,倒像在嗔怪廖蓝小题大做。 “我第三次醒来的时候,你突然长高好多,看起来根本就是个大人了嘛。走在路上,经常有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你,跟猫看到鱼一样,我烦死了。我和你刚认识的时候,你还亲过我呢,但长大的你跟别人就有说有笑,对我就不冷不热的,别说亲了,连和我拉个手都不肯。 说来说去,都是我不会长大的错,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太生气了,所以常常拿你撒气。但我越是发脾气,你对我就越疏远,我真的气死了,有一天吵架后,我一个人从家里跑出去,跑着跑着就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男人和女人在亲嘴。” 天哪,妓院……廖蓝扶住额头,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珑白的讲述会往更荒唐的方向发展。 “我就想到了,我可以问他们啊,为什么你不再亲我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重新喜欢我。第一次没带钱,他们还不让我进,第二次我从家里偷了一袋金子过来,姐姐们就都围上来了。她们给我出了很多主意,让我要这样那样诱惑你,只要上了床,你就会离不开我了。” 廖蓝已经不是扶额了,而是想把脑袋往墙上撞。一群久经沙场的烟花女子,七嘴八舌地教一个小孩如何行云雨之事,这画面简直崩溃到西天去了。 “后来我还去过两次呢,姐姐们很认真地教我练习……” “她们把你怎么了?!”廖蓝惊叫了一声。 “没有,她们拿我金子帮我消灾,很有分寸的。真的只是练习而已,神情,姿势,动作,差不多就这些。” 廖蓝发出一声凄怆的呻/吟。听不下去了,实在听不下去了。 “然后那天晚上我就试了,果然成功了。当然,毕竟是第一次,我很紧张,表现得不太好。我还很担心你不会再和我做了呢,还好还好,后来就顺当了,我们果然也亲密起来了。” 到头来,不是我诱/奸了你,而是我被你诱/奸了!亏我还愧疚了这么多年!廖蓝铁青着脸,一把推开仍然骑坐在身上的珑白:“我回去了!” “不要不要!”珑白赶紧又用双腿盘住廖蓝,如兰的鼻息喷在他的脖子上,痒酥酥的。“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也不想睡了,我们来做吧。” “不行……” 柔软的舌尖已经探进了嘴里,堵住了廖蓝的拒绝。在唇舌缠/绵的同时,珑白的手在廖蓝身上游走,隔着薄薄的衣裳,揉搓着他最敏感的部位。 廖蓝翻过身,把珑白压在身下,粗暴地扯开了他的衣带。不愧是姐姐们调/教出来的,廖蓝又一次投降了。 “我不是喜欢上了第一眼看到的人,而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喜欢的人啊。”在激烈的喘息声中,廖蓝听到了最真挚的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  试一下,不知道这样的肉度,jj能不能过。。。 ☆、泉水 “我睡着的时候,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珑白躺在床上,睡意朦胧,眼皮快撑不住了。 “嗯。” “哪儿都不去?我一醒来,就能看到你?” “嗯。” “真的?不骗我?” “真的。” 珑白露出安心的笑容,闭上眼睛睡着了,紧紧拉着廖蓝的手渐渐松开。廖蓝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反正撒过那么多谎,也不差这一次了。他立即起身走出门外,在房子周围布下结界,然后快步向宗祠走去。 廖蓝走进祠堂时,依然被藤蔓绑着吊在半空的周鸩似乎毫不意外,露出欢迎的笑容:“廖大少爷,你回来啦。” 廖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问:“我去过的地方,你都去过了?” 周鸩有那么一瞬间的踌躇,然后爽快地回答:“没错。” “那就别装了,下来吧。你应该清楚,木人董致远困不住你。” 虚伪的笑容从周鸩脸上隐去了。他向身上的藤蔓低喝一声“放开”,绿色的绳索哗哗退去,他轻盈地落在地上,和廖蓝面对面站着。 “你小时候比我矮半个头,现在和我差不多高了。嗯,你小时候的脸也没这么臭。”周鸩打量着廖蓝,说。 廖蓝沉默地回望着他,良久之后,低沉地问:“你为什么回来?” 周鸩冷冷地笑了:“你为什么不杀我?” 两人在互相得不到答案的肃然中对峙了片刻。周鸩又说:“你应该明白,走到这一步,我——唯一活着的祭品,已经变成最大的威胁。” 周鸩的脚尖慢悠悠地点着地面,声音很轻,回荡在祠堂里却格外刺耳。“现在能够阻止衈龙从境界上到人间的,只剩最后一道屏障。而我,随时可以像打破一个蛋壳一样,粉碎这道屏障。” 周鸩走近了一步,伤疤凸浮的脸几乎挨上了廖蓝。“廖大少爷,你是杀不了我,还是不想杀我?” 廖蓝直视着他挑衅的眼神,说出了让他始料未及的回答:“你走吧。” “什么意思?” “我们都不是四五岁的小孩了。如果你要在野地里一直跑到迷路,我不会再去找你。你要淋着雨玩纸船,我也不会再为你撑伞。你毁灭自己也好,拯救自己也好,都与我无关。你我都只是命运棋盘上的棋子,你走一步,我应对一步,仅此而已。这是你的自由,也是我的自由。” 廖蓝转身推开祠堂的大门:“我答应珑白,他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我在身边,我必须走了。再见,周鸩。” 周鸩的脸上仍浮着习惯性的邪笑,但那笑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眷念。“好吧,那我们之间的博弈开始了。” “我等着你出招。”廖蓝淡然应道,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 然而,廖蓝还是没能做到在珑白醒来前到家。原来珑白睡到一半饿了,想起来吃点东西再躺下,突然发现廖蓝不在,又是惊慌又是气恼,正准备出门去找,一看到廖蓝回来了,就像走失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娘,先是号啕大哭, 分卷阅读3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39 再是破口大骂,把稚堇也彻底吵醒了。 廖蓝左道歉右道歉,珑白好不容易消气一些了,一听说廖蓝出去是放走周鸩,又炸毛了:“你怎么能让他跑了?他有多坏你知不知道?他掰断我手指的仇还没报呢!” “周鸩这步棋我疏忽了,错着只能错走。” “放屁!别扯得这么玄乎,我早看出来了,你肯定和他有奸/情!” “你胡说什么!”廖蓝也生气了。 “你不守承诺偷偷溜出去,还冲我发火!我要有点骨气,现在就该和你一刀两断!” 眼看两人越吵越离谱,稚堇站在旁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传来一连串雷鸣般的巨响,地面都抖动起来,吓得珑白和稚堇齐齐向栖山看去:“什么声音?” 廖蓝看看了即将破晓的天空:“是衈龙在穿行境界。它想找到祭品的躯体,毁了他们解开封印。不过水、木、火暂时还挡得住它,等天亮了,它也就消停了。” 珑白和稚堇差点忘了,比起周鸩,还有衈龙这个更大的威胁呢。托它的福,这场争吵总算结束了。稚堇问:“老爷,暂时……是多久?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廖蓝心说,这个“暂时”主要取决于周鸩行动的快慢。不过看珑白怒气冲天的样子,眼下还是别提这个名字为好。“去镇上。家里没存粮了。” “啥?!”稚堇一头雾水,珑白则连哼都懒得哼了:这个撒起谎比打呵欠还轻松的人,问了还不如不问。 曙光初现时,三人已经到了附近的乡里,雇了一条船。船划得很快,江风冷嗖嗖的,稚堇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不能召唤今灿呢?有它在,就暖和多了。” “今灿和其他3个祭品不同,今灿的躯壳并不是供养在境界里,而是化为骨灰,熔在了栖山的土地之中。”珑白上船后很快又困了,为了防备廖蓝再次逃跑,他非要睡在廖蓝怀里不可,因此廖蓝回答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他。 “哦!”稚堇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珑白说,用他的血把‘汪今灿’刻在栖山的任何一处地面上,就可以召唤它。” “如果把它的人形召唤到我们身边,也就是人间,只要毁坏这个人形,就能解开火阵的封印。所以,它以无形的状态待在境界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稚堇连连点头,心说这也太复杂了,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能把这么多事都搞明白。正想着,廖蓝抬起她的伤手查看。虽然金人张千钧已经消失了,但它给稚堇裹上的金手套还在。“过十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老爷,你怎么这么确定?” “以前受过同样的伤。”廖蓝简短地回答,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稚堇识趣地闭上了嘴。 珑白还在酣睡,日头已爬上了天顶。忽然,稚堇感觉不对:她之前毕竟也是坐着船过来的,知道沿途乡镇村庄的分布,离得最近的镇子已经过了。廖蓝注意到了她的不安:“我们去的镇,晚上才能到。” 看她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廖蓝笑了:“图纸不是在你手上吗?你看看就知道了。” 稚堇拿出图纸看起来,手指沿着眠江一路下溯:“嗯……是这个宅子吗?在被我烧掉的图纸上,宅子里面有口泉眼,旁边有个符号。” “这个符号是‘沉睡’的意思。珑白作为躯壳时,除了醒来的一个月,其余时间都是睡在这泉水里。” “泉水……”稚堇想起来了,“在白神仙的地下密室里,有一个干涸的水池,难道?” “对。10年前,解开封印仪式被破坏后,珑白睡着了,身体四周随即出现一个水球,他被包裹在里面。但是,在周家和廖家的图纸上,都没有标记这个水球。我看得见珑白,但不管怎样把手伸进水球里,都碰不到他。珑白就像在另一个世界里,而水球则像一面镜子,我看到的只是镜子里的虚影。两年多后,珑白醒来,水球才消失。” “你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看了两年多?”稚堇都替廖蓝可怜了。 “还好吧。毕竟是镜子,除了映出珑白,还能映出别的东西,看那些就足够我打发时间了。人或动物经过时的倒影,花开叶落,日月阴晴,天象变化,每一天看到的东西,我都记下了。如此一来,推测水球映出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是很难。 我找到那口泉眼后,为了掩人耳目,在它上面盖了个宅子。如今想来,这是一手错着。查我去过哪些地方不容易,查我建了什么东西却简单多了。周鸩肯定到过那里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干吗呢?”稚堇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周鸩可能在那里动了手脚。” 接下来,廖蓝不再多说,只是吩咐稚堇把图纸记熟,上岸前烧掉,“虽然图纸对周鸩用处不大,但他总归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天黑之后,目的地到了。廖蓝先找了个饭馆,三个人好好吃了一顿。珑白睡足吃饱,心情也好了,又对着廖蓝有说有笑。稚堇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熊孩子算是被老狐狸吃定了。 夜深人静,廖蓝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在小镇边缘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宅子。廖蓝唤来守护神,托着三人越过了高耸的院门。 看来周鸩当日也是翻墙而入,门锁和围墙完好无损,但里面的屋子却分崩离析,地面都被挖得一片狼藉。到处都闪着森森的白光,珑白和稚堇仔细一看,原来是无数玻璃碎片夹杂在废墟里。 廖蓝让守护神移开断壁残垣,露出了一截通往地下的石梯。廖蓝提着灯笼走了下去,两人紧跟其后,看到下面是一个石室,但空无一物。 “泉眼呢?”稚堇奇怪地问。 廖蓝举高灯笼,示意他们看上面:“这里。” 在头顶上的石壁中,镶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却不滴落也不流淌。一瞬间,穿行境界时的颠倒感又回来了,好像泉水是在地上,他们才是倒立在空中。 石壁有些高,在守护神的托举下,廖蓝才升到泉水前,把手伸进去,稍停了一下,又抽了出来。一个蜷缩着的惨白胎儿贴着他的指尖,从水里冒了出来。 珑白和稚堇吓得大叫一声。玻璃坠地的噼啦声接连响起,回头一看,四周都是破裂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一个胎儿,身上还连着脐带,发出猫叫似的啼哭。 作者有话要说:  …×&lt◆&gt×…×&lt◆&gt×…×&lt◆&gt×…×&lt◆&gt×…×&lt◆&gt×… ☆、水阵 “别提过来别提过来!我们看看就好!”看到廖蓝把胎儿整个从泉水里拎了出来,珑白连连后退,稚堇更怂,干脆躲在了他背后。这胎儿乍一看全身白兮兮的,仔细一看,原来只是被水泡得发白 分卷阅读3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0 ,实际上通体血肉模糊,浮肿黏腻的样子让人浑身发毛。 廖蓝看也不看手里的胎儿,把它往地上重重一摔,珑白和稚堇又是“哇”的一声大叫,胎儿竟已化成了一滩水。玻璃坠落的声音也停止了,满地玻璃碎片,但原先映在里面的胎儿已经消失,只是像普通镜子一样照着四周的景物。 胎儿变成的水洼开始移动,在玻璃碎片上无规律地爬行着。每爬过一块碎片,就留下一层蜗牛涎液似的东西,反射着亮闪闪的光。廖蓝又接二连三地从泉水里扯出胎儿砸在地上,水洼越来越多,四处乱爬。稚堇扶着珑白的后背,悄悄对他说:“好像……好像被踩扁了还在动的鼻涕虫,我想吐。” “我也觉得晚饭吃多了……”一片水洼爬过珑白的脚背,他没义气地抛下稚堇,窜过去抱住了廖蓝。 “老爷,这些……到底是什么?”稚堇战战兢兢地问。 “我找到这里的,这口泉眼闹鬼的事情正传得沸沸扬扬。”廖蓝又扯出三四个胎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泉眼里面已经摸不到东西了,“以前,这边的老百姓都说这口倒悬在石壁上的泉水是神迹,旁边还盖了个小庙,经常有人来求神水喝。结果,10年前,有人从泉里舀水喝的时候,舀着舀着就掉出了这种胎儿。” 稚堇又一阵反胃,对喝到第一口“神水”的倒霉蛋报以深深的同情。 “然后,只要伸手进泉水,就能摸出胎儿,老百姓全吓跑了。小庙的和尚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每天对着泉水念/经诵/佛,希望怪异有一天能自己消失。我也是装神弄鬼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说服和尚搬出寺庙,把这里交给我,在上面重新盖了宅子,对外就说是镇压妖邪。”廖蓝无奈地一笑,“话说回来,妖邪这个说法,真的有点对不起那位高僧。” “高僧?就是100年前剿杀衈龙的高僧?”稚堇立刻领悟过来了。 “凡事都要留条退路。虽然在高僧的有生之年,确实看到周廖两年在执行着封印衈龙的计划,但是,100年那么漫长,什么变故都可能发生,万一衈龙苏醒后却无人封印,那该怎么办呢?所以,高僧在圆寂之前,用自己毕生的法力,”廖蓝指指头顶上的泉眼,“在这里设下了最后的防线。” 在廖蓝说话的时候,被水洼爬过的镜子碎片开始映出奇怪的影像,但都是稍瞬即逝。稚堇看了这块落了那块,有些影像似乎似曾相识,但完全联系不起来,没一会儿就晕了。“不用看了,那些没十天半月看不懂的。”廖蓝对她提醒了一声后,继续往下解释。 “这口泉眼是眠江的风水要穴,在高僧给周家的图纸上,是这么说的:衈龙以弱小的龙形苏醒后,只能坚持一个月,然后会继续沉睡,第二年再醒来一个月,如此周而复始。封印的最佳时机,就是衈龙沉睡的时候。高僧预留的后招是,如果封印出了意外,衈龙没有形神俱灭,那么,在衈龙沉睡的时候,泉水包裹住它,复制出一个又一个的龙形,落地即变为这些水虫。” 廖蓝看了眼地下乱爬的水洼,心说稚堇形容倒很贴切,确实像摊平的鼻涕虫。“此举虽然不能彻底消灭衈龙,但至少衈龙沉睡时,法力是无法传透泉水的屏障的,也就是说,不能通过血病获取精/血,这样一来,不但大大减轻它对人间造成的危害,也能延缓它形成强大肉身的速度。” 珑白皱起了眉头:“但是,醒来的不是龙形,而是我……” “是啊,高僧也不是神仙,做不到事事都洞悉烛察。”廖蓝感慨地轻叹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在衈龙和周家的合谋下,100年后醒来的竟是一个人类的躯壳。所以,事情就从这里乱套了。泉水里复制出来的不是龙形,而是一个个死胎,也就是珑白刚刚成为躯壳时的样子。” 稚堇地眼神闪烁地看着珑白,为自己刚才说这些胎儿恶心而感到万分的抱歉。珑白自己也傻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水虫。它们渐渐失去了活力,迟缓地沿着石壁爬上去,又溶入了泉水之中。 “7年多前,我在这里待了足足一个月,终于明白了这些影像是什么。”廖蓝指指一地的镜子碎片,“高僧的记忆。” 稚堇和珑白惊讶地“哦”了一声,目光立刻移向了满地映着虚浮影像的镜子碎片。 “高僧的这些记忆,补足了图纸没能说明的地方,终于让我把整个来龙去脉拼凑了起来。很可能,高僧在泉水里留下记忆,就是为了让后人在万一没有图纸的情况下,也能封印衈龙。” “确定周鸩来过这里吗?他能看出什么东西呢?”稚堇又问。 “我和周鸩说的话虽然不多,但他知道只有在高僧记忆里显现过的信息。何况房子被拆成那样,显然是他的做派吧。如果他在这里发现了我没发现的东西,哪怕只比我们多知道一点点,也是莫大的危险。”廖蓝皱着眉头,继续看着地上的镜子碎片,里面的图像正像晨雾一般消散,很快它们就会变成上面废墟里那种普普通通的玻璃。“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 咚——水珠滴落的声音,三人同时一愣。 又是咚的一声,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头顶的泉水,第三滴又落下了,泉水泛着微微的涟漪。第四声咚和第五声咚是紧挨着响起的,第六声咚和第七声咚则几乎分不出先后,第八声,第九声…… 泉水剧烈晃动起来,廖蓝脸色一变。 这口像悬浮一般在石壁顶上贴了近百年的泉水,好像突然明白了“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往下溅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水珠汇成水流,水流汇成小溪,很快就瀑布一般哗哗地飞泻而下。地上的玻璃片也闪动起来,像一个个小水潭似的翻涌着水花,转瞬间,地下室已成一片汪洋,水位还在急速增高。 廖蓝曾来过这口泉眼数次,从未出现过今天这样的异状。“你们去上面,我下去看看。”他对稚堇和珑白说,心头有强烈的不安。 “我们和你一起下去……” “不行!数到300我还没出来,你们再下来一个人找我。如果中途情况不妙,你们别管我,马上跑。”廖蓝不容置疑吩咐道,随即潜进了水里。 地下室的地面消失了,目测水深超过10米。廖蓝向下游去,水底的沙砾渐渐清晰,景观似曾相识,他马上想到了——江底?往前方一看,果然躺着一个人形。 鬼尸连串游过,被藏在沙砾下的螳螂状虫子抓住,化为蓝光,运送给只剩下一层枯皮的尸骨,滋养着它慢慢变成人形——这幕情景,廖蓝永远也不会忘记。 因为,那具替代周鸩——陈福平的躯体,是廖蓝亲手送下去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人丁寥落的陈家,威逼利诱,最终得知陈家祖坟所在,掘开古 分卷阅读4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1 墓,挑了一副与陈福平血缘最接近、年龄最相似的尸骨,当作陈福平的替身,供养在江底的水阵中。 廖蓝停止了游动,焦灼地思考着。在珑白和稚堇把“陈福平”3个字刻在灵牌上的那一刻起,水阵的封印就从江底这具躯体转移到了周鸩身上。只有把周鸩杀死,再把尸体运到地宫进行相应的仪式,才能解开封印。这也就意味着,这具躯体已经形同废物。但是,看着这具按理说不构成任何威胁的躯体,为什么他会如此忐忑? 廖蓝一时想不出答案。应该快数到300了,他再不上去,珑白或稚堇就要下来了。不能傻愣在这里冒风险,他果断回身,准备先回地面再说。 一张惨白的脸向他直直地撞来,他马上向旁边闪去,但更多同样的脸接踵而至。须臾间,他已经被裹挟在鬼尸群里,身不由己地向江底漂去。 他奋力逆着鬼尸群向上方游,腿上突然一痛,一只虫子的大钳子已经夹住了他。他使劲用另一只脚踹着钳子,三下,五下,十下……钳子终于断裂了,但腿上逸出血丝,更多的虫子闻着血腥味包抄了过来,数不清的钳子夹在他身上,拖着他飞快地往人形处爬去。 廖蓝被虫子直接扔在了人形身上,原本沉睡一般的躯体在撞击之下动弹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睛。廖蓝暗叫不妙,死命向后一挣,避开了人形的啃咬,那张嘴巴极度扩张的怪脸,几乎擦到了廖蓝的脸。 突然,廖蓝心中像是火光一闪,照亮了某个被他长久忽略的图像。他急忙搜寻记忆,想看清这个图像,人形的第二次攻击已经袭来,咬住了他的肩膀。 一双手抓住了人形的脑袋,将它扯离廖蓝的身体。