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 第1章 月光凄冷地洒下,夜色凉如水。 沈遂拎着一盏灯笼,心惊胆战地走在荒郊野岭。 四周树影憧憧,一截枯木上落了只黑鸦,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粗嘎的叫声。 沈遂喉咙咽了咽,极力忽略身旁一座座无名的黄土坟包。 突然脚下嘎巴一声,像是踩到了枯枝上。 沈遂低下头,一截泛黄的人骨在他脚下断成了两截。 艹! 沈遂惊的汗毛竖立,头皮麻了一半,他赶紧跳脚挪开。 身边的人给沈遂吓一跳,颤着声音问,少,少爷怎么了? 大半夜来乱葬岗,哪怕两三人结伴都瘆得慌。 沈遂也无比崩溃。 这两天他熬夜看了一本狗血带劲的修仙爽文,小说男主林淮竹走的是当下流行的美强惨。 开局就是被仇家灭满门,家里的忠仆拼死将七岁的林淮竹救出来,然后交托给他娘生前好友沈远膳照顾。 这个沈远膳是林淮竹他娘的舔狗,为了护他周全,谎称他是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突然冒出这么大一个私生子,沈远膳的妻儿十分恼怒,趁着他不在家经常凌虐林淮竹。 好在林淮竹有主角光环傍身,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他在沈家忍辱负重七年,等到十四岁那年因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在修仙界一跃成名。 从此林淮竹开启了逼王模式,一路升级打怪,大杀四方。 作者写的爽,沈遂看得也爽。 直到穿成虐待林淮竹的恶毒炮灰,沈遂笑不出来了。 他穿成的炮灰角色是沈远膳的儿子,对方跟他同名同姓也叫沈遂。 因为成长经历,林淮竹并不是那种真善美男主,相反他偏执病娇,睚眦必报。 所以原主下场非常惨,被林淮竹抽筋剥皮,断骨削肉。 因为同名同姓,沈遂当时看的时候代入感非常强,原主死的那章他还发表了评论,说自己跟对方的名字一样。 当时不少读者开玩笑让他背诵全文,没想到他还真穿了。 沈遂穿之前,原主带人打了林淮竹一顿,然后丢进乱葬岗让其自生自灭。 沈遂欲哭无泪,开局他这便当就领上了。 了解完大致剧情跟自己现在的处境,沈遂一刻也不敢耽误,带上人去乱葬岗接林淮竹。 好在沈家的下人没将林淮竹丢太远,没走多久沈遂在地上就看到一个伶仃消瘦的身影。 林淮竹躺在一个长满野草的坟包前,身上青紫交加,衣服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沈遂忙将手中的灯笼探过去。 昏黄的光照在林淮竹那张混着泥垢跟血迹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在夜里极为渗人。 沈遂后脊登时爬上一股寒意。 这本小说不走寻常路,男主是个实打实的疯批,想起原主凄惨的下场,沈遂面皮发紧。 好在林淮竹尚且年幼,就算心里恨死他了也得忍辱负重。 想到这里沈遂松了口气。 此刻的林淮竹面容泛着不正常的红潮,眼底也拉着几根细细的血丝,很快昏死过去。 沈遂咽了口唾沫,让人赶紧把林淮竹背回去。 怕惊动原主的亲娘,沈遂只带了两个小厮出来,回去时都是走的后门。 沈遂将只有七岁的林淮竹放到床上,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林淮竹还在昏睡,身上的脏污已经被擦干净,露出一张潮红漂亮的脸。 沈遂看着床上的人,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生病的小可怜,跟日后那个霸气却凶残的男主联系到一块。 其实这次书穿沈遂是带有任务的。 穿越前他刚经历了一场车祸,醒过来就成了书中的沈遂,还莫名其妙绑定了一个系统。 系统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承诺只要他完成任务不仅可以回到现实,还能获得一笔巨额奖金。 这个任务跟林淮竹有关,系统让他攻略林淮竹,然后再跟林淮竹分手。 听到这个任务,沈遂的第一个反应是 这不是吃饱撑的吗? 既然最后要分手,那还攻略什么? 后来沈遂才明白系统的用意,小说里林淮竹最后只是成了修真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人,没有飞升成仙。 他修的是无情道,离飞升始终差一步,沈遂是系统为林淮竹安排的情劫。 目的是让林淮竹尝到情爱,然后再放下情爱。 没有执念何谈堪破? 无法堪破便不能修成无情道最后一宗。 直白来说,沈遂就是一个帮助林淮竹飞升的工具人。 林淮竹前脚飞升,他后脚就能拿上巨额奖金回家。 沈遂简直无语,也不知道系统怎么想的,既然让他攻略林淮竹,至少也该给他个好一点的身份接近林淮竹。 林淮竹对原主那可是恨之入骨。 为了方便沈遂攻略林淮竹,系统给他开了一个金手指,他能直观看到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 看着这明晃晃的100好感值,沈遂合理怀疑系统怕他完成任务。 现在可好,做任务之前他还得先把好感值刷到正数。 真他娘服了系统这个老六! 对方颁布任务没聊两句就神隐了,沈遂一肚子抱怨也没处发泄。 原主把林淮竹的腿打断了,幸亏断腿在这个世界不算什么,将骨头正回来,敷几贴上品的药草,三四日就能下榻走路了。 沈遂叹了口气,掰开林淮竹的嘴,俯身往小孩儿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原主今年八岁,只比林淮竹大一岁。 正是因为只大一岁,原主亲娘才恨得牙痒。 她辛苦受孕的时候,夫君却在外面偷吃,还搞出了私生子,是个女人都会恼,更别说她不是一个大度好欺的主儿。 所以对原主欺凌林淮竹,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淮竹是被一阵难耐的奇痒磋磨醒的。 那股痒混杂着火烧火燎的痛楚直钻心窝,林淮竹睁开就瞧见自己的左腿悬高在床上,上面绑着两片夹板。 林淮竹忍着痛起身去摸自己的腿,还未碰到便被一只手截住了。 林淮竹抬眸,身旁立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男孩,对方穿了件张扬的红色猎服,眉眼如画般精致,一贯跋扈的眼眸此刻染着笑。 是不是痒?沈遂放缓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痒是正常的。 林淮竹没说话,望向他的目光含着厌恶与警惕。 沈遂也不尴尬,径自说,医师说这药敷几贴,再过个三四日就能下床。 林淮竹既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向沈遂发难,只是冷冷地别开目光。 他脸色不太好,眉宇间带着恹恹的病气,唇色苍白。 看着小家伙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沈遂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对付小孩挺有一套,但那是寻常的小孩子,可不是一个幼年版的疯批大佬。 沈遂思忖片刻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响声,像是从林淮竹肚子里发出来的。 意识到林淮竹饿了,沈遂看向他。 林淮竹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肚子叫的人不是他。 沈遂笑了下,然后吩咐厨房送些吃的过来。 很快小厮端来一盅汤,这汤不知道熬了多久,已经熬成了胶状,汤色呈淡金色,里面放了许多上好的补品,食材熬的软烂,入口即化。 盖子掀开后,溢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这盅补汤是原主娘让厨房熬给原主喝的,两日一盅,今天正好让林淮竹赶上了。 沈遂也馋,但想到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喝,便忍痛割爱端给了林淮竹。 奈何对方根本不领情,沈遂递到他面前,他连看都不看,虽然肚子叫的越来越欢,却没有吃的意思。 看着那张冷漠的小脸,沈遂琢磨了一下,很快便明白其中原因 林淮竹不喝应该是怕他下毒。 不怪林淮竹多想,因为原主还真干过这等缺德事。 好在林淮竹机警,只喝了一小口才没闹出人命,那之后凡是入口的东西他都很警惕。 里面除了补品,其他什么都没放。沈遂喝了一口汤以示清白。 听到这话林淮竹这才将目光再次移到沈遂身上。 他面上还是没什么情绪,黑黢黢的瞳仁直直望着沈遂,深处显露出几分探究与冷意。 虽然林淮竹只是个七岁的孩童,但经历了常人一生都不曾经历的事,这让他透出一种不符年龄的冷漠与成熟。 沈遂跟他对视了几息,直到林淮竹肚子又响起叫声。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响了不少,沈遂不再跟他干耗,把手里的瓷盅塞到林淮竹手中。 放凉味道就不好了,赶紧吃罢。沈遂诱哄道。 到底是男主,能屈能伸。 林淮竹没再倔下去,低头将那盅汤喝干净了。 喝归喝,放下瓷盅林淮竹仍旧不理人,一个好感值都没给沈遂。 沈遂只好主动套近乎,坐到床边对林淮竹懊悔道:这些日子是我不对,我不该欺负你。 林淮竹躺在床上,合着眼没理他。 沈遂的屁股往床内挪了挪,继续追悔原主往日犯下的过错。 见林淮竹根本不吃他这套,沈遂微顿,接着话锋一转道:我知你不信我的话,心里肯定还在想,我这次又打着什么害你的主意。 沈遂幽幽一叹,话语中带着无限伤感,父亲原本只有我一个儿子,突然冒出一个你,说不恨那肯定是假话。 说完撇了一眼林淮竹。 对于他这番掏心窝的话,林淮竹毫无反应,一个眼神都不给。 沈遂只好祭出杀招。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当我穿成了虐文的主角受》 一觉醒来,许移穿到昨晚看过的一本小说。 这本小说集白月光替身、追妻火葬场、车祸失忆等狗血大成。 主角受跟许移同名同姓,被渣攻秦西庭当成替身,然后虐心虐身。 许移:我可去他大爷的!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小说剧情,突然想到一个绝佳计划。 秦西庭圈子的朋友都知道,他养着了一个小玩意儿在身边。 这个小玩意儿叫许移,跟秦西庭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七分相像。 秦西庭爱他宠他,不过是因为他那张脸。 但让众人惊愕的是,在秦西庭爷爷的八十八岁大寿上,许移居然当着一众人的面,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秦西庭的大哥,秦续。 众所周知,兄弟俩不对付,秦西庭的白月光喜欢的是秦续。 吃瓜群众:哇哦~~ 许移走到秦续身边,拘谨忐忑地问,秦先生,您还认识我吗? 秦续看他一眼,漠然道:不认识。 许移难堪地低下头,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这副隐忍深情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爱而不得的失意者。 吃瓜群众:刺激! 当天晚上一条消息在整个圈子传疯了 秦西庭那个听话小玩意儿居然爱的是他大哥。 找替身者终成替身!!! 一夜之间秦西庭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第2章 沈遂盯着床上的人,压低声音道:我已经知道你不是父亲养在外的儿子。 林淮竹霍然睁开眼,眼里迸射出来的冷戾犹如实质,但只是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个反应沈遂并不意外。 作者没在开篇解释林家为什么会被灭门,小说中期才慢慢揭晓林淮竹的身世。 沈远膳没将真相告诉妻儿,直到死原主都还以为自己跟林淮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作为看过原著的读者,沈遂自然知道来龙去脉。 父亲说你家出了大事,需要住在沈家掩护身份。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说。从前是我误解父亲跟你了,日后我会好好待你,我们和解罢。 沈遂说的情真意切,但林淮竹还是漠然的闭口不言。 林淮竹这个态度也在情理之中,一句对不起怎么可能抵消过往那些恩怨? 沈遂并不气馁,反正林淮竹还要在沈家待七年,他还有不少时间。 沈遂端着笑脸道:这几日你就在我院子里好好休养,等腿伤好了再回去。 林淮竹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侧过头闭目养神,颇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 与其说林淮竹是随遇而安,倒不如说他想看看沈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此林淮竹在沈遂院子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对沈遂卖得好照单全收,可一句话都不同他说,一个好感值也不给。 沈遂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小爹。 不,他对自己亲爹妈都没这么孝顺,当然作为一个孤儿他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沈遂对林淮竹没什么意见,恨的是系统这个天杀的。 说实话,如果他是林淮竹,原主这么一个纯恶人突然伏低做小,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他会跟林淮竹的反应一样。 实在是原主之前作恶太多,沈遂洗都洗不白。 要不是林淮竹有主角光环,人早死在乱葬岗了,哪还有命听他的反省忏悔? 林淮竹这边一点进展也没有不说,沈遂的反常倒是被原主娘知道了,对方遣人将他叫了过去。 原主的母亲叫秦红筝,是药王谷谷主的长女。 秦红筝性子强势狠辣,嫁到沈家十年有余,虽然夫妻俩关系一直不睦,但她也不容沈远膳抬小妾进门。 因此沈家只有原主这么一个独子,自然宠得厉害,甚至是宠过头,养成骄横跋扈的性格,才八岁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家奴。 到了秦红筝的院子,沈遂便瞧见一个侍弄草药的人。 她着了件红衣,外面罩着一层黑色的薄纱,袖口跟衣摆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纹饰,眉是英气的长眉,却有一双潋滟的眸,唇上涂着艳丽的口脂。 美则美矣,不敢让人多瞧。 母亲。沈遂按原主的记忆黏了过去。 秦红筝给院中的草药灌了一些水,淡淡问道:这两日怎么没去学武堂? 沈遂立刻回,我明日就去。 秦红筝睨了沈遂一眼,听说你院子多了个人? 沈遂倒是没否认,我让沈怀住了进来。 林淮竹被沈远膳接回家后,便给他改了姓名,现在叫沈怀。 秦红筝眸色一沉,手中珍贵罕见的草药化成了齑粉。 好,真是好。秦红筝气极反笑。 等你父亲回来,看到你们兄友弟恭想必他会十分开心,等把养在外面那个小贱人带回来,那便更好了。 见秦红筝动了怒气,沈遂丝毫不慌。 倘若父亲真将那人带回来,我一定剥了她的皮,剁成肉泥做药草的肥料为母亲出气。沈遂学着原主的样子扬声道。 秦红筝神色稍缓。 沈遂再接再厉,而且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弟弟,与我兄友弟恭? 秦红筝终于满意,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见这招管用,沈遂继续说,父亲是岳临城城主,我是唯一的嫡长子,将来自然也是城主,沈怀不过是一个下贱的私生子。 但他再上不了台面,始终是姓沈,闹出人命反而让外人看笑话。 秦红筝忍不住打量沈遂,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沈遂稚气的脸上透着黯然,父亲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才会另外生子?都怪我不够优秀,让母亲跟着伤心。 秦红筝一怔,心头涌上酸涩。 当娘的最见不得儿子受委屈,她将沈遂抱到怀里。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 秦红筝恨道:不管你父亲在外面有多少个私生子,娘都不会让你受委屈,娘会给你扫平前面的路,不会让那些贱人得意,一切有娘,有娘在呢。 沈遂可不想因为秦红筝刁难林淮竹,再给他加重任务难度。 他不动声色挣开了秦红筝,既然那小贱种入了我们家门,那就要给我好听话,做我身边的一条狗。 养狗儿子在行,不听话就打,打到不敢吠叫,之后再喂几顿肉它就会乖乖认主。 沈遂挺了挺胸脯,信誓旦旦道:娘放心,儿子一定叫这个小贱种服服帖帖,不敢生出任何妄想。 秦红筝扬眉一笑,不愧是秦红筝我生出来的。 趁着秦红筝心情好,沈遂趁热打铁,娘,我想让那小贱种住在我院里。 不等秦红筝开口,沈遂解释,父亲快回来了,我不该再像以前那么任性,毕竟我将来是要当城主的。 秦红筝看着沈遂喉口发胀。 她没想到沈远膳带回来的私生子,会给她的儿子带来这样大的影响,竟让他成长这么多。 秦红筝心疼坏了,摸着沈遂的发顶呢喃,娘的好儿子。 越是心疼沈遂,秦红筝越是恨沈远膳。 当初她怎么鬼迷心窍看上这个狗男人,害得她的儿子还要跟一个下贱的东西争宠。 沈遂同款心疼。 因为林淮竹对他的负好感值又涨了,从负一百变成了负两百。 艹! 负一百居然不是上限,还能负到两百? 沈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感值是刚才突然更新的。 这任务还他娘的怎么做? 忽然他想到一个剧情,慢慢从崩溃中冷静下来。 这部小说上百万字,沈遂看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剧情是边看边忘,导致他忽略了林淮竹获得的第一个金手指 招阴旗。 招阴旗是一个百年厉鬼的贴身法宝,同时也是林淮竹初期护身保命的东西。 小说里原主毒打了林淮竹一顿,让人把他丢到了乱葬岗,那下面镇压着厉鬼,林淮竹的血唤醒了他。 厉鬼诱骗林淮竹破了阵法救他,作为回报他可以帮林淮竹教训欺负他的人。 实际上厉鬼有自己的打算,等他从阵法出来就会霸占林淮竹的身体,对林淮竹所有的诺言不过哄他罢了。 可惜厉鬼看走了眼,林淮竹并不是一个善茬。 林淮竹嘴上应着厉鬼放他出来,但行动却一直拖着,反而从厉鬼身上骗走了法宝跟功法。 由此可见林淮竹的心机。 原著里林淮竹在乱葬岗待了两天两夜,但沈遂提前将他带了回来,没想到林淮竹还是跟厉鬼搭上线了。 不得不说主角光环真牛批! 林淮竹机遇很多,学的功法五花八门,最厉害的当然是无情道,后期他也主修无情道,名震修真界后便不再用那些偏门左道。 在林淮竹会的众多偏门左道里,其中有一个叫剪纸化鬼。 剪纸化鬼顾名思义,就是随便剪一张纸便能化成小鬼替他办事。 剪纸化鬼就是乱葬岗这个厉鬼教他的。 林淮竹十有八九是在沈遂身上贴了剪纸,通过剪纸幻化的小鬼听到了他跟秦红筝的话,这才又给他刷了一百的负好感值。 这小混蛋。 他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保护他? 意识到林淮竹误会他了,沈遂没心思再跟秦红筝上演母子情深的戏码。 从秦红筝院子出来,沈遂在自己身上找了一番。 最后在脚上看到一张三分之一巴掌大小的剪纸,纸剪的并不好看,只能勉强看出这是一个小人形状。 小纸人黏在沈遂鞋底,像有意识地扒着他的脚。 现阶段的剪纸化鬼很粗糙,后期经过林淮竹的改良,一张纸可以剪出上百只小鬼,每一张都附着他的灵力,然后幻化成上百个林淮竹。 好在林淮竹剪纸技能还不熟练,小纸人不能告诉它的主人,它已经被发现了。 沈遂一个头两个大,他用力摁了摁太阳穴。 刚认识没多久,他俩就开始误会梗了。 为了不让林淮竹察觉,沈遂没揭下来那张剪纸,踩着它去找林淮竹。 一进屋子,沈遂脚下那张纸便无火自燃,连热气跟灰烬都没有,因此沈遂根本没察觉。 林淮竹指尖夹的小纸人,跟沈遂脚下那张纸一同自燃。 林淮竹腿上的伤还没好,躺在床上阖着双目,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沈遂装模作样轻咳了一声,然后朝林淮竹走了过去。 林淮竹纹丝不动,神色平静寡淡,与前两日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沈遂明明白白又给了他负一百的好感值,他都不知道林淮竹对他的恨意加深了。 小东西还挺能装! 第3章 沈遂一屁股坐到林淮竹身旁,看着那张如玉的小脸,故作伤感地叹了一口。 沈遂幽幽道:刚才我去见我母亲了。 林淮竹闭目不言,仿佛没听到沈遂说的话。 这两日沈遂唱独角戏唱习惯了,对方不理他也能径自演下去。 你不知道,我母亲深爱我父亲,但父亲一直对她不好,他们的关系不和睦,父亲不愿跟她吵就长年不在家。 我有的时候想,是不是只要我优秀些,父亲就会看在我这个儿子的份上,对我母亲好一点。 为此我努力讨好表现,但他还是不回家。 见这招不行,我便开始胡作非为,想着他见我这样,一定会多待在家里管管我。 沈遂努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缺爱的孩子,为了吸引父亲的关注才会犯下累累恶行。 然而林淮竹面上还是一片漠然。 沈遂欲言又止,许久才吐出渣男语录,小怀,你怪我么? 林淮竹这才睁开眸,那双眼睛被窗外的日光拓了层金色的孤光,他定定看向沈遂,一张俊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问,怪你什么? 这是两日以来,林淮竹第一次开口回应他,沈遂的戏瘾立刻上来了。 怪我对你不好,一直将你视为我最大的仇敌。自从上次跟父亲好好谈过,我才算明白他原来很看重我这个儿子。 沈遂挤出两滴悔恨泪,他望向林淮竹,这次我不会再让他失望,所以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父亲对外保密你的身份,就不会向其他人透露。 你的事我母亲还不知道,她对我父亲爱得太深,如今死了一半的心就将我当成她的执念。 所以她看不得我跟你走得近,为了不让她找你麻烦,我只能当着她的面说你坏话,这样她心里才好受。 林淮竹的真实身份不能跟秦红筝说。 秦红筝那性子要知道自己的夫君给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养孩子,那林淮竹必死无疑。 把私生子带回家还情有可原,带别人的孩子回家当自己儿子养,在秦红筝眼里这种极品舔狗行为是无法容忍的。 见林淮竹不为所动,沈遂不气馁。 我知道你不信我,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你总会知道我是真悔过了。我母亲那边我会帮你。 不过在她面前我们要装成不和,这样她才好受。她好受了,你在这个家里也会好受很多,你说呢? 沈遂直勾勾盯着林淮竹,一脸我都是为你好。 屋内静了好几息,就在沈遂以为林淮竹不回答时,对方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林淮竹:嗯。 沈遂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林淮竹信了他。 这两日林淮竹不理他,估计只是按兵不动想看他的真实目的。 如今透过小纸人听到他跟秦红筝的话,知道他想做什么了,这才开始跟他虚与委蛇。 周旋可是林淮竹的拿手好戏。 要知道林淮竹跟乱葬岗的厉鬼周旋了好几年,最后才成功反杀对方,将厉鬼的宝贝招阴旗收入囊中。 沈遂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林淮竹年纪小,但浑身上下一百八十个心眼子。 沈遂打起精神跟林淮竹飙演技,他拉过林淮竹的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整个岳临城就不敢有人欺负你。 林淮竹嗯了一声,冷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遂顺杆往上爬,笑吟吟说,你看我们只差一岁,以后你便叫我哥哥罢。 林淮竹没说话。 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沈遂莲言莲语道:也是,我以前对你那么不好,你怎么可能认我当哥哥? 到底是男主,该服软的时候绝不含糊。 林淮竹抬起那张稚气却漂亮的脸,对着沈遂叫了一声,哥哥。 沈遂嘴上,好弟弟。 沈遂心里:臭弟弟。 知道林淮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会跟他缓和关系,实际心里想着怎么弄死他。 沈遂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含泪供小爹似的供着他? 谁让他是任务目标! 只要是沈遂分到的好东西,他都会给林淮竹送一份。 与此同时沈遂积极修炼,再也没逃过学。 提高自己的实力跟攻略林淮竹一样重要,甚至比攻略更重要。 在这种以强为尊的世界,没点武力值怎么能行,更别说他还得撩林淮竹这尊大佛。 现在林淮竹左腿的伤痊愈的差不多,已经能下床走路,不过他仍旧闭门不出。 沈遂知道他为什么闷在屋子里。 乱葬岗那只厉鬼来历不小,有三百多年的修为,因得罪了鬼王被镇压在这里,日日夜夜经受刚阳烈火的痛苦。 他已经被镇压许久,在即将灰飞烟灭的最后一年遇到了林淮竹,林淮竹以自己的精血供养了厉鬼五六年。 厉鬼每日都会入林淮竹的梦,教他一些功法防身。 说是防身,其实都是无用的技能,厉鬼还想林淮竹放他出来,怎么可能真教他实用的东西? 林淮竹越是无依无靠,受尽委屈,便越想变得强大,因此只能依靠他。 剪纸化鬼就是厉鬼在梦里教给林淮竹的。 短短几日的功夫,剪纸化鬼之术更进一层,林淮竹不仅能通过小纸人听,还可以通过它看。 主角都这么努力了,沈遂这个随时没命的炮灰自然也不能落后。 想当年他就一无依无靠的孤儿,凭着高考撬开了寒门子弟跨越阶层的第一道大门。 二十一世纪他用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在这个以强为尊的世界,他坚信自己还能改变第二次。 沈遂干劲满满,起早贪黑地修炼。 今日从学武堂回来,沈遂明显感觉出沈家的气氛不对,正纳闷时一个青袍中年男人阔步走来。 他脚步沉稳有力,身量高大,阔面重颐,长眉鹰目,留着络腮胡,一看便知道是厉害的修炼者。 这是沈家的管家。 少爷,城主回来了。管家走近沈遂,道:城主让您去祠堂跪着。 沈遂说了句好,便没再多言。 见沈遂竟然没闹,真乖乖朝祠堂的方向去了,管家不由纳罕。 犹豫片刻管家叫住沈遂,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少爷,待会见了城主您不要倔,不管什么事先跟城主认个错。 沈遂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沈遂终于转了性子,管家十分欣慰,他跟沈远膳年轻时出生入死,自然不想他们父子不和。 沈家祠堂供奉了上百个灵牌,供桌点满了长明灯,数量跟牌位正好一样。 这火不是寻常的烛火,风过时火芯竟然没动。 沈遂跪在蒲团上,盯着灯盏琢磨自己这次的任务。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远膳终于露面了。 能被秦红筝这种大美人看上的男子,长相自然没得说,沈远膳面容俊朗,眉目深邃,气场极强不怒自威。 看着他手里持的赤金长鞭,沈遂低眉敛目,老老实实唤了他一声,父亲。 逆子。沈远膳冷冷道:是你将沈怀的腿打断,还扔到了乱葬岗? 小说里有这段剧情,林淮竹被扔出沈家后,无处可去就一直待在乱葬岗。 沈远膳回来时途径乱葬岗,正好遇见浑身是伤的林淮竹,然后将他带了回来。 沈远膳是那种典型的严父,知道原主干出这等混账事,按家法抽了他六十鞭。 原主根本不服,吵闹间被沈远膳失手抽瞎了一只眼。 沈遂早想好了说辞,面对沈远膳的质问丝毫不慌,直接滑跪道:我错了父亲。 我身为沈家长子却没有容人之心,这是犯下的其一大错。父亲常说莽撞浮躁是修炼者的大忌,我犯下的第二错就是没弄清真相便鲁莽行事。 沈远膳眉头微蹙,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沈遂身上,像是要将他看穿。 这个逆子什么秉性沈远膳很清楚,与他母亲一样的跋扈暴戾,是非不分。 沈遂任由沈远膳打量,不担心自己被发现不是原主。 他穿成原主是第三方机构强行介入,旁人就算察觉他变了也不会过多怀疑,只会以为他是转了性。 果然沈远膳没多想,冷冷道:你以为花言巧语几句,今日这顿鞭子就能省了? 沈遂仰头看向沈远膳,那双肖像秦红筝的眼眸满是诚恳,还有几分孩童的纯良。 父亲,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还知道沈怀不是您的私生子。 沈远膳神色一变,厉色问道:谁跟你说的? 沈遂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继续瞎掰,沈怀说的,有一日他做噩梦,我听到他说的梦话才知道他有自己的爹娘。 您继续让他留在沈家,肯定是有您的用意,这事我会保密的,母亲那边我也没说,我就当沈怀是我的弟弟。 看着如此体贴的沈遂,沈远膳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几月不见你倒是懂事不少。 沈遂习惯性拍了句马屁,父亲以身作则,儿子怎么好一直任性下去,我想跟父亲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沈远膳微微颔首,语气和善不少,跟着你娘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已是不易。 沈遂乖巧含笑,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沈远膳:你既已知错,那今日我就不重罚你了,只抽十鞭。 沈遂:艹你大爷! 难怪原主是个法制咖,纯纯家庭教育的问题。 一个疯批美人的娘,一个瞎几把严格的sb爹。 好在沈遂还有一个金手指抵消痛感。 别人用十分的力打他,他只能感受到三分痛,其余七分痛感被抵消掉了。 但沈家的戒鞭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件神器,专门鞭打违背祖训家规的不孝子。 鞭子一旦抽下去,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消除不了鞭痕,所以小说里原主的眼睛永久废了。 十鞭下去,沈遂后背皮开肉绽。 哪怕抵消了七分痛,剩下那三分他都难以忍受,冷汗浸湿了鬓角,精致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看着沈遂没出息的样子,沈远膳眉头深锁。 他小时候也挨过戒鞭的打,像沈遂这么大的时候抽上十五鞭也不像他这样娇气,真是被他娘惯坏了。 沈远膳沉声对一旁的下人说,把少爷抬回院子。 沈遂痛的说不出话,走出祠堂他抓住一个下人的衣袖,虚弱道:去沈怀的屋子。 快把他抬过去,让林淮竹看看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好卖一个惨。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 作者有话要说: 遂遂真是最强打工人,这么惨了还不忘做任务。 第4章 庭院两侧栽种的金桂开得正盛,细长的枝头簇着橙黄的花,微风佛过时哗哗作响。 一丝春光夹杂着馥郁的花香透窗掷进屋内。 林淮竹躺在床上入梦修炼。 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房门被打开,林淮竹猛地睁开眼睛,寒光乍现。 两个蓝衣小奴走进来,手臂架着面如菜色的沈遂。 林淮竹眉心微皱,漆黑的瞳仁沾了些许冷意,不知道这人又在搞什么鬼。 最近沈遂性子大变,整日往他跟前凑,林淮竹捏不准他到底揣着什么坏心思,所以每日都会往沈遂身上贴一张剪纸。 直到前日沈遂在身上发现了纸小鬼,虽然对方没有怀疑,但林淮竹一向谨慎,还是撤了对他的监视。 沈遂阖着双目,额间惨着汗冷,偶尔从喉间溢出一两声痛楚的呻吟。 等小厮将他放到林淮竹床上,他才掀起眼皮,浓长的眼睫颤悠悠,如同一只虚弱的猫崽子。 沈遂支着眼眸环视四周,倒打一耙地问,你们怎么将我抬到这屋了? 其中一个蓝衣小厮慌道:少爷,是您刚才说要来沈怀少爷房间的。 沈遂趴在林淮竹的床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我说了么? 怕挨罚,另一个小厮立刻说,说了,您亲口说的。 沈遂虚虚地哎呀了一声,莲言莲语道:怪我,平日常让人往小怀这里送东西,说顺嘴了。 沈府凡是有沈遂的,哪怕只有一份,他也会分半份给林淮竹。 沈遂故意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提醒小狼崽子他对他不薄。 小厮犹豫着问,那少爷我们再将您抬回去? 抬回去他还怎么卖惨? 沈遂假装要坐起来,刚一动他便哎呀呀惨叫起来,一副只得躺回床上的可怜模样。 既然你们已经将我抬到这里,那就先在这里待着。沈遂有气无力地说,说完还装模作样地问林淮竹,小怀,你不介意罢? 哎,挨了父亲好几鞭,我疼得实在动不了。不过也怪我以前对你不好,今日被父亲责罚也是活该。 沈遂被抬进来的时候林淮竹正在床上,如今被他挤到里面。 林淮竹觑着漂亮的眼睛,视线在沈遂印出点点血斑的后背游走一圈,目光沉寂幽邃,不知在想什么。 他收回目光最终吐出三个字,不介意。 闻言沈遂便不再客气,拽过枕头支着下巴对小厮说,把我的衣裳脱了。 要是绽开的皮肉跟衣服黏一起那就麻烦了。 原主在沈府名声不好,下人都十分怕他,听到沈遂的吩咐俩个小厮壮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剥了他的衣服。 沈遂只穿着一条亵裤,上身赤条条,后背有数道交错的鞭伤。 原主只是个几岁的孩子,肉皮正是嫩的时候,几鞭下去血糊了一背,肉与皮翻开,看起来触目惊心好不凄惨。 好在屏蔽了七成痛感,沈遂勉强能忍。 他现在跟林淮竹关系不好,自然不放心把上药的任务交给林淮竹,万一他在药上动什么手脚呢? 让人敷了药,沈遂又吃了两粒药王谷秘制丹药,沈遂歪头虚弱地趴在枕头上。 窗外微风拂过,吹进来几瓣桂花。 林淮竹坐在罗汉榻上,跟沈遂隔着一扇屏风。 透过那层绘着竹林的纱布,隐约能看到林淮竹秀丽的侧脸,身姿如绿竹般清瘦萧疏。 小小年纪就已经颇有气质。 奈何沈遂被背上的伤弄的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欣赏小美男。 小怀。沈遂拉长调子叫他,声音虚中带弱。 屏风后面的人连动都没动,倒是窗外的风吹动了他垂落的素色衣摆。 见他不理,沈遂故意道:怀怀啊,我渴,想喝口水。 连叫两声怀怀,林淮竹才端来一杯茶水。 沈虚虚抬了一下胳膊,嘴里诶呀诶呀地拧眉呼痛,他单纯且无辜地望向林淮竹。 背疼,抬不动胳膊,你喂我罢。沈遂张口仰头,一副等喝等喂的姿态,眼神可怜巴巴。 林淮竹淡淡瞥了一眼沈遂,不算粗鲁,但也绝不温柔地将茶盏放在沈遂唇边。 沈遂微微低头啜了两口,见林淮竹没有趁机报复喂的他口鼻都是水,他很是满意。 喝了半杯,沈遂摇了一下头,不喝了。 林淮竹也不多言,转头就走。 放下杯子,林淮竹又坐回到了罗汉榻上。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沈遂再次拉长调子叫林淮竹,小怀。 这个风吹得我背有点痛,你帮我将幔帐放下来罢。 怀怀? 大概是嫌怀怀这个称呼太过恶心,屏风后面的人再次动了动。 林淮竹绕过屏风走了过来,瘫着一张俊脸帮沈遂放下了床侧两旁的幔帐。 又过半盏茶,沈遂第三次叫林淮竹,这次直接唤他怀怀。 沈遂虚弱无力道:放下幔帐太闷,我喘不上气,怀怀你帮我撩开一个。 林淮竹只得再次起身。 沈遂观他面容平静,眸色淡淡,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小狼崽子还挺能忍。 林淮竹虽年纪小,但五官极其好看,抿唇不说话时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端方之感。 看着小君子如玉,实际心黑得不行,而且心思很重。 沈遂来回这么折腾了他一番,他内心跟面上表现的一样平静,没给沈遂一个负好感值。 平静绝不是因为林淮竹心宽不爱计较,相反他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疯批人设。 沈遂没惹怒他,只能说明林淮竹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管不住自己情绪的人。 是个能干大事的。 之后沈遂没再叫林淮竹帮他做这儿做那儿,窝在床头时不时哎呀呀叫两声,仿佛承受着巨大痛疼苦楚的绝症之人。 卖了几声惨,沈遂趴着趴着就睡了过去。 屋内静了许久,林淮竹悄然无息地走到床头。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半边脸压在软枕上,长长的眼睫垂落,唇色很淡,带着些许病态,脖颈细的似乎一掐就能断。 沈遂背上的鞭伤虽然敷了上好的药,如果是普通的伤早开始结痂,但沈家的戒鞭非比寻常,伤口处的肉皮卷着边,裂开一道猩红的血口。 林淮竹静静看了一会儿,便一脸漠然地坐了回去。 沈遂睡得并不好,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的他孤身在乱葬岗,入目所及的皆是黄土坟包,象征不祥的黑鸦粗嘎地叫着,一声比一声难听,直刺人耳膜。 沈遂如同鬼片里的炮灰,一边疯狂卧槽,一边拔足狂奔,企图逃出这里。 原本夯实的地面莫名变得松软,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他脚下犁地。 沈遂正纳闷时,突然地下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脚踝。 沈遂汗毛倒立,想也不想踹开那只脚,颤着双腿铆足劲朝前狂奔。 一双双长着绿毛的巨大手臂从坟包,从地下探出来,挤挤攘攘胡乱在沈遂脚踝、小腿乱抓。 这他娘是什么鬼? 沈遂慌不择路,忽地脚下一个踉跄,他被只粗大浮肿的手绊了一跤,栽进了数百双手臂之中,如同羊羔入狼圈。 他的手脚、口鼻都被那些手臂死死缠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遂惊恐地睁大眼睛,逐渐感到窒息。 一道阴影从头顶上方投下,沈遂仰面看着来人。 对方与他身量差不多,唇红齿白,皮相极佳。可能是因为瘆人的气氛,又或许是角度问题,精致的五官在幽深的夜里显得诡谲可怖。 明明是一个七岁孩子,此刻却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林淮竹,沈遂反而从极度的慌张中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梦境。 林淮竹将他拽进噩梦中,以此来恐吓他。 小说里有这样的剧情,原主三番两次找林淮竹的麻烦,多番想致他于死地,林淮竹便潜入原主的梦境吓唬他。 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那之后看到林淮竹,原主就下意识发怵。 不过这段剧情应该是发生在三年后,按理说林淮竹还没有掌握入梦这么高级的技能。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剧情线会提前? 沈遂被那些黏腻的手臂越缠越紧,导致他无法平静地思考。 虽然知道这是梦,身上蠕动的手臂都是假的,但沈遂无法战胜人对鬼怪的恐惧 思维:假的,我该冷静。 身体:艹艹艹,我快他娘的吓尿了。 沈遂只看到了林淮竹,看不到林淮竹身后那团状似人形的黑雾。 黑雾贴在林淮竹后背,附在他耳边蛊惑般低语 你不是恨他么?我现在就能帮你杀了他,报往日欺辱之仇。 想不想感受鲜血是什么滋味?我来帮你。 那团黑雾环住林淮竹,将一把阴气森森的巨斧塞进林淮竹手中,他从身后操纵着林淮竹的手,举起了那把巨斧。 在沈遂眼里,林淮竹手里突然冒出一把凶器,斧刃正对他。 沈遂眼皮抽了抽,想要开口为自己求个情,但不知道哪只咸猪手把他那只臭手塞到他嘴里了。 沈遂恶心得直反胃。 小说里看林淮竹整恶毒炮灰这段,沈遂就一个字爽! 现在他成恶毒炮灰,沈遂爽不起来了。 那声音还在蛊惑林淮竹,让他杀了沈遂,不仅是他,我还可以帮你找到灭你满门的真凶,让他们也尝尝你的痛苦。 林淮竹黑黢黢的眼眸波动了一下,眼睫慢慢压下,紧抿的唇显出几分阴翳。 第5章 一开始是厉鬼锢着林淮竹的手拿着那把巨斧,在听到这番话后林淮竹自己握住了斧柄。 厉鬼笑了,徐徐诱惑道:乖孩子,砍下去,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 看着林淮竹的眼神由冷漠变得诡谲,沈遂头皮麻了一半,一颗心跳的极乱。 剧情里林淮竹只是吓唬了原主好几晚,怎么到他这里要被斧头砍了? 倘若梦里被林淮竹杀了,那现实还能活着么? 这任务是不是要凉? 眼看着那把巨斧要将他的脑袋一劈为二,沈遂的瞳孔紧缩。 在厉鬼的蛊惑下,林淮竹挥下斧头,但斧刃稳稳停在沈遂上方,与他的眉心只有一寸距离。 沈遂惊疑不定地跟林淮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对视。 四目只是短暂的交汇了两息,林淮竹忽然将自己的右手探下,掌心冒出一股幽暗的鬼火直朝沈遂面颊。 眼看就要烧到沈遂,他猛地从梦中惊醒。 沈遂动作起伏太大,扯动到后背上的鞭伤,好不容易止的血又冒出来。 细微的疼痛倒是让沈遂清醒不少,他急忙看向林淮竹。 人还坐在屏风后面的罗汉榻上,动也未动,不知道是在梦境,还是已经清醒。 沈遂眉心深深拢起,心思更是百转千回,极其复杂。 在他收回目光那瞬,林淮竹也睁开了眼睛,从梦中脱离出来。 不是他将沈遂拽进梦里,是那只厉鬼。 林淮竹帮沈遂强行脱离梦境后,那厉鬼问他为什么不杀欺辱他的人。 他当然不会此刻杀了沈遂。 沈遂一死,秦红筝必定不会轻饶他,到时候他只能依靠厉鬼,可这厉鬼也没安什么好心,不会真心帮他,要不然也不会怂恿他杀沈遂。 对方就是想他孤立无援,这样才好拿捏他。 林淮竹从罗汉榻上起身,绕过屏风,看向床榻上的人。 见沈遂看到他时目光闪烁了两下,说不清那是警惕,还是惧意,林淮竹神色如常,开口问他,还喝水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沈遂想知道林淮竹要做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正巧我也口干。 末了他还故意叫了一声怀怀。 林淮竹没理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为沈遂添了一杯茶。 沈遂看了一眼递来的澄碧茶水,也没客气大少爷般仰头示意对方喂他。 怕里面加着什么料,沈遂不敢多喝,只浅浅抿了两口,趁着林淮竹将杯子放回去时,他背对着林淮竹从绣包取出一颗丹药,藏在枕头下面以备不时之需。 丹药是原主外公亲自炼制的,可解百毒,是上好的灵丹妙药。 在外人眼中万金难求,对沈遂来说管饱。 如果任务不是攻略林淮竹,沈遂还挺喜欢这个身份的,配置着实不低。 放下沈遂喝过的茶盏,林淮竹执起茶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沈遂趴在枕头上看着林淮竹喝茶。 他人很是清瘦,脸上没有多余的肉,轮廓显得利落清晰,眼睛很好看,形状神似凤鸟,内尖外翘,眼睫虽然长,但却并不浓密,因此给人一种清冷疏离感。 沈遂眼睛盯着林淮竹的脸,实际心思早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了。 林淮竹喝完放下茶盏,又打算回屏风后面,似乎刚才询问沈遂只是因为自己口渴,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有什么深意。 沈遂捏了一下枕下的丹药,不相信林淮竹没打算搞事。 沈遂闲聊一般,我看你最近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去,不无聊么? 林淮竹说,不无聊。 沈遂自然而然问,你一个人在房里怎么打发时间? 林淮竹没有因为沈遂的试探有半分波澜,他如常道:看书,或者睡觉。 这话不算作假,他在房间做的就是这两样。 沈遂一来,林淮竹就找本书看,等他一走就躺床上入梦修炼。 整日看书睡觉有什么意思?沈遂故作思考一番,扬声说,不如这样罢,我跟父亲说说让你也来学武堂。 林淮竹并未言语。 沈遂替他敲定,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我身体好一些就去找父亲。他要是看见你我和睦,心里肯定高兴。 其实即便沈遂不说,沈远膳也会让林淮竹去学武堂。 沈遂嘴上兄友弟恭,心里对林淮竹的戒备攀上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只是不想让林淮竹看出梦境影响到他,所以才装作对刚才的噩梦不在意。 林淮竹今日这一手着实让沈遂吃惊,进步速度堪比火箭上天。 沈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先不说厉鬼肯不肯教林淮竹,即便现在林淮竹已经将厉鬼哄得团团转,这才几日的工夫他就能编制梦了? 很快沈遂便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将他拽进梦境的人会不会是那只厉鬼? 如果是厉鬼,那一切就能说通了。 按照小说原本的发展,原主一直视林淮竹为眼中钉肉中刺。 自从沈遂来了之后,他就不再针对林淮竹,反而对林淮竹还不错。 从厉鬼的角度来看,林淮竹不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便不会着急变强,一旦不着急变强了,那厉鬼对他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现在厉鬼可是要靠林淮竹的血续命,他肯定不愿意见到此番情景。 所以拽他进梦的人是厉鬼,目的是挑拨他跟林淮竹的关系,让他针对林淮竹。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林淮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他肯定知道厉鬼打着什么算盘,因此在梦里没对沈遂动手。 林淮竹不仅不会对他动手,甚至会跟他搞好关系,只要林淮竹性命无忧,厉鬼便失去主动权,到时候反而会被林淮竹要挟。 沈遂顿时豁然开朗。 难怪刚才林淮竹要给他倒水,这是在释放友好信号,毕竟他能保林淮竹在沈府无忧。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 只是小狼崽子心计深沉,不愿意让沈遂看出他需要依仗他,以防沈遂背刺,所以林淮竹不会立刻上演交心戏码。 他们鹬蚌相争,最后渔翁得利的人是他沈遂! 毕竟他的任务就是来攻略林淮竹,对方愿意亲近再好不过了,即便林淮竹只是权宜之计也无妨。 不过这只是沈遂的猜测,他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小怀啊。沈遂有气无力唤了林淮竹一声,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林淮竹似乎不想跟他闲谈,在屏风后面说要给他找一本书看。 看什么书?沈遂不学无术道:我现在连字都认不全,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我一看书就头疼。 原主本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恶毒炮灰,沈遂坚持将人设贯彻到底。 你快过来跟哥哥聊聊天,哥哥躺在床上快长蘑菇了。沈遂故意一口一个哥哥。 在沈遂的坚持下,林淮竹起身走了过来。 沈遂猜测的没错,林淮竹确实如他所想。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站在上帝视角,纵观全局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但林淮竹不是,厉鬼跟他说话向来藏着掖着,他不知道厉鬼只有一年就会魂飞魄散,需要他的血来续命,只知道对方对他有所图谋。 林淮竹信息不如沈遂那样全面,却也知道谈判之道切忌心急,心急那人必定落下风。 所以他需要稳住沈遂,只要性命无忧就不用急于投奔厉鬼,凭他拿捏。 林淮竹坐到沈遂旁边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腰板立刻就挺了起来。 原本是他心心念念要同林淮竹搞好关系,现在可好,他俩双向奔赴了。 虽然不是普世理解的那种双向奔赴,但彼此都需要靠近对方,为自己谋利。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遂眉眼皆是笑意,说话也就无所顾忌了。 我说怀怀呀。 小混蛋。 我一直纳闷怀怀这两个字,我怎么叫的这么顺嘴,刚才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话本,那里面有一个叫嬛嬛的,虽然跟你不同音,但读起来莫名有点像。 那个嬛嬛不止是名字和你像,你俩性子都有几分相似。 沈遂闲着也没事,开始跟林淮竹讲甄嬛传。 这是一部后宫剧,但放在这个时空显然不合适,因此沈遂进行了加工,将背景改成林淮竹更方便理解的玄幻剧。 雍正是天帝,宜修是天后,甄嬛是一个小花神,纯元还是白月光。 甄嬛去甘露寺直接说成跳下诛仙台,下界历劫去了,下凡后果郡王成了甄嬛的师尊。 天帝舍不得甄嬛,披着马甲偷偷下凡去找她。 经历种种天帝终于醒悟,亲自将甄嬛从下界接了回来,还给她改了仙籍,封为钮祜禄上仙。 林淮竹一直静静听着沈遂瞎掰,直到他讲到天帝封甄嬛为钮祜禄上仙,眉头才蹙了一下。 作为一个正统修真小说,林淮竹自然不知道钮祜禄是满族八大姓之一,只是听着名字很奇怪。 大概是看出了林淮竹的疑惑,沈遂一本正经话说八道,小说设定钮祜禄是上古大姓,非常尊贵。 解释完沈遂继续讲,钮祜禄上仙回到仙界后,越发真善美。 哪怕恢复前世记忆,知道自己被天帝背叛了,她也一心一意爱慕着天帝,跟天帝不曾离心,更不曾有嫌隙。 不仅如此,还为其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至此两人恩爱无比。 简直就是爱情界的楷模。 沈遂发自肺腑道:她是钮祜禄甄嬛,你是钮祜禄沈怀,你们都有一颗宽容之心。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还大度原谅我,一点责怪都没有,更不曾想过报复。 沈遂戏瘾上来了,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动情无比。 看着那张诚恳真切的脸,林淮竹觉得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作者有话要说: 但凡看过甄嬛传,他就知道哪里怪了。 哈哈哈哈,遂遂这张嘴骗人的嘴。 第6章 确定林淮竹也打算跟他搞好关系后,沈遂大大方方留宿在他房间。 如今林淮竹只是几岁的孩子,沈遂肯定不能对一个孩子下口,攻略的事等到林淮竹长大再说。 不过他俩可以走一走竹马竹马路线,只要他不像原主那样作妖,跟林淮竹相处几年总归会有些情分。 确定林淮竹暂时不会害他,晚上沈遂让他帮自己上药,趁这个机会他又卖了一波惨。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秦红筝回来,沈遂才让下人将他抬回自己房间。 前日药王谷来信让秦红筝回去一趟,因此原主挨罚时她没能来得及护住。 等从娘家回来,看到自己儿子瞎了一只眼,秦红筝跟沈远膳大吵一架,又险些没杀了林淮竹。 沈遂虽然没小说受得那么严重,但以秦红筝的性子肯定也会闹一番,要是让她在这个时候看到林淮竹,小狼崽子指定没好果子吃。 回房之前沈遂叮咛林淮竹,你今日不要出房门,我母亲知道我受了伤,现在肯定怀着怒气免不了要迁怒你。 你安心在房间待着,我会派两个人守在房门口,省得我母亲的人找你麻烦。你放心,要是他们强行带你走,哪怕我走不动,爬我也会爬过来救你的。 沈遂不是一个施恩不图报、淡泊名利的人。 他要是对别人好一定会让对方知道,倘若那个人是林淮竹,那沈遂还会将五分的好说成十分。 看着刻意朝他释放友好真诚的沈遂,林淮竹点头嗯了一声。 在林淮竹眼中,沈遂跟厉鬼没什么区别都在骗他,可又隐约觉得他俩有所不同。 哪怕林淮竹比同龄孩子成熟,深知人心叵测,但他到底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无法完全洞察所有心思。 等林淮竹再大一些才知道,沈遂那叫油腔滑调,厉鬼则是心怀鬼胎。 沈遂果然猜得没错,看到他后背的鞭伤秦红筝怒不可遏。 从小到大她这个当娘的,从来没舍得打儿子一下,姓沈的倒好,养育时不见踪影,这个时候倒是拿她儿子耍父亲的威风。 秦红筝看过沈遂的伤,当即就要找沈远膳算账。 沈遂赶忙拉住秦红筝的袖口,哄了好一番才将她劝住了。 秦红筝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床边,对沈遂柔声道:好好躺着,别扯到伤口,要是裂开又该疼了。 见秦红筝那双潋滟的眼眸泛了一圈红,沈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 原主生在这样畸形的家庭也是不幸,但一想到那些葬送在他手的奴仆家丁,沈遂那一点点圣父之心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遂神色恹恹地说,我这几日总被梦魇住,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娘您有什么镇邪的宝贝么? 厉鬼肯定会继续挑拨他跟林淮竹的关系,甚至会杀了他嫁祸给林淮竹。 不过以沈遂对厉鬼的了解,不到紧要的时候不会对他做出这等狗急跳墙的事。 毕竟沈遂是岳临城城主跟药王谷长女之子,真要闹大了厉鬼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厉鬼修为大减,应该会以稳妥的手段徐徐图之,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厉鬼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以防万一沈遂需要一件宝贝防身。 秦红筝修长的眉一横,厉色道:你命格硬,一般邪祟不会近身,是不是那小贱种搞得鬼? 秦红筝这次回药王谷,目的就是查林淮竹的身世,她倒要看看沈远膳在外到底藏了什么娇,竟瞒了她这么多年。 沈远膳藏的太好,秦红筝此番一无所获。 沈遂镇定的反驳,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秦红筝冷嗤一声,谁知道他娘修的是什么邪功,将你爹迷得五魂三道。 沈遂不好直接告诉秦红筝,沈远膳只是舔狗,林淮竹的娘对他可一点意思都没有。 咽下大实话,沈遂半真半假道:我一直派人看着小贱种,他跟个弱猫崽子似的,我量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自从学会剪纸化鬼后,林淮竹经常往他身上贴一张小鬼。 沈遂活在他的监视下做什么都不自在,因此他故意让林淮竹知道他发现了剪纸的存在。 打那以后林淮竹便不在他身上贴纸,所以沈遂跟秦红筝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 之前我去过一次乱葬岗,不知道是不是沾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娘要是没有镇邪的宝贝就算了,可能过些日子就好了。 沈遂怕再谈下去又要林淮竹背锅,他如今最怕秦红筝对淮竹下手。 秦红筝说,你想要镇邪的宝贝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外公百岁大寿时,秦十二送了他一颗佛门舍利。 这个世界有佛修,只不过数量极少,能留下舍利的都是高僧。 秦十二是秦红筝的十二弟,一听是原主舅舅送给原主外公的大寿礼,饶是沈遂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沈遂:这不好罢,毕竟是舅舅的一番心意。 秦红筝很受药王谷谷主的宠爱,不觉得跟老谷主讨一样宝贝给自己的儿子有什么。 这老谷主虽爱女,但年轻时为人非常风流,光是儿子便有十几个。 秦红筝是嫡出的长女,她自幼便十分厌恶父亲那些妻妾跟儿女,二十多个弟弟妹妹秦红筝没有一个能瞧上眼的。 她道:有什么不好的?既是心意,你外公领了便是,至于寿礼归谁他又如何管得着? 沈遂: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比他还能胡搅蛮缠的。 秦红筝千里传音给老谷主,要他将那颗佛门舍利送过来。 当夜老谷主便派人将舍利送到了沈府,听说来送舍利的人就是秦十二。 秦红筝连饭都没留他,送完东西秦十二乘着坐骑离开了。 沈遂:工具人不过如此。 舍利一送到沈府,秦红筝就给了沈遂。 那舍利石子大小,淡琥铂色,外表极其光滑,如同包了一层蜜色的浆,如暖玉般温润,一看就不是凡物。 说实话遇上秦红筝这样一个娘,沈遂估计也把持不住自己的三观,歪成原主那样。 有宝贝她是真给寻。 这娘太能处了。 舍利是佛门高僧留下的骨头,哪怕再珍贵对沈遂来说也有点瘆人。 他没多把玩那颗舍利,直接将它放到了荷包里。 荷包不是寻常的东西,是一个上品的储物袋,原主就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浑身上下都非凡品,但就是不学无术。 不过这不能怪他,罪魁祸首是这本书的作者。 现在有佛门圣物舍利护身,沈遂再也不担心厉鬼晚上将他拉进梦境。 沈遂揣着舍利,一夜无梦睡得十分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第二日醒来沈遂神清气爽,身体都轻盈了许多。 他背上的鞭伤已经结了痂,只要动作不大伤口便不会裂开,沈遂还是在房间趴了一日,下午时沈远膳来看他了。 沈远膳的到来叫沈遂吃了一惊,小说里原主瞎了一只眼,他都端着严父的范儿没来看。 这事让原主非常记恨,长大之后他便成了二五仔,捅了沈远膳一剑,逼宫坐上了城主之位,然后倾一城之力疯狂对线林淮竹。 最后被林淮竹抽筋剥骨,挫骨扬灰。 沈远膳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黑金色腰带,头戴玉冠,五官英俊深邃,眉眼肃然。 沈遂乖顺地叫了一声,父亲。 沈远膳板着脸问,这两日卧床可反省了以往的过错? 哪有这样当爹的? 施鞭子的时候教训,养伤期间还要教训,光给巴掌不给甜枣。 沈遂心里翻白眼,嘴上温驯,稚气道:反省了,以往我贪玩任性,没有长子之风,容人之度,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 沈远膳颇为满意。 之前沈遂在祠堂说的话让沈远膳半信半疑,后来见他真没向秦红筝透露林淮竹的事,才彻底相信沈遂。 对了。沈遂面上一派恭敬,还有一件事想跟父亲说。 沈远膳:什么事? 沈遂:沈怀对外既是您的骨肉,我们沈家的人,儿子想他成日闷在家里也不是事,不如让他也去学武堂。 他一口一个骨肉,沈家的人,故意戳沈远膳的心窝。 沈远膳爱慕林淮竹的娘,但林淮竹却是她跟其他男子的骨肉,他心里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沈远膳一贯漠然的脸色果然有些微妙,顿了片刻他才不冷不淡地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自有主张。 沈遂低眉垂眸,乖乖听训的表情,是。 实际心里:老舔狗! 入了夜,月色在窗棂落了层银霜,蝉鸣渐渐止了。 林淮竹盘腿坐在床上,合着眼进入了梦境。 吱呀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拉开,清浅的月光洒进屋内。 林淮竹猛地掀开眼皮,伸手撩开了幔帐。 沈遂以一种笨拙的姿势,正慢吞吞爬窗进来,一只腿已经跨上了窗台。 他精致的眉眼被夜色虚化,唯有那双眼眸亮的惊人。 沈遂顾念着后背上的伤,不敢大幅度动作,他小心挪动着身体。 见林淮竹神色莫测地看向他,沈遂也不在意,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笑道:我拿了好东西。 为什么有门不走非要爬窗,沈遂对此有独特的见解。 他现在要跟林淮竹走竹马竹马路线,跟青梅竹马那种两小无猜不同,竹马竹马在沈遂的理解里,就是两个混小子背着各家父母干坏事。 不是招猫逗狗、就是逃学打架。 这就是竹马竹马。 革命友谊是建立在一同调皮捣蛋。 第7章 沈遂翻窗进了房间,摸着黑不客气地爬上林淮竹的床。 林淮竹不动声色地看着沈遂打开腰间系的荷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两本薄薄的书籍,还有两颗核桃大小的照明珠。 照明珠在夜间自动发亮,乳白色的柔光映在林淮竹沉静漂亮的眉眼。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讲的钮祜禄上仙的故事么?那家书局又来了一批新的话本。 说着沈遂往林淮竹手里塞了一颗照明珠,一本这个世界大手写的修真爽文。 沈遂拽过林淮竹的枕头,趴在上面举着照明珠悠哉地看了起来,像个不好好睡觉,拿着手电筒躲被窝看小人书的熊孩子。 沈遂的用意当然不只是看话本这么简单。 林淮竹可是爽文男主,身负灭门家仇,他被迫一夜长大,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 同龄孩子喜欢的糖果、话本他统统不感兴趣,如今的林淮竹只想变强。 既然要获得他的好感,沈遂自然会投其所好,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计划。 别在那儿挺着了。沈遂歪头看向林淮竹,拍了拍身旁的床铺像个不讲理的大少爷,今晚不许你早睡,陪我一块看。 沈遂的到来打乱了林淮竹的修炼计划,但他一向沉得住气,面上没显露分毫。 林淮竹垂下眼睫,如沈遂期待那样躺在他旁边翻开了话本。 沈遂不由再次感叹林淮竹的能屈能伸。 这两本风评十分好,卖的也最多。沈遂翻了一页书说,我看还不错,你觉得呢? 林淮竹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话本,嗯。 沈遂不满地挑了挑眉头,你这人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你以前在家也这样不爱说话么? 提及自己的家,林淮竹那双黑黢黢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晦涩不明。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 隔了一会儿林淮竹才说,嗯,以前在家也这样。 比起方才那声嗯,这次林淮竹回的一点都不敷衍。 但在他开口的时候,沈遂收到扣好感值的提醒,这次扣了两分。 现在林淮竹对沈遂的好感值是负202。 沈遂丝毫不慌,哥俩好地用胳膊撞了一下林淮竹。 你那是因为没兄弟姐妹,现在有我作伴就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孤独。沈遂笑的爽朗,等我伤好了带你出府玩。 沈遂给自己艹了一个没心没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大少爷人设。 原主留给林淮竹的恶毒形象太过深入,沈遂的新人设他不接受很正常。 万事开头难,只要沈遂沿着现在这个人设走下去,总有一天林淮竹会接受,他不着急,心急也拿不下小狼崽子。 面对沈遂画下的大饼,小狼崽子照盘全收,回了他一声好。 沈遂跟林淮竹无论各自怀着什么鬼胎,至少表面看起来越发和睦。 这两日一到晚上,沈遂便会翻林淮竹的窗,爬林淮竹的床,让林淮竹跟他一同看话本。 等背上的伤落了痂,能自如活动后,沈遂开启下一步计划。 入了夜,沈遂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黑色面罩,熟练地爬窗进了林淮竹房间。 看他这副打扮,林淮竹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遂拉下口罩,眼眸闪烁着故作的兴奋,他压低声音对林淮竹说,我们也像轩辕明哲那样,来一个夜探沈府罢。 看看我们沈家有没有藏着什么上古宝贝或者上古留下的秘境通道,再不济修炼法笈也行。 轩辕明哲是沈遂他们这两日看的修仙话本的男主,跟林淮竹一样也是一路升级打怪,最后从仙界一个无品无级的洒扫小厮,登顶帝君之位。 沈遂仿佛一个话本中毒的中二小少年,幻想着自己也能开启各种奇遇。 原主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话本看多了会有这种想法不奇怪。 只不过沈遂不是中二病发作,他是真的要带林淮竹去找下一个金手指。 乱葬岗下镇压的那只厉鬼只是林淮竹的金手指之一,他第二个金手指是沈家先辈搜罗的修炼法笈。 这些法笈不是沈远膳给他的,沈远膳甚至都不知道自家祠堂有这么一处地方,不知道从哪一代断了这个秘密,没有跟后人传下去。 小说里林淮竹为了躲避找他麻烦的原主,藏进沈家祠堂无意中打开了祠堂的密室。 按照原剧情发展,再过半年林淮竹就会得到修炼法笈。 这个世界是为林淮竹运行的,哪怕沈遂不找他麻烦了,他应该也会意外闯入祠堂发现密室里的法笈。 沈遂不打算阻止林淮竹的奇遇,但他要掺一脚,将林淮竹单独发现法笈变成跟他一块探险发现的。 这也是沈遂晚上给林淮竹带话本的原因。 这样他就能装中二病,顺势推动林淮竹得到金手指,收割一波好感值。 沈遂扔给林淮竹一套夜行服,你快换上,我们去我家祠堂探一探,话本里祠堂发现密道的机会最大,其次便是书房。 今晚先去祠堂,明晚再去书房,等我父亲过两日离家外出,咱们就去他的卧房看看。 沈遂越说越兴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林淮竹稳坐在床上八风不动,他淡淡道:话本都是编来骗人的。 我不信,必定是有这样的事他们才能编出来。而且我们家祖上出过仙人,他肯定留了许多宝贝给我们这些儿孙,搞不好还开了一道天阶,就等着沈家弟子找到,然后一同成仙。 沈遂戏瘾上来了,拍着胸脯朗声道:我若不找,那不是愧对祖宗? 任凭沈遂说的天花乱坠,林淮竹一字不信,甚至怀疑对方骗他去祠堂要陷害他。 沈遂知道林淮竹的顾虑,你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责任我来担。我是拿你当兄弟才叫你,你不会是胆子小不敢半夜去祠堂罢? 林淮竹闻言嗯了一声,坦率道:我不敢去。 沈遂: 沈遂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言难尽地望着林淮竹。 果然相由心生,你长的秀气,胆子也秀气。沈遂提议,这样,你站在外面帮我把风,我一个人去。 沈遂软磨硬泡,费了好些功夫才劝的林淮竹同意陪他一块去。 林淮竹不肯穿夜行衣,说既是在外面把风,穿成这样反而会引人侧目。 沈遂不欲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很痛快的答应。 说到底林淮竹不穿夜行衣只是为了给自己加一层筹码,倘若沈遂真要陷害他,他衣着正常,反倒是沈遂一身贼人打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正常。 理智告诉林淮竹不要去,但这些日子沈遂一直跟他演兄友弟恭,他想看看沈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祠堂门外守着一个小厮,正倚在门上打瞌睡。 沈遂早有准备,他取了一只睡蝶。 那蝶双翅蓝中带金,扇动时似有金粉洒下,翅根的蓝也慢慢变淡,飞到那只小厮鼻尖前已经半透明。 