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 作者:谢知微 文案 作为新出道的演员,简遥因为顶尖颜值被各大导演选中,从十八线直线晋升,很多人采访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从乐队主唱转型为演员,他说:要实现自己的心愿。 第1章 幡然醒悟 凌晨四点,外景地下了一场大雨,简遥完成最后落地动作,导演喊了「卡」。 他扶着膝盖缓了好久,幸好腰间有威亚拉着,才没直接软倒在泥水里,这个动作他拍了十五遍,拍到最后小腿肚子都有些抽筋。 小简,你没事吧?面前的男主翟成阙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新星,也是这场戏的主角,他身上裹着毛毯,被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和导演说完戏以后,才想起来简遥。 刚才真不好意思,我想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多重复了几次。 简遥浑身浸透冷水,仿佛化进了夜色,只有一张脸白得惊人,眼角潮红,他自知咖位不如对方,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争执,就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翟成阙目光划过他的脸,多看了几眼,而后提了下唇,只当这件事过去了,忽而听到有人呛声:不好意思,有关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简遥经纪人程芬从远处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边拿出毯子给简遥披上,边道: 原本这场戏我们只签到十二点,因为男主戏份不过关导致顺延,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道歉的章程,还是准备拿咖位说话? 翟成阙没料到简遥经纪人是这种狠角色,牙尖嘴利,但他也不是好相与的,心里难免被这句话拱出火来,简遥不过是个排不上位的男配,身边人竟敢这么说话,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然而他的火气发到一半,被自己的经纪人拉住,经纪人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囫囵道了歉,两方这才暂时歇火。 简遥在一片狼藉中杀青了。 程芬带着简遥往回走,土路泥泞,他们踩过枯枝烂叶钻进车里。 简遥最后一点力气从身体里抽离,靠在后座,望着窗外发呆。 漆黑的夜色在山野中弥散开,像一张大网缚住了苍穹下孤寂的灵魂,几盏路灯明灭,沿着道路向未知的空洞延伸。 他的手已经冻僵了,暖手宝热气蒸腾,却烘不进掌心。 程芬从后视镜镜片里面瞟了他好几眼,简遥脸色太差,原本就巴掌大的脸,缩在毯子里只剩下个影子,脸颊晕开两团病态的红色,如同染霜的枫叶,一眼就让她一颗心悬在半空: 旁边有保温杯,你喝几口热水暖暖胃,这个导演不是什么正经人,看人下菜碟,男主耗掉那么多资金反复拍,他全当看不见,只折腾你们这几个新人,幸好拍完了,咱以后好好挑片子,可不能再受这个罪了。 简遥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却透出几分不在意,轻飘飘无着落,程芬心里叹了口气,又心疼又无奈。 心疼他平白受人欺负,又对他翻天覆地的改变无可奈何。 从前的简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程芬带了他两年,眼睁睁看着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在消失半个月之后,变得沉默寡言。 纵使曾经的简遥不如现在刻苦努力,但至少每天都是开心的。 更令她难受的是,她不知道简遥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她多方打听,排除了很多选项,最致命、最肮脏的都被她筛过了,依旧一无所获。 一个被当事人亲手埋葬的秘密,外人无从挖起。 她只记得那日黄昏接到的那通电话,简遥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音色低哑,某些音节都是破碎的,态度却格外坚决,对她说:芬姐,我想做演员。 程芬很难想象这是简遥自己做的决定,因为在此之前,他打算离开娱乐圈,他说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程芬虽说舍不得他,但看他眼神明亮有光,觉得这话应当不假。 怎料时隔半个月,这个选择被简遥亲手推翻了,他眼里光芒尽散,跟个小牛犊一样,把自己扔进了演艺圈大泥塘里翻滚,从最苦最累的底层干起,一点点重塑肉身。 哪能那么容易? 陈芬想起半年前简遥第一次在剧照中露面,网友问:【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是新出道的吗?】 其实简遥出道已经两年了,还是乐队主唱,可惜他们小糊团没有商演,小公司弄不来钱,只能在酒吧Live House驻唱,被人称为野鸡团,偶尔有一两首出圈的作品,也是歌红人不红。 简遥转型之后,程芬用尽全力,才给他拉来几个男N号的角色,咖位最高能到男四号,再往上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慢慢走着看。 我昨天去见了几个选角导演,他们对你的外形都很满意,有部古装网剧月底在象山开拍,体量不大,适合练手,我把资料发给你,你要是感兴趣,过两天咱们去剧组争取一下。 程芬算好了日子,这边剧组杀青,简遥白天没有行程,这一周乐队只有一场晚间Live House,正好有时间。 车里开了半天暖风,简遥缓过来一些,他拨开脖颈边上的毯子,犹豫了片刻,对程芬说:姐,我想争取一下《浮生》的男主。 程芬踩错位置,一脚刹车,轮胎在雨后的地面打了个滑,她愣住:哪部戏? 《浮生》。 程芬沉默了一瞬,还好她心里素质不错,重新把车打着火,这时又听简遥说:我把简历递上去了,在等结果。 程芬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她不想泼简遥冷水,但这件事听起来希望渺茫,就像喜欢观星的孩子,忽然说自己要当宇航员一样,有梦想是好的,只不过距离太远了。 《浮生》是国际影帝谢祁年准备亲自指导的第一部 戏,这位影帝走的路线和其他人不一样,影视圈都是先国内再国际,谢祁年是把国际奖项拿完一遍才回到国内发展。 《浮生》设定民国背景,双男主,听说打磨剧本阶段就熬走了三个团队。 这么一个大制作电影,要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能面试上男主,那得天上下红雨吧。 不过简遥有这个志向,作为经济人还是要鼓励,于是她冷静下来,看着后视镜里的简遥,笑了笑:挺好的,哪怕去试个镜,也算锻炼了。 路灯明灭,反射出微弱的光线,镜子里的简遥,一张脸漂亮得惊人,眼神很干净,也很认真,谁看了都会心有触动,程芬也不例外。 没关系,让孩子试试吧,反正程芬没再往下想。 凌晨五点半,两人到了宾馆楼下,宾馆不大,甚至有些寒酸,简遥住了个大床房,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陈设简陋。 程芬让简遥好好休息,明天起来收拾好行李,中午一起出发回京。 简遥向程芬道了晚安。 关上门,简遥勉强提起力气去洗了个澡,淋浴间雾气蒸腾,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泛血丝的眼睛,下眼睑鲜红,憔悴得有点吓人,水珠从脸颊落在锁骨的小痣上,像颗红色的露珠。 他用手抹了一把镜面,水渍掩盖住了镜像,而后慢吞吞地把身体擦干净,穿好睡衣上床。 可惜睡不着。 简遥断断续续失眠有九个多月了,他不敢跟其他人说,怕程芬和团里的人担心,反正对于他来说,梦里梦外都一样,会出现同一个人影,在他脑海里陪他。 一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一个把他宠进骨子里的人。 他会在他洗完澡以后帮他把头发吹干,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亲吻他的眼睫和锁骨,跟他说「宝宝,我爱你」。 他想着,等过了年,他就离开娱乐圈,和他结婚。 结果,所有计划都被一场风雪打乱了,他爱的人没有回来,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记忆。 他想再见他一面,却被他的家人拦在门外,他们说:你们两个就这样吧,趁着失忆,正好分开。 他觉得这句话很荒诞,却没有勇气反驳。 在此之前,全世界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在一起,此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原本就是一手烂牌,唯一那张幸运的好牌丢失了,他被瞬间打回原形。 空荡的房间,他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甘心。 怎么能甘心呢,尝过甜味的人怎么有勇气重新吃苦头。 窗帘透出微白的天光,他索性不再干躺着,翻身坐起来,从行李箱夹层掏出一个本子。 封皮上什么都没写,里面却密密麻麻都是字,那是他的日记本,去年已经写完了一个,这个本是从去年11月开始记录的,到现在已经用完四分之一。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写进去,连带着自己的心情,尽量写点开心的片段,最后附上了两句歌词。 歌词不是他自己编的,而是《浮生》这部电影的先行曲《入梦》,歌手唱道: 我曾在黑夜里守候未知的光明,梦里看见海天扬起了帆,向我慢慢靠近 他想,他也在等一个黎明,如果爱的人没办法回到身边,他就努力靠近他、奔向他。 他需要勇气,让自己配得上他,而不是让这份爱情因为自己的无能,被全世界嫌弃。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抱着日记本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短信传来叮咚一声响,他摸索着点开信息栏: 【简遥你好,我是《浮生》选角组,经过项目组初审,你的简历已经通过了,今天将提交给导演组进行二轮筛选,如果后面有新的进展,我会及时告知你。】 他只扫了一眼,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条信息是标准的通知模板,他刚要回复,微信就响了,私人沟通更有人情味,语气透着几分亲昵: 【小师弟加油哦,你的外形很适合这部戏,我直接推给谢导了,看看他怎么说。】 简遥回:【谢谢师兄。】; 那边语气大喇喇,回:【别客气,演出和演戏都加油。】 简遥握着手机笑了。 作者有话说: 开启追夫(报复式勾引bushi)日常; 第2章 蓝莓蛋糕 祁年,我给你的简历你看了吗,觉得怎么样? 沉浸在剧本中的谢祁年被电话打断,他揉了揉上眼眶,感觉眼睛隐约发涨,连带着听觉都慢了几拍,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问:什么简历? 那头语气一滞,似乎意识到谢祁年游离的状态,把话展开:你新剧的男主,我选了几个还不错的,你今天有空看看,按我满意度排的,你最后把关一下,要是合适,我叫他们来面试, 他顿了一下,又说:要是不合适,咱们再选。 谢祁年才想起来助理放在他桌上的文件,他让对面的人等会再挂电话,把简历抽出来。 排在第一位的演员应该就是选角导演最满意的,照片上的男孩子穿着白色T恤衫,清爽漂亮,他有双杏仁眼,黑白分明,同样很干净,只不过特别显小,猛地一看,像个没毕业的学生。 谢祁年微蹙了眉,几乎脱口而出:不合适。 电话里一片沉默。 你确定,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你真的要拒绝!?谢祁年,你睁开眼睛再多看几遍! 谢祁年拿起简历,还真多看了几眼,再次确定:确实不合适。 对面发出「嘶」地一声:怎么不合适? 谢祁年给自己倒了杯水,不急不缓地反问:说说你觉得合适的理由。 对面端正了自己选角导演的身份,和他正经探讨起来:双男主民国戏,跟你做搭档,颜值不能比你低吧?而且你之前也说,要年纪小点的,阅历少点的,白纸一张塑造起来容易,这不都按你说的找的? 白纸一张?谢祁年一口茶水堵在心窝。 可不,十八线糊团主唱,年前刚转影视,保证一点演戏经验都没有。 哦,这么说也不对,他演过两个网剧的男三,B+的立项,没翻腾出什么水花,对面叭叭说着,听上去自有一套逻辑,不过现在这年头你也知道,观众看双男主就为了磕个颜,他那张脸可挺吸路人粉的。 谢祁年一时语塞,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选角导演是不是私下收了对方的钱,但转念一想,他也理解乔衡选人的标准,这个演员确实有可能百分之八十是合格的,但他更在乎另外百分之二十。 捏了一下眉心,他给出了自己的说法:男主要饰演民国实业家族的小少爷,前期不学无术,得有点骄矜跋扈的劲儿。 你的意思? 谢祁年说:长得太乖了。 乔衡半晌没吱声。 谢祁年准备挂电话了:先这样吧。到底没把人选落定。 沐浴着午后阳光,谢祁年趁还有精神,把剧本修改完了,再抬头,墙上挂着的时钟指向了五点,他起身活动了一下,一边给绿萝浇水,一边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几滴水溅在红木地板上。 他的工作室为了新剧拍摄,重新换了复古装修,很像民国报社,仿佛凝固了时间。 这也是谢祁的习惯,从细节入手,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保证快速入戏,当然这个场地后期也会拿来取景。 一杯茶热气没散,乔衡传来一条信息,每个字都像垂死挣扎:【今晚8点,他们团在ME酒吧有live house,你要是晚上没安排,可以去看看。】 谢祁年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你收了他多少钱?】; 【】 【你别侮辱我的人格!我是怕你错过一个好苗子,到时候背地里心疼!】 谢祁年看着这条信息一笑,没再回他。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必要。 谢祁年六点离开了工作室,其实应该再晚点的,这个时间下班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谢祁年出来之后就后悔了,还不如拖到八点再走,可惜他如今身体不好,就算在工作室呆着,过一会儿估计也头疼得看不下去东西。 他去年年末出了场车祸,严重到三个月下不来床,医生说他脑子里还有淤血,嘱咐他要注意休息,脑供血不足让他精神坏得一塌糊涂,以前拍戏大夜连轴转三四天,第二天浅眯一会就恢复元气,现在多工作几个小时就头晕目眩。 青壮年被迫活成了老年的样子。 红灯时间长,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面前有个男孩子拉着妈妈的手走过斑马线,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外盒画着圆滚滚的蓝莓,写着:生日快乐,他盯着那几个字许久,突然想起来,明天是自己生日。 他网上曝的生日信息是错的,亲朋也不会提前祝贺,因而一时无人预告。 小蛋糕从眼前晃过去,说实话,有点馋,他喜欢吃甜食,住院以后药吃得太杂,嘴里苦,更想吃甜的,做演员就这点不好,不方便抛头露面,他想着可以回家叫个外卖。 工作室到家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拥挤的马路终于通畅,他把车开进车库,从文件包里找家门钥匙,掏了半天一无所获。 是不是落在办公室了? 【小薰,在忙吗,帮我看一眼我桌面有没有钥匙。】他发微信给助理颜熏。 颜熏回:【老板,我在和制片人开会,一个半小时之后能过去。】 【工作室还有其它人在吗?】 颜熏回:【没有了,就我和小夏在盯进度,其他人都不在。】 【】绝了,他这个健忘的脑子真耽误事,怕是手术台上□□吸多了。 颜熏又发来一句:【老板,你换成密码锁吧,现在不流行钥匙了,指纹和面部识别能解决,你要相信科技。】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 【辛苦了。】 这是颜熏这个月第三次提起来让他换锁,工作室里的人和谢祁年相处多年,私下里百无禁忌。 颜熏老开玩笑叫他「老先生」,说他活在上个世纪,比如习惯用钥匙,虽然老忘带把自己锁在门外,但就是咬死了不换锁,比如坚决不开微博,不发朋友圈,非必要远离电子设备。 希望我家老大尽快走进21世纪!成了颜熏的口头禅,还裱了一行字贴在自己工位上。 谢祁年彻底被打上了老年人的标签。 靠在驾驶座上,谢祁年由衷觉得自己要改变一下现状,尤其钥匙这条。 【等你方便的时候,帮我叫个闪送。】 打完这句话,对面回了个:【好,我尽快。】; 尽快就是先把最重要的工作忙完,再给他寄钥匙,谢祁年也知道快不了,翻着手机想下一步可以去哪里坐坐。 无意中翻到了乔衡的对话框,指尖在ME酒吧上停顿了片刻。 反正一时半刻无处可去,不如去这里? 这样想着,他驱车往外走,没抱太多期待,按心里的想法,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呆着罢了。 ME酒吧在当地很有名,分为两层,第一层设有舞台和舞池,是年轻人自由的天堂,第二层半开放,有卡座和包间,用帘子遮挡起来,相对私密一些。 很多明星名人都很喜欢这间酒吧,满足一下社交需求,每个周三和周五晚上,有乐队演出。 谢祁年要了个角落里的卡座,摘下口罩的一瞬,服务员看着他呆了呆,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问:您想喝点什么? 谢祁年开车没法喝酒,点了杯果汁。 服务员收好点餐的平板,说:8点钟我们会有乐队演出,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挑选前面的位置,二楼卡座位置没有限制区域。 谢祁年:好的,谢谢提醒,暂时不用。拒绝得言简意赅。 服务员没多说,二楼重新恢复了安静,舞池放了首爵士乐,谢祁年百无聊赖,又把剧本从脑袋里翻出来,直到果汁摆在面前,音乐暂停,他才回过神来。 一楼舞池传来年轻人的欢呼声。 让我们欢迎Antiboy带来他们的新歌《日光颂》。 歌名挺温柔,谢祁年蹦出一个念头,结果下一秒就被推翻了,随着一声尖叫,舞池瞬间被音浪轰炸开,竟是首摇滚! 谢祁年挑了下眉,低头看了眼表,指针正停在8点。 厚重的吉他声混合轻巧驼铃声,杳杳坠在耳边,一把推弦后,忽有清亮嗓音破开了音浪直插云霄,他唱道:日光把记忆烧成灰,这世界有多残酷就有多柔软,规则那把锁该怎么破,谁来教我 谢祁年捏了捏手里的杯子,抬眼隔着座位眺望看不见的舞台,灯光激起人潮,鼓膜都在振动,他很久没有在现场听摇滚了,最近一回,还是在国外音乐节上,不过那是重金属,这个组合唱法更偏流行。 说不出来具体感受,总之是好听的。 不懂得太多,那又如何,藏在阴影下的执着,无人勘测,不如丢到光年外,放肆狂欢,永不寂寞 歌声还在继续,末尾略带转音,主唱声音很漂亮,听上去也很有个性,谢祁年心思微动,身形顿了顿,最终还是端起果汁,走向了二层边上的卡座,绚丽灯光中,他将视线锁定在舞台中央。 缭乱的光影之中,台上的男孩子穿着黑色皮衣,随着音乐摇摆,比照片里更灵动,他唱歌很投入,微抿起唇时甚至能看到梨涡,明明很乖的长相,眼尾却勾勒出魅人的红色眼线,显出一种倔强的骨气,让人不能用乖这个词以偏概全。 他应该是一株开在野外肆意生长的花,沉默又艳丽。 很特别,真的很特别。 谢祁年忽然明白为什么乔衡极力推荐自己过来了,人道是眼见为实。 那个唱着「不信宿命、不信谎言」的男孩子,如果是他来做自己的男主谢祁年手指划过杯沿,默然良久,重新拿出了手机。 【明天通知简遥来试镜吧。】 那边回得很快:【?】; 【嗯。】谢祁年没多说。 他独自坐在二楼卡座,看完了这支乐队今晚的演出,五首歌都好听,很神奇,这样一个乐队竟然没火。 临近结束,他准备离开了。 服务员忽然拎着一个盒子上来,递到他手上:您好,这是本店给您的礼物。 谢祁年隔着包装看了一眼,是个四寸大的蛋糕,最上面还铺着几颗蓝莓。 他愣住了,问:店里送的? 服务员点头。 谢祁年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间酒吧,没有预留过生日信息,如果这家店是从网络渠道获知的,就更不可能了,毕竟日期是错的。 见对方没想把话说清楚,他也就没再问下去,说了句「多谢」,就提着蛋糕离开了。 上了车,他左思右想,打开包装看了一眼,里面有张纸条,写着: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不合适没必要 害,真香 第3章 久别重逢 简遥看到试戏通知,松了口气。 最激动的是程芬,她也接到了《浮生》剧组短信,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可是个大制作,我跟你一起去片场,和选角导演见一面,没准能要个微信。她大清早蹿进简遥的宿舍,挑衣服就挑了一个半小时。 简遥把衣服拿在手上,迟疑了片刻,决定把私下联系导演组的事情告诉她:姐,其实我认识选角导演。 程芬挑起眉:你认识? 简遥点头,这个关系说来没什么特别的,高中毕业时,他曾经去音乐学院临时听过几周课,正好碰见乔衡排练音乐剧,乔衡那时候还很年轻,在现场手忙脚乱,简遥就帮他做了几个道具,乔衡很感谢他,虽然简遥不是这个大学的人,他依然叫他小师弟。 他们中间有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存着微信也没用,直到这次他厚着脸皮找上去,乔衡为人热心仗义,不过是收一份简历,很痛快就答应了。 程芬听完,说:挺有缘分的,认识自然好,不过,他没有决策权,最后还得靠咱们自己。 简遥也这么想,熟人雪中送炭,能不能活下去,要看自己的。 程芬这时想起来剧组要求准备一份过去参演项目的详细资料,于是回去拿文件,让他先下楼。 临出门,简遥忽然顿住了脚步,他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从T恤里掏出一条项链,项链很细,垂着一枚素戒,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捧着它亲了亲。 而后,弯了弯眼睛。 有什么东西扑簌簌从心里流出来,眼底竟有些发烫。 一直到上车才好些。 他们驱车赶往拍摄地点,选角二轮试镜人很多,简历一关已经万里挑一,试镜就是千万里选top,还要除去未知因素,比如资本或者导演主观喜好。 程芬难得见到如此宏大的场面,现场她就看到了好几位重量级演员,还有刚获过奖的,她那点激动都化成了紧张,又怕自己影响简遥,回过头跟他说: 没事儿,咱们主要来学习,后面无论结果怎样,咱都去问问导演,能有几句中肯评价,就赚到了! 这么多知名演员面前,自家孩子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放松最重要,放松! 简遥乖巧点头。 身边人来来回回,他排在第三十八位,接近末尾,中间看好几个不出名的小演员都半途放弃了,还有从面试屋子里哭着跑出来的,程芬看得瞠目结舌。 这么可怕嘛!? 她又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简遥,还好他没受影响,捧着剧本跟入定一样,这也是她很佩服简遥的一点,好像脾气倔的人定力都不错。 简遥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淡定,故事和台词他已经很熟悉了,这一段试镜,他也照着镜子练了好几遍,但他入行不久,还是会怕自己演不到位。 程芬递给他一瓶酸奶,他咬着吸管,咬出一排小小的牙印。 捏着台词本一角,他重新让自己沉浸在故事里,正在这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皮鞋,他抬头,看见一张讨厌的脸。 呦,挺有缘啊,你也来面试了? 程芬一皱眉:翟成阙? 简遥没理他,翟成阙轻蔑一笑,转身走了,就像故意来炫耀一样,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狗腿子四线演员,远远传来他们的对话: 怎么什么人都敢来面试? 那还不好,有垫底的衬托,才能十拿九稳上戏啊。 呵,你说得对。 程芬冲着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口:都特么什么素质! 简遥没工夫生气,这个故事需要调动情绪,尤其他想争取的「小少爷苏柚白」这个角色,是整个故事的核心。 男主前面桀骜不驯不学无术,后期却在爱人的影响下,看清了自己的心,也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成为了一名出色的飞行员,其中爱恨情仇跌宕起伏,小少爷与教书先生沈伯远的爱恋更让人唏嘘感慨。 他曾经冒着大雨给先生买向日葵,他曾质问先生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爱意,他们彼此错过,又彼此珍惜。 里面有很多读一遍就想流泪的台词。 他很想争取到这个角色,和自己的先生演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情。 可惜不知道结局。 剧本又反复看了一个小时,程芬提醒他三十七号演员从屋里出来了,下一个就是他。 好快。程芬感慨,进去有十分钟吗? 这时里面探出头叫道:三十八号,来吧。 简遥深吸一口气,程芬作为经纪人和他一起进去了。 屋子铺着木地板,踩上去嘎吱响,面前一排桌子,放着各种机器,摄像机取景器一应俱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现场拍摄地。 机器后面人头攒动,简遥一眼扫过去,却没看到想见的人,说不失落是假的。 对面的导演面试太多,已经有点不耐烦了,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取景器,说:开始吧。 简遥收拾好情绪,他要演一段离别戏,沈伯远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实现他的理想,苏柚白不懂他的大爱,冒着大雪赶去送他,摔得满脸都是泥,拉住他的衣袖哭出声来。 哭戏难演,这段戏更难,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这次真的慌了,简遥要演出来感情的层次感,沉到剧情里去。 然而他刚进入状态,还没开口念台词,导演就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不合适」,似乎要打断他,正在这个关卡,外面倏地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推门而入,全组都起身了,简遥转头,看见逆光走近的男人。 他穿着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有些内双的凤眼上,戴着圆形复古眼镜,镜子腿儿上拴着金色链条,整个人像宋代精心烧铸的瓷器,清雅温柔,气场却很强。 他并没有看简遥,只说了句「你们继续」,就径直跨过许多人坐在了取景器后面,但简遥知道他能看见全部的他。 程芬站在旁边,看看导演组,再瞅瞅呆怔在原地的简遥,急得攥紧了手指。 就在她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简遥动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问:先生,我可以开始了吗? 一个眼神,就把众人惊到了。 导演慢慢坐直,看向取景器。 镜头里,简遥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就这么动了一小下,漂亮的眼睛便有雾气晕染开。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湿润的泥土,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特别狠,谁都不知道他准备了这个。 又是一惊。 简遥用袖子抹了抹眼角,袖子也脏了,眼角也红了。 他说:先生,先生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是不是我不喜欢你了,你就可以不走了,我这次就是来跟你说,我不喜欢你了,那里很危险,你不要去!你留下好不好? 哽咽里带着难掩的慌张,还有懵懂,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像天使被踹进凡间的泥土里,什么骄傲都不要了。 他的爱人要去很远的地方,他的爱情从来没得到过回应,炮火连天的岁月里,先生明明是甜蜜的糖果,到头来变成了最苦的味道。 怎么能受得了呢? 现场一片寂静,简遥却仿佛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先生要走了!他踉跄跑了几步,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的头始终抬着,泪眼朦胧,望着虚空里远去的沈伯远,也在机器的缝隙里,直视着那个人的眼睛。 情绪最浓的那刻,有人喊了「停」。 程芬赶快上去把简遥扶起来,这一段太入戏,她眼泪都跟着打转。 简遥闭了闭眼睛,有泥土糊在眼皮上往下落,取景器后面递来一瓶水和面巾纸,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很淡很温和:这段演得很好。 简遥眼睛里进了沙子,低头没有回应,导演在旁边说:先出去等一会儿,别走远。 程芬连忙道谢,拉着简遥出门了,她手指攥得生疼,这回是激动的: 有戏,咱们这次有戏啊! 屋里,导演孟辉点了根烟,递给旁边A组副导演一支:这小家伙演得像那么回事儿,你们觉得呢? 这一轮看下来,确实不错。A组副导演委婉评价,讲真,都不能说「不错」,是「好极了」。 艹,最后那个眼神,绝啊,孟辉意犹未尽,这要好生栽培,以后是个好苗子! 他回头跟几个人说:你们都别跟我抢啊! 谢祁年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孟辉一噎,补充:谢老大除外。 大家笑出声来,大半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后面还有两个人,没有几分钟就过完了,孟辉让助理把简遥重新叫进来。 谢祁年依然没动,他在机器后面和A组副导演说话,孟辉是个直爽人,跟简遥和经纪人程芬开门见山:最后定了,你来饰演苏柚白,一番男主,可以期待一下。 程芬连声道谢。 简遥一直没说话,大家都没在意,以为他太惊讶,孟辉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感官不错,刚才试镜片段还在他脑海里打转,有那么点疑问,趁着空档问了: 你刚进来的时候不在状态,怎么后来变了? 他回想片刻,调侃:是不是因为谢老师的缘故,看见他找着感觉了? 原本逗个趣儿,没想到简遥回得特别认真,就跟泡在戏里没出来一样: 是。 孟辉呛住了,谢祁年停下话头,隔着机器向他看过来。 简遥眸中有光: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说: 谢老大:这个福气给你,你感动吗? 孟辉:不敢动。 第4章 双人海报 谢祁年心口被撞了一下。 取景器里的男孩子,双眼泛着潮气,晕着柔软的光泽,身材纤细,跟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不一样,锁骨从T恤衫里延伸出来,在脖颈处弯出一点脆弱的弧度。 他喉结微动,却只看了一瞬,就回避了男孩子的视线,太认真,容易入戏是好事,但不能当真。 孟辉反应快,接住了他的话,故作玩笑:你也是谢老师的粉丝啊,不错,以后跟着老师好好学。 简遥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孟辉回头又跟谢祁年说:主角确定了,今天拍海报吧,咱们微博官微都有了,正好炒一波热度,择日不如撞日啊。 谢祁年:你定吧。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 孟辉就问简遥:今天下午你还有其他行程吗? 程芬立刻道:没有了,专门拿出来时间面试的。 孟辉看上去非常满意,他之所以极力建议今天拍照,也是看准了简遥浸在戏里的状态,等简遥他们出去,他跟谢祁年说:别看小简年纪小,经验不多,那双眼睛会说话,到现在还亮晶晶的,跟沁着泪似的。 谢祁年怔了一下。 咱们这个电影可全靠他了,谢老大,你多提点提点呗。 谢祁年道:当然,我自己选的人。 孟辉满意了,嘿嘿一笑。 简遥换上了民国学生装,没戴帽子,额前细碎的头发随意垂下来,看上去有点孩子气,又很活泼,民国小少爷新鲜出炉。 单人照很快拍完了,同样换了民国服装的谢祁年整理了一下袖口,来到他身边。简遥望着他,唇边笑容似乎少了一点,眼睛里又漫出酸涩来,但他强忍了一会儿忍住了。 谢祁年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但他辨别不了他的情绪,于是就问:紧张? 简遥说:不是的。 这时,孟辉在镜头后面喊:谢老大,你们拍CP照诶,来点动作,来点表情,别干站着! 谢祁年不太懂现在年轻人磕CP的那股劲儿,但他对角色很了解,戏里苏柚白喜欢沈伯远,沈伯远也不清白,他看似逃避的是苏柚白,其实是不愿面对自己内心的渴望,大义凛然却又暗藏心思,放在那样一个背景下,显得那么有冲击力。 谢祁年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抬了抬,看着简遥,想起乔衡说的那句「一张白纸多好,全靠你来涂色,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还真是第一次做老师呢。 你知道演戏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他问面前的男孩子,像突然提问的考官。 简遥抬头,他的个头到谢祁年的喉结处,抬头时目光顺着他的下巴,流连到唇瓣,再到他高挺的鼻子,他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泄露自己的心思,他很勇敢,却没那么勇敢。 是相信,谢祁年说了下去,相信自己的搭档能带你入戏。 简遥抿着唇,鼓起勇气向谢祁年走了一步,几乎要贴了上去,他眼睫又沾了潮意,颤了颤,软糯地说:我之前演戏少,辛苦谢老师 教教我。 谢祁年闻到了他身上薄荷草的气息,呼吸猛地一滞,下一刻,他伸出右手搂住了简遥的腰,掌心温度很烫,比他给人的感觉烫多了。 简遥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样亲近了,手掌放上来的一刻,他整个腰都酥掉了,烫得想落泪,只有他知道,表面春风和煦的男人,其实是一座火山,岩浆滚滚,甚至会弄疼他。 就像沙漠中独行的旅人,忽然寻到一口甘泉,让人上瘾。 他们身体没有贴合,中间还有一拳距离,谢祁年保持着礼貌,没打算还原剧情。 简遥心跳快了些,被眼前人的举动勾得不上不下。 又听谢祁年说:别怕,抬头。 看着我。 简遥迎向他的视线,闪光灯亮起,正有一滴眼泪从他眼眶坠下来。 双人照只拍两人肩膀以上,观众看不到他们的动作,现场摄影师却看得一清二楚,孟辉也在旁边看着,瞅了半晌,「啧」了一声,嘀咕道: 你别说,这俩人真挺配。 宣传照拍完,大家都满意,谢祁年放开了简遥,问: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简遥说:老师是为了工作,我知道的。 谢祁年「嗯」了一声,又多说了两句:这部戏我们两个是主演,行程安排得很满,如果有哪里不懂或者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尽快进入角色,我们拍戏效率就更高。 简遥点头,谢祁年见他状态比之前好一些了,准备离开场地。 却听简遥的声音再度传来,说:谢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 谢祁年微怔,随即笑了:好,知道了,谢谢你的喜欢。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像个温柔大气的长辈。 简遥心里的滋味从纯粹的酸苦转瞬变成了酸甜,特别简单: 先生今天摸了自己的头,先生说「我们两个」。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上九点,《如梦》官微公布了演员阵容,按孟辉的说法,这部剧就讲一个「快」字,物料宣发必须要赶得上热度。 于是很久没有收到谢祁年谢影帝消息的粉丝们含泪出山,感慨自家正主终于露面了。谢祁年自打入行就是自力更生、自负盈亏,粉丝都叫他谢老板,又因为他的名字「祁年」特别有福相,所以粉丝群叫「丰收年」,堪称娱乐圈一景。 孟辉听说以后都笑疯了:他们真的不是在黑你吗? 黑是不会黑的,毕竟谢祁年的粉丝都挺不容易的,全靠内心戏活着。 【我的天呢,我不是在做梦吧,老板竟然有新图了,上一次回归还是在133天之前吧?呜呜呜,谁懂啊,粉一个专心做事业的偶像太不容易了!】 【我懂,柏克兰电影节入坑谢老板,至今线下没见过,线上全靠同人文度日。】 【不过我听说谢老板要奶新人了,十八线小糊咖,我怎么隐约觉得有点扯呢,国际影帝还是得挑挑搭档吧?】 【臣附议,虽然臣无用,除了贡献电影票什么都贡献不了,但是依然要发言,上次有个名导非要推素人,结果引火烧身,那个素人爸妈是老赖诶,直接把名导的名声也毁了,说他眼瞎。】 【对啊,我也有点担心,而且民国双男主诶,万一配不上谢老板的颜值,岂不是毁了一锅靓汤?】 【姐妹,你是不是没看新发的海报?】有人把海报扔群里了。 海报是半分钟前发的,确实有很多人没来得及看呢,群里大约沉默了几秒,那个吐槽颜值的ID重新开口:【怎么说呢,这么说吧】; 【艹!靠!嚯!我又可以了朋友们,我收回刚才的言论,并向小哥哥道歉,这个颜我先吃为敬好么!】 【哇,不亏是谢老板,好会选演员,这个叫简遥的小哥哥怎么奶酷奶酷的呀,这是谁家小宝贝呀?秒变妈粉!】 【查到了查到了,十八线小糊团成员,演过几部小网剧,不出名。】 【所以我还是保留我的想法,颜值和演技是两码事,我不太看好谢老板在国内奶新人,国际上拿奖的电影都是和一线演的。】 【对,两个人地位太悬殊了,磕一磕颜值还行,别上头就好。】 官微底下的评论很快就冲到了一万,还在持续增长,谢祁年不习惯用微博,自然没关注这些,简遥微博粉丝量少得可怜,平时也只有程芬上去看一眼,他自己不太在意。 十点钟的时候,程芬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粉丝数涨了十五万,全是颜粉。 颜粉也是粉。她说。 顺便她也把合约的事情和简遥说了,简遥咖位小,前期预付款很少,只有十万元,后期会有一笔结款和分红,钱还是其次,这次机会难得,未来好处多着呢,程芬希望简遥能脚踏实地的往前走。 十万元很快到账,简遥却没留下多少,把大部分转给了家里。 【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又接戏了吗?】 简遥看着妈妈的短信,回:【最近接了一个很好的项目,钱不太多,你先用着。】 【遥遥辛苦了。】 紧跟着又传来一句语音:【你和你喜欢的人怎么样呀,现在还在一起吗,那个人不是挺有钱的,能花就花,自己别太辛苦。】 简遥听到这句,如鲠在喉,他顿了一下,打字:【已经分了。】; 其实他还想说:别惦记那个人了,钱和人都别惦记。他已经很配不上他了,不能再丢脸了。 他按下语音,又松开,终究没再说下去,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靠在床头,他看着外面的月亮,说了句晚安。 回到家,谢祁年才想起自己没加简遥微信,明天就要正式开拍了,主演微信没加,群也没建,就挺奇葩的。 他向孟辉要了简遥的信息,打算提交个好友申请,输入数字之后,跳出来一个软糖头像,他点开之后却发现,简遥竟然已经在他的好友列表里了。 头脑中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在此之前他们并不认识,他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微信里一片空白,而关于简遥的记忆也一片空白,他盯着信息看了一会儿,敲了两个字试着发过去:晚安。 很顺利。 奇怪 作者有话说: 遥遥:成长ing; 谢老板:解谜ing; 下章同居,欢迎谢老板加入火葬场豪华套餐,谁让你把老婆丢了呢(微笑脸) 第5章 同居协定 第二天剧本围读,简遥早早起床熟悉剧本,结果出门拐错了巷子,他之前没去过谢祁年的工作室,等到了现场,发现大部分人已经到了。 孟辉倒是不着急,先差人带着他四处转转,小楼分三层,下两层主要布景已经搭建完毕了,谢祁年拍戏喜欢自己做物料,不喜欢去影视城,所以电影里出现的教室、苏家,都是直接用工作室改装。 孟辉问简遥现在住在哪儿,简遥说:住公司宿舍。 孟辉抽了口凉气:有点远啊,按理说拍摄中应该住在片场的,但工作室不能住人,你又没有房车,每天来回跑太累了。 简遥说:没关系,我还能在路上补觉呢。 孟辉笑了:等开机你就知道了,估计路上没时间补觉。 简遥想起来谢祁年喜欢用飞页,影视剧导演都有自己的习惯,比如有的导演连台词都不给,给个框架让演员自己发挥,有的抠细节,恨不得每个表情都要过百八十遍,谢祁年的习惯是根据现场情况临时改戏。 说实话,有点紧张,简遥给自己打气,他这人就是这样,拿手的事情特别有自信,面对不确定的事情气势就下去了,甚至有点自卑,不过还好,他可以学。 走进会议室,简遥坐在U型长桌一侧,挨着谢祁年,听说配角也来了,大家就等人齐了再开始。 这部戏老戏骨挺多,还有新生代演员,全部到齐以后现场星光灿烂,跟电影节似的,唯一让简遥不舒服的是,翟成阙竟然也入选了,只不过是男三,两人视线在半空中触了一下,很快分开,翟成阙还是老样子,眼睛里除了高傲和轻蔑,没其它东西。 简遥悄悄往谢祁年身边挪了挪,谢祁年看了他一眼。 好了,人到齐了,我代表导演组欢迎这部剧所有主演们,希望大家精诚合作,《浮生》大红大紫,孟辉说了开场白,也感谢咱们的主演兼总制片谢老板。 大家都很给面子,鼓掌叫好,不过谢老板不讲这些虚的,微一点头,直接进入正题,简遥又开始紧张了。 第一个小时属于主演,要过一段两人初遇的戏份,还有简遥追沈伯年的戏份。中午阳光正好,也许木质阁楼有种神奇魔力,可以拉伸时间,简遥余光注视着谢祁年,想起当年两人初见的样子,慢慢缓了过来。 剧本里,小少爷苏柚白透过教室玻璃看见了讲台上的沈先生,他今天原本来学校找哥们儿玩,趁着门口大爷没注意,偷偷翻过围墙找乐子,学生都没下课,他团了纸团扔进去,没想到被沈伯远逮了个正着,但沈伯远没有立刻制止,苏柚白觉得这个先生挺好欺负。 等哥们儿下了课,苏柚白把自己的英雄事迹跟他说了,翘着二郎腿:你们那个先生就是个木头桩子,你上次还说不敢胡闹,难不成你怕他? 话音未落,眼前人脖子一缩,有凉风从后面吹过来: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苏柚白回头一看,沈伯远抱着教案站在自己身后,他家里有钱,从生下来就是纨绔子弟,脑子里根本没有尊师重道这个词,面对沈伯远的质疑,径直答:对,我来这儿玩玩。 沈伯远说:小同学,学校不让外人进校园,以后你注意一些。 苏柚白嗤笑一声,沈伯远颇觉无奈,却没理由管他。 见他拂袖而去,苏柚白笑得直打跌:老木头,长得那么俊俏,结果是块木头。 这一段别看场景简单,对演员要求却高,苏柚白少爷形象必须立住,简遥演得不错,意料之外的好,他本身没练过台词,但唱歌要气沉丹田练嗓子,所以台词比较稳,不像一个新人,在场老戏骨都竖起拇指来,然而谢祁年却觉得不够。 台词还是太缩,不够飞扬跋扈。 没有后边卑微到骨子里的样子演得好。 谢祁年心里记下这一点,下一段简遥使出浑身解数向他表白,甜得在场人都露出姨母笑,但放在谢祁年眼里,还是一样的问题。 太收着了。 等到休息时间,谢祁年把简遥单独叫了出去。 简遥乖巧提问:谢老师,是我刚才表现的不好吗? 谢祁年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问:你试镜的时候演哭戏演得很好,是想起什么难过的事了么? 简遥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谢祁年说:新人演员习惯用共情的方式表演,你现在可以这么做,但时间长了对你自己的戏路是种伤害,出戏慢,入戏也难, 简遥似懂非懂,谢祁年继续解释:苏柚白从小被宠到大,没有规矩,想一出是一出,甚至骄矜得让人讨厌,这是他的人物特点,但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后面的转变也就没有那么打动人了, 你要放开一点。 被宠到大?简遥咀嚼着这几个字,唇齿像咬破糊掉的麻椒一样,他温吞地想,可是已经没有人宠他了。 谢祁年做演员久了,共情能力很强,隐约猜测出来一点,何况他了解过简遥的家庭背景,难免心头发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简遥,他似乎比平时更有耐心。 你昨天说喜欢我的时候,怎么那么直率?他故意逗他。 简遥脸上发烫,嗫嚅了一下,说:因为是真的呀。 谢祁年笑了,道:你可以多要求要求我,用苏柚白的口吻。 这下子,简遥不只脸颊发烫,眼睛也烫起来,他想起从前被他宠的时候,躺在他腿上要吃的,一会儿说要吃水果,一会儿要他喂薯片,两人关了灯,在电视机的微光下亲吻。 简遥垂眼盯着脚尖,问:真的可以吗? 谢祁年说:当然,你把日常相处当作练习就可以。 那你能抱一下我吗? 谢祁年愣住了。 不过还好,两个男演员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周围也没有记者,谢祁年只是略顿了几秒,就点头了,他笑了笑,说:好。带着一种随性的温柔,简遥甚至觉得谢祁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乖巧爱撒娇的弟弟。 可是真的好难得,可以有机会亲近他,简遥上前一步,将自己埋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在静谧的茶水间短暂地拥抱了一下。 工作室人多,他们不能耽搁太久,孟辉走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 他倒了杯咖啡,扫了简遥一眼,开玩笑地说:老大,你没骂我们家小简吧,我怎么瞅着他眼睛有点红啊? 简遥赶快说:没有,谢老师教了我很多东西。 那就行。孟辉点头。 我正好找你们商量一件事,小简的宿舍离拍摄地太远了,而且来回跑太折腾,我左思右想,不如让他住我那里,我家离片场进,来回还可以有个照应,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4) 简遥愣了一下,谢祁年眉头微皱:不方便吧? 孟辉无所谓,大喇喇一挥手,说:这有什么,举手之劳。小简,你怎么想? 简遥想拒绝,还没张口,就听谢祁年说:不太合适。简遥怔然。 孟辉无语,问: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男人,还是为了工作。 谢祁年神情淡了下来,只觉得心里别扭得不行,堵得慌,他直接砍掉了孟辉的想法:那就住我家吧。 简遥和孟辉一齐望向他。 作为搭档,平时还可以对台词,进组、杀青时间差不多,不用干等一方,不耽误事情,我家离工作室也近,拍戏效率高。 孟辉目瞪口呆,这还是高岭一枝花么?不过这理由听起来还真是无懈可击,他抓了抓头发,嘴里「嘶」的一声:也是 简遥问:会不会太打扰了? 谢祁年说:没关系,工作重要。 简遥咬了下唇,听话地点头。 孟辉:他的建议似乎没有任何用处,他的小简就这么被抢走了!? 好的吧,谁让他干不过谢老大呢。 一行人就这么说定了,围读过后,简遥把自己暂时搬出宿舍的事告诉程芬和团里的朋友们,程芬很高兴,团里的人则嗷嗷叫了一阵,他们也希望简遥能红,所以只略微表达了一下新歌难产的痛苦,没有说其它的。 简遥在小糊团群里扔了个红包,大家快乐得像过年。 谢祁年那边就有点手忙脚乱了。 他家很少接待客人,很多东西都只有一份,怕简遥忘带,他又多买了一份。再加上他这个人精益求精,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这一折腾,就过去三个多小时。 随便点了一份外卖,正吃着,他又想起助理颜熏强调八百遍的钥匙,自己偶尔忘带无所谓,如果再加上一个人就显得主人不地道了,想想两人拍完戏满身疲惫,还被拦在门外,真是要多难受就多难受。于是他找来颜熏给自己的电话,大晚上叫了上门拆锁的人,把门变成了密码锁。 锁匠师傅手上利落:您录入一下密码和指纹,两种方式以后都可以开门。 谢祁年彼时正把新买的拖鞋放进鞋柜,顺口就说:010815。 等反应过来,他顿住了,赶快制止师傅:抱歉,不对最近工作内容太多,脑力负荷过重,估摸产生了幻觉,他都不知道这串数字是哪里来的,怎么就那么顺。 师傅停下来等他。 谢祁年想了想,把数换成了「088066」一个既「发」且「顺」的数字,希望《浮生》开门红,希望简遥小朋友拍戏顺利,挺好; 门锁叮咚一声响,录入成功。 作者有话说: 谢老板:都是戏。 遥遥:都是回忆。 孟辉:都是男人。 作者菌:呵,给谢老板划重点。 第6章 相同元素 简遥没来过谢祁年这个家,看起来挺陌生的。 他之前和谢祁年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住在郊区,房子很大,不过在谢祁年出事之后,他就离开了,估计房子里面的东西也都被谢家人清干净了。 说起来,他虽然有时候觉得委屈,但偶尔也庆幸,至少谢家人没有赶尽杀绝,把他彻底从娱乐圈抹掉。 出事那天,他第一次见到谢祁年的母亲,谢母长得非常温柔,但说话特别狠,她说:你是个好孩子,祁年也是,只不过你们两个不合适,这次祁年回家告诉我们他想和你结婚,我和他爸爸都不同意, 你们地位差距太大,现在看不出什么,时间长了不可能撑得住, 在商业上你不懂公司经营,在名气上也给不了祁年助力,祁年喜欢你无非看中了你的脾气秉性,但性格好不代表能当饭吃,你自己好好想想。 简遥不甘心,立刻反击了回去,问她:您难道不怕先生恢复记忆吗? 谢母没有看他:我问过医生,祁年片段性失忆也许一辈子都很难恢复,忘了就是忘了,就算很久以后他想起来,也没用,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就像一个人不会在意六岁之前的事情。 他看着谢母的背影,很难想象有人可以把感情这件事说得那么轻松,可他一点筹码也没有,喜欢一个人如果只是空喊口号,应该不会有人相信。 他在黑暗里坐了很久,看着太阳落下,再重新升起。 还是舍不得,还是不甘心。 哪怕九个月过去,这样的不甘也没有消去半分,反而勾起了他的倔强,赌气一样冲到了现在。 他不能直接告诉谢祁年过去的事,他怕谢祁年受不了,怕他和家里人再发生冲突,万一像那个风雪夜一样再出什么事,他受不了的,那如果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呢? 和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在一起。 这样会顺利一些吗?他不知道。 从宿舍出来,他没带太多东西,拎着一个小行李箱,抱着一盆仙人掌,敲开谢祁年的家门。 谢祁年穿着家居服,扣子依然扣到最上面,开门看见他,说了一句「进来吧」,顺手接过箱子,提了进去。 简遥换上拖鞋,谢祁年才看到他手上的仙人掌。 这是你养的吗? 简遥解释:嗯是,我养东西总养不活,所以就养了一盆仙人掌。 又迟疑了一下,小声问:把植物带过来养,方便吗? 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而且巧了,谢祁年也养不活东西,至今只有两样植物逃离魔掌,一样是绿萝,另一样是仙人掌,明明他很细心的照料,甚至严格按照说明书养,却总养不活。 谢祁年于是把仙人掌也接过来,说:我家也有一盆,放在一起吧。 简遥抿唇笑了,唇边弯出两个梨涡来。 谢祁年的家装修简单,灰色和驼色居多,简遥很快找回了熟悉的感觉,他的卧室正好和谢祁年对着,这点让他很开心。 每天睡醒就可以见到先生啊。 谢老师,我平时偶尔会在屋子里练歌,会不会打扰到你?简遥问。 谢祁年差点忘了简遥还是乐队主唱这件事:你们最近有演出? 简遥说:没有了,不过我们乐队想出新歌,还在琢磨。 谢祁年微微一笑,说:只要不是夜半歌声就行,行程多,注意休息。 简遥听他这么说,有种被老师教育的感觉,像超级温柔的大家长。他心头绵软,又找话题和谢祁年聊了两句,就回屋换睡衣去了。 他们明天正式开拍,简遥今天到的已经有点晚了,谢祁年身兼数职,抓紧处理剩下的工作,时间一晃过去一个小时,微信忽然响了,划开看了一眼,是助理颜熏发来的: 【啊啊啊!老板你终于走进新时代,换门锁啦!】 谢祁年半晌无语,不过颜熏不是那种爱说闲话的人,工作素养很高,大晚上给他发信息,肯定不是因为门锁,果然,颜熏话题一转: 【我今天和公关部开会,他们有个提议,想建一个CP超话,在宣传期营销一下,我觉得可行,毕竟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个,老板你觉得呢?】 谢祁年停下笔,看着关键的几个字皱了皱眉:【什么是CP超话?】; 【老板,要不然你开个微博吧。】 不过颜熏知道谢祁年连朋友圈都不发,更不可能知道现在年轻人的专属名词,于是决定给他科普一下:【现在很多双男主影视剧,会给两个主角在微博建一个话题,怎么说呢,方便大家在一起讨论剧情,夸一下两人颜值很赞,符合剧情设置。】 颜熏说不下去了,真的,天知道磕CP这件事能解释得这么正经,真是人间第一遭了,笑哭好么! 谢祁年没什么想法,听起来是个常规操作,于是就答应了。 【那我们就去商量CP名字了哈,就是你俩名字加在一起,像组合一样取个昵称,老板你要有什么喜欢的,记得告诉我。】 谢祁年回了个【嗯】。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结束,各干各的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谢祁年的微信又响了,这次是简遥。 【谢老师,可以借你的沐浴露用一下吗?】 谢祁年直接回:【可以。】; 微顿了一下,又道:【是给你准备的。】; 简遥那头隔了几分钟才回,似乎没想到谢祁年这样周到:【(小熊开心)谢谢啦。】 谢祁年扫了眼屏幕,嘴角也沁了丝笑意。 时钟指向十一点的时候,谢祁年把手头要处理的事情基本都做完了,颜熏发来几个拟定的CP名字给他看,从剧里的名字到剧外真名,都起了不少,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这时,门口咔哒一声轻响,谢祁年抬头,看简遥在门边探出个脑袋来,问:谢老师还在忙? 谢祁年说:已经忙完了。 简遥于是推开门,拿着一杯牛奶走过来,书房很大,灯光下,男孩子刚洗完澡头发有点散乱,整个人被热气熏得微红,他穿着睡衣和短裤,露出来的奶白色皮肤透着光泽,脸颊是红的,连膝盖都染着红晕,像诱人的果子,还像一块软敷敷的年糕。 谢祁年喉头滚了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赧然之下,耳尖猛地烫起来。 简遥一直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桌上,声音软糯:老师辛苦啦。 谢祁年说了句谢谢。 简遥说:也谢谢老师的沐浴露。 谢祁年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又听简遥问:老师怎么知道我喜欢用薄荷味的东西? 谢祁年如实答:上次拍海报的时候闻到的。其实不只拍海报,短暂拥抱时也闻到了。 简遥脸上腾地一下红了,果然先生还是那么细心,嗯,开心! 深夜里的沉默容易滋生别样的情绪,谢祁年轻咳了一声,让自己从莫名其妙的心绪里跳脱出来,重新投进工作里,比如想一下那个CP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年糕」很好,这两个字就像在脑子里放电影一样,闪烁出现。 如果是CP昵称的话,「年糕」这个词可以吗? 谢祁年愣住。 简遥眼睛亮晶晶的:谢老师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他喜欢! 另,#CP超话的官方解读术语#get 第7章 黑夜灵感 最后两人CP名真的定成了「年糕」,全组通过,颜熏看着新创建的超话露出了姨母笑。 不过这部戏我们还得再加点火,现在网上已经不流行闷头搞创作了,本子好,也得吸点粉,你们看现在预测的票房,这个初步测算有点低啊。 颜熏放下刷超话的手机,凑到公关部屏幕前面瞧了一眼,琢磨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去跟老板说一声,咱们换个思路,搞一个开机直播,透露点风声出去。 这个好。公关部一群人认为非常可行,卖老板他们最拿手了。 颜熏回头就把这个提议跟谢祁年说了,谢祁年以前拍戏不搞这些宣传,毕竟国际拿奖走文艺片路线,什么都得收着,现在拍商业题材,投资就有两个亿,怎么着也得赚回来吧,在说服老板的时候,她还提到了简遥: 小简老师第一次拍电影,好多观众还不认识他,网上大家对新人不信任,拍戏过程如果能直播出来,观众心里就有底了,对咱们的大盘有帮助。也不用播很多,挑一段能交代的走个过场就行。 谢祁年视线划过某软件上的预测票房,又看了一眼身边正吃冰淇淋的男孩子,非常顺利的被说服了。 正好下午要拍一段感情戏,戏里苏柚白路见不平却被沈伯远误会,两人第一次产生摩擦,这一段戏说重要也重要,却没有暴露整个剧本的走向,可以用来直播。 简遥换上小少爷日常服装,把头发弄乱了一些,这次和他一起出镜的还有翟成阙,两个实业家族的公子哥为了给戏楼里的名旦出气,去找地痞算账,地痞见势头不好,先跑了,后来被苏柚白抓住一通乱打。 直播酝酿了一个上午,攒了100多万的人气,有谢祁年的粉丝也有翟成阙的粉丝,竟然还有一小部分简遥的路人粉,都是来磕颜值的。 谢祁年的粉丝弹幕最多:【丰收年事业粉报道,快让我看一眼谢老板!】 【唉,担心啊,我看镜头里怎么只有简遥,没有谢老大,奶新人真的没底线了吗?】 【不过这个新人长得确实挺绝的,这身民国装分分钟想回去cosplay一下!】 【现在开机了吗,我看现场导演已经打板了。】 还有翟成阙的唯粉在给自家正主打call,不过语气偏酸,自家正主这次给新人做配,粉丝心里不舒服,他们撕不过丰收年,只能酸新人: 【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主演,演技得牛逼成什么样子才能上这部戏(微笑脸)】 这些弹幕简遥都看不见,他正拿着道具棍子听孟辉讲戏:苏柚白,你把领口解开一点,衣服下角扯出来,跋扈,记得要跋扈! 简遥点头,在打板声音落下的一刻,变成了小少爷苏柚白,他提着棍子打到管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翟成阙跟在他后面,两人走进巷子,苏柚白指着地痞。 艹,叫你呢!让你站住没听见? 那地痞也不是好惹的,抄起板砖反击,被苏柚白打到了腿,「咣唧」跪在地上。 苏柚白笑,笑里带着狠:小仙儿是我罩着的人你也敢碰,出去问问谁不知道我潞城苏家的名号,今天我就弄死你! 身边苏柚白的哥们儿范庭卓也撸起袖子:干他! 孟辉看着镜头里的两个人点了点头,镜头摇臂从侧后方过去,带上了谢祁年的身影,沈伯远骑着自行车经过,在巷口听见声响停了下来,地痞已经满脸是血了。 一贯为人正直的沈先生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学生,不守规矩、打架斗殴一样不落,好的一样不学,本着为人师表,他下车制止苏柚白,边往里跑,边喊:你们在做什么!? 苏柚白瞥见他暗骂了一句,就这么回头的一刹那,地痞忽然暴起,拎起砖头就砸过来,苏柚白一弯腰,砖头砸在头顶伸出来的手臂上,他转头一看,气笑了,原来是沈伯远的胳膊。 苏柚白一脚把地痞踢倒,对着沈伯远脱口而出:你特么有病吧? 沈伯远按着胳膊吸了口凉气。 苏柚白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木头吗,站在这儿找揍? 好,卡!导演突然喊停。 弹幕显然正看得起劲,好几条飘过去,全是问号:【why?为什么停下?】; 还有夸简遥的:【我的天呢,这个新人演得竟然不赖!刚才那段好流畅啊,而且台词特别带感,演出了家里有钱,天不怕地不怕小霸王的样子诶!】 简遥也想知道,他把脸上的灰蹭了蹭,等导演说话。 孟辉拿着大喇叭喊:简遥气势再强一点,怎么之前让你跟沈伯远撒娇那么顺,现在改成骂就骂不出来了? 简遥脸有点红,没敢细看谢祁年的表情。 弹幕画风瞬间变了:【艹!啊啊啊!磕到了!谢谢!】 【我原先不是来磕CP的,真的,但是导演这句话,我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啊,我、要、磕!咱就是说,双男主必须得磕个CP吧!】 【这对CP叫什么来的,是不是年糕?!快,妈妈要关注超话!我要看撒娇!导演咱们商量一下,能换个片段直播吗!?】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5) 【哈哈哈,果然世界上谁都管不住CP脑,何况这对还颜好!skr】 这个片段简遥又来了一遍,本身谢祁年拍戏节奏感就好,简遥跟着他入戏很快,导演拍完又保了一条:可以了,这条细节处理得不错。 下一场是苏柚白几个人因为寻衅滋事被带到局子里,本来这件事没那么严重,但禁不住路人瞎传,又有两人受伤,就被盯上了。 苏柚白哪有什么自觉,他现在就觉得是沈伯远惊动了旁人,没有为什么,就是这个老古板的错,他越想越气,肺都要气炸了。 过了半天,苏家管事的闻讯赶来交保证金,苏柚白一行三人站在门口,两站一蹲,脸色都不好看。 沈伯远胳膊只简单包扎过,疼得不行,苏柚白冷笑着,斜眼瞧他:木头老师,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他就判定我错了,你做的什么学问? 沈伯远脸色也难看:这位同学,打架斗殴就是不对的,你家里人和你老师没有教过你么? 苏柚白更生气了:对,没教过,所以也不需要你来教我。 沈伯远说不过他,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和他不一样,虽说他是老师,但也刚毕业没多久,带着点学生气,现在时局乱,大家都讲实业兴国,走科学民主的道路,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实业家族二代竟然这么混不吝! 若生在和平年代,孩子气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年月,未免让人担心祖国未来。 他脸色沉了下来,不想多说。 苏柚白还嫌气他不够,从兜里掏出卷烟来,当着他的面,让哥们儿范庭卓给他点火,沈伯远透过镜片看着他的做派,皱眉:你多大就抽烟? 十八,苏柚白掐着烟挑眉,反正比你大! 最后那个字带着重音,非常不正经,半嗤笑半讥讽,沈伯远眼神从震惊变得寒凉,胸膛起伏一刻,彻底不说话了。 苏柚白抽了一口烟,吐在沈伯远脸上。 这段戏演得挺好,结果毁在那口烟上了。 简遥不会抽烟,一下子呛住了,场中好多人笑起来,孟辉笑着说:得练啊!小简同学! 简遥把烟掐掉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孟辉将这段暂时放掉,直接拍后面的。 因为涉及烟草,直播暂时关闭了,粉丝们吱哇乱叫觉得可惜还想再看,得到回应说以后还会有,就心满意足地撤退了,这次直播效果不错,CP超话和官微粉丝都涨上去了,连票房预测都涨了一千万。 这一天拍摄很快就过去了,临走时,孟辉让他把今天没完成的片段做一做功课,简遥也正有打算,他身边有那么好的老师,当然要用上。 回到家里,简遥问谢祁年有没有烟。 想学? 简遥点头:老师你会吗?其实他是明知故问,谢祁年平时严于律己不抽烟,但电影里各种角色他都演过,自然会抽。 谢祁年没说话,放下钥匙,探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卷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两人走到窗户前面站着,谢祁年拿出烟和打火机。晚风吹进来,火焰摇曳,他往常习惯把衣服扣子系到最上面,但点烟需要微低下头,会有些不适,于是他一只手把领口纽扣解开,一只手点着了打火机。 他靠在窗台边,两盏昏黄的灯光将他的皮肤上了层蜜色,尼古丁充斥口腔,烟气从他的唇一直滚到简遥眼前,男人立体的喉结和锁骨都浸润在这片朦胧雾气里。 这一瞬间,谢祁年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像精致的工笔画里添了抹颓丧,白日里正经皮囊被拆掉,变成有攻击性的雄性动物。 性感得要命。 试试?他微挑了下眉梢,把盒子递给简遥,简遥却没拿,他看着他的眼睛,转身坐在了窗台上,视线和谢祁年平齐,然后笑了笑,对他说:老师,我想要这根。 谢祁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一顿,再回神,简遥已经拿走了他嘴里的烟。 卷烟比正常香烟要薄,烟嘴更湿润,简遥舌尖一卷,将烟叼在唇齿之间,而后,他微微仰头,想着戏里求而不得的苏柚白,轻轻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 有师,自通。 老师,我学得像不像?他咬着烟嘴这么问,脸上带着几分天真。 谢祁年却只能在黑夜里看到他润红的一小截舌尖,像打火机的火舌,舔舐着烟草。他微眯了一下双眸,应了一声,音色却比平时低哑。 简遥弯了弯眼睛。 作者有话说: 谢老板关键词:禁欲。 遥遥关键词:天真。 年糕CP:以上都不对。 作者菌:啊对对对!我就是大色(shai)迷! 另,有没有宝子发现,电影里是(伪)师生恋,啊哈哈哈,嘘! 第8章 最新进展 简遥以前只谈过这么一段恋爱,虽说他从小到大不缺人追,尤其后来和乐队四处演出,灯红酒绿总有人在他面前孔雀开屏,但他从没心动过。 团里的人经常和他开玩笑,说他恋爱开关没打开,有时候还会给他介绍对象,男女都有,简遥就跟他们说,他其实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不要给他介绍了,没用,后来真就一个都没成。 遇见谢祁年纯属意外,他临时被拉去一个剧组庆功宴,美其名曰邀请商演,实则去刷脸,那个导演当时喝多了,拉着他不放手,非要他多唱两首,他站在台上攥紧麦克风,好悬没给导演一巴掌,幸好这部剧的男主站出来制止了这场闹剧,保存了大家的颜面。 这个男主角就是谢祁年。 等宴会散场,他特意去找他道谢,那天是立秋,夜间凉风习习,谢祁年靠在花园围栏上抽烟,礼服与玫瑰如此相配,那个角落就像专为他布的景,海报一样。 耳边的乐曲声忽然淹没在心跳的轰响里,简遥站在阶前望着他,像看着一颗星星。 谢祁年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夹着烟微探出身,问:小朋友,要回家了?他的声音低沉优雅,让人瞬间联想到古典贵族、拿着长把雨伞的民国先生。 简遥忽然对自己的取向有了认知。 缩在被子里,他蒙住自己的头,记忆纷至沓来,全是零散又深刻的片段。也许深夜很容易让人陷进情绪里,他想:先生会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他不懂怎么追人,一股脑喜欢上,就按自己的心意来了,那些所谓的「规划」在见到成果之前都是不确定的。 翻来覆去一会儿,他忍不住探出头,在微信上敲了一行字:【老师睡了吗?】; 微信那头没有回复,他叹了口气,扣下手机准备睡觉,提示音却响了。 【怎么了?】 正要打字,对面紧跟着又发了第二句:【小朋友要早点睡哦。】; 简遥看着上面的称呼,把头埋在被子里笑了一声,这算阶段性成果吗? 他回:【好的,谢老师晚安。】先生晚安。 隔着屏幕,谢祁年手机光线明灭,他刚才头有点疼,本来想着起床吃药,见简遥发了微信,就顺手回了。 其实也不算顺手,起初的五个字他就看了好几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简遥有点特别,和身边其他工作人员相比,要离他更近一点。 在他的记忆里,很少有人跟他产生过于密切的交集,他年少在国外留学,休息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河岸长椅上看书,进了演艺圈,因为顺风顺水,大家对他都很尊敬,或许是他这个人本身太淡了,那些称兄道弟、觥筹交错完全不属于他。 鲜少有人这样亲近他,简遥是个例外。 突如其来的例外。 他想起坐在月光下吞吐烟雾的男孩子,发现很多细节都在不停放大,下垂的眼睫、嫩红的舌尖、纤细的脚腕脑子里有根弦仿佛紧绷了一刹那,松开之后,整个人陷入一种空茫的境地。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这种陌生的悸动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现场拍摄,他看着远方跑过来的简遥,有片刻失神。 谢老师这一条真好,不愧是戏骨,有那种疑惑无措的感觉了。孟辉盯着取景器竖起大拇指,镜头里苏柚白从街角钻出来,往沈伯远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绽出笑容,沈伯远惊在原地。 谢祁年: 简遥这时也凑过来,跟了一句:果然还是谢老师。 谢祁年轻咳了一声。 这段影片很有意思,猛地一看以为苏柚白和沈伯远感情有推进,真相却是苏柚白认错人了,苏柚白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早年留学海外,两人玩得很好,这一年革命爆发,这位竹马硬是瞒着家里人回国了,苏柚白知道以后就去港口接人,没想到沈伯远也在。 沈伯远今天送恩师南下,穿得很正式,苏柚白这才认错人。 下一场戏,两人继续互相拱火,苏柚白对沈伯远没有好脸色,沈伯远也不想招惹这个祖宗,但事情就是那么巧,苏柚白这位竹马竟然与沈伯远相识。 安山先生?那位竹马一下轮船就叫住了沈伯远。 沈伯远和苏柚白都愣住了,沈伯远惊愕,迟疑问道:你是? 我是孟信柯啊!安山兄,那位青年笑容璀璨,大步走来同他握手,《新世纪》报刊上我们还探讨过现代青年运动的章程! 哦,祈同兄!沈伯远十分惊讶竟然在这里见到笔友,估摸对方是通过照片认出自己的。 苏柚白脸色如锅底,孟信柯哪知道这俩人之间的龃龉,还拉着苏柚白和他介绍自己这位友人:安山先生是我们《新世纪》报刊主编之一,非常有才华。我在国外时常和先生书信往来,他的时评一绝啊! 苏柚白冷笑了一声:才华?我看他是木头疙瘩。 孟信柯很严肃:柚白,你这么说可不对。 后来沈伯远简单解释了一下,孟信柯才知道两个人有过摩擦,他这个人大大咧咧,再加上受西方文化影响,一派直率坦然,拉着两个人就去吃饭:走,天下间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今天我做东,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醉不归。 苏柚白和沈伯远被孟信柯拖着往前走。 好,卡。导演发话,演员们身形松了下来。 这时,饰演孟信柯的演员转过头,笑了一声,给了谢祁年一个拥抱:祁年,好久不见啊! 谢祁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笑了:辛苦。 这个人戏份少,剧本围读的时候没来,但名声却很响亮,年前拿了金文奖最佳男配,简遥叫了他一声:林老师。 林清川看见他眼睛一亮,笑容爽朗:哎呀,真可爱! 又跟谢祁年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改剧本了。 简遥讶然:改剧本? 林清川说:对呀。 谢祁年想拦没拦住,林清川径直把话秃噜出去了:你是不是没见过第一版剧本?你进组以后谢老师把大尺度戏份删了好多,现在你看到的可太纯情了,我差点以为这是个文艺片。 简遥:? 林清川嘴上说还不够,上手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不好意思实在太可爱了,我就捏一下!