人形的大嘴像闸刀一样不断咬合,但珑白将它死死扭住并往后游去,不让它靠近廖蓝。人形的脖子开始扭曲,脸庞转动,瞬间和后脑勺对调了过来。 它要咬珑白。心底的那个图像再次像闪电般一划而过,廖蓝忘了自己是在水里,对珑白大喊起来:“放开!逃……” 江水猛灌进喉咙,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透明的水龙从珑白身下窜起,从人形的两/腿之间直穿到脑袋,干脆利落地把它撕成了两半。 “不不,一定是我想多了,封印一定已经移到周鸩身上了,这个躯体是没用的,毁了它也没有关系……”盯着破碎的人形,廖蓝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但眼前的情景立刻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江底,不,应该说这层境界,像被挤进了沙漏一般,无可挽回地崩塌、流失,顷刻间消逝得干干净净。 水阵的封印解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险着 破烂的茅草屋外,一个妇人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两个人乍一看都很胖,再一瞧就能看出,这是极度饥饿造成的浮肿,比起面黄肌瘦,“胖”离死亡更近。 这段记忆的主人伸出手,递给孩子一个糯米团子。孩子抢也似的抓过,转眼吃得精光,不停地舔着嘴角,恨不得再抢一个团子来吃的模样。 妇人看在眼里,哭了起来:“高僧大人,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他不挑吃不挑穿,什么苦都能捱,只求你给他口饱饭!如果菩/萨保佑长大成人,记得回朴岭陈家村看……” “别说了!”旁边一个人立即喝止道。高僧对妇人严厉地说:“这孩子已编入我寺名册,从此便是无名无姓、无籍无根的彼岸之人,不可再跟任何人说其俗名,知道吗?否则,菩萨嗔怪起来,大祸难逃!” 妇人唯唯诺诺地应着,与高僧随行的两个中年人把一担米抬到茅草屋里,又把一两银子塞到妇人手里。妇人狠狠心放开小孩的手,示意他跟高僧走。 “娘,我想吃白米饭。”小孩突然怯怯地说。妇人顿时泪如雨下,高僧也禁不住恻然叹气。 “快走快走,那么多废话。”一个人上前想拉走小孩,高僧却摆手阻止了:“最后给他做顿饭,吃了再走吧。” 妇人面露喜色,连忙进屋,小孩跑到屋后拾柴。不一会儿,烟囱里就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高僧站在茅草屋外,对两个中年人轻声说:“五行法阵和地宫慢些建也无妨,10个乙未年正月初一出生的孩子已经找齐,务必尽早作法。我年事已高,只能暂时将你们与血病阻断,若想求得永世安稳,还得靠封印之局!” 两人连连点头,高僧又问:“10个孩子的俑具都准备妥当了吗?” “是。照您吩咐,将姓名与籍贯刻于俑内,只待孩子进入后即行密封。” “孩子的姓名和籍贯都是禁忌,为防他人窃听,今后如非万分必要,切莫谈及,至亲亦不可告知!” “是,是。”其中一个人的脑门上明显冒出了汗珠,很容易让人猜想他说不定曾对枕头边上的透露过不该透露的信息。 “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囿于穷苦,不得不将他们贩卖,你我所做之事,罪孽极其深重。但百年之后封印完成,孩子亦重获新生,至少不复今世之贫寒。对他们所作牺牲,更宜心怀感激,务必修书传家,命百年之后的族人善待他们。” 两人还是啄米一样地点头。高僧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山野。孩子已经拾完柴,在屋后一条肮脏的水沟里玩着,一会儿站起身,一会儿蹲下去消失在垃圾后面,不知道忙乎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妇人声音叫他吃饭,他快步跑了过去。 这顿饭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孩子就出来了,脸上脏兮兮的。“知道你是去吃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挖煤了!”一个中年人嘀咕着,把他牵了过来。 妇人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福平……”她刚哀叫了一句,突然捂住嘴巴,显然是想到了高僧之前的警告,怕自己的一时失口会导致高僧对交易反悔。不过,高僧没有理睬她,而是点上灯笼,不顾暮色暗沉,带着买来的孩子匆匆踏上了归程。 暴雨如注,窗外的街道大有变成汪洋之势。自从从泉眼里出来,住进镇上的客栈,廖蓝已经在心里把这段记忆影像反反复复查看了无数次。虽然廖蓝入住时跟老板说“雨歇了就走”,但他很清楚,这雨不下到泛滥成灾,绝不可能停歇。而眠江在雨中翻滚汹涌,所有的船只都进港暂避了,他们只能困在客栈里。 但是,即使能乘上船回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廖蓝完全没有想到,这局棋会出现如此意外的变故。 周鸩竟不是陈福平。 想必周鸩看到高僧的这段记忆影像时,从某个他本人才知晓的细节里,一眼就发现了前后两个陈福平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廖蓝是在江底时才回想起来,陈福平满脸脏污十分可疑,似乎在掩饰什么。以周鸩童年时极为好动的性格来推断,很可能后一个陈福平脸上有 分卷阅读4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2 平日摸打滚爬时磕碰出的伤痕,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不是前一个干干净净的陈福平,故意在污水沟里抹脏了脸。 廖蓝寻找替代周鸩的尸骨时,陈家后人也没说起陈福平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可能是陈家妈妈相信了高僧的恐吓,从此绝口不提“陈福平”三字,把真正的陈福平也改了名字;也可能陈福平还叫陈福平,但幼年夭折,按民间习俗不予登入族谱……总之,廖蓝没有发现陈福平好好地活在世上的痕迹,自然完全没想到周鸩只是一个长得和陈福平一模一样的人。 如今追究谬误的原因,已是于事无补。本来,唯一活着的水阵祭品——周鸩,是一个关键的致胜砝码,把他的真名刻在灵牌上之后,封印就从江底的躯体转移到周鸩身上,水阵将成为五行法阵中最安全的一个。然而,周鸩的真名不叫“陈福平”,让这步棋完全踏空,廖蓝甚而还替衈龙解开了水阵的封印。 廖蓝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无意识地敲了敲手指,像对弈陷入僵局时轻敲着棋子,紧接着马上意识到旁边的床上还躺着熟睡的珑白和稚堇,连忙收起手指。 他继续想。“活着的水阵祭品将是最大的威胁”,周鸩曾胸有成竹地对他说过这句话。他原本以为是另外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应该指的是泉眼里的这个圈套。这个圈套确实漂亮,衈龙已相继夺回了封印在金阵、水阵里的法力,廖蓝布下的阵局岌岌可危,可以周旋的时间也大大缩短。 不过,这个漂亮的圈套同时也意味着,周鸩很可能不知道,“活着的水阵祭品”真正的威胁在哪里。廖蓝坐起身,一点点地、不出一点声音地推开了床边的窗户。 防守已进入死胡同,不能再步步为营,必须走险着。放手一搏,也许还有转机。 廖蓝侧身坐到窗台上,查看着下面的地形。虽然这个房间在二楼,但很低矮,雨声又很大,落地的声音应该不明显,不会吵醒珑白和稚堇。他把双腿挪出窗外,准备跳了。 腰间突然被轻微地一扯,只听彭彭两声,珑白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的床上跳起,窜过来揪住了他:“又想跑?” 珑白的食指上绕着一根细如发丝的藤蔓,藤蔓的另一头像爬山虎一般紧贴在廖蓝后腰处。廖蓝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刚想开口,珑白立刻低声断喝:“闭嘴!不许召唤守护神打晕我或把我绑起来!什么话都不许说,乖乖地带着我一起走就是了。你敢出一点声音,我马上就叫守护神把你五花大绑埋到地下,你哪儿也别想去了!” 稚堇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几声梦呓。再纠缠下去,她也会醒来,拖油瓶又增加一个。这样一想,廖蓝果断将珑白抱上窗台,拉着他的手一起跳了下去。 他们又来到了那个藏着泉眼的地下室。境界消逝之后,他们被重新甩回地下室时,地上连一丝水痕都没有,不过现在暴雨如注,地下室重新又变成一潭积水,深及珑白腰间。泉眼仍然悬在头顶的石壁上,波澜不惊,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要干嘛?又把那些胎儿扯出来?”珑白心有余悸地问廖蓝。 “不。”廖蓝端详着泉眼,大冬天泡在水里,他冷得牙关直打战,“让我想想。” 珑白抱住他:“给你点暖和,你慢慢想。” 廖蓝揽紧他,感觉到他比自己抖得更厉害。再站上几分钟,两人都得活活冻死。“你这点暖和还不够塞牙缝。把今灿叫出来。” 珑白惊愕地抬起头:“火人汪今灿不可以召唤,它必须躲在境界里,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改主意了。”廖蓝握紧珑白没有受伤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就算死,我也要先把衣服烤干。” 珑白皱眉看着他,一脸狐疑:“我觉得……你讲话的调调变了。有点像某个人。” “周鸩?”廖蓝干脆地把这个名字说出来了,“也许骨子里我和他是一路货色。好了,今灿,我们走。” “去哪?”珑白刚惊叫了一声,就见地下室突然亮堂起来,泉眼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继而火人探出上半/身,伸手把他们俩提溜了起来。 又是天颠地倒,迟早会吐得颜面尽失。珑白在心里哀号着,幸好坠落和晕眩没有持续很久,双脚重新站上地面时,他硬生生把涌到喉咙口的东西咽了回去。 这里真的暖和多了,就像个石头砌的大火炉一样,就是天地都是暗沉的红色,看着很不舒服。廖蓝拉着珑白在平整的石头地面上坐下,火人留下一团火焰,嗖的一声,又不知遁到哪里了。 “这是火阵的境界吗?”珑白一边烤着火,一边问道。 “应该没错吧。”经历了水阵的失败后,廖蓝也不敢把话说绝,“在高僧的记忆里,五行法阵都出现过,那是他降妖的惯用招法。”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今灿没有躯体,只要制服它的人形,就可以解开封印。我让今灿到地面上去了,放开烧,烧到周鸩出手为止。等周鸩打破这个境界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珑白急了:“可是,周鸩再厉害也是凡人,他怎么制服今灿呢?再说,我们出去又要干什么呢?” 廖蓝舒舒坦坦地躺在地上,“那都是周鸩的事了。来,抱抱,休息一下。” 珑白忍住满腹迷惑,乖乖地伏在廖蓝身上,廖蓝居然马上就睡着了。但珑白刚睡醒不久,心里又七上八下,没其他事可做,只能盯着那团火焰。 盯着盯着,不知盯了多久,珑白的眼前开始迷糊起来。火焰仍在静静地燃烧着,形状纹丝不动。珑白的眼皮快要阖上的时候,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 珑白猛地睁开了眼睛,火焰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他已经睡意全无,死死地瞪着火焰。 火焰没有动静。太静了,这个境界静得不正常。廖蓝仍安详地睡着,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呼吸?珑白突然像坠入冰窖一般,全身发冷。他把耳朵移到廖蓝的胸口,听了又听,一边使劲掐自己的腿,直到确认并不是在做梦。 廖蓝没有心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lt◆&gt×…×&lt◆&gt×…×&lt◆&gt×…×&lt◆&gt×…×&lt◆&gt×… ☆、成魔 珑白难以置信地瞪着一动不动的廖蓝,嘴巴张了几下,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廖蓝脸上的血色在飞快地退去,双手越来越冷,他正从一个不久前还在说话的大活人,变成一具尸体。 “廖蓝……廖蓝!”珑白终于喊了出来,疯狂地推他的身子,拍他的脸,但他没有丝毫反应。“不要死!怎么回事!快醒醒!”珑白恸哭起来,完全懵了。 火焰又是一震,继而整 分卷阅读4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3 个地面都抖动起来,远处传来隆隆的轰响,须臾间就到了身后。珑白回头一看,高耸的巨浪已近在咫尺,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珑白本能地扑在廖蓝身上保护他,过了好一会儿,隆隆声愈发震耳,浪花却半点都没落下来。珑白抬头看去,巨浪没有前进,而是砌墙一般越长越高,碰到这个境界的天空后便消失不见,像是穿过了这个境界的天空,水流声远远地轰鸣不绝。 衈龙的咆哮声突然炸响,珑白惊得一颤。但他马上听出,咆哮声在天穹之外的某个地方,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激烈的浪涛撞击声。水流从这个境界里穿出后,似乎直奔衈龙盘踞的地方而去,展开了激斗。珑白眼前的水流仍在源源不断地上涨,隆隆声越来越激昂,衈龙的咆哮也越来越高亢,听上去双方势均力敌,战局难分难解。 忽然,一声金属的铮响,一条金丝从廖蓝的胸口处钻出,收线般一紧,随即消弭无踪。珑白还没回过神来,缠斗已戛然而止,咆哮声瞬间消失,水流如退潮一般隐去,刚刚还充斥着如雷响声的这个境界,此刻重新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 是廖蓝的呼吸。 和珑白急促杂乱的喘息不同,廖蓝的呼吸平缓而有力,根本不像死过一回。珑白像做梦一般,怔怔地看着廖蓝脸上又恢复了血色,双眼慢慢睁开,如平常一般清澈的目光投向了珑白这边。 “你怎么了?满脸眼泪。”廖蓝惊奇地问。 珑白“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句话都说不全乎。廖蓝把他抱在怀里抚慰了好一会儿,他才抽抽搭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廖蓝摸摸胸口,也有些余悸。“我睡梦里只是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勒了一下,也没有其他感觉。”他沉吟了片刻,“看起来,应该是衈龙在试探着杀我吧。” “杀你?为什么?” “你在冥船上的时候,听我和衈龙说过的——如果杀死躯壳,衈龙也会魂飞魄散,我一直唬它:要是不信,大可杀了我试试看。但它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两个法阵的封印解开,它不但法力增强,还能穿行于境界之间,想必胆子大了,终于敢冒冒险了。那条金丝,大概是勒住了我的心跳,让我陷入短暂的假死吧。” “那……那些水是什么?” “嗯……应该是泉水。本来泉水是围困躯壳的,躯壳一死,衈龙就像失去了挡箭牌,暴露在猎杀视野中,泉水立即奔着它去了。虽然衈龙并不会被泉水消灭,但万一被泉水包裹住,像躯壳一样一年只醒一个月,对衈龙来说也是够呛,所以它只好让我这个挡箭牌活着了。”廖蓝抚额笑道,“看来我这次是阴差阳错地被高僧救了。” 珑白不安地扑闪着眼睛:“可是,我是躯体的时候,身上还有些法力的,为什么现在换成你是躯体,就没法力了呢?这样你没法保护自己,太危险了,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从10年前,不,从100年前就开始了,高僧的谋划,衈龙的谋划,周家的谋划,廖家的谋划……都出现了预料不及的变故,图纸和记忆碎片什么的,已经不能应对眼下的乱局。不管是我们,还是衈龙,抑或周鸩,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自己的猜想来行事。” 廖蓝抚/摸着珑白的头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拼的只是运气了。上天把你赐给了我,我怀疑这已经把我一生的好运都用尽了。但你不一样,你没出生就遭遇了那么悲惨的命运,上天亏欠你太多了,一定会让你否极泰来的。” “什么皮?什么菜?吃的吗?” 廖蓝笑了,把珑白拥在怀里:“会好起来的。我发誓,我会让一切好起来的。” 两人不再说话,相互依偎着。这般清净的独处时光,真是太稀罕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一刻若能天长地久,今生便再无他求。 一块碎片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静谧的空气。廖蓝看向天空,那里出现了裂缝,正像树枝一般伸展扩散。“这次该是周鸩了吧?”廖蓝冲珑白无奈地笑笑。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这局乱棋正步步紧逼呢。 坚硬的石头地面变得如泥浆一般瘫软,一浪一浪波动着,热气滚滚,廖蓝和珑白身上未干透的衣服开始冒烟。抬头望去,境界的穹顶已经破出了几个大洞,依稀可见外面正下着大雨的天空。 “走了。”廖蓝一声召唤,绿色的藤蔓从空中垂下,绕在廖蓝和珑白腰上,拉着他们往境界外飞去。 两人离穹顶的破洞越来越近,但廖蓝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藤蔓激烈地摆动起来,两人被重重地砸向穹顶,“咔嗒”一声脆响,藤蔓断了,两人直坠而下。 “野峰!”廖蓝立即喊道,土人如轻烟般展开,稳稳地托住了他们。木人还在和什么东西搏斗,碎裂的残枝败叶雪片般掉下来。轻烟卷绕着两人,悄无声息地迂回上行,准备避开战场,逃离境界。 对方显然看透了土人的意图。一个红色的东西倏地从藤蔓的包围中突出,直冲土人而来,一下子击碎轻烟,廖蓝和珑白再次坠落。土人和木人同时俯冲想接住两人,但红色的东西紧追不舍,动作疾如闪电,同时与土木两个守护神纠斗,虽然没占到上风,但也大大牵制了守护神的行动,眼看廖蓝和珑白就要坠到地面了。 地面已经是一片岩浆的海洋,突突地冒着火红的泡泡,天穹掉落的碎片没挨到岩浆,就已在高温中灰飞烟灭。廖蓝对珑白大喊道:“抓住他!” 珑白还没来得及琢磨这话的意思,木人已在纠斗中窥得空隙,直冲而下,钩住珑白的手腕,把他像颗炮弹似的甩向了敌人。珑白伸手胡乱一抓,抓住了手臂一样的东西。 手臂上都是红色的尖刺,炙热无比,在珑白感觉到剧痛之前,他的身下已窜出数条虬龙,紧紧缠绕住了敌人,大口撕咬起来。木人和土人得以脱身,迅速拉住了身上已在起火的廖蓝,把他抛出了境界之外。然后,守护神转头抓住珑白,连带着被虬龙围困的敌人,一起冲出了境界。 大雨如注,廖蓝身上的火立即熄了,但他也燎出了一身的水泡,疼得直龇牙。珑白四下打量,发现这里竟已是栖山脚下,大吃一惊:这可比坐船回家快多了,同时也心下略安:还好家里还有火创药,可以给廖蓝抹上。 虬龙还在和红色的东西纠缠,珑白仔细一看,才看出那东西居然是个人形,只是身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红色的尖刺。在虬龙的攻击下,尖刺正一块块被撕下,人形也渐渐没了力气,伏在地上不动了。 敌人已经溃败,只在自卫时出现的虬龙自然就消失了。但木人和 分卷阅读4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4 土人还警戒地守备在人形旁边,随时准备应对他的突然发难。雨水冲去了人形身上的尖刺,慢慢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仰躺着,手脚张成“大”字,筋疲力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周鸩?”珑白惊愕地叫出了声。 周鸩一动不动地躺着,闭着眼睛任雨水冲刷着,似乎非常惬意。“廖大少爷,又见面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廖蓝却回以同样的问话:“周鸩,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周鸩“嘿”地嗤笑了一声:“正正经经回答我,会闪着您老腰吗?刚才我怎么了?我只记得那个火人追着我到处跑,杀又杀不了我,放又不肯放过我,跟老鸨子讨债似的,我火了,想把它撕碎……然后,我就掉好像又跟什么东西打了一架,不记得了……喂,廖大少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你成魔了。”廖蓝冷冷地俯瞰着他,他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周鸩,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你控制不了衈龙,控制不了躯壳,甚至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你卷入这件事情越深,你就越身不由己。远远离开这里,以周鸩而不是祭品的身份活下去,这里没有你想要的自由。” 周鸩大笑起来,在雨声的噪扰下近似哭声。“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他咬牙低语道,轻盈地跳起身。木人和土人立即一绷,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打了。 “谢谢你,廖大少爷,老和尚这段记忆我没怎么看懂,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成魔,呵呵,成魔,也挺有意思嘛。”说着,他转身离去,潇洒地一挥手,“我回去换身好衣服,再来和你们斗。” 廖蓝目送着大雨中渐行渐远的身影,有那么一刹那,与雨中玩纸船的幼小孩子重叠了起来,但心里却已激不起一丝波澜。他转过身,拉着珑白的手,朝着与周鸩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呀?”从始至终都一头雾水插不上话的珑白,这会儿终于可以提问了。 “回家,吃饭。”廖蓝对他明朗一笑。 只是这饭,不知还有几顿可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联手 廖蓝躺在床上,侧身凝望着珑白的睡脸。睡得可真熟啊,可以大胆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也不用担心吵醒他。廖蓝成为躯壳后,虽然没有法力,但在醒着的那一个来月里,也是不需要像人类一样睡觉的。无梦的漫漫长夜原来是如此无聊,想必珑白以前也常常靠欣赏他睡觉打发时间吧。 但是,时间真的不多了,只剩两个法阵还没被解开封印……四周很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像前几晚,衈龙试图在境界中穿行激斗的声音不绝于耳。估计它也发现自己在白费劲,消停下来养精蓄锐了。廖蓝把手指移到珑白耳朵上的玉坠子,轻抚着这块冰冷的石头,陷入了沉思。 “廖蓝。”珑白突然唤道。 “把你吵醒了?”廖蓝不动声色地把手指从玉坠子上移开。 “如果法阵的封印全部解开了,躯壳会怎么样呢?”珑白加重了语气,“说真话。” “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和正常的解开封印条件相差太大了,也许会进入躯壳吧,但也许会发生其他无法预料的情况。”廖蓝说的是实话。 “周鸩知道的会比你更多吗?” “也许吧。他能把泉水和水阵的境界连接起来,这个是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 珑白沉默了。他把廖蓝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这个动作让廖蓝心里一阵酸楚。“没事的,别担心。”廖蓝像往常一样亲了亲他的银发。从珑白小时候开始,这样的亲吻就是抚慰情绪的最佳药方,这次似乎也奏效了,珑白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咔嗒。廖蓝警惕地抬起头,屏息聆听。咔嗒,咔嗒,有什么东西在房子前面走过去了。廖蓝小心翼翼地把手从珑白的脸庞下抽出,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张望。 咔嗒声还在,只不过离房子远了一点。天快亮了,借着模模糊糊的晨光中,依稀看到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廖蓝谨慎地唤来土人,让它在房子四周布下结界,然后带着木人,向那个东西走近查看。 那个东西不动了。但咔嗒声还在继续,听上去像骨头撞击的声音。离它还有几米的时候,廖蓝看清楚了,脚下猛地一刹:一具人皮立在那里,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对着他。 是祭品的躯体吗?它怎么从境界出来的?廖蓝心头突突地跳着,慢慢接近。一阵风刮过,人皮忽然跳动了几下,咔嗒声急促响起。木人立即绷紧了身体,作势要冲出去,廖蓝赶紧抬手制止:要是它把躯体撕毁,解开了封印,那还了得! 风息了,咔嗒声随之消失,廖蓝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人皮,撑在里面的骨头咔嗒咔嗒乱晃,背后支着的一根杆子马上倒了下来。 廖蓝松开手,人皮木偶瘫在地上,撕裂的嘴巴好像在嘲笑他。这么拙劣的小伎俩,居然上当了!他略一思忖,立刻转身向家里跑去。 家里静得跟坟墓一样。床上空荡荡的,珑白果然不见了。土人仍然老老实实地守着门,好像小主人只是出去散步了。但是廖蓝知道,珑白不会回来了。 廖蓝跌坐在地上,久久地发着呆,天边渐渐露出淡淡的鱼肚白。又一天过去了,他能利用的时间,又少了12个时辰。 当第一缕晨光透进黑暗的地下坑道,周鸩伸出手,想要握住这道光线。映在光线里的手心呈现奇异的纹路,好像要皲裂,又好像要长出什么东西,皮肤下面不停地蠕动着。 周鸩冷笑一声,收回了手。成魔?原来活着的祭品还有这样的能力。看来在解读高僧记忆碎片这方面,还是廖大少爷的天分更高一点。然而,廖大少爷以为区区一个成魔,就能吓退他吗?他原本就不觉得做人有什么意思,成魔反倒更合心意。 这时,他听到了坑道中传来的脚步声,浓浓的笑意爬上了嘴角。时间越来越少,要赶快抓紧,把这一票玩大。 “就我和廖大少爷说话那一会儿,你跟我使了多少眼神哪,这么不相信我的悟性?”周鸩笑嘻嘻地站直身体,对走过来的珑白说。地下坑道里到处在渗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噼里啪啦地让人心烦,珑白的脸也冷得跟冬雨似的。“怎么样,我把廖大少爷支开了,你也溜出来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来兑现承诺的。” 周鸩眉毛夸张地一挑,表示很惊奇。 “你给我们灵牌和字条,让我们把廖蓝挖出来,然后我们帮助你得到白神仙的身份。那时候,是这样约定的吧。” “没错。” “现在衈龙的躯壳是廖蓝,治血病的黄花 分卷阅读4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5 只可能出现在他身边。廖蓝不可能听你的话,你做不成白神仙。”珑白的眸子炯炯地直视着周鸩,“除非,你知道撇开廖蓝做白神仙的办法。” 周鸩的眼睛眯缝了起来,邪笑在脸上荡漾开来。“你机灵多了。没错,我是知道办法。廖大少爷或许也知道,只是不愿做罢了。” “这个办法,能让廖蓝永远和衈龙断绝瓜葛?” “对。从此之后,廖大少爷想要和衈龙再攀上关系,我还不答应呢,你尽管带着他远走高飞。当然,在此之前,你必须帮我解开剩下的两个法阵。是不是很公平的交易?” “说清楚方法,不,证明给我看。” 小鬼没以前好哄了呢。周鸩轻抚了一下珑白的脸庞,珑白憎恶地一摆头,周鸩哼笑了一声,“看着。” 周鸩在晨光中摊开两手,好让珑白看得更清楚。手心的皮下有什么东西在乱冲乱撞,瞬间顶破肌肤长了出来,先是像尖利的红刺,继而变成长长的红线,就像衈龙常用的那些血丝。 珑白惊得往后一跳,周鸩合拢五指,再张开时,红线已隐匿不见。“怎么回事?什么意思?”珑白一点都不明白。 “你不是从泉水里面过来的吗?没看到老和尚是怎么制服衈龙的?不过也难怪,我花了一两个月,都没怎么看明白。廖大少爷还是老样子,什么都瞒着你啊。” 珑白不吭声。但周鸩这话多多少少还是伤到了他。 “老和尚只是一介凡人,道行再高,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地和魔物拼呢。更何况,衈龙也算是魔物中的魔物了。老和尚那一教/派,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有资质的弟子,都要先躺到陶俑里,睡上几十年。” “就像……祭品?”珑白突然领悟了。 “差不多,但他们不用祭什么东西,他们只是在不生不死的修炼中,获得了魔道的力量。”周鸩陶醉地欣赏着自己的全身,“在水阵封印被打开的时候,我也有这种力量了。” “这和救廖蓝有什么关系?”珑白满脸迷惑。这个小鬼天真单纯的样子,周鸩打心眼里讨厌。 “我要和老和尚一样,变成能够和衈龙匹敌的魔物。你也看到了,我的力量就像是衈龙的分身,只要打开五行法阵,我就能获得衈龙全部的法力,像老和尚当年一样制服它。在它进入廖大少爷这个躯壳之前,它就已经是我脚下的一条狗了,我想怎么使唤它就怎么使唤它。” 珑白的脸上写满了怀疑。这番话听起来太扯了,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依据。周鸩不屑地哼笑一声:“你没看到老和尚的记忆,所以不相信我。要不,我把你送到泉水里,你好好再看看?不过,等你看明白了,廖大少爷大概已经被衈龙啃得渣渣都不剩了。” 珑白不点头也不摇头,犹犹豫豫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你可以把这里和泉水连接起来吗,就像你把水阵和泉水连接起来一样?我和廖蓝走了之后,稚堇又没法坐船回来,肯定成天盯着泉水,如果你能连接起来,就可以把她找来。她很聪明,一定能在那些记忆碎片里看出你说的东西。” 真是个出人意料的提议,但周鸩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个猪一样的小鬼,两手空空地过来投诚,剩下的两个守护神这会儿肯定被廖蓝扣住了,靠守护神带进境界的路子已经行不通。想要从人间进入境界,如今只能靠小姑娘脑子里的图纸。作为水阵的活祭品,周鸩能把泉水和眠江的任何一处水系连接起来,只要稚堇在泉水前,抓她过来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周鸩刚应了句“可以”,珑白马上逼近一步:“那么,稚堇就是我给你的人质。所以,你也必须给我什么东西作为交换,不然我怎么相信你?” 周鸩斜睨着珑白:“我怎么知道你把小姑娘找来是不是想合伙算计我,她不能算人质。如果你再给我一样东西,我就告诉你我的致命弱点。” “什么东西?” “你的玉坠子。” 珑白显然大吃一惊。周鸩端详着他的神情,在心中估算着如何编排更加巧妙有力的说服,才能让他答应。然而,珑白只是迟疑了几秒,就摘下玉坠子抛给他:“你可以说了。” 这下轮到周鸩大吃一惊了。他接住玉坠子,还没从珑白意外的爽快中醒过味来。想了一想,他拿着玉坠子,抬起手臂往石壁的棱角上撞去,小小的虬龙从手臂下冒出,替他挡开了这一撞。是真货! 小鬼就是小鬼,简直不能用常人思维来理解。周鸩把玉坠子揣到怀里,回报以同样的爽快:“我的真名,叫陈福乐。” “这有什么用啊!把玉坠子还给我!”珑白恼怒地喊道。 周鸩摇摇头,嘲笑珑白的无知。“真名是最大的咒,你可以找到一千种办法治我。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允许你把我的真名告诉廖大少爷,这样够诚意了吧?顺便你还可以告诉他,我为什么一眼看出陈福平被调换了,因为我嘴刁得很,吃错东西就满脸发疹子。吃了一整个糯米团子,脸上还干干净净的,绝对不是我。” 珑白还在费劲地思考他的话,周鸩已经不耐烦了,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去江边。” “去江边干吗?” “把小姑娘带过来啊!” “哦哦。”珑白似懂非懂地应着,跟了上去。 爬出地下坑道,瓢泼大雨劈头盖脸地打来。周鸩看看身后的珑白,忽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预感:跟这么个笨蛋联手,会不会死得更惨啊? 作者有话要说:  …×&lt◆&gt×…×&lt◆&gt×…×&lt◆&gt×…×&lt◆&gt×…×&lt◆&gt×… ☆、破阵 一觉醒来,发现廖蓝和珑白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稚堇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就算是阿猫阿狗,也不能说丢就丢啊!她冲出客栈,站在大雨中怒吼:“不玩了,老子回自己家去了!” 结果……她还是回到了泉水那里。地下室积水过腰,她趟水进去,把泉水里的一个个胎儿扯出来,拿到没水的平地上砸掉,仔细看记忆影像。开始时,冷得直哆嗦,到后来身体就没了知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套动作。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她竟也没感到饿,只是眼前的记忆影像跳动得越来越厉害,奇奇怪怪的人和奇奇怪怪的魔都纠缠在一起,做的事情也都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她不知道第几次下去地下室的时候,突然看到泉水在瀑布一般倾泻,积水翻着浪花,就和上次跟蓼蓝、珑白一起时看到的一样。“又是境界?”她惊讶地嘟哝了一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了水里。 脑壳撞在卵石上的声音,真是响彻山谷。稚堇双手抱头,在水面还不到小腿深的江 分卷阅读4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6 滩上疼得直打滚。有人把她拉了起来,她抬头看清是周鸩时,惊得连疼都忘了。当看到周鸩旁边站的居然是珑白时,迷惑和愤怒更是达到了顶点,一时间半句话都说不上来,扭头就想跑。周鸩和珑白一起按住不停挣扎的她,大致地讲了前因后果。 “你脑子进屎了吗!居然相信他!封印一解开,他马上会把我们全杀了!”稚堇朝珑白吼道,一脚飞踹过去。 “别废话,就说你在泉水里有没有看到衈龙怎么被制服的!”珑白躲到周鸩背后,周鸩轻轻一拨稚堇肩膀,她摔了个屁股墩。 稚堇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半晌之后才不情不愿地说:“高僧变成了很像衈龙的怪物,扭打在一起。” 周鸩转向珑白,露出胜利的笑容。稚堇见状急忙追加了一句:“但后面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根本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撒谎!” 周鸩抬起右手,一根红线蓦然从食指窜出,勒住了稚堇的脖子,她两眼暴突,半截舌头吐了出来。 “住手!你干什么!”珑白怒喊,红线倏地收起,稚堇跪坐在地上,喉咙里咕咕作响,半天才“哇”地吐了出来。 “再啰嗦,我就真的改主意了,先把你们俩杀掉,再跟廖大少爷慢慢磨。”周鸩的五指仍如红色的章鱼触手一般,在空中舞动着,“起来,先去破掉一个阵。” 珑白想去扶稚堇,周鸩不客气地挡下了他:“你们俩给我分开走。”他转向稚堇:“起来,你走前面。” 稚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还吐着胆汁,突然两眼一翻,笔挺挺地仰面栽倒在了江滩上。 周鸩上前给了她两个耳光,发现她真不是装的。“操她祖/宗十八代,她几天没吃饭了?”周鸩看看她吐的黄水,顿时明白了过来,懊恼不已却无计可施。“娘的,算了算了,先给她搞点东西吃吧。” 稚堇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某个岩洞中。面前燃起了一堆火,身上的衣服已经捂得接近半干,看来她晕了不少时间。周鸩把一团辨不出是什么做的东西扔给她吃,不管是这团东西奇怪的色泽还是周鸩粗鲁的动作,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条饥不择食的狗,但抵不过肚子里雷鸣般的咕噜声,她抓起来就狼吞虎咽。 珑白蹲在火堆的另一头,貌似无聊地玩着面前的沙土。他把沙土里的杂草枯叶捡起来,扔到一边,再把沙土掬起来,手掌合拢成漏斗状,让沙土呈一条细线缓缓漏下,却又马上用另一只还未伤愈的手在半空中截住细线,让它们稍作停顿后,再落到地上,然后又把沙土连带杂草枯叶拢过来,再重复之前的一串动作,周而复始。周鸩几次怀疑地扭头盯着他,他仍然若无其事地玩着,只不过截流的伤手略微移开,让沙线几乎没有停顿地落下而已。 稚堇瞟了珑白几眼,就不再看他,只管埋头吃东西。周鸩看珑白也看得无趣了,回头对稚堇说:“吃完了吧?马上带我们去法阵。” 稚堇慢吞吞地把沾着残渣的手心舔干净,两眼望着上方,一副饭困的样子。周鸩的手指骤然伸长,眼看红线又要出来掐她的脖子,她急忙说:“现在是什么时辰?” 红线停住了。周鸩看了看漏进岩洞的光线:“刚过午时吧。” “进入法阵,必须等待合适的时辰。就像火阵的冥道,那天也是到了丑时之后,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稚堇对周鸩说,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瞟了一眼珑白,他还在重复截流沙土的动作。 “木阵打开的时间,是戌时。土阵打开的时间,是辰时。”稚堇不带一丝迟疑地说道,只见珑白仍做着原来的动作,但手腕微动,沙线在地上划出一个小小的圆圈,立刻又被继续落下来的沙子覆盖。 “一个是今天晚上,一个是明天上午。”稚堇不露声色地强调道,心里却像生死豪赌压中宝一样,早已卷过千重浪涛。 周鸩眯眼瞧着她,冷冷地问:“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既然我找不出你哪里在说谎,就只能相信你说的。”稚堇飞快地回答,不容置疑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而且你的名字,陈福乐,也是真的。” “有意思。小鬼说得没错,还是你聪明。” “其实我们都看到了,高僧的记忆碎片里,陈福平家的墙上有很多泥巴涂的歪歪扭扭的字。一二三四五,上下左右大小,这些都是小孩刚开始识字时必学的,但‘平’和‘乐’不是。既然陈福平还有个兄弟,那么就很容易想通了,这两个字就是小孩在学写自己的名字。”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珑白击了一下掌,由衷地赞叹道。 稚堇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对周鸩说:“你这个根本不算什么秘密,老爷肯定也已经想到了,只有珑白这种傻瓜才会拿玉坠子和你交换。我就遂你的愿,带你去法阵,老爷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法阵里一定有埋伏。我不管你们谁说真话谁说谎话,就由你们俩斗去吧,我只负责把你带到最后的战场。” 周鸩大笑起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木阵是戌时,行,还有半天可以休息。我先睡了。” 稚堇和珑白再次见识到了周鸩倒头就睡的本领。但是,在睡着的同时,他不忘放出红线,把稚堇和珑白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两个茧,杜绝了他们乘他睡着时策划阴谋的可能。 不过,珑白和稚堇也没有策划阴谋的打算。不管是廖蓝和周鸩,都有许多地方没有说实话。珑白和稚堇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不能再幻想跟上他们的步伐,这样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被隔绝在茧中,反而让他们能够心无旁骛地进行自己的盘算。 衈龙在地底下的动静,已经很久都没听到了。它也在养精蓄锐,严阵以待倒计时的开始吗?珑白的茧里很安静,大概他也睡着了。于是,稚堇也闭上眼睛,抓紧最后的休息。 笼罩在眠江栖山之上的厚厚云层渐渐散开,雨声一点点地变小了。当珑白和稚堇被周鸩从茧里放出来时,久违的月光正从岩洞的缝隙中洒进来。戌时将至,山路急行军开始。 稚堇在最前面跌跌撞撞地走着,心里直发毛:两个法阵开启的时间都是她胡诌的,图纸上根本没提什么时辰不时辰。她只是觉得珑白的动作很像沙漏,暗示她拖延时间,而且是先去木阵再去土阵,所以她才随口编了两个一前一后的时间。现在蒙是蒙对了,但是,如果到了目的地却进不去木阵,她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到了栖山山脚,很容易就找到了图纸上所说的第一株百年老树。在100年前的旱灾中,栖山的草木基本枯萎殆尽,仅余几棵小树幸存,10年前周家人布局解开封印仪式时,砍倒的就是这几棵老树,第一棵在山脚,最后一棵在山顶,沿着正 分卷阅读4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7 东方向一路上行,就能经过它们,进入水阵。 山脚这棵老树腐朽得厉害,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周鸩蹲下身敲了敲树干,硬得像石头,透出玉髓般的暗红色。往山上走了一会儿,就遇到了第二棵同样的老树,也是树化玉的样子。第三棵、第四棵……突然,周鸩突然说道:“不对。” 珑白和稚堇也已感觉到蹊跷。栖山草木并不算特别茂盛,加上之前又被火人烧过一轮,月光没有受到太多遮挡,把山路照得很清楚。按理说应该快到山顶了,但他们却好像还在山脚,眼前仍是高耸的山崖。“第9棵就到了,现在是第8棵……”稚堇也有些迷惑,但回想图纸,似乎并没有和眼下状况相符合的标注。 周鸩踢了一下脚边的第8棵树化玉,“啪”的一声脆响,三人都愣了一愣。啪,啪,脆响不断响起,树化玉上的缝隙迅速从树顶裂到了根部,像密闭的水晶棺盖被推开了一条口子。 他们本以为树化玉里一定会爬出什么东西,但传出来的却是幽幽的一声“唉~~~”。随着这声叹息,四面八方响起了“唉~~~”的合奏,蓝色的光球也猝然浮现,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树梢上。 “什么鬼东西?”周鸩一出声,却见面前的山崖像树化玉一样从正中裂开,露出了一棵参天巨树的黑影。蓝光纷纷向巨树飘过去,看来木阵的躯体就藏在这第9棵树上。随着聚集的蓝光照亮巨树后,三个人都没能挪动一步。 那不是一具躯体,而是无数具躯体。它们紧紧地纠缠盘绕在一起,形成了这棵惨白色的“人树”。 “要毁掉那具躯体啊?”稚堇有些发懵。躯体们的反应倒是快多了,齐刷刷地向他们的方向转过头来。随着“唉~~”的呻/吟声,一具躯体从树上剥离开来,朝他们爬过来。