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日志》 第1页 [无ＣＰ向] 《偶像日志》作者：颇【完结】 文案： 15岁的李成功想着学手艺开饭店 18岁的李成功想着努力出道挣大钱 20岁的李成功想着上节目出专辑 26岁的李成功却在想失业后该做什么…… PS:男主数次改名 pps:男主文，与盛宴同世界，无CP，日常系，不是打脸爽文，我的娱乐圈比较沉重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娱乐圈 传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偶像成长日志 立意：在浪潮中沉浮，努力改变人生　　? 第1章 回乡 母亲病危。 贴着手机的脸青白一片，李成功嘴巴嚅嚅喉中好似堵了一块石头，眼中茫茫一时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比起悲伤痛苦后悔，第一时间他的反应只有茫然和不知所措。 “成功啊，你啥时候回来啊？医生说拖不过三日了,你要赶快回来啊！”电话那头他堂伯的声音清晰地盘在脑中，带着身后悉悉索索的一些话语，“医药费”“拖油瓶”“房子”…… 李成功全听在了耳中，听到了又飘了出去，脑中晕晕乎乎地好似醉了酒，他顿在原地，脸上煞白一片，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双眼呆滞无神地看着前方。 “家里有啥事了？”借他手机的东哥往这边瞥了几眼，见他神情不对，眉头一皱问了一声。 “我……我妈快死了……”15岁的少年，书都没读完跑出来打工，乍遇这些事，完全是不知所措的样。 “什么？那还等什么！快收拾东西回家去！”推攮了他一下，抽过了他手中的手机，东哥大着嗓门就对话筒喊：“成功回家去了！现在就回家！” 被推了一把脑子清醒了些，李成功手哆嗦了一下，捂紧全身上下仅有的257块钱，拔腿就往车站跑。 上了车李成功的脑袋还是乱的，售票员尖利的声音好似调羹搅得他脑袋越发乱蓬蓬，他缩在位置上，因是最后一排，两条腿屈在底部高起的高台上显得座位越发狭小。 “票！”他被拍了一下，“啊”了一声，李成功眼神茫茫地看过来检票的售票员。 “我说你票呢？”有些肥胖的中年妇女，黝黑的脸，五指粗短布着老茧，李成功知道这是生过冻疮后留下的痕迹，他母亲手上也有，一些记忆翻过了他此时糊浆似的脑海现了出来。 “我说你哭什么？！票呢？！”一阵诧然闪过中年妇女那张不耐烦的脸，见周围乘客都瞥过脸来，她语气越发不好。 “啊？票？票！”喃喃自语着，抹了把眼泪李成功抽噎了下鼻涕，抖着手摸了摸，摸出几张皱巴巴的五十和二十。 “身份证！”见这些破旧软绵的钞票，售票员嫌弃之意越发明显，叼着两根手指接了，一把塞包里，又伸出手问他要身份证。 “没……”脸上闪过一直慌乱，李成功低了头，见售票员抱怨着“没身份证乘什么车”作势要赶他下车，他缩得越发小，喃喃了两下说“我妈快死了，来得急没带……”见售票员那张嫌弃与不耐烦的脸，他摸索了一下，又递出一张十元。 “算了，下次记得在车站里买票……”中年妇女的售票员这回矜持了些，将十元往裤袋里一塞，挥了挥手说得宽宏大量，李成功低着头瞥了她两眼，见她走了，心下松了口气。 从西府到铜官镇大巴要四个多小时，算不得远却也算不得近，走的高速窗外的风景只有连绵不断的山，映在眼中带着残影仿佛上学时课本上看到过的印象派画。 他成绩一向不好，那些个图画人物记得清清楚楚，课本上的文字却早就在记忆里模糊成了一张黑芝麻饼——接了电话就出来，没吃饭也没带水，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手攥着裤子，李成功压着他那颗因为心慌意乱“咚咚”直跳的心脏。 不记得在哪个地方听到过，据说血脉相连的亲人在死亡那一刻互相之间有感应，李成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至今他依旧没多少实感。 在铜官镇的时候他就是老师眼里的小流氓，读书不好，吸烟喝酒上网打架却是常客，拉着一群狐朋狗友聚起个小团体，天大地大谁都不怕。 家里父母早就离婚，他那血缘上的爸长啥样李成功都记不太得了，他妈一人拉扯他长大，衣食不缺，其他的却是顾不上。刚上初中的时候被叫过几次家长，他妈学校里唯唯诺诺，一回家就一顿打，打得他越发叛逆，头发染了色，穿着破洞衣，对着告小状的班主任一句顶十句，旷课上网更是日常，等到后来，班主任不管他，他妈也管不了他，李成功过得越发自在。 铜官镇并不富，许多人都外出打工，小团伙中有人退学跑去了粤州，回来时一手智能机，一身嘻哈风，勾得其他人心痒痒。不想读书李成功也退了学，他妈这回什么都没说，给他打点了包裹就让他跟着在西府打工的东哥走。 彼时未细想，此时一回头李成功才发觉当初怕是早有预兆。他妈是白血病，听电话里他大伯提起李成功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铜官镇出矿，留在镇子上的家家户户少有不沾矿活的，矿虽值钱，命却不值钱，铜官镇是个矿镇，也是个病镇。60岁就是长寿，在此之前十个里有八个是死于白血病。 -- 第2页 大巴在镇西过路，下了车李成功就蹲在站牌下等，路边买了两个馒头一瓶水，下了肚填了胃见有拉客的三轮车回来他这才慢吞吞地上前讨价还价。近乡情怯，他大概也犯了这病，母亲病重的事依旧没什么实感，倒是铜官镇和他三个月前离开时有了些小变化。车站牌换了新，偌大的三角广告牌立在路边，蓝色的底黑色的字，“招商引资”几个字跟座山峰似地坠在他眼里。 李成功家在镇东，五块钱三轮车送到村口，近了家附近就见一片乱哄哄，搭棚的搭棚，裁白布的裁白布，都忙活着他妈的身后事。一村子里沾亲带故，见得他回来免不了叹息几声道声可怜，这时候当初嫌弃他小流氓的眼神全变成了同情，带着某种欲语还羞的意味，看得李成功莫名。 远亲近邻都在外帮忙，近亲却是聚在屋子里边，意外地居然站着村长和书记，进门前争吵不断，见着他回来又好似主心骨，俱是松一口气忙活完了一桩事的表情。 主心骨？必定不可能，倒说不定是麻烦事得以解决。什么麻烦事李成功现在不知道，一进门他就奔了二楼，他妈躺在床上，比起三个月前如今完全是换了副模样，瘦骨嶙峋地好似鬼怪，脸色惨白眼眶深凹，看得李成功不敢认。她的嘴巴一张一翕在说着什么，靠得很近李成功才听到她在叫他的名字。 她病得很重，医院里下了最后通牒便让他们回了家，白血病并非没有得治，然而在铜官镇，这是个绝症，没有钱也没有技术，大家都习惯了等死。 “囡囡……照顾好……”李成功的母亲说得很艰难，病症已经夺去了她所有的生机，微弱又细碎的请求传入耳中，在最后她依旧放不下那小孩。囡囡是他外婆的小女儿，算辈分他得叫阿姨，然而年龄却比他还小七岁。 对于这位辈分上的小阿姨，李成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外婆葬礼后被他妈抱回来的阴沉小孩上。李成功不喜欢他这个小阿姨，一向不喜欢，又瘦小又阴沉，就仿佛他外婆那间泛着破旧霉烂味的老房子，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衰亡气。 他们家很不一样，李成功很早就知道，村里人提起他们家总是瞥着那种同情又避讳的眼神，伴着叹息，压低着声音道着如果如果的可能，如果他小舅没死，如果他妈选了个老实人，如果他大舅的腿没断，如果他外婆后来生个儿子…… 再多的如果被他们用廉价又毫无用处的同情口吻道出，不过是化作村里闲谈，带着某种高高在上又暗自欣慰的心理——人总是能从其他人更糟糕的境遇中找到自以为是的安慰。 他们家是村里人眼中活得很艰难的家庭，李成功清楚这一点。或许很早之前还是普通又令人羡慕的出了大学生的有前景家庭，在他小舅死后，之前所有的羡慕嫉妒化作了幸灾乐祸与同情，直到现在。 他小舅曾经是大学生，还是国都的名牌大学，本该是被村里人当做榜样有望未来在大城市出人头地的希望，然而他连在大城市中挣扎奋斗都从未有过，在他毕业前夕的那个暑假，被寄予大希望本该出人头地的小舅溺死在了他外婆家门后的河中。 不过是普通的下午，普通地去游个水，谁都不曾料到一声“妈，我下午去游泳”成了永别，等拖船找到人拉上来时，他那个丰神俊朗的小舅已变成了一具发泡馒头般的尸体。 那时候李成功四岁，已经有了隐约的记忆。那一年春节刚过，他大舅工地里出事故瘸了一条腿，李成功的记忆里还有那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三叠红色大钞，那是他大舅的老板赔的钱，一条腿三万块，买断的是半生。 然后是暑假里，他小舅出了事，再之后，在李成功模糊的记忆中是吟唱了整整一个月的佛经和那些穿着黑衣绕着火盆装神弄鬼的巫婆巫师，村里人都说那时候他们家是被鬼窜了门。 他外婆是48岁的时候生的小女儿，距他小舅死去已经三年。村里人都说他外婆是听了神婆的话知道儿子还会回来这才拼了命地想要再生一个，李成功并不清楚老一辈那些事，但他知道，年过半百生孩子那是真的舍了命，这之后才过了六年，他外婆去世。外婆去世后的第二年，春节刚过他外公也走了。 他爸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李成功的印象里对于他爸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从周围邻居的话中他知道，他爸就是那种有钱养小三当赌棍没钱混三混四的人渣，对于这种闲言碎语李成功其实并不在意，他一向当他爸已经死了，然而他并不清楚一家的生计全落到他妈一个人身上是有多艰难，何况还有个村人口中所谓跟他爸一样混三混四不要好的儿子。 在他外婆外公死后，他妈就将他那个辈分上的小阿姨接到了自己家，李成功对家的记忆差不多到此为止，之后几年他就开始了肆无忌惮的鬼混，直到几个月前他妈将他送出去打工。 15岁的李成功其实什么都不明白，15岁的李成功在他妈的病床前又好似明白了什么，那种色厉内荏的混混气一下子摊垮，连哭都哭不出来，一时间感受到的只有茫然。看着他妈最后向他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刹那间他的脑袋中只有一片空白，仿佛一切被清空，连思维都被隔断，李成功就这么呆滞地坐在床前，直到村里的书记过来将他拖走。 第2章 葬礼 人死了，身后事却未完。 -- 第3页 楼下讨论最多的其实是囡囡的归属，谁都没法养这个孩子。家里的亲戚不多，谁都不比谁好过。 关系最近的大舅家是低保户，瘸了腿靠零工过活的大舅和灯泡厂烧饭的舅妈还有个上高中的女儿要养，多一个他们负担不起。剩下的近亲年岁都大，都是常备降压药救心丸的老头老太，谁还有精力养个小孩。近亲养不了，远亲更不愿，并非善恶之分，只是人之常情，谁都没有多余的同情来照顾一个孤儿。 最后是李成功带走了拖油瓶。他也不想管，然而对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他又觉得不能不管。 葬礼全是他大舅一家在张罗，李成功陪在灵堂做了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的孝子，停灵一天一夜，他在灵堂里坐了一天一夜，等第二天火化下葬，剩下的是活人的活动。 葬礼三天，在李成功的记忆里这三天就仿佛是一个凉凄凄的噩梦，白炽灯惨白的灯光印在冰棺之中，衬得他母亲那张画着死人妆的脸越发诡异，耳边回荡着灵堂音乐，透过那冒着杂音的喇叭，发出“滋滋”的声响，在空寂寒冷的午夜，平白地惊得人一身冷汗。 背脊发凉间，李成功在回家后第一次见到囡囡，他已经忘了他这个小阿姨的大名，囡囡这个名字因为他母亲时常的念叨印象深刻。现今8岁的小孩一如他印象中阴沉，宛若鬼魂般从里间飘到灵堂，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冰棺的另一边。 夜仿佛更冷了，有隐约的话语声传来，飘缥缈渺地好似在彼岸。李成功打了个哆嗦将胸前的拉链一拉到顶，半张脸藏在运动服的领子中，他望着顶上有些许霉斑蔓延的天花板发呆。 关于以后如何家里如何的考虑盘旋在脑中不去，对于母亲去世这件事他才刚刚意识到了一点真实，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一边骂着他“小畜生”一边为他准备饭菜告诉他天气冷暖。 心里堵得慌。以前被母亲打骂时曾心生抱怨想着她死了多好，然而当这件事成真，一时间心底有的只是惶恐。他害怕当初一时的叛逆与如今的结果有关，更害怕从此孤身一人家不成家。 晚间的素斋并未吃饱，李成功紧了紧外套起身跑去厨房。葬礼的晚上灯火通宵，这时候厨房还有人。见他过来，正在泡茶的李莹莹冲他露出了一个笑：“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给你泡碗面？” “有没有其他的？”厨房的案板上放满了为明日送丧准备的米糕，这时间已经冷硬得如同石头，确定不能吃，李成功“啧”了一声，翻出了一桶红烧牛肉面。 “要水吗？这边的我刚烧的，”李莹莹拎过一个热水瓶替他满上，见她表弟叉子卷过泡面呼噜呼噜地吃，想到以后心里一黯。“你后天回西府？”她开口问，想到姑姑又想到囡囡，一时间心绪复杂。 “葬礼完了就回去，”从泡面里抬头，李成功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没什么好留的。” 是没什么好留的，想到这个病镇李莹莹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没必要说，镇上的年轻人都想着到外面去，她亦是。 “之后还是去东哥那里？” “还能去哪儿？”李成功话说的很冲，却是个无奈的事实，他妈给他布好了路，真他妈的是条好路，没钱没学历，在跟着东哥学厨可比工地工厂里作死做活的好。沉默蔓延了有一阵，整了整口气，李成功开口：“以后……跟东哥学几年手艺，等攒够了钱就自己开家店……”后厨里打工眼里所见不过是厨师老板，羡慕着老板有钱，李成功的梦想不过是攒钱开店，开了店就能当老板，能有钱买车买房，15岁的梦想就是如此简单直接。 “挺好的……”李莹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有点头说好。 李莹莹其实很少和她这个表弟谈，小时候还能一起上树下河，等大了完全不是一路，她是乖在家的柔顺性子，她表弟却是逃课打架出了名的不要好，除了逢年过节问声好，天知道他们多少年没谈过话。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方，突然间说起以后，一时间只有怔怔，想自己，想以后。 “灵堂……你过来了现在灵堂有人守着吗？”一句话说完空气里又是一阵沉默，李莹莹找话地问了一句。 “囡囡在，”农村里讲究习俗，停灵的晚上必须守人，李成功不信这个，但其他人信，他妈最后的这个晚上，他压根就没心思就着这么个细节和人吵，该怎样就怎样。 “囡囡还没睡？”李莹莹惊讶了句，想到之前家里闹腾的谁养囡囡，面对着李成功她张了张嘴，嘴里的话好似噎住般堵在喉口。想了想，她翻了一桶面泡了，让李成功带给囡囡：“小孩子饿得快，这桶给她。”一句话说出口好似带出个引子，接下来的话通顺多了：“她一个小孩也不会照顾自己，我找条毯子你带过去，你自己也盖一条，晚上小心感冒。” 话落又是沉默，看李成功那嫌烦的表情，有一句话绕在心头很久李莹莹还是开了口：“阿成，对囡囡好一点。” 李成功撇了撇嘴，面对着表姐的话，他的表情很奇异，那种不愿愤怒与感谢怀念杂在一起，将他的表情涂抹成斑斓的小丑样。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骑着独轮车在钢丝线上滑稽地表演着，然后这一天线断了车翻了，名为李成功的马戏团关了门。 李成功并不讨厌她这个表姐，他觉得她懦弱胆小，但他也承认李莹莹是个很好的人，无论外人如何讲无论他闯什么祸，对他是如一的态度。 -- 第4页 当这种如一同样出现在囡囡身上时，一时间的触动令李成功觉得有些自愧。他大概真的是个很混账的小混混，他自我嫌弃地想，对囡囡唯一的印象就是鸠占鹊巢的阴沉鬼。他讨厌那小孩。 李莹莹的话还是有了用，李成功回灵堂的时候带来了一桶面和两条毯子。对着阴沉鬼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用脚勾了条凳子将面和毯子一放，他自己裹了条毯子回了座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声“谢谢”，很轻很轻，飘缥缈渺的和门外的话语声一般不真切，李成功抬头，坐对面的小孩已经自己披上了毯子吃起来。礼貌得让人不知所措，李成功无声地“啧”了一嘴，没回应。 天蒙蒙亮的时候灵车就来了，他们约的是早车，几家亲戚披麻戴孝囫囵地坐满了一车，李成功和囡囡就坐在第一排。 殡仪馆在市西郊，那里近山区，从铜官镇出发得近一个小时。小孩子到底经不住熬夜，车上阴沉鬼就开始晃头，第一次磕到李成功手臂的时候她轻轻地道声对不起，再一次又一次，终是没熬住眯了眼，一开始还靠着车背，车子一震一震最后滑向了李成功，这次他没推。到底是小孩，李成功想着，纵容了一次。反正以后不会见了，就算是讨厌鬼，容忍一次也无妨。 下车的时候很安静，最后的送别，亲戚间无论关系远近脸上都增了伤感。阴沉鬼也很安静，醒来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礼礼貌貌的一声谢就规矩地跟在大人们身后，李成功还是不想说话，鼻孔里出气的一声“嗯”，算是回应，他走在了最前边。 殡仪馆里有一套流程，追悼告别，遗体火化，一个比一个肃穆。看着那高温的红蓝火焰将他母亲席卷最后化成灰飞，李成功面无表情地站着，对周围的一切好似苍白的失了感觉。 也不知是谁失控的一声哭拗，陆续地周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泣声。李成功依旧无泪，流不出泪来，心里是钝的，昨日的真实感早已消散了个干净，如今反倒觉得自己像在戏里，演着木偶般的戏，出了戏外，却知道母亲真的没有了。 离开铜官镇前在家最后的一个晚上，李成功还是哭了一顿，将之前所攒的泪全还了出来。 他就这么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盯着顶上被霉渍染得泛黄的天花板，无声地流着泪，一串串根本止不住，眼角是热的，心里是冷的。母亲没了，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屋子里很空，空空落落的，寒气直往人心里逼。 他想着以前，他妈给他收拾屋子，翻他的抽屉搜他的书包，撕着他的杂志骂他，举着鸡毛掸子要打他……屋子里四处都有他母亲的影子，那些曾让他厌到心里去的举动，竟是怀念到眼泪止不住。 人没了连如果都说不出口，过去的事如走马灯般从脑中晃过，李成功想起了以前，他爸还在，他爷爷还在他奶奶还在的时候，他想到了睡在隔壁的阴沉鬼……想着想着，在天际发白的时候，枕着那浸湿了泪的枕头，李成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文好几年前存着的，只写了几章开头，当初随手定了个时，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它放出来了_(:з」∠)_ 当年写这篇开头的时候还在写盛宴，时间过得太久了，彼时总觉得21年太遥远了不会到，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我的陈年存稿掉出来了_(:з」∠)_ 第3章 西府 这一觉睡了很久，等他醒来时针已经指向了12，记得铜官往西府是两点半的车，李成功胡乱地抹了把脸拾掇了几件衣服装包下楼。 饭已经烧好了，泡饭一锅，就着昨日剩下来的素斋摆了半边，另半边摊着写字本，小阴沉鬼正埋头写字。听到声响她抬头看看他，轻手轻脚地收拢了作业，跟桩子似地坐椅子上坐着，一声不吭。 “谁烧的饭？舅妈来过了？”话刚问出口李成功就知道了答案，厨房的煤气灶旁摆着一个矮凳，除了囡囡没谁需要这个。没人回答，李成功也不需要回答，随意地吃了口他提包打算出门。或许是知道李成功打算走，囡囡也站了起来，他走一步，她跟一步，自始至终沉默不言。 “你不准跟着！”李成功回头，他有些不耐烦。 “你要走。”小阴沉鬼开口了，语气笃定，声音却很轻，黑黝黝的眼睛直视着他，眼神里却是能化成泪般的期盼，沉重得令人窒息。她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 李成功被问得一窒，他确实要走，要离开这个家，要摆脱这个阴沉鬼，然而他说不出回答。囡囡最后的归属还没定，但他知道村里人商量着将她送到福利院，没人愿意养这么个小孩，福利院成了一个好归属。 “我会烧饭，会做扫地，会洗衣服……”囡囡掰着手指数自己会做的，她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以后会赚钱，所以别把我送走……”小阴沉鬼的声音真轻，畏畏缩缩地跟苟活的老鼠一样，听得李成功直冒火，对她，也对自己。 “谁他妈管你会做什么！”他低吼了一句，到底在囡囡黑漆漆的眼神下败下阵来，摸了摸兜里村里给的一千块钱，过不去自己坎：“我去舅舅家给钥匙，两点半的车。”也不管小阴沉鬼有没有听懂，说完这句他落荒而逃。 李成功大舅家不远，绕过几家院子就到。李成功到的时候他舅舅和舅妈已经干活去了，家里只有他表姐在。李莹莹正在收拾桌子，见他过来猜到他要走忍不住问一声以后回不回来。 -- 第5页 “不回来，”李成功说的坚定，他将房子钥匙给了李莹莹：“我家房子以后……托舅舅舅妈照看下……”不习惯求人，李成功说话疙瘩了下，不过李莹莹没在意，接过钥匙应下。 “什么时候走？”李莹莹问，她回身去厨房兜了几个苹果递给他。 “今天下午两点半的车……” “苹果给你，路上吃，到西府后给我们报个信，我爸的电话你记着的吧？” “知道，”点点头，李成功打算走，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将囡囡的事说出了口：“姐！”多少年没叫过这一声，一时间李莹莹一愣。 “囡囡……我带去西府……”李成功道，他就站在逆光里，看不清表情，不过那一瞬间，在李莹莹的记忆里，她那一贯混混范的表弟一下子长大，高大得令人自行惭愧。 回到家囡囡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一书包，几本书几件换洗的衣服，坐在家门前的阶梯上，见他回来眼中一阵欢喜。 李成功背着包走前边，她背着小书包走后边，亦步亦趋，从家到车站，一路沉默。走路上李成功其实懊恼过，他连自个儿都养不活，忽地又多了个小阴沉鬼要养，以后能怎么办？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小阴沉鬼丢到路上，任她自生自灭，然而当他回头见到小阴沉鬼那期盼的表情，良心一痛再不想这茬。 “你大名叫什么？”临上车前，李成功开口了第一句话，语气依旧很冲，带着一种僵硬的好意。 “李彤彤，”她答道，上前了几步，试探着抓住了李成功的衣角。 “哦，小阴沉鬼！”李成功没甩她，扭过头别扭地应了一声，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小他七岁的小阿姨相处。 四个小时的公交，到西府的汽车站就已经傍晚，再辗转地铁和公交站，到李成功的地下室出租屋都过了晚上八点。 屋子是东哥帮他找的，不大的地下室，十几平米住两个人，左右两张双层铁架床，一层铺了床，二层放行李，中央一过道，晾晒着几件衣服，小小的地下室越发显得拥挤。 李成功的室友叫孟斌，在发型店里当学徒，晚上下班十一二点是常态。猜到孟斌今天回来迟，李成功其实松了一口气，那是个娘娘腔，化妆美容老讲究，心眼小还自称有洁癖，一个寝室住着规则搞出一条条。 今天带囡囡回来，李成功就怕孟斌摆脸色闹将。并非他怕，只是嫌烦，见过孟斌吵架跟个娘匹似地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泛呕。 从铜官出来时行李带的简单，临了晚上才意识到缺了很多东西，被子毛巾牙刷什么都缺，见李彤彤包里带来的铅笔盒和写字本，李成功黑着脸讽一句“蠢货”，见小阴沉鬼手抓着习字本缩在角落里不敢过来，李成功“啧”了一声，往裤袋里塞了几张零钱，踢踏着人字拖还是出了门。 出了地下室就有一家小店，灰扑扑的门面内卖些廉价小百货，李成功挑拣了些便宜的日用品，又顺手买了包烟，点了火吞云吐雾地品了半根，这才觉得气顺了些，有那么一时，他心里想着把拖油瓶带得远远的丢了她。 罪恶感到底占了上风，像是初识般地感慨着自己原来算个好人，李成功将那一时“如何抛弃拖油瓶”的计划碾碎了扫进了垃圾堆。 出去得略久，回来时孟斌竟是在了，和着拖油瓶两眼对两眼脸上那不满溢得四处都是。“这谁呀？”未曾被招呼一声屋子里就多了个人，和李成功说话时他的语气显然很不好。 “我妹，住几天，”他和李彤彤那复杂的辈分关系没必要说，李成功不过随口应一句，见孟斌这态度，他还得考虑以后怎么办。过几天将拖油瓶赶回铜官？脑中无时无刻的想着这一茬，李成功一直在后悔与不悔中摇摆不定。 “就几天！让你妹乖一点，不准碰我东西。”孟斌松了口，只是几句话落他又多出了几条规则，李成功随口应了，心下想着楚河汉界，他一向对这娘炮疏而远之。 没买被褥这晚凑合着睡了一张床，才一米二的窄床，挤了两个人根本腾挪不开，一个直板板地挺了一夜，一个蜷缩着在床角里睡了，等到天亮，李成功蹦起来就把上层的行李给清理了，盘算着下午去买床被褥。李成功叫囡囡乖乖待在出租房，根本就没考虑小孩自个儿待着安全不安全，他心里就想着一会儿怎么跟老板说。 他上班的饭馆离住处近，二十几分钟的路，跑着就能到。 饭馆就在这么一条散着老旧低档气息的街上，用大俗的翠绿色做底的广告牌，朴素的四个字“小翠饭馆”，连着的两家店面，还带二楼，对比着周边的沙县拉面馄饨，“小翠饭馆”略上档次，虽然这双层带包厢的“上档次”依旧掩盖不了灰蒙油腻的玻璃所带来的低档感。然而在西府，能负担得起情调餐厅每餐百来块消费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打工人更愿意选择看似低档却便宜实惠的小饭店。 “小翠饭馆”的生意很不错，从中午开始连轴地忙到下午两点，李成功这才得空跟老板请个假出来一趟。有钱人有钱的买处，没钱人没钱的买处，李成功去了小商品街，那里是批发市场。市场外就有地摊摆成长龙，李成功也不进里边，就着地摊买了床被子被褥讨价还价地得了只大塑料袋，自以为得了便宜吭哧吭哧地搬回出租房。 小拖油瓶很乖的待在屋子里，李成功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描字，听到声响抬头看看见是他回来有些畏缩，一副想开口不敢开口的样。 -- 第6页 李成功很烦她这种胆小的老鼠样，一时间心情烦躁不免开口恶劣：“看屁啊！有话就说！” “我吃了一包面，”李彤彤道，她坐在塑料小凳上，双手在膝盖上绞成一团显得很不安。 李成功已经看到了脚边垃圾桶里红烧牛肉面的包装，听小拖油瓶如同犯罪陈述般的语气，一时愕然，想到自己确实没考虑到她的吃饭问题，心下讪讪，张嘴龇了龇牙，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见小拖油瓶一阵畏缩，李成功心里不得过，“啧”一声，结果什么都没说。沉默着将上层的床铺好，敲了敲床沿告诉了一声“你今天睡这里”，话落，缓了缓语气，李成功问她早饭中饭怎么吃的。 “饿了，吃了一包面，”小拖油瓶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没生气的意思，这才开口。 “蠢货！”李成功骂骂咧咧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在骂自己还是骂李彤彤。靠窗台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烟完了灭了火星扔垃圾桶里，拿了钥匙转头叫拖油瓶跟他走。李成功带她去了工作的地方。 第4章 后厨 李成功在饭馆后厨当学徒。即便年龄有问题，东哥解释一句亲戚，老板贪便宜便不再问，只教他工商来检查的时候躲好。 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东哥对他总是照顾些，小厨房里一入门就让他切菜。东哥也不是正统学厨出身的厨师，他是烧大锅饭烧出来的手艺，以前在工地食堂企业食堂里做，后来觉得累这才找了小饭馆。烧菜的手艺不过一句还行，但胜在他手脚快。 跟着东哥李成功也只是学个囫囵，幸运的是东哥对他的照顾，比起大饭馆里那些学徒两三年才学了剖鱼的厨工们，李成功实践的机会多。 淡季的时候东哥就让他上过几次灶台，简单的家常菜他已做得像模像样，有时候遇上吃饭过早过晚的一两个客人，东哥喘两口气想休憩一会儿便指点着让他烧。 小饭馆老板自个儿担着服务员，也是外地来打拼打拼了十来年才在西府有了这么间店面，知道打工的苦，平素不会为难。倒是老板娘免不了斤斤计较的性儿，反而替李成功盘算着啥时候能上灶帮个工——生意特别好的时候凭东哥一个厨师够呛。 李成功带了囡囡过来东哥免不了问一声，得知小孩儿中午没咋吃他整了碗酒蒸蛋给她。 同村人李成功家的那些个事东哥也知道，葬礼他没去参加，他家里人打电话也是和他说了几句的，比如说囡囡谁养，只是没想到最后是李成功带了来西府。一个小孩带着另一个小小孩过活，东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感慨，便是替囡囡考虑一番想到李家的其他亲戚，一群老弱病残，谁都不比谁好，想到此，又绕回了李家那个被丧鬼缠上的倒霉年，心里直叹可惜。 见李成功带了个小孩来店里，老板难免多问，东哥替他说了好话。饭店里都是管中晚饭的，李成功带个小孩过来也不过是一碗饭的事，老板不计较这些，只是警告几声别叫小孩冲撞了客人，李成功赶紧点头。 李彤彤很安静，吃完酒蒸蛋就自个儿搬了小板凳坐到了角落里，饭点的时候小饭馆里人来人往她也不好奇，抱着东哥的手机玩推箱子，存在感弱得让人难以注意到。饭点过后人一下子少起来，只剩三两桌客人老板娘找了个角落坐下敲了敲腰，见李彤彤几个小时就坐那里没挪窝，倒是想起了自家皮猴似的假小子。 她小女儿今年十岁，假小子地一个在老家天天撒野上树，和李彤彤一对比，想到东哥介绍的情况，老板娘一时心里同情。暑假的时候她家的假小子来西府呆了一阵子，想到饭店里还留着几本图画本，老板娘起身翻了翻，翻出一本魔法少女填色本和一盒水彩笔，一股脑地送了李彤彤。 魔法少女以前流行过一阵子，在李彤彤的记忆里，过去久远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那时候她姐姐的身体还健康着，天天骂着逃学打架的小兔崽子转过头又笑着问她想吃什么。那是很闹腾的日子，早上从儿子和母亲的针锋相对中开始，晚上结束于一声声“小兔崽子”的咒骂，不能算是好日子，反倒是一种火燎火燎的急躁，然而到了如今，那种令人烦躁的闹腾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李彤彤不懂得很多事，比如说她并没有注意到那种闹腾中缺少了她的位置，母亲儿子姐姐妹妹，总是不同的，她也不会知道她姐姐所待她的好其实是有先后主次的，小孩子的直觉已让她学会如何应对人天性里的偏见。 老板娘给她的水彩笔是缺了色的，十二色的水彩笔少了两支，红色的已然淡的不能用。李彤彤不会去嚷这些事，就算如今还小她心里也明白，她只是想起了以前。那是幼儿园放学后的某个午后，她兴致勃勃地说着那天下午她画小猫得了小红花的事，在路过一家文具店的时候她姐姐给她买了二十四色的水彩笔。可惜笔在后来她带去幼儿园的时候被几个小朋友分着弄丢了好几支。 魔法少女的填色本是画过的，那些最好看的图早已被填得五颜六色，看着面前这被涂得乱七八糟甚至长了角的人气角色李彤彤觉得前一个填色者一定是个画画很糟糕的人。 她不一样，她更加的小心谨慎。先选定颜色绕着黑色的勾线涂出边框，再小心地将颜色填满，李彤彤填着色消磨了一个下午，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相反，对于填色她一直很有兴致。 -- 第7页 在过了饭点之后人就少了起来，老板娘发话李成功今天下班早了些。他带着李彤彤回出租屋，一路上李彤彤都抱着她的填色本。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李成功嘴上嫌弃着，心里却在想这小阴沉鬼实在是便宜好活，几根用过的水彩笔就让人满意了。 出租屋里孟斌依旧不在，他们发型店里当伙计的下班得看客人走不走。趁着空，李成功让小阴沉鬼先洗漱上床睡觉。 小阴沉鬼说是自己能照顾自己也不要李成功帮忙，进进出出囫囵地洗漱完毕自觉地爬上了床，等李成功进卫生间被喷出的冷水淋得一哆嗦，这才想到热水器开关那么高小阴沉鬼是按不到的。怎么不叫他来开热水器？ 有心想问，然而出了门见那窝在被子里的小阴沉鬼舌尖上的话一蹦出来又变成了利刀子：“你蠢不蠢？不懂得开热水器吗？”他有心想缓和一下关系，却不知怎么地，话说出口语气又变得糟糕。 李彤彤整个人躲进被子里没声音，沉默蔓延了有一阵，李成功闷闷地甩下一句“下次叫我”他也上了床。 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以往他都是在黑网吧呆上几个小时后回来睡觉，如今却没心思。夜间的静谧能轻易地将人拖往过去，这一夜李成功魇住了，梦里全是他逃学逃课他妈到黑网吧里来找他的那些事，他和着几个交好的小黄毛一起打网游，他妈一边咒骂着黑网吧的老板一边杀进来，一声声“小兔崽子”落到耳中，李成功回过头就见到了活生生的母亲，面容枯槁如僵尸般却又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母亲，李成功霎然惊醒。 工作了有几个月，他的生物钟早就调整完毕，醒来六点半，随手套了件运动服刷了把脸他去买早饭。出租房外就有早餐摊，搭个棚子卖油条豆浆包子糍饭。非法摊点，图个方便便宜，当然，也不怎么卫生。不过出租房里出来的人不管这些，都是群没什么钱的打工者，便宜实在就行，李成功如今也是其中一员。 糍饭两块五，李成功让加了根肉串，又买了豆浆包子，拎着回出租屋。李彤彤也起了，她就坐在床边趴着板凳涂色。 “脸洗过了？”李成功随口一问，将糍饭拎到她眼前晃晃，自个儿啃着包子含糊着咕噜了两句。 “脸上痒，”李彤彤抬起头开口指了指自个儿的脸，红彤彤地一片儿疹子，吓了李成功一跳。 “这什么？脸上？”李成功哪懂得怎么回事，不过起疹子能要命的事却是听人说过的，他给吓得不轻，忙不迭地叫起了孟斌叫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孟斌还睡着呢，一睁眼就见一张疹子脸，他给吓到了脱口就骂“神经病”，听李成功问，他起床气还没消，憋着嗓咒两句“恶心”让人赶紧滚医院去。 这附近只有小诊所，去大医院得坐车。李成功奢侈了一把，他们坐的出租。医院里人满为患，便是急诊他们也等了好一阵子，看病却是十分迅速。 “过敏，不严重，”医生一句话下了诊断，给他们开了点滴和药，见他们俩小孩问声大人在不在，知道没大人倒是吩咐详细了点，让他们回去想想有没有吃什么平常不怎么吃的东西，又或者穿了什么新衣服碰了什么平常不碰的花草。 刚从铜官到西府，新环境里很多东西是第一次用，什么东西都有可能，饶是让李成功想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叹着水土不服，嘴上嫌弃着小阴沉鬼“千金病”。这在铜官是个骂人的词，专指穷苦出身的娇作表子，李彤彤知道这词的意思，她不敢说话。一个挂着点滴，一个无聊陪坐，就这么过了两小时。 医生开的点滴很有用，点滴挂完李彤彤脸上的红疹就消退了不少，脸却依旧红着。遵着医嘱这时候要用药膏涂脸，李成功用棉签沾了药膏，不想李彤彤却是躲了，畏畏缩缩地看看他却又不发一言，直把李成功看得怒火中烧。他本身就有些痞气，混性子上来了开口就骂：“老子请了半天假不赚钱来陪你，你他妈的躲个屁啊！”他手脚长，抓着李彤彤的手臂想将她拖回来，李彤彤扭了扭身，想挣脱却又挣不脱，嘴巴一张扑过来咬他的手。 “草你个表子！”李彤彤咬得真狠，手上出了血印子李成功破口大骂，也是逼急了开始胡说八道，什么“我他妈的才不想管你，叫你被拐子拐去，叫你去睡狗窝，叫你翻垃圾箱……”杂着各种粗鄙方言脏话说了一串。 从姐姐重病故去到如今，家里一连串事故李彤彤也是憋狠了，李成功越骂她越是不松口，到后来嘴里都尝到了血锈味。实在是疼狠了，李成功失手地一推将人摔到了地上。 医院门口这么一出早就引了不少人注意，他这么一手直接招了一个巴掌，旁观的一个汉子看不过去一巴掌甩得李成功跌倒在地，耳朵嗡嗡地叫，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觉得嘴里泛上的都是铁锈味。 他的形象实在是不好，又是黄毛小混混样，又是脏话打小孩，他被甩巴掌还有人拍手称快直叫好，一时间李成功恍惚觉得周边全是对他的讨伐，一声声批判咒骂混在他脑袋边，听得他一片混乱，混乱中他似乎听到了李彤彤“呜呜”的哭声。巴掌的后遗症没过去，他眼前是一片迷糊，自个儿都记不太清楚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逃出来，摸到了台阶边，蹲坐下来此时他只想吸根烟。 脑中一片混乱。 -- 第8页 第5章 棉被 李成功的烟最终没点着。嘴里咬着烟头，握着打火机的手却在颤抖，他恍惚觉得背后是千夫所指的咒骂。 如今平静了些他也意识到自个儿过激对小阴沉鬼骂得狠做的错了，然而那一巴掌却将他打得越发混乱。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周围人的指责声咒骂声，手上的血印子渗了血抹了半手掌，李成功疼得几乎持不住烟，他就是想不明白凭什么小阴沉鬼要这样对他。 医院里的人声在他耳边团杂成线，什么都入不了耳，有好一阵子，他的耳中才听到一句细弱蚊呐的“对不起”。 李彤彤肿着两只眼拉了拉他的运动服，见李成功没理她，她往后边看了看，那个好心的奶奶就在后边不远处看着她，感受到了鼓励，她也跟着在旁边蹲下说，道着歉说她错了，声音还带着哭腔，一抽一噎地。 “你他妈……”李成功开口又想骂，脸上辣辣的疼还没去，脏话憋了回去，低着头咬那根未点燃的烟。 “我……我知道你好……”抽噎着，李彤彤说,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李成功的运动服。 “你是姑奶奶，你厉害……”你知道我好，为什么刚才你要这样对我？！李成功讽道，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就变了调，像是尖利的锯子拉扯过弦，刺得气氛一静。 胡乱地抹了把脸，他开始点烟，打火机“哒哒”地响着，火冒了一次又一次，烟却是怎么也点不着。烟已经湿了，混着眼泪，李成功烦躁地揉吧两下丢到了地上。 我很怕你。李彤彤知道原因，在跟着李成功来西府之前，对他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和一群混混因为打架斗殴被老师拎到走廊外罚站。 一群鼻青脸肿的半大少年吊儿郎当地在走廊里站成一排，染着黄发的李成功就在其中，穿着粉色的裤子松垮的衬衫歪着墙和旁边嬉笑。 她姐姐在办公室里对着老师点头哈腰一直道歉，门外的李成功却是一脸不在乎地嬉笑玩闹，那时候的李彤彤其实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但那种大人口中不准学的小混混形象却是深刻地印在脑中。这是不该学的坏的榜样，耳濡目染间李彤彤早已接收了大人们所灌输的形象，彼时她还未学会思考，他们如此说，她便如此以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从过去到现在，对李成功她更多的是回避与畏惧。 不该是这样的，其实也没那么可怕。见李成功用运动服胡乱地抹了把脸，李彤彤递出了手里的纸巾，这还是刚才那个好心的奶奶给她的。 李成功撇过了脸，闷着半个头没理她。 “是……是我错……”李彤彤扯了扯他的运动服，抽噎着道着歉。 真是惨不忍睹，瞥过眼看见李彤彤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他想，抹了把脸接过小阴沉鬼递过来的纸巾，他抬手替小阴沉鬼拾掇了下脸。李彤彤的脸依旧红的一片，颗粒般的疙瘩浮在脸上，纸巾擦过脸李彤彤缩了一下，怕李成功误会，摇了摇头喊了句“疼”。 “疼你还哭！”李成功一副嫌弃语气，哭了一把眼睛还红着，鼻音很重。 “你也哭！”李彤彤习惯性地用手背抹了抹脸，咸涩的泪水触得脸上一阵刺痛，眼泪越发流得厉害。 “我没哭，这是被风吹的，”李成功拒不承认，摊开纸巾换了个面替李彤彤擦了擦脸。小阴沉鬼脸上还过敏着，他也不敢用力，轻轻地拍了两下吸了吸水，纸巾很快被泪水浸湿，手上一时也没其他纸巾，知道医院门口有小卖部，李成功拉了李彤彤起来要走。 “奶奶再见！”李彤彤拉拉李成功的手，回头冲着好心的奶奶挥了挥手。 “谁？”李成功回了头，他看见了在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老人梳着整齐的短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全身的气质看起来像是一个高知份子，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大好，她披着驼色的披肩，腿上盖着浅灰的毛毯，不似刚才那些旁观者们或嫌弃或冷漠的态度，她表情温和地看着这边。 “很好的奶奶，”李彤彤没具体说，但李成功猜得出，肯定是老太太说了什么她才来道歉。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该道谢，李成功冲着老太太低着头弯了弯腰，并不习惯道谢，他做得有些僵硬，担心对方没接收到。但当他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微笑着冲他点头，李成功放下了心。 回到出租屋先给小阴沉鬼上了一遍药，又遵着医嘱让她把消炎药吃了。李彤彤还不会吞药片，消炎药吞了几下没能吞下去，最后还是李成功拿根筷子帮她压碎伴着颗冰糖吃了。 李成功的态度依旧不好，见李彤彤吞了几次没吞下去，嘴上一连串地骂着她“又蠢又麻烦”，手里却是拿好了筷子勺子帮她碾了药片。原来他说的和做的总是不一样，李彤彤想了想，觉得自个儿发现了秘密，试探着问药太苦能不能加点糖。 出租屋里从不开火哪里变得出糖，嫌弃她麻烦事多的李成功却是跑到了小卖部里买了包冰糖回来。 或许是因为药力作用，吃了药李彤彤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想睡，抬了脚正打算爬到上铺不料被李成功一把扯下来。 “睡下边，”李成功没耐心解释，不过是灵光一闪地想到，拖了上铺的被子一扯，扯出一团团碎布棉花。黑心棉的新闻李成功也知道，这被子里塞的简直比黑心棉还不如，全是些零零碎碎的布头棉花，不过是将些服装厂里的零头垃圾塞了一被子。 -- 第9页 黑良心的卖家猪狗不如，心里咒骂着，面对着李彤彤疑惑的眼神，李成功没好气地让她滚上床去睡觉，后悔了自个儿图便宜买，又不想向小阴沉鬼认错，等李彤彤上床盖好了被子，李成功甩手出了门。大商场里逛了一圈，花了血本背回一床羽绒被。 之前的便宜是自己贪的，自认有错新被子买回来了李成功决口不提，下午借着太阳好抱到外边的灌木丛上晾晒了几小时，傍晚抱回来默默地替李彤彤铺好了。 李彤彤睡得时间有点长，或许是到了一个新地还没习惯给累着了，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天黑。李成功不在，以为他去网吧玩了李彤彤也没什么期盼，起身烧水打算泡泡面。水刚烧开，李成功却是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塑料饭盒。 “醒了？”问了一句也不多说，直接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了李彤彤，里边是蛋炒饭和牛肉粉丝。 “我上班去了，吃完你自己收拾，”不懂得如何软和，李成功硬邦邦地说道，说完就出了门，好似逃跑般，拿起钥匙仓惶地离开。 傍晚饭点时间，李成功到时小翠饭馆刚刚忙碌起来，看伙计回来老板娘问一声“怎么这么迟过来”催促着李成功赶紧干活。 厨房里东哥正在炒菜，见李成功过来百忙之中问一声“囡囡怎么样了。” “医生说过敏，过几天好了，”李成功站到了水池前，洗菜切菜。这些活他已经很熟了，手里切着菜脑子里还在想他现在的工资养活自个儿都够呛，哪还能再养一个小阴沉鬼。 开饭店的忙个饭时，等过了8点人就不再有了，李成功得空抽了根烟。他蹲在后厨门口，看着外边暗沉沉的天幕，脑中像是缠着一团乱麻。 医药费花了151块钱，买被子又是380块钱，还有零零碎碎买毛巾牙刷杯子的10多块钱，买早饭中饭晚饭的18块钱……李成功一笔笔地算着账，他从未如此斤斤计较过。 以前的日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即便没了钱，他还能打个电话给家里让他妈汇他点，可如今他是个悬崖上的人，早已没了退路。 他没家了。 昏暗之中红色的火星明明灭灭，李成功在想以前。他想以前的他真的是个不知收敛的混蛋。 他家很穷，他一直都知道，但以前的他就像被眼屎糊了眼，看不到他妈一个人担着家里日日夜夜地劳作艰难地维持着一个家三个人的用度。 他肆意地逃课打架上网吧，和一群狐朋狗友在游戏厅里称呼着哥们好随意挥洒，他从不算这些用度，只有在没钱时才会回家伸出一只手跟他妈要几百，挨几顿骂遭几顿打，拿了钱继续他的小镇混混生涯，直到后来狐朋狗友们陆续退学出去打工。 羡慕着那些人买了最新的手机最潮的衣服，李成功的心思早已从学校飞了出去。彼时的他以为工作就是自己赚钱买最新的手机最新的衣服，没家里的老太婆念念叨叨，想玩游戏就玩游戏，想去网吧就去网吧……然而当他真的开始工作，他才发现那不过是日日麻木之下一张虚假的遮羞布。 电视上那些最潮的衣服他永远都买不起，广告上最新的手机对他而言只是墙壁上的一张图片。心底的渴望被现实的冰凉所沉没，他不过这座城市地基之下一颗最不起眼的石子，仰望着城市之端的灯红酒绿，身上却压着这个世界所给予的最沉重的生活。 第6章 房东 李成功回出租屋的时候孟斌正在吵架，他尖着嗓子对着手机尖叫，撕心裂肺地好似死了娘。看见李成功回来，他又仿佛做贼般的转过身掩住了手机显示屏，嘴里咒骂不停，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他在和他男朋友吵架，出租房的人其实都知道。廉价的地下出租房隔音不好，住的人又多，众多人挤在地下谁家耍朋友谁家夫妻吵架都听得清清楚楚。孟斌的事也不是秘密，即便他心虚地想要避人耳目，可附近邻居中总会有几个好事者把他的事抖落得一干二净。 李成功刚住进来的时候隔壁做刷单的肥宅总会用那种猥琐不怀好意地目光打量他，在李成功和附近网吧看场子的飞哥混熟后，他才收敛起来，只是有时候碰见，这肥宅依旧会挤眉弄眼地阴阳怪气几句恶心人，后来李成功拽着人把他拖到卫生间喝了几口自来水，自此之后肥宅看见他就跑。 “这世道你不凶着点别人都以为你好欺负，”飞哥蹲在网吧门口吸烟，一脸沧桑地感叹道。他是大拇指网吧的看场子，长得人高马大，看着像四十多，实际上才刚25岁。飞哥吃住在网吧，一个月2500块工资，老板不在时当网管，老板在时看场子，如果遇到闹事的就负责把人拎出去或者报警。 李成功在大拇指网吧上过几次网，一来二去和飞哥混熟了。这日愁着钱他去了网吧，不上网，只是想问问这片儿的地头蛇飞哥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好渠道。 “我要是他娘的有赚钱的法子我还用干这2500的活，”飞哥骂骂咧咧，看见李成功身边带着的小孩，扬了扬下巴，问一声：“你小孩？” “我妹！”李成功没好气地道：“孟斌今天又在和他男朋友吵架，出租房里不好呆了。”娘炮吵架能闹半宿，李成功看他恶心，带着小孩出来了。 “棒棒糖，喏！”飞哥在网吧前台捞了个棒棒糖给李彤彤，评论孟斌说他“犯贱。” “你知道他男朋友什么人吗？有老婆有孩子，找孟斌不就想玩玩，也就娘炮犯贱。娘炮17岁的时候从家里跑出来一直到到现在都2年多了，脑子一根筋地还跟着人，啧啧，”飞哥这片儿出生长大，又在三教九流中混，租客里的几个名人他都知道：“死基佬！”他吐了口唾沫。 -- 第10页 同一个房子住着，从左邻右舍的只言片语中，从娘炮日常的行为举止中，李成功早就知道自个儿的室友不对劲。 在铜官镇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有病的。他们镇以前高中有个人喜欢男的，被同学知道后闹大了，那人跳了楼，在李成功的印象里，男的喜欢男的的是心里有病的变态，所以当初知道自个儿的室友是个变态，李成功觉得恶心。 可他觉得西府的人好像不太一样。飞哥不喜欢基佬，可他骂着人总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同情，李成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出租房的哥哥是个好人，”小阴沉鬼突然插嘴。她声音轻不敢大声说话，扯了扯李成功的衣角，一直捋着自己的头发。只是李成功没注意到。 “娘炮！”李成功也在骂，他不喜欢孟斌娘唧唧的样子，不像个男人，做事扭扭捏捏。他知道他之前的租客就是受不了孟斌走的，娘炮在出租屋里搞出了一条条规则，比如说袜子脏衣服不能堆积，比如说垃圾每天必须带出去，要不是李成功没钱他也受不了这一条条。 可房东就是喜欢孟斌这样的租客，从不欠租费，房子还整得干净。 这日回去的时候房东来了。他们这种出租屋都是地下附房改造的，房东就住楼上，退休大妈天天带着个小孩小区里闲逛聊聊天，租客们有个什么事他们门儿清。 李成功带着个小孩过来住，房东大妈一听说消息就来提意见，说这不行那不行。订合同的时候说只住一个人，现在多了个小孩她要加钱。 李成功没应付过房东，对付耍泼的房东大妈他那虚张声势的混混气一下子被戳得无影无踪，他想说几句却被房东那大嗓门压得无话可说，眼见得房东拖他那行李箱要赶他走，15岁的少年急得满头大汗抓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张钱梗着脖子问：“你要多少钱？” “看你年纪小我也不狮子大张口，再带个小孩你就再加200，”房东胖墩墩的手指指着李彤彤，扒拉着算了算，好似施恩般地轻飘飘道。 李成功掏出了口袋里那叠皱巴巴的钱，一张张数着。他其实没钱了，碍于面子他挺直了背大声地数着，好似这点声音能将他的自尊支撑起来。可那几张在手里不知被搓揉过多少遍的皱巴巴的钞票却无时无刻不召显着他的窘迫。 房东走了，带着一叠钱。在李彤彤眼里房东像只耀武扬威的母鸡，吃饱喝足了，昂起头咯咯地叫，而李成功像被母鸡啄得半死的飞蛾，扭曲着身子扑腾着想飞起来，却被母鸡啄去了翅膀只能在地上挣扎。 他很沮丧。李彤彤知道他那漫布周围的低气压是什么意思，以前家里没钱的时候她姐姐也总是这样，佝偻着背趴在桌子上算今天的饭菜多少钱。这种沮丧是一日日能抽去人精气神的慢性折磨，李彤彤看着她姐姐那张脸一日日地变得愁苦，变得皱纹满面，最后变得瘦骨嶙峋。 她不想李成功也变得这样。 “我有钱，我给你钱，”她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李成功。 “谁说我没钱了？”李成功恶狠狠地道。被小阴沉鬼同情让他越发不快，少年的自尊总是脆弱又无用，他才不要小阴沉鬼的钱。 可“穷”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折磨。几天之后李成功还是翻出了小阴沉鬼的红包。 红包里有580元，3张百元大钞，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小钞票，一张张摊平了叠在一起放得整整齐齐。5块钱的最多，李成功知道这一定是小阴沉鬼攒下来的零花钱，小时候给他零花钱，他妈总是习惯5块5块地打发他。 李成功把钱折了折全收进了口袋，听着卫生间里莲蓬头哗哗的水声，明明是正当拿钱，却让他仿佛感觉在做贼。想了想，他又把钱放回了红包，只抽了一张100元。 “我拿了100，”李彤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李成功正假装整理衣服。他支着一只脚坐在床沿，手里作样地叠衣服，眼睛却一瞥一瞥地往卫生间望，瞥见她出来，他屁股挪了挪腰挺得特别直，好似不经意地说道。 “哦~”李彤彤慢吞吞地回应道。其实前天开始就没钱了，就算李成功装得一如既往，可他那拙劣的伪装不过是自欺欺人。 看着桌上早上吃剩下的白馒头，李彤彤也在想明天该怎么办。 “我明天能不能在小区里逛逛？”她问李成功。 “你要干嘛？”李成功想更凶一点，可刚拿了她的钱，拿人手短，他又凶不起来。 “捡瓶子。” “你不准去捡垃圾！”听李彤彤说她要去捡瓶子，李成功拉下了脸。 “一个瓶子卖3分钱，100个瓶子就有3块钱，”在铜官镇的时候，李彤彤见过她姐姐卖瓶子，她知道瓶子的价格。捡100个瓶子就可以攒下一顿早餐钱。 “不准去！”李成功恶狠狠道，话落，又觉得自己太凶了，他硬邦邦地解释：“你要去读书。” “去哪里？”听到读书，李彤彤一下子惊喜起来。跟着李成功来西府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不能去读书了，带过来的课本她把学过的课文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想学更多，可她也知道自己没机会。 “东哥说有民工子弟学校，”其实李成功不懂这些，他每天带着李彤彤上下班，后来东哥说不能这样，要让小孩去上学。李成功自个儿是个成绩倒数退学打工的主，到头来还要替小阴沉鬼操心上学的事。 -- 第11页 可小孩在西府上学需要哪些东西东哥也不明白，李成功只好自己去问。隔壁有住着一家人的，夫妻在西府打工，小孩在这儿上学，李成功敲了门，磕磕绊绊地问他们小孩子上学要哪些东西。 这一家是北川人，操着一口十分典型的口音普通话，李成功听他们重复好几遍才听明白要居住证，要户口簿，要父母一方的社保缴纳凭证。他自个儿都还没成年，又哪来的居住证和社保缴纳凭证，李成功抱着答案回了自个儿的出租房，看见小阴沉鬼期盼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只说“没问到”。 第二天他问东哥哪里可以办居住证，东哥说得等他16岁。 “我下周年龄就到了，”李成功也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过了16岁打工就不必遮遮掩掩。他想换工作了，小翠饭馆里一个月1500的工资到底少了点，养两个人实在养不起，更何况他想学点东西，手里有技术才能赚得多。 “想学技术你得去酒店里跟大厨学，”东哥也不是正统学厨学出来的厨师，他连厨师的门都没进，做这行不过赶鸭子上架地赶上了，听李成功说他想学点手艺，东哥点点头赞同道，说起酒店里的大厨，他满怀羡慕地说酒店里的厨师水平高技术好，更重要的是工资高。 可酒店里又怎么会收他这样的学徒工呢。小翠饭馆这条街的街头有个职业中介所，他们的玻璃墙上总是贴着各种工作招聘单，李成功路过的时候经常驻足看看，有很多饭馆酒店在招聘，可他们不招学徒。 作者有话说： 找素材去看了豆办的追星科普，有一篇一群追星女孩在那儿说追星的好处，基本上就一点，可以认识有钱人，比如说认识不同阶层的人，什么富婆富二代留学生外籍华人…… 我一看，这大概是幻想多了自我满足吧，什么几千万的别墅临海景观房，什么外国护照或者留学生清北博士，好多人都充斥着对富人对留学生对外国人的滤镜。形容出来的东西也很像自我幻想，而且很有可能是年龄很小的追星族的自我幻想。 而现实吧，比如说博士，像我认识的博士，在高校的常常在愁课题愁论文，每年做田野调查全国各地跑，还要吐槽疫情咋还不结束，没空追星更无意追星。（会有喜欢的明星，但真的是有空看看他消息，不会追着跑去参加后援会什么的。） 又比如富二代，我知道的富二代，上进的富二代工作太忙不会追星，不上进的富二代吃喝玩乐想追星她也得看她父母松不松手给不给她钱。（因为钱是她父母的，她自个儿又只会吃喝玩乐，所以父母管着她钱包，是不可能让她挥霍个几百万去追星的） 而以我一个局外人对粉圈的了解，多数粉丝是没钱的，包个两三千的应援屏都要集资的那种(￣ー￣) 第7章 学徒 “你想找工作？”飞哥抽着李成功孝敬的烟吞云吐雾。 李成功又蹲在了大拇指网吧的门口，没钱玩，只是找飞哥聊聊天。出租屋里呆着无聊，更不想看小阴沉鬼把课本翻一遍又一遍，他宁可在外晃悠也不愿意回去。 “我现在在做的地方工资太低了，”他把手里空了的烟盒揉成团，往角落垃圾桶里一丢：“而且想学点手艺。” “想学什么？厨师？”飞哥问他。 “不知道，应该是吧，”15岁的少年对人生茫然，李成功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大抵不过是周围人说什么他选择什么。 “想去酒店跟着大厨学，”东哥给他画了一个饼，李成功以为这是个能吃到口的饼，却发现原来这不过是天方夜谭。 “你在想屁吃，大厨招徒弟眼光可挑，”听李成功说飞哥嗤了一声，他比李成功早几年走上社会，各地方混过，论起三教九流的事，他比东哥懂多了：“去酒店工作你就只能当个洗菜工，连和大厨说话的机会都没。” “这样啊，”李成功有点失望。他以为的学徒是进了酒店能在大厨指导下学切菜学做菜，却原来什么都学不到。 “别想了，学成大厨的能有几个，咱们普通人还不如图多赚点钱，”飞哥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落寞地吸着烟。 “想多赚点钱飞哥你咋不换个工作？”说来也怪，飞哥让人感觉好似社会经验不少懂得不少，这样的人又何必图着2500的工资在网吧当看场子。 “你懂个屁，”飞哥敛起衣服给他看腰子上的刀疤：“看见了吗？以前夜总会的时候被人砍的，哥当年年纪小不懂事，图个江湖义气跟个夜总会老大以为是混江湖，他娘的居然是个卖粉的，我差点儿把命给搭进去。” 以前在铜官镇上和狐朋狗友混的时候李成功还一度觉得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可如今真见到混过江湖的飞哥的伤疤时，他突然觉得有伤疤挺丑的，仿佛一根蜈蚣歪歪扭扭地盘在飞哥略显肥胖的腰上，随着肥肉堆叠，蜈蚣也叠了起来只露出个头和尾巴来。 “后来呢？”李成功问。 “后来？后来老大被枪毙了呗，”飞哥说得沧桑，仿佛他经历过不少，不过没谁知道他当初混江湖混了才三天江湖就被警察们给端了。他也就网吧里吹吹牛，听人恭维好似他当真曾在江湖混了个出人头地。 飞哥吐出了一口烟，烟雾袅袅中他的脸也模糊不清，他望着天空露出一脸深沉来，然而下一秒他的深沉就一个被巴掌给劈了。 -- 第12页 “你他娘的小兔崽子不好好上班又在摸鱼？”一个腰肥腿圆的大妈突然冲了过来一巴掌把飞哥的深沉给劈没了，她插着腰指着飞哥嘴巴里咄咄咄咄地骂个不停。中年妇女嘴里的骂人话能翻出花来不重样，沧桑的飞哥被骂得抱头四蹿不停喊“妈”，留下个李成功蹲在原地，懵逼地看着“混江湖”的飞哥怂兢地乱窜。 之后几天，飞哥没再找李成功聊天，即便路上见到了，飞哥一扭头就钻网吧里。李成功没进去，因为缺钱他都没敢进网吧，连烟都开始戒了。 对于烟他其实没什么瘾。当初学吸烟不过是一群小孩学大人，总觉得吸烟炫酷，铜官镇上的小混混们哪有什么钱买好烟，自己抽抽买包雄狮或者红双喜，想尝点贵的几个人凑个钱分包利群中华。一开始不过是图个新鲜，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有事没事抽一根。可现在他发现，没钱的时候连抽一根都成了奢望。 在得到居住证的第二天，他终于换了个工作，还是东哥帮的忙。 铜官镇到西府来打工的不少，好多人有个老乡群，东哥帮他吆喝了一声，有个西府汇君楼里做服务经理的说他们后厨缺人要不要来。 西府汇君楼是当地有名的老酒楼了，一听汇君楼，东哥立马帮他应下，还给他拍了个照传给在汇君楼做服务经理的张姐。 “叫李成功是吧？下周一过来试试，”张姐看了眼照片，勉为其难地夸了句精神，又问肯不肯吃苦。汇君楼有名气生意好，里边的员工工资比其他地方高一点，就是工作累，像后厨从早到晚都忙不停，师傅们累，学徒们更累，若是想学点东西那是得下苦心又得下苦力。 “能吃苦能吃苦，”东哥忙不迭地应：“成功在我这小饭馆后厨做了几个月了，活干得利索不偷懒，张姐你放心吧！”东哥一个劲地夸他，夸得李成功都不好意思起来。 说他干活利索不偷懒，李成功也知道这话太虚，以前在铜官镇习惯了无所事事地游荡来游荡去，刚开始打工的时候李成功闯过几个小祸，被老板扣了几次钱这才收敛着认真干起来。 周一一大早李成功就去了汇君楼。 为了让自个儿看起来精神些，这次他没穿那些垮着肩带破洞带骷髅的衣服，正正经经地换了件看起来还可以的T恤衫，可他那些起球发白又因为长期堆在箱底充满刺鼻樟脑味的衣服衬得他过于窘迫。 张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看见他那松松垮垮的站姿和一头狗啃似的黄毛脸上有点嫌弃，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带他去见了人事经理。或许是缺人缺得焦头烂额，也或许是各色人看多了，人事经理不过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让他填了张表，复印了一下身份证和居住证，说定了3500带社保的学徒工资，又让他下午去办张招行卡，挥挥手让张姐带他去厨房。 “让他把工作服换上，”离开前人事经理喊了一声。 “胡经理，小孩家条件不好，我给他多拿一套嗷！”张姐问了李成功身高，跑人事隔壁的仓库里拿了三套。 “行！我知道了，你登记的时候说明一下！” “欸！”张姐把三套衣服往人事面前挥了挥，塞李成功怀里让他去换上。 汇君楼的男式工作服是黑色中山装样式，袖口裤腿带着两段暗纹黄边，左胸口绣着汇君楼三个字，设计得还挺低调好看的。李成功换好衣服出来，张姐都赞了一声好看。 “背挺直！”张姐拍拍他背：“换件衣服小伙子挺人模人样的！”她带他去了厨房。 厨房就不是张姐的领域了，张姐一把把他推进厨房，叫了个认识的师傅帮忙照顾一下她这位老乡。 这位姓张的师傅斜着眼打量一阵李成功，打量得他赶紧挺背站直。看李成功站直了还挺像样，张师傅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周指了个学徒过来，让老学徒教教新学徒要做哪些事。 “我是朗弘扬。诶？你叫啥？哪个学校毕业的？”老学徒叫朗弘扬，提着把菜刀凑过来问。 “李成功，”汇君楼的厨房里热火朝天，一个灶一个厨师，大家各占区域各自忙活，和小翠饭馆里完全是不同模样，李成功看着汇君楼的厨房，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他看向朗弘扬这位前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东南毕业的，跟张师傅学红案，你呢？哪个学校的？学红案白案？”朗弘扬话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李成功哪知道红案白案，连学徒是做什么都不知道。 “弟弟啊，你居然啥都不知道？”朗弘扬都奇了，他还热心地给李成功科普学徒的基本功。 厨师学徒学什么？刀工勺工宰剔。李成功这初初学厨的模样，别想碰勺了，先练刀吧。 “要练多久？”听朗弘扬教怎么握刀怎么切菜，李成功仿佛感觉汇君楼里的刀和小翠饭馆里的刀都不一样。 两家的刀还真不一样。 “哪能一样呢？那种小饭馆的刀最多一百来块，咱们汇君楼里的刀，至少千元，汇君楼大师傅的那把刀，他自个儿买的，两万八！”朗弘扬扬着眉毛比了个八字，看李成功一脸惊叹，他满足地点点头。 “像我刀工从入门到熟练大概也就练了三个月吧，”朗弘扬说他以前练刀工练了多久：“不过从熟练到精通练了两年。”看李成功被“两年”这时间给吓住了，朗弘扬赶紧补充：“刀工这小妖精没啥，就熟能生巧，我就是后来学红案了，刀工练得少，我有个同学一门心思练刀工，一年时间，成就大师级刀工，现在在国都饭店里做凉菜师傅，一个月2万。” -- 第13页 “哇塞！”李成功配合地叹了一声，朗弘扬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李成功切菜的样式有模有样，他觉得自个儿这个师傅当得还挺不错，不过新来的徒弟切菜太慢，显然是没时间让他慢慢提高的，朗弘扬接过了李成功手里的刀，赶他去水台剖鱼除鳞宰杀去了。 李成功：“？？？”他以为他工作就切菜呢。 “给你体验一下打荷，”朗弘扬嘻嘻笑：“弟弟啊，刚进厨房呢，先从水台开始。”朗弘扬一指水池，咱们这一天鸡鸭鱼肉的宰杀去鳞就交给你了！” 李成功：“！！！”看了眼水台边有两个学徒摆着张苦大仇深脸剖鱼杀鸡，他想他明白为什么厨房里常年缺学徒了。在小翠饭馆里李成功也剖过鱼杀过鸡，可要是一天到晚剖鱼杀鸡，确实没多少人做得下来。 第8章 水台 刚换了新工作，还在新奇期，开始几天他学习兴致很高，学怎么剖鱼鳞，怎么划刀花，怎么杀鸡宰鸭，怎样脱骨去皮。最后一项学习内容依旧是体验版，脱骨内容太高深，李成功暂时没法学。 只是时间一长，李成功就觉出这工作的艰辛来。水台是个体力活，除了杀鱼剖鸡，每天还有七八十斤的大肉要剔宰割骨。汇君楼最有名的就是几道肉菜，每天他处理最多的就是猪肉，刚开始几天他做得双手酸痛，可今日痛了第二天还要继续，连着好几周，他才堪堪适应。 做水台学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朗弘扬第一次带徒弟他教得特别尽心，他个话痨又特能说，细细碎碎能把重点掰开来揉碎了说，这态度看得水台另两个学徒羡慕了。前辈和前辈之间也是不同的，汇君楼后厨都是一老手带一新手，只是他俩前辈就没朗弘扬这么积极了。 “郎哥过来的时候你们也可以问，”李成功随意道，将后厨里多余的饭菜装进了饭盒。酒店后厨饭菜永远不缺，他这几日都是晚上带饭菜回去，好让小阴沉鬼第二天热一热吃。 刚开始几天李成功还拘谨着没敢问，后来和朗弘扬混熟了，说家里还有个妹妹能不能带饭菜回去，朗弘扬挥挥手让他随意带，大师傅那儿他会去说。 朗弘扬是打荷，他师傅就是张姐打招呼的张师傅，是厨房二灶，最擅长梅干菜蒸肉、狮子头和宋嫂鱼汤。朗弘扬跟着师傅跟了三年，按他的话说再努力一把他就能上灶。 水台三个月，砧板半年，打荷三年，朗弘扬终于有了升四灶的希望，他这还是烹饪学校有基础的情况下，李成功估摸了下自个儿，按他的水准升灶怕是得□□年，如此一盘算顿时觉得厨房无望了，他得想个办法换条线。 16岁的李成功还没什么大梦想，他只是想赚得更多一些。干了二个多月，他也摸透了厨房，水台打荷砧板炉头上什，汇君楼的厨房里大抵是这么些分工，当然也有点心师傅刺身师傅这么些分类，只是对于传统学厨的人来说，基本还是属于厨房五条工作线，有梦想的朗弘扬想着上灶当大厨，没梦想的李成功想着换工种赚更多。 水台是厨房最低级的线，也是最苦最累的线，可想学厨都得从水台做起，熬不住的早走了，熬的住的也日日盼着什么时候能升级。汇君楼学徒不缺，做得长的学徒却没几个，李成功来汇君楼两个月，水台的学徒换了三个，短则三天长则一个月，来得快走得也快，到头来，李成功反而成了水台最老的员工。 “小伙子耐得住吃苦！”耐得住苦的人总能得师傅青眼，这天刺身师傅一句赞让他眼睛亮了起来。之后一段日子，李成功找机会就要跑刺身师傅面前殷勤着。 “你殷勤有什么用，还不是□□做跟班，”新来的水台周运看李成功往老刺身师傅那儿凑，他阴阳怪气地嘟囔一声。 李成功没理他。 新来的周运是从海鲜酒楼里跳槽过来的，自称有十年水台经验，一过来就要求工资6800。到底工资有没有6800李成功不知道，但厨房八卦说起他朗弘扬还挺无语。 “十年水台还只是个水台，他还挺有脸，”也就李成功这种不懂的才会被十年水台经验糊弄住，朗弘扬一听就知道这人要不是吹牛要不是没本事，真有十年经验人早就在砧板做得风生水起了，哪还会自称水台？ 水台只是个砧板下线活，有点本事的都得往上走，十年水台经验在厨房这叫没出息。李成功懂了意思。 汇君楼以肉菜出名海鲜比较少，水台上的活比起那些海鲜酒楼大酒店简单，第一天来上班时，周运还颇为自得自个儿的水台经验，看李成功料理一条鳜鱼，他背着手装模作样了指点了一番。 看他装样，李成功闷头干活不太想理他。他最近的心思都琢磨着怎样讨好刺身师傅。 学徒和学徒也是不同的，像朗弘扬做水台那是来熟悉厨房来的，他本身就有基础，来汇君楼是奔着当灶头去的，时间到了他就能换个工种。而李成功不一样，什么都从头学起，若没自己跑师傅面前献殷勤，谁还会记得他？他可不想做个十年依旧只是个水台。 可无论他怎么献殷勤，刺身师傅依旧无动于衷，刀工倒是经常指点他，而当李成功试探地问起师傅收不收徒，刺身师傅笑而不语。 “你想当老谭的徒弟？”这天厨房里闲聊，听李成功说起这遭，朗弘扬笑得乐不可支：“你想当，老谭还不敢收嘞！”朗弘扬拍拍他肩，说下次带他去吃日料，看看真正日料店里的刺身师傅是啥样的。 -- 第14页 “啊？”李成功懵了一头。 “咱们汇君楼传统老牌子，以前是不搞刺身寿司这些的，前些年大老板退了小老板上台说要改革，学酒店里整了些刺身菜，”说起这遭朗弘扬笑个不停：“咱老板抠啊，又不肯多招人，看老谭刀工好，叫了老谭做刺身师傅。”朗弘扬把那菜刀往磨刀石上蹭了蹭：“你见过用菜刀剔刺身的吗？咱们汇君楼独家。” 还能这样？李成功没吃过日料，也不知道正经刺身师傅该啥样，听朗弘扬如此说，他一时都不知该做何表情。 “你下周休息的时候哥带你去吃日料，”朗弘扬扒拉了几家日料店。 “不了，”穷惯了怕花钱，李成功没敢应。 “怕啥，哥请客，”朗弘扬拍拍他肩。 “我还有个妹妹在家，”李成功摇头。 “叫你妹一起来，”朗弘扬随意地挥挥手：“就这么说定了。” 李成功应了，他知道朗弘扬不差这么点钱，可有时候人对他太好，他反而浑身难受。 这天晚上回出租房，李成功跟小阴沉鬼说他同事请他去吃日料，小阴沉鬼眨着眼睛问：“朗哥是谁？” “我同事。” “哦，”她埋头继续看书。读书的事没了下文，她问过，李成功不耐烦地说不能读，她便不再问了。这几天都是借了隔壁川北人家儿子的书看。 李成功每周能休息一天，这周轮到周四休，快饭点时带着小阴沉鬼出门，乘了地铁去楼御街，朗弘扬说的日料店就在那里。 楼御街属于西府老街，还未经过改造，尚能见充满年代感的马赛克瓷砖和水磨石拼图，就连那生锈的铁栅栏门都充满着年代气息——不似现代千篇一律的栅栏门，当年的工艺将铁艺做出了花，门上镶嵌着铁艺长颈鹿，长颈鹿旁还有一株草。 李彤彤几乎没在西府逛过，路过时看到这扇长颈鹿门，她惊喜地叫了一声：“长颈鹿吃草。” “有什么好看的？”看小阴沉鬼想过去看，李成功“啧”了一声把人拖回来。 朗弘扬约在楼御街中央的石楼大钟下，李成功带着李彤彤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朗弘扬匆匆跑过来。他约莫是刚睡醒，头发还翘着，一边跑一边压头发，看见李成功和李彤彤，他诧异地问了一句：“你妹？” “嗯。”李成功应下。 “不是，是阿姨！”李彤彤一本正经地解释。 “是妹妹！”李成功把李彤彤抓着他衣服的手拍下。 “你要叫我阿姨！”李彤彤现在已经不怕他了，她强调。 “现在我养你，你就是妹妹！”李成功恶狠狠道。 “我姐姐是你妈妈，我是阿姨！”李彤彤就是不认。 两人当街就这么争了起来，争得朗弘扬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朗弘扬赶紧当和事佬，他拍拍李成功的肩问：“咋回事儿？” “就小鬼说的这关系，”李成功憋声憋气地认道：“外边不太好解释，我都说我妹。” “哦哦哦，懂了，”朗弘扬蹲下身，问李彤彤：“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李彤彤。” “你今年几岁呀？”朗弘扬假着音装可爱，李成功被恶心得退了一步。 “我今年八岁！”李彤彤掰着手指给他算。 “小朋友你今天热不热呀？”看李彤彤还穿着一件毛衣，朗弘扬又问。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成功，李彤彤点了点头：“热！” “吃饭还早着，我们先去买衣服吧，夏天都到了，你小阿姨怎么还穿着这么厚的毛衣？”朗弘扬说着要带他们去商场。李成功家里怎样朗弘扬其实不大清楚，但他知道他家条件一定不怎样，这其实从平常吃的穿的用的就看得出来。 看见李彤彤身上穿着的旧毛衣，李成功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确实不怎么关注这些。他又凭什么要关注小拖油瓶穿得怎样吃的怎样？胸口像闷着一股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李彤彤身上的毛衣其实很旧了，她自个儿洗的衣服，人小手小又哪里洗得干净。毛衣上黄色的小鸭子图案变得灰啾啾，起了球，冒了线。看见大街上其他小孩崭新艳丽的小衣服小裙子，李彤彤难堪地遮住了自己胸前的小鸭子。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之中她却仿佛每个人都在看她，在笑她，好似有窃窃私语声在笑她不爱干净脏兮兮。 “我们去买新衣服，”李成功突然拉住了小孩的手，他闷闷道。来的时候小孩只带来一个书包几件衣服，可季节变换那些衣服怎么可能够用。他确实不关注这些，乍一下子被一个外人说出来，他只觉得难堪。 朗弘扬没有注意到这些，当他发现后辈家里的经济状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时，他只是出于好心地想要帮点忙。他带他们去了商场的童装柜，他家经济条件还不错，平素商场里买件衣服都不带眨眼的，他更不会想到会有人因为一件200元的童装斟酌了良久才咬着牙点头。 朗弘扬本来想付钱。这日本就是他请客，衣服的钱李成功又怎么会让他付，他打肿脸冲胖子，咬牙替李彤彤买了两条裙子。 小孩的衣服好贵，他想着，把拖油瓶送回去的念头又开始摇摆起来。他自己一个人过明明可以过得很好，不用省吃俭用，不用天天计较着工资与支出，不用替小阴沉鬼操心学校的事……李成功郁郁地想着，看到小阴沉鬼因为两条裙子一蹦一跳地走着，他所有的阴暗心思又破碎了个干净。 -- 第15页 两条裙子就这么高兴，傻子一样！李成功嫌弃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日料 “你要不要去买个手机？到时候联系方便些，”路过手机店的时候，朗弘扬又问。 “要的，”这次出来除了吃日料李成功确实要买一个手机。他之前也问朗弘扬哪种手机适合，朗弘扬还帮他参考了参考。 贵的是买不起的。大街上站台里那些精致炫酷的手机广告李成功只能羡慕地看看，进了手机店他只敢把眼光瞅向那些低价千元机。 有个前辈在有些事能帮忙避坑。朗弘扬说别听手机店里的人瞎逼逼选那些满多少送多少的话费套餐，那都是虚的，直接要最低价的18元套餐，再根据自个儿需要配流量和话费。搞定了手机，朗弘扬还帮他还价，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帮李彤彤要了只99元的老年机。 “这店在西府开了很多年了，他们看人下菜，本地人会更便宜点，”朗弘扬把红色的老年机给李彤彤。 “谢谢哥哥！”李彤彤脆脆地喊了一声，还拍了拍李成功的手示意他学聪明点。 “谢谢朗哥，”李成功把小鬼的手拍开，笑嘻嘻地道：“要是今天没朗哥，我自个儿来肯定会被坑点儿。” “随手的事儿，”朗弘扬搭着李成功的肩拉他去吃日料。 “那家店的师傅日本学徒回来的，刀工绝对正，”朗弘扬拉着李成功东拐西拐在一家小巷子里找到了他所说的日料店：“现在店里的刺身应该是师傅的徒弟做的，咱们去看看刀工。” 日料店做刺身都是展示给客人看的，李成功看厨师处理半片金枪鱼。他厨艺连门都还没入，其实也不出什么门道，只看光这半条鱼师傅就用了七八种刀，不明觉厉，应该算挺厉害的吧？ “切刺身得用柳刃刀，厉害的刀工要看切口，鱼片厚度均匀，大小一致，刀口利落，”朗弘扬带李成功和李彤彤找了个位置坐，点了一个刺身拼盘和几样寿司，给李成功科普日料刀工。 “但感觉……没谭师傅切菜好看？”李成功评价道。经常往谭师傅面前送殷勤，谭师傅那点本事李成功也看在眼里，日料师傅刀用得多，可不知为什么切起鱼片来没谭师傅更有观赏性。 “跟老谭怎么比？”朗弘扬都听笑了：“老谭的刀工当年可是咱们西府有名的，弟弟你是没见过老谭切豆腐，他能切得跟头发丝一样。真正厉害的刀工，就我之前说过的专练刀工的那同学，他切起来有节奏感韵律感，小日本鬼子的那点东西比不来！”正巧刺身拼盘到了，朗弘扬拣出了带鱼皮的那块，摇摇手嫌弃。 “皮没去干净，”李成功最近在练去皮，他也知道这块鱼必定是鱼皮没去干净。 “去鱼皮的事新人干的，看来这家店师傅新招的伙计不行，”朗弘扬教李成功怎么吃，先倒酱油，把芥末点在三文鱼中央，折叠起来蘸酱油吃。 第一次吃李成功没把握住芥末的量，吃的眼泪哗啦啦，小鬼看见还要笑，被李成功塞了一口寿司姜。 初次吃日料的人其实吃不惯生鲜食物，李成功吃了两口就不再继续，倒是小鬼一片又一片吃了不少，还是朗弘扬说不能多吃她才住了口。 “小孩生的吃多了要拉肚子，”他给李彤彤专门点了一杯香蕉船，第一次吃这个，李彤彤一口一口一直没停过嘴。她吃得狼吞虎咽了些，朗弘扬一直叫她吃慢点。 可有时候那些生活给予的印记是没法改变的。 铜官镇上没有这些，虽然李彤彤只生活在镇子上小小的一角，但她知道铜官镇和西府是不一样的。这里有漂亮的连衣裙，有好看的明星广告，有装修漂亮的日料店，就连街角生锈了的长颈鹿铁门都是那么地与众不同。 她仿佛是获得了仙女祝福的灰姑娘，坐在南瓜马车穿着水晶鞋到了漂亮的舞会上，当午夜的钟声一过，灰姑娘就要回到她矮小的厨房，当日光西沉，天色渐晚，她也即将回到自个儿小小的地下室。 “我是灰姑娘，郎哥哥是仙女教母，”回去的路上李彤彤掰着手指算了算，怎么算都觉得多了个人，她想了想，开口道：“你是南瓜马车！” “哈？”小鬼的想法天马行空，李成功根本就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们要回去了，灰姑娘也要回家了，”李彤彤磕磕绊绊地给他讲灰姑娘的故事，想到手上两百多一套的连衣裙，李成功“哼”了一声：“你才不是灰姑娘。”哪家的灰姑娘还带伴手礼的。 “我就是！我要当公主！”灰姑娘也是公主，每个小女孩都有个公主梦，李彤彤当然也想当公主。 “随便随便，”李成功随口道：“地下室公主就你了！” “地下室公主也是公主！”李彤彤才不管，她现在已经不怕小黄毛了，李成功说话她还能杠两声。 “好的好的，地下室公主现在把你毛衣脱了去洗掉，”看见李彤彤身上起球脏兮兮的毛衣，李成功胸口有点闷，他扒了小鬼的衣服放脸盆里使劲地搓。 “洗衣粉不行，你要放肥皂，”卫生间水池旁边有个台子，李彤彤搬了板凳站在台子旁看李成功洗衣服。 “那你怎么没洗干净？”李成功说话没好气：“见了鬼了，我还要伺候你洗衣服。” “那是我手小，”李彤彤张着手给他比划：“你的手比我大一半！不对！两半！” -- 第16页 “两倍！你学校里怎么学的，连这个都不知道，”李成功嫌弃道。 “我又没读书！”说起学校，李彤彤不高兴了。 一提到读书的事，李成功也无话可说，他也沉默下来，空气中一时漫着种苦闷的味道。 “你头发是谁给你剪的？”李成功没话找话道。 他现在工作很累，刚开始每天七八十斤的大肉处理下来手臂都酸的不是自己的了，那段时间基本上回出租房倒头就睡，哪里还顾得上小鬼怎样了，最多给点吃的让她不至于饿死。 就算现在适应了，可他一小孩带一小小孩又哪会带，连换季换衣服这种事都忘了。也是这时候想到了问起头发的事。李彤彤的短头发经过这么几个月也没见长，显然是剪过头发了。 “孟哥哥帮我剪的，”李彤彤说：“他是好人，所以你不要去骂他。” “谁对你好都是好人？”李成功把毛衣绞干，看着毛衣前边依旧有只灰啾啾的小黄鸭，他“啧”了一声重新洗了一遍。 “嗯嗯！”李彤彤点头，给李成功扒拉了一下有哪些好人：“孟哥哥是好人！朗哥哥是好人！隔壁阿姨是好人！隔壁瑞奇哥哥也是好人！小区里的保安叔叔是好人！楼上的苗苗阿姨是好人……” “他们做什么了？”听着李彤彤一个个扒拉好人，李成功惊讶了一下。 “孟哥哥帮我剪头发，朗哥哥请我们吃饭，隔壁阿姨借书给我，隔壁的瑞奇哥哥教我算数，保安叔叔送我橘子，苗苗阿姨送我饼干……”有时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李彤彤一样样地记在心里。 “他们都是好人，那我呢？”李成功问。 “不好不坏！”李彤彤自个儿有笔账。 “我养着你你还说我不好不坏！”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李成功又变得恶狠狠。 “你以前打架，”李彤彤说：“你骂我拖油瓶千金病阴沉鬼表子贱人蠢货……” “行了闭嘴！”李成功气急了，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小鬼：“你他娘的这种话记得倒牢！都给我忘了！” “你又在骂我！” “我骂我自己行了吧？”李成功没好气道，把衣服绞干晾上，看着那只洗不干净的小黄鸭，他拍了两下，好似能将上边的灰色全部拍下似的。可这灰色就像他们在铜官镇的过去，牢牢地依附着，去不掉也洗不净。 “这件衣服别穿了，”最后，李成功道。 “我可以穿里面，”看了眼自己曾经很喜欢的小黄鸭，李彤彤回答。 “随便你，”李成功把李彤彤那堆衣服全翻出来洗了个遍，结果发现小鬼的衣服破的破旧的旧，洗到后来他都想把这堆衣服一扔了事，可一想到囊中羞涩，他搓得越发用力。 “下礼拜休息的时候我们去买衣服，”有些衣服还能将就，有些完全是不能穿了，李成功把一条屁股上破洞的小内裤丢进了垃圾桶。 “你的裤子也破了，”李彤彤指着李成功的破洞牛仔裤。 “它本来就长这样！”李成功强调道。 “它原来的洞洞只有这么一咪咪，现在有这么大，”李彤彤给他比划。她其实知道的，李成功自个儿的衣服也破的破旧的旧，也亏得汇君楼发工作服，他平日里三套工作服换着穿。 “这是时髦，你又不懂。” “嘁~”跟着李成功，李彤彤也会撇嘴了。 第10章 凉菜 在水台招了新人后李成功终于从水台毕了业，这回得感谢一下周运，十年水台经验不是盖的，虽然他人不讨喜，但工作利索一个顶俩，几个师傅都挺满意。 正巧朗弘扬去做了四灶，他让李成功做打荷。 打荷，按李成功的理解就是给炉头打下手，什么都得学着点。如果说水台是个纯技术活，打荷则是个技术活和记性活，上岗第一天朗弘扬就给了他一堆菜谱记。 “这么多？”看着这厚厚一叠，李成功傻眼。让他干活他还能干出三分样来，可让他记东西，他是真记性不好。自个儿知道自个儿水准，作为一个学校里背课文记单词永远记不住的主，这么厚一叠菜谱可让他犯了难。 “我们学校里第一个学期除了练基本功就是记菜谱，川菜粤菜鲁菜浙菜什么菜都记，你这才一本，不多。” “我记不住，”李成功挠了头。 “你先记这几个菜，我的拿手好戏，然后你把咱们店里出名的几道菜记了，再然后把剩下的菜记了……”朗弘扬替他考虑着。 “今天烧哪几个？”李成功问。店里都有固定菜单，朗弘扬做打荷的时候就开始烧菜了，如今也不过是换身行头多烧几个菜。 “我第一次做四灶，今天只烧这三个菜，”朗弘扬点了宋嫂鱼羹，东坡肉和红烧狮子头这三个菜。 “行，”李成功照着菜谱帮朗弘扬准备材料。看他手忙脚乱，朗弘扬笑得欢还说晚上指导他做员工餐。 “你先教我滚刀批吧。”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李成功的刀工还没学完，他可不敢好高骛远。 “行啊，蓑衣刀要学吗？”朗弘扬问他。 “朗哥你这也会?”汇君楼里有一道蓑衣黄瓜，李成功可喜欢这道菜，蓑衣刀做出来看起来特好看。 “我当然会，”朗弘扬话落，被谭师傅当场打脸。 “他会个屁！切个蓑衣黄瓜他得3分钟，”谭师傅提着根黄瓜说：“要学蓑衣刀你跟我学，简单得很。” -- 第17页 “我这不是好些日子没有练手生疏了吗？”朗弘扬讪讪。 “我看成功你别给小朗打荷了，你给我来打下手，”谭师傅当场抢起人来。 “谭师傅你不厚道，成功上次想学你不是没应嘛，”朗弘扬起哄嬉笑道。 “谁知道你下手这么快，”谭师傅也在笑，一把自个儿的助理往朗弘扬那里推：“来来来，这个这个小于给你，那个成功你过来。” 李成功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愣住都不知道他俩是开玩笑还是玩真的。 “成功刀工学得快摆盘不错学凉菜好，小于上次那道蛋炒饭火候掌握得不错小刘去学打荷，”谭师傅还真不是开玩笑。 汇君楼里每天饭点快结束的时候厨师们也会做员工餐，这时候就轮到学徒们大展身手。李成功也试过几次，不过做得平平没能让师傅们眼前一亮，倒是他有一次做的凉菜摆盘让师傅们挺满意。 “审美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学不来，”谭师傅凉菜师傅出身，虽然如今主要做刺身，可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帮忙做凉菜，现在换了个徒弟就放手让李成功摆盘三文鱼。他讲着切三文鱼的要点，一边嫌弃于玮摆个盘摆得像出丧的花圈。 李成功往灶头望了眼，看于玮朗哥长朗哥短开开心心做起了打荷，他笑着应和师傅。 “做凉菜，一要求刀工，二要求花样，你得记住六个要点，排、堆、迭，围、摆、复……”谭师傅当即讲起了课。 李成功努力听努力记。 谭师傅有句话说得挺对，审美这事儿天生的学不来。李成功摆盘刺身，用黄瓜和薄荷叶配几片金枪鱼刺身，颜色干净清爽，摆盘简约还赏心悦目。 这种没法教，他就是挺会，做了几天他还整出了不少花样，有火烈鸟形的三文鱼刺身，舞者形象的刺身拼盘，有展翅飞鸟，有花开富贵……老板那天视察看见了他的舞者拼盘还夸了他一顿，唯一不好的就是没给他加工资。 “你这摆盘手艺能去小饭店里做凉菜师傅了，”谭师傅就喜欢夸他，夸得李成功都有些飘飘然，可手里再一次断裂的蓑衣黄瓜又把他打回了原型。 “咱们这刀工得练到什么时候？”这天早上，同是学徒的于玮悄咪咪地问他。于玮是打荷学徒，和李成功一样也得从刀工练起。 汇君楼学徒都得比师傅们早一个小时上班，擦净灶台摆放工具准备菜品。每个师傅每天做什么菜基本固定，早上的后厨充斥着学徒们“剁剁剁剁”的切菜声，备菜之余大家也会小声地交流交流。 有换师傅的交情，于玮有时候会凑过来找李成功聊天。他比李成功早几个月进来，学了九个月还在学刀工，不免有些气馁，看谭师傅放手让李成功摆盘，他羡慕地叹一声，跟李成功嘀咕他跟在谭师傅后头的时候谭师傅把技术藏得紧9个月只教了几样素菜。 李成功埋头切菜，没说话。 “要我说当厨师没奔头，我表哥前些年转行去给人装门，一年能赚二十多万，”于玮切粗了一根土豆丝，他手下的菜刀一顿，把粗的那根挑出来再切成两半。 “我妈还催我早点买房娶媳妇，可咱们这点工资啥时候才攒够媳妇儿钱，”他絮絮地说着。 “媳妇本”勾起了学徒们的心思，替二灶打荷的小刘一脸苦大仇深地说年前他家给他介绍了对象，对方看不起他当厨师还说他工资低。 “你得当上炉头工资才高，”三灶打荷的伙计插嘴道。 “可炉头也找不到对象呐！你看咱们张师傅，老光棍一个，听说前些天的相亲又吹了。”张师傅是朗弘扬他师傅，三十五岁了找对象见一个吹一个，后厨八卦说起大家都知道。 “那是张师傅长得丑，你看朗哥，打荷的时候工资也不高，可就是有姑娘追！”小刘羡慕着感慨。 “现在的女的可现实着呢，不就是看朗弘扬是本地人有房么！”周运刚换好衣服开工，听见小刘感慨，开始了新一天的阴阳怪气：“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个儿长啥样，要脸没脸，要钱没钱！” “我没人要，你就更没人要，”小刘气道：“那些拜金女我才看不上眼。” “就你还想娶老婆，做白日梦吧！”周运阴阳怪气有一手，把小刘气得不轻。 “我没老婆，你难道娶得到？”小刘手上的菜刀一剁，嘲道。 “我有老婆我还儿女双全呢，”周运气人天赋秉异，他火上浇油：“就你这样的，想去卖都没女的要！” “我他妈的去你的@#￥%@#%……”小刘摔了手上的刀，冲过去就要和周运干上。李成功和于玮赶紧把人抱住。 这些日子在汇君楼李成功吃得够个长得快，超1米8的个轻轻松松抱住1米6的小刘。朗弘扬上班来见李成功从背后锢着小刘的手臂，小刘踢着他那一双小短腿，冲周运吼出一串国骂。 “你们在干嘛？”场面一度有点搞笑，朗弘扬莫名地看着他们。 “朗哥！”李成功一边拦着人，一边笑得止不住，他冲着周运方向使了使眼色，道：“气疯了。” “哦~周八嘴，我懂我懂！”他压低了声音嘀咕一句。周运那张嘴实在是厉害，后厨里替他取了个绰号叫周八嘴，一听是被周八嘴被气疯的，朗弘扬一本正经地说声“师傅快来了你们早点做准备”，趁学徒们各自回到岗位，他搭着李成功的肩悄咪咪地问他周八嘴到底说了些什么把人气得抓狂。 -- 第18页 “说他娶不到老婆出去卖都没人要，”李成功挤眉弄眼地模仿了一遍，朗弘扬听得直乐。 “牛逼！真牛逼！”朗弘扬服了周八嘴那张嘴了，也忒能阴阳怪气。 “朗哥你今天这么早？”看朗弘扬提早了一小时来，李成功随口一问。 “我也得练呐！下周要比赛，我得把脱骨扒鸡给练熟了，”朗弘扬仔仔细细地把锅铲擦干净，从水台那儿拎了一只鸡。 学徒们在学，炉头们也在学，学厨就得日日不间断地练，练完还得思考，得琢磨。只是能做到这一点的极少极少，汇君楼学徒十余人，多数是没这本事，李成功也是这没本事的人之一。 他不知道这行他会做多久，钱不够用的窘境总令他愁眉苦脸。这里要付钱，那里要付钱，还有小阴沉鬼要读书，李成功算着自个儿手头上的钱发现自己根本就攒不下来。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想吸烟。以前是觉得吸烟酷才学着叼两根，如今是真真体会到那些大人吞云吐雾时的苦闷了。摸了摸裤袋，想起自个儿的那包烟早就光了，烟盒团吧团吧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百无聊赖地蹲在汇君楼后厨洗菜的小院中，眼神空空地盯着地上的蚂蚁瞧。 “在干嘛？”此时已过饭点，后厨有了点空隙，几个学徒有了点休息时间。于玮出来想抽根烟，看见李成功蹲在洗菜池旁他凑过去招呼了一声。 “没干嘛，”李成功站起来脚碾了碾地，碾死了几只蚂蚁。 “诶，你汇君楼做了多长时间了？”于玮抽出了两根烟，习惯性地往前一递，忽然想起李成功还没成年，手又缩了回来：“忘了你不抽了。” “我会，”李成功伸手把烟夹了过来，熟练地借了个火叼嘴上。 “还挺会，怎么平常不见你抽？”后厨了哪几个是老烟枪大家都知道，看李成功熟练吞吐回龙的模样，于玮一乐。 “贵，没钱，”李成功重新蹲下随意道。 “你不是在摆盘了吗？老板没给你加工资？” “老抠那天夸了几句，工资一毛都没加，”大家都把老板叫老抠，李成功也这么叫。 “老抠不加工资你就换一家呗，你这摆盘的水平去其他店里更吃香，”于玮好似随意地怂恿李成功跳槽。 李成功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汇君楼事儿多工资也不高，在这儿师傅都不肯教，我打算找找下家，”于玮吐出一口烟圈，跟李成功画大饼说其他店里的摆盘师傅工资有多少多少高，而且工作清闲，只忙中午和晚上，不像汇君楼得从早上忙到晚。 李成功没信他。虽然大家给老板起绰号叫老抠，其实与其他酒楼饭店比，汇君楼的工资还看得过去。他听朗弘扬说过，其他店一点儿经验都没的学徒工资2800，从业两三年有经验的学徒才有3500的待遇，而且汇君楼的师傅肯教人，可比其他店好多了。 第11章 女友 于玮嘴上说要跳槽，身体倒很诚实，几个月了也没见他有动静。周八嘴有时候贱贱地撩他问他怎么还不跳槽，他“嘁”一声死活不认自个儿说过要跳槽的话。 可他想跳槽的话和好多人说过，这事儿也不是个秘密，连几个大师傅也知道。朗弘扬看得倒透，他和李成功关系好，有次他说谭师傅就是看于玮心不在这儿才不想要他。说来也有点欺负后生，朗弘扬年轻辈分低，谭师傅才敢跟他调人，要是换个人，大概提着菜刀骂过去了。 “整这么复杂！”听着这些，李成功“嘁”了一声。 “后厨里不就这样么，炉头师傅都有自个儿的关系圈子，说难听点就是抱团排挤外人，你要是没关系想进都进不来，”朗弘扬喝着酒跟李成功讲。平素朗哥朗哥地被喊着，他开开心心地应着，转过身背地里同样有乱麻一堆事。 他们在一个烧烤摊里喝酒。李成功想问小孩在西府上学的事，可他也不认识几个人，左右就朗弘扬一个西府本地人，这天下了班他请朗弘扬吃烧烤顺便问问上学的事。 本地人多少有点亲戚关系，朗弘扬一口答应帮李成功去问问。酒过三巡，他喝得有点儿上头，说起后厨里的事。 “当厨师你想出名你得考证参加比赛，只有得奖的厨师有含金量，”朗弘扬喝酒喝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现在的社会就看你几本证几张奖，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你是名厨的徒弟或者你得过几个奖，大家才会高看一眼。”他喝多了嘴里话就不断，跟李成功讲他那四灶是怎么当上的。 汇君楼之前只有三灶，像朗弘扬这样的领着打荷的工资干着炉头的活。他厨艺水平早早是够出师了的，可三灶都有师傅占了位置哪还容得下一个新炉头，老板又抠，加工资是不可能加的。想跳槽吧一时也找不到满意的下家，而且在汇君楼他有师傅有关系，去了别家还不一定能比汇君楼呆着舒服。 朗弘扬开始到处参加比赛，年初的时候得了个奖，有底气了把奖杯摆老板面前要求升职，老抠一开始还不乐意，硬是拖着不肯升职加工资。 “有家新开的度假中心招厨师，猎头来找我开价一万二一个月，老抠听说后当天就给我加工资，又让我当了四灶，”他打着酒嗝拍桌子笑：“风水轮流转呀！以前是我求着他加薪，现在是老抠求着我留下。” “不选那家新开的度假中心？”朗弘扬在汇君楼的工资才8000，显然是比不上一万一月的，李成功不懂他选择。 -- 第19页 “这工作嘛，大家都图个事少钱多离家近，汇君楼后厨基本上是我师父说了算，我这个嫡系说话有分量，”朗弘扬啃着羊肉串道：“度假中心在郊区，离我家二三十里，而且我过去只能当二灶，厨房里也不是我说了算，人生地不熟的，不划算，”他给李成功比了比自个儿汇君楼里的关系。 朗弘扬可以算是汇君楼后厨嫡系了。汇君楼是西府老酒家，有名厨坐镇。不过名厨年纪大了，占个一灶的位置多数时候是吉祥物，后厨里基本上是二灶张师傅管着，而张师傅是名厨徒弟，朗弘扬又是张师傅徒弟，他这个嫡系是等张师傅老了后能接班的那种。而且他们这种师徒关系不像李成功跟谭师傅这样的师傅学徒关系，那是正正经经拜师往圈里宣扬的，有大好的前景，朗弘扬又何必跳槽。 李成功是第一次知道后厨里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想出名就得拜名师交人脉然后去参加比赛，想到自个儿还在努力学习的刀工，他叹了口气，总觉得升职无望。 朗弘扬偏偏在他的无望上添了一把油。 朗弘扬喝得不多，醉得却快，嘴轱辘说了些后厨的事，又对李成功评论他学厨的成果。“你没天赋，真没天赋，学个七八年也学不出头，”平素他说话是不得罪人的，这次喝了酒，嘴上没把门，说得可直接。 李成功有自知之明。谭师傅倒是肯教他，教他调味和腌制，可他调味学成个什么样他自个儿有数，有些事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按谭师傅的话说，做厨师你得先有根好舌头，尝得出味道差别，最好能尝出这道菜里放了哪些料，然后你去学习去琢磨去练习。 李成功连好吃不好吃都吃不出来。后厨里学徒们水平参差不齐，员工餐多是学徒们做练习师傅们评价，学徒们自个儿也在心里打分。而在李成功这儿，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他吃不出有啥差别。也是他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铜官镇又封闭，他孤陋寡闻，好吃的基本上都没吃过，吃这个吃那个都觉得好。 学徒中他学刀工是学的最快的，和他一样无基础进来的那批人中他也是学的最好的，他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可也仅限于刀工了，而刀工是最不需要天赋的，熟能生巧就行。在老师傅们眼里，李成功这样的人学厨学到后来最大的成就大概是做个泯然于众人的普通厨师，可就算是泯然于众人的普通厨师也需要他花费个□□年才能做到。 让他费个□□年去学厨，他又沉不下心。谁不想赚大钱？有时候有省下来的钱李成功还会买张彩票试试，万一撞大运了呢？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他天天愁着钱，就在他尚且因为没钱而苦恼时，同是学徒的于玮突然间阔绰了起来。他说他找到了女朋友。 “不就是被包养了吗？说得好像多清新脱俗一样，”周八嘴那张嘴真的名不虚传。这日于玮休息，早上一众学徒闲聊说起他那大方的女朋友，周八嘴一口说破真相。 “怪不得，我就说他那点工资哪里买得起几千的鞋，”有学徒好似自个儿独独清醒般嫌弃道，明明前一秒还是羡慕嫉妒恨，后一秒就变了态度。显然，知道长得不如自己赚得不如自己的同事被包养比这个同事找到了女朋友更能让人心里安慰。 “他长那样还有人包养？”小刘切着菜，一脸不可置信。于玮长得并不好看，眼睛小脸又长，也就身材还过得去。在小刘眼里自个儿和于玮是同一阵地，乍一听说有人看上于玮了，他仿佛感受到了同志的背叛。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说不定那富婆爱好奇特呢，”秒变态度的学徒猥琐兮兮地说道。 “嫉妒就嫉妒嘛，想要人包养自个儿晚上去酒吧街转，搞那么猥琐干嘛，”周八嘴一张口那是无差别攻击，那学徒被他说得脸都青了。 “小白脸才想吃软饭！”那学徒义愤填膺地说道，唾弃了小白脸。 “你想当还没机会呢，嫉妒个嘛呢，”周八嘴将手里的鱼刨腹取胆：“小白脸过得可比你这穷比滋润得多。” “你他妈！#￥%*！@#……”学徒丢下手里的刀就要冲过去，其他学徒赶紧将人拖住。 “在搞什么？”朗弘扬这几天都提早上班，刚上班又是这么一出，他转头看周八嘴，看周八嘴闭上了嘴不说话，他看李成功。李成功瞥了瞥周八嘴，点了点头。 “牛！”朗弘扬比了个口型，心服口服。 周八嘴日常气同事，大家都服了他那张嘴了。可有些话他还真没说错，小白脸过得比穷比滋润得多。 于玮这一天天地又是买鞋买衣服，又是做头发戴戒指，整个人不仅焕然一新，还大方起来经常约同事去KTV酒吧里玩。 李成功觉得他应该是知道后厨里的人议论他被包养，可他又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平常越发积极地请同事去酒吧KTV。 这天他还叫上了李成功，神秘兮兮地问他要不要去，去一趟还能赚钱。 李成功其实有点儿意动。 “去KTV唱唱歌，不喝酒，就当个气氛组，”于玮跟他说后厨的学徒谁谁谁都去过，上次那个秒变脸的学徒也去过，只是后来他想去却没机会了。 “行啊！”李成功实在缺钱得紧，于玮打着担保说只是去玩玩唱唱歌，他觉得应下也无妨。 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以前还在铜官镇的时候他们几个小混混也常去KTV玩，可只有几个男生有什么可玩的，狐朋狗友中有交际广的会叫上几个小太妹。一群青春期少年谁不喜欢软乎乎的女孩子，谁不藏着几本有点儿暴露的杂志，有人单身十多年牵上了妹子的手还挺美滋滋的，更有甚者KTV结束就约着人去旅馆了。 -- 第20页 李成功以前没得机会。 不是自恋，在铜官镇的时候他还挺受欢迎的，他唱歌不错，长得也还行，每次去KTV几个女孩都爱往他身边凑，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的时候他还挺兴奋，然后牵了一手的手汗，对软乎乎的女孩瞬间就没幻想了。再加上那些个小太妹化着浓妆看起来像妖魔鬼怪实在不是他审美，有人骂起人来比他们还凶嘴巴比他们还脏，李成功下不去手。 彼时在铜官镇是他们叫小太妹来陪玩，没想到了西府，他成了陪玩的人。 第12章 陪玩 于玮的女朋友来接他们，去之前李成功回地下室换了身衣服。 “我今天晚上很迟回来，你自己先睡。”小阴沉鬼在看书，是一本没见过的书，不知道又是哪个好心人借给她的，李成功没问。他给她带了饭，让她今天晚上自己先睡。 “你要去哪儿？”看李成功换了白T牛仔裤，她抬头问了声。 “你管那么多干嘛！”李成功捋了捋头发，说话没好气。 “你要早点回来，”李彤彤给他算着时间：“一，二……三，三个小时！” “屁！”李成功没理她，走之前提醒了一句：“你眼睛远一点，近视了没钱给你配眼镜！” “你要早点回来！”李彤彤喊了他一句。 “你管太多！”李成功挥挥手，走了。 于玮女朋友的车等在小区门口，是辆白色的宝马，在李成功的印象中开这车的都是有钱人。 今天晚饭桌数少，八点就下了班，等他回出租屋换好衣服出来，时间已过了八点半，约莫是等得有点久，白色宝马按了两下喇叭，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从车窗探出了头。 “上车，”她打量着李成功，就仿佛市场买菜挑拣猪肉似地，从上看到下，最后在他那头黄毛上停滞了几秒，有些不满地抿了下嘴。 “你住这儿？”于玮就坐在副驾驶上，他也换了套衣服，太过修身的白衬衫配了一条非常骚包的紧身裤，还喷了香水。 这香水太过浓郁，薰得李成功后仰离他远了点。 “你几岁？”驾驶座上的女人问。 “16，”李成功坐在后座，有些僵硬地摸了摸皮质的座位。 “年龄真小，”她听起来很遗憾。 “我就说成功长得不错吧，”副座上的于玮叽叽喳喳地说着。 “比你之前那些歪瓜裂枣的同事长得帅多了，”女人评价道。 听到这评价，似是很满意，于玮转过头跟他挤眉弄眼。 李成功沉默着没说话。 他以为的KTV陪玩是陪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唱唱歌说说话，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于玮的女朋友不仅没有浓妆艳抹，相反，她活得很精致，精致的淡妆，昂贵的衣服和皮包，纤细的高跟踩在地上走路会优雅地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她和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成功不知道于玮是怎样交上这样的女朋友的，但她确实没否认于玮的说法。然而比起男女朋友，他觉得她看他们不像看人，像看一只可以尽心挑选的宠物狗，就连他们的相处——李成功在车后座观察得清清楚楚——那不是男女朋友的样子，而是主人和宠物的模样，于玮摇着尾巴一个劲地讨好，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兴致来了，应付几句，兴致不高，让他闭嘴。 像什么样子！李成功心想，他嫌弃于玮像狗一样地围着女人转，但他现在和于玮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当他跨进KTV包房，闪烁的灯光从他身上晃过，他仿佛跨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歌声音乐声铃铛声碰杯声，声声混在一起，在昏暗的包房，在灯光闪烁下，世界迷乱了。 女人的朋友自然都是些和她相似的女人，精致的妆容，高傲的神色，她们看着他，像市场上挑拣着菜品。 “才16，太小了！”到了包房，女人放松下来，找了个地方坐下，又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于玮坐过来。 “16岁的弟弟啊！”几个女人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看向另一个女人，嘻嘻笑了起来。 “弟弟一会儿坐我这边来！会唱歌吗？”那个女人问，她有一张厚涂着口红的大嘴，大笑起来露出大片大片的牙齿，像一只鳄鱼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光。 “会！”李成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弟弟上去唱一首呗！”其他人拍着手起哄。 KTV唱歌的台子上原先有人，是个娃娃脸的清秀小帅哥，看见李成功过来，他冲他笑笑，非常乖顺地坐到一个卷发女人旁边去了。他倚着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斟了杯酒喂她喝，喂了几口，他低声地说着什么，逗得那个女人哈哈笑。 看见这样的场景，李成功觉得有点不适。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像是有人用水凉凉的冰块刮刷着心脏，让人觉得凉飕飕又奇奇怪怪。后来他想明白了，这和以前铜官镇上富商找小姑娘陪酒一模一样。 他忍着那点令人发毛的不适选了首歌，崔琝的《过去》。 李成功其实更喜欢那些口水歌，日日在铜官镇的奶茶店里播放，走过路过会把旋律带进脑袋里，魔性地重复着，但他也知道，这里的这些人大概是看不上他喜欢的那些口水歌的。可铜官镇的流行太过时了，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落伍，手指在选歌屏上划了几下，他最后选了首《过去》。 -- 第21页 “哇！小光的歌！” 这首歌果然流行，准确地说唱这首歌的人果然有名，李成功一开口，一群人纷纷竖起耳朵。 李成功唱歌唱得还挺不错，大家拍着手打节奏，他的声音伴着舒缓的音乐绕过包厢，随着最后一个音渐落。一曲结束，大家纷纷拍起手来。 “来！坐这边！”嘴很大的李姐招呼他过来坐，又有一个男生上去唱歌。 “菲菲，听说你上次见到小光了？”台上唱了首英文歌，不过底下的人根本没人听，几个人在聊明星。 “没！品牌方画大饼，崔琝根本就没出现！”李茹菲猛地喝下一杯酒，挺遗憾。 “我关注的营销号说他去美国了，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我听到的业内消息也这么说，”李茹菲摊了摊手：“他前些年的事闹得这么大，现在说是复出，国内资方还在看风向谁敢找他。” “哎！这么好看的人都被逼疯了！”卷发的女人一拍大腿，痛苦道：“我现在看电视，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资本喂屎全是丑男！” “不至于不至于！”作为业内人士，李茹菲还得为业内说句话：“好看的演员还是有的。崔琝那是绝色，不能比！” “看过绝色你还看得下平平无奇丑男脸吗？”卷发女人叹气，饶有兴致地问：“话说有人睡过吗？”食色性也，几个女人纷纷凑过来。 “小光这样的睡一晚值！” “谁敢！”李茹菲翻白眼：“那位当年能把投资商打成猪头，那性子谁敢惹？” “他出事那会儿呢？没人下手？”谁不知道娱乐圈那点儿事，说有个干净人，谁相信？ “他身后还有个范希彭，”李茹菲又喝了一杯：“谁不说他好运，年少成名，傲骨磷磷，就是堕了低谷，也有经纪人帮他。” “娱乐圈白月光嘛，”于玮那女朋友倚着沙发，幽幽地道：“有机会谁不想睡他一次。” “那张脸，那眼睛，那腰身，那喉结……”卷发的女人附和着：“谁不流口水？” “梦里什么都有，”李茹菲给李成功倒了杯酒，和他聊起天来。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问题，问他在店里做什么，学厨师学了几个月了，感觉怎么样，工资高吗，老家是哪里的，什么时候来的西府，喜不喜欢西府…… 李成功谨慎地回答着。 “你要不要跟我？我开着家娱乐公司，专门培养偶像的，像你这样，打扮打扮还挺帅的，”李茹菲摸了摸李成功那头黄毛：“你外形挺硬朗的，做偶像挺有特色。” “我什么都不会，”李成功避了一下，忍着全身的发毛笑道。 “现在的偶像要什么技能，会拍摆pose拍照就行，”李茹菲把杯子递给了李成功：“会喝吗？度数不高。” “我不适合，”前一杯李成功没喝，这一次避不开，他闷了一口。 酒确实没什么度数，李成功酒量还不错，这么点酒跟喝水一样，但李茹菲的眼神让他发凉。她看他像看个物件，上下打量估评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做偶像赚得多来钱快，说不定一两年能赚你现在当厨师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李茹菲又给他倒了一杯。 “哦，”李成功闷头喝着酒。 “你唱歌挺好的，嗓音也不错，到时候找个老师教一教，可以上舞台表演，”李茹菲又说道。 李成功不回应，一杯杯地喝着。喝到后来，他头就有点儿晕了，有点儿微醺，他不敢再喝下去，幸而她们结束得不晚。 有男伴的都带着男伴走了，李茹菲说可以送李成功他回去，李成功摇了摇头。 “喝酒不开车，”他提醒道。 “行吧，遵守交规，”李茹菲听得大笑，从包里掏出了叠钱给他，又塞给他一张名片：“你改主意了可以打电话给我！这么晚了还是打车回去吧！”她摸了摸他那头黄毛，挥了挥手，走了。 李成功握着那叠钱，怔了一阵，他把钱收进了兜里，缓缓地往出租屋走，走着走着，路过大桥时，他突然蹲下，吐了个干净。 他其实没醉，就是觉得恶心，心里烦闷地紧。 第13章 直播 “你迟到了40分钟，”李成功回来时李彤彤还没睡，她卧在自个儿的被窝中，亮出她那翻盖老年机给李成功晃了晃时间。 “他妈的睡你的觉！”李成功语气恶劣。 看他这种态度，李彤彤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缩回被子不说话了。 “咦~好重的酒气！”孟斌刚洗完澡，出来闻到李成功身上的酒臭，嫌弃地扇了扇鼻子。 李成功瞥了他一眼，看孟斌在凳子上摆弄着手机支架和补光灯，他骂了一句“娘炮！”进了卫生间。 “我要直播，你别打扰我~”孟斌白了他一眼，把手机在凳子上固定好位置，他坐在床沿对着镜头摆弄他的脸，一边做着护肤一边说话，一会儿是“亲亲宝宝”，一会儿是“点点关注”，李成功在卫生间里听见，故意很响地“呕”了两声。 孟斌在直播，没有理他。 洗了个澡李成功就上了床，走路的时候脚步拖得格外响。 “是我的室友啦，他刚刚回来，我们工作很辛苦的~”孟斌在给直播间唯二的两个观众解释：“不是不是，他不是发廊小哥，他做厨师的。” -- 第22页 “不不不，没吃过，我住的地方不能做饭，我们都是在店里吃的，”孟斌耐心地和观众聊着天，说护肤心得，有观众进来他就说一句“欢迎XXX，请点点关注”，有观众送个小爱心，他会很夸张地说“谢谢XXX送的小爱心，我爱你呦！” 不想听他作秀，李成功闷头盖上了被子。 不知道孟斌昨晚直播到几点，第二天李成功起来去上班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小鬼倒是起得早，大清早地在背“ABCDEFG”，李成功就不懂她对读书哪来这么多热情。 依旧是切菜练刀工摆盘学手艺的一天，这日客人特别多，他们忙碌到晚。于玮时不时地瞥他似乎想过来说点什么，只是这天特别忙没得空隙。下班后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于玮凑过来拱了拱他肩，问他昨天那位大不大方。 李成功抬眼一瞥，没说话。钱还在他裤袋里，厚厚一叠，但这钱拿着烫手，仿佛能烧没他所有的骨头。 他不会再去第二次了，他想着。可他不知道有时候人习惯了走捷径底线只会越来越低。 过了几天，小鬼读书的事有了消息。朗弘扬有个表姐的公公是小学校长，知道李彤彤的情况说他们学校愿意收。李成功带着小鬼提着两箱水果拜访去了。 那位校长住在学校的家属小区中。都是老房子，不似现代的商品房，一概都是楼道中间层装一个铝合金窗，简简单单，千篇一律。老房子的中间层是水泥堆叠出的镂空棱形图案，棱形花格的中央是一只展翅的海鸥，就连每一层的栏杆都独有特色，刷成白色的水泥栏杆是起舞的孔雀图形，李彤彤仰头看着那些图案，看得有些痴了。 “赵校长住在三楼，”朗弘扬带着他俩找过去。在入学之前，赵校长说想见见李彤彤。 为这次拜访，李成功剪了头发还特意去买了一间POLO衫，好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些，可当那扇悬挂着“教师之家”小牌匾的门打开，他依旧生出一种自行惭愧来。 “来了？”开门的是朗弘扬的表姐，看见李成功和李彤彤，她惊讶了一下，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转过头跟书房里的公公说一声“小朋友来了。” 朗弘扬表姐的先生给他们端来了水果和果茶，招呼他们往沙发上坐。 “朗老师好，赵老师好，”李成功拘谨地叫着。朗弘扬表姐和他表姐夫都是当老师的，作为一个逃课退学的差生，李成功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李彤彤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她往李成功身后躲了躲，又忍不住好奇探出头新奇地打量着周围。 “来了？”赵校长从书房出来，坐在了侧沙发上，看着李彤彤问：“哥哥叫李成功，妹妹叫……” “我叫李彤彤，”似乎是知道这是上学前的考校，李彤彤大胆了些：“爷爷好！我不是妹妹，我是阿姨！” “啊？”这辈分确实让人惊讶，朗老师疑惑了一下。 “彤彤是成功他小阿姨，”朗弘扬替他们解释。 知道这种情况必然是家里特殊，朗老师没问下去。 “你之前读几年级啊？”赵校长问李彤彤。 “二年级！我是班里的第一！”李彤彤很自豪地说。 “真棒！”赵校长夸他，变戏法般地变出了一颗奶糖给李彤彤。 “谢谢爷爷！”她道谢道，看到面前的茶和水果，她也对朗老师和赵老师说：“谢谢哥哥姐姐。” “你真有礼貌！”朗老师夸她。 “你们老家在哪儿？”这次，赵校长问李成功。 “铜官镇。” “哦！铜官镇出矿！”赵校长点了点头，又问：“家里还有人吗？” 这问题像是一把刀剖开了心脏露出他纵错的疤，李成功沉默地一顿，回：“没了，我妈前些月死了。” 一个少年带着个小孩在西府过活，赵校长显然是猜到他家必然是情况特殊，他说了“抱歉”解释说材料不全的情况下学校招孩子他得了解下情况。 “你爸……” “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带着女人跑了，”李成功怨怨道，又像是自暴自弃般地坦诚：“我舅舅断了一条腿一家人吃低保自个儿也难，还有几个亲戚年纪太大了更不方便，家里实在没人了，村里一开始想送她去福利院……后来就跟我来了西府。” 世间苦难千千万，当它呈现在眼前，多数人愿意展现善意。看李彤彤停下了剥糖纸的手，朗老师抱了抱小孩。 “我不知道你家……”朗弘扬虽然知道李成功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但他没想到会这么难，他张了张嘴有心想安慰，又不知道安慰什么。听赵校长问起李成功现在的工作，朗弘扬替他说了话。 “成功现在在我们汇君楼学厨，他肯吃苦学得也快，之前在水台一天处理七八十斤的大肉他也没喊过一声，现在跟着我们厨房的谭师傅学凉菜，刺身的摆盘大多是他做的。” 赵校长点了点头，又问李成功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怎样。 李成功窘迫地答：“我成绩不好，以前没学好……” 看了看他头上那层黄毛，赵校长有数了。 李成功羞愧地拍了拍头。他的头发之前补过一次色，那会儿他妈还在，不愁钱他比现在骚包地多。后来带着小鬼来西府讨生活，也就没管头发，长着长着下边长出截短短的黑，如今剃了个寸还留着浅浅一茬黄。 -- 第23页 中学的时候老师一再强调不能染发，彼时他叛逆非得对着干，这时候顶着一头黄茬的头发站在几位老师面前，他又觉得羞愧难当了。 “下学期让小朋友来上课吧，”赵校长最后说道。 “谢谢爷爷！”一听说上课，李彤彤眼睛一亮，离开的时候还一个劲地挥手说着“谢谢”“再见”。 朗老师心疼她太懂事，走之前还送她几本书，李彤彤特别开心地收下，就连回去的路上她也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两个大的就沉默地听她说。 分别之前朗弘扬拍了拍李成功的肩，所有话汇成一句“有事跟哥说”。 “朗哥，真没啥事，”李成功笑了一回：“现在过得还可以。” 朗弘扬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离开前他提了一句：“我听说后厨里有人最近常去酒吧街，那地方挺乱的，那片儿经常被□□除恶扫黄打非……” 知道朗弘扬在说于玮那回事，李成功耸了耸肩：“我之前就好奇了一下，以后不去了。” 听他这么说，朗弘扬也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走了。 可李成功说是这么说，诱惑放在面前，有多少人能忍住不去碰？ 有很长一段时间，李成功没再去想当初KTV里的事。于玮后来又邀了几次，李成功没再应过，再后来于玮从汇君楼离了职。离了职人都不知道到哪去了，KTV里的那点联系彻底断了个干净，李成功越发不会去想。 有这么一段时间，他过得格外平静。小鬼上了学，他的刀工学习也入了门，开始进一步学调味，日子或许就该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去，然而人永远都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 这天下午的时候老师打电话来说小鬼生病了，李成功请了假赶到学校的时候小鬼正披着个毯子抱成团“咯咯”发着抖。 “你是李彤彤哥哥？”开学报名的时候老师其实见过李成功，只是那时候她以为是哥哥替妹妹来报名她也没多想。然而小孩发烧这么严重的事儿，还只有一个哥哥来，她不免有些奇怪。 “是，”看这么热的天小鬼抱着个毯子发抖，他皱了皱眉，替小鬼试了下额头温度，烫得惊人。 “李彤彤的爸爸妈妈在吗？她发烧发得太厉害了，得去医院，”老师心里觉得这家人挺不靠谱的，小孩生病生得这么严重，居然是未成年的哥哥来。 “家里只有我一个，”李成功也不解释，抱起小孩跟老师说“去医院”，出了门埋怨小鬼早上不舒服也不跟他说。 “难受，”李彤彤勾着他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哼哼”着掉了金豆。 “去医院要花好多钱，”她还记得之前脸上出疹子花了很多钱。 “你哼哼有什么用，不舒服早点说吃点药就能好，现在更花钱，”李成功“啧”了一声，出了校门打了出租车赶去医院。除了之前过敏出疹子，这么些日子小鬼还没病过，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孩子的身体有多么脆弱。 学校里的时候还觉得冷，出租车上李彤彤又开始发热，解了毯子脱了毛衣小外套依旧一阵阵冒热汗，李成功手足无措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出租车师傅看不过去让他别给小孩解衣服，发烧就是这样，忽冷忽热，闷一会儿闷出汗来就好了。 李成功道了声谢，把人团进毛毯里抱着去看急诊。 第14章 生病 急诊儿科格外忙碌，哇哇大哭的婴儿，病恹恹难受得哭不停的小孩，一个个地聚在诊室内，还有操心的家长急躁的家长围着孩子转不间断地问医生。 医生忙忙碌碌，看完前一个小孩又看下一个，轮到李彤彤时，医生给她测了体温问了几句症状和感受，刷刷两下开好了单子让他们去做检查。 抽血胸片做CT，一套忙完800块没了，等着出检查结果的时候李彤彤还担心他们会不会没钱，李成功翻着白眼让她别想太多。 “医院里太花钱了，”她喉咙有些发炎，话说完就咳了好几声。 “小屁孩先把病看好！”李成功拿了检查报告给医生，医生开了一支退烧针三天的点滴还有几盒药。 “花了多少钱？”李彤彤还在算钱的事。 李成功没说，只是告诉她要打针。 “我不要打！”小屁孩一听打针整个人都惊恐了。 “花了钱的，”李成功道。 小鬼整张脸都纠结起来，想到这枚针花了钱，她磨磨蹭蹭地往注射室走。 李成功等在外边，看小鬼揉着屁股出来，他挑了下眉心道居然没哭。 “我才不哭！”似乎是猜到李成功想说什么，李彤彤抽了抽鼻子说到，话说完，眼里就啪啪地流，心里还想着这次花了很多钱。 “还得挂两瓶水，”李成功难得发了好心，抱着小孩去了输液室。 “我们有钱？”手上插了针，李彤彤坐在输液室的大椅子上问李成功。 “还有点，”李成功道。 “不对，你上个月付了学校的钱，我们没有钱。”李彤彤的数学很好，她自己跟着隔壁北川人家的儿子学的三位数加减法，她还学会了记账。李成功对钱的来去没个细账，李彤彤全给记了下来。 “还有两千多，”李成功道，靠着椅子背，他眯起了眼睛。 还有这么多钱吗？李彤彤算不清了，李成功工资不高，她知道他俩过得紧凑巴巴，上个月学校里又交了钱，她都替家里的支出发着愁。 -- 第24页 只有李成功自己知道，这其中一千八是上次KTV的时候拿的钱。不过是喝点酒说说话，就有他半个月工资，来钱是真的快。 因小鬼还得挂两天的水，第二天李成功请了假提早下班去接人。 学校在另一个区，过去20分钟的地铁，每天上学放学都得小鬼自己去。就算知道这么远的路小孩自个儿上下学太不安全，可他们也没办法，李成功早七点晚八点，起得比小鬼还早，回得比小鬼迟。 说起来，这是他第三次去接小鬼。开学一次生病一次，都是匆匆忙忙地送去学校或者离开学校，这次难得有时间看了看学校里边。 李成功昨日刚来接过小孩，门卫室里的保安大叔对他印象深刻，捧着保温杯告诉他现在是下午第二节 课，还没放学。 “早点接小孩去挂水，”他回道。昨天他和保安争执了半天后来还是他打电话给老师得了确认这才进得学校，知晓他确实是学生家人，今天保安大叔没拦他，只是看着这个小黄毛表情依旧警惕。 李彤彤在西教学楼读三年级。李成功走到教学楼时下课铃刚响，安静的校园一下子热闹起来，一群小学生进进出出喧哗打闹。 李成功在三（4）班后门口，他本想叫李彤彤，结果看到几个男生推攮着她骂她“破烂王”“鼻涕虫”，他火来了，两三步跨到那男孩面前把人拎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个头蹿得高，一米的豆丁在他面前跟小人一样，他晃了晃小孩，把他丢远了，恶狠狠地骂声“滚！”曾经打架斗殴的混混匪气还没被磨去，李成功看着特别凶，几个欺负人的男孩看着他，“哇”地一声被吓哭了。 “走了！”李成功没理这些小孩，他跟李彤彤招招手。 李彤彤看着那几个男孩就烦，她更加不会理他们，牵上了李成功的手问他今天下班为什么这么早。 “去挂水，”他甩掉了小鬼的手，又被小鬼给抓了回来。 “今天还要挂？”一听要去医院，李彤彤的脸又塌了。 “要挂三天，”赶在小鬼拒绝之前，李成功开口：“付了钱的。” 李彤彤不说话了，抓住了李成功又一次甩掉她的手。 “你手有毛病？”李成功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甩掉她。 “别的同学都有牵手，我也要牵。” “有病！不牵！”李成功就不待见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他甩掉小鬼，大跨步地往前走。他腿长脚步大，几步就到了学校大门，一回头，结果小鬼蹲原地不肯走了。 “什么毛病？”李成功皱着眉回来。 李彤彤蹲地上伸出了一只手。 “嘁！”李成功就不配合，他威胁道：“你不走我走了！” 李彤彤蹲地上不动。 “我真走了？”李成功往前走了几步。 李彤彤就是不动。 “有病！”他直接走到了校门外，回头一看，小鬼蹲地上抽抽噎噎哭起来。 “我他妈……”他想骂人，想到这是学校，又给憋了回来。一股气吞下去自个儿气得快炸，又拗不过小鬼，他汹汹地走到小鬼旁，一把提起想打人，手还没扬起来先被小鬼给咬了。 “你他妈乌龟王八精转世还不松嘴？！”李成功被咬疼了，脱口大骂，作势要打，手抬起想起之前医院里被打的事来，记得疼他又放下了。 “我他妈服了你了，你牵你牵你牵！”每次和小鬼作就没好事，李成功蹲下伸出一只手。 李彤彤松了嘴，擦了把眼泪，然后一蹦蹦他背上，跟只壁虎一样扒着他背不肯下来。 “你……”李成功没准备差点被她扑得滚地上，险险地保持住平衡，他张嘴就要开骂，突然听小鬼说班里的同学都骂她穷鬼破烂王。 李成功沉默下来。 “午餐费同学都交了钱，只有我没有，”李彤彤抱着李成功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说，咸湿的眼泪流进他肩颈里：“他们还说我的衣服脏兮兮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李成功说不出话来。有赵校长在，学校其实很照顾他们，免了他们的午餐费和校服费用，只是有时候这种免费在学生中变得特别，而特别又带来了学生团体中的排挤。 对这种情形他太熟悉了，因为他曾经就是欺负人的那群人之一。他在铜官镇读书的时候班里有个女生日常会穿着大很多码的男式衣服来上学，头发杂乱从不修边幅，更令李成功看不过眼的是，她成绩非常好。 那时的他和班里的倒数们混在一起日常找事，走过路过的时候绊她一下，故意藏过她的笔她的书，肆意地嘲笑讥讽。 校园欺凌的风气就是这样带起来的，一开始是他和几个倒数找事，再后来班里的那些女生也开始孤立她，或许是因为成绩嫉妒，或许是因为其他，然后欺凌一步步升级。李成功退学的时候校园里还传着她生活不检点的传闻，他不知道那位女生现在怎么样了。 彼时的他因为看不顺眼找茬欺凌，他以为那是乐趣，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乐趣，那是单纯的恶。而这种恶像一把刮刀，在被欺凌者的身上一刀刀地凌迟着，会刮开他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在他的苦难上一次次地撒上盐。 “这次只考了班级第三名，我下次要考第一，考第一就能把那些人全比下去，”李彤彤发誓道。她的话就像钉子，狠狠地钉在李成功的心上，钉得他一阵一阵地抽痛。 -- 第25页 “或许那个女生那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他想着，过去的回忆在他脑中翻滚着，像是泛着恶臭的水沟，让他避之不及却又避无可避。如果过去能抹消，他宁愿将过去擦得一干二净，他并不想回忆起过去的自己是如何地愚蠢恶毒，又如何地卑鄙龌龊。 因为生病身体不舒服，挂了水回来李彤彤就睡了。李成功去地下室门口的小店买了包烟，拆了包装转去了网吧。 他很久没来过网吧，手有些生疏，玩游戏连输了好几把玩到后来他恹恹地关掉游戏，盯着黑色炫彩的游戏图标桌面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抽得格外汹，怔怔地看着桌面，脑中混乱一片。 “怎么不玩？”飞哥转过来看见他盯着电脑桌面发呆，搭了一把肩膀问。 “输多了，”或许是烟抽多了，又或许是被小鬼给传染了，李成功的声音有点沙。 “今儿运气不好！要我给你来转转运？”飞哥有点手痒，想摸会儿鱼。 “飞哥，你说人这一生能赚多少钱？”李成功突然问道。 “啊？想这干嘛？”飞哥凑李成功旁边操纵着他的鼠标重新打开游戏。 “想赚得多点。”赚得多了，看不起他的人就会少了，他想着。 “谁不想发财？看看人家明星日入208万，咱普通人一个月2500，别想了，想想就绝望！”飞哥搓搓手吹了吹：“我来玩一盘！” “你玩吧！”李成功起身摆了摆手，走了。 第15章 名片 李成功翻出了那张名片。 他一度想扔，后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他把名片压在了箱子底。 精心制作的名片，中央是李茹菲三个字，下边是维乐文化传媒（西府）有限公司CEO一行小字，再下边偏右是两排电话号码，上边的是手机号码，下边的是公司电话。名片洒了金粉染了香，只是被压在箱底一阵时日后混着樟脑丸的味道像老房子里好看又破败的古董——那些东西最后的结局往往是贱卖给路过的古董贩子。 李成功捏着名片摇摆着。他不知道圈里的事，但他知道世上没有免费午餐，你想得到什么必然得付出什么，他看到过铜官镇KTV里的公主，为了那一叠小费娇柔地坐在老板们的腿上撒娇阿谀小意奉承。想想觉得恶心，李成功过不去自个儿心里的坎，精制的名片被他捏得皱巴巴，最后又压回了箱子底。 他想他得更拼一点，做菜的技术得练得更勤一点，至少得涨点儿工资。 第二天早上学徒们备菜的时候李成功问了一句，谁知涨工资的办法没寻到，一帮子同事全在吐槽老抠太抠，死活不肯给他们涨工资。 “我去年的时候考出了证跟老抠说想要涨工资，结果你知道老抠怎么说吗？”小刘切着包心菜抱怨着：“老抠说给我们的工资够高了，换个地还没这么高的工资！” “你有本事还能直接跟老抠说涨工资，你知道我去跟人事提涨工资，人事说什么吗？”三灶的打荷模仿着人事的模样眯着眼睛笑吟吟：“你来咱们汇君楼多少时间了？哦，才一年啊！咱们汇君楼有汇君楼的制度，工资级别这种事，不好随意。要不这样，我帮你把报告先交上去吧，到时候批不批还得看老板。” “后来呢？”李成功问。 “没有后来了呀！”三灶的打荷一脸郁闷，他还问小刘老抠最后有没有给他涨工资。 “涨了，”小刘切完了包菜切洋葱：“我把辞职信都递他桌上了。现在的酒楼饭店都缺打荷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后来老抠就打电话过来说给我涨工资希望我留在汇君楼。” “有证就是底气足，”三灶的打荷羡慕道。 李成功也羡慕。现在什么工作都得有证有资历，他既不是烹饪学校毕业也没厨师证书，他连证都还考不了，入职5个月资历尚浅，提涨工资都没底气。 “涨工资？跟老抠提啊！”这天员工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又提起涨工资这茬，听李成功说他想涨工资，朗弘扬头一抬让他大胆地跟老板提。 “没什么底气，”李成功扒着小刘今天做的东坡肉。 “你那摆盘就是底气，老抠就那样，一开始妞妞捏捏，你态度真坚决了，他才会摆出态度，”朗弘扬讲怎样应付老板。 “那点东西，看过了都学得会，”李成功觉得自个儿的摆盘没什么技术。他一开始也是照网上图学的，后来才渐渐地多了自个儿的花样。 “学不会的，让我们摆盘，摆是能摆，只是模仿着摆，像你，能自个儿创花样，”朗弘扬夸他：“咱们汇君楼老客多，每一次摆盘的花样不同老客也图新鲜。” “这样吗？”对于摆盘的讲究，李成功有些懵懂。但他也懂了一件事，他做的工作是件有价值的事，值得老板考虑这位员工用不用留下。 李成功忐忑着找了人事经理试探了试探，老板给他每个月加了200块钱。老板愿意给他加工资有点儿出乎意料，但只加了200块钱就挺意料之中的，老抠就是老抠。 总归是多了一点工资。这天休息李成功带小鬼去买了点文具和衣服。 他自个儿都还是个小孩哪有养小孩的经验，小鬼读书要准备什么，衣服穿得干不干净他根本就没在意过。还是上次小鬼趴他背上哭他才意识到，因为穿的用的破旧小鬼在学校里被欺负了。 -- 第26页 “我们又要花钱？”实在是日子过得太过紧巴巴，一听又要花钱，李彤彤第一反应是捂紧钱袋子不能浪费。 “给你买书包和笔，”李成功带她去了文具店。小鬼之前上学用的书包是她从铜官镇带来的那只，还是他当初上学用过的旧书包，黑色的底印着动漫的骷髅头，因为他带着书包打过架，那包还被磨破了几个边。 至于铅笔盒，李彤彤每天带着一支笔上学，从没用过铅笔盒。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有一只粉色的小鹿斑比铅笔盒，只是那笔盒太占地方，来西府的时候她的书包里要放衣服，她把铅笔盒拿出了。 “你要哪只书包？”李成功问。现在的文具店不叫文具店，叫文创店，装潢得格外精心，有桌椅有吧台，乍一看仿佛咖啡馆似地，不过造型独特的架子上摆的还是那些东西。卖书包的有专门的区域，一只只书包挂在天花板上，和那些闪闪的星星灯挂在一起，色彩斑斓格外好看，行走间还有风铃叮当叮当地响。 李彤彤太喜欢这样的文具店了，她走在星星灯下仰望着上头悬挂着的种种书包，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星空下，特别地浪漫也特别地快乐。 “想要那只！”李彤彤看中了一只星空书包，上面印着红色的星云格外美丽。 “怎么选那只？”李成功有点儿嫌弃星空书包，他指着粉色的兔子书包问：“这种要吗？”兔子书包还有两只长长的耳朵垂下来，看起来格外可爱。 李彤彤纠结了几秒，想到黑色的不太容易脏，她还是坚定地选了星空书包。 “行吧，就这只，”店里的员工帮他们把书包拿了下来，李成功看了眼价格，他突然迟疑了一下，又问了一句：“真不要换一只？”他走过去翻了翻兔子书包的标签价格，看到兔子包比星空包贵了一个零，他这次觉得星空包也挺好看的了。 “还是这只星空的吧，”他道，又带小鬼去挑了一只铅笔盒几只笔。 李彤彤挑了最便宜的那只笔袋，蓝色帆布边的透明袋，容量还挺大。她的几支小动物笔放进去还剩下很多空间。小动物笔是李成功给她挑的。李彤彤习惯性地去拿最便宜的笔，被李成功放回去换了几只更好看的。 “我这个月加工资了，这么点钱付得起，”听小鬼又开始念叨家里没什么钱了，李成功皱了皱眉。 “但加工资了我们也要节省点，不能浪费，”李彤彤抬着头教育李成功：“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的米。”约莫是其他人那里学来的话，李彤彤比了比手势，想想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她低头开始嘀咕“多大的肚子”“多大的饭”。 “行吧行吧，你说得都对，”李成功随口应付：“我们去买衣服。” “但今天我们已经花得够多了！”李彤彤提出反对。 反对无效。 李成功带她去了小商品市场。商场里的衣服太贵了买不起，小商品市场里的衣服就更价美物廉一点。他给她买了几件冬天的衣服。 小鬼买东西老是挑最便宜的拿，可那些最便宜的衣服李成功实在看不过眼，她拿一件，他放回去一件，到后来，实在是厌了逛街，李成功都不听她意见，帮她挑了往身上一套，合适的就带走。他买得也不多，两件厚外套，两件毛衣，两条裤子，过冬堪堪够换洗。可就这么几件还要听小鬼念叨浪费钱，李成功翻了个白眼。 回地下室的时候发现孟斌在李成功诧异了一下。他又在和他男朋友吵架，这次倒稀罕了，一向哭哭啼啼的娘炮硬气说“分手”，看见李成功和李彤彤进来，他慌乱了一下，说了句“以后别见面了”就挂了手机。 他又开始摆弄他的直播。 直播了有些日子，孟斌的东西多了不少，很多护肤品化妆品寄过来被他堆在上层床上。然后每天晚上他都会涂抹这些东西，一边往脸上涂一边让观众“关注主播”“加入购物车”，不仅如此他还拍视频教化妆，似乎关注的人不少。 李成功不懂他那些操作，但他知道直播似乎挺赚钱。过了几日，李成功发现孟斌没在理发店干了，他开始整天整天地待在出租房里做直播。今天教化妆，明天做测试，为了拍出来像素高一点，他还换了个最新款的手机。 看着孟斌的装备逐渐鸟枪换炮，买的衣服一日日贵起来，李成功都有点儿眼红。他和孟斌的关系一向不怎样，他之前还骂过人，让他请教他是万万不肯的，李成功只是暗戳戳地下了同一个APP，他也试了试直播，试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来，他又泄气地放弃了。 赚钱的天赋不同，他做不来孟斌做的事。 第16章 第一 日子一晃而过，先是国庆节再是中秋节，中秋过后学校里迎来了期中考。如小鬼所说，这次期中考她考了第一，她还拿了试卷让李成功签名。 “我签名？”看着试卷上满分的100，李成功下不了手去写。他的字自个儿知道，跟鸡爪爬过一样，在满分的试卷上写上他那鸡爪般的字，李成功觉得不太合适。这就好像学渣对学霸有着天然的敬畏，李成功对满分的试卷也有一点点的憧憬，他不想他那□□爬字破坏了试卷上100分的美感。 “你快点写！”李彤彤不懂李成功在犹豫个什么，她不满地看着他，让他赶紧签字。 “让我练练，”李成功往李彤彤的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一笔一划地练自个儿的名字。 -- 第27页 李彤彤一开始还好奇地看他写，到后来她撇了撇嘴自个儿看书去了。就是她，也挺看不上李成功那□□爬字的。 可写字这事吧，短暂地练个十几分钟又能练出个什么，李成功练了一阵就放弃了，他在试卷上签上了名，写得一笔一划，清楚是清楚了，端正却还差一点。李字写得有点儿歪了，成字瘸了腿，功字又太胖。 对这几个字怎么看他都不满意。李成功对自个儿的名字也不太满意，成功成功，太过浅白简单了些，就好像女生的佳丽男生的佳伟一样普通。名字寄予着人的厚望，他想要一个更内敛又更有含义的名字。 不过改名换姓的事只是偶尔对生活的一点儿抱怨，当下还是赚钱最重要。 过了立冬，天气渐冷，汇君楼里的订单越发多起来。好多人提早两三个月来订年夜饭春节饭。 人们的生活渐渐好起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酒店吃年夜饭春夜饭。汇君楼作为一家西府老酒店，选择在这里吃团圆饭的人不少，特别是那些从外地归家过春节的人，一顿团圆饭总想吃点家乡菜。 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忙碌春节，汇君楼的后厨又招了一批新的学徒，连李成功都带着一个新学徒教摆盘。只是这新学徒以前在其他酒店里做过，他看不上李成功那点技术，自以为是地觉得自个儿水平更高，李成功说句话他也不听，到后来李成功就不管他了。 结果一个不注意，出事了。 有客人在冷盘中吃出了头发丝。 是个老客人，在汇君楼吃了很多年，所以没闹大。前台经理摆平了客人，这事传到后厨，张师傅板着脸就是一顿骂。 出问题的是蓑衣黄瓜，汇君楼的名菜。自从李成功学会蓑衣刀后谭师傅放手让他做，本该是他出的菜，只是那新来的学徒自以为是地想要秀技术，抢了这道菜过去。 出菜单上都有名字，蓑衣黄瓜上写的是李成功，谭师傅指着他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李成功想辩白一句一开口又遭一顿骂，新来的学徒这种时候闭着嘴在旁边一声不吭。 “师傅，骂错人了，”朗弘扬烧完菜得了空隙过来看了眼，一看哼了一声白了那学徒一眼：“这道菜一看就不是成功做的，咱们汇君楼什么时候这么小气巴拉用这么小的碟子装蓑衣黄瓜。” 酒楼里哪道菜用哪种盘子装都是有讲究的，李成功最新版的蓑衣黄瓜，一向用的是大盘，摆成龙腾飞舞状，还会用萝卜雕花做配。摆得就是一个大气，做生意的那些顾客可喜欢点这盘菜。 张师傅滞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汇君楼以前的蓑衣黄瓜确实是小盘摆法，后来李成功负责这道菜后换了大盘，摆得大气喜庆，好多客人图个吉利特喜欢点这菜。 错归错，骂还是要骂的，这次换了种骂法，骂他自个儿的活不干好推给新人。 “师傅，您消消气，我和成功说！”朗弘扬给他师傅端了杯水来，送他师傅去休息室坐坐，回来拉了李成功去后院洗菜区，问他咋回事。 “没什么，”李成功什么都没说。 “真没事？”朗弘扬又问。 “没事，”李成功插着口袋盯着厨房里装模作样开始切菜的新学徒。 “那就行，”朗弘扬点点头，还安慰他：“你今天也是倒霉，谭师傅刚好休息，谭师傅在的话肯定帮你说话。” “朗哥，谢谢，”李成功开口道谢。 “也没啥，”朗弘扬摆摆手：“幸而今天的顾客好说话，这事过去就过去了。”末了他还吐槽了一句：“咱们天天戴着厨师帽居然掉入了头发丝，就离谱！” “谁知道呢，也许是厨房标准没做到吧。”李成功知道自个儿搓坏搓坏的，就连那盘菜为什么掉入头发丝他都知道。那新来的学徒也不知道是哪家酒店里出来的，习惯特差，做菜的时候挠了个头把厨师帽放边上了，他走过的时候顺手就把厨师帽丢到了休息室。 李成功上学的时候是个刺头头，哪会老实被人欺负，也就这些日子被社会毒打多了，才捺着性子当好人。汇君楼的后厨是十分讲究厨房卫生的，做菜的时候不戴厨师帽，被张师傅看见能直接把人撵出厨房，李成功是顺手使点坏，他倒没想到使坏坏到客人头上去了。 不过那新学徒还是被开除了，谭师傅第二天知道了这事，去和人事一说，当天就把学徒扫地出门。谭师傅眼里的李成功是个受欺负的老实人，他把人赶出门还安慰李成功说下次来新学徒不听话直接跟他说，汇君楼的学徒多的是人来，这个不好就招下一个。 李成功被安慰得有点儿受宠若惊。 “蔫坏！”知晓整桩事的周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那张嘴依旧不饶人，只是这之后他躲李成功躲得远远地，没敢惹他。 没了眼高手低的新学徒在一旁李成功心情舒爽，这天回家的时候他还顺路买了点水果。回到小区看到李彤彤坐在健身区旁的石凳上背单词，他扬了扬眉：“你怎么在外边？” 越近年底汇君楼的生意越好，这几日李成功天天晚上9点多下班。这么晚了小区里散步都没人，看小鬼一个人坐冷风里借着路灯背课文，他皱了皱眉。 “娘炮今天不在？”他问。骂归骂，但有些事李成功不得不认，娘炮对李彤彤挺好的。而且娘炮做直播做得有点儿起色，现在天天在出租房里，李成功上班的时候他会看顾着李彤彤，看不过眼李彤彤吃汇君楼带过来的剩饭，他有空的时候还会带李彤彤去吃饭。 -- 第28页 “有个坏人来找孟哥哥，他让我在小区里逛逛，”李彤彤说，拉着李成功要去帮孟哥哥。 “什么时候的事？”李成功问，他其实有点儿猜到了，除了他那男朋友，在这城市里孟斌根本没朋友。 “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了王爷爷遛狗，”李彤彤想了想道。 李成功：“……”我他妈怎么知道王老头什么时候遛狗？他看了看小鬼，小鬼根本就没意识到自个儿说得有哪里不对，李成功深吸一口气，放过了自己，和小鬼说话得折寿。 他们回来的时候出租屋里闹得正厉害。 确实是孟斌那渣男友，怕闹得厉害让人看笑话，孟斌让人进了屋。可地下室隔音不怎样，两人说得话站外头都听得清清楚楚，李成功听了几句就觉得娘炮真是个蠢货。 他还以为孟斌和他一样做个学徒日子过得紧巴巴，却原来赚得比他多不少，赚来的钱一半供给渣男友。约莫是最近做了直播和网友们交流多了，一根筋的蠢货不知怎么地转过弯来要分手，他那渣男友是只吸血的水蛭怎么肯放手，跑来求别分，卖苦装惨演技一流好，眼见得孟斌铁了心要分，他一个变脸威胁说他要分手就把他们的事放网上到处宣传。 “你观众知道你是卖屁股的基佬吗？你要分我每天在你的直播下宣传，让大家都看看你这贱人怎样卖屁股！”渣男威胁着，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李成功拖出去抵墙上。 “你出去再转一圈！”李成功叫李彤彤先出去，他握紧拳头往专往人软肉处打。他知道怎么打不伤人又最痛，李成功一米八的个比渣男高出一个头，他天天在厨房里干活力气还大，打得渣男“呦呦”直叫说要报警。 孟斌刚才实在气得狠，李成功把人拖出去打，他缓了缓脑子也清楚过来了，他冲出来说句“别打了”对着渣男就是一口唾沫。都是底层滚爬的人，发狠起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他妈以前就是眼瞎！你说啊！你放网上说啊！我脸不要我每天去你单位门口闹！哦，你还有个老婆！你老婆拿着我的钱还装正房娘子当不知道你这点腌臜事！你老婆开店的是吧？从明天起我每天就去你老婆门口宣传咱俩的事！我拉条横幅挂你老婆店门口！哦，对了，你还有个国企退休的岳父，咱俩的事怎么能不通知你岳父岳母？我装个喇叭去你岳父岳母小区里说！你宣传啊！你去说啊！” 孟斌一口唾沫一句骂，把人骂滚蛋了，他原地一坐，抹了把眼泪，抬头问李成功和李彤彤：“要不要去吃海底捞，我请客！” 李彤彤一直没走，看李成功打人她第一次觉得打得好，看孟哥哥坐地上哭，她掏出了自己的纸巾给他，听他说请客吃海底捞，李彤彤欢呼一声跳起来就说好。 李成功一开始没应，他和孟斌关系不好，应了尴尬。可孟斌说是谢他，他扭捏着应了，他还是不习惯其他人的好意。 第17章 搬走 李成功没吃过海底捞。 他当然知道这地方，后厨里几个同事也提过，味道一般般，吃的是服务。旁边人说得多了，听的人总是想去试一下。 不过李成功没想过，他知道这地方贵。 这是他第一次进海底捞。还没进门服务员就迎上来指引他们入座，因为他们来得迟，这时候吃饭的人少，服务员还告诉他们可以领六折劵。 孟斌很熟练地打开手机领劵，他跟服务员要了围裙和手机袋。 手机袋就是个塑料透明袋，李成功拿手上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是李彤彤告诉她可以把手机放袋子里。 “你怎么知道？”他看李彤彤。 “孟哥哥带我来吃过，”李彤彤说，她还告诉李成功桌子上边的小方桶可以扔废弃的纸巾，架子上的糖果可以拿，椅子上的围巾…… “我都知道！不用你说！”李成功面子上过不去，有点烦小鬼。 李彤彤看看他，“哦”了一声，“哦”得可怜巴巴。她拉拉李成功的袖子，说：“我想吃你调的酱料，你调的好吃！” 知道小鬼在讨好，李成功起身调酱料去了。他最近在汇君楼里学的就是这个，知道放哪些料比较好吃。他给小鬼调了盘不辣的，给自己调了盘辣的，想了想他给孟斌也拿了一盘。 “谢谢，”孟斌哭过眼睛红，出门前拿遮瑕盖了盖，可一路过来一路眼泪断断续续就没停，哭自个儿两年的青春喂了狗，到了海底捞他掏出盒气垫粉底又补了补妆。 一个男的大庭广众下补妆还是有点奇怪，孟斌做得自在，李成功就不怎么自在了。晚间的海底捞便宜，还是有几桌客人在，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飘过来，李成功不自在地埋头吃肉。 菜都是孟斌和李彤彤点的，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孟斌混得特别熟，她喜欢番茄锅，说想吃酸奶猫爪和奶油小面包，孟斌还都点了，到了李成功这儿，李成功把菜单推了回去说随意。孟斌点了些肉和菜。 虽同一个地下室租着，但两人的关系真不咋样，就算吃饭也是没话题聊，全程干巴巴地坐着，也就李彤彤时不时地说两句话以至于场面没有非常尴尬。 这顿火锅吃得并不轻松，服务员倒是时不时地过来问他们有什么需求，需不需要帮忙烫羊肉，两人都拒绝了。他们这桌氛围古怪，在被拒绝了好多次之后服务员说了句“有事可以叫她”就没再过来，她站在不远处，若有事很快能过来服务。 -- 第29页 李成功和孟斌就没什么可以聊的。吃火锅就是单纯地吃火锅，吃完回出租屋，全程没几句交流，回来就睡了，睡之前，孟斌说了句他马上要搬走了。 李成功不知道他该不该回应，另一边或许根本就没等回应。 没过几天，孟斌就走了。以前他的工资一半给渣男一半自己用才过得紧巴巴，如今把渣男踹了自己做直播生活水平一下子上去了，他在郊区找了间一室两厅的电梯房。地方偏了点但租金低，而且房子是近年新建的，里边简单装修过。 狭仄的地下室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孟斌只带了一个旅行箱走，剩下的东西送的送扔的扔。他做直播后收到不少厂家寄来的化妆品，他用不了那么多，送了些给隔壁的川北夫妻，送还钥匙的时候给房东也送了些。 谁好谁坏，他心里清楚。 地下室的租客来来去去，孟斌走的那天李成功还在上班，等下了班，看见对床空了他也没什么感觉，倒是李彤彤手里多了一个学习机，走之前孟斌送的，可以学古诗可以查单词，他还叫李彤彤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要上大学。 “我以后要上大学，”李彤彤说，像是誓言般的，又像是给自己一个目标。 上大学那得好多年，这么多年得赚多少钱才能让小鬼上大学？李成功想。他现在天天在愁钱，孟斌走了，过得更好了，他看在眼里越发地愁。 一晃12月到了。这个月汇君楼给他们员工多了几天假，说是调休。马上就要春节了，春节也是酒楼最忙的时候，一二月份酒楼不放假。 赶在休息日，李成功带李彤彤去买了新衣服。 “又要买衣服？”一听买衣服，李彤彤就紧张钱。 “马上要过年了，”李成功道。这个春节只有他和小鬼两个人，但他不想过得太过潦草。 过年要穿新衣服，可新衣服要花钱。李彤彤既想穿新衣服又不想花钱，她纠结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吧！新年新衣服，我可以只买外套。” “你还想多买几件？想得美！”李成功瞥她。小孩子长得真的很快，才几个月时间，之前买的衣服就有点小了，几件外套还能撑撑，保暖内衣得重新给她买过，之前的那套买得太廉价了还不够保暖。李成功挠着头觉得劳心劳力的自己像半个保姆。可他能不管吗？ 小鬼是真的能忍。衣服不够保暖她也不说，天气越来越冷，时不时来一场寒潮，她自个儿上下学每天冻得哆哆嗦嗦，要不是李成功那天发现她手冻得通红他还不知道，想想又懊恼自己没注意到，就连围巾帽子和手套都忘了给她买。 小鬼懂事，懂事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问一句说教室里有空调不会觉得冷，可这一路去学校会不冷吗？ “冷了会生冻疮，以后的手变得又短又粗还会变黑发烂！”李成功吓唬她，给她整了套围巾帽子和手套，赶着休息日又带人来买衣服。 这次他没敢买三无品牌的保暖内衣了，来商场买了加厚加绒的品牌内衣，李彤彤看他付钱一指隔壁的成人内衣区，让他也买一件。 “我又不冷！”李成功把衣服袋子给李彤彤让她自个儿拿。 “你不能要风度不要温度！”李彤彤装大人教育侄子。 李成功穿得是真少，里边一件线衫外边一件厚衣服，看他穿这么点衣服李彤彤都怀疑他们过得不是同一个冬天。 “管太多！试你的衣服去！”李成功带她去买羽绒服，新的一年新的衣服，这件过年穿。 “我们去小市场买？”商场里明净亮丽，就连悬挂着的衣服看起来都格外靓丽。看李成功咬牙纠结的模样，她知道这里的衣服价格一定很贵。 “这里的衣服好！”小商品市场里被坑过几次，李成功长记性了，一份价钱一份货。而且过年的时候他或许会把小鬼送回去，和舅舅一家一起过得热闹点，他也不知道自个儿是出于什么心思，想让小鬼穿好一点看起来更好一点。 最后小鬼挑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价格便宜些，还耐脏。 “黑色脏了看不出来，可以少洗几次，”虽然粉色的衣服很好看，但李彤彤选更实用的。 李成功什么话都没说，在艰难的生活面前，实用才是他们的首要考虑。 回去的路上房东的电话不断打来，催着他们回去有人要来看房。孟斌走了，床位就空出了一个，房东不可能空着床位不赚钱，她也问李成功要不要多加点钱把整间地下室都租了，但碍于价格李成功点不了头，之后几天房东就不断地带人来看房。 有个小孩一起住，多数人觉得不太方便，而且一张床房东开的价格不低，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租客房东大妈免不了跑李成功面前抱怨。 之前被房东大妈唬住过，但时间长了李成功知道怎么应付她。房东身后跟着个来看房的租客，她插着腰抱怨李成功带着个小孩她房子都不好租出去了，李成功怼了她一句“价格低点儿多的是人租”，他吊儿郎当地开着门，一副“我流氓我混混我不待见”的模样。 他是不希望有人住进来的，他这副态度也吓退过不少租客，房东大妈身后跟着的这位显然是踌躇了，同住的不仅是个小混混还带着小孩，想想都觉得这室友事儿会很多，同样价格的床位他完全可以租其他房子。 眼见得这位潜在租客嫌弃这嫌弃那地不想租，房东大妈狠狠地瞪了李成功一眼，气汹汹地走了。 -- 第30页 李成功贱兮兮地说了声“拜拜”，赶走了潜在租客他还有点儿自得。 可这种事做多了总有不在乎的租客。没过几天，还真让房东找到个愿意租的。那人连房都没看，付了钱订了合同直接住进来了。 这天李成功下班回来看见出租房里多了个人他还挺诧异，一开始他以为是房东大妈没告诉新租客房子里还住着个小孩，谁知那人就是个不在乎的。 李成功的混是装出来的，新租客倒是个真混人。住进来第一天呼呼大睡，第二天摆出只影碟机开始放片。 李成功回来的时候出租房里散着一股子恶心的味道，地上一堆纸巾，再加上影碟机里发出的“嗯嗯”声响，他能不知道是什么？小电影他也看过，庆幸着这天他下午休息提早回来小鬼还没放学，李成功抱臂站新租客面前让他收拾干净。 隔着厚厚的眼镜，新租客瞥了他一眼，没动。 “收拾干净！”李成功挑了挑眉，他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混人。这种虚胖肥腻一天到晚欲求不满的垃圾多是欺软怕硬的人，听他骂了句“滚你妈的”，李成功动手将人拖起来让人嗅着他自个儿挤出来的脏东西叫他吃下去。 “你他妈……”没等他骂完，李成功压着人头往他自个儿扔的垃圾上怼。 “吃啊！”李成功挑着眉，膝盖重重地撞上混人肚子上的软肉。 那人肚子被撞得翻江倒海，脸上又沾着脏污恶心得想吐，打又打不过李成功，他求着饶跌跌撞撞地跑卫生间，被李成功逼着把赃物收拾了个干净。 看那混人被逼着扔垃圾去了，李成功恶心得洗了洗手。 真他妈恶心！ 作者有话说： _(:з」∠)_我本来想进流量粉丝群找点素材的，结果逛了几圈明星超话和豆瓣小组，实在受不了饭圈思维，溜了溜了~ 第18章 搬家 “你以后放学先别回屋，”这天李成功跟李彤彤说。他还找布给她上边装了个帘子，对面那玩意实在太恶心了，他怕小孩看了长针眼。 李彤彤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也不喜欢新来的租客，油腻腻地，又没礼貌习惯又差。看见对面租客把散着臭味的袜子丢地上，她捂着鼻子“咦~”了一声。 “把你东西捡起来，”李成功皱了皱眉。 刚刚被李成功揍了一顿，对面没敢惹他，嘀咕一句“男人不都这样”把袜子捡起来塞他枕头下去了。 他居然把扔在地上的臭袜子塞枕头下边？李彤彤两眼震惊地看着他动作，他不臭吗？他不脏吗？ 然而之后，李彤彤发现令她大感到震惊的事情还有不少。他垃圾可以一星期不扔，直到腐烂发臭臭到整个室内都有异味被李成功逼着去扔掉，他不洗澡不洗衣服，李彤彤有一次看见他那枕头乌黑锃亮，油到发光。他在床上吸烟吃东西，烟灰、饮料罐、瓜子壳都掉落在床上他还从来不整理，只会把被子卷成一坨，而每天晚上他就睡在这个垃圾堆上。 这些仅仅是李彤彤看到，她没看到的地方更多。只是会长针眼的东西都被李成功用物理手段叫人收拾干净了。 可逼着人收拾一次两次还行，也不能把租客给物理消灭了。那就是个喜欢睡垃圾堆的玩意，在一次看见他床上爬出一只蟑螂后，李成功忍无可忍地把他床给踹了。踹了之后他还嫌自个儿脚脏了，大冬天地居然养出只蟑螂，这谁能忍？ “这地方不能住了，”他想着，看李彤彤被蟑螂吓得抱着上床栏杆不敢下来，他郁闷地叹了口气。 “你怕什么？”李成功问。 “蟑螂！”李彤彤扁扁嘴，她小时候被夏天会飞的大蟑螂扑过，自此之后对蟑螂有阴影。孟斌有点儿洁癖，住这儿的时候把出租屋打扫得很干净，李成功的习惯也不差，地下室这么些日子，李彤彤没遇到过蟑螂老鼠，没想到大冬天的，居然看见蟑螂从对面被窝怕出来，心理阴影巨大。 “死了！只有这么一只。”冬天蟑螂行动慢，李成功一踩就踩扁了，他本来想安慰李彤彤让他放下心，谁知小鬼脸色发白地盯着对面因为长时间不洗泛黑的床铺好似那是蟑螂窝般令她如临大敌。 “它们会飞！会往墙上爬！”李彤彤还是怕，她的床就靠着墙，她怕晚上睡着睡着蟑螂从墙上爬过来。 “冬天太冷了，不会有蟑螂出来，”李成功说，可话说出口他又觉得有点儿没说服力，蟑螂死不瞑目的尸体还在地上。看着对面那张黑乎乎的床，他也觉得恶心，近了还闻得到臭味。 李成功那一脚踹得对面心惊胆战，看李成功皱着眉盯着他的床铺看，租客把被子卷了卷，战战兢兢地蹭回了床上。 李成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实在是太恶心了，他怕脏了眼，可这么过下去也受不了，他都想给对面泼盆水逼着人洗被子，然而想想上次对面洗那条硬邦邦的短裤，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临近春节，很多人回老家招租的房子有不少，可价格便宜的却寥寥。这几日得空李成功跑了几家中介，西府的房价一向高昂，就连租房的价格都跟着上涨。400元的合租地下室是最便宜的一档，若是想好一点，至少2000起。 赶在月底李成功找到了新的租房，800一个月的老房子，破小得像是危房，可地段在地铁站附近，上学上班更方便点。李成功预支了点工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定了合同的当天就带着李彤彤迫不及待地住了进来，他实在受不了被子里养蟑螂的租客了。 -- 第31页 他去还钥匙的时候房东还挽留了一下，话里话外说她愿意再降点房租让李成功继续住，若是李成功愿意整租就更好了。新来的房客实在太不讲卫生，房东显然也很不待见。可李成功没应，同样的价格他为什么不住地铁站附近？ 当初因着离小翠饭馆近东哥帮他租了这里，这一次的地方是李成功自己找的。地铁站附近一幢40多年的老房子，不知为何没有拆迁，因着交通方便住楼里来来去去的租客不少，李成功找的房子是最北面的一间，才20多平米，隔出了卫生间，剩下的还有一张床一个柜子。 老房子印记明显，墙角天花板上有些发霉发烂，卫生间的瓷砖好几块都缺了角，但李成功和李彤彤已经很满意。 书桌的旁边就是窗，李彤彤趴在窗口往外看，看到不远处像个翅膀一样的地铁站出口，人来来往往过得格外忙碌。 “傻在那儿干嘛？擦桌子！”李成功里里外外收拾打扫，一看小鬼痴痴地看着窗外，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将人揪过来丢给她一块抹布让她擦桌。 “哦，”李彤彤眨巴眨巴眼，爬上椅子慢吞吞地擦着房子里唯一的一张书桌，擦着擦着她忽然问她以后可不可以在书桌上写作业。之前的地下室出租屋太过简陋，她都是坐在床沿趴在凳子上写作业的。 “除了你谁还写字！”李成功没好气道，把地板边边角角全拖了个遍，拖完擦干铺上席子和垫被又是一张床。 看李成功铺自个儿的被子，李彤彤突然意识到他把床留给了她睡，她悄咪咪地凑过去，说了声“你真好！” 李成功被她吓了一跳，听她夸他翻了个白眼，指着床叫小鬼自己去铺。 李彤彤脱了鞋从李成功的地铺上蹦过去，爬到床上高高兴兴地铺起床来。床宽1米5，比之前地下室出租屋的0.9米床宽多了，李彤彤铺好被子还在床上打了个滚，最后坐床上背起课文来。 李成功：“？？？”不懂小鬼开心的方式。 床虽铺好了，就是垫被不太合适。原先在地下室出租屋0.9米宽的垫被放如今1.5米的床上太过狭小了些，铺好垫被旁边还露出一截席梦思来。李成功看着心道下次发工资了还得买垫被。 换房子李成功休息了一天，等第二天上班他还提早到了。新的房子交通便利，乘地铁过来只需15分钟，比以前可快多了。 汇君楼在景区旁边，对面就是景区大广场，这天李成功上班来发现广场上已经开始搭建舞台，沿街的这边搭好了广告牌架子，似乎是春节有什么活动。 可春节里的活动和他们这些打工人没什么关系，一回来上班李成功就进入了“忙忙忙”的春节节奏中。从元旦开始一直到过年，后厨就没歇过，早上备菜还能聊两句，等中午和晚上忙起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 连着一个多月李成功都是很晚回来，他还愁小鬼一个人在出租房里会不会有问题，结果李彤彤早已和邻居们打好了关系，从某方面来说，也挺牛逼的。 “我把你做的萝卜送给邻居们了，”李彤彤说着给他看她新借的书。 萝卜是李成功平常练手做的，他跟着谭师傅学凉菜，这阶段在学腌制。他自个儿练练手，平日里也方便当小菜吃。 李成功还不知道隔壁都是些什么人，李彤彤倒是和他们早已混熟。老楼回字型构造，他们租的这房刚好占了个尖角，北楼梯上来三户人家，左边的是对在科技园上班小夫妻，他们租住的房子面积最大，按李彤彤的话说有三个像他们这么大的房间，右边的是个边工作边考研的大学生，在杂志社里上班，要考儿童文学方向——李彤彤的书就是跟她借的。 “他们都说你做的萝卜好吃，”李彤彤坐在床沿腿一晃一晃，她把糖分给李成功：“隔壁的大姐姐给我们的。”她口中的大姐姐大哥哥是指隔壁小夫妻，李成功现在知道了。 看着她手里的糖，他吃了一颗，橘子味的，味道很不错。糖纸上都是英文李成功也看不懂，据说是小夫妻单位里分的年会礼盒，虽然没见过人，但从李彤彤的话中他知道，这俩是很厉害的人——那种成绩很好工作也很好工资很高的人。 “我以后也要像大哥哥大姐姐那样，”李彤彤的世界太小了，在她眼里做白领是让人羡慕的工作，她也想要那样地工作，坐在明净的高层窗台后头，喝着咖啡打着字，转着笔签上名字，轻轻松松地谈成生意。 “那你努力，”含着糖李成功随口加油。他也羡慕这座城市里的白领，每天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坐在电脑后边打打字算算数字就得了工资。 作者有话说： 南方这边，夏天的大蟑螂太有阴影了！它不仅会爬它还会飞！ 第19章 灯笼 这一次期末考李彤彤依旧是第一。 班里的同学至今都不怎么喜欢她，在老师喊出三好学生名字的时候，坐她后头的男生故意揪住她头发想让她出丑，李彤彤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上台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她是三好学生，奖品是两本本子和一只猫咪盖头的塑料杯。 李彤彤抱着本子和杯子下台，珍之又珍地把奖品放到了课桌抽屉里。她可以把杯子送给李成功，她想着，摸着笔记本心里特别满足。 上午是结业典礼，评选出三好学生和优秀队员，然后放学。 -- 第32页 李成功没来，理所当然地。李彤彤早就知道了结果，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一个个地来接他们，她背着她的星空书包慢吞吞地往外走。 “李彤彤，你是不是要回家？”班主任老师抱着会议纪要本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李彤彤往外走，她问了一声，得了回答班主任老师让她稍等一会儿，她往办公室里探了个身，招招手呼唤起隔壁班的数学老师。 “梁老师！梁老师！您是不是要回家了？我班里有个小孩能不能麻烦您送一下！” 梁老师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没担任班主任，她的工作任务少些，今天可以提早走。听到班主任老师的拜托，梁老师点点头就应下来。 她知道李彤彤。办公室的老师们也会讨论班里的小孩，哪个小孩特别皮，哪个小孩性格好，哪个小孩成绩好……而李彤彤是老师办公室话题中的常客。 她是外地来的，家里的条件不怎么样，就连入学都是校领导开了后门，不过这个小孩非常懂事认真，刚开学的时候学习进度还有些跟不上，等到期中考之后，她稳稳地占据了第一。 这样的小孩谁不怜爱，看着乖乖巧巧等在走廊上的李彤彤，梁老师笑着跟她打招呼：“彤彤好！” “梁老师好！” “你住在哪里？”梁老师伸出手说牵着她走。 李彤彤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梁老师的手心。梁老师身上香香的，像春天初绽的桃花一样漂亮，李彤彤羡慕地看着梁老师，靠得更近了些。 “在……”李彤彤本想报出租房的地址，嘴巴一张她突然顿口，想了想她说了“汇君楼”。 “汇君楼？” “李成功在那里上班，”她想把猫咪杯子送给李成功。 “那我们去汇君楼，”梁老师说话很温柔，她开着车送李彤彤去汇君楼，路上她还问“李成功是不是她哥哥。” “不是！我是他阿姨！”李彤彤强调道。 “哦~”梁老师没再继续问。 汇君楼和学校是南北两个方向，开过去路有点儿远，因为堵车，路上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可梁老师一点儿都不耐烦，她还跟李彤彤讲汇君楼的故事。 作为本地人，对汇君楼的过去梁老师了解得不少，她还知道以前的汇君楼最最有名的一道菜是“脱骨扒鸡”。 “不过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了，不知道那时候的大师傅还在不在，”梁老师遗憾地说着。也许是小时候的印象太过深刻，又也许是汇君楼如今的口味已经改良，梁老师再也没能尝到那道另她印象深刻的“脱骨扒鸡”。 “我可以帮老师问朗哥哥，他知道谁做得最好吃！” “朗哥哥？” “他是汇君楼的大厨，”李彤彤很骄傲地跟梁老师介绍。 “那你的哥……”梁老师一顿，改了口：“你的小侄子呢？” “李成功还是学徒，”李彤彤十分苦恼地跟梁老师说：“他还要学好多好多年才能跟朗哥哥一样厉害。” “不过他现在酱萝卜做得特别好吃！邻居们都很喜欢！”下一秒李彤彤快乐地跟梁老师分享她和邻居们的故事。 “真好呀！”梁老师听着小孩讲话，她微笑着感慨。 为了迎接春节的到来，景区外已经挂起了红灯笼，汇君楼也在做装扮。远远地，李彤彤看见了李成功，他正站在伸缩折叠梯上，往汇君楼大门上挂红灯笼。 “李成功~”隔着一条街，李彤彤挥挥手大喊。似乎因为路太远了，对面没有听见，李彤彤下了车飞奔过去。 街上有车流来往，李彤彤这么一跑，紧张得梁老师赶紧跟上，一边左右顾车，一边喊着“慢一点！”“小心车！” “李成功！”跑近了，李成功也听到了有人喊他，他回头看见李彤彤跑过来眉一皱，一脸疑惑：“你怎么来的？” “老师送我来的！”李彤彤站在折叠梯底下看李成功手里的红灯笼：“你们在挂灯笼？”她看到朗弘扬站在另一边的梯子上，她挥挥手打招呼：“朗哥哥！” “欸！是彤彤呀！”朗弘扬手里抱着一个灯笼冲她笑，只是笑得有些艰难，看李成功轻轻松松挂上一个，朗弘扬龇着牙扶着梯子蹲下了：“不行不行！让成功来挂吧！我恐高！” “朗哥加油！”底下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着：“成功已经挂第三个了，朗哥这第一个还没挂上！” “咱们得挂108个呢！” “换个人！我脚抖！”朗弘扬哆哆嗦嗦着下了折叠梯。 “咱们汇君楼楼层太高，得高个的来，”负责装饰的服务经理笑个不停：“咱们今年的员工高个的少，还得麻烦弘扬你多挂几个。” “姐！恐高要命啊！”朗弘扬苦脸。 “张姐，外边的灯笼还是我来吧，别难为朗哥了，”李成功把汇君楼门前的一排灯笼挂好了，从梯子上一跃而下，替朗弘扬解围道。 “你一个人挂得挂到什么时候，”张姐给他使了个眼色：“再一会儿你们都得回厨房备菜，多个人动作快点儿。” 李成功当然听懂了张姐话中的偏向，知道张姐在帮他说话，他笑了笑又爬上梯子开始挂灯笼：“我动作快一点，争取多挂几个。” “朗哥帮我管一下李彤彤！”看小孩蹿来蹿去，李成功拜托道。 “好！”朗弘扬招招手招呼李彤彤往他这儿来。 -- 第33页 “你们放假了吗？”朗弘扬蹲下同李彤彤说话。 “今天是最后一天！”李彤彤把三好学生的奖状亮给朗弘扬看：“朗哥哥，我是三好学生！” “真棒！”朗弘扬十分配合地拍起手。 “我还有奖品！”李彤彤把猫咪杯拿了出来：“我要把这个杯子送给李成功！” “要给李成功啊？”朗弘扬装模作样地问：“没有我的吗？” 没想到这个问题，李彤彤苦恼了一下，然后她拿出了一本笔记本：“那我把这本笔记本给朗哥哥。” “彤彤真好！”朗弘扬拍手：“我有其他奖品了，彤彤就自己留着吧。”不过逗逗小孩，朗弘扬也不可能真要李彤彤的笔记本，逗了两句他拉着小孩要带她去后厨的院子，突然看见跟过来的梁老师，他疑惑了一下。 “梁老师！”李彤彤有点儿懊恼自个儿把梁老师忘了，看见梁老师匆匆跟过来，她忙问朗弘扬谁的“脱骨扒鸡”做得最好吃。 “脱骨扒鸡？”朗弘扬一脸莫名。 “梁老师说她小时候在汇君楼吃过的脱骨扒鸡是最好吃的！”李彤彤讲这件事，把梁老师尴尬得不行。 “是彤彤老师啊，”朗弘扬倒是抓住了重点，看李成功还在忙，他随口问了句：“梁老师吃过了吗？”问完忽然意识到自个儿问了句废话。这时候才10点不到，怎么可能吃过饭。他也尴尬了。 “梁老师以前吃过我们汇君楼的脱骨扒鸡？”不过朗弘扬是个话痨属性，他很快就起了话题说个不停。 “很小的时候，有二十多年了吧，”梁老师礼貌又不失距离地回答。 “二十多年前的……那时候应该是我师爷做的吧！我师爷的扒骨脱鸡是一绝，当年在国际美食大赛上还得过奖……”说起美食的话题来朗弘扬嘴叭叭就没停过。 学生送到了梁老师其实想走，可对方热情地说个不停，她不好意思插嘴。 结果话痨不仅说得热情，他还热情地请吃饭，说得梁老师心里摇摆。 “我们今天大扫除，中午没开门，一会儿开席就我们员工和几个受邀请的老客一起吃饭，”朗弘扬解释了一句，又道：“今天我师爷来了，后厨里的厨师都会上拿手菜。” “这多不好意思……”梁老师纠结着。虽然作为本地人在汇君楼吃过好几次，但也不是经常来，对于汇君楼厨师的拿手菜她是完全不了解的，现在有着这么个机会，她就挺犹豫。 “梁老师！我们一起去吃！”李彤彤晃晃梁老师的手请求道。 “那就麻烦了，”汇君楼大厨们的席面，梁老师真的挺好奇的。 等李成功挂完灯笼回来，李彤彤都已经在桌子旁坐好了。她晃着两条腿坐在她老师旁边，看见李成功过来，气鼓鼓地开口：“你都不告诉我你今天要做菜！”李彤彤一直以为李成功还是个小学徒，没想到李成功已经有资格上菜了。 “干嘛告诉你？”李成功就没好气：“自个儿今天偷偷摸摸过来也不跟我说？” “喏！送你猫咪杯！”李彤彤从书包里拿出了猫咪杯：“我得了三好学生奖的！” “哦，”让李成功夸两句太难为他了，他拿着杯子手上颠了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太丢脸了，不想说。” 李彤彤：“？？？”眨巴眨巴眼，她一脸莫名。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虽然是员工团建开席，但今天的菜品是有评委的。汇君楼名厨坐在第一桌第一个品尝，菜一个继一个地端出来，厨师们也一个继一个地被骂——名厨的点评都是一针见血，就是脾气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老师 对很多学徒来说这一次做菜是机会，汇君楼名厨指点大厨招徒全在这时候。之前李姐就替他操心了一把让他紧紧皮多花点儿时间在菜品上，只是李成功很有自知之明，他当自个儿是个凑数的，做菜非常平常心。 他出的依旧是一道蓑衣黄瓜，没摆龙腾飞舞，那摆法不够入味，客户喜欢图个吉利还成，放名厨面前是班门弄虎。他把切好的黄瓜盘起来摆成了百花飞散型，中央加了萝卜雕花充作花蕊，腌制好浇上热油，一盘成型。 好看是好看，可也就得了一句好看的评价。刀工基础不足，黄瓜切得有薄厚，调味……名厨就没评调味，只教他再学个几年。 李成功和几个学徒站成一排虚心接受指教。名厨年纪大，脾气差，气势凶，说得一群小学徒低头背手战战兢兢，高一个头的李成功就在其中，挺鹤立鸡群的，他盯着地上的一块大理石，思绪早已飘走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被骂多了，他皮子厚，听得左耳进右耳出，脑袋恍恍地心思根本就不在菜品上。知道小鬼在一旁看着，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脚不着痕迹地蹭了蹭地，心里还想着猫咪茶杯。 小鬼没白养，他心道，一抬头见名厨精神烁烁骂人骂得唾沫横飞，他又立马低下了头，不过很快，被人推了一把让他们这群学徒往旁边去。 凉菜只是开胃，重要的还在后头，几个师傅大展身手，越往后头越是斗法，朗弘扬的脱骨扒鸡还是个压轴，名厨尝了难得地夸了人。 李成功怀疑这一场大师名厨是在给朗弘扬造势交人脉，而且他有证据。 第一桌坐着老板大厨还有几个著名的饕餮老客，觥筹交错间，朗弘扬的师傅把他介绍给了几个老客。 -- 第34页 在后厨的时候李成功听人说过一嘴，今天来的几个老客中有大厨有老饕有美食评论家也有美食视频UP主，都是些名人。朗弘扬被他师傅带着一杯杯地敬酒，显然有结交人脉的意思。 名厨圈的事和他们这些小学徒是没什么关系的，隔着屏风隔出了两个世界。 屏风外热热闹闹喜喜庆庆倒有种提前过年的感觉。 因着中午是员工团建，大家都比较放松，不少本地的员工还带了小孩和家属来。李成功和李彤彤坐在一起，吃着饭，顺便给梁老师介绍一下菜的名字和做法。 李成功没想到梁老师也坐下吃饭了。一开始他都不认识梁老师，以为是哪个学徒的家属，还奇怪小鬼怎么和人黏糊得紧，结果听小鬼喊“梁老师”，他两眼一瞪，嘴里的一只猪蹄尖子差点儿卡了喉咙。 “你老师？”李成功别提多尴尬了，他现在对老师有种老鼠见了猫般的畏惧，侧头看了看梁老师，畏畏地喊了一声：“梁老师好。”他举了举果汁杯，掩饰了一下自个儿的不知所措。 梁老师有点儿窘迫，她觉得自个儿有点儿厚脸皮，别人随口一句请她吃饭，她就这么应下，结果餐桌上一个人也不认识，吃得格外尴尬——虽说今日汇君楼的菜格外好吃。 “李彤彤成绩挺好的，刚开学的时候还有些跟不上，现在已经是班里第一了，”梁老师也不知道自个儿在说些什么，她甚至不是教李彤彤的老师，就是想找些话题，让气氛不至于特别难捱。 “哦，李彤彤成绩一直挺好的，在老家的时候她也是第一，”李成功也不知道自个儿该回什么，艰难地找着话题，说一说这道什么菜，是哪个厨师做的，做法怎么样。这些话不至于出错也不至于没话说，气氛就这么不尴不尬着，直到朗弘扬这个话痨过来，周边的气氛一下子快活起来。 “成功，老谭叫你过去敬个酒，”朗弘扬喝得有点儿上头，冲李成功招招手，等李成功站起来他一屁股抢位置坐下了，旁边扒拉了个空盘子，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哀叹自个儿肚子里装了一堆酒菜都没吃多少。 “你去吧，我趁机吃一点儿，一会儿还有一轮，”他挥挥手，拣了一块扣肉，看梁老师只拣门口的几样菜吃，他还热情地招呼梁老师多吃点，什么扣肉扒鸡鸡丁鸭块，他不仅报得出菜名说得出做法还能讲做菜时的趣事，逗得梁老师笑个不停。 李彤彤坐在中间问着“然后呢”“后来呢”给他当捧哏，三个人聊得可开心。 李成功去敬了杯酒。那个做美食视频的UP主看他的蓑衣黄瓜好看，好奇问了一句，谭师傅就推了他一把。他身高腿长，长得不错，那个UP主看他开玩笑说他可以找家网红公司签约开个帅哥美食频道，保管能吸一大票女粉。话说得半真半假，饭桌上一群中年男人倒是笑得开，某个美食评论家就挺嫌弃网上美食博主靠颜值吸粉那一套的，嫌弃间又难免带上点颜色笑话。 李成功后来没听下去，看几个人越说越不对劲，谭师傅让他先走了。同坐一张桌上也不一定关系很好，只是人脉，说的说，笑的笑，装没听到的装没听到，一张桌上能演出个宫心计来。到头来还是名厨大师看得最透，评过徒子徒孙们的菜，吃个几分饱，筷子一放道句身体不好早早地走了。 李成功回来的时候朗弘扬和梁老师说得正欢，一看他回来，想到自个儿又要喝一轮，他脸顿时一跨。朗弘扬显然是对自个儿的酒量有自知之明，他环顾四周找了只空杯子，拎起茶壶倒满一杯白开水，端着杯滥竽充数的白开水敬酒去了。 “朗哥哥脸红了，”李成功坐下的时候李彤彤戳戳他悄咪咪地跟他说。 “哦，酒喝多了，”李成功回了一句。 “你以后不要喝酒，”李彤彤想了想，装模作样地教育他。 “吃你的饭！”李成功翻了个白眼。 “你要继续努力！你做的黄瓜好看不好吃，”李彤彤这张嘴也是叼了，今天吃了太多好吃的，她开始嫌弃李成功做的蓑衣黄瓜了。 “怎么这么多话！你上次还说好吃，”李成功给她挑了块扣肉想让她闭嘴。 “那是以前没吃过更好吃的，”李彤彤点点头，觉得自个儿找到了理由，她还给李成功找到了目标，叫他以后跟朗弘扬学习早早地当上大厨。 “朗哥哥今年24岁，”李彤彤扒着手指帮他算：“再8年，你也可以和朗哥哥一样了。” “吃你的！”李成功拍了她头，叫她赶紧吃别多话。 “你不准拍我，拍头是要拍傻的，”李彤彤摸了摸自个儿的头，摸到自个儿长到下巴的头发，她忽然问：“我能不能养长发？” “谁给你梳？”李成功反问。 李彤彤眨巴眨巴眼看他。 “你别得寸进尺，”　李成功眉一皱，刚想说脏话，意识到旁边坐着梁老师，他又憋回去了。 “哇！你用成语了！”李彤彤拍拍手，夸奖他。 “还学会阴阳怪气了？”李成功挑眉。 “才不是，”　李彤彤很认真地跟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说话的。” “哈？那我以前怎么说话的？” 李彤彤往椅子后挪了挪屁股，下巴一抬，模仿道：“你他妈老子……” “行了行了行了！祖宗你闭嘴！你想长头发就长头发……”看梁老师注意过来，李成功赶紧捂住她嘴。 -- 第35页 “欧耶！隔壁的思若姐姐送了我好多好看的头花！”李彤彤恢复了正常的音量，胜利地比了比剪刀手，看李成功很不爽的模样，她扯了扯他衣摆：“我自己也会学梳头发。” 李成功黑着脸。 “就是想要好看的小辫子，”李彤彤比划着说：“像思若姐姐那样的。” 她口里的思若姐就是隔壁考研的大学生，李成功遇到过几次，有时候会穿像古装电视剧里的衣服出门，在他看来挺奇怪的一人，但似乎小鬼还挺受影响的。 漂亮的姐姐谁不喜欢呢？李彤彤就特别喜欢他们隔壁的思若姐姐，她会给她讲故事，会借给她书，会送她好看的头花，还会帮她梳漂亮的小辫子。 虽然在李成功看来，这种小辫子就挺难为人的。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么反人类的发型？”李成功和李彤彤看着视频里的儿童编发教学，看了半天脑袋看会了手还不会，他无语地问李彤彤：“你确定你要梳这玩意？” “应该是吧，”虽然小辫子梳好的时候是挺好看的，但看了看这1234567个步骤，她怀疑李成功能不能做到。 “好吧，这个太难了，”看李成功眉头紧皱十分为难的模样，李彤彤叹了口气放弃了。 可是她还是想养长头发，李彤彤踩着板凳对着卫生间水池上边的镜子学梳头。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视频里看着很简单，实际做起来却完全不一样。 最简单的马尾辫，李彤彤抓着头发去捆皮筋，捆着捆着头发就散了，好不容易捆好了皮筋，手一放，发现一半头发没系进去，她烦恼地把皮筋扯了下来。 “你站着别动，”看小鬼捣鼓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捣鼓完，李成功看不下去帮她梳了一个。马尾就挺简单的，不懂她为什么能捣鼓一个多小时。 李彤彤看看他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比了比大小，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我手小。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在看选秀，居然看到马雪阳了。我记得他很早就出道了，年纪应该挺大了吧。OMG！这是暴晒了多少年的老肉干回锅炒！挺让人唏嘘的，这么大年纪还要和一群十几岁的弟弟同台选秀 第21章 老家 过了廿三夜年味一下子浓郁起来，西府的打工人也陆陆续续回了老家。这天东哥打电话来问李成功今年回不回去。 “今年不回了，”从出租房的窗口望去，看着地铁站站外墙面上“常回家看看”的大幅广告，他托东哥把李彤彤带回去过个年。 “你不回去吗？”李彤彤就在桌子上做寒假作业，听见他打电话，抬头问。 “我上班。” “那我也不回去了，”李彤彤想了想，道。 “你得回去，跟舅舅他们一起过个年。”在西府过年有什么好的，在冷冷清清的出租房中，吃着剩饭剩菜？李成功从床底下拖出了他那只旅行箱，让她收拾收拾要带的衣服明天跟东哥一起去坐车。 “我可以陪你呀，”李彤彤对于在哪过年没什么想法，她只是觉得跟着李成功更好。 “不用你陪，我好得很，”李成功帮她把那件新买的黑色羽绒服收进了箱子里：“你到舅舅家住几天，等过完年和东哥一起回来。” “真的不要我陪你过年？”李彤彤晃着辫子蹲他面前问。 “收拾你的衣服去，”李成功弹她额头，叫她干活去。 “可我觉得你想让人陪，”李彤彤道。 李成功听得怔了一下，忙着否定：“我一个人过轻松快活得多！” “那好吧，你如果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李彤彤比了打电话的手势。 “想个屁！”李成功回了她一个白眼。 李成功第二天一大早送她去东哥那里，除了一个旅行箱的衣服，他还带了几瓶腌菜和酱萝卜，一些是给东哥的，一些是托东哥带回去的。 东哥好些日子没见过他，见李成功又长高了些他亲昵地拍了拍他背，看李彤彤梳着辫子穿着毛呢的加绒裙，他欣慰地笑笑夸他们过得挺好。 “现在过得还行，老板给我涨了一点工资，”听东哥问最近怎样，李成功回道。他买了手机后给东哥打过一个电话，之后也没怎么联系，搬了屋子的时候他说过一声地址，东哥还道了声喜。大家都是忙碌打工人，联系不多，但情分犹在。 “这是我做的腌菜和萝卜，跟楼里的师傅学的，”李成功把两瓶酱萝卜递给了东哥。 “学到东西了，挺好！”东哥感慨着。李成功的头发长了后又剪过一次，黄发已经没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羊羔外套，完全是普通打工人模样，那点吊儿郎当的混混气终是被生活给磨去了。 “过年上班？”东哥问他。 “对，这几天忙，”李成功点点头。 “酒楼过年是挺忙的，”东哥了然地点了点头，像小翠饭馆过年是不开门的，大家都回老家去了。酒楼不一样，过年的时候生意兴隆，必然要开门迎客。 “麻烦东哥了，我上班去了，”闲聊几句，李成功还得回去上班。 东哥叫他放心，道是到了会给他打电话。 李成功挥挥手，走了。 李彤彤跟着东哥乘了老乡的车回去，开车的听说是东哥的老表，对方在西府混出了点人样，不仅买了房子还买了车，这一路上叨叨地炫耀着自个儿今年赚了多少家里资产又增了点什么。 -- 第36页 东哥客气地应和着恭维着。 李彤彤和东哥老表的妻子女儿一起坐在后座，那个女孩比她大一岁，看见李彤彤头上编成蝴蝶结的两股小辫子她特别羡慕，跟她妈妈闹着说她也想这样编。 那位阿姨有点儿嫌烦，可在外人面前还不得不强颜欢笑，拍了一下她女儿叫女儿安静点，然后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夸李彤彤头发梳得真好看，是谁给她梳的。 “是李成功梳的！”李彤彤就是想炫耀。李成功之前还骗她说不会梳，今天早上摆着手机视频边看边学梳得可好了，她还叫李成功拍了下来。 “彤彤的头发是成功梳的？”东哥坐在副驾驶上，听到了一脸惊讶。 “他还跟我说不会梳！哼哼！”李彤彤告状式炫耀：“他现在会做蓑衣黄瓜了！做得特别好看，像花一样，酒店里的大师傅还夸他呢！” “成功手还挺巧？”东哥对李成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成绩差退学打工的少年，听李彤彤说起现在的李成功，他恍惚地突然意识到在在社会上经历过一遭的小孩不一样了。 从西府到铜官走高速4个多小时，刚开始上路的时候大家还有兴致吹吹牛说说话，等到了后来开车的坐车的都有些疲惫。东哥坐副驾驶上还时不时地找老表说说话怕他开车太困，后座的三人则摆了个舒服的位置眯上了眼睛。 李彤彤眯了一小会儿，醒来精神烁烁，她趴在窗口看窗外青山连绵。来西府的时候前途未仆再加上那时的她特别怕李成功，坐车也没心思看窗外风景，如今回铜官，看着窗外的山与树，眼中映过连片的绿，她格外喜欢。 到铜官的时候已是傍晚六点多，天早已暗了，天穹像沉着一块幕布灰蒙蒙地，月与星不见了影，偶尔飘过一群暗色的云。 车子路过镇东，东哥送李彤彤到村口。到之前他就打过电话，有人来接。 隔着车窗李彤彤看见了李莹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村口昏黄的路灯下，跺着脚呵着气，冷得时不时转一圈。看见车子经过，她每每要探个头看是不是李彤彤。 “莹莹莹莹！”李彤彤叫着名字从车子里蹦下来，开心地奔向李莹莹。东哥在后头帮她拿行李，看她蹦得欢，忙叫她“跑慢点儿，别摔了”。 “彤彤！”李莹莹把小孩抱住了，看东哥拖着行李箱过来，她道了声谢。 “没啥，顺路的事儿，”东哥摆摆手，上车走了。 李彤彤这个年住她大哥家。她自个儿家没法住人，长期空置的房子没人气，冬天太阴了些，按农村的习俗，不重新请个门神没法住的。 到了家李彤彤先给李成功打了一通电话，对面那边大概在忙，李彤彤听见了砧板切菜的咄咄声，李彤彤说她到了，她还说了路上的风景，对面的李成功听了几句，最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看电话被挂断了，李彤彤扁扁嘴。 “怎么了？成功不接你电话？”李莹莹帮李彤彤打了盆水让她擦擦脸，正巧看见李彤彤的电话被挂掉，她以为她那表弟是嫌小孩烦，还安慰着李彤彤不要伤心。 “他才不烦，可能是忙？”李彤彤替李成功说话，嫌烦他才不会接电话也不会听她说，李彤彤想了想，觉得可以用她新学的词来形容李成功，傲娇，嗯，就是这个词。也亏得李成功没听到李彤彤心里想的，要是知道他非得呕两声以示态度。 “在西府的时候成功对你好吗？”李莹莹一家等着她一起吃饭，饭桌上，李成功大舅问起来。都是血缘亲族，之前自个儿家碍于家庭条件没能把李彤彤留下，到底留了一根刺，李彤彤一回来，李成功大舅心里那些疙瘩又冒了出来。 “今天的小辫子是李成功梳的，”李彤彤说，她下了桌找到行李箱把里边那间羽绒服给她大哥大嫂看：“这件新衣服是李成功买的。” 看小孩打扮干净漂亮穿得靓丽暖和，知晓小孩过得好，大家都放下了心。 农村里的冬日大家都爱洞被窝。吃完饭洗了个澡，李彤彤趴进了李莹莹的被窝，她跟她讲她和李成功在西府的事，她在西府的小学上学，这次期末考了第一，李成功换了工作在酒楼后厨里学做菜，他会做好看的蓑衣黄瓜，酒楼里朗哥哥是大厨的徒弟，他做菜特别厉害，他们之前同租的孟哥哥走了，来了个被窝里养蟑螂的人，李成功受不了带她找了新的屋子，新的邻居都是很厉害的人，隔壁的思若姐姐会帮她梳很好看的头发…… 说着说着李彤彤就睡着了。 李莹莹看着小孩睡得打呼噜，她笑了一回，拍了个视频给李成功发了个微信。李成功买手机后给她家里打过电话，和她也加了微信。 “猪” 李成功回了个字，又发了个猪的表情。 “还在上班？”李莹莹问他。 “过年忙，现在还有三桌客人，”约莫是嫌打字麻烦，李成功发的语音。 “彤彤今天说了在西府的事，你把彤彤照顾得很好，我爸妈都放心了，”李莹莹想发这一句，但想想又觉得矫情，她那表弟大概是不耐烦听这话的，她把打的字一个个删了，换了一句：“彤彤今天穿得衣服很好看。” 想了想，她又发了一句：“梳的发型也很好看。” “你做酱萝卜挺好吃的，”李莹莹再发。 -- 第37页 另一边的李成功很长时间没回应她，可名字抬头时不时地变成一句“对方正在输入……”李莹莹等啊等，名字抬头的“对方正在输入……”变换了好几次，最后收到一句回复“哦”。 李莹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李成功以前那中二耍酷的作风，再看这句憋了好久憋出来的“哦”，就莫名想笑。 第22章 过年 年前的街道人来人往，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大家反而窝在了家里，街上没什么人。汇君楼对面广场上的舞台已经竣工，红彤彤的背景上印着XX杯第X届歌唱选拔赛几个字，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箱，时不时“喂喂喂”几声，间间断断地放着歌。 李成功提着30斤猪肉从舞台前穿过，拿到后厨搅碎了又提起刀碎碎地剁着。这是一会儿给员工们包饺子吃的，昨日负责采购的学徒忘了这事，预估厨房里剩的猪肉不够二十多个人吃，比较空的李成功跑了一趟市场——给汇君楼送菜的肉商上午送完就歇业了，他那儿猪肉紧俏，卖完就没，这30斤还得他们自个儿跑市场买。 大年三十晚汇君楼只接几桌预订，满了就不再接。团圆夜谁都想早点回家，汇君楼的员工们当然也想，这晚大家都盼着客人能少一点儿早点结束。 李成功的几道蓑衣黄瓜能提前出，他做完就空着了，跑了趟市场买猪肉，又忙着剁肉包饺子。自个儿包着吃的大家都有点儿随意，会包的不会包的，空下来都要来做几个。 几个老师傅白案红案都学过，出身不同大家的学的包法也来自天南地北，什么柳叶饺，月牙饺，白菜饺，四喜饺……大家包得花样百出，其中就属谭师傅最厉害，他会三十多种包法，那手艺亮出来引得小学徒们一阵阵惊呼。 “谭师傅的白案可厉害着，都学着点学着点！”朗弘扬替谭师傅吆喝。 “谭师傅不是红案吗？”打荷的小刘疑惑了一声。 “谭师傅红白案都厉害着呢，”朗弘扬夸道。只是都做不了顶尖罢了，这话不能说，说出来是谭师傅永远的痛。 李成功学着包饺子。南方人过年吃汤团，只是汇君楼里员工不少北方人，到时候饺子汤团都会下。李成功第一次包饺子，第一个包得歪歪扭扭，不过他学得快，手挺巧，很快就包得有模有样，谭师傅夸他机灵。他是极满意李成功的，自个儿有什么本事也不吝于教他。 过了七点半，汇君楼里的客人还剩两桌，后厨里下了汤圆和饺子。汤圆是楼里的白案师傅自个儿做的，也是年夜饭中的一道餐点，除去客人点的还是剩下不少，给员工们做了一锅。 李成功和朗弘扬几个南方人意思意思吃几个，多了太甜腻，大家更爱水饺，张师傅吃到个歪七歪八的笑着问是谁的手艺，朗弘扬第一个把他给卖了。 “第一次做，第一次做，”李成功笑着摆摆手。 后厨里大家热闹得起哄。 八点整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汇君楼的大厅开了投影仪放起了春节联欢晚会，李成功和几个空下来的学徒挤在大厅门口蹭了会儿节目。 等到大厅里的客人走空了，李成功和小刘把下好的饺子抬了出来，还剩下的员工都围过来分了一点。 “还有客人吗？”朗弘扬问今日的值班经理。 “包厢里还有一桌，”说起那桌人，值班经理显然不怎么高兴。团圆夜，大家都想早点回家。 “大家都吃点，一会儿老板过来发红包，”厨房已经打扫干净了，张师傅巡视了一圈，出来招呼大家吃，看见屏幕上方瑞安和几个年轻明星在唱歌，他“哎呦”一声兴奋地说着“今年的春晚好几个老明星啊。” “流量也不少啊！看看简子安，多帅，”服务员里一个小姑娘大叫，被她同事笑闹了一把说她只惦记着她的简子安。 “就是帅啊！”姑娘年轻，又大方又坦荡地说自个儿喜欢帅哥。 “咱们汇君楼里帅哥也不少啊！”她那同事议论着，眼睛瞥向了朗弘扬和李成功这边。 “就是就是，你看小宝！看朗哥和李成功！”汇君楼的服务员有好几班，今天的下午班多是群没结婚的姑娘，没小孩和家里需要照顾，大年三十上个班还能挣个红包，大家还挺乐意。大年三十被热闹的气氛拱着，姑娘们大胆地评论着。 “李成功怎么能算，这么小的弟弟，”有个订了婚的姑娘起哄叫小姑娘们去要微信：“你们不是愁男朋友吗？去跟朗哥要微信啊！” 一群姑娘叽叽喳喳着，大家对八卦都格外有兴致，一听说姑娘要朗哥微信，大家起哄着，笑闹着。 “别吧！饶了我吧！”朗弘扬听见了赶紧求饶：“我名草有主了！我马上要有女朋友了！” “谁呀？怎么没听朗哥说起？”后厨里也八卦，一个两个地耳朵全竖起来了。 “保密保密！”朗弘扬就是不说：“还追着呢！不告诉你们！” “嘘！”大家一同嘘他。 朗弘扬被嘘着，朝李成功眨了眨眼。 李成功：“？？？”什么意思？是我认识的？ 八点四十分的时候，客人们总算走了，几个包厢里服务员也下来汇合，老板踩着点地过来，意思意思地吃了饺子和汤团，说着吉祥话，给每人发了个红包。 红包拿到手也到了散场的时候。一锅饺子还剩下不少，有需要的可以盛点走，李成功盛了一盒。出租房里也没人等，他自愿留下来做了最后收拾的人，等关上灯锁上门，他慢慢地走回家。 -- 第38页 大年三十的地铁延长了一个小时运营时间，只是车厢里人寥寥。李成功找了个空车厢，下一站的时候上来个外卖小哥，还穿着黄色马甲，上来的时候好好地，到了中途突然哭起来哭得稀里哗啦地。 “你……没事吧？”李成功问。 “我三年没回去了，”平生不相识，只是情绪崩溃时想找个人说说话，他说着讲自个儿今天和女朋友分了，前天去她家对方父母看不上他，觉得他没房没车的工作也不稳定，女朋友犹豫了很久，今天来跟他说分手。 “我大学毕业想找个稳定的工作会找不到吗？我回老家考公务员考事业单位考国企我也能考啊，为了她我想留在西府，辛辛苦苦跑外卖可不就是想赚多一点，想在西府买套房吗？”他嚎啕大哭着，说自个儿想回家了。 “饺子……要吃吗？”李成功听他说着，怔住了，提起手里的一盒饺子，问道。 “你的饺子，”外卖小哥摇了摇头。 “吃点儿？刚出锅的，还热着，”李成功打开了盖子想找双筷子，可一时也找不到可替代的。 “谢……谢谢，”那外卖小哥抱着盒饺子道着谢。李成功到站了，下车前，他看到那位小哥用手捏起了一个饺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嘴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吃，一抽一噎地。 西府是个好城市，打工人们一波又一波地涌进来想要赚钱想要追求理想，西府也是个很差的城市，廉价的基石永远只会沉淀在城市的最低端，他们只能仰望着城市之顶的灯红酒绿，追求虚妄的梦想，直到最后梦想破裂，带着一地的心碎回了老家。 李成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钱，更多的钱，想要不被人看不起，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实现。 有太多人想要变得有钱，对有些来说，他们有学历有文化，变得有钱只是有点长有点曲折的路，可对李成功来说，他甚至不知道路在哪里。他开始后悔自个儿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没学好了，如何有学历，至少还有个选择。 团圆夜的出租楼冷冷清清，几个邻居早已回家去了。李成功进门洗了个澡靠窗抽了会儿烟，清清冷冷的团圆夜让他有种无所适从感，像是没了来处与归处，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手机里放着春晚的节目，他没看，只是放着，多一点儿年气。 他还是会想以前，去年的团圆夜他还在朋友放鞭炮。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快乐又幼稚，几个人买了爆竹买了可乐，他们把点燃了引线的爆竹扔进了喝光了的可乐罐里，一脚把可乐罐往空中踢，听着可乐罐里传来“砰”的声响，几个人像傻子一样大笑。 这个游戏最后在巡警的赶撵下被迫取消，因为太过危险，那位警察追着他们要给他们科普安全知识，一个个少年四散逃得飞快。李成功回家的时候他妈和李彤彤还在看春晚，他没看，嫌他妈烦理都没理她们，回家就径直回自个儿房间睡觉。大年三十晚烟花爆竹时时响，在爆竹声中新的一年到了。 然后这一年，他的生活变得天翻地覆。就连他自己，都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西府的夜晚是没有烟花爆竹的，安静得仿佛不像过年。李成功开了窗让烟气消散，他吹着冷风看城市的灯光闪烁，在远处的广场上有灯光秀，高耸入云的大厦外墙光影变幻，从出租屋窗口探头看过去，能远远地望见一部分。 李成功看了一阵，受不住冷风，把窗重新关上了。他选择躺下睡觉，只是屋子里太过安静，安静得不像大年三十，他迟迟没睡着。 快12点的时候李彤彤给他电话，说了句新年好，老神老在地问他一个人是不是很寂寞。李成功回了一句“滚”。 “想到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所以我打电话来了！”李彤彤说她今天吃了大鹅，又说她今天和莹莹去镇上看了电影。 “呵呵，”李成功回：“这么迟不睡小心长不高，以后你就是矮冬瓜！” “我才不是矮冬瓜！”李彤彤在电话里反驳他。 “矮冬瓜！” “不是矮冬瓜！” “矮冬瓜！” 两个人在电话里拌着嘴，毫无意义的拌嘴，但偏偏让人乐此不疲。 过了12点，春节联欢晚会看完了，李彤彤说她要去放烟花。挂了电话李成功继续睡觉，这一次，很快睡着了。 第23章 奖金 初一到初五这几天汇君楼接的都是预订桌，员工们可以轮流休息，后厨里也稍稍空些。午饭过后，后厨里的员工们还有一两个小时可以逛逛周围。 李成功去逛了逛景区。来汇君楼上班这么多天，还是他第一次进景区，80元一张的成人票，过年难得奢侈了一把。 只是进了景区，不免有点儿失望。景区新造，就一些石像雕塑和亭台楼阁，再加上两座展览馆，对李成功来说没什么可以看的，难得有个VR馆，价格却令人退而止步。至于那条吸引了众多游客的风情街——对于景区里的价格大家都有所了解，他根本就没去看。 几个同伴和他差不多，对这种文化类景区没什么兴致，很快就出来了，倒是景区外的歌唱比赛更吸引人。 “奖金有1000呢！”对他们来说这奖金着实不低，而且这比赛貌似是景区举办的用来吸引游客，几个后厨员工起哄着让人上去唱。 “朗哥去唱吗？”有人问朗弘扬。 -- 第39页 朗弘扬没什么兴趣，笑着说自个儿五音不全。 “来都来了试试！”小刘率先去排了队。参加比赛的游客不少，他之前还排着七八个人。 “我也来我也来！”有一人带了头，后厨里会唱的也一个个过去排了队，李成功也去了，去之前问朗弘扬：“朗哥？真不去？” “我真唱不来！”朗弘扬连连摆手，吓得后退了几步。 热闹热闹场地的比赛，参加要求也不高，给看下身份证，填一下名字和手机就能拿到一张景区明信片做参赛牌，而且不禁止人多次参赛，有个老爷子刚在台上唱完又排到队伍后头去了，估摸着排的次数多了，工作人员也认识了，和老爷子有说有笑，问老爷子这次唱哪一首。 “我之前那首唱得不好，这次唱夕阳红，”老爷子居然掏出了一张纸，上边是手写的歌词：“我昨天练了好几首，怎么着都得有个奖吧。” “那您加油！”工作人员笑得乐不可支。 “之前不是有几个小孩唱得特专业，这奖是不是骗人的？”有游客不太信，路过的时候问了句。 “哪啊？”工作人员一问，看游客指向坐在台下前几排的几个偶像网红，他笑了：“那是专门请来热场子来的，这有第一个人上去唱了大家才敢上去，您要不要也试试？” 被说得有点儿心动，那位游客也排队后头去了。 李成功往那坐着偶像网红的角落看了几眼，感觉都是几个小孩，妆化得特别浓，假睫毛扑闪扑闪的，头发又长，一时分不清男孩女孩。几个人左右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又因为天气冷，穿着不保暖的舞台妆有几个冻得直打颤。 也挺难的，他心想。 上台表演的都是普通人，唱得有好有坏，有唱得好的，底下有人吆喝一声好，唱得不好的，嘘声也有，排李成功前头的小刘唱了首《北方的狼》，才开了个头就收获一片嘘声，他面色不改地唱完半段，在嘘声中溜了溜了。 李成功唱了首《爱的往事》，那种奶茶店理发店常常播放的口水歌，曲调朗朗上口，跟着他唱的人不少，等他下台工作人员还夸他唱得好，厨房一群人也围上来，看着他啧啧夸赞，直说“想不到”。 李成功有点儿自得。 “唱得是挺不错的，而且形象也很好，”维乐文化的李总站在一旁说了几句，刚才他看到的几个网红偶像就跟在李总后头，乖乖巧巧排成队。 李成功那点儿自得瞬间就被一泼凉水给泼没了，他脸色有点变。 “李总，一会儿还要个节目，”工作人员跟李总交接，安排着小孩们上台表演。 李成功和同事们已经走了。路过的时候他没打招呼，当做不认识。 “那女的谁呀？看着挺厉害的，”小刘嘀咕着，一直往后探头。 “表演公司的吧，”有人答。 这不过一个小插曲，除了李成功没谁在意。回了厨房大家照旧备菜做菜，结果傍晚的时候活动方打电话过来说他得奖了，有500元奖金和一个纪念品，问他方不方便过来领奖。 听说李成功得奖，厨房里都起了哄。一听李成功唱歌唱得好还得了奖金，几个炉头师傅也凑热闹要他唱几句，李成功不好意思地唱了几句，几个师傅夸了夸道是下次汇君楼办酒席可以让李成功上去唱几首。 李成功谦虚地摇了摇头。 下班后他去领了奖。只是这时候的活动场地根本没人，只剩下桌椅还摆在原地，那些宣传册报名表明信片都已收拾干净了。 李成功本想打个电话，只是刚解锁手机他就看到了人。李茹菲刚从车里出来，手里拿着红包和一个套在塑料盒子中的景区微缩模型。 “我叫景区的人员先回去了，大年初一的，叫人家早点回家，”她解释道，把红包和模型纪念品给了李成功：“你的奖品。” “李总，”李成功接了，客客气气道。 “怎么叫李总了，上次不是叫李姐吗？”她转着车钥匙，叫他上车。 李成功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开的是一辆银色的跑车，像一块盾牌的车标，中间是个像马一样的动物，李成功不认识。但毫无疑问，这种车很贵。就连车子的内饰都随时随地地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 李成功坐在副驾驶座上，捧着景区的微缩模型，僵硬着。 “要去看电影吗？”李茹菲问，话虽如此，她却并不是征求意见，未等李成功回答，她就选定了目的地。 李茹菲带他去了洛河湖俱乐部，一个李成功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地方。这是一家私人会所，坐落在寸土寸金的西府市中心。他们乘着电梯来到大厦顶楼，彬彬有礼的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影院包间。 对李成功来说一切都是新鲜又充满刺激的，暗金又不失格调的会所装饰，真皮的沙发座椅，偌大又空旷的影厅，还有低首垂眉无论看到什么都毫无异色的服务员。 李茹菲选了《金色时代》这部电影，点了一瓶葡萄酒和些许水果，叫了个足浴技师。她躺在沙发上享受着技师的服务，品着酒看电影里的男女主们在奢侈又糜烂的上流社会演绎狗血纠葛。 李成功坐在另一张沙发椅上，他甚至不敢坐实了，浅浅地沾着屁股，像是随时要逃跑。他与这里格格不入，这种异样像根根毛刺让他感到难堪。他僵硬在原地，茫然又不知所措，当另一个足浴技师膝坐下来要为他服务时，李成功一跃而起，匆忙地想要逃跑。 -- 第40页 “今天是带你来享受的，”李茹菲说着，叫一旁侍候的服务员给他倒一杯酒。 “我不用，”李成功皱了皱眉，没有喝，也坚持着不需要足浴。 李茹菲没有强求，看着电影她时不时地问他几句，多是些日常又无营养的话题，问他平时买什么样的衣服，是什么牌子的，去哪里买的，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和发型，平日里看不看电影，有没有喜欢的明星…… 李成功应付着回答着，那种难堪依旧萦绕不去，他甚至说不出什么牌子的衣服——哪有什么正经牌子，不过是小商品市场里便宜的杂牌。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剧情讲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脑中只记得男女主参加一个又一个的上流社会舞会，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名牌的衣服名牌的包名牌的表……各种名牌堆砌成“上流社会”四个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中。 这一场电影对他来说格外漫长，当影片放出演员表，李成功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有种磨难结束了的庆幸，可是李茹菲的享受并未结束。 她带他去吃了宵夜。 洛河湖俱乐部有专门的西餐厅，朦胧的灯光，幽幽的花香，还有悠扬的钢琴声构成了一个电影般的世界，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们端着托盘优雅地献上两份甜点。 甜点迷你，似是一口就能吞下，然而这小小的球形蛋糕却做得极其精致，仿佛一个雪花球，当李茹菲用刀切开球体，雪白的奶油流淌出来，散着甜腻的香。 李成功又感受到了那种毛刺般的难堪，他连西餐的刀叉都用不好。餐厅中并非只有他们一桌，只是来往皆是穿着高档的男士，更衬得他格格不入。 “你过年什么时候不上班？我带你去买衣服，”回去的路上，李茹菲开着车说道，她没给李成功犹豫的时间，在李成功拒绝之前告诉他人只有穿着上等才会得到其他人的另眼相看。 她似是在讲道理，又似是在把她那套理论灌输过来，李成功意识到哪里不大对，但他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对俱乐部里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的一点点羡慕，李成功没有拒绝。 李茹菲加了他的微信，发了他一个红包，说以他的条件可以来娱乐圈闯闯。 这个红包李成功没收，总觉得收了就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家常 这个春节对李成功来说过得梦幻又缥缈，谁能抵得住那样的诱惑呢？名与利仿佛近在眼前。 李茹菲一次次地带他去那些高档场所，一遍遍地告诉他只要你想这些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沉浸在这个虚幻的金色梦境中，李成功恍恍惚惚地签下了名字，他甚至连合同都没看懂。 李茹菲的公司在市区一幢写字楼中，高耸的写字楼，装潢时尚的门面，开阔充满格调的会客厅以及狭小拥挤的工位——在走出会客厅的时候，看见维乐文化一个女员工正在修理坏掉了的转椅，李成功有些清醒过来了。 “我觉得我还需要想想，”他道，有点后悔自个儿签字签得太快。 “不用担心，你可以先回去再想想，”李茹菲笑着说一会儿还有三四个练习生想来签约，然后她叫了助理送他回去。 她仿佛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在签下名字之前李成功看到了所谓的团队和数页可供挑选的工作，她甚至愿意开出底薪。 李成功完全没法理解这样的行为，工作了大半年，他只懂得一个道理，老板付你3500，你得做到7000的活。而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做到。世上没有天下掉馅饼的事，可这几日的经历却仿佛一个馅饼砸在他眼前，恍恍惚惚着，他没忍住咬了一口。 “这是投资，”微信里，当李成功再次提出他需要再考虑考虑的时候，李茹菲发了个笑脸，回答道。 “我们公司的微博会做个宣发，你需要改个名字，”她很快就安排了妆造和摄影：“你在汇君楼里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 “我再想想……”汇君楼里的工作李成功没敢放手，这些日子太过虚妄了些，他依旧有种未踏实地的不安全感。 “没关系，你可以先适应适应，下次休息的时候我让公司的造型老师给你挑几套衣服……”微信里李茹菲blabla说了很大一串，她太过好说话了，好说话到让李成功陷入了自我怀疑。李茹菲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他知道自己见识不广不够聪明，想到后来不过是脑壳疼，他没再想下去。之后几日他照旧上着班，汇君楼的后厨一如既往，谁也不知道他已看过另一个世界的奢靡。 元宵节过后李彤彤回来了，穿着她那件黑色羽绒服，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问他想不想她。 “想个屁！”李成功翻白眼。 “可是我想你啊！”李彤彤笑得可甜，还带了礼物给他——过年套圈套中的一只狐狸钥匙圈，她嘚瑟地在李成功眼前晃了晃，叉着腰特自得地说这是她自己套中的。 “真丑！”看了一眼粗制滥造的塑料狐狸钥匙圈，李成功嫌弃。 李彤彤当做没听见，伸手跟他要钥匙。 李成功没给。 看李成功不配合，李彤彤直接往他裤袋里摸，被李成功一巴掌拍下来。 “干嘛？”李成功瞪她。 “挂钥匙！”李彤彤觉得自个儿的要求特别合理，看李成功今天穿了件雪山刺绣的毛衣，她特别惊奇：“你买衣服了？” -- 第41页 “嗯，差不多，”李成功抿了下嘴，含糊过去了。 “这件衣服好看，”李彤彤夸他，她围着李成功转，看见他穿了新衣服换了新发型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 “行了，闭嘴，那个丑狐狸的钥匙圈给我，”衣服和发型的事上李成功不愿意多说，他把钥匙圈挂上了。 李成功带李彤彤回出租屋。公寓楼下还碰到了隔壁邻居，李彤彤远远地大叫“思若姐姐！” 看样子也是刚从老家回来，隔壁邻居大箱小箱推着一堆，正在楼梯前犯着难。 “要抬上去？”李成功问了一句。 隔壁邻居亲热地叫了一声“彤彤”，再看李成功，有点疑惑：“你是……”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李成功是之前看到过的黄毛。因为她表情太过惊讶，搞得李成功都怀疑自个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原来你就是彤彤的侄子，不好意思，没认出来，差别有点儿大，”李成功帮她把几个大箱子抬到五楼，隔壁邻居道了一声谢，还为自个儿解释了一句。 “差别这么大？”回了出租屋，李成功照了会儿镜子，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他问李彤彤。 李彤彤点了点头，还叫他照镜子：“以前像猴子！现在这样帅！” “你说谁猴子呢？”虽然在夸他，但他总觉得小鬼夸得不对劲。 “哇！我的床！”李成功帮她把短一截的床垫换掉了，换成1.5的床垫，刚刚适合床铺，李彤彤乐得在床上打滚还不忘抬杠：“你猴子！黄猴子！” “我是猴子你是什么？”李成功帮她把旅行箱里的衣服拿出来，看见两条针脚有些歪斜的围巾，他问：“这谁做的？” “莹莹做的围巾，给我们的！”李彤彤说粉色的是给她的，灰色的是给李成功的。 “谁会带这么丑的毛巾，”李成功“嗤”一声，把围巾收柜子里去了。 结果他说着嫌丑，晚上出门又给戴上了。 “你要去做什么？”李彤彤洗完澡正趴在床上看故事书，看见李成功穿了外套带了围巾要出门，她好奇地问了一声。 “赚钱，”李成功没解释。 李茹菲会给他一点工作，这像是驴前吊着的胡萝卜，诱着人一步步的往前走。最近几次多是拍照，收入公司算抽成，8比2，李成功得2。对于如今的李成功来说，一个晚上就能有三四百的收入，这钱是极易赚的，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李茹菲说若是他打定主意了，她可以安排更多的工作，可以拍广告做直播，若是有机会，还能去演电视剧……她画着饼，李成功听着心里已有些向往了。而有时她会开车带他过去，好似十分重视，讲着圈里的纸醉金迷，一次次地，一点点地，李成功的心就有点儿飘了。 “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约莫是察觉到了李成功这几日的不在状况，这天朗弘扬突然问他：“买了新衣服，换了新发型，难道是找朋友了？”他搭着李成功的肩有点儿八卦。 “没，做了点零工，”李成功不欲解释，反问朗弘扬之前的女朋友追上了吗？ “别提，”朗弘扬苦恼地垂下了眉：“追是追上了，但她家看不上我。” “啊？”饭点已过，后厨能喘口气休息休息，朗弘扬拖了把椅子过来找个人说了说自个儿的烦恼。 “你知道梁老师的嘛，过年约会的时候意外遇见了她家家长，她家人觉得我做厨师不太满意来着，”朗弘扬挺苦恼地：“我看她爸妈好像更喜欢公务员事业单位的工作。” 李成功完全不知道这种话题怎么回，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回，朗弘扬只是想找个人说说。 “她爸妈喜欢大学生来着，”朗弘扬碎碎念念着：“你看我学历不高，人不聪明，以前成绩还差，这关怎么过嘛！梁老师没嫌弃我，可她爸妈不满意，她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朗哥你挺厉害的啊，”在李成功看来，朗弘扬已经是极厉害的人了，名厨徒弟，省赛亚军，怎么说都是挺有未来的，不比那些大学生差啊。可他没想到工作学历的鄙视圈一圈套着一圈。 “我又算什么厉害呢？”朗弘扬叹了口气。只是在自个儿的圈子里有点小小的名气，放到整个西府看，他既不是很有钱也不是很有名，提起学历与成绩在梁老师的父母面前更是难以启齿。 李成功也想叹气，如果连朗弘扬的这样的人都对未来感到迷茫，他呢，他又能寻求到什么？ 每当这时候，他就觉得李茹菲说得挺对的了。打工打得累死累活，还不如偶像们拍几张照片赚钱。 李成功承认自个儿是个俗人，他想要的不过是赚更多的钱，想换一套更舒适的屋子，想买几件好看的衣服鞋子，想用一用最新款的手机，当这种机会出现在眼前，他犹豫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跳了进去。 辞职的决定下得并不那么难。他走的时候朗弘扬还挺惊讶，听说他找到了新工作，朗弘扬祝福了几句，倒是谭师傅格外舍不得。平日里他是把李成功当徒弟教，还指着他能学出点样子，可惜李成功半途而废了。 世间无不散的宴席，对于离开李成功看得挺淡，又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小，还未到感悟离开的年纪。 离开汇君楼后他就到了维乐娱乐，李茹菲安排了妆造和摄影，说需要他拍几张宣发照，在照片发出去之前，她还问他要什么名字。 -- 第42页 李成功这名字实在是太不适合了，按李茹菲的话说这名字一听就显得“low”，不适合高大上的娱乐圈。 “叫李承怎样？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的承，”她刚讲了HB BOY的成名史，暗示李成功跟着她有肉吃。 “哦，”李成功点点头。他不知道娱乐圈的高大上该是什么样子的，在李茹菲的吹嘘下，仿佛改了名字就能功成名就似的。 第25章 李承 李成功对偶像没什么了解，他以前觉得这是女孩儿看的东西。一开始他一头懵地闯进来，头脑一片空白地被推上舞台——在他加入维乐娱乐后没多久，李茹菲就替他报名了一个选秀节目。 选秀年年有，近年特别多。自从前些年的练习生、青春饭一个个地赚了钱，各大电视台各大网站选秀节目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一年又一年，参加选秀的选手出现了一批又一批，回锅饭都在各种选秀节目中翻滚了好几遍，到了如今，选秀节目俨然进入了疲软期。 李成功也不知道自个儿是幸还是不幸。因为前几年选秀节目多如春笋，有点颜值有点水平有点儿能力的基本上都出道了，今年参加节目的要不就是年龄刚刚够上报名线，要不是在各大节目里滚了好几回的回锅肉，李成功经过两轮面试很轻易地上了节目。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经过任何培训。 在参加节目之前他总以为电视节目会很高大上，可两次面试下来，那层因为距离而产生的滤镜完全破碎，他甚至觉得面试提的问题挺奇葩的。比如第二轮面试的时候考官问他有没有化妆，他“啊”了一声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壳。 奇葩归奇葩，能不能上节目全看考官，回想一下自个儿的面试表现，李成功都怀疑自个儿的嘴巴当时离家出走了，对于考官的提问回答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进了节目。 上节目之前大家都有剧本，他不知道李茹菲给他整了个废物剧本，第一次上节目他浑浑噩噩地。初舞台是团体表演，一般同公司几个练习生出一个节目，维乐娱乐原先有个五人组，他们为这次选秀准备了好些日子，李茹菲把他塞了进去，然后表演的时候他就在角落跟着摆手动脚。 他和这几个练习生都不熟，比赛前两天才认识。他跟着他们学了两天，第三天上台表演。 居然没出状况——李成功觉得这挺离谱。或许是因为维乐的几个练习生也挺废？一轮游结束之后李成功挺怀疑的，他们的初舞台评分得了个末等，六个人团灭。另几位比他还惨一点，至少播出的时候李成功还有个人镜头，那几位，直接就路人了。 说残酷真残酷，一百多号人坐在台下听主持人报晋级名单，留下65人，44人被淘汰，有几位淘汰选手居然当场红眼表演了个痛哭流涕，等出了镜头，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约酒局去了，李成功觉得挺见世面的。 李茹菲好像并不在意他们能不能晋级，或许是因为她的公司太小在意不起来。一轮游的时候李成功遇见个练习生聊了几句，他们还加了微信，从胡名俊口中他知道了不少事，比如说现在的爱豆市场基本上几家大厂说了算，小公司的练习生想出头是难上加难。 胡名俊是静恬的签约练习生，作为大厂练习生他还挺自傲，还说他们静恬的老板王静带出过HB BOY，后来当了崔琝的经纪人。 “崔琝的经纪人不是范希彭吗？”李成功问。李茹静给他讲过不少国内偶像的事，比如第一代养成团HB BOY，又比如年少时红遍大江南北的崔琝——虽说这位如今是影帝级别，还拒不承认自个儿是偶像派出身，可他年少时那是真正的流量之皇，现在的顶级流量和他当初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崔琝做童星的时候我老板是他经纪人，他当初拍《飞翔》还是我老板牵线的资源，”胡名俊扬着头颇有点儿自得，好似有个厉害老板，他也能很快出人头地红遍大江南北似的。他挺埋汰维乐娱乐这种小公司的，觉得李成功在这种小公司完全没前景。 可咱们才刚刚认识，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担忧前景不前景？李成功觉得胡名俊这人挺奇妙，吃着打工人的饭，操着老板的心。 可他确实需要有个人告诉他圈里的事，所以当胡名俊跟他要微信时，李成功热情地加了，说句哥俩好，聊得挺起劲。 参加过节目履历上就有点噱头，李茹菲很快安排了新工作。说得好听点是邀请演出，说得难听点就是走穴站台，就像汇君楼对面景区广场上的演出一样，唱唱歌热热场子。对这种工作，李成功接得还挺乐意，大方一点儿的老板甚至愿意给红包——之前有次房地产开盘演出，老板给了个红包，888，挺吉利喜庆的。 只是胡名俊听说他最近走穴赚钱时非常惊讶，在他眼里这是极为低档的，这位练习生前辈在微信里叭叭输出了一通，埋汰了一下维乐这种low到爆的赚钱方式，然而当李成功问他在静恬是怎么赚钱时，胡名俊表示最近还在跟家里要钱，等他出道成名了自然会有有钱了。 可你一个回锅肉都不知道翻炒过多少遍了，这次也是两轮游，出道真的有希望吗？李成功难以理解他的底气从何而来，更何况出道了也不一定能成名。 如今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很多，随便哪家公司，组几个人都能说出道，就连维乐娱乐那几个一轮游的练习生也是出道过的，自家公司里官网一宣布，放几段vlog，开几次直播，也算是正经的偶像了，只是糊穿地心罢了——直播只有30多个人看，当初，在李成功还未签约前，李茹菲夸下海口说等他签约了可以让前辈带带他，给他涨涨人气，可这前辈直播一共才30多的人气，还能怎么带？ -- 第43页 维乐娱乐确实太小了，小到淹没在一众娱乐公司间毫无名气。而公司似乎并没有正经做艺人运营，没有培训，没有老师，连自己的妆造团队和摄影团队都没有，在了解过静恬的部门构造后，李成功意识到自家公司有点儿不对劲。 “皮包公司吧，”胡名俊给他分析：“圈里不是常有的吗？用来洗。钱。” 李成功有很多事不明白，他打开搜索才知道胡名俊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对他来说有点复杂了，但那个词条下边第一句话“国家严厉打击的违法犯罪活动”令人瞩目。 “应该不是吧，”他微信上回道。公司里还签着十多个练习生，若是皮包公司，李茹菲也没必要给他们接工作推他们去参加比赛。 但对于练习生们的职业规划，李茹菲确实是没有的。她似乎更忙于酒局，那些年岁大的练习生们，被一次次地叫去陪酒，不乏有过夜的。 李成功没有再想下去，对于如今的生活他是满足的，至少现阶段李茹菲对他还不错。每个月的收入并不固定，但比以前高了很多，再不至于窘迫到和钻被窝的蟑螂住一室。还有衣服，李彤彤现在多了几套可以换洗的衣服了，或许是自个儿穿得好了眼界高了，李成功买了有牌子的衣服，买了还被小鬼教育着要“节约”。 “李成功你不对劲！”李彤彤面对着李成功说，她站在书桌椅子上，想让自己高一点有气势一点。 “哈？”李成功挑了下眉：“我现在叫李承。” “你就是李成功！”对于李成功说他自个儿改名叫李承的事，李彤彤摆出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态度。李成功多好，为什么要改名叫李承，李彤彤更喜欢那个李成功，而不是收敛了一切毛刺，装得文明礼貌的李承。 “你最近花钱大手大脚！”李彤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李成功不过是换个工作，就仿佛整个人都变了。先是说他换了个名字叫李承，然后花钱奢靡极了，以前他会带汇君楼的饭菜，没有饭菜的话他们也会自个儿烧一顿，如今却常常吃外卖。还有买衣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成功就爱买那些有牌子的衣服，对以前那些小商品市场里买的衣服他变得看不上眼了。 “现在赚得多了过得好一点不好吗？”李成功就不明白李彤彤在反感什么，赚多了过得好一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不是这样的，”李彤彤不知道如何表达，现在的生活像是在荡秋千，随着风一晃一晃地并不那么稳固。李成功的收入并不固定，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如果不攒下来，如果发生意外事件了该怎么办？ 想到最近李成功大手大脚地叫外卖买衣服，李彤彤操碎了心。 “不用你担心，”李成功说，觉得小鬼的担心很多余。 “你以前不这样，”李彤彤皱着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过完年他穿了一套新衣服换了新发型的时候，又好像是他换了工作开始四处演出的时候……李彤彤非常讨厌他现在公司的那个老板。李茹菲有时候开车来接李成功，李彤彤远远地看到过，那个女人像一条很丑很丑的鳄鱼，有着一个大大的嘴巴。她做噩梦梦到过，梦境里那个女人张开了她的大嘴，露出齿轮般的牙齿，咔嚓咔嚓，把她喜欢的故事书全部咬得粉碎。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旧衣 “李成功变得越来越会花钱了，”李彤彤坐在椅子上，跟隔壁的思若姐姐讲她的烦恼。 “这样不好吗？你们过得更好了呀。”思若正在整理房间，她前几日在拟录取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即将退租奔赴国都读研，这几日在打包整理。今天整理了整理自个儿以前做的簪子头箍和发圈，叫了李彤彤来打算送给她一些。 “老师说节约是传统良好美德，”李彤彤很认真地讲：“我们要存一点钱，万一生病了呢！生病好花钱的！” “那也许……到时候李成功赚得更多了呢，”思若说道。她知道隔壁的邻居生活有点儿困难，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小孩穿着一件起球的毛线衫，下摆线头都冒出来了。可即便穿得不够体面，小孩倒是懂事又有礼貌。 她早上出门和小孩上学时间差不多，楼道上常常遇见，每次都听李彤彤叫一声“姐姐好”，谁能不心软呢？ 思若自己做簪娘，做了好些小首饰，一开始她是出于心血来潮的好意给小孩扎了个头，送了她一个毛茸茸发圈，结果小孩第二天回送了一罐酱萝卜，很炫耀地跟她说这是李成功做的。再后来小孩跟她借书，问她作业，一来二去地，她就和李彤彤熟悉起来，也知道了她有个侄子叫李成功。 思若考研选儿童文学方向，自个人也喜欢小孩，和李彤彤聊聊天，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她自个儿家庭条件不算差，父母给的零花还能支持她做簪娘的喜好，第一次知道李彤彤家里只有她和李成功时她是非常惊讶的，一个未成年带着另一个未成年，怎么能让她不惊讶呢？ 她还问过“李成功有没有读完书”这样的蠢问题。世界上的悲喜并不相通，在这之前她是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连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没完成。 “李成功他不要读书了，”李彤彤年纪太小了，她并不知道那句不要读书背后是没有退路的无可奈何。若说以前的李成功叛逆逃学不知道读书的重要，如今的李成功却是想回去也没了机会。 -- 第44页 “那可真可惜，读书很重要的，”彼时的思若这样说着，未曾深入思索过底层人的无奈——他们的生活太难也太狭窄了，很少有人能够意识到读书是他们所能接触到的改变阶级的最轻易方式。 “李成功现在是酒楼的学徒吗？”几个月前的思若这样问过，她不曾见过李成功——也不算没见过，楼道里遇见的黄毛令人印象深刻，只是她并不知道那是李彤彤口中的侄子。 “嗯！他说等他学出来后可以开饭店！”几个月前的李彤彤这样回答，谁知道几个月后李成功的人生就有了奇异的转折奔赴了另一个赛道。 “我讨厌死他现在的老板了，”李彤彤皱起眉头跟思若说：“那个人把嘴巴涂得红红的，像《平平奇奇》里边的恐龙大妈。”《平平奇奇历险记》是李彤彤最近看的故事书，讲平平奇奇在捉迷藏时误入了奇迹森林经历了一次神奇的冒险，而恐龙大妈是奇迹森林里的反派，她张着血盆大口说要把平平奇奇给吃了。 儿童故事书，勇敢又聪明的主角们自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做了坏事的反派当然得到了惩罚。恐龙大妈最后被猎人抓住了，猎人剖开了她的肚子，把之前被她吃了的小伙伴全部解救了出来。 可现实不是童话书，更没有善良的猎人去解救受难的小伙伴。李茹菲依旧出现在李彤彤的生活中，而跟着李茹菲的李成功也变得越来越陌生。 “他说他现在叫李承，”李彤彤晃着脚说最近的李成功：“他现在买的衣服都很贵很贵，然后天天去拍照、唱歌。” “那是艺名吧，”思若知道娱乐圈的明星都有艺名，当知道李彤彤的侄子去做了练习生，她有些意外。平常总觉得娱乐圈和现实有壁，听说自己认识的人去做了练习生，感受还挺奇特的。 “那应该是工作吧，”想了想自个儿看到过的娱乐圈消息，思若说道。 “可是他赚得还不够一件衣服的钱，”李彤彤非常苦闷：“我上次看到了，他的衣服要好几个零，把我们卖了都买不起，他还说衣服是公司里发的。” “啊？”思若不追星，对于娱乐圈的了解也仅限于网上的一点儿八卦，她想了想说：“也许是包装需要？”想想娱乐圈里的帅哥美女，想想他们走红毯都是一身名牌，或许这就是娱乐圈的方式？ “是白送的吗？”李彤彤眨眨眼，问。 这么贵的衣服会白送吗？思若怔了一下，意识到了不对劲。李彤彤她侄子确实挺帅，然后有一个很看好他愿意当司机的女老板，再加上他去当练习生想要进娱乐圈……种种种种就很容易让人想歪，不过想到李成功未成年，思若在心里呸呸了两声唾弃了一下自个儿的黄色废脑。 “那个老板不怀好意！”思若断定道。 “那个人就是坏人！”听到思若赞同她的观点，李彤彤一下子挺直了背，有人撑腰她又有信心了。等晚上李成功回来她就去跟他说，李彤彤心想。 养个练习生花费都这么大，想想娱乐公司好多练习生，那公司靠什么赚钱？老板又图什么呢？思若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可不是李成功这种被忽悠一下就信以为真的少年，年岁大一点，见得也多一点，她觉得维乐娱乐这公司有点猫腻，难不成还真是看中隔壁小孩想花大价钱培养？思若觉得这几率挺低的，约等于零。 并非她泼冷水，而是这么多年的娱乐圈八卦看下来，红是一种玄学，有些人砸钱砸资源怎么捧都捧不红，有些人一个镜头就能出圈出名，谁知道下一个红的又是谁？隔壁小孩只是个刚签约的练习生，真有老板会如此善良地付出大量金钱和时间去培养一个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红的练习生？ “你得让李成功小心一点，”思若告诉李彤彤。 李彤彤使劲地点了点头。她把这件事记在心上，记得很重要。 这天晚上李成功拍完照片回来就见李彤彤十分端正地坐到他面前跟他说“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被骗了。” 李成功：“？？？” “那个叫李茹菲的女的不是好人！”李彤彤非常严肃。 李成功后仰了一下，静静地看了她一阵，然后笑出了声：“然后呢？” “啊？”李彤彤觉得李成功的表现很奇怪，为什么他笑得这么开心。 “你读你的书，别管太多，”李成功弹她额头。 “可是……可是……”李彤彤急了，他现在的老板是个坏人，他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李成功随口应付，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关上门之前他说等下个月他去找间更好的屋子。 李彤彤睁大了眼睛，她现在怀疑李成功的钱是怎么来的了。他之前还说过他一次工作三四百，一个月每天三四百才多少钱，而且他不一定每次都有这么高的工作价钱，更不是每天都有工作，他哪里来的钱？ 想想就急，李彤彤蹦下地直冲卫生间要找李成功说道。 “你干嘛？”李成功正在脱衣服，小鬼一下子闯进来，吓得他赶紧把上卷的套头衫套回去。 “你现在的钱哪来的？”李彤彤表情非常严肃，她还怕李成功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她还记得李成功以前上学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真的违法犯罪了，她要不要打110呢，李彤彤痛苦地纠结。 -- 第45页 “赚的呀，”李成功赶她：“你快出去出去！我脱衣服呢！” “可是你收入没这么高啊！”李彤彤的数学可好了，她会算这个月支出了多少。李成功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她的文具，叫的外卖，还有林林总总各种花费，算来算去支出大大超过了收入，怕自己算错了，她还叫思若姐姐看了呢。他们家的收入和支出确实不对劲。 看小鬼一副你犯法我就大义灭亲的模样，李成功简直哭笑不得。 “我把衣服和饰品卖了二手，”李成功把人推出去：“行了行了！赶紧出去！我可没犯法。” “啊？”李彤彤懵懵懂懂地被推出门。她想起来了，李成功的那件雪山刺绣的毛衣不见了，当初从老家回来的时候看他穿着还挺好看的呢。也不止那一件，还有好多衣服，她确实记得李成功只穿过一两次，原来是卖了吗？ 旧衣服也能卖这么多钱？李彤彤不大明白。 因为是名牌，买的人还挺多。 李成功现在懂这个了。 