金粉落在小厮周身,对方脑袋重重磕到门上,睡死了过去,打雷都叫不醒那种。 沈遂走过去,将小厮歪扭的身体扶正,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沈遂拿盒子收回了睡蝶,将盒子放回荷包他才扭头对林淮竹说,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林淮竹略微点头。 等沈遂大摇大摆走进祠堂后,几只纸小鬼从林淮竹袖口探出脑袋,然后利索顺着他身上爬下来。 林淮竹派出这些小纸鬼去庭院四周探查情况。 沈遂真要陷害栽赃他,肯定在祠堂附近布了眼线。 纸小鬼立刻分散开,按照主人的指令探查周围。 很快林淮竹便得到回复,沈遂竟没在祠堂外安排人,这倒是让他摸不准沈遂要干什么了。 林淮竹隐在廊下的阴影里,望着祠堂里翻上翻下的沈遂,眸色渐深。 沈遂知道密道入口,机关就在供台上。 供台其中有一个牌位并不是沈家先人,只要顺时针旋转那个牌位便能打开密室。 沈遂装模作样地在祠堂其他地方翻了一炷香,最后才围着供台研究。 半盏茶后,沈遂惊道:小怀,你快过来,快看这个牌位,好奇怪竟挪不动。 林淮竹犹疑了一瞬,然后走了过去,但掌心簇了一团幽幽鬼火。 倘若沈遂使什么诈,他也能自救。 为了防止牌位被风吹倒,每个牌位下面都卡着玄木卡槽,那个特殊的牌位乍一看同其他牌位没什么区别,甚至卡槽都一样。 除了顺时针旋转,打开它的另一道钥匙是沈家人的血。 当时林淮竹手上正巧沾了原主的血,所以才能顺利得到第二个金手指。 沈遂故意划伤自己的手指,抓着那块牌位向右拧了一圈。 供台整个向后移去,露出一条宽敞向下的通道。 沈遂看向林淮竹,正好对方也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那刻沈遂亢奋道:你看,真的有秘境。我家祖上原来真出过仙人,话本里不是骗人的。 林淮竹的目光从沈遂身上移开,看向那条突然冒出来的密道,眉宇间浮出一丝困惑和疑虑。 他今夜跟着沈遂来,原以为能解开最近沈遂种种怪异行径的原因,没想到反而更糊涂了。 沈遂带他来祠堂难道真是单纯来找什么秘境? 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林淮竹走过最多的路就是遂遂的套路,哈哈哈哈哈 第8章 沈遂跳下供台,取出照明珠走进了密道,还不忘回头催促林淮竹跟上来。 跳动的灯烛在林淮竹漆黑的眼眸闪烁,他抿着唇看了一眼不知深浅的通道,在沈遂持续的催促声进了密道。 以防万一,林淮竹留了好几只纸小鬼守在那个牌位旁,省得他进得去出不来。 那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长长台阶,足有四匹马并行那么宽。 一进通道便能感受到一股潮湿的劲风,说明下面是通风的,不会缺氧。 刚下了七八个台阶,入口的门突然合上,周围响起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 看样子外面移位的供台恢复了原状。 听到动静沈遂适当露出八岁孩子该有的害怕,他咽了咽口水说,没事,下面应该还有打开入口的机关,谁设计机关会只能进,不能出呢。 说完干巴巴笑了两声,紧张地反问林淮竹,你说是罢,我家先祖应当没这么傻。 林淮竹:嗯。 沈遂扔给林淮竹一颗照明珠,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那断没有不去进去看看的道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升仙的天阶。 阶梯十分长,一眼望不着头,不知道深入何处,只感觉吹来的风夹杂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走了好一会儿功夫,他们终于到了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扇朱红的实榻门,门上镶嵌了纵横九路的金色门钉,门环是兽首衔环形状。 门并未上锁。 知道门内没机关,沈遂用照明珠看了一眼,便抬手将厚重的大门推开了。 岳临城外有一条河,密室便在那条河下面,沈家老祖在这里布了一个聚灵阵法。 沈遂只打开一条门缝,丰沛的灵气便从里面淌出,他舒服地吸了一口,感觉肺腑都被洗涤了一番。 这地方好多灵气。沈遂迫不及待推开了那扇大门。 门内并非一片漆黑,立着许多龟鹤形铜灯,灯芯是鲛人油膏搓成的,万年不灭,墙壁内还镶着许多夜明珠,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大殿穹顶设着聚灵阵法,将岳临城那条河的灵气全部汇聚在此。 这阵法极其精妙,整个穹顶如同遍布璀璨星辰的夜幕,星子按道门星象排布,仿佛一个巨大漏斗,而漏斗最尖端的星光投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 那道星光也叫斗数之主。 沈遂走过去,坐到拢着柔和莹光的蒲团,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仿佛洗了髓一样。 好舒服。 沈遂招手唤林淮竹,你快来,这里是灵气最盛的地方。 这次他是真的兴奋了,这处地方比他想的还要好。 原本这是林淮竹的金手指,但现在变成他们共同探险发现的,那意味着沈遂也可以在这里修炼。 林淮竹端着一张漂亮的脸,神色肃穆地走过去。 刚过去便被沈遂拽了一把,林淮竹没挣扎,顺着对方的力道坐了下来。 他俩年纪小,同坐一个蒲团不算太挤。 沈遂身体向后仰去,懒洋洋靠在林淮竹身上,抬眼看着璀璨生辉的穹顶。 虽然没有上古秘境,但这地方也不错,以后我们一同在这里修炼,然后再一同飞升成仙。 这样到了天上也好有一个照应。沈遂用后脑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林淮竹,你说呢? 林淮竹眼眸波动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睫仍旧只道了一声嗯。 沈遂等了一会儿,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还是没加。 沈遂以为此举至少能在林淮竹面前,给自己涨个七八分的好感,谁知道一分都没有。 知道林淮竹难搞,但难搞成这样是沈遂没想到的。 沈遂生出一种挫败感,他难得住了嘴没再说话。 两个七八岁的孩童背靠背坐在星辰之下,乍一看竟有几分脉脉温情。 实际沈遂心里蛋疼得不行。 而林淮竹也在揣测沈遂今夜的用意,他猜测的方向并不怎么正向。 人很难改掉先入的主观印象,更何况他认识沈遂时,对方恶毒透顶了,多番羞辱、想要杀了他,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变好? 先前的沈遂不止是对他,对身边的下人也极为苛责,轻则打骂,重则辱杀。 倘若他真变好了,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契机。 林淮竹根本不信沈遂之前给他的那个借口,只因为发现他不是沈远膳的私生子就变好了? 人之恶性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彻底除掉,变成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林淮竹是见过埋在伪善之下的恶,他被那伪善骗了多年,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沈遂的改邪归正。 沈遂和林淮竹将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看了看,也找出了所有功法秘籍。 原剧情里林淮竹在这里藏了两天两夜,因为沈远膳不在家,对于他的失踪无人在意。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花了两日功夫记下所有功法。 怕被人发现,那之后林淮竹很少来这里,一年只会来一两次,但每次都会待两三日。 这次林淮竹不用背着沈遂,只要沈远膳不在家,他们可以日日在这里待上一个时辰。 沈遂跟林淮竹约好,等沈远膳过两日外出离开,他们再偷偷来这里修炼。 从密室出来,沈遂心里那点沮丧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事真要那么简单,系统也就不会从异世将他找过来,况且林淮竹刚经历灭门惨案,对外人有所戒备很正常。 沈遂一向想得开,心思也豁达,平复心情后又赖进林淮竹房间,晚上同他一起睡。 这几日他们睡一张床,盖一张被,枕同一个枕头。 两人睡相都不错,从来没发生过抢被子这种事。 但今夜睡到一半的时候,沈遂不仅将整个被子卷到身下,脑袋还歪到林淮竹的肩上。 一开始只是挨着,后来得寸进尺枕在上面,再后来身子一横,将林淮竹半边肩垫在脑袋下面当枕头。 沈遂压着林淮竹径自睡得香甜。 林淮竹推了一下沈遂,对方乖乖躺回枕头上,但没一会儿他身子一翻又压了过来。 如此反复折腾了五六次,林淮竹只好往里面挪了挪,任由沈遂四仰八叉睡得跟个螃蟹似的。 黑暗里沈遂的嘴角翘了一下,再次压在避无可避的林淮竹身上。 想得开是一回事,想得开还要小小报复一下又是一回事。 虽然林淮竹最终还是会找到那间密室,但沈遂可是提前半年将金手指送到他面前。 结果林淮竹一点都不领情,半个好感值都没给他。 小渣男! 就这么睡了一宿,第二日醒来床被沈遂占了一大半,林淮竹小媳妇似的贴着墙根睡。 饶是如此也没逃过当沈遂枕头的命运。 被枕了一夜左臂又麻又疼。 沈遂给林淮竹活络那条手臂,一脸愧疚,对不住对不住,我平时睡相不错,也不知道昨夜怎么了感觉累得很。 林淮竹不动声色推开沈遂,淡声道:不用按了,手臂已经没事。 沈遂松一口似的,那就好,下次我要再这样,你一定叫醒我,别舍不得。 林淮竹叫了,甚至叫了好几次,但沈遂装睡根本不醒。 不过林淮竹不欲在此事上纠缠,嗯。 既然没事了,那赶紧下床用早饭罢。沈遂早饿了,穿好衣服便下了床。 吃过早饭,沈府管家过来说沈远膳已经同意林淮竹进学武堂,还让养好伤的沈遂也去。 沈遂跟沈远膳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原本打算吃了饭去问问沈远膳,林淮竹能不能跟他一同去学武堂,没料到对方竟先派人来了。 学武堂与古时候的学堂一样,不过前者教的是凝气修炼,后者是儒家的诗、书、礼、易等。 这本小说设定是十四岁才可以测灵根,十四岁之前大多都会将孩子送到学武堂修炼。 能上学武堂的都是世家子弟,家族与家族之间有着盘根纠结的利益牵扯,彼此相熟。 沈遂跟林淮竹一块出现在学武堂,引来不少人侧目。 只不过有人是明目张胆地看,有些人则是偷偷打量,想看看沈远膳带回来的这位私生子长什么样子。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 面对这些或好奇、或看好戏、或幸灾乐祸的视线,沈遂一脸坦荡。 想当年他在读高中时,因为惹到一个富二代,对方把他住孤儿院,靠着国家补助才能上学的事大肆宣扬。 那时他也就十六七岁,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但他仍旧能八方不动、坦然自若。 沈遂的学业一直很优秀,是孤儿院的门面,每次上级考察,或者捐赠的慈善人士来院里,院长都会让他露个面。 沈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半都是在孤儿院练出来的。 沈遂,你娘什么时候给你生了这么大一个弟弟,该不会是昨天罢? 一道恶意调侃响起。 人群自动分散,一个七八岁男孩走来,他满头的小辫,辫子是彩绳绑的,乍一看像个七彩鹦鹉。 狐狸眼、月牙唇,泪痣,都是大美人会有的五官硬件。 但偏偏他身材臃肿,一张横飞的肉脸,再配上张扬的头发简直惨不忍睹。 这人叫官代君,是跟原主齐名的小混世魔王。 官家与修仙第一大门派玄天宗渊源颇深,因此自视甚高,并不像岳临城其他世家对沈远膳毕恭毕敬。 老的如此,小的也如此。 原主跟官代君的关系势如水火。 见二号恶毒小炮灰出来了,沈遂一下子将林淮竹护在身后,准备艹宠弟狂魔的人设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俩人都没喜欢上对方,可劲儿互飚心眼。 都是莲藕成精,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所以谁也别说谁。 哈哈哈哈。 第9章 沈遂眼眸寒光湛湛,再敢拿我这个弟弟打镲,我拔光你嘴里的狗牙。 官代君闻言哈哈大笑,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一条肉缝。 你们听,他竟认他爹在外生的小野种是弟弟。官代君笑的喘息不止,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儿子。 沈遂冷眼看着笑的肥肉乱颤的官代君,听说前日你爹抬了第十二房小妾进门,你不是你娘的好大儿,怎么也没见你为你娘将那小妾赶出去? 此话一出,引起不少人偷笑。 官代君顿时满脸涨红,粗而短的手指向沈遂,你! 沈遂轻嗤,你什么你?管别人家事前,先看看自己家什么样子。 官代君双目鼓涨,沈遂,你敢羞辱我? 沈遂厉色道:沈怀是我弟弟,谁要欺负他,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林淮竹抬眸看了一眼沈遂。 别理他们,我们走。说罢沈遂拉着林淮竹进了学武堂。 官代君气不过,追上两步,咬牙说,这月十八击鞠赛,我问你,你敢不敢应我一场? 击鞠也叫马球,不过在这里他们骑的可不是马,而是一种比战马速度更快,更为凶悍的坐骑角兽。 击鞠是北方贵族喜欢的一种竞技活动,学武堂春秋两季也会办这样的比赛。 沈遂并不是吃激将法的人,悠哉道:应不应看我心情,心情好了就比,心情不好了再说。 官代君气的追在沈遂身后不断叫嚣。 经过早上沈遂那番警告,除官代君以外的人既不敢轻视林淮竹,但也不敢轻易上前结交。 毕竟沈遂之前还对这个弟弟表现出深恶痛绝,怎么突然改了态度?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不敢冒险得罪沈遂。 官代君被沈遂损了一通十分不甘,一直试图找他们的麻烦却未果。 见官代君又满眼怨念不甘地瞪了过来,沈遂假装没看见,侧头对林淮竹说,这些人你都不必搭理,包括那个官代君。 在沈遂眼里,官代君就是一小屁孩。 他那些挑衅的手段太过幼稚,沈遂根本不会放心上,不过高兴时倒是可以逗弄官代君两下。 林淮竹说,知道了。 沈遂:你现在是我弟弟,我们沈家的人,我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 林淮竹:嗯。 沈遂似乎不满,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林淮竹,我对你这么好,你就只是一个嗯? 林淮竹抬头撞上沈遂那双含笑的眼睛,眼眸波动了一下,神色似平静似温顺,道:谢谢哥哥。 沈遂笑呵呵,不客气,怀怀! 因为林淮竹光谢不给他涨好感值,末了沈遂刻意加了一句怀怀。 林淮竹没有说话,直接无视了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沈遂倒是来劲儿,装模作样,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千万不要跟哥哥客气啊怀怀。 嗯。 之前答应你,等我伤好了带你出去逛逛,你有没有想要买的,怀怀? 没有。 不要跟哥哥客气,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缺得没,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穿的戴的。 林淮竹停顿了片刻,道:我想买些黄纸。 沈遂没问他要黄纸做什么,痛快地应下,这个简单,下了学武堂我们就去。 林淮竹不动声色地压下眼底的情绪 沈遂在讨好他! 虽然不知道沈遂这么做的目的,但林淮竹很肯定对方这段时间一直在向他示好。 沈遂也没想藏着掖着,他将自己的态度大大方方摆在台面给林淮竹看。 他想从他这里获取什么? 林淮竹暂时想不通,他也懒得想,反正对方总有按捺不住的那天。 这一整日沈遂跟林淮竹同进同出,关系看起来十分融洽。 结束今日的修炼课业后,沈遂便带着林淮竹去了岳临城最大的商铺。 商铺店面规格比两旁的铺子大了两倍还多,十几个柜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这是一家卖符篆材料的铺子,来这里的都是符篆师,一堆人正在挑做符用的木简、桃板,或者玉石、姜黄纸、铜器。 见有客人进来,店伙计正要招呼,在看见两个七八岁的孩童后愣了一下。 沈遂大摇大摆进来,对着那愣住的店伙计说,把你们这儿最好的符纸拿出来。 稚气的嗓音引来不少人侧目。 虽然沈遂年幼,但穿金戴银一身华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富贵少爷。 店伙计立刻堆上笑脸道:您稍等,我这就去拿。 符篆师以灵力画符,符器根据符篆师的等级不同划分。 高级的符篆师以玉石、铜器,这种画出来的符器多是上品;普通符篆师则是姜黄纸、木简、桃板为主。 林淮竹环顾四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后,等店伙计走了对沈遂说,怎么来这儿? 沈遂反而纳闷,你不是要画符的黄纸? 林淮竹动了一下唇,到底没说出自己要的是普通黄纸。 其实他不是要黄纸,只是试探一下沈遂是否有求必应。 很快店伙计拿过来一叠洒金的黄纸,上面还涂了一层桐油,纸张韧而不脆,放在日光下竟隐隐透出十几缕细如牛毛的血丝。 这是上岐穆氏出的磐血黄纸,上面的血丝取自磐兽。磐兽血脉是这世上最好的载器,注以灵气便能激发兽魂,让小公子你画的符效力增倍。 店伙计笑着向沈遂介绍这张黄符纸好的缘由。 昨日学武堂老师刚讲过符篆师以及磐兽,沈遂记忆犹新,当即拍板要了。 虽然林淮竹不懂符篆,但他的剪纸画鬼用这黄纸也会效力增倍。 沈遂问,多少钱? 店伙计道:小公子是识货的,这些黄纸要一块金锭。 贵是真他娘的贵,但养崽崽就不能怕花钱,况且他现在也不缺钱。 沈遂从荷包取出一块金锭,豪气地冲店伙计摆了摆手,帮我包起来。 店伙计脸上笑出了花,好勒,小少爷您稍等。 沈遂阔绰的出手引来不少符篆师眼热。 其实符篆师跟炼丹师是最不缺钱的,一些没有灵力的富商愿意花大价钱买他们手中的符跟丹药保命。 但奈何画符跟炼丹的原料也贵,像沈遂这种随随便便拿金锭子买一叠黄纸的符篆师还是少数,有那钱他们宁可买点更高级的材料。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沈遂跟林淮竹走出商铺,坐上沈府马车。 沈遂将包好的黄纸塞到林淮竹怀里,这个给你,用完再给你买。 血色残阳从马车的格子窗照进来,落在林淮竹那张如玉的漂亮小脸上,竟有几分绮丽的女相。 他垂着疏而长的眼睫对沈遂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沈遂豪爽地拍了拍林淮竹的肩,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沈遂没让直接马车回沈家,带着林淮竹去最繁华的大街转了一圈,买了不少吃的玩的才回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沈遂还是第一次出来游玩,沉浸式体验了一把富二代才知道的快乐。 回去后沈遂没再像前几日那样去林淮竹房间蹭床睡。 现在林淮竹白天待在学武堂,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跟厉鬼修炼。 沈遂的最终任务是帮林淮竹飞升成仙,而不是单纯攻略他的感情,所以他不会阻挠林淮竹修炼,也不会抢林淮竹的金手指。 他增强自己的实力只为自保,而不是要称霸这个世界。 比起这个弱肉强食,随时丧命的世界,沈遂还是想回自己所在的文明社会。 吃了晚饭,沈遂回到自己房间也没闲着,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他们年纪尚幼,根骨还没有长好,无法像修仙者那样御剑飞行,追风逐月。 这个时期也叫启蒙期。 启蒙期的修炼方式有点像修武,气血需在十二经脉游走运行一小周天,如此反复循环,在体内聚集灵气,滋养根骨生长。 修炼了一个多时辰,沈遂睁开眼睛,一个利落地翻身便下了床。 这段时间他一直刻苦修炼,再加上药王谷上品的丹药,身体素质有了明显的提升。 依沈遂现在的身手,哪怕只有八岁在二十一世纪打个把大汉应当没问题。 沈遂对自己的进步速度还算满意,正准备上榻睡觉,忽然瞥见窗外闪过一个小小影子。 这东西有点像 沈遂挑了挑眉头,阔步走过去猛地打开了窗户。 那东西原本贴着窗沿,似乎察觉到危险想要跑,但被眼疾手快的沈遂一把薅住了。 是一张黄色的小纸人。 沈遂双指捏着它的脑袋,对方摆动着四肢想要挣脱束缚。 这纸是今日沈遂买给林淮竹的磐血黄纸,看似薄实际又韧又锋利,沈遂的手指在它挣扎时划被破了。 殷红的血珠子滴在小纸人身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仿佛被它喝进了身体里。 不知道是不是沈遂的错觉,他好像听见这小东西打了一个饱嗝声。 沈遂错愕地看着手里的小纸人,后期林淮竹的确把剪纸化鬼玩出了花,但他没记得纸小鬼会喝人血。 有这个设定吗? 正当沈遂怀疑自己的记忆,林淮竹的房门打开了,他从里面走出来,一抬头跟沈遂的视线撞个正着。 看到沈遂手中那张人形小纸片,林淮竹的眼睛闪动了两下,薄唇慢慢抿紧。 那一闪而过的懊悔被沈遂敏锐的捕捉到。 第10章 沈遂盯着林淮竹那张故作平静的漂亮脸蛋看了几秒,他脑子转得十分快,很快便琢磨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沈遂抬起手中的小纸人望着林淮竹。 林淮竹已经很久不派纸小鬼来监视他了,今夜又剪出一只应当是想试试磐血黄纸是否真如店伙计说的那样。 以上是沈遂的猜测,只不过他这次没猜准。 之前沈遂夜夜来扰,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迟迟未来,所以林淮竹随手用他送的黄纸剪了一只小鬼去探查情况。 纸上沾上沈遂血迹那刻,林淮竹跟小鬼的感应便消失了。 林淮竹深感不妙,这才出来查看情况,没想到被沈遂逮了个正着。 不等林淮竹开口,沈遂已经给他找好借口,你父母是符篆师罢,这是你画的符? 沈遂一直假装不知道林淮竹的真实身份,他跟林淮竹说沈远膳只告诉他,林淮竹家出事了,但并没有说具体出了什么事。 这是什么符?样子好奇特,居然是人的模样,它会不会说话? 沈遂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手中的纸小鬼,一会儿扯扯它的小胳膊,一会儿捏捏它的小短腿,仿佛一个手欠的熊孩子。 被欺负的纸小鬼不甘示弱,奋力蹬着腿想要踹开沈遂作孽的手。 沈遂愣了,它怎么会打人? 这次他是真的惊了,按照原文设定纸小鬼更像是傀儡,只懂几个简单的指令,没有林淮竹的指令它们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可沈遂手中这只小鬼,好像有了自我意识。 是纸的问题。 更准确地说是纸内的磐兽,林淮竹的灵力激发了磐的兽魂。 兽魂激发的那刻,林淮竹的手指也被割破了,不过他当时没多想,还是派小纸人去看沈遂在干什么,晚上还来不来。 倘若沈遂今晚不来,那他便要去找厉鬼修炼。 林淮竹也看出这次的纸小鬼跟以前的不一样,眉头蹙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符,以前从我父亲书房无意中看见的,今日尝试了一下,看样子不太成功。 林淮竹默认了父母是符篆师这个说法。 沈遂伸手弹了一下小纸人的肚皮,引得对方的不满,它又用脚蹬了一下沈遂。 啧。 这纸小鬼跟他主人一样,记仇得很。 不巧他沈遂也记仇。 沈遂在中指跟拇指哈了一口气,然后照着小纸人那条蹬人的腿上用力一弹。 小纸人踢踢踢。 沈遂弹弹弹。 见一人一纸竟然玩了起来,林淮竹默了片刻,伸手向沈遂讨要,给我罢。 沈遂摁住小纸人的腿不让它踢人,抬头对林淮竹笑道,这小东西挺有意思,你把它送给我罢。 这个成效跟品相不好,我再做一个送你。 林淮竹想知道这次的纸人为何跟过去不同,所以并不想给沈遂。 不用,就这个吧,我觉得它跟我挺有缘的。沈遂打了一个哈欠,很晚了,早些睡罢。 说完也不给林淮竹回绝的机会,沈遂道了一句晚安,便将窗户关上了。 林淮竹在窗外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见林淮竹走了,沈遂这才拎着小纸人回到床上。 这小纸人似乎格外不喜欢沈遂,一直想要逃回去。 沈遂觉得很有意思,跟猫捉弄老鼠似的多次放水让它逃,但在对方即将爬下床时会立刻摁住它,然后拖回来。 次数多了小纸人知道沈遂的恶趣味,气的对沈遂又踢又踹,奈何只是一张薄薄的纸,杀伤力实在有限。 沈遂压低身体,凑到小纸人面前,恶声恶气地威胁,再闹我就赏你一泡童子尿。 小纸人似乎是听懂沈遂的威胁,吓得立刻不动了。 沈遂觉得惊奇,低头研究这张薄薄的人形纸片,还用食指挠了挠它的肚皮。 小纸人蜷了一下身体。 沈遂挑眉,不信邪的又挠了挠它的肚皮,看它把身体扭成麻花,啧啧称奇,你连痒痒肉都有? 在你脸上划个口子,你是不是连人话都能说?沈遂异想天开。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 小纸人一听吓得手脚并用地抱住了沈遂的食指。 看出它的害怕,沈遂突然坏笑一声,捏着小纸人下了床,他走到书案旁研了一点墨,提笔蘸了些墨汁在小纸人的脸上点了几笔。 沈遂给它画了一双豆豆眼,一个塌塌鼻,还有一个樱桃小口。 看着它新鲜出炉的丑丑五官,沈遂哈哈大笑起来。 小纸人这次是真生气了,任凭沈遂怎么逗弄它,它都背对着沈遂不肯理人。 沈遂戳了戳它,生气了? 我画这么可爱,你生什么气? 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丑萌妆。 原本林淮竹已经无法操控那只奇怪的小纸人,但回房没过多久他居然又感应到了对方。 不过林淮竹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不能再控制它,而且那种感应很微弱,时断时续。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沈遂跟小纸人说话,什么画这么可爱,什么丑萌,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林淮竹不知道他俩在干什么,也没兴趣知道,正要切断跟纸小鬼的感应,沈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好好,是我错了行不行? 哪怕林淮竹看不见沈遂也能猜出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眉眼含笑,神色揶揄。 最近沈遂常用这种神态跟口气说话,看起来极不正经,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际一点歉意都没有。 林淮竹冷着脸,直接屏蔽了那道赖皮的声音。 这头的沈遂哄了好半天才将小纸人哄好,他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肚皮,气性够大的你。 小纸人顶着那张丑萌的脸踢了一脚沈遂。 经过这事沈遂终于确定,这只小纸片有了独立的意识,这可真是男主光环强大。 以后林淮竹用磐血黄纸剪出来的小鬼。该不会都像这只一样有自己的意识吧? 倘若真是如此,那林淮竹可牛逼大发了。 沈遂送林淮竹那些纸只是想证明自己对他好,没想到间接让他成了男版女娲。 第二日一早,沈遂尝试着喂了小纸人一滴血。 对方如同昨夜那样,很快便将沈遂那滴血吃了,沈遂画的五官倒是还在。 吃饱喝足的小纸人不像昨日那么闹腾,沈遂将它放进了荷包。 早饭是秦红筝的院子吃的,用完饭沈遂迫不及待去找林淮竹,想知道他用磐血黄纸剪出来的小鬼是否都有独立意识。 你昨晚有没有再画符,我想再要一只小纸人,跟我这只做个伴。 面对沈遂的试探,林淮竹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天资不好,画完一符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画下一个。 从一个天纵奇才口中听到我天资不好这种话,沈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想到林淮竹的身份秘密,他会藏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遂假意安慰道:天资差不要紧,大家不是都说勤能补拙嘛。就算你修为一直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日后哥哥罩着你。 林淮竹:嗯。 沈遂顺势搂住林淮竹的脖子,别想这么多,走,我们去学武堂。 林淮竹虽然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但并没有推开沈遂,直到上马车时对方主动松开他。 去学武堂的路上,沈遂打开荷包将小纸人放了出来。 虽然它还是不大喜欢沈遂,但昨夜被恐吓一番,它倒也安稳不少,坐在沈遂掌心不踢不闹。 看到小纸人如今的模样,林淮竹才明白昨个沈遂为什么要道歉,不由朝他看了一眼。 沈遂正拿手指挠纸片人的肚皮,半垂的眼睫被晨光镀成淡金色,唇红齿白,眼眸含笑的模样丝毫不见往日的嚣张与狠毒。 你知道么?沈遂突然抬头。 跟沈遂的视线撞上那刻,林淮竹不露声色地避开。 沈遂没察觉到林淮竹的异常,径自说下去,这小纸人竟然会喝人血,昨天喝了我一滴血居然还打饱嗝了,今早我又喂它喝了一滴。 林淮竹闻言蹙着眉看向沈遂的掌心。 难怪他跟纸小鬼的感应会突然断了,原来它喝了沈遂的血。 在喝沈遂血之前,纸小鬼曾割破过林淮竹的手指,也喝了他流出的血。 昨夜林淮竹在房间尝试着剪了四五个,但没有一个像它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纸人原本老实坐在沈遂手上,林淮竹看过来时它忍不住动了动,似乎想要去找林淮竹,但又害怕沈遂先前的威胁。 那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让沈遂磨了磨牙根。 小没良心的。沈遂抬手给了小纸人一个脑瓜崩。 虽然它是纸剪出来的,但因为注有灵力,并不像寻常的黄纸那样轻盈,被沈遂弹了一下也只是歪了歪身体。 小纸人敢怒不敢言,背过身体生沈遂的闷气。 沈遂气笑了,呵,你还敢不理我? 沈遂强行把它的身体扳正,在它肚皮疯狂挠痒痒。 小纸人只好抱住沈遂的食指。 沈遂一脸嫌弃地要将手抽回来,喝他的血还给他甩脸子? 小纸人怕他真报复,又憋屈又不得不讨好地拿脑袋蹭了蹭沈遂的手背。 沈遂哼哼了两声,到底还是没把手抽走。 看着这一人一纸生动的吵架,林淮竹眼眸幽深。 他是越发看不懂沈遂了。 第11章 学武堂的课业很多,不止是体能修行课,还会普及修仙门派和氏族门阀的起源发展史、修行法门等等。 飞升道法有许多,据说最初有三千大道,但在上万年时光的消磨中,许多道门已经绝迹,不过仍有几百种正统的修行道法。 像原主他们这种氏族门阀子弟,需要熟知这几百种修行道法。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知道这些道法是哪个修仙门派,或者氏族祖先所创,并由谁发扬光大。 这一上午都在掉书袋修仙门类,听得人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大家瞬间精神起来,因为下午有击鞠,也就是马球。 击鞠骑的不是马,而是角兽。 角是一种牛身、犀角、鹿尾的兽,比马速度更快,也更难驾驭。 等人将角兽牵出来,看着角兽雄壮强健的身体、圆柱般粗硕的四肢、钉着金属铁皮的兽蹄,沈遂喉咙咽了咽。 原主五岁便开始骑角兽,角兽也是幼崽版的,血统纯正,耐力惊人,最适合骑它击鞠。 这头角兽跟着原主一块长大,如今三岁,刚成年,七八岁的孩子骑着正好。 壮年期的角兽更为凶猛,像原主这么大的孩子很难驾驭。 面对这头比他还高的巨兽,沈遂心里不免发怵。 好在这头角兽很懂人性,识得沈遂身上的气息,沈遂靠近它时,它表现的一直很温驯。 沈遂在现实世界骑过马,骑上去之后很快便适应了。 渐渐地沈遂胆子大了一些,让角兽在围场放开了跑。 疾风掠过耳畔,兽蹄所到之处草屑飞溅,一圈下来沈遂身心舒爽,甚至生出几分仗剑天涯的豪迈。 看到站在栏杆处的林淮竹,沈遂骑着角兽到他身旁。 沈遂从兽背上翻身而下,动作轻捷利索,落地后他问林淮竹,你骑过角兽么? 林淮竹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北方人,他们那边的氏族更喜欢泛舟游湖,对击鞠这种活动并不熟悉。 那你上来,我教你。沈遂拍了拍身侧模样凶猛的角兽,放心,它很温顺不会摔下你。 林淮竹没言语。 沈遂笑意盎然地催促道:快上来,哥哥会帮你牵稳它。 不等林淮竹说话,远处传来一道惹人嫌的声音 姓沈的,敢不敢比一场? 沈遂转过头,一身红黑色劲装的官代君坐在角兽背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官代君虽然身形臃肿,满脸横肉,但身手矫健,满身怪力,在球场上一直有小霸王的称号,原主跟他打马球就没有赢过。 见沈遂不说话,官代君面上的轻蔑更盛,怎么怕了? 沈遂没有半分犹豫,嗯,怕了。 没料到沈遂会这么说,官代君一噎,反应过来冷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你 没等官代君说完,沈遂牵上林淮竹的手说,走,找个地方哥哥教你骑角兽。 被无视的官代君气急败坏。 沈遂根本不理他,带上林淮竹离开了。 风夹杂着一丝凉意拂面而过,葱茏的芳草中冒着一簇簇素色的野花,秋意盎然。 林淮竹跟着沈遂到了围场一处安静的角落,官代君那些咒骂声随之远去。 沈遂摸了摸角兽的颈部,对方温驯地低下头,在沈遂掌心蹭了两下。 沈遂笑了笑,牵着缰绳冲林淮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骑上去。 那双精致的眸里盛着灿然笑意,瞳仁雪亮漆黑。 明明是同一张面孔,但跟过去那个沈遂却天差地别。 林淮竹撇下视线,过了许久才开口问,刚才他骂你,你不生气么? 这个他是指官代君。 在林淮竹印象里,沈遂是一个愚蠢、恶毒,又十分善妒的人。 但这样一个人听到这个问题却笑了,沈遂浑然不在意道:不生气啊,何必跟他争一时口舌之快。 一小屁孩而已。 想到林淮竹睚眦必报的性子,沈遂敛了一半的笑容,认真看了他一眼。 官代君不止是骂了他,林淮竹也被捎带上了。 小狼崽子该不会生气自己被骂了? 沈遂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看不上他? 不等林淮竹说话,沈遂当即霸总附身,拍着胸脯朗声道:你要是看不上他就说,哥哥给你撑腰出气。 宠弟狂魔这个人设绝不能丢。 沈遂这番话在林淮竹意料之外,他怔了一下,继而摇头否认,没有。 之后林淮竹便不再说话,沉默地爬上了角兽的背。 大概是不熟悉林淮竹的气味,角兽鼻子喷了一大口热气,它仰头嘶鸣着抖动颈部的鬃毛。 沈遂吓一跳,赶忙看了一眼坐在兽背上,面色紧绷戒备的林淮竹。 怕林淮竹有所误会,沈遂安抚地说,没事,它只是一时不习惯除我以外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给眼前这头威风凛凛的骑兽顺毛。 林淮竹没说话,神色莫测地看沈遂劝导角兽。 乖一点,别闹脾气,这是我弟弟。沈遂抚摸着角兽的鬃毛诱惑道:表现好了一会儿喂你吃最好的饲料。 角兽通人性,很快便适应背上的新主人,渐渐地安静下来。 沈遂这才牵着缰绳引导它朝前走。 林淮竹仍旧没放松警惕,他蓄着力,背脊如青松翠竹般挺拔。 沈遂见状拍了拍林淮竹紧绷的腿,放松,不要绷那么紧。 林淮竹十分聪慧,沈遂教他的要领他一学便会,很快就掌握了驾驭角兽的关健诀窍。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沈遂把缰绳递给他后,林淮竹仍旧一副生疏谨慎的姿态。 看他这样沈遂不放心地跟在旁边,走了好一段距离沈遂才反应过来 这小狼崽该不会是在假装害怕吧? 小说里林淮竹善于藏拙,在沈家这七年不显山不露水,扮猪吃老虎那套被他玩得很溜。 沈遂的脚步因为这个念头慢了下来,不知不觉跟林淮竹拉开了一些距离。 见沈遂没跟上,林淮竹不明所以地扭头看来。 就在这时,一颗小如拳的球破空朝这边飞来。 眼看马球冲向林淮竹,沈遂神经一蛰,想也未想掷出腰上的玉佩去挡。 沈遂的玉佩撞上去都碎了,马球的势头仍旧十足,只是稍稍偏了些准头,打到了角兽的右眼。 角兽吃痛地仰颈长鸣,鼻腔喷出一股粗重急促的呼吸,前蹄刨了两下地。 还不等众人反应,角兽已如离弦的利箭,冲向击鞠场。 失控的角兽横冲直撞,惊扰到场上其他骑兽,跟人兽顿时乱作一团。 林淮竹还在角兽上,单薄的身体紧紧贴在兽背,艰难地维持着骑姿。 受惊的角兽很难控制,更何况一下子惊了这么多,原本好好的击鞠变成斗兽场。 饶是擅长骑术的官代君都从兽背上摔下来,跌进滚着烟尘的黄沙土里。 没经过这种场面的官大少爷,显然被吓傻了面色灰败地怔在原地,不知道被哪匹角兽踩中了,他放声惨叫。 林淮竹胯下那匹角兽还在球场上乱撞,撞飞了好几个兽背上的孩子。 彻底乱套了。 在击鞠场祸祸了一番,那头角兽载着林淮竹横穿过球场,奔着围场西面而去。 西面灌木丛生,到处都是荆棘,林淮竹要真被角兽这么拖进去,皮肉就别想要了,肯定得变成个人形刺猬。 沈遂想想就头皮发麻。 他抄小路,拔足冲上前,脚下生风。 灌木丛前围着栏杆,角兽一脚踏烂,兽背上的林淮竹跟着颠簸。 小怀。耳侧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 林淮竹侧眸。 沈遂狂奔而来,脸上淌着莹薄的汗,鼻翼剧烈翕动,喘着急促的气朝他伸出一只手。 沈遂急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林淮竹眸底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诧异沈遂会跑过来。 两条腿到底是跑不过四条腿,沈遂是抄近路才勉强追上角兽。 在林淮竹犹疑的间隙,角兽已经将沈遂甩到了身后。 艹。 眼看跟角兽的距离越来越远,沈遂就算再多条腿也追不上了。 好在角兽在刚才那场混乱中受了伤,跨过围栏后膝盖处又冒出一股血,它的动作稍有停顿。 趁着它吃痛,林淮竹松开缰绳,翻身而下,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勉强稳住身体。 没能英雄救美的沈遂踉跄了两下,喘息的如同一个破风箱,喉咙跟鼻腔都要出火星子了。 没等沈遂将这口气喘匀,身后传来纷乱的兽蹄让他生出警惕。 角兽是一种被驯服的兽。 这种骑兽有一个共性,在混乱中倘若一头跑了,其他也会跟着朝那个方向跑。 沈遂转过头,果然看见四五匹狂奔而来的失控角兽。 沈遂瞳孔剧烈收缩,大脑还没反应,身体已经有所动作,他扑向林淮竹想拖着他去安全的地方。 兽蹄铮铮,踏着草屑而来,扬起飞沙尘烟。 沈遂架起林淮竹,刚朝前拖行几步,最前面的角兽已至眼前。 角兽扬起前蹄踏下来那刻,沈遂抱住林淮竹滚了两圈,但没来得及收回的右腿被一脚踩断。 幸亏沈遂被屏蔽了七成痛感,他咬牙忍下这股钻心止痛,拽着林淮竹继续朝安全的地方拖行。 他俩抱在一起朝前滚的时候,沈遂滴下的冷汗砸到林淮竹眼皮,然后从眼尾滑下。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面容相对,呼吸交错。 看着忍痛忍到面色狰狞的沈遂,林淮竹眸色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大家猜怀怀会给咱家遂遂多少好感值。 猜对的给送红包 第12章 刚躲过这头发狂的角兽,其他骑兽也来了,眼看沈遂跟林淮竹就要丧命在兽蹄之下,一只巨大的雕从远处飞来。 那雕有着一双赤金锐利的兽瞳,利而硬的可怖尖喙,形态雄伟凶猛。 它名叫闪电雕,是学武堂一位宗师的坐骑。 闪电雕掠过众人头顶时,竟有一种遮天蔽日的可怖感,它喉咙里发出令人颤栗的尖锐嘶鸣。 摄于闪电雕强大的威压,角兽瑟瑟发抖,很快便老实地趴伏在地上。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8) 场面得以控制后,学武堂的杂役赶忙将受伤的人送去医治。 闪电雕并未飞走,栖息到一棵万年古槐上,赤金的兽瞳冷冷睥睨着球场的牲畜。 危险解除沈遂长舒一口气。 神经刚放松,疼痛便袭上来,沈遂抽着凉气低头看去,他的小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诡异角度向外勾着。 幸亏这是修真世界,沈遂算半个修行者,因此骨头比寻常人更为结实,否则那一蹄子下去腿骨早碎成渣渣了。 先前沈遂抱着林淮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如今人被他压在身下。 林淮竹十分狼狈,发髻松了,衣服脏了,漂亮的脸蛋上不仅沾着沙土,还被石子蹭破了好几处皮。 沈遂没比他好到哪里,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右腿疼得厉害,不过尚且能忍。 但在林淮竹面前沈遂不想忍,顺势枕到林淮竹身上,他虚弱道:让我趴一会儿,腿好疼。 身旁那几头角兽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小心舔舐着身上的伤。 沈遂拿林淮竹当人形肉垫,趴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给他涨好感值。 什么情况? 他这也算舍命相救,林淮竹不可能一分都不给吧? 沈遂不由抬头看向林淮竹。 林淮竹仰面躺在沙土中,面容沉静,黑黢黢的眸底一片沉寂,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沈遂未看过来之前,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沈遂身上。 林淮竹寂静无声地望着眼前的人,虽然身处下位,被沈遂压着,但神态却是俯视的。 那是一种超越年龄,摒弃情感的审视。 沈遂懵住了。 在他愣神的工夫,三四人围了过来。 原主毕竟是岳临城城主之子,又有一个极为宠爱他的母亲,谁都不敢轻慢他,学武堂的教导亲自来问候。 见沈遂只是伤了腿,并没有殃及生命,大家松了一口气。 沈遂现在心情不算太好,对于他们的关怀敷衍了几句,余光不自觉总往林淮竹身上瞥。 林淮竹已经收回了视线,恢复了往日的沉默,低眉敛目仿佛是一个透明人。 沈遂说不清自己什么滋味,颇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的即视感。 做这么多全是无用功。 断腿在这种世界不算什么大事,休养几日便能好,更不会留什么后遗症。 比起沈遂,官代君伤得更重,被发狂的角兽踩了好几脚,听说背脊都踩断了。 沈遂被学武堂的人送回沈家,秦红筝跟沈远膳前后过来看了一趟。 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走,沈遂躺在床上开始头疼。 倘若是一般的情爱小说,沈遂这次舍命英雄救美肯定能一举拿下林淮竹,好感值由负转正。 再俗套一点的,他甚至能成为林淮竹的白月光朱砂痣。 奈何这小狼崽子实在太难搞,别说朱砂痣了,他比蚊子血都不如。 沈遂丧气地扯开锦被盖在脸上,自暴自弃爱咋咋滴吧。 他不想见林淮竹,甚至连卖惨都懒得,一个人待在房间咸鱼瘫。 虽然决定摆烂,但沈遂还是忍不住回忆小说前期的剧情,琢磨此时的林淮竹是什么性子,究竟怎么样才能打动他。 沈遂把自己还记得的剧情捋了两遍,又回想了今日的事,每个细节都没放过。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林淮竹或许不需要他救。 以林淮竹现在的实力,在角兽发狂时完全可以自救。 那一球明显是官代君故意打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教训他跟林淮竹。 林淮竹应当是看出官代君的用意,因此将计就计借着失控的角兽报复官代君。 官代君从兽背上摔下来,就是林淮竹骑的那头角兽撞的。 日后学武堂追究今日的事,那黑锅也是官代君来背,因为是他先挑衅拿球砸人才闹出这么大的事。 就算沈遂不去救他,林淮竹也会在角兽冲进荆棘丛前脱险。 这样作为受害者之一的林淮竹就可以完美隐身,谁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毕竟他也险些丧命。 如果真要是这样,那沈遂更头疼了。 这事证明冷血小魔头不吃真情感化这套,那他的任务怎么做? 系统也是有病,人家天生就是个寡王,让他寡到底不好么? 还有这个无情道,为什么非要堪破那些个情情爱爱才能修到最后一层,俗不俗? 沈遂将系统、功法统统骂了一通,仍旧觉得不解气,趴床上生起了闷气。 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林淮竹推开房门走进来,就见沈遂的脸埋在软枕里,雪白的亵衣松垮垮穿在身上,手臂随意垂在床沿,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他的脚步声没惊动沈遂,对方趴在床上动也未动。 林淮竹的视线落在沈遂绑着夹板的右腿,目光晦暗不明。 大概是有所察觉,沈遂一个激灵醒了。 看到站在床前的林淮竹,沈遂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怔了两息才完全清醒。 即便对甲方粑粑诸多不满,但该干的活还得干,不然他怎么回家? 沈遂拿出应付难搞客户的耐心,面上堆出热络的笑,客套的话脱口而出 站着干什么,快坐。渴不渴饿不饿?桌子上有热茶跟点心,自己拿,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林淮竹眉头微皱。 意识到自己戏过了,不自觉带上成年人的世故跟圆滑,沈遂赶紧调整状态。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沈遂恢复少年的爽朗,我好得很,过几天就能下床。 不管林淮竹心中有没有感谢沈遂,但至少面子做足了,他很郑重地向沈遂道了谢,谢沈遂今日的救命之恩。 你我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况且前段时间我也伤过你的腿,现在就算我还回来 沈遂说这话时毫无芥蒂,一副过往如云烟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真的希望林淮竹能放下过去,把原主害他的那些事不要清算到他身上。 现在沈遂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林淮竹轻声嗯了一句。 他神色淡淡,沈遂既看不懂也猜不透那句嗯是什么意思,是敷衍,还是真愿意放下。 正在沈遂揣测林淮竹的想法,对方突然开口问,要喝水么? 不喝。沈遂抓紧一切机会卖惨,他看着自己的右腿无奈道:喝多了总想如厕,现在不太方便。 林淮竹倒是很体贴,想如厕可以叫我。 沈遂心里诧异,面上却不显,装模作样道:你还比我小一岁,怎么好让你照顾我? 林淮竹垂下长长的眼睫,似是愧疚,也是因为我,你才伤到腿过去我也有地方做的不对。 听到林淮竹这番自我检讨,沈遂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悲。 因为这兔崽子在跟他虚与委蛇。 今日他刚救了林淮竹一命,对方放下过去的芥蒂,想诚心跟他交好合情合理,任谁都不会怀疑林淮竹转变了态度。 要不是那负202的好感值一分都不曾减,沈遂还真就信了他的鬼话,傻兮兮跟他兄友弟恭。 小骗子! 黑心莲! 绿茶吊! 当然沈遂自己也不是什么真善美,他挂上和善爽快的笑意。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沈遂到底没忍住,在林淮竹肩头锤一下,朗笑道:谁都不要再提了,反正我就认你是我的弟弟。 林淮竹:嗯。 沈遂:小王八羔子。 回到自己房间,林淮竹眼底那点温情尽数消失,全都化作冷漠。 虽然在围场沈遂突然冲过来出乎他的意料,但对沈遂展现出来的善意,他一丝一毫都不信。 因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 这个道理是林家被灭满门的前一日,林淮竹才明白的。 自他懂事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但林淮竹却一点都不缺爱,除他父亲以外,他还有两个叔父。 叔父们都尚未成婚,待他如自己孩子般疼爱,只要是林淮竹想要他们便没有不给的。 直到灭门惨案发生的前夜。 那晚林淮竹见到了自己的生母,在他父亲口中她是为了生他灵力耗尽而亡,但实际却被关在沈家地牢中。 林淮竹见到她时,她已在弥留之际,人消瘦得不成样子,却依旧很美。 无论过多久林淮竹都忘不了她看到他时的眼神,惊愕、厌恶,还有极深的痛苦。 林淮竹躲在地牢角落,听到他父亲跟两个叔父的话,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三个血脉至亲将他的母亲当做炉鼎,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日日轮番折磨。 其实沈遂之前骂的也不算错,他的确是野种。 他的亲生父亲可能是他父亲,也可能是他叔父之中的一个。 在他之前,他母亲还曾怀过一个。 但还不等生下来,就被他母亲堕了。 那个婴儿已经成型,是个女胎。 林淮竹能出生完全是因为他父亲跟叔父对她严加看守,并不是她乐意的。 这世上血脉至亲尚且都能骗你,更何况一个外人。 所以林淮竹不信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答案是一个都没有。 我看就有一个蒙对了,哈哈哈哈。 怀怀可要比船船难搞多了,他不信任何人,跟船船一样没有安全感。 第13章 自从沈遂为救林淮竹受伤,林淮竹便主动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只要秦红筝不来,林淮竹就会来沈遂房间照看,就连哥哥叫得也比先前亲近,不再是沈遂问一句才答一句。 一切看似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只要看到负202好感值,沈遂就会立刻清醒。 林淮竹不过跟他演戏罢了。 沈遂歪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心烦意乱地翻着手中的话本。 小寡王着实有点扎手,他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正心烦时,秦红筝来看他。 小说里秦红筝不是一个正派角色,沈遂跟大多读者一样都不是很喜欢她。 但自从穿到原主身体里,沈遂对秦红筝有了极大的改观,反而越来越不喜欢沈远膳。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他还没感觉,穿进书中才知道沈远膳有多不靠谱。 但凡他靠谱一点,好好跟秦红筝解释,对方也不至于敌视林淮竹,林淮竹更不会在沈家受这么多委屈。 每一个充满矛盾的家庭都有个毫无卵用的男人。 婆媳矛盾更是如此。 当然秦红筝也不是一点错处都没有,她是个眼里不容沙的主儿,性子极其强势,做事全凭自己喜好。 她一来,林淮竹只能躲起来,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秦红筝来的时候,林淮竹刚好不在,他去外面的书局给沈遂买话本去了。 今日沈遂刚拆夹板,总算可以下水泡澡了,秦红筝从储物荷包取出一个玉瓶递给沈遂。 那瓶子巴掌大小,通体碧绿,触手生凉。 这是什么?沈遂打开瓶塞嗅了嗅,一股说不清的清幽草木之香溢出。 秦红筝看着沈遂手中的玉瓶,目光难得柔和。 这是凝髓露,取西府明药蕊丝、仙棠降、子霜吟,再配十二季晨山露凝练而成,光是配齐这些就要百年工夫,这是你外公给我的嫁妆。 沈遂心中一惊,这么贵重? 秦红筝笑了笑,那也没我儿子贵重。 沈遂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原主早已经不在人世,这是系统亲口说的。 秦红筝:凝髓露虽然不能换髓,但却能洗除灵髓一部分的杂物,原本想着等你长出根骨再给你,这两日我想了想还是早些给你。 你每日洗澡时往浴桶放两滴,它滋润灵根,强健筋骨,日后便是再被什么牲畜踩了也不会轻易断骨。 沈遂顿时觉得这瓶药烫手,难得良心不安,药效这么好,您还是留着罢。 秦红筝:娘十四岁根骨长出来那年,你外公给娘用过,这是特意留给你的。娘记得你外公手中好像还有一瓶,用完到时候我再跟他要。 沈遂: 原来溺爱孩子是老秦家的传统。 除了凝髓露,秦红筝还拿了不少灵草丹药。 她每次来都会给沈遂带不少好东西,毕竟是药王谷的嫡亲大小姐,秦红筝本身也是丹药师,所以最不缺这些。 不过凝髓露确实是好宝贝,老谷主手中也就剩下一瓶的存货了。 听秦红筝那意思,还要再等二十载子霜吟才能开花,如今只差子霜吟便能配齐炼制凝髓露的所有灵草。 像凝髓露这种顶级宝贝,毫不夸张地说一滴便能抵万金。 沈遂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斗争,才决定让林淮竹跟他一块泡这个十分烧钱的澡。 沈遂从荷包放出小纸人,让他去林淮竹房间将人叫过来。 虽然这小纸人三天两头跟他闹脾气,但指派它干些事,它也不会偷懒,就是有些不情愿罢了。 越是这样沈遂越是爱使唤它,他就喜欢看小纸人跳脚发脾气,但该干的活还得干的憋屈样。 等小纸人爬窗走后,沈遂打开瓶塞,小心翼翼往浴桶里滴了两滴凝髓露。 凝髓露有些像炼乳,乳白色,有些粘稠,遇水便化。 水的颜色未变,只是比刚才更加澄澈。 沈遂挽起袖子将手探进水中,浴桶中的水仿佛活了一般,如一尾游鱼滑过沈遂指尖。 好丝滑的水。 沈遂觉得很有趣,掬起一捧水,任由它们从指缝细润无声地流逝。 林淮竹推门进来,沈遂抬手招呼他过来,你来摸摸这水,很有意思。 林淮竹已经洗了澡,只着了一件中衣,半干的墨发披散在后背,肤似雪,眸似炭,轮廓秀丽俊逸。 看着沈遂脸上的兴奋,林淮竹抿了一下唇,然后走了过去。 沈遂拉过他的手,迫不及待放进浴桶里,涮菜似的在桶中搅了两下。 什么感觉?沈遂望着林淮竹,朦胧的橘色烛光落在他眸里,仿佛有光在波动,瞳仁极亮,是不是像放了很多冰糖的甜水,滑滑的。 林淮竹颔首,嗯。 这里面放了凝髓露,你知道这东西有多稀罕么?沈遂将秦红筝先前告诉他的跟林淮竹说了一遍。 百年才能得小小的三瓶,这是外公送我娘的陪嫁,今日我娘给我了,说用这个泡澡可以滋养根骨,强健体魄。 沈遂三下五除二扒光自己的衣服,他舍不得浪费一滴水,小心迈进浴桶。 你也进来。沈遂让出一半水给林淮竹。 这桶并非双人桶,但他俩尚且年幼,同用一个浴桶倒是能占得开。 林淮竹沉静的眼眸因沈遂的话有几分波澜,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他低声说,我已经洗过了。 不是让你洗澡的。沈遂道:我刚不是说了,水里有凝髓露,在这里面泡上一泡有利我们修炼,还能滋养灵髓。 林淮竹还是不动,这是你母亲给你的。 沈遂很自然接了一句,将来你跟我一块孝顺她不就行了? 他今日借花献佛,不单纯是向林淮竹卖好,其实也希望林淮竹将来能饶秦红筝一命。 小说里秦红筝的结局很不好,沈遂觉得既然他受了对方的恩惠,自然就该报答她。 沈远膳不做人,不在中间调和秦红筝跟林淮竹的关系,这个担子就落到沈遂身上了。 她这人对外心狠,但对内十分好。这事其实怪我父亲,倘若他讲清楚来龙去脉,我母亲也不会如此。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9) 算了,不说这些了。沈遂点到为止,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催促道:你快进来。 林淮竹目光微顿,片刻后他解开衣袍,褪下衣裳露出一片玉色。 沈遂从不在浴桶里洗头发,倘若要洗会让人另备水。 因此林淮竹进来的时候,他用手拢起林淮竹的头发,没让林淮竹快要及腰墨色的长发没入水中。 林淮竹侧眸看来。 沈遂抽过一旁的丝带,胡乱将林淮竹的头发捆住,好了,这样就不会再着水。 林淮竹没有说话,身子贴在沈遂对面的桶壁上。 虽然可以避开肢体触碰,但毕竟不是双人桶,动作时难免会碰在一起,尤其是沈遂不老实。 他是真觉得这水很好玩,仿佛有牵引力似的,只要一滴水外溢就会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 更神奇的是,他们在桶里泡了一会儿,水不如刚才那么丝滑,附着在水中的滑黏黏物质好似被他们吸收了一般。 沈遂双手捧了点水,贱兮兮往林淮竹身上泼去。 水珠溅了林淮竹一脸,又很快滑下去,在他那张如玉的小脸蛋留下一道明显的水线。 沈遂哈哈大笑。 林淮竹没生气,好脾气地用手背擦了擦脸,垂下的眼睫上凝了些水汽。 沈遂又泼了他两次,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把小纸人喊了过来,威胁它要将它丢进水里。 看到对方吓得瑟瑟发抖,沈遂的恶趣味才得到满足。 他在孤儿院一直很不招年纪小的孩子待见,因为他总是逗他们,时常把他们逗哭,不过那些孩子还是愿意跟他玩。 林淮竹的手臂趴在浴桶边沿,看着水面倒影的沈遂。 沈遂手里捏着小纸片,边挠它肚皮,边用言语恐吓它,那双狭长的眼里噙着笑。 最后气的小纸人将自己卷起来,任凭沈遂怎么哄它都不理人。 沈遂无奈只好将小纸人放进荷包,正系荷包带时一直沉默的林淮竹突然开口了。 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遂微怔,起初以为林淮竹要打什么主意,仔细一品又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微妙。 外人肯定觉得她心狠手辣。沈遂斟酌着说,但我很尊重她,她对我十分宠爱。 见林淮竹敛眉没说话,沈遂心下了然。 林淮竹是想起自己的母亲了。 更准确地说,他看到秦红筝对沈遂的疼爱,想知道什么是母爱,是不是大多数母亲都像秦红筝这样,而非他母亲那样? 林淮竹自出生以来,就没感受过母亲的疼爱,他在书中看过,也曾从他父亲口中听过。 前者太空洞,后者满嘴谎言。 今日下午他早从外面回来了,只是秦红筝来了,他才没进去,但听到她跟沈遂之间的谈话,也看到了她拿给沈遂的灵草丹药。 他虽然不喜这个女人,却不得不承认从她身上看到了书中所说的母爱。 平时里林淮竹再怎么成熟,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对只见过几面的母亲有诸多好奇跟向往。 他难得露出几分怅然,沈遂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说点什么。 奈何他也是孤儿,说不出那么细腻而复杂的感情。 沈遂就算没经历过,其实他也能夸夸其谈。 可林淮竹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而且林家的事一直是他的逆鳞。 上次沈遂只是提了一句,林淮竹就扣了他两分,沈遂不敢在这种时候胡说八道。 果然林淮竹很快抹掉眸中几不可察的迷惘,又变成那个沉静理智、满腹心计的男主。 沈遂:艹,吃了自己也是孤儿的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出来了么,我修改了书名。 原来那个名字感觉太不像修仙文了,而且我怕有些读者不知道发便当的梗。 不得不说我起名糟心的水平,毫不夸张地说,我每本书都会有人吐槽书名垃圾。 尤其是《请停止你的张三行为》这本被吐槽的最多,其实我就是想玩罗翔老师的梗 第14章 林淮竹先是知道自己被至亲欺骗多年,后又经历灭门惨案,导致他对谁都不信任,心也如磐石那般难以打动。 唯一能让林淮竹松动的大概也只有他母亲。 向往母爱是孩子的天性,即便是林淮竹也不例外。 尤其是得知自己敬重信赖的父亲跟叔父一直在骗他后,林淮竹的情感报复性的完全倾向另一方 他母亲。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状态,信念轰塌的那刻很容易极端化,以此弥补受到的创伤。 沈遂学过一些心理学,知道林淮竹此时对他母亲的感官十分复杂。 一方面不自觉将对父亲、叔父的感情移情到他母亲身上,一方面又清醒的知道对方不爱他,甚至不想他活在这个世上。 林淮竹想了解母爱是怎么回事,又怕了解越深越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所以母亲是林淮竹童年期的一个弱点,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他才会渐渐释怀这件事。 直白来说林淮竹就是缺爱,缺一个可以让他寄托精神的母亲。 母爱 这两个字在沈遂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其实给林淮竹当男妈妈也不是不可以。 沈遂上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孤儿院,从十二三岁就开始带比自己小的孩子,男妈妈这事他有不少经验。 虽然逗哭孩子的经验更多。 沈遂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觉得男妈妈这个新人设靠谱,因此制定了一套详细带孩子的计划。 他是个行动派,晚上刚制定出来,隔天便开始付诸实践。 清晨一早,沈遂睁开眼睛跃身而起,坐在床沿蹬上用金线绣着云纹的长靴,穿着亵衣亵裤就去了林淮竹房中。 林淮竹也刚醒,沈遂推门进来他正盯着素色的幔帐想事。 初秋的日光照进来,抛下一片暖融融的晨光。 沈遂逆着光而来,乌黑的眸子染笑,灼灼看着林淮竹,醒了? 林淮竹从床上坐起来,唇上也挂了一丝浅淡笑意,嗯。 这两日林淮竹经常向沈遂展现温和那面,笑脸相迎也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是一种跟他交好的手段。 沈遂没大惊小怪,从挂衣的木施上取下林淮竹今日要穿的衣服,走到床前俯下身,很自然地为林淮竹穿衣。 林淮竹面容微凝,不明所以地任由沈遂施为。 林淮竹的衣服样式简约干练,窄袖、束腰,贴合身线,有些像武侠剧的劲装。 沈遂以前经常给小孩子穿衣服,熟练地帮林淮竹穿好。 他贴得极近,林淮竹不习惯地微微侧头,余光却落在沈遂身上。 林淮竹不知道他这是又想起哪一出了,一大早跑过来竟给他穿衣。 沈遂最近总是这样,常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而且乐此不疲,且一次比一次古怪。 窗外那棵桂花开着橙黄的花,仿佛一串串小金铃。 秋风拂过,簇在枝头的金桂哗哗作响,香气溢满整室。 沈遂将衣服给林淮竹穿好,又整了整褶皱的衣衽,然后跳下床笑道:好了,走,吃饭去。 说完转身便走,沈遂走到门口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不解地回头。 林淮竹还在原处未动,沈遂看过来时他才隐去眼底的情绪,又变回了温和无害的模样,起身跟上了沈遂。 早饭沈遂照例陪秦红筝吃的,中午则是跟林淮竹一块。 席间沈遂一直给林淮竹布菜,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能长高个子。不要挑食,菜还是要吃的。 沈遂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竹笋,林淮竹跟大多数孩子一样不怎么爱吃蔬菜。 现在比从前好多了,经历一番变故林淮竹已经不怎么挑食,看着碗中的竹笋什么都没说,吃了一口。 哥哥也吃。林淮竹用公筷给沈遂夹了不少秋葵。 沈遂此生只不爱吃两样青菜,秋葵跟芫荽,也就是香菜。 但原主爱吃秋葵,所以每餐必有,只要不跟秦红筝吃饭,沈遂绝不碰这道菜。 沈遂挤出一笑,好。 心里咬牙切齿:小混蛋。 晚上沈遂又邀林淮竹共浴。 凝髓露不亏是药王谷的顶级宝贝,昨日他跟林淮竹泡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浴水恢复了原状,里面粘稠的东西全被他俩吸收了。 这个澡泡得沈遂神清气爽、通体舒畅,骨软筋酥,十分的爽利。 今日沈遂让人往浴桶旁放了一个小木桌,上面摆着点心跟凉茶,沈遂灌了一口茶。 这茶不是凡品。 茶树种在灵域之中,用灵泉灌溉,以只食仙草的灵兽粪便为肥料,待茶树长成之后只取最嫩的那一小撮叶子。 清爽的凉意顺着喉口滑下,沈遂舒服地眯起眼,表情颇为惬意。 因为加了凝髓露,浴桶里的水不仅没变凉,反而越泡越热。 就连林淮竹也出了汗,白瓷般的脸蛋被水汽蒸得红扑扑,鼻尖冒着细汗。 沈遂喝完茶,抬手给林淮竹倒了一杯递与他。 林淮竹接过来,一口饮尽。 沈遂问,好喝么? 林淮竹点头,好喝。 沈遂笑道:这茶是我外公送来的,只有一罐,我母亲分了我半罐,你要是喜欢就来我这里,我泡给你。 他并非要炫耀母爱,只是想林淮竹记秦红筝一个好。 林淮竹敛下长睫,抿唇嗯了一声。 沈遂拿过林淮竹手中的碧色玉杯,还喝么,我再给你倒一杯。 林淮竹轻摇了一下头,不渴了。 沈遂也不勉强,他放下林淮竹的杯子,往自己茶杯添了些。 痛痛快快饮了三杯凉茶,沈遂身上那股躁意才压下去。 他双手向后撑在浴桶边沿,看着林淮竹道:过些日子就是我母亲生辰了,我想为她炼一颗驻颜丹,你同我一起罢。 林淮竹说,我不会炼丹。 沈遂毫不在意,我也不会,驻颜丹不是什么高品阶丹药,哪怕炼得不好也没关系,我们送的是一份心意。 秦红筝自然是不缺驻颜丹,沈遂敢说只要是他送的,哪怕是在路边薅一把野草她也会高兴。 你若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我还真不想见你在我母亲面前晃,但你不是。 沈遂叹息一声,我拿你当兄弟,所以我不想你们处不好。 林淮竹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应了。 沈遂倒也没多高兴,他这边努力了半天都没换回林淮竹哪怕0.1的好感,更别说秦红筝了。 但这起码是一个好的开始,总比什么不做要强。 沈遂善于自我开导,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不少,洗完澡他还不忘艹男妈妈人设。 沈遂摁住穿好衣服要走的林淮竹,别动,我给你擦擦头发。 林淮竹的眼眸随着眼前的烛火跃动,他动了一下唇问,为什么? 沈遂瞬间来了精神,他以为林淮竹要问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答案沈遂早想好了,一直等着林淮竹问呢。 结果林淮竹问的是为什么要给他擦头发,沈遂不免有些失望,但面前不显分毫,给了林淮竹一个朴实无华的答案。 你头发这么湿,晚上怎么睡?他们的灵根还没长好,未踏入修真行列,不能用术法烘干湿发。 林淮竹像是没料到理由会如此简单,竟怔了一下。 沈遂取来吸水性极好的棉纱布,撩起林淮竹的头发,将滴水的发根和发尾细细擦了一遍。 他的动作轻柔娴熟,仿佛做过很多次。 林淮竹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眉心不自觉皱起。 与此同时沈遂收到了负1好感值的提醒,他表情空白,目光呆滞,怀疑人生似的。 203。 沈遂第一次难以压制自己的脾气,很想将手里的棉纱布甩林淮竹脸上。 男妈妈都不满意,是不是想上天? 现在沈遂终于体会到天蓬元帅撂挑子不干,想回高老庄的心情了。 他也想撂挑子,他也想回自己的高老庄。 见沈遂迟迟不动,林淮竹抬眸望了过来,那张秀丽漂亮的脸仍旧一派温和无害,看的沈遂贼来气。 沈遂经历过社会的打磨,面对再糟心再无理取闹的甲方,他仍旧可以顶着虚假的笑脸,热情周到的装孙子。 右腿突然有点不舒服。沈遂将棉纱布塞林淮竹手中,略显疲倦道:我休息一会儿。 林淮竹疑惑地看向沈遂的小腿,嘴上关怀道:按理说应该好了,你坐床上,我看看。 不用,你先回房罢。沈遂语气虽然不冲,但透出来的意思却很强硬。 林淮竹闻言,略带探究地看了沈遂一眼,不再多言离开了。 林淮竹一走,沈遂绕过一道屏风,进了卧房一头栽到床上。 他想不通好端端的林淮竹为什么又要扣他分,难道擦头发也有错? 沈遂从未这样心灰意冷,蹬掉脚上的鞋子不愿再想跟林淮竹有关的事。 这次他是正儿八经地开始摆烂,而不是像上次口头说说。 沈遂腿伤早已经好利索,本该去学武堂,但他咸鱼到底拖着不去,也没去找林淮竹。 