紧接着,一具又一具的躯体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从树上掉下,涌向三个送上门的猎物。 珑白和稚堇不约而同地退后了一步,躲到周鸩背后,用再明白不过的眼神殷殷望着他:我们实在派不上用场,全交给你了。 “我/操。”周鸩咬牙骂道,面对着潮水般扑来的躯体,露出了魔物的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 ☆、终战 在周鸩面前,支离破碎的残骸已经堆成小山,但躯体就像疯长的野草,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仍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周鸩从头到脚都蔓延出红色的血丝,片刻不停地将躯体撕成碎片,虽然一时间躯体也占不到他的便宜,但上次成魔时的意识模糊,又渐渐袭来。 周鸩狠咬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珑白和稚堇早早就爬到了树上,说是躲避,倒更像是幸灾乐祸地观战。天知道在他忙着打怪而无暇他顾的这些时间里,两个小鬼都偷偷说了什么,如果他再失去意识,绝对会被他们算计得怎么死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周鸩就憋屈:他只有一个人,但对手却是三个人联手组团,这不公平! 但是,现在不是自哀自怨的时候。这么多躯体,杀到天亮都杀不完,一定有什么一击制胜的方法。董致远只有一个,这点周鸩再清楚不过。那个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瘦弱小子,在祭品们同住一个院子的那10年间,被周鸩不知道欺负过多少回。乘着脑子还清楚,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董致远的本尊找出来。这样想着,周鸩把目光投向了巍然矗立的“人树”。 蓝色的光球都聚集在“人树”的顶端,像挂着一个巨大的蜂巢。红线集中成箭束,在躯体的海洋中劈开一条血路,直冲蜂巢而去,把它打了下来。然而,“人树”上立即伸出枝丫,凌空将它接住。红线重新聚拢,再次向它射落,但照样是还没掉下半米,新的枝丫就又稳稳地挂住了它。 看来是不能让蜂巢落地的意思嘛,那就改个战术。周鸩甩出红线,缠住蜂巢,让红线拉着自己飞了过去。挂着蜂巢的枝丫陡然变粗,以支撑突然增加的重量,树上的躯体也纷纷掉头向蜂巢爬来,撕扯着红线。周鸩利索地掸落附着在蜂巢上的躯体,露出了一块暗红色的茧状树化玉。 董致远的躯体果然像封在琥珀里的飞虫,静静地躺在里面。 周鸩抱住这块树化玉,低头看向下方。层层叠叠的躯体把地面挤得水泄不通,周鸩指挥红线下去清场,让石头地面露出来。然而,意识却又一次模糊,只有一部分红线执行了命令,其余的不是疯狂地袭击“人树”上的躯体,就是猛撞包裹着董致远躯体的玉茧,完全只是在发泄野兽的杀戮本能。 把嘴唇咬烂也没用了,意识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已经等不及清出地面,周鸩抽回还能自如运用的红线,斩断了挂着玉茧的枝丫,向下方坠去。 “人树”不断伸出枝丫阻挠下坠,又不断被红线击退。马上就要触到地面了,但上面仍然覆盖着厚厚一层躯体的缓冲垫。周鸩灵敏地在空中翻了个身,让怀中的茧朝着下方,所有的红线全部冲向地面,拂开密布的躯体。但与此同时,追击的“人树”枝丫也攀上了周鸩的后背,想越过他抓住玉茧。 周鸩看不清坚硬的地面露出来了没有,意识马上就要不属于自己了。他僵硬地松开手,玉茧掉了下去,枝丫在它光滑的表面划过,终究抓了个空。 啪啦。周鸩听到玉茧砸破的声音,太悦耳了。他也不管裂缝的位置在哪里,让红线一股脑儿都朝着声音的方向刺了过去。 廖蓝站在空无一人的旷野里,听到肩膀上“嘭”的一声,木人化为一缕青烟,飘散在风中。月亮刚刚落到地平线下,木阵封印解开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晚一点,看来珑白和稚堇为他多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廖蓝在心中对木人默默告别:作为董致远、作为祭品的漫长一生终于结束了,希望你能有一个平凡却安宁幸福的下辈子。 此时,只剩下土人郑野峰陪伴在廖蓝身边。廖蓝向无边无际的苍穹望去,世界看起来是那么大,大得常常给人任何心愿都可能实现的错觉,但实际上即使穷尽百年的时间苦苦追逐,偏差的命运之线也许还是回不到自己想要的轨道。 “我可不想人生的最后一刻是和你一起度过啊。”廖蓝对肩膀上的土人笑道,它报以沉默。廖蓝轻叹了一声,望向前方的栖山。在月亮重新升起之前,土阵的封印就会被解开了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珑白和稚堇,真想三个人再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他更想和珑白长相厮守,即使是一年只能相处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只能见一面,他都甘愿。 这些眷恋不舍的思绪,加上肋部阵阵锐疼的伤口,让他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他用力摇摇头,将全部的精神重新凝聚于一点——最终博弈。 长达100年的纠葛,今天终于要了结了。 分卷阅读4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8 周鸩清醒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木阵境界最后几块碎片的消散。两个小鬼拉拉扯扯着,已经跑出老远,周鸩怒喝一声,红线倏地飞出,缠住两人的脚踝,横着拖了回来。 两人狼狈地爬起身,满身满头都是泥水,衣服也磨破了。周鸩摸了摸自己怀里,玉坠子果然不见了。红线移到稚堇手臂上,深深地勒到了皮肉里。“把玉坠子拿来。不然我卸掉她一只手。” 珑白掏出玉坠子,扔给周鸩。稚堇痛心疾首地瞪着珑白,珑白没好气地瞪了回去:“我就说了嘛,不可能逃掉的。而且我也不想逃,我倒要看看封印全部解开后会怎么样。” “小婊/子,你再耍什么花样,我就给你换张脸。”红线划过稚堇的脸颊,顿时拉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稚堇捂着脸,恨恨地盯着周鸩,一声不吭。 天色快要亮了。离稚堇所说的解开土阵封印的时间,只剩一个多时辰。周鸩押着两人,马不停蹄地向土阵赶去。 土阵算是五行法阵中最好找的一个,这一圈10年前被周家人掺入朱砂和人血的土地,一直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暗红色很是醒目。按照图纸上的标注,沿着这个圆圈往地宫方向走,就能遇到—— “这个是什么意思?”稚堇在珑白手心画了个符号。 “嗯……”珑白费劲地想着,老半天才记起来,“浮石。就是浮动的石头。” 稚堇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有之前一系列诡异的遭遇打底,她已经明白该出来的东西总是会自己出来的,不用想太多,只管照着图纸指示做就是了。周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谁都没问“浮石”是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往前走。 快要绕过大半个圆圈的时候,硬如磐石的地面突然一软,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暗道:“来了!” 身后的地面如流沙一般坍塌,三人拔腿狂奔,流沙紧紧跟着他们,来时的路已经沉陷得看都看不见了。三人跑得太快,当脚下重新感觉到坚硬的时候,竟然刹不住车,冲出好几米才停下惯性前冲的步子,转身往回跑。周鸩人高腿长,几个大步就跳回了坚硬的浮石上,珑白和稚堇仅仅落后一两步,却已被流沙追上,瞬间被沙子没到了大腿处,动弹不得。 周鸩甩出两根红色的触手,把珑白和稚堇拔出流沙,拉到了浮石上。珑白惊魂未定地站稳身子,刚说出“好险,好……”身体突然失重,浮石蓦然无影无踪,三个人同时坠入了流沙的漩涡。 周鸩纵有千只触手,也抓不住如水的沙子。不知道在沙海里旋转下沉了多久,三人才碰到地面,珑白和稚堇晕得厉害,想吐又吐不出来,躺在地上直喘气。这时,他们看到这个境界与之前的不同,天穹中有一轮浑圆的太阳,或者,月亮?总之,它发着淡淡的白光,洒下无数撮细沙,形成了一道道接天连地的沙龙卷。 在每一道沙龙卷的中心,都隐约透出一个人形。“娘的,又玩这一套?!”周鸩在木阵里找木人本尊就已经受够了,如今又要在这么多人形中找出土人郑野峰的躯体,他不暴走才怪咧。 “你说,躯体在哪里?”周鸩转向稚堇,平时时时挂着邪笑的脸,如今毫不掩饰地堆满了阴沉。 稚堇没有回答,一步步后退,急着寻找逃生之路。她知道,她的作用只在于记得图纸,现在目的地已经到达,如果答不出周鸩的问题,她就再没有利用价值,势必会被周鸩杀掉,少一个累赘是一个累赘。 随便撒个谎吗?转身逃命吗?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不过是几秒的犹疑,周鸩已看出她没有更多东西可以告诉他了。他抬起右手,一根红线遽然向她射去。 珑白猛地一撞稚堇,和她一起跌进了离得最近的沙龙卷中。红线扑了个空,迅速转向刺进沙龙卷里,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珑白和稚堇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周鸩冲进沙龙卷,里面除了沙还是沙,但从另一面穿出来再看,沙龙卷里仍有隐隐约约的人形影子。天空中的白色圆轮又升高了一点,他突然听到咆哮声由远及近,这个境界的穹顶随即遭到了猛烈的撞击。 是衈龙!它为什么会袭击这个境界?是刚巧随意穿行境界到了这里,还是特地追踪周鸩而来?周鸩一时有些失措,正茫然间,忽然身边的一个沙龙卷里伸出一双手,把他扯了过来。 周鸩想到过会在最后的法阵里遇到廖蓝,却没料到廖蓝接下来的举动——紧紧地拥住了他。他顿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廖蓝抱着他的双手、贴着他的身体,都格外的灼热,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不是法阵才有境界啊,陈福乐。”廖蓝在他耳边轻声道,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当周鸩惊觉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时,廖蓝似笑非笑的脸已经一晃而过,周鸩带着沾了一身的廖蓝的鲜血,开始了天颠地倒的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群魔 稚堇抱头蹲在土阵的境界里,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一地,这次是真的被气惨了。 在周鸩动手杀她的一刹那,珑白把她撞进了旁边的沙龙卷,土人张野峰从天而降,瞬间把他俩转移到了另一个沙龙卷里——张野峰的正牌躯体就躺在这里。 随后,土人马上把廖蓝从上面的人间带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喜相逢,衈龙一嗅到廖蓝进入境界后的气味,就立刻咆哮着直冲而来。没有时间说多余的话,廖蓝只是告诉他们,当穹顶中的日轮升到正中,就马上把躯体毁掉,打开封印。他会把周鸩送到另一个空白的境界,让他牵制住衈龙,好让珑白和稚堇从容地完成任务。 “给你们带了这个,或许用得上。”廖蓝递给稚堇一把刀,就又消失了。 紧接着,廖蓝就像当初把珑白送往金阵的境界一样,把周鸩送到了另一个境界。乘衈龙刚刚打破土阵的境界,而土人的法力还未重新封住境界的缺口,廖蓝迅速从缺口返回人间。因为衈龙只能靠嗅觉在境界里辨别躯壳,此时浑身沾满廖蓝鲜血的周鸩便被它误认并进行追击,两者在另一个境界里必将展开一场鏖战。虽然不知道他们能打多久,但是土阵的日轮很快就要升到天顶,时间应该是足够的。 然而,稚堇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珑白居然跑了……跑了……扔下她一个人,没有武器,没有法力,还要赶在日轮升到正确的位置前把躯体毁掉,怎么毁?!她现在除了号啕大哭还是号啕大哭,难道用眼泪齁死躯体吗? 其实,想哭的不止是稚堇。廖蓝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晕眩不已,双脚刚一沾到人间的地面,却发现珑白竟跟着自己从境界里出来了,差点直接昏倒。“不是让你留在土阵里吗?稚堇一个人怎么能毁掉躯体?你怎么老是不听话?” “你说 分卷阅读4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49 的嘛,土阵有日轮作为时间指示,里面的怪物又比较温顺,是最容易解开封印的一个法阵,所以才让我们想法子骗周鸩,把土阵放到最后解开嘛。稚堇那么厉害,她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但你流了那么多血,我很担心你,我要待在你身边。”珑白可怜巴巴地用泪眼望着廖蓝,只差吐舌头摇尾巴了。 “你……你……”廖蓝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他又怯怯地上前一步,抱住了廖蓝:“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会不会是最后一面了……” 廖蓝心里一疼。他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这张可爱的脸庞,只要珑白出现在面前,他的目光就无法移开,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把珑白的一颦一笑都铭刻在心里,永远不能忘记。 “好吧,”廖蓝的口气软了下来,“你乖乖跟着我,不要捣乱,知道吗?” 珑白扑闪着眼睛,拼命点头。廖蓝从怀里掏出玉坠子,给自己戴上。这是他抱着发愣的周鸩时,土人乘机从周鸩身上偷的。说起来,他对周鸩确实有些抱歉,周鸩何止是处于以一敌三的劣势,再加上守护神们,可谓是孤身单挑一整个团伙。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周鸩活了这么大岁数,除了有福同享有难开溜的喽啰们,却没有一个可以在身后守护自己的人,做人如此失败,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廖蓝拉着珑白的手,向地宫走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廖蓝心中已无任何顾虑和怜悯。周鸩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土阵境界里的日轮又往上跳了一跳,稚堇止住眼泪,打量着躺在脚边的土人郑野峰的躯体。虽然刚才边哭边跟自己说了一万句“再也不听老爷的话了!”但她却本能地开始寻找摧毁躯体的办法。犯起贱来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她也很想抽死自己。 沙子底下并不平静,很多立起来快有稚堇半人高的虾姑状硬壳虫,在忙碌地爬来爬去,给躯体运送着蓝色的光球。不过这些虾姑挺迟钝的,不管是稚堇哭喊还是走动,甚至微微地碰触到它们,它们都无动于衷。稚堇壮起胆子,拿起廖蓝留下的刀,试着向土人的躯体砍去。没想到,刀锋还只在土人肚子上划出浅浅一道口子,虾蛄们就以超乎想象的灵敏速度冲了过来,力气还很大,把稚堇连人带刀撞出老远。 稚堇惊魂未定地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但虾姑们一撞之后也就停手了,一些护在躯体的伤口上,一些继续专注地运送光球,有些则干脆懒洋洋地发着呆。稚堇想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珑白曾经和她说过,法阵境界里的怪物对鲜血都很敏感,它们会采集鲜血,将其变成蓝色光球后输送给躯体。她走远几步,拿起刀,在自己手背上割下一小块皮肉,迅速地扔向虾蛄集中的地方。 几只虾蛄又转换成闪电的速度,扑向那块皮肉,力道之大,在沙地里劈开了深深的沟渠。稚堇用刀割下一片衣服,牢牢地缠住伤口,不让虾蛄们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开始做手工。 幸好是冬天,身上衣服多,她脱了三件衣服,才撕拉出足够的布条,连成了两条有些长度的绳子。两条绳子两头都打上活结,扔了好几次,才分别套上了两头呆立不动的虾蛄的脑袋。这一招是她的师傅教她套马用的,他说习武之人必须精通驯马之术,没想到第一次实战运用,居然是套怪物,不知道以后说给师傅听,他会作何感想? 接下来,就是把两根绳子另一头的活结套上躯体的两条腿了。但是,显然虾蛄对躯体比对自己紧张多了,绳套刚一甩到躯体身上,护卫伤口的虾蛄就张开大口冲了过来,稚堇急忙收回,不敢轻举妄动。要是绳子被扯坏了 ,只能脱裤子重做,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个糗可丢不起。 正无计可施之中,偏偏日轮又跳了一跳,稳稳地镶在了天顶中央。没有时间了,稚堇心一横,把刀插/进腰带,捏着两个绳套,轻手轻脚地接近躯体,猛地一扑,把绳套往两只脚上套去。 一只脚套上了!但虾蛄们也猛撞过来,稚堇死死抓住手中的绳子不放,突然肩膀剧疼,一抬头,躯体的上半身已挺立起来,畸大的嘴巴已经咬住了她。 稚堇心里不惊反喜:这下虾蛄没那么容易撞开她了,最好再咬深点、咬牢点。在虾蛄和躯体的夹击下,她像风中的落叶一般甩来甩去,但眼睛仍紧盯着躯体的腿,找准一个间隙,准确地把绳套套过去,使劲一拉,牢牢环住了躯体的脚踝。 轮到她反击了。她从腰上抽出刀,朝咬住自己的脸砍去,躯体收嘴一缩,她一个鲤鱼打挺,突出虾蛄的包围,开始——割肉。 原来这才是这把刀的正确用法,她想想又要泪流满面。手背上一片片的肉割下来,一片片向四周扔出去,左手割了再割右手,虾蛄四散拼抢,有些聪明的则直接朝着更新鲜更大碗的活动肉块——稚堇扑来。但稚堇关心的是那两头套着绳套的虾蛄,必须使它们朝相反的方向奔突,这样才能利用它们的力量撕开躯体。 那两头白痴,一直跑在差不多的方向上……检验她生平所习武学是不是都喂狗了,就在此一举。稚堇瞬间爆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电光石火之间竟已穿过虾蛄的乱阵,冲到其中一头套着绳索的白痴前,一刀在自己左手胳膊上劈下一大块肉,远远地抛向另一头白痴的方向,然后朝面前的白痴伸出血淋淋的手臂,以最快的速度后退。 两头白痴终于拉开了两个方向,蛮牛一般疯狂前冲。稚堇在几乎要昏过去的疼痛中看到,躯体的两腿霎时张到180度,嘴巴极度扭曲,发出无声的嚎叫。终于,在短暂的拉锯后,哗啦一声,躯体脆生生地裂成了两爿。 沙尘暴来了。整个境界,连同日轮、躯体和虾蛄,都化为烟沙。她在坠落,耳边轰鸣着各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雨声,像是哭声又像是笑声,像是人的声音又像是妖魔鬼怪的声音……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那些没有声音只有画面的高僧的记忆碎片。 如果配上现在这些声音,似乎很贴合呢。 她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嗅到了熟悉的人间的气味。糊了她一身一脸的烂泥,此时却比看到爹妈还让人安心。手背很疼,胳膊很疼,肉割得太多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残废,但比起当年“把性命送给老爷”的诺言,这点牺牲,她觉得是非常微不足道了。 天色好像很暗,地面上老是有影子飘来飘去,轰鸣声越来越响。稚堇吃力地翻过身,想看清自己究竟掉在什么地方。然而,她第一眼望到的天空,就让她惊骇得再也无法挪开目光。 魔,无数的魔,充塞于天地之间,俨然把人间变成了活生生的地狱图景。在群魔的中心,两 分卷阅读4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0 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血红色巨龙,正杀得难解难分。 作者有话要说:  …×&lt◆&gt×…×&lt◆&gt×…×&lt◆&gt×…×&lt◆&gt×…×&lt◆&gt×… ☆、告别 廖蓝和珑白站在地宫里,脚下是人间与魔境的交界线。他们本以为打开魔境,是出现一道大门或者裂缝什么的,然而,实际上魔境和人间却像天空与水面连接起来一般,魔境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魔物则是蜂拥而至的鱼群,径直从水中游向空中,不激起一点水花,甚至连廖蓝和珑白的倒影都没有丝毫波动。 但是,如此之多的魔物像烟雾一般穿过身体,耳边回荡着不可能在人间耳闻的各种怪叫声,很难不让人像冰冻住一般全身僵硬。珑白从身后环住廖蓝,把脸贴在他背上,凝视着下方。他们像是站在被透明玻璃隔开的深渊上,幸好两个人都不恐高,不然早就腿软跪了。 “害怕吗?”廖蓝握住珑白的手,问。 “才不呢。”珑白又抱紧了他一点,“我只是在想,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需要向珑白解释吗?廖蓝想。不,不需要了。他回过身,吻上珑白的嘴唇。