维乐娱乐之前和他一起参加选秀的那五个练习生，打交道多了，李成功和人熟悉起来，还加了微信。因着这段时间李茹菲一直在他身上投资，什么衣服饰品买了不少，然后某天其中一人就问他衣服二手卖不卖。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票选 李成功觉得做练习生的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对于二手的旧衣他们还争相想要购买。在铜官镇的时候，二手衣服只有收废品的收。 李成功对名牌的衣服倒没什么执念，有人想要买，报价还不低，他讨价还价了一番，很快把手头上的名牌给清了一波，只留了几件日常工作需要的。这么一捣鼓还给他赚了不少——他都有些盼着李茹菲再做几次冤大头再给他配几件衣服。只是有个牌子，居然值不少钱。 世上没有白得的午餐，这道理李成功知道归知道，可饭团都放他面前来了，他是不会去思索这饭团有毒没毒，自己吃了会不会吐出来，他只会张着嘴把自个儿能吃到的给塞进肚子里。所以最初一段时间，李成功和李茹菲关系还不错，他也愿意听话一点。 在新的选秀节目出来的时候，李茹菲再次推他去参加。番茄台作为选秀节目的开山鼻祖这次推出《追风吧！少年！》节目。在此之前番茄台的《加油吧！少年！》已经出到第五季，从第三季的爆红到第五季的拉胯，同样的套路观众已经开始厌倦，所以今年番茄台换了个名字换了选秀形式打算重新来过。 可选秀节目依旧是选秀节目，换汤不换药，只是把割韭菜的工具从镰刀变成了电动镰刀，这节目还未开始就充满了浓浓的韭菜味——番茄台在官网上放出了所有报名选手的照片和自我介绍录像，请网友票选。票选当然是收费的，一块钱一张，不贵，粉丝们集资投个几万几十万不是个事。 这种时候那些回锅肉和网红其实挺占便宜的，他们自带粉丝，一票票集起来有不少。票数最高的那一位，1003万票遥遥领先于第二位，领先了整整900万票，高到令人难以置信。 “节目组控票的时候不会是手滑多按了个零？”番茄台的这次选秀胡名俊自然也参加了，他是老回锅肉，又签约静恬，是丝毫不担忧被刷下来，第一名票数太过离谱，胡名俊微信上还跟李成功吐槽。 选秀投票满满是套路，说是观众票选谁能参加节目，可实际上节目组早已内定了一部分，背靠大公司的，有资本的，长得好的，有热度的，有争议的……节目组想制造流量，需要热点爆点，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爆点，就连这次第一名异常高的票选都被买了热搜上了微博头条。 第一名叫栢嘉瑞，签约华艺，暂不知道拿了什么剧本，但肯定不是冠军剧本。参加过多次选秀，胡名俊深谙选秀各种剧本，选秀前阶段的第一名往往是陪太子读书的。 “只要后期不塌房不拉胯，他肯定占据了一个出道位，”胡名俊分析道：“不知道这次的冠军是走什么剧本，一骑绝尘流还是逆天改命流，又或者锦鲤哭哭流？”他把前几名都圈了一遍，发现都是回锅肉和网红，他颇有信心地跟李成功说这次出道稳了。 出道稳不稳我不知道，但你心态是真稳。李成功都佩服他能如此自信。 一夜成名诱惑巨大，选秀节目报名的人不少，《追风吧！少年！》官网上整整列了5页名字和头像，放手机上就更多了，一般人看看几页都没兴致往下看，为了让自个儿留下点姓名，不少选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最普遍的是买水军发通稿，什么“古风男”“漫撕男”“学霸男”……不管好看难看，总有吹嘘的点。这其中最出圈的是第283号选手王霁安——他是个300斤的胖子，小眼睛塌鼻梁，丑得挺有特色，因是名校毕业，他在自我介绍中颇为自得，声称男生靠才华不靠外貌，他在日渐浮华的偶像界必然是一股清流。 本来网友们就在吐槽这几年选秀的质量一年不如一年，丑人越来越多，王霁安这丑得独有特色反而上了热搜，有流量有爆点，番茄台推了一把，热度越来越高。王霁安趁着这点热度开了几场直播，频爆金句，比如说他觉得现在的偶像界都是批假人，应该推出点生活系偶像，直播观众就有人问，什么是生活系偶像，王霁安指像他这样虽然有点小瑕疵但很有才华的。 -- 第46页 这几句话一出，网上又是一阵讨论，女生们当然是不乐意的。 “丑男遍地有，我为什么在网上还要看丑男【书包】【书包】【书包】” “你普却信的模样好像我家沉积了18年的油壶哦【狗头】” “所以他才华在哪？” “他是名牌大学哦【狗头】” “呵呵” 在网上只要有对立就容易引起热议，在番茄台的推波助澜下#追风吧少年王霁安#这个tag很快出圈，一群人开始讨论偶像需不需要外貌，又有一群人开始讨论普信男，随着女拳与狗粉丝的加入，话题越卷越大，议题越来越对立，一时间《追风吧！少年！》引起了好多人的关注。 番茄台的赛前热场做得相当不错，所以节目一上传才半小时就有一千多万的播放量。 初舞台是五人一组的表演，票选前一百人随机抽签，李成功以83位入选，十分“幸运”地和王霁安一组。 李成功这个入选还是挺微妙的，票选刚开始的时候李茹菲就跟他说过他一定会进，只是到时候名次会后边一点。按胡名俊的话说，选秀早期阶段番茄台对各娱乐公司都是雨露均沾，你一个他一个你两个他两个，所以早期被淘汰的多是个人练习生，当然，为了这点幕后交易显得不那么明显，番茄台还是会留几个有特色的个人练习生。 李成功的初舞台可以用灾难来形容，在节目播出后被各大剪辑号当做鬼畜素材全网播放大家一起哈哈哈的那种，还哈了很多年。 初舞台由自己选曲，李成功这一组选的是一首《炫舞》，他们组中有个街舞高手那嘉，他选了这首，可以很好地展示自己的优势，其他人毫无异议——也异议不起来，事实上这一组那嘉一个王者带四个青铜，实在是带不动。 在节目录制之前他们有5天时间练习，大家见面自我介绍一番认识认识顺便估估对方的底，结果一问，四个队友三个没有舞蹈基础，那嘉的心冰凉冰凉，然后他看着唯一有舞蹈基础的王霁安——一个三百斤的胖子——那一瞬他那颗心凉到绝望。 “我们这是死亡之组吗？”那嘉吐槽，一脸绝望。 “可以厚葬的程度，”王霁安点点头，附和道。 那嘉：“……”更绝望了怎么办？ 表演还是要表演的，选曲的时候那嘉耍了个心机选择能体现他街舞实力的《炫舞》，当然有人提出异议，只是没什么实力就没什么话语权——票选排名最高的王霁安自信爆棚无所谓什么曲目，身高最高的李成功神游天外，还有一位自称凑数一概点头——换个曲子的建议没人赞同连组内矛盾都闹不起来。 最终报上去的是一首《炫舞》，那嘉扒动作改编舞想着办法想带一带队友，可架不住队友烂泥扶不上墙。李成功和王霁安还能跟上节奏，另两个仿佛来节目中划水，自称凑数的那位还有手脚不协调症，症状不轻，第一天，那嘉饱含期许希望队友给力一点，排了三天，那嘉以头抢地绝望大喊，而等到第五天，那嘉躺在地上双眼宛若咸鱼。 “明天表演了，”王霁安坐在舞蹈室翻着他刚订的奶茶和泡芙蛋挞，用胖墩墩的脚丫子戳了戳那嘉的腰，问他要什么口味。 “我要保持身材……”那嘉痛苦又绝望。 “李承你呢？”王霁安其实人还不错，节目上的是一个样，私下里又是另一个样，他富二代出身，性格平易好说话，平素花钱很慷慨，排练的时候他爱叫外卖，不光自个儿吃了，会带上队友和工作人员的份，李成功和凑数的蹭了不少吃的，倒是那嘉他们得保持身材不敢多吃。 “葡萄的吧，”李成功跑王霁安旁边坐下挑了杯水果茶。 “来个蛋挞？果叔家的榴莲蛋挞绝！” “不吃榴莲，”李成功摇了摇头，选了泡芙。 “明天的舞台咱们怎么办？”凑数的也凑了过来选了杯草莓果汁。 “凉拌！”那嘉躺地上毫无动力。 “船到桥头自然直，来来来？要吃炸鸡吗？”王霁安再一次打开了外卖软件：“炸鸡加可乐，绝配！” “你再吃又要重了，”那嘉瞥了眼胖子，面无表情地问道：“当初是谁说要减重100斤？” “我可以当重量级偶像，”王霁安毫无负担：“该吃吃该睡睡，心宽体胖。” 那嘉：“……”他无话可说，再看李成功，问出一个每天必问的问题：“李承你昨天量多高？” “184.5，”番茄台大楼里有专门健身房，按照节目组要求，大家每天都会测身高体重。 “真棒棒”，那嘉拍拍手再次死鱼眼：“你一晚上过去就长高了1厘米，恭喜我们组最大身高差达到24厘米，有一个头那么长呢……” 最矮的胖子用白嫩嫩的脚丫戳了戳那嘉，提出了自个儿的要求：“明天我坚决不要站李承旁边。” “你觉得可能吗？”那嘉瞥：“咱们一共也才5个人。” “没事儿，我可以踩高跷，”胖子想了想，最后决定道。 众人：“？？？” 作者有话说： 明日无更，今晚看直播，不码字。 第28章 初选 踩高跷这个建议太过卧槽了，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可王霁安是会听大家意见的人吗？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谁没点小心机，比外貌比不过，比跳舞比不过，王霁安干脆自辟赛道专门往搞笑方向发展，初舞台当天，他当真踩着高跷上台了，踩得还挺不错，腰扭得十分有韵律。 -- 第47页 在比赛当天早上工作人员拿着个箱子让他们抽选比赛顺序，那嘉抽了第七，刚好在1003万的栢嘉瑞那组后头，可谓是绝望之上加绝望，节目组公布顺序名单的时候那嘉整张脸都是垮的。 票选第一名栢嘉瑞，1003万票，已确定节目组内部控票了，是不是手误值得商榷，大家都怀疑他是“皇族”。“皇族”指节目组内定人士，公司会给予最好的资源最多的part最好的服装与造型，就连同组队友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第六组选择的曲目是《上极》，栢嘉瑞站C位，舞台十分燃。他的队友们是完美绿叶，既不拉胯又不突出，很好地衬托出C位红花的鲜艳来。五人的组合表演仿佛成了栢嘉瑞的个人秀，他站在舞台中央，在灯光的映衬下，在队友的衬托下，闪闪发光着。 “果然，我们应该选那种亮晶晶的衣服，”伴着台下女孩子们的一阵阵尖叫，王霁安站在后台跟队友吐槽着：“咱们这白花花的衣服看着特像阿飘。” “这不是阿飘，这是羽毛啊羽毛！”那嘉紧张得一直在转圈，听到王霁安吐槽自己组的衣服，他没忍住怼了一句。 “造型老师果然偏心了吧，你看看人家亮闪闪的衣服又帅又酷，再看看咱们，”他举了举自个儿坠着好多圈羽毛的胖手臂，看羽毛飘飘晃晃，他形容道：“像马上要褪毛上锅的鸡。” “还是秃毛鸡，”李成功接了一句。他们的演出服坠着一圈又一圈的羽毛，用鱼线穿着挂在衣服上，人动起来羽毛飘飘飞舞，造型老师大概是想设计出一种轻舞飘扬的感觉，可惜羽毛坠得不够多，不仅没有轻舞飞扬，反而稀稀拉拉地，彩排的时候出来的效果让人一言难尽。为此，造型老师连夜给他们多加了几层羽毛，但看效果似乎没什么变化。 再怎么吐槽造型，还是得上台。胖子踩着高跷一马当先，这吨位，这高度，老大一个“惊喜”，他一出场，本来还在为上一组欢呼的现场瞬间就没声了。 “看吧，震慑全场还是得我来，”王霁安走在第一说到。 “嗯，对，霁安哥最重量级，”李成功笑道。 “你俩话筒忘关了！”第三个出来的那嘉赶紧提醒前两位。 “那嘉你话筒也没关！”凑数的扶额。 台下已经笑成一片。 王霁安hold住，他摆了摆手示意底下安静，站到自个儿的位置上做了个起势造型，一个沉思者的手势。他们的舞蹈是模仿表演，起势其实都有原版，只是王霁安选择特立独行，他以300斤的体积站在0.5米的高跷上摆出了一个沉思者的造型，在队友们的一众叉手中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这一次初舞台那嘉站了C位，而王霁安凭借着自个儿的高度体积和造型，硬生生地抢占了观众们心中的C位——存在感太强了，让人无法忽视。 当他扭起来，电音版的《炫舞》瞬间变成了扭秧歌现场，除了那嘉还保持着节奏其他人纷纷被带跑，底下都笑疯了，欢乐得仿佛到了相声表演现场。 李成功被王霁安带得节奏完全不在点上，他们五人还轮流唱歌，他唱着唱着眼睛余光扫到节奏不一样的那嘉，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换个手把节奏调上。好不容易把节奏调好了，结果等他转到王霁安后头，又被他的高跷秧歌给带跑。等他第二次轮到独唱，再调回来又被带跑，左右互搏搏了好一阵，李成功自成节奏，到了后来那嘉的节奏也乱了，舞台现场可想而知……一片灾难。 更灾难的是，结束的时候王胖子体力不支一个没踩稳，倒了。按照那嘉的动作设计，他本该在最后做托手动作，结果脚一滑，整个人都往前扑，亏得李成功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一个三百斤的胖子，这拉得多吃力，他们的舞台服饰质量也不怎么好，撕拉一下，衣服碎了，王霁安和舞台来了个贴嘴亲密接触。 他反应还挺快，扑倒之后就地斜卧来了个贵妃醉酒造型，那嘉愣了一下，赶紧补位摆出造型，李成功看了眼自个儿手中的布条，他继续托手，就是布条随风飘啊飘，一次次地往他脸上拍。还有两位反应慢点儿，找了个位置勉勉强强地把初舞台完成了。 台下的评委和观众都已经笑疯。著名歌手谭慧韵拍着桌笑倒在评委桌上，HB BOY前队长莱塞笑得打嗝，千禧风组合的舞担郭丹澶直接“哈哈哈哈哈”，三位导师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底下的观众们。 前一组营造的那种热血气氛瞬间就没破坏殆尽，大家纷纷喜剧人。 表演完后是有导师提问和个人展示环节的。四分三十多秒的歌曲，又唱又跳，对体力要求其实不小，若是踩高跷跳舞，那就更费体力了，等表演完毕，王霁安大口大口喘着气，呼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轰隆轰隆响，底下又笑倒了一片。 “这次是重量级选手？”谭慧韵最先开口。 “对，非常特殊的一名参赛选手，”莱塞接话，看着王霁安笑。 “那……33号选手王霁安，你有什么才艺要展示给大家？”郭丹澶开始cue流程。 选秀节目说到底也只是一款综艺，为了吸引观众得不停地制造看点爆点，最受瞩目的王霁安是第一个被cue到的。 “我表演一段吉他，”刚才的摔倒完全是意外，意外得王霁安都忘了做大段大段的自我介绍，他眼睛往后台瞥，在纠结该如何在不用转身的情况下不失优雅地拿到他的吉他——破掉的一片刚好在他背后，露出一段肉来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 第48页 最后是李成功帮的忙，他离后台最近。在表演结束后他忙着拖胖子起来，其他几位先站在了中间位置。选秀节目C位不C位似乎很有讲究，前面组还有因为这么个站位几个选手互相搞小动作的，就很让人看不懂。 可站C位也没什么用，该引人注目的依旧引人注目，比如王霁安。 他也算是多才多艺，既能跳舞唱歌又能吉他钢琴，自我展示阶段王霁安表演了一段吉他弹奏。这一段他练了好久，本该是用来丰富人设体现才华的小惊喜，可这次被一片撕裂的衣服给毁了。 王霁安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安静地弹奏着，气氛很宁静，如果没有他背后那一堆从撕裂的衣服中迸出来的肥肉。 第二个被导师们cue到的是那嘉，导师们评价着他在初舞台上的表演，说他很努力很卖力，可以说是好话箩筐，特别和四位带不动的青铜选手比起来，那嘉的表现可圈可点——至于最后一段舞蹈所有人都乱了节拍这种事，导师们一致无视了。 这一次《追风吧！少年！》三个导师都比较正常，节目组放弃了《加油吧！少年！》中毒蛇又做作的两位导师，选了个老牌歌手和两位偶像前辈来当导师。其实毒蛇和做作的两位导师在《加油吧！少年！》前几季中还挺出圈，只是第五季拉胯得厉害，导师们的毒蛇与做作反而惹人厌。 但番茄台嘛，一贯的尿性，不搞点事就不会被称作烂番茄。谭慧韵是老牌歌手，没什么人会去说，莱塞和郭丹澶就不一定了，特别是莱塞，作为已解散的HB BOY的前队长，他吸引了众多火力。而就算这次的导师再怎么正常也是有剧本的，哪些人要留哪些人可以做主导师们都心里有数。 李成功是第三个被cue到的。他的初舞台表现平平，没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点，他的个人展示是一段演唱，平素自个儿唱唱也就罢了，放专业的面前就有点儿不够看。谭慧韵就提出了好多批评，不过这反而是好事，她看得上眼才批评，真普通的她根本就不提唱歌的问题。 在偶像选秀中，李成功其实有一项最基础也最方便的优势：靠脸。大家都喜欢看帅哥，就算这个帅哥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只要有一张帅脸，好多秀粉愿意买单。在第一轮初选投票中李成功就收获了不少颜值粉。 令他更上一层楼的是谭慧韵一句话，她说他长得像叶箜。叶箜可是很多年前把一众影帝压得黯然失色的天才，可惜天才早逝。一提起叶箜，多少人念旧，多少人意难平，为了KIP的营销号跟打了鸡血般到处发稿，你抄我我抄你，看到叶箜的名字不少人关注到这些营销号，一看是宣传某个选秀偶像的，骂得骂夸得夸，评论底下各种争吵，炒一炒流量来了，番茄台还投了个#小叶箜#的热搜，然后引来了更多的骂声。 叶箜是多少人心目中的意难平，看见有选秀选手蹭叶箜的热度，网友们都挺义愤填膺的，骂这位选手不要脸，骂营销号恰烂钱，骂番茄台烂番茄……骂的人多了，记得李承这个名字的人也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追星 网上很多人在骂李承，可现实中李成功过得挺不错。骂的是李承和他李成功有什么关系呢？ 初舞台结束后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舞台结果要下次再宣布——得等观众投票再割一茬韭菜，在此之前，番茄台还搞了个追风少年运动会。 按照番茄台的设计，《追风吧！少年！》的赛程时间拉得特别长，从初舞台到二选三选足足能拍到明年，可以说是充分考虑到了韭菜的生长时间。 因赛程拉得太长，《追风吧！少年！》的拍摄安排并未多少紧凑，初舞台结束后李承有三天休息，趁着这几天他换了个房子。 这次他租的是老小区二楼，一个月2200，两室一厅一卫。二十多年前的房子，十多年前的家居设计，老虽老，但每人都有房间，李成功和李彤彤对这套房子十分满意。 搬过来先打扫，然后铺床放行李。李彤彤选了连接阳台的房间，上一任租客或许是一家三口，房间里还有小孩的学习桌，李彤彤看得可欢喜了，她把自己仅有的几本故事书放到了学习桌的小书架上，她还打算在学习桌上挂点千纸鹤，只是在她行动之前，李成功先用上了桌子。 他得开直播。 选秀嘛，人气是最重要的因素，有经验的练习生们每周都要安排几次直播来固粉，李成功没直播过，他之前那屋也不适合直播。这次换了新出租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直播——他眼红直播好久了，每次看几个人气选手直播观众们十万二十万的打赏，他可羡慕了。 趁着这次“小叶箜”的热度，李承一开播就有2万人涌入，好多都是来骂人的。 一开播，李成功话还没说，就收获了一怼骂人的话，说他蹭叶箜热度说他丑人多作怪，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李成功挑了挑眉，干脆眼不干为净，选择观众禁言。这一禁言了不得，很多人在网上戾气横生，他们也不一定是叶箜的粉，只是找个人想骂人罢了，李成功这一禁，把某些人憋得气炸，骂骂咧咧地退出直播间，微博里开始当键盘侠骂人。 李成功还不知道微博上有人骂他骂得欢，观众禁言了嘛，没人和他互动，他拉着微博的好友关注表看有谁在直播，抓到一个王霁安，李成功选择了连线。 -- 第49页 “李承？你弄好直播了？”王霁安几乎驻在微博，天天开直播，看李成功连过来，他接通就开始了一通聊。 “刚弄好。” “你在哪儿？怎么感觉你那儿特别暗？”王霁安左晃右晃观察李成功身后背景。 “屋子里，今天刚搬家，没准备灯光，”李成功背后是窗帘，其实也看不出是什么环境。 “哦对，你说你找了新房子，”王霁安点点头了然了，问李成功开播有多少人。 “刚开始2万，现在么一万一。” “都是粉？”王霁安惊讶于李成功的人气。 “不，很多是来骂人的，”李成功特淡定，他就知道那个“小叶箜”话题会引来一堆骂。 “在刷屏吗？”王霁安战术后仰，他经常做直播，知道刷屏骂人的人有多讨厌，看李成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可佩服。想当初他刚开播的时候被人骂又丑又胖，他心态崩了好几回。 “没，我这儿观众禁言。” “！！！”王霁安张嘴瞪眼然后一脸幸灾乐祸地去看微博去了：“哈哈哈哈哈！那有人还不得气死？我得去围观围观。” 胖子挂了线看热闹去了，一个人独角戏太无聊，李成功关闭了“观众禁言”。刷屏骂人的人已经被气走了不少，留下来的好多人在加油，看着一堆人刷屏“哥哥加油”，李成功表情有点古怪。想到之前线下一个看着有三十多岁的女生喊他“哥哥”，他受不起。 观众们刷屏问题很多，他选择性地挑了几个回答，比如说有人问新房子。 “对，新租的房子。我租房住。” “公司？没，小公司，没有宿舍。” “窗帘？”观众问窗帘，李成功看了看后头窗帘，咖啡色的钻石麻，非常普通不显眼。 【和我家窗帘一模一样！哈哈哈】 “窗帘是房东装的，我昨天才刚搬进来。” 【一个人住吗？】 “不是，跟我妹。” “我是你阿姨！”李彤彤在客厅的餐桌上做暑假作业，她耳朵尖，隔着门听到李成功说妹妹，她喊了一声以示辈分。 【我好像听到有个小孩叫阿姨】 【我也听到了23333】 【是阿姨？】 “是亲戚，”李成功改了口。 【所以真的是阿姨？】 【是小孩的声音吧？】 【你阿姨比你小嘛？】 李彤彤那一喊引得观众们纷纷好奇，李成功没回，他掠过了这些问题。 “为什么租房？不租房睡大马路？” “买房子？穷，买不起。” “开滤镜了吗？光太暗？”李成功摆弄了一会儿，把滤镜打开了：“现在呢？我这边没照明可能显得暗。” “关滤镜？滤镜不好看？”一群让他关，一群让他开，李成功抽抽嘴，觉得观众有点儿事多。不过他还是把滤镜给关上了，大多数人看选秀是为了看脸，滤镜一开就变丑，他用了反而没了优势。 秀粉就是奇奇怪怪各种品种都有，比如他理解不了那群对王霁安爱死爱活的粉，不过才认识半个月，搞得好像生死相依一样。有个女生追王霁安追得疯，初舞台结束的时候那女孩看见王霁安尖叫着要扑上去，后来被保安给拖走了。李成功就难以理解，对这么一尊胖子，那女孩是如何下得去口？ 不过他那边的情况比王霁安还严重，现阶段他完全是靠颜值吸粉，奇葩粉丝的比例就更多了，王胖子难得遇见个奇葩，他几乎是天天遇见，番茄台门口常年蹲着一群，他每次出来都有女生举着牌子“啊啊啊”尖叫。绿色的廉价塑料牌，中间还有粉色的小心心，女孩们举着牌旁若无人地大叫“我爱你”，她们不尴尬，作为另一主角的李成功尴尬得能抠出四室一厅。 追星族就挺奇葩的，他心道。但这群人送钱也送得快，看今日直播收入已经达到6000，李成功满意地点了点头，去除掉平台扣除的费用，他一晚上就赚了3000。果然直播是赚钱好方法。 两个小时的直播结束，李成功起身舒展了舒展身骨，本想去喝杯水，一开门看见李彤彤蹲在门口，吓得他往后蹦了蹦。 “你在干嘛？” “听你直播，”李彤彤做了个羞羞的鬼脸。 “这是赚钱！”李成功要赶她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李彤彤大声抗议。 “好的好的，你请你请，”龇了龇牙，李成功把小孩推进门，他把自个儿关出了门外。他去厨房烧了壶水，拿菜盆倒了面粉开始和面。 2200的房租，家电齐全，包含冰箱洗衣机和电视机，厨房还有天然气，他对现在的环境已经很满意了。这两天除了打扫整理他还买了不少日用品，扫帚拖把，菜盆淘箩等等。 番茄台一般都是整日拍摄，李彤彤最近又放暑假，他还得准备好小孩白天要吃的饭菜。李成功也是图方便，打算做点饺子和馒头。 “我也要包饺子！”李彤彤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了什么，把椅子拖来拖去，响了好一阵子，她才出来。看见李成功在擀饺子皮，她兴奋地奔过来：“我也要包饺子！” 小孩子对这种手工活总是特别有兴趣，至于包不包得好，那是另一个问题。 看着自个儿歪七歪八的饺子，再看看李成功这包出了花样的漂亮饺子，李彤彤叹了口气：“哎呀，我包的饺子太难看了。” -- 第50页 “没事，反正都是你自己吃，”李成功呵呵道。 李彤彤坐椅子上不太高兴。 “你明天又要去拍摄了？”她问。 “明天拍运动会。” “好玩吗？”她眨着眼睛问。每天在家里，小孩也是闷得紧。 “你想去？” “想！”李彤彤点了点头。 “那我问问，”想到明天的拍摄比较轻松以玩为主，李成功微信上找工作人员问了一句能不能带小孩。 “可以啊！”工作人员回得很快，好奇李成功要带的小孩是谁。选秀塌房实在是太普遍，微信那头简直是八卦魂燃烧。 “亲戚，”李成功回。这个亲戚实在是太含糊了，那头的微信人员问个不停。 “9岁小孩。”李成功又回了一句。 一听9岁，另一头消停了。17岁生不出9岁小孩，没什么八卦，另一头的工作人员还有点失落。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李彤彤星星眼看着李成功。 “说好了，可以一起，”李成功一顿，忽然想起番茄台大楼门口的那些站姐和追星粉来，他提醒道：“有一群脑子有点奇怪的女的，看见她们就避开懂吗？” “什么样的奇怪？”李彤彤好奇。 李成功给她找了几个视频，比如说机场围上来“啊啊啊”的，比如说什么人都没看见就一窝蜂跑的，还比如说一天到晚架着炮筒拍拍拍的…… 看完之后，李彤彤满脸疑惑地问了一个问题：“她们在干什么？” “追星，”李成功评价道：“脑子都有点儿问题，别接近她们懂吗？我怕脑子有问题会传染。” “我可聪明了！”李彤彤皱了皱眉，问他：“她们追你吗？” “有时候会，”准备初舞台的时候李成功每天都得去番茄台练习，那群追星女孩就等在番茄台门口，风雨无阻地，李成功都服了这群人的韧劲，有这功夫干其他事还有什么干不成呢？ “她们的眼神是不太好，”听说李成功也被追过，李彤彤点了点头评价道。 第30章 粉红 第二天早上八点开始拍摄，节目组通知要求提前一小时到。因场地在西府郊区公园，李成功赶过去得一个多小时，他起了早。 他起床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李彤彤踩着凳子煮了锅水饺，李成功洗漱完刚好能吃上一碗。只是这饺子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还没等他吃完，李彤彤就已经拿着皮筋和夹子等他来帮她梳头。 “你自己不会梳啊？”李成功吃饭狼吞虎咽地，饺子蘸着醋一口一个。 “我今天要梳好看的小辫子！”李彤彤当然会自己梳头，可她只会一个马尾辫，她想梳漂亮的辫子。 “自己学！”李成功掏出手机丢给她。 “学不会！”李彤彤喊得底气十足。 “你学都没学，”李成功都无语了：“你不是说自个儿聪明吗？呵呵，还第一？”他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我脑袋聪明又不是我手聪明，”李彤彤振振有词：“而且今天是运动会，有很多人嘛，我就是想好看一点。” “去拍摄的是我，你只是一个观众，”李成功吞下最后一个饺子，收拾碗筷。 “有很多人呀，我也想要漂漂亮亮的嘛，”李彤彤今天还特意穿了新裙子。对于李成功现在做什么工作她真的很好奇，而且听说是拍电视，她可积极了。 又不会拍到你，李成功心想，不情不愿地帮她梳了个辫子头。 李成功的手就是巧，看着两侧各三股小辫子晃啊晃，李彤彤满意极了。 他们坐地铁去郊区公园。因拍摄需要，公园已经封闭，只安排了一些内部席位。李成功环顾一看，好家伙，全是站姐，扛着炮筒各种拍拍拍。 一到现场先换衣服化妆拍照，《追风吧！少年！》都有统一的服装，这次运动会分红蓝组，李成功分到的是一套粉色运动服。 穿粉色其实很挑人，太阳光下也没个滤镜，好多练习生并不如节目上看起来的那么赏心悦目。综艺节目用滤镜也不是什么秘密，好多人微博上的照片是经过精修再精修，没了滤镜没了精修，放太阳底下一看，李彤彤扯扯李成功吐槽说好多人是照骗。 因着李成功的关系，李彤彤自然会关注《追风吧！少年！》这节目，她可喜欢宴学林了。那是初舞台之前排名第四的选手，打造的是贵公子人设，微博上放的钢琴王子照片吸了一堆粉，对于这种家庭优越的贵公子人设李彤彤毫无抵抗力，小女生谁不喜欢王子殿下呢？直到她看到了真人。 李成功当初还笑她说这种假人她居然相信，喜欢这种人设他能天天演给她看，彼时的李彤彤生气地白了李成功一眼。现在看道宴学林真人，发现他又瘦又小，长得和微博上的图完全不一样，李彤彤心里的滤镜顿时破碎了个干净。 好多人根本就没有照片上放出来的那么好看，就连王霁安都P了图，他真人更胖！ 看看自家侄子，再看看这一堆现实中属实歪瓜裂枣的练习生们，李彤彤觉得《追风吧！少年！》这节目挺不靠谱的，这些人居然还没李成功好看！就离谱！ “你才刚知道我长得帅？”李成功拍完照片回来听李彤彤说其他人没他好看，他自恋得不得了，活动了活动手脚，嘿嘿笑。 “嘁！”李彤彤嫌弃了一声。马靠鞍装，人靠衣装，放以前李成功还在读书那会儿，游手好闲又流里流气地，谁会觉得帅？也就这阵子捣鼓了捣鼓外貌，装得文明礼貌了些，看起来是个帅哥模样了。 -- 第51页 《追风吧！少年！》运动会篇将所有练习生分成红蓝阵营，阵营是一开始节目组分好的，为了综艺效果分组极具戏剧性，比如说把之前在初舞台上争C位的两位练习生放同一个组，又比如说把李成功他们组五个人放一起。 领服装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自个儿的分组，等换完衣服同组人一认，热闹来了！ “咱们居然分在一起？”李成功和那嘉坐在一起，王霁安左看看右看看，看见他俩跑过来非要挤中间：“第一个项目三人两足你们的伙伴是谁？” “我和那嘉一组，”李成功指了指自己和那嘉。 “我21号，不知道和谁一起，”王霁安展开了他那张纸。 “伊春也是21号，”伊春和那嘉是同公司，之前刚打过招呼，看王霁安也抽到21号，那嘉笑得幸灾乐祸。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个儿笑得早了。三人两足并不难，可节目组的安排会这么简单吗？ 比赛之前那嘉把绳子捆得紧紧的，搭着李成功的肩信心十足，可跑着跑着就不对劲起来。李成功太高了，他腿长步伐大，那嘉跟着跟着步伐就乱了，再加上隔壁组疯狂超越，那嘉越来越急嘴里的报号越来越快，这一急嘴一快就越容易出错，跑到中途他就差点被绊一跤。 李成功把他扶住了，眼看着自个儿组开始落后，他喊一声“你抱好”，揽着那嘉的腰把人架起往终点飞奔而去。 那嘉：“？？？” “你们这也算？！”王霁安和伊春就跑在他们身后，他们一个重量级一个超轻量级跑起来也不容易，眼看着那嘉和李承开始飞奔，王霁安大喊出声：“你们作弊呢作弊！” “胖子我们是一组的！一组的！”那嘉气得大喊。 “我俩不是一组的！导演他俩作弊！”身边蓝色队服的练习生挥着手招导演。 “我们没作弊！两人三足我俩跑着呢！”看导演看过来，那嘉悬空努力甩腿：“我在跑呢！” “你跑啥啊！两只脚都同方向！”栢嘉瑞穿着蓝色队服被李成功赶上，一转头看见那嘉两只脚前后齐摆腿，他笑得岔气。这一岔，又落后了几名。 “又赶上一组！”李成功左手架着一人他也吃力，迈着腿拼命跑，一边跑一边给那嘉打气——被李成功揽着那嘉的衣服往上耸裤子往下掉露出一段细腰来，看得站台上一群追星女孩疯狂尖叫。 “快点快点！我裤子要掉了！”那嘉扯着裤腰催促李成功再快一点。 “快了快了……快……到了！”李成功一个跃步成功到达，结果收力太快和那嘉滚了个满地，两个人滚得衣衫不整，那嘉裤腰带上的皮筋都断了。 “卧槽！我裤子！”那嘉一脸惊恐地拉着裤子爬起来，忙问终点的工作人员刚才有没有露。 “没露没露！”终点的小哥哥笑得直不起腰，连连摆手。 “我裤子怎么办？我裤子！裤子上皮筋断了！”那嘉扯着裤子找工作人员求救。可这郊区公园哪有什么皮筋，一群人团团转，最后是道具组的给他找来根布条——绑道具的红头布，红得亮澄。 那嘉把红布条往裤子外边一系，蹦了蹦，发现这么系裤子容易滑，他不得不扯着裤子问有没有针线，他得把绳子固定在裤子上。 这会儿又哪来的针线，那嘉可怜巴巴地望着众人，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相看，有人想帮忙却没办法，这么一圈问下来那嘉急得眼都红了。 “节目组没多余裤子了吗？”王霁安刚刚结束比赛，得了个倒数，本来想问问那嘉和李承的成绩，一看那嘉急得眼睛通红，他扬扬眉。 “没了，”李成功摇摇头，他刚去问了，工作人员说衣服都是定制的，每个人一套。 “这衣服质量也太不过关了吧，”王霁安吐槽。 “现在怎么办？我接下来的比赛怎么办？”那嘉抹了把眼泪。这种运动会很容易吸粉，参加不参加差别可大了，他如今人气排名在第七，离上一名才相差一万票，显然他是不可能放弃机会的。 “穿里边，”李成功提议，他找李彤彤借了根黑夹子。 “我会穿皮筋！”李彤彤坐在角落里有点儿无聊，这时候跟着李成功过来了，举着手自告奋勇说她会穿皮筋。 “你妹？”王霁安好奇地一问。 “是阿姨！”李成功没回，李彤彤纠正道。 “你阿姨怎么比你小？”王霁安随口一问。 “嗯，”李成功没回，招呼那嘉回更衣室把裤子弄一弄。 看李成功和那嘉走了，李彤彤也跟着走，李成功一回头，挑眉：“我们去换衣服，你干嘛？回去回去！”他扇扇手，让李彤彤坐回去。 “那边好无聊哦，”李彤彤扁起了嘴。 “比赛不好看？”那嘉整理了整理表情，问。 “那边不好看！”李彤彤坐在角落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根本没看到什么好玩的事，她埋怨太无聊。 “是你自己要来的，”李成功“啧”了一声。 “可那边什么都看不到嘛，”李彤彤戳他：“能不能换个位置？” “这边还在拍摄，你当你家，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李成功就不惯着她。 “就找个位置嘛，和工作人员说一声还是方便的，”看李成功不情愿，那嘉帮小孩说起了话。 李成功耸耸肩。工作人员也是看人下菜，他能带小孩已经不错了，再提点要求谁知道工作人员会摆什么脸色。 -- 第52页 “一会儿我帮你去说，”那嘉冲李彤彤笑笑，眨眨眼。 “谢谢那嘉哥哥！”李彤彤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还打蛇棍上了，李成功“啧”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圈子 “这个怎么弄？”换衣间里那嘉拿着红布条和黑夹子问。城市里家庭富裕的小孩就没见过穿皮筋，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夹子夹着布条的头从套皮筋的地方穿过去，”李成功讲方法。 “塞不进去啊？”那嘉试了试，套皮筋的地方一共才这么点宽度，怎么能塞进去一根布条？ “把原来的皮筋抽掉，”李成功也不是什么耐性子的人，说了几遍看那嘉不得其法，他直接动手帮他把裤子腰的皮筋抽掉了，可这一抽给他发现点猫腻。 “你这皮筋是被人剪的，”运动裤用的宽皮筋，上边一大段断得整齐，下边一小段断得毛糙，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再仔细看看会发现运动裤裤腰上一段线头被拆过。 “啊？”那嘉反应了一会儿，脸色顿时沉下来了。 看他心里有数，李成功不再多说，穿了个头把裤子丢给那嘉让他自己穿，他出去找李彤彤去了。 “好了？”李彤彤蹲在门口数蚂蚁，看李成功出来，她眨巴眨巴眼问了一声。 “嗯，皮筋是被人剪开的，”李成功说，带李彤彤回原来地方了。有时候人说的不过是客气话，当真可就惹笑话了。选秀节目水很深，李成功见过有些工作人员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他可不想自讨没趣。 “我可以坐近一点吗？”李彤彤问，看了眼远处的摄像和导演，她悄悄道：“不让他们发现。” “你这么大一颗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李成功环顾了一圈，最后发现还是几个站姐站的位置最好。 “要过去吗？”他问。 看着那群举着照相机到处拍的站姐和那群举着应援喊各种口号的追星族，李彤彤畏缩地退到了李成功身后，摇了摇头：“不要不要！” 她之前还觉得李成功说得夸大其词，哪有人会真戴个傻不拉几的头箍跑大马路上喊“XXX我爱你”，结果今天才发现是自己孤陋寡闻。 她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三人两足”之后是“乌龟过河”，导演组正招呼着练习生集合，先公布“三人两足”的成绩，按照第一名10分第二名9分以此类推，红队比蓝队高出18分，蓝队喊着加油互相鼓气，红队的大家笑哈哈。 “乌龟过河”依旧是两人一组，一人背着另一人过障碍。李成功拿到数字，一看队友，脑袋一晕。 “这次是咱俩啊？”王霁安笑嘻嘻：“谁背谁？” “你背我？”考虑到王霁安这吨位，李成功虚了。 “试试试试？”王霁安蹲下了身。李成功试着趴上他背，结果这一趴，直接把对方趴倒了，好不容易站起来，他前边背着人，李成功后边拖着脚——因为身高差悬殊，王霁安根本背不起他。 “只能我来背了，”李成功痛苦地蹲下身。 “我来咯~”王霁安搓了搓手：“我真的来咯~” “你……”李成功差点憋出一句你他妈有屁快放，忽然想起还在拍摄，赶紧把话吞回来。 “我来了！”王霁安趴着李成功肩往上挪挪，压得李成功一沉，他咬牙把人背起来。 “哇靠！李承你牛！300斤诶！”旁边的练习生们纷纷围观，还有缺德的拿手机拍。 李成功憋着气走了几步，还行，以前天天水台背猪杀猪，现在背人也没什么差，看起点到终点大概100米，他觉得问题不大。放下胖子，他深呼吸口气，原地蹦了蹦，告诉自个儿“能行”。 看一群练习生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导演举着喇叭叫第一组准备，李成功站在起跑线上望了望周围，老远看见了那嘉。他用红布条在腰上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看起来还有点时尚，发现李成功和王霁安是第一组起跑，那嘉朝他们挥挥手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准备！”工作人员喊着，李成功再次背起了胖子。 “一百米，李承你行么？”眼看着上真格的了，王霁安反而有点虚，问李承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呐！”李成功狰狞着脸使劲跑，他已经顾不上表情控制了，背上沉沉的300斤，还得追求速度，实在是太过高难度。 “加油！加油！加油！”王霁安趴他被上喊加油。 “能别喊吗？我感觉背上一拱一拱地，”这“加油”一喊，李成功积起来的气都要泄了。 “你当你拱猪呢？还一拱一拱？”王霁安听他形容都笑了，越笑越开心，肩膀一抽一抽地，吓得李成功赶紧把人托住。 结果跑了第四。李成功觉得这成绩不咋样，其他人看他还挺惊奇的，扛着300斤的人都能跑第四，力气真大。还有人不信邪想来试试，王胖子热情邀请，结果他一上背，对方就趴了，看得一群人乐哈哈。 “乌龟过河”结束是午休时间，节目组安排了盒饭，李成功领了一个，李彤彤自然是没有的，她自己带了面包。一大一小角落里正吃着，那嘉端着盒饭找过来问李成功晚饭要不要去聚餐。 “聚餐？”李成功扒着饭挑了挑眉。 “你吃得悠着点，那群站姐还在拍，”那嘉提醒他。 -- 第53页 “这也拍？”李成功“啧”了一声，他不像那嘉一样熟悉饭圈模式，刚知道吃饭也会被拍，他挺厌恶的。 “她们什么都拍，得做册子卖钱赚海景房，”那嘉提了提海景房的笑话。 “就随便拍？”李成功挺不懂海景房模式的。 “圈里约定俗成的事么，”那嘉没再多说，问李成功晚上聚餐来不来。 “有哪些人？”李成功问。 “就我，车心和季俊明。” 都是人气前几名啊，李成功有点数了，是那嘉那个小圈子。练习生之间也是有小圈子的，他们这些小公司外来户还进不去，听那嘉邀请，李成功还有些意动，不过一看旁边的李彤彤他犹豫了。 “我还带小孩……”李成功摇了摇头，示意自个儿今天不方便。 那嘉皱了下眉，最后说了句：“一起吧，就吃吃饭聊聊八卦。” “那行，我见识见识，”李成功应下。 “你们在说什么？”那嘉就是来递个邀请，邀请完他找熟人吃饭去了，那嘉一走，李彤彤凑过来特好奇地问。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李成功啃着鸡腿。 “我懂得可多了，”李彤彤不服气，又问他：“那嘉哥哥的裤子皮筋断了是有人要害他吗？” “谁知道，”李成功耸耸肩。选秀水太深，他一个边缘人都不知道高位的几位已经打得如此不可开交。 下午的还有一场拔河。炎热的夏季早上两场体力活动下来不少人大汗淋漓，趁着午休有条件的都去洗澡换衣服了，有的练习生自带房车和助理，午休时间助理带着换下来的运动服跑市区加急清洗。 人运动后哪有不出汗的，可人自带房车和助理，清清爽爽洗一顿，出来又是个小仙男。相比之下李成功就挺狼狈，他两场都挺费力气，天气又热，跑下来后背湿了一片，吃完饭躲阴凉地里扇扇风，可扇了半天反而觉得更热了。 “这鬼天气！”王霁安也在骂，他人胖，热得就更厉害了，看李成功这片儿阴凉，也蹭过来坐坐，举着只迷你小风扇吹吹，吹着风问那嘉刚才找他做啥。 “聚餐吃顿饭，和车心，季俊明他们，”李成功道，看王霁安这里能不能打听点什么。来参加比赛的富二代们都有点儿背景，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哦~车心季俊明他们啊，”王霁安果然知道：“皇朝系高管的儿子，看样子那嘉也是。”有些人藏得深有些人藏得浅，但一听圈子，大概哪一派的大家都有数。王霁安还给李成功指栢嘉瑞、宴学林那几个，是华艺系的。 皇朝华艺，娱乐圈两大山头。开娱乐公司的在圈里都有些人脉，哪家出身哪家人脉懂行的一扒拉，就知道他是皇朝系还是华艺系。 “这有什么好处吗？”皇朝华艺说到底只是两家大娱乐公司，何况皇朝早就分家了，这皇朝华艺系一划分，有什么好处吗？李成功不明白。 “人嘛，划圈子用的，”王霁安不知家里是干啥的，说起娱乐圈来头头是道：“大家都是同一圈子的认起亲来有个说道，不过也就小喽啰才喜欢扯大旗划圈子，牛逼人物谁稀罕这圈子，你看崔琝和广天，说说一个是皇朝系一哥一个是华艺系一哥，但人根本就没认过。” 有个圈子好办事，李成功懂这个。听王霁安讲，他觉得这圈里花样还挺多。就是不知道李茹菲又是什么圈子。 “维乐娱乐？”晚上吃饭，那嘉定了一个火锅包厢，几个人一坐，听那嘉介绍李成功，车心和季俊明招呼得热情笑却不及眼底，显然是冲着那嘉的面子才假意“欢迎”几声。车心试探着问李成功是哪家公司的，一听维乐娱乐，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认识。 “老板李茹菲？”不认识就网上搜，老板高管，只要是圈里的总会有点名字，一听李茹菲这名字，那嘉先皱了皱眉。 第32章 公司 那嘉是听过李茹菲这名字的，在酒桌上的八卦里在饭桌上他爸的闲聊间，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没说。涮了涮羊肉喝着啤酒他说起了栢嘉瑞的事。 聚餐聊天还真是聊天，聊的是其他练习生的事，包括栢嘉瑞。现在的练习生，真干干净净的有几个？那嘉他们这些人父母是娱乐公司高管，已经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条件，可真轮到要争要抢的好资源，少不得也得豁出脸去。 那嘉条件最好，还能端着片水不沾，其他两个就没他那么好运，要不然也不会跟在他屁股后头想要喝点汤。对于那嘉带人进入他们这小圈子，另两人心底是极度不满意的，听那嘉说起栢嘉瑞的金主，季俊明笑笑，不屑道：“没钱没人脉可不得靠金主？”他瞥了眼李成功，挑衅地抬了抬眉。 李成功当做没看到。 “真靠观众打投出道的能有几个？就算出道了也轮不上什么好资源，”那嘉喝着酒嬉笑着说着圈里最残酷的事实：“秀粉三心二意，等出道了好多人也不粉了，转而看向了下一次选秀。” “况且这次番茄台《追风少年》数据并不怎样，”吃着牛肉片喝着酒，那嘉淡淡道：“番茄台现在很急，打投数据和前两集的播放率比预期的少了太多，连《加油少年》第五季都不如。” “按照番茄台的尿性，下一步该是会放撕逼剧本吧？谁和谁？”车心吸了一口冷气，撕逼虐粉可谓是割韭菜一大法宝，可撕逼到后来少不了来了祭天剧本，谁都怕自己会成最后的倒霉蛋。 -- 第54页 “看谁黑料多塌房快，看谁背后力量大，”那嘉丝毫不愁。选秀选到后来不过是看谁出的钱多谁家背后力量大资源多，他家有钱有人脉，所以他不愁出道的事。可另两个就不一定了。 那嘉说得轻巧，另两个笑得不轻巧。那嘉家里能量大，可他们俩家里可不是，虽然有条件培养训练，最后能不能出道是资本博弈的事，他们家还不够格。这牛羊肉入了口，瞬间就不香了。 相比之下，李成功比他们轻松些。他就真当是见世面来的，吃着昂贵的火锅，给李彤彤拣着菜，听着练习生们的八卦。 八卦还真有点多，栢嘉瑞这头钓着金主那头艹粉，也不收敛着点好几个人知道。宴学林有个圈外女友，他年岁其实挺大了，选秀参加过好几次，圈外女友也谈了好几年，如果这次依旧出不了道，大抵是要回家结婚去。还有几个不怎么出名的，和粉丝勾勾搭搭，李成功居然听到了胡名俊的名字。 认识的人，他难免惊讶了一下。 “你认识？”那嘉问他。 “认识，”李成功点了点头：“之前选秀节目里认识的，聊过几次。” “他也是选秀老手了，”车心参加选秀的次数多，几个人他都知道：“他以前在橘子视频的节目里出过道，不过那节目太糊了，糊到查无此人。当初静恬试着想捧他，资源砸下去都没能砸出名堂，后来就放弃了。” “又不是做慈善，”季俊明“嗤”了一声。 “静恬的资源和待遇其实不错，”那嘉道：“王静以前是范希彭一系的，电影电视剧圈里有资源，能要到角色，他们捧出来的爱豆基本上演戏去了。”现在的圈里唱跳舞台发展弱势，做音乐既吃天赋又花时间，想要出名最快不如拍戏，若是能遇上耽改，就更容易红了。 “范大黑那系的经纪人其实还都不错，乱七八糟的事少一点，”车心评论道：“当初范希彭好像就是因为理念不合从皇朝分裂出去？” “这种话说给人听听的罢，”那嘉知道得多，听得都要笑：“屁个理念不合，就是股权的事闹矛盾。” “你滤镜也太重了，”季俊明笑车心傻白甜：“范希彭能带出三个影帝真当他吃素的，他下黑手的时候你人早就没了。” “我是说……”车心放了酒杯，很不耐烦季俊明的阴阳怪气：“他那系的经纪人行事正派些，没怎么听说把自家艺人送上金主床的烂事。” 听这话，李成功一个挑眉，愣了一下。 “如果你公司里有三个影帝带飞你还愁什么？”季俊明嘴里就没句好话：“你也不看看崔琝那血包多厚，够底下一个公司的人吸血这么多年。有人带飞谁还会脏自个儿的手。” 我他妈……车心低低地咒了一声，声音轻得只有坐他隔壁的李成功听到了，再抬头他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只是看季俊明神色莫辨：“你也不看看崔琝现在是什么处境？都被逼得去美国了。” “可人去美国了依旧新闻不断，”季俊明酸溜溜地道：“谁知道他当初上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游艺当初不也是靠金主拿到角色最后还拿了影帝的，真当范大黑干干净净啥都不知道呢？” 车心皱着眉，想说什么最后没说。 而那嘉吃着火锅，冷眼看两人争吵。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李彤彤悄悄地戳了戳李成功，不适地挪了挪屁股。 “我家老头之前差点签约了崔琝，”火锅翻滚的“咕咕声”中，那嘉说着以前的事：“就华艺酒会上崔琝把投资商打成猪头后没多久给我爸打过电话，我爸嫌他太会惹事，没签……”一说起他爸这种错失金山的痛，现场气氛顿时快活起来：“他到现在都念念不忘，然后他和华艺老总每次出去吃饭打高尔夫，两个人举着酒杯说起这件事一起唉声叹气，因为在范希彭签下崔琝之前，他给我爸和华艺老总都打过电话……” 这怕是错失了好几个亿，虽然崔琝事儿多，可架不住他红，又有演技又有实力，现场的几人都能想象得到两位老总错失金山的痛苦了。 “崔琝当初没人愿意签吗？”李成功问了一句，他还以为圈里都是看脸下菜。 “那时候谁知道他能长得这么绝，火得这么快，红得这么久？”想起老头后悔的表情，那嘉笑嘻嘻道：“他签范希彭的时候才15岁，好看是好看，但在圈里也算不上什么。而且这圈里好看有啥用，红不了的照样红不了。”他看看李成功，随意道：“这圈里最多的就是帅哥美女，就算不好看，整个形微调一下不是个事。”话虽如此说心底还是羡慕的，看起来个个都是帅哥，可实际上多多少少都调过脸。 “而且他年纪小，比我们几个年纪都小，”那嘉指了指自己和车心季俊明，话里带上了一点不平：“我们这些练习生或者爱豆偶像，都被逼着跟他去比，网友们一个个跑过来说，有崔琝好看吗？有崔琝年轻吗？有崔琝有实力吗？去他妈的！”那嘉猛地一敲酒杯，惊得一张桌子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喝醉了，”车心按下了那嘉想要再次端起酒杯的手，让他去卫生间洗把脸。 “抱歉，”那嘉起身出了包厢。 只是他这一敲，包厢里怪异的气氛久久不散。李成功和另两位也不是很熟，干巴巴的吃了点菜，还是车心先开口缓和了缓和气氛。 -- 第55页 “你妹妹要吃点什么？我再加点？”李成功带个小孩来其实挺怪的，只是他是那嘉带来的，车心和季俊明什么都没问。 “够了够了，谢谢，”李成功摆了摆手，客气地道了谢。 “谢谢哥哥，”李彤彤笑着道谢。 “那嘉的微博今天刚刚被黑粉冲了，再加上裤带皮筋被人剪断的事，所以他心情不太好，”车心替那嘉解释。 “皮筋的事最后怎么处理？”李承问了一句。 “会跟粉丝公布说是私生干的，”车心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那嘉和节目组私下处理。”那嘉皮筋被剪断的事瞒不了人，节目组人多嘴多，总会有人为了点好处说出去，节目组为了摆脱干净，向外公布必然是要推到私生身上，可具体是谁，最后会怎么处理，就不属于他们可以知道的了。 “这样？”李成功还以为会有个大阵仗，却是原来要悄咪咪地处理掉？ “破坏其他选手的衣物道具是挺恶劣的行为，这样的人说难听点是人品有问题，今天能破坏，明天会不会偷会不会抢？这种有污点的事节目组不会沾，”车心道。《追风吧！少年！》才刚播出2集，如果节目刚开始就闹出这种丑闻，对节目有害无利，番茄台才不会干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阴险小人这么整那嘉，”季俊明评论：“又蠢又毒！那嘉估计已经知道是谁了，到时候肯定在淘汰的人里边。”他喝着酒，说100进60的名单。 《追风吧！少年！》已经播出两集，关于各位选手的吸粉能力节目组也有了数，二选是主题曲表演，不知道到时候节目组会如何安排增加戏剧性。 几人随意地聊了聊，猜100进60的名单，猜哪个选手会成为黑马，那嘉一直都没回来。中途李成功喝多了水去了趟厕所，等他出来，看见那嘉倚在厕所的水池区吸着烟。 那嘉实际年龄比他大好几岁，只是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平素一副可爱又炫酷的作风，让人觉得他年龄小。然而他靠在墙上吞云吐雾的模样，又切切实实像是他那个年龄的人了，眼睛隐在烟雾之后，暗沉沉地，不见一丝笑容。 看见李成功出来洗手，那嘉夹着烟冲他扬眉，开口：“你如果想往上走最好换个公司。” “嗯？”李成功看他。 “李茹菲早年是个房地产商的情妇，经常出席酒会认识了一票富人，后来开公司养小孩专门给人牵线搭桥的，”那嘉靠近他，吐着烟圈沉声道：“要找金主也别在垃圾堆里找。” 李成功怔了一下，扬起了眉，烟圈迎面而来，将他的脸也掩去了。他知道李茹菲坑，隐隐约约有猜到几分，此时被那嘉明明地说出来，反而有种铡刀落下的松快。 他当然是要逃的。 作者有话说： 崔琝：我不在江湖，江湖依旧有我的传说~ 第33章 播出 那嘉他们火锅结束后还有节目，李成功没参与，带着李彤彤他先走了。 夏季的西府热得如蒸锅，即便天色已晚，星辰上悬，吹来的风依旧是热燥燥暖烘烘地，烤得人心都热燎热燎难以消解。李成功带着李彤彤慢慢地往地铁站走，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俩谁都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不参加节目了？”走在河边人行道上，伴着知了叫鸣声，李彤彤突然抓住李成功的手晃了晃，问他。 “怎么了？”李成功自个儿心里想着事，脑子乱糟糟地，听李彤彤一说，他“啊”了一声。 “那节目不好，”李彤彤说。她还小，不明白很多事，吃完一顿火锅，听完很多八卦，她本能地觉得不喜欢，可让她说哪里不喜欢，她也说不出来。那节目让她觉得像个藏妖精的盘丝洞，会把李成功一点一点地吞进去。 “是因为宴学林？还是因为那嘉？”李成功问她。他知道李彤彤之前可喜欢宴学林了，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宴学林的八卦她不喜欢？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不一样的那嘉她不喜欢？ “都有，”李彤彤想了想，点了点头。在看综艺运动会之前，宴学林还是她心目中的王子形象，结果一看到真人，王子形象塌了，在综艺运动会上她以为那嘉是个可爱的小哥哥，结果一顿火锅，可爱小哥哥的形象也塌了……李彤彤已经搞不清楚哪些人是真哪些人是假。 “电视上的人都是假的，别信，”李成功说：“我不掺和他们的事，就挣点钱。”他就一边缘人，哪敢掺和一群资源佬的撕逼战。 “可是……可是……”李彤彤不知道怎么说，急得挠头：“老师说的，红的变红，黑的变黑……就是，就是……”她忘了那句话了，“就是”“就是”了好几次，想提醒李成功，但怎么都说不清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成功还记得这俗语，“嗤”了一声，很不以为然。 李彤彤信不过他，他就是那种很容易被带坏的人。就像他上中学的时候，一开始李成功是不打架的，但跟着他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他开始逃学上网，开始打架游荡…… 他小学的时候还拿过奖状呢，李彤彤知道得很清楚，因为她姐姐把她的奖状和李成功小学时拿过的奖状放在了一起。她第一次得到三好学生的时候她姐姐带她去吃肯德基，等回了家，她姐姐去放奖状却怔怔地看着那个打开的抽屉看了好久好久。 -- 第56页 李彤彤人小好奇，她偷偷地踩着凳子开了抽屉看过，里边有奖状，和她一样的三好学生，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上边的名字，居然是李成功的。彼时的李成功天天在外逃课上网，那时候他老师还有心想要拉他一把几次上门来，可她姐姐有心无力实在管不住一心想要往外跑的李成功，一次又一次，到后来他老师放弃了，学校里没人管，家里管不住，李成功过得越发混。 小时候的李彤彤是很怕李成功的，她姐姐一遍遍地嘱咐她让她好好学习别跟着李成功学坏样子，那种嘱咐犹如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刻在她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加深印象，可实际上李成功根本就不会怎么样。 坏样子的李成功好像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坏蛋，现在的李彤彤会自己思考了，她也不怕李成功了。在汇君楼的时候，他好像一点点在变好，可自从遇上了那个像鳄鱼的女人，他又开始一点点变坏，李彤彤讨厌这种变化，她想管，可是李成功不会听她的。 回了出租房，李成功打开了手机看番茄台的《追风吧！少年！》，节目已经播出前两集，节目在他们这些学员身上用了什么剧本可窥探一二。不过李成功对这套不怎么熟，他拣着自个儿的部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暂且放下了心——当然也有可能节目组剪辑是有问题的但他没看出来。 剪辑过后的节目完全是另一种样子，伴随着可可爱爱的搞怪字幕，节目变得十分好笑，特别是他们组出场的那一期，导演给了他们不少镜头，就连王霁安吉他独奏时从撕裂的衣服间挣扎着挤出来的肥肉都有一段特写。 李彤彤陪着他看，他们跳舞那段她笑疯了，跟只大鹅一样“咯咯咯哒”地笑个不停。李成功坐在床沿，小屁孩挨着他看，看见王霁安那段特写的肥肉，她笑得在床上翻滚，结果滚过线，“扑通”一下从床上摔了下去。 “痛痛痛……”幸而是屁股着地，肉多，没什么损伤，只是李彤彤揉着屁股痛得泪花都冒出来了。 “有那么好笑吗？”李成功问她。被笑的是自己，总有点儿不爽。 “好笑！”李彤彤点头，问他：“为什么节目里你看起来傻傻的？” 估计是节目组想给他这样的人设，李成功心里有数。还别说，二傻楞子型的帅哥超能吸粉，在运动会篇播出后，李成功的人气是原地起飞直赶第十名。 【胖子、李承、那嘉组个相声三人组得了，咋这么好笑！】 【李承力气有多大？120斤的那嘉随手抱起，背着300斤的胖子他还能甩出飞毛腿】 【别问！问就是哥哥腿长肌肉多】 【有人吃李承X那嘉吗？自割腿肉，链接】 【慎入！李承X那嘉，从包办婚姻到自由恋爱，也许只需要一次偶然，链接】 【李承x那嘉，两位预备□□接班人的爱恨情仇，链接】 【李承X那嘉，校霸VS学霸的校园小甜饼，链接】 【李承X那嘉，克系神灵VS慵懒美人鱼，链接】 李成功本来只是想看点评论，但不知道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标题出现得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正常路人的评论，但随着综艺运动会的播出，磕CP的人越来越多，李成功好奇地想点链接看看，结果手机提示未满18岁禁入，就离谱！ 更离谱的是这些CP文的标题，一开始的校霸学霸□□接班人够离谱了，之后还有外星人美人鱼克系神灵种种种种，李成功就没看懂过。过分的是还有CP粉跑正主微博下边发疯，他最近直播粉丝活跃度特别高，一堆CP粉到处舞，说真的，要不是她们送钱，李成功还挺烦她们的。 “你和那嘉炒在CP？”八月末拍摄初舞台票选结果，王霁安坐在李成功旁边，手肘子撞撞他，问。 “你说网上那些文？”李成功挺好奇那些粉丝到底写了什么，可她们不约而同地把文放到了某个平台上，李成功根本看不了，看王霁安提起，李成功饶有兴致地问他：“你看了？里边写了什么？” “你没看过？”李成功显然是一无所知的模样，王霁安笑得古怪。 “看不了，我一进去就提示18岁以下禁入，”李成功摊手。实名制买手机，未成年模式控制得死死的，当然，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只是李成功不舍得花钱。 “哦！不适合未成年人的一些小同人，”王霁安笑得越发古怪了：“那嘉炒CP没跟你说？” “啊？”李成功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李承一脸茫然的模样，王霁安有数了：“那嘉对你还挺好的，炒CP带你起飞。” “这些是那嘉团队炒作？”李成功这次听懂了。 “肯定的，再没有比炒CP更能吸粉，你当现在的年轻演员偶像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耽改剧？可不就是为了流量，”对于圈里现状，王霁安心知肚明。就连他自个儿来参加《追风吧！少年！》也是为了流量。 李成功还以为因为综艺运动会他吸粉无数了呢，搞了半天还是团队操作。不知道该叹一口气还是该高兴地叫一叫，他这次人气确实高了太多太多。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李成功人气冲上第十位的时候，另有40位选手离开了舞台。拍摄离开舞台的时候摄影师“仁慈”地在几位失败者身上驻留了一会儿很快把镜头调回到了场上60位选手身上。 主持人开始公布二选的规则。这一次公布了《追风吧！少年！》的主题曲，而二选舞台的题目就是演绎主题曲，依旧是五人一组的安排，节目组这次要选手们抽签决定伙伴。 -- 第57页 抽签顺序从人气最高的开始，李成功第十个上去，手伸进箱桶摸出10号球，环顾一周一看，他看到了同样拿着10号黄色小球的宴学林。 还挺巧的，李成功心道，和宴学林去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是……”宴学林性子冷淡，平素不怎么出现在交流场合，平日里私下有传出高冷不搭理人的传言，这回碰到真人，李成功才发觉他有点社恐。社恐是怎么来当爱豆偶像的？真没有问题吗？李成功心里疑惑。 “李承，”他介绍着自己，和宴学林握了握手。 “宴学林，”宴学林愣了一下，回应道。 第34章 作业 二选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二选之前公布了主题曲《FLY》，这也是二选的公演曲目，表演模式各组自定，而在分组完成后由组内投票选择谁是C位。 组内投票选择C位，主持人这话一出，原本表演心连心的练习生们顿时拉开了距离。说是抽签决定，节目组的抽签抽得还挺有眼色，几个重点选手都是王不见王。网友们还想看高人气选手对决高人气选手，这签一出，网友们直呼“节目组作弊”。 反正每次选秀节目组都会被骂一遭，节目组都被骂习惯了，无所谓网友“作弊”不“作弊”的话题，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曝光了也改变不了啥。 那嘉这次和几个人气平平的选手组了一组，他站C位毫无争议。他背后团队发了力，在CP粉的加持下，那嘉的人气直线上升，再加上他在节目中裤子皮筋被剪断这一事，嘉粉们被虐得眼泪花花，战斗力格外惊人。看见那嘉因为裤子皮筋断了抹了眼泪，嘉粉们嘴里喊着“弟弟别哭”，手里的票子一把把地投给他，在二选之前，他的人气已接近第一名栢嘉瑞。 王霁安这次依旧看点满满，他和车心排在了一起，一个志在搞笑，一个性格温和也不是擅抢镜的人，结果他们组靠石头剪子布来争夺C位，胖子第一把就输，他不甘心又提出三胜二，反而最后便宜了他们组的夏宏爽。人气排名47的夏宏爽争得了C位大叫着“胖胖我爱你”伸出双臂想和王霁安来个拥抱，王霁安嫌弃地推开。 还有季俊明组。他是个直爽嘴贱性子，遇上绿茶系陶乐章，端的是一场好戏。一个大咧咧说我想要C位，一个在季俊明面前委屈巴巴地说“哥你想要C位那给你吧”转个头又问季俊明：“季哥之前初舞台是不是嗓子不太好呀”——季俊明擅长跳舞不擅长唱歌，他的初舞台唱的那一段被导师指出高了一个音，绿茶陶这是在季俊明伤口上撒盐，撒了盐不够，他还要联合队友暗中排挤。这一段网友们看得可乐呵了，而网上季俊明的粉和陶乐章的粉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相比之下，李成功这组的C位之争就太过佛系了。在抽签结果出来之前多少人期盼着他俩能来个激烈的C位之争。在所有组别中，他俩是唯一一组高位选手凑在一起的。 二选抽签结果是随着初舞台淘汰赛一起播放，在抽签结果出来后不少“网上预言家”预言他们这一组将是C位竞争最激烈的一组。人气排名第四的宴学林和人气排名第十的李承，谁有可能抢到C位？ 这一话题为营销号的KPI增加了不少业务量，谁料宴学林和李成功你让我我让你，让得和乐融融，这一段剪辑播放后不少“预言家”吐出一口血来，对着两人恨铁不成钢。宴学林的粉丝觉得自家偶像怎么能怎么佛，李承的粉丝觉得自家偶像怎么能怎么愣，都恨不得自个儿能钻到屏幕里当着偶像的面叫他们“别佛”“别愣”。 不过比他们更恼的是另三人的粉丝。你俩是够谦让的，怎么不让给她们哥哥？ 李成功和宴学林对于C位让来让去，其他三选手看得可羡慕了，有个选手挺能找镜头，笑嘻嘻地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俩都不要要不给我吧？”结果李成功和宴学林都没理他。这种试探，有人接是一句玩笑，没人接就尴尬，这一段可把那人粉丝气得网上各种骂。 粉圈骂人，话语脏得很，可宴学林和李承的粉比他多了不知多少，敌人的敌人就是伙伴，李承和宴学林家的粉本身就挺和谐的，遇上来找骂的，好家伙，两家合流骂得另一家正常粉都受不了退了。 正主一开始对于粉圈找事还乐见其成，结果遇上一大波被骂退粉的，他急得跳脚，偏偏跳脚还要在节目上表演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围来，挺难为人演技的。 谁说爱豆没演技，李成功觉得几个爱豆演技都挺好。看看那嘉，节目上红眼抹泪小可爱，下了节目抽烟喝酒游戏不少，再看看这位，节目后头怂恿粉丝找事骂人，粉丝们被骂退一波后心里急得跳脚节目上还得营造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围来。 真能豁出脸在节目中表现阴谋诡计的还是少，陶乐章算一位，他的绿茶路线走得坚定不移，说坏话也坦坦荡荡告诉大家他就是绿茶就爱挑拨离间说坏话，奔着黑红路线去，不仅有一批死忠粉还有一批喜欢看戏的路人粉。然而这位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就做不到完全豁出脸去，阴搓搓地想搞点事，反而被事搞得粉丝急剧减少，在二选60进32这关毫无疑问地淘汰了。 李成功的二选公演舞台几乎是躺赢的。宴学林的编曲能力非常强，他们组改编了主题曲《FLY》。 《FLY》原曲更为劲燃，经宴学林改编后的《FLY》更像抒情版。谁都有点小心思，宴学林善歌不善舞，他也很清楚自个儿音域不广的缺点，改编版更方便了自己扬长避短。结果他这么一改编，还便宜了李成功。 -- 第58页 李成功完全是从零开始，最初的时候他连五线谱都不认识。在选秀中像李成功这样的零基础选手当真罕见，罕见得他队友都难以置信，那位无名阴搓人士别提心里多不平衡了，在他们眼里李成功和文盲无异，更离谱的是文盲人气居然有第十。 “你不认识五线谱？”宴学林是从小学音乐，认五线谱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看李成功在五线谱下标注简谱，他别提多惊讶了。 他改编《FLY》后把谱复印了四套给队友，结果李成功看着五线谱晕圈。各大娱乐公司培养的练习生多多少少经过点培训，就算底子不牢靠，但五线谱这种基础中的基础都是没问题的，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 “我教你吧，”宴学林性子其实挺好的，知道李成功不懂五线谱还愿意花时间教他。而在宴学林开口说愿意教他五线谱后，其他三位也接二连三地开口，争取要营造互助友好小组。 是不是真互助友好李成功还能不知道吗？没镜头的时候别说护助了，友好都是装的，相比之下，宴学林反而是真心帮忙。 他们这次有半月时间练习主题曲，练习的时间相当充裕，拍摄的素材就更多了。前期的时候大家都在熟悉曲目，宴学林专门留出几天教李成功五线谱，他还给他带了一本基础教学书——《教你认识五线谱（幼儿版）》。 就……挺实用的！李成功都不想承认他只有幼儿水平！ 因为音乐基础缺失，李成功这几日回家天天看书，宴学林还帮他列了清单，除了《教你认识五线谱（幼儿版）》还有《超简单的乐理学习（儿童图解版）》、《五线谱游戏书——涂涂画画学识谱》等等等等。李成功怀疑宴学林对他有误解，为什么都是儿童版，搞得他晚上回家李彤彤看他都不对劲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李成功第一次把书拿回来的时候，李彤彤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跑到他面前叉着腰大声地“哈哈哈哈哈”。 李成功面子上过不去，拿着书关上门学就不让她看见，可过了两天还有几本书是快递来的。李彤彤已经开学了，她放学早，拿了快递拆开看见一堆儿童乐理学习书，她又跑李成功面前“哈哈哈”，李成功被笑了几次，脸皮厚了，拿了书不理她。 “你在学习吗？”小孩子总有点贱兮兮的，李彤彤跑他面前问，表情特别夸张。看见他学习好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 “有意见？”李成功挑眉。 “没有！”李彤彤摇头，背着手晃过来又晃过去，看他稀奇，看得李成功额角迸“井”字。 “有屁快放！”他把书一放，跟李彤彤说。 “没有！”李彤彤大声摇头。“就是稀奇，”她嘀咕着。 李成功：“……”我不就是看了会书，稀奇个屁！ 他最近都不想跟贱兮兮的小孩说话。可小孩最近的课业需要他帮忙。 三年级下半学期，学校开始实践课。这周李彤彤他们的作业老师发在了微信群： 1、认识几种常见的叶子，分辨出它们的形状。 2、知晓叶子的特点用途和变化。 3、会用几种叶子拼出一幅美丽的图画。 李成功怀疑这作业是给家长布置的而不是给学生布置的。大晚上地他去小区里薅叶子，薅完还得记下叶子的形状特点用途和变化，然后把叶子拼成一幅图画——就挺废脑费时间。特别是叶子的形状特点用途变化，他小区里随便薅，他怎么知道这叶子是哪棵树哪朵花上的？辨到后来他抓挠，开了直播直接场外求助。 他现在基本上每周开两次直播，可直播哪有这么多可以聊，王霁安能聊那是因为他每次直播前都做好了功课，像李成功这样的，也就前几次收入多些，后来几次直播无聊多了，观众渐少，最少的一次才600元打赏，和前几期相比，贫富差距逐渐拉大。 对李成功来说直播就像是免费来的钱，所以播得挺随意。作业不会做了，他都能开直播。他一群粉丝天天盼着哥哥开直播，等哥哥真的开了直播，一开口问她们小学作业，就挺懵的。 大家都挺懵。 第35章 叶子 “今天直播做作业，”李成功把老师布置的题目读了读，拿起一片叶子问她们这叶子有什么特点用途和变化。 【哥，你都好久没直播了！不聊天吗】 “今天做作业，”李成功又问了遍叶子有什么特点用途变化。 【这听起来像实践课作业！我儿子去年做过！】看直播的不乏一些有家有孩子的上班族，这些人多数不进饭圈不搞应援，就喜欢看看年轻的男孩子开心开心，开心了来点打赏，出手又大方。在直播的时候，这样的粉丝最受欢迎，而且她们能帮忙做作业。 【懂了！肯定是小姨的作业！】饭圈喜欢拉群，这一群那一群，由粉头漏着点独家信息出来，你一传我一传，到后来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不知一开始是哪个粉头从《追风吧！少年！》工作人员那里买来的消息，知晓李成功有个上小学的阿姨，接着一群粉丝全知道了。李成功否定不用，干脆不予理睬，随便她们叫。 【所以哥哥还要帮忙做小学作业吗？笑哭.jpg】 【九漏鱼】每次直播总少不了黑子，据说还有披皮黑，反串黑，李成功还没弄明白，他现在都是无视这些吃饱了撑着的人。 -- 第59页 【小学实践作业哪里是给小学生的作业？是家长的作业。狗头.jpg】 观众留言开始歪楼了，中间刷过了几句【哥哥加油】，剩下的全是一群妈妈姐姐在吐槽现在小学生们的作业，其中不乏做老师的自个儿吐槽自个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直播吸引了一堆宝妈来，有些都不是李承的粉，只是看人做实践作业觉得有意思。 然而做作业的李成功并不快乐！令他更不快乐的是，当他在直播镜头前苦大仇深地做作业时，李彤彤正快乐地啃着苹果。 “这是谁的作业？”看李彤彤啃着苹果旁观他做作业旁观得特别快乐，李成功没忍住晃了晃手上的纸问她。 “我的，”李彤彤“咔咔”又啃了两口：“你先做，我一会儿抄。” 李成功挑眉：“哈？” “你的字跟狗爬一样，”李彤彤“咔咔”又是两口。 李成功：“……”要不是我开着镜头，我现在一定拍桌。 额角“井”字蹦蹦，听到李彤彤又一声“咔咔”，他起身把笔和纸放到了李彤彤面前：“作业自己做！” “老师说是家庭作业，”李彤彤振振有词。 “你老师还说自己的作业自己做！”李承额头的“井”字爆了，他把纸拍到了李彤彤面前：“自己写自己贴！” “你还开着直播，”眨巴眨巴眼，李彤彤提醒他。 李成功：“……” 回到屏幕前发现屏幕上全是一堆“哈哈哈哈”，中间杂着家长们陪小孩做作业的高血压经历，陪小孩做作业能去人半条命。 不过李成功还是得替李彤彤正一下名。他从来不需要陪做文化课作业，因为李彤彤她每次考第一。 【嘚瑟！瞧把你嘚瑟的！】 【什么是凡尔赛！】 【羡慕了！我家儿子每次都低分飘过，说说他他还说及格就好，血压都升高了】 【哥哥加油】 【九漏鱼】 【只有我在乎小姨的作业完成了吗？】 李彤彤还在努力做作业。就算李成功帮她完成了大半，可她抄得艰难。 “你这什么字？枫叶在什么季节是绿色？”李成功那□□爬字太难认了，李彤彤过一会儿就要跑过来问他。 “春夏啊！用你脑瓜子想想，枫叶秋天红了，春夏的时候就是绿的！”李成功随意道。 “冬天呢？”李彤彤愣是没认出来后边几个字。 冬天叶子口了，她指着倒数第二个字问李成功。 “冬天叶子掉了！”李成功还嫌她蠢，叶子掉了这问题还要问。 “你的字跟□□爬过一样，”李彤彤不服。 【哈哈哈哈哈】 【到底是怎样的狗爬字？可以瞅瞅吗？】 【□□爬过哈哈哈哈哈小姨的形容太绝了】 【好奇ing】 【九漏鱼】 【给我们瞅瞅】 直播还开着，就看镜头里一只小手拿着张纸挥啊挥，看不到是什么字。屏幕后头的观众们抓头搔脑，可李成功怎么可能给他们看狗爬字，他把镜头转了转，这次拍不到李彤彤的手了。 “练字？对，有空要练字，”读着屏幕，李成功点了点头。 【读书时成绩怎么样啊？】 【是新的小明星吗】 【是爱豆】 【叫李承】 【要去做明星？】 有好几个人在问，没有挂粉丝牌的估计那些因为实践作业进来的观众，一些粉丝在给新的观众安利，李承选了几个问题回答。 “读书时成绩？我成绩很差，所以现在还得学习，”反正避免不了被说九漏鱼，李成功十分坦然地承认自个儿成绩差。 “最近学什么？”他拿出了《教你认识五线谱（幼儿版）》：“晏晏推荐给我的，这本书很有用，家里有小孩的可以买。其他还有……”他还做了一回书籍推荐，把自个儿最近买的书都推荐了一遍。 【我家小孩5岁适用吗】 “《五线谱游戏书——涂涂画画学识谱》，这本书做练习，对，非常适合小孩，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正在学。”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都是儿童版？】 “从零开始，儿童版最实用。书单是晏晏推荐的，”李成功喝了口水，看今天新来的一群观众在问他读大学了吗，为什么来当爱豆。 “没读大学，我成绩差，早点打工早点赚钱，”他耸耸肩，继续说：“为什么来当爱豆？我长得帅，他们叫我来我就来了。自恋？不不不不，我说的是事实。”李成功凑近镜头展示了一下自个儿的帅脸。 粉丝们纷纷哈哈哈，全在发【哥哥真帅】，今天新来的观众倒有不少苦口婆心地让他继续去上学，一群宝妈宝爸格外热心，跟他说他年纪还小要早点回学校读书，李成功一开始没回应这些问题，刷得多了他回了句：“我现在要赚钱养家，暂时不会回学校。” 一说赚钱养家，李成功自个儿没什么感觉，一群粉丝脑补了不少被虐得眼泪哗哗，手一松，打赏也是哗啦啦。 看着迅速增长的打赏金额，李成功现在懂了那嘉为什么要把裤子皮筋被剪断的事大做文章，虐粉果然是固粉一大手段。 李成功这天的直播还挺有意思的，老有营销号关注着他们这些练习生，有营销号发了几段截屏，给他增添了不少话题度，比如他从零开始学音乐用的还是儿童版的学习资料，又比如他要赚钱养家不回学校，还比如他说自个儿成绩差…… -- 第60页 也不是出于什么心思，现在的明星爱豆特爱搞学霸人设，可问题是一群学艺术的能有多少真学霸。电影学院戏剧学院考个专业第一也就罢了，粉丝们纷纷庆祝，路人们看见心知肚明，有路好的也愿意夸声成绩好，可你若是搞出什么名校博士建筑大师来，也别怨网友们纷纷下场掀了那层“学霸”的皮。 在“学霸”这人设上翻车的不知多少。崔琝当年高考能自主招生进国师大历史系，后头明星个个都想学可个个没本事，操个“爱诗词”人设却不知屈灵均的不知凡几，搞到后来，网友们看见“学霸”明星就格外挑剔。偏偏这圈里的人对于“学霸”人设爱得如一。 参加《追风吧！少年！》的练习生中不乏操“学霸”人设的，像那嘉和宴学林都打过擦边球。那嘉是在国外读完大学后回来出道，宴学林则是音乐学院毕业后参加选秀，他们的毕业院校都挺有名，初选之前有营销号宣传过，蹭过“学霸”光环，可人设是万万不敢立的。 敢立的学霸人设的也有，王霁安。人是真学霸，不怕翻车。 当然也有不死心想要靠“学霸”人设吸粉的。因为李成功说自个儿成绩不好，黑粉们拿学霸来拉踩，说他九漏鱼。这也是粉圈固定操作了，拉踩反串撕逼。 李成功的粉还没形成严密的圈，散粉多，战斗力不强。像那嘉他们背后有团队操控粉圈，已经有了十分严密的层级，控评刷屏清场能把对手一波带走，而李成功的粉几个粉头还在为海景房奋斗，大粉之间互相斗，大粉小粉也在斗，脂粉黑粉同样斗，里斗外斗自家乱成一团，遇上对手，一开始都吵不过。 不过他们还是吵赢了，那嘉和宴学林的粉帮他们吵的，也挺奇妙。 李成功觉得自个儿当真是运气顶好，前有那嘉团队帮他和那嘉炒CP，后头宴学林也来了一回。在他直播宣传晏晏的儿童音乐学习书单后，有一批□□粉开始组【李承X宴学林】CP，李成功知道这肯定是宴学林背后团队发力，他又蹭了一回热度。 他其实至今不知道同人小文章里边是什么内容，以为炒CP就是俩男生表现得亲密些。男生表现得亲密不就是哥俩好？李成功那根笔直笔直的脑回路想得可简单了，在这天排练的时候他还邀宴学林午休去打篮球，谁料宴学林表现得古古怪怪。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CP（倒V开始） “你知道炒CP是什么吗？”宴学林是不怎么愿意炒CP的, 他参加过选秀，炒CP的操作自然也用过，只是炒到后来不仅没红反而影响了他和另一位队友的关系, 甚至有个人因为CP粉乱舞和他绝交，宴学林对炒CP敬而远之。 “哥俩好？”李成功答。他那根笔直笔直的神经还没有觉出搞暧昧的真味来。 宴学林：“……”这让他怎么解释？他怕他解释了带坏未成年。 一拍额头, 宴学林干脆啥也不说了，坐下继续教李成功音乐基础。他其实挺喜欢这样的相处，教教音乐唱唱歌, 不需要担心有人插刀埋坑。然而这样的时间往往太过短暂，这时候的李承和他没有利益之争, 大家相处好, 若是之后有牵扯有争夺了呢？宴学林看得太多，所以他对同期练习生往往是冷淡不亲近地。 李成功好似没有察觉宴学林特地设置的安全距离，他愿意教他也愿意学，能蹭到一点儿是一点儿。 可他俩倒是想时光静好, 另三却不愿意。宴学林人气第四, 李成功人气第十，他俩不怎么担心二选投票结果，另三位却急得很，急得出昏招。比如有位来了场组内撕逼，他觉得李承什么都不会太过拉胯。 撕逼好, 撕逼棒, 撕逼呱呱叫！ 导演组就差拍着手叫好，这组太过岁月静好，剪辑都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导演可头秃了, 好不容易有素材了, 导演组剪得火药味甚浓。可实际上那位段数太低，一招就被KO。 李成功就说了一句话：“你唱歌跑调。” 那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默默了一阵缩回去了。李成功还等着和人吵架，谁知道对方太弱，一句被KO，就挺没战斗力的。 但现实和剪辑后播出的节目完全是两回事，明明才一分钟不到的事情，经过导演们的剪辑妙手，搞得他俩冲突不断似地，李成功都不知道导演是哪里嫁接来的材料，看着剪辑后播出的节目，他都怀疑自个儿记忆有没有问题，他当初这么说了吗？他怎么记得这句话是初舞台的时候他和王霁安说的？ “导演组给你的剧本有点儿不对劲呵，”午休时间，看着番茄台新出的节目，王霁安评价道。 二次公演准备时间充足，练习生们排练得并不怎么急迫，午休时间大家吃吃饭喝喝奶茶，王霁安他们组的练习室在李成功他们组隔壁，他就经常跑过来找李成功一起吃饭喝奶茶——练习生们多数要节食保持身材，也只有一个李承能和他一起吃吃喝喝。 “怎么了？”李成功不懂的多，他问王霁安。 “给你的镜头太多了，”王霁安道。 “多不好？”李成功疑惑。几个低位练习生还使劲地抢镜头，现在给他更多镜头不好吗？ “比栢嘉瑞那嘉和宴学林他们都多就不正常，”王霁安很清楚自个儿最多玩两轮就会淘汰，所以他评价起来毫无顾忌：“镜头过多，又不拉好感，你知道这一般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祭天？”李成功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 第61页 “导演组有这意思，不过看后续有没有谁被爆出黑料，”王霁安耸了耸肩。各大公司团队还没下场抛黑料，选秀还没到最白热化的时候。 “那我盼着运气好一点，”这时候的李成功对出道没什么执念，也知道最后想出道全靠背后有没有人，清楚自个儿就是个来混人气的，他说得挺轻松。 王霁安看了他一眼，扬眉：“但愿你之后也这么想。”小孩纯属没见识，真懂了出道和不出道的差别，你还能这么轻松？ 九月末，《追风吧！少年！》进行二选，在这之前他们要去跟造型老师沟通一下这一次舞台的造型。初舞台的时候有几组造型太过死亡，引得不少观众吐槽，这其中就包括李成功他们组的白色羽毛衣。 他们那灾难的现场被网友戏称为胖鹅炖白雀。高矮胖瘦太齐全了，配上那稀稀拉拉的白色羽毛衣，那灾难的表演现场犹如菜市场笼子里一群临死前扑腾的鹅。 挺欢乐地，不知养活了多少吐槽up主、搞笑up主、鬼畜up主。 有前车之鉴，这一次的舞台练习生们再不敢请造型老师全权发挥，不少人跑造型老师那儿提了点“小小小小”的要求，搞得造型老师挺头大的。李成功他们组去看造型的时候造型老师就没给他们好脸色。 宴学林的要求并不难，他只希望造型老师能停止她那衣服上挂满铃铛的奇思妙想，给他们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就行。他们改编了主题曲，抒情版《FLY》配白衬衫足够简单亮眼。 造型老师也是看人下菜，李成功他们组去说的时候造型老师拉着脸语气可不耐烦了，赶着那嘉他们组过来，造型老师表演瞬间变脸，乐呵呵地迎上去。 “你们也在商量造型？”那嘉问李成功。 “正商量着，”李成功抬了抬下巴：“不知道造型老师同不同意。” “你们打算什么造型？”那嘉问宴学林。 “白衬衫，”宴学林对那嘉很客气。 “这个好，不错诶，”他看造型师。 “那你们组就白衬衫吧，”造型老师挥挥手，随意着应付着李成功他们组，他热情地迎上那嘉，问他们想要怎样的造型。 “怎么回事？工作人员怎么突然这么热情？”车心跟着那嘉一起过来，他正站在门口，李成功出来的时候凑过去悄声问。他记得之前初舞台的时候工作人员对那嘉态度平平，这时候的态度和当初比起来简直是180度大转弯。 “少爷想搞微服私访那一套，结果初舞台翻车得太厉害被打击到了，”车心搭着李成功的肩跟他讲悄悄话，说那嘉隐藏身份初舞台成灾难的事，他笑得特别欢。 李成功：“……”他大概猜到了一点儿，就是一开始对自个儿的能力没点逼数，以为靠自己就能出道成顶流，结果初舞台就翻车成搞笑现场，那嘉转而回家求援助。怪不得初舞台之前那嘉藉藉无名，初舞台之后人气大涨能和栢嘉瑞打擂台。 因为初舞台太过灾难，李成功这组几个人的实力都是被低估的。所以当二选那嘉C位燃爆现场，李成功唱歌一开口，底下观众不禁怀疑，这俩和初舞台的时候是同一人吗？ 李成功的二选进得挺轻松的，而且他们组的二选舞台格外惊艳。表演完三个导师都不停地鼓掌夸他们改编得好配合默契，特别是李成功，谭慧韵老喜欢他了，夸他进步非常大。 他被夸得有点儿飘，走下台的时候笑一直没停过。 他们下台的时候和下一组擦身而过，李成功看到了胡名俊。他挥挥手道了声“加油”，胡名俊没理他，好似没看见他从他身边过去了，李成功挺莫名。 “认识？”宴学林看见了，问了一声。 “算认识吧？”节目初舞台那段时间，他和胡名俊微信上聊得挺好，可初舞台之后胡名俊就不搭理他了。李成功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常，因为你比他人气高，”宴学林道，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哦，”李成功点了点头，他其实有点好奇宴学林经历过啥，以他的水准按道理早出道了，怎么还在选秀里挣扎。 “宴学林？他之前参加过几次选秀，好像是中途退出了吧？”那天和那嘉他们吃完火锅后李成功加了几人的微信，季俊明眼高于顶是懒得理他的，车心脾气好些，偶尔碰见打打招呼，继而熟悉起来，李成功有时候找他问问事。 “退赛？”李成功对选秀的世界还是太过陌生，不知道里头会有各种花花事件。 “挺多的，公司和平台闹矛盾了，公司不想推他了，或者练习生被爆出黑料翻车了，退赛留点面子……”车心吃着水果餐道。 他们此时正在番茄台大楼食堂吃饭。60进32淘汰赛后，剩下几人分成三组分别排练，到时候进行公演，这次李成功和车心分在一起，他们聊得多些。 《追风吧！少年！》三大人气王已经初见端倪，栢嘉瑞一组，那嘉一组，宴学林一组。李成功和车心这次被分到了栢嘉瑞组。 节目组分组不忘搞事，这组分得极有看头，车心和那嘉关系好，节目组把他俩分开了，季俊明和陶乐章关系极差，节目组非要把他俩分在一起……几个分组一眼望去，都是敌多友少，导演就盼着练习生之间能搞出点故事。 剩下来的练习生们多的是人精，节目组要搞事，他们当然要配合，宴学林那组，季俊明和陶乐章之间少不了闹腾，那嘉组则有人对C位虎视眈眈。 -- 第62页 栢嘉瑞组这边也不乏搞事的，镜头只有这么点，大家都想尽办法抢镜头。栢嘉瑞那儿抢不过，他们转而往李成功这边蹭。公司小没人脉的劣势显出来了，几个人串着想要排挤他。一个说他太高让他后头去，另一个说他不会跳舞让他边上去，知晓这些人故意，李成功眯了眯眼没和人争。 他还挂着个“傻愣”帅哥人设，没必要这么快翻脸。更何况这几个镜头播出去只会虐粉。这么些日子看那嘉宴学林团队操作，李成功也懂了不少。 虐粉会增加粉丝黏性。粉越虐越牢固。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酒局(倒V) 李茹菲对名下的练习生们相当放养, 有运气的比如李成功，在选秀节目上一关关地闯下去，没运气的比如维乐娱乐其他练习生, 初选之前就已被淘汰。 小娱乐公司在选秀背后的资源之争中就是垫脚石，聪明点的还能喝点汤, 不聪明的都被资本碾成了碎渣。 而李茹菲根本无心选秀，她更多地把心思放在了酒局上。她打电话给李成功说要帮他介绍关系。 其实之前她也打过电话，但李成功借口换房子、排练忙没理过她, 这次李成功也是如此，约莫是拒绝次数多了, 她俨然有些恼, 问他一句“翅膀硬了想踢开公司了？” 这话李成功是不敢应的，虽然他心底确实这么想。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戳破之前糊着一层纸还能装你好我好。也是看李成功最近不怎么听话，李茹菲有些急。 避不了只好去。最近在节目中人气稳居前十, 再加上粉丝一天到晚地吹彩虹屁, 李成功自信爆棚并没把李茹菲放在心上，酒局他去就去了，说是介绍关系，但自从知道了李茹菲的底，他对她介绍的关系嗤之以鼻。哪来什么关系, 不过是当老鸨介绍介绍旗下男孩女孩。 到了公司楼下, 看见商务车里几个男孩女孩，李成功眉一挑，心里对公司这种行为挺嫌弃。都是公司签下的练习生, 除了跟他买二手名牌的鸿哥, 其他几个李成功都不认识。 李茹菲拿选秀当镀金工厂, 把公司里的练习生放选秀里刷一刷，带出去好增加点身价，至于选秀能闯到第几轮，她完全不在意。李成功纯属运气好，当真让他闯出了点人气。可越有人气越难控制，所以她最近急着要把他卖出去。 “什么局？”一辆商务车，里头坐着三个女孩两个男孩，李成功上车坐到了鸿哥旁边，他问道。 “几个大老板，这次的酒局有点能量，”鸿哥挺习惯酒局，看见李成功来，诧异了一下还帮他介绍车里的是谁，李成功应付着招呼了几声，只记得车里的几个在公司里算拿得出去。 “你怎么过来了？”车里人多口杂，鸿哥没直接问，转而微信里问他。 李成功打开手机里“最近通话”那栏，给他看，李茹菲这几日天天打电话，一天10个都不嫌多。 “她急了她急了……”微信里鸿哥笑得猖狂。 “公司里有解约的吗？”李成功还是太嫩，以为轻轻松松能解约。 “有过，违约金三四十万吧，”鸿哥早几年进公司，酒局参加了一个又一个，公司里的套路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提解约？你节目不打算参加了？” “要参加，”公司能把他从节目里撤下来，所以李成功没敢撕破脸。 “解啥约呀，找个能量大的再一脚把公司踢开不好吗？”鸿哥跟李成功讲经验之谈，比如说之前有个女生找了个官二代谈恋爱拍拍屁股走李茹菲连屁都不敢放，又比如说有个练习生跟了某某公司高管，李茹菲还得腆着脸笑嘻嘻地送他走，盼着他能在高管那儿说点好话……井底之蛙看到的大抵是井里这么一点儿事，鸿哥想的建议也不过是找个给钱畅快好伺候又能量大的好把李茹菲给踢了。 听鸿哥这意见，李成功挑挑眉不可置否。他不知道鸿哥当初是怎么进公司的，但他知道他是怎么搞钱的，维乐娱乐里多的是这样的人，跟着李茹菲去酒局陪大姐陪大哥。 像鸿哥早几年的时候“陪大姐”一个月几万块，一年能赚个百来万钱就跟飞来一样，赚钱容易了手里也松了，请司机租豪车买奢侈品微博上炫一炫，装成富二代每晚酒吧里开卡，运气来了还能钓到几个妹子。他玩得疯钱也花得多，等过了两年大姐厌了，他又跟着李茹菲跑酒局找下一个大姐。 李成功看不上这样的人更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他想解约。也不是没和李茹菲商量过，比如说他出道给她赚钱，但李茹菲挺看不上他出道的妄想的，直说出道名额早就定了，想出道，白日做梦呢。商量了几次都被堵回来，之后李成功就不怎么愿意接她电话，酒局什么的更是找借口拒绝。 这次实在拒绝不了，他打算出个场应付应付。 他也是第一次来酒局。他外形条件好，李茹菲本打算想让他参加几次选秀镀镀金，等成年了介绍给几个老板牵牵线。倒是没想到李成功能直接飞起，飞得高了她还怕控制不住，眼看着李成功开始不怎么听话，她急得想要出手——再不出手怕这小孩能找到新靠山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声色犬马的酒局上其实也谈不成什么事，大家就是玩，给自己物色个新鲜玩伴。维乐娱乐几个人是来活跃气氛的，他们一进门，李茹菲赶紧站起来给老板们介绍，姿态放得极低，卑微得仿佛地主家里的小丫鬟，她张着她那张红艳艳的大嘴，率先拉过李成功，把他介绍给圆桌上首一个年岁有点大的富太太。 -- 第63页 “刘总，这个是李承，刚在选秀里闯出了点名气，”她娇作地介绍着，想推李成功过去，李成功皱了下眉，客气地道声“刘总好”，站在原地没动。 李茹菲又推了推他，李成功固执地扎在原地，没动。 “玩伴”这种事，讲的是你情我愿，刘总确实对他很有兴趣，但他不愿，她也没必要非他不可。看后头被介绍的鸿哥热情又嘴甜，她笑吟吟地招呼鸿哥过去坐，鸿哥屁颠屁颠地坐过去了。 维乐娱乐其他几个人都有酒局经验，李茹菲一介绍，乖巧又柔顺地坐过去了，巧笑嫣然地哄着老板们，只剩下个李成功。他坐在李茹菲旁边，跟个木偶似地，不怎么说话，自顾自地吃菜。 酒桌上老板们气氛热烈地吹着牛皮聊着八卦，李茹菲八面玲珑地接着各位老板的话头，她敬着酒，酒杯每每转过李成功这边，她脸一沉又瞬间变脸，继续笑颜满面地恭维着各位老板。 李成功坐着吃菜，看他们表演像看一场戏。戏台上热闹非凡，有吹牛有八卦有唱歌讲笑话也有打机锋的，戏台之外每个人都藏着手变脸绝活，就连那陪酒的角，也有面上巧笑连连，面下厌恶得瞪眼嫌老东西手不老实的。 李成功看戏看得乐呵，李茹菲看他看得心塞。酒局过后价格谈得满意的搂着开房去了，不满意的在老东西走后拍拍自个儿被占了便宜的腿嫌弃得好似被什么脏东西碰过，李成功本想跟着商务车一起走，结果李茹菲叫住了他。 “怎么？翅膀硬了？不想在公司里呆了？”酒局过后一片狼藉的包厢里，李茹菲喝着剩下的半瓶红酒，问他。 “没，最近排练太忙了，”李成功的借口都不怎么走心。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一回事，少年人连装都没装一下。 “我好心好意帮你拉关系来你还不想要？”李茹菲这话说得，好似她真心诚意帮李成功打算了似地：“你知道今天在座的几位是什么人吗？知道刘总是什么人吗？有刘总一句话，你先拍戏拍电影都是小意思。” 李茹菲牛皮吹得很大，可这次李成功没这么轻易被他骗。拍戏拍电影个屁，不过是拿网剧做噱头骗骗人，这种网剧能不能过审批还成问题呢，还有可能连拍摄班子都没有，弄点小视频糊弄糊弄。 “哦，我不懂这个，”李成功道，装都不装得走心一点。 “你现在在《追风少年》里人气排名第几来着？”酒局花费不菲，一瓶红酒上万的消费，李茹菲端着杯子喝着上万的红酒，她想装名门优雅，可伴着剩菜剩饭的狼藉，反衬得她像乞食的狗。 “排名还行，能进下一轮，”李成功没吃饱，看李茹菲打算把酒喝完，他干脆坐回去，跟服务员要了碗米饭，拣着饭桌上昂贵的剩菜又吃了一顿。 小地方出来的少年，自然不可能像二代少爷们连吃饭的规矩都精细地被教导过。李成功吃饭一向是大口大口地扒着，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又一口扒进了嘴里。 看他吃饭囫囵地吞下去，山珍海味都仿佛变成了村口酱瓜，李茹菲嫌弃地皱了皱眉，厌恶他吃相难看，看他那张还能值点钱的脸，她掩下了脸上的不耐烦，装作贴心般跟他说“圈里的规矩”，什么选秀是没出路的，选秀的排名都已经内定，他们这种没钱没资源的不过是去陪皇子读书，不如早早地找其他出路，又比如说她认识不少人，可以帮他找门路拍电视拍广告…… “嗯嗯嗯……”李成功胡乱地应着，专心致志扒饭，只当耳边是蚊子嗡嗡。他当初他妈的就是见识少才会被李茹菲这种low逼糊弄住，开个娱乐公司连个老师都请不起，来个酒局还要把剩下的红酒给舔完，什么有钱人，完全是假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李茹菲说了一大串，结果李成功只顾扒饭，说到后来她口干舌燥，看李成功把菜汤倒进饭里继续扒，她脑门一烫大声问。 “什么？嗝！”李成功反问了一句，打了个饱嗝。 李茹菲气了个饱。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播出(倒V) 李成功回来的时候李彤彤正在屋里看《追风吧！少年！》。有选秀维持热度他这段时间直播的收入相当不错, 他换了款最新的手机，旧款李彤彤在用。此时她正坐在客厅饭桌旁低着头看视频。 “离这么近眼睛会近视，”李成功进门换鞋, 提醒她。 李彤彤眼神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拿着手机跑过来问他：“这个是你？” 镜头停在二选舞台, 李成功正在唱歌。舞台闪着微光，而他站在舞台中央，站在光中, 站在星星之上，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 悠悠地唱着关于飞翔的歌。 就很帅, 帅到李彤彤都认不出来这是李成功。 “不是我还能是谁？”李成功反问她。 “不像！”李彤彤头一仰，看看李成功，又看看视频里的李成功，嘀咕：“帅得都不像你了。” “我他妈就很帅！”李成功强调, 把打包过来的剩菜倒盘子里用保鲜膜包了放冰箱。 酒局剩菜不少, 用的还是顶好的食材，李成功吃完后跟服务员要了两个打包盒打包。李茹菲被他气饱了，眼见得他拿打包盒打包，她实在丢不起那脸，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李成功乐得她走, 反正他不用付钱, 挑挑拣拣把适合打包的全带走了，虽然服务员看他眼神挺奇特的，但最近舞台上得多, 李成功脸皮厚。 -- 第64页 “你带了什么？”李彤彤凑过来看：“这什么？香菇？”看李成功手下黑黑的软软的一片片的东西, 她问。 “凉拌海参, ”李成功用盘子灌清水把凉拌海参里的调料给洗了：“明天可以用来做汤。”海参是顶级的好海参，就是没入味，这道凉菜在酒局上根本没人吃，被李成功一盘子全打包回来了。 “你去吃饭了？”李彤彤问他。 “嗯，”李成功没多说，只是把打包回来的菜一样样分开重新处理了遍。砂锅炖鸡的鸡只少了翅膀，他带回来明天还能做一碗扣鸡，大龙虾只中间被吃了几段，他明天早饭可以做龙虾泡饭，老贵老贵的帝王蟹李成功打算明天把肉剔出来用蒜蓉蒸……李成功脑袋里盘算着，连明天微博发什么都想好了，至于李茹菲看见他发海参汤帝王蟹的微博会不会吐一口血，李成功才不会去想。 李成功的微博还挺有人气的，而且是活人，不是僵尸粉。大家都知道爱豆偶像们的数据都是假的，随随便便一个小糊豆都能有两三千万粉，至于这粉沥干水还剩多少，说不定他们自个儿都不知道，很多爱豆底下评论全是水军转发，一眼望去，数据挺高，二眼望去，机器人转发，三眼望去，说不定两千万粉的爱豆塌房都是无人伤亡。 李成功挤在一片高数据的爱豆偶像堆里画风清奇，他现在有三百万粉，活人一两万，剩下的都是水，这水还是节目组帮他灌的。 因为李成功舍不得钱，连微博V一开始都是粉丝帮他冲的，穷出了特色也是特色，最初他只有二十多万粉，节目宣传的时候@他们的微博，结果发现一堆千万粉百万粉的练习生中混了个数据特别凄惨的，节目组看不过去，花了点钱给他买了一批粉，让他看上去别那么凄惨——虽然节目组被骂惯了，但这种莫名其妙地锅他们一点儿都不想背。 有团队的练习生发微博的模式都很固定，以美拍照为主，中间搞点日常小视频，然后做点广告，比如宣传宣传《加油吧！少年！》的赞助商。 而李成功，因为公司不管这些，他的微博特别随意，比他直播还随意。某天排练迟了问XXX公交车晚上到几点，某天李彤彤又有实践作业了，他把作业发到网上问，有时候晚上做了腌菜，他发腌菜图附上菜谱…… 他的微博粉丝成分太复杂了，除了秀粉和营销号，有看他吐槽小学实践作业的宝妈宝爸，有把他当美食博主随手关注跟着他学腌菜的路人——因为成分太复杂，以至于他的粉头想成立站子卖PB都没能号召起来。 站姐们拍摄练习生都是提前投资，看这练习生形势好站姐们充当粉头走一波集资赚钱，到了李成功这儿，因为散，所以乱。他那公司不管这些，没公司控制，有好几个站姐粉头想跑他这儿挣钱。 粉头与粉头之间为了地位而争，正常！可难以置信的是居然还有微商凑进来！微商！有个黑历史被锤之后发布脱粉宣言的站姐在微博上吐槽，TMD活久见，她做了这么多年粉头第一次见微商凑进来搅合的。而且李成功粉丝林林总总有二十多个群，超话都有七八个，看作业的凑个群，学腌菜的凑个群，做微商的凑个群，追星的更是凑了七八个，大群小群私人群，实在是太散太乱了，乱到粉头们都懵圈。 他粉圈里还有个笑话，有个腿毛想翻身做站姐，拉了十多个人微信里组了个群。腿毛打算给李承搞个应援，消息发出去大家积极响应，一说集资，一个说她来，一个说她可以买头箍，还有一个说她可以做应援棒，腿毛奇了怪了，一个个拉出来看，好家伙！十七个人的群，微商十二个！卖水果卖袜子卖减肥药的啥都有！ 就离谱！ 李成功对自个儿的粉圈状况一无所知，他微博活人多，他还沾沾自喜来着。作为选秀选手他当然也发图，但他的自拍水平有待商榷。其他练习生有专门的摄影师替他们拍照修图，李承倒好，自拍完超自信直接放素颜，他颜值能打素颜也就罢了，问题是他的自拍糊！粉丝们称他糊图大师！ 李成功一开始还坚信是手机的问题，结果等他换了最新款手机，糊图依旧糊，这就甩不了锅。其他练习生那儿秀粉们天天喊着“哥哥、饿饿、饭饭”，到了李成功这儿，粉丝们天天喊着“哥哥麻烦把饭做熟了”。 李成功：“……”拍照图糊是我的问题吗？是手的问题！ 二选60选32已经结束，这段时间他们在准备公演。公演定在10月7日，曲目是《FLY》，32人共同表演的大舞台。一周的排演之后李成功有一天休息，看厨房里这么多菜，他明天打算做顿饭。 “你明天休息？”看李成功厨房里一顿捣鼓却没把菜做好，李彤彤问他。李成功经常排练到晚上，所以他有空会在前一天帮她做好一两个菜放进冰箱，第二天李彤彤热一热吃。 李彤彤会做饭，泡饭年糕面条她做得可熟练了，她上学早，早饭都是她烧的。平时吃饭，简单点的番茄汤紫菜汤蒸蛋蒸茄子她会，但炒的焖的炖的对她来说太难了些。所以李成功有空会做，做好放冰箱，李彤彤热着吃。 这次看李成功带了不少菜回来，李彤彤挺期待的。以前吃惯了汇君楼的外带，把她嘴都养刁了，难得见这么好的菜，她搓着手特期待第二天的午饭，她还点菜想要吃蓑衣黄瓜。 “我给你拍视频！”李彤彤特积极。 -- 第65页 “嘁！谁稀罕！”李成功“啧”了一声：“你不是嫌弃不好吃吗？” “那是以前不知道珍稀！”李彤彤捂着胸口特后悔，汇君楼的菜是真好吃！这么久没吃了，现在想想李成功的蓑衣黄瓜，她还怀念了呢！ “行，明天做，”李成功昂着头，得意洋洋。 第二天他还起早去买菜了，肉菜有，他买了些配菜和调料，做了海参汤、蒜蓉蒸蟹、龙虾泡饭、扣鸡、素什锦和蓑衣黄瓜。 菜非常丰盛，摆盘还好看，李成功做完十分自得地拍照发微博，配上一句“今日的午饭”，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自拍比了个V。虽然自拍依旧糊，但粉丝们纷纷喊帅，那些宝爸宝妈美食粉们纷纷问他菜谱，李成功又发了两条微博，把海参汤和龙虾泡饭的菜谱发了。 正当李成功享受着粉丝们的彩虹屁时，某个流量挺大的营销号突然@了他，说起昨日听到的某件事。 八卦社V：昨天群里知道个八卦，说有个艺人参加酒局在酒局散场后吃了两大碗饭还把剩菜打包走了？@李承 李成功：“……”你们营销号连这种事也讲吗？他无语了回，当然不回应。可他不回应，其他人蹦跶得欢。 【哈哈哈哈哈……李承穷比人设不倒】这是看戏的路人，而且路人不少，看多了艺人奢侈的生活，偶尔看到个穷得连酒局饭菜都打包的，不少人进来哈哈哈哈 【我家哥哥就是穷，你有意见？】 【我都不知道楼上的是在帮他说话还是在黑他】 【等等！重点不是酒局吗？】 【你们哥哥清清白白，还参加酒局了呢？】黑粉倒是抓住了可以黑的点，坚持不懈地黑他 【这精心的摆盘，一看就是饭店里买的，连蓑衣黄瓜都出来了，装模作样也要装得像一点】这位暂时不好定义是路人还是黑，但显然对爱豆很有意见 【娱乐圈酒局嘛，正常正常。挖鼻.jpg】 【都留下来吃了两大碗饭打包剩菜剩饭了，还不够清白？狗头.jpg】 八卦社发那一条微博意味不明，爱豆和酒局牵扯上关系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舆论要操作，可操作的地方多了去了，八卦社发了一条后也没动静，底下评论任他们说，一时也看不出好坏来，李成功看了会评论，看不出什么来，他就把这事丢到了脑后。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超话(倒V) “有人在搞你？”第二天李成功去排练, 走廊上遇见宴学林，他突然问。 “啊？”李成功愣了一下。 “八卦社，”宴学林提醒道。 “那个微博怎么了？”李承还没懂事情的严重性。 “最近的舆论你注意点, ”看李成功一无所知的模样，宴学林没多说, 只提醒了一句。 “啥呀？”李成功没懂，总觉得他说话只说一半怪让人难受的。 “八卦社什么来头？”进了练习室，看车心坐在角落里吃饭, 李成功凑过去问。 “八卦社？他开价还挺高的，”车心不知道李成功昨日的小风波, 他以为他是想找八卦社做宣传：“他有点路子, 放过几次独家消息，网上关注他的人不少。他的号权重高，活粉多，放料放广告宣传面广, 找他宣传开价也高。” 这些营销号还真是收钱办事, 李成功点点头，猜到八卦社那条微博是有人特意放出来的。至于放出来有什么目的，他没懂。虽然看到点那嘉和宴学林团队操纵舆论的手段，但他看到了解到的仅仅是一角，而从这一角中, 他也认识到操纵舆论需要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钱。 而他恰恰是最缺钱的。 李成功想不了那么多, 他就像只刚从山疙瘩里出来的土狐狸，畏畏缩缩地趴在墙头看城市狐狸是怎么招摇撞骗当大仙。他想学，结果土狐狸连身装神的袍子都买不起。 换个人大抵是想方设法拼一把单车换摩托, 李成功这只土狐狸倒好, 看见路旁一只鸡, 蹬蹬后腿啃了鸡，“吧唧”钻草丛里先睡觉去了。今日吃饱喝足，装大仙的梦想明日再说。 他其实知道出道不出道差别很大，也知道选秀前几名后头公司团队都在发力搞营销，没把他逼到悬崖上，他就是懒懒散散不上心。 说他聪明吧，他知道李茹菲这时候不敢让他退赛，气人气得肆无忌惮——选秀节目和割韭菜挂着钩，他人气靠前，割到的韭菜也多，这种时候退赛俨然会得罪主办方，李茹菲还打算把公司练习生们送选秀刷金呢，她才不会干得罪主办方的事。可说他不聪明吧，他连以后怎么办都不会去想。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他这日子过得又混又简单。 “李承你买套餐吗？刷票！”这天排练间隙休息，夏宏爽带着只手机鬼鬼祟祟地来找他。夏宏爽就是之前二选舞台用石头剪子布赢了王霁安和车心当上了C位的幸运儿。二选结束，王霁安被淘汰，他倒是挂着吊车尾进了圈。 公演之后是32进18，淘汰赛越加激烈，就算是人气吊车尾也想着拼一把留得更久些。夏宏爽找了路子刷票，他还打算找几个人大家一起包个套餐便宜些，找上李成功也是看他背后公司小，最近人气又下降得厉害。 “多少钱？”李成功啃着面包问。最近整日整日地练唱跳，运动量大，他饿得快。以前还有王霁安投喂，二选王霁安被淘汰后做脱口秀去了，没了可以蹭零食的人，李成功买了一堆便宜面包填肚子。 -- 第66页 “2万，咱们人多几个，我再杀杀价，”夏宏爽比了个手势。 “我不参与了，”一听刷票要两万，李成功赶紧摇头。 “才2万！对方说能帮我们刷20万票，”夏宏爽强调，对人气吊车尾来说，20万票能让他人气名次往前好几名。 “太贵！”2万块对李成功来说差别可大了，他从没有过这么多钱，让他花两万去刷票，他才不干。 “20万票，有20万票差得多了，”夏宏爽不死心，跟他说有这20万票他人气可以进两名，而且刷票的可不止他，几乎所有人都这么干。 李成功依旧摇头，有这2万他把老家翻新一遍不好吗？投什么水坑。他还觉得夏宏爽这群人钱多了烧得慌。 看说不动李成功，夏宏爽找其他人去了，去之前脸色有点不爽。 李成功管他怎么想，吃着面包他看最新的人气投票结果。他的名次降得有点快。 随着练习生们一个个被淘汰，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各位练习生他们背后的公司团队也开始发力。饭圈刷票发安利控评做数据，数据女工们犹如螺丝钉一天不落地为正主操数据，公司团队营销买得飞起，各种黑稿洗白稿漫天飞。网上的紧张形势影响到现实，有几位练习生私下的相处充满了火药味。 李成功在其中毫无优势。他的名次已经从第十位降到了第十五位，而且还在继续降。 《追风吧！少年！》节目开播一个多月，各位练习生们背后的饭圈早已成形，大粉指挥起腿毛来指哪打哪，各家粉丝网上早已经历过好几场撕逼。而在李成功这儿，别说控评刷数据了，因粉丝品种太多水太混，第一粉头都还没选出来。他粉圈实在太乱，没人控制少不了有几只兲冒出来私信骚扰发大字报十问公司十问节目组@各家官号……被骚扰得多了节目组也烦，连工作人员都要问他一声他公司有没有人帮他管粉圈。 李茹菲不管这些，□□豆投入太大，她没这本事和人脉。所谓娱乐公司，挂羊头卖狗肉，李成功能闯进32强对她来说纯属意外，很清楚圈里是如何地吃人法，李茹菲并不打算进去当小虾米。至于底下练习生跟她说梦想，她给他们介绍门路，他们赚到了钱，还不够做梦吗？ 和李茹菲说是说不通的，李成功很清楚这一点。王八池子里的人，水浅池子小，他们想象不到大海的广和深。他嫌弃李茹菲的浅薄，又迷乱于圈里的虚假繁荣，他还是想试试，也许和之前一样他运气好呢。 做艺人需要管理自己的粉丝，李成功看其他练习生背后团队如何操作，他一点点学。 或许很早之前艺人和粉丝是分开的两个个体，但不知什么时候起，粉丝们越来越疯，越来越没底线，他们叫嚣着“哥哥只有我了”，攻击经纪人攻击艺人公司攻击合作商，他们把艺人当成自个儿想象中的玩偶，只要有一丁点不满意，他们能把艺人周边的人狙个遍。 有人不喜欢这样的疯批粉丝和粉丝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也有人从中找到了赚钱之道。 《追风吧！少年！》的练习生们都有超话，李成功也有，还有好几个，什么李承超话、嘉诚超话、与你一生超话……因为粉丝派系多，超话也多，想当大粉的大主持的，都想着建超话争话语权，其中人最多，吵架吵的最厉害的就属李承超话。 李成功溜达过一圈，没看懂。超话里一天到晚有人挂人挂公司挂番茄台，一天到晚有人发出十问，一天到晚有人操心他事业恨不得他今天接奢侈品明天飞时尚节，白日梦做得挺好，就是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李成功参观过其他人的超话，都有固定的格式和标准，每天打投多少，每次正主发微博要转发多少，禁止撕逼禁止泥塑种种种种要求很多，超话里都是哥哥美图，看着特别统一，他就有点羡慕。 他收到过不少私信，都是粉丝们的胡言乱语，当然不乏很多表白吹彩虹屁的，李承超话的大主持也发过，李成功看了大主持之前的彩虹屁，觉得这位粉值得信任就私信问她超话管理的问题。 谁能料到他被当做了假冒账号，大粉私信里脏话骂了一堆又把他拉黑，拉黑不够，大主持觉得这是黑粉的骚操作还把他挂出来指挥着腿毛又骂了他一天，李成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粉吗？哪有粉会这么骂正主？ 被误解了他当然要澄清，结果发条微博反而发出事来了。一大堆粉丝说他私联，前一天还彩虹屁纷纷，后一天私信一堆骂他的要他遵守偶像守则不准私联，超话里更是闹得欢，大家都觉得大主持不仅私联正主还用脏话骂正主，纷纷要求大主持卸任换人。 大主持怎么肯，对于逼宫谋反的一群人开始放锤放私料，什么微信截图私信截图，也不知真假，反正你信我我信你节奏带得飞起，逼宫谋反的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反手又锤大主持，一天下来超话里闹闹哄哄，李成功这个正主早已被人丢到了脑后。 这是粉吗？第一次见识粉圈的冷酷无情，李成功一头懵。这些人真的是粉吗？他咋感觉他还不如大粉一个主持有号召力？ 粉圈的官司李成功看了会儿没看懂，到处是微信截图私信截图，真真假假的消息，有人说见过他本人，说什么看见他拿外卖吃的是辣子□□拉巴拉——自从有练习生在粉丝送的外卖点心里吃到过一团头发后，李成功在番茄台的时候都没敢叫外卖。还有说他和粉丝打招呼，他每天排练结束都赶着回家，谁还会去看门口蹲着的人长啥样……看了半天，李成功怀疑他粉丝是不是有病？一想到一群神经病天天盯着他喊“爱你哥哥”，李成功一个哆嗦，觉得这简直人生苦难。 -- 第67页 他不想管粉丝了，要吵就吵，要闹就闹，雨我无瓜。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美丑(倒V) 公演舞台分三组训练了一段时日后, 表演前三天开始集体排练。集体排练一开始就是一场混乱。 练习生们的C位之争永远有看不尽的热闹。很早之前网上就纷纷猜测这次公演谁会是C位，三家粉圈各说各的都觉得自家正主能当C位。这其中少不了批皮粉的乱舞，装作路人说不少人看好栢嘉瑞, 那嘉的舞技和宴学林的唱功都值得夸，可总得来看不如栢嘉瑞均衡……又或者装作栢嘉瑞粉路人微博下各种出警引得人厌恶…… 相比之下宴学林粉比较佛系, 他参加过几次选秀，老粉积累了不少，粉头是多年老粉, 撕逼相对没那么激烈，况且知道本人佛系, 对于C位之争至多有点“恨铁不成钢”倒也不至于和另两家打出火星来——或许因为宴学林早早地退出C位之争, 粉丝也早早绝了C位的念想。 有研究说三角是最稳固的关系，没了宴学林家的粉做缓冲，另两家的粉丝反而撕得更厉害了。直到最后定下C位那嘉，粉丝们依旧撕逼得闹腾。 不过这些顶端之争和李成功他们是无关的, 其他人尽想着让自个儿多点儿镜头, 为此三十多个人在站位上也起了一番争执。 有人似乎是专门研究了哪个位置被镜头拍到的多，哪个位置是镜头角落，三组人一汇合，有几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站位。 李成功在最角落。他觉得这些争位置的练习生们想太多，被摄像机拍到有啥用, 最后播出谁镜头多还不是看导演, 而且这场公演他们这些排名中等靠后的连独唱都没。3分钟的歌曲，32人的集体表演，镜头平均分也没多少, 导演还要给几位重点选手多次单独镜头。 想想不划算, 李成功表演得就挺糊弄。倒也不是装模作样划水, 他动作完成得可准确了，但也仅仅准确，无功无过，出不了彩。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期《追风吧！少年！》选秀选手们整体质量不高，李成功这个糊弄糊弄居然还能矮子里当高个。 选秀搞了那么多年，观众们对选秀疲软，放选秀这个罐子里大家热热闹闹地讨论以为自个儿节目多少有名，可出了圈连点水花都不起。无论是选手质量还是节目经费，比起前几年的选秀来都是大幅度下降，好多up主都把《追风少年》当吐槽素材抠抠剪剪，出了圈，却无人知晓。李成功那次搞笑初舞台算是节目最出圈的一次了，路人看见都会笑的那种，王霁安得了红利跳去做脱口秀可谓是一帆风顺。 剩下的，番茄台也好，选秀选手背后公司团队也好，无论怎么宣传，都跨不出圈去。就如那嘉所说，这次的《追风吧！少年！》收视率挺低，节目反响并不好。而他们第一次公演舞台更让人嘲了个遍。 那嘉、栢嘉瑞、宴学林，一众练习生们望下来，还真就这三有点真材实料，其他的，比李成功还不行。公演舞台播出那天，除了一群花痴喊“帅”，秀粉们都嘲死了。变来变去的灯光太闪眼睛，密密麻麻的排列人都挤着人，练习生们有跳舞顺拐的，有唱歌走调的，还有位置站错的，拉胯得令人难以置信，要不是那嘉、栢嘉瑞和宴学林三个门面撑着，粉丝们都要怀疑番茄台是不是破产了搞出这种垃圾舞台来——第一次公演的效果是连资深秀粉都看不下去的拉胯。 网上骂的人一堆，有做高贵路人的资深秀粉微博上开骂，一个个评过去，顺便还把人未修的直拍图放出来污染一下眼睛。 艺人照骗不是什么新鲜事，《追风少年》没播出前用帅哥美图宣传，随着节目的播出一众练习生们都会在自个儿的微博上放美图，磨皮滤镜美白套装加上，帅得粉丝们“哇哇”叫。结果这位博主神通广大，把没有经过美颜滤镜的路拍图给发了，一个个帅哥滤镜被破坏了个干净，引得众人粉丝纷纷过去骂。 这波受影响最大的是宴学林，他粉丝多人气高，被放出未修的直拍图，受到的嘲讽多，只看脸的粉丝脱粉得也多，相比之下其他人毕竟粉丝量太少，多的是无人塌房。不过路人还是多有嘲讽，嘲《追风少年》里的练习生们戴着口罩是帅哥，摘掉口罩是丑男。 李成功也被嘲了，嘲他寒酸，嘲他微博上的糊图丑，说他长得丑还自拍油腻死。不过这就有点没事找事硬嘲的意思了，他粉丝完全没受影响，一群人还跑博主微博下阴阳怪气，毕竟说他穷酸说他糊图粉丝自个儿都认，可说他丑，这博主完全没眼好不？ 但粉丝的话谁会信，所有粉丝都会觉得自家正主好帅，无论正主是怎样的歪瓜裂枣脸。想当初连王霁安都有人说帅，粉丝们的审美完全不可理喻。那博主的评论里已经闹成一锅粥，她那地图炮连那嘉也嘲讽了，嘲讽他整容怪。嘉粉的战斗力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博主下边的评论已经不能看了。 那博主也够硬气，硬是没把人拉黑，以一敌百针锋相对和人骂，一个曾经的饭圈girl，一群现在的饭圈girl，词汇之丰富，骂人之花样，令人叹为观止。不过这波倒霉的还是被博主骂的练习生，路人们看见只会嘲，好多黑子上蹿下跳忙得很，这时候，李承被粉丝骂的事被人拎出来了。 【好家伙！我TM直呼好家伙！蒸煮居然被粉丝骂？】那位博主下头看戏的人不少，某个孜孜不倦给粉圈找事的金V把李承被大粉挂人开骂的私信截图放出来了。那是位老爱炸粪坑的键政博主，粉丝三百多万，他一发，粉圈的人闻风而动，纷纷过来找骂。 -- 第68页 事情热闹了，李成功的微博也热闹了，好多大V路人来围观他这个被粉丝骂的倒霉正主。他的微博还是挺有活人气的，嘲他的人不多，埋汰了一下粉圈无脑感慨他这正主好倒霉，剩下的都在哈哈哈——八卦社前几日刚讲了他的事，难得看见一个这么抠的艺人，大家开始沙雕化。 对路人来说沙雕才最引人注目，一天到晚“哥哥最美”+精修图安利，没人愿意点开去看。红是一门玄学，李承的小出圈还吸了一些粉，看着自个儿的人气又升了两位，他颇为自得。这天晚上回家还跟李彤彤炫耀。 “哦，你真棒哦！”李彤彤语气热烈地鼓掌，她夸奖得太热情了，听得李成功浑身不得劲，他伸手试了试李彤彤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有病？” “你才有病！”李彤彤一把拍下他手，把期中考试卷拍他面前：“签字！” “哦，又是第一名？”李成功都淡定了，拿起笔问她：“现在还有人欺负你吗？” “他们欺负不了我，”李彤彤趴桌子上看他一笔一划使着劲地想要写好字，她开口：“期中考后有家长会，你去不去？”上学期的李成功还忙着打工赚钱，李彤彤提都没提过，今年家里的经济好了些，李成功也不用天天上班，她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去干嘛？”一听家长会，李成功整个人都激灵了。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干的混事太多，每次家长会老师总要跟他妈说一大堆，然后回家挨一顿骂，李成功一听家长会就PTSD。 “群里发了通知，”看李成功一点儿都不知道，李彤彤提醒他，她就知道李成功没看群。 家长群里确实有，10月17号早上家长会。现在的老师一天到晚发消息，李成功觉得烦一直设置免打扰，而且李彤彤一向考第一，考第一的人还需要担忧什么？除了问一问她有没有被欺负，李成功从来不看这群。 可李彤彤都通知到他面前了，他要去吗？李成功纠结了。 “你去！”李彤彤站他面前坚持要他去：“还有奖状呢！颁给家长的！” “没骗人？”李成功怀疑：“骗人是小狗！” “嗯嗯嗯，骗人你是小狗，”李彤彤点头，催他赶紧签名。 李成功没听出来，签完名他考虑着去买点衣服。很早之前他还觉得李茹菲真大方，花钱给他买名牌衣服，时间久了，从鸿哥那里也懂得些，哪里是她花钱，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点钱叫做预支款还得他还回去。 维乐的套路挺多，比如整容，像鸿哥他们如果有谁想整容，李茹菲能推荐靠谱的医美，她带练习生过去自费做项目，练习生钱不够的李茹菲当“好人”愿意借钱，但这一来一去的，谁知道李茹菲从医美公司那里拿多少回扣。 又或者商演，这坑李成功栽得狠。他当初以为商演赚钱参加了不少，结果都是预支款，如果想解约，他得把这些钱还上。李茹菲显然是不会讲这些的，这是后来李成功问鸿哥解约的事了解到的。 想想三四十万的解约费，李成功头有点大，但看最近《追风少年》里人气排名不错，他又觉得有点希望了，也许到下一轮他能有机会接广告和代言呢？李成功想得特别美。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烤肉(倒V) 公演舞台后《追风吧！少年！》要为人气前十拍Vlog, 排名十二的李成功不在其中，他有一段时间休息，打算带李彤彤去买衣服。 “又买衣服？”李彤彤觉得李成功的喜好有点与众不同, 他特别喜欢买衣服。刚换季的时候他就买了好几件，结果又要买衣服了。 “给你买还不好？”李成功觉得自己买得并不多, 在以前，在他爸还没一走了之的时候，家里条件过得去, 每个季节他有好几件新衣服，他妈每次都念念叨叨说他长得快说他太会玩衣服破得快, 一边念着一边惦记着给他买衣服。只是后来他爸走了, 家里只他妈一个人撑着，他又爱玩不爱上学，衣服这种小事便成了过去的回忆——即便他妈买了，他也往往嫌弃不够炫酷不肯穿, 再到后来, 他妈不管他，衣服小了破了，他喊一声他妈只会丢他两百让他自己去买。 “你不买很贵很贵的牌子了？”李彤彤问。李成功带她去了商场，选的那些普通价位的快消品牌。她忽然想起有好一阵子没见李成功买老贵老贵的衣服，她狐疑地看看他。 “不买, ”李成功摇摇头。一旦知晓当初透支的是自己的钱, 李成功又抠抠搜搜起来。 李彤彤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变回来了，但这样的李成功比之前大手大脚的李成功让人放心得多，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跟李成功说她想要新鞋子。之前的鞋子鞋底硬, 跑步跑不快, 马上就要运动会了，李彤彤报名了50米和100米，她想换换装备。 “你？跑步？”李成功看她眼神特奇怪：“你跑步很好吗？” “哈？啊啊啊？我为什么不能参加跑步比赛？”李彤彤摇头晃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头脑发达四肢不调吗？”李成功说。 李彤彤嘴一扁眼一瞪，扬起手就打他：“你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她明明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李成功怎么会被她打到，拔腿就跑。 “李成功你站住！你站住让我打！”李彤彤在他后边追。 “你当我傻吗？”李成功跑得飞快，跑几步还要等一等李彤彤，偏偏又不让她追上。 -- 第69页 李彤彤气不过，跑了一阵发现自个儿追不上，她原地蹲下闷头“呜呜”干嚎，隔着衣服空隙偷偷摸摸看李成功有没有过来。 李成功怕了小鬼哭，看她蹲下干嚎，他眉一挑走过来：“你哭什么？我又没怎么……”话没说话，被李彤彤一把抓住，“啪啪啪”被她打了好几下。 “行了行了，我错了，可以吗？”李成功躲了躲，笑得欢。 “你打够了没？带你去买鞋子，”挨了几下，李成功问她。 “不够！”李彤彤又拍了他几下，他肚子上的肉都是硬的，反而打得自个儿手疼，李彤彤揉了揉自个儿的手，拽着他说要吃糖葫芦。 商场地下一楼有卖糖葫芦的摊，就在鸭脖旁边，李成功买了点鸭脖给李彤彤买了盒缤纷糖葫芦，逛着去三楼买衣服和鞋子。 李彤彤还是挑不容易脏的颜色，李成功看不下去让她挑得好看些，什么粉红色淡黄色，粉嫩嫩的多好看，干嘛老挑黑色青色，喜好跟老太婆一样。 “我就喜欢蓝色和黑色！”李彤彤强调，明明是李成功自个儿喜欢粉嫩嫩的颜色，还非得叫她买。 “行吧，你喜欢就行，”李成功随她，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粉嫩嫩的小裙子。李彤彤选了件酷酷的藏青格子的短呢绒衣和一条加绒加厚的黑色工装裤，李成功看她挑，他蹲下来戳戳她，示意她看店里另外一个试穿粉色毛呢裙的小女孩：“你看别人家的小孩都挑粉嫩嫩的颜色……” “你怎么不穿？”李彤彤“哼”了一声，坚持要自个儿喜欢的。 没能安利成功，李成功看着旁边穿粉色小裙子的小姑娘羡慕羡慕。 李彤彤自立能力强，自个儿跑试衣间试衣服，试试大小合适，她就选了这两件，李成功付钱。付完钱李成功去四楼男装买衣服，李彤彤去五楼新华书店看书，她才不要跟李成功一起逛街，他太能逛了，买个衣服能选好久，这点时间李彤彤宁可多看一会儿书。 等李成功买完衣服刚好饭点，他带李彤彤去吃烤肉。是家网红店，李成功点了双人套餐，牛肉羊肉五花肉和蔬菜一样样地端上桌。李成功在烤肉盘上刷了点油，放上烤肉和调料。 五花肉沾着烤盘发出“滋滋”的声响，李彤彤吃着布丁等肉熟。她不知道城市里的小孩生活是怎样的，但她知道她现在过得比之前好太多，甚至比以前在铜官的时候都要好得多。现在的生活和一年前差别太大了，大到每当她回忆起过去都会产生是不是在两个世界的怀疑。 “我们还有钱吗？”她问，现在的生活太过舒适，偶尔间总让她有种还在梦里的不安全感，李彤彤时不时地要问一声。 “还有，”李成功把熟了的五花肉拣给李彤彤，又烤了牛肉。 “那等你参加完节目后呢？”李彤彤又问。李成功现在赚得时而多时而少，不那么固定，李彤彤总担心他参加完节目会不会失业。 “到时候再说呗，”李成功用生菜卷着熟肉蘸了蘸肉酱吃了。 “我们要存点钱，如果有意外事件了可以应付，”李彤彤教育侄子，她不喜欢李成功那种今天有酒今天醉的态度。 “嘁，那么点钱有什么用，”看她小大人地一个来教育他，李成功“嗤”了一声。他还想着和维乐解约呢，想想解约三四十万，他从哪里赚那么多钱，就算他每天省吃俭用存下钱，又能存多少？娱乐圈里明星一场代言几百万，一次直播十多万，看多了人赚快钱，李成功都看不上省吃俭用这么点钱。 “可钱都是一点点攒起来的，”李彤彤皱了皱眉，不同意李成功说的。 “那是你没见过，”李成功道，把肉挑给李彤彤。 看了看李成功，李彤彤不说话了。也是真的是她没见过世面，她怀疑自己，毕竟她还是个小孩，不如李成功见得多。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了游乐场，这次又考了第一，李彤彤想要个奖励。想到之前她同学说主题乐园怎样怎样好玩，她就想去一次，李成功正是好玩的年纪，一听李彤彤说想去主题乐园，他很干脆地应了，他其实也想去玩。 昨天买好的票，李成功先回出租屋把东西放了放带李彤彤乘地铁过去。周末主题乐园人还不少，每个队伍都老长老长，他们先排了20分钟的队玩旋转木马，李成功以为小女孩喜欢这个，结果玩完李彤彤嫌弃旋转木马不够刺激。 “我想玩那个！”李彤彤指过山车。 “你确定？”过山车那一圈圈的让李成功看着就头晕，她居然想玩这么刺激的？ “我们去玩！”李彤彤兴致勃勃地拉着李成功去玩过山车，结果在门口就被拒绝了，14岁以下不能玩，工作人员笑眯眯地推荐他们可以去玩旋转飞车，那个适合小孩。 “走！”李彤彤又兴致勃勃地拉着李成功去旋转飞车那儿排队。旋转飞车就是个滚动大转筒，李成功和李彤彤等了没几分钟就坐上了，左转60度，右转60度，顺时针360度，逆时针360度，往上转，往下转，像锤子一样抡着转，像钟摆一样摆着转，一次15分钟。等转完下来，李彤彤精神奕奕还想在玩。 第一次玩李成功没什么感觉，第二次玩他头有点晕，第三次玩眼前的东西都仿佛转圈圈，李彤彤还想玩第四次，他硬撑着陪她玩，等这一次结束，李成功往隔壁草丛旁一蹲，“哇”地一下吐了，他是真被转晕了，眼前都转着星星。 -- 第70页 “李成功你不行！”李彤彤跑附近小店里买了一瓶水给他，蹲他旁边感慨：“你得多多锻炼。”四遍玩下来，李彤彤完全没感觉，她还觉得没尽兴呢。 “你没事？”李成功漱了漱口，问李彤彤。 “没事，”李彤彤蹲他旁边，伸着头问他：“你还晕吗？” “现在好了，”缓了一阵，眼前冒的星星都没了，李成功有点恢复了：“我们去迷宫吧？”短时间内，他是真不想转了。 看看旁边的海盗船和旋转秋千，李彤彤遗憾地叹口气，跟着李成功去玩迷宫。可镜子迷宫就很没挑战性，在李成功撞了三次头后，李彤彤拉着他沿着地上的粉笔痕迹走出来了，走出来后她就挺无奈地看李成功，觉得自家侄子真没用。 李成功被看得挺无语的。他还觉得李彤彤太怪物了呢，360度旋转的旋转飞车她玩了4次都毫无感觉，镜子迷宫的乐趣就在找路，她倒好，直接找到了作弊记号，这也太没成就感了。 “我们去看猴子吧，”李彤彤想了想提议道。李成功玩不了刺激的，她只好找点不刺激的项目，主题乐园有动物展馆，李彤彤想去看看。 “不看蝴蝶？”李成功问，女孩子不应该喜欢漂亮点的吗？为什么是猴子？ “毛茸茸的多可爱！”李彤彤不知道李成功在想什么，她看着地图往猴山走。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老虎(倒V) 蝴蝶不也毛茸茸的吗？李成功想, 遵着小孩的意愿看猴子去了。 猴山在主题乐园的另一片区域，李成功和李彤彤乘游览车过去，去之前他们还买了两串棉花糖, 李成功先买了串粉色的，李彤彤一定不要, 她要绿色的。她啃着绿色棉花糖瞥了眼李成功，心道明明是他自个儿喜欢粉色每次都拿她当借口。 棉花糖也就看个好玩，吃起来甜甜粘粘的有点腻, 李彤彤吃了两口就皱起了眉，看李成功一口一口咬着咬得还挺有滋味, 她把手里的棉花糖也一并给他了。 “你都咬过了！”李成功非常嫌弃。 “不好吃, ”25块钱的棉花糖，李彤彤舍不得扔，可吃又吃不下，她只好给李成功让他回收。 “这里的东西都好贵, ”10块钱的水, 25块钱的棉花糖，吃得李彤彤有点儿心疼。 “景区里的东西都贵，”李成功还是把糖吃了。 “你不腻吗？”李彤彤是真好奇，棉花糖放嘴里除了甜还是甜，甜过头了也没什么滋味。 “还行, ”李成功三两口解决了粉色的那根, 又咬绿色的那根：“就是糖的味道。” 游览车停在站点，李成功和李彤彤往动物园区走。主题乐园里有猴山、虎山、蝴蝶馆和蛇馆。这片区动物少游客也不多，猴山面前散散几个, 或许是因为天气冷, 猴子都不怎么出来, 李彤彤趴在栏杆前望了半天只看见个猴屁股，她一脸遗憾地看老虎去了。 虎山就在猴山旁边，从圆形的护栏往下望，老虎就趴在假山旁晒太阳，尾巴一晃一晃特别悠闲，李彤彤兴致勃勃地拿李成功的手机拍照片。 李成功对动物兴致寥寥，他啃着棉花糖四处望望，居然让他望到个熟人，旁边还跟着个女的，眉一挑，觉得有意思了。 虎山旁一共也没多少游客，李成功这么望了几眼，对面很快发现他。车心似乎是不想过来，但他旁边的女生显然另有想法。 “你是李承吧？”对面两人都是口罩墨镜全副武装，过来后那女生摘了墨镜伸出手问了声好。 “你好？”李成功怔了怔，和她握了握手。他一开始还以为车心旁边的女生是那种年纪很小的粉丝——毕竟这种事在练习生中看多了。但看她一下子主导局面的模样，又不像了。她妆化得精致，遮着半张脸一下子看不出年龄，更奇怪的是，她和车心之间，似乎是她说了算。 李成功看车心，眼里有些狐疑，总觉得这俩有点儿奇怪。话说他也没听说车心有什么八卦。 “你来玩？”车心打了声招呼，勉勉强强地笑了，伸手握住了女生的手，小动作了一番，示意早点走。 看得出来车心挺不想遇见熟人的，李成功也不自讨没趣，挥挥手道了声别。 “下次见，”那女生挥了挥手，他们转身了离开的时候李成功耳尖地听见车心喊她“夏老师”。耳朵动动，他有点儿八卦了。 “是你认识的人吗？”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李彤彤躲起来了，看人走了，她才过来问。 “是车心，”全副武装成那样，也就熟人才认得出来。 “哦~他也有女朋友？”李彤彤又问。自从听了一场八卦，李彤彤对偶像们的滤镜已经碎了，知晓车心可能有女朋友这事，李彤彤挺淡定的。 “谁知道呢？也许吧，”李成功没多说，问她老虎拍得怎样。 “给你看！晒太阳的老虎！”李彤彤炫耀她拍的老虎，拍得还真挺不错的，金色的阳光下老虎慵懒又可爱。 “这照片我能用吗？”李成功问她。 “嗯？” “放微博上，”想了想，李成功又道：“到时候给你看粉丝们的彩虹屁。” “嘁，粉丝们的彩虹屁又不好看，永远就这么几句话，”李彤彤挺嫌弃那些粉丝们匮乏的词汇的，仿佛模板套用一样，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 “那……路人的彩虹屁？”夸还是路人会夸，李成功也喜欢路人的彩虹屁。 -- 第71页 “嗯嗯，”李彤彤挥挥手，大宏大量地允许他用她拍的照片。 李成功没当天放，他得过两天才放，打个时间差。有些私生粉就喜欢窥伺艺人的私生活，扒艺人的隐私，搞得艺人们出门都小心翼翼，网上放张照片还有注意一下有没有什么背景建筑物会被人扒出地点。 李成功不够有名，出门还算自由，像那嘉宴学林他们，人气高，粉丝多，窥探的私生饭也多，出门都是全副武装带保镖。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看着凶，选秀嘛，网上少不了各种颜值贴评论贴，那嘉的人设是可爱炫酷，宴学林的人设是优雅王子，栢嘉瑞的人设是帅气清俊，车心是温柔暖男，陶乐章是骚气绿茶，季俊明是俊朗憨直，夏宏爽是健气阳光——大家都抓着重点造人设。 放李成功这儿，因为粉丝种类太杂，他的人设也挺杂。有人觉得他二楞，有人却觉得他海王——这人设是李成功万万想不到的。八卦社当初讲酒局的事附了他一张照片，有个娱乐博主评论他长着一张海王脸，点赞还挺多。 这可真怪不得李成功。现在的选秀都往阴柔方向打扮，不管是有整没整，不是浓浓的黑眼圈高高的大鼻梁就是白嫩白嫩的柔弱脸，审美太过趋同。而且一个个选手都装得白瘦弱，叫“姐姐”叫得可贴心了，甜甜暖暖，看起来就没什么攻击性，引发一群女生母爱大发，到处都是“我家弟弟”“我家崽崽”。 而李成功长得并不符合如今选秀的主流审美，他人高，长相硬朗，看起来攻击性强，就算他年纪最小，一群粉丝看他只会“哥哥”“哥哥”地喊，也难怪很多人说他长着一张海王脸，就连同人写段子都要给他配个渣男人设。 也许是看他脸又渣又凶，没私生敢跟他，李成功一度庆幸。 开家长会那天李成功先发了通微博，放了老虎的照片，然后挑了件黑色羽绒服，和李彤彤一起去学校。因为开家长会，他今天搞得特别隆重，早上很早起来给李彤彤烧了三鲜面，出门前换了身新衣服，头发还捋起喷了摩丝——他做准备时间太长了，李彤彤一个劲地催他。 “你不是说今天要上台领奖吗？”李成功往上捋着刘海问她。 “你看着像去结婚不像去上台，”李彤彤等得急死，跺着脚吐槽他。 “这样看起来正经点，”李成功把刘海定型，问李彤彤这样可以吗。 “像卖保险的，”李彤彤“哼哼”笑：“还没进门就会被人打出来的那种。” “有我这么帅的卖保险的？”李成功摸了摸脸，问她。 “呵呵，”李彤彤白了他一眼，催他快点走。 李成功到四（4）班的时候有些迟了，大多数家长已经坐到了小孩位置上，对于这些家长来说李成功看起来也就一小孩，看李成功到处找位置，坐窗户旁边的一个家长还以为他是哪家家长带过来的家里大孩子，让他先到外边等等——现在的家长生个一胎二胎三胎的太普遍，教室里的家长们年龄差也大，也不止那位家长，好几位都以为李成功是哪个家长带过来的大儿子。 “我？开会来的，”李成功说得可嘚瑟了，心想一会儿我上台领奖羡慕死你们，他转了转，还是没找到李彤彤的位置。他记得上次来李彤彤坐第四排，可第四排的家长都坐满了，李彤彤坐哪里来着？昨天她好像说过，但李成功忘了。 “第三排！第三排第二位！”李彤彤和他一起来学校，说好在外边等，但她等着看李成功笑话呢，偷偷摸摸地过来望望，结果看李成功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她实在看不过去，挨在后门口探头探脑。 小孩子声音辨识度高，就算李彤彤压低了声音，李成功一下子就听到了，他这次找到了位置，一回头，就看李彤彤无声地骂他“笨蛋”。李成功握着拳头扬了扬手。 李彤彤吐了吐舌头，跑了。谁知道一回头，直接撞上了她们班主任。 “李彤彤？”刘老师抱着文件夹过来，看见她笑笑，跟她说：“你哥哥今天来了？你也一起进来吧！” 李彤彤眨巴眨巴眼睛，她只是想偷偷看李成功上台，可要是自个儿在旁边…… “进来吧，其他同学也有几个，你们可以找个空位置坐，”刘老师热情地招呼李彤彤进来。架不住老师招呼，李彤彤小挪步小挪步地进来，本来想离李成功最远的地方找个位置，结果刘老师特别照顾她，还帮她搬椅子：“你哥哥在哪儿？” 很好找，一群家长中只有李成功最年轻。 “是侄子，”李彤彤小声地解释了句，跑过去叫李成功去搬椅子。 “啊？”李成功正看手机，回头看见李彤彤班主任，忙过去帮忙。 “是李彤彤的侄子？”这辈分关系搞得刘老师有点晕，她不确定地问。 “对，”李成功现在看见老师就跟老鼠见猫似地，特别乖巧。他把椅子搬到了座位旁，李彤彤挨着他坐下。 对于即将面对的事毫无知觉，李成功还问李彤彤怎么了，李彤彤摇摇头，低着头并着脚，努力地缩小存在感。 李成功显然没怎么注意到她，听刘老师说了很大一段，他一向是不耐烦听老师讲很多话的，听得左耳进右耳出，脑袋正神游看小差呢，忽然听到台上刘老师喊李彤彤家长上台讲话，讲一下李彤彤在家是怎么学习的。 -- 第72页 李成功：“？？？”哈？什么讲话？ 他猛地看李彤彤，只见小鬼双眼望天，就是不看他。 李成功：“！！！”我他妈怎么知道班里第一名是怎么学习的？ 他整个人慌了！不是说领奖吗？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家长(倒V) 家长们很喜欢交流, 特别想知道成绩好的学生在家里是怎么学习的，李彤彤一直是班里第一，听说她家长要上台, 底下的家长热烈鼓掌纷纷欢迎。 可李成功这模样也太年轻了，帅得过分又年轻得过分, 底下家长们窃窃私语着声音不断。 上选秀舞台从来不虚的李成功难得地紧张，让他讲话他能讲什么呀？李彤彤做鬼居然骗他说领奖状，他现在急得头上都冒热汗, 面对底下这一个个脸色新奇的家长，他张了张嘴, 最后憋出一句：“都要靠小孩自觉。” 这话就是废话, 要是小孩人人都能自觉，家长们还愁什么呢。 李成功说出了第一句话，后来的话就越来越容易了，他说李彤彤学习从来不用催, 她自己每天会安排时间, 几点到几点做作业，几点到几点背单词，几点到几点洗漱，睡觉前看多少时间的书……不光是课本上的知识，李彤彤每个月都要看两本课外书, 她每天还练字, 除了学习她还做家务，做早饭洗衣服拖地什么的……李成功越说越多，底下的家长们越来越不耐烦, 等李成功下台的时候, 家长们的掌声稀稀疏疏。就听他说李彤彤, 听完很想把自家小孩打一顿，别人家的孩子能这么自觉努力，自家的小孩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李成功还不知道自个儿成功地在各位家长心中塑造了别人家的优秀孩子形象，他扬着头回来，抬抬下巴跟李彤彤咋了一下舌，炫耀自个儿厉害。 李彤彤坐在位置上被他炫耀得脸都红了。她一脚伸出去踹李成功。 “你踹我干嘛？”李成功坐回位置压着声音道：“你还骗我说领奖状？骗人的是小狗！” “你才是狗！我明明说的是骗人你是小狗！”李彤彤凑过去跟他哼哼。 小孩居然还挖坑？李成功瞪了瞪眼睛。 台上刘老师从李成功的讲话中引申正在讲如何培养小孩良好的学习习惯，李成功没听，他伸手往小孩脖子捏了捏，威胁她下次再给他挖坑他一个月不给她做饭。 李彤彤被捏得有点痒，没忍住“嘿嘿”笑出了声，她忙捂嘴，顺脚又踹了李成功一脚。 李成功人高腿长，坐在小学生的座位上腿曲起，他伸了伸腿，指指自个儿裤腿上的鞋印：“你给我洗掉！” “不要！”李彤彤摇头，顺脚又踹他。 李成功白挨了这么几下，他翻白眼，发现现在小孩不仅不怕他还得寸进尺了。 “别过分嗷！”李成功说她。 “好吧，算了，”李彤彤帮他拍拍裤腿，拍掉几个脚印，跟他说悄悄话：“班里有几个女同学看《追风少年》喜欢李承，如果她们知道李承帮我开家长会……哼哼哼哼……”李彤彤哼得得意。 “她们是不是得罪过你？”李成功问，这幼稚的报复，肯定是得罪了吧？ “她们说我坏话！”李彤彤心里有笔账，黑名单记得清清楚楚。 李成功：“……”所以他就一炫耀的工具人。 回去的路上李彤彤就在讲那些小孩是怎样说她的，她还真不会被欺负，现在她可是班长，管着一群小孩，她们偷偷说她还有人给她打报告嘞！ 李彤彤知道《追风少年》在班里火，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都出了盲盒卡片，10块钱5张，抽练习生照片。班里的女生们现在流行换卡片，你喜欢栢嘉瑞我喜欢宴学林，但没抽到正主怎么办，互相做交换。李彤彤那天就看到那个说她坏话的女生跟人换李承的卡。 看她喜欢李承李彤彤心里笑得可欢了，在班里她从来不说她侄子是李承，也从来不告诉同学她和那嘉车心他们吃过饭，看她们花着钱买假人卡片，李彤彤有种隐秘的快乐，心里偷偷地说，看！你们还要花钱买卡片！我天天看真人！ “所以一群小学女生喜欢我？”听李彤彤讲，李成功的重点却歪了。他知道《追风吧！少年！》其实挺糊，网上被嘲不断，这次发现这节目在小学挺火，他心里就特古怪，好似之前超话吵架的缘由都找到了，怪不得那群粉丝吵得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懂，原来是小学生啊！ 在前十的vlog拍完后，马上又要开始比赛，这一次是打算进行自主组队，由前6挑选剩下的练习生组队选曲排练，每组5人，剩下两人如果没人选就淘汰。如何挑选同组队友太有看头了，不能挑太好的抢了自己的戏，也不能挑太差的拉胯，还不能挑关系敌对的到时候组内不和睦，以及最后淘汰两人……32进18的规则一出，所有的选手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戏都特别多。 前6按人气排名依次选择，栢嘉瑞第一个选，选了车心，这个选择太过意料之外，人气第二的那嘉脸色一变，他首先选了季俊明，人气第三的宴学林踌躇了一会儿，他选了李承……他这选择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栢嘉瑞和那嘉都紧张起来。 比赛进行了这么长时间，选手们有什么底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刷票或者和番茄台play交易得出来名次，谁还不知道谁呢？谁都不想要拖后腿的人，也不想要那些特别会搞事的人，那些不拖后腿事情也少的人反而成了热饽饽，像李成功第一轮就被选。 -- 第73页 不过他本以为会去那嘉组，结果是宴学林先选了，他也有点儿意外。 都是熟人，李成功欢快地叫一声“晏晏”和宴学林击了击掌。之后两轮宴学林又选了丁飞航和闫高阳，这俩李成功不熟，和人客气地打声招呼欢迎欢迎。 第四轮选择的时候现场已经非常紧张，剩下来的几个要不就是不讨喜要不就是实力太拉胯，人气前五每个人都在纠结选谁。 “选谁好？”宴学林问同组的三位。丁飞航和闫高阳纷纷推荐自个儿同公司交好的，宴学林扬了扬眉，没什么表示，他又问李成功。 看了看他们铭牌上的经纪公司，知晓宴学林选丁飞航和闫高阳他俩有带后辈的意思，李成功心里有点数了，他给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建议：“选陶乐章。” “啊？选他不太好吧？”闫高阳开口。陶乐章茶得众所周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 “为什么？”宴学林问，他是挺好奇的。 “实力强，”李成功给了个最有说服力的解释。在唱跳方面他对自个儿其实挺没信心的，再看看宴学林选的其他两人，丁飞航和闫高阳，他对他们组更没信心了，这时候肯定需要有个唱跳强一点儿的平衡一下实力。至于陶乐章茶的问题，增加一下他们组的冲突性可看性，也没啥不好。 宴学林权衡了一下，选了陶乐章。这个选择还是挺出人意料的，不仅陶乐章自己意外，其他人也意外。 最后两人会直接被淘汰，陶乐章还以为没人选他呢。他知晓自个儿的绿茶人设不受欢迎，和同期的练习生也多有龃龉，他都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没想到这当口宴学林居然捞了他一把。 而在宴学林选择了陶乐章后，剩下的几位脸色刷地一下更白了。因着绿茶陶平日里人缘太差，大家都猜他会是被淘汰的其中之一，这回宴学林捞了他一把，也就意味着他们几人被淘汰的概率大大增加，几人越发紧张，盯着剩下的4组，期盼着谁能捞他们一把。 可选谁大家心里都有预案，同门师兄弟捞一捞，关系好的捞一捞，以至于最后淘汰名单出来并未令人意外。被淘汰的选手抹着眼泪讲淘汰感言，剩下的选手装模作样同情同情，等淘汰环节一结束，大家早已把淘汰选手丢在了脑后，各组互相戒备着等主持讲这次的选曲规则。 这次的选曲规则超简单，就抓阄。 各组都派了幸运小手上前抓阄，宴学林这组丁飞航自荐自个儿幸运小能手，知晓他想多点镜头，几个人没和他争。可他这幸运小手也太不幸运了，抓阄抓了首rap歌《风马》，宴学林显然笑不出来。 这一次排练，番茄台安排了专门的老师给他们上课，每个组一天，都是唱跳方面的课程。据说之前的《加油吧！少年！》是全程安排老师，只是自从《加油少年》第五季拉胯节目组预算大减之后，《追风少年》的待遇显然比不上《加油少年》。 就这一天的课程，选手们还挺珍惜的，都是圈内知名的老师来上课，有些公司都没这人脉。李成功他们组老师重点教rap，对他们几人来说，rap是弱项。 宴学林实力有，但发展不平衡，他自个儿不怎么喜欢rap，以至于rap很弱，李成功，rap接触得少，不怎么熟悉，陶乐章倒是水平过得去，剩下两个是哪哪儿水平都不过。来教他们的老师约莫是早已清楚了这帮人的水平，先让他们唱评估他们实力的时候眉头都不动一下，唱完训练了他们一小时，等休息十分钟之后，老师提建议，建议让李承和陶乐章演唱两段高难度rap部分——他这建议可以说是取长补短充分考虑到了这组人的短处，可这么一来宴学林这个C位反而凸不出，丁飞航和闫高阳更是没了出彩部分，几人都有些不愿。 最后结果是互相妥协了一下，宴学林唱rap以外的部分，其他四人平均分。陶乐章这次没像以前一样在组里闹一顿，反而让人有点不习惯。倒是丁飞航仗着自个儿是宴学林小师弟，磨着他想要一段rap外部分，宴学林没肯——他又不是傻的，两位小师弟太过拖后腿，要不是公司要求他连人都不想带。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晋级(倒V) 又是两周的训练时间。 《追风少年》漫长的拍摄时间线一度让人诟病, 像以前的《加油少年》，练习三四天就要上场，而《追风少年》每次都有一两周的训练时间, 和以前比起来衬得选手们又拉胯又懒散，没有以前选手们“哥哥真努力”的错觉, 这让很多追星族格外不满。 番茄台也是有苦说不出。看看以前《加油少年》时，又是跑南方岛屿又是跑北方雪山，全封闭式拍摄, 素材多多韭菜多多，可从第四季开始《加油少年》走下坡路, 第五季口碑崩了, 再加上前两年的选秀没一个赚钱的，番茄台切了选秀预算，以至于《追风少年》只在台里拍拍，住宿都要选手自己解决。比赛时间拉长也是为了中途搞些投票拉票播放些花絮Vlog, 番茄视频平台上还专门有Plus版, 就是针对粉丝们出的。 训练时间充裕，李成功以为这次和以前一样，都是白天打卡晚上回家。谁知道这次幺蛾子多，训练才开始了三天，就有学员爆出黑料。 第一波黑料说陶乐章是个gay。这种没实锤的黑料很多人都经历过, 粉丝群会有一些波动但杀伤力不强, 陶乐章不予理会。 -- 第74页 第二波说那嘉整容。其实也不算整容，脸微调过，也基本上是事实, 粉丝们信的信不信的不信, 那嘉从不解释。 第三波说宴学林有个多年女友。口说无凭, 宴学林不理会，粉丝们各种反驳澄清。 第四波，依旧是同一个号，爆出一张照片，是车心和一个女生在主题乐园里的照片。这一波实锤来了，车心的粉丝群动荡不安，连带着有人怀疑起前三波的真假来。 这是个连环套，最后给出一个实锤的料引得众人怀疑他说的前三个也都是真的。车心也有粉丝，不乏到处澄清的，说这是对家污蔑，说这人不是他。 可对有些粉丝来说，就算哥哥包裹得再严实她们也认得出来，确实是车心，至于旁边的女生，就不认识了。两人动作倒也不是非常出格，就并肩走着，车心第一时间没回应，和那嘉宴学林他们一样，以沉默应对以为这事自动就会过去。 这一波显然是有人布局，车心的不回应在粉丝中掀起了更大的波澜，有几个卧底已久的反串粉在他超话和粉丝群里带风向，引得超话里一群人产生怀疑，有几个跳得特别高的在微博里发“十问”，非要车心出个解释，还有不少威胁脱粉的，发各种咯噔小作文，说如果车心谈女朋友她一定脱□□labla，当然少不了脱粉回踩的，闹闹哄哄一出大戏。 他们这种练习生全靠粉丝供养，粉丝们闹大了，车心发个微博讲“只是朋友”，可他这公关还不如不公关来得好，一句轻飘飘的只是朋友，反而引得粉丝更逆反。粉丝一逆反又分成两派，相信的不信的，跑到人营销号吃瓜群众评论下开始吵架，吵得某吃瓜大V喊人“滚犊子”。 眼见得再逆反下去反而败路人缘，车心后头的公司团队开始出手转移注意力，他们联动营销号真真假假抛了很多料，不少选手黑料一大把，车心公司真真假假撒了些小料。可这么些小料也只是让粉丝们混乱一阵，对方又爆出了几张照片，拍到车心和未知名女性一起吃饭，一起逛主题乐园。 到现在为止其实锤得挺实了，不过没拍到什么亲密照片，粉丝们依旧在自欺欺人。 就在车心这房子摇摇欲坠时，他突然找上李成功求他帮个忙。 “主题乐园的时候，说你也在，”车心想拉李成功挡一挡。 “行啊，”不过一桩小事，李成功随口答应。他微博上还有在主题乐园虎山拍的照片，证据十分充足。 车心这次发布了长文来解释，意思就是那天几个朋友一起去的，当时李承也在，营销号故意截走李承断章取义来黑他，对于这种行为他会保留追求法律责任的权利。 他这段长文发得郑重，粉丝们又有了信心，前一秒还日天日地要正主给个说法，后一秒又满血复活带词条洗广场到处出警为正主解释。至于正主是否真的有女朋友是否在撒谎……粉丝们不会去追究，她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 有些粉狂热得很也清醒得很，明知道正主不是她们口中清清白白的好哥哥，非要一叶障目，有路人疑惑地问一声，她还回“我管他私底下怎样，表现给我们看的就得是一个清清白白好哥哥”，疯狂得很又矛盾的很，李成功有次在网上看见这样的粉都奇怪这群人到底要粉什么。 车心的粉丝群起了一番波折后又恢复了平静，可阴搓搓爆黑料的事还没结束。继车心被爆出和女子游玩主题乐园后，栢嘉瑞又被爆出和粉丝私联艹粉，不过私联艹粉这在练习生中太普遍了，这种事可大可小，这次在没翻出什么风浪的时候就被栢嘉瑞背后公司压了下去——爆出他私联艹粉的那个粉丝连微博都查无此人了，显然是他背后公司的手段。 李成功看了一场戏做了回小配角，这一幕幕地爆点不断，可每每要出事了就被导演们一次次地压回去，等到最后那位爆出栢嘉瑞私联艹粉的粉丝微博查无此人，他也算看明白了，资本想捂嘴的时候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三选日期定在12月1日，一大早演播厅内就忙忙碌碌，紧张的气氛影响到选手们，这一次第一组一上场就出现了一个大失误，有人忘词了，现场空白了几分钟后一个人才赶紧补上。因着这一失误，整组节奏被打乱，第一组表演完毕所有人都沉了脸。 李成功这次在第三组，大家拒绝了丁飞航这小黑手再次抽签，签是宴学林自己抽的，抽中第三，在那嘉和栢嘉瑞组之前表演，还不坏。 因着第一组表演失败现场格外紧张，饶是习惯了舞台的宴学林都忍不住出了一手的汗，想到这一次获胜组每个人有五万的加票，他给自己喊了声加油，又对队友们喊了声加油。 “你们知道吗？这次晋级的选手会获得杂志拍摄机会，”陶乐章幽幽地道。李成功之前没和他合作过，这次合作下来他看明白了，他就是个镜头疯，有镜头的时候呛几声制造点冲突，没镜头的时候人安静得很懒得理你们。 宴学林和李成功不愁这么点镜头，他爱疯就疯，倒也没还什么冲突，就丁飞航和闫高阳太难受了。绿茶陶也是看人下菜，宴学林粉丝战斗力太强，李成功这人看着就不太好惹，他从不招他们，只会贱兮兮地找丁飞航和闫高阳的麻烦，三人几次起冲突，亏得宴学林调解才不至于吵得太过分，可即便如此，两周的训练大家相处得挺磕绊，到比赛前一天，他们组《风马》这首rap练得依旧不尽人意。 -- 第75页 杂志拍摄机会谁会不想要，可宴学林很有自知之明，对这次的舞台他没什么信心。 第二组抽中的是一首《Lovely》，国外民谣，估摸着是是怕几位选手的英文口音吓到人，第二组唱的翻译版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唱翻译版本，操着学霸人设的那位独独保留了英文，整首唱下来中文杂着英文就有点不伦不类，看完第二组的《Lovely》，李成功听到宴学林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他们上场。 这一次他们五个人的演出服安排的是铆钉皮衣，腰部悬着叮叮当当的链子，宴学林陶乐章几个有耳洞的还戴了耳钻，整体风格十分地炫酷。 《风马》是首激情十足的rap曲，在一片黑暗中，鼓点咚咚作响，灯光乍亮，犹如烟花四射，映照出五个人影。鼓点激昂，光影变换，五个人迈步走向舞台中央，伴着越来越激烈的音乐，宴学林率先开唱。 《风马》的节奏从舒到紧，又从紧到舒，他们组训练的时候其实一直有把握不了节奏这个问题，显然，舞台上这个问题依旧出现。 rap一开始是陶乐章，茶归茶，至少他表演不拉胯，他手臂舒展，身体前倾，一段独舞一段rap将节奏推向高潮，之后是李成功的一段。 曲风激昂，他站在舞台最中央，伴着观众们的尖叫声、呼喊声、音乐声，低沉着嗓音唱出一段rap，将现场气氛推向了顶峰。 顶峰之后是宴学林唱，舒缓的音乐像是抑住了所有的汹涌，所有的激昂堆积着堆积着，等待着某一个点的到来，爆发！然而后一段rap丁飞航没接住。按网上某个网友非常接地气的形容，就像是脱了裤子刚要放屁，屁憋住了。 整个组的节奏被打断，即便表演的最后音乐如雷鸣般乍响，也挽救不了中途的不和谐。 下场之后宴学林的脸色就没好过，训练的时候虽然一直有这个问题，但表演的时候就像有一个放大镜，把问题放得更大。没能达到他预料中的结果，他绷着脸，看栢嘉瑞和那嘉组的表演。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八卦(倒V) 其实李成功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出场顺序第四的那嘉组出现了配合问题，出场顺序第五的栢嘉瑞组有人摔了一跤, 第六组倒是没什么意外，但实力在那儿, 显得平平……李成功仿佛能想象得到，节目结束后网上会怎么骂了。 按那嘉当初的话说，火不火自己就没点自知之明吗？被粉丝们吹捧着难道还真当自己国际巨星了？ 三选结束后有2天的休息时间, 拍摄一散场几个交好的练习生约着去酒吧。粉丝们总以为她们哥哥清白得如天山雪莲，可实际上哥哥们的夜生活很丰富。李成功就知道有好几个选手是酒吧常客。 这样的活动李成功不参加, 他还得回租房做饭。也是赶巧, 拿了包他正打算走，导演组的人拥着一个人进了演播厅。 练习生们走了一群留了一群，他们这些走得迟的，纷纷凑一起看热闹。 “谁呀？”李成功问了一句, 一群人拱着没看到正主, 但他看到车心跑过去了。 “夏泠，”宴学林还没走，认出是谁了。 “不认识，”李成功根本就没听过这名字。 “挺有名的音乐制作人，”看车心过去打招呼似乎和夏泠很熟悉的模样, 宴学林疑惑了一下, 他问李成功：“车心认识夏泠？” “不知道啊，”李成功耸耸肩，他连夏泠是谁都不知道。 “很有名？”他问。 “有背景有名气, 很多人想请她制作专辑, ”宴学林斟酌了一下, 回答：“不过私生活风评不太好。”看车心跟在人身边，他猜到了。 “女的？”李成功意外了一下，他还以为搞音乐制作的都是男的。随着一群人往里边走，他认出被拱在中间的人是谁，这不是车心那夏老师嘛！这次没戴口罩，看清脸了，长得素淡又高冷，好看是好看，冷得能让人生霜。 “可能节目组想请夏泠写歌吧？”宴学林猜测着，看没什么热闹，他打算走了。 李成功没打算看一群人拍马屁，拿了包他也走了，走之前看到有几个练习生凑了上去，亲亲热热地喊着“夏老师”，喊得也太热情了些，说不定人家都不认识你。 李彤彤放学比他早，李成功到的时候她正在切年糕，见今天李成功准时回来，她还诧异了一下：“今天这么早吗？” “拍摄比较顺利，结束得早，”以往几次录制往往录到晚上，这次结束得还挺早。 “晚饭吃年糕？”李成功先洗了个澡，把头上亮晶晶的彩片和脸上的妆洗掉，出来看李彤彤敲着刀柄切年糕，他接过了手。 “我想吃炸年糕！”李成功回来了嘛，李彤彤毫不客气地点菜。 “炒年糕，爱吃不吃！” “辣炒年糕？”之前吃过一次韩餐，李彤彤对辣炒年糕念念不忘。 “家里没调料！”李成功才不惯着她，翻了翻冰箱，找到青菜和香肠，炒了碗家常年糕。炒完顺手发微博。 “你明天有拍摄吗？”李彤彤早已准备好了筷子，她坐在椅子上晃晃腿，问他。 “怎么了？” “老师让我们写园林，我没看过，”她吃着年糕说道。 “那就去看呗。” “明天去景区？”李彤彤眼睛闪闪：“我们去汇君楼吃饭？” -- 第76页 李成功怔了一下，意识到小孩又套路他：“去那儿干嘛？” “好久没去了嘛~”李彤彤又问他：“你有多久没见过朗哥哥了？” 很久没见了，李成功心里清楚。李彤彤倒见过好几次，朗弘扬经常去学校接梁老师，李彤彤遇到过几次，回来和李成功说，李成功“嗯”两声，几次打开微信，可想了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又关上了。 可以说什么呢？说他当初其实是被忽悠了才选择辞职？还是说他现在基本上靠直播生活？说后悔倒也不至于，李成功羡慕着明星们高昂的收入向往着奢靡的生活，可对他而言，这是不屑于与人言的隐秘，他觉得自个儿太失败了，钱没赚到反而困在合约里动弹不得，他甚至不敢想之后怎么办的问题。这种事情让他怎么说出口？ “朗哥哥上次还问你呢，”李彤彤说着：“我跟他说你在参加选秀节目。” “啊？”突然被熟人知道自个儿参加选秀节目让李成功感到有些尴尬，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几次上舞台他都不曾尴尬过，现在一想到这事儿被熟人知道，一种被人知晓秘密的难为情却突然涌了上来。 “朗哥怎么说？”他问道。 “朗哥哥说下次他有空看你比赛。” 李成功：“……”想到朗哥一打开节目，弹幕上全是追星少女们“啊啊啊”的鸡叫，还有可能杂着各种热辣滚烫的虎狼之词，他越发尴尬了。 李彤彤显然是猜不到李成功在想什么，她把明天安排得明明白白，早上去景区，中午去汇君楼吃饭，下午是景区隔壁博物馆。她说着中午想吃哪些菜，说博物馆里有什么，说了半天，发现李成功在玩手机根本没听她的，李彤彤气鼓鼓地踢了他一脚。 “什么？”李成功这时候的注意力全在微信群，被踢了一脚，随口说“好的好的”应付，又看起了群。 李成功微信上有不少群，每次组队大家都拉个群，关系好的群还留着，关系差的随着组队解散群也沉默。不过这时候大大小小的群大家都在八卦，大群里说一说夏泠，没有车心的小群里则在八一八车心和夏泠的关系。 一起比赛的练习生之间藏不住太多的秘密，哪些人玩咖艹粉私底下都会传一传八卦八卦，不过这种口头官司不会弄到明面上来。这次车心追着夏泠跑实在是表现得太明显了，群里热闹非凡全在说这事，或许是因为夏泠这位音乐制作人太过出名，大群里说她八卦的人也不少。 【追风少年邀夏泠作曲了吗？】 【真的？】 因为夏泠非常有名气，大群里一堆人显然很惊喜。有人开始科普夏泠作过哪些流行曲以及参与过哪些出名的专辑。有人甚至幻想着能得到一首她作曲的歌大热大卖走上人生巅峰。 大群里一群人议论得还正经，小群里则是另一番模样。练习生的群，表面上个个人模人样，私底下，剥了一张皮，也有可能只是个二流子小流氓。有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开黄腔。 夏泠最初出名是和歌手韩阳谈恋爱，在出品了专辑《破茧》后分手，《破茧》让韩阳一炮而红，后又养了个小歌手，养了两个月，出了首歌《恋》，歌倒是大卖，红了翻唱，小歌手没什么风声就从圈里销声匿迹，再之后闹得轰轰烈烈的是她和歌手萧锐的八卦。 简单来说就是萧锐软饭硬吃成名了反手撕她，买水军网上传了她不少假料，但谁也没料到夏泠不仅有才华还有背景，她爸是皇朝音乐大股东，夏泠这方律师水军以及高层人脉一同出手，直接锤死了萧锐，锤完夏女士微博上云淡风轻地抱怨自己被自家养的狗给咬了一口。 这一出雷厉风行震得网上不少人都失声，特别是那些传黄料的，被夏泠的律师送进去了2个，剩下的痛哭流涕网上到处发声明恳请原谅。 可有时候造谣容易辟谣难，到了如今，网上依旧有人传她假料。 大群小群里消息过得飞快，李成功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看他现在所在的组群在八车心的事，他暗戳戳地开始窥屏。 现在的流量明星偶像练习生们特别喜欢富二代人设，一方面是用来吸粉，还有一方面是告诉粉丝们一个暗号，我家有钱，我很清白，我的资源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可实际上，有时候富二代人设只是骗骗粉丝罢了。 在李成功眼里车心也确实是个富二代，但看小群里丁飞航说着那些圈里的隐秘，他又觉得这富二代还不如他一个“穷人”来得快活。 丁飞航：我听说车心他爸帮他组了个酒局邀了夏令，不过夏泠态度冷淡不知道车心有没有扒上 闫高阳：要是有还用得着他跟在夏令身后跑 丁飞航和闫高阳在群里嬉嬉笑笑地说着，然而只他俩一唱一和，反而称得这场戏格外拙劣。 之后怎样李成功没看下去，李彤彤踢了他两脚见他没反应收了他手机，等李成功要回来，群里的新闻已经变成了某练习生同交三女友被锤，锤得特瓷实，不仅有聊天记录还有录音和视频，其中有一条还是床上视频，正脸拍得清清楚楚，而且是三人同锤，把人锤得扁扁的，网上热闹了一阵番茄台连夜宣布该练习生退出《追风吧！少年！》都不给人挣扎的机会。 李成功没记错的话这位排名还挺靠前，如果没意外的话稳进前18，这是被人爆了黑料让路？ -- 第77页 练习生们又不是喝露水的小仙男，当然会有欲望，有几位常去酒吧的微信里全是小姐姐。李成功知道刚才在群里开黄腔的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酒吧玩咖，只不过他背后公司还保他黑料没流出来。 参加了这么久的选秀，李成功的偶像滤镜早已破碎了个干净，有时候他觉得《追风少年》里的这些人和以前他小镇上时的狐朋狗友没什么区别，同样一颗廉价糖果，用进口的包装纸包了，摆在好看的玻璃展台上，它就成了珍贵的商品，就如他们这些摆在舞台上的练习生们。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景区(倒V) 李成功第二天带李彤彤去玩。 汇君楼对面的景区, 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和汇君楼的同事来过一次，觉得没什么看头后来参加景区举办的唱歌比赛去了，得了500元奖金, 碰上了李茹菲，被忽悠着签了合约。如今年底再回来, 看到街对面熟悉的汇君楼，让李成功有种恍惚。 这次他买了联票，包含景区内所有景点, 小孩子半价。李彤彤第一次来，拿着李成功的手机拍个不停, 她特爱那些亭台楼阁, 拍了不算，还要问李成功这些建筑的由来。李成功很有学渣自觉，一问三不知，让她自己查。 “我在拍照, 你帮我查一下嘛, ”李彤彤表示自己很忙，做侄子的要自觉帮忙。 “呵！惯得你！”李成功“啧”了一声，跟她说：“这种前几年新建的景区有什么可以看的。” 李成功就喜欢泼她冷水，李彤彤瞪了他一眼，没再问他。 景区内其实保存着不少历史古迹, 李彤彤蹭了隔壁旅游团的一个导游。老年旅游团, 举着小红旗子慢悠悠地逛，李彤彤蹭导游蹭得心满意足，可李成功因为走太慢走得有点儿暴躁, 他几次想自个儿去逛, 被李彤彤硬生生地回来。 “你逛你的, 我逛我的，”李成功弯下腰跟她商量。 “不行！”李彤彤拉着他手就不放他走。 “你有病？”李成功挑眉，干嘛一定要拉着他。 “我还是小孩！老师说我们出门要防骗防拐！”李彤彤振振有词。 “你还会被骗？”就李彤彤这鬼精鬼精的脑子，李成功觉得她能把骗子骗去警察局。 “但我是小孩！”李彤彤跟拿着尚方宝剑一样，跟他说：“你走开我就去广播室找你，我去喊李成功走丢了李成功走丢了！” 李成功：“……你狠！”他只好陪李彤彤跟着老年旅游团慢悠悠慢悠悠地转。 老年团导游大概是照顾到爷爷奶奶们年纪大，并没有把景区全转过来，李成功后来带李彤彤玩VR去了，乘着轿子游古代，有点意思。 李成功和李彤彤没去风情街买东西也就逛了2个多小时，出来刚好午饭，他俩去了汇君楼。李彤彤问他有没有跟朗哥哥说。 “等吃完再去找朗哥，”李成功想了想道：“吃完人少一点我们再去。”李成功还记得汇君楼的后厨的工作守则，闲杂人一般是不允许进去的。 “脱骨鸡、狮子头、宋嫂鱼羹、干菜扣肉……”李彤彤报着菜名。 “你吃得了这么多吗？”李成功问她。 “我可以打包！”难得来一次汇君楼，李彤彤想把汇君楼的招牌菜全点了。 “点少点，别浪费，”以前是李彤彤叫他别浪费，这次李成功反过来教育她。 “好吧，”李彤彤遗憾地答应了。 汇君楼里不少认识的人，李成功带李彤彤一进门，今天做值班经理的张姐先“哎呦”上了。 “哎呦，这谁呀谁？”张姐喊着，拍了拍李成功的背：“小伙子多少天没来了？” “张姐，我们来看看，吃个饭，”李成功招呼着笑笑，他往厨房方向看了看：“我去跟我师父朗哥他们打个招呼。”李成功拍拍李彤彤叫她先去点菜。 “往这边坐，离厨房近，”张姐特意给他安排了个离厨房近的位置，李彤彤开开心心地点菜去了。 李成功往厨房里探了探头，朗哥正在做菜没注意这边，谭师傅在切金枪鱼，看见李成功，“哎呦”了一声。 “师傅，”李成功门口挥挥手，打了声招呼。 “还知道叫师傅呐？”谭师傅笑吟吟地切着金枪鱼，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就搞搞直播赚赚钱，”朗弘扬刚做完一份脱骨扒鸡，李成功招招手，道是自个儿坐了厨房门口的座位。 “我一会儿来找你，”朗弘扬洗着锅，道一句。 朗弘扬过来的时候李成功正帮李彤彤撕脱骨扒鸡，他招呼朗弘扬坐和他们一起吃。 “我一会儿还要烧菜，坐一会儿就走，”朗弘扬没接筷子，问李成功和李彤彤最近咋样。 “就那样呗，比以前好点儿，”李成功也不知道该咋说，他问朗弘扬这一年咋样。 “还行，等了个省级奖，梁老师家里也同意了，明年结婚……”朗弘扬絮絮地说着，一年又一年，只要有心，普通人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李成功听着笑着，想到自己，一时有些许迷惘来。如果他依旧在汇君楼做着，几年之后他是不是会当一个普通的厨师？或许某一天攒够了钱，回了老家开家小餐馆？ “对了，明年来当我伴郎？”周末中午的汇君楼格外忙碌，朗弘扬还有几道菜要烧，和李成功说了几句就要走，走之前他问了一声。 -- 第78页 “明年几月？”李成功问。 “打算明年国庆节结婚，”厨房里催着他赶紧开工，朗弘扬说了声“拜拜”道是下次联系。 “行，有空就来，”李承应了一声。 李彤彤看看李成功又看看朗弘扬，总觉得情形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大家都忙工作，没什么时间聊天这不挺正常的？”何况现在工作不同，道路各异，渐行渐远正常不过。 李彤彤不怎么懂，她只是“叹”了口气，觉得李成功这侄子太难带了。 本来三选结束后有两天的休息日，然而有练习生爆出同交三女友，番茄台调整了时间，只休息了一天就把人叫回去补录32进18的淘汰现场——因那位同交三女友的练习生已经退赛，实际上录制现场只有29人。 有渠道的练习生有不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次，录制之前嘻嘻哈哈心情很放松。等到录制的时候个个飙演技，有的表现得格外惊讶，有的表现得格外遗憾，还有的表现得特别开心……这种时候各个都是演技咖，等到导演说结束，演技咖表演180度变脸，有前一秒还为“好朋友”遗憾和“好朋友”相拥而别的选手后一秒丢开了“好朋友”约人去酒吧，有上一秒为淘汰哭得不能自拔的选手下一秒打电话给金主请求安排点资源……形形色色，看得李成功大开眼界。 三选人气前十可以获得杂志拍摄机会，李成功这次运气好，他们组表演第一获得了5万张加票，他本来是人气十一名，因那位同交三女友的练习生退赛，他顺位变成第十，得到了一次杂志拍摄机会。 三线时尚杂志《MEN》的一月增刊，纸质杂志上前三有单人内页，其余人是一张集体照，此外还有一份电子刊。现在的杂志可算把粉丝经济给玩明白了，发通微博刺激着粉丝们艹销量，针对秀人粉们杂志还会特意搞个销量榜，像《追风吧！少年！》这些秀人都有对家和CP，对家销量500万，你不跟吗？大粉们号召着买一咬三，誓要让自家正主的销售量超过对家。 上午补录淘汰场景，下午拍杂志。一辆商务车拉着十个人去摄影场地，换衣服化妆做造型。衣服由品牌方提供，那嘉和栢嘉瑞在选服装还起了点小龃龉，更衣室里的小问题，没闹大，栢嘉瑞退了一步让出了衣服。 身高差不多的几个选衣服很容易起摩擦，几个人谁都想要好看的衣服，李成功仗着人高腿长和另一位高个席凤越反而可挑选的余地多，品牌造型师对他们俩高个格外偏爱，电子刊给席凤越选了一套深蓝西装，给李成功选了皮衣机车裤。而十人集体照，席凤越是银色绣纹披风，李成功是提花帆布西装大衣。 他俩的身高比占优杂志拍摄中占了不少的便宜，集体照摄影师构图的时候就把他俩摆前头来了。都是一群没出道的练习生，《加油吧！少年！》又糊，摄影师可不兴C位不C位，李成功和席凤越两个占了个好位置。 拍照的时候便宜是占了，可过了几天粉丝攻击也来了。《MEN》杂志一心走粉丝经济微博上放出个先行版，有摄影师拍的废图，因为种种原因杂志没用上，放微博上了，秀粉们像往常一样去舔合作商，舔着舔着有人怀疑为什么她家哥哥在后边，席凤越和李承这俩人气靠后的在前。这样的粉丝不少，粉丝群里说一说，有卧底黑粉浑水摸鱼地带带节奏，风向起来了，一堆人跑去席凤越和李承的微博下发问，问着问着开始造谣，说他俩抢了哥哥们的C位，说他们哥哥有怎样怎样的资源…… 粉丝们可爱舔饼了。合作商或者是某位不知名人士网上发个微博或者群里发段话，说我朋友是XXX的工作人员，据说XXX品牌正在接触某某某，这种消息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粉丝们却奉为圭臬，纷纷跑XXX品牌下去舔。 每次碰到这种事，李成功都会怀疑现实的人和网上的人是不是智商不一样？不过后来见多了脑残粉，他发现人和人之间差别真的很大。这次的事件也是如此发酵起来，席凤越和李承的粉就和其他选手的粉丝们撕了起来，特别是栢嘉瑞粉，撕得可凶了。 李成功太清楚自家粉的战斗力了，散粉一堆，也就秀粉们热爱网上撕逼，没事哔哔有事哗哗，撕逼不出三天就被锤回来，平日里只会在嘉粉和宴粉身后狐假虎威，这次嘉粉和宴粉不参与，果然不出三天，自家粉被撕得网上无声——骂不过人家，都自闭去了。 因为糊，《追风少年》的粉圈撕逼也就小圈子里的事，撕逼结束那天李成功还发了通微博，笑脸，手撕鸡，配可乐，有点儿阴阳怪气。不参与粉圈事的一群散粉哈哈哈，撕逼失败的秀粉们越发自闭了。 第47章 高铁 《追风吧！少年！》节目组年前本计划录个过年番外, 可谁料快过年了方瑞安突然宣布他和谢斯蓉领证结婚的事，事发突然，微博全部瘫痪。好不容易等BUG修复了, 全网都在谈论他和谢斯蓉的事，网民的印象还停留在谢斯蓉和小光谈恋爱那会儿, 突然冒出个方瑞安，而小光又远走他国，这笔爱恨情仇也太过狗血了点,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番茄台有经典谈话节目《会客厅》，赶着这次热度, 《会客厅》导演花了不少人情好不容易邀到了方瑞安和谢斯蓉来做客。为了接住这次热搜的流量, 为了这次拍摄，台里领导发话从其他部门抽调了不少人过来。 而《追风少年》被调去不少人，人手不足，最后导演草草地拍了几个恭贺新年的口播。 -- 第79页 等做完《会客厅》节目, 番茄台又要忙着小年夜晚会, 《追风少年》节目组的选手们提前放假。 《追风吧！少年！》宣布提前放假后之后李成功就收拾着衣服准备回老家过年。这几日娱乐新闻和微博热搜里全是方瑞安谢斯蓉和崔琝的事，热热闹闹传了有好一阵子，连他们练习生群里都在谈崔琝、谢斯蓉和方瑞安的爱恨情仇。 方瑞安刚宣布和谢斯蓉结婚领证那会儿微博上全是骂他俩的，在网民印象中谢斯蓉就该和小光在一起，以至于方瑞安被当做了第三者, 方瑞安不得不上节目辟谣, 比如说谢斯蓉和小光早在一年前就分手了，他并不是第三者，又比如谢斯蓉之后崔琝新交了女朋友, 虽然很快就分手…… 他觉得大众对小光当真是偏爱得紧, 明明他和谢斯蓉什么都没做错, 却莫名地挨了不少骂。更令他郁闷的是，崔琝这个热搜中的另一主人公此时正在美国，对他俩结婚的事一无所知。这特地打电话告诉他吧，觉得太过尴尬，可不告诉他吧，越发尴尬…… 像李成功这样的小人物想象不到影帝也会有如此多的烦恼，他和其他选手一样悠哉悠哉地吃着瓜。一边吃瓜一边准备回老家。 今年过年早，小学生们1月初就结束了期末考，李成功收拾东西时，李彤彤一边做着作业一边指挥着他哪些哪些要带回去，李成功想把东西丢掉一些，李彤彤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李成功一烦，东西一丢让她自己干。 “这两天我要把数学作业做完，”李彤彤表示自己很忙。 李成功翻了个白眼，继续干。 李彤彤这次专心做作业，嘴不叭叭了。 回老家之前李成功先带李彤彤去买了几年新年穿的衣服，一听又要买衣服，李彤彤眉一皱，道句“好麻烦！” “买过年穿的新衣服，再买点小家电回去，”在老家，舅舅舅妈帮他看顾打扫着家里，李成功想了想觉得要带点东西回去谢谢他们。 听李成功说要给他舅舅家买点好用的家电，李彤彤高兴得蹦蹦，举手说她要给李莹莹买礼物。 “随便你，”把不要的纸箱东西归拢一堆，李成功换鞋准备下去扔垃圾。 “李成功，”看李成功整理出一箱子她穿不上的旧衣服来，李彤彤突然跑过来蹲箱子前，拉拉他叫他不要扔：“好些衣服都是商场里买的，价格老贵的。”她舍不得。 “你现在不是有换的衣服吗？这些衣服太小了又穿不上，”小孩子长得实在太快了，去年囊中羞涩，李彤彤几件衣服换换有时候不得不穿短了一截的裤子和衣服，今年李成功赚得多些，养小孩也有经验了，李彤彤穿着没再窘迫过。 “我们可以捐掉，扔了太可惜了，”李彤彤还是舍不得。 “啊？” “我们学校有活动，老师叫班里的同学把不要的衣服和书带来捐给山里的小朋友，”李彤彤比划着。 “什么活动？”李成功不怎么关注李彤彤学校里干了什么，他只知道她是班里第一。 “公益活动，给山里的小朋友捐衣服捐书，”李彤彤想把箱子抱起来，没抱动，她把箱子拖回了客厅。 “所以……你那天早上上学穿了三件外套是去捐给山区的？”李成功想起上周，李彤彤套了三件外套去学校，他还以为她脑袋哪里不对劲了呢。 李彤彤瞥了他一眼，李成功太狗了，那天看她穿三件外套，他笑嘻嘻地拍视频可欢乐了，根本就没想起问她为什么穿三件外套。 “你微信上问老师嘛，小朋友的地址是什么，我们寄衣服！”李彤彤拖回了自个儿的一箱旧衣服不够，翻李成功的旧衣服，想找找有没有可以旧物回收的。 “你自己跟老师说，”李成功把手机丢给她。 李彤彤找到老师的微信拨号过去，奶声奶气跟老师说她要捐衣服给山区的小朋友，刘老师一直夸她，挂了电话就把地址发过来了。 “囔！”李彤彤把地址给李成功看。 “嘁！”听李彤彤跟老师说话时乖乖巧巧奶声奶气，李成功嫌弃脸。小孩还两张面孔，对他就很不客气。 傍晚去外边吃饭的时候李成功把衣服寄了，第一次这样做好事，他感觉挺新鲜。寄完衣服带李彤彤去吃饭顺便去商场，买了几件过年穿的新衣服又买了个取暖器，李彤彤则挑了半天给李莹莹买了只便携养生壶，商场搞活动还送保温杯。 “李莹莹学校里可以用，”李彤彤想得可妙了：“李莹莹明年就要高考了，要喝热水。” “你知道什么是高考吗？”李成功都不记得李莹莹明年高考这事，李彤彤提起来他还惊讶了一下。 “上大学要高考，”李彤彤知道很多：“梁老师说高考考得好才能去好的大学。” “你想去哪个大学?”李成功逗她。 “国都理工大学，”李彤彤早就想好了目标。 李成功张了张嘴，沉默了下来。那是他小舅的学校，只是他小舅再也没机会从这学校毕业。 他们回铜官这天天气极好，冬日的太阳懒洋洋地悬在天上，李成功拉着俩行李箱往站台走，回过头不忘叫小孩跟紧了，正是大学放假时间，火车站人山人海学生不少。 这一次他们乘的是高铁。6月份的时候铜官高铁站刚刚通车，从西府到铜官以往四个小时的路程缩短为2个半小时，方便了不少人。李彤彤第一次做高铁，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头贴着窗外，看着外边的风景都舍不得眨眼。 -- 第80页 田野、房屋、高架……窗外的景物在眼前停留一瞬又模糊而过，她贴着窗，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室内的温暖触及寒冷的窗凝成一片雾来。 “你不冷？”李成功拉着小孩的帽兜把人扯回来，分给她半个橘子。 “不冷，”李彤彤摇摇头，看见李成功戴着耳机在看《加油吧！少年！》的舞台，她也凑过去看。 “他们跳得比你们好看，”李彤彤并不认识《加油少年》里的参赛选手，但表演得好不好正常人都有判断。 “嗯，”李成功承认自个儿的舞台挺垃圾的，所以他在看其他人的舞台学学师。大多数选秀选手在选秀过后就沉寂下来，真能混出头的凤毛麟角，李成功看的这几个人就挺糊，可就算糊，比起这一季《追风少年》来，他们至少还是几年高强度训练出身，有人甚至还去日韩培训过，业务能力高太多了。无论是舞蹈的感染力还是歌曲的演唱技巧，都比他厉害。 李彤彤对爱豆唱跳舞台没兴趣，也就李成功的节目她看看，看了一会儿不感兴趣，她又贴窗口去了。 从西府到铜官这一路经过田野树林与大江，看着高铁轨道螺旋上升沿着大桥越过大江，看着夕阳入坠迸落一地余晖，看着远处余晖之下倒影粼粼的跨江大桥，李彤彤觉得这一幕好看极了。她学的还不够多，能想到的词汇有限，脑中思索了半天只想到一个字“美”，她忽然转头跟李成功要手机，要把这一幕拍下来。 余晖下的跨江大桥确实好看，李成功拍了几张，他自个儿看看还挺满意，小孩却挺嫌弃，说什么要把倒影拍进去，太阳要在桥的上方，李成功烦得直接把手机丢给她。 “你那么能耐你自个儿拍！” 李彤彤知道他手机密码，拿了他手机拍，拍的时候突然说她想去学画画。 她说得太突然了，李成功愣了一下。 可李彤彤这一句又好似随口一说，她拍完照又跟没事人似的跟李成功看起来《加油少年》的选秀舞台。 “你想去学画画？”李成功问她，小孩的心思死沉死沉的，很少说自己想要什么，李成功有时候还得猜，猜错了小孩又不高兴。难得听她说想要什么，李成功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想，”李彤彤点点头，她手紧紧地蜷着，生怕李成功不同意。 “行吧，下学期我去问，”就学画画这么点小事，搞得仿佛是什么人生大事一样，李成功捂了捂头，继续看他的《加油少年》。 作者有话说： Wlh也塌方了，娱乐圈的下限比我想得还要低得多得多 第48章 老家(倒V) 李成功依旧没什么当艺人偶像的自觉, 买票买的是二等座，车上吃吃橘子喝喝水也不戴口罩，这段时间大学放学, 车厢里来来往往学生多，有几个看选秀的和他一个车厢, 认出他了老是站起来往他这边瞥，被瞥了几次，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李成功被看得激灵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是人贩子，特别紧张地扫了一圈, 结果发现是前前座的几个学生。正巧第二个车站他隔壁的男生下车去了, 前前座有个女生突然蹿过来坐下，特别兴奋地问他：“你是李承吗？” “不是，你认错了，”李成功把羽绒服拉链一拉到顶, 遮了半张脸。 这女生倒也不是他的粉, 就是关注选秀又有点厚脸皮，听李成功拒绝她转而问李彤彤：“你是小姨吗？” 李彤彤看看她，又看看李成功，她躲李成功身后去了，不仅往李成功身后藏, 她还推推李成功让他应付。 李成功：“……”合着你就家里横？ “我室友是你的粉诶！你和晏晏唱的《风马》舞台我们一寝室的人都看了, 你的rap部分唱得真好……”就算李成功和李彤彤摆出拒绝的姿态，这女生也脸皮厚着叭叭叭地说，说到后来李成功耳朵就软了, 当这女生提出能不能拍张合照时, 李成功没拒绝。 想着粉圈撕人的疯批劲, 李成功提醒了她一句别往网上发，合照到手这女生满口应着兴奋地跑回了座位，这让李成功有点不太安心。 “那个人肯定不会听你的，”李彤彤藏在李成功身后，看那女生拍了照片回去跟同行的女生炫耀，她笃定道：“她脸皮这么厚，肯定会放网上。” “知道了，”李成功也不太放心，看多了粉圈那些站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行为，他想了想先发了一通微博。 李承V：高铁上遇见了晏晏的粉丝，拍了张合照@宴学林。 “你这是先下手为强，”李彤彤就看着他发微博，她惊叹着说出一个成语，觉得李成功突然变聪明了。 “我一向很聪明好吧，”李成功瞥了她一眼，发完微博换了个小号窥探一下事情的发展。也没什么意外发展，散粉看他发微博就开心，粉圈里的人脑子圈化整的依旧是粉圈那套，有骂那女生的也有骂李成功私联的，超话里一成不变地狙公司，连她们的话术李成功都熟了，什么拿钱不干事！能力不行！拉胯！什么装什么岁月静好，屁事不做！ 也不仅是他，反正所有练习生的公司都被狙过，饭圈人仿佛个个都是在逃CEO，网上垃圾话一堆，李成功一开始的时候还一个个去看她们小作文，到了现在，锻炼出来了，一看她们发小作文，太长，不看，浪费时间！ 下午4点20的高铁票，到铜官将近七点。铜官镇是个小站点，车停10分钟。夜间湿寒，李成功下了车冷得一哆嗦，回过头叫李彤彤把羽绒服穿上——高铁内有空调，中途的时候小孩就热得脱了外套。 -- 第81页 “你傻！晚上肯定冷，”李彤彤早就穿好了外套戴上了围巾帽子，捂了捂李成功拉箱子的手。 李成功和李彤彤乘出租车回村。在高铁上的时候李成功给李莹莹打过电话，他也没说几点到，只提一句来吃晚饭，结果等到了村口发现李莹莹抱着只热水袋在等他们。 “莹莹！”李成功从后备箱里把两只行李箱拎出来，李彤彤一早就扑进了李莹莹怀里，还问她等在外边冷不冷。 “还行，没等几分钟，”看见拖着两只行李箱的李成功，她惊讶了一下：“你长高了？”李彤彤天天见着还觉不出什么差别来，李莹莹将近两年没见李成功，只觉得他变化也太大了。 “姐，”李成功唤了一声，听李莹莹问他现在多高，回了一句：“185。” “这么高！”李莹莹感慨了一声想帮他拖行李箱，李成功避了避，道是自个儿来。 “莹莹我给你买了礼物！”李彤彤拉着李莹莹的手迫不及待地跟她说：“李成功也买了，给大哥大姐的。” “舅舅舅妈还好吗？”李成功问，李彤彤喊大哥大嫂，他喊舅舅舅妈，低一辈份。 “老样子，”李莹莹顿了顿，回答：“我爸想多打份工，供我明年上大学……”想到自个儿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李莹莹低声道：“我打算明年高中毕业去打工，帮我劝劝我爸。” “还是上学吧，打工没什么好的，”李成功听着，说着。 李莹莹原以为李成功会理解她，谁知道他说了这么一句，她愣了一回。她细细地打量李成功，他看起来像个城市里的人了，穿着精致好看的长款羽绒服，梳着韩式的凌乱卷发，昏黄的灯光下，睫毛倒影映出一片阴影来，光与暗的间隙之中，一时看不清他脸色。 想起他刚才下车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陌生得李莹莹认不出来，若不是他唤了一声，她一度以为自个儿认错了人。李成功是长这样吗？李莹莹不禁怀疑起来。 “有书读不挺好的？”李成功慢悠悠地问着。 “我成绩太差了，”李莹莹无奈道。她也并不是不努力，可有些内容不懂就是不懂，无论她花费多长时间，试卷上永远只有这么一点分数，努力换不来回报，读书读得令她绝望。而家中如此困难，李莹莹想着早点上班早点赚钱。 “能考哪些学校？”李成功没上过高中，他并不知晓高考之后会有哪些选择。 “三本院校或者大专……不过三本院校太贵了，”李莹莹摇摇头：“而且专业还不好选。”有些专业读出来也不过那些好大学的学生。 李成功接不上话，他不懂这个。 从村口到他舅舅家路不远，到家的时候他舅舅舅妈全迎了上来，看见李成功第一句话说他“变高变帅了”。 “为什么说我胖了？”李彤彤和她大哥大嫂打完招呼，听嫂嫂这么说，她挂起嘴踹踹李成功非常不满。 “你就是猪，”李成功说她，放下行李箱把取暖器和养生壶保温杯拿出来。 “怎么还带东西回来？”李成功舅妈搓着手，看着李成功带回来的取暖器有些不知所措。有两年没见侄子，突然发现以前那个只会逃课打架的侄子懂事得会跟他们说谢谢会给他们带礼物，李成功舅妈有些反应不过来。 “早上的时候给你们家请了请菩萨，这两天太阳好，我帮你把棉被晒好了……”李成功舅妈絮絮地说着，看着取暖器，她扯了扯李成功舅舅，让他给点反应。 舅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挺好的”，问他在西府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没有，现在挺好的，”李成功没说自个儿已经从汇君楼辞职的事，来之前捂住了李彤彤的嘴，他舅舅舅妈还以为他还在学厨，问他现在学了些什么东西。 “就学刀工，可能要学很长时间，”李成功随口说着，道过年的时候他可以下厨。近亲只舅舅一家，李成功和李彤彤过年肯定在这儿过。 “好好好，我们到时候尝尝你手艺，”舅舅特高兴，招呼着李成功和李彤彤吃晚饭。 李彤彤看看她大哥又看看李成功，她抿起嘴踹了李成功一脚，这次狠狠踹了他。火车上的时候李成功和她商量不要讲他从汇君楼辞职的事，李彤彤一开始还不答应，结果李成功说不能让她大哥大嫂担心，李彤彤被说服了，可现在听他骗人，她大哥大嫂还说好，她就挺不高兴地，一不高兴，就要往李成功身上踹两脚。 “唉？彤彤你咋老踹成功呢？”李彤彤她大哥看她踹了李成功好几脚，叫她别闹脾气。 李彤彤更气了，喊了句“他活该”，她跺着脚往卫生间走，路过李成功的时候还刻意踩了他一脚。 这次李成功有准备了，脚一收，李彤彤踩了个空，他还冲李彤彤吐舌头。 李彤彤气死了，本来要去洗手的，现在手也不洗了，敛了袖子“咚咚咚”地跺着脚走回来，站李成功面前“啪啪”打他。 李成功怎么可能站着挨打，躲了一下，谁知道李彤彤大声说：“李成功他现在在……”李成功一个激灵乖乖站着让她打。 “……会做蓑衣黄瓜了，”打着了，李彤彤这才慢悠悠地把话说完。 李成功被她吃定死了，还不敢跟姑奶奶闹，他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嘁”了一声。 结果李彤彤又多打了他几下。 -- 第82页 都是小孩性子，李莹莹快被他俩给笑死了，把李彤彤拉开带她去洗手，出来又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知晓李成功和李彤彤回来，家里的菜极好，李成功舅妈今天还特意杀了一只鸡。李成功舅舅给李彤彤拣了一只鸡腿，又给李成功拣了一只，问他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还不知道，家里先呆几天，”《追风少年》明年的计划还没下来，李成功也不知道这次能呆多久。 “家里好，家里多呆几天，”舅舅又问李彤彤什么时候开学。 “元宵节后，可以在家里过元宵节，”李彤彤早就看过日历了，她特高兴地说着，又讲她在学校得了第一。 她大哥大嫂一家听着，点着头，笑着。 第49章 过年(倒V) 晚上回家睡。李莹莹本来还想让李彤彤在她家睡下, 李彤彤不肯，非要跟李成功回家。 拖着两只行李箱开门，一瞬间被阴凉的黑暗包裹。偌大的房屋因为长久没有住人, 阴森森地，一开灯, 白炽灯闪烁了两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夜间的鬼怪发出低沉的嘶鸣。 李彤彤有些怕，跑过来抓住了李成功的衣服。 “你要不回舅舅家住？”李成功问她。 “不要, ”李彤彤摇摇头。 “晚上万一鬼来了呢？”李成功吓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亏心事做得多, 晚上鬼来了也一定先找你，”李彤彤才不信李成功说的。 李成功：“……”你现在咋那么能说了呢？ 说不过说不过，李成功把行李箱搬上楼又去厨房找水壶烧水。他舅妈平日里帮他打扫家里，知晓他过年回来前两天又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 东西都干净。李成功灌了热水瓶帮李彤彤倒脸盆里, 叫她今天将就着洗洗。两年没住人，家里的太阳能热水器似乎是坏了，李承拍了拍，没什么效果，索性放弃。 “这边好冷, ”李彤彤从进门开始就抱着手臂哆嗦, 时不时蹦一蹦热热身，嘟囔着。 “两年没人住，肯定冷, 都叫你今天和李莹莹一起睡, ”李成功把外套给她, 一边给一边埋汰她。 看着李成功只一件毛线衫格叽格叽干活，李彤彤裹着李成功的羽绒服怀疑人生。每年冬天她总觉得自个儿和李成功生活在不同的温度里。 李彤彤大晚上的还要做作业，李成功就玩手机，他躺床上玩，玩得正兴致勃勃呢，李彤彤做完作业过来要抢他床。 李成功：“这我房间！” “太冷了，”李彤彤抱着枕头直哆嗦，这边连热水袋都没，被窝冷得跟冰块一样，她捂了一会儿怎么都捂不热，跑来找李成功来了。 李成功：“……”行吧行吧，我就是免费人工热水袋。 提起枕头李成功把床让给她，他去另一个房间睡。 他们村说大不大，有什么消息一晚上附近邻居都能传遍，李成功第二天是被人喊醒的。往窗外探个头，王二站在他家院子里对着他房间喊他。 “大清早地你打什么鸣？”没有工作的冬日李成功本打算睡个懒觉，被人喊醒他顶着头乱翘的头发十分不爽。 “哎呦！你还真回来了？昨天我爸路过说你家灯亮了！”王二笑嘻嘻，拎着一袋自个儿家里带来的菜，叫他赶紧开门。 “开个屁！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李成功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下楼开门。 “八点半呐！”王二哈哈笑着，问他怎么换房间了。 “小姑奶奶嫌冷，”李成功打着哈欠洗脸刷牙，然后进厨房做早饭。知道他家没食物，他舅妈昨晚让他带了点挂面和鸡肉回来。 “拖油瓶你带着呢？”都是老玩伴了，王二自个儿拖了凳子往厨房门口一坐，看李成功做早饭，顺口叫他多烧一份。 “我不带还谁带？叫李彤彤，别叫拖油瓶，”李成功囔了一句，问他：“没吃早饭？” “我爸妈大早上就去市场了，没人做，”王二指了指地上的菜：“知道你家没菜，我带了点过来。” “甲鱼和螃蟹？你爸不打你？”李成功翻了翻，发现甲鱼和大闸蟹，这可值不少。王二原名王华荣，他家是卖水产的，当初上网打架小团伙中的一员，想当初小团伙成员纷纷退学打工，王二也想，被他爸拿着板凳生生打到不敢，后来一伙人退学的退学打工的打工，就他一个，上了高中。 “我爸叫带的，”看李成功熟练地颠锅，王二看得新奇：“听说你在外边学厨？这架势厉害！” “这活糊弄，我学冷菜，一会儿我做点酱瓜萝卜你带回去，”王二他爸一向不待见李成功那上网打架小团体，听王二说甲鱼和大闸蟹是他爸让带的，他还稀奇。 “这些真是你爸叫带的？”李成功怀疑地看他。 “我家老头这么凶，我敢偷吗？”回想起老头打他的模样，王二缩了缩脖子：“我爸说你走不歪，让我过来聊聊天。” “啊？”王二他爸一向看他鼻子不对眼，乍一下子得了个好评价，李成功浑身不得劲：“你家老头说话的时候没喝醉吧？” “没呢，你是不知道刘铁他们的事，”看李成功烧了一锅鸡块挂面，王二把凳子拖回桌子旁等投喂。 “他们怎么了？”李成功问，往楼梯口伸个头喊人：“李彤彤你再不下来没早饭！” 木质的隔板房，二楼传来“咚咚”两声，接着是小孩走楼梯时的“咚咚咚咚”声。 -- 第83页 “我想吃辣炒年糕，”李彤彤对这道菜念念不忘。 “没有，鸡块挂面，爱吃不吃，”李成功把挂面盛了三碗。 “那明天吃辣炒年糕，”跑到客厅，看见王二在，李彤彤愣了一下，不太敢跟他靠近，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你小姨是不是怕我呀？”王二毫无自觉，问。 “你这么丑，人见人怕，”李成功贫嘴，问他：“刘铁他们怎么了?”刘铁就是当初第一个退学打工的人，他从粤州回来带回来最新款的智能机，看得大家都很羡慕，也纷纷生出退学打工的心思来。 “他搞电信诈骗，被抓了，因为年龄还不到，给人送了回来，被警察送回来那天他妈哭天喊地地闹得挺大，”王二“呼呼”地吃着面，一直夸“好吃”。 “他妈把他当宝贝珠子，还想着以后托托关系让他找公职呢，现在宝贝珠子有了档案，可不得哭，”李成功评价道。想当初刘铁穿着粤州最新潮的衣服玩着最新款的智能机跟他们炫耀城市的繁华，如今听说刘铁犯事，李成功还挺唏嘘。 “还有帅哥，把女生肚子搞大了，被学校劝退，”说起这事，王二也挺嫌弃。 “啊？他和谁呀？”李成功和王二刘铁从小玩到大，熟得不能再熟，帅哥却是后头凑过来的，他平日里最是自恋，自诩帅哥，就连外号也被叫做帅哥。去KTV的时候帅哥就老爱叫太妹，听说他把女生肚子搞大了，李成功诧异了一下，又觉得这事不怎么意外。帅哥好色，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渠道拿到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杂志小片子，等对杂志片子不满足的时候，他就找太妹玩玩。不仅自己找太妹，还打算拉李成功他们一起，王二被他爹管得牢，没敢，李成功是嫌弃，只有个刘铁和他玩得近。 “你们班那个黑妹，”王二叫着绰号。 黑妹就是他们班那个带头欺凌好同学的太妹，不知怎么地，李成功想到考第一的那个女生。“说起来……我们班那个好同学怎么样了？”李成功问。 “你说冉娟娟？”王二问。 “是吧，”李成功连名字都记不得了，听王二说起，才确认她名字，他退学之前，正是黑妹欺凌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李成功总有种愧疚感，觉得这种欺凌是因他而起。 “中考成绩市第三，我们镇第一，市里的一中特招去了，听说成绩很不错吧，”王二有点儿羡慕。 “那还好，”心头轻轻地松了口气，有种小小庆幸，幸而她一如既往地优秀没有被他们这些人影响到。 “怎么突然说起好同学？”王二晃晃肩，露出猥琐的笑，学校里的少年，脑子里大约就那么点男欢女爱的事。 李成功没理他，问他明年打算干啥。他自个儿退了学，搞错了时间，误以为王二明年也要高考。 “今年我才高二，”两人鸡对鸭说地闹了个乌龙，王二哈哈大笑，端起碗喝光了面汤，道：“等高中毕业我当兵去。”他也是个成绩不好的主，男孩子，选择又多几条路，王二他爸给儿子都考虑好了。 “今年我爸带我去征兵处瞧了，入伍条件我都能达到，等高中毕业就去报名，到时候我要去边疆守边，”男孩子心里都有个家国梦，燕然勒石，封狼居胥依旧是现代人心中的浪漫。 吃完早饭收拾完，李成功要去市场买点菜囤着。王二没打算走，自从吃过李成功烧的面，他厚着脸皮打算蹭饭。 “哥！自从我姐嫁了人我家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每天只有泡面和泡面，”王二抱着李成功的腿唱起了小白杨。 “想蹭饭？付伙食费，”李成功把人踹了，毫不客气地要收钱。 “我自带食材！”王二把他家田里的蔬菜和他爸养的鱼贡献了出来。 “行呗！去市场，”今天本来要去买年货，白得来一个劳动力，李成功拉上了人。 李成功这年就在舅舅家过，说是买年货，买的两家人的东西，李莹莹也一起去，看见王二打了声招呼，她牵起了李彤彤的手。 “这么多人？”王二左看右看，嘀咕。他咋觉得他混在里边有点儿格格不入，左看看右看看，路过服装店的玻璃，看着黑色衣服上倒映出的人影，他忽然反应过来，靠！他丑得格格不入！ “你咋回事？去了趟西府咋长得人模人样了？”王二肘子戳戳李成功，问。他也是反应迟钝，这会儿才发觉李成功穿着打扮特别的潮，跟电视里明星似的，再加上他们一家个个高颜值，就衬得他特别矮矬穷。 “帅不？”李成功自恋地捋捋头发，回应他的是李彤彤一声“呵呵”。 李成功：“……”大概是意识到自个儿这动作这问题太油了，他放下了手。 “你去打工还带吃美颜药的？”王二是真羡慕。 “天生的！”李成功自得，说着打算挑只鸡回去，一弯腰，被扑棱了一脸的鸡毛。 李成功：“……” 第50章 年货(倒V)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 吃的用的喝的，大包小包带回家，李成功动手处理。 “怎么都你干？”看李成功又是宰鸡杀鳖又是洗菜, 李莹莹和李彤彤在一旁玩手机，王二嘀咕了一句。他家有些重男轻女, 他姐在的时候家里的活都他姐干，他一个宝贝蛋闲得很，看李成功忙上忙下, 他有些不习惯。 “你这么空？过来帮忙！”李成功瞥了他一眼。 -- 第84页 “我家里都女人干活，”王二嘀咕, 看李莹莹和李彤彤在桌旁悠闲地玩着飞行棋。 “想吃饭吗？”李成功白了他一眼, 王二家的老封建思想，他可不待见了。 “想！”一提吃饭，王二乖巧，他这几天就打算蹭李家的饭, 他们家一家子厨房黑手, 做出来的饭都不好吃。 “想吃就来帮忙，”李成功道。这几天说好他做饭，他说到做到，他舅舅舅妈打着小工本来就很忙，一回家能坐下吃顿饭比什么都舒服, 而李莹莹, 她家里也长期干活，干得手指粗大，因为长期浸水, 冬天的手又红又肿, 不像高中女生的手, 倒像是干了十多年农活老妇的手。李成功让她休息几天别浸水，还给了她一管护手霜——他偷偷地给，还不想让人知道，提起只道是李彤彤给她买的。 可李彤彤懂得买这么贵的进口护手霜吗？李莹莹十分狐疑，她担心李成功做什么灰色工作了呢。 “不是，同事给的赠品，”不想让人误会，李成功说了。练习生们爱美容爱保养，有的对皮肤养护比女生们还重视，训练间余几个练习生还会在一起讨论护肤品，这天不知怎么地几个人提到了手，李成功干活多，有时候手开裂，陶乐章大概是看到了，突然说他护手霜买多了送了他一管。 陶乐章与其他练习生关系都不好，突然给李成功一管护手霜，倒把他整愣了。看李成功没收，他硬是塞给他，茶生茶气地说句要保养好手，李成功想了想，明白了，他约莫是为之前捞他一把的事感谢。 李成功把东西收了，陶乐章似是松了一口气，几个练习生又平平常常地谈论起哪家的面膜最好用。 李成功不用这些花俏东西，一直收着那管护手霜，也是来之前李彤彤说要给李莹莹带礼物，他不知怎么想地，把东西带上了，到了老家正好给李莹莹。 “女的？”李莹莹问他。 “男的，大城市里的男生精致，”李成功解释。 李莹莹没再问了。 “有这么多菜要洗吗？”李成功要做腌菜，从王二家田里薅了不少萝卜和芥菜，丢大不锈钢盆里让王二洗。 没干过活的人，让他洗个菜都能洗得一地水，王二一边念叨着一边翻菜和萝卜，李莹莹看不过去，几次想来帮忙，都被李成功叫回去。 “让他干，”李成功挺嫌弃王二把事情丢给女人干的想法。 为了几顿好吃的饭，王二洗得乖巧，虽说洗完那一地的水还得李成功收拾。 “我在家都没干过这么多活，”洗完菜，王二囔着，坐厨房门口看李成功切菜，烧菜。两年不见，他觉得小伙伴跟转了性似的，想当年李成功在镇上那是一言不合一拳出手，打架的时候又狠又莽，现在改做菜做家务带小孩了，王二特不习惯。 他还会给小孩编辫子！吃饭的时候李彤彤头发散了，李成功超顺手地帮她编了小辫子，看得王二大为震惊。也不仅是他，是个人看见李成功编辫子都惊讶，只不过王二受的刺激更大一点。 李成功做惯了这事。李彤彤早上自个儿梳的马尾没扎好，活动了一个早上吃饭的时候散了一半下来，吃完饭她很自觉地地拿着梳子和皮筋跑李成功面前让他帮忙，李成功给她编了个双花苞头。全程两人连句话都没说，可这梳子一送一接也太默契了些，看得王二长大了嘴，嘴里的鸡爪掉了出来。 “我做梦？”王二不可置信地拍了自个儿一巴掌，又问李成功舅舅和舅妈：“叔！姨！你们看见他刚才做什么了吗？”这梳辫子的是李成功？这他妈不会被人给夺舍了吧？ “梳辫子，怎么了？”李成功还觉得王二咋咋呼呼地呢，两年不见，看见人梳辫子都跟看见猴子爬树似地大呼小叫。 你李成功梳辫子还不够稀奇？王二看李成功舅舅舅妈，看他俩也惊讶，他放心了，不是他有问题，是李成功有问题。 “成功在西府照顾彤彤，一定是辛苦了，”李成功舅舅给李成功拣了只甲鱼腿，看得王二眼眉抽抽特别不得劲。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吗？是李成功这人有问题！看李成功一家子其乐融融，王二“吧唧吧唧”赶紧扒饭，甲鱼汤真好吃！手撕盐焗鸡真好吃！萝卜丸子真好吃！李成功家的饭太好吃了！真香！ 王二在家也就他一人，他爸妈每天凌晨三四点出去卖水产一天跑三四个市场一直到晚上才回来，钱赚得多，可苦也是真苦，他还有个姐姐，姐姐在的时候他姐做饭，不过他姐前段时日嫁了人，王二这阵子吃饭要不外边买要不自个儿泡面饼干糊弄糊弄，正巧李成功这段时间在家，看着兄弟情义，王二打算蹭段时间的饭。 李成功也随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感情深，况且王二蹭饭自带水产和蔬菜。 只是王二老想找他出去玩，李成功却没空。家里要做的事太多了。他今年回家早，离过年有段日子，李成功打算做些食材备着。 第二天一早李成功就起了煤炉，今天他要熬高汤做蛋饺。起煤炉的时候他还开了直播，赚钱的事不能拉下。 “成呐！你在干嘛？”第二天一大早，王二拎着几条小鲫鱼和一颗大白萝卜来蹭饭，看见李彤彤举着手机在拍李成功，他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 “做直播，”李成功蹲在煤炉前起火点柴。 “有早饭吗？”王二鼻子嗅嗅，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 第85页 “甲鱼火腿泡饭，在锅里，你自个儿盛，”煤炉底下柴点着了，李成功拿着把破了角的蒲扇“呼呼”地扇。 早上的直播间人数只有平时的一半，估摸着太早了一群放寒假的学生还在呼呼大睡，而那些老是上蹿下跳的黑子就喜欢阴间时间出没，这时间也不见人影，少了黑子、兲和小学生，李成功的直播间特别和谐，一群城市里的人兴致勃勃地看他起煤炉，好多人还回忆起他姥姥爷爷以前起煤炉的情形。 “成呐，今天有鲫鱼和萝卜，吃鲫鱼汤吗？”王二端着大碗蹲李成功家台阶上吃，他吧唧吧唧嘴，吃饭发出“西里呼噜”的吞咽声，一边吃着，一边问。 “有时间做，”李成功盯着煤炉的火，好多年没起过煤炉了，他手生。 “他们在问那个大头是谁？”李成功起煤炉，李彤彤帮他拍摄看直播评论，点着一条条评论，李彤彤选择性地读了几个。 “什么大头？”李成功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吃饭吧唧嘴的大头，”她看蹲台阶上扒饭的王二。 李成功看了王二一眼，笑个不停。王二头大体壮，网友给了他一个外号，大头。 “我发小，”李成功没多解释。煤炉烧了会儿柴，起了烟，李成功放上了蜂窝煤饼，扇了一阵蒲扇，看火星稳住了，他放上了平底锅。 “他们说你不对，”李彤彤在看评论。 “什么不对？”李成功凑过去一起看评论。 “不能放锅，还要再烧一会儿，”李成功读评论，不大确定过程，他把平底锅又拿下来了。 看煤饼还要烧一会儿，李成功拿着手机回答了几个评论。观众多了不少，这时间的观众有点好玩，好多人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个农村生活直播主，不少人在下边夸“小伙子挺俊”，还叫他多拍拍农村里做饭的视频，李成功看得直乐。 “今天要做啥？”王二的脑子里除了吃还是吃，他洗完碗过来，盯着李成功做蛋饺。 “做蛋饺，”李成功去厨房里拿材料，肉馅和蛋液他早上准备好了，等锅烧热，往平底锅里倒上上一块猪油擦一擦，小勺倒蛋液，放肉馅，筷子压平。 他这一通操作行云流水，把王二看得一愣一愣。李成功还能边做蛋饺边和网友聊天。李彤彤读给他听。 做完蛋饺李成功要炖高汤，猪大骨、鸡爪、虾米、姜片加调料一起炖。农村美食直播似乎还挺受欢迎的，将近中午的时候，又有一波人进来看他直播，纯粹路人，看他炖高汤看得口水直流，还叫他在评论区发一下步骤和材料。 “一会儿直播结束我会在微博上发一下做高汤的步骤，”李彤彤读给他听，李成功回答。 “会不会其他菜？”李彤彤读。 “会的，会的，明天做醉蟹和酱萝卜。” “明天直播吗？”李彤彤又问。 “可以，明天直播做醉蟹，”送上门来的收入，李成功当然不会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美食(倒V) 李成功发现了一件令人戳心的事, 做农村美食直播比他做粉丝向直播还要赚钱得多。粉丝毕竟人少，很多还是嘴巴哔哔只会白嫖的穷人，像他们这么糊的选秀练习生, 吸到的富二代粉都没几个，以至于他一场直播下来也没能赚多少。 可做农村美食直播不一样, 很多都是路人，直播巅峰人数居然有2万人，堪比他第一次直播的时候, 而且路人大方，打赏特多。 高汤熬得香味俱全, 王二中途实在馋嘴, 端了碗和勺子尝了尝，用他那贫瘠的语言夸赞好吃。 “卧槽！卧槽！卧槽！真好吃！”王二想不出形容词，只会“卧槽！”，卧槽完还打算继续尝, 被李成功赶走了。 “成呐！我再尝一口！就一口！”王二端着碗啃着猪骨,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料。 “滚滚滚！”李成功挥挥手，把着长柄菜勺不断搅拌。高汤得炖好几个小时，结果王二这货一口一块猪骨，等他尝完，他高汤里的货料都要没了。 “成啊, 还会其他菜吗？”王二蹲李成功旁边, 露出狗狗眼深情地望着他。 李成功被望得一个激灵，嫌弃地抖了抖。 王二这狗狗眼丑萌丑萌的，直播的观众都快笑疯了, 打赏一阵接着一阵。还有唯恐不乱的观众叫up主从了大头, 给他根骨头吧。 “李彤彤, 这种评论就别读了，”李成功满脸嫌弃，拿菜勺敲了敲王二的碗，叫他一边等着去。 王二乖巧等饭。 “好了，今天的直播结束，明天做醉蟹和酱萝卜，欢迎大家来我的直播间……”李成功公式化地说完结束语，毫不留情地关闭了直播间。 “这边炖着吧，我去做午饭，”看高汤要炖好一会儿，李成功盖了盖子，回厨房做午饭。 王二被他妈和他姐糟糕的厨艺荼毒久了，吃着李成功家的饭，一个劲地夸好吃，一顿午饭他吃了两大碗，吃得打嗝还往嘴里送鸡腿，李成功后来不得不遮了盘禁他吃，原本一天两顿的菜被他一顿就霍霍完，李成功嫌弃了一句“猪”，吃这么多也不怕吃出问题。 下午的时候总算有点空，王二迫不及待地拉着李成功去玩，李莹莹答应帮他们看煤炉。他们打算去网吧，这次可不兴带小孩，李彤彤“哼”一声叫李成功早点回来。 -- 第86页 “晚饭前回来，”李成功挥挥手，坐上了王二的电瓶车。 学校附近的黑网吧，李成功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去。王二骑着电瓶车顺着小路七拐八拐进了某个老居民区，网吧就开在沿街二楼。街道横穿小区，尽头就是李成功的初中学校，因这条路学生上学必经，沿街开着早餐店文具店小吃店精品店，而在某家早餐店二楼，藏着家黑网吧。 二楼原是居住房，网吧老板租下后改装了一下，贯通了一层，装了三十多台电脑，李成功上学那会儿就经常逃课跑来玩。 王二把车停在了网吧楼道下，看着熟悉的楼道，李成功问了一句：“这家店还没倒闭？”他挺惊奇，都两年多了，这黑网吧居然还□□着没被打掉。 “上头有人，这两年生意好老板又买了几台最新款的电脑，”王二说着，率先上楼。听他意思，显然这两年，王二没少来。 老商品房一层两户，一户的防盗门虚掩着，王二熟门熟路地敲了三下，开了门，跟坐门口的老板说“两台机器，三小时。”老顾客，他还有卡，回个头跟李成功说今天他请客。 老板坐吧台后虚虚地抬眼，辨认了会儿认出是李成功，打了声招呼：“呦，老熟人呐！好些年没见了？”来这儿玩的都是学校里一群逃课打架的主，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周围的一群学校小混混老板都熟。 “在西府打工，”李成功说着，接了老板递过来的卡。 “以前和你们一起的那个也在，喏，在13号桌那边，”老板抬了抬下巴示意。 谁呀？李成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王二倒是知道，皱着眉用肘子撞撞他，低声提醒：“帅哥。” 李成功挑了下眉。王二拉着他往远离13号机的区域钻：“他好像在做代打，我上次见他他变化太大了……”李成功懂了他未尽之意，读书打工生小孩，以前的朋友走了不同的路，终究会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王二和李成功不怎么想和帅哥扯上关系，可黑网吧就这么点地，谁进来看得清清楚楚，帅哥自己找了过来。看见李成功，“嘿”了一声。 “李成功，听说你在选秀？”帅哥插着裤袋摇摇晃晃地过来，打量李成功一身衣服，揽上他的肩膀猥琐地问：“有没有好看的粉丝介绍介绍？” 李成功皱了下眉，跨了一步，绕开了他那凑上来的手。 “啥选秀，不就直播嘛，”王二啥都不懂，本能地不喜帅哥这猥琐态度，他替李成功解释。 “黑妹拉我看视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不过咱俩什么关系，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视频里的李承就是你，”帅哥很是哥俩好地拱拱他，问他：“参加选秀赚了不少吧?” “哪能啊，”李成功眉眼一挑，回：“要真赚钱我还来这破网吧？” 帅哥想了想，觉得也是，有钱就不会到黑网吧来了，觉得没什么油水，他耸耸肩回去了。 “他现在和黑妹在一起？”李成功问，王二说过帅哥把女生搞大了肚子被退学的事，李成功彼时耳边听听过，这时候见到人才意识到王二说的变化太大是怎么一回事。想当初他们几个逃学打架虽说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可也不至于如此流氓猥琐，那种油腻猥琐感简直迎着面地泼来，黏腻腻地让人作呕。 “应该是吧，被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挺大了，打不了，只能生下来呗，”王二耸耸肩，不怎么想提帅哥的事，他打开游戏招呼李成功一起推塔。 “新游戏？”李成功好久没玩电脑游戏了，都不知道今年还出了新游戏。 “你没号？”王二怔了一下，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在西府打工的李成功和读书的他也是两条不一样的路。 “将近两年没玩了，”李成功打开了游戏，问他：“有等级要求吗？” “我借你号吧，我养了两个，等级差不多，”王二借他账号密码，不过李成功没玩多少时间就被人举报了。 王二那账号养到了银钻级，碰到个青铜选手李成功，还不熟悉操作，送死了数次，以为他在演，同队队友毫不客气将人举报掉。 李成功：“……” 他送得太多，王二那金钻大号都带不动，游戏举报封号又封得太快，看着“您已被封号”的提示，他默了默，打开了两年前的老游戏。 “我玩老游戏吧，”李成功没再打算在新游戏里找虐，他打开了2年前在玩的老游戏。 “那游戏都没什么人玩了，”王二一边在游戏里打打杀杀，一边道。 “也就消磨时间，”李成功无所谓，他只是不想在新游戏上花费心思记技能和操作。 可老游戏几乎没人了，以前人满为患的游戏大街萧条得只寥寥几个人在走，世界频道上一条组队信息还是20分钟前的，一直没人应。角色好友列表一片灰，李成功单人下本，被BOSS杀了几次他也没了心思，关了游戏打开新闻看八卦。 栢嘉瑞的、那嘉的、宴学林和车心、其他练习生的甚至自己的。网上的地角论坛有个娱乐版块就爱八明星八卦，选秀出来了，就会有人开一个选秀贴，里边全是《追风少年》的选手八卦事，真真假假，网友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这贴第一个八的是那嘉的家世背景，他初舞台的时候成绩平平也没显出多少特殊来，初舞台之后就一骑绝尘人气直逼栢嘉瑞，是个人都能猜到有猫腻，一扒背景，皇朝影视老总他儿子，好家伙，原来是太子爷，大家顿时有数了。 -- 第87页 除了家世背景，那嘉的绯闻也不少，反正都是同学的同学，我朋友的姐姐这种说法，说和那嘉约过，说他在国外的时候是个玩咖，还有说他双性恋的，这种就太过匪夷所思了点，网友们当笑话看看过当不了真。 第二个被八的是栢嘉瑞，人气在前必然是网友们目光的聚焦点，他被八的也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金主、艹粉、劈腿……太真了，瓜也太烂了，都没什么人看。 还有宴学林，传闻有多年圈外女友，信的信不信的不信。 除了人气前三，其他人的瓜也不少，陶乐章的，说他是gay，以前和谁谁谁约过；夏宏爽的，说他和他家老板有一腿；席凤越的，说他家老赖，他劈腿艹粉；季俊明的，艹粉玩多人运动；车心的，说他爸组局想让他去伺候夏泠，不过夏泠态度挺含糊，还有说他艹粉…… 李成功还看到了自己的，说他九漏鱼，混混，读书的时候搞大过女生肚子，艹粉……真真假假都有，有点编得挺离奇。而且这通帖子里回应的网友不知有什么毛病，只要是性别男喜好女的练习生非得给人按个艹粉的人设，李成功看得还挺好笑的，更无语的是还有磕CP的，磕他和那嘉，他和宴学林，夏宏爽和席凤越，那嘉和席凤越种种种种——腐入脑髓了，敢情是个男男都得按头。 作者有话说： 昨天跟粉丝对线了一阵，我犯蠢了，这种应该早拉黑的，饭圈人永远听不懂人话，只会断章取义转移话题地和你车轱辘讨论 第52章 醉蟹(倒V) 这一天李成功做醉蟹和酱萝卜。前一天他叫王二带几斤小河蟹过来, 结果第二天一早王二乘着他小舅的三轮车载着十多斤螃蟹和萝卜过来了。 “东哥！”看见来人，李成功招呼了声。挺巧，王二他小舅居然是李成功认识的东哥。李成功回家早, 东哥则迟了几天，昨日里刚到, 给他弟送特产的时候遇上外甥捉螃蟹，听说是李成功要做醉蟹和萝卜，他也来帮忙——去年李成功送的酱萝卜吃得美味, 今年东哥还想要一点。 “我带了一瓮3年花雕酒，”知晓醉蟹要用好酒, 东哥从三轮车上提了一瓮黄酒下来。 “行, 我多做点，”李成功帮忙提萝卜和螃蟹。为了方便直播，他在院子里准备好了。院子里摆了些菜盆和桶，李成功搬了张桌子出来, 直播架子就固定在桌子上。王二来之前他就开了直播, 和观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听说你汇君楼不做了？”东哥帮他把萝卜倒盆里，一边倒一边问。 “东哥，我直播呢，一会儿说，”李成功“嘘”了一声。 注意到桌上那架着的手机, 东哥愣了一下, 忙跑出镜头。大抵对镜头有种畏惧感，东哥怎么都不肯入境了。 李成功、李莹莹和王二一起做醉蟹和酱萝卜，李彤彤帮他看手机, 读一读观众评论。 美食直播是直播类节目中路人局最庞大的, 昨天那场直播李成功攒了不少路人关注, 而他那点饭圈粉在路人面前水花都掀不起。但路人嘛，各种人都有，李成功和李莹莹俩表姐弟颜值又高，有人不停地刷“美女几岁了”“帅哥几岁了”“美女有朋友吗？”其中问美女的最多，有些人素质可怕，李彤彤看见了，一直皱眉，她喊李成功过来。 李成功过来看了眼，见有人嘴不干净，他眉一皱，私信了几个人设了三个房管。 “嘴不干净的麻烦帮我踢出去，谢谢了！”房管都是平日里关注他的眼熟粉丝，李成功拜托了一句，继续去干活。 醉蟹和萝卜一起做。李莹莹先蒸螃蟹，王二洗萝卜，李成功则把洗好的萝卜切成片。这是他炫耀的时候了，汇君楼里学了将近一年，到底学出了点东西。 直播的观众们“哇哇哇”，李彤彤李莹莹王二他们也跟着“哇哇哇”，厨师切菜是真的很有观赏性，李成功在汇君楼的时候刀工练得相当不错，白萝卜在他手底下伴着匀称的节奏切成了均匀的小片。他手指细长，节奏感又好，切起萝卜真的特有观赏性，直播间的观众们送了一堆的礼物。 等李成功切好萝卜，螃蟹早熟了放在一边等凉下来。李成功开始炒制调料，生姜大蒜花椒八角桂皮香叶橙皮炒一炒，放入冰糖生抽白开水大火烧开后用小火煨，煨个十多分钟，把里边的香料挑出，放酒和蜂蜜。 等放凉后再放螃蟹，接下来的事李莹莹会处理，李成功继续做他的酱萝卜。在汇君楼的时候他学的最好的就是酱萝卜，说来简单，但要做好也得费不少心思。李成功学的是汇君楼传统做法，盐和糖分别腌制过三次，再浸入调料。 糖和盐腌制的的手法，腌制的时间，萝卜的厚薄，还有调料的调制都影响着最后的口感，不过这些在直播的时候没必要说明。很多人看美食视频美食直播就图个消遣，就像有人爱看修蹄，有人爱看梳毛，有人爱看整理一样，看归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看美食直播的，一百个人里边说不定九十九个人看完继续躺平看下一道菜怎么做，至于自己做不做——看的时候，我学一点，以后可以做，等要做的时候，好麻烦，做啥做，点个外卖得了。 李成功直播了三个多小时，收入可观，他要下播的时候网友们唉声叹气地还问他下次什么时候。 “等过完年吧，再几天就过年了，”李成功说了声“拜拜”，道了声“新年快乐”关闭了直播。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打算好好地过年，没计划直播。 -- 第88页 “现在在做直播？”东哥围观了三个多小时，看他直播结束了，凑过来好奇地看看。 “对，收入还行，”知晓东哥想问什么，李成功率先说了。 “那就好，那天张姐还问我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东哥摊了摊手。他们这些打工的一年东一年西，哪里钱多活好干就往哪里去，去年东哥还在小翠饭馆做，今年去了唐州一个初中当厨师，路远了，和李成功联系得更少，李成功从汇君楼辞职的事还是前段时日张姐告诉他的。 “汇君楼一天十多个小时不停，现在的活钱多休息也多，我就去了，”李成功解释不了更多，为了张面皮他也得撑着。 “那敢情好，”东哥夸一句，捋了袖子打算帮李成功他们灌瓶。 瓶子都是些酱瓜霉豆腐瓶，李成功家里的，李莹莹家里的还有王二家里全搜刮了来，洗干净灌装，每户人家都分了点。 今天王二跑他小舅家蹭饭，李成功菜做得少了点。一家人吃了一顿，吃完看手机，发现自个儿上营销号了。 李成功怀疑营销号们是不是年底KPI没有完成，薅着他一头羊不放，说他变成农村美食博主，说他展示厨艺刀工，说他刀工了得，说他家姐弟颜值都高，还有说他过年不直播的……好家伙，他两场直播营销号能剪出十多个话题来，虽说话题很无趣，连“过年不直播”这种凑数的话题都上了，可这营销号发多了他的事他也挺烦的。 他那超话里一堆饭圈粉还挺高兴，道是“哥哥终于被发现了”，一个个跑到营销号下去舔，盼望着他们多给哥哥一点儿消息，可问题是这种营销一大堆又上不了热搜的消息没啥用，发多了反而惹人烦，总会让人有种营销咖的错觉——也有可能根本不是错觉，营销号就是故意的。 各大营销号发文联动，路人厌烦逆反，这是祭天剧本的套路，李成功怀疑有谁要搞他。 冬天的日子一日比一日短，越近过年，总感觉日子越过越快。大年三十这天祭祖，李成功和他爸那方的亲戚几乎断绝关系，祭祖祭的也是他妈这头的祖宗，所以这天他和李彤彤都去他舅舅家祭祖吃饭。 八仙桌上十六盘菜，李成功烧纸元宝，李彤彤和李莹莹给祖先们斟酒，看着元宝被火焰席卷吞没化为飞灰满屋子飘荡，大辈小辈一起拜了拜，李成功辈分最小，他是最后一个拜的，拜完收拾一下吃饭。 吃完饭李成功带李彤彤去买烟花爆竹，过年怎么能不放烟花呢？ 村口就有小店。每逢过年清明，村口小店就会进些烟花爆竹摆在门口卖，烟花爆竹品种繁多，购买的小孩不少，李彤彤不喜欢噼里啪啦的爆竹，她都不敢点，只买些仙女棒小蜜蜂玩玩，李成功就野多了，哪个男孩子不喜欢爆竹呢，他还买了好几个窜天鼠、旋转陀螺……现在的烟花新品种不少，有一个四个桶叠在一起的大烟花，说点了火后会摇花手，还有个爱心模样的大烟花，点了火后会开花，李彤彤看着，有点想要，又不肯说。 李成功也好奇，有意想买，结果一问价格，680……拜拜喽！ 从下午开始李彤彤就盼着天早点黑，她等不及了。大年三十的下午，不用工作，大家都爱晒着太阳嗑瓜子，李成功搬了把竹躺椅出来，往躺椅上铺了垫被，李彤彤窝躺椅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一个劲地问他天什么时候黑，她想早点玩烟花。 “早着呢！”李成功也在嗑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回微博评论，他太无聊了，挑几个评论回一回。 李承V：晒太阳，嗑瓜子【图.jpg】 排在前边的永远是粉丝控评，话术千篇一律，“哥哥好帅！”“想你！”“哥哥真棒！”这种没营养的评论李成功都不想看，路人的评论才好玩，有人晒路上的炒货摊，评论“正在买瓜子”，有人晒她家阳台，同样是晒太阳嗑瓜子撸猫猫的一个下午，有人晒她家的麻将桌，过年了怎么能不打麻将呢？ 李成功的微博活人真的挺多，被人吐槽说他微博活得像个高仿号，吐槽小学实践作业，发腌菜菜谱，发农村晒太阳，日常又好玩。他下边的路人评论也好玩，谁不喜欢沙雕与喜剧呢？正正经经只发美图和广告的明星微博没几个人愿意去看。 大年三十的下午大家都空，有不少练习生和他互动，李成功一一回了，粉丝们可爱看他们互动了，特别是磕CP的那群，他们毫无意义的两句问好都能磕出一篇CP文来，反正李成功难以理解。可互动也是营业，有些人私底下关系挺差的，网上还要摆出一副哥俩好的亲密来，也挺考验演技的。 大年三十下午这段时间直播的人不少，那嘉就在直播，喊话他连线。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连线(倒V) “晒太阳？”那嘉似乎在酒店, 身后偌大的落地窗外是蓝天白云大海与飞鸟。 “院子里晒太阳，”直播连线前李成功挪了个位置，摄像头只能拍到院子一角。南方农村院子, 家家院院都会辟一块地，李成功背后就是他家那颗柿子树, 冬天还挂着稀稀疏疏的黄叶和几个蔫皱皱的柿子，偶尔会有鸟飞过，蹲柿子树上啄柿子。 “你后边什么树？”那嘉挺好奇。 “柿子树, 好多年前的品种了，能吃, 不过核大, ”李成功往上转了下镜头，给他看。 “你在哪呢？后边是海？”那嘉穿着短袖，背景也太过温暖了些，和寒冷的冬季格格不入, 李成功问他。 -- 第89页 “热带度假, ”那嘉还给他展示了一下窗外海景，问他“好看吗？” “不错诶，”李成功挺羡慕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住五星级酒店, 享受最高质量的服务。 “你们过年要干啥？”那嘉显得特好奇。 “吃饭, 打麻将，”李成功笑：“小孩就玩。”小孩子特盼着过年，吃好吃的, 每天玩玩玩。 “挺好, ”那嘉感慨着, 可怜巴巴地道一句：“我过年都一个人。” 李成功乍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回，顿了顿，他开玩笑地道一句：“下次来我家啊！” 他这话一出，粉丝狂舞，纷纷评论“我磕的CP成真了”，李成功却觉得那嘉古古怪怪的，这是要把CP炒一炒多一多热度？ 李成功过年可不打算营业，和那嘉聊了会儿就关了连线，网上的CP粉还在精神狂舞，有人专门爬过来在他的微博下舞，有磕CP的自然也有讨厌CP的，两方人马在他微博下吵得不可开交。李成功都不想管，随他们吵去，他换了小号继续嗑瓜子。 吃了晚饭终于到了李彤彤盼了一天的放烟花环节。大年三十不工作，他舅舅舅妈跑邻居家打麻将去了，李成功、李彤彤和李莹莹三个小的在院子门口放烟花。 李成功玩了几个窜天鼠，李彤彤嫌弃窜天鼠好危险，叫李成功给她们点小蜜蜂。乍然绽开的花火在空中炫舞，李彤彤蹲在院子门前，眼睛一眨不眨。 “姐，你要来个吗？”李成功问李莹莹。 “那个旋转陀螺，”李莹莹也喜欢好看花俏的烟火，玩了几根仙女棒，指挥着李成功点旋转陀螺。 烟花滋滋作响，当导线燃尽黑夜中喷射出一簇簇花火，旋转着散落了一地的星火。 李成功拍了几张照片放到了微博上，发了句“新年快乐！”关了微博准备看春晚去了，他都没等12点发。 微博底下评论区挺疑惑，按照一贯套路，大家都会在12点统一发“新年快乐！”李成功不走寻常路，底下一堆问号。 李成功没理，他在等春晚。 不过春晚一年不如一年，看春晚就像是每年大年三十的固定习俗，李成功一边刷八卦一边看，他刷到了自个儿火车上的那张照片，那女生果然发到了网上，好多天前的事，没什么风浪，还说他真人挺帅。 将近12点的时候陆陆续续大家开始发“新年快乐！”李成功微信里群发了一句祝福语，收到不少回应，李茹菲也发了一堆话给他，说什么年后带他去认识谁谁谁，李成功看了两句，拉黑了事，大过年的，他才懒得跟李茹菲说。 这天晚上大家都是发微信，关系好的还聊了几句，像宴学林也在看春晚，还跟李成功讨论刚刚表演的小品挺好笑，独独那嘉发了一个小视频。 李成功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发错了频道，那嘉估计刚在游泳，光着半身露出精干的胸膛挥挥手道句新年快乐，这种粉丝向的视频怎么发过来了？李成功疑惑了一下，多看了两眼，看不出来那嘉还挺有料，莫名地生出某种攀比心来，李成功发了句“新年快乐！” 过了零点，村里噼里啪啦爆竹声不断，李彤彤刚刚看节目看得哈欠连连眯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可精神了，蹦下地就要玩仙女棒去。李成功陪着她玩了几根，玩得自个儿都困了，姑奶奶精神奕奕还想去河边看大烟火。 铜官镇上的人穷富差距大，河对岸是铜官镇首富的别墅。首富平日里住魔都，家里只一个老娘住着，每逢过年一家人回铜官，吃吃喝喝大操大办。而对岸大年三十必然会放烟火，几百发的大烟火要放一个多小时，好多人都会跑去看。 李成功实在太困了，不太想去，李莹莹倒是说她陪李彤彤去，李彤彤不肯，拉着李成功一定要他去。 “你刚才不还想睡觉吗？”李成功就想不通小孩子哪来这么多精力，跟快充充电器一样，充电5分钟，满电2小时。 “不睡了！看烟花去！”李彤彤已经扣好了外套扣子，催李成功快点。 李成功能怎么办，穿上外套带人去看烟花。 “要不要我一起去？”李莹莹问他们。 “不用，姐，你先睡吧，一会儿看完我们直接回家，”李成功挥挥手，带李彤彤看烟花去了。 河对岸的铜官镇首富每年花大手笔放烟花，烟火花样繁多，一簇接着一簇在夜空中炸开，变幻成繁星或者花朵，李彤彤仰着头“哇哇”地叫着，看了一阵“阿嚏”一声，她冷了，要回去了。 “我还想看……”李成功无语了一下。 “好吧，我陪你看，”李彤彤一脸无可奈何，接着“阿嚏”“阿嚏”又是两下。 李成功：“……回去了。” “你不看了吗？”李彤彤问他。 “看个屁！”李成功拎起她衣服背后的帽子给她盖上：“回家睡觉！” 初一上坟，又是早起的一天。李成功带着李彤彤早上跟舅舅一家一起去上坟，村里的墓地，他妈、他外公外婆三个墓列在一起，旁边还有两个空墓，是舅舅和舅妈给自个儿买的身后地。 看着纸元宝在墓地前辈被烧成飞灰，那种时空交错的不真实感又冒出来了，明明两年了，站在墓前，时间仿佛不曾流逝过。 李成功没那么多愁善感，恍了一瞬，听他舅妈念念叨叨拜着求着，说保佑他们一家明年平平安安，保佑李莹莹考个好大学，保佑他和李彤彤吃好喝好过得好……她说得很多，想求其实很少，归根结底只一句喜平安乐。 -- 第90页 几个小孩不信这个，李成功就拜了拜，他自个儿都不知道明年会怎么样。 上完坟回来他洗手准备做饭。老家亲戚不多，几个年纪太大的过年都不打算办酒席，几家亲戚吃过来，也就四五天的功夫。初一在他舅舅家，李成功做饭，李莹莹和他舅妈帮他打下手。 有几个亲戚还是前年葬礼的时候见过他，知晓是他做饭，一个个嘴巴大张惊讶得很。过年来吃饭的老一辈居多，年轻的血缘远了关系也远了，基本上不怎么往来。老一辈的叔伯婶婶跟看猴似的，每每要往厨房蹿一蹿，几个好事的婶婶看他做菜还要跟他讨论讨论菜谱，李成功烦不胜烦，他又不好摆脸色，还是他舅妈看厨房里挤了太多人，招呼亲戚们出去了。 过年做客，喝茶聊天嗑瓜子，吃一顿午饭，打麻将斗地主，每年就这么些活动。李莹莹给每个人泡了茶，一个个叔叔婶婶大爷二爷捧着个杯子开始唠嗑，有问李莹莹明年打算考什么专业的，有问李彤彤成绩的，还有不靠谱的要给李成功介绍对象的。 李成功都傻了。 人总有几个傻子亲戚，说要介绍对象的是李成功某个婶婶，常年在农村坐井观天，思想上不太开化，说李成功人长得俊还会做饭，她们村里有个姑娘还没找着对象，问他要不要联系一下。 这什么跟什么？饭桌上李成功听得愣掉，也不仅是他，他舅妈舅舅都愣了，李成功才几岁，这话说出来简直离谱到没边了。 还是李彤彤反应快，她辈分高，年龄又小，持着童言无忌的牌问那位不靠谱亲戚：“那姑娘这么好你怎么不叫你儿子认识认识？” “我儿子怎么能找那种姑娘？”一说儿子，这位立马翻脸：“我儿子要考大学咧，那姑娘连高中都没读。”她儿子和李莹莹同岁，盼着儿子光耀门楣显然是看不起那个中专毕业在外打工的姑娘的。 “李成功会赚钱会做饭会打扫，你儿子每天只会躺在让人喂饭，他比你儿子好！”李彤彤这张嘴太利索了，别人不好说的她全说了，一巴掌又一巴掌拍得那位婶婶脸都青了。想骂人吧，那是欺负小孩，不骂人吧，心里憋得难受。 这位糊涂婶婶喘着气，嘴巴一张又一闭，愣是说不出话来。她丈夫很早的时候就没了，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苦是苦，可人也够糊涂的。她嫌李成功家太过晦气没叫儿子过来，这次只一个人，亲戚间说起还要炫耀儿子在家复习，可她儿子那点成绩，谁不知道呀！ 以前她还说过李彤彤拖油瓶，李彤彤那小本本上可记着，这次说得当真不留情。疾风骤雨般，打得对面脸皮“啪啪”响。 李成功拍了一下李彤彤叫她别说了，饭桌上其他亲戚忙转话题，问李莹莹明年打算选什么专业。 “最厉害的我还没说呢，”李彤彤贴着李成功说悄悄话：“她儿子那点成绩都考不上大学。” 李成功：“……”他笑嘻嘻地比了个拇指，让李彤彤悠着点，别把人气出心脏病。 “我不和她一般见识，”李彤彤道。就是个糊涂人，送上门来她说两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导师(倒V) 春节之前盼着过年, 过年了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走完亲戚之后李成功跟猪似地过了几日，吃了睡睡了吃，等过了元宵, 收拾收拾衣服又要回西府。 李彤彤16号报名开始上学，李成功这儿《加油吧！少年！》节目组却一直没通知。 群里各种消息不断, 有消息灵通的，说要整改。年前出的文件，说要减少选秀节目, 过了一个春节，风刮到了番茄台, 《加油吧！少年！》也跟着受影响, 据说番茄台台里吹了一股龙卷风 ，有不少人涉及，等25号通知去录节目时，总导演换了个人, 导师也换了人。 三个导师除了莱塞还在, 另两个变成了夏泠和简子安。简子安，耽改出身的最红流量小生，若说夏泠有真才实学大家公认，简子安又凭啥做导师？导师名单出来的时候群里炸得不行，红归红, 对于吃一时红利的流量大家都不怎么看得上, 羡慕过一句纷纷酸他有什么本事。 《追风少年》换了总导演，节目机制也改了改，按原来机制还剩一场总决赛18进9决定出道位, 结果新节目一改, 出道位减了两个, 中间加了一场四选，四选18进12，成团夜12进7。据说是番茄台下一场选秀被毙，打算让《追风少年》续一波命。 这对《追风少年》还剩下的练习生来说是好事，虽说最后的成团人数减少了，竞争越发激烈，可曝光时间加长对所有人都有利。 不过李成功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最明显的，网上传的黑料越来越多。 25号，年后第一次录制，新导打算来次合体开场。主题曲大家年前训练了很久，排练了一个上午，18人合体唱跳主题曲，那嘉占C位。 主题曲录了五次，导演显然是高估了这一群练习生，好多人过了年把舞步都快忘光光了，好不容易想起来，练了一个早上，等正式录制情况依旧层出不穷。新导演年纪不大，还是个女生。长得脸嫩，性别为女，难免有人不把她放在心上，不仅是练习生们出问题，工作人员，那些摄像那些道具组活干得粗糙，她举着喇叭狠狠地骂人，骂得凶，暂且压下了现场浮躁的气氛，可更深入的矛盾依旧存在着。 番茄台内部的矛盾和李成功他们关系不大，练习生们按部就班地练习。主题曲录制完后休息了一阵，接着录18进12分组。 -- 第91页 这次的分组是自由组合，没有任何条件，当底下的编导说分组没有任何要求时，所有练习生一愣，互相看看没有人动。 “你们动啊？”底下导演看他们像群木头人，催了一次。 一群练习生这才动起来，可左右看看，大家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是分成5组，可人数有限制吗？ “这次你和我一组吧？”那嘉如今是人气第一，占据了不小的优势，行事更自如些，走过来搭上了李成功的肩。