沈遂没一直闷在屋子里,这两日往秦红筝院子跑得比之前勤快很多,常常一待就是一整日。 除了嘴甜地哄秦红筝开心外,沈遂向她请教了不少有关炼丹的事。 原主修的剑气道,但灵骨与天赋着实一般,并没有太高的建树,后期因为嫉妒林淮竹还走了歪门邪道。 沈遂不执着修剑道,寻思着这条路走不通就转个行,所以想看看自己在炼丹方面有没有天赋,他还想着在秦红筝生辰之前练个驻颜丹送她。 让沈遂略感失望的是,炼丹师是以灵力控制丹炉的火候,但他现在没有。 越是高品阶的丹药,对火候的把控越是严格。 沈遂在秦红筝这儿啃了不少相关书籍,还亲眼看她炼了一炉丹药。 秦红筝对炉火的把控叫沈遂惊艳了好一阵。 难怪老谷主把什么好材料都往秦红筝手里送,人家是真有天赋。 沈遂一连往秦红筝院子跑了好几日,秦红筝炼丹时他就打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偶尔说些开心的话逗她高兴。 又在秦红筝炼丹房待了一日,沈遂收获颇多。 跟秦红筝用了晚饭,沈遂便步行回了自己院子。 斜阳西下,天际烧着潋滟的火烧云。 院落前站着一挺拔的身影,血色余晖泼洒在他身上。 看到林淮竹,沈遂脚步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怀把自己作死了,遂遂不给他当男妈妈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他这成长经历注定他有点难搞。 另外大家可以猜遂遂到底啥时候能在小怀这里上分? A:下一章。 B:下下章。 C:十章以后 第15章 林淮竹站在这里很明显是在等他,沈遂眉尾上扬,有几分惊讶。 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还是明明白白地负203,一分未增也一分未减,何故在此等他? 沈遂犹疑间,林淮竹已经发现他,侧眸看了过来。 林淮竹精致的面容融在血色残阳里,眉眼一如既往地沉静平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沈遂的视线跟他撞上,对视几息便转开。 沈遂好几日没出现在林淮竹面前,虽然同住一个院子,但不想见其实很简单。 当然他并没有刻意避开林淮竹,那晚的确因为林淮竹扣他分恼火,不过那点火气早在这几日的光景中消磨干净了。 沈遂之所以没去找林淮竹,不是生他的气,只是不知道任务怎么进行下去。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0) 而且他至今不知道林淮竹为什么要扣他分,原先沈遂以为林淮竹的逆鳞是林家,只要避开这个话题,林淮竹不会轻易动怒。 但那天实在太莫名其妙了,沈遂反复琢磨,实在没搞懂到底哪里惹到林淮竹了。 难道是他操之过急,男妈妈这个人设演砸了? 纵然沈遂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面色始终平静,他朝林淮竹走了过去。 怎么站在这里?沈遂明知故问。 林淮竹倒是直白,在等你。 沈遂不动声色,等我做什么? 林淮竹道:不是要练驻颜丹?我这几日查了不少书籍,找了几样炼制驻颜丹的法子。 这话在沈遂看来几乎算服软,毕竟炼丹法子哪需要林淮竹来找,他只不过拿这事当一个求和的借口罢了。 林淮竹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不理他,但一定能察觉到他这几日的变化。 这个猜测让沈遂心中痛快不少。 林淮竹肯来找他,证明不光他需要林淮竹,对方也需要他。 他俩被复杂的利益捆绑到一起,至少现阶段是密不可分的,谁都离不开谁,所以今日林淮竹才会来主动示好。 现在沈遂多少有些后悔这几日冷处理林淮竹。 林淮竹原本就对亲密关系缺乏安全感,不信任任何人,沈遂这么做,只会加深他的固有印象,让林淮竹觉得他对他好全凭自己高兴。 心情好便宠一宠林淮竹,心情不好就将人晾一边完全不管。 一旦林淮竹认定沈遂是这种人,更不会轻易相信他。 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沈遂赶忙往回找补,他用胳膊拐上林淮竹的脖颈,一副没心没肺的地主傻大儿样。 你跟哥哥想到一块去了,这四五日我去我母亲院子也是为了找炼驻颜丹的法子。 沈遂将不去找林淮竹的原因完全推到驻颜丹上。 林淮竹静静听完沈遂的话后,淡淡道:七日。 沈遂一时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林淮竹寂寂地看着沈遂,隔了一会儿才径直补充完整,不是四五日,是七日,哥哥七日没来找我。 沈遂讪笑,是么?哎,这几日翻那些手札古籍翻的我眼酸得不行,头都大了两圈,除了床上哪儿也不想去。 说完沈遂还要倒打一耙,倒是你,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何不来找我? 林淮竹瘫着一张俊脸,不疾不徐道:怕打扰哥哥。 沈遂化身油腻小霸总,不许说这种话,什么打扰不打扰?以后想找我尽管来,哥哥的房门永远为你敞开。 林淮竹垂下羽睫,嗯。 闹了这么一场小矛盾,沈遂跟林淮竹关系又近了一步。 至少表面如此,林淮竹待沈遂更亲近。 以往他不怎么爱叫沈遂哥哥,能避开这个称呼尽量避开,自从和好之后那点隐秘的抵触便没了,他已经能坦然自若地把哥哥挂嘴边。 在沈遂看来,林淮竹是进化了。 他正逐渐剔除个人的喜恶,让自己变得更圆滑更世故,以此适应残酷的生存法则。 林淮竹清醒的知道,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在无法改变世界之前,他会先改变自己。 这是很典型的强者思维,也是沈遂最欣赏林淮竹的一点。 只是没想到他会穿到小说里,亲眼见证林淮竹的成长,这种感觉复杂而奇妙。 看小说时沈遂一直是欣赏林淮竹的,但成为书中一员后,说实话对于林淮竹惊人的成长速度,他觉得有点恐怖,还很担心自己的小命。 不过往好了想,他可以跟林淮竹逐鹿修真九重天,成就一番霸业后,再助他修成大道,最后飞升成仙。 他不是在攻略男主,他是在帮林淮竹问鼎九州! 把系统交给他的任务这么一美化,沈遂顿时又有了干劲,待林淮竹越发和蔼可亲。 俩人各自怀着各自的目的进入了蜜月期,一连好几天都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到能同盘而食。 在外人看来一胞兄弟也不过就他俩这样。 离秦红筝的生辰还有一月左右,沈遂没放弃之前的想法,还是想给她炼一颗驻颜丹作为生辰礼。 沈遂从秦红筝口中打听出来,除了以灵力控制炉火,还有一种烧钱的办法 灵符。 灵符可以取代灵力炼丹,只不过这种办法成本十分高,因为这种灵符并不便宜。 作为岳临城顶级纨绔二代,沈遂最不缺的便是银钱了。 沈遂砸下锭金子购买了一大堆灵符,每日从学武堂回来便跟林淮竹尝试着练驻颜丹。 他俩都是生手,一点炼丹的经验都没有,又没人在旁指导,连炸了两回炼丹炉,他跟林淮竹被烟熏了一身黑。 炼丹之事一直不顺利,晚上回去后沈遂趴床上,翻阅着秦红筝给他的手记,想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秦红筝首次炼丹未满十四岁,那时她灵力也不足控制炉火,用的便是灵符。 大概是天赋极佳,秦红筝一次便成。 沈遂逐字看着秦红筝写的手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灰色小奴走进来,双手捧着一个鎏金蟠龙式的香炉,说是秦红筝给他送的。 沈遂没多想,让小奴放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遂闻到一股土腥陈腐的味道,像是雨后泥土散发出来的气味。 耳边也出现滴滴答答,杂乱无序的雨声,他的眼皮不知不觉沉下来,思绪变得空白。 这种情况没持续太久,沈遂一个激灵醒了。 刚才仿佛只是打了一个盹,周遭的一切都没变,沈遂仍旧躺在床上,手指还夹着一页泛黄的薄纸。 那尊精美的鎏金蟠龙炉燃着香,烟雾缥缈。 窗明几净,一清幽院,一清香。 沈遂望着窗外那棵黄橙橙的金桂不由失了神。 直到房门再次打开,沈遂如梦初醒,抬眸朝门口看去。 林淮竹立于门边,低垂着眉眼,神色不明。 沈遂摁了摁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出声询问,怎么了,有事? 林淮竹低声说,来看看哥哥。 沈遂起身,招呼他过来,你来正好,这是我母亲幼时写的手记,你跟我一块看看咱们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林淮竹走上前。 沈遂往床内挪了挪给林淮竹让出一块坐的地儿,他正要将手记给林淮竹,对方突然掏出一把刀送进沈遂胸口。 利刃穿心的刺痛让沈遂喉口剧烈收缩,他瞪大眼睛看向林淮竹。 林淮竹漆黑的瞳仁没有半分杂质,如墨点上去那般,面无表情的阴森样子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童。 沈遂心脏狠狠一颤,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床头大口大口喘息着,身旁响起一道含着关切之意的声音。 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沈遂僵着身体一寸寸抬过头。 林淮竹着了一件月白色束腰劲服,眉眼清俊,唇薄且红,没有刚才的邪佞之气。 沈遂懵了,他看了一眼四周,讷讷地问,我,我刚才睡着了? 林淮竹点头道:嗯,我进来时你就在睡。 沈遂更糊涂了,所以他这是做了一个梦中梦? 沈遂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问,你来找我有事么? 有,我想林淮竹面色骤然一冷,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机,你死。 不等沈遂有所反应,脖颈的动脉便被林淮竹用锋利的刀片割开。 温热的血霎时喷涌而出。 沈遂徒劳地捂住脖子,额角青筋毕露,他张大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 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十分真实,以至于沈遂再再再次醒过来时,沉浸在那种情绪里出不来。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光脚跑下床拿出铜镜照了照。 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跟脖颈,沈遂松了一口气。 咚咚。 屋外的叩门声惊到沈遂,他放下手中的铜镜,警惕地问,谁? 林淮竹道:是我。 这个时候听到林淮竹的声音,沈遂不免有些复杂,他也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刚才林淮竹那一连串的刺杀,肯定是厉鬼搞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离间他跟林淮竹。 沈遂慢慢走到门口,隔着一扇门板说,考一考你,雍正天帝去甘露将谁接回了天阙? 门外的人停顿几息才略带困惑道:什么?哥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你小小年纪耳朵就这么不好使?沈遂含着笑将房门拉开。 林淮竹正要说话,沈遂朝他洒了一把金粉,抬脚在他心窝就是一脚。 沈遂冷冷道:狗东西,你也敢装我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 上一章的答案不是A。 那到底是B,还是C呢? 二选一,答对的有奖。 哈哈哈哈 第16章 被识破不是林淮竹后,厉鬼便是消失了,沈遂再醒来却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乱葬岗。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月如钩,风似刀。 入目所及皆是黄土坟包,满地的阴司纸钱,有一张被风吹到了沈遂脸上,配上夜枭凄厉叫声,恐怖片效果拉满。 镇定镇定,这都是假的。 沈遂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给自己壮胆。 在上个梦境中,沈遂发现装有佛门舍利的荷包不见了。 荷包什么时候被偷的,又去什么地方了,沈遂一概不知,估计是那厉鬼搞得鬼。 厉鬼虽然在虚弱期,但这里到底是他的地盘,沈遂没像之前那样激怒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拍身上的泥土时,沈遂发现鞋子脏得不像样,他皱了皱眉。 这次厉鬼倒是没再幻化成林淮竹,沈遂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招,一边警惕留心周围,一边朝乱葬岗外走。 直到走出乱葬岗,厉鬼也没有显身。 沈遂现在有些搞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厉鬼通过什么手段操控他身体,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指使他到这里。 倘若是梦,为什么他的鞋底会有那么多泥垢? 沈遂思忖片刻,准备下山,看对方会不会有所举动。 乱葬岗在一处荒山上,说是山其实跟土坡差不多,并不陡峭,也不算高,无人认领的死尸都往这里扔,日子久了便踏出一条路。 月色凄冷,四周树影幢幢,如同山鬼伸出来的手臂。 前方一片漆黑,蒙了一层幕布似的,能见度极低。 沈遂咬牙沿着前人走出来的路,尽量避开草丛,以免惊扰长蛇毒虫。 越走他心越慌,总感觉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他。 提心吊胆地走了许久,隐约间沈遂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沈遂停了下来,屏息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多时黑暗中渐渐拢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虽未看清对方的五官,但看身高,沈遂便知道来人是林淮竹。 只是不知这是真的林淮竹,还是假的。 不等对方走过来,沈遂叫住他,站住,先别过来。 那头的人影真停了下来。 沈遂隔着黑雾一样的夜幕看着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再次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雍正天帝从甘露派将谁带回来了? 甄嬛。 我先前说你跟她的性子很像,那你是? 钮祜禄沈怀。 我给官代君起了一个绰号,这绰号我只在你面前说过一次。 死扑街仔。 三个问题对方都答上来了,沈遂稍作停顿又问,我不爱吃什么青菜? 那边的人回道:秋葵。 确定对方身份后,沈遂飞奔过去,好哇,你明知我不爱吃秋葵,你那日还给我夹那么多! 山间夜风寒凉,沈遂的脸被吹得白中泛青,眼眸却如弦月映水,明朗澄亮。 林淮竹眼睫动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倒是难得回了一句嘴,你也给我夹了我不喜欢的青菜。 沈遂理也直气也壮,我是哥哥,这事我做得,你做不得。 林淮竹并未理这话,开口说,我们下山罢。 沈遂都糊涂了,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你跟我一样也是莫名其妙来到这儿的? 林淮竹没回答沈遂的话,反而问他,你是怎么来的? 沈遂苦恼地拧眉,半真半假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就躺在乱葬岗。 顿了片刻,沈遂开始告厉鬼的黑状,你不知道我今晚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里你都会拿刀杀死我。我觉得我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魇住了,那个脏东西化成你的模样来杀我。 听到沈遂这话,林淮竹神色晦暗。 林淮竹掩下眸中的情绪,对沈遂道: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虽然沈遂还是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但他觉得林淮竹说得对。 林淮竹来时连一盏灯笼都没拿,他俩只能借着惨淡的月光下山。 沈遂跟林淮竹并肩同行,没走几步耳边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这嗓音跟沈遂的一模一样,像是他自己在说话。 别信这人,他不是林淮竹,他还会杀了你。 这声音像是贴在沈遂耳边说的,又像是从他大脑发出来的警告。 沈遂心中一惊,左右环顾。 荒山野岭,孤月高悬,除了他跟林淮竹外,哪还有其他人影? 见沈遂脚步慢了下来,林淮竹回头看他。 银霜一样的月辉落在林淮竹身上,映得他面容一片惨白,说不出的瘆人。 你要信我,因为我就是你。 我也被这怪物杀了好几次,你现在没真正的清醒,我们还待在这个鬼地方。 所以千万别跟他走,他会再一次杀了你。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不断在沈遂耳边响起,提醒他眼前这人不是林淮竹,并不值得相信。 沈遂彻底停了下来,定定看着眼前的林淮竹。 似乎察觉到沈遂的异样,林淮竹开口询问,怎么了? 沈遂只说了一个字,跑。 说完执起林淮竹的手便开始奔逃。 山中寒风瑟瑟,杂木丛生,弥漫在林间的黑雾越发浓重。 林淮竹的右手被沈遂紧紧攥在掌心,勒得他生出几分痛感。 沈遂带着林淮竹边跑,边解释,那脏东西刚才跟我说,你不是真的林淮竹,你还会杀了我。 这种挑拨离间的鬼话,傻子才会相信。沈遂喘了一口粗气,我们朝夕相处,我还需要别人告诉我你是真是假?他也太小瞧我了。 如今沈遂总算明白厉鬼全部的算盘。 这根本不是梦境,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将他带到乱葬岗,想让他误以为这不是现实,然后挑拨他林淮竹是个西贝货。 倘若沈遂认定眼前的林淮竹不是真的,还打算再一次杀死他,到时沈遂一定会选择反杀。 只要沈遂对林淮竹下手,那就中了厉鬼的奸计。 对方要的就是林淮竹孤立无援,朝不保夕,这样他才能控制林淮竹。 这个心机吊!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1) 只可惜这个厉鬼算错了一样沈遂绝不会跟林淮竹闹翻,更不会轻易对林淮竹下杀手。 而且他能分辨出真正的林淮竹。 这些日子沈遂待在林淮竹身边可不是白混的,就算厉鬼也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但从他回答时的语气神态这些小细节,沈遂还是能看出来辨别出来。 眼前这人就是林淮竹,如假包换。 沈遂的话灌入林淮竹耳中,仿佛山中寺庙敲响的梵钟,震在他耳膜久久不歇。 那张素来沉稳淡漠的脸如碎裂的面具,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泄出。 林家五十余口人,除了林淮竹之外,其余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 但他从未想过报仇。 林淮竹甚至曾冷漠地问自己,为何要替他们报仇? 一个能将自己明媒正娶进门的夫人当做炉鼎,且与手足兄弟分享的人,不是死有余辜么? 林家上下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他们当真各个清白无辜? 灭门那晚林淮竹未曾掉一滴泪,护他逃出家的福伯还以为他受了惊吓,被刺激狠了才不哭不闹,一脸平静。 直到现在林淮竹也没掉过泪,更没想过报仇,他跟乱葬岗那只厉鬼做交易,不过是因为想要活下去。 至于为什么要活着,林淮竹从未想过,或许单纯是因为沈遂要他死。 他的性命岂能被别人掌控? 那些人越是要他死,他越是不想如这些人的意,他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 这是林淮竹一直撑下来的信念,只不过后来想要他死的沈遂突然转了性子,频频向他示好。 林淮竹的念头从我绝不会如他的意变成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自从他观念改变之后,对付乱葬岗那只百年厉鬼越发游刃有余。 大抵是对方觉得拿捏不住他了,因此才会搞出今晚之事,想离间他跟沈遂的关系。 只是不曾想沈遂十分聪明,并未上那厉鬼的当。 沈遂没上当也不在林淮竹的意料,不过最近他的变化实在太多,林淮竹也不觉得惊奇。 但沈遂有一句话倒是实实在在戳中了林淮竹。 沈遂说,我们朝夕相处,我还需要别人告诉我你是真是假? 对啊。 他跟林家那七十余口朝夕相处,即便他们欺他骗他,那也该由他清理门户。 林淮竹眸底仿佛藏着一头可怖的凶兽,在凄凉月色下释出湛湛寒光。 沈遂点醒了他,他们林家的事不需要外人告诉他对错,更不需要外人插手。 那晚来他林家屠戮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绝不会放过。 天色太暗,林淮竹情绪掩得又太快,以至于沈遂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直到听到好感值加1的提醒,沈遂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林淮竹给他加好感值了? 沈遂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要不是如今的情势不允许,沈遂真要高歌一曲。 因为这分涨的真不容易,其曲折坎坷的程度堪比山路十八弯。 作者有话要说: 遂遂歪打正着,戳中了小怀那个点,所以加了一分。 真不容易啊,哈哈哈哈 第17章 比起负的二百零二,正向加一的好感值实在不算什么。 但这一分让沈遂看到了林淮竹软化的希望,至少证明他的努力是有用的,林淮竹能感受到他释放的好意。 不等沈遂高兴太久,一阵劲风吹来,草木哗哗作响,连粗壮的树枝都被压弯了腰。 这股邪风来的太蹊跷,也不知道是不是厉鬼搞出来的。 沈遂后脊爬满寒意:艹,事情可别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悬在天上的月轮渐渐被云遮住,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一丈开外什么都看不见。 沈遂用力地抓着林淮竹,脚下一刻都不敢停歇。 厉鬼的尸骨被镇压在乱葬岗之下,整座荒山都是他的地盘,即便修为大减,但对付他俩还是绰绰有余的,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遂累得气喘吁吁,一旁的林淮竹突然摁住他。 沈遂口中呵着白气,不解地看向林淮竹。 林淮竹看着黑漆漆的前方,面容肃然,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沈遂顿感不妙,厉鬼该不会见挑拨不成,恼羞成怒要杀了他罢? 林淮竹是这本小说的男主,他自然不会死,沈遂这个炮灰便不好说了。 毕竟没了他也不影响大局,反正林淮竹在成长道路会遇到千千万万个恶毒炮灰。 沈遂心里打鼓,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清了清喉咙冲着空荡荡的山林间道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敢捉弄我?也不打听打听我父母是谁,倘若我真死在这里,我母亲一定会翻出你的尸骨,叫你挫骨扬灰。 厉鬼三番两次搞这些小动作,没选择直接杀了他了事,说到底还是忌惮他的身份。 你若放我们走,今日这事我不会追究下去。我沈遂说话向来算数,你要不信,我可以起誓咒。 沈遂话音刚落,迷雾中显现出一个突兀的轮廓。 那道影子瘦而长,不像是一个人类的身形,仿佛纸扎出来的。 我可以放你们走,但只能放你们其中一人。那声音极其嘶哑,仿佛喉咙黏着什么东西,但总算没再模仿沈遂的嗓音。 沈遂眉心跳了跳,心道:这不是神助攻么,他正需要这样的机会向林淮竹证明自己。 但沈遂又怕真惹恼了厉鬼,万一小命没了他还怎么做任务? 犹疑间厉鬼桀桀一笑,阴森鬼气道:至于留下那人会被我烹肉喝血。 一听这话沈遂心里有谱了。 这套路他熟啊,不就是故意吓唬他,想他为求自保将林淮竹推出去么? 沈遂一把将林淮竹拉到身后,眉眼凛然,要放就一起放,我绝不会丢下我弟弟偷生。 被沈遂护住的林淮竹薄唇微抿,看着那道隐匿在暗处的身影,一言未发。 沈遂可能看不出来,但林淮竹却知道那并非厉鬼的真身,不过是个纸扎人罢了。 在沈遂跟纸扎人谈判时,林淮竹从袖口抖落出两张纸小鬼。 纸人刚一落地便被山风吹得寸步难行。 风似刮骨的利刃贴面吹来,在林淮竹眉梢割出一道细如丝的口子,血欲落而不落地垂在眼尾,竟别样绮丽。 林淮竹耳畔骤然响起一道冷晒,这点把戏还是我教你的,你也敢用在我身上? 说话间纸小鬼瞬间被幽蓝的火舌吞噬,如同烟火一般在林淮竹脚边炸开。 沈遂还在跟对面的厉鬼交涉,并没有察觉对方就在他身侧,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直到一旁突然冒出两簇鬼火,沈遂吓一跳,浑身的汗毛险些竖起。 沈遂以为厉鬼是在恫吓他,头皮麻了一半,但仍坚持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与我弟弟共进退。 说完他攥住林淮竹的手。 林淮竹并未挣脱沈遂,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眸波动了一下,他死死看着沈遂的身后。 一团黑色浓雾聚集在沈遂周身,幻化出四肢跟五官。 厉鬼的手臂攀上沈遂的后颈,殷红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淮竹。 他对你倒是情深意切。 我要是告诉他,你我早认识,你晚上日日来我这里修炼,为的就是有一日能杀了他。 你说,他还会跟你同进退么? 黑雾将可怖的面颊贴在沈遂右脸,钢钉般尖锐的黑色长甲虚虚抵在沈遂咽喉,仿佛下一秒就会在那脆弱细弱的脖颈掏出一个血洞。 人有环肥燕瘦、高矮美丑之分。 林淮竹以前对这些从不在意,他也不觉得厉鬼那张沟壑丛生,根根脸筋必显,宛如枯树皮的脸有什么。 但与沈遂精致的皮相贴在一起,顿时显得面目可憎,丑陋至极。 林淮竹眼眸寒湛湛的,淬着坚冰般。 虽然他的身量不足厉鬼一半,对峙的气势却没因此消减分毫。 林淮竹冷冷直视着厉鬼,用只有他能听到的诡语问,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沈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周围凉飕飕的,尤其是脖颈处,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想要驱赶那股说不出的寒意。 那只鬼该不会就在他旁边罢? 这个想法让沈遂泛了一颈窝的鸡皮疙瘩,不由转头朝林淮竹看去。 看到他冷毅绷紧的侧脸,沈遂心里腾起的那股不好预感越发强烈。 艹。 厉鬼真在他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遂觉得更冷了,似是有一股邪风直往他骨头缝里钻,他不禁打了一个颤。 如果厉鬼真在他旁边,十有八九是在跟林淮竹谈判,他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林淮竹听他的话。 大佬谈判,炮灰闭嘴。 这个道理沈遂懂,所以他选择装傻,反正以林淮竹的心机能应付这只厉鬼,他就不掺和了,省得引火烧身。 为了不让林淮竹跟厉鬼看出他在摆烂,沈遂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对方放过他俩。 你若放了我们,等我回去便找人重新给你修葺坟冢。这的风水不好,也不适合修行,我还可以给你迁坟。 正所谓朋友百个不嫌多,敌人半个都不要惹,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不如就此结交。 我外公是药王谷谷主,你要是缺了什么进补修为的灵草丹药只管给我说,我家多的是。 沈遂尽量将自己往人傻钱多的形象塑造。 他这厢夸夸其谈,那厢的林淮竹跟厉鬼约莫是谈妥了条件,沈遂感觉身体轻快不少,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没了。 沈遂长舒一口气,正为自己能保住小命而庆幸,突然眼前一黑,身体的力气仿佛被人尽数抽走似的。 他的意识逐渐抽离,视线一明一灭间,看到林淮竹伸出手扶住了他。 沈遂身体一软,倒在林淮竹的怀里。 等沈遂再次清醒,他独自一人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之上。 身体充斥着一种类似宿醉的头晕无力感,沈遂扶着脑袋缓慢坐了起来。 他怎么会睡在床上? 沈遂揉着一抽一抽的太阳穴,面上满是困惑跟不解。 思索好一会儿沈遂才记起他跟林淮竹炼驻颜丹时,因为没经验炸了炼丹炉,为此躺床上翻阅秦红筝写的手记。 然后 看着枕边那本压出印子的手记,沈遂锤了一下太阳穴,难道是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哎,果真是老了。 想当年高考的时候,他可是连着鏖战好几晚苦背单词都不会这么累。 作为一个理工男,沈遂最大的弱点便是英语,数理化他都是近满分的大神。 不对。 林淮竹的好感值怎么变了,什么时候给他加了一分,变成负二百零二? 沈遂的大脑如同加载器,一触及到有关攻略的问题,失去的记忆便纷至沓来。 沈遂面带痛楚地用力摁着眉心,花了十几秒就捋清了所有事。 厉鬼将他的记忆抹去了,大概是怕他醒过来会带人去乱葬岗找他麻烦。 可惜沈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带bug,只要跟攻略、跟林淮竹好感值相关的事,系统都会帮他恢复,怕的就是他断片影响任务进度。 他能平安从乱葬岗回来,肯定是林淮竹安抚住了厉鬼,或者被迫应了对方什么要求。 也不知道林淮竹有没有危险。 沈遂撩开身上的薄被,穿上靴子下床去找林淮竹,路过檀木案几时他掠了一眼,没看见上面那尊秦红筝让人送来的香炉。 东西去哪儿了? 沈遂仔细回想了一下,竟怎么也想不起送香炉那人长什么样子。 看来那厉鬼是通过香炉摆了他一道,至于那个装有佛门舍利的荷包,就在檀木案上静静躺着。 沈遂走过去,拿起荷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一样未少,他重新系到腰上。 小怀。沈遂象征性敲了两下房门,不等里面的人说话便推门而进。 绕过屏风,走到里间。 床上空空荡荡,左右也未见人影。 纱窗大开,瑟瑟秋风夹杂金桂香气一并拂来。 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沈遂蹙着眉走过去,俯身在床上摸了摸。 凉的。 看来人一直没在,去哪儿了? 沈遂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林淮竹该不会被厉鬼留到了乱葬岗没回来罢? 沈遂登时恼了。 活不耐烦了敢留林淮竹,而且还跟他抢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厉鬼在乱葬岗瑟瑟发抖 第18章 沈遂在林淮竹床上等了一夜,直到灿金的晨光透窗照进来,他终于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林淮竹被厉鬼强行留到了乱葬岗。 难怪厉鬼要抽走他的记忆,原来是不想他知道林淮竹的去向。 倘若沈遂真的失去昨晚的记忆,林淮竹平白失踪他绝不会想到乱葬岗,只会以为林淮竹默默离开,或者被人掳走。 现在的剧情已经完全偏离原著,日后会发生什么沈遂也无法预测。 他盘腿坐在林淮竹床上有些烦恼。 虽然知道林淮竹被厉鬼扣到了乱葬岗,但他该怎么去救人? 沈远膳昨日一早便离开了沈家,外出不知道去办什么地方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沈遂这两把刷子独自去营救林淮竹不现实,让秦红筝出面救人更不现实。 先不说秦红筝会不会管,哪怕她看在他的面子上救人,要是厉鬼将林淮竹这些日子跟他练功的事抖落出来,秦红筝肯定会杀了林淮竹,以绝后患。 而且他要带救兵去乱葬岗,又该怎么跟林淮竹解释他没失去这段记忆? 摆在面前的问题沈遂一个也想不出,因此不敢贸然去救林淮竹。 当务之急是先将林淮竹失踪的事瞒下去,不能让府中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秦红筝。 沈遂拍了拍面颊,深吸一口气,端着如常的神色走出房间,嘱咐其他人不要进林淮竹房间打扰,说他受了些风寒。 去秦红筝院子吃过早饭,沈遂找了一个借口没去学武堂,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想营救林淮竹的法子。 人是一定要救的,而且越快越好。 厉鬼虽然不会杀了林淮竹,但少不了折磨,他性子本就难搞,经了这一遭只怕更不好交心。 岳临城地理位置极其优越,西面的清胶海港是天霖大陆与域外的商贸之处,繁华非常,北面环绕群山,还有两座灵石矿。 乱葬岗所在的荒山只是岳临城其中一座,它四面皆是挺峻险峰,犹如四条恶龙盘踞,将乱葬岗围困其中。 日不照阳,夜不散阴,是一个凶煞之地。 乱葬岗有上千余座无名坟包,横死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哪怕三伏酷暑这里依旧阴气逼人。 两个穿着麻布麻鞋的健壮汉子,一前一后抬着生霉泛潮的木板,上了荒山朝着乱葬岗走去。 木板上面躺着一具面遮白布的死尸,是一位突发恶疾的异乡客。 走后面的方脸汉子看着葱郁草木间冒出的一截坟头,目光闪了闪,面上惧色更甚。 方脸汉子道:咱要不就抬到这里,别再往前走了。 另外那人说,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乱葬岗? 我不是急,我是怕!你没听说镇子莫名失踪了好多精壮男人?大家都在传是邪祟作怪,这种地方阴气最重,我们还是不要多待。 放他娘的屁,老子干收尸这个营生七八载,来这里没个千八百趟也有五六百,这地方要真有邪祟老子早归西见祖宗了。 这倒也是,如果真有邪祟,估计也是过路的脏东西。 虽然话这么说,但一走进乱葬岗,一股渗骨的阴冷之气还是让方脸汉子缩了一下脖子。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2) 他喉咙狠狠一咽,朝四周飞快瞄了一眼。 乱葬岗还是过去的乱葬岗 杂草丛生,遍地都是鸟、兽留下的踪迹,乱石堆里有不知是谁烧过的纸钱。 这地方他也来过七八趟,但仍旧感到不适,满是体毛的粗大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方脸汉子哀求道:赵哥,咱别再往里面走了,就将人埋在这入口行不行,算我求你? 留着络腮胡的赵哥嗤笑一声,就你这胆子还干收尸这行? 方脸汉子赔了一声笑。 赵哥倒也没为难他,行,把人放下,就在这里埋罢,我也懒得走了。 方脸汉子痛快应了一声,放下板子,拿起搁置在尸首旁边的铁锹,在掌心吐了两口唾沫准备挖坟坑。 一阵疾风拂来,草叶随之摆动,乍一看像海面打浪,又仿佛草丛有什么爬行巨兽在蠕动。 方脸汉子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攥紧铁锹摆臂锄了下去,竟铲出一滩血。 那血如泉水般冒出,汩汩作响。 方脸汉子惨叫一声,刚要向赵哥求教这是怎么回事,扭头一看,身旁空空如也,倒是他脚下铲土的地方躺着一具尸体。 那具死尸死状凄惨,脑袋被铁器开了瓢,血跟白花花的脑浆一并流出。 死尸穿着跟他一样的麻衣麻鞋,腰间系着条一寸宽的黑腰带。 这死尸分明是赵哥。 方脸汉子吓得双眼翻白,险些昏死过去。 原本平坦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中伸出一只绿毛手臂,将他拖了下去。 方脸汉子被拖进一处溶洞。 溶洞光线十分暗,只亮着一盏油绿的人头灯笼。 灯笼旁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鬼气阴森的幽光照在他的眉眼,哪怕那张脸蛋漂亮的不似凡人,也让他背脊生寒。 方脸汉子张了张口,想叫叫不出来,如同呆傻了似的。 直到听到咀嚼生肉筋骨的声音,他的视线掠过漂亮却诡异的男孩,看向他身后。 一个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东西正抱着那具被开瓢的死尸啃,舌头如毒蛇吐露的信子般猩长,獠牙青面,恐怖异常。 方脸汉子眼睛鼓涨,嘴唇蠕动了两下,然后直挺挺倒在地上,竟活活吓死了。 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还在继续,林淮竹的面色却变也没变。 厉鬼囫囵吞枣吃完那具死尸,又将方脸汉子拖拽过来,掏出他的脏腑,然后大快朵颐。 厉鬼四肢锁着海碗粗细的玄天锁链,动作时铁链发出哗啦啦的沉闷声。 这才是厉鬼的真身。 林淮竹也是第一次见,之前对方都是以黑雾示人。 食完这两人,厉鬼仍旧不满足似的,他就如那低阶的饿鬼一样总是克制不住口欲。 这是修为低的表现。 厉鬼阴郁地舔尽唇边的血,他被镇压在此数百年,如今的修为低微得连饿鬼都不如。 要不是被这黄口小儿以血唤醒,他会在刚阳烈火中散尽三百年的修为化,然后化作尘烟消弭于世。 在最后一年遇到这小孩,是他之幸,说明上天不愿他这般屈辱而死。 看着孤灯下那张白嫩如玉的脸,厉鬼喉间如炭烧般难受,鼻尖不自觉耸动。 即便隔着一层皮肉,他也能闻到这小孩的血香。 不愧是南凌云家的后人。 厉鬼饥渴地舔舐着唇,如狼似虎地盯着林淮竹侧颈那处突突直跳的薄肉。 那地方于他是世间美味,饕餮盛宴。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那股饥饿,亮出那口尖利密麻麻的獠牙,刺入林淮竹的腕间,贪婪吮吸着甘甜的鲜血。 这已经不是厉鬼第一次食他血,但以前没这么狠,自从被他关到这里,这已是第五次了。 林淮竹面如金纸,唇也覆了一层霜似的惨白,因为失血过多头晕发冷。 但却一声未吭,哪怕他的手腕被咬得皮肉翻开,他也不曾呼痛。 我得活下去。 林淮竹告诉自己,他还没有报仇,也没让这只恶鬼尝尝他受的苦。 所以他不能死在这里。 怕林淮竹失血而死,厉鬼强行压下内心的渴望,将獠牙从他腕上移开,简单施了修补术让伤口恢复如初。 之后他便甩开林淮竹,拖着长而沉重的锁链去清净处修炼。 林淮竹一夜一日未进食,体力不支地倒伏在阴气潮湿的地上,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期间林淮竹冷冷热热出了一身汗,又梦见林家被灭门那晚,血腥混合着惨叫。 福伯将他的眼死死捂住,没能让他看到他父亲跟叔父被人用灵剑穿喉。 林淮竹还梦见那个女人。 她被锁在暗室,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但那双眼睛却如坚冰般,在看他那瞬,她用眸底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刺痛了他。 林淮竹从噩梦中惊醒,他撑开眼皮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虚影。 待视线恢复焦距,林淮竹才看清手臂上趴伏着一片单薄的小纸人。 那纸人脑袋上用墨点了一双米豆大小的眼睛,看起来滑稽无比。 见林淮竹睁眼醒了,小纸人似是很开心,用脑袋拱了拱他。 这是 他剪出来的那只古怪的纸小鬼? 认出小纸人后,林淮竹戒备地抬眸朝厉鬼方向看去。 对方已经钻回那口红顶黑底的奇怪棺椁之中。 林淮竹屏息静听了一会儿,那口棺材始终安安静静地,厉鬼似乎在里面修炼。 林淮竹抬了抬袖口,小纸人立刻会意地爬了进去。 它顺着林淮竹的衣袖攀爬到肩头,又从衣襟挤了出来,然后翻过身让林淮竹看它的后背。 小纸人后背用金墨写着一行字我会来救你。 跟沈遂待了这些时日,他的字林淮竹还是识得的。 看到这几字,林淮竹第一反应并不是动容与感激,而是困惑。 厉鬼明明给沈遂消除了记忆,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在乱葬岗,这小纸人又是怎么进入溶洞的? 小纸人虽通人性,但不能言语,自然不能为林淮竹答疑解惑。 第19章 单凭沈遂一人很难救出林淮竹,好在这个世界也适应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遂砸大价钱从千机阁雇了三位筑丹期修士。 以厉鬼现在的实力,两个筑丹修士对付他绰绰有余,沈遂多请一位是为了保护自己。 其实这趟他不该去,毕竟他这点实力去了也是拖后腿,但沈遂怕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 况且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沈遂不信他带人杀上乱葬岗去救林淮竹,林淮竹会一点触动都没有。 沈遂跟那三名筑丹修士约好,午时一刻在前门大街的一家茶馆门口碰面。 以防万一,他给自己置办了不少保命的家当,还买了驱邪的符篆。 准备妥当之后,沈遂便在约定的时间赶到茶馆。 三名修士早已在此等候,其中一个玄衣青年走上前,看着这个刚过腰的矜贵小少爷,英气的眉峰微皱。 玄衣青年道:你可以在这茶馆要一盏茶等着,最多一个时辰我们便能回来。 沈遂摇了摇头,我跟你们一块去。 玄衣青年还想说什么,沈遂却先他一步开口,我不会添乱。 见他这么坚持,萧子殊没再多言,转头对后面那俩人说,走罢,别误了时辰。 午时三刻是鬼气最弱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掳人的厉鬼什么修为,一切小心为妙。 萧子殊召出自己的本命剑,剑光如虹,似月辉铺洒大地,声如游龙戏水,铮铮作响。 沈遂还来不及惊叹,萧子殊便拦腰将他抱起,足尖轻点,翻身跃于剑身。 下一瞬,沈遂眼前光影模糊。 那柄长剑冲上云霄,有罡气护体,沈遂没有半分不适,反而肾上腺激增。 见沈遂在剑上站得十分稳,萧子殊便放开了他,开口问,沈少爷可知厉鬼的墓穴在乱葬岗何处? 沈遂从衣襟掏出一张人形薄纸,它会告诉我们。 萧子殊抬眸看了一眼,认出那是磐血黄纸,而那小纸人是只有鬼修才懂的剪纸画鬼术法。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之后便闭口不言。 萧子殊知道沈遂的身份,岳临城城主沈远膳之子。 今日他们要救的是那个传说中的私生子。 千机阁一向只拿钱办事,对于为什么私生子被绑,沈家嫡子宁可花钱雇外人,也没用沈家人,他们一概不问,也没有兴趣知道。 沈遂看中的就是这点,所以才选择千机阁。 虽说请他们花了不少银钱,但这钱花得还算物超所值。 沈遂将纸豆豆又塞回到衣襟中。 纸豆豆是小纸人的名字,沈遂给它取的。 昨夜沈遂放纸豆豆去乱葬岗打探,毕竟它是林淮竹剪出来的纸小鬼,应当跟主人有什么心电感应之类的。 纸豆豆幸不辱命,还真寻到了林淮竹的踪迹。 林淮竹怕厉鬼察觉到它,知道它是沈遂派来的便先让它回去了。 纸豆豆回来时还拿着林淮竹的信物,一截从衣摆撕下来的布料。 看到布料,沈遂知道它能找到林淮竹,当夜便去了一趟千机阁。 御剑飞行到荒山上方,沈遂才看清这里的地势。 荒山四面环绕山势陡峭险恶的巨峰,被围困其中的乱葬岗阴霾团绕,葱茏的绿意都化作扭曲的鬼魅。 还未靠近乱葬岗,沈遂便感到一股寒意。 萧子殊这种修行之人倒是丝毫不怕,他御剑而下,避开张牙舞爪的杂木,停在乱葬岗入口。 另外两人一先一后跟着落了地。 萧子殊双目锋利如刀,缓慢地掠过连虫鸣鸦叫都没有的乱葬岗。 这里安静的有些过分。 萧子殊将沈遂护在身侧,沉声对同伴道:小心,这里不对劲。 沈遂放出纸豆豆,让它带路去找林淮竹。 纸豆豆像是感应到什么,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它蜷缩在沈遂掌心,好半晌才用小短胳膊指了一个方向。 沈遂朝萧子殊看去,听它的,它来过这里,知道人关在什么地方。 萧子殊扫了一眼小纸人,目光宛如有实质。 说实话他不信这小东西,毕竟这是鬼修才能弄出来的,谁知道它跟乱葬岗那只鬼有没有什么瓜葛? 但雇主信它,萧子殊没证据前不好多言,回头跟同伴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会意后便率先走进入口,萧子殊带沈遂不紧不慢地跟上,另外那人断后。 走了不足五丈地,纸豆豆抖得更明显了。 沈遂问,就在这里? 纸豆豆不能言语,小幅度点了一下头,然后摇头,随后又点头,最后指向一个石碑。 那石碑长约一丈,上面没有铭刻任何文字,看不出什么时候立在此处,碑石裂痕如蛛网般爬满,一副随时断裂的模样。 萧子殊虽看不出碑文有什么特殊之处,但隐约觉得不对,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他手中的灵剑突然华光乍现,吟吟作响。 萧子殊眸子一凛,持紧长剑提醒道:小心。 他话音刚落,乱葬岗天色骤变,狂风大作,乌云遮日,漫漫飞沙,能见度很低。 脚下震动不止,像是有什么巨物在移动,不消片刻地面自两边裂开一道绵延数米的裂痕。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裂痕之下扑面而来,地宫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十八层地狱似的。 不等所有人探究,一道玄天锁链破土而出,缠住沈遂的脚踝。 萧子殊反应极快,猛地扣住沈遂的手腕,免得他被锁链拽下去。 萧子殊刚抓住沈遂的手,对方忽地转头,露出一排鲨齿般锋利的尖牙,面色狰狞地朝他咬来。 萧子殊一时不防,看到这张青筋毕露的可怖脸,下意识便松开了手。 等沈遂被拖入地宫,萧子殊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着相,中了鬼修的幻术。 他想跳下去救人,地宫的入口却合上了。 萧子殊脸色难看。 沈遂脚踝扣着一条海碗粗细的锁链。 那锁链如烧红的烙铁,烫在沈遂皮肉滋滋作响,他就像厉鬼手中的一线风筝,被对方操控着朝他跌去。 厉鬼那只骨节嶙峋的大手扼住沈遂脖颈,黑色的尖利指甲一点点刺入沈遂的皮肉。 血香刺激到了厉鬼,他双目猩红,瞳仁缩成针尖般,眸底皆是贪婪之色。 沈遂双腿悬空,被厉鬼掐着脖几乎不能呼吸,面颊涨得通红,几欲滴血。 就在厉鬼要拧断沈遂的脖子,后背生风,一簇微弱的鬼火在他身后燃起。 厉鬼不需回头,只是抖落一下,便轻松将那簇火熄灭。 趁着他那瞬的分神,一直隐于角落的林淮竹跃身而起,蹬上溶洞岩壁,借着这个力道一个回旋踢,正中厉鬼那只掐着沈遂的手臂。 厉鬼后退半步,恼怒地抓住林淮竹的脚踝。 他力道极大,直接将林淮竹的踝骨捏断。 林淮竹的脸瞬间白了,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沈遂这段时间被秦红筝喂了这么多丹药,再加上凝髓露塑骨,以及自身的修炼,他的身体素质跟过去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咬紧牙根,眼白暴起根根血丝,从荷包艰难地掏出佛门舍利,照着厉鬼的眉心怼了过去。 在触到恶鬼那瞬,舍利佛光大振。 厉鬼痛苦地惨叫,声如夜枭,尖锐刺耳。 他像扔烫山芋似的,把沈遂跟林淮竹甩了出去,这才将镶嵌在额心的舍利抠了出来。 沈遂摔到厉鬼的棺椁,后脊重重撞到上面。 没时间呼痛,沈遂从荷包翻出十几张撰符,施雨般向空中一洒,默念符篆师教他的符语。 十八张符咒横在半空,将厉鬼包围其中后变成十八根镇魂钉,齐齐朝厉鬼发难。 厉鬼腾挪跳转,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镇魂钉,不多时便被割出十几道伤。 不愧是花大价钱买的,关键时刻比仨筑丹修士还要靠谱。 沈遂舒了一口气,赶忙将脚踝上的锁链解下来,踉跄着朝林淮竹走去。 林淮竹跌在地上,情况十分不好。 他先前被厉鬼采食了大量血,还饿了两天两夜,本来就体力不支,殊死一搏后剩下的那口气都快没了。 沈遂走去扶起林淮竹的脑袋,在他面颊拍了两下,小怀,醒醒。 从荷包拿出一颗赤色的丹药,沈遂掰开林淮竹青白的唇,往里面塞了一颗。 丹药的苦味换回林淮竹一丝理智,他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到一身狼狈的沈遂。 头顶之上不停有沙土跟石子掉下来,落了沈遂一脸灰,鼻头不知道沾着什么东西。 沈遂观察着厉鬼那边的情况,心里期盼上面的外援赶紧找到入口下来。 察觉到林淮竹醒了,沈遂低下头,将他的头抱到自己膝上,让林淮竹能躺舒服一些。 别担心,我还找了其他人,他们马上便来,到时候咱们就能出去。。 林淮竹两日未进水,唇瓣干裂,沈遂从荷包翻出一瓶甘露喂给他喝。 溶洞因为萧子殊他们在上面的暴力拆迁一直在震,洞顶的石子滚滚而来,大小不一。 沈遂装备齐全,拿出一柄伞一样的法器撑在他跟林淮竹的头顶。 他俩藏在角落,挤在一起,手臂挨着手臂,体温相传。 林淮竹枕着沈遂,仰面看着风尘仆仆的沈遂,喉咙滚了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大家猜怀怀给小遂多少分? 对了,纸豆豆姓纸名豆豆,不随爹姓沈,也不随另一个爹姓林。 第20章 林淮竹一直以为自己母亲是位名不经传的女修,虽然灵力低微,但样貌才情样样俱佳。 因此他父亲一见倾心,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娶了他母亲。 这个故事是林淮竹从小听到大的,没见他母亲之前他一直未曾怀疑过。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3) 后来林淮竹才知道她姓云,还是南陵那个曾名震修真界的云家。 据说云家血脉十分特殊,男子皆是纯阳体质,而女子则为至阴之体。 这两种体质至纯至净,于修行大有益处,修行到一定境界还可以驾驭天地之源,以灵气帮人洗髓增长修为。 所以云家无论男女皆是威名赫赫,求亲提娶的男男女女几乎要踏破云家家门。 也因这得天独厚的天赋,云家人丁凋零,到他们这一代只剩下林淮竹母亲一人。 在她十三岁时跟同样年少的沈远膳外出游玩,被人掳走后便下落不明。 林淮竹的外公为她算命格,发现她的额明灯已灭,以为唯一的爱女身死,至此生了心魔,疯疯癫癫不知去向。 至于当年是谁掳走他母亲,又为什么会被囚禁在林家,林淮竹便不知道了。 知晓当年真相的人,都死在林家灭门那晚。 正是因为林淮竹继承了云家血脉,所以那日他被沈遂扔到乱葬岗命在旦夕时,厉鬼才会救他。 外面的人都在传云家人人皆为得天独厚的炉鼎,厉鬼将他囚禁在此,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世间炉鼎分两种 一种是阴阳采补,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合欢术。 另一种是吸化他人的修为,将对方的根骨当做自己增长修行的容器。 只不过云家人才辈出,无论男女修为都十分高,炉鼎之说外人也只敢想一想。 看着沈遂脖颈乌青的掐痕,林淮竹眼眸深而幽邃。 为什么要救他? 这已经是沈遂第二次舍命相救了,林淮竹不明白平白无故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他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世,是不是也想他当他的炉鼎? 有那么一瞬林淮竹是想亲口问出来,但在开口之前又将话咽了回去。 溶洞震劲越来越大,烟尘滚滚,石子噼里啪啦砸在银伞上,宛如下了一场急雨。 沈遂抱紧林淮竹,将伞面压低,以防石子飞溅到眼里。 他鼻尖蹭着林淮竹耳垂,温热的呼吸拂过林淮竹面颊。 林淮竹不自在地侧了侧头,一垂眸便看到沈遂颈部厉鬼留下来的指痕。 等林淮竹反应过来的时候,指肚已经抚上那道瘆人的淤青,他呼吸一顿。 林淮竹偏头看向沈遂。 沈遂对此毫无察觉,他注意力都放到了厉鬼那边,唇死死抿着,面上是不加掩饰的焦躁。 千机阁的修士太不靠谱了,怎么还没有下来? 林淮竹落下手,放慢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在沈遂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林淮竹观察着他,探究着他,不放过他神情的每一个变化。 眼看着厉鬼在十八根镇魂钉的攻势下,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沈遂提在喉间的那颗心才稍稍放回去。 一时半刻厉鬼腾不出工夫对付他俩。 沈遂松口气,这才想起林淮竹还窝他怀里。 在沈遂看来那瞬,林淮竹不动声色地垂下长睫,似是虚弱地趴到沈遂肩头,被甘露滋润过的唇泛着水光。 哪怕再狼狈也是一个漂亮的小孩儿。 沈遂一边清醒的知道怀里的狼崽子是男主,他绝不会出事,一边微微俯身,放低肩膀让他靠得舒服些。 毕竟漂亮小孩儿谁不喜欢? 像林淮竹这种的小崽子,他以前在孤儿院一口气能逗哭四五个。 饿不饿?回去让人给你做好的,现在只能先吃一颗这个。沈遂取了一颗辟谷丸放进林淮竹口中。 林淮竹没说话,乖乖咽下褐色丹丸。 一道月霜般的白光从溶洞顶的裂痕中迸射进来,在漆黑的洞内如水波流转。 光影掠过林淮竹精致的眉,在他眼眸停留一瞬。 感受到杀机盎然的剑气,林淮竹扣住沈遂的手腕,抱着他往地上一滚。 轰隆一声 溶洞顶被凛然的剑气削去一半,强盛的日光伴着尘土簌簌而下。 被摁在地上的沈遂吃了一嘴土,他面色难看地呸呸两声。 萧子殊持剑往洞中探去。 溶洞中央停着一口红棺,棺木仿佛鲜血侵染过,在地上埋葬多年颜色仍旧艳丽。 棺底却漆黑如墨,上面贴满黄符,又锁着玄铁长链。 铁链的另头连着一个身形佝偻,面容丑陋的厉鬼。 萧子殊这剑不仅削开溶洞,还斩断了一条捆着厉鬼的锁链,将阵法破了。 厉鬼陡然轻松不少,咧嘴露出阴森鬼气地冷笑。 乱葬岗头顶的天又暗了下来,层层阴云压下,天与地仿佛要融成一线,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 知道这鬼修来头不小,萧子殊面色肃然,手中的剑气随之大振。 萧子殊将长剑随手一掷,灵剑一变十,十变百,剑意如霜,周遭温度骤降。 另外俩人也释放剑气,将厉鬼围困其中。 虽然解了封禁,但修为损半的厉鬼面对三个筑丹期修士,胜算可能性极低。 萧子殊一同伴用了一柄十寸之宽,一丈之长的巨剑,他右臂肌肉虬结,挥剑时虎虎生威,地动山摇。 顷刻间乱葬岗黄沙漫天,尘土飞扬。 沈遂跟林淮竹待在溶洞底下要多受罪就有多受罪,为了避免误伤,他俩躲进厉鬼那口红棺。 虽然伤了一只脚,但沈遂身手仍旧利索,跃身翻进棺材,然后又将林淮竹拉了上来。 阵法已经被千机阁的人毁损,他们钻进棺材倒也没什么不舒服之处。 棺椁十分深,盖上棺盖甚至能盘腿而坐。 沈遂跟林淮竹合力将棺盖盖上,只留了一条缝隙,他拿出照明珠,抬手一瞧。 这是什么?沈遂故作惊讶。 棺盖上面密密麻麻纹刻了许多字,这是厉鬼在这镇压的几十余载中,闲着无聊写的鬼修秘法。 原著有这段剧情,林淮竹在杀了厉鬼,将这些功法学完后,便烧毁了这口棺材。 林淮竹瞧了一眼,头顶处用一种骨锥文字潦草地写了四字天煞狱典。 这四字下面是十二诀心法。 林淮竹细细读了一遍,竟是那厉鬼的法典。 只看了一遍,林淮竹就将那十二诀记住了。 除了天煞狱典外,还有几门诡术,密密麻麻刻满了棺椁内盖,只是不知真假。 这是那邪祟的法笈?沈遂面露喜色,我们算不算因祸得福,跟话本里那些跳魔崖不死的男主一样? 林淮竹没说话。 沈遂从荷包翻出一张羊皮旧卷,将它展开贴到棺椁上。 不出片刻,上面法笈一字不差地全部留在羊皮卷内,沈遂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卷起来又放回了荷包里。 看到沈遂此番行止,林淮竹眸光动了动,这些可能是假的。 厉鬼生性狡诈,留下假秘法害人不足为奇。 沈遂毫不在意,管它有用没有,我先誊下来带回去再说,万一有用呢? 林淮竹:这是邪功。 沈遂:只要不拿来害人,便不是邪功。 怕林淮竹误会,沈遂又补了一句,倘若要害人才能练成,那我们就烧了它,大道万千,也并不是一定要修它,我不过是好奇。 林淮竹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叫人听不出情绪。 棺椁之中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外面连绵不尽的剑吟声。 沈遂握住林淮竹冰冷的手,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出去,我雇了三个筑丹修士,那厉鬼再厉害也敌不过。 林淮竹垂眸看着那只攥着他的手,想问沈遂是怎么知道他在乱葬岗,但开口却只应了一声嗯。 你若是这么坐着不舒服,躺我腿上。沈遂拍了拍自己的膝。 林淮竹还真乖巧地枕了上去。 不管他是真乖巧还是假乖巧,沈遂安抚意味十足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想起上次给林淮竹擦头发扣了一分,怕他不喜欢被人碰脑袋,沈遂默默移开了手。 这么一遭,林淮竹竟一分都没给他涨。 真不愧是你,寡王! 沈遂猜林淮竹不给他分,很有可能是生疑他为什么明明没了记忆,还会来乱葬岗救人。 这事回去了得跟林淮竹解释一下,希望他打消疑虑后能多给些好感值。 突然棺盖哐当震了震,像是有什么东西暴力摔到上面。 沈遂目露警惕,飞快掏出藏在长靴里一把金鞘匕首,心脏怦怦地胡乱跳动。 几息过后,五指黑甲穿过棺椁木盖探下来,抠进林淮竹的右肩。 沈遂想也不想,将匕首刺了过去。 厉鬼面色狰狞,他一个吃痛将棺木捣碎。 沈遂跟林淮竹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厉鬼面前,迸溅的碎木在脸上留了伤。 闻到血腥味,厉鬼兴奋贪婪,伸手将沈遂、林淮竹一手一个拎了起来。 就在他要下口时,一道凛然浩气的剑意从身后穿胸而过,没等伤到沈遂跟林淮竹,剑气便如清风化散。 厉鬼身体剧烈一颤,赤红的眼眸大睁,口吐黑血。 沈遂见状立刻补了一刀,那刀正中厉鬼肋骨。 林淮竹隐约看到厉鬼的肋骨处,簇着一道转瞬即逝的幽光,他似有所感地从顺着那道伤口将手掏进去。 摸到一个什么东西,林淮竹拔了出来。 看到林淮竹轻松从厉鬼体内掏出一个肋骨模样的东西,沈遂懵了。 这是什么? 该不会是招阴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暂时还是一分没有,怀怀难搞人设不倒。 不过现在越难搞,等将来小遂得手了 嘿嘿 第21章 萧子殊持剑立于溶洞上方,墨发黑眸,气势凌然,一身玄色衣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跃身而下,视线在沈遂和林淮竹身上环视,你们没事罢? 花了大价钱雇千机阁的修士保护他跟林淮竹,没想到还是遭了不少罪,沈遂很难有好脾气。 不过他也没有发火,只是挡在林淮竹前面。 沈遂掏出一张素净的帕子,借着给林淮竹擦手的机会,顺势将他手中那块肋骨一样的东西,拿过来放进荷包中。 林淮竹没说话,抬眸看了一眼沈遂。 沈遂解释道:你现在受了伤,拿着不便,等回去再给你。 林淮竹的手并没有伤到,沈遂这么说不过是一个托词,他真正防的是萧子殊。 倘若这血淋淋的玩意儿真是招阴旗,被萧子殊看到起了抢夺之心就麻烦了。 厉鬼被萧子殊一剑穿心,如今只剩下一口气,他怨毒地瞪着林淮竹。 萧子殊的另外两个同伴也跳了下来,那个身形魁梧,持着巨剑的修士,将厉鬼从中间劈成两节。 饶是身首分离,厉鬼的四肢还在蠕动,似乎在寻找自己的脑袋。 沈遂还没见过这等刺激的场面,眼皮抽了抽,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睛。 看到沈遂对血腥的不适,林淮竹目光深沉。 他刚到沈家时,亲眼看见沈遂放任一条半人高的恶犬活活将一个仆人咬死。 那人被咬的满身是血,手臂都被恶犬撕下一条,他向沈遂苦苦哀求,希望对方饶他一命。 沈遂当时在做什么? 他在一旁乐不可支,仿佛看到一桩招笑的趣事,还让恶犬将另一条手臂咬下来。 一个会拿别人苦楚当乐子的人,为什么突然会怕血腥? 沈遂前后变化太大,林淮竹一时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他。 难道又是在跟他演戏? 作为一个生活在最好国家,最好时代,没有经历过残酷战争的遵纪守法好青年,沈遂没吐在当场已经很给面子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怀念二十一世纪,虽然卷了一些,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再三确定小说初期的小boss死得透透的,连棺椁带尸首烧了个干净,沈遂才安下心。 按照原著的剧情线,厉鬼应该死在三年后,还应该被林淮竹亲手解决。 现在全乱套了。 沈遂只希望他这只亚马逊蝴蝶的翅膀,不要将剧情扇动得太离谱。 倘若太离谱,那他穿书的优势就没了。 沈公子,我们回去罢。萧子殊的声音拉回沈遂思绪。 沈遂最后看了一眼烧成灰烬的棺椁,点了点头,好。 萧子殊御剑将沈遂抱了上去。 见他不准备带林淮竹一块,沈遂扭过身子去看林淮竹,正巧对方也在看他。 萧子殊说,不会落下沈小公子,追风会照顾他。 沈遂的视线跟林淮竹相撞,看着那双乌黑沉静的眼眸,他微微一怔。 沈遂的心思转了转,抬头问萧子殊,我们俩不能一块待在你剑上么? 萧子殊没料到这俩小孩儿关系竟这样亲近,他没多言,脚下的剑却转了一个弯。 拦腰将林淮竹抱起来,萧子殊御剑而上,直抵云霄。 沈遂猝不及防,身体朝前栽去,一只手摁住他的肩,帮他稳住了身形。 等俩个小孩儿能在剑上站稳,萧子殊才松开了他们。 沈遂坐了下来,稀薄的淡云在他周遭散开,远处挨着烈阳的云团勾着金边,脚下是连绵不尽的山峦,翠色连成一片。 来时救人心切,没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 沈遂将脚垂在剑鞘,他拽了拽林淮竹的衣袖,坐。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动了动身体,盘腿坐下,背脊挺直。 沈遂立刻不客气地靠了上去,双腿悠闲地随风摆动。 看着这大好的景色,沈遂忍不住感叹,你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御剑飞行? 这个世界虽然容易小命不保,不过御剑追风逐月还是相当潇洒的。 毕竟哪个男人年少时没怀揣过武侠梦? 林淮竹吃了沈遂两颗丹药,体力恢复了不少,但脸色仍旧不好,沈遂的后脑虚虚靠在他肩上,林淮竹一垂眸便能看到他扬起的半张脸。 自从知道他的身世,林淮竹对修行一事很是警惕。 听到沈遂这个问题,林淮竹抿了一下苍白的唇,给了他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应该要等十四岁以后。 沈遂只是随口一问,对于林淮竹答什么他倒是不在意,慢慢阖上了眼睛。 今日险些丧命,说不后怕那肯定是假的,这具身体太小,能力有限,遇到危险只能靠别人。 沈遂不习惯凡事靠人,但林淮竹小小年纪就这么难攻略,等他大了更不好对付。 所以沈遂十分矛盾,一边想着快些长大成人,一边又想趁着林淮竹年幼,跟他多积攒一些情分。 林淮竹在等沈遂的下文,半晌对方也没再说话,他不由看了过去。 沈遂的脸庞渡了一层淡金孤光,浓而长的眼睫垂着,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半晌都没动一下。 但等萧子殊停到沈府附近,沈遂的眼睛一下子睁开。 眼眸明亮清醒,不见一丝睡意。 怕萧子殊把他送回家,沈遂赶忙说,就送到这里罢。 这要是让沈家人知道传到秦红筝耳中,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萧子殊收了剑,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可传音的桃符递给沈遂。 今日这事是我疏忽大意,但千机阁有不退钱的规矩,这东西你拿着,以后倘若遇到危险,可凭此物唤我,但只能用一次。 沈遂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收着。 萧子殊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了。 沈遂将桃符放进荷包,拉上林淮竹的手一瘸一拐地偷偷从后门进了沈府。 一路溜进自己院子,进屋关上房门,沈遂这才松开林淮竹的手,不顾一身尘土大喇喇躺到床上。 累死我了。 沈遂仰面看着头顶的幔帐,整个人如同散了架似的,哪哪儿都疼。 看着瘫在床上发呆的沈遂,林淮竹慢慢走了过去。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4) 他投下的阴影一寸寸将沈遂拢住,像一头觅食狩猎的凶兽。 在软床上躺了一会儿,身体的乏意只增不减,沈遂懒得动弹,但想起跟林淮竹还有一个误会没解开,只能强打起精神。 沈遂的眼珠转向林淮竹,正好人已行至床畔。 只是两个日夜没见,林淮竹清减不少,面如金纸,唇白而淡,唯有那双眼睛仍旧灼灼透亮。 沈遂坐起来,主动打破僵局。 那晚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们先前不都在乱葬岗,怎么只有你被掳走?沈遂直直望着林淮竹,困惑不解似的。 林淮竹在心里过了一遍沈遂的话,迅速提取出重要信息。 他抿了一下唇,略带试探地问,你还有那日的记忆? 沈遂挑眉,你这是什么问题?虽然那晚我受了些惊,但也不至于忘记。 不仅记得,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在梦中化成你的模样杀了我好几次,今日让他死这么痛快,倒是便宜他了。 见沈遂确实记得所有事,林淮竹眼睫微动。 片刻后林淮竹才开口说,他跟我说,只要我留下来就可以放你回去。我答应了,他便将你送了回去,怕你来救我,他抹去了你在乱葬岗的记忆。 林淮竹这话不算作假,但要说他全然是为了他才留在乱葬岗给厉鬼当炉鼎,沈遂是不信的。 他在林淮竹心中还没这么重要。 沈遂没拆穿林淮竹,反而责备道:你怎么能答应他这种事,我们不是说好同进退?你要是为救我出事了,你以为我心里会好受? 林淮竹垂下眼眸,嗓音清润,哥哥对我这么好,我报答是应该的。 知道对你好,一分好感都不给涨? 沈遂压下满满的槽点,跟林淮竹飙演技。 我对你好并不是图你报答,更不想你这样报答我。 幸亏我没有丢失那晚的记忆,不然你早被那邪祟害死了。 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做,知道么? 至于他为什么没丢失记忆,沈遂没有强行解释。 到底是因为厉鬼太过虚弱,导致他没能抽走沈遂那晚记忆,还是因为沈遂体质特殊,大脑不会被轻易控制,这就看林淮竹怎么想了。 反正他就是没失忆。 要是问他为什么,沈遂就一句话不知道。 林淮竹嗯了一声。 不过你真要感谢它。沈遂将纸豆豆拿了出来,要是没它,我还真不知道你困在乱葬岗什么地方。 沈遂掌心在溶洞被石子蹭破了一块,纸豆豆趴在上面舔他的伤口,想榨出几滴血喝。 见状沈遂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拎起它丢给了林淮竹,找你旧主人要血,别找我。 林淮竹对沈遂营救他这事仍有疑虑,被迫接过小纸人,问,它是怎么找到我的? 它不是你弄出来的?沈遂一脸为什么要问我,你不是它原主人的困惑表情。 林淮竹看了一眼小纸片人,没说话,喂了它一滴血喝。 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沈遂坐等林淮竹给他涨分。 这次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给个三五分说不过去吧? 当然给三五十分他也不嫌多。 沈遂期盼地看着林淮竹。 察觉到沈遂的视线,林淮竹看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 林淮竹:哥哥对我这么好,我报答是应该的 沈遂:那你倒是给哥哥涨个好感啊?我看你不叫怀怀,你该叫坏坏。 林.光说不练.