群魔在身旁呼啸而过,洞开的魔境随时会将他吞噬,但他浑然不觉,天地间仿佛只有怀中这个瓷娃娃般的小人儿。 他做到了,在高僧记忆中领悟到的,没有办法时的最后一个办法。这个局里的一切,每样事物,每个人,每一步机关,其实都是双刃剑。衈龙镇守着魔境的大门,100年前,它上到人间作恶,以凡人之力根本无法对抗,挺身而出的高僧们屡战屡败后,最终只能走一条险路——以魔制魔。 打败强者,吃掉强者,比强者更强,比更强者还要强,直至成为唯一的最强者——这是魔境唯一的法则。一旦魔境大门打开,群魔倾巢而出,魔之王者——衈龙就会成为唯一的猎杀对象。这就像动物族群之中的权力争夺战,谁能斩杀原来的霸主,就可以夺取至高无上的王权。这也就意味着,新的魔境守门人同时易主。 但是,在100年前的人龙大战中,虽然魔境大门被成功打开,群魔也重创了衈龙,但新的王者却并未决出。因为,最终对决的双方,是化身成魔的高僧们和衈龙。前者的能力并不足以杀死衈龙,战斗的最终目的只是最大限度地削弱衈龙力量,从而能够进行封印。因此,胜负未决、新王未立时,魔门就已被关上,不管是魔境的王者还是守门人,都仍是衈龙。 本来这是一步一举多得的好棋,如果衈龙被封印、形神俱灭,魔境的王者和守门人已经名存实亡。紧闭的魔门背后,要经过漫长的相互厮杀,才会有新的王者诞生,魔门也才有可能通过其而打开。然而,之后的种种变故,把局面一步步推到了今日的境地。 廖蓝只能重演100年前的一幕。先把五行法阵解开,让衈龙现出实形,打开魔境大门,放群魔出来猎杀衈龙。然而,和100年前不同的是,如今,封印的条件已经被破坏殆尽,他得用高僧留下来的不是招数的招数。 但在此之前,他作为衈龙的躯壳,必须把自己藏起来,让群魔有足够的时间攻击衈龙。而且,衈龙一旦寄生到他的身体,他很有可能会失去自己的意识,那就无法完成接下来的重要步骤了。幸而,这片土地上埋着很多尸体,其中包括为数众多的廖家人,10年前被周家残杀的冤魂们,现在可以为族里唯一的幸存者——廖蓝帮上大忙了。 在木阵、土阵还没打破之前,廖蓝已经争分夺秒,让木人和土人把自己的鲜血沾染到这些尸体的身上。虽然五行法阵的封印解开后,有了实体的衈龙能够用眼睛视物,但那么多魔物纠缠着它,要在茫茫大地上找一个小小的躯壳,嗅觉无疑比视觉更管用。这些沾着廖蓝鲜血气息的尸体,就是为了迷惑衈龙的鼻子,拖延时间。更何况,廖蓝流了很多血,非常虚弱,自身的气息随之也变得微弱了,衈龙更加不容易寻找到他。 一切好像都在按照廖蓝的计划顺利行进着。但是,他却比任何时候都不安。他像是站在悬崖边上,随时刮来一阵风,就可能把卷吹落万丈深渊。 这阵风就是周鸩——这个局里最大的变数。 廖蓝结束了与珑白的长吻,凝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在这里告别,好吗?” 珑白摇摇头,清澈的灰色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什么都不能做了,走吧。” 珑白还是摇头。 “我从没想过和你一起活下去。我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替你而死。” 廖蓝终于说出口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不管说不说都不会改变结局的事实,非要挑明了,珑白才会死心吧。 “我想看着你死。”珑白平静地回答,好像这句话早已在心里预演过千百次。 “好。”廖蓝同样平静地回答。珑白就是这样执拗的孩子,廖蓝也不是没有预料到他的反应,这样的永别,也不算轻率吧。于是,廖蓝当着珑白的面,取下耳上的玉坠子,放到嘴里,咽了下去。 “再见。”廖蓝对珑白轻声道。烈火立即在腹中熊熊蔓延,瞬间模糊的视线中,珑白的脸庞正渐渐远去。 周鸩还在地宫的上空厮杀。一不小心被廖蓝送到空白的境界之后,他一度想过赶快逃离,但衈龙稍瞬即至,他不得不以魔的状态进行抵挡。衈龙如此强大,他不得不没有底限地伸展自己的魔性,直至变成与衈龙几乎完全相同的形态。 100年前的那些高僧,就是用类似的办法,把自身变成了活着的祭品,获得了人与魔的双重身份。只不过,刻意变成活祭的高僧们,始终恪守着人与魔之间那一条脆弱的分界线,不让自己从人道堕落魔道。但是,无意中变成活祭的周鸩,却是渴望着跨过那条分界线。 不想变回人类。人的心太过混乱暧昧,连真实和虚幻都难分难辨。在那片旷野上,小小的廖大少爷,明明总是慢吞吞地跑在周鸩身后,永远都追不上他的。但是,为什么周鸩一想起廖大少爷,浮现出来的却只有他的背影?远远的,高高在上的,压根不屑于回头看一眼。 戏弄廖大少爷,已经不再是一个好玩的游戏了。那个拥有人类名字的自己——不管叫陈福乐还是叫周鸩——都不能令自己快乐了。或者说,他这个人,从来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也不再幻想能够寻获。那么,就不要再作为人活下去了,成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自己——魔,才能得到在人间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要想彻底成魔,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不断膨胀的魔性驱使周鸩紧咬着衈龙不放,残存的人性的思维变 分卷阅读5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1 得很慢很慢。有些低级的魔把他误认为衈龙,对他啃咬撕扯,他都听之任之。疼痛能让他多保持一些清醒,好在乱阵之中抽出身来,了却残局。 和周鸩一样,衈龙也在拼死搏斗,想突出重围。它的肉身刚刚形成,远远不如100年前时强大,蝼蚁般纤弱的人类躯壳,如今反而是它唯一的屏障。如果不赶快进入躯壳,它很快会被群魔撕成碎片。 周鸩和衈龙都在寻找廖蓝。周鸩抢先衈龙一步,在群魔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地宫冲去。覆盖在地宫之上的山体被凌空撞碎,飞石滚滚,草木齐摧,栖山顿时缺了一角。 周鸩继续以庞大的身躯撞击山体,他已经看到地宫的大门了,这具陵墓一般的暗红色建筑,马上就要被开棺起尸,掘出深藏在其中的秘宝。 周鸩集聚全身的力气,向已经完全暴露出来的地宫狠狠撞去。眼前腾起漫天尘土,地宫霎时化为齑粉,魔境的大门就明晃晃地敞开在日光之下。 然而,周鸩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越过地宫,以更快的速度扑向眠江。魔境的大门是留给衈龙的,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此。他相信廖大少爷也看到了他的举动,一定震惊得合不上嘴,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吧。 周鸩一头扎进冰冷的江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转瞬之间,他已深入江底,黝黑的江底涌动着一股细微而绵长的暗流,那是眠江的龙脉之水,一头连接着“龙眼”——那口倒悬在岩壁顶端却不会滴落的泉水,另一头连接着魔境的大门。 廖大少爷看不到这股暗流,只有身为活祭品的他能看到。老和尚的记忆里也有这股暗流,老和尚身边的人,有些则和廖大少爷一样,即使身处在暗流中,也是一脸茫然;有些人则显然能够看见,不过,这些人做的事情,在廖大少爷眼中,大概像哑剧一样无法理解吧。 暗流的作用,可不止把泉眼和眠江任何一处水域连接起来这么简单。相比处处占了先机的廖大少爷,一直被命运压迫得狼狈不堪的周鸩,也有自己的杀着呢。 周鸩抓住暗流,它像蛇一般在手心中强劲地扭动着。真名是最大的咒,他想起自己对两个小鬼说过的话。然而,他压根不在乎廖大少爷会不会拿他的真名下咒,谁知道他的真名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已经给自己下了咒——只有活祭才能给活祭下的诅咒。 “陈福乐,愿生生世世以己之躯,受万魔践踏,连通幽冥之河界,引魔境屠戮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没辙 黑云压城,眠江暴涨,顷刻吞没沿江低矮的房屋。世世代代居住在岸边的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漩涡同时在江上出现。来不及逃离的渔船,不是被慢慢卷进漩涡,而是被漩涡下面的什么东西直接擭住,瞬间连船带人被绞成粉末。 漩涡随着洪水爬上江岸,所到之处,房屋霎时瓦解,人们被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屠杀,鲜血横流,水中绽开了一朵朵血色的莲花,伸出长长的荧蓝色花蕊,闪电一般向天空蜿蜒而去,汇集到同一个方向——栖山。 周鸩正渐渐失去残余的人形,他将和泉水——阻断人间和魔境的幽冥之河——融为一体。如果说人间是座城,幽冥之河便是护城河,对人类甜美鲜血虎视眈眈的魔境,只能望河兴叹。在100年前,正是由于某个法师的疏忽,以自己的身躯在幽冥之河上架起了一道“跳板”,让衈龙得以进入人间肆虐。 那座“跳板”,高僧们在联手猎杀衈龙前就早已将其关闭。恰好身为水阵的祭品,才能在老和尚的记忆里看明白这段故事,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如今周鸩依葫芦画瓢,轻易就把自己变成了新的“跳板”。群魔纷纷踩着他的身体,进入人间大快朵颐。 周鸩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知道,作为人,他马上就要死了。记忆、感情、意识……统统都将 消失。他将成为魔境的一部分,经年累月地横亘在幽冥之河中。人类会把他的行为称之为“自杀”,而只有他明白,这才是“解脱” 唯一可惜的是,他看不到廖大少爷的惨状了。地宫已经粉碎,魔境大门一览无遗,衈龙一定已经发现了廖大少爷的踪迹;人类的鲜血比争王夺霸更有吸引力,群魔势必会暂且搁置战局,先到人间饱饱美餐一顿,回头再找衈龙厮杀。而在这个空档里,衈龙有足够的时间进入廖大少爷的身体。 然后,衈龙将在廖大少爷体内蛰伏10年,再以魔王之姿破壳而出。想到廖大少爷就要度过生不如死的10年,还有衈龙出世时他粉身碎骨的死法,周鸩高兴得要疯了。 思维像沙子一般迅速流失……马上就要死了吧。周鸩安祥地闭上了眼睛,渐渐沉入坟墓般的无边黑暗。 廖蓝也在下沉,沉入红色的业火。神话故事里,英雄都是威风凛凛地战胜妖魔鬼怪,站在高处受万民景仰。相比之下,廖蓝这一仗就是赢了,姿势也算不上好看。更何况,与挚爱之人生离死别,心中除了悲苦,没有半点救世的喜悦。 廖蓝没有看到周鸩引发的骚乱,否则他在悲苦之余,一定还会啼笑皆非:对弈到最后,双方竟不约而同地走了一样的棋——自我献祭。直白点说,也就是自杀。 简直像一出闹剧。 玉坠子在腹中越来越烫,视线中只有舞动的火焰,廖蓝感觉到身体似乎在融化。玉坠子不仅仅是开启地宫的钥匙,更是打开魔境大门的钥匙,由魔境守门人掌控。在100年前的人龙大战中,高僧们历尽千辛万苦,从衈龙身上窃得玉坠子,才终于成功实施了群魔屠龙计划。如果不是周家受衈龙蛊惑,将死胎作为躯壳送入地宫,玉坠子原本将和衈龙一起现形并被封印,魔境将经过更加漫长的岁月,才能重新打造出开门的钥匙,人间的安宁将更多一层保障。 如今回忆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在他替代珑白成为衈龙躯壳那一刻起,结局就已注定。不管是与衈龙一脉相连的躯壳,还是凝聚着魔境之力的玉坠子,在衈龙败亡之后,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个猎杀目标。吞下躯壳,夺取玉坠子,才能成为真正的新一任魔境守门人——魔之最强者。 在高僧的记忆碎片里,当月亮升起,群魔就像鱼群洄游一般,纷纷重归魔境。高僧的同伴之一早早吞下玉坠子,守候在魔门旁边。他熊熊燃烧着,魔物像飞蛾扑火一般涌向他,啃咬撕扯,当火焰渐渐熄灭,魔境和人间之间那面镜子似的水面全部蒸发,魔门已经关上,地面上只余下兀自闪烁的玉坠子,半掩在灰化的人骨中。 高僧将它拿起,记忆的画面在此中断,也许是高僧筋疲力尽,昏了过去吧。虽然廖蓝始终不太明白“关门”这一做法的周详,但反正这个局 分卷阅读5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2 里不甚明了的地方也并不止这一处,除了依样画葫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知道,自己也要和100年前的那个人一样,变成一堆骨灰了。 月亮马上就要升起。衈龙应该差不多落败了吧,可能已经连骨带皮都被群魔分食一空了。比起成为被衈龙寄生的行尸走肉,在烈火中焚化,或者被某个魔物一口咬死,都还算幸事吧。廖蓝这样想着,胸腔突然像压了大石一般,口鼻不由自主地极力翕张,却再也呼不出一口气,更吸不进一口气。 看来真的要死了,廖蓝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离世前的最后光景。 雾蒙蒙的视线里,群魔像海啸一般涌来,无数的尖齿利牙在眼前晃动着,鲜血晕开一朵朵水墨般的花,不断扩大、飘散。 廖蓝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卷进了群魔的浪潮中。但是,没有一张血盆大口是冲着他来的,它们都争先恐后地朝着他身后某个地方奔去。廖蓝费劲地转过身,突然发现身上的火焰不知何时熄灭了,胸腔里重又充满了空气。 他在水里。他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是眠江。但是,这水向下看不到底,向上看不到顶,据他所知,眠江根本没有这么深邃的水域。跑在最前头的几个魔物,至少离他已有数十米远,却仍在全速往下冲,好像这水还远没到边际。 水猛地一震,所有的魔物都顿了一顿。然后,像停止的时间突然运转起来一般,魔物们轰然四散,在水中毫无章法地乱冲乱窜,看起来好像水中密布着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使得它们不停地撞上去又弹回来。从它们身上漾开的血花,也越来越大,如果说起先廖蓝看到的那些血花还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沾染来的,现在这些不断冒出的血花,就绝对是来自它们在碰撞中产生的伤口了。 魔物们不像在逃跑。它们更像是不惜一切代价,要破坏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如果是江水,此时肯定已被搅得浑浊不堪,但这水却澄澈平静,如同凝固的……玻璃? 胸中的空气快耗光了,廖蓝环顾四周,一点岸堤的痕迹都没有。反正憋也憋不下去了,他干脆试着吸了一口气。一阵清凉顿时透进胸腔,除此之外,什么异样感都没有。 廖蓝惊愕地又呼吸了几口,不知道是自己变成了像鱼一样的怪物,还是这水本身是幻觉。他试着划动了几下,手脚分明感受到了阻力,指缝间隐约还有红光闪动。 又是一阵水波激荡,这次是来自廖蓝上方。廖蓝抬头望去,一时之间竟没认出那个庞然大物是什么。 像鱼又像蛇的骨架,周身笼罩在血雾中,在水中扭曲地游动,一路飘散着碎皮烂肉。它的两根犄角都已折断,前爪也少了一只,右眼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左眼则悬挂在眼眶外,但仍在犀利地转动。在骨架深处,一颗发着幽幽红光的心脏,微弱但持续地搏动着。 廖蓝倒吸了一口冷气。衈龙还活着。虽然被群魔咬噬得支离破碎,但它确确实实还活着。 廖蓝本能地向后躲避,却撞上了身后的一个魔物。它以为廖蓝在攻击它,反身一咬,廖蓝躲闪不及,手臂上顿时一道齿痕,鲜血徐徐逸出。 糟了。廖蓝只在心里暗叫了一声,衈龙已经嗅到了气息,左眼猛然一转,直瞪向廖蓝这边。 这下没救了。眼下的状况完全超出了廖蓝的认知范畴,他已经束手无策。衈龙的脊背弓成了将近90度,猛然弹开,像离弦的箭一般击向廖蓝。 衈龙獠牙上的斑斑血迹清晰可辨,几乎已经碰到了廖蓝的脸……然而,獠牙卒然往后一缩,骨架之间的间隙顿时缩小,险些相撞在一起。 廖蓝向后一退,獠牙再度迎面袭来,却又缩了回去。廖蓝看看身后狼奔豕突的群魔,再看看眼前的衈龙,突然明白了过来:在他身前,也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挡着衈龙! 衈龙换着方向继续冲击,但无一不被反弹回去。现在比起衈龙来,反而是其他魔物对廖蓝还危险些,因为它们可以碰触到廖蓝,衈龙却对他近身不得。衈龙的动作越来越狂乱,心脏搏动得越来越剧烈,显然它很愤怒,却无可奈何,难道,它也没有预料到这种局面? 廖蓝迷惑地看水,看衈龙,看魔物,但愣是没有一点头绪。当他再次把视线投向水的深处时,突然看到了更加出乎意料的东西。 是周鸩。不是魔化的周鸩,而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他漂在水中,两只眼睛没有焦点地大睁着,看起来还活着,但却全然失去了平时的神采,仿佛魂魄已被抽走一般。 廖蓝心念一动,立刻向周鸩游去。果然,在他即将碰到周鸩的一刻,他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周鸩愣愣地看着廖蓝,廖蓝愣愣地看着周鸩。在他们上方,衈龙停下来喘着气。好一个哑剧三人组,除了大眼瞪小眼,全没辙了。 廖蓝触摸着身前的屏障,感觉很光滑,冰冷冷的。如果他触碰的是周鸩以外的东西,比如水或者其他魔物,屏障就不存在,手臂可以毫无阻碍地伸长;但是,他无论如何都碰触不到周鸩,屏障就像是随着他的动作生长出来的一样,坚决地隔断着他和周鸩的接触,也隔断着衈龙和他的接触。 这样的僵局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得廖蓝开始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如果是梦,就赶快醒来吧,他不能干耗在这里! 好像是回应廖蓝心底的呼喊一般,他和周鸩之间浮起了一层雾气。雾气渐渐浓重,显现出轮廓,平平的,亮亮的,仿佛是——镜子。廖蓝已经看不到周鸩了,但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也不是廖蓝。 珑白和平时一样,满不在乎地微笑着。镜子那头的他伸出手,轻轻抵着廖蓝按在另一侧镜面上的指尖:“不是只有你会骗人的。我也会。” 作者有话要说: ☆、翻盘 稚堇扒在山壁上,呆呆地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滔天浊浪,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先是群魔激战,血水肉泥像雨点般砸下来,她慌忙躲到树下,却见一只血龙往栖山方向冲去,随即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另一只血龙被群魔啃咬得几乎只剩骨架,仍然顽强地一边抵挡,一边也向着栖山去了。 遮天盖日的群魔紧随着血龙飞走之后,她终于看到了天空。天色已黑,月亮的光辉从地平线上隐隐显露。突然,一股冲击力猝不及防从地底涌来,她仰面摔倒,须臾之间,大水就已漫过耳朵。 水好像是从每一粒土壤、每一块石头下面直接冒出来的,水面像平坦的镜子一般迅速上抬,一点浪花都没有。但是,一转眼,水面就突兀地出现了许多漩涡。 每个漩涡都无声无息地转动着,乍一看还以为它们是凝固的。漩涡中心都闪耀着一个红红的光圈,稚堇看了一会儿, 分卷阅读5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3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3 才猛然醒悟过来,抬头看天,一轮怪异的红色满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高悬在空中,倒映在漩涡中。 几分钟前还群魔喧嚣的世界,如今静得像万物都已死去,只剩下她一个活人。她还在人间吗?或者,她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管怎么说,在水里踩不到底的感觉太差了,于是她开始向露在水面上的山崖游去。 划水的声音空洞地回响着,让她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一分神,一个漩涡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她反应不及,身体立即被吸扯了过去,水瞬间没过头顶。她拼命挣扎,却身不由己地越沉越深。 水面上的月亮越来越远了,但投射下来的红光也越来越耀眼了。好像血光,稚堇莫名其妙地想道,火辣辣的窒息感重重地压在胸口,手脚也快没有力气了。 红光忽然破碎了,一波波地荡开来,她以为自己晕了。然而,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红光中,直直地向她游来,很快一双手有力地揽住她的肩膀,迅速把她提出了水面。 稚堇大口地吸入救命的空气,抹去眼睛上的水珠,立刻惊讶地叫了出来:“珑白?!”她四下环顾,“老爷呢?” 珑白没回答,先带着她绕过漩涡,把她推上了山崖。但是,他自己却没有上去的意思。“我去找廖蓝。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别动。” 他沐浴在月光中,原本就白皙得不像常人的皮肤,此刻反射着冰雪般的清光,像一个不真实的幻影。“我和你一起去!”稚堇急道,转身就想下水。 珑白摆手阻止了她,眼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这小子怎么突然变神气了?稚堇暗自奇怪,但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很快就会好的。”珑白向她点点头,游开几步,忽然又转过身,用力挥了挥手,“我走啦。” 