他过来后，车心和季俊明自觉地走了过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也找到了队友，宴学林一开始大概是想往李成功这边靠，被那嘉先一步抢了先，他愣了一下，找了其他人。 5组组队，人少的3人，人多的6人，数量并不均衡，不过节目组似乎认为这是个看点安排他们抓阄，看会抓到哪一首歌。 宴学林那组手黑，又抽到一首rap，栢嘉瑞那组抽到民谣，那嘉这边是一首摇滚。抽好签，各组分part，接着是编舞和训练。 李成功他们组抽中的摇滚名叫《异时空》，是一首很具有科幻色彩的重金属摇滚，这首歌历史悠久，最初是国外翻译歌，在20年前经过重新填词，讲述了那时的人对未来的幻想，这首歌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异时空》这歌好多乐队演奏过，也有不少男团女团出过舞台，那嘉扒舞可选的视频很多，录制结束后他连夜扒舞编舞，李成功和车心季俊明各占了练习室一角开始学歌——季俊明还是不待见他，看见他“哼”了一声抢过他位置率先进了练习室。 李成功：“……”他就想不通他有什么好“哼”的，年纪比他大6岁，做事的时候脑子仿佛只有一个核桃大，过年的时候季俊明和陶乐章在网上吵了起来，粉丝撕了一场又一场，上午练习的时候又故意跑到陶乐章面前找事，说他晋级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管他有没有交易，但那种话是在演播厅里能说的吗？ 李成功从没搞懂过他的脑回路。不过考虑到季俊明现在和他一个小组，李成功没打算和他起冲突。 之后几日过得如常，白日练习晚上回家。因着这次只有一周的练习时间，时间上紧了不少，几个组晚上就练得迟，有时候夜深了吃吃夜宵聊聊天，就很容易聊出点八卦。比如说某天晚上季俊明又爆发了一顿，道是他的某个商务代言被陶乐章抢了。 能到走前18，有条件的练习生们背后的公司都会接一些商务资源，像那嘉已笃定出道就接了几个不错的品牌，季俊明车心和他同一个公司，不乏商业资源。可商业资源也有好坏之分，季俊明看中某款饮料的代言，他经纪人都快和对方公司谈成了，临时杀出个陶乐章，被截了胡。 “不就陪高管睡了一觉吗？当谁不知道一样，”季俊明叨叨着，很是看不起绿茶陶靠爬床挣来的资源。 “行了，别说了，”车心听他骂着，皱了皱眉，叫他闭嘴。 季俊明脾气不咋样，听车心让他闭嘴，他嘴巴一贱开口道：“你说我干嘛？你想爬夏泠的床没爬上？” 背后议论归议论，可当着面他就这么直直白白地说出来了，李成功都惊呆了。 车心被说得脸色一白，一巴掌拍了过去。 这可好，季俊明挨了一巴掌，嘴巴更贱了，踢翻了夜宵盒一拳打过去。 “你们……”李成功起身拦下了这一拳护了把车心，本打算将他俩分开，那嘉坐在原地，凉凉地道声“让他们打。” 李成功愣了一下，就这会儿两人已经扭打了起来。 “摄像头还拍着，”李成功没听那嘉的，从后头抱着季俊明将人扯开，叫车心去洗把脸别打了。 季俊明本身就很讨厌李成功，这会儿被他圈住，越发生气，“嗷嗷”地叫着想要摆脱李成功，结果力气不够大，愣是被李成功箍住逃不出来，他脸都气红了。 “李承，把他放了，”看季俊明被李成功箍住气得嗷嗷冒气，那嘉看热闹似地笑了，摆摆手叫李成功可以放手了。就这儿车心已经拿了包提早走了，再待下去他怕继续和人打架。 季俊明一脱开，反手就一拳想要打李成功，可他们这种乱七八糟的拳李成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随手就接了，接了拳他反手往季俊明肚子上打了一拳，打得季俊明整个人捂着肚子佝偻起来。 “你要和我打架？”李成功挑着眉问。 季俊明咳着没回。 “季俊明，你今天先回去吧，”最后是那嘉发了话，季俊明才迫不及待地走了。 “挺能打架啊？”那嘉笑嘻嘻地，刚才发生的在他眼里都不是个事。 “他俩怎么回事？”李成功问，把季俊明踢翻的那一堆夜宵清理了清理。 “老矛盾了，没啥，不会影响到舞台，”那嘉毫不在乎，他的态度太冷淡了，冷淡到仿佛车心和季俊明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李成功还以为他们是发小或者玩伴，但看那嘉这态度，他也不问了，拿了包他也打算走。 “你要走了？”那嘉似乎挺意外。 “他们都走了，”李成功摊了摊手，车心和季俊明都走了，他还留下干嘛。 “陪我一起练呀！”那嘉又变得笑嘻嘻地：“我教你跳舞。”他起身。 李成功知道自个儿的毛病，基础不牢。唱跳什么的，他节拍动作看着都对，可就是有哪儿不尽人意，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基础问题，按那嘉的话说，跳舞也有轻重缓急之分，而他每每力度一样，就显得整个舞蹈平平又平平。 -- 第92页 那嘉的舞蹈确实是相当厉害，有传他留学学的是现代舞专业，李成功也不知道真假。不过经过他将重点关窍一说，李成功整个舞蹈表现好多了。只是那嘉太过尽心，尽心得李成功受之有愧——像之前宴学林那样疏离的好意才是正常的，那嘉太过热心了些，反而不像他了。 李成功很清楚地知道那嘉不是什么热心好人，选秀到如今超过栢嘉瑞成为人气第一，知道李茹菲背景，对认识好久的车心和季俊明的事这么冷淡，怎么可能是个热心好人？李成功又不傻，说什么初舞台友谊，这话还不如他和宴学林的友谊可信。 可能是出于直觉，李成功觉得宴学林都比那嘉可信些，在看到他对车心和季俊明的态度后，他越发觉得了。 这里的人所有的行动是出于利益，这话是宴学林说的，李成功觉得这话挺对，从利益角度想了想，他问那嘉：“是想炒CP吗？”练习室都有摄像，车心和季俊明那段估计会剪掉，他和那嘉这段可能会被节目组用做炒CP。 “啊？”那嘉被问得愣了一下，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粉圈 “CP粉都是乐色, ”那嘉嫌弃道，本质不过是想割韭菜，要不然谁会要那群无脑嗑药鸡？一天到晚搞黄色, 舞到他面前来恶心死了。 “一群唯粉整天日天日地，我自己选的经纪人还用她们教我怎么做？”那嘉连着吐槽：“黑粉跟屎一样沾着不走, 遇见她们我还嫌恶心……” 李成功：“……”原来大家感想都差不多，说来伪君子，一边赚着韭菜们的钱, 一边吐槽粉圈无脑，粉丝们真当哥哥多爱她, 爱啥爱, 恨不得这群傻逼从他面前消失。 论起粉圈，李成功那超话里就发生过好几桩事。超话机制天残，本身就为粉圈而设计，等级分明, 主持人话语权大, 能够封禁屏蔽其他人，其他人一有异议就会被封被踢，等到最后淘下来，就成了主持们的一言堂，而所谓的大咖大粉携裹着所有人的思想, 一天到晚“号召”, 指挥着失去大脑的腿毛们冲来冲去，最典型就是几乎所有饭圈都爱狙自家艺人工作室。 李成功那圈多糊，这么糊的圈都有粉丝掐架挂正主的事, 当初就有人嘲讽他那群粉是喜欢“giegie”吗？那是喜欢大咖！他一个大咖让位都能整出后宫传来, 那嘉的粉圈这种事只多不少, 更严重者是冲出粉圈直上社会议题。 有句话传得甚广，你道哥哥们请保镖是要防谁？就是要防你呀！粉圈人脸皮厚，毫无自觉，一天到晚哥哥哥哥身后跑，去厕所都要拍，别说那嘉了，李成功都不甚打扰。特别是年后，《追风少年》又宣传了几波，他后头也跟了几个私生粉，小姑娘家家的，脸皮真厚，连男厕所都差点跟进去，李成功简直目瞪口呆。 “粉圈对我们有什么用呢？”那嘉坐在地上，道着。虽说现在资本营销推动着粉圈的促成，宣传着要花钱才能证明你的爱，可实际上，对于他们这些练习生来说，粉圈也并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东西。无论什么东西成了圈就有了壁垒，壁垒之内是信息茧房，而这些茧房的钥匙可不在他们这些正主身上。粉圈中人听谁的？大粉，大咖或者叫站姐、粉头，有各种名称，这些人是不是粉还待定呢。 一天到晚追着正主跑，你以为她们是想追星，实际上想赚钱。站姐拍了练习生的照片印个一二千份，成本二三十，每份卖个三四百，利润不就有了吗？又比如说给明星做应援，集资收费5万块，应援成本5千块，剩下的四万五自然而然地进了她的口袋，专业一点的还能拿出收支明细，比如一张应援屏费用写着一万二，实际上十分钟的应援播放费用不过3000块。当然还有更心黑的，收了钱跑了。 还有不少前大粉前大咖微博上养号养出来有了不少关注度认证为娱乐博主当营销号的，要知道超话大粉大咖会有人联系商务，你以为姐姐是为爱发电，实际上姐姐有钱拿，就连明星工作室都要联系这些大粉大咖，一联系，他们得跟这些大粉大咖说一声，比如X月X日有什么活动，大粉大咖得了消息，群里一发，地位稳固，地位越稳，越能招呼腿毛去应援去当韭菜，如此生生不息，买一套海景房自然不成问题。 但粉丝真的能带来资源吗？ “只要你豁得出去，资源自然可以有，”那嘉手指转着一根烟说。 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圈里哪有什么清清白白大男孩小女生，在番茄台训练这些日子，李成功听到的八卦不要太多，那些当红的红过气的小生大生小花旦大花旦，背后多能扒拉出点金主关系。有资源的蒸蒸日上，没资源的苦苦挣扎，现实又残酷。 “你打算换个公司吗？”那嘉说到了重点。 李成功还在思索那嘉这些话的意思，听到他说到公司，他激灵了一下。他有点懊恼自个儿不够聪明了，想不透那嘉的用意。 “再说吧，也许以后回去当个农村美食博主，”李成功摇了摇头，他很懂得知难而退，能闯到现在是运气了，光听八卦就知道这圈不是他能混的，开撕陷害的、截胡抢资源的、迷信养小鬼的还有永远少不了的金主投资人们，扯开了光鲜亮丽的遮羞布，背后是满满的淤泥污垢。 听他回答，那嘉诧异了一下，“嗤”了一声。 他“嗤”得太过古怪，李成功都愣了。这是什么好笑的事吗？ -- 第93页 那嘉没回，收拾收拾包，今晚的训练结束了。 今晚训练得迟，回来的时候李彤彤已经睡了，屋子里静悄悄地。等他洗了澡出来微信里信息不断，鸿哥发了他不少信息，很多幸灾乐祸的表情包，问他是不是把李茹菲给拉黑了。 “忘了拉回来，”李成功回复了一句。 这才刚把李茹菲从黑名单取消，她就打电话过来了。看样子挺急，也不知道中途打了几个电话。 李成功还以为李茹菲会很生气地劈头盖脸来一顿呢，结果一听，人说话可温柔可亲了，一边憋着怒气一边装得温柔可亲，李成功听着都觉得她可怜。 李茹菲打电话也就这么点事，有一场酒局，她求着他过去。 不是老板，”显然是知道上次的酒局让李成功不快，李茹菲赶紧解释：“是其他公司想找你签约，那公司可是圈里的大拿，你可一定要来。” “嗯？”这可新鲜了，李成功有点儿兴致，一问公司名，斯布里，没听说过，对方老板名字，陈庆利，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这局约得还挺急，也不知道是谁比较迫切，李成功第二天训练完上了李茹菲的车。好些日子不见，李茹菲看他脸色扭曲地很，既厌恶他不听话，又不敢真把金元宝往门外送，一拉一扯心情可纠结了。 “对方什么公司？”李成功可不管李茹菲如何纠结，上了车他问。 “陈庆利可是有名的公关大佬，他公司想开艺人经纪业务你可要把握好机会，”李茹菲一通好话说着，李成功听着皱眉。她还以为他不知道陈庆利是谁呢，这可是有名的黑公关，做事一向不择手段，他开经纪业务，会是什么好事？ 一个包厢一张酒桌，陈庆利和他两个助理几个签约艺人姗姗来迟。进门的时候挺有气派，互相介绍了介绍和李成功客气地握了握手，初初见面只觉得对方真诚又郑重，若不是有关他的八卦太多，谁能想得到这人是个不择手段的斯文败类呢？ 酒过三巡，正戏开场。就如李茹菲所说，陈庆利的斯布里公司想要签他，这公司以前做公关，这两年大概是想转型签约了一些艺人打算往艺人经纪方面发展，酒桌上陈庆利信誓旦旦说他有人脉有资源一定能把人捧得大火。 这种话李成功只当是酒喝多了吹牛。红是一种玄学，网上还有张图□□裸的嘲讽，说一年500个热搜是头猪也能火，可实际上呢，这么多热搜换来的是观众的逆反，没拿得出手的作品再多的热搜也没用。 “于晓丽，也是我们名下艺人，去年签约的，已经上了两部大导的戏，”陈庆利介绍他身旁的一个女生。和陈庆利一起来的有他公司的艺人，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一介绍名字，李成功隐约有点儿印象，但想不起来。 陈庆利带名下艺人来当然不是让他们来当花瓶的，两个女生特积极，一人一句来碰杯，左一句BOSS多有能耐，右一句跟着BOSS有饭吃，李成功笑着，压根就没信。 “我们的关管，是个歌手，也是去年签约的，今年上了西瓜台的跨年晚会，”陈庆利又介绍男生：“无论是影视资源和音乐资源，我们公司都有路子。”他吹了一下自个儿在圈里的人脉，说什么当初崔琝和广天的很多黑料都是找他来公关的。 听他吹着牛，李成功埋头吃饭听着就更想笑了，他举谁的例子不好非要举崔琝和广天的。他或许是想表现自个儿的厉害，这种话也就骗骗不怎么八卦的圈外人罢了，这两人又没什么黑料，越吹越显得他虚假。 崔琝实火，聊他的八卦是聊得最多的，其实练习生群里各种消息都有，但说起崔琝，说来说去也不过一句性格不好耍大牌，大抵就是扒不出黑料只能硬造黑料，可上一个想伪造大料陷害他召技吸粉的陷害不成搞出了刑事案件，娱乐圈大地震全被查了一遍，好些人被带走禁读去了，以至于现在大家都觉得崔琝身上有种玄学。娱乐圈里的人其实特迷信，崔琝经历的腥风血雨多了，偏偏越经历越火，特别是刑事案件那一出，搞得大家都不敢再碰瓷——上一个碰瓷的踩缝纫机去了，而且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全进去的那种，没多少人愿意去试一下玄学，万一瘟到自己了呢。 李成功不信黑公关，在酒局上他倒也没拒绝，只道是考虑考虑，回过头他还在想李茹菲，无利不起早，李茹菲介绍黑公关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懊恼自己不够聪明了。 作者有话说： 我讨厌粉圈！ 第56章 四选(倒V) 四选舞台定在3月2日, 那嘉抽签第一组上台。 他们组选曲《异时空》。换了导演之后《追风少年》的资金似乎宽裕了不少，舞台布置简直上了一个档次，迷幻的灯光下, 四个人穿着银色套装出场。 异时空一开场是一段机械舞，四个呈棱形站位, 那嘉在最前，开场的机械舞将他的个人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在他一段托马斯回旋之后, 最末的李成功上前唱第一part。 《异时空》音乐激昂迷幻，鼓点震撼, 李成功的第一part点燃了气氛, 现场越来越燃，季俊明、车心、那嘉相继跟上，一段合唱之后又轮到李成功part。 这一part音乐变得舒缓，李成功唱低音部分, 车心接高音部分, 两人合唱之后，季俊明和那嘉在节点之后加入，几句合唱将音乐推向高潮，再之后，李成功来收尾, 他唱了一段节奏轻快的vocal, 随着声音减低，音乐减小，舞台缓缓地沉入黑暗。 -- 第94页 现场观众一瞬的沉默之后尖叫纷纷, 他们这一场表现得完美, 几乎没什么错, 等下了台，四人击了下掌互相鼓励，虽说车心和季俊明之前闹上了一场，不过这种时候，合作来得更为紧要。 李成功他们组之后是宴学林组，他们组真的是运气不好。人的情绪价值是有限的，《异时空》刚刚结束，观众们的情绪正在最高潮，他们接下来要表演的rap曲很难再超越《异时空》制造的情绪峰值，这就会让观众产生一种他们组不如前一组的错觉。 同公司的必然抱团，宴学林这边也是，之前合作的闫高阳被淘汰了，丁飞航还在，还有另一个华艺公司的，再加两个其他公司的练习生。宴学林这组颇有种王者带青铜的苦，果然，表演的时候丁飞航再一次出问题，下了舞台宴学林的脸色就没好过。 “丁飞航好像有点儿背景，宴学林不得不带，”在台下有练习生八卦着，李成功顺便吃了个瓜。反正留到最后的人人有背景，他有预感自个儿这次会被淘汰，对于四选结束后该怎么办，李成功挺迷茫。 之前的酒局陈庆利加了他微信，这几天天天劝他，话说得跟花一样，可李成功信不过。他听过黑公关的事，事前跟人下跪发誓咒自己说话不算话就天打雷劈，等人帮了忙，又翻脸不认人，连自个儿发的誓都不当真，这样的人说话又怎么可信？ 现在的李成功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被骗，谈资源谈人脉大饼画得挺香，可他就是不和人谈待遇，和人谈理想谈未来就是不和人谈工资的公司都是骗子，李成功傻了才会选他家。可之后怎么办他也在踌躇，他是更愿意做做直播，虽说收入不太稳定，但时间上更自由，而且现在直播前景很不错，若是发展得好，还能带带货。 问题是他的合约还在李茹菲那儿。自从黑公关找上门来后，李茹菲的态度更微妙了，她似是发现了一条更能生钱的路，比如说把他的合约转移给下一家，下一家总得出钱。约莫是黑公关出钱不够多，就连李茹菲都在等，等锅里碗里再多几家好比一比。 四选的晋级结果没有当场通知，在四选结束后《追风少年》导演组组织他们拍密室Vlog。 导演组安排了一间密室，要练习生们分组完成任务。18个人分成了三组，这次分组节目组搞事把那嘉、栢嘉瑞和宴学林分在了一起，以前的分组一向是默契地王不见王，这次分在一起看点可多了。 李成功在另一组，除了陶乐章和夏宏爽，左右一看，几乎全是排位靠后的小透明。看样子这次拍摄导演组打算分重点次点。 只有一个密室，三组人先后入场，李成功这组在最后，从早上等到下午，三点多终于可以入场。 六个人戴着眼罩被领到一个房间里，解开眼罩是一个蓝色的封闭房间，里边有桌椅柜子家居，有一扇门，密码锁，看样子在第一个房间是找密码逃脱。 导演一说开始，六个人翻箱倒柜地找，找到三张纸，出的居然是诗词题，六个密码全在诗词中。 （ ）个黄鹂鸣翠柳，（ ）行白鹭上青天。 毕竟西湖（ ）月中，风光不与（ ）时同。 可怜（ ）月初（ ）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李成功一听是诗词，很有学渣自觉地退了一步，将解题交给其他人，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群学渣居然只答出了第一题。看几个人围在那儿正儿八经地讨论西湖几月，他抽抽嘴角没忍住开口：“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这不是杨万里的那首接天莲叶无穷碧吗？李成功承认自个人成绩不好，可初中该背的诗他还是学过的，结果几个人还不如他这学渣会背诗，他也是万万想不到。 等到第三首，“可怜九月初三夜”的答案还是李成功说的，一群人在那儿讨论是七月初三还是七月初七的时候李成功把答案说了，不就是白居易的诗吗？都是初中课文，他还记得这句。 学渣疯狂上分，衬得一群不那么学渣的比学渣还不如，要知道李成功一直被人叫九漏鱼，结果九漏鱼都会背的诗他们不会……现场就很微妙。 等到了第二关，看房间里布置好的海洋球池和上头的闯关器材，又有人脸色变换。做练习生的其实大家体能都不错，毕竟一天到晚唱跳，但体能不错和极限闯关还是有点儿距离，这次的钥匙在终点的星星中，要求闯关到达终点才能得到钥匙。 节目组设置了三把钥匙，只要三个人通过就能通关。 运动关嘛，李成功很自觉地上了，按粉丝的话说，他能去偶像剧里演个阳光帅气的体育生，事实上李成功的运动能力相当不错，轻轻松松地闯过了独木和吊环关，在旋转转盘那里摔了一下，不过勉勉强强抓住了边缘没掉下来，在队友特别夸张的尖叫声中他又爬了上去，之后几关没再遇到什么问题，他很快就爬上了终点拿到了星星。 可只有他一个人拿到星星也不成呐，几个队友似乎不怎么给力，几个人重复了十多次结果只有一个人拿到钥匙，看其他人实在通不过，导演耳麦里发话叫李成功再跑一次——在其他人一次又一次冲击失败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坐在终点高台上翘着腿玩星星看戏也太悠闲了点。 “其他组都自己过吗？”下终点高台的时候，李成功问了一句。 耳麦里没回答，但他确实听到导演叹了一口气，有几个工作人员在笑。 -- 第95页 李成功又跑了遍，有了第一遍的经验，第二遍对他而言其实还挺轻松的，等拿到第二颗星星，他听到耳麦里导演又在叹气了，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关是解谜，一些数学题和脑筋急转弯，这就不是李成功擅长的了，其他人终于有了表现机会这关积极得很，而且节目组很清楚这群人都是学渣，题目也不会出得很难，第三关过得还挺轻松的，只是等闯出了密室，一抬头就导演坐在镜头前叹气，看见李成功，她似乎叹得更厉害了。 李成功：“？？？”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如果说有问题大概是人设坍塌。 18进12分了上下两集播放，而Vlog安排在两集中间，粉丝们看完就有一个怀疑，他不是学渣吗？学渣第一关连答两题，这和他学渣的人设不符啊！都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藏拙？还有粉丝怀疑“学渣”是节目组给他的人设，她们觉得节目组是要害她哥哥，李成功就挺无语的。 李承V：中小学古诗词，还没忘。笑脸.jpg 中小学古诗词，谁都能背。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古诗词，这不是常识吗？就算他学渣这点常识也是有的。 【同学，你对艺人们的文化水平是不是有所高估？吃瓜.jpg】 【这波你是在把其他人按在地上摩擦。跑路.jpg】 【所以其他人不会是装的吗？又是什么蠢萌人设？】 李成功表现得太正常了反而称得其他人太不正常。艺人都有人设，可有些人设简直把观众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比如说呆萌，呆到让人觉得蠢不忍睹，又比如学霸，一个连“学渣”都能背的常识古诗词，学霸居然背不出来？ 这波好多练习生挺让人诟病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文化水平不高，可低到这种程度简直刷新了大家的下限，与他们比起来，李成功这个“九漏鱼”都显得有文化了呢。 这一波问题出来，其他人就挺被动的。有主动解释的，像那嘉就解释自个儿很小就出国读书不怎么熟悉古诗词，他还买了本古诗词说以后会有时间看看，他这么一解释还挺得路人好感。当然更多人选择装死，不会就不会，等过几天观众们自然就忘了这事。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Vlog(倒V) 比起磨皮美颜打造出来的帅气, 大家似乎对喜剧更热爱些。两集Vlog放出来，吸粉最多的居然是李成功。 三组人，第一组集合了那嘉、栢嘉瑞和宴学林, 本该是Vlog重点，剪辑安排的时候也给了他们不少镜头, 可架不住大家更喜欢喜剧人，李成功坐在终点高台翘着腿悠哉悠哉看戏的一段被剪成了表情包，配上不同文字, 可搞笑了。 【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看戏】 【无聊】 网友们的创造力永远这么丰富，认识李成功的人其实并不多, 认识他这表情包的倒是多得多得多, 谁不爱用表情包呢，特别是【看戏】表情包，那可是网友们的快乐源泉。 李成功这波算是出圈，而出圈最能舞的要数粉丝。正逢他生日快到了, 各位大粉在各城市召集着粉丝要搞生日应援, 就那段时间，超话里天天是喊应援的，据说私下群里还有不少喊集资的。李成功完全理解不了她们应援，正主都不在，所谓的生日应援更像是一个由头搞聚会集资, 据说有大粉私下里的群已经集资数万——这金额看得李成功都眼红, 他都没能赚这么多。 其实搞生日应援节目应援已经成了粉圈套路，像那嘉他们的粉丝连后援会都组织起来了，几个粉头头和公司对接, 每次有什么活动, 公司通知粉头头, 粉头头安排粉丝应援，整个链条流程已十分成熟——粉头们也多是职业，有从其他艺人那里爬墙过来的也有同担多家艺人粉头的，有人十几个号能轮番打配合，有人还能一边当粉一边当黑，当初听说的时候李成功都怀疑这人不是精神分裂吧？ 他生日那天刚好录淘汰赛，李成功都为淘汰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这天有了一点儿小幸运。18进12，为了增加可看性，导演安排了复活赛，每个导师有一张拯救票，被拯救的选手可以选择和留下的选手们进行PK，PK由现场观众投票，PK胜利的人可以留下。 四选结果出来，李成功排名13被淘汰，结果评委夏泠一张拯救票又把他捞了回来。每个评委一张票，除了他还有另两位。 选秀综艺当然需要点选秀效果，评委们会有一段采访，问他们投拯救票的原因。莱塞和简子安挺一本正经地讲选手优点，到了夏泠这儿，她高冷地吐出两个字“顺眼”。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我居然觉得这理由太有理由了】 【姐姐真棒！】 夏泠的微博在网上粉丝不少，她一开始出名是源于八卦，不过她那嚣张高冷的个性和令人瞩目的才华也吸了不少粉，其中还是女性粉丝居多，一个个喊姐姐喊得利索。如今这时代流行女王范，夏泠如此个性满足了不少女孩心中的幻想，又有钱又有才，花钱养小狗又怎么了？不会是戳着谁的肺管子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围绕着她的男女对立争论不少，网上狗粉丝xdz骂她，女拳们也骂她，而她一贯骂人挂人又拉黑，把那群人气得够呛。夏泠在自个儿的微博上开了个人类奇葩鉴赏栏目，挂的全是奇葩种，不少人都爱去参观，可有名了，其中还不乏某些粉圈生物。 -- 第96页 最搞笑的一次她评论某首歌的创作，完全是编曲作词方面的学术讨论，完全没说到唱这首歌的某位小明星，某粉圈生物却爬过去为她哥哥出警，一开始夏泠骂句蠢货把人拉黑了事，谁知道一群粉抱团过去出警，夏泠@了小明星，叫他管好自家粉，小明星没啥动作，在粉圈生物三番五次跑她微博下团建团建了约一个礼拜之后，夏泠把人哥哥的皮都给掀了——一段某天哥哥躺在嫂子床上说粉丝傻逼的小视频。 一个刚混出点头的小明星，夏泠说扬就扬，她说烦还有人替她找证据，这段小视频就是小明星对手公司送过来的。 可粉圈的人有时候大脑回路与众不同，多数人追星看明星翻车就脱粉，粉圈某些人是越翻车越粉，叫嚣着这是陷害这是AI换脸想要洗白哥哥，夏泠一概拉黑都懒得理。 夏泠性格如此，所以她说“顺眼”网友们还觉得理所当然，更有人觉得这波反向证实了李承真人好看——夏泠的审美一直在线，她的几任桃花就没一个丑的。她的花边新闻多，但有时候真假也挺好辨的，看男主角长得好不好看是了，是个丑人，一看就知道这种是死乞白赖想找姐姐蹭热度的。 【太丑了，姐姐才看不上他】 因为理由太有道理，以至于她很多花边新闻网友都不信，当然这种小花边依旧有传播的市场。有些人对风花雪月事格外有热情，对于美女的花边热情更甚，即便他们知道这花边新闻是假，也难挡他们传播的热情，遇上美女和□□的组合，他们还会共情□□仿佛自个儿和美女有了一段风流事似的。 李成功获得了一次PK机会，他要选择一位选手进行PK。这个选择当真大有讲究，没谁会傻乎乎地和人气最高的几位碰上，三位复活选手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人气排名最末的几位，最后几位一阵紧张。 PK的曲目由复活组选择，节目组会提供选择范围，当然，得选择两个人都会唱的歌。李成功选了两次第二次选中一首《九曲溪》，嗯，韩阳的。韩阳是夏泠前男友，在场知晓八卦的有意无意地都往夏泠那儿瞟。 夏泠岿然不动。 出场顺序根据人气排名来，李成功是第一个上场PK的。虽说在《追风少年》比赛期间训练了好久，他也学到了很多，但更专业的还是欠缺，知晓自个儿的缺陷，也对自个儿淘汰有所准备，李成功这首歌唱得很放松。 《九曲溪》这首歌描述的是歌手韩阳的家乡，讲的是那些家长里短那些淡淡乡愁，整首歌温暖又惆怅。李成功唱着，脑中却在神游，一时是汇君楼做水台处理猪肉那会儿，一时是初中打架在教室外罚站那会儿，又一时是他妈坐在太阳底下缝布花的情形，脑中纷纷扰扰地，至于他在台上怎么唱的，怎么结束的，他一片空白。 从观众反应看，掌声从小到大，应该还行？李成功也不太自信。 不过PK嘛，只要你比另一个选手唱得好就可以！和李成功PK的另一个选手不知是怎么想的，另辟蹊径，说要展示一下他的才华把《九曲溪》改成电音rap版。《九曲溪》一直有一个演唱会摇滚版，他用了摇滚版的曲现编rap词，还配上了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只是表演完现场静默无人说话。 三个评委纷纷望天表情十分痛苦，底下的观众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成功这局赢得可太轻松了，压倒性的胜利，后期节目组想改选票都改不了的压倒性。 他还不知道这场他唱得绝妙，绝到评委采访三个评委一致夸奖，网上还有人做了纯享版。不过三场PK，只有他这一场胜了，其他人折戟而归。三位淘汰选手下场的时候别提多失落了。 节目组事后有小采访，采访评委和选手。和李成功PK被淘汰的那位选手满脸地不服，他还觉得评委和选手有猫腻呢。不敢坦坦荡荡说，就隐晦地表示有人有背景，等比赛结束他在微博上茶言茶语地道一句“不管现实如何黑暗，我相信光明一定会到来。” 走到如今的选手都有一群粉，淘汰赛还没有播出，但他这么意有所指的一句，惹得粉丝们纷纷问怎么了。《追风少年》四选现场有不少观众，粉丝占比不少，有人就描述PK场景，李承淘汰被夏泠捞了回来，靠着一首《九曲溪》PK胜利。 节目组也是唯恐天下不乱，放出采访小片段，就选手指责某些评委有猫腻的那一段。粉丝们顿时爆炸，纷纷指着节目不公，还抱团跑夏泠和李成功微博下出警。 李成功和夏泠微博底下的粉丝都很炸，然而两位当事人毫无所觉正在酒吧。 也是巧合，李成功生日又遇上点小幸运晋级了，他有点兴奋，当那嘉邀他去玩的时候他就应了。 他们去的酒吧保密性强，里边名人还不少，李成功就遇见不少熟人，迷幻晃动的灯光下震动的音乐声中，一群人蹦着迪，自在地玩乐着。李成功远远地看见了三个评委，他们倚在吧台喝着酒似乎在谈论什么。 “今天你生日？”那嘉递了他一杯酒，很迷幻的蓝色，插着柠檬片，看起来精致又可爱。 “嗯？是吧……”李成功不记自己的生日，他都好多年没过了，要不是粉丝给翻出来他自个儿都不注意。 “来个蛋糕，”那嘉跟路过的服务员说。 “你们去跳舞吧，我随便看看，”李成功第一次来酒吧，左右看看挺新鲜。 -- 第97页 那嘉挥挥手和季俊明去玩了，这次车心没来。李成功端着杯酒左右晃晃，看季俊明和那嘉十分自如地进入舞区跳舞。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酒吧(倒V) 昏暗的灯光, 震耳欲聋的音乐能让人迷醉，台上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舞池里的人来来往往各自疯狂。以前李成功就听说过有人在酒吧里乐不思蜀, 在拒绝几个人后，李成功明白了为啥他们对酒吧有那么大的热忱。谁不喜欢漂亮又热情的女孩子呢？ “你不加微信吗？”那嘉热身结束回来, 刚遇上有人问李成功要微信，他手一搭，笑得欢。 “不了, ”李成功坐在沙发上摇摇头，他还是拘谨。 “来玩！”那嘉坐到了他旁边, 招招手, 喊人。很快就有穿着性感的美女靠过来，这些都是酒吧里的气氛组。 “玩游戏，骰子，”那嘉叫服务员上了一打酒和几个杯子, 酒桌上都有骰子准备着, 那嘉跟李成功说规则，摇到七加酒，摇到八，喝一半，摇到九, 全喝。 酒店里常玩小游戏, 几个气氛组都很会，李成功还在记规则，几个女孩子摇起了骰子演示起来。气氛组又漂亮又能说, 玩起骰子还是老手, 新手李成功很快就进了半打啤酒。 他也能喝, 半打酒入肚脸不红头不晕，那嘉就说玩点更厉害的，这次加了点红酒白酒，玩拼酒转盘。 “再多些人，”他招招手，自然有人会过来，男孩子女孩子聚集过来，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起玩。 还有服务员贴心地把玩乐的转盘拿过来，李成功凑近看了看转盘，转盘上写着“半杯”、“加酒”、“喝光”、“惩罚”，花样特多，迷幻的灯光之下，在酒精的刺激下，男男女女玩起来越来越疯。 一开始的惩罚还只是唱歌喝酒两个人一起吃巧克力棒，等到后来变成拥抱KISS。为了不受惩罚，李成功宁可喝酒，喝多了脑袋就晕，他放下了酒杯并不打算继续。可其他人正兴头上，那嘉显然是喝高了，转盘转到惩罚那栏，他搭着李成功的肩转头亲了一口，亲得李成功全身抗拒，抹着嘴差点蹦起来。 “你们在玩呐？”正好季俊明蹦迪中场休息，看他们玩跃跃欲试，李成功干脆把位置让了出来。 “喝不下了，我先回了，”他拍拍那嘉，从沙发上起身。 “走了？”那嘉两眼迷蒙，挥挥手，抱住季俊明亲了一口。季俊明会玩，喝了口酒反手抱回去和人舌吻，这一出震得李成功三观破碎。 你们会玩，服！ 李成功往外走，路上碰到了席凤越，熟人，打了声招呼，席凤越还招呼他要不要一起玩，他和两个女孩约好了去酒店。 李成功：“……”虽然早就知道练习生中不少人挺会玩，可真看到还是挺震撼三观的。 店里边光线昏暗音乐震耳欲聋，太过封闭的房子内弥漫着烟气酒气以及男女们的荷尔蒙，等从店里出来，呼吸到外边新鲜又带着暖意的空气，他深呼吸了口气。 这家酒吧的顾客多是些艺人名人，因要保证私密性，店口只小小的一扇门，出来就是弄堂，店口有厚厚的隔音墙，出了门声音霎然远去。 李成功知道自己喝多了，他酒量一向很好，只是这次几打啤酒加红酒加白酒混在一起越发容易醉，刚出来的时候眼前晕乎乎地，吹了阵凉风，眼前不晕了，他找着路打算等出弄堂打辆车。 酒吧私密，连地点都选偏远又罕无人际的小弄堂，弄堂狭长，只酒吧门口一盏昏黄的灯。李成功摸着黑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人声，他驻足。 靠着一点点手机光和声音的辨别，他认出是谁了，夏泠和简子安。黑暗中夏泠夹着烟，烟头火星莹莹，她低头玩着手机，一点微弱的光照着她的脸，映出她那豆沙色的口红和白兮兮的下巴。而简子安似乎是跪在地上在求她。 太夸张了，是真的跪在地上求，意识到简子安在做什么后李成功愣了一下。简子安可是如今当红的流量小生，他居然跪在地上求人，李成功挺惊讶地，而这种事显然不是该他知道的，他没敢再走上去，正好旁边有个房子突出来的角落，他往角落里藏了藏。 简子安似乎是出了什么事，苦苦哀求着夏泠求她帮帮忙，李成功听到了几个完全陌生的人名，然后他听到夏泠沉默许久后给了个回应。 “我只负责牵线，他肯不肯帮你我说了不算，”听着简子安道着谢，她关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燃着烟。 简子安走了。 似是不耐烦，夏泠挥了挥手让他走，简子安没敢留，他还求着人办事呢。在简子安走过的那刹，怕被人发现，李成功往阴影里边藏了藏。 夏泠手里的烟还燃着，手机里开着短视频一个接着一个地看，她不走李成功也不敢走，只好等着。好不容易等她一根烟燃到了尽头，看着她往回走，李成功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夏泠停在了他面前。 她手机打着光直直地照着他：“听了多久？”她问。 “夏老师，”被发现了，李成功懊恼了一下，只好开口：“简子安求人的时候……”他还在想是怎么被发现的，一低头看见了自个儿在夜间会反光的运动鞋品牌标志。 李成功：“……”这双好像是夜跑会反光的运动鞋来着……刚才简子安没发现吧？回忆了一下简子安匆匆忙忙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应该没发现，李成功松了半口气。 -- 第98页 “来玩？”抓到只偷听的老鼠，夏泠饶有兴致地又点了一根烟。 “嗯，”挤在阴影里并不舒服，反正都被发现了，李成功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拍了拍衣服。 “没去开房？”显然是很熟悉他们这群人的秉性，夏泠又问。 “喝多了，回家，”李成功愣了一下，答。 “哦，”夏泠手里的烟燃着，她并不吸，只是燃着，闻着它的味道，然后沉默。 “夏老师，我要回去了……”李成功迫不及待地想走，才跨出一步，就听夏泠问：“你哪家公司的？” “维乐，”李成功往外跨了两步，走的意愿可强烈了。 “想走了？”夏泠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动作，浅笑了一声，道：“节目里能留到现在，你运气还挺好的。” “有哪些公司来联系你？”圈里有些操作夏泠熟得不能再熟，她直接问。 “只有斯布里，黑公关的公司，”李成功老老实实答，酒喝得多，他脑袋也糊，嘴里跟没把门似地抱怨：“而且没商务。”看走不了，李成功蹲在地上，埋汰自个儿的小公司在待价而沽。 “签约了吗？”夏泠弯了弯腰，问他。 “我又不傻，都在骗人，”约莫是夜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李成功叽里咕噜地把他是怎么被李茹菲骗过来的事说了：“我本来还在汇君楼里学厨呢，蓑衣黄瓜、脱骨鸡、宋嫂鱼羹、东坡肉、狮子头……”他一样样地报着菜名，脑袋晕乎着。 黑公关嘛，以前帮娱乐公司签人，一贯的套路是抛黑料等人的价值贬到最低待艺人低价签约后又帮人洗白。夏泠听说过这套路，听李成功蹲着报菜名，她也蹲了下来，问他：“有黑料吗？” “什么黑料？”李成功反问。 “法制咖？老赖？艹粉？嫂子？泡友？男朋友？女朋友？”夏泠随便举了几个例子。 “我喜欢女的！女的！”李成功摇着头，强调。今天那嘉和季俊明玩的那套真的刺激到他了。 “以前学校里有女朋友吗？”太好逗了，夏泠逗着好玩。 “没有，以前逃课打架打游戏，”一说到逃课，他激灵上了，想起家里还有个小鬼，得回家了。 “我要走了，再不走李彤彤要骂人，”李成功记得来之前跟李彤彤说过很快就回，现在好像玩的太迟了。他起身，摸着黑往弄堂里走。 “只是学校里的差生呐，”夏泠低语，嫌这黑料有点儿不够刺激，看李成功摸着黑要往弄堂更里边走，她提醒了一句：“走反了，前边死路。” 怪不得越走越黑，脑袋虽糊，但思维能力还在，李成功转了个身，往弄堂出口去打车。 李成功回来的时候李彤彤在练书法，见他进门开口就问他到哪里去了？她闻到了很重的酒气，捂着鼻子嫌弃地“咦~”了一声。 “酒吧，”李成功并不知道自己喝多了嘴巴漏，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 “你还说和朋友去玩！”一听酒吧，李彤彤气得头发都要炸了，指着时间问他：“而且你说好10点前回来，现在都快12点了！” “今天我生日，去玩，”李成功理直气壮，他还问李彤彤生日要不要买蛋糕。 他的话题跳得太快了，李彤彤都没跟上他换话题的速度。 “再半个月，等节目结束，给你买蛋糕，去找画画老师，”李成功蹲李彤彤面前说。李彤彤的生日和他距离15天，好记，到时候李成功想去定个蛋糕，然后找家画室给小孩报名。 “你还记得啊，”一提画画，李彤彤顿时没了气，她看着李成功，讷讷道，又不甘示弱地推着他去卫生间：“你喝醉了！全是酒气！洗澡！睡觉！” “你才是小孩，睡晚了长不高！”李成功和她拌嘴：“矮冬瓜！” “我才不是矮冬瓜！” “矮冬瓜！”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李彤彤否认，可李成功关上了门，把她的否认也关在了门外。 李彤彤可生气了！她气鼓鼓地睡觉去了。 第59章 黑料(倒V) 李成功第二天睡醒才知道他微博评论里炸了, 粉丝一波又一波地来质问他和夏泠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没啥关系。李成功一头雾水，一看微博，哦, 节目组搞事，那没事了。 这种等节目组播出就能明白的事, 根本就不需要澄清。比起这个，他忽然想起他貌似进决赛了。 李成功毫无准备。也不仅是他，好多人都没准备。 这天他接了不少电话, 有其他娱乐公司的人打来的，只是都是小公司, 李成功没听说过, 娱乐公司都是坑，越小的公司越坑，所以对于他们想要签约的意向李成功没搭理。这种都是试探，又不是真心想签约。 他还接到了李茹菲的电话, 他进了决赛圈似乎让李茹菲希望更大了, 态度180度大转弯，很罕见地叫他吃好睡好争取出道位，说完还试探试探地问他有没有有意向的公司，她那儿有好几家公司伸出了橄榄枝，有几家愿意接转让合同, 开价还挺高…… 李成功：“……”他都闯到决赛了, 李茹菲那眼睛盯着的依旧是二道贩子那点事，就不能有更高点的理想？ 录制完18进12后有一天的休息。李成功宿醉起得晚，李彤彤已经上学去了, 上学之前还给他留了锅饺子, 只是时间放得太长饺子都冷掉了, 李成功热了热吃掉了饺子。 -- 第99页 吃完收拾打扫，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整理了遍，午餐随便吃了点，下午开始刷手机找画室。 李成功的酒品还不错，醒了没失忆，除了有点懊恼自个儿昨天嘴巴太漏。下午他一边手机上找着画室一边在想自个儿昨天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想来想去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秘密，他安心了。 现在做美术培训的人很多，李成功随便刷刷在家附近就刷到了好几家，看了眼评价，全是好评，他怀疑是水军刷的。一时也看不出好坏来了，他打算让李彤彤自己挑。 剩下的时间李成功去了趟市场买了点菜回来。这两天心情好，他做了碗比较复杂的酸菜鱼。一时没酸菜，李成功买的调料，鲤鱼去骨切片，往蛋清里裹一裹再入，这样做出来的鱼片顺滑可口。剩下的两个蛋黄他做了蛋黄炒饭。 老规矩，做完发微博附上菜谱。想当初有好些人以为他是美食博主关注他，结果他老发些糊图自拍和选秀节目宣传图，搞得这些人很疑惑，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老是手抖。 “手抖”的评论太过沙雕，好多人点赞硬生生顶到了第一，李成功看着都觉得好笑。他不得不发条微博说自个儿是《追风吧！少年！》选秀选手。 然而网友你永远都猜不到他们是什么想法，有网友问他为啥这么想不开，还有网友表示他们会乖乖地等博主被淘汰。这波反向祝福太厉害了，李成功不得不求饶，请网友们手下留情，他还要继续比赛呢。 李成功这次终于发了食谱，网友们纷纷跳出来说“学起来”。当然，评论区永远不乏粉丝控评，控评的话千篇一律，李成功没看。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录制决赛选题，不过在决赛前要进行位置测试，将选手们分为舞蹈、声乐、唱作组，每组4人，12个人自行选择加入哪一组。当然，如果某组人数超过4人将进行一对一battle，败者退出。 对于这个battle机制，导演组跃跃欲试，很希望选手们多点冲突。不过选手们遵守规则，都默契地组成4人组没有battle起来，让导演组有点儿可惜。 其实这么多轮比下来大部分人都清楚自个儿的长处短处，像那嘉选择了舞蹈组，宴学林选择了唱作组，而李成功选择了声乐组。比较出人意料的是，栢嘉瑞选择了舞蹈组。 位置测评每个组选择同一个曲目进行battle，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选手之间水平相差如何观众们这回可以有个直观感受。每个组有一周的时间训练，三位评委会担当每组的训练老师，夏泠负责唱作组，莱塞负责舞蹈组，简子安负责声乐组——简子安负责声乐组让人议论纷纷，他是拍耽改剧出身的流量小生，实在没听说过他在唱歌方面有什么特长。 可在都在了，导师即使不那么靠谱也被赶鸭子上架地架上了。 当决赛选题的场景录制完成后，选手微信群里立刻就炸开了锅，特别是选择声乐组的几位，都觉得自己倒霉。简子安能够教什么呢？他在某个采访中还说自个儿五音不全，结果转眼来当声乐组导师，这也太打脸了。 李成功和陶乐章夏宏爽丁飞航一个组，几个人在群里聊得飞快，都很不满简子安来当导师，可现在都到了决赛了，剩下来的选手们除了个李成功其他人背后都有公司支持，公司斗公司，谁也压不了谁，短暂的平衡下反而没人有能力请求换个导师。 更令比赛白热化的是场外的爆料。为了这几个出道名额，舞台上是战场，舞台外的舆论场也是战场。 第一个遭受攻击的是李成功。他公司弱小，走到如今全靠运气，恰恰是最容易狙击的人。 他或许不够聪明，但在营销号突然爆出他初中照片时，李成功瞬间就闻到了捕食者的血腥味。 他们想要淘汰他。 这日早上的风格外大。春日降温，西府被裹在濛濛的雾中高楼大厦只余轮廓，李成功单衣加外套往地铁站走，被风吹得一冷，他裹了裹外头的运动衫。 在地铁上他接到个电话，李茹菲打来的，说晚上有场酒局，让他去参加。 “我最近排练……”李成功道着，就没打算过去。因着好几家公司有接手他经纪合约的意向，李茹菲这段时间待他态度相当好，就盼着他选一家好把合约转过去她再赚点中介费。但这回打电话她的态度又有点儿不大对了。 李成功怀疑更年期的女人有点更年期综合征，时不时地来一回。 “解约300万，要是有愿意签约的公司你经纪合约转过去，”李茹菲道，说得急切，态度冷硬。 “你抢钱呢，”李成功一听，眉一皱。这个数目与他想的也差太多了。 李茹菲被他气过一次没打算和他搬扯，她准备十足，道是不同人价格不同，然后把电话交给了律师。 李成功知道维乐养着的律师是什么样子，就是个黑心的诉棍败类，和老板狼狈为奸死命地压榨员工。操着一口标准普通话，诉棍败类一笔笔地和他算着账，什么培训费选秀费预支款中介费……名目众多，有些名目李成功甚至连意思都不懂。 “艹你妈！”他极度厌烦这种诉棍败类，只听了几句什么费什么费，李成功骂了一声关了手机气得踹树。他就知道李茹菲打电话给他没什么好事。 番茄台门口经常有站姐和娱记，李成功一时失态差点被人拍了去，刚好宴学林路过，帮他挡了一把，抓住了藏草丛里偷拍的站姐检查了她的相机，确定没拍到什么这才放她走。 -- 第100页 “你怎么了？”宴学林推着李成功让他先进楼，在外边会被拍。 “和公司出了点问题，”李成功抓了把头发道。 宴学林没多问，李承那小公司，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做偶像运营的，有龃龉是迟早的事，他都能猜到李承肯定是因为解约的事失态。每次选秀总会出几个解约选手，而现在的娱乐公司，都盼着都选手身上扒下皮来。 早上的训练，李成功心态失衡一直出错，几个队友都是下一场的对手，自然什么都不会说，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了，饭还没吃，丁飞航突然叫他看微博。 这也是大嘴巴喜欢八卦的主，看李成功出现在娱乐新闻里，丁飞航藏着点幸灾乐祸看他。 打第一枪的是之前那个八卦社，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照片，问现在的练习生要求都这么低了吗？ 李成功初中时是怎样的，逃课打架，染发还爱穿奇形怪状的衣服，是杀马特，更像个小混混，八卦社那张照片里，他一头长长的黄发穿着件蝙蝠衫正靠在墙头吸烟。 粉丝要的是一个干净帅气的偶像，他这照片几乎踩到了好多人厌恶的点，超话和群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成功自个儿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但他知道手里有这种照片的无外乎他那群狐朋狗友。他并不知道八卦社手里这样的照片有几张，但他知道这事能让他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形象化为乌有。 有人要他早点结束。 偶像们在当偶像之前是什么样的？ 谁也别笑谁，参赛的练习生素人时期不太能上台面的人多了去了，有些的黑料比他出格得多，可等上了舞台，就仿佛生成了一个面具，所有人都把过去小心翼翼地藏好。若是不小心被人扒出来，那看你后头公司是保你还是弃你。 李成功根本就不指望有人会保他，看着那张照片引发的讨论与嘲讽，还有粉丝们大量的私信，李成功厌烦得把微博删了，眼不干为净。 第60章 解约(倒V) 下午谁也没提起他那张照片的事。李成功似是收了心, 下午的练习不再有早上的失误，但他这么件事挂着，整个组的气氛不是很和睦, 丁飞航和夏宏爽两个就老瞥他，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李成功当做没看见。 可就算他当做没看见也挡不了一群人说闲话。下午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两个练习生在背后说他, 什么小混混，什么农村杀马特，高高在上地嘲讽着。李成功进卫生间的时候故意踹了下门, 看他俩惊慌地尿到了裤子上，他嗤笑了一声, 看着人慌慌张张地提好裤子跑走了。 “你故意吓唬的？”车心看他过来, 特意跟着过来，为之前帮他挡八卦的人情，他建议了一句：“照片的事，你找你们公司老板说说, 花点钱能让八卦社把照片撤了。”《追风少年》太糊了, 传播力有限，早点让八卦社把照片撤了，再声明一下非本人，这次舆论危机很容易过去——包装过和没被包装过差别可大了，八卦社那张照片得仔细辨认才能认得出这是李承。 李茹菲早上那个电话态度微妙, 怎么可能会花钱, 李成功垂眸，知晓车心是好意，他摆摆手, 道了声“谢了”。 下午继续排练, 网上的事谁也没提, 傍晚散场回家。李成功还道自个儿表现得很好没人看出来，结果他一回来李彤彤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李成功什么都没说。 “肯定有事！”李彤彤笃定道，停下写作业的笔，拉着他问。 “说了没事，”李成功皱了皱眉，让小孩回去做作业。 “真没事？”李彤彤狐疑。 “没事，”李成功赶她回去，正打算去厨房做饭，突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电话，其他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听意思是想签他。李成功警醒了点，总觉得这电话来得也太巧了，听电话里一个个大饼画得又圆又大，他眉一挑，应付了几句，道是再想想。 他在厨房里讲电话，李彤彤趴在门口听，小孩耳尖听到几句，问他时不时要换公司了。 “换个屁！”都是一丘之貉，李成功谁都不信。 之后又有几个电话打过来，其他公司的，有几个公司名字他还听过，他记得有一个是夏宏爽的公司，这些公司约莫是想着他现在遇上麻烦打算趁虚而入低价签约，李成功一概没应。都是千年狐狸，他玩不过他们。 他现在像只晕头转向的苍蝇，被一巴掌拍晕了，他确实想找人问问，比如解约的事。 “我听说你要换公司了？”微信里鸿哥回他。之前的酒局他陪了刘总一段时日赚了不少，挥霍了一阵日子后又回来找新的“大姐”，他在公司里年岁大，认识的人多，消息够灵通，李成功一问，他还真知道点什么。 “没谈定，”李成功说找过来的公司有点儿坑。 “我们公司里想去娱乐圈里混的不少人想签，签约了的有个三四个吧，朋友圈里挺嘚瑟，到时候被人吃干抹净还扒皮，”鸿哥看得挺开，李茹菲不是个好人，可那些个娱乐公司更不是好人：“前天，老鸨又带了几个人和那公司的吃饭去了，吃完饭回来一直挺生气，估计谈崩了吧。” 鸿哥是个做狗仔的料，公司有啥事他都清楚，李成功发了个500的红包请他打听打听，果然，晚上的时候鸿哥就来了消息，还真是和他有关的。 -- 第101页 “你好贵啊，合同转让一开始谈了50万，”鸿哥一阵羡慕，又道：“不过后来对方公司觉得不值，只肯10万。” 一通对话让李成功觉得自个儿像头案板上售卖的白猪，讨价还价一通，卖家想着待价而沽，买家却开始大幅度砍价，难怪早上李茹菲态度又来了个180大转弯，她以为这是个牛市，等着价格继续走高，结果一夜过去，牛市变成了熊市。 晚上的时候，陈庆利也找来了。微信上嘘寒问暖一通又打电话给他，语气很是温柔亲切，道是这种爆黑料的都是防爆措施，跟他说营销号大V底下还有防爆粉各种转发宣传，而他们公司处理公关危机恰恰是最专业的，等签了他们公司，他们会派专业人员跟进处理。 他的语气太过有信心了，似乎觉得李成功签约是板上钉钉的事。李成功不懂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第二天黑料发散得更厉害了。有营销号信誓旦旦说他初中的时候搞大了女生的肚子后来被学校退学，同时网上还有小作文，自诩嫂子说他始乱终弃的，李成功就很莫名。 可粉丝们判断不了真假，在一部分人眼里是“所有人都要害哥哥”，日天日地各种出警，剩下的一部分就脱粉回踩了。他的粉丝群里其实潜伏着不少卧底，一旦有事，有一部分人就跳出来发散带风向，饭圈里的很多人都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些大粉大咖一带风向，腿毛就跟着跑，李承的人气降得厉害。 当谣言遇上谣言只会生出更多的谣言。有些粉就很偏激，爱的时候爱得要死，脱粉了又恨得要命，脱粉不够她还要写小作文，还会变成黑粉编造更多的谣言，而粉圈人又爱抱群，脱粉回踩的一群抱团在他微博底下“汪汪狂吠”，吠得多了，惹得他一些美食粉都很不满。 正常人还是有判断力的，粉圈人前言不搭后语的小作文他们看着就嫌弃，有个做语文老师的还帮人批改了一下错别字和语句，语重心长地告诫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点赞的人还不少。有闲的吃瓜群众还去了解了一下事情始末，看完评价了一句“开局无照片，事情就靠编”。营销号那故事没时间地点没人物没经过没结局，典型的厕所读物风格流言，老网民一看就知道假。 李成功虽然网上没说话，不过他给这位一通分析的吃瓜群众点了个赞。 但粉圈人不可理喻，黑子阴阳怪气。李成功微博底下挺乌烟瘴气的。 【你有时间点赞怎么没时间辟谣？】 【你家小孩吃什么奶粉？买尿不湿吗？】 【来根华子】 李成功没搭理，越不搭理他们闹得越疯。而正常人一看评论这么疯，点开的人就更少了。 这天李成功照常直播，人气果然降得厉害，一开始涌入的黑子也多，黑子不断刷屏，正常人的评论被淹没在刷屏中反而看不见。李成功屏蔽了几个黑子，和人聊聊做菜的事，可直播没一会儿，他就被举报，等了十分钟申诉回来，没一会儿又被举报，李成功不得不中断了直播。 之后几天他过得都不太如意，简子安担任声乐组导师没什么可以教的，声乐组几个选手自练自的，李成功都不知道自个儿在练什么。在黑料漫天飞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又有意无意地排挤他，李成功懒得和人说，每天傍晚到点下班，从不多留。 他最近下班下得太规律了，每天吃着新鲜菜，李彤彤都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李成功道。饭圈的风向都是一阵一阵的，有些人跑了就跑了，李成功打算过段时间再直播，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可以拍点美食视频乡村视频。他考虑着要不要去报点剪辑课程拍摄课程。 但有些事仅仅是他想得太好。 陈庆利又打电话给他了，李成功迟迟没应下，他就有些急，道是只要他愿意的话他们可以绕开李茹菲，他有路子能安排他的合约。 这一次，李成功拒绝了。一个维乐的合约够他恶心的了，他还不想再给自己找个爹。而且他做做直播也挺好的。 他说得明确，另一头听得可不高兴。陈庆利花了太多时间，结果对方还拒绝，他觉得李承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他说话可吓人了，道是直播行业多少多少卷，又道是黑他的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大不了退赛呗，李成功无所谓。人气已经有了，他可以开直播当网红，况且现在参加比赛，又没有钱可以赚，李成功想要的商务合作迟迟不来，他难免眼红其他选手。 可李成功不知道自己还是想简单了，营销号有个连环套，之前还是小作文，这天晚上他们放出了图，就那天他在酒吧里的图，一张是气氛组的女孩子在给他斟酒，还有一张是那嘉亲他的那会儿，从背后拍的，看不出是那嘉。 饭圈水军黑人都有套路，先是用小作文给他预设了一个私生活混乱的立场，再发个照片，似乎就印证了他们所说的是真的。 李成功第一反应是那嘉，但想了想觉得那嘉不至于给自个儿找麻烦。这黑料一轮接着一轮，李成功都麻了，不过这事澄清也简单，他问那嘉能不能澄清，但对面一直没回应。 他发了几次，那嘉一直没回应，他就有数了。优质偶像，不能被人拍到在酒吧，李成功叹了口气，在想谁对他那么大仇那么大恨，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 第102页 他也头硬，这种时候发微博，夜宵馄饨。发微博之前，他顺着上一条微博把那些骂的人预防性拉黑了，等新的微博出来，某些人骂不了人，就特气。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元旦快乐！明天休息一天！ 第61章 被封(倒V) 网上的人简直气死了, 预防性拉黑，想骂人都没处骂，只能在自个人微博上喋喋不休不停地@李承。 李成功又不傻, 他都没点开来看。那些黑粉鞋垫子仿佛骂了个空气越发地气。 “你真没事？”大晚上的，李成功居然做了夜宵, 李彤彤看他特不对劲，他一边做夜宵一边还吹口哨。 “没事，”李成功给自个人的馄饨里倒了大大的一坨辣椒酱。 “但你这几天看起来很不高兴, ”李彤彤说，她的馄饨是小碗盛的, 倒了点醋。 “过几天就没事了, ”李成功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画画培训班。 “小区门口的那家，”李彤彤想选离家里近点的。 “嗯，过几天休息的时候去看看。” “我们钱够吗，学画画好贵的, ”看网上都要五六千一个学期, 李彤彤心疼钱：“要不我先自己练练？”她想好了，可以买些画画基础的工具书。 “自己练和老师教不一样，”李成功想着等过几天，等他的直播正常了，没那么多黑子了, 再去。 第二天他照常去训练, 在训练室门口遇见了那嘉。他是来道歉的，道是没办法替他澄清。 “没啥，”李成功点点头, 心里有数。 “谁拍的我去查, ”那嘉倚着墙道, 他也很火。那张照片简直打他的脸，酒吧是他邀李承去的，去之前还道酒吧私密不会有事，结果被拍了照片。 李成功比了个“ok”的手势，其实他觉得这人不一定抓得到，有人精心准备了套路，他应付得很被动。 如前几日一样，这天依旧是训练，简子安出现了一个小时，好叫摄像机能拍点素材。他也没什么可教的，只能说说表演的时候那个手该怎么放，怎样在摄像机前呈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其实说得挺有干货，素人上台那个手就不知道怎么放，明星不一样，他们经过训练舞台上的表现会自在许多。再一个，人的脸不可能完美，某个角度最好看，面对摄像机时你怎样把这个角度展现出来都需要训练。 李成功没听过这些东西，他学到了点，只是这些都是大公司训练课程之一，其他三个就挺不屑的。 简子安并不在意这些，他参加节目就是为了夏泠，现在目的达到了，等录完剩下的节目就行。 李成功依旧到点下班，其他练习生最近疯狂内卷晚上一个比一个迟要表现自个儿如何如何努力。李成功不参与进去，他自个儿的事都是一团乱麻。 网上的舆论依旧在发酵，对于他的征讨不断有人卷入，年前高铁上有女生和他合拍了一张照片，想当初那女生还在网上炫耀，如今网上征讨得厉害了，那女生又附和着觉得晦气了，她反踩一脚，仿佛那照片都成了他私生活胡乱的证据似的。还有开小号自称“嫂子”的神经病，绘声绘色地描写他们怎么谈恋爱，李成功觉得这种人不该在网络上，该在精神病院。 最最可怕的还是粉丝回踩和黑粉，不知是哪家粉搞出来的习惯，一有事粉丝就举报。这群粉又特别会扒，不知什么时候扒到李成功年龄，扒出之前他未成年直播，粉丝们把他的账号举报了，直播平台处理后封了他半年。 这招当真是掐了李成功的七寸，他顿时焦头烂额起来。之前在节目上的时候他报的是虚岁，粉丝知道他年龄小，但不知道他年龄这么小。一些脱粉回踩的粉丝还颇为冷嘲热讽，觉得他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多嫂子。 当然也有些理智粉意识到不对劲了，恰因为他年龄太小反而意识到不对劲，网上的“嫂子”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都是些没有实名注册的小号，而且这些小号有的两三年没有用过，因为这件事突然冒出来，还有的小号之前是其他练习生的粉，痕迹还没清干净，说他“玩咖”的，未成年都去不了酒吧，那张图又存疑了，况且昏暗的灯光下模糊的图片真的能认出是谁吗？ 网上的风向短暂地反转了一下，但理智的人太少，饭圈人多是情绪先行理智丢失，在黑粉的怂恿下，骂李承就是正确的，他们不会看辟谣，即便看见了还要倒打一耙先扣帽子说这是假的。这种氛围下正常人都跑了。 不能直播对李成功影响太大了，《追风少年》节目是没有工资的，李成功就靠直播赚钱，一下子砍了他的收入来源，他不得不再次考虑起生存的问题。 而这种时候，陈庆利又打电话给他了，问他要不要签约他的公司。 这人什么毛病，都拒绝了还要再来？李成功挺烦他的。 陈庆利说他们公司可以提供专业的公关，还说等签约后他们会倾斜资源在他身上……李成功后来没听下去，因为直播被封的事他本来就心情不爽，陈庆利撞上来他挂了电话就把人拉黑，嘛玩意儿！ 心情太差了，这天训练李成功逃课。他跑楼梯间刷手机，考虑着要不要退赛。这种时候想起还有个李茹菲，李成功罕见地打电话给她。 李茹菲的心情也很不爽，李承的黑料一波又一波的出来，前天还涨停板的股票现在跌停板，跌在她手里反而成了迟滞货，电话里听李成功说他要退赛，李茹菲很是阴阳怪气地问他：“之前叫你退不是不肯吗？怎么现在肯了？” -- 第103页 “没钱赚我还参什么赛？”李成功靠着墙踢着楼梯间的栏杆。出道名次已内定，他身上一堆的脏水也吸不了粉，再加上直播间被封，李成功罢工了。 “不是有公司要你吗？”李茹菲嘲着。 “那公司还说他能绕过你和我签约呢？”李成功嗤笑，李茹菲还当自个儿握着合同胜券在握，别人公司不照样有办法。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也许是李茹菲觉得和他说话太气人，过来好一阵，另一头语气冰冷地叫他自己去跟节目组说，交接的事公司会应对。 说完李茹菲就挂了电话，挂得挺急，估计被气得不轻。 李成功沉了嘴角。对于之后该怎么办他也很迷惘，该怎么赚钱呢。 “你要退赛？” 听到声音，李成功一抬头看见了那嘉，他手里夹着烟，递了他一根：“会吗？” “来抽烟？”李成功接过叼在了嘴上。 “休息时间，”那嘉指了一下自个儿的手表。他们跳舞组运动量大，他戴着运动发带整个头发半湿。点燃了自个儿嘴上的烟，他叼着靠近，火星挨着烟头，一点点地燃起来，纸皮迅速地焦黄灰化，白烟淼淼而升。 “缺钱？”那嘉缓缓地吐出一口烟，烟圈往人脸上拂。 “嗯，”李成功咬着烟，牙齿缓缓地磨着，像是能把所有的烦恼都研磨掉。 “有下家了吗？”那嘉问他。 李成功看了他一眼，没回，烟雾迎面，他嫌呛，坐下了。 “想来皇朝影视吗？”那嘉蹲在他面前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他吸烟。练习生里几个烟枪谁不知道，他还真没见李承抽过。 “有条件吗？”李成功抬了抬眼，问。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现在太知道这道理了。 “一个晚上。”烟雾弥漫，笼得楼梯间氤氲不明，那嘉的表情藏在烟雾后看不分明。 李成功一开始没懂，一愣之后明白过来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想到过年那通奇怪的祝福，再想到之前那嘉教他跳舞，还有酒吧里的事，李成功鸡皮疙瘩都起来，他起身跟遇见脏东西一样绕开了那嘉。 “我能帮你，”那嘉在他身后说。 “狗屁！”李成功大骂，走得飞快。太恶心了，像是沾染了淤泥一样，李成功搓了搓手臂，按下了一簇簇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等回家的时候这种恶心感还没消除，李成功刷了好一会儿的美女，总算舒服了点。然后他又得去想接下来怎么赚钱的问题。 “我们接下来要省一点，”吃饭的时候李成功突然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李彤彤问他。 “没有，只是节目快结束了。” “那我下次再学画画，”李彤彤很为家里着想，还跟李成功说她有钱存下来可以用。李成功赚得多的时候给她的也多，李彤彤没用，都存了下来。 “嗯，等有钱了就给你去报名，”李成功低着头扒饭。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有钱了会在多久以后，就像是许了个愿望一样，他说着。 李成功第二天去跟节目组说退赛的事，他本以为这事很容易，结果节目组那边并没同意。节目组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跟他谈，来的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非常温和地跟他画大饼，说他都闯到最后决赛了不努力一下吗？万一就出道了呢？ “你信我会出道吗？”李成功反问她。 这话一下子把对方给问住了，小姐姐笑得僵硬。 大饼唬不住人，小姐姐只好跟人讲合同。参加《追风吧！少年！》之前李成功是签了合同的，非特殊原因的话退赛他还得赔违约金。 李成功现在看到违约金就头大，可《追风少年》至少还要拍摄一个多月，他觉得自己等不了这么久。 “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早点退？”他问。 小姐姐笑笑，摇着头，她还送了点鸡汤，劝他有始有终。 我他妈现在需要的不是鸡汤，是钱！李成功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说： 有些情节我写得挺过分的会有读者要骂人……不打算改情节，所以就提前提醒下：我的娱乐圈比较沉重，受不了的请提前关闭。 这篇不是正常类型的娱乐圈文，偶像爱豆并不是美好的，塌房的会非常多，而文中的艺人们有欲望有野心，人前人后会是两个样子，所以觉得接受不了的请点击X。 第62章 赚钱(倒V) 李成功在看《追风少年》的拍摄日程计划, 2天后录制位置测试，位置测试后分组，2周训练后进行决赛, 决赛完拍摄Vlog，再之后是新的主题曲练习, 最后录制出道夜。 一套流程下来至少一个多月，如果有意外的话或许录制时间更长，李成功看着拍摄日程计划皱眉。况且这一个月尚且能勉强支撑, 还有接下来半年怎么过？ 房租、学费还有日常支出。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再回到只能租800元房子的时候还能接受吗？ 李成功吸着烟, 坐在楼顶刷手机, 他在找有没有工资高一点儿的工作。送外卖？或者跑腿？可这还得买辆电瓶车，便宜的电瓶车也要1500，若是支出了这笔，这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像是无解的循环, 李成功眉头紧皱。 “逃课？怎么不去练习？” 怕在楼梯间遇见那嘉, 李成功特地跑到顶楼天台，没想到这里也会见着人。 -- 第104页 “夏老师，”李成功不愿意见到那嘉，可他同样不想见到夏泠。那天酒吧外头他说的话够多了，见到夏泠让他觉得尴尬。 “听说你想退赛？”认出是谁, 夏泠问了一句。节目里头能有什么秘密呢, 李承想退赛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怎么？黑料太多心虚？”夏泠可能想是想找个僻静地方打电话，看见李成功在，她把手机收了回去。 “没有, 都是假的, ”李成功低头吸着烟, 吐出一口烟，他道：“找点兼职。” “外卖？”看见李成功手机上开着外卖软件，夏泠还挺诧异：“公司没给你推荐工作？” 李成功这次没回，低头继续刷手机。 看他不太想理人，夏泠皱了下眉跑到天台另一角打电话去了。 节目组要求他们这些练习生每天到练习室，李成功这两天逃课逃得多，被节目组警告了。《追风吧！少年！》节目要对练习生们的练习时间进行剪辑，即便李成功有退赛意愿，可他这老是逃课也表现得太明显了，让导演有些不满。 李成功只好待在练习室里练习，可他心思显然不在练习上，等到位置测试当天，表演几乎是一团糟。 位置测试是一对一battle，李成功抽到了丁飞航。声乐组抽中的是一首摇滚曲《Best》，难度中等，但很考验选手歌唱技巧。歌唱技巧本身就是李成功薄弱之处，又遇上他心不在焉的时候，他唱得乱七八糟，丁飞航简直要笑醒了，这场赢得轻松。虽然他自己也唱得也不怎么样，但只要比对手好他就胜了。 他们这一组的评委评价几乎没什么好话，李承，唱得乱七八糟，丁飞航，出了名的跟不上节奏，就好像在比烂，莱塞艰难地挤出了两句夸奖，简子安则评了评他俩的舞台表现，至于夏泠，直接表示自个儿“不予置评”，太烂了，她评不出口。 丁飞航大概还想着能得夏老师青眼呢，结果一个“不予置评”，他瞬间就失落了。他演技高超，可怜巴巴地看着夏泠，说“请夏老师多指导指导，他会努力学习。” “那我建议你放弃唱歌吧，”然而夏泠反矫达人，这话说得丁飞航差点儿绷不住。 李成功在一旁听得简直要偷笑鼓掌，太好笑了。 相比于他们，另一组的《Best》至少还在水平线上，像陶乐章的表演得到了莱塞和简子安两位评委老师的不住夸奖，夏泠高冷，给了一个“还行”的评价，陶乐章笑得开心。 接下来是舞蹈组和唱作组。舞蹈组那嘉几乎辗轧，栢嘉瑞大概是想挑战一下，结果失败而归。还有唱作组，这难度太高也太考验才华了，他们拿出来的曲子还是经过夏泠改造的那种，夏泠避嫌不作评论，另两位因为只好搜脑刮肠地夸几句。 等位置测定结束，戏肉来了。每组第一有权率先选择队友，他们将会在白板上写下自己的意向成员，在展示出他们的选择之后，被写上名字的选手可以选择“同意”还是“不同意”，如果同一个选手被同时选择，他还有反选的权利。 因着前两天位置测定录制得迟，队友选择是在第三天录的。这一天天推下去，李成功倒是越来越急。 他这几天烟抽得汹，李彤彤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老是问他有没有事，李成功一概以“节目原因打发”打发。 “有事情你要跟我说嗷！”早上的时候李彤彤出门上学前留了一句。 小屁孩能做什么？李成功想，考虑着晚上要不要去干点兼职。可《追风少年》节目录制时间不定，录制到晚上的情况十有八九，这样的情况有什么工作可以干？ 想想没有，他就只能熬着，如坐针毡。 队友选择由每组第一名在白板上写上名字，结果舞蹈组第一的那嘉和唱作组第一的宴学林都写了“李承”这名字，现场很有看热闹的气氛，导演就问他想选择哪一组。 “晏晏！”李成功毫不犹豫。 那嘉的脸色不太好，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陶乐章。 “你和那嘉怎么了？”宴学林可敏感了，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说悄悄话。 “没什么，”李成功摇头，和人拥抱。 决赛是以三人分组的形势，这一次李成功、宴学林和季俊明分了一组。发现自己和李成功分在一起，季俊明老不乐意了，眼不是眼鼻不是鼻地昂着头从李成功面前走过，不过李成功没理他。 他最近都愁死了，哪来的心情理这种奇葩。 这次他们抽到的曲目是民谣《布姆》，一首讲述藏族姑娘的情歌。布姆在藏语里就是“姑娘”的意思，讲的是旅行者在草原上见到一个放牧的姑娘对她一见钟情的故事。短暂的相遇又离别，爱情一瞬而逝，旅行者将要赴下一个地方，姑娘赶着牛马则要转移到新的牧场…… 歌曲不难，三人要进行分part合作，只是季俊明老是找李成功的茬，搞得分part一直分不好。这天李成功真的火来了，抓起季俊明的衣领问他要不要打一架。 他爆发得突然，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宴学林忙劝架，叫他们不要吵起来。 “我去冷静一下，”李成功放开了季俊明跑到顶楼天台抽烟。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天又一天，一日又一日地，仿佛又回了以前因为钱而跼天蹐地的日子。 “不去练习？” 跑楼梯间怕遇到那嘉，跑天台又会遇上夏泠，李成功也无奈。 -- 第105页 “夏老师，”他客气地叫了一声，但又不太想和她说话。 “烟吸得多对身体不好，”夏泠道着。 关你屁事！李成功不太想理她。 “上次的battle怎么唱成那样？”夏泠问他，她伸手从他手上夹过了那支烟。 她动作太过突然，李成功完全没想到一时愣住被她抢过了烟。 “就那样，”他随意地应付着，起身打算走了：“练习时间到了，夏老师再见。” 听着他那装模作样的礼貌，夏泠扬了扬眉。 之后几天，李成功按部就班地练习着，可人的焦躁无法掩藏，连宴学林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一点私事，”李成功没法说。而在李茹菲一通电话喊他去酒局后，这种焦躁几乎溢出来。 依旧是陈庆利。李成功现在觉得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地，他似乎一点儿都没自个儿被人拉黑的尴尬，还挺热情地跟李成功嘘寒问暖。 假惺惺地有什么好问的。李成功心里厌烦着，面上还得应付了。他在想，李茹菲和陈庆利不是谈崩了吗？怎么又坐在了一张桌上。 谈的依旧是经纪合同转移的事，这次李茹菲和陈庆利似乎是达成了共识，就等李成功点头，李成功坐在桌旁，僵着。 陈庆利依旧说着老一套，比如签约了他们公司后他会帮忙公关洗白，又比如他有资源可以安排李成功去拍戏，李成功既不想应又没办法不应，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喝到头晕眼花，喝到自己醉了，然后可以装作稀里糊涂地应了。 终于得了人点头，陈庆利心满意足，约好等李成功下次休息的时候签合约，他和他碰着杯，装作亲切地模样，聊着天，说着他曾经的“丰功伟绩”。 不过是怎样把白的人抹黑，又怎样把黑的人抹白，李成功心里嘀咕着，想早点回去了。 除了李成功，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出酒店门的时候陈庆利拍拍他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李成功老板，跟他说好好干，他有资源能让他爬更高。 可他现在只想找点工作把下季度的房租给付了，李成功没想听人吹牛。陈庆利让人送他回去，李成功摆摆手拒绝了，他自个儿走，走着走着，走到酒店门口的石狮子旁蹲下了。 他妈的他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把黑的抹白，把白的抹黑，可不就是他遇到的吗？像是刚刚意识到了，李成功厌恶地吐了口唾沫，他是被围猎的猎物，现在围猎成功了，猎人兴高采烈地炫耀着他的功绩。他就想不通他们干嘛老盯着他，那么多练习生，那么多想进娱乐圈的人，那些人就不行吗？ 第63章 选择(倒V) “和黑公关吃饭呐？” 有人站在了他面前。 “夏……”泠字绕到了舌尖, 李成功还记得叫声“夏老师。”真是倒霉透了，他觉得，刚和黑公关吃完饭又遇上夏泠。 “和黑公关说定了吗？”她问。 李成功没回答。 “什么时候签约？”夏泠又问。 “后天, ”想到签约，李成功又泛呕了。 “我想撬墙角, 跟我走吗？”夏泠笑吟吟地问他。 “想屁吃！”李成功骂人，他真的烦死这群人了。 “三年，我帮你成立个人工作室, 送你一套国都的房子，”她提条件。 李成功怔了一会儿, 继续骂：“你们真恶心！滚！” “你觉得黑公关那儿会是什么好去处？我的条件够丰厚了, ”她轻声私语着：“有时候做狗可比做人舒服多了，狗还要看主人，而人有可能只是玩物。” “你们他妈的能别盯着我吗？”李茹菲、陈庆利、那嘉、夏泠，一个又一个地, 李成功整个人崩溃着怒吼着。 夏泠就静静地看他无能狂怒。 吼完了, 世界没有任何变化，李成功喘着气，眼睛红着，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缺钱？”夏泠问，她弯腰捞过了李成功的手机, 加了微信, 转了他三万。 “都不设屏保密码？”坦荡得可爱，她心道，起身：“送你的, 不用你还。” “要你妈！”李成功把手机砸了出去。手机屏幕碰到石狮子一角碎裂开, “砰”地一声, 像是现实的生活也一并碎裂开来。 李成功这天回家的时候格外狼狈把李彤彤吓了一跳，她奔过来问他有没有事，结果李成功跟魂飘了似地进卫生间冷水淋着头。 “李成功！”李彤彤吓坏了，拉着他一直问他。 “没事，我喝多了，”李成功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红。 “真没事？”李彤彤问他。 “没事，你先睡觉去，今天老迟了。” “哦，”李彤彤将信将疑地回了房间，关上门前她叫他有事一定要说。 “嗯，”李成功应着，眼泪出来了。 “哭个屁！”他骂自己，大不了铺盖一卷回老家去。可回了老家他又能做什么？就像一个循环，圈圈绕绕他还是在原点。 李成功一夜没睡，睁着眼睛脑子里烦烦扰扰，熬到第二天一早，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一模额头，热度不低，他干脆就请了假。 宴学林微信里问他有没有事，李成功回了句“发烧，请假”。其实也不止是生病的事，但有些事问不出口，宴学林只教他好好休息。 李成功躺在床上不想动，好像这样时间就能停止似的。房间外水声锅炉声椅子搬动声细细碎碎一直没停，看了眼时间，6点50，是李彤彤的上学时间。出门前李彤彤来敲了敲门，跟他说早饭在锅里。 -- 第106页 李成功被子一蒙，独成一个世界。他只想躺着睡着，不想醒来。可时间又不会等他 ，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自己饿得饥肠辘辘，他不得不起来。 “能帮我和现在的公司解约吗？”李成功问夏泠。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偌大的疤痕，从右角上开始如花瓣绽开，碎痕漫布整个屏幕，隔着碎痕，微信上的字都变得扭曲不明。 “南岳大酒店1501，”夏泠发了他一个房号。 人睡着还能做梦，人醒了就得面对现实。李成功从烂成一团又乱成一团的现实里做了个不那么烂的选择。 他起来洗了把脸，宿醉再加上发烧，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镜子里的人一身狼狈，他就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模样？毛巾浸湿了冷水，敷了会儿眼睛，李成功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随便吃了点填肚子，他出门去酒店。 夏泠在房间里作曲，她看起来不那么顺利，纸摊了一地，还有各种揉成球的废稿。看见李成功过来，她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稿纸中翻翻找找，找到了两张合约丢给他让他签名。 一纸合约，都是些细小的要求，一条又一条，李成功看了眼，签的是“李承”这个名字。心如擂鼓般地“咚咚”直响，在夏泠接过合约的时候他还怕她看出来他作假。不过夏泠看也没看地就把合约丢在了一旁，就像她丢那些废稿一样，纸飘到了桌上又一滑，有张纸落到了地上。 “今天你病假？”夏泠从冰箱里拿出瓶饮料给他，她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发着微信，似乎和对面说定了，她道：“隆凯，以后是你经纪人，你加一下他微信，合约和网上黑料的事他会帮你处理。” 酒店的豪华套房，沙发绵软，李成功陷在沙发里，捧着饮料，听着。饮料是国外进口，罐子外印着的全是外文，他看不懂，夏泠说的经纪人，他也不认识。脑袋迟钝地运转着，沙发后头是整面落地窗，落地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里是西府的最中心。 “你是真发烧了？”夏泠说着话，对面一直心不在焉，看他眼睛通红，恹恹不振的模样，她突然伸手摸了摸他脸，感受到异乎寻常的体温，她惊讶了一声。 “夏老师，今天我先回去了，”李成功把没有开封的饮料放到了桌上，他打算回去了。 “你今天留下，正好我需要找灵感，”夏泠道。 李成功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抬眸，开口骂：“你有病？” “你现在整个人都很烫，”夏泠拿起那罐冰冻过的饮料附在他颈窝，冰得李成功侧头。 “你他妈有病，变态！”他骂着。 “你也可以拒绝，去把那两张纸撕了，然后滚出去，”夏泠冷冷地说着。 像是被掐紧了喉咙，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李成功像临死前的红虾般躬起身，手里的拳头握了又松，最后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没什么关系，就当是一场小电影的实习，他心里安慰着，可事后他吐得太厉害了，整个人像是撕裂成两半，生理上享受着刺激与快感，心理上却又仿佛百万只蛆虫从身上爬过，每爬过一寸，那些蛆虫留下分泌物将整个人浸染。 “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夏泠似乎是很疑惑，以为是生病所致，叫她助理买了盒退烧药上来。 李成功趴在水池前面很久没缓过来，他吃了两颗药，给李彤彤发了条“今晚不回家”的信息，然后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他脑袋昏沉着陷入浅眠，耳边一直有声音窸窸窣窣，再之后耳边听到有个女声问“你在西府？”接着有个男声回“刚好在西府办点事。” 声音忽远忽近，他们聊着什么，男声女声混杂在一起盘旋在他耳边，李成功霎然惊醒。 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夏泠的助理还有一个穿着运动衫的陌生男子，挺着啤酒肚，略有些肥，一双三角眼看人总带着审视，让人觉得精明，而等他笑起来，又看起来是个和善人。 “哎，醒了！”隆凯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隆凯，以后我来当你经纪人。” 李成功怔了怔，和他握手。 “有空我们签个合约？”隆凯说着，讲他那点事：“网上的黑料我看了，不是什么事，你原来公司的合约，我得看一下原件，明天我带律师去解决……”他话很多，唠唠叨叨地说着，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事很好解决。 李成功应着，将合同翻过一遍，在他准备的经纪合同上签了字。他签得太快了，搞得隆凯提醒他让他多看看。 李成功装模作样又翻了两下，把合同递给了隆凯，这次写的是本名，按了手印。 这小孩什么都不懂啊，隆凯看过太多人，看他这样，心里有数了。而等第二天他带着律师去处理旧合约的事，隆凯简直要笑出声。他是揣着三十万去的，准备以三十万谈下违约金，结果律师一看，去年的合同，签约的时候李承才17岁未成年，合同上还没有监护人签名，天大的漏洞，上法庭他们大概率能赢的事。 虽说对方公司律师在搬扯十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八周岁，以自己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公民可以视作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但这个以自己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太有可说的地方了，考虑到打官司太废时间精力，隆凯最后用五万元解决了旧合约的事，对方不想上法庭，他们也不想，大家得过且过些。 -- 第107页 解决完旧合约的事，隆凯就悄咪咪地问梁助理，这小孩是怎么回事，太好骗了，什么都不懂。 “截胡了陈庆利。” “黑公关啊，新仇旧恨了，”隆凯很懂：“所以那些黑料是黑公关放的？”他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夏老师的意思是把黑公关的手砍了，”梁助理表达着夏泠的态度。 对于怎样给老板排忧解难，隆凯懂得很，等李成功第二天睡醒，网上就全是“李承解约”的消息，隆凯帮他注册了个工作室号，叫他用微博通知一下，工作室号第一天发了个问好，没过几天全是律师函，他把那些黑子的谣言做了公证，请了律师反告黑子。 在李成功尚且迷糊的时候，翻云覆手间，网上的舆论几乎反转过来。 作者有话说： PS：免费法律援助热线12348 PPS：成年了！成年了！成年了！生日刚过！ 第64章 处理(倒V) “你和原来的公司解约了？”这天早上, 宴学林问他。 《追风少年》一共就这么个圈，圈里就这么点事，在放出解约消息的第二天几个练习生全知道了。李承是出了名的没背景, 闯到现在全靠运气，现在他居然和公司解约还多了个个人工作室号, 这事细想来太多猫腻。 “嗯，”李成功显然是不想多聊，应了一声起身练习舞蹈。他们抽中的是民谣《布姆》, 舞蹈动作并不多，整个舞台设计和走位都比较简单, 但歌曲很考验人的唱功。宴学林负责最难的part, 李成功其次，季俊明本就不善唱歌，主要负责舞蹈部分。 季俊明还是看不惯他，排练中途时不时来句冷嘲热讽, 李成功当他放屁。他脑子里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了, 季俊明可不在其中。 隆凯有其他艺人要带，主要工作地点在国都，这次来西府只是碰巧，在将告黑的事交给律师后他就飞回了国都，回之前让李成功写了份授权, 他说会在国都帮他注册个人工作室, 然后帮他找几个商务合作。 李成功完全不懂，只会按他说的做，这时候觉出没文化的害处来了, 可有些东西根本没人告诉他。 他还收到了李茹菲的信息, 阴阳怪气地祝贺他攀上了高枝, 叫他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东家。 李成功不想理她。 这几天日常就是训练，顺便看看告黑的进展。有些人就像没脑一样，前几天还日天日地，这几天风向一变，又装得自个儿英明理智，说早就知道他是被冤枉的，这种人还会跑超话里带节奏，替他叫冤叫屈，又引得一批腿毛在下边附和。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明明前几天这人狗吠吠得挺凶，这几日又装岁月静好，李成功都快被这种精分搞出阴影来了。 就这，隆凯还说他心态挺好。李成功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反讽还是夸奖。 三月中旬录制决赛舞台，早上的时候开始抽签，12个练习生提前一个小时到，大家挨挨挤在一起忙着换演出服。李成功换好出来的时候刚碰到那嘉进来，他脚步一拐打算绕开那嘉，可门就这么一点大，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嘉拉了他一把。 “你找了夏泠？”像是没事人似地，他饶有兴致地八卦。 李成功皱了皱眉，扯回了自个儿的手，不想说话。 那嘉摊了摊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进去换衣服了。 决赛李成功组在第三位出场，不好不坏，而他们的表演，也是不好不坏。练了许久，舞台的磨合没有任何问题，但失了感情的歌曲总少了那么一点儿味道，何况《布姆》是一首含着淡淡离别忧愁的情歌。 有的人技巧高深，可以通过气息与嗓音让观众产生一种共鸣，不过李成功他们显然是做不到。感情的缺失让《布姆》这首歌失了味道，等三人下台，宴学林就皱起了眉。 三个评委，夏泠依旧犀利，莱塞和简子安夸了两句。李成功听着夏泠评他，一个激灵，身上的粘腻感冒出来了。一个个都是影帝影后，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最后的票数也不是看唱得怎样，出道人员据说早已定下，这一次李成功获得了20万加票，宴学林50万，季俊明30万。节目组总能精确地把票数控制在粉丝的心理边缘，让他们觉得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让哥哥再上一名，可实际上所有的票数都经过准确的操控，就连粉丝的心理都经过精确的计算。 据说自己排名第11，李成功听工作人员说的，这种消息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有变数。 这天夏泠给他发消息问他想不想出道。 想啊，怎么会不想。出道的七名选手会组成追风少年团，活动时间限定一年，由番茄台牵头接各方商务。出道选手和没有出道的选手资源差太多了，李成功怎么会不想，不过是一次次地知道这些出道名额后有资本的博弈，他不敢想罢了。 “来酒店，”夏泠叫他。 李成功既厌恶她的命令，又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烦躁地抓挠嘶吼着，然而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他还是得面对现实。 写不出歌没有灵感的夏泠整个人烦躁不已，她一烦躁就喜欢折磨其他人，将人的面皮撕下来扯碎了然后踩上两脚，看着人痛苦不堪的模样，她似乎能从他们的痛苦中汲取到灵感。 “当了□□还要立牌坊，”她抱臂夹着烟，看李成功吐得整个人都佝偻起来：“我不过是有一根骨头，选择要不要的可是你自己。” -- 第108页 李成功蹲在地上，冲洗过后整个人湿漉漉地，听着夏泠的话，灵魂似是被折裂碾压，咽喉间仿佛被谁掐住了似地呼吸困难。 “你有性洁癖？”看他难受的模样，夏泠愕然问道。 什么？李成功茫然地抬了抬眸。 他显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夏泠觉得好玩起来了，她颇具恶趣味，喜欢看着人痛苦又不能自拔的模样。男人就是虚伪，明明渴望着名利，又要装点着自己是无可奈何。 总决赛结束后按照日程要拍摄Vlog，然而在拍摄之前，又一次出现了塌房事件，这次塌的是栢嘉瑞。他私下里睡粉实锤有不少，只是之前被他公司压了下来，可这次太过突然，又有多只手在幕后搅风搅雨，等他公司反映过来已经迟了。 网上爆出了一段录音，他睡粉喊“老婆”，其中又说到番茄台的人气票作假。睡粉塌的是粉丝的房，可人气作假，塌的是节目组的房。 人气票作假，这可太严重了，粉丝们天天花钱投票是想送哥哥出道，结果她们看到的票是假的？《追风少年》节目的观众们炸了，纷纷涌入节目微博下要求重计选票。虽然大家也知道节目组往往会有皇族被保驾护航，但被人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粉丝们有了一个宣泄点，所有人的愤怒都涌向了节目组。 节目组一开始还装死，等到实在保不住栢嘉瑞了，这才发了条微博，道是节目组一定严查。 这其中，隆凯浑水摸鱼地替李承刷了刷口碑，栢嘉瑞如今是人人喊打，而李承工作室的微博在风口放出了某张诉讼状，接着有小号出没指引人去扒这个黑子的微博，扒出来是个栢嘉瑞粉，李承粉顿时炸了。情绪上头的时候粉丝们并没有那么多的理智，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他们便以为李承之前被黑是栢嘉瑞做的，再加上人气票作假的事，自然会有有心人去想，栢嘉瑞为什么要黑李承，李承的人气是不是威胁到他了…… 李成功人气第十一，这位置距离出道组可远了，他还在想夏泠会怎么安排，没想到是这样。 “如果人气票不够呢？”他问隆凯，他的人气距离前几位差太远了，被黑之后他人气更是下降得厉害，若是票数不足作假会不会太明显？ “你对自己的人气没数？”微信另一头的隆凯还惊奇呢。节目组的剪辑都很刻意，哪些人要留哪些人不留全看剪辑一双手，在这种刻意剪辑之下，他还能留到现在，足以证明他的人气。节目组作假票也有个范围，若是差距太大粉丝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李承毫无背景却每次都能留下，他真当是节目组大发慈悲？那是因为票数太高没办法！ “所以……凭我的人气我完全能留下？”李成功怔住了，情况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难怪黑公关当初想签你，”隆凯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之前公司那老板就是山沟里的田鸡门缝里看人——目光短浅，要是早经营起来，人气和一二名有的一拼，不过也难怪，能干出未成年签约这种事，脑袋被门板夹了……” 隆凯话说得太多了，比如李成功在维乐的合约是有问题的，又比如他的真实人气达到了第三位，这还是他没有刷票，前两位刷票的情况下。 恍惚间所有的欺骗都落了帷幕，李成功一直没说话。合约有问题，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走，他在节目中的人气很高，这次重新计票过后出道位中有他一席，在他做选择之前，没有人告诉他原来他根本就不用选。 李成功抽着烟一根又一根，从天黑到天明，然后颓然地倒在床上。 这天录制鬼屋Vlog，早上6点11个人在郊区新开的主题鬼屋聚集。栢嘉瑞没来，番茄台一贯的操作，兜不住了就让练习生发个退赛声明，栢嘉瑞人气排名前二本来出道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能料到节目都快结束了他会被祭天，剩下的选手忍不住骚动起来看有没有机会出道。 前前后后忙碌的人不少，总有人觉得除掉了栢嘉瑞就轮到他了，可实际上还是一轮资本博弈。 李成功一晚没睡，眼袋肿大还有黑眼圈，他的状态显而易见地糟，进化妆车遇见那嘉，李成功刚上车又退了出去，那嘉看了他一眼，喊他：“你怕什么？再不化妆一会儿可来不及。” 李成功在化妆车车门那儿滞了一下，又上了车。 那嘉已经化好了，化妆老师到另一台车给李成功去拿衣服。车里只他们两个，看李成功一副避讳不及的模样，那嘉叹了口气：“我又不会怎么样，你情我愿，不愿意就算呗。”看李承躲得太明显了，那嘉退了一步和人缓和关系，他还不想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李成功想了一下，接受了他的说法。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时间线： 15岁出来打工，母亲没了回家奔丧，奔丧后不久到了16岁就去了汇君楼，在汇君楼做了一年，17岁签约维乐，参加选秀，借选秀人气做直播赚钱，跨了一个新年现在18岁，18岁生日的时候他还去了酒吧。 虽然我写得挺过分的，但真没这么魔鬼_(:з」∠)_ 第65章 鬼屋(倒V) 鬼屋由老别墅改造而成, 别墅外头布满了爬山虎，窗户被掩盖在厚厚密密的爬山虎后，黑魆魆地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名状之物。仅看外表, 不少人就怯了。 导演要他们11个人分两组进入，几个不擅长恐怖故事的纷纷找人抱团, 当然少不了操人设的，陶乐章就装得非常怕抱着席凤越的胳膊作出瑟瑟发抖的模样。 -- 第109页 进鬼屋当然是有任务的，任务要求是找到任务物品并了解在这座房子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任务物品的线索就在各个房间中。Vlog晚上安排了吃烧烤，完成任务的晚上有加餐, 几个选手顿时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李成功在第二组, 鬼屋里路线多样，实际上他们5个人进入没多久就四散了。在第二个房间被顶上掉下来的假人头一吓，几个人尖叫着跑没影了，现场还剩下李成功和宴学林。 人头做得并不像, 不过在鬼屋阴森的气氛中, 好些人被吓得不轻。假人头一开始掉在了李成功脑后，他没怎么被吓到，回个头还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下，软乎乎地，塑料做的。观察完看宴学林还在原地, 李成功招呼他继续往下走。 结果宴学林一动不动。 “晏晏？”李成功拍了他一下。 宴学林缓缓缓缓地转过了头, 看见李成功，“啊”地一声尖叫。 李成功：“！！！”他没被鬼屋吓住倒被宴学林给吓了一跳，他猛地向后一跳。 “李承？”宴学林回了魂, 抓住李成功手都在抖。 “你没事吧？”宴学林这是被吓得灵魂出窍？李成功拍拍他。 “没, 事, ”宴学林一字一顿说着。 看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李成功搭上他肩半拖半揽地拉着他往前走：“你要是受不了了咱们叫救援。” “我，还，行，”宴学林答。 李成功：“……”我觉得你不太行。 大型真人NPC鬼屋，有几个房间是有NPC的，李成功和宴学林进了下一个房间，一张床，一个柜子，李成功在柜子里里翻翻找找看有没有线索，宴学林则在搜索床铺，就在这时候，床底下缓缓地爬出了一个人。 李成功背对着没发现，就听宴学林一声尖叫，接着整儿都跳了起来往他这儿蹦。 “宴……”李成功刚要开口，被宴学林扑了个结实，他脚下一滑，两个人全摔了，不巧又摔到鬼身上，三个人跟滚筒洗衣机似地滚成一团，扮鬼的NPC都懵了。 两个男生体重都不轻，扮鬼的NPC被压了个结实着实受害不轻，他的假发掉了，衣服被扯了，等李成功和宴学林爬起来，就看倒霉的NPC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们，他默默地从床底爬了回去，连假发都忘了。 看着被遗忘的假发，再看看刚刚缓过来的宴学林，李成功出了个馊主意：“晏晏，咱们来扮鬼吧？” 这主意就挺缺德，宴学林举着双手同意。李成功太大只戴上假发太明显，还是宴学林来，他们循着尖叫声找过去，正看到几个人夺命狂奔。 李成功叫宴学林藏在门后，他招呼着夺命狂奔的几人往房间里，几个人毫不疑他，冲进房间关上了门，一转头，看见一个假发鬼，一群人又纷纷尖叫着往外冲，李成功在后头笑得可欢了。 玩了两次，宴学林不那么怕了，他提醒李成功找线索，他记得任务是找线索。 李成功晃了晃手里的三条线索：“没忘呢！”他还挺自得。 “线索写了什么？”宴学林问。 “找东西，一个是祭品台上鬼娃娃，一个是灶神肚里烟火斗，还有一个是小姐房中结发梳。”祭品台不知道在哪儿，但后两个很明确，厨房和小姐房，李成功和宴学林往厨房去。 “你刚才听了故事背景吗？”宴学林问他。 “有故事背景吗？”李成功问。好像进门的时候广播里是说了什么，不过他啥也没记住。 宴学林：“……”你还记得这是个解谜游戏吗？他叹了口气，放弃了。 综艺节目嘛，线索不会很难，李成功和宴学林在土灶的柴火堆里找到了烟斗，在小姐闺房的梳妆台上找到了梳子，烟斗里和梳子下边有线索纸，宴学林看了看大概拼凑了故事的一部分。 李成功负责出力不出脑，他看了眼，小纸条上小姐啦先生啦晕晕绕绕地，放弃了。 李成功和宴学林是最先出鬼屋的，他们之后陆续有人出来，节目组为他们设置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等到时间到了，还有几位倒霉的没有找到线索。 有7个人找到了任务物品，得到了7段情节，几个人把情节凑一凑，基本猜出了整个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小姐被害后复仇的故事。11个人凑在一起聊故事情节，李成功神游天外。这种煽情小故事当然要大家说一下感想，看他一言不发，编导还催他说两句。 “啊？”李成功根本没听，他就记得故事开头是“小姐遇到负心汉”，想了想，他开口：“恋爱让人不幸。” 众人：“……”角度太过清奇，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你说封建主义害死人，你说小姐可怜，你也可以说这是善恶有报，结果他说“恋爱让人不幸”，导演都听傻了。后期做特效的时候加了只乌鸦，乌鸦“嘎嘎嘎”，拖过了三个点省略号。 【哈哈哈哈哈，有人看鬼屋Vlog了吗？我特么笑死！】 【今日名言：恋爱让人不幸】 【小姐的悲剧告诉我们：不要谈恋爱，恋爱让人不幸！】 【这个李承是笨蛋美人人设吗？装得也太蠢了吧】 【不是笨蛋美人，这种叫空心美人，他脑袋里真的是空的，xswl】 【不能叫空心美人，他会背中小学古诗词！】 【他还会做烧烤！】 【所以……他的技能是用智商换的吧？烟.jpg】 -- 第110页 这天晚上大家一起吃烧烤。鬼屋旁边就有烧烤营地，节目组搭了一个篝火，买了一堆食材大家自己做。 因是拍摄决赛结束后的Vlog，大家也都随意些，几个人蹿来蹿去到处问有没烤好的可以吃。李成功占了一个架子负责烤，到底是学过几分的人，他烤得好吃跑过来的人也多，到后来其他烤架凄凄凉凉，他的烤架前热热闹闹，差别也太明显了。 下一次录制就是出道夜，最后的轻松时刻，大家都放松不少，就连一向庄重的导演都跑过来要了两根烤串，吃着连连夸好吃。 吃饱喝足后大家围着篝火聊聊天，聊些小秘密，这也是给粉丝们看的小福利。小秘密当然不能是真的小秘密，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好玩事，比如宴学林就说他不敢看恐怖片，那嘉说他挑食不喜欢吃青菜，轮到李成功了，他想了想说自己力气很大。 男生嘛，他一说力气大，大家都起着哄地要比一比，一群人和他掰手腕，导演还给他们安排了个桌，结果他以一敌十就没败过。 一群人输了要抬他，李成功跨着腿跑得可快了。 Vlog拍得都是些开开心心的事，等录制结束，现场的热闹瞬间散尽了，选手们换身衣服拿了包陆陆续续地走了，工作人员在收拾现场。现场准备的食物剩下不少，像摄影灯光他们刚才都没吃到，这时候烧着炭刚开始烤。 李成功在房车里换了衣服出来听见一群工作人员咋咋呼呼喊“厨师”，催着会烤的人过来帮忙。导演也在等吃，刚才忍不住吃了两串，但两串怎么能饱，看见李成功出来，她开玩笑地问他要不要再烤几串再走。 “可以啊，”李成功捋了捋袖子，还真过去帮忙了。 烤串也是个技术活，李成功当初学厨学到一分，这时候也够用了。怕他忙不过来，导演连流水线都安排上了，李成功负责调调料，调好的由其他人过去烤，两不耽误，速度还快，一群工作人员吃着举着拇指给他点赞。 他出了力，导演也投桃报李，来端肉串的时候叫他出道夜好好准备，李成功愣了一下，意识到导演说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保密信息，那些大公司有心想问都问得到。有个来端盘子的工作人员还跟他透露，他实际人气很高，但出道夜会把他名次往后压一压。 李成功有数了。 他其实还挺受欢迎的。经纪人操作得好，在告黑洗白后他人气有了个反弹，而且他路人缘好，路人散票占比不少。 现阶段他有出道名额了，就连节目剪辑对他也不一样，两集Vlog里，剪辑对他可“好”了，看完的人都忍不住要怀疑一句他智商有没有问题。 MMP！剪辑不是人！ 看完Vlog的李成功心里大骂，他哪有这么蠢，通过剪辑的拼接，搞得他仿佛脑袋里头全是水一样。一群网友还在弹幕里笑他“草包美人”“笨蛋美人”，李成功看得都“咯噔”，李成功对“美人”这词就很不待见，他更喜欢听别人夸他“帅”。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的评论区我不敢回……(╯﹏╰） 第66章 经纪(倒V) “那小孩是被骗过来的？”隆凯也在看节目, 做经纪人，他总得了解自己带的艺人怎么样。喝着咖啡做着笔记，看完《追风吧！少年！》里所有李承的Part后, 他问梁助理。 “怎么能说骗呢，这是你情我愿, ”梁助理坐在他对面，微笑。 “对对对，你情我愿, ”隆凯懂，下一句, 他又问：“和18岁的小孩夏老师她良心不会痛？”干干净净白纸一张, 怎么就想不开往这圈里撞？ “资本家没有良心，”梁助理面无表情。 隆凯：“……”看样子梁助理对加班很不满，他默默地缩了回去。 继续看综艺，看李承的舞台再看他日常部分, 隆凯不忘把李成功的直播给看了, 过年农村美食那两集他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的。 “长得漂亮，声音不错，性格带刺，是夏老师的菜，”他评论：“没什么文化, 单纯好骗, 是个草包美人。” “漂亮就行了，要什么脑子？”梁助理喝着咖啡幽幽道。 隆凯：“……”艺人还是带点脑子比较好，要不然对经纪人不太友好。 “你看小光, 崔琝……”梁助理跟了一句, 这位有文化有脑子吧, 你看他经纪人日常出行必备速效救心丸。 “那不一样！那是痛并快乐着！”隆凯心梗，有这样的艺人他乐也要乐死了。 “别想了，你这水平hold不住的，”梁助理瞥他。 隆凯：“……”万一呢？万一他也带出了影帝天王呢？人活在世上还是要有梦想的。 “这一个，资质够好了，”梁助理抬了抬下巴：“没经过任何专业训练，才几个月舞台表现比那些训练多年的练习生还要好。” “没有经过任何训练？”隆凯惊讶了一回：“这漏是怎么捡的？”按常理，这种娱乐公司早就抢疯了。 “你得谢谢黑公关和他原来公司的老板，”梁助理优雅地吃起了蛋糕：“黑公关老早就跟那些大厂讲这是他公司签约的艺人，已经谈定了，他原来公司的老板呢又狮子大开口说300万解约……”大厂的艺人不多这一个也不少这一个，见已经有公司了么也就没再问，小娱乐公司呢又被300万的解约费给吓住了，联系本人本人一直没松口，能不能出道还是个问题呢，谁愿意花300万去签个练习生，结果就被他们五万元捡了漏。 -- 第111页 隆凯：“……”趁着其他公司有信息差，他们出手，才花了5万块，赢麻了。 “所以是早看中想签约了？夏老师还跑去西府，万一没成功……”隆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怪不得前些日子让他准备一份经纪合约。 “不，夏老师跑去西府是因为另一个小孩，”梁助理面无表情地吐槽老板：“那个太乖顺了，夏老师不喜欢。这个是意料之外，夏老师一直派人盯着黑公关，发现这小孩一开始只打算签约的，但她把人骗上床吃干抹净搞得我们做下属的很难弄。”老板任性不按计划来，下属倒了大霉。 “……”默默，隆凯安慰了一句：“资本家没有良心。” 梁助理：“……”心梗了。 “夏老师的热情是月抛季抛型，过段日子就正常了，”隆凯继续安慰，把注册好的工作室营业执照交给梁助理：“李承工作室已经注册好了，100万注册资本，章程上写着夏泠工作室出资80%，李成功20%。” “其实……就算我们写夏泠工作室全额出资他也不懂，”看着营业执照，梁助理幽幽地叹。 “这可太黑了，比周扒皮还扒皮，”隆凯战术后仰，这是让人打了工还要把人吃干净连残渣都不给人剩。 “按照原计划，是直接把他签进我们工作室的，但夏老师为了睡他提出帮他组工作室，”梁助理怨念可深了。 “色令智昏，懂，”隆凯点点头，问：“是不是还有其他条件？上头了的夏老师一向很慷慨。” “一套国都的房子。” 隆凯：“……你说我去跟夏老师自荐枕席有没有可能赚一套房子？” 梁助理凉凉地瞥他一眼：“以后有事没事建议你多拿镜子照照自个儿。” “是国都的房子诶！你信不信，大街上去吆喝一声，就算是90岁老太太都有不少人愿意陪？”隆凯羡慕狠了，节操算什么，房子才是重点。 “男人真是毫无底线，”梁助理撇嘴。 “这算什么？为了套房子值！”隆凯说得坦荡荡，居然丝毫不觉得这是个丑事：“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干净的小孩往这圈里混过一回也变得一同黑，约泡、艹粉、点外卖……太普遍了。” “所以小光这样的人太好了~”梁助理秒变迷妹。 “能别提咱娱乐圈白月光嘛？那种不一样，他有本事傲，”隆凯“啧啧”两声：“没本事傲的人，要不退圈要不低头。现在圈里有句话，什么样的明星最好看？对金主来说给日的最好看！” “现在圈里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梁助理幽怨地叹：“为什么要把小光逼到美国去，我都好久没看到他的新作品了。” “哎！哎！崔琝的粉丝够了！”隆凯提醒让人悠着点：“你看看广天和方瑞安，不能因为你偶像一人被逼远走他国就把其他人一棍子打死呀。” “可他们又没崔琝好看，”梁助理十分清醒。 隆凯：“……”所以就是看脸对吗？ “哦，对了，这小孩整过吗？”隆凯问，现在整容太普遍了，圈里天然脸都没几张，哪些地方动过刀子他报保险的时候得标明。 “没，纯天然脸。” “真的？”隆凯又确认了一遍。 “他没钱整，脸上没动过刀子 。” “那他家基因真不错，我看他直播里，这个是他姐姐吧？也是个美人，”隆凯不禁犯职业病了：“他家姐姐签约吗？” “别祸害人小姑娘了，好人家的女儿来什么娱乐圈，”梁助理剮了他一眼。 “有的是男孩子女孩子前仆后继地进来，”这种人隆凯看得多了：“进娱乐圈不就是求名利嘛，你看，一套房，让睡就睡。” 梁助理憋了憋，没憋住：“夏老师恐吓着把人骗上床的，所以他老东家合约的事、节目人气的事、黑公关的事还有我们早就想签约的事，别说漏了。” 隆凯：“……”“啪啪”两声，他打了自己两个巴掌。 梁助理：“……所以你说漏了什么？” “老东家合约和节目人气的事，”隆凯假笑着，挪了挪屁股。 梁助理：“……”完犊子。 “夏老师至于吗？至于吗？”隆凯坐立不安：“又不是没其他人送上门？非得这一个？” “这一个漂亮还带刺，你又不是不知道夏老师喜好这种？”梁助理幽幽地叹：“而且这个长得和叶箜有三分相似，你知道叶箜是夏老师的偶像吧？” “那么喜欢带刺美人她有本事睡叶箜去，高岭之花睡不到，就尽折腾小男孩，”隆凯吐槽。 梁助理：“……”你真相了，你完犊子了。 “夏老师还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叶箜就死了……”梁助理咳嗽了两声，示意人别说得太过。要是夏老师真能睡到叶箜，那是人鬼情未了，直接跳恐怖片频道了。 “所以夏老师是怎么骗的？咱们得交代一下免得到时候说法不一。” “就是把因果置换了一下，”梁助理道：“因为我们想签约所以找上他，夏老师让他以为不想选黑公关只能选我们。至于出道位的事，我们签约了为了钱也肯定要推他出道，而且他人气挺高，但夏老师让他以为只有他付出了她才会舍得资源推他……”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资本家这是把人吃干抹净了还要人磕头谢恩呐，”隆凯大呼：“咱们夏老师良心不会痛吗？” -- 第112页 “资本家有良心这东西吗？”梁助理摊摊手。 “我他妈感觉自己像个助纣为虐的炮灰，你说我这活和龟公有啥区别？”隆凯碎碎念：“都是劝人乖乖陪人睡觉。” “等过几个月尝到甜头了他就肯了，以前的几个不都这样？”梁助理凉凉地道。 “梁助理，咱得良心哪~”隆凯捂着胸一脸哀叹：“夏老师祸害了一个又一个，咱俩还是共犯。” “没有夏老师也有周老师李老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用身体换资源工作不断，他坚持着道德却什么也得不到，这一天又一天地，这样的人或者走了大运，或者退了圈，更多的人总有一天会抛了道德底线出卖自己求资源……” “这次是哪一种？”隆凯问。 “谁知道呢？”梁助理喝着咖啡：“你还不如猜夏老师什么时候会厌？” “压1000块，我赌季抛，”一说到赌，隆凯来兴趣了。 “那我赌半年，”梁助理压了1000块。 “赌这么长时间？”隆凯觉得自个儿赢定了。 “按照以往规律看，颜值越高，时间越长，这个颜值比上次季抛的高，应该还持续一段日子，”梁助理分析道。 “瞎！那要是崔琝夏老师难道还能看一辈子？” “要是小光的话，他会先把我们打成猪头然后反手将夏老师送去踩缝纫机……”梁助理幽幽地道。 隆凯：“……”确实，都不敢想，那位身上布满了玄学。 作者有话说： 重新介绍一下：崔琝，绰号小光，童星出身，娱乐圈颜值巅峰，史上最年轻的影帝之一，以桀骜不驯情商低出名，流量的祖师爷，偶像派出身演技派实力（本人拒绝承认自己是偶像派出身），在文中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因精神问题住院一年，出院后远走美国，这时期正在美国打拼事业。在这文中他会经常被提及。 崔琝经纪人范希彭，王牌经纪人，在他之前曾带出两个影帝，其一是方瑞安。 第67章 出道(倒V) 出道夜当天简直是演技大赏日。主题曲表演结束后主持人宣布出道名额, 在节目录制之前其实好多人都知道了，但在节目上还得表现得惊喜或者遗憾的模样，甚至有人泪满衣襟表演得可夸张了。 选票作假的指控番茄台是万万不可能认的, 到最后不过是让栢嘉瑞退赛，再踩上一脚说他胡说八道。最后的出道名额有了些微妙的调整, 比如李成功，这次排在了第七。 他进了出道位自然有人被挤了出去，网上疯狂的粉丝不少, 有人就说他是做票咖，挤掉了她家哥哥的机会。不过这种声音不大, 粉丝量差别太明显了, 没多少人相信，更多人被舆论一带在网上宣传这是民选的胜利。 粉丝之间常常会互相攻击，这段日子出道组和未出道组的粉丝撕得可厉害了，李成功的微博下全是丁飞航的粉丝在冲, 她们似乎觉得是他挤掉了她们家哥哥的机会。李承粉不甘示弱骂回去, 骂得还挺有实据。 丁飞航什么水平有眼睛的不会看吗？三选四选次次拉胯，能混到现在全靠背景，网上一直有人怀疑他是皇族，他的粉丝也挺搞笑的，一直以皇族粉自居, 总觉得自家哥哥出道有望, 结果出道夜，“啪”地一板砖，把人“皇族”梦给打醒了。 最后成团七人, 那嘉、宴学林、车心、席凤越、季俊明、陶乐章、李承。 这个名次微妙之处太多了, 特别是李成功, 因排在第七他被攻击得也多，他粉丝还在宣传这是民选的胜利，真真假假又有谁知道呢。 不过成团之后关注度急剧下降倒是真的。很多秀粉只爱看选秀，不爱追成团，选秀的时候这群粉跟打了鸡血一样上头，等成团了，脑袋瞬间冷却立马爬墙找下一个选秀去了。还有喜欢看选秀综艺的路人，这种都是飞行观众，随缘看节目，节目结束了也就不关注了，网上还有秀人出道即巅峰的说法，等到选秀结束，能留下一半粉就算不错了。 对于有些秀人来说，可能选秀就是他的生涯巅峰。曲终人散，最后留下一地落寞。 选秀结束后隆凯特地飞了西府和节目组谈新的合约，追风少年团是个一年限定团，由番茄台牵头，一年之后解散。在选秀之前，选手们签选秀合同，出道之后则要和番茄台重新签一个分成合约，番茄台作为选秀平台肯定是要赚钱的，这一年相当于大家为番茄台打工。 成团之后要做什么？ 画大饼、割韭菜。随着热度的下降，粉丝跑得越来越多，不趁着现在割韭菜，番茄台还怕之后没韭菜割。《追风吧！少年！》的热度一直不高，番茄台热搜倒是舍得，但一两百个热搜投下去效果寥寥，这节目一直没能出圈，圈里看着“哥哥”们热度很高，出了圈多数人依旧是“默默无闻”的状态——这其中，李成功因为表情包和农村美食直播路人之间居然还有点儿名气。 前几届的《加油少年》成团后番茄台会开个画饼大会，然后开个首唱会做团专，出电子专辑，发首专ep，再推荐一些杂志、晚会和综艺。但今年政策上有了变化，节目资金又被卡，番茄台就把人拉去卖货了。 这可把粉丝们气得不轻，她们还想着为哥哥花钱为哥哥买专辑买代言呢，结果今年番茄台不讲武德，把追风少年团拉去做直播卖货，这在粉丝里眼里是最最Low的事，她们帅气逼人英俊潇洒的哥哥怎么能卖货呢？一堆粉丝纷纷跳脚跑番茄台微博下日天日地，一定要番茄台给个说法。 -- 第113页 番茄台装死。反正这微博一天到晚都有人在骂，番茄台微博小编早就习惯了。 不过成团后第一个工作是直播卖货确实让人想不到，成团的人中好几个操着贵公子、富二代人设，面对眼前的瓜子、螺蛳粉、饼干、宠物食品和萝卜苹果等产品，他们开不了口。 番茄台有自己的直播频道，看中粉丝经济，这天是追风少年专场，七人就轮流坐下卖货，像宴学林操贵公子人设的，面对着螺蛳粉根本就开不了口，直播卖货的时候主持人还泡了螺蛳粉请他吃，他吃得非常勉强，既怕破坏人设，又要担起直播卖货的任务，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坐下的时候粉丝们都涌进来骂人，可心疼他们哥哥了，有大咖大粉舞得起劲，觉得哥哥们都是被逼的，她们不会花钱，让番茄台给个说法，现场评论区一度乱成一团。 大概只有李成功上去的时候好一点。他的粉丝是唯一没有跟着舞的，他们甚至还觉得他和直播卖货挺配。 其他人上去的时候粉丝舞得太厉害了，都打扰到正常看直播卖货的观众了，所以多数人只不过略坐坐就下来了，李成功上去的时候情况好些，导演就打商量让他多坐一会儿。 李成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用怎么说话，旁边主持人会说。他要做的就是当个花瓶，桌上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李成功吃吃喝喝，给主持人搭搭腔，这工作可真轻松。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金花牌的坚果大礼包，百年国产老品牌，金花，你值得信任！这次在我们的直播间买二送四，全网最低价……” 主持人介绍着产品，李成功磕着瓜子，吃两片盘子上的肉干，喝喝红茶，应和两声“好吃”“好喝。” “第十三号链接是我们的猫咪冻干，家里有小猫咪的可以买，真空冷冻，混合冻干，由鲜肉加工而成，不含任何诱食剂……” 宠物食品，李成功看了一眼，把手里的瓜子磕完，把瓜子壳扫到桌面垃圾桶里。 “这款是来自高原的苹果干，高原苹果干的特点是甜、软、绵，回味无穷，今天我们直播间……” 主持人的话一直没停过，李成功吃了点苹果干，有点酸甜，味道不错。他喝了半杯茶，又捞了片肉干，这肉干有点硬，费牙。 “第三十七号链接是我们的深山红茶，特级浓香，汤色红亮通透，入口甘甜怡人，口感柔厚，层次鲜明，香气浓郁，你们看，这个茶水颜色……”主持人把透明玻璃杯里泡好的茶展示给观众看。 李成功“咕噜咕噜”，如牛饮水般把他杯子里剩下的红茶喝光了，附和一句：“口感很好。” 看他丝毫不懂，直接狂饮，主持人顿时一卡，看了他一眼，继续介绍红茶。 李成功把手伸向了肉干，虽然有点硬，但嚼着还挺有劲的。 “糕点大礼包，十五斤左右，很重的！里边的配料是大麦，碳水的话100g里面只有3.5g碳水，脂肪为零……”主持人介绍下一款产品。 糕点，薏米八宝粥之类的，还是无糖的，看着就不太好吃，李成功没碰，他吃了点鲜花饼。鲜花饼，夸得挺好，样子挺好，但吃起来这味道不怎么样，吃了一个他也不碰了，又捞起了肉干。 “这款咸笋干，肥嫩清脆，老少兼宜，看电视玩游戏的时候可以当零食吃，今天我们直播间买二送一，全网最底价，33号链接……” 发现主持人一直在打眼色，李成功吃零食中途配合着吃了点：“挺咸的，这个比较适合用来做菜，炖排骨烧笋汤。”李成功把笋根咬下来吐一边，只吃了点嫩的。这个笋显然是没浸泡好，他想着过几天要不去市场里买点笋自个儿腌一点。 吃完笋，他一个劲地喝茶，太咸了，一点儿都不老少咸宜，还是肉干好。 “第四十五号链接是我们的狗狗肉干，家里有小狗狗的可以买，百分百纯肉原料，0添加，膳食纤维，全面营养，我们看……诶？肉干呢？”看着盘子上剩下的三四片肉干，主持人愣了。她以为是工作失误，示意助理去重新装一碟。 李成功也愣了，他嘴巴里还咬着一片，意识到他吃的是啥，他把手里半片全塞进了嘴巴。只要你们没看见，就不是我吃的。直播的桌面上堆着不少零食，李成功面前高高低低也不少，散装的盘子在堆叠的产品之后也看不出来，只在主持人介绍的时候拿出去展示一下，确定没人知道，他很淡定地看着助理一脸疑惑地端走盘子，重新装了一碟肉干回来。 “接下来介绍的是我们的网红自热小火锅，15分钟速热，方便即食，对于通勤的上班族来说很方便哦……”主持人接着介绍下一个产品。 直播卖货，主持人一个接着一个地介绍产品，观众们忙忙碌碌又要抢红包，又要抢秒杀和优惠券，在主持人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下就很容易上头，而且今天的东西都是些食物，人吃的，宠物吃的，价格不贵，买的人不少。 明星艺人的带货能力怎样看他直播带货分分钟原形毕露，追风少年团七个人带货，专门有人在分析观众流量考察他们的带货能力，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看好的那嘉宴学林带货量并不高，粉丝逆反了，并没有产生多少销量，反而是李承带货量尚可。 之前被黑的太厉害，李成功的粉圈散过一回，新的聚集起来的路人粉比较多，忠粉少，反而显出他路人缘来。在察觉到这一点后，隆凯安排他参加了一款综艺。 -- 第114页 作者有话说： 我在看选秀成团出道后的发展，好像大多数人选秀结束就没了声息。 PS：文字是有偏向性的，而每个人的观点极有可能只是片面的，这文中应该会出现很多次崔琝，看过盛宴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爽文人设，虽然前一章下边我吹得很像爽文。在文中不同人口中的崔琝也会是不同的模样。李成功和崔琝两个人之间应该会有一个很强烈的对比——因为我的大纲永远在翻新，往往这故事写着写着就情节走岔了路大纲不一样了，我也不确定之后的发展，只是有这个意识。你们大概想不到我初代大纲里的李成功是个油嘴滑舌人见人爱的野心男_(:з」∠)_ 第68章 综艺(倒V) 虽说是成团出道, 但七个人也不是连体婴非得每时每刻都在一起。番茄台有安排他们需要听番茄台的安排，其余时间也可以有个人工作，这就看他们经纪人的安排了。 鉴于和番茄台有合约, 隆凯给他找的也是番茄台的一个综艺，《开心大闯关》, 一款老牌的运动型综艺。这综艺挺久了，从当年的收视率冠军到如今的半死不活，播出时间也从周日午间换成了每周一下午1点-2点。 但总归还有些观众在, 《开心大闯关》勉勉强强地撑着。当年最火的时候，《开心大闯关》是各大明星争相参加, 到如今也就请几个笑星武星撑撑场子, 像李承这种刚参加完选秀的流量，他们还挺欢迎的。 蚊子腿也是肉，再小的流量也是流量啊。 李成功和《开心大闯关》节目组签约后，节目主持人耿鑫特意加了他微信给他发了节目注意事项。运动综艺嘛, 对身体素质要求高, 全程都在跑跑跳跳，像节目前要做好舒展活动，节目中途休息的时候不能立马蹲下来等等等等，都是些运动注意事项，耿鑫像个老大哥细细碎碎说了不少。 李成功对这节目的印象一下子好起来。 《开心大闯关》的拍摄有专门的场地, 都是户外拓展设施, 包含着高空拓展设施、场地拓展设施和水上拓展设施，每段设施上会悬挂星星，节目嘉宾分两组抢夺星星, 哪一组抢的星星多, 哪一组胜利, 当双方碰在一起的时候还可以通过身体对抗来抢夺星星，运动性和对抗性很强。 李成功第一次参加综艺，隆凯陪他过来，一看见这户外场地，李成功还没什么反应，他当经纪人的先惧了。 “这节目对身体素质要求也太高了，”隆凯皱着眉，还觉得自个儿被番茄台坑了。他是想安排大众一点的综艺节目，没看过现场之前他以为是普通的运动综艺，看了现场发现这种专业性太高他挺怕艺人翻车。 “弟弟好呀！”打招呼的是节目组固定嘉宾杨大磊，他是个笑星，人胖脸圆，一看就喜庆，听到隆凯的话，他接了一句：“其实咱们节目能全程跑下来的人不多，你看我，像能赢的人吗？” 一看杨大磊那重达250斤的身材，隆凯默了。确实不像。 “我们这节目主要看点是对抗抢星星，”主持人耿鑫过来给大家做介绍。节目分两组嘉宾，四个人，李承和左淑芳是红队。左淑芳是老牌的女打星，拍过几部电影，但不怎么出名。蓝队是笑星杨大磊和退役十项全能运动员徐雅欣。 这些人李成功都不认识，客气地叫声“哥哥姐姐”。 杨大磊被人叫了声“哥哥”可嘚瑟了，吨吨吨地跑过来挤挤李成功，道是节目里他一定特别照顾他。 左淑芳笑着接梗：“弟弟可别信他，他越这样说，一会儿比赛他越狠。” 李成功还在想他这么胖，一会儿节目里跑得了吗？谁知人不可貌相，拍摄一开始，他就被人撞得泥巴里滚。 第一个障碍是“宇宙泥浆”，10米的泥浆地，泥浆地后是放置了一个障碍物，跨过障碍物就是第一颗星星。李成功和杨大磊同时起跑。 李成功跑得快，一开始拉开了距离，可这场地他第一次跑，不熟悉场地很快被人赶上，杨大磊那身段，可有弹性了，在李成功还在泥浆地里一步一塌地走着时，杨大磊蹭到他身边，腰一扭，屁股一抬，“咚”地一下把人撞飞了。 李成功被撞得地上打了个滚，满头满脸都是泥浆。等他爬起来，前头杨大磊已经闯过了第一段障碍摘得了一颗星星，他扭了扭屁股，欢快地舞了一段。 “好的！现在大磊已经摘得了第一颗星星，他为我们表演了一段重量级圆润肚皮舞！”主持台上，耿鑫做现场解说。观看的左淑芳和徐雅欣附和着玩了几个梗。 “怎么弄成这样？”隆凯一直在皱眉，看李成功满脸泥浆地下来，他觉得这游戏太损害形象了。好好一个选秀出身的偶像，靠脸吃饭，滚得一身泥，像啥样子。隆凯正打算和节目组去说呢，结果李成功抬了头，眼睛亮晶晶地，说“好玩”。 隆凯：“……”就一小孩！ “李承没事吧？”节目效果归节目效果，拍完这一段，杨大磊小心翼翼地道歉来了。选秀出来的小明星可注重形象了，这么地滚了一身，他还怕人不高兴。 “我们再来！”李成功跑旁边冲了个头，把脸上脖子上的泥巴洗了洗，脱了外套只着一件短衫，跃跃欲试。他就不信了，第二关他一定能抢到星星。 看他眼睛亮晶晶地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杨大磊松了一口气，待他热情多了：“第二关可不是咱俩。”第二关轮到左淑芳和徐雅欣，杨大磊拉着他去主持台。 -- 第115页 “李承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看他裤子上湿淋淋的全是泥巴，耿鑫过来低声问他。 “不用啊，继续玩，”李成功毫不在意，然后被隆凯抓回去。 “不用个什么？形象！形象懂吗？”衣服脏得不成样子，妆都被他洗掉了，隆凯喊化妆师来帮他补妆。 “可一会儿反正都会脏，”李成功觉得隆凯好墨迹：“我就带了一套换的衣服。”李成功抬抬下巴，指了指水池。知晓今天会可能会入水，李成功带了一套备用的衣服。 隆凯：“……”现在的小孩，上个节目当是来玩的？衣服没办法换，但妆一定得补，他抓着李成功让化妆师补妆。 “其实我觉得我素颜也挺帅的，”坐化妆车里，李成功跟隆凯讲。 你这算是有自知之明？隆凯翻白眼。 “帅的帅的！但咱们化了妆上镜头更帅！”化妆老师跟应付幼儿园小孩一样应付他。 李成功不说话了。 等他补完妆出来，左淑芳和徐雅欣已经比好了，红队又输了。主持台上，杨大磊举着两颗星星跟他扭了扭。 “再来！”李成功看第三局的场地，他的胜负心上来了。 第三局是空中拓展，梅花桩、软梯、高空浪桥、断桥、高空荡木、高空吊环、高空攀岩几个项目。星星挂在断桥中间，双方分别中两头往中间往走，谁争夺到星星谁胜利。 鉴于前两句红队输了，由蓝队率先选择从那一头开始，杨大磊选择了梅花桩。李成功则从高空攀岩开始。 10米的攀岩墙，李成功打滑了2次，不过后来找到方法很快就上去了，他攀到顶的时候另一边的杨大磊还在梅花桩上挣扎，梅花桩越来越高，他那圆滚滚的身子也越来越抖，他蹲在最后6米高的梅花桩上，蹲下，整个人团成了球，瑟瑟发抖，一边抖着，一边还不忘搞怪，大喊着“救命啊！我害怕！” 李成功知道杨大磊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怕，作为固定嘉宾他得给节目增加点喜剧效果。趁着杨大磊还在梅花桩上发抖时，李成功已经抓上了高空吊环。 队友在底下给他喊加油。李成功的动作很快，就这会儿他已经闯过了吊环关，走在了荡木上。一看他快到了，杨大磊忙停了搞怪，追赶他。他这节目参加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十分熟练，飞快地闯过软梯和高空浪桥，和李成功在断桥相遇。 杨大磊在这头，李成功在那头，他们的中间是高悬着的小星星。 两人对了一眼，火花四溢，同时起跳。杨大磊整个人团成一团，跟个炮弹似地往李成功身上撞来，撞过来的时候他还不忘伸手取星星。之前被撞过一次，李成功吸取了教训，向上一跳，攀上了挂星星的横杠，他脚往上一钩，整个人倒挂在横杠上摘了星星。 这一出太利索太好看了，底下人看得“啊啊啊”直叫。就这会儿，杨大磊没能摘到星星已经掉下去了，被安全锁挂在空中晃啊晃。 李成功倒挂着挥了挥手中的星星，他笑得可开心了。然后腰往上一折，爬上单杠，直接往下跳，小孩子就爱寻个刺激，隆凯在下边看得脚都软了，再看李成功这会儿快快乐乐地挂在空中晃啊晃，他不仅自己晃，还过去撞同样挂在空中的杨大磊，撞着撞着两根安全绳就绞在了一起，两个人一起在空中转圈圈，转到后来背对背，动不了了。 隆凯：“……”真是来玩的！ 等两人被放下来后隆凯跑过去，想着这一出玩下来他肯定一身汗要补妆，结果等他跑过去，李成功席地一坐，说自己转晕了起不来。 隆凯：“……” 左淑芳和徐雅欣还有一场空中赛，他们比的时候李成功和杨大磊得在主持台上抛抛梗接接话，可他俩转了这么多圈晕得不行，两人都坐在了地上，耿鑫一边狂笑，一边也坐了下来，他还得跟观众解释他俩为什么坐。 “我的眼前现在看东西一圈一圈地，”李成功手比划着圈圈讲。 “我仿佛在滚筒洗衣机里滚了300圈，”杨大磊摇头晃头。 耿鑫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入水(倒V) 女孩子之间的较量, 不如男孩子激烈。李成功觉得她们动手温温柔柔地，最后左淑芳狡猾地用一个假动作骗过了对方赢得了星星。 红队两颗星星，蓝队也两颗星星, 看第五局。 第五局是水上拓展设施。这次只一局，女孩子不入水。水上这局对抗性更激烈, 两人分别抱着悬挂的秋千球抢星星。 橡胶的球体又大又滑，上头悬着条锁链，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 李成功抱着锁链站在球面上，本想趁着荡过去的时候靠捞星星, 结果对面的球撞了过来, 杨大磊坐在球面上想方设法想把他推下去。 有着一起转圈圈的关系，李成功和杨大磊这局争夺起来越发不客气。李成功伸着手摘星星， 杨大磊抓住他衣服往自个儿方向扯，被杨大磊扯得手一歪, 星星没摘着, 自个儿脚下一滑。李成功赶紧抱住杨大磊的脖子维持平衡，眼见得星星就在嘴巴边，他头一伸直接用牙齿把星星咬了下来。这么一拉一扯间，身体不平衡，两个人双双入水。 看他俩一番争夺, 主持台上笑得格外欢。水池旁边有安全员, 杨大磊体型大，安全员先把他架出水，冒出水的时候杨大磊手里还拿着一块布, 睁眼一看, 这不是李承的衣服吗？ -- 第116页 李成功叼着星星也出了水, 衣服被撕半边，他嫌弃品牌的衣服质量不过关，干脆把另一边扯了下来，游到岸边爬上岸，一抬头就见隆凯嘴角抽搐一脸无语地看他。 李成功：“？？？” 隆凯觉得李承的形象管理课程得提前了，参加个综艺放飞自我玩得挺乐呵，你还记得自己是个靠脸的偶像吗？看李成功和杨大磊争夺星星，仿佛看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熊在玩闹，撒欢撒得皮实。 “哇哦！这是我免费能看的吗？”主持台上的嘉宾也能搞事，趁机喊了一声。摄像机早就盯准了李成功，这种都是流量密码。 李成功正在擦头发，摄像机都怼到他面前来了，他茫然地抬了下头。 “赶紧去把衣服穿上！”隆凯把人拉走了。以番茄台的尿性，这一出一定会被当做营销材料。 网友们喜欢什么？ 可爱的、搞笑的还有真正的帅哥。 湿漉漉的他脸色茫然又无辜地看着你，那一瞬间心脏都仿佛停滞。 【卧槽！突然get到李承了！这张动图太绝了！】 【帅而不自知的男孩的真好。抱走.jpg】 【谁不喜欢湿漉漉的小狗呢？狗头.jpg】 【那啥，他是个照骗，平常其实是这样子的，他太知道自己帅了，所有有时候会油……我是粉，我真的是粉。糊图自拍.jpg】 【追风少年的化妆师是什么魔鬼，追秀的时候我完全get不到，这张突然击中心脏，是化妆师的问题吧？】 番茄台太能营销了，用一张动图骗人去看《开心大闯关》，人都是想去看美人的，结果一打开第一关是个泥猴，什么鬼？ 看着动图你以为会是湿漉漉的小奶狗，结果一看综艺，发现是个胜负心强烈的沙雕，这落差太大了，好多人涌到《开心大闯关》的微博下开骂。她们想看的是充满性感与欲望的美人，可不是把自己转晕的沙雕。 但沙雕做错了什么？沙雕直播的时候还把狗粮当肉干吃了。 这是李成功一个粉丝发现的。有网友买了糕点大礼包觉得不好吃，就问其他人买的东西怎样，有买到好吃的，也有买到不好吃的，然后就有粉丝说东西好不好吃看李承在直播间吃了啥就知道。有人比较闲，还真去看他直播的时候吃了什么，结果发现了狗粮消失之谜。 【xswl！最后面发现是狗粮他把剩下的肉干塞进了嘴里】 【所以这狗粮是真能吃的吗？】 【李承亲身体验告诉了大家这狗粮可以吃，味道不错，家人们放心大胆地入】 【现场直播的时候就没人发现他一口一口把狗粮吃了吗？】 【他的嘴就没停过，他吃得太多了，没人注意到狗粮不见了。捂脸笑.jpg】 【助理小哥哥太冤枉了。他还嘀咕说狗粮明明放的来着。笑哭.jpg】 “狗粮好吃吗？”这天周六李成功休息，李彤彤拿着手机跑过来问他。她喜欢网上搜李成功的消息，看见了特意跑他面前说。 李成功翻白眼：“你想吃？明天给你买。” 李彤彤难得被他噎了一下，把网友做的剪辑短视频给他看。这位缺德网友把他吃肉干的片段全剪了出来拼在一起，还标字幕“一二三四……”最后是一条字幕：狗粮好吃吗？”短视频以那只哈哈大笑的白鸟结尾，笑得可太贱兮兮了。 看着这视频十多万的点赞，李成功伸手把这视频给划走了：“看什么看？没看过吃肉干啊！” 李彤彤说他是恼羞成怒，她嘴皮子利索怼他：“见过狗吃人粮，没见过人吃狗粮。” 李成功伸手把她的嘴巴挤成了鸭子嘴：“就你嘴巴利索。” 李彤彤“嘟嘟”了两声。 现在网上各种信息特别丰富，小学生们看得多懂得多。他在《开心大闯关》里的出境剪的人不少，剪刀手们特别喜欢他出水的那一段，评论非常地热辣，评点身材评点颜值，李彤彤看了还跟他说：“她们馋你身子。” “你都在看什么玩意儿！开青少年模式！”李成功要拿她手机，李彤彤身子转转不肯给。 “我不要！那模式太蠢了！只能看小动物和超级幼稚的动画片！”青少年模式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看。 “小孩子不就该看小动物和动画片吗？”李成功按住她头，把手机抢过来给她开了青少年模式。 “你开了也没用，我会关，”李彤彤掰着他手想要挣脱他魔爪：“你别按我！我要长不高的！” “你们现在的小学生网上都看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成功拿她手机。现在的小学生电脑手机玩得溜溜的，不少人有微信□□，李彤彤的微信李成功知道，□□还没见过，见她□□群消息叮叮咚咚闪个不停，他点开一看，好家伙，都是他的照片和截图，还有各种“咯噔”文学。 “承承，我不喜欢这样的你，我觉得我不配用这样亲昵的称呼你” “我觉得我要难受死了，一个在异乡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我心疼你，想到你美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道，你一定心里很苦” “李承，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准别人抢，谁也不可以，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包括我的生命，因为你就是我的一切” “李承，看到了你，台上的你像稚气未脱地孩子天真、可爱、帅气、英俊” -- 第117页 太“咯噔”了，李成功脚趾动工能抠出一室四厅来，一想到这些都是写給他的，他整个人都麻了。一群小学生还在群里比谁更爱李承，李成功无语。 “这你同学？”李成功问。 “学校里的同学啊，”发现李成功在看她的□□群，李彤彤把手机屏幕遮住了叫他不要看：“我们女孩子的小作文，你不准看。” “这不是写给我的吗？”李成功问：“为什么我不能看？” 李彤彤一下子被他问住了，可一想到大家在□□群里的写的那些羞羞涩涩的小作文，她抱住手机就是不准他看。她撇着嘴说：“你看了肯定要嫌弃。” 李成功：“……”他是挺嫌弃的。 “她们知道你是谁吗？”李成功问。网上是网上，现实里要是知道李彤彤是他小姨，她们不尴尬吗？ “群主是我们班同学，我们班里的人都答应不说出去，”李彤彤说她和班里的同学都说好了，不会说出去的。 李成功不懂她们小学女生之间的小秘密，看时间差不多了，叫李彤彤收拾收拾出去吃饭。 “隆凯，以后的经纪人，”出门前李成功跟李彤彤说：“商量以后的事情，你也一起去。” 隆凯这次在西府呆了好几天，帮李成功交接联系商务。他马上要回国都，回去之前打算跟李成功商量商量以后的发展。他想叫李成功去国都发展，但夏泠就住在国都，而且他还带着李彤彤，他不愿，隆凯就叫他们一起来，吃个饭聊一聊。 李成功其实知道自己是聊不过他们的，他们总有种种理由让你同意。当李彤彤问他他的新经纪人要和他们聊什么时，李成功怔了怔，回了一句“就吃吃饭，认识一下。” “哦~”李彤彤点头，问他：“我们是去大酒店吃吗？”没去过这样的酒店，李彤彤非常好奇。 “嗯，”看李彤彤对这一顿饭很期盼的模样，李成功突然意识到她从来没去过这样的酒店。就像刚出山的小动物，对山下的一切新奇得不得了。 “这个地方真豪华，”从宽敞的酒店大堂穿过看着酒店穹顶奢华的水晶灯，李彤彤惊叹道。她她还拍了酒店欧式穹顶的照片，说她要把这个发给莹莹。 “我们来过这么豪华的大酒店了呢！”她笑着，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宴席。 作者有话说： 咯噔小作文来自网上 第70章 吃饭(倒V) “哎呀！这是彤彤吧？”酒店小包厢, 隆凯热情地迎上来，十分郑重地和李彤彤握了握手。 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李彤彤还挺新奇, 她也郑重地和人握了握手，介绍自己：“我是李彤彤, 是李成功的小姨。” “彤彤你好！”李成功还以为只有隆凯，没想到梁助理也在，她笑着弯了弯腰跟李彤彤握手：“我是夏老师的助理, 我姓梁，梁丹。” 夏老师是谁？李彤彤疑惑地看了眼李成功, 但李成功没解释。 吃饭也就谈谈让李成功去国都发展的事。一张圆桌, 李成功和李彤彤坐在一起，隆凯和梁助理分散在两角。菜品一样又一样地上，堆满了转盘，隆凯握着筷子口若悬河, 说了半天, 总结就一句：国都繁华工作机会多。 李彤彤倒是认真在听，但平日里私底下她和李成功打打闹闹，这种场面上她不会多嘴。而李成功，闷头吃饭，好似根本就没听隆凯说了什么。 说了半天没人接话, 隆凯可尴尬了。 看李成功态度冷漠, 梁助理观察了观察，忽而和李彤彤说起话，问她在哪读书, 学校里怎么样, 说着说着她话题一转跟李成功说, 等以后忙起来空中飞人是日常，照顾不到小孩肯定不方便。 李成功的背景他们早先就了解过，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着一个小孩过，但带着小孩肯定不方便，万一以后进剧组拍戏或者跑国外参加活动，总不能让小孩自己在家呆着吧？ “对对对，国都的话有不少寄宿制的学校，小朋友可以在那里上学，每过一段时间可以回家，”意识到梁助理的目的，隆凯忙接话。 李彤彤看看他们又看看李成功，她手抓着李成功的衣摆晃了晃。 “寄宿学校西府也有，”李成功抬头，说了今天饭桌上第一句话。 “但教育资源肯定是国都好，”梁助理笑着说，作为国都人，他们有理由傲慢：“等以后初中高中，差别会越来越大。” 真稀奇，一年前他们还在为能不能上学而烦恼，一年后居然比较起国都和西府哪里教育资源好的问题了，李成功心想，有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国都有不少好学校，像彤彤成绩这么好，早点转过去差距不会很大，”隆凯附和着，看李彤彤喜欢吃一碗羹汤，他把李彤彤喜欢的菜转到了她面前。 “那种学校一般人进不去的，”李成功垂眸说着。当初李彤彤想在西府读书都这么难，去国都难道会很容易吗？ “只要你开口，夏老师肯定愿意帮忙的，”隆凯笑着告诉他。 李成功握着调羹的手一下子捏紧了。 李彤彤看看对面，又看看李成功，她的手抓住了李成功的手臂，紧紧地握着。李成功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她没见过这样的李成功，让她一下子恐慌起来。 饭桌上的话题已经从学校变到了工作。隆凯说有个好消息，他给李成功找到了一个代言。 -- 第118页 “一款巧克力，这个代言起点还真不错，因为是新品牌，对方挺真诚，价格也开得挺高，”隆凯比了个手势：“60万！分成分下来最后你也有十多万。” 看！钱来的就是这么容易！他笑眯眯地，暗示着李成功。 李成功低着头吃菜，不语。 饭桌上的话题变了又变，多数时候是隆凯在说，梁助理偶尔接几句，他们说了什么李成功完全不记得，只记得李彤彤一直抓着他，抓得手都颤抖起来。 看她一脸担忧的表情，李成功拍了拍她手，凑过去跟她说“没事”。 李彤彤眉头紧皱，她有好多话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 “对了，你工作室营业执照，”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梁助理把工作室营业执照和章程的照片发给他看：“章程里给你写了20%的股份。” 李成功其实不懂这里的区别。也是知道他完全不懂，梁助理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专业术语晕晕绕绕李成功听得云里雾里，但梁助理的主要意思他听明白了，工作室的事上他们没坑他。 “等你到国都得去开个银行账户，然后招聘工作室人员，”当然不指望李成功会干这些事，梁助理说到时候会帮他安排人。 “至少得三个人，一个商务、一个宣传运营以及一个行政，”隆凯解释给他听：“工作室刚起步，咱们不需要很多人，三个人把架子撑起来够了，财务和美工可以外包。” 李成功听着、学着。 没有酒杯的饭桌，时间并不会很长，这一场很快就吃完散场，在走之前，梁助理突然给了他一个袋子，包装上印着是某手机品牌的最新款。 “夏老师说你的手机摔坏了，让我带过来的，”梁助理将袋子递给他。 李成功皱了下眉，一开始没接。 梁助理拎着袋子僵在那儿，她提醒了句：“屏幕碎了工作会不方便吧？”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接过了袋子。 “那个夏老师是谁？是你以后的老板吗？”回家的路上，李彤彤问他。饭桌上一直夏老师夏老师的，李彤彤就好奇。工作室的营业执照和章程她也看到了，虽然不懂，但她知道是这个夏老师出钱帮李成功成立了工作室，她还看到了夏老师的名字：夏泠。 “嗯，”李成功愣了一下，回答。 “那完了！她对你这么好肯定要你做牛做马给她赚钱！”李彤彤惊呼一声，觉得这个夏老师一定会跟周扒皮一样压榨李成功让李成功给她赚钱，她在网上看到过，有的明星签约了扒皮工作室，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每天连三小时都睡不到。 “你想去国都读书吗？”李成功没接她话，他岔开了话题。 “你想去我就跟着你去，你不去我就在这儿，”李彤彤觉得无所谓，叫他不要把他们说的放在心上：“我在这儿也是第一，国都也没什么好的。” 但以后初中高中怎么办？这次可没有第二个赵校长来帮他们。 “那就去国都吧，”李成功说着，叫李彤彤把隆凯和梁助理的电话记下：“以后万一有事情如果没联系到我，你打他们的电话。”今天除了谈国都的事也打算让李彤彤认识一下隆凯，他录节目手机往往不在身边，以防万一得给李彤彤一个联系人，至于梁助理，她是自己说也加一下她的。 “我知道，你要忙起来了！”李彤彤很懂事，知道李成功要忙起来了可能顾不上她。 春日的西府暖风拂面，酒店离中心湖很近，李彤彤说想去中心湖看灯光秀，他们沿着人行道往中心湖走。 沿湖是散步道，傍晚出来散步的人很多，小广场上是一群又一群跳广场舞的阿姨，散步道石桌旁，则是一群群下棋的老爷子们，小孩子蹦蹦跳跳穿梭期间，身后跟着追赶的大人，穿着小衣服的宠物狗迈着碎碎的脚步往前跑，偶尔碰到同类，狗仗人势昂着头汪汪叫，被它主人抱起抚摸着。 李彤彤被散步道两旁的地摊吸引去了注意力，她蹲在一家气球摊前，看着摊主灵活地把长条的气球变成小猫小狗长颈鹿。摊上有一个很大的熊猫气球，吸引了不少小孩子的注意。 “哇！李成功我想要这个！”李彤彤拍着手跟李成功说她想要长颈鹿：“这个好厉害。” “前面也有一家，”看硬板纸上用黑笔写着价格35，李成功跟李彤彤说。这种卖气球的地摊有好几家，这家似乎特别贵，李成功远远地看见前面一家闪烁的彩光屏上标着30元。 “就这家！”李彤彤坚持。 “好吧，”李成功给她买了长颈鹿的气球。 李彤彤抱着长颈鹿的气球往前走，走得离摊主远了，她跟李成功说：“那个老爷爷左脚没有了。” “啊？”李成功没有注意。 “他盘腿坐在蛇皮袋上，脚就藏在那个很大的熊猫气球后边，”李彤彤说：“但我看见了。” 李成功沉默着。他们正路过那家用彩光屏标着30元的气球摊，彩光屏闪烁30元的价格格外引人注目，而在他的摊前，气球扭成的小猫小狗比前一家小了一号。有小孩子正在摊前哭闹着要买，大人安抚着小孩又问摊主他家的动物气球怎么这么小。 “我这里便宜呀！”摊主坐在矮凳子上告诉顾客：“往前走没气球摊了，要买就我这家。” 小孩子闹着要气球，看看回去路又远，大人无可奈何地买下了一只小狗气球。 -- 第119页 “这个摊主好没良心哦，”李彤彤看到了跟李成功说：“用这么大的屏幕和残疾的老爷爷抢生意，老爷爷用三根气球做动物，他只用一根。” “她可以选择不买也可以回去买啊，”李成功说。 “可是这点路很多人都不愿意再走一遍了呀！”李彤彤可明白了：“这里便宜5块钱呢，回去路又远，也不知道前边有没有摊，放弃又不肯，他们当然要把眼前的抓住了！” 李成功觉得她仿佛在说自己，他做选择就像这个大人一样，不敢赌以后的路，也不敢舍了一切从头来过，当夏泠提出令人心动的条件时，他犹犹豫豫地抓住了眼前，一边道自己“无可奈何”，一边又安慰着自己“便宜5块钱呢”，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塌房(倒V) 选秀结束后似乎热度并没有随着成团而上升, 个人发展各有差异，团体发展一直没什么起色。 选秀刚结束那会儿番茄台给他们安排了杂志拍摄，如今刚刚开卖, 卖出的数量比想的还要低得多，总金额连100万都没有到, 这其中近乎六成是那嘉、宴学林和李承的粉。其他人的粉掉得厉害，按某个脱粉网友的话说，选秀结束后滤镜一点点地没了, 看他们没了选秀时的感觉。特别是有些人，开了粉丝见面会后粉丝发现他们哥哥的真实颜值和美图颜值相差得有点儿大。 其实选秀成团后团粉少是选秀综艺一直以来的问题, 《加油少年》那会儿番茄台还会推掉个人资源优先团队资源, 等几年选秀搞下来，现在的番茄台学聪明了，哪个割韭菜多选哪个。所以个人粉较多的挺占优势，番茄台计划在小团综中给那嘉、宴学林和李承安排独立篇。 成团后会有哪些活动？首专, 演唱会, 和团综。李成功他们最近在练习新的歌曲。首专ep包括4首歌+主题曲7人版+出道曲。 番茄台安排了老师教，李成功这几天都在番茄台练习室中练习。其实首专的练习从带货直播结束后就开始了，只是李成功中途参加了综艺又去拍了代言广告，这才迟了几天。也不止是他，其他人中途接到工作也会请假, 练习室里的人很少有全员到齐的时候。 六首歌一个月的练习时间, 然后录制，出片。 这种歌曲录制和选秀时的表演完全不一样，选秀时有的人唱错也好唱跑调也好音阶太高也好将错就错, 反正等节目播出的时候都会经过修音。而这种录制, 要求他们尽量做到准确, 歌曲都是一句一句地修正，唱得不好就反复唱，唱到制作人满意为止。 第一次接触歌曲录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难免会让人的信心大受打击，李成功还算录制的次数比较少的，实在唱不好的，唱到后来蹲在地上问录音老师能不能不要唱了。 录音老师冷酷无情地拒绝。他们的要求很难吗？真不难！谁不知道这些偶像的水平啊，不要说及格线了，唱得像个样就不错了，至少得唱到能修音的程度吧？ 专辑宣传早已上线，热搜挂了好几次。5月15日，专辑隆重上线。一堆人盯着专辑销量打算分析追风少年团粉丝们的购买能力，结果在这当口，在专辑上线一天后，爆出了塌房事件。 有粉丝爆出季俊明聊天约p，有聊天记录录屏为证。现在聊天记录可以造假，大家还真不一定信，可问题是，季俊明约的时候居然发了自拍视频，铁证如山想洗都洗不了。更令粉丝受不了的是他聊天记录里□□裸口述做的过程，太恶臭了，和他那人设完全不符，塌房塌得房子都碎了。 番茄台高层想杀了季俊明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有一把韭菜可以割，结果出了这种事。专辑连夜下线，把季俊明部分全部替换掉，因着时间紧迫，这次由宴学林、李成功、陶乐章三个唱得比较好的把季俊明部分重新录一遍。 宴学林、李成功和陶乐章是连夜赶来录音室的，整整一天一夜，录完直接在录音室里躺倒就睡。 等他们睡醒，季俊明的微博上已经发了退团声明。现在上头对劣迹艺人特别敏感，出了这种事季俊明想复出都不可能。 出道一个月半，一人塌房退团，也是活久见。 因着季俊明这一出，粉头们准备好的艹销量声势都没能造起来，零零散散地喊了几声，专辑销量惨不忍睹。 互联网的记忆并不长久，在季俊明的事过去了半个月后，番茄台再一次准备了热搜为他们造势，水军粉头重新组织起来，打算再冲一波销量。 就在这当口，再一次出现塌房。 这次塌得更厉害了，是社会事件，席凤越被爆出是老赖之子。他平日里操富二代人设，微博上炫耀名车名表名包奢侈品，他粉丝们还挺自豪，结果发现他这钱是吸血吸来的，好多人怒不可遏。 他父母原房地产商，然而烂尾楼迟迟没造好，公司申请破产他父母还哭穷道是家里没钱了，结果他家苦主们发现原来他家的钱早就转移给他儿子了。儿子有钱上选秀节目有钱出道，有钱到炫耀他那价值千万的跑车价值百万的名表，而他们这些苦主呢，辛辛苦苦赚了半辈子的钱，买了房子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苦主们拉起横幅喊上其他电视台记者跑到番茄台门口来示威。其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满面泪痕地求席凤越把钱还给他们。 苦主们再一次提起诉讼并怀疑席家转移资产，而且这种社会事件微博上各种大V纷纷跟进，闹得特别大，番茄台追风少年团不得不再一次发出退团声明。 -- 第120页 出道两个月，二人塌房退团。 【追风少年团有毒吧？才2个月就有2个人塌房】 【《追风吧！少年！》这综艺有毒，你看这节目从举办开始，多少人塌房了？】 【买定离手！猜一猜下一个塌房的会是谁？】 【所以现在追风少年是个5人团了，烟.jpg】 【有季俊明和席凤越的粉吗？说一说什么感想】 【老赖滚！】 【虽然知道giegie不可能干干净净三好五美，但你特么装都不会装！还搞出这么恶臭的聊天记录，呕.jpg】 【番茄台选秀是不是有什么硬性条件啊？比如说老赖比如说约p比如说劈腿？】 番茄台的高层简直要被搞出心脏病，怎么又来了又双来了又双叕来了？他们的小团综刚刚录制好，结果这当口塌房，只能把小团综里所有席凤越的画面全剪了，剪掉之前40多分钟长，剪掉之后还剩11分钟，导演看了看，最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重拍吧。” 重拍之前，番茄台高层把追风少年剩下的五个人叫去谈话，叫他们千万千万千万要遵守偶像守则，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再出现塌房的事了。显然也是知道这群偶像什么德行，番茄台高层又加了一句，就算他们有什么私联恋爱的事，千万千万千万让对方闭嘴。 众人：“……” “那专辑的事……”谈话的时候番茄台给他们安排的经纪人也在场，在高层说完后，经纪人问了一句，番茄台高层瞬间黑脸。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有一个人塌房了，他们能怎么办？专辑先下线呗。至于那些强烈要求退款的，番茄台决定装死。 从办公室里出来五个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事有点儿反应不及，出道时还是7个人，短短两个月就变成5个人了，这算个什么事？ “先准备团综吧，”那嘉是追风少年团的队长，他叹了口气，示意大家解散。 原本小团综计划在6月1日上线，这么一来新团综录制时间就十分紧迫。原来的团综大家是游乐园玩耍，7个人安排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录完，其中李成功、那嘉和宴学林都有独立part。现在团综灭了，番茄台先放了他们三个人的独立part。留下来的11分钟被当做花絮播出，又可以应付粉丝一阵。 也是被两次塌房给搞怕了，再加上时间紧，这一次新的小团综导演搞了圆桌谈话。让他们五个人一张圆桌上谈点什么。 可谈点什么？五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群学渣，有文化的谈不了，没文化的坏形象，而且这是给粉丝看的，聊什么粉丝感兴趣？ “那就聊择偶观吧！”导演在镜头外脑门一亮一拍手：“谈谈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谈这个真没问题？李成功从好几个人表情上读出这句话。 一群男孩子谁都有梦中情人的形象，那嘉说喜欢活泼开朗的，李成功说喜欢年轻漂亮的，车心说喜欢温柔体贴的陶乐章说得详细了些，要温柔要可爱要有才艺要聪明要善良要通情达理要善解人意…… 他说了一大串，五个男生听着嬉嬉笑笑，听到他说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着“对对对，通情达理是善解人意很重要。” “为什么？”屏幕外导演问了一句。 “男人在外边忙工作嘛，有的时候工作压力很大，就希望以后的另一半能体贴男人养家的艰难……”陶乐章解释。 “那嘉你为什么喜欢活泼开朗的女生呢？”屏幕外导演继续问。 “我们这个工作，是给观众们带来快乐，可有时候我们自己不快乐了呢？就希望另一半也能给我带来欢乐吧，”那嘉回答。 “李承呢？为什么喜欢漂亮的女生呢？”其他人都是心灵美，就李成功，说喜欢年轻漂亮，导演问得时候都笑了。 “我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李成功说，指指其他人：“他们也肯定喜欢！”他语气特别笃定，大家都听乐了。 说得太有道理了，圆桌上其他人纷纷笑，那嘉笑得特别厉害，挨着车心，看着他。 “大姐姐不行吗？”他问，眼中神色不明。 李成功看了他一眼，使劲摇头。 现场一阵欢乐。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女孩(倒V) “晏晏还没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编导继续问。 “我？”他想了想，开口：“可以安慰我支持我陪伴我的女孩子吧。” “能具体地说说吗？”现场陶乐章搞事。 “不一定很漂亮，但她一定很聪明懂得很多, 不一定很体贴，但她能理解我, 在我低谷的时候能支持我，不一定温柔小意，可能会经常和我吵架, 但在我艰难的时候一定愿意拥抱我……”他想着回忆着。 只是他说得太过具体了，那嘉轻轻咳嗽了两声提醒他。宴学林有个多年的地下女友很多人都知道, 他形容知道的人一听就能猜到是照着他女友说的, “不过这可能是我理想中的女孩子吧，”宴学林把话题带开了。 “哦~”屏幕外的导演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声，又问他们有没有具体的标准，比如长头发短头发？ “长发！” “长发！” “短发！” “长发！” “长发！” 四个人的标准在此刻如此统一, 然而他们中间出了叛徒, 四个人齐刷刷地看李成功。 -- 第121页 “不觉得长发更有女人味吗？” “不觉得长发的女孩子很性感吗？” 那嘉问他。 “但是……”一想到李彤彤那一头长发，李成功表情痛苦：“掉头发打扫很麻烦啊！总会在哪个角落看到一根长头发，看见了你就忍不住要去打扫，长头发又老是会缠住水池漏和地漏，你就得时不时地去清理……” 现场众人：“……”太居家了, 太现实了！长头发掉头发真的太麻烦了！ “好的好的, 这个问题太真实了，咱们换话题，”一想到自个儿日渐稀少的长发, 导演也很痛苦, 咱们是偶像团综, 别聊得这么现实好吗？给大家留点儿幻想。 “下一个问题，幻想你和未来另一半在家里一天！”偶像就是贩卖梦想，好多都是女友粉，这个问题用来给女友粉们造梦。 那嘉就说他会为她弹琴唱歌，会定一个蛋糕准备9999朵玫瑰，会牵着她的手在花园漫步，而在午后，她会为他烤小饼干小蛋糕，他们会在烛光□□进晚餐。 这个梦非常符合年轻女孩子的幻想，又浪漫又美好。车心就笑嘻嘻地吐槽他说他喜欢“小娇妻”，那嘉没有否认。 轮到车心和陶乐章，也是差不多的内容，看场电影，喝个下午茶，甜甜蜜蜜又一天。 宴学林就比较贴近现实了，说两个人待在一起，一个看书写歌，一个追剧吃零食，没什么交流，但相处得舒服，中午叫个外卖，喝个奶茶，下午组队玩个游戏，白银带青铜因为输太多然后被队友举报。 众人：“……”虽然知道你有女朋友，但你这也太明显了。 “还有李承……” 李成功一开始说想象不到跳过，结果其他四人回答了，问题又轮了回来。 “早上起床先做早饭！”参考李彤彤在家休息时睡懒觉的情形，李成功思索了一阵回答：“吃完早饭两个人一起去菜市场。” 既然是另一半嘛，那肯定是两个人一起去菜市场，李成功觉得这挺理所当然的，他继续说：“看一看今天的价格，白菜2.98元一斤，猪肉13.8元一斤，议论一下白菜今天涨价猪肉今天降价的事。”虽然没经历过，但李成功在菜场看到过老夫妻一起来买菜，两个人挑挑拣拣谈一谈今天的物价。 “买菜回来先把螃蟹烧了，然后开始扫地洗衣服，”李成功开始回忆：“把地上的头发丝灰尘和吃零食掉下碎碎沫沫都要扫干净，然后拖地，拖完晾衣服，等晾完快到午饭时间了，烧饭做菜，吃饭洗碗，洗完开始做明天早饭要吃的包子、水饺、馄饨什么的，做完刚好吃晚饭，吃饭洗碗，洗完……”李成功突然反应过来另一半不见了，他赶紧补救：“吃完晚饭两个人就一起算账，然后吵架……吵完睡觉。” “为什么要吵架？”他这一日也太日常了，大家都听愣了，宴学林问他。 “就物价高呀，发现今天的支出太多了，”李成功一本正经。 现场的众人：“……”求别说了！太现实了！在场的工作人员个个心疼自己，特别是那些结婚了的，房贷车贷小孩，三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接下来我们……”导演本来还有两个问题，本该是浪漫主义的气氛，然而现场的画风因为李成功那一段话拐了个弯往现实主义的大道上狂奔不止，想到自己身上的房贷车贷，想到奶茶24元一杯越涨越高，导演把提问板一扔，摆了摆手：“不问了不问了，今天结束吧！”物价持续走高，工资永远不涨，太心疼自己了。 【看追风少年团的团综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我特么哈哈哈哈哈哈！看完心疼自己！泪流满面.jpg】 【那·霸道总裁·嘉！】 【谁是那嘉小娇妻，那嘉的小娇妻在此】 【娇麻娇！今天你升职了吗？今天你涨工资了吗？今天你还完贷款了吗？】 【宴学林是不是有女朋友啊？这个形容也太……】 【选秀团综不该是给人做梦的吗？为什么看完我辣么想哭！工资好低，物价好高，房租好贵！】 【抱抱楼上！我也哭了！我今年刚买房子，从此变成了房奴，还有30年房贷要还】 【看着我的工资单，我痛苦地抓了抓头，看着手上一把长发，我痛苦地抱住了自己！】 【所以李承为为什么对白菜2.98一斤知道得这么清楚？瓜.jpg】 【我们这儿1.98诶，感觉我们这儿还行】 【我们这儿3块！物价好高！哭哭.jpg】 【我追选秀就是因为现实太操蛋，想看帅气得男孩子开开心心，结果我特么！我特么！我特么！李承我恨你！】 李成功这段话可太出圈了，多少打工人都是这么过一天的，工作日天天上班上班上班，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家务家务家务。 他也真能吸粉，别人选秀结束热度是越来越低，他倒好，越来越有出圈的趋势。 隆凯本来给他安排了艺人训练课程，训练怎么说话，怎么表演，怎么展示自己，结果这些课时全被夏泠给推了。她太知道现在的女生喜欢怎么样的偶像了，千篇一律的流水线大家早就看厌了，灵动又不做作的男孩子更得人喜欢。可能年龄小的小女孩还幻想着王子公主的童话，可随着大家渐渐地长大渐渐地步入社会，大家只会越来越现实。 这次团综一播出引起了好多热议，一开始陶乐章那段话可被人骂惨了。 -- 第122页 谁特么愿意做“小娇妻”“金丝雀”啊！什么叫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男人在外工作，难道女人就不工作了？为什么要求女人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就不能要求男人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女人在职场上的不易，就不能回家多动动手多做做家务？男人在职场上有压力，女人难道没有压力吗？ 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一点。而随着意识的觉醒，对权力的渴望会越发强烈。在以前，男人高高在上地评点着女人的身材、性格、外貌，而现在，女人们同样可以评点着男人们的身材、性格和外貌。 选秀，古代的时候指宫廷选秀，用来给皇帝选美女选后宫的，而现在选秀有了新的含义。明明是充满了封建意味的一个词语，但大家用着用着很少有人去想这个词背后的意味。 漂亮，身材好，运动好，会做饭会做家务，出身底层，又没什么文化，李承完美地符合着很多女生对于“金丝雀”的想象。就好像男生喜欢小娇妻，女生也喜欢“金丝雀”。 权力，是某些人对他人产生预期效果的能力。——丹尼斯·朗 选秀中当你投票时就在展现你的权力，你沉迷其中享受着可以随意捏人的兴趣。当有些粉丝日天日地要求明星该怎样该怎样，何尝不是权力欲与控制欲的体现。 番茄台挺能营销的，又是“那嘉的小娇妻”又是“打工人心疼我自己”，在网友们敏感的点上来回蹦跶。黑红也是红，为了这点流量他们还要火上浇油。 【营销小娇妻有那个大冰】 【番茄台！你马没了！】 【资本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饭圈入脑有那个大病，都什么年代了还小娇妻】 【反对996，从我做起】 【评论里有些人有那个大病，赚着2500的工资，操着资本家的心】 无论是“小娇妻”还是“打工人”，都可太敏感了，男女对立，996福报，这种议题永远不缺流量，一个又一个大V卷入进来，还有水军两边蹦跶，话题越滚越大，大到后来李承那嘉他们这些偶像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男女对立和资本家996福报。 网上有些精神殖人，吃着家里的饭骂着家里的人，只觉得国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总以为只有“梦想之国”民主自由，自己家里是低等又粗鄙的。每当这种时候，一看家里乱了，他们总是精神激动，搞扩大化，搞极端，搞二元对立，“二极管”四处出没，然后李承和那嘉他们又被打上了“娘娘腔”“阴柔”的标签，殊不知这群每天只会在电脑前打打字喷喷脏的精神殖人，连800米都跑不完呢。 作者有话说： 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写着写着就不知道怎么形容了_(:з」∠)_ PS：大家一定要看书，多看书，毛爷爷的著作一定要看，还有各种历史文化类哲学心理学类的书籍，能让你明白很多事！ PPS：文中的某些人某些行为其实是想要在其他人身上获得控制权。 第73章 高考（倒V结束） 网上的纷纷扰扰李成功看了, 但没看懂，看这边好像他有理，看那边好像他也有理, 正方反方像两股大潮澎湃冲击，而他像是被无辜卷入的浮叶, 漂泊到这里又漂泊到那里，被浪潮席卷着，转得晕头转向, 还是不明白他们谁比谁有理。 每当这种时候，他懊恼起自己的不学无术来了。 所以当李莹莹高考完跟他说打算报某个大专时, 他叫她选大学。李成功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 但看有些人宁可付几倍的钱去大学也不愿去大专，李成功就知道哪个好了。 “可是……”李莹莹的成绩是超三本线的，可她顾虑太多。 李成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他叫她网上搜追风少年, 跟她说他现在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撑大学的学费。 怎么能让弟弟给她付学费呢, 李莹莹一边拒绝着一边搜追风少年，她看到了李成功。 “这个李承是你？呀，你怎么去当明星了？” 李莹莹特别惊讶。 “我长得帅！”李成功皮了一下。 “追风少年这是去年的综艺呀，”李莹莹忽然发现了华点：“你去年就参加了？你都不跟家里说？”过年的时候李成功还说自己在学厨呢。 “这不是不好说吗？万一没出道呢，”李成功又叫李莹莹帮他在舅舅舅妈那儿说一说。 “所以过年的时候你直播是给粉丝看的？”李莹莹问他。 “嗯嗯嗯, ”李成功也不能说当初他靠直播打赏过活, 他胡乱地应着。 “姐，所以学费的事真不用愁，我现在一个广告代言就60万, ”李成功把价格往高里说。 这么多钱？李莹莹真的吓了一跳。想了想, 学费的事李莹莹说等她毕业后还他。 李成功其实无所谓, 但他知道如果他不应，李莹莹肯定不会要他钱。 “莹莹考上了大学吗？”不仅是李成功，李彤彤也记得李莹莹的高考，李成功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旁听着。 “嗯，她说要去读护士，”什么学校什么专业那就不是李成功可以帮忙的了，他听李莹莹说着，点了点头。在普通人的心里，护士是个很好的职业了。 “莹莹真好！”李彤彤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考上大学是极好的事了。李彤彤或许还不懂，但从村里邻里的态度中，她能明白家里出个大学生是个体面事，而像她早逝的小哥哥一样，能考上国都的名牌大学，那是光宗耀祖的事。 -- 第123页 “暑假要不要回去？”李成功问李彤彤：“等李莹莹考上了，家里或许要办酒。”虽然才刚填了志愿，但李成功对他姐就是这么有信心。 “要的！”李彤彤使劲点头，她还要跟李莹莹说他们即将搬到国都的事呢。 李成功这段时间并没有那么忙，两人的塌房和专辑的赔本给番茄台高层泼了冷水，而之前有意向的商务也开始观望起来，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就录一点粉丝向的福利，或者偶尔开开群体直播。 李成功的直播账号早就回来了，所谓的惩罚似乎只需要有人说一声就能解决的事，就好像他当初被举报封号，都有可能藏着些许猫腻。不过他如今和番茄台签约，按照合同要求不能随意直播，番茄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追风少年团”的官号，一般是群体直播。 可表面上大家和和睦睦，私底下几个人之间特别尴尬。录节目经过剪辑还看不太出来，直播的时候就有些明显了。李成功和那嘉、车心之间的气氛就特别古怪，古怪到粉丝们都感受到了不对劲，直播评论里老是问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呢？这是我们男孩子之间的较量，”陶乐章瞥了他们一眼，替他们解释。 【男孩子之间有什么较量？斜眼奸笑.jpg】 “可以较量的地方多嘞~比一比谁粗比一比谁大比一比谁持久~”陶乐章随口开车，宴学林旁边正喝水呢，“噗”地一下全喷了。 陶乐章也挺泥石流的，他本身以茶出名，其他偶像顾忌形象不敢说太过的话，他就敢说，也是糊穿地心了，想着办法赚流量，即便被骂被黑那总比没人关注要好。他这话一出搞得旁边人赶紧捂他嘴，再说下去直播间都要被封了。 “我们好着呢，”陶乐章被大家捂着嘴拖开了，那嘉勾着李成功脖子靠过来亲亲热热地辟谣。 李成功激灵了一下，镜头前比了个耶，看宴学林在镜头外吃草莓，他眨眨眼打算过去：“晏晏我也要吃！” 宴学林好人做到底，拿起一颗草莓直接喂给他。 李成功：“……”他只是想远离那嘉而已，晏晏你不用这样，真的不用。 草莓都喂到嘴边了，他能不吃吗？李成功张了口。 结果那嘉也来兴致了。他们桌上放着不少水果，那嘉牙签戳了块凤梨喂给他。 李成功“……”他眉眼一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够了。 “啊……”那嘉还真玩上了。 镜头之前李成功不好动怒，张着嘴吃了，镜头之外他给那嘉腰上来了一拳。 那嘉：“……”李成功那拳头多重，那嘉疼得脸都扭曲了一下，喂完一块凤梨赶紧放手，再玩下去他真能打起来。虽然不知道李承以前是什么样的，但看他那中二黄发初中黑照，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乖乖牌的好学生。 番茄台很懂饥饿营销的道理，群体直播偶尔来一次，再加上高层这段时间在考虑他们团发展路线，追风少年团的成员一下子空下来。李成功说要回老家，隆凯这段时间没给他安排，剩下的人，有资源接活的这段时间各种东奔西跑，没资源接活的这段时间则到处求人，李成功有一天出去抽烟，在楼道里听到陶乐章在求番茄台的经纪人求他多给他整点活。 卑微到极点，说酒局也好，饭局也好，只要有机会他都会去。 李成功没再下去，他靠在安全通道一侧的墙旁，点燃了一支烟。 下边的声音细细碎碎听不分明，真实与虚幻重叠在一起，就像这个世界，镜头前和镜头后的偶像们判若两人。 经纪人大概是往楼下走了，陶乐章上来的时候看见了他，他显然是哭过，红着眼，擦了把泪。 李成功就站在那里，没什么可避的。互相之间的底细大家都清楚，就像有一次直播，陶乐章真真假假地说句他最羡慕李承，羡慕李承受欢迎。粉丝以为他在说李承人气高，可出了镜头，陶乐章说他是受宠的小孩，有那么多人想要他。 李成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坐在镜头外，冷漠着脸。有些关系几乎明目张胆，有心人想知道的都知道，车心当时就在他旁边，听了煞白了脸。 “直播的时候不要说敏感的东西，”那嘉出了镜头让车心过去，他提醒道。 陶乐章茶兮兮地说了一句：“你也是那些人之一呀~” 那嘉彻底冷了脸。还未走的车心愕然转头，十分震惊地看那嘉。 那一天，大家之间的气氛都很僵。宴学林或许什么都知道，但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是不会参与进来的。 “抽烟？”陶乐章问。一幢楼里待久了，有些事就不是什么秘密，像李成功在黑料之后开始抽烟，知道的人疑惑一声后很快了然，圈里的恶习太多了，学坏总是很快的。 “嗯，”李成功应一声。他和陶乐章没什么冲突，只是单纯地搭不来不怎么想相处。陶乐章太习惯这圈里了，野心勃勃地想往上爬，那些对李成功来说令人厌恶的事，对他而言成了美妙的机会。李成功和他不是一类人。 “听说你要去国都了？”陶乐章羡慕着问：“夏老师对你可真好。” “你犯贱别犯到我面前来，”李成功抬了抬头，开口。茶里茶气地，有时候挺烦，看在之前那一份护手霜的份上，李成功忍了几次，可他也不是什么菩萨性格，再多几次，他直接开口怼。 -- 第124页 陶乐章闭上了嘴，走了。他也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可有时候忍不住要说几句。他是真的羡慕李承，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他。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经过整容变得精致的巴掌小脸，他想不明白。在几年前，像他这样精致的美貌才是圈里的宠儿，崔琝带起的风潮，大家都模仿着他让自己变得精致漂亮，时至今日，选秀里似乎时时都能看到对崔琝的模仿——那种精致绝伦的美，那种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以及那种孤寒傲雪般的风骨——一度有人吹嘘小崔琝，可崔琝只有一个，谁都想要，谁都模仿不出。选秀舞台上的，不过是李鬼间的切磋。 但毫无疑问，这么多年，崔琝带来的风潮依旧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选秀。李承长得确实好看，可他俊朗高大，举手间热烈蓬勃，完全是一种反方向的美——有不喜欢的人，骂李承是农民工上舞台，泥里拔尖。 陶乐章想不明白，习惯精致贵气审美的人，今年为什么变换了审美，会选择李承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入V，倒V从36章开始，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入V届时三更！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74章 铜官（一更） 88发的爆竹噼里啪啦地响着, 门口锣鼓喧天，李成功舅舅兴奋地在门口钉上了红绸。他腿脚不便，一开始大家不敢让他挂稠, 可李成功舅舅这次坚持着非得自己来。 女儿考上大学，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挥舞着锤子把钉子刺进了红绸里又一点点地钉进门框。钉完了，他似是不放心，一只手使劲地把钉子往门框里摁, 他摁得如此用力，手上青筋毕现, 钉子帽抵着他手掌, 在他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圆印，像是过去所有苦难聚成的窟窿，随着家里又一次出了大学生，缓缓缓缓地复了原。 “我爸妈办得太隆重了, ”李莹莹躲在角落里跟李成功吐槽。大学酒办得热热闹闹, 亲戚朋友来来往往，李成功舅舅和舅妈在门口笑迎宾客，李莹莹这个主角反而躲在了角落里。她是没想到她爸妈把她的大学酒办得如此隆重。 可能是因为寄予了太多的厚望吧，李成功心道。他们家对大学生是有执念的，在他小舅舅去世后, 这种执念越发地根深蒂固, 就连李彤彤很小的时候就被教着要好好读书要考上大学。 “莹莹！莹莹！你老师来了！快过来！”舅妈大声地喊着今天的主角。 李莹莹整整衣服赶紧过去了。大学酒，也叫谢师宴，谢的是恩师, 对李莹莹来说, 填志愿报大学, 多亏了老师，她笑着喊了声“钱老师！”她把李成功也拉过去了，跟她老师说这是她弟弟。 钱老师年过半百头发花白，都快退休的年纪，她抬了抬近视眼镜，打量学生的弟弟，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铜官高中，师资不太行，学生质量更不太行，别的学校看重点率升学率，他们学校每年就盼着多几个大学生。家里有条件的宁愿跑市里读私立学校也不愿在铜官读，剩下来的，多的是些成绩上不去家里条件又不行的学生，像李莹莹当初那样，够得上三本的分数线，碍于学费选便宜大专的太多太多了。 李莹莹一开始就选好了学校，和李成功一通电话她改了主意，后来选大学钱老师帮她做参考，二本的大学，三本的专业，李莹莹是第一志愿录取，对他们家来说这个学校是极好极好的了，好得超出预期太多。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李莹莹家长还特地跑到学校里来谢。 李莹莹因为什么变了主意钱老师自然也听说了，她年纪大了，学生教出了一批又一批，各种人都见识过。铜官镇是小地方，地方小就容易封闭，人们的思想也总是传统而顽固的，钱老师见过太多姐姐供弟弟上学的事，明明那姐姐成绩更好会更出息，可家里的大人总觉得儿子是宝女儿是草。 像李莹莹这样，弟弟愿意供姐姐上学，甚至他们还不是亲姐弟，太罕见了。钱老师观察李成功，也观察李成功旁边的李彤彤，李莹莹家里的事她大概清楚，她知道李彤彤是李莹莹的小姨。 “钱老师好！”李彤彤是薛定谔的怕生，她就跟小动物一样，嗅到了好相处的味道，开口大大方方地叫人。 “钱老师好！”李成功也叫，他被打量得整个人特别变扭，自从不上学后他就特别怕老师，跟老鼠见了猫似地，规规矩矩乖乖巧巧。 大学酒两张桌，客厅一张，里间一张，李成功舅舅请了个厨师来。李成功舅妈和舅舅分别两张桌陪客，李成功舅妈和钱老师坐在一起，酒席上，钱老师吃着菜和舅妈说他们家三个小孩以后会出息的。 他舅妈一愣，笑得开怀，起身给钱老师续上了椰子汁。 “三个小孩就彤彤是个读书的料，她像她哥哥，脑瓜子聪明，读书又自觉，”舅妈说的是李成功那早逝的小舅。 钱老师显然也是知道李成功小舅的事，当年镇上的中考状元，是个名人，可惜英年早逝。 “成功小时候还行，脑瓜子活，可就是不努力，后来就落下了，”舅妈埋汰外甥，又说自己女儿：“三个人里我们家莹莹最笨，只会死读书。” “李莹莹在学校里都很自觉很努力，”钱老师知道这是家长谦虚的说法，她夸李莹莹，又说三个小孩以后都会很好。能凝成一股绳兄弟姐妹间互相帮衬的人家，都过得不会差。 -- 第125页 酒席上的闲聊，话题总是在变，聊着聊着说到大学生活，钱老师叫李莹莹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多看看。 李莹莹、李成功和李彤彤都同一张桌上坐着，听钱老师说起谈恋爱的话题，李莹莹脸红了。 “《诗经》有句诗叫‘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钱老师讲：“女孩子谈恋爱一定要擦亮眼睛。男孩子还有机会后悔，女孩子有时候遇见渣男是伤害一辈子的事。” 李莹莹多漂亮啊，上学的时候就有好多男生喜欢，只是那时候学校里有老师压着，再加上要高考李莹莹无心，等到了大学，那就不一样了，钱老师作为过来人给即将上大学的学生一点点建议，她说到学校里隔壁班男生给李莹莹送情书的事：“你知道办公室里有多少情书吗？这么厚的一沓，全是给你的。”他们班管得紧，送成功的情书没几张，更多的，被老师截了胡，看那些男孩子春心萌动情话一沓沓，老师们有时候都觉得好笑。 “有些话，当老师的时候不好说，现在你毕业了，我说说也不要紧，”趁着舅妈招呼另一桌客人去的时候，钱老师把李莹莹叫过去拉着她手讲：“不管以后你身边的男生怎样地热情殷勤，你一定要留几分心，男人就没什么底线，嘴上甜言蜜语，私下里谁知道是怎样的人呢？有些人装得很好，也许一年两年十年你也看不清他，可女孩子有多少个十年？所以女孩子要自己立起来，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让自己变得优秀，以后你想走怎样的路就走怎样的路，想要怎样的男人就要怎样的男人。” 这话说得有点出格，李莹莹睁大了眼睛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钱老师跟李莹莹说私心话，声音很小，可李成功就坐在旁边，他听到了，目瞪口呆。 “什么什么？”看李莹莹红了脸，李彤彤还凑过来挠他问他他听到了什么。 李成功把人推了回去：“大人的话，小孩子不能听。” “你看你有个厉害的弟弟，”钱老师拉着李莹莹的手跟她说：“弟弟是干什么的？你不高兴了帮你出头的。”李莹莹的性格太软太好说话了，她长得又这么漂亮，钱老师深怕她以后受欺负。 李成功抬抬头，眨眨眼。 钱老师冲他笑，跟他说：“你以前可有名了！我们高中老师都知道，中学里的一群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埋伏在小路上把我们高中几个混子给打了。”李成功是真出名，长着一张漂亮脸蛋，打架又凶又狠，当初那名声都传到了铜官高中。 他当初打架打得多，李成功回想了一阵，想起了这事：“那是他们敲诈我们班同学的钱。”中二时期都喜欢搞什么兄弟会，他振振有词，觉得自个儿做好事了呢。他们那会儿还有地盘之分，你占这层我占那层，心里不爽了找找事打打架划划地盘。 可自己学校里几个小团伙打来打去是自个儿家的事，要是其他学校来欺负我们学校的人，校园小混混们也不爽。这事还是李成功提的，和其他小团伙头头一拍即合，十几个人合作着埋伏在路上把一群高中生给打了。李成功这个实在人，别人都挑好欺负的打，他迎着个头最大的上去，打得浑身伤，青紫了好几天，不过对方比他更惨是了。 “还有妖怪头的事，”一想起这事，钱老师笑得太开心了。别当老师啥都不知道，学生间的小八卦有时候老师知道得一清二楚。 李成功打架出名了嘛，高中里也在传，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正是春心萌动时，一群小孩看多了那些校霸学霸的言情小说偶像电视剧对他可好奇了。然后每个学校都会有这样的小女生，成绩渣渣烂，但说起化妆衣服包包头头是道，那会儿高三有个女孩子，被叫声大姐头头带着一群小姑娘跑去看李成功，她还说要他做男朋友呢，结果被李成功灰头土脸地喷回来。 据说大姐头头化着精致的妆跑去勾搭李成功，KTV里都牵上手了，结果李成功手一抖收了回去，使劲地搓搓，跟碰到脏东西一样，嫌弃地骂了声“妖怪头”。那会儿他也挺能骂人的，说她是“丑八怪多作妖”，打击得人信心都没了。 “挺好挺好的，”钱老师笑：“小姑娘被打击得太厉害了，高三下半学期挺安分的，上了个大专学化妆，现在在魔都当化妆师。”一时的年少轻狂，遇到一次小小的挫折生活转了个弯如今又回到了正轨，作为老师听说了觉得还挺安慰的。 李成功：“……”所以你们老师为啥连这种事都知道？ 李莹莹是个乖学生，和校园小团伙之间有壁，这种八卦她没听说过，听钱老师说，她笑得打嗝，还问李成功他那时候有那么出名吗？ 李成功：“……”我怎么知道？ 还真挺出名的，钱老师看他们俩姐弟，这一家人基因好，两姐弟都是很漂亮的小孩，中学生之间传来传去的八卦能有什么？不过是谁谁谁谈恋爱，谁谁谁长得漂亮长得帅，李莹莹埋头苦读很低调，流传开来的八卦不多，可她弟，到处打架，打得高调，连高中里都有“赫赫威名”，再加上“妖怪头”的事，传的人就更多了。 听说李成功现在在当明星，钱老师“啊”了一声，既感到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其实还挺合适他的，她心想，跟李成功说不要学圈里的坏榜样。 作者有话说： 忽然意识到，准确地讲李成功应该是李彤彤的外甥！前边不改了，以后就写侄子了 -- 第126页 第75章 改名（二更） “你要去国都了？”李莹莹讶然。酒席结束后李成功和李莹莹在厨房里洗碗, 手里干着活，嘴里聊着天。 “以后去国都发展，李彤彤也一起去。” “彤彤的学校找好了？”李莹莹问。 “嗯, ”李成功应了一声，没多说。 李莹莹也不懂找学校有什么要求, 听李成功说好了，她也没多问。她还挺遗憾李成功要去国都的：“我学校就在西府，还想着以后我们可以有个照应。” “以后有机会的, ”李成功低头道。 他这次回老家除了喝李莹莹的大学酒还有一桩事是换身份证和户口簿。上一次办身份证还是退学出来打工的时候，那时候才15岁, 还没成年, 身份证只有5年的有效期，距如今都快3年了，一恍惚，时间过得真快。 李成功先去把李彤彤的监护人换成自己, 李彤彤读书还得监护人材料, 之前在西府，他舅舅寄个快递尚且方便，这次去国都路太远了，有事情耽搁不起。李成功是第一次跑这种业务，村委、民政部门、档案馆, 跑得晕头转向, 和他舅舅把监护人变更的协议签了然后再去立户——之前他们俩未成年不能单独立户，两人都挂在他舅舅的户口下，这次迁出来自己立一户。 立户口簿的时候李成功突然说他要改个名字, 办理户籍的警察小姐姐给了他一张变更申请书又格外郑重地告诉他改名是很严肃的事情。 “我知道, ”李成功道, 在申请书上，他写下了新的名字：李沉。 沉默的沉，沉沦的沉。 有了新的名字，就好像能把过去割裂开来。他扔掉了名字，抛弃了过去。 改名、换身份证、立户口簿，等做出来要一两周。李成功在家呆了些日子 在他忙的这段日子，李彤彤玩得比较疯。在西府的时候规规矩矩的城市生活让她拘得紧，好不容易回老家一阵子，她和以前的同学跑去了河边玩。李成功一开始还不知道，某一天看她湿着半身回来，他问了一句，知道是河边滑了一跤，李成功脸都被她吓白了。 “你们老师可是千叮嘱万叮嘱叫你们不要去水边玩！”李成功难得地对她发了火：“你知道小舅舅是怎么没的吗？就是那条河里边没的！！！”每年放假老师的安全信息跟轰炸一样发到家长的手机上，叫家长们管好家里的小孩不要让他们去危险地方玩。老师放假后提醒得多，放假前课堂上只会说得更多，可小孩子有时候就是不听话，偷偷摸摸地去水边，家长都不知道，而对他们家来说，河边就是一个禁地。 李彤彤被他吼得怔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拉住他手晃了晃，非常小声地跟他说“我错了”。对于她的小哥哥是怎么没的，李彤彤其实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提起她的小哥哥，大人们在她面前总是避讳着又痛苦地哀叹着，他们会一遍遍地告诉她以后要像她的小哥哥一样努力学习考名牌大学，然而每当提起她的小哥哥，他们又常常捂着心口愁眉苦脸，一声声地叹着气。 她至今都不怎么清楚她的小哥哥是怎么没的。 “以后不会了，”李彤彤跟李成功保证。 李成功看着她，败下阵来，问她是哪些人和她一起去的，他要去告状。现在的学校每年都在宣传防溺水，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跑去玩。 从李成功嘴巴里说出“告状”两字还挺稀奇的，李彤彤听着还问他为什么要去告状。都是以前的小伙伴，她怎么能说出名字呢。 “我吃得空帮他们管小孩？让他们自己去教育！”他又不能打人，只好让他们家里人打了。 想了想结业典礼上老师放的小朋友溺水新闻，李彤彤嘴巴一张，把几个人的名字都说了。 李成功：“……”刚刚还说伙伴情深，一转眼，小伙伴全被她卖了个干净。 “去水边玩太危险了，我现在在自省，”这种事情上，李彤彤知道自己得懂事：“这时候伙伴情深是害她们。” 李成功：“……”正话反话都你说了，反正我说不过你。 他拉着李彤彤找上门去了，他也缺德，让李彤彤自己去跟那些人家的大人说她们这几天在哪里玩，李彤彤一边哀叹着这不利于她们小伙伴之间的感情，一边毫不犹豫地告状。 现在的小孩都受宝贝，她一说，大人第一反应是后怕，那河里的亡魂不少，前几年还有小孩子溺水过，有性急的大人转身就给自家小孩一个脑栗子，回过头又谢谢李彤彤特意来说。 “我们要安全第一，”李彤彤挺了挺胸，无视了她小伙伴哀怨的眼神，说得义正言辞。 “哎~李成功？你干嘛呢？”李彤彤两个小伙伴，李成功和李彤彤刚从第二户人家出来，隔壁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王高抱着他家大肥猫过来，辨认了半天确定是李成功，他“哎”了一声，可惊讶了。 “王高？”李成功一愣，认出来了。这位是当时学校里另一个小混混团伙，那会儿李成功和他三天两头地打架。 “我听说你西府打工去了，现在在嘛呢？”当年的对头关系，隔了三年，不过是抱着大肥猫平平淡淡问一声。 “就那样呗，”李成功含糊了一句，打算带李彤彤走。结果李彤彤盯着王高怀里的猫崽子眼睛blingbling地。她问李成功他们家能不能养猫。 -- 第127页 “你想都别想！”李成功炸了毛。李彤彤一个人的头发丝打扫的时候就够麻烦了，要是再来只到了季节就会掉毛的猫，他痛苦面具出来了。 “你阿姨啊？”李成功家里有个小阿姨的事王高也知道，当年拿这事还笑过他，当然，笑他的结果就是两人又打了一架，看李彤彤巴巴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猫，王高撸了撸猫，问李彤彤：“小阿姨要不要来摸摸？我家咪咪可听话了。” 他微微蹲下，炫耀自己手里的猫。 李彤彤赶着上去摸猫，轻轻地摸了两下，转头一脸惊喜地跟李成功说“滑溜溜的”。 “你怎么养猫了？”李成功“啧”嘴，当年打架这么狠的一人，抱着肥猫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他挺不习惯。 “我妹一定要养，”王高回头下巴指指他家院子：“你看我家，狗子、鹦鹉、仓鼠、兔子、猫，全齐活了。我是铲屎官，我妹负责撸。” 李成功的表情可奇怪了，放三年前他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打架的对头撸着猫跟他说他现在当铲屎官。 “哎，问个事儿，西府好吗？”王高把猫放在了地上方便李彤彤撸，他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他叫住李成功当然是有正事，要不凭他俩当初三天两头打一架的劲，走路上都得装不认识。 “你要去西府？”李成功问他。 “我明年职高毕业，想去闯闯，”王高说。铜官镇太小了大家都想走出去。 “你学什么的？”李成功有点好奇，他的同龄人，上职高的那一批原来明年也要毕业出来工作了。 “电子商务。” 是他不懂的领域了，想了想，李成功说：“房租很贵，工资很低。”底层的打工者真的很难活下去。 “啊？”当面一泼冷水，王高不说话了。 “你自己家里搞呗，”看着李彤彤手下眯着眼睛乖乖等撸的猫，李成功说：“拍拍视频，做做直播，现在这种不都挺多的？” “哥！”王高能伸能屈，抱着李成功腰就喊哥，拉着李成功往他家里带：“哥你再跟我说说呗？拍视频做直播是咋一回事？” 作为当年能和李成功打得你来我往的人，王高力气也大，李成功一时还挣脱不出，被他拖着往他家里带。李成功肩膀抖抖两下，把耸起的衣服拉下，他一边被王高拖着一边开骂：“你这孙子他妈的当年死活不肯伏小，现在叫哥叫得贼起劲？” “东一时，西一时啊哥！”能教他赚钱的都是他哥，当年那是年少不更事，如今的王高可懂实务了，他还招呼李彤彤说他家里有猫有狗有兔子，随便她撸。 “王高你什么毛病？”放暑假，王高妹妹自然也在，王高一声声“哥”叫得可敞亮了，王高妹妹在楼上看综艺被打扰到了，她端着个ipad气势汹汹地冲下楼，看见她哥门口抱着个人要把他拖进来，她臭着脸骂，骂完，看清是谁，“啊！！！！”地一声尖叫，天花板都被她叫得震了震。 “李承我好喜欢你啊！！！”王高他妹秒变脸，瞬间迷妹激动地原地蹦蹦跳跳。 李成功扒着王高家门槛不肯进来，听他妹妹这么一叫，越发要逃。 “啥？”王高都懵了。他知道他妹最近追星可喜欢那个叫李承的小爱豆了，但在他眼里爱豆都是些花里胡哨的娘娘腔，他从来不看。可问题是李成功怎么变成李承了？ 作者有话说： PS：大家一定要了解一点生活常识呀，特别是一些政策法律常识，息息相关的比如说医保社保，大病医疗，失业救助，还有个税房产婚姻财产方面的知识。李成功被骗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了解。 举几个例子，比如说现在各地政府都推出XX保，我们家这边100元一年，这个很实用，一定要保上；又比如各地的人才补贴政策，好多地方有钱可以领还补贴房票的，一定要关注；再比如失业救济，无论是辞职还是被辞，你都可以领失业金，而且政府有免费的技能课程可以学，烘焙化妆什么的，你可以去当地了解一下；还有婚姻房产的事，男方婚前买房，写他一个人的名字，女方出装修钱，这种情况房子是男方的，和女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有一种情况是男方出首付，女方一起还贷…… 了解得多不是坏事，不要学李成功，反面例子在前，他被骗得够惨了 第76章 爱豆（三更） “所以你去当爱豆去了？”王高坐在他家桌子前和李成功聊, 他妹进进出出，又是泡茶又是切水果又是送冰淇淋，殷勤得紧。 李彤彤坐在李成功旁边, 膝盖上蹲着他家那只肥猫，她撸着猫抬头看着王高他妹妹忙前忙后。 “别提, ”李成功扶额，结果还是被他们给拖进来了。 “哥，你认识李承啊？”把小零食全端上了桌, 王高他妹畏畏缩缩地过来了，不敢坐李成功旁边, 挨着她哥坐着。 “你也知道的啊！以前经常和我打架的李成功！”王高到现在还恍惚着。三年不见, 打架对头突然变爱豆了，还是他妹的偶像。 “可你说的李成功不是……”王高妹妹看看李成功又看看他哥，也恍惚了，她哥当年学校一混混头子, 李成功是她哥对头的另一个混混头子, 看看如今，她哥当年打架的对头成了她偶像，这是啥人间迷惑发展？ 王高妹妹思索了一阵，一拍手问她哥：“王高你也没说你对头长那么帅啊！” -- 第128页 王高：“？？？”是帅的问题吗？他是我对头诶！ “你还说爱豆都是娘娘腔呢！你看李承，当初打得你满地打滚牙都掉了！”王高妹妹逮着王高当初的话怼她哥。 王高气急：“什么叫满地打滚？我什么时候吃过亏？我牙掉了, 李成功不也缝了2针吗？”这妹妹不能要了, 怎么说话呢？ 谁知道他说李成功缝了两针，他妹可心疼了，巴巴地望着李成功问他当初伤到哪里了疼不疼, 她还替她哥道歉, 现场就挺窒息的。 李成功：“……”有这种妹妹王高真累。 “道嘛歉！”王高手往他妹眼前一挡：“你咋不心疼你哥哥我？我缺了半颗牙呢！” “你才少了半颗牙, 李承他可是缝了两针呢！”王高妹妹扒掉她哥的手说出了饭圈经典语录。 王高：“……”这妹妹不能要了，真的。 现场见爱豆，王高妹妹好奇心很重，一个劲地问李成功过去的事。年纪小，被粉圈一带，充满着窥私欲，就老是想知道李成功那些黑料是不是真的，一边说着我从来没信，一边还是忍不住要怀疑那些黑料的真假来。 “什么怀孕？”有些东西粉圈人绕不过弯，王高这个路人听着一脸震惊地问李成功：“你当初还有女朋友？”李成功这货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他怎么没听说？ “假的，”李成功有些不耐烦，又不好表现出来。 “也对，你要是有女朋友，你早就跑我面前炫耀来了，”王高按他的逻辑一想，很快就鉴定为谣言：“把女生搞怀孕的是你们那群里帅哥那货吧？闹得挺大，后来被劝退了。” 王高他妹不关心帅哥是谁，知晓她偶像清清白白她还挺高兴，就问李成功团里的事，问他和那嘉是不是吵架了，问他和晏晏是不是关系最好…… 李成功扬眉，手指放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王高他妹被冲击得快晕过去了，一直呼“好帅”。 李成功：“……”有那么夸张吗？ 不想跟王高他妹说话，他转而问王高他刚从想问什么。 “哦~~对，你说直播的事！”王高终于想起了正事，客客气气地讨教李成功。他觉得李成功现在是爱豆了，这方面一定懂得很多。 可李成功又懂什么呢？他能说的不过是让王高试试拍小视频做做直播，就像网上那些up主一样，拍一拍他家这个小型动物园或者其他有趣的搞笑的事。 “这个……前景好吗？”王高犹犹豫豫地问。 “我怎么知道？”李成功翻白眼。 “哎！反正离毕业还有一年，我可以先试试，”王高觉得李成功现在懂得真多，他感激地送李成功和李彤彤出门，道是以后常聊。 李成功没接话。 显然是知道李成功态度，王高没再追着要他微信。他挥挥手道了别，还跟李彤彤说想要小猫小狗可以来他家。 李彤彤对着他家的猫恋恋不舍地说了声“拜拜”。 村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李成功回去后没两天，一个村的人都知道他去当明星了。李成功和李彤彤单独立户，村里要建档，身份证和户口簿下来后他就带着李彤彤跑了村委，结果他一来，村委一群人都围过来跟看猴似地看他，他们村妇女主任看着他“哇哇”叹，道是他们村也算是出了个名人了。 “哎呀，这谁能想到皮鳅混小子现在当明星去了！”村长抱着只保温杯“啧啧”感慨。 想当年李成功闯过的祸不少，有一次还闹得挺大差点进派出所。那时候多亏村长帮了忙。 李成功当初打架的那群人，虽说大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可也有更不是玩意儿的。混混小团伙打架一向是你来我往的事，像李成功和王高，互有伤害，但大家都不会到家长学校那里去升堂。可有一次就有个阴搓搓的鬼，坏了“规矩”。 打架有点小磨小擦太正常了，阴搓鬼脸被蹭了一块皮，打输了李成功面前直叫爹，回个身哭着跑回家喊上家长跑李成功他家门前要索赔，他家长也是个阴搓无赖性子，扬言说不赔的话他们就报警。真报警了那是要拘留进档案的事，李成功他妈气得眼通红，举着菜刀跑出来往他家门框里剁，剁完举起那用来做晾衣杆的竹竿子啪啪地往李成功身上抽。 年少轻狂，李成功那会儿可硬气了，梗着头任他妈抽，他脸上背上被抽得一条条，转个头他往那阴搓无赖人身上吐唾沫，一句句脏话飚出来骂得人气血三高。 结果那家人真打了110，警察来了那阴搓鬼的妈尖利着嗓子非要警察把李成功抓进去。 校园小混混之间的打架，警察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哪几个小屁孩打架最厉害这里的片儿警都知道，毕竟是打过高中混子的名人，有点子名气。不过李成功这群人从不会打出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抓过违法犯罪份子的警察看来，李成功这群“校霸”所谓的打架就跟猫咪过家家一样，你挠一把我挠一把，偶尔见了血，自个儿先怯了。 所以当报警人指着自个儿儿子脸上那一片擦痕说这是人身伤害时，警察的处理方式是糊了糊泥。她儿子伤得可太“严重”了，不赶紧报警怕是连伤都要好了，再看看另一边小孩被他妈抽得血淋淋的，一时都不知道谁是伤害者谁是受害者。 可人正经报了案，按流程警察必须得处理。看着俩小孩警察一时也犯了难，最后这事是村长出面帮李成功解决的，他只是正好认识阴搓鬼家的债主正好给这位债主打了个电话。 -- 第129页 看热闹是人天性，一看警察来了，村里一群人来看热闹，还有人把村长也叫了来。一问事儿，村长就打了个电话。阴搓鬼一家的无赖性子，欠了钱不还，债主每每上门要每每家里没人，对这家人债主每天扯着嗓门骂人，电话里一听村长说他家人在，债主开着面包车赶急赶忙地赶来把人堵了正着，看警察也在，哎呦巧了不是，债主抓着片儿警胳膊说要报警，说这家人欠钱不还…… 这事儿最后喜剧结尾，阴搓鬼一家后头和人扯皮借钱的事去了，李成功的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可事过去了，心里的梗还在，人走后他妈絮絮地骂着他“小兔崽子”说他不学好狗屁倒灶的坏榜样学了一堆说他跟他那找小三的爸一样都是下流性子……李成功记得太清楚了，脸上背上的印子火辣辣地疼，这一天之后他就不爱在家里呆了，每天早出晚归，宁可哪里混来混去，就是不愿意回家。 有些事过去得太久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听村长说着，李成功低着头笑笑随口附和了一声。记忆中他妈的脸都变得模糊了，最后想起来的是他妈临终前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模样。 “哎？改名字了？”一群人看着村会计给他家建档建户，看着他那身份证上的新名字，村长“哎”了一声。老村长沉迷《周易》，偏偏七窍只通了六窍，一看李成功这新名字，村长《周易》瘾来了说要给他解字，他摸着下巴搜读刮肠地想了想，说他“喜金水，五行缺土”，又说他少年时年住论命，青年时月柱论命，壬丑辛午地说了一堆，最后说：“这名字好，名字‘沉’，事业‘浮’。” 村长说了半天，李成功就听懂了最后一句，知晓是村长的祝福，他笑着道了声谢。村长拍拍他道是当了明星的小孩就是不一样了。他还颇为感慨，放以前，这小孩梗着头就会打架骂人，社会上学了几年，像模像样起来了。 村会计还在写，要填的东西不少，帮李成功他家把档案建起来他又问李彤彤今年申请补助的事。国家的政策好，像李成功和李彤彤这样的小孩是有补助的，钱不多，可要紧的时候能解燃眉之急。像李成功是每年一笔补贴，拿了两年，而李彤彤每个月都有，一直会发放到她成年。 李彤彤有自己的市民卡，钱都在里边，以前生活得紧巴巴地时候他们拿钱应过急，后来日子好过了，他们就没动过。知晓村里每年都给她申请补助，李彤彤拉了拉李成功，轻声问他这笔钱她能不能不要了。他们的日子已经那么好了，这样的钱她没必要拿。 “国家给的补贴钱，彤彤你安心地拿，”妇女主任笑眯眯地跟小孩说：“这是你自己的钱，你可以存起来以后上学用。”李彤彤是个好运气的小孩，遇到个有能耐的侄子把日子过起来了，可侄子和阿姨到底隔着一层，妇女主任看着她，教她把自己的钱保管好。 李彤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等出了村委，她就跟李成功说她要把钱捐了。 “啊？”李成功不懂小孩这跟Z字型转折一样的脑回路。 “我们过得不好的时候，其他人帮我们，现在我们过得好了，我们要帮其他人，”李彤彤比着手指说：“刘老师说高原上的小孩都没机会读书，我们去帮他们吧！”她眼睛闪闪地，期盼地看着李成功。 “随便你，”李成功笑，觉得李彤彤的班主任也是挺神奇的一人，上次是山区小孩的故事，这次是高原上小孩的故事，他不知道的时候，李彤彤也许听了更多的小朋友的故事。 “李成功我跟你说哦，”李彤彤蹦蹦跳跳地讲：“刘老师好厉害的，她以前在大山里教书呢！” “我现在叫李沉，”李成功纠正她名字，捏着小孩的脖子叫她马路上不要乱蹦。 “我就要叫你李成功，”李彤彤才不管李成功改不改名呢，反正在她这里就是李成功。被捏住脖子她晃晃肩把李成功的手甩开了，李彤彤拉住他的手继续跟他讲很厉害的刘老师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之后全部用李沉这个名字了，李成功是独属于彤彤的叫法 姓名：李沉 曾用名：李成功 艺名：李承 PS：第一卷 出现的赵校长的善意就在这里啦，他给彤彤找了个很好很好的班主任 第77章 飞机 “哇！是白白的云！”李彤彤贴着飞机的小窗口, 一脸好奇地盯着窗外看。 李沉也在看云，第一次坐飞机，大家都好奇。飞机正在起飞中, 耳边隆隆作响，他凑过去, 看着地面越来越远，房子越来越小，到最后, 只辨得出山脉与河流，而随着飞机穿过云层, 入眼所见的是层层叠叠又奇形怪状的云。 天际蓝得暗沉, 天空像是一层层的泼墨上下分明。上边的深蓝，中间的蔚蓝，下边的是渐变的浅蓝，再下边蓝色与白色模糊了边界。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云海的模样, 白云翻滚着汹涌着又突然消散开, 在某个瞬间，太阳出来了，先是一点点光，跳着欢快的踢踏舞跃然出现在人们眼前。舞台拉开了序幕，热情的姑娘露出了她的脸庞, 她灿烂地笑着, 热烈的光芒铺满了整个云层，将周围染上了热烈的金红色，随着飞机穿越而过, 热情的姑娘挥手而别, 这一点金红又渐渐地褪色消逝, 最后只剩下宁静的蓝与活泼的白。 “这是猫猫云！那个是狗狗云！还有那朵是金鱼云！”李彤彤辨别着云朵的模样，每叫出一个名字，她都要兴奋地扯扯李沉。只有小孩子才会那么乐此不疲地玩认云朵游戏，更多人早已昏昏欲睡，李沉也是其中之一。三个小时的飞机，多数时候都在平静的平流层，初次坐飞机看云海的新鲜感逝去后，他很快就对外边不变的景色失去了兴趣，他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困意上卷，又每每被李彤彤拉醒。 -- 第130页 “你对你对你最对，”李沉懒洋洋地说着，两手捧着李彤彤的头让她脸对着窗户：“我睡会儿，你自己看景色，别烦我。”他放开了李彤彤，抱臂往椅子上一缩，头歪着一磕一磕地迷糊起来。 “哦，”看他犯困，李彤彤眨眨眼，没再打扰他。 可廉价舱的座位，睡着并不那么舒服。座位坚硬又板直，偶尔还会从未知角落传来某种难以形容的臭味，李沉被生生地臭醒了，环顾了圈一直没找到是哪个人这么犯贱脱了鞋施放生物武器，转头他看到李彤彤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打瞌睡。 昨天听说他们要坐飞机去国都她就兴奋得没怎么睡，这会儿总算是电量耗尽歪在椅子上睡得兔兔响。 客机中空调开得低，睡着了容易犯冷，看周边人有毛毯，李沉想问又不敢露了怯，他伸长了脖子一直盯着空姐，看她们来来去去替旅客倒水拿毛毯，确定这是免费服务，李沉这才敢叫人。 空姐拿过来一个小毛毯，李沉替李彤彤盖上了，他又缩回了椅子里，低着头，闭眼休息。 三个小时的国内航空，晚饭由航班提供，空姐们推着小推车问旅客他们想喝什么饮料想吃什么快餐。小推车还在机头的时候，李彤彤就兴奋得站起来张望，只是她太矮了，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她，李彤彤脱了鞋站在了椅子上。 李彤彤上上下下一番动作，李沉垂着头浅睡，被她惊醒，一抬头见她跟看热闹的猫似地跳上跳下，他眼刀一飞，问她在干嘛 “我就看看，飞机上原来有饭呢！”李彤彤可好奇了，看空姐推着推车过来，她赶紧爬下椅子穿好鞋子规规矩矩地坐好。 “请问要什么饮料？”空姐微笑着问他们。 第一次吃飞机餐，李彤彤满身好奇，奶声奶气地叫姐姐问有什么饮料有什么饭，她把每一样都问过来，“哇哇”地感慨着，最后选了可乐和牛肉盖浇饭。 “乡巴佬！” 李沉听到后头有人小声地在说，他脸色顿时沉了，他想装作自己很有经验的模样，可话说出口又忍不住露了怯。最后他要了一杯可乐和一份青椒肉片盖浇饭。 “这个饭好像不太好吃哦……”李彤彤拆了包装满怀期待地吃飞机餐，谁知道吃了一口她就皱起了眉，小小声地跟李沉说。 “你嘴刁！”李沉说她，可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也觉得飞机餐并不好吃。 最后李彤彤喝了两杯可乐吃了几口饭，剩下的全是李沉解决的。李彤彤说着不要浪费把有着大半剩饭的盒子推给了他。 飞机航行时间三个小时，不过快到国都的时候遭遇强对流颠簸了好一阵，等到盘旋降落的时候晚点近半小时，下飞机等摆渡车又是近一个小时。隆凯等在出口，看他们终于出来，松了一口气，说先带他们去住所。 “等航班每次都要提心吊胆担心会不会晚点会不会不能降落，”艺人飞在天上的时间不少，作为经纪人的隆凯遇到航班意外的情况太普遍了，普遍得他一听说飞机晚点就紧张。虽说李沉这次晚点没有工作冲突需要他去调节，可隆凯这航班晚点PTSD好不了，一听机场广播他就焦虑。 “你们吃了吗？要不要先去吃点夜宵？”经纪人做惯了，隆凯非常顺手地接过了李沉的行李箱，问。 李沉手里一空，愣了一下，转头问李彤彤要不要背。刚才他们等着下飞机等行李等摆渡车等了不少时间，李彤彤早就哈欠连连想睡觉了，摆渡车上她都快站不住了，抱着李沉的胳膊勉勉强强地支撑着，好不容易终于从机场出来，她走路都有些晃悠悠。 想到从机场去住所可能还要一两个小时，李沉问她。 “要！”李彤彤伸着手就往李沉背上扑，她勾着李沉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搭着李沉的肩膀，眼睛眯起来了。 “你们关系挺好啊！”隆凯看了他们一眼，笑吟吟地跟李沉说住所的地址。 “夏老师的房子，上下两层的loft房，以后你和彤彤可以住那里，小区安保很不错，私生混不进来，”隆凯讲着讲着话题又说到了国都的学生夏令营：“暑假夏令营不少，我看博物馆的夏令营就很不错，了解国都文化的，还有科技馆的夏令营，环保和科技主题的，其他……彤彤喜欢什么方面的？” 李彤彤趴在李沉背上半梦半醒地听他们讲话，听到隆凯问，她激灵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回了声想要去画画的夏令营。 “画画的夏令营也有啊，美术学院有办，等明天我去打听打听，”隆凯笑笑叫李沉和李彤彤上车，他开车送他们去公寓。 这次来国都李沉主要是帮李彤彤把学校的事办好。下半年李彤彤要去读五年级了，总不能五年级读到一半再转学，所以李彤彤先来国都，而李沉在追风少年团还有大半年，他依旧会待在西府。 既然李沉来国都了，那顺便接点工作以及更重要的，他得去见夏泠。隆凯把他在国都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这么满的行程他带着李彤彤就很不方便，隆凯就提议可以让李彤彤参加参加夏令营，在国都玩一玩。 李彤彤第一次听说夏令营，她可好奇了，李沉和她一说，她点着头答应对国都之行充满着期盼。 60平米的loft房，上下两层，设计得极其简约现代。隆凯把钥匙给他后就走了，李沉开了灯，李彤彤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到处跑，跑完了一脸惊喜地问他以后他们住这儿吗？ -- 第131页 她可太喜欢这样的小屋子了。暗咖啡的地板，米色的地毯，白色的家具与金属色的灯构成了一个炫目的世界，她对大城市的幻想都仿佛浓缩在了这一间屋子里，从阳台里叠着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到客厅角落里的扫拖地机器人，都是李彤彤不曾见过的新事物。她对大城市总是充满着好奇与渴望，而这一刻，那些她想象中的在大城市里的精致生活，仿佛触手可及。 看过客厅、厨房、书房、卫生间与卧室，李彤彤欢欢喜喜地跟李沉说她想睡楼上，楼上是一个淡米色的房间，原木色的床边有着一整排书柜，往外是巨大的玻璃窗，窗外悬着国都的月亮，隐藏在淡淡的雾后，朦胧又美好。 “嗯，”与李彤彤不同，李沉一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帮她把衣服放进了衣柜，叫她早点洗澡可以睡觉了。 被子已经有了，深蓝色的纯色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不知道是谁准备的，李沉也不想问。这个屋子里，那些家具那些电器那些摆设如同网上的样板房般没有丝毫人气，或许下次可以摆点植物，他心想，叫李彤彤早点睡。 刚刚路上还打着瞌睡的小孩儿这会儿兴奋不已，东摸摸西摸摸问他在西府的那些书什么时候带过来。 “等我回去给你寄过来，”李沉说。 “你不住这儿？”像是刚刚意识到，李彤彤打着滚从床上爬起来，问他。 “我还得在西府呆大半年，”由番茄台安排的追风少年团，主要活动地还是在西府。 “啊？那我怎么办？”李彤彤瞪大了眼，似乎是没想到她要和李沉分别。 “到时候你住学校，放假的时候我过来陪你，”看李彤彤一脸不舍的模样，李沉笑了笑，叫她不用担心。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不过是把资料交齐。 “可是……可是……”李彤彤皱着眉，虽然知道李成功得把她安排好他才能到处跑活动，可真听到了，李彤彤心里还是有点慌。 “得赚钱呀，”李沉挥挥手下楼去了，看着手机上夏泠刚发过来的信息，他的笑瞬间就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代言 见过菜青虫吗？ 细细长长的一条, 柔软的身躯分成数截，顺顺滑滑细看却又遍布绒毛。想象着它在你身上爬，数十对偏平的足从你的肌肤上趟过, 足迹所过之处分泌着黏液。它的触角窸窸窣窣地触碰着你，它的口器啮咬着你的身体, 一寸又一寸，一遍又一遍，它会钻进的你的嘴巴, 与你的舌头共舞，感受着它从你的喉间滑过, 软嫩无骨的身体缠绕上你的舌尖, 然后拖着黏液从你的嘴中爬出，缓慢地沿着你的脸颊一路向下，耳朵、脖子、喉结、胸膛……密密麻麻地，仿佛一瞬间它复制出了数百个自己在你的身体上攀爬。 或者你见过蜘蛛吗？ 想象着你的面前有一只巨大的高脚蛛, 八只毛茸茸的腿将你缠紧, 它那圆润巨大的腹部紧紧地贴着你，它的螯角噬咬着你的脖子，它的触肢从你的背上划过……你们的关系是如此的紧密，紧密到仿佛一睁眼你就能看清它那巨大狰狞的口器与由密密麻麻的小眼组成的复眼。 怎么能这么恶心？为什么会这么恶心？李沉坐在地上靠着床，一只手掐着自己, 掐到破皮出血感受到痛了, 喉间的反胃才一点点抑下去。 “不吐了吗？”夏泠捧着一杯咖啡过来，笑吟吟地问他。 李沉抬了抬眸，又很快垂下。“死女人！老女人！狗娘养的变态！”他在心底骂着, 却不敢出声。昨天他骂出了口, 夏泠打了他一巴掌, 玩的花样的更多了，他接受不了，最后被她逼得在床上哭出来求饶。 “你怎么还不习惯呢，”夏泠遗憾地摸了摸他的头，蹲下身叹着气：“像昨天就乖多了。” 李沉低着头没有说话。怎么能不乖呢？被喂了药灌了酒，整个人都仿佛不是自己了，他甚至不愿意去想昨天的自己是如何如何地狼狈。 “下午有工作？”夏泠喝着咖啡，手轻轻地抚过他脖子。 “嗯”，李沉歪头避了避。 “下次我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古偶角色，”夏泠亲了亲他，叫他把舌头伸出来。她最近是真的挺喜欢他，年轻又热烈的□□能让人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况且他漂亮，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在床上哭出来令她的xp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难以接受大尺度又有性洁癖，不能玩得太过分。想到昨天他清醒过来后呼吸急促手脚痉挛的模样，夏泠遗憾地放弃了用药的想法。 还有两天，李沉目无焦距地盯着窗帘上波浪纹的绣花计算着时间。就像是一场刑期见到了结束的希望，而现在，他从未如此期盼地想要去工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他第一天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答应得如此草率，但他更懊恼自己如此没有忍耐力。 在应下夏泠“一周”的要求的时候他以为就像当初在酒店里那样，大不了之后吐得难受，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夏泠握着他的手一点点地教他如何取悦她，要求他变换各种姿势甚至于某些要求太过放浪他难以接受。每一次时间漫长得就仿佛钝刀在石头上磨割着，他痛恨自己沉湎于欢愉中的身体，又承受不住心理上割裂般的痛苦，整个人像在漩涡中被撕裂，每一次事后呕吐得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压迫出来。 -- 第132页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初初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恐慌与担忧仿佛能将他吞没，可他能问谁？他知道其他人是怎样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见过季俊明聊骚的聊天记录，见过席凤越带着两个女孩一起去酒店也见过一个又一个塌房的练习生私底下开房约泡的模样，彼时的他不过是嗤笑一声“又有妹子了”，就是一场妖精打架，多平常啊。像他们当初中二期游游荡荡的时候还会学着电视剧喊一声“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这么多衣服，有高又矮有胖有瘦有美有丑，他们是怎么穿得下去的？不膈应吗？ “夏老师放你出来了？”吃完午饭隆凯接他去工作地点，等李沉坐上车，他挤眉弄眼地一问。 李沉没有理他，歪着头闭目打瞌睡。 “昨晚没睡好呀~”隆凯语气可猥琐了，带着那种男人间都懂的默契问他这日子够不够神仙快活。在他们眼里他是该快活的，夏泠是个美女，有钱有能力年纪也不大，她慷慨又有才华，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帮人写歌出专辑可以投资电视剧捧人当男主角，能够傍上这样的金主是多占便宜的事。 是够占便宜的，只要你不把自己当人，李沉心想，看着车窗的景物飞速而逝。 下午拍摄杂志照，按照粉丝的分类时尚杂志也有一线二线三线之分，隆凯给他安排的《时尚先生》据说是准一线，李沉不懂这些，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这家杂志的傲慢。 3点的拍摄，李沉作为新人咖小位卑提早了三个小时到场。隆凯安排好了时间给他预留出了绰绰有余的化妆时间，之后他就急急地赶去他名下另一个艺人的场。然而李沉等了很久却没等到他们安排化妆师过来，他只好起身自己去问，好不容易蹭上了化妆师，现场的拍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插队。杂志社的人似乎心里有着一张咖位表，对待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态度，就连笑容的弧度都如此大小不一，李沉看得都惊奇。 他从中午一直等到了晚上，摄影棚里人来来去去一直没停，李沉玩手机都玩得快没电了，却一直没人叫他。看摄影棚里的员工忙碌间余吃着饭，他去外边转了一圈没找到卖食物的，只好回老地方坐着继续挨饿。 “还没结束？”夏泠在微信里问他。 李沉回了句“还在拍摄”换上了充电宝继续玩游戏。 他并不急。 可他不急有人急。隆凯本来叫他拍好自己回去，但大半夜夏泠一通电话催得他来接人，等到了摄影棚发现他还没开始拍，隆凯捋着袖子找上杂志社的人开始骂人。势利眼你首先也得长一双眼睛吧，也不问问他们是凭什么关系要到的内页，就这么把人晾着晾到半夜，真不怕半夜遇鬼被缠上？ “他们叫你等着你就这么老实地等着？”在杂志社的人那里骂了一通，回头看李沉老老实实坐在原地玩游戏，隆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李沉低着头“砰砰”玩着射击。 “走了，”隆凯招呼他。 “不拍了？”李沉抬了抬头。 “拍啥拍！”隆凯都快气死了，微信里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跟夏泠告状，告完，问他饭有没有吃过。摄影棚在郊区，周边都没卖食物的，隆凯估摸着以杂志社的势利眼是不会记得给他安排份饭。 李沉摇了摇头。 “你就这么等着？”隆凯问得火气更大了。 “还行，”李沉无所谓，他还盼着工作能拖更久一点呢。 隆凯：“……”把你晾了这么久你就没一点儿脾气？他都惊了，他寻思着这小孩也不是这么软的性格呀，难不成看走眼了？ 隆凯回忆了回忆，没回忆个明白，微信叮叮咚咚地响着，夏老师在催他赶紧把人送回来，像是灵光一现，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敢情是不想去夏老师那儿？ 半路上隆凯带李沉去吃了顿烧烤。路边的韩式大排档，深夜两三人店里格外清净。隆凯点了碗石锅肥牛和烧烤小食。 李沉是真饿了，吃饭跟饿死鬼投胎似地地几分钟就把一碗石锅肥牛扒了个精光，吃完了他还觉得不够，又点了碗辛拉面。一开始他吃得哗啦哗啦的，后来突然吃饭斯文起来，一根一根地挑着面条，隆凯问他有没有吃完，他摇着头，小口小口地啜着汤。 隆凯：“……”他这拖时间也做得太明显了，看微信里夏老师又在催他，隆凯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他只是个半夜加班的打工人罢了，这可不关他的事。 这一次夏泠没再发信息给隆凯，她直接发给了李沉。 看着夏泠发过来的信息，李沉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没理她。微信里叮叮当当连着好多信息，催得隆凯都看不下去了问他要不要回去，李沉放下了碗，答应回去了。 “夏老师一定是写歌没了灵感，”隆凯吐槽着老板发动了汽车：“她这种时候就特别暴躁，越没灵感越暴躁……” 李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玩着消消乐，似乎没听到他在什么。可他玩游戏根本就不像玩游戏，手指随意地点着，一次次地GAME OVER。OVER的次数多了，引得隆凯时不时地瞥过来看一眼。 怎么挺不乐意的，隆凯心里嘀咕着。他觉得老板的爱好挺奇特，换了个人少不得欢天喜地地迎上去，偏偏老板不喜欢乖顺的更喜欢带刺逆着她的。 怎么会乐意呢？像是被当做一个物件一个宠物一样地对待，控制你拿捏你逼迫你，谁能受得了？李沉现在觉得这圈里的人到处都是神经病。 -- 第133页 作者有话说： 我最初的大纲不是这样的，真的。就是写着写着变成这样了_(:з」∠)_ 第79章 欲望 夏泠在写歌。一张又一张的草稿随意地丢在地上, 她坐在草稿中央，写了一段又一段撕了一张又一张，怎么也写不出满意的曲来。 没有灵感的时候脑中空空如也, 像是枯萎的干花，萎靡着凋谢着, 什么也写不出来。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江郎才尽是最可怕的事情，一个创作者没有了创作的激情, 就像生命失去了它该有的活力，而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持续得太久太久了。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留学时的激情与恋爱时的甜蜜来, 想再一次感受创作的激情, 可云过千帆，回想起来的不过是泛旧又失去温度的老照片，她早已对过去厌倦。 年少时的激情是给叶箜的，她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 看着他从默默无闻变得星光璀璨, 然后在某一天，星光璀璨的他从天幕坠落，她的偶像变成了一颗真正的星星消失在了人间。太过突然又太过绚烂，每当想起心底都仿佛在灼烧，她有太多的怨与悔, 她怨叶箜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她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大胆地送出自己创作的曲目，从始至终，她于叶箜, 不过是一个台下默默仰望的小粉丝。 回国后她谈了场恋爱。一开始她是那么么真诚那么地开心, 两个有才华的人走在一起, 他们有说不尽的话有碰撞不完的灵感，有时候她甚至幸运地以为自己找到了灵魂伴侣。那个时期就连她创作的曲目中都充满着甜蜜。可时间久了，她就厌倦了。 韩阳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传统到当恋爱久了他会考虑结婚生子。可她不想，她不愿意结婚，也不喜欢小孩，她有漫长的人生和广阔的世界，为什么要把未来寄托于一个小小的家庭中呢？为什么要她承受很大的痛苦去结婚生孩子呢？ 她只想恋爱不想结婚，她觉得结婚是对生命的亵渎。当她说出她的想法时，韩阳是那么地难以置信，他甚至觉得她不可理喻。他们最终不欢而散，娱乐新闻里的“和平分手”大抵是他们两个人最后的体面。 后来，她养了个小歌手，有过一瞬的激情很快就厌倦了。再之后遇见了萧锐，落魄的歌手在酒吧里郁郁地唱着情歌的场景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心脏。她带他走出了酒吧，送他上了更大的舞台，替他出歌出专辑，看着自己发掘的小歌手功成名就，那种养成的快乐令她感到有与荣焉。 “看！这个歌手是我发掘的！”那段时间她恨不得昭告天下。然而男人充满着精明的算计，在落魄时他低头讨好，充满着甜言蜜语，成名了却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抹除个干净，萧锐反手一记背刺，刺得她满目愕然。 她给出的她自然要收回来，养只狗尚且懂得叼骨头给主人，养只白眼狼，却只知道忘恩负义。夏泠快意地看着人被剥去她给予的衣服再一次落魄，而在这之后，她养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小玩意，也看透了这些人——在她面前甜言蜜语做低伏小，转个身，和泡友在酒店里翻云覆雨倒是快活；又或者把她当做金主之一，做一朵四处周旋的交际花。 看得太多了，夏泠总是厌倦得很快，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写不出歌了。 她喝着酒燃着烟，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地的垃圾。外人说起来总是赞美又夸耀地称呼她一声“夏老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吃老本。 她的成名作有哪些？……都是她在留学时和当初谈恋爱时创作的作品，即便这么多年她的作品没有断过，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能够超越过——这些年她创作的作品都不曾到达她心中的及格线。 灵感枯竭的创作者真是糟透了，她喝光了一瓶酒，然后一遍遍地催促着李沉回来。她想要一点刺激，能够让她产生灵感的刺激。 “过来！”李沉回来的时候夏泠几乎半醉，她斜倚在沙发上，冲他招招手，把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让他喝。 隔着茶几他驻足，警惕地看着酒杯，没动。 “今天什么都没加，”知道昨天刺激得太过，夏泠笑了一声，晃了晃酒杯，递出去。 李沉犹豫了一阵，在夏泠的催促下，缓缓地弯下腰，选了个干净地方啜了一小口。 “继续，”夏泠把杯口转了个方向，说道。 看着杯口上的嘴唇印，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没动。 看他一直不动，夏泠猛地把一杯酒泼向他。 酒水湿哒哒从脸上坠下，李沉抹了一把脸，垂下眸子，把眼神藏了起来。 “想骂我吗？”夏泠问他。 “没有，”他答。写不出歌的夏泠就是个疯女人，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过来，”夏泠把他拉过来推到沙发上，掐着他的下巴逼着他抬头，果然，眼睛里怒意盛盛，可他不敢发火。 “想骂我什么？”夏泠问他。 “没有，”他摆脱了她的手，想要起身。 “生气了就要发泄出来，”夏泠把他推回去，笑吟吟地把一瓶酒往他脸上倒。 “草你妈的……”李沉没那么能忍，看她又发疯，嘴巴一张，然后被打了一巴掌。 “不能说脏话，”夏泠抵着他的嘴告诫他：“乖孩子不能说脏话。” 知道她恶趣味又犯了，他闭上眼睛，随便她动作。还有一天，只要忍过这一天就结束了。 -- 第134页 “你在想还有一天？”年轻的男孩子就很好撩拨，夏泠慢悠悠地问他，随手点火。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厌恶地皱起了眉，想吐。 “吐了的话明天我们玩得更有趣点，”夏泠很清楚该怎么威胁他：“还有很多你没见识过的方式。”他就像一张白纸，懵懂着，不知所措着，任她涂抹，夏泠知道自己恶劣，她喜欢威逼着他，喜欢看他皱着眉难堪地摇着头最后不得不接受她的要求。 “变态！”他低声地咒骂着，抵抗着，抑制着自己想吐的欲望，可他又不敢逃脱。 “我算什么变态？”听他骂，夏泠愕然，她笑起来：“你知道圈里是怎么玩的吗？私密的俱乐部里男男女女很多人一起，用各种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在这圈里，把自己老婆送出去供人玩乐的大有人在，何况是你这样的。” 他有些惊恐地瞥了一眼。 “你得早点习惯呐，要不然这圈里你混不下去，”夏泠摸着他泛红的眼睛说。漂亮的小玩意谁都想碰，有的是让他愿意的法子，只是一碰就想吐，这怎么行呢？ “你们他妈的就是恶心！”他不干了行不行？他无数次地想要中途逃跑，可他逃不了，夏泠说他除了有一张好脸一无是处，离开这里他能去做什么？没有学历也没有钱，就像陷在泥里潭里，他根本就跳不出去。 “我他妈还不如和陈庆利签约，”他喘着气，后悔地说着。他后悔了，不该选夏泠，被人当物件一样地处置着，谁他妈乐意？ 夏泠和黑公关有着新仇旧恨，听他提到陈庆利，她“嗯？”了一声，指甲划过他的脸：“知道吗？现在这圈里男孩子比女孩子更受欢迎，不用怕怀孕，也不用怕玩过分。陈庆利手上那几个比你惨多了！” 他嫌恶地皱起了眉。其实他知道在黑公关那儿也很烂，烂中比烂，他只是后悔进来了。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后厨里安分地学手艺，为什么要幻想不现实的东西。 “委屈吗？”看他不说话了，夏泠放开了手，拿纸巾替他擦着脸上的酒迹。 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想要什么自己说出来，”看他整个人都很难受，夏泠停下了动作。她试图让他习惯，可这么些日子，他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 他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上学的时候应该偷偷地看过AV吧？怎么？那时候想吐吗？”夏泠还在探究他。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正常人，他想，会偷偷摸摸地躲起来看小黄片，会心照不宣地和人传递着小杂志，互相比着哪个美女胸最大。他的房间里还藏着那个胸很大的□□的杂志照片。 记忆一下子扯回了过去，他想起当初偷偷买了杂志带回家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美女的时候，想起他妈打扫他房间发现他藏起来的小秘密把他的杂志撕得粉碎骂着他像他爹一样下流的时候……像是意识到自己不堪的模样，他猛地推开夏泠捂着嘴跑到卫生间趴在水池里吐，镜子里呈现出他那张狼狈的脸，仿佛刚刚从这些日子的混乱中清醒过来，他怔然地看着，然后拿起刀片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道。 血喷溅而出，疼得人霎然清醒。他捂住了脸，整个人近乎崩溃。 “你在干什么？”夏泠被推得撞在茶几上，她揉着手臂过来问，看见喷溅了一水池的血，一时被惊吓住。慌了慌，总算还记得把人拉开然后打电话给助理和医生。 梁助理深夜赶过来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狼藉，仿佛血案现场。