唉,都是胶原蛋白诶!确实像没毕业的。 然后感慨了一句:祁年,你删得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谢祁年、简遥: 作者有话说: 嗯,可惜,所以 第9章 风雪往事 林清川难得见到谢祁年,下了戏,强烈要求一起去喝一杯,顺手还拉上了简遥,几个人选了个小酒馆,外面人声鼎沸,四人包间清幽安静。 简遥跟在谢祁年旁边落座,林清川眉头一皱,似笑非笑地说:遥遥你要不过来我旁边坐吧,每天跟谢老板在一起是不是都要看腻了? 对面两人愣了一下,林清川翘着二郎腿:真的,你俩坐我面前,跟情侣似的,留我一个人单独坐,好难受呀。 谢祁年笑骂他一句:别胡说。 简遥却笑了一下,特别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可是我过去坐,抬眼就会看见谢老师,不是一样的吗? 林清川立马被堵住了,睁大眼睛,调侃道:嘿,你这个小朋友嘴皮子很溜啊。 谢祁年笑着摇了摇头,简遥这个性格他之前就发现了,如果用语言来形容,应该叫纯真且直白,圈子里很多人都是藏着掖着,表面尊重和气,心里话都在背地里说,但简遥就不一样,怎么说呢,带着少年气,有点酷。 林清川也是爽朗性子,和简遥一来二去竟然很对胃口,他要了一壶桃花酒:戏里说不醉不归,咱们今天还就真喝上了,你能喝酒吗? 这话问的简遥。 简遥点头说:我可以的。谢祁年拿过酒壶给几个人倒上,他和林清川都倒满了,唯独简遥的酒盅只倒了一半。 诶,你看,谢老板偏心吧,跟我这儿就是劝酒,喝得越多越好,怎么遥遥刚才说他能喝,你就当没听到?林清川一脸服气,瞪着谢祁年。 简遥主动拎起酒壶满上,抿唇笑出梨涡来:我真的可以。 谢祁年瞧着他,微挑眉:量力而行。 林清川赶快插话:你话别说太早,小简遥看着年纪小,没准是海量,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 他先喝了一杯,当做敬谢老板的,这家桃花酒度数有点高,微醺来得很快,他靠在椅子上,开始和简遥瞎聊,话题大多数围绕谢祁年。 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你是没见过他喝醉了以后,我俩上大学的时候住过一间宿舍,有一次他喝懵了,我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跟他说「发呆」,他就坐床上,一动不动,坐得笔直。他一边说,还一边学。 谢祁年拿这个老同学没办法,笑着摇了摇头。 简遥却在心里想: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他也很乐意听林清川讲,谢祁年的学生生涯是他不曾参与的时光。 林清川还说:知道这个的人可不多,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有一阵还笑话他,让他以后找了另一半,千万别喝酒,要不肯定被拿捏得死死的。 简遥笑着说:不会吧。自家先生那么可爱,怎么会被拿捏呢,顶多让他多亲自己几口而已。 林清川想了想:也是,毕竟老树不开花啊,这么些年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谢祁年没忍住:说够了哈。 林清川拿着酒盅笑起来:还不许别人说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道:我去年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谢祁年和简遥都愣了一下。 林清川说:你还记得你去年跟我打电话么?说要送个礼物给朋友,但不知道选哪个好,还要我出主意,我当时就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但问你,你也没说。 简遥撂下眼睫,垂眼看着面前晃荡的酒水,谢祁年则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阵,发现完全没有这个片段:我不记得了。 林清川挑了挑眉:那就算了呗,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否则怎么可能没印象。 三人都沉默了一刹那,林清川一挥手:过去了咱就不提了,喝酒喝酒。 后半场,依然是林清川说得多,简遥含笑听着,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最后林清川先醉了,简遥和谢祁年叫他助理过来把他送回酒店,两人则叫了代驾。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6) 路上很安静,简遥望着窗外的路灯发呆。 刚才 谢祁年的声音忽而在耳畔响起来,像呓语,简遥回过头。 车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谢祁年摘掉了眼镜,捏了捏鼻梁,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却并不严重,但剥离开喧嚣,他竟然觉得车里的寂静很让人难受。 他注意到简遥后半场完全没有说话。 清川刚才在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简遥微怔,他没反应过来。 谢祁年默然片刻,继续说道:我之前没谈过恋爱,清川可能误会了。 简遥也跟着沉默,他逆着微光分辨他的神色,顿了一下,说:老师,你在向我解释吗? 这话一出口,谢祁年也怔住了,酒气熏得他脸颊微热,是啊,为什么要解释呢 他勾了勾领口,开窗透了会儿气。 又过了几分钟,简遥听到谢祁年的声音再次飘过来:去年我出了场车祸。 简遥看着他。 住院住了很久,出院以后,记忆里很多事都有点模糊,比如今天清川说大学喝酒的事,就挺模糊的。 他提了提唇角,似乎有些无奈。 很无聊的话题,他以为简遥会沉默,却听他忽然问:疼吗? 他回头注视他的眼睛,许久,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还好,不疼。 那天下了及膝厚的雪,医生说他很快就晕过去了,所以应该是不疼的,何况小朋友听不得这种祸事,要不然眼圈又要红了。 简遥没有再问下去,谢祁年也没再说什么。 那天晚上,简遥做了个梦,梦里谢祁年抱着他,用鲜红的围巾裹住他,他们约定好今天一起出门,临出发前,谢祁年却变了主意,要自己一个人去。 他抱着膝盖,坐在壁炉前面,看谢祁年消失在风雪里,钟表走得越来越慢,炉子里的火渐渐熄灭,直到冻僵了,他也不肯离开屋子。 搓了搓冰凉的手,他把先生送的围巾裹得更严实了一些,给自己打气,要坚持下去。 先生快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菌友情提示:不要乱立flag 第10章 专属周边 前几天电影拍摄场景首次直播,效果不错,简遥最近粉丝见涨,把经纪人程芬激动坏了。他们这个小公司,靠着老板自己筹钱苟延残喘,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本来老板想着今年再不见起色,干脆就别砸钱了,没想到简遥另辟蹊径,还真做出了点成绩。 小公司一共没几个人,大家都很熟,老板特意打来视频,让简遥再接再厉,努力固粉,好好和谢祁年学习。 昨天我还去南山祭祖,飘青烟啊,大火预兆!大家都笑得不行。 程芬嘱咐简遥:最近你也多和粉丝沟通,不能把微博交给我,你就什么都不管了,现在你的粉丝不多,这些人很有机会未来转成忠粉,我给你挑了一些评论,你记得回复! 简遥当晚就登了账号,他的微博内容很干净,因为太糊,一条广告都没有,粉丝们大多在底下夸他长得好看,有几条说他演技不错的,他和程芬商量了一下回复内容,很客气的和大家问好,也没人设顾忌,全凭真情实感。 里面最奇妙的,应该是把他当树洞的几条,他看完全部认真回了。 【听了小哥哥的《日光颂》突然哭了,最近失恋了,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怎么办,那是我追了好久的人!麻蛋!】 没想到粉丝还去「考古」了live现场,简遥有点感动,再加上他创作这首歌的心境和这个粉丝还真有点像,于是他回:【别怕,做好自己,也许你们会在下个路口相遇呢(小熊要加油)】 【工作两个月,每天按三餐挨骂,我是不是太菜了!?每天都想辞职怎么办!简遥小哥哥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简遥回:【我不火,所以没有人骂我。】; 【啊哈哈哈】这个回答后面很快堆满了表情包,有个人拍案而起,指出来:【这个回答偷换概念!】; 还有人说:【哈哈哈这叫什么,命不同,病很像,反正都是底层,仗糊开麦啊!】 简遥回给了他一个「小熊很可怜」表情包。 第一次这样回复网友,粉丝们热情高涨,大家互相安利简遥所在乐队的歌还有他的新戏《浮生》。 有个粉丝是大触,发现简遥喜欢小熊表情,还给他随手画了一个Q版人像,一个戴着小熊耳朵的主唱,穿着牛仔外套,面前斜放个立麦。 程芬眼尖,立马要来版权:给你做个周边吧。简遥点头。 不过在众多夸奖的评论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两条骂的,比如:【歌好难听,怪不得不出圈。】【现场全是修音啊,根本听不出来原声,你们耳朵有毛病?】【之前这个人演戏也很差,这次竟然能接大制作,背后是有金主吗?】【现在立人设是不是有点早?】 程芬问:要不要删掉? 怎料简遥一脸无所谓,还惊讶了一下:我竟然有黑粉了。 程芬气笑了:怎么你还开心了? 简遥弯了下眼睛。 简遥涨粉,心里最难受的是翟成阙,他近来脾气越来越大,经纪人不希望他陷入情绪,但谁都控制不住,后来经纪人也烦了,她手下同时要带好几个艺人,临时遣了一个新助理给他,平常躲个清净。 翟成阙非常讨厌简遥,说不出来的厌恶,他们算起来合作了两部戏,第一部 戏他根本看不上简遥,觉得他们俩天壤之别,结果风水转得太快,到了《浮生》剧组,两人位置颠倒。 他起先觉得不公平,简遥演技不可能比自己好,后来变成了怨怼,尤其剧组听人提了一句「小简现在偶尔借住谢影帝那儿」,他心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满脑子想着「凭什么」,凭什么他入行那么久,影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而简遥一入组就是男主,还有人带,他讨厌一切运气好的人! 哥,要不咱雇点水军?死忠党给了个建议,他「嗯」了一声,也没说会不会这么做,反正听进去了。 坐在影棚里,他往嘴里倒了几块冰,还是燥得慌,于是叫来助理,让他给自己找人。 翟哥,许文姐让咱们好好拍戏。新来的助理带着眼镜,经常被翟成阙叫「书呆子」,他初来乍到谁都不敢惹,尤其面前这个暴脾气的翟成阙。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你不想要工作了?翟成阙满脸阴狠。 助理颤了颤,低下头,再抬眼,却看见翟成阙已经换了一个面目。 谢老师。翟成阙站起来,语气颇有些谄媚。 谢祁年对谁都一样,同事之间没有那么多事,就点了点头。 翟成阙悄悄踢了助理一脚,助理赶快把手里的水果茶递上,翟成阙提着去找谢祁年:谢老师,正好我想找您学习一下,给您买了茶,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方便。 谢祁年没收,神色很淡,问:什么事? 翟成阙拿出剧本,装成一个好学生的样子,放到谢祁年面前:这块我不太明白要用什么语气呈现,谢老师能帮忙指点一下吗? 谢祁年眼睛扫过去,皱了下眉,剧本上划线的几句台词没什么太特别的,甚至很简单,他不知道翟成阙要问什么,他平时脾气不错,耐着性子说:这几句不难。意思就是他自己可以解决,犯不着来问。 翟成阙却当没听到,正待再开口,棚子外面传来林清川很爽朗的笑声,他们的对话被打断了。 好可爱啊,这个钥匙扣可以送给我吗? 另一个声音是简遥的:好。 两人一边走进来一边聊天,走到谢祁年面前,林清川拎着钥匙扣炫耀一样晃悠:看,遥遥送给我的。 谢祁年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上面的Q版图像上,然后又看向简遥。 简遥解释:粉丝画的,今早刚做出来一个样板。 也就是说没有第二个了。 谢祁年莫名觉得林清川的笑容挺刺眼的。 就挺让人不舒服的。 在他身侧,翟成阙攥着剧本,看着这几个人,脸色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最近要上榜,一直在压字数,按理说这个故事每章4、6千字才能把节奏带起来,希望v后作者菌能放飞自我,麻利地写哈哈哈; 这章继续发红包,感谢宝子们的支持!(无论任何时候,都会感谢最初陪伴自己的人,就像同行走过黎明前的黑暗,莫大鼓舞,莫大荣幸。wink) 第11章 片场意外 简遥现在演苏柚白越发得心应手,苏柚白就像一个放大器一样,把他内心的渴望演出来,他比简遥活得更自在更飞扬,几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大概也是很多人没办法实现的梦想。 他曾经问谢祁年为什么喜欢演戏,谢祁年说,每个人只有一辈子,演戏是演别人的人生,感觉自己多活了好几次,何况他这个人生活单调,像块黑白幕布,亟需色彩填充。 这也是简遥后来选择拍戏的原因之一,靠近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走进他的生活,尝试他在做的事情。 慢慢地,他也开始喜欢演戏了。 戏里的苏柚白和沈伯远纠缠越来越深,两人的关系又有了细微改变。 孟信柯从海外回来,家里气得要死,他不想天天见到家里人,于是搬到苏家暂住,孟信柯就和苏家长辈以及苏柚白的哥哥提到了沈伯远,苏家长辈非常喜欢博学之人,决定邀请沈伯远过来吃顿饭,还把苏柚白叫上了。 结果苏柚白当天跑去找兄弟鬼混,打得鼻青脸肿回来,被苏父和兄长逮到。 客厅里,苏父气得吹胡子瞪眼,顾不得沈伯远在旁边,直接开骂:你给我跪下,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逆子!上学不好好上,就知道惹是生非,国家存亡之际匹夫有责,你不懂就算了,还给我拖后腿,苏家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了! 他抽出板子就朝苏柚白背上打,苏柚白哪儿能让他抓到,瞬间客厅鸡飞狗跳:爸,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后绝对不敢了! 你还想有以后!?苏父也是气急了,他们这代人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根本没这些花花肠子。 苏柚白最后还是被抓住狠狠打了一顿,简直伤上加伤,最重要的是:在沈伯远那个木头疙瘩面前丢人了! 苏父把他拎到饭桌上,让他给沈伯远跪下磕头,说:以后就让沈老师教教你做人之道! 沈伯远一脸惶惑,苏柚白眼神带着杀气,听苏父继续说:犬子不才,不知道能不能做你的学生,他平日招猫逗狗,不学无术,还请安山私下里帮我多管束他。这意思竟然要请沈伯远做苏柚白的家教。 沈伯远赶快拒绝,苏柚白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然而苏父主意已定,连孟信柯也在旁边帮忙劝,大家都希望沈伯远能把苏柚白带入正道。 最后还是孟信柯一番话让他内心松动了:安山兄,我跟苏叔叔提了《新世纪》,他认为这个报刊办好了是兴国利民的好事,愿意帮忙多跑动跑动,尤其新闻社那边,苏叔叔有些关系。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有来有往,帮他一把罢。 一顿饭吃到现在,沈伯远又不是真的木头脑袋,很快明白了孟信柯的意思,最终答应了苏父的请求。 苏柚白不乐意了,气得跑出去,苏父让管事追上,把人带回来。 这段戏一镜到底,苏柚白穿过走廊,明暗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有很多人在后面叫他,众星捧月一样,这时只顾自己感受的苏家小少爷,还不明白这段光阴对他的意义,他跑得很远,而背后沐浴在阳光里的苏家人也离他越来越远。 谢祁年这一大桌人已经不在镜头里,大家放松下来闲聊着。 这是听到外面一阵惊呼,孟辉脸色也变了,谢祁年最先看到这个细节,忽然站起身快步往外去了。 简遥摔倒了。在场人闻言一脸匪夷所思。 工作人员呼啦一下围上去:怎么会摔倒呢,没清地面吗?这是哪儿跑出来的钢珠?根本看不清楚,踩上就完了。 谢祁年拨开人群,助理已经把简遥扶起来了。 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解释:这段戏楼道特别暗,简老师应该从这块跑到楼梯上面的,没想到脚底下踩到几颗钢珠,一下子就摔倒了,正好磕在楼梯角上。 谢祁年心头一紧,半跪在地上去看简遥,问他:你怎么样了,磕到哪儿了?语气很着急。 简遥疼得直吸气,他刚才已经调整了姿势,发现收不住的时候,他护住了自己的脸,往旁边让了让,楼梯撞上了他的肩膀。 听到谢祁年的声音,他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小声吸气,声音软软的:疼,肩膀和脚腕疼。 谢祁年绷着脸,脸色很难看,初步判断简遥应该是崴到了,肩膀磕伤,他果断弯腰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动作强势,手上却很轻柔,让医务组和助理跟上找地方看诊。 孟辉气得扔了耳麦:这特么谁做的检查,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光天化日哪儿来的钢珠?特么地上长出来的吗? 查,给我查一下场地监控! 孟导,那块没有贵重物品,所以没设监控 艹!孟辉破口大骂。 简易的医务室里,简遥脚腕已经肿起来了,红里泛着紫,谢祁年抿紧唇,一眼不错地盯着医护上药:骨头伤着了吗? 医护说:如果不放心可以去照个片子,不过刚才初步检查应该没有,就是软组织挫伤,看起来严重而已。 谢祁年稍微心中石头落下去一点:肩膀呢? 医护问简遥:现在还疼吗? 简遥回:只要不碰就不疼。 简遥把衣服褪下去一些,他皮肤白,青紫一大片特别明显,谢祁年看得眉头紧皱。 被那么多人围着,简遥有点不好意思,手上一提,想把衣服拢起来,被谢祁年一把按住:还没上药。 衣服又拉下去了。 青紫位置在肩膀和上臂之间,简遥今天穿了件开衫,干脆把上面三个纽扣都解开了,背部清理完,他转过身,衣服开口垂到胸腹。 谢祁年看着医护用酒精棉在他肩上涂抹,视线一不留神却飘到更往下的位置,他愣了愣。 只觉眼前的人像个瓷器,白得刺眼,粉的 心头陡然升起陌生的燥热感,烘烤得嘴里一阵阵发干,他唇抿得更紧,撇开视线。 小简你怎么样?林清川的声音由远及近。 谢祁年皱了下眉,见医护已经上完药,眼疾手快帮简遥把衣服扣上了扣子,然后收回手,喝了口水。 屋子里空调太凉了。 简遥乖巧点头,把衣服拢好。 林清川扑过来的时候,谢祁年还在喝水。 第12章 身份定义 片场出了事,大家心情都受了影响,孟辉将原本配角的戏份往前调,给简遥争取了两天休息时间,顺便让人把现场里里外外检查几遍,确保万无一失,没人知道钢珠是从哪儿跑出来的,自然也没人担责,剧组只能庆幸简遥伤得不重了。 简遥没戏份,也不好麻烦别人挪动自己,干脆在家呆了一天。天气闷热,他昨天就没洗澡,今天身上实在黏腻得不行,吃完午饭,他拖着脚爬起来往浴室走。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7) 路不长,简遥却走得异常艰难,等到了浴室,又鼓捣了很久,红肿地方被热气蒸着,看起来挺吓人的。 他小心翼翼地用水冲,尽量避开自己的伤处,水顺着腿往下流,他就把脚翘得高一点,这么一通操作下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才穿上睡衣。 此刻门外传来咔哒一声响,简遥意识到谢祁年回来了,单脚踩在短裤上没踩稳,整个人闷头摔在湿漉漉地面上,一刹那灯光在脑袋顶上转。 衣服也打湿了。 浴室外,谢祁年察觉不对,敲了敲门,简遥忙道:我在洗澡,马上就好。 谢祁年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简遥往旁边一瞧,根本没有能扶的东西,坐起来脚腕用力,疼地嘶声,缓了一会儿,他决定求助:谢老师,能进来一下吗? 门没锁,谢祁年手在门把上顿了一下,推开来,第一眼就看到胳臂肘撑在地上的简遥,一只手还拽着上衣,余光扫过时,却看见了更多细节,短裤浸湿挂在脚腕上,瓷白细长的腿全露在外面,谢祁年再次感觉自己的呼吸滞住了。 浴室里温度过高,热气罩住了他,直往毛孔里钻。 他伸出手想将简遥抱起来,在即将触碰到他肌肤时停了一下,反而是简遥先搭住了他的肩膀,整个人蜷在他怀里。 谢祁年没低头,一个弯腰将他捞起来,衣服底下空荡荡的,他很克制,眼神径直往前看,可手掌温度似乎泄露了一点情绪,烫得惊人,从皮肤相交的地方通向四肢百骸,麻酥酥的。 我是不是有点重?简遥忽然问。 谢祁年说:不重。甚至轻得不像这个身高应该有的样子,简遥因为脸的缘故,看上去显小,个头却有178,穿上鞋能过180。 简遥伏在他怀里,抬眼能看到他精致的喉结和下颌角,每一寸都烙在心尖上,他心头有点甜,像偷吃糖果的孩子,于是又凑近了一点。 谢老师,你心跳有点快,简遥手指拽住他的衣襟,说,我还以为是我太重了,你太费力气。 谢祁年没有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变化,却因为他这句话,胸膛略微起伏。托住男孩子的手松下来,简遥陷进柔软的床褥里,两人视线交错,谢祁年很快平移开了。 简遥身上被水渍打湿,睡衣穿不了了,谢祁年就把自己的给他,深蓝色的,纹饰清雅,简遥试了试,有点大,里面晃晃荡荡的,领口也有点大,倒是方便上药。 侧边有一根绳,不知道是装饰还是什么,简遥摸了摸衣服,扑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脸埋在枕头里。 是先生的睡衣,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他的衣服了。 身上全部沾染上了谢祁年的味道,薄荷草和柠檬重新混在了一起。 他离先生似乎越来越近了。 谢祁年回到客厅,坐着看了会儿书,比平时用了更多工夫集中精力,往日他习惯看剧本,尤其是在拍摄期间,总是反复翻看,眼下他却不想看了,脑海里画面太繁复,侵扰了他的思绪,几乎无法思考。 归根结底都和简遥有关,会不会是最近两人接触太多的缘故?两个人在戏里很亲密,剧本里若有似无的暧昧延伸到了戏外,再加上他们住在一起。 谢祁年琢磨许久,觉得大概就是这样,他看着书上的文字。 简遥是个男孩子,和自己性别相同,估摸性向也差不多,总不能双男主的剧演完都弯了,这完全不可能。 他翻过去一页,上面印着抽象图案。 他自己在此之前从没谈过恋爱,一直在戏里体验人生,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挺枯燥的,简遥应该和自己不一样吧? 图案下面有好几行英文,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总之,前辈关注一个努力上进的新人没什么不对,都很正常。 又翻了两页,谢祁年终于看懂这本书在讲什么了 是本法国菜谱。 读到蜗牛的食用方式,谢祁年一脸无奈地笑了笑,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本书,欧洲留学多年,也没学会一道法国菜。 谢老师。 谢祁年听到声音,顺势抬头,就那么一瞬间,刚才满篇菜谱文字全部从脑海里抹去了。 小水珠从简遥的发丝上滚进睡衣里,他的衣服对于简遥来说还是过于宽大,锁骨露在外面,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在一片雪白中异常显眼。 他拎着腰侧带子,歪了下头,问:这件衣服是这么穿吗? 谢祁年把眼镜摘了下来,合上了书。 林清川接到谢祁年电话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谢祁年很少主动约他,再加上两人忙,一年半载约不上很正常。 你不是注重养生,最近不喝酒了吗?林清川管调酒师要了两杯特调,橙色的递给谢祁年。 谢祁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随便选了个开头:拍摄任务少,正好过来喝一杯。 林清川「哦」了一声,也随便问:那小简遥呢,一个人在家,你不陪他? 谢祁年手指勾着酒杯,皱了下眉,神情还是一如既往清清冷冷的:他上完药回房间了。 林清川又「哦」了一声,说:早知道咱们约你家啊,还能带着小简遥一起热闹热闹,现在刚几点,晚上8点睡觉他睡得着吗? 谢祁年觉得脖子下面的扣子有点紧,他拽了拽衣领,面色不虞:他受伤早点睡,挺好的,而且最近行程多,难得能睡那么早。 林清川一扬眉,打量他:呦,我还是看到你第一次这么关心同事呢,难道你还真把他当亲传大弟子了? 谢祁年闻言心头有点紧,又像松了口气,说:可能吧。 林清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俩都赚到了,他有个好老师,你有个好学生。 谢祁年确认了一下林清川的定义和自己下午胡思乱想的差不多,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确实歪到姥姥家了(微笑脸) 第13章 话题热榜 简遥回房间就睡着了,第二天被程芬电话吵醒,程芬开口就道:你被黑了。 简遥在被窝里缓了好几分钟,才确认没听错,他思考了一瞬,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件大事:姐,我没多少粉丝,有几个黑粉也没关系。 这话他之前就跟程芬说过,但这次语气不一样,程芬说:你被黑上热搜了。 简遥一愣,打开微博往上划,有关他的话题词条竟然排在了第九位,写着「简遥缺席浮生拍摄」,点进去看,大家评论都挺猛的: 一半人在问「简遥是谁,凭什么占用资源上热搜」,另一半已经把话题延伸到阴谋论了,说这个主角来路不明,小糊咖上位还能做主角,而且缺席拍摄,身后必有金主,简遥一时瞪大眼睛,颇有些意外。 这事咱们得查一下,我总觉得挺怪的,完全断章取义,不说你受伤的事,只说你不来拍摄,会不会是剧组里有人眼红你? 简遥下意识说:不会吧?他入行以后闷头唱歌、努力演戏,人际关系简单,在片场就算有人不喜欢他,要么不会放在面上,要么直接不给好脸色,他都习惯了。 傻孩子,你现在占着多大的饼你不知道吗,谢老师的戏没有不拿奖的,就算没有主角奖项,制作奖项也稳拿,你以为影视圈那么好混?程芬哭笑不得。 也是,简遥想道,于是问她:那我现在要怎么做,需要挂声明吗? 程芬说:对,我们把不小心受伤这件事说清楚,放在微博上,后面补充动作,我们会和谢影帝团队商量一下,多放一些拍摄花絮出去。 花絮?很少有影视剧制作中期放花絮吧? 程芬叹了口气,让他顺着微博话题榜往下多翻几行,后面还埋着一颗雷,叫做「简遥演技」,热度呈上升趋势。 花絮怎么用这回知道了吧?刚出道的演员经常会被黑,你做好准备。程芬这么说。 挂了电话,简遥给谢祁年发了信息,谢祁年还在片场,刚听说热搜的事,立刻回了电话:程芬和我经纪人在通话,都是小事,不用担心。 简遥说:本来我的伤也不重,声明就说我不小心崴到就行。 谢祁年那边沉默片刻,显然听出来简遥不想给剧组找麻烦,男孩子呼吸声浅浅的,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他握着电话目光柔下去,回:好,我知道了。 两人对话简短,最后还和往常一样,以简遥的关心结尾,比如谢老师要好好吃饭,外面天气热注意避暑之类的,谢祁年总是很耐心的听完。 这次他补充了一句:你门口有冷饮,想喝就去拿。 简遥眼睛亮了,他跳下床去看,单脚蹦到门边,发现门口多了个小冰箱,里面冰棍雪糕汽水一应俱全,外面40度高温倏地变成100度,烘得脑袋都有点晕,真的很开心。 先生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先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说他清冷,明明很暖。 他挑了个蓝莓味雪糕,给谢祁年拍了张照片。 【老师真好,我的最爱,(小熊笔芯)】 片场,谢祁年看着手机露出笑意,原来简遥也喜欢蓝莓,养徒弟的感觉确实是好。 祁年,你干嘛呢,孟辉喊咱们过去。林清川叼着冰棍拍了他一下。 谢祁年点头。 林清川被冰得「嘶」了一声,边走边好奇:刚才是工作电话? 谢祁年想了一下,说:嗯,网上有点风波。 林清川压根没在意这个,笑着打哈哈:没事就行,刚看你表情,我还以为你背着我谈恋爱了。 谢祁年一愣,笑骂了他一句:演戏演魔怔了? 林清川嘿嘿一乐,和他开玩笑:那没准啊,你还别说,我就挺喜欢我上一部戏搭档的。 谢祁年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这些年他演过十余部影视剧,戏里戏外划分得很清楚。 走吧。林清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程芬动作很快,过了两个小时就把声明发出去了,不过反响一般,黑粉找茬能力一流,从「缺席拍摄不敬业」到「受伤还要拿出来说」,真是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前后堵,黑你没商量。 里面有一个名为「我是传奇」的账号黑得最厉害,说:【只有演技烂的演员,才拿受伤博眼球。】【刚出道就被力捧,有人知道内幕吗?】 这番言论看得程芬直翻白眼。 网上难得有话题让网友们发挥,尤其简遥长得确实好看,更容易发散话题,一直到花絮上线,评论区才消停一会儿。 花絮放的是简遥和谢祁年对戏片段,还有两个人弯腰看着取景器、坐在一起讨论剧本的幕后画面,全程没泄露一点剧情,实打实彩蛋。 程芬看完有点担心够不够力度,这种画面没法证明简遥演技过关。 不料十分钟以后,她的顾虑就被粉丝打消了,他们走上了另一条路: 【啊啊啊年糕CP了解一下好么,粉不了吃亏粉不了上当啊,现在入坑,假以时日你就是元老级人物,亲,你还不心动吗?】 【好甜,他们两个笑起来的弧度都很像,谢老师第一对官方认证CP诶!我不相信谢老师单纯为了营业才有这种表情,一定是真情实感!】 【同意,刚粉年糕的时候,我完全是看谢老师的面子,毕竟老艺术家搭个双男主CP不容易,但是吧,我现在有点上头,嘶,戏里戏外都好磕,儒雅老师和可爱学生,晕倒!】 【你看你看,谢老师拿小简遥台词本往上写东西的时候,像不像老师给学生划重点!?啊哈哈哈,我的天呢,好想尖叫,我的脑子控制不住啊!】 【为什么要在本上画,身上不行吗?(大误)不要打我,我去面壁思过!】 【现在CP粉都这么可怕嘛,太能联想了,顺便说一句谢老师大热天扣子扣到脖颈不热吗,解开好吧?】 【集美好勇!我喜欢!】 程芬扫过这些评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不该管,现在年糕CP粉丝量其实很少,话题也不多,但因为花絮,CP粉升了10万,达到了20万,当然包含一开始预埋的账号,不过这也很吓人了。 其中两个话题很火,一个是「年糕扒糖」,另一个是为什么叫「年糕CP」 程芬一呆,对啊,为什么叫年糕? 很甜呀,黏糊糊的。助理在一旁说。 程芬笑了:我真想不出来谢老师黏糊糊的样子,他很禁欲好么。 作者有话说: 不,他不禁。 谢老师,行动上很宠,脑袋是木头。 第14章 荧幕初吻 镜头里的谢祁年一丝不苟,甚至十分严肃,他不笑的时候确实很摄人,有一种平静的压迫感。 简遥回到片场变成了小少爷苏柚白,他被苏父强制安排跟着谢祁年「学点本事」,已经被打了好几顿,他学乖了点,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下决心一定要让沈伯远知道他的厉害。 他跟狐朋狗友范庭卓打听怎么整人,把一块蛋糕放在门上,还把沈伯远的书涂上墨水,听说他怕狗,直接牵来了朋友家的黑背。 沈伯远一开始还让着他,后来也不耐烦了,干脆在花园找个清闲的地方看书,结果苏柚白看他碍眼,往他身上丢泥巴。 三岁小儿都干这个了,你!后半截气得没说出话来。 苏柚白坐在凳子上翘着脚,混不吝一样:有本事打回来,没本事忍着! 沈伯远脸色很差,但他没有走,他盯着苏柚白看了许久,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拂袖离开时连书都没拿。 苏柚白很快就知道沈伯远去干嘛了,苏父派了个助手过来,让他这几天不用回家了,跟着船队工人去码头做工。 苏柚白以为他在开玩笑。 你说长大了要为苏家、为了你大哥分担压力,可以,既然你不喜欢学习,那就和你大哥一样从底层做起罢,他数学好先做了账房,你每天东跑西蹿体力不错,就去码头吧,苏父拉下脸跟身边人交代,你们陪着小少爷,没干完,不许回来。 苏柚白拔腿就跑,没两步被按住了。 是不是沈伯远出的主意!他气得咬牙切齿,苏父第一次下了狠心没管他。 苏柚白在码头从早上一直呆到晚上,看着工人来来去去搬运,打定主意一动不动,码头到处脏兮兮的不能坐,他脾气犟,杵在那儿站了一天。 肚子饿、腿脚累、还有人看守,简直人间炼狱。 第二天他觉得自己马上要饿昏过去了,就找人要吃的,管事没搭理他,后来饿得实在不行了,就从搬运工人手里换馒头。 他从来没觉得馒头这么好吃,连沾上灰都顾不得了。 一天下来,苏柚白几乎脱了相,管事在这时插进话来:小少爷,您只需要扛十袋沙子,就可以回去了,否则照老爷的意思,您还得在这儿耗着。 苏柚白脸上变幻莫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咬牙,指着他说:你等着! 这回不干也得干了。 管事站在旁边看苏柚白艰难地扛起沙子,几十斤放在肩上确实很沉,苏柚白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弄完,喘着粗气坐在地面上,也不嫌脏了。 日头下,他看见了站在栏杆旁的沈伯远。 他手一撑蹿起来,像个豹子一样扑过去,一拳挥向他。助手们都回去了,管事的没拦住,眼看沈伯远踉跄了一下,向海里倒去。 孟辉喊完「卡」,问谢祁年:这段得真揍吧,要不然没力道,皮不挨肉,不能靠后期配音。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8) 谢祁年看了一眼简遥,也说:得用点力。 孟辉指着谢祁年,笑着跟简遥说:你就把他想象成个负心汉,打一拳出出气。 简遥眼神沉甸甸的,有点无奈,又有点为难,他转头看向谢祁年的脸,问:能打别的地方吗? 孟辉说:不成,苏小少爷气急了,肯定哪里显眼揍哪里,这是人之常情,对吧? 简遥艰难地点了点头,谢祁年眼神依然是温煦的:来,试试。 简遥于是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那力度跟小猫挠似的,谢祁年笑了,简遥脸有点红。 不敢?谢祁年问。 简遥低头嗫嚅几秒,注视他的眼睛:不想。 谢祁年一怔,眼里有笑意化开涟漪,温文尔雅,混着让人沉迷的嗓音,说:听说小朋友做好了功课都有礼物,打一拳,可以许一个愿望。 怎么样? 哪有人这样劝人打自己的,简遥哭笑不得,可是「小朋友」这个称呼,真让人上瘾啊,还有愿望。 那我再试试。 这一次比刚才重了一些,蹭出了点痕迹来,孟辉勉强过关,下一场戏却又犯了难,这次矛头指向了谢祁年。 原本剧情里的戏删掉了,谢老大这个没有必要吧? 简遥心头一动,问:是什么剧情? 谢祁年挑眉不说话,轻咳了一声,孟辉从一堆白纸里翻出一张来递给他,谢祁年手指颤了一下,似乎想拦,但最后还是放下了。 剧本上写着:【沈伯远被推倒,临落水拉住了苏柚白,两人在水里滚成一团,苏柚白水性不好,沈伯远束住他的手脚,给他渡气。】 渡气的意思是?简遥问。 孟辉直接:嘴对嘴呗,谢老大估计觉得你年纪小,这算荧幕初吻了,他不好占你便宜。 简遥却不在意,抿唇一笑,梨涡旋在唇角:没关系的。没关系,因为是先生呀。 刚才为了效果我还打了老师一拳呢。 孟辉哈哈一笑,说:是呗,然后再亲一下,嘶。 谢祁年全程没说话,只盯着简遥,怕他为难,看他一切如常,整个人才松弛了,看来是他自己顾忌太多。 岸边,简遥问谢祁年:谢老师以前有拍过吻戏吗? 谢祁年下意识回答「没有」,速度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他清了清嗓子:文艺片比较注重光影效果,呈现方式不写实。 那就好。简遥说。 谢祁年看向他。 我和老师打平了,都是荧幕第一次。他弯了弯眼睛。 这部戏一直坚持实景拍摄,不用替身,落水的桥段中,两个人要找好位置才能不砸在一起,孟辉找人反复测试,跟他们强调:你在快落水的时候,得抱着简遥,不然入水容易够不着对方。 谢祁年恢复常色,低头看了下距离。 灯光就位,孟辉喊:十二场五镜一次,来。 别怕。谢祁年手上用了点力气,握了简遥手腕一下。镜头里,他噗通一声扎进水里,简遥晃了几下,被他拉了下去。 水中是一片沉寂的黑,冰凉驱散热气,针扎一样冷,简遥手脚乱划,努力憋气,直到热源靠近,将他完全搂进怀里,温热的唇相交,在张开口的刹那,有空气流进来。 他圈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浸润在熟悉的气息里,四周寂静无声,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了。 第15章 情绪波动 简遥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谢祁年接吻,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那个吻来得很突然,他们大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吵,只是意见分歧,两个人都固执到了一起。 谢祁年想公开,他认为自己有了另一半的事要让身边的人都知道,简遥却不同意,不让他告诉家里,更不能告诉粉丝,谢祁年想给他底气,简遥却没有这个勇气,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谢祁年,地位名声都不是一路人。 谢祁年是谢家独子,谢家产业很多,除了他这一支外,亲戚朋友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很有话语权,相比之下,简遥家境太普通了,他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妈妈平时无所事事就爱赌,欠了一屁股的债,自己呢,在娱乐圈里打拼也没拼出个名头,如果公开,简遥怕舆论影响谢祁年的发展。 两个人第一次发生争执,谢祁年平时很温煦,但大事上有点说一不二的执拗,听完简遥的话,他站在窗前想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他回过头叫他的名字,探手将他拉进怀里。 简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就在他怀里蹭了蹭,捧着他的脸吻上去。 先生,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他是那种去庙里求签都会是下下签的人,却在爱情运上得了「大吉」,他们第一次邂逅时,简遥没有想过他们会在一起,连再次相遇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要知足。 好,我们慢慢来。谢祁年揉他的头发,亲了亲他的眼睛。 孟辉这条拍了两遍,第一遍两人在水下浅尝辄止,很轻的碰了对方的唇,五秒之后浮出水面,第二遍简遥胆子大了点,也许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勾住谢祁年脖子的时候,他仰头的弧度刚刚好,借着浮力,他攀住了他,两人唇齿相依,像迫不及待渡气的人,也像注定纠缠的情侣。 谢祁年的唇温热,水中一弯泉,濡湿了他整个唇瓣。 时间过去六七秒,孟辉才喊停,谢祁年手劲大,怕简遥脱力,直接将他抱到了台阶上,两人全都湿漉漉的,助理给他们递上毛毯,裹得严实。 水里太凉,简遥上台阶的时候腿有点抽筋,谢祁年一直在后面,扶了一把他的腰:小心脚下。 程芬给他们两个拿了姜糖水,谢祁年说了句谢谢,然后看了眼简遥,说:去我房车里休息一下吧。 简遥都已经住在谢祁年家里了,蹭个房车什么的,别人看在眼里也只觉得谢祁年人很好,程芬尤其感激:麻烦谢老师了,小简就交给你了。 车里一应俱全,谢祁年将自己的短袖借给了简遥,淋浴间太小,简遥就在外面换了衣服,谢祁年和他擦肩而过时,余光触到一片白皙的脊背,他撂下眼睫,躲开了。 却听门嘭地一声打开,林清川的声音蹿进来:祁年 眼看人要进来了,而简遥衣服还没穿好,谢祁年脚一踢,重新把门关上了。 林清川在外面:呃 等会儿我们出去说。谢祁年道。 哦。 林清川等了一刻钟,见谢祁年走出来,刚要开口说话,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靠,你要抽烟? 谢祁年点了下头,还递给他一根,林清川接过来,依旧一脸莫名:你平时不是不抽烟吗?他们这些朋友、同事都知道谢祁年只有遇见烦心事才会抽烟,比如拍摄遇到瓶颈,几个镜头死活过不去的时候,平时的谢祁年是洁身自好的典范。 谢祁年也理不清楚为什么心烦,或者意乱? 林清川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谢祁年问,他觉得自己应该才是那个叹气的。 我这不是听说你荧幕初吻献出去了,赶快过来问问你的感受啊,怎么样,谢大影帝,感觉还挺好?林清川跟他打岔。 谢祁年一皱眉:你来找我就说这个?说完做势就要转身。 林清川叼着烟拉住他:诶,好久才见一次,还不能闲聊啦,要不然你也给我安排场吻戏,惩罚我一下。 谢祁年说:胡说八道。这跟「惩罚」八竿子打不着好么。 林清川挑眉说:话都让你说了,是谁之前说和不喜欢的人接吻就是惩罚的。 这是工作,谢祁年是个能把工作和生活分清楚的人,他觉得林清川突然来找他闲扯,肯定不是来找茬那么简单,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林清川呼噜了一把头发,把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最近有个人要来探我的班,你们工作人员别让他进来就成,他腕大,一般人拦不住,我就过来和你这个总制片说了。 谁?谢祁年没听说过这档事,能来探班的肯定交情匪浅。 我上一部戏的搭档,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林清川说。 谢祁年想起来两人喝酒闲聊时,林清川似乎提到过这个人:你不是说你还挺喜欢这个搭档吗? 林清川「呵」了一声:又不是那种喜欢,面上互相欣赏一下过得去就行了呗。 那他探你班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还要躲着他?谢祁年说到现在有点没搞明白,他们俩这个关系听起来奇怪得很。 林清川踢了一脚面前的草叶子:那傻子可能把我的喜欢当真了吧,昨天跟我说,他之前拍过挺多场吻戏的,就和我拍最默契,靠! 他越说越来气,骂了一句:说要飞过来探班再试试,他是不是神经病。 谢祁年听完他的话,却没出声,似乎整个人僵了一下。 真的,我拍戏的时候就不该说自己喜欢他,这一天天的,娱乐圈还有人信这个吗?这不就跟「我觉得前辈你演戏真好」这种话一样吗? 谢祁年抿唇不言,半晌问:一样吗? 嗯?林清川没听懂,转过头看他,见身边这位谢影帝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跟要下大雨似的,你干嘛? 谢祁年把烟丢了,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没事。他好像也有点傻? 怎么心里那么不舒服呢? 作者有话说: 嗯,傻 第16章 情动开关 简遥近来敏锐察觉到谢祁年有点不对劲,像在故意躲他。 每天早上他醒来,谢祁年已经出门了,虽然客厅还和往日一样留了饭,但整个屋子因为少了一个人变得冷冰冰的,一次还不明显,连续三五天就不对了,恰巧这两天两人搭档戏份不多,各自分了AB组在拍摄。 坐在凉棚里,简遥咬了一口小蛋糕,心里沉甸甸的,好似一团毛球滚到一起,理不清头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最近组里气氛都有些低沉,比如性格活泼的林清川,经常皱着眉叹气,两个心思重的人属实凑到一块了。 还有蛋糕吗,想吃点甜的。林清川问完,简遥就把自己的巧克力蛋糕分给他了。 趁机问了他一句:哥,你最近有心事? 林清川手指一抖,掉了块蛋糕渣:没有啊,可能天气太热,心里燥得慌。简遥并不相信。 又听林清川说:你还不如去问问你家谢老师,你难道不觉得他最近情绪不大对吗?他这话属实为了转移话题,没想到转眼就见简遥还真的皱了皱眉,看上去一副怔忡模样,像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我就随便一说,要是真有什么事,他肯定告诉你,林清川瞬间改口,变成了劝,毕竟你俩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又是他首席大弟子。 简遥闻言勉强笑了笑,原本无所谓这些称呼,自己念和别人说还是有区别的:我也不是很了解谢老师,他最近早出晚归,我有好几天没跟他说话了。 真的?林清川满脸疑问,这和他印象中不符合。 简遥点了点头。 林清川怕他多想,就顺着之前那些话安慰他:祁年这个人就这样,没准这几天太忙了,他就是个工作狂,忙起来顾不上太多,你别介意就成,何况我这些日子看下来,他对你是最上心的,以前他和搭档只有同事关系。 简遥从前听谢祁年自己说过,他的工作生活都很单调,同样的话,这次侧面得到印证,至少他有点优势,这么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林清川看着简遥的神情,打量了半天,忽然眯了下眼睛,恢复了以往样子,凑过去逗他:你那么在意谢老师,不会喜欢他吧? 怎料简遥的回答令他措手不及,异常认真和直接:我是挺喜欢谢老师的。 林清川一愣,笑了:明白了,又是一个倾慕前辈的,那你演戏要跟他好好学咯。 简遥问:为什么这么说? 林清川乐了:唉,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径直说出口的喜欢,基本都是随口客气,要是真喜欢,反而不会轻易说出来,暧昧不都是欲语还休? 简遥愣了愣,慢慢琢磨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吗?等他想明白以后,弯了下眼睛,对林清川说:谢谢川哥。 林清川不清楚他为什么谢自己,继续歪倒在一边唉声叹气去了。 下一场戏,谢祁年回到了简遥所在的A组,远远望见他和林清川有说有笑,眉间又蹙了一下。简遥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向他,眼睛微微发亮,启明星般漂亮,打招呼语气如常,让谢祁年不知道该提一口气,还是该松口气。 男孩子吃完软糯的蛋糕,嘴角还带着残渣,谢祁年目光在上面打了个转,刚要抬手,林清川已经把纸巾递过去了。 谢祁年直等到孟辉叫他们才回过神,最近他发愣的时间确实有点太多了,本来想暂时离开简遥的身边调节一下,却没想到回来以后还是这样,颇有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这场戏你们要把情绪接上。孟辉提醒他们两个。 故事已经到了新的阶段,上一段剧情里,沈伯远搬进苏家,七月十五那天,苏柚白看见他在苏家门外一个角落里烧纸,就过去找茬,被拉下水的事历历在目,苏柚白一直憋着气,他一脚踩在灰烬上,让他滚远点烧,因为太晦气。 沈伯远气得眼睛都红了,手都在发抖,苏柚白本来洋洋得意,后来才听说那天是沈伯远父亲的忌日,小少爷虽然顽劣不恭,但毕竟不是无可救药冷酷无情之人,半夜他睡不着觉,想着实在不行可以服软给他送个礼,当然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免得沈伯远向父亲告状」。 第二天,沈伯远开门看到礼物,犟脾气上来了,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苏柚白面前失了先生风度,扔了苏柚白的东西,让他滚。 苏家有你这个少爷,简直丢脸。他冷声道。 苏柚白哪能受这个气,扑上去就要打他,沈伯远忍无可忍,一只手捆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身下,苏柚白没想到他发起狠来力气那么大,全身上下只剩下头能动。 他用头顶他,气急了张嘴就咬,跟只小狼一样拼命。 夏日两人穿得都单薄,苏柚白牙磕在沈伯远锁骨上,狠咬了一口,又往他胸口咬,沈伯远没躲开,怒目而视。 苏柚白这回笑了,挑眉:书呆子!死木头!有本事你咬回来,不敢吧?哈哈哈。 沈伯远还在气头上,冷笑了一声,竟然受了激将,苏柚白「嘶」了一声,瞪大眼睛。 温润的触感在唇间散开,简遥装作很疼的样子轻轻仰起头,谢祁年捆着他的手冒出细密的汗,他咬着他的锁骨,在上面留下印记,瓷白的肌肤很快就浮起红来,绕着红色小痣形成视觉旋涡,将他所有目光都吸走了。 谢祁年眼神微暗,趁着嘴唇遮掩,舌尖略过那颗小痣,引出一片战栗,简遥大脑酥麻差点说不出词来,他眼睫垂下,眼角泛红。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9) 怀里不是小霸王,分明是块可口的软糕,谢祁年忽然从他身上起来半跪在床上,曲起腿不敢再贴着他。 他浑身紧绷着,滚烫的血液直往身下灌,谢祁年手背崩出青筋来,满心错愕,根本分不清戏里戏外,简遥身上仿佛有他欲望的开关,不敢触,却总在不经意之中开启。 清冷寒山下涌动着即将爆发的火焰。 第17章 意外探班 幸好谢祁年反应及时,才没有惊动简遥,让他发现端倪。 导演没有喊停,需要继续演下去,他弯着手肘,抬高了身体,两个人都急红了眼,苏柚白想要踢他,被牢牢制住,火气涌上来,他灵机一动叫道:沈伯远,你有本事继续咬,反正小爷喜欢男人,戏楼的小仙儿就是男的,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沈伯远这个书呆子果然变了脸色,咬牙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信不信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爸?! 苏柚白就说:你有本事就去啊,反正你也没证据!沈伯远确实不会出去胡说八道,这番对话也不过是想吓唬他,看上去这招也挺灵验,沈伯远手劲松了一瞬,苏柚白找准时机,猛然推开他,将他掀翻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蹿了出去。 沈伯远在后面衣襟凌乱,完全没了风度。 随着镜头摇臂推离,这场戏很顺利的完成了,简遥跑到谢祁年跟前,问:老师,我刚才咬疼你了吗? 谢祁年眼神忽明忽暗,抬手碰了一下咬痕,说了句「没事」,低头又看见了简遥锁骨上的痕迹,他喉咙轻滚,问:你呢? 简遥也摸到了锁骨上的痕迹,有点鼓出来,他皮肤向来细嫩,稍微碰一下就会有印子,不过不严重:一会儿就褪下去了。 谢祁年「嗯」了一声,心里燥得慌,又想抽烟了,最近有点犯烟瘾,嘴里不嚼点东西,总觉得空荡荡的。 这时,人群里林清川像兔子一样蹦过来,直接蹿到他眼前,打破了这些复杂情绪,他一边跑一边着急地念叨:艹,来了来了,你们工作人员不行啊,没挡住人,你先帮我应付一阵,我去躲躲。 简遥不明所以,谢祁年伸手薅住他:有什么可躲的,难道你们俩之间真有事? 林清川滞住了,脸色变幻:放屁,怎么可能? 谢祁年说:那就不要躲。 简遥好奇地问:躲什么? 好久不见啊,谢前辈。一道声音从天而降回答了他的疑问,一行人动静很大,为首的男人戴着墨镜,一身黑衣黑裤,头发全部往后拢,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气势顶盛,连孟辉都惊动了,不少工作人员抻头往这个方向看。 哇哦,是姜潮诶!旁边有人窃窃私语,林清川皱着眉。 姜潮原先爱豆出道,拿到了顶流位置,最近两年转战影视圈,照样成绩斐然,被称为影坛黑马,去年和林清川搭档拍戏,获得了最受欢迎男配奖项,人气稳得很。 这么一个人过来探班,导演组肯定会收到通知,为了防止有人偷拍把事情传出去,他们提前做好了新闻稿,就说姜潮是来找谢祁年的,这俩之前过交集,姜潮曾在媒体面前表达过对谢祁年的尊敬和仰慕,正好可以拿出去做个宣传,姜潮那边也同意了。 简遥见到姜潮,微吃了一惊,转眼心头却有些鼓动,他们团在成立最初,希望有机会走到更大舞台,这个梦想的标杆就是姜潮,没想到这次见到真人了。 姜潮环顾一周,先和谢祁年打了招呼,又在林清川身上停留了片刻,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最后定格在简遥身上。 你是Antiboy的主唱? 谁都没想到姜潮会提起简遥的乐队,简遥自己也感到惊异:您知道我们乐队? 姜潮笑起来,桃花形状的眼睛十分惑人:有幸听过几首,真的很好。 简遥笑了笑,梨涡一现显得柔软乖巧。 谢祁年和林清川看着面前两人礼貌性握住的手,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神情,心里都不怎么舒坦。 他不是来看你的吗?林清川跟着谢祁年上了房车,听谢祁年发出疑问。 林清川干笑了一声。 兴许姜潮和简遥都玩音乐,也都在转型的路上,两人很快熟悉起来。一开始还好,姜潮坐在椅子上看大家拍戏,一副「正在学习」的样子,等众人下了戏,姜潮明显对简遥很感兴趣,以音乐开头,聊得火热。 谢祁年这位「老师」和林清川这位「好友」被遗忘在了路边。 林清川脑子里有根弦一直绷着,因为他觉得姜潮是故意的,没有证据,就是潜意识里这么觉得,但他不好意思告诉谢祁年,这会显得他太把姜潮当回事。 随他们去吧,姜潮不搭理我正好。他这么跟谢祁年说。 房车窗户打开,谢祁年从抽屉里拿出烟来,一根扔给林清川,一根自己点上,远处凉棚里,姜潮和简遥聊到兴头上,他们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姜潮的表情,看不到简遥的,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姜潮往这边瞄了一眼,随即笑了。 谢祁年在缭绕的烟雾里想,简遥会和姜潮聊什么?会不会聊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那些年他在livehouse演出的故事,聊聊音乐梦想。他突然发现,他和简遥其实没有闲聊过,大多数时间都在聊剧本,仔细回想,真有那么点枯燥。 想想简遥年纪不大,会不会觉得和他搭戏或者住在一起很无聊? 而这些想法,远处的简遥完全不知道,他今天收获了意外惊喜,他给姜潮看了他们乐队的新歌,姜潮提出了不少建议,简遥在心里顺了一遍,确实好多了。 多谢前辈。简遥向他道谢。 姜潮说:不用客气,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现在能坚持原创的人不多了,大多数人宁愿东拼西凑,也不愿意花费时间创作。 简遥没有做任何评价,他还不够格评论别人。 前辈为什么没有继续□□豆?他好奇地问。 姜潮笑着说:为了挣钱,为了一个人,当年有人跟我说,如果我进圈,他就给我搭戏,我当真了。 简遥在这个故事里隐约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问了下去:那前辈转到影视圈以后 嗯,戏是搭了,不过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简遥听着,心尖也泛起苦味来,不记得了 此时姜潮凑近,表情倒没有酸楚苦涩的感觉,反而有点狡黠:我刚才帮你改旋律,你说要谢我,不如帮我一个忙。 简遥连忙点头:前辈你说。 姜潮余光瞄着那辆房车,笑而不语,只向简遥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说: 助攻来也 第18章 记忆锚点 姜潮来了三天,总共只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在场地边「学习」演戏技巧,一件是帮简遥把谱子整理完,两件事看起来都莫名其妙,工作人员差点以为姜潮来这里是为了简遥,连程芬看到最后也觉得不可思议,下了戏就问简遥什么时候认识的姜潮。 刚认识,姜前辈人很好。简遥这么说,程芬不大信。 他根本不是平易近人那种人,合作过那么多艺人,他单单对你另眼相看?这种故事听来不可信,程芬对娱乐圈里的「关系」持有怀疑态度,她也怕出岔子。 简遥却摇了摇头,说:他也许有事要我帮忙吧。 程芬猜不出来,就嘱咐他:朋友要交,能学点东西也好,但不要太当真。 简遥现在的咖位有点尴尬,不是一线,却和一线演员搭戏,网上红眼病很多,最近黑粉层出不穷,说什么的都有,程芬反应及时都处理掉了,简遥对此并不知情。 其中有几条非常过分,说简遥唱歌很烂演戏也没代表作,如今的好运都是和金主睡出来的,至于金主是谁,号召大家猜一猜,程芬看完气不打一处来。 简遥并不在意,至少他目前在剧组接触到的大部分人都非常友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程芬叹了句。 可不是嘛,简遥心道,他也看不懂谢祁年的心,近来拍摄任务紧张,他们又变回了公事公办的状态,把师生角色演绎得很完美。 回到戏里,苏柚白和沈伯远之间火药味已经少了一些。 眼下苏家遇到了一件大事,他们运货的船只被扣在了海上。东海正在打仗,战火逐渐蔓延,苏父担心这批货保不住了,最要紧的得把人救出来,他四处跑关系,这么跑了两天,第三日却出了事,管事从外面疾冲回来,对苏家大少爷说:老爷被扣住了。 孟信柯和沈伯远连同两位苏家少爷都在厅里,闻言全惊住了,苏家大少爷苏运程赶忙追问细节,管事擦着汗说:不只老爷,许多当家的都被扣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体明白了,苏运程拿上外衣,叮嘱大家:现在内外都乱,时局怕是要变,我去打听一下,你们不要动。 紧接着又对孟信柯和沈伯远一作揖,说:我与父亲不知何时回来,苏家就拜托二位了。 孟信柯与沈伯远回礼。 苏柚白拉住苏运程的衣袖,长兄如父,苏运程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什么,张口却没出声,窗外落日已见余晖,他匆忙离去。 那天晚上,众人等到月上中天,苏家父子都没回来。 苏柚白夜里睡不着,穿着睡衣下楼,见客厅亮着一盏灯,原以为是父兄,多走了几步路,才发现是沈伯远正在伏案写作。 眼镜腿上长长的链子落在肩膀,灯光将他的身影晕成一团,苏柚白第一次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可能是家里气氛太紧张,就显得他们两个的关系没那么疏远了。 你在写什么? 沈伯远抬头,见到苏柚白,钢笔在纸上顿了一下,就听小少爷说:你写呗,我又不抢你的,你紧张啊? 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沈伯远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我睡不着,起来写篇文章。 你的那个报纸? 沈伯远「嗯」了一声,见苏柚白非但没走,还一屁股坐在自己对面,他诧异了一下,苏柚白皱眉,说:你写你的,我在自己家,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沈伯远却被他这股别别扭扭的劲儿弄乐了,唇角微翘,又被他按下。灯光里只有纸笔摩擦的声音,苏柚白盯着笔尖发呆,看沈伯远很快写满了一张纸,最后的落款是《新世纪》主编。 为什么叫《新世纪》?苏柚白忽然问。 沈伯远伸手在墨上扇了扇,让它干得更快,他下意识觉得苏柚白是随口一问,但他还是认真答了:我当年在校读书的时候,有幸赶上青年崛起时代,从前有很多「青年杂志」聊科学民主,「国人欲脱蒙昧时代,应急起直追,以科学与人权并重」,不过那些报刊现在都停掉了,我想需要有继承理念的人, 二十世纪已经过去三分之一,有很多势力对我们国家虎视眈眈,现在的青年终将沿着前辈的道路,为更多国人能走进新世纪而努力。 苏柚白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他问:二十一世纪? 沈伯远点头。 苏柚白不解:为什么要管二十一世纪的事,我又活不到那个时候。 沈伯远失笑,这句话听来不太负责,但反过来又有点感慨:真是一派天真的小少爷,打架、说话都那么坦率直接。 我现在不想走进二十一世纪,七十年后我都快九十岁了,苏柚白皱着眉念叨,我就想让我爸爸和我哥他们回来。 放在平时,沈伯远没准会和他呛起来,按捺不住教导他一番,只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苏柚白心里也吊着一根弦,他不想加重他的负担。 他们会安全回来的。他说。 苏柚白沉默了一阵,又问:那你觉得,外面会打仗吗? 沈伯远没说话,真实的情况比苏柚白看到的还糟糕,前后也就几个月时间,外头已经天翻地覆。 天边月亮被乌云覆盖,苏柚白准备上楼睡觉了,忽而听沈伯远说:地板凉,穿好鞋。 苏柚白低头,才发现自己光着脚。 这段戏简遥看了好几遍,演完以后半天无法回神,他抱着水杯坐在一边,心头沉甸甸的。 直到面前出现一块奶糖。 谢老师。简遥小声叫他,谢祁年和他并肩坐在一起,看他剥开糖纸。 奶糖很甜,在嘴里慢慢化开,最后化成一根线,把他从有些沉重的故事里带出来,简遥嚼完喝了口水。 我第一部 戏是战争片,拍了好几场爆炸戏,每一场戏都有几个人杀青,天空全是灰尘,地上有好多红色颜料。谢祁年缓声说。 简遥问:会不会很难出戏? 谢祁年点头,说:每次拍戏我都觉得剧里的人是真实的,场景也是真实的,经历一遍,就像在别人的人生里走个过场,再加上新人很容易从体验派入手,所以那段时间非常难受。 那怎么才能把真实世界和戏剥离呢?简遥继续问,他现在确实有点苦恼。 谢祁年声音温煦,如同合格的老师循循善诱:可以给自己设一个锚点,或者提醒物,看到它就提醒自己可以出戏了,你试试看? 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谢祁年点头。 简遥思索了一阵,还真想到了,他低头把刚才的糖纸叠成了千纸鹤的形状,递给谢祁年:用这个可以吗?以后只要谢老师拿出来,我就努力出戏,让自己回到真实生活。 谢祁年把千纸鹤拿过来,他发现,简遥叠的模样和其他人的不一样,中间背脊处是鼓起来的,圆圆胖胖,尾巴比别人短。 他看了半晌觉得眼熟,才想起自己家门钥匙上有个不锈钢小挂件,就是这样的形状,身边工作人员有看见的,还问他是在哪里买的。 胖胖的挺可爱,我家孩子肯定喜欢,我上次还特意上网去查,发现没有这个款式,老大,你这个是单独定制的? 两个形状重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戏中戏时间:1931年1945年,是想一想就难过的14年。 其中提到的「青年杂志」指代《新青年》,1926年停刊,国人欲脱蒙昧时代此句出自创刊人。 后文中《新世纪》是虚构,而实业救国这个主题有原型,不是一位,是一类人。 这本书不会很长,写戏中戏,只是想从另一种角色、另一个视角,看一看那个年代。 第19章 当日事故 谢祁年忽然毫无征兆地犯了头疼,大家都吓了一跳。 会不会最近夜戏太多了?孟辉紧皱眉头,催摄制组调整拍摄方案。 谢祁年原本想在现场缓一会,后来实在不行了,被孟辉催回了家里:你别忍着,该看医生看医生,该休息也要休息,片场这么多人,后面那么多戏份,怎么安排都来得及,不缺你一个人。 然后又对简遥说:小简,你和谢老师现在住一起,帮忙多照顾一点。 简遥抿紧了唇,垂头看向躺椅上的谢祁年,没人看到他的神情,孟辉给他们放了一下午的假:等医生诊出了结果,你告诉我一声。 好。简遥应了一声,快步赶上去,谢祁年助理颜熏开车,他和谢祁年坐在后面。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0) 谢祁年紧闭着眼睛,颜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跟简遥说:后座储物箱有药你找找。 简遥摸索了一阵,打开盖子,确实有几个药瓶,各种颜色整齐排列,他看到角落那瓶蓝色的,拿起来确认:是这瓶吗? 颜熏从车位开出去,间隙瞥了一眼,面上闪过一刹那惊讶神色:对,是这瓶,疼得这么厉害,吃两颗吧。 简遥将药倒出来,喂到谢祁年嘴边上,谢祁年似乎滞住了,简遥说:老师把药当成糖就好了,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话梅。 颜熏抬眼,透过镜片看向两人,方向盘打了个转,思绪也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看来同住有好处,简遥对谢祁年的习惯了如指掌,倒是方便互相照顾了。 糖衣一般是甜的,但有些药外面是苦的,谢祁年每次吃之前都紧皱眉头,颜熏有几次经过他的办公室,发现他对这类药有抗拒性,习惯性拖延,倒在瓶盖上,中午的药能拖到晚上再吃。 简遥这样哄小孩子的话,颜熏一边好奇,一边又觉得好笑,谢祁年还真听进去了,一口吞下去,没带含糊。 颜熏挑了下眉,故意打趣:老板,你这是双标啊。 后面两人都愣了一下,简遥耳朵尖有点烫,他重新坐好,问道:我们要去公立医院? 颜熏说:不去,老板有常去的私人诊所。 简遥点了点头,继续将视线放回谢祁年身上,谢祁年已经把眼镜摘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简遥拿了个靠枕放在自己腿上,跟谢祁年说:谢老师,要不要躺一下? 按照谢老板的脾气,衣冠不整、横七竖八歪倒这类选项应该不存在,何况颜熏不确定两人的朋友关系到了哪一步,她职业素养极强,一秒想出台阶,浅递了一下做试探:车程很近,不堵车半个多小时就到 话音未落,谢祁年闷声说了句「多谢」,已经歪倒在简遥腿上了,颜熏:好的吧,大体知道两人的关系度了,以后她会注意。 靠枕的高度正合适,谢祁年疯狂鼓动的太阳穴终于有了平静的趋势,这么躺着,简遥一只手垂在他胸口,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两个人都很自然,从外人角度来看,就像做了千百遍、本来如此一般自然,以至于当事人根本没意识。 颜熏不是个CP脑,只是偶尔会被CP粉带跑,她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琢磨着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这对搭档,双男主剧果然挺可怕的 谢老师,你好点了吗?简遥低头问。 谢祁年闭着眼几分惫懒地答:比刚才好点。止痛药逐渐见效,但作用也不太大。 额头上传来冰凉的温度,谢祁年睁眼,看见简遥细白的手腕横在自己眼前,下一秒手指带着冰凉的温度,点在自己眉心,轻缓地揉着,他有刹那怔忡,从手腕一直望到简遥下颌。 这样会舒服点吗?简遥眉眼低垂,注视着他问道。 谢祁年凝视他很久,「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歪了下头,躲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阴影里,弯了下嘴角。 颜熏从镜片里观望片刻,在一个红绿灯前探手把音响打开,没放歌,选了个白噪音,森林鸟鸣声声,溪水潺潺,很适合休憩。 或许也是看到两个人相处,产生了这样的画面罢。 车程确实很短,颜熏在私人诊所前停好车,门口已经有护士等着了。 谢祁年在座位上睡得很熟,他觉得平生似乎从来没有那么快入睡过,明明头很疼,却依然能睡得安稳,醒来才发现简遥一直在给他按摩。 累吗?谢祁年说了声「抱歉」。 简遥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也没系统学过,谢老师觉得有用就好。 当然有用,而且还是奇效,谢祁年面上笑容很淡,心底却轻柔下来,泛着粼粼波光。 接待他们的医生过去半年都在给谢祁年看诊,对他的病情非常熟悉,不多时就开了张单子出来:西药见效快,但不能全靠西药,我的建议是吃点中药调理一下,伤筋动骨一百天,脑部更金贵,且养着呢,你后续多检查。 谢祁年说:现在没什么事了,就是偶尔头疼,没什么大问题。 老大夫笑了:还是年轻啊,不当回事。 他们说话时,简遥站在旁边,脑部的CT图他看不懂,听着老大夫的话,他心口一抽一抽地,比如「伤筋动骨」「脑部要养」,伤了哪里又动了哪里,他一概不知。 看诊时间也很短,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三人中间分开了一段时间,颜熏去打电话了,谢祁年在做全身检查,简遥瞅准空隙,敲开老大夫的门。 怎么啦?老大夫推了一下眼镜。 简遥努力组织语言,想问得太多,反而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听说谢老师去年因为车祸受伤,后续治疗了很长时间。 老大夫答道:唔,是啊,我有参与一部分治疗方案的制定,那个时候病人肋骨和腿都折了,所幸没伤到内脏,头部受到撞击,睡了一个月。 简遥怔然望着他,每个字都让人心脏紧缩,眼底有什么东西涌出来,又被他逼回去:那现在呢,他的身体状况 老大夫说:现在当然好了,筋骨可以再接上,以他这个年纪,养三个月就痊愈了,不过脑袋里的淤血比较难处理,我当时判断他会缺失一部分记忆,这个因人而异了。 记忆? 嗯,对,不过看他醒过来的反应,还有他家里人的反馈,应该没忘什么重要的事,顶多撞击事故忘得差不多了。 简遥呼吸有点急,眼睛里有微弱的光芒,追问了一句:那假如,他真的忘了一些事情,有没有可能想起来? 老大夫沉吟片刻,说:不一定,有些人间歇性失忆最后想起来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以病人现在的状况来说,如果真的记忆缺损,后者可能性偏大一些,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除非受到刻意刺激,这个在医学角度不提倡。 第20章 一夜好眠 灶台上的炉火扑簌簌响着,小锅里的牛奶冒出细小的气泡,随着噗一声,简遥连忙回神,才发现牛奶差点溢出来。 他关了火,站在灶台前等牛奶泡沫消下去,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好几次心神不属,低头盯着气泡破掉,细碎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被放大了。 就像微小的希望被彻底戳破的样子。 简遥把牛奶倒出来,和往常一样给谢祁年端过去,走到门前时,他清了清嗓子,提起唇角练习了一下面部表情,免得太沉重。 他刚才回忆老大夫的话时,并没有太多想法,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罢了,其实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他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人要向前看,有些不能改变的事情,不能太强求,他很清楚这个道理,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 谢祁年也曾跟他说过,成年人长大的标志就是学会了控制自己,工作时,哪怕天大的事砸下来,也会暂时按捺住情绪,被别人说了,会先处理事情,回到家里再处理心情,知道往事不可追,会努力抛下遗憾,尽力过好今天。 成年人是很少哭的,简遥记得谢祁年的话,所以只哭了屈指可数的几场,就不哭了。 他深呼吸了一回,听谢祁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推开门时,他脸上甚至还挂了笑容,和往常没有不同。 谢祁年穿着睡衣靠在床头,正点着台灯看书,状态看上去已经好多了,简遥问:谢老师头不疼了? 很寻常的一句话,谢祁年却心里一跳,莫名有种被管住的感觉,他瞄了一眼表,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已经不疼了,晚上看点文字,好入睡。他轻咳了一声。 简遥把牛奶递给他,看见那本书封皮上写着《霍乱时期的爱情》,他一面叮嘱他不要看得太晚,一面好奇地问:这本书讲得是什么?记忆里,谢祁年很少读有关爱情的小说。 谢祁年抬眼看着他,顿了一下,道:一时半会讲不完。简遥点了点头,说不清是不是失落,开口想说晚安,刚要转头,却被谢祁年抓住手腕。 力道不大,只是想让简遥看向他,随后拍了拍床边,跟他说:我们等到十一点再睡觉? 简遥弯了弯眼眉,这回笑意终于漫上了眼睛,他乖巧地坐在床边,离谢祁年的腿有一拳距离,问:谢老师要给我讲故事吗? 谢祁年问:想听吗? 简遥点头,笑容在唇角化开:离十一点还有十分钟。 