淮竹 哈哈哈哈 第22章 沈遂跟林淮竹互看了半晌,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 沈遂困惑的是,好感值咋还没到账? 林淮竹困惑的是,沈遂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两厢都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大眼瞪小眼,直到沈遂先将脸扭过去。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林淮竹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对他的态度根本没变。 小王八羔子。 沈遂愤怒地倒在床上,拽过被褥将自己埋了进去。 不想看见他。 林淮竹很敏锐察觉到沈遂的情绪变化,眼眸深深,带着探究之意。 很快被褥之中探出一只手,攥住林淮竹的手腕,将他拽到床上。 床上铺着一团如云的锦被软褥,林淮竹摔到上面倒是不疼,不过眉头还是拢了起来,不明白沈遂要做什么。 沈遂蹬掉脚上的云纹靴子,横到床上,头枕在林淮竹一侧的肩,蒙着头瓮声瓮气道:别动,我睡一会儿。 他为了营救林淮竹劳心劳力,谁知道对方没有一分感激。 沈遂心情不爽,也不想林淮竹好过,枕着他呼呼大睡。 被当做人形枕头的林淮竹屏息静待了一会儿,听到被褥之中的沈遂打起了小呼噜,他才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最终林淮竹熬不过困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日暮西沉。 红黄交织的余晖泼墨般大片大片潋滟在天际,几缕幽光透窗洒进屋内,落在沈遂眼皮。 垂在眼睑的长睫动了动,沈遂慢慢睁开眼睛,眼尾拉出两道褶皱。 原本他是枕在林淮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并肩而躺,而且贴得很近,沈遂睁眼便看见一张漂亮的小脸蛋。 睡这么长时间,沈遂人都睡懵了,幸福感骤减,心里空落落的。 发了一会儿怔,沈遂迷瞪瞪地抱住林淮竹像吸橘猫似的吸了一口,然后又合上了眼皮。 一旁林淮竹倒是猛地惊醒。 看到房中熟悉的摆设,林淮竹眸中的警惕戒备才淡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半睡半醒的沈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离厉鬼的掌控,这一觉林淮竹睡得很实,自从来到沈府,他第一次睡这么香。 前段时间沈遂晚上跑他房间蹭床睡,他还非常不适应,晚上根本睡不好。 今日那种别扭感倒是没了,林淮竹喉咙滚了滚,心底泛上一股没有由头的烦躁。 沈遂闭着眼醒了好一会儿神,等彻底精神后他才将卷在身上的薄被掀开,抓了把鸡窝一样的脑袋坐了起来。 夕阳垂落,只余了一线昏黄的光线。 秋风乍起,枝头黄橙橙的桂花摇铃般哗哗晃动。 沈遂摁了摁空荡荡的胃,想出去寻摸点吃的,但双腿双手酸涩胀痛,他忍不住又瘫了回去。 懒得不想出门吃饭,但又想吃点东西,沈遂从荷包翻出一粒辟谷丹,掰了一半吞进嘴里,剩下那一半给了林淮竹。 沈遂有气无力道:先吃点这个垫补垫补,等哥哥有力气下床,再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 他的脾气一向是来得快去得快,睡之前对林淮竹那点恼火早没了。 但灰心丧气还是有的,尤其是刚睡醒正是怀疑人生的时候。 一会儿他一定要厨房多弄点青菜,都夹小狼崽子碗里,让他不给他好感。 等林淮竹什么时候给他涨分了,他什么时候再喂林淮竹肉吃,否则就拿他当兔子养,一天三顿萝卜白菜。 看着脸上写满疲惫的沈遂,林淮竹眸子动了动,他坐了起来,我去罢。 不着急。沈遂抓住林淮竹的手,歇一会儿再说。 要是林淮竹真去厨房了,他一会儿还怎么喂林淮竹吃草? 林淮竹不知道沈遂的险恶心思,闻言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躺了下来,不过并没有躺回原处,跟沈遂拉开了一些距离。 沈遂说到做到,歇了半盏茶的工夫,起床走出去吩咐厨房给他跟林淮竹做些吃食。 一桌青菜,粥是白花花的碎米粥,只有一盘肉被沈遂霸占了。 沈遂啃着鸡腿对林淮竹说,你两日没进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等明日,明日哥哥再给你好好补一补。 那只鸡非常肥美,沈遂吃的油光满面,末了还不忘给林淮竹夹一筷子油菜。 林淮竹喝着素粥,嚼着寡淡的青菜,神色平静淡然。 沈遂美美啃了俩鸡腿,还干了一大碗黄灿灿的鸡汤。 吃饱喝足,沈遂拍了拍滚圆的肚皮,眯着眼露出餍足之色。 林淮竹则被沈遂逼着喝了一碗十分苦涩的药汁,药汁颜色艳如鲜血,闻起来却有一种清苦的草木之气。 药是好药,能补林淮竹这两日亏损的血气。 但其实这不是汤药,而是一粒红色丹丸,不必含在口中,吞下便可。 沈遂偏偏要折腾他,故意把丹药化成一碗药汁,看着林淮竹眉头微蹙地一口一口将药咽下。 事后沈遂很是体贴地捧了一盒蜜饯,吃点这个罢,解苦的。 与沈遂明亮含笑的眸色不同,林淮竹眼睛幽深而内敛,他向沈遂道了一谢,吃了两颗蜜饯。 烛火摇曳,室内安静下来。 沈遂忽然想起林淮竹从厉鬼身上抽出来的东西,他赶忙解开腰带上的荷包。 在储物香包放了这么久,上面的血已经干涸,在那根骨头上附了一层深褐色。 想到这是从厉鬼体内取出来的,沈遂心底一阵恶心,拿手帕包住一角,从荷包里拿了出来。 沈遂有些嫌恶地放到桌上,这是什么东西? 林淮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看到厉鬼肋骨处有簇幽光闪过,便鬼使神差地掏了出来。 沈遂将林淮竹这种鬼使神差称之为男主的第六感。 林淮竹仿佛见惯血腥似的,没觉得这东西有多恶心,面色如常地捡起来,放到灯下端详。 沈遂怀疑这是招阴旗,忍着强烈的不适把脑袋凑过去,跟林淮竹一块研究。 要不砸开看看?沈遂提议。 林淮竹没有异议,找了一个硬物将厉鬼的肋骨硬生生砸开。 果然内有乾坤,里面藏了一个巴掌长短的圆棍状物什。 将那东西展开,是一面黑旗,旗面印着百鬼夜行图。 画中的鬼栩栩如生,一眉一眼,行动举止真切至极,仿佛旗面自成一世界,将百鬼困于其中。 虽然剧情发生不少改变,但林淮竹的金手指该有的一样没少,鬼修秘籍跟招阴旗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手里。 这旗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这趟折腾也不算白费。沈遂大方地将旗子推给林淮竹,东西是你找到的,归你。 似是没料到沈遂会将旗子让出来给他,林淮竹难得怔住了。 他垂眸看着招阴旗,心底那股浮躁再次涌出来。 不过很快林淮竹便将它压下,面上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林淮竹低声道:要是没有哥哥,我今日连命都没了,况且剖开他肋骨的人也是你。 这意思是要给他? 沈遂眨了两下眼睛,心思不由活络起来。 其实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破坏,也不抢夺林淮竹的机缘,倒不是他有多高尚,主要是他的目标是拿奖金回家,没什么兴趣在这个世界称霸。 但林淮竹都这么让了,他不拿是不是 沈遂伸出跃跃欲试的爪子,在拿与不拿之间犹豫。 拿吧,这是一个送林淮竹顺水人情的机会。 不拿吧,招阴旗又实实在在是一个好宝贝。 思忖片刻,沈遂道:什么你的我的,这是我们俩的。如今我们只淘到这一个宝贝,等日后再寻到其他好东西,到那时就能平分了。 我是哥哥,这个先紧着你。沈遂将招阴旗塞到林淮竹手中,豪爽道:下次再找到那就归我。 跟着大男主混不愁没好东西。 火烛在林淮竹眸中跳跃,似是灼到了他,他撇下视线。 林淮竹垂眸时看起来温驯无害,眉眼清俊,他慢慢握紧手中的黑旗。 许久林淮竹开口,嗓音清澈干净,那谢谢哥哥。 面对负202的好感值,沈遂嘴皮抽动,强行温柔,不用谢。 明天青菜加量。 加大大的量! 吃了饭,在沈遂房中和他共浴洗了个澡,林淮竹就回了自己屋子。 如今厉鬼已经死了,晚上林淮竹不用再入梦修炼。 他穿着不合体的亵衣亵裤上了床,衣服是沈遂在洗完澡后借给他穿的,上面还有一股清淡的皂香。 以前跟沈遂同床而眠时,林淮竹多次在他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 林淮竹熄灯躺到枕头上,大概是白天睡得太久,他毫无睡意,便拿出那面黑旗。 沈遂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倘若他想拿他当炉鼎,为什么要将这个送给他,不怕他真的变强了反噬他么? 林淮竹有诸多疑虑与不解,因为沈遂对他前后变化太大,更因为沈遂的性子也转变颇大。 想起他母亲在林家暗室那幅凄惨模样,林淮竹喉头如火烧般难受。 她嫁给林胥堂是被骗的,还是彻头彻尾的强制? 倘若是受骗,那林胥堂当初是怎么骗她的,是否像沈遂这样看似是倾心的好,可一旦得手就万劫不复? 第23章 沈遂打着为林淮竹身体着想的旗号,喂兔子似的狠狠喂了他几天青菜。 眼看那张原本就不圆润的脸蛋越发清减,沈遂终究心软下来,让林淮竹沾了荤腥。 虽然离秦红筝的生辰还有一月时间,但沈遂还是加快了炼制驻颜丹的进程。 这次生辰秦红筝会去药王谷过,所以沈遂得在他们去药王谷前把丹药弄出来。 至于学武堂那边沈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捡着重要的课程上,其余时间都待在炼丹房。 秦红筝对原主一向宠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哪怕不对秦红筝也不会说什么,因此沈遂可以光明正大的逃学。 虽然不在学武堂用功,但晚上沈遂会跟林淮竹偷偷去沈家祠堂的密室修炼。 那里灵力充沛,还有许多秘笈宝典,比在学武堂磨洋工强上很多。 不过他们的灵根还没长好,再多的灵气于他们也是泥牛入海,能化为己用的少之又少。 沈遂按原剧情选了一本适于他们现阶段的功法,每日在祠堂下面的暗室跟林淮竹练上一个时辰。 让灵气在经络运行一周天,灵根处逐渐发热,沈遂额间也渗出一层薄汗,身体却被洗涤过一般轻快。 林淮竹坐在聚灵阵法的阵眼之下,霜色的华光投掷在他身上,虚化了他精致的眉眼,阖眸打坐的样子沉静而平和。 沈遂以袖擦着额头的细汗,看林淮竹游刃有余,毫不吃力的模样,不免有些羡慕。 修仙与数学一样,任凭你再怎么头悬梁锥刺股都追不上人家天赋流。 但天赋一般,还不肯努力那就是自己的错了。 沈遂向林淮竹投过去一个艳羡的目光,便收敛心神不再多想,重新合上眼睛继续修炼。 半个时辰后,沈遂感觉四肢百骸如针扎般泛出细细密密的疼,看来已是达到今日的上限。 他们毕竟年幼,修炼太久身体容易吃不消,沈遂停了下来。 从荷包取出一瓶甘露,沈遂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这点轻微的动静惊动了林淮竹,他跟着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大汗淋漓的沈遂。 汗滴顺着沈遂潮红的面颊滑下,在下颌缀了片刻,最后被他用手背擦去。 见林淮竹也停了,沈遂便将手里的甘露递了过去,给你喝。 林淮竹爱干净,以前在家从不会跟人分食一物。 看着瓶口那点水润,林淮竹没说什么,默默接了过来。 沈遂糙惯了,大喇喇地躺到地上,脑袋枕在手背上,他仰面看着穹顶,眼眸映着星辰一片璀璨。 林淮竹并没有喝完,啜了两口又还了回去。 沈遂看也没看林淮竹,随意道:我刚才喝了,这是给你留的。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5) 说完他翘起一条腿,那副悠哉又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林淮竹抿了一下唇。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沈遂睨了一眼林淮竹,我还有两三天就能突破第一层了,你呢? 林淮竹低头喝了一口甘露,开口道:嗯,我也差不多。 沈遂心道,你个小骗子。 林淮竹肯定不止第一层,但他现在还不信任他,再加上复杂的身世,林淮竹才会一直在他面前藏拙。 沈遂没拆穿林淮竹,翘起的脚尖晃着,等我们练到第一层好好庆祝一番,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再炖一盅你爱喝的金乳燕汤。 自那一晚后,林淮竹知道自己不再是林家小少爷,所以来到沈家他一向是给什么吃什么,哪怕不合口味也从不挑剔,爱吃的也不会多食。 因此听到沈遂这番话,林淮竹的眼睫动了一下。 七八岁的孩子自然不会像沈遂这么心细。 但他不是真的孩子,况且以前还是孤儿院的孩子头,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颇为丰富。 即便林淮竹比普通孩子难搞了一些,但偶尔还是会露出一点点孩子心性,沈遂能敏锐地捕捉到。 见小寡王不说话,沈遂打了一个哈欠,走,回去罢,困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段时间的修炼让他下盘稳健,腰腹核心强大,就算连续后空翻都能很稳地落地。 林淮竹道了一声好,跟在沈遂身后出了暗室。 这几日不用沈遂开口,每次修炼完林淮竹就会跟他回房间,在加着凝髓露的浴桶中舒舒服服泡一个澡。 虽然攻略进度缓慢,但林淮竹已经不排斥跟沈遂有肢体上的接触。 他们能同浴、共食、抵足而眠,这在沈遂看来也算一种进步。 原著中的林淮竹看似朗月清举,实际他是一个很独的人。 清倨不群,孤高而遗世。 这种距离感让林淮竹如仙如谪,悬于高寒之处受人敬仰膜拜。 沈遂想趁着他还小,没后来那般孤傲的时候,赶紧填平他俩的距离感,让对方习惯他在身边。 泡完澡,沈遂留林淮竹在他房中宿夜。 林淮竹虽然不排斥跟他亲近,但也没多愿意,沈遂还以为得费些工夫才能留下林淮竹,没想到他直接应下了。 这倒是让沈遂有些愕然,不过总归是好事。 被褥早已铺好,沈遂爬上床,林淮竹将灯熄了后也上来了。 沈遂有些困意,却不想那么早睡,摸出一册话本,他捻开一页纸问林淮竹,看不看? 林淮竹嗯了一声,俯身趴到沈遂旁边。 沈遂将话本推到他俩中间,又往林淮竹那边挪了挪,与他挤在一起。 上次沈遂腿受伤后,林淮竹给他买了不少话本回来,这段时间生出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沈遂也没时间看。 沈遂举着照明珠准备看几个章节就睡,翻了两页情节逐渐不对劲起来。 他一目十行往下看了看,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倏地将书页合上。 林淮竹不明所以地望向沈遂。 沈遂缓了缓神色问,这是你自己拿的,还是书局掌柜推给你的? 林淮竹如实道:有些是我自己拿的,有些是他说好看。 沈遂心下了然,将话本丢进荷包中,打哈哈说,不看了,我们睡罢。 林淮竹没怎么看过话本,不知道话本分净、全两种。 净本都会删去污言秽语,以及大量的床帏之事,只余正经的内容。 要是这本非净版是书局掌柜拿给林淮竹的,沈遂非得抽他一顿,让七岁孩子看这种东西,安的什么心思? 看林淮竹这样,这本子应该是他自己拿的,但书局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没拦。 看到沈遂面上一闪而过的恼火,林淮竹眸色微动。 他问,怎么了这书,不好看么? 沈遂不禁露出讶异之色,林淮竹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以往他要说不看了,林淮竹从来不会多问。 无论沈遂说什么,林淮竹大多都是顺从,要么就是闭口不言。 怕真引起林淮竹好奇,他再偷偷买来看,沈遂给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沈遂:这本不是修行飞升的,是其他杂书,我不爱看,一点意思都没有。 林淮竹没再多问。 沈遂是真困了,打着哈欠道:早些睡罢,明日不少事呢。 上午去学武堂,下午去炼丹房,晚上还要修炼。 沈遂觉得自己重上了一回高三,苦逼得不行。 林淮竹:嗯。 等沈遂睡熟后,林淮竹拉远跟他距离。 借着窗外浅淡的月色,林淮竹定定看着那张平和的睡脸。 不知想到什么,林淮竹眸色渐深。 沈遂比预计的早一日突破第一层。 进步虽小,但沈遂倒是很开心,毕竟小说里原主这个阶段正忙着干坏事,修为上毫无建树。 现在沈遂不需要借助旁人的灵力,就能从平地轻轻松松翻上房檐,沉浸式体验了一把武侠剧里的轻功。 晚上他跟林淮竹开小灶,很有仪式感的庆祝了一番。 沈遂说话算数地让厨房炖了金乳燕汤。 这汤极其耗工夫,至少要炖两个时辰,要熬成粘稠的胶状,入口即化,鲜美无比。 沈遂喝了两碗,撑得躺在床上直揉肚皮。 林淮竹一向自律克制,哪怕被沈遂撺掇半天,他也只比平常多添了半勺。 即便沈遂撑得哼哼唧唧,仍不忘教育林淮竹,我跟你说怀怀,人呐,就应该及时行乐。 这是掏心窝的话,是沈遂死过一回总结出来的。 沈遂这口气太过世故,不像一个八岁孩子能说出来的,但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显露出几分符合年纪的稚气。 林淮竹不认同沈遂的话,但也没反驳他。 在林淮竹眼中,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并非牲畜那般只为口欲而活。 口欲是众多欲望中最容易满足实现的,倘若他连简简单单的口欲都无法克制,何谈报家仇? 而且他若真要踏进修真一列,那就要证三千大道,上揽九天,下落五域,与日月争辉,同天地共息。 既是要做,那他便要做到最好。 林淮竹抿着唇,眸色幽深,身上流露出一种孤绝之气。 沈遂从这个幼小单薄的身躯,隐约间看到日后那个孑然立于天地间,强大而寂寥的仙君。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沈遂怔了征,伸出手拽住林淮竹,让他跌进被褥。 也跌进这滚滚凡尘。 作者有话要说: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摘自《白石郎曲》,作者郭茂倩(宋) 小说里林淮竹一个人上揽九天,下落五域,与日月争辉,同天地共息。 现在有小遂陪他一块上揽九天,下落五域,与日月争辉,同天地共息。 第24章 在沈遂将手伸过来时,林淮竹就有所察觉,因此并没有惊慌,顺着对方的力道躺到床上。 他神色平静恬淡,眉眼虽未长开,但已让人觉得惊艳。 在林淮竹寂静无声地注视下,沈遂忍不住说,别想这么多。 看小说的时候,沈遂希望主角聪颖果断,手腕强悍,在炮灰挑事时能迅速打脸回去,绝不能憋憋屈屈。 但真的穿进小说,看到小小年纪的林淮竹身上背负这么多,沈遂心情微妙。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沈遂也因为家庭特殊,比同龄孩子成熟很多。 他早早就成了孤儿院的大哥哥,小时候照顾弟弟妹妹,大一点靠着优秀的成绩跟讨喜的外表,替他们院长接待各类捐赠人。 这些经历促使沈遂变成社牛,只要他想,他可以跟任何人打成一片,他也打从心底喜欢热闹。 如果将他的事迹写成一本书,无论谁看了都会道一句励志或者是优秀。 所以沈遂非常能理解林淮竹现在的心态跟想法。 他跟林淮竹的性格、成长经历有不少重叠,沈遂能在林淮竹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 不同的是,林淮竹比他还要早熟,比他还要对自己狠,做的也比他要好。 沈遂像林淮竹这个年纪时,顶多也就是帮孤儿院的弟弟妹妹穿穿衣服,喂喂饭什么的。 反观林淮竹他甚至能跟狡猾的厉鬼斗心眼。 沈遂带人去乱葬岗救他的时候,在溶洞里面看到很多带着肉渣的碎骨头。 很难想象林淮竹那两天两夜经历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看小说遇到林淮竹这样的主角很爽,一旦他变成身边人,感官立刻复杂难言起来。 沈遂俯身面贴面地盯着林淮竹,如今我们还小,有些事等长大再做。 曾经有一段时间,沈遂也把孤儿院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只要自己变得更优秀,他就可以为孤儿院拉来更多援助,所以他拼命学习,参加各种竞赛,强迫自己必须拿奖。 等沈遂长大回望那段时间忍俊不禁,觉得自己幼稚又好笑。 现在林淮竹就在他当初那个阶段,作为过来人沈遂有很多心得想跟林淮竹分享。 沈遂突然在林淮竹滑腻腻的漂亮小脸蛋上掐两下。 他面上含着一贯的调笑,语气却有几分认真,就你这个性子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所以慢慢来,不必着急。 沈遂那双明亮而温和的眼瞳,一下子撞进了林淮竹心底,眼睫不由扇动了两下。 而后林淮竹飞快敛下,遮掩住眸中情绪。 沈遂跟着眨了两下眼皮,面上闪过片刻的茫然。 因为他又收到扣分提醒,这次一下子扣了他十分。 十分,那可是十分啊! 涨的时候抠抠索索,扣的时候倒是心狠手辣。 艹! 沈遂放开林淮竹的脸蛋,翻身愤愤地躺到一旁,半晌没说一句话,太阳穴气得一抽一抽地疼。 他是不想林淮竹自己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压力,这才灌点心灵鸡汤劝劝他。 当初要有一个像他这么成熟风趣有能力的过来人劝劝他,他能少走多少弯路? 曾经淋过雨的人,现在想给别人撑伞,这都要扣分? 沈遂瞬间觉得那句话说得太对了,简直就是警世名言心疼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 我对他心软了,可他喵的不心疼我! 这个完蛋玩意。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自从上次被林淮竹一口气扣了十分,沈遂心思淡了不少。 别说攻略林淮竹,让对方爱上他,沈遂都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单纯跟他处成朋友。 这个崽太难搞。 林淮竹毁了他所有温柔,连回家的念想也快毁了。 正所谓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在炸了俩炼丹炉,费了不少灵符跟灵草,沈遂的炼丹之路逐渐走上正轨,他已经练出一炉丹药。 一炉十颗,颗颗歪瓜裂枣,没有一个卖相能过得去。 好在离秦红筝的生辰还有些时日,沈遂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终于得到一颗品相还不错的驻颜丹。 两日后,药王谷那边如原剧情一样送来一份书信,让秦红筝这次去谷中庆生。 信是老谷主亲自写的,说他已经跟沈远膳说了,等沈远膳办完事会直接来药王谷,还让秦红筝将林淮竹一并带来。 老谷主已知晓林淮竹的身份,他跟林淮竹外公是旧友。 林淮竹的娘、沈远膳、秦红筝他们自幼便认识。 但交好的只有林淮竹娘跟沈远膳,秦红筝性子跋扈泼辣,小时候与他俩相处的并不多。 这次老谷主让秦红筝带林淮竹来药王谷,就是打算让林淮竹留在他身边,想代昔日老友照看这个唯一的血脉。 药王谷在东南海之外,不舟山深处的山脊峡谷之中。 从清胶海要三四日,才能到达东南海之外的不舟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见林淮竹,但这次去药王谷秦红筝还是带上了他。 沈遂有点晕船,上去之后就窝在床上不愿动弹。 秦红筝打算在药王谷小住一段日子,带了不少行囊,还有贴身伺候的丫鬟仆人,林林总总十几人。 因为人多,东西也多,所以秦红筝选择坐行程慢的海船。 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水,闻着扑面而来的腥咸海风,沈遂就头晕目眩。 换到这具身体还好些,毕竟原主不晕船,他不舒服多半是心理作用。 上次秦十二来送佛门舍利,从药王谷到沈家只用了一日。 沈遂真想秦十二骑着他坐骑来接他,但又怕秦红筝怀疑,他也只能忍着不说。 沈遂蒙着被子难受地躺在床上,身体的力气随着大船的摆荡一点点抽走。 迷迷糊糊中沈遂听到脚步声,担心是秦红筝来了,他扒开被子,露出一条缝看了过去。 倘若是秦红筝,沈遂还得打起精神装活泼,毕竟人家原主不晕船。 林淮竹站在床头,与沈遂探出来的脑袋对视。 见来人不是秦红筝,沈遂安下心,然后将脑袋又缩了回去。 这段日子沈遂跟林淮竹不尴不尬地相处着,他俩仍旧一同去学武堂,一同在暗室修炼,晚上再一同沐浴。 看似跟过去没什么区别,但沈遂不再有事没事找林淮竹,也不会留他同寝。 除了必要的话,其他不再多说,连调侃都没了。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做再多不对林淮竹的心意,那就是无用功。 不仅不利于攻略,反而适得其反。 沈遂不知道什么才是有用功,林淮竹心思太难猜,他决定先冷静冷静,然后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淮竹看着床上那团鼓包,抿了一下唇问,不舒服么? 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沈遂道:嗯,想睡一觉。 他像是没力气开口说话,从被子飘出来的声音显出几分含糊不清。 林淮竹静静看了一会儿沈遂,没再出声打扰他。 沈遂睡得不踏实,仿佛置身于一叶扁舟,浪头翻来覆去,他也跟着反复煎熬。 等再次醒来,林淮竹已经离开了。 客舱光线暗淡,只点着一盏孤灯,烛火摇曳。 沈遂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少爷,该用晚饭了,夫人在等您。 沈遂只得坐起来,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血,才走出针房去秦红筝那儿用饭。 吃了饭,沈遂陪着秦红筝说了会儿话,直到他猛打哈欠,对方才让他早些回去睡。 沈遂笑着应了一声,娘您早点睡,我明日再来。 从秦红筝房间出来,沈遂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疲倦地摁了摁眉心。 朝回走时,一个巨浪打来,船舱晃了晃。 那种眩晕感再次袭来,沈遂脸色微白地扶住了舱壁,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那种恶心感。 说来也怪,他不晕车不晕机,就是晕船。 沈遂扶着船壁慢慢走回去,一回房间他便蹬掉鞋,迫不及待爬了上去。 他将脸埋进被角,侧身躺着,手脚并用地抱着被子。 夜渐深,一轮弦月悬于苍穹。 海水在清浅的月下波澜起伏,寒风呜咽。 沈遂断断续续地做梦,梦境乱七八糟,他时而感觉冷,时而感觉热。 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到脑门,沈遂猛地惊醒,下意识抓了一把额头。 摸到一个湿乎乎的东西,他拿下来一看,居然是一条汗帕。 一道影子拢来,哥哥你醒了? 沈遂迷蒙地抬起头,差一点直接叫出林淮竹的全名,幸亏在开口之前止住了,硬生生改口唤了一声。 沈怀?这么晚他怎么在这儿? 林淮竹已经许久没听到沈遂连名带姓叫他了,垂垂眼睫说,你发烧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6) 发烧? 原主长这么大都没发过烧,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都十分好。 不过晕船的确容易发热,上次他坐船更惨,连吐带烧的,心慌难受了好几日。 好在沈遂有忧患意识,常备各种丹药,他翻出来一颗,仰脖咽了下去。 见他吞咽得艰难,林淮竹递过来一杯清茶。 沈遂道了一声谢,喝了半杯水,倒头又将自己埋进被中继续睡。 很快他就睡着了,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林淮竹扒开被子,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装虚弱跟真虚弱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以前沈遂受伤还能絮絮叨叨跟林淮竹说好多,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也不想说。 林淮竹还从未见过沈遂这副模样,喉间滚了滚。 作者有话要说: 先前小遂要当男妈妈,结果怀怀一作,男妈妈没了。 后来小遂想当一个撑伞人,结果怀怀又作,撑伞人没了。 你就坑死自己吧,有你哭的时候。 第25章 沈遂睡得还是不踏实,眉心紧紧蹙着。 林淮竹将食指放在他额心,指尖凝聚着一星柔和的灵力。 沈遂眉峰渐渐舒展,神色也平和起来。 林淮竹俯下身,掐住他的下颌,似端详,又似审视地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 沈遂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林淮竹惊醒。 最终林淮竹放开了他,拿起一旁的汗帕再次放到沈遂额头。 清晨醒过来的时候,额上覆着一块略带凉意的汗帕。 帕子应该是林淮竹给他敷上去的,只是人却没在房间。 沈遂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揭下汗帕放到一旁,坐起来穿上衣服。 发了一次烧,晕船的情况竟然转轻了。 沈遂不知道是自己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还是昨天的丹药管了用处,总归是一桩好事。 虽然脑袋不晕了,但沈遂也不敢得意忘形,没做大运动,怕那股难受劲再泛上来。 他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烧了一晚上喉咙又干又哑。 沈遂刚饮下一杯清茶,房门从外被人推开,林淮竹走了进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淮竹进沈遂房间不再敲门,就如沈遂进他房间一样。 见沈遂下了床,林淮竹微微一愣,开口问他,身体好些了么? 沈遂看向林淮竹,面带迟疑,你照顾了我一夜? 很难想象一个对他负212好感的人会照顾他,不趁机掐死他就算不错了。 林淮竹:嗯。 沈遂:多谢。 听出了沈遂话里的客套,林淮竹掀眸看了他一眼。 沈遂大病初愈,没什么心情跟林淮竹虚与委蛇,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房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直到秦红筝的贴身婢女来叫沈遂,那种看似平和,实际有些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沈遂站起身对林淮竹说,我去吃饭了,你也别落了早饭。 这话仍透着客套,不复往日的亲近热络。 林淮竹还是那一字,嗯。 沈遂不再多言,推门走了出去。 等沈遂离开,林淮竹站在原地未动,看着沈遂饮过的茶杯,面露沉思之色。 在船上的后几日,沈遂没再晕船。 不过他还是不喜欢待在这上面,更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去甲板看碧海蓝天。 跟林淮竹的关系仍是不尴不尬,沈遂不会如闹脾气的孩童那般生了气便不理人,他很圆滑地把握着与他相处的分寸。 不像过去那样紧贴,但也不会冷着他。 分数没反向增长,沈遂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三日后,船终于靠岸。 下了船,双脚踩到地面,沈遂终于有了一丝踏实感。 药王谷伏于不舟山脊,依山傍水,西有寒壁峰,东临座壁山,山中还有一条灵泉。 三座大山宛如三道屏障,没有人带路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药王谷。 老谷主亲自来接他们,他青衣鹤发,精神矍铄,长须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这样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沈遂很难想象他年轻时是个风流种,还惹下不少桃花债,膝下儿女足有二十多个。 秦红筝是正出嫡女,排行第七,上面有六个兄长姐姐。 无论年长还是年幼,对于非她母亲所出的兄弟姐妹,秦红筝一概不理,视为无物。 老谷主极疼这个女儿,爱屋及乌也疼爱原主。 沈遂一下船,便被老谷主抱进怀中,一贯庄重肃然的面上有了几分温情,有没有想外公? 毕竟不是真小孩,沈遂不习惯被人抱,但面上不显,乖巧道:想,十分想。 老谷主被哄得开怀,随后将一块质地细腻,散着柔光的润玉塞到沈遂手中。 站在老谷主身后的男男女女见状,神色顿时微妙起来。 这些人是老谷主的儿女媳婿,沈遂有原主记忆,但他只认得几个,其余勉强算是眼熟。 从他们的神色就能看出这块软玉不是什么凡品,沈遂心里喜滋滋,嘴上就更甜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老谷主显然很吃这套,面上的笑意就没止过。 余光瞥见站在人群之后的单薄身影,他眸色微微一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跟林淮竹相认,放下沈遂看向秦红筝,道:先回谷罢,洗洗一路的风尘。 药王谷入口在不舟山脚下,穿过一线峡谷,视线豁然开朗。 山峰巍峨挺拔,隐于缥缈云雾间。 峭壁之上建着许多精致雅韵的屋舍,飞檐青瓦,高低错落,层层叠叠,气魄恢弘。 霞染层云,清风入怀,奇禽彩蝶,宛如仙境。 沈遂看着眼前的奇观,脖子都要仰断了,在心中发出没见识的赞叹。 药王谷也不是人人都修行,所以养了不少仙鹤当做交通工具。 一只美而高洁的长颈仙鹤伏在沈遂面前,它个头极大,白羽洁净,黑羽乌亮,头顶有一簇嫣红。 这是第一次乘灵兽,沈遂颇为稀罕,立刻爬上它的背。 仙鹤通人性,一个灰衣小奴在它耳边说了几句,它便展了展翅膀正欲飞翔,却被沈遂叫住了。 仙鹤温顺地收了翅膀,似是等沈遂下文。 沈遂的心思却不在这里,透过层层人群,他看到站在尾端,神色沉静内敛的林淮竹。 林淮竹没有上帝视角,于他而言,这次是羊入虎口,盛大的迎接仪式与谷中的美景都跟他无关。 在这里他孤立无援,孑然一身。 看到林淮竹犹如一只御敌的小兽,黑黢黢眼眸闪烁着警惕,沈遂叹息一口。 见秦红筝跟老谷主在谈事,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沈遂从仙鹤下来,悄悄溜入人群,一把抓住林淮竹。 林淮竹露出一抹惊愕,垂眸看向沈遂牵着他的手。 沈遂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拉着林淮竹跑到竹林间,正要去找仙鹤,没想到对方竟跟过来了。 好乖乖。沈遂摸了摸仙鹤修长洁净的脖颈夸赞道。 对方似乎听懂他的话,蹭了蹭沈遂的手,眼眸温和灵性,而后伏下身。 沈遂跳到它背上,转头去看林淮竹,上来,它要送我们去休息的地方。 药王谷的屋舍建得极高,凭他俩那点微薄的灵力很难爬上去。 林淮竹没说话,默默爬了上来。 仙鹤展翅而上,掠过葱茏竹林,朝着铺面霞光处飞去。 大概是想让他们欣赏谷中美景,仙鹤并没有直接带沈遂跟林淮竹回房舍。 残阳染满半边天,云雾遮在精舍的飞檐栏杆,谷中姹紫嫣红,竹翠花红。 仙鹤在谷中盘旋一圈,慢慢飞出峡谷。 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有鱼探出,沈遂激动地拍了拍仙鹤的背,快看,那儿有鱼可以捡,想吃就过去。 仙鹤多以药草为食,但也喜食鱼虾。 闻言仙鹤飞了过去,俯冲而过,脚掌在水面掠起波澜,它口衔一条肥美的大鱼,扭头朝沈遂拱了拱。 那鱼还活着,鱼尾摆动时溅了沈遂一脸海水。 沈遂倒也不生气,抹净水珠,笑道:我不吃,你吃罢。 仙鹤不再让,将鱼吞入腹中。 林淮竹坐在沈遂身后,看他一扫前两日的萎靡,眼角微弯,脸上盈着笑,开怀放松地抚摸着仙鹤,跟它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沈遂话一向多,说起来喋喋不休。 但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话少了很多,也不再跟林淮竹东拉西扯。 看着沈遂被霞光染红的侧脸,林淮竹冷冷地想。 原来是跟他话少了。 溜达了一圈,仙鹤才送他们回去。 那青衣小奴等在待客的观景阁,等仙鹤将沈遂林淮竹放下,他才领着他们去了客房。 沈遂与林淮竹房间相邻,但他没心思串门,回到房间便关上了门。 打开窗,清风拂面,谷中景色也尽收眼底。 看了一会儿风景,觉得一个人在房中实在无聊,沈遂出去准备溜达一圈。 他没叫上林淮竹,独自一人漫无目地游走在曲折的长廊。 悬崖峭壁上开着许多奇花异草,廊上挂着八角铜铃,被疾风吹得铮铮作响。 沈遂边走边观赏。 一阵吵闹声随风飘来,沈遂纳闷地寻声走过去。 拐进一个从峭壁延伸出来的长廊,长廊尽头是一座精致的凉亭。 亭内有六七个穿着锦袍的半大孩子,围成一圈正在踢打倒在中间的少年,还扬言要将他丢下凉亭。 沈遂厉声道:干什么呢你们? 几个孩子齐齐扭头看来,看见沈遂,他们微微一怔。 其中一个孩子露出谄媚之色,老大,这傻子又不听话,我们正教训他呢。 看这些人的衣着年岁,应当是原主表哥或者表弟,但由于原主格外受宠,这些孩子认他做了老大。 沈遂继承了原主所有记忆,对这些人有零星印象。 以多欺少不算本事,日后别再打他了。沈遂板着脸训斥道。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他们都被父母耳提面命的叮嘱过不许惹沈遂,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好,便跑走了。 沈遂没拦他们,走过去扶起了地上的少年,你没事罢? 少年个头很高,白白胖胖,脖间挂着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 看到沈遂的脸,少年更怕了,瑟瑟发抖地抱着头说,别打我。 以前原主拿着烙铁,想在少年脸上烫一个丑字,还让刚才那帮孩子摁着他。 幸好有人路过,这才救了少年一命。 打骂都算轻的,他们曾摁着少年的脑袋往恭桶里塞,用绳索将少年吊到悬崖边,还拿火折子烧他的小弟弟。 一堆混账的记忆涌上来,沈遂气的牙根痒痒。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少年叫秦长须,是秦十二之子,正室所出。 他们夫妻的关系并不合,甚至比沈远膳和秦红筝还要差,秦十二在外风流,秦长须的娘在内给他戴绿帽子。 在秦长须三岁那年,俩人大闹一场,他娘一怒之下跟着情夫一走了之。 因此秦十二并不喜欢秦长须,再加上他有些痴傻,秦十二平时更是问也不问,所以他在谷中才经常被人欺负。 沈遂哄道:之前是我的错,日后我不会再欺负你。抬起脸,我看看你的伤。 秦长须还真抬了起来。 他长得很讨喜,眉宇间却有一种憨傻懵懂之气,眸底清澈纯净,呆呆望着沈遂,犹如三岁痴儿。 沈遂从荷包拿出一盒膏药,沾了一点涂到秦长须脸上的伤口。 秦长须吓得合上眼睛,但只有一点点蛰,倒是没想象中的疼痛,他又慢慢睁开眼。 涂抹了面颊跟脖颈,沈遂问,其他地方疼不疼? 秦长须犹豫片刻,撩起了衣服,露出青紫交加的肚皮。 沈遂皱了皱眉,下次他们打你一定要反抗。 秦长须却说,不能。 为什么? 会打伤,我力气大,控制不住。 沈遂倒是忘了,秦长须天生神力,因为智力低下,他一直控制不好力道。 沈遂挖了一大块乳白膏药,涂在秦长须发面馒头一样的肚皮,怕什么?这里是药王谷,最不缺的就是丹药,打个半死不活也能救回来。 秦长须被沈遂那句打个半死不活吓到了,惊恐地睁大眼睛。 秦长须惊慌地摇头,说话颠三倒四,我不敢,会挨打的,我会被打死,我不敢 沈遂问,谁会打死你? 秦长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眼睛憋得通红,像是要哭。 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智商只有三四岁,沈遂不再为难他。 秦长须身上有多处淤青,旧的新的,一层叠着一层,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孩子心性,没什么羞耻心,见沈遂给他涂药涂的舒服,险些没将自己扒光了。 好在沈遂拦着,秦长须穿了一条亵裤,其余光着给沈遂涂药。 他趴在凉亭的鹅颈长椅,枕着双臂,眼巴巴看着沈遂,突然冒出一句,你对我真好。 沈遂哭笑不得,这就叫好? 比起他用在林淮竹身上的心思,这点算什么? 秦长须眼睛亮晶晶,用力点头,嗯。 沈遂不免感叹,要是林淮竹像这个傻白甜这么好哄,他早就拿下了。 涂个药不算好,别傻乎乎的谁都信。沈遂照着他的脑门轻轻拍了一下。 秦长须凑近他,难得有几分认真,遂遂,你当我哥哥罢。 别闹。有一个就够够的,沈遂可不想再来一个。 秦长须急了,仰起上半身急迫地说,我没有闹,我不说谎的。我想有一个哥哥,你当我亲哥哥,我把我收藏的宝贝都给你,好不好? 沈遂:亲哥哥得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我不是你母亲所出。 秦长须想了想说,那我当你亲弟弟。 沈遂:也当不了,你不是我娘所出。 秦长须失落地哦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又说,那就不当亲弟弟,当弟弟。 沈遂:还是不行,你年岁比我大。 秦长须:我还小,只是个子高,因为我吃得多,他们都叫我饭桶。 沈遂没有任何不耐,继续跟秦长须解释,我今年八岁,你已经十四,所以你不能叫我哥哥。 秦长须仍旧不解,可十四叔叫八叔哥哥,你八岁,我十四,我该叫你哥哥。 沈遂被秦长须的逻辑逗乐了,果真是三岁孩子的思维。 见沈遂笑,秦长须跟着傻笑。 他的笑带着一种天然的讨好,并不惹人厌烦,沈遂摸了摸他的脑袋。 涂好药,沈遂站了起来,刚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夕阳即将沉落,暮色朦胧 林淮竹站在长廊另一头,身后是陡峭绝壁。 他俊朗的五官隐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唯有那双眼睛余着最后一缕霞光,似火簇在眼底,熠熠烁烁。 猛地看见林淮竹,沈遂吓一跳,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处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土狗,我就喜欢这种招惹其他小狗被正主发现。 所以大家猜怀怀会不会吃醋,哈哈哈哈哈哈 第26章 隔着暮色跟林淮竹对视几息, 沈遂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7) 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夕阳沉下,天彻底暗了下来, 林淮竹眸中的余晖熄灭, 整个人融进黑暗中,面容沉静似水。 他开口, 声音低而轻,药王谷的人送来解乏的汤膳, 敲你房门没人应。 这样啊。沈遂解释了一句,待在房间没意思,所以我出来走走。 林淮竹的目光越过沈遂,看向凉亭中的另一人。 秦长须性子单纯, 并没有察觉沈遂跟林淮竹之间异样的气氛, 神色懵懂。 夜幕彻底降临, 谷中掌了灯, 映得各处雕栏玉砌, 美轮美奂。 起风了, 挂在廊檐的铜铃打着转。 谷中的风有些寒,沈遂扭头对秦长须说,入夜了,把衣服穿上, 别再受了冻。 秦长须很听话,捡起一旁的衣服胡乱往身上穿。 他虽不受宠, 但也有仆从照顾他起居,帮他穿衣洁面。 看秦长须笨手笨脚, 沈遂眼皮抽了抽, 上前两步抽过他的衣袍跟腰带, 手臂张开。 这是沈遂自小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照顾年幼的孩子简直刻进了DNA。 秦长须乖乖张开手臂。 沈遂三下五除二给他穿好了,熟练至极。 林淮竹眸色沉沉,想起上次沈遂给他擦头发,那次也是一样的熟稔,像是做过千百次。 沈遂给秦长须系上腰带,抻了抻下摆的褶皱,口上还不忘教育,以后得学会自己穿衣服,不要总指着别人。 秦长须用力点点头,表情浮夸地仿佛听到天籁梵音,把沈遂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沈遂拍了拍他肩,好了,你去玩罢,我也该回去了。 将剩下的软膏给了秦长须,沈遂转身走向林淮竹。 林淮竹还立在原处,黑眸染着浓郁的夜色,定定看着沈遂身后,面色冷淡。 沈遂走了两步察觉到不对,他扭过头。 秦长须跟沈遂身后,见沈遂停了,他也跟着停下。 眼巴巴望着沈遂,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流露出一种单纯的向往。 沈遂不解,怎么了,还有事? 秦长须身形臃肿,他并不是油腻的肥胖,而是那种不灵便的笨拙。 但眼睛却很灵,所以看起来十分讨喜。 秦长须忸怩地转动身体,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沈遂,就差把我想跟你玩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谷中的孩子都不爱跟他玩,要么是无视,要么就是欺负,沈遂是第一个好商好量跟他说话的人。 秦长须与林淮竹的秉性正好相反,一个单纯得离谱,一个心眼多到离谱。 前者在感受到沈遂的善意后,选择相信依赖。 后者在感受到沈遂的善意后,则是提防排斥。 一个林淮竹就够沈遂受了,他不想被另一个大宝宝黏人。 但在秦长须单纯专注的凝视下,饶是沈遂脸皮厚,他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毕竟这孩子是真可怜。 沈遂妥协道:我得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吃饭的时候见。 秦长须立刻说,那我也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虽然他不知道沈遂为什么洗澡换衣服,但下意识想学他。 沈遂:好。 秦长须听到这话又傻乐起来,还没人跟他说过好。 照顾秦长须的严嬷嬷,见这么晚人还没回来,着急地出来寻。 看到秦长须与大小姐家的混世魔王在一起,她面色一变,赶忙走上前。 秦 长须眼尖,看到严嬷嬷兴奋喊她,嬷嬷,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换衣服。 他跑回去拉着严嬷嬷回房,一直嚷嚷要洗澡。 严嬷嬷见秦长须脸上有伤,眼底划过心疼,忍着气面无表情跟沈遂福了一礼。 沈遂对严嬷嬷说,你带他回去罢。 严嬷嬷应了一声,拉着秦长须赶紧走,省得这个歹毒的小少爷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 倒是秦长须依依不舍,频频扭头去看沈遂。 走到没人的地方,严嬷嬷上下检查了秦长须一番,表少爷今日又打你了?都伤到哪儿了让嬷嬷看看,咦,这谁给你上的药? 严嬷嬷沾了一点秦长须脸上的药膏,放到鼻下闻了闻。 秦长须说,不是哥哥打的,是秦西北他们,药也是哥哥上的。 哥哥?严嬷嬷有些糊涂,哪个哥哥? 秦长须:遂遂。 严嬷嬷更糊涂了,径自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想起。 沈遂,是不是表少爷?他给你上的药?上的什么药,疼不疼?严嬷嬷急了。 谷中的孩子顶多就打骂秦长须,但大小姐家的表少爷那才是真的狠,下起手没个轻重。 怕沈遂在药上动什么手脚,严嬷嬷赶紧擦了。 秦长须的脸被她捏得有些疼,泪花在眼眶打转,嬷嬷,疼。 严嬷嬷跟着红了眼,今日他来了,我叫你不要出门,你非要出去。这里面要是有毒,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秦长须忙说,没有毒,遂遂对我很好,他今日跟我说了好多话,特别多。 严嬷嬷抹了抹泪,有些不信,是么?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你给嬷嬷讲讲。 秦长须表达能力差,说了半天车轱辘话,才让严嬷嬷听懂。 秦长须脸上的伤不是沈遂打的,反而是他赶跑了欺负秦长须的人,还给秦长须上了药,陪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严嬷嬷愕然,表少爷这是转好了? 倘若真变好了,那可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秦长须跟严嬷嬷一走,长廊只剩下他俩人。 气氛微凝。 沈遂率先打破诡异的安静,走,回去。 林淮竹:嗯。 谷中漫上夜雾,昭昭霭霭,将建在半山腰的精舍楼阁掩住。 沈遂与林淮竹并肩而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最近跟林淮竹相处总这样,无话可说,沈遂也不怎么想跟林淮竹交谈。 倒不是生气,主要是扣分扣麻了,实在是怕说的多错的多,沈遂索性就少说。 走到房门口,沈遂推门正要进去,林淮竹叫住了他。 沈遂有些惊讶,侧眸朝他看去,然后听到林淮竹说,你的汤膳放到了我房间,我去拿。 沈遂无意义地发出一声哦的音。 林淮竹走进客房,从里面端出一碗淡黄色的汤水,闻着倒是有一股清幽的香气,只是放凉了。 沈遂接过来,跟林淮竹道了一声谢,边端详手中的汤膳,边迈步走进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林淮竹唇角微绷。 一口气喝完汤膳,沈遂叫人给他打了一桶热水进来。 在海上的时候,沈遂只是擦洗身体,好几日没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他还特意往浴桶放了一滴凝髓露。 以往都是他跟林淮竹一块,今天他独占一桶,沈遂将里面的凝髓露吸收得干干净净。 洗完身子,沈遂穿着雪色中衣仰在贵妃榻上,吹着徐徐的清风,吃着玛瑙葡萄,快活似神仙。 吃了半串葡萄,药王谷的人敲门让他去膳厅用饭。 沈遂罩上外袍,翻身下了榻。 他知道膳厅在什么地方,摆了摆手让那人去唤其他人,不用领他去了。 沈遂想了想,还是敲了敲林淮竹的门,想带他一块过去。 连敲三下,门内却没有动静。 小怀?沈遂唤了一声,推门而进。 房中空荡荡,不见林淮竹的身影。 沈遂有些纳闷,绕着屋中寻了一圈。 难不成是被老谷主叫走了? 老谷主已经知道林淮竹的身份,里曾单独叫他叙了叙旧,还想他留在谷中生活。 沈遂没多想,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秦红筝的生辰要在四日后,今晚只是单纯的接风宴。 膳厅连着一处观景阁,倘若设宴便会将中间那扇门打开,这样便能就着漫天星辰饮酒食菜。 今日是家宴,倒是没那么隆重。 不过药王谷人丁兴旺,再加上孙辈,百十余口人。 好在有一半人没在谷中,他们要么外出办事,要么嫌老谷主偏心,搬出去另立门户。 沈遂到时,膳厅已经来了不少人,席地坐在蒲团之上,面前的案几摆放着茶果酒水,以及样式精致的珍馐。 小辈的人被安排在后面,长辈则在观景阁。 今夜的天极好,月朗风清,星辰闪烁。 半个时辰前起的雾早已经散去,月色洒下来,幽谷韵如筝。 见沈遂来了,原本老实坐在最后面的秦长须眼睛一下子亮了。 遂遂,哥哥,我在这里。声音清亮,含着喜悦。 坐在秦长须周围的几个孩子瞪他一眼,目光凶狠不耐,要不是地方不对,周围人太多,他们怕是要动手。 秦长须吓得缩了缩脑子,抱着脑袋藏在案几下面,引来一阵嘲笑。 直到一个面容冷然的男孩走过来,那几人张了张嘴,最终闭口了。 沈遂坐到秦长须旁边,对抱头抢地的傻小子说,坐好。 听到这声音,秦长须猛地抬头,眼睛雪亮,遂遂,你来了? 沈遂剥了一个甜桔,悠悠道:一会儿遂遂,一会儿哥哥的,到底是遂遂,还是哥哥? 秦长须立即回道:哥哥。 这次沈遂倒是没再纠正他,分了一半桔子给他。 秦长须受宠若惊接过来,小心翼翼地问,给我吃的? 沈遂:嗯。 秦长须眼睛弯成月牙,他视若珍宝似的双手捧着那瓣桔子。 看他俩相处这么好,一向喜欢欺负秦长须的那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以前他们跟沈遂要好。 这傻子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讨到沈遂欢心,让对方这么护着他? 秦西北试探性叫了沈遂一声,你怎么跟这傻子 什么傻子,会不会说话?沈遂冷眼扫了过去,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要再欺负他,欺负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秦西北不敢顶撞沈遂,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了。 秦家子嗣众多,免不了明争暗斗,向老谷主邀宠,期盼日后能分到些好处。 因此哪怕小一辈也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知道哪个能招惹,哪个绝不能得罪。 沈遂并不信他的话,对于这些小鬼头他可太了解了。 一旦等他离开药王谷,到时候秦长须肯定得遭罪。 得想个办法在离开之前让他们好好长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欺负秦长须。 沈遂正在心中盘算时,老谷主跟秦红筝一块进来了。 沈遂盯着 膳厅门口,许久都没见另一道身影进来。 林淮竹呢? 人去哪儿了,不是被老谷主叫去了? 老谷主落座后,看到宴席尾端的沈遂,声如洪钟,怎么坐那儿,来外公这里。 这声音惊动在场所有人,大家齐刷刷看来,神色或艳羡,或含怒,或漠然。 沈遂稳若磐石,对老谷主笑着说,我想跟他们玩。 秦红筝刚要说什么,老谷主先一步开口,让他坐那儿罢。 想跟同龄孩子待一块是天性,何必让他不自在? 秦红筝看了一眼沈遂,终究是没驳自己父亲面子。 沈遂知道秦红筝不乐意他跟药王谷这些孩子玩耍。 秦红筝是一个傲气自负,同时占有欲强的人,她极不喜欢父亲这些儿女,也从未将他们当做自己的手足。 所以药王谷上下只敢叫她大小姐,实际她排行第七。 秦红筝自己不喜欢,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跟这些人的孩子玩在一起,有损身份。 偏偏原主很喜欢,他跟秦西北他们臭味相投,也享受被同龄孩子团团围着,认做老大的感觉。 如今这具身体的芯子换了,沈遂对小孩之间这种歹毒的游戏不感兴趣。 自警告秦西北过后,沈遂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心里琢磨着其他事。 一旁的秦长须倒是很开心,不停给沈遂布菜,一会儿叫沈遂吃这个,一会儿叫他尝尝那个。 看着秦长须殷勤讨好的狗腿模样,秦西北磨了磨牙。 你给我等着。 沈遂心不在焉,频频朝膳厅门口看去。 看样子林淮竹没被老谷主叫走,那人去哪儿了? 沈遂不担心林淮竹的安危,他是男主,就算遇到险境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他是怕剧情线再次提前。 林淮竹在沈家过得实在惨,好不容易外公的旧友愿意照顾他,终于可以摆脱沈家了,评论区高兴疯了。 但没想到作者一个转折,得,林淮竹又跟着沈远膳回去了。 剧情写的那叫一波三折,惹的读者们不停骂作者爹,生了一个混账儿子。 沈遂担心这个剧情点提早发生,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按理说不应该,触发剧情点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林淮竹不会遇到那事吧? 想那么多还不如出去找找。 沈遂凑近秦长须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出去一趟,旁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如厕了。 秦长须懵懵懂懂地看着沈遂,傻呆呆点了点头。 沈遂坐的地方正好紧挨膳厅大门,他站起身,在秦西北一干人的注视下,坦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走出膳厅,沈遂直奔林淮竹房间。 绕过一道回形长廊,有人似乎跟在他身后,沈遂机敏地闪身拐进另一侧的长廊。 很快那人追了上来。 沈遂从阴影走出来,堵到他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犹如面团成精的人,他颈间挂着一串金镶玉的长命锁,清秀的眉宇间凝着一股天真的憨傻之气,沈遂愕然。 是秦长须。 沈遂问他,你也怎么出来了? 秦长须呆呆地说,我也想去如厕。 沈遂站着不动,那你去罢。 秦长须绞着手指,终于说了实话,我,我想跟着你。你走了,他们一直瞪我,我怕。 带上他去找林淮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遂说,跟着可以,但你得老实听我的话。 秦长须急道:我 听话,我最听话了。 沈遂:不愿意跟着我了,你就自己回去,谷中你应该比我更熟悉。 秦长须狂点头,我熟,我可熟了,我哪儿都去过。 跟秦长须立好规矩后,沈遂不再多言,去了林淮竹房间。 人还是没在,窗户大开,清风与明月一并入屋,铺了一地的碎芒。 沈遂皱了皱眉,剧情该不会真的提前了吧? 药王谷这么大,找一个林淮竹并不容易,好在沈遂另有他法。 从荷包拎出纸豆豆,沈遂喂了它一滴血,林淮竹不见了,你帮我找找他。 秦长须突然探过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纸片人,这是什么?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小纸人。 对方是一个暴脾气,踹了秦长须一脚。 秦长须立刻将手缩回来,脸上写满委屈,它它它怎么打人? 见纸豆豆不干正事,沈遂呵斥,好了,别闹了,赶紧找人。 挨骂的纸豆豆生气地背过身体,爬上窗户,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纸豆豆以灵气附身,并不畏惧寻常的风。 沈遂依窗探下半截身子,就见纸豆豆正往悬崖峭壁下面爬,手脚颇为灵活。 看来林淮竹是在崖下。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8) 沈遂扭头对秦长须道:我想下去。 秦长须脑子转的慢,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沈遂的意思,要叫仙鹤过来么?我会叫,我来叫,我来叫。 他就像班级里学习最糟糕的差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会回答的问题,兴奋得不行。 秦长须从衣襟掏出一个长笛,在月下吹了两声。 一只仙鹤应笛声而来,乖顺地停伏在窗口。 沈遂没浪费时间,跟秦长须一块翻上仙鹤后背。 谷中的地形他不清楚,而且天色这么晚,以防万一所以带上秦长须引路。 仙鹤一跃而下,路过纸豆豆的时候,沈遂一个探身,将它捞到手里。 等仙鹤落了地,他们便按照纸豆豆的指引,进了谷中那片翠绿的竹林。 见要去竹林寻人,秦长须忙掏出一包雄黄粉,晚上这里有蛇。 他走在前面洒蛇粉,还不忘回头叮嘱沈遂,那种三角脑袋,还有颜色好看的蛇都有毒,你千万不要摸它们,咬起来可疼了。 这些都是老谷主养的药蛇,蛇窟就在竹林附近,偶尔会跑出一两条来竹林觅食。 沈遂一听这个更不放心了,林淮竹该不会挨咬了吧? 里林淮竹也被蛇咬过,但他是在秦红筝生辰那日,被原主跟秦西北他们丢进了蛇窟。 他掉进蛇窟前,将老谷主两个孙子拽了下来。 林淮竹活了下来,那俩孩子却死了。 因为这事老谷主没能将林淮竹留到谷中,他倒不是怨恨林淮竹。 林淮竹害死两个秦家子孙,就算留到谷中,他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俩孩子的父母肯定会想法子寻仇。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谷主思来想去,只能让沈远膳将他带走。 沈遂不知道蛇窟具体在什么地方,他早忘了具体情节,只隐约记得好像是在药王谷西边,但也不太确定。 幸好有纸豆豆跟秦长须带路。 但他们俩也出现了分歧,给沈遂指了两条完全相反的路。 在一条岔路上,一个指东,另一个指西。 见沈遂停下来不动了,秦长须不解地看他,不是要去蛇窟么?去蛇窟要往西走。 不去了,咱们朝东。最终沈遂选择相信纸豆豆。 毕竟上次他就是靠纸豆豆在乱葬岗找到了林 淮竹的下落。 从东面这条羊肠小径穿过竹林,便听见潺潺水流声。 月光洒在溪流,落了一层银霜似的。 溪流旁的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挺拔的小小少年。 山风飒飒,摇曳的竹在他身上画下斑驳影子,林淮竹仰面望着星空,眉眼沉静寂寥。 沈遂走过去,小怀。 林淮竹慢慢转头,目光落在沈遂身旁的秦长须,片刻才看向沈遂。 沈遂声音略带责备,怎么出来也没说一声,让我好一通找。 月光映在林淮竹的眸中,看起来有些冷淡,你先前出去也没跟我说。 沈遂面上浮现出讶异,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 但很快林淮竹垂下眼睫,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姿态温驯如鹿。 他低声解释,我母亲的旧物不小心掉下窗,我出来捡的时候被蛇咬了脚,走不动路就来这里歇一歇。 说着林淮竹亮出一截红绳,不等沈遂看清又收了回去。 那确实是林淮竹母亲的遗物,是他从尸首上扒下来的。 林家的事是林淮竹心中的一根刺,他从不主动谈及,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林淮竹这话,沈遂下意识忽略他刚才的尖锐,将所有关注点放到他被蛇咬的脚上。 哪只脚被咬了?沈遂仔细端详林淮竹的脸色,没事罢,身子难不难受? 看林淮竹面色如常,不像中毒的样子,沈遂放下心。 看来是被普通蛇咬的。 原剧情林淮竹可是被一只剧毒的蛇王咬伤,差一点就丧命,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还是老谷主拿出压箱底宝贝喂给他,林淮竹才醒了过来,至此百毒不侵。 林淮竹伸出右腿,裤腿已被挽到小腿,脚踝处有两个尖细的牙印,周围高高肿起,肤色还泛着青黑。 看样子是中毒了,但中的不是剧毒。 沈遂轻轻摸了下浮肿的地方,问,服药了么? 林淮竹:嗯。 沈遂前段时日给了不少林淮竹丹药,只要他有的,林淮竹多半也会有,其中就有解毒的丹丸。 秦长须看着他俩说话,老实地待在一旁。 见沈遂摸了摸林淮竹的脚踝,他也好奇,伸出手打算碰一碰。 不等秦长须碰到,林淮竹已经收回去,他放下了裤腿,神色淡淡地理着上面的褶皱。 秦长须只好缩回手,但眼睛一直盯着林淮竹的脚踝。 天色不早了,沈遂担心林间再有什么带毒的东西,想早点回去。 看了一眼林淮竹,沈遂问,你能走路么? 林淮竹回望他,摇了摇头。 行吧。 沈遂只好道:这里不宜久留,我背你回去。 一听这话,秦长须耳朵立刻支棱起来,迫不及待道:我背,我背,我力气大。 难得他有用武之地,自然想在沈遂面前好好表现。 沈遂忘了还有天生神力的秦长须,别说一个林淮竹,就算再来仨他也没问题。 好。沈遂一口应下,他乐的省力气。 沈遂转过头,林淮竹独坐在石头上岿然不动,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秦长须背过身已经俯到他面前,林淮竹还是看着沈遂。 沈遂隐约知道林淮竹的意思,挑了一下眉峰,但没动。 林淮竹也没动。 秦长须没察觉到俩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不由傻乎乎地问,不走么? 最终沈遂妥协,对秦长须道:我来罢。 秦长须茫然地看着沈遂,绞着手不知道自己 哪里做错了。 沈遂朝林淮竹的方向努努嘴,调侃似的说,他啊,他还是一个小娃娃,有点认生,不熟悉的人碰他,他会哇哇啼哭。 秦长须不知道什么是认生,但知道什么是哭。 那我不碰他了。仿佛怕林淮竹哭,秦长须背过手,赶忙向后退了退。 秦长须这个反应逗乐了沈遂,他含着笑弯下腰,上来罢,娃娃。 对于沈遂这个称呼,林淮竹不置可否,但总算动了。 林淮竹伸出手臂勾住沈遂脖颈,爬上了沈遂的背。 他们只有一岁之差,身形相仿。 要放二十一世纪八岁的沈遂,肯定是背不动七岁的林淮竹,就算能背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经过这段时日的修炼,沈遂早跟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林淮竹在他背上,沈遂脚步仍轻盈如燕,甚至还能托起林淮竹的屁股往上掂一掂。 等林淮竹日后长大了,他非得跟他提提今晚这事不可,一定要臊臊他,让他非要作。 这么一想,沈遂越发愉快。 他拍了拍林淮竹的屁股蛋,嘴角上扬,怎么样,哥哥背得稳不稳? 听出沈遂话中的戏谑调笑,林淮竹闭口不答。 沈遂报复性又拍了一巴掌,嘴里哼哼着不成调的歌儿。 歌词是林淮竹从未听过的,但沈遂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他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会讲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 上次那个钮祜禄上仙的话本,林淮竹问遍了岳临城所有书局,谁都没听过。 林淮竹沉沉看了一眼沈遂。 见沈遂将林淮竹背出了竹林,秦长须面露羡慕。 等沈遂回到房间,将林淮竹放到床上,秦长须围着沈遂走来走去,殷勤地添茶倒水,还把自己藏的宝贝一样一样拿给沈遂看。 沈遂被他转得眼睛晕,你是有事要说? 秦长须支吾起来,我,我也想你背我。 靠在床上的林淮竹闻言,抬头冷淡地瞥了眼秦长须。 沈遂更是哭笑不得,这个你真难为我了。 秦长须比他高一头,身板等于两个他,沈遂现在体能再好,也背不动这尊神。 秦长须焦急解释,我不胖,严嬷嬷说我是虚胖。 顿了一会儿他嗫嚅着问,什么什么是虚胖,是不胖的意思么? 看着这个实心的小胖仔,沈遂不好打击他,迂回道:不是胖不胖的问题,是身高。我背着你,你的脚根本离不了地,我没那么高。 秦长须一脸失落,哦。 小胖仔明显被这事打击到了,沈遂让他回去休息,他也没像先前那么黏人,垂着头走了。 秦长须走后,沈遂坐回到床上,检查林淮竹脚踝的咬伤。 吃了一粒解毒丸,林淮竹中毒迹象倒是不明显,只脚踝附近有淤血。 沈遂又摸了摸浮肿的地方,里面像是有脓水似的,毒血不挤出来好得慢,要挤出来么? 沈遂抬起头,撞进林淮竹幽邃冷淡的眼眸。 他能感觉出今晚林淮竹心情不好,不然以林淮竹的性子,不会在溪边怼他。 要不是那纹丝不动的负212,沈遂都要以为林淮竹是醋他对秦长须好了。 小孩子占有欲都强,他以前在孤儿院就是众多小孩争夺的对象。 虽然他经常逗哭他们,但不妨碍他人气高。 林淮竹心情不佳也正常,毕竟秦红筝待他不好,这次突然要他跟着她回娘家,其中肯定有猫腻,林淮竹不免会多想。 林淮竹收回目光,道了一声好。 沈遂 没反应过来,直到林淮竹伸出受伤的腿,他才恍悟过来,那声好是同意挤出毒血。 放现代这么挤肯定容易感染,但这都修仙了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沈遂洗了一遍手,往林淮竹小腿下面放了一个软枕,从伤口处挤出黄稠稠的脓水。 看着沈遂后颈那片光滑,林淮竹压在心底的情绪泛上来,面色宛如浇铸了铁水一般冰冷,眸色深沉。 直到沈遂挤出脓水,抬头转动了两圈脖子,他脸上的神色敛得干干净净,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敷上膏药,正包扎时,一直沉默的林淮竹突然开口。 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熟练? 擦发也好,上药也好,给人穿衣服也好,每一样都熟得不像话。 他以前是不是照顾过其他人? 沈遂并未察觉到林淮竹话中的深意,抬起下巴臭屁道:当然是因为哥哥我心灵手巧。 林淮竹:那是形容女子的。 沈遂抬手在林淮竹额头一拍,理直气壮,我男版心灵手巧不行? 已经很久没见沈遂这个无赖的样子,林淮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用麻布包好,沈遂起身又洗了一遍手,饿不饿,我出去给你弄些吃的。 林淮竹:还好。 在沈遂眼里还好,那就是饿了。 