一个失血过多惨白着脸坐在椅子上打破伤风接受包扎，另一个站在茶几旁，抱着手臂怒骂“小疯子”。 梁助理：“？？？”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者有话说： 我好像又写了个有心理问题的主角……_(:з」∠)_ 第80章 眼泪 “夏老师, 您不能太过分呐，”梁助理替老板收拾残局，一边收拾一边委婉地提醒。 卫生间里喷溅的血迹简直能当凶案现场, 水池边，淋浴间里到处都是, 看得她都心慌，不敢问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打开喷头把血迹冲了冲, 梁助理含蓄地提醒。 “我过分？”夏泠简直气死，指着椅子上的李沉说：“这个小疯子突然给自己划了一刀！我给他叫医生他非要洗完澡换身衣服！” 怪不得水池边和淋浴间里都是血, 这么长时间确实出血量不少, 梁助理了然了，了然后松了一口气。一通电话吓得她以为老板有了什么新花样结果一不小心玩过了火。赶过来的路上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早点跳槽换个老板。 “你觉得我是这么没数的人吗？我又不喜欢玩□□！”夏泠气疯了，是个人看她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家庭医生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提醒她多多修身养性感悟自然。 是的是的, 您不喜欢□□, 您热衷于精神pua，梁助理在心里吐槽，乌龟王八一个篮子，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现在罪证消失了, 剩下的明天等阿姨来收拾, ”梁助理把卫生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想着可以回家了，她打了个哈欠劝老板别把人欺负得太过分了。 “什么叫罪证？”梁助理犯着困大脑不清醒用词随意, 结果夏泠抓着这两个字跟被狗咬了一样跳脚：“他自己割的！这小疯子发的什么神经自己划一刀？”看小疯子包扎完这时候用没受伤的手玩游戏, 夏泠简直气死。她被吓了个酒醒, 被人埋怨叫她不要玩过分，回过头，发现当事人没心没肺地玩起了游戏，这什么类型的小疯子？ -- 第135页 小疯子也是您自己选的，好端端的当初把人签进工作室什么事都没有，结果脑袋一抽非要把人骗上床，现在跳脚了，活该！想到自个儿当初突然多出来的工作量，梁助理心里翻着白眼，老板面前依旧维持着完美假笑。 有个情绪不稳定的老板就是心累，看夏泠转着圈骂着小疯子。她默默地把地上的稿纸废纸收起来，看到湿透了酒水狼藉一片的沙发，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她把人刺激得太狠了。老板面前要保持沉默，她把收起来的稿纸放回书桌，放的时候在稿纸堆里看见了签着李承名字的那两张合约，她看了一下，把合约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这就是骗小孩的两张纸，什么用处都没有。 收拾完出来夏泠已经骂累了坐在圆桌旁写歌，写一句划一句。梁助理知道她什么都写不出来，她没有灵感好多年，装得时时在创作，实际上她好多年没有好作品出来了。 家庭医生已经走了，另一边的小孩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依旧在玩游戏，消消乐“unbelievable”的声音不停，没过一会儿就是“Game Over”。 想了想，梁助理过去说了句话，让他下次别这么疯，手上这么划一刀，又深又痛，他父母肯定也得担心。 “都死了，管不了我！”他低着头，随意地道着。 梁助理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他在哭啊。看着他湿漉一片的头发和连衣领子都没理好的衣服，她大抵猜到了，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宁可流着血，也要仓促地冲洗掉污渍换身衣服。 估摸着老板一会儿还要再发作一顿，梁助理把他带走了。看天际已经开始发亮，她跟夏泠说声带他去工作就把人带了出来，夏泠这会儿正沉浸在想要创作的气氛中，她是不会管这些细节的。 把人塞上副驾驶，叫他系好安全带，梁助理给他手里放了一盒纸巾。 看着手里的纸巾，李沉睫毛闪了闪，垂着眼没有说话。 “你不用听夏老师的，她自己的事都搞不明白只会危言耸听，”坐上驾驶座，梁助理跟他说。 他似乎很意外，愕然地抬了抬头，很快又垂下了眼。 “以前来找夏老师的，想要当主角想要出专辑想要上综艺，他们做好了准备，有所求才有所付出，”梁助理讲：“那种才是交易，而你这叫趁人之危。”学校的事算什么事呢，对于夏泠来说真的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情，都不需要她付出人脉金钱与时间，就是欺负小孩什么都不懂，尽情地玩弄。 李沉琢磨了很久才明白梁助理的意思，他看着窗外，一直眨眼睛。 “你来国都还没逛过吧？”梁助理问：“正好天快亮了，带你去把头发吹吹干然后去吃点当地传统的早餐。”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装修时尚的那些发型设计店显然离开门还早，梁助理带他去的是老弄堂里只有一把躺椅一张镜子的老理发店。白发苍苍的八十岁老伯在门口唱着戏，这家理发店是他的，开着店不是为生计而是图个退休乐趣。 或许这店已经开了三四十年，泛旧泛黄又充满年代感的海报贴在镜子上头，褪了色，当初艳丽的明星只剩下一张轮廓，再也认不出是谁。 李沉坐了下来，老旧甚至开裂露出黄色棉花的躺椅咯吱咯吱地响着。有些生锈的铁质吹风机嗡嗡地吹着，老伯捋着他头发夸小伙子俊，吹完头连钱都不肯收，摆摆手坐门口继续唱戏。咿咿呀呀唱的是一个英雄的故事。 “我就知道这么早只有弄堂里的理发店开，”梁助理老国都人，大街小巷熟悉得很，一脸欣慰地夸赞自己聪明，又带他去吃云吞。 依旧是小巷里的老店，门口只两张桌。时间尚早云吞店刚开，梁助理带他抢先占了一桌。满头白发的夫妻俩前前后后地忙碌着，老太太动作利索地给他们端上了两碗云吞，碗大，量多，清汤之上葱花悠悠地飘着。 “今天真幸运！这家店特别好吃，但开得特别早每次又只卖30碗，我还是第一次赶上，”梁助理递给他勺子，一脸享受地吃着，跟他说这种店可遇不可求，老夫妻开店开得任性，年纪大了不为生活奔波，开个店图个乐，下雨了不开，天冷了不开，今天老寒腿了也不开，能遇上一次就是他们的幸运。 云吞皮薄、鲜嫩，李沉吃着吃着，碗里跟下了雨一样。他使劲地眨眼睛，没忍住，用手背抹了一把。 “呀！这是好吃哭了吗？”老太太看见了，惊讶了一声，招呼着老爷子再给他来一碗。 年轻的男孩肚量大，吃两碗才堪堪应付个饱，他吃着，使劲地眨着眼想把眼泪憋回去，可眼睛不争气，水帘似地布了满面。梁助理似乎早有预料，她递给他一包纸巾。 李沉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可忍不住。怎么可以哭呢？以前打架受伤，为钱而困的时候他都没哭过，现在怎么能哭呢？ 梁助理后来带他回了车上。他哭起来特别安静，眼睛泛着红，就无声地淌眼泪。不想被人看见，躬起身把自己藏在臂弯里，像极了野外没有父母庇佑哀困致极的小兽躲起来舔舐伤口的样子。 漂亮是真漂亮，现在这圈里天然的美人就没几个，也难怪夏泠和黑公关都中意他，梁助理想。估摸着他不想被人看见，她没进车里。失去了所有虚张声势的锋芒，红着眼睛，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和他平常反差极大，这种模样放出去能让不少人心疼不已。 -- 第136页 哭是世界上最无用的办法，李沉知道，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道理了。哭不能让他那烂人爸回过头留在家里，哭不能让他妈停下手里的活看他一眼，哭也不能让家里变得有钱……中学的时候以为拳头硬会打架就可以无所不能，等上了社会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夏泠多弱啊，弱到他一个拳头就能把人打扁，可是在她面前，他却是任人宰割的那个。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好像他所学习的规则失去了所有的秩序成了一地残渣，他试着用他所学的仅有的那一点点知识去解释，可无论是课本还是学校，从不会告诉他们世界真实的模样。 凭什么是我呢？他无数次地想问，却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或许是因为我太笨，或许是因为我没有文化，他那仅限的一点知识只能告诉他这样的答案，归结到最后，就成了老人口中那一句“该读书的时候不学习，大了肯定后悔”。 他哭得太厉害了，哭到后来咳嗽起来，他用手压着喉咙想要呕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那几天他把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夏泠一直想让他习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只是呕吐，等到后来会感到胸闷，呼吸急促，再之后伴随着手指短暂的痉挛，眼前发黑看东西都恍惚。他什么都不能说，夏泠喜欢他痛苦的模样，他越是讨厌哪种方式，她越是逼着他接受。 作者有话说： 教育很重要，非常重要！而教育中又包含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对李沉来说他的前两者是缺失的。 其实李沉和彤彤的家庭教育都是缺失的，但不同的是，彤彤很小就跟着李沉出来了，炫目的大城市和网络上丰富的各类信息能够满足她的好奇心，遇到事情有李沉给她遮风挡雨，她遇上了非常好的老师，再加上她本身的性格擅长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家庭教育的缺失能够以其他方式来弥补，而随着她继续接受教育，知识能够填补她成长经历中的某一部分缺憾。 但李沉没有这机会。所有的事情他只能自己扛着。 第81章 想象 “李成功你受伤了吗？”李彤彤敲了敲门进来, 看见床上拱起的一团。李沉闷头睡着，整个人藏在被子里边，她想看看他哪里受伤, 结果他在里边拽着被子不肯让她拉开。 “你不是在夏令营吗？”隔着被子，李沉声音闷闷地, 他问她。 “隆叔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你，”半个月的夏令营, 李彤彤担心他，请了假出来。 “我没事, 你继续去夏令营, ”被子里，李成功跟她说。 “你真没事？”李彤彤狐疑地问他：“隆叔说你流了很多血。” “没事，现在已经好了，”李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 把包扎好的手臂给她看。纱布白白净净, 血已经止住了。 “好吧，”看到他包扎好的手臂，李彤彤松了一口气，隔着被子拍拍他：“你好倒霉哦！走在路上怎么会被铁皮割了一下呢？” 被子里李沉没回应。 李彤彤在他床边坐下，跟他讲夏令营里的事。夏令营里的老师好温柔的, 小朋友也很友善, 他们去逛了动物园大家画了好多画，她画了动物园里的老虎和猴子，老师还夸她画得像。 “但老师要我们多想象, 有的小朋友画会飞的老虎会唱歌的长颈鹿, ”李彤彤现在有了个小小的烦恼, 她画不出来这样充满想象力的画，老师总夸她画得像，却从不夸她有想象力，她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想象力。 李彤彤带着些许小烦恼快乐地讲着，李沉的那团被子挪了挪，突然地，他问她可不可以回老家去。 “什么？”一开始李彤彤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你能不能回老家去？”被子里，李沉问她：“和舅舅他们住，在那里上学。” “那你呢？”李彤彤第一反应是李成功想回老家了，但被子里的那一团团得更小了，他很久没有回答。 “你不想要我了吗？”李彤彤爬上床推了推他。 “你就是拖油瓶！”被子里传来闷闷地一声。 意识到李成功说了什么，李彤彤睁大了眼睛眼泪哗地流下来，她扯着被子想把李成功拉出来，问他为什么。可李成功把被子拽得太紧了，他藏在里边，任她拉怎么也没办法把他拉出来。 “李成功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隔着被子李彤彤拽他拉他打他踢他，可他就是怎么都不肯出来。 “没有，”被子里沉默了好久，带着恹恹的态度，李沉说：“就是觉得带着你好麻烦。” 李彤彤停下了手，她跑回了自己房间，一抽一噎地哭个不停。就像回到了当初那些惶惶的日子，害怕被所有人抛弃。 她是个拖油瓶，她其实知道的。作为多出来的那一个，这句话她不知道在亲戚间听过多少遍，是这些日子李成功把她养的太好了。 她母亲在的时候，总是佝偻着身念叨着她的小哥哥如何如何，她养着她，目光却总是透过她回忆着她那个光耀门楣的小儿子；她姐姐在的时候，同她母亲如出一辙般地佝偻着身，她的姐姐总是忙忙碌碌，忙碌着生计，忙碌着自己那个不要好的儿子——她是排末位的那一个，给一顿饭，一张床，偶尔念叨一句叫她好好学习不要学李成功那种坏样子。 李成功待她就是不一样。除了一开始她惧怕他两人磨合的那段日子，她其实过得很开心，比当初在老家的时候还要开心得多，她可以任性地提要求，李成功总是骂骂咧咧地答应下来。她可以让他做她想吃的菜，可以让他帮她做实践作业，可以跟他说她想学画画，他所有虚张声势的硬刺之下是一片柔软，可现在他也不要她了。 -- 第137页 李沉知道自己在迁怒，因为自己的无能去迁怒李彤彤。可他能怎么办？他总是忍不住地去想要是没李彤彤他或许能过得更好，不用管夏泠不用管陈庆利什么都不用管…… 可他也知道，所有的如果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和李彤彤无关，不过是他无能，他甚至连跳出这个圈的勇气都没有。厂里招工都要高中毕业，离开了这里他能去干什么？ “彤彤怎么哭了？”李彤彤请了半天的假，隆凯来接她的时候看她哭个不停，他还挺诧异。 李彤彤摇着头跟他回夏令营。 李沉依旧在房间里没出来，隆凯探了探头，低声问彤彤李沉怎么样了。 李彤彤一抽一噎抹着眼泪摇摇头。 隆凯好奇得抓挠抓挠得，不过他也知道李彤彤不是该问的人。把李彤彤送回夏令营后，隆凯找上梁助理，勾了勾两根手指私底下问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他到现在还懵着呢，一大早梁助理打电话给他叫他去把李彤彤接过来陪陪李沉，问一声什么事，说李沉昨天给自己划了一刀，他“啊”了一声听得越发迷糊了。 “跟彤彤说李沉是意外受伤，别说是他自己划的，”梁助理还提醒了一句，经过隆凯的加工，到了李彤彤口中结果变成了走路上不小心被铁皮割了一下。 有些事不便其他人知道，隆凯这个经纪人自个儿进进出出忙碌，把李彤彤接来又送走，回了工作室，他私下里找上梁助理打听到底咋回事，怎么说都是他带的艺人，作为经纪人他总得知道出了什么事吧。 “夏老师把人刺激得太过了，他给自己划了一刀，”老板的事不能详说，梁助理只提了一句。 “啊？夏老师不是口碑挺好的吗？”工作室的茶水间里，隆凯咕噜了一句。同作为下属，隆凯这个经纪人和梁丹这个生活助理不一样，老板的私事他了解不多，在他觉得，夏老师这种金主圈里还颇受好评来着。年轻漂亮又慷慨，脾气也好，多少人想爬她的床还爬不上呢。 梁助理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圈里比哪个金主比较好，就好像在屎堆里比哪家的屎拉得有形有味，都是屎，你难道还分出个一等二等三等？ “这什么事呀！”隆凯还在嘀咕，说到昨日里杂志拍摄的事：“杂志主编给赔罪来了，介绍了个轻奢代言给我们，李承手伤成这样，这几天看起来拍不了杂志照。”他考虑着把资源置换给自个儿名下另一个艺人，就试探着问夏老师现在对李承是什么态度。 隆凯那点子算盘，梁助理随便一眼就看透。隆凯这人做经纪人本事不大老板面前殷勤得紧，靠着夏老师那点关系勉勉强强地扶着个三线小艺人。他也是心比天高，一天到晚做白日梦想着有一天能带出个崔琝那样的艺人，也不看看自个儿那肚里才多少点能耐。 “要是运气好有一天我遇见个‘崔琝’那样的艺人就好了，”隆凯时常念叨着，他总以为范希彭能带出崔琝那是运气，也不想想在崔琝之前范希彭都带出几个影帝了。 真要来个小光，隆凯那点能耐见面都能被人整趴下，梁助理抱着咖啡杯想，谁要是真以为崔琝跟娱乐新闻里说的那样肆意妄为没心眼，这种智商还是别混圈的好。 别人家艺人一出事，全是娱乐新闻热搜一条条，崔琝当初出事，背后直接是反腐倡廉政坛斗争。平日里圈里的金主们呼风唤雨可招摇了，崔琝出事那会儿，所有的“金主”们都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那时候出手的才是真大佬，在真大佬面前，圈里所谓的“金主”们什么都算不上。 在底层的小艺人面前，金主们驷马高车是那么地有权势，可在当权者们面前，圈里所谓的金主们又算的了什么呢？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地现实。 面前的隆凯依旧在嘀咕，他想把轻奢的代言给他名下那位三线艺人。李承才刚出道名气不足，轻奢的代言给他太浪费了，也许对方公司也不会满意，这种机会不如让他那位有点儿名气的三线艺人去试试。 梁助理听着，不发一言。她只是个生活助理，在不该她插话的时候绝不多话，虽然她心底翻着白眼觉得隆凯再一次犯了蠢。被人喜欢是一种天赋，而李承有这一种天赋，这么好的资质你不抓紧培养他反而截胡他的资源去供你那个怎么捧都捧不起来的三线艺人，也难怪你只能跟在夏老师身后喝点残渣剩饭。 “番茄台到现在也没个消息说以后对追风少年团怎么打算，听说团里有人在商量提早解约，我估摸着这团的演唱会有点悬，”隆凯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夏老师之前叫我给他找点偶像电视剧资源看能不能把人塞进去当个男三男四，可现在的电视剧哪有什么好剧本呀，好不容易有个剧本流量爱豆扎堆儿往里头挤，李承这啥也没接触过能争夺得过他们吗？这不还得夏老师帮忙？” 知晓他在试探夏老师的态度，梁助理听着，不发一言。什么资源都要夏老师找，要你这经纪人有啥用？ 作者有话说： 这篇是无CP，李沉和夏泠没有感情没有感情没有感情！他摆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第82章 工作 在国都的这些日子隆凯给他排了点工作, 在休息了一天后李沉就不得不爬起来赚钱。 -- 第138页 隆凯来接他，路上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他和夏泠发生了什么，李沉偏着头看窗外没有说话。 “你怎么能得罪夏老师呢, 夏老师可是金主啊金主！”一路上隆凯碎碎念念苦口婆心地说着，李沉靠着座椅歪着头看风景, 后来实在嫌他烦，拿出耳机戴上听音乐。 看他这模样，隆凯闭上了嘴。他依旧没试探出夏老师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今天在夏老师面前提李沉她态度微妙，而老板的态度就是他行事的风向标, 隆凯考虑着可以在李沉这边减点资源, 毕竟他还盼着另一个艺人再进一步，李沉这里的这点资源他另一个艺人也很缺。 选秀红利其实非常短暂，选秀结束后秀人们的粉丝量一直在持续减少，李沉靠着直播和综艺短暂地涨了一阵粉, 要是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这些路人自然而然地就散了。可相比于那些没能出道很快查无此人的练习生来说，李沉有工作有代言，在秀人中的发展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这次的工作是拍广告。他那狗粮直播挺出圈的，狗粮厂家后来找上门邀他拍段一分钟的广告，他们会在短视频平台上做推广。这种工作没道理拒绝。 约莫是他上次误食狗粮给导演的灵感, 剧本居然是叫他和狗狗争狗粮, 还要喊广告词夸狗粮好吃，这剧本看得李沉皱眉，他觉得和狗争食的剧本显得太蠢了。 可导演显然不这么觉得, 他还挺自得于自个儿的设计, 告诉李沉说这可是他精心构思的广告创意, 他还叫他吃狗粮的时候要表现出很好吃很享受的模样。 可狗粮怎么会好吃？看着面前宠物碗中这颗颗粒粒，李沉沉了脸。他是极讨厌这剧本的，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剧本让人不舒服。看导演开了机，他皱了皱眉，坐到了狗粮前，要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和他同演的是三条大狗，阿拉斯加、哈士奇和萨摩耶，赫赫有名的雪橇三傻。给动物拍广告本身很困难，再遇上雪橇三傻，是成倍的困难，李沉狗粮都吃了个半饱，狗狗的那段戏才艰难地过了——其实最后的结果也并未达到导演的预想，看雪橇三傻实在太不听话，导演最后放弃了再拍一遍的打算。 拍完广告已经傍晚，隆凯没在，安排他另一个艺人去了，李沉打着车去了李彤彤的夏令营。夏令营老师中午打电话给他小心翼翼地问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为李彤彤回去后一直在哭，断断续续地却没停过。早上刚哭过，好不容易好了，等参观美术馆的时候她又突然哭出来，把眼泪擦干了，吃饭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哭，哭得老师都担心不已，深怕她出什么事情，赶紧打电话给她家里人问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李沉知道李彤彤为什么哭，他跟老师说傍晚来看李彤彤。知晓李彤彤家里人会过来，老师暂且放下了心。 李彤彤参加的夏令营由美术馆举办，她们住在美术馆附近的民宿中，2人一间，有老师照料着。像这种活动很锻炼学生的自立能力，李彤彤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自立能力强，她还当了个小组长，李沉过去的时候她正一间房一间房地敲门给他们小组的成员送零食，走廊里看见李沉，她头一撇当做没看到。 “李彤彤，”李沉喊她。 李彤彤没理他，她敲开了组员的房门，把一袋零食分给夏令营的伙伴，跟他们说晚上吃完后要刷牙。 李沉就站在走廊里，插着口袋，静静地看着她。 5个组员，2个房间，分完了，李彤彤才一步一挪地过来，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她走到他面前，抬着头问他：“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不是，”李沉垂下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我昨天心情不好，乱说话。” “嗯，”李彤彤抽抽鼻子，把眼泪抹了。 “把眼泪擦擦，”李沉用手指帮她抹了把泪，四周顾顾没找到纸巾，摸了摸口袋摸出了前日里梁助理给他的那一包。 李彤彤拉着他去顶楼天台。 民宿天台做了花木房，摆了桌椅与秋千，在露台上还有一架天文望远镜。这时候天还没全黑，今天风又大，露台里没人，只他们两个讲着话。 “我们回去好不好？”李彤彤问他。她觉得自从来了国都李成功一点儿都不开心，他心事重重的模样让李彤彤觉得特别陌生。 “回去哪里？”李沉问她。 “就像在西府那样！你做做直播，我读读书，”李彤彤期盼地看着他。她觉得那段日子是最快乐的时候了，钱刚刚好，人也不必太为生计而忧愁。 “现在赚得更多了不好吗？”李沉问她。 李彤彤想了想，摇头。她觉得现在的李成功死气沉沉地，不太像他了。 “给你找了学校，据说是很好的学校，”李沉轻声地说着，他坐在藤椅上，点了一根烟，半张脸藏进黑夜中。 “你别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李彤彤皱着眉把他手里的烟夺了下来：“吸烟会让肺里生病，你才这么小，怎么能抽烟呢？”她记得之前有一段时间，李成功明明是不抽烟的。 李沉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他手里的打火机“啪嗒”“啪嗒”响着，火焰忽闪忽灭。 “你真的没事吗？”李彤彤担忧地问他。 “我能有什么事？”李沉反问她，垂着眸看打火机蓝色的火焰在风中扭曲变幻。 -- 第139页 “比如你的老板像周扒皮一样给你很多很多的工作你一天都只有两三个小时可以睡，”李彤彤所能想到的糟糕的事大抵是网络上的道听途说，她一脸担忧地说：“又比如你工作的时候他们欺负你说你坏话给你使绊子，还比如有坏蛋在背后黑你……”她一样样地举着例。 “你哪来这么这么多比如？”听李彤彤讲，李沉笑了一声，问她。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为了了解娱乐圈，李彤彤看过好多娱乐圈小说呢。 “给你个手机你都看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沉“啧”了一声，问她：“那你看的小说里有没有说主角遇到这些事后怎么办？” “就是坏蛋会被打脸啊，”李彤彤一脸理所当然：“主角肯定是最厉害的，长得最漂亮演戏最厉害，她会唱歌会跳舞会武术会音乐会美术会厨艺……她一定还是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学霸！”李彤彤强调。 “你这什么主角？样样都会还来当什么明星？拯救世界去得了，”李沉笑了一声。 “可主角就是这样子的呀！还会有好多男神追她呢！”李彤彤这段时间沉迷言情小说，看了不少，跟李成功说和主角在一起的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个男人。 “哦，所以这万能主角最后选了个最厉害的金主？”李沉嗤笑一声，心道这给人做梦的言情小说最后的结局可真现实，各种男神选来选去结果还是金主最实在。 李彤彤听得愣掉，被他一说，那些充满少女粉色烂漫的娱乐圈言情泡沫戳破了好似只剩下一地的糜烂。 “小说少看点，眼睛要近的，”李沉跟她说。 “哦，”李彤彤应了一声，她其实有点儿生气，觉得李成功不应该这么说她喜欢的主角。 “你可别信那些小说，都是假的，”李沉又说：“读书才是最好的，娱乐圈才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彤彤坐在李沉隔壁的藤椅上，低头扭着自己的裙子边，听他说娱乐圈不好，沉默了半响，她问他：“可你不是在圈里吗？” 李沉沉默着，没回。 “不好的话，我们回去嘛？”李彤彤拉了拉他手。从李成功嘴里说出读书才是最好的，李彤彤只觉得刺耳，李成功会是说这样的话的人吗？他都不像他了。 可我什么都不会，这条路只能往前回不了头了啊。李沉垂着头，打火机“噼啪”“啪啪”地响着。 “在夏令营里好玩吗？”静谧蔓延了一阵，李沉问她。 “好玩！”一说起这个，李彤彤眼睛亮了，她有好多好多事可以讲，可是一想到昨日李成功藏在被子里说她是拖油瓶，她又沉默下来。 “我不是拖油瓶，”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嗯，”李沉应了一声。 “我不是拖油瓶！”李彤彤大声地跟他说。 “嗯，”李沉又应了一声。 像是声明了什么，李彤彤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继续玩吧，等开学了我带你去学校，”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沉起了身带李彤彤回她住的那层，送她回房间，临走的那刻，李沉突然开口：“以后别叫我李成功了，我改名了，现在叫李沉。” 听李成功这么讲，李彤彤愣了一下，可她觉得李成功就是李成功啊。但看李成功坚决地要把曾经的名字割舍掉的模样，她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我以后叫你李沉，”李彤彤遗憾地道。她其实更喜欢李成功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学校 瑞德国际学校, 看着厚厚的宣传册上精美的照片和一年25万的学费，李沉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学校，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这学校一般人进不来, ”梁助理开车送他们过来，说着。 “没有更普通一点的学校吗？”坐在梁助理的后座, 李沉有些不安，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夏泠跟他说给李彤彤找的学校很好，他以为是那种教学质量很好的公立学校,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座私校——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未曾想过会是这样一间“贵族学校”。 “国都的公立学校啊, 条件没达到进不去, ”梁助理笑了笑，跟他说：“夏老师的能耐还没那么大。” 李沉愣了一下，意外于梁助理的回答。 “不过这学校很好的，小班授课、双语教学, 有很多明星富商的小孩在读, ”梁助理带他们下了车。 李彤彤一路上都紧紧地抓着李沉的手，等下了车，看见欧式洋楼般的教学楼，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四处望望。 “我带你们去见招生办主任，到时候有个面试, ”看李彤彤紧张起来, 梁助理笑了笑：“夏老师的面子，基本上是走个流程，不用太紧张。” 李沉其实不大明白, 为什么夏泠的面子有时有用有时没用。只是站在这里, 他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这样的私校, 是他们以前做梦都不会去想的存在。 “这个学校太贵了，”往招生办公室去的路上，李彤彤小声地跟他讲。 李沉也知道这个学校太贵了，一年的学费够他们家以前好几年的嚼用。但是这样的学校确实好，在李彤彤接受面试的时候，招生办的老师在给他介绍他们学校老师们的实力，李沉看到了那些老师的学历，清一色的硕士博士，全部毕业于国内外名校——都是他所熟知的世界上最有名的大学。 -- 第140页 都是些他只能仰望的精英。 不过李彤彤的面试似乎并不那么顺利，她出来的时候难得地丧气，拉着李沉的手说她的面试很糟糕。 “那个老师问我会什么体育项目会什么乐器会说几国语言……我什么都不会，”李彤彤一直自傲于她的班级第一，可是在这里，她发现她的班级第一好像什么都不是。 “这个学校挺看重学生的素质教育的，据说有马术课和高尔夫，还有各种乐器演奏课程，”梁助理一旁吃着小甜点，说着。 可是这些都很花钱吧，李彤彤睁大了眼睛看李沉，这样的学校他们上得起吗？ 李沉没有说话，他们跟在招生办主任身后参观学校，他们转过了操场音乐厅与花园，然后进入了宿舍楼。 “我们的住宿条件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招生办主任炫耀地说着：“地下室有洗衣房，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如果有干洗需要，可以交给我们的阿姨，一楼是休闲室和厨房，休闲室里有游戏和玩具，还可以练琴……”休闲室里放了桌椅，在角落有一架三角钢琴，厨房是西式的开放式厨房，放了电磁炉和微波炉。 “二楼以上都是我们的宿舍，二人一间，四人一个套房，每套房里有生活老师，”招生办主任打开了一间空房给他们看。 近100平的小套房，进门是个小客厅，有沙发和茶几，沙发对面是一块移轮的白板。三间卧室，两间学生卧室，一间生活老师卧室，每间卧室都带卫生间，学生卧室进门是个衣物间，房间里则摆着两张1.5米的床，床对面是书桌。 这个住宿条件可太好了，好到李沉都恍惚，在一年前这种住宿条件他和李彤彤想都不敢想，一年后李彤彤却读了这样的学校。 “这个条件会不会太好了，”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李彤彤小声地跟他嘀咕，她惶惶地觉得心里不安定。生活条件飞越式的变化让她非常地惶恐，李沉真的能挣这么多钱吗？ 挣不到的啊，今年或许可以应付，那么明年后年呢？李沉很清楚自个儿在靠选秀带来的流量赚钱，而随着选秀热度的一再降低，他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少，赚得也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人能在选秀后维持原有的热度。这就像一个捕猎的陷阱一样，一步又一步，诱着你越踩越深——想要更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吗？你只能去求夏泠。 “梁助理，其实有其他学校的吧？”开学在一周后，把李彤彤送回家后梁助理送他去工作，堵车的路上，李沉看着窗外，突然地开口。 梁助理惊讶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突然聪慧意识到了这件事。 “有是有，不过瑞德确实是非常好的学校，”梁助理斟酌了一下开口：“一般人很难进来。” 是啊，一般人连门在哪儿都找不到，但在你们口中，不过是夏老师一句话的事情。李沉坐在位置上恹恹地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工作依旧是杂志拍照，《时尚先生》杂志给他重新安排了时间。这次换了个摄影师，工作人员也热情地多，李沉一到就化妆换衣服，换好拍照，一通流程下来才花了两个多小时。 拍完杂志照他原以为梁助理已经走了，结果换回衣服出来梁助理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车里喝奶茶看电视剧，看见他出来招呼了他一声，给了他一杯芝士葡萄。 “这家新出的产品，芝士葡萄味道挺不错的，你吃葡萄的吧？” 李沉愣了一下，接了。梁助理是这么空的人吗？他有点疑惑。他其实至今都没弄明白梁助理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像时时出现，好像什么都做。 生活助理，简单地说就是帮老板办私事的。遇到个省心的老板或许是早八晚五的规律生活，可要是遇到个不省心的老板，大抵就像她一样，随叫随到，时不时有加班还没加班费，甚至于因为老板情绪极不稳定，时不时出点令人抓麻的麻烦，所以在遇上点跑腿外出的活时，梁助理总能找机会摸一摸鱼。 夏老师那儿的人来来去去她见过不少，有的人年纪不大，眼睛却是歪在脑门上的，以为得了夏泠一时的兴趣就能飞升大红大火了，对她这个夏泠的生活助理也是吆喝来吆喝去心里没一点儿逼数，而这种人，往往是还没红起来就自己作死了。 也有人情商颇高，待人往来做得面面俱到，待她这个助理也是看起来客气又真诚，细致到连她这个助理喉咙不舒服都记在心里，过来的时候还记得给她带一瓶枇杷膏。 前者那样的人，早已在圈里没了姓名，梁助理自然也就不会费心去记，后者那样的人，比如简子安，是需要人时时提防的阴险狐狸——能在数个金主之间长袖善舞，从一文不名向上爬，成为流量之王有如今的地位会是什么简单货色？ 未成名时，一个细致到连金主身边助理的生日都记住的人，梁助理只觉得可怕。非亲非故地，突然记得你生日还送你礼物，不是有所图就是有所图，至于他图什么，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夏泠上一任生活助理是怎样被开的梁丹有所听闻，似乎是跟某个交好的“新朋友”说了点夏老师的事，后来这些事成了黑公关摆弄舆论的证据一度让夏老师焦头烂额。若非当初萧锐和黑公关没打听清楚夏泠的背景导致最后棋差一着，这会儿在圈里销声匿迹的人只怕会是夏泠。 吃瓜网友们总以为夏泠和萧锐不过是闹了一场八卦风波，可只有风暴中心的人才见识得到舆论的可怕。赢了，该干嘛就干嘛，输了，万人唾骂于圈里销声匿迹。这圈里以下克上的成本是极低的，只需要一点点舆论操弄，就可以让网友们义愤填膺纷纷跳出来叫骂。 -- 第141页 梁助理不敢收简子安的礼物，收多了若是有一天问她夏泠的事她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做老板的亲近人不得不时时警惕着。 而相比于小人得志或者长袖善舞的人来说，李沉这样的人是梁助理最愿意打交道的。白纸一张的小孩真的是太好应付了，你看他满眼的疑惑，明明什么都不懂，就是拉不开面子低声下气地去求去问—— 在夏老师那儿吃了这么多亏，明明只需要温柔小意地应付一下就能被放过，偏偏梗着头不肯柔顺一时，就像刚抓回家的野猫，炸着毛四处乱蹿打翻了一个又一个的花瓶，可要是真去抓它，它只会躲在床底拱着身“喵喵”地威胁着却连爪子都不敢亮出来。 太好抓了，一个罐头就能哄骗回来的漂亮小猫，带着几分野外生存时的野性，在一群精心饲养的家猫中是那么地别具一格。看过他最近的流量数据，梁助理很明白像他这样的，只要操作得好，又可以是一个流量，你看夏老师一边骂着小疯子一边又舍不得把人送出去——受人喜欢真的是一种天赋，他的路人缘可好了，若是操作得当，他未来能给夏泠赚不少。 没谁会和钱过不去，夏泠也不意外。 作者有话说： 有的时候，看见某个评论，我好想回复……但回复了就剧透了，就发个红包吧 _(:з」∠)_ 第84章 机场 在把李彤彤送进学校后, 李沉回了西府。 或许是因为番茄台的关系，西府的追星之风极盛，李沉一出航站楼就遇上了机场代拍。这些人眼睛可尖, 看见明星抬起相机一阵抓拍，等之后他们会把这些照片卖给需要的追星族。 在粉圈里这样的照片往往会引起热议, 挂句“生图直出”一群人开始哇哇大叫隔着口罩舔颜，也不知道她们是怎样从戴着口罩的脸上看出“美颜盛世”的。当然还会有各种窥私女孩去扒他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子，李沉也没能逃过。 有一种人特别喜欢以“哥哥”穿什么名牌为傲, 每每扒出“哥哥”身上的衣服牌子，必要挂一挂价格, 以显示“哥哥”们的高贵奢华, 不过在李沉这儿，反向操作太多，让这样的追星族很气。 他穿得一点儿都不奢华，甚至于太平凡普通了, 惹得网上一群窥私饭大骂, 骂他工作室不给他好衣服穿骂他经纪人不给他找几个好牌子。 李沉当然是穿过名牌的，隆凯接手后也叫他购置过几件轻奢品牌的衣服，然而有些名牌的奢侈品衣服太容易破，又或者因为材质特殊，不好清洗。就像他参加《开心大闯关》的时候, 不过被扯了一下衣服就破了, 当初在维乐的时候他也有过几件特别贵的衣服，有的洗了一次就起球，后来被他用去球刮毛器处理了处理当二手卖给了鸿哥。 这种奢侈品品牌的衣服是需要人时时伺候着的, 李沉嫌麻烦, 就不太乐意穿。《开心大闯关》里被扯破的那件衣服可要两千多呢, 破得他肉疼，节目结束后他还想着把衣服重新拼起来缝一缝，后头隆凯嫌他太小家子气帮他把衣服扔了。 他现在身上的这件，一百多，脏了放洗衣机里随便洗，穿出去随便你蹦随便你跳，就很自在。可就这，一群私生饭嫌弃他穿衣服不上档次，看别的哥哥都是名牌潮牌，他一身国产杂牌也太不像样了。 李沉就没懂过她们的逻辑。名牌潮牌，上节目的时候他会穿，可平日私下里，为什么还要被她们管着呢？就好像一群八婆伸着长长的手，这也要管他那也要管他，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凭什么这也管那也管？ “粉圈人总有几个脑袋不正常的，”宴学林叹着气道。 李沉在国都两个月，西府这边也发生了挺多事的。像宴学林被个私生粉缠上，公安局都去了两回了，搞得他现在走在路上都心慌慌地，在外边的时候都不敢随便给他女朋友打电话。 “怎么回事？”李沉盘腿坐到了宴学林旁边，问他。番茄台给他们安排去YUI演唱会上当嘉宾，这几天他们都在练习室里练习主题曲。 “就个脑袋有问题的私生粉，”宴学林说。像他们这样的人，遇到的私生饭还挺多的，不过前几日那个，特别疯特别神经病，他遇上这样的私生粉可倒霉了。 “她跟踪我进了小区，在我家门口一直晃，后来报警，她又跟警察说她怀了我孩子，”宴学林抚着额一脸痛苦：“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警察都认识她了。” 宴学林都没想到，选秀最热的潮都过去了，他居然还引来了这么神经病的一个私生粉。私生粉二十多岁年纪轻轻，长得人模人样，偏偏喜欢跟车，不知怎么地混进了他小区，趴在他家门口晃。他和他女朋友住在一起，第一次的时候见他女朋友进了门误以为认错门回去了，等第二次看见他和他女朋友进了同一家门，她拍着门大喊大叫，把保安邻居都引了来。 宴学林报了警。结果警察面前，私生饭一口咬定她怀了他孩子，宴学林脑袋都炸了。这种人跟她说话都说不清，公安局的调解室里，宴学林问一句她为什么要跟着他，那女孩一脸甜蜜地幻想说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她会为了他们俩的孩子着想，宴学林简直抓狂，他根本就不认识人，哪来的小孩？ 第一次报警警察以为是他俩感情纠葛，教育了那女生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宴学林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可憋气了。结果那女孩变本加厉，越发严重地骚扰他，不仅骚扰他，还辱骂他女朋友，他又一次报了警。 -- 第142页 这次他真的气疯了，听私生粉说她怀着孩子，他气得口不择言，说去医院做鉴定，若真是他孩子他现在就去跟她领证。 孩子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是私生饭的白日做梦。可这件事对宴学林损害极大，他有女朋友的事有些粉丝隐隐约约有点数，有的人还真不介意这个，只要不明明白白爆出来，就当不知道继续做她们的梦。可这么一出，私生饭回踩说他和他女友同居的事，粉圈里动荡还挺大的。 宴学林签约的公司是华艺，也是老牌影视公司了，处理粉圈事宜手段熟练，很快把他有女友的事压了下去，道是私生饭脱粉回踩抹黑的，他粉丝中信的信，不信的不信也分裂了好几拨，到底有不少人脱了粉换了墙头。 不似李沉能靠直播和综艺小出圈，因为搞笑又好看吸了不少路人粉，追风少年团其余人的发展其实挺受限的。那嘉、宴学林和车心背后是皇朝和华艺两大娱乐公司，资源不缺，也给他们推了不少，可红不红就挺玄学。 李沉在国都的这段时日，那嘉也参加了一个综艺，效果平平连个水声都不起。宴学林客串了客串古偶嘉宾，网剧还没播出，效果未知，而车心则是在走解约流程。 五个人的团，他是其中最没存在感的。陶乐章都能凭借“绿茶”的特色被人记住，可他有什么呢？ 现在的市场上各类爱豆层出不穷，靠整形靠化妆靠打光靠美颜靠修图称一句帅哥，可现场一站，360度地被人围观，真帅还是假帅一眼就能判别。好看与好看之间也是有壁的，就如他们追风少年团中，几个人整得或精致或可爱，营销着各种富贵优雅王子人设，和李承站在一起就完全不够打。李承是另一种类型，像野草一样蓬勃有劲，热烈又风华，往往是不经意间路过就被他引去了注意力，组团几个月下来，他们中好多粉都爬了墙头双担共粉，当然也不乏换墙头的。 李承的吸粉能力可见一斑。 在这个圈里，能不能被人记住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说起追风少年团，路人们第一个想起的是吃狗粮的李承，至于其他人，泯然于众多爱豆之间没什么水声。爱豆太多了，而能出头的人太少了。 车心很清楚自己没能让人记住，营销着温柔暖男的人设，可也仅剩着这一个人设，就连粉丝想起他也只剩模糊不清的一点印象，将他的那点人设说了又说，最后构成的只是一个叫车心的纸片人。即便出道了，他也似乎依旧是那个边缘人。 他当然也想出人头地，他爸花了大价钱送他培训送他出道，他也极为自律从不跟粉丝有任何私下牵扯，对于圈中的规则他早有心理准备，他爸拉了关系请夏泠过来，他乖顺地应承着，可很快他就发现夏泠对他兴致缺缺，更多地在问当时和他同一组的李承。 “傻愣子，”有天夏泠喝得半醉在看他们那期运动番外，李承背着300斤的王霁安跑得大汗淋漓，夏泠看着看着就突然说了一句。 车心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李承是不是长得很像叶箜，他知道叶箜是夏泠的偶像，原是想试探试探夏泠对李承的印象，结果夏泠说了句很让人迷惑的话。 “野花野草长得太烂漫了就让人很想把它铲走放进自己的花园里，”夏泠皱着眉道着，手指一直在平板上划。 车心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在知道李承被黑后找了夏泠时，他就知道夏泠会怎么做。果真，不过几天，网上的舆论翻天覆地，李承很快被洗白甚至得了出道位。 有一段时间，或许是觉得尴尬，李承极力地避开他。其实他并不介意，不过是圈里的规则，不是夏泠也可以是其他人，只不过夏泠年轻又慷慨，不至于让人觉得心理落差巨大——在年轻的美女和年老的富婆之间，他当然更愿意选前者。 他爸对他到底还存了几分父子情，后头没再安排其他人。在出了专辑上了团综拍了杂志后发现他的粉丝量依旧持续下降，他爸最近为他的发展而发愁，他的资源不算差，可他似乎没什么吸粉能力。 他和番茄台的合同中有些小附加条例，也不仅是他，其实签约的几个人每个人都会加些条件，比如几次综艺几次专辑几次演唱会，因着两人塌房的影响，他们团的演唱会似乎成了大饼，这种没能实现的要求可说之处太多，他爸就计划着让他提前解约，然后打算送他去日本训练个几年再回来。这也是现在很多不红的爱豆的操作了，好似在国外出道过回国就能渡上一层金漆似的，也有不少人借机翻红。 车心自然同意，他也是想红的。 作者有话说： 私生粉这剧情来源于守护解放西第三季，又好笑又可怕，被我写进文里边了 第85章 YUI 追风少年团自己的演唱会成了空话, 番茄台就安排着他们去别家的演唱会上串串场。今年“恬静”新出道的偶像男团YUI在花都有一场演唱会，追风少年团做了嘉宾，到时候会表演主题曲。 YUI今年特别火。出道半年, 粉丝三千多万，虽然这虚数有点水分, 但挤一挤，粉丝量也不少了。 李沉第一次见到顶流现场。 三天前他们来到花都，在体育场彩排了两次, 今天是正式的演出。四万人的体育场，上座率超八成, 到处是灯牌和荧光棒。9种颜色的灯牌分成9个区域, 一浪又一浪地起伏着。而随着YUI9个团员出场，现场尖叫声起伏不断。 -- 第143页 李沉从没见过如此震撼的现场，三万多人挥舞着灯牌高声尖叫，现场迷幻又疯狂, 甚至有粉丝尖叫着昏迷过去。 这不是他们的舞台, 可是那种面对大场面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的感觉能让人上瘾。这天的表演他兴致极高，表现极好，下台的时候胸腔里那颗心脏躁动不安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意识到了，他喜欢这样的舞台。 “感觉怎样？”那嘉作为团长下台后问了一声。 “失误有点多, 我起调高了, ”宴学林皱着眉懊恼道。虽然他们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万人的大舞台没经历过，几个人难免紧张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点失误。 “我中间舞步错了几拍, ”车心也在反省, 他也许是失误最多的那个。因为现场半开麦, 他们的歌唱效果其实还不错，但舞步上的失误可就太明显了。 “中间有一段没跟上节拍，”陶乐章有点遗憾，这种大型舞台的表演机会很少，今天的效果却不怎么好。 “我觉得我还行，”李沉自我感觉良好。 “你知道你结尾一段舞步节奏太快吗？”那嘉问他。 “有吗？”李沉毫无意识。 那嘉：“……”看他毫无自觉，那嘉闭上了嘴。一个团五个人上舞台，其他人都有些小紧张，就他一个，上了舞台越唱越兴奋，可平常也没见他这么上台疯，难不成还有人数结界，人越多越兴奋？ 不过他们的花都演唱会之行到底结束了。机场里等航班的时候，陶乐章感慨了一句“YUI粉丝好多”，追风少年团几个人沉默着，没有人接话。 追风少年团和YUI粉丝量的差别一个天一个地，说来他们还是同年出道，放偶像爱豆市场上叫同期生，可就像一个班里有优生和差生，和YUI一比，追风少年团可太糊了，糊得连YUI团几个人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去YUI演唱会当嘉宾是番茄台谈定的。番茄台的明星综艺做得格外出名，“恬静”公司那边接触番茄台想给YUI出一档综艺，互利互惠的事，YUI借番茄台综艺吸粉，番茄台借YUI提高收视率，两边谈得极为顺利，谈到最后，番茄台顺手就把追风少年团塞去YUI演唱会当了回嘉宾。 这种助演嘉宾就是做绿叶来的，给演唱会增添点热闹，YUI根本没把追风少年团当做对手，一个助演嘉宾的位置可有可无，台上两个团亲亲热热装得关系多好似的，下了台，两个团的人根本没交流。 追风少年团唱完就走了，走的时候YUI正在表演，体育场里粉丝们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商务车开出了好远依旧能听到。 花都之行结束后车心就退了团。他的解约流程谈了有一段时日，追风少年团两人塌房之后看这团没什么大发展，他爸就开始谈解约，谈到如今双方总算达成了共识，车心赔了点解约费准备出国去了。他的解约声明说是赴日留学，其实是想在国外出道刷一层金漆再回来。 “两年，”那嘉比着两根手指说车心最多两年后就会回来。爱豆偶像的职业生涯短暂，没多少时间容得人浪费，车心今年22岁，在国外最多两年，时间再长一点，国内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粉丝们会全散。 车心走的那天追风少年团没人去送，其他人都在剧组。陶乐章似乎找到了新的路子，这段时间在电视剧里做配角，能够上星的电视剧，这个起步相当不错了，显然他找的人颇有能耐。 李沉、宴学林和那嘉三个则被番茄台打包送进了网剧里——番茄台自制网剧《娇宠》，玛丽苏剧情的古偶片，讲一个娇媚姑娘一步步成为皇后的故事，他们三演了三个男配。 李沉演的是一个傻不伶仃的王爷，拿到的剧本薄薄几张，拍的时候导演一个劲地叫他耍帅耍帅耍帅。 其实进组之前隆凯给他在西府安排了三节表演课，那真是临时抱佛脚，赶着要紧的知识老师跟他讲了讲，可等实际进了剧组，他发现老师那点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处。导演也不要求他们有啥演技，只管耍帅就行。 可带着假发头套穿着廉价的古装衣服他怎么也表现不出那股尊贵奢华气来。古偶剧并不是帅的人来演一定就很帅，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怎么演都缺那股坐立行走间衣带飘袂的气度。他人高，走路有时候会微微驼着，古装的衣服一穿，方凿圆枘格格不入。 也不仅是他，整个剧组都是这样的人。卖脸撒狗血的流水线剧，一群爱豆偶像出身的演员们，不追求剧情不追求演技，导演只教他们学会扮美耍帅。 粗制滥造的流水线剧，进度赶得急，他们每天基本上工作到半夜，然后回宾馆倒头就睡。李沉和那嘉住在一起，因为之前那点令人不快的纠葛，他们俩几乎不怎么交流。作为追风少年团的团长，关于某些团内事务那嘉会跟他说说话，李沉勉为其难地应付几声，其他时候能避就避，看他这模样，那嘉也不来自讨没趣。 剧组给他们团订了2间房。三个人都想要独占一间，而对李沉来说，最差也不过和宴学林住一起。只是当天宴学林扭扭捏捏地跟他们商量因为他女朋友会来探班他能不能单独一间，那嘉摊了摊手，率先同意了。 和那嘉住在一起让李沉很不得过。自从知道那嘉喜欢男人他就一直这样，说是之前那遭已经过去了大家表现得平常些，可每每看见那嘉，他想起的是铜官镇上那个因为喜欢男人而跳楼的高中生。男的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呢？ -- 第144页 这天夜深，他洗完澡趴床上玩游戏，那嘉在洗澡，隔壁房里传来点不和谐的声音，声音极大又放浪，那嘉出来的时候就嗤笑了一声问他听出是谁了吗。 还能是谁，天生一对的女主角和男主角。李沉“啧”了一声，别看只是个网剧剧组，剧组里关系乱得很，女主角男主角各种睡，有时候深更半夜还能听到某一间房里传来不和谐声。 一个穷兮兮的网剧剧组，一群连18线都算不上的爱豆流量们，订的自然是平价宾馆，宾馆两层包给了剧组，女主角男主角大晚上地四处串门。宾馆的隔音又不怎么样，是哪些人做什么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也不怕难看，有时候李沉早上出门去剧组还能看到女主角大大方方地从男配或者投资人的房间里出来，真空穿着一件睡衣，看见他飞个媚眼抛个飞吻。 “他们来找过你吗？”那嘉问他。 “老妖婆，”以为他在说女主角，李沉嘴一撇很嫌弃。那天早上出门他遇上了女主角，刚从投资人房间里出来，只穿着件睡衣，要漏不漏地，看见他抱臂挤了挤胸，问他晚上要不要来姐姐房里玩。 玩个屁，恶心巴拉地。李沉当眼前全是空气，偏个头走了。同是糊咖，她有什么面子说姐姐，凭她年纪大一轮吗？ “翟博展来找过我，不过我对他那种没兴致，”那嘉站在两张床中间，弯着腰摆弄充电器，他道着。 翟博展是这次网剧的男主角，是《加油少年》最火的第三季出道的爱豆，不过热了一时之后就糊了，到现在依旧只在网剧中打转。李沉那根笔笔直的神经转了几个脑回路才反应过来那嘉是什么意思，他愕然抬头：“他不是喜欢女的吗？” “喜欢女的啊，可是和男的也没关系，”那嘉蹲到了他床边，问他：“要试试吗？会很舒服。” “去你妈的！”李沉放下了手中的游戏，身子半倚眉眼一竖，开口骂人。 “人是欲望动物，”那嘉起了身，弯着腰手撑着床沿说：“你看你不喜欢夏泠，不也接受了吗？”他虚虚地笼着李沉，试探着伸出了手，然后被李沉抓住狠狠地惯到了地上。 “狗他娘□□……”那嘉说的那句话像把刀把人撕得鲜血淋漓，他从床上跃起，冷冷地看着那嘉，嘴中低声咒骂着，眼中是极盛的怒火。 那嘉被摔了个结实，爬起来愕然抬头，他不明白李承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这圈里男欢女爱不挺正常吗？连潜规则都接受了，他不过邀请一声，有必要发这么大火吗？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狗粮 这段时日李承和那嘉之间的气氛格外冰冷, 凉得外人都瞩目，搞得宴学林不得不问一声他们之间怎么回事，说到底他们还在同一个团, 团里自己人之间怎样的龃龉都别闹到明面上来。 “没什么事，”李沉随口道一句, 没说。 看他不说，宴学林问那嘉，那嘉阴阳怪气地笑笑, 也说没什么事，搞得宴学林很无语, 你们之间要是真没事能搞成这样子？到底没法多说, 他叫他们在外边的时候至少演得和睦一点。 “我无所谓，李承肯吗？”那嘉挑着眉问他。 李沉就靠在墙边，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网剧拍得粗糙，整个流程时间就短, 《娇宠》拍了二十多天, 拍完后追风少年团三个人回了西府。番茄台的经纪人不会管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开着车送他们回番茄台，安排着他们接下来的工作。 可糊团能有什么好工作？番茄台给他们联系了两个商务，一个面膜推广和一个游戏代言。面膜是某品牌刚出的子品牌，没什么大众知名度, 他们三人拍了广告后在微博上也宣传了宣传, 粉丝评论转发里轮个几千条，没名气的依旧没名气。 游戏代言则是一款新出的恋爱养成游戏，想借爱豆们的人气推广推广, 但游戏好不好, 用户们自有评价。追风少年团的宣传确实吸引了一部分新用户, 可广告宣传得再好，游戏不好玩就是留不住人。 追风少年团是好不容易有两个商务资源结果却拉胯成这样，粉丝们第一个跳出来骂人。粉丝们憋得挺久了，追风少年团刚出道那会儿有杂志有团综还代言过一款知名度极高的牛奶饮料，结果几个月下来资源是越来越flop，粉丝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特别是和前几年的加油少年团比，加油少年团最令人诟病的第五代成团后资源都比追风少年团好上不止一筹，一些粉丝心里难免意不平，而当李沉的狗粮广告出来后，粉丝们的怒火简直达到了顶峰。 李沉的狗粮广告迟了些时日出来，一出来就是微博和短视频平台上各种宣传，狗粮厂商挺愿意花钱，不仅大量投放，还联系了不少大V，厂商倒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力宣传一把，可架不住这广告内容有问题。 有个写手大V率先提出的疑惑，她也没说这广告怎样狗粮怎样，她就是觉得这广告看得令人不舒服，问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有有有！人和狗抢食，虽然知道这广告是想说狗粮很好吃，可人为什么要和狗抢食？】 【这是不把人当人看吧？】 【想表现出狗粮好吃有各种方法，为什么要让人和狗抢？】 微博平台很容易把这种问题放大，特别是当广告导演跳出来自得满满地说这是独特创意这些人不懂欣赏后，事情越发扩大化，在一些活跃的百万大V卷入之后，整个风向往导演圈高高在上闭门造车脱离群众的问题上扯。 -- 第145页 微博上闹得很大，李承时不时地被cue到，可很多时候他并不懂他们在争论什么，只是看到那条“并不把人当人看”的评论后，他恍然大悟，啊，怪不得在拍广告的时候他感到不舒服，原来他被当成狗了。 因为这件事李承的粉丝可生气可生气了。把人当狗看，是个人都得生气。他那些兲粉又开始日天日地，可正常粉只会冲着狗粮厂商和广告导演骂，这群人偏偏往自家工作室冲，骂工作室骂经纪人，骂得人二丈摸不着头脑。 而这时期，李沉之前告黑的结果出了。经过近半年的官司，告了七人，全部胜诉。 专业的黑子水军其实很难追查到，很多情况下追查到最后说不定是个80岁的老太太，号都不是本人。那些搅东搅西的幕后黑子暂时联系不到真人，但这些助纣为虐的傻子必然是一告一个准。 这些人网上操着各种人设，什么法学博士二孩妈，什么独立自主精英范，无论人设摆得多么好看，拨开网络这层皮，多的是一群为钱而困的底层打工人，甚至于好些人连工作都没有。 这些传播谣言的黑子中有带着3岁小孩靠打零工生活的单亲妈妈，活得很苦，可做得很恶，她哀求着他能不能少赔一点；也有人是个在读的大学生，父母务农，家庭条件非常差，法庭判决出来后也求着他能不能宽限一点；还有未成年的高中生，他父母出面求他饶一饶……有那么一阵子，网上同情声不断，好多人在说好多人在论，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宽恕他们，可他为什么要宽恕呢？ 法庭的调解室里，他见到了其中几个。他原是不想见面的，但在律师跟他说的时候，突然地想看一看这些黑他的人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调解室里有法庭的调解员在，或许是出于人性化考虑，调解员一开始的意见也是想让他宽恕一点，所有人都觉得他现在是明星了，应该不在乎这点钱，对方生活确实比较困难，看在对方诚恳道歉的份上，赔偿金额能不能少一点。 可他为什么要饶恕他们呢？ 那个单亲妈妈坐在他面前哭着道歉，她哭得后悔不已，讲自己有个三岁的小孩要养活，求着他能不能少赔一点。 那个在读的大学生也红着眼求他，说他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年纪大了，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不能再为这一笔赔偿让家里负担加重。 还有那个高中生，她的父母一个劲地说小孩年纪小不懂事，求他宽宏大量。 可你们当初黑我造谣我举报我的时候有宽宏大量过吗？棍子打在自己身上了要赔钱了知道疼了知道后悔了，黑我造谣我举报我的时候你们可有后悔过？他可还记得当初造谣最厉害的那段时日，这些ID下字里行间那一张张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小人得势脸。 “他们家里确实有些困难，要不……”调解员说着询问着他的意见。 “要不把赔偿金额降一降留个好名声？”律师在一旁也在小声地劝他。 李沉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的脸，他摇了摇头：“我不要，就按判决来。” “17岁，读高二了呢，”他看着对面那个高中生说：“我连高中都没上，初中的时候退学出来打工，我爸妈没了，家里有一个小我七岁的小姨，两个人来西府，我打工，供她上学。” 他又看那个有三岁小孩的单亲妈妈：“你活得是很苦。可你很苦和你黑我有关系吗？我力气大都成了你们的黑点，我力气大，那是一天天练出来，厨房水台上每天七八十斤的猪肉扛进来一刀刀地斩开切开，后来好了一点，离开了水台，但也是从早上到晚上，切菜，练刀工……”他最后看那个大学生：“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大学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我后来参加选秀，做直播，条件终于好起来了，可也只是好了一点点，就这样，在你们眼里就活该被黑被骂？” “可你是明星啊！你不是出道了吗？这么点钱你不是很快就能赚回来了吗？”那个大学生吼着，说着。 李沉听着嗤了一声：“听你这话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啊？没你们黑我举报我导致我直播封号，我现在大概只是个没多少粉丝的美食直播博主，还多亏了你们举报，我才想着办法想出道想赚钱呢。” “你现在出道了，赚得多了，能不能饶过我们这一次？”那个单身妈妈哀求着。 李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黑魆魆地像冻着寒冰。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把自己当商品，卖出去，一边恶心得心肺都要吐出来，一边不得不一次次接受。 走出法院的时候太阳高悬着，阳光晃过眼睛，他遮了遮光，接了隆凯的电话。大概是一走出调解室律师就跟那边说了进展，隆凯一通电话打过来问他为什么不宽恕点。 “宽恕了宣传宣传能赚口碑啊！”电话里隆凯痛惜着错失了一个宣传的机会。 法院的台阶很高，他站在最高的那阶上，望过去能看见宽阔大路上的车水马龙。阳光晃眼，刺得人睁不开，他干脆坐了下来，听隆凯在电话那头叽叽呱呱，他听着，笑着。你看，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你应该怎样怎样，他是怎么想的，谁会在乎呢。 挂了隆凯的电话，心血来潮地，他给李彤彤打了一通，跟她说他告黑子告赢了的事。 李彤彤刚上完马术课，第一次摸到小马她似乎很兴奋，“咯咯”地笑着跟他说她遇到的新鲜事物，她骑了小马喂了小兔子打了高尔夫，学校的食堂很好吃，有西餐中餐日料泰料各种国家的食物，学校的图书馆很大，他们想看什么书图书馆里都有……可当李沉问她这个学校好不好的时候，她迟疑着没有回答。 -- 第146页 “我们下次说，”李彤彤说着挂了电话，她说她要去上英语课了，教他们的是个外国老师。 看着手机通讯页面关闭回到了主屏幕，李沉垂着头安静地闭了会儿眼睛，然后他打给了夏泠。 “夏老师，如果我想报复维乐，我该怎么做呢？”看着手臂上伤好后留下的浅浅痕迹，他问。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连被当成狗都看不出来，可他不想这样。交易是最简单的方式，不知道哪里学，那就去找夏泠好了，把自己当成商品，再一次地卖出去。 他的伤好得很快，下次想吐了再割一道就好了，他想着，答应了夏泠的条件。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晚会 临近国庆, 各大电视台网络视频平台都公布了国庆晚会嘉宾名单。追风少年团作为番茄台出品的偶像男团自然在番茄台晚会的名单上。 唱的依旧是他们那首主题曲，之前为了YUI的演唱会他们专门练过，这次没了车心, 重新排了排舞练了几天上了台。 番茄台演唱会请了不少歌星和流量，追风少年团混在其中像是个气氛组。随着车心的离队, 他们这团也是越来越糊，半开麦的演唱等晚会播出的时候还被观众们骂一声没唱功没水平。 听多了也听惯了大家都没在乎，团体毫无起色, 最近几个人都忙着寻求各人发展。 番茄台国庆晚会播出那晚李沉在国都。前一天刚到，把李彤彤接回家, 休息了休息就要带着小孩去西府, 他答应了朗弘扬在他结婚的时候做伴郎。 第二次做飞机李彤彤已经过了初时的新鲜劲，云还是好看的，只是看了一阵她的兴致就转向了其他。她跟李沉说起了学校里的事，学校是很好, 环境很好, 老师很好，课程也好玩，但她与几个同学相处得并不那么愉快。 她的那些同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是总裁是高管是画家是作家是教授, 几个同学总是会说我家怎样怎样, 也不是炫耀，就是很平常地说起，手里用的身上穿的随随便便都是几千上万的东西, 甚至于他们自己, 得过什么奖什么奖, 在国际上发表过什么讲话发明过什么专利参加过什么科学家大会……李彤彤以前总以为自己成绩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可在他们面前，她感受到的是自卑。 她并不喜欢她这些同学。他们总是不经意间露出那种疏离来，也并非鄙视，就是那种眼中并没有你存在的看不起，他们从未表现出来，可他们的话语间他们的行动间，无时无刻不让你感到难熬。 他们会因为你没有见过小马而稀奇，会因为你不懂高尔夫规则而惊讶，甚至于听说她会做菜洗衣服而感慨。他们的家里，有保姆有阿姨有保镖，甚至会给他们配一个助理，家务不是他们所需要花费精力的事情，或许会出于喜欢学几道菜学一学烘焙，可洗衣扫地拖地？为什么不请个阿姨呢？或者为什么不买个机器人呢？ 李彤彤和他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以前在西府的时候虽然也曾受过排挤，可那时候她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把差距消弭掉，但在现在的学校，她感受到的是天堑般的差距，是无论她怎么追赶怎么努力都消弭不掉的台阶。 “他们都很厉害的……”李彤彤叹息着。她现在的同学可厉害可厉害了，有受邀参加过科学家大会的，有发明了自己的专利成为小发明家的，有成为青少年代表在联合国讲话的，还有小小年纪就出书被誉为天才作家的……和他们相比，她什么都不是。 李沉听着，沉默着。 “我能不能换所学校？”李彤彤小心翼翼地问他。她知道李沉给她找了非常好非常好的学校，可这样的学校对她来说太压抑了，他们说着每年去哪里哪里度假，说着父母给他们买了什么什么牌子的包，李彤彤从来都无法加入她们，看她非常辛苦地做作业背单词，她们还会诧异地问她，为什么她要这么辛苦？外语对他们而言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从小和外教交流，外语已经如同第二母语一样简单。 “明年，好吗？”沉默了有一阵，李沉说。 “很难吗？”李彤彤有点担心他，她抓着他手，说：“很难的话我可以再忍忍。” “……不难，”李沉摇了摇头。申请一张居住证，在国都工作两年就可以读书，真的不难。难的是你如何在国都混下去。 李沉在想自己的未来。以前以为出道和不出道是两个世界，只要出道了，工作会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可如今才明白，出道和出道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别。 他想起了翟博展，网剧《娇宠》里的男主。当年《加油少年》第三季C位出道，不比《追风少年》糊得圈中无名，《加油少年》第三季的时候选秀正如日中天，当年巨C出道的翟博展粉丝量堪比如今的YUI，可三年过去了，他依旧只能在网剧中打拼，剧拍了一部又一部，说起他那些作品，扑得无人记得。 这位曾经的巨C自然也是努力过的，电视剧里演个配角，综艺里当个嘉宾，音乐节上唱一唱歌，去年的时候他还在出专辑，可所有努力像是在水里扑腾，扑腾来扑腾去，汪洋大海里扑腾出一点小浪花很快就沉没了。 李沉并不觉得自己会比翟博展过得更好。翟博展在出道前曾在韩国当了三年的练习生，偶像爱豆里边唱跳水平尚且能排个前排，出道之后接过大制作大代言，算是火过又Flop，可他有什么呢？能唱能跳还是能演？ -- 第147页 让他去演个戏，看着剧本有些字词他都得查字典。 所有人都以为当明星多容易当明星多赚钱，有流量火的时候是赚钱，可一旦flop，什么都没有。出道半年，李沉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团越来越糊，越来越没人理会。而随着车心的离团，团里的人人心各异，据说陶乐章在考虑单飞，据说番茄台打算提前解散追风少年团……靠着飞机椅，李沉想着事，渐渐地陷入了浅眠。 这次选的是午班飞机，飞机上提供了点下午茶，没发生飞机晚点的事，到西府刚好傍晚。李沉和李彤彤在机场里吃了顿晚饭。 机场里各种食物都有，在某个泰餐餐馆门口李彤彤看见一整个菠萝装的饭，她眼睛一亮指着要吃这个，李沉随她。 一整个菠萝挖空盛糯米饭，塞了猪肉和菠萝块，店招图片上看着特别诱人，结果等菠萝饭上来勺子一挖，李彤彤皱着眉“咦~”地一声，说这饭太难吃了。 机场里的饭都老贵老贵，之前没吃过李沉还不知道，一个菠萝饭要55元，他付钱的时候都愣了一下。答应李彤彤了又不好反悔，他自己就没买，只买了个菠萝让李彤彤尝尝鲜。李彤彤吃不下他把盘子移过来自己吃，一入口眉一皱，他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酸涩得难以入口。可一想到这一份要55元，他皱着眉一勺勺地吃了下去。 “这个不好吃，你别吃了，”李彤彤想把菠萝移开，被李沉止住了。 “买都买了，别浪费。” “但这个真的好难吃的，”看他这样，李彤彤就难受。 在现在他们的学校，有的人吃饭就尝个鲜，一次要十多盘菜，每盘只吃一两口，吃完就扔，她一开始还惊讶他们怎么能这么浪费，好贵好贵的菜都只吃一两口，可后来看多了，也觉得平常——那些人是不会知道没钱的感觉的，钱对他们只是一串永远都不会清零的数字，随意地挥霍着浪费着。或许在他们眼里这根本就算不上浪费，他们的钱他们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他们一餐花费的钱，在山区里或许是一户人家一个月都赚不到的钱，李彤彤有时候会想。她懊恼于自己年龄太小了，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她经历过没钱的时候，也知晓了有钱的好处，她听刘老师说过山区里穷困的小孩连学都上不起，也看到了“贵族”的学校一个人一餐饭就能吃掉山区人家一个月的嚼用，世界像是分裂的，她有太多的不明白。 西府的机场永远不缺代拍，因这次是私事，李沉不想被拍，他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头上鸭舌帽一压，再整了副耳机，李彤彤看他仿佛是刚从异世界回来一样格格不入。 “你不觉得你这样更引人注目吗？”李彤彤问他。大家都很平常地在走，就他一个全副武装，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有吗？”李沉讶然，一看周围，发现好多人警惕地往他这儿瞥了眼，他默默地拿下耳机和墨镜。 “我怀疑有些很糊的明星故意打扮成这样好叫人拍，”李彤彤幽幽地道。机场这么多人，若有意往人群里藏一藏代拍哪这么容易找到明星，这么一打扮可不就更引人注目了吗？ 李沉：“……” “其实……只要表现得挫一点代拍就找不到人，”李彤彤可真相了。都看不到脸的情况下代拍又不可能认出所有明星，两眼一扫不过看谁特别突出拍两张，网着明星的可能性太大了。平日里都说明星和素人有壁，可人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遮了脸也看不出美丑来，代拍又怎么确定是明星？还不是看谁穿得特别潮特别贵走路带风一看就是独立于普通人的那一个。 不过李彤彤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代拍哪会傻到蹲守机场网明星，人都有黄牛渠道知道明星行程，买行程、蹲酒店、拍照片一条龙。只要有人买，自然会有人拍，现在的粉丝连明星身份证号都弄得到，想要知道飞行行程简单得很，那些特别火的流量就一度因为私生搞得烦不胜扰。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伴郎 李沉现在住的是恬静公司的宿舍。成团之后老有私生跟踪他, 他原来住的小区又太过老旧，开放式小区连个保安都没有，私生们蹿楼扒门实在太缺德, 后头番茄台帮他协调了协调在恬静公司那里给他安排了间宿舍。 恬静公司在西府有幢楼，作为国内最有名也最成功的偶像经纪公司, 他们也开练习生培训业务，很多小公司都会把自家名下的练习生们送到恬静来接受培训，恬静的西府公司楼下边十五层是公司, 上边十层是宿舍。男生占了七层楼，还有三层是女团的练习生们。 李沉和宿管的阿姨说了一声把李彤彤带去了宿舍, 一层全是恬静的练习生, 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看见李彤彤一个个小少年从宿舍里探着头好奇地张望。 “哥，这你小姨啊？”李沉隔壁的少年冒着头问他。这些人其实和李沉差不多大，被家长送来培训, 就想着以后出道当偶像, 白天上学晚上练歌练舞，一天天这么过下来，可最后能出道的寥寥几人。 李沉出道了，他们叫声哥，看他充满着羡慕和渴望。 “嗯, ”李沉应了一声, 带李彤彤进门。他其实和这些恬静的练习生不熟，这些练习生们每天上课培训日程排得极满和他几乎没什么交集。有时候靠着平日走廊里来去的这么点交集认识了几张脸，等过了一周半月, 这些熟脸再也没出现过——练习生们来来去去太频繁了, 想要出道成名的很多, 但最后能坚持下来并能成功出道的寥寥无几。 -- 第148页 “好多人认识你哦，”进了李沉宿舍，李彤彤张望了张望，坐椅子上吃着烤番薯跟他说。在机场没有吃饱，来宿舍的路上李沉买了两个烤番薯，李彤彤吃着看周围一切都很好奇。 他们一路上来，碰到几个练习生都喊李沉叫哥，李彤彤听得可稀奇了，有些看着年纪怕是比李沉大好多，在他面前也喊着“哥”，她听得一肚子狐疑。 无关乎年龄，在这些练习生们面前出道了就是前辈，李沉现在懂这些了。没出道的练习生们盼着出道，出道的偶像们盼着成名，人总是向前看一步又一步地往上追寻着。 “明天你要给朗哥当伴郎吗？”李彤彤问他。这次来西府她是来喝酒的，她可盼着看新娘子了，梁老师当新娘一定很好看很好看。 “明天4点半起床，你不能睡懒觉，”李沉跟她说。他给朗弘扬发信息，答应了今天去试伴郎的衣服。 “我肯定起的比你早！”李彤彤笃定道。 李沉“嘁”了一声，每到周末就要睡懒觉的小鬼，明天肯定起不来。 李沉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试衣服，李彤彤蹦起来，催着他走。小孩子对结婚总是充满着憧憬。 朗弘扬在婚纱店等他们，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个朋友，都是明天的伴郎。看见李沉和李彤彤过来，他“呦”了一声，十分惊叹，拍着李沉的肩问他咋变得越来越帅了。 李沉笑了笑，绕开了这话题。说句明星和素人有壁，就好像用彩纸和绸带包装过的礼物看着肯定比塑料袋包裹的礼物好看上档次。他们现在的造型都是专业设计师精心打造过的，光他一个发型就废了不少时间不少钱，再加上本身脸有点不错的基础，这么一套下来肯定好看。 朗弘扬和梁老师两家都是普通家庭，结婚花费自然是要精打细算过，梁老师的婚纱租得好看昂贵些，朗弘扬自个儿的西装就没怎么花费，几个伴郎的服装租赁还是婚纱店搞活动送的。 男生的衣服试得快，定下了当天各自打包带回去，朗弘扬还把李沉拉进了群，伴郎伴娘们都在，把明天要做的事说了说，比如李沉，除了接亲，明天酒店会场门口需要他帮忙招待，还有就是挡酒。 一进群大家对他都好奇得紧。朗弘扬说他有个明星朋友，藏着掖着把人的好奇心拉到了最大，终于把人拉进了群，一个两个的全在问他明星们的事，问他有没有看见过谁谁谁，或者问他明星八卦谁谁谁是不是真的和谁谁谁在一起了。 李沉说自个儿只是个小艺人，这些老前辈他都不认识。 大家“哦”了一声也就渐渐地散了。 晚饭是酒店里吃的，男方家的便餐。李彤彤和李沉坐在一起，看朗弘扬一圈圈敬过来问李沉为什么没看到新娘子。 “新娘子要明天才来！”明天是人生一大喜事，朗弘扬今天笑得极为开怀，听到李彤彤问，他回了一句，也跟李彤彤碰了碰杯，问她在国都开不开心。 明天是正事，他今天没喝酒，倒了杯椰汁和李彤彤的雪碧碰一碰，李彤彤说了句吉祥话，点点头说国都好。 “那就好！”朗弘扬路过李沉的时候拍了拍他肩，和他碰了碰杯：“现在过得好就好！”这世上哪有好干的活呢，就算他不关注选秀，也知道几百个人争几个位置很难出头，现在李成功出头了，他感慨一句欣慰地叹一句，出头了就好了。 这天的便饭吃得很迟，李彤彤的生物钟报了警一直打眯，李沉就先带她回去了，回去前和朗弘扬打声招呼，喊一声“朗哥”好似回到了以前后厨里，朗弘扬送他到门口，叫他明天可千万别迟到。 “记得了，”李沉挥了挥手，带着李彤彤走进了夜幕中。 第二天定了闹钟他起得很早。李彤彤这懒猪果然是赖了床。 恬静的宿舍都是多人间，李沉单独一间没室友，旁边的高低床空着，他拿出了一卷被褥应付了一晚，李彤彤睡他的床。1米2的小床，她睡着晚上还能翻跟头，一晚上睡醒，头和脚换了个方位，看她半只脚都挂在了床外，李沉把人薅醒叫她赶紧刷牙洗脸他们要准备出发了。 “才几点呀~”李彤彤犯着困坐在床上，头发一把一把地蓬着，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在学校她是怎么给自己梳头的，尾巴端一簇一簇都打了结。 “我们5点半就要到那儿了，”李沉把她衣服丢给她，催她赶紧起来。 李彤彤打着哈欠摸摸索索地穿衣洗漱，洗漱完，拿皮筋梳子往李沉手里一塞要他帮忙梳头。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跟癞皮狗一样，”李沉嫌弃地动起了手，她头发尾巴端全是打结的，他一缕缕给她梳顺了，梳完手里一把断发。 “小孩子怎么掉这么多头发？”他抱怨着问她学校里是怎么过的。 “校医说我缺钙，要吃钙片和维生素，”李彤彤说。学校贵有贵的好，小孩的身体健康都关注着，像李彤彤，要补的多了，校医让她吃钙片维生素和鱼肝油。 李沉沉默了一会儿，说等回国都给她买。 “太贵了也不用买，我可以多吃蔬菜水果多喝牛奶，”李彤彤摇了摇头，不怎么在意。 “现在不缺钱，”李沉低声道了一句。 可是他们习惯了一份钱掰成两份花的日子，思想上一时改变不过来。想到机场里李沉一口口地吞下那个难吃的菠萝饭，李彤彤沉默下来。 -- 第149页 李沉和李彤彤到朗弘扬家的时候，他家里正在祭祖拜菩萨。高层的电梯房放不了鞭炮，门口电子的鞭炮噼里啪啦响着。 新房是两家一起出钱买的，全新的装修，家具摆饰齐全，挂着红灯笼，黏着彩带，已有了小家的模样。 另两个伴郎早已到了，正和新郎在一起一样样地盘点着要带哪些东西，看有没有拉下的，李沉过来，朗弘扬给了他十多封红包，这些到时候要给伴娘和小孩们。 第一次当伴郎，李沉也新奇着，听他们说什么他做什么。八点半婚车要去接新娘，李沉到时候要跟着车走，这时候才想起李彤彤不跟着走，他问了一声，朗弘扬转头叫表姐帮忙看顾一下小孩。 “朗老师好！”记得是当初帮她找学校的朗老师，李彤彤开开心心喊了一声，跑过去了。 婚车到了梁老师家，新郎带着三个伴郎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哄得伴娘们开了门。梁老师穿着一身大红的刺花秀禾服盘坐在床上，看一群人没头没脑满屋找绣花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脸红扑扑地，可开心了。 朗弘扬找到了一只，还有一只是李沉找到的，他笑着冲伴娘们喊了声“姐姐好”，某个小姐姐笑嘻嘻地指路枕头底下——她笑得脸都红了，半捂着脸跟李沉要红包。 红包自然是给了，只是叫了一个“姐姐”不够，新娘房里好些梁老师的朋友同学，一个个起着哄让他叫“姐姐”，大喜的日子他挨个叫过来，到后来梁老师的几个阿姨嫂子也逗他让他叫，李沉挡不住求了饶。 “叫姐姐叫姐姐，”梁老师也掺和了一把让他叫，李沉摇摇头祸水东引。 “让朗哥叫！”他嬉嬉笑笑把朗弘扬推了出去。朗弘扬比梁老师还小两个月，他这么一说，屋里全是起哄的，朗弘扬磕磕巴巴愣是没叫出口，他憋得脸都红了，最后捂着脸跟梁老师说“咱们私下叫，现在人这么多就别叫了”。 “喔~”屋里一群口哨一吹纷纷起哄，可热闹了。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迎宾 接亲拜堂去酒店。酒店里请了婚庆公司装饰过, 天蓝色的主题，像海洋一样梦幻。酒店大厅装饰墙前，伴郎伴娘们陪着新郎新娘迎客。 朗弘扬和梁老师都是西府本地人, 亲戚同事朋友挺多，酒店最大的厅摆了四十多张桌。来得人多, 迎客也久，后头新娘新郎准备仪式去了，李沉和另一个伴郎在门口迎宾。门口的装饰墙本来就是方便来客和新娘新郎合影, 结果新郎新娘做准备去了，合影的人倒没少。 李沉挺受欢迎的, 好多人和他合照, 多是些姑娘阿姨，客气一点的和他们拍了照把另一个伴郎截去，不客气的当场请另一个伴郎别入镜，赶得人哭笑不得。还有人根本不是宾客, 看他们在拍照, 路过凑热闹的，拍完夸他有星相，李沉笑笑都不好应。 李彤彤跟着朗老师夫妻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当了好一阵子的人形拍照道具，看他在拍照，她也欢欢喜喜地蹦过来说要拍, 朗老师给他们掌镜。结果拍了一张还不够, 李彤彤嫌他高，非要他蹲下来，等他蹲了拍了一张, 这小孩上房揭瓦, 又趴他背上要他背着说再拍一张, 被李沉抓着手赶下来。 “你够了嗷！”他手大，一只手就扣住了李彤彤两只手，叫她安分点别整幺蛾子。 “就一次！一次嘛！”李彤彤跺跺脚撒着娇。朗老师举着手机听得大笑。 到底还是拍了。 有一个小孩就有第二个，看李彤彤拍了照，另一个小姑娘也跑过来要和他拍，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蓬蓬裙梳着羊角辫像个小公主一样。李沉蹲着和小姑娘拍了一张，谁料到拍完小姑娘还亲了他一下，说以后要嫁给他，李沉摸摸脸都愣住了。 那小姑娘的家长都在，听得可乐可乐，小姑娘妈妈拍着手哈哈大笑，笑完，她也凑过来说要拍一张，叫小姑娘爸爸给他们拍，小姑娘爸爸一脸不情愿，遇上个相熟的亲戚，把手机一交，他也凑了过来，挤在李沉和小姑娘妈妈中间，比了个耶。 李沉：“……”听小姑娘她妈嘟囔着埋怨孩子她爸和年轻弟弟吃醋，李沉听得又尴尬又好笑。 婚庆仪式开始的时候他也回了座位，鉴于一会儿还有挡酒一波，另一个伴郎叫他趁现在赶紧吃，一会儿有四十多张桌要敬酒，可没时间。 李沉草草地扒拉了点吃食，很快就跟着新郎新娘去敬酒。一开始几张桌是新郎新娘的亲戚朋友，后来就轮到了汇君楼的人。估摸着汇君楼今天没开门，小老板和几个师傅都在，还有好些陌生脸孔，后厨里的人来来去去太正常了，当初那些学徒，那些打荷砧板水台，只剩下个嘴特别得罪人的周运。 他和周运碰了碰杯，一口闷下了酒。 之前在门口和李沉没多少时间交流，这会儿几个师傅拉着他灌酒，问他现在在做什么，生活得怎样，又说现在的后厨，谭师傅和他闷了几杯，还在为当初他离开后厨而遗憾。 “我还有好些手艺没教你，”谭师傅一喝酒就脸红，他抓着李沉絮絮地说。 “现在的小孩少有肯吃苦的，”他叹着说像李成功这样的，再学个几年能出师。 “咱们当厨师才赚多少，现在成功是明星了，哪是厨师可以比的呢！”朗弘扬结婚，几个师傅高兴都喝得有点多，张师傅和李沉碰了碰杯，叫他加油，以后要火遍全国。 -- 第150页 李沉喝着酒，笑着应了。人永远都猜不到你做出的选择会带给你怎样的未来，当厨师或者当艺人，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朗哥和梁老师把李彤彤安排在了老师桌，新郎新娘过去敬酒的时候李彤彤坐在她以前的班主任刘老师旁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说她现在的学校，说她在国都的生活。 就很奇怪，她一边是觉得现在的学校生活很不愉快，一边就忍不住要跟老师炫耀，说她骑过小马，说她在练画画。 刘老师听她说着，侧着头微微笑。 朗弘扬和梁老师过来敬了酒，李彤彤举着杯橙汁一看见梁老师就“哇哇”地叹着夸梁老师好好看，她要是愿意，小嘴巴能说得比蜜还甜，偏又是童言童语，听得梁老师可开心可开心了。 梁老师这边同事都是一群老师，敬酒还矜持着，就是李沉引得不少人瞩目。追风少年团在小学生中有点名气，一群老师或多或少收过学生们的小卡片小日记，那些小女生的“咯噔”小作文老师也看过，这回看见真人，对他还挺好奇，也有知道他是李彤彤侄子的，跟小孩打听打听他和新郎是什么关系。 李沉后头跟着朗弘扬敬酒去了，也不知道李彤彤是怎么回答的。四十多张桌酒喝下来，饶是他酒量一向不错眼前也犯了晕。其他俩伴郎早就不行了，喝到后来大半酒还是李沉挡的，他喝醉了倒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地，和他说话他很久才迟钝地“嗯”一声。 一圈酒敬下来，酒席也差不多吃完了。后头宾客陆陆续续地走，李彤彤来找李沉，发现他醉得连人都认不清，一开始还觉得好玩，给他拍了视频，可他一直一动不动，她就有些怕了。幸而主家安排了人。 新郎自个儿都醉得不轻，后头的事是朗老师和另一个亲戚在负责，看李沉醉成这样，他们也不敢让他回去，酒店里开了房，把人扶上床。担心李彤彤一个小孩照料不了醉鬼，朗老师一开始想叫赵老师留下，但看李沉很安静地睡着，李彤彤就说自个儿能应付。 “应付不了我可以叫酒店客服，”见过了世面，她现在很明白这些事。 “好吧，晚上如果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朗老师迟疑了一声，同意了。她明白，像李彤彤这样的小孩是很坚韧的，她很小就学会了处理各种事情。 “好的！谢谢朗老师赵老师！”李彤彤挥挥手，说了声拜拜。 “晚上要把门锁好！”离开前朗老师提醒她。 关上门李彤彤挂上了门锁琏，然后她去看李沉。 她从没见过李沉睡着的模样。小孩子就很皮，好奇地拿起手机去拍他。 在她眼里的李沉，在很早之前，在铜官的时候，他还叫着李成功，他总是燥热燥热地一天到晚打架逃课骂人，后来他们到了西府，一个要赚钱一个要读书，他又总是忙忙碌碌地，从早到晚没有停的时候。他参加选秀的那段日子是他们在西府过得最舒服的时候，可李成功依旧很忙。 他搞直播，做排练。那种日子带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焦虑，因为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很久，他频繁地刷手机开直播，总是在考虑之后怎么赚钱的问题。可等他出了道，钱不再是他们所要焦虑的问题时，他身上又缠绕着那种对未来茫然的困扰，像是原地转圈圈的猫，团团转着，从未停下来过。 在李彤彤眼里，安静是个和李沉完全搭不上边的词。可他喝醉酒睡着的时候就特别安静，眉目微皱着，头略略侧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睡着的李沉太安静了，安静得李彤彤很不适应，她想搞点怪。她摸出了自己包里的圆珠笔，想在他脸上画只小狗。可还没等她动手，李沉就睁开了眼，问她想干什么。 他问的语气太平常了，一时分不清他到底醉没醉，李彤彤被他吓了一跳，忙把笔藏到身后，说自己什么都没干。 他看向她举着手机的那只手。 “我就拍一拍……”李彤彤解释。 可他像是根本没听她说话，侧着头，很安静地看着镜头。 “李沉？” “李成功？” “笨蛋？” 李彤彤一声声地叫他，他没反应，眨着眼睛，眼神没有焦距。 确定他醉了，李彤彤又亮出了她那支笔，跟他说她要在他脸上画小狗。 李沉眨着眼睛，毫无反应。 看他这模样，难得地可以欺负人，李彤彤笑得可开心了，她当真在他脸上画了一道。李沉的脸轮廓分明，睫毛很长，鼻梁很高，李彤彤握着她那只笔从他鼻尖画下来画到脸颊中央，她要给他画三根猫胡须。 可画着画着，手突然触及一片湿润。水珠沾湿了他的睫毛，从他眼角滚落下来，坠落到她手背，迸出一片氤氲来。 李彤彤这次真的吓坏了，李成功是会哭的人吗？她丢了手机和笔，忙着给他擦。因为他喝得太多，这或许是溢出来的酒？她想着，替他抹了一遍又一遍。 这或许只是一个意外，他很快就正常了。他眨了眨眼，然后闭上眼，睡着了。 李彤彤：“？？？”果然刚刚不是眼泪吧？ 她这年纪的小孩，狗嫌猫憎，第二天贱兮兮地跟李沉说他昨天哭了。 “你觉得可能吗？”李沉揉着太阳穴翻了个白眼，昨晚宿醉，他早上起来头就痛着，被李彤彤一说，笑她晚上做梦做多了。 -- 第151页 “我拍了视频呢！不信你看！”李彤彤递出手机，表示她有证据。 李沉没看，叫她去洗个脸醒醒脑袋，这么离谱的事怕是她做梦梦到的。 李彤彤咕噜了一句，气鼓鼓地洗漱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广告 婚礼结束后李沉带李彤彤回了国都, 给小孩买了维生素鱼肝油和钙片送她去学校，而他去见了夏泠。 也没什么可斟酌犹豫的，除了脸他一无是处。事后受不了的时候他给自己手臂上来了一刀, 割完了用创可贴贴了贴。疼痛是很好的转移方式，可以让他忘记心理上的煎熬。这次就没有吐, 靠着墙等眼前的眩晕过去，就如常地去工作。 依旧是之前那牌子的狗粮。狗粮厂商被广告导演坑得不轻，做了危机公关, 后头又联系上隆凯请他重新拍一段。 李沉同意了。 隆凯的另一个艺人最近忙着参加时尚大会，他跟艺人去了, 这次梁助理给他当了回司机。上车前李沉还怕梁助理会不高兴, 结果她挺乐意外出跑一趟。 “要去郊区公园？”梁助理问他地址，去之前先预约好了奶茶和蛋糕，一会儿顺路去取。 “可以先去个诊所吗？”李沉用纸巾压着伤口，他以为小小的一道伤口用创可贴就能解决, 可不知道为什么伤口很快崩开, 血根本止不住。 “你又给自己划了一刀？”梁助理嗓门一尖，看他跟看疯子一样：“你哪来的刀片？”他上次这么一下，以防万一，她后来叫阿姨把所有刀片全放柜子里去了。 这次是自己带的。他准备了刀片和创口贴，可处理伤口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你受不了就别来！命要不要了？”医院急诊室里梁助理碎碎念念脸色很不好看, 老板情绪够不稳定的了, 又找了个小疯子，这么搞下去非出事不可。 “这次我避开动脉了，”李沉低着头小声说。上次划到了动脉血飚了出来才看得吓人, 这次他来之前在网上搜过了, 不会有那么多血。 你还计划过割哪里？梁助理被他气得一噎, 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臂上的伤是被刀割的，他们的对话又吓人，给李沉包扎的医生看他们神色特不对劲，包扎完还建议李沉去心理科看一看。 “我又没病！”看心理科的都是神经病，李沉嫌弃地拒绝。 你这叫没病？哪个正常人会无缘无故地给自己割一刀？梁助理默默吐槽，拿着手机赶紧把这事报告给老板，小疯子什么都不懂做事又没个数，她真的很怕出意外。 “性洁癖，没什么关系……”夏泠知道他为什么难受，缺少教育的小孩，或许是出身于传统又封建的家庭，对于性这一词羞于提起，对于□□他懵懂又感到难堪，而在被迫接受的条件下，他的难受只是一点微弱的反抗。 她太爱他感到羞耻又沉沦其中的模样，氤氲了满脸的粉色，脆弱又羞恼地摇着头，痛苦地闭上眼，可身体还享受着愉悦与刺激。她不会告诉他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欲望，也不会告诉他这可以美好的事，她骂着他“自甘堕落”，看他痛苦不堪又一遍遍接受，看他懵懂地不知所措，她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引导去塑造，最后把他捏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是不是没良心才能当老板？看夏泠发回来的微信，梁助理默默地吐槽。他这状况已经很严重了吧？ 可这不是她该掺入的事。梁助理最后什么都没说，送人去郊区公园。 这一次的拍摄换了个导演换了个创意。狗粮厂商也被那导演坑得不轻，在网上引起舆论后厂商是一路滑跪诚恳道歉，他们就一卖狗粮的，真的不敢掺和人权这一世界大议题。 原先的广告下了架，新的广告狗粮厂商琢磨了琢磨还是找李沉拍——要是没那导演自以为是的创意，他们和李沉合作得还挺愉快，物美价廉脾气又好还经常有梗，狗粮厂商挺满意他的。 以防万一，这次的广告拍摄厂商方有人时时盯着，从创意到剧本一个不拉地审过。看见李沉过来，狗粮厂商的经理还挺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赔罪，非常顺手地把前一个广告的锅扣在了前一个导演身上。虽说那导演是有非常大的问题，但厂商审核也出了大问题，只是这种内部问题，狗粮厂商是不会认的，总之是导演的锅。 李沉接受得很快，笑着和厂商的经理握了握手。这位是送钱的老板，他知道得很清楚。 这次的剧本正常了，是个搞笑类的短片，他在跑步，路上看见美女摔了个四脚朝天，美女惊讶得掉了手里的袋子，狗粮蹦出落在他身上洒落在他周围。狗粮吸引了狗狗们的注意力，小公园里所有的狗狗都朝他冲来，汪汪地叫着，争夺着狗粮，而他被压在狗狗们身下，艰难地冲美女“嗨”了一声。 郊区公园一角场景已经布置好了，前边的场景过得很快，可最后狗狗们围上来这一幕，难度太高费了很多时间。狗粮哪有剧本里写得这么有吸引力，家里娇养的狗狗有时候吃个饭还会把肉干和蛋黄先挑走，剩下的狗粮都不肯碰。 现场的工作人员不得不用肉干把十几条狗引过来，引着它们到李沉身边，再试着用肉干诱惑着狗狗往他身上坐。 十几只狗大大小小都有，被肉干引诱的好巧不巧是最大的那只哈士奇，四十多斤的大狗，蹦到他胸口上，压得李沉一坠，表情痛苦得可真了，摄影师的摄像机过来他赶紧“嗨”，“嗨”完躺平，被二哈压得严严实实不太想动。 -- 第152页 “狗狗们都很喜欢你呀！”有个工作人员跟他说。 怕是我身上全是肉干味闻起来很好吃，李沉心道，被吃完肉干的二哈舔了半张脸。他推开二哈刚想爬起来，又被只泰迪拱了腰。 李沉：“……” 广告拍摄完成后工作人员在现场收拾，他先走了。出来看见梁助理在公园凉亭里看电视剧，准备很充分，奶茶蛋糕还有两个充电宝，悠闲得仿佛来这里野餐。 他其实很想问梁助理这算不算摸鱼，但看梁助理无框的眼镜、优雅的低盘发和一身笔挺的职业套装，就没敢问。梁助理像他印象中那种坐办公室学历很高工资很高的女白领，是让他觉得很有距离感只敢仰望的人，他不太敢跟梁助理说话。 “夏老师说晚上带你去饭局，”看见他出来，梁助理结束了摸鱼的愉快时光，说正事。 李沉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肉干味，应了一声。 如果抛开自己的不情愿，夏泠对待她养的宠物一向很慷慨。这次饭局是夏泠帮他牵线的资源，正经谈交易又免不了某些心照不宣规则的饭局，四五个投资人团团坐，带着各自亲近的小艺人，谈谈各自的投资，联系联系交流交流，若是方便，推一推自个儿最近捧的人。 李沉敬着酒陪着笑，兴致却不是很高。像一出荒诞剧，灰白的角色们在舞台上表演着无声的默剧，他看着，抽离在外，像是局中人，又像是局外人。他们在置换资源，也在置换宠物，李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艺人从原先的金主身边换到了新的金主身边，也有另一个投资人跟夏泠要他。 被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色眯眯地打量着，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愕然抬头，但没人会在乎宠物是怎么想的。 “现在还不行，我还没厌呢，”夏泠喝着酒笑着拒绝了。 像是从溺水的池子中被解救出来，他骤然松了一口气，可之后是更为令人窒息的困局。 夏泠帮他要了一个言情偶像剧的男配角色，项目才刚启动，具体哪个角色没定，但确认了一个位置。回去的路上他看着车窗外灯影阑珊，不发一言。 “你怎么又给自己划了一刀？”回了屋，夏泠摸着他包扎的纱布的手臂挺遗憾。 “夏老师，”他上前了一步，第一次主动地去迎合去讨好。 他完了，他知道的，那个名为李成功的人彻底地碎成了片。 “今天真乖巧？”夏泠惊讶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他怕了啊，眼神里空荡荡地，像个木偶一样。 “不会把你送出去的，”夏泠摸着他脸跟他说，享受着他的主动。你看，之前一直不甘不愿的，这不是学得很好吗？她自己教出来的小孩，太满足她的喜好了。 只是这样偶尔来一次是享受，多了就无趣。她不能把他眼里的光给灭了。她有过太多没有灵魂的木偶了，一味地乖顺着讨好着她，等待着她抛出资源与合作。 当人有了名声地位和金钱，就很容易陷入空虚，而当她再也写不出歌来的时候，她的人生还剩下了什么呢？ 所以他这么个异类出现在舞台上时，就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并非流水线出来的精致玩偶，也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规训，像野花野草一般蔓长，坚韧又充满生命力。没人教过他在舞台上要怎么说话怎样对镜头怎样表现，他的行为往往是“不合规矩”的，他的表情又丰富多变，可就是这样，才有趣，才好看。那些规训过的爱豆练习生有哪个敢大汗淋漓地在草地上飞奔，扭曲着脸扛着三百斤的胖子就为那一点点胜负？ 而他又什么都不懂，懵懂地肆意生长，热烈风华到她没忍住出了手——像是在编织一团蔓长的野花野草，令她的控制欲占有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聊天 空虚、茫然与自我厌弃感来回冲撞着, 有那么一阵，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你讨厌原来的公司？”夏泠问他。他知道她在他身边，可他看不见, 或许说根本不想看见。 “嗯，”李沉应了一声, 他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无论是夏泠还是李茹菲。他像溺在黑暗不见光日的海底，呼吸急促着, 无声地挣扎着，可很快又被黑暗吞没。 “你想报复到什么程度呢？”摹着他的脸, 夏泠问他。 “不知道……”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他确实没想过要把李茹菲怎么样, 只是悔恨于自己被繁华迷了眼，愤怒于李茹菲当初把他骗进来。 “以前那个公司的老板骗你进圈的？”夏泠听他讲过，饶有兴致地问他：“你想怎么做？想让他去死吗？” 他怔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只是想做点什么, 想让自己的怨恨与后悔有个地方可以宣泄。 怎么连恨都不会恨呢？夏泠可太喜欢他了，之前每每要虚张声势地抓挠着，昨天大概是被吓到了，温顺得说什么做什么。 “那让他公司的艺人以后参加不了选秀？”夏泠逗着他，看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她乐得大笑。那种小公司的艺人参加不参加选秀有什么差别呢？桌子上早已坐满了饕客, 一份蛋糕哪里还有那些小公司的份？ 即便偶尔冒出一个拔尖的……看着面前的李沉，夏泠心道，最后也只会是饕客们的点心。 “想成为顶流吗？像简子安那样的, ”夏泠问他。今天的小孩太乖顺了, 乖顺得像是把自我都放弃掉, 没了星辰的眼睛虚无得如同劣质的玻璃，她可不喜欢这模样。 -- 第153页 “要付出什么？”见过昨天的饭局，他的脑袋从未有过地清晰，他们这样的宠物有什么能付出的呢？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的金主，把自我撕得粉碎。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夏泠试探他，她可不喜欢和人共享，如果像简子安那样，她不介意赚点人情把人送出去。 他沉默着，然后摇了摇头。像是自沉溺的海中攀上一块浮木，他喘出了一口气，然后思索着怎样才能逃跑。 “真乖！”他这回答大大地取悦了夏泠，她笑着亲了亲他。野生的花草只有自己私藏着才是乐趣，想把他编织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又不想破坏他原有的那份热烈，夏泠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教。追风少年团已经糊了，等解散后要给他接几个能吸粉的剧或者综艺，他的流量数据其实还不错，运营好的话应该能吸不少金——她也是要赚钱的，投资了有回报才是良性循环，虽然在这份投资上加了她一点点个人偏向的喜好。 夏泠答应了他想对付维乐的要求，只是在她眼里维乐太小了，不过是只能随意碾碎的蚂蚁，她甚至都懒得打听维乐的老板是男是女做过什么事就简单地把事情推给了梁助理。 看着多出来的工作，梁助理苦着脸叹了口气，然后拉他去把手腕重新包扎一下。经过昨日一晚，手腕的纱布上又渗出了血。 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把自己搞成这样就不会疼？梁助理面无表情地看医生帮他重新包扎好，心里已经吐槽了一片弹幕。末了，包扎完问他维乐公司到底什么背景，他们是真没把他以前的公司放在心上，一个连未成年签约都搞出来的公司，肯定不怎么正规。 “老板叫李茹菲，是个房地产商的情妇，现在当老鸨，”李沉说。他还知道更多，知道李茹菲靠介绍公司名下练习生周旋在某些大人物之间，她近年来巴结得最厉害的刘总是做古玩生意起家的，为了通刘总的关系，李茹菲买了好些真假不定的古玩字画，他知道公司从不给人交社保也知道维乐里签约了好些未成年…… 梁助理原是客气客气地询问他一下，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她惊讶了一下然后打了几个电话请人去确认一下消息的准确性，等第二天确认了消息，梁助理看他直叹气。这公司太多漏洞了，不签劳动合同，不给员工办保险，违规使用童工……你看你都知道这么多了，箭都握在了手上居然不会用！ 听梁助理说公司合同和社保的常识，李沉很认真地学，这是他之前完全不懂的领域了。 “拿笔记下来，以后你也有一个团队要养，”梁助理给了他一本记事本一支笔，然后教他员工如果遇到这种无良公司该怎么办，她说员工可以要求公司签合同要求公司补社保，若是公司不愿可以走劳动仲裁…… 梁助理说了很多，作为一名员工碎碎念念挺能共情，只是共情完想起他以后是老板，脑袋拐了个弯给他科普法律常识，比如说不签合同不交社保的公司会怎样怎样，又比如那些偷税逃税的公司会怎样怎样……末了，梁助理还记得正事，她安排人举报维乐公司违规使用童工去了。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李沉眨着眼睛，很好奇最后的结果。 这只是给公司找点小麻烦，要伤筋动骨可没这么容易，梁助理心道。但小孩就满足得挺容易。居然这么容易就放过害他的人，外表看着难惹性子却跟小羊羔一样，在圈里能活下去吗？叹了口气，梁助理打电话托关系让那边多查查多罚罚。 我看起来脾气很好吗？李沉最近总怀疑这一点。这几天梁助理看他的眼神跟当初李莹莹的大学酒上她班主任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看得他忍不住自我怀疑。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他很认真地在看在学了，为什么梁助理总觉得他一出门就会被骗？ 因为你就是会被骗，梁助理都不知道怎么说。 番茄台追风少年团那边发展停滞，几个团员各飞各的，李沉留在国都没走。追风少年团的发展离预期太远了，皇朝和华艺那边都挺不满，估摸着他几个队友有打算单飞，隆凯这几日也跑了西府和番茄台商量解约的事——追风少年团糊得差不多了，他再留下去是浪费时间，夏泠这边给他安排好资源，隆凯那边飞了西府提解约。 而梁助理这段时日在帮李承工作室招人，顺便告诉他点常识。小孩书读得少，知识匮乏，她几乎是灌着让他把几条法律几个禁止事项给记熟了。法律是最后的底线，像他这样的艺人，最怕犯法了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事圈里有前车之鉴，而且前车之鉴还不少。有些小艺人自以为找朋友，结果被朋友撺掇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整个人都毁了，也有些艺人成了名肆无忌惮惯了，做事过了底线最后踩缝纫机去了……有时候毁了一个人的不是流言与蜚语，而是他的无知与无畏。 “我知道这些不能碰，”梁助理在跟他讲圈里哪些东西不能碰，李沉听着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又不是傻，这些东西从小到大村里学校里都宣传着，一碰人就废了，他怎么可能作死？ “你不碰但有的是人想方设法让你喝，”梁助理跟他说，叫他不要喝不在视线内的水和饮料。 “这么恐怖吗？”李沉问了一句。他之前在西府不也是好好的？ 那是因为接下来你会是很多人的对手，梁助理心道，圈里有些人手法阴毒着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夏老师已经安排好了热搜和水军，就等和番茄台一谈定，要把你捧起来。你之前那点流量算什么呢，经历过热搜和水军带来的声名繁荣，你哪还看得起现在的这点粉丝量？ -- 第154页 也不知道一晚上给夏老师吃了什么药，让她决定让你提前解约，梁助理的心里依旧在吐槽，明明之前只打算给点资源玩玩的，结果半年都过了，夏老师越来越有兴致，想到自个儿和隆凯打赌的1000元，梁助理琢磨着下次看见隆凯可以催收催收。 李沉其实并未准备好。在隆凯告诉他准备发声明，追风少年团马上要解散时，他“啊”了一声也没觉得有多少意外。其实想要提前解约的不仅是他，追风少年团另几人背后公司都出了力，最后大家达成了统一，给番茄台赔了点钱，换来个追风少年团的解散声明。 他们这团组合得时间够短，成团后塌房也塌得过快，就这么个解散声明，还惹得一众粉丝欢欣鼓舞。大家都忍很久了，眼看着团终于解散，粉丝们各找各哥，纷纷欢庆，以为没了其他人的拖后腿，哥哥一定能火遍全国成为顶流。 可火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李沉回西府收拾行李的时候就遇上恬静几个练习生在聊YUI。他们羡慕他出道，又看不上他出道后那点粉丝，总以为等自个儿出道了或许是另一个YUI，能够三月大火，半年登顶，可实际上圈里多的是毫无名姓的小艺人。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解散 追风少年团解散那天番茄台给他们办了个发布会, 请了几个记者问了几个问题，现场还有不少粉丝。 解散的场面比他们成团的场面还要大，粉丝们欢欣鼓舞别提多快乐了。记者是番茄台专门请来的, 不会拆台，很规矩地走流程问追风少年团几个人之后的发展计划。 糊豆能有什么计划？能接到工作就不错了, 像宴学林就打算着往幕后发展。不比其他几个背后有人推，他是现在团里过得最难的那一个。没出道肯定没发展，出道了也不一定有发展, 而这样的事他见过的太多了。 他是团里年岁最大的那一个，等过了年就30+, 听粉丝们喊句“哥哥真棒”又不是哥哥真的很棒, 30+的哥哥还在为出道而挣扎，好不容易出了道，番茄台的热搜资源却没能把团捧上去，最终也没挣扎出什么火花。 他年岁不轻了, 真的已经心累。十多岁签约练习生, 彼时对于出道充满憧憬与梦想，他曾一度有机会成团出道，结果一个关系户轻轻巧巧就替换了他的位置。之后不断地参加选秀不断地落选——有时候选秀中公司觉得不值也会叫他中途退出，选秀到现在终于得了出道机会，可偶像爱豆那种大热大火的梦想没实现, 倒是被现实压得疲惫不堪。 他坚持着却又豁不出去, 在粉丝面前艰难地维持着他那王子人设，可实际上，他不过是出身于小城市两个音乐老师的儿子。没有任何高贵优雅, 有的只是一个在表演后台疲惫着叹息着的普通人。 在几年前他就想退出了, 想转型, 想回归普通人，想结婚……只是经纪人让他再坚持坚持，看在这工作收入还可以的份上，再坚持一下。 人活到一定年纪不得不去思考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他也一样，要考虑买房，要考虑买车，要考虑生活。抱着一丝实现梦想的可能坚持着，终于出了道，然后糊了个彻底。 伴随着梦想的破裂是一声终于可以放下的叹息，宴学林考虑着转型做幕后，等过一段时间粉丝不跟了，就宣布婚讯。 发布会结束后大家吃了顿饭，虽说一个团的几人关系都不怎么样，但场面还得有，那嘉问一声，最后安排了一场散伙饭。 高档日料的小包厢里四个人坐了一桌，闲聊一阵又安静一阵，尴尬弥漫着，气氛很僵。 宴学林反而是四人中最轻松的那一个，他这个轻微社恐难得地主动当和事佬，招呼着人吃吃菜聊聊天。 “你们之后有什么工作吗？”陶乐章开口问。他最近找到了路子一直在剧组里打转，正经的电视剧剧组，若是能遇上好角色演员这路线很快就能发展起来，陶乐章有了目标和指望，开口想问问其他人的发展。 “电视剧、电影……”那嘉吃着生鱼片瞥了陶乐章一眼，笑笑道。国内又没好一点的唱跳舞台，偶像爱豆的归处全是演戏，而比起陶乐章那点资源，那嘉能拿到的资源好了一筹都不止。他也没说自己拿到了哪个剧本，但就这么一眼，轻飘飘又无所谓地，他拿到的角色显然比陶乐章的角色好很多。 听他这么说，陶乐章脸色就不太好看，他转而问李承和宴学林。 “打算转幕后做音乐，”宴学林道一句，神色轻松。他是真的不想争了，这几年一直不上不下地坚持着，坚持到最后也依旧没什么名，他怀着梦想冲过了争过了最后被现实冰冷的大潮一把拍回来。潮退之后留下一地寂寥，也卷走了他的梦想，他追着，赶着，然后回过头，终于意识到他不再年轻——年少时无畏地赤脚追赶梦想，而如今他的脚上早已有了一双名为“生活”的鞋子。 “李承你怎么样？”陶乐章又问他，好奇地又带着某种不明的意味。 “不知道，”李沉吃着寿司，摇摇头。他其实知道，年前要入剧组，暑假里还有一个综艺，只是陶乐章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友善，他没说。 “夏老师没给你好资源吗？”那嘉问他，阴阳怪气地。 李沉低着头吃寿司，没理他。 包厢里尴尬的气氛又开始蔓延，宴学林赶紧把话题带开，说起了今年年末的时尚庆典。追风少年团太糊，除了那嘉凭家里的关系拿到了邀请函，其他人根本就轮不上。 -- 第155页 今年的时尚庆典幺蛾子也挺多，比如红毯咖位之争，简子安和周碧轩争倒三倒四闹出了一场。 红毯就走个路也要争吗？李沉其实挺不理解，他听人八卦着还觉得这事有点好笑。 可事实上在这圈里咖位就很重要，就好像开会给领导排座位，每一个排序都有讲究，你哪个水平哪个地位必然和你的出场顺序位置相适应。 “简子安和周碧轩红毯争咖位？”这事闹得大家都知道了闹得挺难看，接李沉去瑞德国际学校的路上，隆凯就说起了：“红毯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越是压轴咖位越大，简子安和周碧轩这不就想争倒三倒四么！” “为什么要争倒三倒四？”李沉挺疑惑，越后边咖位越大，不该争倒数第一吗？ “倒数第一方瑞安，倒数第二广天，那也要他们有本事争，”隆凯笑笑，简子安和周碧轩这种流量和方瑞安广天这些影帝怎么比，和影帝比都是给他们抬咖。 所以还是有作品才有底气吗？李沉思索着。 他这次完全搬到了国都。番茄台那边还有点收尾，本来要多留几日，只是李彤彤病了，他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李彤彤一向省心，不用他担心学业也很少生病，乍来一下子，病得来势汹汹，李沉难免紧张。其实在去学校的路上他还觉得不会怎样，可能只是小孩发烧，结果接到医院检查，说是肺炎要住院，他脑袋一嗡，懵得一时无措。在他眼里，需要住院的，都是比较严重的病了。 “小儿支气管肺炎？不是什么大病，”隆凯看了眼报告，说了一句，叫他找个护工在医院里照顾小孩，他后头几天给他排了工作。 “我留在医院，”李沉摇摇头，打算住在医院。 看他打定主意了，隆凯也不多说，把一些原给他准备的工作暂且推了推。 李彤彤人烧着，说话有气无力地，看见他偏就是扭捏捏地要撒一下娇，她窝在病床上，抱着医院的棉被，说她想吃车厘子。 “一会儿给你买，”李沉帮她把病号服领了，然后问住院要准备哪些东西。 国都医院床位紧张，能住进来就不错了，一个病房三张床，李彤彤隔壁床也是个生了肺炎的小孩，他奶奶看顾着。老太太是个热心人，李沉客客气气地问，她一样样跟他说，还提醒他给小孩买个热水袋，病房里的空调不是很好，小孩病着免疫力低，怕给冻着。 李沉把要带的东西一样样记了，那头李彤彤躺床上还不安分，伸着只手扯他衣服，问他什么时候去工作。 她支气管肺炎，说一句还咳个不停，看着他那行李箱，问他，问完，又说这几天他能不能别去工作。 “这几天工作都推了，”看她病着，他语气难得地温柔：“先陪你，等你好了我再去工作。” “哦，”李彤彤很不习惯他这样说话，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蒙了一阵钻出个头，眨巴眨巴眼看他。 “怎么了？”李沉问她。 “你手为什么又伤了呀？”看见他缠着纱布的手腕，李彤彤问他。 “不小心，”李沉不想多说，问声护士现在有没有要挂的水，确定没有，他说他要回去一趟帮她把需要的衣服和日用品带来。 “去吧去吧！你可以睡一个午觉再来，”李彤彤挥挥手说自己能照顾自己。他连夜从西府飞国都，从机场出来又直奔学校把她接到医院，一路上马不停蹄就没歇过，李彤彤也知道他现在很疲惫。 “有事情打电话，”李沉留下一句，推着行李箱回家。他走得快，回来得也很快，依旧是一个行李箱，只是这次里边都是李彤彤的东西了。他还带了一小盒车厘子过来，塑料壳里装着，颗颗饱满。 李彤彤吃了两颗，因为生病，嘴里没什么味道，吐了核她又躺了回去，说想看电视剧。 “你拍的那部电视剧可以看了吗？”李彤彤问他。 “网剧，还早着呢，”李沉刚在医院小卖部里买了脸盆和热水袋，帮她灌好了给她塞被子里。 “哦~”还不能看，李彤彤遗憾了一声，又问他他们团现在解散了他以后在国都吗？ “等过了年要去剧组，”李沉坐在她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 “今年过年我们回家吗？”李彤彤又问他。 “过年不回家你想去哪儿？”李沉笑了一声，反问她。 只是随便问问，李彤彤心道，觉得还是怼她的李沉更让人习惯。刚才那个语气温柔的李沉太吓人了，吓得她头发丝都愣直了。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住院 李沉第一次陪房。 医院里来来去去多的是人生疾苦, 李彤彤隔壁床的一家就是。给李彤彤买的车厘子就放在床头柜上，隔壁床的五岁小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吮着手指一副想吃的模样。 李沉给了他几个, 他长着嘴“啊啊”地叫了两声，却是不会说话。 他是个哑巴, 先天性的，没法治。 “樱桃这么贵怎么能拿，”老太太推托了推托, 还是接了，小心地喂给小孩, 在他下巴处垫着手叫他把核吐出来。约莫是没人说话, 老太太说个不停，像是说给他们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外地来的小夫妻，男的养家打拼，女的做家务生小孩带小孩, 只是前头生了两个女儿, 捱不住想要传宗接代的心，又拼着生了一个，终于生了个男孩，结果这一个生来缺陷。 -- 第156页 “龙龙不会说话，说不出自己难受, 当妈的怎么能不顾着点呢……”病房里老太太哀着叹着, 可没人接她的话。 李沉在玩游戏，降低了音效，依旧时不时地传出射击的“砰砰”声, 李彤彤侧躺在床上, 伸着脖子看他玩, 耳朵里听着隔壁床老太太抱怨，她眨着眼睛，戳了戳李沉。 “怎么了？”李沉飞了她一记眼刀，凑过去问。 看着还剩大半的点滴，李彤彤摇了摇头。她想说什么，可她不知道怎么说。 另一张病床的小病患检查去了，一直没回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病房里只有老太太念念叨叨的声音。 李彤彤不太想听，可她也不能堵了人的嘴。老太太是个热心人，会告诉他们哪里打水什么时候买饭，但抱怨着媳妇的老太太又像个尖利人，她总是不满意两个孙女总是觉得媳妇做得还不够…… 李彤彤不喜欢听她抱怨她孙女，这让她想起那些老家的亲戚邻居，在很早以前，在她爸妈还在的时候，总是用遗憾的眼神看她，叹息着跟她爸妈讲，要是这一胎是个儿子就好了…… 可生了儿子的她姐姐照样会叹息，叹息着儿子不听话，叹息着儿子会惹祸……李沉明明这么好，她姐姐为什么不愿意抛开成见认认真真地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呢？ 李彤彤想不明白。 临近晚饭的时候，另一床的小病人也回来了。是个比李彤彤小一岁的女孩子，由她妈妈带着，小女孩穿着病号服梳着双马尾戴着很可爱的草莓小夹子，看得出在家很受宠。她医院住了有些日子，快好了，看见病房里来了新人，这时候很有活力地跟李彤彤打招呼。 李彤彤只要有心，她就是个社交小达人，护士给她挂水的时候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人甜到心里去，这时候病房里遇见个同龄人，她立刻开启了社交模式。明明整个人都病得蔫蔫地，躺床上她还要跟小朋友聊天。 “我叫李彤彤，你叫什么名字？” “哇！我也叫桐桐！我叫杨雨桐！”相似的名字拉进了距离，杨雨桐小朋友也是个开朗性子，干脆跑李彤彤病床边和她聊天。 “你是哥哥吧？陪妹妹住院？”都是同龄人，两个小女孩叽叽咕咕已经聊开了，杨雨桐妈妈看着李沉问候了一声。 “阿姨好！这个是我侄子！”李沉刚“嗯”了一声，李彤彤就拆了台，她介绍的语气还特别郑重，杨雨桐妈妈一愣之后也没多问，换了话题客气地问了一声李彤彤是因为什么原因住院，听李沉说是支气管肺炎，杨雨桐妈妈“哦”了一声就说最近寒潮降温，小孩子生病的挺多的。 “我们班里好多人都生病了，”杨雨桐跟李彤彤讲。 李彤彤想说他们班，可他们班才四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想了想，和新交的小伙伴说起最近的动画片。 “你们住哪里呀？一会儿是不是爸爸妈妈来？”杨雨桐妈妈也挺健谈的，当李沉小孩看，一边打开柜子把牛奶水果什么的拿出来给他们喝，一边问着。李沉都被分到了一盒AD钙奶。 李彤彤看他嘻嘻笑，她把车厘子分给小伙伴吃。 “龙龙也拿一瓶！”杨雨桐妈妈给另一个小孩也分了一瓶，只是她好像不待见龙龙奶奶，听龙龙奶奶道谢，她非常客气又有距离地应了一声。 李彤彤中午住进来没赶上医院订餐，晚饭他们得去外边买。李沉开着外卖软件刷周围的店，李彤彤凑着头看，看着看着就说她想吃肯德基。 “想都别想！”李沉把肯德基的页面刷过去了，他老找那些清汤寡水的食物看。可这些一看就没食欲，李彤彤趁病着作矫，说想吃日料，想吃烤肉，想吃火锅…… “梦里什么都有，”李沉弹了她脑门一下，给她订了皮蛋瘦肉粥，而他自己，订了份烤肉饭。两份外卖送到的时候，李彤彤巴巴地看着他碗里的烤肉可怨念可怨念了。 “妈妈……我也想吃，”医院里的菜清淡无味，而烤肉饭一看就好吃，33床的杨雨桐看着她眼前的白菜与蘑菇也没食欲，她小声地跟妈妈撒着娇。 “你生病要吃清淡的，再忍一忍？等病好了我们去吃大餐？”杨雨桐妈妈应付着女儿，看李沉和李彤彤俩小孩自己点外卖，她没忍住问了一声，问他们爸妈晚上过来吗。 “不过来，就我们俩，”李沉摇了摇头。 杨雨桐妈妈一脸惊讶。 龙龙奶奶约莫是年纪大了，总想找人说说话，听到李沉这么说，她插入一句说今天住院只有两个小孩来，小朋友住院的事还是男娃子前前后后跑…… 也不知这话让杨雨桐妈妈产生了什么误会，她可同情俩小孩了，每次桐桐吃点零食她非要分点给他们，不仅分李彤彤，还分给李沉，李沉有时候拿着她给的喵喵糖奶酪棒一时无措。 他也被当小孩看了。 “你好得便宜哦，”住了三天院，每天打针挂点滴，李彤彤已经好了不少，小孩子一好起来就作妖。这天杨雨桐妈妈分给他们奶酪棒，李沉咬了一根在嘴里，李彤彤不喜欢吃这个，把她的塞给了李沉，悄咪咪地跟他讲。 李沉瞥了她一眼，一只手扑腾小孩的头发，把人头上扑腾成了鸟窝。 “噫！”李彤彤打他手，盘腿坐他面前，要他梳头：“你帮我梳好！” “一天到晚躺着的人梳什么头？”李沉“啧”一声不肯。 -- 第157页 “我五天没洗头了，好油了！”李彤彤捋了捋自个儿的头发，一摸，油油地，她觉得挺难受，想洗头。 李沉看了她一眼，把奶酪棒吃完，搬了凳子端了盆水来，李彤彤横躺在病床上，超出个头，后脑勺刚好能浸到脸盆里。小孩享受着服务还要提要求怎么洗怎么洗，说理发店里的人洗头都给按摩的，李沉把毛巾一丢，跟她说爱洗不洗。 小孩“哼哼”两声，安分了。 她这人社交牛逼症这么些日子和护士站的护士们都熟了，洗完头上包着块毛巾登噔噔跑护士站借了个吹风机来。自个儿吹完吹干，拿着皮筋和梳子要李沉帮她梳个好看的头。 “都快吃晚饭了你还梳什么头？”李沉就没懂小孩的脑回路。 “今天距离天黑还有4个小时呢！”李彤彤说要梳着好看的小辫子去还吹风机。 李沉：“？？？”他就很不懂。小孩求着他梳，他还是动了手，给她梳了个甜美的披肩发。有了新发型李彤彤可臭美了，屁颠屁颠地跑去护士站还吹风机，还了还给护士小姐姐们炫耀她的新发型。 儿科的护士们颇有童心，拍着手夸她小辫子真漂亮，问她谁帮她梳的，李彤彤趁机把李沉推销出去了，她跟护士小姐姐说李承是个偶像，要她们多多关注。 等给护士们介绍完，小孩臭美着跑过来说他又有了四个粉。李沉看她一顿操作，笑得挺无奈。 “涨粉又不是这样涨的，”他抓着小孩叫她躺床上休息，病还没好呢，蹦蹦跳跳地跑了一通。 “认识你的人多了你就红了呀！”李彤彤窝上床说：“她们都说你好帅的！”她也上网，看到追风少年团解散，看到网上的人说这团太糊一群糊豆，她也想给李沉帮帮忙。 “别人客气客气你也信？”李沉笑她。 “是真的呀！”李彤彤说：“杨雨桐第一天看见你就说你帅！护士小姐姐也夸你好看！” “好的好的，我本来就帅啊，”李沉不和小孩斗，他问她想吃什么零食，他去附近买，总不能老吃杨雨桐的零食。 “想吃海苔和巧克力，”李彤彤说。 李沉帮她买去了，不仅有巧克力和海苔，还有牛肉干香蕉片和各种水果。李彤彤把零食分给了她新认识的小伙伴，她也记得龙龙，抓了些小零食和水果分给龙龙。龙龙奶奶推拒了推拒后来接了，一直说太破费了，一直谢谢她，夸她是个好孩子。 李彤彤不喜欢龙龙奶奶，但她同情他们家。龙龙家过得很艰难，男人支撑着一家的嚼用，女人带着孩子做家庭主妇，因为要赚钱，龙龙爸爸很少来，因为要带孩子，龙龙妈妈也很少来，只有个奶奶，天天守着，盼着心尖上的小孙子早一点好起来。 她很节约，节约得午饭只吃个大馒头。医院里的菜便宜量大，龙龙每天订一日三餐，只一荤一素，每天这样。小孩子吃不多，剩下的龙龙奶奶自己吃，带个馒头来，配点剩菜，一天过去了。 李彤彤经历过没钱的时候，从地下室群租房出来的她看过太多没钱人家的难处，她帮不了，只能随手地分享一点小零食。只是这样的随手而为，龙龙奶奶却一直谢他们，说好多东西龙龙第一次吃，看着李沉今天新买的车厘子，李彤彤听着，想起了以前刘老师说过的高原上的孩子和山里的孩子。 “我以后想去山里看看想去高原看看，”她想着。 她还是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94章 出院 医院里人来人去病房繁忙, 33号床的杨雨桐很快出了院。她和李彤彤一见如故，出院前还跟李彤彤要了手机号—— 之前看见李彤彤有个手机她挺羡慕，跟她妈妈闹着也想要。闹自然是没闹成功, 不可能给她买手机，但杨雨桐妈妈答应给她买手表, 小天才电话手表。 小孩子满足得容易，一听点了点头心满意足。 杨雨桐出院后很快就有新人住进来，这次住进来的是个14岁的少女, 家长叫一声小名“曼曼”。她也是肺炎，成人病房没床位, 儿科病房里挤一挤。 可14岁这年龄就当真尴尬, 现在的小孩吃得好发育早，少女已经抽条，隐约有亭亭玉立的模子。正值青春期，情窦初开, 对异性充满好奇又常常会产生朦胧的好感, 而人又往往是颜值动物，少女病房里看见个李沉，一眼万年，“恍垱”一声直接被锤到坑底，躺平了尚且做梦。特别是当她知道李沉是个艺人时, 脑海里“偶像与粉丝病房二三事”的小作文都写了数十篇。 “曼曼姐姐好喜欢你哦, ”李彤彤再一次蹭上了隔壁床的零食，吃着曼曼给的鱼卷卷，李彤彤笑嘻嘻地跟他说。 “你这东西吃得安心吗？”李沉翻了个白眼问她。曼曼当然也送他零食, 嗯, 主要目的是送他, 李彤彤是顺带的，不过他从来不收。 “嗯哼！”李彤彤扭了扭肩，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觉得曼曼姐姐喜欢李沉是件很好玩的事。 哪来的好玩，麻烦倒有不少，曼曼的爸爸妈妈对他严防死守好似他会对他们女儿怎么样，可实际上，李沉并不是很想理人。 医院病房半个公共空间其实有诸多麻烦，特别是当14岁的曼曼住进来，很多时候就挺不便。小女生想洗个澡换身衣服，他在，都不敢开柜子拿内衣裤，后来李彤彤叫他到外边去，他才意识到小女生在柜子面前踌躇了好久红着脸没敢开口。 -- 第158页 小女生还有交际，这天周末曼曼几个朋友来看她，也不知她之前跟朋友聊过什么，五个小女生一块儿过来，给曼曼摆上花，互相对了个眼神推推攘攘地，然后几个小女生就装作看风景，在卫生间门口晃过来又晃过去。 儿科病房阳台连着卫生间，几个小女生晃来晃去的时候李沉正给李彤彤洗衣服。一开始他还没注意，等他搓完衣服出来晾晒时和几个人对上眼，现场就格外尴尬。 病房阳台没多大，卫生间出来一脚跨到，有个女生猝不及防差点和他撞上。紧急刹了车，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下巴，她仓惶地退了两步，脸刷地红了，再一看他手里拿着的——李彤彤的保暖内衣裤，小女生呆滞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这仿佛幻想与现实的车祸现场，那闪闪的偶像幻想还在脑海中飞驰，猝不及防现实生活表演了个飞车漂移，和幻想在十字路口轰然相撞，碎了一地的滤镜。 她们想象中的偶像是怎样的？长得很帅，穿得很靓，在台上或者银屏上闪闪发光着。当曼曼跟她们说她病房里隔壁床小孩的陪护是个很帅的偶像时，一群小女生难掩心中的新奇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 看到了真人，确实长得很帅，可帅哥帮小孩洗内衣就好像知道西施会拉屎一样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她们当然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谁的生活不是这样呢？可在她们眼里他是个偶像，就好像把他自人类这个种群划分开来，他应该亮闪闪地坐在床边笑着陪小孩说话，应该穿着非常好看的衣服弯腰安慰着病床上的小孩，应该非常温柔地给小孩喂饭…… 可现实完全是另一个模样。 在陪护床上睡了一晚的偶像衣服皱巴巴地，大清早起来随意地搓了把脸就去外边给小孩买早饭，带小孩去做检查给小孩洗衣服灌热水买零食水果，中午点着菜还会和人斗嘴……有时候他也像普通男生一样玩游戏喝奶茶，喝着奶茶还要贱兮兮地跟小孩炫耀，然后两个人又打闹成一团。 真实的偶像和虚幻的偶像重叠在一起，让几个小女生一时难以接受。她们中还有粉YUI的，想到YUI中的某个人在舞台下也是这模样——小女生对偶像的幻想碎了干净，只好安慰着自己说只有糊豆才这样，YUI是顶流，一定是漂漂亮亮帅帅气气地。 朋友之间喜好不同也是常有的事，有女孩觉得偶像滤镜碎了，也有女孩喜欢真实感的偶像，像曼曼就躺平在李承这个坑底不想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曼曼家父母都有工作，她年岁大些，也不需要家长时时陪同，她爸妈请了几天假就回去上班去了，留曼曼一个人在医院，只晚上的时候过来轮流陪夜。 只小孩一个人在到底有些不便，李沉有时候顺手帮点忙，比如说热水只有早上8点到11才有，李沉也会帮其他两床的人灌了——真的只是些随手而为的小事，可曼曼就是觉得他人好好。 在小女孩的认知里，她觉得他仿佛什么都会，会帮小孩洗头，会给小孩梳辫子，会哼歌会玩游戏会切很可爱的动物水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他把苹果香橙切成了一个个小兔子小刺猬，曼曼吃着兔子造型的苹果，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地仿佛在甜蜜的云朵中畅游。 李沉一点儿都不知道小女生做白日梦梦去了十万八千里，李彤彤整出的幺蛾子，想吃可可爱爱的水果，李沉帮她切了，他还做了个造型。 以前在汇君楼里学做冷盘，摆水果造型是基础，他好久没做拿着把水果刀试了试，手生了时间费得有点久，做了刺猬香橙和兔子苹果，一个个地码好放进之前盛过车厘子的塑料盒中。 李彤彤病着食欲不好，只吃了几个，剩下的她都分掉了，分给了隔壁床一些，还分了护士站的护士姐姐们，不仅分享食物更要到处说这是李沉切的，李沉被她炫耀得脸红。 等到李彤彤出院那天，来送她的人不少，有医生护士，也有隔壁病房的小朋友，李沉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周围打成了一片，就连龙龙都把自己喜欢的小猫猫玩偶送给了她——因为不会说话，无法直接反馈自己哪里不舒服怎样不舒服或者哪里已经好了，医生的治疗方案换了两次，龙龙的恢复也慢了一些，他还得在病房里再住几日。 这天下午他们去了花鸟市场。在医院里闷了10天，李彤彤现在满心地想跑外边逛一逛，正好李沉说要去买点绿植，李彤彤欢呼一声闹着要去花鸟市场。 “你把衣服穿好，”李沉叫李彤彤穿多一点。国都的气候和西府大不一样，初次感受到国都的冬天，两个人都挺不适应的，屋里暖得冒汗，室外冷得冻人。饶是冬天一向只穿两件的李沉也熬不住冻，这次规矩地穿了保暖内衣和羽绒背心，外头还有一件鹅绒的长羽绒服。 李彤彤穿得比他更多，把自己裹成了个球，带齐了围巾帽子手套带，一到室外，呵着手叫李沉快点。 “病还没好别乱跑，”看李彤彤一到室外活蹦乱跳，李沉叫她悠着点，咳嗽才刚好，总得小心点。 “没事没事！”小孩伤好了忘记疼，李彤彤这会儿扇着手摇着头早就忘了自个儿当初在医院里病得难受的时候眼睛里泪珠都打着转。 李沉叫了网约车，把彤彤球塞进车后座叫她安分点，他之后有好几样工作，没时间再陪她去医院。 -- 第159页 “我身体好着呢！”李彤彤强调，跟他说：“你才要小心！刚刚从西府来国都，要小心天气不一样。” “我从不生病，”李沉“哼”了一声。 “可你老是受伤！”李彤彤说他手上那点伤：“你怎么这么倒霉？” 李沉“嗯”了一声没回，过了一会儿问她想在屋子里养什么样的植物。 “我想养玫瑰，”李彤彤说：“还有铃兰花。”她已经想好了，要把玫瑰放在客厅的台灯下，淡暖色的台灯光印着红艳艳的玫瑰一定很好看，铃兰则放到书架上，原木色的书架间铃兰伸展出白色的花朵会很有意境。 “养点容易活的，屋子里没有人浇水，”李沉说。那是夏泠的屋子，这让他觉得膈应，所以他从来没仔细看过那屋子，也根本就记不住屋子里有哪些摆设。 “哦，”李彤彤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她知道玫瑰和铃兰难养，越娇艳的花越需要有人照料，他们一个读书一个工作显然没人有时间。 “我们养绿萝吧，”李彤彤想到了：“在水里土里都能活，好看又好养，它还有花语呢！” “什么花语？”李沉问她。 “坚韧善良，守望幸福！”李彤彤晃着脑袋又跟李沉说玫瑰的花语是爱和美，铃兰的花语是幸福的回归……早在刚到国都的时候李沉就说过要买绿植，李彤彤查了好久的资料，这时候就用上了呢，她臭屁地扭了扭肩，问李沉买绿萝好不好。 “随便你，”李沉笑了一声，等下了车拉着彤彤球去市场里买绿植。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学车 在李彤彤康复回学校后, 李沉进了剧组。 隆凯之前帮他找的角色，在《心潮》这剧中演个没几集的配角——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少爷。和剧组的协议很早签了，只是他陪李彤彤在医院, 迟了些日子进组，这段时间基本上是拍摄的收尾阶段, 赶着进度《心潮》打算赶在春节档播出。 青春偶像剧，俊男美女欢喜冤家的设定，男主是很多年前就红了的张柠, 女主是新人小花裴静瑶。 大龄男星搭配年轻女星，这也是近年来偶像剧的传统了, 女演员们老人换新人, 更新换代快换了一茬又一茬，男演员们却总是那几个。从十多年前看到现在，从青葱少年长成成熟大叔，几个男演员依旧在演那些或霸道或腹黑或温柔似水的角色。 李沉听说过张柠, 对他来说这位算得上是古董派偶像了。张柠火起来的时候他才幼儿园呢, 等他们这辈逐渐长大，张柠就成了他们眼中的过气老男星——说过气倒也有点言过其实，张柠的事业发展还挺平稳的，只是到底不如年轻时有热度有流量，在年轻人眼里自然比不得新出来的偶像爱豆们。 将近不惑的年纪还在偶像剧里打转, 张柠也没什么办法。年轻时他还有心气, 想着专注角色磨炼演技往大屏幕上发展，可试了几次反响平平毫无火花，甚至于某位名导直说他天赋不行演技只有这么点上限, 看着以前和他搭戏的崔琝都成了影帝前途广大, 张柠叹着气放弃了大屏幕转战小屏幕。 彼时他还有心想着在小屏幕正剧里磨炼磨炼, 然而正剧多是叫好不叫座，张柠试了几次收入到底不如偶像剧剧组给的多，他最后回了舒适圈，演霸道总裁演腹黑精英演温柔哥哥，总是这么点模式，他演得得心应手，这么演着演着，年岁也大了，呆在舒适圈里他越发不想动弹。 剧组新人来来去去张柠看得太多了，来了个李沉他看了感慨一句“年轻模样好”并不会有紧张感。这种选秀出来的偶像爱豆都没什么演技，往往是出演挣个曝光与流量，张柠淡定得很。 可他淡定了，有人不淡定。像男二是恬静的艺人姜洋晖，同是爱豆偶像出身，同没什么演技，拍摄时在李沉面前站着，仿佛感觉自己输了一头似的——姜洋晖在爱豆中算得上身材矮小，他模样也不出挑全靠美颜和P图，和李沉站一起，衬得他越发地矮与挫。 作为男二他在导演面前到底有几分面子，不想让自己被比下去，他跑到导演面前提意见，说应该要剧情冲突更激烈些，比如说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被绑架这一幕应该让小少爷吃点苦头，之后男女主出场才更有爽感。 姜洋晖那点心思能瞒得了谁呀，不就是想让李沉看起来狼狈些吗？导演瞥了他一眼，挥挥手同意了。导演也不怎么待见李沉，他演技差又不懂镜头，演个戏僵得跟木头似的，要不是他背后有人，导演挺想把人换了——想进剧组的人多了去了，一个没演技的姜洋晖就够人头疼的，又来个只有脸能看的爱豆，导演心里直冒火。 李沉在《心潮》剧组呆了半个月，过得挺孤僻。他知道自个儿不怎么受待见，演技差，被卡的次数多，次数一多整个剧组进度都被拖累。剧组的工作人员本就是高强度工作，这么一拖二拖拖了几次，几个工作人员挺怨声载道地，免不了背后说他坏话。 李沉知道，有时候听到，走过路过，只做不知。翻着剧本就算盯出洞来他也理解不了，到后来，其他人拍戏他等着的时候，开着手机玩游戏。可游戏一局又一局，时间过得依旧如此缓慢。 导演说要给他绑架这场戏加点冲突，李沉听着应着。本是被绑在椅子上说说话骂骂人的剧情，这次真的是满地打滚，被麻绳紧紧绑着又在水泥地上滚过几圈，手蹭起了皮，拍完一幕导演不满意，松绑起来洗洗灰，又重新绑上继续滚。 -- 第160页 他咖小没什么反对的权利，演得又不行，导演骂得得寸进尺，这几场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到后来张柠看不下去说配角的戏不怎么重要叫导演别盯着这一场，这次导演腆着脸点点头，终于说cut赶着要拍下一场。 李沉去卫生间洗了洗，出来的时候遇见张柠。老前辈看他手上一圈擦痕，皱起了眉问他受伤了刚才怎么没说一声？ 李沉愣了愣，意识到对方好意，说“没什么关系”又道一句“谢谢柠哥”。 张柠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之前不认识李沉，只知道有个关系户要了个配角角色，还没进组就开始耍大牌，约好的进组时间却临时有了事，结果等了十多天才来。本就有了偏见，再加上他老被卡，剧组里的人自然不待见他，如今这么几场戏下来，张柠看他又觉得和传言不符了，有哪个耍大牌的新人能忍着自己受伤不闹腾？ 到底不是很熟，张柠最后也没说什么，这事只是小插曲。 配角角色出场不多，李沉很快就离了组，隆凯这天来接他，问他演得怎样，又叫他趁最近有点空去学个车。他还有另一个艺人要管，两边有点顾不上，李沉若是学了车能自己来去，方便他自己也方便了他。 李沉应了。 男孩子对车子总是格外喜好些，李沉也不例外，趁着年前这段时日，他报了驾校，一个月的速成班，每天驾校里练车，等驾照拿出来的时候他还挺高兴。 或许是隆凯说的，夏泠知道他考出了驾照后送了他一辆跑车，所有的喜悦像化成了一泼冷水浇得他透心凉。车子极好，是他根本就没听说过的牌子，或许在以前，在路边看见了会欣喜地跑过去拍照打量，然而此刻，看着面前如同蝙蝠展翼般的白色跑车，他沉默不语。 “不高兴吗？”看他兴致不怎么高，夏泠问他，得到了辆跑车不该是高兴的事吗？ “没有，”他摇摇头，一顿，解释：“是以前没看到过。” 知道他以前过得不怎么样夏泠了然，突然生出恶趣味，想拉着他在车上试试。 李沉一时的震惊之后剧烈地摇头。 “我的车库只有我们两个，”夏泠想一出是一出，兴致勃勃地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子的车。她车库里好些车，颜色样式都不同，平日里用哪辆看心情。 他拒绝着不肯接受。 “乖！不会有人知道的，”夏泠依旧刺激着他。 “夏老师，求您……”他摇着头卑微地求着：“这里真的不行……”是啊，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有人知道我现在是怎样做着一条宠物狗怎样卑微地祈求着，像是被践踏进泥里土里，他站着，又摇摇欲坠着。 “只这一次，试一试？”夏泠抚着他脸，轻声轻语地劝说他。 他站着没动，无声地拒绝着。 看他拒绝，夏泠又开始生气，她威胁着他说不听话就把他送出去，或许是知道他怕什么，最近几次她总是这样威胁着，而他开始厌倦了。一次又一次地，他的底线已经越来越低，也许有一天完全沉沦其中永远地沉没着——那种惶然时刻伴随着，甚至于自暴自弃地想，随便哪个人，无论是夏老师周老师又或者上次那个令人恶心的老头，等他再赚一点，够李彤彤能活下去的一点钱，然后他想拿把刀，想杀人。 你看，乖顺了一阵之后又开始反抗，就是这样才让人欲罢不能。气过了，又来兴致了，夏泠拉他回屋子，亲他吻他，只是这一次李沉没迎合她，他拒绝了。 “不是回屋子了吗？你怎么还不愿？”夏泠有些惊讶，疑惑地皱着眉。 就是不想，他沉默着，拒绝的姿态非常明显。 “不怕被送出去了？”夏泠碾着他耳边的一缕头发问他：“不想要我给你的那些资源？” 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才会在这里，李沉垂着眼睛放空了脑袋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当自己是个摆设好了，端着坐着，什么都不去思考什么都不去想。 似是意识到小孩这次真的很生气了，夏泠越发来兴致了，她捋着他额前的几缕碎发，问他怎么样他才肯。 李沉坐得跟雕塑一样，不动也不回应。 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夏泠都被他气笑了，看他目光所及处是她那一堆废稿，她挑着眉，心血来潮地抓起手边的废稿，问他要不要学写歌。 李沉眸子动了动，他看向她，眼神里活了过来，似乎非常疑惑。 “想学吗？”夏泠问他。 一瞬的疑惑之后他斟酌着，确认这只是夏泠心血来潮之下的一次突然起意，他张了张嘴，最后道了句“想”。 不学白不学。其实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拗不过夏泠，他时刻被她摆布着，如果她打定主意要将他怎样，他任何的反抗都无济于事——他根本就豁不出去和人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乐谱 李沉尚不熟识音符。 他那幼儿水平的音乐知识看见一篇乐谱脑中还得转化成简谱才能哼两句, 夏泠试了他一段，他迟疑了很久才小声地哼出旋律，音阶、节拍、速度乱七八糟地, 偏偏能成曲调，夏泠听得直乐。 平常被叫一声“夏老师”, 哪会有音乐小白往她面前绕，遇见白板似的李沉，夏泠当真新奇。她不过是想逗逗他, 教着他把音符组合起来。 -- 第161页 李沉没学过任何乐理，最熟悉的就哆瑞咪发嗦啦嘶哆几个音符, 他天马行空地组合着, 没有任何束缚与规矩，仿佛幼儿园小朋友画画般用着各种意想不到又烂漫的颜色，成了调还意外的不错。 怎么能这么可爱？夏泠挨着他肩膀握着他手教他什么是节拍什么是和弦。她哪会教人，想到什么说什么, 当是情趣, 一边教着一边还要把人撩出火，看他皱着眉又开始难受，夏泠细细地摩挲着他那双手，叫他别再自残。 剧组里剐蹭起的擦伤已经结痂，半硬的痂密密地布在掌骨处, 手指摩挲而过, 带来一阵战栗。刚刚成年的小男生，身体已经长大。他的手生得大，手指长, 皮肤略有些黑, 或许是长期干活的缘故, 指间关节突出着，摩挲间，带来粗糙与坚硬的质感。 “在家里干活吗？”夏泠问他。 似乎是疑惑着这样的问题，他抬了抬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从小干家务？”夏泠好奇地问他。她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床上关系，就很想探究他，想要他更多一点地把自己交出来。 “……也不是，”李沉被问得一顿，回了一句。其实他妈还在的时候他很少干家里的活，回家总会有饭吃有衣服穿，他在外游荡着无所顾忌地逃着课上着网打着架，每当天色暗沉，又像戴了项圈和铭牌的小狗一样回了家。 他好像一直都没什么长进，以前是在自己窝里舒服地窝着，有一天没了项圈没了铭牌，妄以为得到了自由，回首来才发现自己又戴上了项圈与铭牌——前者是宣誓着主权属于自己的项圈与铭牌，后者却是被宣誓着主权被人牵引着的项圈与铭牌。 这一天对他来说过得极为缓慢与折磨，他还是吐得厉害，吐到后来只剩下清水，他一度想要抠着伤口用疼痛来转移心理上的撕裂感，却被夏泠抓着手禁止他自残。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她说着，罕见地温和，倒了杯盐水喂他。 不，不管几次他都习惯不了。眼前眩晕着，黑白斑驳的幕布飞旋而过，他失神地饮下一杯盐水，在想怎样才能摆脱这一个牢笼。 夏泠给的那辆车他最后没完全收下，拿了钥匙只当借着用着，就像当初那套房子一样。梁助理看他还觉得他挺傻的，亏都吃了，拿点补偿又怎么了？夏老师又不介意这么点付出。 可若是拿了会让他觉得当真如同乞食的小狗般被完全打上烙印，虽然他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折断了骨跪倒在地，他还是挣扎着，想要自泥泞里爬起来。 “傻小孩！”梁助理看他叹着气。这个社会最欺负老实人，夏老师都说是给你的，你收就收了又不会怎么样。有房有车赚还坚持着不肯收，要是被那些想攀夏老师还攀不上的小艺人们知道，怕是觉得你装模作样还暴殄天物。 李沉也说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在以前，他看着巨幅的手机广告想要最新款的手机，看着最潮流时尚的名牌想要好看帅气的衣服，看着高档奢华的饭店想要品尝昂贵的菜品……正是被奢侈的未来迷惑着，他一步步地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可当他把当初的妄想都实现了后，他好像再也没了那些渴望。 他时刻地想逃离着这个纸醉金迷的圈。 “夏老师给你的曲子？”梁助理送他回公寓，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小段曲谱，她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我自己的，”李沉愣了愣，回，又补充了一句：“她教的。” 看他一路上都捏着那张纸不肯放手，梁助理诧异了一下，跟他说：“喜欢音乐的话你找个老师去学呀！国都这方面的老师有不少，叫隆凯给你找一个。” 李沉睁大了眼睛惊讶了一瞬，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或许是因为这一段是我自己写的，拥有着珍稀着，所以这一路上都不愿意放手。 “你年纪还小呀，什么都可以试试，”梁助理说。才18岁呢，年轻得让人羡慕。想到自个儿今年的体检报告，梁助理又叹气了。 打工人就是难，年龄一大，各种职业病全冒出来了，想跳槽吧，可找不好下家，夏老师这个老板虽说情绪不太稳定琐碎事多，但她好说话开的工资又高——夏老师其实知道她摸鱼的习惯，只要把老板嘱咐的事做好了然后管住嘴巴，夏老师不会太在意她这一点点小问题。 李沉回公寓的时候李彤彤居然在了，在他开门的时候她蹦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迟回来？我等了好长时间的，”李彤彤凑过来问他。 李沉避了避，赶紧把披着的羽绒服拉链拉上，遮住了自个儿的脖子和下巴。以为公寓里没人，他回来之前没怎么注意，怕身上有什么痕迹被她看见。 “你不是明天放假吗？”李沉问她。 “明天放假呀！但今天有朋友回家，我蹭车了！”李彤彤特开心地问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真够惊吓的，李沉心道。 “你搽了什么身上香香的？”李彤彤抬着鼻子嗅嗅，问他。 大概是在夏泠那儿染上的味道，李沉心知，怕李彤彤再问下去，他赶紧带开了话题，问她期末考怎样。 “我得到了11个A，4个B！”李彤彤说，现在的学校不给分数只分ABC三档，对于自己有4个B李彤彤还挺遗憾。因为和同学差距很大，她这学期可努力可努力了，被说她的英语不正统带口音，她找着外教一句句地纠正着，被说不懂高尔夫不懂马术，她每节课都认真地学习着，马术课的考试上，她还是他们班第一呢！ -- 第162页 李彤彤不想被人比下去。 可这个世界上有靠努力可以获得的东西，也有她怎么都触及不到的东西。她其实有一门课只得了C，是个实践课程，要求学生参与社会生活，有人参加了慈善晚会捐了她的水晶发卡，有人参加联合国活动参与环保话题，还有人在非洲建立了孤儿院……而李彤彤，所能做的只是给高原上和大山里小朋友捐了衣服捐了点钱。 老师教他们要做“世界公民”，要他们关注慈善和环保。她把自己做的事报上去了，老师给了一个C，跟她说要把格局打开要把眼界宽她应该多看看世界……可是高原上和大山里的小朋友也值得看呀？ 李彤彤并不明白老师所说的。在这个学校她依旧格格不入着。 她不能把这些事跟李沉说，他太累了，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慈善晚会、联合国、欧洲非洲……这些事离他们太遥远了。她那短暂的人生历程告诉她，抓住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李彤彤说着学校里的考试，说她骑着一匹叫“白雪”的小马获得了马术课第一名。 李沉没懂他们学校这ABC的划分法，也没明白他们学校奇奇怪怪的课程。他问李彤彤今天是乘谁的车来的。 “初中部的一个小哥哥，叫宣狮，人超好的！”李彤彤兴致勃勃地跟李沉说。 “你们初中高中和小学不是分开的吗？” “文艺晚会是一起的呀，宣狮是主持人呢！”李彤彤学校学生实在太少了，期末的时候学校里搞了个春节文艺晚会，初高中和小学部的学生一起参与。虽然她和班里的同学关系很一般，但一到这种大场合，李彤彤的社交小达人模式再一次开启，她们班表演了个节目，就彩排和演出这阵子，她和好多人认识了，其中和宣狮的关系是最好的。 “贵族”学校的小孩子，总有些人，或许是从小浸染于名利圈中，他们早早地学会了划着圈子看人，一场文艺晚会，李彤彤确实认识了不少人，但总有人交际着要问她一句她家里是干什么的，李彤彤就不太愿意答。 她的那些室友，她班里的同学或多或少知道点底细，带着点看好戏的心思替她介绍着，然后那些人就客气着和她疏远了。小孩子的交际有时候直白又简单，有时候又复杂得早已浸染了成人世界的颜色。 宣狮不一样，李彤彤喜欢和他做朋友就是因为他从不会因为家庭出身而把交际分为一二三等，她跟他说她有个侄子在当偶像，宣狮还夸李沉好帅呢！ 李彤彤夸着她的新朋友，又给李沉看演出时的视频，他们班出了个诗朗诵节目，李彤彤化了妆穿了十分公主的粉色蓬蓬裙看起来可可爱爱，而当她站在台上激情朗诵，和她那外表反差甚大。李沉看得“噗通”笑出来。 “你别笑你别笑！”李彤彤拍他。 “好的好的，”李沉点着头，看时间不早叫李彤彤可以回房间睡觉了。 “收拾收拾明天晚上我们还有去机场，”李沉赶她上楼。 “给莹莹和大哥大嫂的礼物带了吗？”上楼前，李彤彤问他。 “早就装好了，”李沉催着她上楼。 李彤彤“哦”了一声睡觉去了，等回了房间她才想起忘了问李沉干嘛去了怎么这么迟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回家 又是一年春节, 赶在春运大潮前李沉带李彤彤回了老家。 他今年回来得格外早，大学生们都还没放学，到了家放了行李, 李彤彤就撺掇着他去接李莹莹，她好想看看李莹莹的学校是怎样的。也知道他考出了驾照, 李彤彤就盼着他租辆大车去西府。 “我上不了路。”他才刚考出驾照，上不了高速呢，李沉一摊手, 李彤彤可遗憾可遗憾了。 不过他们还是去了西府，坐的王二他姐夫的车。 王二他爸天天卖水产路过, 这天看见他家有人了吃饭的时候这么随口一说, 王二当晚就赶着过来了。 “成呐！你回来咋不说一声？”王二隔着他家围墙喊他。 “你不是还没放学吗？”李沉正在家里收拾，二楼窗口望见王二，问了一声。他今年回家太早了，赶着日子说, 他舅妈只来得及草草地打扫一遍帮忙晒晒被子。趁着年前有空, 李沉和李彤彤自己动手大扫除。 “害！别提了！我们高三还得再上一周课，”王二露出了痛苦面具。 李沉下楼开院子门放人进来。看着李沉家里客厅上堆着的锅碗瓢盆废报纸废书籍，王二好奇地张望了张望，问他们在干嘛。 “大扫除，不要的东西扔点掉, ”李沉把脚边的中学课本捡了起来, 他以前用过的课本，原来还藏着没扔掉。 “你家姑奶奶呢？”王二熟门熟路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坐。 “楼上，整理我妈的房间, ”家里当年造得大, 房间不少, 他一间，李彤彤一间，还有他妈一间。自他妈过世后那房间就锁住了，这次回家难得有空，里里外外地整理整理。 “哦，”提及李成功过世的妈，王二不敢多话，他转而问起李成功今年在西府怎样。 “我在国都了，”李沉说着，听王二叫他“李成功”，没说自己已经改名的事。 “国都好呀！”王二拍手，问他今年事业怎样？他那个直播发展得好吗？ “还行吧，”李沉含糊过去了，他不太愿意提自己在国都的事。 -- 第163页 王二大咧咧，没怎么注意李沉不愿提国都的事，他笑嘻嘻地说起王高：“你去年是不是跟王高说直播的事，那货现在搞直播搞得挺有起色，这段时日天天炫耀着。” “他炫耀什么？”李沉问。 “那贱人逢人就说他搞直播搞短视频一年赚了三万！啧啧啧……”一年三万呢，王二看着也羡慕，他爸妈一年到头起早摸黑做死做活才赚了多少，王高每天喂喂宠物拍拍视频就能有三万块，谁听了不羡慕？ 才三万啊……李沉脑中转过一句，听王二继续吐槽王高。 “想当年咱们和他打架打得多狠，哪想到现在那货腆着脸到处宣扬你是他大哥……”王二笑嘻嘻地说着，喊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道原来的老对手现在都成了他们小弟。 李沉听着，应着，笑着。 做直播和短视频那是他一度曾想选择的路，如果他当初知道维乐的合约有问题，能够自由地选择，是不是会像王高一样？ 可一年才三万啊，汇君楼给他开的工资一年都有五万，五万活得艰难，三万根本就活不下去……他还是会被繁华迷惑着，一步步地踏入圈。像是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原点，他仿佛陷入了必然的命运中，无论怎么挣扎都会陷入黑暗的泥沼。 王二如今高三，每天有好几张试卷要做，他呆得不久就回了家，去之前听说李沉和他家姑奶奶打算去西府接李莹莹，他赶着说可以帮他们问问他姐姐姐夫——他姐夫开着一家手机店，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去西府进货。 有顺风车李沉点着头应了，叫王二明年高考考好一点。 “害！我那成绩，也就这样了！反正也考不上大学，我明年当兵去！”王二在院门口挥挥手，道一声“走了！” “滚吧！”李沉扇着手假意地赶了赶人，看王二晃着脑袋走入了夜幕中。晚风簌簌吹响了院中柿子树上的残枝枯叶，王二消失在了冬夜的阴影中，转过路角他身形已不见，黑夜中隐约传来他五音不全的哼唱。 “大头走了吗？”李沉重新锁上门上楼，李彤彤从他妈的房间里探出了个头问他。 “走了，你理好了？”他问一声。 “我找到了相册！”李彤彤指着相册上某一张，问他：“这个是你吗？梳了啾啾辫耶！”发现李沉小时候梳过啾啾辫，李彤彤觉得特别好玩。 “我四岁的时候拍的，小舅出事那年……”李沉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海军蓝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地把着水枪，可头上却梳着两个啾啾辨，不伦不类看着有点滑稽。 李沉记得那一年。他的四岁充满着阴凄凄凉森森的哭喊声，家里连着出事，怕他也出意外，大人们求了神婆给他藏了八字，听着神婆的话说要把他打扮成女孩能躲过一劫……可男孩子怎么能当女孩养呢？他妈就给他头上扎了个啾啾辫意思了意思。 原以为是件好玩的事笑话笑话他，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李彤彤沉默下来，翻着相册一张张地看。藏了十多年的老相册，或许因为常年没人翻它，内里还是崭新的——塑料薄膜还是簇新的模样，可里边的相片在时间的冲刷下泛着黄酥着脆。 李彤彤一页页地翻下去，翻到最后，那一页的相片好几张叠在一起，硬生生地塞进同一个口袋中，或许是塞的时候太用力，塑料膜都被撕下了半边，李彤彤抽取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几张相片自她手中飘飞出来，飘到了李沉的脚下。 是他父母的结婚照。 小时候好像看到过，又好像没看到过……李沉已经记不分明了，就连他爸妈的模样也早已模糊。 照片里他妈穿着长及拖地的白色婚纱挽着年轻男人的手站在台阶上笑得格外甜蜜幸福。 原来他母亲年轻时候是这个模样？像个女明星一样，明眸皓齿，神采飞扬，李沉愣了一瞬，一张张地捡起了照片。 有结婚照，也有敬酒照，他母亲敬酒的时候穿着红色的礼服，头上戴着一顶纱网半遮面的帽子。她弯着腰脸侧着，满怀爱意地注视着她身边的男人，戴着纱网花边手套的手捧着一瓶酒，倾倒着，似是要将她的甜蜜与幸福一并倾倒出来。 这是李沉他从未见过的母亲。那个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母亲，那个日日愁眉苦脸作骂他的母亲，原来也曾年轻过，幸福过……只是那种年轻与幸福太过短暂。 她身边的男人——李沉对他爸已经没了印象，从村里的八卦中从邻里的闲谈中从母亲的避之不及中他知道那是个烂人，赌博出轨劈腿……花边新闻流传得更多一些，那个人总是在女人间打转，即便结了婚也丝毫不收敛。 他那烂人爹很早就跟着女人跑了，李沉不记得他模样。这时候看见照片，恍惚间地意识到他们长得很像，他继承了他妈的眼睛与嘴巴，遗传了那个男人的鼻梁与下巴——他似是集了他们的优点，多么幸运又多么不幸。 “我姐姐年轻的时候真好看！”李彤彤叹着，其实李沉的爸爸长得也很帅，只是这是这个家里禁止被提起的人物。李彤彤隐约知晓着这个人做过不好的事，可更多的，她却不清楚。但她知道她不能在李沉面前提。 “收了吧，”李沉把照片捡起夹进了相册。这些过去，他同样不愿意去触及。 李彤彤默默地把相册盖上重新放回抽屉里。这是她姐姐以前用来保管奖状的抽屉，她在里边看见了李成功的奖状。 -- 第164页 “这些扔了吧，”李沉也看见了，很小的时候那个他曾努力过的过去，只是乖巧与听话只会被夸一句懂事然后被忽视着，后来他选择了另一个方式——葬送了他的未来，在如今，人前人后活成两张面。 “留着嘛！”李彤彤“砰”地一下赶紧把抽屉关上了。 李沉什么都没说，他把房间扫了扫拖了拖，打扫得仓促，打扫完又很快锁上。他不愿意待在这房间里，总会让他回想起15岁那年仓惶地回来看着他母亲喊着他的名字咽下气——她让他把囡囡照顾好然后好好地活。 他做不到，他早已没了人样子。 冬日的夜寒冷又寂静。农村里的人总是睡得很早，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杂着野猫撕厉的叫喊，李沉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 他睡不着。 没有开灯，暗沉沉的夜里火星莹莹，他本该吞云吐雾地将烦恼一并碾碎了吞下去，可伴着烟草的焦香味，他回忆起的是烟雾弥漫中他在床上如何低眉顺首地取悦人。 夏泠喜欢烟的味道，她不抽烟，但她总喜欢燃着一支，闻着味道，有时候一间屋子弥漫的全是烟草味——沉浸得久了他开始厌恶这种味道。 他已经很久没抽了。在以前，烟是用来吞咽苦难消磨悲苦的，而如今，烟味对他而言就是折磨本身。 他把燃着的烟头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烫得起皮起泡，痛得彻入心扉，仿佛那些不堪的记忆也能随着火星燃卷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大学 李沉和李彤彤蹭了王二姐夫的车去西府。王二姐夫要去数码市场进货, 往大学城弯了弯，在李莹莹学校门口把他们放下，约好下午来接他们。 李沉道了声谢, 带李彤彤去找李莹莹。 李莹莹早上刚考完最后一门，挽着室友的手有说有笑地下楼, 在教学楼前看见李沉和李彤彤，她惊喜地跑过去问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等很久了。 “还好……”李沉道一句，大学对他而言是遥远又陌生地, 初来大学城他看一切都很新鲜，李彤彤也一样, 只是比起李沉觉得大学遥不可及, 她更多地是觉得憧憬。 “莹莹，是你家人啊？”李莹莹的室友好奇地打量他们，特别是李沉，带着口罩与鸭舌帽, 看起来神神秘秘地。 “是我弟和我姨, 我跟你说过的，我弟现在在做艺人，”李莹莹特别骄傲地跟室友炫耀。 “哦~李承！”俨然是了解过，李莹莹的室友看李沉颇为好奇。 “你们吃过饭了吗？”李莹莹问他们，知晓他们还没吃过, 说要带着他们去吃饭：“大学城里有不少好吃的店, 你们要吃小火锅吗？或者烤肉？韩料？川菜？”李莹莹一样样地报着，来到西府来到大学她仿佛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她满怀热情地去体验大学生活。 “我想吃小火锅！”李彤彤对吃食总是格外热情, 一听小火锅, 眼睛都亮了。 李莹莹邀上了她朋友一起去吃小火锅。四个人并坐一排, 传送带上的食材一样样地经过，李莹莹说着大学里的事，她找了个兼职，加了学生会，申请了奖学金……她的大学生活来之不易，她体验着珍稀着。 “你手怎么了？”说完自己的生活，李莹莹想问问李沉和李彤彤在国都怎样，忽然注意到李沉手上的水泡，她诧异地问了声。 “不小心被烟烫到的，”李沉回了一句想带过话题，结果李彤彤说起他受伤的事来。 “李沉今年好倒霉的，手老是受伤！”李彤彤说他走路上倒霉地被铁皮划伤的事。 怎么会被铁皮划伤？李莹莹狐疑过一句，在吃完饭后买了烧伤膏拉着他去处理伤口。她学护士，已经有了些经验与知识，用消毒针帮他刺破水泡边缘，又涂了烧伤膏。只是处理着处理着看见他手腕上浅浅的疤印，她蹙了蹙眉。 “这真的是不小心受伤？”李莹莹问他。哪有人意外受伤会伤到手腕处？这个被烫伤的水泡长得也挺是地方，烟蒂怎么掉都不可能掉到这地方呀。 “真是意外，”李沉强调道。 可这伤看着就不像啊，李莹莹依旧狐疑，只是她性格偏软，听李沉这么说，首先怀疑的是自己不够有经验判断得不对。她弟那性子，以前天天打架学校里称王称霸，哪会受欺负呢，她想着，没再追问下去。 下午李莹莹回宿舍去收拾东西，李沉和李彤彤跟过去帮忙。李莹莹那艺人弟弟她宣传好久了，这次来了真人，一度引得好多人来看。 期末阶段宿舍里来来去去人不少，好多是家长亲戚，李沉进女寝的时候还跟宿管阿姨报备了一下签了个名。等上了楼，李莹莹的室友们“哇哇”地叫着，看热闹看得起劲。 附近几个寝室都是一个班的，李莹莹说她那艺人弟弟说了好多次了，她室友不仅自己看热闹，还叫同学来看热闹，这一来二去，李莹莹寝室门口都被堵得严严实实，一堆看热闹的人。 李沉呆在女寝里，被围观着，僵硬地坐在李莹莹桌旁，听着一群大学女生嬉嬉笑笑评评点点，好多人拍照，还有好多人大方地跟李莹莹说“你弟好帅！我以后就是你弟的粉！”李莹莹听得颇为骄傲。 下午的时候李沉帮李莹莹把行李箱搬下楼。李莹莹牵着李彤彤的手走在后头问他们国都怎样。 国都很好，繁华又便捷，繁荣又悠久，李彤彤跟李莹莹说她参加夏令营的事说她参观博物馆的事……她说等李莹莹放暑假可以来国都玩，她还能当小向导呢！ -- 第165页 李莹莹笑着应下。 这一年的春节添了不少喜气。女儿上了大学，妹妹与侄子在国都定下来了，家里的日子松快了，过得蒸蒸日上，李沉他舅妈这个春节特地去订了一只小羊羔，说要煮全羊好好地祭祖。 煮全羊是难得的大活计，李沉他舅妈借了锅与大煤炉，翻着日历找了个适宜日子，又叫李沉去买点烟花爆竹回来。 铜官的□□俗，家里翻了身要煮全羊去去晦，羊取谐音“扬”的意思，年底把晦气全扬走，盼来年家中兴扬。李沉和李彤彤都是第一次看煮全羊，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 小羊羔在屠宰场里宰好了，用稻草捆了四肢沉入锅底中，周边放了香料与内脏，李沉舅舅搬了把小板凳在煤炉旁坐下，一点一点地添着柴。 羊要煮一天，是个慢腾活。从天还没亮煮到傍晚天黑，香味弥漫出来，等到羊煮好了，亲戚邻居纷纷端着碗来讨要──这是个喜气事，亲戚邻居来讨要一碗沾沾喜也帮着主人家扬一扬晦气。 羊熟了被拎起放到了砧板上，李沉提着刀负责切。这天来讨喜的亲戚邻居格外多，村里的消息传得久，大家都知道他去做明星了，一个个地全来看新奇，还有人举着手机给他拍短视频，把自个儿凑进镜头里说一句我们村里的大明星，炫耀自得有与荣焉。 王高也来了，扒着院门探头探脑，想进来又不敢进来。李彤彤眼尖，看见他喊一声“猫猫主人来了”，李沉冲他招招手，只是他手里还提着把刀，举刀这么一招，王高又缩了回去。 “你干嘛呢？”李彤彤把他拖了进来，李沉下巴一抬，问他。 “哥！”王高大喊一声奔过来，喊得亲亲热热，手里还牵着只鹅，“这不听说您回来了我来送年货！” 王高扯了扯牵着大鹅的绳子。大鹅脖子上系着绳，被牵得一踉跄，嘎地一叫，扑闪着翅膀要琢他，王高喊着鹅大爷躲了。 李彤彤对动物喜爱得紧，看见大白鹅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出手摸摸，接手了大鹅脖子上的绳子，牵着大鹅满院子地溜。 王高放了鹅大爷，鬼鬼祟祟地凑近，看李沉在切羊肉，他喊声“哥”伸着手要来帮忙。可他又能帮什么？家里从不做饭的人，连刀都握不对，他绕着个头凑过来凑过去，晃得李沉烦了，瞥他一眼问他一句“干嘛？” “哥！就是……请教请教……”王高搓搓手，腆着脸问。 “成功，这边要不我来，你和朋友说说话……”看王高过来，李沉舅妈接了切羊肉的刀叫他和朋友去玩玩。 哪来的朋友？李沉心道一句，给王高打了份羊肉汤，拉人去屋里了。 “哥，我就是想问问……我那直播账号现在有了点起色，有好几个MCN公司找来，您说我签哪个好？” 什么MCN？李沉也不懂，但他知道这种找过来的公司都是坑。 “不用签，”他道一句。 “可那些公司的人说能给我做推广能捧我的账号……据说头部的主播可赚钱了，我今年赚了2万多，要是能够营销营销，说不定明年……”王高幻想着明年升头部赚大钱。 “不是说三万吗？”李沉插了一句。 “两万零一百三十一元四角五分，”王高连分分角角都记得清清楚楚，嘿嘿一笑道：“我就四舍五入了一下下。” 李沉：“……”你这四舍五入可真够入了。 “哥，你说签了公司我明年是不是能赚很多钱？”有不少MCN公司来找他，王高特心动。 “想多了，赚也是他们赚，和你有关系吗？”李沉哼了一声，问他：“你玩得过他们吗？” 王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李沉懒得费口舌劝他，但看他模样，他还是说了一句：“你不懂等合约发过来找个律师问问不就得了。”梁助理教他的，不懂没关系，他可以找懂的人给他把关，之前吃了太大的亏，李沉对这条记得深刻。 怕被坑可以找律师问问，这句王高听进去了，高着嗓门喊声“谢谢哥”，跑院门外把一车年货带了进来。他骑着三轮来的，满满的一堆年货，有蔬菜瓜果也有花生瓜子，最角落还塞了只鸭。 “我爷爷养了三年的老鸭，吃谷米长的，生得可肥，吃起来鲜得很！”王高把年货一堆堆地抱下来。李沉舅妈看见了，忙推脱着问他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 “不是啥值钱东西，”王高把年货全堆到了院子里：“还得谢谢哥去年给我指了条路子。”若是没李成功那句话，他或许也跟同学一样去厂里起早摸黑地干，哪有现在这么舒服？虽说他现在赚得还不多，但这路子有了起色，明年会越来越好。 虽不是啥值钱东西，可这老鸭大鹅也稀罕呐，李沉舅妈心道，砍了羊后腿非叫王高带回去。 讨个彩头的习俗，王高没怎么推脱就拿了，举着小羊腿挥着手说他明年再来。 谁知道明年会怎样？李沉心道，王高有了目标有了路子，可谁能告诉他他的目标和路子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拜年 大年三十夜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 李沉边看春晚边发微信给人拜年。他文化水平有限，也说不出几句吉祥话，网上抄抄写写, 又找了张喜庆图，群发了一遍。 他的微博由工作室管着, 倒不用他候着时间等整点发“新年快乐！”只需管着微信发一通例行公事的问候，他也没指望有人回应，发完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等到晚上吃汤圆的时候看了眼，没想到耿鑫来找他。 -- 第166页 “耿哥？”李沉问候了一声。耿鑫是之前《开心大闯关》的主持人, 李沉对他印象很好, 只是节目结束后各忙各的，他们并没有多少交际。 “你2月19日有通告吗？”耿鑫问他。他老婆的综艺节目有个艺人塌房得换，最近各种打电话问人看谁有空，时间太紧, 好多艺人前一年就排好了工作, 日子也太巧，刚好在元宵节前，不少艺人约了各台的元宵晚会，耿鑫和他那当编导的老婆到处找人凑节目嘉宾数，正巧收到李沉发给他的新年祝福, 耿鑫问了一声。 李沉当然有空, 夏泠帮他谈的剧组三月份开机，在这之前隆凯没给他安排工作，耿鑫请他帮忙凑个人数, 李沉答应得迅速——说是帮忙, 倒不如说耿鑫给了他一个曝光机会。真要找艺人哪会找不到, 番茄台不少合作公司，糊豆不少，这种工作多的是人抢。 耿鑫还是一副老大哥做派，这边和他一说定，那边台里一疏通，定下来了就发了他一通嘱咐事项。 番茄台综艺《最美人生》，让明星们体验各行各业然后拍成节目，李沉的这一期是体验当幼儿园老师，原定的是两个男艺人两个女艺人，结果其中一个男艺人当瓢虫被爆出来，热搜上了几天，节目组肯定得换人。 这位当瓢虫的男艺人成名很久了，观众中一直颇有些好名气，老都老了，晚节不保，这事真的让节目组的人呕死，一个艺人塌了，偏偏另三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都是神仙打架，耿鑫叫他到时候多做事少说话别掺和进去。那几个艺人有名有姓有排场，他一个小糊豆凑数来的，别被人当靶子给打了。 李沉点头称是。这话几乎是肺腑之言，他得承情。 李沉去参加节目的时候把李彤彤也带上了，他们前一天到西府，订了酒店，李彤彤呆酒店里，他去录综艺。 另三个艺人都是热搜上的眼熟人，一个丁巧，好多年前的女神了，不甘心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总宣传着嫩如18岁演着偶像剧女主，可38岁的人演16岁少女又没有能让人以为她是16岁的演技，演了几部扑了几部，尴尴尬尬地维持在二线演员的边缘。 另一个小花旦是李沉认识的人，裴静瑶，《心潮》的女主。虽认识却不熟，他一个小配角没资格掺和主角们的圈子，这时候综艺节目遇见，大家不过点个头，疏疏离离，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这位也不是简单人，火了没多久，端的是仙气飘飘清冷范，粉丝夸一句佛系，称她是咸鱼女主本咸，可要是真佛系真咸鱼，还来混什么圈。佛系仙女营销稿吹得飞起，实际上想火想得不得了，《最美人生》录制还没开始，和丁巧一碰上，新人老人火花四冒。 剩下一个男艺人叫周逸仙，和简子安演耽改剧火起来的，只是不如简子安有手段会营销，发展始终不如人。他的瓜也不少，比如一开始和简子安营销兄弟情，吃着耽改红利却暗戳戳地diss人，又或者收着粉丝礼物骂粉丝捡破烂的……演技不如人品不如脑袋还不如，能火到现在全靠他公关团队给力。 李沉是个没名姓的十八线小糊豆，参加这节目凑数来的，他很有自知之明，叫一声前辈，不掺和其他三人的修罗场。 大家参加综艺都有着各自目的，这一期来做幼儿园老师就是想告诉观众们他们有爱心有亲和力。《最美人生》节目立意挺好，就是想给观众展示各行各业的生活，只是有些生活吧，经综艺表现出来的还是有些不大一样。 比如这一期叫明星做幼儿园老师，结果三个人说说笑笑拣着最轻省的活干，给小朋友们讲讲故事上上课，教小朋友跳跳舞唱唱歌，既展示了自个儿的亲和力又显得人多才多艺，就李沉一个憨憨，遵着节目组给的流程，剪了两个小时的硬纸板给小朋友的手工课做准备，等到中午又老老实实地拉着小车去搬饭菜，等搬回来，其他三人惊喜地叫着拿好了勺子给小朋友盛起了饭。 他也是经验不足，不知道这些事等到最后节目组的人会帮他们安排好，他做完了，倒轻省了节目组的员工，抱着份善意，下午的时候有节目组的员工就叫他多表现表现抢些镜头。 下午有哪些活动？小朋友们要睡午觉，老师们巡逻看哪个小朋友没有乖乖睡觉没有盖好被子，等小朋友们起床，老师们又要帮小朋友穿衣服叠被子梳头发……李沉好好表现了。他照顾李彤彤照顾熟手了，给小朋友梳个辫子还能每个小朋友都不一样，梳到后来，好多小姑娘都跑到他面前来请他帮忙梳头。 节目流程每个人都拿到了手，小朋友起床后要给他们梳头，丁巧和裴静瑶给女孩子分着头发很开心地说会让女孩子漂漂亮亮可可爱爱，她们自信满满地以为这是属于她们的得分区，万万没想到有人不讲武德。 幼儿园小朋友才不懂谁演过什么电视谁名气大，但谁的发型好看他们都看得见。丁巧正在给个小女孩梳两角辫，可梳着梳着，看着她同学梳的是蝴蝶结的花苞头，小女孩“哇”地一声哭出来闹腾着说不要她梳，要那个哥哥梳。 丁巧眉一皱嘴一撇，又很快变得和蔼可亲，哄着小女孩说她也会梳很漂亮的头。 可小孩子才不买女明星的帐，有个男孩子特别调皮捣蛋，这时候蹿过来说“阿姨梳的头不好看”，可把丁巧气得够呛，记得还在拍摄，她不能发火，丁巧憋着气，继续哄。 -- 第167页 但人类幼崽不讲道理，他们的本能还特别机敏，感受到丁巧不太喜欢她，小女孩一骨碌从丁巧手下溜出去，跑到了李沉那儿，贴着小哥哥就不肯走了。 李沉正在给个小朋友梳头，一个幼崽贴贴，正梳着头的小姑娘不干了，也要贴贴，小朋友也会从众，一个两个贴贴了，三个四个全跑了过来，李沉被群幼崽围着，他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梳子，捂脸闷笑。 “你们在干嘛？”他问，笑得开怀，眉眼舒展着，神采飞扬。 “我也要贴贴！”有个小男孩抓住了他的衣服，问他怎么样才能长得高高的。 “多吃饭多吃菜多喝牛奶，”李沉蹲着托着腮回答。 “哥哥你知不知道飞机为什么会飞？”另一个小朋友问他。 “因为飞机有翅膀，”李沉逗着小孩，叫小朋友们排好队，他给他们梳头。 “那长颈鹿的脖子为什么这么长？” 小朋友问的问题千奇百怪地，李沉听着，想了想回答她：“因为长颈鹿要看很远的风景！长得高才能看得远！” “哇！哥哥好厉害！”小朋友才不需要他们科普科学知识呢，她说早上的哥哥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李沉瞥了眼周逸仙，又笑了。 他知道这问题，早上周逸仙给他们讲故事，讲长颈鹿和刺猬的故事，被问到为什么长颈鹿的脖子这么长，周逸仙搜着百科说因为长颈鹿的生活环境很差要伸长脖子才能吃得到树叶……答案没错，可这种答案小姑娘不愿意听呀。 李沉早上没给幼儿园小朋友们上课，好多小朋友对他不熟悉，可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成了孩子王，他知道自己不能太抢镜，诱着几个小朋友到其他哥哥姐姐那里去。 “我给你梳小公主一样好看的头发，你到那个漂亮姐姐那里去好不好？”李沉小声地哄着一个小女孩，跟她商量。 小姑娘看了眼裴静瑶，又看了眼李沉，犹犹豫豫地。 “你到那里去可以变得像那个姐姐一样漂亮，”李沉温柔地骗着小孩子。 “真的？”小姑娘摇摆了。 “真的！”他笑着骗小孩。 “我们拉钩！”小姑娘伸出了小手指。 “我们拉钩，”李沉也伸出了小手指，跟她说：“我骗人你是小狗！”李彤彤之前骗他的一招，被他用来骗小孩子。 小姑娘果然没发现，梳好了头发就开开心心地跑裴静瑶那儿去了。 裴静瑶接了几个小孩，冲他笑笑点了点头。至于其他人，李沉没教小朋友过去。佛系小仙女这人设其实挺不错的，裴静瑶疏离归疏离，不会有什么花枪，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之前给小朋友盛饭本来准备了四个勺，周逸仙掉了一个在地上，道了声歉又拿了一个——本来是四个人活后来就变成了三个人，至于他那句“不小心”谁知道是真是假。 丁巧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帮小朋友梳头，她装作好奇地问他这手艺是怎么学出来的，明里暗里暗示他一定是常给女孩子梳头才会这么多花样，装模作样地道一句以后他女朋友一定很开心—— 她说得隐晦，可惜碰上的是一群小朋友，小朋友才听不懂她话里的阴阳怪气，有个小女孩还说要当他女朋友呢，结果几个小女孩争着要当，丁巧听得就挺气闷。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元宵 李沉知道自己挺坏心眼的, 下午的录制他就是故意抢镜。进了这个圈没谁是真佛系，名利他也想要，也许出名了他就能摆脱夏泠。 早上的录制他尚且记得耿鑫的嘱咐, 也是不熟悉其他嘉宾，他小心地观察着, 思索着怎样才能引起关注又不至于和其他人对上。 等到周逸仙明里暗里开始耍手段限制他的镜头时，李沉忽然意识到他一味退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本就是捧高踩低的圈，他怕什么呢？周逸仙除了耍些小动作也做不了什么事……李沉想到了追风少年团里的陶乐章, 他的方法其实挺对的，固然他茶得令人生厌, 可只要有他在, 导演们总会给他几个镜头?盼他出点幺蛾子好有话题和流量。 流量王道的时代，有话题有争议也是火，又有工作人员告诉他可以抢抢镜头，如此想着, 下午的录制李沉参与得挺积极──有着耿鑫的嘱咐他还是客气了点, 没有做得太出格，像裴静瑶岁月静好，他就教小朋友去找漂亮姐姐贴贴。 下午的录制，在小朋友们吃完点心后有一节游戏课，李沉做老鹰一个又一个地抓走小朋友, 他玩得还挺开心, 抓着小朋友举高高，其他三人做只老母鸡既要注意形象又要护着小朋友还要抢镜头，玩得特心累。 李沉就没想这么多。其他几人考虑着一会儿的评分环节不想当小朋友眼中会抓人的坏老鹰, 他来当, 勾着爪子“哇哇”地凶人, 大朋友对上小朋友还惹得小朋友们咯咯直笑。他玩得没什么顾忌，举高高还一度惹得镜头外的老师一阵担忧，大朋友小朋友玩得却很尽兴。 这一期的《最美人生》安排了20个小朋友，在最后的环节要小朋友们选出你最喜欢的哥哥/姐姐，老师一说开始，20个小孩半数都往李沉身边跑，他这个孩子王当得名副其实。 节目组最后采访小朋友问他为什么选这个哥哥/姐姐，小朋友们的回答也五花八门，有说他会梳好看的辫子，有说他长得高大，也有说他的老鹰好帅气，还有觉得他像个好人……莫名收了一张小朋友的好人卡，李沉哭笑不得。 -- 第168页 录制结束后李沉回了酒店，明日是元宵，他和李彤彤约好了明天去西府玩一玩。 “想去博物馆城隍庙游乐园中心湖植物园……”李彤彤这一天都待在酒店里，早上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去酒店自助餐厅吃了个午饭，下午计划明日的游玩路线，她这一天过得懒散，看李沉回来还问他录制好不好玩。 “还行吧！”李沉说今天和一群幼儿园小孩玩。 “你和幼儿园小朋友玩？没把他们吓哭吗？”李彤彤问他。 “什么叫我会把他们吓哭？我可温柔了！”李沉回了一句问她今天在酒店里干嘛。 “嘁！”李彤彤嫌弃了一声，心道你温柔起来可吓人了！ 第二天李沉带李彤彤去西府逛了逛。正值元宵节，西府的景区人来人往游客不少，李沉和李彤彤逛到后来哪里在看景，全在看人，到了中午的时候李彤彤就叹了一声喊着要回去了。 “不去城隍庙了吗？”李沉问她。今天元宵节，李彤彤想去西府城隍庙逛逛。 “今天到处都是人，”逛个植物馆都是人挤人的，更不用说博物馆和中心湖，城隍庙还没去，李彤彤就能想象得到那里会有多么拥挤。 “我想要灯笼，”李彤彤说。今日的景区里好些人都提着灯笼，城隍庙虽然不去了，但元宵的氛围要有，李彤彤也想要元宵灯。 “去买呗，”李沉随口一句。 “这附近没有卖灯笼的，”李彤彤说。之前在景区里有不少商店在卖灯笼，只是他们嫌贵，看了看没买，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大街上，放眼一望全是服装店箱包店药店鞋店美容店……李彤彤后悔之前没买灯笼了。 “说不定前边有，”李沉说道，可走过了一条街，面前的又多是饭店小吃店，没有卖灯笼的。 “算了，我们去吃汤圆吧，”看错过了灯笼，李彤彤改了主意。 可这些饭店小吃店也不卖汤圆，饺子倒有，但李沉和李彤彤不想吃饺子，只想要汤圆。他们沿着这条街继续走，漫无目的地，看见饭店过去问问，走到了街尽头，还没找到卖汤圆的。 “我们要不回去吧，”李彤彤叹着气，她今天走了太多路，腿已经有些酸了。 “那边弄堂里还有几家，再去问问，没有的话我们就走，”李沉也说不清自个儿是什么心思，和李彤彤一起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逛着，整个人飘飘荡荡地，好似一切重担都已随风而去。 西府多弄堂，现代化的街面到了尽头，往内一折，后头就是老区平房，曲折的弄堂延伸到远方，弄堂中央悬着两面旗子，近处的一面是小吃，远处的一面是酒。 这是家开在弄堂里的老店。低矮的小平房里两夫妻卖着小吃，木质的窗台里边架着大案板，鬓发霜白的老伯在抻面，狭小又低矮的门边放着煤炉和油锅，有些苍老的婶婶坐在煤炉旁炸丸子。 “有汤圆吗？”是家卖炸食的店啊，李沉心中绕过一句，随口一问。他不抱希望，倒是老婶婶迟疑了一下，说有。 “我们自家做的汤圆，要吗？”老伯打量了他们一眼：“15块钱一碗。一碗10颗。” 这个价钱说贵也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李沉应下了。 “来两碗。” “我吃得少，叔叔给我们便宜一点嘛！”李彤彤讨价还价上了。 “你要吃几颗？”就这会儿老婶婶已经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了汤圆，当真是自家吃的，只保鲜袋里冻着的半袋。 “6颗！”李彤彤估摸了估摸。 “你吃得完吗？”李沉问她。 “我要吃六颗，六六大顺！” “那……15块和8块，”老婶婶随口报个价格，往里间厨房烧汤圆去了。 汤圆端出来的时候李沉还担心没地方放，老伯给他们递了张折叠小桌出来，估摸是老头子们下象棋用的，桌面上楚河汉界标得分明。店斜对面的老平房地基造得高，底下有台阶，李沉和李彤彤并排挤在一起坐台阶上吃着元宵的汤圆。 “你挤不挤？”李沉问。一共这么张小桌子，放着两碗汤圆，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手都舒展不开。 “嗯~”李彤彤否定地“嗯”了一声，她紧紧地挨着李沉，右手舒展不开，用左手舀着汤圆吃。 自家做得汤圆用料厚实，她一碗六颗还是多了，吃了四颗李彤彤就饱了，往嘴里塞着又吃了一颗，看着最后飘在碗里孤零零的一颗汤团，她打了个嗝，脸上犹豫着，想吃又吃不下。 “吃不下？”李沉肚量大，早早地把自个儿那碗吃光了，看李彤彤碗里还飘着一个，他舀过来吞了。 “我的汤圆！”李彤彤惊呼一声，她还讲究着六六大顺呢，这一下子无了。 “你吃不下我帮你吃，”看她这一脸纠结，李沉扬了扬眉：“五颗不也挺好吗？五谷丰登。” “我们要六六大顺！”李彤彤跟他比了个六，汤圆都进李沉肚子里去了，她也变不回来，小孩一脸郑重地拍了拍他肚子，跟他肚子里的汤圆说：“你现在进李沉肚子里去了，那你今年要保佑李沉六六大顺嗷！” “做什么怪呢？”看李彤彤装模作样，李沉笑得特欢：“汤圆又听不懂。” 小孩看了他一眼，当真做出样子对着他肚子拜了拜：“今年要李沉大红大火大热！” “这个愿望还是做梦比较快，”李沉起身把碗和勺子递给老伯，折叠的小桌子还了回去。看李彤彤想再休息会儿，他也坐了回去。 -- 第169页 此时夜幕已有些微沉，晴日里太阳落山带着晚霞，从弄堂往上望，看得见天幕一角浅浅的一片红色。西府的夜风寒凉，李沉和李彤彤坐在弄堂台阶上，吹着风裹着羽绒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再等个几年，等我再赚点钱，帮你攒够以后十多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今天的李沉难得地平和，望着天边那一缕晚霞，他说着：“等攒到了钱就不混圈了。” “那你之后想去干嘛？”听他说，李彤彤一愣，问他。 “你还用担心我？”李沉笑了一句反问她。 “我现在的目标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李彤彤说得郑重其事：“你的目标是什么？” “赚钱呀，”李沉耸了耸肩。 “可赚钱不能当目标呀，”李彤彤眨眨眼，挨得离他更近了点，问他：“等你赚了钱退圈了你总会想做点什么吧？” “那个时候的事谁知道呢？”李沉嗤了一声：“咱们现在连钱都没赚到呢。” “说一说又没关系，”李彤彤贴着他，歪着头问他：“咱们可以先设个大目标，再设个小目标。” “大目标就赚个1亿吧，”李沉随口应付道，看天暗下来了他问她还走得动吗。 “我腿好酸！”李彤彤撒着娇囔了一句。 “背你去大街那里，我们乘车回酒店，”李沉背着李彤彤去大街上。可巧，出了弄堂他们就遇上个卖元宵灯的移动摊贩，李彤彤挑了一只兔子灯和月亮灯。 “月亮灯给你，兔子灯给我！”李彤彤振振有词，说叫他今年要像月亮一样发光。 这不都还得我付钱吗？李沉扫着码心道，随了小孩的意。 作者有话说： _(:з」∠)_感觉大家恨铁不成钢，就差逮着耳朵在李沉身边吼，你都这么惨了咋还不努力呢？快给我去学演戏去学唱歌！ 先说明一下，第三卷 我节奏出问题了，就之前说过的，低沉期太长，阅读体验会很糟。 接下来说李沉，他其实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地。还记得开头吗？他妈给他找好了路，文化有限的农村妇女，临死前给儿子想好的路，是希望他后厨里学点手艺安安分分平平安安地过一生——这已经是他妈能够安排的最好的路了，也许赚不了钱，过得很拮据，但小饭店后厨里有认识的老乡照看着，他过得不会太坎坷。 但刚刚接触世界的少年，见识过西府的繁华，他不会满足于此。其实无论有没有李彤彤他都不会安分在后厨里，只是李彤彤的出现加速了这一过程——没有李彤彤，他或许会安分地学几年手艺，等有了更多的社会经验才会踏出后厨，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繁华迷惑，但现在他太早地入了坑，就一步错步步错，甚至于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 我之前一直在写李莹莹性格很软，但李沉也一样。他装得很厉害，实际上完全是虚张声势，在熟悉的领域，比如说学校里，比如说西府后厨里，他懂得规则，也懂得应对，但在不熟悉的领域，他所学到的规则不再适用，他就跟刚到新环境的小猫一样，炸着毛一点点地适应着——所以这时期他迷惘着混乱着。他知道自己要努力，但他连自己努力的方向都还没找到，就毫无头绪地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这种时候，他的文化水平和眼界限制了他的发展。 他对自己的人生是没有规划的，而他的性格又不够强势，文化水平又太低，眼界又太窄，所以从一开始被夏泠诱骗到后来几次三番地被玩弄，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仅仅把原因归结于夏泠身上，但又豁不出去，既豁不出去和人一拍两散也豁不出去完全听话，所以只会一次次地忍受着——他性格其实也很软，所以受不了的时候才会选择自残的方式。但他又装得自己很强硬，所以这种痛苦没有人可以诉说。 不过他这时候年龄还小，随着他一点点地适应，也随着身边那些长辈的提点，他会找到目标和方向。 第101章 学习 李沉回国都后, 第一时间叫隆凯帮他找个音乐老师。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想干什么，但就像梁助理说的，试一试又不会怎么样, 也许就找到了他前进的路呢。 只是他基础太差了，国都虽然有很多人搞音乐培训, 但很多都不适合他，隆凯先给他找了个家教补音乐理论知识，又给他报了个班专门练声乐。 夏泠最近对他极有兴趣, 老板的喜好就是风向标，隆凯兢兢业业装得对他极为上心, 找的家教与报的声乐班都是很适宜他的, 只是李沉没能上几节课就得进组。 夏泠之前饭局上帮他找的角色，最后定下来是言情偶像剧《时光之约》的男二号姜修远，一个温柔细心的豪门少爷。挺脸谱化的角色，这其实也是言情偶像剧好多年的的通病了, 男二号永远地温柔体贴, 永远地追不到女主。 可即便是这样的脸谱化角色，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少女们长成，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二永远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这角色是极为讨喜吸粉的，只是李沉看着姜修远这温柔体贴的设定，他“啧”了一声, 对自己的演技完全没信心。 剧组开拍之前会进行一小波宣传, 宣告一下男女主和重要配角，李沉自然也看了，也是巧, 都认识, 女主于晓丽, 男主周逸仙。于晓丽是黑公关的签约艺人，之前饭局上他们还一起吃过饭，而周逸仙，刚一起拍过综艺。 -- 第170页 资本推人的剧，也不知道这两位背后使了什么劲。 剧组开机那天办了个简洁的开机仪式，几个主要演员和和美美看起来相处得不错，可也仅仅是看起来。几个演员间关系都挺微妙。 三个没有演技的资源咖，导这戏倒是为难了导演。每天喊着叫着，就盼着把进度推一推，可没演技的人演个戏都是僵着脸同一个表情，也就粉丝们才会闭着眼睛吹好帅好美，导演看着天天在心里骂骂咧咧，骂那些投资商也骂这些没演技的小艺人——导演没话语权，他是不敢明着骂出来的，吃这碗饭就得低这个头。 李沉的几场戏推进得还挺快，都亏同行衬托得好，他那点渣演技在偶像剧里过得去了，何况他没整过，做个表情灵动自在省了后期修图的功。对他们这些演员导演要求也不高，演出个模板样子，演得像个纸片人，也就过了。 李沉是个省事人，他不懂但他听话，导演说啥干啥，暴雨的戏，跳水的戏，跳车的戏，二话不说说拍就拍——跳水那场戏要从十米跳台跳下来，十米，人看着都发憷，他胆子倒大，导演一声令下，“噗通”一声就落了水。 还有跳车的戏，要从前行的车里跳出来，导演替身都准备好了，他拍第一遍的时候自个儿跳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偶像剧里的动作戏，是用来上演英雄救美的，没什么难度，就是演员怕受伤，好多人都不愿意拍，他这态度敬业得导演都稀罕。 一群没演技的资源咖演偶像剧，夸一句敬业说出去怕是会惹人笑，可比烂这种事，多亏同行衬托。他连台词都背了，虽说后期会有配音，但背着台词至少能对个口型。 等拍到后期，虽说他那演技依旧没什么长进，但导演拍他的场次至少心平气和了不少——也是被另两个主角给磨得气急，导演每天都上火。 “还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好啊！”喝着清凉解火的菊花茶导演唉声叹气，两个主角的那场戏终于勉勉强强看得过去了，他挥挥手喊了声“过”。 两个主角有名有姓有资源，俨然是剧组老油条了，一个仗着金主宠爱这不肯那不肯，说会破坏她美丽靓人的形象说会吓到阿猫阿狗说要凸显女主的机智善良，说着让编剧改了好多戏，导演好险没唾过去，《时光之约》好好的一个剧本被她这么一改，改得逻辑全乱面目全非，可导演能拒绝吗？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还有一个，仗着有几分热度各剧组轧着戏，三天两头请个假，今天要去某某剧组，明天要去某某品牌现场，东奔西跑忙得很，正经在剧组里都没呆多少时间。因为他经常请假，场记调场次都调得头秃，私下里跟导演吐个槽，可导演也没办法呀！ 恼火事还不止这些，两位主角戏里没演出个一二三来，戏外倒是新闻不断。赶着热度男女主炒热搜炒得不断，特别是周逸仙，流量小生正当红，定了个日子安排着粉丝探班，热搜都已经买好了，等着粉丝们探班结束炒一炒“亲爱的你”“最美少年时”——这种不带明星大名的热搜都是骗网友们点击，若是照片修得好看，还可以吸粉。 他想得美好，可万万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前期铺垫好的热搜全给人做了嫁衣。 前一天晚上热搜词条点进去还是他的美图，等第二天早上，热搜高挂的是“李承”这个名字，从“最美少年时”这个词条点进去，主持人还是他买的营销号，可下边广场全被李承屠版，周逸仙气得脸都青了。 公关水军大家都是干这活的，同样的手段谁不认识谁呀。这手笔俨然是另一家公关公司，可对方这时机抓得太好了，手法也够老练，完全是踩着他的头把人送上热搜。 周逸仙怎么能忍？ 他每年一百万的公关水军费付着，这边一要求，立马有防爆粉和黑粉出动，势要把不知规矩的新人给拉下马。 粉圈里的事，两家粉丝闹闹腾腾撕逼了好一阵。仙粉从业务能力到个人生活，从外貌身材到审美品位，事无巨细把李承从头踩到脚，其中还有潜伏在承粉中的卧底脂粉，带头贬低李承粉圈，装理中客“理涛”贷款跑粉，又有黑粉爆黑照，P丑图，把他之前初中那种吸烟照传了又传。 有这么一段时间，仿佛给人全网黑的错觉。 “这圈里，以下克上就很容易，”《时光之约》的拍摄结束后梁助理接他去饭局，说起这段时间水军公关黑他的场面，她说这是必经之路：“每个流量成名都有这么一遭，后浪扑前浪，新人上去，老人就得下来，为了不被后浪扑死，老流量和他的粉丝肯定坐不住要把新人压下去。”这段时间防爆的也不止周逸仙一家，只不过他首当其冲最拉仇恨罢了。 “我之前也被黑，为什么不能像现在这样操作？”李沉问。同样是被黑，他不明白这次和上次有什么区别。 “那个时候你什么都没有啊，毫无准备就毫无反击，”梁助理把车停在了酒店停车场：“夏老师在二楼的西江月包厢。” 他现在算有资格上台桌了吗？李沉还是不懂。 夏泠又有了个饭局，叫他过去是想给他在剧里找个角色。西江月包厢很大，一张桌上坐着十来人，李沉进门客气地问声好，被夏泠招呼着坐到了她身边。 这次又是不一样的饭局了，几个投资人和导演觥筹交错着，商量着换演员的事，夏泠介绍着他，说她今年要捧他，李沉十分乖觉的举起了酒杯给人敬酒。 -- 第171页 投资人们笑着聊着，等一顿饭吃完，他得了男主的角色。其实全程他们都没怎么聊演员和角色的事，更多地说最近买了哪些IP投了哪些剧，又或者看中哪个项目哪个艺人觉得能赚钱。有些事心照不宣地就定了下来。 小说IP改编的仙侠剧《临江仙》，李沉记得自个儿好像在娱乐新闻里看到过，搜了搜，果然有宣传。剧组马上要开机刚发了宣传海报，男女主早就定了，女主还是裴静瑶，连定妆照都发了。李沉越发不懂。 “定下来了又能怎样，能换，”坐车里，夏泠笑着道。她毫不在意的模样，这样的事显然不是第一次。 背景不够硬，原来定下来的角色都能被换掉，李沉想着，觉得之前的男主有点倒霉。可他是踩着原男主上位的人，他这又好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他的同情廉价又毫无用处——这样的机会他才不愿意放手。 他想红想赚钱。 承粉和仙粉的撕逼大战在小圈子里依旧闹得轰轰烈烈，不过是粉圈关上门自个儿闹腾的事，李沉后来就没有关注。 他的粉圈构成散粉居多，战斗力不强，最近和仙粉撕得最裂的，其实多数是水军，这事儿也是个稀奇，公关公司的人一度怀疑他因为太糊没人气，想提纯饭圈都提了个寂寞，歪歪瓜瓜小猫两三只能有什么战斗力，到后头粉丝大战公关公司的人是付费请水军。 可防爆这种事，防得了爆的就没红的命，能红的根本不怕防爆。 粉丝大战关上门闹腾得热闹时，番茄台的综艺《最美人生》上线了幼儿园那期。 番茄台是营销大宗师，趁着李承和周逸仙的热度，宣传稿发了一通又一通，营销号安排了一个又一个，又赶上两位女艺人发宣传稿，李承的热度不降反升。 周逸仙简直气死。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宣传 《最美人生》的剪辑对他特别友好, 不仅剪了他早上埋头干活的一段，还剪了他哄骗小姑娘去裴静瑶那儿的那段，给小朋友梳头, 被幼崽们贴贴，回答小朋友们的问题和做老鹰抓小朋友举高高这些亮点一个都不缺, 又可爱又生动，一场综艺下来，他吸了好多粉。 在综艺里他和周逸仙裴静瑶都有互动, 《时光之约》和《临江仙》剧组赶着热度蹭蹭宣传，就连他去年拍的《心潮》也来凑热闹。 《心潮》赶在春节档播出, 圈里出名圈外糊, 观众评分6.8，放偶像剧里也算中上了，可出不了圈就没什么浪花。 《心潮》播出的时候电视剧营销热搜也不少，好巧不巧赶上瓢虫老艺人的事, 网友们忙着吃瓜, 哪还会在意什么电视剧宣传，这会儿蹭了波热度，倒也挣得几个观众，也有李承粉抠出了他那一点点剧情，尴夸他演得好演技棒——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 一度引得他粉丝怀疑这是黑粉。 可即便他没演技他还是演了男主。 李沉进组的时候《临江仙》已经开机, 导演问他一声剧本看过了吗，知晓他看过了剧本点了点头也没多话。资源咖挤掉原主角的事这可太普遍了，导演都懒得问他对着角色有什么理解, 现在的流量都忙着在热搜排排坐, 谁还沉得下心去琢磨角色。 而李沉的表演也就那样, 僵硬，片面，过于夸张，活似个表情包。不比《时光之约》的导演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临江仙》导演从业十多年，圈里有了些许地位，他骂起人来骂得极狠，李沉是被骂得最多的那一个。 挨着骂李沉的态度倒是极好，还肯虚心求教，可架不住他真没演技这天赋，导演教也教了，磨也磨了，拍出来的东西依旧烂，烂得自个儿都看不下去，挥着手叹着气，得过且过。 “你和裴静瑶演的谢月龄之间要有化学反应！这时候的你们已经互诉衷肠，你看着她眼睛里要含情脉脉，懂吗？含情脉脉！”这日男女主的一场对角戏，导演吼着叫他演得更有感情些。 可什么样叫更有感情些？李沉并不明白。仙侠剧，用些文绉绉的词句，明明一句“我喜欢你”就可以表达的意思，非得用着诗词寄着青鸟花木的说法，李沉记台词记得特别痛苦。 “其实你不记台词也没关系，到时候有配音，”剧组有人这么跟他说。李沉信他个鬼！他本来演技不行拖了后腿，若是态度再不好，导演说不定各方使着劲也要把他换了。 《临江仙》拍了四个多月，剧组东南西北地跑着，李沉也跟着见识了不少。他的演技倒是从一而终地差，差到后来导演也摸索出给他导戏的方法了，给他分析男主心理给他讲解男主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如直白地告诉他这个地方他要演出个什么模样，他的态度当真好，导到后来，导演都骂不动他了——拍到后来，导演只能用他动作戏拍得还不错来安慰自己。 比起这些他完全理解不了感情戏，李沉对动作戏倒是兴致盎然。大抵男生对武打多些兴趣，有时候拍女主与配角的那几幕，他就跟在动作指导身后学着比划，学得还挺得乐趣。还有吊威亚，人在威压上其实挺难受，但习惯了后他飞在天上飞得挺自由。 仙侠剧很多动作难度要求高，剧组一直有替身演员，这些个替身演员们能打能飞，李沉和他们关系还不错，有时候空着聊个天学个一式两式比划比划，在剧组也找出了点乐趣来。 “哥，你这也太没架子了，”和李沉最交好的替身演员叫徐路平，绰号大路，原先是个和尚，还俗后混迹各剧组做替身演员，他剧组混得多明星也见得不少，见他老是和他们一群替身演员混在一起，约莫是这些日子相处出了点感情，大路叫他多和导演主配角拉拉关系才是正理。 -- 第172页 大路年岁二十五，比他大个六岁叫他一声哥，看他却跟弟弟似的。他从小当武僧功夫练到大，等大了六根不净当不了和尚就还了俗，他还俗没几年，佛理禅理还记在心底，讨个生活进剧组，看到花花绿绿事，道一声“阿弥陀佛”背一段《阿含经》。 “你看那些个女二男二，导演屁股后头跟得多紧，你多学学也能少挨点骂，”约莫是对他感觉亲近，大路和他关系极好，有些话说出来是教人。 只是李沉听着，只笑不应。他这角色来得并不光彩，导演看他本就眼不是眼鼻不是鼻，再加上他那糟糕的演技，再讨好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自作多情。 在这剧组里他依旧不是受欢迎的那一个，只是随着他人气的上升，剧组成员们也越发地殷勤起来。面上笑着敬着，背地里又谁知道他们怎么想。 有个成语叫一夜成名，他也差不了多少，随着《最美人生》的播出，经过三部电视剧一波又一波的宣传，他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小艺人变成炽手可热新流量。隆凯打电话来的时候还说有很多商务和节目邀约找上门，李沉听着，感觉却像是在云里梦里，他依旧没什么真实感。 可他确实是红了。 《临江仙》拍摄快结束的时候梁助理打电话给他说要给他组建团队，包括助理、造型师、化妆师、保镖和司机，问他有没有相熟的人她可以提前安排好省得招聘，李沉去问了大路，大路惊讶了一时之后当即就答应了——一个上升期流量的艺人团队，这机会相当难得。 《临江仙》的拍摄结束后李沉和徐路平一起回国都。看他还真带了个人回来，梁助理挺诧异，问一声背景，知晓人是个被寺庙养大的弃婴，梁助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心道一声怪不得这俩能投缘，问声技能，发现人会得还挺多。 梁助理给大路的职位是艺人助理，开的工资在同行间能让人眼红，可工资高了，也叫他当助理的时候顺便兼职一下保镖，又给大路排了个假让他先去学了车。人尽其用，梁助理安排得明明白白。 大路混社会没几年，在剧组里在弟弟面前能装个老江湖，在梁助理这样的职场精英面前也只是个小白。等梁助理走远了大路还偷偷摸摸地问李沉这位“梁助理”到底是什么人，他其实没弄懂为什么是梁助理开工资呢。 因为梁助理现在帮他管着工作室？李沉其实也说不清楚梁助理到底算什么职位。但要他开工资做招聘他又确实不懂了，李沉依旧懊恼于自个儿的不学无术。 梁助理后来花了点时间教他什么是工作室构架什么是艺人团队，工作室都搭起来了总不能他这个正主还蒙昧无知，带他去看李承工作室的这天，梁助理路上给他讲了要点。 说来好笑，李承工作室成立了快一年，正经地搭起了架子运营了也有四五个月，这还是李沉第一次去工作室。工作室开在国都老城区的一幢街角小楼中，砖红色的外墙，蓝色的不锈钢窗，完全不是李沉想象中高楼大厦窗几明净的模样。 “这里便宜又方便，”梁助理跟他讲。这地方租金便宜，员工吃住也方便。一楼是沿街店面，有服装店中介店蛋糕店水果店等等，二楼以上是全是事务所工作室，有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也有是室内设计工作室、婚礼策划工作室……好些在红砖小楼的墙外挂了大幅的招牌。 李承工作室没在小楼外墙挂招牌，他们租在三楼，低调地在门口镶了块金属的牌子。小楼有些老旧，楼梯还是老式的木质扶手水泥梯，装了声控灯，可一路上来，灯光昏暗，总会在墙上扶手上看到几个小广告，但隔着每层那些事务所的玻璃大门望进去，又像另一个世界，里边装潢得现代又时尚。 李承工作室装潢得很简约，他们租了一层，安排了经理室、休息室、会客室、会议室、茶水间、杂物间等等。几间办公室普普通通，屏风带卡座的工位，因着工作室人不多，偌大的办公室只安排了四个工位，周边极空，员工们自个儿安排点东西，有摆健身器的，有放解压拳击球的，还有养花种西瓜的。 看着花盆里种出来的小西瓜，李沉目瞪口呆。 “之前比较空，员工们活动活动锻炼身体，”梁助理自然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小西瓜，她本来说着租金和租约的事，突然一顿，给员工们找了补。 其实挺好玩的，李沉跟员工们打了声招呼，净盯着那西瓜瞧了。 罕见地见到了老板，员工们还颇为热情，看他一直盯着西瓜瞧，养花种瓜的新媒体运营说这瓜差不多熟了可以吃。坐新媒体运营的文案策划超热情地说她去剖瓜，风风火火冲去茶水间，顺便还叫上了隔壁商务办公室的几位。 本就打算要开个会，大家后来干脆聚在会议室里吃瓜。瓜长得不错，皮厚肉甜，李沉吃着瓜和员工们认识了认识。 吃完瓜开大会，梁助理做主持讲了讲工作室之后的安排，李沉听着又听不太懂，一边点着头装模作样，一边观察着工作室的员工们。 他在打量员工，员工们也在打量他。他们都是梁助理招进来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传闻中的老板，比传闻还要不知世事点。几个宣传组的人已经开始思索着要不要给他安个纯白小羊羔人设。不过这些都得经过梁助理的手——在员工眼里，这是个魔王角色。 -- 第173页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综艺 她算个什么魔王呢？梁助理觉得自己有点冤。 夏老师上了心又想要人又想赚钱, 她做下属的总得为老板排忧解难。多一份工作多一点工资，刚买了房子要还贷款的梁助理多劳多得点，你看她把徐路平安排得人尽其用, 她自个儿不也是人尽其用，既要给夏老师当助理, 又要给李沉管工作室，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忙得她天天想跳槽。 可说是不能说的。回去的路上梁助理给李沉讲工作室的职责安排和人员安排, 看他一副努力记努力理解的模样，她叹了口气, 考虑着下次要不要招个职业经理, 等工作室上了正轨他自个儿负责的时候，真能明白？ 李沉如今有不少工作邀约，隆凯给他挑选了一遍后把剩下的邀约送到了他面前，有剧本也有综艺, 对演戏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最后选了一档综艺。 南瓜台的《悠闲夏日》，一款田园生活类综艺。 现在各行各业疯狂内卷，生活压力变大，城市里的人就格外向往田园牧歌的生活，《悠闲夏日》就是这么一款慢生活综艺。 隆凯一帮他应下, 节目组就发来了日程安排。《悠闲夏日》的拍摄地点选择在西南某个小山村, 暂定要拍摄两个月，这厢他刚结束《临江仙》的拍摄接了几档杂志，拍完杂志又要赶去拍综艺, 中途还得挤着时间上两节音乐课, 碰上暑假, 出发去拍《悠闲夏日》前他得把李彤彤送回老家。 他每天的日程排得极满。没工作的时候盼着多点工作，有工作了又是扎堆地需要他完成，李沉有好些日子每天就睡了三四个小时，通宵达旦地拍摄是常态，送李彤彤回老家，他几乎是一上飞机就睡过去。 李彤彤好些日子没见他，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想和他说说话，结果看他睡得死沉死沉，她叹了口气跟空姐要了毛毯给他盖上，李沉睡得太沉毫无所觉。 他睡觉总是皱着眉，侧着头窝在飞机座椅中，或许是因为经济舱的座椅太过不舒服，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宇间总缠着一股焦虑，李彤彤有时候并不明白他在焦虑什么，他火了，家里的条件好了，不该是高兴的事吗？ 飞机在西府机场落了地，李沉给她叫了辆出租车送她去李莹莹学校，到时候她和李莹莹一起回老家，等他拍完综艺再来接她。知道他马上要转机飞去西南，李彤彤朝他挥了挥手，叫他打电话，李沉耸耸肩，嫌弃地说她一句“奶酪鬼”，背着包回航站楼等飞机去了。 《悠闲夏日》节目组发了他拍摄的地址，西南某个小山村，李沉没听说过，往导航里输入地名搜了搜，交通工具得换乘好几次，路也够偏的。 下了飞机他先乘车去高铁站，乘着高铁到了中转城市，在高铁站附近旅馆里睡了一晚后大清早地起来坐公交，等到城市另一端的火车站，他买了张火车卧铺票，整整一天一夜，总算到达了目标城市。 可拍摄地点在山坳坳里，他又乘上了汽车。小汽车晃悠晃悠盘着山开，整整五个小时，从上午到傍晚，中途还有当地的阿嬷阿伯抱着鸡挑着果子上车，李沉这趟车坐得新奇，中途他还买了一篮山果——他都不认识这是什么果子，半途上车的阿嬷要去卖的，看车上有人买，他尝了尝觉得好吃，把果子包圆了，因为装果子的塑料袋不够大，他把阿嬷的篮子都一并买了。 车子开得太久，果子更不顶饿，等他下了车饿得饥肠辘辘，汽车站门口买了包子和玉米，蹲在车站门口和骑三轮车载人的老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李沉到了汽车站后给节目组发了通信息，《悠闲夏日》节目组派车来接他。节目组嘉宾的初出场都是素材，摄影师跟着车过来，汽车站附近停了车，人还没见到，摄像机先架起来。 节目工作人员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听他说在汽车站的石狮子旁，摄影师一早把镜头晃了过去，可镜头晃过去晃过来，人在哪呢？ 工作人员看多了艺人，觉得他这种当红流量必然是打扮时尚鹤立鸡群，她环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电话里一直问在哪在哪，李沉说有三轮车的石狮子旁。 李沉已经看到他们了，他等人的这会儿小特产买了不少，全在行李箱旁边堆着，走不远，他站起身跟摄影大哥招呼了招呼。他人挺高，长得好，一起身，确实够鹤立鸡群地，只是他左手一个馒头，右手一根玉米，身旁还是贴着绿色男科广告的三轮车，摄像大哥镜头怼过去都傻了，这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李承老师，”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叫了他一声，看他一人带着一堆土特产，她也傻了，问了一句：“您乘城乡公交来的？没工作人员和您一起来？” “没啊，我一个人，”李沉摇了摇头，大路还在学车，拍慢综艺他没叫他跟。 “这地方有点偏，路上都花了两三天，”李沉囫囵几口吞下了包子，把一篮子山果递给了工作人员和摄像大哥：“汽车上买的果子，要尝尝吗？挺甜的。” “您乘火车来的?”一听他路上花了好几天，工作人员都震惊了，正经艺人不都包车带团队吗？您怎么说也是最近最热的流量，您经纪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这锅隆凯背得有点冤，李承的新团队人还没招齐，有个助理他又没让跟，去拍摄地点大家都想当然地以为出了机场他自个儿会叫车一路开到目的地，梁助理都跟他说保存票据到时候工作室给报销，结果他思想还没转过来，一路选择公共交通，转车换乘，这花的时间自然多。 -- 第174页 “您坐了高铁和绿皮车卧铺？”听他讲他这一路怎么过来的，工作人员一惊一乍可惊讶了，吃着李沉路上买的山果和汽车站门口买的油丁，问他这一路上被人围了吗？他这种流量在年轻人中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工作人员都想象不出他这一路上乘公共交通是怎么逃脱路人们的火眼金睛。 “我穿着这样谁还认得出？”李沉还挺自得。李彤彤上次说只要表现得挫一点没人能认出他，这次他试了试效果还不错。 他穿了件樱红色的背心，拼夕夕上8.35就能拼一件的那种，衣服有些薄透，看着就廉价，再配上黑色印着白骷髅的帽子和牙齿口罩，整一个中二少年风，这一路上过来，周边人愣是离他一米远。 “李承老师，您这……一路过来挺引人注目的吧？”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斟酌了斟酌问他。 “好像是吧，”李沉觉得引人注目是正常的，谁大夏天地戴着口罩帽子都会引人注目，何况他这帽子口罩挺中二。 “现在在拍吗？”李沉啃着玉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摄像机在拍素材，他跟摄像大哥打了个商量：“路上这一段能先不拍吗？我一会儿换身衣服再拍。”他还是有艺人自觉的，等一会儿换件潮牌再来。 工作人员看看他又看看摄像大哥，摇了摇头说要问导演。 “哦，那一会儿帮我跟导演说一说，这段就别播了，”李沉应了一声，他穿着的这身挺一言难尽地，肯定不能播出去。 工作人员又看了看他，满肚子的槽都藏在心底，她真的好想说好想说。这衣服是挺难看的，可穿着贴身的背心身材又好好，荷尔蒙喷薄极具吸引力，就一边嫌弃，一边看一眼又看一眼，当事人自以为自个儿是中二少年太拉风，可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因为…… 剧组的商务车等在汽车站附近，李沉把行李箱搬上车，又把小包小包的一堆搬上来，工作人员好奇地问他他买了什么。 “青梅、桃子、花和一些手工艺品，”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多，风俗大不相同，李沉看得特稀奇，在汽车站门口看见那些阿嬷阿伯挑着篮子卖水果、花和各种工艺品，他好奇就买了不少。 “好多花呀！”工作人员惊叹着：“这些是香囊吗？” “香囊，编织手链，流苏，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着好看好玩他就买了，给李彤彤和李莹莹留了些，剩下的一会儿送给节目组。 摄像机对准了他买的这些东西，李沉很配合地把袋子撑开给他们看。 这可真有意思，工作人员心道，估摸着人脾性带着人去综艺的拍摄地点。 《悠闲夏日》节目组在坳子村租了两间房，为了拍摄，房子还是精心装修过的，一间是带花木庭院的红砖房，一间是带鸡舍鸭圈的泥瓦房，房顶扑了稻草，看起来非常地田园古朴。 《悠闲夏日》一共四个嘉宾，除了李沉，一个是前HB BOY队长莱塞，一个是老牌歌手谭慧韵，这俩之前在《追风少年》里当过导师，没想到在这节目里碰上，大家都道一声巧。剩下一个嘉宾则是于苒苒，早年的时候靠和崔琝闹绯闻出名，如今一波观众早已忘了她的黑历史，营销着事业女性人设洗白出圈。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夏日 到了拍摄地点, 李沉先和节目组的人打了声招呼把路上买的土特产送上，等在房间里安置好，他换了身衣服出来。 之前他那樱红色背心着实吸晴, 这回换了白T，正经地像个潮流偶像了。比起之前在汽车站门口吞着包子啃着玉米的模样, 如今简直是两模两样人。 最近工作多，又在路上费了好几日，他是最后一个到的。换了衣服出来和其他嘉宾见了面打声招呼然后聊一聊这两个月要怎么过——其他三人成名都早, 莱塞和谭慧韵之前在《追风少年》里还是他导师，做后辈李沉听着他们讨论计划着之后两个月的生活, 他很少插嘴。 《悠闲夏日》打出了感受真实田园生活的口号, 节目组给他们四人发放了一共一千块钱的生活费，要他们用一千块钱生活两个月，节目要求一出来，其他人惊呼怎么这么少。 一千块钱的生活费很少吗？李沉不是很懂他们在惊呼什么。不用付房租, 只是安排一些吃食一千块钱生活费还不够吗？何况小院前后有田地, 种着蔬菜瓜果，他们可以摘着吃，这能省好多钱呢。 可对他们这些成名很久赚了很多钱的艺人来说，一千块钱过两个月，这真的是太艰难了, 也别说他们, 普通人都觉得这很难。 悠闲的夏日生活将在第二天正式开始，这一日大家就认识认识分一分工，可几个人对乡村生活完全不熟悉, 分下来最后只确定了由谭慧韵这个老大姐管钱。这一天晚上, 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老乡菜, 然后各自回房间睡了美美的一觉。 等第二天天大亮，悠闲的夏日生活倒没享受到，一大早就是一顿鸡飞狗跳。 悠闲夏日期间节目三餐都是要嘉宾们自己解决，可小屋厨房里只有一个烧火的土灶台，四个嘉宾围着灶台面面相觑，一时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先问一声，”谭慧韵最先开口，问：“咱们……谁会做饭？” 莱塞和于苒苒摇着头后退了一步。 “看起来只能我和李承做饭了，”谭姐叹口气，看着土灶台一脸为难，她问李沉：“会用这灶台吗？” -- 第175页 “没试过，”李沉早上是第一个起的，一进厨房看见土灶台他也懵了一时，这会儿早就把灶台里里外外观察了个遍，此刻正蹲在灶眼处比划：“这个要烧柴的。”他年纪太小了，没见识过农村土灶台，比划着烧柴的手势还挺新奇。 “我小时候倒见过，”还是谭姐靠谱，说知道怎么用：“不过我也没用过，咱得摸索摸索。”看李承比划着烧柴，她问一句：“咱有柴吗？” 柴没有，准备好的木头倒有一堆，节目组还贴心地在木头堆旁放好了砍柴刀。 众人：“……” 四位嘉宾面面相觑。 “咱们赶得上早饭吗？”于苒苒问了一句。 “早饭赶不上，至少赶上个午饭？”莱塞开了句玩笑。 “你们吃烤土豆烤玉米吗？”李沉问。用土灶还得摸索摸索，他琢磨着可以先在灶眼里烤点东西应付个早饭。 这主意还挺不错，谭姐拍拍手叫男生们去劈柴，而女生们去院子后的田地里摘点玉米挖点土豆。 劈柴的事男生当仁不让，只是没干过活的人，做起事来难免笑料百出。莱塞现在算是半个综艺咖，他又是混血从小生长在国外的人，对于乡村生活极为陌生，砍柴砍得特有看头，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不是长了就是短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连砍刀怎么用都十分生疏，砍根圆木头往往劈歪，后头学聪明了，找些小树枝劈开砍断。 相比之下李沉就表现得中规中矩，他其实也没做过这活，但长在小镇多多少少看过听说过，柴刀比划了两下很快就上了手。 等李沉和莱塞把柴搬进厨房的时候女生组也差不多摘了蔬菜回来。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玉米长啥样倒是认识，可土豆都埋在地里，两个人只吃过根本就没见过长在地里的土豆是啥样，只好一块地一块地地挖过去，挖到几个小土豆几个大萝卜。 李沉把玉米土豆塞进了灶眼的柴堆中，蹲在了灶眼前开火，有着点煤炉的经验，他这火点得还挺顺利。 他这厢点火烤玉米和土豆，谭姐在灶口烧水。莱塞和于苒苒当着气氛组拍着手呱呱叫，谭姐嫌他俩吵，叫他俩去打扫鸡舍鸭圈喂喂鸡鸭顺便捞几个蛋来。 莱塞和于苒苒拿了把扫帚去打扫鸡舍鸭圈了，扫得鸡飞狗跳，谭姐和李沉在厨房里听着外头的热闹，聊着天。 他俩其实也不熟，这聊天能聊啥？谭姐找着话题，问问他最近工作学习怎么样，听他说最近在上音乐课，谭姐道声“不错”还夸他唱歌挺有天赋的。 这种场面话，李沉就没当真。两人就这么尴聊着，聊得镜头外的副导都忍不住叫他们说点有意思的，问最近学习生活怎样就好像出门遇见问一句“你吃了吗”一样无意义，这种对话根本就没法放进综艺里。 可李沉和谭慧韵真聊不出什么话题来，两个人沉默着选择专心致志干活。 玉米需要烤得久些，土豆小，熟得快，李沉用树枝扒拉出来，戳了戳，看能吃了，用两根树枝夹着拣进碗里。他也是做惯活的人，烫着手把皮剥了，撒了调味料先叫谭姐尝了尝。 “这个可以诶！”比预想之中还要好吃，谭慧韵问了一句：“你之前学过吗？” “算学过一点……”李沉手指捻着耳垂想让它凉一凉。 “被烫到了？”谭慧韵老大姐看他那动作先笑开了，拉着他手让他放凉水下冲：“这样没用，被烫到你得用凉水冲！我感觉老一辈人人手指烫到后都习惯摸耳垂，我妈以前也是……”开了话题，谭慧韵絮絮地说着。 “其实还好，不是很烫……”李沉被像小孩一样对待，他不适地想缩回手，被谭姐板着脸说一句“你别动”，他又乖乖地任由她拉着手放水龙头下冲。 “我跟你说，被烫伤一定要在凉水下冲二十分钟……”谭姐也挺能讲，讲生活常识，讲被烫伤了怎么办，讲她儿子以前被烫到时的糗事，李沉听着一时都插不进话，到后来喊一句“玉米熟了”他忙不迭地逃脱，专心干起活来。 对于他人的好意，他总表现得很变扭。 玉米烤好后谭姐喊了屋外的两个进来吃饭，两人吃着烤土豆一个劲地夸好吃，谭姐帮他炫耀了一回道是他做的，李沉谦虚地回了声。 一顿早饭吃完，几个人关系也近了，莱塞搭着他肩喊他一声“承承”问他还会做什么菜。 “莱塞哥想吃什么？”李沉年纪最小，喊一声都得叫“哥”叫“姐”。 “想吃鸡！”一大早和山鸡们斗智斗勇，莱塞怨念挺大。 “谁杀？”谭姐发出灵魂一问。她不敢杀活鸡，更别指望莱塞和于苒苒，她觉得李沉年纪太小了，也不一定会——倒是没想到他真会，而且动作利索一看就是熟手。 “去抓鸡！”听李承说他会，谭姐手一挥指使着小孩们去鸡圈。莱塞进鸡圈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可有气势了，一躬身开始抓，山鸡们扑棱着翅膀飞了满地鸡毛，他愣是没抓到一只。 于苒苒也进了鸡圈，可她端着不想跑破坏自个儿的女神形象，弯着腰虚虚地捉几下，更不行了。 莱塞在综艺里放得下架子开得起玩笑，抓鸡玩得挺热闹，李承靠在鸡舍围墙上，看他抓鸡笑得可欢，时不时指使两句：“莱塞哥，抓那只肥的！”“莱塞哥！抓那只飞上天的！”“莱塞哥！那只飞上天的鸡正瞪你！” -- 第176页 小孩玩闹开了贱兮兮地，拱火拱得起劲，看他围观看得欢，谭姐一把把他推了进去：“别光说不练整假把式，承承！上！”熟悉了一个上午，李沉已经从“李承”变成了“承承”。 综艺节目这些都是镜头，本该是莱塞和于苒苒的环节，李沉迟疑了一下，可听着莱塞招呼他，他又瞬间把这些思索抛在了脑后，欢快地加入到抓鸡大军中。 抓鸡他熟啊，他外婆外公在的那会儿就养过鸡，他小时候还经常喂。李沉捡起了喂鸡的彩色塑料盘，倒了把饲料，敲着盆“咯咯咯咯咯咯”地叫着，一边叫一边四处走着，看山鸡全围过来了，李沉在手上抓了把饲料蹲下来继续喂，有山鸡抢不到塑料盘边边，往他手上啄饲料，看它们放松了警惕，李沉用手摸着，摸着摸着突然揪住翅膀提着鸡脚一拎。 他抓住了一只。 “哇！牛！”他这一手可利索了，莱塞搭上他肩给他比了个拇指，张牙舞爪冲着他手上的鸡嘚瑟，嘴里报着菜名，什么三杯鸡、口水鸡、叫花鸡、辣子鸡、沙盘鸡……听得大家都饿了。 被李沉抓在手里的山鸡可怜兮兮瑟瑟发抖。 只是可怜的山鸡还是没能逃过被端上桌的命运。莱塞抓着鸡翅膀，李沉把着鸡头利索地拔毛割喉放血。谭姐之前烧的热水用上了，大碗里盛半碗滚烫的热水，放鸡血，血落入碗中很快就凝固起来。 放干鸡血后褪毛剖开洗净，他活干得利索，熟练得根本不该是他这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看中午有鸡吃，莱塞和于苒苒欢呼着去摘水果蔬菜去了，谭姐本想烧几个菜，只是她养尊处优好多年好久没动过手，第一盘炒青菜就翻了车。 谭慧韵喊着是灶台的原因，结果还是李沉做了剩下的菜——他干起活来就很有人气，擦着汗又专心致志的模样，拍起来格外有烟火气。而且他那张脸上镜，摄影师就喜欢怼着他脸拍。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三轮 第一天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顿, 下午的时候几个人还逛了逛村子熟悉了熟悉环境。 节目组选地很好，田园童话风的村子，田垄交错, 稻穗如浪。四个人走着，欣赏着, 聊着天——非常表演性质的聊天，镜头前几个人说着风景好美向往这样的生活，镜头外也许嫌弃着牛粪又臭又恶心。 他们走在田垄间, 李沉和莱塞两男生调皮些，蹦着跳着跑得飞快, 谭姐跟着他俩身后挥着手叫他俩小心点儿。而于苒苒在另一条田垄上慢悠悠地走着, 走着走着，她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牛粪。田间堆肥，牛粪就堆在田垄上，一时不注意, 她一脚踩下去, 牛粪软趴趴地沾了她整个鞋面。 抬着脚，看到那沾染了整个鞋面灰黑色的牛粪，于苒苒“啊”地一声，整张脸都变成了表情包，一时的震惊慌乱后, 又因为镜头拍着她硬生生地咽下恶心嫌弃的表情, 夸张地喊着叫着，还要扯出个笑脸——为了她那热爱田园生活的人设，她装得艰难。 李沉和莱塞他们都是听到她叫才过来, 看着她脚边那一堆牛粪, 大家都笑得欢, 镜头拍着，于苒苒很有娱乐精神地自黑，等镜头关了，她喊着助理叫助理帮她把鞋子脱下来扔了，又叫助理把她脚上的鞋子给她。 可她助理穿什么回去呢？看着于苒苒的助理把脚上的凉鞋换给她，李沉心想。他对于苒苒和她助理之间的关系感到新奇，她助理好像很习惯她作妖，应着各种不合理的条件毫无异议。他觉得这不太正常，可看周围人漠不关心的模样，又好似这是一件平常事。 是我没见识？他怀疑地想，可莱塞和谭慧韵他们对待自己的助理就很正常，莱塞的助理像朋友，能和他玩笑打闹，谭慧韵的助理像她小辈，经常被谭慧韵照顾着叫他们路上小心晚上早点睡——村里没那么多可以招待的屋子，导演摄像和一些必要的工作人员住在村里，其他人都住镇上宾馆，早上赶来，晚上回去。 李沉是几个嘉宾中唯一一个没带助理的，很多事他都自己应付着，他流量大年龄小，在节目里反而被照顾着，特别是谭姐，似乎特别喜欢他，镜头前经常夸他，镜头后还叫他有什么事可以跟她说，李沉道了谢。 李沉还是缺了点经验，不过慢综艺参加了几天，他慢慢地明白了些，比如于苒苒助理那点事。 她助理后来穿了那双沾了牛粪的鞋回去，而这双鞋最后也没被扔掉。院子后头有水井，李沉那天路过看见于苒苒助理在刷鞋，一边刷鞋，一边歪着头夹着手机打电话。李沉也不是故意听，就是恰巧路过了听见了一段，助理很兴奋地跟朋友在说她有了一双XX牌的鞋子——就是于苒苒不想要的那双，这牌子卖得特别贵，在圈里也是极有牌面的奢牌。 打工人对老板总有点怨念，于苒苒助理也在说，称呼自个儿老板为傻逼，幸灾乐祸地跟朋友说傻逼踩牛粪的事，说着说着又说到傻逼矫情扔了那双沾了牛粪的鞋，她后来讨来了。 “挂咸鱼上卖能卖不少钱呢！等我刷干净了谁知道这鞋沾过牛粪？就傻逼矫情，装模作样……”她絮絮地骂着老板，李沉后头就没听下去了。 屋子里镜头拍着，几个人正在聊天说要找点东西装饰装饰屋子，看他去了这么久，莱塞挑眉问了一声：“怎么这么久？” 他去上厕所，镜头会避开这些，只是他去得太久了，久得几个人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第177页 “便秘？”谭姐关切地直起了身：“痔疮？”他手机没带去了这么久，惹人怀疑。 “这是能镜头前聊的吗？”李沉震惊脸。 “没事儿，导演会剪掉！”谭姐冲导演挥挥手，导演在镜头外笑得乐不可支。 悠闲的夏日生活实际上并不悠闲，前两天大家还快活地摘着蔬菜吃着鸡，可只有鸡很快就会厌，第五天几个人商量着去买菜。偏远小山村，山清水秀，可偏远也意味着交通不便，村里以往都是流动摊贩开着车过来卖点东西，但流动摊贩卖的东西有限，几个人就想着去一趟市场。 隔壁村就有个小集市，车子开开20分钟，几个人商量着去那儿。《悠闲夏日》其实有剧本，不过剧本宽松，看他们自个儿整活儿说去逛集市，导演还乐见其成。只是当莱塞跟导演商量着借节目组的车时，导演摇着头打了个叉叉。 “怎么去你们得自个儿解决！”导演笑眯眯，乐得看热闹。 “咱们没车啊！”四个人坐在餐桌前表演一脸震惊。莱塞表演得最夸张，喊着“有10公里那么远呢”戏剧性拉满了，谭姐配合着“哇”地一声，于苒苒捂着嘴惊讶地喊着“太远了”，李沉演技不过关，装模作样跟着瞪了瞪眼开始专心致志研究桌子上那捧狗尾巴草—— 昨天大家商量着去采些花花草草装饰屋子，他在村里晃了圈摘了捧狗尾巴草回来，扎成一束还缀上了白色的小野花。因为太过特别被摆在了餐桌上，谭姐还夸他这捆做得特别艺术特别好看，夸得李沉脸都红了。 综艺节目，节目组必然要出点幺蛾子给嘉宾们增加点难度好有看点。没有车，四个嘉宾商量着该怎么过去。 “有城乡公交，每天早上5点去，下午3点回来，”李沉举着手说。 “5点？！”莱塞惊叹，这时间他们还没起呢。 “城乡公交站在哪上车？”谭姐笑着问他。她觉得李沉这小孩真有意思，这么几天倒把村里给混熟了，前天早上他还给隔壁老太太换灯泡。 来拍综艺，他们这些明星哪会和村里人接触，镜头前大家打打招呼客气客气，镜头后都是自成圈子距离可疏远了——怕被追着要签名也怕被追着拍照，他们这些人成名久了顾虑特别多。也就他一个，毫不在意地和村里人打起了交道。 他早上起得最早，劈柴、生火，明明没镜头拍着，可倒真像生活的模样，他很认真地做着这些事。等到拍摄间余，他就像个新奇的小孩一样在村里四处地逛着，逛着逛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四邻打好了关系，那天流动摊贩来他买了个螺口节能灯。大家还好奇他买灯干嘛，结果隔天隔壁老太太挎着一篮子鸡蛋来道谢。 那会儿大家正在屋子里拍摄，工作人员看老太太隔着围墙张望就过去问了。节目组来村里拍摄的前几天还引得不少村民来看，节目组打过招呼赶过一回，不过后来觉得没啥好看的，村人自然而然地散了。 看老太太探头探脑，工作人员过去了，结果一过去，老太太问他们这儿那小伙子在不在，问得工作人员一头懵。 “就那个长得顶俊的高个儿小伙？”老太太问他。 顶俊？高个儿？这形容词太广泛了，工作人员一时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问她有啥事，老太太挎着一篮鸡蛋说那小伙帮她换了灯泡，她送点鸡蛋给他补补。 这事立马报到了节目组导演那儿，这么好的看点导演怎么会放过，老太太送鸡蛋这幕自然被拍了进去，只是李沉接着鸡蛋整个人有点僵。他以为是随手一件小事，就那天早上听老太太抱怨儿子不在家换个灯泡都没人，他顺手帮了一把，结果收到这么郑重的谢礼，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餐桌前四个人还在讨论怎么去集市，早上5点的公交太早了，大家都不太想选择这个——还有一个原因，作为明星他们对公共交通很顾忌。 “去借车吧！”谭姐提议，听着于苒苒问一句“去哪里借”，她看李沉。这么几天也就李沉和邻居有了点交情。 李沉还真去借了，借来一辆电动三轮车。看着那黑色皮质的刹车把手，那结实的三个减震轮子，那蓝色的烤漆车厢，还有坐在前头开着三轮的李承，大家全傻了。 他画风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导演不止一次想问这问题，那天的樱红色背心够吸晴了，这回他穿着白T骑着电动三轮……明明长得很帅，可骑着三轮就像个地主家傻儿子，节目组一帮人全愣了。让你去借车你怎么借了辆三轮车？所有人脑中都盘旋着这问题。 “我还借了垫子！”