谢祁年「唔」了一声,说:就当热牛奶的报酬了。 朦胧的光线照出简遥唇下的小梨涡。 谢祁年没和他讲这本书的故事,而是讲了这本书的灵感来源,他说,是作者曾经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新闻。 一对老人去四十年前的故地重温蜜月旅行,却被船夫打死了,抢走了他们身上的钱,当地人以为这是一对恩爱夫妻,后来才知道,他们彼此有爱人有家庭,他们这些年只是彼此的秘密情人。 简遥听完愕然片刻,鼓了鼓腮,说: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温馨。 谢祁年笑了:对,放到现在这个社会来看,很多人理解不了,听起来确实不怎么样。 简遥好奇:谢老师喜欢这个故事吗? 谢祁年说:我不喜欢伦理的部分,喜欢里面彼此牵绊的感情,责任和爱情很少能兼得,尤其在那个年代。 如果你是其中那位老人,你会怎么选?简遥问。 谢祁年把书放好,认真想了想,说:我大概不会结婚,会一直等下去,每年去两人熟悉的地方逛一逛,等到七老八十,再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简遥想,如果是自己,也一定会等下去。 会不会觉得孤独? 谢祁年声音温润而肯定:不会,人只有一辈子,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必须做的事情。何况只要记忆还在,在我看来,两个人其实一直都在一起, 或许幸福会比想象中晚到一点,也没关系。 明明说好不哭的,简遥却在这一刻模糊了双眼,他不敢让谢祁年看出端倪,赶快撇开头,缓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咽下了眼底的潮意。 谢老师,可以和你多呆一会儿嘛? 谢祁年往旁边挪了挪,方便简遥动作,简遥侧躺下,靠着他的手臂,和窝在巢里的小鸟一个姿势。 两人都没再说话,简遥闭上眼睛,任由困倦席卷而来,谢祁年伸手调暗灯光,把自己的被子匀出来盖在他身上。 垂眼看着男孩子,谢祁年笑了笑,哪有人快哭了还要装笑的,端着牛奶进门时,明明笑得比他吃的药还要苦。 怀里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谢祁年关了灯,轻声说了句:小朋友,晚安。 一夜好眠。 第二天简遥被程芬的电话叫醒,他迷迷糊糊地探手在桌子上摸索,整张脸陷进枕头里,哼唧了一下才开口:芬姐。 看看现在几点了,孟辉导演找不着谢老师,让我打给你问问今天谢老师情况怎么样,下午能来拍戏吗?程芬应该已经在片场了,听筒里噪音很大,等简遥把字句辨认清楚,眼睛瞬间睁圆了,手机上明确显示时间为上午11点。 他从床上弹起来,这一下不得了,他这才发现睡觉的屋子不是自己的那间,昨天他在谢祁年床上睡着了。 他噗通一声倒回去,趴在枕头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和先生睡在了一张床上。 脸有点烫,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像装了只雀跃的小鸟。 昨天晚上乌云密布,今天多云转晴,好简单。他躲在被子里面无声地翻滚了几圈,睁眼看着被子透出的微光,直到有人在外面把被子掀开,他才重新呼吸。 起床吃饭了。 谢祁年扶了下眼镜,补充细节:吃午饭。 简遥的脸慢慢红了,他起身,攥着手机嗫嚅道:昨天打扰谢老师了。 谢祁年已经穿戴整齐,连扣子都带着柠檬香气,和从前打扮一般无二,简遥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没有打扰,除了 简遥不由屏住呼吸,心跳更快了。 谢祁年目光柔下来,笑着说:总抢我被子。 简遥红着脸颊,心里却懊恼,他以往和人一起睡的时候没有这个毛病啊。 谢祁年笑了笑,笑容里多了几分清朗。 作者有话说: 小朋友们,晚安。 第21章 临时换人 谢祁年回到剧组之后,拍摄速度也被拽回了正轨。 剧本里风云变幻,孟辉盯得越来越紧,给简遥加了很多特写镜头,老戏骨们都在旁边看着,简遥不敢掉以轻心,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投入剧情,不过有几场戏他还是NG了好几遍。 苏家现在横生枝节,生意利润至少要消掉百分之四十,你作为全家的一份子,说的话却没有任何重量,这么多人里,只有沈伯远看出来你非常在意自己被忽略,伤到了自尊心,他去找你,是为了宽慰你,给你想办法,按照苏柚白傲娇的性格,他会给什么反应? 简遥被说蒙了,他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演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不对:他会先拒绝再反悔。 孟辉指着取景器说:你来看一眼,你刚才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周围几个人都有点好奇,一起凑过去,孟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为什么会害羞啊,那个表情,现在苏柚白还没喜欢上沈伯远呢。 大家都笑了,现场太热,蒸得简遥脸颊发红。 林清川笑得尤为显眼,还戳了谢祁年一下,说:你这个小徒弟真是太可爱了,我被萌到了。 谢祁年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抱歉,我调整一下。简遥学东西很快,第一场戏不在状态,点拨之后就好多了。 苏柚白和沈伯远的关系顺利进入下一个阶段,孟辉在取景器后面给简遥竖了个拇指。 书房里,沈伯远发现苏柚白在偷听大人们讲话,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揭穿他,而是想办法让苏柚白了解苏家目前的状况,比如将报纸有用的信息摊开放在书房,和孟信柯聊天的时候发大音量,苏柚白懵懂地成长着。 这些天,他见到父兄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周能坐下来吃一顿饭,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到面,问他们在忙什么,他们也不说,苏柚白气得扔了筷子。 你最近不要往外跑,安心在家呆着。苏运程叮嘱他。 苏柚白觉得自己就是只关在笼子里的鸟,他决定偷跑出去看看,苏运程走后,他从后门溜了出去,还没上主街就被吓了一跳,外面跑过一队队巡察兵,流民也很多,像从阴暗处钻出来的鼠蚁,直勾勾盯着他,报童扯开嗓子喊:南城要打仗了!敌人已经踏上了土地! 有几张别人买的报纸扔在地上,苏柚白捡起来,看到最新一期内容是:南海运输线被切断,苏家盐铁成了敌人的香饽饽。他脸色煞白,拔腿就往回跑,流民堵了他家最近的小道,看见他,嘴里喊着「救命」直扑过来。 他愣在原地,一个人影拉住他的手,向另一条路飞奔,苏柚白抬头,看见了沈伯远,沈伯远气喘吁吁地将他拖进缺口小路,堪堪躲过了流民潮。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1) 缺口很窄,两人紧贴着,心脏都在咚咚地跳,沈伯远额上全是汗,边向外观察边跟苏柚白解释:这些流民都是从南城过来的,活不下去了,每天都向城里商铺要钱要粮食,苏家在这个地段很显眼。 苏柚白没吱声,沈伯远在阴影里却看到了小少爷通红的眼睛,不知道是着急的还是难受的,他愣了一下,见苏柚白抹了一把眼睛。 依然是那个很倔的苏家小少爷。 他们钻出窄巷,从后门回家,苏柚白第一次这样沉默,外面的世界已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了,似乎一夕之间变了模样,没有了戏楼里的戏班子,也没有了教室里嬉笑打骂的声音,有种不真实感笼罩着他。 苏家也变了,独栋红楼伫立在血红的晚霞里,格外沉默。 风雨欲来。 片场下了雨,淅淅沥沥从屋檐下滴落,简遥在棚子里听着雨声看剧本,孟辉和导演组聊起下一场戏临时客串的演员。 之前定下来的那个出了意外来不了了,刚得到的消息,这个角色很重要,我赶快筛了几个备选的。 孟辉皱眉:你在逗我,明天的戏份今天说来不了了,他怎么不等电影上映了再跟我说。 唉,这不是突发事件嘛,舞台事故,谁都控制不了。 孟辉气急了,剧本在手里敲得直响:这个人和苏柚白有感情纠葛,演好了添彩,演不好容易砸场子,我明天抓人面试,这特么想想也不靠谱啊! 正在众人争论的档口,有个声音插进来,说:导演,我有几天档期。 大家往后瞧,齐刷刷地愣住了,姜潮戴了顶棒球帽,拿着几杯饮料,施然开口:您看我有机会临时加盟贵剧组吗? 孟辉半天反应过来:嘿,这可好,不过这钱 姜潮笑眯眯地说:您看着给。 孟辉眼睛都亮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看这怎么好意思,哈哈哈,剧本我今天发你。 简遥一页纸没看完,孟辉已经把新的人选敲定了,只等谢祁年回来跟他汇报,他兴奋地念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说到半截又觉得这话不合适,硬生生吞了回去。 姜潮坐在了简遥身边,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这次我也算来对了,平白蹭了谢前辈的光。 简遥说:前辈真的要演「宋意礼」? 姜潮笑了:那还有假,反正戏份不多,我客串一把的时间还是有的。 简遥对姜潮的决定没什么想法,两人聊着聊着从剧本一路聊到歌曲创作,姜潮这几天录了个demo,他凑近分给简遥一个耳机。 谢祁年和林清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画面,檐下落雨,气氛欢愉,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故人重逢。 谢祁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下沉,孟辉这时跑过来,又送上一个堪称「诡谲」的消息:宋意礼这个角色换成姜潮可以吗? 谢祁年听完孟辉的解释,浑身不舒坦,平时那么一个沉着冷静的人,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表情。 宋意礼偷亲苏柚白那块还有吗?林清川突然开口。 孟辉奇怪:有啊,剧里苏家和宋家是世交,突然出手帮忙,肯定有原因,宋意礼对剧情有推动作用,这个部分不能省掉。 林清川看向谢祁年:你不是删减了好多亲密戏份吗? 谢祁年一皱眉,问:姜潮来探班不是为了找你吗? 林清川也不舒服,如鲠在喉:我哪儿知道 你怎么只删你自己的亲密戏份,其它人和简遥在一起的你就不删,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啊? 谢祁年: 林清川眉头紧皱,叹气:我真搞不懂了。 谢祁年气笑了。 作者有话说: 林清川:咱俩各论各的,管好各自家属,否则谁都别好过,蟹蟹! 第22章 双重套路 这天晚上,孟辉叫来简遥和姜潮,跟他们把戏过了一遍,谢祁年和林清川也在旁边,林清川离得稍微远一点,坐在椅子上,抱着冷饮发呆,谢祁年则直接走到了简遥身边。 孟辉讲得很投入,现场就是这样,无论有多少人围着,哪怕拍大尺度的戏,也要拿出专业度来,何况他们这个戏一点尺度都没有: 你这个人设,比较执拗,心里头有黑暗的一面,几乎是完全利益导向的,你帮苏家,看准了苏家在盐铁上的价值,对苏柚白,有年少相处的情意,还有一种偏执的心态,这一点你要把握好。 姜潮回:我已经看过剧本了,这个宋意礼后期会出卖国家,确实非常自我且偏执。 孟辉把话接了下去,眉飞色舞:而且他和苏柚白这段戏演完,咱们主线节奏就起来了,他可是开启双男主暧昧阶段的钥匙,你想想,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不对,自己保护的人被别人强吻,什么感觉,是不是挺震撼的? 他说完,还嫌气氛不够,转头又问谢祁年:谢老大,我说的没错吧,这段戏是个情感转折点,心里层面的刺激。 谢祁年深吸了一口气,孟辉压根没顾上看他的脸色,虽说谢祁年挂了个总导演名号,但他平时不管拍摄,也是希望导演组能拍出风格,自由一些,现在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自己来掌镜了。 那边孟辉还在继续:姜潮没有参加剧本围读,咱们演一遍,找一下机位,明天上来第一场就拍它。 林清川在旁边哼哼,姜潮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挑了下眉梢。 七点钟,导演跟姜潮讲完戏,让灯光师调了一下光。 剧本梗概写着:【苏家出事,宋家帮忙疏通关系。国难当头,苏家已经将三分之一的钱捐了出去,压低了商品价格,这次风波,苏家事业摇摇欲坠,幸好有宋家助力。这日,许久不见的宋家小少爷宋意礼前来苏家。】 【一顿饭后,苏柚白和宋意礼聊起来,很羡慕宋意礼的才能,可以帮忙撑起自己的家族。两人坐在庭前喝了很多酒,苏柚白神志模糊,靠着廊柱发呆。】 孟辉指着一个位置:简遥你过去,姜潮一会儿扔了酒瓶,侧过身亲吧。 林清川眉头拧成了麻花,跟孟辉说:不一定要真的亲上吧。说话间隙他察觉姜潮向他看了一眼,他立刻撇开视线,闭上了嘴。 简遥也不大自在,这段不算亲热戏份,就是浅尝辄止亲一下唇角,可他有点放不开,尤其谢祁年还在旁边,太别扭了。 他努力给自己暗示,自己是个演员,这些都很正常,以后也不可能避免感情戏的,总不能一直和谢祁年捆绑做搭档,就算他想,也不现实。 他坐在台阶上,等姜潮靠过来,听孟辉说:等亲完,沈伯远再入镜,咱们接个戏。 谢祁年食指推了一下眼镜,脸色不虞,从外人来看,甚至有些过分严肃了。 大概有三秒钟,姜潮倾身过去,简遥下意识想躲,耳边突然传来好几声「停」,孟辉和姜潮都出声了。 简遥睁开眼睛,看孟辉站起来:沈伯远入镜早了,这还没亲上呢,不用过来。 姜潮则直起身和孟辉说:不如就按这个节奏来吧。 在场众人看向他,姜潮说:这段主要用来推动剧情,宋意礼要真亲下去,有点抢戏了。 当事人这么解释,孟辉听进去了,他重新考虑了一下,又和谢祁年商量过,最后定下的版本里删掉了吻戏,用谢祁年刚才的节奏来拍,简遥松了口气。 收工的时候,雨停了,姜潮走来和他并肩站在屋檐下,看工作人员四处搬运,简遥小声说了句:多谢姜前辈。 姜潮问:我是基于剧情给出的建议,不用谢我。 简遥于是也不再纠缠刚才的事,他和姜潮这两天逐渐熟悉起来,但还算不上深交,他不会把自己的心思全盘托出,在姜潮眼里,他抗拒吻戏更像是演技青涩的缘故。 姜前辈,你之前一直没告诉我需要怎么帮你,这几天简遥转念又想起另一桩事,拿来问他。 姜潮却说:你已经帮到我了。 简遥没懂,忍不住好奇:什么时候?怎么帮的,他怎么不知道。 姜潮那个傻缺!林清川埋在酒瓶子里,狠狠捋了一把头发。 今天谢祁年让简遥先回家了,他则和林清川约在了上次的酒馆,加了个晚场,因为最近吃药,他要了杯果汁陪林清川发疯。 谢祁年很少见到林清川这个模样,从大学到现在,林清川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满口花花恨不能撩遍全世界,其实心里怂成鬼,大学有个人追他,他也就听了一耳朵风声,结果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回怕是栽了,至于怎么栽的,不是很清楚。 你喜欢他?谢祁年慢悠悠喝着果汁,反手一刀戳破他的伪装。 林清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就是难受,心里忽上忽下的,你觉得这是喜欢吗? 谢祁年刚要说话,林清川紧接着加了一句:唉,问你干什么,你连恋爱都没谈过。 谢祁年: 林清川拍了拍他的肩:你啊,也挺惨的,注孤生的命,咱俩兄弟半斤八两。 这话比骂人还难听,谢祁年把他的手扒拉下去,冷声说:谁跟你是兄弟。 林清川又把脸埋酒里了,一个劲叹气:你说我只跟他拍了两个多月的戏,戏里又都披着人设外衣,这就能喜欢上? 谢祁年沉默了片刻,模棱两可答:可能吧。 林清川重重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问:那喜欢是种什么感觉,是不是和戏里面演得一样,撕心裂肺的,我可不要。 谢祁年笑了:戏里都没有模板,现实里更不可能有了,你少演点虐心的剧。 林清川哀叹道:今天这还不够虐吗,满杯白开水加点辣椒,我现在就是这感觉。 谢祁年也被他的形容呛到了,屋子里太闷,他解开最上面一颗扣子,空调把凉风吹进来,感觉热气稍微降点了。 大概是种薄荷加青柠的味道罢。 什么?林清川没听明白。 谢祁年点了一下手里的那杯果汁,状似随意地说:你不是问恋爱什么感觉,给你举个例子。 林清川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清新脱俗了,大学生都不用这种例子了。其实他想说「幼稚」,因为这个形容和谢祁年这个人完全不相符。 谢祁年不说话了。 林清川有一刻神思不属,脑子飘飘荡荡,等回过神来,他问:是不是挺难受的,每天想着,又落不定,看见他又甜又酸的。 谢祁年「嗯」了一声。 总想上去问清楚,又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整个人都变了。 谢祁年又哼了一声,喝完了自己的饮料。 林清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回完全清醒了,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谢祁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噗这回真呛住了,谢祁年端着杯子,止不住咳嗽起来,往日优雅一扫而空。 林清川几乎一瞬间就兴奋起来了:嚯,老树开花啊! 作者有话说: 作者菌:为助攻打call,快! 第23章 心跳释义 谢祁年到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钟,在屋子外面看,里面黑洞洞的,他想,简遥小朋友应该睡了吧,推门却看到客厅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简遥蜷在沙发上,盖着薄毯,睡得正熟。 谢祁年放轻脚步向他走去,他的身体遮挡了一部分光,阴影投射在他身上,空调温度有点低,他伸手把度数调高了一些,将风叶往上拨了拨。 简遥沉在梦乡,对外界毫无感知,他一手拽着薄毯一角,右手耷在胸前,从谢祁年的角度,可以看见他低垂的眼睫,还有纤细流畅的颈线。 原本想叫醒他,让他回屋睡,此刻谢祁年却变了主意,他忽然弯身凑近,在距离他还有半臂时停下来,目光逡巡,最终落在他微翘的唇上。 好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旋涡,将他的目光牢牢吸住,打着旋陷下去,渐渐把心都吞没了。 谢祁年从前没有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他不懂爱,相反,他是个很细腻的人,经历过众多剧本,任何一种人物,处于任何场景之下,他都有办法共情,比如为躲避战火背井离乡的旅人,又或是爱而不得的青年,在学校老师就夸他很有灵气,出了校园,他照样可以把情绪运用自如。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没办法用言语来描述,他确实觉得像薄荷的味道,吸一口就能打通五感。原本他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和林清川怀疑的一样,只在片场相处了几周,拿着剧本过了几遍戏,真的能喜欢上吗? 直到简遥自己给了他答案,就在两人同眠的那天,他将他收到自己的怀中,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他忽然感受到心脏在跳动,怀里那么柔软的一团,散着薄荷香,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他开始有了幻想,希望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 在同一张床上,在自己的怀里。 想通这一点,他几乎激动得不能自抑,比从前更早从床上爬起来,刷牙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他很想把自己的心情分享给他,转眼却按捺住了,他不确定简遥的想法是什么,两人的年纪差了六岁,在他看来,简遥还很小,何况因为一起拍戏的缘故,他们身上还套着师生的「外衣」,这一声「老师」,叫得他都板正起来了。 如果不是昨晚两人临时同住,如果不是昨晚简遥睡不安稳,一直在他脖颈边拱来拱去,把他拱出一身火气,估摸他还要再多拖上几个星期才能明白。 而现在,太仓促了,他不太确定简遥的心思,在此之前他都不能相信自己是喜欢男人的,简遥刚进影视圈没多久,可能也不太确定取向? 他在欧洲生活了几年,那边社会更开放一些,这种事你情我愿就好,但据他所知,现在国内娱乐圈对这种取向三缄其口,贸然掰弯他,显得太自私了。 一来二去,他选择暂时不说,娱乐圈水很深,只要简遥在他旁边就好,他可以护着他。等时机成熟,再告诉他也不迟。 睡梦里,简遥不太安稳地吧被子踢到一边,圆润的脚趾伸出一小截,谢祁年觉得可爱,像一块软糯糯的年糕,在水笼里蒸了许久,带着光泽和香气。 他留学时经过教堂,曾听唱诗班唱道:爱是恒久忍耐,又是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很古老的词,被那么多人奉为圭臬,他觉得很有道理。 要再忍一忍,虽然他很想亲亲小朋友。 他弯了弯唇,笑了一下。 简遥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卧室,他愣了两三秒,飞也似的踢开被子跑下床,跑得很急,跨过客厅时差点被椅子腿绊倒,所幸被人捞住。 灶台上冒着热气,谢祁年将他支起来:那么急? 简遥趴在他怀里,眼睛朦胧好像含了眼泪,不过很快就清醒了:对对不起。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2) 谢祁年问:做噩梦了? 简遥盯着他看了半晌,摇了摇头,确实做噩梦了,梦到先生没有回来,他被困在屋子里,眼睁睁看着客厅被人搬空。 我没事,昨天我好像在客厅睡着了。简遥站直了身体。 谢祁年「嗯」了一声,笑了:睡得很香,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简遥耳朵尖红红的,原来是先生把他搬进去的,他睡得那么死吗。 谢祁年转身把早饭递给他:赶快洗漱完吃饭了。语气很柔和,特别像哄小孩儿,简遥应了,跑去卫生间。 刷牙洗脸的时候,他又把刚才谢祁年的几句话从脑袋里调出来,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他真的觉得先生有点变化,比进组重遇时要温柔很多倍。 变成了他从前最喜欢的样子,就是那种在床上一边温柔地问他、吻他,一边发狠的简遥脸上发烫,赶快用凉水拍了两把降温,他在想什么,哪有人拍了几周戏就喜欢上的,他哪有那么大魅力。 吃完饭,谢祁年把两盒蓝莓递给简遥,说:路上吃。 简遥开心程度又加了十倍,路上他坐在副驾驶位置,盯着谢祁年看了好几眼。 为什么看我?谢祁年连头都没转就察觉到了。 简遥把嘴里的蓝莓咽下去,好奇地问:最近谢老师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 谢祁年笑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简遥回答:感觉老师这几天心情很好。 谢祁年迟疑了一下,正好路口红灯亮了,他把车停下,看了他一眼,又笑了:对,确实有很好的事发生。 简遥手里的蓝莓顿时不香了,连忙问道:什么事,我能知道吗? 谢祁年说:暂时,不能。 简遥叹了口气,如果头上有双兔子耳朵,一定是耷拉下来的,却听谢祁年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简遥眨了几下眼睛,立刻点头。 谢祁年笑了笑,车在小路上打灯,拐了个弯,他伸手把平常习惯的白噪音换成了一首歌:《A Thousand Years》。 温暖的女声唱道: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当我害怕失去害怕受伤我该怎么去爱)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但当你就站在我眼前)All of my doubt(我所有的疑问顾虑)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就都突然消散不见) 今日天空晴朗,艳阳高照。 第24章 戏里戏外 今天的拍摄进度非常好,孟辉相当满意,还跟谢祁年说,这部戏拍完得给自己涨工资,他就差掐着秒表交差了。 程芬心情也很好,最近简遥粉丝量稳步上升,除了缺曝光,口碑上来讲还是不错的。 有几家品牌商务主动来联系我,老板的意思是问问你这边的意向,其实最关键的是时间问题,电影拍摄周期短,行程紧凑,估计抽不出时间来,程芬有点发愁,看了远处的谢祁年一眼,我认为这几个广告可以考虑,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拍摄之中曝光度低,国民讨论度不高,加点广告还能刷刷脸。 简遥问:都是什么类型的广告? 程芬说:国民品牌多一些,比如化妆品、内衣、饮料。 其他的也就算了,化妆品和内衣这两个让简遥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内衣,他还尴尬了一下:我这个身材比起肌肉猛男,他只有浅浅一层,说不上差,但也在娱乐圈排不上名号。 程芬说:内衣就算了,咱们不走花美男这条路,其它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句话给简遥吃了个定心丸,他还真挺怕这种的,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立在巨大的广告牌上,这种勇气他实在没有。 或者再等等,等这部电影上了,没准还能接到更好的,反正电影拍摄周期不长。简遥思考了一下,提议道。 程芬没有太坚持,她现在两个方案都有,简遥未来路线没定型,可以先观望一阵。 吃午饭时,简遥抽空把这个想法跟谢祁年说了,他想听听他的意见,客观来讲,毕竟有个自己开工作室的前辈在身边,应该多请教。 谢祁年顺手把蛋糕推到简遥面前,耐心听完,说:你的形象很适合国民品牌,不过现在定论有点早,等等看市场反馈,有时候路线灵感不一定是设计出来的,没准是从粉丝们评论里定出来的。 简遥点了点头,低头扒拉几口蔬菜,吃了两个小蛋糕,天太热,他最近胃口不好。 多吃点,一会儿要留着力气吵架。 简遥脸红了,最近他脸红得次数越来越多:老师在笑我?起因还是刚才他们那场戏,苏柚白又和谢祁年吵了一架,最后一场他NG了,孟辉调侃他永远学不会对谢祁年发火,吵架像是在完成作业,这场戏拖到了下午。 谢祁年想了想,认真回:没有。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也不会。 简遥因为这句话,下午演戏的时候走神了,以前出戏难,这一段入戏难,孟辉把监视器旁边的桌子敲得噼啪作响,让他集中精力。 简遥深呼吸好几回,勉强忘掉现实里若有似无的甜味,硬生生把自己拽进戏里。 戏里,沈伯远看见宋意礼的动作,发现他对苏柚白图谋不轨,那个年代根本没有这些心思,沈伯远只觉宋意礼肮脏不堪,在苏柚白熟睡的时候,他出手打了宋意礼,但他力气不如对方,一下子被掀翻在地。 苏柚白醒来时,并不知道这些事,然而他的反应很奇怪,像是不太在意这种事,沈伯远很奇怪,问他为什么,苏柚白大大咧咧说:那怎么了,被人喜欢又不是件坏事,小仙儿也是个男的啊,我就很喜欢他。 沈伯远又被气到了,这些日子两人关系已经没那么僵了,现在这句话直接把一切打回原点,沈伯远说了毕生最重的话:恶心!你们还要不要脸!他不会骂人,能骂得只有这个。 苏柚白属于火气很旺的人,一挑就着:你给小爷再说一遍,你有病吧?这些事碍着你眼了,你不管不就行了吗? 沈伯远寒声道:怎么,你喜欢那个宋意礼? 苏柚白气头上来,直冲着他说:你管不着,你算哪根葱?不过是我父亲请来临时教书的,你还以为你是我哥,你有什么资格在苏家地盘对我指手画脚? 沈伯远胸膛激烈起伏,他指着苏柚白半天没说出来话,苏柚白挑衅地看着他,恨不能让这个人立刻消失在眼前。 好,是我多言了。沈伯远声音更冷了,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眼睛都被气红了,他最后看了苏柚白一眼,拂袖离去。 这天之后,苏柚白再也没见过沈伯远。 苏柚白从一开始的无所谓,渐渐有些懊恼,可这些沈伯远无从知晓,苏柚白又是个倔强性子,强迫自己把这段遗忘。 只是偶尔孟信柯提起,他也会听一耳朵。 一九三一年末并不太平,苏柚白从来没想到再次见到沈伯远会是在那样的场景下。 次年一月份,南城沦陷,苏家为了支持抗战,将一部分运输线路交给了中央,去掉了大半商业利润,苏父在南城和敌方周旋,用盐铁贸易打掩护为前线递情报,被敌军发现后处以枪决。 苏运程忍痛撤出南城,连父亲的遗骨都没来得及带回来,他咬着牙撑起了潞城的工厂,通过铁路给中央输送军械。 《新世纪》在这一年发表了一篇文章,赞扬实业救国运动,掀起了全民抗战浪潮。 苏柚白读完了这篇文章,终于明白苏家究竟在做什么了,然而来不及多学一点东西,十九岁的他已经被迫长大。 五月三日,苏运程被抓走下落不明,和他同样被抓走的还有潞城五家实业老板,五月五日,躲藏在老宅的苏柚白在长街见到了兄长伤痕累累的尸体。 他却不能靠近,最后帮他敛尸的人是沈伯远。 黑云在头顶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他站在长街这头,看沈伯远用草席包起兄长,用瘦弱的肩膀扛着他拐进小巷子。 苏柚白晕了过去,醒来时他听到了沈伯远和孟信柯的声音。 苏家恐怕稳不住了,现在最好能转移到中部去,孟信柯说,时局到了这时候,单靠柚白一个人不行,潞城太危险了,树大招风啊。 他还劝沈伯远:安山兄,你的报纸也不要再办下去了,敌人抓了很多新闻工作者,为了套消息无所不用其极。 沈伯远沉默了一阵,说:你让我再想想罢。 这几天让柚白住在我家吧,你顾好孟家。 孟信柯应了一声,南方多雨,他身上水渍还没干,又打着伞出门了。 沈伯远双手撑着桌子,叹了口气,客厅的门吱呀作响,他回过头,看见苏柚白站在门口,失了魂一样。 两人离别时那些尴尬,逐渐消弭在昏暗苍凉的岁月里,前后不过三个月而已。苏柚白没有哭,他只是怔怔盯着沈伯远。 那个他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老师」的男人,伸出手,慢慢将他拢进怀里,过了很久,才有哽咽声溢出来,蔓延成了铺天盖地的伤痛。 苏柚白想起那些年兄长摸着他的头,跟他说的话: 柚白,快点长大吧,不要胡闹了。 戏外,片场异常沉默,那是一段长镜头,孟辉拍完,盯着取景器抽了一根烟,镜头里,光影朦胧,谢祁年完全将简遥扣进了自己的怀里,久久不能回神。 简遥哭得眼睛通红,实在没忍住抬手圈住了谢祁年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衣襟。谢祁年摸了摸他的背,安抚他。 谁都没打扰他们。 老师,你觉得,苏家兄长临去世前,最后一刻他会想什么?简遥下了戏,这样问谢祁年。 谢祁年说:也许会想到他和苏柚白年少的光景,他其实并不想催弟弟长大,就像家长每次都很烦孩子无法无天,心里却希望孩子永远快乐。 是啊,苏运程从来没有催过苏柚白,家里的事,苏柚白不想接触,他就把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也会有很多遗憾。简遥沁着泪。 谢祁年说:嗯,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想看自己的弟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简遥拍完戏,和谢祁年一起重新去了苏家老宅,这栋宅院非常漂亮,秋天园子里会有成片的桂花,现在还在夏天,枝繁叶茂,这个布景内部已经不用了,拆得七七八八。 简遥沿着书房一路往楼梯上走,在二楼站定往下看,曲折的楼梯蜿蜒,构成了一幅画,谢祁年站在画正中位置,仿佛心有灵犀,同时抬头看向他。 两人还穿着戏服,那一眼犹如梦中。 戏里,沈伯远陪着苏柚白经历风雨,家国天下,戏外,先生陪着他慢慢成长,他要承认,他比苏柚白幸福。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震,简遥打开微信,看到谢祁年给他发了个消息:晚上带你去吃甜水面。 简遥笑起来,刚要回,又见手机蹦出一条消息,这次是妈妈: 遥遥啊,在不?你手上还有钱吗,上次你给我的钱用完了,再汇点过来,快点哈,妈妈着急用。 简遥的笑容滞在唇边。 谢祁年走到楼梯口等着他,简遥调整了一下呼吸,把手机重新放进口袋,迎着他走下去。 第25章 细节觉察 吃甜水面的时候,谢祁年发现简遥心不在焉,原以为他还困在剧情里出不来,没想到简遥开口问的却是接广告的事。 老师,你觉得我接化妆品的广告可以吗?简遥小声问,他低着头盯着面条,显得心事重重。 谢祁年心知他肯定出了什么事,问:为什么忽然想接下来了? 简遥说:也不是很突然,芬姐也说现在可以增加一点曝光度,我就想试一试。 谢祁年点头,没说太多,简遥其实很怕谢祁年追问,他家里的事确实乱糟糟的,他不想让谢祁年知道,以前他也会避开,一拖再拖才和谢祁年说了一部分,他很怕谢祁年可怜自己,甚至借钱给他,就像谢母说的,他们俩在一起,总显得他配不上。 幸好谢祁年没再问下去,只说:你可以和孟辉打声招呼,一来一回要多长时间? 简遥心里头松快一点,答:一天就够了。 谢祁年说:如果不在这个城市拍摄,就多请半天,不用赶早上的飞机。 语气温柔到让人想哭,简遥咬了咬唇,略微点了下头,没敢看他。 谢祁年让他好好吃饭,把面吃完,简遥很听话,两腮鼓鼓的把碗里面扒拉进嘴里,又吃了点甜食,看上去似乎心情好多了。 回到家,简遥先去洗澡了,谢祁年打电话给助理颜熏:辛苦你,帮我查一查「APA」这个品牌团队资料,顺便筛一遍品牌口碑。 电话那头回:好的,老板。 加急,最近他们新品上市,广告拍摄团队也查一遍。 好的,晚上十点前,我会把基础报告发到您的邮箱。颜熏给了时间点,谢祁年挂断了电话。 他在阳台上,拨了拨仙人掌的刺,两盆仙人掌形状差不多,连刺的硬度也差不多,他想起自己进圈时,几乎拒绝了所有熟人的帮助,想看看能不能靠自己搏出一片天地,长辈笑他年少轻狂,他却觉得有傲骨是件好事。 像仙人掌一样肆意生长,即便在沙漠里也能开出花来。 颜熏已经习惯收集资料了,动作很快,她把报告发给谢祁年,同时回了个电话:品牌创立五年走国潮路线,没有负面消息,之前请过几个明星做代言,这些明星也没出问题,不过 谢祁年示意她继续。 这次拍摄导演在拍广告前是拍短剧的,挂靠在一家公司,因为桃色新闻被那家公司撇掉了,这才出来自己接项目。 谢祁年皱了皱眉,又松开:好,我知道了。 老板查这家公司是有什么需要吗? 谢祁年说:后天简遥接拍这家品牌的广告,我给你拍摄地点,你出差结束后,去转一圈,务必让导演看到你。 颜熏沉默了一下,直接把称呼改了,问:需要和简先生见面吗? 谢祁年说:不用,见不见到都无所谓,如果见到了,你就说出差路过就好。 方方面面妥帖极了,颜熏被老板一手操作惊叹到,等挂了电话,她甚至还有点心潮澎湃,抬头望一眼墙上贴的希望我家老大尽快走进21世纪!标语,她觉得,应该再加一行: 祝愿我家老大心想事成! 小颜,你晚上不回家,看着墙壁笑什么,神经兮兮的。同事经过她的工位,探头说了一句。 颜熏笑道:子曰:不可说。她哼着歌下班了。 简遥说要接广告,程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简遥问:现在定下还来得及吗? 程芬说:可以,虽然时间有点赶,但咱也不是代言人,他们牌子小,说签就能签,你等我的电话。 简遥谢过她,又和孟辉请了个假,孟辉答应得很快,他们电影拍摄签的是周期,这一天戏份后面补上就行。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3) 一切都很顺利,他枕着一侧手臂,点开银行卡,他平时很少花钱,余额大约还有三万块,加上这次拍广告的六万,能凑九万,他其实不知道妈妈欠了多少,每次问都不说,可每隔一阵就几万几万的要,永远填不满。 有时候他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也曾经想过不去管她,毕竟两人母子情分真的不算很深,连上学的钱都是他自己卖唱筹来的,可说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骨肉至亲不是说舍就舍的。 他在日记本上写过一些愿望,比如买一套自己的房子,现在看起来有点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但日子就是这样,过一天赚一天,他还是相信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晚上十一点,把行程全部敲定以后,简遥给谢祁年发了一条晚安信息,谢祁年回得很快: 聊一聊后面的剧本? 看清微信上的文字,简遥不困了,从床上爬起来,埋头打字:现在?老师方便吗? 谢祁年回复:正好睡不着,想着不如干点正事,你呢? 简遥心情转了个弯,他下床,抱着自己毛茸茸的靠枕敲响对面屋门,谢祁年已经给他挪好了位置,连桌上的牛奶都是两杯。 简遥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床挺宽,他只占了一个边,谢祁年让他往中间挪一挪,小心不要掉下去。 一开始,两人确实在讨论剧本,简遥很好奇结局,他一直没拿到最后一部分剧情,不过谢祁年并不打算让他现在知道。 后来两人就开始发散,从苏家老宅,聊着聊着跑偏了,谢祁年讲起当时为什么会写这个故事: 我在留学时遇到一个老兵,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对那段历史却记得很清楚,他这些年始终没有成家,因为他爱的人在战争里去世了,他上战场的原因,一半为了保家卫国,另一半是想要复仇。 简遥说:一定很辛苦。 谢祁年说:他在战场上很努力,在前线拼命,也许他太无畏把死神都吓退了,算是向死而生吧。 简遥说:那个年代的人,很多都很勇敢。他想到故事里的主角,觉得他们很勇敢,赤子之心一往无前。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他这样说。 谢祁年却不这样认为,他说:每个人定义的痛苦是不一样的,每个年代的人都有各自辛苦的事,比如我小的时候,因为天太热吃不到冰棍,就站在街上不走了,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很痛苦,有一种今天吃不到就要疯掉的感觉。 简遥没听他聊起过这段,他听完睁大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先生好可爱。 谢祁年眼里含着笑,简遥说完咬了咬舌头,这个称呼顺嘴溜了出来,他怕谢祁年介意,多加了句:老师原来还有那么可爱的时候。像极了解释。 谢祁年却忽然道:刚才的称呼也很好。 什么?简遥还懵着。 谢祁年眼里晕着光芒,不明意味,带着一种摄人的亮度:再叫一声?话语间明明那么客气,却似装着细小的钩子。 简遥想,戏里苏柚白后期也开始叫沈伯远「先生」,他现在叫应该也还好吧 于是他小声叫了句:先生。 谢祁年笑了。 好乖。 作者有话说: 老谢实力演绎「正事」。 第26章 拍摄纪念 简遥拍广告当天,只和谢祁年说了一次早安,两人就各自去忙了。 简遥坐了两个小时飞机抵达目的地,下了飞机有工作人员来接,这位工作人员同时也是品牌营销经理,看到简遥不由一愣,似乎对他的外形非常满意,而后边走边和他们对流程:咱们这次拍的是香水和口红两种,台词很少,半天就能结束。 简遥点了点头,经理又问:听芬姐说,你唱歌也很好听,不知道能不能出一个demo给我们,如果能选中做广告曲,我们可以修改一下合同。 简而言之,可以加钱,简遥想点头,程芬抢先说:这个我们可以考虑,不过具体流程和款项咱们还是先敲定,我们可以提供之前录过的歌,您这边也感受一下,看调性适不适合品牌。 经理很干脆:好,那就这样。 上了车,程芬给简遥发消息:【有些小公司会欺负不成名的艺人,把demo骗到手,拿去改编之后再放出来,既省了费用也没有证据告抄袭,咱们初来乍到注意一点。】 简遥一想,确实芬姐考虑得更周全:【谢谢姐。】; 【没事,以后要是谁让你做什么事,都不要直接答应。】 【好的。】简遥应道,心里却想,这个还要分人,如果是先生的话,他也许会答应得很爽快。 到了广告拍摄现场,简遥进了化妆间,导演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导演长得白白胖胖,看上去很有福相,对简遥非常热情,他打量了他几眼,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大约停了三秒,叹道:呦,真漂亮。 就是这句说完,简遥把手松开了,脸上笑意也淡了些,导演的语气很奇怪,说不上来,就像对着邻居家新养的宠物,明明在夸奖,但让人不舒服。 导演让化妆师先动手上妆,他则站在旁边跟他讲剧本,两人距离有点过于近了,幸好化妆师左右挪动,把两人隔开了。 这两个短片台词很少,主要靠镜头语言,色彩冲击力很大,白色布景,只有面部特写,比如头发、眼睛、嘴唇是很浓的颜色,还有玫瑰花的红色,其余全部是白的,到时候拍的时候咱们走个位就成。 好的。简遥闭着眼听着,化妆师在给他化眼线。 眼线调一点红色上去,点颗泪痣吧,好看,对,很漂亮。导演没有走,在旁边坐下,时常插进来几句话。 简遥没敢当着他的面蹙眉。 皮肤真好,年轻就是好,感觉不用上粉底,白瓷一样。导演又说,这次程芬没忍住,上前一步,把导演支开了。 导演,听总监说咱们广告曲还没有定下来,我家小简是做音乐的,不如拿几首歌给您听一下,正好现在有时间。 哦,那正好,导演愣了一下,满口夸赞,真好真好,我也算赚到了。 人走了,简遥才睁开眼睛,镜子里面,妆面已经上得七七八八,眼尾勾得有些媚色,红色的泪痣显得人更加精致。 化妆师最后调整了一下头发,乌黑发丝带着微卷的弧度,一侧自然垂下,一侧捋到耳后,化妆师试着别了支玫瑰上去,平日见惯美人的她也禁不住赞叹:小哥哥真好看。 简遥唇下梨涡浅浅,再穿上白色的丝绸衬衣和裤子,更绝了,精灵一样,清爽里带着艳丽,说乖也不准,还带点年轻男孩子的酷,化妆师惊艳得不行,要了简遥几张签名,不为其它,她潜意识里觉得眼前这位小哥没准能火。 这个造型很挑人,皮肤白才能穿,五官精致才能把灵气衬托出来,一个字:绝。 等简遥走进拍摄间,化妆师垂直入坑,搜了简遥微博加关注,一连点赞评论,一个没落下,顺便连年糕CP的超话都关注了。 拍摄间果然是全白的,简遥先拍了几组静态照片,然后进入广告片的拍摄,片长总共也就两分多钟,导演抠得很细,除了前期几个远景,其它都用特写,最后一个镜头定格,简遥躺在白色草坪上,玫瑰花瓣散落在周围,纯粹而唯美。 导演看了几遍,让他先不要起身,他问化妆师:领口稍微大一点比较好看,现在有点局促。 他说完,也没让化妆师上前,自己到简遥身边作势要伸手,简遥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冒上来了,他眼疾手快把领子往下扯了扯,调整了一下,问导演这个程度是否可以。 导演刚要回答,助理叫了他一声,跑来在他耳朵边说了一句话,导演露出几分惊讶来,回头看了简遥一眼,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稍等几分钟。 简遥坐起来,身上还挂着花瓣,化妆师按照导演的指示帮忙调整衣服,又多解开了两颗扣子,整体显得更为散乱。 全员大概等了五分钟,导演就回来了,助理拿了不少饮料发给大家。 辛苦了,咱们再来几个镜头就行。导演这次表现得异常客气,比刚才更专注了几分。 广告片很顺利的拍完了,总监和导演也听了简遥的歌,表示可以向上提报,把广告曲也签给简遥,程芬跟他们重新商拟合同,一连串交涉下来,只花了半个多小时。 简遥独自去换了衣服,刚踏出休息室,迎面撞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颜姐?他愣住了,颜熏怎么会在这里? 颜熏把手里的小蛋糕小零食递给他,解释道:我出差正好路过,听说你在这边拍广告,就过来看看。 拍摄还顺利吗?颜熏问。 简遥连忙接过零食袋子,说:顺利的。 颜熏点了点头,冲他笑了一下: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咱们片场见。她言简意赅说完,重新戴上墨镜。 来去匆匆。 简遥呆愣半天,心跳声从原地蹦跶变得震耳欲聋,他知道颜熏是不会「恰巧」来看他的,在联想那个导演前后态度,他抿了抿唇,眼底发酸。 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他平时爱吃的蓝莓蛋糕和小蛋糕卷,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了想,点开微信发给了谢祁年,没有话,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红着脸微笑的emoji。 谢祁年给他回了个「笑脸」表情包。 简遥换了个可爱熊表情发过去。 谢祁年也回给了他一个「熊熊很棒」的表情。 简遥心脏在胸腔里鼓动,被蜜糖包裹住了。 谢祁年给他拨了个电话过来:拍完了? 简遥有一瞬没有出声,先生嗓音很有磁性,像在心湖里投下石子,能荡开很多种情绪,他们只分别了一天,短到忽略不计,他却很想他,他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说:工作已经完成了,正在吃蛋糕。 想了一会,又挣扎着和他客气:谢谢老师,其实不用那么费心的。 谢祁年微顿,语气缓缓:七年前,我拍了一支广告,因为咖位问题,没人帮忙催进度,我就在雪天里站了很久,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人能给我一杯热咖啡就好了,或者跟我说一句「你辛苦了」,我也许就不觉得冷了。 简遥听着他的呼吸声抿紧唇。 所以小朋友,每一个小进步都可以有奖励,都值得纪念。 简遥眼睫渗出潮气。 缓了一阵子,他说:那我也给老师带个礼物吧。 谢祁年笑问:是什么? 简遥软软地回:等见到就知道了。 谢祁年说:好,我期待一下。 两人对话不长,又说了几句,就各自挂了电话。 片场,谢祁年翻开和颜熏的微信,里面传来一张模糊的照片,隔着乱糟糟的人群,玫瑰般的少年在纯白背景下闪闪发光。 像钻石般璀璨。 作者有话说: 作者菌咬手绢:老谢呀,啊! 第27章 取向问题 夏天雨季,简遥一下飞机被雨水浇湿了,他把装来的礼物护在玻璃瓶里,钻进芬姐的车。 程芬问他去哪里,简遥说:去片场吧。 今天没有简遥的戏份,是可以休息的,程芬调侃他:小心孟导给你安排上,他现在排戏上瘾,比飞页还可怕。 简遥说:没事的。 外面的雨瓢泼而下,片场的灯光都没用了,室内戏份重新调整,人来人往非常杂乱,简遥到达片场,给剧组定了水果,自己坐在马扎上看演员过戏。 摄像围了一圈,几乎没人注意到简遥,他坐了一会儿等到谢祁年进场。 这段戏份和报社有关,沈伯远的报纸变得很危险,东躲西藏之下,很多编辑辞职了,剩下沈伯远一个人,孟信柯和沈伯远正在争论报社的未来,孟信柯主张直接关掉,沈伯远想移交中央,他已经有奔赴前线的苗头了。 简遥看着谢祁年,他以前都是在银幕里或者生活里看他的,很少有机会安静地坐在旁边瞧。戏里沈伯远是革命先锋学者,遵守规则却不盲从,戏外的谢影帝也很有风骨,有影评人评价他的演戏:细枝末节处尽显张力。 最直观的就是谢祁年会设计很多小动作,比如急起来会忘记把钢笔放下,偶尔会将墨水甩在自己身上,比如想不通事情会把眼镜摘下来很能辅助人物,几分钟就能把人带进剧情,简遥趁着旁观偷师学艺。 先生就很适合演老师教授一类的角色,浑身文人墨客的书卷气,握笔的姿势很漂亮,手指又白又长,和黑色的钢笔形成强烈的反差,凉暑交叠,手背有些发红,他不是那种性格浓烈的人,却很擅长在沉默中爆发,一下子拿捏住别人。 苏柚白就被沈伯远摄住了心魂,从不理解到全心依赖,简遥记得有一场戏,苏柚白抱着沈伯远,很急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他了,台词让他读完浑身发麻: 我只要你,把我当成你的书或者什么都好,可以写可以画,怎么弄都行,这样我会觉得,我还活着,这个世界还有和我关联的东西。 简遥脸上在冒热气,他拍了拍脸颊,用冰矿泉水降温。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剧本,发现这段剧情很快就要开拍了,他倒不是害羞,而是怕剧组人看出端倪,至少现在不要。 谢祁年拍戏大多一条过,在摇臂离开视野范围时,他看到了简遥,简遥冲他笑了笑,后面的拍摄速度又快了不少。 雨这么大,怎么没直接回家。谢祁年看他的衣裤都湿了,要来一块大毛毯。 简遥披上它,心里说「想来看看你」,嘴上说:想来片场观摩一下,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谢祁年笑了:可别让孟辉听见了。 简遥打算把礼物给他,手伸进帆布包里,看见林清川兔子一样蹿过来,额发还滴着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简遥觉得林清川眼圈是红的,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把手放下了,听林清川说:那二缺要走了。 谢祁年、简遥: 简遥问:是姜前辈吗? 林清川闷声说:对,他明天一早的飞机。 简遥对于姜潮了解不深,姜潮来剧组探班,工作人员说是为了和谢祁年学习,但这俩人真的不熟,每天说话不超过三句,简遥再迟钝也瞧出来这就是个幌子,再看林清川的表现,他顿时恍然大悟。 回去的路上,简遥向谢祁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姜前辈是来找清川哥的? 谢祁年点头:他们搭档过一部戏。 简遥了然,这两个人还挺别扭的:怪不得姜前辈让我帮他的忙,虽然我没怎么搞懂他的意思,估计也和清川哥有关。 谢祁年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他要你帮什么忙? 简遥充分调动了一下自己的想象力,事实上,在他的记忆里,姜潮前一阵什么都没做:他没说,就问我不忙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做音乐。 谢祁年挑了下眉,难怪简遥那几日每天都和姜潮碰头,原来有人暗箱操作,喜欢的人在面前,却非要缠着别人,这招挺幼稚,但好使,短短两日把林清川勾得魂不守舍,快被醋酸死了。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4) 想想自己也差点中招,不知可气还是可笑。 你确实帮到他了。 简遥听到了和姜潮一样的答案,只不过谢祁年和他解释了: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清川有点沉闷吗? 简遥点了点头,忽然愣了一下,睁大眼睛:老师,你是说姜潮故意和我走近,是为了刺激清川哥? 谢祁年「嗯」了一声。 简遥坐在副驾上呆若木鸡,一会儿觉得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一会儿又想起姜潮和自己前两天的表现,他「啊」了一声,满脸懊恼:那怎么办,我岂不是在帮姜前辈欺负清川哥? 谢祁年握着方向盘没说话,心里想,不只欺负林清川了,连他的谢老师也被欺负了,想想心里就蹿火。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刮器飞快地清理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滴,但这样的瓢泼大雨,并没有把他心头燃起的火苗浇灭,反而泼了点油上去,路口红灯亮起,他拇指在方面盘上蹭了一下,内里的皮肤泛着红。 你怎么看他们两个?他忽然张口问了出来。 简遥一时没反应过来,谢祁年抿唇,状似随意地又说了一遍:姜潮喜欢林清川这件事,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好,毕竟圈子里偶尔有人是这种取向。 简遥这回听明白了,他心跳忽然变快了,先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其实很在意? 老师会介意吗?他竟有些忐忑。 谢祁年没得到答案,却也不急,说:我身边有不少人取向和自己的性别一样,我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或者难以接受的。 简遥拇指放在帆布包下面紧扣着,一颗心忽上忽下,他把头撇开去看窗外,几分钟后,像是鼓起勇气,问:那老师呢,您喜欢的 男。谢祁年没有片刻停顿,径直说了自己的答案。 他看着简遥的眼睛,温柔而认真:我很清楚我的取向。 简遥呼吸暂停了几秒,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第28章 醉意朦胧 人就是这么奇怪,开心和疑惑一线之隔,简遥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飘进屋子,谢祁年的话在脑海里一直转圈。 先生这么快确定自己的取向?这和以前不太一样,他们现在重新来过,记忆消失掉了,性向选择应该也消失了吧。 明明先生说,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他才确认的,现在为什么会提前了呢,这个东西也有记忆锚点吧,就像喜欢吃一样东西,一定是曾经吃到过,否则怎么可能有想法。 这么一琢磨,他心情忽然又落了下来,跟荡秋千一样,产生强烈的失重感。洗完澡,回房间囫囵擦了两下头发,他决定鼓起勇气去搞清楚,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难道先生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比如曾经有过前任?按照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谢祁年的回答没准会不同。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用了个「送礼物」的理由去找谢祁年。 谢祁年开门,第一眼就看向他潮湿的头发,简遥抱着礼物进屋,谢祁年说了句「坐」,问他:怎么没吹干? 简遥说:夏天还好吧,晾一会儿自己就干啦。 谢祁年不知从哪变出来吹风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暖风吹拂,很快烘干了一片。 手指经过好像有电流,简遥头皮麻酥酥的,他把礼物放在桌上,坐姿很乖,嘴上却不乖:谢谢Tony老师。 谢祁年忍俊不禁,半晌烘完,他才坐回床上,问:是什么? 玻璃罩子被绒布盖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简遥也没打算让他猜,谢祁年拿过来掀开一看,竟然是两朵玫瑰花,一朵加工处理过通体雪白,另一朵是市面上常见的红玫瑰,两支放在一起色彩浓艳。 这次拍摄用玫瑰做主题,我觉得很漂亮,就带了两支回来。简遥脸微红,这个礼物准备得很仓促。 谢祁年笑意深浓:我很喜欢,是个浪漫的主题。 广告什么时候上? 简遥说:七夕的时候。 他两只手都伸在椅子下面,扣了扣,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继续往下说:因为品牌方说,美妆会出玫瑰套装,方便情人节作礼物。 他心脏咚咚地跳,软软地伸出触角试探:啊谢老师之前也在情人节送过礼吧?玫瑰花之类的。说话的时候,他都能听到自己胸膛共鸣的声音,期待却又不安。 紧张神经崩到一定程度,他就害怕了,生出了退缩的想法,谢祁年却笑了一声,截断了他乱七八糟的思绪:我没在情人节给别人送过礼物。 简遥看向他,触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脸变烫了:我还以为谢老师之前有过 因为取向很明确?谢祁年问。 简遥点了点头,听谢祁年又道:有原因,不过和前任没关系,我没有前任。 简遥不知该说什么好,开心和发愁各占一半吧,他好像也算个「前任」? 谢祁年很快发现简遥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开心起来,不过脸色好多了,他靠在床头,借着他的问题,问:小朋友呢,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 简遥赶快摇头:没谈过。 谢祁年笑,简遥觉得自己有被调侃到,于是故意说:也不算没谈过吧。 嗯? 简遥笑了,眨了眨眼睛:和音乐谈恋爱。 谢祁年跟着他笑出来,两人目光在半空触碰,眼睛几乎弯作同样的弧度,灯光很柔软,简遥觉得自己竟然在谢祁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宠溺,他下意识又否定了,总这样想是不是有点自恋啊。 那老师晚安。他说。 谢祁年一直记得白天他没回答的问题,但现在问也不合适,就没再提。 不着急,还有很多机会。 晚安。 《浮生》拍摄过半,终于到了关键节点,孟辉用了一个小时和谢祁年商量剧情,劝说他把几段亲密戏加上,更有冲击力,他还怕劝不动谢祁年,把简遥也提溜到旁边,每说几句就问简遥是不是这个道理,简遥脸色从粉红到深红,看得谢祁年一直忍笑。 这个戏基调有点苦,你们主角要是一点甜味没有,大家看什么,而且起承转合,没有转折点,后面怎么演? 孟辉看了眼简遥,简遥点了点头。 要不你俩喝点酒,演的时候我肯定清场啊,尺度又不大,你说是吧,小简? 简遥憋出了一个「是」字,最后在孟辉狂轰滥炸之下,他头顶冒烟,跟谢祁年说:老师,我没关系的,都是为了剧情需要。 孟辉不给谢祁年一点余地,直接拍板:行了,就这么着了,我这个导演不能白当,得有点决定权吧。 谢祁年全程没怎么说话,简遥说完就要走,被他一把抓住,看着他脸红的模样,说:现在想躲,刚才答应得怎么那么快? 简遥小声说:我看孟导很着急,我也想把戏份拍好。 嗯,谢祁年盯着他的耳朵尖看了一阵,又问,会不自在吗? 简遥懵了一下,说:不会,只要是和老师就不会。 这话听起来是真的,谢祁年说了句:那就好。两人站在一起,空气粘稠,感觉都有点收着,连说话都克制着,像暴风雨前平静的水面。 他们一起回到了剧情中。 苏柚白因为苏家的事,受了刺激,他一日比一日沉默,每天都在桌前坐着看书,孟信柯觉得他没办法担起苏家的责任,这句话沉重地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来气。 沈伯远成了他生活里唯一的亮色,原本苏柚白比沈伯远更小更活泼,现在整个翻转过来,沈伯远每天不厌其烦的和他说话,反倒是苏柚白话很少。 有一日,沈伯远和孟信柯因为苏家再次争吵起来,他们故意选在了较远的角落不让苏柚白听到,但苏柚白还是听进去了,苏家盐铁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沈伯远相信苏柚白自己可以撑起来,孟信柯却认为太慢了,苏家牵扯的不只自己一家,还有潞城南城不少实业。 安山兄,你有点太书生气了,战役不会因为你的一篇报道而产生质的变化,柚白不会再一夕之间长大,你把希望押在一处,注定不长久。孟信柯这么跟沈伯远说。 祈同,你曾经也在《新世纪》上发表过社论,沈伯远沉默良久,说,「书生意气,往往是颠覆时代的秘钥,也是时代洪流的闸门」这句话也是你写的,你还记得吗? 这注定是一场有始无终的谈话,沈伯远回头,对上苏柚白的眼睛。 在沈伯远向苏柚白走近的那一刻,苏柚白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先生。 沈伯远注视着他,听他问:你还愿意做我的家教吗?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开口和他说话,沈伯远抬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最终却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他始终记得苏家的知遇之恩。 苏柚白的兄长很聪慧,十八岁接管船运,从记账开始走通了不少路子,二十一岁就帮父亲撑起了家族,苏柚白其实也继承了苏父的智慧,数字也好,经商也罢,往往一点就通。 沈伯远耐心替他弥补知识空缺,虽然他不懂经商之道,但他经营报刊,阅读量惊人,能获得很多市井商家一线消息,苏柚白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逼自己长大,他联系了苏家管事和几家商铺老板,从零接手,三个月时间,苏家又有了复兴的苗头。 管事汇报完,在院落里把眼泪擦干,冲沈伯远鞠了一躬,沈伯远默然回礼。 六月份,苏家盐铁成功绕过南城走了丰城运河,突破敌人封锁,把第一批货物运到了前线,铁器工厂和牙膏工厂在津北开设分厂,大部分工人转移过去,只有几个管事和苏柚白留在了潞城,他们劝苏柚白北上,苏柚白执意不肯。 没有哪里真的安全。他知道自己的理由有点牵强,他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有点自我的,没有办法做到和父亲兄长一样,以利益为导向思考事情。 私心里,他明白,自己有了牵挂的人,如果自己走了,沈伯远就一个人在潞城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过自己为什么会牵挂沈伯远,也许是因为亲情、师生情,不管是什么,他想沈伯远的时间越来越多。 仲夏,为了庆祝苏柚白谈成了新的单子,沈伯远下厨烧了鱼,多炒了几盘菜,苏柚白看他手忙脚乱地把鱼打晕,在门框笑得前仰后合。 如今,只有和沈伯远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这么笑。 沈伯远大窘,不过还是把鱼弄好了,苏柚白在旁边帮厨,小少爷现在也会做菜了,虽然沈伯远有时候心疼他,不太愿意让他碰。 夏天外面飘着雨,苏柚白挖出沈伯远去年秋天酿的桂花酒,两人听着雨声开饭,这些日子,苏柚白知道了沈伯远很多故事,譬如上学答不上来题,窘得满脸通红,譬如小时候也淘气,会上树掏鸟蛋,长大了也挺叛逆,家里不让学文,他却非要学。 他的沈老师,从来不是木头,他是个很有骨气,也很有趣的年轻人,比他大不了几岁,和他一样伶仃,却充满朝气。 有什么东西扑簌簌地从心口淌出来,苏柚白靠在沈伯远肩头,他们并肩听雨声,外面灰蒙蒙的,房子里的灯光却暖暖的。 沈伯远身上有股书墨香,特别好闻,苏柚白浑身滚烫,蹭了蹭他的肩颈。 沈伯远说完,低头见苏柚白一直望着他,手抓着他的衣角,他等了片刻,听苏柚白问:夏天过去了,秋天和冬天是不是要来了? 沈伯远揉揉他的发,认真地回答:春天也快来了。 苏柚白把头埋在沈伯远的怀里,眼泪把他前襟浸湿了。父亲和兄长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哭,给他们守灵的时候,他也没有哭,那根悲伤的弦被他抻得很长很长,直到今天,霍然松了下来。 沈伯远抱紧他,他们的人生早早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灯光跳动了两下,苏柚白抬起头,叫了声「老师」,像小猫一样软糯,两个人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的影子,刹那停顿后,苏柚白闭眼吻上沈伯远的唇。 缠在腰上的手臂一紧,却没有退避。 他们都醉了。 第29章 意外状况 如果不算水里那次意外,他们都是第一次认真去吻一个人,吻技生疏,甚至连技巧都谈不上。 苏柚白勾住沈伯远的衣领,拽得发皱,两个人的牙齿磕碰到一起,又被唇柔软地包裹起来,从蜻蜓点水到大火燎原,来得汹涌而热烈。 两个灵魂撞出了火花,酥麻感沿着手指和发丝蔓延到全身,苏柚白的手插进沈伯远的头发,将眼镜甩到一边,两个人在潮湿的雨天卷进炽热的情潮,沈伯远把他抱了起来,苏柚白轻喘一声,手滑向背脊。 片场清空了,只有几台摄像机,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苏柚白在昏暗的灯光里吻着沈伯远,简遥亲吻着谢祁年,耳鬓厮磨,谢祁年埋在简遥的颈边,探寻着他的喉结,一路留下红色痕迹,桂花香气里带着薄荷味道,又甜又清凉。 在简遥仰起头的瞬间,他好像听到谢祁年在叫他:宝宝。记忆猝不及防冲进脑海,和过去光景重叠了,他迷蒙地想:大概听错了。 没有人喊停,谢祁年也不可能停下来,他覆盖住简遥,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在摄像机拍不着的地方,他亲了亲他的耳朵,小声安抚他:别怕。 简遥没有害怕,连害羞都没有,根本来不及,他的身体太熟悉他了,每一寸都在震颤。 这样的戏份,肯定有一个人要牺牲的,谢祁年必然不会将简遥暴露在镜头里,他耐心地深吻一记,随后微抬起身,将上衣的扣子解开,脱得很急,保持醉酒的状态,甚至带出了男人急色的模样。 谢祁年看起来身形修长,穿衣显瘦,脱下衣服却一点都不瘦弱,每块肌肉轮廓鲜明却不突兀,在镜头里很有美感,肩颈上水珠滚落下来,落在简遥的嘴角,他们的深吻还未结束,简遥舌尖一勾,便将水珠舔进了嘴里。 艰难竖起的心墙轰然倒塌,谢祁年强撑着提醒自己在拍戏,身体和思维分道扬镳,绷得狠了,涨得发疼。 简遥似乎不得要领,四处点火,一路到了他的胸口,贴近吻着,谢祁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刺激,他低声喘了口气,抓住他的手腕,按在枕头上,又把被子胡乱扯到身上,堆在腰部以下。 他探手下去,被子里只到达腰部,从摄像机里看,却像伸到更往下的位置,不过对于简遥来说也够了。 他在他掌心不停发颤。 两个人抱在一起,摇臂传来咔哒轻响,在窗户外倒退,退进了雨里。 听到「卡」的那声响,谢祁年竟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只到这里,必须只到这里,否则他不敢保证后面会变成什么样。 怀里,简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眼睛含着雾气,唇线都晕染开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手指捻了捻他的唇,声音有些低哑:疼么? 简遥仿佛没听见,半睁着眼眸,一直一直望着他。 沈伯远逃了,在苏柚白想要和他彻底拥抱的时候。 沈伯远提着衣服仓皇地后退,一边退一边说: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重复了很多遍。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5) 苏柚白来不及起身去追,就见沈伯远慌张地推门而去,他心里忽然凉了半截,酒气还在,热度却已经消了,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眼泪从眼角淌下来,又想哭又想笑。 像慌里慌张寻找巢穴的鸟,一头栽进熟悉的怀抱,那些牵挂有了新的注解:他喜欢上了沈伯远。 他这个人不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小时候就是混蛋头子,现在也叛逆,他不觉得喜欢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爱了就是爱了。 可沈伯远呢? 桌上的饭变凉了,他缓了很久,爬起来穿好衣服,重新坐在屋檐下。 一等就是三天。 沈伯远没回来,他胸口的热气慢慢变凉了。 孟辉对这个部分很满意,唯一感到遗憾的是,简遥的镜头有点少,完全被谢祁年盖住了,严丝合缝的,看来只能拿打光和后期把这段补上,比如外面的雨帘打在树叶上,镜头语言唯美周全。 两个人都披着毯子,在取景器后面看回放,简遥第一次在镜头面前看自己的亲热戏份,非常不习惯,尤其现场没有其它声音,两个人口舌纠缠和呼吸声放大了N倍,片场瞬间变成超大号蒸笼,简遥觉得自己这屉小笼包已经熟了。 孟辉作为导演,戏比天大,一边回看一边点评:不错,这块光影过来,银幕上效果绝对能出来。谢老大可以啊,最近没少锻炼。 这个部分很好,挺有张力的,他凑近认真盯着细节,跟两个人说,后面还有些戏份,按照这个程度就可以。 一回头,简遥眼神发飘,谢祁年倒还好,可能因为太热,他把毯子搭在了腿上。 之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程芬把简遥叫走了,他回头看了眼谢祁年,发现他还坐在原处,没有跟孟辉一起去B组。 程芬注意到两人气氛怪怪的,不过没多问,兴奋地拉住简遥说:你的广告片做完了,他们商量着用你之前《日光颂》的片段做广告曲,给了双倍费用还有版权费,今晚上线。 简遥听到费用,也开心起来,尴尬一扫而空:那么快? 程芬说:他们要赶七夕节做宣传,就差一周了,不算快,我把钱打到你账户里了,你一会儿看一眼。 简遥点头。 回家路上,也许因为有了新的话题,两人没再提起拍摄的事情,舍去了很多尴尬,谢祁年听简遥说完,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到了,方向盘一转,离开原定路线:带你去吃好吃的。 简遥忙道:老师,这次我请你吃吧。对于谢祁年来说,自己不过是他的同事,再近一点或许是朋友,他已经帮了他很多了。 谢祁年笑了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简遥以为他们会去哪个特色餐厅,结果拐进了一家小饭馆,狭窄小路上,小饭馆只有三、四张桌子,位置偏僻,但没有隔间,是开放的。 这里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会,我刚给这里的老板发微信了,晚上这个时间段没有人。谢祁年推门而入。 老板正好拉开帘子,他先招呼谢祁年坐下,转眼看到后面的简遥,他笑着说:又见面了。 简遥一下僵住了,这个老板似曾相识。 我之前在小林区开店,刚过来开这个分店,你还记得我吗? 小林区,是他和谢祁年去年同居的区域。 第30章 热搜评论 你们见过?谢祁年很惊讶,小林区挺偏的,一般人还真找不到那家馆子。 简遥莫名紧张,下意识否认了:可能老板记错了,我没去过那边。 老板听他这么说懵了一下,打量片刻,简遥表情很自然,弄得他似乎也不太确定了:那我可能真的记错了。 简遥心里的石头落地,他们当时仅有一面之缘,老板也只是和他擦肩而过,没那么肯定。 这些日子演戏没白练,简遥偷偷给自己打气。 老板这样说了,谢祁年自然不会深究,他要了几个家常菜,这次没跟简遥说,小朋友很好养,不挑食,而且他们两个喜欢吃的东西差不多。 他们坐下没多久,简遥的广告预告片就上线了,他打开看了一眼,官微没什么热度,情理之中,他现在的咖位带不动多少流量,程芬说品牌会买点粉,起码数据好看。 谢祁年看他在逛微博,问:在和粉丝聊天吗? 简遥头顶冒出一个小问号,然后说:没有,我粉丝很少的,也没有忠实粉,而且现在经济人不会让艺人和粉丝在线上聊天的。 谢祁年点头,某些程度上他真的生活在上个世纪,明明没有多大年纪:我记得很久以前艺人经常在微博下面回复评论,有时候吵得厉害了,还会上热搜。 简遥一时搞不清他说的是哪年的事:现在就和通告一样了,评论也是因为工作。谢老师,你是不是不常看微博? 谢祁年问:上面有什么可以看的新闻吗? 简遥想了想,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老师退网也挺好的,网上挺乱的。说完,他就把手机放在旁边了。 饭馆小,老板当大厨,过了半个小时菜就上来了,简遥偶尔看一眼手机,程芬在群里正在和大家说广告的数据,隔十几分钟会发来一组,第三次冒头时,她兴奋起来了。 公司小,只有两三个群,Antiboy几个成员也在群里凑热闹。 数据起来了,粉丝增加了一万多,等正片出来,会更好的。程芬说。 我们遥遥出息了!火一把,快火一把!其他几个人说。 简遥被他们逗笑了,几个人艾特他,他回了一句「谢谢大家,正在和谢老师吃饭,晚点回去聊」,重新放下手机专心吃饭。 谢祁年忽然问他,他们乐队有没有微博。 简遥说:之前有,后来荒废掉了,也没有认证。 谢祁年说:你这次广告用了乐队曲子,可以考虑重新注册一个乐队的账号。 简遥觉得是个好主意,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从吃饭到回家,一直在闲聊,简遥把现在微博上经常玩的话题,怎么追热点,跟谢祁年普及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说,他不太会听,简遥讲起来却很有趣,他听了一路,了解得七七八八。 