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沈遂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为了找你,我也没吃,饿得都瘪了。 林淮竹眼睛动了动,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句,你跟他都没吃? 他?你说的是秦长须?沈遂摸着下巴,突然想起他的确也没吃饭,要不要给他也带点? 林淮竹在心底冷哂一声,惦记的人倒是挺多。 最终沈遂也没去找秦长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住哪儿。 沈遂自我安慰,秦长须贪吃,应该饿不着自己。 折腾了一整日,沈遂回房趟到床上不愿动弹。 身体疲倦,脑袋却乱糟糟睡不着,可能是白日在船上睡得太多了。 反正也睡不着,沈遂索性不睡了,趴在床上翻出那日在厉鬼棺椁拓下的法笈。 沈遂一目十行略了一遍拓本上的法笈,看到怵魇这两个字想了起来。 对对,林淮竹用的就是怵魇术。 怵魇术倒是不难,难的厉鬼也不会教给林淮竹。 里林淮竹曾入梦吓唬过原主,唬得原主再也不敢招惹他。 沈遂也想学学这门技术,然后用到秦西北他们身上,省得他走后这帮混小子再欺负秦长须。 一直研究到后半夜,困意袭上来沈遂才合上拓本睡了。 第二日一早,沈遂便去了林淮竹房间,想看看他脚上的伤怎么样。 推开门一看,屋中坐着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外公?沈遂半真半假地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在这里? 不愧是老油条,秦老谷主神色变也未变,笑着说,本来想去看看你,没想到你还呼呼大睡,我就来小怀这里坐坐。 一旁的林淮竹垂着眸,并未在这个时候插话。 沈遂也有意避开话题,问道:外公找我有事么? 秦老谷主佯装生气,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外孙了? 沈遂忙说,自然不是。 秦老谷主:给你的玉佩还带着么? 沈遂:带着呢,外公给的东西我一直当宝贝贴身带着。 秦老谷主:那个玉佩是我偶然间得到的,里面藏着一个阵法,等你日后长大,可以进去看看。 说完他起身 ,好了,你们兄弟聊罢。 沈遂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好宝贝,亲自将秦老谷主送了出去。 对于沈遂这样的殷勤,秦老谷主很是受用,笑着捋了捋白须。 更让他满意的是,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外孙,竟能跟林淮竹相处的很好,也是两家的缘分。 他刚才给小家伙摸了骨,既是云家血脉那自然错不了,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小遂儿与这样的麒麟子深交,他也就放心了,金易得,益友却是难寻。 送走秦老谷主,沈遂关上房门。 他们两间客房的布局大差不差,沈遂熟门熟路地坐到贵妃榻上,朝林淮竹受伤那只脚看去。 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沈遂询问,消肿了么,若是没消,我再给你敷一些药。 还以为沈遂会问有关他外公的事,不曾想第一句竟是这个,林淮竹愣了愣。 他没答沈遂的话,只是将裤角挽了起来。 沈遂探头看过去,不像昨日那么肿了,还是再涂一次罢。 沈遂拿出药膏,拍了拍旁边的软塌,把脚放上来。 不知是不是窗外的日头太盛,沐在金色光线中的沈遂竟晃了一下林淮竹的眼。 他撇下目光,将腿放到沈遂方才拍过的地方。 沈遂抹了一些药膏沾到林淮竹脚踝,将其涂抹均匀。 他的动作轻而快,指肚带着温热的体温,与冰凉的药膏形成奇异的触感。 林淮竹掀起眼眸,在看到沈遂那刻,脑海浮现出跟秦老谷主的谈话。 秦老谷主说他跟他外公是好友,还希望他能留在药王谷。 秦老谷主还说他们云家血脉特殊,为了不引旁人的贪念,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份,对外一律说他是沈远膳的私生子。 秦老谷主又说这件事只有他跟沈远膳知晓,沈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还让他继续瞒着沈遂。 毕竟他们年岁小,万一沈遂不小心说出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沈远膳真的没有告诉他,他是云家的后人,他们云家能帮人提升修为,是这世上最好的炉鼎? 沈遂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林淮竹眸底惊涛汹涌,有什么东西起起沉沉。 不过只是一瞬,林淮竹便恢复了如初,在沈遂洗好手后,他还主动问,还没用早饭罢?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19) 这几日林淮竹又不爱叫他哥哥了,都是你我相称。 沈遂用巾帕擦着手,心里不由吐槽,这是连装都不愿意了? 想起近些日子他俩冷淡且微妙的关系,沈遂心思百转千回,但嘴上还是热络地应道:还没吃,一块罢。 他话音刚落,秦长须清亮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来 哥哥。 林淮竹脸上装出来的温情一下子褪了个干净。 怕秦长须找错房间,沈遂喊了一声,我在这儿呢。 秦长须不是个有脑子的,哪怕听到沈遂的声音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还是冲进了他房间。 见屋内空空如也,秦长须呆了一呆,哥哥? 他声音嘹亮,沈遂听的一清二楚,在这儿呢。 秦长须只听到声音见不到人,扒拉着角落找沈遂,你是藏在柜子里么,还是贵妃塌下? 沈遂嘴角抽了抽,在隔壁。 秦长须还是没反应过来,在柜子的隔壁? 沈遂:在房间的隔壁。 秦长须蹬蹬蹬跑了过来,推开房门果然看见沈遂,眼睛瞬间变亮,真在这里。 他还以为沈遂在跟他玩躲猫猫,说着也要藏起来让沈遂找他。 第27章 这一觉睡得很足,沈遂醒过来时外已天光大振。 窗外云淡风轻,长在峭壁之中的梅开得正盛,冷香扑鼻。 一道影子在幔帐旁浮动,沈遂这才注意到房内还有其他人。 林淮竹走来,日光在他乌黑的眼珠洒了一把蜜色,他问,身体好些没? 沈遂摇了摇头,没事了。 休息了一晚,他脸色已恢复如常,因为睡得太久还晕出一层红润,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林淮竹说,我打了水,起来洗脸罢。 刚睡醒身体还有些疲懒,沈遂一个鲤鱼打挺,没打起来又瘫回到床上。 在床上醒了一会儿神,沈遂坐起来穿衣服。 看外面的日头,现在应当临近中午,沈遂错过早饭,好在林淮竹给他备了吃的。 沈遂净完面,就着一碗木香汤,吃了些糕点果子。 填饱肚子,沈遂才有心思询问昨夜的事,昨晚我是不是起了一次夜? 林淮竹嗯了一声,嗓音清清淡淡,我叫醒你喂了一碗清心汤。 难怪口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清苦味,转念一想沈遂又觉得不对劲。 沈遂挑起眉峰看着林淮竹,清心汤是清心丹化的? 林淮竹眼睛眨也未眨,平和地回视着沈遂,是清心丹化的,之前哥哥不是说,用温水化一化,药效更好么? 沈遂张了一下嘴,又苦闷地闭上。 这话他确实说过,不过当时是因为他冒着危险救了林淮竹一命,但对方一分好感都没给他。 那段时间沈遂故意禁了林淮竹荤腥,还有甜食,天天喂他喝苦不拉几的汤药,美名其曰,温水化过的丹药性情更温,效力更佳。 谁知道有一日林淮竹会对付到他身上? 沈遂有苦难言,闷闷地灌了一口清茶。 吃饱喝足之后,沈遂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去看一看药王谷那个蛇窟。 沈遂放下茶盏,理了一下衣袍,起身相邀林淮竹,要不要出去转一转? 林淮竹倒是没拒绝,好。 沈遂推开房门,一座小山一样的人影伏在房旁睡得香甜,门一开他直接倒了下去,吓沈遂一跳。 秦长须以头抢地,地板发出咚的脆响,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揉着眼睛,迷瞪瞪睁开。 沈遂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睡到这儿了? 一听到沈遂的声音,秦长须立刻清醒,他双手撑着地,笨拙地爬了起来。 秦长须一站起来,身量足足高了沈遂一个头,他却满脸开心地喊沈遂哥哥。 哥哥,你醒了?我一直在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秦长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看秦长须身上沾了一点土,沈遂抬手给他拍了拍,怎么不进来等? 身后的林淮竹突然开口,你还在睡,怕他打扰你,我让他先回去。 沈遂不由回头瞧了他一眼。 林淮竹神色平和沉静,乌眸雪肌,很漂亮一小孩儿。 沈遂没多想,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将目光再次落到秦长须身上。 秦长须找他无非是玩,反正沈遂闲着也没事,开口道:正巧,有一桩活儿要交给你做。 林淮竹眸底浮出一丝讥诮,不过转瞬即逝,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一听有活干,秦长须亢奋地扒着沈遂胳膊,我做我做,我最喜欢干活了,我什么都能干。 沈遂面色突然扭曲,抽着凉气说,你先松手,胳膊快断了。 秦长须力大无穷,单论力气的话,谷中很少有人能跟他匹敌。 秦长须忙放开沈遂,咬着手连连后退,面上混杂着愧疚与害怕。 沈遂转动了一下手肘,毫不在意道:没事,要的就是你这一身力气。 秦长须很好哄,眼睛蹭地亮起光,我有的是力气。 沈遂在秦长须肩上拍了一下,很好,那跟我走。 林淮竹冷眼看着秦长须跟在沈遂身后,围着沈遂转来转去,手舞足蹈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穿过竹林,走到溪涧旁,沈遂指了一棵高大的杨树。 沈遂:你帮我将这棵树砍下来。 秦长须手拿开过刃的斧头,闻言立刻点点头,走到那棵树下,扬斧砍了下去。 沈遂本来想趁着秦长须砍树,跟林淮竹去蛇窟那边溜达一圈,看能不能触发原著剧情。 现在他已经不是恶毒炮灰,不会联合其他人把林淮竹丢进蛇窟。 他不作妖,林淮竹就不会被蛇王咬。 不被蛇王咬,那便无法得到金手指。 这个剧情很重要,林淮竹必须得挨咬,重要到沈遂都想被蛇王咬一口,因为金手指不只是百毒不侵这么简单。 沈遂正要邀林淮竹去蛇窟挨咬,只听见咔嚓一声断裂,随后那棵一人环抱不住的杨树,竟轰隆倒地。 秦长须站在烟尘滚滚中,毫无心机地冲沈遂傻笑。 哥哥,我砍好了。秦长须问,还砍么?我把这排都给你砍下来好不好? 不等沈遂说话,秦长须便勤奋地开工了。 他一斧一个,几息工夫便砍下四棵,其中一棵足有三四人环抱之粗,但他却如大刀斩豆腐那般轻松。 我的妈呀。 沈遂赶紧叫停了秦长须,省得他将所有的树都霍霍了。 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被教育多年节约用水,保护环境的三好青年,看到这么多树平白被砍,他很心痛。 无比心痛。 就秦长须这光头强行为,放二十一世纪得被喷死。 好在这里是修真世界,森林覆盖率很高,资源不像他们那个时空紧张。 沈遂用一种缴枪不杀的语气道:放下你的小斧头,别再动这些树了,一棵都别动! 秦长须赶忙哦了一声,乖乖将斧头放到了地上。 他干活上瘾似的,眼巴巴望着沈遂,哥哥,我接下来干什么? 沈遂只好先把蛇窟的事放一边,毕竟合情合理地让林淮竹挨咬也是一种技术活。 将第一棵树搬到 沈遂还没想好搬到哪儿,秦长须已经单手抱了起来。 第二棵还搬么?秦长须另外那只手又抱起一棵。 沈遂: 他是想着他们仨一块抬,没想到秦长须一人就能搞定。 知道他力气大,大成这样是沈遂没想到的。 秦长须今年也才十四啊。 沈遂指挥着秦长须将树搬到一处幽静,不碍事的地方。 林淮竹全程没插手,看着他俩折腾。 忙活了一下午,沈遂用那棵树做了个简易的跷跷板。 药王谷地处偏僻,虽然会外出采买,但大部分用度谷中能自产,甚至还藏了许多能工巧匠。 沈遂从木工房借了工具,将木板打磨光滑,又在木板两端裹上棉布,这样坐的时候便不会硌屁股。 剩下那些木材废料,可以造纸,或者做木柴。 谷中没有跷跷板,这是寻常人家才有的,秦长须没见过,背着沈遂偷偷地摸摸碰碰。 沈遂笑道:背你我是背不动,不过我可以将你撬起来。 他坐到木板一头,让秦长须坐到另一端。 秦长须坐在木板上,双腿着地,怔怔望着另一头的沈遂,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沈遂叮嘱,坐好。 秦长须紧张地扶住木板,坐好了。 沈遂屁股猛地压下,秦长须那端便翘了起来。 沈遂双腿一蹬,秦长须压下,他这头儿高高扬起。 如此反复几次,沈遂问他,好玩么? 秦长须狂点头,兴奋的面颊绯红,仿佛圆润饱满的桃花团子,好玩。 日暮西沉,残霞似血地漫在天边,翠色的竹叶都被染得艳红。 林淮竹立在长竹旁,看着眼前开怀玩闹的二人,眼睫慢慢压低,心中冷哂。 这也是举手之劳? 这当然不是举手之劳,而是闲的蛋疼。 药王谷里没手机、没电视、没游戏,再怡人的风景看两日也就腻烦了。 左右闲着也是没事,沈遂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逗逗小孩儿玩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怀念原来的世界,毕竟他之前混的也不差,还在一线城市买了房子。 刚交了房,钥匙还没捂热乎,没想到穿了。 真是亏大发了他。 玩得正高兴时,严嬷嬷找了过来。 这两日严嬷嬷对沈遂感官好了不少,看见他也在,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表少爷。 见她一脸着急,沈遂停了下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严嬷嬷说,无事,只是十二爷要见小少爷。 她口中的十二爷是秦老谷主第十二个儿子,也是上次送佛门舍利来沈府那位。 一听这话,秦长须的脸唰地白了,惊慌道:我最近没有闯祸。 严嬷嬷拿出帕子擦了擦秦长须额上的汗,慈爱的声音透着安抚,未必是要责备你,小少爷快跟我回去罢,别让十二爷等久了。 秦十二不单只有秦长须一个儿子,但他最瞧不上的便是秦长须,平时无事也不会把他叫到跟前。 秦长须虽傻,但也知道他父亲对他没什么耐性,等久了怕是要发脾气。 他手忙脚乱地从跷跷板上下来,哥哥,我先走了,一会儿再来找你。 沈遂点头,去罢,有事就让严嬷嬷找我。 因为秦长须,沈遂现在对秦十二的印象十分不好。 无论夫妻之间有什么龃龉,也不应该牵连到孩子,更何况秦长须还十分听话。 但总归是别人的家事,沈遂不便掺和太多,真惹恼秦十二了,秦长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严嬷嬷忍不住看了一眼沈遂。 沈遂没太在意,从跷跷板上下来,转头却没瞧见林淮竹的身影。 方才他明明在旁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等秦长须跟着严嬷嬷离开后,沈遂沿着竹林找了找,又在溪流边那块大石头上看到了林淮竹。 沈遂踩踏着乱石,行至林淮竹身旁,撩起衣袍坐了下来。 林淮竹垂眸看着清澈的溪流,未曾抬头看沈遂一眼。 溪水中一条小鱼被几缕水草缠住,任凭它怎么摆尾都游不出去。 沈遂觉得有趣看了一会儿,然后捡起一根枝条拨开了水草,放走了那条银色小鱼。 很快那鱼便不见了踪迹。 林淮竹眸底映着残阳的余晖,好似兽瞳一般,藏着几分腥冷。 呵,又是举手之劳? 沈遂心里琢磨着林淮竹被咬的事,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林淮竹突然开口,秦长须呢? 沈遂随口解释了一句,他被他父亲叫走了。 林淮竹沉下脸没说话。 沈遂想不出什么精妙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没准剧情会自动触发。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林淮竹拉过去。 倘若林淮竹能引出那条蛇王,沈遂也想挨它一口,万一他也能得到那个金手指呢? 对了。沈遂忽然想起什么的模样,听说药王谷有一个蛇窟,我们去瞧瞧。 林淮竹不为所动,淡淡道:这事你去找秦长须罢。 沈遂:找他作什么?他是谷里的人,不知道看了多少回。 林淮竹还是不动,长睫半垂,气质清清冷冷。 沈遂拽起林淮竹,走罢走罢,反正干坐在这儿也没意思,去看药蛇长什么样子。 林淮竹抽回了自己的手,越过沈遂,神色冷淡地径自朝前走。 被甩在后面的沈遂一头雾水。 咋,还不让碰了? 以前林淮竹是心里黑,但表面温顺,现在可好变扎手黑玫瑰了。 这是因为跟秦老爷子认了亲,不再需要他庇佑,所以不给好脸色了? 这小白眼狼! 爱去不去,这金手指他还不送了 所谓的蛇窟是一间半人高的竹楼,屋顶铺着干燥的茅草,分上下两层,上面用长竹做的竹屋,下面镂空,以竹柱固定。 夕阳快要落山,林间风清气爽,正是蛇出洞的时候。 上百条蛇在竹楼爬进爬出,看得沈遂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他不怕蛇,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胳膊还是冒出了鸡皮疙瘩。 记得原著中蛇王是一条赤红,带花斑,个头最大的毒蛇,秦老谷主养了它六十多年,为的就是取它的蛇胆炼丹。 林淮竹被蛇王咬了之后,命在旦夕之际,秦老谷主将自己私藏多年的一味丹药喂给他吃。 从此林淮竹不仅百毒不侵,他的灵根竟也被唤醒。 寻常人的灵根都是十四岁长好,林淮竹八岁那年便长好了,也就是灵根醒来的一年后。 沈遂也想被咬,这样就能领先别人一大步。 但风险也很大,林淮竹没死是因为他是主角,换沈遂被咬能不能挺过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他原本想着先催进原著剧情,等林淮竹挨了咬,吃下解药后,才想办法从他身上抽一管血。 到时候沈遂拿一只鼠做实验,喂它些蛇王的毒,再以林淮竹的血做解药。 倘若那小鼠没死,沈遂就亲自尝试尝试。 谁知林淮竹不配合。 沈遂站在蛇窟围栏外,探头寻找那条剧毒的蛇王。 扫了一圈他也没找到蛇王,不知道对方藏到了什么地方。 算了,改日再说罢。 万一他就是个炮灰命,被蛇王咬了便一命呜呼呢? 沈遂转身正要走,脚下突然嘎巴一声,他踩断了一截枯枝。 沈遂没当回事,随意踢走了那根树枝,却听见草丛传来嘶嘶声。 一个三角形状的蛇头从杂草丛中探出脑袋。 它浑身赤红,烈火般艳丽,背部有棕色花纹,赤金的竖瞳冷冷看着沈遂。 沈遂立在原地,不由屏住呼吸。 这 这他娘该不会是那条蛇王吧? 沈遂心中叫苦不迭,面色变都不敢变,只有嘴角轻轻牵扯了两下。 蛇大哥,我还没想好抢走男主金手指,您看这事要不您回去吧,算我错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0) 赤色蛇王吐信子的频率加快,身体弓成S形。 这是要攻击的前兆。 沈遂眼瞳缩了缩,在蛇王扑咬过来时,他一把薅住对方的细脖,虎口却被咬了一口。 毒素顺着血液迅速扩散,沈遂瞳膜仿佛蒙了一层纱,颈部血管暴涨,他抖了一下身子,然后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沈遂模模糊糊看到有人跑过来。 见有人发现他中毒了,沈遂放心地昏过去。 他先前最担心的是他身体都僵了,别人才发现他的尸首 沈遂做了一个冗长而疲惫的梦。 梦里他成了孤儿院院长,需要照顾一堆熊孩子,每日他都要追着熊孩子们喂饭穿衣。 其中有一个最难搞的孩子,他带着其他孩子起义抗争,把孤儿院闹的天翻地覆。 他们还把沈遂绑了起来,然后丢进一个巨大的烤箱之中。 随着炉温攀高,沈遂又燥又热,身体如同奶油般一点点融化。 他不停捶打烤箱门,从玻璃处居然看到了林淮竹。 林淮竹冲他笑,然后打开了烤箱。 就在沈遂以为自己获救时,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蛇头。 艹。 沈遂从噩梦中惊醒。 不等沈遂回过神,他便被抱进一个馨香的怀中。 秦红筝眸中含泪,见沈遂醒过来既惊又喜,一口气问了沈遂许多问题。 秦老谷主拦住了激动的秦红筝,让孩子缓缓,他刚醒来,神智还有些不清醒。 秦红筝听了秦老谷主的话,慢慢地放下了沈遂。 沈遂大脑一片混沌,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他看了一眼双目通红的秦红筝,又瞧了瞧同样面露担忧的秦老谷主。 母亲,外公?沈遂舔了舔干涩的唇,跟他们确定,我是中了蛇毒么? 秦老谷主回道:是,不过毒已经拔除,现下感觉如何? 听到蛇毒拔除,沈遂长舒一口气。 小命保住了,金手指也到手了。 欧耶。 抢了林淮竹的金手指,沈遂第一个反应自然是要问他,沈怀呢? 秦红筝垂了垂眼睛,淡淡地说,放心,他没事。 秦老谷主笑了,对,小怀也没事。 什么情况? 听这俩人说话的口吻,怎么感觉这么古怪? 沈遂问,沈怀他怎么了? 秦老谷主略微惊愕,你不知道? 沈遂糊里糊涂地摇摇头。 从秦老谷主口中沈遂才知道,原来他倒下后看见的那个人是林淮竹。 当时沈遂面色乌黑,眼看就要不行了,林淮竹为他吸出毒血,才拖到请秦老谷主来救人。 林淮竹自己也中了蛇毒,救人的丹药老谷主只有一颗,然后喂给了林淮竹。 倒不是他高风亮节,是因为他也不确定丹药管不管用。 他用其他法子拖住沈遂毒发的时间,等林淮竹中毒迹象减轻后,老谷主才以他的血为药引,给沈遂配了几贴解毒的汤药。 林淮竹不仅救了沈遂一命,还是沈遂试药的小白鼠。 他比沈遂先醒,醒来第一件事也是问沈遂的情况。 对于这两个孩子如此交好,秦老谷主很是满意。 沈遂则要复杂很多。 任何一个被负二百多好感的人舍命救了,心情都会像沈遂这样复杂难言。 虽然他之前也救过林淮竹,还不止一次。 但林淮竹这次是真舍命,沈遂的救多半都是谋划过的。 所以林淮竹会救他,沈遂很是不可思议。 他又翻阅了一下,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 212. 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减。 沈遂现在满脑子就俩字,这两个字不是感动,而是离谱。 离了大谱! 所以这金手指是不是他俩一块获得了,他的灵根有没有被激活? 沈遂好奇得不行,但又不知道怎么检测,躺床上试了半天,啥都没测出来 林淮竹比沈遂早醒一晚,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 下午的时候,沈遂正躺床上准备去见周公,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走进来一个小少年,黑发黑眸,一身赤色红衣,衬得五官精致而明艳。 林淮竹很少穿颜色这么张扬的衣服,乍一看到沈遂吃了一惊。 呦,钮祜禄怀怀来了。 沈遂的瞌睡虫一下子跑了,顿感精神,他上下打量林淮竹,越看越养眼。 意识到自己关注点跑偏了,沈遂整了整神色,说,听我外公说,是你救了我,为我吸出毒血? 比起林淮竹的红衣锦袍,墨发玉冠的矜贵小公子装扮,沈遂显得朴素至极,只穿着一件素白的中衣,长发用一根涤带随意绑着。 林淮竹凝视着沈遂,在他略显苍白的唇上掠过,而后收回目光。 没什么,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林淮竹的口吻寻常至极。 举手之劳? 沈遂愣了,给人吸毒血是举手之劳? 看到沈遂僵住的面色,林淮竹如兽饮了血,心底激荡出一种隐秘的兴奋。 这是一种掌控了他人喜怒而滋生出来的愉悦与亢奋。 林淮竹突然理解了举手之劳这四字的妙处。 倘若有一人,平日里对你关怀备至,你郁郁时逗你开怀,遇到险境还会为你舍命。 时日久了,你便不由心生感激,以为他喜你,爱你,怜你。 其实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淮竹太喜欢沈遂如今这个表情了,不枉他沐了浴,束了发,换上最好的衣服来欣赏。 沈遂是不是以为他救他,是因为出自关怀,舍不得他死? 不是。 他只是,举手之劳。 这四字透着一种轻描淡写,无关紧要,以及自作多情。 林淮竹压下因为兴奋而发颤的眼睫,再抬头时,面上已经堆起温和的笑意。 他眉眼平和地看着沈遂,将自己装出来的善意拿给沈遂看。 林淮竹似乎心情很好似的,莞尔道:哥哥,等你好了,我跟你一块练怵魇术。 沈遂不知道他怎么会提及这事,略感纳闷,嗯? 林淮竹继续道:到时候我们一块帮秦长须,入梦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 沈遂仍旧感到诧异,但也忍不住想笑,因为林淮竹前后变化太大了。 小狼崽子这是转了性,要走侠骨热肠的路线? 沈遂再次打量林淮竹,你帮我当然是好事,只是怎么突然 他形容不出来,沈遂隐约觉得林淮竹并不是很喜欢秦长须,所以突然说要帮他很奇怪。 林淮竹袖中的手微微颤栗,面上依旧温和含笑,因为这是举手之劳。 沈遂早忘记自己那天说过的话,因此没觉得林淮竹这个举手之劳有什么奇特之处。 欺负秦长须的是一帮兔崽子,沈遂一个个入梦给他们洗脑,要花费不少时间精力。 林淮竹主动帮忙,他求之不得。 沈遂对于林淮竹热心肠给予高度的肯定,你这个举手之劳,举的很好,继续保持。 林淮竹莞尔一笑,垂眸时神色却有些冷凝 沈遂这次中毒跟原著一样,也是昏迷了三天三夜。 醒来时秦红筝的生辰都过了,沈遂还是将自己的礼物送到她手中,迟来地祝她青春永驻。 收到沈遂这份礼物,秦红筝十分开怀,又抱着沈遂哭了许久。 沈遂心情复杂,他在秦红筝房间待了大半日,直到把人哄笑了才离开。 自从林淮竹答应跟沈遂一块练怵魇术,他晚上便不回去了,夜夜留宿到沈遂房中。 沈遂只用了一晚便学会了入梦,他成功进入秦西北的梦境。 但不能待太长时间,灵力一旦耗尽,他的脑袋如同炸了似的。 已经过了两日,灵根处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沈遂旁敲侧击地问林淮竹,对方似乎也没太大感觉。 沈遂忘了书中具体是怎么写的,可能再需要等一段时间,他也不太确定。 从秦西北梦中出来,沈遂连衣服都懒得脱,一头栽到软塌之上。 林淮竹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沈遂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襟口微敞,束发的涤带横着搭在脖颈。 雪色的脖颈,黑色的束带。 一黑一白,很是显眼。 林淮竹喉咙微动,勾起那截涤带缠到沈遂脖颈,像给一只夜莺上了脚环。 沈遂感觉脖颈有点痒,不舒服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淮竹,他惊了一下,更何况对方的手还放他脖子上,你这是 这是要趁着他睡着,掐死他么? 林淮竹神色如常,手指灵活地解开涤带,徐缓道:方才你脖颈缠上了涤带。 他神色从容坦荡让沈遂怀疑自己想多了。 林淮竹就算真要对他下杀手,也不会这么简单粗暴,半夜拿发带勒死他。 这太不符合他心机小boy的人设。 沈遂没再追究这事,扒掉自己的衣袍,扯下发带随手扔到一旁,早些睡罢。 说完倒头便睡着了。 入梦太耗费精力,沈遂这两日总是困倦。 看了一眼垂在床头的黑色涤带,林淮竹垂了垂眼睛,躺到了沈遂旁边 隔日沈遂换了一条白色的涤带,昨日那条不知道放哪儿了,他也懒得再找。 一大早,沈遂还没清醒,秦老谷主便派人找他过去。 沈遂打着哈欠,披上衣服下了床,找了条新的发带胡乱地绑了一圈,但绑的并不好,松松垮垮地堆在后脑。 他还没睡足,眼睛困得睁不开,心底不免有些烦躁。 林淮竹下了床,接过沈遂手中的发带,哥哥,我来罢。 沈遂随便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方便林淮竹为他束发。 大概是第一次帮人束发,最初并不顺利,但林淮竹很聪明,手指灵活,很快就上了手。 沈遂打着哈欠说,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罢。 林淮竹应了一声。 穿戴后沈遂去了秦老谷主的房中,秦红筝也在,神色肃穆,看得沈遂眉心一跳。 他心头浮现不好预感,试探性地说,我的毒不会没拔除干净罢? 秦红筝道:的确是不干净,不过不必担心,你外公已经想出法子。 沈遂松了一口气。 难怪他总觉得这两日很累,稍微用些灵力就脑袋发懵,原来是蛇毒没拔除干净。 为了清除体内毒素,沈遂这几日要禁荤腥,辛辣等食物,只能喝素粥。 秦老谷主带沈遂去了丹药堂,那里有一方汉白玉砌的药池,水是谷中那条灵泉引灌而来,里面已经倒入不少上品药草。 沈遂需要在这里泡三日。 这不得泡脱一层皮? 沈遂压下宣之于口的吐槽,乖乖脱了衣服,进了药池。 初入药池,沈遂只觉得灵泉滚烫,药草辛呛,多待一刻都难以忍受。 泡了半日他才渐渐适应,甚至还在药池游了个来回,因为实在太闲了,他本就不是能静下来的性子。 游了一会儿,沈遂又觉得无聊,勾过放在药池旁的腰带,解下上面的荷包。 放出纸豆豆,沈遂跟它聊了一会儿天。 对方臭屁的很,对他爱答不理,沈遂闲得无聊,放它出去找林淮竹 今日天色不太好,乌云遮日,只有一线桔红的天光。 沈遂自早上离开后,便一直没有回来,午膳也没见到他。 他不在,室内极静,似乎虫鸣声都消失不见了。 林淮竹盘坐在床上修炼,直到一个物什儿碰到他膝头,才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琉璃珠大小。 林淮竹一眼就认出这小东西,不解其意地看着它。 那物件儿滚了滚,然后展开四肢,露出裹在中间的一颗葡萄。 林淮竹先是一怔,而后嘴角微扬。 纸豆豆推着葡萄朝他滚了滚,林淮竹顺势接了过来。 那一厢的沈遂原本翘着二郎腿哼歌,突然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好感值+1. 万年不动的好感值居然加了,还是正向的。 那葡萄是他叫纸豆豆送过去的,没什么深意,更没想好感值这回事,单纯就是闲着太无聊了。 万万没想到,林淮竹居然吃这一套。 不早说! 沈遂召唤回纸豆豆,从荷包翻了半天找出一东西,让它拿给林淮竹。 纸豆豆不情不愿地将东西裹起来,滚着离开了丹药堂,一路滚到林淮竹房间。 林淮竹摊开手,纸豆豆爬了上去,然后展开手脚。 那是一颗小小的糖豆。 林淮竹眼睫动了一下,接了过来。 沈遂又收到了正向加一的好感值。 这种时候当然是一鼓作气,但纸豆豆不肯干了,闹脾气不愿意当送货工人。 沈遂一开始好商好量,对方却不吃这套,他只能换了一个态度,厉声威胁了几句。 但跟在沈遂身边久了,纸豆豆多少摸清了他的性子,还是扭头不理。 好家伙,你长脾气了?吃我的喝我的,还敢不听我的话。沈遂狂挠它的肚皮,送不送,问你呢,送不送? 在沈遂淫威下,纸豆豆不大高兴地替他为林淮竹又送去一颗丹丸。 到了林淮竹房中,它吐出丹丸正打算偷懒,想赖到床头不回去,林淮竹冰冷的目光却钉住了它。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真有一日弃了你,没了用处 林淮竹掌心簇出一团幽幽的鬼火,他没说完后面的话,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纸豆豆吓得蜷缩起身体。 他能通过纸豆豆听到它跟沈遂的话,只不过平时不会听罢了。 对林淮竹来说,它不过就是一个纸片人,没了再剪就是了 等纸豆豆回来的时候,沈遂发现它身上有一点点灼烧过的痕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沈遂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弄的,你不小心蹭到火了? 小纸片瑟瑟发着抖,挨到沈遂掌心蹭了蹭。 它没口不能言,也不敢言。 沈遂以为它途中遇到什么事吓到了,摸了摸它的纸脑袋,好了好了,不让你当搬货工。 安抚好纸豆豆,沈遂就将它放了回去。 万物有灵,既然它有了自己的意识,沈遂也不想它平白无故死了 泡了整整三日,沈遂终于可以出关了。 这次毒彻底拔除了,沈遂神清气爽,恨不得原地翻三个跟头。 终于解放了,再待下去他非得无聊疯不可。 沈遂从丹药堂出来,便看见等在门口的林淮竹与秦长须。 一见沈遂,秦长须便兴奋跑过来,哥哥。 那声哥哥喊的三里外都能听见,沈遂摸小狗似的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将他的头发弄的乱糟糟。 秦长须也不生气,笑呵呵地低头让沈遂霍霍他头发。 林淮竹眉眼沉静,看到这幕抿着唇没说什么。 好几日没见沈遂,秦长须想得很,回去的路上喋喋不休。 不知道说起什么,他突然想起那个小纸片人,秦长须问,我也想要一个会踢人的小纸人,哥哥,你还有么? 这话算捅马蜂窝了,不等沈遂开口,林淮竹一个厉眸便扫了过来。 好感值加负一百。 听到这个提醒,沈遂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还没询问林淮竹怎么了,人已经迈着大步走了,留沈遂怀疑人生。 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林淮竹该不会以为,他用同样的招数让纸豆豆同时勾搭了他们两个人吧?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1) 林淮竹这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沈遂赶忙追上去解释,他知道纸豆豆,是因为上次你不见,我让纸豆豆带我们去找你。 林淮竹没有说话,脚步倒是慢了下来。 沈遂嘴角压不住笑意,你不会是生气了罢? 林淮竹看向沈遂,似是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要不是沈遂又收到正向一百的好感值,他就要信林淮竹这演技了。 怀怀啊。沈遂语重心长,你这是吃秦长须的醋了,你知道么?! 第28章 小孩子占有欲一向强,只是沈遂没想到,看起来冷心冷肺的林淮竹居然也这样。 哪怕不喜欢他,看到他对别人好也会吃味,还气性颇大地给他刷了负一百的好感值。 林淮竹闹脾气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孩子气,一点道理都不讲。 沈遂玩心大起,戳了戳林淮竹的肩头。 别生气,我没让纸豆豆给他送东西。 你不喜欢跟哥哥明说呀,这么生闷气再气坏身子怎么办? 而且你跟秦长须这个小孩你吃什么醋? 他的口气就像拿住了林淮竹的错处,透出一种有恃无恐的贱兮兮。 林淮竹喉口仿佛放在炭火之上,只觉得沈遂笑盈盈的样子十分刺眼。 可笑。 他为什么要吃秦长须的醋? 林淮竹压下心中的烦躁,抬头平和地看着沈遂道:小纸片人是我家传的符篆,不好让外人看见。 编,继续编。 还家传符篆,剪纸化鬼算你哪门子家传? 心中虽这样想,但面上沈遂一本正经,原来是这样啊。 林淮竹:嗯。 秦长须一头雾水地将大脑袋探过来,眼睛清澈懵懂,吃什么醋?我没有醋。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沈遂说的吃上。 林淮竹神色微冷。 沈遂勾着唇角睨了一眼林淮竹,故意对秦长须说,什么都没有,是我误会了。 秦长须单纯,沈遂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难得见林淮竹吃瘪,沈遂心情大好。 走到林淮竹跟秦长须中间门,沈遂将胳膊架到他们脖颈,用力往中间门一拢,左拥右抱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哥哥好不容易解放,走,玩乐去。 一听说要玩,秦长须眼睛雪亮。 林淮竹几次想拨开沈遂搭在脖子上的手,但想起他先前的话只能作罢,省得他以为他生气吃醋。 一路上林淮竹一句话都没说,眉眼如落了一层清霜般冷冽。 沈遂跟秦长须的交谈落在他耳中十分聒噪,让他心中的躁意更盛。 突然沈遂转过头,怀怀,怎么不说话? 林淮竹眸中的冷意不着痕迹地消散,又换回了温和的假象,低声说,不知要说什么。 末了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话没那么多。 沈遂怀疑林淮竹在内涵他跟秦长须,但没证据。 怕这小崽子再给他扣分,沈遂夸了一句,话少好,话少清静。 林淮竹:嗯。 呵 谷中没什么好玩的,景色看腻了,仙鹤也不如最初那么稀罕。 沈遂毕竟不是一个真小孩儿,稀奇的小玩意儿看过也就不在意了。 闲着没事干,沈遂教秦长须下棋打发时间门。 奈何怎么教秦长须也学不会,一点就通的那位不跟他们玩,宁可枯坐窗前也不理他俩。 跟秦长须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到了晚上沈遂便和林淮竹一块修炼怵魇术。 林淮竹大概还记恨着沈遂上午说他吃醋这事,仍旧不怎么跟沈遂说话,问一句答一句。 啧,气性还挺大。 沈遂觉得好奇又稀奇。 之前小狼崽子跟他装温良和善,口似蜜,腹中却藏着刀剑,让人无处下手。 如今他已经会将不悦表现到面上,心思倒是比从前好猜了一些。 就是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遂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半夜他是被一股燥热惊醒的,体内某个地方仿佛簇了一团火,烧得沈遂满头大汗,不一会儿后背就被汗水濡湿了。 他光着脚下床喝了两杯放凉的茶水,那股躁意仍旧没压下去,沈遂整个人火烧火燎的。 难道是灵根觉醒了? 早在沈遂坐起来那刻,林淮竹便醒了,借着窗外浅淡的月光,看到沈遂面颊不正常的红晕。 林淮竹起身,怎么了? 沈遂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扯开衣襟,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好热。沈遂用手扇着风,气息急促,开口问林淮竹,你最近有像我这样么? 林淮竹摇头。 沈遂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见林淮竹不像说谎的样子,心底生出几分高兴。 他该不会比主角先一步觉醒金手指罢? 沈遂猜测应该是秦老谷主给他泡的草药起了作用,促使他比林淮竹的灵根先醒。 热热热。沈遂又兴奋又焦灼,好热。 看着热得在房间门来回踱步的沈遂,林淮竹眉心紧拢,是不是毒还没拔除? 不知道,应该不是。沈遂踱着步往嘴里狂灌茶水,逐渐暴躁,好热,好想洗个凉水澡。 林淮竹走下床,要不要去叫你过来? 沈遂摇手,不必,不必。 忍一忍就好了,没必要惊动秦老谷主他们,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不是招惹麻烦么? 万一被望子成龙成凤的父母听去了,肯定会霍霍自家孩子。 沈遂这次完全是误打误撞,借着林淮竹的光唤醒了灵根,其他人再效仿鬼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而且到时候林淮竹的血又成了众人争夺的对象,毕竟他的血可解蛇王毒。 人性之贪婪是不可估量的。 沈遂饮了一壶凉茶,仍旧不太管事,他站在窗口吹着瑟瑟秋风,身上的衣袍脱得所剩无几。 热的实在受不了,沈遂招来一只仙鹤,爬上它的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仙鹤载着沈遂越过竹林,停到一处水位深的溪水。 沈遂摸了摸仙鹤长颈的白羽,谢了,鹤兄。 仙鹤颇通人性地反过来蹭了蹭沈遂掌心,而后才展翅飞走了。 沈遂深吸一口气,跃身跳进了溪水之中。 水温很低,冰冷刺骨,但对身体高热的沈遂来说却十分舒服,他一头扎进水中。 在水下只待了几息,沈遂便挺出水面,水花四溅。 林淮竹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月下的沈遂泛着粼粼水光,眼角薄红,瞳仁乌黑,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束发的涤带脱落在肩头。 林淮竹平静地看着这幕,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沈遂懂水性,在溪水中犹如一尾游鱼般灵活。 突然他身子震了震,像是腿抽了筋似的,身体沉进溪水中,手臂胡乱挥舞。不多时整个人便没入溪中,再也没有动静。 林淮竹眉心跳了跳,飞身跑到溪边,正要下水,沈遂突然现身。 哈哈,被我骗到了罢?沈遂朗声笑道:我早看到你藏一旁了。 林淮竹压下眉梢,抿着唇没说话。 你怎么出来了?该不会是沈遂意味深长地拉长调子,满目笑意地望着林淮竹,怀怀,你是在担心我么? 林淮竹还是不言。 沈遂拿水泼林淮竹,一会儿不见变哑巴了? 林淮竹偏头避开,但眼睫还是溅了几滴水,半个肩头都湿了。 倘若是以往林淮竹早顺着沈遂说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沈遂故意逗他,怀怀?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 林淮竹仍旧不理人,沉着脸起身准备回去,被眼疾手快的沈遂抓住了手。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坐这儿陪我一会儿。 他出来的时候没穿鞋,仙鹤已经飞走了,等他光着脚穿过竹林,脚底板非得成刺猬不可。 沈遂这个口吻不是林淮竹第一次听,下午他教秦长须下棋,对方学不会急得快哭了,沈遂就是这么哄他的 好了好了,我不教了,学不会就学不会,咱们玩点别的。 一样的口气,一样的神态。 林淮竹冷冷甩开沈遂的手。 被打到手背的沈遂挑了挑眉,啧,气性还挺大。 虽然不肯沈遂碰他,但林淮竹倒是没走,盘腿坐到了溪边一处草地。 他阖着眸,像是在打坐,眉宇间门的冷意却没完全消散,红润的薄唇紧抿。 小闷骚。 沈遂吐槽了一句,然后又潜进了水中。 身体的热度还没褪去,不过泡在水中感觉好了不少,游累了他趴在一块溪石上小憩。 月光洒下,在沈遂身上披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烧红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拍着水面,偶尔掬起一捧水朝林淮竹的方向泼去。 力道不大,水珠落不到林淮竹身上,顶多沾湿他垂落在草地的衣摆。 林淮竹也不睁眼,好似佛法高深的得道圣僧,任何人都不能扰乱他那颗坚若磐石的佛心。 沈遂凝聚了一星灵力,指尖一弹,那滴澄澈剔透的水珠便落到了林淮竹的眉梢。 水滴似泪从林淮竹眼角滚下,滑过他清丽秀美的面庞。 恶作剧得逞后,沈遂偷笑着潜进了水中。 就在这时,林淮竹睁开眼。 眸色深沉如海,他抬手抹去那滴水,然后攥进手心 泡了小半个时辰,那股燥热终于散去,沈遂湿淋淋爬出水面。 在溪水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门,沈遂肚子都要泡饿了,四肢仿佛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没力气。 一上岸,沈遂便捡了一块大石坐下。 沈遂长长一叹,抬起头可怜巴巴说,怀怀,哥哥没力气,走不动。 林淮竹睁开眼睛,无喜无悲地看了眼湿透的沈遂。 一阵寒风吹来,挂在沈遂下颌的水珠被吹落,他倒是不觉得冷,只是身体疲懒不想动。 沈遂抬了抬下巴,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你背我回去罢。 林淮竹没动,直到沈遂又叫了他一声,他才走过去。 沈遂手脚麻利地爬到林淮竹背上,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服传给林淮竹,在他背上留下潮腻的温热。 这个时节的夜有些寒冷,虽然修行之人不惧冷热,但林淮竹毕竟年幼,灵根还没长好。 沈遂很有良心地自己垂在他脖颈的湿发拨开,用手背擦去滴上去的水珠,随后用发束捆住湿哒哒的长头。 林淮竹眼睫动了一下。 好感值+1。 嗯? 收到系统冷冰冰的提醒声,沈遂一头雾水,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前面的林淮竹。 这好感加的莫名其妙,林淮竹是喜欢背人么? 沈遂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看不透这头小狼崽子,扣分的时候他不懂,现在加分他还是不懂。 上次也是这样,给林淮竹一颗葡萄居然能加分,舍命相救却一分没有。 这合理么? 不合理,相当不合理! 不过涨好感总归是好事,沈遂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 他抱着林淮竹的脖子,和颜悦色道:累不累?累了就说话,过了竹林哥哥自己能走。 林淮竹没有说话,神色平和沉静,他背着沈遂稳健前行,竹叶在他们身上画下斑驳的影。 清风朗月,竹影婆娑。 看着他俩投在地上相叠的影子,沈遂笑了笑,将下巴搁到了林淮竹肩上。 小崽子要是一直像现在这么听话多好? 这正好也是林淮竹所想要是背上这人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具体像现在哪样,林淮竹却说不出来,他心中只是模模糊糊有一个念头,浮光掠影般转瞬即逝 回到房中,沈遂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哈欠连连。 林淮竹衣服也湿了,沈遂这里有他的衣服,走到衣柜拿了一身干净的。 等林淮竹换好衣裳,转身就见躺在床上睡过去的沈遂。 沈遂也换了衣服,头发只胡乱擦了两下,发尾甚至还滴着水就上床睡了。 大概是不喜湿着头发躺在枕上,但又实在没精神擦干发,沈遂脑袋歪到床沿,长发垂落在铺着麻布的床踏板。 麻布浸了水,洇出一片幽暗的颜色。 沈遂竟懒到这种地步,也因为懒而频出奇招。 他最近这段时间门总说奇怪的话,林淮竹时常听不懂,但可以根据语境猜出他的意思,有些实在古怪,猜也猜不出来。 其实那日他也去了蛇窟,跟在沈遂身后,没让他发现。 那条红蛇从草丛蹿出,盯上沈遂时他就在,还听到了沈遂对那蛇说的话。 林淮竹至今没想出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金手指是什么,沈遂不想抢谁的金手指,那人跟他什么关系? 林淮竹看着床上熟睡那人,眸色晦暗。 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半蹲在床踏板,挑起了沈遂垂落的长发。 沈遂睡得很沉,意识模糊中隐约觉得有人在摸他的头发,拧了拧眉睁开了眼。 入目是林淮竹疏朗而精致的眉眼,他手持着一方吸水巾帕,正垂着眸给他擦湿发。 沈遂一脸恍惚,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随即闭上了眼。几息后,他又猛地睁开。 看看林淮竹,再看看他手中的帕子以及自己的头发,沈遂露出怀疑之色。 小狼崽子这么乖,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不然这是唱的哪一出,他怎么看不懂了? 沈遂犹疑地开口问,你这是? 灯烛被窗外的秋风吹得摇曳,光线在林淮竹漆黑的眼眸如水波一般流转。 林淮竹抬起头,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笑意,他道:举手之劳。 大半夜不睡觉给他擦头发是举手之劳? 那他可太喜欢林淮竹举的这个手了,以后务必多举一举。 沈遂一脸欣慰,还是怀怀体贴。 见沈遂笑了,林淮竹反倒不怎么开怀了。 还是他贴心,这个还意味着他被拿去和其他人比较,最终沈遂得出还是他体贴的结论。 呵。 有人专门给他擦头发,沈遂不用担心自己这么睡会落枕了,他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 似睡非睡的迷糊间门,沈遂听见林淮竹用一种极其舒缓轻和的声音问,秦长须今年多大? 沈遂打着瞌睡,含混道:十四。 林淮竹动作轻柔地擦着沈遂发根,那谁是金手指? 半晌没听到沈遂回复,林淮竹再次抬头,人已经睡着了,因为睡姿不好还打起了小呼噜。 看着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脸,林淮竹眸色幽暗深沉。 片刻后林淮竹收回目光,换了一条干巾帕将沈遂的发擦干。 连续泡了好几日水,沈遂的长发不如先前那样乌泽,林淮竹拿银梳梳顺,然后抽出一条黑色的涤带将长发束住,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打完林淮竹看了一会儿,拆开又重新系上。 这次一口气打了三四个结,都是死结 隔日早上沈遂解头发的时候费了老鼻子劲儿,不单纯是因为系的是死结。 沈遂有理由怀疑林淮竹这倒霉孩子蓄意报复,死结就算了,每个死结都缠着一绺头发,他想强行拆都不行。 这死孩子! 大概是怕他兴师问罪,沈遂醒来就没见林淮竹。林淮竹起得早,便去膳堂将早饭端了回来,一进门就见沈遂翘着腿,臭着脸,头发乱如鸡窝地仰在贵妃榻上。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2) 回来了?沈遂露出阴森白牙。 不知为什么看沈遂这样,林淮竹莫名觉得顺眼,比他往日含着笑,游刃有余的举手之劳讨喜多了。 好感值+1. 沈遂:哈??? 因为林淮竹这突如其来的好感加分,原本的质问卡到喉间门。 给分的评判标准到底是什么? 沈遂唇瓣蠕动了两下,最后咽下到嘴边的指责,把脑袋朝林淮竹伸了过去,瘫着脸说,给我解开。 林淮竹放下手中的早膳,走过去一个一个解开昨晚亲手系上的死结。 沈遂早饿了,匆匆洗了手,顾不上绑头发开始用早饭。 一口粥下去,烫得他舌头卷了一下,沈遂也没在意,喝了一口茶继续吃。 林淮竹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沈遂招呼他,过来吃饭,站那儿干什么? 林淮竹这才走了过去,坐到沈遂对面。 一早林淮竹就给他涨了分,看样子心情不错,沈遂试探性地给他夹了一个水晶虾饺。 林淮竹没说什么,夹起来默默放进口中。 好感一分未动。 沈遂在心里叹息一口,老实吃自己的饭。 林淮竹抬手在沈遂盘碟放了一块金玉炸糕。 难得小兔崽子投桃报李,沈遂咬了一大口,嗯,味道不错,谢了。 林淮竹温和一笑,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沈遂挑了挑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最近小崽子说这个词有些频繁。! 第29章 那之后一连好几日,林淮竹仍旧将举手之劳挂在嘴边,且每次都是在帮了沈遂忙后说。 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沈遂并没有深想,只当那是林淮竹新晋的口头禅。 谁还没个口癖? 自那晚高烧不止后,沈遂逐渐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先是五感变得更敏锐,后来他渐渐能感受到灵气在周身运转。 先前只有在修炼时,或者是灵力极其充沛的情况下,才能感受到灵力。 如今哪怕灵力再稀薄,沈遂也能敏锐地捕捉到。 看来他的灵根真的觉醒了,修炼的进度也比往日快上许多,就像武侠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沈遂尝试着在梦境催眠秦西北。 不知是他法子用错了,还是秦西北也快到觉醒灵根的年纪,沈遂对他施展怵魇术的效果并不佳。 当初林淮竹学的时间也短,但天赋摆在这里,再加上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年纪又小,所以很容易着道。 秦西北却不同,再有几月便十四,他性子虽歹毒,修行上还算勤勉。 药王谷同辈子孙众多,所以卷得非常厉害,稍有惫怠就会被赶超。 为了讨秦老谷主欢心,从儿子一辈子到孙子一辈都是铆足劲儿卷。 入梦容易,但在梦境中操控秦西北却难。 好在沈遂想到一个速成的法子招阴旗。 招阴旗旗面画着百鬼夜行图,其实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绘图,里面是真的困着许多鬼魄。 只不过那些鬼魄并没有自己的思想,谁是招阴旗的主人他们便听谁的。 唯一的问题是,林淮竹还没有能力驾驭招阴旗,更别谈操控这些鬼魄为他做事。 但他们可以借用一些鬼魄的阴气,渡到纸小鬼上面,再让纸小鬼附着在秦西北身上。 林淮竹曾这么干过,那个倒霉蛋是官代君 听到沈遂这个法子,林淮竹眼神寂寂,半晌才开口,你是怎么想到的? 知道林淮竹有所怀疑,沈遂丝毫不慌,当然是因为哥哥我天下第一聪明了。 林淮竹不说话,无喜无悲地看着沈遂。 沈遂自吹自擂完,一副迫不及待炫耀自己智商的模样。 算了,见你诚心发问,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乱葬岗下的那口棺椁盖上,说到了招阴旗的用处,只是我来得及拓下来。 沈遂翘着二郎腿自鸣得意道: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将鬼魄的阴气引到小纸人身上,也就是你家传的符篆,到时候秦西北阴邪入体,我们就可以,嘿嘿嘿。 林淮竹神色不变,看着沈遂仍旧一言不发。 沈遂也不知道林淮竹对他这番解释信还是不信,从林淮竹波澜不惊的面色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半晌林淮竹慢慢移开目光,淡淡道:那便试试罢。 沈遂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管不管用,先得试试才能知道。 林淮竹拿出招阴旗给了沈遂,然后转身坐到榻上。 见状沈遂挑了挑眉。 林淮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垂眸慢慢饮着杯盏中碧青的茶水 似是察觉到沈遂的目光,林淮竹看过来,询问他,怎么了? 沈遂倒也不遮掩,直言道:你不跟我一块研究? 林淮竹的眼眸被日头照得透亮,他年纪虽小,但已经能从精致的眉眼间看出日后的风采,郎朗如日月入怀。 林淮竹放下杯盏,明知故问,还需要我? 沈遂立刻驳斥:这是什么话?当然需要了! 他只知道理论,但从未实践过。 即便林淮竹跟他一样也不曾实践,可人家是男主,运气不知道比常人好多少,即便不会也能误打误撞地碰对。 林淮竹稳坐钓鱼台,岿然不动。 沈遂走过去好言劝道:来罢来罢,这事早了结早清。 林淮竹眸光微动,压下眼睫,不动声色问,什么早清? 沈遂:我母亲生辰已经过了,咱们在这里待不了几日,走之前得给秦长须解决了麻烦。 林淮竹垂着眉眼,眸底晦暗不明,走了就不再管了? 沈遂想也未想,脱口而道:走了还怎么管? 要趁着没走之前赶紧解决这些乱遭事,省得秦长须天天被这群人欺负。半晌沈遂才听见林淮竹发出一个嗯的音。 在沈遂看不见的地方,林淮竹眼眸渐渐冷下。 果然是举手之劳,招惹了说不管就不管,一丝犹疑都没有。 沈遂不知道这话捅马蜂窝了,正拿着招阴旗兴致勃勃研究。 突然他发现一桩趣事,兴奋招手叫来林淮竹,怀怀,你快看。 他割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落在黑金旗面上。 画中那些或仰或卧,或行或坐的魂魄,在闻到鲜血味道后,立刻蜂拥哄抢。 不过他们的动作并不灵便,有些像卡帧的黑白电影画面,一停一顿,十分好玩。 招阴旗并非滴血认主的宝贝,它们只认强,只要灵力足够压制它们,它们便不会噬主。 沈遂就是担心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到时候再被这些鬼魄反噬,他才拉上林淮竹一块研究。 沈遂在旗面滴了一行血,那些鬼魄便追着血味,停停顿顿的仿佛在跳锁舞。 看了一眼笑得长睫乱颤的沈遂,林淮竹喉口滚了滚,将骤起的躁意压了下去。 林淮竹忽然道:这几日灵力耗费太多,我暂时画不出符篆。 沈遂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林淮竹说的符篆就是纸小鬼,暂时画不出来这种鬼话,沈遂当然是不信的。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揭穿林淮竹的谎言,摊牌说自己知道那不是符篆,而是诡术的一种。 见沈遂吃瘪,林淮竹心口泛上一股难言的愉悦,就像见不得沈遂没心没肺的开怀样子。 不知道林淮竹为什么不愿意配合,沈遂可没时间等他灵力恢复,鬼知道他什么时候灵力恢复。 沈遂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提议,要不然让纸豆豆出马? 上次纸豆豆只是被烧了一点,沈遂怕它出事,没再用它联络他。 呵,现在倒是舍得了。 林淮竹脸色有一瞬的冷意,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如常,我再试试,看能不能画出一张纸人符。 沈遂给林淮竹捏了捏肩,一脸愧色,哎,只能辛苦你了,怀怀。 心里:拿腔作调的小兔崽子 等林淮竹重新剪出一张小纸人,他们便尝试着将鬼魄的阴气渡入纸小鬼体内。 林淮竹曾跟厉鬼学驭鬼的口诀,他在掌心聚集灵气注入,旗面立即黑雾滚滚,鬼魄们全都骚动起来。 这是林淮竹第一次真正的驭鬼,灵力如萤虫之火坠入浓雾中便消弭殆尽。 眼看着林淮竹鼻尖冒出一层细汗,沈遂心道不妙,赶忙划破自己的手指,以血指引那些鬼魄。 闻到鲜血味,鬼魄还真安静下来。 林淮竹咬住舌尖掐诀,将阴气引渡到纸小鬼身上。 纸片猎猎作响,原本单薄的小纸人顿时涨起来,仿佛吹鼓的气球。 看差不多了,沈遂赶忙将招阴旗卷了起来。 林淮竹这才睁开眼睛,瞳仁浸了水那般漆亮,鬓角也被汗濡湿,气色倒还好。 沈遂递给林淮竹一瓶甘露,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林淮竹接过甘露,摇一下头,无妨。 沈遂安下心。 万事开头难,熬过这一阶段,剩下的便水到渠成了。 纸小鬼挺着圆滚滚的肚皮,犹如孕子六月的妇人,但每隔一会儿它的肚皮便瘪一些,似乎正在消化阴气。 沈遂觉得新奇,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突发奇想。 诶诶。沈遂兴奋地用胳膊捅了捅林淮竹,你说,让纸豆豆也吞点阴气会怎么样? 纸豆豆不是寻常的纸小鬼,它已经生出意识,它会不会像那些灵兽一样也能修行? 林淮竹睨了一眼兴致盎然的沈遂。 沈遂没意识到自己有点像望子成龙的老父亲,迫不及待地放出纸豆豆。 不知道为什么回事,最近纸豆豆老实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偷奸耍滑,动不动就跟沈遂生气。 一被放出来,纸豆豆就躲在沈遂的手指后面,看起来又乖又怂。 沈遂戳了戳它的脑袋,你这两日怎么回事? 要是放往日,纸豆豆早开踢了,现在却手脚并用地抱着沈遂的食指,就像是 在害怕什么。 沈遂看向林淮竹,对方半敛着眼眸,神色沉静,不见任何戾气。 看了一眼瑟瑟的纸豆豆,又看了一眼面容平和的林淮竹,沈遂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情况? 他那个脾气很臭的小纸人怎么突然变乖了。 见纸豆豆状态不佳,沈遂又将它放了回去。 等新剪的纸小鬼肚皮恢复原状,林淮竹就让它去找秦西北。 纸小鬼虽不知道秦西北的住所,但林淮竹知道,在林淮竹的操控下它能潜入秦西北房间。 很快那个单薄的纸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淮竹开口,它找到了秦西北。 沈遂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好,那我去试试,你今日耗费不少灵力,早些休息。 林淮竹不置可否,缓缓将沈遂给他的甘露饮尽。 银月高悬,山风呜咽不止。 林淮竹随手打开一扇窗,刺骨寒风倾灌而进,如利刃般划过他的面颊。 沈遂盘腿坐在床榻,阖着双眼,似是已经进入秦西北的梦境。 有了鬼魄的阴气做引,这次十分顺利,沈遂将不要欺负秦长须的暗示植入秦西北的神识中。 第一次不宜暗示得太多,沈遂点到为止,即刻从秦西北的梦中脱身。 等他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他打了一个寒颤,抬眸就见林淮竹倚着窗边,眼眸如那一线被烈风吹的灯烛,虚虚实实,让人看不真切。 沈遂挑眉,怎么还不睡,站那儿不冷? 林淮竹抬手将窗户关上,走过来上了床。 沈遂笑着与林淮竹分享喜讯,这次成功了。 林淮竹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背过身躺到了床上。 他这个反应让沈遂不免感到诧异,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夜深了,到了emo时间? 沈遂不好在这个时候招惹他,抬手用灵力灭了灯,躺下睡了。 听到沈遂平稳均匀的呼吸声,林淮竹眉心紧拢,转过身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他鼻下。 沈遂闻到一股辛呛的味道,鼻子泛起一股难受的酸意,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自己被自己给惊醒了。 沈遂迷迷糊糊撩开眼皮,显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朝身旁的黑影看去。 林淮竹闭着眸似乎睡着了。 沈遂没多想,重新合上眼睛,脸还在软枕蹭了蹭,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黑暗中,林淮竹缓缓睁眼,寂寂无声地盯着沈遂,心头忍不住泛起恶意。 他想,倘若秦长须要是知道沈遂帮他只是一时兴起的举手之劳,并没有将他放到心上,甚至会随时离开这里。 秦长须会怎么样? 是生气,还是仍旧傻兮兮黏在沈遂身旁,讨好他? 倘若是生气了,他会对沈遂做什么? 如果他是秦长须,那他一定 意识到自己想得有点多,林淮竹神色微冷,狠狠地转过了头 沈遂睡到自然醒,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林淮竹坐在贵妃榻上打坐,见沈遂醒了他也睁开了眼。 果然是卷王男主,昨天耗费那么多灵力,今日仍旧坚持修炼,实属我辈楷模。 小狼崽子就算有诸多不好,单是这点沈遂还是相当佩服的。 人一旦有了参照物,且还是一个天赋绝佳,勤奋十足的参照物,也就不好犯懒了。 沈遂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穿衣起床净面一气呵成。 用了早饭后,回到房间沈遂也开始打坐修炼。 如今秋高气爽,正是赏枫叶的好时候。 药王谷后面便有一片枫林,秦长须早就嚷嚷着要带沈遂去看,因为沈遂说要秋游请他吃烧烤。 虽不知道烧烤是什么,但秦长须还是很向往,每日都要问问沈遂。 窗外天高云淡,虫鸟鸣叫,衬得室内一片安静。 眼看就要到晌午,沈遂忽然睁开眼睛,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不觉得沈遂挑起一边眉头,作沉思状,今日有些过分的安静么? 林淮竹没说话望了过来,眸色寂寂,无喜无悲。 沈遂拍了一下脑门,恍悟过来,秦长须不在,他今日怎么没来? 平日秦长须黏沈遂黏得很紧,白日早早便来沈遂房门口等他,晚上要待到许久才肯回去睡觉。 沈遂已经习惯身后跟着这么一条傻乎乎的小尾巴,今日对方没来他反而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该不会是又被那帮混小子堵了罢?沈遂面色有些难看。 否则秦长须不会不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沈遂正打算去找秦长须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表少爷。严嬷嬷急迫的声音传来,表少爷您在么? 沈遂走下榻,打开门便瞧见双目含泪的严嬷嬷,他顿了一下,秦长须出事了? 严嬷嬷泪如雨下,跪下猛给沈遂磕头,表少爷,求您救救小少爷罢。 沈遂忙将严嬷嬷扶起来,您别慌,发生了什么? 严嬷嬷半点不敢耽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沈遂。 说起来这事还跟沈遂有关,秦西北身上的纸小鬼被秦老谷主发现了。 昨晚秦西北被梦魇住后,半夜便发了高烧,原本谁都没当回事,喂了一颗丹药又睡了,第二日照例去了学武堂。 秦老谷主正好今日清闲,去学武堂看了一眼,正好撞上秦西北。 鬼魄的阴气十分煞,哪怕秦西北只沾了一点,也足以被秦老谷主闻出来,要知道他那鼻子可不是普通修行者能比得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3) 秦西北一口咬定是秦长须害他,他昨晚正巧跟回房的秦长须遇见。 一系列种种的巧合,不仅让事情败露,秦长须还莫名背了锅。 秦老谷主也是一个眼里不容沙的主儿,秦家子孙搞这些邪佞之术,他肯定不会轻饶。 严嬷嬷红着眼哽咽道:小少爷性子纯良,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做出这种事。 祸是沈遂闯出来的,自然不可能让秦长须背。 沈遂神色肃然,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严嬷嬷忙道:在戒堂。 沈遂不再多言,朝戒堂方向走去 戒堂以火焰石做墙,地面铺着漆黑的石板,除了一扇玄色大门外,连窗都没有,给人一种肃穆庄重的压迫感。 沈遂赶过去的时候,秦家小一辈子孙大多都在,整整齐齐分成两列。 秦长须像头误入陷阱的羔羊惊惧不安地跪在中间,哆嗦着泛白的唇。 他一向笨拙,口舌跟头脑都不灵光,这种时候更是吓傻了,一直讷讷重复我没有。 秦老谷主威严地端坐主位。 在他面前秦西北也不敢太过嚣张,凶悍地瞪着秦长须,话说得却是条理分明,如玉珠溅落。 昨日从学武堂出来,我就闷在房中修炼到晚上,晚膳都是在房中吃的,出去消食时只碰上你一个,不是你又是谁? 是我。 戒堂之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 其他人愕然朝外看去,就见沈遂阔步走了进来。 一直萎靡的秦长须看见沈遂,眼睛骤亮。 秦老谷主长眉微拧,你来添什么乱? 沈遂:我没添乱,那张小纸人的确是我放到秦西北身上的。 一听他提到小纸人,秦老谷主跟秦西北都变了脸色,因为只有他二人才知道这个信息。 秦西北刚要开口,秦老谷主一个手势拦住了他。 他只能含恨地咬了咬牙,吞下到嘴边的诘问。 饶是平日里疼爱这个外孙,此刻秦老谷主也不由动了怒,不仅因为沈遂修炼这等邪佞功法,还因为他竟害到了自己兄弟身上。 秦老谷主声音沉沉,遂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遂撩袍跪了下来,背脊却挺得笔直,是我做的,但我绝没有害人的意思,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而且就我这点灵力,真要害人也不会选这个法子。 他知道秦老谷主的怒点是什么,三言两语便化解。 秦老谷主脸色果然缓了缓。 秦西北的父亲秦十四忍不住开口,遂儿,你母亲自幼宠爱你,将你养的是无法无天的淘气 不等他说完,沈遂截过他的话道:十四舅不必拐弯抹角,你是想说我娘溺爱我,把我养成残暴跋扈的性格,在药王谷无法无天是罢? 秦十四正要反驳,沈遂仍旧不给他机会,对着秦老谷主磕了一头。 外公,我承认我前几年年幼无知,在谷中招惹不少麻烦,如今我已经长大,知道过往做的事不对,也有心改正。 所以那日见秦西北他们打秦长须,我才出面帮了他一把,但我担忧我走后,他们再找他麻烦,因此想出这个法子。 小遂啊,你要真有心改正就不会修邪术,听十四舅一句劝,向着正道修行,路莫要走歪了叫你父亲母亲伤心。 秦十四面上苦口婆心,实际字字戳心。 沈遂反唇相讥,十四舅的教诲我记下了,只是十四舅别光顾着教我,还得教一教秦西北尊重兄长。 秦十四不甘示弱:小遂 见他们唇枪舌战吵起来,秦老谷主呵斥道:好了,长辈没长辈的样子,当着这么多人面的跟小辈呛起来,你也不嫌丢人。 秦十四立即闭了嘴,面有讪讪,心中极不甘。 秦老谷主偏心偏得太过明显了。 沈遂赶忙给秦老谷主递台阶,外公这事是我不对,我还年幼,不知这是邪术,只当它好玩。 他从荷包拿出鬼修的拓本,这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交给外公处置,我日后绝不再胡乱修炼。 