李沉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自个儿画风出问题了，他兴致勃勃地把三轮车车厢挡板卸下，在三轮车里铺上的皮垫子展示给大家看：“从伯伯家旧沙发上拆下来的，坐着不会太颠，屁股会好受些。”他炫耀着自个儿的小机灵，特嘚瑟。 众人：“……”是屁股的问题吗？是车的问题啊！ “这辆车挺好的！接地气！挺不错！very good！”导演一直在笑，靠着策划拍着手大笑。她现在觉得邀请李承绝对邀请对了，他真的太有梗了，怎么会想到借电动三轮呢？ 导演笑着夸着，然后听策划幽幽地问了一句：“导演，你还记得我们这节目广告词是打造田园牧歌式的夏日小清新生活吗？”李承这不是田园小清新，这是乡村泥石流啊！ -- 第178页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集市 结果最后大家还是蹭着节目组的车去了集市, 李沉借的那三轮太挑战形象，几位嘉宾实在豁不出去乘三轮，导演那儿软磨硬泡地总算让导演松了口。 导演也头痛, 三轮一出，亮点是有了, 但不能真叫李承骑着三轮载着三位明星嘉宾去集市，且不提形象问题，这三轮上路还怕交警查呢。村子里的三轮车, 上路都没牌照，节目组就算敢放, 赶明儿交警就拿这段当反面例子了——现在的官方都皮的很, 消防交警微博皮下天天在网上出没。若是真拿来当反面例子了，《悠闲夏日》这一集就等着下架吧。 看见这种反面例子，网友们大多吃着瓜笑一笑，可实际上这种影响很差。做综艺, 节目组得小心地避开各种坑。 嘉宾们来集市本想采购点什么, 可偏远乡村小集市，物资贫乏，东西没多少，大家都挺失望。在见惯了都市繁华的嘉宾们看来，这种集市都挺不上档次的, 有些东西还是十多年前流行现在早已销声匿迹的老玩意, 颇有些年代感。 但再怎么不好看，几个人还得装出个兴致勃勃的模样。谭姐和莱塞在研究集市上的锅刷，竹制的手工锅刷, 由一节竹子做的, 上边是一个竹节, 下边劈成了细条——这种锅刷谭慧韵小时候挺常见，但渐渐地就消失在了市场上，只有在偏远的乡村小集市还能看到。 李沉在挑肉和菌菇。西南多菌菇，他在摊子上挑挑拣拣和于苒苒讨论着菌菇烧汤放哪些料好吃——大概是觉得自个儿在综艺里不够出彩，这几日于苒苒老是拉着他说话，和他互动着想展示展示自个儿的亲和力，顺便赚点镜头。 她之前找的是莱塞，只是莱塞成名多年，对于她这种蹭热度的心思防得紧，没能蹭上她转而找上了李承。李沉还是缺了点经验，这几日被她黏上怎么都甩不脱。这天拍摄结束，镜头之外谭慧韵给他递了瓶水悄声地提醒他一句，叫他防着点。 于苒苒当初蹭崔琝热度炒绯闻出名，只不过崔琝不鸟她，在媒体面前没给她面子特嫌弃，她炒绯闻炒翻车算是一桩黑历史，她黑红了很久，这些年终于安了个女强人人设洗白上岸，只是狗改不了吃屎，蹭热度营销惯了，尝过了甜头她总是想闹点花边新闻，莱塞那儿蹭不上，立马转目标换李承。 李沉一开始没意识到，被谭姐提醒一句，他有数了。看甩不脱，他后头见于苒苒过来直接跑了，于苒苒愣是没找到机会和他二人镜头。 李沉挺会玩，熟悉了之后他特能整事，村里摸掂了一圈给他找到个小沟渠，这天他敲着莱塞门拉他去钓龙虾。 “钓什么？”莱塞愣了一下，他长在国外，对钓龙虾这种活动完全没听说过。 “钓龙虾啊！”李沉兴致勃勃，连饵料都准备好了呢。 “龙虾是钓的吗？”莱塞好奇地跟去了，看他白色小塑料袋包着一丢丢红色软趴趴的东西，莱塞还问这是啥。 “杀鸡不要的鸡肚肠，”出来的时候看见谭慧韵，李沉挥着手热情地打招呼：“谭姐！钓龙虾去不去？” “啥？钓龙虾？”谭慧韵放下手中的喂鸡盆跟了上去，她兴趣盎然地说钓龙虾是她小时候的游戏，可怀念呢。 他们三都去了于苒苒怎么能被扔下，她也急急忙忙出来。 李沉带他们去了那个小沟渠，折了四根树枝缠上棉线就做成了钓竿，他把切碎的鸡肚肠系到了棉线另一端。 除了谭慧韵，莱塞和于苒苒都没见过钓龙虾，来的路上还新奇，只是看见这么个死水沟，他们俩的笑就僵住了。他们都是从小学音乐学跳舞往娱乐圈发展，能从小学艺术的人家，家庭条件都不会差，哪见过这么乡村的娱乐活动。 龙虾是食腐动物，喜欢住在泥土和植物比较多的混水里，还喜欢吃腥气重的食物，它们住的死水沟环境自然不怎么好。看见塑料袋里的鸡肚肠莱塞就退了两步，听着李承说青蛙腿更好用，他又向后蹦了蹦。 于苒苒也好不到哪去，莱塞还敢拿树枝钓龙虾，她都不敢钓，看到棉线另一端栓着的红黄色鸡肚肠都觉得恶心，她退得远远的，最后没参与进来。 谭慧韵倒不介意，一边说着她小时候钓龙虾的趣事和李承交流着钓龙虾的心得，一边收获满满。 到最后，李沉钓得居然没谭姐多，他可不服气了，还想钓一阵子，结果被导演催着“吃饭时间到了，别钓了”叫他别再玩。导演催了三遍，李沉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钓竿，谭姐看得乐死，拍着他背说他“太顽皮”。 回了住所大家还得烧火做饭。灶眼里早上点的火，埋了灰火种还留着，李沉塞了点报纸把火引出来，放了柴，他开始烧水准备做饭。他把龙虾处理了，炒了碗麻辣小龙虾，只是菜做了其他人都没怎么吃，他们觉得死水沟环境不好，不敢吃钓上来的小龙虾，后来这碗龙虾李沉和拍摄的工作人员分着吃了。 自从钓过龙虾，李沉玩得更开，就跟脱了绳的哈士奇似的，撒欢撒得疯。过了几天他又捉黄鳝去了。跟隔壁邻居借了抄网，田地里挖了几只蚯蚓，他跑稻田里循着黄鳝窝放抄网，居然真让他捉住三条黄鳝。 三条黄鳝当天就上了餐桌进了肚子。之前那盘龙虾端上桌莱塞和谭姐意思意思地吃了一个，只是拍摄结束后李沉听到莱塞的助理说这龙虾死水沟里钓上来的太脏了，他不太高兴，这次去捉黄鳝就没再叫莱塞，只跟着个摄像两个人晃荡晃荡跑稻田里去了。 -- 第179页 捉了黄鳝，他剖开划丝和洋葱一起炒，做了盘洋葱炒鳝丝端上了桌，也没说这黄鳝是哪来的。他邻里关系好，平日里和隔壁邻居换点咸肉买点鱼，大家习惯了也没问，夹着黄鳝丝还说今天的菜好吃，等大家吃完听导演说今天的黄鳝是他稻田里捉来的，谭姐竖着拇指夸他厉害，莱塞惊讶了一下说黄鳝好吃，于苒苒面上客气着，等回过头又觉得今天的黄鳝不卫生了—— 小院两间屋子一共就这么点大，李沉往后院去打井水的时候听到她在跟助理嫌弃他弄的菜都不知道是什么臭水沟里捉来的，骂他农村二混子不上台面，李沉到了脚步一顿又回去了。 之前她表现得很友善，蹭二人镜头那会儿对他可热情了，镜头外私底下又变了一张脸，李沉倒也不意外，只是有点失落。 “承承你咋了？”看他端着脸盆去打水结果空盆去空盆来，谭姐问他。这会儿除了屋子里摆的固定镜头，其他摄像镜头没拍着，导演和摄像他们都去吃饭了，谭姐喝着助理泡好的补品正和家里人视频聊天，聊着聊着看见李承脸色不太对，她问了一句。 “没什么，”李沉摇了摇头。 “后院有谁在？”谭慧韵老江湖，听李沉说于苒苒在，她有数了。之前他还叫着“苒苒姐”，这回都不叫姐改叫全名，肯定是发生了点什么。 做明星肯定得关注网上风评，谭慧韵成名久站得稳在网上没李承他们这些流量明星刷屏多存在感强，但该知晓的套路她都懂，前几日于苒苒还买热搜蹭李承的热度，而再前几日，是蹭莱塞的，很有想和莱塞闹绯闻的意思，只是莱塞那方冷处理，舆论没发酵起来，也许于苒苒的团队还找过莱塞的团队，不过看热搜没反应，两边肯定没谈成。 看李沉表情失落，谭慧韵一开始还误解了以为他和于苒苒有什么，刻意提醒了句叫他发生了什么多跟团队联系联系，比如说要闹绯闻了，比如说和一起参加节目的女嘉宾谈恋爱了……谭慧韵没明着说，但李沉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摇摇头，张了张嘴给自己解释了一句说听到了坏话。 “哦~这样啊~”谭姐笑了回，说：“有人说坏话正常！咱们也不是万人迷，也不能让所有人喜欢。”当明星嘛，肯定有喜欢的人也有骂的人，圈子里关系又复杂，镜头前几个人和和美美，镜头后说不定还有龃龉呢，被人说坏话可正常了，圈里还有不正常的会特迷信地扎小人。 “我不是……”李沉也不知道自个儿想怎样，他闭上了嘴有点颓然。虽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很友善，也知道有人两面三刀，可面上友善的背后原来这么厌恶他，他真的有点失落。 他其实挺敏感的，谭慧韵观察了几天发现这点，偏偏团队没跟上都叫他自己应付。拍综艺只他一个人来谭慧韵一开始还挺惊讶，后来熟了知晓他团队才刚开始组她倒了然。红得太快，后续的却没跟上，他那经纪人的能力看来挺让人质疑的。 李沉不知道隆凯被人怀疑能力不行，他那点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看谭姐和家人在聊天，他去切了点水果来，水果拼盘，做得精巧可爱，谭姐捏着一个兔子苹果跟她儿子炫耀，一边炫耀一边夸他，李沉僵硬地道声谢给导演和摄像他们送水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捉猪 对于每个嘉宾来说, 这个悠闲夏日都大不一样。 对谭慧韵来说这是个忆苦思甜版的悠闲夏日，她年岁大成名早，早年也是为了养家而进圈, 小时候也有过一段苦日子，节目中吃着山村野菜, 每天种种瓜果做做腌菜她难得地回忆起以前和她母亲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当然，现在的条件好太多了，她这忆苦思甜忆的是过去, 享受的是现在。 对莱塞来说这是个鸡飞狗跳版的悠闲夏日，他是个混血儿, 从小长在国外, 对国内的乡村田园生活新奇得不得了，中西方习惯的碰撞总能带来不少的笑料，看他喂鸡逗狗可有意思了，节目组给他安排了不少镜头。 而对于苒苒来说, 这个悠闲夏日并不那么地悠闲, 她最近营销着事业女性人设，想在节目中当个女强人，可这乡村夏日没有她施展的地，想做事吧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种菜，既不认得瓜果蔬菜也不会钓鱼, 好不容易找到点自个儿的优点, 采些野花装饰小屋，结果还被李沉那一束狗尾巴草给引去了众人注意力—— 于苒苒就想不通，这怎样的脑子才会想出用狗尾巴草捆成一束插花盆里？在她眼里李承这人就挺奇怪的, 也别说她了, 整个节目组都还没适应他的画风。 前三位嘉宾是正经的城里人沉浸式体验乡村生活, 而到了李沉这儿，是农村人回老家放飞自我。 初出场时的樱红色背心且不提，一开始几日他还矜持着挺偶像范地，可随着几个嘉宾熟悉起来，他也渐渐地露出本性，就一能说能笑能玩能跳的小镇少年样。看见水沟钓龙虾，看见土狗逗一逗，他也挺会玩的，有一天心血来潮跟邻居借了抄网埋稻田里捉了几条黄鳝来。 他好像根本就没爱豆偶像的自觉，晃悠着和老乡们打好了关系，等帮邻居的老太太老爷子干了几次活，他在左邻右舍中的风评好得不得了。 这种交通不便的偏远小乡村，年轻人外出打工得多，留下来的多是老年人，老头老太太傍晚乘凉喜欢唠嗑，村头一唠嗑，村里来拍电影的小年轻还出名了——他和莱塞都挺出名的，莱塞凭着一张混血脸成了村头老太太们口中的外国人，而李承则是干活利索的小伙子。 -- 第180页 因为关系打得好，这日邻居有人孙子满月还邀请他们去捉猪。当地红事要捉猪做满满一桌杀猪菜，捉猪这种大喜事，相熟人家的男人都得上场，赶着好玩，李沉和莱塞也去了。 邻居是个大院，红砖砌的猪圈，今日的主角二师兄已经被放出了猪圈，杀猪师傅磨刀霍霍，可二师兄正满地乱窜。 捉猪是个难事，几个男人赤着膀子好不容易把猪给压住了，结果几百斤的大猪猪鼻子一拱把人拱了个人仰马翻。三个大男人愣是没把二师兄捉住。 “我们也上？”看节目组摄像师把镜头都架起来了，莱塞犹豫地一问。猪肉好吃是好吃，可这捉猪他有点虚。 “上吧上吧！”谭姐开怀地笑着怂恿俩男生赶紧上：“是男人吧？是男人就得上！” 莱塞踌躇着，看看李承，招招手示意他上。 “莱塞哥加油！”李沉送了他一句奥利给。 “我上了！”莱塞把短袖的袖子捋到肩膀上，展示了一下他健壮的肌肉，然后他一字跨马，张开手，迎着二师兄冲来的方向，深呼一口气，在村人们的惊呼中，直直地撞上了二师兄。 啊不，是二师兄直直地撞上他，猪鼻子拱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莱塞扭曲了他那张帅脸，在众人的惊叫中，他手捂着某处直挺挺地倒下——他被撞得太惨了，在场所有男人都感受到了某处的幻痛。 李沉本来还犹豫着纠结捉猪衣服要不要脱，二师兄身上滚着泥巴，他还不想把自个儿身上这件老贵的衣服弄脏了，看莱塞如此模样，李沉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太惨了，真的太惨了，看着都感觉到痛。 “莱塞没事吧？”摄像机还拍着呢，门口围观的导演一声惊呼，在场的大家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她一个笑不出来。嘉宾们都是签了合同的，节目组要保证嘉宾们的人生安全，这二师兄拱得太是位置了，刚好是最脆弱的地方，万一莱塞有个三长两短……导演都不敢想。 “叫医生！打120！叫医生给他看看小弟弟！”导演大喊着，莱塞本来够倒霉了，听着导演大喊他脸扭曲得更加痛苦，他的助理们这时候正扶着他起来，听着导演大喊，莱塞眼神死又直挺挺地倒下去，倒下去前，他如同僵尸般从人群中挣扎出了一只手。 “导~演~别~喊~了~我~没~事~”莱塞喊得有气无力。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李沉憋着笑同情地看着莱塞，被导演这么一喊，村里一群老太太老嫂子围上来看外国人，莱塞实在受不住，用衣服倒蒙着脸跑了。 可他这么一跑，镜头全往李沉身上盯。 “导演，能不去捉吗？”李沉和导演打着商量。这头二师兄太凶了，到现在还没被捉住。 “承承，加油！”导演送了他一个奥利给。自从谭姐叫他承承，这昵称一下子传开了，导演笑眯眯地鼓励他，莱塞已经社死了，他就别想躲。 李沉：“……” 他还是舍不得衣服，下场之前把身上这件老贵的潮牌脱了。 有了莱塞的前车之鉴，不敢正面和二师兄对上，看二师兄“哼唧哼唧”地叫着往他面前冲，李沉转身一逃，动作飞快地蹦上院子里的洗衣台，蹲洗衣台上，冲二师兄耀武扬威。 二师兄哼唧两声，怕被捉，跑了。 小孩贱兮兮地，导演几个看着他都乐死，谭姐笑得直不起腰，挥着他那件衣服给他喊加油。 李沉从洗衣台上跳下，看几个村人把二师兄包围起来，他从侧面小心翼翼地接近了二师兄，跟村人们打了声招呼，说声“我来”，他一把骑在二师兄身上，手箍着二师兄的头死死地压着它。一看他压住了，几个村人赶紧围上来，抓猪蹄的抓猪蹄，拉尾巴的拉尾巴，在二师兄凄厉的叫声中，终于将它制服了。 二师兄被捆了起来交给厨师去宰杀，几个村人拍着李沉的肩夸他能干，李沉被二师兄蹭了一身的泥，笑着跑院子井口处按着压力泵冲了冲头洗了把脸。 几个村人都是这么干的，有粗犷些的人直接冲了半身，李沉有样学样也没多想，被谭姐拉着让他赶紧回去洗洗，用井水冲也不怕感冒。 “我身体好！”知晓谭姐好意，李沉嬉嬉笑笑，回去洗澡换衣服去了，被二师兄蹭了一声的泥，他身上也挺臭的。 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吃上了杀猪菜，莱塞拣着猪肉一脸的苦大仇深，他之前还跟导演商量能不能把他那段给删了，可这种社死名场面导演怎么可能会放过，吃着猪肉的导演和莱塞眼对眼瞪了半响，最后莱塞灰溜溜地回来。 李沉的风格就老是在乡镇少年和潮流偶像中摇摆，洗了澡换了衣服他又正经像个偶像模样了，只是等他一张嘴吃饭，又活脱脱地把田园牧歌式风格的小清新综艺衬得像接地气的乡土大舞台，他吃饭吃得真香，毫无偶像包袱，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在最初拍摄的时候他真的特别矜持，只吃一小碗，夹着一丢丢菜慢吞吞地吃着，可这么一小碗对他来说根本就吃不饱，大晚上地他跑厨房泡泡面，还引得谭姐误以为进小偷了闹了一阵鸡飞狗跳。 “咱节目中是不准吃自带食品的！”闹了这么一出，他带的那点泡面都被导演给收了。其实也不是不能吃，只是这事偷偷摸摸在镜头外解决是允许的，这一出闹得太大，大晚上地谭姐喊着节目组的人一起来抓小偷，结果抓到在厨房偷吃泡面的小老鼠一只，大家都哭笑不得。 -- 第181页 看他吃不饱，谭姐后来就叫他不要矜持，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李沉第二天果真上了大碗。 他吃饭总是大口大口地，急迫又仓促的模样，前几日顾忌镜头他还矜持着，后来习惯了镜头就开始本性暴露，莱塞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吃饭特别震惊，凑过去悄咪咪地提醒他，又问他公司给他安排形象课程了吗？ 作为HB BOY曾经的队长，莱塞也是偶像爱豆出身，还是元祖级偶像爱豆，他接受的是完整的偶像系统课程，像形象课这是最最基础的，就是教你怎样维持形象，怎样应对镜头，李沉的表现就完全是个镜头小白的模样，据说他还是选秀团体出身，真的假的？莱塞都不敢相信。 “承承现在这样很好啊！看他吃饭一看很有食欲，”一张四方小餐桌才多大，莱塞这厢和李沉说这话，谭姐也听到了，叫李沉做自己就行，她还讲到莱塞当初和崔琝拍综艺露出半个屁股的糗事，那绝对是莱塞最想删除的社死镜头。说到后来莱塞求着饶求谭姐快住口，他真不想提当初的黑历史。 可人倒霉就是社死名场面+1，捉猪那日后有好几日，莱塞一直恹恹提不起劲，直到李承也倒霉了一次。虽然自己很倒霉，但看到别人倒霉，莱塞“哈哈哈”地又活了过来。 李沉：“？？？”只是洗澡洗了一半断了电，为什么大家都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租房 偏远山村水电不稳定, 经常性地断水断电，几位嘉宾都挺不适应，像于苒苒几次抱怨这里条件太差, 只是其他人都没理她。她在这综艺里没有出彩的点就挺没存在感的。 可对李沉来说，断水断电倒也没太难捱。他小时候, 记得有一两年，夏天就经常断电，冬天则经常断水。当然, 随着后来生活水平好了，断水断电的事就极少发生。 洗澡洗了一半突然断了电, 李沉摸黑擦了擦, 随手套了件衣服就奔了出来。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衣服穿成啥样，天阴着屋外也是黑蒙蒙一片，靠着手机电筒光大家互相认着人。 谭姐先喊他，听着声手机光照过去, 看见他模样, “噗嗤”一声笑出来，问他刚刚是不是在洗澡。 “我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就黑了，”他连手机都没摸着就出来了，这时候听到莱塞“哈哈哈”的大笑声，借着手机光他往自个儿身上看了眼, 这才发现自个儿衣服穿得乱七八糟。 怪不得觉得衣服太紧呢！他摸黑摸到了他那件樱红色背心, 穿得还歪，右手往领子口伸出来，头和左手往袖子口伸出, 就这么歪斜着穿着出来了。 “快穿好快穿好！”谭姐笑得开心, 扇扇手叫他赶紧穿好。 “没镜头吧？”李沉利索地脱了衣服重新穿, 穿完左右看看十分警惕。 “镜头开着呢~”角落里幽幽地传出一声，摄像小哥忍笑忍得辛苦。 “哥！打个商量！刚才那段能删吗？”李沉问摄像小哥。 “这你得问我呀！”导演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突然从几个人身后冒出来问他们有没有事，又说电大概一小时后回来。 “导演~姐~”李沉叫了一声又一声。 导演嘻嘻一笑，回了他一句：“想得美！”这么好玩的镜头怎么能删呢？ 知道镜头不是他想删就删，李沉现在担心他那中二开场会被放出来，他还以为嘉宾能自己选择镜头呢，却原来还是导演说了算。 “你和节目组当初订合同的没写清楚？”李沉现在有啥不懂先问梁助理，听他说他在综艺里没形象了，梁助理一惊，第一反应是以为他因为不懂说了什么出格的话闹了啥笑话，结果说他出场太中二杀马特风，梁助理瞬间淡定。 粉圈撕逼的时候他那少年时代黑照全网传，谁还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中二杀马特，这点料只能叫黑历史都不能算丑闻。没经过任何培训他们敢放他上台就敢展现他的原生态，包装过的偶像要多少有多少，只有有特色才能被记住，而他那点特色可吸粉了—— 被千篇一律的流水线偶像们荼毒了好多年，对于活力又灵动的人大家总能感受到眼前一亮然后疯狂受到吸引，这一特征在年龄比较大的姐姐们之间更为明显。 他的粉丝中大龄姐姐们占比不少，这些粉丝相对经济实力强，最近找上来的商务俨然是看中了他这部分粉丝们的消费潜力，都是些著名化妆品品牌和智能家电产品，单价都不小，还有轻奢品牌试探着向他伸出了友谊的小手。 有了流量就是红，总算是看到了他的潜力，隆凯这段时日一直在研究他的发展路线，只是他依旧没放弃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想遇到个“崔琝”一般的艺人，看李承发展得好，他喊着要维持逼格，眼高手低拒绝了好些低端产品老盼着能签上蓝血红血品牌的手，可那些品牌自诩高端精贵地很，没个三五年牵手别相碰，到头来，高不成低不就，李承的商业定位就挺尴尬。 可对李沉自个儿来说，什么奢牌什么蓝血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想赚钱。隆凯自作主张拒了好多代言，他知道后心里就不高兴，他想换经纪人，很早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件事，如果继续和隆凯绑定在一起他永远都摆脱不了夏泠。 在《悠闲夏日》的拍摄结束后李沉回铜官去接李彤彤顺便参加了王二的入伍仪式。 王二高考完就去征兵处报了名，他的身体素质极好，眼睛也没近，很轻易就录了名。如今都宣传着当兵光荣，入伍那天村里还给他们搞了个隆重的入伍仪式，王二和村里另一个准新兵戴着大红花伴着锣鼓唢呐声沿村巡游，一边巡游着一边村长提着个篮子沿路撒彩色纸花。 -- 第182页 李沉回村这天正赶上入伍巡游，他和李彤彤站家门口围观了围观。王二戴着大红花路过时还冲他挥挥手，小样可嘚瑟了。李沉冲他笑。 王二当晚就要乘上去边疆的火车，两人没什么时间叙旧，路过他家门口时，王二从村长篮子里抓了一把纸花往他那儿抛，纸花纷纷扬扬洒了一地，色彩蹁跹间，李沉看着王二戴着大红花耀武扬威地往村里走。 赶巧围观了王二入伍仪式，李沉很快就回了屋收拾，他还得带李彤彤回国都。玩了两个月，李彤彤这个暑假过得相当快活，李沉来接她，李彤彤一脸遗憾地都不想回去上学。 “你要不待在老家算了？”李沉问她一句。李莹莹上了大学，他舅舅舅妈家里松快得多，多个李彤彤也管得过来，如果李彤彤不想回去，回老家上学也行。 可一听在老家上学要住她大哥大嫂家，李彤彤又不想了。李彤彤不喜欢她现在的学校，但她喜欢和李沉住一起。 “我明年可以换个学校吗？”李彤彤问李沉，她记得李沉说过，等她初中她可以换学校。 “等我们回国都我们换个地方住，”李沉想好了，等回了国都他就去把夏泠的房子和车还了，重新找个屋子住。 “现在的屋子不好吗？”李彤彤惊奇地问他，她可喜欢现在住的屋子了。 “不好，”李沉摇了摇头，想找一些借口，可张了张嘴最后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现在的屋子。” “这样啊！”李彤彤并未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重新找一间屋子，不过我想要有书架的房间！” “随便你！”李彤彤的这种小要求李沉随口就答应，只是他没想到找房子并不那么简单。 夏泠的房子条件极好，小区安保与房屋装修都是上乘，住过了这样的房子再看中介介绍的房子总是各种不满意，不是价格太贵了就是小区私密性不够强，李沉找了一个多月，中介都看过好几家，愣是没找到合适的。 结果最后房子还是李彤彤找到的。她和医院里认识的杨雨桐成了朋友，休息日的时候两个小女孩堡着电话叽叽咕咕有好几小时可以讲，从李彤彤那里听说他们正在找租的房子，杨雨桐脑门一亮说她知道哪里的房子在出租，她转着头就喊她妈，她妈妈对李彤彤他们印象极好，这又是个顺手事，就帮了忙。 也是巧，杨雨桐家隔壁邻居即将出国，房子前不久刚在中介挂着出租，杨雨桐妈妈帮忙一介绍，李沉工作间余赶着来看了看，看完当场就定下来了——李彤彤更不用说，还没看她就想住下了，和她小伙伴住对面，多好的房子呀！ “我房子去年才刚装修好的，没住过几天，家具和电器齐全，买的都是品牌，我要求也不高，就希望家里能整得干净些，对东西爱护些，别有太多人过来……”屋主是个即将赴美留学的准博士，和李沉签了合同，离开前有些恋恋不舍。 “琪琪你就放心吧，我看人可准了，彤彤他们都是爱干净的人，肯定不会乱祸祸，”杨雨桐妈妈也陪他们一起看，听屋主这么说，杨雨桐妈妈还替他们说话，说他们在医院里住着的时候就看出是个干净人，住进来肯定爱护：“再不济，我帮你盯着呢！”杨雨桐妈妈说起了玩笑话。 “我当然信得过姐！我这屋里一桌一椅都是自个儿精心设计的，就是有些舍不得……”屋主也开起了玩笑。国都的中高档小区能买得起一套房子的人家，经济状况都不差，屋主是家里独女，父母给的首付，自个儿还的贷款，若是选择工作上班，可以过得极好，只是赴美留学开销太大，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负担得起，可也有压力，把房子租出去也好缓解缓解压力。 像屋主这样的人眼界高，要求也高，宁可房租降低些也要找个高品质的租客。杨雨桐妈妈一介绍，她还细细地问了租客有几个人，职业是什么，知道是最近刚火起来的李承，她“哦”了一声，一开始还犹豫，听杨雨桐妈妈说着才点头答应下来。 她也是了解过的，对李承印象还不错，但网上人设和真实的人完全是两回事。知晓艺人是个高收入职业，对于家里的卫生她倒也没什么担心，就是怕他带人过来开趴乱玩，听杨雨桐妈妈说他带着个小孩住，而且这小孩特别懂事特别好，等带出这么好的小孩他本人也不会差，屋主听着，这才松了口。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请客 李沉找了个时间搬了家, 李彤彤多数时候住学校，而他这段时间忙工作东跑西跑，住夏泠那屋子的时间并不多, 搬家东西也没多少，最麻烦的反而是几盆绿萝—— 李彤彤对几盆绿萝可喜欢了, 每次回来住总要浇一浇水，可水浇多了绿萝反而长得蔫巴巴，底下焦了一圈黄叶, 李沉把底下一圈黄叶扯了，跑了几趟把绿萝搬上车。 夏泠送的车他没开, 依旧在她那车库里, 不能直接拒绝就只拿了个钥匙意思一下，这次搬家他找了货拉拉，等搬完他打算和房子钥匙一起还给夏泠——他们的关系太扭曲，他想要早点结束。 搬完家李沉先把新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遍, 然后等李彤彤放学的周末, 他做了桌菜请杨雨桐一家吃饭，在租房的事上杨雨桐妈妈帮了不小的忙，这件事要谢谢人家。 李彤彤发现自己并没有很了解李沉，看他做这些人情往来，她还特惊奇。 -- 第183页 “我又不是傻子！”李沉“啧”了一声。 新房子的装修风格很温馨可爱, 房东心里大概装着个甜蜜小姑娘, 客厅是暖黄色调，而两个房间，主卧是粉色公主风格, 纱纱幔幔层层叠叠, 还有好多花边, 而次卧则是浅蓝简约风格。 李彤彤第一次来看房的时候就看中了浅蓝简约风的房间，硬是拒绝带卫生间的主卧，抢着次卧非要李沉答应。 “你觉得我睡粉色房间像样吗？”李沉问她。 李彤彤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抱着门框说：“我不管，我不要睡粉色房间，我要这间！” 她小无赖占着房间一定要他答应，李沉能怎么办，“嘁”了一声随便她了。 这日待客，李沉买了好多菜，厨房里洗切蒸炒忙碌着，而李彤彤跑进跑出都不知道在忙啥，他把几盘凉菜端到餐桌上，就看李彤彤踩在凳子上在墙上贴窗花。 “你在干嘛？”李沉问她。 “搬新家，贴窗花！”李彤彤振振有词，她还买了小灯笼，系在柜子把手上。 “你哪学来的这一套？”李沉笑出了声，把几盘热菜也端上了桌，叫她去隔壁敲门，请隔壁人家来吃饭。 李彤彤和杨雨桐很熟了，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敲门。 隔壁一家三口都来了，之前医院里没见过的杨雨桐爸爸也在，人有些瘦小，戴着黑框眼镜，发际线特别后移，但人很好，看见桌上摆着的几盘凉菜，人还没坐下，先夸了起来。 “这个手艺可太好了，和星级饭店里的师傅有的一比，是你做的？”杨雨桐妈妈给他们带了篮砂糖橘来，看见桌上摆着的菜，她也夸。他那几碗凉菜，牡丹萝卜，蓑衣黄瓜，凉拌海蜇，拿以前汇君楼里的技术来摆盘，看得人眼前一亮。 “我以前饭店里学过凉菜，就学了皮毛，今天献丑了，”李沉说着场面话，请大家坐下，他去厨房把蒸好煮好的热菜上了，还有两盘需要现炒，关上厨房门前，他叫李彤彤好好待客。 李彤彤端上了饮料，她还给杨雨桐爸爸倒上了葡萄酒。她小大人一个做得井井有条，又有礼貌又客气，俩大人看她就笑，忙叫她坐下一起吃。 进门后杨雨桐妈妈早把屋子环顾了圈，看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摆上了绿萝贴上了窗花，她就有数了。等看到李沉厨房里做菜，李彤彤待客，她给杨雨桐爸爸使了个眼色，悄声地跟他说两个小孩都挺好——在医院的时候她就挺喜欢俩小孩的，这时候交际得多了，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杨雨桐爸爸笑笑，招呼着李沉菜够了，叫他坐下一起吃。 “快好了！”李沉把最后的青菜和三鲜汤端上桌，解了围裙端起酒杯先谢谢杨雨桐妈妈帮他们找房子。 “不用谢不用谢！我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杨雨桐妈妈摆摆手，看他客气叫她“杨雨桐妈妈”，她张口就让他改个称呼，杨雨桐妈妈姓赛，有个挺中性的名叫赛冶，李沉顺着就一声“赛姐”。 他这一声叫得可清脆，可叫完一桌人才想起李彤彤管杨雨桐妈妈叫“阿姨”，李彤彤还是李沉小姨呢，这辈分乱得，一桌人全笑开了。 “咱们各论各的吧，彤彤叫我阿姨，李沉你叫我一声姐，”李沉跟着夏泠跑过几次饭局，场面话不差，几句话下来关系就近了，杨雨桐妈妈跟着李彤彤叫他李沉，大家吃着饭关系亲近起来。 亲近起来有些事就了解得多了，知晓他们大孩子带小孩在国都讨生活，杨雨桐爸爸妈妈就露出心疼来，听着李沉说现在他火了生活好了太多，杨雨桐妈妈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后没问出口。小孩人是真好，长得好心肠好，可这娱乐圈里的事，走到现在只凭一个运气？ 赛冶这年纪老网民了，娱乐圈大起底顶流进监狱的时代都经历过，对娱乐圈其实没什么好感，可到底不能把人想得太阴暗，也许这小孩就是万分之一可能的那个好运人呢？想了想，他们避开了这话题，转而讲起俩小孩的学业来。 李彤彤和杨雨桐经常聊天，每次一聊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俩小孩在聊些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话可以讲。她们聊得多了，赛冶也知道得多了，知道李彤彤现在在瑞德读书——这学校太贵了，是他们一般人家都不敢想的，她一度还挺羡慕，可听李彤彤说那学校不好，她在班里过得不太心，她又觉得这种羡慕没必要了。 杨雨桐年岁比李彤彤小一岁，但她读书早，和李彤彤倒是同级。都是六年级，转眼明年初中，赛冶说着说着就说到附近的学校来。李沉不懂国都的学校哪个好哪个差，听杨雨桐妈妈说着，他听得极认真，李彤彤明年不想在瑞德读，他得打听着了解着。 李沉现在很努力地想把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补上，可别人辛辛苦苦苦读十余年得来的知识，却不是他从别人零星的几句话中就能获得的。他学音乐，可缺了基础也只能一点一点地补，实际上时间并不如他所预期得那么充裕。 火了之后就忙了起来，他往往是忙中抽空上两节课，其余时间基本上在各地跑，拍代言广告拍杂志以及近期最重要的，出席时尚庆典。 一年一度的时尚庆典是圈中盛会，也验证着明星地位。 这一年，李承获得了入场券。 这是他和新团队第一次合作，隆凯去品牌方借了衣服，他的造型师负责造型，化妆师负责化妆。梁助理招的团队成员非常靠谱，隆凯还嫌弃化妆师和造型师没什么名气，不过化妆造型打造出来就很称人。 -- 第184页 李沉今年得了个最佳新人奖，入场排在周逸仙后头，别看这一前一后的差别，前后一分，圈里的地位就有了高低，约莫是不想被他这个新人给比下去，走红毯的时候周逸仙就拖着硬是不肯先走。 走红毯抢位置这种事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遭，时尚庆典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过来和李沉的团队商量能不能让他们先走，隆凯这次也在，听工作人员这么说，脸色板起俨然不愿意，争咖位的时候，他的艺人怎么能率先低头呢？ 不过李沉不在意这些，他没听隆凯的，工作人员和他们商量，他点点头，上了红毯。 每年的时尚庆典走红毯就这么几个环节，上红毯，签名，拍照，下台，和汽车合影，之前被教过，李沉做得极好。他今天的装束其实挺内敛的，算不得时尚潮流，但很符合普通人的审美，经过化妆师一捯饬，媒体记者们照片拍出来效果就很好。 而每年的时尚庆典，总要比比美比比帅，娱乐新闻营销号们把他和简子安周逸仙姜洋晖这些个流量们放在一起，他帅得还挺突出。其他人都是奶油小生风格，脸擦得雪白雪白，画着眼线涂着口红，最后拍出来的效果自不自然就看各位艺人团队化妆师的水平，而李沉独一个，人黑得挺受人瞩目。 红毯上的事，争得就是镜头。李沉刚刚晒了一个夏天人还没白回来，他的化妆师就挺心机给他上了色号较深的粉底，擦得他人更黑了，剑眉星目，白衬衫黑西装，内敛又吸晴。官方照片一出来转发的人特别多，一个晚上十多万的转发，好多路人夸，夸他很有老武侠剧中男星那种端正的帅—— 也是这几年被精致美给荼毒久了，对于他这种阳刚又端正的帅气观众们毫无抵抗力，好多路人喊着审美回归叫那些年轻的流量男星们多学学，别再搞□□底黑眼线那一套，没崔琝的绝色学他那精致美，简直是东施效颦，学得不伦不类，脂粉气特别重，年纪大老得快腮帮子发鼓的那些更是又奶又油。 不过红毯照片这种事，有人喜欢有人吹，自然有人讨厌有人嘲。李承这一年热搜上得多，随着人气的逐渐上升，公关水军提纯脂粉也造出了个粉圈，有粉圈自然有粉圈人，他那粉圈人也挺能惹事的，各种碰瓷撕逼，不仅和周逸仙的粉丝撕，还和简子安的粉丝YUI的粉丝撕，撕到后来惹了不少人，被骂一句螺蛳指他粉丝没脑，和简子安饭圈粉的王八绰号和YUI饭圈粉的乌贼绰号并成为水产圈。 【哦，是螺蛳啊，那没事了】水产圈粉丝的绰号都挺黑的，网友调侃着往往要跨个火盆。 不过李沉现在不在意粉丝，更不关注粉圈风云。他网上搜着时尚庆典，看见有人夸他看得傻乐，看见有人骂他，他还看了个稀奇。 就真挺稀奇地，有人骂他土有人骂他娘有人骂他没演技……什么把脸磨烂只会表情包的农村二混子，什么三无代言法院咖，用词还挺新颖，据说这里头有职黑，李沉也分不出来，他还看到好多拉踩贴，把他和简子安比，反正是把简子安捧上天，把他踩到地——这种粉丝撕逼话看多了也挺心累的，李沉看了几贴，都千篇一律地撕逼吵架，他后来就没再看了。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第110章 晚宴 时尚庆典的最后环节是一场晚宴, 明星艺人们从中午开始走红毯入场，等到最后的重量级嘉宾们全部走完红毯，晚宴正式开始。 李承只是个新晋流量, 开场和压场都没资格，他是中后时段出场, 红毯艺人五个阶梯分类他属于第二阶梯，在圈里也算是有名有姓了，走完大红毯小红毯上还有口播和采访, 在一票流量中算得上牌面，而晚宴长桌主办方将他位置排在第一桌——第一桌另一端坐着几个影帝影后, 相当于认可了他的咖位, 虽然他的位置离这些影帝影后们十分遥远。 这次时尚庆典的晚宴用的是西式长桌，三张长桌并列摆开，桌子中央是各种景观造型，各位艺人按位次入座, 三张长桌也将参加晚宴的嘉宾们分为了三个级别, 而第一张桌坐着的人全是有名有姓的人——从大公司CEO高管到著名演员再到流量明星。 晚宴的位置安排也极有意思，主办方将他们这些流量明星做了堆，还很贴心地把有龃龉的明星们安排开，比如简子安和周碧轩隔了老远，李承和周逸仙之间也隔了老远——周碧轩的位置也安排得挺巧的, 他是个演员, 有名有姓的角色倒也有几个，但又靠流量火起来，主办方把他安排在了某位新晋影帝身边, 另一边又靠着某流量小花旦。 李沉左边坐着简子安, 右边坐着姜洋晖。之前在《心潮》里他演个小配角姜洋晖演男二算是合作过, 但两人基本不熟，就这会儿，简子安早端着酒杯给那些高管CEO还有老前辈们敬酒去了，而姜洋晖则满脸厌烦地坐在椅子上听他经纪人碎碎念念。 他经纪人看着挺年轻，长着一张娃娃脸，带着一副黑框大眼镜。因是幕后工作人员，她穿着一身西装带着工作牌，蹲在姜洋晖椅子旁边劝他收敛脾气好好地去给那些CEO高管还有那些前辈敬敬酒问问好，能拉关系就放下面子去拉关系，她介绍着公司品牌出席的人叫姜洋晖一定要套好近乎…… 她说得特别苦口婆心，几乎是一门心思为自家艺人好，只是姜洋晖听着很不耐烦，最后嫌他经纪人烦，高脚杯杯子底敲了一下桌，很不情愿地起了身说自个儿会去。 -- 第185页 姜洋晖端着酒杯走了，他经纪人捏了捏蹲麻了的腿，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等起了身，发现李承在看她，她慌了一下，低声说了句“抱歉”。 李沉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晚宴用的食材非常高档显然花费不小，只是参加晚宴的人没几个人真的在吃，全套关系去了。 “你不去敬酒吗？”看他一个人坐位置上大吃特吃，桑思迪还惊奇着呢，她知道李承，今年红得很快的流量，但就这会儿不赶着过去拉关系吃啥吃？ “去过了……”李沉眨眨眼睛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经纪人有自个儿的桌，他一入场隆凯都不知道到哪去了，李沉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也没人跟他说，装模作样去敬了一圈，可那些高管CEO和老前辈们也就客气客气，实际上不大想搭理他——他们要搭理的人多了，谁会在意他这么个小角色。 “你经纪人没给你介绍？”这次晚宴哪些人会出席，哪些人需要套近乎都是幕后团队事先要打听好的，公司里有老人的一般会叫公司老人带着介绍人脉，桑思迪还以为带他的是个新经纪人没经验，随口就说了一句：“你就学着前辈的模样叫声周总王总多去露露面，也许就被人记住了。” “谢谢姐！”李沉道声谢当真端着酒杯去了，那些演员歌手前辈他还认识几人，那些高管CEO他完全陌生，第一次来时尚庆典晚宴，他傻乎乎一个完全是学着前辈们的样喊一声“周总/王总/李总”，敬上一杯酒，又端着酒杯去敬另一位老总老前辈——他四处晃着，到处刷着存在感。 他漫无目的地逛着，敬酒也没个目标，看见几个熟悉的影帝热情了些多敬了几杯。看见广天面前没人，他过去敬了一杯，等一圈绕完，看见广天面前的人走了，他又过去敬了一杯，等过了一会儿，看见广天空着，他再过去敬了一杯……广天都被他敬懵了。 这敬酒有敬一杯当打招呼的，有有求于人过来说话的，但他这样莫名其妙来敬几杯……广天都摸不着头脑。旁边人问一声知晓是个新晋流量他就更莫名了，这种选秀出来的当红流量和他完全搭不着边呀！想要上戏寻人脉也该找转型投资人的方瑞安而不是找他——就挺莫名。 看他当真敬酒去了，桑思迪一拍额头叹一句“傻不伶仃”觉得这新晋流量和传言相差颇大，她随口一说，他怎么就信了呢，名利场上的事随便相信人就不怕被坑？ 李承当初踩着周逸仙上位的事谁不知道啊，粉圈撕逼都闹了好几场，他们恬静的经纪人私下交流着还觉得他必然是个心机人物，但这会儿看下来，本人完全是个傻狍子，给人不好惹的错觉全靠他背后团队包装得好。 李沉敬完任务完成又回了自个儿座位吃吃喝喝，他对于今天的业绩还挺满意，看着台上嘉宾们的表演，他的时尚庆典过得挺轻松，吃饭中途还搜着时尚庆典看看网上的撕逼当乐子。 他第二天还挺自得地跟梁助理说他敬酒刷脸了呢，梁助理听着微信里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发他一个表情包“emmmm……” 梁助理还疑惑晚宴该做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隆凯怎么没跟他说，结果这厢隆凯是觉得夏泠常带他去饭局，他早见识过场面了不用他教，谁知道傻狍子闹了个笑话。 一言难尽，各种意义上的一言难尽。场面和场面能一样吗？茶水间里梁助理捧着杯子瞥了隆凯一眼，问：“你都没给他安排个带的人，他又懂什么？” “夏老师没安排？”隆凯也愣了。 梁助理：“……”你是经纪人还是夏老师是经纪人？ 两人瞪着眼瞪了半天，隆凯一拍额头开始碎碎念念：“梁助，你说这夏老师到底打什么主意？我说趁着热度叫李承多接几部剧，最好能搭上大制作电影的路子，可夏老师这次把剧给推了又叫我多接综艺，明明之前说接剧的是她，现在说不接剧的也是她……” 隆凯念着，梁助理听着，她不插话，只是心底疯狂翻白眼。夏老师能有什么主意，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今天喜欢这样，明天喜欢那样……可你才是经纪人，李沉走什么路线不该你这经纪人来定，全听夏老师的还要你干嘛？ “还有他那综艺……”隆凯还在碎碎念：“《悠闲夏日》第一集 已经播出了，他怎么能穿成那样子出场呢？也太俗气了，网上都嘲得厉害，他现阶段本身黑粉防爆粉就多，他那件衣服，也太不像样了……” 听隆凯说李承的粉丝在微博广场上骂工作室骂经纪人，梁助理喝着咖啡堵住了自个儿想吐槽的嘴。粉圈一向日天日地，就算没这件事粉圈不也天天骂？工作室脑子有坑才会听粉圈的。 《悠闲夏日》第一集 播出，他那出场特别喜剧人，吸引的路人还不少呢，什么叫全网嘲，影响了你牵手奢牌的心倒是真的。可奢牌都矫情得很，你跪着求他们也不一定来，说不定等你名气够大粉丝够多了他们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影帝广天当初不也被某品牌说长得太大众不适合代言吗？等到他第二次得影帝身价再涨，某品牌又屁颠屁颠地找上门去呢。 时尚圈就是势利眼呀！ 梁助理没和隆凯多聊，她兼管着李承工作室那点事，避不开隆凯这个经纪人，把该交接的交接清楚，下午就回了夏泠那儿，毕竟本职工作在呢，夏泠那儿有不少工作还需要她完成。 -- 第186页 到了夏泠的住所，夏老师刚发过脾气，地上到处都是散着摊着团着的废纸。她写不出歌的时候就这样，几年如一日稳定发挥，看着地上随意散落着的曲谱，梁助理一张张收拾起来。 夏泠正坐在圆桌旁喝着酒，面前摊着空白的曲谱，看见她回来，问她了一声“李沉忙完了吗？” 李沉火了之后就忙碌了起来，夏泠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他，这时候想起来问一声。 “夏老师，您知道新火的流量都很忙，他估计有好些日子没睡过完整觉了，”梁助理斟酌着语言，把李承工作室的财报还有李沉托她交还的房子钥匙和门钥匙一起递给了夏泠。小孩俨然是不想见夏泠，托她把钥匙还了。 “这什么？”看着两把钥匙夏泠皱了皱眉：“怎么？换了住所还了钥匙火起来了就想把关系脱干净？”正赶上夏泠心情很差的时候，说话阴阳怪气地。 夏老师居然知道李沉换住所的事，梁助理心里骂着隆凯那张大嘴巴，一边还给小孩找补：“夏老师，他带着小孩呢！您知道读瑞德的都是哪些人家，他带着的小孩子在瑞德学校里过得不好，就想找个好点的学区明年读国都的初中。” “是这样？”夏泠嗤了一声，根本没信梁助理说的。她比他们以为的还要了解李沉，他可会逃跑了，只要有机会，按他那野生野惯了性子必然要跑一次——他自己选择的路，什么时候结束可不是他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打架 【xswl ！李承为什么每一次行为都在意料之外？我以为他会闪亮登场结果他穿着一件拼夕夕背心背着大包小包蹲在三轮车旁, 我以为他会采喇叭花做花束，结果他薅了一堆狗尾巴草，节目组没提供荤菜我以为他会吃得可怜巴巴, 结果他不仅会钓龙虾捉黄鳝还会用腌菜和老乡换猪肉……】 【三轮车上还有绿色的男科广告……虽然后期模糊了图案，但那绿油油的男科广告大家都看过的吧！是吧是吧是吧！笑哭.jpg】 【那广告我老家的三蹦子上也有, 笑哭.jpg】 【可即便是拼夕夕背心也很帅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衣服好不好看全看脸呀！尖叫.jpg】 【但是啊……氛围感故事感简直绝了！就让人想到那种老式的出租房，斑驳的墙面，昏黄的灯光, 咯吱咯吱作响的电风扇下，他大汗淋漓地喘着气……背书包逃跑.jpg】 【姐妹, 好会写, 笔给你！】 【鸡笼警告！吐舌.jpg】 【我直接……嗨！老公！】 【艹！太欲了！性张力十足！馋.jpg】 【我他妈直接水漫金山】 【楼上的姐妹，提醒一下，沉沉才19岁，文明网络, 绿色弹幕！】 【我直接化身lsp！那肌肉线条, 那背脊，谁不馋？】 【他真的好能玩！地主家傻儿子，傻呼呼！】 【抓猪……莱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但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莱塞太惨了！真的太惨了！社死名场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那几张图简直了！我居然硬是把拼夕夕背心给看顺眼了！】 【我懂了，为什么大家一边嫌弃着拼夕夕背心好难看好土一边又觉得荷尔蒙爆棚, 不同于现在很多瘦白的偶像爱豆们, 他身上有一种原始的力量感，就是俗话说的，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 但他的眼神又很坦诚, 有那种少年热烈又蓬勃的张力，他独处的几个镜头，有时候觉得他充满厌世感，可看他做饭劈柴钓龙虾抓泥鳅，又觉得他有那种积极向上生活的蓬勃生命力，很矛盾，但很勾人】 《悠闲夏日》还挺出圈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莱塞的社死名场面，在只有莱塞受伤的世界，其他人受益不浅，李沉的微博粉丝都跟着涨了一涨，他之前的微博已经有两千万粉，《悠闲夏日》播出后直接涨了一千多万，挤掉水分也不少了。 在时尚庆典结束后李沉手上就接到了好几个综艺的邀约，他挑了两个参加，都是游戏类的综艺，很符合他的定位，参加节目玩一玩乐一乐，只是这两期节目没有《悠闲夏日》出圈。 而接近元旦，除了综艺邀约，他手上还有两档元旦晚会的录制邀约，拍《悠闲夏日》的南瓜台和老东家番茄台。 他们这样的流量艺人，说实话，上台都没有拿得出手的节目。南瓜台给他安排了一首独唱，曲子挑来挑去挑了首难度不高的《飞向未来》。这其实是一首童谣，寓意很好，曲调朗朗上口，挺好唱的，至少李沉表现得不错，他那挤着时间上的几节音乐课到底有了效果，录音室里没有费多长时间。 南瓜台先录，李沉录完赶着时间本要飞西府，结果学校老师打电话来，他又急急忙忙地飞回国都。 李彤彤在学校里打架被叫家长了，李沉接到电话一开始当电信诈骗挂了，等他第二次再接证实对面确实是瑞德的老师，他对着手机问了好几声是谁打架，听老师确定一定肯定地说是李彤彤，李沉“哈”地一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确实是李彤彤，”电话那头的老师一开始也不敢相信。李彤彤一向懂事乖巧，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小女孩会在寝室里打起来，打得还厉害，脸都刮花了，可问她们为什么打架，两个人都不肯说，老师也头痛，只好打电话给家长打算把家长叫到学校来好好处理这事。 -- 第187页 “你打架？哈？”李沉和另一边家长约好时间来学校处理这事。他到学校的时候，李彤彤和另一个小女孩都被叫来了办公室，一人一个房间，两方家长各自和小孩谈话。李彤彤被抓得脸都花了，听李沉开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我一开始听到以为电信诈骗把你老师电话给挂了，”这事说起来就想笑，李沉抚着额笑个不停，有一天他居然会因为李彤彤打架被叫来学校。 “所以你为什么打架？”李沉坐在李彤彤对面，俯着身，手肘支在腿上，问她：“我知道肯定是你同学的错，她做了什么你那么生气？”居然能让李彤彤生气到动手打人，李沉都不敢相信。 李彤彤咬着唇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肯说，眼睛红了一圈，眼泪哒哒地下来了。 “你别哭呀！”李沉替她擦了擦眼泪：“有什么事你说。” 李彤彤看着他，像是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擦了擦眼泪，又摇摇头。 “哭什么？”李沉问她：“你都已经从地下室公主变成贵族小公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小孩怎么跟水做的一样，当初这么难都过来了，现在又哭什么呢。 “她……”李彤彤打着哭嗝，终于开了口：“她说你是潜规则上位……”李沉才不会做这种事！ 李沉一下子愣住，他捂住了眼笑出了声：“怎么可能呢？就因为这种话你去和人打架？” “行了，把眼泪擦一擦，我们去跟老师把事情解决了，”李沉起了身，给李彤彤递了几张纸巾，准备去跟老师说让她给李彤彤换一间寝室。 “你没有的吧？”李彤彤拉了拉他衣服，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问他。她也上网，网上很多风言风语，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李彤彤摇晃过怀疑过，可她更相信李沉，他才不会做这种事。 “假的！别信！”李沉没看她，他拉开了门，带着李彤彤去找老师。 “我说她骗人，她一定要说，话说得可难听了，就没忍住……”得到了确定答案，前一秒还是哭包的李彤彤一下子活了过来，跟在李沉身边走路都蹦蹦跳跳地，还小声地跟李沉说那同学嘴好贱，早知道她应该打得更重些。 “再忍一忍，等明年换个学校吧，”李沉拍了拍她头，听着应着笑着，可他笑也是浅浅地勾出一张笑脸，眼睛里根本没笑意。 他们过去的时候老师那里另一位女孩的家长已经在了，约莫是觉得自家女儿当着人面说出来的话太不像样，那女孩的妈妈尴尬地冲李沉和李彤彤点点头，和老师说了声“麻烦了”就避了开去。 李沉这边其实也不想和另一边家长接触，跟老师要求给李彤彤换个寝室他就带李彤彤回了家。两边都绝口不提道歉的事，李彤彤打架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对方没有道歉李彤彤还耿耿于怀呢，说下次遇见那同学一定不让她好过。 “你小流氓啊！”李沉嫌弃她，也不知道小孩什么时候学来的样子，痞气十足。 “和你学的呀！”李彤彤瞪大了眼睛可惊讶了：“你以前不都这样放狠话的吗？”李沉读书那会儿放狠话放得比她狠，骂人骂得比她脏多了。 李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哑口无言，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这日他提早带李彤彤回了家，晚饭李彤彤说想吃烤肉，正好他也不想烧饭，两人找了家店应付了一顿。烤肉纸上顶级的雪花牛肉滋滋地响着，装修精致的包厢里李彤彤吃着甜点喝着饮料跟李沉说和她打架的同学可差劲可差劲了。 “她好坏的！明明她自己爸妈绯闻很多，一定要说所有人都不光彩……”李彤彤絮絮地说着。和她打架的那小孩是个星二代，爸妈都是有名的演员，圈里出了名的各玩各的，只是利益相扯太多，没有离婚。那小孩的爸妈也不是啥光洁好人物，年轻时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都有，只是年岁大了，他们那些腌臜事过去得久了，久得洗了白被尊称一声著名老前辈。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李彤彤问着，她们明明没什么矛盾，仅仅因为看不惯，那人到处散播流言，说李沉潜规则上位，说他背后有金主在捧他，甚至于各种香艳又下流的话，李彤彤都说不出口——那种话只有下流胚子才说得出来。 “你信她个鬼！”李沉笑了一声，把烤好的肉放到了李彤彤面前的盘子里，跟她说：“那家人都不是好人，那小孩的爸，圈里有名的‘好爸爸’，营销买得飞起，私下里老带着女儿上饭局……”带着未成年女儿上圈里饭局，是人干的事吗？ 还不止这事呢，那两夫妻前些日子在某台休息室里大吵了一家，圈里传出些风言风语，颇闹了些笑话。好爸爸在外包年轻“女学生”，结果“女学生”不是“女学生”，染了脏病，还传了妻子，这些日子修身养性天天往医院里跑…… 李沉以前从不跟她说圈里的事，这回听了八卦，李彤彤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她忽然觉得不气了，有那样的爸妈，她那同学挺倒霉的，按他们村里的话说，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投生到这样的家庭来…… 作者有话说： 评论取材自网上，模仿了一些 第112章 元旦 李彤彤在家休息了两日就回了学校, 老师给她换了寝室换了班级，以后很少会遇见和她打架的同学，她满意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她现在已经不气了, 想到那同学她只觉得她可怜。 -- 第188页 把李彤彤送回学校后李沉飞去了西府，他还有番茄台的元旦晚会要录制。 番茄台的元旦晚会熟人还不少, 番茄台是综艺大台选秀大台，元旦晚会邀了不少番茄台选秀出来的艺人，不仅有前几年出来的加油少年们, 还有今年新的Lucky少年——李沉那一届的追风少年因为太糊塌房太多解散太快已经没人提起了。 追风少年那一届来了几个没出道的，像夏宏爽丁飞航他们, 没出道没发展, 在圈里被叫一声练习生依旧无名无姓。番茄台后台人来人往，走廊里遇见了，几个人想跟李沉来打声招呼还被他的工作人员给拦在外边——这圈里咖位大小层层分明，拉开了差距, 几个人连上去打招呼的资格都没。 李沉这一路过来, 里一层外一层围着的人挺多，他团队几个人和番茄台工作人员保镖一路护着他往休息室走，大路把一个追私挤过来的粉丝挡开催着他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赶紧后头粉丝们涌进来他们挡不住了。 “不能快不能快！镜头拍着呢！”番茄台和他团队交接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赶上，叫他们稍稍慢一定, 得拍几个镜头, 末了，说完埋汰一声门口的保安和工作人员干啥吃的，怎么叫粉丝们给溜进来了。 番茄台搞粉丝经济, 工作人员们拿着粉丝给的小恩小惠漏消息漏惯了, 他们那安保漏得跟筛子似地, 李沉早在参加选秀的时候就知道了，工作人员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说了就是跟他团队表一下态度，李沉听着没有应声。 “成名没多久，咖这么大？”李沉这一路过来尖叫声招呼声不断，也有窃窃私语声，他耳中听到一句，看了一眼，听番茄台的工作人员介绍说那边几个这是今年刚出道的Lucky少年，李沉“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进休息室前他还看到了宴学林，站在Lucky少年几个人旁边和番茄台的工作人员正说着什么，被大路推进休息室前，他扒着门框喊了声晏晏，把宴学林招呼了进来。 大路被他这一手搞得哭笑不得，跟番茄台的工作人员说麻烦帮忙叫一下人，他赶紧推着李沉进去。“西府的粉丝咋这么疯？”大路吐槽一句，叫李沉“别露脸别露脸别整幺蛾子”。 “我才不会！”看宴学林过来了，他招招手露出个笑。 “你这可真厉害！”宴学林也笑了，接了团队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道了声“谢谢”。 “晏晏你现在在做啥？”李沉问一句。 “做幕后，现在在带Lucky少年，”宴学林讲他这一年。追风少年散了后几个人天南地北几乎没了联系，宴学林逐渐转了幕后，曝光得少粉丝们渐渐也就散了，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回老家结了趟婚，等回来接了番茄台的邀约给今年番茄台的《Lucky少年》做培训老师。 “Lucky少年今年出道9个人，比我们那会儿好一点，”宴学林说着，感慨李承现在混出头了。红是一种玄学，有的人热搜推个千八百遍硬是红不了，有的人乘着东风一炮而红，而李承既有运气又有推手，能红是一件能预想到的事。 “对了，车心应该是最近回国，等明年三月大概会做宣传吧，”宴学林还在圈里混着，这方面的消息知道很多，知晓李承和那嘉之间有点龃龉，他没说那嘉，说陶乐章还在演戏，演了几个配角发展得还不错，又说到车心。 李沉听着笑了笑，他其实很久没关注以前的团队成员了。现在和他对标的是简子安、YUI和周逸仙他们，而随着《悠闲夏日》的播出，周逸仙已算不上是对家。以前是周逸仙的粉丝骂李承粉丝碰瓷，现在反过来是李承粉骂周逸仙粉碰瓷。 追风少年团以前的那些团员们对他来说已成为了不需要在意的人物，他残酷又现实地成了个圈里人。 李沉来番茄台录制元旦晚会，就他们聊天这么会儿功夫，番茄台的工作人员已经两次敲门客气地喊一声“李承老师”请他去录音室，看他要开始忙，宴学林很有眼色地道了别，他也得管着Lucky少年那一群。 他回来的时候Lucky少年一群人还装着好奇地问他和李承认识啊，他们这些小伎俩宴学林看得多了，笑笑没回答。一群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绵羊，明里喊着老师，背地里笑他们当年追风少年团糊，可糊团至少还出了个李承，他们这群人在圈里再混个几年能留下名姓就算好的了——更多人像他这般混几年混不出头，到最后要不转幕后要不就退圈转行。 李沉在番茄台的曲目是《温度》，挺抒情的一首歌，很容易唱，但唱好有点难度，录制的时候番茄台的录音师如临大敌——他们之前给追风少年团录过专辑，几个人的水平都有数，看见李承都准备好多录几次了，结果他录得意外顺利。 “平常有学？”录音师惊讶地问了他一句。 “有上课，”李沉点了点头。 “进步太大了！”录音师夸了他一句。 李沉笑笑道了声谢。他现在只能算是新流量，没有实力支持每一步走得都很虚，得了录音老师一句夸奖，像是有了方向般让他确信现在所学的所做的是有用的，他想着明年也许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实际上不仅李沉自己在意自己唱得怎么样，网上还有一大波人关注他唱得怎么样，有想吹他的也有想黑他的，番茄台和南瓜台的元旦晚会播出后，一大波营销号先黑上了，说他唱功差走调唱得难听，同时又有一大波营销号吹上了，说他唱得好听水平高进步大…… -- 第189页 几个营销号背后都是水军公司，发通稿没法事先串联一下，发出来一看，互相矛盾，反而把吃瓜群众看得乐死，还有凑热闹的博主把两边的图都截了做个比对，最后问出一声李承他到底唱得好还是唱得差？ 可这种话问了等于白问，这问题下边总会有一群粉一群黑说他唱得好/唱得差，到最后评论区里全是粉黑撕逼，观众都懒得看。而且番茄台和南瓜台的元旦晚会都经过修音，好坏在非专业人士耳中根本没什么差别。 【看现场】 评论里有人说出了最直白的答案，还真有一群人等着李承的春节直播演出。 像他们这些流量收到的春节晚会邀约还不少，什么跨年晚会小年夜晚会除夕晚会元宵晚会……这一年过年李沉就没回老家，把李彤彤送回去后这年春节他到处赶场子，从番茄台南瓜台葡萄台再到句号视频逗号平台，他接受的邀约不少，录制的晚会也不少，当然也不乏搞现场直播的。 句号视频本身就是做短视频和直播的，他家的除夕晚会选择了全程直播，半开麦现场直播，虽然也有现场调音，但这对表演嘉宾们来说依旧是个挺大的挑战，特别是那些在句号视频上火起来的网红们——失去了美颜滤镜和后期修音的网红们，也许这就是翻车现场。 句号视频财大气粗，除了自家平台上火起来的网红们，也邀请了不少明星和歌手，李沉就遇上了谭慧韵，喊一声“谭姐”，两人都挺意外。 “你怎么选择接了句号视频的邀约？”句号晚会从上午开始排演，像李沉和谭慧韵他们的排演安排在下午，还没轮到他们，谭慧韵来李沉的休息室找他聊天。 她其实挺不理解李承怎么会来句号晚会，句号视频财大气粗，用户广泛，她一个在中老年人间有着广大群众基础的过气歌手接接还挺正常，但像李承这种上升期的流量，几乎不会来句号视频——因为用户下沉得厉害，句号视频在网上毁誉参半，说得好听叫接地气，说得难听叫土气，而他们这些流量都忙着塑造高大上的形象，更不愿意沾上“土气”这种印象。 “看钱多我就接了，”李沉说实话没考虑这么多，他春节接的邀约还挺多的，有些邀约完全被隆凯排除在外，比如这句号晚会，为此他还吵了一场，也是之前积累的不满颇多，趁此机会爆发了出来。 隆凯后来丢了句“随便他”跑去跟夏泠告状去了，李沉没理他，自个儿带着团队接了邀约，这回听谭姐说为什么流量明星都不愿意接句号视频，他“嗯”一声知晓自己接得草率了，可这些事隆凯作为经纪人却没告诉他。 他不需要他们替他做决定，他需要的是有人能告诉他每一种选择有什么利弊。 “句号晚会是不是没什么流量会去？”李沉问了梁助理，他知道他最近依赖梁助理太多了，但有些事他真不懂也找不到可以毫无顾忌问的人。 “？？？”他突然发来一个问题，梁助理懵着呢，她又不是经纪人，只是在夏泠身边做事圈里的事听得多了些，对于句号晚会适不适合她也提出不了什么建议，李沉和隆凯闹翻的事她也知道，闹翻就闹翻，隆凯心思不在他身上，闹翻是迟早的事，他想去句号晚会去就去，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这么问？ 谭慧韵走后李沉把事情说了，听他说因为流量明星会顾忌句号视频太土不愿意接，微信那头的梁助理“哦”了一声觉得这事儿问题不大，他在《悠闲夏日》里那樱红色拼夕夕背心也够土的，作为流量明星中的泥石流，他不用怕这个。 李沉：“……”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他琢磨了一阵，没琢磨出来。 作者有话说： jj的审核简直了，我改了三遍！三遍！就粉丝评论里有句他掐着腰大汗淋漓，没给我过，我寻思着这也不是啥特别黄暴的内容啊_(:з」∠)_ 过年忙成狗，元宵节过了，终于忙完了，我存稿也快完了o(╥﹏╥)o 第113章 老师 “等空下来你来找一下夏老师吧, ”微信里梁助理暗示他。再见不到人，夏老师估摸着要爆发了，她这几次提起李沉可阴阳怪气了。 “她最近不是找了个小歌手？”李沉皱了皱眉, 娱乐新闻里看见这消息还以为夏泠不会来找他了，他那时可松了一口气呢, 但听梁助理意思，怎么还有他的事？ 可那小歌手不够招人呐，当了回一次性工具人夏老师就失了兴趣, 娱乐新闻里的那些，都是小歌手蹭热度, 夏泠这种花边新闻多了去了, 小歌手蹭个热度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不会理。 “可我也很忙，”微信里李沉说。夏泠之前招了他几次，他借口太忙没去，之后夏泠没什么反应, 他就当事情过去了。 “你工作室夏老师才是大股东, ”梁助理提醒他一句，翅膀还没硬呢，该低头就低头。 “我给她赚钱不行吗？”微信另一头的李沉问。 梁助理：“……”这话她接不了，她又不是夏泠，她怎么知道夏泠在想什么。 可夏泠最近的心情跟夏季雷雨天似地, 千变万化, 她好端端地在家放春节假呢，还要接她一通电话叫她给她订好温泉酒店。估摸着又和家里闹翻了过年离家出走，梁助理叹着气给她订好了酒店。 和梁助理聊完李沉整个人就失落下来, 大路买水回来, 看他心情不好还问他遇到了什么事, 李沉摇摇头问他的排练什么时候开始。 -- 第190页 “我问了，大概再半个小时，”大路把水递给他。句号视频的除夕晚会在腊月廿九，为赶春运，李沉的团队放假早，这次只大路跟他过来。 “今晚拍完就放假了吧？”大路啃着馒头问了一声，他学武肚量大，中午的飞机餐根本没吃饱，这会儿去买水便利店里顺便买了几个馒头，吃着吃着就见李沉眼睛放光地盯着他包子，大路把包子一捂摇着头：“你不能吃！晚上你要上台不能吃太饱！” “我根本没吃饱……”李沉道。飞机餐那么点量，大路没吃饱，他也一样，一路乘车过来，到现在，肚子里早就空了。 “可你一会儿要表演……”大路做助理要紧的事项记得牢，知道他晚上要唱歌不能吃太饱，否则没有空间蓄气容易反刍。 “等我上场都要九点多了……”李沉可怜巴巴地喊了声“大路哥”。 大路犹豫着分了他两个包子：“只能吃这么多，不能多吃了。”他把剩下的包子都捂了起来。 “谢谢哥，”李沉三两口把包子啃了，继续盯着大路怀里的那堆包子看。 大路：“……”不分了！这次真的不能分了！他抱着包子跑去了休息室外。 李沉：“……”蹭不到包子，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表演唱歌前不能吃太饱，可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习惯，现在都不给吃了，想想晚上八点才开始的晚会，李沉把他包里偷藏的面包给吃了。 他真的挺饿的。饿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他晃了晃头，把夏泠的事抛到脑后，专注于今天的表演。 他的节目在谭慧韵之后，中间隔了两个节目，彩排的时候谭慧韵唱完等了一会儿听他唱，听完拍着手问他在谁那里学。谭姐可爱夸人了，说他这次比之前选秀的时候进步太多。 “我经纪人帮我找的老师，学了点基础，”剩下的节目没多少，一会儿所有嘉宾还要进行一次走位，李沉干脆和谭姐站一旁聊了几句。 “你之后打算走音乐这条路？”谭慧韵好奇地问一声。国内音乐其实一直没什么大发展，爱豆偶像们发展到后来几乎全去演戏了，听李沉的意思是想学音乐，谭慧韵还挺诧异。 “想试试吧，”李沉自个儿也迷惘着，不过是寻到一条路，试一试。 “那你可想好了，现在圈里的大环境……学音乐没有演戏能出头，”谭慧韵有感而发。 “我觉得我现在……得有一点真才实学的作品才能站稳脚跟，”李沉想了很久才明白，捧出来的流量只是昙花一现，虚得很，很快就会没落，而有作品才是真正的地基——他想起去年隆凯评价简子安和周碧轩红毯争咖位的事，简子安顶流够红了，可在其他人眼里给那些影帝们提鞋都不够格。他说起简子安依旧是一副看不上的模样。 他还想到了夏泠，如果有作品，能够靠自己站稳脚跟，是不是可以摆脱夏泠，可以走得理直气壮？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没敢直接在夏泠面前拒绝是因为他没底气。 “你这样很好呀！”听他这么说，谭慧韵笑了笑，挺欣慰于他的清醒。圈里多的是想赚几年快钱的流量，上位快，坠落得也快，他们不在乎作品与口碑，更在乎如何从粉丝兜里掏出更多的钱。他不是那样的人，挺好的。 人得活出点心气，他坠落着，又不甘着。 “你现在的老师是专业教什么唱法？美声？通俗？”闲聊嘛，谭慧韵问了一句。 “教唱歌的老师专业教Hip hop，还有一个老师教乐理。” 谭慧韵：“？？？”谭姐难得懵了一头。 “Hip hop？这学得啥？”谭慧韵方言都冒出来了，她正统歌手，成名后系统地学过歌唱技巧，乍一下子听说李沉跟着老师学Hiphop，她都听傻了。 “就唱歌？”看谭姐表情不太对，李沉也疑惑了。 “谁给你找的老师？”谭慧韵听着脸都青了，这不坑人吗？ “我经纪人，他说这个适合我，”李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对吗？”他选秀的时候很多歌都是rap和Hip hop，现在特别流行，他以为这适合他，可看谭姐的脸色，好像不太对。 这可太不对了！谭慧韵当然知道Hip Hop是什么，要做到沙声、水喉、尖喉……它那唱法并不简单。可唱歌的事基础都一样，哪有不打地基直接造房子的？ “你现在能做到哪一步？”谭慧韵又问了一句：“沙声？水喉？” 李沉摇了摇头：“我太忙了没上几节课，现在还在学咬字和发声气息……” 谭慧韵：“……”你那经纪人挺不靠谱的，但你那经纪人找的老师还挺靠谱的，虽然是教Hip hop，可打基础的东西教得挺全。 “你得换个教通俗唱法的老师，”谭慧韵跟他说。路不能走窄呀，hip hop在国内只是小众文化，并不适合他。 李沉眨眨眼，一开口打蛇棍上：“那谭姐收徒吗？”他那点关系找的老师，远不如谭姐厉害，李沉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谭慧韵一愣之后笑开了花，他这点小心机真的一眼就看透，问得直白又可爱，她开玩笑地问他：“我没收过徒教过人，要求还高，还想学吗？” “想！”李沉毫不犹豫。 “那行啊！等过了年你来我工作室！”谭姐应得轻巧，这样的徒弟她还挺喜欢的，而且他资质不差。只学了点唱歌基础技巧就有这么大的进步，这样的徒弟值得教——想得再功利点，他现在是上升期的当红流量，这样的徒弟收着不亏。 -- 第191页 既然是徒弟了，谭慧韵也不吝于教他点，她找出了李沉表演的那首《吉星高照》的曲谱，跟他说换气和轻重音的技巧。 李沉听着，学得认真。 “你的高音胸腔共鸣不够，唱出来会显得薄瘠，就低一个调，让它在你的舒适区，”谭慧韵教他小技巧，临时小技巧，唱一首《吉星高照》够用了。 走位排演结束后李沉回休息室试了两遍，果真比之前唱得更融洽了点。等到上台的时候，他表现得比之前排演好多了，等他下台，谭姐在幕后拍着手夸他这次进步很大。 “谢谢谭姐！”大年廿九，演员嘉宾们唱完都赶着回家，谭慧韵等在台后俨然是听他唱得怎样，李沉说声谢，跟新任的师傅道一句“新年快乐！” 之前他都改口叫师傅了，谭慧韵硬是不肯认这一声，她嫌“师傅”太土，像街头摊口烤大饼的，可叫声“老师”她又觉得这叫法太普遍，那些熟的不熟的团队人员工作人员全这么叫她，最后依旧“谭姐”“谭姐”地叫着。 “新年快乐！”谭姐居然还给了他一个红包。 临时做的红包，谭慧韵把身上那点红票子全塞了进去。现在都是移动支付，她身上也没多少现钞，自个儿身上带了一千，团队工作人员那儿换了五千六，凑了个六六大顺，塞了鼓鼓的一个。 李沉拿到愣住了。他好多年没收到红包了，按铜官的习俗，工作了就是大人了，就不再收红包了，而他的红包时代过早地停留在他十五岁的时候。 “谢谢谭姐，”他把红包捧在了心口，笑着，笑得格外灿烂。 “按我老家的习俗，红包能拿到二十岁呢，你明年二十了吧？”谭慧韵问他：“难得地，给你一个小红包。” “谢谢谭姐，”他还是倒了句谢，卸下了所有的硬甲，真诚又温和地道着谢。 “谢什么？早点回家过年去吧！”谭慧韵也赶着回家，给新徒弟发完了红包道完了新年快乐，她挥挥手走了，说明年见。 真的很谢谢，李沉抱着红包蹲下，捂住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对于李沉的未来发展，我有想过一版，拍偶像剧，大红大紫，赚了很多钱，成了顶流摆脱了夏泠……但后来这版被我pass了，这种发展太虚了，拍偶像剧，帅气逼人，爆炸式传播，成为顶流，就像很多小说套路一样，可这个顶流除了脸一无是处，要是爽文我去写热搜第一之后被全网黑，接着全网反转，粉丝刷屏，再之后的剧情就是动不动上热搜，动不动有小人跳出来被打脸，动不动网黑又反转，动不动粉丝惊叹我家哥哥原来会做饭…… 但这篇不是爽文，也没有这么多心想事成。他现在的红是靠夏泠捧，是靠水军刷，靠粉丝做数据，说句顶流其实是虚假繁荣，而这种“顶流”很轻易就能被替换。 我把李沉看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希望他的人生能过得有意义，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并不在于他出名了，他成顶流了，他赚钱了，并不是把昂贵的手表西装展现给人看就意味着快乐与幸福。他会学习，也会有更广阔的发展。 PS：不要觉得李沉没天赋，他只是没有展现天赋的机会。我在第一卷 就写过他唱歌很好，也表现过他其实是个柔软又细腻的人，给他一个学习的过程嘛，他可以变得更好。((* ￣3)(ε￣ *)d 第114章 忍耐 句号视频的晚会结束后, 大路道了别跑海岛旅游去了。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趁着年假四处看看逛逛。 而李沉因为大年初五有一场录制，他这个年没回老家, 本打算回国都，因为梁助理之前的话, 他去找了夏泠。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也想过直接和夏泠翻脸，他现在红了出名了赚到钱了，为什么还要听夏泠的呢？可梁助理的话就像一泼冷水, 泼得他心底一片冰凉。 他红了，可这个红是被夏泠捧出来的, 他有工作了, 可这些工作是夏泠带给他的，他的工作室受着夏泠控制，他的经纪人只会听夏泠的，他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他得再等一等, 忍一忍。一步步来, 至少得先把经纪人换了，李沉想着。 夏泠大过年地没有回家跑去了温泉度假村的事是梁助理跟他说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毛病，有家可回都不回家过年，李沉去找她, 她还阴阳怪气地问他怎么不跑。 我想跑, 你肯放吗？果然如梁助理所说，她最近挺神经病的，当然, 梁助理的原话是夏老师最近心情不太好。李沉没回她, 打开行李箱把东西收拾了出来。 “没回家过年？”看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夏泠问他。 “初五有录制，今年没回家，”李沉把空行李箱拉上，塞进了柜子下层。 “哦~怎么终于想起到我这边来了？” 夏泠的语调特别阴阳怪气，李沉看了她一眼，重新把行李箱拉出来：“那我回去了。”我还不想在这边呆呢。 夏泠：“？？？”看他当真把东西一样样地把行李箱里边放，夏泠愣了一会儿被他气笑了，几个月没见，还挺能气人了？ “把东西放回去！”她给自己泡了杯水，喝了半杯，总算气顺了些，问他是谁告诉他她在度假村的。 “你不是知道吗？”李沉反问她。要不是她提起，他才不愿意过来。 夏泠：“？？？”他之前一向弱势，说几句狠话都是虚张声势，这会儿这模样，她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 第192页 “梁丹她还挺向着你呵，过完年我要不让她专负责你工作室得了，”夏泠冷笑着。随着他工作室业务的发展，她本来也需要安排个专人管辖，梁丹这么喜欢他，过完年干脆让她去负责好了。她的助理，她发的工资，心向着外边，算什么话？心这么偏，就别拿我工资！ 李沉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梁丹是梁助理本名，听夏泠这么说，他一时也猜不透她说得正话反话，挑着眉顺口接了一句：“那挺好啊！”他求之不得呢！ 夏泠：“……”好个屁！她火噌地冒起来了，杯子重重一放，冲他招招手：“过来！” “又开始不听话了？”看李沉过来了，她摸了摸他的脸：“不听话的小孩要惩罚。” “夏老师，”李沉把她手拨下了：“今天年三十。”昨天刚得了红包，他还想安生跨个年呢。 夏泠愣是被他气得一噎，什么心都没了，她把剩下半杯茶喝了。 度假村建在山里，自山顶引温泉下来，除了山腰一间温泉酒店，还有一座座别墅散落在林间。夏泠就租了一间别墅，双层的洋楼，带一个露天的花园，这季节，梅花簇簇开得极盛。 北方冬日多雪，往窗外望去，一片白雪皑皑，李沉这个南方孩子看得可稀奇了。之前坐车上来的时候他就跃跃欲试，这会儿看夏泠没什么幺蛾子，他干脆跑外边玩雪去了。 夏泠刚被他气过一回，暂时不想和他说话，回卧室写歌去了。她一直没什么灵感，和家里吵了一架最近更是心烦意乱，写了几句不满意地划掉，放下笔叫了声“李沉”，没人应。她又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应，还道他当真回去了，夏泠怒气冲冲地下了楼，结果隔着玻璃看见他二狗子撒欢似地在外边玩雪玩得起劲。 夏泠：“……”看他晃着别墅门口的小松树晃得满身是雪，她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血压上来了，这感觉像是几个月没管自家养的狗，等她想起来一看，狗子已经学会了拆家。 “玩得还挺乐呵？”李沉还是被夏泠叫进了屋，她抱臂站在楼梯上，阴阳怪气地问他。 “夏老师你不写歌吗？”玩得正高兴呢，突然被叫回来，李沉瞪着眼睛问了一句。他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夏泠没灵感好久了，被他这么一问，她怒气值直接往天灵盖冲。 “今天年三十，”眼见得夏泠气得人都开始冒烟，李沉赶紧嘀咕一句，大年三十可不兴生气。 夏泠：“……”行，欠着，下次你可别哭！ 大年三十来度假村跨年的游客不少，别墅的私人管家打来电话说在酒店里有举办跨年晚会，问他们来不来参加需不需要安排车来接。夏泠大过年地跑度假村住温泉别墅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写写歌，这种活动她直接拒绝了，李沉在一旁听见脸上特别遗憾，他其实很想参加。 “这种活动你现在参加得了吗？”夏泠看见了笑他一声，他现在也是很火的流量了，就他这张脸，外边一出去就能被围，还想参加跨年晚会？ 这种事李沉也知道，但在大年三十夜人就特别向往热闹。参加不了跨年晚会，他托别墅的私人管家带点烟火来。或许是出于安全考虑，私人管家送来的是两盒仙女棒。 吃完晚饭，看夏泠又开始写她那首一直都写不出来的歌，李沉跑花园里点仙女棒去了。呲花“滋滋”作响闪烁飞舞，李沉给李彤彤打了一通微信视频。 “你今年好早哦！”李彤彤他们还在吃饭，接着视频她惊讶一声，问他在哪儿。 “你猜？”李沉避开了小洋楼，背对着森林给李彤彤看雪。 “哇哦！好厚的雪啊！”南方孩子对雪格外情有独钟，李彤彤整张脸都贴过来了，眼睛扑闪扑闪，她可喜欢雪了。 “莹莹！看雪！”李彤彤在她大哥家吃饭，把手机递给了李莹莹给她看雪。李莹莹“哇”了一声又把手机递给了她爸妈。 “成功在哪呢？”手机在一家人手上轮过一圈，最后回到了李彤彤手上，他舅舅在李彤彤身后，半个头入了镜，问李沉现在在哪儿。 “北方山里，来看看雪，”李沉回答了一句，转了话题，问他们年夜饭吃了什么。 “鸭子！鱼！还有猪蹄！”李彤彤报着菜跟李沉说喵喵主人又送年货来了：“你今年没回来他还有点失落诶！” 李沉吃饭的时候微信上就收到了王高的新年祝福，他也回了一句，王高亲亲热热喊了一声哥，跟他说了说今年的发展也没多打扰，现在听李彤彤说他又送了东西来，李沉记在了心里。 “你年夜饭吃了什么？”李彤彤问他。 “炖猪蹄，卤鸡爪，煎鱼，还有坛肉、香肠、青椒炒菜、凉拌黄瓜和水饺，”北方的菜，李沉吃得新奇，而且这边的菜都是大盆大盆地装，李沉这次真的是吃到饱还剩了一大半。 “好多菜呀！”李彤彤“哇”了一声，问他一个人吃这么多？ 冷不丁地被李彤彤抓到点蛛丝马迹，李沉愣了一下，赶紧圆过去：“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其他游客，晚上还有跨年晚会，我要去玩了，晚上可别来打扰嗷！”他挂了视频前看见李彤彤扁起嘴“嘁~”了一声。 他进门的时候夏泠正在打电话，她关上了门依旧有声音传出来，吵得挺凶，李沉听到几句，似乎是关于“相亲”“结婚”的话题，他心里“哇哦”了一声，颇有些幸灾乐祸。 -- 第193页 她那电话打得特别久，到后来声音低了下去李沉就没听到了，他坐在沙发上开着春晚喝酒。他喝酒灌着喝，挑度数高的，挑红的黄的白的混着喝，夏泠显然心情不太好，而她心情不好就特别变态，大年三十他可不想吐得不像个人，就想着办法把自己灌醉。 可这种时候他又懊恼于自个儿酒量大了，听着楼上开门的声音，他脑袋依旧清醒着，听见夏泠下楼的脚步声，他干脆沙发上一躺装醉了。 夏泠下楼看见他躺在沙发上，又看到桌上开封的几瓶酒，她愣了愣笑出了声。演都演不像，带他去过饭局，他酒量可大了，就没见他喝醉过，这会儿躺沙发上装醉，眼皮底下眼珠子还在乱动，装什么呢？ “来温泉池，今天不做什么，”夏泠今天还真没心情，但看他装模作样耍小机灵，倒可以用来解闷。 李沉：“……”他倒是想装没听见，可惜没骗过去，看装不了醉，他只好起来跑去了温泉池。 小屋庭院中央设计了温泉池，天顶装了玻璃，抬头就可见星空，这会儿雪花飘飘落在玻璃上坠出“沙沙”的声响。 大年三十拜年电话不断，夏泠还没进门又接电话去了。李沉洗完澡进了庭院看只有他自己松了一口气，他沉在温泉池中听了会儿看了会儿，好奇地打量周围。就一个圆形用石头围砌起来的小池子，除了周边装修得很好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根本就没见过温泉，嗅了嗅水还觉得有股隐隐约约的臭味，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享受的，家里浴缸放上一池水不也就这样吗？看旁边柜子上摆着红酒，他起来又吨吨吨喝了不少。夏泠说聊天，可他根本就不想聊，还不如喝醉了了事。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温泉 夏泠过来的时候他正仰着头数天上飘落的雪花。顶上的这一块玻璃有电加热功能, 雪花落在玻璃上溶水滑落，从底下往上望，正见大雪纷纷扬扬, 极有意境。 伴着落雪“沙沙”的声响，听着森林“簌簌”, 他坐在池中，安静地听着。 “好看吗？”夏泠问了他一声，她浸入池中, 开着pad打开了《悠闲夏日》。 “嗯，”李沉看着天上如絮如团的大雪, 格外地安静。 夏泠一开始也没意识到他不对劲, 刚和家里吵过一架，她心情极差，看《悠闲夏日》只是想调剂调剂心情，看他在里边钓龙虾捉黄鳝抓猪玩得挺自在, 她觉得挺有意思。 她看节目也开弹幕, 他抓猪前脱衣服这会儿的弹幕满满当当，满屏的老公，她扬着眉问他：“你抓猪前为什么要脱衣服？” 温泉的另一边反应了好一阵才回答：“那件衣服很贵的。” 就这种理由？对他而言出乎意料又觉得理所当然，想到他那樱红色背心的出场，夏泠笑了声：“你现在赚不少了, 这点钱还舍不得？”他现在的代言都是百万起谈, 赚这么多了还舍不得一件几千的衣服？ “很贵。”虽然现在赚了不少，但一件三千块的衣服在李沉的印象里就是觉得贵。 知晓他思想上改不过来，夏泠“呵”了一声, 打开了这集的评论, 这集的评论虎狼之词不少, 关于莱塞那社死场面的占了大半，剩下的在谈论他的身材。 夏泠把评论拉到底，最下边是相关链接，点进去看了看，不少是《悠闲夏日》的剪辑，她点了个挂着“李承”名字的剪辑，是个放大细节的剪辑，从鼻尖到嘴唇，从脖颈间的汗珠到肩膀肌肉到背脊线条再到腿，还配上了喘息，剪得很欲，弹幕上一大片舔屏的。 夏泠看着有点想笑。现在的流量艺人打造着人设卖弄卖弄脸和身体，打点软色.情的擦边球给粉丝造梦。表面上装小绵羊小白兔，说自己不懂，可实际上那些个艺人可懂自个儿是个什么模样，连跳舞都少不得几个性暗示动作，至于自己被粉丝们当做性幻想对象——这反而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不少艺人公司还把这当做卖点和营销策略。 她又点了几个，粉丝向的剪辑，除了几个搞笑二憨子版，很多都做得特别欲，满屏叹着性张力，还有把他说过的话剪在一起幻想恋爱剧情的，这些剪辑评论里也很出人才，破路上车开得飞起居然没被口口，夏泠看着评论，觉得这群粉丝还真能想。 可这人是她的。看李沉伏在池子边昏昏欲睡的模样，夏泠点着评论想，如果知道她们的哥哥现在是什么模样，粉丝那点幻想会破碎吗？ “你知道粉丝是怎么想你的吗？”夏泠问他。 李沉脑袋昏昏沉沉地，留存着的点意识听到有人问他，他疑惑地歪了下头。 “说你很欲，”夏泠笑出了声。欲吗？她看他现在的模样，他伏在池边，神色朦胧，背脊的线条一直蔓延至水下……醉了啊，注意到池子边的空酒瓶，夏泠意识到了。喝了酒不能泡温泉，温泉促进血液循环更易醉，他不知道这些，酒喝了不少也难怪醉得厉害。看他这模样，她想到了点好玩的事。 夏泠打开摄像的时候李沉已经完全断片了，但他潜意识里大概感觉到了危险，眼睛直直地盯着镜头一直摇头念叨着“不行”“不可以”。 “乖，”夏泠喂了他一杯酒，拍着他低首啜饮的模样，心里在想他粉丝的那些评论，说“哥哥”的嘴唇很软，舌头很灵活。她伸出了手指挑逗着他的舌头：“教过你的，怎样接吻。” -- 第194页 粉丝们真的挺敢想的，一个个说自己lsp，说想把他打包打蝴蝶结，想看他入水，想看他躺在床上，想把他弄得吱哇乱叫……可粉丝们不过是在网上口嗨，而她却把评论里那些粉丝们的妄想一一实现着，给他脖子上系了丝带，拍着他半身浸在水里的模样，也拍着他躺在床上的模样，他阖着眼安静地侧躺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如何被录入镜头。 夏泠拍着，想到她爸催她去相亲催她结婚说她老是养些不三不四的坏东西，什么叫不三不四的坏东西，这就是她的东西，可以任她摆弄任她玩耍，就像小时候的娃娃一样，属于她受她支配。 她不愿意结婚，那种缔约关系让她觉得像牢笼，可她却喜欢养着他，捧着他让他看到天空，看着他徒劳地扑棱着想要逃出去，又受困于锁链不得不乖乖地回来，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她手点过他的鼻梁嘴唇脖颈，从背脊一直往下划，看到有个评论说“想给他做个记号”，她翻翻找找找出个耳钉，钉在了他的耳垂上。 约莫是感受到了疼，他睁开了眼，只是眼中茫然，俨然还没清醒。 “你是谁的？”夏泠问他，她举着手机想把他拍下来。 他睁着眼睛没有反应。 “记住了，你是我的东西，”夏泠摸着他的耳垂说。 “不是，我不，”他真的醉了，说话含糊着：“你们骗我。” 看他有反应，夏泠越发来兴致，问他：“骗你什么了？” “你们骗人……”他咕噜着，脸色特别委屈：“为什么是我？你们把我当傻子……我没文化，但我不是傻子……” 他其实挺明白，夏泠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脊背，心道。因为没文化什么都不懂，所以好控制，她不需要他学什么，只需要他乖巧地顺应着，等着她给资源就行——读过书的，野心大的，总是不甘于当个提线木偶，而当他们挣得了一点资本有了一点点话语权后，总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自立门户。 而他不一样，他跳不出来，除了依赖她他没有任何路子可以走，或许他也可以再找个金主，可他接受不了。 “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他嘟囔着，一遍又一遍。 “你回家能做什么？”夏泠放下了手机，躺在他身边问他。 “开家饭店，讨老婆，养孩子……”他潜意识里还记得，年少时那种朴素的愿望。每个人都是这样子活的，一代又一代地延续下来，这种印象也植根于他的脑中。 还真是小镇青年没什么大志向的愿望，夏泠听着都笑出了声，她摩挲着他的脸，跟他说：“可除了我没人会接受你呀。”没人会接受你不堪的模样，也不会有女孩子接受你这样的过去，又或者你想欺瞒着掩藏着，可你的身体也接受不了亲密关系。你的身上早已打满了烙印，你没法恋爱，也无法拥有爱情，除非有哪个圣母愿意接受一个破碎会自残的你？ 夏泠的话飘荡在耳边，像是恶魔的私语一点点地钻进来，他的大脑早已待机，很安静地躺着，眼睛缓慢地眨着，如此有一阵，最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 夏泠一时都不知道他到底酒醒了没有，看他闭上了眼安静地睡着，她欣赏了一阵也躺下了。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那又怎样？属于她的东西，就不该奢望一些缥缈的幻想。 李沉第二天醒来发现夏泠躺在他身边，他吓得直接滚下床，如避蛇蝎般逃出屋，他们的关系，真的仅限于做那点事的时候才会在一张床上，这样正常地在一张床上睡觉，让他怀疑夏泠脑袋抽风，而当他意识到自个儿身上多出来的那点小饰品时，他骂声“老变态”很嫌弃地把丝巾和耳钉扯下。 他现在觉得昨天喝醉的自己是个傻缺，喝到断片了，他根本不记得昨天老变态做了什么。 夏泠下楼的时候李沉正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前倾在茶几上抄曲谱。这一年他上了几节课，五线谱已经很熟了，只是谭姐说他基础还不够牢，叫他再熟悉熟悉，而她教他的方法就是记曲谱。李沉对自个儿的记性很有数，他以前背单词背课文总是背不出来，怕记不住，他干脆拿起抄。 “学乐理基础？”看见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书，夏泠端着杯热牛奶看他抄。他写字时的习惯其实挺差，平日里写字总是一笔连着字像鸡爪一样，这会儿嘴巴咬着笔帽手做着劲一笔一划地抄着，可人坐在沙发上头倾着写字并不那么舒服，他头和纸靠得近，背躬着像只大虾。 夏泠咬着面包看他这模样就笑，抽出了他手边那边乐理基础书看了看，圆珠笔划着重点才学了四章，她问他在学什么乐器。 “还没买……”李沉小声地说了一句。他学乐理才刚开个头，觉得这课太枯燥他没学几节，声乐课上得多些，学乐理配合乐器学更容易理解些，这还是谭姐告诉他的，他考虑着去样乐器。 “一会儿教你怎么弹电子琴，”大年初一空着也没事，夏泠给自己找了点乐子。她编曲往往会试试音，来外边度假随身还带着只电子琴，这会儿被她当做教具来教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弹琴 李沉的手指很长, 是很适合学琴的手。 夏泠教他指法，她也是不惯教人的，看他记住了指法丢给他一段拜厄曲曲谱, 想着这是她幼儿园学钢琴时学的入门曲，挺合适他, 谁知道李沉这新手完全愣住，他左右手都还协调不了呢。 -- 第195页 “怎么能这么笨呢？”就几段三和弦有什么难的？看他弹得磕磕绊绊，夏泠就没耐心教了, 想拉着他去床上。 李沉这会儿学得兴致正浓呢，一点儿都不想去卧室, 看夏泠不耐烦, 他问了一句：“夏老师，您昨天的歌写完了吗？”他就冲着戳心去，夏泠被他问破防了，眉一扬面无表情地看他。她发现这一次小孩胆子大了许多, 从昨天开始就被他气过好几回, 夏泠捏着他那张嘴轻轻地拍了他几下。 “几个月没见你，嘴巴倒挺能说？” “没有……”李沉低着头，协调着两只手想把曲子弹出来。可初学的人，又不是天才，哪有这么容易就学会, 这一段曲子他学了好几天。 其实撇开床上的那部分, 陪着夏泠的这几天他学到了挺多。以前常听人说夏泠很厉害，李沉一直没什么感觉，他以为的厉害指很有名气, 可对圈外人来说夏泠这名气和八卦绑定, 对于她在作曲编曲方面的水平反而没什么人在意。 之前他什么都不懂反而感受不到, 如今入了门，这才有一点点明白她的厉害。那些家教口中枯燥又无味的乐理，经夏泠的口解释，仿佛变换了颜色，变得活泼又有趣，她随口举着例子，信手拈来，讲三和弦、七和弦的美妙之处，李沉听着，眼前那些黑色的音符变换着在他脑中起舞。 他第一次感受到音乐的魅力来——他以前更喜欢那些能随口吟唱的口水歌，这次听着夏泠讲那些古典乐经典歌，他确实地感受到了那些流传了百年的曲谱间所洋溢出来的情感与魅力。 只是夏泠对于教人并不那么耐心。兴致来了，她会讲几段，没兴致了，讲到一半她就不讲了。一开始李沉还小声地央几句想听下半部分，可夏泠恶趣味地提出些条件，而且越来变态，后来他就闭上嘴不再求了。 “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温泉池里，夏泠抚着他的脊背跟他说。他学习时的那种状态特别有趣，他不是个好学生，小时候学习习惯没养成，文化低，现在想努力可学得很吃力，对于那些理论知识，他抓头搔脑地努力地想记下来，然而大脑习惯不了学习的状态，总是很快就会忘记。 知晓自己记不住，他会拿着笔记，她说得快，他记得快，等回过头再看自己的笔记，那手鸡爪字自己都认不出来，之前看他翻着书配合着书上的理论知识艰难地辨认着自己的字迹，夏泠看得都笑出来。在她眼里这是一种笨拙的可爱。 “我不要，”李沉靠水池边，半趴着，闭着眼睛，忍受着她的手。 她是看不起他的，在夏泠看着他学习笑出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他学习很差，学得很难，用最笨的办法一遍遍地抄着记在脑中，即便这样，他也很快就会忘记，忘记了只好一遍遍地重复。说是教他，可夏泠又不是真的把他当学生，她只是觉得有趣，她经常地嫌弃他太笨而不耐烦地停下——就像是家里养条狗，兴致来了和狗子玩一玩，没兴致了又会嫌狗子烦。 又不是非得跟着夏泠学，下次可以找个讲课有趣点的家教，李沉想着。可实际上，他隐约地意识到了，夏泠的水准是极高的。 他说不出个一二三，让他形容一下，就是家教讲的书上写的东西他听不懂看不明白，可经夏泠一解释一举例，他对于那些音乐名词有了概念，对于某段熟悉的曲调，会恍大悟有种“啊，原来这就是三和弦”的感慨。等有了概念，他之前对于曲谱上难以理解的地方，一下子豁然开朗。之前看曲谱，他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记，而现在，他学会了一段一段地记，能够分清和弦和调式，对于理解曲谱演唱曲谱太有用了。 “你的耳朵很灵，声音很好，不学着点吗？”夏泠问他。他还是有点天赋在，听过的曲调很快就能模仿，声音也很有特色，只是这点天赋，在夏泠看来，叫、床会很性感。但他不肯，闭着嘴巴不肯发出任何声音，实在受不住了，闷闷地“嗯”一声。 “夏老师，等您写出了满意的新歌，我可以唱吗？”想到之前夏泠夸他有天赋，却叫他学那种东西，李沉嘴向下撇了撇，抬了眼，问了一句。她写不出来，她好多年没有满意的作品了，他之前听梁助理吐槽过好几次了，他知道，微弱地反抗着，撕着人的伤疤撒盐。 他胆子大起来后嘴真的挺贱的，几次三番在夏泠最在意的事上蹦跶，夏泠的手浸入水中游走自腰线往下，打了他两记。 太过羞耻的位置，李沉愣了一时之后，蓦然退到最远处，整张脸霎白。老变态这两天很喜欢用手在他身上游走，像狗一样被抚摸着被挑逗着，就特别膈应。 “你怎么还没习惯？”夏泠问一声，伸着手拉他。他身子一直僵着做着劲反而没喝醉那天柔顺，夏泠摸着感觉像揪着一只炸毛的猫。她手在他腰窝间摩挲了两下。 太过膈应，这次李沉爬上岸直接跑了。 夏泠：“？？？”被他这操作搞得懵了一时，夏泠愣住了。而等她出来就看他已经穿整齐坐在暖气旁听音乐。 学习音乐必然要进行大量的视唱练耳训练，这一项李沉在去年就开始了训练，无论是他那位专职Hiphop的声乐老师还是他那位讲乐理讲得特别枯燥的家教，都告诉他视唱练耳训练的重要性，只是之前李沉更多地在模仿，而这阶段，大概认识了三和弦七和弦开放和弦，他试着辨认。 -- 第196页 “在练歌？”听他哼唱着，夏泠坐到了他旁边。看她坐下，李沉闭上了嘴，不唱了。 “怎么不唱了？”夏泠问他。 “今天好了，”他隐蔽地避开了点。这次他极力地想装得习惯了点，可老变态那点动作总让他觉得格外难堪。 但在夏泠眼里，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好了不少，他不再抗拒得那么厉害了，开始在她面前闹些小脾气，偶尔胆子大得尽扯些她讨厌的事说，另一方面又乖巧地跟她求教——夏泠就喜欢他央着她的模样，小声地央求着，犹豫着答应一些小条件。 “隆凯说你不想接戏？”夏泠问他。 “他又告状？”李沉嫌弃地撇了撇嘴，他现在对隆凯是极为不满，一点点事都要跟夏泠说。 “怎么？不想拍戏？”夏泠再问他。 “嗯，我演得差，剧组很多人都挺不满的，”李沉很清楚自个儿在剧组的人缘，因为红了大家面上客客气气，不少人攀上来溜须拍马，可私底下说得可多骂得可多了，网上流传的那些八卦贴中就常会有匿名账号带他一句，说某某资源咖，挤掉了原男主，演技很差，经常拖累剧组进度，又少不得说他文化水平低，九漏鱼，字都不认识…… 很早以前李沉还会上网搜一搜网上的评价，可自从粉圈和水军撕个不停后，他就很少去看了，红了，随之带来的□□也多，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而那些黑粉骂人格外戾气，像个旋涡，把人带进去，看着就心烦意乱…… “你上综艺确实挺适合，”夏泠也在给他寻着适合的综艺，她还挺喜欢他在《最美人生》和《悠闲夏日》中的表现，特别是《悠闲夏日》中，自在又调皮，这又是他另一面了。 想到《悠闲夏日》还有几集，夏泠拉着他一起看。有一集四个嘉宾在田野上散步，他们要找些小花装饰屋子，看他采了一束狗尾巴草，夏泠笑出了声，问他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人摘一捆狗尾巴草来装饰屋子呢。 “我看到他们都用麦穗装饰屋子……狗尾巴草和麦穗不很像吗？”李沉说，看着满屏的“哈哈哈”，他根本就没明白观众为什么要笑。 狗尾巴草和麦穗怎么会一样？他这想法也够天马行空地，夏泠笑个不停，等看到村子停电，他穿歪了衣服出来，她笑得更厉害了，问他这件衣服是谁买的，这件衣服的出场够吸晴，谁也想不到他个偶像派会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倒是无意识间打破了水军们的形象固化。 流量明星们都有人设形象，他也有，一开始营销的时候借着周逸仙“最美少年时”那个热搜打造人设，彼时给他的人设设计完全是套着《时光之约》中男二姜修远的特点去，给他贴上温柔治愈的标签，而之后的营销中一遍遍地强调着“治愈”这个标签，特别是《最美人生》中他和小朋友们的互动，人设打造极为成功——可成功的同时，他也被套在温柔治愈这个壳子中出不来了。 这标签和他本人相去甚远，梁助理管着他工作室之前还顾虑着他人设问题，结果《悠闲夏日》一出，他自个儿挣出了人设。虽然多了不少黑子黑他没文化的二流子，但这种接地气在圈子里反而成了稀缺品，凭着《悠闲夏日》他出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丹阳 《悠闲夏日》李沉自个儿都没完整地看过, 看着弹幕里那些“哈哈哈”的评论，他觉得有点好玩。 他微博底下粉丝们的评论千篇一律又无聊，他已经好些日子没看评论了, 这时候看见各种千奇百怪的弹幕，他觉得挺好笑。路人的评论才是最好玩的, 除了中间有几个黑子孜孜不倦地跳出来找事，好多路人对于他在《悠闲夏日》中表现特别感兴趣，看他钓龙虾捉黄鳝好多人想到了自个儿小时候的趣事, 看他骑三轮车，好多人“哈哈哈”笑着还挺遗憾最后嘉宾们没选择三轮车出行…… 【哈哈哈哈~承承太顽皮了, 导演降不住】 【承承这样谁不动心啊~】 【他怎么这么会玩！我弟都没他调皮！】 【黄鳝：关于那天我在家睡着觉突然被捉去上了餐桌的悲惨故事】 【光盘行动！】 【看他吃饭我多吃了一大碗！】 “喜欢综艺？”看他看评论看得咧开了嘴, 夏泠问了他一句。 听她问，李沉又迅速地把笑收敛了起来。 “挺爱玩嘛，怎么在我面前这么拘谨？”她摸着他脸，问他。 “没有, ”李沉回了一句, 默默地挪远了点。 他那点小动作夏泠看在眼里还觉得是情趣，她手摩挲着他的腰读着弹幕里那几个特别狂野的评论问他要不要下次给他买个热搜比如说“李承的腰”“李承的腿”。 她吟吟地笑着，用暧昧的语气问他。 李沉僵硬着摇了摇头说不想要。这种热搜好些流量明星买过，前阵子简子安还炫耀过腰，水军们铺天盖地地宣传着“安安的腰, 夺命的刀”到处展示他的好身材, 什么肩膀宽阔胸肌瞩目，又或者放着九宫格精修图说腰和腿配合着翘臀食用……打rsq擦边球，一群粉丝们嗷嗷直叫还挺受用, 可叫他看着其实挺油腻。 他不想变成这模样。 “流量是什么？卖着脸, 卖着色, 靠一群粉丝打榜做数据冲销量维持热度，”夏泠解着他衣服，在他耳边说：“又或者卖着身，靠金主维持资源。所以……听话点，听话才能有好果子吃。”虽然他跑回来了，但夏泠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分，她警告着，说“不听话的孩子没饭吃”。 -- 第197页 李沉垂着眸任她动作，心里却在想“放屁！”等他学会唱歌有了自己的发展，保管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之前的耳钉不喜欢？”摸了摸他耳垂，夏泠问他。 “嗯，”不知道老变态又想干什么，李沉整个人竖着毛非常僵硬。 “放松点，给你留点记号，”夏泠冰冷的手指抚过他身体，似乎在估摸哪个地方适合。她的手绕着他的颈脖一直往下到了腰窝又重新向上游走，最后停在锁骨处，冰凉的手指绕着圈游走一阵，终于松开，她起身拿东西去了。 李沉屏着息感觉毛骨悚然，暖风吹在身上，他反而生出一身冷汗。 夏泠拿来的是纹身贴，她之前玩过，还留下几个，刚好可以给他留的记号。 “夏老师，我后天还要参加节目，”李沉把衣服重新穿上，并不想陪夏泠玩。 “听话，”夏泠倒了杯水过来。 看贴纸上是兔子、猫咪、草莓这样的小图案，李沉僵持了会儿退了步。这种贴纸他以前也玩过，一周就能搓掉，他松了口气。 “下次带你去纹身？”夏泠给他锁骨上贴了三只小猫咪，看着猫咪打滚、咬尾巴、蹲下的憨态，她问。他最近太跳脱了，很想给他打点记号。 “夏老师，有些节目上不能纹身。” “在看不见的地方……”夏泠琢磨着哪个地方比较适合。 李沉闭嘴不说话了。他想他得学得更快点，别有下次了。 初五有录制，李沉初三就跑了，跑得飞快，订的是最早的飞机，凌晨三点就叫别墅管家安排车送他去机场，等夏泠早上醒来，收到的是他飞机起飞前发的一通微信，说他要忙工作早点走了。夏泠看着都笑出了声，就是这样想逃逃不掉才有意思。 李沉接了菠萝台的直播邀约。菠萝台搞了个中国年系列，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每一天都会邀请知名嘉宾参与到传统春节活动当中。 菠萝台位于文化古城丹阳，这次中国年系列和文化旅游局合作想给丹阳打造出一张文化名片，前几日拍摄过宫殿遗址、古城楼、博物馆等，邀请的嘉宾有明星、作家、历史教授，而初五，节目组打算去村落直播接财神的习俗。 李沉初三中午就到了丹阳，他来得太早了，菠萝台安排接待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搞错时间了，提醒他是“初五录制”。 “难得有空，我来丹阳玩一玩，”李沉解释一句，对面了然。知晓他们这些当红炸子鸡特别忙，很难挤出时间逛。看他想来玩，对面还问一声能不能给他们拍个Vlog，这其实是合同之外的内容，李沉没多想，直接就同意了。 看他这么好说话，菠萝台的人都惊了，直接派出了一个“专业团队”陪他逛丹阳，不仅有专业的导游，专业的司机，专业的摄像，还有专业化妆师，专业编导——这是当节目拍来了。 专业团队去机场接人，接到人结果看他只有一人，专业团队还往后探探头，确定真的只有他一人，负责团队的编导问了一句：“李承老师，您团队的人还没到？” “大年初五，他们还在放假啊，”李沉说话的语气可正常了，大年初五，他团队的人还在放春节假，就他一个人来，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吧？ 可听在菠萝台工作人员耳中，这还是一件稀奇事。你那是个艺人团队，不是个朝九晚五的公司呐？艺人团队哪有什么法定节假日，他这太过正常的说法反而把工作人员给听愣了。打工人就羡慕，特别羡慕，要是他们也能放个法定假就好了。 工作人员接李沉去酒店，等他在酒店放好东西先带他去逛了逛丹阳标志性建筑物宫殿遗址，专业导游相当专业，从千年前说起讲述着宫殿的历史，导游大概是想讲一下宫殿的前世今生，面对着镜头滔滔不绝，只是李沉对历史实在不感兴趣，更何况宫殿遗址只剩下个地基，他都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逛到中途，他悄声问编导能不能换个地方，他对文化历史真不感兴趣。 “我们本来安排了宫殿遗址，丹阳博物馆，老城墙这条路线，”他悄声，编导也悄声回他，文化旅游路线是丹阳特色了，但看他露出学渣痛苦表情，编导明智地改了口风：“除了这些历史文化古迹，我们丹阳也有很多新兴的景点。” 李承那点学历在网上都被嘲遍了，不过艺人嘛，普遍文化水平低，大家看多了也不会怎样，看他不感兴趣，编导及时地改了路线，带他去玩了，滑雪场冰滑馆科技馆高空摩天轮……李沉玩得特尽兴。 专业导游也够厉害的，他这边玩着，专业导游陪在镜头边介绍着这些场馆的历史，特别是丹阳的滑雪场和冰滑馆，曾作为冬亚会的场馆投入使用，说这是我国大力发展冬季运动的缩影……李沉觉得这位导游的政治一定很好，他太能说了，非常正能量。 玩了两天，夏泠带来的那点不快几乎被他抛在了脑后，初五录制，李沉居然在嘉宾中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霁安哥！”李沉笑着打了声招呼。 王霁安，当初参加《追风少年》选秀时对他颇为照顾的300斤胖子，当然，他现在自称是250斤的胖子。看见李承，王霁安也惊喜了一回，只是近两年没见，李承今非昔比，他客气地和李承握了握手，道了声“好”。 他太过客气，反而让李沉有些不适应。时间飞逝又清晰地留下痕迹，这种物是人非让人难以适应，他印象中的王霁安还是踩着高跷在舞台上扑棱的大胖子，那时对他很照顾，平日里买着小吃奶茶和他分享着一起开着玩笑聊着八卦吐槽着选手们也吐槽着自己。 -- 第198页 王霁安后来以选秀舞台为踏板做脱口秀去了，他很久没听说他的消息，此时再看到，一时的惊喜过后是两人间的生疏。 “你现在挺厉害！”去古村落的路上，坐车里王霁安和他聊着天，夸着他如今发展得好。 李沉现在懂了点，没问王霁安发展得怎样。红不红是很容易判断的事，这种事问了反而令人生间隙。 经过前两年的飞速发展，脱口秀如今似乎“慢”了下来，两年前还常有脱口秀出圈的网红，而如今好像没什么人提起，按王霁安的想法是，脱口秀发展到最后，脱去了西方那层模子，反而会向传统相声靠拢。而在前几年的线上繁荣之后，如今更多地转向线下繁荣——这脱不开公司的运作。 王霁安没加公司，他自个儿组了个团队，更多地和电视台合作，像这次他参加菠萝台的“中国年系列”在其中不仅要当文化科普嘉宾还有承担气氛润滑的作用。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圈子 车子在元宝古村门口停下, 几个嘉宾陆续下了车。 嘉宾除了王霁安和李沉，还有一个是出身丹阳的女团艺人，李沉不认识, 团名倒听说过，去年新出的女团, 宣传攻势极烈，只是出道后就没声了。出不了圈的偶像艺人，发展也就那样, 小圈子里仿佛很有名，出了圈大舞台上依旧没位置。 她乘另一辆车过来, 看见李承, 过来打了声招呼，特别热情地喊他一声“李承哥”，绕着他团团转。李承客气地和人招呼一声，对于她接连不断的问题, 他只是疏远地笑着。 女团艺人开朗又活泼, 好似根本没察觉到他的疏远，黏上来几乎贴着他和他聊天，李承避了避，直到王霁安招呼他，女团艺人才消停点。 “棒子国培养出来的练习生, 就那点套路, 她比你还大五岁呢，”王霁安挺不待见她那作风，和李承悄声八卦着, 好似回到了当初。 李承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几年好多韩国练习生回来, 选秀出道，也带来了不少南韩的风气，比如说穿着超短裙大秀热舞，又比如说习惯性媚男——时尚晚宴的时候有个南韩回来重新出道的回锅女艺人被骂出圈，对于这词李沉记得清楚，和他的热搜刚好在前后位，黑子们把他俩截了图，硬扯关系两边黑。 “霁安哥，今天直播要做什么？”没在意那位女团艺人，李沉和王霁安说着话。 “吃吃东西，看看节目，”王霁安负责搞活气氛，他提前拿到了直播流程，而李沉这边为了保持惊喜什么都不知道。 吃吃东西？李沉还疑惑是一会儿要吃什么，结果一路当真是吃过去的——主持人介绍着元宝村的历史，王霁安负责讲些元宝村习俗，特别是正月初五拜财神，元宝村里有个财神庙，活动搞得甚大，几个嘉宾一起进财神庙拜了拜，出来就看村里摆起了宴席，不仅有传统糕点还有大鱼大肉。 主持人介绍这是元宝村特有的文化习俗，特别推荐了元宝村的传统糕点，元宝糕。李沉尝着，这糕点放了薄荷和糯米，吃着清爽可口，他吃了好几个，看他吃太多了，主持人不得不提醒他叫他留着点肚子，一会儿还有大餐呢。 “这个挺好吃的，”他吃东西看着让人觉得特别香，主持人笑眯眯地，非常自然地介绍了元宝村的网店和特色产品元宝糕，说一会儿他可以带点特产回去。 直播节目，观众一边看一边评论，看李承吃得实在香，有性急的观众打开淘宝直接下单，就这么一会儿，元宝村网店中的元宝糕卖出不少。 糕点之后是午宴，财神庙门口架起了锅，厨师们当场烧鱼。元宝村里元宝鱼也是一大特色，不过这只能来元宝村品尝了，主持人趁机介绍着元宝村这一个景点，又介绍着元宝鱼的特色。说起鱼的做法，李沉能加入几句，王霁安知识面广还提前做过预习这会儿介绍元宝村民俗说得津津有味，三个人你捧我哏可有意思了，直播评论一串“哈哈哈”。 财神庙门口摆了十多张大圆桌，主持人和嘉宾们入了座，和老乡一起享受着元宝村的财神宴。其实财神宴原本不叫财神宴，不过近年来元宝村大力发展旅游业，村中宴席取个讨喜的名字能吸引不少游客。 财神宴挺接地气，都是大鱼大肉，直接用脸盆上，一张桌八大盆菜，大家抢着吃。李沉这桌摄像机拍着大家还矜持了些，王霁安悄咪咪戳戳他叫他多吃点，吃得香些，李沉愣了一回。 “多吃点多吃点！”主持人坐李沉旁边依旧笑眯眯地，特地叫老乡给他整个大碗，又给他夹了一只猪蹄尖，李沉看着都瞪眼。 “真吃？”他小声地问王霁安。 “就是叫我们多吃点，”王霁安已经和猪蹄干上了，大口大口地啃着，夸着这猪蹄入味好吃，主持人顺便介绍着猪蹄意味着能扒钱，是财神宴上必备的大菜。 看王霁安开始吃起来，李沉也开口吃，他一开始还矜持，主持人使劲地给他夹着菜叫他多吃点，大口大口地吃，看着面前大碗里堆成尖的肉，他都傻了。 【咱们丹阳人就是热情】 【哈哈哈哈，这么多肉承承吃得完吗？】 李沉还真吃完了，听主持人说要空碗才能接财运，他扒拉了扒拉，把肉全吃了，吃个精光，最后还打了声“嗝”。 他吃得太饱了。不过直播的效果很好，评论中一堆喊“饿”的，看都看饿了，引得不少人想来元宝村吃财神宴。 -- 第199页 李沉大概明白菠萝台为什么邀他了，不仅一路上准备了不少特色小吃，还有大鱼大肉等着他，可不就盼着他多吃点吃得香点？ 他知道自个儿吃起来模样不太好看，之前在《悠闲夏日》中这一点都被黑子黑出了花，可也有人说他吃起来很香，看着就下饭，李沉特别喜欢这种评论，像是村口老乡的唠嗑，质朴又让人温暖。 五个小时的直播，从早上10点到下午3点，直播结束后王霁安问他有没有时间，邀他去喝一杯。李沉明天早上9点的飞机飞西府，看王霁安邀他，他立刻应了下来。 “你看起来没怎么变，”音乐酒吧包厢里，王霁安和他碰着杯这么说着。红了，成名了，多的是人名利迷眼想着往上爬和过去断了个干净的人，之前听着他叫一声“霁安哥”王霁安还挺意外。 “我之前碰到过那嘉，发展得还行，出了张专辑开了演唱会，不过电视台里遇到了他当作不认识走过去了，”王霁安还不知道李沉和那嘉有龃龉，私人包厢里他自在许多，像以前一样爱吐槽。 哪会没变呢？李沉心想，听王霁安说别怪他吐槽那嘉，李沉摇摇头说他和那嘉早闹翻了。 王霁安“啊”了一声，他还以为李承和那嘉关系很好呢。 “追风少年团那会儿的事，都过去两年了，”李沉不想说。 也是，都两年了，李承现在属于顶流那一档，那嘉还在小圈子里转，一瞬间明白过来，王霁安冲他勾勾手，压低了声音说：“告诉你个八卦，关于那嘉的，听吗？” 李沉眨眨眼，当然要听。 “皇朝太子爷是假的，”王霁安抬了抬他那肉敦敦的下巴，给了李沉一个眼神。 其实李沉隐约猜到里头有点水分，对比夏泠就知道了，夏泠能给出的资源，那嘉若真是皇朝太子爷，得到的只好不差——可实际上他的资源衬不上他皇朝太子爷的背景。若真是太子爷，他又何必来参加选秀，直接出道不更方便吗？ “他爸不是皇朝总监？”李沉问了一声，他有点迷糊了，以前吃饭的时候确实听到过那嘉喊他爸叫老头子，关系似乎挺好，而这老头子是皇朝总监，车心和季俊明也没否认。 “不是太子爷也有可能只是个王爷呐，还不是一个妈生的，”王霁安给他倒了杯酒：“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就这么点事儿。” 李沉愣了一下，笑了。他一直觉得王霁安挺神奇的一人，总是知道点不为人知的小八卦。 这种小八卦，提过一句就算，王霁安转而和李承聊起其他，两年没见，他们间其实没什么可以聊的，就随便找着话题，王霁安说起音乐酒吧里玩乐的那些年轻人。 丹阳有戏剧学院音乐学院还有不少贪图税率优惠而建在丹阳的艺人工作室，艺人工作室多，门路也多。学表演学音乐的想进圈的人不少，酒吧里转着到处找门路，今天认识几个明天认识几个玩得疯魔，可实际上，能用上的人脉没多少。 “微信里认识的人多有啥用，你得够着圈子他们才会帮忙，”王霁安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在嘲讽，酒喝得有点多，说话有点乱。 李沉听着，不知道王霁安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真的醉了。他知道自己不聪明，这种时候干脆闭上了嘴只当个听客。 “知道圈子吗？这圈里一层层一阶阶全是圈子，”王霁安混得并不那么轻松，他是脱口秀艺人中的另类，没签公司自个儿单干。如今的脱口秀公司一家独大，他选择单干反而被排挤着混不进圈子，一开始全靠家里的关系在几个电视台出镜，等后头混出了点观众缘，他事业才平稳下来。 “你看那些演员艺人，皇朝系的，华艺系的，东鼎系的……皇朝系里边还有大大小小的圈，玩音乐的一个圈，拍电影的一个圈，养偶像的一个圈……大圈套小圈，圈里又套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个圈到处都在撕在斗。而每个圈都设着壁垒，你认识圈里人有什么用，只有你到一定地位了，有资格够着圈了，这圈里人才会愿意伸出手帮你一把拉你一把，就像投资，他们下着注投着钱，等着你功成名就了反哺给他们，如此又是一个圈。 王霁安想的是当初他事业刚发展的时候的事，酒喝得有点多，说得胡乱，而李沉听着，沉默着。 作者有话说： 我换了工作地点，最近会比较忙，如果某天没有及时更新，尽量晚上补上 第119章 贵宾 等第二天上了飞机, 李沉还在想王霁安昨日里说的话，他其实并没有很深刻的感触，只是听着隐约觉得有点道理, 但想着他如今的现状，又觉得王霁安说得不大对……想不明白他后来就不想了, 跟空姐要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做视听训练。 丹阳距离西府并不远，一个半小时的飞机, 等李沉到西府机场刚过饭点。李彤彤早已等在头等舱休息室里，看见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说他好慢, 她等了好久了，肯德基里买的鸡肉卷和汉堡都凉了。 “吃过了吗？”李沉问她。怕丹阳飞西府的航班误点，他们选的是下午5点飞往国都的航班。 “吃过了!这里有小食堂诶！”第一次来头等舱休息室，李彤彤很新奇。机场的食物很贵, 李彤彤进来之前在肯德基里买了鸡肉卷和汉堡, 没想到没吃上。 “我吃点，”飞机上吃了一餐没饱，李沉啃着汉堡问李彤彤怎么来的。他本来打算去接她，结果小孩说有顺风车可以搭，昨天他太忙也没细问。 -- 第200页 “我坐二表哥家的车来的, 俊俊外甥刚好要回学校, 就一起来机场了，”李彤彤跑吧台拿了瓶酸奶，边喝边说。 “谁？”李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二表哥……二表伯？他们家不是一向不怎么联系的吗？”亲戚多了, 随着血缘的疏远联系得越来越少, 像李彤彤说的她二表哥, 李沉叫声二表伯，他知道有这么个人，可实际上这么多年就没怎么联系，说不定走路上擦肩而过他都不认识。 “今年过年来了好多亲戚，有些人我都不认识，”李彤彤唆着吸管跟他说：“听说你红了，今年全跑来了，结果今年你没回家，他们老遗憾呢！” “来的人很多？”李沉问了一句，捞过了李彤彤给他带的酸奶。 “好多人！”李彤彤点点头：“你打电话的时候二表哥在旁边听到了，他说可以送我来机场，俊俊外甥本来要初十回学校，硬是改签了变成今天……”当时场面可搞笑了，当爹的自顾自地帮儿子决定早点回学校，儿子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李彤彤还是乘上了他们的车，因为家里出了个名人，他们很积极地想要跟李沉来打个招呼，只是最后被头等舱休息室那道门给拒绝在外。 “今年没人说我了？”李沉问了一句。 “今年都在说你好，”李彤彤摊摊手，做了个鬼脸：“说你有出息。” 李沉听着觉得特别怪异，他在亲戚间的风评一向很差，他上学那会儿是亲戚眼中混来混去不学好的小流氓，他刚工作那会儿则是成绩差只能当学徒的打工仔，而如今乍一下子口碑翻转，他还挺不习惯。 “你没听到真可惜，”李彤彤笑嘻嘻地跟他说：“今年的饭桌上全是夸你的，夸你有能耐有本事，还说三岁看到老，说打小就能看出你以后能出息……除了三姐姐依旧不放弃想给你介绍对象。” 李沉：“……”他那三婶婶也是个奇人，听李彤彤说这次他三婶婶给他介绍公司里做文员的大学生，李沉摇着头笑，问她这次有没有怼过去。 “还用我怼？”李彤彤眨巴眨巴眼：“其他亲戚都帮你喷她了，三姐姐还觉得自个儿在做好事很委屈呢！” 李沉：“……”他还挺想看那场景的。 因订了下午5点的飞机，他们休息室里得等好久。李沉这一年格外忙碌，李彤彤好久没和他聊天了，喋喋地说个不停，她那张嘴特别能说，快上飞机时还神秘兮兮地跟他说有件事想和他商量，李沉问她她还不肯说，这话说一半反而让他生出好奇心。 说好回国都说，李彤彤就是不开口，等上了飞机，她心思完全专注于探索座椅，李彤彤第一次坐头等舱，在座位上滚来滚去跟泼猴似地，这儿点点那儿点点，调着灯光，打开了电视她“哇哇”地叹着。 李沉倒是习惯了，调好了情景灯，插上耳机，叫李彤彤安静点。 可泼猴这会儿怎么安静得下来，空客头等舱私密，座椅之间距离拉得大，李彤彤探出了半个身跟李沉招着手。 “干嘛？”李沉半躺在座椅上，侧着头看她：“快起飞了，安全带系好。” “这边有按摩欸！”李彤彤惊叹着，脸上特别新奇：“头等舱都是这样的吗？” “没有，这次是新的大客机，头等舱比较舒适，也有普通的，”这一年飞来飞去，李沉成了好多航空公司的VIP，头等舱对他而言不再稀奇。让他自个儿选他肯定不想费钱，可随着他越来越火，工作越来越多，订机票订动车这种事情都交给了助理，他也习惯了坐头等舱商务舱——没有私生追，没有粉丝围，头等舱比经济舱清净多了，虽然偶尔头等舱内也会混进来一两只私生。 李彤彤眨巴眨巴眼，很想听他说，只是这会儿飞机即将起飞，空姐过来提醒她系好安全带，李彤彤缩回自个儿的座位继续研究按钮去了。 四个小时的航程，前半程小孩一直在闹腾，座位上摸摸蹭蹭，时不时招招李沉，后半程她终于玩累了，跟空姐要了毯子把座位展开睡了一觉。小孩睡得嘛嘛香，一醒来眼睛迷蒙着还问怎么还没到，李沉无语地给她看了看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才到国都。 睡醒了就不想睡了，李彤彤“哦”一声，好奇地张望问李沉在做什么。 “学习，”李沉抄着和弦记着谱曲。 李彤彤凑过来看看，看见他面前的是一本音乐基础理论，她不感兴趣地坐回去了。 “你不是在学唱歌吗？”李彤彤问他。她一直住校，李沉一直在忙，他们有好长时间没好好交流过了，李彤彤都不知道李沉最近在干什么，看见他抄五线谱，她感觉有点新奇。 “都要学，”李沉回答她，唱歌也要学，理论也要学。 “你可以自己写歌了吗？”李彤彤又问。 “不会，”李沉摇摇头，做梦想想也就罢，凭他那点文化怎么写得出来，能唱好就不错了。 “那可不一定，”李彤彤嘟囔了一句，觉得李沉以后可以写歌出专辑。 “你比我还有信心？”李沉笑她。 “你不是在学嘛！学着学着有一天就可以写歌了！”李彤彤对他可有信心了。 “又不是这样算的，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写歌，”李沉轻声地道了一句，李彤彤没听见，她看电视去了。 飞机停下的时候李彤彤打了个哈欠使劲蹦了蹦说乘飞机乘得好累，明明之前还说头等舱舒服，这会儿又说累了，小屁孩一会儿一种说法，李沉看她无语，拉着两人的行李箱叫她跟好别乱跑。 -- 第201页 “那你走慢一点嘛，”李彤彤小跑着跟上，嫌李沉腿太长走得太快。 “那是你腿短！”李沉走得慢了点，笑她腿短。 “那是我还没长大，等我长大了我腿一定比你长！”李彤彤比划了比划，说以后她要长得比他高。 “别想了，你要长得比我高，都没人要了，”1米8的女生，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得仰头看了。 “为什么要有人要？”李彤彤问：“我自己要自己不就好了？”她才不信李沉说的，她就要长得比他高。 李沉被她问得一噎，反而说不出话来。 傍晚的飞机，4个小时的航程，到家的时候已经很迟，本该洗洗睡了，李沉洗完刚躺进床里就听小孩一声一声地敲着他房间的门，敲得颇有节奏，咚咚、咚咚小声地敲着，敲了好一会儿，一直没停。 李沉皱着眉开了门，就见李彤彤穿着她那件毛绒绒睡衣蹲在门口。 “还不睡？”他挑着眉，问了一句。 “我忘了说那件事！”这房子是独立供暖系统，只开了两个房间的暖气，外边没开，李彤彤穿着一件珊瑚绒睡衣冻得瑟瑟发抖，蹿进李沉房间直接蹦到他床上往被子里钻：“我敲了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开门，冻死我了！” 看她钻到了被子里，李沉额间皱纹都旋起来了：“你几岁了？别乱钻被子！” “又没关系！”李彤彤裹着被子坐在李沉床上。 “国都这么冷，你就不会把外边的暖气开了？”也不怕冻出来。 “谁叫你不开门！”李彤彤还埋怨李沉一直不开门。 “在洗澡，没听见，”床被李彤彤占了，李沉坐到了沙发椅上问她有什么事。 “就是……”李彤彤“咳咳”两声，问：“我可以建学校吗？” “哈？什么？”李沉怀疑自个儿听茬了，小屁孩刚刚说她要做什么？ “也不是建学校，就是……就是……”李彤彤组织着语言：“我以前帮忙的姐姐他们村里的学校因为地震塌了一角，他们想修一修，我们可以帮忙吗？”李彤彤现在不喜欢用“捐”这个词，她说她是“帮忙”。 “你寄衣服汇钱的那个？那个年纪好像有点大了？”李沉有印象，她以前在西府读书的时候开始寄衣服，后来又捐了自个儿的补助款，每年捐一次，钱还是他帮她汇的。 “寄衣服是给那里的慈善组织，汇钱是给那里的姐姐，”当初还是刘老师帮忙牵线，李彤彤很自得地讲：“那个姐姐已经读高中了呢！是我帮忙的！” “学校塌了？”李沉问。 “不是那个姐姐的学校，是她以前读过的村里的小学，”李彤彤解释给李沉听：“那边好难的，几个村只有一个小学，他们要走几公里路去上小学，小学里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师，现在房子塌了，连学校都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沉讶然。 “我们有一门实践课，老师要我们参与社会生活，我和那个姐姐联系着，”李彤彤的眼睛亮闪闪地，她摇头晃脑地央着李沉：“他们过得好难，我们能帮忙吗？” “怎么帮？”李沉问，他愕然发觉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关注过李彤彤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彤彤发展着她那点小小的爱心。 “我们可以帮他们建个学校！”听李沉说愿意帮，李彤彤兴奋地跳起来。 第120章 建校 小屁孩简直异想天开, 一开始说要帮忙修学校，又说想给他们造宿舍，这样读书的小孩子就不用每天走老长的山路来学校, 说完了宿舍她又觉得还缺个食堂，有了食堂又怎么能少操场……这说着说着好像缺的越来越多, 看李沉挑眉看她，李彤彤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闭上了嘴。 “需要多少钱？”李沉歪着头托着腮问她。他算明白了，小屁孩自个儿的钱帮一个两个人还行, 想建个学校远远不够，这才来找他。 “不知道……”李彤彤耸肩, 问李沉：“建一个学校要多少钱？” “我怎么知道！”李沉摊摊手, “啧”了一声。 李彤彤还以为李沉懂的呢，她遗憾地叹了口气，蹦下床打算回去了，出门前还说明天她去问。 “你找谁问？”李沉纳了闷了, 小屁孩能问谁。 “问狮狮啊！他爸爸是建筑师！” “诗诗？谁？”李沉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为又是她新朋友。 “宣狮！”关上门前李彤彤探了个头。 哦，她在学校里唯一的一个朋友，李沉想起来了，好像她之前说过。这两年他都不怎么关注李彤彤在学校里怎样，以前还要管着小孩吃喝, 逢期中考期末考要给她签个字参加个家长会, 而这两年，李彤彤寄宿在学校，他又忙得要到处飞, 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少—— 把小孩丢进学校以为老师能解决一切事, 直到李彤彤上次在学校里打架, 他才恍然意识到老师并不是万能的。 李彤彤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问宣狮，李沉难得一个休息日想睡个懒觉就听她在外头又叫又跳咚咚当当声音一堆，到后来还唱起了歌，他蒙了蒙被子没能挡住她那走调的歌声往他耳朵里钻，李沉睡不下去了，穿上衣服出房间，就见李彤彤倒着面粉在盆里和面，杨雨桐也在，正帮她按着盆怕和面把盆给和翻了。 “你们在干嘛？”李沉挑着眉问。怪不得早上咚咚当当地，不锈钢菜盆被李彤彤摁得“砰砰”响，和个面面团仿佛和盆在吵架，砰砰咚咚一直没停。 -- 第202页 “你在？”李彤彤似乎很惊讶，回了一句：“我们要做包子！”她和面和得起劲，跟李沉说狮狮要来她家吃午饭。 “……家里有菜吗？”李沉愣了一下，问。家里都好多天没开火了，哪来的菜？ “我们可以吃包子！”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家里没菜李彤彤想着可以包饺子，可这不是待客的道理。 “我去买菜，”李沉叹了口气，叫李彤彤下次早点告诉他有客人来。 “狮狮没关系！我和他说今天吃包子！”李彤彤和着面叫杨雨桐帮她加点水，杨雨桐好奇地看看李沉，给李彤彤倒了一碗。只是这回水加多了面团太黏，李彤彤又倒了点面粉进去，倒完和着面还疑惑地嘟囔怎么会黏在手上。 “水还是多了，”李沉看了眼，提醒道。李彤彤哪里活过面，也不知她今天怎么想的心血来潮想做包子，看一旁保鲜袋里的猪肉，李沉还疑惑猪肉哪来的。 “我家的！”杨雨桐举了举手，特骄傲地跟他们说：“我们家今天待客，买了好多菜，我把猪肉拿过来了！” “你妈知道吗？”李沉问了一句。 “我偷偷拿的，”杨雨桐眨巴眨巴眼。 李沉：“……”他一拍额，觉得俩小孩都挺熊。 “我现在去买菜，然后这些肉……桐桐你带回去，”李沉跟杨雨桐说。过年待客肉没了，等赛姐知道估摸着心里想给女儿一顿肉板烧。 “哦~”杨雨桐乖乖点头，抱着肉回家去了，隔壁关上门前李沉似乎听到了赛姐一阵惊呼：“肉怎么在你哪里？” “怎么突然说吃饭？”看杨雨桐走了，李沉问。家里什么都没，怎么请吃饭？ “狮狮说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我说可以来我家吃！”李彤彤继续“砰砰咚咚”和洗菜盆打架，她那团面粉揉得疙疙瘩瘩。李沉实在看不下去，叫李彤彤一边去，他卷起袖子洗了手开始揉面。 面团在李沉手下听话地变得光滑又圆润，李彤彤看了看自个儿沾了一块块面粉的手，怀疑人生。她跟着做饭视频做的，做得没错呀，为什么做不成功？ 揉面得用劲，她那点力气，算了吧！李沉嘲笑她手残，李彤彤捏了捏拳往李沉眼前晃晃，看他不理，她张开手沾了沾面粉拍李沉衣服上赠了他一个手印。 “给我擦掉！”李沉咂舌。 “不擦！”李彤彤抬着下巴“哼哼””两声洗手去了。 李沉：“……”他弯着腰用手肘蹭掉了衣服上的面粉。 做包子得发酵，揉完面还得发酵个三四小时，估摸着李彤彤午饭等不到她的包子，李沉拎着她买菜去了。 他们现在住的小区地理位置很好，附近医院学校大型超市齐全，最近的一家超市离小区七八百米，李沉和李彤彤走着过去。国都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目之所及一片白茫茫，小区车子上，路边灌木上都堆叠着厚厚的雪。 小区道路中央被清扫出了一条车道，路两边还盖着厚厚的雪，李彤彤穿着雪地靴专往雪上走，脚踩在雪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她玩得可欢，正蹦蹦跳跳着，脖子间突然被塞了一个雪团，她一个激灵冻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李沉贱兮兮地趁着她不注意往她脖子里丢了一个雪球，李彤彤被冻得人一抖，简直气死。 “李沉！”李彤彤一声尖叫，手捧起一抔雪，团成一个球就往李沉身上砸。 可李沉怎么会乖乖地站在原地任她打，他脚步一跨跑得远远地，跑远了还要笑她腿短。 听李沉嘲笑她腿短，李彤彤怒气值蓄力中，看李沉摇摆着做鬼脸，李彤彤的怒气值达到红色警戒线，被李沉砸了一个雪球，李彤彤怒气值已爆表！她团吧团吧滚了一个大雪球，抱着雪球“啊啊啊啊”地叫着冲过去，近了，举起雪球就往李沉身上扔。 可李沉又不会站在原地任她打桩，他往旁边一蹦，躲过了大雪球，看雪球碎在地上，李沉比了个耶嘲笑她投不中，李彤彤气疯，她跑出了最快速度，“啊”地一声扑过去拽住了李沉的长羽绒服下摆，蹦着跳着张牙舞爪要把雪球往李沉脖子里塞。 “你矮！你够不着！”李沉还火上浇油，手比划着说她小矮子，气得李彤彤直接往他身上跳。两人都在雪地上，李彤彤这一跳扑得李沉脚下一滑，结果双双摔倒。李沉摔了个四脚朝天还被李彤彤撞了下巴，他“唔”地一声疼得“嘶嘶”叫，这回换李彤彤笑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彤彤摔在李沉身上头磕到了李沉的下巴她自个儿完全没事，爬起来她叉着腰笑得可狂了。 “嘶~”李沉不仅被撞到了下巴还咬到了舌头，他捂着嘴脸特扭曲。 “你没事吧？”看李沉捂着嘴一直没动，李彤彤担忧地看看他。 “没事~”李沉摆了摆手，口齿含糊：“不玩了，我们去买菜。” “真没事？”李彤彤仰头看他。 “没事，”这次李沉口齿清楚了，他给戴上了口罩和眼镜，叫李彤彤戴好帽子。 “你近视了吗？”看李沉戴了副金边的眼镜，李彤彤好奇地问他。 “没，平光眼镜，”李沉手指抬了抬镜框，问李彤彤他这样看起来像不像知识分子？ “说真话还是假话？”李彤彤打量了他一阵，沉默了许久，问。 李沉看着她，最后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听了。”他已经能猜到答案了。 -- 第203页 “虽然你带上眼镜不像个知识分子，但你可以像个斯文败类！”李彤彤安慰他，可问题是这安慰是安慰吗？ 李沉抓着她羽绒服的帽子把她往上拎。 李彤彤抓挠了两下没抓到他的手，她转而踢了他一脚，看着他黑裤子上一个灰扑扑的脚印，李彤彤把羽绒服拉链往下一拉，金蝉脱壳丢了羽绒服直接跑了。 李沉拎着件羽绒服看小屁孩一溜跑老远，无语半响，招着人回来叫她穿好外套，国都这么冷不穿羽绒服也不怕被冻出来。 “我身体好着呢！”李彤彤穿回外套把拉链拉好了：“今年我只感冒了一次！” “嗯嗯，你身体好，一病就病了个大的，忘了上次医院里住了十多天？”李沉问她。 “可那是前年的事了诶！”李彤彤装模作样叹着气：“你年龄不大，记性咋这么差呢！” 前年？李沉愣了愣，恍惚地意识到距离他的18岁已经两年了。他好像一直没前进过，从18岁到现在，就好像一直呆在谭中池中溺着水醒不过来。 “我们可以买点冰淇淋吗？”□□百米的路，很快就到，进了超市，李沉推着车挑了些肉和菜，李彤彤跟在车旁，时不时地丢点零食进去，路过冷冻区她还想要冰淇淋，被李沉强烈拒绝。 “你牙齿不想要了？”李沉问她，大冬天吃冰淇淋，真够勇的。李彤彤有蛀牙，之前就经常说牙齿很酸，只是李沉从没在意过，这次她学校里体检的时候发现好几颗，被医生建议要补牙，等过完年李沉打算陪她去口腔医院。 一说到牙齿，李彤彤“哼哼唧唧”恋恋不舍地把冰淇淋放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建校对李沉来说是力所能及的事，他现在赚得很多，李彤彤想做公益，所以他轻易地能点头，而这所学校对他来说也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第121章 商量 三个人午餐, 李沉做了六道菜。李彤彤的包子终是没能赶上午餐，她盯着正在发酵的面团可遗憾可遗憾了。 宣狮候着时间在饭点到，也不知道李彤彤是怎么跟他说的, 看见开门的是李沉，他整个人蚌埠住了, 咧开着的笑脸瞬间僵在脸上，本来高举着礼物的手蓦地放下，乖乖巧巧拘拘谨谨地道声好, 进门换了拖鞋走路都踮手踮脚地。 这是李沉第一次看见宣狮，听李彤彤说过几次, 他还以为是那种性格开朗运动全能的学霸好学生, 结果人留着一头风流不羁的长发，头顶上扎着个小辫还戴了狮子造型的发卡。 第一次见面，不仅宣狮蚌埠住了，李沉也一样, 第一眼脑子里一直在怀疑是男生还是女生, 实在怪不得他怀疑人性别，宣狮有着个霸气名字却是男生女相，长得秀气又养着长发，要不是他说话一口公鸭嗓，李沉真的会认错。 “狮狮！”李彤彤开心地打着招呼, 一脸遗憾地跟他说午饭没有包子了。 “没关系！我什么都吃！”宣狮把礼物递给了李彤彤, 在李沉进厨房的时候，小小声地问李彤彤：“你家人也在？” “是拼图？”李彤彤欢呼一声，听他问, 也小声地答：“我以为他工作去了, 李沉今天居然睡懒觉了！”李沉习惯性早起, 今天没看到人，李彤彤还以为他有工作很早就走了，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睡了懒觉。 “李彤彤我听见你说我睡懒觉！”李沉从厨房里探出个头，瞪了她一眼。 “你耳朵好灵哦！”李彤彤做了个鬼脸，跟宣狮说李沉做饭很好吃。 宣狮拘谨地冲李沉笑。 除了李彤彤中午一餐饭大家吃得都挺不自在的。饭桌上挺不习惯，李沉先吃完给李彤彤留下一句“你洗碗”就进了房间，等他一走，餐桌上叽叽咕咕俨然话多了起来。 没听俩小孩在叽咕啥，他下午做视唱训练，学习中途出来倒杯水，俩小孩变成了三小孩——中午吃完饭，隔壁杨雨桐也来了。三个小孩坐在桌子旁似乎在讨论李彤彤那学校需要多少房子，只是小孩的讨论就像过家家一样，摊着一张白纸，你画一幢楼，我画一幢楼，画到后来，他们这副大作能参加科幻美术比赛，连云上校园宇宙花园都给他们想出来了。 “是狮狮画的，”李彤彤挺喜欢这张画，卷起来保管在了书房柜子里：“如果云上可以建房子，这样就不怕地震了！”这主意李彤彤特别喜欢，当然，这只是异想天开。 到最后李沉也不知道三小孩讨论出了啥，之后几天李彤彤一直忙忙碌碌地，又是打电话又是视频聊天，李沉看她就没停下来过，叫她吃饭还要催好几声，李沉笑她现在是李·CEO·彤彤。 “我跟你说……”李彤彤拣了筷小青菜喝了一口汤：“我们要建一幢教学楼和一幢宿舍楼！已经说好了，等狮狮爸爸联系好了我们去签协议！”李彤彤很骄傲地跟李沉说好多事他们自己参与了。 瑞德学校20万一年昂贵的学费交着，接受着精英式的培养，李彤彤展现了她的小小能力。她和宣狮两人，联系当地乡村学校联系当地村长又联系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想要建一所学校。因为有李彤彤资助的高中生姐姐当说客，他们前期的沟通格外顺利，然而打电话给基金会，却没被当真—— 他俩年纪太小了，说想建学校只会被当成小孩的玩笑。基金会接电话的小姐姐还挺温柔地夸奖他们，可她没当真。不得已，宣狮找他爸求援。 -- 第204页 “哎！我们年纪太小了！”李彤彤叹着气跟李沉说：“我帮忙的那个姐姐，以前写信寄明信片给我叫我阿姨，后来有了联系方式，她现在只会叫我妹妹！” “小小年纪还想当阿姨？想得美！”李沉笑她，她资助的那位学生，没见过面没打过电话前说不定以为她是个老阿姨，等联系上了发现她还只是个小学生，怕不是会惊讶得蹦起来？ “可我就是你阿姨啊！”李彤彤瞪他：“我就是比你大！” 李沉笑话李彤彤结果把自己给套进去了，他噎了一下，明智地换了话题，问李彤彤建学校的后续怎么样了。 “狮狮爸爸帮我们谈好了，等款项到账后我们要选地址签协议，”李彤彤叫李沉到时候帮她去签协议。事情到选址协议阶段俩小孩已经参与不上什么了，但做成了一件事李彤彤格外兴奋，特别期待地跟李沉说到时候等教学楼建成他们的名字会被记下来。 “李沉、李彤彤、宣狮、杨雨桐！我们四个人！”李彤彤数着名字。建两幢楼预算大概30万，三个小孩贡献了零花钱和压岁钱一共9万多，剩下的大头李沉答应他出。 “写我干嘛，你们自己记名字就行，”李沉摇了摇头。 这件事也不仅小孩子们在做，家长也关注着帮着忙，前几天隔壁赛姐还问他建学校的事靠不靠谱，杨雨桐把压岁钱都捐了出来，做家长的总得问一声，知晓是李彤彤和她朋友的项目，赛姐两夫妻还挺开明地支持女儿做公益。 宣狮他爸更不用说了，后续全是他爸在跟进，李沉反而是最没用的那一个，李彤彤还参与了呢，李沉什么都没干，除了答应李彤彤出钱。 “当然要把你的名字记上！”李彤彤笑嘻嘻地看他，这件事是他们一起做的，怎么能落了李沉。 李沉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把这当做是小孩子的一时好心，就像李彤彤以前捐的衣服和钱那样，以前赚得少捐得少，现在赚得多捐得多些，其实没什么差别。 春节七天的假期，初八日打工人就得上班。初八这天李沉去了趟工作室。 夏泠之前嫌梁助理太帮着他说话，谁知过完年，她真的把梁助理派来帮他管工作室。 坐在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李沉觉得梁助理来挺好的，就是梁助理忙到飞起。夏老师那儿新的助理还没来，李沉这儿开年就有一堆商务需要挑选联系，他又跟经纪人闹翻，剧本和综艺邀约也全往梁丹面前送，梁丹忙得头都要炸了。 “你新的经纪人找好了吗？”梁丹问他。小孩真的是没耐性，说闹翻就闹翻，连一天都等不了，他和隆凯的经纪合约即将到期他不肯再签，隆凯被他气走，把手头上的工作一股脑地全丢给了梁丹，看着一堆剧本和邀约，梁经理脸青了。 “没有，再找一个吧，”当事人毫无悔意，想着终于摆脱了隆凯浑身轻松。 梁丹：“……”你和隆凯闹翻了轻松了，这么多工作谁挑选谁联系谁安排？就不会再忍几天等找到了新经纪人再把隆凯踢了？ 忍一个夏泠够恶心了，再叫他忍夏泠的应声虫，李沉真不愿意，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和人闹翻把人赶走，知晓隆凯气得把所有工作全丢给了梁经理，李沉还松了一口气呢。 “我可以自己挑！”他信誓旦旦，翻着桌上的一堆工作邀约按自己感兴趣内容选。他选了一个运动类综艺和一个美食类综艺，梁经理叫了商务和宣传过来帮他联系，结果商务和宣传一看这两节目忙着摇头。 “这个运动综艺青瓜台的，前段时间青瓜台爆出的回扣瓜还在网上发酵，最近一些艺人都会避免青瓜台的节目，”商务道着圈里的规则。 “这挡美食综艺也不行啊！”宣传摇着头：“崔琝一回国就接了这节目，热搜都挂上了，咱现在接这档，太容易招骂，之前YUI被骂得够惨了……”年前崔琝抱着女儿回了国，和YUI在机场遇见，YUI的队长喊声“哥”想蹭个前后辈关系，谁知道崔琝没给人面子直接说YUI队长年纪比他大，YUI队长当时脸都青了。 崔琝那腥风血雨体质谁蹭谁倒霉，传绯闻的于苒苒那点黑历史且不提了，YUI刚刚体验了一回，再之前是方瑞安和谢斯蓉，至今都遭着人骂呢，宣传觉得他们没必要赶着上去作死。 “小光参加节目？”梁丹太忙了，打工人初八上班，她初六就开了工，愣是不知道她偶像的最新消息。 “昨天刚放出的宣传，”宣传管着李承的微博，对网上的娱乐消息盯得极紧。 “还有其他喜欢的节目邀约吗？”梁丹问李沉。 李沉又翻了翻桌上的那堆工作邀约，没其他中意的把东西推到了一边说他今年想少接点工作多点时间学习。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梁丹听着无语，年前微信里还说想多接点代言广告，现在又说想空出时间学习，这也要，那也要，你有这么多时间吗？ “我今年打算学样乐器，然后学唱歌，”李沉想得挺好，但也仅限于想得挺好。 梁丹听着，叹了口气，叫他先把经纪人找着。他自个儿是个没数的人，她又不了解圈里，还是需要有个专业经纪人帮他规划一下。 第122章 经纪 李承和经纪人解约的消息圈内一传出, 联系他工作室的人不少，都是自荐的经纪人。 说起圈里的经纪人，大家随口能叫出几个名字, 比如说范希彭，比如说王静……可这些都属于金字塔顶层, 掰着手指数一数，能被叫做王牌经纪人的一共也才这么几个，事实上这圈里百分之九十的经纪人带的都是糊逼。 -- 第205页 李承属于已经出头了的新流量, 还是上升期的流量，这种时候他居然和经纪人闹掰了, 圈里传一传大家都看热闹, 赶着上来想带他的人也不少。 艺人和经纪人闹掰也不是啥稀奇事，年前就有一个，姜洋晖和他经纪人闹掰，出了一场小小的热闹。 经纪人这行当新人能不能有发展全看艺人好不好, 行内老人有句话叫, 经纪人能不能熬出头就看你跟的艺人品行好不好，可以没名气没唱功没演技，只要人品好，人吃一碗饭能给你一碗汤，如果人品不好……前车之鉴太多了, 农夫与蛇的故事圈里数不胜数。 这圈子道德水准低, 艺人们也是良莠不齐，年前那场热闹就是白眼狼反咬经纪人。姜洋晖的经纪人桑思迪还挺有名，以前是女团出身, 也曾出名过, 不过偶像女团保质期短, 活跃了两三年就没落了。 团队解散后桑思迪转行当经纪人，第一个带的就是姜洋晖。桑思迪也算长情，从他还没出道开始带他，中间起起伏伏好多年，也没因为他糊而丢开他，等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了点名气，姜洋晖却开始嫌经纪人能力不足管太多，前段时间到处和合作伙伴说他经纪人要走…… 桑思迪根本没提过要走的事却被艺人如此宣传，她转而问艺人，一路过来她受过的委屈可不少，圈里地位层层分明，好些人势利眼待人分个一二三等，姜洋晖还是糊咖的时候她受得委屈可多了，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头，又遭艺人反手一刀，桑思迪气得肝疼。 可在姜洋晖眼里，觉得他能出头是他自个儿运气好有能力，和经纪人有关系吗？桑思迪受的委屈又不是他给的，他还觉得桑思迪管太多管太宽了呢！ 姜洋晖也算是这两年的新晋流量，有着一群饭圈粉，这事闹到后来粉圈上场了，在微博上桑思迪的号下轮番辱骂，又是私信网暴又是P出殡图，可以说闹得很难看。 和艺人闹掰，作为经纪人桑思迪的离场是必然，只是这个场离得太过黯然，网上被人骂，现实里还要被带了多年的艺人说她管太宽又没能力。他们都属于恬静公司，这事一出，姜洋晖有了新经纪人，桑思迪交接了工作后就被闲置了，她前些日子还在微博上晒自个儿在家逗猫做蛋糕的视频，笑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她那微博底下，女团时期的老粉亲亲爱爱，新涌来的姜洋晖粉骂骂咧咧，两极分化得厉害。 不过李承这儿又是另一桩故事了。隆凯在圈里有点名，毕竟他还带着个三线演员，等带出个李承，他在圈里也越发有面子——说是给隆凯面子，倒不如说是给夏泠面子。李承是夏泠捧的，这在圈里也不是个秘密，当初夏泠经常带他去饭局。 等李承和隆凯闹翻，一群圈里人琢磨过味知晓他这是对夏泠不满了，一堆人磕着瓜子等着看他和夏泠撕逼闹翻的戏。只是夏泠一直没反应。 圈里八卦多得很，有些人私底下酒桌饭局上轻浮地谈论着，开着有颜色的玩笑说李承勾人手段了得，能让喜新厌旧的夏泠养了他两年，现在踹了经纪人夏泠都没反应，也不知道在床上是怎样地龙精虎猛让夏泠一直舍不得换。 这些传闻李沉听过，也在网上见过，两年前听到的时候热血往脑袋上涌只觉得满身的屈辱与不甘，放到如今，只作没看见没听见。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饭局上那些人用粘腻又暧昧的眼神看他，也习惯了在床上取悦夏泠——他还是会吐会晕眩，但这就好像一点小小的病创，习惯了也就适应了它的存在。 他想换经纪人，夏泠不是没反应，隆凯那张大嘴巴必然在夏泠面前添油加醋地说过一顿，只是在夏泠看来，他的经纪人可以是隆凯也可以是其他人，以为他不满意隆凯，夏泠打算换个人，她名下有工作室也有娱乐公司，可用的经纪人不少，但李沉并不想用她的人。 他央着让夏泠打消了主意，代价是身上被烙个印。想到后腰上被纹的字，李沉厌恶地皱了皱眉，这段时间夏泠乐此不疲地让他承认他是她的东西。 新的经纪人找了好些日子才最后谈定，绕来绕去谁也没想到李承最后找的是桑思迪。消息一出，李承的饭圈粉和姜洋晖的饭圈粉双双破防，特别是姜洋晖的饭圈粉，前段时日刚骂桑思迪只有带糊逼的份，谁知道后脚她去带了李承，现阶段李承可比姜洋晖火多了，饭圈粉看着跳脚不已。 找上桑思迪纯属巧合。 艺人经纪人也有很多类型，有保姆式经纪人也有只负责拉资源的商务合伙式经纪人，自荐找上门来的挺多都是后者，在外人看来李承有自个儿的工作室，完全可以打破对经纪人的单一依赖，将业务进行分割，比如说他工作室如今有了商务、宣传、时尚、粉丝等部门，这些业务不需要经纪人再进行管理。 可自家人懂自家事，李沉他没有这么强势的决策权，他工作室依旧控制在夏泠手中，而他自己并没有那么清楚圈里的门道。梁经理考虑了考虑和他说找个能全方位投入的经纪人比较适合，他真的各方面都得学习。 梁经理的话李沉愿意听，只是他们挑选出的名单给他看了，也和几个经纪人约了时间坐下来聊过，都没满意的。有的人野心勃勃放着话说会帮他成为现象级顶流，也有的人自信满满说在时尚圈有人脉，还有人摆出一张张名片跟他展示他认识的导演与投资人——这些经纪人在圈里算是混出了点名气，但他们给李沉展示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 第206页 看他没意愿，这些人梁丹帮他委婉地拒绝了，其中有个经纪人和梁丹有点儿交情，事后问了一声被拒绝的原因，知晓他们更想找个保姆式经纪人，那位经纪人随口开了句玩笑叫他们找桑思迪去得了，那位可是真保姆，这几年又当助理又当经纪人把名下艺人带出头，转头又被名下艺人给背刺了。 那位经纪人随口一说，梁丹倒是考虑了考虑，问声李沉意见，李沉还记得桑思迪在时尚晚宴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劝说姜洋晖，还给他出了建议，他想了想同意去见个面。 工作室帮他联系桑思迪，约了时间见了面，有过时尚晚宴时的那点交流，两边谈定得极快，第三天桑思迪就背着包上班来了。 “这么快？”她这跳槽速度也太快了，第一天见面，第二天老东家辞职，第三天新东家上班，梁丹都忍不住惊呼。 “我年前就给恬静递了辞职报告，只是一直没批，昨天去催了一下，批得飞快，”桑思迪说。她还没自个儿的办公室，这会儿坐梁丹办公室的沙发上对着一堆剧本和综艺邀约挑挑拣拣，问梁丹李沉是怎样的人。 她跳槽的决定做得草率，看是李承，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彼时想着气气姜洋晖和他那群魔怔粉，今天入了职，才发现李承这儿情况有点复杂。 圈里其实有听说过他是夏泠捧出来的，也一度传闻他颇有手段和心机，昨天见面聊了会儿，再想到他之前在时尚晚宴上的行为，桑思迪发现李承真人和传闻严重不符。 “小孩性子软，很好说话，也很容易被骗，”梁丹说。 “这在说谁？”桑思迪愣了一下。 “在说李沉。” 桑思迪：“……”梁经理，您这滤镜怕不是美颜磨皮加小美好风格了吧？李承性子软？很好说话？还容易被骗？十级粉丝都不敢这么吹。 “你相处着就知道了，”梁丹说着，给桑思迪介绍了一下工作室的大概情况。 桑思迪听着，心里分析着李沉这儿的情况。他这工作室基本由夏泠控制，他本人话语权不大，梁经理是夏泠派来的人，不过听梁经理话里话外似乎挺偏李沉？看昨天李沉和梁经理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对于梁丹是哪边的人，桑思迪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更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是李沉，她之后找时间和李沉聊了聊，想和他讨论一下之后的发展。结果发现他完全没个目标，只是很笼统地知道自己要赚钱要学习，若论起具体的细节目标，他茫然了。 “小孩白纸一张，文化不太够，很多都得学，”前几日梁经理这么形容他，放如今，桑思迪觉得他这哪是白纸，完全是花瓶，就图个外表好看，内里空空荡荡。 你混圈都两年多了，你到底学了个啥？桑思迪很想吼一句，她还真没见过如此游离的艺人，全被他外表给骗了，他就是毫无目的地漫游着荒废着。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安排 在刚决定当李承经纪人的晚上, 桑思迪想过他可能是怎样的人，她见过的艺人太多了，自信爆棚实际上一无是处的, 油腻聊骚装清纯男孩的，自以为是又俭腹高谈的, 又或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桑思迪想过各种可能，她决定做得仓促又草率，纯是为了做给人看, 被姜洋晖背刺，又被姜洋晖的饭圈粉骂着, 她就是想争口气, 想告诉他们老娘我不带姜洋晖我照样能带个当红艺人，至于她和李承能不能相处这问题，桑思迪没想过。 接手李承后消息放出看一群饭圈粉破防她看得高兴，微博上频频点赞, 笑嘻嘻地看饭圈粉小丑跳脚, 只是戏看完了，得工作了，翻着一大堆工作邀约，她问李沉打算走怎样的路线，李沉一个懵圈, 她大写的懵逼。不是, 你都混圈两年了，都混成当红流量了，你还没想好自个儿的目标和路线？ “想多赚点钱, 然后想学音乐, ”李沉说。 “有目标吗？写歌作曲出专辑？还是打算唱歌开演唱会？”桑思迪又问他。 李沉摇着头说没想过。 桑思迪：“……”好的, 我明白了。 她把挑选后的几个剧本叠成一叠，推到李沉面前叫他挑个剧本。 “不想演戏……”李沉说。 “你不是想赚钱吗？”桑思迪问他。 “我可以接商务，”李沉想了想，答。 “但你得靠演戏固粉维持流量，没流量就没商务，”桑思迪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现状。 “我演技差，在剧组里一直被骂，”李沉摇了摇头，他不喜欢演戏，他的眼神瞥向了另一堆商务邀约上，以他现在的流量可以接的商务很多，为什么不接呢？ “你不能看他报价高你就接，你得选适合你自己的，”桑思迪花了几天时间把他所有的物料给看了，分析了分析他特点，帮他规划了一下：“你可以选一些国民度广的代言，像这种饮料、小家电、洗发水之类的代言很适合……” 桑思迪就想不通他之前的经纪人干嘛老跟一些轻奢品牌杠上，轻奢品牌也有个一二三四等，那些知名度不广还经常闹幺蛾子的轻奢接了有什么用，除了粉丝能够摆出来网上装装逼说我家哥哥代言多么多么高大上，还有其他用吗？李承很有观众缘啊，这种时候接点国民度广的代言，完全可以借机推广知名度。 李沉听着，点着头。隆凯指望着他去接触高奢品牌，而桑思迪完全是另一套思路了，她想着让他扩大知名度。他现在的粉丝构成以年轻女生为主，粉丝结构特别单一，年龄也基本集中在15-45岁，这种单一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一堆女友粉姐姐粉，抗风险能力太弱了，万一出个绯闻就能闹腾出一堆事。 -- 第207页 桑思迪给李沉挑了一个谈话类综艺想着让他试一试。他之前选择的综艺类型太单一了，基本上是生活类和运动类，换个类型给观众展示新的一面带点新鲜感。 但李沉不敢接。他觉得自个儿文化低，怕出丑。 “他是艺人诶！为啥这么不自信？”桑思迪都呆了，这天晚上和梁丹约饭，她满堆的吐槽。百分之九十的艺人都格外自负，像李沉这样的，太过稀有让人难以置信，他一个经常要上台表演的艺人，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参加其他综艺可以，为什么参加谈话类综艺就怕了？”桑思迪难以理解：“他好像觉得自己除了脸没什么优点？”说句实话，艺人文化水平普遍很低，他只有初中文化又怎么了，好多艺人也只是中专毕业，他有什么可耻的？而且他优点不少哇，能红的艺人必然有可取之处，桑思迪就觉得他性格很好，比姜洋晖好多了，不懂的事愿意听，做事又认真，也难怪他受欢迎有观众缘。 梁丹听着倒知道为什么，夏老师的锅，长期被贬低着被控制着，也难怪他这样想。 “最后他接了吗？”梁丹问。 “我有时候怀疑他的脑子是摆设根本没用过，”桑思迪幽幽地叹：“怎么能这么好骗呢？”她只是哄了一句，跟他说他在节目里只需要做个气氛组，观众看脸不需要他发表观点，对于其他人的观点点头摇头就行，他当真了，觉得可以试试。 梁丹：“……”你这不是坑他吗？他又不擅长谈话搞气氛。 “为什么觉得他不擅长？”桑思迪很疑惑地问：“被人喜欢是一种天赋，在《夏日悠闲》里他和其他艺人相处得很好呀！”他就是有这种天赋，完全可以借谈话类综艺表现出来。 梁丹张了张嘴，讶然了一时之后突然意识到她其实一直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他，因为觉得他没文化，因为觉得他轻易会被骗，便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现在在谭慧韵那里学习，这不挺厉害吗？”桑思迪说：“不过我说他现在寻求转型太早了，流量明星保质期没几年，完全可以趁这两年多赚点，等人气下滑后再寻求转型。” “他应该想早点学出来，”梁丹猜一猜都能猜到他想法，想早点学出来，想早点有实力，想早点脱离夏泠。 “想法是好的，但他太急了，”桑思迪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想赚钱又想排出时间学习，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最后选了哪个？”梁丹问。 “我两边都帮他排了，”桑思迪轻声地叹了口气：“给他安排了电子琴课和音乐理论课，每月还得排出时间去谭慧韵那儿学习。”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只是他自己忙些累些。 这么顺着他吗？梁丹不可思议，居然没劝他放弃一些。 “又没关系，他想试试就试试呗，累了自己会说，会选择放弃一些，”对于这种事桑思迪有经验，有些事不让他自个儿体验过他不会明白，她又何必说。 “他真的应该多试试，”桑思迪说：“趁着现在有流量各种合作找上门，完全可以试试各种类型的节目和剧本。”他年纪小，试错的机会多，完全可以多试试。 对于李承的发展，桑思迪有着和隆凯完全不同的想法，她觉得可以让李沉多体验体验，没必要限定在几种类型的节目中，除了谈话类、美食类、竞猜类，他也可以试试乡村直播，文化体验……她安排得挺有意思，有几个节目李沉玩得挺尽兴，当然也有他完全不感兴趣的，比如说桑思迪给他安排了一个游博物馆的历史类节目，李沉强打着精神拍完一期，这之后他一听历史脑袋就涨。 “文化类节目别选了，”在体验了一阵子后，李沉提出了意见，他真不喜欢文化类节目，很多节目都有剧本，一大堆文字一大堆知识点摆在他们面前要他们看要他们记，他看着就想犯困。 “好的，以后不安排了，”确定李沉真的是个学渣，桑思迪遗憾地放弃了，看他最近音乐学得挺投入，她还以为他是太过贬低自己说自己没文化，原来他真的不爱学习。但文化类节目可以不参加，练字是真的得练，桑思迪看着他那手字就脑阔疼！ 作为当红流量他参加节目经常会遇见几个粉丝上来要合照要签名，李沉写多了签名签得龙飞凤舞特别放飞，麻球似地一团根本认不出来是啥字。但他签名架势足，桑思迪第一次看见还以为他那签名是特意练过的艺术字，直到某天她看到他摊着音乐理论书比对着自个儿的笔记回想自己当时写的是什么字。 桑思迪：“……”大哥呐，你连自己写的字都认不出？！！ 网上有粉丝晒签名，她后来去翻了一下，也服了他了，个个签名都不一样，把照片打出来给他看，他自个儿都认不出哪些是他自己签的哪些是黄牛伪造。 “练字吧！”桑思迪啥也不说了，直接网上下单了十本练字字帖给他：“你再忙你也得挤出时间练字！”虽然很多艺人字都很难看，但你烂得也有个度吧？至少你每次签名都差不多吧？桑思迪要求不高，练得能看就行。 李沉对着十本字帖瞪了半响，默默地接下了，而接下后，他提出减点工作，太忙了，忙得分身乏术，他根本就没办法兼顾学习和工作，另一边还有李彤彤要看牙齿要小升初考试——说好过年后带李彤彤去看牙齿，结果他到现在都还没能挤出时间。 -- 第208页 我就知道！意料之中的事，桑思迪叫商务把正在接触的代言和品牌直播推了推，然后她叫他去客串了几部戏。李沉一直说自己演技不行，桑思迪跟他去了趟片场，看他演过后，明白了，他演技不行的根源在于他没看懂剧本，他理解不了自然就演不出来。 然而理解剧本理解人物的事桑思迪也没什么办法，她只能选择一些浅白点的偶像剧剧本让他试试。 “我能不演吗？”李沉并不喜欢演戏，那些霸道总裁温柔公子的人设总让他觉得假得不行，男女主之间的爱情更让他难以理解，为什么男主这么欺负女主女主反而会爱上男主呢？又或者，为什么一开始男主贬低女主看不起女主，等到男主突然意识到女主的好了，女主就能忘掉他之前的不屑而爱上他呢？ 他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但狗血玛丽苏爱情剧有什么逻辑吗？桑思迪想，她和李沉讨价还价，最后给他选了一部都市偶像剧。现阶段他还是得靠演戏维持流量。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牙齿 “你最近好忙哦！”口腔医院的等待室里, 李彤彤叹着气看他。说好年过出陪她看牙齿，结果李沉拖了又拖，都快一个多月了, 他终于有了时间。 “之前接的工作太多了，”李沉也很无奈, 之前以为自己年轻身体好能够多接一些，等到真忙起来才发现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忙到后来他连上课都听不进去，在谭姐那儿学了一阵子, 最近上课发现他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 谭慧韵问了问，知晓他太忙，摇着头“咦”了一声，叫他放弃些。 她说学习和赚钱, 他得学着取舍。 其实这话桑思迪一开始也说过, 她说他顾不了两边，但他没信，因为前一个经纪人十分不靠谱，他对桑思迪依旧有些警惕，不过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 桑思迪除了喜欢让他试试新的节目新的剧本, 其他方面比隆凯好太多了。她甚至愿意陪着他去片场和节目现场。 桑思迪带姜洋晖从微末之时带起，想当初陪着他去试镜去片场去节目现场，姜洋晖工作, 她上下打点, 对于工作交际她有一套熟练模式。 年过出后李承工作室招聘过一次, 之前还空荡荡的办公室这回几乎满员，李承的团队又加了不少人，现在去工作他助理都有三个，李沉还嫌太多，桑思迪却说这是标配，对于他现在的地位来说，三个助理真不算多。 说是助理其实也兼着其他工作，到了梁丹手下，人尽其用，她工资给得高，相应地活也多。大路现在基本上负责安保方面的工作再加一些比较私人的帮忙换衣拎包，新招的两位女助理，一位负责工作和行程上的协调与安排，还有一位负责拍照修图宣传和粉丝安排—— 隆凯之前想给他打造高大上形象想着和粉丝们拉开距离一直没组织过粉丝探班活动，桑思迪一来，倒是把他零零散散的各种后援会给运作起来了，她的想法是后援会被不知名的谁操控经常出炸弹，还不如自家控制起来放在眼皮子底下。 桑思迪这也是寻常爱豆经纪惯有的思维，流量嘛，全靠粉丝能打，接代言也全靠粉丝氪金。自从明星数据注水成为了大众认知以来，现在的品牌商也机警得很，要不看脱水数据，要不看他粉丝的氪金能力，李承之前老接些不知名的轻奢品牌还看不太出来他粉丝的氪金能力，现在一换饮料和小家电，销售量涨得还挺明显。 李承现在在节目片场和剧组的风评好了不止一筹，一个是因为他红，另一个是因为桑思迪安排着助理订些奶茶蛋糕答谢片场的工作人员，别看只是一点小食物，可上上下下这么一打点，助理送上小食物说几句好话几声谢谢，剧组的人觉得他会做人，待他也客气得多。 “这些工作人员赚得不多，工作又辛苦，对他们客气点，给点小恩小惠，有时候能帮忙，”桑思迪跟他说，固然有几个白眼狼，但对正常人来说，得一点小恩小利也愿意说点好话帮点忙。 李沉听着点点头。之前都是他自己跟着团队来工作，现在有桑思迪上下打点，又帮他看剧本，他感觉工作顺利很多——至少这次拍电视剧导演很少骂他。 “你现在在演什么电视？”李彤彤问他。李沉忙得分身乏术，李彤彤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你又不知道，”李沉没说，只说是一部偶像剧。 “我知道得可多了！现在很多偶像剧都是小说改编的呢！”李彤彤有手机，会自个儿上网，她还看小说，说自己看过好多小说，那些甜甜的偶像剧她可太清楚了。 “不是甜甜的偶像剧，”李沉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想了想说：“是一部男女主都神经病的片。” “哈？”李彤彤听愣了，问他演什么角色。 “我演男主苏毅，是个总裁，”李沉用挺嫌弃的语气说：“就是一直欺负女主然后某一天突然觉得女主很好，两人谈恋爱皆大欢喜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彤彤举着手说她看过这种套路，总裁一定特别腹黑深情，放小说里还有个词叫阴鹜乖戾。 “但这种人有毛病吧？喜欢女主就喜欢女主呗，为啥要欺负她？”李沉就很疑惑。 “因为这样的霸道总裁很帅啊！”李彤彤小女生就喜欢这样的霸道总裁，墙咚女主搂着女主的腰两人可太甜了！ “你们小女生现在都喜欢神经病？”李沉目瞪口呆。这种作践女主的神经病有什么好的？他不明白。 -- 第209页 “可他是霸道总裁诶！”李彤彤才不明白李沉为什么说男主不好，这种霸道总裁不觉得很帅吗？ “嘁！也就说他是个总裁你们才喜欢，要是他是个收破烂的，你们也喜欢？”李沉翻白眼，她们哪是喜欢男主，她们只是喜欢总裁。 “才不是！”李彤彤哼哼，跟李沉说她最近看的小说男主又强势又霸道又帅气：“女主陷入困境的时候他甩出八个亿的支票那样子可帅气了！” 李沉：“……你知道八个亿有多少吗？” “我当然知道！八个亿很多钱呢！” “你知道个屁！”李沉掀了嘴，小孩好日子过多了，都不知道钱有多大价值，放以前，别说八个亿，一百万都是他们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 “我知道！但我们要与时俱进！”李彤彤振振有词，她知道李沉现在收入很多，赚八个亿或许只需要一两年，这在以前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赚了这么多，李沉似乎没享受过，他总是很忙，也总是很不习惯奢侈。 “行吧，与时俱进……”看号子叫到了她，李沉带她过去看牙齿：“你先让你的牙齿与时俱进一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刷牙的，这么小年纪就有了一口烂牙，全是龋齿，吃口冰棍都得捂着嘴说牙齿酸冷酸冷地，李沉叫她别吃冷的东西，也不知道小屁孩有没有偷吃。 “我真的好好刷牙了！”李彤彤还觉得自己很冤枉，她明明每天早晚都刷牙，牙齿蛀掉是她的错吗？ “听医生怎么说，”李沉“嘁”了一声。 等进了屋李彤彤躺牙床上给医生一看，有数了，她当初换牙的时候牙齿没长好，长得参差不齐，很多位置刷牙都刷不到，再加上她冷的甜的吃得多，也难怪老是有蛀牙。 “你什么时候换牙的来着？”李沉完全没印象。 “我们还在西府的时候，”李彤彤不太愿意回忆她的换牙期。她的换牙期来得不是时候，彼时她姐姐病重已没有多少时日，临终之前她日日为儿子盘算着，想着给李成功找一条好走一点的路。 人之将亡，所要考虑的特别多，李彤彤第一颗牙齿脱落的时候，她叹了一声“换牙了”就没怎么关注。等到后来，李彤彤跟着李沉去西府，他们所要考虑所要担忧的太多了，换牙是微末之中那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的小插曲—— 李彤彤知道他们很难，不想给李沉添麻烦，换牙期那一点点小问题她从不曾说过，彼时以为牙齿长好了便好了，等到如今才知道牙齿长得不好会引起蛀牙。 医生说要整牙，李彤彤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其实挺怕看牙医，特别是看到牙医那大大的老虎钳，想到这个老虎钳可能要伸进她嘴里把她牙齿拔掉，李彤彤怕得不行，她本来不愿意整牙，但听牙医说不整的话以后蛀牙多起来把牙齿蛀光蛀空蛀到肉里会很疼很疼，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李彤彤畏畏缩缩地同意了整牙。 等知道今天只需要取个模，李彤彤大松一口气，还问李沉他有没有蛀牙。 “你以为我是你吗？”李沉“哼”了一声。 “你肯定有蛀牙！”李彤彤才不相信，在医生做准备的时候喊着“医生姐姐”一定要牙医给李沉也看一看。 两活宝闹闹腾腾，医生听得倒欢乐，听着小孩说一定要给李承看看牙，她笑得乐不可支。 做牙模并不容易，李彤彤嘴张得酸痛，口水一直流，看李沉一个劲地帮她擦着口水，李彤彤眼睛一睁说不想整了。 “你牙齿不想要了？”李沉问她：“都做了一半了，做做完呗。”好不容易取了个上颌的牙模，李彤彤死活不肯张嘴再做下颌，李沉无奈哄着她。 “嘴巴太酸了，”李彤彤小声地哼哼：“我还一直流口水！” “只做这一次，做完就好了，”李沉哄她。 “可嘴巴痛……”李彤彤扁扁嘴。 “你知道牙齿烂光什么样吗？以后只能跟老太太一样抿着嘴……”李沉抿起嘴装没牙的老太太，看得李彤彤哈哈笑。 “你再笑？牙齿不弄好以后你就这样！”李沉吓她。 “你骗人！我又不是吓大的！”李彤彤才不相信呢，不过她也知道牙齿不弄好以后还会蛀牙，委委屈屈地又去印了下颌的牙模，印完揉着下巴说她嘴巴张得下巴都要掉了。 知道她在撒娇，李沉揉了揉她头，被李彤彤踩了一脚，说他把她发型都搞乱了。 “你有什么发型？”李沉嫌弃了一声，叫李彤彤继续躺牙科诊床上，牙医要给她补牙齿。 李彤彤哼哼唧唧地躺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太忙了，三月份会随机地休息几天 第125章 剧组 李沉休息了一天马上就回了剧组。他最近在拍《沉溺陷阱》, 都市偶像剧，狗血又让人难以理解的剧情，他演男主苏毅, 作为集团总裁每天不干人事只知道欺负女主欺负女主欺负女主……李沉有时候怀疑写出这种剧本的编剧脑袋有问题，偏偏一堆人对这部剧大爆十分有信心。 他们似乎觉得用流量当主角能够撑起收视率, 导演简直自信心爆棚，对着两位男女主大放厥词说他这剧一定是今年爆款。 《沉溺陷阱》男主邀的是李承，女主则是以媚男被骂上热搜的那个自南韩回归的艺人姜舒羽, 李沉和她没有交集，只听说过。女星小花们更新换代太快了, 前两年还是裴静瑶当红, 似乎只是经过了几个月，微博上铺天盖地地全是姜舒羽，裴静瑶树立佛系小仙女人设，而人姜舒羽则大走性感辣姐风, 这阵子黑黑红红有不少热搜。 -- 第210页 《沉溺陷阱》开机宣传的时候姜舒羽还打算和李承闹绯闻, 她团队和桑思迪联系了，只是桑思迪没同意。李承的偶像路线走得好好的，没必要惹一身骚——桑思迪似乎挺不喜欢姜舒羽，跟李沉说的时候还叫他离这位女主角远一点。 “怎么？”李沉问了一句。 “风评挺不好，”桑思迪说得含糊, 李沉一开始以为她说姜舒羽买热搜蹭热点的行为, 直到某天，姜舒羽拍摄的时候向他发出邀请。 都市偶像剧，说得简略点就是看男女主谈恋爱, 很多剧情都发生在总裁办公室里, 李沉和姜舒羽这头演完cut, 姜舒羽手指勾了他一下，问他要不要在剧组当夫妻。 剧组夫妻不是个稀奇事，演员偶像们台上看起来光鲜，私底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的道德更低一些。好些艺人在长期封闭的剧组里就会找个伴抒发欲望，姜舒羽这一问不过试探试探，只是李沉没理她。 一般人一次试探对方不同意也就罢了，姜舒羽倒不是一般人，她看上的总想弄到手。大晚上的时候穿着睡衣来敲门，作风格外胆大，李沉一开门被她这行为给吓一跳，听她娇娇柔柔地说晚上能不能来对对剧本，李沉眉一挑，送了她一个闭门羹。 这门关得响亮，关上门他还听到门外的姜舒羽骂了一句“有病”，可李沉觉得她才有病，好似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其他活动似的，剧本不用背吗？人物小传不用写吗？镜头走位不用记吗？ ——桑思迪林林总总给他安排了好多要记要背的内容，李沉忙得很，拍摄安排又紧张，工作间余他还得练视唱练字，谁特么吃得空和整容怪搞那档子事！ 剧组大家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同一层全是剧组成员，即便姜舒羽选在没人的时候上门勾引，可隔着一扇门也有人看着戏，她吃了闭门羹的事情传得还挺快。剧组里大群小群圈子不少，私底下大家八卦八卦，说一说，全在看热闹。 就如桑思迪所说，姜舒羽的风评不怎么好，本就是走热辣人设，私底下也开放得很。不过她倒是坦诚，说喜欢帅哥，《沉溺陷阱》这剧刚开拍的时候就盯着李承，总想约上几次，只是在外他那经纪人管得紧她没得机会，私下里试探试探，仿佛试探给石头看都没个反应，好不容易看准了时机去敲门，结果…… 据说姜舒羽私下里骂李承不是个男人……剧组里人多嘴杂，八卦转了几道口就完全变了意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剧组里传出了他阳委的谣言，李沉一开始只是觉得古怪，总觉得剧组里的人看他神色不太对，他问桑思迪，桑思迪也摸不着头脑，叫团队里几个工作人员打听打听，只有大路打听回来跟他说。 对于这种八卦，两个女助理实在说不出口，大路听到了，觉得这种传言实在恶毒得很，李沉更不用说，这种传言纯属恶心人，他又不能辟谣，只能当没听见。桑思迪之后也知道了，瞪着眼掀着嘴皮子最后叫他别在意。 李沉：“……”我在意个屁！那种流言他听着只想骂人。 “这种八卦没人会当真，”桑思迪说，这种流言真的是小道低俗，一时都找不到好的处理办法，只能当没听见。 可剧组人多嘴杂，消息传了一遍又一遍，等到后来网上都有这样不入流的小八卦，圈外还没什么反应，饭圈内粉丝们却跳脚跳得起劲，饭圈那些微信群里闹闹腾腾八卦得挺多。 搞饭圈的大大小小不少的群，桑思迪管了几个大的后援会，私下里那些小群确实管不过来的，那些小群也是鱼龙混杂，有些私密群一群人油腻油腻地搞黄色，当着盯裆猫，口嗨不已，言论相当恶臭。 网上口嗨，群里都不是认识的人，免不了中间有几个卧底和反串，有人把恶臭言论给截图录了屏发到超话和粉丝群里，李承的粉丝全炸了。 网络充分展现了物种多样性，隔着一条网线没谁知道屏幕后的是人是狗。对于这种恶臭言论，正常人都会反对，粉丝群里炸得厉害，更有饭圈粉找着机会开始十问工作室，开始指天问地骂工作室骂桑思迪，逻辑还挺新奇，说她这个经纪人想自己出道老是给李承接不入流的代言和广告，还说网上有恶臭言论传出来全是工作室不负责…… 桑思迪：“……”逻辑太过新奇，她一时都想不通她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作为当红艺人的经纪人，反正天天有人骂，桑思迪已经淡定了，她一概不理会。她最近也很忙，跟着李沉来剧组，不仅要帮他安排团队和工作的事，还得读剧本给他分析人物——虽然她叫李沉背剧本写人物小传，不过李沉那点水平，少不得她重新帮他理解一遍。 “你平常要不多挤点时间读书？”某天桑思迪建议他，桑思迪大学里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大三出道做女团，女团解散转做经纪人，工作与专业无关，倒是想不到，毕业这么多年，这种时候专业给用上了，她这当着经纪人还得给人当家教。 想当初姜洋晖至少是个科班出身，就算演技不咋样，但该懂的都懂，李沉这人就真的是零起步，他连理解剧本都困难，桑思迪帮他分析解释，又帮他上下打点，保姆式经纪，帮到后来他在剧组里还能被导演夸一声“不错。” 也幸好李沉听得进她的话又肯努力，忙得不可开交时桑思迪安慰自己道。她觉得带李沉比带姜洋晖轻松多了，姜洋晖是自我意识过剩，一开始没出名的时候还愿意听她几句，等到成名了，天上地下他最厉害他最懂，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听不进她说的，走到最后这种地步也是早有预兆。 -- 第211页 而李沉，对他好他会回馈给你，就很有满足感。桑思迪现在明白为什么谭慧韵梁丹她们喜欢他，受人喜欢真的是一种天赋，谁不喜欢这样真诚又努力的小孩呢？ 在《沉溺陷阱》的拍摄结束后，桑思迪给李沉接了几部电影电视客串。她试着让李沉在演戏方面有所突破。大环境如此，演戏更受关注，李沉想要维持流量还得靠演戏，只是李沉他不怎么喜欢。他跟桑思迪说他想上音乐类的节目。 “你现在学得怎么样？”桑思迪问他。 “还在学……”被问到学习进度，李沉弱气。打基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跟着谭慧韵学习了一段时间后，谭姐开始严厉地纠正他的坏毛病。他选秀出身，唱歌那点东西也是培训课上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放行家面前就是班门弄斧，坏毛病不少，比如说发声位置不对，高音靠吼…… 不过他学习起步晚，纠正也快，再加上音感很强，谭姐夸他在选秀节目里他现在的水平能一骑绝尘。不过夸归夸，事实怎样李沉很有数，选秀节目里能一骑绝尘的水平又没什么可自傲，现在选秀节目什么水准他最清楚不过，说实话，想要有所发展还得再沉淀。 李沉是个已出道的艺人，谭慧韵也考虑过现实，给他安排的是最适合他的课程。基础练归练，技巧性的课程也得安排上，她这段时间也讲演唱时如何表达，讲到后来提的建议和桑思迪殊途同归，也是建议他多看点书，想要把一首歌表达得好，首先你得理解这首歌，而理解需要有知识沉淀。 李沉听进去了。 但他想参加音乐节目的提议桑思迪没同意，她的意思是让他再耐心一点，学得更好一点，等到过年的时候参加跨年晚会最好能做到一鸣惊人——她似乎对李沉很有信心，觉得经过一年的学习他一定能脱胎换骨唱得十分优秀，李沉都不明白她信心哪来的，听着桑思迪的打算他自个儿都觉得悬。 “等明年我帮你找几个音乐节试试，”桑思迪计划着，打算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课文 好多年没学习过, 李沉一开始挺茫然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让他回忆初中的知识他啥也回忆不起来，想了想他去看李彤彤的课外书。 现在条件好了，李彤彤买书没个克制, 她买了挺多，一个书架全是她看的课外书, 什么《爱的教育》《夏洛的网》《窗边的小豆豆》……有些李沉看过，不过记不得了，但更多的, 非常陌生，看个名字倒知道是名著。 多少年没读书了, 他翻着一开始完全看不进去, 逼着自己看，渐渐地也习惯起来。 他最近学习态度可好，又是看书又是练字，视听练唱更不会拉下, 李沉在的周末李彤彤回家住, 看他书房里学习，她可稀奇可稀奇，李沉练字的时候她趴他对面盯着他练，盯得李沉不自在，赶她写作业去。 “作业早就做好了！”李彤彤扭扭, 问李沉为什么突然练起字来。 因为他字太差了, 李沉知道，看小屁孩贱兮兮地过来闹腾，想起李彤彤那手字, 他好心地把他的字帖分了出去。 李彤彤那手字也挺一般。一二年级, 她姐姐还在的时候给她买过一两本字帖练字, 可很快家里变故，她姐姐去世，她跟着李沉去西府，忙忙碌碌地为生活所困，她就没再练字了——她觉得练字是微末之事，没怎么重视过，自然写得挺一般。 李沉分她字帖，李彤彤“哼”了两下，也坐下来开始练，还说她一定比李沉坚持得久练得好，李沉“呵呵”了两声，李彤彤不服气，练着字帖决心要叫李沉刮目相看。 “你最近忙吗？”李彤彤陪李沉练字，手里写着，嘴上问他。 “怎么了？”李沉问她。 “下次牙齿矫正你陪我去嘛！”李彤彤已经戴上牙套，一笑就露出钢丝圈，觉得难看她最近都不敢大声笑。 “下次什么时候？我看看时间。” “半个月后去，”李彤彤停下了笔，眨巴眨巴眼看他。 “有时间的话陪你去，”李沉也不敢确定，工作忙起来计划老是赶不上变化，也是之前他接了太多工作，多是品牌直播和代言拍摄，钱是赚了，可忙也是真忙，这段时间在为当时的轻率而埋单。 “好吧！”知道他忙，李彤彤没提要求，她问他这次休息几天。 “两天，”李沉一顿，又说明天下午他要去上课。 “有空陪我去商场嘛！”李彤彤盼他。这一年她衣服要不是网上买的要不是李莹莹带她去买的，条件是好了，衣服是多了，可她怀念在西府的时候。 “明天早上要去逛吗？”李沉问她。 “要！”李彤彤使劲点头，还说她想去逛逛。 李沉迟疑了一下，答应她了。 李彤彤还不太清楚李沉现在正当红，只知道他火了工作多了赚得多了，却不知道他火成啥样。早上出门时她还蹦蹦跳跳格外兴奋，等到了商场，老是有粉丝跟过来拍照，李沉应得和善，只是李彤彤看都看烦了，她拉了拉李沉说不想逛了，结果最后跟他回了家。 “怎么老有人过来呢？”李彤彤烦死这些粉丝了，他们好端端地逛着街，非要过来拍照：“你出去都这样吗？”替李沉想想，李彤彤都觉得窒息，走路上还要被粉丝路人拉着拍照，正常的逛街体验都没了。 -- 第212页 “还行，人不是很多，”李沉耸耸肩。品牌现场，剧组探班还有机场里那些粉丝一群群密密麻麻围着过来，那种看得才窒息，像今天商场里，不过是路人遇见明星邀个合拍，其实他觉得还好。 “这还不多？”李彤彤瞪着眼惊讶。不说之前在西府的时候，过年的时候她和李沉去附近超市不都没事了，最近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认出来的？ 因为在宣传期……李沉猜了猜。和隆凯那个狗腿不同，桑思迪很注意宣传，热搜都买了好多次，三天两头炒一炒热度，炒得路人都疲劳了。像以前他的热搜除了一开始由水军捧出，之后基本上是配合着节目宣传上一上，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上得太频繁，路人都开始厌烦—— 不过真路人只会选择屏蔽，假路人倒是时不时跳出来寻找点存在感。 “真路人谁会点进来？”桑思迪挺笃定地跟他说：“真跳出来骂你骂得欢的没几个是真路人。”饭圈常规操作了，粉丝装路人，或者黑粉装路人，饭圈那个内味可重了，谁骗得过谁呀！ 饭圈那一套，李沉现在都不看了，以前他粉丝少微博下路人多，评论区还有点意思，大红大火之后，一溜全是毫无意义的彩虹屁，没什么意思。而且粉丝很多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他的微博下大吹彩虹屁，在他工作室的微博下东骂西骂，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评论他都看得到的吗？ 这段时间桑思迪给他接了两部电影客串，入组一两个星期就能拍完。用流量明星客串也是现在很多电影增加票房的套路了，桑思迪给他找的是牧霈的新电影《悦来客栈》和王舒的《婺城警事》。 前者牧霈绰号没节操，他拍电影厉害归厉害，可有时候一通操作特别会蹦跶，后者王舒则是警匪片专业户，这次拍的依旧是一部破案悬疑片。 牧霈特喜欢和流量明星合作，这厢他拿流量明星做宣传提高票房，那厢流量明星也可拿牧导的电影吹，算是双方共赢，大吉大利——虽说牧霈给出的角色有可能只是个开场就领便当的小角色。 李沉这次演的是一个开局就便当的路人甲，连名字都没，背景设定给商贾之子，在客栈住了一宿便莫名被杀，唯一会动的几幕还是出现在小二回忆里，挺倒霉的一个角色。不过对李沉来说没什么压力——能演好，信心就上来了。 牧霈导戏的时候态度也太好了，他把李承当吉祥物看要求也不高，看他演得合格拍起来还挺顺利，等宣传起来这吉祥物用得就更顺利了。牧霈当真是使劲地薅羊毛赚流量，李沉在剧组也就十二天功夫，牧霈拍了不少花絮，攒着一丢丢放，跟挤牙膏似地，把他那群粉丝给吊得牢牢的，而每次挤牙膏必然要宣传一句《悦来客栈》。 可李承这流量也不仅他想蹭，后头王舒也不甘示弱。《婺城警事》还没开拍呢，热搜先安排上了，在《婺城警事》里李沉演中二叛逆期的中学生，这角色还挺贴合他，李沉的表演可以说是超常发挥，王舒还挺惊喜。 不过拍电影李沉明显地感觉到演技要求比拍电视剧高，拍《悦来客栈》的时候，有一幕牧霈磨了好几天最后拍完不满意放到后头拍了，拍《婺城警事》的时候有几幕武打替身演员们都重复好几遍，相比之下，他还能得王舒一顿夸。听王舒夸他他还一度自得，结果桑思迪给他泼了盆冷水。 也不是他演技好，只是这些电影导演对他的定位是片中吉祥物，用来做宣传提高票房的，对吉祥物他们有啥要求，不拖后腿就是好吉祥物——对流量明星们的预期太低了，看他能合格导演就觉得挺好。 “现在的流量业务水平实在一言难尽，”桑思迪自个儿也在吐槽，怪不得李沉能被夸，是很多流量业务水平太令人难以置信。也别说演技了，能好端端待在剧组不出幺蛾子就是个好演员—— 很多人红了就飘了，新闻热搜上宣传着敬业努力，说不定入水戏要矿泉水，武戏全部上替身，出点汗就开始叫苦叫累，照片一拍粉丝倒是心疼不已，可实际上他们的哥哥姐姐住着五星级酒店出入都有三四个人拎包伺候，还有更夸张的，就出张脸连剧组都不来，替身拍完一键抠图换脸。 娱乐新闻真真假假的都不必当真，说耍大牌的不一定耍大牌，说努力敬业的倒可能不努力不敬业，人活一张皮，流量艺人们也多是活在热搜中打造着人设编造着新闻，有事没事都得上一上，他们就靠热搜充斥着繁荣的假面。 李沉现在就想跳出这壳子。有些东西他还是弄不懂，但他知道一点，流量艺人都是当季的花骨朵，开了一季没有下一季。去年还和他争咖位的周逸仙如今很少有人提起，一部耽改他吃了三四年的红利终于成了过去时，没有新的热门作品出来，他终究回归了小圈子。 后浪扑前浪，今年又多了不少新人，老流量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地位，新流量努力想以下克上。最近的新闻八卦就全是简子安。有个新人想以下克上拿简子安开刀，最近两家粉撕得厉害。 李沉没和简子安合作过，但能维持地位不落下的艺人就没个简单的。传闻中简子安倒是待人温和真诚，要不是李沉知道当初他刚出名的时候简子安买热搜防爆过他，他还真就相信了。彼时出头的是周逸仙，他就在背后打冷枪，阴险到家了。 这次亦是，新流量根本就玩不过老流量，网上撕逼得正热烈时，突然爆出新流量交往女友的消息，粉丝们直接炸了。耽改出身的流量吃的是腐剧红利，粉丝们就爱看男男，甚至于写同人文幻想到真人CP身上，现在爆出来告诉他们说她们以为的哥哥是个直男，炒CP是为了割韭菜，粉丝们怎能不炸？ -- 第213页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 第127章 写歌 李沉现在庆幸他当初没和简子安对上, 这样的手段他玩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看着那后浪没过几天就销声匿迹，他很清楚这个人没有机会踩着前浪成名了。 “你其实挺有运气的, ”这一次的撕逼八卦桑思迪也在看，看完感慨了一句。 也不一定是运气, 知晓简子安一开始也是夏泠捧的，李沉心想。他最近和夏泠的关系挺微妙，就隐隐约约有破裂的征兆, 可依旧糊着一层窗户纸。换了经纪人后李沉就不大搭理她，目的都达到了他也装不了乖顺, 夏泠有时候问他几句他都不回, 可叫他完全撕破脸，他又顾忌着。 知晓自己不够聪明，他干脆就不想了。然而他想把烦恼抛到脑后，夏泠却找上了门。 最近李沉在拍《心毒》, 约莫是之前两部电影客串拍摄得太过顺利, 让桑思迪生出某种不合实际的幻想来，她给他接了这部刑侦剧。 “咱也不能老在偶像剧里混，得试试新的方向，说不定有突破呢？”桑思迪说着推了一堆剧本过来，有刑侦剧职场剧婆媳剧, 李沉从中挑了《心毒》。 相处得久了, 他发现桑思迪有个毛病，她特别喜欢让他试试，这也试试那也试试, 试了这么多次, 总是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够醍醐灌顶演技突飞猛进, 可实际上他的演技好像也就那样，说有突破么，在桑思迪的帮助下至少演得像样了，可要说演好角色，这个目标依旧挺遥远。 他在《心毒》里演个新人小警察。小警察只是个配角，连个男四都算不上，可人都有英雄主义，李沉就特想试一试演警察。这方面桑思迪还挺支持他，只有梁经理提出点异议，觉得他可以接一些更重要的角色，他们手头上现在有不少剧本角色，梁丹比较偏向于男主男二的重要角色。 “我觉得没必要坚持男主男二的地位，只要剧本好小角色也可以试试，”桑思迪自个儿出道做过女团如今又转行当经纪人，台前幕后都经历过，对于该如何接角色有自个儿的理念：“就算当了男主男二，可如果剧情垃圾拍出来也没用，咱们现在的目标是留作品。”也不求得奖成为经典，就寻个转型，至少路人聊起他还能说出他参与的一两部电视。 李沉主见不多，听桑思迪的，几个剧本里选了选，挑中《心毒》。 只是小警察的角色对他来说还是复杂了点，免不了多拍几次，再加上老导演的剧组，对作品要求高，李沉天天拍到很迟。 他最近学习工作够忙乱了，忙乱中听说夏泠要来探班，把他惊得一跳一跳。和周边人熟悉了，他说话就没什么顾忌，听梁丹说夏泠要来探班，他特嫌弃地“唔”了一声开问：“她又发什么神经？” 他和夏泠之间的关系，八卦归八卦，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也不能把人嘴巴扯下来，可外边面上，夏泠是从不搞探班慰问这一套。她突然来探班，搞得李沉很莫名，骂得也挺嫌弃。 电话那头的梁丹听了，无语半响，提醒他说话注意点。可他这休息室里开着免提，助理和经纪人都在，该听到的都听得了。桑思迪正帮他分析人物，就站在他旁边，听他这么一句，示意大路他们全出去，她收了李沉手上的蛋糕和橘子，顺手敲了他一个栗子，叫他别乱说话。 李沉翻了个白眼，问梁经理夏泠什么时候来。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夏泠有了新的生活助理，探班的事梁丹也是事后知道的消息，赶紧来提醒一句。看李沉最近爱理不理的模样，估摸着他和夏泠闹得有点僵，小孩没个耐心，梁丹怕他当场掀桌闹翻。 有隆凯前车之鉴，梁丹觉得他真的没什么数，一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夏老师够令人头疼了，心血来潮搞突然探班遇上没什么耐心又没什么数的小孩，梁丹真怕他撕破那糊着的一层纸吵起来。想了又想，她打了通电话过来提前告诉一声，也提醒李沉耐一耐性子忍一忍。 “我知道……”李沉关了免提低声地道了一句，看桑思迪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他问了几句，知晓夏泠是突然过来探班，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桑思迪在外边等了十多分钟，估摸着他打完电话了她才进来。进来发现他在玩雷霆战机，发射火炮的声音“biubiu”地响，又很快game over。 “夏老师要过来？”看他心情很不好，桑思迪问了一声。 “嗯，”李沉玩着游戏的手一顿，他不知道桑思迪了解些什么，但他不想让人知道。 桑思迪也没问，按照原计划帮他分析人物，只是没讲多少时间就被外边的喧闹所打断。场记过来喊他说夏泠来探班了，李沉应了一声，龇了龇牙还得露出一张笑脸出去。 夏泠这班探得挺莫名其妙。她说是来谈关于《心毒》片尾曲的合作，可这合作和正在拍摄的剧组又没什么关系，要谈也是该坐办公室里和制片他们谈，这借口找得太过敷衍，到后来她说找李承聊一阵，导演几个打了声招呼心知肚明，转个头还叫场记把李承要拍的几幕推后了推后。 “在剧组怎样？”走路上夏泠很正常地问着他在剧组的情况，李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做着样子，但眼睛瞟着周边心里想着找点事应付过去。 他那点心思表现在脸上真的是一眼看透，进了休息室，夏泠反锁了门，勾着他脖子想吻他，李沉侧头避开了。 -- 第214页 “夏老师？”不明白夏泠突然发什么神经，李沉皱着眉，手抓着门把手想开，却被夏泠给抓住了手。 “最近都不回复？”夏泠问他。 “没有，是最近太忙，没顾上手机，”李沉找着借口，把锁开了，刚开门，又被夏泠抵了回去。 “我看梁丹每次找你马上有回复……”夏泠嗤笑了一声，看他桌子上摊着的剧本和曲子，他打草稿的白纸上有半首曲子，她愣了一下，拿起来问了一声：“你写的？” “嗯，最近在试。”桑思迪什么都叫他试试，看他最近学音乐学得有所成果，叫他试试创作，李沉觉得自个儿没资格，可被她怂恿着，试了试。桑思迪说多试试可以知道自己的方向和边际在哪儿，李沉觉得这话很对，而且他也想写——也许写得很垃圾，但这种表达方式他很喜欢。 谭姐给他上了不少课，有一句话李沉记得特别深，她说音乐是一种表达。谭慧韵教他演唱，教他怎样把一首歌表达出来，她的理念是感情重于技巧，所以演唱者第一步要理解一首歌中所表达的感情，之后再运用不同的演唱技巧表达出来。 在谭慧韵看来技巧是辅助工具，感情是核心。然而这第一步恰恰是最难的，李沉学得都快没信心了，也亏得谭姐时不时夸他两句，说他很有天赋唱得很好——她夸得太真诚，即便知道谭姐夸大了，但他的信心立起来了。 桑思迪这几个月一直说让他试试创作，一开始李沉觉得自己才学了点基础没资格写，也是谭姐叫他不要妄自菲薄，创作是没有门槛的，好坏且不论，可以试试创作积累着经验——创作的过程也是实践积累的过程，谭慧韵还挺支持他写。 李沉最近有灵感了就写个一两段，自己试着组合了组合，成了这半曲。 夏泠沉默着把这半首曲子看了又看，手指伴着节奏敲着桌面，第一遍断断续续，第二遍又很快连贯起来，她敲击了好几遍，问他还有半曲想好了吗？ “还在想……”李沉摇摇头。 “写好给我看吧，”夏泠没留多久，说了两句就走，搞得李沉特别莫名，不明白她的神经病怎么突然好了。不过走了更好，李沉送她走的时候送得可积极可乐意了，就差把“赶人”两个字摆在脸上，看得夏泠眉一挑问他一句“要不我再留一阵”，问得李沉一激灵，特别紧张。 夏泠也没法留，她之后还有事，不过吓唬一下，只是看他忙不迭地想赶人，她心里很不得过。她现在后悔同意他换经纪人了，明明之前一段时间乖巧地很，可自从换了经纪人，他就开始不听话，微信上找他一开始爱理不理，到现在微信上是杳无音信——夏泠觉得李沉现在的经纪人有挺大的问题。 她出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桑思迪，凉凉地瞥了眼，给了她几分打量神色挺不喜。夏泠面上什么话都没说，不过回去后倒是给梁丹发信息叫她给李沉换个经纪人。 但梁经理没听，她现在不是夏泠的生活助理，是李承工作室的经理。她拒绝得有理有据，李承工作室是以李沉为核心运营，桑思迪和李沉合作得很好，带来的利润也很可观，换经纪人没有任何合理理由，更不利于工作室发展。 梁丹给夏泠的微信发了一大通话，不过总结来就一句，李沉喜欢，桑思迪带来的经济效益也很可观，没必要换。 不知道微信另一头的夏泠被气成啥样，梁丹这儿也看不到，李沉那儿倒是被轰炸了好几天，话里话外就是让他换经纪人。李沉怎么会听，看夏泠生气他还乐呢！ 第128章 嫉妒 乐过了, 事情却也没李沉想得那么好，在夏泠放出风说要把梁丹换掉后，他还是去找了夏泠。 之前事情没按夏泠预想地发展她还挺生气, 摸着他腰上的纹身居高临下地问他他是谁的东西。老变态这次跟发疯一样，李沉经历得特别难受, 之前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顾着他不会太过分，而这次专挑着他最接受不了的方式，甚至于蒙上他的眼睛让他感受。 蒙上眼睛触觉被放大, 他知道他在接吻，湿润的舌头与他勾连, 口水渡过来, 老变态的呼吸轻触在他脸颊，黑暗中他仿佛舔舐着某个臭水沟，甚至于鼻尖都闻到了腐臭的味道，他侧过头避开了夏泠的接触忍不住地想干呕。 他推开夏泠扯下蒙眼的布想爬下床, 夏泠没让, 两个人亲密地贴着，她指甲勾过他的脊背叫他别躲开。 “你看，你明明也很喜欢……”夏泠贴着他在他耳边私语，李沉沉默着没回应。他眼神放空着，像以往那样, 听话地顺应着取悦着她。 然后等到结束, 吐得一塌糊涂。他抠着嗓子吐出一波又一波的清水，扶着水池喘息着，很久才平静下来。夏泠就在一旁看着他痛苦难受, 在她眼里这种时候他格外招人, 脸色苍白, 眼睛泛着红，脆弱又好看。 等到晚上夏泠让他睡一张床，李沉犹豫了犹豫，听话地爬上床睡了，或许是这几天拍摄太忙他休息得太少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今天吐得太厉害了，他意外地很快睡着。夏泠坐在他旁边，一边看着他拿过来的那首完成的曲子，一边临摹着他的脸。 很好的一首曲子，固然非常稚嫩，出现了某些常识性的错误，但音符的运用天马行空充满着烂漫色彩，只需要稍加改动就可以是一首很棒的歌……在之前看到他未完成的半段时夏泠就意识到了这点，他确实有天赋，可这种天赋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打击。 -- 第215页 他怎么能写歌呢？他连个初中都没毕业根本就没什么文化，他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曲子呢？ 彼时看到那半段曲子她匆匆逃离，她养的宠物给了她不一样的“惊喜”，那半段曲子日日盘旋在脑中，令她烦闷很久，而到如今，看到完成的这整一首，夏泠沉默了许久，从惊讶到愤怒到再到接受，她心绪复杂。 她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是不甘与嫉妒。她养的小玩意儿，连初中都没毕业，明明是她把他捧红的，可现在却想挣开笼子往外边去。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最让夏泠接受不了的是，他写了一首好歌。不过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从零开始学音乐，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写出这么好的曲子？就好像自己那些学历与经验都成了一堆笑话，她写不出歌，而他不过试试，就写出了这样一首好歌。 也许她可以跟他说这首歌什么都不是，夏泠想着。他根本不懂，还以为自己写的东西很垃圾，请她看也不过是问她几句能不能这样组合——比起整体的旋律，新手总是会拘泥于细节而错过了更有价值的部分。 但若是这样说，像是把自己的职业给否定掉，夏泠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 可若是实话实说……让她接受她的宠物能写出比她更好的歌，夏泠又充满着嫉妒，他该是一个花瓶，一个宠物，不该写出这样的歌。 夏泠低下身摩挲着他的肌肤，也亲吻着他。两年了，他长大了不少，彼时还如纯白的画纸任你涂抹，到如今，已开始脱出她的控制。 她得换宠物了，夏泠的理智知道这一点，可情感上她又不想放，娃娃抱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人。她从没有这样合心意的娃娃，干净又纯粹，坚韧又美好，连报复都学不会的人，耍不出什么阴谋，只会一味地接受着，然后一步步地想走出她的控制圈—— 干脆把他的羽翼折了圈养起来好了。夏泠有时候会想，可他又不是家养的宠物，真的把他锁起来，带来的怕不是一地的血色。知晓他有自残的倾向，夏泠放弃了这种打算，不会报复的小孩，到最后也只会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做结尾。 她抚摸着他，吻着他，拥抱着他。李沉睡着了有所感觉，不耐地皱了皱眉，他似乎被吵醒了，睫毛煽动着似是要睁开，只是在她的安抚下，嘴里嘟囔了两句，转个身，又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习惯她的亲近，夏泠摸着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边？胡萝卜加大棒的模式已经没有什么效果，她还能拿得出什么呢？ 摸着他腰上的印记，夏泠亲了亲他的纹身，她做的印记，属于她的证明，可外表打上了烙印，他心底还是想离开。不能把他圈起来，干脆教他写歌好了，夏泠想着，把她的理念她的思想都灌输给他，从内而外地都打上她的印记。 等李沉第二天起来就听到夏泠问他要不要学写歌，他愣了一下，不明白老变态又发什么神经。 他还挺惊讶夏泠愿意教，说让他抽出时间来上课，还说她可以帮他出专辑。 李沉很清楚她说的上课也不仅仅是上课，他迟疑着，不敢答应，怕里头有什么坑。 “不想学吗？”夏泠很惊讶，她都答应教他了，他为什么要迟疑？不该是很高兴地立马答应下来吗？ “想学，”李沉顿了顿，回她。 夏泠拉他去沙发坐，拿出了她昨天改过一版的曲子，告诉他有哪些地方不足，又有哪些地方特别好。她这次倒是正经在教了，只是李沉总不大习惯。 夏泠能教的知识，其他地方他也学不到，知道机会难得，李沉晃了晃头把胡思乱想全抛了出去，认真听夏泠讲，他还拿了笔记时不时地记下两句。 见他开始记笔记，夏泠等他了一阵，看他现在写的字，她还惊讶他现在的字居然能看了。 “在练字，”李沉轻声地回了一句，他脑袋里还在思索夏泠刚刚讲的和弦。他知道自己脑袋笨，讲过的知识他不得不重复咀嚼琢磨好几遍，夏泠这次倒是等着他。刚开始学，李沉问题很多，夏泠难得地耐心，一一回答着，还延伸了不少知识，李沉听着，努力记着。 他真的很有天赋，教着教着夏泠就意识到了，或许正是因为他没有读过多少书，他的思维没有被规训过，他的想法总是新奇而烂漫，就像小孩子一样—— 他说彩虹是蹦床，太阳自彩虹床上蹦起，撞到了云，翻了一个跟头，掉了下去。他用那些短促又跳跃的音符去形容彩虹，高昂到顶端，又猝然低沉，那是太阳撞到了云，音乐高低波折，变幻莫测，那是太阳在翻跟斗，而等到最后一个滑音，太阳掉了下去。 真可爱，也真美好……即便出现了不少新手常犯的常识性错误，但整体很好，拿到夏泠手上，只需要稍加编曲，就能成为一首很好的歌。 那种嫉妒与不甘又冒了出来，她日日写着，却连他都比不上。 “为什么想写太阳和彩虹？”夏泠问他，其实很少会有人去写这些自然景观，大家都爱写情情爱爱，又或者回忆着青春，咏唱着幸福忙碌，当然，大环境下，还有更多庸俗的创作者，写出来的歌是一团废纸。 “就很好看？”李沉很莫名，他知道他是小儿学步，写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幼儿园水平，也没个思想和深度，被问他为什么写，他也说不上来，只是那天傍晚看见窗外的彩虹和太阳觉得特别好看，就写下来了。 -- 第216页 也对，写一首歌需要什么样的酝酿呢？只是某一天某一时突然来的灵感，把它记录下来，没经过任何学习和教导，他拥有着用音符记录生活的纯粹，纯粹得让她羡慕。 夏泠亲了亲他，握着他的手告诉这首歌该怎么改，细节上的一些改进，可以让整首曲子更圆润完整。他属于灵感流的创作者，乐理只学了个基础理解并不深，她教他的不过是纠着错帮他归纳，教他创作其实也在教他乐理，实践总是最好的记忆方式。 “有时候一首歌就是和弦的不同组合，”夏泠跟他说，有些东西教来教去又绕回了和弦这里。发现他能够消化接受她讲得复杂了些，比如说和声规则、调式调换，又比如说如何配和弦——灵感不可能组成一首完整的歌，他需要学如何丰富一首曲子的内容，如何圆润地链接每一小节。 他要学的东西很多，一天是讲不完的，夏泠就叫他下次再来，李沉迟疑了一下，应下了。他知道机会难得，可另一方面，他又怕夏泠有什么阴谋。她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又如此正经地教他，让李沉惴惴不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不如她发疯让人安心——至少发疯的时候他知道怎么应付，可现在，反而让人悬心。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绝症 夏泠说要帮他出专辑, 排了一堆的书目和课程给他，知道机会难得，李沉不得不挤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只是人的精力有限, 到后来他只能叫桑思迪少排点工作。 “你最近在夏泠那儿学创作？”桑思迪问了一声，得了他点头她干脆把正在挑选中的那堆剧本全推了。这么些日子, 在尝试了数次之后，她终于放弃了让李沉提高演技的想法。李沉对演戏兴致寥寥，而且一直没有大的突破, 倒是音乐上很有天赋，桑思迪不止一次听到谭慧韵夸他。 “等我打通关系, 咱们去音乐综艺试试, ”桑思迪跟他说。之前没给他安排音乐方面的工作也不仅仅是想一鸣惊人，还得给她点时间去找关系，她前东家恬静影视资源比较多，之前带姜洋晖也是往影视发展, 她能找到的剧本多, 如今换个方向，对桑思迪也是挑战—— 她女团时期倒也唱过歌出过专辑，这段时间桑思迪把那些老关系重新暖和了暖和，此外她还联系了几家音乐公司和工作室想买曲。她其实也不知道李沉在创作方面天赋怎样，有好的曲子可以先把版权买了, 未雨绸缪嘛, 也许之后用上了呢。 李沉这段时间过得还挺规律，为了他上课方便，桑思迪选的工作也几乎都在国都附近, 还是以代言和品牌杂志为主, 除了刚刚播出的几部电视, 这段时间他的曝光猛然减少。 工作室每个月都会出一份行程表，有粉丝focus行程跟得极紧，发现他工作和曝光大量减少，除了商业代言和杂志拍摄都没其他工作，群里就炸了。饭圈粉一炸就开始跑到桑思迪和工作室微博底下骂，还是老一套话术，说桑思迪low逼都不给李承好工作，说工作室废物不为哥哥打算，还有说李承被工作室控制的，叫李承和工作室解约签大公司的—— 好端端的他自己当老板不行，反而叫他去给大公司打工？这种粉脑袋有问题吧？ 李沉有时候看见，真的挺纳闷，某些粉圈生物仿佛在验证人类智商洼地令人难以置信。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道理李彤彤都知道，这天她和李沉一起看评论，看见某个评论她瞪着眼睛骂人“傻子”。她是小学生她都知道自己当老板可以自己做主，给人打工才会被压榨，她怀疑写这种话的人没脑子。 “这种说不定是机器人，你当什么真？”知晓评论里有水军参与，李沉笑她。 “我知道！”李彤彤强调一声，抱着热水袋捂肚子。 小孩平日里事少，可一有事都是大事。这天晚上她突然打电话来带着哭腔说自己好像生绝症了，吓得李沉赶紧把人接去医院。 晚上八点多打的电话，等把人从学校接来到医院，将近九点。这一路上李彤彤一直捂着肚子说难受，脸色惨白惨白，虚弱得几乎走不动，李沉把她抱下车直奔急诊内科。 这时间急诊还有几人，李彤彤捂着肚子坐在外头等待椅上，头垂着，疼得肠道仿佛痉挛，李沉挂完号问她还很疼吗，李彤彤点点头，疼得不想说话。 等轮到她进了急诊内科她还是疼得厉害，听医生问什么状况，她满脸惊恐地说这几天肚子难受还一直出血，今天又疼得特别厉害，肚子里翻江倒海，疼得脸惨白惨白。 听她说肚子痛，医生给她查了体，检查单子正在开，又听她说这几天内裤上有血渍，医生愣了一下，看了她年纪，问声年级，又瞥了眼李沉，放下了鼠标，露出一脸非常慈祥的笑，放低了声非常温柔地问她家里状况。 知晓她爸妈不在了，这位年纪有点大的女医生沉默了一阵，又问她家里还有其他女性长辈在吗？ “他们在老家”，李彤彤愣了一下，有些莫名，看看李沉，她回答。 “是什么病？严不严重？”医生的语气太过温柔，李沉被吓得不行，忙问。他的经验告诉他，一旦医生开始柔声细语说话，很有可能病得很严重。 “没病，就是来月经了”，女医生笑了一下说长大了。 李沉一开始还发愣，等意识到医生是什么意思？一抹红色从他脖子梗迅速窜上，漫布了整张脸，烧得通红通红，仿佛在冒烟。看医生跟李彤彤开始说常识和注意事项，他一捂脸转身准备走，又被医生给叫回来。 -- 第217页 “为什么我也要听？”他还戴着口罩和帽子，这时候死死地捂住口罩，崩溃地问。 “你是哥哥嘛，你妹妹的事你也记着点。” “不是！我不是哥哥！”烧得连脸都红了，李沉摇着头否定得飞快，脚步一挪，迫不及待地想往外逃。 “啊？”女医生迟疑了一下。 “他是我侄子，”李彤彤解释。 “对对对！这是我阿姨！”李沉这声阿姨叫得可心甘情愿了，他从来就没这么心甘情愿过。 “也一样，过来听着，”知晓他们家只有他俩，医生跟他说，叫他把生理期注意事项给记下来。 李沉：“……”他拉了拉口罩，压低了帽子，确定不会有人认出他，然后认命地拿出笔记本开始记。 他态度可真好，看他拿出笔记本医生看得都笑，讲起来越发温柔，就是李沉那脸上热度一直没降过。 今天晚上病患不多，李沉他们之后就没病人，隔壁内科医生还过来串了个门。隔壁是个年轻女医生，网上冲浪达人，平日里也看几眼娱乐新闻，一眼就认出李承。 “李承？”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李沉正在记笔记，听到有人叫他，笔一抖赶紧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女医生：“……”这有什么可否认的？她纳闷地凑近听了一嘴，然后捂着嘴笑起来。她还提点呢，跟李彤彤说经期不要吃生冷辣的食物，多喝点红糖水，又说不要剧烈运动，可以吃点甜点…… 两位女医生一唱一和说了一大串，李沉闷头写着就恨不得自个儿隐身。医生们倒也不是为难他，只是李彤彤年龄太小了，一些吃住上的注意事项还得靠家长，而等到她们讲经期卫生时，医生毫不客气地把李沉赶了出去，接下来就不是他该听的话了…… 医生关上了门，李沉蹲在门口揉了揉脸，他耳朵根还烫着，到现在温度都没降下来。这算个什么事？ 李彤彤在医生那儿学了一堆生理期常识出门，出门看见李沉蹲在门口，帽子压得老低，歪着头小声地问她一句“好了？” “我去一趟厕所！”李彤彤挥挥手，在医生那儿拿了一片卫生巾匆匆地奔去厕所用上了，等回来叫李沉先陪她去店里买卫生巾。 “你就不能自己去？”李沉特郁闷，为啥他还得管这些事。 “只是陪我去买一下卫生巾呀！”李彤彤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耳朵通红通红，都红到脖子了，她跟发现新大陆似地特别惊奇：“李沉你怎么了？” “你看个屁！”李沉把她头扭过去，问她肚子疼不疼了。 “吃了止痛药，不痛了，”李彤彤摇摇头。 “走了走了走了！”李沉走得迫不及待，等一出门上了车，倒是想起这会儿超市关门了，他小声地问李彤彤这时间哪里可以买。 “你不知道？”李彤彤讶然，她还以为李沉知道。 “你觉得我会知道去哪里买吗？”李沉无语。 “我也不知道诶，”李彤彤这个当事人反而不怎么急，跟李沉说要不明天再去买吧。 李沉：“……”无语了半响，他最后微信上找梁丹问了一声，问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隔着网线梁丹都能感觉到他的尴尬。 “？？？”梁丹发了他一串问号。 “不是我！是李彤彤！”李沉发的语音，语气特崩溃，问梁经理这时间哪里可以买。 “24小时便利店里都有，”梁丹回了一句，听他这语音听得欢乐，他家的情况梁丹也知道，估摸着李彤彤是第一次用，梁丹特地发了一句：“晚上买夜用的，白天用日用的。” 李沉：“……”所以我为啥要知道这个？他觉得今天太过魔幻。 而等他们找到了便利店，李沉驻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 “手机给你，你自己去买，密码是XXXXXX，”李沉把手机递给李彤彤，李彤彤瞪他：“你不进去？” “你觉得我买……像样吗？”他都不愿意好端端地把名字说出来。 看李沉羞于提起“卫生巾”这三个字，李彤彤踢了他一脚，然后大声地喊着“卫生巾卫生巾卫生巾”。 “你别喊啊！”李沉手忙脚乱地捂住她嘴，叫她别乱喊。 “又没什么关系，”李彤彤觉得李沉才奇怪呢，对月经仿佛是妖魔鬼怪一样羞于提起。 “我是男的，你觉得提这个像样吗？”像他当初上学的时候，女生提起这个都是神神秘秘地，他一个男的，怎么能提这个？ “这是偏见！”李彤彤跳脚，站他面前蹦：“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要说！就要说！” “你别跳啊！不是说不能剧烈运动吗？”李彤彤蹦一下，李沉赶紧把人压住，叫她别跳，跳了一会儿肚子又要痛了。 李彤彤：“……这么跳几下没关系。”他把她当啥了？又不是跳一下就坏的玻璃玻璃娃娃。 结果李沉还是进去买了，里边放卫生巾的架子对李彤彤来说太高了，她拿不到。而李沉左右看看，确定没人，飞快地把卫生巾拿下来丢给李彤彤，跟丢个烫手山芋似地，都不愿意在手里多碰一秒。 李彤彤瞪了他一眼，抱着两包卫生巾付款去了。 第130章 暑假 李彤彤的难受闹了几天, 第二天她躺在床上还是噫噫诶诶地说“难受”，可痛经这种事李沉有什么办法，给她泡了红糖水灌了热水袋, 剩下的只能叫她吃止痛药。 -- 第218页 “但今天又不像痛……”对于吃药，李彤彤还是迟疑的, 况且这次又不像昨天那般痛得肠子都仿佛痉挛起来，今天更像是涨和酸，肚子里跟坠着个重物似地, 整个人没力气，她抱着热水袋缩在被子里, 皱着眉形容着。 我能怎么办？李彤彤难受了几天, 李沉也跟着抓狂了几天，对着笔记把所有办法都试过来了，什么红糖水热水袋虎口按压，没一个有用的, 闹到最后他是打电话给李莹莹求救。他就想不通来月经就这么受罪吗？ 对于怎样缓解痛经这种事李沉不愿意说, 拨通了电话事情还是李彤彤自己问的，但痛经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对于李彤彤现在的状况，李莹给出的建议是看电影或者睡觉。 李沉：“……”这有用吗？ 事实证明真的有用，至少等李彤彤一觉睡醒, 半血复活了。而等第三天, 除了不太习惯，李彤彤倒是和平常无异，她还能做两张试卷背背单词。 “好了？”李沉推了两天的课, 看她今天坐书房里做模拟试卷, 他问了一句。 “今天感觉还好, ”李彤彤摇摇头。要说完全没感觉，倒也不是，但至少肚子不难受了。 小孩不难受了，又开始闹腾了，李彤彤说想去动物园。来了国都之后李沉一直很忙，他们也确实很久没出去玩了。 不过李沉没答应，她难受起来一阵一阵地，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又不好了，他还怕一会儿路上她又开始难受。 “暑假里再去吧？”看小孩嘟嘴表情很不高兴，李沉说：“暑假里李莹莹要来国都。” “你一起去吗？”李彤彤问他：“你都好久没有去玩了！”以前在西府的时候，他们还时不时地去周围景点逛逛，自从来了国都，李彤彤都没和他一起去逛过。 “国都好多景点呢，”李彤彤掰着手指跟他说什么宫什么殿什么博物馆，千年古都，留存下来的景点特别多，可他们一直没机会去逛。 “暑假……有空一起去，”李沉答应下来。 “好吧，不准反悔！”李彤彤也知道他忙，跟他约定了约定就没再提。而今天她身体好些了，李沉又要去上课了。 下午去的是谭慧韵那儿，谭姐老熟了，看他过来还问他彤彤好些了吗。她和李彤彤没见过面，不过和李沉聊得多，叫声“彤彤”对他家里的小孩很熟悉，李沉请假的时候她还笑呢，觉得这事真的好玩。 生长期的小女孩来初潮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像谭慧韵他们态度就很正常，就李沉一个觉得尴尬不愿提，他的态度太过变扭，偏偏嘴巴硬心口软，嘴上说着我为什么要做这，行动上倒把小孩照顾得妥妥帖帖，就衬得整件事越发好笑了。 “我这边认识个老中医，暑假里有空可以带彤彤去看看，小女孩刚来初潮，痛经很常见，喝几贴中药调养调养，”谭姐递给他一张名片，跟他说女生调养很重要，别不上心，小时候身体没调养好，大了自己吃苦。 李沉：“……”他拿着名片，那表情可怪异了。 “孙医生妇科挺有一手，圈里好多女明星都在他那儿看的……”女明星也是人，这方面可注意了，哪个医生好圈里大家也在交流，谭慧韵给了他名片还叫他早点预约，那医生挺吃香病人特别多。 李沉应一声把名片收了，收了名片他问了些唱歌技巧方面的问题，总算把话题移到了别处——李沉觉得他参与女性话题真的很奇怪，太奇怪了！ 可有些事他越想避，越要找上门。 李彤彤今年小学毕业，暑假没作业她放松得很，刚放假几天到处打电话写信，有打给李莹莹宣狮她大哥大嫂的，也有写信给那些山区学生的——村小学生并不多，学生们和她年龄差不多，有时候书信往来小学生们挺能聊。 看他们一封信来回好多天，李沉也问过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现在通讯发达，村小那边也是有电话的，只是李彤彤觉得写信是乐趣，写信夹画的可好玩了，李沉挺难理解。 她和那边山里的关系倒是特别亲近，其中和她最初资助的那个高中生关系特别好，平日里经常打电话交流。那位叫沙马阿木的高中生也是个热心人，帮李彤彤去村小看了，教学楼和宿舍楼大轮廓已经建好，剩下的就是玻璃水电和装修这些事。 对于在建的两幢楼阿木夸得极多，她是山里少有的高中生，懂得读书的好，跟李彤彤说等学校建好后有更多的小孩能上学——太穷的地方发展难，扶贫产业一直没什么起色全靠国家拨钱，读书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阿木明年就想考师范，等读出来回家教书，盼着老家有更多的孩子能走出去。 阿木给李彤彤讲着山里的事，她从山里来，并不避讳自个儿的出身，饶有兴致地跟李彤彤讲山里大家在节日里对歌唱戏的欢快时间，而李彤彤跟阿木讲城市里的事，也讲自个儿的事，她讲自己把初潮当绝症的乌龙。 她倒不避讳这些，跟阿木讲着，逗得阿木咯咯笑，然后提起他们那儿……城市里和大山里的思维像差了一个世纪，在山里女性的这些事也是羞于提起的话题，更因为贫困，有些女孩子甚至没法用上卫生巾。 在这个时代这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确实是事实。阿木很平常地讲着，讲她最初来月经的时候每每是屁股底下塞几张草纸应付着过去，直到后来妇联和基金会的同志们把给女孩子们的一些援助物品送上门，她才知道有卫生巾这种东西。 -- 第219页 李彤彤听着，沉默下来。听阿木说她用那种很便宜的散装卫生巾，一大包有400张，几角钱一张，而这在他们那儿也属于“奢侈”用品。 她没有提起痛经的事，这也是个“奢侈”问题，听着阿木说她有同学月经来了怕被人看到就泡到河里去，李彤彤“啊”了一声，这不会生病吗？她想问，可最后没问出口。 这个世界是参差不平的，李彤彤现在懂得了这一点，挂了和阿木的电话后李彤彤问李沉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忙。 怎么帮？李彤彤随口一问，李沉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只是这问题后来被桑思迪知道了，她“轰轰烈烈”地组织起他的后援会帮他搞了波公益。 明星搞公益活动是宣传必备，在隆凯时期，李承就顺应着网上热门事件捐过几次，等到桑思迪接手，他参与的公益项目就更多了，他的粉丝中有一群人，一直持续不断地参与“唇腭裂”小孩项目，当然，更多人参与的是短期公益，其中也不乏以公益名义圈钱的。 粉圈鱼龙混杂，公益项目也真真假假，就连明星做公益，水分都不少，桑思迪帮李沉操作过几次，宣传得很好看，搞得很复杂，李沉看不太懂。钱是捐出去了，可数字倒腾来倒腾去宣传却得夸大其词，那些项目也是花样繁多，有时候感觉还不如李彤彤捐的两所教学楼有用。 所以这次桑思迪想搞，李沉却不打算像以往那样搞。李彤彤参与的项目，他并不想骗人。他其实还留着农村里的老思想，并不赞同公益里那手左手倒腾右手的套路，桑思迪之前合作的几个基金会他也信不太过——虽然他不懂，但他知道老整些女权同性幺蛾子的基金会就没一个好的。 这次的公益是他们自己搞的，梁丹帮他组织，谭姐也参与了进来——李沉不愿意出面，拉了谭姐一起来。 活动并不大，范围也仅限于粉丝中，远不如桑思迪宣传得好。不过这次活动气氛很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由工作室专人这边联系当地妇联，安排着购买卫生巾送到山区村里，除此之外，还组织了“上山下乡”的妇女儿童卫生常识培训，李承和谭慧韵粉丝中好多医学生参与了进来。 看这次活动搞得非常顺利，梁丹还打算持续下去，为此她计划着帮他开一个公益基金会。这种太过专业的知识李沉就不懂了，只不过是信着梁丹，同意了。 李沉信就信都不带怀疑一声的，他不懂，桑思迪可不是他这般的傻白甜，会上听梁丹说准备搞一个基金会，她眉头一挑直觉这里边有事。成立公益基金会并不是个简单事，要是简单，娱乐圈里大大小小这么多明星，也不会只有零零几个成立了基金会，更何况之后的捐款募集和运营，现有的几个明星慈善基金会不乏爆出丑闻的。 像李承这样的流量，成立公益基金会其实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会后，桑思迪就杀上了梁丹的办公室，问这基金会到底是咋回事。 “别急嘛，”梁丹和桑思迪关系还不错，给人泡了杯茶，讲了讲自个儿的规划。桑思迪规划李沉的事业，而她规划工作室，这些日子她也不是吃干饭，圈子里有风声传下来，说上头可能要清理娱乐圈，怕有意外，她也得想办法避险，一步就是招人，工作室不能只有李承一个明星，暑假里她打算派经纪人多签约几个艺人，还有一步就是成立基金会帮李承树立公益形象，预防之后可能出现的形象危机—— 风声鹤唳的时候往往是黑子最涌动的时候，大棒还没打下之前，也是圈里最混乱的时候。作为流量前辈李承这靶子竖得也挺亮眼，一直不乏有人想以下克上。就算没黑点也得给人造出点黑点，梁丹这次也是未雨绸缪。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关系 在梁丹和桑思迪计划着开慈善基金会的时候, 李沉这个当事人却在玩。 这次暑假李莹莹来了国都，李沉带她和李彤彤去玩了一圈。虽说来国都这么多年，李沉倒是第一次好好地看了看这个城市, 从矗立千年的城墙宫殿到新式的科技馆VR馆，他们玩得还挺尽兴。 就是暑假太热了, 玩了几天，李莹莹很快就因为炎热的天气选择在家放松。整个暑假就陪着李彤彤看看电视看看电影，当然, 还有喝中药。李沉约的中医，刚好约在七月份, 李莹莹正巧在国都也一起看了, 每个人都开了一大袋药，每天煮着喝，这些日子李沉回家，闻到的全是药味。 “你明天忙吗？”李莹莹端着一盘小炒出来问他。这段时日有李莹莹在, 李沉每天能赶上热饭, 他也轻松不少。 “有个综艺，”因要上课，桑思迪这些日子给他挑的节目都在国都拍摄，这次的综艺也是，是北方视频的《假装恋爱》综艺, 新出的节目, 前一期反响很好，桑思迪叫他试试。 他已是20岁的年轻人了，谈个恋爱会很平常, 选这节目桑思迪是想试试水, 也算是测敏, 在粉丝间试探一下，若是粉丝间风向不对，就派水军在粉丝中卧底搅搅水——桑思迪倒不知道李沉的状况，她只是听多了看多了圈中艺人的八卦，算着李沉年纪，防着他谈恋爱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桑思迪想了挺多，在李沉面前倒是没说这么细，她也是看透了他的性子，喜欢护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软性子，没什么野心和规划。作为艺人来说，这性子挺吃亏，缺了想要争出头的掐尖好胜心，但作为老板来说，他挺好。 -- 第220页 李承工作室在圈里的名声真的特好。打工人嘛，朝五晚九就图点工资和奖金，工作室忙归忙（当红艺人的工作室都是忙的），但李承工作室给的多福利好。李沉他不贪图省下员工这点工资，梁丹跟他说可以发次年中奖，李沉应就应了，他虽在梁丹这儿对工作室的运行学过一囫囵，不过不怎么管事，梁丹想要给员工多点福利，他倒挺慷慨地应了。 其实很多事圈里圈外还是隔着一层，让圈里那些助理保镖化妆师说一说，李承是个挺好的老板，看他三个助理没一个辞职就知道了。助理本身是个流动性很强的工作，工资低工作累，说白了就是什么都要干的保姆，若是碰到脾气不好的明星，这干得就更累了。 但李沉这儿至今还没遇到辞职的，有一个已经调到了宣传部门专负责宣传策划这一块，赶着这次暑假招聘，梁丹又帮他招了一个新助理。 这次招聘后，工作室又扩了一圈。梁助理没打算换地方，他们所在的这幢楼旧归旧，可租金便宜地理位置挺好，员工们无论是租房吃饭都很方便，可人多了，一层的楼还不够怎么办？她和楼下经营不善的婚纱策划工作室商量了商量，又租下一层。 李沉这次带李莹莹和李彤彤过来参观的时候，楼下正热火朝天地搞装修。 “楼下是新租的？”李沉问了一声。工作室新租了一层的事梁丹跟他说过，只是李沉不怎么来工作室，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新的一层租在楼下，正在装修。 “嗯，到时候把商务和宣传部门移到楼下，”这次招了不少人，也签了不少小艺人，梁丹打算把工作室部门再细分一下，随着业务的扩大，人员的增多，公司构架会越发完整。如果说李沉第一次来的时候工作室还有着家庭作坊的氛围，如今的工作室倒是办公室氛围了，大家都忙忙碌碌地，再没有时间像当初那样养瓜健身。 李莹莹难得来一次国都，说想看看李沉的工作室，李沉就带她来了。李彤彤之前来过，她和梁丹桑思迪她们都认识，有时候李沉在外工作，梁丹也帮他接过几次小孩，不过这次来发现工作室又有了大变化，李彤彤也挺新奇。 “工作室挺大的，”李莹莹夸了一声，挺欣慰。能有如今的成就，她觉得她的弟弟很厉害。 李沉很少来工作室，偶尔来一次，几个员工跟他打声招呼还挺新奇地打量他们。他那张脸就不用说了，一群员工总不能不认识老板，李莹莹一来，一群人还以为她是新签约的艺人呢。刚好这时候有几个来签约的艺人，工作室里几个经纪人正在商量谁带谁，看见个李莹莹，都忙不迭地围上来说想带——李莹莹很漂亮，不施粉黛就能把那几个来签约的小艺人给比下去，在圈里美貌就是利器，当她美得特别突出时，她就天然地拥有了比其他人更多的资本。 “都回去吧，这个是李沉的姐姐，来参观的！”梁丹笑了一回，把人赶走了。李沉他们姐弟都很漂亮，一家人基因好，他姐姐身上还有种很温柔的气质，是娱乐圈中那群女明星少有的，美得就更突出了。 “来都来了要不要拍点照片回去？”桑思迪问他们。她刚在帮李沉挑工作，出来招呼一声，看见李沉他姐姐，“哇哦”了一声，夸了声“您真漂亮”热情地招呼上去拉李莹莹去拍照。谁不喜欢美人小妹妹呢？而且是又温柔又好看的美人！ 李沉一下子被排挤在外，看桑思迪热心地招呼着李莹莹拍几张照，他耸耸肩，做了个怪脸。李彤彤凑过来还笑他呢。 “正好呢，你去化个妆，和你姐拍几张，”桑思迪把人赶去化妆，然后她拉李莹莹装扮去了。工作室里就有摄影区，李沉平日里用不上，但那些新签约的小艺人需要，衣服鞋子还都有，桑思迪招了化妆师和形象设计师给李莹莹捯饬了捯饬，大家玩得还挺开心。 这些合照一会儿会发微博。出于保护目的，李莹莹不会露脸，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只不过玩一玩。享受了一次明星待遇李莹莹玩得还挺开心，看着化了妆的自己，她还给自己来了好几张自拍。 “姐姐可以试着化妆呀，”李沉的化妆师年纪不大，嘴很甜，给李莹莹化妆她也很享受，几张照片潜力大发挥还试了三种妆容，李沉“咦”了一声说她平时给他化妆可没这么上心，化妆师笑嘻嘻地怼了老板一句“男人有什么好画的，总是那么一个样！要是下次您女装了我倒可以试试！” 李沉：“……”敬谢不敏！ 第一次拍这样的照片李莹莹特别拘谨，不过说说笑笑气氛很好，何况家人就陪在身边，她也放松下来，摄影师拍完选了几张放在了微博上，当然，李莹莹的脸是贴了可爱猫头的。 桑思迪说测敏是真要测，先是给李沉接了《假装恋爱》综艺，又突然在微博上放上这么一组照片，虽说女方没露脸，可挽着胳膊这么亲密的程度，是人就能察觉到不对。 粉圈就不乏胡思乱想的人，有人带风向说李承恋爱了，一群牛鬼蛇神全冒出了头，还有营销号跟进大肆宣传，网上乱得很，偏偏李承微博上也不解释，就等这舆论发酵，发酵到上热搜了，李承微博这才慢悠悠地回复一句：我姐姐！ “还行，脑残粉不多，有理智的路人粉比较多，”等这么测试了一回，桑思迪也大致有了数，她还打算看《假装恋爱》的综艺效果。 -- 第221页 李沉没上过恋爱综艺，颇有点好奇。北方台的综艺，他们这一期请的有歌手有演员还有搞笑艺人。和李沉组队的卫芷寒就是个偶像歌手，去年刚出道，有个绰号叫“纯净水美人”，是清纯甜美那一挂的，今年小火，事业发展很好。 节目组搭档俨然是筛选过，他们这一组俊男美女还挺有看头，虽说这个美女也有可能是人工美女，她的鼻子太不自然了，笔直得仿若直尺，李沉比她高一截，低头看她就挺明显。 外貌只是进圈的门槛，进了门能不能红就是玄学，而能不能长久地红就看人性格。至少现在，李沉和卫芷寒的合作还挺愉快。 卫芷寒其实比李沉还大五岁，不过她有个清纯妹妹人设，见了面喊他一声“哥哥”愣是把李沉给叫愣了，他脑袋转了一圈，回一声“姐姐好”，卫芷寒张着嘴眨巴眨巴眼目瞪口呆，这套路有点不大对啊！ 这两人各叫各的没个统一，一开始就挺搞笑，之后干脆就延续了各叫各的风格。《假装恋爱》嘛，就是让两人装恋人过一天，这次倒是真没剧本全靠两人发挥，李沉也没什么经验，全靠卫芷寒会整事。 她现在小火，正是上升期，急于在综艺里表现，装作个挺娇作的“女朋友”指挥着“男友”干这干那，然后遇到个李沉，当真就陪着她作，作到后来卫芷寒都不好意思了。 李沉真的好说话，她说想吃什么他就给她做，想买零食他帮她买，想看电视他陪着看，把一个沉默寡言又体贴的“男朋友”进行到底，等到一天的拍摄结束，他俩居然相处得挺和谐——一般《假装恋爱》这节目中两人的摩擦吵架是看点，他俩倒好，平和的一天，节目组还怕他们这组播出反响太平淡呢。 第132章 大锤 最近李承的粉把桑思迪骂上了天。他们觉得经纪人不干人事, 选的工作都是嘛玩意儿，全是捞钱的商务代言和品牌直播，好不容易有了一档综艺, 却让他去参加“恋爱节目”，更令粉丝们破防的是他在节目里只会闷头做事根本不出彩。 卫芷寒这么作的一个人, 提的要求他居然每次都答应，粉丝看得都心疼死，觉得哥哥被欺负了。 看着评论李沉其实满脸的问号。桑思迪倒是淡定, 反正她一直被骂，无所谓。最近她开始有意地改变李承的人设, 挨的骂就更多了。 “很多粉丝其实把明星当做纸片人一样来追, ”桑思迪很清醒，当流量过了峰值保质期，人气会一路下滑，而李承现在就有这趋势, 网上他的各方面数据都在缓慢地下滑。 很多没有作品的流量都是这么过来的, 遇到机会一炮而红，运气差的，红得快过气得也快，而运气好的，如李承这般, 红了一两年, 也差不多到极限了，随着新人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也因为他没有作品观众开始疲软, 数据会缓慢下滑, 这其中最明显的体现就是看他如今代言广告的档次——资本的嗅觉总是最灵敏的。 当然也有脱离流量魔咒的人, 要不就是有了作品有了突破转型实力派，要不就是像简子安这般长袖善舞各方都有关系——他付出的其实也不少，不说他那些私底下不可言说的关系，就微博上想维持流量，就得源源不断地买数据做数据，造出一个虚假繁荣来。 李承的微博也做数据，现在的明星艺人哪有不做数据的？第一季度财报上，光水军支出就近五十万，全是转赞评做数据刷投票，不过到了年中，确定夏泠要给他出专辑，工作室的资源投配比稍稍变化了些，梁丹打算把一部分资源放到几个刚签约的新人身上，李沉同意了。 他是真的没什么野心，因着专辑的事，最近满脑子的歌，大会上听梁丹说划分一部分资源给新人，他点着头就同意。桑思迪作为他的经纪人还帮他反对了一下，他倒无所谓，看得桑思迪额头一拍特无语。 梁丹倒不是占他便宜，工作室以他为重心运营，明面上他就是老板，这种便宜也没必要，只不过最近上头风声传得大，说要整治娱乐圈，她胆子小求稳，打算让他避避风头，比如说少点热搜，少点新闻，当然，最主要的，管住粉丝。 “应该不会涉及到我们吧？”下班后酒吧里约一回，桑思迪和梁丹碰了碰杯，问一句。 “没数，”梁丹摇了摇头，到底没上层人脉，只听到个风声却不知铁拳啥时候来，梁经理心里也惴惴，只能摸着圈中那些大佬的路有样学样：“就收到个消息说范希彭和平台在谈最近他们公司的艺人不上高位热搜……” 说是个消息，其实一开始只是崔琝的粉丝群中漏出的一句，他们那小群里的都是陈年老粉人脉也不少，群主似乎就是公司里的人，跟大家预防了一句说最近不会上热搜，梁丹瞬间警醒。她跟着打听了打听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再之后是某些明星在补税注销公司……觉得事情不大对头，梁丹选择低调行事，正好李沉在转型期，干脆沉寂一段时间，等专辑准备好再高调活动。 “怕就怕沉寂了等下次冒不出头，”流量们的保鲜期多短，虽说在走下坡路，李承的人气依旧在顶层那一档，桑思迪就怕沉寂着沉寂着，真沉寂下去了。这种事要多少有多少，转型转型转得没了型的也不少见。 “夏老师说他实力很强，”夏泠作为工作室最大的出资人，梁丹时常要给她报告工作室近况，最近一次听夏泠这么说，她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她万万想不到李沉能在夏泠这儿得到这么个评价。且不说夏泠私生活怎样，在专业领域上她是大佬，作为编曲人和音乐制作人，夏泠的水平在国内排得上数，实际上这些年她也多以编曲人和音乐制作人的身份出现，虽说她本人更想成为一名作曲者。 -- 第222页 “有那么厉害吗？”也别说完全不懂音乐的梁经理了，桑思迪都不敢相信。 “夏老师不会砸自己招牌呐！”梁丹笑了笑，私生活归私生活，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夏泠有自己的规则。 “那我们可以盼一盼他专辑了？”算是个好消息，桑思迪神采飞扬，考虑着明年要不要给他多买些热搜。 “还明年？先把今年过了吧，”梁丹觉得桑思迪的明年计划像个白日梦，今年那铁锤还没下来，就盼着明年咋样了。 酒过三巡，大家微醺着回了家，桑思迪做梦还梦见明年发专辑销售三十万张的好事情，结果等第二天一醒，大清早地一个重磅消息，某艺人偷税漏税被封杀了。 桑思迪：“？？？”