晚上十点,简遥的广告正式上线,谢祁年靠在床头,点开官微看。 第一个感觉就是妆造很漂亮,《浮生》这部戏凸显年代感,简遥已经足够漂亮,却不能显得突兀,于是用化妆和打光遮住了他的精致,拍广告则相反,怎么精致怎么来。 红色线条勾勒在眼角,皮肤泛着柔和光泽,头发精心打理过,每一寸都很美,少年气夹杂着魅惑,两种气质融为一体,他眼下还点了一颗红色的泪痣,衣服领口开到胸前,一团柔白光晕,让他晃了神。 压抑了大半天的杂念又泛上来了,谢祁年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从来没想过一个双男主的电影会那么难熬。 戏里的苏柚白和广告片里的精致少年交替出现,流泪的、微怔的眼睛,还有轻声喘息的声音,无孔不入钻进心窝里,他握着手机平躺了下来,另一只手滑到自己的喉结下面,掐了一把,很快就红了一片。 也怪房间里太安静了,把内心的声响放大了无数倍。 他想起自己在留学时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余光看见草坪上两个人影滚成一团,唇舌纠缠着,好像要一口把对方吞掉。那个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满脑子都是形容词,比如爱欲让人丑陋。 现在轮到他自己了,确实会起很多心思,他很想把他这块小年糕吃掉,太甜了,唇很甜,表情更甜,哪里都是软糯的。 但愿没有吓到他。 谢祁年翻了个身,又把广告放了几遍,他手指一动,想点了个赞,才发现自己没有登录任何账号,他依然不想离网络太近,于是心念一动,决定用另外一张卡注册一个小号。 老年人操作有点慢,用了一张年糕的图做头像,没起名字,他一连串关注了品牌官微和简遥的微博。 他还翻了简遥之前发布的内容,没有进入影视圈时,他发布的内容都和音乐有关,像是一个人弹吉他,点赞转发其他歌手的新歌,偶尔发个表情配上一首歌,很简单,又酷又萌。 评论区人很少,最多几十条,简遥偶尔会回复,随着广告发布,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变成了最多的那个。 【啊啊啊!遥仔终于发微博了,已经消失半个月啦!我们等得好苦!】 现在的粉丝语气都挺可怕,很抓马,谢祁年刷了好几条,也有点心动,他重新戴着眼镜,坐起身来,认真研究了一下,然后努力学着粉丝的语气评论: 【这个广告拍得很好,加油。】 不太像,还是太冷静了,于是他在前面加了一个「啊」,在最后把感叹号换成了「小熊加油」表情包,看起来有点像粉丝了。 又过了几分钟,他还是觉得不大对,发了一条:【玫瑰真好看呢,广告也超好看!】 放下手机,实在受不了这个语气,他决定把它删掉,正犹豫着,手机叮咚一声响,微博蹦出来一个消息,简遥在他上一条评论下留言了: 【谢谢小可爱,我会继续努力哒!(小熊转圈圈)】 谢祁年看着小熊的表情笑了一下,作为很礼貌的粉丝紧接着回复:【加油!】; 简遥接着回:【嗯嗯,加油!】; 谢祁年差点忘了这是在微博上,发了个表情包回复。 第二天一大早,微博热搜上出现一个奇怪的词条:转发加油接龙走好运。 到了片场,简遥才知道那个词条和自己有关,程芬笑得前仰后合,陶侃他:我的天呢,你和那个粉丝还玩上了,好了,咱们这个热搜算意外惊喜了,要不你自己转一个,继续走好运? 简遥还真转了:【转发,接好运。】; 谢祁年又被小朋友萌住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老谢变成老公粉的一天; 转发加油,接好运! 第31章 直播惊喜 【这个小哥哥好好看,快,给你们一分钟,我要他全部资料!】 【呜呜呜,他的皮肤真的好好呀,为什么连毛孔都看不见,是磨皮了吗,我好嫉妒!】 【哪里来的小可爱,我之前怎么没见过,第一次拍广告吗?】 广告发酵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又有「转发集好运」的词条在热搜上吸引注意力,简遥微博涨了三十万粉丝,像坐了火箭一样。程芬中午打开微博吓了一跳,还去打电话和品牌方确认了一下是不是充粉丝了。 评论里有几个忠实粉丝认真答疑,疯狂向路人推荐自己家的小哥哥:【粉不了吃亏,粉不了上当,遥仔世界第一甜仔,吃一口忘不掉。】 【请关注遥仔的新电影《浮生》,上映后到场支持哈。】 当然这里面依然存在质疑,比如问起简遥代表作,大家都没法理直气壮地说,简遥现在处于尴尬期,有作品却不出彩,有红出圈的歌曲却乐队却无人知。 趁着这个势头,等下戏,咱们开个直播,程芬再次建议简遥宠粉,新人必须得多和粉丝见面,刷存在感啊。 我直播要做什么呢?简遥问。 程芬就说:你可以想一想,其他明星有闲聊的,还有给自己新戏做宣传的。 简遥点了点头,他在拍戏的间隙琢磨着自己能和粉丝聊什么。 到了下午,微博上突然涌入很多黑子,程芬难得雇了不少水军控评,黑子们态度挺恶劣的。 程芬看到最后有点生气了,最关键的是这些人抓着简遥不放,还跑去品牌方下面攻击简遥,明显在和简遥作对,大家都用水军,网上很难追踪具体是哪家公司做的。 简遥并不在意这些,谢祁年听工作人员提起,却有些上心。 老板,我整理了针对简先生的评论分类和出处,要发给您吗?颜熏突然给谢祁年发了条信息。 谢祁年回:好。回复完,已经动了给颜熏加工资的念头。 评论里黑子们老话重提,大多数还在喷简遥没有代表作,演戏唱歌都没才华才会那么糊,他大致扫过,心里有数了。 简遥拍完戏已经到了晚上7点钟,直播信息挂在微博有半天,但是直播间人数仍然不多,进去才400人,下面有刷屏的在喊「遥仔」,其中几个ID非常熟悉,是自己乐队的,其它的就是粉丝了。 还以为不会有人,谢谢大家来直播间。简遥对着镜头调整了一下位置。 弹幕上回:【啊小哥哥脸好尖,没想到那么瘦,要多吃饭啊。】 简遥看见这条呆了呆,连忙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应该是开了滤镜的原因,我把它关掉吧。 程芬刚要说话,简遥已经把滤镜关了,这一关,直播间从400人升到了2000,后面一直保持递增的状态,好多女孩子涌进来刷屏: 【啊啊啊,我要死了,好好看,唇红齿白的小哥哥好想咬一口!】 【姐妹住口,给我留一口!】 程芬在自己手机上看,简遥颜值确实能打,自带磨皮滤镜,他今天戴了一整天的帽子,晚上胡乱捯饬了一下头发,反而这种散乱带了不一样的感觉,又飒又奶,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那种所有年龄段的观众都会喜欢的类型,简言之,很有路人缘。 就这么两分钟,直播间人数到5000了,简遥给大家宣传了《浮生》,聊了聊在拍摄期间的感想。时间长了,人多了,黑子又跑上来了,在无数刷屏的评论里,简遥看见一个ID叫「是年糕」的人写了一句: 【想听歌,可以吗?】 简遥一怔,直接在直播上回:有看到大家留言说唱歌,有想听的歌吗?这话面向所有人问的,但他想看「是年糕」那个粉丝的留言。 过了几秒,他捕捉到了回复:【想听《日光颂》。】; 简遥笑了,说:我现在没有吉他,就给大家清唱一个吧。下面一堆人打「666」。 片场没有安静的地方,后面背景也很杂乱,简遥声音却很干净很纯粹,他戴了个最普通的蓝牙耳机,唱了一个柔情版的《日光颂》,音色像被过滤了,筛出来最好的状态。 时间将岁月填成海,看沧田有多广阔又有多寂寞,你猜尽头会是什么呢,日光往前走着摇滚是抒发情绪,清唱说的是故事。 【好、好、听!我宣布柔情版以后是我的起床闹钟了,呜呜,那我估计我起不来了!】 【小哥哥唱歌好听呀,为什么要去演戏!能出张专辑吗,我一定买!】 【谁!再敢!质疑!遥仔的实力杠杠的!抱走遥仔亲亲!】 简遥被大家鼓励到,多唱了两首,全部清唱,妥妥的开麦震撼到了不少路人,直播间奔上5万人次,到快结束的时候,粉丝又涨了十万。 @是年糕问:【遥仔以前有学过唱歌吗?】; 简遥回:没有,只是从小喜欢而已,后来自己学了吉他,所以我现在都不是很专业。 那个ID没再发评论,简遥给程芬示意了一下,准备下线,就在他要关麦的刹那,直播间评论区忽然蹦出来一个名字,还是带认证的那种。 @祁年年年:《浮生》上线后,欢迎收听简遥同学演唱的主题曲。 【O!M!G!我是不是看错了!?】 【快,快掐我一把!那是谢影帝吗,谢影帝不是不用任何自媒体发东西吗,为什么他会来直播间?】 【我的上帝呀!哈哈哈,磕,快给我氧气瓶,我的年糕CP忽然营业了,而且是谢影帝今天刚注册的新号!病中惊坐起!姐姐我可以!】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6) 【这是什么划时代的事情!哈哈哈,见证历史的时刻,谢影帝得奖的时候都没宣传诶!】 简遥和程芬同时目瞪口呆,程芬问:你接了《浮生》大电影的主题曲? 简遥连忙摇头,别说网友了,他自己还吃惊呢:我不知道这个事情。 再一抬头,谢祁年坐在走廊拐角,正探出半个身子来,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冲他笑了笑,用口型说: 【现在知道了。】 简遥被他的笑容晃了神,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 老谢悄悄宠遥仔的一天。 第32章 新的转折 关于《浮生》主题曲,简遥还没头绪,谢祁年就让他电影拍完之后再写,反正不着急,倒是他的名字罕见在热搜榜上挂了三天,微博涨粉三十万,程芬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颜粉居多吧?简遥很有自知之明,他那点实力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除非这些粉丝被颜值蒙住双眼。 颜值也是能力,你把自己身上有的取个平均分出来也差不多了。程芬觉得无所谓。 简遥很感谢这些粉丝,就在微博上用自动抽奖工具设置了抽奖,送品牌七夕节礼包,还有自己唱片和签名,给粉丝们一个惊喜。 直播热度很快过去,简遥又回到紧张的拍摄中了。 苏柚白和沈伯远有很多天没有见面,后来沈伯远回来了,苏柚白却经常外出,有时候连晚上也不在家。 苏柚白学着哥哥的样子和政商两界打交道,晚饭顿顿推杯换盏,这天他喝酒太多,被管事接回沈伯远家里,他喝得醉醺醺的,吐了一地,沈伯远让管事先回去,自己独自照顾他。 苏柚白折腾了很久才勉强躺在床上,拽着沈伯远的衣角叫他的名字,不让他走,半梦半醒之间,苏柚白还在问他,为什么那么久没回来,其实他想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但他克制住了,没有问出来。 沈伯远衣服上有股暖香,他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也许知道他醉得不清,沈伯远没有用力扯开他,两个人依偎到天明。 第二天,苏柚白醒过来,看到沈伯远在煮粥,他们回到了过去的样子,但他们都知道,两个人在伪装。 只不过沈伯远伪装得很好,甚至给了苏柚白温情的错觉,他在他靠近时没有拒绝,苏柚白给他带了一束向日葵,他给苏柚白做了一桌菜,仿佛礼尚往来。 就在饭桌上,沈伯远说:柚白,我要走了。 苏柚白一怔,问:你要去哪里? 沈伯远看着他,沉默片刻:去中部,我将《新世纪》转给了新闻社,以后它会是抗战的宣传口,中部新闻前线需要我。 他又说:柚白,从南边战斗情况来看,潞城也不安全,你北上吧,不要靠近沿海地区。 苏柚白默默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沈伯远不敢看他,先移开了视线。 你看到这束向日葵了吗? 沈伯远眼中有惊讶,他不知道苏柚白为什么提起这个。 一片寂静里,苏柚白继续往下说:潞城很多花店都关了,虽然是向日葵开花的季节,我走了很久都没买到,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了吗? 沈伯远看向他,苏柚白笑了一下,带着凄凉颜色:我家后院,去年我买了一些种子种着玩,今年却长出来了,我当时想,老宅被火烧掉了,幸好没有点着后院。 他忽然觉得眼前模糊,用手一摸,原来是眼泪。 沈伯远,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也走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问: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才要离开吗? 闻言,沈伯远如遭重击,二十岁的年轻人就是这么直白,从心里把爱剖出来给他看,非要他直视不可。 他咬着牙一度说不出话:够了,柚白,你什么都不懂,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苏柚白忽然笑了:你看,你承认了,你没有说不喜欢我,只说这样不对,「这样」是哪样,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沈伯远牙关咬紧,整个人都在发抖,他霍然站起,正要转身逃开,却被苏柚白一把抱住,他想去掰他的手,又怕弄疼他。苏柚白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不肯松开。 你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的,沈伯远。他一遍遍地说,像催眠他的咒语。 他们扯在一起,沈伯远退避,他就抓着他,非要让他转过身看自己,他们踉跄后退,跌倒在地,苏柚白像小狼一样扑上去,坐在他身上,张口咬他,清醒又迷乱。 不要走,你不要走。眼泪烧得眼睛疼,他自己的衣服半挂在身上,疯了般去撕沈伯远的,灯光勾勒出他莹白的肩膀。 沈伯远用力推开他,苏柚白咬在他手腕上,两人气息都乱了。 终于,苏柚白被推倒在一旁,沈伯远红着眼离开了,他独自坐在桌角,泪流满面。 沈伯远啊,就是那颗他无意中种下的向日葵种子,如今生根发芽,在烈火里挽救了他。 但现在,他不要他了。 谢祁年走出镜头,孟辉刚喊「卡」,他就折返回去了,去拉简遥:还好吗,是不是磕到了?神色透着些焦急,刚才他推那一下,需要用力气,简遥跌倒在地,差点撞上桌子腿。 简遥说没事,谢祁年还是不放心,拉着他检查了一遍。 孟辉看完回放,过来和他们商量:刚才那一版咱们再保一条,这一条沈伯远扇苏柚白一巴掌,效果会更 不行。谢祁年直截了当拒绝了。 孟辉:为什么? 谢祁年说:没必要,推得那一下已经够了,沈伯远不会伤害苏柚白的。 孟辉急了:我认为这块得加,只有误伤了,后面才会心疼,才有遗憾,这段是情绪最高峰啊,谢老大。 谢祁年还想再说,被简遥拉住袖子晃了晃,简遥问孟辉:孟导的意思是两段都拍出来对比一下,对不对? 孟辉说:是啊,镜头语言有时候比干唠强多了,不能凭感觉,这不还是谢老大你说的吗? 简遥想了想,跟谢祁年说:先生,如果剧本上让我打你或者弄疼你,你会同意的对吗,那现在这个戏份,我也可以。 他故意换了个称呼,带着点撒娇的味道,谢祁年以前觉得怎么折腾都行,作为演员应该敬业,哪怕是跳楼跳车也得照演不误,但这件事放在简遥身上就不行,哪怕简遥只是手磕青了,他都难以忍受。 不可以,剧本上原本就没这么写,突发奇想加这段,没必要。而且我再说一次,出于人设考虑,沈伯远根本不会对苏柚白做这样的事,不符合他的性格。 孟辉一阵腹诽,哎呦妈哟谢老大,你当年天天飞页改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沈伯远还和苏柚白斗嘴呢,他心里其实有把火 谢祁年说:那不一样,现在的沈伯远很爱苏柚白。 简遥一愣,看着他,谢祁年恰巧和他的目光相遇,这句话仿佛是对着他说的。 简遥的心已经不是乱跳了,而是在胸膛乱撞,谢祁年这么一说,让他想起一件事来,刚才演戏的时候,他坐在他身上,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那个位置依然很尴尬。 先生好像好像有反应啊 他心脏咚咚击鼓,撞得他脑袋发蒙,舔了舔唇,他又抬头看了眼谢祁年,看他的眉眼,也许是停留时间太久,他觉得谢祁年的耳朵有点泛红。 他愣住了,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隐约透出光亮来。 作者有话说: 看谁先说,诸位押大押小?哈哈哈 第33章 以退为进 简遥一直在想这件事,出片场的时候险些撞上林清川,林清川也在发呆,整个人显出些颓丧的气息。这几天两人基本没见过,听谢祁年说,林清川最近戏份少,大部分时间躲在屋子里睡觉。 简遥一下子想起自己帮姜潮「欺负」他的事,他小心翼翼地问:清川哥你还好吧? 林清川摇了下头:我出来散散心,没事。 简遥正好也被一些问题困扰,就默不作声陪林清川呆了一阵,最后决定拿出问题跟林清川讨论一下:清川哥,我有一个朋友 非常典型的开场,林清川看向他,听简遥继续:他分辨不清楚某个人是不是喜欢他,有没有什么办法验证一下? 林清川听完直接把脚下树枝踩得嘎吱作响,这句话让他想到了神经病姜潮,他克制住磨牙冲动,狐疑问道:那个朋友确定不是你自己? 简遥立刻说:不是,单纯朋友。 林清川这个人很奇怪,他自己没太多感情经历,但他特别会分析,这一点简遥之前听谢祁年提到过。 林清川扔了烟蒂,说:你读过兵法没有? 简遥一呆,摇头道:不太熟悉。他觉得林清川说话杀气腾腾的。 林清川说:就是围魏救赵、以退为进啊。你看姜潮那个傻X他磨了磨牙,深呼吸了几回。 我指的是,你让你那个朋友故意离得远一点,看他喜欢的人会不会去找他,如果没勇气直接了当问明白,就退一步看看,没准能瞧出点什么。 简遥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吗,他以前只试过往前凑,想着主动一些没准能有收获,看来是路走窄了! 谢谢清川哥。他真心实意地对他道谢。 林清川越说心里越别扭,大骂姜潮神经病,这个时候简遥又说:其实这两天姜前辈有联系过我 林清川愣住:他联系你干什么? 简遥如实说:姜前辈向我打听清川哥有没有生气。 林清川简直难以置信,他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姜潮要向别人打听,不是应该直接来找他吗,他打开手机气得直接把姜潮拉黑了,刚拖进黑名单,他还气不够,又拖出来,发了一条:【姜潮,给爷爬!】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删除了他。 简遥猜到了,看着林清川这个样子,他竟然莫名觉得那两招兵法还挺管用的,虽然奸诈了些。 他先一步回了家,坐在角落里,用自己的方式推导了一遍,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他只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要凡事都和先生绑定在一起,可以回应但不用全答应。 可以试三天,他拿笔在日记本上划掉,不行,三天太长,那就两天。 谢祁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收工前他只给简遥发了条信息,询问他今天要不要出去吃饭,等戏份拍完,他才看到回复: 【谢老师,我今晚和乐队的小伙伴约饭啦,不用等我了。】 简遥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去聚会,他回复:【好,玩得愉快。】; 简遥像往常一样回了个小熊表情,就把手机放一边了。 乐队小伙伴已经和他有一个月没见了,年轻男孩子聚在一起,聊得很兴奋,简遥小红一把,带动了专辑销量,下一步就等新专辑了。 听说谢影帝把《浮生》电影主题曲给你了,喔喔天降大任啊!贝斯手罗青勾住简遥的脖子,晃了两下。 那天我们都吓了一跳,芬姐还说咱们公司冒青烟了。大家笑成一团。 就等你大红大紫把咱们团一起带出名了!团里吉他手魏元跟他碰了个杯,又神秘兮兮地问,我看谢影帝对你很好,你们之前认识吗? 简遥没回答,避重就轻地说:谢老师本身人就很好。 哦,我还以为有什么娱乐圈八卦能听呢。魏元感慨了一句。 你想屁吃,咱们遥遥光明正大去拍戏,影视圈大神诶,哪有八卦!其他几个人一把将冷水泼过去,浇灭了他那颗八卦之心。 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大家七嘴八舌聊开,简遥喝了两瓶啤酒,脸色驼红,和他们说。 他以前也这么想过,和谢祁年在一起之后,想着结婚以后稳定了,会公开介绍给朋友们,后来等呀等,就等不到了。 魏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行,等你们电影上映,记得请我们去首映礼。 简遥说:肯定。 他们聚会喜欢哼两句,魏元每天背着吉他四处跑,今天也不例外,几个人坐在大排档里接歌,魏元弹一句,几个人抢麦。 一群小糊咖,都不火,玩得闹闹哄哄,跟大学宿舍一样。 罗青人菜瘾大,抢了好几次都错了,让魏元白弹了,大家嚷着罚他酒。 罗青!你丫脑干没了,自己写的歌都能搞错!魏元胡乱弹了两下,指着他说,今天喝不完别想走! 简遥笑得肚子疼,歪倒在魏元身上。 魏元一边罚罗青喝酒,一手摸了摸简遥的头,他们团里关系都很好,简遥年纪最小,经常被几个人当弟弟疼。 简遥东倒西歪,起身要给罗青倒酒,耳朵边忽然传来一声「艹」。 罗青瞪圆了眼睛:遥遥,你快看,那是你们家谢老师吗? 简遥「啊」了一声:什么谢他顺着众人视线往台阶下面一看,浓厚夜色中,一人身姿颀长,穿得一丝不苟站在车门旁边,可不是谢祁年吗。 他一下就站直了。 靠,谢影帝来这里干嘛?别说简遥了,其他几个人也不由自主坐正了。 魏元笑了笑,和简遥开玩笑:这回好了,你不用给我们介绍了,我们也不用等上映了。 说话间,谢祁年已经走上台阶了,大家呼啦一下站起来,整齐得跟集训过似的。 谢谢老师怎么来了?魏元问道。 谢祁年笑了笑,扫了一眼人群中的简遥,说:十一点了,接小朋友回家睡觉。 简遥呆站着,承受乐队成员们非人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老谢:我看看是谁在带坏我家小朋友(微笑脸) 第34章 关系谜题 【遥遥, 你和谢影帝到家了吗,啧,他怎么突然出现, 吓我们一跳!】 群里魏元先发了条消息,后面紧跟着罗青火速吃瓜:【你们关系怎么那么好,他还特意来接你,是在关公面前拜把子了吗?】 简遥没忍住笑,回:【对,我俩拜把子了,还是师生那种。】 罗青开启雷达:【不对吧,我觉得味道不大对。】 魏元:【味道, 什么味道?】; 罗青噼里啪啦打字:【恋那什么爱的酸臭味, 你们闻到了吗?】 下面全都是「呕吐」表情包,魏元怒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最近磕CP上瘾了吧,少看点腐剧行吗?】 罗青发了一个「滚」的表情,问简遥:【你们CP叫什么,我去微博关注一波, 给你增加一个火力值!】 简遥打了一行省略号:【】可以磕,但也没必要,他们目前确实很像拜把子兄弟,除此以外毫无进展。 他悄悄瞥了谢祁年一眼, 被谢祁年敏锐地抓住:怎么这么看我? 简遥随意抛出一个话题:我辛苦谢老师了,那么晚还来接我,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谢祁年没说话, 简遥又问:谢老师怎么找到这里的? 谢祁年说:看你一直没回来, 就问了程芬。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7) 简遥点了点头, 谢祁年又问:如果我不来接你,你打算几点回家? 他的语气很平和,简遥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连忙解释:明天还有戏,我不会呆到很晚的,而且现在回家可能打扰到老师,所以我原本打算和魏元他们一起回宿舍住。 谢祁年依然没什么表情:魏元? 简遥其实喝酒已经有点上头了,此刻勉强残留了一丝清醒,给谢祁年介绍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刚才坐在我身边弹吉他的人,我们以前都是睡过一张床的好兄 滋啦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简遥吓了一跳:怎么了? 谢祁年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脸色不大好看,但他忍住了,重新启动车辆,缓了缓语气:你们关系很好,还经常睡在一起? 他的问题在简遥看来不能算一个问题,他脑袋迟钝地认为这很正常,所以也不避讳,如实说:嗯是啊,我们乐队的人关系很好。 谢祁年沉默着,简遥一时搞不懂,酒劲上来困得睁不开眼睛,也没说话。 等回了家,他赶快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谢祁年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揉了揉头发,艰难地爬起来,想着:先生那么晚去接自己,他还是要好好谢谢他,顺便去看一眼,万一真的在生气呢? 转念又想到自己的日记本,刚写了「以退为进」几个字算了,明天再开始计时吧,今天先去说声晚安。 他踩着拖鞋去敲谢祁年的门:谢老师,你睡了吗? 下一秒门就开了,谢祁年已经摘了眼镜,逆着光,阴影投射在简遥身上。 简遥没有进屋,站在门口,表现非常乖巧:老师,我跟你说声晚安,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亲自跑一趟,我以后肯定在十一点前回来,不会喝那么多酒了。 谢祁年那点郁气早就自己消化了,低头看他良久,想让他早点休息,话还没出口,简遥不知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 和老师一起住的这段时间里,真的很谢谢老师的照顾。简遥很困,唯一吊着的那根弦,提醒着他们两人的关系,和罗青说的一样,是朋友和房客,再不济是师生,要客气一点,而且林清川也说「距离产生美」嘛。 话说出口,他却全然没看谢祁年冷下来的脸色,简直要冻死人。 谢祁年的表情融在阴影里,在简遥转身的刹那,他一把拉住了他,简遥回过头。 谢祁年的语速很缓,声音在晚上显得比白日沙哑些,仿佛暗流涌动,他一字一句,将心境勾勒给他看:遥遥,你再想想,我们是什么关系,想清楚再来告诉我。 简遥懵住了。 谢祁年放开了手,说:晚安。 简遥直到片场都是懵的,他觉得自己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谢祁年说了一句让他心跳加快的话,这个梦太有冲击力了,导致他神游天外。 直到孟辉喊了「action」把他暂时拉回剧里,他正在和林清川对戏,孟信柯将沈伯远离开的车票信息告诉他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跟受了刺激一样,明明前些日子我劝他离开他还执意不肯。柚白,你是他的学生,如果可以的话,劝劝他,不要贸然上前线,新闻记者不需要抵达战地。 苏柚白根本不知道所谓前线究竟有多少危险,在他的印象中,冲锋是当兵的事,但他好像还是低估了沈伯远:他要去战地? 孟信柯点头:那里炮火连天,一颗榴弹都能要了性命,有时候记者还要递情报,传信号,我很担心他。 苏柚白攥紧纸条,觉得握着的是沈伯远的命,也是他自己的命,他跟孟信柯说:谢谢你,我一定会赶上这趟火车的。 虽然他没有理由留下他,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是一段无法公开,连当事人都不肯面对的关系。 这样的质疑一直延续到戏外,午饭时谢祁年不在,简遥拉住林清川,说:清川哥,你昨天教我的那个兵法,我朋友还没实践,但是他喜欢的人跟他说,让他想想他们的关系。 林清川坐在板凳上啃鸡腿,边想边说:那应该是拒绝了吧,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个语境。 嗯?简遥筷子不稳,鸡腿差点掉到地上,他慌了一下,问,为什么这么说? 林清川就说:一般电影里,这都是表明立场的台词吧,比如古惑仔两个好兄弟反目成仇的时候会说,还有上级指示下级仔细琢磨站队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逾越界线。 古惑仔?上级命令?简遥脑袋里塞满问号,好像不对吧 他就只说了这么一句?林清川跟他确认。 简遥点头。 那就是了,没准是想让两个人保持正常的关系。 简遥心里忽上忽下,他想努力争取一下,看看有没有其它可能性,就问:难道真的和喜欢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清川叹了口气,把骨头扔掉,说:这我怎么跟你确认,我又不是算卦的。 简遥「哦」了一声,心情好了一点,他现在跟苏柚白的心境差不多,可他不想变成苏柚白。 作者有话说: 老谢:我看看哪个狗头军师在胡编乱造!(微笑脸) 第35章 初次告白 下午戏份很重要, 简遥不敢放太多心思在谢祁年身上,当然还有点逃避的意思,他实在想不通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谢祁年说出那样一句话。 孟辉导演为了加快进度,难得和他过了一遍戏,把注意事项也和他说了:护膝带好,火车会真的开起来,咱们这个场地使用只有三个小时,尽量一条过。 他要演的就是面试的片段。 苏柚白是真的很绝望,沈伯远直接把他丢下了,可他并不怪他, 简遥站在日光底下, 把自己沉浸到这种绝望里,谢祁年从远处走来, 触及他的视线,没有打断他们讲戏。 我们等快日落的时候拍一条,日落中再保一条,四个摄像机位置准备好。孟辉坐回取景器后面。 为了保持镜头里的疲惫感, 简遥原地跑了十几分钟,直到腿发酸,孟辉看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谁不喜欢认真敬业的演员呢。 谢祁年已经坐在火车上了,两遍鸣笛声,群演搬着箱子往上走, 站台一片繁忙。 场务在烟雾中打板:十镜一次, Action! 你要去哪啊?沈伯远正望着窗外出神, 旁边有个老人家问,沈伯远刚才帮过他一把,行李箱安置好了,老人家很热情。 湖州。 哎呦,我们的根据地呀,你要去当兵吗?老人家打量着他。 沈伯远客气地回答:不是也算是吧,去那边做文书工作。 我听说那边现在非常紧张,你家里人同意你过去啊?老人家多少有点惊讶,毕竟现在都在躲,很少有自己去前线的。 沈伯远想说自己没有家人,话到喉咙却被扼住了,无牵无挂这种话,他说不出来,但他不敢面对,连一封信都不敢给那个孩子留下。 鸣笛声响了第三遍,沈伯远往窗外看了三遍,列车缓缓往前开,他摘下眼镜,感觉眼睛酸涩难忍,忽然车厢传来砰砰响声,有人在窗外疯狂敲着,大声喊他:沈伯远!沈伯远! 他猛地一震,手忙脚乱地戴上眼镜,就要伸出头去,探到一半却硬生生顿住,他躲在帘子后面不敢冒头。 是,他就是个懦夫! 沈伯远,你不要走,沈伯远!我不喜欢你了!是不是我不喜欢你了,你就可以不去了,那里是前线,真的很危险,你下车,你快下车啊! 窗外的人喊得那么急,他听到了里面掺杂的哭声,他攥着拳,几乎要掐出血来。火车越开越快,声音也越来越急。 沈伯远!在一声急促地呼喊之后,沈伯远听到「噗通」轻响,像是有人摔倒了,脑海里紧绷的弦碎成了很多片,他急忙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可是已经晚了,列车驶离了月台,再也见不到人影。 柚白,柚白!他迎风在心里喊他的名字,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没有自诩深情,他觉得自己不配,比野草还卑贱,可他不后悔。 落日余晖终散尽,再无故人送断肠。 一九三二年夏天,沈伯远身赴湖州,苏柚白前往津北,向日葵在苏家老宅艳丽的开着,又被瓢泼大雨锤折,落入泥土。 一九三三年,敌人进攻华北门户,津北局势动荡,苏家工厂转移回了南方,与孟家联手周旋,以家用铁器瓷器买卖为幌子,运输军械北上。 拍完这段,简遥坐在台阶上喘气,他把脸埋在纸巾里,缓了片刻才起身,应该看一下回放的,结果磨蹭了半天。 他想,沈伯远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到了前线有没有后悔?还有,他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到。 孟辉知道他手里的剧本应该只到这里,后面谢祁年还在修改,让他做好飞页的准备:一直到结局,别说你了,我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全都抓耳挠腮等着,谢祁年始终没透露。 他正站在树下抽烟,微红的眼眶还停留在角色里,但他自己已经出戏了。 林清川和他一起抽,两个人以前都不怎么爱抽烟,现在全变了,趁着工作不忙,谢祁年关心了林清川一下:今天抽几包了? 林清川拿手比了个「一」,眼前的烟盒就被谢祁年收走了:行了,这么下去还得了,不要肺了? 林清川「呵」了一声:你还说我,你干嘛也上瘾,怎么,恋爱谈得不顺? 谢祁年没回答,林清川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见谢祁年不说,他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和他随意闲扯:诶,你最近没和小简遥聊吗,我觉得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谢祁年一顿,面无表情,眼神却挺沉的:怎么说? 林清川说:昨天问我喜欢一个人怎么验对方心思,说是朋友的困扰,我可不信。 谢祁年「嗯」了一声。 林清川跟他开玩笑:呦,你不知道?看来你们这个师生感情名不副实啊,他都没跟你说,还是不是你的好学生了。 谢祁年掐掉烟头上的那点火星,接了句:不是。 林清川没理解。 谢祁年问:他还说过什么? 林清川答:就提了几句,我没追问,怎么了?他察觉到谢祁年有点不对劲。 你这个语气不大对啊,不会小简遥谈恋爱你也要管吧? 谢祁年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笑意:可能吧。 林清川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没来得及抓住人细问,就看谢祁年迎着简遥走过去。 一切都稀松平常。 简遥拍完戏,谢祁年和以往一样,开车载他回家吃饭,下戏早,谢祁年买了意大利面,自己在家煮。 简遥心里记挂着他昨天说的话,但尴尬的是他还没想好怎么答,所以顾左右而言他,夸谢祁年面煮的很好吃,说今天拍得戏份谢祁年演得好,总之不能冷场,冷场心跳就加快。 谢祁年全程没出声,偶尔点头附和,简遥终于说不下去了,小鸵鸟艰难地把脖子从沙子里拽出来。 他喝了口水,小心翼翼地问:谢老师,你今天不开心吗? 谢祁年却挑了下眉,问:吃饱了? 简遥点头,坐姿超乖巧。 我听清川说,你有一个朋友为情所困,正在追人,他还教了你几招,现在有进展了吗?谢祁年冷不丁问起来。 简遥背上有点发汗:还还好吧。怎么办,他有点想跑。 谢祁年又问:他教了什么? 简遥观察着对面人的神色,判断了一下他的心情,似乎真的只是在好奇,于是他放松了点,说: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 简遥点了点头,连忙摆手:清川哥也是好心 话音未落,就听谢祁年问:所以那天你跑去跟朋友聚会,故意住宿舍不回来? 简遥顿时慌了神,嘴巴发干,啊啊啊被发现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快否认了,我没有,不是我。 活像只惊慌失措的小仓鼠,下一秒就要叼着秘密跑回洞里,谢祁年盯住他,正经的模样极有压迫感:真的? 简遥干脆破罐子破摔,一闭眼再睁眼,说:真的,我不是故意的,这几件事之间也没关系。 谢祁年笑了,笑得简遥心惊胆战,他找了个理由把盘子叮了咣啷收起来,跑到水池边去了:我我先把盘子刷了。 他跑得有多快,谢祁年跟得就有多快,简遥此刻才恍然出戏,先生始终是先生,他不是木头般的沈伯远。 谢祁年站在他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任何压迫感,但简遥能轻易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昨天我给你出的题目,想好了吗? 简遥懵住,他承认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脑子好像出走了,转不过来弯来。 老师的意思,我们现在的关系难道不是师生吗?他转过身说。 谢祁年注视着他的眉眼,眼神柔缓了很多,嘴上却不满意:师生? 简遥又道:那就朋友? 谢祁年慢慢靠近他,将他虚拢住,简遥耳尖开始发烫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加快的脉搏,谢祁年说:遥遥,还有一次机会,你好好说。 心跳震耳欲聋,简遥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老师,不是这两种,会是哪种? 谢祁年闻言笑了笑,压迫感淡去不少,他说: 第一次见到某位小朋友,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别人亲近他,心里会不舒服,不想让他出事,磕到一点都要怪自己没照顾好他,听到有人和他曾经那么要好,好到住在同一个宿舍,睡在同一张床上,晚上嫉妒到睡不着觉, 他很好养,像仙人掌一样坚强,但我想把他养成一朵花,不用担心炎夏没有水,荒漠没有人施肥,他只需要好好开着,做最好看的那朵, 他顿了顿:我说的,是这种关系。 你懂了吗? 简遥鼻子发酸,怎么会听不懂呢?他潜意识在逃避,不是因为不懂,而是近乡情怯,就像生日许了一个愿望,自己觉得很难实现,身边人也不觉得自己能实现,直到有一天真实现了,会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的日记本里,先生就是那个愿望。 第36章 灵魂向往 简遥浑身发麻, 回到屋子里,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先生的话被一遍遍放大, 酸涩感褪去外皮,变成了酸甜,他扑倒在床上,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先生喜欢他。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先生对他的好都是真的,喜欢他也是真的。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事情?他做了很多计划,每天都想着怎么靠近他,以为收效甚微,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谢祁年的成熟反衬出他的幼稚,所以那些计划不过是半桶晃悠的水。 没有一个实施到位的。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8) 说起来, 这也不怪他,他没有追过人,唯一的恋爱,也是先生追的他, 和此刻一样,他当时想,谢影帝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因为长相还是因为歌声? 先生说:都不是。总不会因为他的演技吧,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还是想不通, 但这不影响好心情, 他在日记本上画了个微笑脸, 今天没有跟先生说明白,改日他也会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他揉了揉眼睛,把一点酸擦干净,对床上的小熊说:谢老师,我一直很喜欢你,我之前跟你说的喜欢是真的,我是为了你才来面试的。 这话说完,浑身尴尬,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先生,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我有想过,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不行,脚趾要抠出三室一厅来了,为什么显得那么自恋呢? 简遥趴在床上唉声叹气,先生说的那么温柔勾人,他就说不出口呢,果然演技这东西有天赋,谈恋爱这件事也需要天赋。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先生沉浸在戏里,喜欢的是苏柚白呢? 他一时开心得不能自已,一时又忐忑起来,就是这么熬人。 打开手机,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刚翻到朋友圈,发现有一条爆掉的,点赞评论好几十,几个工作群也炸了。 【谢老大发朋友圈了,我的天呢,真是原始森林通网,月球上有信号啊!】 【普天同庆,老板走进二十一世纪了!!第一条朋友圈虽然我等凡人看不出其深刻涵义,但是我们还是要点赞的!老板以后多发,我们的新剧靠你了!】 大家都在围观,工作群开启朋友圈和网络流行用语普及大赛,什么「yyds」,什么「外卷」、「耗子尾汁」美其名曰给通上网的谢老板补课,必须尽快从老年人回归青年人的正常生活。 简遥愣了半天,嘴角忍不住上翘,又去刷朋友圈看谢祁年究竟发了什么。 两盆并排立着的仙人掌,配文:yyds。 简遥把自己闷在枕头里,终于笑出了声,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天呢,先生好可爱,比以前还可爱,他第一次觉得恢复出厂设置也很好,也许是因为先生重新喜欢上他了吧? 在这条朋友圈下面,他想了想,回了个「针不戳」,又加了一个「老师晚安」。 反正今晚他是睡不着了。 时针指向夜里十二点,手机上蹦出一条消息,是谢祁年发来的:【睡了吗?】; 简遥如实回:【还没有呢。】; 过了片刻,外面就传来敲门声,简遥踢开空调被,手忙脚乱把日记本塞好,去开了门。 谢祁年站在门外,简遥一呆:老师,你也没睡呢? 这个「也」字让谢祁年心头一软,连目光都软了下来,他原本没打算过来,想让简遥自己消化一阵,怕他接受不了,小朋友有自己的考量,他会给他空间,然而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他变了主意。 他不能放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遥遥。他叫他的名字。 简遥抬头看着他,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晚上和你说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谢祁年开门见山,语调却是柔软的,我想听你的实话。 简遥想不通的时候就会躲,他发现了这点。 简遥张了张口,夜晚那么安静,很容易勾起心里的忐忑,他沉默片刻,把自己心里话告诉了他:老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谢祁年一愣。 简遥说:《浮生》是双男主,我们大部分接触都是为了拍好这部电影,听说拍戏很容易产生错觉,谢老师,你喜欢的是苏柚白还是我? 这个问题谢祁年没想过,他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简遥说:因为我觉得苏柚白更勇敢,他敢爱敢恨,也很有主见,是一个值得被人喜欢的角色,而我 谢祁年接住他的话,说:所以苏柚白值得被人喜欢,而简遥却不值得? 简遥暗自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太少,尤其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他并不是特别的那个。 遥遥,戏里和戏外,我分得很清楚。谢祁年说。 说完,他突然问简遥:你喜欢苏柚白吗? 简遥点头:嗯,我很喜欢,他活得很洒脱,爱恨鲜明,好像什么都不畏惧。 谢祁年淡淡一笑:我们喜欢某个角色,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我们本身有点像他们,沈伯远是另一个我,性格相似,都有信仰,苏柚白也是你,那个活得更自在,无拘无束的你。 简遥看向他,看进他的眼眸,他忽然觉得先生很伟大,他爱了很久的人,也是他的信仰,在每个分岔路口,他永远站在更高的维度,给出新的答案。 遥遥,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看轻,你值得最好的。有个「苏柚白」藏在你的心里,每次你唱歌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他。 从他们第一次相遇,他在酒吧见到他唱摇滚开始,他就知道那个很软很乖的小朋友,其实很酷,有个性、有追求、有信仰。 他喜欢的是他灵魂的模样。 简遥抿紧唇,告诉自己不要哭,在酸楚弥漫开的时候,忽然有个异常荒谬的想法从心底冒出来: 苏柚白这个角色他曾经听孟辉说,剧本和人设改了很多遍,他入组前一天还在改。 谢祁年说:苏柚白的人设我动过。在见过简遥之后。 遥遥,你是我的灵感。 无关性别,你是我的缪斯。 第37章 循序渐宠 简遥曾经想过, 他们重新在一起的场景,有浪漫的,也有热烈的, 但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除了想哭,已经忘记其它感觉了,他第一百次、一千次被谢祁年的温柔俘获。 他想亲亲他,告诉他,自己也很喜欢他,可惜脸皮薄,在巨大的冲击力面前, 只顾发呆了。 谢祁年说「晚安」, 他就说「晚安」,谢祁年说「明天见」, 他就跟着说「明天见」,整个木到家了,和机器人没两样。 等关上门,他又变成了刚出锅的小笼包, 热气从内到外蒸腾起来,他靠在门上,缓了足有半个小时才把灵魂招回,然后猛地蹦了两下:啊啊啊!先生好会说怎么办, 他心里好甜怎么办? 好想找人分享一下,要不然今晚他会开心到爆炸。 现在活跃的群只有乐队小组了,他难得在夜里冒泡, 悄咪咪地发了一个红包上去, 没写理由, 就是想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 魏元先看见了,拿走了33.33元,紧接着打了个巨大的问号:【遥遥,你半夜不睡觉,发红包干什么?又接新活了?】 简遥发了个「小熊旋转」表情,说:【不是,突然很开心。】; 另外几个人也冒头了,罗青率先开麦,发了条语音:那我祝你天天开心,这样我每天都有红包领了。 简遥笑起来:【承您吉言。】; 大家也不知道他开心什么,反正跟着恭喜就成了,一时间锣鼓喧天,表情包发了五十多个,男人么,说句「走了」都能一起走,大半夜的还不允许一起开爬梯了。 简遥抱着床头的熊亲了一口,拍了张照片,学谢祁年发朋友圈,配文:yyds。没其它意思,暗戳戳夸奖一下他家谢老师。 下面有好几个不明所以的朋友点赞。 第二天,简遥顶着黑眼圈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直直撞上谢祁年,他赶快往后退了一步,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垂,谢祁年怕他摔倒,伸手拉了他一把。 昨天没睡好?谢祁年问。 实际上,简遥根本没心思睡觉,但总觉得直接承认不够酷,他犹豫着要不要否认,就听谢祁年说:昨晚我没睡。 简遥感受到心脏里炸开的火花,磕磕巴巴地问:为什么没睡? 谢祁年刚洗过脸,没有戴眼镜,显得眼眉比平常锋锐了不少,看着他,语气轻柔又有力道:你知道的。 简遥抿唇,谢祁年却没再说下去,他的停顿那么完美,不会让人感觉到压迫,整颗心却被勾着,简遥洗脸刷牙的时候在想,换衣服的时候在想,出门上车的时候在想。 想谢祁年,想他昨天说的每一句话。 谢祁年的家离片场多远,简遥就魂不守舍了多久,他们在场外停好车,谢祁年看他发呆的表情笑了笑,帮他把安全带解开,两人有某一刻视线相交。 遥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谢祁年笑着,说,给我一点时间。 简遥望着他的眼睛。 我听说喜欢一个人是要好好追求的,我昨天说得太仓促了,我们慢慢来,好吗? 简遥心口瞬间五彩斑斓,谢祁年在里面放了太多烟花。 他软着脚飘进片场,还好今天要拍的戏份分了AB组,他和谢祁年没有对手戏,否则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导演组和灯光组布置完毕,简遥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林清川对戏,孟辉探出头来:我怎么看镜头里小简的脸有点发红啊,再加一块打光板吧,今天阴天,光线再调一调。 简遥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默念「苏柚白」的台词,这几个过渡戏份也很重要啊,不能出错。 林清川很惨,给他的全是飞页,简遥至少前面两页纸见过,不过他们难兄难弟没太大差别,他到后面也笑不出来了。 孟辉让他们自己对几遍。 剧本里,孟信柯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他在沈伯远的书房看到一封未完成的信,说是信,跟日记差不多,桩桩件件都和苏柚白有关,他惊住了。 沈伯远如今在前线新闻社,说是报道战斗情况,其实是收集情报,他托书给孟信柯,让他把家里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物关系抹掉,免得被敌方盯上。 敌方已经在四处搜查了,如今苏家和孟家在大后方做贸易,免不了和敌军官方打交道,万一被探子搜出来和情报人员有关,他们必定会陷入被动,甚至性命不保,他不能赌。 这些事情苏柚白并不知道,孟信柯独自揽下,替好友消掉这些痕迹,他们吵过架,有意见不和的时候,但他们目标一致,在乎的也一样。 孟信柯把苏柚白当作自己的弟弟。 那封信让他陷入纠结,他不能理解,只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要交给苏柚白处理。 半年了,这是苏柚白第一次听到沈伯远的消息,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封信的存在,面对孟信柯的质疑,苏柚白沉默了很久。 你和安山,你们两个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谢谢你,哥。苏柚白默然。 孟信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说话,最终他叹了口气:柚白,我交给你,是想让你把它毁掉,否则对于你们两个人来说,都很危险。 苏柚白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说:我想再多看几遍。 孟信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转身离开,就在他走到门边时,身后传来苏柚白的声音:这件事和沈伯远没关系,是我先起的心思,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要怪他。 孟信柯顿住脚步,重重把门摔上。 以上这几个片段,简遥信手拈来,他现在很容易能沉浸在剧情里,然而后一段,他有些发挥失常,孟辉认为他的表情应该更复杂一点。 你拿着心上人的信,应该有雀跃有难过,有欣慰也有绝望,我记得你试镜的时候,这种情绪拿捏得还不错啊,你把它找回来! 孟辉让他好好琢磨,实在不行和谢祁年过一遍:把沈伯远拽过来,你俩午饭找下感觉。 谢祁年果然从B组回来了,简遥连盒饭都顾不上吃,举着剧本用功,看见他,想起苏柚白的那句台词:不要怪他。 怎么可能,肯定会受影响的,他的悲伤难过都被先生倒进垃圾桶了。 谢祁年把零食饮料放到桌子上,看小朋友瞪了自己一眼,眼睛圆圆的,有点委屈,跟他嘟囔:都怪你! 谢祁年笑了:嗯,都怪我。 说着话,他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吃饱了再生气,乖。 作者有话说: 把#老谢可太能了#打在公屏上!! 第38章 一颗奶糖 简遥吃完饭, 和谢祁年对了几遍剧本,谢祁年老师很认真,在演戏这方面, 他就是个旋涡,可以带着身边的人卷入戏里,简遥收拾好了心情,为下午的戏份做准备。 老师,苏柚白和沈伯远后来有再相逢吗?他很想知道后面的情节。 谢祁年说:有。 那就好,简遥问,那结局呢? 谢祁年反而想听听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简遥想了想,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结局, 但我觉得无论他们在哪里, 只要心里有彼此就够了。 谢祁年点头,看着他眼睛微弯,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膝盖相触,他似乎有一股冲动,想摸摸他的头发, 但简遥顾忌身边人多,往后挪了一小截,直接把谢祁年的手晾在了半空。 谢老师,我们继续吧。说完笑得可开心了,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谢祁年吊着心,挑了挑眉。 又过了十几分钟, B组场务过来让谢祁年去片场, 在场务身后还跟着几个配角演员, 其中一个远远叫了声「谢老师」,简遥余光瞄了一眼,竟然发现是离组很久的翟成阙,这才想起,今天下午确实有很多男配的戏份。 电影毕竟和电视剧不一样,《浮生》剧组签合约的时候,和男主和领衔主演签的是时长约,但允许戏份不多的男配们在非拍摄时期去跑其它行程,涉及自己戏份再进组。 翟成阙消失的时间很长,长到简遥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乍一听他那么亲热的叫「谢老师」,简遥非常不适应,他忍了忍,注意力回到了剧本上。 谢祁年站起身,正好挡住简遥的身影,客气却冷淡地扫了翟成阙一眼,点了点头,跟场务说:我们走吧。 简遥却在这时看到他衣袖一动,掌心变出一颗奶糖来,还向他晃了晃,简遥愣了一下,从剧本后面探出爪子,把奶糖拿走了。 光明正大,却有种隐秘的快乐,简遥用剧本把自己半张脸挡住,按捺了好久才没让自己嘴角翘到天上去。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想起了什么,微信点开谢祁年的对话框,敲字:【老师,我以后可以叫你先生吗?】 谢祁年很快回:【好,你想怎么叫都行。】; 又回:【是独一无二的称呼吗?】; 简遥刹那之间就被他撩冒烟了,回了个「小熊乖巧点头」的表情。 【那就好。】 对话就这么结束了,简遥却盯着那几行字发呆,啊,先生好甜,甜过初恋,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温柔地撩,是天赋异禀吗,还是DNA排列组合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他原地冒烟十分钟,最终指尖一动,点开了备注名,把「谢老师」改成了「甜味先生」。 感觉今天会保持好天气,一直都是好心情。 翟成阙还是老样子,在导演组面前很礼貌,看其它演员,尤其是简遥,都斜着眼看,简遥没把他当回事,眼不见心不烦,全当锻炼自己修炼心境了。 下午,简遥和林清川的戏份告一段落,换成了和翟成阙演,两人搭档得不太顺利,翟成阙在戏里从苏柚白的狐朋狗友,变成了自私的商贩,甚至有卖国嫌疑,两人身份转变,情绪大起大落,为后面的故事埋下伏笔。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19) 然而,翟成阙表现得太平静了,既不像苏柚白的朋友,也不像挣扎在淤泥里的小人,孟辉拍到第五遍,摔了笔。 两个人一开始是朋友见面,不是仇人,你的情绪收一收。 翟成阙换上一副为难的面具,道歉倒是很诚恳:抱歉导演,是我的错,我的状态没有调整到位。 孟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处在破口大骂的边缘,翟成阙在此时提出新的解决方案: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拍后面的戏份,然后再返回来拍,可能我现在的情绪更适合冲突强一点的戏份。 孟辉非常清楚后面是什么剧情,他低头看了看表,问简遥:你怎么想? 在片场问主演的意思,给足了简遥面子,简遥受宠若惊:孟导,您定就可以,这两段连着,我先拍哪个都行。 孟辉默然,还是同意了,开拍之前多提醒了一句:你们一会儿打要真打,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的,他们两个人要拍「打戏」,一言不合直接上手。 这段很有必要,A组昨晚讨论了很多遍决定保留,曾经两个少年无忧无虑,一起逃过学、一起惩治过恶霸、一起进过局子,长大了,却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他们扭打在一起,撕裂出两种不同的观念,代表着那个时代两种不同的人生选择。 苏柚白先动手,他更果决更有少年意气,第一拳打过去,是带着不理解和悲哀的,他潜意识里想叫醒自己的好兄弟,后面的两拳,是真气急了。 而范庭卓的暴起,是因为他的不甘心,范家一直被苏家压着,在南方属于商界末流,他始终是走狗,以前是苏家的,后来是敌军的,他不甘心,嫉妒和愤怒完全控制住了他。 在孟辉的镜头里,简遥的力度拿捏得比较准确,可以看到肌肉颤动的细节,但又不是特别狠,两条很快过了,后面依然卡在翟成阙那里。 你的手要放在苏柚白脖子上,你现在悬骑在他身上,手要稍微使点力度,如果手也悬着,这条破绽百出,怎么过?!废掉三条,孟辉气得不行,骂道,你特么没吃饭啊? 翟成阙赶快道歉,把手放在简遥脖子上演示给孟辉看:导演,这样可以吗? 孟辉「嗯」了一下,让场务赶紧打板。 简遥被他压在地上,起初力道还好,然而当「action」话音落下,翟成阙忽然加重了力道,他把整个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张了张口,整张脸都憋红了,也许没有很长时间,却仿佛漫长极了,翟成阙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神情,简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喉咙传来轻微的嘎吱声,他一只手去掰,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翟成阙胳臂! 翟成阙用力的角度非常巧妙,镜头只会记录却不会说话,简遥甚至听到副导演夸奖他们这条演得好。 血气上涌,他脸憋得通红,大脑晕眩到想吐,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孟辉的声音才传来,结束时,简遥下意识地想:这条有没有保住,他眼前已经发黑了。 翟成阙松手了,简遥还没缓过神,就被他一把拽起来:唉,你没事吧,我刚才用得力度是不是太大了,不好意思啊。表情却没有一点歉意,而这些,并没有人看到。 简遥脸色惨白,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孟辉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翟成阙说:孟导,我看简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中暑了啊,要不歇会儿? 程芬站得比较远,被场务叫过来,孟辉也觉得简遥脸色不对,让他先下去休息,程芬拿着一瓶冰水,扶着他,问:怎么了,导演说你不舒服。 简遥喉咙还哑着说不出话,他摇了摇头,去凉棚底下坐了一会儿,程芬让场务去请驻场医生,简遥拉住他的手,轻声说:不用。 程芬摸了摸他的额头,全是冷汗,她还是不放心:让医生过来看看吧。说完没听他的,直接把医生拽过来了。 简遥趴在桌子上,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比起惊慌失措,更多的是难以理解。 他摸了摸兜,隔着衣服抓住那颗奶糖,为什么好好拍戏会遇到这样恶心的事呢? 遥遥。他耳膜一股一股地震动,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 谢祁年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面前,满脸焦急,额上全是汗:哪里不舒服? 喉咙很痛,特别难受,简遥想说,想告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行,他不能给《浮生》剧组惹麻烦;二来,他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剧本里写的桥段,对方怎么辩解都可以。 他考虑再三,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没事了。 谢祁年脸色沉了下去,就在简遥抬头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他脖子上有几道红印,已经发青了,咽喉位置还有几个血点。 他是什么人,在影视圈那么多年,什么肮脏手段没见过,一眼望去,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见简遥实在难受,却坚持不肯说,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走到旁边和医生说了几句话。 医生点了点头,过来给简遥做了基础检查,和工作人员说:没事,多喝点水就行。 转身走出去一段路,他和谢祁年说:没有太大问题,但确实用了挺大力道的,表皮有轻微淤青,三四天以后会好。 谢祁年神情发冷:好,我知道了。 他拿了一管药膏,放进衣服口袋,走回简遥身边,他把程芬和其它工作人员支走,才道: 遥遥,抬头。 简遥闻声看向他。 谢祁年微凉的手指点在他的脖颈上,轻轻揉了揉,把药膏抹匀,问:还疼吗? 简遥的鼻子很没出息地泛起酸来,但毕竟已经想明白了,他忍了有忍,摇头说:不疼了,今天的戏都拍完了,不会有事了。 他勉强弯了弯唇,反过来还安慰谢祁年:这些都是小事,片场演戏难免会有磕碰,你别担心。 谢祁年手指顿住了,逆着光细细注视他的眼睛,半晌,有些挫败又有些无奈,说: 遥遥,我不是外人。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快乐,这章留言有红包,助力某男配下线(微笑脸) 第39章 为你撑腰 简遥坚持拍完后面的戏份才休息, 谢祁年让他在自己的房车里睡一会儿,等工作结束,简遥还没醒, 谢祁年摸了摸他的额发,他的动作很轻,抬起手时却还是惊动了简遥。 简遥拉住了他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半刻,简遥问:先生,你刚才生气了是不是? 谢祁年抿唇,很直接表达了不满:是。 简遥仔细看着他,反而露出了笑容:那我哄哄你, 是不是就不气了。他坐起来, 倾身向前,跟块年糕一样贴住他的手臂, 谢祁年一愣,胸口郁闷确实有点烟消云散的意味,不过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他把小年糕从身上剥离,看着他的眼睛, 道:说一说,为什么不追究? 简遥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不想剧组受到影响,而且现在我没有资本来反击他, 我咖位不如他,粉丝量也不如他,就算把这件事捅到微博去, 他的粉丝也一定会说我造谣, 微博上的骂战一两天就消下去了, 不会有人记得。 谢祁年抬眉,问:难道你打算就这么忍过去? 简遥却摇了摇头,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不是忍,先生。 我会好好拍戏,等到有一天粉丝超过他,奖项超过他,让他不得不对我低头,这样才是真的出气。虽然我确实很想立刻打回去,有一句话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人人都可以欺负我,以后他们都要叫我老师! 简遥越说越兴奋,那点阴霾根本不算什么,谢祁年在他的神采里败下阵来,笑着叹了口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下次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简遥点头,谢祁年摸了摸他的头:再睡会儿吧。 随后,他拉上了帘子,独自走了出去,拨通了助理颜熏的电话:小颜,帮我查一件事。 简遥一觉睡到晚上七点,被敲门声惊醒,他迷糊着打开门,看程芬带着她的助理阿福站在外面。 芬姐? 程芬听他嗓子还哑着,问: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简遥摇头,他睡了一觉,喝了水,还敷了药,现在比刚才好受多了,反观程芬,脸色似乎很难看,他察觉到,就问:出什么事了吗? 阿福手里还抱着电脑,说:遥哥,你上微博热搜了,我们正在和公关部对话术。 简遥没明白,程芬接过话来:先进去吧,咱们坐下说,刚出的事,我过来知会你一声。 简遥打开手机,微博果然炸掉了,和他有关的词条有两个,一看就不是好词:【简遥霸凌同组男艺人】【浮生剧组花絮事件】。 他愣了足有一分钟,程芬跟他阐述了一下事情始末,晚上六点钟,网上忽然爆出一段花絮,简遥掌掴翟成阙,因为前后拍了四条,也就是说简遥打了翟成阙将近十个巴掌,而前三条中翟成阙跪地掐简遥,镜头里翟成阙根本没用力气,明显悬在脖颈上。 这段长达十五分钟的花絮,被网友炒了起来,所有人一致认为简遥霸凌翟成阙,故意拍了很多条,就为了教训他,翟成阙粉丝气得破口大骂,微博上铺天盖地全是黑,简遥自己的评论区已经不能看了。 程芬气得说不出话来:放花絮的人绝对是翟成阙团队,分分钟能编出个故事来,他们怎么不上天呢,拍摄NG次数多的是他们吧,有没有毛病! 阿福也说:确实病得不轻,而且剧组不允许私下放拍摄花絮的。 简遥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要是他一个人的话没准会慌,但身边有人比他还生气,他反而没有那么愤怒了:芬姐,这种事情我们有嘴也说不清,能有什么办法扳回一城呢? 这点程芬已经有主意了:确实,你说得很对,我们不能自己发声明,无论承不承认都是错的,我已经联系了孟导,只有剧组出面才行。 简遥无奈,绕来绕去,还是把剧组搭上了。 程芬正打算和他聊配合剧组要做的事情,阿福忽然叫了一声:芬姐,遥哥!翟成阙团队发声明了! 程芬满脸问号,劈手夺过电脑看,看完气得头顶冒烟,大脑吱哇乱响:傻缺!不要脸的东西! 她真的长见识了!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只见通告上写:【感谢大家的关心,这是影片拍摄正常流程,请不要扩大或者上升到人身攻击,认真对待工作是每个演员的职责所在,我很好,剧组也很好,也祝大家工作顺利。】 这条微博发出来五分钟,转评就过了一万,粉丝在下面回:【哥哥好善良,我的天呢,这是什么神仙!】 【明明受了欺负还为对方和剧组开脱,我没有粉错!呜呜呜,我这就去弄死那个简遥,给哥哥助助兴!】 要不是简遥咖位小,估计就要让他滚出娱乐圈了,程芬咬紧后槽牙,差点把电脑摔了: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道行见涨啊! 简遥也是无语,所以说心态在娱乐圈里没什么用,别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手段可谓开了眼了,这么大好的人才怎么不去当编剧呢! 程芬问阿福:孟导那边回复了吗? 阿福尴尬了一下,说:孟导让咱们别着急。 程芬目瞪口呆:这可是关乎剧组的声誉,孟导还不着急,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急!?不行,我再去找他一趟!话说完,把简遥交给阿福,踩着高跟鞋就下车去了。 简遥翻了翻自己微博,粉丝数下降了三万。 阿福让他别看微博了,又瞧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奇地问:哥,你不生气吗? 简遥摇了摇头,说不上来:生气也没用,现在电影还在拍摄期,我没有作品,粉丝基础不牢固,这很正常。 他看阿福一脸紧张,就笑了一下,说:看来我得再努努力了,这次辛苦你和芬姐了。 阿福连忙摇头:哥,你别这么说,咱们是一个团队,要一起打江山的! 他顿了顿,叹道:遥哥,你人真好。是真的非常非常好,现在娱乐圈的艺人没有几个这么努力,心态又这么正的了。 他刚来公司不久,却已经知道不少内幕,比如某些艺人因为工作人员公关没做到位,会罚工资,要么直接开除,更有甚者破口大骂、罚睡地板的,真的只有人类想不到,没有明星艺人干不出来的。 但是简遥不一样,他一直在争取机会,努力向前,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先考虑剧组和工作人员。 说实话,他进公司的时候,还挺嫌弃这家半死不活的小公司的。 黑你的人以后肯定事业不顺,出门掉井盖里,钱包被偷,三百六十五天都生病!阿福气愤地说。 简遥被逗笑了。 哥,孟导那边还没消息,我们要不要问一下谢老师?阿福提出建议。 简遥愣了一下,说到先生,他好像起来就没见过他呀,怎么回事? 他这才想起给谢祁年发消息,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谢祁年同时也在输入,比他先一步发了条微信过来:【今天可能晚点回家,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晚饭我订了外卖,你记得好好吃饭。】 简遥:? 阿福问:遥哥,是谢老师回消息了吗? 简遥照实跟他说:嗯,他让我好好吃饭。 阿福一脸懵:啊??吃什么饭,再这么发酵下去他们要去吃土了! 过了一会儿,外卖还真到了,不过送外卖的人挺神奇,是林清川,他笑眯眯侧身进门,带了三双筷子,一边凑过来,一边跟简遥解释:你家谢老师吩咐的,说我要是没事做就来陪你,我这不来了。 又说:别等程芬了,她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简遥接过那一袋子饭盒,说了句谢谢,招呼阿福吃饭,阿福这辈子还没和明星坐在一起吃过饭,一时放不开手脚。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别站着了。林清川说。 简遥拉了阿福一下,阿福坐下的时候还问要不要去帮程芬,林清川故作神秘地说:不用,有人帮。他冲简遥眨了下眼睛,简遥心头一跳,隐约有了猜测,可是他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只要不提姜潮,林清川就还是活泼健谈的美男子,他今天尤其话痨,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故事和冷笑话,终于把简遥逗笑了,几个人没再盯着手机看。 快吃完,林清川手机蹦出一条信息,他划开看了一眼,笑了。 回过头来,他跟简遥说:知道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吧? 简遥乖巧坐好,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肉眼可见都快变成说相声的了,他抿唇笑起来:谢谢清川哥,您辛苦了。 林清川「啧」了一声,感慨道:真的,你家谢老师就是个唉,算了,不说了,自从有了你这个学生,我这个朋友地位与日俱降。 他说完,抬起下颌点了点桌面,示意简遥看手机:去微博上看看吧。 简遥点进微博,阿福比他还快,看到词条惊了一下,之前两个词条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词条:【翟成阙惯犯】【浮生剧组声明】【真是好大一场戏啊】。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0) 每一个词条信息量都爆棚。 好厉害!阿福扫了一遍,忍不住感叹。 简遥抱着手机,心脏咚咚跳,他研究了一下,发现厉害之处在于发布顺序。 翟成阙通告发出去之后两个小时,任由舆论发酵,在最激烈的时候,有人忽然在网络上爆出翟成阙霸凌剧组小演员,放出了很多物料,还有小演员现身说法,大锤是伤痕照片。 【因为我是个很小的配角,所以翟成阙才敢这样,但对大明星,他很谄媚,这是我当时被掌掴的照片,已经很久了,始终不敢说,被欺负了也只能忍着。】 紧跟着,有三个演员包括一些群演和工作人员爆料,大差不差都说翟成阙人品有问题。 这个时候,还有不少网友认为这些人是故意的: 【哥哥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们都是泼脏水,为了给简遥开脱才这么说。】 