秦老谷主五指一抓,拓本就到他手中变成了齑粉。 沈遂倒是不心疼,因为他还有备份。 秦老谷主沉声道:今日这事不能不罚。 沈遂不给他掉链子,认错态度良好,应当的,我该罚。 只是。沈遂话语一顿,在罚之前,我还有一桩事想跟外公说。 秦老谷主:说。 沈遂看了一眼脸吓得苍白的秦长须,徐缓道:我想把秦长须带回岳临城。 在场所有人一怔,包括藏匿在人群之外的林淮竹。 戒堂之中唯一高兴的便是秦长须。 这里虽然是他的家,他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待在这里不曾出去。 但倘若是沈遂要带他走,他是非常乐意的。 秦长须不由朝沈遂的方向蹭了蹭,乌亮的眼眸如擦拭过的宝石黑珠子,嘴角慢慢向两边裂开,露出一笑。 讨好又纯真。 我以前不懂事曾欺负过他,后来长大明了事理才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只是不如常人脑子转的那么快,其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却拿着他的短处,欺他辱他打他骂他。 如今我已知道错了,所以见秦西北他们欺负他,我才拦住他们。但我能拦一次,拦两次,我不能拦百次千次。 倘若我走了,他还在这里挨欺负,那我还不如带他走。 他虽姓秦,我是姓沈,可我身上流着一半秦家血脉,他也是我的亲人。 沈遂抬头定定看着秦老谷主,所以外公,我想带他走。 人之初性本善,在沈遂眼中是最大的谎言。 人最初的本性应该是偏恶,随着年岁的增长才慢慢压下骨子里的兽性,能明辨是非对错。 所以原主跟秦西北他们之才会毫无理由地伤害秦长须,因为他们对旁人的喜怒伤悲没有敬畏之心。 无知是这世上最大的恶。 沈遂太了解这种无知的恶了,他从幼儿园起就被同龄孩子骂是没爹没妈的孩子。 秦长须懵懵懂懂,有些话对他来说有些复杂,他不明其意,但他能感受沈遂的善意。 一旁的严嬷嬷倒是泣不成声,一直以袖拭泪,袖口早已湿透。 林淮竹目光如晦涩的海面,起起伏伏,明明暗暗。! 第30章 见情势不对,秦西北反应极快,他也跪了下来,一脸蒙受冤屈的模样。 爷爷,我没有打过他。以前玩闹时确实不小心伤过,但也是因为秦长须力气太大,我跟其他几个兄弟被他伤了。 你们说是不是?秦西北扭头看向经常跟他一块欺负秦长须的人,暗暗用眼神示意他们。 如今这事已经捅到爷爷面前,倘若他出了事,他一定会将另外几个人攀咬出来。 知道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另外几人只能一块帮秦西北撒谎。 是啊爷爷,都是兄弟,哪怕不和也只是不理会罢了。 我们从未欺负过秦长须,反而是他仗着年长总耍哥哥的威风。 他天生神力,我们哪儿打得过他? 就是,我上次我的手臂还被秦长须折断了,我都没说什么。 秦老谷主手指摸着玄檀木扶手,神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见他们如此颠倒黑白,沈遂冷冷一笑。 知道他比你们年长,还一口一个秦长须,怎么也不见你们叫秦西北的名讳?只怕平时轻视惯了,这种时候也改不过口。 他今日一定要这些人受到相应处罚,给秦长须出一口恶气。 秦西北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说,我们平时确实跟他玩不到一起,他力气大,兴奋起来总是伤到人,每次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我们心中难免有些牢骚。 但说我们欺辱打骂他,这个我是不认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谷里的人,看我们有没有做过那些事。 沈遂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当着他的面居然能说出这番话。 要知道以前原主在药王谷,他们几个臭味相投的人可是经常一块欺负秦长须。 在当事人之一面前撒谎,不得不说秦西北心理素质真好。 秦西北之所以敢说这些话,是认定谷里不会有人站出来揭发他。 至于沈遂 明明是他看不上秦长须,逼着他们将秦长须绑到悬崖边,还逼着他们火烧秦长须。 而他们只是怕沈遂跟爷爷告假状,不得已才做出这些事,要错也是沈遂的错。只要沈遂敢提这些事,那秦西北便会全都推到他头上。 只是秦西北千算万算却漏掉一个关键的人严嬷嬷。 请谷主为长须少爷做主。严嬷嬷冲进戒堂跪下,她将秦长须的衣袍撩起来。 白花花的背上是青紫交加的淤痕。 秦长须有些吃痛地拧了拧眉,无措地看向严嬷嬷。 严嬷嬷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发颤道:西北少爷说得没错,昨日他消食时确实见到长须少爷,身上的伤也是他打的。 秦西北急迫开口,我 沈遂厉色打断,先听严嬷嬷说,你急什么,做贼心虚? 快告诉谷主,昨日西北少爷跟你说了什么?严嬷嬷看着秦长须,目光带着鼓励。 秦长须眼睫颤了颤,明显有些害怕。 严嬷嬷温声安抚,别怕,表少爷也在这里,你说出来谷主会给你做主。 秦长须这才蠕动着唇,慢慢说,他说,要是让我知道你把今日的事告诉沈遂,等沈遂走了,我就拔掉你的舌头扔进蛇窟。 说完泪便滚了下来,身体因为抽泣而一颤一颤的。 秦长须难过地说,我不想没舌头 严嬷嬷疼惜地抱住秦长须,跟着他一块落泪。 你胡说八道。秦西北仍不肯承认,爷爷,这不是我打的。 秦老谷主一掌拍碎了扶手,声如洪钟,威厉森严,我还没到老眼昏花,不识对错的地步! 秦西北脸上的血色尽褪,吓得伏到了地上。 秦老谷主看着秦西北他们,目光犹如实质,敢做不敢当,一点秦家的骨气都没有。 其他几个孩子面色惶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秦老谷主沉声道:日后秦长须记到我名下养,我看谁还敢欺他? 在场所有人面色一变。 只有沈遂一人十分平静,像是早就料到秦老谷主会这么说。 秦长须毕竟是姓秦,老谷主怎么可能让他跟着沈遂去沈家? 去玩乐两天可以,但因为被族人欺负而离家,传出去不是打药王谷的脸么? 沈遂说要带秦长须走,只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让秦老谷主明白秦长须在谷中的处境,并不是真要带走他。 倒不是怕秦长须拖累他,反而是担心秦长须跟着他过得更不好。 林淮竹是男主,这就注定他此生不会平凡。 无数危险与际遇等着林淮竹,他当然能化险为夷,可他身边的人未必。 沈遂连保护自己都勉强,更别说再加上一个秦长须。 谷中起码是安全的,只要有秦老谷主的庇佑,那帮混小子就不敢再打他。 严嬷嬷最先反应过来,面露喜色,她忙提醒秦长须,快,给谷主磕头。 秦长须稀里糊涂地磕了个头,磕完头他小声问,我还能跟哥哥走么? 他脸上写着茫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秦老谷主虽已年岁过百,但耳聪目明,将秦长须的话听得清楚明白。 秦老谷主:谁是你哥哥? 秦长须:小遂是我哥哥。 沈遂有些尴尬地解释,他说一直想有一个哥哥,就认我做哥哥。 秦老谷主无言半晌,对秦长须道:你要是想他了,可以去岳临城找到他。日后你就跟着我,你那个爹 提起秦十二,秦老谷主冷下脸。 我看也就别叫爹了,自己儿子被欺负成什么模样了,他不管不问,还得老头子我出面。 秦十二没在戒堂,不过这话肯定会传到他耳中。 至于这几个小的。秦老谷主冷嗤,家法一百仗。养不教父之过,父母各领五百,秦十二一千仗。 杖责完不许上药,都给我忍着,看看自己教出什么样的好儿子。 药王谷的杖棍不是普通杖棍,任你修为再高,一仗下去也得皮开肉绽。 养不教父之过。 照秦老谷主这个理论,最该打的应当是他。 年轻时若是没这么风流,便不会生出这么多孽子。 虽然沈遂很喜欢秦老谷主,但对他在子女的教育问题还是持保留意见 比起他们少则一百,重则一千,沈遂处罚是最轻的 闭门思过日。 所以说他很喜欢秦老谷主,毕竟谁不喜欢明目张胆地偏爱? 秦西北他们被拖下去杖责。 人都散了之后,沈遂才发现林淮竹居然也在,他站在廊下,五官像铁汁铸出来似的,一眉一眼皆是冷硬。 对上那双漆黑幽邃的目光,沈遂微微一怔。 表少爷。严嬷嬷的声音拉回沈遂的思绪。 沈遂回过神,严嬷嬷已经走到他面前,跪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 沈遂吓一跳,忙去扶严嬷嬷。 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到旁人跪他,沈遂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严嬷嬷却跪着不肯动,诚心诚意地向沈遂道谢。 秦长须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实际他胆子很小,人也单纯老实,这才一直被谷中的孩子欺负。 秦十二向来看不上这个儿子,管也不管,秦老谷主又不爱过问谷中的杂事。 严嬷嬷没办法,只能叫秦长须躲着他们走,她也不敢强行给他撑腰。 万一她要是死了,这个孩子可怎么活? 倘若有一日老身走了,求表少爷多照拂小少爷,您也知道他脑子不灵光,他日后 像是说不下去似的,严嬷嬷默默垂泪。 沈遂将她扶起来,您先起来。 这么说话怕是要折他的寿。 严嬷嬷只得站起了身。 沈遂望着一脸恳请的严嬷嬷,道:您放心,要是秦长须在药王谷过得不好,我一定会接他回去。 听到这话严嬷嬷放心了,别过头拭了拭泪,拉过秦长须,快,谢谢表少爷。 秦长须乖巧地重复了一遍,谢谢表少爷。 说完他又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沈遂道:等我变厉害了,挣下好多好多银子,到时候买个大房子,你随时来住。 秦长须:那你什么时候能变厉害? 沈遂:快了,我日日修炼,过不了多久会变得很厉害。 听到这话秦长须高兴了。 沈遂叮嘱,不要只想着玩,日后要学着照顾自己,严嬷嬷年岁大了,别总让她操心你。 秦长须用力点头,嗯嗯。沈遂:还有,要好好修炼,等你厉害了,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4) 秦长须:我知道了。 秦长须还要搬到秦老谷主那儿住,严嬷嬷带着秦长须先回去了。 沈遂一转身,廊下的林淮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戒堂只剩下他一人。 今日有惊无险,不仅解决了秦长须,他还逃过一劫没受罚。 闭门思过日,这算哪门子处罚? 沈遂心情地颇好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走出戒堂。 等沈遂回去之后,发现林淮竹竟没在房间。 朱窗半开,一截罕见的冷茶探进来,满室冷香。 沈遂走过去嗅了嗅冷茶花,顺势倚在贵妃榻上,左右闲着没事,他蹬掉靴子盘腿修炼。 日头按照轨迹向西移动,正午时分高高悬于正南,金色的光线透过冷茶枝叶落进室内。 沈遂睁开眼睛,看看外头的天色,探出半截身体去瞧旁边的客房。 这几日林淮竹一直跟他同吃同睡,鲜少回自己房间,既然他没在他这儿,沈遂下意识以为林淮竹回了隔壁。 看着紧闭的窗户,沈遂挑了挑眉,放纸豆豆去林淮竹房间看看。 纸豆豆温顺了许多,听到沈遂的话没闹什么脾气,乖乖顺着窗爬了过去。 等它再回来,冲沈遂摇了摇头,意思是林淮竹不放在房中。 沈遂露出困惑之色。 不在房间去哪儿了,是不是被秦老谷主叫去了? 不怪他总有这个猜测,因为除了秦老谷主外,整个药王谷只当林淮竹是沈远膳的私生子,没人愿意理他,他自己又不怎么爱出门。 因为被禁了足,午饭是膳堂的人送过来的。 等沈遂用完饭,那人麻利地将碗碟收走。 正要推门走出去,沈遂叫住了他,你知道沈怀去哪儿了么?就是住我隔壁客房的,他去吃饭没? 那人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沈遂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一直到傍晚,绯色霞云卷满天边,林淮竹还是没回房。 这下沈遂开始有些担心了,就算秦老谷主留他,也不可能留到这么晚。 趁着斜阳西下,天色渐渐沉下来,沈遂招来一只仙鹤悄悄溜出房间。 反正处罚不过是一个摆设,所以他不担心被人瞧见。 按纸豆豆的指引,沈遂很快便在竹林后找到了林淮竹。 他泡在溪水中,天光暗淡,他与身后那抹连绵的青色山脉似是要融为一体。 随着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地平线,林淮竹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沈遂从仙鹤上跳下来,倚在角落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静悄悄地潜进溪水之中。 一下水,沈遂便打了一个冷颤,身体宛如被千万根冰针刺穿。 不过这具身体素质很强,等沈遂适应水温后,一头扎进水里。 林淮竹闭目养神时,突然有一双温热的手臂从水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猛地往下一拽。 林淮竹顺着那股力道跌下去。 水中的沈遂鼓着腮帮子,口鼻旁冒出几串水泡,黑眸却染着笑意,他的手臂还死死缠着林淮竹。 只在水中待了几息,沈遂便抱着林淮竹跃出水面。 林淮竹刚出水面,连一口气都没来记得喘,沈遂从嘴里吐出一股水,喷洒到他脸上。 不等林淮竹有所反应,沈遂哈哈大笑两声,然后又潜入了水中,如一尾灵活的鱼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月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仿佛铺了一层银色的纱。 林淮竹盯着水光潋滟的溪水,抿着唇,神色冷而淡。 忽然水下形成一个小小漩涡,林淮竹腰间的革带被人抽走。 沈遂地鼠似的,从溪水的另一头探出脑袋,他高举林淮竹的腰带,嘚瑟地哈哈大笑两声。 林淮竹不理他,冷漠地闭上了眼睛。 沈遂身子一摆,又一次扎进水中。 林淮竹感觉周围水流有细微的变化,紧接着一双手勾住他的裤腰,往下一扒。 林淮竹猛地睁开眼睛,摁住腰间那双作乱的手。 沈遂连扒两下都没扒掉林淮竹的裤子,再不换气他就要呛水了,只能跃出水面。 他摆着脑袋,用力甩了甩,水珠溅了林淮竹一脸。 沈遂仿佛一只偷到腥的猫,贱兮兮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林淮竹。 见林淮竹不理他,他又撞了一下。 沈遂明知故问,干嘛一个人躲这里? 林淮竹满脸潮红,耳根脖颈都染了红晕,估计是灵根觉醒了,身体发热才来这里泡冷水澡。 林淮竹仍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口,端得一副高冷矜贵的模样。 啧啧。 不知道小闷骚生什么气,沈遂也不准备触他霉头。 不肯说算了,我回去了。沈遂朝岸边游去,留林淮竹一个人泡。 走上岸边,沈遂边拧着衣摆的水,便走向那片竹林。 身后的林淮竹突然开口,嗓音沁入瑟瑟夜风之中,裹了一层寒意似的。 那也是举手之劳? 沈遂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 第31章 林淮竹背着月光,整个人融在黑暗中,面容模糊,神色莫辨。 沈遂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举手之劳? 林淮竹定定看着沈遂,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寂如深潭,带着冷冷的审视之意。 半晌他才开口,你说带秦长须回去。 这也是举手之劳? 将带他回去养他,照料他,关怀他,这算什么? 沈遂没明白这跟举手之劳有什么关系,只当林淮竹是口癖发作了。 我是说要带他回去。沈遂仍旧不解。 这怎么了? 难道是吃秦长须的醋了? 林淮竹还紧咬这个问题不放,为什么要带他回去? 沈遂这下肯定林淮竹是醋了,估计是怕秦长须跟着他回去后,会夺走他对林淮竹的关注。 小孩子嘛,自己可以嫌弃别人,但不许别人主动抛弃他。 沈遂正要说话,又听林淮竹说。 是怜悯他,同情他,对他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一时兴起的举手之劳? 林淮竹语速不快,面色也未变,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着咄咄逼人的话。 沈遂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怔。 林淮竹经历了许多,想法难免偏激,沈遂觉得该好好跟他聊一聊。 沈遂走了回去,坐到一处光滑的巨石之上。 寻常人都有七情六欲,会生出怜悯疼惜之心很正常,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只是因为秦长须跟别人不一样,就被谷中其他孩子欺负。这不是他的错,他不该承受这些,所以我想帮他。 你说是举手之劳也没错,我只需伸出一只手便能将他拉出深渊。 面对林淮竹的目光,沈遂抬起头,不避不闪,既是如此,那我为什么不伸出这只手? 不因小善而不为,不因小恶而为之。 倘若秦老谷主今日没说那些话,他会带走秦长须的。 沈遂难得正经,他眉眼沉静,神色坦然自若,漆黑的瞳仁仿佛簇了光。 一湾溪水被秋风吹起波澜,披着清浅月色的溪水如碎玉般潋滟生辉。林淮竹抿下唇,不知想起什么眉眼又一点点冷了下来,又问了一遍,你打算带他回去? 沈遂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奈感。 合着说了这么多,林淮竹还是计较这个问题,但他在计较什么沈遂又不太理解。 说他吃醋罢,他刚才咄咄逼人,像是在为秦长须鸣不平。 说他不吃醋罢,他又在执着沈遂带不带秦长须回去。 小闷骚名不虚传,果然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遂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外公不是说要将他养到自己名下?因此他不跟我们回去。 林淮竹:所以你是打算带他回去。 沈遂: 沈遂不答反问,你是在吃醋么,怀怀? 林淮竹没有说话,眸色沉沉。 沈遂再次跳下水,朝林淮竹游去,边游边打趣,你要不是吃醋,干什么这么关心我带他回不回去? 见沈遂笑的越发得意,林淮竹忽而道:你外公想我留在这里。 这下轮到沈遂懵了。 这事他早早就知道了,只是原著中林淮竹又回到了沈家,沈遂也就没想他会选择留在这里。 但问题是,林淮竹这次没有害死秦家子弟,秦老谷主也就没理由让他走,林淮竹更没理由回沈家。 压力一下子给到了沈遂这边。 见沈遂神色微僵,林淮竹心情反而好了起来。 我仔细想了想像是为了吊沈遂胃口似的,林淮竹故意一顿,留在药王谷也不错。 笑话,他还能被半大的小崽子拿捏? 留就留呗,大不了他也住药王谷。 虽然心里盘算着自己小九九,但沈遂面上一派镇定,嗯,是好事。 林淮竹睨了一眼沈遂。 沈遂拍拍林淮竹的肩,面带微笑,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毕竟秦长须也在,顺道一块都能看。 林淮竹不应沈遂这番客套,心里冷冷一笑。 呵。 沈遂笑容越发和善,既然你决定留在药王谷,那帮我多照顾一下长须。 系统提醒:好感值加负一百分。沈遂: 这小王八羔子,他这还没有开损呢就扣这么多分。 沈遂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笑里藏刀,继续道:毕竟他是我弟弟,我不在只能劳烦你多照顾一二。 系统提醒:好感值加负一百分。 沈遂暗自磨了磨牙,笑道:我这人 系统提醒:好感值加负一百分。 沈遂: 小王八蛋。 行罢。沈遂深吸一口气,不再意气用事,你继续泡,我回去了。 系统提醒:好感值加负一百。 沈遂瞪直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不跟他对线了,他居然还扣分。 艹。 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遂愤而离去。 每走一步就会收到扣分提醒,到最后沈遂都麻了,颇有一种虱子多了随便咬的坦然,大大方方走了。 看着沈遂消失在竹林间,林淮竹神色冰冷 最后沈遂成功收获负一千分。 他一直觉得遇到车祸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惩罚,现在才明白碰上林淮竹才是。 虽然不露声色地给他刷了这么多负分,但晚上林淮竹还是找了过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睡到沈遂床旁。 他脸皮厚到简直跟他有得一拼,不愧是男主。 沈遂背对着林淮竹,一晚上没理他,对方也没主动搭话。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光大振,日头都照进来了,沈遂才姗姗起床,林淮竹早在贵妃榻上修炼了一遭。 昨夜睡得太晚,这才导致沈遂醒得晚,他懒洋洋下了床。 膳堂的人已经将早饭送了过来,沈遂净完面,也没问林淮竹吃没吃,一屁股坐下开造。 看到门外闪过一道影子,沈遂咽下口中的粥,对着房门道:进来。 哥哥。秦长须喜气洋洋地推开房门,颈间的长命锁随着他的动作玎玲作响。 林淮竹眼皮动了动,但并未睁开。 沈遂问他,搬到外公院子了? 秦长须找了一个离沈遂近的凳子坐下来,嗯嗯。 沈遂:严嬷嬷也跟去了? 秦长须:嗯嗯。 沈遂微微颔首,不错。 秦长须兴致勃勃地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块回去罢。 他至今都以为沈遂走的时候会带上他,也没理解搬到秦老谷主院子的含义。 林淮竹撩开眼睛,一道寒光闪过。! 第32章 跟林淮竹一比,秦长须简直就是天使小可爱。 看着秦长须纯澈不含杂质的眼眸,沈遂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我? 秦长须睁着乌亮的小狗眼点点头。 沈遂在他脑门轻轻一拍,行,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那我就在谷中多住几天。 话是对秦长须说的,沈遂的眼睛却朝林淮竹瞄了一眼。 林淮竹对上沈遂的视线,面容冷淡地避开。 窗外那枝冷茶正好探到林淮竹鬓角,清冷的茶花与他如玉的脸颊相得益彰。 沈遂并没有被眼前的美色吸引,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也转开了脑袋。 见秦长须狂点头,沈遂说,正好这段时间我教你怎么控制自己的神力。 秦长须有着别人无法匹敌的力量,但他的协调性很差,平衡感也不好,根本控制不住这股非凡神力,所以导致他的行举看起来异常笨拙。 这些可以通过系统性锻炼改正,不过需要秦长须长期坚持下去。 秦长须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 沈遂从最简单基础的东西训练秦长须筷子夹绿豆。 让膳堂的人送来绿豆跟红豆,沈遂将它们混到一起,让秦长须用筷子把绿豆挑出来。 秦长须性格很好,沈遂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抱怨。 一上午他都在乖乖挑绿豆,专注又笨拙。 沈遂也没闲着,他现在已经放弃修炼歪门邪道,专攻沈家暗室那些的正派法笈。 他跟林淮竹坐在贵妃榻两端,中间只隔着一个小方桌,但俩人谁都没跟谁说话。 寻常人半个时辰就能将绿、红豆分好,秦长须却用了一上午的工夫。 对于他的耐心,沈遂给予很大的肯定,夸赞道:不错,非常好。 秦长须眼睛亮亮的,仿佛一个讨到糖吃的三岁孩童。 沈遂将绿豆跟红豆又倒进一个碗中,再挑一遍。 秦长须什么都没说,高高兴兴抱着俩个碗拿筷子去挑了。 沈遂跟小孩子打了多年交道,这还是第一次遇见秦长须这么听话的小孩儿,不免又看了一眼另个极不听话的小孩儿。 视线再次跟林淮竹对上,如同针尖对上了麦芒。 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逼人的锋芒与讥嘲。 林淮竹似乎觉得这种对视没意义,率先移开了目光,神色淡漠。 沈遂撇撇嘴。 虽说跟一个真正的七岁小孩生气有点掉价,但这熊孩子着实气人 午饭时秦长须也没有走,留下来在沈遂这儿吃的。 吃完饭严嬷嬷找了过来,说是秦十二从外面回来了,听说了在戒堂的事要见秦长须。 现在秦长须有秦老谷主撑腰,沈遂倒是不怕他对秦长须做什么。 见秦长须惶惶不安,沈遂安抚道:放心,这次他肯定不会再骂你。 估计秦十二不仅不会骂秦长须,反而还会上演一场父子情深。 秦长须绞着衣袖,怔怔点了一下头,垂头丧气地跟着严嬷嬷走了。 说实话,沈遂觉得秦十二被罚千杖一点都不冤枉,要是他平日尽到父亲责任,秦长须也不会被那些孩子欺负这么惨。 秦长须走后,房中的气氛凝住。 沈遂关上门,转身目不斜视地踱步回贵妃榻。 严嬷嬷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盒茶果子,是她上午特意做给沈遂,感谢他这些日子照顾秦长须。 沈遂打开漆黑点金的食盒,看着造型精致的茶果子,拿起一个樱花瓣状的果子,放进口中。 入口是一种细腻绵长的口感,还有淡淡的樱花清香。 嗯。沈遂陶醉地眯起眼,故意道:这个弟弟真没白认,不仅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甜,还听话懂事。 就差没指名道姓林淮竹不听话不懂事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5) 林淮竹嘴角拉出一抹冷凝的弧度。 沈遂拿起一个饱满的粉嫩团子,嗯,甜而不腻,好吃,要不是小须啊,还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甜果子。 每吃一个沈遂都要夸一句,直到吃到第四个,房门被人从外敲了两下。 沈怀少爷在么,谷主有事请您过去。 林淮竹这才睁开眼睛,徐缓地从榻上站起来,宽大的衣摆扫过方桌,险些没将那盒果子带到地上。 幸亏沈遂眼疾手快接住了,抬眸瞪了一眼林淮竹。 林淮竹仿佛没注意到,没作任何停顿,走过去拉开房门,一派从容地对门口那人道:走罢 林淮竹一走,沈遂赶紧倒了一杯茶,仰头狠狠灌了两杯,才将那股甜腻劲儿压下去。 沈遂不是一个嗜甜的人,甜点偶尔吃一吃还行,吃多了就会腻。 秦长须倒是很喜甜,所以严嬷嬷做的茶果子甜味很重。 茶果子的样式沈遂给满分,口味那真是不敢恭维了,当然对嗜甜的人来说绝对是美味。 放下茶盏,沈遂眉头慢慢皱起,手指无意识敲着桌子。 秦老谷主这个时候叫林淮竹干什么?劝他留在药王谷? 这次沈遂倒是没猜错,秦老谷主的确是要问林淮竹是否要留在谷中。 那日他便问过林淮竹的意思,只不过后来沈遂突然进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秦红筝他们不日便会离开回岳临城,他们走之前秦老谷主得确定林淮竹的意思。 秦老谷主住在谷中最高处,峰峦巍峨险峻,云雾缭绕。 林淮竹看着窗外陡峭的崖壁,沉默地听着秦老谷主的话。 我是想你留在谷中,外面还有不少人觊觎你们云家血脉,一旦你的身世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住在谷中起码还安全些。 留在这里就安全了? 林淮竹并不这么认为,就算秦老谷主没有私心,那谷中其他人呢? 对他来说,无论是沈家,还是药王谷都不是绝对安全的。 他一日弱小,便一日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若是不想被人觊觎,唯有比那些觊觎他的人更强大,而不是住在药王谷。 见林淮竹始终不说话,秦老谷主以为他是拿不定主意,舍不下跟沈遂之间的情义。 秦老谷主说,你若是不想与遂儿分开 林淮竹一口否认,没有。 秦老谷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林淮竹面色不变,徐缓道:我需要再想一想。 秦老谷主不解,你在谷外还有牵挂? 林淮竹垂下眼睫,我现在是沈叔叔的私生子,留下来被您照拂总觉得不好。 听明白林淮竹话中的意思,秦老谷主怔了怔。 在外人眼里林淮竹是沈远膳的私生子,翁婿的私生子被岳丈留下来照顾,这事过于蹊跷难保旁人不会多想。 毕竟秦老谷主以前跟林淮竹外公交好,有了这层关系,他突然收养一个孩子便很微妙。 秦老谷主跟沈远膳都没想到的事,竟被一个七岁的年幼孩子点破。 秦老谷主深深看了一眼林淮竹,这孩子心思敏锐的令人称奇。 这倒是我想的不周了。秦老谷主心情复杂地坐到了太师椅。 以林淮竹现在的身份确实难办,可都对外称他是沈远膳私生子,这个时候再改个身份只怕更惹人怀疑。 秦老谷主思绪百转千回,此刻多少觉得沈远膳当初有些草率,应该直接将林淮竹带到药王谷。 秦老谷主面露愁容,这事的确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罢。 林淮竹行了一个晚辈礼,便离开了书房 不管林淮竹是去还是留,沈遂都心无波澜。 就算林淮竹留这里,只要他想可以随时来,既是如此那他还担心什么? 沈遂只歇了一会儿,坐回到塌上继续修炼。 自从他的灵根觉醒,沈遂进步飞速,先前在沈家练的那个功法如今已经突破第五层。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沈遂耳尖动了动。 知道是林淮竹回来了,沈遂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于修行的模样。 林淮竹走到贵妃榻旁,目光落在沈遂身上。 深秋的日光灿若金线,斜照沈遂眉眼,点亮了他眉间的神采。 似有所感,沈遂缓缓掀开眼皮,对上林淮竹的视线挑了一下眉。 两人都未说话,似乎都等在对方主动低头。 沈遂不知道在他之前有没有人像他这样,得到任务对象一千多的负好感值,他可能是系统带过最差的一届。 但那又如何? 他都负一千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沈遂摆烂心态作祟,开始秉承敌不动,我不动战略。 不就是再来一千负分么? 他怕么? 他不怕! 沈遂不甘示弱地直视林淮竹,忍着眼涩的滋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最后还是林淮竹先开口了,你外公今日找我,还是为了让我留在药王谷。 沈遂赢回一局,这才矜持地开口,是么?那你怎么说? 林淮竹干脆道:回去。 沈遂不确定地反问,回沈家么? 林淮竹:嗯。 这倒是出乎沈遂的意料,他还以为林淮竹会选择留下来。 就算他不留在药王谷,也不会在负好感一千多的情况下主动告诉他这个。 这不符合小狼崽子的性子。 沈遂怀疑他有什么阴谋,旁敲侧击地打探,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系统提醒:好感值加负一百。 沈遂: 林淮竹神色极其冷淡,他问,我不能回去? 沈遂磨了磨牙,回去就回去呗,他也就是问问而已,扣什么分啊?! 第33章 沈遂抽动嘴角扯出一个笑,能回去,你当然能回去了。 你可太能了。 看着沈遂面上的虚假笑容,林淮竹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不再说话坐到了贵妃榻上。 回岳临城的事已经提上了日程,秦红筝派人收拾那所大船。 林淮竹打定主意回去。 其实最初秦老谷主问林淮竹的时候,他就没想着留在药王谷,只不过他这个人心思沉,不会轻易泄露内心所想。 等他们要离开药王谷的前一日,秦老谷主又将林淮竹叫过去,他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回秦老谷主倒是没再劝林淮竹。 通过这么几次交道,秦老谷主看出林淮竹并非池中之物,他很聪明,性子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秦老谷主多少有些私心,他希望林淮竹能跟沈遂好好相处,等日后他离池化龙,念在过去旧情在沈遂遇难的时候,会伸手帮一帮他。 知道沈遂要走,秦长须跟着高高兴兴地收拾包袱,准备同他一块离开。 严嬷嬷见状颇为头疼,赶紧拦下了秦长须。 秦长须第一次出门,兴奋之下将整个屋子搬空了,床榻、屏风、衣橱一样没放过。 要不是严嬷嬷拦着,秦长须都要上房去揭瓦片了。 严嬷嬷把心一横,实话实说道:这次你不能跟表少爷走。 秦长须急了,话也颠倒四说不清,一直问严嬷嬷为什么。 严嬷嬷顾左右而其他,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秦长须盯着严嬷嬷,认认真真地说,一块走,嬷嬷跟我一块走。 严嬷嬷叹了一口气,嬷嬷老胳膊老腿走不动,你这是要舍了我么?有了哥哥就不要嬷嬷了? 秦长须急哭了,都要,全都要,嬷嬷能走,我背着嬷嬷走。 严嬷嬷跟他说不清,看他哭也心疼,只好哄他。 平时秦长须很好哄的,但这次怎么哄也哄不下去,越哄秦长须哭的越惨。 无奈之下严嬷嬷只能拉着秦长须去麻烦沈遂。 严嬷嬷不是不让秦长须跟着沈遂去岳临城玩,只是他们刚搬到谷主院子,这个时候走怕是不妥,万一老谷主多心了那可怎么好? 其实这事多心的人是严嬷嬷。 但沈遂能理解她的这种谨小慎微,秦长须不受宠,若不是严嬷嬷左支右绌,勉力应付谷中各方关系,秦长须可能活不到这么大。 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天明,她自然担心老谷主瞧不上秦长须。 看了看一脸忧心的严嬷嬷,又看了看抽抽搭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长须,沈遂既心酸又好笑。 给了严嬷嬷一个安抚的眼神,沈遂走到秦长须面前,蹲下来平视着这个委屈的胖胖。 沈遂问,你想跟走是不是? 秦长须抬起头,眼睫上挂着泪,慢慢点头。 你想跟我走当然可以,但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家里肯定落了不少灰尘,闹不住还有耗子。 等到了晚上大耗子就会带上小耗子,然后爬上你的床。 沈遂用一种讲鬼故事的口吻,压低声音,手指配合地游走在秦长须身上。 秦长须果然吓住了,缩了缩脖子。 它们钻进你的被窝,然后啃你的脚趾头。沈遂在秦长须痒痒肉上挠了挠。 秦长须痒得扭动身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噙在眼眶的泪顺势也掉了下来。 大概太痒,他推了推沈遂的手,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看到秦长须笑了,严嬷嬷长舒一口气,心道还是表少爷有办法。 沈遂收了手,等我回去好好洒扫洒扫,将所有小耗子抓住了,到时候你便过来玩儿,行不行? 严嬷嬷连忙帮腔,对,不然到时候肯定咬你。 秦长须又不笑了,垂着眸不说话,看起来委屈极了。 沈遂从荷包拿出两张传音符,他给了秦长须一张,起身走远了一些,在两丈开外对着传音符道:秦长须。 秦长须手中的符立刻传来沈遂的声音 秦长须,我将家中的小耗子收拾完了,你来罢。 秦长须没见过这个东西,很是新奇地捏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一遍,然后将它放到了耳边,傻笑着说,好。 沈遂走到秦长须身边,递给他一叠传音符。我回去后尽快收拾,到时候我就拿这个告诉你,你有什么话也可以用这个跟我说。 这下秦长须才肯信了。 秦长须是小孩子心性,他想跟他回去,一是因为在谷里常常被人欺负,二是从未出过药王谷,所以对外面好奇。 等带他出去见识见识,秦长须就不会一心想跟着沈遂了,毕竟日后谷里的孩子不敢再欺负他。 秦长须高高兴兴拿着符回去了,沈遂望着他傻乎乎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转过身,看到面色晦涩复杂的林淮竹,沈遂吓了一下。 原以为沈遂只会嘴欠,不曾想这么会哄人,还很耐心。 小耗子,钻被窝,啃脚趾。 呵,倒是挺会。 被林淮竹盯着有些别扭,沈遂不由问,怎么了? 这么看着他做什么?怪瘆人的。 林淮竹收回目光,不冷不淡道:你母亲找你。 沈遂嗯了一声,转身去找秦红筝。 对方找他倒是没什么事,跟沈遂商量回去的事宜,之后他们母子叙了一会儿家常,沈遂还在秦红筝这儿用了晚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林淮竹发什么疯,居然又给他扣了一千好感值。 不是一百,而是一千! 算了,任务也别做了,他在这个世界一直待到老死得了 隔天一早秦红筝便坐船走了,沈遂跟林淮竹多待了半日。 沈遂晕船,他实在不想坐船回去,便找了一个借口,让秦老谷主用他的坐骑送他回去。 秦老谷主的坐骑是一头叫弦和的青狮灵兽,日行千里,由它送大半日便能回去。 青狮十分高大,身形健硕,四肢粗大,一双剔透的铁灰色眼瞳,透着摄人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周身泛着一道圣洁的白色光晕,蓬松的皮毛随风猎猎展动。 这是一头漂亮又威仪的灵兽。 在秦长须向往和不舍的目光,沈遂翻身坐到青狮的背部。 他刚坐稳,林淮竹跟着上来,坐到他身后。 秦长须眼睛红了一圈,费力地扬着脖子,抽噎道:哥哥,记得过来接我。沈遂:知道了。 不等沈遂多说,林淮竹在青狮背上用力一拍。 威风凛凛的雄狮仰天呼啸,惊起一片飞鸟。 它后足一蹬,身子跃然而上,竟一下子迈过了那片竹林。 狂风在耳边呼啸,沈遂被风顶得险些呼吸不上来了,他赶忙抓紧了青狮的皮毛,不让自己掉下来。 秦老谷主站在观景阁上,青狮越过他时,他叮嘱道:路上小心。 青狮微微颔首,粗大的爪子灵敏地蹬过一旁的峭壁,借力铆足劲儿一跃,便蹬上巍峨峰顶。 从峰顶可以一览谷中全貌。 层层叠叠的翠色绿意之中,是雅韵的飞檐青瓦,奇禽彩蝶,云雾团绕。 谷外海域一望无际,颜色由蓝到浅蓝、到水蓝层层递进。 水天一线,很是壮观。 沈遂只是匆匆掠了一眼,攀到峰顶的青狮便朝不舟山另一侧狂奔而去。 寒风如利刃刮过,又如冰锥刺入,沈遂只得以灵气御寒。 沈遂身后的林淮竹倒是一如既往地沉静,见沈遂冻得面色青白,他眼皮动了动,从储物空间拽出一件大氅盖到他身上。 沈遂愕然瞥了一眼林淮竹,因为对方的先见之明。 早知道坐青狮这么冷,他也会备几件厚衣裳。 这个时候沈遂也不计较林淮竹扣他分的事,吸着鼻子哆嗦着裹上大氅。 青狮跃过一座座险峻山峰,突然它速度慢了下来。 一片粉色花瓣随风卷过来,沈遂下意识抓住,却被锋利的花瓣割伤了手。 看着掌心那道血痕,沈遂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再抬头时,已是漫天飞花。 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本尊还道是谁,原来是药王谷的弦和。 飞花越来越多,纷纷扬扬洒下,仿佛在下花雨,不一会儿周遭便成了花海。 这逼格十足的出场方式,这笑盈盈的妩媚萝莉音。 沈遂瞬间知道谁来了。 鬼王,姬溟阴。 果然于这漫天飞花中,一个身着薄纱,身姿妙曼,雪白脚腕缠着一条红绳的绝艳少女走过来。她有着一弯魄人心弦的媚眸,两颊各有一个小梨涡,盈盈笑着,清丽而妩媚。 好久不见弦和。姬溟阴声如金玉相撞,口气颇为熟稔,姓秦那老头死了没? 青狮怒声一吼,冲她亮出森寒獠牙。 姬溟阴俏生生一笑,生什么气?不过是随口问问,脾气这么大。 她的目光越过弦和,看到它背上的沈遂跟林淮竹,笑容越发娇媚,小孩子啊,长得真好看,我最喜欢吃这种细皮嫩肉的。 沈遂嘴角抽了抽。 姬溟阴这人罢,不对,这鬼,长得有多好看,心肠就有多黑。 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青狮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前肢慢慢压低,躬着身体,喉咙发出低沉粗嘎的闷吼。 我不管这俩人跟你们药王谷什么关系,但他们拿了我的东西,今日就要连本带息还回来。 姬溟阴虽然笑着,眸中却显出几分霸道与狠辣。 沈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个剧情是在中期,她找林淮竹来要招阴旗,却看上了林淮竹的皮相跟血脉,一直想拉着林淮竹干不正经的事。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6) 但寡王哪里惯她这个臭毛病,毫不怜香惜玉地削了姬溟阴一顿。 现在林淮竹还是豆丁,这鬼怎么冒出来了? 弦和不欲跟她多争辩,嘶吼着朝姬溟阴扑咬过去。 姬溟阴卸下和善假象,漫天飞花皆化为薄而利的刃,如龙卷风般袭来。 青狮虽身形庞大,但身形极为灵活,它护着背上的沈遂跟林淮竹腾转挪移,颈间的鬃毛被花刃削下不少。 青狮的吼声,与姬溟阴召出的厉鬼混杂到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遂身上的大氅早不知道掉哪儿,他跟林淮竹死死抓着青狮的皮毛。 这要是被甩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青狮踏过山涧,追着姬溟阴到了一处险峰。 一狮一鬼打得十分激烈,飞沙石落,地震山摇。 青狮一着不慎从峰顶掉下,四足划在峭壁,火光飞溅。 沈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垂直下坠,一下子被甩飞出去,掉下了万丈悬崖。 青狮见状赶忙相救,爪子勾着石壁飞快往下攀。 长尾眼看就要勾住沈遂,姬溟阴却舞着长鞭落下,在青狮前肢鞭出一道血痕。 它吃了一痛,动作一顿。 就是这一顿,沈遂的手与它的长尾交错。 沈遂急速坠下,失重感让他嘶声大叫,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青狮越变越小。 艹。 他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突然青狮背上一道模糊的身影跳了下来。 狂风怒号,被吹鼓的衣服猎猎作响,周遭的一切浮光掠影般闪过。 沈遂瞪大眼睛看着跟他一块跳下来的林淮竹,心口鼓涨。 在沈遂眼中,他与林淮竹掉下来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实际只有几息的工夫。! 第34章 看到林淮竹跟着跳下崖,沈遂第一反应是惊愕,第二是安心。 众所周知,武/仙侠主角跳崖必定没事,不仅如此还会有际遇。 不过原著里没这段,沈遂不知道林淮竹会得到什么金手指,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用死了。 正高兴时,沈遂的身子被崖壁探出来的松树拦住,他挂在纤细的树杈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嘎巴一声脆响。 树枝不堪其重断开,沈遂面色难看地从葱茏的柏树枝杈上穿过,枝条在他脸上刮出数道细小伤口。 沈遂下意识伸手想扒住树枝,却只拽下来几片针尖一般的叶子。 最让沈遂崩溃的是,林淮竹正好也掉到那棵松柏,还是最粗的那根枝杈。 艹! 沈遂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淮竹,咒骂声被急骤的风声吹散。 配角挂树枝必断,主角却没事,这他喵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失重的下坠感让沈遂心悸耳鸣,不多时他的背脊重重砸到水中。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中间有一棵松柏缓冲,水面仍旧如水泥地般坚硬。 沈遂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他掉进水中,口鼻耳灌进腥咸的海水。 狠狠呛了一口,沈遂通红着脸摆动双臂,借着浮力探出水面急急喘了一口。 那口气还没喘匀,他又被一个浪打进了水中,人也失去了意识。 等沈遂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海水冲上到岸边,正趴在潮湿的细沙中。 日暮西沉,霞云似锦。 沈遂扶着脑袋坐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被残阳染红的海面。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沈遂撑起身体摇摇晃晃走到岸边。 这似乎是一处荒岛,入目所及皆是荆棘丛林,沈遂不敢往深处走,担心里面会有恶兽。 就他这副小身板,真要碰上什么凶兽,估计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格。 沈遂又累又饿,找了一块干净的礁石便坐了下来,好在他的荷包没被海水冲走。 里面可装着他全部的家当,沈遂翻出一颗辟谷丹吃了。 填饱肚子之后,沈遂总算有心思想逃生的事。 虽说沈家的人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想办法找他,但万一他真被海浪冲到一处无人荒岛上,秦红筝他们未必能那么快找来。 可恨的是,他的传音符全都给了秦长须,现在想摇人都没工具摇。 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留一张给自己。 秦老谷主他们这种修为可以千里传音,根本不需要借助其他媒介,药王谷根本没这玩意,秦长须才觉得新奇。 沈遂想着反正回岳临城还能买,脑子一热全给秦长须了。 正为怎么回去犯愁时,沈遂忽然想起先前萧子殊给了他一个传音的桃符。 对方还欠他一个人情,说只要他遇上危险,可以凭着桃符来救他。 沈遂赶忙从荷包翻出那块桃符。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桃树木牌,上面雕刻着沈遂看不懂的符篆铭文。 沈遂盯着桃符看了许久,悲催的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用它。 当时萧子殊没说,他也忘记问了,中更是没有这个情节,沈遂尝试了好几种法子都不行。 徒有电话,却不知道怎么拨号打出去。 沈遂敲着桃符牌子,一脸恳求,大哥,我求你显显灵可好?我要连麦萧子殊,萧子殊、千机阁、传音。 什么破桃符连个智能语音功能都没有。 沈遂愤然将它扔回荷包,苦恼地抓了两把头发。 眼看天就要黑了,沈遂一人在此处过夜多少有点怵,他不能这么幕天席地待一晚,很容易招来凶兽。 沈遂翻出一柄錾花金鞘匕首,砍掉了丛林入口的荆棘,走了进去。 林间郁郁葱葱,树木重重叠叠连在一起,根茎结着根茎,枝叶杂乱无序,以至于光照性很差。 沈遂没敢往深处走,选了两棵合抱的高大树木,利落地爬了上去。 他现在跟林淮竹一样百毒不侵,所以不怕被毒蛇虫蚁咬,他担心的是晚间觅食的凶兽。 沈遂在身上抹了大量的树汁,遮掩自己的气味。 斜阳西下,天彻底黑了下来。 深秋的风寒冷凛冽,伴随着婆娑的树影,凶兽的嘶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沈遂藏在繁茂的枝叶下,听着这一声声吼叫,整个头皮都麻了。 他再次翻出那块桃符,把自己能想到的指令全部试了一遍,还在上面抹了自己的血,但木牌子毫无反应。 光给他这个破牌子有什么,他也不会用。 正当沈遂崩溃时,听到枯树枝断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踩到了上面。 沈遂立刻屏住呼吸。 那声音还在继续,沈遂心如鼓槌,他不由攥紧手中的匕首,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服,被风一吹蚀骨的冷。 短短几息工夫,沈遂仿佛过了一生那么久,直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哥哥。 起初沈遂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等对方再次开口,他才终于确定那是林淮竹的声音。 沈遂一下子掀开身上的伪装,从粗大的枝干探出半截身子。 葱郁的林间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此刻在沈遂眼里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他从未如此期待见到林淮竹。 沈遂压低声音,朝林淮竹挥了挥手,我在这儿。 他投下的影子正好拢在林淮竹身上,林淮竹抬起头,一直紧蹙的眉峰终于舒展。 怕林淮竹是哪个兽幻化出来的,沈遂顿时露出警惕之色,神情警备地问,我们坐的那只禽鸟叫什么? 树下那道影子说,弦和,但它不是禽鸟,而是青狮,你外公的坐骑。 暗号对上了,沈遂由警惕转为喜色,连忙垂下手臂,上来,这里有野兽,睡树上还安全些。 林淮竹看着那只朝他伸过来的手,指尖动了动,抬起来放了上去。 沈遂一把攥住,将林淮竹拉到树梢上。 树叶哗哗作响,沈遂却没像方才那么怕了,毕竟有林淮竹坐镇,即便遇到凶兽也能化险为夷。 沈遂挪了挪身体,给林淮竹腾出一块地,然后又用树叶将他们掩住。 做好掩护,沈遂才有心情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淮竹解释,你的那个小纸人,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 沈遂着实没想到纸豆豆有这么大的用处,不仅可以靠它找到林淮竹,还能让林淮竹找到自己。沈遂从荷包将纸豆豆放了出来,从破皮的手指挤了一滴血喂它,也算是奖励了。 喝了血,纸豆豆乖巧地躺在沈遂掌心。 沈遂挠了两下它的肚皮,忽然想到一件事,转头问林淮竹,你肚子饿不饿,吃过东西没? 林淮竹面容隐在黑暗中,沈遂离他这么近,也只能勉强看清他的五官。 借着浅浅的月光,沈遂才发现林淮竹身上也有许多划伤,像是树枝荆棘刺勾出来的。 林淮竹静静地摇了摇头。 沈遂不知道他是不饿,还是没吃东西,想了想还是递给他一粒辟谷丸。 吃罢,里面还多呢。沈遂晃了晃手中的荷包。 林淮竹却问,还有多少? 沈遂还真没数过,他打开荷包,这瓶子不多了,只有十几颗,但我记得还有几瓶。 他掏出一个青绿色的瓶子,因为光线太暗,凑近仔细看了看瓶身贴的字。 不是,这是甘露。 这个也不是。 这是解毒丹、清心丹、凝髓露、驻颜丹、千日醉、还回丹。 沈遂掏出十几个瓶子,除了各种丹药外、还有不少金珠子、符篆、法笈、仙器,肉干果脯,衣裤鞋袜。 荷包就像一个百宝箱,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沈遂装不到的。 毕竟是跟男主混的,不准备齐全点怎么能行? 沈遂就怕有现在这么一日,所以装备齐全,省得到时候抓瞎,只要荷包不丢就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沈遂数了数,一共还有五瓶半辟谷丹,在这里待个一年半载完全没问题。 林淮竹眸色复杂难懂地看了一眼沈遂,这才吃下那颗辟谷丹。 沈遂好奇林淮竹是怎么从那棵松柏上掉下来的,明明他待在最粗的那截,按理说不该像他这么倒霉。 在沈遂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林淮竹撇下视线说,不小心。 沈遂似乎不信,眉峰微挑。 林淮竹的面色始终平静内敛,对于沈遂直白的打量毫无反应。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选择说谎。 其实应当告诉沈遂的,他是看见他从青狮背上掉下崖,然后跟着跳了下来,又看他压断了松枝,也为了救他再次跟着跳下。 这样说不仅能获取沈遂的感激,还可能让对方彻底信任他。 沈遂的信任对林淮竹很有益处,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拿他当亲弟弟,但他可是到处认弟弟,谁知道哪个弟弟才跟他最亲? 沈遂喜新厌旧的本事,林淮竹曾切身体会过。 他可能是沈遂的第一个弟弟,但绝不是最后一个,甚至秦长须都未必是。 但林淮竹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能轻易说出口的话,此刻却不想说。 林淮竹无端生出一种烦躁。 林间的风夹裹着潮气,像浸过水的冰针刺来,沈遂打了个寒颤。 你冷不冷?他问旁边的林淮竹。 林淮竹冷淡道:不冷。 沈遂不管林淮竹冷不冷,他自己冷的牙直打颤,凑近林淮竹紧紧贴着他。 林淮竹仍旧冷冷清清的样子,不过那股躁意却因为贴在身上的温度而消减。! 第35章 沈遂跟林淮竹在树梢上挤了一晚。 层层叠叠的树梢枝杈仿佛化作扭曲的鬼影,让沈遂生出一种被人窥探的不舒服。 这夜谁都没睡好,一直留意四周,生怕一不小心就沦为凶兽的腹中餐。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丛林漫起浓厚的大雾,空气浮动着潮湿腐败的难闻气味。 外面的日光照不进来,晨雾经久不散,周围能见度很低,丈开外什么都看不清。 沈遂身上的衣服被晨露打了个湿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周围又闷又热,仿佛待在铁皮罐头中。 林淮竹的发也湿了,凌乱地贴在潮红的脸上,但他眉眼一如既往沉静,丝毫不见浮躁跟狼狈。 这里太闷了,胸口堵得酸胀,沈遂提议,去外面透透气。 林淮竹:好。 从闷热的丛林出来,沈遂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 清爽的风夹裹着一股腥咸味,远处的圆日破云而出,虹光万丈,映得海面波光粼粼。 沈遂迫不及待脱去潮湿的脏衣服,一头扎进了海里。 林淮竹站在岸边,看着在海水里愉快翻滚的沈遂。 沈遂冲林淮竹挥了挥手臂,你也洗洗,不然身上都臭了,我有换洗的干净衣物。 不过都是薄衣服,虽不能御寒,但起码干净舒适。 林淮竹没说话,一言不发地下了水。 昨晚窝在空间狭小的树梢,沈遂腰也酸腿也麻,在海里活动了一番便没了力气,他跟林淮竹爬上岸换上清爽的亵衣亵裤。 懒洋洋地坐在礁石上,沈遂拧了拧滴着水的湿发,将它们拢到身后任由海风吹干。 现在我们怎么办?沈遂问一旁的林淮竹,待在原地等人援救,还是穿过丛林,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家? 主角掉崖一般都会有奇遇,什么山洞老人,跟上古神兽结契,或者是找到神级仙器。 但原著没这段剧情,沈遂也不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 这个时候只能相信林淮竹的直觉了,他说等那便等,他说走那便走。 沈遂侧眸望着林淮竹,你说罢,这次听你的主意。林淮竹抬头,见那双乌黑的眼瞳灼灼盯着自己,眼睫动了动。 许久他才徐缓吐出一句,找过来的未必是你家人。 这话倒是提醒了沈遂,紧张地问,你还带着招阴旗么? 姬溟阴能找到他们,应该是感受到了招阴旗,只要这玩意儿还在他们身上,姬溟阴就能找过来。 林淮竹极聪明,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那人是为了招阴旗? 沈遂点了点头,她跟弦和打斗的时候,我好像听到鬼泣声,而且她还说我们拿了她的东西。 既是鬼修,那多半是冲着招阴旗来的。 林淮竹黑沉沉的眸掠过一抹浮光,他拿出那面黑金色旗子,抬手一掷,将招阴旗扔进海中。 沈遂猛地站起来,眼睛都瞪直了,你怎么给扔了? 林淮竹倒是冷静,留着它只会招来祸事。 沈遂扶额道:我知道,但咱们可以将它埋到一处地方,要是那人能找到,那就让她拿去。她若没找到,到时候咱们脱险了还可以回来拿。 见沈遂一脸心疼,林淮竹难得有些哑然,没料到沈遂会这么在乎。 想起先前沈遂将招阴旗送他时说的那些话,林淮竹抿唇站起来要入海去找。 沈遂拦住林淮竹,算了,扔就扔了,以后还能遇上更好的。 他纯属是葛朗台属性作祟,眼下最重要的是脱困。 希望姬溟阴找到招阴旗,能大发善心地放他们一马。 想通后沈遂便不再纠结,走罢,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走出这里。 今晚要是再滞留此处,沈遂非得疯不可。 林淮竹回头又看了一眼海面,那旗子早不见了踪迹。 他收回视线,跟沈遂再次钻进丛林 日光从繁茂的树叶间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浓雾已经散去,但那股潮湿的闷气仍在。 沈遂跟林淮竹走了没一会儿,又热出一身汗,不过尚且能忍。 他们不敢耽搁,走了大半天都不曾休息一下,沈遂翻出甘露喝了一口,伸手递给林淮竹。 越往深处走,沈遂心里越打鼓,因为地上出现了许多非常大的爪印跟粪便。 那爪印比沈遂的脑袋还要大,可想而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7) 这是要遇神兽的节奏么? 沈遂咽了口唾沫,忍不住看了一眼林淮竹。 察觉到沈遂的目光,林淮竹转过头用眼神询问他。 沈遂的期待与惧意并存,开玩笑道:没准能遇到什么神兽,到时候咱俩一人跟一只神兽结契,嘿嘿。 如果有他的份就好了。 林淮竹一副无言的模样。 有时候他觉得沈遂很割裂,常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轻佻又不正经,还对话本里的那些奇遇故事深信不疑,走到哪儿说到哪儿。 但真遇到紧要的事,他又是另一副模样,变得很 耐心可靠。 至少在秦长须的事上,他就耐心得很。 呵。 林淮竹睨了一眼沈遂,而后冷冷淡淡转开目光。 沈遂没注意到林淮竹的情绪变化,他一门心思研究地上那些大脚印。 对于即将送上门的金手指,沈遂多少有些兴奋,握紧了他的小匕首。 因为金手指一般都伴随着危险,他得先保护自己的小命。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遂期盼的金手指没来,一片粉色的花瓣倒是随风卷了过来。 看见这瓣娇嫩的粉花,沈遂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随即预感灵验,花瓣渐渐多了起来。 沈遂后脊一寒,抓起林淮竹的手,疾声道:跑! 姬溟阴找来了。 一声娇俏的笑声响起,跑什么? 周围的空气顿时肃杀起来,沈遂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脖颈架起。 沈遂双脚腾空,捂着脖颈,呼吸不畅,脸憋得涨红。 林淮竹也被掐住了咽喉,他压下眉梢,眉宇间泛着冷意,掌心聚集起一团灵力。 即便林淮竹是天纵奇才,但他毕竟还年幼,在千年鬼王面前无异于蜉蝣撼树。 姬溟阴赤着白皙的脚走过来,腕上那截红绳挂着一串银铃。 她的手轻轻一挥,林淮竹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钉到了粗糙的树干,嘴边咳出一丝血。随着姬溟阴摇曳的身姿,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过在沈遂听来,就如同孙悟空的紧箍咒,耳膜刺痛,头疼欲裂。 见沈遂七窍淌出了血,林淮竹瞳仁颤了颤,咬牙看向姬溟阴。 姬溟阴笑意盈盈,满目戏谑地看着挣扎的两人。 她喜欢人类在临死前露出的恐惧,也很享受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手中一点点失去生机。 林淮竹艰涩开口,声音嘶哑,你放过他,我是 不等林淮竹说完,沈遂忙道:我们身上有凝髓露。 话音刚落,那只扼在脖颈的大手便消弭于无形,沈遂狠狠地摔到了杂草丛里。 他捂着脖颈边咳,边用手猛指林淮竹的方向。 姬溟阴顺势将林淮竹放了,她走到沈遂旁边,殷红的指甲轻轻划过沈遂滑嫩的小脸蛋。 那死人一般冰冷的触感,让沈遂后背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姬溟阴勾着绯色的唇,乖,告诉我,你跟姓秦的那老不死什么关系? 沈遂咽了咽喉,看着姬溟阴能捅穿头盖骨的长甲,实话实说道:他是我外公。 姬溟阴掐住沈遂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他果然疼你,这么难得的宝贝都舍得给你。不过你还真有几分像的,尤其是这双眼。 听出姬溟阴话中暗藏的几分怀念,沈遂小心地问,您跟我外公认识? 姬溟阴大概没有分级的意识,对着沈遂这个孩子妩媚一笑,不仅认识,还有过那么一段。 沈遂: 倒也不必如此劲爆。 秦老谷主年轻时极为风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儿女。 但沈遂着实没想到,他居然还跟鬼王姬溟阴有过一腿,离大谱了我的老北鼻。 沈遂:看来我外公年轻时应当很是俊朗。 姬溟阴意外地看了一眼沈遂,什么意思? 沈遂赶紧拍马屁,倘若不俊朗,怎么能入您这样大美人的眼? 姬溟阴在沈遂脑门一敲,你这小鬼头,嘴倒是很甜。 沈遂发挥这具身体的优势,眨了眨眼睛,用一种孩子特有的天真道: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没人不喜欢恭维,姬溟阴笑得花枝乱颤。 但没过几息,姬溟阴笑容倏地一收,她凑近沈遂,眸还是那双勾人摄魄的媚眸,只是此刻却透出几分危险的狠辣。 姬溟阴用一种诱哄的口吻说,好孩子乖一点,你说的凝髓露在哪儿? 我可以都给姐姐。沈遂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唇瓣沾血的林淮竹,恳求道:但姐姐能放我跟我弟弟一命么? 刚才林淮竹应该是打算告诉姬溟阴,他是南陵云家的血脉,以此换他们一命。 但这个秘密是最后杀手锏,实在哄不过姬溟阴倒是可以试试,现在说太早了,所以沈遂打断了他。 只要姐姐答应,别说一瓶凝髓露,便是再来一瓶,我外公也会拿出来。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若死了,她必定会伤心欲绝。 沈遂可怜楚楚地望着姬溟阴,求求姐姐,放过我们罢,我愿意将我所有的宝贝都给姐姐。 他明着是求,其实也变相告诉姬溟阴,他很受宠。 倘若杀了他,无异于跟药王谷结仇,姬溟阴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不等姬溟阴开口,地面突然蠕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犁地。 找死的孽畜。姬溟阴扬眉冷冷一笑,眉宇间带着狂妄霸气,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 动静越来越大,沈遂似有所感似的连忙后退两步。 一条巨大的蟒蛇忽地破土而出,蛇头足有卡车头那么大,身上布满了钢钉般的长刺,尾巴则像鱼尾那样分成两叉。 也不知这是什么品种的蛇。 见巨蛇朝姬溟阴攻去,沈遂心底为它鼓气呐喊 加油,怪蛇。 趁着巨蛇拖住姬溟阴,沈遂赶忙将地上的林淮竹扶起来,拽着他朝相反的方向跑。 脚下又是一阵蠕动,沈遂头皮发麻,不会这么倒霉又来一条吧? 马上便要入冬了,巨蛇需要大量进食准备冬眠,所以集体出动了? 沈遂边骂爹,边拉着林淮竹拔足狂奔。 又一条巨蛇从地面蹿出,它的速度十分快,长尾一卷,人合抱的巨大树干瞬间便成木屑。 它嗅着沈遂他们的味道狂追,腹部与地面摩擦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地上拖出一道又深又长的痕迹。 艹艹艹! 这堪比特效大片的场景,对沈遂来说太过刺激。 他也不敢回头,只能没命地朝前狂奔,跟林淮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出了汗,滑腻腻的。 林淮竹从沈遂掌心拽出自己的手。 沈遂不解地侧眸看向他,对方黑黢黢的眸子沉淀着复杂的情绪,以至于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林淮竹对沈遂道:你先走,我有办法拖住它。 不等沈遂说话,林淮竹已经折了回去。 巨蛇原本就紧紧追在身后,林淮竹一转身它便张开大嘴,蛇信子几乎要贴到他脸上。 林淮竹脚尖一踮,跃身而起,衣袂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他敏捷地跳上巨蛇的后背,从长靴掏出一把尖刀注以灵气,然后猛地刺下。 刀尖晕着淡金的光泽,与巨蛇的后背相撞时,火花四溅。 匕首的刃都卷了,在巨蛇后背划开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痛楚激怒了巨蛇,它张着血盆大口,扭身猛地咬住了林淮竹。 巨蛇叼着林淮竹的右腿,将他高高抛起,血花飞溅,他右腿膝盖以下什么都没了。 沈遂愕然地看着薄薄的血雾,一时失了言语。 林淮竹的右腿没了。 巨蛇将林淮竹抛起,然后仰起头张着大嘴准备接掉下来的林淮竹,想要将他整个吞下。 艹他大爷的。 这蠢蛇把爽文大男主的腿弄没了。 沈遂飚了一身血气,冲上去对着巨蛇的腹部猛刺。 巨蛇吃痛地拧了一下身体,准头偏了,林淮竹堪堪擦过它的大嘴,掉到了地上。 巨蛇张嘴咆哮了一声,因为没有声带,除了喷出一股腥臭的气,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就在沈遂即将遇险,姬溟阴翩然而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巨蛇,在对方扑咬过来时勾唇一笑,眉梢眼角都透着强者的轻蔑。 姬溟阴五指扣在巨蛇脑袋,举重若轻那般,轻轻弹了一指,巨蛇便浑身一震,身体开始出现斑驳的裂痕。 不过几息,那条蛇便重重砸到地面,溅起飞扬的尘土。 不愧是修炼几千年的鬼王,但沈遂没心情彩虹屁,他忙绕过苟延残喘的巨蛇,跑到蛇尾那端查看林淮竹的情况。 方才沈遂果然没眼花,林淮竹的腿真的断了。 不是骨折,而是半截腿被巨蛇吞进了腹中。 他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身上到处是伤,右腿截断处露着猩红的骨肉。 沈遂赶紧喂了林淮竹一颗还魂丹,小心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膝盖上。 没事的。沈遂喉口发紧,等回药王谷,我外公一定有办法再让它长出来的。 虽然这不符合科学,但这都修仙了,还讲究什么科学? 哪家大爽文男主会断腿? 所以一定有办法让腿再长回来的,沈遂用袖口擦着林淮竹额上的冷汗。 林淮竹一脸灰败,阖着眼睛,睫毛一直在颤,也不知是疼还是单纯害怕。 沈遂挤出一个笑,安抚道:我没哄你,真的能长出来的,我以前听我外公说过。 不顾身上的疼痛,沈遂将林淮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现在就背你回药王谷。 林淮竹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姬溟阴挑了挑眉,谁说你们能走了? 沈遂从荷包拿出凝髓露给她,可怜巴巴央求道:放我们一命罢。 姬溟阴笑而不语。 沈遂心里把姬溟阴骂了八百遍,这个死鬼。 他看过原著知道姬溟阴什么品行,但现在急着送林淮竹医治,沈遂实在没心情跟姬溟阴扯皮。 想了想,沈遂将林淮竹放到地上,深吸一口气,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当给鬼上坟了。 这么一想他豁达不少,沈遂干脆利落地跪到地上,我得带我弟弟去治腿,求你饶我们一命,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沈遂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应。 一直紧闭的林淮竹突然睁开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遂,眼睫狠狠一颤。! 第36章 你对这个弟弟倒是上心。姬溟阴笑着走近沈遂,如猫一般轻盈,这样的兄弟情真让我感动。 沈遂没说话,他怕说多了再引起这女人什么兴趣,毕竟她这人唯恐天下不乱。 可你们抢了我的东西,我一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姬溟阴声音透着怜惜,她长甲从沈遂额头滑到下颌,最后停到了侧颈的脉管。 沈遂心脏不由加快跳动,但面上还是一派虔诚,他望着姬溟阴,故作不解,我们抢什么了? 姬溟阴展开掌心,一面半个巴掌大小的黑金色旗子静静躺在上面。 眼熟么?姬溟阴笑着问。 看着缩小版的招阴旗,沈遂继续装傻,这是? 姬溟阴将招阴旗恢复原状,抚摸着上面的百鬼夜行旗面,漫不经心道:我从海中找到的,不是你们扔的? 这要是承认他俩故意把旗子扔进海里,不就坐实抢了姬溟阴的东西? 沈遂一脸无辜,我不知这是姐姐的东西,而且我们也没扔,是掉下崖后被海水冲走了。 姬溟阴不置可否,盯着沈遂忽然一笑。 