他笑眯眯的,漂亮的小脸比平时更加可爱。稚堇心头涌上异样的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非要跟着他不可。但是,一个小小的水花泛开,珑白随即消失了。 水面依然平静如镜。稚堇抱着膝盖,蜷缩在山崖上。心头的异样感更强了,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除了默默等待,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做了。 周鸩面对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廖蓝,还有隔着他们两人中间的镜子里的珑白,心里的迷惑已经变成麻木。周鸩不明白,他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献祭给魔境,让群魔可以经由他的身体,通过幽冥之河,前往人间为所欲为,让人龙之战上升为人魔之战,那将是完全超出廖蓝控制的局面。然而,他亲手营造出来的地狱景象,仅仅只维系了几分钟。 然后,一切都被裹入了水中。不是席卷眠江两岸的大洪水,也不是阻断人间和魔境的幽冥之河水,而是从来没见过的——虚空之水。不要说是他和廖蓝,看起来连衈龙和群魔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全体抓瞎。 唯一一脸淡然的,只有出现在镜子里的小鬼了。这个傻乎乎、娇滴滴的瓷娃娃,一直扮演着被人宠、被人骗、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团团转的角色,如今却变了个人似的,高高在上地睥睨着这一切。 “就像只有周鸩能看出吃糯米团子的陈福平不是自己,在高僧的记忆里,也有些东西只有我看得懂哦。”珑白对廖蓝说。虽然他在笑着,但廖蓝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笑容和平日里不同。隔着屏障相抵的指尖,传来的只是冰冷冷的镜子的触感,而不是熟悉的体温,让廖蓝莫名地有些心慌。 “不过,我也刚刚才全部明白过来。”他指了指身后的周鸩,“在他打通幽冥之河的时候。”他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所以,我其实也没有骗你很多,还是你对我比较坏,整整10年没完没了地骗我。” 这样的局面下,这孩子居然还纠结这些小事,廖蓝哭笑不得。“到底怎么回事?”他赶紧把话题扳回来,身边黑压压那么多围观群众,可不是来看两人谈情说爱的。 “嗯,但我也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我好。都怪我,没有早点想起来。我真是太笨了,太懒了,如果好好想一想,应该也可以早点想通的。10年呢,浪费了好多时间……” “说正事!”廖蓝吼道。絮絮叨叨的珑白太反常了,让他愈发心慌。 珑白乖乖闭上嘴,两行清泪从脸庞上徐徐滑落。“不要哭,说话啊!”廖蓝催道,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等我?”珑白哭得更厉害了,“等……等100年。” 从未有过的惊惧紧紧攫住了廖蓝。“不可以!我活不了那么久!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到我这边来!”他断然拒绝,“为什么要我等100年?说清楚,不准擅自决定!” 廖蓝用尽全身力气,撞向眼前无形的屏障,但它纹丝不动。珑白低下头,露出绝望的表情,影像开始模糊:“那么,再见吧。” “珑白,回来!”廖蓝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一次又一次撞着屏障,但珑白一脸决绝,眼看影像就要完全消失了。廖蓝突然瞟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心头一动,怒吼道:“马上给我过来!不然你不用等到100年之后找我的尸骨,我现在就变成死人给你看!” 廖蓝掉头向群魔冲去。触摸到珑白不容易,死还不容易?那么多张嘴等着呢!群魔还在一根筋地冲撞着密布的屏障,虽然没空搭理人类,但是对于主动挑衅,它们还是会回头咬上几口的,没几个回合,廖蓝身上就道道伤口,鲜血四溢。衈龙暴躁地咆哮起来,再度向廖蓝冲来,疯狂地抓挠着阻在他们之间的屏障。 “废物!你算什么龙!快打开屏障!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廖蓝一边用自己喂魔物,一边冲衈龙大喊。不管是把他当作躯壳还是直接撕碎他,什么都好,快让他陷入绝境,逼珑白出来救他! 衈龙停止撞击,仅存的左眼渐渐褪去狂乱的红光,思索地转动着。然后,蓼蓝在白色虚空中听过无数次的声音响起:“我要玉坠子。” “怎么给?”廖蓝毫不犹豫地问。 “放水里。” 廖蓝搜索着四周,在漂浮的断毛残鳞中,瞄见了某个魔物撞脱下来的犄角。他立刻游过去抓在手里。腹中的玉坠子仍在发烫,廖蓝对准那个部位,使劲用断角戳了下去,搅出了一个窟窿。 他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只能用头抵着冰冷的屏障,稳住颤抖的身体,伸手在自己腹内摸索。恶心夹杂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胃里反上来,他呕出几口鲜血,血花散开,里面没有玉坠子。他继续抠挖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珑白,回来,告诉我怎么回事,就算我等你100年,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地等下去啊。快回来,有事我们一起解决……”廖蓝不停地喃喃道,让自己保持清醒。找到了,他的手指 分卷阅读5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4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4 感觉到了玉坠子滚烫的边角。 他憋住呼吸,一口气把玉坠子扯了出来。眼前直冒金星,一瞥之下,玉坠子的形状似乎有些奇怪。“给我玉坠子!快放水里,快!”衈龙迫不及待地吼叫。它的语气也太焦急了,这让迷迷糊糊的廖蓝顿时警惕了起来。 廖蓝把玉坠子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他没有眼花,从他腹中掏出的,不是原先泪珠形状的玉坠子,而是一个袖珍的玉质胎儿,蜷缩着身体,眉眼手脚无不精细入微,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廖蓝一惊,理智又回来了:这东西不能给衈龙。他下意识地把手往回一缩,不料手肘头撞上了旁边一只魔物,魔物猛一摆尾,正打在廖蓝手腕上,玉胎脱手飞了出去。 廖蓝连忙去抓,但衈龙的爪子抢先一步探了过来,笼住了玉胎。廖蓝扑过去抱住龙爪,用身体硬生生撑开围拢的根根爪骨,玉胎滑落,向水下坠去。 缺了一只前爪的衈龙只能先甩开廖蓝,再向玉龙追去。廖蓝拼命游着,想先于衈龙夺到玉胎,但衈龙速度何其之快,立刻把他拉下了一大截,龙爪眼看就要碰到玉胎。 无声的一下撞击,龙爪擦过玉胎,以怪异的姿势别开。一道白色的身影擒住了玉胎,转眼又闪到廖蓝面前,气急败坏地对他喊道:“你太乱来了!” “这太像平时我对你说的话了。”廖蓝笑着抱住珑白,总算安心地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落幕 廖蓝躺在珑白腿上,不停地笑,笑一下伤口疼一下,疼一下呻/吟一下,笑声和“哎哟”声交替起伏,珑白恨恨地瞪着他:“你还笑!要不是你捣乱,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廖蓝终于笑不动了,捂着肚子直喘气。回想水里发生的一幕,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么丧失理智的行为居然是自己做出来的。为了让珑白回来,他不仅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连整个人间都豁出去了。 果然他不是做救世主的料。在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离开罢了。看起来,他的任性暂时还没带来太严重的后果,两人所处的这个密闭空间很平静,六面都是光滑的镜面,倒影很不清楚,像是层层叠叠的雾气。 廖蓝抬手拍拍珑白气鼓鼓的腮帮子,他又恢复了天真憨傻的样子,但眼神依旧凄然。廖蓝刻意摆出霸道的姿态:“轮不到你翻身对我发号施令!乖乖跟我说,下次不这样了。” 珑白的腮帮子鼓得跟河豚似的,突然“哇”的一声泄了气,大哭起来:“我本来想悄悄地走掉的,但我舍不得你,才跑回来问你能不能等我100年。周鸩他们不就是睡了100年吗……但周鸩他们和你根本不一样嘛,我太傻了,干吗多此一举,我一个人干的话现在早完事了……” “好啦,别哭啦。”廖蓝吃力地坐起身,把珑白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揽在怀里,“谢谢你的多此一举,至少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又多了一点。” 嘴上故作轻松,但廖蓝的心比之前更沉重了。他很不想开口询问真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了:“怎么回事?” 珑白抽抽搭搭地收起眼泪,摊开手心,小小的玉胎仍在安睡。“这个,不单单是打开魔境大门的钥匙。” “哦。”这种小细节无需在意。 “衈龙也不是魔境的守门人。” “哦。”这也不值得惊讶,又不用廖蓝给它发工钱。 “100年前你们就全错了。衈龙,不,那个叫‘镜泊’的水妖,骗了你们。” “哦。”这也没必用纠结,错就错呗,虽然“你们”这个词听上去很不舒服。 “我也是魔。” “哦。”这也没关系,反正和魔上/床也不会怀孕。 “这张脸……也不是我原本的样子。” “哦。”漂亮点难看点都无所谓,男人拼的又不是脸。 珑白被廖蓝的无动于衷逼急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掉了下来:“但是……但是我得回去守门啊!” “守什么门?”廖蓝终于有了点反应。 “魔境的大门啊!” “为什么要你守?” “我就是守门的呀!” “守多久?” “跟你说了,起码100年,也可能更久吧。” “不能上到人间?” “不能。” “我能和你一起下去守门吗?” “不能。” “……就算我等你100年,到时候怎么找你?” “不……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珑白的躯体,也没有珑白的记忆了。” 廖蓝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爆发:“你开什么玩笑!说白了,你就是要把我一个人扔下,只管自己走吗!” “这不就是你一直对我做的事情吗!”珑白比他更大声地喊回去。 珑白毫不畏惧地瞪着怒气冲天的廖蓝,廖蓝气咻咻了半天,终究无言反驳。他不得不承认,珑白说得没错。从来不顾及珑白感受一意孤行的他,终于也尝到了在爱的名义下被抛弃的痛苦了。 “对不起,”廖蓝颓然靠在墙上,腹腔再次剧疼起来,“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你救了我,让我快乐地过了这么多年……” 廖蓝决然地打断了珑白的话:“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不在乎。”太讽刺了,珑白似乎曾和他说过相似的话。如果结局仍是两人不能在一起,知道前因后果又有什么意义? 外面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衈龙,周鸩,群魔……廖蓝的伤口太深了,连多走几步都办不到,更遑论其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放手了。“你去吧,做你要做的事情。关上魔境的大门,不能让群魔留住人间。人间……人间至少还有稚堇,我们要保护她。” 珑白的眼泪掉个不停,廖蓝忽然担心得不得了:这么脆弱的孩子,怎么会是魔呢?他怎么可能斗得过其他魔物?……算了算了,想下去没底了。“我们都说过再见了,就不用再道别了。你去吧,快。” 珑白哭着还想说些什么,但廖蓝别过头去,再不开口。珑白明白他决心已定,站起身,泪如雨下:“你……你闭上眼睛。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真正的样子。你只要……只要记得珑白就好。” 廖蓝点点头,把珑白缀满泪珠的脸深深印在心里,合上了双眼。 抽泣声消失很久后,廖蓝才缓缓睁开眼睛。镜箱一般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此时,他才让自己的泪水肆意流淌。 长达百年的纠葛,终于迎来了真正的落幕。只有困在虚空之水里的周鸩,亲眼目睹了一切的终结。 一条巨龙破空而来,相比衈龙暗沉的血红色,它红得像剔透 分卷阅读5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5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5 的玉石,浑身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把深不见底的虚空之水映得亮如白昼。衈龙狂啸一声,身边突然腾起无数条和它一模一样的只剩骨架的龙,金的耀辉,木的浓绿,水的冷澈,火的赤红,土的灰黄,拼尽五行的法力,向巨龙袭去。 巨龙被包围了,一时之间只见五色骨龙像马蜂群似的缠绕成圆球,把巨龙紧紧裹在里面,仅露出些许蓝光。五色急剧变换,片刻之后,圆球出现溃散的迹象,突然红光一闪,巨龙翻转而出,骨龙像被卷进漩涡一般,顿时土崩瓦解。 骨龙间不容发地重新成形,再次向巨龙扑来。从巨龙的方向,传来威严的声音:“汪今灿。” 火色的骨龙们放缓了速度。“郑野峰。董致远。张千钧。”被喊出真名的各色骨龙陆续停下,等待着命令。 最后一个应该叫到“陈福乐”了,周鸩想。然而,巨龙的点名就此结束。 “你们不属于魔境,只是误被魔物利用,现在该回家了。”巨龙的声音很陌生,但口气却让周鸩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它紧接着依次报出4个地名,“去吧,在哪里诞生,在哪里重生。” 除了水色的骨龙,其他骨龙化为尘埃,须臾之间便消失无踪。衈龙摆了摆身躯,水色骨龙悉数后撤,盘绕在它身边。悬挂在眼眶外的血红眼球,看了看巨龙,又转向周鸩。 “为什么不动用水阵的祭品?你不杀了他,就别想赢我。”衈龙的声音在说。随着音波的震颤,虚空之水的深处发出隆隆的巨响,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无底深渊中奔袭而来。 巨龙没有回答它,也无视深渊的骚动,而是轻蔑地嘲笑道:“你还舍不得这副骨架?也难怪,整整100年,就修炼出来这么点东西。不过,你拖着它,就更赢不了我了,镜泊。” 衈龙——不,借用这个身份100年的魔物——镜泊周围的空气凝固了。片刻之后,镜泊阴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应该明白,我舍弃这副骨架,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群魔会发现你才是真正的衈龙,你将像100年前一样,被它们猎杀。但这一次,你还能逃掉吗?” 衈龙轻笑:“那就试试吧。” 镜泊从喉咙深处发出犹疑的低鸣声,但它的思考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咔咔的响声,骨架分崩离析,残余的内脏纷纷脱落,从深渊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汹涌波涛,瞬间将残骸一扫而空。看不见的屏障在浪涛中一一现形,一座水中仿佛竖起了镜子的森林,交相倒影出无穷无尽的魔物。它们都停止了对屏障的撞击,向水中唯一的龙冲去。 原本平静的虚空之水,此时混乱得如同深海之下的暗流。镜泊在哪里?周鸩疑惑地张望,看着衈龙身边的蓝色火焰在急流中飞散、熄灭,魔物从镜面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挟带着漩涡冲向猎物,突然明白了过来。 每一滴水中,都有镜泊。 衈龙巍然不动,目光越过群魔和乱流,投在周鸩身上。它的眼睛,是人类的眼睛。 “周鸩,你对廖蓝……” 周鸩屏息等着下文,但这句话却戛然而止。衈龙注视着他,神色平静,不像是被外力阻挠而说不 下去。但是,它确确实实只给周鸩留下了这没头没脑的6个字。 衈龙转过头,直面着前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的誓言:“我以魔境守门人之名,将廖珑白献 祭于万川之水。” “不!”这是镜泊的怒吼,每一滴水都在震颤,开始不受控制地乱流乱淌。衈龙发出的却是野兽的咆哮声,它的眼睛不再有人类的神色,只剩下完完全全的魔性。 杀戮开始。不是群魔对衈龙的杀戮,而是衈龙单方面的大开杀戒。它裹挟着五行之法力,巨大的身体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虚空之水,不管是镜面、乱流还是群魔,所触之物无不化为齑粉。无边无际的虚空之水在坍塌,周鸩看到幽冥之河的河水暴雨一般从上方倾泻而下,交际之处形成了界线。界线迅速降低,把虚空之水压制得越来越浅、越来越小,而未被衈龙碾压的魔物聚集在虚空之水里,像鱼儿搁浅在水坑里,只能无力地蹦跶着。 当虚空之水只剩下镜面般的薄薄一层时,衈龙直扑而下,全身鳞片倒竖,每一片都像水滴状的玉坠子,迸射出强烈的红光。在衈龙与镜面相撞的一刻,周鸩本以为会听到震天巨响,然而,衈龙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沉入了迅速缩小的镜面中,当镜面缩成一个点时,所有东西都消失了。 周鸩漂浮在略带浑浊的水中,前方的河岸上冉冉升起了朝阳。100年前的眠江,100年后的眠江,都是这样默默地流淌着吧,仿佛灾厄和魔怪都只存在于老人哄小孩子的神话故事之中,生生世世,永泰常安。 做了好长、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啊,梦里梦外一败涂地。周鸩想起了衈龙对他说的最后半句话,突然感觉到脸上从未有过的异样。他摸了一把,湿湿的,有点烫。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拜祭(上) 廖蓝恢复常态,大约是一年后。所谓“非常态”,也并不是疯疯癫癫、生活不能自理,他的言行举止都十分正常,只不过只字不提“那件事”罢了。连带着稚堇也小心翼翼,桂圆不能叫龙眼,蚯蚓不能叫地龙,窿珑拢弄都是禁忌词。 一年来,廖蓝一直住在栖山脚下的家里。他多次劝稚堇离开,这一带渺无人烟,地里种的东西还不够一个人吃饱,而她在城里有房子,找点事做也不难,没必要留下来陪他。但稚堇执意不肯,干脆回城把房子卖了,一条心在廖蓝身边扎下根来。 就像当年血病莫名其妙地发生,它的消失同样莫名其妙,连半条腿踏进棺材的重症患者都突然不治而愈,一下床就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对此,民间传说纷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也乏人提起了。在确认血病消失后,稚堇曾瞒着廖蓝,偷偷去过地宫,那里已是一片废墟;去过泉眼,也是荡然无存。衈龙,血病,群魔,洪水……这场轰轰烈烈的灾难,如今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了无痕迹。有时候,稚堇深夜睡不着觉,望着寂静的星空,忍不住也会想:那个叫珑白的小鬼,真的存在过吗? 这时,珑白笑着挥手说“我走啦”的一幕,就会鲜明地浮现在眼前,刺得她心里生疼。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意义,但她还是把那几张贯穿了100年的图纸完完整整地画了出来,也把自己看到的高僧记忆详详细细地写了下来,拼命回忆珑白和她在一起时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尽可能地寻找着疑点。也许,有一天,廖蓝会用上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也许,永远也用不上……但是,她不想忘记珑白,到死也不想。 春 分卷阅读5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6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6 去冬来,在眠江畔降下第一场雪的早晨,家里突然跑来一只白色的小狗。它冻得瑟瑟发抖,呜呜着缩在灶台下,赖着不走了。稚堇弄了点东西给它吃,廖蓝在一旁看着它狼吞虎咽,忽然说道:“珑白一直想养只小狗。” 时隔一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稚堇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打翻。半天后,她才结巴着应道:“是……是吗?” “他说,在沉睡的时候,好像身边常常有动物来来往往。醒来时,却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他,感觉有些冷清。”廖蓝的口气平淡地像是在聊今天的雪。 稚堇大气也不敢出,等着他继续倾诉。然而,廖蓝抚摸着小狗,没有再说话了。