【对呀,而且之前发花絮的是代拍粉丝,哥哥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还在为剧组说话,他那么善良那么努力,你们瞎了眼吗?】 就在几方互相撕扯不清时,《浮生》导演组下场了,孟辉导演直接艾特了翟成阙,还是言简意赅又火辣: 【能演就演,不演就滚!】 后面配上了完整花絮,花絮里,翟成阙屡次演技不过关,不仅NG还换场次,简遥一直好脾气地配合他。 这条发完,程芬的公关律师函也上了,附上了跟组医生的证明,证实在拍完戏后,简遥被翟成阙掐成了轻伤,其恶毒行径,人神共愤!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锤得翟成阙粉丝哑口无言,翟成阙那边也熄火了,根本不敢出来发声明,而这其中很多细节,简遥自己都不清楚,就比如医生那个证明。 林清川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调侃:唉,某人都快把电话打爆了,今天得加多少微信,承诺多少东西出去,估计这些帮忙的小演员们以后都有肉汤喝了。 简遥攥紧手机,看着看着,眼底泛起酸来,他是影帝啊,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什么时候需要去请求别人帮忙? 如果只有孟辉和医生出来说话,翟成阙顶多承认误伤,道个歉,但不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锤,他今晚就得卷铺盖卷进局子里睡觉了,林清川末了感慨一句,真特么爽! 话音刚落,就见简遥拉开门要出去。 诶,你去哪?也就一眨眼工夫,简遥已经跑进夜色里了。 阿福说:应该是去找谢老师吧? 夏天的风拂过脸庞,简遥在树下凉棚里找到了谢祁年,场中全是电缆很杂乱,他刚和工作人员说完话,在一个角落里埋头打字。 简遥越过布景,从台阶上跳下去,也不管谢祁年有没有看见他、在做什么,叫了声「先生」,乳燕投林般扑进他的怀里。 谢祁年接住了他。 这里没有灯,只有树叶摇晃的阴影,还有他爱的人。 简遥想,人的心通常很平静,大部分时候,就算难过,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有那么一个人,总在一遍遍告诉他:不用忍。 他就是被他这么拴住的。 谢祁年按灭了手机屏幕,专心地抱着他,亲吻他的发丝。 过了很久很久,谢祁年才开口,说:遥遥,你知道吗,其实你下午说得不对。 简遥闷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问:哪句呀? 你说,你没有资本去反击他。 简遥抬起头望着他,听他缓缓说着,眉梢眼底都是温柔:你有的。 我就是你的资本。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啦,么么哒! 第40章 此刻浪漫 风正好, 拥抱的温度也正好,简遥埋在谢祁年怀里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觉得先生的喉结格外性感。 不对,是每一寸都透着诱惑力,他被俘虏了,先生的一句话就能将他的心攥住,任意拿捏。 他想亲他,比苏柚白还要用力地吻他。 这方天地忽然安静下来,只有蝉鸣和心跳声,放在腰间的手一点点摩挲着, 仿佛打开了一道心欲的闸门。 谢祁年低头, 将他眼尾那点红晕收进眼里,又靠近了半寸, 两人脸颊细小的绒毛摩擦纠缠,电流漾开,酥麻一点点遍布全身。 谢祁年先吻了下去,吻在他颤动的眼睫上, 他那么坏,还要用舌尖勾勒他的眼尾,濡湿出痕迹来。 简遥抱着他,唇角溢出轻喘来, 谢祁年却绕开了,从他的耳垂滑到脖颈,哪里还残留几道淤青, 亲一亲就不疼了。 他比医生更管用。 简遥手指插进他的发丝, 勾着他后退了一步, 靠在树上,两人呼吸灼热,烧得肺腑滚烫,似乎需要汗流浃背,才能发散。 然而就在这时,场中忽然传来一声叫喊,由远及近,简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浑身一颤,猛地推开谢祁年,「噌」地蹦出一尺去。 谢祁年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简遥已经应声了: 清川哥,我们在这儿呢! 没几秒,林清川就跑到他们跟前了:孟导找你们,说给你俩打电话没接。 简遥赶快看了眼手机,果然有三个未接来电:好的,我这就过去。 林清川:还有老谢,咱们一起去吧,毕竟和拍摄有关,估计因为翟成阙的事,有些要补拍了。 话说一半,他又扫了眼谢祁年,打量他半晌,莫名其妙地说:干嘛,你这是什么表情? 简遥忍不住想笑,又见林清川转移了目标,对他说:你脸怎么那么红,难道还生那个傻缺的气? 简遥笑容戛然而止,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绷着说:可能天太热。说完跟在林清川身后走了,一路不敢回头。 孟辉在给两位主演打了十个电话之后,终于见到了两人,他已经抽掉了半盒烟,谈话主题确实和林清川猜得没错,换掉男配,这部分重拍。 谢祁年无所谓谁来做配角,只说了一点:苏柚白和范庭卓打架这段可以保留,换成其它表现手法,你们自己想吧。 孟辉瞄了眼简遥的脖子,答应了。 晚上九点,两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简遥在发呆,连安全带都忘了,谢祁年倾身过来给他系上,两人的气息又缠在了一起,简遥耳尖有点痒,听谢祁年轻笑了一声: 怎么刚才那么敢,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我没简遥想矢口否认,转头险些碰到谢祁年的唇,顿时偃旗息鼓,太热了,他视线平移到窗外,拎着领子抖了抖,怎么那么热啊。 回到家里,简遥先去洗澡,出了以后,他把日记本翻了几个来回,上面写得东西乱七八糟,可能当时心情也是乱七八糟的。 他又看到自己一个月前写的贴纸,列了各种清单,什么撒娇之类的,还有给谢祁年做好吃的,给他买花,甚至还有羞耻的「跌进他怀里」「粘着先生」「洗完澡引诱他」五花八门,不一而足,简直不忍直视。 啊,他当时是怎么了,是被绿茶下蛊了吗? 他「砰」地把日记本合上,扑倒在玩具熊身上,救命啊,先生如果是根木头,他反而敢撩,但是现在他好怂啊,先生像一棵行走的猫薄荷,浑身散着诱人的香气。 不行,不能这样,勇敢一点才有亲亲,他真的好想亲先生!简遥在想过一百零八遍之后,毅然决然抱起枕头,拉开了房门。 谢祁年刚洗漱完,睡衣扣子有两颗没来得及系上,简遥就在门后探出头,眼睛湿润,脸还红着。 谢祁年靠在门边,鬓角有水珠滑落进领口:遥遥,怎么了? 简遥说:我睡不着,先生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 谢祁年讶然,低头笑了起来,片刻后收拾了一下面部表情,却道:今天不行,遥遥。 这次轮到简遥惊讶了,他鼓了鼓腮,看起来有点生气,什么嘛!他好不容易勇敢一回!他立刻回了句「哦」,转身就想走。 谢祁年突然又拉住了他,简遥回头,听他补充了一句: 我怕我忍不住。 把故事变成事故。 如果血液会沸腾,简遥已经原地汽化了,心跳声铺天盖地,一声比一声剧烈,小兔子哪禁得住这个,直接蹿回了自己的洞穴。 好了,这回踏实了,简遥倒在床上,整个人都放空了,门外,谢祁年又进了卫生间,听声音,似乎又洗了一个澡。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谢祁年重新回到卧室,想着刚才的事,他忍不住笑了笑。 书是看不下去了,他记挂着另一件事,于是拿起手机随意翻看,手机上都是新的app,会用的没有几个,正常的搜索软件下面全是广告,他尝试着输入关键字,跳出来一个标签: 找答案上某乎。 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下了个新的app,原来网友已经不用论坛提问了,大部分人都在这个app提问,回答的人也多。 谢祁年重新戴上眼镜,郑重地提了个问题:【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还不错,过了五分钟就有人回了: 【谢邀,把大象放进冰箱需要几个步骤,追人就需要几个步骤。】 【首先,脱掉累赘的衣服,其次,把自己塞进心上人被窝,最后,看对方什么反应,有反应水到渠成,没反应就撤。】后面瞬间点赞100个。 谢祁年:这不是追人的步骤吧,是不是欺负老年人。 【泻药,这题我会,就是全方位撩啊,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啊,每天变装秀走起来,人都是视觉动物,平时如果太温吞,就走个狂野款。把自己搞得香喷喷,让对方嗅觉觉醒。】 【缠着粘着,让对方的世界充斥着自己的荷尔蒙。送礼物,怎么浪漫怎么来!】 评论区:【这个主意挺科学,算实用吧,只要长得符合正常人就行,当然最好超过标准。】 【好有意思,你要是长得和谢影帝一样,根本不需要追人好么,肯定每天被人表白一百次。】 谢祁年恰好看到这条:拿颜熏的话说,这叫什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不过事实上没有人表白,当然最好一个都不要有,要不自家小朋友要吃醋了。 他看完评论区,觉得这条还可以,有能用到的东西,他把文字复制到备忘录里,备忘录的标题是:【要好好追遥遥】。 第二天,谢祁年照例早起,在网上订购了一个礼物,拉开衣柜想挑身衣服,发现颜色大都是灰调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那么单调。 简遥醒来时,闻到了早饭的香味,门外有人按铃,他怕谢祁年忙不过来,叼着牙刷跑去开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门口放了一大束玫瑰! 他抱起来一看,发现玫瑰里还插着十几个小熊,有点沉。 合上门,腰间伸出一双手帮他托住了底座,让他抱得更轻松一些。 喜欢吗?谢祁年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他不太清楚简遥喜欢哪种花,玫瑰在他看来有点过于普通了。 看着那捧盛开的花,简遥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他侧头,终于把昨天没做完的事补上了,亲了亲谢祁年的唇角,说:谢谢先生,我很喜欢。 这样一来,我们家里有仙人掌也有玫瑰了。 仙人掌是永远的陪伴,玫瑰是此刻的浪漫。 作者有话说: 问就是结婚了! 作者菌抱来大罐蜂蜜! 第41章 梦里梦外 剧组风波很快过去, 大家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中。 时间来到一九三四年一月,距离苏柚白和沈伯远分开,已经将近一年半了, 苏柚白平常很忙碌,像当年父亲哥哥那样,出入各种办公厅,和各种人打交道。 南方战事缓和,十里洋场新开了「百乐门」,这日,苏柚白受同行邀请去吃顿饭,这位同行叫肖文钟, 在南城颇有威名, 虽然苏柚白如今已经不再去舞厅,但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换了身西装,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位同行醉翁之意不在酒,同桌还有一位面生的女伴。 柚白,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朋友的女儿乔乔,刚从国外回来,说要过来玩玩,你不介意吧?肖文钟问。 苏柚白没说话, 表现得疏离又客套,肖文钟转头又给乔乔介绍道:这位是和信斋、成远制造的东家,我以前跟你提过, 比你才大一岁, 撑起这么大摊子, 年少有为啊,相信你们能聊得来。 话已经说到这了,苏柚白心里有数,果不其然,肖文钟没坐多久,就借口离席去会友了,桌上只剩下他们俩。 乔乔拿起酒杯,说:我早听叔叔说起过你,开始还以为你和他一样年纪,没想到那么年轻。 只要没点明,苏柚白可以暂时保持礼貌,他略抬起酒杯,回礼:客气了。 两人隔着方桌,都是乔乔在说,苏柚白偶尔应声,大部分时间专心喝酒,过了一阵,见肖文钟还不回,他有些烦躁,就打算离开了。 这时,舞台上换了一个爵士乐队,大提琴声悠扬,场子里站起来不少男女结伴跳舞,乔乔停下话头,脸颊微红,说:苏先生不邀请我去跳支舞吗? 苏柚白用手帕抹了下嘴角,说:不了。 乔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苏柚白站起身,言简意赅:小姐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工夫,我喜欢男人。 乔乔听完乐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苏柚白懒得解释,穿上大衣走了,出了门,他点了根烟,南城一月潮湿阴冷,今年尤甚,天上零星飘起雪花,被灯光一打,像落地的星星。 苏柚白让司机先回家了,他一个人漫无目的沿着江边往前走,挺冷的,冻得手都麻了。 南城江岸繁华,很多人刚从饭店出来就上了游船,人行道上,有情侣戴着帽子亲吻,苏柚白脚步顿住,那两个人也发现了他,赶快挽着手走了,看上去还挺不好意思的。 苏柚白望着他们走远,转身时又愣住了,摇晃的灯光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肩头落满细小雪粒,安静的站在那里,苏柚白以为自己看错了。 竟是沈伯远。 你回来了? 沈伯远穿着呢子大衣,模样比从前多了风霜,他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踌躇:嗯,回来看看。 苏柚白心头一空,随即生出几分喜悦,他好像回到了几年前还不懂事的时候,话在嘴里差点打结:挺好的,以为你今年要在战区过呢。 沈伯远说:我去找了祈同,他说你在这边。 苏柚白走到他身边,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中间隔着半臂距离,有种自然的默契,都小心翼翼的。明明刚才拒绝乔乔的时候那么果断,真见到了,很多话却说不出口了。 可是这样也很好,至少今年春节不必一个人过了,苏柚白想。 沈伯远临时住在苏柚白家里,还真呆到了春节,两个人一起过年,沈伯远包了饺子,给孟信柯送了几盘,他们难得凑在一起吃饭,都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没去戳彼此面前那层窗户纸。 苏柚白也变回了好学生,沈伯远写春联,他给他磨墨,踩着椅子把春联和福字贴上,椅子是竹子做的,看起来就不结实,沈伯远一手扶着,让他慢点。 苏柚白抬头看,春联横批写着:万事如意,他忽然问:先生,我们真能如意吗? 沈伯远有片刻沉默,然后说:能。 苏柚白忍了那么久,就在他这句话里沦陷了,竹椅「咯嘣」一声轻响,他故意踩空,身体一歪跌了下去,沈伯远吓了一跳,伸臂接他,两人就这么滚在了地上。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1) 两人望着彼此,这次,沈伯远却没有推开他。 先生,先生。苏柚白叫了他两声,一声比一声轻,沈伯远呼吸却急促起来。 苏柚白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沈伯远手臂颤着,低头吻住了他。 南城今年下了几场细雪,沈伯远酿了米酒,苏柚白生意谈得很顺利,春节之后经常早早就回家,他们就坐在庭前聊天,管事说,苏柚白如今有了几分沈伯远的味道,衣服上染着墨香,跟教书先生一样雅致。 苏柚白笑了笑,到了晚上,沈伯远抱着他,他转身亲了亲他的下巴,过了一会儿又去亲他的唇,沈伯远脸红了,苏柚白笑起来,埋头趴在他身上,两人闹了一阵,苏柚白闭着眼,跟他说: 先生,祝你事事如意。 沈伯远低头亲他的眉心,苏柚白伸出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去,一直淌到枕头上。 天亮了。 耳边响起敲门声,管事的把醒酒汤放在桌上,跟他说:少爷,您喝点解解酒吧,昨天幸好孟少去接您,要不然这大雪天的再出意外,我们可就担心死了。 苏柚白缓了一阵,声音微哑:他去哪儿接的我? 管事讶然:您不记得了?您从百乐门出来直接去了冯老板的酒馆,唉,以后您可不能这么喝了,大醉伤身啊 后面的话,声音越飘越远,苏柚白没有听到,管事放下东西离开了,他在床上躺着,心脏被尖锥刺痛,他攥着被角,慢慢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起身,吃了点东西,管事把工作文件整理提交过来了,放在书房。 他木然地翻着手里那些纸张,书桌有块没开封的墨,他拿起来闻了闻,笑着笑着,忽然落下泪来。 好美的梦啊。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管事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孟信柯,苏柚白低头,缓了缓,问:哥,怎么了? 孟信柯面上又急又喜,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胸膛起伏两下,他强忍住喜色,对苏柚白说:安山兄回来了! 苏柚白猛地一惊,站起身来,墨块砸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八月九日,《浮生》剧组正式进入收尾期,孟辉要求所有剧组成员全天待命,AB组机器一直开着,只等谢祁年和编剧组把结尾定下来就开拍。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简遥感觉自己灵魂困在了角色里,经常半夜从梦里惊醒,脑子里全是剧情,单结尾他就梦到了十个不同的情节。 八月十日,剧组所有角色都接到了结局飞页,孟辉看完,手一挥:拍吧! 谢祁年化完妆,换上沈伯远的衣服,在空荡的休息室里,低头亲了亲简遥的眼眉: 遥遥,加油。 简遥抱着他,像他们第一次拍海报那样,揽住他的腰,这样深的依恋,是简遥,也是故事里的苏柚白。 他们一起走向结局。 作者有话说: 戏中戏结局要来啦 第42章 盛夏流年 苏柚白赶到了潞城, 他向沈伯远家里奔去,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那扇门,结果门却是锁着的, 他惊愕了一瞬。 孟信柯说:是不是安山兄出去了? 苏柚白抑制住自己的心跳,点了点头,他打算在门外等等他,然而一直等到日落,依然没见到沈伯远回来,孟信柯也奇怪起来: 我听他的战友说,他今天就到,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莫不是记错了日子? 苏柚白心也沉了沉, 可他是谁,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既然有了消息,说明沈伯远今天一定会回来,既然外面等不到,他就去里面等。 为了安全, 沈伯远家早就换了门锁,苏柚白开不了,他就绕到后院去,搓了搓手, 翻墙进去了,坐在墙上,他跟孟信柯说:哥, 你先回去吧, 我等他。 孟信柯点头:你自己注意安全。 苏柚白进了屋, 点了灯,屋里很久没人气,冷得像冰窖,他烧了火,翻出一件沈伯远的大衣,裹紧了自己,坐在庭前等他。 最后一丝日光消散在天边,他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等见了他要说什么呢?他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问他能不能多住一些时日,或者他会告诉他,自己真的好想他。 也许抱了太多期待,他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苏柚白,你好没出息。 然而就这么等了一天两夜,等到他手都僵了,沈伯远依然没有出现,门口炉碳的火渐渐变小,连一寸都照不亮了。 倏地,门外传来敲门声,惊醒了苏柚白,他心脏狂跳了一下,飞也似的跑去开门,中途险些被杂草绊倒。 门后站着的却不是心里念的人,孟信柯望着他,摇了摇头,说:柚白,别等了。 苏柚白垂下了眼睫,手慢慢地、慢慢地从门边滑了下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很奇怪,这次他竟没有落泪,他只是看着火红的早霞,怔住片刻,孟信柯并不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什么,只听他说了句:好。 这个字沉甸甸的,明明是早晨,却染上了暮色。 苏柚白走了,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在他离开后,孟信柯推开了隔壁院落的门,门里杂草丛生,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是有人在住的,庭前一个人佝偻着坐着,与苏柚白的姿势那么相似,形单影只,透着荒凉。 他走了。孟信柯对他说。 那个人缩在大衣里,一片木然,孟信柯看了他许久,突然上前一拳将他垂倒在地,他用了全身力气,眼睛都气红了。 那人眼睛里依然只有木讷。 为什么不见他?孟信柯气喘吁吁地质问。 那个人沉默良久,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了孟信柯的手腕,半晌怔然,他忽然低泣起来,哭得像个孩子,孟信柯一屁股坐在地上,面露苦涩:你们何苦呢? 谁都没有说话。 孟信柯重新站起来,他将火盆挪得近了些,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老友,说:安山兄,如果你还在乎他的话,应该与他当面说清楚,而不是一味逃避,你曾经说,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人生的权利,放在感情上,我认为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中弹伤了肺、伤了腿,不愿意拖累柚白,但至少要保留他的选择权, 我曾经不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都是男人,做好兄弟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是爱情,可是,看到柚白这些年的成长,我忽然明白了一些, 你曾陪他从绝望中重新站起来,那时,你没有嫌弃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如今他若是见到现在的你,也一定不会嫌弃, 孟信柯留下了一张纸条,写着南城地址,最后说了一句:安山兄,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在他走后,那个人摸着那张纸条,一遍又一遍。 但他终究没有跨出这个院子。 一九三五年,敌人封锁了部分航运港口,试图掀起一轮经济战,逮捕了不少苏家和孟家主营工厂工人,苏柚白再次北上,联合华北制造商抵制外货,降低部分国货价格,为华北市场打开销路。 同年,报纸上一篇《提倡国货,振兴民族工业》的文章传遍祖国各地,作者是一个叫「思白」的青年人,更多实业家加入了爱国运动,学校失火、南方水灾、战争前线,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一九三六年,苏柚白与孟信柯成立了青年会,拿出了部分钱支持抗战工作,他们被敌方视为眼中钉,孟信柯劝苏柚白离开华北避难,苏柚白坚持将最后一批货物连同情报送往前线。 在和接头人碰面时,苏柚白意外被敌方盯上,他响应迅速,将工厂全部交给了孟信柯,自己则跟随接头人前往了中部统战枢纽。 那也是沈伯远曾经呆过的地方。 在那里,苏柚白找到了沈伯远留下的七十七封信,没来得及跟随转移,落在了这里。 信里写着细碎的生活,平平无奇,比如早上吃了窝头、今天写了几篇稿子普通到想不起来他曾到过前线,曾在枪炮战火里穿梭。 而每封信的结尾落款,都是:思白。 苏柚白抚摸着这两个字,笑着落下泪来,他轻轻吻着那些带着墨香的书信,像吻着心上人。 那日,夕阳极美,他怀揣着这些书信,找上大队队长,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一九三六年,苏柚白入伍,在军区进行战时训练,因为学得快、体能佳,是极好的种子,他被分到了空军第一大队。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枕下,一直存着几封信件,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信件很特别,几张纸没有成文,只写满了「思白」两个字。 一九三七年七月,华北爆发特大规模战争,津北沦陷。 七月底,南城以「思白」这位报业青年为首,成立了文艺界救亡协会,十里洋场一片肃清。 战争之火,渐渐蔓延,一直持续到一九四三年年末。 白队,在写信啊?同队的卫长林扶着头盔凑过来,他们已经在战区呆了五个月了。 战场转移到东南亚以后,队里信件运输就有些困难,幸好这两年局势转好,总能寄出去。 苏柚白如今已经是空军第一大队队长,七年过去,他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这些年出生入死,身边不剩什么人了,卫长林是唯一留下的战友,和他一起成了一把手。 这些天,大家心情都很不错,抗战已近尾声,再过不久他们就能回家了,大家都想着信比人先到,讨个好彩头。 卫长林在咬着笔想句子的时候,苏柚白被叫去开会。 上级指示,抓紧一切机会反击,争取早日得到胜利,华北地区已经和敌军相持一段时间了,敌军也在观察我们的动向,如果咱们能打赢反攻战,就能逼他们上谈判桌! 咱们,要进入最后一波作战了! 苏柚白抿紧唇,答:是! 他回去将安排告诉了队里的战友们,卫长林的信才吭哧吭哧写了个开头,他撂下笔,说:那敢情好啊,咱们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白队,什么时候集合? 苏柚白说:等指示吧。 他拍了一下卫长林的肩膀:继续写吧,再慢点,你回家了,信都没寄到。 卫长林哈哈一笑,说:唉,好难啊,不知道写什么,我出来那么多年,我娘估计都不记得他儿子长什么样了,你说她突然见到我,是不是得吓一跳! 苏柚白也跟着笑起来,营地外阳光很好,他重新拿起笔,把未完成的信写完。 【先生亲启。】 【与你一别数年,不知你如今是否安好?多年前,我在中部战区寻到你的信件,知你身体抱恙,总想问候,奈何这些年辗转多地,信件联络始终无法畅通,】 【我此刻在东南方,与你峡湾相隔,算算距离,其实不远,心中思念终于可以写尽,】 【你曾说「国家生死匹夫有责」,年少时,我不屑一顾,如今,目睹无数战友奋勇向前,才明白此话不虚。战场上,师长说,不畏死的才不会死,我每每登上战机,其实并不认同,】 【我想生、畏死,才能事事小心,在战场上谋定后动。】 【先生,我想再见你一面。】 【正是抱有这样的信念,才叫我存活至今,在我身后,有我爱的祖国和人民,亦有我牵挂的人,】 【有几次战斗失败,我听着外面连绵的炮火,便担心自己抵挡不住敌人的侵略,想着祖国万万人民饿着肚子奔波逃亡,想着你,是否还安康,今天吃了几碗饭,明天能不能睡得安稳,】 【所幸天佑祖国,天佑我们,战斗已近尾声,胜利的曙光即将到来,】 【再过几天,我们要去打最后一场仗了,相信很快就会结束,远征军已有大半回了祖国,我们紧随其后,】 【先生,你还记得《新世纪》吗,你曾跟我讲过,每一代人都在为祖国走向新世纪而努力,等战火尽散,想必那时的祖国已是太平人间。】 他笔尖一顿,又写道: 【另,我心中有件事徘徊已久,思量再三,还是写在最后:有句话我始终不曾对你说,待我们重逢,我说给你听。】 一九四四年,远征军强渡滇西进行反攻,历时八个月,收复缅北、滇西,此战成为敌方战败转折点。 一九四五年,联合国大会召开,敌军无条件投降。 一辆辆卡车、列车,载着战胜的军人们回到家乡,家乡土地被厚厚的血水浸染多年,残破却又欣欣向荣。 信柯,你好了没?潞城院落,一个女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见人还不出来,就有些急了。 安山兄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孟信柯快走了两步,出了家门,沈伯远拄着拐站在车旁,孟信柯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置:你这身衣服不错,新做的吧,看着挺精神。 沈伯远只略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忍不住从怀里拿出小纸条,反复又看了几遍。 孟夫人替他问孟信柯:查好车次了吗? 孟信柯说:可不吗,路上不堵,二十多分钟到,咱们已经提前一个多小时了。 说着,车已经驶出去一大截了,路上行人多车也多,还有很多报童挥舞着手里的报纸,大声喊:我们胜利了!他们回家了! 一片欢欣鼓舞。 他们很快到了车站,人多得不像话,孟信柯说:全城的人都在了。 沈伯远几人挤到了最前面,有不少车展工作人员拦着,生怕大家太激动挤下站台。 终于熬过了一个小时,列车呼啸着驶入车站,车厢里,车站上,大家都沸腾了,很多人从车窗探头出来,也不管能不能看见,都热烈地打着招呼。 车停了,沈伯远紧攥着写有车厢号码的纸片,一眼不眨地盯着,乌央乌央的人提着大包小包走下来,和家人抱在一起。 人渐渐少了,整个车厢都清空了,他们始终没见到自己在等的人。 孟夫人问:是不是临时换了车厢,咱们去找找。 孟信柯说:可能是,咱们顺着往前找吧。 几人就挨个找,问乘务员知不知道这个人,直走到二号车厢,一个人年轻人正好下车,听到了问话,停在他们身边,迟疑了一下,问:你们在找苏柚白? 沈伯远一怔,赶快说:是,我们在找他,你认识他? 那人抿了抿唇,问:他他是我们大队队长,你们是他的亲人吗? 孟信柯与夫人相觑一刻,眼中都有喜色,连忙接道:对,我们是他的亲人。请问他在这辆车上吗? 那人沉默着,眼眶却红了,他没说话,只是脱下了帽子。 深吸了一口气,他说了第一句话:抱歉。 众人心沉了下去。 那人低头,不敢看他们,继续说了下去:抱歉,我我没能把白队带回来。 沈伯远没听明白,他神色迷茫,问:什么意思? 那人话语已经哽咽,只是重复道:抱歉。 他将一个布包交给他们:这是白队的遗物,我真的抱歉。 沈伯远眼底一片麻木,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面前的人,仿佛他说的每个字,他都听不懂。 那个人说,自己叫卫长林,和苏柚白是战友,一九四四年最后一场攻防战,敌人背水一战,战斗格外激烈,卫长林的战机被敌军包围,好不容易冲破封锁线,又被敌人拼死拦截,对方都是不要命的,这个打法分明就是想同归于尽。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2) 卫长林咬紧牙关,已抱死志,敌军向他俯冲过来那刻,他已经做好爆燃的准备,就在这时,从旁边突然冲过来一架战机,替他挡住了战火,像拦在死神面前的一双手。 白队,你说我娘,她现在还好吗,我和我哥都上了战场,她会不会想我们想到睡不着啊? 白队,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娘之前种了好几亩玉米,每年收成都特别好,等回去我邮寄给你啊。 白队,咱们快回家了,你说我带什么东西回家比较好啊,这破地方也没个特产。 你啊,全须全尾的回去,你娘就很开心了。 真好,打完就回家,哈哈哈,不过真能这么顺利吗? 傻,当然能了。 傻瓜。 白队,我去了你的家乡,你家乡一切安好,朋友亲人都安好。我给你带了玉米,你多吃一点啊。 白队,你以前还开过工厂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白队,我们建国了,街上人真多啊,阅兵的时候,我们空军第一战队站在最前面!哈哈哈,可帅了! 白队,新制服到了,我多做了一身,给你送到家里去了。 白队,我想你了。 千禧年七月,家家户户都在庆祝新世纪的到来,外面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潞城如今已经是名城了,因为名人故居、遗址多,游客络绎不绝。不过,有这么一座老宅,虽说也是名人故居,但游人极少,里面宅院破败,杂草丛生。 听说这里曾经诞生了三位有名的实业家,也有人说是司令官军事家,说得多了,也没个准确的,渐渐也就不再谈起了。 这日,门前停了一辆轿车,司机推着一位年迈的老者进了院子。 他坐着轮椅,炎炎夏日还披着薄毯,可见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司机姓陈,这些年做老者家里的管事,很是细心认真。 您怎么想着到这里来?小陈和老者一起望着破旧的宅院,难免有些疑惑,毕竟千里迢迢。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说:辛苦你,推我去后院转转吧。他嗓音沙哑,语速很慢。 后院和前院一般无二,小陈也不知老者要转什么,直到他们在几株向日葵前面停下来。 炎夏,向日葵面朝太阳,开得正好。 小陈啊,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你去其它地方转转吧,潞城可是个好地方。老者忽然说。 小陈不放心他,老者就说:等太阳快落山了,再来接我吧。 见他如此坚持,小陈这才离开。 院中除了蝉鸣,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伸手摸了摸向日葵的枝叶,露出了笑容。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小时,太阳渐渐西沉,他似乎觉得有点累了,便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身边环绕着向日葵,风一吹,传来沙沙的响声。 很静,很静。 他梦见那年夏天,少年披着晚霞向自己跑来,脸上似还带着嗔怒,叫他:木头老师! 他却笑起来,紧紧抱住了他。 梦里,他们一起走向了远方。 八月十三日,《浮生》正式杀青。 八月十四日,《浮生》主题曲《看见》上线,歌里的少年还穿着一九二九年的那身衣服,这样唱道: 天空的轰鸣,击不碎相守,我慢慢地走,你慢慢地留,浮生若奔向自由,记得替我看那繁华烟火,挥别昨日的离愁 结束录制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光阴变幻,又是一年盛夏流年。 作者有话说: 苏运程逝于1932年;苏柚白逝于1944年;孟信柯逝于1969年;沈伯远逝于2000年; 戏中戏时间对应大事: 1931年沈阳,九一八事变; 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变; 1937年北平,卢沟桥七七事变; 1941年太平洋战争; 1945年日本投降; 1949年建国; 19661976年文化/革命; 其它事件: 1926年《新青年》停刊; 1933年上海百乐门开业; 1937年上海成立全国文艺界救亡协会 第43章 生日密码 新歌上线当天就上了微博热搜榜, 网友期待值有所提升,预售票房到了8000万,用爱情的角度阐释相对晦暗的历史, 很有突破性,制片方和导演组都拿不准,现在票房预测出炉,虽然比不上商业大片,但也给剧组注入了强心剂。 简遥和程芬商量着,等票房分红下来,就给潞城希望小学捐款,程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除了这桩事, 程芬还带着一份合同, 简遥和公司签的合约快到期了。 他们小公司没那么多繁琐规定,基本都是三五年一签, 比那些大公司灵活性强多了,原本简遥合同这件事不急于一时半刻,但是眼看电影拍完,肉眼可见上映之后, 简遥必定身价上涨,上层领导的心就悬起来了。 你回头看一眼里面的条例,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有什么需求, 都可以提,老板还是希望你能续签的。 程芬说得很客观,现在主动权在简遥手里了, 他和谢祁年关系那么好, 积累了一定人脉, 完全有机会跳到其它公司的,无论是商务资源还是宣发渠道,他们这个小公司都不占优势。 也就占个人情优势了。程芬调侃了一句。 简遥捏着手里的合同,合同上的年限还是五年,可见公司有多小心翼翼,他几乎下意识就说:我肯定续约的。 程芬却道:不用那么快做决定,人不能靠人情活着是不是,正好你和谢影帝住一起,让他帮你参谋参谋。 简遥摇了下头:其实这件事无所谓的,我可以自己决定。 程芬笑了笑,她也觉得凡事都让谢祁年参谋有点奇怪,说得好像谢祁年是简遥家长一样。 好,那你自己看吧。 又过了会儿,她问:电影拍完了,你什么时候搬回宿舍啊,或者给你再租个房子? 简遥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指甲抠了抠纸边,他脑袋有点空白,囫囵答道:要不再等等吧,等下部戏确定了,没准我都没什么时间在家呆呢。 程芬想,也对,于是就说:行,那你跟谢老师打个招呼?不知道他方不方便。 简遥点头。 他其实又开心又有点累,这部戏后面太耗神,再加上程芬突然提起合同和宿舍的事情,那股离别愁绪又涌上来了,就像长尾效应一样,让他出不了戏。 程芬把他送到谢祁年家就走了,谢祁年忙着盯后期制作,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他想等谢祁年一起吃晚饭,结果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就睡着了。 晚上六点,谢祁年和导演组、制作组开完会,准备往家走,孟辉叫了他一声,叼着烟从会议室里追出来。 谢祁年以为是工作,看了眼表,说: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说。他得赶紧回家,家里还有个小朋友等着呢。 孟辉习以为常:我跟你说的就是小简的事。 嗯? 孟辉就说:明天要不要在工作室给小简准备了一个派对,也算杀青聚会,都是剧组的人。 谢祁年没明白,聚会很正常,为什么说是单独给简遥准备的? 孟辉发现他没理解,挑高了眉,跟他说:谢老大,不是吧,小简的简历信息你忘了吗,明天是小简的生日啊。 谢祁年愣住了,孟辉「嚯」地一声,乐了:老大,你这个室友当得可不行啊。 这么一说,谢祁年确实有些赧然,简遥的简历他就看了一遍就收起来了,后面两个人都没提到过这个话题。 谢谢提醒,明天就按你说得办吧,场地布置的事,我跟颜熏说一声。 幸好为时不晚,谢祁年回家路上还在感慨,把车停进车库,他看了眼手机,手机上的日期是8月14日,这么说来,简遥的生日是8月15日。 010815。 打开门的瞬间,谢祁年脑袋里跳出了这个数字,他低头看了眼密码门,有种惊愕又古怪的情绪蔓延上来。 为什么他没有特意关注过,却会记得简遥的生日?实在想不通,一点思路也没有。 也许是巧合?他摇了摇头。 客厅里很暗,余晖照进来,他看见睡在沙发上的男孩子,和从前一样,乖乖蜷缩在毯子里等他回来,这样的场景在重复很多次以后,成了记忆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和以前一个人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了,冷清的屋子变成了很暖的糖果屋。 他放轻了手脚,把踢开的毯子重新盖在男孩子的腿上,免得他着凉,转头又看见了放在桌上的续约合同,简遥已经在乙方的位置签名了。 他大致扫了一眼,又把它放回原位。 今天过得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简遥和谢祁年一起吃了晚饭,其间,谢祁年问了他合同的事情,简遥就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合同确实比较匆忙,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公司虽然小,渠道资源也不如大公司多,但毕竟当年是芬姐签下的我,乐队朋友们也一直在这里,大家都很努力, 我想继续和他们一起往前走,我想着,等我有了点名气,芬姐和公司,还有朋友们,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何况公司一直在让步,分成比例也很好。 简遥咬了下筷子尖,谢祁年听完点了点头,没有给出意见,也没有质疑他的决定,只把剥好的虾放到他的碗里,说了句:怎样都好。 简遥弯了弯眼睛:谢谢先生。 因为想补觉,简遥吃完饭很早就钻进屋了,迷迷糊糊之间,他才想起来,这两天好忙,都没有好好和先生拥抱过,先生连续两天说晚安,他都没及时回复,第二天才补上早安。 这样不对,但他真的好困,明天,明天一定补上!然后他就陷入了梦乡。 他睡得很沉,中途手机响了好几声,他还以为是幻听,后来微信一直在震,生生把他震醒了,他半睁着眼睛去摸,微信信息噼里啪啦倒出来,扑了他一脸。 【遥遥,你在吗,谢影帝也太好了吧,是你跟他说的吗?】 【肯定是吧,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谢影帝又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投的钱,当然,我同意让遥遥请客吃饭!】 【自助、火锅、小龙虾!】 简遥定睛一看,是乐队自己的小群,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还带着瞌睡的鼻音: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投钱? 遥遥,连12点都不到,你那么早就睡了?你知不知道谢影帝闷头干大事,今天晚上给老板发消息,确定要投资咱们这个小公司!! 简遥打了个哈欠:哦,这种事我 群里还在尖叫,简遥哈欠打到半截,硬生生止住了,他盯着群里的字看了好几遍:你们说什么,谢老师干什么了? 投资了咱们公司啊,估计会是股东之一吧? 简遥一脸惊愕,直接翻身坐了起来:投给谁了? 咱们公司啊!咱们公司!小道消息,我也是才通过总助知道的!群里继续炸锅。 遥遥,你可以打电话问芬姐。 简遥发了个「熊熊震惊」表情包,给程芬打了个电话。 程芬那头有点吵,她换了个安静地方跟他回复:对,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谢老师说你已经睡了,我就没说,我和领导刚开完线上会,基本确认了。 简遥彻底清醒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和他商量的,后来我才知道是他自己的决定,你可要好好谢谢他,谢老师入股之后,你的分红比例会有提升,公司领导已经在拟新的合同了。程芬又补充了一句。 简遥如堕梦中,挂了电话,他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去了谢祁年的房间门口。 谢祁年已经听到了声音,便打开门,眼看着柔软的少年扑过来,径直扑进自己的怀里,心口瞬间就满了。 先生。他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简遥蹭了蹭他的胸口,问:是因为我吗? 谢祁年却没回,借着微弱的光发现他没穿鞋,问道:凉不凉?晚上地板那么冷。 明明想着明天再抱他,结果计划改不上变化,简遥不说话,摇了摇头,只是一味地环住他,比平时还要紧。谢祁年拿他没办法,将他抱起来,放到床沿上。 简遥坐好,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先生他还是想听他的想法,他其实不想两人牵扯到很深的利益关系,他虽然不懂投资,但那也是谢祁年的钱。 谢祁年低头看着他,大抵猜到了他的想法,就解释说:遥遥,投资这件事确实有你的原因,不过不是全部。 可是,你都不了解这家公司呢 谢祁年却说:我不用了解公司,只要你在,我就会投资,我看好的是你在演艺圈的发展前景,这个你自己总有信心的,对不对? 简遥反应了一会儿,说:那这个意思就是只要我赚钱,先生就会赚钱对不对? 谢祁年点头,微微一笑:嗯,所以遥遥要继续努力。 简遥深吸一口气,眼睛里的星光一闪一闪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他想:先生怎么那么好呀? 甜度还在延续,这时,他感觉谢祁年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遥遥,生日快乐。 他抬头,望进他的眼睛。 他们相视而笑,简遥忽然问:先生,我可以再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男孩子的神情那样认真,谢祁年几乎在瞬间就读懂了那个眼神,指尖下的唇珠清透,带着诱人的红,有些话依然不必说得明了,下一刻,他低头,吻住了那抹诱红。 时钟指向12点,他们一起迎来新的一天。 第44章 勿忘那年 【我看完《南京》以后真心不想再看这类电影了,我要保护我的小心脏。】 【看电影是为了休闲娱乐吧,听说这部里面有抗战元素,我心里咯噔咯噔的,还是看超级英雄,吃爆米花比较开心。】 【我不太看好主角, 虽然谢影帝之前一直在国际上获奖, 但这次明显要提携新人,我很担心这个男主拖后腿啊。】 【我也这么认为, 现在这个市场,双男主拍个校园题材或者古装类型的最吃香了,为什么要放在这个背景下面?蹭热度吗,还是为了拿龙标?】 【谢影帝第一次演双男主剧吧, 我觉得他真的挺禁欲的,就是完全想不出来两人会有火花,怎么办,我好纠结, 一面想支持一把,一面又很怀疑。】 【各位已经把我想说的总结完了,有谁要去现场吗?不会最后要沦落到请水军吧哈哈哈】 简遥看完网上的帖子, 叹了口气, 忍不住问程芬:芬姐, 首映不会真的没观众来吧? 程芬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工作间隙答:不可能,就算没有咱们的粉丝,至少还有谢老师的粉丝,他的粉丝可都是骨灰级事业粉, 不是有个小组专门打卡么,说谢老师长得就像不会谈恋爱的样子,最适合搞事业了。 简遥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姐,你并没有安慰到我甚至还加重了焦虑!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3) 放心,公司给你请水军了。程芬笑着补充。 简遥脑袋「咚」地一下耷拉到桌子上:姐,你快别说了吧。 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到首映礼当天,简遥连饭都没吃下去,被谢祁年拎着才扒拉了两口。 晚上,观众全部入场,电影主创团队在熄灯之后偷偷进入电影院,坐在前排,挨着粉丝们。 简遥第一次看到成片,银幕让熟悉的场景变得格外有质感,几分钟之后,简遥就沉浸在了里面,忘记了紧张。 一个小时后,影片基调从最开始的欢乐转为晦暗,原本影厅里还有笑声,到现在只剩下沉默,后半截已经有很多人攥着纸巾了。 作为观众的小桐心绪曲线大抵就是这样,其实她是个凑数的「水军」,喜欢谢影帝的姐妹本来今天要来看男神,不巧遇上加班,就把票给她了。 我不喜欢看抗战题材的,不过毕竟是我男神演的,还是要支持一下,好姐妹,你能帮我拍张谢影帝的照片吗,等他上台的时候,至于电影,看不看无所谓。 小桐想,反正下班闲得无聊,于是就答应她了,其实这几个主创她都不关注。 万万没想到,等电影开始,她竟然投入了,而且被狠狠戳中了心窝。 中间有几段哼唱,配着炮火连天的空镜,她直接就哭了出来,哭得眼前一片模糊,连屏幕都看不清了,她赶快一摸兜,发现自己没、有、带、纸、巾! 就在她差点要用袖子擦的时候,旁边一个好心的小哥哥递过来一张纸巾,解了她燃眉之急,好歹擦完了,没想到后面更、好、哭! 直接用掉了小哥哥半包纸巾! 对对不起!呜呜呜!待片尾曲响起,小桐一边抽泣一边把纸巾还给他,朦胧中发现小哥哥似乎没哭。 她有点惊讶,打了个嗝,说:小哥哥,这部片子不感动吗?甚至带了点震惊和不理解。 还不等对面的人回答,影厅的灯就亮了,小桐眼睁睁看着「心善又心狠」的小哥哥站起来,摘掉了口罩。 大脑短暂空白之后,小桐心里吼了出来:啊啊啊!是苏柚白,是她的心肝苏小少爷! 主创人员们突然出现,大家都鼓起掌来,非常非常热烈,简遥走上台前,很自觉地站在侧面,谢祁年却将他拉到了中央位置,直接站在了C位。 简遥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明朗俊秀,如葱葱少年,现场好多人还不认识他,这时都拿出了手机,对着舞台猛拍。 他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好奇怪,刚才没想哭,看到这么多观众却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谢祁年,平缓了心跳,向观众们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演员简遥。 观众席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灯光映着他的身影,如耀眼的星子。 作为主角,主持人在短暂的开场后,提了一个问题,把话筒递给了他: 刚才我在下面观影的时候,发现有很多朋友看完很难受,说要给我们制片人兼男主谢影帝寄刀片。 说到这里,台下终于有了笑声,他一顿,问:我想知道,作为苏柚白的扮演者,你怎么看这个结局。 简遥接过话,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如果是苏柚白的话,他永远不会怪沈伯远。 台下不少人露出欣慰又难受的笑容来,小桐含着泪,差点咬碎纸巾。 台上,简遥与谢祁年对视一瞬,淡淡地,却又很深刻。 我觉得爱情无非是一种选择,影片里他们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对方,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有一样的信念、一样的坚持,所以沈伯远明明可以一直陪着苏柚白,但他还是为了支持抗战远走,苏柚白明明可以从中部战区回家,却选择了入伍, 他们的性格不同,但骨子里是一样的。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他们心中都有大义。 主持人又将话筒交给谢祁年,谢祁年接过来,却没有深入聊剧情,只是看着身边的简遥,说了一句:我很认可我的搭档对于剧情的理解,当然,沈伯远永远爱苏柚白。 简遥脸颊有点红。 台下的小桐:呜呜呜!啊啊啊! 首映礼很快结束了,第一场观影和采访时间全加上也不过三个半小时,但也足够展现主创们的诚意了。 9月18日晚上,网友已经将评分顶到了9.1分,预测票房从8000万飙升到了2.4亿,看过的网友在线演示路转粉: 【谁懂啊,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我一直怕这部电影太枯燥,结果,我被打脸了,两个多小时,我被两个男主打脸,被剧情打脸了,我真的,我哭死!】 【简遥小哥哥给我红!我垂直入坑好么,演技太好了吧,和谢影帝好搭,真的是第一次演电影吗?和那么多老戏骨对戏,完全没落下乘,甚至很多细节还有惊喜!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 更多的人则说:【不能把剧情都透露给大家,但看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看的,不一样的爱情戏,不一样的战争片,放在现在这个时间,真的很有意义。】 【真实历史一定更惨烈,相信那个年代有很多人失去了爱情、亲情、战友,乃至自己的生命,只为了祖国未来能更好。】 【勿忘九一八!向那些平凡又伟大的人致敬!】 《浮生》出了两版海报,一版是两人最初见面时候拍的宣传图,一版是「岁月鎏金」主题的海报,巨大的文字如刀锋布满海报,地面散落着几颗弹壳,沈伯远站在左下角望着前方,而苏柚白站在右上角,身子侧过来,回头向他望去。 首映第二天,「年糕CP」「简遥」和影片的词条一起登上了热搜。 程芬盯着后台数据,跟简遥说:你要火了。 作者有话说: 纪念九一八; 希望祖国和我们的未来都光明璀璨 第45章 半颗爱心 是要红了, 而且是爆红。 简遥一个晚上的粉丝数就涨了50万,上映一周票房冲破2亿大关,他的粉丝突破了200万, 无论是主创团队还是简遥公司高层,都开心得不行。 谢祁年这个做制片的每天晚上在群里发红包,连发了七天,简遥数了数,发现红包雨加起来足有三万块之后,就制止了谢祁年的行为。 先生,开心一次就行了,后面大家还有分红呢。 谢祁年这才停下。 【别停别停, 难得谢老师给大家发红包, 跟天上下红雨一样,千年等一回, 快,再来点!】林清川在群里连发表情包,又是抱大腿又是起哄。 孟辉也跟着:【这个对谢老大是小意思吧,反正他也没老婆管着, 不像我,还没结婚就被管着,也就在片场舒服一些!】 林清川:【孟导,你这是在给自己只发两百块红包找理由吗?(鄙视眼)】 孟辉:【咱就是老老实实, 有什么说什么】 这时,群里忽然震了震,谢祁年发上来一句:【有人管。】没头没尾的三个字, 后面也没解释。 林清川:【什么意思?】; 孟辉感慨:【颜熏这个助理当得不错啊, 连工作室财务都包了。】 客厅阳台上, 简遥正把晒过太阳的仙人掌挪进屋子,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是两小盆,过了两个多月长大了一圈,谢祁年看着他的身影弯起唇来,没再理会群里的信息。 两人难得休息,把家里收拾了一通,窝在沙发上看后面的行程安排,简遥接到了好几个剧本,程芬挑了几个配置不错的让他选。 有两个古装,三个现代,都是电影。 谢祁年很认可这个路线,毕竟是自己走过的:电影拍摄周期短,虽然观众体量比电视剧小,但粉丝质量高,有助于打磨演技,后期评奖。 这次他们的电影就选送了文宇奖,提报了最佳剧本、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谢祁年对得奖这件事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但简遥不一样,他希望简遥在演戏这条路上,可以学有所成、名利双收。 你喜欢哪个剧本?谢祁年拿起桌上的册子,问他。 简遥眼睛一弯:就是你手里这个。 谢祁年低头看,封面上写着《时光回溯》,白纸黑字朴实无华,感觉制作组并不成熟:科幻片? 简遥说:都市奇幻。 剧本讲得是和父亲住在一起的少年,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父亲,因为父亲非常固执,管他管得非常严,父亲从农村来城市,和周边人说不到一起去,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拉着他聊几十年前的事。 少年烦得不行,甚至在一次争吵后诅咒父亲去死,结果自己奔出门被车撞倒,穿越回到了几十年前,见到了还年轻的父亲,两人意外结识。 讲了一个与自己和解与家人和解的故事,荒诞、有趣又温暖,简遥非常喜欢。 谢祁年已经看完了梗概和人物小传,听简遥语气有点无奈:不过芬姐让我再考虑一下。 她的理由是什么?谢祁年就问。 简遥答:她说我现在只有一部作品,还是得走得更稳当些,像校园青春或者职场题材都不错,这部剧看起来太小众了,没有爱情、也不是常见的爆米花爽剧,她怕观众不买单。 谢祁年沉吟片刻,跟他说了自己的观点:这部电影的编剧,是个有名的都市题材小说家,文字很成熟,如果制作组能请来拟邀的这位导演,成片效果不会差。 简遥眼中亮了一瞬,又暗下来,有点苦恼:可现在是拟邀,投资成本小的话,根本请不到这位导演,他可是商业片大神。就算他是男主,咖位也没到可以跟导演提要求的地步。 谢祁年问:想不想争取一下? 简遥点头,其实他有个想法:按照流程,制片方先去谈,如果不行的话,我去要个联系方式,主演直接推荐,至少能多加几分吧。 他说完便兴奋起来:我打电话问问芬姐认不认识这个导演。 拿出手机刚要拨,一只手压住了他的屏幕,简遥看向谢祁年,眨了眨眼。 谢祁年说:怎么不问我? 简遥从疑惑变成了惊讶:先生,你有这个导演的微信? 谢祁年把联系方式发给了他,简遥看着屏幕愣住了,啊他忘了,先生是哆啦A梦啊。 他开心起来,下意识说:谢谢先生。 谢祁年看着他脸上笑容却收了收:遥遥,不用跟我客气。他说这句话的神情很认真。 简遥不说话了。 谢祁年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些日子,他注意到简遥和他说话时,始终保持着尊敬,不和他提要求,经常会把「谢谢」挂在嘴边。 一开始,觉得小朋友很可爱和礼貌,时间久了,会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很不真实。 简遥并没在意这些,他是真的习惯了,先生给了他很多帮助,但在他看来每个人都应该是独立的,从前就因为他不够独立,总想依附于他,才让自己的这份喜欢变得微不足道,某种意义上,先生的母亲骂得是对的,他不想重蹈覆辙。 不过,他也不想先生不高兴,就解释道:先生,我不是客气,这部剧是我选的,当然我要尽全力争取了,而且如果不说谢谢的话,我该怎么该怎么表达谢意呢。 语句微顿,谢祁年说:有个好办法。 他忽然伸出手臂,将简遥揽进怀里,他们都在沙发上,简遥不想窝着腿,就赶快调整了坐姿,两人从并排变成了面对面,跨坐的姿势很危险,又很诱惑人。 热气沿着贴合的皮肤一下子蒸腾起来。 遥遥,我已经追了好久,要不要给我打个分数,告诉我及格没有? 简遥愣住,耳朵尖红了,他舔了下嘴唇,很乖地回答:及格了。 谢祁年:满分一百分的话,那就是六十分了。 说完,他便摘下了眼镜,手臂随之收紧,圈住了简遥的腰,让他完全嵌进自己怀里,他侧头飞快地亲了亲他的唇角:这样,有没有六十五分? 简遥感受着那点濡湿的痕迹,人都要酥了,好好的,先生为什么要勾引自己呀! 遥遥,如果你以后想谢谢我,就这么做,顺便也给我个加分的机会。 简遥闻言,脑袋里像通了电流一样酥麻,滋啦冒出烟来。 显然六十五分不够,谢祁年托住他的后颈,微微用了点力道,两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简遥被吻得大脑缺氧。 正迷蒙失魂,谢祁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接,又过了几分钟,门铃响了,简遥喘了口气,推了下他的肩膀:先先生,门外有人。 谢祁年说:快递吧? 简遥却不肯继续了,他脸色酡红,小声说:再亲就要一百分了。 谢祁年闻言,埋在他脖颈边轻笑出声,简遥扭了扭,到底没想明白两人本来好好在说工作,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去看看。 谢祁年放开他,提醒道:穿鞋。 简遥没听,径直奔到门边上了,可视屏幕冒出个人来,他愣了两秒:清川哥? 林清川朝他挥手,简遥打开门,见他还拎着不少食材,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老谢呢,他在干什么,红包也不发了,微信也不回了,我还以为他要把我拒之门外呢。 简遥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眼谢祁年,答:谢老师刚才在给我看剧本,没看手机。 林清川点头:行吧,也算有正事,我原谅他了。 简遥抿唇赔笑,谢祁年则一脸不虞:你怎么来了? 林清川白了他一眼: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今天要过来,过几天我就要飞去拍戏了。 你不会忘了吧?他质疑道。 谢祁年:还真忘了。 趁着林清川摆放食材的空档,谢祁年对简遥小声说: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你介意吗? 简遥笑了,悄悄捏了下谢祁年的手心:先生,清川哥是你的客人,你来决定就好。 谢祁年说:当然要征求你的同意,这里也是你家。 简遥脸上又开始发烫了,自从先生打开了恋爱开关,每天要烫好几次,大概厉害的人,撩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咳,我说你俩这样,显得我很孤寡啊!林清川把手里东西放下,回头竟发现两人在窃窃私语,顿时不满意了,他来串门那可是百年一遇啊。 简遥立刻弹开半尺远,双手边捂脸降温,边说:清川哥,我来帮你。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折腾,难得没点外卖没约在外面的饭馆,林清川做饭兴致很大,可惜成品不太好看,谢祁年把他推到旁边去了:同班几年,你的手艺我了解,你歇会吧。 林清川皱眉,妄图拉个队友:我觉得挺好,是不是遥遥! 简遥很委婉:清川哥,客厅里有电视。 林清川挣扎无果,终于放弃了后面的几道荤菜,转去客厅了。谢祁年这套房子他没来过,毕竟大多数时间在外飘着,别说朋友家,自己家都呆不长。 客厅很宽敞,林清川转悠了一圈,在花园里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那两盆仙人掌,刚想说「老谢真无聊」,余光却扫到了仙人掌分枝上两个小挂件。 一个写着「年」,一个写着「遥」,还各画了一半爱心!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4) 呃,这是什么鬼,怎么显得很有情趣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突然吃到狗粮的林清川: 第46章 日常温柔 林清川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准确来说,是不太记得吃了些什么。 四人的长方形餐桌,简遥和谢祁年依然坐在他的对面, 但气氛隐隐和从前不大一样,这点观察能力,林清川还是有的。 老师,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简遥大部分时间在和林清川说话,碗里很快就满了,他停下话头,直接把剥好的虾拎回谢祁年碗里。 谢祁年没再剥了, 转头给简遥把水杯添满, 两人之间行云流水,仿佛没有林清川这个人的存在, 林清川刚拿起水杯,谢祁年已经把壶放下了。 完美错过,完全没注意他,林清川还就不信了, 他喝了口水:今天的菜酱油味道有点重,我记得老谢留学的时候口味特别清淡,恨不得连醋都不放。 好几道菜最后的工序是简遥完成的,他有点诧异:真的吗? 谢祁年就说:假的, 味道正好,你做得都好吃。语气稀松平常,林清川差点把水咳出来, 杯子里的水和白醋味道很像。 他把杯子磕在桌上, 眼神幽怨, 怒道:这兄弟白当了,我做饭多加点黑胡椒你都嫌弃! 简遥赶快打圆场:我也觉得放胡椒好吃,是不是,谢老师? 谢祁年随意「嗯」了声,又看着林清川说:胡椒和酱油不一样。 林清川用震惊的表情审视着谢祁年,盯了足有三分钟,刚要说话,被简遥拦下来:清川哥,要不你吃点水果? 林清川挑眉,微微一笑:那倒不必,我觉得我应该多吃点年糕把嘴糊上,是不是,老谢? 谢祁年和简遥: 林清川抱臂,往椅子上一靠不说话了,这顿饭没吃两口就饱了。 在他的目光笼罩下,简遥全当没听到,强撑着把饭咽下去,就要往厨房里跑,说要去刷碗,被林清川逮住:不行,我问老谢肯定问不出来,要不小简遥你来跟我说说,为什么一部电影拍完,我就成了那个最孤寡的了? 问得相当委婉,谢祁年见简遥没直说,就挡了一下:好了,你好好吃饭。 林清川:吃不下。鬼吃得下,他想吃瓜! 那就呆着。谢祁年不打算理这个幼稚鬼,和简遥一起收拾餐具,林清川在他们后面转圈,见两人没反应,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回了客厅,在沙发上抱臂坐得板正。 就这么憋到了晚上,林清川还是没得到正面回应,从开始的「我看你们什么时候交代」、「快点我要吃瓜」到「靠!真能憋」、「我的天,真不打算说啊?」,最后皱了皱眉。 不对劲。 林清川渐渐回过味来,扫了眼谢祁年,视线落在简遥身上,按道理讲,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毕竟他已经把话挑明了,不至于藏着掖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林清川坐不住了,不过这回他什么都没问,直接说了句:我先回去了。看起来直接把瓜放下了,简遥松了口气。 谢祁年把他送到门口,林清川拽他到门外抽了根烟,两人还就真的认真把烟抽完了。 谢祁年说:招待不周,下次我请客。 林清川拍了拍他的胳臂,感叹道:看来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这我就放心了。 谢祁年气笑了:你快走吧。 林清川「哈哈」一乐:行吧,也算有点人气了,不像个老年人了。说完,摆了摆手,朝停车位走去。 谢祁年目送他上车。 秋天有点凉,谢祁年在门外站了会才回到客厅。简遥在看一部动画电影,看上去完全没受影响,还招呼他一起吃零食,谢祁年挨着他坐下,两人盖着同一条毯子。 简遥抱着爆米花吃得没心没肺,谢祁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重新戴上。 见身边人很久没说话,简遥拿了颗爆米花喂到他嘴边:先生,你是不是困了? 谢祁年一滞,说:没有。但心里确实有气,吃爆米花的时候趁势咬了下简遥的指尖,心道:小坏蛋。 简遥不明所以,红着脸把手抽走:今天的先生好坏啊,总「偷袭」他。 因为明天简遥还有拍摄任务,紧跟着就要试镜,他没敢熬夜,到了11点就去洗漱了,空间宽敞,两个人一起对着镜子刷牙,全部搞定以后,简遥向谢祁年说了句「晚安」。 这次,谢祁年却没放他回去,亲了亲他的耳朵,说:明天咱们就要分开了,今天一起睡吧,可以吗?语气依然很温柔,但似乎没那么好说话了。 说起来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只不过突然提起来还会让人热气上涌、脚软腿软。 简遥左右摇摆,勇气被扔到了南半球,好不容易捡回来,他在谢祁年目光笼罩下又变成了软绵绵的兔子:我我去拿枕头。 谢祁年说:不用,房间里有。 这回简遥浑身上下都软了。 床边留了盏昏暗的灯,简遥侧身向外躺着,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他抠了抠床单,让自己闭上眼睛强制关机。 遥遥。正努力睡着,他听谢祁年叫了他一声。 简遥睁开眼睛,想问「怎么了」,就听谢祁年说:你是不是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简遥脑袋「嗡」地响了,又是这个问题,好像轮回一样,他怕谢祁年误会,赶快转过身,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呢。 谢祁年看他神情里带着紧张,摸了摸他的头,觉得刚才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语气,就说:没关系,我就是问问,你来决定就好。 简遥判断着他的语气,这回看起来比从前好很多,先生并没有生气,他有点迷茫,更多是庆幸,因为谢祁年真的生气起来,还挺吓人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钻进他怀里,抱着他蹭了蹭:等下次见到清川哥,我再告诉他,好不好? 谢祁年应了一声,将他环住,心里那口气不上不下,终于还是压在了心底,只是晚上睡得不大安稳,太阳穴有根神经疼了一阵。 第二天早上,谢祁年多睡了会儿,送简遥离开以后才换好衣服。 简遥坐在车里,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比如昨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谢祁年没说话,睡觉前显得格外沉默,往日他说的话远多过自己,而且没什么笑容。 昨天他们下午亲吻了、有朋友到访、吃得也不错、电影也蛮好看的,先生笑容却越来越淡,难不成,他其实在生气? 简遥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是了,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有过争吵,就在简遥提出隐婚的时候,谢祁年希望身边亲朋知道并认可简遥的存在,而他却拒绝了。 这次会不会也是因为这种事,他带着从前的记忆来处理,以为达成了一致,其实没说清楚? 芬姐。他突然出声。 怎么了? 简遥想再确认一下,就说:如果一对情侣,其中一个拒绝让身边的亲人朋友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对方会怎么想? 程芬很诧异,不过还是答了:会感觉另一半不太认同这段关系,时刻在准备分手吧?关联越少,抽身时越快,不都是这样吗? 简遥脸都白了:这这么可怕吗? 程芬说:肯定会不舒服,有了喜欢的人当然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怎么会藏着,这符合常理吗? 简遥攥紧衣角,左思右想,越想越心惊:先生肯定生气了、心里难受了,只不过两次表现不一样而已,他没有记忆,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交流,在某种意义上达成过一致。 芬姐,如果我现在需要回去一趟,还赶得上后面的行程吗? 程芬愣住了:你要回去? 简遥点了点头:我有急事忘了跟谢老师说,得面对面聊,路上时间来得及吗? 程芬让司机踩了刹车,她转过头说:那么着急,电话说不行吗? 简遥很坚决地摇头,程芬确认了一下行程表,说:来回确实是够的,就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的。 简遥很少在日常行程上提要求,程芬终究还是允许了,幸好刚出来半个小时,要是已经到了机场,就不可能回去了。 谢祁年早上开完电话会,感觉很久没犯的头疼隐隐有发作的迹象,他赶快吃了几片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忽听大门咔哒一声响,他才睁开眼睛,一晃神,已经被团抱住了,软软的撞进怀里,发丝还散着薄荷草的清凉香气。 遥遥? 简遥进门已经看见了桌上的药,他心疼地红了眼眶:先生,你是不是难受了,头疼好点了吗? 谢祁年轻抚着他的背,说:我没事,你呢,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忘带东西了? 简遥点头:想起先生早上没亲我,我就回来了。 谢祁年哭笑不得,将他的头抬起来,问:小朋友几岁了? 简遥说: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到了哄自己另一半的年纪了。 谢祁年一愣,指尖揉了揉他的下巴,笑着问:为什么要哄? 简遥沉默片刻,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说错话了,没说清楚,惹他难过了。 谢祁年安静地听着。 简遥继续说道:昨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等到拿了奖,有了名气,再跟身边人说我们的事,现在我没有太多底气, 从古至今都讲「门当户对」,我觉得跟家庭没关系,但是和自己的实力有关系,我喜欢的人是影帝,我要和他站在一起,必须有点实力,不然会被嘲笑的,也会有很多人说我喜欢的人眼光不好。 简遥说到这里,停住了,眼睛里光泽水润,星河一般:先生,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也没有想过离开,也没有不喜欢你。 三重否定,表达三重肯定,谢祁年承认自己不适合生气,一秒钟就能被哄好,哪还有脾气。 他叹了口气,叫了声:遥遥后面的话其实都不用说了。 简遥像年糕一样抱住他,粘在他怀里:那先生,能把早上缺的环节补上吗? 谢祁年笑起来,抵着他的前额,说:欠了多少,我加倍补回来。 简遥弯了弯眼眉,刚张口,唇瓣就被吻住了,吻得很深,比以往都要热烈。 大脑缺氧呈现大片空白,简遥迷蒙地想:先生其实也挺乖的,温柔到了极点,就变成了乖,很听他的话,很努力地哄自己,哄得都头疼了。 先生好可爱啊,他好喜欢。 第47章 表情失控 简遥的剧组之行很顺利, 唯一不顺利的就是《记忆回溯》的导演没落定,编剧很为难,他是真喜欢自己这部戏。 我们现在的投资只有1000万, 请一个中小体量的导演可以,要不你放弃袁导吧,他上部戏投资4亿,不可能接这部戏。制片人陈景峰这几天也发愁,他跟袁导助理聊过,前后约了好几回,连袁导的面都没见到。 他的助理传话,说这个钱不行, 文艺片现在都没这个价, 1000万投资里,还有演员费用和制作成本, 七七八八扣完,什么钱都没有,打发要饭的呢。 简遥本来不应该参与话题,但目前制作组, 只有他一个叫得上名的演员,整个剧组寒酸到超乎想象,他主动留下,和制片人商量拍摄事项。 其实想打听开拍的可能性。 