可我喜欢你这张讨喜的嘴。姬溟阴轻轻拍了拍沈遂稚气好看的脸蛋。 沈遂回以微笑。 姬溟阴说,你别回药王谷了,不如跟着我回去。 沈遂心里狂骂,嘴上却抹了蜜似的,我愿意跟姐姐回去,只是我这个弟弟能不能先让我将他送回药王谷? 姬溟阴并不上当,你若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想到林淮竹那条断腿,沈遂将心一横,道:姐姐要是不信我,可以在我身上施咒,到期不归我就肠穿肚烂而死。 姬溟阴修眉微挑,你真要救他? 修行者多薄情寡义,姬溟阴更是不例外。 即便跟药王谷谷主曾经有过一段,那不过也是露水情缘罢了,她从未放在心上,更谈不上与他有交情。 所以见沈遂小小年纪便如此有情有义,姬溟阴当真是 想毁了这感人肺腑的兄弟情。 这岛四面环海,倘若我不带你们出去,你们便只能留在此处等死,但我只救一人,另一人要偿还欠我的债,毕竟你们拿了我的东西该付出代价。 姬溟阴笑盈盈,你若想救这个弟弟,只能以命抵命。 沈遂不知这些鬼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拿这个法子挑拨离间? 厉鬼是这样,姬溟阴也是如此。 沈遂坦然地直视姬溟阴,那我只能求姐姐别带我们任何一人离开,我跟我弟弟绝不会独活。 姬溟阴颇为意外,而后又觉得好笑。 到底只是几岁稚子,说话透着天真的孩子气。 你是这么想,你那个弟弟也是?姬溟阴意味深长地看向只剩半条命的林淮竹。 他的腿再不接回去,只怕此生都没有站起来的可能,我若送他回药王谷连半日都用不了。 这话虽是对沈遂说的,但姬溟阴却频频打量林淮竹。 林淮竹躺在地上,听到姬溟阴这话神色变也未变,只是觑着眼看沈遂。 沈遂蹙了蹙眉心,总算认清了一个现实 姬溟阴不会帮他们,他们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有趣的,可以逗弄的小玩意罢了。 林淮竹是男主,不管他现在多惨都会没事。 沈遂在心中暗示自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切莫心急,越急越容易被姬溟阴拿捏。 作为精英层打工仔,沈遂有很多谈判的经验,他试探性抛出自己的筹码看姬溟阴的反应。 我外公手中还有一瓶凝髓露,除此之外其他丹药也可以任你挑。 姬溟阴不为所动,我说了,你们二人我只救一个。 沈遂并不放弃,定定地看着她,那另一条命什么条件才肯救? 倘若不想被对方一直牵着鼻子走,那就要抛问题给对方。 姬溟阴笑而不语,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沈遂深感头疼。 在谈判桌上他最怕的就是碰见这种什么都不肯透露的,因为这种情况对方稳操胜券,多半没有商量的余地。 也难怪姬溟阴这个态度,他们之间的悬殊相差太大,沈遂那些小把戏在她面前毫无用处。 我是南陵云家的后人。一直沉默的林淮竹突然开口。听到林淮竹这话,姬溟阴抬眸朝他看去,眸底闪烁着兴奋之色。 姬溟阴瞬间移动到林淮竹面前,掐住他的脖颈,你说什么? 林淮竹唇色苍白,覆着冷汗的面上交错着许多细小的伤口,但他的神色却镇定至极,眼眸沉而深邃。 他对着姬溟阴一字一顿道:我可以做你的炉鼎。 这次沈遂没再拦林淮竹,甚至在对方说出这句话时松了一口气。 如今局面对他们非常不利,只有林淮竹自爆身份才能扭转这种情况。 姬溟阴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不知道树了多少敌人,她怕得罪药王谷么?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8) 自然是不怕的。 真要是怕了就不会明目张胆跟秦老谷主的坐骑抢人,她会寻摸一个合适时机悄无声息地掳走他跟林淮竹。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怕,沈遂跟她谈判没有任何筹码,所以一直处于劣势。 但林淮竹那句我是南陵云家的后人一下子扭转了局面,他们从被动变为主动。 姬溟阴果然亢奋了,她先是尝了一口林淮竹的血,而后一寸寸摸着他的筋骨,最后探了探他额心的灵识。 果然,你果然是。姬溟阴狂喜不已,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云家的后人,还自己送上了门。 她姣好的面上染着癫狂,看林淮竹的眼神尽是贪婪。 这不是林淮竹第一次见这种贪欲,他在他父亲叔父脸上看见过,灭门那日在那些人脸上也看见过,后来是乱葬岗的厉鬼。 脑海浮现过那一张张脸,林淮竹只觉得丑陋无比。 他面无表情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也愿做你的炉鼎,帮你增长修为,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在姬溟阴这儿猎物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她现在心情好,你说。 林淮竹:别动我哥哥。 姬溟阴没回这句话,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除你我之外,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林淮竹没说实话,只有沈远膳。 姬溟阴眼眸闪了闪,却是不信,你这话意思是,你这个好哥哥也不知? 说完她便看向沈遂,沈遂恰当地露着茫然之色,似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林淮竹也看了一眼沈遂,眼神有片刻的波动,他垂下眼睫坚持道:只有沈远膳知道,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姬溟阴面上的笑容越发明媚艳丽,眸底却藏着杀机。 现在沈遂已经知道林淮竹的身份,最干脆的法子是杀了他。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否则他回去将这事传扬开,到时候就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似乎知道她所想,林淮竹说,我不求你送我哥哥回去,只求你放过他,他若死了,我也不会活。 我知道你手段多,但我要一心赴死,你不可能每次都能拦住。而且你留下他,也算攥着一个拿捏我的把柄。 沈遂给林淮竹这波谈判满分。 虽然暂时得跟着姬溟阴,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命在一切都好说。 姬溟阴将眸中的杀气隐去,露出几分虚假的感动。 看你们为彼此着想的样子,真是令人羡慕,既然你们哥俩愿意跟我回去,那便一块罢。姬溟阴大方道。 沈遂急迫开口,可我弟弟这腿 姬溟阴:我洞府藏着许多古籍,上面肯定有治腿的法子。 一听这话就是在敷衍,可他俩如今也没其他选择,只能先跟着姬溟阴回去,然后再寻机会逃出去。 姬溟阴并不关心林淮竹的腿,她反而希望林淮竹残着,这样才好掌控。 沈遂赶在姬溟阴将他身上的财宝搜刮干净前,赶紧喂了林淮竹几颗上品疗伤的丹药。 虽不能让腿长出来,但起码不会便宜姬溟阴这女鬼。 强撑着与姬溟阴斗智斗勇了一番,林淮竹脸上的疲态掩不住。 沈遂将林淮竹从地上背了起来,低声询问他,没事罢? 林淮竹气息虚弱,垂下的眼睫被汗濡湿,他没有说话。 沈遂幽幽叹息一声。 要他是林淮竹,这个时候也会殇到不想开口。 原本是一个天之骄子,谁知道不过半年什么都失去了,马上又要成为阶下囚。 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而言,这经历着实惨了一点。! 第37章 姬溟阴的洞府是一处地形险恶,日不照月不消的聚阴之地。 所谓的日不照月不消,是指白日不见阳,晚上不断月,这种地方是鬼族修炼的宝地。 沈遂背着林淮竹穿过那幽深不见底的阶地时,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探他们。 洞府阴风阵阵,这种冷不是那种冷冽的寒,而是冷冻过的死尸贴在身上的那种冰冷又黏腻的感觉。 沈遂只觉得毛骨悚然,心都要跳到喉口了。 四周漆黑,一个伶仃瘦长的鬼奴,掌着盏孤灯在前面带路。 沈遂边走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凸凹不平的石壁颜色很怪,好似鲜血凝固后的颜色,上面还泛着潮湿之气。 隐约间沈遂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 啪嗒。 有什么东西滴到沈遂脸上,味道有点腥,还有一丝黏腻,有些像口水。 这个联想恶心到了沈遂,他咽了咽喉,更用力托着林淮竹的双腿。 不知道这是不是姬溟阴的老巢,沈遂总觉得恐怖气氛拉满。 姬溟阴把他俩带回来,交给了一个鬼奴就失踪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沈遂猜测她应该是去查有关云家的事。 不知走了多久,鬼奴停了下来。 他打开一扇门,动作僵硬地转过头,主人让你们在这里休息。 油绿的灯烛映在鬼奴毫无血色的面上,衬得他更加阴森诡谲,一点人的活气都没有。 沈遂朝房内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否将手中的灯给我们?沈遂客气道:里面太黑了。 鬼奴倒是没说什么,将那盏油绿的鬼灯递给他。 沈遂背着林淮竹,对方已经彻底昏了过去,他一时腾不出手只得歉意地说,能不能麻烦你将灯放到我们房间?多谢多谢。 鬼奴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沈遂忙跟上。 鬼奴放下灯便走出去,然后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沈遂在心里大骂了一声,但转念一想姬溟阴锁他们很正常。 虽然她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来她洞府做客,但实际就是囚禁。沈遂叹息一声,轻轻放下了林淮竹。 这处石屋异常简陋,除了一张光秃秃的床板什么都没有,被褥枕头都不见一个。 唯一的体恤之处就是有一扇可透气的铁窗,不至于让他们俩闷死在这里。 从富贵小少爷变阶下囚只需一日的工夫。 沈遂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起码他还活着,况且这种地方他以前也不是没住过。 沈遂拿起灯台放到床脚,借着浅浅的光线查看林淮竹身上的伤。 除了最严重的右腿,他的腹部还有两个血窟窿,应该是被巨蛇身上的长刺弄伤的,面上跟脖颈有多处划痕。 沈遂脱下了林淮竹身上的衣服,为他换了一件干净的。 姬溟阴果然如沈遂所料那样,掏走了他荷包里其他东西,只给他留了几件衣服、丹药,以及萧子殊送给他的桃符。 姬溟阴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沈遂扯谎说是驱蛇用的蛇牌,里面浸泡了寻常蛇害怕的药草。 秦老谷主在药王谷养了许多蛇,沈遂这个说法合情合理。 但他能骗过姬溟阴,纯属是林淮竹主角光环作祟。 以姬溟阴狡诈多疑的性子,纵然她相信这是普通的驱蛇牌子,她也不会留给沈遂。 但在主角光环,以及姬溟阴得到云家血脉的喜悦下,她大发慈悲没将整个荷包没收。 让主角涉险是每个仙侠文的必要情节。 遇险可以,成为阶下囚也可以,甚至作者还可以让主角再惨一点,但绝不会将脱险的大门都焊死,真让主角被炮灰磋磨一辈子。 既然姬溟阴没收走桃符,那沈遂合理怀疑它将是他们逃离这里的重要道具。 只是沈遂如今还没想到怎么启动这个重要道具。 折腾了一整日沈遂已是精疲力尽,给林淮竹换好衣服后,他便躺到了林淮竹旁边。 这张床实在小得可怜,还非常硬,沈遂只能跟林淮竹挤在一起。 躺下没多久沈遂的眼皮开始打架,不多时便心大地睡着了。 有林淮竹在这里,沈遂不觉得他俩会出什么事,顶多就是住不好吃不好,生命应当是无忧的,所以他才能放心睡下 林淮竹睁眼醒来,沈遂的脑袋正窝在他肩头睡得正香。 大概是因为冷沈遂贴得很近,不过潜意识还在,任凭上半身再怎么放肆,沈遂的双腿老老实实地蜷着,跟林淮竹那条伤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鬼火幽幽,在石屋内撑起一方光亮。 林淮竹盯着沈遂好一会儿,才垂下视线看向自己的右腿,膝盖以下的裤管空空荡荡,残缺处传来一股又一股钻心之痛。 这种痛虽比之前轻了不少,但仍旧难以忍受,让他更无法忍受的是此生他只有一条腿。 只有一条腿他该怎么报仇? 林淮竹用力摁在断裂处,很快温热的血便洇透衣裤染了一手。 他却像是不知疼痛那般,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五指似乎要镶进肉泥中,五官冰冷戾气。 沈遂是被一种尖而锐的鬼泣声吵醒的,他霍然睁开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 门窗的缝隙挤满了丑陋恶鬼,他们的手跟舌伸得长长,像是要从缝隙探进来,将他们拆骨入腹。 沈遂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手跟舌,恶心地快要吐了,后背麻了一半。 直到瞧见一条猩红的舌头如蛇芯子那般透过门缝,探进来舔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恶心黏腻的水渍,他终于破防了。 沈遂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灯盏靠近那条长舌。 触及到火星,舌头立刻缩了回去。 沈遂用灯托挨个朝着那些手跟舌狠狠砸了两圈,这盏灯不是一般的灯,被他折腾了一番竟然没熄灭。 等将它们砸退,沈遂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就见满身是血的林淮竹沉沉地看着他。 沈遂吓一跳,喉咙发紧,你这是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他怀疑是自己睡觉不老实碰到的,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再裂开? 沈遂放下灯盏走过去,撕开了林淮竹右腿的长裤,看到惨不忍睹的伤口,又抬头看了一眼林淮竹沾着血的手,眉心狠狠地拧了起来。 这怕不是林淮竹自己弄裂的。 沈遂没说什么,默默从荷包拿出一些止血的药敷到伤口,撕了一大块干净的衣服给林淮竹重新包扎上。 别再折腾你的腿了,我的丹药大多都被那老妖婆收走,只剩下一些止血的、驻颜的、辟谷的,还有几颗清心丹。 沈遂一脸愁云惨淡,忽然他面色一变,冲林淮竹贼兮兮笑了笑。 骗你的,其实我藏着很多宝贝。沈遂撩起衣袍掏啊掏,掏出一个极其袖珍,一块硬币大小的小小小荷包。 这是我最后最后的家底了,防的就是今日这样的困境,哈哈,果然被猜中了。 沈遂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迅速握在手心,压低声音神秘对林淮竹说,张手。 林淮竹没动,眼眸在幽幽鬼火的映照下,黑黢黢沉寂寂的,仿佛被火灼出的两个黑窟。 沈遂催促他,把手伸出来,快快快。 林淮竹这才慢慢抬起一只手,但面上仍旧没什么情绪。 沈遂将东西放到了林淮竹掌心。 那是一颗蜜饯,用糖蜜腌渍过,表面附着了一层淡金的光泽。 沈遂双肩一塌,坦白道:好罢,这荷包装的根本不是我最后家底,它只是我的零食库。 从里面又倒出一块糕点给林淮竹,看样式就知道是严嬷嬷做的。 沈遂说,其实严嬷嬷做的有点甜牙,但我不好意思跟她说,有时候吃不了就偷偷往里面藏。 看食盒里的果子都没了,她还以为我爱吃,就日日做日日送,好在秦长须胃口好,大多都进了他的肚子。 沈遂坐在林淮竹旁边,仰头看着黑洞洞的石壁顶,叙家常似的唠唠叨叨,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主题。 乱七八糟说了很久,沈遂突然道: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回药王谷,到时候你的腿就能恢复原状。 这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不能走路没关系,我可以扶着你,背着你,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他的语气像刚才那样随意,没有小心翼翼的安慰,也没有刻意煽情,自然而平和地阐述了一件事。 林淮竹却被这样平静的温和安抚到了,心底的戾气慢慢驱散。 望着沈遂那双乌黑平和的眼眸,林淮竹眼睫微微颤了一下,然后轻而慢地靠到了他身上。 沈遂就像撑起石室光亮的那盏灯似的,撑住了林淮竹的身体。 光映进了林淮竹漆黑如墨的眼眸,他将那颗蜜饯放进了口中,含在嘴中品咂着那份甘甜。 看着林淮竹递过来的糕点,沈遂高高挑起眉峰,我说怀怀,你这有点不地道了,我刚说我不爱吃,你还给我。 林淮竹眼眸染了一丝笑意,将那块糕点跟沈遂的小荷包一块没收了。 沈遂: 果然男主都是有强盗的属性在身上的。! 第38章 林淮竹现在做炉鼎有些难,一是灵根还没长好,二是年纪太小也不能双修。 为此姬溟阴翻阅了许多古籍,想找到一个速成的法子,她可没耐心等个十几载。 姬溟阴忙着查阅古籍时,沈遂也没闲着,尝试放纸豆豆出去探探路。 纸豆豆刚沿着门缝爬出去,就被藏在黑暗中的恶鬼发现,要不是它逃的快早被它们捉住撕碎了。 沈遂心里戚戚,倘若这条路走不成,那只能寄希望于萧子殊给他的桃符。 姬溟阴的洞府白日不见光,等到晚上才从铁窗洒下几缕惨白的月光。 沈遂坐在床上,仇大苦深地将桃符牌子翻过来覆过去地看。 你说这个到底怎么用?沈遂烦躁地敲了敲桃符,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怎么就不行呢? 林淮竹说,如果注以灵气都不行,那应该是需要咒言启动符。 鬼知道启动符的咒言是什么。 沈遂看得糟心将桃符放了回去后,他迅速调整好心情,不想将负能量传递给林淮竹。 毕竟这里最该急的人应当是林淮竹,这两日他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了一些,沈遂可不想破坏。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了,咱俩如花似玉的小美男能栽到这老妖婆手中。 月光落在林淮竹面庞,让他精致的眉眼生出一种凛冽的冷感。 他垂下眸,轻轻嗯了一声。 沈遂一个打挺便利落地坐起来,他一扫刚才的懒洋洋,鼓气道: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这地方虽没灵气,但有阴气啊,咱们可以修炼厉鬼留下的功法。 见沈遂干劲满满,林淮竹并没有说什么打击他积极性的话,道了声,好。 那之后他们开始日夜颠倒,白日睡觉,晚上月色爬上窗前便开始修炼。 鬼奴一日只给他们送一顿饭,送来的食物时而多时而不够吃,唯一不变的是味道难以下咽。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哪怕还有不少辟谷丹,沈遂也不敢轻易浪费,忍着恶心将鬼奴送来的东西吃干净。 好在他还有一个小零食库,每日都会跟林淮竹分食一块严嬷嬷做的糕点。 以往他嫌糕点甜腻,现在回想起来多少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每在这里待一日,沈遂便在石壁上划下一道。 等石壁上有了十一道划痕时,姬溟阴来了,仍旧是一身翠色轻纱衣衫,赤着双足,脚踝挂着一串铃铛。 单看姬溟阴的皮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有十六七八。 不过任凭那张脸如何年轻漂亮,眉眼间却透出狠辣骄狂之气。 见姬溟阴要带林淮竹走,沈遂走上前,纯良无害道:他腿脚不便,我背他过去。 那地方可是有命去,没命回的。姬溟阴眸底闪烁着恶意,你当真要跟过去?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29) 不等沈遂说话,林淮竹开口,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姬溟阴忽地扬起艳丽的唇,冲他俩眨了眨眼,当真是娇俏如少女,呀,我同你们玩笑呢。 沈遂跟林淮竹谁都没说话。 姬溟阴倒也不在意,让一个鬼奴背上林淮竹走了。 他们走后,房门再次从外面锁上,沈遂狠狠踢了一脚门才回到床上。 一直等月光出来林淮竹都没回来,沈遂用力在石壁又划下了一道。 沈遂无心修炼,拿出桃符牌子继续摆弄,他随口念了许多咒言,不知是哪一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桃符竟然发出一道昏黄的柔光。 沈遂一下子精神了,死死盯着桃符,试探性唤了一句,萧子殊? 桃符传来清冷的嗓音,是我。 沈遂眼眸立刻迸射出喜色,他也不敢浪费时间,三言两语讲清楚现在的处境,让萧子殊去沈家给秦红筝递信儿来救他们。 萧子殊道:我现下就在你们沈府门口。 沈遂有些懵。 萧子殊似乎知道他所想,开口解释,前些日子我出门办事,今日刚回千机阁,便听说你失踪的事。 沈遂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黑着脸问,所以这个桃符到底怎么才能找到你? 不是他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对了咒言,是萧子殊听说他丢了,因此主动拿桃符联系了他。 这个桃符只有千机阁有,且不是人人都有,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佩戴。萧子殊约莫是想起忘记告诉沈遂符咒的咒言,言辞间带了一丝愧意,咒言是金锭一言,诺。 沈遂: 这个他要是能猜出来也算是神了。 沈遂将话题又转回到正事,你能通过桃符找到我的下落么?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可能是鬼王的老巢,白天见不到太阳,倒是夜夜有月光照进来。 他尽可能多地向萧子殊透露这里的信息,期盼他们赶紧杀上来救走他跟林淮竹。 萧子殊:只要牌子不丢,我便能找到你。 这话对沈遂来说就是天籁福音,多带些人过来,这个鬼王厉害得很,一定要告诉我父母,你可别擅自做主。 乱葬岗他们拉胯的表现,沈遂记忆犹新。 萧子殊: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与你父母商量。 沈遂:好。 萧子殊:我不是之前答允你,帮你做一件事么,此次不作数,你还有一机会让我帮你。 真是遇事见人品,沈遂对萧子殊的好感值一下子拔高许多。 但这种好评价没持续多久,他又听到萧子殊说 对付鬼王与我来说难度不小,这次就算了,我会告诉你父母,当然他们要付我开口费,倘若要我带他们来找你,那也是要钱的。 靠,这个葛朗台。 如今他身处险境,不好跟萧子殊为钱闹翻,沈遂只能把这股气压下去。 沈遂虚情假意道:你若能带他们来救我,回去之后我必定重金相谢。 一听重金相谢,萧子殊一贯冷淡的嗓音都柔和了些,好。 跟萧子殊谈好条件后,沈遂望着窗边的月色,只觉得一身轻松。 姬溟阴再厉害,她也厉害不过主角光环,等着挨削吧她。 沈遂翘着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的他在这个世界飞升成功,然后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开了一家上市公司,坐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意气风发地俯瞰整座城市。 秘书推门进来,给他送了一杯咖啡。 沈遂抬头一看,差点没笑喷。因为秘书是七岁的林淮竹,他身量与成年人无异,只是那张脸还是七岁,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看起来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沈遂是笑醒的,窗外的月亮已经不见,室内只有那盏孤灯亮着幽绿鬼火。 林淮竹竟然还没回来! 姬溟阴将他带走了一天一夜,直到现在也没把人送回来,沈遂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林淮竹还小,姬溟阴不会对他生出原著那种龌龊的想法,但难保不会做些其他残忍的事。 沈遂正如坐针毡的时候,石室外响起开锁的声音,他猛地坐起来。 不一会儿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个四肢僵硬,面色青白的鬼奴背着奄奄一息的林淮竹走了进来。 林淮竹被放了不少血,唇口苍白,四肢冰凉。 等鬼奴离开后,沈遂将他放平在床上,翻出荷包找了一遍。 如今他只剩下辟谷丹跟清心丹,这俩丹药也不对失血之症。 沈遂暗骂一声,又将丹药塞回去,摆了几块糕点喂给林淮竹。 再忍忍。沈遂凑在林淮竹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已经联系到萧子殊,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林淮竹眼睫动了动,而后慢慢地撩起眼皮。 孤灯那一线光落在林淮竹面上,将他的脸映得更加冷白,仿佛上了一道霜色的釉彩,蜷缩的身体瘦弱得仿佛一只幼猫崽子。 沈遂不由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抚意味十足。 睡一觉罢。沈遂嗓音低缓柔和,醒了就有力气了。 林淮竹慢慢阖上眼睛,良久他虚弱地说,哥哥,你给我讲一个故事,我想听。 沈遂想了想,给林淮竹讲了一个经典的童话故事,讲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后半夜林淮竹发起了低烧,石室内又潮又冷,连一床被褥都没有。 沈遂狂拍门招来一个鬼奴,他让鬼奴告诉姬溟阴,林淮竹快不行了,人只差一口气就没了。 没多久姬溟阴就一脸紧张地赶了过来,对她来说林淮竹可是增进修为的利器,不能只用一次便折了。 送林淮竹回来前,她已经喂了林淮竹一颗凝血丹,没想到人类的身体如此脆弱,不过抽了几碗血便病成这样。 姬溟阴只得再喂他一颗,又让鬼奴去找御寒被褥给他们。 吃了两颗凝血丹,林淮竹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但仍旧断断续续发低烧。 大量被采血又粗暴的喂丹药补血,无异于饿了好几日又暴饮暴食,对身体损伤极大。 姬溟阴却不管这些,隔了两日又将林淮竹带走,取了不少血喂了三颗凝血丹,把人送了回来。 林淮竹适应能力极强,自从在药王谷发了一次高烧,他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不管受什么伤都能很快恢复。 不过见沈遂照料他,围着他嘘寒问暖,林淮竹倒觉得不错,躺在床上露出虚弱的神色。! 第39章 今日的月亮格外圆,落在窗口仿佛洒了一捧莹白的雪。 见林淮竹频频朝窗户看去,沈遂开口问他,怎么了? 林淮竹伏在床上,长睫敛了敛,低而轻地说,有些闷。 自从被姬溟阴掳到这里,林淮竹脸瘦了一圈,露出尖细的小下巴,低眉敛眸的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沈遂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利落地跳下床,背对着林淮竹微微俯身,上来,我背你去窗口透透气。 林淮竹嘴角微弯,他慢腾腾地起身,手臂攀到沈遂消瘦却结实的肩上。 沈遂托起林淮竹的双腿,稳稳将他背了起来。 这地方十分邪门,哪怕窗外圆月高悬,四周仍旧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月光吞噬了,只有窗边这一点霜白。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探再次袭来,不过沈遂早习惯了。 就算突然冒出一只面目憎恶的丑鬼,沈遂也能不改神色地一拳抡过去。 来多少他能打趴多少个,现在鬼已经不能挑战他的神经了。 陪着林淮竹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林淮竹说不闷了,沈遂才将他放回床上。 躺到床上林淮竹翻过来覆过去,眉心紧蹙,抿着唇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沈遂:难受得睡不着? 林淮竹:枕头有些硬。 也不怪林淮竹矫情,姬溟阴的洞府鲜少有活人,更别提人类的东西了。 鬼奴送来的被褥破破烂烂,到处都是霉斑点子,枕头是又高又硬的瓷枕,还缺了一角,躺在上面能舒服就怪了。 沈遂对这个枕头也是满满的槽点,他宁可枕着自己的手背也不愿碰这硬瓷枕。 在这上面睡一晚估计得落枕。 沈遂叹了一口,认命地坐到床上,然后将林淮竹的脑袋放在自己膝上。 林淮竹重新闭上了眼睛,就在沈遂以为他睡下时,他忽然又开口,口中有些清苦。 沈遂瞅了他一眼,那吃一块糕点? 林淮竹:嗯。 沈遂从小荷包拿出一块芙蓉糕,掰下一角送进林淮竹嘴里。 严嬷嬷做的糕点不多了,只剩下两块,掉下来的渣沈遂都没舍得扔,一块喂给了林淮竹。 吃了半块糕点林淮竹又说,哥哥,我想喝水。 沈遂的脸登时黑了,没好气道:小混蛋,你折腾我上瘾是不是? 林淮竹弯下眉,眼眸晕开一层层笑意。 沈遂看他这样倒不是很气,但还是冷哼一声,你到底是要喝水,还是想瞎折腾? 林淮竹仰头看着故意板着脸的沈遂,慢慢将脸埋在沈遂的膝间,偶尔传出几声若有若无地笑,像是因为恶作剧而开怀。 难得见林淮竹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沈遂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蛋子拍了一下。 再不听话打屁股。沈遂压低声音,故作恶声恶气,听到没? 他绝口不提以前在沈府装病故意折腾林淮竹的事,将双重标准进行到底。 林淮竹抬起头再次看向沈遂,眼睫轻盈盈扇动着,眸底染着碎碎笑芒,冲沈遂点点头。 沈遂面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他话音刚落,林淮竹又眉眼弯弯地摇了摇头。 沈遂拉下脸,照着林淮竹的屁股又给他一下,一副绝不惯熊孩子的严厉家长做派。 这回林淮竹倒是没再摇头,他困倦似的地阖上了眼睛,仰面躺在沈遂的膝上,眉宇间还有未消散的笑意。 看着林淮竹平和的面容,沈遂没打扰他,让他补充体力,毕竟刚被姬溟阴抽了不少血。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哎 自那日跟萧子殊联系上,至今已经过了六日。 期间通过桃符他俩又通了一次话,还是沈遂主动联络的萧子殊,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出发,如今到什么地方了,多久能来。 萧子殊一一回答了沈遂 已经出发。 还有一日就能到姬溟阴的地盘。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到了之后他们不会马上营救,怕万一惹怒姬溟阴,对方会直接杀了他跟林淮竹。 萧子殊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是真将姬溟阴逼急了,她来一个鱼死网破,林淮竹可能没事,沈遂未必那么幸运。知道这些有用的信息,沈遂安心不少。 但紧接着萧子殊又马后炮地告诉了沈遂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桃符只能用三次,三次后便会失效。 失效之后还得买,千机阁规定做任务时一旦遇到危险请求增援或救助时,办任务的人只能用桃符牌联络。 不仅坑外人的钱,自家员工也不放过,铁血资本家的属性暴露无遗。 不幸的是,沈遂这次联络萧子殊正好是第三次,桃符失效后定位功能也没了。 沈遂知道萧子殊坑,但坑成这样他也是始料未及。 行吧。 这倒是也符合仙侠文里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尿性,不将事情搞复杂,怎么能调动读者的情绪? 林淮竹美强惨人设不倒,姬溟阴每隔两日便会在他身上薅一波血。 在沈遂的日思夜盼中,秦红筝他们终于杀到姬溟阴的洞府来救人。 来攻这千年的鬼王,必定会选午时一刻这种阳气大盛,阴气衰弱的时辰。 沈遂跟林淮竹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小一月,作息早跟这些恶鬼一样,日出而息,日落而作。 秦红筝他们来的时候,沈遂正在石室和林淮竹挤在一起呼呼大睡,直到石室如地震那般晃了一晃,他猛地睁开眼睛。 林淮竹也已经醒了,神色凝重地盯着门外。 你听。沈遂侧耳屏息,隐约听见打斗声,面上浮现出喜色,好像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林淮竹却没有半分喜悦,望着那扇厚重的门,神色变了几变。 他蹙着眉头说,得赶紧离开这里。 沈遂十分同意,姬溟阴若是撑不住,她一定会来寻林淮竹,想办法将人掳走。 以他俩现在的能力,想毁坏这扇实心铁门怕是不容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沈遂放出纸豆豆,让它钻进锁洞,看能不能打开锁。 有上一次恐怖的经历,纸豆豆身体抖得宛如筛糠,但在林淮竹面前它也不敢不听话,从门缝爬了出去。 沈遂没歇着将灵气调动到掌心,徒手扒窗上的铁条。 拇指粗细的铁条硬生生被沈遂掰弯曲,他咬牙拽着铁条向两边拉扯。 在沈遂大力出奇迹下,铁条折断了两根,但从这里钻出去仍旧有点勉强。 沈遂擦了一把额上的热汗,故技重施又折断了一根。 纸豆豆是指望不上了,沈遂将它叫了回来,然后放进荷包系紧口。 沈遂背起林淮竹,走到窗口对他道:你先上。 林淮竹没多言,利落地爬上窗。 沈遂在林淮竹身后托着他的腰,帮着他爬出了窗户。 窗外漆黑不见五指,林淮竹坐在窗口往下丢了一物,很快便听见回音。 确定下面不高后,林淮竹没有半分犹豫跳了下去,摔到凹凸粗糙的岩石地上。 沈遂正要往外爬,石室的铁门轰然炸开,一股森然的威压扑面而来,挤压着沈遂的四肢百骸,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姬溟阴见石室只有沈遂,眸底爬上阴鸷之色,她瞬间移到沈遂身旁,掐在他细白的脖颈。 沈遂整个人被姬溟阴拎起,喉口泛上一股腥甜,胸口涨到发痛。 怎么就你一人,他呢?姬溟双目迸射毒辣狠戾,再也不见任何笑意。 沈遂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字,窒息感笼罩住他。 一墙之外,林淮竹声音传来,我在这里。 姬溟阴眼眸闪了闪,而后森然笑了起来,玄色的天然石壁立刻化作齑粉。 未消的余势如割喉的尖刀,擦着林淮竹的面颊、脖颈而过,留下数十道细细的伤口。 姬溟阴一身肃杀鬼煞之气,沉着脸冷笑朝林淮竹一步步靠近。 床旁的孤灯被这不寻常的疾风吹得明灭不定,落在姬溟阴原本就阴沉的面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怖瘆人。 姬溟阴冷冷勾起嘴角,我倒是小瞧你了。 他们只隔着一墙,姬溟阴却没感受到林淮竹的气息,这七岁的小崽子只怕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林淮竹跌坐在地上,身形狼狈,面容却冷静,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说话间再次震了起来,一道冷戾的声音响彻洞府 姬溟阴,你若是敢伤我儿,我秦红筝起誓,上穷碧落下黄泉,必定将你抽筋剥骨,挫骨扬灰。 听到是秦红筝的声音,沈遂眸子动了动,想喊她一声,又怕惹恼姬溟阴。 林淮竹看着姬溟阴难看的面色道:他们人多势众,你很难带走我们俩一起突出重围,我愿意跟你走。 谁说的?有你们在,我看谁敢轻举妄动?姬溟阴并不上当,她一手拎起一个。 一道天光突然洒下,不知是谁劈开了洞府,藏匿在暗处的鬼奴还来不及出声,便被剑气斩杀。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0) 遂儿。 一身红衣的秦红筝手腕缠着一段长绫,从洞府的裂痕处翩然而下。 她抖动手腕一挥,长绫便化作蛟龙,口中发出阵阵龙啸,咆哮着朝姬溟阴而来。! 第40章 眼看那条蛟龙就要冲来,姬溟阴却连躲都没躲,只是冷笑一声将沈遂拽到面前去挡。 秦红筝瞳仁一缩,忙收回长绫。 那条威风凛凛的蛟龙正要下口,却被一股力量强行改变了方向,它横着向石壁砸去。 蛟龙庞大的身躯撞上黑色岩石那瞬间,火星四溅,地动山摇,龙吟响彻。 这世上早已经没龙,蛟龙不过是困在长绫中的龙魂,随着秦红筝杀意减弱,它的身形渐渐变虚,最后化回一条白绫。 见姬溟阴锋利的长甲扣在沈遂颅顶,秦红筝急喘了两下,紧攥着手中的长绫,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多时秦老谷主、沈远膳,还有一位身着道袍,手持七星剑的银发道长一并赶来。 银发道长是秦老谷主的另一位好友,名叫玄清子,天师门现任掌门。 秦老谷主跟沈远膳见林淮竹残了一条腿,皆是一怔,面色闪过复杂。 姬溟阴一一掠过众人,娇笑一声,药王谷、天师门、岳临城,真叫我受宠若惊,没想到我有如此大的面子。 不过。姬溟阴话音一转,唇角掠起讥诮,以多欺少,这便是你们名门正道 少废话。秦红筝盯着姬溟阴,那双精致多情的眸子此刻凝着冷煞,放了我儿。 大佬打架,沈遂不好掺和,只能递给秦红筝一个安抚的眼神。 此时无声胜有声。 秦红筝的眼眸跟沈遂对视上那刻,紧绷的心弦几欲绷断,若非一旁的秦老谷主拦住她,她非得要姬溟阴血溅当场。 秦老谷主道:我们今日并非冲着你的命而来,只要你放了这俩孩子,一切既往不咎。 我只是看着他们讨喜,请来洞府做客而已。姬溟阴倒打一耙,你们弄出这么大的排场,还毁了我的洞府,倒是叫我害怕。 沈远膳闻言眉眼一凛,玄色衣袍无风自动,手中长剑吟吟作响,已是蓄势待发状。 今日就算舍去我儿的命,我也要除魔卫道,取了你这妖妇的命。 沈远膳性子一向刚强严酷,此生最厌恶这些邪魔歪道。 说好一点他这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难听的就是迂腐古板,不懂变通,还他么的大男子主义。 听到沈远膳要舍去他俩捍卫正道,沈遂真想锤死这不靠谱的傻爹。 秦红筝亦气得发抖,转头看着沈远膳怒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好在除沈远膳以外的人都拎得清,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当是救孩子。 玄清子出面主持大局,与其僵持在这里,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此言倒是说到姬溟阴心坎中,她扬了扬长眉,愿闻其详。 玄清子道:你先放一孩子,我们便退出百里,到时候你放另外一孩子,可否? 百里不够,而且你们光退不行。姬溟阴从储物袋掏出一样物什扔到秦红筝脚旁。 那是一捆玄色的,弥漫着昭昭黑雾的藤蔓。 姬溟阴对秦红筝道:你用这藤蔓将他们仨人捆起来,我会放他们其中一人,届时你们退至千里外。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玄清子毕竟是宗派掌门,却被邪道的鬼王胁迫捆上蔓藤,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秦老谷主望向玄清子满目愧疚,我 不必说了。玄清子摆了摆手,即便此二子不是我仙门中人,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若是能救他们一命,我也是会这么做。 玄清子颇为豁达,对秦红筝道:世侄女,捆罢。 秦红筝一脸感激,多谢世叔。 秦老谷主长叹一声,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沈远膳不认同此番做法,他方才所言不是吓唬姬溟阴,而是真那样想,莫说那是他的儿子,便是他自己,他也能舍去。 但他的岳丈、道门泰山北斗之一的天师门掌门都同意了,他若是在此时提出异议,于理不合。 虽老实站着被秦红筝捆,但沈远膳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妖妇险诈狡猾,她的话你怎么能信?她知以你的实力对付不了她,这才让你绑了我们,等我们被捆住,她肯定趁机逃脱,两个孩子她一个也不会放。 秦红筝脸色一寒,用力地捆紧沈远膳。 见她不肯听,沈远膳沉下声,妇人之仁。 沈远膳表达的意思沈遂认同,但这说话方式他真不敢苟同。 这种人有老婆,纯属作者硬配对。 依他对姬溟阴的了解,她很有可能会过河拆桥,沈遂有心提醒秦红筝。 可他的嘴皮子刚动,话还没从口中吐出,姬溟阴的手就捏住了他的后颈,威胁意味十足。 一旁的林淮竹寒湛湛的眸子闪过一抹戾气。 其实在场大多数人心里清楚,并非只有沈远膳一个明白人。 秦老谷主也好,玄清子也好,他们心如明镜,但明知这可能是一个坑,仍旧愿意抬脚迈进去,因为一字爱。 秦老谷主的爱是疼爱孙辈的亲情之爱。 玄清子的爱则是怜爱众生的大道之爱。 所以他们愿意一试,秦红筝是唯一那个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山中人。 她瞪着沈远膳双目泛红,哑着声音说,你闭嘴,自他出生以来,你除了打就是骂,如今又要送他去死,你也配当他爹? 沈远膳不甘示弱地回视,那也好过你整日溺爱,将他养成残暴狠毒的性子,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家里的仆从为何无缘无故失踪? 他要真是我沈远膳的儿子,就该自戕当场。 阿筝别再任性了,让岳丈与道长只得跟着你胡闹。 现在压力给到了沈遂这边。 沈远膳受礼仪教条的约束,觉得让两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为了小辈被姬溟阴这个邪魔戏耍,实属不该。 所以身为小辈,沈遂为了保全秦老谷主跟清玄子的名声,不叫他们道义两难,应当立刻自戕。 对,是为了颜面。 即便是被藤蔓困住,姬溟阴想伤他们也非常难,她只是想寻一个逃走的机会,并非真要鱼死网破。 所以只是为了保全颜面,就要俩孩子去死。 作为一个现代人,沈遂当然不会自戕。 只要脸皮够厚,压力是不会有压力的。 沈遂佯装什么都没听见,直接无视沈远膳望过来的目光。 胡闹?秦红筝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大笑了起来,可眸中却闪着泪跟失望,救我们的儿子是胡闹?沈远膳,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好了。姬溟阴不耐地打断他们,你们的家事回去关上门再处理。 秦红筝只得隐去眸中的泪,干脆果断地将他们仨人捆在一起。 我已按你说的做了。秦红筝冷冷睨着姬溟阴,将遂儿给我。 那是自然。姬溟阴莞尔一笑,抬手将沈遂扔向秦红筝。 秦红筝呼吸一滞,赶忙接住,遂儿。 一抱进怀中,秦红筝便觉得不对劲,定睛一看,怀中是一具森寒干尸。 长绫从袖口飞出,秦红筝追上去,面若寒潭,一字一顿道:放了我儿! 见姬溟阴果然没遵守信诺,秦老谷主他们赶紧挣脱身上的藤蔓。 这藤蔓也不知是什么天材地宝,合他们仨人之力竟一时挣脱不开 狂怒的龙吟声渐渐逼近,姬溟阴祭出招阴旗中的百鬼。 天色骤变,阴云密布,上百只厉鬼从阴气的浓雾冒出,与狂暴的蛟龙缠斗到一起。 姬溟阴一手夹着沈遂,一手拎着林淮竹的腰带,逐渐将秦红筝甩到身后。 沈遂深感不妙,只求林淮竹的主角光环大爆发,赶紧将秦老谷主他们召唤过来。 姬溟阴乘着疾风而行,她心知藤蔓困不了他们多久,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若是他们追上来,那就先杀了沈遂,这样便能分秦红筝与那老不死的心。 姬溟阴正筹谋时,忽然手背一痛,低头见林淮竹亮着整齐的银牙正在咬他。 小畜生。姬溟阴面色阴冷,正要给他一点教训时,对方却在这时转过脸。 姬溟阴的眼眸与他对视,只见那双乌黑的眸子仿佛簇了一团火。 火舌如蛇信子那般,竟从林淮竹的眼眸攀爬到姬溟阴身上。 姬溟阴只觉得面颊蓬了一团蓝焰狱火,难以言喻的灼痛感让她的动作一顿。 林淮竹趁机抱住沈遂的腿,猛地往地下一滚。 这是他们云家的绝学之一,业障狱火。 云家某位先祖曾是佛修,后来从禅院出来,留了长发入世,还娶了妻生了子,之后花了十年时间以佛法为基创出这业障狱火。 他是从秦老谷主手中得到这门功法,据说是他外公预感自己会心魔所噬时,将它交由秦老谷主代为保管。 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期望自己女儿能活着。 正是因为心里存的那一念侥幸,他才将法笈给秦老谷主,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回来时能用得上。 业障狱火只有他们云家的血脉才能练,以血为焚火的燃料。 林淮竹修炼得并不精,他是在给姬溟阴的血中做了些手脚,所以才能伤到她。 但这点伤对姬溟阴来说,莫说是致命了,在她身上能留下伤痕都难说,只能在她心神放松的时候刺痛一下罢了。 所以方才秦老谷主他们在的时候,林淮竹没敢用,因为当时姬溟阴有所防备,她很难中招。 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且时效很短。 果不其然,姬溟阴很快便恢复如初,好在秦红筝及时赶来。 既你来找死,那我便不客气了。姬溟阴冷嗤一声,挥舞手中的招阴旗。 原本巴掌大小的招阴旗瞬间变成一面极大的旗帜,阴气奔腾而出,一眼望去仿佛黑压压的乌云。 滚滚阴云化作数头巨型凶兽,踏着铁蹄奔向那条银白蛟龙。 眼看秦红筝的灵力支撑不住,而姬溟阴凭着招阴旗可以源源不断召唤出阴气化出的巨兽、百鬼,沈遂的心都要提在嗓子里。 蛟龙被巨兽撕裂,龙魂变淡,秦红筝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喷出一口薄血。 沈遂见状赶忙奔过去。 姬溟阴正要下狠手,一柄泠泠长剑飞来。 姬溟阴面色一变,只得放弃沈遂,转头奔向林淮竹。 正要将人捋走时,无数柄剑将姬溟阴团团围困其中。! 第41章 萧子殊踏着乱舞的枯叶而来,一身白衣,身姿秀丽,眉目俊朗,还真有几分飘然出尘的仙人之姿。 但帅不过三秒,以他的修为对付姬溟阴着实为难。 姬溟阴很快便从这数千道剑意中,寻到了萧子殊的本命剑,食指与中指夹住剑尖,用力一折。 剑身立刻如弯成一道弧形,长剑折射出的冷光仿若月下的雪,晃过姬溟阴修长艳丽的眉眼。 灵剑震颤不已,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剑吟。 姬溟阴眸色一厉,长剑立刻如悲鸣的哀鸟,引颈折断。 被折断的一截长剑狠狠刺入萧子殊体内,血霎时染红了白色的衣袍,留下刺目的颜色。 不自量力。姬溟阴冷睨过萧子殊不屑一嗤,她抬了抬手,周围顿时狂风大作。 灵剑的其他残片在空中停滞一瞬,而后被狂暴的疾风推着一并刺入萧子殊血肉。 萧子殊连吐数口血,膝盖一软,重重地半跪到地上,膝头震飞了不少枯叶,在地上砸出一道浅坑。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萧子殊迅速掐诀,身前浮现出一个金色的道门阵法。 随着萧子殊口中吐出九字真言,原本如同一个巨大防御盾牌的阵法发生七十二变化,将姬溟阴困在其中。 秦红筝见状,抹掉嘴边的血召出白绫,她匆匆看了一眼沈遂,眸中含着不舍跟怜爱。 遂儿,你快走,找你外公去。 知道萧子殊的阵法困不了姬溟阴多久,秦红筝不再多言,白绫再次化出蛟龙。 沈遂担忧地看了秦红筝跟萧子殊一眼。 之前他还觉得萧子殊很不靠谱,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会舍命相救。 虽然明显不敌姬溟阴,但他能在这时出来跟千年鬼王一战,这份勇气还是值得赞誉的。 毕竟这事与他无关,他之所以在这里,其实不过是起到一个领路的作用,对付姬溟阴靠他一个筑丹期的修士着实为难,所以他都没进洞府。 本来是守在外面等消息,谁知道会看到姬溟阴掳着俩孩子出来,还将秦红筝打伤了。 他不想多管闲事,但对方付了他不少酬金,再加上还欠沈遂一个承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管。 在阵法即将被姬溟阴打破时,一条呼啸的蛟龙盘旋而上,萧子殊的压力减轻不少,他松了一口气,赶忙掐诀修复阵法。 留在这里只会添乱,沈遂背起林淮竹朝着他们来时的路狂奔。 丛林里到处都是荆棘,但沈遂不敢停下来,咬着牙往里面闯,心里默念着秦老谷主他们,希望他们赶紧来救场。 没跑一会儿,沈遂跟林淮竹就淌了一身血。 听着沈遂急促的喘息,意识自己是累赘的林淮竹指甲狠狠掐在掌心。 沈遂不知道秦红筝他们能撑多久,希望剧情千万不要再改变。 原著中秦红筝可是活到了中期,希望她跟萧子殊都能没事。 沈遂不知疲倦似的跑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跟荆棘摩擦的哗哗声。背上的林淮竹一如既往地安静,趴在他肩上呼吸都放得很轻。 察觉到林淮竹的身体绷得很紧,沈遂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我们会没事的,我娘他们也不会有事,咱们都是吉人自有天相。 林淮竹抱紧沈遂,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句。 他没让沈遂放下他独自逃走,沈遂也没有表现出这个意思。 不知道跑了多久,血糊了沈遂一脸,视线都变得模糊,隐约间他看见一个身着轻薄衣衫,赤着双足的俏丽女子。 沈遂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喘得如破旧的风箱。 他喉咙发堵,盯着追上来的姬溟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姬溟阴五指一抓。 沈遂跟林淮竹的身体腾空而起,他们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拽着到了姬溟阴眼前。 以现在的情况她很难带两个孩子一块走,但放掉其中一个不是她姬溟阴一贯作风。 况且还因为这俩小东西,她的洞府被那帮人毁了。 沈遂瞪着姬溟阴,我娘他们呢? 你还是关心自己罢。姬溟阴手指一点点掐紧。 沈遂立刻感觉空气粘稠起来,他的五脏六腑被一股霸道的威压挤压着,痛苦地拧起五官。 林淮竹见状,狠戾道:他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姬溟阴根本没将这话放在心中,冷若冰霜道:我想三更杀的人,他绝不会活到五更,反之亦然。 说到最后一句,姬溟阴杀机必现。 沈遂脏腑宛如断了似的,他双足乱蹬,眼睛翻白。 就在沈遂快要爆体而亡时,脖颈青筋毕露,他痛苦地仰头大吼一声。 啊! 沈遂身体迸射出一道庄严宝相的金色佛光。 姬溟阴面色剧变,惧怕似的连退好几丈,眸底闪烁着不可置信。 没有支撑的沈遂跌到地上,一并被摔下来的林淮竹立刻爬了过去,哥哥。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1) 姬溟阴惊疑不定片刻,正要上前查看情况,秦老谷主他们已经赶了过来。 看着沈遂周身那道淡色佛光,以及将他抱在怀里的林淮竹,姬溟阴只得暗恨地咬了咬牙,逃了。 秦老谷主看到浑身是血的两个孩子,大惊失色,忙赶了过去。 有他这个医界圣手,玄清子十分放心地去追姬溟阴。 沈远膳在沈遂与姬溟阴之间稍作犹豫,在得知沈遂他们还有呼吸,他便随玄清子找姬溟阴清算总账 沈遂已是半昏迷,秦老谷主覆在他腕间的脉搏,神色变了又变。 林淮竹看他这样,声音发紧,怎么了,他没事罢? 秦老谷主摇头,没事。 虽是这么说,但他紧蹙的眉却没松开。 沈遂的脉象很正常,脉动强而有力,身体康健到不能再康健。 但正是这份康健让秦老谷主觉得很是不对劲,他检查了一遍沈遂的奇经八脉,又探了探他的灵识。 沈遂的灵根竟快要长好了。 可他才八岁,这等情况秦老谷主以前闻所未闻。 林淮竹根本不信秦老谷主的话,他紧紧抓着沈遂的手,声音藏着戾气,他到底怎么了? 秦老谷主正在惊奇他这外孙的根骨,没察觉到林淮竹的情绪,仍是那两字,没事。 林淮竹再也压不住内心的躁动,低吼道:他身体这么烫,怎么可能没事? 秦老谷主愕然抬头看向他,见林淮竹如同一只御敌的小兽,眼睛满是攻击性,他啼笑皆非。 知道林淮竹误以为他在敷衍他,秦老谷主笑道:发烫是因为他体内有灵气在游走,正帮他打通经脉。 林淮竹没说信与不信,垂眸去看还在昏迷的沈遂,负气般薄唇紧抿。 秦老谷主还想再为沈遂检查一遍,沈远膳却用传音术唤他去前面为秦红筝疗伤。 沈远膳赶过去的时候,秦红筝跟萧子殊被姬溟阴打成了重伤。 一听自己宝贝闺女受了伤,秦老谷主赶忙抱起这俩小的,去寻秦红筝 这一觉沈遂睡得很舒服,连梦都没做。 醒来时只觉得身心通畅,他懒洋洋舒展了一下四肢,腿夹着被子翻了一个身,下巴在软枕上蹭了两下,合上眼睛准备再养一会儿神。 躺了片刻,沈遂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皮。 看着房内熟悉的摆设,以及窗外那枝探进来的冷茶,沈遂才反应过来他是回药王谷了。 林淮竹坐在他旁边,上半身倚在床头,右腿膝盖以下仍空空荡荡,他正静静凝视着沈遂。 沈遂的视线隐秘的在林淮竹右腿停了一会儿,然后移开,抬头问他,我娘跟萧子殊没事罢? 林淮竹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沈遂顿时更舒心了,但想到林淮竹的腿,他心里又是一阵纠结,不知道这腿能不能治。 像是看出沈遂心中所想,林淮竹突然道:能治。 沈遂挑挑眉,方才那点怀疑立刻散去,换上理所应当的模样,我就知道! 林淮竹嘴角慢慢提起,眼眸仿佛染上窗外深秋最后那一抹明媚,嗓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快,嗯。 沈遂刚要问林淮竹的腿怎么治时,突然收到系统的提醒。 林淮竹正向给他加了两千多分,好感值归为零。 要不是知道这小狼崽子有多难搞,沈遂铁定不满意这零分。 历经千难万险,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总算不是负分了,虽然零依旧不好看,但起码他对他没偏见了。 沈遂有信心,只要林淮竹放下对他的偏见,正向好感值一定会噌噌地涨。 沈遂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抱住林淮竹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林淮竹右腿的伤口早已愈合,就算沈遂这么瞎胡闹,他也不会疼。 他恶霸地骑在林淮竹身上,看着仰面平躺的漂亮小孩儿,贱兮兮在他脸上掐了两下,哈哈。 林淮竹没生气,眸子还带着笑意,竟看起来有点乖。 沈遂心情很好,仰身倒在旁边跟林淮竹并排躺着,享受午后难得的安静。 门外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哥哥。 听到秦长须的声音,沈遂想起离开药王谷前跟他的承诺,立刻坐了起来。 林淮竹眼眸里的笑意消失,压下眼睫,神色有点冷。! 第42章 沈遂冲门口道:进来。 他最后一个音刚落,房门就被人迫不及待打开,秦长须走了进来。 他们一月未见,秦长须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比之前稍微胖了一些,圆头圆脑犹如白面团子成精,看来伙食不错。 那双懵懂单纯的眼睛在看见沈遂后,黑黑亮亮绽着奇异的,喜悦的光。 秦长须高兴地说,哥哥,你身上没血了。 沈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一下,嗯,没有了。 应当是他被带回药王谷时,秦长须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所以才有此一问。 那伤都是荆棘刺划出来的,只是看起来吓人,抹些谷里止血消痛的药膏不过一个时辰伤口便能愈合。 秦长须眉宇间门露出担忧,那疼不疼? 沈遂摇头,不疼。 听到这话秦长须又憨憨地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子给沈遂。 这是他特意攒给沈遂的,原本想着等沈遂接他去岳临城时拿给他,可沈遂却走丢了。 沈遂走丢的事是严嬷嬷告诉他的,说爷爷已经托人去找了,秦长须也想跟着去。 严嬷嬷却拦着他,到时万一你也走丢怎么办?那是找你,还是找表少爷? 秦长须虽然痴傻,但还是明事理的,最后还是听严嬷嬷的话没有去添乱。 经过这么一遭,沈遂对甜食没之前那么不喜,打开那包糖果子,他捡了一块糯米果子,上面用糖霜点缀着六棱花瓣。 沈遂扭头问林淮竹,吃不吃? 余光瞥见秦长须正直勾勾看着他们,林淮竹眼眸由暗转明,笑着接了过来。 秦长须眼巴巴看着林淮竹咬了一口,吞了吞口水。 他爱吃甜食,严嬷嬷却管着他不让他多吃,这些糖果子是秦长须从自己那份中,每日给沈遂留一些,攒了好多天才攒出这些。 秦长须眉眼耷拉着,身子小幅度扭来转去,频频拿眼去瞧林淮竹。 他也想吃。 等沈遂真分给他一块,秦长须眉眼立刻弯下,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大口。 他没有接过来,就着沈遂伸来的手咬了一口后,推了推沈遂的手说,哥哥也吃。 沈遂自小跟一大帮孩子生活,所以没那么多讲究,吃了另一半,又重新给了秦长须一块。 秦长须贪吃,双手捧着那块糖果子,满心满眼都是这块糕果。 林淮竹拢在袖中的手捏紧,那块糯米糕便成了一滩烂泥。 沈遂问,现在谷里还有人欺负你么? 林淮竹摇摇头,高兴地说,没有,爷爷打人,他们不敢。 沈遂正要说什么,林淮竹忽然没什么情绪道:你外公说,等你醒了去叫他。 一听这话秦长须耳朵支棱起来,自告奋勇,我去我去,我去找爷爷。 林淮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去罢。 秦长须仿佛听到冲锋的号角,兴冲冲地出了房门去找秦老谷主。 沈遂并未察觉到异样,拿了一块水晶条吃。 林淮竹:呵 不消多时,秦长须便跑了进来,我将爷爷找来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遂,一副期待被夸奖的模样。 沈遂顺着秦长须的期待夸道:嗯,很棒。 秦长须笑了起来,倘若有尾巴这个时候早翘起来摇晃了。 林淮竹神色冰凉,看也未看他。 秦老谷主这时走进来,阔步走到床边,观沈遂气色红润,呼吸平稳,仿佛不是昏过去,而是好好睡了一觉。 看来一切果然如他所想。 秦老谷主捋了一下胡须,询问沈遂,你是不是将那颗舍利吞了? 经秦老谷主这么一提醒,沈遂这才想起姬溟阴要杀他时,突然冒出来的金光。 他该不会是觉醒了什么金手指罢? 沈遂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兴奋之色,他点了点头,我是吞了。 秦老谷主笑道:那舍利在关键时刻救了你一命,还助你打通了身体各大经脉,灵根也因此提前长成,此番也算因祸得福。 沈遂眸子雪亮,是么? 当时姬溟阴要拿走他荷包里的宝贝,沈遂想着舍利这种宝物很有可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怎么也不能被姬溟阴拿走。他心一狠,就将那颗高僧留下来的骨头吞了。 吞的时候沈遂想法很简单,从上面进来,然后从下面出来。 谁知道那东西一直没被那啥出来,沈遂并未多想,因为他也不是主角,所以不曾想过那颗舍利竟与自己融合了。 秦老谷主让沈遂站起来活动一番,看身体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沈遂一个跃身翻下床,比之前轻快不少,而且活动时还能感到发热的灵根。 秦老谷主越瞧越满意,他这外孙能有此奇遇真是祖上开光。 原以为他需要抱林淮竹的大腿,如今看来靠他自己在修真界闯出一番名堂也不是不可以。 不错。秦老谷主摸着沈遂越发结实的骨骼,真不错,颇有我当年之风。 沈遂: 这话他听的太耳熟了,以前他们院长也常这么说。 凡是沈遂好的那面,院长就往自己身上揽,说什么像他年轻时候,不好的他就不认了。 想起老院长沈遂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见沈遂忽然沉默下来,秦老谷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遂回过神,没什么,我娘与千机阁那位修士怎么样了? 秦老谷主:放心,你娘没事,一个时辰前醒了一回,但身体还是有些疲倦又睡了过去,那位修士也是。 沈遂想着去看看秦红筝,闻言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人彻底清醒他再过去,省得打扰她休息。 他们说话的时候,林淮竹正在用一方素帕将手中的糕点擦去。 秦长须注意到林淮竹的动作望过来,还未看清林淮竹擦什么,对方忽然看过来,他吓得赶紧收回目光,缩了缩脖子。 他有些怕林淮竹,秦长须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每次他来找沈遂都是乖乖等在门口,因为林淮竹曾告诉他,沈遂在睡觉不要打扰他。 那之后秦长须就不敢敲门了,今日也是这样,他担心沈遂想进来,却被门内的林淮竹斥住了。 对方的声音不见丝毫凶神恶煞,反而十分冷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肃然,秦长须不敢不听。直到门内传来沈遂的声音,知道沈遂醒了,他才叫了一声哥哥 秦老谷主走后,沈遂一转身就见林淮竹盖着双腿半坐着,而秦长须规规矩矩站在床头。 两人之间门的气氛有些奇怪,颇有一种猫鼠同屋的感觉。 林淮竹自然是猫,秦长须是只比猫体型大了不少的白胖老鼠。 但种族天赋压倒一切,林淮竹这个猫崽子气场完爆胖老鼠。 沈遂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秦长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傻乎乎地跟着笑起来。 林淮竹冷淡睨了沈遂一眼。 沈遂乐得不行,抱着肚子弯下腰笑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坐到床沿。 你俩怎么回事?沈遂心知这事出在林淮竹身上,但故意这么问,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秦长须睁着大眼睛,迷茫费解地望着沈遂。 始作俑者则是不说话。 表少爷。门外响起严嬷嬷的声音。 秦长须一听是严嬷嬷,趴下身子就要往床底钻。 沈遂忙拽住他的手臂,你这是做什么? 秦长须面露不安,嬷嬷,不让我来。 严嬷嬷是怕秦长须打扰沈遂休息,三令五申地让他等两日,看情形沈遂一时半刻也不会走,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但秦长须不懂,一门心思地想见沈遂,趁着严嬷嬷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了。 见严嬷嬷找了过来,还以为是捉他回去呢。 没事,严嬷嬷不会说你的,去给她开门。沈遂哭笑不得。 秦长须只得忐忑地走过去打开房门。 严嬷嬷有些无奈,但到底没斥责他,拉着他走了进去。 严嬷嬷炖了两盅补汤,看沈遂气色不像有事的样子,她高悬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既是没事,她也不好留下来叨扰,准备带秦长须一块走。 好不容易见到沈遂,秦长须不想离开,但严嬷嬷一句话就拿捏了他,汤也有你的份,在炉子上正煨着呢,你若不回去那我便倒了。 秦长须看着那诱人的汤色,浮现出挣扎之色,又想喝汤又想留沈遂这儿。 沈遂发话,你先回去罢,下午再来。 秦长须这才高高兴兴跟着严嬷嬷走了。 房门一关,室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林淮竹垂眸抿着唇不说话。 沈遂凑近林淮竹,明目张胆观察他的神色,这是生气了? 林淮竹淡淡道:没有。 沈遂不信,没有怎么不说话。 林淮竹:我话少。 沈遂戳穿他,我看你是因为秦长须在,话才少的。 林淮竹可能是单纯不喜秦长须,也可能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觉得对方威胁到他的弟位。 就沈遂观察,林淮竹这人占有欲很强,俗称小心眼。! 第43章 林淮竹神色不变,我为何要因秦长须在话少? 沈遂笑道:自然是吃醋我对他好。 林淮竹抬起眸看向沈遂,他目光平和,言辞却含着一丝咄咄。 按你的说法,我会吃秦长须的醋,且你也看出了这点。 那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对他好? 因为他更听话乖巧,是一个好弟弟。 沈遂: 说秦长须更听话乖巧的人是沈遂,当时他被林淮竹扣分扣麻了,为了气他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对方记得这么清楚,还开始找后账。 这明显是一个送分题,稍有不慎林淮竹就会给他扣大分。 沈遂相信这货绝对做得出来,毕竟他曾一口气给他扣过一千分。 原本只是想调侃调侃林淮竹,却不想被对方狠狠地反杀了。 见沈遂脸上的笑容僵住,林淮竹的神色更冷了。 沈遂很快回过神,一脸无奈,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况且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不比对他好,单是同生共死咱俩都经历多少次? 沈遂反客为主,这情义你居然还质疑我,太让我伤心了,怀怀。 林淮竹却根本不吃这套,提着嘴角一笑,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看着沈遂道:我还有一月才到八岁生辰。 沈遂: 合着他说这么多,林淮竹只听到前面那句? 知道林淮竹这话表达的意思是他如今才七岁,比十四岁的秦长须小了一半,沈遂故意装傻,错开这个致命的话题。 还有一个月就要你生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到时候哥哥一定送你。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2) 不过说实话不看林淮竹的样貌,沈遂还以为他今年十七。 不,七十。 林淮竹心眼子多得根本不像小孩子,但沈遂也不是真小孩,所以并没有觉得他太违和。 林淮竹没搭理沈遂。 沈遂用肩膀撞了撞林淮竹,真生气了? 对方毫无反应,一个眼神都没给沈遂。 啧,小小年纪就如此难搞,长大还了得? 沈遂只好哄他,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不拿这事打趣你行不行? 林淮竹以前听沈遂用这种口气哄过纸豆豆,呵,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见这招也不管用,沈遂只好跟他讲道理。 你也能看出来,秦长须与常人不同,谷中的孩子没人愿意跟他玩,看他孤零零的样子怪可怜的。如果换做是你,你真的不会帮他? 林淮竹冷漠地想,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怜悯得过来么? 况且秦长须也不是寻常的孩子,他一身神力,若自己争点气谁能欺负得了他? 虽不认同沈遂所言,但林淮竹也没开口反驳。 我也不经常待在药王谷,论时间长短,自然是我们更亲近。沈遂搂住林淮竹的肩,论亲弟弟的排行,你也肯定是第一。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 这意思以后还要认多少个弟弟? 沈遂不知林淮竹心中所想,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了,方才我忘记问我外公了,你这腿怎么治? 林淮竹看出了沈遂的意图,但没拆穿他,顺着他的话道:有一种蛊虫叫织骨。 这种蛊虫有些类似蜜蜂。 只不过蜜蜂采食花蜜,织骨却喜欢食人骨,它们虽然每日要进食许多骨头,但真正吃进去的却很少,大多都会吐出来,然后用这些骨头筑巢。 药王谷就有许多织骨虫,在秦老谷主的训练下,它们不仅会拿骨头筑巢,还会织造骨架。 林淮竹缺失的小腿便可以用织骨虫织造一副新的骨架,有了骨架就可以重塑右腿了。 