她怀疑梁丹五行属乌鸦的，昨天他们才刚说到铁锤会怎么来，今天直接就重磅出击了。 明星阴阳合同偷税漏税算是圈里心照不宣的一回事，被当典型的那位艺人成名很久的老流量，就这样突然被封杀，整个圈里都是一震，等到舆论沸腾到正热闹时，一群艺人总算反应过来，有聪明人赶紧补税去了。 最近微博上一群网友全在扒有谁补了税，群众们火眼金睛，成名艺人各个都被扒，有好些流量明星，人气还没赚足呢就被人举报了偷税漏税，这段时间圈内是人人自危。这天听说又有某个艺人去补税了，桑思迪免不了问一声李沉他怎样。 她接手后没碰过阴阳合同，但他那前经纪人呢？桑思迪不太放心，特地问一声。 “隆凯？他胆子小不敢碰的，”梁经理坐在位置上喝着花茶气定神闲，他们公司不怕查，知晓是查税务她还松了一口气。大家胆子都小，所以规矩。 “那李沉呢？他交税没问题吧？”查税的事最近闹得太慌了，连简子安那儿都是一地鸡毛，桑思迪悬着心就怕李沉这儿税务不太干净。 “哦，这你放心，老实小孩老老实实交税，”一说起这个，梁丹就笑了。这一波当真是老实小孩有糖吃，知晓自己不懂，李沉完全是遵着规矩走，该交哪个就交哪个，他账务干净得很。其实做财务的碰到这种老板可舒心了，规规矩矩交税，你好我好大家好。 “那就好，”桑思迪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猛地松口气，然后笑嘻嘻地上网看八卦去了。最近八卦可多了，全是偷税漏税的事，甚至于有明星夫妻因为这事闹出离婚来的，当然还有扒流量明星收入的，李承也被说到了，不过这波因为他税务太干净，他不怎么受瞩目，反而赚了不少路人好感度。 对于税务这一锤李沉没怎么关注，他这段时间忙着写歌学习。夏泠给他作业不少，有时是命题作业，有时是半命题作业，叫他写歌，他写得有好有差，夏泠一一指点着教了他不少。有些知识点破了就是一层纸的事，李沉都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这种进步在谭慧韵的课上表现得更明显了，谭姐夸他是突飞猛进。 “最近在夏泠那儿学，”李沉其实不太愿意提夏泠，可有时候不得不提。 “那挺好的，你得趁这机会多学点，”谭慧韵跟他说：“夏泠出的专辑都挺有质量，下次你歌录好了一定要请我听。”知晓夏泠要帮他出专辑，谭慧韵还挺羡慕，音乐圈说大很大，说小很小，著名音乐制作人也就这么几个，其中夏泠算排得上名的厉害制作人。 李沉知道夏泠很厉害，但他对这种厉害是没什么概念的，直到现在，才隐隐约约有所感受。听其他人用尊敬赞赏的口吻提起夏泠，李沉只觉得心绪复杂。他敬不起来也爱不起来，可他又确实地接受着她教的知识，与此同时，又不得不接受着她的要求。 正经的上课，夏泠的要求很高，有时候一段曲子李沉写得不好，夏泠会叫他百十遍地改，改得李沉自个儿烦了，可要他放弃，他又舍不得这机会——他很难再找到一个能比肩夏泠的好老师。 或许是因为相处多对他很了解，又或许是因为她确实擅长教人，这段时间李沉学得极快，他的第二首歌，写一只猫的，写完编完即通过。明明第一首歌还有很多常识性错误，第二首歌完成度就很高，夏泠都惊诧于他的进步速度。 只是灵感并不能每时每刻都会有，之后一段时间，李沉的歌写得艰难，更多的只是偶然间灵感迸发创作的小片段，无法成曲。 他的和弦学得还是不够牢固，夏泠叫他听古典乐去了，那里有着弦的基础。但音乐的欣赏还需要一个领路人，有时候夏泠就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听，给他讲着曲谱里和弦的组合。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开学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暑假即将过去，李彤彤也马上要入学初中。这一次李彤彤入学对李沉来反而是一间简单事，国都这么些年, 到底有了些人脉，托人去说了一说, 剩下的就依照国都的章程规矩地走着——准备好材料，在要求时间内交给学校，等到审批通过, 李彤彤就有了国都的学籍。 这次李彤彤陪着李沉跑，她胆子挺大, 去学校盖章的时候她跑去了校长面前喊声“伯伯”自个儿去问她可以去哪个班级。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她倒是先问上了。 约莫是很少见这么胆大的学生，又或许是李彤彤毕业的瑞德国际学校引人注目，师大附中的校长笑呵呵地和李彤彤聊着天，被问想去哪个班级, 李彤彤眼睛一亮问能不能和杨雨桐一个班级。 -- 第223页 “杨雨桐是我好朋友！”李彤彤坐在校长面前聊得还挺欢, 被问为什么不继续在瑞德读，她很坦白地说她不喜欢那里的氛围：“我喜欢学校，喜欢老师，也喜欢那里的课，但那里的大家很喜欢比一比, 比爸爸比妈妈比爷爷比外公……又或者比包包比项链比宠物, 我不喜欢这样比。”李彤彤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很难形容原因，她就是不喜欢这样的攀比。 “那喜欢我们学校吗？”校长问她。 “不知道诶, 我还没有读呢, 不过……如果能成为母校的话我一定会喜欢, 谁不喜欢自己的母校呢？”李彤彤微微晃着脑袋笑着耍着小心机。他们这种外地人入学要经过校长审批，师大附中是附近不错的中学了，审批也挺严格，李彤彤这么一说，校长听得都笑。 接下来就问了问李彤彤家里的状况，知道这相当于入学面试，李彤彤说得坦诚，她不避讳说她是个孤儿，因为她还有家人，说到李沉，她的话可多了。 “李沉会的可多了，做饭、打扫、唱歌……现在他还会写歌了呢！”她絮絮地夸着李沉的优点，说李沉嘴硬心软，讲着他们以前的事。 校长知道李承，这两年挺热门的一个流量，喜欢他的学生老师不少，之前有说客提过一句，说他家人想来附中读书，原来就是面前的小孩啊！校长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无论是李彤彤还是李彤彤嘴里的李沉，都挺有意思。 李彤彤的入学很顺利，她不知道李沉托过关系，只道自个儿努力了一把，小孩炫耀式地跟李沉说她找校长聊天了，李沉听得愣了愣。 说她胆大是真的胆大，他听得都笑。 “你就算不去找校长你也一定能去读书，”李沉跟她说。这次的关系是谭姐帮他找的，谭姐的交际圈基本上是一群老歌手，一群成家立业定居国都的老歌手，人脉一个圈子又一个圈子地辐射开去，总能找到个在这方面说得上话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李彤彤学了一课，跟李沉说她和杨雨桐一个班级了。这还真是她自个儿争取来的，想和杨雨桐一个班不仅仅是因为她们关系好，也因为李彤彤想去一个好一点的班级。 没父母的孩子独立早，李彤彤想得更多了些。她知道杨雨桐的父母为她打算着托人去学校里说了说想找个好班主任，李彤彤也想，正巧有机会，她想着办法为自己打算着。 听李彤彤说着自己的小心思，李沉怔了怔，摸了摸她头。小孩长大了不少，已经会为自个儿打算了，而相比之下，李沉觉得自己一直没长进。 他依旧犹犹豫豫着学不会彻底和夏泠断开。他知道自己优柔寡断，可如今夏泠吊着他的是专辑，他又舍不得……他好像一直在重复着自己的错误，在一开始舍不得进圈的机会，到如今舍不得出专辑的机会——所有的利弊分析摆在他面前，知晓了夏泠这个名字在圈里的含量，也知晓了这是他转型的机会，李沉还是没开口一刀两断。 这段时间难得地平和，夏泠仿佛知道他的心思般，往往是教他一阵，又与他亲近一阵，而他不会拒绝。 “你的新歌还没想好吗？”这日夏泠问他。看他喝了酒困倦地躺在床上，她伸手摸了摸他。 “没有，”李沉含糊着回了一句，他还是没什么灵感写不出来，最近跟着夏泠在赏析古典乐，他这几日脑子里全是交响曲和小夜曲，叮叮咚咚塞满了整个脑子。 “不要急，”夏泠贴着他睡下，叫他先把那些和弦理解透。 “我学得很慢，”李沉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学习仿佛停滞在一点上，一直没什么收获。 “慢慢来，”夏泠的手抚着他后腰上的纹身缓缓地摩挲着，她另一只手插入他发间向后捋着，她低头吻着，又叫他哼最近刚学的和弦。 李沉眼睛半阖着，轻轻地哼着，呼吸间溢出酒气。不好闻，可夏泠却没厌，只是趁着他微醺的时候占着便宜。这种时候他往往是最听话的。 “明天带你去见李闻年，”夏泠靠着他跟他说。出一首专辑需要很多人通力合作，夏泠这几天就在带他见几个合作成员，今日见的是监制，而明日他们要去见作词人。 “我觉得他写不好，”夏泠给李沉找的是顶有名的作词人，李沉也了解过，放平时他不会开口，只是这会儿喝得半醺，话不经脑子从嘴巴里溜出来：“我想找写词清新的作词人。”他自己的歌，他才是最懂的人。 “嗯？”听他提要求，夏泠饶有兴趣。 “猫，漂亮的，彩虹，好看的，”李沉的脑袋缓缓地思索着，挤出几个形容词，又说李闻年太中年人写不好。 “他的词像油罐子，还是跳楼的油罐子，”他的比喻用得奇奇怪怪，但夏泠听懂了，这是嫌弃李闻年中年老男人写出来的词太自以为是，怎么能用这么好笑的形容呢？夏泠被他逗得大笑，她贴着他睡着，挑逗着他，又忍不住吻了吻他。 “我不喜欢他的歌词，”他委委屈屈地说，觉得李老师会把他的歌整坏。 “李闻年很厉害，他什么类型的歌词都能写，”夏泠难得地哄他一次。这时候的李沉醉倒没醉，但脑子也不太清醒，听夏泠这么说“哦”一声，眨着眼睛不说话了。 他安静起来倒真像个娃娃。能够脱颖而出红得起来外貌必然好看，夏泠一开始就看中他长相，两年过去长开了些，眉眼反而柔和下来，如果说当初带着一种少年独有的锐气与中二，现如今反而长出一种温柔似水的味道来。 -- 第224页 也对，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年少时被硬刺层层包裹着假装着刺猬，如今剥离开展开来剖出的是柔软的内核。比外貌让人更爱的是他的性子，可爱又纯粹，就如他那两首歌般给人惊喜，大概也只有他这般的人才能写出那样的歌。 夏泠现在不嫉妒了，她教着他也灌输着他她所有的理念，他学得很好。他总是说自己学得很慢，对比其他人来说他记得确实很慢，但这种慢经历了数遍的咀嚼与品鉴，再经过他自己的酝酿，等到下次展现出来，那已经成了他自己的知识。 他学得慢，但他记得很牢。教着教着，夏泠发现了他的优点。她知道他在谭慧韵那儿学唱歌，有时候想想又生出点后悔来，要是能早点发现他的天赋，她能够自己教，能把他握在手里——可彼时她只会把他当做花瓶和点缀，哪里正视过他呢？ “你想留在我身边吗？”夏泠问他，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她对他太过了解了，而他又太过简单，那点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了人。可她依旧问了。 “想屁吃！”李沉摇着头，拒绝得毫不客气。微醺的时候他管不住嘴，有问必答，又诚实地告诉着答案。 夏泠嗤笑了一声，睡到他身旁。早就知道的答案，倒也不意外。以前是他拼命地想要逃跑，现在反而是她舍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夏泠想了想，没思索出答案。 李沉知道夏泠睡在她旁边，她最近很喜欢这样，贴着抱着，睡在一起。夏季刚过，暑气未消，两个人贴在一个反而让他贴出一身汗，他翻了个身，滚去了床边缘避了避，可夏泠很快贴上来一点点地摩挲着。 “老变态，”李沉不适地动了动，骂了声。 夏泠轻笑，倒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喊。这种微醺状态很容易套出他的心里话，想着一会儿他清醒后回想起来难堪的模样，她手指轻勾摩挲着挑逗着他，看他身子躬起闷闷地“嗯”一声，脸涨得通红，夏泠没忍住亲了亲他。 无论是微醺时的口无遮拦，还是彻底喝醉断片后的乖顺，她怎么都看不厌。她确实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可她偏把他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以前还借口一句“好玩的娃娃”，如今正视过他的天赋，再看他，对于缘由夏泠想了又想——她大概是喜欢他的干净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酒吧 第二天李沉跟着夏泠去见了李闻年。艺术圈的名人往往要标榜下自己的与众不同, 李闻年也是其中之一，特地将见面地点选在酒吧，甫一见面,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先上了三瓶酒。 李闻年成名多年, 圈中辈分大，连夏泠见到都要客客气气地喊声“老师”，他出身北方, 在圈中被叫一声“北方派”还颇为自得，平日交际更是将他那北方性子发扬到底——一见面, 先上酒。 若是名气大有资历的尚能推脱两句, 李沉却不够格，一口气地闷了三瓶，算是入了李闻年的眼，他总算抬眼打量了打量, 点点头, 这才开始谈事。 两首曲子李闻年早已收到，这会儿也不过是交份作品。夏泠拿到两份歌词，手指击节叫李沉试试，只是酒吧喧哗灯光变换多变，李沉清唱了两句, 又每每被喧闹打断。 “唱不了？”看李沉的节奏被酒吧音乐带走, 李闻年“呵”了一声。他一贯是看不上流量艺人，将见面地点选在酒吧，也约莫有点难为人的意思——正经地见面吃饭, 谁会选在喧闹嘈杂又乱哄哄的酒吧？ 李沉知道他不受喜欢, 一开始要他干了三瓶酒就是在难为人, 明明是看在钱的份上愿意写词，这会儿李闻年又摆上了“前辈”架子做出一副清高模样也不知道给谁看？李闻年不喜欢他，李沉也不喜欢李闻年，看着他写的词，李沉的眉皱得更紧了。 李闻年确实是顶有名的作词人，可就算是最有才华的作词人也不可能每一首都是精品，这次的歌词李沉就很不满意。他写彩虹，写日落，写的是人生沧桑，他写猫，偏要去写流浪猫的生存困境，论意境，他写的歌词比李沉当初想的要高出不少层次，可这并不是李沉想要的。 李沉清唱了几遍，感受了感受，很快就把两张歌词放下了。或许是带了偏见，他总觉得李闻年作的词多出点牵强附会的深沉来，他不喜欢。 但这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事。在李闻年面前，他只是沉默着把歌词放下了。 “去外边安静的地方再试试？”夏泠太过了解他，看他不怎么喜欢的模样，她叫他到外边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感受感受，李沉同意了。 出了门喧闹声骤然隔绝，灯光堂亮，喇叭声声，入眼所及的是国都繁华街景。就着街景灯光，李沉将两首歌试了又试，试出的是一片茫然与烦闷。李闻年的那些深沉，他感受不了也体会不了，那些音符，本该是轻巧活泼地舞动着，配了词，却仿佛坠上了沉重镣铐，唱起来每每觉得繁重又焦灼—— 李沉形容不出，看着歌词，生出了一种无可适从的焦灼，就好像如今的他望着街景，突然间有种不知从何而来又往何而去的烦闷。 他又回了酒吧，本想过去，近了听见夏泠和李闻年在为一首歌的歌词争执，他驻了足，往另一边去了。夏泠手头上有一张专辑正在制作，和李闻年合作多次，为一首歌争执是很平常的事。 李沉听到几句，过了耳，越发觉得烦闷焦灼，之前的那些无所适从重新席卷而来，听着酒吧中的摇滚蓝调，看着舞池身形扭动，他站在墙壁一角的阴影里，藏起来观察着。 -- 第225页 他不知道自己在焦灼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歌自己却没法选择由谁配词配怎样的词，又或许是因为长久地没有灵感，他写不出下一首……酒吧里人来人往，他倚着墙藏在角落，看着，看他们愁苦着眉进来，靠着酒精与嘈杂获得短暂的放松，又在酒精的麻醉中重新皱起眉。 酒吧里总是热闹又喧哗地，离他最近的一桌，那些人醉倒了离开了，又有新人过来。大概是两个学生，向往着着精致但受限于经济，打扮得廉价又粗糙。其中一个，或许是不惯于化妆，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去碰碰眼睑与睫毛——不惯于贴双眼皮贴和假睫毛的人经常会这样，总觉得眼睛上坠着点东西，会经常眨眼，也会时不时地去碰碰，觉得眼皮难受，又或者怕睫毛掉下来。 李沉觉得其中一个有点眼熟，或许是哪个电影学院的学生，他没细想，圈里的人来来去去，新人一直有，而整容又是一件很普遍的事，今年流行樱桃嘴，明年流行山高鼻，很多人长着一张相似的脸没什么辨识度。 她们应该是第一次来，好奇地张望着，也不敢点酒。没过一阵，又来了一个，应该与她们是同学，李沉听到她们互相叫着昵称。新来的这一位就是典型的酒吧常客了，背着名牌包打扮精致，招呼过服务员无需询问就利索地点了单。 她们坐在一起聊着天，引来几个男生——在酒吧里这是常有的事，认识的，不认识的，借着几杯酒大家招呼起来。最后来的那位交际娴熟，没几句话就诱得一个男生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去舞池，剩下两个女生倒是拘谨地与人聊着天。 坐她们对面的几个男生说自个儿是明星，自得地炫耀着娱乐圈的种种。狗屁的明星，大抵是些不出名的练习生，李沉心道，这片儿娱乐公司多，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没几个真货，多是靠走路上拉几个人签约充门面，这些人大概也是其中之一，或许连娱乐圈的门都没入，不过是电影电视上看到些，耳边道听途说些，便拿出来当做炫耀的资本。 追星的小女生或许会被身份迷惑着，星星眼地看着他们，也很容易一勾就走，面前的这俩女生大概不追星，秉着好奇“哇哇”了两声，客气地恭维了两句，依旧拘谨，面对着对面邀请她们一起去玩的话术，两人不动如山——或许是听不懂没意识，或许是听懂了装不懂，反正没中对面的套。 酒吧是勾搭的好地方，有专门一种人就爱在酒吧里找一夜情对象。对面这几个男生俨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几句话下来探听着对面女生的背景，交换着眼色，想带人去酒店，说话委婉又充满着暗示，对面没反应。 李沉觉得她们没听懂，不同赛道上的人，不会有这种意识。之前李莹莹来国都有一次陪他去过片场，有人这么来勾搭过，她没听懂，称得勾搭的人特别自作多情，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李沉一开始听说有人打李莹莹主意他是气汹汹地过去，结果看人孔雀开屏开了个寂寞，他抱臂在一旁围观地欢。 李莹莹是事后才知道的，挑着眉打了他两下嫌他当时居然看笑话，李沉挨了两下笑得特欢，看姐姐的热闹看得幸灾乐祸。 这边的两位女生或许也是这般，客气又疏离着。然而不幸遇到了几个烂人，看他们请客点了两杯酒，其中一个遮掩着放料，另两个吸引女生注意，李沉挑了挑眉。 他们把酒递了出去，其中一个女生正要端起，被一只手盖住了。 “麻烦报个警，”李沉把服务员招了过来。 “你算什么东西？！”知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放料的那个男生脸上晃过一阵慌乱，想将李沉手下的那杯酒给拿回来，然而李沉手压着，他没能拿走。 “你他妈找死？”另一个一看情况不对，挥着拳打来，好久没遇到这种事，李沉愣了一下，避开对方的拳头反应极快地打回去了。他这纯是条件反射，一拳打人下巴上，打得人往后一倒，等他意识过来忙回头找那杯酒，看到其中一个女生十分机智地把酒端走了，他松了一口气，气还没松完又猛地提起反应过来自己卷入了事，匆匆忙忙的掏出手机想给桑思迪打电话。 看同伙被打倒，还有一个男生当先想溜，没逃几步被酒吧保安及时地控制住。能开酒吧的，上下总有点关系，几个保安也挺生猛，直接将三男生控制住，然后打电话给老板等着警察过来。 之后的事李沉不打算参与，看人聚过来了，他赶紧戴上口罩与帽子打算走，临了却被人拽了一下。 “李成功？”那个机智地把酒端走的女生喊了他一声。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他怔了怔。 他依旧没认出来喊他的是谁，现场烦乱，人群聚集，他不愿引人注目，打声招呼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边怎么了？”看热闹的人总是越聚越多，看不少人涌过去，夏泠问了一声。 “出了点事，警察过来了，”李沉没多说。 看样子接下来这地方不适合谈了，夏泠和李闻年另约了个时间，等下次继续谈。 出来后夏泠本想与李沉说一说歌词的事，结果听他打电话给桑思迪，意识到他卷进去了，她愣了一回。 “这件事和你有关？” “也不算，”李沉摇了摇头，他只是恰好碰到。 夏泠：“……”这就是卷进去！还没到车里就听梁丹和桑思迪连环call，夏泠无语了阵，送他去派出所了，他这种叫证人，得作证录笔录。 -- 第226页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无更 第135章 同学 李沉第一次进警局。他闯祸那些年他妈倒是常常吓唬他, 说他这种小畜生要是再烂下去以后只会蹲监狱，那时候对警察到底存着几分怕，他和王高他们打架, 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地点到为止绝不闹到面上来—— 自从有一次打架出了血，就有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两边宁是用拳头硬碰硬也绝不准用工具。而他们打架规定从不准告状，谁要是告到老师家长那里，谁就是二鬼子王八蛋子。因擦破了点皮告诉家长要李沉赔钱的那一个之后就被人踢出了圈子, 没人愿意和这样的人玩。 这么多年，李沉没进过警局, 或许是因为年少时祸闯得多了存着心虚, 被人带着进调解室做笔录他还有些惴惴不安。 门口挂着调解室的牌子，进到里边，其实和普通会议室差不多，之前那俩女生正在做笔录, 看见他其中一个叫了他一声“李成功”。 李沉没认出来, 倒是带他进来要给他做笔录的警察小哥笑着问他一句：“真名？”警察们都受过专业训练，认人记人有一套，在他进来的时候早有人认出他是李承。 “曾用名，”李沉摘了口罩和帽子，盯着喊他的那女生看了几眼, 还是没印象。 “我是冉娟娟, ”那女生道。 好同学？李沉讶然地张了张嘴，一脸震惊。 他印象中的“好同学”一直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头发杂乱不修边幅, 日常穿着一件大很多码的男式旧衣服来上学, 在班里一度受人厌弃, 而眼前的女生，冷静又有逻辑地跟警察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事。她穿着T恤与纱裙，像个普通大学生一样学着化妆，或许衣服看起来有些廉价，或许妆化得有些粗糙，但她自信又青春的模样与当初判若两人。 “我变化挺大的，你没认出来吧？”冉娟娟冲他笑，她身边的同学好奇又讶然地打量着他。 “认不出来，”李沉点点头。犹记得当初因为自己“好同学”受到了欺凌，作为始作俑者之一，他一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好同学”，看冉娟娟对他摆出一个笑脸，他越发无措。 不过冉娟娟没注意到这些，她还在做笔录。作为当事人，两个大学生录完之后是李沉，他作为证人录个笔录，说一下时间经过。 这次案件证据确凿，当场抓获，李沉这边就是提供一下人证。几个嫌疑人正在审讯室里接受审讯，估摸着不止一次作案，警察们还得侦查，“听话水”作为新型读品是警察们的重点关注物品，这次侦查还想顺藤摸瓜地找到“听话水”的贩卖渠道。 那几个“练习生”根本就不禁问，李沉这边的笔录做到半途，给他们做笔录的几个警察就被急急地招了过去，听意思是那边问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叫他们先过去。 警察们一走，调解室里就剩他们三，气氛一下子静默下来。李沉看着对面冉娟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他依旧在想自己当初欺负人的事。 “你还记得刘老师吗？”冉娟娟倒是饶有兴致地和他聊过去。 “记得，”李沉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刘老师，当初他班主任。他刚开始不学好那会儿老刘几次上门来他家想劝他好好回去上学，只是他没听，最后老刘无奈地叹着气放弃了他——可比起其他老师来，老刘对他还存着点幻想，待他特别凶，管得也特别多，时不时地上课叫他，又时不时地跑网吧里来抓人。 小时不懂事，觉得老刘特烦管太多，嫌他事多，有时候上课被叫到，还会顶几句，问他为啥就不能跟其他老师学学上课干脆让他在教室外罚站好了呗，他犹记得老刘当时的表情，手指指着他气得颤抖，可最后也没叫他滚教室外边去，只教他站教室最后一排。 他还是想让他好好听课的，只是他没懂过。 “刘老师现在没教书了，”冉娟娟跟他说。 “啊？老刘还不到退休年龄吧？”李沉问了一句，他算了算年龄，老刘应该才五十多岁，这么早退休吗？ “是癌症，没办法，”冉娟娟摇了摇头。铜官是矿镇，也是病镇，对于噩耗大家早已习惯也早已麻木——没钱没技术，很少有人能从死神手下挣扎回一条命来。 老刘怎么会得癌呢？李沉本想问更多，只是做笔录的两个警察回来了，他们暂停了闲聊。 他这事闹得还是大了，如今网络便捷，随便一点消息，拍张照片带个话题，网上一放，转发过万。营销号吃流量也不管事情真假，再加上黑粉联动，买个“李承打人”的热搜，分分钟爆了热搜，平常两句话过了三个人的嘴意思都可能不一样，转发也是，转发越多到后来越传越离谱，甚至有营销号造谣李承被抓。 桑思迪一路上赶忙赶急地赶过来，还是慢了一筹，看热搜旁黑红的“爆”字，她也急得火燎火燎，一见面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就不小心看到动了手……”看桑思迪大为冒火的模样，李沉斟酌着语言说。他当时动手了，酒吧人多，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拍到。 “是见义勇为，”他这厢还没解释完，旁边冉娟娟插了一句。 “啊？”动手打架和见义勇为地动手打架那可是两桩事，桑思迪看一旁做笔录的警察们。 “对对对，见义勇为，”约莫是猜到李承作为明星影响颇大，警察小哥们给了句夸奖：“多亏李承出手，人赃俱获！” -- 第227页 做好事那就要大宣特宣了，桑思迪二话不说，赶紧打电话给工作室的宣传部粉丝部，叫他们立马安排热搜安排水军安排粉丝转发评论，趁着黑热搜刚刚发酵开的时候马上解释洗白。 而在桑思迪电话打个不停的时候，梁丹也赶到了。她中途接了夏泠一个电话，情况算是了解些，到了之后，看桑思迪已经把热搜安排上了，她转而找上了警局领导，就是想请警方发个微博辟个谣。 见义勇为的事，警局应得干脆，这位领导还是个冲浪达人，一看是个热门流量明星，眼睛一亮请李沉帮他们录几句话。最近防诈骗宣传得厉害，各大警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线上线下宣传任务紧，可说无奈真无奈，他们跑得再多宣传得再频繁，有时候还不如流量明星一句话关注度高。 “就请大家下载国家反诈app？”桑思迪考虑了不少还犹豫着，李沉倒是应得干脆，桑思迪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也不仅是桑思迪，梁丹在他旁边，听他一口应下，她拍了他一记，这种事哪能随便应呢？你答应宣传，你是怎样的模式，怎样的身份，以及后续会不会带来麻烦？ 要考虑的事多了去了，不过李沉没想怎么多。 “就录个口播？”就几句话的事，帮忙宣传一下也没啥呀？ 梁丹amp;桑思迪：“……”跟傻白甜说什么呢？他自个儿工作室的事都还没搞清楚。两人对了个眼色，最后随便他搞去了。合约是不会签的，就让他作为热心市民录个口播好了。 警局条件简陋，不可能有专业的拍摄设备，就一警察小哥举着手机录。李沉倒也不介意，连妆都没化，坐蓝白的背景墙前帮忙录了几句，录完发微博，热心得很，还颇得一众警察们的好感。 而另一边的梁丹和桑思迪，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时不时瞥李沉一眼，表情还挺无语。李沉觉得她们在说他“坏话”，不过他没证据。 “笔录做好了吗？”梁丹问他一句，她赶着把人提走，就今天热搜这事工作室里还得开个会合计合计。 “好了，”李沉跟着人正要出门，走两步想起老刘的事，他又跑回去跟冉娟娟要了微信。 李沉跑回来跟她交换微信冉娟娟还挺惊讶，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当红的明星，这么随意吗？而听李沉说想知道一下老刘的事，她愣了一下笑了，在加上好友后就把老刘的微信推给了他。 李成功：？？？ 冉娟娟：刘老师的微信，你可以自己加他 李成功：？？？ 李沉不敢加，点进老刘“开心就好”的朋友圈，看他发着的几段人生鸡汤，他又退了出来，他做错的太多，对于那段过去他不太敢面对。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一直走在错路上，从上学的时候开始，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错误，有时候回想自己那短暂的过去，会懊恼着，叹息着，生出一次又一次的如果……如果当初好好读书，如果当初好好学厨，如果当初……可再多的如果也不过是回首时的一次次懊悔，人不可能回到过去。 生活并不是小说，并非一句我回到了过去，我重新来过就能将一切后悔所填补，甚至于就算回到了过去，也会有新的选择面临，他能永远选择正确的那一条路吗？ 李沉不知道，他依旧茫然着。 作者有话说： 这篇很小众，一千收藏，基本上是圈地自萌地写一写，你喜欢看就看你不喜欢就点叉，如果觉得剧情逻辑哪里不对欢迎讨论，但不包括恶意排雷的杠精！ 我都明确说了李沉成年了，也明确说了他和夏泠没感情，更明确说了接受不了早点走，睁着眼说瞎话来搞排雷，恶心透了！ 我选无CP完全是符合无CP定义的，说实话，言情区的流量其实比无CP要多的多，无CP是冷门区，就这也要来杠，简直脑袋有坑！这篇完全是写点我自己想写的，我会希望有人来看，也会喜欢读者的评论，莫名其妙被人恶意排雷，简直是遇见蟑螂一样恶心！ MD！ 第136章 反诈 李沉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火起来的, 他其实没什么真实感。之前由着夏泠一路操作，就好像拍了几部电视，上了一次综艺, 突然间成了名，工作邀约纷至沓来, 可让他说一说自个儿的成名历程，他也说不出来，只是突然间大家都说他火了, 他恍恍惚惚地有了点认识，等到机场片场经常被粉丝们围堵, 这才有了点意识。 对他而言, “火了”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仿佛是一夜睡醒突然有了这样的认知，李沉依旧在适应中。在外在节目上，做着“李承”, 摆着明星的架子, 而在私下里，他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李承”就像是他的一个面具，戴上了做出个明星样子，卸下了，只是个平常人。 他一直生不出什么明星傲气, 就当自己是个平常人, 对于警察请他录个口播帮忙的事，他热情地参与。只当做是帮忙，没在意镜头与背景, 也没在意化妆与否上镜好不好看的问题, 口播录得简单, 上传得快。 而在口播上传之后，网上引起的争端不少。作为流量明星，这段口播转发量不少，正经路人好奇好奇，看个热闹下个反诈app，而脑残粉们，嫌弃着口播色调太灰化妆师太差背景太单调他穿得衣服太廉价——就简单地录个口播要什么自行车？ 李沉难以理解。 -- 第228页 【李承颜值是不是下降了？】 【整容到期了呗，挖鼻屎.jpg】 【李承没整过容好不？】 【是螺蛳啊，那没事了。抬眼镜.jpg】 【娱乐圈里又没几个好人，简子安偷税漏税刚刚被查，下一个就是李承】 【李承是夏泠捧的谁还不知道啊，吃瓜.jpg】 【李承是靠自己的好吧，夏老师是看他努力才会帮他】 【笑话了，他有个屁的努力，要演技没演技，要唱功没唱功，也就脸能看。他团队都是夏泠的人】 【说不定是真爱呢？倒没听说过李承的绯闻】 【两个人差着十多岁，他怎么可能喜欢夏泠？应该是把夏泠当老师吧，之前节目里他也说过在学音乐】 【他参加节目后腰上露出半个纹身，是个泠字，跑路.jpg】 【只是一点和一个人字头，怎么可能是泠字？也有可能是纹身贴，他以前还贴过猫咪呢】 【粉丝能不能别装路人了？李承就一个初中辍学的小混混，他靠夏泠出道，这两年一直靠夏泠养，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吃到过他自残的瓜，抬眼镜.jpg】 看粉丝评论，要不是千篇一律的控评彩虹屁要不是换汤不换药的十问工作室，而看路人评论，总避不开那些暧昧八卦，李沉恹恹地放下了手机。 “粉圈人不就这样？”刚刚开完会，看他在看评论，桑思迪吐槽了一句。她对粉圈可了解了，说句难听的，那些粉头站姐嘴上说着“爱哥哥”心里想着的全是生意，也就底层小粉丝傻乎乎地送着钱被割韭菜。 “简子安怎么了？”李沉不太想聊评论，他问了一句。之前看到评论说简子安被查，他还挺诧异。 “偷税漏税，被通报批评了，”桑思迪一顿，加了一句：“他完了，连微博号都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李沉大感诧异。他记得前阵子简子安还得了个什么视帝，有个“最受欢迎艺人”称号呢。 “你多久没登微博了？”桑思迪问他，简子安被通报的时候微博都崩溃了一次，热搜大爆，爆得发黑。 “有一阵子了吧，”他最近要不在谭姐那儿学声乐要不在夏泠那儿学创作，学习任务繁重，也因为网上戾气太重，他好一阵子没登微博。 “你不是刷短视频吗？”桑思迪问他。不应该啊，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会没听说？ “短视频精准推送，他那儿全是猫猫狗狗和做菜，”梁丹和几个部门负责人开完小会过来，听桑思迪问，帮李沉回答了。 桑思迪：“？？？” “不是猫猫狗狗，是菟荪和雪豹，”李沉为自己辩白一句。 桑思迪：“你喜欢这种？”桑思迪那表情可奇异了，虽然她吐槽过李沉外貌人设和实际差别颇大，但每一次对他有新的了解，总能让她目瞪口呆。 “不是，是李彤彤喜欢这种，”李沉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 “彤彤最近喜欢的是机器人，”梁经理幽幽地道一句，戳得李沉炸了毛。 “我不喜欢这种，除了李彤彤谁会无聊地去看毛茸茸？”他非得把这锅套给李彤彤。 好吧，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桑思迪和梁丹没打算和他争，这俩又开始了眼神交流。 “我觉得你们在说我坏话，”李沉道一句，最近桑思迪和梁丹老是聚在一起窸窸窣窣说着什么，每每是瞥他几眼，露出几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你想多了，”桑思迪笑他，叫他看看新闻，查税的事闹得挺大。 “之前不是都叫补税了吗？简子安没补？”李沉的消息还在一个月前，那段时间圈里人人自危，各个都忙着补税，也就他一个，忙着写歌根本就没关注这事。 “三千万多税款，加上罚的，两个多亿，简子安现金流没那么大，”梁丹摇了摇头。简子安网上口碑一贯很好，在圈里长袖善舞又很擅交际，可这回栽得直接事业全毁。 “聪明反被聪明误吧，”桑思迪倒不同情，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简子安一开始就抱着侥幸心理偷税漏税，去补税还不老实，也难怪被当做典型给通报出来。 “我交税了吗？”似乎终于意识到这次查税闹得很严重，李沉后知后觉地想起自个儿的税务来。 梁丹：“……”等你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也知道李沉这是法律常识不够，没把这事放心上，梁丹吓唬了吓唬他，叫他千万要遵纪守法。以前的艺人塌房往往是私生活问题，这几年圈里倒是越发崩坏，一个继一个闹出来的全是社会事件。 “丹丹你别吓唬人呐！”桑思迪听着笑了一回，安慰李沉说：“你税务干净得很，没什么需要补交的。” “哦，”感觉到梁经理心情不太妙，李沉老老实实地坐回去了。 梁丹的心情确实不太妙，和李沉倒无关，是最近圈里闹出来的事太多，当先一位就是简子安。墙倒众人推，在被爆出偷税漏税之后，他的后援会又被爆出非法集资，官方后援会要交入会费，一个人500，据说粉丝还会给简子安和他经纪人送奢侈品，什么名表名包，说不定简子安某一次街拍背的包都是粉丝买的。 “官方后援会居然也这么做？”粉头骚操作李沉倒是知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官方后援会这么干，惊叹了一声。 “后援会做假账，”对这种套路桑思迪再熟悉不过：“要不然你以为粉头海景房哪来的？给个由头让粉丝捐钱给明星，粉头集资做假账把钱扒拉进自己口袋买海景房去了。而简子安这种……也是人才！官方后援会下场集资，直接揽钱给正主。” -- 第229页 “涉及非法集资了，去年刚修订的法律，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报案，”在网上简子安现在是人人喊打，以前被公关的被压下的黑料又重新冒了出来，真真假假混杂着，梁丹看着叹息一声。 “那我后援会……”一听后援会集资违法，李沉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那大大小小的后援会，看多了粉圈操作，他还真不相信自己后援会会有多干净。 “想出钱的全叫她们捐基金会搞公益去了，至于他们私底下的集资我们管不着，”梁丹特淡定。 “你又没收过粉丝钱，”桑思迪叫他不用担心。李沉这儿没什么幺蛾子，她这经纪人能省下不少心。 对于奢侈品李沉没什么追求，看他平日里穿着就知道了，他喜欢穿宽松舒适的，自个儿出门说不定就牛仔裤袋里带一只手机，什么手表项链包包的搭配，他根本不在乎。他日常的穿着挺被粉丝诟病，工作室也挨着不少骂说不给他好衣服穿，他反诈口播里穿的还是国产廉价运动服，被粉丝们骂上天了，可对比那些拿着粉丝钱买奢侈品的明星，他这种反而得了不少路好。 “你运气挺好的，这次查税波及不少人，代言解约的不少，”桑思迪搬来了一堆代言邀约让他挑：“咱们占便宜了。”品牌怕风险，最近都避开了那些被查税风波波及的艺人，可市场空白需要有人填补，这不，因为李承税务干净，不少品牌送上了橄榄枝。 “其实是要补税的人太多，品牌没几个人可以挑，”梁丹扯扯嘴角，对于圈子里这帮艺人也挺无语，就没几个干净人，也怪不得最近各大品牌纷纷找上李承。说来好笑，一堆流量，以前是你争我夺撕逼得厉害，税务一查，李承居然成了硕果仅存的那一个，这回还真是好人有好报了。 作者有话说： 害！本来想休息一天的，忘了！ 虽然知道要尊重生物多样性，但遇到这般臭虫就难免会感到恶心。这种人就像躲藏在脊缝角落里的蟑螂，怀着森森的恶意，用自己那狭窄又阴暗的心思去攀咬，我一开始很生气的点在于它说“未成年”，恶意扑面而来，而之后它用“瞟”来类比，简直如同下水沟一般臭不可闻。 我们写cp，造cp，有一条必然的规则是“两情相悦”！我特别恶心它那些自以为是的规则，想想那些被拐的女孩子，被囚禁着，被qj着，生了几个孩子，按它的理解，如果这种叫有cp，恶心谁呢？去他妈的！ 对于一篇文，你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各人自便，我很喜欢评论区那些意见，也谢谢大家的评论，但不包括这种恶意排雷。明明没有的情节与设定，它们虚假地臆想着，用着最抓人眼球的“关键词”，所谓“排雷”，不过是倾倒着一厢恶意。 我说了这么多遍成年人，文章里写过好几次18岁，它就是闭着眼睛看不到，非要臆想出一个未成年人情节，就好像我在文中写过的那些粉圈魔怔人一样，断章取义，移花接木着，只会车轱辘地重复着几句话，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不喜欢，不符合它的想法，世界都要围着它转，真和它理论却说不出任何依据来。 我在简介，在作话说过这篇娱乐圈会比较沉重，接受不了的可以早点点叉，明明提醒过了，剧情都发展了不少，结果现在跳出来说它接受不了，搞得好像我逼它看一样，我简直莫名其妙（;￣O￣） 如果晋江能出个拉黑功能就好了……对于这种人，我只想说，别看了，早点滚！ 第137章 出走 来接触的品牌方挺多, 李沉接的不多，他最近把更多心思放在了专辑上。可第三首歌依旧写不出来，在房间里闷了几天后, 他被李彤彤拉去找美术培训班去了。 李彤彤小学的时候选修了美术，练过素描, 等上了初中，学校课程安排不一样，她还想继续练就得课外上培训班。 国都的课外辅导班丰富多彩, 家里有条件的必然会给小孩子报上几个课外培训班，像隔壁杨雨桐学了跳舞和钢琴, 此外还要补数学、科学和英语, 一周七天，杨雨桐天天要上课。 现在的学生卷得厉害，国都的课外辅导班和艺术培训班也竞争得厉害。看其他小孩上了辅导班培训班，自家小孩能不跟上吗？李沉也问李彤彤需不需要, 李彤彤摇了摇头, 她只想学画画。 “隔壁杨雨桐补了数学和科学，报了英语口语班，你不补吗？”李沉问她。师大附中竞争得厉害，自从李彤彤上了初中李沉都感觉得到她学业压力一下子大起来，第一次月考李彤彤就没考好, 除了英语在班里一骑绝尘之外, 其他科目成绩平平。 “我不用，下一次我能考好！”不甘于自个儿排名中后，李彤彤最近格外认真, 每天学到十一二点, 有时候李沉得敲着门催着她早点睡。 “觉得课程进度赶不上的话可以报几个培训班, ”李沉跟她说。在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她班主任就给李沉打过电话，跟他说了李彤彤的情况。李彤彤前两年读的瑞德是双语教学的国际学校，国际学校课程和普通学校课程不一样，对于五六年级的小学课程李彤彤缺了点基础，那厢老师打电话就建议家长平日里给李彤彤报个辅导班补点基础。 可李彤彤不愿意。小孩子总有点莫名其妙的执拗，就是不肯去上辅导班，坚持着靠自己她能考第一——小学的时候李彤彤一向是数一数二的成绩，这次考了个倒数，她脸色可难看了，一连好几天学到深夜，非得李沉揪着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书桌上床睡觉。 -- 第230页 她不想上就不上呗，李沉也不怎么在意，看李彤彤想继续学画，他陪着她去参观了圈附近的培训班。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彤彤在瑞德时美术选修课教她素描的那老师列宾美术学院毕业，作品得过奖，李彤彤跟着学了两年素描，眼界高了，根本看不上外边那些鱼龙混杂的培训班。 她眼界够高，周边培训班转了一圈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李沉陪得烦了，嫌小鬼破事多，“啧”了一声嘴叫她赶紧挑一个，挑不好就别学了。 他第三首歌一直写不出来，想问老刘的事又不敢加微信，在家里闷了几天心情本来就不好，陪着李彤彤来找培训班听着小鬼挑三拣四他越发烦躁，一烦躁说话就难听，遇上个月考没考好同样心情不好的李彤彤，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吵了一架。 李沉觉得李彤彤挑三拣四地太作，李彤彤觉得李沉嫌她成绩差嫌她烦，两个人吵着闹着，说的话其实牛头不对马嘴，可气头上人哪有什么辨别力，甚至于有些话不禁脑袋脱口而出，听李沉说现在都是他在养她，她就是个拖油瓶，李彤彤怔怔，眼泪哗地一落，她抹把泪，头也不回地跑出家门离家出走了。 把人气走李沉一开始都没意识到李彤彤搞离家出走，他也是气头上，看李彤彤落了眼泪他心里懊恼了一时可又抹不开面子马上服软，听外边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想当然地以为李彤彤去杨雨桐家了，李沉回去继续写他的歌。 可等时间过了晚上六点李彤彤还不回来，李沉去隔壁敲门，听赛姐疑惑地说李彤彤没来她家。杨雨桐这会儿正在舞蹈班，李彤彤根本就没过来。 李沉一下子慌了。李彤彤相熟的朋友没几个，不在杨雨桐家他又打电话给宣狮，听宣狮说李彤彤今天没联系过他，李沉一下子慌乱起来。 “你别急！彤彤很懂事，不会乱走的，”接到电话梁丹还冷静，叫李沉附近先找找，而她挂了电话匆忙开车过来帮忙找人。 但附近找遍了根本就没人！李沉急得满头大汗，和梁丹汇合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喑哑：“李彤彤根本就没带手机！鬼知道她现在跑哪里去了！”李沉半是埋怨半是悔恨地吼着。 “给认识的人打电话了吗?”梁丹问他，李沉现在有点急病乱投医，她还冷静着，打电话报警，跑物业找监控，联系所有认识李彤彤的人，她还把工作室的人全喊了过来叫他们帮忙找人。 李沉把电话都打过来了，李彤彤的老师同学朋友都问过来，赛姐夫妻俩也帮忙一起找人，可找到天幕黑沉时，依旧没找到李彤彤的身影。 李沉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是当时自己嘴快没过脑的一句“拖油瓶”，一时是那些是十几岁少女失踪被拐的新闻，他慌得整颗心七上八下，想到李彤彤不见了的可能，刹那冰凉，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剥离开…… “给我张彤彤的照片，我发网上求助网友，总有点线索，”桑思迪也在帮忙，看这么久没消息，她计划着借用李承微博的流量发动网友一起寻找。 幸而她话刚落，就有了消息。 “找到了！彤彤找到了！她和我家雨桐去舞蹈班了！雨桐她爸正在接人的路上！”赛姐的电话打过来，李沉骤然放松，放松之后眼前一黑，他倚着墙剧烈地咳嗽着——这两个多小时他跑遍了周边小区公园，长时间剧烈运动又一直没休息过，之前紧绷着心理状况压力大反而没注意到身体，这会儿全反馈了回来。 “你先回家！喝点水吃点东西冷静冷静，”看他整个人情绪不太对，梁丹和桑思迪商量了一下，桑思迪帮他处理后续，梁丹陪着他回了屋。 知晓他有自残的历史，觉得他心理可能有点问题，梁丹小心翼翼地把人哄回屋，看他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她也坐了下来，问他这次两人是为什么吵架。她和李彤彤相处地得挺好的，前些日子还帮李彤彤买了只智能狗，在她看来李彤彤懂事又乖巧，怎么会吵起来呢？ “培训班的事，”李沉抹了把脸，靠在沙发上，急切地呼吸着，被问到为什么吵架，他沉默地一顿，说了。但只说了起因，没说因为自己口不择言李彤彤才跑出去。 就为这么点事？梁丹叹了口气，估摸着还有点其他事，她也没问，只是跟他讲道理：“你看你现在在谭慧韵那儿学唱歌，谭慧韵很有水平，在这么好的老师那儿学习过后你还看得上外边市场上的那些培训班吗？” 李沉咬着唇抿了抿嘴，摇了摇头。 “将心比心一下，别对彤彤说得太过分，”梁丹劝他。 可有时候家人的事就很容易情绪化，这厢刚劝过，那厢李彤彤一回来，李沉就语气很差地问她有没有数，说她跑出去不说一声害得大家找了她两个多小时…… 刚刚还说会好好说话的！梁丹一拍额，无语了。 “你现在别说话！”看李彤彤眼睛还红着，梁丹一摆手叫李沉闭嘴，她喊李彤彤过去聊聊。 李沉闭了嘴，沉默地看她们进了屋。而等她们出来，李彤彤小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你还知道对不起哈？李沉一开口本是阴阳怪气地要说一句，结果嘴一张，直接被梁丹眼疾手快地塞了块饼干。 “你闭嘴好好接受道歉！”真是怕了他这张嘴，梁丹心累，她这不仅得帮他管工作室还得当和事佬管小孩吵架。 -- 第231页 李沉到底没再多说，沉默着翻出了手机玩游戏。 梁丹走后，李彤彤坐到了他身旁，小心地凑近了，拉了拉他衣服，又道了声“对不起”。梁丹跟她说李沉当时吓得整个人都恍惚，又告诉她最近这段时间他压力很大—— 李沉现在几乎是孤注一掷地想要把专辑做出来，舍了很多代言与邀约，一门心思地投入进去。 他似乎把这张专辑当做了救命稻草，尽力地想攀折上，所以当他写不出下一首时，仿佛一线生机就在眼前，他却攀爬不上去，焦虑与烦恼缠绕满身。 李彤彤从未想过李沉面临着什么。在以前，在他们初到国都的时候，李沉会失落会难受，可随着他越来越火，事业越来越稳定，他似乎也越来越游刃有余。现在李彤彤知道了，并非他游刃有余，而是他不再表现出来。 在以前，在他们困窘的时候，他在她面前会烦恼着，而如今，他只会遮掩着自己承担一切。李彤彤并不知道为一张专辑李沉要付出多少，也不会知道他孤注一掷的决心，更不知道他承担着多少压力。他似乎让人看不透了，可他似乎并没有当初那么快乐了——那时候的快乐是两个人在街上吃着汤圆看晚霞，而如今……李彤彤忽而想起她很久没看到李沉肆意地笑了。 “下次说一声……”情绪失控之下的争吵带来的不过是烦闷，李沉还是道了歉。 “你不是拖油瓶……”他轻声又柔软地说着，像是抛去了所有假面，看着手机上老刘的朋友圈鸡汤，也看着李彤彤。 他好像一直在后悔，是否能有一次机会，去弥补去改变，在日后想起来不再后悔？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评论~(* ￣3)(ε￣ *) 第138章 记忆 “娟娟, 你和李承是同学？”冉娟娟拿着钥匙正开门，隔壁寝室的同学探出个头好奇地问一声。 “初中同学，很多年不联系了, ”冉娟娟笑笑没打算多说。涉及到明星的事总是受关注些，“听话水”的事闹得挺大, 微博上一时热度，现实中也颇受关注——警察抓到人后还通知了学校，知晓俩学生差点遭遇意外, 学校可紧张了，辅导员连着好几天来安慰她俩。 学校里的八卦总是广为传播, 再加上明星热度, 好些人跑冉娟娟这儿来打听消息，也不知是哪个环节传出她和李承是同学，有时候走路上遇见认识的人总免不了被问几句。 冉娟娟一开始还说几句，可很快她发觉有些人仅仅是想知晓点不为人知的八卦, 甚至于某些人根本不是对明星好奇, 他们怀揣着恶意只是想知道个符合他们想象的李承——在他们眼里李承该是个抽烟喝酒的混混模样，听到她说初中时的李承有点侠义心肠，他们激烈地反驳着，觉得她说假话，还有人只会用下半身来思考, 非得编造个她以前暗恋李承的故事来以证明她说的完全不可信。 冉娟娟觉得这种人活得真狭隘。李承现在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 出现在地铁广告商场招牌上，星光闪耀着；而这种人，庸碌地活着, 嫉妒地仰望着, 用最阴暗的心思去揣测去造谣, 极力地想要证明李承只是个披着人设的小混混，仿佛这样自己就有资格去鄙视去咒骂一样，可到头来，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李承都不认识他们。 “这种蝻也只敢在背后说一说，真要他们和人对上，他们跑得比谁都快！”和冉娟娟一同遭遇了“听话水”事件的朋友嫌弃地评价着。 “他们又打不过李承，”冉娟娟附和了一句：“初中时的李承挺能打架。” “你对他印象还挺好？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有交集呢！”好友好奇地一问。好学生和坏学生其实是很少有交集的，初中的时候会特别明显，他们就像活在两条线上，好学生会想着上高中上大学，而坏学生浮浮荡荡等毕了业好一点的去职高中专，差一点的直接进工厂。 算是有点交集吧……冉娟娟在想以前，她对李成功的印象确实还挺好。 “我还以为你会挺厌恶我这种人……”听着冉娟娟说以前，李沉讶然张口。 他还是没敢直接加老刘，犹豫了好些日子，最后只是托冉娟娟帮忙寄点东西过去。李沉包裹得严严实实跑来大学城，还请了一餐饭，然而饭桌上，冉娟娟的表情特别无语。 各种意义上的无语。 “你初中很受欢迎呀，”冉娟娟舀着汤说着过去。不愿意吃得太过破费，她选了学校附近的小菜馆，拉上好友，和李成功坐在包厢里聊天。可他们说熟也算不上熟，能聊的也不过过去那些事，听李成功说他初中时挺讨人厌的，冉娟娟挑了挑眉，表情还挺怪异。 她的表情太明显了，坐在她身旁的好友就戳了戳她，无声地问了一句。 冉娟娟觉得自己印象中的初中和李成功印象中的初中大概是两个世界。初中的李成功很受欢迎，虽然他成绩差又经常打架，但架不住他颜值高，看脸的世界好似这点小毛病都成了优点，在一群青春期的少女心中，这样的李成功像是偶像电视剧里的小霸王，似是幻想走进现实，追梦的小女生还不少——对于李成功现在成了明星冉娟娟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一直挺受欢迎的。 “我还以为你会恨我当时欺负人……”听冉娟娟讲着，李沉的表情挺意外。他懊悔于过去，总觉得过去的自己卑劣又愚笨，然而当这一天，当他与当事人坐在一起，事情又变了番模样。 -- 第232页 他那点小动作算什么欺负？在冉娟娟看来不过是青春期男生贱兮兮的撩拨。冉娟娟很少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她家贫困，过得艰难，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很小就知道自己要读书，要考大学，只有考大学才能为自己挣出一条路。 或许是因为当家早，她其实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对于男生们的那点闲手闲脚，对她而言不过是偶尔的一点小烦恼，而这点小烦恼带来的结果有好有坏。有时候被藏过书藏过笔确实给她带来了麻烦，但也有时候，这点麻烦会转变成对她有益的事。 “你记得有一次你们赔了我三盒笔芯的事吗？”冉娟娟问他。 赔笔芯，什么事？李沉完全没印象了。 就知道他记不得了，或许对他而言只是一件无需记得的小事，可对冉娟娟而言，足以令她铭记一生。 “你们那时候抛我的笔袋玩接球，结果玩脱，把我笔踩碎了……”彼时年少的冉娟娟还尖叫着想要救回自己的笔袋，如今回忆起来，心平气和地笑一笑。 回忆在大脑中总是会刷新一遍又一遍，将过去氤氲出一片暖色。她其实记不得起因了，只记得李成功和几个男生抛着她笔袋玩，男孩子打打闹闹，抛笔袋玩得起劲，她从教室这头跑到那头，气得红了脸想把笔袋要回来，可等她一过去，男生又会把笔袋抛到另一边……如此反反复复地抛着，直到几个男生意外推攮了一下，笔袋落到地上被人踩了几脚—— 她的笔袋是自己缝的，从麻袋上剪下不同颜色块缝起来做成袋子，那是她花好多时间缝的笔袋，也是那艰难时期中给自己的一点欢喜，然而这点欢喜经过几只脚的践踏碎了一地，连带着里边的笔都被踩裂。 她只有这一支笔，换着笔芯反复地用着，看到碎裂的笔和沾着鞋印的笔袋，她当时酸涩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男生们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踩的脚，他们互相指责着又互相不肯认，争执着又闹腾着，也有人说“不用管”“随便她”……直到李成功第一个说要赔。 “不就是一个笔袋吗？咱们缺这点钱？”他坐在最后一排，腿搁在课桌上，摆着一副欠揍模样，抬着下巴开口。 学校里班级里总有小圈子，李成功那会儿还是小圈里的老大，他一说赔，他们那圈子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应和着，又很快说起了网吧里的新游戏。 他们依旧是嬉嬉闹闹的模样，似乎没谁把这放在心上，可他们确实赔了。冉娟娟收到了一个笔袋，三支笔和三盒笔芯——粉红色的笔袋，李成功买的，还怪好看的。笔是帅哥赔的，笔芯则是王荣华赔的。 这些东西冉娟娟一直用到了高中，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是一次言出必行的承诺，可对她而言，却是意想不到的帮助。 她知道李成功并不坏。学校里传言很多，说他打架，说他吸烟，但那些小圈子里的事，对冉娟娟这样的普通学生而言太过遥远，倒是他埋伏了铜官高中那帮路霸的事更令人津津乐道——好几个学生被那些路霸敲诈勒索过，听说路霸被李成功打了，学生们还一致叫好。 “我一开始带起的风气，后来听说黑妹在欺负人……”李沉不愿提起过去，他总觉得那段时期给他带来了难以回首的难堪。 “黑妹早恋的事是我报告的，”冉娟娟说。在李成功眼里她似乎成了一个小可怜，但那或许只是他的误以为，如果他这样的算是坏人，那她算什么呢？ 她其实并不会受欺负，作为全校第一老师们总会护着她，黑妹所能做的不过是耍点阴搓搓的小伎俩，更何况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学校禁止早恋，她以牙还牙地打个小报告，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她没想到黑妹会怀孕，更想不到黑妹和帅哥会就此退学。 她比李成功想的还要冷酷得多，对于黑妹的退学她只会生出快意，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自作自受。 是这样吗？过去的阴暗记忆翻了个面，碎裂成了一地茫然，听冉娟娟讲着，李沉怔怔了会儿，开始尴尬起来。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原来是这样吗？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拣着一块蛋黄南瓜，低着头，用筷子反复地翻拣着，脸上开始升腾出热气。他懊恼于自己的嘴快，现只想把之前说过的话给吞回去。 冉娟娟对初中的李成功并不熟悉，或许初中两年半他们说的话还没这几天微信聊得多。而聊得多也了解得多，她还挺意外于李成功的性格。 怎么会有这么扭捏的人呢？看他总是问老刘的事偏又不敢加老刘微信，冉娟娟都无语死了。还托她带东西，带什么带！冉娟娟一口拒绝，拒绝得李沉整个人发愣。 是男人就自己说啊？他居然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吗？冉娟娟很想吐槽一句，到底不熟悉，她将话吞了下去，趁着李成功发愣这会儿，她直接拨通了刘老师的电话递到了李成功面前。 李沉：“？？？” “你自己跟刘老师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老刘 老刘是个好人。 对于冉娟娟来说, 能遇到这样的老师是她一生之幸。 她知道自个儿是被丢弃的小孩。才出生几天就被塑料袋包裹着丢进了垃圾桶，若不是她爸捡纸壳时发现了她，这个世界上怕早已没了冉娟娟。 她爸是个瘸子, 亲缘死绝，吃着低保靠市场门口给人修鞋度日, 因着生活艰难，他有时会去垃圾箱里翻翻攒点瓶子纸壳卖钱。捡到个小孩，她爸自然报了警, 可那年代重男轻女的事还很普遍，弃婴并不罕见, 一个被丢的女婴大家叹息一声一时也没什么办法。 -- 第233页 修鞋的瘸子自个儿过得难, 可看着他垃圾桶里捡来的小孩，到底不忍，养着养着就感情深了，老冉帮她上了户口, 正式成了她爹。 老光棍哪里懂得养小孩, 东家讨讨西家求求，一勺奶粉一勺米糊地把她养大，等到上了学，小孩格外聪明格外懂事，回回都是第一年年都三好学生。 因着残疾, 老冉没读过几页书, 顶多会写个名字数个数。他的世界很小，养大个女儿，看着她一日日长大, 就盼着她能早点打工养家——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家长往往是这样觉得, 觉得小孩早一日进社会就能早一日赚钱, 殊不知学历会成为职业的门槛，也不懂得读书能改变人生。 冉娟娟知道她爸是个好人，她家艰难，她爸只是想让家里好过一点，彼时的她年纪尚小也不懂读书的意义，总想着等初中毕业就进厂工作，而把她从另一条路上拉回来的是老刘。他告诉她读书的好处，跟她说外边的世界，又一次次地上门跟她爸谈天说地，说那些大学生研究生能赚多少钱生活有多好—— 老刘是个很实在的人，知晓和她爸谈读书的意义是对牛弹琴，他每每是拎着点水果提着一瓶黄酒上门来，跟她爸讲他以前的学生，说他有学生上了大学现在在当程序员年薪30万，还有个学生上了大学现在开了外贸公司，又或者市高中的某某老师以前是他学生，医院里的某某医生以前也是他学生…… 老刘总是说上大学好，说得多了，她爸也记在了心里，有一阵子日日念叨着叫她好好读书，等读了大学就有了年薪30万的工作——听了这么多，她爸就记得读完大学能够年薪30万，盼着她以后能赚得多过得好。 冉娟娟懂事又自觉，从这样的家庭出来能挣出个第一的小孩总是极聪明的，而老刘又格外关照她。他会请她去教师食堂吃饭，会帮她申请补助和奖学金，她高中能被市里特招也多亏了老刘帮她规划。 她觉得自己是极幸运的人，过去的苦难铸成了如今的坚韧，而幸运又叫她遇见她爸遇见老刘……冉娟娟和老刘一直联系着，大学选专业老刘还帮她参考呢。 老刘孤身一人没孩子，听说以前结过婚后头离婚了，他住在学校隔壁的教师楼，吃着食堂，把学生当自己孩子看，投入得多了，感情深，那年冉娟娟找他参考大学专业，老刘高兴得蹦蹦跳跳，年过半百的老头跳得就跟小孩一样，研究着学校发的志愿选择参考书，帮她把几个学校几个专业都打听过来了解过来，她最后选的法学，也是老刘给她的建议。 拨通了电话，冉娟娟直接把手机摆到了李沉面前。 李沉一时手脚无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另一头的老刘倒是先开口。 “娟娟啊？这次是啥好事？得奖学金了？文章发表了？当学生代表了？”或许是生病的原因，老刘气有点虚，但听电话里，他精神还不错。 “刘老师！还记得李成功吗？”看李成功扭扭捏捏没敢开口说，冉娟娟歪过去问了一声。 “哦！成功啊！那小崽子现在是大明星了！”电话里老刘亲昵地叫他一声“小崽子”，好似回到了过去，老刘每每把他们从网吧里揪出来骂他们一句小崽子叫他们写检讨，而李沉他们往往是东抄抄西抄抄，其中就属王二最会写。 “李成功在我旁边！他想来问候问候您！”冉娟娟实在看不过去，推了他一把：“想问刘老师的情况你自己问呀！” 可他该说什么该怎什么？他大抵有些近乡情怯，李沉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声“刘老师好”。 “是成功吗？咋这么客气？”电话那头的老刘还诧异。他对李成功印象挺深，小孩读书那会儿正值中二期，明明是个软和孩子，摆出个刺猬样天不怕地不怕，见他喊声“老刘”晃荡晃荡吊儿郎当。小屁孩上网打架逃课一个不拉，老刘那会儿想劝却没能劝回来，后头李成功退学打工去了，老刘一度遗憾——前几年知晓李成功当明星了，他还挺欣慰，这小孩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就可惜李成功后头没把书读完。 跟冉娟娟他有很多事想打听，可在老刘面前李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问老刘身体怎样，但想到老刘得的是癌症他又不好问，到头来说的也只是些套话，等挂了电话，李沉又懊恼于自个儿的词穷来。 他想帮老刘，却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老刘挺高兴呢！”听电话里老刘的语气，冉娟娟跟他说：“他身体很不好，老是说自己没多少时日了，可他又想着讲台，总忍不住在学校里逛逛……” “老刘得病是什么时候的事？”李沉问，他对老刘其实了解不多，以前老刘劝他好好学习他却嫌烦，如今想起回忆里满是懊恼。 “去年刚查出来的，胃癌，已经晚期了，”说着冉娟娟愁苦地叹了口气。老刘孤家寡人一个，彼时他身体不舒服还是她陪着他去医院，检测报告一出来，老刘坐在医院门口沉默了许久，到最后不过一声叹息。 他又站回讲台上课去了，病退前的最后几节课，他讲得格外精彩。 “老刘不去省里治疗吗？”李沉问。铜官的医院水平其实不咋样，那些疑难杂症，有条件的人更愿意去省城治疗。 “一次手术大概十多万，而后续费用还不知道会要多少，”看着李成功，冉娟娟叹息了一声：“老刘这些年其实没留下多少钱，他都给学生了……”其实她也是之一，她上高中的那几年，老刘资助她生活费，叫她一定要读下去，考个好学校。 -- 第234页 现在她考出来了，但老刘呢？他连做一次手术的钱都拿不出。冉娟娟有时会觉得是他们这些学生拖累了老刘，而她现在想帮忙却也无能为力。 听冉娟娟这么说，李沉怔了怔。娱乐圈里来钱太快，他赚得多了只当平常，也是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对普通人家来说积攒十多万并不易。 “劝老刘去省里看看吧，”他说：“我能帮忙。” 冉娟娟惊讶了一时之后露出了个笑。她以前就觉得李成功有番侠义心肠，如今他依旧没变，真好。 李沉忙碌，这次不过是忙中抽空来给老刘寄点东西，吃完饭他就走了。留下冉娟娟给剩菜打了个包，她朋友也在，全程没怎么说话，等到李沉走了，才开口——想问的很多，想说的不少，全程听下来，觉得李承这人能处。 “他人真的好好哦！”因着酒吧那杯加料酒的事，她朋友对李承的印象一开始就很好，如今和人见过面，印象更好了，她感慨着说李承“性格真可爱！” 这滤镜也过于夸张，听得冉娟娟笑个不停：“他本来就很受欢迎，中学的时候还要更臭屁些。” 她朋友难以想象臭屁的李承是什么模样。 “就东晃晃西晃晃，偶尔贱兮兮地撩拨一下，”冉娟娟在想以前，李成功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受欢迎呢？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被讨厌呢？ “或许是因为懊悔？？”朋友说着。因为懊悔过去，也因为认知了过去的错误，他才会误以为自己不受欢迎。 “其实那时候好多人喜欢他，”冉娟娟还看到过女生写给他的情书呢，只是女生脸皮薄，那封情书最终没能送出去。 “他谈恋爱吗？”朋友问。 “应该没吧，”冉娟娟跟朋友讲了“妖怪头”的事情：“这事可好笑了，高中初中全传遍，连老师都知道。” “他骂人妖怪头？这不还没开窍吗？”朋友笑得直不起腰。 “那时候年纪小吧，”冉娟娟也在笑，过去的李成功，现在的李承似乎没什么变化。经历了这么多年，维持“不变”是一件很稀有的事，在大潮之中，很少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也很少有人能够不随波逐流，即便是她自己，也变化颇多。所以看到一个依旧如故的李成功，她颇为感慨。 “其实网上的明星和真实的明星完全不一样，”朋友翻着八卦，叹着。李承是八卦常客，总有营销号编造着花边新闻以证明他的人设不一，网上也总有黑子四处蹦跶着造着谣。网络就像一张皮，皮下是好是坏，是丑是美，又有谁知道呢？大家在网上追的也不过是一个想象出来的幻象。 作者有话说： 休息一天 第140章 赚钱 梁丹最近有点烦。 早先传出的消息说上头要动娱乐圈, “清朗”行动也清了好一阵子，前些日子税务这大锤砸下来一时间人人自危都忙不迭地去补税，原以为挨过了这一锤就会如常, 可谁知上头闷声不响地又是连着几个锤—— 先是出了一道“限薪令”，再是要求从业规范化, 接着是反数据流量。这一锤接着一锤，没一个人能独善其身。 之前税务那一锤李沉没受影响，可之后, 锤锤被波及，特别是反数据流量那一锤, 上头抓了个水军公司, 据说拉了一张公司客户名单，梁丹去打听了打听，李承的名字也在上头，她难免焦虑, 胳膊拧不过大腿, 怕就怕上头铁了心要整治，万一这名单被爆出来，李沉必然会受影响。 “不会被爆，上头那么多明星呢，法不责众嘛, ”对于梁丹的焦虑桑思迪却有些不以为然, 圈里买水军做数据的又不止李承他一个，除了那几个影帝大咖，其他人, 有一个算一个, 谁没买过水军？况且李承的水军买得收敛, 可没其他人那么会闹腾，立典型也立不到他头上。 “这种事谁知道呢？现在各家都在疏通关系，想把名单的事也压下来，”梁丹和其他明星工作室娱乐公司的人都有联系，几个高层拉了个群，全在说水军名单的事。 “急啥呢？上头只是想整治娱乐圈，又不是想掀翻娱乐圈，那名单涉及的明星太多了，谁知道明星们背后又有哪些利益关系，爆不出来的，”桑思迪给自个儿泡了杯花茶，安慰梁丹道：“你看咱们李沉，最近岁月静好地忙着学习，能出什么事？” 桑思迪不说李沉还好，一说李沉，梁丹就更来气了。 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各大电视台各大视频网的晚会邀约陆续发出，本该是露脸时节，李沉倒好，一个不落全给拒了，他说今年想回家。 “我这经纪人都没急呢，丹丹你不用愁，”桑思迪摊摊手。那些邀约都经过她手，她当然知道李沉把今年的跨年邀约全拒了的事，小孩两年都没回家了，回就回呗，等明年他专辑做好了，宣传期再努力呗！ “你知道咱们工作室今年下半年利润下降了不少吗？”梁丹愁眉苦脸，不比桑思迪只需管经纪业务那档子事，梁丹作为工作室经理要为工作室的利润效益负责，今年下半年，从李沉开始忙专辑的事起，利润就直线下降。 “不好跟夏老师报告？”桑思迪现在有点数了，喝了口花茶，问了一声。 “也不止夏老师那儿的事，咱们下半年的奖金肯定得降，”梁丹提醒了一句。 那好像是有点严重……桑思迪喝茶的姿势一顿，放下了茶杯，她问了一句：“李沉现在能把工作室股份要回来吗？”如果股份能要回来，工作室的事就是李沉说了算，算是出于点私心，桑思迪想着，按李沉那般性子，工作室在他自己手上总归是她和梁丹抓主意，而不是现在什么事都得报告一下夏老师问一下夏老师意见。 -- 第235页 “等专辑吧，”梁丹话没法说得太满，若是专辑能成功，李沉就有资格和夏泠谈交易，若是专辑最后失败，他和夏泠大概还得纠缠个几年。 那就是明年的事了，桑思迪想了想，提了一句：“要不这几个月让他接个综艺？”综艺来钱快价格又高，接代言还得考虑代言效果会如何，接综艺就没这烦恼。 “你看上头最新的政策了吗？”梁丹问她一句。 “啥？”桑思迪不看新闻，听到消息也难免反应慢一拍。 “抵制泛娱乐化，规范从业人员，还有限薪令……对综艺影响很大。” “不就是偶像综艺和星二代真人秀不能播的事？”桑思迪还没了解到重点。这些节目封就封呗，选秀的红利李沉早就吃到手了，选秀节目被封对他影响不大。 “怎么会影响不大呢？现在都要求规范化，做经纪人要经纪人证，做主持要主持人证……原先那些请了明星主持的综艺节目都在换人，再加上限薪令……其中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泛娱乐化那条，”梁丹道：“娱乐至死的年代，咱们原先很多电视剧综艺都很瘠薄，综艺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电视剧怎么狗血怎么来，现在这些都不行了。” “有什么影响？”桑思迪问。 “很多剧本和综艺过不了审，”梁丹摊手。过不了审拍了就没意义，而一旦数量多了，投资人一看没有利益自然就会撤资，等娱乐圈的热钱流走，这圈里赚钱便不如当初那么容易。 桑思迪对这方面不懂，听梁丹解释，她“呀”了一声，明白过来了。像李承这样的流量明星是娱乐圈热钱最大的受益者，一旦圈里热钱流走，对他们这些流量是影响最大的。 “不过李沉背景干净，没什么复杂的利益纠葛，应该影响不大吧？”桑思迪问了一句。说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娱乐圈热钱进来除了想赚钱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洗、钱，之前税务那一波，也是沾了洗、钱的明星最为愁眉苦脸。 这可说不好，大环境趋势是往下走的，他身在其中哪能不受影响呢？梁丹沉默了一阵，关上门和桑思迪说了点不好让人知道的实在话。 “我们现在工作室的运转全靠李沉一个人维持，今年工作室扩了一轮，这么多员工的工资要发，而新签约的几个艺人暂时还指望不上，”梁丹与桑思迪细细地说着。明星个人工作室与明星个人名誉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承”才是工作室最大的资产，而工作室的运转如今全靠他一个人挣钱。 “工作室百分之八十是夏老师出资，也就意味着全年利润大头是给夏泠的，他赚得多，但他实际到手的其实没有外边想象得那么多，等到明年做专辑，到时候必定是花钱如流水，我担心工作室的财务状况……”梁丹是经理，不是工作室的所有人，在夏泠和李沉达成一致决定要做专辑的当下，她无权置喙，可一张专辑多花钱，李沉和夏泠在这方面又全是没数的人，再加上娱乐圈投资的热度开始冷却，她开始为明年犯愁。 桑思迪也是不算账的人，做经纪人哪管这方面，工作机会收到拉到，经济方面的事务自然有专人负责，听梁丹如此说，她总算是从大方向上有了些许思索。她女团时期也是出过专辑的人，知晓出一张专辑极其花钱—— 不说其他，就她知道找夏泠制作的行价100万一首，包含编曲价格在内，这还是她女团时期的报价，如今物价上涨，夏泠名气又涨，估计报价更高。更不用说其他版权、录音、配唱、和声、后期等林林总总的支出。 而这些都没有上限。如果加上宣传费，一张专辑成本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得让李沉赚钱呐！”桑思迪懂了，懂了之后叹息一声。 “做专辑这么花钱？”李沉最近写歌写得忘我，都没想过这些事，听桑思迪提起，他讶然一声。他赚得已经够多了，可他赚得那些比起即将出现的支出居然只是毛毛雨。 “夏老师不收钱的情况下，已经省了不少了，”梁丹提了一句。 她是没收钱，但那是另外的价钱了，李沉不想提。 “所以……打工人加油？”桑思迪拿了一叠综艺过来和晚会邀约来。他如今忙于学习和专辑的事，进剧组也不方便，何况进剧组演戏哪有综艺来钱快。 “我过年想回家，”李沉说，他都两年没回去了。身在异乡，就算家乡再怎么不好，还是想回去。 “元旦和元宵节的邀请你挑几个，”桑思迪推给他几张纸，问他新歌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还没影的事，”并不想用李闻年的歌词，他最近和夏泠商量换人，只是夏泠一直没回应。 “能赶在元旦前吗？可以的话到时候你可以唱自己的歌，”李沉那两首歌桑思迪也听了，都是节奏轻快的歌，节日里唱还挺合适。 “应该行吧，”估摸着夏泠最近赶专辑没时间，他打算先找一找。 然而圈子就这么小，有名的作词人也就这么几个，李沉这边一放出风声想要个作词人，那厢李闻年倒是先找上了门。 而这次，他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转变，问李沉他的词哪里不好，他改！ 李沉：“？？？”李闻年之前可够不待见他的，这回电话里态度可够古怪，就那种一边秉着清高不待见他，一边又憋着气说改就改，李沉接到这电话简直怀疑是假冒伪劣李闻年。他是这样的人吗？ -- 第236页 “作词人本来收入就不高，而李闻年经济压力又大，”圈里的事梁丹以前在夏泠身边做事的时候听得几分，讲给李沉听：“他有个女儿得了罕见病，医药费花费巨大，他以前挺傲的一人，成名早工作挑，这几年被磨平了不少。” 按梁丹的说法，李闻年就是一边碍于生活压力不管什么歌都愿意接，一边又不甘心时不时地要摆出副我给你写词是你福气的变扭态度……作词人一般也就圈里出名，圈子小大家都知道他女儿得病生活压力大，再加上他词写得确实好，对于他那点子文青毛病，大家也就容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1章 歌词 李闻年见过太多的流量歌手、网□□手, 有本事的没几个，全靠营销。偏这些人都没个自知之明，被粉丝捧几句, 真当自个儿才华横溢了，对于作曲作词总想指挥上一两句。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李闻年是敢掀桌子走人的主, 为了女儿如今不会这么莽，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总会退一步。 为了钱嘛, 不寒碜！就是心疼自己的作品，他总会不自禁地阴阳怪气几句。圈里人倒也知道他这毛病, 知晓他不易, 容他惯他——搞艺术的总有点脾气在，而有脾气的李闻年才是顶尖的作词者。因为他真心把自个儿的作品当宝贝看，花费了心血又珍惜着，所以在改动时才会不舍。 可不舍归不舍, 要他改李闻年也改得下手, 这也是圈里人容他惯他的原因。合作总会有各种龃龉，特别是歌曲创作中的合作，理念不同啦想法不同啦，太正常了，谁都想呈现自己理念中的作品, 而作词人是锦上添花的一环, 李闻年再怎么骂骂咧咧，他愿意改就好合作，要是个说不通的, 那反而闹腾。 改词的事也不是一通电话几句微信就能解决, 和李闻年约了时间李沉上了门。知晓李闻年的事李沉心里还有点愧疚, 这次上门带了点水果和玩具。 他这也够客气的，反而搞得李闻年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之前听说李承对他的歌词不满意打算换个作词人他还以为李承是个没点自知之明又特难搞的人呢，可上了门看他客气又礼貌的模样，李闻年有点儿发愣。 李沉带了个芭比娃娃过来。 梁丹给他说过李闻年，年轻的时候是个多情浪子，谈过的恋爱不少，结过的婚也不少，都没什么好结果。按梁丹的话说李闻年这人年轻时又渣又没责任感，几次婚姻不是出轨就是第三者插足，最后全是一地鸡毛，也就这些年为了女儿的病才学着当个父亲。他生病的小女儿是他和第三任妻子生的，结婚不到一年女儿查出罕见病他俩就离了婚，第三任妻子跑国外去了，李闻年养着个女儿为她赚治疗费。 因着网上李闻年结婚的新闻还是七年前的事，李沉以为他女儿如今六七岁，买了个芭比娃娃，谁知进了门，礼物都递出去了，才看到后头打招呼的少女，看她年龄挺大了，发现自己送错了礼物的李沉顿时尴尬。 “我挺喜欢的！”李云安打了声招呼，开心道。十六岁的少女本该是亭亭玉立，然而李云安极瘦。有着北方人的架子，李云安生得高，因为生病她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几乎是皮包骨的模样，笑起来脸颊凹陷，并不好看，可又确实是好奇又真诚的模样——因为生病，她很少能够出去玩，看到有客人来，她很高兴。 李沉和李闻年讨论歌词的时候李云安就陪在旁边。在多数时间里，她的日子就是家和医院的两点一线，或许她在医院的时候更多一些，对她而言，听她爸和客人争执歌词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实际上李沉和李闻年的交谈根本就算不上争执，他的歌本意写的是彩虹，是小猫，写的是那些简简单单的瞬间，可在李闻年笔下，是人生，是沧桑，他们俩根本就合作不起来。李闻年说改词，可歌词如散文，他的中心意思本就有了偏差，再改也改不到哪里去。 除非重写。 但李闻年写不出李沉所想要的那种感觉，或许十年二十年前的李闻年能写得很好，可历经沧桑后的李闻年写出来的词总有种人生悲切感，而李沉的歌是最不需要这些的。 他的歌是那些简单的快乐。 “可以看看我的词吗？”李云安突然开口问。在桌上的交谈必然地拐向岔路之时，她问道。 李沉抬头愣了一下。 “可以看看我写的词吗？”李云安期盼地看着他。 李沉怔了怔，点了点头。他不觉得李云安能写词，点头不过是抱着一丝的同情，他还看了看李闻年，他倒什么都没说，看着自己的歌词正愁眉苦脸。 李云安也写歌。身体原因她没办法正常上学，去不了学校只能自己拣着感兴趣的学点看点，有个当作词人的父亲，李云安耳濡目染之下对作词有了兴趣，平日里跟着她爸学点，有时候也拿需要她爸作词的那些歌练练手。 李沉的那两首歌她也试着作了作词，不比她爸厉害，她的词作得幼稚，可偏偏是这样幼稚的词入了李沉的眼。 “用我女儿的词？”万万没想搞他居然看中了自家女儿的词，李闻年还挺吃惊。 “挺合适的，”要李沉谈什么格律韵脚他不懂，但他知道哪个词适合。 李闻年怔了怔同意了，他说等他修改一下再发他——李云安的词还有不少缺陷，比如说格律欠缺，韵脚不齐，用词过于白话，得等李闻年修改好再试试能不能和曲子配合。 -- 第237页 “结果用了李闻年女儿的词？”李沉接了综艺，桑思迪正陪他，听他说歌词的事，这峰回路转的故事听得桑思迪大为称奇，还真挺巧的。 “是挺巧的，”李沉点点头。他之前还在想怎样拒绝李闻年呢，这回可好，他得到喜欢的歌词，也不必拒绝李闻年——对于女儿的出道作他比自个儿写词还上心，连着发了七个版本，终稿还在路上。 “就你手上这个？”看李沉手里拿着的一版，桑思迪跟着哼了几句，彩虹蹦床，还挺有童心的，而且歌曲欢快，又活泼又快乐。 李沉点点头，比起李闻年那些深沉来，他更喜欢现在的歌词。 配了词歌曲很快进入录制阶段，录制、赔偿、和声、后期……夏泠做惯了制作人，这些资源她都有，倒省了桑思迪这边的功夫。 然而作为制作人的夏泠完全不是李沉认识的那个模式，她太过严格反而搞得李沉特别烦恼。第一首歌，《彩虹蹦床》，租了一天的录音室，因为对录制结果不满意，后头又租了两天重新录，3分钟的一首歌，一天唱个百来遍，李沉都快唱吐了，偏偏夏泠要一字一词地抠他音高抠他节奏，抠到后来李沉都不会唱了。 “我太严格？”《彩虹蹦床》录完之后李沉回去倒头就睡，夏泠陪在他身边，笑着问了他一句。 严格得跟灭绝师太一样，李沉心道一句，不想理她，蒙了被子躬成团自顾自地睡去了。连着录制一天一夜，是个人都撑不住。 夏泠知道自己这次要求高，她一开始只是想榨榨他的潜力，倒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到。看他几乎沾床就睡，夏泠也躺了下来。李沉架不住一天一夜的录制，她作为制作人只会更累，全程陪着盯着他抠音准和节奏，他中途还能休息几分钟，夏泠就没停过，现在一躺下来眼皮就开始打架，她抱着人也睡去了。 李沉第二天是被李闻年的电话给吵醒的，手机就在床头，他摸索着接通迷迷糊糊地应了两声。李闻年把第二首歌改好的词发了过来，李沉半梦半醒地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倒是中途夏泠接过了电话，窸窸窣窣地和李闻年讨论着歌词的问题。 就在耳边的讨论，连电话里李闻年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或许是因为李沉还没醒，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地，簌簌又窃窃，一丝丝地往脑袋里钻，他听到他们谈论歌词，继而说了点八卦，然后李闻年的一句话飘进耳朵，他一个激灵，眼睛一睁，彻底醒了。 “你们睡在一起？”电话里，李闻年问。 迷糊间他不记得夏泠说了什么，但看的夏泠手中他的电话，李沉彻底不迷糊了。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醒了？”夏泠把手机还给他，看他盯着天花板直愣愣地还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她低头亲了亲他。 “我为什么在这儿？”昨日里太困了，李沉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夏泠这儿，他不是叫司机回家的吗？ “怎么？不想？”被子下，夏泠的手在他后腰处摩挲。 李沉没回答，他避开了话题。 “第二首歌的录制……”还记得李闻年发了歌词过来，他打开看了看。 “先休息两天我们再去录音室，”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夏泠没叫他马上录。 “下一首得录制得快一点……录音室太烧钱了，”李沉皱了皱眉。说来还是钱的问题，虽然之前桑思迪和梁丹提醒过做专辑很烧钱，可李沉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烧钱。录音室一天上万的费用如流水般花出去，花得李沉心疼，偏这些又是必须出资，他们之前赶着时间录制也是因为“钱”的事—— 做专辑是让夏泠这样的有钱人都觉得非常花费的一件事。何况这种花费还不一定能赚回来。 “现在的市场不景气，出专辑多是赔钱。”没能出圈的话，那些歌手专辑也多是粉丝买买，其实现在更普遍的是做电子专，一开始夏泠考虑到也是电子专，但他拿出的两首歌质量还真挺不错，不做实体专可惜了，夏泠就叫他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家教 出专辑是极为花钱的一桩事, 然而在钱的问题上，李沉和夏泠都是没数的人。梁丹管着他工作室，看见最近的支出, 她批着财报的手都要颤一颤，这才只两首歌呢, 就这么烧钱，剩下的歌可怎么办？ “歌词费用的支出是不是不太对？”知晓李沉对大金额的收入支出没什么数，梁丹抓着人把支出一项项地报给他听, 他最近太花钱了，得让他手紧着点。 受限于文化与眼界, 李沉对于自个儿的财务一直没什么数, 他连对公账务和个人账务都分不清呢！他知道自己赚得多，银行卡里的余额会数个数，然而对于理财和账务却毫无概念，也亏得他不爱奢侈品, 奢靡的支出不多, 这才攒得下钱来。 账务是极敏感的问题，偏他又不懂，有时候梁丹说两句他也是一脸懵圈，她说得累，李沉也听得累, 她后头就不再细说了, 每季度就给他看看利润表。可就算利润表放在他面前，李沉也就看看利润表上的净利润那几格，更多的, 却不明白了。 然而这次, 花钱如流水, 流得梁丹“心惊胆战”，她不得不出声提醒，为了让李沉看懂，梁丹让财务专做了张支出表，把支出一条条列出来，提醒他最近花费过大。她也是尽力想找些项目看能不能收缩点费用，可偏李沉不懂。 -- 第238页 “就是这么点费用啊，”看着面前的表格，李沉不明所以。 “如果是李闻年作词，咱们按市场价给他确实要这么多，但现在作词的是李闻年的女儿，比不了这价格！”梁丹咬牙道，一万一首的作词，这是顶尖作词人才有的价格，李闻年的女儿可不值这价。 李沉怔了怔，想到李云安病得形销骨立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就按这价格给吧。”他懂得不多，之前听过两句，是什么瘤，挺麻烦的一种病，等着移植配型，如果配不到，那只能是靠药物吊着命——吊命的药物太过昂贵，李闻年赚得辛苦。然而李云安已经等了七年了，身体状况一年比一年差，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年。 什么叫就按照这价格给？梁丹听得都想跳，李云安固然不幸，可他们工作室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能白白丢出去！这每月房租不花钱吗？人工不花钱吗？设备不花钱吗？后勤不花钱吗？交通不花钱吗？真真算来到处都是钱，他倒好，给出去都不带犹豫的。 “其实……还好吧？”看梁丹反对，李沉语气弱了弱，道一句：“歌词花费也不多啊，一首一万，十首也才十万，租录音室都比这贵……” 梁丹：“……”她叹口气，不说歌词花费的事了，就问李沉能不能省点钱啊。 “之前我参加综艺不是赚了笔吗？”综艺签约一天200万，怎么着也能应付一段时间吧？ 梁丹：“……还没付！”李沉不说还好，一说这茬梁丹就来气，有些电视台不靠谱，说好的综艺费用迟迟不打到账上，非得人三催四催地去催，参加节目之前电视台的人是孙子，参加节目后他们才是孙子，三天两头地打电话催电视台打钱！ “哦……”一听这催钱的事，李沉默默又缩回去了。梁经理最近为钱的事焦头烂额，他还是闭上嘴不多说为妙——上一次他不过提了一句花费，梁丹就催着他赶紧去赚钱。 李沉最近专心致志投入到专辑中，并不想去接综艺接代言拍广告。之前刚刚参加了一个娱乐搞笑综艺，无聊得很，几个男星女星站着把话聊，就玩玩游戏，介绍介绍自个儿最近的工作，一堆完全不熟的陌生人，舞台后见面尴尬完全没话聊，舞台前还得摆出个你好我好的好朋友架势来，玩游戏的时候因为默契不足更是多次出状况—— 节目播出时倒是把这些状况给剪掉了，全靠后期增点搞笑效果。可五年前的搞笑套路放到如今只觉得无聊，大家早已不是看后期耍贫就能笑得乐不可支的人，这综艺播出后反响平平。 在第二首歌录完后李沉的生活就特别规律，上课，写歌，练歌。他依旧在谭慧韵那儿学歌，也依旧请了家教学乐理和电子琴，有时候赶上李彤彤学画，两边的家教还能碰上，一边在学画，一边在弹琴，还挺热闹。 李彤彤还是找到了心仪的老师。她也够能耐的，几个培训班跑了不满意，原先瑞德的老师那儿问着，瑞德的老师就给她推了他同校的同学——是他学弟，留学回来后自己开了家画室，只是生活不易，画室入不敷出。看学长介绍了个学生，他还挺乐意来教。 李彤彤的基础打得好，她又懂事，老师教得顺心，学生学得开心，唯一的不好就是她没啥天赋。天赋这种事真的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李彤彤的素描学了两年多打了这么多基础，可阴影明暗的变化依旧掌握不好——她对结构这方面倒是掌握得极好，无师自通还能举一反三，画个人像打个框直接就是黄金比例，然而一上阴影，不是深了就是浅了，不是整体太脏，就是界限不明，搞得她老师一直叹息。 天分不行怎么办？只能靠努力补呗。 相比之下，李沉这儿的家教觉得他没啥可教的了，他进步实在太快了。李沉学电子琴是为了学乐理，等写过两首歌，听着夏泠讲过编曲，如今他对某些乐理的理解足够透彻，家教那点纸上谈兵的教法已经不适合他。老师领进门，修习在个人，剩下的学习他已经不需要家教，要的是大量的实践。 可灵感有时候你越召它，它越是不来。李沉还是写不出歌，他的心思最近被各种事务牵动着，关于老刘的，关于李彤彤的，关于老家的，关于房子的……除了灵感这件事。 生活繁杂，事务烦扰。这段时间李沉为房子的事而头痛。 他房子租了近两年，房子打扫得干净，房租交得积极，还是个长租客，若是没有意外，他大概还会再租几年，然而11月底的时候屋主突然通知他说想把房子卖了，李沉不免烦恼了一阵。 屋主在美留学，如今已经读完博士入职了美国一所高校，不出意外以后将会留美发展。留美需要点成本，屋主打算把这头的房子卖了减轻点压力，她提前通知李沉，又说可能会有中介带人上门来看房子。 李沉最近有点烦恼。 “看价钱合适你买了呗？”这日闲聊间说起，桑思迪建议了一句，反正租房的时候合约上往往会加一句租客有优先购买权，李沉对这房子挺中意，买了也划算。若是价钱合适，国都的房子买了就是赚到。 “最近缺钱……”李沉摇了摇头。出专辑太花钱了，前些日子梁丹还叫他省着点。 梁丹：“……”她就知道他搞不清楚对公和对私的区别！ “你想买房花你自己卡里的钱，你出专辑花的是工作室的钱，”梁丹摆出了两根手指跟他说：“两边是两条线，懂吗？” -- 第239页 “我的钱不是工作室转我的吗？”李沉分不清。 梁丹：“……”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这样！一拍额头，梁丹叹息，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工作室是公司的一种模式，作为独立法人存在，他是法人代表，但不是工作室最大的受益所有人……想到之前给他讲财务知识讲得他满眼晕圈，梁经理这次吸取了教训，她直接给他买了本《民法典》让他有事没事多看看。 李沉：“……” 梁丹经常会教李沉点必要常识，桑思迪有时候也看着，这次看梁丹买了本《民法典》给他，她都快笑死了。她就纯粹是经纪人思维，觉得这种好玩的事可以当宣传点，便叫李沉登上微博拍张照片说点什么。 李沉的微博平常有专人管着，发点代言广告什么的，回到自个儿手上叫他自个儿发，李沉想了想，发了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配图是《民法典》。 《民法典》挺厚一本，红底国徽的封面，特别庄重。李沉这么一发，搞得粉丝们特紧张，偷税漏税的事还没过去多久，李承微博上突然发个《民法典》，是个人都得想歪一下，怀疑他是不是遭遇了啥事，粉丝们瑟瑟发抖，特怕塌房，评论下一个劲地问他到底遇到了啥事，还有跑桑思迪微博下问的。 桑思迪笑个不停，她还把有趣的评论发给李沉看。 “你粉丝以为你当了‘法外狂徒’，不解释一下？”桑思迪问他。 “解释什么？”李沉没看评论，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们问你为什么要看《民法典》，是不是当了法外狂徒才要看《民法典》学法？” 李沉：“？？？”他不就看了一下法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经网上一发酵，他成了法外狂徒了？ “她们觉得你长着一张法外狂徒的脸，”桑思迪笑：“哇哦！速度这么快？这么点时间同人文都出来了，法外狂徒李承……哈哈哈哈哈……”粉丝们太有才，桑思迪看得拍桌。 李沉：“？？？”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发展 又是一年春节到。这一年李沉推了不少工作选择回老家过年。 比起当初铜官有了不小的变化, 镇北修了高铁站，据说明年就能通车，镇西拆迁改造了一部分地方, 沿着几个废弃矿山要建旅游区，而镇东, 李沉家所在的那片，卖了几块地，十多层二十多层的小高楼拔地而起, 河边则改造成了湿地公园——他记忆中那招商引资的三角广告牌早已不见了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矿工雕塑。 “成哥, 两年没回来, 咱们铜官变化大吧？”王高开着车介绍着镇上的变化。李沉回来前和他舅舅舅妈说了，也不知消息咋地传到了王高那儿，他特积极地说来接他们，VIP通道口一见面, 小样儿举着两根仙女魔法棒在那儿摆pose, 特嘚瑟。 “”摆啥pose?”李沉嫌弃地皱了皱眉。 王高老大一颗人，举着两根仙女魔法棒，妖娆地自拍，吸晴不已，李沉都不想承认认识这货。西府机场是追星聚集地, 李沉包裹得严严实实, 推着两只行李箱，装作不认识直接路过了王高，谁知下一秒就被李彤彤给抓了回来。 “猫猫主人在这儿呢！”李彤彤不像李沉这般小心翼翼, 从北方到南方, 机舱中还有空调, 她热得脱了外套，下了飞机她也只是披了披，看见王高，还挺高兴。 “我没来过VIP区，嘚瑟一下，回头做个视频，”王高做宠物up主如今流量挺大，有时候也拍点生活故事，难得来接一次机，还不忘拍一拍VIP通道。 “别把我拍进去，”看周边人古怪的眼神聚过来，李沉拉了拉口罩，问他干嘛用仙女棒。这也太沙雕了！ “晓得！”王高嘻嘻笑，解释道：“怕机场里人多，想着举点引人注目的东西，正好我妹有这个，就用上了。” “这不是小孩看的动画片吗？”李沉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我妹最近迷Cosplay，”一说起他妹，王高瞬间沧桑：“都老大年纪了，天天看动漫，买那些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稀奇古怪的衣服，化了妆天天在家里摆pose喊我是VIKO！” 胃口啥？李沉没听懂。 “我知道我知道！魔法少女VIKO！”一听到自个儿熟悉的名字，李彤彤抬了抬头：“最近很流行的动漫，好看的！” “你在看？”李沉问她，他都不知道李彤彤看动漫。 “我什么都看，”对于李沉不知道她最新的爱好李彤彤还有点生气：“你最近都在忙的你专辑，什么都不知道。” “哦，”知道自己忙专辑疏忽了李彤彤这边，李沉“哦”了一声沉默下来。 临近过年，机场挺热闹，连机场停车场都拥挤了起来。近地方没找到空车位，王高的车停得挺远，三个人绕了好大一圈才到车旁，王高跟李沉炫耀他今年新买的SUV。 “这车是我自个儿赚回来的，”事业有了起色，接了几个广告，王高今年收入不菲。 “还挺好，”李沉夸了一句，坐了副驾驶。 从西府机场到铜官新建了高速道，以往4个小时的车程，如今缩短为2个小时，一路上王高“叭叭叭叭”挺能说，讲铜官的变化，讲他做up主时遇到的趣事。 “你知道老刘的事吗？”听他讲去年是他们初中60周年校庆，李沉抬了抬头，问了一声。老刘是教语文的，是李沉班的班主任，也是王高他们班的任课老师。 -- 第240页 “知道，”王高一顿，开口：“我上个月刚去医院看过他，挺不好的。”他们这群人读书时逃课打架上网经常被老刘逮，和老刘熟悉，以前读书时喊声“老刘”开句玩笑，说不定背后骂一骂，这么些年过去，长大了懂事了，记得老刘几分好，知晓老刘生病，有时没事去探望探望陪他说说话。 早已知道的消息，再听王高一说，李沉一时无话。 “你是不是寄了个按摩器给老刘？”王高说：“老刘特喜欢，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拿出来炫耀呢。” 李沉听着，应了一声，又问一句：“老刘现在住在医院？” “癌症晚期，恶化得厉害，只能住院，”王高叹息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老刘的事太过沉重，之后的路程两人都没有说话，而等进了铜官地界，看到铜官正在建造的新地标，王高又来了精神，给李沉介绍道：“这边以后规划做高新产业区，正在造的这写字楼据说会有66层，等造好就是咱们铜官新地标。” “铜官发展得挺快的，”李沉笑了一声。 “是新来的市长好，”王高说：“是个做实事的人，没搞什么绿化草坪行道树，也没把几条路修来修去，他说要产业转型，把咱们铜官那边废矿山用起来了，想造个朋克赛克主题游乐园，还说要建高新技术区，引进了几家新能源车企……” “那挺好……”李沉赞了一句。即便嘴巴上再怎么埋汰铜官，可家乡是一个人根上的烙印，无论走得再远，他还是会怀念，会想归家，听到铜官有了发展，他只会高兴。 车子停在李沉家门口，王高招招手道一声下次约就一溜烟开走了。李沉在微信上道了声谢。 王高：谢嘛！我才要谢哥！ 约莫是嫌打字慢，王高发了段语音来，说他网上认识的一个Up主就是签了MCN公司，有公司营销粉丝很快就攒到了1000多万，头部Up主够厉害的吧，可那up主拿到手的才寥寥，后头跟公司掰了打官司，网上闹得大，纷纷扰扰闹到最后一地鸡毛——官司他赢了，可账号却在公司手里，这么闹大之后，这账号也就废了。 “要不是成哥你当初提醒，我也差点被坑签了公司，签公司哪有现在自个儿干舒服，”王高做up主有几年，不再是当初刚入行的小白，同一平台上的up主他也认识不少，三天两头地总会听到些up主被MCN公司坑的事，听到后来，他也越发坚定了自个儿独干的心。 王高谢他谢得真心，每年都会送年货，今年又来接机，可对李沉来说，这不过是当初随口的一句话。 两年时间，仿佛没什么变化，又仿佛变了很多。以前家后头的那条河岸边改造过，成了小公园，白玉色的石雕栏杆矗在岸边连城一片，中途留了一道口，对着新建的小广场，几道台阶拾级而下，最下边几层延至水下，隔着一段水还有灯光和喷泉口。 这天傍晚李沉和李彤彤去逛了一圈。冬季寒冷，喷泉没开，不过岸边小广场依旧热热闹闹——全是周边村里跳广场舞的，东一群西一群，互不干涉。 “好多人哦！”李彤彤“哇”了一声，对于老家的变化格外新奇。以前的岸边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险地，如今却成了休闲小广场。 “等明年夏天藤萝花开了会更好看，”李莹莹陪着他们过来，指着拱形的木架走廊道一句。 那我大概看不到了，李沉心想，有点遗憾。 李沉今年回来得早，为了回家过年他拒了不少工作，本来连小年夜也排进去的，想应的是番茄台的邀请，在省城，方便他回老家，结果番茄台又出状况，一个主持人被抓，还是录节目时被抓走的，想着避嫌，桑思迪帮他把番茄台的邀请给拒了。 今年的娱乐圈吃瓜吃得品种多样，塌房塌得千奇百怪，什么税务瓜，瓢虫瓜，洗\\钱瓜……这回这个更离奇，间谍瓜！番茄台主持人被抓那新闻就短短几句话，字少事大，还是卖国当汉奸的事，是个人都得骂，据说番茄台其他人还在被查，想想不对，桑思迪帮他把番茄台的小年夜邀请给拒了。 事情还没出的时候，李承这边其实已经答应了番茄台的邀请，只是为出场费的事扯皮还没签合约——李承今年人气下降得厉害，此一时彼一时，番茄台出的价格只是去年的一半，他工作室这边觉得这出场费价格出得太不厚道，一直和人讨价还价着呢。等间谍瓜一出，别说出场费的事了，他们是忙不迭地避。 不需要参加小年夜晚会的录制，看年前这段时间空下来了，李沉干脆早点回家。他春节假放得早，他的助理化妆师造型师也多赚了几天假，像大路就回寺里去了，赶着快递还没停的时候，还给他寄了几个开光的平安符来。 李沉：“？？？”李沉以为的平安符，布袋刺绣里边装香草，大路寄来的平安符，黄纸底红法印，这法印还是用印泥盖的，黄纸折成了方形，被装进了透明塑料壳中，看着有点粗糙。 “寺里穷，整不起刺绣的平安符，”被问到平安符，微信里大路解释着，又说他这是香火供过，佛前开光的，真材实料不作假！ 李沉：“……”他不信这个，就是突然间对养大大路的寺庙有了点好奇。 “我记得你这几年赚的钱全转回去了？”李沉问了一句，在他印象里寺庙挺能赚钱的，菩萨佛祖前边摆着支付宝和微信，平日里村人们做道场请个佛都得寺里师傅出场，乡村小寺庙都这么赚了，大路那个寺应该更赚啊。 -- 第241页 大路长大的那个寺还是文物保护单位呢，能养得起武僧的寺庙其实不小，既可以做景区，又能收香火钱，怎么会穷呢？而且他这两年发展好，大路做助理赚得也不少。大路也是个不花费的主，攒下来的钱全送回了寺里，怎么还会穷？ 李沉想不通。 “山沟沟里的穷寺庙，哪来的游客？”大路叹了口气说：“我赚来的钱，我师父没收，一部分修路去了，剩下的给附近村里的小孩读书用了。今年扶贫扶到我们这儿，有几个小孩读书缺钱，我出了一部分，这也算是我的修行了。” 说完，大路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就是我听说咱们那基金会在做公益……就是……能不能资助建所高中？”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看望 这个世界参差不平。 李沉经历过穷的时候, 铜官不富，他家也一向过得艰难，可再难也不至于短了吃穿, 他经历的“穷”和大路口中的“穷”不是一个穷法。 大路长在山里，按他的话说, 山沟沟里穷得叮当响，虽有所百年古寺，但也只是挂了个文物保护单位的牌, 连寺里贴瓦修墙都是自个儿上手——他以前炫耀着跟李沉说自家寺庙是文物保护单位，可文物保护单位也有等级也有地域之分, 像他们那所建在山沟沟里的百年古寺, 除了一块文物保护的牌根本没得多少补助。 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补助再少也是雪中送炭。一份补助加点香火钱再加点寺里自个儿卖开光佛具的钱，到底养活了一寺人。 李沉总以为能养出武僧的寺庙必然是又大又富，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对于他们那贫穷教育不发达的山沟沟, 习武是一条出路, 习了武能去当兵，能去大城市当保镖，又或者像他当初那样，进了圈子当替身……好好坏坏总是条路子，也因此村子里的百姓都喜欢把小孩送来寺里习武。 “我们这儿太穷了, ”出了门见过繁华越发能意识到世界的参差, 大路说着叹息着。他以前做和尚的寺庙叫野山寺，三个正式剃度了的和尚加十多个的小孩，足足一寺人。 野山寺主持就是他师傅, 三十多年前来的, 也不知经历过什么, 一住就这么多年。 “我师傅以前是道士，”大路讲趣事的时候跟李沉说过。他师傅是个挺神奇的道士，会点武术会点骗术，忽悠得一村人把他当菩萨敬。 “后头申请文物保护单位的时候上头说道士挂单和尚庙不太好，他就剃了头当和尚了，”大路说得挺随意，李沉听得目瞪口呆。道士和尚这是能随意转职的事吗？ 大路也说不清，反正和尚道士也没什么区别。山沟沟里穷，穷地方穷寺庙，他师傅的修行不在经书在经济—— 他师傅教武术，一开始只教寺里人。要习武，必定要吃好穿暖，在村子里的人还在为吃饱穿暖发愁时，寺里的小孩过得挺好。看和尚庙里的小孩吃得白胖，就有几个村人想把小孩送过来，他师傅从不拒绝，送几个收几个，当初还有把女孩子剃了头送来的，他师傅也没赶人，不过是多辟间屋子请个打扫的嬷嬷。 那些女客不住和尚寺的规矩对他们野山寺是不适用的。按他师傅的话说，寺里多养一张嘴，村里多活一口人，这些女孩子吃得起苦学得了武不至于早早嫁人，这是恩德事。就好像寺里养着群“小武僧”，等他们大了这群小孩多是“还了俗”，想走就走，来去自由，他师傅从不阻，只道是慈悲。 可收了小孩雇了嬷嬷都是出钱的事，他师傅就算计着要搞点创收。他师傅读过书见过世面，嘴巴又巧，在扶贫的路还没修到山里头的时候，他到外边忽悠，忽悠来一所希望小学和几个药材收购商，到底给山沟沟里寻出点希望。 等到过了几年，学武的有几个学出师了，当兵去的当保镖的还有靠体育特长考上高中的……村子里的出路更多了，想送小孩来寺里的人也更多了。 可一个人并不能拯救世界，野山寺师傅能力有限，这么多年做下来也不过是培养了一群“小武僧”。村子镇子乡里县里能发展还是得靠国家靠政府。“脱贫攻坚”项目搞得热热烈烈的时候村里就来了驻村干部，搞果木种植，搞藤编技艺，到底把村子给盘活了。 然而盘活经济容易，盘活教育却不容易。村子有小学，镇子有初中，然而县里却建不起一所高中。 对李沉而言一个县居然连一所高中都没有，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可这世界的参差确实存在。大路过年回家听寺里的小孩说了一嘴不读高中了，他就觉得可惜。 他那会儿成绩差，不读高中出来打工也好早点挣钱，可这小孩不一样，顶尖的成绩不读大学多可惜。 “读高中得去隔壁县，我家还有个奶奶呢！”村子穷，年轻的劳动力全跑大城市打工去了，那小孩父母都在外打工，就一个瞎了眼的奶奶在。他若是跑隔壁县读高中，他奶奶怎么办？ 大路不知该怎么回答。 越穷的地方，因为各种原因断了学习的小孩越多。也不仅这一个小孩，还有另一个女孩子，在寺里学过几年，刻苦又努力，只是后头进了青春期就不再来了。那女孩认真，习武时刻苦，读书更刻苦，她学习成绩也极好，按她的成绩本该是能上高中的，可父母贪图工厂里一月三千的工资，让她上班去了，大路这次回来听说后气得头发都炸了。 -- 第242页 这俩小孩都是他赚来钱供着读书的，能考大学的孩子，不继续读下去多可惜！他把那女孩从工厂里找了回来，叫她去读书。女孩心里想读，可父母眼皮子浅总有这样那样的话，说隔壁县高中路远，说工厂里赚得多，说女孩子最后要嫁人……大路听着火气直冒，最后还是他师傅出马说动了那对夫妻，女孩选择再读一年初三再考一次。 跟着李沉这两年，大路见过不少场合也见过不少人，就像李沉自卑于自个儿文化低学识少，大路也一样。李沉悔恨自己当初不好好读书，大路倒没这么多悔，他知道山沟沟里的条件，也知道自个儿不是读书的料学不进去，他想着村子里若能多出几个大学生就好了。 可上大学得先上高中，一个县有了高中才有更多学生有机会上大学……大路想得简单，想到梁经理之前开的基金会，他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 “应该可以，”听大路问能不能资助建一所高中，李沉想到了李彤彤当初拉着他建的小学，他点点头，以为建高中和建小学一样简单，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当是做好事，他这边一答应，等挂了与大路的视频，他立马跟梁丹说了一声。 梁丹：“……”她好端端地在家放春节假呢，“恍垱”一声，又来一堆麻烦事！ 可偏偏这事吧，她也不想拒绝。这头应下李沉，那头梁丹又联系了基金会的管理人，她打算在年后和当地对接一下——毕竟要建一所高中，不仅是造一幢教学楼这么简单的事，更重要的是老师。 梁丹当初教他有不会的事可以交给专业人士，李沉这点学得极好，这厢将事情交给了“专业人士”梁丹，那厢解决了一桩事，李沉心情极好地出去玩了。 一回老家他松懈了不少，都没想到自个儿当红流量的身份会带来多少麻烦。本打算和李彤彤去街上逛一逛，可这还没出村了，就被围了，看着一群大妈大婶小姑娘，李沉逃得飞快，逃回来后还被李彤彤埋汰，他默默地拍了下额。 从小长大的村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也没想着全副武装，谁承想自个儿村里还会被围。 这回倒是清晰地意识到自个儿明星的身份了，他叹了口气，接下来几天只得戴着口罩出门。 他去探望了探望老刘。 其实他一开始不敢去的，然而冉娟娟一回来就把人拖了去。他那犹豫性子冉娟娟早就见识过了，这日去医院听老刘提起李沉，知晓他已经回了老家，冉娟娟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抓人。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大清早地李沉被冉娟娟一通电话吵醒，阳台里一望，就见她等在院子门口等得挺不耐烦。 他下去开了门，问一声，又随口问一句“吃过早饭了吗？” “你家位置村里随便打听一声就能知道，”冉娟娟道一句，看见下楼来的李彤彤，打了声招呼。 这谁？李彤彤眨巴眨巴眼，表情颇为好奇。听李沉介绍一句“我以前同学”她还满脸不相信，李沉除了他那小团伙，居然还会有交好的女同学？ 这什么表情？看李彤彤那神色，他轻拍了下她头，被李彤彤踹了回来。 “去看看刘老师吧，他最近经常念叨你，”看他俩互动，冉娟娟笑了一声，劝李沉去看看老刘。 李沉给李彤彤盛了碗年糕出来，听冉娟娟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冉娟娟骑着自行车来他家，去医院却不方便，他们订了网约车去医院。然而李沉这人，去之前犹豫，等答应了中途又开始后悔，冉娟娟几乎是抓着人把人带去住院部。 “你咋这么多事？”看李沉扭扭捏捏的模样，冉娟娟皱着眉就挺无语。 “见了老刘我该说什么？”李沉拎着医院门口水果店买的水果篮，站在住院楼外边犹犹豫豫地不敢跨出一步。他想起当年，老刘三番五次地来他家家访，劝着他好好读书，可他不屑一顾，他还想起他退学那会儿，老刘追着他出学校，拉着他想叫他继续读下去，他没听，甚至于很嫌弃地甩开了老刘—— 彼时他的态度太差了，到如今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貌面对老刘。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直播 老刘对李成功印象深刻。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成绩中上的好学生一点点地堕落摆烂最后连初中都没读完退了学, 他总会感受到一阵痛心疾首，而他没能力挽回。 所以在听说李成功出道当了明星后，他颇感欣慰。等到李成功出名, 时不时地从学生口中听到“李承”这名字，时不时地在些零食饮料包装上看到李成功的照片, 老刘生出种骄傲来，这是他教过的学生。 做老师的记得的总是学生的好。李沉自觉当初对老刘态度太差现在有些无颜面对，可当初那些龃龉, 老刘早已不记得了，他依旧痛心疾首于李成功没能继续读书, 同时也庆幸于李成功能挣脱庸碌的命运给自己挣出一条星光大道来。 当老师的时候, 在学生面前老刘对流量明星不屑一顾，可等下了课，说不定还会举着学生那儿收来的杂志向办公室其他老师炫耀着这封面上的人物是他教过的学生。 老刘并不指着李成功能记得他。他教过的学生太多了，毕业后有联系的其实寥寥——毕业后刚开始几年, 或许还有不少学生会在教师节送来一束花几句问候, 而随着学生们逐渐长大等到读了大学进入社会成家立业后，有联系的学生越发少。 -- 第243页 能收到李成功寄的按摩器，老刘特别惊喜。或许是因为生命快走到了尽头，又或许是因为一个人过于孤独，他忍不住会回忆回忆以前, 多说些过去。对于李成功没能读完书, 他还是遗憾的。 “李成功刚上初中的时候多好一小孩，”老刘叹息着跟冉娟娟讲。他记得李成功刚上学时的模样，那时候他还是个矮豆丁, 坐第二排, 剪着寸头长得跟女孩一样, 不过性子已初初露出点叛逆期的征兆——还没发育的小孩长得漂亮，被称作一声“李小姐”他敢直接上翻。 打架这种事有一就有二。随着他进入青春期，人越长越高，外貌也越长越烈，再夹上一群“不怎么要好”的伙伴，他就成了刺头儿。 一个班里最受老师关注的往往是尖子生和刺头儿，李成功是其中之一，老刘还记得他刚入学那会儿的乖巧样，总想着能把人拉回正路，可在彼时的李成功眼里，老刘总是抓他逃课上网，和他敌对，是他最讨厌的人。 年少不知事，年长了又懊恼于自个儿的过去。 李沉见到了老刘。住院部癌症区多数时候安静又充满着绝望气息，陪护的家属行色匆匆又小心翼翼，病房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老刘住在305病房，三张病床齐齐排着，他住3号床，李沉过来时他正插着氧气静静地躺着。冉娟娟一声“刘老师”打破了病房中的静谧，老刘睁了睁眼，看见冉娟娟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刘老师，”李沉摘了口罩和鸭舌帽，把路上买的牛奶和水果放到了他床边。 “李成功！”看见他过来老刘俨然很惊喜，他手伸了伸想爬起来，然而因为生病没什么力气又倒了下去，李沉忙扶了一把。冉娟娟帮他摇起了床，李沉扶他躺好。 老刘老得李沉快认不出了，他戴着顶毛线帽，额间多了不少皱纹。 老刘伸着手招着李沉坐他旁边。李沉搬了凳子坐过去了。 这日看见他老刘还挺欣慰，他絮絮地想说的话不少，可身体捱不住，说到中途他又睡过去了。冉娟娟给他捱了捱被角，招呼李沉出去说。 “老刘……现在医院里谁在陪？”病房里过去安静，李沉和冉娟娟跑到了楼梯间说话。和老刘聊了一阵，李沉不再客气又疏离地喊一声“刘老师”，他叫回了“老刘”，好似回到了当年，老刘迈着腿喘着气地追在他们一群小崽子身后喊他们回去上课……然而时间不可归，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四处乱混的李成功，老刘再也不能追在他们身后喊着他们“小崽子”叫他们回去上课。 “刘老师的学生们一起凑了凑钱，给他请了个护工，”冉娟娟解释了一句。 “老刘不去西府治疗吗？”李沉又问了一句。铜官医生的水平到底不如西府，如果到西府，是不是能见点希望？ “去过，但……”冉娟娟叹息了一声，其实还是钱的问题。老刘教出的学生多，他是个好老师，愿意帮忙的学生不少，教过的学生中有做医生的帮老刘联系了肿瘤医院的专家，方案都开出来了，只是经历了几次化疗，老刘就不愿意治疗了，觉得化疗过于痛苦，也觉得在西府治疗过于花钱——做学生的愿意帮老刘一阵，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也并非富裕老板，没法长久帮。老刘自己也不愿意吃学生人情花学生钱，硬是回了铜官。 “劝老刘去西府治疗吧，费用的事我能帮忙，”李沉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老刘他还是吓了一跳，当年健步如飞的老师如今虚弱得连说一段话都要休息一阵，他们聊得不多，说了说过去，也说了说现在的生活。 “我尽力劝吧，”冉娟娟无奈地道了一声。 他们俩又去医生那儿问了问情况，老刘的情况很不好，发现时就已经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发生了远处迁移，没法进行手术。医生所能做的也只是进行局部治疗，尽力地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然而好的靶向药多数是进口，一个月至少五六千的支出，这又是钱的事了。 老刘病退，退休工资不多，他没用进口靶向药，只用着医保能报销的那些药物躺在医院里靠着止痛药捱着。 老刘的事压在心头，到底给这个春节多了点愁绪。李沉回去后就转了一笔钱给冉娟娟，他动作迅速，转得又多，惊得冉娟娟一通电话找上门。 “你干嘛？”冉娟娟这时候在菜市场，市场里喧闹，她扯着嗓门问李沉干嘛突然转钱给她。 “给老刘的，”李沉说。他其他的帮不上忙，唯有老刘的医疗费用能帮忙填一填。 “你咋就直接给我了？”冉娟娟她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多钱，收到短信的时候差点以为诈骗要报警。 “老刘……估计不肯收，”李沉默了默，道一句。 “那也别直接给我呀！你也不怕我拿了钱跑了？”这么多钱，好多个零呢，冉娟娟看着心颤颤。 电话另一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冉娟娟听到李沉说他信得过她。 冉娟娟：“……”喂！同学！你这么傻白甜好吗？这可不是600元6000元而是60万呐！冉娟娟都想尖叫了，人站在市场里匆匆地买了点菜出来后直接杀到了李成功家。她也是服了李成功这人，相处得越多，越觉得人一张烈马皮子里塞着只小白兔。 李沉真不觉得出点钱会怎么样，对他而言这点钱不过是半天的综艺价格，况且这点钱他出得乐意——他希望老刘能够好好治病，能够再上讲台。 -- 第244页 冉娟娟杀过来时李沉在准备直播。他推了小年夜邀约推了春节录制也推了元宵舞台，觉得他春假太长曝光不足，桑思迪叫他时不时登个微博说两句又或者开个直播冒点存在感。 这日看望老刘回来后李沉心情失落，这种时候就挺想找人互动，他想了想，罕见地发了个直播预告。 好久没直播过了他有点生疏，冉娟娟过来时他正举着个手机满院子地找直播位置。 “你在干嘛？”隔着院子门看他满院子地转，冉娟娟喊了他一声。 “找直播位置！”李沉过来开了门。 “你把钱收回去！”一进门冉娟娟就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 “你先收着吧，老刘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应应急，”李沉并不在意这些钱，他只想老刘能够撑过这一段能够再上一次讲台——他知道这愿望有点天方夜谭，也知道人力不可回天，但至少有好的药物有昂贵的治疗可以让老刘最后的日子能够延长，能够过得舒服点。 “那你也别一下子这么多全转我呀！”冉娟娟急得满头大汗，一下子收这么多钱，她头都大了。想退回去手机转账额度没这么大，想去银行转账他又不肯说开户行，没办法，只得找上门。 “你信得过，”李沉随意地一句，愣是把冉娟娟噎得没话说。 扯皮了半天全是白扯，想到老刘那儿确实缺钱，冉娟娟最后还是收了这笔，又道是她只是暂管，下次会把账报给他。 李沉无所谓。 “你要直播啥？”看他到处调位置，冉娟娟问了一句。她对明星不怎么了解，倒也听说过明星们的一些骚操作，比如说直播睡觉直播抠脚，当然，最普遍的是直播卖货。 “不知道，”李沉也没想好。 “你卖货吗？”冉娟娟问他。 “不卖，”他又不缺这点钱，没必要搞直播卖货这一套。 “现在明星挺多直播卖货的，”冉娟娟说，她不关注明星，就是随口感叹了一句：“明星卖货就挺有流量的，不过要是有明星愿意带货乡村农产品就好了。”铜官也有特色农产品，比如黄花酱、高粱酒，然而没什么知名度一直没打开销路。 李沉：“？？？”乡村农产品厂家又出不了多少钱，再加上农产品不比化妆品智能小家电高大上，明星们才不会带这种货。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家乡 李沉在院子角找了个位置做直播, 避开了柿子树和水缸。现在的私生们仿佛自带显微镜，能循着照片或者视频上的蛛丝马迹揣测出他所在的地点，又或者能根据后头背景板脑补出一篇篇他如何生活的小作文, 不想看到十问工作室十问经纪人的小作文，李沉找了个最最“平凡”的角落——背后就一堵墙, 这总发散不出啥了吧？ 预订了下午4点，直播间一打开，涌进了三十万人, 人数太多反而把李沉吓了一跳，想当初他开直播能有个两万人都是极好的了。 人一多评论就乱, 直播间里礼物送了一个又一个, 一会儿是火箭一会儿是汽车，而底下的评论刷刷滚过，评论太多，字幕都成了残影。好久没开直播了, 直播间功能有了些变化, 李沉手忙脚乱了一阵，很快就摸索熟了。 “Hello，大家好！听得到吗？”他凑近手机屏幕，问了问。 底下评论滚得更快了，李沉点着屏幕暂停着看了几个评论, 没什么意义的彩虹屁和问好, 很多还是一模一样句子刷屏，他略了过去，只看几个问题。 “哥哥……”他把“哥哥”两个字吞了下去, 只读后边的问题：“放假了吗？” “放了, 现在在老家。在老家做什么？过年呗！不是全年无休, 谁不喜欢休息日呢？我也喜欢放假喜欢过年！”回了家李沉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就连直播时也露出了更多的私人脾性——在外工作时他戴着“明星”面具，架着人设面对着粉丝做着名为“李承”的人，然而此时的直播前，他整个人格外放松，甚至于说话间多了点小语调。 “滤镜？开了，这个滤镜不好？”粉丝嘛，少不得看脸来的，有嫌弃现在的滤镜不好看，强烈要求关滤镜的，李沉试了试，只是他今日直播开得随意，没准备灯光，滤镜一关，整个屏幕都黯淡下来，想了想，他又开了滤镜。直播平台滤镜不少，他也是玩心大起，试了试其他滤镜，有兔头猪头驴头的，也有哈哈镜滤镜，他老是换滤镜，搞得粉丝们怨念不已。 【我们想看脸！不想看猪头！】 【看见兔头我只会想到麻辣兔头！吸溜！】 【是猪头不好吃吗？凉拌猪耳、红烧猪头、卤猪头肉】 【驴肉也好吃啊！火烧驴肉、小炒驴肉、薰驴排、驴肉泡饼、驴打滚】 【最后一个菜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李沉：“……”评论区画风已经完全转向了兔子猪头驴肉怎么烧好吃，这其中居然还有老粉丝，问视频主今天做不做菜。 李沉的直播时间并不长，只直播了四十多分钟，在粉丝们的强烈挽留下，他毫不犹豫地关闭了直播间。和粉丝们聊了一阵兔肉猪肉驴肉怎么好吃的问题，他心情也随之变好，晚饭的时候他还饶有兴致地给李彤彤做了碗酸菜鱼。 “今天什么日子？”酸菜鱼做起来可要花费不少时间，李沉最近哪有兴致做这么复杂的菜，看到今天饭桌上的酸菜鱼，李彤彤好奇地问了一句。 -- 第245页 “没什么日子。” 李彤彤“哼哼”两声，说他最近做饭可敷衍了，怎么简单怎么来。 “我爱做啥就做啥，要不你自己做？”李沉怼她。 李彤彤闷头不说话了。她其实会做饭，可她做的菜就没李沉做的好吃，做饭的人是大爷，她惹不得。 时间过得飞快，李沉在家吃吃喝喝很快就到了春节。今年的春节格外热闹，以往不怎么走动的亲戚都跑了过来。今年来的亲戚多，想到舅舅舅妈自个儿烧菜太过辛苦，李沉在外边酒店里订了几桌。 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李沉这回深切体验到了。好些亲戚他都不认识，由着舅舅舅妈介绍了介绍，他举着酒杯点头问问好，他倒想好好地吃顿饭，可架不住一群亲戚围过来，问东问西地，还有拉存款拉保险的，和他们一比，就连爱给他做媒的三婶婶都面目可亲了起来。 他那三婶婶依旧奇葩，前两年做媒被人怼回去，今年依旧孜孜不倦地想帮李沉找对象。这回不用李沉自个儿开口，一群亲戚帮忙怼。 春节主要活动就是吃吃喝喝，李沉做客的亲戚不多，很快他又恢复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也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太过懒散，连李彤彤都看不下去了。 “你不去玩吗？”这天李彤彤问他。不比李沉没什么事做，李彤彤这个春节忙得很，她不仅买了辅导书做题目，还要和宣狮搞公益——当初虽然帮忙建了小学教学楼，可想要把一个学校办起来不是建好房子那么简单的事，他们缺教学用具更缺老师。 老师的事李彤彤他们帮不上忙，可教学用具的事他们可以想办法。今年寒假李彤彤、杨雨桐和宣狮搞了个“零用钱大作战”，就逮着春节同学们收压岁钱的时机跟一帮同学“化缘”，还真让他们攒了不少，到时候这些钱会捐给学校那边用来购买教学用具。 这一次不需要李沉参与了，李彤彤自己想办法。但几个小孩太过天真，想法是好的，操作起来问题却不少，就算孩子们真的收到了一笔钱，这笔钱的来去又该怎么解释？想想不能让几个小孩自己搞，梁丹在基金会里帮他们创见了一个项目，还安排了工作人员全程跟进。 没了后顾之忧几个小孩做得格外优秀，李彤彤这个社交小达人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她脸皮也够厚，一个又一个地去“化缘”，又求着人帮忙传播，居然把“零用钱大作战”这活动给推广开来，她连冉娟娟这边的羊毛都不肯放过，借着冉娟娟的校友群，她又募集到不少钱，再加上宣狮带来那群“富裕羊”，到最后募集到的钱比想的还要多的多。 “这些钱够买好多教学用具了！”看到几个小孩一个春节募捐到成果，梁丹都大吃一惊。 “那可以多联系几个学校！”李彤彤兴奋不已。 “你阿姨都这么努力了，你不干点什么吗？”微信群里，梁丹踢了李沉一脚：“你不是要帮大路家乡建高中吗？” 李沉：“……”他万万没想到，这聊着聊着，事情又回到了他头上。 “那我去微博上挂个募捐通道？”李沉问。 “钱不是最难的问题……你去微博上发个号召吧，招老师！”梁丹跟他说：“年前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和大路那边教育局联系上了，比起建几所高中教学楼，当地其实更缺老师。”这也是贫困地区教育最大的困境了，有国家支持，建学校并不难，难的是缺老师。大城市里疯狂内卷，小学幼儿园招老师都是博士硕士起步，然而偏远地区却连一个大专毕业的小学老师都招不到。 “这么快联系上了？”李沉惊讶一句。真算起来，这事刚提出还没过几天呢，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都是一群急性子，”一说起这茬，梁丹失笑。他们这边做事急，当地那边比他们更急，这不，年还没过完呢，事情就已经敲定了一半。援建学校的前例很多，建一所高中并不是问题，难的反而是人——当地缺人才，一个在脱贫边缘努力发展的山区县城，一个初中毕业就能进国企的偏远县城，缺的是发展的人才，缺的是教育的人才。 梁丹的话说得有些深远，李沉没听懂多少，但该他帮忙的他不含糊，第二天就发了条挂着招聘链接的微博。 流量该如何运用当真是神奇的议题，他以前的微博用来发代言广告，用来宣传电视剧，如今用来发招聘链接，不过是短短几日就有不少人联系当地说愿意去试试。而且他这么一发，社会影响颇大，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引动了一系列事件。 先是有其他地区的工作人员找上门问能不能帮他们也发个招聘，同是招老师，一个招也是招，一群招也是招，李沉没多想，帮忙转发了转发。他作为一个有着几千万粉丝的流量明星，连着转发几条偏远地区教师招聘信息，造成轰动不可比拟。 说来挺讽刺的一件事，这些地区一直缺老师，一直都关注寥寥，他只是转发了一下，在新闻媒体口中他倒成了最大的功臣，到处是夸他的，李沉难以理解。他难道做了什么事吗？只是随意地点了下转发。 “流量嘛，也正常，”桑思迪叹一句，说完开始碎碎念。虽说李沉在做好事，可他这微博用起来也太随意了，赶着春节假员工放假，桑思迪叫李沉自个儿管几天微博，这回倒好，一管管出了大事件。 -- 第246页 “你转发前跟我们商量一声呐，”桑思迪还纳闷这些地区工作人员是怎么找上李沉的，他们工作室连个消息都木得。 “对方是我们市结对帮扶的地区，刚好遇上就帮了点忙，”李沉解释。 什么叫刚好遇上？桑思迪正疑惑着他这一句，就听李沉说明年5月份帮他空出来，他要回老家做宣传。 “什么宣传？”桑思迪听得莫名其妙。 “我们市这边想搞旅游，联系我说能不能帮忙宣传一下家乡。”老家的事，李沉当然是一口就应，等明年5月，铜官这边山花最盛时，他回来做宣传。 桑思迪：“……”这么大的消息怎么说也得跟她商量一下呐！她想炸，可想想这是宣传家乡的事，她又憋了回来，心里骂骂咧咧，面子上，她闭上了嘴。箐灵市简直不讲武德，居然绕过了工作室直接联系李沉去了。 作者有话说： 这大概是我的希望吧，希望李沉不要限于娱乐圈，希望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做得更多，能帮助更多的人 第147章 新歌 按照正常的流程, 想要找李承合作肯定得先找工作室，由工作室筛选掉一部分不合适的邀约，剩下的合作会递到李沉面前由他自己选择。而菁灵市这做法相当于绕开了工作室直接和李沉对接, 这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桑思迪怕他会吃亏。 工作室经手必然会层层把关替李沉争取该争取的利益, 然而让他自个儿对接，桑思迪还怕他心一软直接应了。 事实上现实也好不到哪去，对于宣传家乡的事李沉一听就应, 连价都没报，他当做公益, 白给了。桑思迪知道后脑袋上青筋直跳, 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和梁丹吃饭时忍不住吐槽。 “他居然白给！他知不知道他的流量能带来多少好处？他居然连个形象大使旅游大使的身份都没要，直接白给！”桑思迪心里憋得慌，这么好的时机, 他居然什么都没赚！ “到底是他家乡嘛, ”梁丹听得倒笑。白给就白给呗，李沉自己愿意，给家乡出份力也挺好的。 “但哪有这么蠢的人啊！帮家乡也可以给自己谋点好处嘛！”桑思迪喝得有点多，使劲地吐槽，这么好的机会, 若是能当个旅游大使形象大使对他的事业有极大的好处。多少人想和公家攀上关系却没机会, 到了李沉这儿，机会都送到他门前了他居然没把握住。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梁丹淡淡道一句, 愣是把桑思迪的吐槽给憋回去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想桑思迪刚来那会儿还夸李沉心软好说话, 等相处得多了, 这会儿又嫌他心太软太好说话不懂得给自己挣福利了。 “我就是觉得还能争一争，”桑思迪猛地灌了一杯酒，开口：“对于自个儿的事业他也太不上心了……”其他艺人在那儿争地位争主角争曝光，他倒好，佛系躺平，人气下降也不管了，出场费减少也不介意，去年甚至连时尚庆典都没参加，就一门心思扎专辑里，想着做音乐。 “这不挺好的吗？”梁丹笑：“他这段时间忙着做专辑，正好你也能腾出手观察一下工作室里其他艺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一家娱乐公司想要长久地发展也不能把所有的筹码压在一个人身上，虽说工作室一开始为李沉而建，但工作室想要继续发展，少不得再培养出几个艺人来。 “红不红看运气吧，咱们去年签约的那几个还挺能整幺蛾子的，”桑思迪道。娱乐圈里这种艺人才正常，不争不抢又哪来的机会？ “但也太跳了，还有想拉着李沉闹绯闻的，”梁丹翻了个白眼。去年工作室签了几个艺人，其中有个特别能搞事的女艺人，想着蹭李承绯闻一夜成名，被她经纪人发现及时压下去了。搞事搞到老板身上，也不知道说她蠢好还是说她聪明好。 “自以为聪明的蠢人，”一听说这茬，桑思迪也笑了。可笑完，她倒是问了一句工作室的股份会不会有所改变，李沉最近问起公司股份的相关知识了，估摸着他有心思吧。 “那是他和夏泠的事，我们别管，”梁丹道一句：“他最近也忙得很，又要买房又想改股份……”小孩子到底大了些，懂得买房争股份了。 “他那房子报价多少？”一说房子，桑思迪激灵一下竖了耳朵，不仅是李沉，她也正处于买房阶段，想有个自个儿的小窝，正四处留意着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一千多万，六万三一平，”看桑思迪羡慕得眼睛都绿了，梁丹幽幽叹一句：“他运气真好。” “才六万三诶！这么好的小区才六万三！要是被我碰上我砸锅卖铁都会买！”桑思迪羡慕嫉妒恨了，买房当真是买涨不买跌，国都房价涨得厉害，他同小区网上报价至少六万五一平，他居然能六万三买到，这什么运气。 “房东还愿意让他分期付款，”别说桑思迪了，梁丹看着都羡慕。像李沉买房，工作原因很难贷款，要一下子拿出一千多万压力挺大，可架不住他那房东好，不仅价格低居然能接受他分期付款！ “他这算天生主角命吗？咋这么好运，”桑思迪酸溜溜地道一句，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此时，被桑思迪羡慕不来的李沉还在愉快地过春节假。两年没回来，想见的人不少，趁着春节假，他跑去了王二家。王二自从当兵去了几乎没啥联系，打个电话都凑不好时间，更不用说见面了，这次也没凑巧，王二在兵营里没回老家，李沉向王二他爸问一声才知道王二在高原边疆戍边。 -- 第247页 很早之前王二就说过等他入了伍想去戍边，如今他也算是如愿所偿。就是王二他妈碎碎念念想到儿子忍不住落下泪来。边疆多苦啊，又寒又冻，到哪儿当兵不是当，为什么他非要选边疆？想到上次儿子回来皮肤都被冻得一块块撕了皮，王二他妈的眼泪哗哗地下来了。 “当兵本来就苦！”嫌老婆哭太多，王二他爸叨了一句，转而问李沉如今在国都咋样。李沉拣着几样事说了说。 他如今也成了别人眼里的出息孩子了，听着王二他爸夸他，李沉还挺不得劲的。想当初王二他爸挺不待见他的，觉得他带坏了王二，世事境迁之后，没想到如今他在王二他爸那儿竟换了番印象。 从王二家出来后李沉沿着村道慢慢地走回家，冬日的风凛冽，砸在脸上擦起阵阵刺痛，被风吹得手冰寒，李沉插了袋吮着那丝丝温度，脑中纷纷杂杂，想到的很多。时而是当初翻墙逃课的欢乐，时而是老刘呼喊跳脚的愤怒，时而是王二入伍时那洋洋洒洒的彩纸，又时而是老王躺在病床上无力坐起的艰难……脑中如走马灯般过了一幕又一幕，可这一幕幕集在一起，又酝出一种遗憾来。 人总是怀念着，遗憾着。 李沉的第三首歌他写了过去，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无所畏惧地逃着课上着网打着架，然而当初的无忧无虑构成了如今的悔恨，伴随着最后一节的重音，节奏变化了。 等到他的第四首出来，曲风已经完全从原先的轻快活泼变得哀伤低沉。这一首他写了老刘，在飞机上他完成了这首歌。看着飞机外的云卷云舒，想到登记前他接到的那通电话，有什么话像是哽在喉间难以吞咽。 李沉等过完元宵节才回国都。而就在正月十六这一天，老刘走了。 老刘走得太急太仓促，说好下次再去看他，他却等不及了。冉娟娟抽噎着通知李沉，伴着通知登机的语音，李沉沉默着。年前还说着要劝老刘换进口靶向药，要劝老刘去西府治疗，没想到仅仅几天功夫，物是人非。 回了国都之后李沉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低落到影响状态了，搞得桑思迪很担忧，就连夏泠都觉得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对——新的两首歌写出来的风格和之前两首差别太大了。 一张专辑在制作之前有个概念和前期企划，根据前两首歌的风格，李沉这张专辑在前期企划中安排的定位是“童话”，然而新的两首歌恰恰像是童话被打破之后的现实。 一张专辑中几首歌整体风格应该是统一的，而李沉变化了的创作风格，给夏泠增添了不少难度——当李沉写出第五首歌后，她不得不开会重新策划专辑定位。 他的第五首歌，讲了一只逃脱笼子后却迷路了的鹦鹉的故事。也是从这首歌开始，他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格。 “他受什么刺激了？全乱成一套了！”夏泠最近很头大，如果说之前的李沉是一张白纸，懵懂地接受着她的灌输，而从他的第五首歌《迷路鹦鹉》开始，他逐渐地开始形成自己的风格。他进步得太快了，快得夏泠毫无准备。 一首专辑，除了歌曲悦耳之外，要考虑的点不少，比如说专辑的整体性、概念性和曲序顺序。夏泠原先给他专辑的定位是“童话”，计划风格以轻松活泼为主，他接下来三首歌一出，简直是颠覆般的变化，最让夏泠头大的是，他的风格可能还会变—— 灵感流的创作者，完全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再加上他还处于学习阶段，对于自己每首歌的风格根本就把握不了。 “要不咱们做精品专？不求什么整体性概念性，就选几首好听的歌组成一张专辑？”专辑制作团队里有人建议。 夏泠没采用，没有一个整体性的概念，这算什么专辑。 “那……要不把这两首风格大变的歌剔了？选其他合适的歌？咱们也可以收歌，找适合的demo……”另一个成员提议。 “但这两首歌质量很高诶！”有人反对。 “李承的这几首歌质量都很高，剔哪首都舍不得，”有人评价着，继而有人拍马屁说真不愧是夏老师，编曲水平高！ 这马屁简直拍到马腿上，夏泠当即脸黑！编曲的过程有时候是和原作者斗争调和的过程，若是她有能力，她早就把这几首编曲为统一风格了，可原曲比她想得还要好，风格一变反而失了原有特色，夏泠最后还是选择了遵着李沉的创作理念进行编曲——这也造成了一个后果，单曲各有特色，却没办法统一成一张专辑。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股份 夏泠在教李沉编曲。在商业行为上往往会把作曲和编曲分为两种职业, 可从学术上讲，编曲就是作曲。 创作并调和是一个职业音乐人该有的素养，然而国内环境扭曲, 很多音乐人连理论都搞不清，挂着“原创者”的标志招摇撞骗吸引了一群粉丝, 实际上是空瓶子晃荡，什么都不懂。而这些人，想要创作出一首歌, 自个儿没水平怎么办？想出了几个音符，创作了几段不成调的曲子, 挂上了“原创者”的噱头, 最后却少不得需要人编曲。有了需求便有了市场，“编曲者”这职业也应运而生。 编曲的工作范围很广泛，遇到一些职业音乐人，编曲的工作仅限于配器, 然而遇到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所谓音乐人, 编曲相当于创作。作为国内著名音乐制作人，找上夏泠的人不少，其中奇葩也不少，不乏宣传着“原创”却连谱都看不懂的人，相比之下, 李沉这样的, 倒真是天赋卓绝了。 -- 第248页 这次夏泠确实是把他当学生在教。他进步太快了，能得到这样一个学生，任谁都不愿意错过。一开始, 夏泠只教了他几个和弦, 流行音乐中和弦的使用并不多, 四个和弦反复地组合，能拼成很多歌，而他用几个和弦写出了两首歌。 再后来他学会了模仿，学会了举一反三。他的耳朵很灵，自个儿扒歌学谱，将那些和弦消化吸收，他运用起来越发娴熟，他写的曲子也越来越成熟。如果说最开始的两首歌还需要夏泠费大量精力帮他编曲，之后几首，她在其中的作用越来越小。就像后两首歌，他逐渐地成熟起来，并开始形成自己的风格。 “编曲是器乐的配置，你要记得这些器乐的声音，然后去考虑这一段用哪些乐器合适……”夏泠教他，编曲是很讲究技术和知识积累的，很多时候工作繁复又磨人，在一段曲子中用不同的乐器声一次次地去适配直至找到最适合的那一个声音。 如果说之前的创作让李沉觉得音乐这条路向他敞开了大门，然而最近学习编曲李沉被打压得恹恹。他以为他学会了，可现实告诉他他什么都不会。 “不是有很多名人连谱都不会吗？他们都能创作，我为什么要学编曲？”夏泠给他的学习任务太重，偏偏这段时间日日都是重复又枯燥的编曲适配，李沉学得烦了忍不住抱怨，以他想来他没必要学编曲，学会创作不就行吗？音乐圈里还有天才连谱都不会照样能创作出好的曲子呢。 “听他们的鬼话！”一听他说，夏泠就笑。音乐圈里确实有传说，传说某某不会读谱不会乐理，创作全靠哼歌录下来，但这种话多是节目噱头，在圈里真能做出名的，哪个没有真材实料？音乐圈说小真小，多的是专业人士，某某几分几两谁还不知道？ 就像学语言你不能不懂语法，学音乐也不能不懂乐理。也就那些自诩名人又半懂不懂的音乐人才会夸耀说自个儿不懂谱不懂乐理，真什么都不懂的人，你就算登了阶也进不去门。 可就算夏泠这么说，李沉却没听进去。他对夏泠依旧有着几分警惕，再加上对最近的学习心里厌烦，他越发听不进去。 看李沉进入了厌学期，夏泠觉得有趣。别看他这会儿开始耍脾气抱怨，可表象之下小心思颇多，比如说最近跟她提出工作室的股权问题。最近他可够讨好的，可想飞的心思也越发明显，想到昨日他问的那一句，夏泠轻笑了一声。 小孩到底成长了，懂得股份的意思，开始想把工作室控制在自己手中。 “想把工作室要回去？”夏泠问他。 李沉正在试乐器音，听夏泠问，一个激灵，把耳机拿了下来。他昨日确实试探过，只是昨日夏泠没反应，倒没想到她现在突然提起。 “想拿回去也行啊，”她笑着亲了亲他。本来就控制不了他了，把工作室送回去对夏泠来说是顺手的事。 李沉睁大了眼睛，她应得太轻松反而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不够聪明心肠又不够硬的小孩，用他那点一眼看透的小心思来试探，夏泠昨日还想晾晾他，今日倒干脆得应了。虽然心里想过把他长长久久地锢在身边，可到底没想折断他翅膀，夏泠有点怀念当初那个在选秀舞台上自由唱歌的人了，如野草蔓长又充满生命力，可随着他成名事业发展，那种热烈反而隐去了—— 夏泠知道有自己一部分的锅，所以她等着。等专辑完成，他再走上舞台，不知会是如何模样。 事情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4月的时候工作室改了名变更了股东。工作室改成了公司，李沉有了一半股份，夏泠占了四分之一，剩下的股份分给了员工。一通操作其实挺复杂的，梁丹跟他说了，他也没懂，看着最后结果，松了一口气。 梁丹：“……”对于他的简单她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然而大脑简单的李沉最近又帮基金会增加了个新项目。 事情与老刘有关。老刘孤家寡人一个，有几个远方亲戚，可平日里也不怎么走动，他的葬礼是学校帮他操办的。冉娟娟受老刘帮助颇大，参加了葬礼，也是葬礼上才知道老刘把身后事托付了。 老刘一直住在学校附近的教师楼里，有产权也有房产证，或许是知道自个儿时日不多，在住进医院之前他把房子卖了，钱存着，却没用，自个儿熬着病症，却把这钱托给了学校说办个奖学金。 “他明明有了钱，为什么不给自己用呢？”说起葬礼那天的事，冉娟娟眼泪就下来了，她本来是要把李沉那笔钱还他的，只是说着说着，提起老刘，心里堵得慌。 老刘不大会做人。和妻子闹到离婚，和几个亲戚关系疏远，就算在学校里，评优评奖他也罕有份，论起教学水平来，他也一般，可他对学生确实好，掏心掏肺地。认识的人说起他，只道他怪人，三年一届的学生，待他们好到跟自个儿亲生的一样，可记得他好的学生能有多少？时不时地去网吧抓人，惹得学生骂又不见有人当他好，何必呢？ “他连房子都没给自己留，连个做头七的地都没有，”说着说着，冉娟娟的声音就开始嘶哑起来：“昨天他头七，我们在学校操场里给他烧了点元宝。”老刘连自己的房子都卖了，哪有地方招魂做头七，他们几个学生想了想，最后溜进了学校，在操场一角给老刘烧了点元宝。 -- 第249页 李沉听着一直没说话。 “刘老师是个好人，葬礼那天，殡仪馆里人络绎不绝，全是他的学生，谁说没人记得他的好？”冉娟娟咬着牙说，擦了把眼泪，不忘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我把钱退给你。”老刘去得太急，李沉给的那笔最终没有动过，冉娟娟问他开户行，她会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捐了吧，给老刘的奖学金，”电话这头，李沉沉默了会儿，开口。 电话那一头，冉娟娟愣了愣，同意了。 然而等挂了电话，李沉一直没缓过来，他就坐在沙发上，静坐着，沉默着。 “你怎么了？”李彤彤放学回家看到沙发上如同雕塑般的李沉，她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李沉摇了摇头，道一句：“老刘走了。” “是你过年时候看望的刘老师？”李彤彤问他。 心里堵得慌，李彤彤一问，像是问出了一个缺口，李沉缓缓地道着：“他把自己房子卖了，钱捐了学校做奖学金，他自己……没怎么治疗。”如果能用上更好的药，用上更好的治疗方案，老刘明明能活得更久，可他选择了把钱存下来捐给学校。 李沉理解不了，偏心里闷得慌。 年前的时候李沉去探望过老师，李彤彤知道些，但又不知道全部，听李沉说，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那个刘老师是个好人，她想着，看李沉坐在沙发上郁郁的模样，她也不太好受。 “有奖学金诶，那是不是以后每有学生获得奖学金就会知道他？”李彤彤想安慰李沉。 “刘问道奖学金，”李沉抬了抬眸，道。刘问道，老刘的名字仿佛道尽了他的一生，又仿佛宿命感般让人感到酸涩。 “你很伤心吗？”李彤彤坐在他旁边问他，她拍了拍他头，希望他好受些。 “不知道，”李沉摇头，情绪很难形容，就仿佛千言万语抽丝成劫，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而从何说起。 “与我们联系的那些学校里，可以设置奖学金吗？”李彤彤突然问。 李沉愣了一下。 “我们可以设置奖学金，”李彤彤想的是她帮助的那所小学，有奖学金那些学生或许会更努力些——经常和阿木通电话，李彤彤对那边的情况可算了解。努力的努力，不努力的睡懒觉，还有好几个，一边学习一边顾着家务。 李彤彤这话倒是启发了李沉，他跟梁丹商量去了，最后设了个“刘问道奖学金”。李沉也不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改变，他只是以他的方式纪念老刘。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矿山 四月春花烂漫时李沉应邀回了家乡。 菁灵市的矿山主题乐园在三月初完工, 试运营了一段时日后，开始了正式宣传。盼着劳动节假期可以多吸引些游客，矿山主题乐园选在4月中旬正式开业, 李沉参加了开业典礼。 作为菁灵市近几年最大的旅游建设项目之一，矿山主题乐园本颇受人关注。开业这天乐园请了几个明星做了场直播, 宣传效果极好。 李沉作为几个明星中的大咖，在直播中还混了个主角。 菁灵市小得不能再小，属于县级行政区, 在它上头还有个市级行政区和省级行政区，而铜官镇则是菁灵市下的乡级行政区。小地方还穷, GDP排名菁灵市在省里挂了个倒数第三, 也就近几年学着产业转型开始大力发展第三产业这才多了几条路，可建设要钱，发展要钱，菁灵市又挪不出钱来宣传, 这次矿山主题乐园的开业典礼就搞得很朴素。 说实话, 见惯了大城市的繁华，李沉就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开业典礼。铜官多矿多山，矿山主题乐园的入口就建在山腰处，因着地势曲折，处处是阶梯。主题乐园门口就有三段阶梯, 三段阶梯之上是个小广场, 中央是个造型花坛，几块红地毯拼接起来铺了一地，领导们站在红毯上剪了彩, 除了几位领导讲话一如既往地冗长又枯燥, 整个开业典礼设计得极为简单。 等到剪彩完毕, 剩下的就是嘉宾们的主场。 菁灵市电视台安排了直播，摄像师显然很懂观众想看什么，镜头晃过几个领导，更多时候给了下头的几个嘉宾——除了李沉，菁灵市也邀请了另一些明星和网红。网红都是些本地up主和短视频博主，李沉见到了王高，另几个受邀明星中李沉认出了几个小歌手和过气老演员，大部分却不认识。 领导们的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表演。几个歌手网红上台唱唱歌跳跳舞，还有当地地方戏，表演一起，底下观众们就活泛多了，王高噌噌跑了了李沉这儿来打招呼。 “成哥！你也来了？”看见李沉王高还挺惊喜。作为一个前两年当红的流量，当地很给李沉面子，把他的座位排在了第一排，而王高他们这些当地网红则坐得后边了些，看气氛活跃起来，王高跑过来蹲在李沉旁边。 “你们一会儿要拍摄？”看几个网红都背着全套摄像装备，李沉问了一句。 “等入了园我们要拍视频做素材，”底下观众这时候都在各自找群聊天，看隔壁座位没人，王高把隔壁的塑料凳拉了过来坐下了。开业典礼请他们这些网红来当然不是单纯地请他们来玩，他们得做视频帮着当地宣传。 “成哥你一会儿上台吗？”看这会儿台上有个曾经出名过的歌手在唱，王高问了一句。 -- 第250页 “没，”李沉摇了摇头：“一会儿直播摄像跟着我逛主题乐园。”菁灵市太小了，也一直没什么著名景点，想要引人关注，少不得李沉这个流量的引入。 事实证明，菁灵市的文旅很懂网络，菁灵文旅的小编都把广告做到了李承的超话里。菁灵文旅这号一直没什么人关注，小编兢兢业业到处蹭流量，硬是把只有几千人关注的微博号蹭成了万人博主，等到这次蹭李承的热度，流量更多了，流量一多，菁灵文旅的小编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天发一百多条微博，有介绍菁灵市景区的，有介绍菁灵市美食的，还有介绍菁灵市习俗的……这发微博的勤快度比专门做转发的营销号还要勤。 李沉这次见到了菁灵文旅皮下，两百斤的女孩长着张喜庆脸，一见到李沉，特欢喜地喊声“承承”招呼他来个关注。知晓她想给菁灵文旅这号引流，李沉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现在的粉丝们都自带火眼金睛，李承微博多了个最新关注，一群粉丝广而告之，更是努力争“哥哥同款”，看着飞速上涨的粉丝量，菁灵文旅皮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李沉在矿山主题乐园的第一站是历史馆。 矿山主题乐园主体由几个废弃矿洞组成，分地上和地下两部分，地下以鬼屋、情景体验，VR馆、历史馆、矿物馆、餐厅和文创商店为主，地上则是各种大型游乐设施。 直播第一站选择历史馆颇些特殊意义。历史馆，顾名思义，讲述的是历史，馆内分四个部分，讲铜官镇名字的由来，古今往事，和铜官的开矿史……这家主题乐园当真宝藏，它直接把铜官文化馆搬进来了，还安排了讲解员呢。 李沉还是第一次听铜官的历史，以往说起铜官，说它是个矿镇，是个病镇，也是这次，他才知道，在矿镇与病镇之前，铜官什么都没有，更穷，更贫瘠——因为矿产，铜官富起来了，也因为矿产，铜官的土地并不适宜大规模种植。 听着讲解员说起过去的铜官，那一刻他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感觉。他的母亲死于白血病，一种在铜官很常见的病，他以为他接受了，可有时想起，难免心中会抱怨一句，都怪那些矿。可生在铜官长在铜官，没有人家能离得了矿。即便是李沉他们家，虽说现在下一代已不再与矿有关，可早年的时候一家子全靠他外公做矿工支撑。 他依旧不明白哪个是对，哪个是错，就好像世界是灰度的，隔在黑与白之间，令人茫然而不知所措。 沿着历史馆过去是矿物馆和文创中心，大家在文创中心停了好一会儿，文创中心的售货员抱着十二分的热情送了李承一堆东西，包括文化衫、笔记本、木雕刻、杯子，末了，她还不忘对着直播镜头宣传他们的网店。 知晓她是蹭热度做宣传，李沉抱着一堆礼物笑了笑。 等到出了文创中心，下一站就是餐厅。餐厅以地方菜为主，李沉居然吃到了铜官特色的霉菜墩。 “知道这是什么吗？”陪着他们逛乐园的是菁灵市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看李沉对着面前的霉菜墩蒸肉发愣，她赶紧整活。 “铜官霉菜墩，家乡菜，”镜头面前李沉笑了笑，吃得挺欢。霉菜墩，顾名思义，等着菜发霉出白花后再进行卤水腌制，因着吃起来有股霉味，喜欢的人极喜欢，讨厌的人极讨厌。家里经常会有这道菜，像他就挺喜欢，李彤彤却从不碰。 看李承吃饭就很有食欲。这一桌全是他家乡菜，做得格外合口味，李沉哗哗地吃了两大碗，惊得主持人叫他别硬撑。 “挺好吃！”饭吃完李沉还能啃甜点，菁灵市的糯米蒸糕，做得又糯又软，李沉又吃了三块。 他吃得又快又香，在主持人担心他吃多了消化不良时，同桌的菁灵文旅皮下倒十分机智地开始宣传菁灵糯米蒸糕：“承承呐！咱先别吃了，糯米吃多了撑，一会儿给你俩盒你带回家慢慢尝？” “有吗？”有过帮丹阳带特色食品的经验，李沉倒是十分默契地应和下去：“有方便带的？我带几盒回去当特产。” “当然有！这咱们菁灵特色产品，”菁灵文旅皮下顺口就把菁灵特色农产品店给推销出去了：“咱们在猫狗拼夕夕微店上都有店，可以放心购买！” 李沉可上道了，立马拿出手机把店的地址在微博上转发了。 他之前在微博上宣传菁灵和铜官，如今又转发了农产品店的地址，不遗余力地帮忙宣传，他的流量为菁灵市带来了不少热度，文旅口的几位特别喜欢他，这一路走一路玩一路宣传过去的中途，听他说最近在准备专辑，陪他们一起逛的某位文旅口领导十分热情地邀请李承下次可以来铜官新建的体育场开个小型演唱会—— 李承这么一场直播居然有两千多万人次的观看量，若是他能来菁灵市开演唱会，就算只有几千个人，可几千个人的出游吃饭住宿能给菁灵市带来多少收益？领导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李沉自然是应了。他知道铜官体育场尚在建造中，还没完工呢！这种空头支票他随口一应，又不能当真。何况对他来说，开演唱会还远着呢，尚且只会在梦里实现的事，李沉应得迅速。 上午的时候游览地下，下午则是参观地上。地上多大型游乐设施，李沉玩了一把“飞跃人生”，带着摄像师转了圈摩天轮……大型游乐设施各个乐园其实大同小异，比起地下部分，矿山乐园的地上游乐设施反而没什么特色，李沉试了几个就很乖觉地带着镜头看风景去了。 -- 第251页 矿山乐园面积极大，以矿山为主题，沿着缆车登顶有观景台，这时节正是春花盛开时，从观景台远眺，一眼望去红红粉粉百花叠放极好看，李沉举着手机拍了不少，还不忘给直播镜头后的观众介绍。 “假期的时候欢迎大家来铜官玩啊！”李沉并不避讳自个儿小镇出身，他还颇为热情地招呼网友来铜官玩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 第150章 家常 直播结束后李沉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在外这么多年, 他还是第一次能够放下一切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一阵。年少时为金钱而苦，成年后又困于夏泠手里，如今终于挣开笼子自由, 他原以为自个儿会欢呼雀跃，可事实上, 生活平静得不起波澜。 这日睡前，看着自个儿手上隐得只有浅浅痕迹的疤，思索着过去与未来, 心里如微风澜起又很快归于平静，他并没有如他想象地那么愉快。夏泠放手放得果断, 那日之后果真不再提些过分要求, 只是他还得在夏泠那儿学习，免不了接触，说是放手，又带着点藕断丝连, 李沉也说不明白如今是什么关系。 只是到底比以前好了些, 前阵子他把背上的刺青给消了，好似消了后腰上的字能将过去也一并消去。可过去就像手上的疤，经历了这么久，那隐隐的痕迹依旧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音乐上的学习突然进入了瓶颈期没法突破, 事业上又开始下滑。如果说去年还能维持着火的假象, 今年开始，人气的下降越发明显，这俩月, 找上门的邀请和代言和去年相比少了近一半, 质量上更无法相比。 桑思迪最近就特别愁, 老是催他接部电视剧或者签个综艺长约，只是李沉懒散什么都不想干。之前听他说想休息几个月，桑思迪都急得上了火，天天发微信碎碎念念，叫他对事业上点心努力争一把冲一把，时间宝贵，机会宝贵，要趁年轻多攒点资本……李沉当她唐僧念经，就没听进去过。 他就像只逐渐慢下来的陀螺，再不是团团转着又迷惘着，他开始思索自己之后要做什么。 桑思迪终是没劝动，看他这次决心已定难得强硬，她叹口气，给他传了一堆综艺邀约，叫他有空看看挑几个——流量全靠曝光维持热度，去年他的活动大量减少，今年要是再不出现炒一炒热度，怕真凉了。 其实李沉并不怎么在意，一开始红得迷糊，浑浑噩噩间被人推到高处，如今热度不再，他反而能好好思考，关于未来的，关于音乐的。 然而休假这种事，最初几天还能吃吃喝喝睡个懒觉，做做饭写写歌学习学习，等休息时间长了，反而惹得家里人担心。他舅妈就特别担忧他，看他老在家里不出门，怕他在家里闷久了生病，他舅妈给了找了点活——每天接李莹莹上下班。 李莹莹今年大四，过完寒假开始在中医院实习。中医院距离她家跨了半个菁灵市，公交车来去40分钟一往返。护士是个三班倒的活，李莹莹有时候接中班夜班，凌晨2点上下班，这时候正是夜深人静时。姑娘漂亮，家里人总是担心更多些，以往是李沉他舅骑着小电驴接送，只是他舅瘸着一条腿到底不方便，难得这段时间李沉在，他舅妈毫不客气地把这任务交给了李沉。 李沉当了明星他家里人知道归知道，可对明星没什么概念，只道他出息了，他舅妈根本意识不到李沉在外多受欢迎，给休息在家的侄子派个任务这不挺正常的事吗？ 他舅舅舅妈舍不得打车钱宁愿小电驴，李沉倒是打车去的。就是包得太严实，帽子墨镜加口罩，外头还套了一件松垮垮的运动服，穿成这模样惹得网约车司机一路紧张，去中医院的路上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瞥他两眼。最近几年老有医闹，听他说去医院，司机生怕他运动服里头藏着把刀，他连110都按好了，若是有意外，他能直接拨通110。 对于自个儿看起来像个危险份子李沉毫无自觉，他来得早，晃荡晃荡去急诊室找李莹莹去了。他来得够巧，正看到一秃头酒鬼摸着李莹莹的手说胡话，李沉直接一伸腿把人踹了。 “摸你妈的……”剩下的话吞在了李莹莹的手上。看他过来，李莹莹惊了一下赶紧捂住他嘴，李沉现在可是公众人物，她怕他被人认出来惹麻烦。 “你怎么来了？”李莹莹惊喜地问，她没想到今天是李沉来接她。 “来接你，”李沉恶狠狠地瞪着输液椅上的酒鬼。那酒鬼被瞪得一激灵，乖巧地挺起背坐正，还把手放到了膝盖上。 “我快下班了，”李莹莹赶紧拉住他，好久没见李沉这副刺头模样，李莹莹吓了一跳死死地拉住他，把酒鬼托付给了同事，她拉着他出来跟他解释：“我没什么事。”十二点的班经常遇见这种喝酒喝到医院里来的醉鬼，人的素质高低不同，难免遇上几个嘴里胡花花的，一开始李莹莹还不知所措，如今上了一个月的班，她已经能应付了，若是李沉没来，她大概就直接喊人了——反正她就一实习护士嘛，业务不熟练也挺正常的嘛~ “前辈叫我有事可以叫人，”李莹莹换回了常服跟着李沉回家，问这次怎么是他来。 “反正我空着，”李沉倒无所谓。 “我跟我爸妈说过好几次，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能回去，可他们老是不放心……”李莹莹跟李沉小小地抱怨，想到她爸每次都非要来接，她怎么说都没用，李莹莹还有点烦恼。 -- 第252页 “舅舅舅妈比较担心，”李沉又叫了辆车。 “其实不用来接我，我能自己回去，咱们市的治安很好的，”李莹莹跟李沉说，每次夜班都要人接，她觉得太麻烦家人了。 “没啥事，反正我最近休息，”李沉倒无所谓，问李莹莹工作定了吗。 “已经签了三方协议了，”工作已经定下，李莹莹整个人都很轻松。 “这么快？”李沉还挺惊讶，李莹莹实习才一个月，医院就定下了？ “护理专业本来就很吃香，”李莹莹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护理本身就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在大城市的医院里护士们已经内卷到要博士和硕士，菁灵市发展落后一点，护士们还以大专生为主，像李莹莹这样大学毕业的护理专业学生几个医院都抢着要，她当初选实习单位的时候也打听过，最后选了中医院。 “那挺好，”李沉叹一声，听李莹莹问他这次在家里待几天，李沉回了句“不知道。” 李莹莹无语了一回，她觉得今天的李沉特别刺头——之前还觉得他这两年沉稳起来了，刚才医院里这么一踹，倒显出他初中那种刺头模样来。 还别说，这两天他也不知什么毛病挺能刺头的。 约莫是之前被他遇见个酒鬼胡花花心里在意，这天李沉陪着李莹莹来上班。李莹莹晚夜班，凌晨2点到早上8点的作息，李沉陪她到医院，到了居然不走了，大摇大摆地坐护士台旁边，看得李莹莹懵了一头。 “你干嘛？”李莹莹换完衣服忙碌了一波，等忙完看他还坐在那儿，她满头问号。 “陪你上班，”护士站的椅子都是靠背木椅，他倒坐着，头抵在木椅靠背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急诊室里的忙忙碌碌。这日运气不好，夜间的急诊室忙忙碌碌，李莹莹很少有空下来的时候，一会儿是两个烧伤病人进来，一会儿又有了一场车祸，医生赶着和时间赛跑，护士们奔波不停，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没能救回来。 “你很空？”工作中途，喝口水的时间，看他坐着，李莹莹眉头都旋了起来。 “很空啊，”李沉摊摊手。 李莹莹：“？？？”但你没其他事了吗？她懵逼了一回。 “我就看看，”李沉跟她说。 李莹莹不懂他想看啥，她把人拉角落去了，他这么大一只坐护士站旁，又包裹得严严实实，惹得周围人神色异异……最近新闻上又一出医闹杀医，医院里的大家难免有些警惕，一看他这么个样，都绕着他走。 可李沉坐角落里坐得不安分，时不时地跟在李莹莹屁股后头挂一阵，到后来，当天的值班护士长看不下去了，趁着李莹莹在准备室里配点滴的时候，护士长进来跟她嘀嘀咕咕一阵，叫她把她弟弟摆平一下，别吓到人。 李莹莹：“……”李沉第一次出场太吓人，她几个同事都不愿意跟李沉打交道，一时她都说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弟包成这样不闷吗？”同事拿着托盘进来，听到护士长的嘀咕，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李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不仅吓人还掀起了一阵八卦，一开始大家还道李沉是她男朋友，纷纷表示李莹莹这是鲜花插牛粪上，等到知晓李沉是她弟弟，又觉得李莹莹未来男朋友真倒霉，有这么个凶巴巴的小叔子，以后日子多难过？ 李莹莹没说话，她也不好解释。 李莹莹拿着托盘给人挂点滴去了，路过李沉那儿的时候停了停，叫他乖乖坐着别跟过来，李沉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我就是看那几个人不好弄，”李沉解释。 “我自己能解决的，”李莹莹笑了笑。她知道李沉担忧，但工作上的事嘛，总得她自己学着解决。 “哦，”李沉坐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买车 李沉在接送了李莹莹几天后打算去买了一辆车。 李莹莹晚夜班第二天都会排休息, 被李沉带着去4S店的时候她还道李沉打算买车，等进了4S店的门，听着李沉跟销售员说选适合她的车, 李莹莹眉头一跳，“嗯？”了一声。 “不是你买？”李莹莹懵。 “我在菁灵市买干嘛？要买我也去国都买, ”李沉语气理所当然。 “我也不要车啊！”李莹莹挑眉。 “上下班用啊，等我回国都，总不能要舅舅舅妈来接, ”李沉还沾沾自喜地跟李莹莹炫耀：“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买车这办法好！” 李沉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搞得李莹莹都迷糊了, 眼看着他非常有专业架势地钻进了奔驰车里感受, 李莹莹迷迷糊糊了一阵，听着李沉跟销售员挑挑拣拣，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拉人出门。 “怎么了？”李沉眨了眨眼。 你说怎么了？哪有弟弟给姐姐买车的？ “我自己出钱买，”李莹莹跟他说, 现在都有车贷, 她自个儿出个首付，剩下的贷款，以她的工资，两年就能还清。 李莹莹想得很明白。 她上大学这些年家里好过了不少，因着李沉的成名, 一些不走动的亲戚开始来往也多多少少帮了点忙, 比如说信用社里当主任的亲戚帮她妈找了个信用社里烧饭保洁的帮工工作。做工的分理处就在他们村里，路近，工作又轻省, 只需每天过去拖拖地擦擦玻璃倒一下垃圾, 然后中午帮银行里的几个员工烧一下饭, 虽说工资不算高，可时间自由，剩下来的时间她妈能自己安排。何况银行里福利不缺，逢年过节她妈都有一份，比起之前灯泡厂里的活，是个相当好的工作了。 -- 第253页 除了信用社里当帮工，她妈还做钟点工，一次两小时，也有个150元，一开始是散工，后头有户人家约了长期，定下来一周两次，如此一个月也有1200，再加上她妈家里的小手工活，林林总总收入也过得去了。 比起她妈，更让李莹莹觉得高兴的是他爸的变化。她家之前是低保户，靠她妈灯泡厂里烧饭的那点工资和低保过活，她爸瘸着一条腿不好找工作，长期闷在家里心里郁郁。李莹莹考上大学那一年，她爸松了一口气，等到后头李沉成名，亲戚往来多了，有个做娃娃衣的亲戚给了他们家一点散活。 “一开始请我妈做，我爸就在一旁帮忙，倒没想到我爸比我妈手巧，”说起这事，李莹莹笑得欢。说来是阴差阳错的一件事，可她爸的手工活当真极好，做着做着就约了长期，自个儿有了收入，她爸这两年简直容光焕发。 “舅舅这两年心态好，”李沉道一句，李莹莹听得乐。 让李莹莹自个儿挑车，她是万万不会选宝马奔驰这些大牌的，她更愿意选个著名又性价比高的牌子，当然，省钱是也是重要考虑因素之一。 “我买辆十万左右的电车就行，”李莹莹刷了刷手机，很快决定道。她一开始看中了五菱迷你，三万就能买一辆，又小巧又好看，只是一看这车没有安全气囊，她遗憾地pass掉。在急诊室做了一个月，李莹莹看过的车祸患者好几位，一听这车有安全隐患，她不敢买了。想想一分价格一分货的真理，她最后选了个十万区间的电车。 “可以买好一点，”李沉建议。李莹莹不愿意他送，说自己出钱，李沉想了想说可以先借她以后还，理由是贷款还得还利息。 一听是这个理，李莹莹答应了，她舍不得贷款利息，贷个两年都能买半辆车了。可对于李沉买好一点的提议，李莹莹却摇了头。 “车子的保险费、保养费都要花钱，十万左右的刚刚好，”越好的车保养保险越贵，李莹莹想选一辆经济实惠的车。 菁灵市的4S店挤在一片，李沉和李莹莹看了几家，最后李莹莹挑中了比亚迪纯电动的一辆两厢车，内部空间大，很方便一家人。就是价格稍稍有点超乎预期，标价13.88万，李莹莹坐椅子上和销售员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从车子内饰，车座包裹皮到礼品赠送，一样样还价，从上午还到下午，还价还到销售员讨饶。 砍价砍下来加上价格补贴，13万落了地，李莹莹松了一口气。这价格已经大大超乎预期，李沉还嫌这车不好，被李莹莹拍了一记。他全程全副武装连吃饭喝水都不方便，中途也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就嫌弃，李莹莹翻了个白眼。 “怎么选了银灰色？”李莹莹挑的银灰色，灰得有点深，里头内饰也是黑的，李沉觉得和她不太搭，他还推荐李莹莹买淡色系的，比如说有白色、粉色…… “这颜色挺帅的呀，”李莹莹回了一句，她更喜欢冷色调，银灰色的外壳黑色的内饰，很有范儿。 “女生不都买淡色的吗？”李沉问。 “谁说的？”李莹莹挑了挑眉，看他眼睛老绕着宣传册上的粉色车，她笑了回。之前李彤彤给她打电话还吐槽过李沉少女心，喜欢粉嫩嫩的颜色，李莹莹见到了。 “你们怎么都喜欢冷色调？”李沉还吐槽呢，觉得李彤彤和李莹莹不主流。 李莹莹：“……”谁说女生一定要粉嫩嫩？我们家也就你喜欢粉嫩嫩的颜色！她拍了李沉一记，学李彤彤的，就忍不住想拍他。 “你中午只吃了点饼干，饿吗？”中午他们在4S店小餐厅里吃，只是李沉不方便摘口罩，他只吃了点店里的小零食，李莹莹怕他太饿。 “还行，”看时间才2点多，李沉摇了摇头。他平日里在外工作吃饭时间也不怎么固定，早早迟迟地，倒也习惯了。 “吃饭不准时伤胃的，”李莹莹担心他。 李沉摆摆手，没怎么在意。 保险上牌一条龙，销售员动作迅速，估摸着是被李莹莹一套讨价还价给弄得心态有点崩，他送客送得可热情了，然而站在车门前，看李沉理所当然地给她开了驾驶椅的门，李莹莹一脸懵。 “姐，你来开，”李沉招着手请她上车。 李莹莹：“？？？” “姐，你考出驾照了的吧？”看李莹莹迟迟没上车，他问了句，他记得去年李莹莹读书的时候就考出了驾照。 “但我没开过呀！”理论上的司机和实践上的司机是两回事，李莹莹还指着李沉开回家呢。 “我也没上路过！”李沉如此理所当然，当然得李莹莹头发一炸，挥着手就拍了他两下。之前看他老驾驶员一般地坐进车里捏着方向盘比划，模样老神老在，敢情也是个新手？ “我有司机！”李沉贱兮兮地凡尔赛，又被李莹莹拍了几下。 结果是李莹莹把车开回了家，李沉的理由是车是她的车，以后是她开，要早点熟悉熟悉。 李莹莹：“……” 新车开回家，李沉他舅舅舅妈惊讶了好一会儿，早上两姐弟轻轻快快出了门，下午回来带来一辆车，买车仿佛跟买菜一样，这么大件的东西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他舅舅舅妈难免碎碎念一回，可车子在都在了，难道还能退回去不成？ 有了新车自然要多开开，李沉又陪着李莹莹上班去了。 -- 第254页 李莹莹：“？？？”你很空？ “很空，”李沉点头，说李莹莹还是新手，他坐副驾驶可以帮他看看路。 李莹莹：“……”你不也是新手？你有个什么用？ 他最近当真有点贱兮兮的，也是最近天天见，李莹莹有点儿想揍他。距离产生美，这俗语果然有道理。 不过李沉也只是在老家待了一个月，国都还有个李彤彤，他再久一点，怕李彤彤那儿有影响。 李沉不在的这个月，李彤彤都在蹭饭，平日里放学跑对面杨雨桐家吃，周末或者去宣狮家或者自己叫外卖，看李沉回来，李彤彤还挺遗憾地问他怎么不多休息一阵子。 “你不希望我回来？”李沉问她，他还以为李彤彤日思夜想地想盼他回来，怎么反应不太对。 “才不盼呢，我一个人住得爽！”李彤彤嘴硬，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倒也叫他早点回来，可真回来了，见面她又嫌弃。 “待够了，”李沉摆摆手：“在老家出门都得包得严严实实，挺累人的。” “你不老跟着莹莹上班去嘛，”李彤彤特贴心地给他泡了杯茶。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到有人欺负李莹莹嘛，”李沉理由可足了。 “莹莹说你当时可凶可凶了，把她同事都吓到了，”李彤彤笑他。 “我又没做什么事，只是包裹得严实了些，”李沉“哼哼”。 李彤彤瞥他，他包裹得够严实，可他也吓人呐！李莹莹给她发照片了，漆黑黑的夜里李沉穿得一身黑，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加黑色运动服，有时候他还心血来潮地戴副墨镜，大晚上地戴墨镜，难怪会有人觉得他不太正常。 急诊室里几个护士闲聊的时候说起李莹莹她弟，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哪里有病，第一天直接动脚踹人，后头时不时地在李莹莹屁股后头跟着，又或者大晚上地戴墨镜……就奇奇怪怪的。 李莹莹有次听到同事们在说，她默默地转了个身，当没听到走了。她也挺尴尬，作为正常人的角度看，包裹了一身的李沉是挺奇奇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游泳 回了国都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断掉的课程要继续上，还未写的新歌要抓紧写。 李沉回家之前夏泠布置了不少作业，结果他放飞自我都没怎么写, 等他回来夏泠一问就黑了脸。虽然知道他上学的时候不听话学习挺差，但看他之前学得够努力, 夏泠还真没怎么体验过被差生怼的感觉，这回让她遇到了，看他那游离在外的态度, 就挺气人。 李沉不太想在夏泠这儿学了，又不是非夏泠不可, 他觉得可以换个老师。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一松手就想蹦跶，夏泠愣是被他气笑。他这脑子放脖子上仿佛是个装饰，他都不用脑子想一想——可中意他性格的人是她，不想让他去其他人那里学的也是她, 到头来反而是她自个儿被套进了圈子里。 有一句话他说得挺对, 又不是非得在她这儿学，但夏泠又不肯放人了。她想要的更多，不止于原先的关系，她教着他，容着他, 适当地放手, 用另一种方式，试着诱捕。 不过显然，夏泠仿佛做给瞎子看, 李沉根本就想不到她那些弯弯绕绕。夏泠放了手不再勉强他, 李沉乐得如此, 他立马就盘算着跑其他人那里学。 他试探着问了几句，心底的盘算被人一眼望到底，没等他行动，就被夏泠一巴掌拍回来。 “学了个半瓶子晃荡就不知道自个儿几分几两，”夏泠讽了一句，丢了他一堆作业要他完成编曲。 李沉并不怎么喜欢编曲，有时候编曲重复又枯燥，可就如夏泠所说，编曲是他应掌握的基础技能，到底没说什么，李沉挂上耳机开始学习。他也不再提换个老师的事，好似刚才只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说。 他知道自己矛盾，一边是想彻底和夏泠断开，另一边却因为专辑不得不藕断丝连着。他也知道在夏泠这儿自己能学到很多，这些日子夏泠也正经地在教他，可他心理上又接受得不甘，就这么扭曲着。 李沉又完成了两首歌。医院里的故事特别多，灵感一阵又一阵，他断断续续地写着，等回了国都重新改编了一下，便又是两个故事。 他的音乐思想开始往深度发展，给了夏泠好大一个“惊吓”。在夏泠眼中他依旧是那个浅薄又无知的人，如今睁眼重新看他，这才发现这些年他一点点地在成长。 李沉倒是没什么自知之明，他最近忙着补之前漏下的课，除了夏泠这儿，他还得去谭姐那儿。 李沉好久没见到谭姐了。随着他音乐学习的重心转移到创作上来，其他课程相应地也进行了调整，而谭慧韵的儿子今年高考，她这阵子为儿子忙上忙下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李沉去她那儿学习的次数就更少了，多数时候是微信交流，他提出问题，谭慧韵回答。 “这一小节的感情处理感觉……还能再圆润一点……”微信交流到底不如面对面，听着他唱新歌，谭慧韵感受了感受，跟他讲细节处理。李沉的几首新歌谭慧韵早就看到过，她还挺惊喜于李沉的原创能力，听他演唱，她帮他分析评价。 有个带路人能少走很多弯路，谭慧韵于他便是。经过一提点，听起来果真好多了，李沉有点遗憾录音录早了。 “你的专辑什么时候发？”知晓他从去年开始准备专辑，估摸了估摸时间，谭慧韵问了一句。 -- 第255页 “歌还没写完，估计要明年，”李沉也没想到出一张专辑会这么麻烦，可灵感又不是街上的大白菜随处可见，没有灵感时不过是把着支笔枯坐。写歌倒也不是不能硬憋出来，但憋出来的曲子一文不值，李沉自个儿都看不上，还是得求灵感。 “写歌是挺需要缘分的，”出过专辑，约过歌，谭慧韵懂这感觉，她还羡慕像李沉这样能自己写歌的人，像她就缺了点天赋。 “但这专辑一波三折地也挺麻烦，”李沉叹气。哪来顺顺利利的事呢？先是夏泠说专辑的定位有点问题三天两头地和小组成员讨论，再是李云安住院，他的歌词不得不推了推，还有就是钱和灵感的事。出专辑当真烧钱，他刚付完房款囊中涩涩，又赶上专辑，不消桑思迪念，李沉自个儿就主动地去选工作了。 他还是选综艺节目。说点实际的，综艺轻松好捞钱又容易赚人气，资深粉圈人士都明白一个现象，若是一个明星频繁出现在综艺节目上却没有任何作品，说明这个明星的经济状况出现问题了。 当然，李沉还不至于沦落到混综艺，不过他短期内做专辑的资金缺口需要他填确是真。桑思迪之前发来的综艺邀约他仔细地看了遍，最后选了一个游戏类综艺，长约综艺，报价又高，定好8月开始拍摄，李沉觉得挺合适的。 桑思迪盼他开工盼好久了，看他终于选了一个，她赶紧联系玉米台，等签约落地，玉米台发来几期的台本，桑思迪带着团队帮他把了把关，若是有不适宜的内容可以要求玉米台改。 玉米台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在别家电视台大规模请明星上节目的时候，玉米台忙着拍手撕鬼子，难得蹭上娱乐化的一趟车，玉米台表现得像个路人，它这台本中规中矩，桑思迪愣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弘扬绿色环保理念，享受新型智慧生活……这是广告词还是口号？”玉米台的台本可太正能量了，正得不像综艺，桑思迪忍不住吐槽。她把台本递给李沉，叫他自己看看，若觉得有哪部分不适合，可以同玉米台交涉。 “怎么是做环保项目？”看见台本李沉也有点懵，不是游戏综艺吗？ “玉米台的风格就这样，”李沉没和玉米台合作过，桑思迪解释了一句：“他们家老喜欢整些高大上的口号，我记得他们家的相亲综艺节目立意还是提高生育率。” “但玉米台的相亲节目播了有十多年了吧？”玉米台的相亲节目可太经典了，时不时因经典笑话而出圈。玉米台的相亲是老节目，李沉都知道，但开放二胎三胎不是这几年刚刚的事吗？之前明明还是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 “之前的立意好像是优生优育，”桑思迪回忆了回忆。 李沉：“？？？”这也行？ 不管怎么说合同是签了，台本也收了，这天想起台本上第一站是海边，桑思迪随口问了一句：“你会游泳的吧？” 李沉一愣，摇头。 桑思迪：“？？？”你居然不会游泳？这可真是个罕见事。眼见得八月就要飞南海拍摄，她提议让李沉去报个班学一学，这去海边拍摄不会游泳可咋办？ 暑假刚刚开始，李沉和李彤彤一起学游泳去了。 “你不会游泳？”李彤彤中考体育要考游泳，必考项目她不得不学，就是看李沉和她一起来学，她特惊讶。 “不会怎么了？”听得李彤彤问，李沉翻了个白眼。听说他要去学游泳，最近一个个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会游泳是很奇怪的事吗？ “看你挺会玩的居然不会游泳？”梁丹躺在按摩水床上享受地喝了口红酒，看李沉和李彤彤在水里扑腾，她笑得挺欢。调皮会玩的小孩不都会田里捉捉田鸡河里摸摸螃蟹，听说李沉不会游泳还挺意外的。 因他小舅的事，他家的人禁止他去水边更不用说游泳了，李沉小时候也会好奇往水边走一走，自从有一次被他妈知道后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打得他记得痛，对水边避而远之为止。小时候的经历到底影响了现在，李沉至今都没学过游泳。 “还有一个月时间，现在学也来得及嘛，”桑思迪躺在梁丹旁边，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看李沉学，她幸灾乐祸地喊声“加油”，喊得正在学姿势的李沉脚一撇，“恍垱”摔进了水里。 “沉沉加油！沉沉加油！”他团队里一群人欢欢乐乐地喊，喊得李沉恼羞成怒：“你们能别看着吗？自个儿玩自个儿的去！”因着李沉要学，不方便去公共泳池，他们包了个私人游泳馆请私教。泳池奢华，还带spa和按摩，梁丹就顺带把团队休假安排了，李沉的助理化妆师和造型师都没怎么休息过，正好也享受一下，再说团队里都是相处了几年的老人，一起玩一玩也挺热闹。 一群人被他瞪着，嘻嘻哈哈地散去了，等李沉回过了头，几个人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老板学游泳——李沉还是初学者，正戴着游泳圈学蹬腿，就挺搞笑。 学会游泳对李沉来说并不容易，明明分解开来呼吸动作都学得很好，可一入水他就是不行。他对水有种天然的畏惧感，在李彤彤已经能从这头游到那头时，李沉还在努力让自己别沉下去。 他请的资深私教经验很足，可教练再有经验也没办法解决他的畏水感，到最后，赶着一个月的期限，教练费了不少精力终于让他学会了狗刨——够用姿势不在好看，能用就行。 -- 第256页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儿子 玉米台明星真人秀节目《秘密花园》在八月开始录制, 签合同之前李沉收到的合作嘉宾名单是裴静瑶、王新轩、苏素。裴静瑶与他合作过，另两个则是新人，李沉不认识, 签约之前桑思迪也打听过几个嘉宾，觉得没问题才签合同——去年娱乐圈被犁了几场, 最怕明星爆雷，综艺和电视剧若是拍了没法播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临了拍摄，节目组突然来通知说换了嘉宾, 团队这边一阵皱眉。 “桑姐，《秘密花园》的嘉宾换了, ”助理通知的时候李沉的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听助理说王新轩因事退出了节目代替的新嘉宾是崔琝，桑思迪的眉就没舒展过。 “他最近是不是很缺钱？我看他参加了不少综艺，”桑思迪愁眉苦脸。崔琝的《人鱼之歌》刚刚得了奖，咖大业大事业发展极好, 偏这段时间他到处参加综艺, 难免让人怀疑他经济状况出问题了。 “在为拍电影筹钱吧，”梁丹倒知道，可对李沉来说这不是好事。《秘密花园》原先四位嘉宾大家咖位都差不多，不是过气明星就是新人，到时候镜头和剪辑不太会偏颇, 可要是换了崔琝, 且不提他那腥风血雨体质，他咖大，参加综艺搞不好其他人给他当陪衬。 事实上崔琝参加《秘密花园》的消息一传出, 网上就一阵撕逼。明星们难免有几个脑残粉, 越是流量大脑残粉越多, 还有个专有名次叫“红人粉”，就是谁红粉谁的那一群。崔琝的“萤火虫”中脑残粉含量不少，偏他黑粉也多，消息一出，脑残粉黑粉先撕了一场，撕着撕着有人搞扩大化，把李承粉也带了进来，脑残碰脑残，可不就炸了，网上闹得热热闹闹，倒是两个正主都嫌烦。 崔琝出了名的讨厌粉丝幺蛾子，粉丝撕逼老是@他给他发私信想把正主带入撕逼场，他嫌烦直接把人拉黑了，而李沉这儿，岁月静好，昨天是狗子，今天是骡子，岁月静好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骂人。 他没退出玉米台的综艺，《秘密花园》是游戏类综艺，他挺想去玩一玩的，他没和崔琝合作过，自然也感受不到他的腥风血雨，带着一丝对影帝前辈的憧憬，他还挺想和崔琝一起上节目的。 《秘密花园》第一站订在南海，节目组已经安排好了食宿。五星级的酒店，带阳台的海景套房，食宿级别挺高。李沉是第二位到的，在酒店走廊他遇上了游泳回来的裴静瑶，泳衣外裹着大浴巾，看见他打了声招呼，看见李沉旁边的李彤彤，裴静瑶好奇地看了眼。 “哇哦！漂亮姐姐好！”能来南海玩，李彤彤特别兴奋，开心地和裴静瑶打招呼。 裴静瑶冲她笑笑，回房去了。 “我到时候可以要签名吗？”进了房间，李彤彤东奔来西奔去，选了有落地窗的房间，她欢呼一声蹦到床上滚了滚美滋滋地跟李沉说这个床好软。 “你出了一身汗滚床上也不怕脏？”李沉嫌弃了一句。 “才不脏！”李彤彤嗅嗅自己，没闻到汗臭，放心了。 李沉“哼”了她一声，回房间把东西放了。暑假本来要把李彤彤送回老家，但这次知晓他来南海拍摄，她巴巴地也想来，后来听说崔琝带了他女儿来，李沉想想就同意了。就是跟玉米台报备团队人员的时候玉米台工作人员挺乐呵，开玩笑说他们这是暑假团，除了他和崔琝，苏素也带了个小朋友来。 李沉对苏素不了解，只知道是去年刚火的新人——其实苏素也算不上新人，混圈十来年，去年才小红了一把，只是之前她太无名了，李沉误以为她是新人。 晚饭的时候李沉就见到了苏素，和裴静瑶坐在一起聊得挺好。 裴静瑶和他一样如今都是人气衰落，女明星比男明星更新换代得更快些，短短几年，裴静瑶已经沦落到开始在电视剧里演妈妈婆婆的角色，说来残酷，然而遇上影视寒冬，新人又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裴静瑶能源源不断地收到戏约已经算是情况好的了，还有些抛不了架子的女明星不愿意演妈妈婆婆，到后来想拍戏都没工作。 经历过沉浮，裴静瑶心态还挺好，据说最近在备婚试婚纱，只是营销号爆出来的东西李沉听过一耳朵，只当八卦没当真，像裴静瑶这样的女明星真要结婚试婚纱也只会找设计师品牌，怎么可能被人拍到。可等他过去，听到裴静瑶和苏素在探讨结婚需要哪些东西，李沉懵了一头，怀疑自个儿耳朵出问题了。 他表情当真惊讶，裴静瑶看得都笑，听他问“准备结婚？”裴静瑶点点头挺爽快地承认。 李沉：“？？？”按照现在女明星们不过30不结婚的趋势，裴静瑶这婚结得也太早了！ “这可不兴比！”听李沉问了一句“这么早结婚”，苏素插了句，她跟李沉打了声招呼，又叫坐在她身边的小朋友喊“哥哥”。 小朋友眨巴眨巴眼，小小声地喊了声“哥哥好”。 李沉看看小朋友，又看看苏素，听她介绍“这我儿子”，他一脸震惊，当红女明星居然有儿子？？？ “结婚生子有什么可奇怪的？”苏素典型的北方女子，人高挑，性格又豪爽，看李沉化作了表情包，她问了一句。正常人遇见合适的不都选择结婚生子吗？当然，遇不遇得到合适的是一个问题，圈里确实很少有长相守的爱情，可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吧？ -- 第257页 “哦，”被说了，李沉老老实实地受教。对于圈里女明星们的生活他确实不了解，之前跟着夏泠见到的也多是一群扭曲人，而正常的女明星，也得赚钱养家，也会结婚生子，像裴静瑶就盼着结婚后相夫教子——她挑的结婚对象是个富二代。裴静瑶怎么说也是当红过的女明星，明星们的社会层次在那里，她能选择的人也必然是差不多层次的。当然，婚后过得好不好又是另一个问题了，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若她选择了一个普通人，反而会惹得人笑。 李沉不懂她们这些女明星的结婚理念，也不懂裴静瑶为什么觉得相夫教子的人生很完美，走这圈子不该是把事业更上一层楼更能把握自己的人生吗？对裴静瑶来说演戏是底气吧，她若是不演戏了没了事业，可不就和金丝笼里的鸟雀没什么两样吗？ 李沉难以理解，她们后头的话题他就没再听了。节目组请客，摆了两桌，团队人员一桌，他们这些明星又一桌，李彤彤和李沉坐在一起，两个人叽叽咕咕着，李彤彤跟着他来还挺盼着跟崔琝要签名，可惜崔琝还没到。 “他飞机晚点了说不定还在天上旋着呢，”李沉解释给李彤彤听，不止是李彤彤，他也盼着见前辈，最年轻的影帝，谁不憧憬呢？对于崔琝的那种自由又随性，他一向是羡慕的。 当然，有一句真理叫“距离产生美”。等第二天崔琝到了，李沉和人握了握手，两人客气又疏离地相看两厌——就单纯地气场不合，一眼见到就知道不是一类人。 “你之前明明很盼着见小光？”李彤彤的喜好当真简单，她就看脸，见到崔琝后她瞬间成了粉，见李沉白日里对崔琝很疏离，晚上回了酒店套房她还吐槽呢。崔琝来之前李沉又期盼又憧憬，等见了面却变得疏离又客气，像极了网友见面后幻想破碎现场。 “现在不那么喜欢了！”李沉催她回房学习去，他一点儿也不想和李彤彤讨论这话题。说来也是因为梁丹一直夸崔琝好，他才爱屋及乌地生出憧憬来，如今见到真人幻想破灭。帅是很帅，可架不住他傲慢，他看着他，像湖中伸颈起舞的天鹅注视着岸上尚未学会游泳的丑小鸭，李沉并不喜欢他的眼神，冷淡又寒凉，凉凉地扫过好似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有什么不如呢？他想着，为那一刹自个儿的自卑而懊恼。 “但他好看啊！”李彤彤要到了签名和合照，可嘚瑟，迫不及待地要跟小伙伴炫耀。 “你们朋友看看就算了，照片别传出去，”李沉提醒一句，他躺平戴上了耳机练耳。 “哦，”李彤彤点点头，跟他说她今天和莉莉娅在一起玩。 “莉莉娅？谁？”李沉从早上开始就在拍综艺镜头，李彤彤和一个助理待在酒店，听李彤彤说，李沉还以为又是她找的新小伙伴。 “是小光女儿，像洋娃娃一样可爱，路上碰见了，她邀我们去玩！”李彤彤这一天的经历可奇异了，她叭叭说个不停，李沉“嗯嗯”了两声笑李彤彤幼稚，都十四岁的人了，和个四五岁小孩玩到一起去。 李彤彤“嘁”了他一声。然后等第二天，他也跑去和莉莉娅玩了。崔琝他女儿当真社牛，还是个颜控社牛，第二天走廊里遇见喊他一声“哥哥”非拉他过家家——李沉心一软就应了。 李彤彤：“幼稚！” 李沉：“……”人类幼崽就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崔琝和李沉不是一类人，相看两厌，关系一般。但李沉和莉莉娅关系很好╮(￣▽￣)╭ 第154章 作假 第一天拍了些宣传镜头, 主要让嘉宾们熟悉熟悉场地，了解一下游戏规则，等到第二天, 大学生们达到后，拍摄正式开始。 《秘密花园》采取游戏竞技形式, 嘉宾们分别作为四个队伍的明星队长，要率领团队成员完成任务获得比赛积分，等到每天比赛结束, 积分最高的团队能获得奖励，而积分最低的团队要接受惩罚。 第一天决定游戏分组。团队成员都是来自附近大学的大学生, 12个男生12个女生, 到时候要分成四组，每组3个男生3个女生。分组由抽签决定，李沉他们到时沙滩上早已准备好了两个抓阄盒，正等着他们来抓阄。 第一日的抓阄还挺正常, 像李沉抓到了六个同学, 取代号为帝王蟹、沙丁鱼、海鳗、龙虾、三文鱼、克总，大学生们沙雕多，李承队队名叫水产商店，一眼看去，全是可以吃的。 “你们组是不是混入了奇怪的名字？”听着李承组报上来的名字, 主持人忍不住吐槽。 “虽然我是鱿鱼, 但请叫我克总，谢谢！”“克总”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眼镜一抬, 说得一本正经。 主持人：“……”所以为什么鱿鱼叫克总？ 看完沙雕水产组, 再看另一边, 崔琝队队名叫山海经，组员代号赤鱬、旋龟、蠃鱼、鲮鱼、鲲鹏、夫诸…… 主持人：“……”我感觉我没文化，这字怎么读来着？ 主持人觉得自个儿这活干得太艰难了，他看向两位女明星，幸而女明星的队伍十分靠谱，裴静瑶队用花作代号，梅花、牡丹、菊花、杜鹃、荷花、茶花，队名植物园，苏素队用动物做代号，麋鹿、松鼠、狮子、老虎、猴子、孔雀，队名动物园。 “我们要不改名叫海底世界？”看裴静瑶队和苏素队队名如此搭配，李沉问了一句。 -- 第258页 “不如叫海底捞？”沙丁鱼提议：“我觉得海底捞更符合我们队的气质。” “因为可以吃吗？”三文鱼弱弱地吐槽。 “那对面山海经也可以吃诶，赤鱬食之不疥，鲮鱼背腹有刺，如三角菱……”帝王蟹同学说着说着吸溜了一下。 其他水产：“？？？” “同学你哪个系的？”鳗鱼惊恐脸。 “历史系，怎么了？” 鳗鱼：“！！！”你为啥把山海经里关于吃的内容记得那么熟？ 历史系的帝王蟹觉得这是基操。 分组完成，节目组的任务也下来了。节目在海边拍摄，距离海岸三公里有一小岛，第二张任务卡片就在小岛上，要求各组在规定时间内全员到达小岛并找到任务卡片。 任务叙述得简单，可想要完成并不容易。小岛距离海岸三公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游到对岸的体力，何况团队成员中还有不会游泳的，更加加大了难度。 “我们周围找找有没有提示，”节目组在沙滩上藏了不少工具，看隔壁植物园队找到了节目组藏起来的小卡片，根据卡片他们获得了一艘小破船，李沉眼睛一亮，率先找起来。 也不仅是他，其他组也纷纷挖土找卡片，可惜幸运儿只有一个，水产商店的几人只找到几张食物卡片。 “为什么还会有食物？”龙虾发出疑惑一问。 “不会没午餐吧？”克总抬眼镜。 沙丁鱼惊恐脸：“克总你别乌鸦嘴！” 然而节目组真狗，第一个到的组每人一桶泡面，第二个到的组每人一个面包，后两组木得东西。 本来大家还悠哉悠哉找船呢，一听说这规则，所有人紧张起来。植物园组幸运地找了小破船，本来还想再找点东西，这会儿也不找了，推着小破船就下海，然而这船只能乘三个人，底下还是漏的，大家就眼见得植物园组七个人挤在一起，划着划着船水位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还没出浅摊呢，咕噜一声，船沉了，植物园组的成员们只好把船拖出来重新开始，这次他们三个人坐船上三个人游着走，若是没力气了中途再换人。 第二个下水的是山海经组，他们找到了一只脚踩天鹅船，就游乐园里常玩的那种，一次只能坐两人。不会游泳的一个组员坐了天鹅船，其他人绑了绳子挂在天鹅船上，打算游过去。 李沉他们组是第三个下水的。他们找到了浮板，七个人三个板打算趁着风飘过去，然而有些人不会用，风吹着吹着就变了方向，飘出半途发现方向偏了，中途不得不有人带方向。几个组员轮流挂绳子牵方向，作为队长李沉当然得以身作则，然后几个组员发现他们队长居然用狗刨——他挂着绳狗刨前进，因为太过形象，水产商店笑得集体翻车。 李沉：“？？？” “我们受过专业训练，除非忍不住……”沙丁鱼笑得打嗝，她刚从水里浮起来，扒着浮板笑得抖抖，水产组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龙虾不会游泳，被救援艇捞上来的时候笑得肚子都抽了。 翻了车，水产组原地重组再次开始。体力好的带体力差的，会游泳的带不会游泳的，拉拉扯扯着，在翻了几次车后总算到达了小岛。 3公里游了一个半小时，几个人都累得不行，这比自个儿游还累。到了之后几个人都摊在了地上，镜头拍了点，之后工作人员就催他们洗澡换衣服去。海水咸湿，游泳后肯定得洗一洗。 节目组包了海岛上一家民宿，近两个小时的游戏，大家洗完澡都跑大厅里躺平，就在大家悠哉悠哉时，主持人到了，公布了第一轮比赛结果，植物园组第一，动物园组第二，水产组第三，山海经组第四。 植物园组喜迎方便面，动物园园组获得了面包，水产组和山海经组面面相觑，唉声叹气。然后帝王蟹拿之前找到的食物卡片换了包饼干，一个小包装内四片小饼干，几个人可怜巴巴地分着吃。 水产组可怜巴巴地唱着“小白杨”，山海经组想法多，活蹦乱跳地跟着组长去赶海，看神兽组跑去抓螃蟹去了，克总脖子一伸，巴巴看组长。 “组长，神兽组赶海去了……” “组长，我们饿……”沙雕青年欢乐多，水产组一个两个全围着李沉，围得他压力重重。 李沉也没什么做组长的经验，看他们想去玩，他也跟着起了身，都是年轻人，其实他也想玩。 水产组过来时神兽组刚在做准备，神兽组长见多识广，这会儿已经拿到了钓竿准备海钓，看他那对着镜头头头是道的模样，仿佛高手见证……然而钓了两个小时他什么都没钓到，枯燥得莉莉娅都开始打着哈欠嫌她爸说大话。 正日拍摄明星团队们都侯在一旁，李彤彤和莉莉娅他们都在，像李彤彤看稀奇来的，看李沉在海滩上晕头转向地找水产，她在一旁蹦着跳着瞎指挥，比如说礁石底下有螃蟹，沙子底下又蛤蜊…… 赶海其实得候着潮汐时间来，李沉他们脑门一热来赶海，哪有这么多东西，沙子挖挖找到个海螺都能引得一阵欢呼，李沉运气还不错，找到两只大海蟹，为了一只海蟹，他还被它揪了脚指头，光荣负伤。 海蟹夹子够厉害的，居然能把他夹出血来，他一声不吭地把蟹拽下来，等到大家拎着提桶统计收获，他才跑到休息区冲了冲脚想找片创可贴止血。他糙惯了，觉得被螃蟹夹了水冲冲贴个创可贴就行，大路也是个从小放养的主，跌跌打打过下来也不觉得这么个伤口会咋样，他这厢拿出创可贴，那厢崔琝的助理遇见了，还问了一声，听说他被螃蟹夹出了了血，他助理好心又温柔地递给了他们碘伏，叫他们消消毒再包扎。 -- 第259页 难得遇见个这么细致又好心的大姐，大路赶紧取经去了。大路知道自个儿优缺，他做助理完全是摸索着来，也亏得李沉好弄，很多事自个儿搞定，可对比其他助理的细致，大路就有些缺了，有时候就看着学着。 “你脚没事吧？”看李沉包了脚趾，李彤彤担忧地问他。暑假太阳太烈，拍了阵赶海大家就跑休息区太阳伞底下坐着了，这一天又是游泳又是赶海，大家都累得不想动，这会儿几个人坐坐躺躺都没人说话，就导演提着喇叭在喊，问他们要不要整点海鲜来——之前讲海钓讲得一愣一愣的崔琝啥都没钓上来，赶海的小朋友们挖到了三只螃蟹两只海螺，这收获当真惨淡，惨淡到导演看不下去了，打算做做假。 “没钓到就没钓到呗！”导演想要作假，可有人却不干了，看崔琝发话，导演弱弱地缩了回去，她这不是看成果太惨淡想做得好看点嘛。 “但赶海不可能赶到带鱼的吧？”导演组早就备好了桶，李沉跑过去看了看，拎起一条带鱼无语了，这种深海鱼怎么可能会被他们在沙滩上抓到。作假也得讲个基本法，看桶里好几条深海鱼，李沉默默。 导演：“……”带鱼在餐桌上太普遍了，再怎么没常识导演都知道这是深海鱼，看李沉拎出一条带鱼来，她沉默。 现场一阵尴尬。 第155章 游戏 那一桶鱼最后上了晚餐餐桌。 《秘密花园》立意环保, 自然少不得环保宣传，下午的时候大家海滩捡垃圾，等到捡垃圾回来, 正好赶上晚餐。 众人饥肠辘辘，即便中途节目组给了点饼干零食饮料, 可烈日炎炎之□□力消耗不少，晚饭的时候所有人狼吞虎咽，一时桌上只听得到锅碗瓢盆声。这其中李沉的大食量特引人注目。 节目组在民宿餐厅安排了几张桌, 四个组各占一张桌，摄像机拍着, 摄像机外其他明星团队成员工作人员各自组桌。 因着白日劳累, 吃饭时大家都没多少人说话，等到饭过中途，年轻人缓过来了，这才有了点声音。水产组的年轻人们玩了一天熟识起来, 这会儿正自报家门互相加微信。 大学生嘛, 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等大家吃得差不多，聊得更欢，而这时候的李沉还在闷头大吃特吃。 眼看着李沉去盛第三碗饭，沙丁鱼眨巴眨巴眼目瞪口呆地问一句：“组长你吃这么多吗？”明星诶, 不在意身材吗？隔壁俩女明星说着要减肥只碰了碰素菜, 另一边的崔琝似乎食欲不振没吃饭只喝了点饮料吃了点菜，再看他们组长，整整三大碗白米饭, 看他们不吃, 他风卷残云地还把桌上的剩菜光盘了。 “还行, ”第一次被问到这问题，李沉愣了愣，回答了一句。 沙丁鱼：“？？？”一般人也没法吃三大碗的吧？明星吃这么多，身材管理没问题？沙丁鱼偷瞄瞄地打量了眼，又打量了眼，再打量了眼…… 李沉：“……”他感觉得到，吓得他手里的筷子都顿了顿。 吃完饭大学生们要回学校，几个明星有了点自由时间。然而饭后却是一阵兵荒马乱。 李沉脚趾肿了，他也没想到那螃蟹这么厉害，这会儿大脚趾胖了一圈火燎火燎地烫，李彤彤和大路他们围观他的大脚趾，正商量着要不要去买点药，开了门就听见另一边的套房里也是一阵咋咋呼呼。 “怎么了怎么了？”大路探头问了一声。 “小光发烧，没啥事，打扰了，”见他们开门，崔琝的助理唐晓裳过来问了一声，看见李彤彤和李沉都在，她把小孩带了过来说麻烦他们看一会儿，她带人去趟医院挂个水。 莉莉娅被牵过来还很淡定，她早上刚和李沉一块儿玩过，认得他挺开心地张开手要他抱抱。李沉人高，早上举着莉莉娅玩飞飞逗得小孩特高兴，这会儿还惦记着举高高。 “小没良心！”看女儿头都不转奔向了小哥哥，崔琝靠在门口挑着眉唤她一声。 “Daddy！拜拜！”莉莉娅抓着李沉的手回头送了她爸一个么么哒。 崔琝：“……”你拜什么拜！我一会儿就回来！ “崔哥！”看见前辈，李沉赶紧站起身客气地喊一声。 “麻烦帮我照顾一阵莉莉娅……谢谢，”崔琝皱着眉，烧得头昏脑涨靠在门旁，他一向不喜欢带很多助理，这次来拍摄只陪着个唐晓裳帮他照顾照顾女儿，万万没想到莉莉娅没啥事，自个儿先病倒，他这会儿又后悔人带得少了。 李沉和人不怎么熟，看人表情不大好，他拘谨着应了应。正愁着和前辈开什么话题，前辈就被他助理给揪走了，隔着阵距离还能听到他助理碎碎念。 “你自己什么体质你没数？大热天地连顶帽子都不戴顶着太阳去钓鱼？你知不知道今天南海最高温度有37度？” “晓裳姐，自从你女儿上小学你现在越来越不温柔体贴了……”李沉听到走廊外一声弱弱的抗议，接着影帝前辈被他助理教训惨了。 “都是被辅导作业给逼出来的！”被说“越来越不温柔”，唐晓裳深呼一口气，扯出了一个笑脸，开始问：“你哪年夏天不发烧？你哪年夏天不中暑？明知道自个儿夏天身体最容易出毛病，你还不顾着点？你去钓鱼你鱼钓到了吗？不光没钓到鱼还没做好防护！你自己都要人照顾还怎么照顾莉莉娅？给你分配助理你还耍脾气不要……” -- 第260页 “唐助理好厉害哦，”李沉的套房内，李彤彤竖着耳朵听听把脖子缩了回来：“小光好娇娇~”明星真人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话李沉没法应，他和莉莉娅打招呼。 “你受伤了吗？”看见李沉大了一圈的大脚趾，莉莉娅蹲下帮他呼了呼：“我帮你呼呼，痛痛吹走了！” “我没事，”李沉露出了个笑，人类幼崽又可爱又治愈。 “莉莉娅要玩飞行棋吗？”李彤彤把她的飞行棋抱了出来。 小孩子对什么都新鲜，飞行棋她也喜欢，只是莉莉娅太小还不会数数，掷着骰子一二三四五掰不清楚，可当李沉想趁小孩掰手指的时候多前进一步，又会被莉莉娅给拍回来。 “你好坏的，不能作弊！”莉莉娅把李沉的红色棋子推了回来。 “耍赖！”李彤彤朝他哼哼。 “多退了多退了！我应该到这格的！”李沉逗小孩呢，可逗着逗着他发现自个儿吃亏了，莉莉娅小坏蛋，把他的棋子多退了两格。 “我没看见！”李彤彤嘻嘻笑，把他的飞机给打回了机场。 在自己的飞机第五次被打回机场后李沉终于发现两个小坏蛋居然联合起来斗他。 李沉：“……” 等崔琝挂水回来，就见他女儿和俩大小孩玩着。三个人年龄差有点大，这也能玩到一起去？他看了看李沉，然后沉默了，李沉脸上被画了朵小花画了只小鸟，这画风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莉莉娅？回去了！”崔琝沉着声喊人。不就是挂了两瓶点滴功夫，莉莉娅都快升级成小魔王了，刚一开门就见莉莉娅又蹦又跳，手里举着只笔哇哇叫着要往人脸上画，而李沉金鸡独立蹦跶蹦跶地逃。 “Daddy！”莉莉娅玩得正兴起，听她爸催着她回去，她甩了甩肩膀摇了摇头：“嗯~我还要玩嘛~” 崔琝眉一挑，脸一沉：“都几点了？睡觉去！” 到底有点怕，莉莉娅索索索索地小步挪着，挪出门跑自个儿房间去了。 崔琝跟李沉他们道了声谢，看他一只腿蹦跶蹦跶，另一只脚脚趾肿得根萝卜一样，他脸色很奇异，还有点无语，现在的年轻艺人都这么傻的吗？自个儿脚伤了还蹦蹦跶跶玩得起劲？他不理解。 “他那表情好震惊哦，”等崔琝走后，李彤彤倒沙发上说，追追逃逃跑了一圈，她也满头大汗，一边擦着脸上的小花花，一边感慨：“他好像满脸问号。” “震惊什么？”李沉重新坐下，给自己的脚趾上了上药，大路后来帮他买了消炎软膏来，他擦了点，只是玩着玩着药膏全被蹭掉了。 “不知道，”李彤彤怎么知道别人想什么，看很迟了，她回房间洗漱睡觉去了。 李沉也洗了个澡，洗完坐到了桌前写歌。灵感来了是一瞬间的事，他这次想写一个童话，小女孩误入森林，住在开满花的房子里，和精灵们一起玩耍。 熬夜是很普遍的事，李沉到凌晨才睡下，等到第二天，他起来还是迷迷糊糊地，然后迷迷糊糊地看着化妆师满地找眉笔。 “什么笔不见了？”李沉大脑还含糊着，听化妆师说眉笔，他看了眼她的化妆箱，这不好多眉笔？ “我新买的那支，特好用！我昨天可能没放进化妆箱落在房间里了，”化妆师桌桌凳凳都找过来，每个抽屉都翻过来，愣是没找到。 “找不到换一支呗，”一支眉笔，李沉没怎么在意。 “那支好用，夏天不脱妆，”化妆师絮絮了一堆，碰上李彤彤过来，提醒了一句：“昨天我们画花花用的笔……” 好像昨天莉莉娅拿在手上……李沉想起来了，他默默地瞥过眼叫化妆师别找了，换一支用。 “那支特别好用！哥你夏天出汗多，很容易晕妆脱妆……”化妆师还在那儿遗憾地碎碎念，李沉默默。昨天他们光顾着玩了，倒也没想到把眉笔给祸祸掉了。 今天依旧是游戏，节目组昨晚就知道两位嘉宾身体出状况的事，这天以答题为主。说来节目组也挺无语，两个男明星就没一个靠谱的，李承捉螃蟹反而叫螃蟹把自个儿脚趾给捉了，早上看他走路蹦着走，导演一拍额，觉得这两天他没法下水了。 如果说李承这儿是意外，崔琝就更不靠谱了，赶海钓鱼钓到自个儿发烧，昨天整个节目组都慌了慌，听他助理很淡定地说他每年夏天都会病一次，导演欲哭无泪，他也别这么赶巧地赶在这时候病呐！今天一大早导演就战战兢兢地联系他助理问他身体咋样，生怕他身体不好今天不能拍摄，幸好他能拍，当然，一个烧着的病号，也别指望他下水了。 “怎么一晚上不见，你们都躺了呀？”苏素早上过来特震惊，看俩男嘉宾一个伤一个烧，她还开玩笑：“这算不算不战而屈人之兵？要不让咱们躺赢吧？” “想得美！”崔琝躺在沙滩椅上，人还有点低烧，懒懒散散地，听苏素一句，抬了抬眸，幽幽地飘来一句。 “我还能上！”今天的游戏抢答需要跑道10米外的台子上按按钮，李沉蹦蹦了一下，觉得自个儿还能试试，结果他一蹦，一群水产全扑上来要把他压回去。 “组长您躺着！” “组长您别动！” “组长让我们来！” 您老还是躺着吧，不觉得您今天蹦蹦蹦蹦特像兔子吗？ -- 第261页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找到“请假”在哪了_(:з」∠)_ 我家这边出现了阳性病例，三次元事务比较多，这半个月大概是不定期更新。 第156章 禁赛 李沉百无聊赖地躺沙滩椅上, 翘着脚趾看比赛。智力答题他派不上什么用，想蹦一蹦又被组员们压回来，这会儿只好当吉祥物。 虽说组长没啥用, 不过水产组倒是后来居上。克总不愧为克总，简直是海洋知识百科词典, 只要能抢到答题机会，就没有他不会的。答到后来水产组一骑绝尘，引起其他组抗议, 大呼着要ban了克总。 “专业选手禁止参赛！”苏素率先抗议，其他组长纷纷应和。 “克总克总, 您来这边。您是什么专业的？”克总太过亮眼, 主持人趁机来了段单人专访。 “我？我研究海洋生物的，”居然有单人采访，克总愣了愣，挺了挺背。 “哦~原来是海洋生物系的同学！”主持人欢快地和克总聊起了南海的海洋生态环境问题, 主持人算是做过不少功课, 聊起南海的海洋环境问题聊得头头是道。难得聊到自个儿感兴趣的话题，主持人还说得出不少业界热门观点，克总眼睛一亮，点着头也开始大谈特谈，然而谈着谈着, 主持人就跟不上了, 什么海洋生态系统修复，什么海洋生态补偿……说得越来越专业，主持人笑得越来越勉强, 最后夸赞了夸赞克总。 主持人靠嘴巴吃饭, 他夸起人来能把人夸出朵花, 词汇丰富，语气夸张，不断地夸克总专业知识过硬学识渊博blablabla……克总被夸得不自在，矜持又羞涩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其实……我是老师。” 主持人：“……”专业人士禁止下场！ 作为游戏场BUG，克总被ban了，被禁止下场他坐在李沉旁边寂寞地叹了口气。来参加节目的年轻老师也不止他一个，然而人一个教机电一个教英语，专业不对口，没被ban。 克总一下场，水产组的积分优势逐渐地被拉近，奋起直追的是神兽组，他们组长给力，关于一些历史文化问题他们组长赢了不少分，偏偏他每次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招得大家星星眼膜拜不已。 李沉就很羡慕，在他眼里崔琝是文化人，能够随口说典故论古诗，举手投足间有种文化人的气质，像电影里的大家公子，浸润了琴棋书画，看起来格外高雅。 他们是有距离的人，他很清楚，仰望着羡慕着嫉妒着又自卑着，他永远也成不了这样的人。 “沉沉你好厉害哦！”《秘密花园》的拍摄安排并不紧凑，晚饭后的时间就很自由，一般这种时候，莉莉娅会跑过来和他们玩。李沉的新歌已经完成，听他用电子琴弹，莉莉娅拍着手夸他。 “你爸爸才厉害，”李沉道，那是他所渴望的模样，又是他永远都成为不了的模样。他依旧什么都不会。 “才不是，你比爸爸好！”莉莉娅张开手要他抱，等他抱起她模仿着大人摸了摸他头：“我跟你说哦，我爸爸每天都凶凶地要我背古诗做算数……”她爸每天都叫她学习，莉莉娅就很烦，小孩子童言无忌，叭叭地说着觉得李沉比她爸温柔多了。 听莉莉娅抱怨她爸，李沉笑。明星也逃不了给小孩辅导作业，莉莉娅鬼灵精怪，崔琝每天和她斗智斗勇也时不时被气得冒烟，昨天晚上父女俩刚斗过一场，一道数学题1+2=？莉莉娅答了个5，看到自个儿女儿这么简单的题都错，崔琝的表情可痛苦了，谁知女儿小嘴利落，还说她数学差是她爸遗传，当即把她爸气得炸毛。 “我知道这种叫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李彤彤趴在沙发上玩游戏，一边听着莉莉娅抱怨，一边评价道。她也见识了不少，原来就算是影帝明星也逃不过这话，看隔壁崔琝每天教得辛辛苦苦结果莉莉娅依旧记不住，李彤彤都同情他了，教小孩好难哦。 “但沉沉真的厉害嘛！我爸爸就不会写歌！”小孩子的思维一跳一跳，她还记得之前李沉说自己什么都不会，莉莉娅被他抱着搂着他脖子小手拍了拍他背安慰他：“沉沉唱歌好听！” 或许是因为最近很放松，李沉经常在屋子哼唱，莉莉娅就很喜欢。 “沉沉唱歌像天上的棉花糖，”小孩子的比喻奇奇妙妙，就很可爱，可爱得李沉又想写歌了。 他最近心情极好，灵感一阵又一阵，在完成《精灵漫游》之后又写了一首《海神的祈祷》，风格依旧非常童话，灵感来源于莉莉娅的童话书。 小孩子就喜欢有人陪着，莉莉娅和李沉李彤彤他们玩得极好，几乎每天过来，这天带着她的那本童话书想听李沉讲故事。 “沉沉声音好听！”混熟了，莉莉娅非常乖巧地坐在李沉膝盖上，找了个舒服位置，听李沉讲《海的女儿》，小女孩总是很喜欢公主王子的故事，莉莉娅也一样，但比起公主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她似乎更偏爱《海的女儿》，她特别喜欢李沉讲人鱼公主变成了泡沫那一段，他的声音飘飘渺渺地，又温柔地吹起一阵风，涌起一阵浪，将人鱼公主化成的泡沫吹到了人心里。 在当了两天吉祥物后李沉再次下了场，老是看着其他人玩他也很无聊，等脚趾消肿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后，他又欢快地进入了游戏。 这天是玩的是大追逃，沙滩和海洋组成的游戏场，哪一组率先完成任务哪一组获得积分。大追逃一共四环节，每个环节都需要组员们通力合作，然而水产组似乎武斗不太行，像克总就恨不得自个儿多长几条腿跑得快一点——他在障碍赛中被人追上推下了水，挣扎着爬起来磕磕绊绊地把拼图卡片交给了沙丁鱼。 -- 第262页 沙滩上有四个巨型拼图，大追逃需要组员们完成任务获得拼图线索然后跨越障碍拿回拼图片，一共七张拼图片，考虑到拼图片又大又重，所有组都不约而同地派出了男生跑障碍赛，只是水产组似乎跑障碍赛不太行。 人的胜负欲是很奇怪的东西，一看自个儿组落后，李沉急得蹦起来，轮到他时他整个人跟发射的子弹一样“咻”地冲了出去。他体育一向厉害，沙滩上那些小障碍根本碍不住他，就是从水里把拼图片拖过来费了点时间——他的狗刨式游得不快，可眼看着隔壁崔琝一下子蹿到了他前边，李沉刨得越发快了，拖着张拼图片哗啦哗啦追赶上。 也难为他刨得这么快，划开了水幕后来居上，把隔壁崔琝都给看愣了，趁着隔壁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拖着卡片爬上岸，飞快地往回跑。 崔琝：“！！！”没见过这么快的狗刨，长见识了。 也不仅是他惊讶，岸上一群人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其实上次主持人就问过他为什么用狗刨式，李沉答得坦然，他就会这一种。他是真没什么偶像包袱，刨得飞快，镜头下显得又可爱又搞笑。 不过《秘密花园》的播出要在下个月了，第一站南海还没拍完，在南海的最后一天晚上，节目组给开了个篝火晚会，水产组几个人围在李沉旁边恋恋不舍。 他是真的受人喜欢。 论年纪算，水产组里李沉才是年纪最小的，而扮猪吃老虎的克总还不是年纪最大的，龙虾才是，如今即将分别，篝火面前大家坦诚，结果一个个都装嫩，读博读硕的年纪装18岁大学生，李沉懵了一头。大家都很接地气，沙雕又随和，一点儿都没有他印象里高高在上的高材生模样，几天的拍摄他还颇受照顾。 “暑假里嘛，留校的基本上是硕博生，”沙丁鱼啃着鱿鱼串解释，她也好玩，这会儿就想听李沉叫一声姐姐。 “承承能给我个签名吗？”不仅是沙丁鱼想，鳗鱼也想，他连签名的笔记本也准备好了，飞奔过来想让李沉签名，结果沙滩上脚一撇，一个滑跪，直接跪李沉面前了。 李沉：“……”大可不必！ 鳗鱼：“……” 克总抬了抬眼镜：“同学，不用行此大礼。” 鳗鱼幽幽地瞥过一眼，爬起来，又默默地走回去：“刚才的你们没看见，我重来！”他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又重新拿出来，抱着笔记本再次飞奔过来，这次没撇。 李沉：“……” 摄影师：“……”同学，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我。周边三个机位拍着呢！ 篝火晚会拍了一阵子，到后头撤了摄像机所有工作人员一起来玩，李彤彤和莉莉娅快乐地挤进来。李彤彤凑到李沉旁边，吃了几根烧烤，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篝火晚会太快乐了，她要拍下来下次给莹莹看。 “你在拍什么？”李沉探过了头。 看他头出了镜头，李彤彤推推他：“我拍视频呢！你别动你别动。” 李沉手一伸，把她手里的手机拿了过来：“别老拍我，我帮你拍！” “来来来，”拍李彤彤吃烧烤，李沉又开始贱兮兮，问她是不是胖了。 李彤彤：“？？？” “你肚子上都是肥肉诶，”海边沙滩，李彤彤泳装外就套了件防晒衣，她的泳装还是露肚子的上下分体两件，这会儿李彤彤坐下，她肚子上的肉自然而然地叠出了两层。 青春期的少女还有点婴儿肥，李彤彤自个儿都没意识，被李沉一说，低头看了看，一抬头，眼一瞪，蹦起来就要打他。 李沉怎么会坐着让她打，在李彤彤蹦起来的时候，他脚一滑，跑得飞快。 “李沉你站住！我才不胖！”李彤彤追着人跑。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社死 《秘密花园》第一站拍摄结束后李沉回了国都, 又马不停蹄地加入专辑的制作中。 他这段日子交出的作品不少，夏泠纠结了一阵子后决定把《老刘》剔出来，《老刘》以单曲形式发行, 其余曲子依旧归于专辑中，专辑定位不变。 《老刘》的编曲和歌词都已完成, 这一次是李闻年的词，他确实很适合写这首。 李沉一回来先去看望了看望还在住院中的李云安，然后进了录音棚, 录了有半个月，完成了三首歌。再之后夏泠盯着《老刘》的后续制作, 李沉给自己放了个假。 “又放假？”一听说他想休息, 桑思迪一个跳脚。他今年没什么工作，反而休息次数不少，听他说又想放个长假，桑思迪连环call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就想休息一阵, ”电话另一头李沉语气平常, 可他越平常，桑思迪越狐疑，她催了好几次，没能够哄动，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私下里忍不住担心他遇到什么事, 一年里频繁地休息, 这并不正常。 李沉也知道自己最近不太对，心理上的起落是常有的事，很多时候他选择不去思考, 将大脑放空, 然后慢慢地等待着难捱的时间过去。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像是分离出了另一个自己，带着以前的卑微与难堪，埋葬在他并不想回忆的过去中。 以后不会了，他告诉自己。可那些过去却是烦扰的丝，一直攀附着难以清除。 之前有一天录和声，吃饭的时候和声歌手突然问了他一句，问他和夏泠是不是一对，李沉愣了一时摇了摇头，这问题对他来说挺恶心的。 -- 第263页 “诶？我看你们动作挺亲密的，你的音乐里也完全是夏泠的理念，”她或许是随口一说，但李沉那刹却像浸在寒冰里难以呼吸。 夏泠经常会有些小动作，李沉一直没怎么在意，而在那个问题之后，他才意识到，他习惯了。这是一个令他感到恶心的答案，他就像是一条被教着学会了蹲下握手的狗，已经习惯于夏泠的亲密，甚至并没有意识到。 在意识到之后，李沉就避开了夏泠的小动作。然而小动作可以回避，音乐上他却完全剔除不了夏泠的影响，他在音乐上的理念与知识大部分来自于夏泠，深入骨髓，无法改变。 他身上依旧带着夏泠的印记。 李沉睡了一觉，从前一天下午三点睡到第二天10点，睡得时间长了，脑袋反而昏昏沉沉。厨房里有包子，超市里买的速食肉包和奶黄包，李彤彤上学前蒸了一笼，给他剩了八只，只是这会儿包子已经凉了。 李沉热了热吃了一顿，回房间才看见房间门上贴着的几张小纸条，黄色便利贴上李彤彤画了个猪头，蓝色便利贴上写有包子，还有一张紫红色的便利贴上李彤彤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睡得太久了，昨天晚饭的时候李彤彤敲门打电话他都没醒，等她上学去，李沉依旧睡着，她难免担忧。 其实没什么事，他只是心理上觉得疲惫，李沉晓得自己的问题。 一直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反而更容易烦闷，吃完包子李沉跑了趟超市开始做泡菜。他好多年没练，刀工都落下了，这天下午他放着音乐拿萝卜白菜开始切，一边切一边脑子里还在盘歌——这条路都走到如今了，即便心里再怎么厌烦夏泠，他依旧得继续走下去，只有走下去才有机会自己做主。 李彤彤放学回家的时候餐桌上正摊着三箩筐切好的菜，而李沉翻箱倒柜地找瓶子。这房子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刚好是他事业上升期，彼时流量大，白日黑夜里忙得全年无休，自然也很少在家吃饭，更不用说做泡菜腌菜。李沉翻箱倒柜了一阵，只找到一个酱瓜瓶，他干脆带李彤彤去超市里买，顺便吃个饭。 “你忘了做饭？”李彤彤惊讶，最近的李沉太不正常了。 “切好菜已经迟了，”李沉问李彤彤想吃什么。 “我看看，”李彤彤刷着手机找餐厅：“烤肉？日料？韩料？西餐？我有点想吃肯德基诶……”她突然道一句。以前在西府的时候李沉带她去吃过，彼时他们还住地下室，一块钱都要精打细算，38块钱的儿童套餐他们吃得珍之又珍，那点炸鸡薯条美味得让人恋恋不忘，而等到他们来了国都，李沉成名，钱不再是问题，李彤彤反而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炸鸡薯条——其实她知道，好吃的是对过去的怀念，这点怀念在时间的冲刷下只会越来越珍贵。 “外卖？”李沉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叫外卖。 “算了，我看看烤肉……”知晓李沉不可能陪她去肯德基吃，李彤彤翻着烤肉店。 李沉看她报出一个又一个的餐厅又一次次否决掉，他开口：“要不要去肯德基吃？” 李彤彤瞪大了眼：“你怎么去？” “化妆一下认不出来的，”李沉找了顶鸭舌帽戴上。他现在是过气流量，关注度大大下降，走路上没人会认出来，就好像他之前陪着李莹莹去医院，就算他包裹得引人注目，但路人只会觉得他奇怪不会有人往明星方面想。 “好耶！”李彤彤蹦了一下，开心地跑玄关去穿鞋。她这年纪正值发育期，长得极快，穿好运动鞋李彤彤蹦了蹦，有点烦恼地跟李沉说她脚又变大了。 “鞋子小了你买新鞋呗，”李沉随口问了声鞋码，听李彤彤说36码，他讶然。随着李彤彤逐渐长大，学会照顾自己，很多事李沉放开了手，他已经很久没注意过李彤彤的衣着鞋子了，上一次他给李彤彤买鞋她脚才20码，一下子大了16码，李沉可惊讶了。 “20码的是小孩的码数，”李彤彤瞥了他一眼：“36码是大人的码数。” 李沉“哦”了一声，正好要去商业圈，他问李彤彤要不要买衣服鞋子。 “说起来很久没带你去买过衣服了，”这两年他一直想着离开夏泠，很少在意李彤彤，而随着李彤彤逐渐长大，逐渐进入青春期，他们所能说的话也越来越少。李沉其实并不了解现在的李彤彤喜欢怎样的颜色怎样的衣服。 “你今天好奇怪！”李彤彤眨了眨眼。 “你到底要不要买？”听李彤彤这么说，李沉没好气地问了她一句。 “哦，要买！”李彤彤蹦到了他身边。 李沉“啧”了一声。 到了商场李彤彤直奔品牌店，她这段时间喜欢文艺风和中性风，偏她不怎么喜欢逛商场，往往是认定几家品牌店专买这几家的衣服。李沉照顾她不可能面面俱到，而随着青春期的到来，有些东西没法问李沉，她只得自己摩挲着成长。 李彤彤很会买衣服，走进店里一眼挑中，试了试满意的就买下，不满意继续挑。她逛得速度极快，快得李沉屁股还没坐下她已经准备去下一家。 “这么快？”李沉瞪眼，女孩子挑衣服不都要逛好几个小时吗？ “你这是刻板印象，”李彤彤拉着他往下一家，下一家是专门做黑白中性风的品牌，衣服只黑白两色，好些设计极有感觉。李彤彤还是老顾客，刚进门呢营业员就迎了上来，直接推荐这季新款。 -- 第264页 14岁的李彤彤1米58，在班里个子中等，她穿着件黑白短款的卫衣，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十分满意地要营业员包起来。 李沉帮她拿着包，看她喜欢中性风，挺郁闷地吐槽：“你就不能买点粉色嫩黄的衣服？”她平日里自个儿买的衣服要不是绿色咖色森系田园风，要不是灰白黑极简风中性风，在李沉眼里，一点儿都没女孩子轻飘飘软绵绵的样。 “我穿粉色的！”李彤彤瞥他一眼，带着他直奔下一家……下一家是内衣店，她买了一件粉色一件嫩黄的抹胸。 李沉：“……”她就是故意的！这种店他当然不可能进去，他等在外边，等李彤彤买好出来，他幽幽地看了一眼，觉得这小孩满肚子黑水。 “你不谈恋爱吗？”拎着袋子出来李彤彤突然问他，她觉得李沉对女孩子的印象太刻板了，为什么女孩子一定会喜欢逛街？为什么女孩子一定是轻飘飘软绵绵的？ “啊？”李彤彤这问题问得突兀，李沉愣了一下。 “你以前有女朋友吗？”李彤彤好奇，算着李沉的年纪，她怀疑他根本没谈过恋爱——他们住在一起，如果有，她早就找到蛛丝马迹了。 “你问这干嘛？”李沉瞪她：“小孩子别问。” “我觉得你应该找女孩子谈恋爱，”李彤彤“哼”了他一声，觉得他太直男了，说不定连女孩子都没抱过……李彤初二有了生理课，现在的小孩懂得很，他们知道男女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带着点八卦与好奇，李彤彤问他：“你以前真的没有找过女孩子？” 偶像与粉丝的二三事太多了，李彤彤对偶像们可没滤镜，放到李沉身上，她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纠结，既觉得李沉不会干这种事，又觉得男人靠不住，带着点暗戳戳的试探，她问。 “找什么找？”李沉神色冷淡，挑了挑眉：“你最近是不是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李彤彤那些奇怪又脑残的言情小说，李沉一直挺不待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 “才不是，”李彤彤囔了一句。 “你文件夹里不收着好几本？”李沉问她。家里有电脑，平日里都是李彤彤在用，李沉偶尔登几次，上次看她整了个小说文件夹里边有不少小说。 听李沉说起小说文件夹，李彤彤一个激灵。 “你没看吧？”她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 “你那些NP文？”李沉挺嫌弃，看李彤彤整张脸爆红，他“啧啧”了两声：“那些一女多男的玛丽苏文有什么好看的！”在李沉看来，这种文挺蠢的。 哦，看样子他没看！李彤彤松了一口气，此NP非彼NP，看样子李沉误解了，听他嫌弃，李彤彤闭上了嘴是万万不敢解释的。 作者有话说： 一个男的和N个男的的NP小黄文……李彤彤不敢解释_(:з」∠)_ 第158章 同人 李沉带李彤彤去吃了肯德基。工作日的傍晚, 肯德基里人并不是很多，李沉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李彤彤负责点餐取餐。 她点两份儿童套餐, 这时节的活动是送塑料小玩偶，看李彤彤端着盘子过来, 李沉扬了扬眉。 “你给我也点儿童餐？”看着外包装上可可爱爱的图案，李沉觉得吃儿童餐不符合他人设。 “是不同种类的儿童餐，送的小人偶也不一样, ”李彤彤强调，问李沉要美美还是亮亮。 李沉：“？？？” “美美和亮亮是动画片《月桂美少女》里的角色, ”李彤彤举着两只人偶给李沉介绍：“粉色头发的是妹妹, 蓝色头发的是亮亮！” “我不要！”李沉嫌弃脸，问李彤彤到底在看些什么东西，什么美美亮亮，这不是小孩子看的动画片吗？ “我什么都看, ”李彤彤哼哼了两声, 不肯跟李沉说。 不说就不说，李沉没再问，比起李彤彤的业余爱好，李沉更关注她成绩。李彤彤从小数一数二的成绩，到了初中反而有些落下, 她这两年追得勤, 初一时成绩排名中等，到了如今，已经稳居全班前十, 如这次期中考, 她考了班级第五。 期中考后必然是家长会, 这次李沉有点想去。 “你要去？”听李沉说想去，李彤彤先惊恐了一下。 “你怎么了？”李沉一向是不怎么关注李彤彤在学校里是怎样的，前两年他自个儿也忙，一直没去过家长会，难得这次想去，但看她神色有异，他挑了挑眉。 “没什么，”李彤彤瞥开了眼，绕着圈子跟李沉说她现在成绩稳定他不去也没关系。 李彤彤越这么说，李沉越要去，他狐疑地看着李彤彤，怀疑她在学校里惹了什么事。 李沉以为的惹事，打架逃课上网……不过李彤彤一向是个好学生，他也想不出她能惹什么事，难不成是谈恋爱了？想到之前李彤彤问他的问题，李沉想了很多。 事实上，好学生的惹事可能在另一层。家长会后，老师办公室里，李沉作为李彤彤的家长受到特别对待，听老师说李彤彤最近太沉迷于“课外书”，李沉一开始根本没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李彤彤沉迷于看书，这不挺好？ “漫画和小说，明星杂志和海报……”李彤彤的班主任一样样地摆出来：“都是我上课和自修的时候收的。”她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跟李沉感慨：“李彤彤聪明，也懂得努力，可她这阵子学习态度非常不端正，不是追星就是看小说漫画，她要是能把这点精力放学习上，能争一争第一第二……” -- 第265页 看几本时尚杂志和海报都是崔琝相关，李沉了然，他又翻了翻漫画和小说，漫画是两个美型的男生暧昧地楼在一起，而小说……私印的同人本，主角是崔琝和维森特……李沉选秀的时候炒过CP，对于腐女同人他也有所了解，然而猝不及防看到认识的人的同人本，就各种意义上的令人无语——虽然在网上崔琝的CP挺多，可八卦流言和同人小说完全是两桩事，看见崔琝的同人本，李沉有点发毛。他还怕被李彤彤看到有关他的同人本。 这天回家李沉开电脑翻李彤彤的小说文件夹去了。文件夹已经不在原地，李沉找了找，李彤彤这次把文件夹藏E盘里了，文件夹套文件夹套公文包套文件夹，这一层层马甲套上要找到还颇费了点时间，然而她这点套路都是李沉玩剩的。 一个文件夹里类型还不少，李沉看到了同人，一打开见到不少熟悉的名字，居然还有美美和亮亮的百合文，看没有他的名字，李沉松了口气，随后他看了看其他的类型，有些文名字还挺好听，什么《海棠深睡》什么《甜言蜜语》，然而里边的内容……李沉瞳孔地震三观破碎。 这嘛玩意？这是人类所能干出来的事？这主角是不男不女的人妖吗？为什么还会有章鱼？ 李沉：？？？！！！ 家长会安排在周六，这日李彤彤和隔壁杨雨桐出去玩了，等她回来就见李沉在沙发上凹着姿势摆造型沉思中，看见她眼神幽幽地，像遇见了人类世界难题般地皱着眉。 “今天家长会怎么样？”李彤彤率先发问。 “你老师说你上课看小说漫画……” “只说了这个？”李彤彤惊讶。 “难道你还有其他事？” “没有！”李彤彤使劲摇头，这会儿刚松下一口气，就听李沉幽幽地问她E盘文件夹里的小说她哪来的。 李彤彤：“！！！”她明明藏到了很里边套了好多个马甲，李沉是怎么找到的？ “你最近都在看这种东西？”李沉那表情十分疑惑，他怀疑李彤彤长着长着就长歪了，居然藏了一堆小黄文。 “这有什么嘛！”被发现小文件夹，李沉还以为李彤彤会跳脚，谁知道她脸红了一阵之后破罐子破摔：“你以前难道没看过？”她还反将一军，问李沉他初中的时候难道没买过小杂志没看过小电影？ “男生们偷偷地不也在看？我这只是一点点文字描写而已！”辩驳起来李彤彤居然振振有词。 李沉：“？？？”是我不懂现在的初中生吗？她太过坦然，反而搞得李沉哑口无言。 “你是女生！”李沉噎了半响，道出一句。男生和女生能一样吗？ “男女平等！”李彤彤驳他。 “这不一样！你那些小说是嘛玩意儿？”李沉龇牙，之前看了几章看得他觉得恶心。 “你这是侵犯隐私！”李彤彤的话一套又一套，李沉说不过她。一开始明明是他兴师问罪，到了现在，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李彤彤对他兴师问罪。 “你好古板哦！”末了，李彤彤还嫌他古板不开化，说男生女生都一样，男生可以看小电影女生当然也能看，而且她都藏起来了，他不能不经她的允许翻她的东西。 李沉：“？？？”李彤彤的一套话听下来，好像是这个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李沉皱起了眉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彤彤一通乱扯成功地把话题带去了沟里，看李沉皱着眉思索，她赶紧歪开话题问李沉他的单曲有没有录完。 “下个月发行，”李沉答了一句，忽然意识过来她在转移话题，“嗯”了一声眯起眼：“我们一开始要谈的是你上课看小说漫画的事……” 看李沉突然聪明，李彤彤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还以为今天能蒙混过关呢。 “所以你最近沉迷小说上课看小差？”对于李彤彤看哪种小说，李沉避而不谈。 李彤彤眨巴眨巴眼，乖乖巧巧地道声歉，说她以后上课一定专心。 李沉本来还打算说说她，结果她道歉道得利索，李沉一句话噎住一时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仗着李沉脾气好，李彤彤就这么混了过去，她这年纪正是懵懂又好奇的时候，青春期的小烦恼不少，比如说最近，李彤彤觉得自己不够漂亮。 “我们家到我这儿好像基因突变……”这天晚上，李彤彤敷着面膜跑出来跟李沉讲。 “哈？”她莫名其妙地跟他要了一张面膜，又莫名其妙地说出这话，李沉满头问号。 “我们家好像就我比较丑……”李彤彤心情失落。李沉和李莹莹，都是颜值顶尖的人，到了她这儿，就只是普普通通，李彤彤拍着面膜感慨：“我们家就我格格不入。” 李沉：“？？？”你是不是有毛病？李沉正在听歌，李彤彤突然蹦过来沙发上打了滚，老气横秋地感慨了一回，感慨完又跑回去了，李沉就挺无语。 等过了几天，一大早地李彤彤又哇哇叫着说自己长痘了。 李彤彤脸上蹦了一颗青春痘，红彤彤的一大颗，刚好蹦在鼻尖上，李沉看了眼，突然想到匹诺曹，他笑得欢。 李彤彤都愁死了，结果李沉笑得欢，她啪啪打了他两下，末了，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青春痘，过几天就会好，李沉叫她不要在意。然而过了几天，有可能好了这颗迸出更多颗，李彤彤越发愁。 -- 第266页 因为脸上长痘痘，她天天发愁，李沉做代言商家有送各种礼盒，她琢磨礼盒里的瓶瓶罐罐，可惜没啥用，反而越涂越糟，最后李沉带她去医院看了。 青春期刚好是新陈代谢最旺盛的时期，李彤彤用这用那地反而堵塞了毛孔，其实平常只需温水清洗，少吃辛辣多吃清淡的就行。听着医生讲，李彤彤点点头，拿着一盒A软酸膏出了医院，李彤彤看了眼李沉，就很羡慕，他好像从没这样的问题。 “我那时候忙着赚钱，哪还顾得上这个？”听李彤彤说羡慕，李沉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羡慕的，反过来应该是他羡慕她才对，他那会儿哪来的时间哪来的钱担心自个儿脸上长没长痘？带着个李彤彤那会儿天天烦恼的是钱的问题，对当时的他而言，这种烦恼太过奢侈了些。 想到住地下室的那些日子，李彤彤突然伸手摸摸他头。 李沉：“？？？”