他也很喜欢这个剧本, 但他情况特殊,实在说不出免费打工、为艺术而战的话,他还得活着, 所以为今之计, 要么是导演接下, 靠导演名号去拉投资,要么就是先拉到投资,再说服导演。 我想去和袁导聊聊。简遥思考了很久,对制片人这样说,大家都愣住了。 陈景峰下意识就拒绝了:这怎么好意思,你愿意接,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简遥却很坚定:这部剧本我很看好,既然已经决定参与了,我就是主创团队里的一员。 制作组几个人都挺惊讶的,头一次见到价钱不高、还这么能换位思考的流量新星,陈景峰嘴张开半天没蹦出字来,编剧则是一时热泪盈眶,感激得不行。 那就辛苦你了,只不过我们只有袁导助理的微信,这陈景峰觉得挺尴尬的,又庆幸又尴尬,演员咖位小会被欺负,制作组咖位小其实也一样。 简遥这时弯了弯眼睛,唇边梨涡看起来有几分稚气,此刻却没人敢看轻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说:我有袁导的联系方式。 编剧顿时激动了:拜托了,简老师! 简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原来被人叫「老师」是这种感觉。 他先给袁导发了条微信说明来意,那边到了傍晚才回复,对方竟然是认识他的,语气又疏离又客气。 简遥绞尽脑汁编了一段话发过去,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见面沟通的机会,那边没回。 陈景峰说:唉,算了,袁导业界有名的难说话,我们还是 话刚说半截,微信叮咚声响,传来袁导的语音回复:好,这两天我有空。 简遥兴奋得不行,他刚才忐忑了好久,生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对,连回复都拿不到:峰哥,咱们有机会了。 陈景峰和编剧面面相觑:这是天上下红雨了吗? 对此,简遥一无所知,他很快把时间地点定好,他第一次独自和大导演对接,说不紧张是假的。 峰哥,我会努力的。简遥很认真的和陈景峰几人说道。 陈景峰赶快说:别,别,是制作组麻烦你了,要不这样,等新的投资下来,我们可以重新签一份合同,咱们再商量一下分成,你觉得可以吗? 简遥不会跟钱过不去,也庆幸制作组都是人品、能力很好的人。 程芬没怎么发表意见,对于简遥的决定她并不赞同,她认为这部片子很小众,犯不着费这么多工夫,但她还是开车送简遥过去了: 我就没见过演员这么给自己揽活的,把制片该做的事都做了,还嫌最近不忙? 简遥的行程全排满了,有时候一天要去三个城市,相比下来,在剧组拍戏都属于度假模式了。 没有谢老师忙。简遥小声反驳。 他们两个人天南地北,现在见面全靠视频,算一算,谢祁年忙完这阵也快进组了,以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异地。 简遥有时候也想忙一点,这样可以少想谢祁年一点,不然一摸手机,就想和他发消息。 你这种向上攀比的劲头挺好的,但谢老师也不会把别人的事揽过来,这点你怎么不学?程芬说。 简遥想否认,先生最喜欢揽事了,还帮他看剧本呢,结果瞥见程芬「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就把话收回去了,转而道:芬姐,谢老师说这部戏很好,值得死磕。 程芬说不过他,就无奈地道:好,听谢老师的。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5) 简遥笑了,程芬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笑容上停留了许久,觉得从前那个小太阳是真的回来了,阴雨连绵的日子已经彻底过去,也不知道是《浮生》走红的功劳,还是谢祁年的? 想到此处,她的思维暂停了一下,最近简遥确实经常提起谢祁年,两人搭档拍戏互相提及并不奇怪,分开了还总提对方,就有点奇怪了。 后座上,简遥咬着吸管发信息,程芬叫了他一声,随口问道:谢老师什么时候的飞机? 简遥答:明天上午10点,怎么了? 程芬沉默了,就是这种感觉,按理说剧组合作完,就算再熟的朋友,也不会事事都说,随时分享行程和生活,这种氛围看上去比亲人还亲。 她一时理不清楚,只好作罢。 路上无事,简遥无聊地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这个时间,先生在工作吧?他这么想着,克制自己没发微信。 上次通话还是在昨晚,已经有二十二个小时没说话了。 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从昨晚的记录一直看到之前的,正百无聊赖地滑着,汽车一阵颠簸,他的手指碰到了表情包,还没仔细看就发送出去了。 【妖娆的蜡笔小新露着半个肩膀,文字是:小哥哥,在吗,好想你呦】 他脸上一烫,手忙脚乱地撤回。 【看到了。】 谢祁年却在这时回复了一句:【喜欢。】; 喜欢什么?简遥心头呜呜叫唤,好悬没有变成蒸笼包子。 过了十秒,谢祁年发来一句新的: 【遥遥,我也想你。】 是语音信息,简遥听得兵荒马乱,完全忘了自己没戴耳机,开得是公放,那个温柔的、带着些许呢喃的昵称,很快在车内狭小的空间扩散,他一把按住了后半句。 程芬在一个绿灯前面踩了刹车,捕捉极其敏锐:遥遥? 是乐队小伙伴!简遥立刻回答。 程芬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说: 最近加班有点累,23号24号会多更补上 第48章 小胜一把 关于那条语音, 程芬没再细问,只在临下车的时候,提醒简遥:你还在上升期, 粉丝不牢固,记得事业为重啊。 简遥在解释与沉默之间游移,选择暂时不说,何况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我知道的,芬姐,你看我不是在努力争取新戏吗。 对于简遥的积极性,程芬还是很知足的,这个孩子听话又努力, 在做事上很有主见, 程芬放松了些,跟他开玩笑:好啦, 你要是真跟团里的人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知根知底的。 简遥闻言一阵惊讶,发现给自己埋了坑, 把程芬的思路带歪了,连忙说:不是的,我没有! 程芬不以为然,笑了起来:跟你说笑的, 先工作吧。 她的态度让简遥很有负罪感,也许是之前突发状况太多了,让他始终放不开, 至少现在还没有勇气公开, 他比程芬还在意网上的舆论, 怕影响到谢祁年。 因为时间紧,两人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跟着前来对接的助理进了工作室,袁导的工作室很古典,桌边还摆着山水鱼缸,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助理给两人递了杯水,说袁导在开会,让他们等等。 简遥接过杯子,在心里过了一遍袁导的资料,商务沟通他不太拿手,昨天他有问过谢祁年,谢祁年跟他说: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说服他,就用心表达自己。可惜这句话他也没悟透。 不是面试,你不用紧张。程芬小声说。 正说着,袁导从会议室里出来了。 和孟辉洒脱不羁的风格完全不同,这位袁导严肃的像教导主任,从上到下穿得一丝不苟,扣子的位置让他无端想起谢祁年来,当然谢先生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 袁导进来说了句「你们坐」,余光打量着简遥,说:我看过你的上部电影,听说你是新人。 简遥立马坐正了答:是,我演戏不到一年。 袁导皱了皱眉,视觉上更严肃了:哦,还蛮有意思的。 简遥:他没懂,果然大导演个性十足,一般人猜不到心思。 我见你是因为你上部戏演得不错,而且搭档过谢影帝和孟导,他们的制作体量很大,锻炼过一回,你就不算新人了,对于《记忆回溯》这部戏,你可以说说你的看法,袁导直接说,不过,我意愿里百分之七十是不接这部戏。 简遥心脏咚咚直跳,他嘴里发干,却不想放弃:导演,这部戏的制作成本不是问题,故事线所需的场景并不需要大制作,您是成名的导演,肯定更看重故事本身对不对? 袁导没有表示,简遥把自己做的笔记递给他:作为主演,我相信这个剧本能打动很多人。 笔记本上五彩斑斓,画着各色线条,简遥功课做得很认真,但袁导翻了几页没再往下看,他说得很直白:这是一个演员该做的事情,但你说的话和本上写的东西都没有打动我。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你们走吧。 这个低气压把程芬都看懵了,简遥在心底鼓了鼓气,在袁导即将离开屋子的时候,他突然上前拦住了他,袁导挑了挑眉。 袁导,我记得之前你有部戏前期拍得很顺利,后期因为合作伙伴的原因,影响了剧情走势,上映之后被业内诟病,打分很低。 袁导脸色一滞,别说他了,程芬和助理听完也愣住了,神情又惊讶又难看,程芬甚至拉了他一下。 简遥似乎还嫌不够,继续说:那部戏原本您也很喜欢,但最后却放弃了,如果有机会让您回到那个时候,您会挽救它的对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放不下的回忆,像过不去的门槛,我们直面的不是遗憾,而是当年那个自己,这就是《记忆回溯》要讲的事情。 简遥说完,屋子里一阵沉默,助理冷汗都滴下来了,袁导一直说那部戏是自己污点来着,这个新人演员怎么往枪口上撞啊。 看着面前年岁不大的男孩子,袁导默然片刻,三秒钟堪比三小时那样漫长,在空气将要凝固的刹那,简遥终于得到了回答:小姚,送客。 简遥和程芬: 这次,袁导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出了办公室,重新钻进会议室,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 助理小姚把他们送下楼,边道:你们这么胡搞,要是搁在古代,估计会被护院打出去。 简遥说不出话来,坐回车里,他才叹了口气,跟程芬说:怎么办,芬姐,我搞砸了。 程芬安慰他:没事,这多大点事啊,等回去咱们再挑挑剧本,这部拍不了,咱们选别的。 简遥第一次谈合作,来时有多少勇气,现在就有多泄气,打开手机,他给谢祁年发了个「小熊哭哭」的表情,谢祁年那边几乎立刻就回复了,问:【怎么了?】; 简遥就将袁导的事和他说了,严格来讲,说了半截,后面「袁导拒绝了」几个字还没发出去,简遥的电话就响了。 啊啊啊,小简,你真是我们导演组的福星啊。 简遥:陈制片?是《回忆回溯》制片人来的电话。 陈景峰语气兴奋得不行,难以自抑,简遥半天没听明白,程芬让他公放,听筒声音猛地蹿进耳朵:袁导同意接拍了! 简遥脑袋一懵:可是我刚才出来的时候 陈景峰笑着说:他是不是没有当场回复?他助理说袁导直接进会议室,成立了一个拍摄小组,明天就进组剧本围读! 简遥和程芬面面相觑,从惊讶变成了惊喜。 那太好了!我以为简遥以为自己失败了呢,对面听起来很热闹,他跟着开心起来。 挂了电话,他迫不及待和谢祁年分享了喜讯,谢祁年问:【什么时候到住的地方?】; 简遥说:【还有十五分钟。】; 谢祁年回了个「好」,两人在路上只简单聊了两句,直到简遥踏进酒店房间,谢祁年仿佛掐准了时间,给他拨了个视频。 简遥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 视频接通,谢祁年好像也刚到家,客厅那盏灯光勾出了他清俊的轮廓,夜幕里感觉眼眉比白天还深邃。 简遥抱着枕头,看了几眼,兴奋劲就褪下去了,他们分开快一个月了,秋天都要过去了,现在只能视频通话,不知道先生瘦没瘦,镜头里看不出来。 两人都在关注着对方,谢祁年原本想问问他今天和袁导沟通的事,然而望见镜头对面软乎乎的小朋友,他忽的滞住了。 昏黄的光线有些模糊,简遥的下巴搁在抱枕上,半张脸陷进去,脸颊微红,唇瓣水润,像浸满汁水的果子,更不要提那两颗小梨涡,指尖仿佛还记着那是怎样触感。 先生,你你说话呀,看着我也不说话。简遥被他看了好久,觉察出视线里的情绪,往枕头里缩了缩。 最开始,谢祁年是会说「抱歉」的,现在却不会,他乐于把他看得脸红,让特别勇敢的小朋友在目光的笼罩下缩成小兔子球。 遥遥,有没有想我? 简遥咬了下舌尖,很乖地说:有。 小兔子露出一点小舌头来,在屏幕里一晃而过,谢祁年的思绪已经跑偏了,又听简遥问: 先生,你是不是要进组了呀,这部戏要拍多久? 谢祁年揉了揉眉心,说:三个月。 喔。简遥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两人同为演员的苦恼了,至少有三个月他们见不到,打电话能有信号就不错了。 谢祁年见他神情恹恹的,就问他今天工作还顺利吗,话题引到工作,简遥瞬间来了精神,下午可是很有收获的:我以为自己得罪袁导了,没想到他竟然听进去了。 他觉得是谢祁年的提醒给了他灵感:先生,你说得对,只要表达自己就可以了! 谢祁年笑着说:我没出力,这是你的功劳,遥遥很厉害。 如果简遥背后有尾巴,现在已经摇到天上去了,连夸奖都很温柔,他又吃了口蜜,一天里,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了,这么一对比,说服袁导好像都比不上和先生视频开心。 不过,后续追加投资的事情还没敲定,陈制片这两天还得打电话,正式开拍得月底了。这么一算,他们见面的时间还得再往后延。 你们缺投资? 简遥点头:现在好多啦,有了袁导这个金字招牌,肯定有人愿意投的。 比如呢?谢祁年笑起来,特别认真地问。 简遥愣住,他又不是制片,不管财务,怎么知道哪些影视公司和广告商愿意投钱? 谢祁年见他一脸茫然,叹了一声,忍不住提醒:遥遥,我说过,我是你的什么? 简遥呆了几秒:先生是我的什么? 他一时没想出来,就试探说:老公? 谢祁年怔住了,简遥说完也呆住了。 啊啊啊!他在说什么,简遥恨不得钻进枕头,枕头边都要被磨平了。 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乖,再叫一声。 简遥趴在枕头上,怎么哄都不抬头,他脑袋已经被烧短路了! 作者有话说: 老谢:本来想马上投个资,现在想立刻结个婚 第49章 醋意弥漫 简遥到底没好意思再叫出声, 这个称呼对于他有些特殊含义,多少带着旖旎的色泽,沁润在记忆里, 过去他也很少这么叫谢祁年,除非被他折腾得不行的时候,突然开口,还是会不好意思。 在飞快地说了晚安之后,简遥听到对面传来轻笑声,他迅速挂了电话,钻进被窝里,深秋被子里暖烘烘的, 像先生怀抱一样种满太阳。 这天晚上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 袁导进组,同一时间, 其他演员也到齐了,简遥这才发现,剧组里饰演父亲角色的是白云奖影帝蒋文瀚。 陈景峰和编剧笑得见牙不见眼,就这么一天时间, 剧组状况天翻地覆,说起死回生也不为过,不只有名导,连演员都变成了顶配。 申奖!我们这次绝对要奔着明年白玉奖去!陈景峰握着袁导的手晃了几晃。 袁导还是老样子, 一丝不苟且面无表情,只是在扫过简遥的时候,叮嘱了句:你好好演。 简遥赶快点头:肯定的, 我会和老师们好好学习, 努力拍好。态度绝对是一顶一的好。 专业团队进展迅速, 围读的时候袁导对剧本提出了几个要求:父亲的一条线目前不需要动,简遥饰演的陆方池这条线要加感情线进去,以他和父亲的关系,没有那么快能理解父亲的选择,除非感同身受,从别的角度给他启发。 编剧听完又和简遥商量了一下,简遥同意了:以呈现效果为主。 好,那我今天改剧本。编剧很爽快。 简遥特意多看了和自己搭戏的男演员几眼,也是影视圈熟人,名叫宋琦,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已经获过最佳男配的奖项了。 宋琦也正看向他,两人视线相交,宋琦冲他笑了笑。 袁导做事效率非常高,拿到剧本修改后的第一版,他就叫来两人,跟他们说:我看过你们俩之前的作品,感情戏都不错,要保持。 他提议让两人尽快熟悉起来:平时多呆在一起,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培养默契,入戏必须要快, 他叼着烟又看了两遍台词,忽然像想起什么,对简遥说:我听说你拍《浮生》的时候,和谢影帝住过一段时间,这次你和宋琦也可以 简遥条件反射,赶快说:不用的,导演。 袁导皱了下眉,简遥绞尽脑汁,想办法解释:上一部戏是因为我第一次拍电影,又主打感情戏,需要和谢老师磨合,这部主要是亲情戏,感情戏的话,我可以尽快熟悉的。 这话确实也有道理,袁导不再坚持,说:好,我只看结果。 简遥松了口气。 宋琦全程没有说话,在袁导离开以后,他向简遥伸出手,说:合作愉快。礼节很到位,简遥自然回握了过去,想松开时,宋琦却没有放手,很奇怪的停顿了两秒。 你比银幕上看起来更可爱。宋琦笑着把手放开。 这话让简遥不太舒服,但对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不好发作,只是对这个人的观感有些下滑,明明刚才围读剧本的时候,觉得对方是个很爽朗的人,说话却有些轻浮。 等回了酒店,简遥上网查了一下宋琦的信息,网评很好,导演夸他做事认真敬业,粉丝们觉得哥哥非常开朗,工作又努力,果然是他的错觉么 到了晚上9点钟,剧组把前期预热的海报发出去了,程芬抱着电脑过来,在简遥身边刷评论区,顺便让他转发剧照官宣。 【陆方池,你好。@记忆回溯官微 】 官方微博发了三张,分别是电影官方预热海报、父子「找寻」主题海报和陆方池感情线「见证」主题海报,简遥转发的是电影官方海报。 微博并无特别,评论区倒是很热闹:【遥仔无缝进组,本事业粉太开心了,希望鹅子在新剧组拍摄顺利!】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6) 【期待陆方池,我可以看见穿校服的遥仔了吗,狂吸!】 【这个题材我喜欢诶,相信遥仔选剧本的能力,听说有感情戏?】 回应这个话题的是宋琦,他转发了双人主题海报,文案写的是:【这个冬天,我们在一起。@简遥】 程芬看着这条微博: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不是让你们转官方海报吗? 简遥表示不清楚,但他不想回复,程芬说:别回了,不一定是宋琦自己的意思,有可能他们公司想炒作,毕竟双男主话题度更高。 果然,仿佛印证了她的话,CP榜单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宋简cp」,程芬有点无语,下面的粉丝嗷嗷叫唤:【温润贵公子和阳光小可爱的组合,谁能不喜欢呢?】 连漫画都出来了,速度够快的呀。程芬眉头紧皱。 简遥问:我们能跟他们公司协商不炒CP吗? 程芬评估了一下,说:都是商业做法,为了票房和数据,对方既然要走这条路,不可能配合咱们的。 按道理来说,为了给剧组摇旗,他们最好转发微博和对方一起炒作,但简遥显然不愿意,程芬没有强求,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反正过了宣传期也就没热度了,怎么《浮生》炒CP你没拒绝? 简遥小声嘟囔:那不一样呀。宋琦又不是先生! 程芬看了他两眼,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这有什么不一样? 两人颜值确实不错,宋简CP当天晚上两个小时就涨了五万粉丝,评论区一片和谐,直到第三个小时,眼看宋简CP热度直线上升,宋琦粉丝里有很多年龄小的,在超话拉踩,原先的年糕CP忍不住开麦了: 【不过是新欢罢了,勿cue,深秋重温一遍《浮生》不香吗?】 宋简CP粉竟然还回复了,跟天生有仇似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打入冷宫的某粉继续酸吧,按颜值来说,我们家的更般配!宋简给我冲!】 年糕CP粉本来保持着理智,没有理会宋简粉丝,毕竟CP超话都是圈地自萌,两人又没官宣,谁都不是正宫,没想到宋简CP跑来自家超话底下发言了,年糕CP粉整个就是一个大无语。 【有病在自家医院里呆着,不要四处乱跑!一个已经影史留名,一个才刚冒泡,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劝某些粉丝冷静点,做个人吧!】 还有委屈的:【他们就是看我们谢老大不玩微博,故意挑事!呜呜,可恶,守护我方CP!】 【就是,没微博不代表这个人不存在吧,谢影帝这么多年拍文艺片,就这么一个CP,还有人挑衅,是不是疯了?】 事情发展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冲去,程芬看得目瞪口呆,简遥看着年糕CP的发言,有好几次忍不住点开评论要回复,又碍于身份不能回,他本人当然挺「年糕CP」了! 幸好谢老师没微博,这种粉丝吵架的事,眼不见为净,程芬跟他说,你也别看了,好好读剧本吧,明天就开拍了。 简遥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把目光从评论区挪开,程芬在做舆论维护,帮他把评论引导到电影上。 忽然,微博蹦出来一个新的提示,程芬瞄了一眼,愣住了,半晌,鼠标掉在笔记本上:靠! 两个CP粉群又炸锅了! 谢祁年这几天很忙,经常还要加班,除了和简遥每天通话以外,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简遥新电影海报上线这件事还是助理颜熏跟他说的。 网上的评论还好么?谢祁年不关注网友,他连自己的粉丝都不怎么关注,何况网上乌泱泱的路人,他只是不希望有负面评论影响到简遥。 颜熏说:还可以吧。 谢祁年点了点头。 不过颜熏在思考要不要告诉老板网上的议论。 谢祁年示意她继续说。 他们剧组的男配演员宋琦,似乎要和简先生炒CP,网上热度挺高的。颜熏把手里的平板递给谢祁年,显示的正好是那几条吵得很凶的评论。 谢祁年把手里的策划书放到旁边,拿过平板看了几个来回,视线停在「他们就是看我们谢老大不玩微博,故意挑事」这句话上。 颜熏说:老板,CP热度都是暂时的,网友在兴头上,过一阵也就不吵了。 谢祁年确实没再看了,而是跟颜熏说:向《记忆回溯》剧组要一份新修的剧本。 颜熏回:好的,老板。 刚要转身去打电话,又听谢祁年说:另外给我注册个微博账号吧。 颜熏:? 【我又在做梦了,我的CP真的yyds,逝去的《浮生》来攻击我了,呜呜呜,好感动!】 【谁懂啊,这种感觉简直要上天了,好甜!怪不得谢影帝的唯粉叫「丰收年」,也太吉祥如意了吧!爱了爱了!】 【宋简CP,拜拜了您!比热度,还是要看我们的年糕CP!万万没想到还有售后!】 年糕CP今天简直不要太快乐,直接进了热搜前三,词条后面跟着一个「爆」字,这条怎么来的?自然和谢祁年有关系。 谢影帝开微博成了热搜第一,从十七岁出道客串电影到后来成为男一扛起文艺片大旗,谢祁年跟网络八竿子打不着,没想到今天会突然空降热搜,第一条微博还是转的简遥的: 【一起看。】就三个字,连带着把电影官微粉丝量也顶上去了。 程芬看着热搜和暴增的粉丝量,感慨道:谢老师太绝了。连她都想尖叫了怎么办!确实能理解「年糕CP」现在的心情。 年糕CP超话跟过年一样。 有这一句,评论量最高,程芬看到却抬了抬眉:【谢影帝为遥仔破了好多例啊!kswl!】 简遥也看到了大家的议论,只是在程芬面前不好表现太明显,他死命压住嘴角,把手机屏幕扣住。 谢老师对你挺好的呢。程芬说。 简遥点头,一本正经地回复:是呀,谢老师是好人。 程芬被这句评价逗笑了,行吧。 一场莫名其妙开始的CP论战,只持续了两个小时就彻底结束了,宋简CP全面失败,也不敢去年糕超话里出声了,直接缩了回去。 送程芬离开房间以后,简遥扑倒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先生也太会了吧,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就是觉得很浪漫。 本想给谢祁年打个电话,外头传来敲门声:简遥你在吗? 听上去像是宋琦,简遥愣了愣。 谢祁年今晚没有跟简遥视频,他正在看《记忆回溯》的电子版剧本。 颜熏说:我问了制作组,他们今天开会商量着多加了条感情线,才刚添加完,还没来得及跟我们说,作为投资方,我们可以提修改意见。 谢祁年翻到修改的几页,渐渐皱起眉头: 【外头阴雨连绵,陆方池第一次动了心思,两人在无人的房间里拥吻,他忽然明白自己的父亲在追求什么,那是他未完成的梦想,可以弥补遗憾。】 拥吻后面还标注着场次和补充细节,包括拍摄角度。 颜熏关注着老板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的样子,于是她问:需要和制作组再商量商量吗? 谢祁年没回她,又翻了几页,后面竟然还有亲热戏,他眉头紧皱,直接关机。 我记得这个戏以亲情线为主,你再和袁导确认一下,需不需要有这么多感情戏份,不要厚此薄彼,放错重点。 颜熏表面很严肃,心里已经乐开花了,老板这个样子还真是没见过。 好的,我这就去确认。 谢祁年望着她离开办公室,努力平复心境,虽然他尊重简遥的选择,知道不应该对他的剧本指手画脚,这也不符合他的作风,但就是忍不住,乌云底下有团火,再想到「宋简CP」的热度他靠在椅子上缓了半天。 【遥遥,在做什么?】他发了条消息。 简遥那边回:【在和同组演员对剧本,导演说让我们多熟悉一下,明天好入戏。】 谢祁年看了眼表,已经晚上11点了,大约受到了网上评论影响,他很想问是谁,打完字,又觉得不合适,就删掉了。 微信上,简遥却接了下去:和宋琦,不过他的助理也在。 谢祁年没回复,他注视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手指拨了拨摆在桌子上的千纸鹤挂件,有些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老谢:呵 第50章 千里迢迢 简遥觉得宋琦对自己有种莫名的热情, 经常借着对剧本往自己身边凑,中午饭也跑来和他一起吃,总在找话题和自己聊天, 这种存在感让他非常不舒服。 其实宋琦并没有过分的要求和举动,如果直接让他离自己远点,显得不近人情。 简遥只好换了个思路,时常跟着白云奖影帝蒋文瀚,一方面可以学习,另一方面有第三个人在就没那么尴尬了。 今天要拍的戏份是蒋文瀚饰演的父亲从学校回来,把陆方池骂了一顿。 陆方池这个人和调皮捣蛋的苏柚白不一样,他生来就没见过母亲, 记忆里父亲没什么文化, 在工厂拧过螺丝钉、卖过菜,没有多少学问, 在少年陆方池眼里,这些工作都不上台面。他十七岁的时候,知道蒋文瀚并不是自己亲生父亲,两人之间就更别扭了, 陆方池经常想: 你都不是我亲爸,凭什么这么说我? 大逆不道,听起来比当年的苏柚白还叛逆,几乎阴郁别扭得让人讨厌。 故事前四分之一, 镜头聚焦在他们居住的筒子楼里,外头阳光明媚,屋里油灯一盏, 光线昏暗, 厨房水池里堆满碗筷, 父亲叼着烟骂骂咧咧,儿子戴着耳机做作业,少年身条漂亮,就穿着白背心和短裤,弯起一条腿缩在椅子上。 奶白的肌肤不需要反光板都在发光,宋琦站在一圈工作人员里头,视线直从少年的睫毛往背心里钻,导演喊完「卡」,他垂眸笑了一下,伸出指头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袁导让化妆师和灯光师过去重新折腾一遍:太白了,和背景都岔开了。破烂里生出来一朵白玫瑰,谁信啊? 大家哄笑开了,简遥的脸颊红了红,也许是入戏的缘故,以往笑得可爱,透着腼腆,如今沉稳多了些,造型师把他的头发弄乱了些。 下一个镜头,接的是陆父责骂陆方池上学学了个稀烂,声音由远及近,取景器里,陆方池把耳机猛地脱下来,像个豹子一样盯着父亲,眼神里没有温度,那不该是儿子盯着老子的眼神,倒像是仇人。 你有本事自己考去,要不然你干脆换个儿子。特别冷,跟冰锥似的,陆方池就是这种表达方式。 取景器后头,袁导点了点头,他对演员一向苛刻,此前已经做好挑刺的准备,没料到简遥这个半新的演员竟然演得格外出彩,而且节奏特别好,这点非常难得,很多成熟演员都不见得能掌握节奏,大部分人都在演人设。 你演戏跟谁学的?下午第三场拍摄结束,袁导在休息间隙问了一句。 袁导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使得这句很平常的闲聊听起来像挑刺,还是特别不满意那种,简遥吓了一跳,态度谦逊地说:导演,是我演得不到位吗,我没有正经报过课。 袁导一哂,瞥了他一眼,道:我是在夸你呢。 简遥这才露出笑意来,梨涡一弯,回答:和谢老师学的,之前拍戏我总是用错方法,谢老师教了我很多。幸好是夸奖,不然他都不敢提先生。 袁导点了点头。 因为还要接戏,简遥没换衣服,外头就罩了件衬衫,坐在袁导旁边盯着取景器,旁边伸过来瓶水,他以为是程芬,接过来就喝了,直到人靠过来,才发现是宋琦。 他没看自己,也正盯着取景器,只是两人挨得近,胳臂被热源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简遥不动声色地往袁导的方向挪了挪。 要不然你们坐我的位置得了。袁导余光警告。 简遥赧然,拎着小马扎说了句:我去准备下场戏。就溜走了,捧着剧本坐在另一间屋子里。 简遥,你是不是在躲我? 简遥很少用「阴魂不散」来形容一个人,然而听到宋琦的声音,简遥心情至少坏掉一半,他摇了摇头,想着事到如今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不然后面合作会出问题: 我没有故意躲你,也希望你不要故意离我太近,如果是对剧本,我欢迎,但是也仅限于对剧本。 宋琦听完,眯了下眼睛,没说话,在简遥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说了句:我喜欢男人。 简遥心里一阵莫名其妙:你喜欢谁和我没关系,而且这样的话,我更要离你远点了。 宋琦问:为什么,难道你也喜欢 是啊,我有喜欢的人了。简遥当面把话甩了出去。 刚转身,他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惊讶地叫了声「谢老师」,简遥脚步顿住了,看着不远处的人,眼睛发直,愣了足有三十秒。 筒子楼楼道里布满电线和设备,谢祁年双手插兜站在楼梯边上,拎着外套风尘仆仆的模样,衣服都扣错了一颗扣子。 简遥几乎下意识就扑了过去,扑到近前才想起来还在片场,住了脚却难掩惊喜的神色:先生,你怎么来了? 谢祁年笑了笑,越过他看了眼呆立住的宋琦,略微压低了声音,仿佛轻柔的耳语,直钻进简遥的耳朵和心口里:怕有人拐走我家小朋友,过来看看。 简遥抿唇,想笑又故意装严肃,还有点委屈:那先生来晚了。 谢祁年却说:晚吗? 简遥点了点头:差点就被拐了。 谢祁年笑起来,险些直接伸手把可爱的小朋友搂进怀里搓揉,他是没有顾忌的,在片场也好,当着朋友面也好,只不过怕小朋友为难,好歹忍住了,说:那方便换个对象吗? 嗯? 我让你拐,可以带回家的那种。 怎么听都像是在哄他,简遥最受不住他这样了,被两句话烘烤得晕晕乎乎,差点忘了自己后面还有工作,他艰难地回头看了眼袁导,跟谢祁年说:等我一下。 然后飞快跑去和助理确认了进度,等他回来,勾了勾谢祁年的小指,说:半个小时。 够他们回一趟住处的了,酒店就在筒子楼后面,来回不过十分钟。 简遥想谢先生也想得厉害,视频实在没有真人来得快乐,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搂搂抱抱,亲吻像日常的早安一样平常,放到现在却多了很多涵义,比如噬骨的思念,温度都比往常高,炽热难耐。 甫一进门,谢祁年就察觉到了简遥的不同,眼神里多了蓬勃的热意,小年糕放在火上「滋啦」一声,外面焦酥,里面被烤得软绵绵,咬一口就上瘾。 他勾住他的腰,深吻一记,诱着他断断续续诉尽衷肠,说「想先生」「每晚都想」「每天都会提起先生」「分开时间好长」,到最后整个人都在发颤。 衬衫半挂在胳臂上,奶白馅料露出来,稍微松开半寸距离,简遥红着脸不敢看他,目光钉在落错的纽扣上,解开了错的那颗,想重新系上,被谢祁年一把抓住。 简遥就期期艾艾地解释,谢祁年已经听不到了,心跳鼓动的声音铺天盖地,他把人重新环住,沿着他的耳垂往下吻,温柔又凶狠地留下浅浅的印记,简遥都快晕过去了。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7) 察觉到背心卷边有向上的趋势,他窘得耳朵通红,用了极大的毅力按住了谢祁年的手:一会儿还拍戏呢。数着时间,还有十分钟回片场。 谢祁年的吻停在他肩膀上,又听简遥说:时间太短了,等下了戏 两人都顿住了,谢祁年轻笑了一声,简遥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说的话,扑在他怀里抬不起头来,啊啊啊,他在说什么!? 怎么碰到先生就失智了呢! 好。谢祁年还认真回了。 简遥想隐身或者凭空消失掉,他的道行在谢祁年面前都不够看的,害羞程度与日俱增。 难不难受,嗯?谢祁年又问。 鬼都知道他在问什么,简遥在钻进他怀里当鸵鸟还是钻进地板之间无从选择:先生,你别别说了。他咬紧牙关蹦出几个字来。 谢祁年笑起来,直接抱着他坐到沙发上,两人面对面依偎在一起,火气一时半刻消不掉,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先生,你新戏不是要开机了吗,我还以为你已经飞去剧组了呢。简遥问。 谢祁年确实原定今天去剧组的,他很少会延时间,这次是他给自己开了特例,连红眼航班都不想坐了,想等明天早上再走。 开机延后了。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简遥相信了,先生那么敬业,绝对是剧组时间调整了,绝对不是先生翘班! 那等我拍完戏,带先生去吃好吃的。简遥眼睛一弯。 谢祁年嘴上说着「好,等你」,心里想得却是:想吃小年糕。再老实再温柔,也不可能做柳下惠,除非这个男人有问题,显然谢老师很正常。 简遥亲了亲他,从他的腿上滑下来。 谢祁年说:我和你一起去片场吧。 简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再看时间,上一场戏应该快拍完了,简遥匆匆忙忙拉着谢祁年开门,这一开,不得了了,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程芬保持着按门铃的手势,看见两人出来,她愣了愣,视线逐渐从两人的脸上滑落到两人相连的手,三秒之后,她收回了按铃的手指头。 眼神变得极其严肃。 简遥:芬姐。那一瞬间的感觉,怎么说呢,跟早恋的孩子被妈妈或者班主任抓住差不多。 程芬看着他,又看向谢祁年,神情变幻莫测。 需不需要向我这个经纪人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说: 程芬:看我抓到了什么!!哦我的上帝啊! 第51章 墙头论战 简遥下午的拍摄堪称神速, 袁导对他的效率非常满意。其实简遥心里还压着事情,只不过没表现出来。 下场戏我不在,晚上约谢老师一起吃个饭吧, 可以吗?程芬是这么跟谢祁年说的,谢祁年同意了,简遥捏着他的衣角,神情紧张,还带着残留的尴尬,谢祁年拍了拍他后背,很轻,但安抚住了他的情绪。 两场戏收工, 简遥接到了程芬的电话, 她定了个私密的包间,三个座位, 她自己坐一边,简遥和谢祁年坐在另一边。 谢祁年对程芬很客气,毕竟对于简遥来说程芬几乎算得上他半个亲人。 程芬却没那么容易放过谢祁年,也不是她故意找茬, 单纯情绪上有点别扭,简遥是她带进圈的,从什么都不懂孩子,跟着乐队五湖四海的跑, 后来转战影视圈,不怕苦不怕累地拍戏,这一路最心疼他的就属程芬了。 理性上来讲, 简遥现在谈恋爱不太合适, 尤其跟比自己咖位高的艺人, 处理不好会被反噬,被说资源咖之类的,何况现在粉丝都喜欢事业粉,明星谈恋爱跟不务正业似的。 而从感性上来说,她确实有一种自家努力养活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无论拱白菜的人是谁,心里都酸得慌,孩子大了真是有主意了,瞒她瞒得够严实。 于是饭桌上,程芬就说得多了些,在她的描述里,简遥出道多年实在辛苦极了,语气很像结婚前一天家里人唠叨,简遥低头吃菜,脸上红了又红:姐,也没没那么惨。 程芬冷笑了声,从烟盒里磕出根烟来,一顿饭,她没怎么动筷子。 简遥挨不住桌上气氛,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程芬在这个空隙,缓过劲来,语气放平了些,跟谢祁年说:谢老师应该懂我的意思。 谢祁年说:我明白。本质上是想让他对简遥多上心,不希望他产生负面影响。 程芬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瞒谢老师,去年,遥遥似乎出了点事情,那阵子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看他的模样,差点以为他要抑郁了,影视圈是他好不容易闯出的路,我这个做经纪人的,能帮的地方不多,但还是希望尽可能让他能走得顺利些 谢祁年闻言愣住了,这件事简遥没和自己提起过,在他的记忆里,简遥大部分时间是开朗的,想不到会因为什么事被打击成这样:你说的是什么事? 程芬停下话头,回:我不清楚,他没说。 去年12月的事情了,他恢复成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程芬不太想回忆那段过往,乌云密布的。 12月?谢祁年皱起眉来。 程芬点头,谢祁年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来,也就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但心里确实记挂起来,毕竟是曾经让小朋友难过的事,还是要给自己提个醒。 程芬又把自己的顾虑跟谢祁年说了,得到的回应让她楠`枫很满意,至少三言两语之间,她清楚两个人不是圈里的「玩玩」,对简遥来说,谢祁年的确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让他依靠。 所以当简遥再回来,发现桌上的氛围好了许多,程芬和谢祁年对刚才的交谈闭口不提,十分默契。 没有其他事瞒着我了吧?程芬倚在桌边问,似笑非笑地,神色里多了点调侃。 简遥也不知道该不该摇头,其实有的,但不多,反正都和谢祁年有关。 没了吧? 程芬一挑眉,这是个疑问句? 简遥忙道:真的没了,芬姐。 这还差不多,程芬气笑,道:如果有事,你提前跟我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是让你给我多点准备时间,舆论公关不需要时间发酵啊。 简遥抿唇笑起来,桌子底下,他腾出手来勾住谢祁年的手,接收到身边人的祝福,是件蛮幸福的事情。 谢祁年动了动手指,将他的手扣在掌心。 两人有一刻对视上,又转回头,虽然程芬不想承认,但她捕捉到这个瞬间,确实被甜到了。墙头各分两边,一边是遥遥唯粉亲妈粉,另一边则是CP粉,风一吹就动一动,横亘的高墙摇摇欲坠。 这两天年糕CP风头大盛,大家都在超话里面磕糖,把之前拍戏的花絮重新剪辑,以各种方式呈现出来,然而这些物料还不够CP粉们塞牙缝的,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 【怎么办,我还能等到我的CP合体吗,是不是只能线上互相艾特了!?】 【+10086上部戏剪辑我看了无数遍了,都快包出浆了,没有新物料,我们要靠回忆活着吗,太惨了吧?!】 CP粉哀嚎声与日俱增,直到这一天,某位群主忽然在超话里冒泡,扔出一个重量级炸弹:谢影帝探班去了。 大家起初不相信:【集美,你是不是疯了,谢影帝行程上今天要飞影视城,和遥仔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哈哈哈,集美应该磕疯了,我理解,呜呜呜,我也想让谢老师去探班,或者小可爱去探班也行啊。】 【梦里吧,梦里啥都有!】 那位群主有十五分钟没露面,就在大家马上又要潜水的时候,她直接扔出了几张照片:【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但事实如此。】 【!!】无数冒泡声在粉丝群和超话激荡。 【靠!我在做梦吧!】 【完了哈哈哈,笑死,谢影帝真的变成孙猴子了,他是有筋斗云吗,我的乖乖!】 【@丰收年唯粉你们老大翘班啦!俗话说圈地自萌,我差点就跑马上山高歌了!】 【我的年糕CP妈妈来了,我的CP就是最吊的!不服来战!】 谢祁年探班的消息不胫而走,一轮下来又上了热搜,声称事业粉的唯粉们坐不住了:【呔,哪里来得小妖精,破坏我们老大取经大计!】 【求求老大清醒一点!不会真的为了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就翘班吧,拿自己事业开玩笑?达咩!】 事业粉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喷简遥和CP粉,就看这几条吵得最凶的评论区里头,忽然顶上来一个评论,点赞量特别高。 【探班也是事业的一种,因为谢影帝投资了这部影片,最大投资方哦。】 事业粉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CP粉顿时乐疯了。 作者有话说: CP粉悄悄踹一脚唯粉:我们也是事业粉呀,信不信? 第52章 蛛丝马迹 网上的争论, 简遥一概不知,他一进房间,来不及说话就被谢祁年抱住了。 温暖而和缓像噼啪燃烧的橡木, 在壁炉里慢慢升温,驱散了深秋的寒气,简遥心里很满,见过家长那种感觉萦绕在心头,有种落定的踏实,他觉得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宝宝。谢祁年在他耳畔轻叹了声。 简遥抓住他的衣襟,在边上蹭了个来回,先生这个语气, 像极了被他欺负好久终于得见天日, 有了名分,他想笑又觉得很破坏气氛:先先生。耳朵尖都是痒的。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等自己拿了奖、有了钱,就拉着先生去把未完成的婚礼补上,现在他除了开心还充满斗志。 两人的拥抱还是被电话打断的,谢祁年亲了亲他的耳朵, 一只手勾着他,另一只手接起电话。简遥像条滑溜溜的鱼般在他怀里扭了下,想先去洗漱,谢祁年却看了他一眼, 小声说:别动。 察觉到微妙的变化,简遥不敢动了,迷糊劲退散理智重新回笼, 难免想起下午自己口不择言, 说的话简直不能听, 稍微回想就浑身发烫。 在谢祁年面前,他时常犯怂,先生有种魔力,连黏糊时都带着别样的克制和绅士,试过几次都由他败北告终。 我先去洗澡了。简遥红着脸和他商量,谢祁年眼疾手快把听筒按住了,不让这句话漏进无关人士的耳朵,至于他自己,眼神难免少了清明。 简遥跑得很快,兔子一样钻进洗浴间。 电话那头的颜熏今天过得很煎熬,她全天都盯着微博公关,网友评论看得人心惊胆战,公关部的人还给她瞎出主意,说要是老大不乐意,发表个声明,颜熏白了他们好几眼,深怕他们几个饭碗不保,怎么突然眼瞎了呢,真让人操碎了心。 她打电话给谢祁年汇报,又被拍了一脸狗粮,如今她桌上的摆件已经从「希望老大脱离老年人群体」变成了「许个愿,希望和老大一样美满」了。 我联系了超话的主持人,那位网友以前是老板你的唯粉,现在变成了CP粉,最初的超话就是她建的,需要我申请更换主持人吗? 谢祁年回「不用」,颜熏把ID截图发给他过目,简单汇报完就挂了。 谢祁年很少关注CP超话,也是因为这次几家吵架,他才上去看一眼,他的小号倒转了不少简遥的微博,有时候会发几句心情,画风还维持着老年人的简朴。 不过,这个ID持有者是两人超话主持人,他很给面子的用小号点了个关注。 没曾想,主持人过于活跃了,刚关注完两分钟,他的手机就开始狂震,谢祁年不大理解追星族的日常,重新点开准备屏蔽。 一条微博闯进了他的视线: @年糕勇敢飞:【时间线捋完了,花费了我四天时间,怎么说呢,咱就是一整个大震惊啊家人们!(附上时间轴)】 这个「时间线」谢祁年猜测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有关。 真是很可爱的粉丝们,谢祁年这样想,他手指微曲,向上滑屏,时间线逐渐展开,很多时间点猜得八九不离十,自己没有那么深切的感知,没想到粉丝竟然这么敏锐,在剧组花絮里捡出这么多东西。 年糕勇敢飞用的是倒叙,最后的时间点直接落在了去年,谢祁年难得这么深入的了解自家粉丝,看到最后不由哑然失笑。 【大大是不是搞错了,虽然我也想让年糕早点遇见,但是这个时间还是不可能啦,谢老师去年在罗马拍戏,遥仔小可爱还在唱Live呢,不说毫无关联,简直毫无交集。】 @年糕勇敢飞:【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你们知道我曾经是谢老师的唯粉,而且还是狂热粉丝哦,追过机场和片场那种,抓拍过很多谢老师的照片,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谢祁年无意中看到主持人的回复,和广大网友一样感到惊奇,认为「年糕勇敢飞」可能在编故事。 这个ID还在回复,她上来发了一条带照片的评论,图片还用红笔圈了两个圈:【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拍摄距离太远,人影很模糊,还带着口罩,但穿得衣服不厚,勉强能勾勒出身形,从风格到外形看起来真的很像简遥。 年糕勇敢飞连发了三张照片,评论区迅速沸腾了: 【我的妈呀,感觉三张照片是一个人,太像遥仔了吧,尤其是穿白T恤、戴着帽子的,背影简直和遥仔一模一样。】 【关键他没有站在外场,是坐在片场凉棚里面,工作人员也没围着他,探班吗?】 @年糕勇敢飞:【我把库存拿出来了,吓不吓人?三张分别是6月机场接机、8月末剧组里和10月份路透,都出现了同一个人,但不是工作人员。】 【那会不会是粉丝呢?】 年糕勇敢飞还没回答,下面就有人辩论起来:【这个位置不像啊。】; 后面更多的争论,谢祁年没再继续往下看,他又回到那几张照片上,这几个行程在他记忆里都很模糊,他醒过来之后,颜熏曾经给他拿来照片和剧本,只说这些剧已经拍完了,大家合作愉快,在他看来,这几段记忆没有回溯的必要。 此刻,他却看着这几张照片一阵心慌,他搞不清楚这是网友的猜测,还是确有其事,于是他立刻把图发给了颜熏。 颜熏发来疑问:【老板,怎么了?】; 谢祁年打字过去:【你认得这些行程吗,去年我拍戏的时候有人探班吗?】 颜熏回得很快:【认得,不过探班的几个人我跟您说过了,您还记得吗?】 谢祁年停下了,他还记得,颜熏把这段时间和他有关的、却又被他的记忆模糊掉的人都告诉他了,以防忘记重要的事,甚至连时间都标注了。 【我记得,】他回,【没事了。】 也许受粉丝影响太严重,神经太过敏感,按照常理也不可能,如果他和简遥早就认识,身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简遥也不可能隐瞒。 他轻舒了口气,解开了两颗扣子,笑自己多虑。 简遥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拍上部戏在一起住他都没有那么紧张,现在却紧张得不行,心头那簇火苗烧得唇齿发干。 他左搓搓右揉揉,就是不肯推门出去,还是太害臊了。脑子里过电影般,闪过先生衣领上的扣子,偶尔瞥见的锁骨,忍不住想歪,直接联想到腹部起伏有致的弧线,每一条都像往火苗上浇的油,带着诱人的光泽。 直到皮肤搓红了,他才裹着浴衣出去。 小奶糕变成粉红色,香喷喷地扑满怀,把谢祁年繁杂的思绪都给撞没了,他抱住怀里的人,手掌正捞在腰部靠下点的位置,隔着浴衣应该是能摸到内ku边的,然而事实上,很平整。 谢祁年手心突然烫起来,他低头,目光深深,把小奶糕的下巴抬起来: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8) 在浴室里那么久,做什么坏事了? 小奶糕睫毛直颤,脸蛋红得像从烤炉里刚端出来的,紧张得舌头打结,咬了咬舌尖,没出声。 谢祁年引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衣服扣子上,笑着说:想不想拆礼物?刚才我拆了两颗,后面的你来拆,好不好,宝宝? 简遥被热气蒸得头脑发昏,当然他也是真的馋了,分别越久越想,今天突然就到了某个极限。 他半晕着点头,谢祁年亲了亲他的鼻尖,叹道:怎么那么乖。 随后一伸胳臂,将他抱了起来,浴袍下摆往上滑了半截,露出细腻柔白的小腿,绵软的像奶油一样。 先生。 在陷入被子里时,简遥亲着谢祁年的唇角叫了他一声。 谢祁年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我喜欢你。 谢祁年俯下身,将眼镜摘掉,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紧贴着,所有的反应一览无余,谢祁年忍到不能再忍,轻叹着回应,竟带上了两分无奈: 宝宝,别勾了 简遥弯了弯眼眉,探手勾住他的脖颈,实力演绎「不听话」。 据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吃掉的。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解解馋 明天开始收集线索hhh,但是老谢没那么快回复记忆,和大家想的不大一样,啾咪 这章24小时以内留评发红包 第53章 继续发糖 最终简遥还是逃过一「劫」, 没有被吃干抹净,原因自然是谢祁年舍不得,他看过简遥第二天拍摄内容, 剧本里气氛低沉,今晚玩得太过火,他怕小朋友受不住,何况只是简单的磋磨,两人都折腾了大半夜,年糕浸着潮气,都要变成浆糊了。 自家先生有种近乎绅士的霸道,会攫住他最脆弱的地方, 像藤蔓循序渐进地探索, 手心滚烫,所到之处又痒又酥, 激起阵阵战栗,嘴上却在问「难不难受?」「这样呢?」宝宝,舒服吗?诸如此类的言语,简直让人羞到想哭。 深秋房间里温度适宜, 盖着薄被也不热,然而两个人都缩在里面就显得炽热了,简遥皮肤光滑细腻,像奶冻般润泽, 汗滴仿佛慕斯上的蜂蜜,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吻去,霸道地噬咬, 几乎想要把他一口一口吞下去。 简遥实在受不了时, 就忙不迭地推他, 不过这种力道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和小兔子拱人似的,越拱越让人上火。 这时谢先生又会问:宝宝,不可以吗? 这个问句让简遥无从回答,然后就不愿意推了,毕竟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先生怎么做都行,他都是喜欢的。被子里陡然升温,热得如同在岩浆里翻滚,腰背很酸,连腿也是酸的。 彻底被把玩透了。 记忆翻来覆去在脑海里沉浮,过去的和此刻的重叠在一起,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比过去更浓烈了,简遥出了一身汗,两颗腰窝塌下去,软哒哒的。 入睡前,简遥又被按着亲了一回,最后谢祁年终于放过他,两人依偎着,宽大的床铺一共只占了二分之一。 好不容易谢祁年不动了,打算放过小年糕,小年糕却半挂在他身上,黏糊地亲了亲他的耳朵。 不困?谢祁年笑着问,眼眉很深,那么儒雅的人经此一回,竟染上了几分罕见的se气。 简遥不敢动了,缩进被子里,只露出额头来,似乎前额都在发烫。 谢祁年手臂一伸,就将他捞过来,比刚才贴得更近,手指忍不住摩挲着他的手臂,两人又胡闹了一阵,简遥才彻底踏实了。 谢祁年握住他蜷起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手臂环在他的腰间,将小年糕放好。月光从窗帘缝隙间溜进屋子,照上简遥的眼眉,谢祁年低头看了许久,想起简遥似乎对他说了好多声「喜欢」,内心格外满足。 然而,在临入梦乡前,他思绪飘忽,忽然飘到几个月以前、剧组初见那次,好像简遥也是那么说的,有一点奇怪。 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念头从心上划过。 第二天简遥醒来,谢祁年已经去赶飞机了,他有点懊恼自己睡得太死,没和谢祁年说两句话,扭头却看见桌上的纸条,写着:三天,72小时。 简遥捏着纸没看明白,他拿出手机拍了拍谢祁年,把纸条照片发过去:【先生,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谢祁年回复:【猜不到?】; 简遥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打字:【肯定猜不到呀。】; 谢祁年发了个笑脸,竟然没有回复,话题转到了嘱咐他这几天要好好吃饭,简遥浑身没力气,大脑不怎么转,也就随他去了,只故意哼唧了两声表达不满。 不过等按灭屏幕,他还是把纸条放到自己枕头底下了,甚至脑洞大开地想:会不会变成一朵玫瑰花。 连他自己都被这个念头逗笑了。 今天他的工作很重,早上9点多,袁导已经整装待发,片场被他气场震得鸦雀无声。 陆方池意外得知了陆父的秘密,在阴暗的客厅里,有个紧锁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相册,陆父突然被叫走,来不及锁住,被陆方池看到了。 陆方池以为相册里会是全家福之类的相片,没想到打开来,却是一个男人的相片,还有些男人和陆父的合照,背后写着时间和事件,比如在自行车修理铺相遇等,陆方池翻到最后一页,他霍然瞪大了眼睛,背面竟写了:永失吾爱。 陆方池瞬间扔掉了相册,这一幕被陆父看到了,两人眼中都有几分惊慌失措。年少的陆方池戾气很重,情窦未开,第一次那么不客气地对陆父破口而出:恶心!陆父身体一抖,想要拦住夺门而出的少年。 街上车流涌动,陆方池在前面跑,陆父在后面追,惊慌多过羞耻和愤怒,也就是在这样一个电光火石之间,陆父被卡车撞倒在地,陆方池回过头,那一眼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摇臂把镜头推到简遥眼前,停在最后一个大特写上,很震撼,袁导叫了「过」。 由于电影刚开机,剧组怕热度不够,在拍戏间隙插了几个采访,为了噱头更足,简遥分别和蒋文瀚,以及宋琦各组了一次。 和蒋文瀚的采访比较正常,父子情很好诠释,和宋琦的则有些玄妙,全程被记者带着往CP方向走,简遥尽可能地避开话题,连程芬也出来制止了两次,后来记者不怎么说了,反倒宋琦炒得热闹。 记者问:针对这部电影里讨论的同志爱情,两位怎么看? 简遥不想多说,怕被记者抓住,继续往下挖,于是简单回:我觉得应该要更深地去看待这个问题,陆家父子的感情,其实是两代人之间存在误解,爱情观念只是个导火索。 记者显然没想到简遥作为新晋小生,竟然答得滴水不漏,但是报道都要爆点,他转而就给宋琦递了话头。 宋琦果然不负众望,看了一眼简遥,回:我认为同样都是爱情,应该得到祝福,性取向也是父子和解的伏笔。 这段话被网上的宋简CP各种解读,超话又多加了好几万粉丝。 【啊啊啊,你们看到宋简之间的小眼神了吗,我磕到了好不好!】 【而且宋琦说这些都是爱情诶,啊天呢,好甜,我差点以为他要变相出柜,笑死!】 【刚被宋简锤进坑,快点给我上物料,我要磕!】 宋简CP的热度一时升高,颜熏这几天紧盯热搜榜,看到这个熟悉的词条,悄悄截屏下来传给自己的老板,然后非常商务的、又有一丝狗腿的多问了句:【老板,需要公关部处理一下吗?】 老板很快回复:【不用。】; 颜熏于是没去管,继续刷微博。 晚上6点,在下班前最后一次刷热搜榜的时候,颜熏眼睁睁看着一个名为「谢影帝点赞」的词条火箭式上升,蹿到宋简热度上面,点开一看 词条全称是:【谢影帝点赞简遥采访】,评论区瞬间被年糕CP攻占了。 【影帝出手就是不一样,谢老板亲自发糖!我爱年糕!哈哈哈】 颜熏看完就笑疯了,原来老板说「不用」是「不用公关部,他要自己来」的意思啊!绝! 作者有话说: 脆弱的作者菌含泪上线:最近太累了,加班到12点,等十一不加班的时候多更一点,啵唧 第54章 火爆现场 简遥最近上热搜的次数多了起来, 粉丝量涨得飞快,商业价值自然水涨船高。程芬手上堆了不少广告合约,给简遥接了国内一线品牌还有几个国外大牌在谈, 高贵的蓝血品牌目前还接触不到,但红血的区域代言还是可以一搏的。 剧组分了AB组在拍,简遥偶尔会有一个下午没有戏份,就受品牌方邀请去商场站台。 坐在全新的商务车里,简遥有种恍惚的感觉,程芬和助理阿福在商量要不要雇两个保镖,可以帮忙提行李箱,还能保证出行安全。 姐, 不用吧。简遥觉得太夸张了, 他虽然拍了两部电影,但要说名气他自我感觉很一般, 谈不上家喻户晓,真实粉丝数有待商榷。 程芬冲他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阿福在旁边搭腔:遥哥,其实你挺有名的, 在新晋影视小生排行榜上你排第一呢! 简遥并不想妄自菲薄,但他确实没听说过这个排名,估计又是哪个博主自己发的投票。 见说不过两人,他就不提了, 闭上嘴看后面站台采访的稿子,这个商场不大,二线城市市中心, 总共只有四层, 品牌方提前发了预热稿, 商场也会宣传,估计会有些粉丝来,按照以前的规模来算,能有几十个人撑场面。 这对于简遥来说驾轻就熟。 商务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简遥几人和品牌方汇合往一楼走,刚出电梯,就听见外面有人用喇叭维持秩序,大喊:楼上的不要趴栏杆,大家注意安全! 简遥往外一看,吓了一跳,原本还算宽阔的舞台外安了一大圈围栏,周边围了好多人,四层楼每层都有无数人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跟蜂巢似的,密密麻麻全是人。 有保安上前簇拥着他往前走,简遥如堕梦中,回头看了眼程芬,程芬冲他眨了下眼睛,笑得不行:你自己看吧,需不需要请保镖。 简遥被人潮推上台时,还有些发懵,主持人似乎看出来了他在神游天外,调侃道:是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到现场来? 声音随话筒声传播开,简遥回神,脸红了红:我确实是没想到,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时,台下有女孩子尖叫了一声:遥仔我爱你! 其他粉丝哄堂大笑,气氛超级好,最奇妙的是,台下不只有年轻粉丝,还有很多阿姨和叔叔辈的也在围观,简遥按流程和台下互动的时候,有一位阿姨抢麦说: 俺家儿子要是有小遥遥一半可爱就好了,特稀罕那张小脸,恁个水灵。 还有阿姨在边上补充,叫他「柚白」「小柚子」。 全场爆笑,粉丝们还在旁边接话:阿姨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姨我也是妈粉!想亲亲遥仔的小脸蛋! 还有人拿着麦蹦出来说:啊我是年糕CP粉,我的CP宇宙无敌超级般配,这是可以说的吗? 简遥心里很开心,甚至有冲动想把这句话录下来发给谢祁年,但这话题明显偏到姥姥家,全靠主持人努力引导,才勉强把品牌方的产品塞进粉丝的尖叫声里。 一场活动差点把商场掀翻,原定一个半小时的行程,紧急缩短到了四十五分钟,简遥就被保安们塞回了车里。 阿福在后面跟着,车门合上的一刹那,都松了口气,他兴奋地跟简遥说:哥,你是真的红了啊,不要不相信,连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真的吗? 程芬看到简遥震惊的神情,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不信,我有个远方亲戚说家里预备了你的照片,以后生孩子按照这个标准来。 简遥瞪圆了眼睛,他以前就觉得自己颜粉多,但完全没有料到是往这个方向来。 网上说,遥哥就是那种别人家的乖小孩,有礼貌又努力,长得毫无攻击力,谁接触都会喜欢。阿福继续解读。 啊,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他还勉强能理解啦。 活动结束,他们要临时和品牌方的主管们去吃个饭,听说还有一些业内大佬,简遥趁着路上时间发微博感谢了今天参加活动的粉丝们。 到了地方,简遥忙里偷闲给谢祁年打了个视频,谢祁年那边似乎在路上,背景音是嘈杂的汽车鸣笛声。 先生,你在转场吗? 谢祁年将镜头换了个方向,说:不是,要去和一个制片吃个饭,不过现在路上太堵,估计得晚点到了。 好巧,大家都在赶场,他一会儿也要去应酬,简遥就把临时行程跟他说了,谢祁年叮嘱道:我不在你身边,记得不要喝太多酒。 简遥说:可是这样会不会得罪人?哪有娱乐圈的人不会喝酒的。 谢祁年笑着说:不怕,如果别人问起,就告诉他你的公司股东不让。 简遥知道谢祁年故意逗他,也跟着笑起来。 时间还早,他把今天活动现场的盛况跟谢祁年转述了一遍,带着点自豪的味道,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已经摇起来了,谢祁年听完,果然抓准了他的心思,说「宝宝真棒」,简遥被甜到,对着屏幕满脸笑容,不过想想现场的热潮,他还嫌不够,又嗫嚅道: 粉丝们好热情的,先生一点都不热情。 谢祁年抬眉,思索片刻,说:遥仔我爱你?是个疑问句,简遥愣住。 还是「我的CP宇宙无敌超级般配」?他笑着问,宝宝喜欢哪句? 简遥:!?先生怎么知道的? 秘密。谢祁年继续逗自家小年糕,他当然不会说是程芬传给他的,免得小年糕觉得自己的经纪人叛变了。 简遥涨红了脸,他鼓了鼓腮,脸蛋又嫩又可爱,屏幕里是死亡角度,可就是这么个刁钻的角度,一点无损他的精致五官,脸颊微红看起来还有点奶圆。 谢祁年又问了他一遍,逗得越发努力,简遥支吾着,小声说:都都喜欢。 谢祁年跟着认真说:我也喜欢,而且他们说得都对。 简遥猝不及防,又被先生撩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实力护夫 比起去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吃饭, 简遥更想和谢祁年视频,可惜时间太短,品牌方的人叫他们来入座。 第一次参加这类商务应酬, 简遥有些不适应,业内聚餐很多,大部分都和资源挂钩,他在剧组听其它艺人说,曾经一天跑了十个聚会,就为了和大佬说上话,混个脸熟。 这个商务宴,说白了, 都是因为简遥处于上升期, 价值高,品牌方才愿意带他出席的, 程芬知道推不掉,只好在脑子里多拉根弦,看好简遥。 桌上的人简遥几乎都不认识,倒是听说过几个制片人的名字。 有一个姓方的制片似乎对他格外感兴趣, 进来直接坐在他边上了,还主动向其他人介绍他:之前仙侠剧里有个小师弟,我当时就跟老董说特别漂亮的那个,就是小简演的。 说的还都是简遥演过的小角色, 大家齐声应和,目光来回打量他,嘴上说:确实不错, 现在长江后浪推前浪, 不敢小看年轻人啊, 以后娱乐圈还得看这帮小生。 还有夸简遥长得漂亮的,程芬和阿福提心吊胆,在饭桌上被夸长相,可不是什么好事。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29) 不过这些人好歹还要脸,除了时常往简遥脸上看,没有多余的行为,程芬心口石头略微落下来些,简遥推了酒水,大佬们也不在意,方制片还帮忙拦:人家年纪小,不像你们这些酒鬼,喝你们的吧! 简遥敬了他一杯茶。 不过他不喝,不代表场中的大佬们不喝多,觥筹交错,几个制片很快就干完了几瓶白酒,舌头都大了,涨红着脸对影视圈各种演员品头论足,简遥全当做听不到,专心在桌边当摆设。 唉现在文艺片不卖钱,大家日子过得苦谁要看那些东西,你没看那个影帝,叫什么谢祁年的,不是也回国拍商业片了吗? 骤然听到先生的名字,简遥竖起了耳朵。 哈哈哈要我看,他的演技就那样吧,全靠发通稿,国外那些电影奖项,国内哪儿有人知道啊,有点票房号召力,但不如顶流。 这些人并不在意简遥在场,认为他们两人只是「前同事」的关系,所以毫不避讳。 桌上还有附和的。 不是的。让大制片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品评被打断了。 众人戛然而止,品牌方和程芬都变了脸色。 简遥没看他们,兀自解释:谢老师获得的奖项是国际四大奖项,国内宣传少,但是含金量很高,演戏方面,他21岁就获得最佳男主了,专业程度都是顶流目前无法达到的水平, 至于文艺片,谢老师演过很多部作品,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号召,大家才愿意走进电影院,影院才提高了部分排片,这个是谢老师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程芬拉了他袖子一下,简遥顿住,却还是忍不住继续:如果影院全是商业大片,观众只能看爆米花电影,创作只会越来越单一,这才是影视圈的悲哀吧? 几个制片人听完有片刻错愕,随即大笑起来: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多有骨气,这绝对是赚了钱的才敢这么说话,哈哈哈。 简遥看到众人的反应也明白了,什么叫「道不同」,这些制片都是做商业片的,他这么说有可能会得罪他们,但他还是要说,至少不能让别人随意埋没谢祁年的成绩和努力。 眼见品牌方负责人脸色白了又绿,简遥拿起酒杯直接干了,火辣的白酒从喉咙烧到胃里,他差点吐出来,忍着说:抱歉,我失礼了。他开口确实冒失,但不能丢掉骨气。 大家还在笑,方制片也喝大了,似乎想拍他的肩膀,却落在他大腿上,隔着裤子,像被灼烧一样,简遥汗毛直立,赶快避开了。 程芬见到这一幕,黑了脸,和品牌方说:我们艺人还要赶飞机,不好意思,先走了。品牌方现在巴不得扔他们消失,程芬拉着简遥往外走,阿福把司机叫上来。 简遥刚才喝得太猛,蜷在后座上醒酒,阿福忍不住说:哥,靠!你刚才太特么帅了! 新晋小生硬刚大佬们诶! 简遥却对程芬说:不好意思,芬姐,我好像搞砸了!带了几分无奈和颓丧,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上头的缘故。 程芬笑了:这有什么,你又没骂他们,也没做出格的事,要是他们连这个都计较的话 她一乐:正好以后这些人就不合作了,省得咱们筛了! 简遥和阿福跟着笑起来,其实阿福觉得刚才简遥身上竟有几分谢祁年的影子,平时看起来温和,但做事很有主见,也很刚。 不过,程芬皱着眉补充,耍帅也行,你犯不着喝那口酒啊,56度的白酒,烧坏了胃可怎么好。那帮人也真是的,吃着饭嘴上还不消停! 这周围连药店都没有,也买不到醒酒药,程芬递给他一瓶牛奶让他缓缓。 简遥挺到了酒店,酒劲彻底上来了,他倒在床上开始头疼,程芬去买药,留下阿福照顾他,阿福思索着要不要给简遥换上睡衣,房间门铃却在这时响了。 简遥换了个姿势把自己埋进枕头,隔绝外界声音,门边却有熟悉的嗓音沿着褶皱钻进耳朵: 遥遥呢? 简遥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做梦,他家先生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从天而降,直到带着凉气的手碰上额角,简遥闻到了熟悉的柠檬皂角香味。 先生?他支吾道。 阿福站在床边,眼睛差点从葡萄瞪成铜铃,他看着谢影帝半跪在床上把简遥翻过来,看着简遥抱着谢影帝不撒手他以为自己在看偶像剧。 呃,他不是在做梦吧? 简遥这次真的软成了一团,八爪鱼似的扒住身前人,哼唧里还带了点委屈,话一出口,就是告状:他们说先生的坏话!他们是坏人! 谢祁年笑着把他抱起来,重新调整了个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嘴上哄他:嗯,我知道。 今天是个纯粹的意外,他到了才知道自己和简遥擦肩而过,简遥平常很有礼貌,干不出提前离席的事情,他猜到可能桌上发生了什么,要来了他们酒店位置,连餐厅大门都没进,就转向了。 自家宝贝肯定是受委屈了。 轻轻拍了拍简遥的背,谢祁年跟阿福说: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阿福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他俩的事,现在被震得灵魂出窍:啊啊? 反应了半分钟,他才涨红了脸点头:好的好的,那我就走了! 临出门还激动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绝对不会跟芬姐和其他人说的! 眼看着简遥已经开始咬谢祁年衣领了,阿福闪电般地离开了现场。 谢祁年哭笑不得,他倒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让圈子里的人少在他们面前找不痛快。 作者有话说: 作者菌:噫遥仔激情开麦 3号会多更! 第56章 记忆回溯 简遥醉了之后不安生, 在谢祁年怀里翻来覆去地折腾,谢祁年费了不少功夫把人按住,就像在怀里养了只扑腾的小猫, 过一阵就要顺顺毛。 程芬把席上的事情跟他说了,顺便还把几个制片方的名号都告诉他了,谢祁年并不是个记仇的人,在电影圈呆了这么久,什么话他都听过,刚入圈的时候,也遭了不少流言蜚语,主流电影商的质疑就更多了。 一开始他也会发表自己的观点, 可惜周围人无动于衷, 每张笑脸都是麻木的,似乎在笑他的幼稚, 后来他就懒得费口舌了,专心拍电影,专心出成绩。 除了那些离自己很遥远的粉丝以外,他已经不记得被人维护的感觉了。 以后不要带他去陌生人的酒局, 没必要。他跟程芬是这样说的。 程芬点头,叹了口气:这次是我的失误,临时的行程,以为能多认识一些人脉就答应了。 谢祁年说:人脉公司有, 直接向高层要,不需要他自己来拓。 程芬回了声「好」,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祁年从来都没有直接插手过简遥的选择, 只在细枝末节的地方抬手扶一把, 像力量醇厚而强大的守护罩,无形的护着幼苗。 简遥有这么一个爱人,作为经纪人也该放心了。 夜色深浓,简遥睡得不踏实,还吐了几回,谢祁年没敢睡死,把他收拾干净以后,又怕他吹风着凉,还试了回体温,这么几趟下来,谢祁年的瞌睡虫跑得一干二净,半夜睁着眼也没其它事情可做,借着微光端详着怀里的人。 简遥正团成小团缩在自己的臂弯,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似乎觉得痒,很习惯的在他肩头蹭了蹭,每一寸都是契合的,谢祁年在这个瞬间,感受到了岁月静好,温柔如膨胀的气球充盈在心头。 他觉得感情这件事很神奇,比如怀里的小年糕,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他都很喜欢,他们的某些习惯也很相似,种的植物、喜欢的电影类型、平日里的口味桩桩件件都很相似,某些时候,谢祁年会产生错觉,觉得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 林清川还笑话他们像老夫老妻,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你们俩太顺利了,刚在一起就有种隐婚多年的感觉,一点都不刺激,如果日久生情那么好用,我干脆也去和某人同居一下好了 谢祁年听完也不知该怎么回他,不过偶尔想想,他和简遥确实意外的顺利。 或者说「顺利得让人意外」? 谢祁年放在简遥额发上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记得简遥第一天试镜就对孟辉说: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第一次拍海报时也对他说:因为我很喜欢谢老师。 说这句话的时候,简遥的表情谢祁年皱了皱眉,他转身捞过手机,从网盘里把试镜的那一段重新调出来,完整的视频他没有看过,简遥比他早一步入场,他看的是后面重新拍的那一版。 据孟辉说,简遥前面发挥得不太好,他差点想把他筛掉。 带着怀念和一分探究,谢祁年重新点开了《浮生》试镜视频,镜头把简遥从进门到结束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谢祁年演戏演久了,对情绪触感非常敏锐,镜头里,简遥最开始眼神是飘的,似乎在扫导演席,随即撂下眼睫,不太像紧张,倒像是有点难过。 转折点出现在他进门的那刻,像孟辉当初调侃时说的,简遥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从他推门到坐在取景器后面,简遥一直看着他,似乎连眼睛都没眨过。 那个表情,谢祁年解读不出来,只看了半分钟,心头便是一颤。 这段视频单独剪出来,前后不过十五分钟,简遥的状态变化确实非常大。手机光亮闪烁,映出谢祁年眼里的困惑。 也许等简遥醒来,他可以问问他。 谢祁年心有存疑,但好奇居多,并不觉得是件大事。放回手机,他尽量让自己闭眼睡觉,鼻尖离简遥只有一毫米,终于在薄荷香里有了睡意。 简遥睡得特别沉,早上被门铃硬生生给按醒了,他听见程芬在外面敲门:遥遥,醒了吗? 起来了,等一下他勉强抬头扔出一句话,说完脑袋又瘫下去了,实在是太困了,而且枕头真的好舒服,他不想起来。 简遥喜欢抱着东西睡,手一捞就想把枕头捞进怀里,可惜这个枕头有点大,他摸半天都没找到边,摩挲了好久,他皱了皱眉:这个手感不对啊。 随即耳朵边就传来胸腔共振的笑声,简遥迷糊了,猛地一抬头,撞到了头顶,他「啊」地叫了声,赶快伸手去揉,不过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揉开了,简遥只摸到一只手。 这回才算彻底清醒,简遥把手拉下来,抬头看去:先先生? 谢祁年半眯着眼,揉着他的头发,显然也没睡醒,说话还带着鼻音:嗯,遥遥早。 