这一年来,他变得更寡言了,刚刚他破天荒一气说出3个句子,稚堇反而很不习惯。 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破天荒的事情又发生了:有客来访。 稚堇第一眼竟没认出这人。他胖了许多,笑眯眯的眼睛挤成一条缝,伤疤都被肥肉遮盖得不太明显了。 “周鸩!”稚堇惊跳起来,转身就要抄菜刀,周鸩立刻扼住她的手腕。他发福归发福,身手还是和昔日一样敏捷。 “不要怕啦,我只是来找你们说些事的,说完就走,你帮我暖/床我都不会留下过夜的。” 稚堇还想反抗,廖蓝从里屋走出来,示意她退后。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周鸩,然后说:“你变样了。” 周鸩嘿嘿一笑,脸显得更圆了:“这一年就吃吃喝喝睡睡,不长膘才怪。今天一早才醒转过来,马上就赶到你们这里了,够意思吧。” 稚堇在一旁不吱声,脸黑得跟什么似的:你们两个倒是神同步,清醒都挑同一天。 廖蓝也不请周鸩坐下,周鸩就这么硬生生站在冷风猛灌的大门口,说完了自己看到的最终决战。他身体是真好,那么多话说下来都不打一个哆嗦,陪听的稚堇倒冻得牙关直打战。 廖蓝的表情始终没有一点波动。周鸩停止叙述后,他淡淡地问:“说完了?” 周鸩点点头。廖蓝立刻转身:“不送。” “喂!”周鸩急了,连忙扯他袖子,“你有没有人性啊,这种雪天走夜路,我会死的!” “正合我意。”廖蓝使劲抽手,周鸩硬拽着不放,稚堇赶紧帮忙把周鸩往门外推:“你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不会留下来的!快走快走!” 周鸩死死把住门框,甩出了杀手锏:“等……等等!小鬼还问过我几个奇怪的问题!你留我过夜,我就告诉你!” 廖蓝仍是无动于衷,稚堇却停住了手。“问题?”她喃喃道,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出了什么东西,心里突然一惊。 “留下来!”她态度180°大转弯,一把将周鸩扯进屋内,插上门闩,生怕他反悔跑掉,“马上说!” 廖蓝还是兴味索然的样子,被稚堇强摁在椅子上。周鸩乘机大剌剌地也坐下了,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说。 这几个问题,都是珑白在被廖蓝派去周鸩身边当卧底时问的。如此看来,当时珑白之所以非常爽快地配合廖蓝的计划,是因为他本身也想撇开廖蓝,单独向周鸩打探一些事。 第一个问题:成魔是什么感觉? 周鸩当时听来,这个问题好像在嘲笑他变成了怪物,于是他详尽地进行了回答,以示自己成魔后快乐得不得了。 第二个问题:泉水里面有没有魔物? 对这个问题,周鸩有些警惕,因为关系到只有他知道的打通幽冥之河一事。所以周鸩反问:你说有没有?珑白毫不犹豫地回答:有!周鸩再反问:你看到了?珑白就不说话了。 “我反问得太蠢了。这等于是告诉他,我在幽冥之河里没看到过魔物。” 第三个问题:你看过高僧的所有记忆碎片,一定对肉身被毁掉前的衈龙很熟悉,它长什么样? 周鸩不太答得上来。因为高僧和衈龙碰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厮杀还是厮杀,画面都很凌乱,基本只能看到红色的一团身影。最清楚的一个画面,是衈龙被群魔围攻后奄奄一息的时候,皮肉所剩无几,露出白花花的骨架,鳞片发出的红光渐渐黯淡下来。 “最后两条龙大战时,我才发现,假的那条衈龙,就是那个‘镜泊’,鳞片不会发光。” 第四个问题:周家人里,有没有和我一样白头发、灰眼睛的? 周鸩认为珑白是“白子”(白化病患者),周鸩在周家没见过白子。不过周鸩也和珑白说了,白子虽然是家族病,但发病率也没那么高,所以一大家子就出珑白这一个白子也不奇怪。 周鸩说完了。“我不知道小鬼到底要我对你干什么,不过既然是他的最后嘱托,要是我什么都不做,心里总有点毛毛的,就把这些告诉你吧,咱们的过节一笔勾销。” 稚堇看着廖蓝的反应,顿时无比失望。听了周鸩的讲述后,廖蓝身上那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的颓废感,反而更加强烈了。他是醒转了,不再回避关于珑白的事情了,但是,他并没有活过来,而是打算沉溺在记忆里,行尸走肉地了此残生吧。 这不是稚堇想要的结果。 稚堇沉思着。如果原原本本地说出珑白曾经问过她的问题,廖蓝很可能也不会有所触动。周鸩所说的东西,无非确定了大致的脉络:由于某些契机,珑白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衈龙,最后他降服了冒名顶替的镜泊,关上了魔境的大门,血病终于中止,人间恢复太平。对于廖蓝来说,这是既成事实,至于具体经过是怎样的,确实已经毫无意义。 至少,得让廖蓝动一动,不要像坐牢一样困死在这块伤心地。然而,在廖蓝身上,唯一还存活着的,大概只有无尽的思念吧……稚堇猛地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办法。 她转向廖蓝,眼睛闪闪发光。“珑白也问过我奇怪的问题。”她用上了最斩钉截铁的口气,“但是,我现在不能说。” 廖蓝不解地望着她。 “我要去仁泽寺拜祭廖珑白。那时我会告诉你。” 她欣慰地看到,木然了一年的老爷,终于会做惊愕的表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拜祭(下)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了。周鸩说自己闲得慌,非要一起去。走出十几里路都甩不掉周鸩,廖蓝也就听之任之了。稚堇心想,如果没有衈龙这一茬子事,他们俩也算是穿开裆裤的朋友吧,命运让他们从故人变成敌人,又从敌人变成同坐一辆车的旅伴,只能说世事无常。 目的地仁泽寺,稚堇没有去过,但廖蓝和周鸩很熟悉——这是高僧圆寂的地方,也是周鸩等祭品在人俑状态时供奉的寺庙。他俩在高僧的记忆里不止一次看到过仁泽寺,也都亲身去调查过。但是,为什么要去仁泽寺拜祭廖珑白,稚堇 分卷阅读5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7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7 坚决不肯透露。 走到镇上的时候,周鸩阔气地出钱雇了辆马车。路途遥远,周鸩让廖蓝想点法子打发无聊的时间。“小鬼跟我说过,他喜欢你讲故事。”周鸩狡黠地笑着,“鬼故事。” 廖蓝漠然地看着他,但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半晌之后,廖蓝从身边的行李里拿出一本陈旧的册子,扔给周鸩。 周鸩满意地笑了。这两个男人在打什么哑谜?稚堇好奇地凑过去看,周鸩拍拍册子,粉尘飘飞,纸张好像一碰就会碎,他赶紧小心捧好,跟稚堇低语:“廖蓝当年从仁泽寺偷走的东西,法师们一代代记录下来的……嗯,魔物大全。我只在老和尚的记忆里看到过,除了写衈龙的那一节,其他的魔物,老和尚都是草草瞥过,我看不清写了什么。” 周鸩翻开册子,衈龙在第一节,那几页特别破旧卷翘,看来被廖蓝无数次翻阅过。后面的纸张则比较平整,显然廖蓝也只是浏览了一下。周鸩刷刷地翻着,很快翻到了“镜泊”的章节。 稚堇不敢抬头看廖蓝的表情。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当作故事讲给珑白听的魔物,居然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他是怎样的痛悔不甘? 关于镜泊的记载并不多。它没有固定形态,似流水似空镜,因此得名;它虽然可以往来于万川之水,但无法独自获得供养,必须依附在其他魔物身上,形成寄生关系,有点类似鱼鳖、吸血虫什么的。它会模仿宿主的能力和外形,但不持久,如果脱离宿主上到人间,很快会形神俱灭,“不足惧”。 好轻松的结论。写这段话的人应该早就死透了吧,如果知道镜泊后来做下的壮举,不知会作何感想? 稚堇想翻到衈龙那几页仔细看看,周鸩说:“不用你费脑子,我已经明白了,我说给你听。镜泊想必是寄生在衈龙身上,在幽冥之河意外地被某个法师打开的时候,以衈龙的样子逃到了人间。” “它还偷了魔境之门的钥匙,就是那个玉坠子?” “不用偷,玉坠子就是衈龙的鳞片,任何一个鳞片都能当钥匙。镜泊寄生在衈龙身上,收集一两片脱离下来的鳞片,也不是什么难事。总之,镜泊来到人间后,被老和尚们误认为是衈龙,不停地追杀。另一方面,衈龙作为魔境守门人,逃走了一个魔物,也会极力搜寻吧。” “这么说,镜泊是腹背受敌……” “何止是腹背受敌,那时逃到人间的魔物应该只有镜泊一个,没有宿主,它本身很快也会消亡,命运岌岌可危啊。它必须想个办法,解决3个危机。 “那么……”稚堇瞪大了眼睛,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廖蓝专心眺望着马车外的风景,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故意装作疏忽,让老和尚们夺得玉坠子,从而打开魔境大门,把真正的衈龙和群魔都放出来。群魔争食衈龙,衈龙大半条命都没了;老和尚们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关上魔境大门,损失惨重,死得没剩几个人。两个劲敌,一次搞定。” “衈龙的肉身搁浅在眠江边,被正闹饥荒的周家和廖家吃掉,也不是意外吗?” “不可能是。镜泊只需要寄生在衈龙的魂魄里,衈龙的肉身对它反而是个威胁。群魔大战时,镜泊应该躲在什么地方,完事后才出来,利用自己往来于万川之水的能力,把垂死的衈龙东搬西搬,想让肉身湮灭。所以,就算没有周家和廖家,衈龙也会被镜泊送到有大鱼或猛兽的地方吧,到头来还是吃个干干净净。” 原来周家和廖家是躺着中枪。“所以,建立五行法阵和地宫,供奉祭品,等100年后衈龙有了弱小的肉身,再一举将形神一起封印,让衈龙彻底灭亡,都是高僧们一厢情愿啰?镜泊并不是这么打算的吧。” “没错。建立五行法阵和地宫,虽然把衈龙的魂魄封在了虚空之中,但同时也给了镜泊一个无人打扰的安身之地。然后,它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躯壳!”稚堇失声喊了出来。 “你很聪明。”周鸩点点头,“准确来说,不是衈龙的躯壳,而是镜泊的躯壳。他想借助衈龙的法力,修炼出属于自己的肉身,成为不需要依附于他人的独立的魔物。所谓的解开封印仪式,实质上是镜泊的骗局。衈龙有通过死胎传递信息的能力,镜泊模仿了这一能力,所以才有了周家那个身上刻着图纸的死胎。” “按照镜泊的盘算,10年前从地宫里出来的,应该是死胎形成的人形,拥有衈龙的部分法力,也能够和衈龙一样传播血病,靠汲取人类的鲜血而迅速壮大自己的肉身。然而,”周鸩皱起眉头。 “然而,出来的虽然确实是个人,但小鬼是真正的衈龙啊。从这里开始,事情就变得奇怪了。” 周鸩抛出一连串问号:“死胎,也就是镜泊的躯壳,怎么不见了?为什么衈龙新生的肉身也是人形?为什么小鬼没有作为衈龙时的记忆,却有一些人类的记忆,比如会说简单的人话?为什么小鬼戴着那个玉坠子?喂,廖蓝,在魔境大门关闭后,老和尚的记忆里就没出现过玉坠子了吧。” 廖蓝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还有,”周鸩拍拍手里的册子,“这里记载得清清楚楚,任何魔物,甭管有多强大,想用魂魄炼出肉身,都必须有个祭品,就像种子得种到土里才能成活一样。既然衈龙的新肉身是人形,那么,它应该是找了个人来当祭品。但是,这人是谁?又是衈龙从哪里搞来的?” 周鸩长长地喘了口气,结束疑问,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就更乱了。几乎每一步都在脱轨。也许,就算小鬼是衈龙,如果周家顺利解开封印,镜泊也可以进入小鬼体内,就像冬虫夏草一样,寄生的菌草最终杀死作为宿主的幼虫,茁壮成长。但是,作为水阵祭品的我逃走了,廖蓝又救下了祭台上的珑白,解开封印仪式彻底失败。” 周鸩意味深长地瞟了廖蓝一眼:“镜泊还是被困在虚空之中,但衈龙却留在了人间。在魔境里面的时候,衈龙是靠自然死亡的人类之血获得供养,但在人间就不一样了,它会把一条条活着的血脉都榨干。这就像海绵放到水里就会吸水一样,不由它自己、也不由任何人控制。善心的廖蓝为苍生百姓着急啊,刚巧,这时又一个镜泊没料到的意外出现了——高僧留下的泉眼,廖蓝掌握了充分的信息,足以让他介入镜泊布下的这个局。新的对弈开始了。” 稚堇怯怯地看了廖蓝一眼,还是忍不住问周鸩了:“那么,老爷花了10年时间,重建五行法阵和地宫,想把自己替换成躯壳,让珑白变成普通人,也是搞错了?” “不,成功了。廖蓝是把自己换成了躯壳。只不过,原来那个躯壳在哪里,谁都不 分卷阅读5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8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8 知道罢了” “但是,珑白不是躯壳啊,为什么调换之后,珑白就没有法力了呢?” 周鸩嗤笑一声:“我先问你,小鬼为什么要有法力?衈龙的法力都封在五行法阵里呢。” “啊……”稚堇突然醒悟过来,“因为他是龙,理所当然就觉得他应该有法力……” 周鸩斜睨着一言不发的廖蓝:“不怪你,我们也都这么想。” 廖蓝仍是沉默。现在回头看,这是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但之前却没一个人意识到。 “廖蓝,小鬼醒着的时候,从来都没摘下过玉坠子吧?要把自己替换为躯壳,在最后一步中必须戴着玉坠子,所以你做了一个假的,用来偷换小鬼的真货。在布局全部完成前,你应该还试着让小鬼戴了几次假玉坠子,然后小鬼的法力出现了异常的反应,有时能用有时不能用,对吧?你以为这是躯壳替换的布局开始发挥效力,他渐渐变成普通人,其实只是真玉坠子离开他身体的缘故。” “那么说,珑白的法力来自于耳朵上戴着的玉坠子……然后,在地宫里,老爷还是拿走了玉坠子,沉入了镜泊所在的虚空里。”稚堇沉吟道,“但是,后来呢?我们把老爷救出来后,玉坠子又戴回珑白身上了呀,他没有恢复法力。” 周鸩看看廖蓝,犹豫了一下。稚堇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同情的神色,很是惊讶。“从这里开始,小鬼开始骗人了吧。比起玉坠子的法力重新回到他身上,应该有更让他不安的事情发生了。想想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 成魔是什么感觉。稚堇回忆起来了,在珑白戴回玉坠子之前,金阵的封印正巧被解开。“难道,他开始怀疑自己……?” “衈龙长什么样子,周家人有没有和他一样的白子,幽冥之河里有没有魔物。我想,随着法阵的封印一个个被打开,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肯定越来越大,他就算再笨,也应该渐渐猜到真相了:他不是周家死胎变成的躯壳;他以为在泉水——也就是幽冥之河——游动的魔物,其实并不在水里,而是寄生在他身上;还有,他就是衈龙。” 周鸩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小鬼耍起心机还是挺厉害的嘛,把我们都骗了。” “不!”稚堇突然激动地喊起来,眼里泛着泪光,“不,珑白……珑白骗得很辛苦。” “稚堇,看着我,快看着我。我好害怕,你不要移开眼睛。我把镜子弄丢了,我会……我会……”珑白那时的样子好无助,稚堇不知所措,只能努力睁大眼睛,眼皮也不眨地盯着他。他俩的脸快挨上了,在珑白的灰色瞳孔里,清晰地映着稚堇的模样。而在稚堇的瞳孔里,一定也映着珑白的模样吧。他是把她的瞳孔当成临时的镜子了。 稚堇不敢移动眼睛,但在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珑白抓住自己的手变得很红,烫得惊人。当时,她以为是珑白太紧张了而涨红的。然后,珑白慢慢平静下来,手也恢复了正常。稚堇问他怎么了,他没回答,只是问了稚堇两个问题。 心中的迷雾全部散开,只需到仁泽寺最后确认了。稚堇啜泣着,周鸩一头雾水,狭小的马车厢里,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廖蓝终于开了口:“别说了。” 之后的旅途中,他们再没交谈过一个字。漫长的沉默中,仁泽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墓穴 仁泽寺很小,藏在山沟沟里,一副香火不继马上要废的模样。跨过倾颓的山门,守门的老头稍稍打量了三人,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全寺的僧人都涌了出来,把他们团团包围。 廖蓝和周鸩的表情都有点不自在。僧人们认出他们一个在七八年前来过,然后寺里的藏书就不见了几本;另一个在一两年前来过,问东问西,闹得寺里天翻地覆,好不容易才打发走。“幸好我那时还是个小混混,没到打打杀杀的程度,不然今天这门也别想踏进来了。”周鸩小声嘀咕。 僧人们群情激奋要赶他们走,两个始作俑者软磨硬泡,耍赖哀求,廖蓝过去一年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这半天说的多,讲到天色墨黑,僧人们才勉强同意放他们进来。 昏暗的禅室里,寺里年纪最大的僧人一脸苦相地接待了他们:“上次你来的时候,”他指指廖蓝,再指指周鸩,“还有你来的时候,我不都说过了吗?本寺和驱魔人们并无瓜葛,只不过那个僧人年轻时和临终前来过我寺几次,留了几本书,身后又葬在这里罢了,和他驱魔有关的旧事,我知道的统统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又跑过来干什么?” 稚堇赶紧说:“不不不,他们以前问的都是驱魔,我问的不是。” 老僧眼睛一瞪:“那你还想问什么?” 没想到,稚堇突然羞涩起来,扭扭捏捏地就是不开口。跑了那么远路,费了那么大劲,她临场居然怯了,廖蓝一头黑线,周鸩只差揍她了。老半天后,在杀人视线的聚焦下,她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我想问……问那个僧人,呃,就是高僧,他,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周鸩嘴里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廖蓝也是满脸错愕。老僧愣了老半天,稚堇还以为他会愤然起身逐客,不料他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长得很好看?” 稚堇惊喜地跳了起来:“怎么个好看法?” “我没见过,毕竟他是百来年前的人啦。我们佛门弟子也不应该谈论这个,不过呢,我还没受/戒的时候,倒是听师兄们说起过。” 老僧脸红红的,竟然也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不快的语速更慢了,让人好生烧心。 “说那个僧人啊,好看得不像凡人,怪不得不好好研习佛法,跑去学什么驱魔,说不定就是魔物投胎转世的吧。哎呀,都是大不敬的闲言闲语,提起来真是惭愧哪,那时我们还小,管不住嘴……” “快说他长什么样!”周鸩憋不住斥道,把老僧奔放的话头扯了回来。 “他呀,怎么说呢,听说他是刚出娘胎就被扔在寺庙后头的弃婴,哦,不是本寺,离本寺还远着呢。被抛弃的原因,猜测就是那个,那个什么病来着……” “白子?”稚堇迫不及待地接话,廖蓝和周鸩都不由得一震。 老僧点了点头。“对,但又可能不对。白子吧,虽然这样说很是冒犯,但是,通常白子都不会让人觉得好看吧?但那个僧人不一样,白色头发,灰色眼睛,无比俊美,长大后甚至引起寺内骚乱,罪过啊罪过。为此,那个寺庙将他逐出山门,他成了四处流浪的野僧,后来跟了某个驱魔的派别,成了驱魔人。” 廖蓝听到这里,已是面如死灰。稚堇顾不上他的感受,紧接着又问:“他,一直都没有名字吗?我是说,正式的名字。” “没有。 分卷阅读5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9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59 寺庙捡到他的地方是在槐树下,所以大家都叫他‘槐儿’。原本到了十二岁时要给他受戒,授予法名,但那之前他就被赶出去了,没来得及取法名哪。后来做了驱魔人,按那一行的说法,‘真名是最大的咒’,因此他干脆就不取名了。” 老僧啧啧两声,感叹道:“说起来呢,这僧人啊,别看他外表纤细秀美,脾气可执拗得很,本寺收留他的时候,他的性命已如风中之烛,先师怜他一世飘零,本想将他收入门下,赐予法号,至少让他的墓碑上有个名字,但他坚辞不受,先师也很无奈啊。他的坟也跟别人不一样,光秃秃一个土包,上面就立了块石头做标记,可怜呐……” 稚堇赶紧打断他的唠叨:“我们想去看看他的墓,嗯,祭拜一下。” 老僧狐疑地看着稚堇,稚堇连忙摆出极度虔诚的眼神。“祭拜啊……这也无妨。他孤苦伶仃的,有人来祭拜,也是件高兴事吧。我带你们去。” 稚堇殷勤地搀扶着老僧,往后山走去。廖蓝恍恍惚惚的,脚步凌乱,全靠周鸩在后面推着。时间很晚了,除了巡夜的僧人,整座寺庙都已陷入沉睡,老僧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还在絮絮叨叨地小声说着。 “先师和他呢,虽然只见过廖廖数面,不过听说言谈颇为投契。哦,我跟你们说过没有,先师是先天目盲?” “没有。”周鸩答道,看廖蓝的样子,他也没听说过。 “一个是白子,一个是盲人,同病相怜,互相体恤,也是一场善缘吧。总之,他在重伤垂危之际,特地请人把他送到了本寺……” “重伤?驱龙时受的伤?”周鸩惊道。这老头,上次来时怎么都不说这些? “不不,离驱龙已经过去了好久,此前他年迈中风,卧床都一两年了,话也说不利索了。听说是遇到地震,他住的房子塌了,不幸被折断的梁木刺到腹部,拉开了一个大口子……” 廖蓝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了波动。 “大概是伤口感染吧,他烧得厉害,满口胡话,不停地撕自己的伤口。来到我寺后,先师悉心照顾了他多日,他才清醒过来。不过嘛,其实就是回光返照,没过一两日,他就仙去了。” “他和你们先师说了什么?”周鸩急不可耐地问。 老僧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周鸩:“先师与他私人晤谈,说了些什么,怎么会告诉别人?” 周鸩吃瘪,稚堇连忙机灵地接上:“那他清醒的时候,除了拒绝受戒取名之外,还有没有做什么?” “做什么啊……”老僧沉思了一会儿,“不清楚啊。不过,据说和先师交谈之后,他顿然了悟,是含笑而逝的。” 知道他死得很开心有卵用啊,周鸩强忍着没把腹诽说出口,稚堇也有些失望。老僧爬山路爬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几口后,忽然又说:“还有啊,他的坟墓,从挖到埋,都是先师一人做的。先师当时年老体弱,如此亲力亲为,不许他人帮手,有点奇怪吧。几面之缘而已,竟至于这般深情吗……” 稚堇和周鸩迅速对视了一眼,激动得都打颤了。什么深情,高僧的坟墓一定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说话间,坟墓就出现在眼前了。确实只是一个简陋的土包,百年风吹雨打,都快和地面齐平了,靠着那块和其他墓碑都不一样的暗红色石头,才能辨认出方位。 “就是这里,你们拜……”稚堇扶着老僧的手突然往下一沉,扭头就见老僧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周鸩的手刀还举在半空,冲他们一瞪眼:“愣着干什么,趁老头还没醒,挖啊!” 稚堇明白过来,慌忙把老僧拖到一边,心里祈祷周鸩下手没有太狠,千万别把老僧整出什么后遗症。廖蓝还愣愣的,周鸩一脚踹倒墓石,使劲推了他一把:“棺材还没抬进门你就急着嗝屁了?这不还有希望吗?犯个屁痴,快挖!” 廖蓝回过神,和周鸩一起开挖。周鸩一边忙着,一边问稚堇:“小鬼问你的问题,就是高僧的长相和名字?” “对。在高僧的记忆里,有没有人说高僧长得很好看?有没有人喊过高僧的名字?就这两个问题。” “小鬼,哦不,衈龙厉害啊,什么时候把老和尚当成祭品的?小鬼的肉身就是用他化成的!衈龙的真名就叫衈龙,廖蓝,你起的‘廖珑白’,其实变成老和尚的真名了!” 周鸩摇摇满头的汗水,无限感慨:“这个局真是错着连着错着,巧合接着巧合。如果不是把老和尚献祭给万川之水,小鬼就只能杀了我这个水阵的活祭品,原来我是这样逃过一劫的!小鬼对我还是挺讲情义的嘛!” 黑暗中传来廖蓝冷冷的声音:“你想多了。” “你终于活啦?那你说,不是情义是什么?” 廖蓝没理睬他,只顾自己挖着。珑白一定很清楚,拖着这副人类的肉身,是赢不了镜泊的。只有变成衈龙的样子,变成拥有五行法力的强大魔物,他才能终结这一切。不管有没有周鸩,廖珑白终究只有灰飞烟灭。 那个孩子,是怎样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强行维持着廖珑白的肉身,不让体内日益膨胀的魔性取代人性?就像周鸩所描述的,在献祭廖珑白、回归为衈龙的那一刻,他从人类的眼睛变成了魔物的眼睛,那么,现在的他——衈龙,心里还残留着悲伤和不舍吗? 肯定没有。他是完完全全的魔物了。廖蓝闷声不响地挖着,这一年来,他已经不习惯思考了。或者说,他刻意回避着思考,以免陷入更深的痛苦。 周鸩的手速奇快无比,三个人没一会儿就挖出快一人深的大坑,多半是周鸩的功劳。但是,他们一路挖一路摸,把每寸泥土都摸了个遍,却一点异样的东西都没找到。 “至少有几块尸骨吧,这才100年不到啊,难道都烂透了?”周鸩难以置信地说,“太黑了,应该带个火过来。” 稚堇急了:“怎么办?老僧快醒了。” “醒了再打晕他。”周鸩说着就往大坑上面爬,“我去偷个火,你们继续挖。” 周鸩的双脚刚落在坑边的地上,突然迎面一声喝:“谁?干什么?”周鸩二话不说就掐住来人的脖子,紧紧捂住他的嘴。 是夜巡的僧人。他力气很大,拼命挣扎,地面湿滑,周鸩被扯得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脚踝却被什么绊住了,低头只见老僧已经醒转过来,颤巍巍地抓住了他的裤腿。 周鸩一发狠,把夜巡僧人按倒在老僧旁边,一手掐一个,两个和尚被死死锁住咽喉,都翻起了白眼。突然,后面伸来一双手,扳住了周鸩的肩膀,周鸩用力一个后脑槌,撞在来人胸口,脚下却一滑,双手立刻泄了劲,顺着来人的力道摔倒在地,没滚几下就一起掉到了坑里。 “来人啊!抓… 分卷阅读5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0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0 …抓贼啊!”两个僧人喊叫起来,周鸩心想完了,哪个王八蛋从背后伏击他?起身一看,那人竟然是廖蓝。 “你干什么?”周鸩恨不得给他一拳。 “够了,周鸩,你差点杀了他们。” “我没想杀他们!我只是让他们别出声!你当我什么,见人就杀的疯子?”周鸩怒吼道,上面的呼救一声紧似一声,成群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够了,我们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要走?我们都还没开始找!你这算什么意思!” “都结束了!什么也没有!”廖蓝也吼起来,“我们心里都明白!不要再骗自己了!” 僧人们已经聚集在坑口,火把明晃晃地照着他们。周鸩还想骂回去,却看清了火光中廖蓝的脸。 泪水滑落,扑扑地掉在坑底的泥土里。廖蓝面无表情地哭泣着,稚堇站在他身边,也是泪流满面。已有僧人拿着兵器和绳子,下到坑里准备绑他们,火把更亮了,周鸩看得很清楚,这个墓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周鸩终于也放弃了。他颓然垂下头,任由僧人把他按倒在地。太没出息了,他恨恨地想着,却不争气地也落下了一滴泪。 僧人的动作太粗暴了,这是绑人还是碾人啊,把他的脸在地上磨来磨去,硌得生疼。他抬起头就想骂人,却发现僧人们都像冻住了一半僵立着,低头惊恐地看着地面。 不是他的脸在地上动,是地自己在动。泥土像共振一般齐齐跳动着,左右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很快升到空中,拉起了一张黄褐色的幕布,把廖蓝、周鸩、稚堇三人团团遮住。 酷似珑白的老人的脸,在幕布中央浮现。他的灰色眼眸安祥如水,却好像饱含着千言万语。 作者有话要说: ☆、约定 如果没人呼唤,没人惦记,那么,名字取了也是白取,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一生都没有名字。反正,他大半生都在做驱魔人,这一行也没人在乎名字不名字。驱魔人基本都是游离于正常社会的人,每个人都像一座漂浮的孤岛,有魔要驱了,聚在一起;没魔可驱,就各奔东西。 只是,驱魔的机会太少太少了。并不是魔物太少,万物皆有魔性,一草一叶都可能成魔,更遑论内心芜纷乱的人类。但真正的厉害魔物,都在魔境里面,和人间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幽冥之河。 这似乎也一种抛弃。无法被普通人接纳、排挤在社会边缘的人们,只好转而选择魔的世界,这是无奈之下的逃避。然而,魔的世界却也是可望不可即。不属于人道,更不属于魔道,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立足之地,这就是驱魔人——永恒孤独的流放者。 历史上的数次大驱魔,大多的起因却不是魔物,而是人类。想去另一个世界……想在无望的人生里找到新的出口……也许成魔会更加幸福……在魔境里可能有意料之外的转机……用自己作为祭品打通幽冥之河,导致“衈龙”上到人间的法师,动机也无非如此。 真是一次轰轰烈烈的大驱魔。每个驱魔人把性命置之脑后,疯魔了一般地投入,包括他在内。虚无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人间需要自己来拯救,同伴们需要自己来帮手,与其说这是讨伐魔物的战役,更不如说是驱魔人忘我的狂欢。 但驱魔人只赢了上半场,衈龙逃逸,肉身被毁,真正的封印要等到100年后。他丝毫没有沮丧,反而感到庆幸。人生中仅有一次的狂欢,他真的不想太快结束。他太明白不过了,在为苍生挺身而出的正义外表下,自己的内心却一片黑暗。他只是渴慕着战斗,渴慕着存在感,渴慕着——被需要。 他将余下的人生,都投入到了休眠之法的筹备中。这是极至高妙的法术,实施过的驱魔人寥寥无几,但他作为百年难遇的驱魔奇才,一步步都进行地很顺利。他将进入沉睡,然后在100年后醒来,亲自对抗重生的衈龙,再次体验无上的降魔快感。 然而,再强的驱魔人,也敌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在休眠之法即将完成时,他竟然中风了。行动不便,口齿不清,他成了一个废物。休眠之法不是返老还童之术,他就算是以这副身躯在100年后醒来,别说降龙,给它做饲料都不配。 他在病榻上生不如死地过了一年多,直到地震突如其来,房屋倒塌的梁木偏巧将他的腹部撕裂,他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他的肚子里,竟有一颗玉坠子,伸出密密麻麻的红线,连接在每条血管之中,已经和他的身体融在了一起。 降龙大战结束后,他拿起玉坠子时,突然后脑受到重击,晕了过去。醒来时,玉坠子和奄奄一息的衈龙都已不见踪影。当时他想,一定是衈龙袭击了他,夺回了玉坠子。然而,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衈龙用最后的力气,把玉坠子给昏迷的他吞了下去——他成了衈龙孵化新肉身的活祭品。 他崩溃了。事到如今,他已无法反抗,却也不愿找驱魔人商量对策。驱魔人一定会消灭他的。他生下来就被遗弃,少年时又被收养他的寺庙驱逐,好不容易进入驱魔人的群体,有了一点归属感,到头来还是要被这个群体作为敌人杀死,他无法忍受再一次的背叛和抛弃。 身体的重伤,心灵的重击,极度痛苦中,他只想到了唯一一个勉强算得上朋友的人——仁泽寺的盲僧。他拼着最后一丝清明,让人把他送到了仁泽寺。 在长达数天的胡言乱语之后,他终于清醒了一些,大致向盲僧说明了前因后果。不过,他口齿不清,盲僧又完全不懂驱魔,到底发生了什么,盲僧并不明白。于是,盲僧直接撇开事情本身,对他说了一番话。 “既然无能为力,何不任其自然?凡人皆以为自己是蜘蛛,吐出丝线,结成的是分毫不差、精密无比的网,所求之物,触网就擒。殊不知,这根丝线结出的其实是茧,越是编织,越是受困。你的所求,也在自己结的茧之外。” “我……不懂。我做的……做的事,是有……有意义的。” “意义只在于你吐出的这根丝。它不是为了结成什么东西而存在,它是因为你而存在。想想吧,是你心里的什么东西变成了丝。思考它最终会结成什么形状,毫无意义。” 他痛苦地喘息着,想反驳,却说不出话。因此,他只能思索着盲僧的这番话。 什么东西变成了丝,为什么吐丝……在错综复杂的乱局之中,他第一次开始往回走。走过一步步精心谋划的棋路,走过一个个力不从心的变故,终于回到了丝线开始的地方。 襁褓中的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无助地嚎哭。他想要有人来救他,他想要一个幸福的人生。 仅此而已。 分卷阅读6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1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1 “我……明白了。”他闭上眼睛,内心从未如此平静。 100年后,当他——或者说衈龙——醒来时,将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这个孩子会遇到什么呢?保护?利用?猎杀?痛苦?欢喜?但是,不管将是什么境遇,这个孩子,都是一次新的人生。 能够再活一次,这不是上天的诅咒,而是恩赐啊。 在最后一点时间里,他请求盲僧,帮他布最后一个局。在那口泉眼里,他只放入了有关于降龙伏魔的记忆,但在他的坟墓里,他想放入属于自己的一些回忆,包括临终之前的顿悟。 他设下了机关——只有泪水能启动这些回忆。 因为,如果有人掘开他的墓却发现一无所获,并为此哭泣,只有两种可能:一,无法降服衈龙,想寻找最后的救命方法;二,顾怜那个衈龙变成的孩子,想寻保住他的办法。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放在墓穴里的这些新记忆,应该可以帮上一些忙。 然后,他安然而终,把命运交给了未来。 不过,命运真是顽皮啊。结果,在他墓前哭泣的人,和他预想的两种可能都不吻合。记忆碎片虽然解开了廖蓝等人的一些疑问,但几乎都没派上实际用场,除了一个:他没来得及使用的休眠之术。 不过,他泉下有知,应该会很惊喜吧。这个结局,比他想象过的都要美好。 在周鸩和稚堇的帮助下,廖蓝完成了休眠之术,开始了100年的沉睡。周鸩和稚堇的后人,一代代守护着他,直到他醒来。 沧海桑田,爱终于创造了奇迹。 接下来的奇迹,就靠廖蓝自己了:珑白说过,100年后,他将会以人形重新出现在尘世间。廖蓝要在茫茫人海中,把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长相、忘了前生所有记忆的他,找出来,实现曾经许下的约定—— 廖蓝和廖珑白血脉相系,一命相连,生生世世,形影相随。 三年后。 在小小的山村里,王屠户又在发火。自打儿子两岁时显示过一次莫名其妙的“神迹”后,都过了十几年了,还是时不时有人过来找“大仙”。今天又来了两个,被他挥着杀猪刀赶了出去,如果今年来找的人破了去年的记录,他都打算搬家了。 村里人都知道,王屠户的儿子是从河边捡来的,当时还是个刚出世的婴儿,赤/身裸/体地半躺在水里哇哇大哭。王屠户夫妻带这野子回家后,宝贝得什么似的,村里人都笑说也难怪,夫妻俩都长得又黑又壮,白捡了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娃娃,还不乐开花?就算是这娃娃闹了“神迹”后,村里人都有些害怕,夫妻俩还是毫不在乎,照样把他当心头肉捧着。 “狗子!狗子!滚哪儿去啦?”王屠户发够了火,开始叫儿子。一个小脑袋从里屋冒出来,没好气地说:“我在看书呢,叫什么叫!还有,我说过了,不要叫我狗子!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嘿你还怨我了,给你取这名不喜欢取那名不喜欢,难道你还想和皇帝一个名?别看书了,小心看坏眼睛。你妈给你炖了红参老鸭汤,赶紧补补。” “干吗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吃到肚子还不都一样?”少年抱怨着,从里屋挪出来。他的头发带着淡淡的红色,瞳仁像小动物般又黑又亮,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臭小子,叫你吃就吃,那么多废话!”王屠户小心地把汤吹凉,端到儿子跟前。儿子拿来一把汤勺,递给他一起喝,他乐得合不拢嘴:“孝顺!没白养你!” 但是,儿子没吃几口,就停下勺子发愣了。王屠户担心地问:“你又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 “没有……这两天老觉得有人跟踪我。” “谁跟踪你!老子去砍了他!” “哎呀别,多半是来找大仙的吧,我自己能搞定。” “狗子啊,”王屠户压低了声音,叮嘱道,“有麻烦就告诉爹妈,爹妈帮你出头,你可千万别施法了,爹妈只求你平平安安,知道吗?” “知道知道,”少年亲昵地摸摸他的头,“不乱跑,不乱说,我会小心的。” 王屠户放心地点点头,不过他不知道,小王八蛋的承诺就像放屁一样,到了夜深人静,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了。 这两年,少年的皮肤没小时候烫了,背后鳞片般的斑纹也出现得少了,爹妈安心了许多。不过,趁夜里大家都睡着了,他还是喜欢到山中的溪涧里泡一泡,冰冷的水很舒服。 说也奇怪,他天生就会游泳。在水里,他总是对自己的倒影一看再看,好像怕自己会长成什么奇怪的样子似的。“要像个人样啊”,打记事开始,这句话就老是在心里蹦出来,执念之深,让他感觉自己在出生前就默念了上万次。 今夜月色非常好,洒了一地银光,森林和山涧犹如仙境一般。他畅快地游着,几乎要陶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 跟踪的人又来了!前两次刚一察觉,那人就消失了,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少年猛地钻出水面,准备向视线的方向飞去。 他起飞的姿势硬生生停住了——那人不但没躲,反而堂而皇之地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托腮看着他。 “你……你是谁?半夜在这里干什么!”少年喝道。 那人继续凝望着他,视线让少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二十七八的模样,相貌虽然称不上俊美绝伦,但在月光的照耀下,气质沉静淡雅,少年一瞬间竟以为他是隐居的仙人,愣愣地看得出神了。 “我在找传说中会法术的孩子。”对望了一会儿后,仙人开口了。他说的是人话,悠悠的声音很好听。 “那你去村里找嘛!跟着我干吗?” 仙人笑了,少年的心无端地怦怦跳起来。“你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认识!滚滚滚!” 少年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顿时有些羞赧,往水里退了两步,只露出一个脑袋。但仙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但不走,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你看什么看,笑什么笑!”少年恼羞成怒,抬手就想一个浪头劈死他,突然想到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会法术,悻悻地把手放下了。 “水很冷吧,你不上来吗?”看着少年的窘态,仙人开始戏弄他了。 “我才不上来!有种你下来!” 没想到,仙人真的站了起来,穿着衣服就向水里走下去。 “你,你干什么?别过来!”少年急了。如果再后退两步,那就只有游泳了。不知怎的,他不想让仙人看到他踩水的傻样子。仙人长得很好看,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站着比较端庄有范儿,不然颜值上就被仙人比下去了。 仙人已走到少年跟前。他比少年高很多,水只没到他胸口。仙人低头看着少年,笑意更深了: 分卷阅读6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2 血龙错 作者:猫san 分卷阅读62 “我下来了,你能怎样?” 少年突然感到很生气,不是为仙人的放肆,而是为自己的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厉害,不但说不出呵斥仙人的话,连呼吸都快接不上了。 仙人伸出手,想捧住少年的脸看个仔细。手指刚碰到他的脸,他就像触电似的往后一弹,身下不听使唤地窜出两条水龙,立马把仙人打到了深水里。 “喂!喂!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急忙消掉水龙,回头寻找仙人,却看到仙人在水里挣扎着,一睁眼就沉下去了。 “你别死啊!坚持住!”这下闹出人命了,少年赶紧游过去,哪里还有仙人的影子?他在水里没头苍蝇似的摸索着,吓得全身直哆嗦。 突然,一双手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浮上了水面。“抓到你了。我找的就是你。”仙人笑着说,不仅不为自己的恶作剧道歉,还擅自把他拥在怀里。 按理说,少年应该给仙人一记耳光。但是,仙人的怀抱一点都没有陌生的感觉,少年竟然不想离开。难道这就叫一见钟情?太窝囊了,刚见一面就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少年气得不行,放声大哭起来:“你你你,吓死我了!我要你赔!” “对不起。我现在就赔吧。”仙人答应得倒很豪爽。他拿什么赔?少年疑惑地抬起头,却见仙人的脸靠近了他。 一个吻。少年的眼泪又一次决堤,流进缠绵的唇舌之间,咸咸的,却无比甘甜。 长吻结束后,少年仍是呆呆的。仙人的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我是廖蓝。”他郑重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的名字不好听。嗯,我还没有正式的名字。”少年脸红红的,这个时候要是回答“狗子”,气氛就全完了。 200年的重负,像流沙一般从廖蓝的心里滑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再流泪,心里只有满满的喜悦。不必感怀逝去的命运,不必害怕难测的未来,只要顺着心里的丝线,人生的每一天都将是全新的。 “你叫廖珑白。我们认识很久了。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什么意思?”少年迷惑地歪着头,虽然模样变了,但他的神情和前世如出一辙。 “这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廖蓝不再说话,静静地拥着珑白,享受着重逢的喜悦。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讲这个故事呢。 分卷阅读6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