小孩最近真的是怪里怪气地，难不成是青春期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单曲 《老刘》定在11月20日发行。对于这一首李沉倾注了不少期盼, 即便桑思迪说单曲发行没安排多少宣传，他依旧抱着不小的野望，幻想着《老刘》能够红遍大江南北能够成为今年热曲。 可实际上幻想仅仅是幻想。《老刘》并没有如他所愿地颇受关注, 相反，《老刘》的下载次数和评论并不多, 其中多数还是粉丝刷评——《老刘》在几个文艺小圈子内倒是出名，可圈子小，传播有限, 即便出了几篇非常有内容的音评，也不乏专业人士的叫好, 可圈外无名无姓, 《老刘》算不得成功。 第一次的尝试可以说是折戟沉沙，李沉失落了好些日子，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是否适合音乐这条路，网上依旧不乏对他的恶评, 有人觉得他一无是处做音乐不过是割韭菜骗钱, 还有人觉得《老刘》这歌写得难听根本入不了耳……李沉把那些评论一个个看了，看到后来忍不住怀疑，这首歌真的有那么差吗？ “黑子的评论你当真你就输了，”看他最近心态崩了，桑思迪安慰他说, 叫他别看评论。 可说着不在意又哪能真不在意, 李沉在这几首歌上倾注了不少，《老刘》的失败让他觉得前途迷惘，这一张专辑当真能如他所愿地发行顺利吗？ “你多跟你小姨学学, 不管什么事, 天上地下我最厉害, ”桑思迪继续说。 “李彤彤那是中二病发作，”一说起李彤彤，李沉挑了挑眉。李彤彤进入中二期，这段时间格外自大，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时不时蹦出几句中二又玄妙的话，话说得云山雾绕，好似自己什么都懂，实际上人菜瘾大什么都不懂……桑思迪还叫他跟李彤彤学学，李沉最先龇牙，跟她能学什么？ “学一下怎样对自己有信心，”桑思迪说他对自个儿没有正确认识，他学创作学唱歌学了好几年了，已经学出了个样，明明很有水平了，可他一直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上台什么都不会的练习生，对自个儿没什么信心。 被桑思迪这么说，李沉沉默。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夏泠面前一直被打压着，他忍不住会去怀疑自己，因为学历上文化上的欠缺，他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每每自卑着又后悔着，即便后来去学习去弥补，可那点差距他当真能追上吗？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晓他最近心情不好，这天李彤彤放学回家后特意跑他房里来拍拍他，拍得李沉一脸懵。 “干嘛？”李沉正在听歌，拿下耳机问她一句。 “桑桑姐说你最近心态崩了，”李彤彤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到了他身边，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说要给他传授经验。 李沉：“？？？”你能传授什么经验？ “教你怎样树立信心，”李彤彤说得一本正经。 “哈？” “我跟你说，”对于桑思迪的拜托李彤彤当回事教得十分郑重：“你要每天在镜子面前喊声‘加油’！” “好蠢！”李沉嫌弃，这种行为让他想起每天做早操的理发店，大清早地理发店门口员工们排成一排喊着“一二三四，加油加油”，一边喊一边做早操，特别吸晴也显得特别蠢。 “这是自信疗法！”李彤彤很有一套说法，李沉不太想理她。 “好的好的，你自信，你牛逼，你可以先做作业去吗？”李沉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彤彤：“……”桑桑说李沉最近很不对劲，他真的很不对劲，看他迫不及待要赶人，李彤彤反而来劲了，她歪着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观察李沉的表情，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人怎么可能没烦恼，李沉瞥她，看小孩一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他起身赶人。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李沉把李彤彤拎了出去。 “我也是大人了！你跟我说说嘛！”李彤彤扒着门框不肯出去。 “跟你说你能解决什么？”李沉嗤笑了一声，把她手指一根根地掰开，叫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整天打听些不该她管的事。 什么叫不该她管？李彤彤怀疑李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但他不肯说她也没什么办法。吃了一碗闭门羹，她挫败地蹲在李沉房间门口，抓挠着他房门，咚咚地敲着，不甘心就这么被他赶出来。来之前她想得好好的，觉得自个儿如今厉害了，自信爆棚地以为自个儿出马手到擒来，万万没想到会被李沉给拎出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会儿可怜兮兮地敲着门，敲得里头的李沉烦了，而等他一开门，李彤彤“呲溜”一下钻进来，这回直接抱住李沉，怎么都不肯走了。 -- 第267页 “你放开！”李彤彤也老大一个人了，跟狗皮膏药一样，抱着李沉耍无赖，李沉腰上被抱了一圈，拖着这么大一颗人，怎么扒都扒不下来，他无语了一回，拍拍小孩的背，投降了，叫她好端端说话，别动不动就抱来抱去。 “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嘛！”李彤彤发现了，在李沉这儿好端端说话还不如耍无赖好用，怕一放手又被人拎出去，她抱着他腰不肯放，抬着头问他：“是单曲的事吗？我可以帮你宣传嘛！” 李沉摇了摇头，一顿，又含糊的说声“差不多吧”，李彤彤中二病发作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李沉当然不可能信她，最难的时候他都一个人扛过来了，现在这点压力他还不至于崩掉，反而是桑思迪和李彤彤她们过于担忧。 看李彤彤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他干脆说是因为专辑的事，知晓给李沉写歌词的李云安最近在住院，李彤彤愣愣，放开手有些懊恼地蹲下了，这个她还真帮不上忙。 “你要去看她吗？”李彤彤问他，她对李云安颇为好奇。算来李云安也没比她大多少岁，却这么厉害地能写出这么多首歌词了。 “明天去，”李沉好些新歌还等着歌词，他每过一段时间会去探望探望李云安，顺便探讨探讨歌词。李云安身体不好，之前又刚进过一次ICU，李沉也知道催不得，不过李云安却心有愧疚，老是想着帮他把歌词写好，之前那首《迷路鹦鹉》她自个儿修改了好几版，最后确定下来的是她的第五版，这一次她爸没帮她再改——和李沉一样，从第一首《彩虹蹦床》开始到如今的《迷路鹦鹉》大家都在进步。 李沉第二天去看望李云安，他买了点花、水果和牛奶。李云安住三人病房，李沉过来时病房里闹闹哄哄地，原先住她隔壁的老太太走了，如今病房里又有了新的病友——大医院的病床总是十分紧缺，走廊上的加床都已经加到了楼梯间，而他们这区，病人的来来去去又格外频繁，频繁到李云安已经对生死有了准备，她知道自己这病几乎好不了，脏器匹配的概率茫茫无几，在仅剩的那点人生倒计时中，她只愿留下点什么。 李沉来探望她，李云安显得特别高兴，喊声“哥哥”，拿出了新歌的歌词问他这次的歌词怎样。 “挺好的，”李沉看了看，收下歌词，问她身体怎样。 “也就那样，”提及自个儿的身体，李云安摊摊手，看隔壁病床老太太的儿女子孙们收走她的遗物，而新来的病友抱着病号服拎着脸盆愁苦地看着，她叹了口气。 “走了？”李沉挑眉无声地问一声，隔壁的老太太是李云安的老病友了，李云安还有出院的时候，隔壁老太太也不知道在医院里躺了多少时间，李沉每每来探望，隔壁床老太太就是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摊在病床上，看如今子孙俱全忙着收拾撤走的架势，这一次老太太是真走了。 在医院里，生死的概念总是很模糊。李云安看得多了，知晓下一次可能轮到自己有些怅然，听李沉问，点点头，看新来的病友是个年轻的小姐姐，她又叹了口气。 “歌词不用急，慢慢来，”李沉陪她坐了一会儿，叫她把身体养好。 其实养不好的，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不过是些心照不宣的祝愿，李云安点着头，道：“我想早点写完。”趁着她精神还好的时候，想多作一些歌词。 “主打歌定好了吗？”李云安又问。专辑曲已经完成了大半，却不知哪一首作为主打歌。 “还没，”说到主打歌，李沉摇了头。他现在的作品还是欠缺点什么，就好像那首单曲发行却没什么热度的《老刘》，他有些不甘，一时却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不要急！说不定主打歌最后出来呢？”李云安反倒安慰他，说等他下次开演唱会给她留个位置。 这路还不会走呢就想着跑了，听李云安展望，李沉笑笑，说句“好”，他也盼着能开演唱会，不过那或许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补课 “你有多久没上舞台了？”李沉这段时日过得浑噩, 桑思迪实在看不下去，这日突然问他。 李沉被问得一愣，怔了怔, 突然意识到他确实有好多日子没上过舞台了。 “今年的元旦晚会、小年夜晚会、春夜晚会……全排上！”这一年又一年地，李沉一直不肯接晚会, 桑思迪怨念得很，他人气下降得太快，偏他这一年专注专辑都不愿花钱买热搜买热度, 少了宣传就显得他越发没人气，连带着代言都少了不少——挑挑拣拣地他今年只拍了两款代言, 商务更少, 桑思迪想劝他多接点工作还反被他劝再带几个艺人，这一年他好似活在了罐子里把自己封起来，都不怎么出来走动。 “哦……好……”意识到这一年自己确实太过封闭，李沉点了点头, 可当桑思迪拿来一叠晚会邀请, 他想也不想就选了番茄台。 桑思迪：“……”我就知道！连理由我都能说出来，不就是离家近，方便回家过年嘛！认识这么些年，她也看出来了，李沉是恋家的人, 嘴上说自己家乡不咋样, 可每每想着回去，上次菁灵市找他做宣传他可积极得很，拿自己人气给家乡做免费宣传, 帮菁灵市拉了好大一波游客。 李沉最后确定了番茄台的小年夜晚会, 元旦晚会却没应, 元旦前后这段时日他录歌去了。 -- 第268页 好些时日没见他，夏泠耍了点心机把他骗去做封闭训练。说是放手她又不肯完全放，拿专辑说事，松松紧紧地把人钓着。李沉在拍综艺的时候完成的两首歌刚刚调整完编曲准备开录，夏泠喊他来录歌，录完后趁着他酒劲借口教他作曲把人带回家。 等《精灵漫游》和《海神的祈祷》这两首录完已经满了十首歌，眼看着专辑即将完成，夏泠请客请录音团队去吃了一顿夜宵。半夜两点的大排档，一直吃到凌晨四点，大家酒喝了不少，像李沉，连着录了三天，本就又累又困，被录音团队敬了几圈，几瓶酒下肚，眼睛都眯起来了，昏昏沉沉地上了车，被夏泠一拉，没什么意识地跟着她走了。 微醺的李沉会很听话，夏泠很清楚这一点，她花了三年让他习惯，又哪是他短短几日想避就能避的，看他倚在她车后座里犯困，夏泠帮他揉了揉太阳穴问他难不难受。 李沉意识还在，只是反应迟钝，被问一声他摇了摇头，还记得跟司机说去天和苑。天和苑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听他报地址，驾驶座上夏泠的助理张了张嘴，疑惑地往后头看了看。 “去别墅，”夏泠没听他的。听老板发话，助理车头一转往别墅去。 录了两天歌睡眠严重不足，最后又去大排档喝了好几杯，之前喝酒庆祝的时候精神亢奋，此时身体却仿佛透支般每一处都泛着疲，李沉一路打着盹，偶尔被刹车振醒几次又很快犯困，等到下车，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看到夏泠的别墅，脑袋一沉，怔了怔，又爬回了车里。 夏泠：“？？？” “开错了，我去天和苑，”他困得东倒西歪，还不忘掏出手机找二维码要扫码。 夏泠：“……”她想把人带下车，结果李沉手长脚长地抱住了前排座椅，死活不肯下车。 “我不去！”李沉摇着头，脑袋还清醒着，就是嘴没把门，直接骂夏泠“老变态”，驾驶座上她助理一个激灵，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 他气起人来当真天赋秉异，夏泠被他气笑，冷笑着叫他下车，又问他之前几个月怎么不来学。她教创作与编曲往往是一周一两次，然而有很长一段时间，李沉没来过。知晓他之前还盘算着去其他人那里学，这么长时间不来，夏泠记着账，这回一笔笔地讨着。 “逃课，”李沉说得理直气壮，愣是把夏泠气噎。 “过来！你上次的作业都没做！”夏泠深呼吸口气，还记得今天的目的，说着上次的作业和这次新歌中的问题总算是把人哄进了门。 新歌中的问题李沉一样样记了，他惦念的还是那首《老刘》，他不懂《老刘》为什么不受欢迎，趁着酒醉微醺嘴巴碎的时候他问出了口，《老刘》真的有这么差吗？ 李沉倒是正经地想请教，但夏泠想得不那么正经。听他问《老刘》，她诧异了一下，帮他分析了分析。其实流行并不等于好歌，好歌也不等于流行，作为歌曲来讲《老刘》很好，看那几篇乐评就知道了，但《老刘》并不是一首流行曲。 词、曲、作曲作词人的名气、宣传营销、运气……一首歌的成功有种种因素，谁也没法百分百确定自己的歌一定能火。或许是因为自己创作的第一首歌，又或许这首歌唱的是《老刘》，李沉格外看重，但现实极少有梦想成真的事，《老刘》的失利对李沉来说反而成了一个跨不过去的坎，他开始对自己的创作产生了怀疑，甚至于怀疑自己是否就和那些半瓶醋晃荡的“原创者”们一样，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天赋。 “一首歌流不流行没谁能百分百看准……”夏泠道，他的《老刘》作为一首民谣完全在水准线之上，至于能不能火，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但我想火……”李沉很诚实地说着自己的野望，他希望有一首歌能够作为他的作品为人所知。 挣脱笼子自由飞翔的鸟逐渐地展开了它绚丽的翅膀，听李沉道着，夏泠挑眉笑了，她弯腰，亲昵地摸了摸他脸，说她可以教他更多问他想不想学……话说得正经，可她脑袋里此时可不那么正经，她靠得极近，呼吸间轻触即离，一句询问宛如隐形的手勾着挠着，李沉怔着看了她一阵，突然抓住了她手。 “夏老师……”他突然展颜欢笑，整个人舒展开靠在沙发上，挑着眉抬着下巴极肆意地问了一句：“您就是馋我呗！”他一向是有些畏惧夏泠的，然而此时此刻，坐在夏泠面前，看她那些若有若无的引诱，他突然意识到她没什么可怕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走投无路的李成功。 有些事看破却不能说破，李沉大大咧咧地这么一问，反而把夏泠吓了一跳。她愣住了一时，做嫌弃状瞥他一眼，甩开他手反问一句：“馋你什么？馋你最近变胖？” 李沉：“？？？”他突然坐起，敛开衣服看了看自个儿的肚皮，摸了摸确定自个儿胸腹还有肌肉，松了一口气又摊倒在沙发上。 夏泠：“……”看他一套动作傻得跟二愣子一样，确定他还醉着没完全醒，夏泠失笑，伸手想摸一摸，然而二愣子这会儿特别能杠，晓得自己抓到了夏泠的目的，嘿嘿地笑着，贱兮兮地问着，却又不肯陪她去房间。 夏泠到底没能达成目的，中途她去接了个电话，等打完电话，李沉人都没影了。她去看门口监控，就她打电话那会儿李沉溜得贼快，提着双鞋一蹦一蹦跑出门，蹲在院门口捣鼓了会手机，没几分钟就钻上一辆网约车跑了。 -- 第269页 看着监控夏泠简直气笑，一时都不知道他这醉酒是装的还是真的。 醉倒是真醉，只不过后来醒了，回了家倒床上李沉还心有余悸，他万万没想到夏泠馋他，彼时不过是嘴上没把门胡乱一问，等问出口看夏泠反应他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剩下时间他装模作样应付应付，好不容易捱到夏泠打电话，他忙不迭地跑。 这一天过得够惊险刺激，李沉也实在困倦，等回家一放松他就睡着了，睡得有点久，下午三点他才醒，睡醒起来烧了碗速冻饺子，吃饱喝足后再细细回想，这回只觉得夏泠满满是套路，他就想不通夏泠为啥老是念着他——前些日子传闻有个当红的新人演员走的是夏泠的路子，还道她喜新厌旧李沉没多少警惕，他差一点又被老变态给哄去了。 然而人的脑回路各有不同，李沉心里还记得警惕，可夏泠就跟没事人一样，等过了几天，又说要教他一阵把课补上，李沉怀疑地看她。 思想单纯的小孩就极好哄，看李沉怀疑，夏泠拿干货教他，教了几日等他不疑了，她又哄他做封闭训练。夏泠想得倒好，教学半个月，趁着两人时间养养感情，谁料李沉这回演技爆发，学得正经等一有暧昧就溜得贼快，夏泠愣是没能抓到他，就很气。 李沉发现了，其实现在的夏泠没什么可以威胁他的，她愿意教他便学，学到的总是自己的，至于她那些隐隐约约的小动作，他避开就是了。不再畏惧夏泠，李沉还懂得反薅一把，他想学得更多，也想将曲子完成地更好。 总有一天，他会靠自己站在舞台上。不再是脑袋空空的花瓶，也不再是一脸茫然地被推着站在镁光灯下，更不会如同傀儡般受人节制——他想做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结婚 李沉有了一首新曲子。当他不再畏惧夏泠, 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后，他写了一首新的曲子。 他在怕什么呢？他想着，狼狈又艰难的时日早已过去, 他如今过得很好——当重新审视自己，他发现夏泠早已不是困住他的障碍, 他曾以为过不过去的坎如今不复存在，困住自己的只是他自己。他只是重复地困于过去的困苦中，畏惧着又害怕着, 可实际上夏泠早已伤不到他……她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强大。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李沉在想他自己，桑思迪说他没什么欲望, 他一度嗤笑这评价, 他想要的一直很多，想要钱，想要名气，想要自由……然而此时此刻驻足自省, 这些他好似早已拥有。 李沉疑惑着又迷惘着, 他此刻就像那只迷了路的鹦鹉，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他学音乐写歌出专辑，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摆脱夏泠，可他明明早已摆脱夏泠，那么他写歌是为了什么？李沉思索着, 茫然着。 “你问我你之后要做什么？”李沉最近各种迷惘, 一时找不到方向他跑去问桑思迪，结果被经纪人一顿好说。桑思迪挑眉“呵呵”了一声，她早就看明白了, 李沉根本就没多少事业心, 看别家艺人, 各种钻营攀附，就算火了也不忘维持人脉，李沉倒好，年纪轻轻开始养老，这两年他连人气都不顾了，一门心思搞专辑。 “你有在意过自个儿的人气和地位吗？”桑思迪很认真地问他。 “我有！”李沉回答得迅速，看着桑思迪一脸的“我不信”，他怔怔，开始反思，他当真在意过自己的人气和地位吗？ 他在意个毛！桑思迪想翻白眼，她觉得李沉这叫傻人有傻福。看看别家艺人，那叫一个长袖善舞，那叫一个巧笑嫣然，该讨好的该结交的一个不落，晚宴上转一圈都不忘给自个儿拉几个人脉，看看李沉，除了夏泠他有个屁人脉，明明是个很讨人喜欢的性子，却跟自闭症一样窝在自个儿的圈中不肯走出去。 做人吧总有各种目标，艺人们身在名利圈有时候欲望会更明显些，有人想出名，有人想赚钱……好多人艺人在出名之后往往会往投资人发展，投资各种产业想着钱生钱，到了李沉这儿，钱他不缺，可他也不多，桑思迪都不知道他往公益基金会里投了多少，据说挺多，他好像不怎么在意。早先她刚接手那会儿李沉还是顶流，他工作可努力，可自从工作室改股，他就开始懈怠，今年更过分，只挑了两家代言，要不是他是老板，桑思迪都想撸起袖子揪着人去工作。 对有些艺人来说，圈中的交际和人脉是必须的，但李沉并不觉得。因为入圈的经历令他觉得痛苦，他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圈中交际，将自己隔离开，仿佛随时能抽身而去……很多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明确的认知，只是凭着直觉这般做了，这次被桑思迪点出，宛如乍然惊醒般李沉怔在原地。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李沉思索着，写出了新的歌，关于与过去的告别以及关于对未来的向往。 他想他该往前走了。 这首歌没有夏泠的参与，李沉自己作曲自己编曲，从生涩到熟练，他一点点地磨着。写完后交给李云安作词，之后他带着李彤彤去参加了番茄台的小年夜晚会，唱完就回家。 “你这么早没关系吗？”李彤彤第一次跟李沉来番茄台，就挺好奇。李沉第三个节目，他们下午到，排演了一回，等晚上正式录制，李沉第三个节目唱完就走，干脆利落特别熟练工，李彤彤第一次看李沉上舞台，她还挺亢奋，不知道哪儿弄到根荧光棒，在李沉出场前“啊啊”地叫着，唱完后她在台下又蹦又跳特别疯婆子，李沉想装不认识她。 -- 第270页 “你刚才干嘛？”下台后李沉去抹了把脸卸了卸妆，出来后见李彤彤推着两只行李箱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他挺嫌弃地“啧”一声，问她刚才在干嘛。 “给你加油啊！”李彤彤很有理由，说观众席里坐着的全是其他人的粉丝，底下没他的荧光牌太没面子了，她给他撑场子。 “我以一敌百！”李彤彤道。 这成语是这样用的？李沉挑眉，笑了一声解释说：“不是没粉丝，只是没组织粉丝。”他沉寂近两年，粉丝流失了一大批，可再怎么流失他当初也是顶流排面，粉丝基数大，剩下的老粉依旧不少，只是没人组织，零零散散地不似新人偶像的粉丝们有组织。 “你不组织吗？”李彤彤问，她见过李沉最火的那会儿粉丝们机场群聚的浩大场面，对比如今，难免会有种没落感。 “那是充钱充出来的，”李沉道一句，什么排面什么应援，全靠氪金，至于自己氪金装场面还是粉丝氪金被割韭菜谁知道呢？刚火那会儿要数据要流量要场面，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必要了。 “要花钱的啊！”一听要花钱，李彤彤瘪了，在她想来花钱冲场面还不如做公益实用呢。 李沉没和李彤彤多说追星韭菜的事，他赶着回家。早先给家里打过电话，等在高铁站下车，李莹莹已经在等他们了。出了站李沉一眼就看到李莹莹那辆银灰色的比亚迪，还没上车，看见驾驶座上一个陌生男人，他懵了一头。 “准侄女婿好！”李彤彤倒是知道，一骨碌爬上车，挥挥手，装作老成地打了声招呼。 “哈？”李沉继续懵。 “我男朋友，”李莹莹坐在副驾驶招呼他上车。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李沉震惊。 “弟弟好，彤彤好，”驾驶座上的郑医生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笑。 “六月份的事了，”李莹莹解释。 李沉皮笑肉不笑地跟郑医生扯出个笑脸，问李彤彤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没多久，之前大哥大嫂和我说过莹莹要结婚了，不过你那会儿在忙歌，”李彤彤倒也不是故意不跟李沉说，看他那会儿忙着完成新歌都没什么心思对付其他，她想着以后可以说，然而之后就忘记了，导致今天老大一个惊吓。 车子开在路上，郑医生从后视镜里观察了观察全副武装的李沉，带着几分疑惑想找点话题，然而两人不在一根脑回路上交流就挺艰难，以至于这一路上时不时地尴尬弥漫。 郑同书听说过李莹莹的弟弟，今年年初医院里的八卦人物，听说人又凶又奇怪，郑同书倒也好奇过，不过他女朋友往往会转过话题，她似乎不怎么想提她弟弟，这次突然说来接人，郑同书还奇怪呢，路上听李莹莹说她弟弟在国都工作，他就更奇怪了，等见到真人，看人全副武装的模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当初医院里的八卦，比如说大家猜测李莹莹她弟脑子有点毛病…… 李沉还不知道他未来姐夫觉得他脑子有点问题，他一般打量着开车的郑同书，一边问李莹莹什么时候结婚，对他来说就挺突然的，半年前他姐还单身呢，半年后就说要结婚了，这也太急了。 可在家长眼里他们似乎并不觉得急，李沉的舅舅舅妈已经和未来亲家开始商量彩礼和房子的问题，他们似乎很满意郑同书。 “同书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父母还都是国企职工，这么好的人怎么能不赶紧抓住呢！”李沉的舅妈说着，叫李莹莹这段时间多休息休息把结婚的事给定下来，李莹莹点着头笑着，一如既往地安静。 李沉不知道怎么说，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可看李莹莹点头微笑完全同意的模样，他又说不出话来。晚饭在舅舅舅妈这儿吃，晚上回家睡，家里舅妈已经帮他们把被子晒过了，李沉替李彤彤铺上，干活的时候突然提起李莹莹的婚事，李彤彤也挺狐疑。 “我觉得莹莹和她男朋友的关系还不如我和狮狮呢！”李彤彤本来还挺乐意见李莹莹的男朋友，可看来看去，她总觉得和她想得不一样。大人的恋爱原来是这样子的吗？李彤彤不大懂，她想问李沉，可想想李沉还是个光棍，她又闭上了嘴。 李彤彤不大懂，李沉更不懂，就连李莹莹自己也不大明白。说是爱情又不似她想象中那般甜蜜与快乐，她和郑同书之间总有种距离，李莹莹说不出来，就像之前被问到她弟弟，她不大愿意跟他讲李沉的事。 其实说来更多的只是一句合适，郑同书工作很好，前途挺大，家庭也很好，合适了她便答应了，之后一切就像按了快捷键，很快他们家就上门议亲，很快她父母就应下，很快他们就订了婚，很快他们就送了金器钱，很快他们就去算了结婚日子，很快他们家又送来了彩礼……这个年对李莹莹来说过得挺恍惚，恍恍惚惚忙忙碌碌间，她将要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我好忙……_(:з」∠)_、 第162章 准备 今年春节李沉不再是主角, 他舅舅一家围着李莹莹的婚事忙忙碌碌，李沉和李彤彤没啥事干脆陪着李莹莹去看婚纱。 结婚总是能让人抱以各种幻想，即便李莹莹觉得订婚结婚仿佛按了快进键, 可站在排排婚纱面前，她也不禁充满期待——她依旧是那个幻想着成为新娘的小女孩, 看着镜子中身着白纱的自己，憧憬着期盼着。 -- 第271页 可现实却不如幻想那么简单，李莹莹的婚事不得不面对一桩最基本的麻烦, 钱的问题。结婚很花钱，婚庆、婚纱、酒席、糖……每一样都是一笔大支出。以婚纱来说, 光婚纱就有好几个档次, 李莹莹倒是看中一款，可一问租赁价格，一万二，她立马开始摇头。 “这件挺好的, ”李沉道。虽说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可不同档次的婚纱穿在身上也有不同的效果，李沉、李彤彤和李莹莹都觉得最后这件最好看，然而难在了价格上。 “太贵了，”看着微信上男友问“会不会太贵”，李莹莹踌躇着放下了这件。 “这个价格还好吧？”李沉皱了皱眉, 对于郑同书他们家来说, 一万二的婚纱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价格。 “还是不要了，”李莹莹犹豫了犹豫，选了另一件4800的婚纱。 李沉张了张嘴, 觉得不该这样, 李莹莹明明可以选更好看的那一件, 可想到他并不知道李莹莹是如何和郑同书相处的，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郑同书，说不出缘由，鉴于他对郑同书没什么了解，或许是因为他即将成为他姐夫他不太高兴？又或许只是单纯的看不顺眼？而等见了他父母后，这种不喜就更深了一层。 对李沉舅舅一家来说，李莹莹找了一个挺好的对象，可对男方家来说，这个新娘却不尽人意。 郑同书的父母其实看不上李莹莹家，他们家是城镇居民，是国企双职工有退休工资，他们儿子是硕士，毕业于全国前十的大学，是中医院里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有房有车，而女方呢，不过是同医院的护士，或许只是个大专生，女方的家长是农村户口，没固定工作，没退休工资，女方爸爸还是个残疾人，家里条件也不咋样——他们觉得儿子不过是看中女方长得好，可长得好的小姑娘说不定很会玩呢？ 议亲的时候男方家长行事很客气，可在这客气之上，带着一种看不起人的傲慢。 “结婚好可怕哦！”赶在年前郑同书一家来李莹莹家吃了顿饭，饭后商量结婚仪式怎么搞，听着男方父母看似商量实则强硬的要求，李彤彤悄声地跟李沉感慨：“我觉得莹莹的未来婆婆好难弄！” 李沉耸了耸肩，赞同了李彤彤的想法，他觉得李莹莹未来的婆婆有点刻薄相，说不出缘由，就是这么觉得。结婚仪式怎么搞男方要求一套套，而他舅舅舅妈点着头反而没提什么要求，一进一退之间俩家人商量的其实还挺顺利，说话间基本上把重要的事都定下来了，男方一家走后，李沉的舅舅跟他说叫他到时候背他姐姐出门，李沉点点头应了。 这一天过得其实挺变扭，等晚上回了自己家，李沉和李彤彤总算能随便说话，他俩不约而同地觉得李莹莹的婚事定得太早了太快了，快得让人心慌。 “我以后不要结婚！”踩着盆洗脚的时候李彤彤感慨道：“结婚好难好讨厌！”她也不喜欢李莹莹未来婆婆那副客气又傲慢的模样，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似全世界就她最懂。 李沉没说话，结婚对他来说是件挺难理解的事，李莹莹说郑同书对她很好，他难以理解她说的好，也难以理解他舅舅舅妈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的人家好，听着舅舅舅妈谈生活中的家长里短，他突然觉得自己离日常太远了些——现在他的世界似乎简单到只有音乐和李彤彤的事，他焦虑着那些虚无之事，等回首，却不知道自己为何焦虑。 他依旧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过年这几天，李沉去散了散心，王二还在戍边没回来，他跑了趟空和王二他爸喝了杯茶就回来了，之后他去找了王高。李沉在铜官尚有几个朋友，王高算一个，从当初学校时针锋相对地打架到如今逢年过节地问候两句送点年礼，这个朋友逐渐地维持下来。 王高新一年打算办个公司专做短视频，李沉过去时他刚租了房子要搞装修，电话里和装修公司谈着价，看李沉过来还挺惊喜。 “成哥！坐坐坐！”王高挂了电话热情地招呼李沉。 “忙不？”看见王高家肥猫蹲在院子大理石凳上晒太阳，李沉露了个笑，抬抬下巴，评一句：“这猫越来越胖了。”记得当初这猫只是一般肥，如今已经变得非常肥。 “正给它减肥呢，可它除了吃就是睡，愣是减不下来，”王高吐槽他家肥猫，把坚果盘和糖果盘端到了院子大理石桌上，给李沉倒了杯茶。 “成哥这次呆几天？” “元宵后走，”李沉问王高这一年咋样。 “还挺好的，今年我把我妹推出来了，古风为主，有时候搞搞Cosplay和洛丽塔，现在有了30万粉，算是不错的开头，”王高笑，跟李沉说他妹的事。 李沉对王高他妹妹印象深刻，当初是追星女孩，后来玩Cosplay，听王高的意思他妹这两年开始做视频，是30万粉的小网红。 “我们家就没读书这根弦，不过我妹比我好点，她考了个大专，在学校里学不到什么，就想着试试其他，正好她也挺喜欢着方面，就帮着营销了营销，前景还不错，”王高又讲自个儿开公司的事。他算挺有野心的，在推出了他妹之后意识到这方面有前景，他打算自个儿开个公司当老板再培养几个网红。 “现在直播卖货特别热门，我打算推几个卖货主播，”现在的潮流是直播卖货，他觉得他得与时俱进，不过他原先的宠物账号却不打算搞这一套。 -- 第272页 “钱也要赚，初心也要有，”王高觉得如果什么都跟钱看齐挺糟糕的，做视频这么多年，看多了圈内up主们的故事，他有自个儿的感受，只跟着钱走的up主其实火不了多久总会翻车，而那些有情怀有内容却又不做广告的Up主，除了自家有矿的，很多其实过得挺难，毕竟情怀不能当饭吃。 王高不是任何一边的，他会拍宠物故事，也会接广告，如今扩大事业版图，王高也是思索了好多。 对于短视频如何发展的事，如今的李沉不大了解，看王高事业发展，他觉得挺新奇，就有种他们早已走远他还在原地踏步的愁绪。 原是想散心，结果越散越愁。而和王高聊了聊之后，李沉找冉娟娟吃饭去了。 冉娟娟大四，今年六月即将毕业，而这段时间，她忙着考公。12月份笔试，冉娟娟成绩第一，担忧面试，她特地报了班，这段时间天天早七晚八地上着课，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和老同学来吃顿饭。 这次是冉娟娟请客，她挑了铜官一家本地菜馆，上了二楼包厢门一关倒也不惹人注意，怕引人误会会给李沉添麻烦，她还叫他把李彤彤带上。 点了几道菜馆拿手好菜，冉娟娟和李沉李彤彤吃吃喝喝说着以前的事以后的事。和李沉不同，她是个很有规划的人，早早地计划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听着她说打算在30岁之前买一辆车买一套房，在35岁之前有一定的存款和理财，李沉沉默了会儿，问了一句：“你不打算结婚吗？” 在他的认知中，结婚似乎是个必然选项，这一个春节，因为李莹莹即将结婚，有好几个亲戚问起他的打算来，李沉只道年纪小以后再说。 “谁说一定要结婚？”她一个人过得挺好，干嘛要男人？冉娟娟挺看不上周边的男生，嗯，包括李沉在内，她觉得他扭扭捏捏太优柔寡断了些，而其他人连李沉都不如，她见过好些自傲于学校和性别，实际上也只有学校和性别说得出口的男生，听她夸李承好看他们都能破防，也有那些家里当大爷什么都不做的妈宝男，说不定看着衣冠楚楚，有个家庭好工作，可实际上心理超脆弱，没个自知之明只知道靠贬低别人找存在感……对冉娟娟来说，结婚是非必要选项。 “就算要结，我肯定也是找个喜欢的人，先谈恋爱，”冉娟娟对爱情还是存着几分渴望，末了，回缓一句继而聊起其他。 李沉听着，喝着汤沉默。为什么要结婚呢? 在他的认知中，人的一生不过是结婚生子，看着李莹莹仓促地走近婚姻，他想着他自己，他以后会选择一个看起来合适的女生结婚生子吗？ “我以后也不要结婚！”听冉娟娟说结婚的话题，李彤彤眼睛亮了：“桑桑姐和丹丹姐也不结。” 听李彤彤提到桑思迪和梁丹，像是国都与铜官割裂的生活融合在了一起，李沉怔怔，他似乎把在国都的自己和在铜官的自己当成了两个人，在国都的自己寻求着未来，在铜官的自己寻求着生活，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寻求着，却又在寻求着不同的东西。 李沉发现自己依旧迷惘着。 作者有话说： 第163章 近视 专辑制作已经进入尾声, 李沉一回国都就忙起来，忙着创作，忙着录歌, 忙着准备宣传。 专辑原定10首歌，本打算收尾, 夏泠还纠结哪一首做主打歌，等看到他新作的那首，她毫不犹豫地决定把他的新歌当做主打歌, 鉴于11并不是一个好数字，她最近催着李沉再写一首。 李沉这段时间却沉不下心创作, 暂且放着, 他去看望了看望李云安。新歌的歌词还未完成，李云安却又一次进了ICU。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病情一直在恶化，唯一的希望是移植, 可幸运女神似乎并不站在她这儿, 李云安至今没等到合适的脏器。 李沉过去时李云安刚从ICU里出来没两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见李沉带来的花，露出了个笑：“茉莉花开了啊？”她昏迷了几天，又在ICU里呆了半个月, 对时间的流逝有点恍惚。 “温室里的花, 开得早些，”李云安喜欢花，李沉每次来都会带一束, 李云安对花懂得多, 她也挺喜欢养, 只是身体原因时不时地进医院，她几乎没看过花的四季。看李沉带花来她心中欢喜，可看着茉莉的花枝，闻着浅淡的清香，她又不禁愁绪满面……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种焦虑与忧愁李沉也感受得到，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李云安苍白着脸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初识时那个神色好奇的少女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虚虚地说几句。 “你多休息休息，新歌我可以交给其他人，”知晓写歌很耗神，担心着李云安的身体状况，李沉道着。 谁料这话反而惹恼了李云安，她称呼李沉叫“哥哥”，问他是不是嫌自己身体差没法写歌词……因为自个儿一直是拖累人的那一个，她极少有机会展示自己，她感谢着李沉能给她机会，却也患得患失着，怕自己作得不好，怕自己身体差歌词写得慢——李沉的新歌她才刚作了两句就因为生病进了ICU，前后折腾了半个多月，至今她都虚弱得没法动笔。 “那个不急，可以慢慢来……”其实夏泠催得很急，但李沉并未说。 “哥哥，那一首我可以改歌名吗？”李云安忽然问。 “嗯？”李沉给的歌名是《断剑》，在把曲子交给李云安之前，他写了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说写这首歌时他想的是剑斩苍穹，冲破过去的迷障……不同于前几首的轻快与舒缓，这首激昂了些，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风格。 -- 第273页 “《荆棘王座》，”李云安笑着，跟李沉讲了一个“王的故事”——王背负着他的城邦走过了蛮荒之地，闯过了黑暗的迷雾，攀登到山崖之上，他流着血，受着伤，登临了那座由荆棘制成的王座。 李云安极喜欢这一首歌，而她要写一位不屈的王，不屈着，呐喊着，撕裂了黑暗，成就为王——这也是她所盼望的模样，盼望着自己能够战胜病魔，能够如普通人一般生活。 李沉听着，点着头，只教她好好休养。他其实什么忙都帮不上，所能说的不过是叫她好好养病。 从医院回来后李沉的心情就一直不大好，生死面前人总会感到沉重，从李云安的病房离开的时候他还遇上了李闻年，不过两年，当初那个为难他要他喝酒的李闻年已然两鬓斑白皱纹满容。他并不是个好丈夫好男人，可在李云安面前，他是个好爸爸，为了女儿的病他奔波操劳，可至今没能求得那一句“人定胜天”，在生死面前人太过渺小。 “李云安身体不好吗？”这天看李沉心情沉重，李彤彤问了一句。她知道李沉最近常去看李云安，看李沉这模样，李云安似乎不大好。 “不知道，”李沉摇了摇头，他其实感觉到了，李云安身上那一点生气正一点点地在流失，而他们明明知道，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李彤彤拍拍他，问他要不要去逛街。 “你怎么了？”李沉抬了抬眼，由李彤彤提议去逛街，还挺稀奇。 “我感觉眼睛有点近视，”李彤彤指了指自个儿的眼睛，说她可能需要配镜。 “去医院！”李沉愣了一下，说去医院。在李沉印象中李彤彤的眼睛一向不错，在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戴眼镜的当下，她眼睛有4.9，听她说要去配镜，他只道她课业重眼睛有点近，难免有些紧张。据说假性近视能治好，想着种种可能，李沉带李彤彤去了医院。 然而李彤彤有点扭捏，说去医院她还有点不愿意，李沉看她狐疑。 她还真有点近视，一只50度，一只75度，假性近视能矫正，医生给她配了副眼镜，只需要上课的时候戴，但医院里的配镜中心，并不那么跟紧时尚潮流，学生款的镜架还是以全框镜架为主，颜色七彩，看着配镜师推荐给她的全款粉色眼镜，李彤彤的表情非常勉强。 “我能不戴这种吗？”李彤彤挺嫌弃。 “那你要戴哪种？”李沉问她。 李彤彤犹豫了犹豫，扭扭捏捏地给他看照片。 是崔琝，李沉一眼认出照片上的人，应该是剧照，照片中他穿着白T走在海边，完全是少年模样。 和眼镜有关吗？李沉疑惑。 李彤彤指了指他手上，一副有着小小胖鲸鱼的金属眼镜。 模样还挺可爱，这种一般网上会有很多同款，李沉疑惑地看看她，不懂她在扭捏个什么劲。 “可以买这种吗？”李彤彤低着头问他。 “网上同款应该挺多吧？想要的话买一副，”李沉说着搜索起来，结果淘宝一打开跳出来的标题是《人鱼之歌》同款。 《人鱼之歌》？李沉没记错的话是崔琝的新作，因有些动作戏太过露骨，这部电影国内并未上线，她从哪儿看的？ 李沉面无表情地看李彤彤，李彤彤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 “想买同款啊？”他笑笑，说让他仔细看看是什么样子的眼镜，李彤彤不疑有他，点着手机里的图眨巴眨巴眼欢快地跟他说电影里主角海的眼镜那两只胖鲸鱼是亮点，李沉点着头，接过李彤彤的手机，向上一划……下一张照片依旧是崔琝，半裸的剧照……等再下一张，手绘板CP，俨然是同人圈产出，传网上大概率会被封的图。李彤彤给他看的居然还是最正经的一张。 果真！他就猜到！李彤彤简直越长越歪，李沉不过随意翻几下，好些图都挺不正经，他无语地看她，李彤彤一时震惊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夺过手机问他能不能买。 李沉：“？？？”你连装都不装了？ 一回生，两回熟，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暴露，李彤彤这会儿淡定得很。 但想买同款的话网上随便找找就行，何必问他？李沉疑惑了一时。 “正版有点贵……”李彤彤讪讪地摸摸鼻子，剧中用的眼镜算是奢侈品，虽然她零花钱足够，但买的东西太过昂贵，还是得跟李沉报备一声，本想借口配眼镜买一只，谁知今天的李沉特别聪明。 李沉：“……”一时他都不知道该夸她还是吐槽她。 “你想买就买吧，”李沉叹了口气。 “但又觉得这没什么用……”李彤彤还是有点纠结，一方面是心里想要，另一方面，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觉得不能这么浪费钱。 “这点钱我付得起，你想买就买呗，”听她这么说，李沉摸摸她头。他知道李彤彤的钱足够，也知道她把很多钱投进了基金会，如今的“零用钱大作战”基金多用来给乡村偏远学校提供教学用具，如实验仪器、图书、体育用品、多媒体系统……帮助过的学校已超过百家，一度有记者发过新闻稿，谁也没想到当初小孩子玩闹般的“零用钱大作战”能有如此成果。 对于“零用钱大作战”如今的成果，李彤彤骄傲着又谦虚着，她知道自己只是提了个建议，能发展到如今多亏基金会，但看着“零用钱大作战”发展，她总会有种隐秘的快乐，心底生出点骄傲来，仿佛自己成了背后的英雄，喊着“看，这是我的提议！” -- 第274页 谁都想做英雄，李彤彤也是，中二期又格外自负些，看“零用钱大作战”基金发展得越来越好，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动漫中的超能少女，日常是需要上学的初中生，一旦发现了危害地球的外星人，又摇身一变变成了超能少女，虽说现实中没有超能力，可她有李沉，能帮她梦想成真。 中二期的小孩一天一个想法，有时候李彤彤觉得李沉于她是哆啦A梦，有时候李彤彤又会觉得李沉的思想落后又古板，懂得不如她多。但不管怎样，于她而言，李沉是不一样的人，是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家人，是必然会陪在她身边的人，李彤彤从未想过如果他不在了会怎么办。 但如果有那么一天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出门 专辑的最后一首歌李沉一直写不出来, 如此拖着，一直拖到了五月，拖到李莹莹结婚, 李沉跑老家去了。 婚期前几天家里开始忙，忙得一团乱, 一会儿想起要桂圆花生，一会儿想起要红色托盘，等到傍晚, 顶上粘好的彩花又开始串串地掉，简直越忙越乱, 越乱越忙。相比之下三小辈倒挺空, 李彤彤和李莹莹凑在一起商量新娘头上戴怎样的冠。 婚礼的前一天，亲戚们来家坐坐喝喝茶，李莹莹和几个朋友在房间里聊着天，李彤彤陪着李莹莹, 几个女孩子聊得起劲, 女孩子们的话题李沉不参与，他本打算到外边，可架不住几个女孩对他好奇，一直拖着他问，看他被问得满头大汗, 李莹莹和李彤彤还在那儿笑。 陪着李莹莹的几个是明天的伴娘, 都是好友，有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还有医院里交好的同事，都知道李沉, 然而每个人感想不同。在李莹莹的高中同学眼里李沉是那个闹闹腾腾的小混子, 在李莹莹的大学同学眼里, 李沉又变成了光彩耀人的明星，而在李莹莹的同事眼里，李沉是李莹莹那脑子有点问题又特别凶的弟弟……三方一汇，说起李沉，尽有些说头，其中就属李莹莹的同事最好奇。 李莹莹的同事昵称大谈谈，她是下班过来的，因医院忙碌，她来得最晚，到时客人们多已动筷。新娘家出嫁前一天傍晚待客，她坐新娘桌，预留的位置刚好在李沉旁边，大谈谈是风风火火的女孩子，跟李莹莹打声招呼一坐下就开吃，喝了一盅汤，吃了一块牛排，填了填肚子，这才有心注意周围。 大谈谈跟明日的新娘笑着聊了几句，再看看周边，左一回头看到李沉，认出他来了，惊得差点蹦起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等知道李沉就是李莹莹那“奇奇怪怪”的弟弟，大谈谈的脸色七彩变幻——她之前还吐槽李莹莹她弟行为奇怪呢。 在座的也有熟人，笑她一惊一乍，李莹莹她弟可有名了，好多人都知道。 “是活的诶！哦不，是真人诶！”大谈谈嘴巴拐弯，话都说不清了。身为菁灵人，大谈谈多多少少地听说过李承的事，然而这种听说多数是以某某村出了个明星的方式开头，中途拐过N个弯，什么李承是我朋友弟弟的初中同学，我同事二姨的隔壁邻居，我堂姐单位烧饭阿姨的外甥……大谈谈倒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坐在李承身边吃饭，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免会有种很稀奇的感觉。 也不仅是她这般一惊一乍，旁边桌还有人拿着手机拍。 李沉这饭吃得如坐针毡。 家里办酒，他舅舅舅妈借了邻居的屋子，整了十张桌，自个儿厅堂两张，里间两张，按道理李沉作为新娘弟弟要去陪客，但考虑他明星的工作，很可能招得人闹腾，李莹莹干脆叫他坐新娘桌了，里间新娘桌隔壁是长辈桌，基本上是亲戚长辈，年年见，不至于太夸张——虽说也有特别喜欢拍视频的长辈。 家里吃饭，李沉显然不太喜欢被拍，不过这是李莹莹结婚，他什么都没说，一吃完就躲屋里去了，来的人太多了，总会有几个人跑过来跟他合照跟他要签名，明明回了老家还要遇上这一套，李沉挺不喜欢的。 也是知晓他不方便，李莹莹把他叫进了房间——按习俗出嫁前一晚新娘洗澡，洗澡前会由朋友陪着说说话聊聊天，等时间快到了，朋友们会吃一小碗细汤圆然后回家，吉时到新娘进浴室，同时外边开始祭祖放鞭炮和烟花，一直放到新娘洗完。 算命先生给的吉时还没到，这会儿屋子里外都在聊天。莹莹家年前粉刷了粉刷重新装修了回，外头舅舅正跟亲戚们大谈装修事，谈着谈着又说起新女婿，舅舅舅妈自然是极满意的。而屋内，几个女孩子围着李沉兴致盎然，多是问明星的，问他有没有见过谁谁谁，真人漂不漂亮帅不帅，李沉应付得一头汗。 随着舅妈敲门说时间快到了，李沉也起了身。他二姨端来了四碗细汤圆分给李莹莹的朋友们，朋友们吃完细汤圆笑着告别，李莹莹准备洗澡，而李沉和李彤彤出去祭祖，等拜完李沉负责在外头放鞭炮。 八十八发的鞭炮一串接着一串，另一边，李莹莹的大舅点起了一百八十八发的烟花。烟尘弥漫红纸飘飞中，李彤彤和几个小孩蹦蹦跳跳忙着抢糖。 李莹莹的舅妈抱着一托盘喜糖一边撒着一边说着吉祥话，李彤彤抢到几颗，剥了糖纸跑过来喂给李沉吃。 “什么味？”吃得古怪味道，李沉笑着问她。 “好像是榴莲，”李彤彤嘻嘻笑，从口袋里又捞出一把，问李沉要巧克力还是牛肉干。 -- 第275页 “你怎么什么糖都有？”李沉捞了几颗牛肉干。 “莹莹的舅妈给的，”李彤彤手握着一把糖给李沉裤袋子里塞了一把。自家的小孩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莹莹舅妈撒糖之前先给家里的小孩们分了一圈。 等李莹莹洗完澡，今天的活动告一段落，李沉和李彤彤也回了家。一回来，李彤彤就直奔卧室把自个儿的小裙子一件件摊开问李沉明天穿哪一件好看。 李彤彤从过年开始就盼着李莹莹当新娘，为此她买了好些小裙子，真当婚礼临了期，她又犯了选择困难症，一时选不好自己穿哪件。 看她拿起裙子一件又一件地比划，李沉还笑她，又不是她当新娘，这磨磨蹭蹭纠纠结结的模样像极了村口喜欢咬自个儿尾巴转圈的大黄。 “你才狗！”大黄是村口的狗子，李彤彤知道，她鼻子皱皱回应。 李沉手插裤袋时不时地吃颗糖，听她怼，倚着墙“哼哼”。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会儿埋汰她这条裙子腰粗，一会儿又说那件衣服肩垮，李彤彤气得想打他，这几件衣服可是她精挑细选后买的，哪里不好看了？ 问哪一件好看的人是她，不准他说不好看的人也是她，女孩子真矛盾，李沉耸耸肩，不说话了。 可他一闭嘴李彤彤又不肯了，一个劲地问他，李沉啧了啧嘴，还是提了意见。 最后李彤彤挑了件赫本风带泡泡袖的红色连衣裙，配珍珠链的小包包，完全是李沉的审美，说来这条裙子还是李沉陪她买的。第二天一早李沉帮她梳了发型还给她夹了个珍珠发卡，他特自得地说自个儿手艺没落下。 李沉的审美还真不错，衣服穿出来特好看，但看他一副“我真牛逼”的样，李彤彤说不出来话夸。 到舅舅家后李沉和李彤彤先去看了新娘，他们来得不早，这会儿李莹莹已经化完妆坐在床上等接亲。她本就漂亮，九分的颜值加上化妆那三分点缀，今日格外美丽。李彤彤进门就“哇”，漂亮话不断，李沉没李彤彤那么能说，今日眼前一亮也难得地夸句“姐，你今天真好看”，他一时的坦诚招得李莹莹嫣然一笑，这一笑颇有种倾国倾城之美，几个进门来看新娘的亲戚都不禁怔了一时，不断夸赞着。 李沉看了看李莹莹就到外间去了，今日正日他作为老堂老表要送嫁，这会儿得坐桌边陪客。新郎刚刚到，李沉作为小舅子还得了新郎一个红包，等新郎闯完闺房，李沉就要背着李莹莹下楼，等吃完饭，他还得送李莹莹上车。 吃饭喝酒的时候李沉尚没什么感觉，大家欢欢乐乐喜喜庆庆，等到锣鼓喧天中把李莹莹送上车，他才骤然有种不舍，虽说他会陪着李莹莹去男方家，但等车子开上路，看村子越来越远，他依稀有种惆怅。 嫁人离家是不同的，隔着车窗李莹莹冲父母挥了挥手，等车窗缓缓关闭，车子渐行渐远，她眼泪就不自禁地溢出来。一路上她嘴里含着颗糖不能说话，抬眼看到副驾驶座上陪着她去男方家的李沉，看着镇静的弟弟，陡然间生出点安定来。 李沉给了李莹莹安定感，李沉自个儿却不太安定，他其实比李莹莹还慌，担忧这担忧那，怕男方家对李莹莹不好，怕李莹莹弱势受欺，还怕李莹莹委屈自己……车子开了一路，他担忧了一路，偏偏这种担忧无法说出口……其实撇开父母那点成见，郑同书本人倒是说不出错——也仅仅是说不出错。 仪式在李莹莹和郑同书的新屋举行，婚车到时男方的亲戚们早已等候在楼下，李沉第一个下车还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今日他穿着打扮得极帅气，一身奢牌西装，修身又贴合，头上捋了点摩丝，露出了额头……作为前两年知名度挺高的明星，他的露面很是镇场，而等他替李莹莹打上红伞接她下车，帅哥美女的入框，犹如电视剧剧般让人觉得美好。 听着亲戚们的惊叹，李莹莹的婆婆这种时候就觉得特别有面子。 作者有话说： 五一节，我木得放假_(:з」∠)_ 第165章 谋划 李沉不怎么喜欢李莹莹的对象, 可就如他舅舅舅妈所说，以他们家的条件来说这个对象不差。莹莹的婆婆有点看不上亲家家的条件，但她是个好面子的人, 做事不落人口实，至少面上有章法给足了脸面, 等看到李沉陪着新娘过来，听到亲戚朋友间止不住的夸奖，李莹莹的婆婆难免自得起来, 敬茶时听李莹莹喊一声“妈”，她应得也真情实意了些。 晚宴在酒店里办, 李沉陪着新郎新娘一起去酒店, 新郎新娘还有个仪式，在司仪的主持下换了戒指说说感想，再之后亲戚朋友上台表演几个节目，李沉也被安排上了, 他上台唱了一首歌, 还颇受好评。 等新郎新娘敬完酒，这一日的婚礼也差不多进入了尾声，李沉和李彤彤坐在长辈桌，听着几家亲戚感慨，他沉默着吃着菜。 这一日过得恍惚, 李沉至今没什么真实感, 酒桌上听着亲戚夸莹莹嫁得好，李沉不可置否。大家总是这样评判，看他职业, 看他收入, 看他父母单位, 如此便构成了一个人，在其他人眼里李莹莹嫁得好，可又谁关心郑同书是个怎样的人，他们家对李莹莹好不好？ 李沉没法接受。可现实就仿佛如此，他反而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酒过三巡婚礼也散了场，李沉和李彤彤是最后一批走的，看李莹莹指挥着郑同书将剩菜打包收拾，李沉看着他们怔怔，再怎么梦幻的婚礼到了最后也回归于柴米油盐，最后生活得怎样冷暖自知也非外人可以置喙。看郑同书听话地收拾打包还不忘叫老婆歇一歇，李沉看着看着露了个笑，或许只是因为他不舍吧，他想，带着李彤彤去跟姐姐姐夫道声别。 -- 第276页 “你们明日就走？”李莹莹算着剩下的酒水，抬了抬头，问。 “李彤彤还要上学呢，”李沉笑着拍拍李彤彤。 “我可以多休息几天的，”李彤彤笑着问，眨巴眨巴眼。 “想得美！”李沉瞥她一眼：“你老师前几天刚刚跟我打过电话，说你数学考得一塌糊涂。” “我只是答题卡涂错一不小心后移了一格嘛，”一提起这次月考，李彤彤脸黑，她明明作对的题目，就因为答题卡涂错，成绩离谱。 “全校也就你会犯这种错误！”李沉“呵呵”了一声。 看他俩斗嘴，李莹莹笑个不停，问李沉今年回不回来，听他说今年要出专辑不大会回来，李莹莹还有些遗憾。 “姐，下次有时间来国都，”李沉笑着应，顿了顿，又道：“有事情可以和我说。” 知晓他意思，李莹莹看了眼还在打包的郑同书，笑得越发欢，她悄咪咪地说了一句：“老书的工资卡在我这儿。” 李沉瞪着眼睛一时讶然。 李莹莹抿嘴笑。李沉总觉得她结婚结得仓促，他不太满意郑同书，总觉得这是一场很合适的婚姻，可对她而言，这种合适也是她精挑细选的。 李莹莹并不缺人追，其中不乏有富二代、局长儿子，在婚姻市场上外貌是先手条件，再加上她工作稳定，年龄小，李莹莹可挑选的余地很大。李莹莹清楚自己的性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钱有权固然是一大优点，可这反而拉开了两家距离，如果选择富二代官二代，太过劣势的家庭会让她以后难有话语权，而另一方面，这些富二代官二代更不是什么良人，如果刨去他们父辈的成就，那几位还不如郑同书。论十年后二十年后，李莹莹觉得郑同书的发展会更好。 而且郑同书对她很好，就如她之前跟李沉说的。人免不了有些小毛病，郑同书也有，比如他抠，又比如他闷，但他愿意听她的话，愿意交工资卡，利益权衡之下李莹莹觉得自己能接受他的小毛病。就连她婆婆也并不是难弄的人，她的婆婆好面子，好面子又讲究的人做事讲方圆，李莹莹不觉得自己以后会难过，而且他们有自己的新房，完全可以自己住，离医院近，上班很方便。 这些小想法小打算不足为人道，李莹莹谋算在心，听李沉担忧她，她泯然而笑，叫李沉放心，如果她过得不好，她当然会找他帮忙。 李沉总算松了口气，笑得灿然。 这一夜李沉其实没睡着，睡睡醒醒脑中旋律不断，最后干脆起床写歌，他将自个儿那些患得患失的心情整理了整理，写了一首《送嫁曲》，心有所感，歌曲写得很顺利，天蒙蒙白的时候写完，没什么心情睡，他干脆开始收拾家里整理行装。等李彤彤起床就见门口已经摆好了两只大行李箱，李沉坐在桌旁玩游戏。 “你几点起的？”看他连行李都准备好了，李彤彤惊讶。 “昨天没睡，早上把家里收拾了收拾，”李沉把早餐推过去：“豆浆和生煎包，你喜欢的那家。” “我早上怎么没听见声音？”李彤彤啃着包子疑惑。 “你睡得跟猪一样，我敲门你都没反应，”李沉怼她。早上李沉拖了下地，进她房间之前还敲了敲门，李彤彤睡得死沉死沉一直没反应，李沉进门后再叫她起床，结果死猪一只被子一卷打了个滚继续睡，愣是叫不醒，李沉只好任她睡了。 被说自个儿睡得沉，李彤彤唆着豆浆“哼哼”。 一回国都李沉就被桑思迪抓去赶宣传，专辑即将出，宣传得先跑，他拖了这么久这次真拖不下去了，桑思迪堆了一叠综艺任他选。 李沉翻翻看看，觉得再推一推，他打算把最后一首歌作完。因着李云安身体不大好，这次他没把歌曲交给李云安，想了想干脆自己写词试试，一开始还挺顺，然而三句之后脑袋打结，憋不出来了……李沉这时候才感受到写词的不易，他心里有所感想，可他不知道用怎样的词来表述，脑袋里纠结成团，笔下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李沉又挤了挤，写出两段，跑医院请教李云安去了。 听说这次他自个儿写词作曲，李云安看个新奇，拿到李沉的词还帮他改了改，比如说把那些太直白的表述改得委婉含蓄些，又比如把那些太突兀的词语换一换，等改完李沉一看，明明主体是自个儿的词，可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歌词真讲究来还有平仄和押韵的问题，李云安难得当老师，教得起劲，就是身体不允许，没一会儿就累了，听李沉让她休息，她还挺遗憾。 “我下次再来！”看李云安教得意犹未尽，李沉笑笑，道是下次再来。他其实知道自个儿的问题，书读得不多，肚子里没货，想表达却不知道用什么词。 “哥哥你明天来吗？”李云安最近身体好些，天天在医院心里烦闷，李沉来探望她还高兴些，盼着李沉明天继续来，之前的那首《荆棘王座》快写完了，她还想和李沉讨论讨论。 “好吧，明天来，”李沉很快应下，哄着李云安叫她休息。 李沉帮她把床摇下，李云安冲他道了声别闭上了眼睛。 之后几天李沉几乎天天过来，李云安帮他把《送嫁曲》补完，又把《荆棘王座》改了改，听他说过两天进录音棚，李云安挺盼着他完成专辑，还道等他开演唱会她要来看。 -- 第277页 知晓是她愿望，李沉倒应了。如今开演唱会还挺方便，可以租个一两百人的小场子，到时候邀李云安来看。 李沉计划得蛮好，很快又进入繁忙期，忙编曲，忙录制，忙专辑……忙了有三个月，专辑终于有了实体，他又赶紧赶忙地飞各地跑宣传去了。 两年多了，终于磨出一张专辑，看他打算营业，桑思迪捋着袖子磨刀霍霍。其实也不仅是她，李沉的微博在沉默了近两年之后终于安排了活，底下一群粉丝“哇哇”叫着泪流满面。 【哥你终于营业了！】 【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苦吗？我的等待犹如巫山望夫石，我的眼泪犹如滚滚长江水……】 【营业了？】 【专辑什么时候出？】 他好久没发微博了，专辑宣传一出来，粉丝们都高兴得跳起来。 他粉丝少了不少，之前那些红人粉极端粉反串粉跑了不少，这些粉多是谁红追着谁粉，或者谁红追着谁黑，这些人一走，留下来的人温和多了。而且这两年他没投钱安排水军，没了水量充足的转赞评，剩下的活人粉俏皮话不少，微博评论区似是恢复了当初的快乐，李沉翻了翻，还挺有意思的，当然，大多数粉丝在催他营业。 为了专辑宣传，李沉接了好几家综艺。桑思迪这两年带个女艺人发展得还挺好，女艺人演技不行唱歌不行但胜在美貌无敌又敢自黑，综艺里挺吃香，桑思迪这两年手头上的综艺资源不少，这回给李沉安排上了——作为过气艺人，靠李沉自个儿还真轮不上这些综艺。 “我现在这么惨了吗？”李沉毫无自觉。 桑思迪告诉他现实就是这么惨。 “你都多久没营业了？”桑思迪问他，两年了，圈里的红人都已经换过了三四茬，哪还有他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前两章是李沉的视角，这章里是李莹莹的视角，很现实的选择，她选了一个自己能把握住的人。家庭条件比自己好，但也不至于天差地别，人有点小毛病，但对她很好，而且未来有潜力，未来婆婆看不上她家，但这婆婆爱面子做事说得过去，是自己能把握住也能应付的生活。 第166章 旱厕 为了宣传专辑, 桑思迪替他安排了《夏日轻响物语》这档综艺。这是档进口综艺，改编自日版的《轻音游园记》，将音乐与旅行相结合, 原版是以游园形式表现，经本土化之后, 以天空大地为舞台，以户外音乐会为表现形式，更崇尚人与自然的和谐。 《夏日轻响物语》的导演子桑初是个挺有想法的人, 这档综艺已是第五季，每季五集, 每集一个嘉宾, 出现过的嘉宾有名人也有默默无闻的歌手，有音乐圈的老艺人也有乡村演艺的村人，每一集一个故事一场音乐会出现过不少有意思的表演，当然, 这种模式少不了那点清新文艺范, 所以这节目在文艺小青年中还颇受欢迎，不过这圈子不大，节目出圈有限。 在李沉和节目组签约之前桑思迪把利弊与他说了，这节目评价不错，然而不怎么出圈, 宣传效果估计不咋样, 问他要不要参加，他想了想点头同意，对于这类型的综艺李沉还挺新奇。 《夏日轻响物语》每集一个地点, 李沉这边一应下, 节目组立马来联系与他商定歌曲, 李沉的专辑还没发售，选了《精灵漫步》和《海神的祈祷》发给节目组，根据他发的曲子，节目组选择去泾谷山拍摄。 泾谷山位于西南边界处，山水相间，地势险要，因着交通不便，一度是国家贫困地区，也因着地区封闭，泾谷山开发不多，依旧保留着大自然的原生态特色，再加上当地多民族，民族间风俗各异，倒极有异世奇幻童话之感。 李沉跟着节目组的车一起来泾谷村，入住的是当地民宿。 说是民宿，实际上好些是当地人的屋子。 老屋以石头与木料为主材料，多是平屋，并列七八间，一家三代都住在一起。屋子大，房间多，有些人家便会让出两间装修一番做民宿，每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有老屋自然有新屋。随着这两年旅游业兴起，泾谷村里也开始兴造民宿。水泥钢筋的屋子粉上白墙，造花园做落地窗，两三层的房子隔出七八间房，每间房带浴室和卫生间，现代又田园，每年都会吸引一大批游客过来。 《夏响》节目组人多，包了幢现代民宿房间尚且不够。节目组每年天南地北地跑，什么条件都经历过，鉴于节目组资金有限，原是打算工作人员两三个人一间挤挤，倒没想到李沉图新奇住老屋去了。 泾谷山山势险要，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而泾谷村位于泾谷山山涧中，一路过来地形复杂。 节目组包了辆大巴，司机是本地人，唱着山歌把着方向盘盘山路上车速飞起，乘着车都能感受到过山车般的刺激，好些人路上就晕得不行。 李沉这次团队只带了两人，一个助理一个化妆师。大路本身就是山里人，他太习惯山路了，颠簸的车厢里如履平地，还能帮忙递个药递瓶水——节目组的人走南闯北体质都不差，可架不住好些人有高原反应，再加上车子太颠簸，好些人摊座位上起不来了。 而李沉的化妆师就比较惨。泾谷村位于海拔3100米之上，倒也不是很高，可有些人的高原反应格外剧烈，李沉的化妆师就是其一，车子上2800米的时候化妆师就感到头痛恶心，一路上吐得不行，恹恹地蜷在座位上彻底地摊成一条废鱼。 -- 第278页 至于李沉，毫无反应还觉得很好玩，中途还爬到副驾驶座上兴致勃勃地和司机聊山歌，等下车的时候他活蹦乱跳地找小朋友聊天去了。 子桑导演都服了他这精气神。车子到村口的时候大家忙不迭地下车，吐的吐吸氧的吸氧，身体感觉还好的几个也忙着检查器材和行李，他倒好，看村口小朋友在玩，凑过去了。 村口一群小孩子，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才三四岁，二三成群地围在一起，大孩子照顾着小孩子，有的在玩泥巴，有的在玩弹珠，还有的石头垒灶过家家。看见村口来人，小孩子们一齐探头好奇地观望。 一下车李沉颇感新鲜，坐了四个小时的大巴，他原地蹦蹦舒展舒展，就跟野放的猫似地东看看西问问。村人采茶他新鲜，小朋友玩弹珠他也新鲜，看着看着不过瘾还凑上去指导小孩怎么玩。 玩弹珠那可是李沉的童年，他水平还不赖，三两下当了回大哥和小朋友玩得起劲。 子桑导演安排玩器材喊他去民宿，走近就听一群小朋友一口一声“沉兄”问他玩弹珠是不是没输过，他家里是不是有一房间的弹珠。 李沉脸都不红地开始吹牛，说自个儿当初玩弹珠打遍村里无敌手，又吹自个儿当初最牛逼的时候家里满地都是弹珠。小孩子们当了真，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哇哇”地感慨着。 他居然还骗起小孩了来了，子桑初实在看不下去，过去戳破了他的牛皮。 “这种话你们可不要信，家里满地是弹珠怕是走路都没法走！”听他形容子桑导演笑个不停，她倒没想到李承是这种性子，活泼得过分了。 “老师说骗人不好！”这群小孩最大的阿依青12岁，看顾着其他年龄小的小弟弟小妹妹，她是个大眼睛黑皮肤的小女孩，耳朵上戴着当地少数民族特有的银耳坠，知晓他吹牛，阿依青很是痛心疾首地教育他。 “你家里真的满地是弹珠？”阿依青晓得他骗人，可也有小孩固执地相信李沉的话，阿岁是个有着长长小辫子的黑皮小男孩，听着李沉讲述，他眼睛闪亮闪亮，很想看一看有着满地玻璃弹珠的屋子是什么模样。 “好吧，我有点夸张，不过我真的很厉害！”逗了逗小孩，李沉笑，看阿依青满脸的不赞同，他从行李箱外边的小袋子里摸了摸，摸出一把钥匙扣来：“虽然我家没有满地的玻璃珠，但我有这个！” 李莹莹结婚的时候用过的一些小礼品，他随手放到了行李箱袋子里，这会儿想起来，分给了小孩们。琉璃的钥匙扣，有兔子、鲸鱼、柿子、猫咪种种，颜色造型都很可爱，阿依青一看就喜欢上了，但记得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阿依青给李沉讲道理，说不能白拿。 “我送给你们的，”李沉眨了眨眼，阿依青年纪大些到底懂事些，有年纪小的小孩子伸着手就想抓，被阿依青拍回去了。 “我不能要！”嘴上这么说着，阿依青看着李沉手里的钥匙扣眼睛眨巴眨巴其实很想要，想了想，她解下了手腕上的编织手绳送给李沉：“我可以和你换，这是阿嬷给我做的平安手绳。” 李沉看她手上五彩绳做成的手绳笑了，他其实不需要这个，但阿依青不肯白白接受，拿手绳和他换，看李沉怔在那里，她还帮他把平安手绳系上了，换了他一只兔子钥匙扣。 这群小孩似乎很听阿依青的话，阿依青之后，其他小孩有样学样，纷纷拿自己手里的东西换，李沉收到了七彩的弹珠、像眼睛的石头、蚕宝宝的茧、一段亮晶晶的绳子，一颗水果糖……不值什么钱，但就是好玩，分到最后他手里的钥匙扣不够了，看三岁小妹妹递过来一颗糖，他想了想，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只云朵小夜灯。 “你怎么什么都有？”子桑导演看得都惊讶，云朵小夜灯又小巧又Q萌，看小妹妹抱着小云朵不肯放，她笑李沉的行李箱是百宝袋。 “之前放着的，”李沉也笑，问子桑导演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民宿了，”鉴于李沉是嘉宾，子桑导演给了他团队一人一间的待遇。 “民宿房间是不是不够？”李沉问了一声，之前车上看副导商量住宿安排他听到几句。 “没事儿，我们节目组的人可以挤一挤……”子桑导演话未落，旁听者的两个小朋友积极表现，举着手说可以到他们家里住。 “沉兄你来我家嘛，一天只要50块！”约莫是平日里经常揽客，阿岁伸出手张着五根手指跟他比划：“我们家便宜，我阿妈天天打扫很干净的！” “来我家来我家！我家阿嬷做饭好吃！我请你吃沙莫尼！”阿依青也叫他。 “沙莫尼”是什么李沉不知道，但听阿依青这么一说，阿岁也蹦起来抢着说他家阿妈做饼和包子很好吃，而且他家包子多，可劲儿吃。 看俩小孩争，李沉被围在中间笑个不停，最后他决定一碗水端平，两家各住五天。《夏响》计划拍摄10天，刚刚好。 看他和俩小孩商量得特起劲，子桑导演瞪着眼睛张了张嘴，眼看他下了决定，她赶紧提醒一句，很多当地居民家的民宿还是旱厕。 当地民宿很便宜，真要找个睡觉的地方其实很容易找，可卫浴条件达不到，节目组宁可挤一挤——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们是真不想经历旱厕。 不过李沉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旱厕，铜官经济再差那也属于南方发达地区，厕所对他而言就是马桶加浴缸，而现在条件更好了，厕所就更讲究，什么智能马桶，挂壁式马桶，什么淋浴房，灯暖风暖……他不知道什么是旱厕，看子桑导演提起旱厕那惊恐的神色，他不以为然，挥挥手很自在地跟着阿岁走了，然后晚上，差点一脚踩粪坑里。 -- 第279页 李沉：^(OO)^ 作者有话说： 第167章 真好 听他说要去住当地人家的民宿, 节目组一群人看他仿佛瞻仰勇士，夏季的旱厕，那味道经历过的人都知道。 李沉倒是毫无自觉, 还特嘚瑟地跟大路说他去住老屋子了。村里的老屋子很有民族特色，是与城市截然不同的生活色彩, 李沉看得中意挺想体验体验，大路做他助理这么多年，熟悉他性子, 知道他这会儿小孩儿玩心大，十分义气地陪着他一起去住。 一开始的时候李沉特别好奇, 全然不同的风景风俗, 从未体验过民族美食，都让他赞不绝口。阿岁家三代共十口人都住在一起，吃饭在中央房间的客堂，他阿妈烧了满满当当一桌菜, 主食是馒头和烧饼, 野菜山珍不少，还有自家养的鸡。 李沉和大路饭量都大，放开了吃，吃得肚子混圆，不住地夸奖菜好吃, 听得阿妈乐呵呵。然而等到吃饱喝足去上厕所, 李沉看着屋子后头的旱厕两眼一瞪怀疑人生。 “这儿都是旱厕，”大路早就猜到他会这样，特地陪着他过去, 一开始李沉还挥着手赶他回去, 他就上个厕所陪什么陪, 又不是初中小女生要手拉手上厕所，结果一看现场，他当真两眼懵圈。水泥地上盖一块板，他拉哪儿？ “板掀开就是，”大路一边笑着一边跟他说。难得看李沉这一脸怀疑人生的样，有点好笑。 “直接坑里上？”李沉蹲下伸伸手，把板掀了，闻到一股味，撇开头就“呕”了一声。他倒不想显得自个儿太精贵，可旱厕对他来说真的有点儿刺激。 “你上着，我先走了，”看他晓得了，大路回去继续吃，他比李沉还能吃，这会儿肚子半饱，回去还能再战10个饼。 李沉捏着鼻子上厕所，就这么会儿感觉自己仿佛被腌入味，等出来洗了三次手，依旧有种恍惚的臭，而等他回了客堂，看见桌上满满一桌菜，突然就没了食欲。他两眼发直，默默地盯着大路吃包子。 大路被他盯得一个激灵，还道他没吃饱，想了想，递他了两个包子。 李沉摇了摇头，表情郁闷。 “要不晚上回民宿住？”大路问他。 “说好住五天，就住五天，”答应下来的事，李沉不肯改，如果因为厕所逃回去，也太丢脸了。而且阿岁家除了上厕所有点难熬，其他经历非常有趣，他还挺喜欢的。 晚上阿岁带他们去了房间。坐南朝北的房子，里边的装修充满了民族特色，墙上挂了牛骨装饰，男生对这类彰显力量与勇气的挂饰总会偏爱些，李沉一进门就惊叹了声。屋子顶上装了玻璃天窗，抬头能见星星，而隔着窗远望，不远处就是层峦叠嶂的山川。 阿岁的阿妈抱着被子过来帮他们铺床，热情地招呼他们，用蹩脚的普通话一遍遍地说着“条件不好，请见谅”。 “房间很好，很漂亮也很干净，”李沉笑着回她。他说得真诚，阿岁的阿妈听得很开心。 然而当地人家的家庭民宿最大的不便就是在厕所，李沉用不惯。睡前用厕所的时候脚一滑差点踩坑里，吓得他一头冷汗。生怕自己再滑溜一下，他几乎是扶着墙出来。出来看见阿岁的大哥在门口水池边洗澡——高大的汉子赤膊只穿一条裤衩，露出健壮的胸膛，毛巾水桶里打着水一点点地擦着。 一个洗澡，一个厕所扶墙出门，四只眼睛两两相对，眨巴眨巴两下，互相尴尬地撇过头。 记得这是客人，阿岁的大哥回了神，赶紧热情招待，他转过头把手中的毛巾往肩上一抛，大晚上黑漆漆的夜里亮出了他那口白灿灿的牙，跟李沉打了声招呼：“差点掉坑呐？” 李沉：“？？？” “我小时候也掉过，”阿岁的大哥憨厚地笑，问他要不要一起。 李沉：“？？？”一起干啥？ 大抵是意识到了自个儿的要求不合时宜，阿岁的大哥挠了挠头，赶紧转了话题，问李沉要不要再吃点。 李沉：“……”在厕所门口聊吃的，真的好吗？ 他摆了摆手，说回房去了。阿岁的大哥俨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绞尽脑汁想话题和客人聊天了。 李沉这一晚睡得很香。这一日飞机巴士一路过来人其实挺疲惫，他几乎沾床就睡，按大路的话说，他晚上睡得呼呼叫，门口群狗打架叫得汪汪响都没吵醒他。 一觉睡到天亮，李沉睡得心满意足。大清早地起来他东逛西逛在村子里转悠了圈，认了认路，认了认人，等《夏响》节目组过来时，他已经混成了半个村里人。子桑导演来找他时他正和阿岁的大爷蹲在院门口，阿岁的大爷抽着烟，他啃红薯，身边卧着阿岁家那只毛色斑驳的大土狗。 子桑导演：“……”她特服他的亲和力，这是打进了村人中间，连带着他们节目组拍摄都得了不少便利。 节目要拍摄还得看取景，子桑导演没急着拍，前两天打算跟着摄像师跑取景地，用一周时间准备音乐会，最后几天选一天开音乐会。她是挺文艺的人，看见李沉和大爷蹲门口，土狗尾巴一晃一晃，她抬手给他来了张照片，发微博上抒发了抒发自个儿的文艺小心情，又招呼着李沉和他们一起去踏青——寻找音乐会地点的过程会被拍下来放到节目中去。 子桑初V：初到泾谷村，感受到了村人的热情。这是片山明水秀的仙境之地，袅袅炊烟间，仿佛母亲回家的呼唤让我这个游子生出一时的安宁。图.jpg -- 第280页 【子桑导，咱就说下次能换张图配吗？背书包跑路.jpg】 【图文与文字无关】 【真漂亮！这是哪里？】 【西南泾谷村，很美的一个地方，去年夏天的时候去过，民族风情浓郁，村人十分热情】 【老伯、土狗，还有个啃红薯的李承？一时太过和谐我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承承你是如何如此完美地融入到背景中的？笑哭.jpg】 【李承不是在啃玉米的路上就是在啃红薯的路上，笑哭.jpg】 【还少了件拼夕夕红背心，背书包跑路.jpg】 子桑导的微博下大家开心评论，而李承的微博下，却是一串问号。 他发了张图，一张村里公共厕所的图，配图文字：真好！所有人满头问号，再怎么能吹的粉丝对着一张公共厕所图也吹不出来呐！像桑思迪直接就打电话给他隔着电话线杀过来问他咋回事，哪有人直接发厕所照片的。 “桑姐，我昨天经历了旱厕，”李沉还没意识到自个儿的微博有什么问题呢，他很有感触地跟桑思迪感慨说国家真好，给村里建厕所了，据说到年底还会进行厕所大改造，把村里人的旱厕全改成冲水厕所。 桑思迪：“？？？”是的是的，国家真好，帮村里改造厕所，但问题是你发个厕所干嘛？ “感慨一下，”李沉道。早晨的时候他村里转了一圈，村子里混了脸熟，还知道了不少事，比如说旱厕改造工程正在进行中……想到昨天的旱厕，今早看见村里的冲水的公共厕所句忍不住拍了一张，想到桑思迪给他的每日发微博任务，他就这么发了。 桑思迪：“……”不是，你对厕所有什么怨念可以私下说，作为明星你发到微博上？桑思迪整一个大无语，跟李沉说了一声后她直接叫文宣登了李承的号把厕所图给删了，然后转发了子桑导演的微博，配了点文字：夏风，绿荫，树绕村庄。 很有文艺范，可评论下边的网友们似乎不太买账。 【笑哭.jpg，厕所图的IP地址是西南，现在IP地址变国都了，看得出来厕所图是承承自己发的，他现在正在西南拍《夏响》，后边的文艺小句是工作室员工发的】 【承承你受什么刺激了你说！惊恐.jpg】 【所以他为啥要发厕所？疑惑.jpg】 【承承你知道有种功能叫截图吗？】 【我第一次看到发厕所图的明星，笑哭.jpg】 【+1 笑哭.jpg，明星不该是小仙男吗？为什么会发厕所？】 【应该问为什么要发厕所？】 【这是泾谷村今年新建的第一个公共厕所。泾谷村位于西南山区，一度是国家深度贫困县，前年刚刚脱贫，产业以旅游业和农业为主，因着地方偏远条件简陋，泾谷村很多人还用着古老的旱厕，而这座公共厕所是国家“旱厕改造工程”中的一环，等到明年，泾谷村将新建三个公共厕所，而且家家户户都能用上水冲厕所……】 【那可真好啊！抱爱心.jpg】 【作为扶贫人员我很谢谢李承能发这样的一张图片，这是泾谷村的一个公共厕所，也是我们扶贫的一个缩影】 眼看着评论的走向越来越正能量，桑思迪一边难以置信，一边又赶紧叫文宣把之前删掉的厕所图重新找回来，她发现这走势她看不懂，不过这发展显然对李沉有利，厕所也就厕所吧，李沉身上总有点奇奇怪怪的运气。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星空 网上的评论非常正能量, 李沉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桑思迪打电话来他还道自个儿做错了，等看到文宣把他的厕所图给找回来了, 他特嘚瑟地跑去跟桑思迪“哈哈哈”，贱兮兮地, 桑思迪一时不想理他。 李沉根本没意识到桑思迪的无语，他跟着子桑导演快乐地找音乐会地点去了。 子桑导演安排了导游，一路上会由导游带着四处看看, 等叫上李沉，他就跟个孩子王一般, 一路走过来一路引孩子。他出门时阿岁跟着他一块跑, 等路过几家，阿岁几声吆喝，跟着的小孩子越来越多。小孩子并不好带，村里的小孩野性足还特别调皮, 这一路过来, 一路上一群小孩围在李沉身边跑跑跳跳，扑扑叫叫，闹得子桑导演哭笑不得。看李沉带着一群小孩游刃有余，小孩们还特别听他的话，她挺服气。 这日他们跑去了森林里。寻了开阔地, 《夏响》节目组中作为固定嘉宾的几个乐手摆出了乐器开始试音。《夏响》作为一档有真材实料的音乐节目, 音乐会上会有现场表演，他们寻找着自然中的音乐礼堂，试着音看效果好不好, 子桑导演还叫李沉演唱试试。 “森林没有回声, ”怕李沉声音太薄瘠, 子桑导很贴心地准备了话筒。节目组做过几期明星，知晓现在那些流量出身的明星是什么水平，子桑导很能照顾人面子，不过李沉令人出乎意料是了。 他唱的是那首《精灵漫步》，乐手们帮他配了音乐，找着音乐节奏李沉开口，惊飞了一树的飞鸟。 “好的好的，话筒收回来，你不用起这么高的调，”看他唱完眉飞色舞，子桑导演忍不住就笑，他调起得高，声音又透，炫技炫得厉害，唱完那叫一个嘚瑟，眼神都飞了起来，满脸写着“看，我多厉害”。偏偏他是跟小孩子们嘚瑟，一群小朋友们“啪啪”拍手，吹着口哨喊着“沉兄厉害！”，看得节目组一群人全笑场。 -- 第281页 大孩子小孩子，可可爱爱，看他们玩玩闹闹，大家都忍不住笑。一笑场失误就多了，比如说吉他手弹错了音，鼓手把鼓槌给敲飞了，鼓槌飞了个弧线在贝斯手头上一蹦又飞进了吉他手怀里，三乐队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笑倒。 欢笑仿佛能传染般，镜头之外的摄像、副导、后勤也开始大笑，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气氛。 “这个地方挺好，”子桑导演拍着手叫大家静静，看音乐出来效果不错，她快速地下了决定，想到李沉的另一首歌是《海神的祈祷》，她来了灵感，打算再找个地点，到时候可以做切入式的剪辑把两个地点的音乐会拼接在一起。 如果说《精灵漫步》令人想到森林，《海神的祈祷》自然而然地让人想到海洋，鉴于泾谷村并不通海，子桑导演找的是水边峭壁——作为泾水的流经之地，泾谷村便在泾水边上，峭壁悬崖之下即可见泾水，正值涨水期，水势湍急，暗流密布，很有惊险刺激之感。 李沉第二天就跟着节目组攀山找适合的拍摄地。因着悬崖峭壁风险大，节目组这日就不敢带小孩子们玩，大家跟着导演攀爬了一座座山，最后选定的地点是一座峭壁上。峭壁斜切，顶端有一片平台，李沉试了试音，风声带着回声，像是自然的音乐厅，效果非常奇特。 对于这处拍摄地点子桑导演特别满意，然而也有不方便之处，攀爬上来太难，器械难带，贝斯手有恐高症，不方便请观众……一条条利弊看下来，再考虑考虑乐器携带不方便的问题，子桑导演最后决定用清唱——她觉得以李沉的水平清唱hold住。 “这里的景色太好了，我们来一段清唱，配乐我们可以后期加，”子桑导演说干就干。爬上来实在太难了，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打算把这边的给拍了。 李沉和刚刚背着摄像器材爬上来的摄像齐溜溜地看她。山顶上空气稀薄，李沉试音时唱得有多尽兴，这会儿就有多颓，一听还要来一遍，他举着手要求再等等，让他缓口气再来。而摄像大哥，背着这么重的器械包艰难地爬上来，这会儿彻底躺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咱们得抓紧时间，天快黑了，”子桑导演催促道。峭壁在山顶之上，他们从早上开始爬山，将近傍晚才终于到达目的地，中途大部队开始放弃，最后上来了五个人，还不包括导游们。 子桑初对于团队成员们的身体状况格外关心，觉得这期节目结束后团队成员们要增加身体锻炼，爬上来正喘着气的鼓手和副导看着还有力气大声招呼安排的子桑导演陷入了沉默。走南闯北的拍摄团队身体素质绝对不差，可架不住他们导演是个超人，这么高的山爬上来，她跟没事人一样，再看其他几人，一路背着拍摄器械上来的摄像大哥且不说，轻装上阵的鼓手和副导已经走不动了，上来时还能蹦两下的李沉在唱了一首歌之后也摊了…… “开拍开拍！”子桑导演拍拍手，继续催。听导游说这里看星星很漂亮，她又脑门一亮说要拍星空背景的。 摄像大哥挣扎着想起来，实在没力气了，默默躺平。 看摄像大哥起不来，副导想去帮忙，走两步路又开始喘气，席地一坐，立马吸氧。至于鼓手，一直在吸氧。 看大家如此这般，子桑导默了默，自个儿架起摄像机开始干，李沉喘了口气起来唱歌。镜头之外他颓成一团，镜头里倒跟没事人一样，敬业得子桑导竖了个大拇指。然而等下了山，身体开始抗议，一回阿岁家他就倒床上了。 “沉兄你怎么了？”傍晚阿岁来找他吃饭，看他躺床上，阿岁特关怀地拍拍他。 李沉趴床上不想动，爬悬崖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精疲力尽全身的骨头仿佛碾过了一遍似地，但小孩面前他还要装厉害，头向后一仰，腰一跃，一个鲤鱼打滚扑通起来，结果动作幅度太大，腰折得太过，又扑通回床上去了。 李沉：“……”他头埋枕头里不动了。 阿岁：“？？？” 大路给他拿饭去了，回来看见他扑腾扑腾起不来，大路笑得太欢，把阿岁叫回去，又把肉包和野菜饼给他放床头柜上，问他身体怎样。 李沉歪了个头，翻了个白眼。 “你爬山的时候别一股脑冲，得安排□□力。” 子桑导本打算在山上试试乐团，大家出发时大包小包带了不少，只是到了中途，发现路实在太险，带着各种器械和乐器上不去，再加上体力不济、缺氧、东西搬运不便种种状况，大部队中途就折返了。可折返也得把东西搬回去，李沉和导演他们还得往上爬，大路和节目团队另一个小哥体力充沛些，加上两个当地导游，大家轮流着把器械原路搬回。 虽说没走上山顶，但李沉那股子架势大路可太了解了，爬山的时候一股脑往前冲，等一回来，直接趴了。 “我唱了五遍。五遍！”李沉跟大路强调：“我没吸氧气！” “你真棒棒哦！”大路学着桑思迪的语调说，配上他那双死鱼眼，嘲讽劲十足。 李沉：“……”扣工资！你奖金没了！ 看他累成一摊，大路给他倒了杯水，说帮他问问有没有药。 还真有，当地有草药婆，小病小痛草药婆会开点土方药。阿岁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进来，知晓李沉是爬山爬累了，他感慨了一声“沉兄你好逊！” -- 第282页 被说好逊，李沉一个激灵撇过头开始跟阿岁杠，说自己不是累，是手脚不听话，他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今天累，大路看得笑死，接过阿岁手里的草药碗帮他敷上。 李沉嘴巴还跟阿岁杠着，草药一敷上，“嗷”地一声，问这草药怎么冰冰凉还有种热乎乎的臭？ 哪来的冰冰凉又热乎乎，大路听他形容都懵圈，阿岁说这是当地羊尿泡做的草药，李沉又“嗷”了一声，脚抖了抖。 “羊尿泡是草，不是羊的内脏，”看他误解，大路赶紧解释。不做农活的小孩很少有认得这个的。 一听说是草药做的，不是真的羊尿泡，李沉又淡定了，然后听阿岁在旁边说：“可里边有牛粪啊！” 李沉：“？？？”他又想抖脚了。 “但这个很有用的，”小孩子说话一句一句蹦，说他家阿爸干农活太累就用这个草药。阿岁家生活主要来源还是靠家里几亩地，民宿只是节假日一点额外收入，听他讲，李沉沉默着。 晚上其实没什么事，吃过了晚饭李沉开始刷手机，刚才听阿岁讲他阿爸，他千头万绪堵在心口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刷着手机娱乐新闻里依旧是老一套推广宣传，什么逛街别拍，唱歌视频，某某某打官司，又或者各种电视剧宣传，连底下的控评都千篇一律，李沉丢开了手机，一丢开他又马上把手机拿回来，他发了通微博。 一张星空的照片，之前在悬崖上拍的，特别美丽。 第169章 狗子 在选定了音乐会地点之后, 李沉和乐队开始排练。综艺节目还是得有一定的观看性，他们的排练并不紧凑，剩下的时间多用来寻找故事——摄像机开始拍村人的劳作, 拍美食，拍小孩子们的游戏。 李沉真的很擅长和小孩子们相处, 有他在，镜头中总会出现几个小孩，一口一声地喊着“沉兄”, 问他各种问题，追在他屁股后头跑。就是拍得多了, 子桑导忍不住会叫他多拍点单人镜头——他单人镜头就很养眼, 然而他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显得特别小孩，傻乎乎地，看着他傻笑的脸子桑导实在文艺不起来。 李沉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虽然知道明星人设不等于现实性格，可他这也差得十万八千里, 她以为他的人设是高大俊朗荷尔蒙爆棚的小镇土帅哥, 想当初看他海报性张力很绝，然而现实中他是李五岁，五岁最多了。 李沉一点儿都不知道在子桑导眼里自个儿反差太大，他正快快乐乐地体验民宿。厕所嘛，经历个几天也就习惯了, 在阿岁家呆了五天之后, 他背着行李高高兴兴地跑去了阿依青家。 阿岁家在村子前头，阿依青家则在村子后头更靠近森林的地方。阿岁家有二个儿子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妹妹，而阿依青家是两个女孩, 她和她6岁的妹妹。她们的父母外出打工, 家中只有奶奶, 家庭民宿由阿依青和奶奶共同打理，至于她那6岁的妹妹……小妹妹似乎从来不和村里的小孩们一起玩，李沉每次见她她都戴着口罩，也从不和他们一起吃饭，每每是捧着只碗回屋里吃，李沉一度疑惑，等某次看到小妹妹的脸，才愕然发觉小妹妹有唇腭裂。 唇腭裂又叫兔子嘴，是现代很常见的一种畸形，李沉他们村里以前就有小孩是唇腭裂，后来修复好了，平日里也看不太出来，就像普通小孩一样长大，但阿依青的小妹妹就显得格外孤僻。 “大人说妹妹是小时候被鬼上身过就会这样，”偏远的地区依旧流传着些迷信说法，阿依青说着，语气很平常。她好像对小妹妹这样的处境习惯了，但在无人之时，又会给妹妹留点吃的玩的。这日她拿着一只银耳环想跟李沉再换一个钥匙圈。 “我一个，妹妹一个，”阿依青掰着手指计划着。 “我不要这个，”李沉摇了摇头，没收阿依青的耳环，他在行李箱里找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送给了阿依青的小妹妹。 “我可以要吗？”阿依青抬着头睁大了眼睛问。 “我送给你的，”李沉笑。比起阿岁的无虑来，阿依青就成熟很多，她会帮着阿婆打扫整理，每天还要拎着桶去河边洗衣。她收了兔子玩偶，就牵了小妹妹的手来跟李沉道谢。 “小妹妹的嘴巴可以治疗，”这日李沉跟阿依青说。到底只是个12岁的小孩，阿依青瞪大了眼睛追着李沉问哪里可以治疗怎么治疗要多少钱…… 李沉懂的也不多，遇事不决，先问梁丹，打着电话过去说了说阿依青小妹妹的事，电话另一头的梁丹一口答应帮忙，应下还开着玩笑说他挺能找活，要是他工作的事上也能这么积极，桑思迪做梦都要笑醒。 听说桑思迪最近挺郁闷，李沉嘴咕噜一句说不是自个儿的问题，梁丹听着都笑。提起他那张厕所图，她当真围观得十分欢乐，不仅围观还叫他继续保持，出圈是玄学，他既然能靠厕所图出圈还不如维持他那别具一格的微博风格，底下还挺正能量呢！ 李沉想得没那么多，被夸赞他就挺嘚瑟，梁丹说他微博发得挺好，切入点也很正能量，李沉大受鼓舞，之后几天他就开始到处发微博，频繁得不像真人，一会儿是稻田茶垄，一会儿是耕牛和小羊，还有某一天，他拍了二十一条狗…… 村里养狗多，这日排练结束，李沉心血来潮地想认识认识村里的狗子们，他拿着手机一条条拍过去。他不仅讨小孩喜欢，连村子里的狗子都能招到，一边撸狗一边拍着，拍了二十一条狗，一百多张照片，一共发七十三条微博，频繁得粉丝都受不了。 -- 第283页 对于喜欢的明星，好多粉丝设置了特别关注，他一连发了七十多条微博，一个下午下来提醒不断，偏偏每一条都是狗，惹得一群铁粉都炸了毛，狂问他有没有病。 【你是不是毛病？一个下午！七十多条微博！我一个下午的手机全程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每次都是狗！抓狂.jpg】 【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微博有十八张图可以放？能不能别一张张发？抓狂.jpg】 【每次都是狗！你比狗还狗！一个下午七十三条！苦笑.jpg】 【今天下午开视频会议，我手机投影着，然后一个下午，消息提示全是村里的狗……承承你就不能换个文案吗？泪流满面.jpg】 【哥，你成功逼得我取关！拜拜.jpg】 【取关了！再见.jpg】 【哥！你多久没发自拍了？想你，么么哒.jpg】 不少粉丝设置了特别关注和微博消息提醒，而一个下午，李沉凭一己之力硬生生让自个儿少了三万粉，本就没多少真人粉，又一下子取关了这么多人，他这成果实在卓越，逼得桑思迪隔着电话线再次杀过来……一个下午七十多条微博，每条微博都是狗，这是人干事？ 李沉撸着狗嘚瑟着，并不在意，觉得这些粉还会回来。 “你就不能发点正经东西？”桑思迪一句话憋回去，问他。先是厕所，再是狗子，这几天你微博上有发过正经的东西吗？ 李沉想了想，说过两天发。 过两天？桑思迪还纳闷什么正经事要过两天。等过了两天，李沉发了两则公益微博。 基金会一直在做公益医疗，对于唇腭裂儿童的治疗有专门的项目，这两天李沉帮小妹妹联系好上传了资料，确定了公益帮扶，很快就有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过来联系。而除了唇腭裂项目，梁丹还安排了公益体检，基金会有专门的志愿者团队，每年都会赴偏远地区帮当地人公益体检，还会开几个讲座，主要科普女性疾病、两性、儿童营养搭配等方面的知识。 小妹妹的事有专门人员接手之后李沉就没再多问，就是阿依青一家待他格外感激，阿依青的阿婆每次看见他一个劲地谢他，有一次差点要跪下来，谢得李沉走路都不利索了，到后来看见阿婆就跑。他其实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打电话问一问连一连线，但对阿依青的小妹妹来说，却是改变了未来的事，就像蝴蝶翅膀引起的一阵飓风，他随手的行为对小妹妹来说可能是改变人生的变化。 “我们能不能设置一个热线电话，”关于小妹妹的事李沉一直在思索，唇腭裂的事并不难办，但知识的匮乏让当地人很难正常对待，更不知道可以外出求医修复，当然还有钱的问题。李沉问梁丹他们能不能设置一个热线电话，专门用来回答问题。 “我们一直有热线电话，”梁丹说。说来挺无奈的一件事，基金会成立之初他们就设立了几个热线电话，有关于儿童心理问题的，有关于女性健康常识的，可实际上打电话的人寥寥，更无语的是，女性健康常识热线常还会有男的打电话进来说些挺猥琐的话，到后来这些热线基本上废了。 “除了电话我们还设置了网络通道，”一说起这个，梁丹就更气了。基金会设立网络群的初衷是用来科普知识，可总有些人拎不清，比如说她们设立了一个女性群，专门用来科普女性健康知识和两性常识，这种群只准女性加入，可老是有猥琐男想来窥一窥，嘴上说我也可以学习学习凭什么不准他加入，谁不知道他什么腌臜目的？又或者有那种脑子有大病的“小娇妻”，把群里的东西发给自家男朋友或者老公看，然后这位“老公”或者“男朋友”又把群里的消息发到男性论坛上，一群男性开始猥琐意淫或者贬低取笑……到后头大群完全废了。 还有个儿童心理群，初衷目的肯定是想帮助家长们解决一些儿童心理上的问题，促进亲子交流和家庭和谐，可架不住有些人脑子有坑，专门跑群里来鸡娃炫娃，专家有时候会科普些儿童心理知识，某些鸡娃家长就跟杠精一样说专家不对，我家娃就这样，我家娃很好……除此之外还会有卖母婴产品的微商，直接群里做三无产品广告，把人踢出去后这种微商还会倒打一耙，说什么假专家，发动人网暴，把基金会请的教授个气了个饱。 网络人多狗杂，物种繁多，有时候难以鉴定对方到底是人是狗，到后来热线电话和网络群基本上成了摆设。 听梁丹说基金会的尝试，李沉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想当然了，现实复杂得让事情艰难百倍。 作者有话说： 第170章 表演 在泾谷村的最后一日, 《夏响》节目组要举办了一个小型的音乐会。 音乐会举办之前要邀请观众，在以往的节目中如何邀请村里人来看音乐会是一大难点，毕竟村里人大家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可能不赚钱过来看没什么用的音乐会——对这些村人来说，很少有人会去伤春悲秋, 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不过这一期节目，有李沉在，邀请村人反而格外容易。 以往的音乐会节目组往往很文艺范, 放些椅子凳子，大家坐下听听音乐拍拍手, 而这次, 听李沉的，整了个森林野炊音乐会。在森林开阔地简单地布置了下舞台，而在四周，他准备了烧烤架和零食台……看着他零食单上的啤酒饮料瓜子, 子桑导差点晕过去, 她的节目，文艺小青年心中的美妙音乐会，经他一设计，仿佛村里赶集大会，他居然还问她要赞助商品！！！ -- 第284页 综艺节目自然是有赞助的, 《夏响》由米琪智能家居赞助, 节目中途往往会放个广告，喊一喊“《夏日轻响物语》由米琪智能家居冠名播出”，李沉倒好, 求子桑导联系赞助商赞助点音乐会奖品, 他居然还想来个抽奖, 子桑导整个人大无语！文艺风的音乐会怎么能谈抽奖呢？ “可有抽奖大家兴致才高啊！”米琪智能家居主打产品是扫拖地一体机、吸尘器、净水器、洗碗机一类，李沉觉得不太适用，不过米琪家作为大厂，也有洗衣机、冰箱、电饭煲产品，李沉觉得子桑导可以联系联系赞助商，看能不能整个洗衣机冰箱电饭煲作为抽奖产品。 你怎么想得这么美？子桑导目瞪口呆，她现在有点后悔把音乐会布置交给李沉了，李五岁信誓旦旦跟她说她要是愿意将音乐会布置交给他他一定把村里人全叫来看，他还真说到做到，就是她心目中的文艺音乐会完全完蛋！ 他搞的这是音乐会吗？这是村里大赶集！他居然还想在树上系红带带说喜庆，子桑导跳了脚终于让他放弃了这想法，就这，还被他说不懂村里的审美！ 哈？哈哈哈？被说不懂审美，子桑导忍了又忍，而在李沉想出让村里的骡子戴着大红花出场时，子桑导实在忍不住跳起来想打人，让骡子戴着大红花出场，真亏他想得出来！他们是不是该放个88发的鞭炮，吹一吹唢呐敲一敲鼓？ “这主意不错诶！”子桑导阴阳怪气地一问，谁知李沉拍着手叫好，她愣是把吐槽憋了回去，气得头发都炸了毛。怪不得他上次拍了二十一条狗，他这是比狗还要狗！ 还没完！为了这次音乐会，他和村里扶贫的小年轻一拍即合。村里来的扶贫干部叫张奔，两人平常嘀嘀咕咕，在音乐会前一日，他乘着张奔的摩托车还去镇子上进了一趟货，看李沉背来的一大包东西，子桑导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你这买的啥？”子桑导完全没脾气了，镜头之下手拨弄了拨弄，从肥皂洗衣粉洗发水到梳子淘箩碗碟再到雨伞雨衣床上用品，啥东西都有，他居然还进了一堆衣服过来——那种农村年纪大的老太太很喜欢的花衣服。 “这可是纯棉的！”李沉镜头之前侃侃而谈，说他和张奔讨价还价了好久，便宜了三百块买了这么多。 子桑导彻底无话，手拍了拍额，问他这些东西做什么用。 “到时候旁边摆个摊便宜卖，”怎么用李沉早就想好了：“赚到的钱给村里修阅读室用。” 子桑导演：“……”你还记得我们这是什么节目吗？我们是搞音乐的！搞音乐！搞文艺！不是村里赶集卖艺卖东西的？ 李沉小小声地跟子桑导说了句：“其实卖内衣会卖得很好，不过到时候镜头拍着不太好，所以没放进去……”他和张奔出发前讨论过进哪些货比较好，为此他们还问了村里好些人需要哪些东西，除了这些家庭用品女孩子们挺需要内衣和生理期用品，也亏得他俩男的从镇上吭哧吭哧带回来，不过那些私下里发给需要的家庭，不算进“货物”中，不好叫摄像机拍。 子桑导演：“……”她彻底服气，比了个拇指，以头抢墙，说不动了，她觉得等这期《夏响》做出来，必然是《夏响》系列中最大的奇葩。 看子桑导开始躺平望天，副导没忍住笑，“哈哈哈”了一阵，接过子桑导的工作继续和李沉聊天。其实这些进货的钱都是李沉自个儿出的，比起把货物卖出去后再捐给村里建阅读室，他问为什么不直接给村里捐个阅读室。 被问到这个，李沉敛了敛脸上的嬉皮笑脸，摇了摇头说不一样。一开始张奔说要给村里建个阅读室时他也想过直接捐一个，泾谷村建个阅读室并不费什么钱，房子村委就有，只需要粉刷粉刷打上几个书架放几张电脑桌，再买几台电脑买些书……他完全出得起，但张奔没同意，两人商量着商量着最后想出这么个方法—— 按张奔的话说，用村人买货物的钱来建阅读室，会让村人有种认同感，花自个儿的钱建的屋子他们也会更珍惜些。村人有淳朴勤劳的一面，也有奸猾算计的一面，有时候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们得来太容易反而少有人珍稀，比如隔壁村就有大企业帮建的阅读室，没过个一年，里边的书就被乱涂乱画着到后来只能当废品，就连阅读室也成了摆设，张奔并不希望泾谷村的阅读室最后成为这模样。 这话题说着说着又变得沉重起来，镜头之内沉默弥漫了有一阵，副导赶紧转话题，问李沉森林音乐会安排得咋样。 一说音乐会，李沉就嘚瑟起来了，他还真借了骡子，到时候绑上大红花进场。 副导：“？？？”这不是玩笑话吗？ “村子里有乐队，到时候敲敲打打热闹热闹，”李沉还在继续说，副导听着听着就不对了，说要敲锣打鼓……你是搞真的？ “真的呀！”李沉笑得欢。 副导：“！！！”他转头看子桑导，子桑导眼神如咸鱼，满目无光。 事实上李沉还能搞得更接地气！音乐会当天，村民们陆陆续续过来的时候，他说他上台暖场，然后他唱了首《猪八戒背媳妇》，那个音乐一起，村人们笑得挺开心，就是子桑导笑不出来…… 曾经的《夏日轻响物语》是最具音乐艺术气息的综艺节目，曾经的《夏日轻响物语》是网络文艺青年们的纯净之地，然而这一日，伴着一首《猪八戒背媳妇》《夏响》的文艺气息彻底地远去…… -- 第285页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就不该任着李狗子乱来，看李狗子这会儿正各处撒欢，子桑导默默地蹲角落里啃起了玉米。 “子桑导！要不要来点肉串？”李沉准备了不少吃的，趁着音乐会还没开始，他烤了点肉串，给子桑导带去了一盘。 “你还不做准备？”看他还在撒欢，子桑初接了盘子催他赶紧上台准备。 “来了来了！”李沉说着跑去舞台，在他身后，他化妆师追着要给他补妆。他太能蹦跶了，早上才刚画好的妆，这么阵功夫就出汗吸妆，只得补。 补完妆李沉上了舞台，之前那首热场子的《猪八戒背媳妇》让观众们对他印象深刻，这会儿看他又上了台，观众们掌声轰鸣，有村里的阿婆问他会不会唱女儿国国王唱的那首。 “会！”《女儿情》嘛，李沉小时候就老熟了，一句“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刚绕到嘴边，看子桑导演瞪他，李沉一激灵，说一会儿唱，先办音乐会。 这次唱的是他自个儿的两首歌了。别看他之前到处撒欢，正经唱起歌来倒真有架势，按观众席里阿婆们的说法，像电视台春节晚会里头表演的歌星了。 李沉本身就好看，人又高大，西装一穿，头发一做，再画个妆，在舞台上唱起歌来仿佛人在发光。他水平不差，还是自个儿写的歌，感情处理得极好，随着他唱入高潮，底下吃吃喝喝聊着天的观众们渐渐安静下来，听着他唱，仿佛身临其境，也不知是谁开始的，拍着手为他伴奏，坐在观众席中的阿妈阿婆阿伯阿爷也跟着拍起手来，在他唱完两首歌之后，观众一阵安静，继而是轰鸣的掌声。村人们吹着口哨夸他唱得好。 他自个儿的歌唱完之后就比较自由了，李沉唱起了之前阿婆点的《女儿情》，他还炫技呢，兰花指手一摆很得模样。 村人们手拍得热情，在《女儿情》之后他又唱了好几首，也是前两年学得好，他会的歌不少，村人们点的歌他大部分都会，唱到后来他一个人solo全场，闹腾得极欢。而在自个儿将将下来时，他撺掇着村人们一起上台。少数民族能歌善舞，随便哪个村人上来都能唱几句山歌，到后来大家热情参与，山歌对唱更是欢乐不断，李沉蹲在子桑导旁边啃着肉串问子桑导这样的音乐会行不行。 “挺好的！”子桑导笑得脸都红了，赶着李沉再去烤点肉串，他烤得肉串还挺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1章 播出 《夏日轻响物语》播出的时候李沉正在忙专辑宣传。节目播出的时候他其实没看, 还是后头桑思迪叫他有时间看看才知道这一期《夏响》出圈了。 出圈挺玄学的一件事，饶是子桑导也想不到，她觉得节目效果最差最离经叛道的一期反而播放率最高, 按底下有个热门评论的话说，之前的《夏响》端的是高高在上的文艺范, 唯有这一期，是脚踏实地参与到村民的生活中，音乐会办得其乐融融。 子桑初这种出身富贵又一心文艺的小资青年其实很难理解这一点, 剪辑过的《夏响》也依旧改不了她那文艺风，但观众们是真高兴还是配合着高兴大家都看得出来, 有不少评论说这一期夏响特别有感染力——像以前的音乐会, 嘉宾弹奏如高山流水，底下观众两眼懵逼完全不懂，又或者台上嘉宾摇头晃脑十分投入地唱摇滚，底下观众皱着眉镜头前给个面子拍拍手。 【那个老奶奶好开心啊！开心.jpg】 【对啊！老爷爷老奶奶们还在头上戴了花！看起来是真的开心！】 【看李承这一期《夏响》, 就不自觉地会笑出来, 大家真的好开心好热闹笑得好棒！撒花.jpg】 【你们不觉得李承的这两首歌很好听嘛？意料之外的水平，我本来对他的专辑不抱希望的，但听这两首，感觉可以去听听诶】 【集美！李承的专辑完全值得买！那手《荆棘王冠》简直了！我单方面认定为这首是今年的神曲！加油.jpg】 【李承这一期只有这么点时间吗？还有没有下集了？进度条真不是在逗我？十天的录制播了45分钟？】 【《夏响》每一期都是这么点时间，笑哭.jpg】 【我不管！节目组有没有下一期了？强烈要求李承出下一期】 下一期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鉴于观众们的强烈要求, 节目组再剪个乡村版也不是不可以。难得出圈，看这流量子桑导也兴奋了，观众们要下一期, 她挥挥手还真给新剪辑了一期出来, 这回是《夏日轻响物语乡村特别版》。 之前的正式版中那些太接地气的镜头全给剪了, 剩下的一拼接，维持住了《夏响》文艺范的逼格，然而这个乡村版就大不一样，乡村版一放出，底下一片哈哈哈哈哈哈。 【看正式版，我本来想说李承他挺帅的，一看乡村版，李狗子他太能整幺蛾子了！哈哈哈哈哈】 【子桑导的称呼从一开始的李承变成承承再变成李五岁李狗子……哈哈哈哈，心疼子桑导，太难了！死鱼眼.jpg】 【李狗子也太能撒欢了，他到底是怎么和村里的狗子们勾搭上的？神特么安排俩骡子挂着大红花进场！还敲锣打鼓！】 【还有《女儿情》和《猪八戒背媳妇》！《猪八戒背媳妇》那旋律也太洗脑了，我现在满脑子背媳妇背媳妇别媳妇……泪流满面.jpg】 【看看我，脑中开始单曲循环，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泪流满面.jpg】 -- 第286页 【子桑导，您辛苦了！居然能在这么多二货镜头中找出他最帅的那一段……哈哈哈哈哈哈】 【正式版配合乡村版食用风味更佳哦！李狗子上一秒台上人模人样，下一秒台下卖脸盆，我特么完全傻了！惊恐.jpg】 【脸盆要不要！卖脸盆了！脸盆便宜卖！脑子里瞬间有画面了，笑哭.jpg】 【所以李承到底咋回事？他不要形象了吗？】 【他有什么形象？他上次参加综艺还狗刨来着，吃瓜.jpg】 【这个音乐会看起来就很开心诶？到最后村人们一起参加，载歌载舞，看得超级开心！】 【对！真的超开心！台上台下大家都很开心！】 【粉了粉了！李承真是个宝藏！有没有承承的帅图，求几张帅图！】 【帅图没有，啃红薯的图要不要？】 【我有狗刨图，刨得贼快！】 【我有骑三轮车图，像个地主家傻儿子】 【是真粉吗？疑惑.jpg】 【是真粉！笑哭.jpg，虽然是越粉越爱，但爱会变质，吃瓜.jpg】 【变啥质？不粉了？】 【从女友粉喊着老公开始逐渐变成了妈粉！他好可爱哦！痛苦面具.jpg】 【有像我这样的吗？想当初看着他海报喊老公，到现在看着他综艺喊妈妈的好儿子……笑哭.jpg】 【你不是一个人！+1】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尖叫.jpg】 【他真的好好哦！《夏响》节目组的公众号里说了，李承做了好多公益，他们卖货赚来的钱给村里造了阅读室，给唇腭裂的小妹妹联系了国都的医院，还给村里的妇女们安排了免费体检和知识讲座……他真的好好！爱心.jpg】 【公众号链接】 网上评论的风向非常好。子桑导是个文艺范，文艺范嘛，总是会写点啥拍点啥，《夏响》节目组就有个公众号，专门会讲一讲幕后的故事，这一期李承的音乐会亦是，子桑导说了说卖货建阅读室的事，又讲李承联系了基金会安排了一系列公益活动，子桑导的文笔不差，又带着点文艺青年常有的伤春悲秋感，写的文字煽情得很，这篇文章带了不少风向，好多人跑到李承的微博下来评论，再加上他微博上之前发的厕所图，一时间又重新说起“扶贫”的事。 而在此时，李沉参加了一次公益演出，在交流环节他决定把专辑收益的百分之三十捐出来做公益，这一下子热度就更大了。 他的专辑已经开始发售，然而前期的销售效果并不太好，虽说有宣发，但其实这是李沉第一次以歌手的身份发售专辑，又名曰自己作曲，观众并不看好。最开始几天，基本上只有他那些死忠粉买买，即便粉丝们帮他到处宣传到处喊着好听，但相信的人寥寥。 为了专辑的宣传和销售大家各想办法，桑思迪就联系着各方人脉帮他搭上央视台当了回公益演出的表演嘉宾。这是关于贫困儿童大病救助的项目，参加的明星不少，国都体育场露天的舞台，四万人观众坐得满满当当，此外还有线上直播——仅一开场就有2000万人次的播放，可以说是开门红。 这次公益演出的规模很大，参加的明星众多，李沉在其中就很不起眼——他既不是当红又没什么作品，娱乐圈里有个名姓，但红得也不长久，也不知主办方怎么考虑的，把他放在了YUI的前边。 李沉刚成团出道那会儿YUI正当红，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团还能继续红也是不小的本事——虽说YUI这团当年的团员有几个换了面孔。想当初李沉在追风少年团时还在YUI的演唱会上当过嘉宾，这会儿后台遇见，他难得有种忆往昔遇见熟人的感慨，本想上去打个招呼，然而YUI倒是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没几个搭理他的，他们那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团长这会儿特积极地见老前辈去了，遇见李沉来打招呼，他眼都不带瞟地过去了。 李沉刚伸出去的手一时尴尬地滞在原地怔了怔，又收了回来。娱乐圈踩地捧高那一套，不管多久他都习惯不了。 在等候了几首歌后他就上了场，约莫是心底一直有股气，盘旋着，凝滞着，等登上了舞台，看见体育场座椅上的星星点点光芒，他深呼吸一口气，张开口将那种不屈与挣扎唱了出来。 在李云安的笔下，《荆棘王座》唱的是王的故事。 “他背负着城邦，徒步走过蛮荒” “他攀越过山岗，缠绕着荆棘，登临王座之上” 故事依照着起承转合的顺序，讲王如何披荆斩棘地登临王座，但登临王座之后面临的却是瘟疫与死亡。 “他跪拜问神明，神明漠然无应” “他举剑问神明，神明摇头不语” “他剑斩苍穹，将那神坠入深渊之下” 王想尽各种办法，最后所能做的只剩祭祀神明，然而神明漠然，他举剑掀翻了整个天穹。 “他于王座之上，化身为神明，庇护他的子民” “绝望的王” “温柔的王” “我们敬爱的王” “他缠绕着荆棘，永远地沉睡于王座之上” 最后的结尾李云安改了好几版，原先的王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结尾，然而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的歌词中她却选择让王永恒——他庇护着的他的臣民，他永远地沉睡着在荆棘王座之上。 歌以情动人，面对着台下的星星点点，李沉在想自己。在想自己要如何持剑斩苍穹，要从所有的苦闷与不甘中挣扎出来，他在想那一把剑，在释放那一股怨，而在歌曲高潮中，他所吼出的那一声，犹如绝望的王面对着神明的漠然，斩出的那一剑。 -- 第287页 李沉知道自个儿那一句高潮没控制好，面对着底下近4万人的观众，他今日兴奋过度了。近乎嘶吼地一声，音高到话筒乍响，像是一阵轰鸣，犹如雷霆坠于所有观众心口之上。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立于舞台之上。 作者有话说： 第172章 现场 【我麻了！谁有李承《荆棘王座》的录屏？跪求录屏！】 【我在现场！我特么心脏都停滞了！弟弟们不是姐姐我移情别恋！是李狗子他真的很帅！】 【哈哈哈哈哈！李承？为啥叫他李狗子？】 【推荐你去补《夏日轻响物语》第五季李承那期, 或者是《悠闲夏日》李承那期，李狗子天生乐子人，太好玩了。】 【他挺让人意外的诶！唱功居然说得过去！在他后边的YUI就比较倒霉了, 前后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怎样看待央台慈善晚会上各明星的表现？各明星唱功如何？」 【直接说李承呗！央台晚会现场可以评神级！他的专辑我听了, 质量意外地高，而他居然不是录音室歌手，现场表现比专辑录制好的表现居然要好得多, 这才很难得！ 这么说吧，他有感情！他唱功比我想的要好得多, 音域广, 气息足，高低音变换非常自然，而且他的低音很纯净，是很能贴近人心灵的声音, 一开口就牵动人心, 随着高潮迭起，有种心脏被他攥紧鼓动的紧迫感，他那声“剑斩苍穹”简直唱到了人心坎上，唱得人心潮澎湃，恨不得手中有剑舞剑而行…… 他以前的视频？这是刚出道那会儿吧, 可以看出乐感很好, 有潜力吧，能到现在的程度他应该是请了高人请教过……话说他刚出道那会儿挺帅啊，怎么现在都叫他李狗子了呢？ 别和我杠他破音！感情才是yyds！这么说吧, 一场慈善晚会, 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明星, 谁能像他一样一首歌就牵动人心？ 我不是吹！我就是一路人！你们一定要和我杠他有没有唱功？他这明显是学习过，最最简单的判别，你有听到他换气声吗？他出道视频那会儿换气声非常非常明显，那时候他显然还只是个业余歌手，而且他高音很稳！ 他破音那句不算嗷……笑哭.jpg 虽然那句唱得真好！ 现在又说我不专业？我说专业的你们听得懂吗？知道什么是弱混什么是转音吗？就算我说专业的你们能判别吗？你们不就会看高音好不好？调准不准？大部分人只知道这道理，能唱高音就是唱功好，就算唱得不好那也是观众耳朵不行不懂审美不懂艺术？ 节奏韵律音色咬字包括感情都是唱功的一部分！这么说吧，把慈善晚会一百多个艺人按唱功给排个名，李承能排到前十去。不是我抬举他，他那唱功给老艺术家们提鞋都不配，不过台上表现这事吧，全靠同行衬托。和他后头出场的YUI一比，我能把李承给吹到天上去！】 【我大概有点不一样，《荆棘王座》高潮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但最后那一段简直想哭，声音太温柔了，像风吹过耳边带走了一腔热血，心里突然就感到很酸涩】 【集美听《老刘》吗？李承的单曲，讲老师的，那首真的很好哭】 【《海神的祈祷》也很温柔！《夏响》做得太热闹了，这首其实是挺悲伤的一首曲子，最后一段，海神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爱人，远远地遥望着，等待着，太好哭了】 【他的专辑我好爱！爱心.jpg 】 李沉也没想到，一次慈善晚会能带给他这么多的关注。这会儿又觉得主办方节目位置排得精妙了，在李沉之前是嘉宾捐款，捐款之后他上台暖一暖场，然后YUI作为重量级嘉宾得到重点关注。 YUI的粉丝们不少，他唱歌那会儿正是观众最多直播人次最多的时候，倒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安排反而让他得了利，营销号有黑YUI的甚至喊出了五千万人的直播成就了一个李承这种话，一踩一捧，抬着李承骂YUI水平不济。 YUI一度遭人黑，讨厌的人也不少，借个由头网上先闹腾出来，李承这么一火，倒被人当靶子拿去和YUI比，说YUI几个又丑又老又矮又没唱功……虽说这是事实吧，他们还真比李沉年纪大，比李沉矮，比李沉长得丑，可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YUI的粉丝们顿时闹腾起来跑李承微博下大肆辱骂。 饭圈魔怔人总是少不了撕逼人肉，这些人有组织有团伙，往李承微博下这么一冲，李承的那些散粉根本就架不住，甚至于有被闹得工作单位遭举报的，网上闹了好大一通，李承的微博评论一度不能看，这些人自带水军和点赞团，专门养号权重还高，普通的粉丝根本就骂不过，有时候路人说句话都会收到一堆私信辱骂，又缺德又无脑。 李沉看着烦，他一度想学夏泠把人挂了，到底被桑思迪劝住，要是他挂人，那是真能惹出事来的，万一有饭圈魔怔人闹个抑郁症发自杀他该怎么办？看他受评论影响，桑思迪叫他断个网，之后工作人员接手了他微博帮他把那些饭圈魔怔人拉黑举报。 李沉这儿倒是能眼不看为净，可网络上的争端时时有。最先被卷入的居然是李云安。 人藉藉无名时没人关注，然而热度一来，免不了不少人蹭热度。李沉前两年沉寂，没多少人气，连狗仔都不理，倒没想到这段时日翻红，一个个狗仔营销号全冒了出来，有营销号就发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暗示他有个圈外女友。 -- 第288页 一个营销号抛出了点新闻，数十个营销号转发，不乏有恶意猜测，说他陪女友堕胎，偏生这种恶意猜测颇有市场，接着转发的营销号一个比一个离谱，还有说他做变性手术的，李沉目瞪口呆。说他做变性手术的营销号还振振有词，说他基金会搞了很多女性项目，说不定就是他想当女人呢？ 李沉一时都不知道这种营销号小编是什么毛病怎么还没进精神病院，饶是桑思迪和梁丹看了也无语。作为基金会的实际管理人，梁丹身为女性给予女性更多的同情与便利是应有之义，李沉觉得这还挺好，可谁知这在某些人眼里成了八卦源由，接着一群女拳和狗粉丝黏了上来，就这话题大搞男女分裂，对于这发展李沉已经完全懵了。 “你别沾这些东西！”知晓他这段日子网上活跃，梁丹先提前打了招呼，这些女拳与狗粉丝谁知道吃了哪家狗粮，不是他们这种小明星能沾的，最好的应对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听梁丹提醒，李沉点点头，但考虑到李云安，怕影响到她，他探望李云安的时候顺便说了说这事，倒是没想到李云安觉得好玩。 万万没想到自个儿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八卦人物，李云安可高兴了，病床上招呼着李沉说拍个合照。她总是想留下点什么，看李沉那首《荆棘王座》受热捧专辑大卖，她也跟着高兴，还问李沉她现在算不算有名的作词人？ “当然算，”看她对成名热衷，李沉登微博避了个谣。人生短暂，对于李云安的这些愿望李沉当然要帮她实现。 李承V：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小作词人！ 李沉在微博上发了张他和李云安的合照。病床上的合照，两人靠在一起比了个V。因为生病李云安都瘦得脱相了，拍完照片后她看中手机中瘦骨嶙峋的自己怔怔，一度怕自己太难看不敢发出去，被李沉夸着很好看，她手滞了滞，自个儿按了发送。发完想起这照片还没美颜，她又想把照片收回来重新调整调整。 “我要是再胖点就好了，”李云安用美颜软件在照片中自个儿的脸上抹了点眼影，涂了点口红，又用了瘦脸功能，反向让自己的脸更胖了些，美颜完毕觉得自个儿好看些了，她叫李沉帮忙把微博上的照片替换一下——女孩子总是爱美的，李云安幻想着一个健康的自己，现实中办不到，只好照片里幻想幻想。 李沉又发了一遍微博。可实际上原先的照片好些粉丝都看到了，有聪明点的已经从两张照片的对比中意识到什么，也有没什么意识的直接问发生了什么，听说他们拍照的背景是医院病房，疑惑的人还不少。 网上总会有好事者愿意帮着解释，比如说解释李云安是谁。才17岁就写出如此好的歌词，网上好多人惊叹着天才，而当他们知道这个天才饱受疾病困扰时，好些人喊着“天妒英才”不免觉得可惜。 对于他们的叹息李元安倒没什么感觉，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在彼时能够收获名声与掌声，她遗憾着叹了一声，遗憾自己时间不够多身体不够好了，如果能给她更多的时间，她是不是能和她爸比肩呢？ “说什么呢？你现在写的歌就比你爸好！”当着李闻年的面李沉说着，还叫她下次来看音乐会。在专辑大卖之后他考虑办几个小型音乐会，第一站在国都，想邀请泾谷村的几个小孩来看，而第二站，他想回铜官办，想让他舅舅舅妈姐姐一起听一听。 “我肯定来！”李元安笑着，应着，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幸运 李沉打算办演唱会。在实体专市场不景气的当下, 他的专辑销售成果十分喜人。人总是登一阶盼一阶，早先他也想过演唱会的事，不过彼时专辑还没开售, 若是专辑卖得不好呢？若是他的歌没人买账呢？彼时不过幻想一番，如今眼看着专辑销售预期达成, 他免不得心里盘算起来。 机灵鬼算盘打得响，之前公益演出4万人的场，唱得意犹未尽, 他想得特美，想再开场个人演唱会, 若是能租个大体育场, 有个四五万观众就好了。他这么一说，桑思迪呵呵一声发他了一个翻着白眼的表情包。 李沉：”？？？” 桑思迪又发他一个“心里没点X数”的哈士奇表情包。 李沉：“？？？”他到底哪儿惹着她了？ “你打算在哪几个城市办？”桑思迪问他。 “国都和铜官，”李沉毫不犹豫地答。 “国都有不少小型场馆，你比较喜欢哪个？”桑思迪早就准备好了, 发了他一张表, 是国都一些小型表演场馆，她在一旁标了这些场馆的优缺点和租赁价格。 李沉这人嘴上挺能叭叭，真让他选，他又优柔寡断起来。桑思迪俨然已经习惯他这性子，直接帮他挑了三个出来。 “这三性价比最高, ”桑思迪早就有看中的, 这会儿挑出来给他细讲。 “可这三只能坐一两百人？”李沉还在纠结人数，感受过万人的场馆，他有些看不上一两百人的小场馆了。 “够了的, ”桑思迪笃定道。李沉这两年专注创作和市场脱钩得久了不太清楚现状, 等一回归又是央台公益晚会, 难免会让他有种市场繁荣的错觉，可实际上音乐圈市场一直没什么起色，除了那些成名很久粉丝众多的老歌星，谁还敢开万人演唱会？ “不是有挺多偶像明星开见面会演唱会，人挺多啊，”李沉随手翻一翻新闻，新出的那些偶像团体时不时开个见面会演唱会，场馆太小还坐不下咧，没能买到票的粉丝拉着横幅带着应援帽在门口站队喊口号。 -- 第289页 “你还有多少死忠粉？”桑思迪发出了灵魂一问。他这两年吝啬得连水军都不请，没有水军谁帮他做数据谁帮他聚粉丝谁帮他组群刷评论？没有营销公司帮他维持热度，哪来那么多粉？ “哦，”听桑思迪提起他这两年闭关不营销的事，李沉弱弱地“哦”了一声。 桑思迪发了个“哼”的表情包，依旧是李沉熟悉的哈士奇，不知为何，这只哈士奇看久了总会觉得它在嘲讽。 之后几天桑思迪帮李沉准备演唱会去了，开演唱会说说简单，事情却不少，他整个团队都忙得脚不沾地，而他自个儿反而空下来，李沉倒想做点事，他团队协同运作惯了反而没他的用武之地，桑思迪打发他叫他回家休息去，他家小孩马上要开学，该买的东西买起来，等过段日子场地交接好了有他忙的。 李沉“哦”一声乖乖地找李彤彤去了——李彤彤即将初三，课业一下子紧张起来。在初一初二还在放暑假的时候，初三提前了半个月开学。 虽说最近年年在宣传减负，不过“减负”这事和初三的学生没啥关系。对李彤彤来说，初三是人生的第一道分类坎，考得如何决定了她能读哪里的高中。 李彤彤知道自己是极幸运的。暑假李沉在拍综艺的时候她回了老家，和以前的伙伴约一约玩一玩，听着小伙伴的爸妈羡慕地感慨她能在国都考，李彤彤怔然了一时突然想通，她能有如今的幸运全在于李沉。 中二期的小孩往往会钻死胡同里硬杠一时，彼时的李彤彤亦是，觉得自个儿长大了，懂了很多，看不上李沉那点知识，总觉得她已经比李沉厉害了，能做得比他更好，脑袋里白日梦不断还想着等她读完书找到工作赚他个年薪百万然后一定要给李沉建个录音室，什么最贵最好的话筒设备都安排上，他想录多久就录多久——之前李沉念叨过出专辑贵录音室贵设备贵，李彤彤听到过一两句，记住了。 那段时间，她是那么地不可一世，走路都仰着头，看见李沉还想指着他要怎么怎么做，不过彼时的李沉忙于专辑宣传倒没怎么在意小孩的念念叨叨。等暑假的时候李沉去工作，李彤彤自个儿回了老家。 她每年暑假都回老家，住她大哥大嫂家，平日里除了看书做作业练画就是看电视玩手机，有时候找小伙伴去玩一玩。李沉很少管她学业，李彤彤的学习就全靠自觉，像她暑假就是玩儿。可她小伙伴不是，随着年龄增大学业增多，小伙伴们的暑假往往被各种辅导班占满，约一回都难。 “我好羡慕哦！你可以不用上辅导班！”李彤彤玩得最好的小伙伴叫朱瑶萱，小名瑶瑶，坐在竹床上挖着西瓜，唉声叹气地跟李彤彤抱怨说她这个暑假补了三门课。 早在小伙伴说羡慕的时候李彤彤就愣了神，朱瑶萱说羡慕她，可反过来她也羡慕她，羡慕她父母管得牢，也羡慕她父母帮她安排好了之后的路。朱瑶萱羡慕她自由，羡慕她暑假可以随意玩，可她之所以能随意玩，只是因为她的暑假没人管……李彤彤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孤儿的身份，可这回听小伙伴说，她心底蓦然间生出种孤独感来，她依旧是没人管的小孩。 “你有彤彤这么好的成绩你也不用补！”瑶瑶妈妈给俩小孩端来两碗绿豆汤，听着女儿抱怨，埋汰了一眼问李彤彤在国都怎样，明年考哪里的高中。 听瑶瑶妈妈问，李彤彤接过绿豆汤说了声谢谢，乖乖巧巧地回答说自己准备考国大附中。国都的高中怎样瑶瑶妈妈当然不知道，但是国都的高中必然是不同的，她问李彤彤高考是不是要回铜官，听李彤彤说已经是国都户口了，瑶瑶妈妈惊讶一声极羡慕地说了声“真好！” 羡慕完李彤彤，瑶瑶妈妈又开始叫女儿好好学：“彤彤以后是国都户口了，高考不用愁，咱们家没能力让你去国都去西府，你只能靠自个儿努力……” 听着瑶瑶妈妈教女，李彤彤怔怔，突然间地意识到了李沉带给她的幸运。她就像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中的那只鸡那只犬，靠着李沉才有如今。 “但我不想学数学和科学嘛！彤彤在学画，我也想学！”朱瑶萱勺子戳着西瓜跟她妈撒娇。 “你理科这么差怎么能不学？你也不看看家里的条件，光你三门补习班每科1600，这就将近5000了，而且学画多花钱……”瑶瑶妈妈瞪了女儿一眼，问李彤彤她学画每个月要多少钱。 李彤彤张了张嘴，把滑到嘴边的数字咽了下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又道一句“花费不少”。学画是真的花费不少。一万五一个月的老师，每个月一千五的材料费，从瑞德毕业后李彤彤不间断地学了两年，放在普通家庭，这个花费完全负担不起。 她再次懂得了她的幸运。 李沉是怎么做到的？李彤彤开始想这一个问题。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小时候住过的地下室了。有些记忆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忘，也有些记忆历久弥新让人难以忘却。 就如她记忆中的那个地下室，李沉帮她洗着那件发灰起球的小鸭子毛衣，气急败坏地说自个儿那件因为洗的次数太多洞洞变很大的裤子是时髦。 那时候的李沉就如她现在这般年纪，一日日厨房水台里搬着猪砍着肉杀着鱼，每日累到躺下就秒睡，赚着每个月3000工资，日子过得紧巴巴。 或许因为彼时太过穷困太过艰难，对那段日子李彤彤印象深刻，可她其实记不起后来的李沉是怎么赚钱的了，只记得他去参加了选秀，他们过得好起来了，再之后的日子，仿佛按了快进键般，他们到了国都，李沉工作特别忙，他突然火了，他们有了房子…… -- 第290页 此时回忆过去，李彤彤突然觉得李沉像超人，强大又神奇，而她是超人所带着的那个拖油瓶……李彤彤很清楚自己拖油瓶般的角色，她好像什么用都没有，带给李沉的似乎只有麻烦——在回忆中，她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没有自己，李沉明明能过得更加轻松更加自在。 她当真是极幸运地，幸运得眼中感到酸涩。 “我是不是一直在给你添麻烦？”这天李彤彤跑过来问他。 “你什么毛病？”李沉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正写着歌，听她问，疑惑地抬了抬头摸了摸她额头：“没发烧啊。” “不是，我在想以前，”李彤彤扑倒在沙发上，侧着头看李沉写歌：“我在想……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更轻松些？”她想到的是小学时瑞德昂贵的学费，那一年李沉还没火，对于学费压力很大，他经常几日几夜地不见人，等一回来就回房间睡觉，他看起来总是很累，苍白着脸神色郁郁。 李彤彤知道那段时间他并不高兴。 李沉手下的笔一顿，叹了口气：“没你……我大概还在汇君楼当学徒吧。”他道着，叫小孩别想东想西，想太多还不如做作业去。 李彤彤“哦”一声，回房间了。这是个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几日我在医院，复查后要手术，虽然是个小手术，但毕竟要开刀嘛，就找医生等医生，然后因为疫情，医生来不了，只能下次了_(:з」∠)_ 第174章 平等 李沉很少回忆过去, 那些回忆仿佛在时时提醒他过去的自己如何卑微与艰难。可即便如今的自己已摆脱了当初的窘境，可那些藕断丝连着的关系，那些他避之不及的过去又往往猝不及防地摆在他面前。 网上的舆论纷纷扰扰地就没断过, 李沉介绍了李云安，18岁的作词人一时颇受瞩目。大多数人对年轻又有才华的小作词人会善意地鼓励夸奖, 然而也不乏嫉妒心作祟的小人或者极端男权者极端女权者。 说来挺无语的发展，李云安在网上受到一时热捧，流量聚焦之时那些媒体自媒体恨不得把人祖宗八代都刨出来, 李云安也逃不过被说“家学渊源”。一开始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两句，说歌词挂着李云安的名, 实际上是李闻年为了推女儿写的, 为此，李闻年还特地写了长长的博文替自家女儿解释，前几首歌他确实经手修改，不过随着女儿作词经验与水平的逐渐上涨, 后边的几首全是她自己的创作。 自家女儿, 李闻年夸得嘚瑟，作词的好手他写得一手好文章，字里行间的骄傲与满意简直要溢出来，正常人看了都不禁会心一笑，而不正常人看了只会指责李闻年是个脚踏多只船的渣男这会儿拿女儿做宣传是想洗白, 又或者指责他只管女儿不管儿子是男人的耻辱, 李闻年觉得莫名其妙。 李闻年年轻时的事不是秘密，流传的八卦也多，大家都知道他风流多情恋人不少, 可这种事你情我愿, 而且过去这么多年, 曾经的爱人早已形同陌路，甚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如今被人提起莫名地被骂渣人，李闻年还挺懵。他承认他年轻时情史多，被骂声“渣”那也就罢了，可还有骂他只教女儿作词不教儿子的，李闻年当真不懂了。 作词这事吧，天分很重要，他女儿有着天赋又喜欢作词，他指导指导怎么了？再说他儿子好端端地在国外读书，读的还是名校经济学系，有自个儿的发展不挺好？ 可网络上的某些人是不会和他讲道理的，只会揪着某一点颅内高朝，一顶顶帽子压上来非要把人分个上下左右，李闻年看得一头雾水，更过分的事，这一群人跑去打扰李云安。 对李云安来说网络是病痛难忍时的一点慰藉，她喜欢网友们给她的鼓励与夸奖，也喜欢和人互动着说一说治病之余生活中的一点小确幸。她经常发微博，在未有名气之前拍一拍窗外空调上休憩的麻雀，说一说地砖夹缝中生出的小草，当然，最多的是这日的治疗与感受，喊着痛又挣扎着坚持着盼望着未来，而有时候她会说一说歌词的灵感，说一说那些歌词中她的期盼与梦想。 等成名后，她发微博还矜持了些。有时候病痛难忍的时候她也在网上发泄过呼喊过，恨不得一死了之，成了名，自然而然地在意起自己的言行，李云安发微博全是积极向上的内容，反而装出了一张活泼乐观的假面。 善意的网友夸奖着她的才华，祝福着她的未来，然而这群不正常的人，却是组团刷屏，极端男权说她的歌词都不是她自己做的，是她爸代笔，又说女人比不上男人有才华，而另一边极端女权也“不甘落后”，说她给李承作词是她自甘堕落，又说她给男人奉献和娇妻没什么差别…… 李云安其实没看到这些，她精力不济没那么多时间看评论，翻到这些评论的是李闻年，他年纪大了看不懂现在网上的年轻人在搞什么，他跑去问夏泠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夏泠可会挂人了，笑一声把男拳女拳全挂了，还祝福他们百年好合，好家伙，这回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一堆人黏上去骂。夏泠的微博可拉仇恨，她底下黑粉众多，这些男拳女拳和她底下黑粉重合率还挺高，一堆人上蹿下跳，跳着跳着难免战场扩大，吵着吵着某位突然说到基金会拒绝帮助同性群体立项的事，李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卷了进去。 -- 第291页 “好家伙，这叠Buff呢，男拳、女拳、同性恋、殖人……一个个全齐了！”看着李承微博评论区，桑思迪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之余又有点倒霉。 “这些什么东西？”李沉看了眼，被骂得莫名其妙他根本就没看懂，给桑思迪泡了杯咖啡，抬了抬下巴，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被卷进去？”桑思迪也纳闷，夏泠的微博评论区这些玩意一向跳得多，可这次不知为啥蹦到李承微博下去了。 “好像说我们基金会不帮助那谁谁谁？”现在网上流行小作文，一开始就有某出柜博主写小作文控诉基金会拒绝帮助，然后一堆人@李承，他那边一控诉，这厢又有评论开始跳，说他们基金会造假，又说他做公益是摆拍，控诉着控诉着，接着有人跳出来扒拉他和夏泠的关系，连环套一套又一套，一时还有人买了热搜，不过四十多位的热搜，连热搜榜都挂不上去。 “不帮！”梁丹捧着杯水果茶，听李沉问，她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基金会帮助对象以妇女儿童为主，那些同性恋、女权议题不沾。” “不能帮吗？”李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不过看网上一堆人宣传他过去靠夏泠上位，他脸色就不大好。 “我们做自己的项目，不掺和政治话题，”觉得现在的网络生态越发不好，梁丹还特意提醒李沉，叫他别沾政治。“这些议题都是学西方的模样给人贴标签然后分化割裂人群，进而制造矛盾，”想到最近几个和“动保”牵扯上的明星，梁丹特意提议了一句，叫李沉也别参与宠物话题。 李沉一脸茫然，他其实没懂梁丹在说什么。 “男权女权话题，宠物保护话题，还有同性恋话题、国际政治别碰，”桑思迪精简了一下，提醒他。 李沉眨巴眨巴眼，没懂。 “这些话题谁碰谁死，”梁丹耸耸肩。明星又不是孤岛一片，生活在这个时代中必然受这个时代影响，然而像李沉这般什么都不懂的，万一别人一忽悠，去碰这些高压线，就完全是作死了。 “这些不好吗？”李沉想不通，比如说女权，梁丹和桑思迪俩平日里自个儿都喊着呢，这会儿怎么又说这事不好了？ “嘴巴上喊的和手上做的能一样吗？”桑思迪瞪眼：“网上光喊口号有啥用，喊口号又不能真正得到什么，而知行合一的人早就埋头做事去了。” “总之你别碰这些话题，”梁丹一句话总结。李承的账号最近他自个儿管着，他自个儿发博反而更有趣，最近的评论区又开始欢快起来。 “哦，”李沉点头，一时间他却在想李彤彤受着梁丹和桑思迪影响老是喊口号——李彤彤人小鬼大，说话一套又一套，学着梁丹的模样很有说话，上次吵架她口号一堆又一堆，李沉记得她喊过“平等”。 真不会有事吗？他开始怀疑。 作者有话说： 第175章 住校 “彤彤什么时候开学？”休息室里梁丹喝着奶茶问他。 “明天, 到时候帮李彤彤去宿舍安置一下，”李沉不喜欢咖啡，给自个儿泡了杯奶茶。 “你家小孩都初三了啊, ”桑思迪在纸堆中翻翻找找，找出几张合同要他签字, 他难得来公司一趟，顺便把活干了。 “这什么？”李沉翻了翻，一个综艺合同和三份演出合同。 “之前谈好的节目。” “这么多？！”李沉惊讶一声。 桑思迪：“？？？”看着手里仅有的四份合同桑思迪无语凝噎。这叫多？ “我不是要开演唱会嘛, ”李沉翻着手里的合同，看都是这两个月要拍的节目, 他转着笔想推一推。 “才！这！么！点！”看他又想推掉工作, 桑思迪一字一顿地提醒他。他这两年太佛系了，桑思迪就挺不满，她还想着让李沉竞争一下今年的音乐风云榜。 李沉知道音乐风云榜，就像时尚圈有时尚庆典, 音乐圈也有个音乐盛典——音乐风云榜。风云榜每日、每周、每月、每年都会有排行, 像李沉的那首《荆棘王座》就排了热度榜的月榜第二……第一是YUI的一首《今日晚安》，这歌唱得让人不知所以然，数据全靠粉丝刷，说是热榜第一，实际上因为作假太明显没多少人听, 这个热榜第一对上李沉的《荆棘王座》毫无战斗力。歌好听不好听, 大家都有判断力，粉丝吹得再好数据刷得再高也没用。 听桑思迪说起音乐风云榜李沉倒有一争之心，不过年度风云榜要到明年春节后才会颁布, 还有半年时间他开几场演唱会不好吗？ 桑思迪：“……”见李沉一门心思吊演唱会这根萝卜上不肯下来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哄着他为专辑多做点宣传, 又说帮他安排音乐节，到时候音乐节上多表演几场。 桑思迪新亮出来的萝卜又大又亮，李沉果然上钩。说好哄他相当好哄，桑思迪说了几句好话，李沉立马就应下了，速度快得让桑思迪怀疑他只是在逗她玩。 应该……不是吧？桑思迪狐疑，然后她看到李沉贱兮兮地笑，笑得特张狂，装模作样地张牙舞爪。 桑思迪：“……”害！小屁孩皮得很！ 然后很皮实的小屁孩第二天帮他家小小孩报到去了。初三面临着中考，学业压力一下子重起来，考虑到李沉这一年要忙，李彤彤提议说她可以去学校住，想到之前他外出工作时李彤彤都得自己烧饭做菜，李沉点点头同意了。 -- 第292页 李彤彤初三住校，报到后就大包小包地搬到宿舍。第一次住校她特兴奋地拿着手机拍风景。 附中的宿舍是前几年新建的，因附中住校生不多，宿舍一共一幢楼，一到三层是女生，四层到六层是男生，每层都有值班老师宿舍。李彤彤被分到了301，走廊最里端的一间，4人间的宿舍，一个卫生间一个阳台，房间内靠墙4张高低床，另一边是一排带书桌的柜子。第一次住校李彤彤格外兴奋，他们是第一个到寝室的，小孩爬上爬下又跑阳台拍照片——他们的宿舍正对着学校喷泉小花园，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景色极好。 “你哪张床？东西带全了吗？”李沉帮她把被子床铺拿出来。之前李沉忙着专辑的事，开学住宿的准备全是李彤彤自个儿做的，小孩独立能力强，准备的东西大差不离，不过第一次住校难免会落下些东西，看隔壁家长带了花露水和驱蚊露，李沉悄声问李彤彤她有没有带驱蚊水。 李彤彤摇摇头，看隔壁床家长忙上忙下，她还有点羡慕。 “我一会儿帮你去买，”李沉说着爬上上层帮李彤彤挂蚊帐，小孩图好看买了个星星图案特别花里胡哨的蚊帐，蚊帐越花里胡哨越是复杂，之前她自个儿挂，比着蚊帐送的几根支架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挂上了却发现自个儿挂反了，挂得一头热汗，抓狂又烦躁，实在看不下去，李沉爬上去帮她挂。 “你买这么复杂干嘛？”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蚊帐有支架需要拧螺丝，比着买蚊帐送的工具包，李沉无语——L型六边形的拧螺丝刀，就半个手指这么长，拧得可费力了。 “好看！功能多！”李彤彤挺得意地跟他介绍，说这款是带小电风扇的。 “电风扇？那不是还需要插头？”学生宿舍电器使用管得可严，她这电风扇能用吗？ “不啊！人力发电！”李彤彤从一堆零件中找到了她的小电风扇和用来蓄力的踏板构件给李沉介绍：“我可以人工蓄力发电，还可以瘦腿呢！” 李沉：“？？？”这不就是自行车踏板吗？所以你躺床上还要人工高抬腿轮踏板发电吹迷你小电扇？这哪来的奇葩设计？ 不过李彤彤对着奇葩蚊帐挺满意，等李沉装完后她还躺床上试了试踏板，电风扇“呼呼”地吹，引得宿舍其他家长同学来看稀奇。 李沉装多功能蚊帐的时候其他家长学生已经陆续地到了，有客气的矜持地打声招呼介绍介绍自家小孩，也有热情的认出了李沉好奇地和他聊两句，其中就属俩小孩最好奇。初中小女生正处青春期，对追星最热情的时候，看见个李承，眼睛都亮了，不过碍于家长在场，矜持地从李沉面前晃过，然而彼时的李沉忙着装李彤彤那奇葩蚊帐呢，根本没看见。 “这蚊帐哪儿买的，还挺有意思的哈，”几个学生以后都是室友，家长们也聊几句贴近贴近关系，李彤彤隔壁床的家长看见李沉装好的蚊帐，哈哈一笑颇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这腿运动着不会越来越热吗？”李彤彤下铺的学生家长看见了，笑着问。 对啊，用电风扇本来是想凉快点，可腿这么一蹬，运动起来可不就更热了吗？李沉想到都忍不住笑，看李彤彤。 “啊这……”李彤彤眨巴眨巴眼，幽幽地说声“没想到”。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蹬板还挺重，她吭哧吭哧蹬了半天，蹬得满头大汗，迷你小电扇就这么“呼呼”地吹了十几秒，没了！ 李彤彤：“？？？”她拍拍小电扇，小电扇毫无反应。 “哈哈哈哈哈……”李沉实在没忍住，爆笑出声。 “你别笑！”李彤彤拍他，结果自己都没忍住，拍着床板笑，喊着要退货。 “我帮你把电扇和瘦腿神器卸了，”一提到这个瘦腿神器，李沉又笑起来，这奇葩设计简直是欢乐源泉，也不知是哪家电商这么天才生产出了这么个无用的蚊帐。 “这蚊帐除了你真的有人买吗？”李沉问李彤彤。 李彤彤“哼哼”两声才不肯说她自己就是唯一的那个冤大头。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房间 将李彤彤送入学校后, 李沉又开始忙起来，参加节目准备演唱会，忙得马不停蹄, 他这段时间热度正高，热度一高, 营销号蹭得紧，这不，连绯闻都帮他安排上了。 有营销号称他与神秘女子夜游游乐园, 放出了一张糊糊的图，看背影连男女都分不清。偏底下评论各种跳脚和嘲讽, 有粉丝唉声叹气不愿承认的, 有黑子阴阳怪气发地图炮的，李沉看得莫名，这么糊的图，谁能看得出谁是谁呀？ “这是你吗？”对于绯闻桑思迪一个激灵跑过来问。 “这人谁？”李沉毫无印象。 “不是你那我直接辟谣了嗷！”确定不是李沉, 桑思迪也没多想, 叫工作室的微博号发了个辟谣声明，还加了一句会追究法律责任。 谁知道营销号头硬又放出了几张图，仿佛是狗仔藏在树丛里偷偷摸摸拍的，糊依旧糊，这次糊得能看清是谁了, 还真是李沉, 至于所谓的美女盖了个戳不见外貌。 “你？”桑思迪赶紧打电话。 “……我和我姐，这都800年前的事儿了！”李沉无语，这还是李莹莹大学暑假来国都玩的时候的事儿, 也不知道营销号是从哪个发霉的旮沓里翻出来这张图。 -- 第293页 桑思迪：“……”她万万没想好的营销号居然会把两三年前的事搬来蹭热度, 看着工作室评论下上蹿下跳忙着看打脸无脑黑的一群人, 她无语了回。 李承V：散了散了，这我姐！两年前我姐来国都玩的照片。图.jpg 这事挺乌龙，李沉发微博辟个谣还加了九宫格，全是当初和李莹莹李彤彤在国都玩的照片，他一发，立刻有粉丝翻出他两年前的微博，他发过和李莹莹的双人照，当时还引发了一阵误会。 “现在蹭热度的真的连脸都不要了！”桑思迪骂骂咧咧，对这一波热度还挺嫌弃。虽然热度挺重要，但这种低质量热度没谁喜欢，黑粉一如既往地黑，粉丝一如既往地吹，至于路人，不关心，不在意，无所谓。 这一波对李沉唯一的影响大概是老有人问他找女朋友了没？明星明星，撇开那层皮，也是会吃喝拉撒的普通人，当然也会有八卦好奇。李沉参加综艺就遇上了卫芷寒，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卫芷寒之前和李沉在恋爱综艺中合作过，两人关系还行，逢年过节会发个祝福。这次综艺遇见她还挺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八卦一下李沉的感情史，见他摇头说没找女朋友，卫芷寒直接问他要不要和她炒作一下绯闻。 她问得坦然，不令人讨厌，而且镜头拍着，更像是调侃，其他嘉宾听见“哇”地一声纷纷看戏。 《小吉会客厅》是个谈话类综艺，不同于以前在演播室拍摄的谈话综艺，《小吉会客厅》每期会选择不同的拍摄地点邀请嘉宾聊天，李沉这一期《小吉会客厅》选择了家庭民宿，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一个原木田园风的客厅，四个嘉宾和主持人小吉一起聊天。 原木风的客厅设计得温馨，几个嘉宾各找了个舒服位置聊着天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卫芷寒这么一句，另俩嘉宾起着哄，拍着手喊“在一起在一起”。 李沉抱着个靠枕笑，眉一挑下巴一抬应声“好啊”。 她就开个玩笑，万万没想到李承居然应了，卫芷寒一下子给愣住了，再看李承，笑得肆意，眉目间意气风发，她脸轰地一下热气升腾，赶紧喝口水掩饰掩饰。 “哇哦！卫姐脸红了诶！”柯俊宇看戏看得兴致勃勃，见卫芷寒一下子哑了声，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惊呼一声，惹得卫芷寒抄起手边的抱枕去拍他。 “李承弟弟，我也想我也想！你看看姐姐我呗！”另一个嘉宾米婉，也举着手凑份热闹。 “我也可以排队吗？”主持人小吉笑着凑了份热闹。 “姐姐妹妹，咱们得分个先来后到！”卫芷寒挺会整事，左手挽着小吉，右手牵着米婉，立马整出了一部宅斗剧。 米婉的电视剧《东宫有喜》正在播出，看卫芷寒耍花活，她一秒化身德妃，兰花指那么一指，叮叮咚咚和卫芷寒搭了一台戏，主持人小吉也不甘示弱，这配角做得活灵活现，活脱脱一个吃酸捻醋又不受宠的小嫔妃。 李沉：“……”看着三个女人一台戏，虽说这节目效果出来了，但他仿佛是进了盘丝洞，忍不住一个激灵，悄咪咪地远离一点。 “姐姐们！看看我看看我！我也可以！”柯俊宇是新人，拍了部电视剧刚有了点名气，也不论年岁大小，在其他人面前做个弟弟，眼见得三人架子搭起来了，他赶紧凑热闹。 “李承弟弟又高又帅，唱歌还好听，”米婉演着德妃捏声捏气地说话，手优雅地一摆，瞥了眼柯俊宇，继续演：“小俊子，你说说你有啥优点呐！” “咱小俊子也挺俊呵，”卫芷寒演的是她之前戏里的容妃娘娘，讲究一个弱柳扶风，说话又带点阴阳怪气：“就是这身高……”容妃娘娘瞥了瞥，捂着手“呵呵”一声。 能混出个名字柯俊宇必然是长得不差，可他那身高却说不太过去，不过在这圈里混着，没特点才是最伤的，柯俊宇矮归矮，但他懂得把“矮”当特点自黑，也算是独辟蹊径给自个儿造了个有特点的人设，这会儿卫芷寒拿他这点玩梗，柯俊宇反应极快地跟上，瞬间给自个儿套了个“俊公公”的角色，阿谀奉承上了。 李沉：“……”看他们四人演得起劲，他又悄咪咪地远离了点。 可五个人的节目怎么能少了他，卫芷寒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主持人小吉更是时不时cue他暗示他一起加入，李沉考虑着自己要演怎样的角色——他不想多演又觉得自己演不好，脑袋一亮，干脆扮起了宫殿门口的石狮子，还学着招财猫的模样挥手。 众人：“？？？”他这扮得非常活灵活现，活灵活现到愣是没人认出来他演的是啥。 “唉？李承弟弟，你这扮的是啥？”小吉懵逼了一回，直接问他。 “宫殿门口的石狮子！”李沉学招财猫招着手。 “那你这手……” “我想石狮子不会动，我看店里经常有招财猫，就这样招手！”李沉说得头头是道。 “所以是招财狮？”愣是没人能跟上他的思维，等大家反应过来，沉默了一时之后纷纷笑倒。 “承承你咋这么可爱！”卫芷寒一边笑着一边真真假假地说着：“哥哥谈个恋爱呗！” 【又可爱又好看的男孩子好招人啊！】 【会唱歌会做菜脾气又好！口水.jpg】 【我也想和他谈恋爱！】 【啊啊啊啊！他好可爱！我想亲咕噜他！】 -- 第294页 【而且他还爱粉色！！！】 李沉倒没想到参加综艺又吸了一波粉，看评论一堆人说他可爱他挑眉，实在不懂“可爱”的点在哪儿，而且对“可爱”这次他还有点敬谢不敏，为什么没人说他帅呢？ “你卧室为什么是粉色的？”听到李沉的疑惑，桑思迪比他还疑惑。 她给李沉又接了部综艺，《今天来我家吗》，是进口日本翻拍的综艺节目，本土化之后失去了原版的接地气，重点在于拍明星们的家，没了原版人文感，倒是满足了观众们的窥私欲，当然，这种节目就很利于明星造人设，桑思迪给李沉接这节目也出于他人设考虑。 《小吉会客厅》中李沉很吸粉，彼时的李沉在观众想象中还是个帅气可爱又有点乡村傻气的小歌手，在她想象中可以借新综艺展示一下他的另一面，比如说在城市的现代化生活，又比如说对音乐的热爱……桑思迪是想淡化一下他乡村土气的印象，多多展现他的精致生活。可她万万没想到，节目拍到最后大家只记得了他粉红粉红的卧室。 “就……以前屋主的装修，”李沉一拍额，也没想到粉嫩嫩的卧室会引起热议。 “为什么你住粉色卧室，你家彤彤住蓝色卧室？”桑思迪依旧疑惑，正常情况下不该反一反吗？ “她喜欢蓝色嘛，”李沉很坦然，不就两间卧室，李彤彤喜欢蓝色卧室，另一间他住呗。 “然后粉嫩嫩的卧室里你买了一堆粉嫩嫩的小可爱？”看他不肯承认，桑思迪想笑又憋着笑，节目组会拍摄小细节，自然拍到了他卧室里一些小物件，粉色电风扇，粉色小台灯还有粉色的抱枕，一眼望去粉嫩嫩，装饰得比女生卧室还可爱。 “这是配色！”李沉振振有词。 桑思迪：“……”她看了眼评论，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粉色，大家也都知道他死不承认，就嘴硬—— 他在节目中也是不承认自己卧室是粉色的，倒还懂得掩饰，说粉色的卧室是他亲人的，蓝色卧室是他的。节目组来之前都通知过，卧室里的东西也都收拾过，不会拍到不该拍的，然而有些时候总会有点想不到的遗漏。 而节目组总得来点惊喜，摄像师很懂细节，房间里镜头一扫，拍到了书桌上的书，几本少女漫画。 “承承你还看漫画？”导演在镜头外采访，李沉硬着头皮承认。 看他承认导演心道节目看点有了，于是转下个房间继续拍，粉色房间虽然看起来挺梦幻，但想到这是李彤彤的房间导演就没准备细拍，镜头粗粗转过一圈去了客厅。 然而观众们都是火眼金睛，居然有细节控，在一扫而过的镜头中发现粉色房间的卫生间里放着剃须刀。粉丝们都知道李承有个小他好多岁的小姨，小女生需要剃须刀吗？这么一想，抠细节的人更多了。 【蓝色房间有眼镜清洗机，已知承承不戴眼镜】 【粉色房间床头柜上那瓶香水是男士中性香，虽然吧，也有女生喜欢这种香水，但承承的小姨貌似才初中？背书包.jpg】 【这么说来，蓝房有书桌和台灯诶，而且都是些初中生需要的文学名著，粉房虽然也有桌子，但粉房是懒人沙发和小茶几】 【粉房的茶几上有耳机，这牌子很专业，音质非常好】 【你们看卫生间！卫生间才是重点，粉房的卫生间，淋浴房角落放的是男士沐浴露诶！】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177章 结束 “你怎么不掩饰一下？”桑思迪问他, 大大咧咧地把剃须刀和男士沐浴露放在外边，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我没想到！”李沉正懊恼着，平日里习惯了, 这种小细节他根本就没注意。 看网上评论一个个地说他“可爱”，桑思迪只觉好笑。他这段时日出了几个热搜, 热度正高，而且比起营销公司尴尬令人下头的热搜词条，他的热搜当真可爱又好笑, 大家都喜欢喜剧人，李沉这一波赚足了路人好感度, 不过李沉本人倒挺烦这些热度。 能不烦吗？好端端地走着路人身后跟上个狗仔, 又或者逛超市被人拍拍拍，看着热搜上又有了新的词条，李沉嫌弃地丢开了手机。 “啧，这是哪个大怨种搞的热搜？是不是有毛病？”李沉骂骂咧咧, 显然是气炸了。 “你去超市干嘛呢？”看热搜上的词条是“李承 卫生巾”, 桑思迪脸色古怪了一下，问他。这热搜点进去是营销号放的一段四十多秒的小视频，视频里李沉在卫生巾货架边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打着电话抱怨。 “还不是李彤彤！”李沉皱眉：“她忘带了！” 一说起这事，李沉抱怨不断：“她非要买什么什么牌子的, 还一定要多少多少厘米的, 怎么那么麻烦！”他是觉得女生真麻烦。其实李彤彤学校小卖部里也有卫生巾，只是小卖部里寥寥几个牌子，李彤彤不肯用, 非要用她常用的牌子, 不仅要求牌子, 还要求长度，什么240cm的三包，290cm的一包，安心裤一包，迷你巾一包……她一样样报，李沉听得脑袋炸。 桑思迪：“……”然后你一边抱怨着一边帮她把东西送去了还被人拍到？ “这热搜能撤吗？”李沉问。 “撤热搜比上热搜还花钱。” 听桑思迪回，他不说话了。 “其实热搜下评论还挺正面的，”桑思迪给他看评论和微博广场，评价还挺好，不少人一边哈哈哈一边点关注，他微博又涨了一波粉。 -- 第295页 看点赞最高的一个评论说他口嫌体正直，李沉嘴抽抽脸色古怪。 他确实很吸粉，特别是女粉丝，对他感官可太好了，相比之下一些男性在网上对他颇有些恶意。 虽然知道网络喷子是什么脾性，但李沉依旧觉得这些人吃饱了撑着，而且话术翻来覆去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些，说他吸烟，说他混混，说他不学无术……他都往前走了这么多步了，这些人还在原地酸不溜秋地口吐粪便。 李沉没理网上这些人，他最近忙着演唱会呢，可没时间和网上这些喷子扯皮。 但演唱会的准备并非一帆风顺。他原是租借了小型表演厅，然而临了表演日，李云安却因身体原因没能来，看着李闻年发来的微信，李沉叹了口气登了台。 再一次登上舞台感觉完全不同，之前的万人大场面他兴奋得破了音，而这次李云安又进了ICU给他心头蒙了一层阴翳，他唱得特别收。表演厅一共200个座位，粉丝只占了一半，剩下的是亲朋好友和赠票——赠票会赠送给合作商用来联络人脉。 合作商还挺给面子，来的人不少，预留区稀稀疏疏坐了些人，但也不至于空空荡荡，虽说李沉看见依旧落寞了一回，知晓自个儿如今还不够格，不过在桑思迪看来，有那么些人给面子已是不错的成果。 李沉看到了泾谷村的那些小孩子们，阿依青和她妹妹坐在一起，在她们旁边是阿岁……阿依青的妹妹来国都做手术，李沉顺势就邀请了泾谷村的小孩们来国都玩一玩—— 他想起在阿依青家住宿的第一个夜晚，知晓他是从国都来的，阿依青问他国都是什么样子的。从未见过世界的小孩对于繁华城市总会充满着向往，就如当初的他一般，在阿依青眼里，国都必定是个繁华又美丽的城市。 一座城市充满着好与坏，但李沉并不会打破小孩子们的幻想。来自泾谷村的孩子们在基金会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参观了参观宫殿群、博物馆、游乐园与科技馆，当然，来了国都自然要看升国旗。 对阿依青他们而言，李沉一直是个大哥哥，会陪他们一起聊天一起玩，会啃着大饼对厕所大呼小叫，也会看见生病的小妹妹伸出援手，即便他在森林里开了一场演唱会，但对小孩子而言，那更像是村里的大集会，老老少少一起听一起唱，跳舞购物吃东西，新认识的大哥哥唱着歌给村里带来了一阵欢笑。 而当他们来到国都，来到大哥哥的城市，看着他穿着昂贵又闪烁的衣服在舞台上低声吟唱，看着舞台灯光闪耀，他站在光中，他们恍惚间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 “沉兄你真的是明星啊？”演唱会结束后，阿依青他们在村干部张奔的陪同下来了后台，一群小孩子吵吵闹闹地奔过来，看见李沉，几个孩子惊呼一声，阿岁忍不住问出声。 “我本来就是明星啊！”李沉蹲下身，和阿岁比了比身高，夸他长高了。 “那当然！我长了有5米！5米呢！”阿岁伸着五根手指自得地比划。 “只有5厘米！”阿依青纠正。 “才不是，我上次长了5厘米，上上次有6厘米，”阿岁记得很牢，跟李沉说再等他两年，他能长得和他一样高。 李沉笑嘻嘻，注意到阿依青的小妹妹在拉他，他歪歪头，听小妹妹说。 “沉兄！”小妹妹也学着其他小孩喊他“沉兄”，她依旧戴着口罩，拘谨地捂了捂口罩，开口夸他：“你在舞台上好漂亮！” “是帅气！”阿依青纠正妹妹。 李沉没在意这些细节，听着小孩子们夸他，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然后他听到张奔说谢谢。这个在偏远地区扶贫的年轻人同样是第一次来国都，陪着村里的小孩们逛了一圈，他也大开眼界——来之前他忧虑过李沉会不会面前一套背后一套，这么些日子李沉一直在忙，他们并未见过，张奔的忧虑越来越深，而台上的李沉太过闪耀，那是真正的明星，众人追捧，他担忧李沉当初的友好只是镜头之前摆出来的一张面。然而等来了后台，再次看到李沉，看到他一如既往的态度，所有的忧虑忽而烟飞云散，他必须得说声谢谢，谢谢他为泾谷村做的，也谢谢他给孩子们造了一个梦。 张奔的这一声“谢谢”包含太多，化为一股暖流流入心间，李沉怔了一时，忽而一笑。他喜欢泾谷村，也喜欢那里的人，他只是力所能及地做一点。 热闹总是散得很快，泾谷村的孩子们走后李沉去见了见几个捧场的合作商，大家客套恭维了几句，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看着工作人员收拾舞台，看着空空荡荡的观众座椅，仿佛有种繁华过尽后的苍凉，李沉坐到了第一排，叹了口气，静静地坐着。 “在想什么？”把最后的收尾交给员工，看他安静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桑思迪过来问。 “结束了？”李沉叹了口气，依稀有种不真实感，他留恋着舞台上的温度，依依不舍着，可又无可奈何地迎来了结尾。 “结束了，”看了看周围，桑思迪也陪他坐下：“刚刚谭慧韵来过了，看你在忙，就先走了。” “哦，谭姐和我微信上说了。”谭姐作为他老师，倒也不在意后台这点说话时间，之后有的是机会，看他在忙，谭姐跟桑思迪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她说你今天唱得太收，下次有时间到她那儿复盘复盘，”桑思迪转述一下。 -- 第296页 “今天在台上想得多，”李沉倒也意识到了自个儿今天的失误，想到开始李闻年的那一通微信，他靠倒在座位上，仰着头，看着演出厅顶端微弱的那星点灯光，沉默着。过来良久，开口道：“李云安没能来。” 桑思迪也知晓李云安这阵子身体一直不好，她也叹了口气。 “我能去病房办场演唱会吗？”李沉歪着头问她。 “什么时候？” “过阵子，等云安从ICU出来，”李沉其实有点迫切，看着李云安一次又一次地渡过危险期，他不禁生出点恐慌来，深怕她的愿望终成遗憾，更怕某一次见面成了永别。 死亡总是很突然，他想起自己溺死在河中的小舅，想起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想起老刘……即便李云安一次次地跟他说她已经准备好了，可他知道那些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依旧是怕的，他也一样，怕又一个熟识的人猝不及防地消失。 “等李云安好些了，我帮你安排安排，”桑思迪同意了他的异想天开。网上总会有八卦流传，说他和李云安关系微妙——总会有这样的人，只要是一男一女只会往情爱方面搬扯。可实际上他和李云安完全没这意思，他们更像是兄妹、朋友、知己。 谁都不愿意接受一个朋友的离开，李沉亦是。 作者有话说： 最近身体不太好，更新会不稳定 第178章 顶楼 赶在年前, 李沉安排了一场顶楼演唱会。 李云安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从ICU出来后李沉去看过她几次，虚弱得起不了身, 全靠药物养着，听他说想在病房里为她开一场演唱会, 李云安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之前那一遭太过凶险，她一度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到底只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即便李云安平日里装得多么有准备, 真的在死亡门口走过一回，她还是后怕不已。 越是懂得生命的美好, 她越是舍不得。 在李云安身体稍稍好些后, 李沉的病房演唱会就上了日程。病房演唱会安排得简单，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只是需要和医院说一声，不过住院部有不少需要静养的病人, 和医院商量过后, 把演唱会的地点安排在了住院部顶楼，医院方还问方不方便医院职工或者其他病人看，李沉这边自然同意。 简单的一个台，李沉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圈，画着画着他玩心大起, 在圈圈外画了几条线画出个太阳模样, 他还给太阳画了一张咧着嘴的笑脸。 “你怎么玩起来了？”桑思迪和摄影师在调试机位，看他开始画画，她笑起来, 走过去看了看。 “太阳公公, 不错吧？”李沉挪开身, 跟桑思迪炫耀。 像幼儿园小朋友的作品，桑思迪心道，笑得更欢了。 “今天没有话筒，没问题吗？”桑思迪问他。本来要安排音响和麦克风，怕打扰到医院的病人，最后选择无麦。无麦演唱很考验功力，特别是歌曲中那些低吟，万一音量太低，观众就听不见，可要是控制不好音量太高，又不像是低吟了。 “我没问题，”李沉自信满满，桑思迪便不问了。 他们下午来，把场地简单地布置了一下，就一个粉笔画出的台，几个拍摄机位，几盏灯，之后李沉找李云安吃晚饭去了。 顾及身体，李云安吃的是少油少盐的病号餐，李沉陪着她吃馒头。 “哥哥，你只吃这个？”看李沉吃馒头，李云安还挺惊奇。 “一会儿要表演，”李沉解释了一句，表演之前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太重口味。 其实不必这么郑重，李云安心想，但看到李沉对待天台演唱会如此郑重其事，她又觉得好高兴。 吃饭中途李沉收了单跑腿，他似乎在手机上订了些什么，接了电话后飞快地把馒头吞下肚又说要去天台准备，李云安问了，然而他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她。 “一会儿你就看到了，”李沉不肯说，想来个惊喜。 好吧，会有惊喜，李云安等着夜晚的降临。 18:00，天空仿佛拢上了一层帷幕。天未黑透，朦朦胧胧又在天际尽头留下一丝光，仰头隐约可见云朵缥缈而过。天气不是很好，月亮掩藏在云后未曾露面，偶尔能望到几颗星，不过很快又被云层遮掩。 今日的顶楼有点热闹，李闻年推着李云安过来时顶楼已有不少人。18点还未到，就有不少听得消息的医生护士病人和家属过来，顶楼未安排座位，大家自带张报纸或者塑料袋垫一垫，有准备好的观众带好了零食饮料，左右张望着，聊着天。 李沉在角落做准备，看见她欢快的挥挥手，然后他拿着一个粉红的小话筒上了台。 粉嫩嫩的塑料小话筒，开关一开，闪闪地亮着，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李沉人又高，长腿一迈，走到台中央，立刻就引得众人瞩目。 “你手里的啥？”桑思迪就在旁边看着，看他手里拿着个粉色玩具话筒上台，她无语了回，上去夺了他的话筒，叫他别调皮。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李沉巴巴地看着桑思迪手上的小话筒，说自个儿手里得握着点东西才自在。桑思迪掐了他一下，递给他一朵花，赶他上台。 “里面有糖果，”李沉掐短花枝把花插到了自个儿的西装胸袋中，跑过来跟桑思迪讨饶，想要话筒。 就一小孩，老想着玩，听他讨饶撒娇，桑思迪笑笑，转了转话筒盖，打开里边果真放着好些糖果，她坐在李云安旁边，分了她一些。 -- 第297页 李云安笑个不停。一直呆在病房里人难免会想多，病房里来来去去几个医生护士，人又因病消磨，心里越发郁郁，她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热闹又欢快的氛围了。 观众们聊天喧哗声稍低时，李沉开始了表演。在桑思迪分光了糖果之后，他拿回了他的粉红小话筒，当然，没亮灯——桑思迪觉得他拿着个发着七彩光的小话筒样子太傻了，坚决要收回，李沉好说歹说，最后同意他拿话筒，但灯光绝对不准开。 不能开灯，李沉遗憾了回，很快回到了画着太阳的台中央。向台下观众招呼几声，等观众聊天声渐熄，他开始报幕，唱的第一首歌便是《彩虹蹦床》。 这是他的第一个作品，亦是李云安的第一个作品。 《彩虹蹦床》之后是《猫咪茶话会》、《时钟之心》、《迷路鹦鹉》……直到最后一首歌《荆棘王座》。李沉按照创作时间顺序一首首地唱着，他的专辑《童话末》是他灌注了心血的作品，亦是李云安不断打磨的作品，他唱着他的创作历程，亦是唱着李云安从青涩到熟练的创作回忆。 这是一场安静又热闹的演唱会，医院事端众多，观众们来来去去，灯光之下人影憧憧时时变幻，观众人不少，然而观众席中仅有只言碎语，声音很小，多数时候，大家安静地听着。他唱得太过温柔，低吟如耳边私语，风拂过，泛起一阵涟漪，高音又如穿心之箭，丝丝阵阵，网住了心脏。 李云安第一次听到李沉现场的歌唱，和录音室内打造的成品很不一样，现场的歌是不完美的，但现场的歌却更让人心动。再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些歌词，听着李沉一首又一首地唱，她仿佛回到了创作时，这些是她的作品，是她的心血，是她在这世间活过挣扎过努力过的印记。 《荆棘王座》是最后一首歌，唱完之后李沉并未继续，对着李云安他说了几句话。他不善言辞，又顾忌李云安的病，心中沉重，可他又不愿将这份沉重展露出来，唱完之后嬉嬉笑笑，说要给李云安一个惊喜。 在他说话的时候，工作人员就已经关了灯，大路推着一个蛋糕过来。 “我们生日的时候吃蛋糕，一岁一平安嘛，所以我请你吃蛋糕。”除了蛋糕还有头花包包和手链。李云安说过她想像普通女孩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逛街，这种最简单的愿望对她而言有点像奢望，李沉记在心里，他没办法让她身体变得好起来，只能送她一点小礼物。 十寸的双层蛋糕，粉色为底缀上了白色的巧克力珍珠，边上是层层叠叠的花边，第一层堆叠着各种水果小块，第二层有着彩虹小马和棉花糖做成的气球拱门，在彩虹小马旁边，写了一串祝福，祝李云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太过平凡的祝福，却是她如今最奢望的东西，李云安笑了起来，她的生日其实已经过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接过了刀，颤颤地切着，然后她将祝福送给了大家——愿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日的蛋糕李云安没能吃多少，但她很高兴，戴着手链都舍不得卸下。这天李沉留得有点迟，演唱会结束后和李云安聊了好一阵子，李云安拿她平日里写的歌词给他看，问能不能作个曲，李沉一口应下。 回来的车上他看了看歌词，童话转变为现实，她写烦恼，写未来，写生病的人，她的词写得越发抓人，勾起人阵阵愁绪。 “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路上，桑思迪问他。 “桑姐你突然对我这么好？”听桑思迪问，李沉隐去了愁绪，表现得受宠若惊，贱兮兮地，很招人打。 “那你要不多接点商务？”桑思迪又问他。 “不要，我忙，”一说到商务，李沉摇了头。 小孩儿不好糊弄了，桑思迪“哼”了他一声，想当初她刚接手的时候小孩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给什么接什么，这两年他越发佛性，对商务挑挑拣拣，一年到头接的商务都不出两只手。 “我现在是走精品路线，”李沉理由很足，说现在事业有了基础，不能跟以前一样不管好坏什么都接。 “你还挺能说，”桑思迪笑他，他老说李彤彤嘴巴厉害，他也不妨多让，理由一套又一套，他又是老板，谁也逼不了他。 “不过有时间，该联络的人脉你还是得联系联系，”桑思迪提醒他，他性子又独又佛系，和圈子里的人多是面子情，基本没什么朋友，可这圈子又多靠人脉，桑思迪难免多说几句。 “这圈子里哪来的真朋友，”车子转过弯上了城际高速，李沉听着，沉默着，良久，他道了一句。 桑思迪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明明在这圈子里，可他对这圈子又总是隔出一层，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作者有话说： 第179章 蠢货 李沉的专辑《童话末》市场反馈很好, 一看形势大好，桑思迪野心勃勃地想要扩张市场，她最近找了皇朝音乐谈合作, 有心想把专辑往海外推广。 海外市场的扩张并不容易，桑思迪最近酒局不断, 李沉也不可避免。这日刚和皇朝音乐某位高层吃完饭，桑思迪醉得东倒西歪，由李沉带着上了车, 一上车就开始大骂老色鬼。 “烂菜花的老色鬼脑袋生虫嘴巴长泡……”桑思迪醉得厉害，嘴巴骂个不停。 李沉：“……”其实他才是被看中的人, 老色鬼明里暗里问他要不要跟, 李沉当没听懂，桑思迪也在酒桌上，有心扯开话题，被灌了不少酒, 她人前表现得笑意吟吟, 人后这会儿破口大骂，看起来比李沉还要生气。 -- 第298页 “要不是老色鬼还有点用，我下次一巴掌糊过去!”桑思迪骂骂咧咧。 李沉听着，笑出声。他倒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酒局，这种事总会遇见过几次, 刚认识那会儿桑思迪就算看见了也表现得很平静, 如今倒显得格外看不过眼。 “刚认识那会儿和现在能一样吗？”桑思迪喝着助理提前买好的醒酒药嘟囔着。人有亲疏远近，以前的李沉对她而言只是个新带的艺人，况且那会儿他和夏泠不清不楚地, 谁知道他是不是个为了爬上去不择手段的人？如今认识了好几年, 熟知他性子, 自然会为他生出点不忿，大骂皇朝那色鬼高层。 不过李沉觉得桑思迪这日有些反应过度了，第二天公司休息室里说起这事，桑思迪愣了一下叹了口气。 “我现在带的艺人傍上了个金主，”其实这事在圈里挺普遍，桑思迪女团时期就有这么做的队友，她不屑干，自然对这么干的人有点想法。可捷径在前，多的是人走，桑思迪也知这事圈里常见，心里到底不得过，她咽下咖啡，叹了口气。 “最近发展不好吗？”李沉问了一句，他记得桑思迪新带的那位女艺人发展前景还挺不错的。 “人心不足嘛，”梁丹冷笑：“有了点名气盼着小红一把，小红了又盼着大红大紫，哪会知足呢？” “之前查税限薪几大锤下来行业发展就进入了寒冬，这圈里的机会本就不多，她又耐不住，”桑思迪淡淡评价。能带出个大红的艺人本就不易，那位女艺人出道2年在圈里小有姓名已算不错了，她本来很看好，可架不住小姑娘没能忍住诱惑，跑去榜金主了。 “人各有志，”梁丹替桑思迪续了咖啡，提及圈里那些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她突然提到夏泠那儿的新人：“学着你的模样打出了‘小李承’的宣传。” “哈？”这事挺膈应的，李沉“啧”了一声。在试探了几次确定没法控制他之后夏泠就放开了手，除了专辑事务没有其他联系，他们的关系好似当真是普普通通的合作伙伴。 夏泠不再找他，李沉舒了一口气，然而此时听说夏泠找了个替代品，他觉得挺恶心的。 李沉没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做了什么，就当做掩耳盗铃，夏泠那边的消息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听，可人在圈里难免会有些消息传到耳朵里，比如说某天他参加节目，录制间余休息时就听到人八卦，说夏泠新推的小艺人和他有点像……李沉刚出道那会儿是夏泠推的，这事在圈里不是个秘密，网上找一找还有久远的娱乐圈八卦贴说到，而这会儿说八卦的人并非好心，嘴巴长舌头幸灾乐祸地说着，一边打量着李承的反应，很想他拍案而起最好能和那位小艺人打个擂台。 李沉没理，他作没听见，完全不想沾这事。然而人活世上总会见到几个傻子，他这边倒是什么反应都没，另一边，八卦的主角之一，夏泠的新宠，非常高调地跳出来想和他打擂台。 “这人是傻子吗？”对方跳得太高调，手法又太过拙劣，李沉没忍住问候了一声。 “大概……真的是个蠢货？”桑思迪也不确定起来，对方买了通稿黑李承，话里话外往他当初和夏泠的关系上引，李沉当初出道有人捧，可问题是他自个儿也是同一条道，半斤八两的事，低级水军又只会复制黏贴，黑到后来看起来像争宠，把李沉膈应得想吐。 “我怀疑他是在恶心我，”看着网上一篇篇通稿，李沉无语，这些黑话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这么些年过来，他粉丝见过的风雨不少，对于网上的黑稿根本就没反应，反而是李沉自个儿觉得膈应。偏夏泠那儿还有一群所谓的“女王粉”，看网上闹腾出的小水花，只道是“小狗争宠”的好戏，上蹿下跳煽风点火，道她这样才是女性们的榜样。 狗屁！李沉当真是被恶心到吐，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女权”，倒不如说拿女权做筏子想要特权，就如夏泠那般，高高在上着，自以为是着——她老是烦自己写不出歌来，一个失去了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的尊重的人，失去了感知，她又怎么写得出来呢？ 网上的闹闹纷纷李沉依旧没理，有时候冷处理是极好的舆论处理方式，网民们的热度总是一阵又一阵，对于娱乐圈小八卦，新八卦层出不穷，旧八卦很快就会被忘却，这次也一样，没过几天这事就没人提了，等李沉再一次听到八卦，反而是夏泠又换了新人的消息——替代品有的是，鉴于人太蠢，夏泠很快就厌弃。 桑思迪看不上某些人傍金主的行为，李沉也很难理解某些人以金主为荣的心理，就如某人，在没了夏泠的支持后这位又找了个金主，依旧是老一套，和“老人”争风吃醋又大肆宣扬，结果这次直接被“老人”拍死在沙滩上……吃这一套的大有人在，这位“老人”手段狠厉，爆出了新人小视频，妖精打架打得挺激烈，更恶心的是还是多人打架，全是男的，李沉震惊之后忽然心理平衡了，他突然觉得这事夏泠大概会觉得更恶心。 夏泠确实觉得恶心。在控制不了李沉之后她倒想找下一个李沉，可人来来去去，找到的不过是些别有目的的小艺人，这次爆出丑闻的新人长相倒和李沉有三分像，可架不住人蠢……贪婪又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和李沉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夏泠很快就发现了人本质，不过是看在三分像的份上捧一捧，万万没想到他会蠢成这样，更万万没想到人能恶心成这样。 -- 第299页 看到那小视频夏泠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一想到她还和人亲密过，脸绿得发光。她还不知道李沉因为这视频幸灾乐祸得多吃了两碗饭，这会儿夏泠亟需其他东西来洗洗眼睛，她拖出了李沉当初醉酒时的一段视频，一帧帧地放着。 私藏的视频，心血来潮地一拍，不过是留个纪念，视频里的李沉还很稚嫩，困在笼子里的小兽眉眼间总是忧虑和焦躁，哪有如今的意气风发。夏泠看着又怀念着，现在的李沉她摸不到碰不到，也就想想以前，想想当初他白纸一张任她作为。 她想过找点把柄做威胁，可说来好笑，除了当初他们的那点关系，她根本就找不到黑点，她喜欢他的干净，可太过干净的人反而最不容易控制——现在的李沉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她随便一拐就能够骗走。 夏泠当然也想过利诱，然而这两年李沉太佛系了，根本不在乎她这点资源，等到专辑一出，他就更不在乎了。当然，夏泠也做不出鱼死网破的事，李沉很重要，但钱更重要。 他并不聪明，夏泠很早就知道，可不聪明的人目的专一做事单纯，反而让她抓不住手。要是他更聪明点，野心更大些，更贪婪些，夏泠有千百种办法抓到人把柄，无论是利诱还是威胁，总能让人就范，李沉这样的反而是最难的，可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变得更聪明些，野心更大些，更贪婪些，夏泠也不至于这样稀罕他。 她确实是挺稀罕他的，圈里这样的人太罕见了。她找着替代品，找了一个又一个，各有目的和心思，人人都想着往上爬，哪有当初的他那么纯粹——当初在那些人想着大红大紫牵手奢侈品品牌当电视剧主角的时候，他想的却是赚钱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他的野心一直不大，就算是如今，他想的也不过是给李云安办场演唱会。 李云安的那场医院演唱会夏泠没去，看了视频，但国都表演厅的那场她去了，比起公益演出时的振奋，这两场他唱得太过温柔，像风拂过耳边，让人念念不忘。他总是很真诚，无论是对偏远地区的那些小孩还是对李云安，真诚又温柔，可惜这些柔情她从没感受过，李沉对她倒是一如既往地警惕。 夏泠有点后悔当初待他太过敷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侄女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到。这个春节李沉忙忙碌碌没停过，专辑新发，需要他不断宣传, 自然不会放弃年末各台的晚会舞台，从十一月开始他就奔波不停到各地参加录制, 忙到年三十，总算告一段落，大包小包地回老家去了。 李彤彤先一步回来, 叫了辆车来高铁站接他，看他倒车上就犯困, “欸”了一声, 推推他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困。 “昨天录制到凌晨三点，”李沉哈欠连连当真有些熬不住。为了回家方便他最后一站选了位于西府的番茄台。廿九夜的录制，录的是元宵节晚会，算着春节倒计时, 想着回家过年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昨晚状况百出，再加上某些明星迟到早退，节目顺序调来调去，等李沉录好已经三点多了。看时间太迟他没睡，酒店里整理了整理行李赶上了早上7点的高铁, 高铁上断断续续眯了会儿, 等下车依旧困得不行。 李彤彤这次期末考了第一，一周前知晓成绩，一直藏着没说, 本想在李沉面前嘚瑟嘚瑟, 看他这般困, 伸手摸摸他头，便也不说了。 “你干嘛？”头被薅了一把，李沉莫名。 “摸摸头，”李彤彤“哼哼”，又不肯承认自个儿担心他。 看她这般，李沉笑笑，反手摸回去，挨了李彤彤两记打。 “我发型！”今天为了在李沉面前嘚瑟，李彤彤花了一个多小时梳头，这会儿被李沉薅乱了毛，她“嗷”一声摸摸头发，又打他两记。 她这力度跟小猫挠一样，李沉受着还“嘻嘻”笑她，李彤彤瞪了他一眼。 “回去我帮你梳好，”李沉帮她捋了捋散下来的几根头发，笑她今天梳得跟戴胜鸟一样。 “什么？”李彤彤一时没反应过来戴胜鸟是什么样的，李沉打开手机给她看了。戴胜鸟嘛，那一簇簇如皇冠般斑斓的头冠是它标志性特色，李彤彤今天头上扎了好几个小辫子，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当然，李彤彤是绝对不承认的，她今天梳的可是炫酷朵朵辫！ “好的好的，你炫酷！”李沉敷衍着，手机随意一滑，戴胜鸟下一个视频是扭来扭去的鹦鹉。 李彤彤抱着好奇心抽了他手机，短视频划来划去，一看他点赞的全是动物，她默默把手机递了回来。 “为什么你只看动物世界？”她还以为能找到几个漂亮小姐姐呢，结果全是毛绒绒。 “怎么了？”车子听到了村子口，李沉拿着行李下车，看李彤彤鬼鬼祟祟的表情，他挑了挑眉。 “你不正常！”李彤彤“哼”了他一声，帮他推小行李箱：“你不看小姐姐的吗？”他们同班的男生总会在网红美女的界面上多看一阵子点几个赞，李沉这儿居然全是毛绒绒，李彤彤都不相信了。 “看动物世界又怎么了？”意识到李彤彤是什么意思，李沉反过来嘲笑她不懂精神追求。 看动物世界就是精神追求？李彤彤一时噎住，愣是反驳不出什么来。她这年纪正是最懵懂冲动的时候，班里有同学在谈恋爱，她朦朦胧胧有点概念，可同时桑思迪和梁丹这俩又老是叹息男的不行，凑在一起各种举例自个儿见过的奇葩，想到班里那帮幼稚无聊的男生，她有点赞同，便学着两人的样喊“男的不行”。 -- 第300页 “怎么不行了？”李沉刚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好，冷不丁听她这么一句，他一头雾水。 李彤彤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孩子三观未定，只觉得这也对那也对，摇摇摆摆地。她独立惯了，看班里的男生总觉得他们宝宝男，又娇气又爱捣蛋，私下里更是多有不堪——比如她知道有男生私下里议论哪个女生身材好，又或者男生们经常会买本篮球杂志然后撕下杂志中页的泳装美女图。 桑思迪和梁丹到底影响了她。小孩子总是这样，你以为她不懂，大肆地议论着，可实际上他们会把这些议论记在心里，听进一句“男的不行”，李彤彤深以为然，喊着喊着便要找些证据，她心血来潮地在李沉的手机里找蛛丝马迹，结果找到一堆毛茸茸，又不肯承认自个儿过分，这会儿莫名地喊口号，看得李沉莫名其妙。 “你有病吧？”李沉洗了把脸本打算补一觉，被李彤彤这一搅，又爬起来和她聊天。李彤彤说她班里的男生私下里论女生身材又或者拿女生某些部位开玩笑，可那些人和他有关吗？凭啥他也被骂？李沉莫名其妙。 “我没骂你，”在李彤彤眼里李沉是单独于男女之外的种类，这会儿才意识到她把李沉也说进去了，她皱皱眉，解释一句。 “你们班男的不行为啥我也被骂？”李沉泛着困，眼眯着问她：“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以后看见狗和每条狗去吵架？” 我被狗咬我为什么要和狗吵架？李沉的比喻就挺奇妙，李彤彤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一时愣住。 “狮狮呢？”李沉又问她。李彤彤和宣狮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会儿她骂一句不也把宣狮给骂进去了。 “狮狮不一样，”李彤彤嘟起了嘴，说宣狮要明年就出国读大学去了，不算在里边。 你这分类还真薛定谔，李沉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道李彤彤临近中考压力大，说了几句便睡觉去了。 我真没骂你，看李沉沾床就睡，李彤彤心里暗暗地解释一句。他其实很累，李彤彤知道李沉的日程表，从11月开始就到处赶行程全国各地飞根本没停过，他上车的时候脸几乎是惨白惨白，嘴唇都失了色，一路上哈欠连连他说是昨晚录太迟了，可当真只是昨天一晚没睡吗？ 李彤彤没问，问了他也不会说，很多时候她从桑思迪和梁丹那儿知晓他情况，知晓他几天没睡，知晓他哪一天饭没吃……赶行程赶得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吃饭睡觉的时间，但这些李沉从不会说。 话从口出却化成了刀，李彤彤拍拍自个儿的嘴，后悔刚才的话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抱怨什么，只是学着样模仿着，然而这种抱怨伤到了李沉身上——他会非常在意吗？他会不会生气？ 李彤彤想东想西一时烦乱，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小时候刚去国都那会儿，李沉来夏令营找她跟她说读书最好的时候，那时的李沉没比她大几岁，坐在天台上把玩着打火机，火焰明明暗暗，他的神色格外深沉……李彤彤想着想着，突然间就想哭了。 李沉一觉睡到傍晚，一睁眼看见李彤彤坐他床边当沉思者愣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什么毛病？”他当真觉得李彤彤不太对劲，摸摸她额头怀疑她发烧。 “对不起，”李彤彤抽抽鼻子，道了声歉。 李沉：“？？？”就挺莫名其妙的。 大年三十吃团圆饭，李沉和李彤彤照例去舅舅家。李莹莹和她先生也在，看见李沉回来她笑得开心，就是挺着8个月的大肚子行动有些不便，没走几步不得不撑会腰，惊得李沉赶紧去扶。 “没什么事，你侄女健康着呢，”李莹莹隔着羊绒衫摸了摸肚子，跟李沉聊着天。 “确定是女孩了？”听说是侄女，李沉挺惊喜。 “嗯，我女儿胖乎乎的，”郑同书扶着老婆傻乐。按规矩自然是不能说婴儿性别，不过郑同书自个儿懂看片，一早就知道是女孩，他还特高兴——他一开始就想要女孩，如今如愿以偿，可美滋滋。至于李莹莹，更不在意性别，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充满着她的期盼。 看李莹莹和郑同书对未出生的小孩充满期待的模样，李彤彤看着羡慕着。她也曾经备受期盼，不过这种期盼在她出生的那刻又化作了遗憾，她的父母更想要一个男孩。 “男孩女孩有区别吗？”李彤彤拉拉李沉，小声地说着。在她小时候，总会有邻居亲戚叹息着遗憾她不是男孩，李彤彤记在心里，时至如今，依旧难以忘怀。 “大概……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李沉看着李莹莹那大肚子，小心翼翼着不敢接近。李莹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身子沉重，她走路极慢，又怕生产困难，她总是要走一走锻炼锻炼，李沉陪在她身边，既好奇又畏惧。这是他的侄女诶，看着看着，他笑起来。 他根本就不懂她在问什么，李彤彤踢了他一脚，觉得他笑得傻乎乎地。李彤彤在想自己，她这年纪还在读书，既不求职也不恋爱，其实很难感受到桑思迪和梁丹所遇到过的女性困境，可她听着她们说“男人不行”又迫切地想要去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母亲的那句“可惜不是个男孩吧”，李彤彤想。她思索着，又反省着，她想用身边即世界去证明，可她又不愿把李沉归类在其中，想来想去标准高高低低，想到后来所证明的不过是虚妄。 -- 第301页 她其实更想证明她不比男孩差。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一段关于女权、女拳、男拳和粉圈网络暴力的内容，后来想想……算了。我也没想到“女权”这个词会这么敏感，一提及总会有人跳出来，不分是非黑白地指责我污名化。 我在文中的态度一直很明确，文中的女性们，李彤彤、梁丹、桑思迪一直在帮助他人，但夏泠不是。她不是女权，她只是个自私自利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光看她的人设，有钱有才，网路上敢说敢争，确实很容易吸引一批簇拥。可剥开本质，她是个腐烂了的人。在她眼里李沉只是宠物，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我文中一直提她写不出歌，一个腐烂了无法感受生活的人，再有才华她也不会有灵感。 而网络上这些夏泠的簇拥，他们当真觉得夏泠能代表女性吗？这些人不过是羡慕夏泠有钱有权，羡慕她高高在上地享受特权。 第181章 新年 过年无外乎吃喝玩乐几桩事, 亲戚们围坐一桌，难免又是老一套询问，问李彤彤成绩咋样, 问李沉有找女朋友吗。 李沉的三婶婶今年在饭桌上又是一枝独秀，前两年想给他介绍对象被其他亲戚顶回去了, 今年总算绝了当媒婆的心，可架不住她太有三姑八婆的自觉，问李沉有没有找女朋友, 罗里吧嗦地跟他讲要早点结婚生孩子，又说娱乐圈里的那些女明星瘦得没人样, 屁股小不好生养……李沉一开始还给个面子没怎么理她, 后来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入耳，直接回她一句“三婶婶你要不再给你儿子找个爹？”他三婶婶丧夫十多年，拉扯着一个儿子过活，李沉这话愣是把人堵得一噎, 嘴巴张张合合, 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饭后李彤彤给他点了个赞说他今年嘴巴厉害。 “真当我这两年脾气好好说话呢，”李沉翻了白眼，想当初他中二那会儿，他这位三婶婶是万万不敢在他面前这么乱说话的——她敢说他就敢把人撅回去。有一年饭桌上她骂了他一句“小流氓”，饭后他逮着她心尖尖上的儿子揍了一拳, 闹出了好大一场乱子。自此之后他三婶婶在他面前不敢乱说了, 当然，背后又少不了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三婶婶忘了他当初撅人的狠劲, 又跑他面前嘴碎来了。 “那是你这两年稳重起来了, ”李莹莹坐他旁边，摸着肚子笑。李沉当初能把人撅得一口气喘不过来，这几年倒真的是长大模样了，便是今日，他也不过顶一句没和人计较。 “人总是得长大的嘛，”吃饱喝足，李沉靠沙发上懒洋洋地看动物小视频。他舅舅家的日子是一年好过一年，今年客厅里装了空调换了沙发，李沉半躺在沙发上吹着空调暖风，整个人都倦怠起来。 “你下午出去玩吗？”李彤彤约了朋友去玩，吃完饭就有些坐不住，磕了把瓜子吃了颗糖，看看时间又问他。 “能和谁去玩？”李沉拆了根棒棒糖说着：“早上去了趟王二家，又没候着。”王二依旧在戍边，据说选拔进了什么营当了连长，很是前途光明，国庆节的时候王二回家探亲还和李沉联系过，然而一个在边境，一个在国都，多年发小所能说的只是寥寥几句，彼时李沉忙碌，约好下次见，可等李沉回老家，王二又早已回了军营，依旧错过。 “王二？他还在当兵？”听李沉说起王二，李莹莹随口一问。 “还在，当了连长，”说起发小的成就，李沉脸上也带出点骄傲来：“他爸前年想让他退伍，他不肯，参加选拔进了先锋营，去年还得了三等功。” “那可厉害了！”李莹莹感叹，说初中时李沉和王二关系好，老凑在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就连闯祸都是一起。 “我和王二打小一块儿，和兄弟差不多，”李沉不太愿意提初中黑历史，转而说他和王二感情好。 李彤彤对李沉的黑历史颇为好奇，对初中时的李成功她剩下些隐约的印象，知晓他当初挺不要好，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长大，记忆里全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她极好的李沉。她嬉嬉笑笑凑到李莹莹旁边，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瞥李沉一眼，问李沉当初闹过什么事。 “都好久前的事了，有什么好问的！”李沉自然是不愿提过去，嚷嚷一声“好汉不提当年勇”，把李彤彤拎回来。 李彤彤刚听了个“妖怪头”的事，哈哈哈笑个不停，朝李沉挤眉弄眼，作怪得很。 “你下午不是要去玩吗？还不走？”李沉问她。 “我和朱瑶萱约好一点，”李彤彤又看了眼时间，问李沉下午去不去玩，他去的话她可以蹭车。 李沉摇了摇头。 “你不约朋友吗？”李彤彤好奇地问她，她每年回老家总会叫上小伙伴一起去玩，而李沉每次回来，多是在家写写歌听听音乐，娴静都仿佛古代文里的大家小姐似的。 “你这什么比喻？”李沉嫌弃了一声，说他几个朋友都有事忙，哪像她似的，放假就跟出了笼的神兽似地，疯玩。 “我才没有！”李彤彤反驳一句，说她难得回老家一趟，当然要和小伙伴多聊聊，又问李沉：“你不和朋友聚一聚聊聊天吗？” “找谁？”李沉剥了个砂糖橘，一瓣瓣地吃着。 “比如说猫猫主人？”李彤彤替他想出一个。 “他去年结婚生小孩了，现在挺忙的吧，”李沉淡淡道一句。随着当初的同学好友毕业工作结婚，大家总是会越行越远，他和王高就很久没联系。去年王高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婚礼邀请，李沉人在国都自然没法去，道了声喜，发了个微信红包做贺礼，一段交际就迎来了结束。王高有了小孩的事还是他看朋友圈看到的，点了个赞，道了声贺，便没了下文。 -- 第302页 “猫猫主人居然结婚了？”李彤彤惊讶，她还记得王高家那胖胖的猫，也记得王高举着魔法少女棒来接机，倒是不知几年过去，李沉和王高不再有当初的熟络。 “挺正常的，人年岁大起来，交际圈不一样很难再走到一块儿去，”李沉又剥了个橘子。 “可你和娟娟姐不是关系挺好？”李彤彤依旧想不通，李沉前日带她和冉娟娟吃饭，他们谈得不挺好？冉娟娟如今考进法院成功当上公务员，整个人意气飞扬容光焕发，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好看，李彤彤看着憧憬，现在的冉娟娟仿佛她心目中未来的模样。 “那是因为老刘的关系，”李沉语气复杂，也不欲多说，拿剥好的橘子堵了李彤彤的嘴。 “这样子长大简直是越长越孤独，”李彤彤吃下个小橘子，想到在国都的李沉也总是形影单只没朋友，她怜惜地摸摸他头，问他下午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玩。 “我才不要和你们小女孩去玩，”李沉嘴上这么说，可下午他还是一起去玩了，全副武装地包裹着，带着俩女孩去玩密室逃脱。 “口嫌体正直，”李彤彤小声地和朱瑶萱吐槽，她们本约好要看电影的，路过密室逃脱，看李沉好奇，便去玩了。 李沉没听到李彤彤的吐槽，他饶有兴致地看几个密室海报，问她们要玩哪个。 其实也没什么选择，店里寥寥几个剧本，三人密室只能选剧本《完美人偶》。 “其实我玩过，”朱瑶萱小声地提一句。 “我也玩过，”李彤彤小小声地附和了一句，她玩得时间更早，国都一年前流行的密室剧本，在菁灵市才刚刚开始流行。 但李沉没玩过，想到他平日里根本没什么机会跑商场往密室玩剧本杀，更没什么朋友和他一起玩，李彤彤拉拉朱瑶萱说今天她们陪李沉玩。 朱瑶萱乖巧，性格好，再加上对李沉有点点好奇，应得干脆，就是看李沉玩看得有点闹心。 李沉并不擅长解谜类游戏，第一个房间就卡在密码关开不了门，朱瑶萱等啊等，看他东找西找愣是没意识到墙上挂的画暗示了密码，她没忍住做了提醒，然后她见识到了学渣的地理和数学有多差劲……东南西北方位加密码的锁，李沉愣是能做到南辕北辙，结果还是李彤彤趁他找提示的时候过去把锁开了。明明一开始就猜到了密码，李彤彤居然能演一出戏，装模作样装不是自己干的，更离奇的是李沉居然信了，真当自己东找西摸的时候打开了锁，朱瑶萱看得目瞪口呆。 他才没那么蠢，这是心照不宣地互相逗着玩，李彤彤心里知道，也不明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解着锁，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陪着谁玩。 密室逃脱，玩个新奇，又有李彤彤帮他解锁，李沉玩得还挺尽兴，出来后给俩女孩一人买了一盒甜点，坐中央玻璃栏杆旁休憩椅上，三个人一排吃着聊着。俩女孩倒有数不尽的话题可以聊，吐槽老师，吐槽同学，吐槽考试，话题说着说着又聊起商场中央悬条广告上的明星……李沉不参与，喝着奶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在家乡反而极少有人能够认出他，即便认出，也因为地方小反而不相信，他难得出来逛一逛，也乐得自在。 吃完喝完，俩女孩又说要逛街，李沉默默地跟，看俩人逛了衣服逛了鞋子逛了首饰头饰柜后又在化妆品柜盘旋来盘旋去——一楼有家品牌可以化妆试用，俩女孩看着心里蠢蠢欲动。 都是青春爱美的年纪，又因学校管得严不能化妆，平日里涂点口红指甲都算出格，至多发卡皮筋轮换着显小心思，对于化妆俩女孩总有点憧憬。看她俩羡慕，李沉就问她们要不要试试。李彤彤到底大气坦然些，干脆地喊“要”，她还图李沉的化妆师和摄影师，说想拍艺术照，李沉笑着应，答应她中考完带她去公司拍一组。 “你这算不算公器私用啊？有没有关系？”李彤彤问他，在李沉的工作室变更成公司又招了不少人后李彤彤就很少去了，人多了又多是不熟识的，她怕给李沉添麻烦，这时候想到，她问了一声。 “摄影师和化妆师是我自己团队的，你不想去公司，可以带你去摄影棚，”听李彤彤问，李沉笑了笑，看朱瑶萱一直没声，他又问了一次。 “没关系吗？”朱瑶萱既渴望着又顾忌着。 “没什么关系！”李彤彤拉着她坐到了化妆镜前。她们在柜前留了好一会儿，几个柜姐早就注意到了，看她俩坐下，两个柜姐过来招呼，看李沉这个大人在，柜姐还特意提一句买套装送一次妆面，不买套装的话一次妆面100元。 一听一次100元，朱瑶萱坐得不安分起来，她觉得贵了，又觉得自个儿浪费，可看李彤彤安安稳稳地坐着，她又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在这儿试着，我去付钱，”李沉招呼一声，看朱瑶萱扭捏惊慌的模样，他特意提一句“礼物”，说这是他送的小礼物，又有李彤彤在一旁招呼，小女孩张张嘴道声谢，这才安稳地坐下。 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腌菜 化了妆只觉得自己漂亮几分, 俩女孩美滋滋地想去拍照。 菁灵市这几年大力发展旅游业，除了一个矿山主题乐园还新建了几个城市小公园，朱瑶萱带他们去了江滨公园, 距离商场不远，还是菁灵市的网红热门地, 这会儿小公园门口卖烤番薯烧饼糖葫芦小玩具小工艺品的排了两排，游客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 第303页 江滨公园完全沿江而建，公园狭长, 占地颇广，等进了里边, 倒也不嫌拥挤, 俩小孩寻了个人少的地方互相拍拍，又叫李沉帮她们拍合照，小孩们摆着姿势特臭美，拍完两个头凑在他手机前还要指导他哪哪构图不好什么什么滤镜更好看。 李沉：“……”化了妆上了滤镜哪还认识自个儿什么样, 要求咋那么多！ 吐槽一句, 他帮她们拍了不少照片，在“构图大师”李彤彤指导下果真是好看很多，李彤彤心满意足之余还不忘哼他的直男审美。 李沉拒不承认，非说自个儿审美好，又道他穿衣搭配从没翻过车。 李彤彤“呵呵”了一声, 翻出手机里的相册非要证明他审美不行, 比如说某月某日他穿一件粉色卫衣搭了一条荧光绿的裤子，又或者某年某日某活动，他穿了一条土黄条纹的喇叭裤…… 听他俩互相杠, 朱瑶萱看着李彤彤手里的李沉默默, 弱弱地提了一句：“成功哥, 有没有一种可能，穿衣要看脸？”虽说手机相册里的穿搭有几件挺一言难尽的，但看脸，又觉得可以。 李沉amp;李彤彤：“……”说什么大实话，一下子两人都默了。 因着晚上还要吃饭，这日没玩太迟，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沉叫了辆车先把朱瑶萱送回家，然后和李彤彤慢慢地走回去。才4点多，天还亮着，李彤彤走得一蹦一跳，时不时逗逗狗看看猫，走着走着突然问李沉今年是不是要在菁灵市开演唱会。 “计划暑假里在菁灵市办一场，”李沉说着，期盼满满。他之前帮菁灵市宣传旅游效果极好，这次等他专辑宣传一出，菁灵市文旅就联系他问他能不能在菁灵市体育场办一场演唱会，李沉自然应下。 “我要看！”李彤彤举着手开开心心，又问他能不能多给她几张票，她要请朱瑶萱一家来看。 “还有其他人吗？”李沉问她，他记得李彤彤在老家的朋友也不少。 “其他人后来就不一起玩了，”李彤彤走着说着。她离开铜官的时候才小学二三年级，一晃七年过去，如今她将初中毕业，时间飞逝，物是人非。小学时候的几个朋友，有的搬家到了市里再没什么机会来往，也有的读了初中找到了另一个小团体和李彤彤他们不再合拍，还有随着时间过去关系淡了不再联系的……到了如今只有一个朱瑶萱与她最好。 李沉说随着年岁渐长，交际圈不同，朋友来来去去多成了过客，其实李彤彤也是这般，不过小孩性格活泼，还没意识到，这时间蹦蹦跳跳在跟李沉说她今年的打算。 又长一岁，即将中考，李彤彤早已打算好了新一年的计划，上半年努力学习争取中考考出好成绩，然后暑假她想去国外玩。 “狮狮在法国，有卢浮宫、凡尔赛宫、巴黎圣母院和现代艺术博物馆，我也想去看！”宣狮在法国留学，和李彤彤时常联系，跟她炫耀国外的美景美食，看得李彤彤特别羡慕，这会儿就盼着等中考完去国外看一看。 没去过国外的人对国外总是充满着憧憬，李彤彤还问李沉法国是不是有很多时尚表演——她对法国的印象大抵是每年时尚周娱乐圈的人总是争先恐后地飞去拍照。 “我又没去过，”李沉就没入过时尚圈的眼，他也说不出来。 “今年我们一起去！”李彤彤欢快地决定道。 春节之后几日，李沉都待在家里，他除了给李云安的词写曲外还开了几场直播——当日李沉玩得尽兴，可隔天依旧逃不过被人拍传上网的结局，居然还有好几张图。 第一张是朋友圈截图，一开始是化妆品柜的销售员拍的客户照，他站在化妆桌旁看俩小孩化妆的时候被拍了张侧影，虽说戴着口罩和帽子，可架不住有些粉丝就算他套个麻袋也能认出来，这位粉丝还是菁灵市人，好巧不巧又有销售员的微信，朋友圈里看到截图发上网惊喜地说李承回老家来了，网上又发言说要来蹲他。 还有几张是他在江滨公园的照片，拍照的还是个文艺青年，很有艺术水准，远远地给他拍了三张，有他给俩小孩拍照的图，有俩小孩凑着头指导怎么拍的图，还有三人排排坐啃烤番薯的图。文艺青年倒没认出他，发微博写的是“今日遇见的小美好”，他的号有八千粉丝，吃烤番薯的时候李沉也没戴口罩，被微博路人认出来了，一个个@正主或者营销号，换发也越来越多。 网上闹出了热度，知晓他回老家，有几个私生跑来蹲他，李沉嫌烦之后几天就待在家里没出去，可在家实在无聊，他就开了几场直播。 李沉如今开直播的时间以年计，他也记不得上次直播是几年前的事了，这次直播他没预告，突然这么一开，粉丝好大的惊喜。 因没有预告，直播一开始人数很少，寥寥7人，粉丝只占一半，李沉还和人聊了聊天。他就是心血来潮地这么一开，也没想好要做什么，他问观众，几个粉丝刷屏快，说他只要开镜头前呆着他们就很高兴，剩下几个路人，有疑惑他什么都没准备开播的，也有给他出主意提议他开个健身直播。 “健身？”李沉想了想，说他可以表演广播体操，然后他打算家里找个地方播播看，说完就关直播，把几个观众看得愣愣。 没几分钟，他重新开，这一次一开始就进来五十多人，并且人越来越多，李沉当真表演广播体操，就是他高估了自个儿的记忆，原地踏步走，走着走着……他忘了。 -- 第304页 “我忘了下一个是什么，换一个节目吧，”李沉非常淡定地捂住镜头把手机搬回了原位。 一群粉丝“哈哈哈哈哈”，倒是进来的路人挺纳闷，觉得他什么都不会开什么直播，这一次居然还有个做饭粉，一直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关注他了，回忆了好久终于想起来这个号是美食直播，在她眼里李沉这号落灰好久终于被拾起来了，这位美食粉问他为什么不做菜了。 “小伙以前做腌菜的氛围多好！” 看到这评论李沉怔了一下，他还点进这位粉丝的主页看了看，发现是个老阿姨，他笑了笑说自个儿转行了，这两年不当学徒当歌手去了。 “今天回忆下过去，给你们播做腌菜，”李沉说着去厨房搬了案板过来，找了找冰箱，找到点萝卜娃娃菜大蒜。 “好久没做了，手有点生，”李沉找了个酱瓜空瓶，看老阿姨问之前的帮手在不在，他笑了笑回复了句：“我姐怀孕有小宝宝，下个月就要生了，是我小侄女！”李沉回得特别开心，又说到王二在当兵：“戍边卫国，他还得了三等功！” 评论刷了一大串烟花，接着粉丝们又争先恐后地刷礼物，小红花是最多的。 接下来李沉一边切菜一边和人随意聊两句，他好久没练，刀工早已生疏，这会儿切得慢，一边切一边还要关注评论，他等着那位老阿姨的评论，然而那位老阿姨大概是打字慢，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句：“真好！” 李沉手边都是些家里最常用的调味料，酱油盐糖之类……家里呆得时间不多，手边只有这些。做腌菜调味料其实不齐，比如他需要点八角葵香桂皮，又或者需要切片柠檬……看了看他有种要翻车的预料。 “今天的腌菜可能要翻车……”李沉倒挺坦然，结果评论里全是一群“哈哈哈哈哈”的，还有说反正他们也吃不到的，还有叫他明天开个吃播不要浪费了今天辛辛苦苦做好的腌菜。 李沉：“……” 我知道你们只是想看我苦滋滋地吃翻车的腌菜。 而第一次直播做腌菜因准备不足以失败告终，吃倒能吃，但味道太过寻常，他后来烧了锅调料重新浸泡，又等了几日，等入了味就好吃了。 第二次直播李沉当然不会做吃播，他做了更无聊的事，练字。他的字倒一如既往地被人说差，这几年断断续续地练过一阵，算是能看了，这日直播他就心血来潮地拿出了他日常常备的硬笔练字本说练字，把一众观众看得懵逼。 他练了半小时，播了半小时，要不是还露着张脸粉丝都差点看不下去，倒是路人看得颇为欢乐，几个路人指指点点在评价他哪个字好哪个字不好，其中还有欧体粉和诸体粉吵架，非说他练的是欧体/诸体。 李沉：“……”你们就没想过我练的可能是颜体吗？ 他又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字，像狗爬，嗯，确实看不出学颜体。 元宵前一天李沉又播了第三次，这次倒是纯聊天，聊了二十多分钟，聊直播收入做什么用比较好。他其实已经决定直播收益做公益，只是和观众们讨论讨论捐哪个项目，网上评论不少，李沉看了看，最后选了儿童心脏病救助和教育资助，都是基金会已有的项目，倒也方便捐助，而且他这么一捐还带动了网上一批人，宣传效果顶好，之后还有营销号宣传，李沉又上了一回热搜。 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生日 回了国都之后李彤彤立马就投入到紧张的中考复习中, 而李沉先去医院看了看李云安，之后就闭关编曲。 之前的专辑有夏泠查漏补缺，他还不觉得难, 多数时候只觉得编曲太过枯燥，而这次由他全权制作, 又是另一种困难——他心里没底，总会怀疑自己选择的乐器适不适合，音调会不会有问题。但要他求助于夏泠, 他又不愿了，只得拿出他当初学的时候买的专业书翻来覆去地看。 可李沉却不是个看书能学得进去的性子, 专业书里那点知识他翻来覆去地看, 明明之前做专辑时觉得自己懂了，等如今需要自个儿独自编曲了，他又不懂了，李沉叹了口气, 看书也没能看出个花来, 他选择去找老师——以他现在的水平，市场上的家教已不适合他，排除了夏泠，李沉找了谭姐问有没有哪里的教授可以开课。 谭慧韵在圈里三十多年人脉广泛，听他请托, 朋友间问一问把他塞进了音大的春培班, 李沉拿到通知后还诧异了一回。 “音大春培？那不是镀金用的吗？”李沉当然知道音大的春培班，除了春培，还有秋培, 圈里不少人都想去, 贵是贵, 但音大的名头响亮，每年花几天报个班等上完课人手一张结业证书，也算是给自个儿镀个金，不过音大春培之前出名在于某位艺人拿着春培班的结业证书装音大毕业，网上惹了好大一场嘲讽，连带着音大春培班的名气一落千丈，李沉有点想不通谭姐为什么会帮他报春培班。 “课上不上是学员们的事，可里边的教授都真材实料啊，”谭姐很有一套。她也知道音大春培、秋培班被不少艺人用来镀金，圈内鱼龙混杂，不少音乐人没什么学历资历拿几个培训班的结业证书便装作专业出身，有的人纯粹是花钱买证书，连课都不上，可说归说，音大办春培、秋培班拿出来的师资还是相当雄厚，按谭姐的话说上课的老师们真材实料，认真去听课必然会有收获。 -- 第305页 李沉了然，安排了番工作，提着包上学去了。他这期春培一共18个人，有6个从开学到结业就没露过面，还有8个偶尔出现几次，正正经经地上课的居然才4个人，这倒方便了李沉——16节课程主要是在重点问题上讲解，比如说创作中的和弦，又比如说编曲中的乐器选择，李沉这段时间手头上在为李云安的词创作编曲，他直接拿成品问老师去了。 好学的学生谁都喜欢，而李沉对待教授们天然有种学渣畏惧，特别恭敬客气，上课前帮着擦黑板倒水搬椅子，热情得教授们特稀罕他，看他基础不扎实教创作的教授还帮他开小灶了，等到培训结束，李沉意犹未尽，只觉得越学越发现自个儿水平低，和教授们联系联系，又去音大蹭了课。 “好家伙！”等谭姐知道他蹭到了音大教授的课，她忍不住惊叹一声，一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擅长交际还是不擅长交际，说他擅长吧，音大几个教授对他印象特好，挺稀罕他，还特地允许他过来听课，可说他不擅长吧，他在圈里这么些年就没攒下多少人脉，她搞不懂了。 也不仅她搞不懂，李彤彤也搞不懂李沉到底是好学不好学。她初三住校，每周末回家，而音大的春培班都放在周末，和李彤彤完美错开，看每周李沉端端正正去上课李彤彤特惊奇，在她记忆里李沉一直是个不肯学习的学渣，这次他学得态度如此端正，李彤彤都怀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什么叫你居然认真去听课？”听李彤彤说他去学习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李沉翻了个白眼怼她，在社会上吃了苦才后悔初中没能好好读书，这次难得有机会，他当然会好好学。 “好吧，你这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彤彤立马反省，点点头夸他。 李沉被夸得很不得劲，问李彤彤模考成绩怎样赶着人继续做试卷去，而他打开淘宝开始看礼物——李云安这段时日灵感大爆发，发来的歌词一首接着一首，李沉写了几首，打算过几天带过去让李云安听一听，又想着她生日快到了，他得准备个礼物。 李云安生日在下下个月，但她想早点吃蛋糕，前几日打电话给李沉求他带个蛋糕过去，有了蛋糕自然少不了礼物，李沉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只毛绒大白熊。 他订了束花抱着大白熊拎着蛋糕去看望李云安。她身体已经很差了，瘦骨嶙峋地倚在床头，精神不济，呼吸微弱，说几句话都不得不休息一阵，便是庆祝生日，她没精力参与，多只是看着李沉插蜡烛唱生日歌切蛋糕淡淡地笑。电话里她说想吃蛋糕，可实际上她尝了尝很快就没了胃口，抱了抱毛绒大白熊，笑笑说她的目标是活过20岁。 她的时间不多了，李沉突然意识到，原先庆祝生日的喜悦与快乐倏忽沉入底，他想说什么鼓励她，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他把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20岁有红包，”他20岁的时候收到了谭姐的红包，这一次他给李云安发了个红包：“9999，长长久久的意思。”李云安距离20岁还有两个月，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珍稀当下才是。 “好厚实！”接到红包，李云安开心地笑，按习俗把它塞到了自个儿的枕头底下。 “我又作了两首，”李沉把新作的歌拿了出来，又给李云安看她发来的那一首首歌词，叫她好好养身子，等他把歌作完，她又能来看他的演唱会了。 “我想看，”李云安眨眨眼，看着李沉，艰难地摇了摇头：“哥哥，你知道人这一生总会有各种遗憾……” “谁说的？”李云安这话很不详，李沉听得心情沉重，他作势挥手扫一扫，好似能将她话中的不详赶走，又念几声“长长久久，健健康康”，李云安看着笑起来，她知道她好不了了，但看着李沉搞怪，她的心情也跟着一跃一跃好似那熟悉令人厌倦的病房都变得活泼起来。 但现实并不能心想事成，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李沉这几日探望李云安探得勤。因她今年病情越发沉重，李闻年身上的经济压力陡然增大，除了作词，他也开班上课，又或者参加综艺……很多时候李闻年在外赚钱，病房里只一个护工陪着她，李云安其实挺孤独，这段时日李沉来得勤，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有时候李沉要走她也会央几句求他再陪一阵，多数时候李沉会应下，陪她聊几句，又或者他唱会儿歌等李云安睡去。 有时候李沉留得迟会遇见李闻年，不过几年，他已然是满头白发，沧桑得好似老了二十多岁，额间的法令纹深皱不曾舒展过。看见李沉，李闻年往往会点点头问声李云安，有时候喉间溢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也有时候，他会僵着脸道一声谢……他知道李云安太过孤独，可他需要赚钱需要工作，很难有时间来陪她。 李沉并不愿接受这一声谢，谈论间生出的唯有慌恐，而当这一日真的来临，却又平静得波澜微伏。 这一日天气很好，连绵的雨下了几日终于放了晴，阳光绽放着，照入病房之中，摩画出一扇金色的门。李云安这一日精神极好，一改往日的虚弱无力，自己下了床，沐在阳光之中倚在窗边看了看风景，李沉捧着今日的花过来时，她正站在阳光摩画的金色门中，展着双臂笑着，好似下一秒即将消散。 一开始他只道她今日精神好，中午的时候他还陪着她吃了牛排，李云安这日挺有食欲，吃了小半块牛排又吃了点沙拉，吃完饭她说有灵感了写了一首新词《从你的时间中路过》……她写得很快，灵感迸发几乎是一蹴而就，等写完，她说她有点困，想睡一觉。 -- 第306页 往日李云安也是醒一阵睡一阵，李沉只道寻常，然而听李云安说她太困了，能不能帮她把她爸叫回来时，李沉怔了怔，整颗心骤然冰凉。他匆忙地叫医生又给李闻年打电话，整个人慌乱一时，李云安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 医生来了又走了，李云安现在的身体所有治疗手段几乎无效，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给她输氧注射点滴，但这一次，李云安摇了摇头，说想轻松些，医生们便放了手。 “下次你还要来听我演唱会……”李沉坐在她床边焦急又慌乱，想叫她再坚持一下，等下次要带她去看演唱会。 李云安摇着头，说自己太累了，一次又一次地从死亡边缘爬回来，她坚持了好久了，但这一次，她真的太累了。 “哥哥你别哭啊，”李云安抬了抬手触了触李沉的脸，那里有眼泪流淌，润及指尖，带着些许温暖。 “我没哭，”李沉眨了眨眼睛，低头抹了一下，仓惶地握着李云安的手叫她再等一等，等下次他们一起去看花看大海。 “我想去看，但我没时间了……”李云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哥哥你帮我去看吧，要写下来，下次唱给我听……” 李沉应着，又唤着，叫她下次一起去，李云安只是笑……再后来李闻年赶到了，又喊了医生，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李云安和她爸说了几句，叫李闻年少喝点酒写词不要太晚，又嘱咐他工作不要太累，好好休息……说着说着，她闭上了眼，似是睡着了，平静又安详。 作者有话说： 住院一周，轻了10斤，哈哈哈哈哈……就是麻醉劲过后刀口太疼了……_(:з」∠)_ 之后还是以恢复为主，大概会隔几天发一章 第184章 造梦 李云安的葬礼选在6月15日。入夏酷热, 蝉鸣声声，殡仪馆中空调声隆隆作响，李沉站在李云安身旁, 看着她被灿烂绽放的花束所包围的遗体，沉默着。或许是空调打得太低, 又或许是此情此景勾起他那些泛在过去苍白又凄清的回忆，李沉打了个哆嗦，整了整自个儿的西装领带, 按照仪式献了花走到了一旁。 整个葬礼安静又快速，李云安离开得太早了, 她还没有体验过世间的种种, 常年在医院朋友也很少，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李沉看到了她的两个同学，代表着全班来参加葬礼——刚刚进入大学的少年人青春洋溢，面对着过早结束人生的高中同学, 她们红了眼眶, 小声地啜泣着。 李闻年在交际往来，或许对这一日早有心理准备，又或许是他已经过了最悲伤的那一刻，他和来宾们寒暄着，脸上麻木又迟钝。 李沉未留多久。他不喜欢葬礼, 这让他想起15岁那年他母亲那个仓惶又凉凄凄的葬礼, 犹如噩梦般缠绕至今。他走得很快，抱着李云安在最后时刻送他的礼物，回了家关上房间门, 一点点地将那些礼物制作成型。 这个暑假他把自己关在门内, 日复一日地写着歌, 编织着李云安留下来的梦。他太过沉浸于音乐之中，等到桑思迪来敲门，他才讶然发觉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月，他得准备菁灵市演唱会。他本答应李彤彤暑假带她出国玩，然而因为李云安的离开，他忘了这事。看李彤彤叹着气的模样，李沉道声歉，鉴于之后他要准备菁灵市演唱会，只得把玩乐的时间推后。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李彤彤并未提这事，这一阵子的李沉过得太过沉重，她并不喜欢这般的他——将孤独的自己锁在房间中，像黑夜中的那一点孤星，苍凉又疲惫。 “中考我考得很好哦！”李彤彤想与他说些高兴的事，李沉应着，思绪却依旧还在名为李云安的梦中。她知道他特别在意李云安的故去。 “我没几个朋友，”回家的飞机上，李沉调暗了座椅的灯光，与李彤彤并排躺着，轻声地诉说着。 他确实没几个朋友。朋友是一个很难定义的词，他走了一程又一程，认识的人多了一个又一个，可认识的人，熟悉的人，交好的人，亲近的人……种种种种都可道一声“朋友”，但这个“朋友”又属于哪一类？是真朋友假朋友？是远朋友近朋友？是可交心还是只供玩闹？ 李云安大概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她对他而言是朋友，是知己，与男女爱慕无关，与年龄大小无关，有的只是音符歌词间那一点心照不宣的理解——营销号、八卦贴里常常编造着他与李云安的二三事，好似不展出点花边新闻就不会写字似地，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相处简单又纯粹。多数时候，在医院病房中，在花的陪伴下，他们讨论着歌词，讨论着新的歌曲，讲些故事，谈些未来……李云安没有了未来，但她又是极喜欢谈论未来，一项项地列着清单，写下那一个个人生愿望。 这样的感情李彤彤很难理解。李沉是感性又柔和地，当他诉说时，身边仿佛铺展出那些柔和色彩……像七彩的盘装了天空，一边是太阳与白云，一边是月亮与星空，日与夜交织在一起，矛盾又难解。 他唱着新的歌，那是李云安最后给他的礼物，在之前的一个多月中，他一遍遍地编织着造着梦把它完成…… 李彤彤有点羡慕，又觉得有点悲伤。对于李沉，她好像初窥了一角，不再是她记忆中没心没肺肆意玩闹的形象，也不再是嘴硬心软傻乎乎地说着干着——揭开那些坚硬又苍白简单的表面，包裹着的是一颗复杂纤细又瑰丽的心。 -- 第307页 李彤彤好似第一次认识李沉。她忽然想起夏日里的某日，他坐在地上倚靠着沙发，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写写画画，阳光自窗台跃入，跳跃到他的脸上身上，伴着时间，像精灵般舞动，而他无知无觉，垂眸之下眼中只有他的世界。 李彤彤很少感性，但在那一瞬，她感受到了孤独。可李沉会孤独吗？她怀疑着，甩着脑袋将这不合时宜的感性丢到了身后。 李沉当然会孤独，很多时候，当孤独已成了习惯，那一份感知便会变得麻木，变得迟钝。他不太喜欢回忆过去，可回忆却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当他母亲去世，当他一个人面对着未来，当他承受着生活的压力带着李彤彤在城市生存，当他接受不堪挣扎着想出逃……在孤独之前有太多情感，那一份孤独便成了可有可无的累赘被他压抑在心底。而李云安的离去在他心底泛起了波澜，卷出了他曾经抑在心底藏在过去的那份孤独，汹涌着，疯狂着，让他整个人难以抑制地感到悲伤——即便李云安的离去是早已知晓的未来，可当这一日真的来临，现实依旧令人难以接受。 他清楚地知道，他失去了一个朋友。 而他的朋友并不多。 人的离去是不可挽回的一件事，而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无法替代。李彤彤还不理解这些，她只是不想看到一个郁郁寡欢的李沉，她尽力地说些快乐的事，说她中考成绩很好，说在铜官他的那些朋友们盼着他的演唱会……李沉失去了一个朋友，而她想到的是找更多朋友来填补那一出空白。 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听李彤彤提起王高、冉娟娟他们，李沉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笑，而当她说他心心念念的王二这次也在，李沉周边的忧郁总算是散了些，他笑了笑，拍拍李彤彤问她怎么用成语的。 “什么叫心心念念？”李沉吐槽着，被李彤彤的用词梗了梗。 “你每次回老家不总是去找大头嘛！”王二是属于李沉的称呼，李彤彤叫他大头。 “王二不一样，”李沉“啧”了一声，之前笼罩着的忧郁不再，他在飞机座椅上舒展了舒展双腿，换了姿势躺下，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 “我知道我知道，青梅竹马的兄弟，”李彤彤开始乱用成语，李沉被她搅得脑袋一乱，和她争辩起来。 “什么叫青梅竹马？这词是这样用的吗？”虽说李彤彤现在学得比他好了，但这些成语，饶是李沉也知道这样用奇奇怪怪地。 李彤彤“哼哼”两声开始了她的狡辩，她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5章 演奏 演唱会需要搭建舞台, 桑思迪半个月前就到了菁灵市，当了半个月监工跑了一身的灰，正是心情暴躁时, 在机场一接到李沉，直接揪着人去现场。办一场演唱会前后准备工作颇为繁琐, 越是临近演出，事情越多，舞台灯光要试, 衣服要试，妆面效果要看, 音响话筒效果要试, 配音伴舞效果要看……哪一样都需要李沉最后确定，他为了写歌比约定时间迟了一周过来，时间紧张，桑思迪急得火燎火燎。 然而当急性子遇见慢性子就很憋闷, 桑思迪孳孳汲汲, 李沉倒好，在现场悠哒悠哒地转了圈，说一声“好”，转个头蹦蹦跳跳地见他刚出生的外甥女去了。看着他发的朋友圈，桑思迪手一抖打开和李沉的对话界面特想发一通咆哮语音, 只是想到他之前因为李云安去世的事一直心情低落, 忍了忍，她关闭了微信界面“啪”地一声把手机丢了进包里——难得见他这么高兴，桑思迪没去打扰。 “你这么宠他吗？”开个演唱会花钱如流水, 这段时间有不少花费需要报公司审批, 这日梁丹批完问了声进度, 知晓进度拖延她“啊”了一声后打趣。 桑思迪：“？？？”“宠”这个形容太过肉麻，她整个人“刺啦”一下炸了毛：“哈？”她怀疑梁丹加班加多了开始说胡话。 梁丹：“……”她说得明明挺正经，想到当初桑思迪兢兢业业催着李沉接工接活的模样，再看如今什么都惯着他，这变化也太大了。 什么叫惯着他？听这形容，桑思迪整个人“刺啦刺啦”地炸着毛，想当初她和李沉是纯粹的工作伙伴，就事论事当然只有公事可谈，可如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很多时候很难再公私分明，便是考虑到他的心情，她也愿意照顾一点……而且说起“宠”，哪比得过“梁姐”呐~ 梁丹：“……”突然被桑思迪杠了一句，梁丹也被肉麻得“刺拉拉”，两人互杠几句，放弃了这话题转而说起演唱会事宜。 菁灵市新建体育馆可容纳2万人，考虑到这是李沉举办的第一场大型个人演唱会，步子不敢迈太大，第一次只卖了8000张票。第一次的试水还挺成功，8000张票在一个月内被一抢而光，第二次又放出了5000张，这次卖得时间久了些，距离演唱会还有近半个月，还有一千多张票没卖出…… “考虑到其中有一部分票被黄牛买去，现场的入座率可能没我们想象得好……”听多了其他明星的演唱会八卦，桑思迪考虑着。 “菁灵市太小，还是第一次举办明星演唱会，黄牛没那么多，”梁丹是另一种想法，像西府国都这些经常有明星演唱会的城市会发展出专门的黄牛圈，而在菁灵市，本地黄牛估计没几只，有也可能是外地跑来的黄牛……但李沉早就过气没多少热度，能聚集多少粉丝都成问题。 -- 第308页 事实上李沉这次演唱会没花多少宣传，原先预案上倒有不是宣传方案，谁料碰上李云安的事，李沉无心，这些方案便被搁置在一边，鉴于李沉这两年深居简出没怎么维持热度，第一批票放出的时候桑思迪惴惴不安，怕没多少人理会——8000张票在一个月内能够卖完，她已是心满意足了。 李沉对于这些舞台之外的考虑根本就没意识，他这场演唱会准备得挺轻松，这不，在家悠闲了几日才开始排练试衣试妆，忙碌中途每天拿点票分发亲朋好友，桑思迪忙里忙外每天焦头烂额，而他好似郊游般轻轻松松，看得桑思迪挺纳闷，第一次大型演唱会，他就没一点儿压力？ “票不都卖出了吗？”票都卖出了，回本足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排练中途休息，李沉往前排一坐，捞出个苹果开始“咔嚓咔嚓”啃——他这几天天天回家睡，过得特别滋润，每天早上都带点水果零食，休息中途开始“咔嚓咔嚓”，啃得特自在。 “要吗？”看桑思迪瞥了他一眼又一眼，李沉包里摸摸，又捞出一个苹果递过去。 桑思迪：“……”一看他这悠哉悠哉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整个演唱会你可是最重要的人物，你就不能表现得紧张些？可看他捞出个苹果递过来，又气不起来了，桑思迪眨巴眨巴眼，一头抵在前排椅子背上，“嗷”了一声。第一次举办大型演唱会，她这几天压力大得不得了，天天失眠想着万一失败怎么办，结果自家艺人没心没肺回老家了过得特自在，桑思迪那弥漫周身的紧张与焦虑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没必要焦虑吧，”李沉确实不紧张，或许是回了家乡给了他无尽的抚慰，又或许是当初4万人场的演唱会让他得到了不少经验，对于即将开始的个人演唱会，他平静如水，这几日除了排练，他更多时候依旧在琢磨李云安离开之前的最后一首歌。 而在演唱会开始之前，他突然提出想在演唱会上演唱这首歌。 “这首歌没录制过，”新完成的歌，根本来不及找乐队录制，一听他要求，舞台导演皱了皱眉。作为导演，她其实挺不希望出现这种意料之外。 “我可以自己演奏，”李沉坚持。 舞台导演向桑思迪求救，桑思迪也不喜欢出现意外，但看他对待这首歌珍之又珍，又郑重其事地提出，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可是……”舞台导演皱着眉提出了异议，她依旧觉得在舞台上演唱一首刚刚创作完成的新歌风险太大，但没人听她的。 桑思迪也知道在演唱会舞台上唱一首没有录制过的新曲风险很大，但看李沉请求，就不自觉地松了口。梁丹说她“惯着”倒也没说错，以“真诚”待“真诚”，谁能拒绝他？他和李云安的那份友情，谁能不羡慕？ 她还挺盼着李沉明日的表演，所有的准备都将在明日展现，而那首《从你的时间中路过》像是一个盲盒，不知打开后是惊喜还是惊吓……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太忙了，休息了半个月，工作堆积如山，中途去参加了次考试，可能手术过后抵抗力比较差，中暑了……然后下一阶段是新房装修事宜……_(:з」∠)_ 第186章 李沉 “娟~晚饭去吃啥？”老远就听到同事喊饭, 冉娟娟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看了眼时间，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 “演唱会七点开始, 我们去吃点方便的吧？”小璐踩着高跟鞋走路蹬蹬响，她往冉娟娟办公室探了探头, 催促她动作快点赶紧下班。 “还有一个半小时呢，吃个饭绰绰有余！”冉娟娟不紧不慢地把案卷收拢，整理了整理桌面, 这才拿上包出门。 “我还没去过新开的体育场，咱们早点去嘛！”小璐俨然有点兴奋, 蹬着高跟鞋走得飞快, 下楼的时候她走路仿佛在唱歌，高跟鞋声“噔噔哒哒”，冉娟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跟上她，看她换好了衣服不仅穿了高跟鞋还画了个全妆, 她诧异地问一声：“你穿高跟鞋不累吗？” “……还行？”小璐一顿, 说今天是特别日子。 冉娟娟：“？？？”小璐并不是李承粉，去看演唱会还是她邀请的，如今看她如此郑重其事，反而把冉娟娟给搞不会了。 “之前你邀请我去你同学的演唱会，我这不是顺便搜了下李承嘛~”上了车小璐先给自个儿补了补口红：“李承还挺帅的哈！” 冉娟娟：“……”她get不到, 但她感受到了小璐的热情, 裹身黑裙，烈焰红唇，妖娆得像个魔女。 她们在体育场附近吃了顿肯德基早早地入了场, 来得太早, 场馆内观众寥寥, 台上工作人员奔来跑去还在忙碌中，体育馆一角二十多个警察聚在一起正在吃盒饭。冉娟娟拿的是李沉给的赠票，位置在内场区右侧，离舞台挺近，走到发现位置上摆好了水、宣传册和一个竹制的流苏雕刻小书签。 “这不是咱们菁灵市的旅游宣传册吗？”小璐翻着翻着就笑出了声，折叠宣传册一面是演唱会海报，另一面居然是菁灵市的旅游宣传介绍，各大景点和交通路线介绍得清清楚楚，好家伙，这是盼着观众们在菁灵市多玩几天。 摸着小书签背面“菁灵市欢迎您”的宣传雕刻，冉娟娟也不禁笑出了声。 “娟娟姐！”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地有观众进场，赠票区也坐下了不少人，冉娟娟遇见了李彤彤，她和李沉他姐姐一家坐在一起，和她们隔了几排。 -- 第309页 李彤彤自入了场就没停下来过，东蹿西蹿，一会儿招呼小伙伴一家人入座，一会儿遇见认识的人起身打招呼，她跟个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就挺忙。 “你怎么谁都认识？”李莹莹坐在李彤彤旁边，看她忙得没停过，看得乐不可支。 “就认识啊！”李彤彤喝着可乐还跟李莹莹介绍哪几个是李沉演唱会团队的人，哪几个说他以前的同学老师，还有哪几个是菁灵文旅的……她经常跟在李沉身后参加活动，自然而然地认识了不少人，这会儿到处打招呼，逢人就炫，听他们夸李沉，她也与有荣焉。 李沉回家乡开演唱会也算是衣锦还乡，赠票区挺多熟人，互相之间聊起李沉也挺有话说，文旅宣传的人在猜李沉这次能有多少宣传效果，他以前的同学老师在回忆过去，王二笔笔直地坐在其中，带着刀锋般的气质，说着笑着。几个邻居亲戚坐在一起，和她大哥大嫂交头接耳着，夸着李沉好话一箩筐，她大哥大嫂笑得开心，一边骄傲着，一边嘴上还得谦虚谦虚，叹着气可怜李沉当初过得太苦，书没读完早早地外出闯荡，也幸而如今闯出了的成就…… 那些话语声声入耳，李彤彤听着却在想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李沉，他们也没见过舞台上的李沉——舞台上的李沉带着光彩与梦幻，仿佛长出了翅膀令人心生向往。 灯暗了。 黑暗中，有星星亮起。 菁灵市体育馆是开合式的穹顶建筑，这会儿穹顶已化作了星空，有银河淌过，带给人一阵阵惊呼。 “哇！这是什么？”观众们犹在欣赏星空之时，黑暗中有绿丝舞跃，从一丝变为一缕再变为一束，一束束光交结编织，漫射四方，就在观众们眨眼间，他们已身处森林，脚下有风吹过，耳边有流水潺潺声，森林郁郁葱葱，树影摇曳。 “这怎么做到的？”所有人都在惊叹，他们仿佛身临其境，等到伸手触及，才会意识到这些只是灯光与投影。 “全息投影技术！牛！”有关注菁灵市体育馆新闻的观众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当真正体验时，依旧会感到惊叹不已。 音乐起了。 一开始是一段前奏，一阵轻灵的男声传来，仿佛在耳边响起，又仿佛来自于遥远之处，观众们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主角在哪儿。 演唱会在观众们的惊叹与疑惑中拉开了帷幕，第一首歌《精灵漫游》。 很奇特，《精灵漫游》这一首歌李沉并未出现在人前。当环顾四周一直等不到主角出现时，很多观众会放弃寻找，他们开始专注于歌曲，并渐渐地沉浸其中——仿佛开启了一段童话世界之旅，演唱会的选曲充满童话与梦幻。 在《精灵漫游》之后李沉选择了《彩虹蹦床》，森林的边际飘过一朵云，细雨霏霏中，是百鸟啼鸣，一只鹦鹉在林间飞舞，几声鸣叫之后它迎着天际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彩虹出来了。 音乐节奏一下子变得欢快活泼，在鹦鹉的旋转飞舞中，伴着藤蔓之花的绽放，李沉出现在舞台，他的头发做卷挑染了红色与银色，并罕见地穿了一件纺纱复古衬衫，层层叠叠的花边领与弧形的泡泡袖仿佛将人带去了异世，格外迷离与梦幻。 “啊啊啊啊啊！！！！”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观众们疯狂尖叫，如浪潮般一潮又一潮，李沉现场的演唱不得不停了停，等观众们的这一波热情过后才继续。 