简遥松了口气,咕哝道:幸好刚才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自己昨天喝醉走错房间了,无数狗血戏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幸好什么?谢祁年闭着眼睛,将他拥住。 简遥摸了摸谢祁年被撞到的下巴,弯了弯眼睛:幸好身边躺着的是先生啊。他侧过身刚要躺回去,才想起程芬和阿福在外面。 先生,起来啦,芬姐他们来了。 简遥坐了起来,回头看谢祁年半张脸还埋在枕头上,难得见到比他还困的谢祁年,昨晚他有点断片,不记得谢祁年是什么时候来的,但看他犯困的程度,不会是后半夜吧? 这么一想,他就心疼起来,不忍心再催了,一溜烟下地去和程芬说了两句话,免掉了早餐,又要来了一个小时时间,重新钻回被子里。 两人又睡了半个多小时,简遥先醒了,也不觉得无聊,侧躺着数谢祁年的睫毛,趁着人没醒,每数十下就偷偷亲一下,第三次的时候偷亲失败,谢祁年翻身,把小年糕困住,无奈地亲回去:宝宝,别闹。 简遥把被子提到鼻子下面,眼睛里都是笑意,大早上正是旺盛的时候,谢祁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昨晚折腾完,今天还要撩。 他低头又亲了他一下,这次用了些力道。 简遥脸颊粉涨,舌尖都红了。 两人胡闹了一会,才安静下来,简遥打算把昨天空白的记忆填补上,问:先生,你昨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谢祁年说:临时饭局,我以为只是和你一个城市,没想到和你见的是同一拨人。他摸了摸简遥的耳朵。 头还晕吗? 简遥摇头,然后解释道:我昨天真的没想喝酒,就是一时气愤没忍住,赔了一杯。但他拒绝了十杯哦! 谢祁年看着他,笑了笑:下次要生气,你就灌回去,不要自己喝。 简遥窝在他怀里,说:好的,先生。 不过,就算我们昨天不在一个城市,我也打算今天去找你的。 嗯?简遥没想到谢祁年会探班这么多次。 谢祁年提醒他:纸条。 简遥想起来了,谢祁年留给他的纸条上写着「三天」,原来代表时间啊,他们只会分开72小时。 我是投资方,经常去探班,说明重视这部剧,制片人希望我到场。按照商业价值,制片方恨不得谢祁年每天都来,一来就有话题上热搜,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简遥笑了,说:先生是制片方和导演组眼里的香饽饽。昨天有个制片还说他家先生比不上顶流自带流量,他就说那人是眼瞎,谢祁年的流量又稳又正,只是不如瓜田里的歪瓜裂枣话题劲爆而已。 先生就是最棒的! 是吗?谢祁年挑眉。 简遥迅速获取信号,小声补充道:也是我最喜欢的香饽饽! 谢祁年跟着笑起来,唔,小年糕、香饽饽,真是听起来特别有食欲。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简遥和谢祁年没再耽搁,起来洗漱收拾,简遥刷牙的时候,谢祁年在客厅换衣服,卫生间和客厅不在同一方向,但挨不住镜子多,简遥抬头就看见镜子里谢祁年脱掉了上衣,流畅的肌肉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唔,好看! 他暗地啐了自己一口,红着脸把嘴里的泡沫吐掉了。 留给他的时间很短,他要赶快收拾行李赶飞机,谢祁年过来什么都没带,倒是一身轻松,他让简遥不要着急,去吃口面包,自己则很贴心地帮他收拾起来。 简遥很相信谢祁年的水平,在家就能看出来,简遥满屋都是东西,床头还有毛绒玩具,他喜欢这种满当当的氛围,而谢祁年这点和他相反,床单被罩一丝不苟,房间很空,把去繁为简做到了极致。 要不是两人一起睡,谢祁年能整晚平躺在床上,保持一个姿势。 简遥的行李和他平常一样,东西全堆在一起,谢祁年稍微动动手就变得赏心悦目了。 简遥去换衣服了。 行李箱有三层,还有隔袋,谢祁年需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完再塞回去,快要收拾完的时候,他在袋子里摸到一个配饰,棱角尖锐。 怕扎到简遥,他把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把钥匙,钥匙扣上还挂着一张缩印塑封的照片,还有一只纸鹤。 纸鹤配饰很眼熟,他有一模一样的,而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他和简遥。 飘雪的冬天,简遥围着红色的围巾,手里还捧着小雪人,他用自拍杆对准两人,拍照的瞬间,谢祁年搂住了他,两人被冻得脸颊通红。 谢祁年盯着这张照片,大脑现出大片的空白。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0) 钥匙的齿痕印在手心,同样似曾相识,但谢祁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把钥匙。 先生,芬姐说五分钟之后就简遥打完电话,来客厅找谢祁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脸色都变了。 遥遥,我们以前见过么?谢祁年合上行李箱,紧紧握着手里的钥匙,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同样很难看。 简遥慌了神。 作者有话说: 小年糕和香饽饽重启中 作者菌会努力加速 第57章 那年相识 起初只是不经意的怀疑, 从脑海中那串若有似无的密码开始,慢慢延伸到日常习惯,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巧合」, 谢祁年也不会注意到CP粉「两人早就相识」的言论。 那颗疑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直到现在,在他面前长成参天大树。 如果说钥匙上的纸鹤可以用巧合来解释,那张照片却不能,他们相识于盛夏,没有一起经历过冬天。 谢祁年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震惊中竟然夹杂着愤怒,他很少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时间在两人之间似乎慢了下来。 谢祁年生气的时候气场非常强, 那股压力攥得心脏都疼起来, 简遥紧抓着手机,几乎不敢看他。 有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简遥的回答一定是:想过的。甚至想过好几十遍, 有他主动坦白以后温馨的相认、也设想过谢祁年恢复记忆之后的模样连「意外」也囊括进去了。 他那时候不以为意,觉得大不了自己主动一点,坦白就是了,然而医生和家里人的话, 又变成悬梁刺股的利刃,在他耳边刮过寒风,让他重新清醒,于是他选择了不说, 每天还麻痹自己说:都过去了,只要他们在一起,以前的事不重要。 但他显然忘了, 主动坦白和被动发现, 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况, 他慌得不行,带着欺骗了自己爱人的那种惶然无措。 他下意识就想撒谎,用另一个谎言把自己的慌张遮掩过去:是P的然而刚开口,他就看见了谢祁年的眼睛,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会产生更多的误会,于是把嘴闭上了。 谢祁年还是听到了,他想不通也无法理解简遥在做的事情,信息差太大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程芬给简遥打电话,让他们下楼,简遥接完,又垂下眼睛。 视线里,谢祁年向前迈了一步,简遥往后退到了墙边,谢祁年不动了,刚才的冲动情绪在这短短一个动作里逐渐消弭。 谢祁年知道,自己吓到他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放缓了语气和简遥说:遥遥,我问你几个问题。 简遥像只敏锐的小动物,很快发现了他的变化,就点了点头。 我们以前在一起,谢祁年深吸一口气,问,有没有出现过不愉快的事? 这话已经默认他们曾经就是恋人了,否则他没法解释自己会和「一般朋友」拍这样亲密的照片,现在他只想知道简遥为什么不想承认。 简遥眼眶发烫,赶快摇头:没有,先生。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不开心的事。 好,这个问题过去,谢祁年又问,我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将近一年的记忆对吗? 简遥知道他在缩小范围,用最温和的方式找寻答案,他怔然片刻,点了点头。 谢祁年心头一紧,他原以为那一年的记忆不重要,只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工作,毫无波澜,却不曾想弄丢了生命力最鲜艳的色彩,连同他的小年糕一起弄丢了。 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可以自己去找,也可以等简遥缓过神来,慢慢和他说,但绝不是现在。 遥遥,来先生这儿。 简遥磨蹭着走过去,被谢祁年捞住,紧紧抱在怀里,他眼圈便这么红了。 谁都没再开口,抱得却那么紧,连空气都没法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停留。 抱歉。谢祁年在他耳边一句句道歉,将他完全扣在自己的怀里,他没想生他的气,也许他只是在怪自己,那么多「巧合」摆在自己眼前,他却没当回事,倘若简遥没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他这辈子还能想起他吗,如果记忆没法恢复,他要去哪里再找一个遥遥。 世界上只有一个简遥。 只有他,可以让所有的「巧合」变成命中注定,可以连接心动的信号,让自己在一个月的相处中沦陷。 他的手指在发抖。 摒除掉最初的不解和疑惑,剩下的全是后怕。 可惜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谢祁年亲了亲简遥的眉心,不愿再逼问他,况且他已经猜到了一部分,只要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出现了问题,一切就好说。 谢祁年弯腰把行李箱拉好,一直到上车,都没再问过什么,连钥匙也放回了简遥手里。 先生简遥忽然抓住他的衣角,谢祁年拉住他的手,没说话。 程芬从后视镜看向他们,总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去机场的路程时间长,她见简遥情绪低落,给他发了条微信: 【怎么了,你和谢老师吵架了?】 简遥咬了下唇,打字:【没有。】; 【那就行,我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俩闹情绪呢。】 简遥看着这行字,发了会呆,然后回:【芬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程芬皱了下眉,示意他继续,简遥发过来几句话,问:【假如你隐瞒了一些事没和另一半说,被他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程芬惊疑不定,但她没乱猜,顺着简遥的话回复:【要看隐瞒问题的原因吧,像偷偷在对方生日当天为他准备蛋糕,这也是种隐瞒啊,但隐瞒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不会觉得不舒服。】 这段话,简遥看了好几遍。 他确实应该和谢祁年说清楚,否则再猜下去会出问题,也怪他太怂了,看到先生那么生气,只想着缩回壳里。 只是他们一路身边都有人,到了机场谢祁年和他们乘坐的也不是一架班机,因为电话会议的缘故,他要顺延两小时才能起飞。 简遥有点着急,掐着表,还有十分钟登机,他拉着谢祁年衣袖往vip休息室跑,也不顾会不会被路人偷拍,看得程芬一脸无奈、阿福瞳孔地震。 先生,喘了口气,他拽了拽谢祁年的衣角,小声和他咬耳朵,你你理理我呀。 刚才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简遥心里的紧张占据上风,也就没那么怂了。 每一秒都很珍贵,晚说一秒,先生就难受一分,他抓着谢祁年的手,下定决心般地道:先生,我们当初分开,有你车祸失忆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但我们之间一直很幸福, 他脸颊微红,轻咳了声,补充道:而且,我们差点就要去国外结婚了。 谢祁年脸色变得很快,前边那些他已经猜了个大概,后面这句却是重点:差点?是的,结婚这件想法并不稀奇,他的小年糕那么好,想把他捆在身边很正常。 我们在一起才半年多,身边没有人知道,算是 谢祁年皱了皱眉,接了下去:隐婚? 简遥点头:嗯,是我跟先生提的要求。 和眼下处境相同,谢祁年脸色沉了下去,简遥的话里藏着很多东西,如果细致琢磨,那时的简遥顾虑比现在更多。 在他看来,简遥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不会平白让自己受委屈,是什么原因让他坚持地下恋,在他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呢? 他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 简遥却以为他还在生气,干脆钻进他的怀里,把想说的话说完,其实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他们现在就很好,有没有过去的记忆早就不重要了,所以他说:先生,我喜欢你,中间我们只有几个月没见,你就当我们没有分开过,好不好? 谢祁年心都软了,嘴上却说:不好。 简遥一滞,泄气般地趴在他怀里当蜗牛。 分开了就是分开了,那段日子谢祁年低头盯着他的发顶,把后半句话含在唇齿间。 那段日子,他们要怎么补回来?那段日子,简遥他一个人打拼,过得好不好?这些都是未知的,所以就算现在知道了也不能弥补,这才是遗憾。 但有一点,他要和简遥说明白:遥遥,我没有生你的气。 简遥抬起头看向他:真的吗? 谢祁年说:因为你已经在我身边了。 他说得那样温柔,简遥一时无措,鼻腔勾起酸楚来,又听谢祁年说:只有一种情况,我会真的生气。 简遥问:是什么? 谢祁年说:如果你没来找我,而我自己恢复了记忆,你想想看,我会不会生气? 简遥不说话了,他确实有预想过这种情景,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如果真是这样,先生会怎么做? 谢祁年微弯下身,镜片后面的眼睛褪去温柔的神采,认真得可怕:那我可能会气得把小年糕抓回去,好好审一审。 简遥愣了半晌,第N次扑上前撒娇:先生才不会这样。 谢祁年摸了摸他的头发,落下一吻,怎么不会呢? 登机提示音在此时传来,简遥忙不迭地松开手:先生,我们片场见。他想着,等谢祁年忙完,他再好好哄哄他。 谢祁年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看他奔向检票口,注视良久,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简遥那把钥匙的来处,既然他随身带着,一定和过去的记忆有关。 还是要好好找找那段回忆,不可以把遥遥一个人留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相信老谢的表达能力,绝不可能有不必要的误会哈哈哈; 另:被质疑的第一个反应肯定是撒谎(笑) 第58章 钥匙解锁 谢祁年达到片场时, 简遥还在拍戏,怕影响到运镜,他就退到了导演身边。 袁导和他是老相识了, 在取景器后面给他拽了个马扎,让他和自己一起盯着,美其名曰检验徒弟的新片,谢祁年笑了笑,还真看起来了,中间导演停下来,让他在拍摄上提建议,谢祁年盯着屏幕看了会, 说: 这一幕可以多拍眼睛, 给个长镜头停到他眼睛上,这个光线下, 他眼睛会很漂亮。 下场戏冲突强,再多试几个角度吧,死亡角度也没问题,他受得住, 镜头语言阐述清楚就行。 袁导抬了抬眉:不愧是手把手带出来的,你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是提建议,每句都在夸, 袁导也没想到标准奇高的谢影帝,如今也不吝夸奖。 谢祁年笑着说:实话而已,袁导和遥遥合作时间短, 再长一点你也会这么想。 袁导: 他瞥了谢祁年一眼, 重新回到画面上, 拍这么多年戏,他眼睛很毒,抓人情绪和心理都很准,谢祁年这个模样,他大致琢磨出点味道来。 你要是那么关心小简,怎么当初这部剧出问题你不直接找我,非让他自己来?借着灯光师调整的空隙,他多问了句。 谢祁年却说:和你合作的是他。而且他完全相信简遥自己能处理。 袁导竖了个拇指:还能憋得住,你心态挺稳啊。 袁导的爱人以前就是演员,他见惯了剧组里人来人往,什么关系都有,猜到了也不会乱说,只是放在谢祁年身上,他确实感到意外。 他曾经和谢祁年合拍过一部电影,谢祁年给他的感觉,礼貌到疏离,跟每个人保持着完美的社交距离,很难迅速和人产生关联,陌生人得和他共事,熬上几年才有可能进入他的朋友圈。简遥和他合作的时间很短,却能走进他心里,也是件奇妙的事。 而且在片场,匆匆几眼,他能看出两人关系很稳固,像在一起很久的样子,这次的体会就更深了。 这场结束,袁导看着谢祁年递了块糖给简遥,又把矿泉水瓶盖拧开,放在他够得到的地方,简遥凑过来复盘时,顺手就拿了,自然得不得了。 袁导挑了下眉。 简遥并不知道袁导的内心活动,他想赶快拍完这场戏,晚上抽出一点时间来陪谢祁年。 谢祁年让他不要着急。 《记忆回溯》是按时间线拍的,简遥饰演的陆方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回了过去,在镇子上的一家高中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他差点没认出来。 陆父那么年轻,不像中年时那样邋遢暴躁,而是和他一样神采飞扬,他站在校门边上看父亲和高中同学勾肩搭背地走过。 他呆愣在原地,被陆父察觉,陆父叼着根棒棒糖,晃荡过来问:小同学,你是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这身校服啊,还挺俊。 陆方池有点窘迫,他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年轻时的陆父,总不能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吧。 这次见面很匆忙,他转头就跑了。 之后几天里,他无处可去,就经常在学校边上乱晃,一方面他觉得这一切只是梦,但他并不想醒来,因为现实世界的陆父,被车撞倒后躺在病房里,陆方池每日都在自责,两种激烈情绪拉扯着他。 这样的尴尬持续了三天,第四天,陆方池决心去找陆父,他不想飘在外面了,也许跟着陆父能找到回现实的方法。然而当他见到陆父时,正碰上陆父学校几伙人打架,陆父好不容易杀出条路来,举着棍子往外跑,对着他吼:跑,快跑! 陆方池吓了一跳,撒腿就跟着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陆父老家他去过,这些年也没变过,自然朝着家跑,陆父哼哧带喘地站在家门口,满脸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难道你跟踪我啊? 陆方池兜里带着三把钥匙,拴在一起,他下意识就掏了出来,听到陆父这话,才发现不对,赶快把钥匙重新塞回口袋里。 画面里正值夕阳西下,余晖照在两人身上,镜头推进,最后定格在那串钥匙上。 谢祁年在取景器后也盯着钥匙看了很久。 这个画面让他想起早上从简遥行李箱里拿出来的那把钥匙,还没来得及问,但他大概能猜到范围。 肯定是家门钥匙,至于是谁的家肯定不是现在他们住的地方。他自己名下不止一套房产,很有可能他们去年同居的时候,换到了某一处房子里。 钥匙都长得差不多,但哪个地方是和他们有关的呢? 我之前在小林区开店,刚过来开这个分店,你还记得我吗? 这句话从记忆里翻腾出来,谢祁年一愣,是了,餐馆老板曾经说过这句话! 他火速起身,拨了个电话出去给助理:颜熏,辛苦你去一趟我小林区的房子,找找有没有打不开的箱子或者盒子,那栋房子的钥匙备份都在我抽屉里。 颜熏突然接到电话一阵错愕,答应下来,问:如果有的话,我要寄过去吗? 谢祁年握着手机的手指略紧了紧,给了肯定的回答。 简遥的工作还在继续,他今天要拍到很晚。 先生,我怕要夜里才能完工,你去休息一会吧,要不然会头疼的。简遥特意跑来跟谢祁年说。 谢祁年自然要陪着他,顺便等一等颜熏的消息:不晚,拍完我们一起回去。 简遥点头,这时袁导在旁边念叨开了:你俩要黏糊,去旁边,别影响我工作。 谢祁年把他拉到边上,简遥呆了呆:袁导怎么?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1) 你不用管他,袁导眼尖,他不会乱说的。谢祁年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 简遥其实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意被人戳穿了,大概作品多了有了底气。 两人在一起呆了会儿,就各自去忙了。 谢祁年在夜里10点多接到了颜熏的回复,她在小林区房间里发现了一个不大的箱子,给他最快速度邮过来了,具体到达时间不一定,可能明天能到。 确实和谢祁年自己猜得差不多。 谢祁年一直在片场等到半夜,袁导坚持把戏份拍完,这场戏是陆父家里人被追债的打了,陆方池怕陆父出事,冒着雨往外跑,路上遇见了陆父的同学,叫温启明。 大雨里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直到路等底下,陆方池才发现,这个人就是陆父相册里的主角,他胸膛起伏,百味杂陈。 人工降雨不好受,简遥穿得是夏天的衣服,冷水一浸,浑身就湿透了,为了在深秋不呼出白雾,他还要了块冰,让口腔温度降下来。 等戏份全部演完了,简遥也冻僵了,谢祁年直接把助理的工作顶掉,拿了毯子毛巾,三步并作两步,把简遥包裹严实。 袁导大发慈悲没继续折腾,把夜场重头戏留在了后天,其实多少是看在谢祁年的面子上,投资方最大,知道内幕以后,他自然也要分点面子给简遥,万一把人折腾病了,两头不落好。 简遥被包得像个蚕宝宝,现在这天气比他们拍落水戏要冷多了,谢祁年怕他生病,赶快带他回了酒店。 先生,我体格可好了,一年都没生病。简遥冲完澡,捧着热水信誓旦旦。 可惜这个Flag还没过夜,当晚简遥就病倒了,脸颊烧得通红。 谢祁年照顾他已经很习惯,完全不需要假手他人,简遥烧糊涂了,抱着谢祁年的手臂,嘴里一直咕哝着,让他不要走。 遥遥,我不走。谢祁年哄他吃了药,把他安顿好。 简遥蹭了蹭他的手臂,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也许是睡得不太踏实,谢祁年听到了他梦魇的呓语,一直嘟嘟囔囔的,他伸手测了下他的额头,隐约还有点烧,于是重新拿了温度计,给他试表。 简遥忽然拉住他的手,半梦半醒地问:先生,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谢祁年摸着他的头,虽然知道他听不到,但还是低声回:没有下雪,觉得冷吗? 简遥一个劲往他怀里钻,谢祁年抱着他,喂他吃完退烧药,又多加了一床被子。 这天晚上,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谢祁年梦里全是白茫茫的大雪,还有一片红色,像钻进了钥匙扣上的照片里,他看见简遥围着鲜红的围巾站在雪地里,目送他出远门,手里还捧着小雪人。 今天外面好冷雪好大,路面会结冰的。先生开车慢点。 谢祁年自然会小心,他钻进车里,简遥又哒哒地跑过来,扒着车窗亲了他一下,带着湿润的凉气。 我在家等你。他弯着眼眉,这样说。 沉浸在梦乡时,谢祁年能感觉到自己的急迫和眷恋,几乎想马上把小年糕绑上车一起走,他听到自己说:最晚11点,我肯定能回来。 简遥反倒说:不要急,先生,反正我们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大后天才去教堂。 谢祁年吻过他的眉心,笑话自己出趟门而已,怎的那么磨蹭。 画面在此刻断掉了,谢祁年太阳穴疼了一下,像被锥子凿开了口子,黑暗里,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简遥还在睡着。 第59章 二次告白 颜熏的快递第二天上午寄到了, 半臂长的箱子,比谢祁年想象中的要小。 上面的密码锁有四位数,谢祁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简遥的生日, 很容易就把它打开了。密码锁开启的瞬间,他恍惚了一刹那,深吸了口气,才敢向里面看。 箱子里的东西很琐碎,占据最多空间的是相册,还有副手套,其余的全部都很小,比如钢笔、摆件之类的, 这些对于谢祁年来说都是陌生的。 相册不厚, 打开之前,他以为会看到两人的合影, 结果大半都是简遥单人的照片,不过这个没什么好惊讶的,现在他手机里,也有很多简遥的照片。 他庆幸两人从相遇到重逢, 中间没有隔太长时间,简遥的样子也没什么变化,每张照片或笑或闹,眼里都有光, 就像简遥自己说的那样,他们的过往很幸福。 谢祁年翻到一半,视线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是在简遥睡着的时候拍的, 他趴在床上, 脸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左手放脸颊前,中指戴着戒指,他愣了愣,对此毫无印象,前面的照片还好,让他对两人的过去松了口气,这张照片却让他真正懊恼起来。 最重要的东西他都想不起来了。没人喜欢遗忘的感觉,回忆里一片空白。 他翻了翻箱子,里面并没有戒指一类的物品。 先生?身后传来简遥的声音,谢祁年取出相片来,挪了个地方,把箱子放到桌子上。 简遥咳了两声,见他重新坐回床边,就像在巢穴里扑腾的小鸟,一扭一扭地蹭过去,挨着他躺着,谢祁年的手很宽厚,放在他额头上非常舒服,温度也合适,很有催眠效果,但他现在醒了,并不想立刻睡过去。 要不要喝水,还难受吗?谢祁年感受着他的体温,比昨天好多了。 简遥避而不谈,只拽住他的衣角,小声嗫嚅:先生陪我再躺会儿吧,一会儿我还要去片场呢。 谢祁年重新钻回被子里,让简遥靠得更舒服些,跟他说:今天和导演请个假,先养好身体再拍戏。 简遥埋在他怀里摇头:不行的,袁导说这几天戏份很重要,全是主角的戏,我不能在这时候请假,而且先生你别说我,我记得你以前手骨折了还照样上场拍戏呢。 谢祁年哑口无言:这不一样。简遥又和他不一样。 如果是我自己的剧,我可能会给你直接放三天假,放到你感冒好了为止。 简遥笑得很甜,他家谢老师可是有名的敬业,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被网友知道,可能要骂死他了。 偏心吗?简遥咕哝了句。 谢祁年「嗯」了一声,应得理所当然,简遥瞬间心上开花,感觉自己病都好了大半。 先生,你刚才拿的是什么?他又想起看到的箱子。 谢祁年没回答,递给他一张照片,简遥没见过,睁大眼睛看着:先生你偷拍我! 谢祁年又「嗯」了一声,依然理直气壮,偷拍自己爱人有什么不对吗,自然没有,遥遥睡相那么可爱,当然要留下慢慢看。 但重点不在这里,他问:这个戒指你还带着吗? 简遥点头:那个戒指我收起来了,不常戴,怕丢了。还有一点他没说,他私下查过,那个戒指是国际知名品牌限量款,里面的元素还是定制的,他拿到就当个宝贝一样锁起来了。 谢祁年说:那就好。 他在简遥手指上揉了揉,又道:就算丢掉也没关系,我们以后换一个新的。 简遥愣了下,忍不住说:不着急的,先生,而且那个戒指挺贵的。 谢祁年摸着他的脸颊,没说话。 简遥原本不想提过去,但谢祁年开了口子,似乎很想知道的样子,他就讲了一些。 先生以前给我抓过娃娃,抓过很多只小熊,从国外特地背回来,现在还放在我的宿舍里, 我现在会做的奶油蘑菇汤,是先生教给我的,你做西餐很好吃,我学了烤火鸡和奶油蘑菇汤, 我们以前也会像现在这样聊天,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看一部文艺电影,还会一起喝红酒 谢祁年听着听着,却皱起眉头来,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心头极其空茫,大雾弥漫,简遥眼睛里泛着甜蜜,却没法唤起他的记忆,连情绪都传递不到他的心里,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就像简遥话里提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而且有很多事情,他和简遥没有一起做过,比如他没有给简遥抓过娃娃,奶油蘑菇汤这种西餐,简遥和他同居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这个差距中间隔着很多回忆。 越听越古怪,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翻了个身,望向天花板,尽力消化这种情绪。 先生,你怎么了?简遥也察觉到了,停下了话头,他本来就是半挂在谢祁年身上的,稍微使点坏,就翻到了他的胸口。 谢祁年挠了挠他的下巴,简遥弯起眉眼,被摸得很舒服的样子。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简遥立刻回:没关系的,我记得就好。在他看来,这没什么,人要向前看,记忆没了,人还在身旁,他们已经很有福气了。 谢祁年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他将小年糕往上提了提,在简遥轻呼声里,一个反身将他压到被褥里,枕头很软,简遥头发毛茸茸,陷在里面,他下意识勾住谢祁年的脖子。 先生,干什么呀? 谢祁年俯身要亲他,被简遥挡住:我还在感冒呢,会传染的。 谢祁年拉下他的手,眉眼很紧:不怕。 唔!简遥轻哼一声,就被吻住了。 正亲得七荤八素,又听到谢祁年在他耳边说:宝宝,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会这样亲你吗? 简遥晕乎乎地应着,反应慢了好几拍,才察觉到这个称呼有点怪,等等,自家先生为什么要用第三人称,他们之间并没有第三个人啊! 先生,先生等一下!简遥用奶猫的力气把谢祁年推开一点点,喘了几秒,跟他说,没有别人。 谢祁年当然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情绪会跟着自己的想象力跑,这些信息差没法一下子抹平。他「嗯」了声,咬了咬小年糕的下唇。 简遥盯着他的神情瞧了片刻,知道这个坎儿还没过去,一时又无措又想笑:先生好幼稚呀,怎么会这么想,硬生生变出另一个人来。 大概猜出了问题所在,他勾住谢祁年好久不撒手,在他怀里想了想,和自家先生咬耳朵:不过,先生问得也很对。 谢祁年微挑眉梢。 过去那个人,不太会这样吻我,吻法不一样啦。简遥眼里含着调皮的笑意。 停顿了几秒,他说:我演示给你看。随即主动抬头,唇舌勾住了身前人的心,一丁点红润的舌尖,细腻地舐过唇纹,像春日的花蕊伸出柔软的藤蔓,带着害羞的水珠,在风中摇摆,只要一低头就能将花蜜吮进口腔。 床铺漾开涟漪,睡衣也被抓皱了,记忆没有顺着舌尖重回故地,但甜度却直线上升。 谢祁年想,自己躺在病房的时候,怎么舍得忘记自己的小年糕,他应该要抗争的,挣扎到手脚都碎掉,也要护住那些记忆。 简遥不希望谢祁年多虑,毕竟他的伤也很重要,医生特地叮嘱,不要刻意去回忆,容易头疼,所以他硬压下心里那点害羞,表现得比往日更主动。 慢慢从小火慢炖变成了炙烤,谢祁年目光幽深,手臂也收紧了,问:宝宝,出了汗是不是好得更快? 简遥脸上红成了早霞,虽然最开始本意不是这样,但现在再往后缩,似乎已经晚了,而且他们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亲昵了,只是抱抱的话,好像不太够。 两人心意相通,在间隙只需要对视一秒,就能明白。简遥锁骨上的红色小痣,在发过烧之后显得更红了,旁边落下很轻的牙印,过几秒就消失了。 但这不妨碍某人在身上留下其它的印记,从脖颈一直往下,湿漉漉的,简遥彻底失神了,喉咙比之前还要干燥,挤出一点破碎的音调来,像不幸被丢到沙漠里,快要干涸的小鱼一样,忍不住胡乱扑腾,又被人压住,不敢乱动。 谢祁年一直是很温柔的,既粗暴又温柔,简遥就在其中丢了魂。 他想起两人有过的两次告白,都是先生主动的,目光笼罩住他,让他心魂荡漾,他一边自卑,觉得自己哪里那么好值得先生喜欢,一面又在心里偷笑,觉得赚到了。 他同先生说:先生,你是我的初恋呢。 如今,他在水泽里缠着他,又说了一遍。 谢祁年吻了吻他的眼睛,在他半梦不醒的时候,跟他说:遥遥,我可能暂时没法想起从前的事情了,不过,你不要怕,以前的我,喜欢以前的你,现在的我,喜欢所有的你。 简遥抱住他,笑得很甜很甜。 他就说他赚到了嘛。 作者有话说: 老谢,情话大王 第60章 双份炒作 可惜黏糊的日子没多少, 简遥身体好转,谢祁年就走了。 谢祁年在剧组呆得时间不长,但再次探班的消息不胫而走, 年糕CP粉连夜狂欢,白天登了好几个热搜,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简遥粉丝增多的同时,黑粉也变多了。 程芬每天会单独花一部分时间处理黑粉,这个月已经连发了三张律师函。她怀疑有几个账号是竞争对手公司买下来的,论调都差不多,简遥偶尔问起, 程芬让他不要经常看微博, 免得上火。 简遥最近也没时间上网,他被袁导扣着连轴转, 感冒刚好一点,剧情就进入到了最关键的节点。简遥和宋琦的对手戏越来越多,幸好宋琦没再死缠烂打,否则简遥还真吃不消, 一面拍戏一面还要应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 宋琦最近对他还挺客气的,就是在镜头面前,喜欢制造一些「CP话题」,简遥的公司小, 他也不愿意拿着谢祁年的名号出去招摇,只要别太过分,他就当看不到。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 等到谢祁年离开剧组的第三天, 微博上的风向就转成了剧组宋简CP, 制片方似乎乐见其成。 电影里,陆方池和陆父进了一所学校,那个年代镇子上没那么多讲究,办理入学还挺简单的,何况陆方池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呆在陆父身边,而且他对那个叫「温启明」的人很有敌意,他真是不明白两个男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又或许温启明根本没把陆父放在心里?那这样更不行,温启明最后都死了,陆父还惦记着他陆方池心里别扭极了,少年再怎么叛逆,事情真到了 ,还是不忍心看陆父蹉跎岁月。 他决定要进陆父的班盯着他。 那个年代的高二,远远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内卷,课本考试都很简单,陆方池每天上课睡觉,下课打篮球,因为睡觉还能考高分,下课篮球打得好,以至于被全班奉为「学神」。陆父每天就爱粘着他,连同陆父的死党乔梁宇也爱往他身边凑。 这个「乔梁宇」的扮演者就是宋琦了。 如果说陆方池是早就有上帝视角,知道未来走向,乔梁宇就属于实打实聪明的人,陆父陆展元和温启明之间的关系,乔梁宇早就注意到了。 展元和启明从小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后来一起到了镇子上,陆家没了长辈,启明家帮了展元好些忙呢。乔梁宇咬着稻草跟陆方池介绍两人背景关系,跟开了天眼,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样。 陆方池嘴上很酷,说:这跟我又什么关系?心里却记住了。 自此,两人自发组成了「拆散小分队」,开始各种盯梢,陆方池觉得,陆父之所以高考失利、后来人生不顺、乃至一辈子没结婚,就是因为这个叫温启明的人。 下了学,陆方池就给陆父补课,跟他说:你要不好好学,以后没出息,社会上都没人要你,好工作找不到,也娶不上媳妇。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2) 陆展元一脸懵:哥们儿,咱俩虽然都姓陆,但没血缘关系吧,你怎么教训起人来老气横秋的,跟我爹似的。 陆方池抿了抿唇,把头撇一边,这些可不都是陆父以前在他耳朵边念叨过的么,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别说,还挺爽 陆方池忙了半个学期,观察了好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温启明和陆展元关系也就比寻常好朋友亲近一点,所幸陆父成绩终于好点了,看到了希望的苗头。 深秋快入冬,月考结束,期末考还没来,陆展元回了趟村子,温启明也在,陆方池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三人坐在牛车上,在颠簸的路上往前走。 温启明家做了馒头,陆展元说要吃大葱蘸酱,得卷烙饼,温启明就笑着说,下次给他烙,陆展元就着他的手咬了口馒头,说:都行,烙饼费事,有馒头就行。 陆方池觉得自己手里的花卷不香了。 那天晚上,陆方池跟着陆展元爬到屋顶看星星,陆展元兴致很高地吟了三首诗,每首都是错的,陆方池一脸无语。 错就错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陆展元说。 两人并肩躺着,晚上村子里特别冷,幸好两人穿得够多。 陆展元看着夜空,说想等个启明星,陆方池沉默了很久,也看着他很久,突然问:假如你知道某件事命中注定不成功,你还会去做吗? 陆展元乍一听没明白:得看是什么事吧。 陆方池想了很久该怎么比喻,就说:就是特别想做一件事,但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你结局不会好,你会放弃吗? 陆展元觉得这个问题很古怪,但是他还是回答了,依旧吊儿郎当:无所谓啊。 看陆方池神情严肃,陆展元笑了:要是阎王爷告诉我,明天我就要死了,那我能怎么办,横竖都要死,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过好这一天了, 他看着星空说:一天二十四小时得安排得满满当当,把以前没敢做的事都来一遍,告白啊、喝酒啊、还有去城里转一圈哦,还能看国旗,升旗看不了了,也能看个降旗吧? 这样下来,就算死也没遗憾了。 他转过头拍了陆方池一下,咧着嘴笑:你这小子怎么老想这种有的没的,人死的时候觉得自己死得冤,不是因为知道死期,恰巧是因为不知道死期吧,有太多没来得及做的事,全是遗憾。 陆方池怔然看着他半晌,兀自沉默下来。 这一段剧情,画面拍出来很温馨,简遥却觉得沉重,他抱着保温杯坐在椅子上,连大衣都忘了拿。 宋琦过来给他披了件军大衣,简遥说了声谢谢,客气得不行,宋琦看出来他有意避嫌,很自觉地走开了。 简遥心情不好,等下场戏的间隙,他准备给谢祁年拨了个电话过去,拿起手机才想起谢祁年那边也在拍戏,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点开了八百年没登的微博,直接去了年糕CP的超话,作为正主决定悄悄磕个糖。 大家最近拉时间线拉上瘾了,已经从一年前认识,变成了五年前认识,还有人做了个前世今生的剪辑,算命大师表示两人前世绝对有缘。 简遥磕得直傻笑,一边觉得这些小可爱真是显微镜专家,一边由衷赞美大家的脑洞好棒,他和先生不认识的那些年,好像都被这些糖填补上了。 有一条视频剪得是两人从古代穿越到近代,又穿越到今生,配的歌词很唯美,其中一句,弹幕刷屏写着:【希望年糕没有遗憾,老母亲放心了。】 又让他想起今天的剧情来,他用小号转了,文案上写:【遗忘多少次,错过多少回都没关系,一定能找到走向对方的那条路。】 等写完了,他又跑到超话主页溜达。 前后不过十几秒,主页却变了样子,置顶是超话主持人的留言:【大家声援一下年糕CP,但实锤没出来,我们不要下场撕,等官方声明。】 评论区里大家却不太淡定:【啊啊啊,他们为什么要分开拍戏!果然不在一个组就有人来作妖,我的鹅子们啊,可千万别是真的,老母亲跪了!】 【唉,我就说谢老板最好不要开微博,离网络太近容易被泼脏水。】 简遥看了半天没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估计和他们有关,于是就去了热搜广场。 上面赫然挂着一个「爆」和一个「热」:【谢祁年与苏引荷密恋】【宋简CP是真的】。 简遥懵住了,劣质画面里,谢祁年正在往前走,一个女星苏引荷在他身边,两只手都拽住了他的胳臂,这个角度只能拍到苏引荷的正脸,看上去笑得很开心,娱乐新闻的标题起得很吸人眼球,就差说两人已经隐婚了。 至于他自己的那个词条,似乎是代拍搞出的照片,全是宋琦和他交流或者互动的瞬间,拍得也很暧昧。 最可怕的是,几个小时前宋琦给他披衣服的画面也有,狗仔简直无孔不入。 程芬显然也听到消息了,她是和制片人陈景峰一起过来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程芬肯定站在简遥这边,陈景峰却是来劝他们的: 小简啊,我知道你不愿意炒作,但你也知道,电影制作周期长,从预热到上映也就一个月发酵时间,不比电视剧,有点热度是好的,能让数据更好看,对咱们的票房有帮助, 你看,你上一部也和谢老师捆绑过一回了,这次趁着热度,能再帮个忙吗? 陈景峰把姿态放得很低,谢祁年确实是投资方,但对于这部电影来说,跟剧里CP炒作,热度肯定比跟投资方炒作强。 他觉得这件事对于简遥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动动嘴皮子的事情,除了已婚人士,谁还会在乎炒CP? 简遥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反问道:峰哥,我们这部剧的看头,难道不是陆家父子情吗? 陈景峰错愕了一瞬,答:小简,你不懂营销,CP热度绝对比父子情强啊。 简遥不肯松口,他之前已经退过一步了,结果越吵越凶,这件事要尽早解决才行: 峰哥,袁导虽然加了陆方池的感情线,但本意是为了辅助父子线,如果感情线炒作太厉害,后期宣传的时候,势必会有一些CP粉来观影,如果他们发现整个片子的重点不在爱情,会不会有个别过激的粉丝觉得自己受骗了? 这样会影响到整部电影的口碑,不是吗? 程芬听着,在旁边悄悄竖起大拇指来,简遥这个回复真的绝了。 陈景峰思量再三,显然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简遥怕他再动CP线的脑筋,又补充了一句:我确实不懂营销,如果峰哥在公关上还有其他想法,可以和袁导商量一下,他对剧情走向更有把握。他这么说,也是心里拿准了袁导会站在他这边。 陈景峰不说话了。 最后两人暂时达成的协议是,宋简CP不必刻意炒作,至少不会再往上发花絮一类的东西。 等陈景峰走了,程芬感慨道:不错啊,谈判技术见涨,以后看来不用我这个经纪人了。 简遥唇角弯出两个梨涡来,说:怎么会,比芬姐还差得远呢。 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下去,程芬又问:谢老师那边呢,有没有消息? 简遥摇了摇头,谢祁年还没打电话过来。 休息时间仓促,简遥的戏份很重,后面还有三场戏,如果袁导再狠点,恐怕要拍大夜了。 芬姐,你帮我看着点手机,我去工作了。 程芬把手机接过来了:放心吧,我盯着。 简遥确实忙得天昏地暗,袁导绝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而拖慢进度,后面的剧情是简遥和宋琦的感情戏,这段很重要。 剧里面,经过一个多学期的相处,几人成了好兄弟,陆父和死党乔梁宇其实都是弯的,乔梁宇经常和陆方池在一起,非常照顾他,还爱逗他,陌生的年代,陆方池多少有些无所适从,好不容易在陆父和乔梁宇的陪伴下,绷着的一张脸渐渐有了笑意。 就是因为陆方池自己有了心思,渐渐明白同性之间的感情,才开始正视陆父和温启明的感情。 人是不会突然开窍的,必须自己先有体会,才能推己及人。袁导这样解释。 其中一场戏,是在摇晃的路灯底下,宋琦把简遥推到墙上,俯身吻下去,陆方池是懵懂的,而乔梁宇则是宠爱的。 程芬拿着手机和场务坐在一起,袁导刚喊action,手机就响了。 谢老师。 那边传来谢祁年的声音,略带匆忙,问:遥遥在拍戏? 程芬说:对,他在忙,把手机给我了。 谢祁年哑然,语气微顿,问:遥遥看到热搜了? 程芬作为经纪人,替简遥回答周全:他看到了,不过简遥他没什么反应,还让我带话给你,说不要理网上那些言论,公司捆绑营销,他能理解的。 谢祁年满肚子解释的话全哽在喉咙里了,小年糕太懂事,好像感觉也不太好。 程芬继续:谢老师你放心吧。 谢祁年一时半会没有缓过神来,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问:简遥工作还顺利吗? 程芬直接拍了张现场照片传过去,说:还不错,和袁导配合度很高。 照片里简遥靠在墙上,宋琦俯下身,阴影层叠看不真切,但满眼尽是湿漉漉的青春和蓬勃的爱意。 谢祁年:他似乎没法放心,感觉更难受了。 作者有话说: 程芬:七分漫不经心,三分故意为之 第61章 一夜好梦 事实上, 袁导这次真的没放过简遥,他们一直拍到后半夜。 简遥精神一放松,就困得发懵, 程芬告诉他已经给谢祁年打过电话了,他在车上半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幽魂似的飘回了酒店,倒头就睡。 上午他也不敢起太晚,满打满算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就重新爬起来了,袁导给了他五大张临时剧本,让他中午十二点前背完,简遥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会, 拿出了高三补习时候的架势, 洗漱的时候在看,吃饭的时候在看。 不对, 连做梦都在背台词。 谢老师的回应好好笑。程芬为了缓解简遥的压力,吃午饭的时候插了句话。 嗯?简遥晕乎乎地抬起头,程芬把谢祁年的微博拿给他看,关于昨天的桃色新闻, 谢祁年既没有发律师函警告,也没让工作室说明,直接转发了那条娱乐新闻,配上了一串省略号。 是的, 只有省略号。 但对于谢影帝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从来洁身自好,出道多年传过的绯闻不下三十个, 没有一个实锤, 最后不是对方故意炒作, 就是娱乐新闻在瞎编,这次谢影帝亲自下场,已经很给绯闻「面子」了。 简遥忍不住弯了弯眼睛,都能想象他家谢老师看到热搜有多无语。 简遥很想给谢祁年打个电话,但是看看时间,还是拍戏重要,如果今天这几场戏没法一条过,他可能又要拍到后半夜了。 剧情里,陆方池渐渐明白了陆展元和温启明的感情,从一个反对者变成了路人,简称黑转路。 也是在这样的过程里,父子两人越走越近,他们以前每天都在吵架,互相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如今却在青春年少的时光里,一起打篮球、考试,在村子里割麦子,甚至还和邻村的人打架。 日久见人心,只有这样平等的相处,才能更了解对方,走进对方的心里,父子俩成了好哥们儿,陆展元有一天对陆方池说:你比过去开朗多了。陆方池闻言,恍惚了很久。 这段戏拍得很好,袁导非常满意简遥的状态,在他靠在柱子上消化情绪的时候,拍着他肩膀说:不错,照你这个速度,没准明天咱们能排十场戏。 以往这时候,简遥都会乖巧地说声:好的,导演,我会继续努力的。现在,简遥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晚上10点,外面下起雨来,室外戏份告吹,简遥提前完成文戏任务,打算和程芬返回酒店,阿福来电话说:姐,正门口有好多代拍和狗仔,你们最好绕个路。 估计是昨天热搜闹的,我们走西门吧。程芬道。 简遥点头,两人裹上军大衣,还特意戴了帽子,绕过人群往侧门走,远远的还瞥了一眼正门,确实围了好些人,程芬觉得里面有可能有私生粉,催促简遥赶快进酒店。 结果事与愿违,简遥刚走到酒店侧门,灌木丛里就蹿出来几个人,旁边还有闪光灯,晃了他眼睛一下,其中有个人力气特别大,扑得很猛,直接把简遥撞了个踉跄。 遥仔!我是宋简CP粉,我等你好久了!啊啊啊! 程芬赶快去拦,奈何人多太嘈杂:谢谢,请给艺人活动空间,这是私人时间,不要围着! 我们是喜欢遥仔特意赶来的,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拦我们! 我们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久了,我要摸摸遥仔的手! 遥仔,你和宋琦在一起了吗,啊啊啊你们好般配! 侧门没有保安,这些人突然出现,他们完全来不及反应,程芬余光里看见简遥差点把脸磕在墙上,整个神情都变了,厉声道:你们再这样,我就叫警察了! 幸好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酒店里的保安,程芬在挡人的时候,出来好几个人,有个高个子的人推开众人,把简遥从旋涡里拉了进去,那人穿了身黑色的羊毛大衣,直接把他裹进了怀里。 代拍和疯狂的粉丝破口大骂,程芬气得脸都青了。 简遥本来就累,经过这么一遭,差点扛不住,等到了酒店,他向解救自己的保安们道谢,一眼都没看,就往屋子里钻,没想到刚才那个「保安」一直跟在他后面,简遥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圆了: 你 某位「保安」反身关上了门,将帽子口罩都摘了下来。 简遥是真的没预料到,前天刚走的人,今天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频率高得像做梦,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嘶」是真的! 瞌睡虫从脑海中被赶跑,他像只小猫一样叫了声,扑了过去,跳得很高,正好被对方接住,整个人挂在了他脖子上。 和他此刻满脸兴奋不同,来人神色里还添了点柔软的怜爱,叹道:遥遥 抱着他的,可不就是隔两天就打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谢祁年,再这么下去,简遥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先生的事业粉群殴。 先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拍戏吗?简遥摸着他身上,潮气冰凉,显然刚下车没多久。 大衣寒气重,谢祁年顾忌简遥感冒才好,顺手脱下来扔到边上。 少了外衣,简遥抱得更顺手了,谢祁年低头亲了亲他,将他唇瓣磨得发红,才开口回答:遥遥,你已经48小时没和我说话了。这句听上去,竟带着两分可怜,小心翼翼的。 嗯?简遥愣住了,不会吧,他不记得有这么久了,而且 先生,你是因为这个飞过来的? 谢祁年默然不语,垂眼看着他,拇指抹掉他眼角坠着的雨水。其实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飞过来的理由有很多,比如昨天程芬发给他的照片,比如简遥对于他的绯闻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起来就给颜熏打电话,问了她一个极其幼稚又很严峻的问题: 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因为对方身边有太多亲近的人而感到不舒服?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3) 颜熏在电话里沉默了五秒,说:会,当然会了,过于重视肯定会吃醋的。 谢祁年低头看了眼空白的微信界面,心里感到迟疑和不确定,紧接着颜熏说:老板,你要定几点的飞机票,我给你下单。简直把他的心思全猜中了。 大体就是这样,心路历程有些复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想开口,却又看到简遥眼睛里的血丝,心疼瞬间占据了上风,话到嘴边,就换成了:不完全是, 微顿了下,他说:是我想你了。 简遥梨涡弯出很深的弧度,抬头亲了他一下。当然,这显然不够,想想自己工作太忙,冷了先生两天,而先生下班千里迢迢跑过来,刚才还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只是亲一下怎么够呢? 于是他脸颊红了红,趴在谢祁年耳边,说:我也想你了,老公。 甜糯的像刷了焦糖的年糕,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谢祁年喉结滚了滚,用了很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的理智崩盘。 简遥却打定主意要好好犒劳自家先生,不管不顾地撒娇:先生,我好累哦,你抱我去洗澡。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邀请下保持理智,除非他不是男人,显然谢祁年很正常,压制半天的火气一路从下往上滚,连潮湿的雨水都要蒸发干了。 有谢祁年在,简遥根本不必动手,他半眯着眼任由谢祁年解去两人的衣服,平常那么妥帖又爱干净的人,走一路扔一路,最后从豆荚里面把润白饱满的豆子剥出来,豆子裹着水汽,顶尖还有嫩粉的颜色,看上去娇嫩又可爱。 手感也特别好,最诱人的弧度一掌握不住,从白到粉红,只需要两三秒而已。 简遥在温水中沉浮,发出很细的喘息声,稍微刺激一点,他就会蹙起眉来,下一刻就变得温柔起来。 因为太过舒服,简遥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 谢祁年亲吻他的耳垂,用了十足的毅力克制住动作,将怀里的人用毛巾擦干,穿上睡衣睡裤,妥帖的放进被子里,四个角全部都掖好。 谢祁年的手机亮了,颜熏问他明天航班的事,他还有很多场戏要拍不能耽搁,原本前天他想这次估计半个月都出不了影视城,但时间挤挤总会有的。 【明天10点吧,上午耽误的时间用后面三场夜戏补上,辛苦你去跟导演协商一下。】 颜熏:【老板,熬大夜对身体不好,您临时有事,导演那边完全可以体谅的,而且我们是项目出品方】 谢祁年说:【没事,就这样吧。】; 这件事他有私心,确实做得过火了,他签约合同里规定了工作时长,肯定要拿加班补回来。 发完信息,谢祁年才挨着简遥躺下,和往常一样,分了个胳臂给小年糕当枕头,半个身体当靠垫,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顺便补上了早安和晚安吻。 简遥在睡梦里察觉到热源,头一偏就埋进他的胸口,睡得格外香。 作者有话说: 老谢皱眉细数:为什么48小时没联系、拍吻戏、看自己绯闻还不吃醋 遥遥:老公,我想你啦!么么哒! 老谢:我想问什么来着。 第62章 包养关系 简遥这天晚上没再梦见台词本, 也算天可怜见。 不过早上他7点就醒了,袁导那句「今天拍十场」言犹在耳,跟念经似的, 足以让入行不久的新人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谢祁年的怀抱太舒服了,简遥挣扎了很久,坐起身叹了口气,又躺回去了,他不是想翘班,只是想和先生多呆一会儿。 谢祁年昨晚匆忙赶来,睡得很沉,手臂横在他的腰上, 简遥动作很轻, 没惊动他。 睡衣的袖子往上卷了一节,露出小臂, 简遥把手搭在上面,能感受到肌肉的走势,自家先生看着瘦,衣服下面却很结实, 线条不夸张,每寸长得恰到好处,和他人一样,内敛沉稳, 又有力量。 就像每次他护着自己时那样。 触感太好,以至于简遥摸得有些上瘾,手伸进睡衣袖管, 从小臂悄悄滑上去, 嗯, 先生好好摸。 本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着占两下便宜,左右不过几分钟而已,结果手没拿出来,反被扣住了。 做坏事?谢祁年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说话语速也很慢,尾音很轻,他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没怎么使劲就将他拉进了怀里,还是昨天的位置。 简遥嘴唇直接贴在他的锁骨上,感觉身体化掉了。 外面天空阴沉,还在滴答下着雨,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编织出绵密的白噪音,简遥想起自己看过的剧本,大多情绪起伏都和天气有关,天气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想法,正如此刻他想和先生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大脑完全放空。 那点疲惫随着呼吸和亲吻慢慢抽离了。 谢祁年觉得自己的小年糕变粘了,以前会害羞地往后缩,如今也害羞,但会粘上来,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蕴着星辰。 先生,我这两天好忙,除了睡觉就是在拍戏,都没时间和你视频了,简遥继续昨晚未的话题,你不会怪我吧? 用绵软的语气先发制人,再加上波光粼粼的眼睛,分寸拿捏精准,让人不好和他翻旧账,谢祁年哑然失笑,承认自己很吃这一套。 再想想昨晚小年糕很主动来哄他,直接把软白的馅料送到他嘴边,自然什么气都没有了,何况他也没有生气。 跳过这个话题,谢祁年选择把自己在意的那桩事和他说了:剧组绯闻我已经处理好了。 简遥眼睛弯成月牙: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了。 谢祁年却没停下来,而是继续说了下去:狗仔拍到的照片里,苏引荷不小心跌倒了,我正好扶了她一把,我和她除了同事,没有其它关系。 简遥说:我知道的,我相信先生。 谢祁年换上更认真的语气,说:遥遥,你相信我是你的选择,但作为爱人,我也要把原因告诉你,这也是我的责任。 一句话里有「爱人」有「责任」,简遥听进心里,又柔又暖,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干脆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微顿片刻,简遥想起自己的热搜,说:先生,你知道我这个电影有吻戏吧? 谢祁年眉梢微挑,「嗯」了一声。 简遥说:我没有亲别人,吻戏都在晚上,不需要特写,我和袁导争取过了,借位就行。 谢祁年承认自己心里是介意的,看剧本的时候他心弦就紧绷着,他明白演员不可能不拍吻戏,更不能对简遥接的戏指手画脚,但这件事很难不介意,他确实有好几个瞬间想用投资方的名义,撤掉这条感情线。 最终还是忍住了,简遥的事业最重要。 幸好袁导对这方面没有要求。 那先生呢,以前拍过吻戏吗?简遥看过谢祁年的电影,里面也是有感清戏的,这么问是出于好奇,奈何话说出口,多少带点醋味。 谢祁年回忆了几秒,说:我的电影不是爱情题材。战争题材、悬疑题材比较多,这些感情戏不需要深入。 唯一尺度大点的竟然是《浮生》。 简遥很满意,又「啾」了他脸颊一口。 谢祁年摩挲着他的腰身。 这些年他见过娱乐圈很多对夫妻,结婚时言笑晏晏,没过多久就分崩离析,大部分抵抗不住诱惑和舆论,比起吃醋,他更在意两人之间没有隔阂,可以把心里的疑问聊开,就当防微杜渐吧。 遥遥,以后遇到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知道吗?我们一起解决。 简遥说:好。 酒店另一个房间,程芬正在给公关部打电话。 今天早上,她眼皮跳得厉害,凭借多年经验,首先就拿手机翻微博,简遥最近势头很猛,似乎挡了不少人的路,每过几天就有人操纵舆论给他们施压。 阿福在旁边用电脑控评:姐,昨天酒店门口粉丝推搡的事上娱乐新闻了。 程芬拿着电话,顺着微博看,上面写:【新晋小生红了就飘?粉丝被推倒在地,简遥疑似耍大牌。】 这标题简直血淋淋不忍看,后面的评论更是血雨腥风。 CP粉这么疯狂,我也是头一次见,怎么正主恋情必须是真的,自己爱情才能美满?这帮人疯了吧?程芬回忆起昨天私生粉的样子就不寒而栗。 阿福也想不通。 程芬迅速写了篇声明放上去,还原了昨天的事情经过,这条微博刚发出去两分钟,就有博主发当天的视频,以证明确实是私生粉闹事。 阿福感慨:咱们公司的公关部速度越来越快了。 程芬的电话一直没挂,紧接着两人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啊?我们还在布置水军,还没发出去呢。 程芬和阿福一起沉默了。 盯着那则视频,程芬忽然按了暂停: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阿福不明白:姐,哪里不对劲啊? 程芬皱眉:这个视频角度,酒店门里门外都有,突发状况会有那么多手机在拍吗,镜头对得那么准。 几个人停了手上工作,程芬左思右想琢磨不出来,过了两分钟,公关部那边回了个电话,这次语气很急:芬姐,你看热搜! 【实锤新晋小生被大佬包养】 是个非常著名的狗仔拍摄团队放出的消息,后面的图片有这次简遥被大衣裹住往前走的,甚至还有《浮生》上房车的,和某些看不清脸的人有说有笑,镜头角度很一致,就是只能看清简遥的脸。 艹!程芬怒火中烧,气得破口大骂。 哪个缺德的玩意在这里给我用连环计!?这两天想不明白的事,全都串起来了,原来在这等着他们呢。 他们选了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编得绘声绘色,说简遥这两部电影都和影帝搭戏,咖位从十八线直升到一线,原因就是背后有人捧,否则不可能大瓜都落在他头上。 这个微博非常棘手,就算他们现在给狗仔团队发律师函,也堵不上吃瓜网友的嘴,这些人想象力空间之大,轻易就可以毁掉一个人。 怎么办啊芬姐?阿福没了主意。 程芬说:先把律师函和微博声明扔出去吧,下面这些网友评论我再想想。 阿福问:咱们要和遥哥说吗? 程芬叹了口气:当然要说,网上吵成这样,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两人提上电脑就奔向简遥的房间了,也没忘提前给他打电话。 谢老师也在。程芬提醒。 阿福震惊得睁大眼睛:啊?谢老师前天不才走么这话就差直接说谢祁年翘班了,妥妥的「从此君王不早朝」 程芬无奈地摇了摇头,起先她还觉得谢老师无欲无求、正直到刻板呢,简称「可能没情趣」,事实总和想象有差距。 来开门的是谢祁年,简遥正坐在沙发上翻剧本。 程芬直接和两人开门见山,把团队今天处理的问题,还有正挂在网上的热搜跟他们说了。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不用回复,知道就好。 简遥没上微博,对外面的风雨没有直观感受,他迟钝了好久,问:昨天被拍到的是先生吧? 程芬说:嗯对,不过看不清脸。 简遥想了想,轻咳了一声表示:我身边确实有大佬呀只不过不是包养关系,单纯是一张床上亲亲的关系,黏糊得很。 程芬瞥了眼那位「大佬」:这不算吧? 简遥想,怎么不算呢。 谢祁年坐在简遥身边,这时捻了捻他粉红的耳垂,忽然问:愿意被我养吗? 简遥被摸得有点痒,转头:先生,我又不是花花草草,不用你养的,而且等我赚了钱,没准还能养你呢。 谢祁年笑起来。 程芬、阿福: 简遥确实没有着急,又被谢祁年逗了一句,心情阳光明媚,更不在意网上这些话了,但他也明白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尤其会伤害到支持他的粉丝,如果正主不下场,粉丝们有可能会在网上吵起来。 芬姐,我有个主意,可以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简遥说。 程芬:说来听听? 简遥说:那些人一开始在利用宋简CP粉丝散播谣言,我们能不能让年糕粉丝帮个忙呢? 程芬没明白。 简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把先生在现场的事透露给他们,反正他们认为我背后有大佬,那就具象一点,给他们个人选。 这个操作属实没想到,程芬眼睛都亮了:遥遥,厉害呀! 简遥笑了笑,他也是有私心的,除了先生,他不想跟任何「大佬」有牵扯。 谢祁年垂眸,正对上简遥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程芬:早上累着还要吃狗粮,儿大不由娘啊! 第63章 强势守护 【我的天呢, 我就说娱乐圈每天都有瓜吃啊,今天刚爆出来新晋小生被大佬包养的事,你看了吗?】 【你是说那个叫简遥的, 我本来是他的路人粉来着,真的假的?】 【娱少这个人虽然是狗仔,但我觉得他说的包养还挺有道理的,我反正没见其它十八线走红那么快的,不到半年从查无此人到准一线,搭档的全是影帝,不能说祖坟冒烟,也是行了大运。】 【包养的话, 我有点信, 要是我有钱,我也要包他, 长得多好看啊,我肯定养在屋子里每天亲。】 【谢谢您嘞,喝了多少酒就敢吹牛啊,不说了, 我也要包养他!】 靠,这帮网友!阿福看着微博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脑回路。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眼睁睁看着评论风向从「天呢,娱乐圈好脏」变成了为什么大佬愿意包养他, 当然是因为人长得好看啊,简遥莫名其妙还多了不少颜粉。 简遥在背台词,谢祁年转头瞧了一眼评论区, 皱了皱眉。 他记得程芬说过, 简遥刚进圈不久就有人开价要包养他, 年轻、长得好看、瞧着又乖巧懂事,是那些不走正经路的大佬最喜欢的那种小明星,也幸亏他们这个公司小归小,心思却是正的,不然不一定能保住简遥。 遥遥性子也倔,别看平时那么乖,真遇上事了,直接就冲上去动手了,程芬和谢祁年在楼梯间说话,点着烟,多聊了两句,有个大老板喜欢听他唱歌,每次live house都坐前排,本来大家都挺感谢老板捧场的,没想到那人脑子有病, 后来色相毕露,搂着遥遥不放手,遥遥直接把酒瓶砸在他脑袋上了。 谢祁年看着窗外眯了下眼睛,他知道简遥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男孩子,第一天听他唱歌就能听出来,流行摇滚,那么有生命力,像长在沙漠仙人掌上的一朵花。 他消化了起伏的情绪,沉默了会,问:当时遥遥没受伤吧? 程芬回:没事。 娱乐圈里,最坏的成名方式是出卖色相,最好的方式也是。程芬提起这个话题依然有感慨。 烟蒂在空气中明灭,她随即又笑了:遥遥在熟人面前,像只小猫一样,尤其在你身边,无忧无虑的挺好。 谢祁年手上的烟就抽了一口,程芬正准备回去了,看见了就问:谢老师不抽这个牌子?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4) 谢祁年:抽多了怕有味道,遥遥不喜欢。 程芬微怔,随即笑了笑。 等他们在回房间,阿福对着电脑已经换上了姨母笑,和简遥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得挺开心。 程芬问:公关部把消息散出去了? 阿福抢着答:放出去了,定点投放年糕CP大粉,群里现在999条消息,超话都要炸了,连遥哥自己账号都涨了十万粉丝。 程芬能想象出超话的盛况,估计能冲击黑粉一波,拿过手机一瞧,果然那条娱乐新闻下面评论区有好多人群嘲这个博主: 【傻眼了吧?大佬是同一个人,房车和昨天帮忙的都是谢老师,谢老师业界什么口碑,需不需要我给你复习一下。】 【笑死,谢谢你成全我的CP,我的CP是真的,简直兴奋到极点了好吗?】 看起来情况不错,不过有个隐患,程芬也捕捉到了:【对,大佬就算确实是谢影帝,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包养的呢,你们没想过这件事吗?】 阿福问:这个怎么办? 我来处理。谢祁年靠在沙发边插进话来,眼镜腿上的银色链条垂在肩膀上,实在很「大佬」。 程芬自然相信谢祁年的团队,非常果断地说:行,那后面的事就辛苦谢老师了,我们就先走了,去处理其他事。 言罢,拽了阿福一下,又叮嘱简遥:注意时间,一会片场见。 简遥点了点头。 房间的门关上,简遥坐得就没那么端正了,放下手里看了好几遍的台词本,他原地平移,倚在谢祁年身上。 谢祁年已经编辑完消息发出去了。 简遥见他放下了手机,环住他的腰,叹了口气:先生,八点半了,你是不是要去赶飞机了? 谢祁年力气很大,坐回沙发,他抱着简遥,简简单单提起两分力,把他搂到自己腿上,两人的姿势如果出现在晚上,会很危险。 简遥的膝盖紧贴着谢祁年的腿侧,两人还没换衣服,睡衣很薄,轻易就能感受到皮肤上熨帖的热气。 谢祁年舍不得离开,每次都舍不得,虽然两人分开时间不长,但下次见面总觉得遥遥无期,值得期待又很折磨人。 他在这个瞬间,又想起程芬和他说的那些往事,他想问简遥:过去一个人打拼的日子,是不是很辛苦? 酒吧和live house那么嘈杂,他的遥遥,努力守着自己的梦想安静地发光。 那段岁月他不曾参与,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星星有了施展光亮的天空,他得替简遥守好,要更多人看见他的光芒,不能让莫须有的「包养」把他的努力一笔勾销。 遥遥,想我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很多话是不需要说的,谢祁年临走前,只选了一句最普通、最平常的。 简遥拇指碰了一下他的嘴唇,问:那如果特别特别想你呢? 我会出现在你身边。 简遥笑起来:先生是哆啦A梦还是哈利波特? 都可以,谢祁年亲了亲他的眉心,而且是遥遥特别定制版。 简遥一直工作到下午才休息,从阿福那里听到了网上最新消息。 哥,谢老师要来了你几次试镜的录像,晚上有好多博主在发呢,夸遥哥台词说得好,像科班出身一样, 啊啊啊还有!有几个戏剧学院的教授出来说话了,让现在年轻演员学学你的拍戏劲头,不要觉得自己是专业的就犯懒不努力了。 简遥怔住了:不会吧,我演得也没那么好。难道是先生托关系找的人吗? 阿福反驳:遥哥,旁观者清,你电影可是有实绩的,被夸很正常,你不要小看自己哦。过两个月就是白玉奖了,只差一座奖杯而已。 简遥对自己估计不足,他入圈不久,始终觉得很多地方做得不好。 阿福看出来了,在旁边小声说:哥,你是不是被袁导打击得失去自我了?我听说袁导就是那种精益求精的人,轻易不夸人,就算顶尖演员跟他合作,都得不到几句表扬。 简遥则道:没关系啦,我的路还长着呢,慢慢走就好。这也是谢祁年跟他说的话。 他家先生就是那种保持学习、始终努力的人,在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简遥就看过他的采访,里面有个记者问他:拍戏苦不苦,毕竟他为了拍好打戏,把手都摔骨折了。 他记得那时还年轻的先生回答道:没觉得苦,只觉得疼。 这个说法透着幽默,记者和现场观众都笑起来,后面大屏幕上放着影片花絮,这场戏直到导演喊停,先生才告诉工作人员自己手出了问题,大家都惊住了。 他接戏接得那么自然,表演非常连贯,谁都没看出来。 后来他还拿出这段花絮和先生聊起来,他觉得导演肯定特别喜欢他,那么努力敬业,先生却告诉他:你猜这场戏拍完,导演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简遥摇头,他猜不到。 谢祁年说:导演说,幸好这条过了,否则他就换演员了。 简遥听完难受得不行。 谢祁年说:不过这么多年,我最感谢的就是那位导演。他严格到苛刻,给剧组施压,很多人压力大到睡不着觉,但和他一起挺过来的,后来都在本职工作上有了建树,从场务到灯光师,从演员到制片。 简遥:严师出高徒吗? 谢祁年说:严师只会一招,就是逼徒弟在每个细节上都做到极致,遥遥,你的路还长,如果能遇到好的导演和前辈,记得多偷师,以后你会发现,你今天付出的120分努力,未来会成倍给你奖励。 简遥觉得自己这一路还挺幸运的,自家先生是名副其实的名师,袁导则是一位严师,每天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这个特写镜头节奏不对,说哪句话在哪里停顿,眼泪从哪个字上开始落,你好好想想! 阿福看着镜头里累虚脱的简遥,吓得直揪袖子,跟程芬说:要不要让遥哥歇会儿,才折腾完网上的事情,又拍了那么久的戏。 程芬还在微博上扫贴,刚要回答,就看到了最新的热搜:【袁导简遥录音】; 这条乍一看很劲爆,点进去,并不是娱乐吃瓜新闻,反而很严肃,袁导的工作室放出了简遥在《记忆回溯》影片开拍之际,说服袁导接拍的录音。 娱乐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操作,演员很少亲自去做商务谈判,而且袁导作为业内著名导演,脾气是一等一的「差」,微博内容除了宣传自己的剧,就是对圈里乌糟事狂轰滥炸,这还是第一次直接给演员站台。 连废话都懒得说,甩出去录音,文案配上个「赞」,干净利落。 黑粉们彻底鸦雀无声了。 阿福一边看着微博心潮澎湃,一边听着现场袁导的「再来一遍」心疼简遥,人都快分裂了。 大佬包养谣言烟消云散,晚上最后一波议论浪潮停在了年糕CP超话,有个粉丝发了条微博,说: 【虽然但是确实没包养这件事,但我相信我的CP是真的!呜呜!】 【你们没发现,谢老师发的所有微博,都跟遥仔有关吗?】 【艹,姐妹,你发现了华点!】 【啊啊啊,磕死我了!】 【谢谢,啊我死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菌表示:谢老师对于遥仔来说,确实是个好老师什么都教 第64章 双向奔赴 简遥的忙碌持续了一个多月, 《记忆回溯》影片的拍摄终于接近尾声,后面的剧情几乎都围绕在陆方池父子之间,袁导用了很多笔墨描写这对父子情感线变化。 陆展元在陆方池的助力下, 分数提高了一大截,本来他想上个技校就行,陆方池用一句话说服了他:温启明要去省城里上大学了,我们都要考大学,你就一个人呆在技校吧。 这句话太狠了,陆展元咬牙切齿,自此奋发图强。 陆方池坐在陆展元后面,在空白的纸面上写写画画, 无论过多久, 他都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场梦,可周围的人又那么真实, 会和他斗嘴,跟其他班打架时,拳头落在肉上也会疼。 他就当这是一场美梦了。 现实世界里,陆展元没考上大学, 过了很久才去省城打工,温启明也去世了,陆方池不记得温启明去世的时间,也不知道他去世的原因。 他就像拿着镰刀的死神, 或者死神的使者,看见过生死簿,却没任何力量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他们在喧闹的校园里过完了高中, 考试那天, 陆展元走在最前面, 六月份的阳光明媚耀目,从树荫中透出光线,落在少年的脸上,梦想在向他招手,他们都有更美好的明天。 爸,加油。陆方池轻声说道。 这段剧情拍完,简遥接受了杂志采访,记者问:电影有关父子感情,里面人物面对亲情的心态和处理方式,有没有让你感慨的地方? 简遥从来没在镜头前提过自己的家人,他清楚记者是想引导他聊家庭背景,他略过了这个话题,只说电影:每个人都会有一段时间不理解父母,我很喜欢陆方池,他足够真实,勇于直面痛苦,他在和陆展元相处的过程中不断成长,自我反思,这是他的人物弧光。 我很好奇,你和自己的父亲关系怎么样?记者果然有备而来。 简遥说得模糊:他很早就离开了,我不大记得。 「离开」的含义太多了,记者不好再问下去。 专访要拍几张封面海报,简遥配合度高,业务能力又好,出片完全不费力,品牌部宣传总监跟程芬相谈甚欢,现在简遥越来越有当红小生的范了,红气养人,从眼神到身姿,再到包装过的衣品,妥妥的一线,周围工作人员里就有不少粉丝。 程芬拍了几张原图发给谢祁年,阿福开玩笑地说:姐,你这是叛变啊! 程芬笑了:错,你猜一个多月没见遥遥,谢老师急不急,照片发过去给他过个眼瘾,这叫看得见摸不着。 阿福噗嗤一声笑出来,听程芬念叨:我家小白菜真俊。妈粉实锤了。 最近拍摄行程多,简遥把偶尔出来当做放风,不嫌辛苦,谁都扛不住一天十八个小时泡在剧组里,而且越往后,电影基调越沉重,袁导给了他几页新加的戏份,简遥都不太敢往后看。 温启明先去了省城,他们全家都搬过去了,陆展元和他约好学校里见,几个人先回了趟村子,跟街坊邻里吃席,陆方池还帮陆展元杀了头猪,宽敞的大院里满地水,陆方池咣唧就摔了个马趴,陆展元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陆方池举着水管往他身上喷,愤慨报仇。 他们吃了席,搂着肩往回走,走到路口,看隔壁三叔开着拖拉机向他们冲过来,边喊:是陆家小子不? 陆展元答:叔,黑灯瞎火您看不清我啊? 三叔和陆温两家都是老邻居了,平时温和持重的人,满脸汗,跟他们说:我听了信儿,说温家小子出事了,刚进城就被卡车压了腿 陆展元手上的半片猪肉坠在泥地,陆方池心脏都要停跳了。 命运像张网,时光是绳结,谁都避不过。 他们去得还是晚了,手术灯灭掉,空荡的楼道传来细弱的哭声,陆展元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低着头,陆方池逆光站在楼梯口,说不出安慰的话。 他想,好不容易做场梦,为什么就不是美梦呢?梦里自己的父亲年华正好,有爱人有朋友,即将步入大学,实现梦想,他无数次想,哪怕父亲的未来里没有自己,他能过这么好,什么都值了。 陆方池以为自己会回到现实,没想到从楼梯走下去的一秒,他再度穿越回了刚见到陆展元的时候,他困在了循环里,看着陆展元一遍遍的重复自己的选择,无论他怎样提醒,温启明都去世了,第一遍经历了车祸,后面还有生病去世等等。 而陆展元,不管自己职业和生活有什么变化,最终他都会收养一个叫「陆方池」的男孩子,经历他的叛逆期,两个人不是在斗嘴,就是在吵架。 原来脚下的路始终只有一条,永远惦念的爱情,和自己选的亲情。 你看,让你好好过日子你不听,非要收养小孩。陆方池站在自家筒子楼底下,眺望那扇亮着光的灯。 最后的画面停在医院楼道,陆展元曾经送走了温启明,后来陆方池在这里送走了陆父。 袁导将这一幕剪辑出来作为预告片,龙标下来之后,影院贴片上就有医院的那盏明灭的灯。 影片拍完的那天,简遥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个电话,不过没接通,简母只发了条信息过来,说是在忙,也许电影里太伤感,蔓延到了现实里,简遥在提醒她不要去赌之后,发了条消息: 【最近冷了,妈你记得多穿点。】 简母破天荒没要钱,还给他发了个「ok」的手势,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对话。简遥心里的大石头轻松了点。 谢祁年的电影也在收尾,他预定了明天的飞机票,准备晚上拍完重要情节,请个假,飞去看简遥,想想马上要见到小年糕,心情都变好了。 谢老师,咱们要换个妆发,补拍第三场戏。场务过来和他说。 谢祁年正在看11月WEEK的新刊,闻言把杂志放在桌上去了化妆间,场务瞄了一眼,心跳快了两拍,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给化妆师小姐妹发消息: 【靠,芝芝,你知道我在谢老师这里看到了什么吗?】 芝芝拿起工具,边回复:【什么?】; 【WEEK新刊,啊啊啊!】 芝芝也跟着狂叫,11月封面图是简遥诶,老天爷! 忍着激动的心情,芝芝给谢祁年换了妆面,心里疯狂磕糖,嘴上不忘夸:谢老师皮肤真好,每天换几套造型,还能受得住。 谢祁年说了句「辛苦」,很有礼貌,态度也很淡。 芝芝这么夸也有所图,过了今天,她就要把化妆师工作交接给别人了,临走时她想要个签名,她有个大胆的想法,蠢蠢欲动了好久。 谢老师,我今天离组,能要个签名吗?她鼓起勇气说。 剧组要签名合影太正常了,谢祁年自然不会拒绝,芝芝胆量飙升,她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张照片,径直递到谢祁年眼前,语速飞快:谢老师,能在这张上面签吗? 紧张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张照片是年糕CP的双人照!一般来说,单人签名不用CP照,很多明星忌讳捆绑,芝芝有个姐妹就曾经有过被拒绝的经历,当时她可伤心了,CP滤镜现场一秒破碎。 把照片递过去的瞬间,她的手都有点抖,默念:要接、要接,是真的、是真的! 谢祁年垂下眼睫,视线落在照片上。 那是张剧组合影,背后盛夏葱郁的树,他们两人靠得很近,简遥笑得明快又爽朗,右手还拿着冰棍,谢祁年的手揽住他的肩头。 看了半刻,竟有些舍不得放下,他不记得他们有把这张照片发出去,也许是后期宣传CP的时候用过。 在芝芝激动的目光下,他最终拿了金色的笔签了名。 【集美!谢老师签了!他竟然没拒绝!】芝芝兴奋得大脑充血。 关键是谢祁年后来还问了句:要to签吗?「to」签往往会多写两句祝福,芝芝点头,看谢祁年写的是:【要幸福。】; 芝芝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谢祁年似乎心情非常好,意料之外感慨道:这么看,如果有两个人的签名就好了。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5) 芝芝内心尖叫一声,她可是实打实的年糕CP粉啊,谢老师那么讨厌组CP捆绑的人,竟然这么说,这说明了什么!? 谢祁年才发现身边隐藏的CP粉很多,这是足以让人开心的事。 或许心态情绪都到位,今天拍戏格外顺利,谢祁年晚上吃完饭,给简遥发消息:【遥遥,在忙吗?】; 简遥过了会回:【不忙啦。】; 谢祁年弹过去个视频,简遥那边却拒绝了,打字:【我这边暂时不方便视频,要等等,先生你拍完戏了?】 谢祁年说:【今天工作结束了,没在片场,在休息室里呆着。】 简遥:【哦。(小熊笑)】 谢祁年跟他说:【我的剧组化妆师是CP粉,可惜双人照上只有我的签名。】 简遥那边回复得很慢,过了两分钟,说:【唔,不一定啦。】; 【嗯?】 【我是说,另一个签名没准也能拿到呢。】 谢祁年笑了:【她明天上午就离组了。】; 简遥没回复,这次间隔时间长得离谱,谢祁年心脏在胸腔里「咚」地跳了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眼睛忽然被双微凉的手捂住了。 头顶上传来熟悉的笑声,又乖又软:猜猜另一个签名怎么变出来?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物理层面上的双向奔赴 收尾中,预计还有五章左右 第65章 杀青祝福 芝芝见到简遥的时候, 整个人都惊呆了,能怎么形容呢?就是梦想成真的感觉,堪比天上掉下来五百万砸在脑门上。 这件事的促成大半是意外, 芝芝收拾东西,发现有几个工具落在了化妆间,去化妆间是要经过公共休息室的,她站在休息室门外,听到了谢祁年的声音,就问了句能不能进去,隔了几秒钟,谢祁年把门打开了。 她正要进去, 听见谢祁年忽然问:那张签名照你带着吗? 那可是宝贝, 芝芝一直揣在兜里,她点了点头, 休息室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她听到了一声笑,带着明朗的少年气,问:是化妆师小姐姐? 芝芝呆住, 站在休息室正中,拿着照片的手指发颤。 您您是简遥老师吗?这个称呼显得小心翼翼,芝芝暗地里还掐了自己一下。 对面的人眼睛弯弯,亮如星辰, 戴着顶毛茸茸的帽子,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他闻言摘下口罩, 点了点头。 芝芝好悬没直接尖叫出来, 她把照片递上去, 整张脸都憋红了。简遥笑得很可爱,在谢祁年的签名旁边又加了个「to」签,写:要开心。 谢谢简老师。芝芝磕绊地说,她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了,虽说两个男人之间除了爱情,还可能是友情,但她承认自己就是个CP脑,磕就完事了!必须是真爱! 这趟收拾工具来回五分钟,快乐仿佛能延续两个世纪,芝芝拿着签名照,出门躲在角落里跺了跺脚,夜深人静,她用颤抖的手对准它拍了张照片,她要发微博庆祝! 两位大佬没说不能发微博,那就是能发的,对吧!? 屋内的两个人并不担心照片或者探班曝光这件事,网上信息真真假假,大家不一定会相信,而且这些事在CP粉眼里值得磕,到了唯粉嘴里会变成兄弟情。 怎么说的都有,也就不用刻意去公关了。 剩下的时间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谢祁年拍摄地在影视城里,来往全是各种剧组工作人员,大家忙得像陀螺,看见谢祁年点头问好,简遥戴着帽子口罩,穿着长款羽绒服,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视线,天气很冷,他在夜色里把一只手塞进谢祁年大衣兜里。 谢祁年握住他的指头搓了搓,热气驱散了指尖凉意,谢老师表面一本正经,暗地里与简遥十指紧扣,那种隐秘的甜意再次翻卷上来。 他们选了条人少的路,简遥第一次来影视城,就当作来观光了,古风街巷挂着灯笼,现代设施少,整条街显得幽暗静谧。 谢祁年看他兴致很高,就和他说:这条街 叫朱雀街。简遥接得很快。 谢祁年就笑了:影视剧里常见吧? 简遥弯起眼眉:有部戏叫《三十二》,我记得大部分街景都取在这条街,对不对。 《三十二》是谢祁年拍的首部武侠题材电影,那时他二十四岁,咖位三线,但这部剧让他获得了白玉奖最佳新人奖和金丝藤奖最受欢迎男演员奖,国际上这部戏也获奖了,自此开启了他的国际之旅。 谢祁年握住简遥的手紧了紧,应了声。 旁边那条街我记得是民国街景,应该叫北洋南巷,简遥说,先生拍过《一盏灯》讲民国文□□动的。 两人漫步往前走,隐约能看见钟楼的尖顶,谢祁年回忆道:那部片子有两位导演,那时袁导还是副导演。大家一起努力拿了最佳影片。 简遥笑了笑,说:袁导现在对获奖已经麻木了,我问他《记忆回溯》能不能评上奖,袁导说,能拍完就行,后面的他不管,得奖也好雪藏也好,都无所谓了。 谢祁年皱了下眉:他是想着赶快放假吧? 简遥:可不是么,袁导说后期剪辑让制片人盯着,不过这话怪不吉利的。 谢祁年就说:那赶快呸掉。 先生好可爱啊,简遥眼睛笑成了月牙,照做了。 这条街很长,他们路过一家饭馆,老板娘在外面泼水,抬头看见谢祁年,就叫了声:谢老师您来啦!这里开餐馆的人平时见明星见得多了,谁经常进店,哪个明星爱吃什么,他们都知道。 谢祁年来这里吃过面也喝过酒,见老板娘招呼,就带着简遥进去了,一层是开放餐厅,二层是包间,适合喝酒聊天。 简遥进屋的时候,老板娘看了好几眼,她并不八卦,只是好奇:这位我好像没在咱影视城见过啊。 谢祁年低头看了简遥一眼,说:嗯,我家小朋友。 简遥手指尖在他手心挠了挠,跟只小猫似的,酥痒感蹿进心窝。 两人要了热红酒,刚靠在一起说了会话,老板娘就把酒送上来了,看两个人挨得那么近,挑了挑眉,感觉到许久不曾燃烧的八卦之心,有死灰复燃之态,但她控制得不错。 简遥平时很少喝酒,工作太忙根本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现在谢祁年在身边,他打算放纵一把。 谢祁年低头看着身边的小年糕,从他垂下的浓密眼睫,落在他小口啜饮的嘴唇上,包间里微光闪烁,映出一弯润泽,光线昏暗看不清唇瓣的颜色,却能想象红酒染过的嘴唇,一定鲜艳诱人。 先生,你不喝吗?简遥说着话的时候,唇珠上还缀着一滴红酒,他舌尖舔过,把大半都卷进嘴里,谢祁年喉结滚动,在光线里上下吞咽,脖颈上似乎还有微弱的青筋浮动着。 不喝杯子里的酒可以吗?谢祁年说。 快三十岁的人根本没耐心等回答,他倾身过去,吻上了简遥的嘴唇,红酒掺着蜜涎格外香甜,他很快捕捉到了他的舌尖,轻易便将它勾到了自己的领地。 简遥气息吞吐得很急,来不及消化漫长的拥吻,下一波浪潮就卷来了。 略微分开的间隙,窗户缝隙里灌进来了凉风,简遥觉得冷,缩了缩肩膀,回头时怔住了。 先生,下雪了! 谢祁年从背后抱住了他,漫天飞雪细碎的星辰,披着街边的灯光落在窗户上,简遥转头看向他,说:先生,这是我们过得第二个冬天。 他的衣服兜里,放着那个挂着相片和飞鹤挂坠的钥匙扣,他把钥匙扣拿了出来,两年的光阴在眼前合而为一,冬天伊始,初雪忽然变得格外有意义。 还有,简遥说,先生,杀青快乐。 谢祁年收紧了手臂,他们因为拍戏在仲夏相识,于初冬相爱,走过了三季,他们还会一起走下去。 在简遥出现之前,谢祁年的生活是有些无趣的,如果不做演员,他应该会是个医生或者律师,演员这个职业,好就好在能尝尽人间百态,变化很多种人格,戏里允许放肆地相爱,也允许肆无忌惮地释放渴望。 他在生活里是个谨慎而无趣的人,但在简遥面前,他情绪都变得鲜明起来。 不记得是怎么回到酒店的,红酒后劲大,刚入口果木香甜涩,过了半个多小时,微醺的劲就漫上头了,简遥半挂在谢老师身上,除了撒娇什么都不会了。 先生,亲亲。简遥勾着谢老师的脖颈,埋头要亲他的脸颊,被谢祁年捏住后领。 遥遥,我有杀青礼物吗?谢祁年凑近咬了咬他的耳垂,看着小年糕的耳朵浮上层粉红色。 简遥指着桌子旁的蛋糕,特别复古的造型,奶油铺在蛋糕胚上,外层裱花,撒银色小珠子,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那种,他今天选了好久,让颜熏帮忙订的,灵感来自于他刚杀青的戏。 谢祁年严肃起来:不够。只有复古蛋糕可不行。 简遥揪着他衣服上的扣子,玩着玩着就解开了,他抬头,酒气熏红了嫩白的脸蛋,比蛋糕还可口,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提出了个建议:那吃小年糕呢? 话出口,视线来不及收回,就被谢老师按在墙上了,他一只手护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沿着毛衣边划过,正想拆开礼物,简遥忽然挣扎了下,说:蛋糕好不容易选的。 谢老师扯开蛋糕的丝带,耐心教他:可以和小年糕一起吃。 简遥很轻的哼了声,仰起头来,空气里混杂着奶油的香味,粉红色在厚重的白色中探出头来,像铺满雪的土地上冒出来的小花苞,清透而诱惑,引人采撷。 窗外细雪变大了,发出温柔地「沙沙」声,和着屋内交织的声响,成了初冬的变奏曲。 简遥的手划过起伏的背脊,手指尖停在肩胛骨的地方,像盖着厚雪的水面,有一块浮木,他攀上去,又被水流冲刷下来,汗是凉的,而呼吸出来的空气,以及肺腑都是煮沸的。 在视线逐渐模糊的时候,他被温柔的吻着。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对自己说:遥遥,你会得到所有我曾得到的东西。 一路鲜花,一路掌声,还有荣誉,和一个永远爱他的人。 正如他们在影视城走过的那条街,记录着谢祁年多年的努力和荣耀,他也想把这些送给自己的爱人。 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66章 大雪纷飞 时间无声无息的到了12月, 简遥几乎没有休息过,年底要宣传《记忆回溯》跑线下路演,还有几支红血品牌广告要拍, 程芬又超给力地拿下了两大刊物的开年封面,谈了三个蓝血代言。 简遥火力全开,忙得像陀螺一样,最忙的时候一天要跑三个城市。 可惜没时间去海边。简遥望洋兴叹,跟谢祁年念叨。 乖,冬天海边太冷了,等你忙完我们去暖和的地方看海。谢祁年最近比较闲,除了工作室的事务要处理, 大部分时间就呆在家里, 他原本想陪简遥的,结果被简遥一口回绝, 敕令他在家休养生息,两人又变成了电话煲粥模式。 谢祁年又问:我们以前去过海边吗? 简遥抱着电话笑:没有啊先生,我们列了一百条list,还有好多没实现呢。 谢祁年就说:好, 以后补上。 还有好多年可以慢慢来,估计一百条不够,要一千条一万条,简遥心里揣着的小熊又开始打滚了。 在他们没见面的这些天, 白玉奖公布了入围名单,谢祁年工作室选送了《浮生》,申报了五个奖项, 全部入围, 孟辉几个人开心得不行, 拉着谢祁年喝酒。 今年除了有个老戏骨竞争最佳男主,其他人要么票房实绩不行,要么表演细腻度不够,要是咱们双男主能一起得奖就好了。孟辉说。 旁边有个制片搭腔:你可别立flag,还有最佳影片和最佳剧本呢,你这么说是想五个都拿,想得美小心摔得惨啊! 孟辉「呸」了声: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闭嘴吧,老子就要都拿到手! 他转过去跟谢祁年碰杯:你说是不是,老大! 谢祁年说:当然。他自己有没有获奖不重要,只希望简遥的新人奖和最佳男主都拿到手,这才叫圆满。 这个消息站姐和大粉们也都知道,唯粉CP粉在《浮生》获奖问题上难得一片和谐: 【鹅子在哪里忙呢,我看工作室发布的行程,是不是在汾城,好家伙,上午还在几百公里之外呢,我差点以为鹅子会瞬移。】 【事业粉心满意足,粉我家遥仔太省事了,一年多少次被黑,黑水泼得越多,遥仔洗得越白,笑死,我觉得黑粉一定程度上也算事业粉了,这次鹅子入围白玉奖,他们肯定被气死了!】 【酸葡萄给竞争公司,甜枣当然给我们遥仔啦!转发一轮抽奖,评论区留言:这次鹅子会获什么奖?从答对的瑶柱里抽取幸运儿!】 【讲真,作为CP粉,第N次笑倒在遥仔的粉丝群名上,「瑶柱」究竟是谁给起的!?叫起来跟「大柱」一样,不过跟谢老师的「丰收年」还挺配的!】 【啊哈哈哈老派乡村摇滚风!我的CP我自豪,留给别人去嘲笑!反正skr就完了,期待年糕CP双登顶!】 【要是《记忆回溯》参与今年的评奖就好了,今年妥妥的遥仔盛世!】 【楼上的集美,不要着急,给明年留个念想吧!】 【说得对+10086】 非常有爱的CP粉还联系上了颜熏,大粉都知道谢老师不在意和简遥捆绑,甚至还「有点喜欢」,具体的他们圈外人不清楚,但这点拿准就行了,群里的画手大大画了两个Q版的人物,做成了周边玩偶,送到了谢祁年工作室。 谢祁年给他们安排了回礼,比如双人签名海报、他们代言的产品,最特别的是千纸鹤陶瓷挂件,中间用透明细线串挂,做成了风铃,还有个卡通版的年糕。 有人认出来这个纸鹤挂件,在简遥手机上出现过,当时旁边还有个刺绣的小挂件,写着:被养胖的小年糕,本尊。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锤得CP粉们死死的,纷纷在网上奔走相告:【他们没一腿,我就没有腿!】顺便还去唯粉面前晃悠了一圈,唯粉们忍着妒火克制住没去砸场子。 谢祁年把玩偶拍了照传给简遥,还发了朋友圈,仅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可见,文案写:萌。 林清川迅速在下面回:【擦!总感觉老谢被夺舍了!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 谢祁年回复:【嗯。】; 林清川回:【】; 颜熏用留言体现了一把助理的专业度:【公仔好可爱,尤其是遥仔!】; 谢祁年回了个「赞」的表情。 高冷的袁导也破例点了赞,回复了个「哼哼」,谢祁年看着这两个字笑了笑,袁导一般不留言,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给他和简遥点赞,没事就哼哼两句。 谢祁年还没想出来要回什么,就看见了简遥的留言:【谢老师超帅,亲亲呀!】; 谢祁年倚在床头戴上眼镜,也给他回了个「亲亲」的表情,林清川紧跟在后留言:【求求了,老谢人设ooc了上帝啊,是什么改变了老年人!是爱情吗?】 【谢祁年!我劝你善良!不要当着我的面秀恩爱!】 【气死一只单身狗对你们有好处吗!?】 谢祁年一乐,以前林清川笑话他母胎单身,现在已经到了他笑话回去的时候了:【能秀自然要秀。】内涵林清川无人可秀,伤害值极大,林清川气得打电话过来骂他。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6) 谢祁年捏着听筒,无奈地笑了笑,想想自己也挺惨,没比林清川好多少,天寒地冻,形单影只,只有Q版玩偶陪着自己,都吃不上热乎的小年糕。 简遥说,他尽量赶在白玉奖颁奖前回来。简遥正在上升期,谢祁年自然要支持他的工作,实在太想他的时候,就爬起来去床头撕日历。 等谢祁年日历撕得见底,简遥终于踏上了回程。 可惜今年全国普降大雪,航班耽误了好长时间,为了安全着想,简遥听从安排慢慢往回走,直飞航班取消,就变成异地转机,转机取消,就改坐高铁。 咱们现在堪比九九八十一难啊。程芬在简遥身边打趣。 阿福说:这么一耽搁,咱们得直接去白玉奖颁奖典礼了,能赶上颁奖就算不幸中的万幸。 程芬问:衣服敲定了吗? 阿福如今业务熟练,回:都安排好了,和造型师也提前联系了,估计他们团队现在已经在现场了,咱们下午到,先去做造型,然后晚上7点走红毯。 程芬点了点头,时间确实刚好,就是简遥得多辛苦辛苦了,她瞧着简遥这一路有点没精打采的:在车上多休息会儿,谢老师说要来接你呢。 简遥却说:别让先生来了,路上雪大不好走。他也很想谢祁年,但雪天能见度低,一来一回这么久,太不安全了,去年的事故还历历在目,他有点心悸。 谢祁年没跟他说,只跟程芬提,肯定知道他不会同意,高铁开起来网络不好,简遥赶快给谢祁年发消息,让他先去现场,不要来接车。 【先生,别让我担心啊,要不然我就生气了!(小熊叉腰)】 谢祁年过了几分钟才回,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得到心情不佳:【那好,听你的,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简遥发了个飞吻过去。 安抚好了谢祁年,简遥才安心缩在椅子上补觉。 晚上5点钟,谢祁年收到了程芬的照片,她拍了张正在做造型的简遥,从他们所在的地点到颁奖典礼现场大约一个小时,谢祁年已经换好衣服了,看完消息放下心来。 然而到了6点,还不见简遥一行人,谢祁年正在接受杂志采访,中途看了好几次手表,实在按捺不住,临时叫停记者,把手机要过来了。 颜熏低声说:老板,我跟芬姐联系过了,她说他们堵在路上了,7点之前肯定能到,让咱们别等,如果需要进场拍照就先配合。 谢祁年听完皱了皱眉,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跟记者道歉后站了起来,径直往外走:你的车在地下吗,我借用一下。 颜熏愣住:老板,现在已经这个时间了,而且采访还没做完啊。但她还是把钥匙递过去了。 谢祁年边走边说:辛苦你去和制作组说一声,我临时有事,颁奖典礼之后我们再约时间补。 颜熏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祁年说:去吧。他已经开始后悔没去接简遥了。 车开出去,谢祁年接通了简遥的电话,问他到了哪里,车牌号是什么,他也没说自己出来了。 简遥说了个位置,确实离颁奖礼现场不远了。 刚才前面有车出交通事故,耽误了点时间。 谢祁年估算着他的位置,应了一声,此时听见程芬的声音,从话筒旁传来:后面是不是有粉丝在跟车? 阿福说:不知道啊,路上车这么多,也没法确定是不是粉丝。 谢祁年刚要说话,听筒里传来了司机的咒骂声,几个人惊呼出来,一时非常杂乱,谢祁年心里一紧,在电话这头叫简遥:遥遥,出什么事了? 简遥喘了口气,说:刚才剐蹭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 话音未落,电话里突然「滋啦」一声,随后竟然传出重击的声音,像重锤抡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路上白雾茫茫,寒气渗进心肺,谢祁年浑身冰凉。 遥遥? 回答他的只有「嘟嘟嘟」的空响。 第67章 突发状况 闪着灯的救护车和警车与行人擦身而过, 大雪落在肩头,空茫而沉默,尖锐的哨声穿过颅脑, 谢祁年甚至不敢轻喘,每次呼吸都伴随着锥凿的疼痛,四周灯光变成了斑驳的光点,从繁华的颁奖典礼片场落到了喧闹的街上。 街上人流越聚越多,时间却仿佛慢了下来,谢祁年听见有人在大喊,还有人在哭,他仔细分辨其中的声音, 再回神已经横穿过马路。 这么大雪后面车开得那么快, 前边撞得真惨啊。有那么一两句钻进耳朵,谢祁年恍惚了一刹那。 手机依然无人接听, 他视线触碰到前几辆惨不忍睹的车,不敢再看,一直走到后面,终于在车辆紧挨的缝隙里看到了简遥的车牌号。 那辆车有剐蹭和碰撞的痕迹, 谢祁年心脏忽上忽下,几乎要疯掉。 忽然,人群里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先生?带着惊讶和不确定。 谢祁年才注意到路旁有人打着黑色的伞,伞上有个小熊的标记, 两坐一站,他快步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伞下的人, 又不敢太用力。 阿福此时带着哭腔说: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 遥哥是为了救我才伤了腿的。 谢祁年呼吸一滞,低头看见简遥右腿有简单处理过的痕迹,他紧皱着眉头,扶着简遥,问:疼不疼?看上去有点严重。 简遥趴在他怀里说:就近的医护车不够用,先送重伤的人走了,医生帮我包扎过了,现在不怎么疼。他摸了摸谢祁年的眉心,让他不要着急。 茫茫大雪里,众人都穿得厚,又戴着口罩,根本分辨不清,但简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谢祁年,他的先生又从天而降了,他肯定很担心吧,像去年的自己一样。 刚才事发突然,他们的车在靠后位置,司机很老练,为了不做夹心饼干,猛打方向盘,减少了冲击力,简遥的伤其实是下车后出的事故,纯属飞来横祸。 他们没等多久,就转移去了医院,救护车上,谢祁年的手机要被打爆了,程芬问:今天的颁奖典礼? 谢祁年说:我已经辛苦颜熏去处理了。颁奖典礼确实是工作环节,不过刷脸和社交的意义更强,突发状况缺席,大家都能理解。 简遥抓着谢祁年袖子,有点委屈,啊,他人生的第一个奖项啊!没有和先生一起走红毯,也没有在现场看把颁奖。 谢祁年见他神色如常,终于放心下来,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以后还有机会,身体最重要。 简遥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身边有那么多人在,他很想亲亲先生,谢祁年跑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手也冻僵了。 谢祁年摸着他的额头,手指还在发颤。 简遥被推进急诊室做检查,医生说小腿骨有断裂的地方,不过不严重,固定腿部,休养一两个月就好了,谢祁年认为这不能算「不严重」,他问程芬: 听说有人跟车? 程芬说:雪下得太大,不能确定。她坐在副驾驶上瞥过几眼,确实后边的车从出了站台一路跟着,但是不是粉丝,她不知道。 谢祁年说:我找人去查查。 程芬点头:这次也辛苦谢老师了。 谢祁年心有余悸,坐在走廊缓了缓神,等简遥出来,顺便拿着两人的手机,把之前没回的工作消息处理掉,程芬去帮忙缴费,两个人各自忙开,过了会儿,简遥的手机亮了。 谢祁年看了一眼,是条还款短信,他以为是诈骗信息,就没理会,又过了两分钟,那条信息再次蹦出来,这回不是催款了,而是一段话: 【你妈妈欠的钱还有几笔没还,想当老赖吗?】后面还拍了张欠条。 对于谢祁年来说,这些字眼都显得极其陌生,演艺圈的人不缺钱,简遥自己晋升一线之后收入也很可观,家里怎么会欠钱呢? 如果非要说奇怪之处,他回忆这大半年的相处,简遥没提过自己的父母倒是真的,只说他们很普通,很久之前就分开了,母亲赋闲在家。 他打开短信列表,发现这个人还发了不少短信,要么威胁要么耍赖,简遥没回过,却有银行转账通知,最大的数额是50万,出现在夏末。 谢祁年想起来,那是简遥接了广告的钱,那段时间《浮生》的拍摄也结束了。 他没有做声,把手机摁灭,只当没有看见过,简遥没跟他提起,意味着他不愿意说,那就再等等吧。 医生建议简遥住院一周,等腿骨治疗稳定再出院。 前后又折腾了好久,简遥的腿被裹得超级严实,打上了石膏,坐在轮椅上被推上楼。 幸好是冬天。简遥看着自己粗壮的石膏腿,无奈地说,他原以为不用这么夸张的。 谢祁年抿唇不语,简遥抬头看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手:先生,笑一个。 谢祁年笑不出来。 简遥就扑进他怀里蹭了蹭,惯用的哄人招数了,以往特别管用,今天效果差了点。 到了楼上,谢祁年伸手把他抱到床上,他才想起自己穿着品牌方的礼服,忙脱下外套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损坏,不然这一套天价的定制,他可没钱买。 谢祁年帮他挽了裤脚,把伤处的裤子固定好,说:很好看。 简遥抬起头,谢祁年眼神温柔,又重复了一遍:遥遥,你穿这身很帅很好看。 男孩子就喜欢被人夸帅,简遥笑出梨涡:我也觉得很好看,原本想走红毯前给你看的,现在也很好啊,先生,你从第一个看到的人,变成唯一看到这身衣服的人,开不开心? 啊,除了芬姐她们。简遥补充道。 那样子别提有多乖了,脸蛋鼓鼓的,眼睛晶亮,谢祁年心软得一塌糊涂,将他搂进怀里。 简遥知道谢祁年非常担心自己,尤其他还在车祸现场。 遥遥,去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谢祁年尾音有些颤,像是埋进泥土很久的话,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来,但他并不需要答案。 可以想见,那时的简遥会有多害怕,他们都没有那么坚强。 简遥抚了抚他的背,侧头亲了他一下:先生,都过去啦。在他心里都成了过去时。 大不了,我们以后冬天都不出门了。简遥说,他现在合理怀疑自己和冬天犯冲。 谢祁年终于被他逗笑了:好,冬天就窝在家里。 九点钟,离颁奖典礼公布获奖还有一段时间,简遥在谢祁年的协助下换了睡衣,发现胳臂上还沾了土,就想去洗澡,被谢祁年按住: 医生说现在不能沾水。 简遥懵了:可是石膏要一个月才能拆啊,算上纱布要两个月。 谢祁年看着他,简遥脸颊渐渐红了,左思右想,踌躇了半刻钟,干脆一咬牙:先生,那我今天不洗澡了,你帮我擦擦吧。 脑海里滚动的却是:完了,后面两个月生活不能自理了。 谢祁年笑了笑,面上很正经,甚至有点严肃:这是爱人之间应该做的事,不是帮,也不麻烦。 事实上,谢老师只要正经起来,很容易让人打消掉那些胡思乱想,一派正气,不给羞涩留空间。 然而真动起手来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简遥怕痒,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行,酥麻感四处点火,直往各路末梢蹿电,简遥受不住,叼住谢祁年的衣角小猫一样哼唧,羞得脚指头都蜷缩起来了,瓷白皮肤泛着粉红,团子般软得瘫在谢祁年怀里。 先生,你是故意的!简遥小口咬谢祁年耳朵,用蚊声哼哼。 谢祁年供认不讳,谁让小年糕不听话。 顾忌他的腿伤,谢祁年动作很快,也没怎么折腾他,简遥涨红着一张脸缩在被子里。 到了十点钟,简遥伸出头,拉住谢祁年提醒他:先生,颁奖典礼。他已经很遗憾了,这么重要的奖项竟然没法出席,医院里也追不了直播,只能查手机,最快的就是热搜文娱榜了。 谢祁年坐在椅子上服务到家,给他削了个苹果,拿起手机扫榜,念给他听:最佳影片奖项刚出来。话音和手机微信提示音同时响起。 简遥睁大眼睛等着。 谢祁年微笑:《浮生》。 简遥激动得不行,抓着谢祁年的手,开心到晕眩:先生!我们的电影获奖了! 谢祁年「嗯」了一声,眼睛里也盛满笑意:导演组要请大家吃饭,等你伤好了。 简遥点头。 大家都在等最佳男主和最佳新人奖,谢祁年就念了些别的,比如:《浮生》双男主缺席颁奖礼、年糕CP恋情疑似曝光、追尾事故处理结果 恋情曝光?简遥凑过去看,微博上有人拍到了他们在医院,还有个劲爆的拍到了谢祁年抱起自己的瞬间,看得人脸红心跳,CP粉们一边嗷嗷叫,一边狂刷「兄弟情」降温。 现在双男主的剧可以播,也可以随便磕,但真要弄假成真,唯粉事业粉和女友粉们首先不乐意,因为会固化戏路,不利于发展,所以CP粉维持圈地自萌的状态,除非两人直接注册结婚,否则对外就是「兄弟情深」。 简遥不太想看两方争吵,头一歪,继续靠在枕头上等颁奖。 先生,最佳男主角奖已经颁布了吧?十分钟后,他问。 谢祁年点头,简遥猜出了结果,脸色不好看,谢祁年就说:获奖的是军旅题材的老戏骨。 简遥自己没得也就算了,谢祁年可是拿完国际四大奖的人,怎么可能输呢,他替自家先生感到委屈:黑幕! 谢祁年说:嗯对,黑幕。他也觉得小年糕演得很好。 两人得双人奖的美梦还是落空了。 【笑死,我们丰收年要起义了,是不是讲爱情的双男主题材就不如红色正剧!?这是什么正确标准!】 【双男主剧诶!结果两个人都没获奖,我要杀人了!我可怜的年糕CP,啊啊啊我的柚白和伯远!】 最佳男主奖争议很大,没想到话题度瞬间爆炸,剧里剧外都充满遗憾的宿命感,直接将大家磕CP的热情点燃了,虐粉到极致,路人都能转成死忠,十分钟以内,简遥的粉丝量暴增了100多万,CP超话粉丝也增加了20万。 大家把爱都给了现实里的两个人。 【就等最佳新人了,磨刀霍霍向白玉奖评委席!!】 【艹!出来了,奖项生出来了!是遥仔!遥仔获奖了,妈粉要哭了呜呜呜!】 【遥仔超级棒!鹅子给他们炫一个!白玉奖重量级到手,明年横扫影坛,以后正式成为一线啦!】 病房里,谢祁年抱住简遥,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决定郑重一些:恭喜你,遥遥。 简遥埋在他怀里:奖杯也有先生一半。有一半的荣誉是谢老师的。 幸好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谢祁年直接拿自己的微博给简遥点了赞,光明正大地送上祝福。 他们今晚申报了五个奖项,获了三个奖,已经非常优秀了,白玉奖只是个开始,《浮生》后续还会参加国内另外两个主流奖项评选。 《浮生》霸占了一半热搜榜,看得人喜气洋洋。 不过阳光之下总有阴影,只过了不到半小时,就有不少黑子钻出来泼脏水,最匪夷所思的两条,热度竟然持续攀升,词条上写: 【简遥母亲欠款不还疑老赖】 【失德家庭娱乐圈捞金之旅】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7) 第68章 母子重逢 这个消息简遥没看到, 谢祁年思考很久,暂时先将事情压下来了,现在网上大部分的人都在猜测, 没有真凭实据,粉丝并不相信,而且今晚白玉奖结结实实虐了一回粉,粉丝只觉得简遥很惨,假设他家里人赌博欠债,简遥就是进演艺圈努力赚钱的小可怜,大家心疼还来不及。 谢祁年在医院里陪着简遥,半夜被颜熏的电话叫醒, 她用渠道调取了部分监控, 确认简遥从出站之后有被人跟车。 颜熏把一个文件夹当面交给了谢祁年,说:我按老大说的整理好了, 车牌号显示的是同一辆车,有几个镜头把人拍摄下来了,需要找芬姐确认是不是粉丝,看着不太像。 谢祁年接过来, 程芬晚上在忙公关的事,打电话发现她也没睡,于是顺便把这件事跟她说了。 肯定不是粉丝,私生粉跟车, 不会用全黑商务,而且这几个人穿着也不像。程芬说。 谢祁年心里大致有数了:这件事你们照常按公关流程处理。 那简遥那边?程芬问。 谢祁年:我来说。 回到病房里,他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色, 替简遥把被子掖好, 枕头很软, 简遥整张脸半侧着陷进去,大约腿上的伤已经不疼了,此时他睡得香甜,唇角梨涡还残留着细小的弧度,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似乎因梦里的场景微笑过。 谢祁年睡不着,在另一侧的床上躺下,侧过身看向他,想着他手机里那些催款的短信,还有转账的通知,想他们在相遇以前,简遥有着怎样的家庭和过往。 终究一片空白,简遥从来没提起过。 第二日,谢祁年醒得也很早,网上的言论对简遥的伤害性降到了最低,程芬昨天放出了车祸情况,把简遥的病情稍微夸大了些,引得不少粉丝担心,舆论完全站在了简遥这一方。 【这是什么悲惨人生,家里乱糟糟(不确定真实情况),好不容易电影大爆,最佳男主角奖项还没拿到,领奖前还出车祸,我家遥仔太惨了吧!】 【昨天还是路人,一觉醒来被虐进粉坑了,如果评选今年最倒霉的男艺人,遥仔必须拿到一位!】 当简遥再看到自己的微博时吓了一跳,涨粉奇快,一个晚上过去又多了几十万,大家在评论区里心疼他,起先简遥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因为车祸的事情,后来才发现大家提起了家里欠钱的事情,他脸色都白了。 谢祁年坐在一旁,递给简遥昨天的照片:遥遥,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简遥看了两眼手指微颤,点了点头。 他半天没说话,然后抬起眼睛,问:先生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谢祁年如实说:我昨天看到了你手机里的消息,网上的帖子你不用担心,已经处理好了。 简遥撂下眼睫,垂头看着手里的照片,沉默一阵,说:这三个人里有催债的人,我之前见过。 但是我有给我妈打钱,让她还账,他们怎么会说没收到呢,而且竟然直接过来找我了。 这本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简遥以前有时候会感觉到无助,最近他在影视圈的待遇变好,这种无力感逐渐消弭,他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就能把钱还完了,没准还能余下不少。 现在这种情况是完全没想到的。 谢祁年望着他很久,伸手握住了他垂下来的手,很耐心也很温柔地说:别着急,或者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简遥有点慌,也顾不得解释太多,打了电话过去,对面没有人接听。 他打了几遍,依然如此。 他恍然无措地想了片刻,转而给讨债的公司打了电话,那边接得倒很迅速。 呦这是看到新闻了,终于想起我们来了? 简遥问:你们为什么会说没有收到钱? 对方说:你以为我们闲得造谣吗,你妈妈很久都没有还款了,人去楼空玩失踪,否则我们怎么会找上你? 简遥懵住了:人去楼空? 对方继续:这个该我们问你吧? 简遥咬唇不语,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完全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挂了电话翻手机找了很久的联系方式,终于翻到了姑且能称之为邻居的人,至少他现在要知道家里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他记得上次给妈妈打电话,那边就没有接。 你是简遥?电话里的人很诧异,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简遥拿着电话仔细问了一遍,又反复确认:你说我妈妈生病去了医院? 对,就几个月前,我们正好看她出门,问了一句,其他人我们也没说,就等你来的时候告诉你,还以为你没有我们家电话。 谢祁年离得近,依稀能听到听筒里的声音,他查了那家医院的地址,辛苦颜熏把车开到一层。 简遥不可能放心家里人一个人呆在医院的。 谢祁年要来抱他下去,简遥想了想外面还有其他人在,就拒绝了,谢祁年就背对他说:上来。 简遥一愣,先生这是要背自己? 谢祁年并没有给他其他选项,幸亏医院里人很少,连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个,简遥趴在谢祁年后背上,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小朋友。 他小的时候,也希望爸爸妈妈能背自己四处玩,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人接送,也有人疼,屋子里很空,只有邻居家的录音机开得很大声,每天都放歌,时间长了,他也会跟着哼两句,晚上一个人在家害怕,他就唱儿歌给自己听。 他的妈妈也不是不关心他,至少在琢磨钱的时候,会问他生活费够不够花,学费交了吗,如果他说没有交,她还是会留点钱的。 还没丧心病狂到歇斯底里的地步,没有把他卖掉,也没强制要求他辍学打工。 为什么还要认她这个母亲?上学时班主任问过他这句话。 简遥记得自己回答的是:因为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就算再坏,也要珍惜。 他们在病房里见到了简母,不是大医院,消毒水味道很重,好几个人住一间,年龄都很大了,也不认识简遥和谢祁年,只看他们穿得好长得也不错,感觉和这里腐朽病气格格不入,上下打量他们好几眼。 简母在最边上的床位上,医生说,重症后期,能多熬一天是一天,不建议再做手术了。简遥眼神迷茫,简母和他记忆里的样子没法重叠到一起,甚至连称呼都叫不出来。 谢祁年拍了拍他的后背。 简母和简遥的视线对上,颤了颤,枯槁的面容上毫无光彩,嘴唇微动说不出话来,谢祁年替简遥拉了一把椅子,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出去等了。 在路上,简遥三言两语勾勒出自己的童年,和谢祁年设想得差不多,像株生命力顽强的小草,努力在阴寒寂寞的角落生长着。 谢祁年的童年也很孤单,只是简遥描述的生活里多了恐惧,好像第二天屋顶就要塌下来了,生活摇摇欲坠。 简遥很多次在他面前提起「要更努力配得上他」,这个想法如今有了出处。 他们在医院里留了一整天,谢祁年不知道简母跟简遥说了什么,看他们母子相处,会幻想如果简母能克制住自己,也许两人会过得很幸福。 谢祁年不肯自己回去,坚持陪着简遥,他们在旁边要了陪护床位,医生好说话,也没那么正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同意了。 晚上,趁着简遥睡着,简母拉住谢祁年,小声问了句:你是不是小遥的男朋友啊? 她迟疑了下,压低声音: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谢祁年:您说。 简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塞给谢祁年,说:这是遥遥给我打的钱。 谢祁年一滞,钱还在简母手里,怪不得讨债的人没有拿到钱。 简母说:我这一年东躲西藏,那些要债的人找不到我,我还了几笔钱,后来身体不好,想拿这笔钱来治病的,到了医院,医生说治不好了,我想着总不能把钱给外人,就给遥遥留下来了。 谢祁年皱眉:为什么不跟他说? 简母:检查出来就是晚期了,说不说有什么打紧。 四周都是沉重的呼吸声,谢祁年心也变得很沉。 这孩子出生以后没跟我过几天好日子,幸好快熬到头了,下辈子可别再碰上我这么个妈妈了。简母喉咙发紧,语气却很轻松,像在诉说别人的事。 谢祁年听她说:辛苦你多照顾他,你这个男朋友比我这个母亲当得称职。 谢祁年身后的衣角被拉住,他没回头,右手却向后牵住了简遥的手。 简遥醒着,眼泪沾湿了枕头,简母无法面对他,偷偷跟谢祁年说,简遥明白她的心意,假装自己在睡觉,幸好他此刻清醒着,听到了。 原来他还没有被抛弃,亲人依然是亲人。 《记忆回溯》里面说,亲情和爱情都是恒定的,哪怕绕了好大圈,也会找到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说: 亲情收尾,没有绝对的错和对 正文预计还有两章 第69章 有客来访 【问:我粉的明星消失了咋办, 遥仔是离开地球了吗?怎么一个多月都没有新的行程出来?】 【腿伤严重要休三个月吧,但是其它明星还会发日常啊,报个平安什么的, 遥仔活像隐居,连短视频都没发,我以为他会录歌呢,拍视频又用不着腿。】 【可怜可怜孩子们吧,上升期明星一点物料都没有,作为站姐闲到发慌啊!这种情况我只在结了婚的艺人身上见过。】 【哈哈哈,笑蒙了,你区说得没错, 唯粉姐姐们淡定, 年糕CP双担在此,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不只遥仔消失,谢老师也一样,无路透没进组,连线下路演也请假了, 合理怀疑两个人可能私奔去火星了。】 【作为丰收年唯粉我真的被锤得死死的,迫不得已成了CP粉,我发现,只有粉遥仔, 才能知道谢老板的行程,你们品!】 网上信息很多,程芬最近也闲下来了, 就多拨出了些时间管理粉丝群, 每天都有核心粉丝问简遥的近况, 程芬代表工作人员给大家吃定心丸,只说在休养,过一个月就会恢复行程。 现在简遥住在谢祁年家里,她偶尔上门关心,看着简遥的身体渐渐好起来,精神也好多了。 别看谢老师不太会养花草植物,但很会照顾人。她当着简遥面夸谢祁年。 简遥捏了把脸颊,确实多了点肉,每天坐着不运动,他都长胖了。 谢祁年以前西餐做得比中餐好,现在锻炼的中餐手艺见涨,每天他围着个小熊围裙,站在灶台前变着花样给简遥做东西吃。 再多加点醋,啊不对,再多加点酱油。简遥抱着碗做试吃员。 谢祁年推了推眼镜,研究得很仔细,然后调完味道,照旧让身边的小朋友做试吃员,一开始掌握不好新菜的配比,简遥差点把一小盘全吃掉。 过了十二月,春节将近,简遥吃完饭接到了乐队小伙伴的消息,说要来看他,等这一面见完,他们就要各自回家过节了,几个人在医院聚过几次,简遥出院以后还没碰过面,不知道简遥住在谢祁年家里,以为公司另给他租了房子。 简遥看到群里消息,一口饼差点噎住。 【遥啊!我的大鹅子!把你家地址发过来,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上门找你玩啊!】魏元的声音尤其大,后面跟着罗青的表情包。 简遥叼着饼,想着要怎么回,他如果说出去聚会,自家谢老师肯定担心,但是如果说来这里,他要想想怎么开口。 语音都公放出来了,谢祁年也听到了,看简遥一脸纠结,就说:这里也是你家,你定就好。 谢老师又把决定权交给他了,简遥定格了几秒,把「春节后再聚」几个字删掉了,问谢祁年:我想约他们来家里,可以吗? 谢祁年反倒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简遥会有这个决定,以前他总想把他们的恋情藏起来,连最熟悉的人都不会正面回应。 简遥咬了咬筷子尖,弯着眼眉,乖乖等着谢祁年点头,是的,他想把自己的先生正式介绍给朋友们,过去这段时间,先生什么都听他的,恋爱要两个人都往前走,互相靠近才可以,他总说要等时机,现在时间刚刚好。 那么好的先生,他当然要拿出去晒晒了。 好。谢祁年笑了。 简遥推着轮椅不方便,就勾了勾手指,让谢祁年过来,亲了他脸颊好大一口。 简遥把地址发了出去,打字:【我现在住在谢老师家里,你们来这找我吧,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啦!】 【??】魏元几个人打出十排问号。 【要不然我们改天?】罗青说。 简遥:【改天地址可能也没变化。】 【??】现在换成了一头雾水的表情包。 几个人最终还是来了,带着礼物,穿得特别整齐,最喜欢破洞裤子的魏元都把膝盖遮好了,里面还穿了秋裤,简遥差点没认出来:你们这是什么打扮? 罗青说:这不是谢老师家吗,有长辈在哈。 简遥没忍住笑,他怎么感觉在他们嘴里,谢老师好像已经和爸妈同辈了,不至于吧? 几人小心翼翼地进屋,简遥说:谢老师出去买东西了,过会儿才回来,你们随便坐。 罗青环顾四周,发现谢祁年没在,才放松些,调侃简遥:你这个客人活像当家做主的,厉害了,不过你怎么会搬来跟谢老师一起住,别告诉我,你之前拍戏没住够。 简遥说:是啊,没住够。几个男孩子大喇喇的,全当开玩笑了。 嚯,要不是知道你俩做同事的时候关系就好,差点就信了CP粉的话,他们磕得太起劲了。魏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摆着瓜子和零食,一看就是给他们准备的,魏元没跟简遥客气,抓了一把磕着玩。 少看超话啊。罗青提出建议,简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选择暂时战略性喝水。 乐队今年发了新专辑,简遥作为主唱把销量带起来了,粉丝们戏称「有演员简遥一口饭吃,就有歌手简遥一口汤喝」,影视剧OST他也拉着乐队做了几首,罗青几人都很有才华,编曲作词全包,今年版权收入节节攀升。 魏元特意把年末回归专辑送过来:要不然我们主唱钱赚完了,连专辑的影子还没看到呢。 简遥确实很需要钱,把简母送进疗养院之后,他把钱都还完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万,后来版税陆续到账,情况才好转,而专辑对大家的意义和钱不一样,就像徽章,代表着他们乐队这些年的努力,是要永久留存的纪念品。 他收下专辑和大家的礼物,想了想,他工作上的事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如给他们一个生活上的「惊喜」,分享他的阶段性成果:唔,我正好有件事要说。 罗青他们看过来。 我谈恋爱了! 罗青几个人一脸懵,随即炸开:铁树开花啊遥遥!这么几天不见长大了! 魏元则说:跟谁啊?你腿受伤还能出去谈恋爱啊,太牛了吧? 其他人猜测道:不会是网上认识的吧,靠不靠谱啊?演员网恋不合适吧? 简遥张了张嘴,愣是没找到时机切进话去,眼看着几个人已经猜到外国去了,他赶快拦住:不是 正要说,门口晴天娃娃风铃响了,罗青几人意识到肯定是谢祁年回来了,又跟军训一样全体起立,面向门口站得笔直。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8) 简遥对他们的状态哭笑不得:你们干嘛? 就听下一秒,几人嘹亮又整齐地道:谢老师好。 谢祁年穿了身黑色大衣,围巾戴得很整齐,低头换完鞋,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这么一看,确实像规矩严谨的教导主任,甚至有点厅里厅气的,能把人制得服服帖帖。 简遥顿觉压力好大。 你们继续聊,就当自己家,不用客气。谢祁年把衣服挂好,洗完手,过来和大家说。 魏元还是坐得笔直,不行了,老牌影帝威望太高,他坐在这里总觉得很梦幻:打扰谢老师了。 谢祁年被简遥拉住衣角,顺手就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谢谢你们来看遥遥。 罗青几人:这话听上去没半点问题,就感觉有点奇怪,像他俩是一家人,他们几个是来做客的,简称外人。 大家囫囵消化了一下,又客气了一番,魏元把话题硬掰到简遥身上,继续刚才的问题:简遥,你新交的女朋友是谁啊,圈里人吗? 简遥抿唇: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呃啊?众人目露迷茫,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就出个柜吗。 魏元睁大眼睛问:那你男朋友是哪位? 简遥说:你们也认识。 说着话他拽了下谢祁年,抬头和他的视线相交,转回头跟大家介绍:就是谢老师。 众人已经木了。 谢祁年拉着简遥的手,这次语气更温和了:抱歉,是不是吓了你们一跳? 罗青木着一张脸摆手:没有,遥遥喜欢就行,不是,你们很配,多好啊已经语无伦次了。 魏元小声「艹」了句,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暗地里直掐大腿,小声跟罗青念叨:我说什么来着,第一次他们同居,我就猜有问题,你还说我! 罗青又拧了他一把,两人迅速换上了微笑脸。 谢祁年知道自己在场他们说话放不开,就借口处理工作进屋了。 客厅里,爆发出一阵咆哮,几个人拉着简遥,让他说清楚,有人问「你怎么弯的」,有人问「你怎么拿下的影帝」,还有人问「是不是哥们,为什么现在才说」。 简遥堵着耳朵当鹌鹑,小声嘟囔:反正你们现在都知道啦。 我们其实他犹豫了片刻,说,去年就在一起了。 众人哗然。 要不是顾及简遥现在腿上有伤,非得灌他三斤酒! 第70章 破镜重圆 关于简遥和谢祁年的恋情, 大家自然都是祝福,简遥朋友圈多开放了不少权限,日常夸一夸谢老师, 魏元说他们几个人不应该去找简遥的,天天吃狗粮精神受不了。 在简遥的腿伤好全之后,也就是次年三月开春,《记忆回溯》参选国内最大电影节奖项,简遥这次入围了最佳男主,周围人紧张得不行,尤其是程芬,据说还为此找大师算了一卦。 芬姐, 平常心啊, 电影入围我就很开心了。简遥说。 程芬说:你开心,剧组可不开心, 这次三项提名,都是重量级奖项,你别看袁导一副随便的样子,他心里也记挂着很呢。 《记忆回溯》票房成绩很好, 拍摄中关注度就高,实绩又给力,整体竞争力不弱,只不过春节档太多好电影了, 全堆在电影节评奖,简遥拿不准结果。 到了临近颁奖礼的时候,他和谢祁年在家选礼服, 造型师租了不少大牌衣服, 把家里塞得满当, 简遥咖位提升,配置也跟着上来了,有些品牌甚至拿出了超季新品。 上回简遥住院,谢祁年匆忙看了一眼,只觉得简遥穿礼服很好看,日常服装难免不够惊艳,他直接把家里当成换衣间,两个人也不用来回折腾,直接选定,告诉经纪人就成。 简遥平日穿卫衣毛衣习惯了,骤然变风格,自己还有点不适应,黑色西装把腰身线条勾勒清晰,谢祁年目光落在上面,很久没挪开。 这件好不好看?简遥整理西装里的衬衣,黑色过于严肃,听造型师说,这套会搭配翡翠玉石的雀鸟胸针,他把衬衣收进裤子里,把西装扣子扣紧,在掀起衣服的瞬间,可以看到一弧白皙的肌肤,像荔枝肉般润泽。 简遥侧过身,腰显得更窄了,可以想象衣服包裹下的腰窝,挺直背时,会陷出两个小旋,手指捻过正好合着指尖的弧度。 谢祁年手掌泛着春潮,隐隐透出热意,好一通欣赏,轻吐出心声来:特别好看。 简遥「啊」了一声,鼓了鼓腮:先生,刚才那件你也这么说。这让他怎么挑呢。 谢祁年笑着将他揽近了,手臂正好圈住他的腰,简遥动了动,垂眼看着谢祁年换好的礼服,深灰色的外套,衬衫是水蓝色竖纹,和他这套样式完全不同,称得皮肤白皙,温煦贵气。 先生这件也好看。像块精雕细琢的宝石。 谢祁年却说:我还是喜欢黑色的。 很正常的一句话,简遥脸颊却渐渐升温,谢老师喜欢黑色这件事,还是最近开发出来的,连他的睡衣都换了颜色,印着小熊的纯棉睡衣被丢到衣柜再也没拿出来过,反而黑色丝质的穿得多,屋子里开着地暖,冬天初春也不觉得冷,睡衣薄一点也没关系。 鉴于自家谢老师最近越来越坏,简遥没法往正常的方向上想。 「奇迹遥遥」的换衣之旅最终还是暂停了,昂贵的定制礼服被随手扔在沙发上,简遥被揉进毛毯时还在迷糊地想,是不是谢老师故意把试穿安排在家里的。 他嗫喏着,张口咬了咬谢老师的下巴,眼角微红,仿佛无声地控诉,又甜又羞的感觉漫过头顶,浑身酥到掉渣。 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好几天,两人的礼服才确定下来。 程芬忙完手里的工作,接到服装部通知,这么一瞧,好家伙,是个情侣装!她把造型师敲定的款式拿起又放下,直接给公关部打了电话,要他们准备水军和新闻稿。 阿福好奇:姐,咱们颁奖礼的稿子都写完了啊,为什么还要写? 程芬卷起纸筒在桌上直敲:还能为了什么,要是有人忍不住现场宣布恋情,我这个做经纪人的能怎么办,除了多雇点水军,我能拦着么。 阿福一脸震惊:不会吧? 程芬冷笑:那可没准。她家小白菜主意大着呢。 时间过得很快,电影节颁奖典礼如期举行,简遥和谢祁年不在一个剧组,到达现场之后就分开了。 【啊啊啊,等到了!我家遥仔第二部 电影,这次一定顺顺利利啊!作为亲妈粉昨天去挂了个许愿锁,祈求灵验!】 【遥仔这身衣服好帅,听说是STA的超季新款,全球独此一家哦!我鹅子真的出息了!】 颁奖礼红毯星光熠熠,简遥在背景板签名的时候,听见下面有很多粉丝喊着他的名字,很久没有参加这样大的活动了,简遥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到场粉丝的热情让他心潮澎湃。 他像大家挥手示意,闪光灯连成了海洋,这个瞬间他很想分享给谢祁年,可惜他不在身边,记得去年某个颁奖礼,他站在人群中,看着红毯上的先生,又骄傲自豪,为先生高兴,又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和其它粉丝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嘛,果然开心多了,原来走红毯是这样的,被记者闪光灯包围是这种感觉,他终于沿着先生的脚印,渐渐赶上了他的脚步。 遥仔,我们爱你!简遥特意向特别狂热的部分粉丝投去目光。 他又听到有人在喊:年糕CP我的神! 大家都在笑着,中场有主持人临时采访,显然深谙其道,问:我们刚才采访谢祁年谢影帝,他对你这次入围的奖项抱有很高的期待,现在我们想问问你,对于谢影帝的夸奖,想怎么回应他? 简遥笑了一下,脸颊有点泛红,幸好晚上看不出来,下面的粉丝尖叫声要把红毯掀掉了。 谢老师的评价对我来说很重要,也非常感谢他的鼓励。简遥答得滴水不漏,但神情说不了慌,CP粉们用镜头捕捉到了,现场和网上都在磕,一边夸主持人太上道,一边把两个人的采访剪辑在一起做视频。 哎呀,也算圆了我们心愿,看样子这次好像不能同台了,好遗憾,只能看剪辑磕糖了! 简遥内心里说不遗憾是假的,不过面对镜头他也不能说什么,等进了内场,他还留意了一下谢祁年的位置,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大屏幕扫过座位好几次,他确定谢祁年没在场中。 晚上8点,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前面颁的奖项多是制作类,比如服化道、配乐、编剧,重头戏压在后面。 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影片奖角逐最为激烈,袁导遗憾错失导演奖,被战争题材的影片打败了,而最佳影片,大家捏紧了拳头等着,票数较高的是《记忆回溯》以及《沐春》,两部竟然都是讲亲情的,这个在电影颁奖礼上还挺少见的。 它让我们意识到,亲情里的结是有办法解开的,感谢这场穿越和轮回,让我们与亲情和解。颁奖嘉宾念完稿,下面就响起了掌声。 整个剧组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制片人,他大力拍着袁导的肩膀,激动地说:是我们!是我们!《记忆回溯》获奖了! 下一秒,嘉宾念道:《记忆回溯》恭喜! 啊啊啊!伴随着尖叫声和掌声,剧组演员们站起身来,袁导第一次拥抱了简遥,昏暗的背光阴影里,简遥看到了袁导的眼睛,平时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因为自己的作品,神色里也溢满喜悦,难以自抑。 他上台,感谢了全剧组,尤其点到了简遥:感谢我的男主角,在最困难的时候,亲自上门游说,促成了这次影片的合作,他是位好演员,也是一位优秀的电影人。 简遥抬头,大屏幕上映出他有些泛红的眼圈,他和剧组人站在一起,向袁导致以谢意。 颁奖典礼在最佳影片奖之后浪潮达到顶点,大家最期待的主演单人奖项开始颁发了,程芬坐在简遥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 网上有好多粉丝在弹幕,翘首以盼:【天呢,千万别再虐粉了,上次错过的奖项,这次要圆满啊,大热倒灶这种事一次就好了!】 【来了来了,颁奖嘉宾要上场了,最佳男主奖项好激烈,我先押遥仔一票!不对,一百票!】 为了烘托气氛,单人奖项前放了很久的广告,最后全场暗了一下,帷幕再度拉开,充满了仪式感,颁奖嘉宾只有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礼服,戴着银边眼镜,站在台前,气势极盛。 简遥鼓掌的手定住了。 是先生!先生竟然去做颁奖嘉宾了!竟然没告诉自己! 内场宽阔,谢祁年从台上的角度是看不清楚简遥的,但仿佛心有灵犀般,他视线所及,准确地落在简遥身上,目光温柔而坚定。 简遥听着麦克风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演员谢祁年。掌声如雷,简遥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谢祁年从信封里拿出两页纸,第一页写着颁奖词,第二页则是获奖人的性名,他念道:他在影片里诠释了倔强而坚毅的少年形象, 比起英勇无畏踏上前线的战士,他平凡却不平庸,是生活的勇士,他将父与子的矛盾展现在银幕上,通过娴熟的表演技巧,引发共鸣。 恭喜,他的声音微顿,唇边已现笑容,最佳男主角获得者,演员简遥。 欢呼声在耳边炸响,有很多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简遥呼吸一滞,几乎忘了动作,在各种道喜的声浪里,他嘴唇嗡动,被台上的视线牵引着往前走,走过台阶,走上舞台,聚光灯围绕着他。 台上只有他们两人,好像其它人和声音都渐渐离远了。 谢祁年亲手把奖杯递给他,光芒勾勒他的身影,如梦似幻,简遥眨了眨眼睛,感觉到眼底的湿润。 简遥提前写过感谢词,却在这一刻忘到了脑后,那个最想感谢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比他快一步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恭喜,宝宝。 简遥眼泪便沁出了眼角。 紧握奖杯的手指忽然微凉,无名指竟多了一枚戒指,简遥视线模糊,没看清那戒指的模样,却听清了谢祁年的话,他说:去年准备给你的礼物,时间有点久了,希望你喜欢。 这样贵重的礼物往往放在隐秘的地方,只有那时的「当事人」才能知道,简遥忽而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谢祁年。 谢祁年点了点头,眼眉被笑意与温暖浸透,简遥跳起来,扑进他的怀抱。 他们在绚烂的灯光与掌声中相拥。 去赴一场温柔而盛大的重逢。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感谢么么哒 明天更新番外,顺便把正文修改一遍,主线可能有更改 第71章 番外一 老宅日常(上) 收到谢家的邀请, 简遥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抓紧了谢祁年的衣袖,下意识想拒绝, 简遥对于谢家的印象可以概括为「高门大院」,严谨而刻板,总之不是什么温馨的象征。 谢家世代经商,屡出奇才,谢祁年的父亲二十多岁就已经在海外创建公司了,三十岁世界各种青年企业家榜单名列前茅,谢母虽然不是商人出身,后期跟着谢父开疆拓土, 堪称现实版的豪门典范。 谢祁年可以说是传统世家子弟, 只不过他选择了艺术领域而已,但要是他哪天想回去继承家业, 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简遥一想到就压力山大,但是长辈邀请又不好拒绝,他们还计划着结婚呢,结婚总不能不和家里人说啊。 如果你不想见, 那就不见。谢祁年这样说。 简遥抱着小熊玩偶纠结,他揪了揪熊耳朵,摇头:要见的。 谢祁年手臂揽在他的腰上,将他往怀里收了收, 问:为什么要见?他觉得其实无所谓,结婚归根结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家里人祝福与否都无所谓, 他们已经收获了网上几十万的祝福, 对于家里人, 不如温水煮,慢慢他们也就接受了。 简遥说:先生,你去年还说要把我介绍给家里人呢。 谢祁年认真地道:那是去年,现在不需要把你介绍给任何人,谁不知道你是我的男主角? 啊,先生好会说情话,简遥缩在他怀里,差点忘了心里的忐忑。 不过,还是不行,家里人对于先生来说,是很重要的,主动化解总比消极怠工要好,何况他已经挑战了那么多难关,这点坎坷不算什么。 我们还是回家一趟吧,简遥说,你帮我想想要带什么礼物。 谢祁年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伸出手,将他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了下,指尖温热:遥遥,他们会喜欢你的。 简遥点头,他拿不准,但可以试试看。 周六,简遥把礼物放进后备箱,和谢祁年踏上了前往谢宅的路,一路上简遥格外安静,谢祁年在下车前握住他的手紧了紧,说:有我呢。 简遥担心地嘟囔:要是事情不妙的话 谢祁年笑了,接道:我们就跑。 简遥被他逗笑,深吸一口气,踏入宅院的花园。 恋耽美 和影帝老攻破镜重圆(39) 头发花白的管家在门口笑脸相迎,门边还停着几辆车,谢祁年问:陈伯,今天还有谁来? 陈伯的意思是,谢祁年的叔伯也在,简遥已经麻木了,他捏了下谢祁年的手心,小声说:好多人啊。 谢祁年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曾放开,安静地给他力量。 谢宅面积很大,欧式宅院,中心有个巨大的花园,冬天也郁郁葱葱的,昨天下了雪,枝叶上挂着霜,远观雾蒙蒙一片很漂亮。 听陈伯说,这些花草是谢母打理的,还有个暖棚,里面的玫瑰和百合开得正好,简遥想,这样温柔的人,手段却那么凌厉。 还没走进房子,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看见简遥,她眨了眨眼睛,说:这个哥哥好漂亮呀,比电视上还好看。 简遥略弯了腰,好奇道:你在电视上见过我? 小姑娘点了点头,笑嘻嘻的模样像年画里的福娃,她说:我也在电影院见过你,你和我表哥一样,都是很厉害的演员对不对? 简遥刚要回答,门就彻底被拉开了,屋里的人把小姑娘抱起来:让你两个哥哥进来说。 又笑着招呼他们:别站在门口了,外头冷。 谢祁年叫了声「小姨」,拉着简遥走进去。 客厅里有不少人,简遥跟着谢祁年,乖巧地和长辈问好。 这就是遥遥吧,可比电影上看着要俊。谢祁年管说话的人叫三叔; 唉,你别凑那么近,再吓着人家。小姨把三叔扒拉开。 三叔笑着说:对对,你看我,见到真人就止不住话头,遥遥你多大了,看起来还像学生的样子,别是我们祁年老牛吃嫩草吧。 简遥一下子就呛住了,谢祁年坐在沙发上忍不住笑:三叔,我不老。 在场的人都笑起来,简遥被逗得满脸涨红,心情放松不少。 怎么不见爸妈?谢祁年问小姨。 她说:临时出去了,说正在回来的路上,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 她想了想,又对谢祁年说:客厅里冷,你带遥遥去房间暖和暖和再出来,等你爸妈回来,正好吃中饭。 简遥觉得不大合适,谢祁年却说:好,我们先上楼去了。 简遥赶快站起来:要不然我留在这里帮忙吧,不知道有什么能做的 小姨就说:我们都是坐等开饭的,做饭有厨子,家务有管事,你就别忙了,快歇歇吧。 三叔也翘着二郎腿说: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别拘谨。 简遥只好点点头。 等他进了谢祁年的房间,谢祁年被小姨叫回去取水果。 等我一下。谢祁年说。 简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活像被抛下的熊宝宝:快点哦。 谢祁年笑了:五分钟以内。 简遥脱掉了外套坐在书桌前面,房间少了人气,他便开始给自己找事做,环顾四周,发现了很多相片,书柜门上挂了一串,桌上还摆着一张,应该是大学毕业时候拍的,谢祁年穿着学士服,俊秀斯文。 这张他没见过,果然只有家里,才能看到这么久远的照片。 书柜门上的「历史」更为久远,简遥看到了小时候的谢祁年,有上高中的,双手插着兜,在一众学生里特别酷,有小学的,头发有点短,别的孩子在大笑,唯独他笑意浅淡,一看就是大佬呀,以及竟然还有幼儿园时期的! 简遥视线与照片平齐,眼睛都亮了,照片上的小祁年胖嘟嘟的,脸蛋涂着粉,额头上点着红点,幼儿园的联谊会,简遥只记得大家会一起跳舞,但这张显然不是,周围的小朋友有装成树木的,还有举着仙女棒的,小祁年穿着短靴,脖子上系着披风,手里提着一柄短剑。 威风极了,初具影帝风范,是所有小朋友里的焦点! 天呢,好萌!好可爱!简遥看了好久,这里面的照片他最喜欢这张了! 他刚要拿起来再瞧瞧,视线倏地被一只手截断了。 干嘛呀!简遥双手扒住那只手,拉下去。 谢祁年轻咳了一声。 简遥回过头,故作吃惊:先生,你是不是脸红了,让我看看谁这么可爱! 他蹦起来,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谢祁年用了点力道托住他,听简遥继续:哦,原来是祁年宝宝! 谢祁年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他:早知道让你呆在客厅了,刚才那么乖,现在皮了? 简遥努力点头,笑弯了眼睛:先生,还有相册吗,我要看! 谢祁年皱眉:我不记得了,应该没了。 简遥鼓腮:你有,绝对有。 真的没了。 先生简遥拿出了演技,睁大眼睛作委屈的样子,他今天本来就穿得乖,白色毛衣高领,还是毛茸茸的,半张脸能塞进领子,团起来就是只北极来的小熊。 这招果然管用,谢祁年挑了眉梢:真想看? 简遥说:肯定不是假的。那么可爱的先生,谁不想多看两眼啊。 书柜下面有个抽屉,谢祁年勾手掏出本相册来,但在给他的瞬间,似乎犹豫了一下,简遥挂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忽然伸出手快速去抓,谢祁年将相册举得更远了,两个人在书柜前闹成一团。 简遥动得幅度很大,相册是抓到了,人也被抵在了书柜上,拿着相册的手被压在身后,简遥却不慌。 照片里的小祁年和眼前的人慢慢重合,那些他没有参与的时光,都化成了先生向他走来的路,先生从小的梦想就是演戏呢,假如没有持剑的小祁年,就没有如今的谢影帝,也许他们就没有机会相遇。 命运早就写好了剧本,等着它的主角。 简遥低头亲了亲谢祁年的眉心:小祁年额头上的小红点很可爱。 又亲了下他的脸颊:这里也很可爱。 谢祁年眼眸笑意温柔,问:还有呢? 简遥没有回答,叹了声,转而感慨道:要是我们小时候在一起就好了,可以一起演幼儿园短剧。 先生,你演的是什么故事? 谢祁年:猜猜看? 白雪公主?简遥想,那个装扮好像也不是小矮人啊,那么俊的披风。 不对。 简遥说:灰姑娘? 谢祁年抬眼笑了笑,将简遥抱离书柜,三两步就扣进了又宽又软的床上,外面飘着雪,怀里却有一捧火焰,他摘下眼镜,俯下身去,公布答案: 睡美人。 简遥弯着眼眉看他,说:王子很帅。 两人的唇只差毫厘就能挨上,吐息见碰撞出炽热的火花来,每一道细小的唇纹都浸着彼此的气息。 遥遥,错过小时候没关系。 嗯?简遥像浮在云上。 谢祁年说:现在演得比过去好,要试试吗? 简遥望进他的眼睛,忽而笑着伸手,将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抹平,故事直接进入最重要的情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