演唱会安排了20首歌，加上可能需要的返场，一场演唱会下来李沉需要唱二十多首歌。整整三个多小时的演唱会，所需体力不少，考虑到体力问题，导演安排了前后场，而舞台设计伴随着鹦鹉飞出丛林，有海浪声声……《海神的祈祷》接上了《迷路鹦鹉》，音乐开始厚重起来，李沉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轻灵逐渐变得开阔高昂。 这一次，他用了不用的唱法诠释《海神的祈祷》。 海浪声声拍击着悬崖，海岸线上海鸟伴着日出而鸣，在缈缈钟声中，他献上了一首《时钟之心》。 雾来了。 风来了。 暴雨来了。 电闪雷鸣中，观众们仿佛化作了飞鸟自海面掠过，他们身如隼，翅膀如梭，沿着悬崖骤然拔高，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越过彩虹之桥，穿透层层乌云，迎着暴雨，躲避着闪电，来到悬崖之巅，在那里有一座黑铁王座。 一束灯光照在舞台中央的黑铁王座之上，不知何时李沉已换上了披风，他面对着王座，唱着那首《荆棘王座》。 他唱着，撕喊着，位于王座之上，被荆棘所缠绕，伴随着歌词最后一句“他缠绕着荆棘，永远地沉睡于王座之上”，荆棘蔓长，蔷薇盛开，舞台也随之暗下来。 上半场结束在盛开的蔷薇中。 作者有话说： 第187章 时间 “啊啊啊啊！！！”有好一阵子, 观众们尖叫声不断，坐冉娟娟旁边的小璐喊得嗓子都嘶哑了，依旧沉浸在上半场的迷幻与惊叹中久久不能回神。 上下场中间20分钟的休息时间, 小璐抚着心脏又嚎又哭，疯魔得格外引人注目, 冉娟娟抽出两张纸巾帮她糊了糊眼泪，看她这么疯魔有点难以理解。 “你不懂！他简直唱到我心里，我整颗心脏咚咚咚在打节奏, ”小璐嚎得稀里哗啦，这会儿平了平心情开着小镜子补妆：“最后一首歌叫什么名字？真的太好哭了！强大的王, 温柔的王, 骄傲的王选择了牺牲自己庇护臣民……” -- 第310页 小璐感想不断，冉娟娟其实没什么感触，歌很好听，演出会的氛围之下确实让人心潮澎湃, 但也仅此而已。 “娟呐~你就没什么感想吗？” “挺好的一场视听盛宴？”冉娟娟斟酌了下用词, 评价道。 小璐：“……”娟，你就不能感性一下吗？那美好的童话世界，梦幻得让人念念不忘。 全息投影造景确实十分梦幻，但童话总会让人有种虚无感，不仅是冉娟娟, 也有不少观众以为李沉是唱儿童歌曲的, 好听是好听，怪可爱的，但感动倒不至于——家门口的演唱会, 菁灵市不少人买了票, 他们不是李承的粉丝, 只是菁灵市极少有演唱会活动，市民们买张票过来看看图个热闹。 这些观众年纪稍大，对童话没什么关注，想一句适合小孩子看，对上半场的表演评价多是舞台挺好看，歌唱得还行，中场间隙大伯大妈嗑嗑瓜子唠唠嗑聊得还挺欢快。下半场开始体育馆内暗下来后，黑暗中还有大妈老大的声音在喊：“来包瓜子！” 然而下半场不再是梦幻如异世的童话风格，两束射光照耀在舞台上，中央是一把木椅，是那种八十年代非常常见的老式办公木椅，LED投影屏上连木椅的划痕都清晰可见，李沉穿着最最简单的西装马甲，从舞台深处的黑暗中走来。 下半场第一首歌，《老刘》。 很多观众还沉浸在之前童话的美好中，乍然进入现实，最先生出的是一种分裂的荒诞，怀疑放错歌了，怀疑全息投影没跟上——下半场的舞台布置太过简单，一把陈旧的木椅，只有几束射灯摇曳，和前半场令人身如其境的全息造景反差巨大。 “是那首《老刘》……”冉娟娟感慨着拍起手，她并不是第一个，在某个角落，那些老刘的学生们同事们纷纷站了起来，击掌的节奏声从一角变为一片最后蔓延到了整个场馆，空中点燃了一支蜡烛，伴着李沉唱出了末音，蜡烛燃尽又化作一支笔，批阅过一张张试卷一本本作业，最后刻于墓碑之上——全息投影在舞台上展现出了一座墓碑，刘问道，生于19XX年，卒于20XX年。 “这是刘老师，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李沉开始讲那些过去的故事。不知何时舞台上出现了另一把椅子，学校里最普通的学生椅，他坐在学生椅上，缓缓地述说着老刘的事…… 这一部分原先并不在安排中，李沉说自己不善言辞，一开始没打算讲这些故事，只是为引入之后的捐赠仪式，导演设计了这一场——他来菁灵市办演唱会，菁灵市提供了不少便利，而另一方面，他也愿意反馈家乡，不仅是旅游宣传，他将这场演唱会收入全部捐了刘问道基金，这部分钱将资助菁灵市的贫困学生们。 捐赠仪式很有宣传点，应菁灵市文旅的要求，在台上加了这一小小的环节，而李沉这一段述说，既是互动，也是为引入接下来的仪式……他并不是很擅长述说自己的故事，仿佛将自己剖开展现给人看，这般袒露令他有些变扭，即便是述说，他也仅是干巴巴地讲几句……他讲逃课上网老刘会抓他们回去，讲打架后老刘会一个个上门找家长，讲他当初退学老刘一次次地劝说他回去……老刘是个好人，是个好老师。 “老刘是个好人，是个好老师……”互动环节，台下安排了观众应和。导演一开始只安排了一个受老刘资助的学生讲述，或许是有了共鸣，又或许是故事太过温暖，接二连三地，有观众举起了手，有老刘的学生，也有讲其他好老师的……互动环节从一开始的5分钟延长到了20分钟，甚至于主持人上台，互动结束之时，还有几位观众的手举着，想要讲述自己心中的故事。 接下来的捐赠仪式很简略，除了刘问道基金，还有“天使翅膀基金”，捐献了三百万用于帮助菁灵市农村妇女的创业就业，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在台上和当地政府签约。 “好家伙！大领导们都在诶！”气氛一旦正经起来，小璐瞪大了眼睛跟冉娟娟吐槽：“那区是领导区吗？我好像看到了我们院长。” “企事业单位有赠票的，”冉娟娟也伸了伸脖子：“我也看到了，和他老婆女儿坐在一起，还拿着应援牌。” “哈哈哈哈哈！！！我瞅瞅！”小璐探头探脑，气氛一下子快活起来。 欢快的气氛中，《长大以后……》的前奏响起。 上半场10首全部是专辑歌曲，而下半场，除了几首翻唱还有五首从未发行过的新曲，全部是李云安的作品。 从最为欢快活泼充满中二气息的《长大以后……》开始到翻唱的一首《过去》，整个基调逐渐舒缓悲伤，犹如人的长大，脱去了那些朝气与活泼，逐渐变得现实又沧桑。原定是以《过去》结尾，而李沉选择以《从你的时间中路过》作为演唱会的结尾。 这首歌初次完成，并没有经过录制，舞台上架上了电子琴，他穿着最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电子琴前弹起了前奏。 “今天的原创曲目大部分是我的朋友李云安的作品，而这一首是她最后的礼物……” ———谨以此曲献给李云安 舞台的LED屏上显示出了几个字，伴着电子琴的伴奏渐渐隐去，欢快的音符间有歌声传起，舞动着，旋转着，在馆中飘荡。 “道一声再会吧，我可爱的伙伴，我将扬帆起航，我将探寻时间” -- 第311页 “说一声告别吧，我亲爱的朋友，我的列车即将远航” 在第一小节结束后，他拿起了话筒，选择了清唱。 欢快的曲，跃动的音符，由他轻轻讲述着，温柔又悲伤……现场星星点点的荧光棒交织，不知何时，黑暗中响起一阵轻轻的啜泣声。 “我从你的时间中路过，终有一天我将要离开” “在时间的彼端，有未来的彼岸” “我将在此等待，愿你未来美满” 舍弃了伴奏与配乐，只以人声讲述，带来的共鸣久久不能平息，直至演唱会结束，依旧有不少观众坐在椅子上沉浸去之前的歌曲中。 “呜呜呜呜呜……”小璐又哭得稀里哗啦，冉娟娟一包纸巾都抽完了，隔壁一个阿姨送了她们一包，小璐抽一张擤一张，一抽一噎，哭得直打嗝，一边哭一边嚎，摸着心脏好似痛到了她心里，冉娟娟看着她哭，有点无可奈何。 “我感情充沛，真的忍不住……呜呜呜呜呜……最后的歌太温柔太心痛了……”明明是很欢快的节奏，可他唱来又温柔又悲伤，听到那句“我从你的时间中路过，终有一天我将要离开”，眼泪不自禁地落下。 “那首歌是纪念朋友的啊，”冉娟娟拍拍她背，看周边观众陆陆续续地走了，她拉着她起身。其实哭的也不仅是小璐，好些观众都抹起了眼睛，在之前的表演中，啜泣声不断。 “这个演唱会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走路上小璐还在说，其实前半场更符合她想象中的演唱会，梦幻又激动人心，而后半场，从童话转变为现实，落差太大，也太过悲伤，心理上有种难以承受感。 “可现实就是这样啊……”冉娟娟表现得并不如小璐那么夸张，可她也感受到了，那种汹涌而来的悲伤，然而想到这是李沉的演唱会，又有种刮目相看感，一边是感慨觉得他唱得真好，一边是割裂觉得不现实，心里乱七八糟很难形容。 出了体育馆暖风一吹，人倒是越发混乱。人有很多面，舞台上的李沉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就仿佛初次认识，充满着新鲜与惊讶。 散场时分，场馆们口喧喧闹闹人不少，体育馆门口有一排展台，菁灵文旅居然安排了特产展销，展销摊中间还夹着一家移动摊和两家快递摊，再加上零食小吃摊，体育馆门口恍如夜市，格外热闹。 “咱们文旅局有点东西诶，”看特产品摊前买的人不少，小璐和冉娟娟凑了个热闹，全是菁灵特产，从农产品葡萄桃子西瓜到加工品杨梅酒葡萄酒再到工艺品竹编藤编……不仅卖还提供免费快递服务，也难怪顾客不少。 而且东西还挺精致，冉娟娟和小璐也没忍住各买了个竹编工艺品，竹编的“独钓寒江雪”栩栩如生，摆在亚克力防尘盒中很有艺术性。 买完小特产，花完钱，之前演唱会带来的悲伤也随之一散，迎着夏风，小璐挥挥手邀着冉娟娟去喝杯奶茶吃个小蛋糕，闲聊间话题绕不开李沉…… “他人真好诶！”她说着，感慨着。 作者有话说： 第188章 群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让我叫！别拦我！！！】 【跪求精灵演唱会录屏！】 【我突然发现菁灵市这名字也好美！谐音精灵！李承演唱会开场就是《精灵漫游》！点题了！】 【有去了现场的家人吗？十万血书跪求录屏！】 【我只有一小段, 没录全程，这次演唱会简直神级！惊叹都来不及，后边没有录】 【据说用了全息投影技术, 真的吗？】 【真的！就一个字，绝！】 【我贫乏的形容词只回一个词, 卧槽！一开场就《精灵漫游》，好像真的森林，身临其境, 太美了！】 【家人们你们都去现场了吗？】 【我去了！飞机误点当天下午到的，差点就赶不上演唱会开始, 演唱会超棒！还送了小书签！菁灵市也很好玩！去了铜官的矿山主题乐园, 超棒！】 【菁灵市旅游宣传也特别喜剧人！给你们看演唱会送的小书签还有宣传册，宣传册正面是海报，背面是菁灵市旅游路线，演唱会结束门口还有特产摊, 我买了两斤杨梅酒寄给我爸, 笑哭.jpg】 【他人真的好好诶！演唱会收入全部捐了，另外还捐了三百万！】 【纠正一下，那个三百万不止李承一个人出，还有其他热心人】 【但他真的好好！演唱会小册子上还为家乡做宣传……爱心.jpg】 【就没人说一说承承新歌吗？《从你的时间中路过》一出来我爆哭】 【用最欢快的调子唱着最悲伤的故事！我真的哭死！他人好好！李云安也好好！】 【李云安怎么了？她不是给李承御用词作人吗？】 【六月份去世了】 【啊？真的假的？】 【一想到这个我哭死！】 【还有《老刘》，了解其中的故事后整个人爆哭】 【他好会讲故事, 真的哭死……前半场的时候我喊得喉咙都哑了, 后半场我哭得说不出话】 【啊啊啊啊啊！我好后悔没去，有没有录屏？跪求录屏！】 【就没人聊他舞台造型吗？小王子诶！那个纺纱衬衫好绝！】 【我拍了照片！图.jpg 】 【鼻血.jpg】 【纱质感，若隐若现……口水.jpg】 -- 第312页 【口水吸溜吸溜~】 【荆棘王座时那一套披风, 图.jpg】 【西装马甲, 图.jpg】 【白衬衫, 图.jpg】 【他只有四套造型吗？】 【事实上只有两套，小王子衬衫戴个披风就是荆棘王座造型，西装马甲马甲一脱就是白衬衫……笑哭.jpg】 【凸(艹皿艹 )，才两套？】 【图.jpg，给你们看看演唱会开始前的舞台，简陋得难以置信，就搭了两个LED屏和一个灯架子】 【还有下半场刚开场的舞台摆设，就一把椅子！只有一把椅子！你敢信？】 【还是把历经沧桑的旧椅子。无语.jpg】 【艹！李狗子穷比人设不倒】 【我觉得造型和舞台搭建好像没花什么钱……】 【自信点，去掉好像，他的舞台可省钱了，全靠全息投影技术……瞥眼.jpg】 【快去看微博，热搜爆了】 【好家伙！经历4年沉寂李狗子梅开二度】 【李狗子啥梗？】 【综艺里来的绰号……话说有多少家人是李狗子老粉？】 【梅开二度？他火过吗？疑惑.jpg】 【……】 【……】 【？？？】 【当年李狗子也曾是顶流……只是火的时间短暂罢了，烟.jpg】 【我不知道诶！我是听了《荆棘王座》那首歌粉他的，我一直以为他就一不怎么火的小歌手】 【……】 【……】 【图.jpg 4年前的机场照，全是粉丝，至于如今，不提也罢，泪.jpg】 【他又没什么事业心，正常~而且他转型这么成功，我们粉丝都觉得骄傲哦！】 【其实我觉得还是现在好，虽说物料不多，但他看起来更快乐】 【对啊！孩子高兴就好！而且现在有专辑，说不定以后还会出很多歌！爱心.jpg】 【他年轻的时候好帅诶!】 【？？？】 【？？？】 【……】 【李狗子才23岁吧？】 【好年轻！羡慕了】 【我是说他以前的造型好帅！】 【他现在也挺帅啊！毕竟当初是靠美貌从选秀中脱颖而出】 【？？？】 【？？？】 【？？？】 【你们不知道吗？李承一开始是番茄台的选秀选手啊，组过团叫什么少年来着】 【？？？我去瞅瞅】 【我记得挺衰的一个团，一直有人塌房】 【哈哈哈哈，我好像有印象】 【几年前的事，都成了时代的眼泪了，哭.jpg】 【李狗子一开始还是废物人设呢，啥都不会，看现在的他，真的有种孩子在好好长大，变成了一个很优秀的人这种感觉】 【图.jpg 他刚出道的时候好热辣，口水.jpg】 【我忽然想起他当初好像是刺头人设诶！人高马大，一脸霸道总裁样……】 【还有直愣愣的体育生，温柔精英人设……瞥眼.jpg】 【论外表的欺骗性，奸笑.jpg】 【谁能想到他傻白甜哦！甜度爆表的那种~又温柔又可爱！可爱.jpg】 【温柔是真的温柔，看录屏了吗？清唱《从你的时间中路过》，绝！赞.jpg】 【我好爱他的低音，简直要溺死在温柔中~爱心.jpg】 【怎么突然进来这么多人？群密码改了吗？】 【群主换个入群问题吧？我怕又是一堆粉圈红人粉过来】 【还有卧底黑粉，脂粉，唯粉，cp粉……翻白眼.jpg】 【还有一群韭菜天天想着搞应援，翻白眼.jpg】 【图.jpg，演唱会门口的应援，白眼.jpg】 【好丑的横幅！好low的材料！好难看的应援造型！不会被当神经病吗？嫌弃.jpg】 【后来被警察同志们赶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图.jpg】 【还说她们应援有什么用？李承又看不到？这么丑的应援我觉得李狗子都嫌弃】 【感动自己吧，翻白眼.jpg】 【还为了割韭菜，毕竟当粉头挺赚钱的】 【……上热搜了！营销号转了！流量来了！……又要开始粉圈大战了吗？心累.jpg】 【不会啦！粉圈怎样看正主，其实我觉得现在的李承放飞自我不太会关注这些】 作者有话说： 第189章 故事 演唱会结束李沉在后台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三个多小时的演唱, 二十多首歌唱下来他有些力竭，一下台席地一坐，喘着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像是一场冒险走到了尽头，他成功了……想到此, 他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难得地放纵。 “演唱会成功结束！”桑思迪在后台迎接他，看他开怀大笑, 她也深受感染，过去拥抱了拥抱他, 道一声恭喜：“今天的演唱会很完美！” 桑思迪兴奋地夸他, 谁知道被人抱起来转了360度，惊得她一声尖叫。 “唱了三个多小时你还有力气？”李沉今天活泼得过分，李狗子上线开始到处抱着人转圈圈，桑思迪被他举起转了十多圈, 转得脑袋晕, 一边大笑一边拍他。 “我还能再唱3小时！”刚刚下台时还有些力竭，这么一会儿李狗子满血复活，跟工作人员纷纷拥抱，到处说“谢谢”。 被他感染，后台一片欢笑, 大家蹦蹦跳跳各种转圈圈。 李彤彤过来时后台正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演唱会圆满结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桑思迪面面俱到，还准备了红包, 虽说金额不大, 可额外的收入总会让工作人员惊喜, 工作结束大家也放松下来，一边收拾善后，一边有说有笑地约着夜宵。 -- 第313页 “等回了国都我们办庆功宴，今天你好好去休息！”见李沉的亲朋好友都过来了，桑思迪拍拍手说解散。 “别呀！庆祝去！KTV夜宵安排起来！”李沉这会儿还兴奋着，抓着桑姐招呼着去吃夜宵。 “你不累吗？”白天排练，晚上表演，他这会儿居然还有力气去KTV？桑思迪目瞪口呆。 “还行！桑姐烧烤去不去？我好久没吃重口的了，”为了准备演唱会，李沉清心寡欲地过了小半年，不吃辣不喝酒，这次难得想放纵一下。 桑思迪：“……”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3个多小时唱下来精力旺盛得依旧能拆家？忙了半个多月，她身心疲惫，桑思迪选择回酒店睡觉。 “好吧，”听桑思迪说不去，李沉遗憾一声，快快乐乐地跑去找烧烤小伙伴。微信一发，回复的人众多，只是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响应的人寥寥——李莹莹要回家喂奶，李沉小外甥女才几个月大离不开妈妈，忙里偷闲能挤出三个小时来看演唱会已是不易，演唱会一结束李莹莹就急急忙忙地回了家。冉娟娟第二天要开庭，晚上拒绝熬夜，还有王高，他老婆预产期近了，要回家照顾老婆……到最后坐到烧烤店里的只有李沉、李彤彤和王二。 “结果一个都没来！”演唱会后台李沉搭着王二肩膀碎碎念叨，他和王二好久没几年没见，李沉身在国都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一趟老家，而王二戍边卫国，难得回家探亲……从18岁到23岁，相距五年，经历不少事，初见两人还有种物是人非感——李沉出道成名又转型歌手星光璀璨已非当日少年，王二入伍多年保家卫国更是经历刀锋血色满身锐气，甫一见面见到和自个儿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伙伴两人都倍感生疏，不过几句话，一次拥抱，又好似回到当初，李沉勾肩搭背地拉着人去吃烧烤。 “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有事也正常，”王二憨憨地笑着，问李沉去哪儿吃。他也好久没回家，看见日新月异的铜官倍感新奇。 \我们学校旁边那家瘸子烧烤还开着吗？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念瘸子的手艺，\演唱会成功的喜悦渐渐沉淀，这种时候很容易就回想过去，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想回到那个天真不知事的年纪……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家乡，或许是因为唱到了《老刘》，又或许是因为王二在旁，李沉突然间变得感性，想去看看。 “我也好久没回来了，咱们铜官变化太大，路都不认得了，”王二叫了一辆车，看李沉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加眼镜，他诧异了一下顿时了然，李沉已不仅仅是当初的好兄弟，他如今是众人瞩目的明星，身份的转变带来的陌生感依旧存在，王二好奇地问了一声：“你现在出去都得全副武装？”他觉得当明星也不一定是好事，出个门都不方便。 “差不多吧，”李沉了习惯了这般，拉着王二上车，说想去游戏厅玩，回个头才想起还有李彤彤跟着。 “你不回家吗？”李沉问得诧异。 李彤彤：“……”她默默提起一脚，狠狠地踹！ 李沉：“卧槽！我裤子！”李沉拍拍西装裤上的凉鞋鞋印，瞪着李彤彤一脸莫名其妙：“你不和朋友一起回去？” “我朋友都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已经回去了，况且现在我们家里哪有人？”李彤彤反问他。 “都几岁了，还怕一个人在家？”李沉吐槽她。 “然后你就可以开心地吃香喝辣？”李彤彤吐槽，又道一句：“桑姐让我跟着，看着你别喝过头。” “我又不会喝醉！”李沉念一句：“桑姐就是管太多！你跟着，我们怎么去KTV游戏厅？” “桑姐说你今天不正常！” “我高兴！有意见？”李沉话这么说，行动上非常诚实地帮李彤彤开了副驾驶的门。 “你都唱这么长时间了，还去KTV？你嗓子不要了？”李彤彤念叨他，她也觉得今天的李沉不太正常。 “那能一样吗？我都大半年没喝过酒没吃过辣了，就今天一天怎么了？”李沉还挺有理由。 李彤彤回他一声“呵呵”。他就嘴巴硬行动诚实，她就不信他今天敢去KTV继续唱。 李沉和李彤彤拌着嘴，王二看得好笑，他之前见到李彤彤还感慨一声小孩长这么大了，这会儿见她管着李沉，他又觉得新奇，在他记忆中的李沉还是不服天不服地的叛逆少年，多年未见，就好像眨眼间，好兄弟已变了模样。 “去铜官中学，也不知道瘸子烧烤还在不在？”李沉跟司机报了位置，知晓李彤彤没吃过，他挺嘚瑟地跟李彤彤炫耀：“你没吃过吧？我跟你说，那儿的烧烤2块钱一串又便宜又好吃！” “切！你都多少年钱的物价了，现在我们小学门口的炸年糕都2块钱一串了！”李彤彤在铜官读小学的时候，门口炸串摊上的年糕5角钱一串，涂上酱料撒上胡椒粉，特馋人！当年家里条件不好，她偶尔才能买一串，至今念念不忘。 “给你买烤年糕？”听李彤彤念叨，李沉眨着眼问她要不要吃：“烤年糕涂甜酱加孜然？” “要！”李彤彤欢呼，嘴巴叭叭报出一串想吃的：“羊肉串、牛肉串、蒜末茄子、五花肉、烟熏肉、扇贝、玉米、蘑菇、金针菇……” “你是猪吗？”李沉嘴巴贱兮兮地开始的埋汰：“你也不看看自个儿多胖？” -- 第314页 李彤彤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来瞪他。 “成呐！别这么说，你姨一点儿都不胖！刚刚好！”看李彤彤满眼杀气头上都冒了火，王二赶紧捣糨糊。 “小伙还没女朋友吧？哪有这么说女孩子的！”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沉默寡言了半路，这会儿实在看不下去附和了一句：“你妹妹这么漂亮小姑娘，就该多吃一点，吃得多有福！” “她再吃得胖成啥样，”李沉这张嘴这时候歇不下来，说李彤彤毫不客气：“都快120斤了，胳膊上全是肉。” “成呐！少说两句！”看小姨面目开始狰狞，王二一巴掌把李沉嘴给悟了：“彤彤你一点儿都不胖，别听你侄子瞎说！”王二露出个憨憨笑，手上一用力，胳膊圈着李沉脖子把人给镇压了，他在军队锻炼多年胳膊格外有力，李沉“唔唔”两声一时挣扎不出。 李彤彤上下瞥了李沉两眼，最后问出一句：“你今天是不是有毛病？”自从演唱会结束他今天就蹦跶个没停，嘴巴叭叭特别贱，就格外不正常，怪不得桑姐让她多看着点。 李沉想反驳，然而嘴巴还被镇压着，瞪着眼睛无声地叭叭。 李彤彤觉得他今天真的挺神经病，酒还没喝就醉成这样，等下了车，不等王二捂嘴，她抬脚又是一踹，踹完“哼哼”两声，想到他今天演唱会成功举办，决定不和人一般见识。 “你怎么老踹我！”李沉拍着裤子念念叨叨，他还穿着演出时的衬衫裤子，体育馆和车上有空调还不觉得，这会儿走了几步路，热得不行，把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袖子一卷，搭着王二肩开始讲国都的事，他也不说这几年一路过来有多难，只说自个儿有了房出了专辑，好似炫耀，又好似证明，像是在告诉好兄弟他这几年过得很好。 王二笑着应着为他感到高兴，他也说在边疆的故事，带着风沙砾石是不一样的风味，李彤彤听得都入了迷。等到烧烤摊里一坐，啤酒和烧烤一上，两个人聊得更开了，李沉讲的是纸醉金迷的国都，王二讲的是苍茫广阔的边境，明明是不一样的故事，却又仿佛很遥远，李彤彤听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了，大头讲的故事是距离上的遥远，李沉讲的故事却是心理上的遥远——他的故事听得虚无，或许是因为了解，李彤彤清楚的知道在国都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他话中那么美好。 他只是在讲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烧烤 瘸子烧烤当然不叫这名, 正经店招上写着“兴龙烧烤”，只因老板左腿有点瘸，熟客们喊声“瘸子”, 等时间长了，瘸子烧烤这名字也便流传开去了。李沉和王二读书那会儿, 有时候放学不回家，跑烧烤店吃一顿，三四人坐一桌, 喊上一打啤酒，叫上一桌烧烤, 闹闹腾腾吃上一顿——那时候几个人也没多少钱, 每每是一大桌素菜围着小小的一盘羊肉牛肉串，几个人吃得心满意足。 这么多年过去，店家还是那个店家，客人们却早已变了模样。 店还是那家店, 只是几年下来烟熏火烧熏得墙壁桌椅黑乎乎油腻腻, 店里没空调，夏季炎热，十多张桌子摆到了门口人行道上，桌子也不知道店家是收来的还是新买的，有缺角起皮的木桌, 有钢筋打制的折叠桌, 更多的是白色塑料桌，一张张散落在人行道上，三三两两吃客不少。 李沉习惯性地挑了个偏僻角落, 李彤彤还顾及着塑料凳上的油腻, 他穿着七八万的西装裤倒毫不在意地坐下, 翘着一只二郎腿还嫌弃李彤彤“穷讲究”。 他今天就是不对劲，李彤彤没理他，抽着纸巾把桌子凳子仔仔细细地擦了遍，还要他“轻挪贵臀”，帮他把塑料凳也擦了。 “又没关系，”李沉听不得李彤彤那阴阳怪气，嘴上这么说，身体很乖巧地站起挪开，看李彤彤坐下，还嫌弃她“你这么胖别把椅子坐塌”。 李彤彤瞪了他一眼，骂他“疯狗”。 王二端着两盘烧烤过来就见两人又开始怼上了，一个说“胖”，另一个怼他“疯狗发病”，谁都不饶谁，嘴上都不肯吃亏。 王二：“……” 两人日常拌嘴，拌了一会儿也觉无趣，又不约而同地掰了一次性筷子开吃，一个吃肉，另一个也要吃肉，两双筷子空中还要交战一番，王二看着两个盘里六十多串肉心里只余点点点，他默默拖过一个盆，默默地吃。 李沉倒也不是图吃肉，就是演唱会结束心脏咚咚地蹦得欢，连带着大脑细胞都格外活跃，和李彤彤怼怼嘴转个头依旧和王二聊起过去和未来。朋友间多年不见能聊得很多，说说过去，说说未来打算，一打啤酒下肚，脑袋开始晕沉，嘴里碎碎念念，一会儿叫王二有空来国都玩，一会儿又向往着苍茫边疆说下次有空去边疆看看…… 王二也好不到哪去，他酒量不行，喝第六罐的时候脑袋就晕圈了，和李沉勾肩搭背，心里就惦记着李沉当年直播时做的炖猪蹄。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大串，说到后来，也不知是谁失态，“嗷呜嗷呜”地一通乱叫，叫了半响王二开始扯着他那破锣嗓开始唱军歌，声音洪亮，气势满满。 烧烤店两边都是沿街商品房，一楼店铺，二三四楼商品房，王二这么一唱，颇有些扰民。偏他一唱，另一边的狗子开心应和，专业选手上场，嗓音穿透力强，他一开嗓，楼上沿街商品房的灯一户接着一户亮，有住顶楼的老阿姨气势汹汹地推开窗户破口大骂，方言咋着粗话，两只喝酒喝得晕乎乎的狗子忙不迭地跑，跑之前李沉还不忘把手机丢给李彤彤叫她付款。 -- 第315页 李彤彤：“……”你是真的狗！她啃完手上的肉串，付了款，踩着凉鞋吧嗒吧嗒追。 烧烤店在学校附近，离家不远，王二是真喝晕了，跑到中途抱着路边香樟树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和李沉回忆往昔——当初他们上学时也这般胡闹，如今再放纵一次，好似回到了当初。 李沉比王二好些，人还清醒，看他抱着树开始转圈圈，他拉着人把人送回家，一路上还不忘看顾着李彤彤叫她跟好别乱走。 李彤彤重重地跺着地，啪啪两声，问他是不是酒喝多了。 “没醉，”李沉摇了摇头，走在李彤彤身旁。他确实没醉，今天只是放纵了一时，看这会儿时间挺迟了，他还问李彤彤困不困。 李彤彤：“……”看他这会儿又正常了，她无语半响，抬脚踹了他一下。 “你刚才骂我胖！”李彤彤从不留隔夜仇，她今天就报了，脚抬得非常顺，啪啪又是两下：“你才胖！你没肌肉还啤酒肚！” “你在说谁？”李沉拒不承认，捏着自个儿手臂示意说她现在是小胖手。 “我这明明是正常体重！”李彤彤强调：“娱乐圈里的女明星才不正常，瘦得跟竹竿一样……”她自然是看到过女明星的，镜头会显胖，为了上镜好看，女明星们疯狂内卷一个个都要减肥，镜头外看着正常，可现实中瘦得当真跟纸片人一样，李彤彤才不赞同。 李沉一次次说她胖，她还生气呢，瞥着李沉说他一天天地窝在家里才会变得越来越胖，生出肉嘟嘟的啤酒肚：“女明星一个个都要喊减肥，素颜出场都要被人骂，你们男明星不修边幅还有人夸，真不公平！” “我哪有啤酒肚！我有肌肉的好伐！我哪里不修边幅了？”李沉握拳拱胳膊努力地显出肱二头肌来。然而他缺乏锻炼是真的，这两年基本上在录音室编曲室活动，当初那点肌肉也渐渐地消解掉，李沉努力地表现了表现肌肉，最后轻声加一句：“等我回去我就开始锻炼。” 李彤彤“哼”了他一声。 李沉在铜官并未留多久，因之前“梅开二度”有一阵子小红，桑思迪趁机帮他接了几个广告和歌曲合作，李沉一回国都就投入工作中。等工作忙完，李彤彤要报名入学了。 开学那天李沉陪着她一起去。国大附中，国都挺老牌的一家重点高中，李彤彤运气好，这次赶上新校区启用，高中一二年级被安排在新校区，高三依旧在老校区。 新校区面积大，宿舍崭新，都是上床下桌的6人间配置，有空调和暖气和独立卫生间，还有一个带双水池的小阳台。李彤彤到的时候寝室里其他人已经到了，五个女生说说笑笑气氛还挺融洽，看见最后到的室友，女生们纷纷打招呼，李彤彤应得热情，不一会儿几个小女生就互换了姓名。 李彤彤的床在门一侧，有姓名小标签贴着，她拿着抹布爬上床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又安上蚊帐，而李沉在阳台帮她洗军训套装。 开学第一天都是家长带着小孩们过来，现在的小孩娇气，便是打扫寝室也是家长们里里外外忙碌，几个女生吃吃喝喝聚在一起聊天，这会儿看李彤彤自个儿爬上爬下动手，几个家长还夸她能干。 女生们自有交流，家长们也在套近乎，有个阿姨正打扫阳台，看李沉过来洗衣服，她自然而然地和李沉聊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是不是李彤彤的哥哥。 “是，”李沉瞥了眼正在忙碌的李彤彤，应得嘚瑟。 “那你这哥哥真好！”阿姨夸着人看李沉还戴着帽子，找着话题问他热不热，说着把阳台门开得更大一点聊起今日的天气：“现在国都夏天可太热了，每天都30多度，还不下雨。” 一说起天气，里边的打扫的家长们接上了话题，大家纷纷讲今年天气太热，有个做装修的家长聊起天气太热工作不易的话题，引得几位家长纷纷点头，其中就属开建材店的家长最有认同感，为了生意在这种大热天建材店也得开着金杯车送货，而老破金杯车是没有空调的。 “赚钱不易啊~”家长们聊着聊着就感慨起来，几位家长顺势加上了微信还探了探各位家长职业，做装修的家长和建材店家长最为合拍，还有位做律师的妈妈，被几位家长恭维着倒是社会精英。 李沉也被问到了，问到了年纪和职业，也问他们爸妈怎么没来，李沉一概含糊过去，只答一句“做音乐的”。 家长们纷纷开夸，道他穿得洋气，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李沉：“……”被夸得有点尬，他脚趾动动差点要抠房。 大人们的交往艺术总会有种目的，一个寝室的家长都入了群，几位家长也安了心，道句万一孩子有事大家互通有无，几位家长纷纷应下，等寝室打扫完，时间将近12点，大家也纷纷去吃午饭。 李沉和李彤彤去了食堂，或许是因为李沉没上过高中，他还挺新奇，这一路过去一路走走看看，看到小树林小超市他都会兴致勃勃地逛一圈，李彤彤一边嫌弃热一边跟着他逛，作为高一新生她对学校尚且不熟，道是下次天气凉快些李沉来她再带他逛逛。 “我到时候忙得很，哪有时间，”李沉小声地念叨过一句，陪着李彤彤进了食堂。新校区的食堂分三层楼，一楼普通铁盘子餐，二楼有面条麻辣烫馄饨饺子干锅种种，三楼则是教师食堂。 -- 第316页 李沉和李彤彤没选二楼，就吃了一楼的铁盘子餐，普通食堂风味，就是便宜，两个人才10块，米饭不限量，汤自取，虽说干菜紫菜汤只有一丢丢紫菜和一丝丝干菜，李沉吃得心满意足，他不仅盛了两次饭，还清空了盘子，打了声“嗝”说食堂不错。 可这只是普通的食堂饭，李彤彤吃了三年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李沉吃，自个儿的饭却有些难以下咽——这一天，他一直在说高中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191章 签名 吃完饭本来还想参观参观, 可这天实在太热了，午后的太阳又最是毒辣，李沉路上走着汗哗啦啦地流。李彤彤比他还要会出汗, 整个头跟水里浸过一般，实在热得受不了, 两人在学校小卖部买了雪糕和饮料选择回寝室。 “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今天是新生入学日，寝室楼来来去去人不少，李彤彤舔着火炬雪糕问了一声。 “没事！我现在又不红, 再说了，平常哪有这么多人追星？”他今天戴了鸭舌帽和一副粗框的黑边平光眼镜。周边人来来往往, 实际上大部分人并不会在意与你擦肩而过的人是谁长得怎么样, 别看网上追星族遍布，可现实中的劳苦大众多没什么时间上网，芸芸众生，自个儿活得够艰难了, 谁还会盯着擦肩而过的人去认这个人是谁。 “其实吧……糊是最好的保护色？”李彤彤舔着冰淇淋幽幽吐槽。想当初他们刚来国都那会儿, 李沉正当红，出门去趟超市都得全副武装，时刻提防着被人拍，而如今他可自在多了。李彤彤嘴上吐槽一声糊，其实她觉得现在的李沉过得悠闲得多——在那些出名的日子里, 他天天绷紧了弦, 过得格外压抑。 “我才不糊！”两个人拌嘴惯了，李沉当即反驳，拿他之前演唱会出圈的那段清唱视频跟李彤彤显摆：“看见了吧？全是夸的！” “都是彩虹屁！”李彤彤嘟囔一声, 装假音, 学小朋友语气：“嗯嗯嗯, 好的好的，你真棒棒！你好厉害哦！送你一朵小红花！” 李沉：“……你好恶心！”他装模作样“呕”了一下，被李彤彤飞起一脚踹。 李沉躲开了这一脚，贱兮兮地做个鬼脸，嘲讽一句“踢不着”，眼见得李彤彤又抬了脚，他三步跨两步蹦上楼梯跑了，气得李彤彤在他身后追着打。 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吃完饭几个家长学生都在寝室，这会儿正聊着天，看李沉李彤彤打闹着进来，几位家长笑笑道一句：“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这天可真热……”看两人汗流浃背的模样，有家长叹一句天气，这一说天气话匣子就打开了，纷纷感慨着这几年天气不正常。 “要来点雪糕和饮料吗？”李沉和李彤彤之前去超市买了一袋子雪糕饮料，李沉分发了一圈看家长们在聊小孩成绩，他默默地凑到了小孩堆里去了——她们在玩游戏。 “拉我一个，”李沉拉了把凳子坐到了李彤彤旁边。 “带我上钻！”李彤彤趁机提要求。 “你手残！”李沉老不乐意。 “我已经从青铜毕业现在是白银了！”李彤彤强调。 李沉和她对眼半响最后同意：“只带三局。” “成交！”李彤彤一口应下，顺便招呼着新室友们一起来上星：“一人三局！你自己说的！” 李沉：“？？？”我什么时候说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李彤彤开始拽文：“我们这儿可有6个人呢！” 李沉：“……”他憋了半响，最后吐槽一句：“你又坑我！” 李彤彤嘚瑟地哼哼两声，招呼伙伴们一起玩。 然而小女生们并不是游戏忠实用户，6个中居然有2个是完全的新手，新手教程还没过的那种，李沉艰难地带着青铜局，中途遇见挂机送人头等种种奇葩，不仅没上星，他自个儿还掉了个钻，玩到最后他手机一收决定放过自己——带青铜局太难了！你永远想不到你会遇到怎样的奇葩队友/对手！ 女生们对游戏热衷的少，她们的爱好更偏向电视剧和小说，玩了阵游戏几个小女生说起最近热门的偶像剧，什么《鸾飞于天》《热浪玫瑰》……都是热门小说IP改编的偶像剧，男女主角也是这两年的热门流量，李沉听了一阵饶有兴致地听了几个粉圈中流传的八卦，什么卫琏家庭条件普通，很努力才考上了戏剧学院，在学校里的时候勤工俭学……就那种一听就很假用来虐粉的人设，但粉丝们非常乐意听，不光乐意听还被虐地泪汪汪越发激动要保护最好的卫琏…… “真的假的？”李彤彤戳了他一下。 “你要不要信？”李沉翻了个白眼：“从小有条件学钢琴和跳舞你觉得家里会没钱？真家里条件普通的会考关系遍地的戏剧学院？” 李彤彤：“……”说得太有道理，她使劲地点点头。 人人都喜欢八卦，说完《热浪玫瑰》男主，女生们又说起《鸾飞于天》的男主，那嘉……回忆过去里的人在八卦中被拉出来，李沉听得有点下头。 几个女生倒是兴致勃勃地在讨论那嘉的性取向，李彤彤又戳了戳他。 “干嘛？”李沉无声地问了一句。 “好奇~”李彤彤小声问。 “不告诉你，”他翻了个白眼。 “哦~”李彤彤猜到了，至于猜得准不准又是另一个问题。 -- 第317页 那嘉最近流量大，有女生还是他的过期粉，以前粉过现在换墙头了，粉得早什么远古瓜都能说得出来，她提到了李承，说当初李承和那嘉同团出道，他们关系特好，接着就怀疑起他们有没有猫腻。 李彤彤：“……”看室友们兴致盎然一顿分析，李彤彤在纠结她到底该加入呢还是该解释。 不过聊八卦嘛，话题接着一个又一个，李承因为前段时间的演唱会上过热搜，几个女生开始聊他，从歌聊到人，最后回归本质：颜狗。 看室友们越说兴奋，李彤彤“咳”了两声试着带歪话题，然而颜狗们专注论脸不动摇，她带不动，话题又回到了李承身上。 李彤彤：“……”她看李沉，叹口气，摊了摊手。 李沉坏心眼地在一旁听。 “我觉得李承其实挺帅诶！先说一下，我不是粉……”室友一blabla一串，作为那嘉过期粉的室友二使劲点头：“他是真的好看！他当初拍综艺穿过一件土到掉渣的枚色拼夕夕背心，这么土的衣服居然能穿得好看……” “我看过那集！有个网友的评价简直绝了，说他是荒芜中开出的曼珠沙华，是荆棘林中开出的蔷薇……”嗯，室友三是个文艺少女。 “但你们不觉得他脸有点长吗？下巴有点方？” “他是传统古典美男那挂的啊，朗目疏眉，骨貌淑清那种感觉！”室友三开始输出，典故成语一堆堆地冒出来形容，说着说着突然看见李沉，提了一句：“和李彤彤你哥有点像的欸！”她突然一顿，重复了一遍：“真的好像……”话渐渐消声。 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刚才有说坏话吗？我当着正主的面到底在说什么？话说是李承嘛？明星怎么可能出现在我面前？应该是我想多了吧？不可能是明星吧？话说我室友也姓李，真的好巧哦？应该只是长得像吧？不可能是李承吧？刚才他还洗衣服呢，明星的话不可能洗衣服吧？话说李承是不是有个小姨来着？应该不可能这么巧吧？不可能是李承吧？刚才他是不是带我们玩游戏？李承脾气这么好吗？应该不可能是李承吧？室友三脑中弹幕循环，最后憋出一句：“卧槽！” 女生们：“……”女生们一个两个纷纷看李沉，沉默半响，不怎么开口的室友四咳了两声，试着这挽救突如其来的沉默：“彤彤你哥和明星长得好像哦……” 李彤彤眨巴眨巴眼，沉默地看着室友们，李沉在一边笑得可欢可欢。 女生们：“……”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她们可以申请今天重来吗？ “其实……这是我侄子……”李彤彤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了一句。 女生们：“……” 沉默半响，室友二率先打破沉默：“我们刚才有聊什么吗？对了，我们在聊那嘉！” “不是！我们在聊卫琏！”室友五默契地借口。 “对对对！我们在聊卫琏！”女生们纷纷应和，重新八卦起卫琏的事。 李沉：“……”这算什么？只要我重启聊天我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他真的忍不住笑，一边压着声一边笑，笑得肩膀一抽一抽，李彤彤看见瞪了他一眼，直接送了他一个肘击，李沉顺势一弯腰，低下头笑得可欢。 “能给我个签名吗？”一片热烈八卦中，室友四终于接受了现实。 “奸诈！我也要！” “我我我！” 几个女生纷纷举手，还引得家长们多瞥了几眼。 “你们确定要他的鸡爪字？”李彤彤幽幽一叹，往李沉身上一靠，问室友们。 “嘁！”李沉嫌弃地把人推开，辩驳道：“我现在的字比你写得好！” 李彤彤：“……”一说这茬，李彤彤哑声。李沉这几年不间断练字他写字好看了不少，反而是李彤彤，随着作业越来越多，她写字也越来越飞，练字几乎没什么效果——写字贴的时候她写得端端正正，可一写作业她手下的笔就开始飞舞，练了白练。 作者有话说： 第192章 金曲 把李彤彤送进学校后, 李沉开始录制《从你的时间中路过》。之前在演唱会上演出的版本还是太过仓促，这一次他重新静下心修改编曲录制，等他从录音室里出来, 时间一晃已入了冬。 圈里的新闻一波又一波，有人受伤有人出轨有人补税还有人考试违规被全网骂, 李沉滑过娱乐新闻吃瓜吃了一串，只觉闭关几日一出关世界又换模样。 “歌做完了？”李沉给桑思迪报了一声，收到一串催促, 桑思迪早就准备好了宣传，就等他新歌完成上架大吹特吹。 “离过年还有2个多月, 咱们早点发行单曲做一波宣传赶得上明年的音乐大赏, ”桑思迪对李沉的新歌信心满满，她算计分明，李沉做完歌还没休息几天就被她拉着各种宣传，等到单曲发行, 果真如她所愿, 发行仅三小时，热度直逼周榜第三，等到一周结束排榜，《从你的时间中路过》这歌的热度已占据新歌榜、热歌榜、畅销榜、原创榜第一，与此同时, 在各大短视频平台也逐渐传播开来。 “不知道能不能在音乐大赏中争个奖, ”桑思迪真敢想，发行才一周，她已经开始幻想明年的音乐大赏能有一个位置。 李沉：“……”姐, 咱做梦至少等天黑了好吗？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 可按公历算, 距离元旦不到一个月，虽说《从你的时间中路过》这首单曲成绩斐然，但赶着年尾发歌，李沉真不觉得这成绩能上音乐大赏。 -- 第318页 “这得靠关系啊关系~”桑思迪叫他别担心，她去活动活动，得明年的音乐大赏一定有他一席之地。 李沉：“……”得奖全靠关系，虽说是圈里心照不宣的规矩，可李沉听着就挺不得味，这种奖他拿来做什么呢？用来在粉丝听众面前吹嘘？还是用来给履历撒金粉？ 他想证明自己想得奖可他又不愿囿于人情关系的奖项中，心里太过矛盾复杂，他放弃再想，门一关，选择把其他几首歌也制作了。 逃避可耻可逃避有用，他这一关又是三个月，过完年吃过饭，时间一晃，转眼音乐大赏就在眼前。 “服装！造型！还有得奖感言！”桑思迪就挺兴奋，直接杀上门催促他做准备。李沉那首《从你的时间中路过》热度太过惊人，在发行的这三个月内近乎屠榜，桑思迪想给他活动个奖不算难，几顿饭拉一拉交情，她搭上皇朝音乐预付了他下一张专辑的制作和发行，皇朝音乐那厢一运作，轻轻松松就帮他定了两个奖。 “这算内定吧？”李沉心情复杂，这奖还没开呢，谁能上台都早已安排得明明白白。 “现在谁不这样？”桑思迪觉得没什么，现在哪个奖不注水？至少李沉底气足，他的新歌《从你的时间中路过》底子够硬够打，得奖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她还劝李沉看开点，着奖他们就该要，再怎么样也不能便宜最近的新流量们。 看桑思迪对最近的新流量们怨念颇大，李沉诧异了一声。 “最近挺火的那嘉是你老队友？”桑思迪问了一句。 “很久没联系了，”李沉一顿，问了一句：“怎么了？” “挺茶的，最近买了不少热搜，节目里还要带一下你，”听李沉撇关系，桑思迪就有数了，嘴巴一拐开始跟李沉讲八卦，什么抢了某某的代言，什么空降入剧组做男一，什么综艺飞行嘉宾变成常驻嘉宾……说起来瓜一串，桑思迪说到后来口干舌燥，喝了一杯水，继续说：“还有玄学瓜呢，据说找人算生辰八字摆了个水盆阵转运，谁知道同剧组女一五行缺火养了个火煞的小鬼，水火不容嘛，这可不就冲了，前阵子两人扯头花可有意思了！” 李沉：“……”连玄学都出来了，这什么玩意儿？ “圈里信这个的人还真不少，”桑思迪见怪不怪，还给他讲了好几桩八卦：“知道崔琝在玄学圈特有威望吗？” “他也信这个？”李沉觉得不可思议。 “此威望非彼威望，”桑思迪眨巴眨巴眼八卦欲旺盛：“他每次都问人大师前世今生理论，然后每次问完都会大骂骗子。而且他是真的会反诈，拿佛道易经去争论，问就是他真的懂！据说有一次某大师是口吐白沫被120拉走的，据说还有一次某大师幡然悔悟研究马列去了……” 李沉：“……”玄学反诈大师？这怕不是大师们见他就跑？ “嗯，有个笑话叫没有一个大师能逃得过他火眼金睛，所以到后来圈里玄学都不会带他玩。”被他遇到就等于被扒，大师们只想安稳赚钱，不想裸奔当鬼。 李沉：“……”是万万没想到的道路。 “好了，八卦到此结束，挑衣服去！别浪费你颜值！”桑思迪拍拍手，喊他去挑衣服：“你喜欢哪个品牌？伯爵？柏西？还是路威？又或者找那些小众高定？”桑思迪说的都是几个奢侈品品牌，出席晚宴盛装打扮的不仅是女明星，男明星同样也要，桑思迪打算让李沉在音乐大赏上来一出一鸣惊人。 “音乐大赏也要？”李沉还诧异呢，他印象中的音乐大赏很多歌手不都是随随便便穿着T恤卫衣牛仔就上台了。 “丑人穿什么都一样，比起西装华服穿卫衣牛仔还能宣传一波自个儿靠才华不靠外貌呢！”桑思迪毫不客气地吐槽：“又丑又贫瘠，拿着几首裁缝歌骗小姑娘，哪来的才华？” 李沉：“……” 他最后选了伯爵的春季高定，虽然是前年款，但这款色彩简单，造型修身，借的价格也不高，而且伯爵有优惠，愿意免费出借饰品，从性价比考虑，比较划算。 “你当买菜呢挑挑拣拣？”听他说理由，桑思迪笑得不行，好好的奢侈品挑选现场被他形容得仿佛市场买菜，非常接地气。 “也没什么差别，”愿意免费出借的饰品当然不可能是那种镶满钻的限量款，李沉挑了条银色金属手链，配他的黑皮衣挺合适。 “会不会太素？”李沉一件V字图案的红黑横条毛衣搭黑色皮夹克，腰部露出黑白直条纹的衬衫边，底下是马丁靴配紧身工装牛仔裤，桑思迪觉得太过休闲。别家上台奇装异服恨不得出尽风头，李沉这身有点太日常了。 “就这样吧，那种……太浮夸了！”想到去年某男星靠着一套粉色亮闪西装登上了热搜，李沉觉得这种像小丑，底下评论大家也全是问号。 “你喜欢就好，”桑思迪不打算过度干预，反正脸长在那儿，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音乐盛典如期而至，盛典开幕之前桑思迪陪他坐在车里，一路过来一路鼓励，说什么“五年磨一剑，回锅肉能不能翻红就看这一次”，李沉本来轻轻松松嘛事都没有，被她整得紧张起来，等临了现场，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音乐盛典不是时尚盛典，哪需要争奇斗艳？ “桑姐，你不是说我有新人奖和年度金曲奖吗？”奖都内定了，他还担忧个啥？李沉选择摊倒躺平，离开幕走红毯还有半小时，他还能在车里打个盹。 -- 第319页 桑思迪：“……”话虽这么说，但你不觉得你躺得太平了吗？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3章 浪漫 李沉下车时红毯上正热闹, 各家粉丝们都聚集在红毯边，看他过来，姑娘们发出一阵阵尖叫, 很是喧哗，第一排的记者们镜头不断, 几大娱乐网记者纷纷递出了话筒来采访，红毯上一时间他成了主角。 “我觉得自个儿像猴，”在案板上签了名, 进了宴会厅，李沉与桑思迪一汇合, 幽幽地吐槽道。 “其实以前的音乐盛典没那么名利化, ”桑思迪女团时期也来过音乐盛典，那时候的音乐盛典还保留着一角纯粹，可随着音乐市场的越来越没落，随着流量明星们越来越占据市场, 音乐盛典也变得更加名利。 “现在都成了水奖, ”李沉叹了口气。放几年前，音乐盛典货真价值，然而自从某一年某流量明星靠一首根本无人知晓的烂歌得奖之后，音乐盛典注水越发严重，严重到流量明星当道, 真正的歌手反而无人问津。 “劣币驱逐良币嘛, ”桑思迪拿了盘小蛋糕选了杯鸡尾酒：“不过好歌还是有的，政治课本里不是说嘛，人民群众才是艺术的创造者。”她给李沉递了杯红酒, 喊他去给几位音乐界大佬打招呼：“皇朝音乐的人你熟悉熟悉, 有机会的话下次出专辑我们与皇朝音乐合作。”话是这么说, 为了李沉这次的奖，桑思迪相当于把他的下一张专辑预卖给了皇朝音乐，李沉也晓得利害，跟着桑思迪打招呼去了。 这些盛典活动每每是交际往来场，李沉跟着桑思迪转悠了一圈，认了认几位大佬，完成了今天的交际任务，正打算回座位，中途遇见了夏泠……就挺晦气。 大概是他表情太过显而易见，夏泠端着杯酒走近，问候了声：“好久不见！” “夏老师，”李沉客客气气，不太想和夏泠牵扯。 夏泠眼眸一抬，上下扫过他将他打量过几番，轻笑着道一句：“怎么？就没想我？”她靠得近，声音轻，说得轻佻。 李沉眉一挑，抿了下嘴，重新笑开：“夏老师，您朋友在那儿呢，可别找错人！”他冲着夏泠身后抬了抬下巴，那儿有个面生的小艺人等候着。约莫是老变态新宠，李沉猜着，看到那小艺人与他有些相似的眉眼，他心里作呕。 内场大厅人来人去夏泠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私密话，听他这么说，暧昧地笑了声带着新宠物交际去了。 李沉心底嫌弃声晦气，之后的流程，他除了上台领奖直接沾椅子上不动，等到结束，确定不会再遇见夏泠，他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怕见夏泠？”看他遇见次夏泠就如临大敌的模样，桑思迪实在看不过去：“你现在不是和她没关系了吗？” “看见她晦气，”李沉避而不答。 “股东大会要开了，你这不得见面？”桑思迪“呵呵”了一声。 “我去把股份卖了！”李沉怨怨道。 “别开玩笑！”桑思迪随口一应，谁知道没过几天他居然真打算卖股份。 “真没开玩笑？”他想卖股份的事最先跟桑思迪和梁丹说，消息还没传出去，两人已经与他谈定，谈完说起他当初那一句，桑思迪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说到做到。 “也没什么用，”李沉考虑过股份的事，他其实并不参与公司运作，这股份对现在的他而言意义不大。 看他已下了决定，桑思迪和梁丹也不多说，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她们多少占了便宜，桑思迪得了利，笑得眼弯弯，当场道她努力努力想办法帮他争部大制作大代言来，吓得李沉一跃而起。 李沉：“桑姐您躺一躺，没必要这么拼！”真的是不必！不用！不需要！否定三连，他躺平躺得好好地，自个儿写写歌做做曲，真的没必要去争那些大制作大代言！ 桑思迪：“……你躺着不累吗？咱们得迎着早上八点的朝阳努力奋斗呀！”桑思迪试图给他灌鸡汤，可李沉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桑思迪灌溉失败，只好遗憾地叹口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桑思迪最近一段时间可勤奋，鞭挞着她带的艺人努力努力再努力，李沉格格不入，又不想被催，趁着暑假他带着李彤彤跑国外玩去了。 很早的时候李彤彤就说过想去法国，迟了两年总算成行。这是李彤彤第一次出国，飞机在云中穿行，历经12个小时，到达巴黎机场。飞机落地时她尚未有感触，等到一出机场，满目的法文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这里是异国他乡。 宣狮来接他们。他在法国学艺术，如今大二，上了大学当初的长发狂野男孩越发不羁，他将头发挑染了红蓝白，梳了脏辫，带着一串非常民族特色的牙雕项链，一出场就是街上最靓的仔，更夸张的是，他是穿着一件编织袋色的毛线长罩袍过来的，按他的话说这是法国某某品牌今年的春季秀台新款。李沉不懂时尚秀款，他只是觉得宣狮这一套当真挺秀！ “你不觉得这颜色搭配很像编制袋吗？”李彤彤也欣赏不了，她直接吐槽。 “但你不觉得编织袋的颜色搭配很不错嘛？”宣狮反问，反而把李彤彤问得哑然。 “李彤彤你要懂得欣赏！”仗着年龄大几岁，宣狮开始艺术教育，从老床单花开富贵的配色开始讲起讲编织袋配色讲红花绿叶的东北大袄配色……他讲得滔滔不绝，只是李彤彤实在受不了他一口一句“你要懂得……”她“嘁”了一声一句“你好像爹哦”堵了宣狮的嘴。 -- 第320页 宣狮：“？？？” 一年不见，之前熟识的小伙伴也会有陌生感，就如现在的李彤彤和宣狮，李彤彤一句话出，两人尴尬对望。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李彤彤脚踢踢地，小小声地说声“对不起”迅速地转了话题。 “编织袋色真的很好看……”宣狮对编织袋色独有偏好，他强调一句，又觉得李彤彤刚才太凶，小声地嘀咕：“我不是在教育……” 他和李彤彤两个并排走着，窸窸窣窣地说着，李沉落在他们身后，满头问号。 李沉：“……”他觉得他是多余的。 飞机12小时，即便在飞机上睡过一觉，人依旧会觉得疲惫。宣狮送他们去酒店，等睡了一晚倒过时差，李沉和李彤彤感觉精神好些了，喊上宣狮一起去游览。 巴黎是艺术之都，宣狮这个艺术生带他们走的是艺术旅游路线，从凯旋门到卢浮宫，从凡尔赛宫到歌剧院，从奥赛博到蓬皮杜，从埃菲尔铁塔到塞纳河，从巴黎圣母院到橘园美术馆，从圣礼拜堂到罗丹博物馆……李彤彤和李沉逛得还挺开心。 然而很多艺术没有经过熏陶的普通人很难理解，有时候听李彤彤和宣狮在一副五颜六色的画前讨论后现代，李沉完全听不懂，他也没兴致，他更愿意看那些画得仿佛照片一样的油画。现在的艺术和普通人之间是有沟壑的，他看不懂现代艺术，不懂什么是表现主义、立体主义、抽象派、达达主义……他能够看懂的是拾穗的三个人，是死在梅杜萨之筏上的遇难者。 “巴黎是艺术之都，浪漫之都，时尚之都……”宣狮把这句话挂在了嘴边，他说着那些画作，讲着那些经典艺术品背后的故事，也讲着画家作家们的逸事，李彤彤应和着，开心地与他聊着，而李沉跟在他们身后，沉默地听着。 他当故事听，也仅仅得一个有趣，感受不到李彤彤和宣狮的激情澎湃，经过凯旋门，他感慨着凯旋门的恢弘，却也不像李彤彤般，感受得到历史的沉重。 宣狮眼中的巴黎是艺术又浪漫的，李彤彤眼中的巴黎是浪漫又沉重的，而在他眼中，巴黎只是巴黎，一个新奇的旅游地。 “这里是巴士底狱遗址，”在游览过塞纳河后，他们经过了巴士底狱，李彤彤和宣狮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李沉不了解历史，也不明白他们在惊叹什么。 “法国大革命中的巴士底狱诶！”李彤彤感慨着。曾经雄伟壮观的城堡早已片瓦不存，广场上只有一座托着展翅飞翔自由神像的青铜柱，周边咖啡馆林立，除了巴士底广场这个地名，一切物是人非。 “法国大革命，法国的皇帝路易十六被处死，”李彤彤简单地讲着历史，说着启蒙运动，说着那些历史上灿烂如流星的思想家艺术家作家们。 李沉听着，眼中映入的是广场上起飞的白鸽们。这些历史于他而言太过遥远，他听着，想的却是这些鸽子是不是太胖了。 等他们穿过巴士底广场想去乘车，不太巧，遇上了法国人在罢工。 “现在没有车，我们等一会儿吧，”宣狮对于法国人的罢工见怪不怪，他找了家咖啡店点了三杯咖啡和几样小甜点，看着罢工的人群举着横幅喊着口号从街的这头游行到那头。 天色渐晚，雨开始沥沥地下，罢工游行的人群散了一波，又有更多人加入了进来。看今天的罢工还得持续一阵子，宣狮带他们转小路走回去。 “今天的罢工游行特别盛大，”宣狮有些苦恼，感慨着：“法国人就喜欢搞这些□□。” “肯定是过得不好嘛，”李彤彤看了看天，觉得雨越来越大了：“雨下大了，他们应该会回去吧。” 李沉回头看了一眼，人似乎越来越多，雨幕中，不知是谁开头，他们唱起了国际歌。 小街，大雨，国际歌。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巴黎的浪漫。 第194章 好戏 李沉回国的时候正巧, 正赶上好时候。 音乐盛典之后明星们的热搜一轮接着一轮，大家争奇斗艳，又变着法地爬上热搜争夺网友们的注意力, 这一轮又一轮地宣传下来，路人们都看得疲惫, 等过了个把月，热搜渐息，那些音乐爱好者们的话语才渐渐传出来。 凭着一首《从你的时间中路过》, 李承又火了。就是火得方式与他想的有点偏，好多新粉是始于歌曲, 终于颜值, 本来只觉得《从你的时间中路过》好听，顺便去看了一下他的介绍，结果看着看着就被蛊了。 【呜呜呜呜呜~蛊王实锤！他一个歌手干嘛长这么帅？长这么帅为什么晚上入梦来蛊我？所以被蛊不是我的错，是他长得帅的错！】 【我本来不是他的粉, 我只是晚上放着他的歌入睡, 结果做梦梦到他了，梦到我们同居在一起，他出差回来，凑到我耳边说我们睡觉吧~】 【奇奇怪怪的梦！我梦到我和李狗子一起在卖脸盆，我们蹲在我家楼下喊卖脸盆喽卖脸盆喽~然后我家颗颗跑过来抬起后腿, 撒了一泡尿~捂脸.jpg 梦得奇怪真不关我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梦到了, 我梦到我和承承宝贝在国外相恋】 【你们敢信？我梦到承承和一群猛男在扭秧歌】 【我梦到我和承承宝贝做同桌了，然后我作业没完成抄他的作业，结果被叫去老师办公室, 老师说我抄的全是错的……后来我就被作业本上的红叉叉吓醒了】 -- 第321页 李沉在上网, 翻到一个#梦中蛊王#的话题, 好奇地进去看看，看到一串稀奇古怪的梦，他笑得打嗝，特别是卖脸盆的梦，看到李狗子这称呼，他猜到这是老粉了。只有新粉会喊他承承，承承宝贝，老粉会亲切又接地气地喊他一声“狗子”，其实李沉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对这个绰号情有独钟，但这绰号在粉丝间传递自然而然地带来一种鲜活的快乐。 李沉很早就放弃了控制粉丝群，在沉寂的几年中，他的粉丝来来去去多的是散粉，虽说少不了会出现几个魔怔粉圈人，但没有脂粉的刻意引导控制，他的粉丝群气氛还挺欢快，在没有物料的日子里，他们交流着生活苦恼与快乐，有讨论升学工作的，有晒娃晒晚餐的，还有买房租房装修交流的——管理员号还控制在公司手中，只是这几年没有特意管理，粉丝群也渐渐散漫起来，随着他的沉寂，不再有丰富物料，这些散粉们也回归了三次元，偶尔上网聊一聊工作生活，问一声李狗子有消息吗。 但李沉知道这样的正常粉其实是极为难得的，对明星们来说，粉圈才是常态。不过是一则综艺节目消息，就惹得粉圈魔怔人沾上来，各种套路轮番上演，觉得他是他们哥哥的对手，觉得他参加节目会影响他们哥哥所以要来撕番位……李沉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甚至怀疑这是碰瓷，最近他根本就没接综艺。 “这是溜粉炒热度？”综艺节目的营销套路桑思迪一看就懂，一开始的消息根本就不是综艺节目官方宣传，不过是大粉传出的某个消息，在粉圈里一放自会有埋伏着的脂粉去引导撕逼——流量流量，要的是那声势浩大的网上繁荣，而粉丝撕逼十个人能演成一百人，顺带卷入一批路人，自然会造成一种假象，仿佛那个流量明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带出了好大的热度。 可李沉现在不是流量，他是歌手。桑思迪看着笑一声，问他想怎么处置。 “卫琏粉？”流量山头一山换一山，这两年最热的流量小生就是卫琏和那嘉，那嘉茶言茶语蹭着热度道他以前和李承一起选秀出道，而卫琏则是三天两头到处碰瓷，前几天他和那嘉打擂台粉丝们撕得天昏地暗，到没想到如今他成了碰瓷目标。 “他为什么会找我碰瓷？”李沉到现在也没想通这一点。 “你知道卫琏刚火的时候营销自个儿是美颜盛世吗？” “？？？”李沉沉默半响，问了一句：“他就没点自知之明？”他见过卫琏真人，没化妆的情况下混入人群根本就找不到，就这程度的外貌还敢吹美颜盛世？难不成他以为精修过的照片就是他真实模样？ “被粉丝吹多了就当自个儿当真美颜盛世了呗，”桑思迪更怀疑卫琏的营销是不是缺个脑袋，人长得好不好看确实是很主观的事，可大多数人的审美还是正常的，就凭卫琏那个寒碜模样，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敢来碰瓷李沉？ “虽然吧……我觉得我长得挺普通的，但至少比卫琏帅吧？”李沉依旧很疑惑。 “不用怀疑，他真的不好看，”桑思迪笑得挺欢，现在的李沉已经站在了以实力计算的道路上，无论从哪一点看他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桑思迪一点儿不不急，甚至于有点想看戏。 “我发首歌吧，”李沉想了想，最后道。他从流量走来，他懂得游戏规则，可当他脱开着一身禁锢，自己挣出一条路时，他又不愿遵着他们的游戏规则玩。他现在不是流量了，他告诉自己，他现在堂堂正正地有自己的作品，有自己的成就。所以，他何必囿于规则倒退到过去的道路上和人争呢？ 李承发布了新歌《平凡的我》。 这首歌词是李云安的遗作之一，早在去年的时候李沉就完成了录制，只是一直藏着没有发布，趁着这次机会，他发行了单曲。 这是一首算不得出色的歌。网友们这么评价着，珠玉在前，比起《从你的时间中路过》，《平凡的我》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虽也算不得糟糕，但远远达不到期望。 听众们评价着，叹息着，觉得李承能拿出更好的作品，但对李沉而言，这是个很奇异的评价。他们说这首歌太过平庸，但他们大概忘记了，他的一切从零开始；他们说他本该能作得更好，被寄予了极大的期望，李沉反而觉得新奇，在他刚发行专辑那会儿，网上明明是一片群嘲，觉得他是割韭菜，觉得他这种流量出身的不会有什么业务能力……再看今日的评价，完全是两个极端。 “人的印象很容易改变，”桑思迪道着。人的记忆并不那么正确，有时候要改变一个人的印象只需要一点舆论操作，对李沉而言，他做到了前半步，剩下的该是她这个经纪人的活。 他现在已变得很厉害了，她感慨着，有时候也会想起他当初那个茫然又不知所措的时期。 “人会长大嘛，”梁丹也在感慨，她认识李沉更早，感受到的变化更大，现在的他应对风霜雨剑都已游刃有余。 “卫琏掀不起什么风浪，”真不是桑思迪看不起人，她只是看不起卫琏团队的智商，李沉和他现在根本就不是一个赛道上的人，来碰瓷蹭热度，也不知最后是打脸谁。她还挺喜欢《平凡的我》这首歌，不光在微博转发，还发了一通感慨，中心论点：人要有自知之明。 “简直骑脸输出，”梁丹笑得也挺欢：“你那感慨也太缺德了，就没卫琏粉丝来冲你？” -- 第322页 “我身经百战！”桑思迪眨眨眼，跟梁丹说她新收到的邀请：“那嘉团队来联系我，说想邀请李承、车心、陶乐章、宴学林参加《小吉会客厅》。” “车心和陶乐章是谁？”梁丹对车心、陶乐章这些人没什么印象，倒知道宴学林，李沉选秀那会儿关系挺好的一个朋友。 “以前追风少年团的，那嘉团队想营销情怀，你说这邀请要不要应？”桑思迪考虑挺多，从人气和实力方面讲，李沉完全碾压，而且那嘉是个营销咖，谁知道会出哪些幺蛾子，她觉得李承去参加弊大于利，但她又劝不动李沉——孩子大了，现在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重感情嘛，”梁丹更懂得李沉一点，并不想劝。 “我上次听他意思，他和那嘉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他和宴学林那时候关系挺好的，”梁丹解释一句。 “好像没听他说起过，”桑思迪认识李沉也不少年了，连他在老家的几个朋友都知道，却没听他说过宴学林。 “他好像后来退圈了。”这是共同走过一段路程的短暂朋友，随着大家生活圈子的不同，只会越行越远。 桑思迪没再多问，她应下邀约，又帮李沉接了几部电视剧电影主题曲的演唱邀请——李沉在音乐盛典上的那个金曲奖分量还算可以，在初露锋芒之后，她手头上邀请李承演唱主题曲的邀约不少，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两部。 而在桑思迪忙着挑选工作时，梁丹也在忙李沉的事。李沉现在手头上的歌词全部是李云安和李闻年的作品，他的一首《从你的世界中路过》大热，随之而来的版税收入也不少，本来该交给李闻年，然而李闻年因为女儿的去世最近悲痛欲绝，直接把版税收入全捐了——捐给了基金会，成立了“亲爱的你”基金项目，致力于贫困地区儿童音乐教育。 梁丹不知道李沉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做了什么，但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变化，他希望有人能够记得李云安，能够怀念李云安。 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粉丝 李沉参加过《小吉会客厅》, 在那一次综艺中和《小吉会客厅》的工作人员们相处得还挺愉快，所以当这次对方工作人员问能不能从接机开始拍摄时，李沉这边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 “这一次会有个大惊喜！”与他团队交接的工作人员这么告诉他。 确实挺大的一个“惊喜”, 当李沉下了飞机走出航站楼，看见接机口密密麻麻汹涌挤压着的粉丝们, 他眉一皱脚步一缓，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好李承！这是今天的接机大惊喜！”来接他的是节目组一个副导，迫不及待地蹦出来十分自得地告诉他, 当他们节目组发出预告后，有很多粉丝联系他们想要来接机。 “确实是……挺大一个, 惊、喜！”李沉缓缓地吐出一句, 陈述道：“粉丝接机，你们没和我团队商量。” “这是个秘密惊喜！”也不知道这位副导是天生迟钝还是太过傲慢，他似乎很自得于这个安排，甚至于问出一句“再次感受到粉丝们的热情, 李承你有没有想要说的？” 傻逼一样！李沉想骂人, 对着镜头到底收敛些，看这些粉丝们尖叫着想要挤上来，机场的保安们艰难地拉着人墙拦住了，他转头对镜头笑笑，陈述一句：“挺给人添麻烦的。” 副导愣了一下,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想着要多拍点素材，他让李沉和粉丝们招招手说几句话。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李沉反问。 副导被他问得懵了一回，看了眼摄像, 提示道：“要不安抚安抚粉丝们？说几句贴心话？” “哦~”李沉又看了他一眼, 从节目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话筒走到粉丝们面前, 顶着浪潮般的尖叫声，他“喂喂”了两声，开口：“谢谢大家今天过来接机，节目组安排的惊喜挺让人意外，谢谢大家支持……”李沉非常官方地说了两句，提示了好几遍“注意安全，小心踩踏”，又道：“我发行了单曲《平凡的我》，是我经纪人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她在微博上写了很多听后感，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听听，希望大家喜欢！” 粉丝们的声浪几乎把穹顶掀翻，他们其实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么，可又装出一副把他的话奉为圭臬的模样，大家尖叫着应着好，说一定听，一天24小时循环播放……中途朝他伸出好几只手，仿佛僵尸般地从保安人墙中挤出来，伴着一声声尖叫，朝他涌来。 大路机警地站到了他身前拦住了一部分手，李沉拍了拍大路，喊上团队，飞快地往出口走。他也没想到节目组会出这么个蠢主意，趁着保安们拦住了粉丝，他走得飞快，可往出口的道路上，粉丝们一群又一群地涌过来，时不时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或者摸上了，李沉不得不拍开这些阻碍。 幸而机场的路并不长。他跑得飞快，将所有人甩在身后，一跃上了车，然后怨怨地用微信骂了几句，发给桑思迪，全是骂傻逼节目组的。 桑思迪回了他一大串无语。 然而傻逼节目组骚操作不断，在酒店对面的路边，他又看到了应援，这回更夸张，他的红色应援与那嘉的蓝色应援几乎占据了一个十字路口，期间还夹杂着几个五颜六色的小牌牌，是给陶乐章和车心做应援的，在一大片红色与蓝色中，这些杂色小牌牌显得孤苦伶仃格外可怜。 -- 第323页 “这也是节目组的安排？”随着车缓缓开过，看着路边穿红色应援服的粉丝们尖叫跳跃，李沉问副导。 “对对对，也是展现一下你们如今的人气，李承你的红色占据了大部分区域呢……”副导对这设计挺自得，说这是人气的反馈，又问李沉看到这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应援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想干死你们这傻逼节目组！李沉心底骂得翻天，镜头前还端着一副笑，看副导一副恨不得你们打起来的模样，他挑了挑眉，明白了，这位副导端着一股恶毒的傲慢，似乎很想看他们互相攻讦——他的话中不断挑拨着关系，说他如今和他的那些队友们地位不同，似乎很想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诈出几句他对前队友们的评价。 可李沉怎么会让他如愿。他沉默下来，觉得这综艺开局有点不大对劲。而等他在酒店里遇到宴学林一家四口时越发觉得不对劲。 节目组慷慨地为他们安排了酒店套房，宴学林就住在李沉隔壁。刚在走廊上遇到时，李沉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变化太大了。 宴学林率先一声招呼，李沉怔住辨认了好一阵才惊恐地喊了声“晏晏？” “是我，我现在变化有点大，”宴学林笑着应，神色平和，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他胖得简直判若两人！李沉印象中的宴学林还是个瘦长小青年，现在的宴学林仿佛增肥了两圈，甚至胖出了一点啤酒肚，听着他嘲自己现在是“心宽体胖的油腻中年人”，李沉整张脸都化作了表情包，惊吓状的难以置信。 “你刚到？”宴学林一手一只抓着家里的小孩给李沉介绍，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女儿，又冲着房间里正在放衣服的老婆温柔一笑，说这是他妻子。 他大概过得挺幸福，李沉想，喊一声“嫂子”，蹲下身和小朋友们打招呼。他真的很得小朋友的喜欢，宴学林的小女儿和他贴贴抱抱都不肯放手。 “你们一家人？”看宴学林老婆身边都有镜头在拍，李沉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不是说这一期是追风少年团的重聚？但似乎多出了不少支线。 这一期的《小吉会客厅》在训练室拍摄，看着和当初在番茄台选秀时如出一辙的舞蹈训练室，李沉一时怔然。他们似乎重现了当初的舞蹈训练室，虽说也会有些许差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也早已模糊，当走进屋子，一时间涌来的是一阵阵回忆。 可回忆中的那些人如今早已变了模样。车心和陶乐章是最先到的，他们也变了模样，选秀时的车心造的是温柔男友人设，然而如今的车心穿得妖妖艳艳，神色又格外阴沉，倒是陶乐章正常许多，看见李沉和宴学林一起过来，他热情地上来迎接，与他们握着手欢快地聊了几句。 作者有话说： 第196章 排场 最后一个到达的是那嘉, 当红流量十分有排面，十多个保镖一路护送上来，保镖身后又跟着助理、化妆师、造型师一群人, 他们这些人一进入，空荡荡的舞蹈室一下子变得挤挤挨挨。一时间人太多了, 看现场有点乱，工作人员跑过来和那嘉商量能不能让他团队的人先出去一部分。 那嘉自然同意。他又不是真打算把团队拉过来一起拍摄，不过显摆一下自个儿的地位, 看见李沉他们，他面上挺亲切地过来打招呼, 对李沉又特别热情些, 好似哥俩好，三句话不离过去，只是李沉应得不那么热情。 “那我们正式开始？”看几个人都到了，小吉坐到了他们中间, 对着镜头介绍了一遍今天的嘉宾, 开始引导着话题讲当初选秀时的故事。 今天会客厅主打怀旧，小吉主持着节目引导着嘉宾们说一说过去选秀时的趣事与八卦，李沉一开始还应和着讲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趣事，然而节目录制太过漫长，待在镜头前的时间一长, 他的思维开始变得散漫起来, 当小吉问他们怀不怀念当初一起选秀出道的时光时，李沉脱口一句“不怀念”。 嘴巴一时比脑子快，李沉话刚脱口他立即反应过来想要弥补, 谁能料到出状况的不止他一个, 宴学林、车心、陶乐章都不约而同地答了一句“不怀念”, 反而把主持人小吉给听愣了。 小吉：“？？？”你们刚才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怀念，”最先开口的是宴学林，他现在是素人，开口无顾忌些：“那次选秀出道满足了我的某些执念，却也结束了我的另一些执念。”他讲了出道后的两桩事，第一桩事，那时候没有工作，他的经纪人推他去参加饭局，在吃饭之前他经纪人告诉他饭局上在座的会有谁谁谁，都是圈里的大佬，如果能得他们高看一眼，未来会完全不一样；而第二桩事，他讲他们团当初直播，大家轮流上去讲，最后只有李承因为太喜剧人而出圈。 宴学林说得挺含蓄，但大家都是圈里混的，听得懂他的意思，听他提到圈内饭局，车心嗤笑了一声。等他说到李承当初因直播出圈，这次大家笑得真情实感了些。 “这是什么故事？”“李承吃狗粮”不过当初一次喜剧梗，更何况当初的追风少年团还是糊糊，小吉就完全不懂笑点在哪儿，看几个人不约而同跟李沉打眼色，她问李沉。 “吃狗粮！”李沉并不在意讲当初的糗事：“我那时候见识少也不知道狗狗肉干这种东西，直播上当零食肉干吃了。”他讲得很坦然，和大家一起笑还道当初直播时吃的零食好多味道不错。 -- 第324页 “那时候开心吗？”说说笑笑间，小吉冷不丁地一问。 李沉本想回一句“开心”，脑袋中迟疑过一瞬，笑着回了一句：“不开心。” “啊？”他用最坦然的笑回着最不高兴的问题，小吉又懵了一回。 他环顾了一圈，想到之前大家的回答，提了一句：“不出道的，出道的，没有成名的，成名的……大家都不高兴。” 一向能言善辩的小吉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些人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她看向了那嘉，几个人中唯一回答“怀念”的人。 那嘉很配合，讲了点趣事煽了煽情怀念了下过去，他还打算拉李沉一起怀念，似乎是吃准李沉会在镜头前配合。 然而那嘉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今天不正常的人有点多。车心一句“其实我们不怎么熟”把他装模作样的脸皮扯得稀烂，那嘉笑容一滞，僵在了那里。 看气氛一时停滞，小吉赶紧打圆场把话题继续了下去，看看李沉宴学林车心几个，有种今天要踩坑的预感，她转而问起陶乐章。几个人中宴学林退圈成为素人，李沉转型做音乐，陶乐章则转型成了演员。虽说依旧没多少名气，更算不得火，但他演员事业还挺稳定，做个男三男四片约不断，在电影圈也渐渐开拓出了点事业。 说来很有意思，当初选秀时的陶乐章摆着绿茶人设多么极端激烈的一人，如今反而变得平和，他坦陈自个儿当初迫切想要红的心理，又讲到如今的事业……他毫不避讳地说自个儿依旧想红，他看了眼李沉却没有看那嘉，说红是很玄学的一件事。 陶乐章演技应该挺好的吧，李沉心想，看话题抛到了自个儿这边，他想了想，说他对如今的生活事业还挺满意。 小吉突然发现李承也是个很难聊天的人，明明上次他参加节目聊得还挺愉快地。她还没有意识到节目组的骚操作令人感到厌烦，这会儿极力地想把脱了缰绳的话题扯回来，比如说今天的主题是怀旧…… “可要我们怀念什么呢？”车心开口问。他是几个人中变化最大的一个，他提前退团想去日本镀镀金，日本两年一无所获，等回了国内，星光一途上依旧没他什么位置，他其实想退了，但身后父母又逼着他，走到如今，他觉得自个儿像个小丑。 “是怀念过去糊到翻车的选秀还是怀念那个因为太糊提早解散的追风少年团？”车心问得太过刻薄，现场一时无人接话。 “有没有高兴的事？”小吉觉得今天这期真的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一大挑战，这一次她开口问了一个精准踩点的问题：“这一路过来肯定有很多粉丝支持你们，有没有想对粉丝说的？” 一提到粉丝，受到热烈欢迎的那嘉很有话说，他也确实说了不少，各种感谢和比心，深得粉丝们的心理，等到节目播出大概会有粉丝哭着喊着“哥哥好爱我！” 下一个是李沉。大概觉得他粉丝多会很有话说，小吉把问题抛给了他。 “啊?”李沉一开始的表现像是从睡梦中清醒，他迟疑了很久，缓缓地开口：“我写歌，他们欣赏，这是我理想中最纯粹的关系。” 那现在，那些在楼下打着横幅应援的粉丝你怎么看呢？小吉挺想问这一句，然而李沉下一问把她问得懵圈。 “话说……节目组邀请粉丝应援在公安那儿报备过吗？”他依旧是那副慢吞吞思索着的态度，可问出来问题太过跳跃，小吉一时没回答上来。 “这么多人聚集在马路边，挺危险的吧……我看酒店门口车来车往地……”李沉缓缓道：“现在天气热人，太阳也挺烈地，室外也没个伞棚……不知道有没有准备水和医药箱……” 他仿佛真的在担心，小吉听得满头问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听他提“有条件其实可以一起参与拍摄”，她一个激灵，问出一句“人太多了那会很混乱吧”，李沉“啊”地一声叹息，装模作样地反问一句：“原来会混乱啊~”原来你们也知道粉丝人多了会乱啊。 小吉：“……”她这次听出来了，他在阴阳怪气。 小吉觉得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她转开话题，选择最配合的那嘉聊他最近的生活工作。 那嘉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爆红，他挺乐意分享最近的生活工作，聊得起劲还表演了一段劲舞，小吉“啪啪”鼓掌，然而一个人的掌声在安静的舞蹈室中特别响亮，她疑惑地转头看毫不配合的另四人。 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四个人的掌声陆陆续续地响起，因为没有配合，掌声混乱又零落，毫不掩饰地陈述着他们的塑料友情。 小吉：“……”完了，她有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很准确，当她一个问题问到他们对队友的评价时，几个人的回答挺有意思。 车心：“我们不熟。” 宴学林：“现在不熟。” 陶乐章：“分道扬镳。” 李沉：“我不知道。” 小吉：“……”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那嘉身上，谁知道那嘉一笑，摇摇头，嘘了一声。 好的，我懂了，你们不熟。你们是不是有点毛病？今天的主题是怀旧，你们现在展现你们的塑料队友情？小吉笑得艰难，脑中已经骂过了好几轮，深呼一口气，节目还得继续录，只是她看着题本上一个又一个的题目脑袋有点炸，原计划是怀念过去展现他们的友谊，谁知道这几人连面上都不表演了，小吉完全想不通他们咋回事，按照规矩，私底下的事私底下解决，节目里你们不你好我好地表演个好兄弟？ -- 第325页 大概是今天的粉丝接机令人厌烦，又或许是因为有人率先黑脸，李沉今天不想演了。就如车心所说，他们不熟。不过是选秀时那一两周共同训练的交际，出道后他们的行动也多是各自活动，再加上这几年大家鲜有联系，他能怎么评价？他该怎么评价？ 节目录制到这儿，小吉感觉出来了，他们的怀旧主题从一开始就叉了路线，然而题本问题还有一大堆，她该怎么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197章 不熟 现在的综艺节目流量当道, 虽说怀旧方向岔了路，不过撕开假面比你好我好的兄弟情更吸引观众，《小吉会客厅》的播出版没怎么剪辑, 那句“我们不熟”高挂热搜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 【哈哈哈哈哈……我们不熟！典中典，太典了！】 【牛逼！居然连演都不演了！】 【时代的眼泪啊！当初选秀我还氪过金】 【但其实车心说得挺对诶, 他们除了一起训练的时候，平常根本就不在一块儿，成团后也都各奔东西, 不熟挺正常的】 【他们当初是一个团啊！一个麦麸营销的偶像男团，现在跟观众说我们不熟？】 【#那嘉超话#节目中的那嘉有多圈粉？那嘉颜值天花板还有谁不知道吗？这次贡献出了绝妙热舞, 节奏感超强的样子一定私下里下过功夫吧！】 【#那嘉后援会#出现即圈粉, 用实力征服所有人，这怎么能不爱？】 【#那嘉超话#嘉嘉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确嘛！觉得自己最厉害的是舞蹈！真的好帅！】 【粉丝控评来了？】 【我笑亖！那嘉跳完舞，大家一脸冷漠……】 【哈哈哈哈……颜值天花板？用实力征服？建议大家去听李承的新歌《平凡的我》】 【平凡的我+1】 【人要有点自知之明！推荐大家去听《平凡的我》】 【我第一次发现李承好能阴阳怪气！哈哈哈哈，神一样的推荐我经纪人很喜欢……】 【什么意思？】 【早先卫琏碰瓷李承营销盛世美颜, 他经纪人写了一大段小作文, 中心意思：人要有自知之明】 【看见粉丝应援，我感觉好几次他都想骂人】 【不用怀疑，他一直想骂人！】 【等一下！那嘉一直拉着前队友李承做营销，其实他就是在蹭是吧？他们根本不熟！】 【平凡的我+2】 【那嘉好帅啊！跳舞好厉害啊！】 【我是路人，我感觉李承早就过气了, 现在都是那嘉看在前队友的份上在带他】 【我也是路人, 没怎么听说过李承，倒是最近经常听到那嘉的名字，他跳舞是不是很好？】 【……粉装路人能不能先把你们关注的超话取关一下？】 【这个味也太冲了】 【建议大家听一听《平凡的我》, 人贵在自知之明】 【有没有觉得那嘉太假了？装模作样说和前队友关系很好, 前队友根本就不带他诶】 【那是地位不一样了！那嘉现在可是顶流, 他前队友几个糊逼蹭什么热度？这次节目要不是那嘉建议，他前队友连上节目的机会都没有】 【嗯嗯嗯，对对对，你们那嘉最棒，你们那嘉顶流，那麻烦你们那嘉别碰瓷我家狗子好吗？】 【抱走我们家狗子！麻烦那嘉粉圆润地走开，别来碰瓷！】 【你们有看PLUS版吗？里边好多花絮，看完忽然觉得李承好好】 【没会员，讲什么的？】 【一些背后的故事，退圈后作为素人宴学林一家四口的日常，一直火不了的车心一些很压抑的苦恼，配角陶乐章“忙碌”的事业，顶流那嘉背后的努力，以及李狗子吃吃喝喝的悠闲日常……】 【我看了！哈哈哈哈哈！李狗子混在其中画风与众不同！】 【为啥叫李承李狗子？】 【好像是因为他吃狗粮吧？】 【这是老早的绰号了】 【我看了车心那段花絮，忽然觉得不火的偶像好惨，担心颜值下降，要保养要微调要打玻尿酸，没有工作，抑郁起来整天摆烂……】 【可就算不火，他赚得也是我们普通人的好几倍啊！有这时间同情208们，怎么不同情一下工地里的工人们？】 【他抱怨没有工作，那他退出好了？其他工作难道不是工作吗？难道只有娱乐圈里才能赚钱吗？而且他又没颜又没才，放圈里就是一只摆烂的花瓶，谁会瞎了眼去粉他？】 【我感觉他精神状态出问题了，真的觉得难以忍受的话还是退圈好了，看宴学林，退圈后回归素人生活得也很不错】 【对对对，晏晏现在的生活真的很棒！养着两只小怪兽，每天鸡飞狗跳，太好玩了！】 【小孩子很可怕的呀！我们看戏看得热闹，其实宴学林一脸崩溃】 【叫李承啊！他逗小孩真的有一套……他为什么和小孩子们玩得这么好啊？】 这期《小吉会客厅》赚到了极大的关注度，观众们厌倦了明星们的虚假友情，有这么一期节目，明星们当众一句“我们不熟”，大家纷纷另眼相待。这期《小吉会客厅》的拍摄思路还挺有意思，撇开粉丝应援的骚操作，节目组想多拍些背后故事，除了舞蹈室里的聊天，他们还跟拍了不少幕后花絮。 李沉这边就有个单独采访。大概节目组意识到之前接机的副导嘴脸太恶毒，这一次换了个副导，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长得仿佛风雨中小白花的女生，节目组大概是觉得面对女生李沉会给个面子。然而一个节目组几个工作人员一丘之貉，这位副导也不是什么好人，第一个问题就将气氛拉到了极限，她问李沉对于“我们不熟”这句话有什么感想。 -- 第326页 “嗯？”李沉看着她，没回答。 “承承你选择来参加这一期的会客厅有什么考虑吗？”副导继续问。 “其实吧……”听着副导叫他“承承”，李沉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我们也不熟。” 现场一阵尴尬中，仿佛有三只乌鸦拖着六个点嘎嘎飞过，采访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副导脸青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不熟！】 【李承他好能阴阳怪气！话说他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明显是节目组有问题！李狗子他真的很好说话的！】 【我们不熟！！！哈哈哈哈！狗子你给美女一点儿面子呀！】 节目组又换了一位主持人，这一次是小吉来了，甫一见面，先露出一副有点尴尬又有点抱歉的笑，和李沉握了握手，闲聊几句先把节目组之前带来的那点不快给过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启了话题。 题本已经换过了，几位大哥连塑料兄弟情都不愿意演，节目组也不好再来怀旧，小吉问的基本上是一些最近发展的问题，比如说考不考虑和前队友们一起参加综艺，又比如说他怎么看现在的前队友们，觉得变化大吗？ 李沉的回答其实很中规中矩也没什么爆点，倒是跟随拍摄拍到点有意思的画面。节目组一开始就说明了要跟随拍摄，大家也知道展现在镜头前的都是明星们的人设，李沉这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以拍，然而架不住有人给他送热搜，两厢一比较，差别可大了！ 【觉不觉得那嘉好假？装什么皇朝太子爷，走路上十多个保镖装模作样，李承不比他红比他厉害？也就简简单单四五人的小团队】 【营销咖还买热搜拉踩李承！】 【能不能别碰瓷我家狗子？营销咖就是营销咖，一开始还装好朋友呢，你看你前队友理不理你？】 【我给你们数数，这两天营销咖都买了多少热搜了！】 【其实是那嘉自己有问题吧？你看李承，和晏晏和车心都相处得挺好的】 【李承自己承认的，和宴学林关系好，他还和宴学林他女儿儿子一起玩呢】 【那车心怎么说？我不喜欢车心，不过看起来李承和车心关系也不错啊】 节目组谈情怀约了前队友，大家还是会有交际往来，李沉就跑宴学林那儿串门，一起聊聊天或者和小孩子玩一玩，他也遇到了车心，很平常地聊过两句，虽说很久没联系了，但大家也没什么恩怨往来，倒也不必开撕。 可他这点平常与另一人比较起来，差别太大了。 【我想我懂得自己为什么喜欢李承了。面对已经退圈的素人队友，面对着一直火不起来的糊糊队友，他的态度是很平常的，把你们当成和我平等的前队友对待，就好像我们路上遇见了一个很久没见的老同学，虽然会惊讶于老同学的大变化，但他的态度是很友好的。 再看那嘉，我不知道这是他保镖的锅的还是他本意，他的每一次出场都带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虽然他是很客气地，但他这种客气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所以我不喜欢他】 【你想多了吧？我们那嘉一直很亲切啊！而且这次综艺还是我们那嘉提出的，他自个儿发展得好了也想带一带他的队友，他以前采访里说过，他自己一路走来经历过很多，也想帮一帮其他人】 【他皇朝太子有什么难的？一路过来他什么时候缺过资源缺过工作了？要说难，现在的车心不难吗？】 【对！那嘉的态度就像施舍！他一出场也很夸张，这么多保镖围着进来，好像真的有很多粉丝来围他，但无论应援还是机场接机，明明是李承粉更多】 【笑亖！来应援的李承粉是节目组自个儿叫的，李承还不高兴！来应援的那嘉粉可是应援会大粉招的，招来的人还不如李承粉多】 作者有话说： 第198章 撕逼 当评论陷入粉丝撕逼时, 话题也从一开始的“那嘉态度”“队友交情”变成了粉圈内战，两家粉互相拉踩谁也不服谁，然而等真刀实枪地开始网络论战, 李沉的粉丝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没有脂粉和营销号带头冲锋，仅凭一群散粉靠着一时激情输出, 她们持续不了多久。 事实就是没过多久李承粉就被全面碾压，那嘉粉还颇为得寸进尺，各种相关话题下到处刷屏, 李承粉又不甘示弱和人争论，越争越混乱, 刷得路人逆反, 一棍子把两家粉全拉入了黑名单。 李沉其实管不了这些粉圈人，如果让他选，他宁愿多点路人粉也不想要这些在粉圈混久了浑身腌满了韭菜味的无脑粉丝们——这种粉脑袋空空思想极端，说不定还是拿点读机上网的小学生, 在网上装模作样当法学博士二孩妈, 出口闭口就是他该怎样怎样，他不该怎样怎样，甚至于更极端的，一不满意开始抑郁症、自杀，李沉难以理解。 他其实已经过了需要靠粉丝们做数据来维持虚假繁荣的时候, 嘉粉和承粉的这一场网络争端他没关注, 可另一当事人那嘉还是上升期流量，他亟需安抚粉丝维持数据。也不知那嘉后援会的大粉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指示，这场粉圈战争越演越烈, 等到粉丝们动不动就举报, 动不动就人肉, 事情完全从粉圈事件转变成了社会事件。 一开始是的爆发是因为那嘉粉有人自杀。危及生命，不少网络大V关注过来，那嘉粉控诉李承粉人肉网暴，不少大V报警找人转发，还发了不少言论说网暴的危害。 -- 第327页 找人得花不少功夫，可网暴人肉的事可叫网友们找到骂人的口子不停地骂粉圈，骂明星，李承被骂得挺惨，全在说他纵容粉丝。其中有个最初关注并报警了的大V全程关注着事态，然而这事发展得出人意料，警察同志们找到了“闹自杀”的小姑娘，刚上初中的年纪，手上涂了鸡血演了好一场戏，被警察同志们找到时还笑嘻嘻地和同学在吃火锅…… 啊？这……警察同志们蓝底白字地出了一份公告，公告一出，所有关注的网友们全部哑然，等再往下一查，这小姑娘小小年纪还挺恶毒，她自个儿网暴人肉被人开盒了一回，就伪装自杀唆使其他人继续网暴……偏她还是个未成年。 事情到这儿几乎是一地鸡毛，可网友们不会为自个儿一时间的激情输出道歉，有的人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依旧倾诉着他们的不满，而在那嘉工作室出了个约束粉丝的公告后，网友们的一腔热泪全朝李承这边涌，其中还不乏造谣的。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次算得上公关危机，桑思迪叫上他商量对策，李沉左看右看就看出个莫名其妙来：“因为这些人挂着李承粉的名号，所以我必须为这些人的言行负责？这种粉我不要不行吗？” “不处理的话影响路人缘啊，”路人缘很重要，桑思迪三番两次地强调，靠粉丝靠不出什么东西，一是粉丝量少，谁不知道微博的粉丝数全是注水，能有个三分之一活人就算不错了，而他的音乐作品最后还是得靠大众评价。 “其实跳上跳下的粉丝没几个，全是小号，”对于这种事公关对策也很明确，装死，转移话题，说实话，这事和李沉真的没啥关系，不过真正让桑思迪恼的是那嘉团队一通声明把李承架在火上烤——他们约束粉丝了，李承该不该出个说法？ “真鸡贼，本来就是他们先挑事，”桑思迪的都怀疑那嘉和李沉是不是有啥仇，怎么就逮着李沉这一只羊拼命薅？ “配合一下发个公告，”桑思迪和李沉商量定，用工作室号发了通公告，先为占据社会资源道个歉，又讲以后会好好地约束粉丝……事情到这儿大致就尘埃落定了。 然而李沉转发了一篇文章，呼吁青少年们要做一个独立思考的人。 桑思迪：“……”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阴阳怪气我好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人云亦云！不要被人胁裹思想，要多阅读，要有自己的思考……这是在内涵谁？思索.jpg】 【大家一起笑！哈哈哈哈哈~】 【李承好惨！本来这事都是嘉粉挑起来的，现在全在骂李承，嘉粉那一通公告洗白】 【各位粉圈丫鬟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多读多看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大笑.jpg】 【问个问题，那些粉圈er们知道什么叫独立思考吗？思索.jpg】 粉圈问题闹过一次又一次，不是这个明星就是那个明星，大家看多了几日之后很快就会把这事丢在脑后，说不定等过一段时间，又一次粉圈惹怒路人，又开始了骂粉圈骂明星，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次会把愤怒延续得这么长，把事情越演越大。 在一通阴阳怪气之后，看事情告一段路李沉就没怎么关注。趁着这次热度桑思迪帮他接的工作不少，包括好几首主题曲的演唱，李承在微博热搜上活跃了一阵子，中途还把家里小房间装修了一下改造成了工作室。 就在他滋滋润润过自个儿的悠闲日子时，网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粉圈撕逼大战。故事的开始是因为那嘉拉李承出来蹭，李承粉和那嘉粉在微博广场上开始掐架。因着几个月前的撕逼大战，李承粉和那嘉粉闹得如仇敌，看见就骂，虽说之后没闹出格，可骂战依旧，一直骂到如今。 这次也不例外，微博热搜词条下边全是两家粉丝撕逼混战，因着敌对时间长了，两家粉丝对对家明星都熟得不能再熟，什么黑料都能抛出来，其中不乏造谣式黑料，只是闹着闹着，突然有个不知道从没有见过的小号抛出了一张照片——那嘉和某男开房。 【？？？】 【？？？】 【？？？】 一开始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毕竟陪着那嘉进房间的另一位人高马大身材卓越，乍一看完全是健身室教练标准身材，大家一开始都没想歪，以为是保镖或者友人啥的，即便他俩贴在一起，但最初的最初，大家一本正经——毕竟之前那嘉还有前女友绯闻呢。 可这个不知名小号给出了二三四五张照片，有他和男生在树下亲吻的，有他和另一个男生开房的，另三张则是女生，他的前女友绯闻，其中有两张是被粉丝扒过的。 【？？？】 【？？？】 【！！！】 网络上一串问号，不管是李承粉还是那嘉粉一时间都沉默了，而沉默之后就是一个大爆发。 微博热搜连挂三条，爆得发黑，那嘉这边的团队忙着撤热搜都来不及，这边一个词条下去，那边新词条又冒出来了，夹掉的图片一张又一张，可架不住全民吃瓜热烈讨论。 【所以那嘉是双？】 【卧槽！万万没想到！】 【那嘉粉咋样了？】 【广场上全是那嘉粉发疯脱粉！】 【话说他的爱好挺独特啊，全是健身美男】 -- 第328页 【等一下，他每次都逮着李承这头羊薅，他是不是以前和李承有故事？】 【卧槽！等等，我去找找物料！怪不得当初选秀的时候觉得他看李承眼神不太对！】 【李承好惨！】 当一个八卦得到全民关注的待遇，再怎么删帖也堵不了网友们吃瓜的心。而当那嘉的团队发现删帖堵嘴无用时，他们抛出了另一个八卦转移注意力：崔琝入职国师大教授表演课。 因崔琝入职国师享受副教授待遇，他们开始质疑他的入职不合规，说他没有经过正式招聘仪式，入职并得到编制是开后门，继而怀疑他税收有问题。 崔琝粉：“？？？”我们家招你惹你了？我们家小光征战国外电影节有奖项有名气，他如果没资格讲课谁还有资格？而且大学招聘本来就可以由学校发出邀请，哪来的不合规？ 因着这个怀疑太过奇特，网上一开始全是疑惑的。崔琝的路人缘极好，虽少不了几个喷子，但大多数人是抱以看好的态度。 公关套路一个又一个，提到崔琝不过是将网友们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水军们夹在网友中浑水摸鱼，抛出一个又一个得了编制的明星，看似要证明崔琝入职的合规合理，实际上将话题转移到了编制上，而在网友们的一片看好中，公关们抛出了真正的目标。 简子安入职了话剧院。 【等等等等？我没记错的话简子安不是因为偷税偷税被封杀了？】 【我们的话剧院现在什么垃圾都要？】 【居然还有编制！他要演技没演技，他这个编制是怎么来的？】 【政审呢？这种偷税偷税的污点艺人是怎么混进话剧院的？】 【话说简子安是谁？】 本来是阳光遮蔽了阴影，如今被人扒出来，一些不公不正瞬间点燃了网友们的怒火。一开始，因为简子安是个好多年前早已被封杀的流量，关注的人不多，大家不过扒扒扒，在话剧院名下又扒出一群吃空饷的，其中又因为周碧轩爆了舆论。 作者有话说： 我改大纲了。小说不如现实有戏剧性，改了下大纲 第199章 舆论 这事是崔琝点爆的。 被人当靶子使不发火当他泥人看呢！新晋的流量小生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他不感兴趣, 但他被拿来当靶子他不高兴。而当他看到周碧轩居然入职了话剧院他就更不高兴了——周碧轩刚出道的时候后浪拍前浪不仅拉踩过他还抢了他一个角色。 崔琝直接发微博质疑周碧轩入职话剧院的合规性。他的微博含水足足有数亿粉，他发微博一声质疑，吃瓜群众纷纷聚集在周碧轩身上, 质疑他吃空饷，质疑他入职话剧院不合规, 质疑他走钱权交易……就这么扒着扒着，扒到了他考电影学院成绩不到学院自主划线录取，再扒着扒着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国都户籍却参加了国都高考……越扒越有料, 网友们炸得越来越多。 【打起来打起来！】 【图：你们不要打了！你们打得再激烈些！】 【不过小光是不是问错人了？冤有头债有主，不该先问那嘉吗？】 【他记仇呐！笑哭.jpg 】 【要不是周碧轩他根本就不会理这事好不？笑哭.jpg】 【崔琝老追着我们轩轩问干嘛？他为什么不问其他人？】 【谁让周碧轩曾经得罪过他？当初周碧轩不是挺绿茶的嘛, 刚出道就敢拉踩崔琝抢角色, 现在知道他是前辈了？吃瓜.jpg】 【轩粉们！我们不能被他们带着走，他们是黑子，是恶势力，是群氓, 控评控起来, 广场刷起来，让路人们见到我们轩轩的盛世美颜】 【大家专注高考！周碧轩他根本就不是国都户籍的他为什么能在国都高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利益输送？】 【#周碧轩#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作为一名轩粉我真麻木了，解释没用，去反驳只会得到一堆表情包, 谁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这个世界充满恶意，轩轩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们了？】 【艺考生本来分数就已经很低了，他一个根本就不是国都户籍的人到底怎样操作才能在国都考试？】 【说不定没考呢？他只是唱了首歌。恶心.jpg】 在舆论越演越烈的时候李沉根本就没关注, 他回老家过年呢, 赶着年关, 开开心心回家过大年，飞机上听李彤彤提过两句，他“哦”一声也没怎么在意，他没经过高考，其实没法理解网友们的愤怒，飞机上听李彤彤义愤填膺地骂，他脑袋里转过一圈周碧轩的背景，觉得人不会有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周碧轩背景挺深的，这事不会有什么水花，”彼时他这么跟李彤彤说。 李彤彤气得厉害，又对崔琝抱有极大的希望，觉得有崔琝提出，怎么着也得给周碧轩扒层皮。 “但崔琝他其实更像圈里吉祥物啊，”李沉笑，桑思迪给他说过八卦，虽说崔琝年纪轻轻就影帝加冠，但他因为性子太难弄圈里人都不愿带他玩——上一个和上上个想和他玩的已经踩缝纫机去了，圈子里多少信点玄学，按某个大师的说法是他身上龙气太足，压不住龙气的很容易被冲撞。 “这什么年代的封建思想了？”听李沉说的八卦，李彤彤难掩嫌弃。 “翻译一下：他是个好人，耍阴谋诡计违法犯罪的都被他送进去了，”李沉摊摊手。这还是当初梁丹说的，哪来的封建迷信，不过是换个好听点的说法罢了。 -- 第329页 “那这次周碧轩是不是也能进去踩缝纫机？”一说到这个，李彤彤又兴奋了，大喊着“进去进去！” “不可能，”李沉摇摇头，并不看好，周碧轩背景深厚，才不是网友们冲一下就能解决的，没见这次营销号都不带转的。 “哦~”一听李沉说不可能，李彤彤遗憾叹气。 李沉不关心最近的热搜，圈里事听多见多了，他也没网友们的热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开开心心过自个儿的年。可李彤彤一直关注着，她是高考生，正要经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看到有人违规违法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很多人一生都得不到的机会，她心里有满腔怒火无法宣泄。 “可彤彤你现在也是国都户籍啊？”李彤彤一直关注着事态，她和家乡的小伙伴一起吐槽，听小伙伴羡慕地一问，她一时愣住。 这不一样啊！李彤彤心想，她其实也懂，国都的户籍在高考中占了很大的便宜，她的家乡小伙伴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站上独木桥，而有国都户籍的她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石拱桥上。她是占便宜的，但这种便宜是李沉辛辛苦苦合法合规地换来的，和热搜上的明星违法违规地钻空子怎么会一样呢？ 可看热搜广场上网友们的重点已经偏向了国都户口教育资源多么占优势，李彤彤只觉得有股气郁郁在心中不得解。 这一场舆论战持续了很久，久到过完年新学期开始。其实此时的舆论已不如当初热烈，赶着过年前聚了一波关注度，过完年，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能够坚持发声的寥寥无几，群众们的呼声石沉大海，大多数人叹息一声忙碌于平凡生活便不再关注——大家都知道群众的呼声是没有人在意的，他们高高在上，他们不会低下头来看一眼。 “发声是不是没用？”李彤彤高三实行的大小周，基本上半个月回家一次，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一上网发现周碧轩也就好好地拍着电影做着代言，她气得仿佛要爆炸。 “说了他背景深厚，不会有什么事，”李沉淡定得多，他还不懂李彤彤为啥这么生气呢。 “我们努力考试努力做题想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听李沉说这是正常的，李彤彤心里烦闷不得解。 李沉觉得李彤彤年龄太小，不过是一点不公平就看不惯了，放圈里哪来的公平呢，大圈子小圈子，这几年流量云集，哪一个不是资本捧出来的？ “可你当初不也红过嘛！”李彤彤想要辩驳，想要证明着这世间有公平有清清白白打破垄断规则的人。 “有代价的啊，”李沉含着一颗糖，含糊着说。 李彤彤张口又哑然，她颓颓地窝到李沉身边，嘴里碎碎念念地诅咒着周碧轩和他背后的妖魔鬼怪们。 作者有话说： 第200章 学历 舆论到了如今的程度, 那嘉的事早已隐去了。明星们的一点花边绯闻说到底只是私德问题，和影响社会公正的高考违规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 如今牵扯着舆论的是周碧轩。词条炸了一个又一个, 网上议论不断，从微博到微信再到短视频平台, 周碧轩开始全面翻车，他的粉丝们倒是不离不弃，到处宣传着“哥哥很努力”“哥哥很认真”“哥哥很吃苦”……他努力、他认真、他吃苦, 难道普通人不够努力不够认真不够吃苦吗？同是艺考生，那些普通人三伏九寒地练, 条件差的连空调房都享受不到, 更赚不到他们哥哥一天208万，这些普通人难道不是人吗？ 这世上总有人饱含着一腔孤勇去控诉去抗争着这世间的不公。随着网友们不断地输出，周碧轩越来越多的假面被撕开，什么伟光正的正统明星, 什么秀场高级脸, 什么电影学院第一……统统都是营销出来的假象。至于他那个国内影帝，当初他被选上的时候质疑不断，这时候质疑声再起，大家都觉得这影帝称号有猫腻，深入一扒, 果真有猫腻——评委是他老师诶！好家伙, 自家人给自家人开门了，正常情况下这不该避嫌吗？ 随着今年的高考临近，之前被压下去的舆论越演越烈, 周碧轩的公关团队各种阴毒手段不停, 什么“蓝海行动”什么“阴阳词条”, 怎么恶心人怎么来，大众也越来越逆反。而当大众再次掀起舆论之时，周碧轩的公关使出了最恶心的一招：共沉沦。 他不断地拉明星上热搜，什么花边绯闻恋爱离婚已经不算事了，被拉上热搜的每一个都惹得一身骚，什么吃空饷，编制违规，学历造假……大众吃瓜吃得看不过来，到处骂娱乐圈烂泥臭虾，可瓜太多，群众们的关注就分散开来，周碧轩的公关实际上成功了一半。 李沉也上了热搜，说他学历低，一堆人跑过来骂的，说他九漏鱼，说他小学毕业……不过他这些小黑点和前边的大鱼大虾比起来啥都算不上，热搜上都没多少人关注，热搜上去了又很快下来，还不如另一个明星的学历造假更有关注度。 这世间总有公平正义可言。在高考前夕，官方发了一则正在调查中的消息，伴着群众们的欢呼声，周碧轩彻底发疯，他开始发布各种八卦言论想把其他人拖下水。 李沉就凭空惹了一身骚。 “你说他疯吧，他脑子还挺清醒，拖人下水找的全是咱们这种背景不够硬的，可你说他不疯吧，他又到处造谣传播，”这几天李承热度太广，桑思迪压热搜压得焦头烂额，听到人姓周都皱起了眉。 -- 第330页 “这不叫发疯，这叫欺软怕硬，”梁丹“啧”了一声：“有本事他和崔琝正面刚去？阴沟里的跳蚤，不敢和崔琝刚，只敢拿小角色欺负，不过是只脸皮不要的癞□□！”这几天压热搜撤热搜花了不少钱，梁丹手批着单子脑袋也炸，李沉好端端地没招谁没惹谁，偏被人拿捏着摆上了热搜。 【李狗子是不是有点倒霉？这都几次了，又被人拉着上热搜？】 【我先说了：狗子是九漏鱼！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家狗子九漏鱼还能写歌作曲出专辑呢？我们家狗子有颜有才，你们哥哥有啥？】 【有稀缺颜值呀！狗头.jpg】 【会给考官唱首歌呀！狗头.jpg】 网上乐子人挺多，李沉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常人都看得出他是倒霉催地被波及了，言语间不少人对他挺同情，可同情归同情，看戏归看戏，吸引来的吃瓜群众还不少。 【我现在觉得粉李承安全性还挺高的诶！你看他九漏鱼，不存在营销第一、学霸、编制男友的可能，不存在这种可能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在这方面翻车！】 【都是208，一丘之貉，有什么差别？】 【颜值高，会写歌，有真材实料？先别骂，我先说了，狗子是九漏鱼】 【哈哈哈哈哈哈……追什么星啊！只要不追星，塌房永远不会轮到我！】 【U1S1，李承的歌还真不错】 【吃瓜吃瓜！】 【虽然这儿不会翻车，但也有可能恋爱翻车，抄袭翻车呐！狗头.jpg】 【他身后也有资本捧好不啦！现在能火的流量哪一个背后没有人？】 【大家都知道啊！不就是某某嘛，陈年旧瓜了。吃瓜.jgp】 【放个耳朵！】 【蹲一个八卦】 【吃瓜吃瓜】 桑思迪投下去的钱到底有了些效果，李承的八卦没引起多大热度，就是趁着热度的爆料瓜主有点多，不过李沉那点陈芝麻旧谷事，桑思迪觉得他们扒不出什么料也没怎么在意，她最近就盯着热搜，谨防李承再一次被波及。 大概是觉得李承不好使，下一轮李承没被拉出来，就是那嘉又火了一次，吃瓜群众看戏看得呱呱叫，就看俩资源咖互打，这其中那嘉还吃亏了，周碧轩成名好久了，赚过个影帝，而那嘉还属于流量，观众印象里天然地觉得周碧轩比那嘉强一点，这波互打在观众印象里依旧是周碧轩强一点。 不过这俩互打，网友取名叫“狗咬狗”，可见这俩在网友心中的印象已经一落千丈，他俩解约的代言一大堆。有品牌前脚还没解约，后脚已经偷偷摸摸过来商量合作——跑到李沉这边商量合作的代言有好几个，桑思迪捡漏捡得哈哈笑。 “因祸得福了，”桑思迪最近帮李沉谈了几个代言，其中一个还是李沉从来没有过的奢侈品代言，她睡觉都要笑出来，和对方一谈定就拉着李沉签合约，合同签完尘埃落地，桑思迪高兴得走路都跳着走，可嘚瑟。 “新的广告七月份拍？”李沉反而更平静，确认了一下拍摄时间，他回家做饭去了。距离李彤彤高考还有一个月，越是临近高考，小屁孩开始出幺蛾子，嘴上说我不紧张压力不大，实际上紧张得犯急性肠胃炎了。 她在学校硬撑着也不跟人说，拉了三天肚子，拉到近乎虚脱才告诉老师，然后老师打电话过来了，等到医院一看，急性肠胃炎，要挂一周的点滴，这几天李沉天天接送。 “我真没感觉！”手上挂着点滴，李彤彤拒不承认自己紧张，说急性肠胃炎是因为学校里的菜不好。 李沉陪在她旁边，翻了个白眼。 “你最近不工作吗？”李彤彤小声问他：“你最近不是有好几个代言要拍摄？” “你怎么知道？一直在玩手机？” “做题都来不及，哪有这么多时间玩手机，”李彤彤瞥他：“桑姐说的，说你最近运气好捡漏了。” “嗯，算是吧，他们前边的代言人解约还没谈定，不急，”李沉叫她别看八卦娱乐新闻，好好考试。 “劳逸结合也要啊，”李彤彤振振有词，还问李沉周碧轩什么时候被封杀。 “差不多已经软封杀了，”李沉给了她一颗定心丸。闹得这么大，观众恶感太强，有时候不需要明面上说，各大品牌各大剧组都会自觉地避开，论趋利避害，这些人可精着呢。 听到结局，李彤彤满意了，虽然她更希望周碧轩进监狱去，但她也知道这只是她一个不现实的愿望。 “你明天要吃什么菜？”李沉问她，觉得她不该多看娱乐圈的事。 “鸡爪！可以多做点嘛？我同学也想吃！” “要多少？” “我们班同学加办公室老师。” “多少？！”李沉一脸震惊。 “你上次做的柠檬鸡爪真的好吃啊！”李彤彤叽叽咕咕夸了一通。 李沉：“……”你夸出朵花来还不是想求我多做点？你知道你们班有多少人吗？ “不多不多，42个。” 李沉：“……”如果一个人三只鸡爪你知道我得做多少吗？ “你做的鸡爪真的好吃啊！”李彤彤换着花样夸：“昨天我们数学老师尝了一个，惊为天人！” “只做一次！”李沉骂骂咧咧，说她会找事。 “你知道昨天尝了鸡爪我室友说了什么吗？”听他答应，李彤彤眉开眼笑：“她说像妈妈的味道。” -- 第331页 “哈？！！”李沉惊恐脸。 “你知道等我室友知道鸡爪是你做的是什么表情吗？”李彤彤笑得贼欢：“名画呐喊，她开始怀疑人生。” 李沉：“……”我觉得你室友太过夸张。 是李彤彤夸张还是她室友夸张李沉不得而知，他第二天做的鸡爪倒收到了不少反馈，高中小屁孩们真的有意思，有送画回礼的，有送小零食的，还有说回去关注一波的……其实李沉根本就没想着吸粉，倒是李彤彤大肆宣传，说她班里好多人要去买他专辑。 李沉看她挺嘚瑟的。 “他们知道我们是亲戚？”李沉就好奇，难道李彤彤在班里坦诚了？ “没啊！除了我寝室里几个，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只以为我追星，”李彤彤露出一个小狐狸笑：“我才不会傻傻地跟人说，会添麻烦。” “我就是借着粉丝的名义帮你宣传，”说着，她从书包里翻出本塑封未拆的书来：“不过我们办公室老师知道，这是我们老班送你的。她说鸡爪很好吃！”之前她同学们的回礼是给她的，这本书是给李沉的礼物了。 黑底的封面，七彩的字。 《人类群星闪耀时》。 作者有话说： 第201章 高考 西瓜摊：吃瓜吃瓜！ 【哇！瓜瓜好久不见了！有什么新瓜吗？】 西瓜摊：最近瓜太多了, 你要哪种瓜？ 【茶王的瓜有了吗？他会进去吗？】 西瓜摊：茶王快被扒干净了，没有新瓜。茶王瓜枝蔓强韧，暂时不会落地。 【翻译一下, 茶王背景太硬，资本在保, 不会完】 【那他会被封杀吗？】 【软封杀吧，不会发通告】 【那不是全身而退吗？真的没办法了吗？】 西瓜摊：呱呱！ 【瓜瓜又开始装死了，看样子背后太复杂他不能说。瞥眼.jpg】 【奶绿的瓜有吗？照片是合成的还是真的？】 西瓜摊：好瓜！ 【照片是真的？他不是皇朝太子爷吗？这些照片怎么传出来的？】 西瓜摊：神仙打架, 小鬼遭殃 【什么意思？是说奶绿是小鬼？】 【奶绿明显是打架的神仙好不？后边一个个被拖下水的明星们才是小鬼】 【有狗子的瓜吗？】 【九漏鱼？】 【大家都知道的事，不算瓜】 西瓜摊：他和人睡过 【天气的那个？成年老瓜了, 有新瓜吗？比如说他现在金主是谁】 西瓜摊：收摊了。 【懂了, 没瓜】 【卧槽！那狗子有点强诶！意思是后头出专辑开演唱会都是狗子自己的实力？】 【有天气在，助力应该是有的吧】 【瓜瓜，有白莲的瓜吗？】 西瓜摊：他想去拍耽改，金主没让 【他金主谁呀？天气？】 【不是天气, 天气最近捧新人, 和狗子有点像】 【自从没了狗子，她每个新人都和狗子有点像，瞥眼.jpg】 【我听说的瓜是白莲劈腿被金主发现了】 【楼上有点东西！】 瓜放得太多一时导致的结果的是吃瓜群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各位吃瓜网友互相一交流，瓜越吃越多, 而在一片瓜田中有人上了热搜。 #卫琏 劈腿# 在一片社会瓜之后, 热搜终于恢复了文娱瓜该有的特色：混乱的男女绯闻。这个热搜夹在一片高考相关中显得格格不入，或许是因为之前吃瓜太多，又或许是因为卫琏还不算太有名, 这个瓜热度并不高, 可这点丑闻对卫琏来说相当于偶像塌房, 粉丝们震动不已。 在卫琏为丑闻绞尽脑汁焦头烂额时，李沉正送李彤彤去高考。毕竟是人生唯一一次高考，李彤彤嘴上说不紧张，实际上她紧张得身体都出问题了。考试前几天说头晕，去医院说中暑挂了两天水，考试前一天又说失眠吃不下饭，这几天李沉都是晚自修结束接她回家，早上再送她过去。 “其实我睡学校就好了，”李彤彤说是这么说，李沉没理，她这几天紧张得都不正常，至少在家还好些。 高考将近，出现状况也不仅是李彤彤一人，好些家比较近的学生都选择回家睡。高考前一天晚上李彤彤就失眠，刷了刷手机娱乐新闻还看了段动画片，李沉也没催她。可她即便玩着手机心思也根本不在手机上，她有些忧愁地问出一句“万一高考考得太差怎么办？” “怕什么？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不想考的话出国去读，”李沉叫她别担心。 “我想考国都理工的建筑系，”李彤彤抱着膝盖说：“分数线很高。”她埋下了头：“那是我哥以前考上的学校。”她知道自己比不上她哥，那个从小镇考到国都却从没有机会毕业的哥哥，她从未见过面，可她知道她的哥哥有多出色。 “那个时候和现在又不一样，”对这方面李沉其实什么都不懂，不过是胡乱安慰：“以前好考，现在难考。” 其实是以前难考现在好考，而且她参加的是国都的高考，本身就已经比别人多了几步台阶。 其实李沉也很出色，李彤彤忽然想到，他什么基础都没，从零开始，现在已经出了专辑开了演唱会。 说不定她才是家里最笨的人。 “你要相信自己的成绩，”李彤彤突然怀疑自我，偏偏又是高考前，李沉都被她急出一头汗。要是平常的话，他早怼过去了，想到明天就是高考，他缓了语气说道：“平常的努力在了，你考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 第332页 他绞尽脑汁地安慰着李彤彤，李彤彤听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一句：“你别安慰了，你越温柔我越害怕！” 李沉：“……”他没憋住，骂了句滚，李彤彤嘻嘻哈哈地回房间去了。 “明天要用笔、尺子、橡皮东西有没有准备好？”李沉问了她一声。 “准备好了！”李彤彤挥挥手，进房间前还报了明天想吃的菜：“我要吃蒜蓉虾和玉米排骨！” “行！明天给你做！”应下之后，李沉又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他给自己找补了两句：“你要珍惜这最后三天！等你高考结束我再给你做饭我就是狗！” 李彤彤：“……”你知道你粉丝叫你什么吗？ 李沉不想和她聊并决定赶她去睡觉！ 高考的几天对李沉来说过得挺规律，早上吃完早饭送李彤彤去学校，中午送饭，傍晚再接她回来。而对另一个人来说，这几天简直是天塌地陷，习惯了走捷径的流量明星一旦被金主抛弃都不敢自个儿堂堂正正去面对，或许是之前的热搜给了他灵感，慌乱之中，他所想的办法是共沉沦，李承被他拉下了水。 当知道自己的视频出现在网上是高考的第三天，桑思迪急急忙忙打来电话，李沉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还好现在最后一门已经开考。看了眼时间，距离高考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李沉干脆坐在路边看起了热搜。 确实是自己的视频，似乎是转了几道手的录制，画质有点糊，但毫无疑问确实是他……李沉对这种视频完全没印象，但能够拍这种视频的，除了夏泠不做他想。 “我现在正在撤热搜，但一下子爆了舆论控制不住，”桑思迪挺着急：“这视频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被拍的？”深怕之后冒出更难以接受的东西，她一句又一句蹦子弹般问出口。 “我没印象，应该是喝醉的时候被拍的，”李沉比想得还要平静，他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了：“我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有其他视频出来。”他确实不知道夏泠手中是不是还握有其他把柄。 “你先别急，说到底只是一个花边新闻，估计是卫琏拿你挡枪，现在你得告诉我有没有其他东西，我们好做公关！”很怕李沉情绪失控，桑思迪缓了缓语气，问他现在在哪儿，她现在来接他。 “我没事，不用来接我，李彤彤正高考呢，”看了眼校门，他回：“我不知道，这事要问夏泠，只有她手上有。”话落，李沉就看到了夏泠打过来的电话，他手一顿，直接挂了。 “我没啥事，大不了退圈，”李沉给桑思迪发了一通微信，手机一关，什么事不想理。 “？？？” 发送未成功 桑思迪想回复，结果数次发送不成功，想给他打个电话，他关机，这叫没什么关系？她拿起车钥匙跑李彤彤学校去找他，路上还接了梁丹电话。在桑思迪焦头烂额想要撤热搜时，梁丹也在想办法，她第一个电话打给夏泠，确定这不是夏泠的意思，这才查起源头来。 泄露确实是夏泠这边泄露的，人也很好找，总归是她某只宠物。看样子是偷看了她的电脑，再用手机拍摄，网上爆出来的事手机拍摄的手机视频，这才会显得画面糊，好似转手了几道。 可问题是到底哪个人和李沉这么有仇？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私聊 【谁有视频？传我一份】 【被夹了】 【夹有夹规】 【我看了, 里边根本就没什么出格的，不懂夹点在哪儿】 【AV画质，懂得都懂, 瞥眼.jpg】 【是很娇娇的狗子，口水.jpg】 【恨不得成为当事人, 幻想喂狗子的那只手是我的，鼻血.jpg】 【谁保存了视频吗？我还没看到就被夹了，哭唧唧.jpg】 【不行, 发出去一秒被夹】 【动图行不行？】 【有营销号在发！！！快去看！！！】 【好糊！手机拍手机拍电脑？好家伙，搁这整套娃呢！】 【偷录的？】 【不用怀疑, 就是偷录的】 【有没有时间长的那版？营销号发的都只有5秒】 【哪里有哪里有？瓜田里的猹.jpg】 【好几个营销号】 【我去看了, 没有】 【都已经删了】 【？？？】 【李承工作室公告出来了】 【讲了什么？】 【说视频里的人不是李承，有人恶意剪切，将依法进行上诉】 【有营销号被发律师函了，速度好快】 【好家伙, 发律师函的速度这么快吗？】 【不是狗子？散了散了】 【私下聊】 【是狗子吧？】 【画质太糊了, 中间转了几道手，很难百分百确定】 【看他工作室律师函发得这么快，肯定是狗子】 【他工作室速度太快了，笑哭.jpg，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赶脚】 【其实视频里没什么不能看的, 只有娇娇的狗子, 口水.jpg】 【热搜撤得太快了，微博上发的全被夹了】 【可能有其他视频？所以他工作室才这么急？】 【我也jio得，智慧的眼神.jpg】 【我有一个朋友, 我想看】 【卧槽！有大神修复了画质有个高清版！】 【哪里可以看？】 -- 第333页 【我有一个朋友……】 【鼻血.jpg】 【口水.jpg】 【是小奶狗, 又娇又涩涩~鼻血.jpg】 【啊啊啊啊啊啊！！！后边是在床上, 有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录的人急了，很仓促地拉了进度条】 【恨不得钻到电脑里去看】 【我想看床上那段！】 【我有一个朋友……】 【偷录的视频，大家不要传播了】 【对！涉及隐私大家不要传播了，有博主已经收到了律师函】 【八卦一下，这视频是谁拍的？】 【SUMMER的那位……瞥.jpg】 【听声音是个女的，不过转了几道手，声音听不太出来】 【他有粉丝塌房吗？吃瓜.jpg】 【他粉丝更多了……】 【？？？】 【大家都是lsp】 【超话里一群小女生很崩溃地在发疯】 【而我们老粉正笑呵呵地看小女生发疯】 【有什么可发疯的？】 【哥哥清清白白……】 【……这话她们信吗？】 【狗子被SUMMER睡过】 【成年老瓜了，他刚出道的时候被SUMMER养了好几年】 【我还以为狗子这一路过来全靠自己努力，他真的很励志啊，惊讶.jpg】 【你觉得可能吗？他那会儿只是个初中都还没毕业的厨房学徒，瞥眼.jpg】 【他红的时候不是被骂除了脸一无是处吗】 【他那会儿年龄不大吧，我记得】 【amazing! 我真的以为狗子是励志典范，当初选秀的时候不是宣传民选吗？】 【背后没资本的根本就出不了道】 【吃瓜吃瓜！我隐隐约约有听说过，我还一直不信咧！捂脸.jpg 我觉得狗子太小孩了，大佬们会喜欢更成熟更有荷尔蒙一点的】 【人都喜欢年轻的□□！】 【但狗子真的很涩！我是Lsp，我想说了，口水.jpg】 【突然懂了SUMMER的快乐！】 桑思迪车开到李彤彤学校门口时，关闭的大门前已经围聚了不少家长，隔着一条马路，李沉一个人远远地坐在人行道边，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正抛着手机玩。 大热天穿一身黑坐马路边，还抛手机玩，看起来有那个大病，桑思迪心想，找地方停了车过来问他最后一门还有多少时间结束。 “再十多分钟吧，”李沉看了眼门口紧张等待着的家长们，说道。 看起来情绪还行，桑思迪判断着，打算坐下跟他说，谁知道刚坐下屁股一烫，她跳起来装作拍拍灰，最后选择站着说。这么烫的路边他怎么坐得下来？果真有那个大病，桑思迪眼前一黑，揉了揉太阳穴，跟他说：“热搜已经撤下来了，花边新闻，只要脸皮厚一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沉“哦”了一声，继续抛他的手机玩。 桑思迪：“……”她接不出话来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这次是意外泄露，夏泠那边已经查到是谁做的了，她说只有这一个视频……”桑思迪在怀疑人生，这种事为什么要她来解释？你们搞情趣拍视频视频不小心泄露所以为啥她要来解释？ 头痛了，桑思迪又揉了揉太阳穴，一把接住李沉向上抛的手机，重新开机递还给他：“这件事你得自己解决！”网络热搜和公关她能解决，但源头泄露还是在夏泠那儿，他得自个儿去解决。 看着手机里几个未接电话，李沉手机一划，把记录全删了。 桑思迪：“……” 学校门口熙熙攘攘声音不断，看学生们已经考完陆续走出学校，桑思迪不再提这事，转而问李彤彤考得怎样，问起李彤彤他倒正常了，前两天的考试李彤彤感觉良好，李沉显然也挺高兴。 “哇！桑桑姐你也来了！”高考考完全身轻松，李彤彤几乎是飞奔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裹得一身黑在一群家长重格格不入的李沉，他身边站着桑思迪。看见桑思迪李彤彤兴奋地打招呼，迫不及待地想去吃烧烤。 “夏天吃烧烤，你也不嫌热！”李沉嫌弃。 “我考完了呀！考完啦考完啦考完啦！”李彤彤放飞自我，考完试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地，特想吃一顿大餐。 “你跟舅舅舅妈他们说一声，我们去吃烧烤，”李沉没拒绝，问一声李彤彤暑假打算做什么，他想把人送回老家。 李彤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考考完了，她美滋滋地想着暑假出去玩。 看他俩讨论着暑假，桑思迪在一旁听着一直没说话。其实这事真不大，泄露的那点视频也没什么特别裸露的内容，真要说的话只是人设崩塌，脸皮厚一点当做没有发生该干嘛就干嘛……但李沉貌似还没这么厚的脸皮。 第203章 八卦 互联网有记忆, 即便桑思迪撤了热搜，即便网上没有了正大光明的讨论，然而吃瓜群众的那些小群中, 那些加密的文字中，事情依旧存在, 就好像一把软刀子，一刀刀地割着，将他那张名为“体面”的皮撕得粉碎, 将他那些自以为是剖开，焗起了过去的沉渣。 高考结束刚刚结束, 李彤彤还享受着高考结束后的自由, 看见对面的杨雨桐也回家了，她蹦蹦跳跳地跑去串门。杨雨桐高中和她不同校，平日里相聚不多，高三一年更是忙于学习很少聚会, 这会儿高考结束, 两个人都很放松，外卖点了奶茶和油炸小零食，开开心心地聊天玩耍去了。 -- 第334页 李彤彤跑去串门，李沉其实松了一口气，进了家门那张平静的假面再也维持不住, 他坐在地上靠着沙发, 摊着，放空着。他其实很想闭上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不存在, 可即便闭上眼睛, 脑中掠过的依旧是那一个个热搜。 “哇！你空调都不开？你不怕中暑吗？”李彤彤回家的时候就见客厅黑魆魆地，李沉窗帘也不拉开，空调也不开，摊在沙发边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你没事吧？” “没事，我休息会儿！你和杨雨桐继续去玩。” “你把空调开了呀，今天天有三十七八度呢，”李彤彤把窗帘拉开，把空调打开，一回头就见李沉用手遮着光，挺嫌弃地赶她去玩。 他今天果真不太对，李彤彤心想，把外卖叫的奶茶放到桌上请他喝。 “你们聊完了？”摸了下外包装，看奶茶还冰着，李沉还诧异李彤彤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暑假还有好多时间可以聊，”李彤彤抱着杯奶茶进了房间，关上门上了锁，这才打开手机。班里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李承的粉，有好几个同学发消息给她，提醒她偶像塌房。 有同学发来了几个链接，李彤彤的直觉告诉她不要打开来看，看着那一个个链接，她突然生出了恐慌，里边会是什么？偶像塌房？是李沉发生了什么吗？ 她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开来，是一个加密视频。 她不该看的，李彤彤心如擂鼓，一声又一声地发着警报，可她的手输入了密码。 是李沉啊，当视频出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从未见过的乖顺地喝着酒的李沉……李彤彤关了视频，她没再看下去。小时候所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仿佛在耳边重复，那些她所屏蔽的真相突然撕破了假面袒露在她面前，李彤彤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看下去的，可下一个链接，下下个链接，看着网络上的那些陌生人轻佻地喊着“狗子”，指指点点地评价着，她的眼前只有一片迷蒙——眼泪糊满了整张脸，不争气地涌出来，李彤彤抹了一遍又一遍，想跨过网线冲到这些人面前撕喊，不准他们叫“狗子”，不准他们用这样的眼光看李沉……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可你当初不也红过嘛！” “有代价的啊！” 当初的话语当初的记忆清晰地印在脑中，涂抹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刻印，带来钻心的疼痛。 李彤彤记得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她所怀念的美好的国都，在李沉手中反复开关的打火机幽幽火焰中，他说读书才是最好的，娱乐圈不是什么好地方。 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条路呢？如果回到过去，她宁愿蜗居那小小的地下室，即便穷困，即便艰难……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火车上，她跟李沉说想要学画。她学了六年，她画画已经很好了，但她的画她所用的颜料是用他的骨头他的尊严所磨成，最后作出来的不过是她虚妄的优越感。 她是个踩在他的脊背上享受幸福的蠢货。 李彤彤哭了很久很久，哭得眼泡肿胀，哭得脸上一塌糊涂。不能让李沉看见，她想着，她得去敷一敷眼睛，让自己装得像平常一样——可她所居住的次卧并不带卫生间，穿过大厅的时候她就被李沉发现了。 “你眼睛怎么了，高考没考好？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英语考得很棒吗？”他依旧摊在沙发边，拿着吸管戳着奶茶。 李彤彤的眼泪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抹了把泪，努力装作无事发生：“我看电影看的！” 李沉不怎么在意地“哦”了一声，他喝了口奶茶，或许是因为第一口喝得太急，他呛了声。 李彤彤洗了把脸出来听到他在咳嗽，她默默地跑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模样半摊着。 “暑假回老家去？”李沉侧了侧头问她。 李彤彤摇了摇头，眼睛有些不争气，依旧水雾弥漫。 “目标大学和专业选好了？”他又问。 “理工大的建筑系。” “哦，”他不再问了，安静地半躺着。 李彤彤陪着他，也没说话，就是眼睛和鼻子不听指挥，一个一刻不停地落着水，另一个一抽一抽止不住。 安静弥漫着，不知过了多久，李沉突然开口问：“看到了？” 他问得突兀，李彤彤怔愣了良久，不知该怎么回答。 无需回答，他就知道了答案，像是难堪，又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摊跨下来——承认自己的愚蠢与丑陋并不难，李沉从沙发边滑下，躺到了毯子上，他闭上了眼睛，突然想睡一觉。 “那……那个……”李彤彤磕绊着问：“有没有影响？” “没有，”李沉看了她一眼，叫她别哭了。 “哦，”李彤彤不说话了，眼泪一嗒一嗒，她抽了十多张纸巾。 “其实……我住地下室也没关系，”李彤彤小小声地说着：“就算有蟑螂，也不是不能住……” “和你没关系，”李沉说。 “还有学校的事，学画的事，做公益的事……”李彤彤现在觉得过去的自己像半个凶手，她痛苦着，追悔莫及着。 “和你没关系，”李沉又重复了一遍。 “哦，”李彤彤又沉默下来，一张又一张地抽着纸巾。 “一开始他们骗我的，”李沉知晓当初的自己愚蠢又贪婪，但他极力地维护着自己那微弱如烛火般的骄傲，他解释着：“后来就回不去了……” -- 第335页 作者有话说： 第204章 阿木 虽然李沉说没什么影响, 不过这话多是安慰，他新近签的奢侈品代言就没了下文。因合约已经签了，桑思迪带着法务去谈的时候做好了扯皮的准备, 不过鉴于该品牌还没和前一家解约，又是偷偷摸摸地来接触李沉, 在解约的事上也不敢大做文章，大家互退一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得有个奢牌, 结果手还没摸到代言就飞了，桑思迪还挺遗憾, 看李沉摆烂了几天, 她实在看不下去，拖着人要他去工作。 “我想退圈……”李沉脸皮没那么厚，也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桑思迪脑袋上“井”字一蹦，看他躺平任嘲, 她无语了半响, 怎么劝也劝不动。视频的事其实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带来的影响也不大，桑思迪觉得他矫情了，打算催着他接工作，结果被梁丹拦住了。 “他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最难受最迷惘的时期他拿美工刀片在自己手上一遍遍地划,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那种视频就是一次次地鞭尸, 将他藏在阴暗角落中的腐烂过去一遍遍地焗起翻炒，梁丹更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随他去吧，让他自己调节一下, ”梁丹把桑思迪拉走了, 跟李沉说这段时间可以去玩一玩放松放松心情, 如果真的难受去找个心理医生好好地聊一聊。 李沉没回应。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想躺在床上躺到天荒地老，不用面对其他人的指指点点，更不用面对那被他藏在过去的难堪与羞耻。 “我们去看阿木吧，”有一天，李彤彤突然来问他。 “阿木在我们资助建造的学校里教书，我们去看一看那个学校吧？”不想看到一个如此颓废的李沉，这天李彤彤心血来潮地提议。他们可以去山里，人迹偏远，没有认识他的人，他们可以去看一看远方的世界，看一看他们当初浇筑的树苗是否已长大。 李沉答应了。 在李彤彤填完高考志愿后，他们踏上了旅途。四个小时的飞机，三个小时的高铁，一天一夜的绿皮车，再加上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李彤彤和李沉才到达目的地——那所他们很久以前资助建造的小学。 阿木在学校门口迎接他们。这是李彤彤第一次见到阿木真人，和视频里看到的有点不大一样，真人阿木皮肤有点黑，一笑会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 “嗨！彤彤！”阿木有些羞涩地与他们打招呼，得到热情的回应，她开心地笑，邀请他们参观学校。 听着阿木说他们学校里现在有多少班级多少学生，还没进社会也不怎么了解现实的李彤彤其实没多少直观的感受，但看见那些从教室里好奇地探出头来的小学生们，她笑得很开心。听到阿木说因为他们学校有宿舍有免费的饭，附近村里很多人愿意把小孩送来读书，李彤彤扯了扯李沉，眨巴眨巴眼，给他比了个赞。 李沉拉着行李箱一直默默地跟在后头听她们说，看见李彤彤比了个赞，他眉一扬，笑了。 “我们在这里呆一阵子？”李彤彤问李沉。 “可以。”学校里安排了两个宿舍给他们，李沉把东西收拾好出来，正碰上学生们放学，看一群小学生们打打闹闹，他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 小学生颇有活力，看见他这个生脸，好些学生特意往他面前饶一饶，也有胆大的学生问他是不是新来的老师。 “不是，我是新来的厨师！”李沉趴在窗口逗小孩。 “啊！那你和孃嬢谁烧得好吃？”有个小男孩皮猴似地爬到了窗口的树上，他不光爬上了树，他抱着树枝一晃一晃。 “嬢嬢是谁？”李沉问他们。 “就是……是……会做饭的嬢嬢！”另一个女孩子回答了，跟李沉说嬢嬢烧红烧肉最好吃.。 “你做什么菜最拿手？”说着说着，窗外的小学生越来越多，有个小姑娘问他。 “你们最喜欢吃什么？”李沉问他们。 “想吃肉！”一群小学生不约而同地说着。 “我先吃红烧肉！” “你会不会做东坡肉呀？我听说东坡肉是好多好多好多年前的肉？” “我想吃羊肉汤！” 小学生们叽叽呱呱说着，李沉看着他们笑。 李沉这时候还没明白这些孩子们为什么对吃肉如此执著，等他看到这日的晚餐，他诧异得迟迟没有下筷。 晚饭时他们吃的是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一间烧菜的屋子，饭菜是打在饭盒里带回宿舍吃的。一碗粉丝炖肉，一份炒南瓜，大概是觉得招待客人这么点菜显得太过寒酸，阿木有些尴尬地与他们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李彤彤不明白。可在阿木眼里，他们是来自繁华国都的客人，他们可能吃不惯学校里简陋的饭菜。 “可菜很好吃啊！”李彤彤说着，动起了筷子，看起来吃得挺香。她看到阿木松了一口气。 “学生们平常也吃这个吗？”李沉突然问，他看到小学生们带着碗和杯子去打饭。或许是看在他们是客人的份上，食堂阿姨给他和李彤彤打了一大堆肉，但学生们的碗里，有的只是那碎碎的肉末——因为饭可以免费打，为了方便盛饭，有的小孩就蹲在食堂门口吃，吃得极香，那种很久没见到肉仿佛饿鬼投胎般地香，很珍稀地把那点沫品尝又品尝。李沉知道，一个平常就吃惯了的人是不会这般模样的。 -- 第336页 “也没有，”阿木跟他们说，学校平常的晚饭没有那么好。一碗白米饭，一份南瓜，一份土豆，已是不错了。 “可小孩子在长身体呀？”李彤彤惊讶地问出声。 阿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听李彤彤问出口，她紧张地动了动，心里有种辜负希望的难受，可钱是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他们在李彤彤他们的帮助下建起了教学楼、宿舍楼，在基金会的资助下有了新教具改善了教学环境……他们得到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一边是知道学校依旧有困难，一边又觉得不该无限制地索求帮助。 “其实现在的午餐晚餐已经很好了，”阿木小声地告诉李彤彤：“以前是冷土豆冷馍馍，我们早上煨好带过来，一天就一个土豆或者一个馍馍，现在我们有热饭热菜，一周能吃一两次肉，真的很好了……” 可这并不足够啊，李彤彤心想，现实摆在她面前，打破了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善良。 “可以再建个公益项目，”李沉说道，打开了微信，问李彤彤想建个怎样的项目。 李彤彤迟疑着，然后摇了摇头。在知晓以前她所拥有的一切是李沉以怎样的代价换来的后，李彤彤不愿意接受。 “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她说，然后第二天她想出的办法是直播拍视频。 “可以像那些短视频博主一样做网红！”李彤彤想得很美好，设想一套又一套，把阿木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等长篇大论说完，看见李沉蹲在角落里笑，她疑惑了一下。 “你以为网红很好做？你的路线是什么？选题是什么？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观众？”李沉泼冷水。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李彤彤天真的想法，他觉得特有意思。 “不是吗？”李彤彤瞪着眼睛，不懂李沉为什么要泼冷水。 “那你试呗，”李沉选择翘着腿看戏。 “试就试！”李彤彤说干就干，当天就注册了微博和短视频，她先拍了两个短视频，一传上去就信心满满地等着人看，结果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等到天黑，一个点赞都没有，观看人数更是可怜兮兮的13。 “为什么没人看啊？”李彤彤难以理解。 “谁会来看？”李沉问，李彤彤想搞小清新拍的是山里绝美的景色，她眼中的绝美，视频里颜色失真的普通山景，没什么吸引人的。 李彤彤：“……”出师不利，她不甘心。 李彤彤第二次选择拍小孩子，拍小孩子上课，拍小孩子打闹，短视频下带的小标题是“祖国的花朵”……视频拍了不少，评论一个都没。 “为什么呀？”这日晚上，李彤彤崩溃地过来问李沉，她拍了这么多小视频，为什么就没人看？ 因为不有趣啊，李沉笑得不行，给她看手里的微信。在李彤彤还在为短视频绞尽脑汁时，他已经把学生餐的事搞定了——他捐了点钱，在零用钱基金里加了学生餐计划，后续如果有其他好心人，也会继续接收捐款，如果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学校，也可以联系基金会。 “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不想你帮忙，”李彤彤坐到了他身边。她想起最初的最初，她说要建学校的时候，她含着那一份自以为是的善良去帮助远方她不曾见过的人，却忘了回过头看一眼一直在她身后的人。那个时候的李沉是怎样看这件事呢？ “做公益不挺好的，”李沉觉得李彤彤想多了，过去事已经过去，过好现在不就行了。 他面上说得很轻松，可明明之前那个低落得躺在床上仿佛失了灵魂的人也是他。看到那样的李沉她心里难受，那时候的他，像个藏在光影间隙中的孤独者，沉默着，徘徊着，陷在回忆的泥沼中，失去了自己。 可他现在说不在乎。 “你知道这些天，那些小孩叫我什么吗？”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皂角的味道。学校条件有限，宿舍里别说独立卫浴，洗澡都难，他打了水过来，用肥皂搓了一下。李沉和李彤彤来之前没想到条件会简陋成这般，他们没带沐浴露洗发水，就和当地人一样，用肥皂应付着。 廉价又不知名的杂牌皂，有种浓厚的香精味，他洗了个头，湿着发，歪斜着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笑着：“他们叫我沉沉老师。” 他笑得温柔又满足，眼里像有星星。 真好啊！李彤彤也笑了。 他们在学校并不是真的来做客的，他们也想帮忙。一开始李沉说他什么都不会，他供应了几个腌菜配方，想去厨房切菜，被做饭的嬢嬢赶了出来。然后他和打扫的大伯去种菜，可没种两天，腰骨酸疼，不得不休息了一天，再然后……学校的老师说他可以带学生们唱唱歌玩玩游戏，李沉变成了小学生们大受欢迎的“沉沉老师”。 他真的很会带小孩。 “给你看，”李彤彤给他看她的微博。在拍短视频的那些日子里，她也用文字记录着，在最初的最初，在彤言彤语这个微博号的第一条微博里，她写着： 在过去的岁月中是你支持着我，在往后余生，换我来支持你。 李沉看着怔了怔，突然捂住脸笑起来，等他抬头，他晃了晃他那湿漉漉的头，对李彤彤笑。 “咦~你好肉麻哦！”他道着，眼睛依旧亮晶晶地。 李彤彤：“……”看着李沉那藏在胳膊弯里桃花粉的脸，她抡起了枕头，砸了过去。 -- 第337页 李彤彤整个人麻得刺啦刺啦，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是一场枕头大战更自在些。 作者有话说： 第205章 录取 在录取通知书送达之前, 李彤彤和李沉回了国都。 在回去的火车上，李彤彤嘚瑟地给李沉看她拍的视频和照片。除了小孩子们和当地的美景，她还拍了好多好多的李沉, 在视频里照片里他和小孩子们一起玩耍，一起灿烂地笑着。 “我的拍照技术超棒的！”李彤彤盘腿坐在李沉的床铺上, 毫不脸红地自夸，拉了拉李沉非要他看。照片里的李沉刚接过学生们送的花，他闭上了眼睛轻嗅着, 阳光吻上了他的脸颊，又跳起了踢踏舞, 蹦上了他的睫毛。他那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扇的阴影, 阴影之中，是小野花温暖的橘色。 “那是我好看！”李沉正拆着泡面，看她自鸣得意地炫耀了好一阵子，催促她趁着火车卫生间人少赶紧去洗漱。 “不急, 才8点呢, ”他们傍晚上的火车，看了眼时间，李彤彤不怎么在意。 “你要吃夜宵吗？”李沉问她，把一袋子零食递给她。这一袋子是李沉刚刚在零食小推车上买的，两个人挑挑拣拣买了不少, 李沉又拆了根香肠放进了泡面里。 “其实火车上零食有点贵诶, ”撕开加应子话梅的包装，李彤彤说道。 “吃你的，”李沉去车厢头那儿给泡面加了水, 盖子一压, 跑回来坐卧铺最里边吃。来的时候他们选包厢软卧, 回去票买得急，没能买到包厢软卧，只好买硬卧，只是半开放的硬卧人来人往，李沉怕被认出来，躲躲藏藏着有些不自在。 “希望对面别有人来，”李彤彤也不想有人来打扰，啃着鸡爪她许着愿。不过显然，这种愿望不太实际，在第三站的时候对面的卧铺就有了旅客，是对年纪有点大的父子，他们要去省城看病。 年纪大的人对娱乐新闻不会感兴趣，自然也不会认识多少明星，李沉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呼噜呼噜地吃着面，一言不发。 他其实还是在意的，李彤彤意识到了，心里有些难受，她拉了拉李沉，说想和他一起去逛大学校园。 “有机会吧，”李沉应着。 他们回来的时间刚刚好，第二天李彤彤就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在家的时候她穿着睡衣，接到电话，她表演三分钟变装，换上了一套蓝色的礼服小裙子，又特地洗了手，这才一蹦一蹦地下了楼——电梯停在24楼，嫌弃电梯太慢，李彤彤穿着小高跟从楼梯跑下去，又因为穿不惯小高跟，她走路歪歪斜斜，然而这点困难阻挡不了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激动。 就是看起来像个傻子，李沉心道。 最近的新闻都在宣传各院校的录取通知书，有折叠书模样的录取通知书，有自带芯片的录取通知书，有手写书法的录取通知书……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前李彤彤看着新闻可羡慕可羡慕了，等到收到自家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她依旧还是羡慕别人家的录取通知书。 理工大的录取通知书非常简单，就一张通知书、一份学生手册，一份地图，和新闻上的花俏通知书相比，特别简约。拿到了通知书，李彤彤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她又开始嘚瑟，想和李沉一起去逛学校。 “我们可以在暑假去！”李彤彤提议，她的心底依旧存着一份恐惧。 李沉倒挺随意，李彤彤似乎太过担心他了，这个暑假他被李彤彤拉着去逛学校，去逛博物馆，去动物园，去露营…… “其实你不用陪着我一起，”这天的露营地里，李沉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他与李彤彤说道。他并不脆弱，只是过去的沉渣泛起，令他一时心烦意乱，在那所偏远的乡村学校里，他早已跨过那一道坎，所以无需担心他。 “我只是想陪你，”李彤彤说他们其实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去逛一逛玩一玩了。在很久以前，他们还住在西府的时候，李沉会带着她去逛商场逛游乐园，而等他们来了国都……李彤彤已经记不起来上次他们一起去逛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你一直很忙，”李彤彤说刚来国都的那几年，他忙碌又焦躁：“那个时候的你好像一直都不快乐……”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心里刺痛蔓延。 “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她也躺倒在野营垫上，伸出手，透过五指看天上的星星：“以后换我来支持你，所以你以后想做什么？”她转了个身，趴在垫子上，兴致勃勃地问李沉。 “不知道……”李沉真的不知道，如果他失业了，他该做什么呢？ “没关系！以后我养你！”李彤彤信心爆棚，大放厥词。 李沉一愣，嗤笑一声，问她知不知道他们现在一年生活费要多少。 “要多少？”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其实十分优越，李彤彤还真没数。 李沉没说，他爬起来整了整帐篷，拿出两个睡袋，喊李彤彤早点睡。 李彤彤爬进睡袋，跟个毛毛虫般一扭一扭地扭到李沉身边。熄了灯，帐篷里一片黑暗，之前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很自然地自嘴间流淌出，她说她的录取通知书要分他一半，说以后可以她养家，又说她以后要凭自己的努力做公益…… 李沉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李彤彤的头。 露营的后遗症就是两个人双双感冒。不想遇见其他露营的人，李彤彤一开始挑了最高的山头最偏僻的露营地，一夜过去，双双冻出病来。进入大学前最后那一段暑假时间，李彤彤在养病照顾病患中度过。 -- 第338页 李彤彤平日里小病不少，感冒有经验，再加上年轻免疫力强，一周就差不多好完全了。反而是这几年从不生病的李沉这次病得有点严重。 李彤彤的感冒症状来势汹汹，鼻塞咳嗽咽喉肿痛，吃了药养了三天几乎没了明显症状，而李沉的感冒比起她来就反应迟钝，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喉咙有点痛，等第二天开始鼻塞咳嗽，第三天症状越发加重，他扔了一纸篓的纸巾，依旧只当普通感冒。等到第四天发烧烧得整个人晕晕沉沉，李沉这才想到去医院。 “感冒发烧引起上呼吸道感染……”病历本上医生刷刷两句话，直接开了住院单。一看要住院，李彤彤吓到心慌，李沉却觉得医生危言耸听，不过是有一点点发烧，哪至于要住院？ “你都烧到40度了，”李沉不想住院起身想走，李彤彤把他压去了病房：“你今天一天热度一直没下来过，医生说一直这么烧着脑袋要烧坏的！” “不就是感冒？”李沉依旧没什么自觉，不过脑袋烧着，头昏昏沉沉，等躺病床上打上点滴，他倒是很快就睡着了。李彤彤摸了摸他脑袋，依旧发烫，中途护士来打了一支退烧针，他也没醒。 将近吃午饭的时候梁丹和桑思迪来看他，一开始听说他住院，她俩特诧异。在桑思迪眼里李沉壮得跟头牛似地，这些年四处奔波也没见他生过病，听说他发烧住院，桑思迪还难以置信来着。 “真病了？”梁丹推着门进来，看见李沉熟睡，她悄声地问。 “睡着了，”李彤彤点点头，把检查报告给她们看。她有些懊恼自己的不知世事，这种时候还需要她们的帮忙。 “彤彤你做得很好了，”看检查报告上没什么大问题，梁丹松了一口气，知晓之前住院好些手续是李彤彤办的，她夸了夸她。 李彤彤听着，咬着唇心里并不得过，她想起很久以前在西府的时候，有一次她生病，李沉接她放学又陪着她去医院……那个时候的李沉大概才16岁吧？16岁的他是以怎样的心态背负起一切的呢？ “他睡着了还挺柔和的诶，像睡美人一样，”从没见过李沉生病，桑思迪到现在还没什么真实感，她观察着病床上的李沉格外新奇，新奇到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确定他真的发烧了，这才感慨一声想起正事，比如说和医生护士们去打个招呼李承生病住院的事不要外传，比如说万一有娱乐新闻报道得准备好公关说辞…… 桑思迪安排去了，梁丹陪着李彤彤，听李彤彤说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虚弱的李沉，她怔了怔，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其实李沉一直都很虚弱，只是逞着强，谁也没有发现罢了。 “只是发烧，再加上肺部有一点点发炎，很快就能出院了的，”看李彤彤忧心忡忡的模样，梁丹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李彤彤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有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不习惯。”不习惯躺在病床上的李沉，不习惯安静地沉睡着的李沉，也不习惯面对那些曾经她所忽略的过去……以前的李沉是如何担负起两个人的生活的？他是否曾想过放弃？ 李彤彤思索着。她觉得自己一直在添麻烦，她需要吃饭，需要上学，她会生病，她会住院……这一日日一年年，李沉是如何过来的？如果是16岁的她，她能做到吗？ 不，她做不到，李彤彤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了她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206章 长大 人的长大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 就如经历了一个暑假的李彤彤。 上了大学之后，李彤彤坚持要自己养活自己，不肯用李沉给的生活费, 她选择去打工。理工大牌子够硬，她找个家教工作还挺方便, 50元1小时的家教，每周周末4个小时，如此一个月便有1000元。但也只有1000元——独立生活比李彤彤想得还要更难一点, 灰头土脸地过了半个多月，她考虑着要不要再找个兼职。 “杨雨桐说你连肉都吃不起了？”这日李彤彤回家住, 李沉问她。杨雨桐和李彤彤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只是专业不同，李彤彤选择了建筑系，杨雨桐选的金融，同在一所学校, 多多少少知道点消息, 从杨雨桐口中知晓李彤彤每顿饭都可怜巴巴地拔着大白菜，李沉满头问号，觉得以他们家的条件不至于过得如此凄惨。 “我没用你给的生活费，”李彤彤解释着，她想和李沉共同承担生活。李沉说他会退圈、会失业, 考虑到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家庭收入会大幅下降, 她觉得自己得从现在开始省钱。 “再等我三年，等我可以实习找工作了，以后就是我来养你, ”李彤彤一本正经,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 李沉：“……””因为李彤彤一本正经得太过滑稽, 李沉愣了好久好久，然后没忍住爆笑出声。 李彤彤：“？？？” “谁跟你说我们没钱？”李沉一边笑一边问。 “啊？”李彤彤对家里经济状况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需要将一分钱分成两半花的地下室，之后的年月中，她知道李沉赚得越来越多了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了，但好到什么程度她是没什么概念的——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她被李沉保护得太好了。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在大学里你加个学生会或者加个感兴趣的社团……”李沉与她说。在李彤彤读大学的时候，他在家上上网玩玩游戏，这些日子李沉刷着短视频最喜欢看大学生生活记录，尚在象牙塔中还没有接受社会挨打的大学生们快乐地享受着，有寝室打闹的男生们，有化妆的女生们，有吐槽学生会的，有耍起社团的……李彤彤的大学生活或许也是这样的吧，李沉想着，有点羡慕。 -- 第339页 “但我在乎你啊！”李彤彤大声地说。 “你好肉麻！”李沉嫌弃着，起身要走，被李彤彤死死拖住。 “你不准跑！你不准逃避！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看李沉要逃，李彤彤扑上去勾住李沉脖子不准他逃跑。李彤彤现在长高了，一米65的个手一伸刚勾住李沉，她抓得又紧，李沉一时摆脱不了，拍拍她手叫她女孩子不要乱扑。 “不准逃！” “好的好的，”李沉随口应付着，等李彤彤一松手，他拔腿就跑。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彤彤早就算准了，他一跑她蹦起一扑，扑得李沉一个踉跄，倒沙发上了，李彤彤抓着他手臂不准他跑。 “有什么好说的，”李沉抓了抓头发，撇过脸不太愿意说。 “我们先设个小目标，”李彤彤说着捞过一张白纸写写画画。她怕他困囿于过去走不出来，也怕他颓废下去虚度光阴……网上的舆论比他们想得还要持久些，李彤彤知道李沉在看，他只是从不表现出来。 “再过一阵子吧，再过一阵子我再好好想想，”李沉拍拍李彤彤，叫她不要担心，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至于被这么点事打垮。 但他好久没写歌了，李彤彤心想，没再坚持问，只是一遍遍地告诉他，她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他一起承担。 李沉在休息了近半年后选择出去旅行，并不想回老家过年，在过年前他跑去了西南，李彤彤陪着他一起去。 “你不回家过年？”飞机上李沉问她。李彤彤今年收获颇丰，又是考上大学，又是得了奖学金，本应该要回老家嘚瑟嘚瑟，倒没想到她选择陪他一起去旅行。 “我说过了！反正每年回老家就这么些人，”李彤彤觉得李沉更重要些。 “你想去哪儿玩？”李沉问她。 “你呢？”李彤彤反问：“等我们下车我们去哪儿？” “票随便买的，”李沉笑着说：“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我们去高原玩吗？”李彤彤有点向往，而且她还可以做暑假作业。 “你们还有作业？”李沉一听愣住。 “有的啊，要写论文，我可以写高原建筑！”地方还没到，李彤彤连论文主题都想好了。 李沉不懂这些，倒是挺乐意带李彤彤一起去逛去玩，他们沿着国道一路往上，一直走到边境，看过了壮丽山河，也见过了陡峭雪山，他们逛过宗教寺庙，也参观过当地的学校宿舍……李沉和李彤彤选的路线避开了旅游热门地，他们一路走来经过很多没什么名气的小镇小村，来个生人当地人会聚过来看，遇到热情的当地人还会邀请他们去吃饭，这饭吃着吃着聊得就多了——李沉一路过来，一路牵线，梁丹都怀疑他不是去旅游去的，他是搞扶贫去的。 “看见了就顺便……”李沉心情还挺不错，一边和梁丹聊着，一边看草地上牦牛打架。 梁丹：“……”你就顺便给咱们基金会增加了N个援助对象，顺便捐了几个公共厕所，顺便捐了几个净水设备，顺便再寄点特产来？你的顺便有点灵性哦！ “这不挺好！”李沉道着，听得出来他挺高兴。 既然心情不错，那要不要回来工作？想到桑思迪最近抱怨说李沉好久没开工了，梁丹就这么一问，谁知这一问把人给问跑了，李沉说他挺忙的，忙着看牦牛打架，说着就把视频给挂了。 梁丹：“？？？”哈？啥东西打架？ “你这样子好像没完成作业的学渣故左而言他，”李彤彤就在他旁边，看他一顿操作，她大肆嘲笑，“哈哈哈哈”笑得有点猖狂，引来小牦牛拱得她一跌。 这次换李沉“哈哈哈哈”。 李彤彤胜负心起来了，蹦起来就追着打，她一动，李沉也动，两个人在草地上追追逃逃，跑到后来，双双回车上吸氧——高原上不宜剧烈运动容易高原反应，显然这俩忘了个干净。 过了元宵之后李彤彤就回了学校，李沉依旧在旅行的路上，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在之前的路途上他还写了两首歌。担心他不联系，李彤彤“强硬”地要求他供稿——李彤彤的彤言彤语微博依旧在更新，在过去的旅途中她拍了好多视频和照片，讲了很多旅途故事，而她想继续讲下去。 李沉嘴巴上说“不要”，可他每到一个地方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拍视频拍照讲小故事，李彤彤把这些故事这些照片这些视频发布在了网上，就像一个纪念，纪念着李沉所走过的足迹，而在那些足迹之上，他带来了更多的希望——李沉带来的基金会项目和援助对象越来越多了，每每是他前头牵线，后头的基金会工作人员东奔西跑证实签约落地，而往往是前一个合作对象还没谈完，后一个他已经帮忙安排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7章 过去 【狗子好久没消息了, 那个视频有这么伤吗？】 【半年了，他一直没出来过】 【是不是被雪藏了？】 【不可能！他自个儿老板！】 【不啊！我查到他好像把公司股权全转让了】 【他是预感会出事吗？还是说视频出来之前价格没谈拢对方爆料？】 【但我觉得这视频没什么啊？就喝醉了呗，而且喝醉的狗子真的好娇】 【可能背后还有其他事吧, 我现在比较担心狗子的心理状况】 -- 第340页 【我吃到过他自残的瓜】 【放个耳朵】 【我找找链接，好多年前的旧料】 娱乐圈真的很乱吗？ 【匿名：圈内人告诉你, 乱，非常乱！】 【编外表能手：你所不相信的编料有可能是真的】 【匿名：这么说吧你以为的很多明星，表面上光鲜亮丽, 背后说不定……】 折叠 【八卦小能手：比如说？】 【风轻谈：放个耳朵】 【对伐啦：好多年前论坛上就有，明星都有价目表, 记得谁啦, 40万一玩随便耍】 【风卷云舒：也不止娱乐圈啊，金融圈学术圈，哪个不乱？人性如此，于无声处惊雷最多, 只不过娱乐圈在美光灯下大家看到得比较多而已】 【匿名：工作关系经常和娱乐圈内人士联系, 吃了很多瓜。很多年前网上那些什么404，311的文档真假参半，你以为是假的有可能是真的，你以为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不过娱乐圈下限是真的低】 折叠 【八卦小能手：蹲！康康？】 【拉里：楼主是圈内人士吗？有知道谁的八卦吗？】 【楼主：我不是哈！因为工作原因和娱乐圈走得比较近。很多八卦其实网上都有, 有的是真的有的是编的】 【IND：楼主能说一声pjy吗？】 【楼主：佛系小仙女？表面上佛系, 背后有人捧，几个女星撕逼得很厉害】 【风轻谈：圈里是不是都有潜规则啊？】 【二点半：潜规则哪个圈里都有啊，看你怎么选的问题, 有接受的明星也有干干净净做人的明星】 【八卦小能手：干净的明星都出不了头】 【IDN：现在很多流量不都挺干净的吗？没绯闻, 没黑料】 【八卦小能手：这话你信吗？举个例子吧, 现在的当红明星喜欢挣时尚资源，可这些资源都掌握在一群老女人老gay手里……你觉得他们的资源是怎么来的？】 【楼主：娱乐圈想红三分运气七分人脉，现在当红的没几个干净的】 【拉里：lc？】 【八卦小能手：夏泠捧出来的，你觉得呢？】（已删除） 【二点半：他现在很火诶，他团队对他保护得应该很好吧】 【八卦小能手：MD!不能直接写名字！他团队都是xl的人，嗯，现在好像换了，但他基本上被控制在xl手中】 【楼主：这瓜我吃过！和某个品牌商吃饭的时候说起，和他合作得挺愉快的，他本人和团队挺不错，幺蛾子少，粉丝氪金厉害……现在排队找他的品牌挺多的，以前他那经纪人只挑奢牌，现在的经纪人好，选择面广】 【八卦小能手：ssd也有瓜啊，以前女团的时候为了资源□□过】 【拉里：这个我不信诶！她要是肯陪，还用得着转型做经纪人】 【个幸带我飞：听说过他自残的瓜】 【二点半：假的，他性格其实挺开朗活泼的，看他《悠闲夏日》里就知道了，很会玩】 【八卦小能手：他有段时间出席活动右手经常带护腕】 【二点半：那是装饰啊，穿得休闲点带个护腕不挺正常？】 【楼主：xl又不是好相与的。吃饭的时候听过一嘴，慷慨是很慷慨，但她很喜欢精神pua，所以一般艺人都不会跟很久】 【拉里：不是说她喜新厌旧？她在圈里风评很好诶！】 【楼主：她喜欢专属感，出个绯闻或者另外找个金主她就不要了的，所以很多艺人都是赚一笔就跑，lc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着她】 【八卦小能手：说不定是真爱呢？倒没听说过lc的绯闻】 【二里半：两个人差着十多岁，他怎么可能喜欢xl？应该是把xl当老师吧，之前节目里他也说过在学音乐】 【八卦小能手：他参加节目后腰上露出半个纹身，是个泠字】 【二点半：只是一点和一个人字头，怎么可能是泠字？也有可能是纹身贴，他以前还贴过猫咪呢】 【八卦小能手：MD！粉丝能不能别装路人了？lc就一个初中辍学的小混混，他靠xl出道，这两年一直靠xl养，又不是什么秘密】 【9个月了！整整9个月了！】 【啥？你要生了？狗头.jpg】 【滚！我是说狗子9个月没有物料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狗子呢狗子狗子呢？我家辣么大一只狗子呢？尖叫.jpg】 【好像是那个视频的关系吧？有没有小道消息？狗子是被封杀了吗？】 【不是我阴谋论，我也觉得奇怪。自从上次的视频热搜后他就没出来了，会不会是抑郁症或者其他什么心理问题没办法工作？】 【不就是一个醉酒视频？有那么严重吗？】 【ylq本来就很乱，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怎么玩？】 【所以狗子是接受不了跑路？】 【大家别乱猜。他经纪人回答了，说他在旅游】 【我好想他！】 【李承是退圈了吗？感觉好久没见过了！】 【他经纪人说他旅游去了，截图.jpg】 【6个月前她也是这么说的，截图.jpg】 【她就是在糊弄咱吧……点烟.jpg】 【话说狗子还出来营业吗？】 【我感觉我好久没见他了】 【感觉好久了！他上次微博预告说要发歌，歌呢？这都一年多了，歌呢？】 -- 第341页 【别说歌了，他都没新的物料！】 【我好想他！】 【狗子是不是很久没出现了？】 【你们敢信？整整两年，他都没有在电视上出现过！】 【截图.jpg 去年有网友问他经纪人，他经纪人说他旅游去了】 【截图.jpg 这是今年的回答，狗子依旧在旅途中……】 【他跑哪里玩要这么久，真的没事吗？】 【问题是没物料！这两年他跑哪里去了什么节目都没参加！】 【他连微博都不发，你们敢信？上一次发微博还是两年前！】 【问就是他还在旅游……狗头.jpg】 【那有谁在路上看见过狗子吗？一点物料都没有，他真的在旅游？】 【不会吧，我好想听狗子唱歌！他的几首歌这两年盘了又盘，有没有新歌出来？】 【我用狗子的歌助眠……他的低音温柔得一绝~】 【没有新歌没有物料……老照片都已经被盘出浆了狗子还没有出现】 【我好想他！】 【求大家辨别，这个是李承吗？】 【哈？他长这么胖了吗？惊恐.jpg】 【不是这个胖的，是角落里和女生拥抱在一起的那个】 【看起来有点像】 【哇哦！那个真的好像狗子！】 【不用怀疑！就是狗子！】 【他谈恋爱了吗？】 【这是哪儿？看起来是很严肃的场合】 【全国十佳大学生表彰大会】 【那女生谁呀？狗子女朋友？】 【李彤彤，图.jpg】 【国家级表彰？有点牛掰！】 【她好牛！人家的大三，是理工大的学生会主席，是微博百万大V，是公益项目发起人，而我是人间凑数来的】 【狗子找女朋友有点厉害的！】 【所以他是忙着谈恋爱才不营业？】 【……】 【能来这场合的明显是家人吧？】 【这不是他小姨吗？】 【？？？】 【？？？】 【啊？他小姨不是个小学生吗？】 【……】 【……】 【热知识：人是会长大的】 【哈哈哈哈哈……他小姨又不是年龄不变！不过感觉时间过得真快，他小姨都快大学毕业了】 【啊？他小姨这么牛掰吗？】 【彤言彤语？我知道这微博诶，她不是旅行博主吗？一边旅行一边做公益，我还捐过款送过旧衣服，这微博皮下是李承他小姨？】 【我记得她翻过车诶】 【据说是李承脑残粉，上次有群里有粉丝说了句李承很丑，被她踢了，她还怼粉丝，不准说李承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觉得小姨有点可爱！】 【彤言彤语我记得翻过车，好像她根本没出去旅游，拿稿发微博】 【不是啊！博主解释过，她还在读书，负责运营发布，在旅游的是她家人，而且寒暑假的时候她也一起】 【所以在外旅游的是狗子，发布的是小姨？狗子真的在旅游做公益欸！】 【等一下，互联网有记忆！我记得她翻车是因为给彤成基金站台？】 【是的！她发布的捐助链接全部是这家基金会的，她维护李承怼粉丝好像就是这事引起的】 【这家基金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感觉还好吧，就是有一次他们发布明细，工作人员的工资支出特别高，被扒出来好像一个人年收入大概有三十多万……】 【这家基金会还招人吗？我投简历去】 【也没多高啊？总比一台电脑五六万的那种好吧？】 【我感觉还好，这家每年会公布明细还挺透明的】 【这家基金会一开始是李承发起的，当时群里有人不喜欢李承说他丑说他恶心，然后搞那种很恶俗的梗，博主就把人踢了】 【蝻就是这样】 【我记得彤言彤语经常发一些公益信息，所以博主口中那个到处旅行做公益的家人其实是李承？】 【话说彤成这名字……所以彤是李彤彤的彤？成是李承真名？李成成？】 【哈哈哈哈！李承就叫李承诶，不过可能不是这个承】 【狗子宝藏啊！让人越挖越喜欢的那种！】 【话说彤言彤语的皮下是狗子小姨……那她手里是不是有很多狗子的物料啊？】 【！！！】 【快去冲！好多粉丝都在她微博下喊李承】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在喊要李承出来营业】 李彤彤也没想到，普普通通一张现场照，居然能被火眼金睛的网友们刨出李沉来。他们不过是被镜头扫入的背景板，边角上小小的两个人，又有谁会在意？谁会料到现在的网友如此眼尖，连带着她的微博号也热门了一时。 “你会回舞台吗？”因太多人跑到她微博下问李沉，李彤彤传达了一下网友们的期望。 “有点想，”李沉也在看评论，他微博下多了不少新评论，花样百出地催他营业，李沉看得挺欢乐。 “我第一个给你打Call！”李彤彤点赞，微信里找到桑思迪喊一声“桑桑姐”正要说，被李沉眼疾手快地夺过了手机。 “你别跟桑思迪说呀！”李沉手忙脚乱地把她微信界面给关了，他这两年没营业桑思迪怨念不已，如果李彤彤这么一说，李沉敢保证她一定会飞速赶来拉着他去工作。 -- 第342页 李彤彤：“……”她做了个怪脸，哼哼两声，问桑桑姐有没有好用的防晒霜。 发现李彤彤虚晃一枪只是在吓他，李沉白了她一眼。 “你看见桑桑姐跟老鼠看见猫一样，”李彤彤笑他。 能不怕吗？桑思迪最近见到他就碎碎念念，催促他早点开工营业。不过李沉有自己的想法，他想沉淀沉淀，继续看一看世界。 他的人生不需要别人置喙，知晓他有自己的打算，李彤彤放下心，只是一遍遍地夸他，夸得李沉肉麻不已，叫她做自己的事去。 “你不是要找实习？”李沉问她。 “找好了！到时候跟着狮狮爸爸学！” 想起宣狮他爸是国内著名的建筑师，李沉“哦”了一声。 “我这边收到了一个综艺邀请，”李彤彤想李沉帮着参考参考：“我们院长想要我参加，可以给学校扬名，不过狮狮爸爸觉得这节目太娱乐化，我刚刚得了十佳大学生，再参加综艺会引起争议。” 或许是因为最近流量大，李彤彤收到了综艺节目的邀请，青瓜台的综艺《实习生》打算做一期建筑系专题，收到邀请后李彤彤在犹豫要不要参加。 “你自己怎么想？”李沉问她。 “能够挑大梁担任主设计师的机会很难得，我有点想去，”很多建筑系学生就算毕业好几年也没得这种机会，现在这种机会放在了她面前，李彤彤看得有点眼热，可另一方面，就如狮狮爸爸所说，她刚刚聚焦了一波流量，如果继续置身于公众目光下，很容易引起争议。 “那就去吧，”李沉鼓励她，有他在身后，不用怕。 “明明应该换我来支持你的，”李彤彤道着，把头凑过去抱了抱他。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黏糊了！”李沉摸摸她头，摸完又装很嫌弃地把人推开。 李彤彤“哼”了他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08章 实习 桑思迪没等到李沉营业, 倒是给李彤彤做了一回经纪人，帮她和青瓜台谈定签约后，看着一旁悠哉悠哉玩手机的李沉, 她没忍住又开始了碎碎念，他这都多久没营业了, 再不营业真的要变成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其实没什么影响的，”李沉小声地道一句，眼睛还盯着游戏里的小人。 “有作品就是了不起哦！”桑思迪阴阳怪气一句。 听桑思迪语气不大对, 李沉一个激灵把手机放下了，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现在我糊。” “糊作非为啊, ”桑思迪继续阴阳怪气, 李沉听出来了，这次闭口不说话了。他不懂桑思迪这次怎么这么大火气。 “她新人没能带出来……”微信上，梁丹悄悄跟李沉说。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资本越来越掌握话语权的娱乐圈, 这几年火的流量背后必然有人推, 然而推了也不一定红，就如桑思迪这几年带的几个艺人，好一点的混上了女二女三，差一点的，还在网剧里打滚当小配角, 这边工作不顺, 那边看到李沉消极怠工不想工作，看他悠哉悠哉打着游戏，也难怪桑思迪蹿出一股火气来。 “再过一阵子我出歌, ”李沉小小地告诉了一声。 桑思迪瞪着他看了半响, 听到他保证, 这才满意地点头，然后跟李彤彤说起综艺事项来。其实有李沉在，很多事项桑思迪不必多说，但她总有种李沉不太靠谱的感觉，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结果另一边李沉一句话听得她脑袋一炸。 “我可以一起去，”他说道。 “你说啥？”桑思迪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有点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知晓综艺节目会有套路，李沉跟李彤彤说。 桑思迪：“……”你这买一送一可真够值钱的！ 《实习生》安排了四组做对手，除了李彤彤，其中一个“实习生”来自国大建筑系，另两个则是国外知名大学的学生，节目还没开场，光听他们自我介绍就生出火药味来。 节目设置要求设计落地，节目组安排了四户家庭作为客户，所以第一环节就是客户选择。自我介绍是节目流程，看着火药味甚浓，不过偌大的会议室里几位“实习生”聊得还挺欢快，李彤彤作为其中唯一一位女生，颇有些受人关注，她又是很擅长交流的那一类，客户到来时会议室里几个人其乐融融气氛极好。 客户选择其实是一个双向选择，大家就聊聊天，谈一谈需求，四组客户差别也很明显，有的穿着端庄奢华，有的朴素简单，从他们仪容姿态完全可以猜测出他们的经济状况，聊天中问一问职业，四组客户中有生意人，有退休老教师，有从事网商的小年轻，还有地地道道的农民…… 面对镜头很多人都会拘束，这次双向选择环节也是如此，大家都不怎么熟悉，说是聊天了解客户需求，基本上是一问一答形式，有意思的是，几位设计师不约而同地对生意人更感兴趣，其次是退休老教师和做网商的小年轻，那对农民夫妇有些被忽视，他们变扭地坐在椅子上，有些尴尬地看看镜头，看看镜头旁边的工作人员们。 “阿姨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房子？”在生意人夸夸其谈间余，李彤彤问了一句。 “可以供一家人住，房间多点结实点的房子，”农民大叔笑得憨厚，不似隔壁的生意人对几个实习生有疑虑，他似是很信任他们，一遍遍说着他要的房子功能——其实他的要求并不高，房间多点，因为过年的时候他儿子女儿一家可以来住，要有个大院子能够晒谷晒栗，他一年的忙碌收成就在那几个月。 -- 第343页 他的要求真的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相比之下，其他几位客户都有着不同的审美需求，比如说做生意的那对中年夫妻想要低调的奢华，又想金碧辉煌些，退休老教师夫妻则显得文艺些，要求有小花园有琴室有茶室，网商小年轻夫妇的要求则花样多变又很难确定，一会儿是现代简约风，一会儿又想要法式轻奢风，即便实习生们提醒他们是建筑设计不是室内设计，可小年轻夫妇显然是不怎么在意。 不过在客户选择环节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是，农民夫妇、退休老师夫妇和生意人夫妇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李彤彤，只有网商小年轻选择了一个国外大学的实习生，这就有点尴尬了。 大家真的是各有各的理由，农民夫妇觉得李彤彤人好，生意人夫妇觉得她比较实在，比起侃侃而谈的另三位，李彤彤每一问都问在点上，而教师夫妇觉得李彤彤做过学生会主席做大V搞公益还得过十佳大学生，做事有能力……客户的每一个理由都仿佛刀子唰唰，戳得另两位尴尬不已。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杨大叔活宝啊！聊天的时候和男生们谈天说地夸夸其谈，真做选择了他却选了最实在的李彤彤】 【像极了画大饼的老板，画完饼手上的选择永远是最真实的】 【眼神不毒辣杨叔怎么赚大钱！狗头.jpg】 【闫老师和严老师也有意思啊！严老师好会夸，夸得男生们飘飘然，等到做选择了，直接是我觉得李彤彤很有能力……男生们脸都变了】 【哈哈哈哈哈……但说真的，大家都是实习生，真的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不啊！闫老师的理由很充分，同样是实习生，但看简历李彤彤一看就是有能力的人，要我的话我也选李彤彤】 【但国大的钟博达也不错啊，他是研究生毕业，实习经历很丰富】 【还是有差别的，不过我觉得李彤彤是占了流量的优势，她还挺出名的，又是十佳大学生】 【你们不觉得是因为她很会说话嘛？几个男生总有一种我很牛逼我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李彤彤说话就让人很舒服】 【哈哈哈哈哈……男生就比较会吹牛吧】 三位客户都选择了一位实习生，这当然没法满足，节目组又确认了一遍，教师夫妻换了目标，选择了国大的实习生，然而生意人夫妻和农民夫妻坚持原来的选择，于是下一轮，设计师选择中由李彤彤进行选择。 她选了农民夫妇。 在对客户进行评价的时候，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是他们会花多少钱建房。大家一开始对生意人格外热情也有这个原因在，李彤彤选择农民夫妇其实是一个挺意外的答案。 但这个选择叫杨老板郁闷不已，活宝杨老板拍着板地要截胡，现场一阵热闹，当然，他最后没能截胡成功，可怜兮兮地选了最后一位国外大学实习生，表情要多勉强有多勉强，现场气氛颇为快活。 【哈哈哈哈！杨叔真的戏精！好好玩！】 【他还在纠结国外毕业的大学生会不会中式风，笑.jpg】 【大家都好中意李彤彤欸！】 【说实话，让我选的话我也会选李彤彤，你看之前的聊天，她真的让人很舒服，问有什么需求，问想要怎样的房子，而且每一问都问到点上，就让人觉得她是认真地想帮我设计一所房子，其他几个就让人感觉有点虚，特别是国外两个，一直在夸夸其谈说他们的毕业院校多么多么厉害他们学校里出过哪些大牛】 【大家都是实习生嘛，自己还没作品，只好拿学校吹】 【李彤彤不也没作品？】 【提醒一下，理工大的建筑系很牛的！出过很多大拿！但你看李彤彤有吹过吗？】 【不觉得李彤彤很社牛吗？你看刚开场会议室里她先带起的话题，大家聊天聊得很开心，客户会面也是，看农民大叔他们被忽视，她特意与他们聊天】 【不过她最后为什么选了农民夫妇？我感觉选杨大叔会好一点，资金足，可操作范围就大，有很多设计理念可以实现】 【我也觉得杨大叔会好一点】 节目中不少人疑惑李彤彤为什么会选农民夫妇，可事实上哪有这么多想法，听到他们说想建个房间多的房子她只是单纯地想用自己的知识帮一帮。在之后的设计交流中李彤彤也问他们为什么会参加节目，听着阿姨笑着说因为这节目免费设计，他们就来试一试，李彤彤叹了口气。 “我没什么信心，”节目设置是要设计落地，有一组摄像跟着李彤彤来到了刘叔唐姨所在的柏村村，李彤彤入住在当地民宿，李沉陪着她，这日晚上民宿里吃着饭，李彤彤突然说道。 “什么信心？”说是民宿，实际上就一家庭小旅馆，条件挺一般，不过饭菜很香，鸡是当地散养的大母鸡，菜是民宿老板院子里自家种的小青菜，李沉掰着只鸡腿啃得香，看李彤彤筷子一戳一戳却迟迟不下筷，他叫她多吃点。 “刘叔唐姨半辈子攒了这么点钱想要个房子，我怕我设计得不好，”真的要真枪实战地上了，李彤彤反而畏缩起来。 “怕什么，学校里的知识你学得很好不还得奖学金了？”李沉安慰她。 “可理论和实践不一样，”李彤彤从鸡背上撕了条肉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没事儿，万一造得不好我们重造一遍，”李沉扒饭扒得香，说这地方挺不错的，树林、小院、溪流，田园风光让人心情愉快。 -- 第344页 “又不是过家家，”李彤彤小声嘀咕一句，问李沉明天和不和她一起去现场。节目组除了一队摄像什么都没，需要他们自己买材料找包工队，也当真挺锻炼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9章 建房 李彤彤和刘叔唐姨又聊了聊, 先确定家里有几口人，有什么需求，又找当地的地形气候气象资料, 她那些同学老师师兄师姐全用起来，狮狮爸爸帮她给设计图纸把关, 她一个住建部的师姐帮她看了看审批材料有没有问题，她师兄帮她介绍了当地施工队和建材店家……前期阶段李彤彤还挺顺利，就是她强大的人脉看得人目瞪口呆。 【卧槽！忽然发觉李彤彤好牛诶！前期这么顺利！】 【其他几位还在为审批东跑西跑的时候, 她已经顺滑地开工了】 【不过她在镜头前这么坦诚吗？茂宏找自己家的施工队还要遮掩两句】 【但她好真诚地感谢她的老师和师兄师姐们，感觉氛围很好】 【她这是在炫耀她人脉强吗？】 【哈？这算强吗？】 【还有自带施工队的？】 【茂宏他家做房地产开发的, 他爸直接拉了一队人来参加节目, 牛吧？】 【自己家的人要钱嘛？】 【按最低价收的吧？要不然费用不够了……要不是节目组要求出明细，我都感觉他不想把这部分费用算进去】 【这算什么炫耀？茂宏自己家做房地产开发不比她厉害？岑玉树他爷爷是国内建筑设计大佬，关系不比李彤彤硬？还有钟博达，他家虽然和建筑业没什么关系, 但他爸是著名律师, 论关系也很硬】 【说真的，咱们做工程的每到一地都得找当地人拉拉关系吃吃饭，你觉得这节目里几个实习生真的全凭自个儿的能力没有家里帮忙？】 【这节目其实都是关系户吧？好像人人有背景，相比之下，李彤彤真的是草根了】 【doge】 【但她有个明星侄子啊】 【你觉得狗子能有什么用？瞥眼.jpg】 【李承是ylq孤儿啦, 没什么资本的】 【话说这节目居然拍出来了诶！二代们有权有钱美美上节目, 咱们普通人996、007还得给他们叫好？】 【但看李彤彤很有意思啊，她不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在走，没有背景自己努力, 这不也挺好？】 【话说李彤彤40万真的够用吗？杨老板出300万, 闫老师他们100万, 电商小夫妻也有60万，只有她这组只有40万的启动资金，真的够吗？】 【看她图纸，我感觉房子造型很普通，不过最后怎样得看落地成果吧】 李彤彤在为钱的事烦恼。她做了个预算，三层小楼，光造个框架可能就需要10万，再加上水电装修与人工，40万必须每一分都用在刀刃上，也就意味着很多时候该省则省——不仅是房屋设计中用料的多少、材料的选择，还包括有些人工费。 节目拍摄中客户是全程跟进的，刘叔唐姨就租住在隔壁，每天过来看一看进度，看李彤彤精打细算着，刘叔袖子一甩道是有些人工他自个儿可以做，比如说钢筋砖头水泥进场，刘叔自个人吭哧吭哧帮忙搬。 “小工一天150，这点活咱们自己做可以省不少，”刘叔盘算着，拉了自家几个兄弟来帮忙。 刘叔自个儿60多岁的人，他一帮兄弟，大的有70岁，小的也已经58岁，在李彤彤眼里，一群老年人吭哧吭哧做小工也太过危险了些。 “不用担心，你刘叔他做惯了的！”唐姨也在干活，她拌水泥，看李彤彤也下场干活，她仓促地赶着她回去，叫她大姑娘别干这些力气活，又脏又累。 “姨！我管造房子，我得负责！”李彤彤拿了副劳保手套帮着搬砖拌水泥，一边干着，一边脑子里还在想设计，理论与实践不同，随着房子框架一点点地搭起来，她遇到的问题也不少，一些施工工艺和流程她纸上谈兵能说得头头是道，真到了现场，问题就来了。 “你怎么在干这个？”李沉这几天就住住民宿，逗逗村狗，村里晃过一圈来看看李彤彤，看就她在拌水泥，皱了皱眉问她。 “钱不够，”李彤彤拉他到角落，她喝了口水解释：“想省点钱，就自己上了。刘叔唐姨他们也是，家里兄弟一起来帮忙。” 看另一边摄像机还拍着，李沉叫李彤彤去洗把脸擦一擦，他自个儿戴了手套上去帮忙。 “你别去，”李彤彤想拉他，没拉住。 “你能够帮什么忙？”李沉还笑她，看刘叔他们几个在搬钢筋，他过去帮忙。 然而干过活的人和没干过活的人身体条件不一样，李沉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就这么搬了一天的砖，第二天腰肌损伤整个人就很不得劲，李彤彤第二天没在工地，陪着他看病去了。 “我这是不小心！不小心扭了一下！”趴针灸床上李沉嘴硬着，就是不肯承认自个儿不行：“放以前的我来，这么点重量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也不看看自个儿现在几岁？”李彤彤翻了个白眼嗤他：“也不想想自个儿多少年没干过体力活了？” “我哪里算年纪大了？”被说年纪，李沉还跳脚呢，胳膊一支刚要起来，被医生呵着要他重新趴下。 李彤彤：“……”你都是快奔三的人了，有点儿自觉！ 李沉这一天是贴着满身的膏药回来的，一回来唐姨就拉着李彤彤问她哥有没有事，知晓没啥事她还笑，说他们城市里的小孩做不管力气活的，李彤彤听着其实挺不得味。 -- 第345页 【是狗子诶！】 【摄像师！摄像师呢！摄像师为啥不怼着拍？】 【摄像师扣工资！】 【狗子帮忙结果腰肌损伤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像狗子会做出来的事】 【他好开心啊！】 【哈哈哈哈哈第二天出现的狗子贴满了膏药，我笑死了，彤彤问他为啥不去逛，他说药味太重，村狗们都不理他……哈哈哈哈哈】 【狗子一出现就充满了欢乐】 【狗子真的成为了一个文艺工作者了，他已经搬不动砖了，捂脸笑.jpg】 【有点唏嘘诶，年轻时的狗子身强力壮，还会抓猪】 【时间是把杀猪刀，狗子也是奔三的年纪了】 【看刘叔他们这么大年纪打小工，真的挺有感触的。我们村也是，做小工的都是年纪大的人，就为了赚这一天一两百块，拌水泥搬钢筋……】 【为了生活……】 【其实各组差别真的好明显，杨老板要奢侈大气，闫老师他们要文艺，网店小老板要先现代时尚，只有刘叔他们要房间多一点，要有大院子……】 【你看各组的实习生，差别也很大啊】 【笑死，茂宏已经彻底摆烂了，缺什么工自家公司里喊人】 【哈哈哈哈哈，家里做房地产开发的真的很方便】 【岑玉树天天在骂人，喊来的施工队这个工艺不会那个工艺不会，逼得他差点去国都找师傅】 【最后找了吗？】 【钱不够，摊手.jpg】 【300万的还不够？】 【现实和理想的差距，他什么都想做顶级，300万再乘以三也不够啊】 【其实吧，建筑设计和土木工程是完全两桩事，我感觉他们设计出来没有考虑到施工问题，这方面还是李彤彤和钟博达实际些】 【但我感觉李彤彤的设计太普通了，网上这种图纸一找一大把，根本看不出什么设计水平来】 【能够落地的设计才是好设计，李彤彤的水平其实挺不错了，讲究实际，现在很多建筑专业毕业生，一天到晚就想着像建筑大师那样做个什么造型设计什么光线变幻，其实做的设计跟屎一样根本就不能用】 节目组给了4个月的时间建造，其实时间很紧迫，这期间李彤彤还要回学校上课，等过了暑假，她忙起来几乎只有休息日才能过来看一看，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中途还因为施工错误返工过，有一段时间，李彤彤真的是嘴上长泡急得火燎火燎。 相比之下李沉可闲适了，他还挺喜欢住在柏村村，就这么一直住到房子造完，平日里有空逛一逛村子，看一看造房子进度，他和村里人都老熟了，他住的民宿老板娘还问他是不是这两年经济压力太大工作不好找——他们知道他是明星，但看他一直没工作，以为他是很糊很糊找不到工作的小明星。 李沉也不解释，村里办赶集大会的时候他还去表演唱歌呢，表演完获得大家的一致称赞，觉得他这个明星唱歌不错。村里赶集5点开始到7点基本上结束了，来的也多是老年人。李沉收邀参加，还挺乐呵。这次之后他在村里可受尊重了，出去逛都有老太太老头子喊他一声，附近邻居家里有什么瓜果蔬菜还会送他一份。 有次周末李彤彤来看房子进展，就看李沉收了两个苹果三个番茄一根黄瓜一把小葱三个鸭蛋…… 李彤彤：“？？？” 【哈哈哈哈！狗子真的好受老人家欢迎】 【狗子都在赶集市上唱歌了他咋不出新歌呢？】 【他都同意拍摄了他为啥不参加节目？】 【等一下，咱们别管狗子了，房子造得怎样了？】 【看啥房子，看狗子不好吗？】 【？？？】 【？？？】 【话说狗子同意拍摄，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开始营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0章 专辑 在李彤彤毕业这一天, 李沉发了新的专辑，毫无预告，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各大音乐APP的新专辑一栏, 连个广告也不做，要不是有天天听他歌的粉丝在他名下专辑栏里发现, 都没人注意到。 新专辑《风的往事》集合了这几年的创作，令人意外的是，他开始自己写词, 并在创作中运用了极多的地方民歌要素——整体质量让人惊喜，粉丝们狂喜。当然也免不了酸子说他创作的都是垃圾, 不好听, 九漏鱼写的词是什么玩意儿，不过这种话就纯粹是嫉妒了，专辑排行榜上那一飞冲天的购买数证明了这张专辑的质量。其中的主打歌《风的往事》在一个月攀上了热度榜第一并将热度持续了一个多月，很快就成为了短视频热门背景音乐。 桑思迪也没想到他的新专辑热度会这么惊人, 在此之前李沉就说了句发专辑, 还要求赶着李彤彤的毕业日期发，气得桑思迪碎碎念念了好久，他一周前把作品拿出来，一周后就要求发行，做宣发都来不及。不过看如今专辑的热度, 桑思迪觉得她可以把宣发的钱给省了。 热度一来, 各大杂志各大综艺的合作之手立马伸来，桑思迪矜持着挑挑拣拣，正打算与李沉说一说呢, 结果听他说忙着造房子, 她脑袋一晃, 炸了毛。 “你还没造够？”桑思迪几乎是吼着问他。之前李彤彤参加《实习生》后期工地进度基本上是李沉管着，结果他又要开始造，桑思迪当真纳闷不已，他哪来这么多房子要造？ -- 第346页 “我们自己家的房子，打算推倒重造，”李沉这次倒也没一概拒绝，只说过几天回国都来再工作。 桑思迪总算缓过一口气。 “桑姐年纪越大越暴躁，”挂了电话，李沉吐槽一句，接收到李彤彤白眼一个。她没说什么，抱着设计图跟包工头商量着该怎么开始建。 在《实习生》节目后李彤彤网上收到的评价很一般，大家都觉得她的设计太过普通，当地随便哪个包工头都能造出这样的房子，看到这种评论李彤彤堵心了好几天，即便有专业人士提出她的设计精巧实用，但依旧无法避免网上大部分人觉得她没水平。 “可岑玉树钟博达他们的房子住着根本就不舒服，”《实习生》播出后看着网上的评论李彤彤很不服，她确实没有在房子造型上做特别的设计，但功能性上面面俱到，审美上也照顾到了刘叔唐姨他们，却被网友们说成没审美、土、没水平，她失落了好几天。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李沉当时安慰她。 事实上李彤彤设计的房子非常成功，不光考虑到了冬夏的日光，还考虑到了江南夏季梅雨时节的排水问题，从功能性上来说，不仅有适老设计，内部还有可拆卸的活动门——平日里只有刘叔唐姨居住，可以把活动门拆下来，空间大且通透，逢年过节他们的儿子女儿一家人回来，把活动门安上，就是一个个房间。 “而且牡丹哪里不好看了？梅兰竹菊不是花中四君子嘛！”房子的内部装修李彤彤选的是传统纹样，家居用品是当地市场买的，虽不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现代时尚风格，但很符合老年人的喜好，大气又经典，李彤彤不懂为什么好多人嘲？ “综艺都要话题度，说不定是水军呢？”李沉也觉得节目最后李彤彤被坑了一把，其他组的实习生，除了那个家里做房产开发商的茂宏设计出来的房子能住，其他俩设计出来的根本不适用。那个叫岑玉树的设计得是个嘛玩意儿，看是好看，但你这是造住的房子又不是造美术馆，还有个叫钟博达的，比岑玉树好点，但他的设计中好多天窗全用玻璃有考虑过夏天要怎么过吗？ 李彤彤彼时“哦”一声心里不得过，即便在节目播出后好些建筑设计事务所朝她伸出了橄榄枝，但李彤彤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只会做循规蹈矩设计的建筑师。大四下半学期她跟着宣狮他爸做实习，做毕业设计的时候拉着李沉说要给他设计一个家。她憋着一股劲，毕业设计相当惊艳亮眼，还被选中作为他们那一届的优秀毕业作品。 设计都有了，不落地不觉得遗憾吗？李沉问她，这才有把家里推倒重造的事——他们家也确实太旧了，李沉觉得是时候重新造一遍。 新一年有了要干的事，李彤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打算待在老家这边等房子建完，李沉却不行，就如他跟桑思迪答应的，他得开工了。 桑思迪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扬眉吐气，李沉复出这天她真的是大肆宣传，李沉后台做妆造还要听她吐槽他晒得太黑，说得李沉满头问号，没忍住问了一声：“桑姐你更年期到了？” 桑思迪：“？？？！！！” 李沉上台的时候桑思迪头上连恶魔阴影都冒出来了，感觉到脖子后头凉飕飕的杀气，李沉耸了耸肩，快速溜去了舞台入口。 这场是音乐节，宣传早就发了，桑思迪这边一联系好，临时把他加了进去。李沉作为特邀嘉宾出现，老大一个惊喜——他这日的妆造格外浓烈，好些人一开始都没认出来。等他开嗓，底下的喧哗吵闹顿时一静，继而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风的往事》开场是民歌唱法的前奏，如高山之巅而来，第一节 是民谣式的诉说，讲旅人在路途中遇到困难被一位路过的战士所救，旅人在当地小镇快乐地玩耍，他们说起路途中的见闻，也从村民们口中听说了他们的故事——他们守卫着边疆，他们保护着人民。 循环的旋律之后，时间一转来到了多年后，旅人再次来到边境小镇，很巧的是，他们又一次得到了军人的帮助，这是另一位小战士，当旅人问起曾经与他们相遇的战士，那一位却已随风而逝…… “他的背影，伴着风的脚步远去……” 【这是李承？！！！他怎么成这样了啊？！！我他妈根本就没认出来？！！】 【他妆好浓！为啥要化这么浓的妆啊？】 【舞台妆就是这样的，拍特写不好看，只适用舞台上】 【你们有听《风的往事》吗？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意思？】 【暗示那位战士已经牺牲，前边一段描写小镇不是说丰碑矗立吗】 【丰碑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歌词是李承自己写的？！！惊恐.jpg】 【真的啊？卧槽！居然是真的！他能写歌词？！】 【他的歌歌词不都是李云安吗？】 【我去看了一下他的新专辑，有三首歌是李云安的歌词，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写的歌词！】 【九漏鱼人设不保！他居然能写歌词？居然写得还挺像样？】 【等一下啊！我有一个问题！我知道他初中退学，但他会作曲填词……他这还算九漏鱼吗？】 【对哦！九漏鱼一开始不是嘲讽艺人没文化，写错别字吗？李承算吗？】 【以前的他算的吧，字很差，没文化？但现在能算吗？】 -- 第347页 【我忽然觉得他有点励志欸！他现在算有作品的艺人了吧？而且作品还都大爆】 作者有话说： 第211章 狗屋 其实人在圈里红不红很明显, 就看你商业价值高不高。虽说桑思迪大肆宣传他回来了，但找上门的代言与活动并不多，因质量不高, 李沉没接——他已经过了只能靠商业代言和活动保持地位的阶段，而且旅行了两年, 跑过全国各地，他活得也更通透些了。 他现在觉得娱乐圈里的人所看到的世界好小，永远只有名利, 永远只懂攀比踩践，仿佛一场假面舞会, 小小的厅中挤满了想抢夺国王王后面具的人, 里边的人从来不会往屋外看一眼。在他的专辑《风的往事》中有一首歌《夜晚12点的舞会》，中间用一段他加入了rap，极尽讽刺。 “夜晚12点的舞会，我们带起面具, 谁能成为今天的国王” “旧的国王死了, 新的国王诞生，谁能听到窗外知更鸟的歌唱” 在rap之后接上一段歌唱，高音演唱着舞会时的欢愉，低音诉说着舞会结束后的狼藉。 “破碎的酒杯，泼洒的红酒, 跌落的蛋糕, 在面具之下，咀虫翻滚” “它们在歌唱，它们在摇摆, 它们霸占了过去, 喧嚣着嘲笑着国王的荒谬” 【有人评《风的往事》吗】 【我看《风的往事》评分很高, 但好几首歌我get不到，比如说《夜晚12点的舞会》，他突然加入rap不觉得很突兀吗？】 【我感觉李承还是唱民谣比较好，他的声音比较温柔，唱民谣讲故事真的很绝】 【我很喜欢《夜晚12点的晚会》，你看歌词，真的很讽刺】 【其实我难以想象这歌词是李承自己写出来的】 【我也……《风的往事》这专辑真的打破了我对他的印象，我一直以为他就一个花瓶】 【他的《风的往事》有很大的突破，你看他前一张专辑，完全是夏泠的风格，也不是说夏泠的风格不好，但怎么说呢……和《风的往事》比起来，前一首专辑更模板化，而这张全然是李承的风格】 【《风的往事》这张专辑杂糅了很多种音乐，其中最突出的应该就是民歌了，他用了好几种民歌，主打歌《风的往事》开头是藏族民歌，《小家》和《柏树下》是江南小调，《奔跑的孩子》是陕北民歌】 【其实他这几年是一边旅行一边创作？《小家》讲的是一对农民老夫妻一砖一瓦建造自家房子的故事，这不就是《实习生》里的刘叔唐姨吗？《柏树下》他讲的是赶集的故事，这就是在讲柏村村吧？《实习生》里有一集他去赶集了】 【还有《奔跑的孩子》这首歌？讲的是一个因贫困脱学的孩子回到学校考上大学的故事，陕北民歌悠扬高亢，粗犷奔放，整个节奏中真的好像随着那个孩子的成长飞出了乡村飞到了更远的未来】 【你们不觉得他很会写词吗？看歌词真的哭死，《风的往事》结局隐喻原来的战士已经牺牲，《奔跑的孩子》最后他写“苍鹰回巢”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孩子长大成人后又回到了家乡？】 【我忽然想起一个评论，你们知道李承是怎样一个人吗？】 李承是怎样一个人？ 在以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花瓶，是好运地得了夏泠指导转型的花瓶，但这一次《风的往事》宣告着他的实力。当乐评人为《风的往事》发表一篇又一篇的评论，当各大音乐up主一遍遍地研究他的歌曲他的突破，李沉却在想自己，他想这一次，再不会有人质疑，现在他大概能站在夏泠面前，轻轻巧巧地说一声“他不care了”。 在专辑热度正高时，李沉接了几家杂志拍摄和一个代言。山里人品牌的功能饮料，一般大家对山里人家的矿泉水比较熟悉，也算是国民品牌了，虽然没有奢牌贴金，但李沉接的代言质量相当高。 不过这圈里大家都被奢牌Pua惯了，老有人觉得他从没代言过奢牌不算红过，对此网上还有好大的争论，有人觉得这种是跪多了只当国外的东西好，有人觉得现在奢牌越来越拉，好好的品牌非要掺和政治，被骂之后找不到一线签约只好找小爱豆新流量，这一次次下来奢牌哪还有当年的体面？ 最后争论出怎样的结果李沉并没看，他拍了几个杂志之后就回老家看新房子造得怎样。 李彤彤当初设计的时候真的是理论设计，实际落地困难不少，李沉回来的时候她咬着笔头抓头搔挠头发掉了一大堆，一边抓狂一边懊恼当初这样设计的自己是个笨蛋，她涂涂改改，将原先的设计变得更能实现。 “你设计得不对吗？”李沉不懂工程，看她这几天挺暴躁，他还问呢。 “现实工艺中根本就做不到，”李彤彤叹气，本科毕业设计，老师们挺放水的，答辩的时候有些小细节根本没提，等真的现实里做起来，李彤彤才晓得困难。 “你这房子能在半年内造完吗？”李沉问她，本来还想过年能回老家新房子呢，看样子有点悬。 “多找点工人的事儿，”李彤彤又开始涂涂画画。这房子的设计当初是按李沉的需求出发，而他有时候的想法真的特小孩特梦幻，反正李彤彤让他随便说，他当真就随便说，想要星空楼梯，想要漂浮的云上森林……在当初设计时李彤彤真的数次掀桌觉得这种要求还不如去童话里实现。 -- 第348页 不过她还是实现了，虽然可能和李沉想象中的星空楼梯、云上森林有点不一样。 房子的框架刚刚建起时李沉都没认出来这是座房子。 “你不觉得这框架有点像狗吗？”他怀疑着问，真的好像一只蹲着的小狗，乖巧地趴伏着，昂起了它的头颅，似乎在倾听。 “你才狗屋！”李彤彤吐槽，跟他解释那部分是天台：“我计算了太阳和月亮的角度，到时候用钢化玻璃构造，可以让月光撒下来。”星空就别想了，铜官空气污染比较严重，根本就看不到星星，不过李彤彤觉得可以用投影仪造出一个星空楼梯来。 房子竣工那天李沉没在，李彤彤视频通知他的，彼时李沉刚刚结束广告拍摄，和桑思迪说一声就回了老家，桑思迪一脸麻木地同意。他现在过得太自在了，按他粉丝的话说悠闲养老生活，桑思迪是一边羡慕一边碎碎念，觉得他还可以年轻可以再努力努力——不过李沉显然没这想法，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去旅游再做点公益。 新屋子造好这天李沉的舅舅舅妈搞了个进屋仪式，他姐姐姐夫一家也在，新屋子门一开，他小外甥女先跑客厅里滚了一圈。其实这屋造好的时候还引得他舅舅舅妈一阵吐槽，他们觉得这屋模样奇奇怪怪地，东边突出一个台，跟个尖尖角一样，西边又是大坡度的屋顶，屋顶上加窗，夏天不会很热？更奇怪的是它中间还有小花园，小花园又不晒衣服，这不挺浪费？当然，最惹人吐槽的是，因为这屋子造价太高，李沉他舅舅舅妈一直觉得俩小年轻太花钱了不懂理财…… “其实我报了一半的价格，”李彤彤小声跟李沉说。 “其实挺好的，我很喜欢，”李沉夸她，他看到了楼梯，现在是日间，见不到月光，不过太阳在墙壁上刻下了花瓣状的阴影——李彤彤设计的屋顶并不是平滑的，她精心计算过角度，做了数层堆叠错落的吊顶，间余之处用钢化玻璃填满，阳光正好地错落地投入，在地面在墙上跳起了舞蹈——随着时间的变化，地面与墙上投入的日光也随之变化。 “还有空中森林，”李彤彤挺嘚瑟地跟李沉介绍。真正的空中森林当然没办法实现，但她用镜面的反射原理进行了一次视觉的欺骗，在特地角度，人所看到的就是一个空中的森林——李彤彤精心地计算过，并在特地位置摆放了沙发。 “梦境之家，”李沉为它取名，并精心地进行了装饰布置，李彤彤做的外观以灰白黑为主，屋顶的一点红色为整个建筑增点了活泼，然而进到里边，就真的仿佛童话世界，李沉买了黄色的沙发与亚麻的抱枕，装饰画是蓝色的，窗帘是红色的，床是淡绿色的……他仿佛把七彩的颜色都装进了这个屋子里，可同时却不令人觉得繁杂。 其实很好看，李彤彤心想，然后她在楼梯的墙上挂满了李沉的照片。 “这什么？”李沉还惊讶，听李彤彤解释说“星空楼梯”有一语双关的意思，他“哈”了一声，觉得一楼梯全挂自己的照片有点太臭美了，然后他把其中的一些小相框换成了李彤彤。 “两个人的星光楼梯不觉得更好吗？”李沉问她。 李彤彤笑得挺开心。 她把这房子送去参赛，作为一个建筑系刚毕业的学生，李彤彤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希望得奖，不过房子造都造了，就跟“来都来了”一样有魅力，她就顺便去参了个奖，然后在12月她获得了国际建筑系奖。 是她未曾想过的道路。当然，比她更想不到的是李沉，李彤彤把他的名字也写上去了，说这房子是他们共同完成的。 “是你说的呀！两个人的星光楼梯！” 第212章 规划 李彤彤的人生规划普通又稳定, 她想着做个建筑师，在事务所里996设计图纸，但一次得奖让她的人生仿佛拐了个弯一飞冲天。 一时的名声大噪随之而来的是热度与流量, 一批又一批的记者等着采访她，一个又一个媒体报道她, 宣传着“年轻的天才建筑师”“建筑界的希望之星”这些十分中二的称呼，李彤彤谨慎地选了几个官媒接受采访。 李彤彤身上可以谈的东西太多了，她是孤儿, 是十佳大学生荣誉的获得者，也是如今的“天才建筑师”, 她被李沉养大, 而如今她的作品荣誉与李沉共享，她建立了“零用钱大作战”公益项目，她还是百万大V彤言彤语皮下，这些年来她坚持做公益……无论哪一点都可大谈特谈, 记者们来采访前都准备了厚厚的一刀提问纸, 当然，记者怎么也没想到，所有的问题拐来拐去，全拐到了李沉身上。 李彤彤真的是很开心地跟记者介绍李沉。 一开始是《建筑周刊》的记者，问了都是关于“梦境之家”的问题, 比如说为什么取名为“梦境之家”, 对于其中的空中森林和星光楼梯是怎样的想法？又比如她是如何设计阳光与月光的光影变化，在实际建设中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以及“梦境之家”的报送中为什么署名李彤彤、李沉？ “这是我们一起设计的！空中森林和星光楼梯都是李沉的想法，”李彤彤三句话不离李沉, 她说李沉造了一个童话世界：“他当初说想要星光楼梯和空中森林我都掀桌子了, 这像现实世界能造出来的吗？” “不过他的想法有时候很小孩子嘛, 就很有创意，”李彤彤诉说着：“我就想着用建筑中的光影表达来实现……” -- 第349页 她很健谈，提起作品滔滔不绝，又不断地提到李沉，采访的记者听得笑了笑，问她：“你在设计建造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个空中森林和星光楼梯现实中可能没办法实现？有没有想过放弃？” 李彤彤回想了会想，摇了摇头：“没有！一开始这个作品是我的本科毕业设计，当初设计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能不能落地的问题，就是单纯地想把这个梦完成……现在呈现出的‘梦境之家’其实和最初的设计有不小的变化，比如说层叠吊顶是之后的改造，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设计。” “你在建造中有遇到过困难吗？比如星光楼梯在现实中如何呈现？” “困难肯定有，特别是施工工艺上，比如说吊顶r线计算理论上能够达到的角度和实际操作中会出现偏差，我们的星光楼梯就返工过几次……” “梦境之家这个名字是李沉取的，当时房子的框架刚刚搭好他说这像狗屋，”李彤彤笑嘻嘻地说李沉的形容：“你能够想象吗？他说房子像只蹲伏着的狗狗，中空阳台像狗狗的头……” “很有想象力！”记者和她一起笑，夸着李沉。 李彤彤开心极了，听记者问为什么将李沉的名字也标署在自己的作品下，李彤彤很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一起走来，我们一同设计，荣誉我们共享！” 《建筑周刊》的记者重点自然是在作品上，不过之后的几家官媒，就更深入了些。 李彤彤接受的第二家采访是《时代青年》，它家的记者提问基本上就围绕着公益的事，问李彤彤什么时候开始做公益，为什么会萌生做公益的想法，又问她为什么会想创办彤言彤语这个微博，未来对于做公益她有什么想法？ “最初是受刘老师的影响吧，”想起在西府的日子，李彤彤露出了一个笑：“那是我在西府读小学的时候的老师，她曾经支教过4年，在平常的时候就经常讲她支教时候的故事，有时候会搞一些班级活动给山里的小朋友捐书捐衣服……这算是最初的开始吧。” “然后等到我五年级，”提起国都的那段日子，李彤彤的神色比较复杂：“那时候我们刚刚搬来国都，没有条件不能就读公立学校，李沉帮我找了一家私立学校。当时我们有一门实践课，那个老师教我们做‘世界公民’，我的同学……有参加了慈善晚会的，有参加联合国活动做环保的，还有在非洲建孤儿院的……” “我当时选择的是帮助大山里的小孩，我在彤言彤语里写过的阿木，就是当时那位小孩……” “那个时候你才小学？”《时代青年》的记者有点惊讶。 “对！一开始装作年龄很大的老阿姨和阿木一起聊，”说起这段乌龙，李彤彤笑了：“我们一开始写信，不过后来能够电话和视频后就被识破了，阿木老惊讶呢！”李彤彤一顿，开始讲建校的事：“阿木他们村的学校因为泥石流损坏，而隔壁学校距离十几里，当时她电话里说了这事，我和狮狮就想帮忙……其实主要还是李沉和狮狮爸爸的帮助……那所学校就是这样来的。” “狮狮是……” “宣狮，是我的朋友，除了宣狮还有杨雨桐，还有当时我们班我们学校的同学……那一所学校其实是我们共同的努力，”李彤彤还记得学校里刻了碑，她与记者讲教学楼的建成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努力，而是很多很多一起的成果。 “有了第一所学校，那段时期又刚好是李沉最红流量最高的时候，丹丹姐就提出可以建个基金会，”李彤彤解释一句“丹丹姐，梁丹是李沉的公司CEO”，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所做的公益背后离不开李沉的支持，而且说实话，他做的比我更多……” 《时代青年》的记者已经习惯了李彤彤三句话不离李沉的风格，他会心一笑。 “彤言彤语这个微博是我和李沉在山里学校的时候建的，最开始建的时候是想做短视频挣点流量挣点钱给山里的孩子改善食物，”李彤彤讲他们在山里的见闻：“不过拍短视频并不容易，后来就当自个儿的生活微博讲一讲小故事，吐槽吐槽生活……不知不觉攒了很多粉丝。再后来粉丝多了，就想着把这个微博当做渠道，继续做公益……” “拍短视频……当时想过借用李承的流量吗？”记者问了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他遇到不太好的事嘛，我们跑去山里是想散散心，然后之前那些年，一直是李沉在支持我，当时我就想着自己独立……”一说起独立的结果，李彤彤遗憾地捂脸：“独立好难哦！说实话，到现在依旧是李沉在支持我！” 【李彤彤是什么大可爱！她简直是世界第一承吹！】 【哈哈哈哈！独立好难哦！所以李彤彤到现在也不算独立？】 【啊！我忽然懂之前《实习生》里评价李彤彤说她真诚了，她真的记得诶，一路过来在路上帮助过的人，她一直记着……她从没有说这些成就是她的成果，她一直在说走到现在是因为有很多很多人支持……】 【梦境之家原名狗屋吗，笑哭.jpg】 【承承身上真的带着点童话世界的气质，就让人觉得很美好美好】 【有看《建筑周刊》的拍摄吗？梦境之家，真的是梦境之家，那个光影设计，那个造型颜色，好美】 【哪一天开放展览，我好想去看】 -- 第350页 【别想了，这是狗子自己家！】 【话说《建筑周刊》把狗子的名字都打错了，是李承，不是李沉】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他本名？】 【我去看了，有几家官媒写的是李沉，有几家是李承】 【所以到底是啥名？】 【好羡慕狗子！能够住在这么梦幻的房子里！】 【我更羡慕李彤彤！她和狗子一定很有爱！】 【哭死！她说我与你的荣誉共享！她说往后余生换我来支持你！他们之间真的感情真好！】 【其实他们经历了好多，但难得的是李承依旧保持着童心，李彤彤依旧保持着善良……看得出来李彤彤是在很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李承为她遮风挡雨，而她将获得的荣誉与李承共享……】 【你们有看《年度人物周刊》的报道吗？李彤彤说她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她和李承家庭条件挺差的，但她这一路走来，有李承遮风挡雨，能够拥有最好的条件进入最好的学校享受最好的生活……她说自己很幸运】 【还有其他报道吗？】 【有！《年度人物周刊》给了他们封面报道，有李彤彤的，还有李沉的】 【我看了，两个大可爱！】 【《年度人物周刊》的记者很牛啊！采访到了李承】 【《年度人物周刊》也去了吗？还是封面人物诶！难道今年的十大年度人物评选中会看到李彤彤？】 【我觉得很有可能！】 【《年度人物周刊》上是很深入的报道了，提到了公益，也提到了李沉的创作……怎么说呢？感觉对他改观了，我一直以为他是花瓶，但感觉他说出来的话有点内容】 【没人提《年度人物周刊》拍摄的照片吗？】 【我再次get到了狗子的美貌，狗头.jpg】 【新闻摄影师都这么牛吗？拍出来的照片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吊打狗子所有的时尚拍摄】 【年老师是咱们新闻摄影界的NO.1，话说这个封面，真的很有冲击力】 作者有话说： 第213章 报道 【小镇】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 菁灵市，这个藉藉无名的小县城因为一座建筑成为了众人瞩目之地，而它上一次备受关注, 是彼时当红的李沉在直播中介绍他的家乡。 菁灵市是一个只有二十多万常驻人口的小县城，GDP在省内排行倒数。在40多年前, 在当地矿业尚且蓬勃发展时，菁灵市也曾闻名于国内，然而随着铜官镇矿产资源的枯竭, 菁灵市就如行路迈迈的老者，在时代发展的潮流中苟延残喘。 我们今日采访对象, 李彤彤和李沉, 就出生于菁灵市中著名的矿镇，铜官镇。 记者团从国都出发，历经3个小时的飞机和2个小时的高铁到达菁灵市。在过去的路上，一听我们要去铜官, 出租车司机熟稔地询问我们是想去看“狗屋”还是想去矿山游乐园。在当地人口中, 比起“梦境之家”，似乎“狗屋”这名字更广为流传些。知晓我们的目的地是“梦境之家”，司机熟练地切换了李沉的歌，并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这位出身菁灵的大明星——在当地人口中，他似乎成了一张城市名片, 他们骄傲地谈论着, 甚至总结出了一套李沉出没规律。 司机：你们要看李承，最好过年来，他过年都回家的！ 记者团：来菁灵市看李沉的人多吗？ 司机：多！怎么不多？七八年前那时候最多, 都是小姑娘叫车到他们村里去, 有些人有钱, 就包车，每天送她们来回，还有些就蹲在村里等，像这几年少些了，不过这两天又多了很多人，都是去看他家那狗屋的。 记者团：您知道梦境之家在国际上得大奖了吗？ 司机：知道！挺厉害的一个奖是吧？这两天好多人来拍，我载过好多乘客，都是问狗屋的。 记者团：您对梦境之家有什么了解？ 司机：嘿嘿！我去看过，我也不懂啥，就看那房子挺好看的，不过要很多钱吧？ 记者团：您见过李沉和李彤彤吗？ 司机：见过嘞！咱们菁灵市的骄傲！那俩小孩好，不忘本，像李承当初给咱们菁灵市做宣传……（在当地人眼中，比起李沉的名气和成就来，似乎他回家乡过年、直播介绍家乡的事更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记者团：那您对李彤彤有了解吗？ 司机：知道！挺聪明的一闺女，以后有机会，希望她能给咱们铜官多设计几个房子！ 【星光】 记者团到达梦境之家时正值傍晚，我们幸运地欣赏到了星光之梯上日与月交替的美妙变化。虽然曾在各种报道照片中见过梦境之家，但身临其境的体验，那些小美好依旧令人难忘。 图.jpg 黄昏的星光之梯 李彤彤：现在季节正好，日月变化最清晰，星光之梯上光影的变化也最明显。 来迎接我们的李彤彤穿着一身休闲的背带裙，胸前的小熊探着头，露出几分可爱来，与报道上以往精致干练的形象大相径庭。 李彤彤：做采访前都会精心打扮嘛！ 记者团：我们现在也是采访。 李彤彤：啊？正式采访不是明天吗？ 记者团：现在也算。 李彤彤：啊！！！（她很惊讶，考虑着要回房间换身衣服再接受采访，不过很快吃饭了，她后来似乎忘了这事，XD） -- 第351页 记者团：彤彤平常穿衣风格是可爱型吗？ 李彤彤：你猜！（她眨眨眼，显出调皮的神色来，避开了这些过于私人的问题） 星空之梯的墙上挂满了照片，李彤彤如数家珍地和我们介绍这是什么时候的李沉，她很乐意与我们介绍李沉，充满炫耀，充满骄傲。在二楼楼梯的墙上，李彤彤重点介绍了一张照片，告诉我们这是山里的孩子拍摄的李沉，在照片的角落，还有山里孩子小小的祝愿：祝沉沉老师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照片上的李沉灿烂地笑着，而我们见到的李沉，正满头大汗地准备着晚饭。 【团圆】 应李彤彤的热情邀请，记者团的小伙伴们厚着脸皮坐上了桌。开放厨房的操作台后是忙碌着的李沉，据说家里一般都是李沉做饭。 李彤彤：他做饭好吃呀！（继照片之后，李彤彤开始炫耀李沉的厨艺） 记者团：李沉老师以前学过厨？ 李沉：当过厨房学徒。 李彤彤：李沉的拿手菜，蓑衣黄瓜！（李彤彤积极地想让李沉展示他的绝活，李沉一开始拒绝，不过最后拗不过李彤彤，给我们表演了一段切黄瓜） 图.jpg 表演失败的蓑衣黄瓜 图.jpg 穿着围裙做饭的李沉 李沉：我好多年没练刀功了，现在不行了。 记者团：李沉老师您觉得自己做什么最拿手？ 李沉：都还行吧……可以换个称呼吗？ 记者团（从善如流）：好的，沉沉，你喜欢做饭吗？ 在饭桌上我们见到了李沉和李彤彤的家人，他的舅舅舅妈，他姐姐一家。看得出来他们家里的关系极好，或许是有爱的一家人才会有现在的李沉和李彤彤。 图.jpg 一家人 【时光】 在前一日，记者们享受了一段温馨的晚饭，我们曾以为李沉和李彤彤的家庭必然幸福美满——或许是出于意外父母早亡才会导致生活艰难，但李沉所诉说的过去却是全然不同的模样。 李沉：我不喜欢提起过去。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其他女人跑了，我妈死于白血病。那个时候铜官也被叫做病镇，很多人死于癌症和血液病，我妈是其中一员，在她临死前给我铺好了路，到西府小厨房里学厨，算是一门手艺吧，赚不了大钱，但也饿不死…… 记者团：那时候你几岁？ 李沉：15 记者团：童工？ 李沉：西府那种苍蝇小馆的后厨，没那么严格，工资一个月一千多吧，一个人过刚刚够活，后厨里有老乡照应着……算是我妈能够考虑到的最好的路了。 记者团：那个时候不读书吗？ 李沉：其实我和我妈关系很差。叛逆期吧，她越是说，就越不想读，当时同学中有人去粤州打工，买最新的手机，最潮流的衣服，就很羡慕。 记者团：那沉沉你是如何走进娱乐圈的？ 李沉：他们骗我的，你信吗？ （他沉默了很久） 李沉：是我自己蠢，他们说能够轻松赚大钱，我信了。 （这个问题我们没能继续，他转移了话题，之后提起的是厨师学徒与做公益的事） 【家人】 记者团：李沉你怎么看彤彤？当时的你选择带彤彤去西府去国都，过得很艰难，你后悔过吗？ 李沉：没有！只有这一件事，我从未后悔过！ 记者团：你觉得对彤彤而言，你是怎样的存在？ 李沉：亦兄亦父？ 李彤彤：你居然想当我爹？（李彤彤在旁边当时很震惊） 李沉：你本来就是我养大的！ 李彤彤：我也在养你！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供养！（他们小小地吵了一阵，记者团在看戏XD，可以看出他们的羁绊很深，关系很好） 【创作】 记者团：彤彤你在设计梦境之家的时候，你想的是什么？ 李彤彤：我在完成李沉的梦，所以我必须把它实现 记者团：沉沉你写了很多歌，在新的专辑中，你有了很大的突破，对于创作你有什么感想吗？ 李沉：创作……其实是一个不断感触的过程，必须静下心来感受生活，你能够感受到那种心脏的跳动，然后你把那种律动写下来，这就是创作……就好像风的颜色是绿色的，是黄色的，是粉色的，在不同的时候，我看到风的舞蹈，我把它写下来，涂抹了颜色，又把它献给天空……（他很感性，用了很多奇妙的形容，就如李彤彤所说，李沉是烂漫又纯粹的） 记者团：沉沉你学音乐是从零开始，你觉得学习简单吗？ 李沉：很难！中途有好几次想要放弃……但如果不学，如果学不会，我只会坠落下去，所以就逼着自己一点点地学，有很多时候，那个时候写出来的曲子完全是垃圾，我开始怀疑自己，很多次想要放弃，可是坠落的过程太痛苦，我又爬起来，继续一点一点地学…… 图.jpg 月光下的李沉 【后记】 其实很难形容李沉和李彤彤谁成就了谁，他们是一家人，一个整体，对方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路走来，他们共同支撑，共同努力，共同成长，这才有今日的李沉与李彤彤。 记者说： 采访李沉比采访李彤彤更难，李彤彤是一个非常配合的采访对象，她会主动提供信息和内容，有时候会给我们一点小惊喜，而李沉比她更敏感内敛，他习惯了娱乐圈的采访方式，非常擅长转移话题，甚至于装傻。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愿意诉说，我们的记者花了很长时间与他熟悉，才一点点地采访到更深度的内容。 -- 第352页 「评论」 承承烧的菜好吃吗？ 记者说：好吃！我们一个同事吃了两大碗！ 彤彤和承承上封面了！今年的年度人物会不会有彤彤？ 记者说：有惊喜哦！敬请关注今年的十大年度人物！ 还有其他花絮吗？ 记者说：摄影老师拍了很多照片，到时候会放在微博上哦！ 作者有话说： 再几章，差不多结尾了 第214章 最后的故事 自得奖后舆论的浪潮一直汹涌不息, 而在《年度人物周刊》的报道发出后，李彤彤身上所聚集的目光越来越多，正值一年一度的“十大年度人物”推送阶段, 网上有不少声音觉得李彤彤有资格参与评选。 “十大年度人物”是官方主办的人物评选活动，节目持续了已有20多年, 影响力巨大，而《年度人物周刊》算得上是这节目的衍生品。 其实在《年度人物周刊》发出那一篇关于李彤彤的报道时，网上已有不少猜测, 觉得今年的“十大年度人物必有李彤彤一席”——她身上的标签太多了，无论是作为自强不息的女性代表还是作为扩大文化影响力的本土建筑师代表都有不少可做典型的事例, 更难得的是, 她在公益事业上也有所建树。 按网友们的猜测，今天的“十大年度人物”有李彤彤一席。 【女性，国际大奖，公益, buff叠满了】 事实上这个猜测只对了一半。 在今年的“十大年度人物”评选官网上, 官方提名那一栏有两个名字：李沉、李彤彤。 【我不李姐！为什么李承也在提名名单里？】 【虽说我是粉，但在这么红的网页上看见狗子的名字总觉得怪怪的？】 【怪不得《年度人物周刊》的报道里有一半版本是采访李沉】 【我也——现在好多人都在问，为什么李承也在名单上？】 【严谨点，是李沉】 【官网上有事迹说明】 【事迹介绍只有很简略的一段，讲他抚养李彤彤, 做公益和成为歌手的事】 【十个提名,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的十大年度人物就他们了？】 【李承粉是不是脑残啊？到处拿李彤彤那句我与你共享荣耀洗】 【粉圈脑残官方不会脑残，等颁奖的时候就知道了，李沉的名字出现在提名上肯定因为他有资格】 【他有什么资格？李彤彤出现在上边大家同意, 但李承凭什么成为十大年度人物？】 【现在的问题是大家都觉得李彤彤值得这个奖, 但李承不值得, 官方把他们捆绑销售只会引起逆反】 【很多黑子出动了】 【李承一直在做公益啊，他创办了彤成基金，有很多公益项目】 【我不讨厌李沉，但我讨厌官方无脑营销。李彤彤在国际上得过奖，一直做公益，她成为年度十大人物大家心服口服，但李承有什么？他不就是个靠卖脸卖身混出头的208W吗？官方这么宣传根本就不符合我们努力奋斗的价值观】 【男疾男户】 【看起来冠冕堂皇，剖开来全是嫉妒的酸臭味】 【笑死！价值观也来了，李承做了这么多年公益他他哪里不值这个奖？】 在提名出来之前，李沉一直以为自个儿是配角，之前《年度新闻周刊》的记者问了他不少问题，李沉只道他们想了解李彤彤的生长环境也没多想，他一度还觉得那记者问得重心偏了。 “十大年度人物”的提名出来时，不仅是网上轩然大波，他自个儿也震惊不已，再看李彤彤，一副好似早已知道的模样，他瞪了瞪眼睛开口问：“你早知道？” “也没，就比你早个一周吧，”李彤彤笑嘻嘻地坐到他对面。 “我怎么会在名单上？”李沉挺疑惑，他觉得自己没资格。 “才不是，你才是最有资格的人，”李彤彤说着，把他们要去参加“十大年度人物”颁奖典礼的事告诉了桑思迪，桑思迪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难得地一次手忙脚乱。 “十大年度人物？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是不是要‘根正红苗’点穿国产品牌？”知晓李沉和李彤彤得了提名，桑思迪脑袋里放起了烟火，甚至于因为太过兴奋大脑过热一时卡机，她真的恨不得跑天台大喊一声，谁家艺人有这待遇？谁家艺人能得官方如此肯定？就她家有！以后经纪人圈里她都能横着走！ 兴奋归兴奋，工作还得做，桑思迪又是跑去准备颁奖礼当天的衣服又是安排造型，她忙得团团转，当事人两位倒很平静——一时的震惊一时的兴奋之后发现好像也没什么，生活依旧得继续。 “十大年度人物”的颁奖模式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不过每年的事迹介绍与颁奖词都很有内容，而这些都是当日的惊喜，连获奖者都不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评价。 坐在台下看着台上一个又一个的获奖者，李沉其实有些心虚，台上的那些人们，或是爱岗敬业见义勇为，或是扎根乡村教书育人扶贫攻坚，又或是以科技为刃开天辟地……他有什么呢？ 他一度疑惑，一度踟蹰，大概是意识到了他的茫然，李彤彤握住了他的手，在钟声又一次想起时，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自强敏天行，至爱润无声” 舞台上巨大的LED屏正在播放着事迹。李沉看到了他的家乡，看到了照片中那一座破旧的房子，看到了他的过去……镜头从西府城中村转到汇君楼厨房逐渐拉远切换到了西府的番茄台，他看到了选秀时的初次舞台，看到了狼狈不堪在台上不知所措的自己，屏幕中的过去仿佛加速了数十倍，一眼晃过的是当初他演过的电视剧与出境过的综艺，等再慢下来，是彤成基金会的成立仪式。 -- 第353页 彼时简陋的成立仪式更像是粉丝们狂欢，应援棒挥舞间，混乱的尖叫声中，是他站在舞台上演唱《荆棘皇冠》，之后镜头闪过的是他的演唱会，他的表演，他的直播——屏幕上的镜头停在了铜官，停在了铜官的矿山游乐场，他见到过去的自己在介绍着自己的家乡。 “欢迎着大家来菁灵游玩！”话落之后，舞台屏幕上掠过的是沙漠边境和大山峭壁……在地图上，标注出了一个又一个红点，这是他前几年所走过的路，在一个个红点边，伴着打字机的“哒哒”声，出现的是彤成基金会这几年的重点项目：问道奖学金，“零用钱大作战”基金，“天使翅膀”基金，“亲爱的你”音乐教育项目…… 叠加在这些红点白字之上的是一篇又一篇的新闻报道，从优秀学生奖励的问道奖学金到为贫困山区教育做贡献的“零用钱大作战”，从呵护女性的“天使翅膀”基金到在贫困地区传播音乐的“亲爱的你”项目……在最后，所显出的是一份英文报道，李彤彤获得了国际建筑学奖，在英文报道的封面上，是“梦境之家”的照片。 之后讲述的是李彤彤的故事，而在视频的最后，是《年度人物周刊》当天拍摄的一段小视频，他们正在拍照片，李彤彤开心地从沙发后抱住他，两个人一起笑着说“茄子”。 那是《年度人物周刊》的封面，两个头贴在一起，笑得十分开心。 【我第一次了解李沉】 【我现在觉得他值得，他真的值得】 【颁奖词一出来我整个人震惊住，自强敏天行，至爱润无声，这个评价好高】 【节目组也好爱他！颁奖词出来我哭得不行，他真的值得被爱】 【你们印象最深的颁奖词有哪些？】 【用稚嫩的肩膀担起家的责任】 【用温柔的歌喉去歌颂平凡的伟大】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你用温柔和爱意去托举世间的真善美】 【颁奖词……好多是在写李沉啊，视频也是，李沉部分占了三分之二的内容】 【但他值得啊！十大年度人物的视频和颁奖词一共讲述了四个点，他把李彤彤抚养长大，这是责任，他从一个初中辍学的半文盲变成如今能够自己编曲自己写词的创作者，这是自强，他长达十年的公益之路，光捐款额度以亿计算，而他从未宣传过，这是善良，他在他的歌中讲述了那一个个平凡又伟大的故事，这是温柔……】 网上的热度一轮接着一轮，对李沉而言，最明显的就是合作方伸出的橄榄枝，曾经那些看他不上的时尚杂志和热门综艺纷纷邀请他合作，娱乐圈的各位把势利表演得明明白白，不过李沉没应。热度太高，他觉得他需要冷静冷静。 不过有些应酬避不开，比如说今年的时尚晚宴，方瑞安直接来邀请，作为曾经的影帝如今圈内大资本，混这圈子多少要给点面子，李沉参加了这日的时尚晚宴。晚宴红毯必然有咖位顺序，这一次李沉是最后一个出场，不仅是最后一个出场，这次他的座位还被排在了第一桌，和方瑞安为邻，引导的服务员领着他去座位的时候他还看见了夏泠，有意思的是，这次夏泠被要求避开了——引导的服务员客气地要求她让一让，李沉看到了她变幻莫测的脸，有点有趣。 不过他没再关注很快转过了头，方瑞安起身迎接他与他握了握手，亲切地与他交流了几句，李沉笑着应付，其实他与方瑞安根本就不熟。倒是坐另一边的崔琝冲他招招手招呼他往另一边坐，李沉愉快地坐过去了。 “李承老师，您的座位在……” “他爱坐这边有意见吗？”听崔琝怼人有时候挺有趣的，他遥遥地坐在桌子另一边，与这片的觥筹交错似乎格格不入。 李沉觉得自己也格格不入，他选择继续当娱乐圈孤儿。他坐到了崔琝旁边，聊了几句问了问他家的莉莉娅然后愉快地吃起晚餐来。 现在，是他们正仰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到此正式结束了！谢谢大家的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