沈遂听得啧啧称奇。 他还以为直接会用什么法术让林淮竹的右腿长出来,没想到弄了这么一个有鼻子有眼的设定。 果然是仙侠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沈遂好奇地问,那织骨虫是不是现在已经开始给你织腿骨了,什么时候能织好? 林淮竹摇头,还没有,你外公说,为了能让骨架与我契合,需要掺些我的骨头。 沈遂懵了,怎么掺?这意思是不是得回那座荒岛,剖开蛇腹,找到你的那截腿?林淮竹:不用,就用我身上的骨头掺。 沈遂: 想到织骨虫爱吃人骨的设定,沈遂打了一个冷颤,脑海不由冒出一个诡异可怖的想法。 他看向林淮竹,见对方平静地回视着他。 似乎看出沈遂内心的想法,林淮竹虽没说话,却无声回应了他的猜测。 没错,秦老谷主要织骨虫钻进林淮竹体内,啃一截他的骨头,然后跟其他人骨混一块,这样就能给他织一副骨架。 好消息是不用啃太多,林淮竹右腿膝盖下正好还余着一截小腿,将这截骨头啃了就行。 这操蛋的设定。 沈遂倒抽一口凉气,实在不敢想象那画面。 良久他轻轻拍了一下林淮竹的肩,安慰道:到时让我外公喂你吃些昏睡的药,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林淮竹神色淡然,没事,我已习惯,不过只是再截一段腿而已。 看着坚强的林淮竹,沈遂真心怜爱了。 这命运多舛的倒霉娃。 放心,哥哥陪着你。沈遂信誓旦旦,我一定死死盯着织骨虫,绝不会让它们多啃你一点骨头。 林淮竹垂下眼眸,嗯。 沈遂端过严嬷嬷送来的补汤,别想太多,喝点汤,不够喝的话我那碗也给你。 林淮竹:嗯。 喝完汤,林淮竹便躺下休息,因为明日他就要被取骨了。 下午秦长须来找沈遂时,林淮竹正躺在床上睡觉。 听沈遂说伤员要休息,秦长须只能依依不舍地回去。 关上房门后,沈遂瞅了一眼阖着双眼的林淮竹,然后蹬掉长靴上了床。 大好春光沈遂不想浪费,灵根已经长好了,他想试试跟过去有什么不同。 林淮竹睁开眼,落在沈遂身上的目光,犹如月下暗波万顷的海面。 沈遂猛地掀开眼皮,仿佛一头迅捷的兽,他就像等着这一刻似的,因为正好逮到林淮竹看他而鸣鸣得意。 不装睡了?沈遂挑了挑眉。 他就知道林淮竹故意在装睡,目的自然是为了不让秦长须进来。 林淮竹被抓包后没有丝毫尴尬,悠悠地合上眼睛。 沈遂啧了一声,仰身躺到床上,脑袋枕在林淮竹的腹上,腿搭在床沿。 窗外天高云淡,洒了一地金秋,室内宁静融洽。 林淮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一吹淡得几乎要听不见,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沈遂来了些兴致,什么梦? 林淮竹说,我梦见我们又被困在那座岛上,你被那条巨蛇吞了。 沈遂撇撇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迟迟等不来后续,沈遂主动问,然后呢? 林淮竹:没了。 沈遂:没了? 林淮竹:嗯。 沈遂无言了好一会儿,我还以为你要通过这个梦境跟我说点什么,结果没了? 林淮竹眼睛染上笑意,对于沈遂这句吐槽没反驳。 沈遂还纠结那个梦境,琢磨着林淮竹方才那些话什么意思,对方开口叫他了一声。 哥哥。 干啥? 有些闷,你背我出去透透气罢。 你这是又要折腾我? 倘若这次接骨能成功,以后我来背你。 闻言沈遂抬起脑袋,林淮竹也正看着他,那双漆黑点墨的眼睛此刻如同一面镜子,清清楚楚映着沈遂的模样。 沈遂心念微动,最终妥协 药王谷风景极好,飞檐青瓦,翠中点红。 沈遂背着林淮竹走在长长的回廊,快走到观景阁时,缥缈云雾晕在他们周身。 沈遂故意往云雾多的地方走,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 林淮竹却问,去哪儿? 沈遂洒脱道:等我长大,九州伏于我脚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山风飒飒,挂在廊上的六角铜铃被谷风吹得铮铮作响,如铁戈剑戟相撞。 林淮竹迎着风,黑发凌乱,神色却坚毅,他说,会的。 总有一天九州会伏于他们脚下,到时候沈遂想要去哪儿,他便让他去哪儿。 看着万丈悬崖,沈遂心中生出中二魂,背着林淮竹走到栏杆下,幻想自己御剑飞行的豪迈洒脱模样。 真希望快点长大。 林淮竹同样希望,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残缺的那条腿,默默地将脑袋埋到了沈遂肩上。 在风口站了许久,林淮竹终于开口,累么? 沈遂摇头,不累。倒是你,现在还觉得闷么,要不再背你溜达一圈,省得说我偏心。 虽然他说不会再拿这事打趣林淮竹,但嘴贱忍不住。 林淮竹直接忽略沈遂的调侃,回去罢,起风了。 沈遂:嗯。 回去的路上很不巧地又碰上秦长须,一见沈遂,他便高兴地扑过来。 隔着老远就喊沈遂,哥哥。 然后沈遂听到背后那人冷冷嗤了一声,呵。 沈遂: 讲点道理,是他说闷要出来的透气,又不是他跟秦长须约好的。! 第44章 秦长须正在廊下喂仙鹤,看见沈遂便什么都不顾了,径直跑了过来。 沈遂因为林淮竹那一呵,此刻多少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长须老老实实说,我来喂鹤。 沈遂:喂完就赶紧回去,我以往给你布的那些功课做完没? 临走时沈遂要秦长须每日默写十个字,背一首古诗,还要做身体协调性练习。 虽然这个世界重武轻文,但也没有哪个世家子弟是一字不识的白丁。 一听到功课,秦长须忸怩起来。 沈遂在的时候,他倒是每天都默字背诗每日都做协调练习,但沈遂一走,秦长须不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秦长须心虚地垂着大脑袋,打着磕巴说,我,我现在就去学。 看他这样就知道这段日子没用功,林淮竹毫不意外,反而一脸果然如此。 只知攀附别人,没有半分上进心,这样的人也值得怜悯? 林淮竹丝毫没发觉自己对秦长须抱有十二分的敌意,以至于处处看不上他,带着十足的偏见。 沈遂倒是觉得秦长须的不上进很正常,这世上自律的人才是少数,大多都是普通凡人。 秦长须更是如此,他是一个心性三岁的孩子,可爱之处就是傻乎乎不记仇的乐天模样,缺点也是过分傻乎乎不记仇。 沈遂倒是很喜欢秦长须这点,所以对他一直抱以宽容。 只是明日林淮竹要取骨,出于人道主义沈遂今日也不想让他不高兴。 因此对秦胖胖道:去罢,改日我要抽查你这段时间门学的诗词字。 秦长须脸色骤然变得惶惶,生怕自己默写不出来惹沈遂不高兴,傻呆呆点了点头,便慌不择路地往回赶想去温习功课。 跑出几米后,秦长须又折回来,哥哥,你累么,我帮你背罢。 看沈遂背着身量相仿的林淮竹,秦长须怕他累着。 虽然有点怕林淮竹,但他还是想帮沈遂减轻负担。 背上的人没说话,手臂却勒紧了他的脖颈,沈遂一口气卡喉咙,险些没倒过气,好在对方及时松手。 沈遂提了提嘴角,挤出一个还算和善地笑,我不累,你快去罢,别忘背功课。 秦长须一向将沈遂的话当金科玉律,闻言点了点头,乖乖跑回去背书。 等秦长须走后,沈遂狠狠拍了一下林淮竹的屁股,没好气道:看看人家看看你。 还怪他偏心,就林淮竹这表现,他能不想偏心么? 跟林淮竹一比,秦长须就是一乖崽。 林淮竹嘴唇绷成一线,眸色幽暗。 这就是他最不喜欢秦长须的地方,以前没秦长须的时候,他做什么沈遂都没有说过。 人一旦被拿去和别人攀比,那做什么都是错的。 林淮竹阴郁着脸埋到沈遂后颈,气不过在沈遂肩上咬了一口。 沈遂猝不及防,抽了一口凉气,嘶,你属狗的? 说两句而已,居然还咬人! 见沈遂不高兴了,林淮竹反而闷在他肩头笑了起来。 沈遂听着林淮竹闷闷的笑声,心道,你就作吧,总有你哭的时候。 将林淮竹背回房后,沈遂整了整衣衽,转身离开了。 林淮竹灼灼盯着他,你去哪儿? 沈遂没好脾气道:去看我娘。 这个时候秦红筝应当醒了,他想去看看她,毕竟对方是因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对秦红筝,沈遂一直有种很复杂的情绪,但面对沈远膳时他就没有 沈遂过去时,正好撞见秦红筝贴身婢女端着一碗汤药要往屋内送。 婢女看见沈遂停下来,少爷来看夫人么? 沈遂走上前,看了眼屋内,压低声音问,我娘醒了么? 婢女道:刚醒,夫人方还询问您的身体呢。 沈遂接过了汤药,我来罢。 他端着药进了屋,秦红筝倚在床上,乌色长发披散,绝色的面上带着病态的倦意,她抿着淡色的唇,不知正在想什么发着怔。 沈遂叫了她一声,娘。 秦红筝回过神,见是沈遂终于提起几分精神,怎么是送你来了,身体好些没? 我没事,外公说我这遭因祸得福,灵根竟提前长好了。沈遂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秦红筝。 秦红筝有了些笑意,你外公跟我说了,说你吞了那颗舍利,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遂坐到秦红筝旁边,感觉很好,如今修炼比过去轻松许多。 那便好。秦红筝接过汤药,也不怕苦涩仰头一口饮尽。 沈遂赶忙从自己的零食库给她拿几颗果脯。 看着沈遂手中的果脯,秦红筝的眼圈红了些,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是长大了。 她性子一向强势,鲜少有这么忧愁善感的时候。 见秦红筝欲言又止,沈遂问,怎么了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秦红筝踌躇几许,徐缓道:那日你爹你别放在心上,他说话只是难听,但心里是有你的。 知道秦红筝说的是沈远膳要他自戕的事,沈遂点点头,我知道,倒是您跟爹。 看的时候,沈遂对沈远膳感官一般,不好也不坏,倒是挺不喜欢溺爱孩子的秦红筝,以及恶毒的原主。 穿进来后他的观点来了一个大反转,在秦红筝身上发现许多闪光点,反而觉得沈远膳挺不负责任。 其实对一个真正八岁的孩子来说,秦红筝的教育有很大问题。 但作为一个三观已经健全,能明辨是非的成年人,沈遂很喜欢这种无条件支持你宠溺你的母亲。 他的情感是完全偏向秦红筝,所以并不希望她在沈远膳身边继续消耗情绪价值。 秦红筝明显有自己的想法,听到沈遂的话笑容淡了许多。 看她不愿多谈,沈遂没再说下去,只是道: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您。 秦红筝静了片刻,突然道:那若是我跟林淮竹呢? 在沈家林淮竹一直化名沈怀,听到秦红筝准确无误叫出他的真名,沈遂一怔。 看样子秦红筝是知道林淮竹并非沈远膳的私生子。 沈遂一直觉得,一个充满婆媳矛盾的家庭里,必定有一个无用的老公。 在听到秦红筝这个问法时,沈遂颇有一种自己被摆在天秤上,一端是自己的娘,另一端是自己的媳妇。 虽然不知秦红筝为什么会提林淮竹,但沈遂毫不犹豫地坚定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娘。 秦红筝幽幽道:那你还只有一个爹呢。 可沈远膳要他去死,这样的爹不要也罢。 沈遂自然不好直白,委婉道:谁对我好,儿子心里是有数的。 秦红筝又问,听说林淮竹的腿是为了救你才没了? 沈遂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听说,听谁说的? 这事只有他、林淮竹、姬溟阴知道,他没说,后者也不可能扯这些废话,那只有林淮竹自己说的。 不过他这话也不算作假。 当时那条巨蛇紧紧追在他们身后,倘若不是林淮竹回去引开它的注意,他俩迟早都会吞进蛇腹。 林淮竹主动提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为了在秦老谷主跟秦红筝刷一波好感值。 这个心机小绿茶,做的好! 沈遂并不希望林淮竹跟秦红筝水火不容,跟男主反着来通常没什么好果子吃。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3) 现在林淮竹已经开始主动缓和关系,沈遂乐意支持。 所以他没否认,是为了救儿子才没了。 忽然想到秦红筝的性子,沈遂又试探性补了一句,但他吃我们家的,喝我们的,为我断一条腿也是应该的。 秦红筝看着沈遂笑了,很欣慰的样子,这才娘的好儿子。 你外公念在过去的旧交情,拿林淮竹当半个孙子养,还想让你与他交好。 他是长辈,他说的你要听,但也不能全听。你要记住,林淮竹吃穿用度都是我们家给予的,莫说断一条腿,便是为你舍了命也是应当的。 沈遂果然猜得没错。 即便是知道林淮竹不是沈远膳的私生子,秦红筝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沈遂庆幸自己猜对了,没有进一步激化矛盾。 秦红筝就是这样的性子,除了自己的父亲、儿子,以及夫君外,其余人便没有她能瞧得上眼的。 不要说林淮竹了,就算秦老谷主其他血脉,在她眼里也不是家人,而是仆从,若是能救她儿子一命,这些人全都舍了命她也不心疼。 只能说做秦红筝认定的家人还是很好的。 沈遂点头道:娘,我知道的。 秦红筝这观念是自小养成的,改是不好改的,只能他在中间门调和了。 沈遂陪着秦红筝待到晚上,还在她这儿用了晚饭。 离开秦红筝的房间门后,沈遂又去看了看萧子殊。 这次萧子殊损失不小,不仅小命差点搭进去,本命剑也被姬溟阴毁损。 秦老谷主出手倒是很大方,药王谷最不缺的便是钱跟丹药,付了萧子殊不少报酬。 虽然钱货两讫,但能在那种情形下站出来,沈遂还是很感激萧子殊。 见他二人都没事,沈遂这才回去。 林淮竹没躺在床上,而是打坐练功。 他一早便知道实力的重要性,但这次的事让他有了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若是连自己都护不住,遑论保护别人? 看见林淮竹,沈遂想起秦红筝跟他说的话,忍不住想要笑。 秦红筝明显是将林淮竹当家里的仆从了,所以才有之前那番论调。 毕竟保护主子是家仆的使命,主子不必感激他们,赏一两件物件即可。 听见推门声,林淮竹缓缓睁开眼,见沈遂扬着唇角似乎很开怀,他眸子动了动。 沈遂走过去,将林淮竹挤到床内,他躺下来翘起腿,大少爷十足地冲林淮竹道:给哥哥我捶捶腿,小怀子。 林淮竹瞧了他一眼,没动。 沈遂用脚尖踢了踢林淮竹,将他衣摆踢脏了一块,快点! 林淮竹面色平和地将那点灰拂去后,竟真的开始给沈遂捶腿,力道不轻不重。 沈遂有片刻的讶异,而后笑了起来,拽过枕头躺在上面,黄世仁似的道:今日我不能白背你,你得捶腿给我还回来。 看着沈遂含着笑悠哉惬意的模样,林淮竹眉眼微弯,也染了一些笑。 他躺到沈遂旁边,肩膀与他挨在一起。 沈遂不满地瞅了林淮竹一眼,不是让你把使唤我的苦力还回来? 还了。 锤这两下就还了? 嗯。 沈遂怒了,小混蛋,你偷奸耍滑。 林淮竹面上的笑意更浓,眸底也浮动着盈盈碎芒,他说,因为我是小混蛋。 沈遂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但很快又绷起脸,用肩膀撞了一下林淮竹,又撞了一下。 林淮竹摁住沈遂作乱的右肩,抬头枕了上去,我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遂怒斥,胡说八道。 林淮竹没有反驳,只是合上了眼睛,嘴角翘着。! 第45章 织骨虫与其他蛊虫正好相反,它们喜寒,长年待在冰窖之中,所以又叫冰骨虫。 为了照顾蛊虫的习性,林淮竹也需在冰窖取骨。 沈遂先前答应取骨时陪着林淮竹,他说话自然算数,当日一早便跟林淮竹一块去了。 冰窖温度低,沈遂穿着狐皮大氅,也给林淮竹裹了一件同款样式的,只是颜色不同,一黑一白。 沈遂哈着白气,看着秦老谷主从冰窖深处拿出一个蜂窝状的箱子,然后将织骨虫放出来。 那虫子长得极为奇特,白到几近透明,甚至隐约可以窥见到它们的脏腑。 蛊虫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四足,头部有一对状似镰刀的锋利触角。 沈遂瞅了一眼箱子,里面约莫有二十几只织骨虫,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林淮竹躺在披着羊毛毯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漆色的狐皮大氅,乌黑的长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 他阖着眼,长睫垂落,神色沉静平和,轮廓秀美清雅。 到了冰窖林淮竹吃了一粒让人嗜睡的丹药。 沈遂还以为他睡着了,正盯着秦老谷主从箱笼中取出的织骨虫,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 沈遂愕然,转过头看向林淮竹。 他的手虚虚覆在沈遂手背,倒也没怎么用力,沈遂不确定他这是昏睡之前最后的清醒,还是压根就很清醒。 这些虫子可都是要钻进林淮竹体内,啃噬他的骨头,这要是醒着得多遭罪? 沈遂问,丹药不管用么? 贵妃榻上的人没有答他。 小怀?沈遂凑过去,单手扒拉开林淮竹的眼皮。 沈遂扒拉了两下,林淮竹毫无反应,看来现在是睡着了。 他也没甩开林淮竹的手,心道小混蛋可能是怕了,所以才会主动拉他的手。 这也算是林淮竹依赖他的表现,所以沈遂欣然握住他的。 这些蛊虫经过训练,在秦老谷主的牵引下,它们挨个钻进林淮竹断腿处。 织骨虫用锋利的触角划开林淮竹皮肉,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流血。 不知是这里温度低,还是织骨虫的触角能分泌愈合伤口的液体。 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特性,就算织骨虫触角真自带疗伤功能也不是奇事。 蚊子在咬人时,会将蚁酸、抗凝剂等注入人类体内,这样在吸血的时候,血不会凝结,且人不会感觉到明显的痛楚,方便它们大快朵颐。 织骨虫钻进林淮竹体内后,沈遂很清楚地看见,那层薄薄的皮下被蛊虫顶出鼓包。 它们蠕动时鼓包也会跟着动,但很快那些鼓包便消失了。 昏睡的林淮竹身体忽然震颤了一下,抓着沈遂的那只手霍然收紧。 看来那些虫子是钻进骨头里了,沈遂看了一眼眉头紧皱,似有痛感的林淮竹,安抚似的摸了摸他。 没有麻醉剂就动手术是遭罪。 织骨虫进食的速度不算太快,每隔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一批挺着圆滚滚大肚子的蛊虫出来,然后再换另一批进去。 林淮竹膝盖以下,大约有一寸的残肢。 沈遂眼见这一截残肢慢慢瘪了下去,没有腿骨的支撑只剩下软趴趴的皮肉,看得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那真应了那句老话,得什么都别得病。 耗费一上午,织骨虫终于从林淮竹取走了重塑腿骨的量。 秦老谷主将所有织骨虫收到箱笼中,然后为林淮竹的腿敷了药。 秦老谷主道:你先带他回去罢。 沈遂乖乖应了一声。 虽然服了丹药,但林淮竹的痛感应该还在,面上全是冷汗,衣服也被汗浸透,整个人像在水中泡过似的。 沈遂轻轻扶起林淮竹,将他背起来走出冰窖。 外面艳阳高照,云镶着灿然的金边,谷中的风却很烈。 沈遂背着林淮竹从廊下经过时,呜咽的风声如战场的铁马金戈。 这正好是风口处,沈遂不由加快了步伐,背上的人却在这时动了动。 沈遂微微侧眸,看着林淮竹秀气冷白的半张脸,醒了? 背上的人没有说话。 但沈遂感觉缠在颈肩的手臂紧了许多,像是为了避风似的,林淮竹将脸往沈遂肩窝埋了埋。 沈遂没再多言,快步走过这个风口。 走过这个长廊,风声已经没方才那么急了,林淮竹仍旧不舒服似的在沈遂颈部蹭来蹭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遂难得好脾气的没斥责或者调侃他,一路平稳地将林淮竹背回房间,放到了床上。 林淮竹身上的冷汗被风吹走,他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眉心紧蹙。 看样子人还没醒,只是有潜意识,沈遂俯身又喂了林淮竹一颗丹药。 这丹通体赤红,只有小药片那么大,入口含一会儿便能化。 林淮竹抿着唇不吃,沈遂正要掰开他的嘴强喂,一双手扣在沈遂的手腕。 下一刻,沈遂猝不及防被拽到床上,以狗啃地的姿势趴到了软辱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淮竹已经把脑袋枕到他背上。 沈遂抬着肩,试图将背上的人抖落下去,还有心情闹?我看你是不疼。 林淮竹还是那句,只是嗓音带了丝沙哑,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学的。 沈遂: 难怪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他莫名觉得熟悉。 沈遂暗骂,小混蛋。 不过到底没再动,重新趴回到了床上后用胳膊捅了捅林淮竹,口气很冲,丹药,爱吃不爱吃。 林淮竹问也没问这是什么丹,抓着沈遂的手,将他掌心的那粒小圆丹吞了 林淮竹的小腿骨最少也需一月才能塑好,这段日子他只能待在药王谷。 沈遂就未必了,一切得看秦红筝的意思。 倘若秦红筝要回沈家,沈遂只能跟她着先回去,再过一段时间才能返回药王谷。 好在秦红筝没这个意思,沈远膳来了一趟请她回去,她都没有松口,甚至没见沈远膳。 沈远膳是一城之主,公事向来繁忙,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此处,在药王谷待了两日便走了。 临走之前还见了沈遂一面,并未对那日在姬溟阴洞府外要他自戕的事做解释。 既你母亲还不想回去,那你们便在这里多留几日,功课修炼都不要耽误。难得你有这样的机缘,莫要白白浪费了。 沈远膳仍是严父的面目,开口闭口都是督促沈遂勤勉修行。 他是一个古板严厉的人,自己奉行的那套也会强加到儿女身上,且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但凡他能自省一下,其实就能品出秦红筝不见他的用意。 秦红筝对他是有感情的,倘若沈远膳种种所作所为换在另一人身上,秦红筝早让他见不到第二日的晨阳。 因为有情,所以还愿给沈远膳一个机会。 沈远膳却根本不知道,秦红筝不见他,他也不多留,想着等她自己消气便能回来,所以连一句软话都没有。 实际上这是大错特错的,但沈遂不准备提醒他。 无论沈远膳说什么,沈遂都学林淮竹一字神功嗯到底,多的一句也不说。 督促完沈遂,沈远膳便独自一人走了。 送走这蛋疼的便宜爹,沈遂在谷中开启了幸福的生活。 老秦家出了名的宠孩子,沈遂就算上房揭瓦片,秦红筝跟秦老爷子只会夸揭的好。 当然这种宠爱独沈遂一份。 林淮竹则在受宠的第二梯队,秦长须徘徊于二三线。 其他孩子是食物链最底层,他们对沈遂又羡慕又嫉妒,唯一庆幸的是对方不像过去那样跋扈,佛性了不少,只要不惹他,他也不会主动招惹你 沈遂是个相当自律的人,根本不用沈远膳鞭策,他也知勤勉的重要性。 中原主的根骨一般,在沈远膳长期打压下,他弑父杀了沈远膳剖出他的根骨按在自己身上,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中期才能持续不断作妖找林淮竹的麻烦,各种陷害林淮竹,最后自食恶果,被大男主反杀。 因为跟舍利融合,根骨中杂质被佛门圣物净化,效果堪比洗髓。 沈遂实现了炮灰的逆袭,他现在根骨品质极佳,又比旁人早觉醒,完美诠释那句赢在起跑线。 在药王谷待的这一月,沈遂修为大增,那本功法他已突破十层关卡。 林淮竹的灵根也长好了,只是旁人都不知道罢了。 他放弃修炼其他,专攻他外公留下的那本只有云家血脉才能练的功法。 当时姬溟阴故意没取秦红筝跟萧子殊的命,为的就是让他们拖住秦老谷主一干人。 只要他俩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必定会留下人照顾伤员。 姬溟阴猜对了,只有玄清子一人围堵她,其余人都在看顾伤员,因此她成功摆脱玄清子逃了。 林淮竹想亲手杀了姬溟阴,然后讨回招阴旗。 既然云家的功法正好克姬溟阴,那他便先修炼这个 一月后秦老谷主为林淮竹织好了腿骨,但还需重塑血肉。 秦老谷主是修真界医学圣手,素来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美名。 肉白骨的意思就是让白骨上长出肉来,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骨头织出来,便能让其覆上肉。 但长肉的过程很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要在腐蚀性极强的药池中泡七天七夜。 待长出一层薄肉后,再泡七日,等新长出来的肉腐烂,然后再长,再泡。 如此反复,直到塑出来的肉与另一条腿无疑,才能从药池中出来。 所以肉白骨好医,但寻常人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痛,多数人只能忍到第一次腐烂。 因为新长出来的肉很嫩,腐烂时极疼极疼。 更可怕的是还要见证自己的肉一点点腐烂,心智不坚定的人根本熬不过去。 这次林淮竹没让沈遂陪他,在泡药期间甚至不见任何人。 沈遂放纸豆豆进去慰问都会被弹回来,可见林淮竹态度有多坚决。 行吧。 不让看他也就不看了,对血丝糊拉的场面他耐受力确实差,不看也挺好,省得晚上做噩梦。 林淮竹不在这段时间,沈遂上午帮秦长须温习功课,下午修炼,晚上再练一个时辰便睡。 日子充实而重复。 七七四十九日一晃过去了,该到林淮竹出关的日子,对方却没出来。 秦老谷主说日子算的有误,还需要再等几天。 这一等林淮竹的生辰都过去了,沈遂给他备的礼物也没来得及送出去。 又过了十几日,夜间沈遂睡得正酣时,忽然觉得不对劲,他猛地睁开眼。 稀疏的月色下,一个身量挺拔的小少年站在他床头。 眉眼秀美如画,唇不点而朱,在朦胧的月下有一种模糊性别的美。沈遂睡意褪去一半,坐起来打量对方。 看到林淮竹那条恢复如初的右腿,沈遂在他肩上轻轻锤了一下。 抬眸跟林淮竹对视那刻,彼此皆在对方面上看到了笑意,有一种心照不宣。 怎么这个时辰出来了?沈遂给林淮竹让了一块地方,困不困? 林淮竹摇了摇头。 沈遂打了个哈欠,你不困,哥哥我困,上来睡觉。 林淮竹却背过身,俯身半蹲在床边。 沈遂挑眉,干什么? 林淮竹声音缓而轻,现在我腿好了,可以换我来背你了。 大半夜不睡觉,瞎折腾什么?沈遂嘴上没好气,身体却猛地扑向林淮竹,双腿还无赖地缠到他腰上,在他耳边桀桀作怪笑声。 林淮竹下盘很稳,沈遂这么大的冲力竟没让他动半分,甚至不曾晃一下。 沈遂冷哼哼两声,把我摔下去了,你就给我等着罢。 其实他是真的困,但也知道林淮竹是用这种法子庆祝自己的腿医好了,沈遂也就随他了。 这段时间林淮竹很少谈及自己的腿伤,不过从一些细枝末节沈遂还是能看出他在乎。 每次外人来,林淮竹总会把腿盖上,在秦长须面前也不例外。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4) 试想谁平白无故残了会心情好? 心情会好的,那是二傻子。 只是林淮竹鲜少表露罢了,他不是一个会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 月朦星淡,山峦叠嶂。 沈遂最后一丝睡意也被鹤唳的风声吹散,他悠哉地趴在林淮竹背上,看着他俩被拉长的影子。 穿过长长的回廊,林淮竹踩着石阶平稳而上。 见林淮竹没有回去的意思还要往上,沈遂忍不住了,你这是要把我背到哪儿? 廊上挂的灯盏被疾风吹得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地落在林淮竹沉静的眉眼。 他说,最高处。 沈遂只当他说的最高处是谷峰,咕哝了一句,腿刚好你就浪罢。 越往上走,山间的云雾越多。 长长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团绕在缥缈的雾气间,仿佛攀登天梯。 顾念着他的腿,沈遂问,你行不行,要不我下来罢。 这腿刚长好,再折腾残可怎么办? 林淮竹却说,不用。 见林淮竹声音平稳,气都不带喘一下,沈遂也就不再管他。 等攀爬到山峰最高处,罡风飒飒,精舍萦绕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外界的冷热对沈遂来说越来越不重要,暑热他可以自动降温,寒意他也可以靠灵气抵挡。 林间的风清爽中又夹杂着潮湿之气拂面而来。 沈遂站在万丈崖壁之上,忽然看见青黑的天边勾勒出一抹红。 一轮红日缓缓升出,浮光映红了云雾,霎时间霞帐万顷。 竟到了日初的时辰。 沈遂斜着眉,睨了一眼林淮竹,你这是背我来看日初?很会嘛小伙子。 林淮竹并不知道沈遂那句很会是什么意思,但听口气像是在调侃他。 林淮竹不言,只是抱起沈遂,然后带着他跳下了山崖。 卧槽。 沈遂瞪直了眼睛,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一柄长剑从远处飞来,稳稳停在沈遂跟林淮竹脚下,阻拦了他们的下坠。 沈遂不可置信地看看剑,又看看林淮竹,你学会御剑了? 林淮竹嗯了一声,御剑冲着天边而去,万丈红霞背负在他们身后,映红了他们的眉眼与衣衫,还真有几分豪情洒脱。 沈遂心里那点惧意消散,感受着风跟朝霞,呜呼了一声。 山谷顿时回荡起那声呜呼。 沈遂为这扰民行为捂着嘴偷笑。 看沈遂一脸偷到腥的模样,林淮竹嘴角跟着弯了弯。 他心念一动,那柄飞剑越过山谷与竹林,在广阔的大海飞了一圈,回到岸上便停了下来。 见林淮竹收回了长剑,沈遂纳闷,怎么不直接回房? 林淮竹:灵力不够了。 沈遂: 小伙子。沈遂拍着林淮竹的肩语重心长道:下次装逼要装全套。 林淮竹:嗯。! 第46章 因为林淮竹灵力不够,他俩只得步行走过去。 太阳破云而出,山间的雾气消散一大半。 路边翠叶上挂着剔透的露珠,远处波光潋滟的海面飞过几只白鸥,海浪拍打在崖壁上的声音很醒神。 沈遂很少醒这么早,感受着晨间风清气爽,走在羊肠小路上倒是很惬意。 跟林淮竹并肩走了一段路,沈遂忽然想起,你哪来的剑? 闭关几天林淮竹居然会御剑了,不得不说沈遂有点酸。 林淮竹说,那是我外公的,要看么? 沈遂点头如捣蒜,看看看! 当然要看。 林淮竹将那柄寒气凛凛的长剑再次召了出来,剑身流转着一种澄蓝而莹白的碎芒。 林淮竹精致的眉眼被华光闪过,映的面容灼灼其华,此剑名叫霜降。 沈遂从林淮竹手中接过来。 没想到这剑分量十足,沈遂持剑那肩猛地塌下,他双手捂着才将剑重新提了起来。 沈遂胡乱挥舞两下,剑光犹如一帘瀑布,剑吟都是游龙戏水声。 果然是好剑。 沈遂心里更酸了,又挥了两下剑说,以后我有了剑,我就给它取名惊蛰。 林淮竹不解其意,为何? 沈遂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笨蛋,二十四节气啊。 霜降也是二十四节气,中林淮竹的佩剑就是霜降,也就是他外公的剑。 林淮竹沉默片刻,忽然说,那不如叫处暑。 这下换沈遂不解了,为何? 林淮竹看着沈遂,唇角染着笑,眸子黑黢黢却有一两分认真,因为火能化冰。 沈遂啧了一声,将你化成水,然后淹灭我?再说了处暑哪里有惊蛰拽酷好听? 林淮竹笑笑不语。 沈遂玩了一会儿林淮竹的剑,提累之后还给他,让他收了回去。 沈遂问:你多闭关了半月,就是在练御剑飞行? 不得不说今日林淮竹这一手,着实惊到沈遂了,里林淮竹进步没这么快,小小年纪就会御剑。 林淮竹摇了一下头,不算是,你外公说多泡几次能更快恢复。 沈遂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从荷包取出两样物什扔给林淮竹。 林淮竹抬眸看了一眼沈遂,而后打开其中一个宝蓝色绸缎盒子。 里面是一块白润细腻的玉佩,下面穿着两颗赤色的珠子,尾端是素雅的流苏穗子。 怎么样,好看么?沈遂翘着嘴角道:玉佩是我外出时看见的,觉得好看便买了。 见林淮竹不解其意的模样,沈遂提醒他,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林淮竹拿出玉佩把玩,他捻着那两颗冰凉的赤色珠子,面色带笑,眸色却沉静如水。 他问,很好看,什么时候买的? 沈遂并未多想,大喇喇道:就你生辰前两日。 也就是半月前,那时林淮竹还没出关。 你出谷了?林淮竹将玉佩放进锦盒中,声音不轻不重,一个人? 沈遂这才意识到不对,不由看了一眼林淮竹。 他是出谷了,当然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之前沈遂答应秦长须带他出去玩,但因为姬溟阴将他跟林淮竹掠走,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秦长须长这么大也没出谷玩过,孩子看起来怪可怜的,林淮竹又一直不出关,再加上快到他生辰了,沈遂这才带秦长须出去溜达了一圈。 恰巧逛多宝阁时,沈遂一眼相中这块玉佩便买了。 毕竟日后林淮竹要走清倨高洁的谪仙路线,这玉佩很搭他日后的气质。 逛的时候沈遂没多想,现在被林淮竹这么一问,心里顿时微妙起来。 沈遂转移话题,你看看这瓶凝血丹,这是我亲手炼的。 他送林淮竹另一样礼物是凝血丹。 在姬溟阴洞府时林淮竹没少被取血,这几日沈遂正在学炼丹,因此给林淮竹炼了一炉凝血丹,以备不时之需。 沈遂打开瓶口,倒出两粒圆滚滚丹药,自吹自擂,你看这品相,这火候,哪像一个新人炼的? 林淮竹看着沈遂一言不发,眸色幽幽。 沈遂被盯的发毛,佯装生气,你要不要?你不要拿回来还我,这东西贵着呢。 说着沈遂伸手去拿那块玉佩,林淮竹避开了他的手。 气氛沉默下来,远不如刚才那么和谐。 半晌沈遂最先打破僵局,我是出谷给你挑生辰礼物,又不是单纯出去玩。 沈遂一人出谷可能是挑礼物,带上秦长须那就是出去玩。 林淮竹垂着眼睫仍旧不说话。 沈遂也有点恼了,没什么好脾性道:我这送礼还送错了? 早知道什么都不送了,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好感值一分没加,还惹到这个小心眼的,有没有天理了? 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一直沉默的林淮竹终于开口。 我在药池时,看着腿上的白骨覆上肉,又看那些肉一层层腐烂掉下来,然后再长好,又脱落,每日都很疼,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想着出去后能走到你面前,告诉你我没事了。 沈遂听着林淮竹的描述,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几息后,沈遂瘫着脸看向林淮竹,禁止卖惨。 林淮竹沉寂的眼眸在跟沈遂对视那刻,仿佛镀了一层流动的弧光,忽而盈盈一笑,倒是没否认沈遂的卖惨论。 沈遂跟着嘴角松了松,险些没绷住笑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可是鉴茶达人,还想蒙他? 沈遂送对方两字没门。 沈遂拿出哥哥的威严,厉声道:给你就收着,不要那么多废话,不然以后不送了。 这个时候必须立好规矩,不然以后林淮竹只会更难缠。 那你去送秦长须罢。林淮竹撂下这话转身就走。 看着林淮竹的背影,沈遂挑了挑眉,这是不当绿茶,改当作精了? 沈遂追过去理论,让我送秦长须,你倒是将东西还我。 林淮竹没理他,东西自然也不可能还。 沈遂不欲激化林淮竹跟秦长须的矛盾,点到为止,慢悠悠跟在林淮竹身后。 你敢不敢大气点,总跟他比什么?沈遂开始上价值,人是不能攀比的,攀比只会迷失自我。 林淮竹停下来回头,面色冷淡道:是你拿我跟他比,不是我拿自己跟他比。 沈遂压根不记得自己嘴欠过,但不妨碍他和稀泥。 好好,这事是我先错,我们以后谁都不要比了,大家和平相处行不行? 林淮竹跟秦红筝的关系就够沈遂头疼了,他可不想再调停其他。 在沈遂期待的目光下,林淮竹道:不好。 沈遂气的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边走边抽林淮竹,力道倒是不重,只是假模假样发泄一下。 走在前方的林淮竹眼里带了丝笑意。 沈遂一路抽着林淮竹回了房,刚想躺床上睡个回笼觉,秦长须找过来让他上课。 沈遂: 瞅了一眼林淮竹,对方正好也看来,眸色深深,没什么好气的样子。 林淮竹只有在秦长须的事上爱憎分明,不像往常会将情绪藏于心底,叫人看不出来。 沈遂都不知道林淮竹对秦长须哪来那么大的怨气。 要是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有个百八十,他也能理解,但现在就是零蛋。 在零蛋的时候他就这么小性,这以后分要是涨上来了,沈遂都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场景。 沈遂绕过林淮竹,打开房门放秦长须进来。 秦长须背着严嬷嬷新给他做的书包,没察觉房内略微古怪的气氛,高高兴兴坐到自己的位置。 他对林淮竹再次出现没表现出好奇,事实上他也不敢好奇,对林淮竹,秦长须始终有一份惧意。 林淮竹倒是打量了他一番,没在他身上看到玉件相关的东西,才不紧不慢将视线移开。 沈遂自然给秦长须买了不少东西,不过都是吃的,糖葫芦炒栗子什么的,还有一些小孩儿喜爱的小玩意儿。 秦长须将书本一样样拿出来,哥哥,今日还要抽查昨日的么? 沈遂:抽。 秦长须不敢怠慢,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研墨,准备默写昨日学的字。 一上午的时光就这么耗费过去。 待秦长须走后,端坐在贵妃榻上的林淮竹睁开眼。 沈遂正在看秦长须写的乱七八糟的字,他学得很用功,但就是不尽人意,尤其是这字。 究其原因,还是秦长须身体协调有问题。 林淮竹幽幽的声音传来,倘若谷中再有秦长须这样的孩子,你也会如此? 沈遂嗅到扣分的危险,斟酌了一下谨慎道:具体事情具体分析,要看他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万金油的回答,但林淮竹总能找到突破口,咄咄逼问下去。 什么样的情况你会出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的时候? 沈遂已经许久不曾从林淮竹口中听到举手之劳这四个字,乍一听觉得有点不对味。 是他错觉么,怎么这个举手之劳这么夹枪带棍的? 沈遂没回答林淮竹的问题,反而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坐到贵妃榻另一侧,摆出跟林淮竹好好谈一谈的架势。 林淮竹静默不语。 沈遂也不催促,耐心等着他,反正有的是时间耗,得将林淮竹藏在心里那个小疙瘩解开。 虽然他不知道林淮竹到底有什么疙瘩,但从他对秦长须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有的。 窗外一片云遮住那轮红日,光线暗淡下来,林淮竹的眸同样晦涩。 许久林淮竹终于开口,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遂,你对我也是举手之劳? 沈遂先是一怔,之后笑着与林淮竹对视,那你呢? 我从青狮背上掉下崖,你跟着也跳下来,我们被巨蛇追着咬,你主动折回去引开它。沈遂问,我与你来说是什么? 林淮竹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目光闪烁了两下,抿着唇不言。 沈遂对他来说是什么他说不出。 但他不想沈遂死却是明明白白的。 话又说回来,我也曾多次救你,你觉得哪一个是举手之劳? 见林淮竹不答,沈遂继续说,举手之劳的意思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没一样是举手之劳,我的也是。 林淮竹怔住,沈遂的话如滂沱的急雨砸在心间,耳边亦轰鸣不止。 他嗓音有丝哑,那你教秦长须识字。 沈遂:这是举手之劳。 林淮竹:你那日还说要带秦长须走。 这对沈遂来说也是举手之劳,他能轻易秦长须脱困,所以点了点头。 林淮竹忽然豁然开朗,积在心口的郁结慢慢消失。 他与沈遂一同从崖下掉落、与他在危机四伏的丛林度夜,还曾在那暗不见天日的洞府朝不保夕,挤在床上取暖,分食一块糕果,经历生死。 种种经历别人自然是不能比。 窗外的云散了,露出那轮骄阳。 林淮竹心间的阴霾也散去,唇跟眸都染了笑,眸底澄澈明亮。 第47章 自那日好好谈过之后,林淮竹总算没在秦长须的事上再斤斤计较。 但无论沈遂怎么努力,林淮竹跟秦长须还是不亲近。 不亲近归不亲近,林淮竹从未有实质性伤害的举动,只是不爱搭理秦长须罢了。 他也没再因为秦长须跟沈遂闹过脾气,更没胡乱扣过他好感值。 后来沈遂也就随他去了,只当这俩人的气场不合,不再有事没事硬凑他俩。 春去春又回,一晃十年过去。 这是沈遂在这个世界待的第十一个年头,如今他十九,林淮竹也已十八。 这十年秦红筝与沈远膳并没有和好,沈遂随着她一直留在药王谷。 期间门沈远膳多次来谷中,但秦红筝都不愿见他,却也没跟他和离,俩人就这样一直拖着。 拖到现在沈遂都不知道秦红筝什么意思。 药王谷是秦红筝的娘家,她跟沈远膳夫妻不和,带着儿子在娘家住合情合理,毕竟秦老谷主是个宠女狂魔。 但林淮竹对外的身份还是沈远膳的私生子,为了能让他留下来不被外人生疑,秦老谷主便让林淮竹装腿瘸。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5) 林淮竹是为了救沈遂断了一条腿,虽然秦老谷主将他的腿重新接上,却没完全好,落得个终生残疾。 不仅如此,每逢阴天下雨腿都会疼,所以需要泡灵池止痛。 为了感谢他对沈遂的救命之恩,药王谷这才收留了他。 当然这是秦老谷主编造出来的,林淮竹的腿一点事都没有。 但有这个谎言在,就算传出药王谷收留林淮竹,旁人听到了也只会认为秦老谷主有情有义,不会怀疑林淮竹的身份。 按照的原剧情,原主跟林淮竹三年前就该成为修真第一大门派玄天宗的弟子。 在玄天宗,林淮竹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而根骨平平的原主则处处被打压。 玄天宗的经历加剧了原主黑化进程,为了超过林淮竹,将他踩在脚下,原主处处作妖,最后被玄天宗赶下峰。 沈远膳知道后,觉得原主有辱家门,拿戒鞭抽了他一百鞭。 至此原主彻底恨上沈远膳,然后走上弑父之路。 因为沈遂的介入,剧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推迟三年去玄天宗这事不赖沈遂,是秦老谷主担心他俩年纪太小,怕林淮竹的身份暴露。 里林淮竹偶遇玄天宗掌门,被对方识破了根骨,亲自带回了玄天宗。 如今林淮竹一直住在药王谷,因此没能偶遇掌门这条大粗腿。 现在他俩已经长大,秦老谷主就算再宠孩子,也知不能耽误他们的前程。 因此他准备亲自将沈遂跟林淮竹送去玄天宗,也免得林淮竹在药王谷继续装腿瘸。 秦长须听说沈遂要离开药王谷,去玄天宗求师问道也想跟着去。 十年过去,秦长须已经二十有余,但心性跟过去一样,属于只长年岁不长心眼的类型。 他脖间门还戴着叮铃作响的长命锁,个头比过去高了许多,身形依旧臃肿,五官却清俊,眉宇间门的憨态一如往昔。 如今沈遂与他身量差不多,他说话再也不必低着头《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那双纯澈的乌黑眸子映着面前俊朗非凡的少年。 秦长须拽着沈遂的衣摆,哥哥,我也想跟你去那个什么宗。 不等沈遂说话,窝在秦长须肩头正吃桃子的火狐开口。 它嗓音如三岁稚童,但牙尖嘴利,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跟着你去玄天宗。 说完赤红色蓬松尾巴一甩,啪地在秦长须的脸上打了一下。 秦长须拨开它的尾巴,好脾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为什么? 火狐啃着桃核上的果肉,桃汁流了一手,它舔着爪子说,因为玄天宗那是吃狐狸,扒狐皮的地方。 秦长须吓了一下,这是谁告诉你的? 火狐将桃核吐到秦长须手掌,不耐道:你管谁告诉我的,反正我就是不去。 秦长须一脸担忧,哥哥,玄天宗真的会吃狐狸,扒狐皮么? 会。沈遂揪了一下火狐的耳朵,似笑非笑道:专门吃坏狐狸的肉,扒坏狐狸的皮。 火狐用细小的爪子拨开沈遂的手,敏捷地跳到秦长须怀里,不敢招惹沈遂。 沈遂却不放过它,用力薅了一下它艳丽蓬松的大尾巴,还揪了一根狐狸毛。 火狐又在秦长须怀里拱了拱,小声催促他,回去,快回去。 这只火狐是几年前他们外出时遇到的。 当时火狐要偷他们东西,被林淮竹逮个正着,然后捉回来送给了秦长须。 火狐虽然年纪小,但性子却极为骄纵霸道,有着一张除了沈遂谁也说不过的利嘴,还能喷火球。 秦长须却很喜欢它,自从火狐来了,他找沈遂的次数明显都减少了。 火狐倒也很喜欢秦长须,只是嘴上不饶人,天天傻子笨蛋的叫他。 但倘若别人这么喊秦长须,它一定会挠对方一个满脸花。 火狐在药王谷作威作福,整日惹是生非,谷中小一辈就没有它没招惹过的,尤其跟秦西北不对眼。 它唯二害怕的人,一个是沈遂,另一个就是林淮竹。 前者是说不过,后者是打不过。 只有看见他俩,火狐才会夹着尾巴走路,它也不乐意来他俩房间门,每次秦长须带它来,不等待一会儿它就要催着他回去。 秦长须本来想跟着沈遂走,话还没说几句被火狐连咬带抓地拽了回去。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天玄宗是什么地方,只是猛地听到沈遂要走,他下意识就想着跟过去。 被火狐这么一吓唬,心思立刻歇了一半,抱着火狐心事重重地走了。 离开沈遂房间门,火狐亮出獠牙恶狠狠威胁,但因为声如稚子,又尖又奶,根本没什么威慑力。 你不能去玄天宗,听到没,我不许去。 秦长须笨拙地组织语言,你不是坏狐狸,他们只扒坏狐狸的皮,不扒你的。 火狐拿尾巴尖反复打秦长须的脸,蛮不讲理,反正不许去。 倒是不疼,秦长须也没生气,为什么? 火狐耳尖动了动,狐眼乱转,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傻子,去了你是要倒大霉的。你要是去就别带我,我不想陪你丧命。 说完背过身子不搭理秦长须。 秦长须摸了摸它的脑袋,别生气了,我不去了。 傻子,傻子,我毛都要被你撸掉了。火狐气得跳脚。 不过听到秦长须不去,它舒心不少,不去就对了,药王谷有吃有喝,去修什么仙,没事找罪受。你就待在这里,去了你也得挨揍。 秦长须小声反驳,有哥哥在,没人会打我。 火狐哼哼,这个不打,另一个打你。 想到林淮竹,秦长须咕哝道:其实,他也没打过我。 火狐挺着脖子,趾高气扬,这次你敢去,他就敢打。 秦长须缩了缩脖子,没有再说话。 火狐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胖娃娃。 他穿着红肚兜,露着肉嘟嘟的屁股蛋,白白胖胖,手臂跟大腿一截一截的,仿佛莲藕成了精,头发跟眼睛却是火红色。 火狐扒着秦长须的肩,饿了,想吃严嬷嬷做的鸡。 秦长须也饿了,吞了吞口水,胖胖的他抱着胖胖的火狐一块去找严嬷嬷。 俩吃货一走,房间门顿时安静不少。 沈遂翻身跳下窗,召唤自己的本命剑处暑,御着它去找林淮竹。 处暑是秦红筝送给沈遂十二岁的生辰礼物。 这剑取火焰矿石打造,通体漆黑,火灵兽做剑魂,淬以九阳真火炼造三年才铸成。 原本沈遂想给它起惊蛰这个名字,但它属性火,处暑的确更适合它。 林淮竹腿早就好了,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装了十年的瘸子,每月都会泡一次灵泉。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林淮竹身体夜夜发热,一入夜他就会去那条溪流泡个凉水澡。 刚入春,冰消雪融,嫩芽破土而出。 竹林也换旧衣换新衣的披了层翠绿,月霜洒下来,落了一地银白。 沈遂御剑越过竹林,还未到溪边他收了剑,看到溪水中那道人影,沈遂敛了自己的气息,悄然入了水。 溪水冰凉刺骨,但对现在的沈遂来说不足为惧。 他潜入水下,如一尾游鱼轻轻划开水流,水面只荡出细小的波澜。 沈遂本来是想突然出现吓林淮竹一下,没想到游到他所在的位置,人居然不见了。 沈遂在水中潜了一会儿,四下寻找,仍旧不见林淮竹,他只好探出水面。 刚从水面出来还来不及找林淮竹,水下一双手臂揽住沈遂的腰。 下一瞬,林淮竹如水妖一般跃然现身,出现在沈遂眼前。 林淮竹衣袍尽湿,墨发垂入水中,眉眼如画,萧萧肃肃,唇边挂着一抹笑。 湿意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匀称的线条。 沈遂扬了扬眉,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林淮竹道:你御剑下来的时候。 沈遂自以为藏匿的很好,没想到林淮竹早发现他,不由觉得无趣撇了撇嘴。 身子还发烫么?沈遂抬手摸了摸林淮竹的额头。 掌下的皮肤滚烫,像是在发高烧,沈遂皱眉,是不是功法的问题,你问过我外公没?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在他水亮的唇上停留片刻,而后转开摇了摇头,不动声色避开沈遂的手。 还没有,过两日应该就没事了,今日感觉好了许多。 第48章 春寒料峭,林间漫起冷白的山雾。 沈遂陪林淮竹在溪水中泡了一会儿,直到对方身体的高热降下来,才一同上了岸。 沈遂的衣发全都湿了,面上也蒙了一层水汽。 他甩了一下衣袖,水珠溅了林淮竹一身,沈遂笑着烘干身上的水。 林淮竹早习惯他时不时的恶作剧,因此并未有什么反应,行至岸上,整了整如雪的白色衣袍。 自从长大他俩很少同榻,回去后沈遂推开房门正好进去,林淮竹却叫住了他。 沈遂侧眸看向林淮竹,还有事? 少年有着一双精致的睡凤眸,在灯下挑着眼角看人时眸色如水光流转。 林淮竹静静回视沈遂,低声道,我今日能不能在你房中睡? 他俩十二岁那年开始分房睡,那之后林淮竹很少主动提这样的要求。 沈遂以为林淮竹身体不舒服,不愿意独自睡,便敞开房门大方表示可以。 眸光扫过案桌那颗啃得不干净的桃核,以及两杯未喝完的蜜酪牛乳,林淮竹唇边的笑淡了些。 他问,秦长须来了? 秦长须隔三差五就来,沈遂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打开衣柜应了一声。 是来问我们去玄天宗的事?林淮竹语气闲散随意,他拿了一杯新茶盏,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牛乳。他是不是也想跟着一块去? 牛乳是严嬷嬷做的,放到现在早已凉透,入口便是一股难言的奶腥味。 林淮竹喉结滑动,面色如常地咽了下去。 沈遂动作一顿,扭过头看他。 十年过去,那个七岁的孩童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眉眼间褪去了过往的青涩稚气,如松下风,月下竹,气质无双。 但小心眼还是没变,尤其是遇到秦长须的事。 林淮竹发觉沈遂的目光,反倒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遂收回视线,从衣柜拿出一身干净的里衣,说,他不会去的。 沈遂很了解秦长须。 他就是小孩心性,说要跟着沈遂去玄天宗只是舍不得他,真要让他去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想回来。 如今谷里没人欺负他,又有那只火狐陪他,秦长须不会想离开药王谷。 林淮竹放下手中的杯盏,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沈遂实在没忍住,开口问林淮竹,你不会到现在还对秦长须有敌意,还不喜欢我们待一起罢? 随着年岁的增长,林淮竹的情绪愈发不爱外露。 这几年就连沈遂几乎都看不出他不喜秦长须,偶尔他也会耐心跟秦长须说上几句话,待人接物上滴水不漏。 里的林淮竹也这样,尤其是中后期实力越强,越不怎么发脾气,那真真是光风霁月,朗朗如日月入怀。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林淮竹狠绝果断。 也正是因为林淮竹能装,且装得深入人心,外人尊称他为霜华仙君。 林淮竹就是仙的代名词,迷妹迷弟万万千千,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应援口号。 什么得仙君一眼,可胜却人间无数。 什么一见仙君误终身,不见仙君终生误。 还有什么年少与君识,才知相思苦等等。 无论外人怎么吹捧他,求双修者更是数不胜数,但林淮竹仍坚持寡道。 一寡到底,连个绯闻都没有。 像他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其情商可见一斑。 听到沈遂的话,林淮竹避重就轻道: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留在玄天宗。 是么?沈遂语气透着不信,我还以为你是醋他跟我关系好。 林淮竹没反驳也没回应,只是笑笑。 他这个态度,让沈遂看不出他到底在不在意这件事。 说他不在意吧,他特意开口问了问,说他在意吧 沈遂与他认识了十一年,好感值由负转为零也过了十年,随便从药王谷拎出一个人问问,对方一定会觉得沈遂跟林淮竹感情要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但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仍旧是零。 十年前是零,十年后还是零。 沈遂都开始怀疑系统是不是出什么bug了,要不然怎么十年间一动都不动呢? 要么是系统出问题了,要么就是林淮竹有问题。 反正他俩之间肯定有一个出毛病了! 不过现在沈遂的心态很平和,除了好奇林淮竹跟系统到底谁有毛病,没有以往的心急与焦虑。 在最初穿到这个世界的前半年,沈遂的确非常非常想回去。 林淮竹越难搞,他越想赶紧搞定,然后拿钱回自己的世界逍遥自在。 如今十一年过去了,沈遂慢慢被这个世界温水煮青蛙了。 他从频繁想念二十一世纪的人跟事,到现在偶然间想起来竟恍如隔世。 沈遂也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是好,还是坏,他是继续任务,还是留在这里生活。 唯一肯定的是,他要是选择留下来,将来的某一天肯定会后悔。 但倘若他真回去了,在现实世界过的不如意时,他也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毕竟他在这里是富二代,有娘疼有外公爱,还有着不错的天赋。 退可继承亿万家产,进又可以搞事业,简直不要太完美。 无论怎么选择,沈遂相信自己都会后悔,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可以在失意的时候发泄情绪说,当初他要是怎么怎么样,现在就会怎么怎么样。 正因从内心开始有所怀疑,所以当任务进程停滞不前时,沈遂并不慌乱。 没有利益纠葛,沈遂对待林淮竹单纯了很多,人也佛系了。 他现在就抱着一种能处就处,不能处就距离远一点,但绝不能混成仇人的心态。 目前的林淮竹能处,不看好感值的话很能处。 只是有时候沈遂总忍不住犯欠,他想知道林淮竹的底线是什么,所以经常故意去招惹他。 但不管沈遂做什么,林淮竹既不给他扣分,也不给他涨分。 哪怕现在林淮竹给他扣一分,沈遂至少知道问题出现在林淮竹身上,而不是系统。 那坑爹的智能人工系统一点音讯都没有,把沈遂撂这儿就不管了,这也是他摆烂的一个理由。 任务周期太长了,他等了十一年林淮竹才成人,什么热情都得给磨灭。 本来就没什么干劲,顶头上司又不管不问,也不设置点奖励机制,他能不摆烂吗? 沈遂满肚子抱怨,任务对象态度又暧昧不明,他更加恼火。 想了想沈遂决定作一把,看能不能让林淮竹给他扣点分。 沈遂叹息一口,故意道:其实我还挺想秦长须跟我们一块去玄天宗,这么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说完他悄然不惊地观察林淮竹的神色。 林淮竹没什么反应,嘴角的弧度一分未变,眉眼平和,是么? 相处这么长时间当然不舍了。沈遂忽然想起十年前他跟林淮竹那晚谈话,顿了一下又说,而且照顾他都成习惯了,早已不是举手之劳。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6) 沈遂刻意加上举手之劳,想看看能不能触动林淮竹的DNA。 虽然不知这四个字对林淮竹意味着什么,但他记得林淮竹以前有段时间经常说这四个字。 他以前是巴不得加分,现在是想被扣分。 对于一个麻了太长时间的人来说,反向加分也是一种刺激。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对结婚十年,同时相敬如宾了十年的夫妇一样。 刚开始还会觉得相敬如宾很好,时间久了便会生出不满,企图做些什么让婚姻黏糊恩爱起来。 等时间再久一点,甚至已经不期待俩人黏黏糊糊,哪怕争执吵闹,大打出手也好过这种平淡如水。 十年了! 沈遂为了加分做过许多努力,但分数始终不涨,他现在不求涨分了,但求一扣。 赶紧扣他一分,告诉他系统没bug。 要是系统出问题了,他这任务就彻底不做了。 林淮竹没有丝毫怒意,反而轻笑了一声,嗯,那你明日问问他。 沈遂等了一会儿,好感值没扣没涨,仍旧是零,林淮竹好像真不在意。 沈遂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不扣分至少说明林淮竹心口如一,心眼不像过去那么小了。 沈遂:麻了麻了,真是麻了。 林淮竹说,时候不早了,我们睡罢。 沈遂压下复杂的心情,褪去身上被水泡皱的衣服,换上了干净的。 跟林淮竹同食共寝多年,一个浴桶洗澡的次数都数不清,沈遂也没避嫌的意识,大大方方换下衣袍,然后顺手扔到一旁的屏风上,明日自然会有人来收。 沈遂四肢修长,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到腰腹处逐渐收紧勾勒削窄的腰线,再往下 对了。沈遂抬起头,视线跟林淮竹撞个正着。 摇曳的烛光映在林淮竹的眼睛,仿佛被吸附了一般,那双眸仍旧漆黑幽邃,染着夜色的深沉。 他微微一笑,不闪不避地看着沈遂,怎么了? 沈遂披上月白色长袍,手指勾着衣带系上,衣领微敞,锁骨清晰可见。 他低头边系衣带边说,你不在时我外公来了一趟,他说后日要出谷办事,顺便送我们去玄天宗。 原本说好五日后,因为秦老谷主突然有事,这事只得提前。 林淮竹:好。 沈遂收拾妥当后,翻身上了床。 林淮竹倒了一杯凉茶,慢慢饮尽才开始换衣。 第49章 半夜沈遂睡得正香时,忽然听到一道焦急的声音喊哥哥,他瞬间惊醒。 沈遂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瞥见床旁的林淮竹也睁开了眼睛。 对方面上没有丝毫睡意,情绪不明地看向房门,眸子黑黢黢的。 沉重的脚步声渐近,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哥哥。 秦长须慌张跑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穿着红肚兜的漂亮胖娃娃,约莫人类两三岁孩童大小,一头火红的长发垂到肉呼呼的屁股蛋。 哥哥。秦长须抱着火狐,急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沈遂甩了甩脑袋,将睡意甩走,借着门外长廊的灯盏,他定睛一看。 火狐脸颊烧得通红,两颗小尖牙外露着搭在下嘴唇,微张的嘴巴挂出一串晶莹的涎水。 他不仅脸红,脖颈也漫出大片大片的绯红,身体发烫,时不时难受地蹬着小胖腿哼唧两声。 秦长须心里发慌,眼睛也红了一圈,我怎么叫他,他都不醒,他是不是生病了,会不会死? 沈遂凑近火狐,在他身上闻了闻。 放心,他没事。沈遂拿出一颗解酒的丹药,掰开火狐的嘴喂了进去,只是吃了千醉丹。 这小狐狸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东西都敢瞎吃,拿药王谷的丹药当糖豆吃。 没事就好。秦长须傻兮兮笑着抹掉泪,明日他能醒么? 估计得睡到明日晚上了。沈遂蹙了蹙眉,难得对秦长须板起脸,你别老是惯着他,再这么瞎吃迟早出事。 见沈遂不高兴了,秦长须不敢说话。 沈遂缓了缓语气,以后我不在了,你得管着他,别什么事都听他的,知道么? 秦长须一想到沈遂要走,泪汪汪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一下,他又问,哥哥,你能别走么,谷里有吃有喝,修仙有什么好的,是没事找罪受。 这话一听就是火狐说的,沈遂刚要开口说话,余光瞥见床侧静默不语的林淮竹,忽然心生一计。 沈遂笑道:你要真舍不得我,不如跟我一块去玄天宗,到时我罩着你。 闻言林淮竹抬眸瞧了一眼沈遂。 这些年秦长须时不时跟着沈遂出谷游玩,他很喜欢谷外的花花世界,听到沈遂这话黑白分明的眼睛骤亮。 但想起火狐跟他说的,眼眸里的神采又黯了下来。 他既想跟沈遂走,又舍不得将火狐留在这里,秦长须纠结地垂着脑袋没说话。 对秦长须来说,沈遂是哥哥,是亲人,照顾他保护他。 火狐则是玩伴,他们一起吃一起玩,晚上还一起睡,两个他都很喜欢。 沈遂就知他是这个反应,这只调皮捣蛋的火狐狸要是不去,秦长须十有八九也不会去。 不过等他在玄天宗混熟了,倒是可以把秦长须接过来玩几日。 沈遂摆摆手,去睡罢,严嬷嬷看不见你跟火狐该担心了,我说的这事你回去好好想想。 秦长须只好抱着喝醉的火狐离开。 沈遂侧眸看向林淮竹,故意问,你说他会不会跟我们一块去玄天宗?林淮竹坐在床侧,修长的眉眼一派平和,他弯弯唇,摇头道:我也不知。 啧。 傻子都能看出来秦长须不愿意,还什么你也不知,挺能装。 沈遂在心里疯狂吐槽,但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重新躺了下来,盖上被子准备睡。 本想着用秦长须刺激一下林淮竹,看能不能给自己扣个分,但他到底是长大了,心眼跟七岁的时候不一样了。 起码林淮竹对秦长须那种微妙的敌意没了,总归也算一桩好事。 至于十年没变的好感值是怎么回事,沈遂懒得想了,在瞌睡虫找上那刻彻底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睡意朦胧中身旁的人动了动,沈遂没太在意,神智被睡意一点点蚕食。 就在他即将彻底睡着时,林淮竹坐起身,然后下了床榻走到案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着茶水倒入杯盏的细微动静,沈遂翻了一个身,再次睁开眼。 屋内没有掌灯,窗户也关着,光线暗淡。 不过沈遂凭着自己的好视力,还是看到林淮竹面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仔细想想,林淮竹刚才的面色好像就不太正常,只是沈遂想着自己的事没太注意。 林淮竹饮了两杯冷茶,见沈遂从床上坐起,他转过头,徐徐的声音在夜里有几分沙哑,吵醒你了? 沈遂眉心紧紧拢起,你还没好? 林淮竹:不那么难受了,高烧可能跟我家血脉有关。 沈遂半信半疑。 里没说云家血脉会让人连续高烧发热,当然也可能是他漏看了,或者这个设定在后期有所体现。 毕竟沈遂只看了一大半,后期林淮竹成了天玄宗掌门,最后没能飞升的事,还是系统告诉他的。 沈遂说,你要还是热,就将窗户打开,正好我也透透气。 刚入春没几日,山谷的夜间很冷,有时候还会凝一层薄薄的白霜。 不过他们这些修行者倒是不怕冷,因此林淮竹走到窗前,打开格子窗。 寒风与朗月一并入内。 幔帐在月下猎猎作响,浮动的光影掠过林淮竹的眉眼,他静静看着床上的人。 沈遂正低着头翻自己的荷包,翻来翻去实在找不到对症的丹药,最后取出一颗白色药丸。 我这有清心丹,你要不要吃一颗? 清心丹顾名思义,清心静气,养神安眠的功效。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吃了也没什么副作用,还可以助眠。 林淮竹走过来,吃了沈遂递过来那颗药丸,然后躺到了床上。 看着林淮竹眼尾那抹红,沈遂说,不要拖着了,明日找我外公问问怎么回事,总这么烧下去也不是事。 林淮竹眼睫动了动,嗯。 两个成年男子同睡一张床难免不如一个人自在,稍有不慎便会碰上。 沈遂翻身时胳膊挨到林淮竹,对方体温明显比他高了不少。 林淮竹身上什么都没盖,大概是觉得贴着他舒服,又往沈遂这边凑了凑。 沈遂打了一个哈欠,对于林淮竹这种蹭凉的行为没有予以制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他俩已经贴到一块,一睁眼就是林淮竹那张日后会被人夸得天花乱坠的俊脸。 沈遂倒是没大惊小怪,毕竟从小一块长大,再亲近的时候都有。 不过林淮竹是真俊,只是比起他还差了一点。 嘿嘿。 沈遂看着林淮竹挺而直的鼻梁,抬起手放到他鼻尖,在对方睁开眼那瞬,他的手往上推了推。 林淮竹立刻变成小猪鼻,再俊朗的长相也滑稽起来。 沈遂笑了起来。 林淮竹却不露声色地看着他,对沈遂这个行为毫无反应,乌亮的眸如一面干净平和的镜子。 为了让林淮竹直观自己此刻有多滑稽,沈遂一手推着他的鼻尖,另一只手将自己的鼻子变成小猪鼻。 林淮竹这才笑了,那面平和的镜变成一汪被搅乱的湖,碎光浮动。 恶作剧时间结束,沈遂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沈遂下床穿着衣袍,背着林淮竹道:你自己吃早饭罢,我要去找我娘,中午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马上就要离开药王谷去玄天宗了,这个时候得多陪陪秦红筝。 既然他已经代替原主成了秦红筝的儿子,用了人家身份就得替人家尽孝,更何况秦红筝对他很好。 林淮竹眼眸的笑意淡了下来,好。 去找秦红筝的路上,沈遂看到一个毛绒绒的火红物什一闪而过。 沈遂当即改变路程,追上去薅住了那个四处逃窜的小东西。 蓬松大尾巴被人揪住,火狐下意识就要喷火,一看是沈遂,到口的火球立刻咽了回去,老实巴结地缩成一个圆球。 沈遂抓着火狐的尾巴,头朝下倒拎着它,冷哼一声,说罢,又干什么坏事了? 按理说就算喂了解药,吃下千醉丹也得睡到今日的太阳落山才能醒。 但这小东西现在就醒了,只能说明它以前就吃过,还不止一次,所以有了抗药性。 火狐吱吱了一声,奶声奶气道:我什么都没干。 刚说完就被秒速被打脸。 我亲眼看见那只臭狐狸跑这里了。 三番两次坏我事,要是逮住它,老子非扒了它一层皮。 不远处传来几道怒声,沈遂听出其中有秦西北的声音,他无语地看了一眼火狐。 火狐讨好地眯起眼睛,五官挤一块做了个央求的表情。 沈遂放开它,它立刻钻进沈遂的衣摆,缩在他双腿之间。 刚藏好,秦西北他们就从另一个长廊拐了过来,看见沈遂皆是一愣,眼睛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没看见狐狸的影子他们又走了。 沈遂薅出火狐,没好气地问,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火狐死不承认,睁大赤红的眼睛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干。 沈遂冷下脸,不说是罢,那我去找他们回来跟你当面对质,看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干。 火狐情急之下赶紧用爪子扒住沈遂,一直藏在爪中的东西掉在地上。 沈遂弯腰捡了起来,是一瓶药,从哪来的? 火狐眼神闪躲,我,我不知道,我捡的,真的。 在沈遂凌厉的眼神攻势下,火狐改了口径,我从秦西北那儿拿的,他们刚炼出来的丹药,我不知道是什么。 这也不是火狐第一次跟秦西北作对了,沈遂拿瓷瓶敲了敲它的狐脑袋。 等我去了玄天宗,你再这么作天作地,你看秦西北会不会扒了你的狐狸皮做毛坎肩。 有沈遂在这里,秦西北他们不敢有所动作,等他走了,就算他们不敢直接动秦长须,那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对火狐下手。 秦长须是秦家子孙,而火狐只是一个年幼的灵兽。 秦老谷主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灵兽,真对秦西北他们下狠手。 火狐振振有词,不管有没有今日的事,他们都会对付我,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胡作非为,趁着你在好好整整他们。 沈遂又敲了它两下,还敢顶嘴。 火狐咬着爪子不说话,但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沈遂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你跟着我们一块去玄天宗。 这招果然有用,火狐吓得缩了一下尾巴。 你不能带走我,我留下来能照顾傻秦长须,我在他身边,他才不会被人欺负。我不走,反正我就不走。 火狐缩成一个球,一副要死赖在药王谷的模样。 外面有什么好?既危险又吃不好穿不暖,这里不仅有严嬷嬷给它做的各种鸡,还有一个大傻陪着它,跟它作伴。 它才不走,谁爱走谁走,反正它跟秦长须要留在谷里。 沈遂: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 火狐忙说,我听话,我老实,我最喜欢听话了。 沈遂当然不信它这番鬼话,但又奈何不了这小东西,只得道:这东西没收了。 火狐讨好地蹭蹭沈遂,送你,都送你,最喜欢哥哥了。 沈遂薅住火狐的尾巴,狠狠一撸,你给我少来这招,我不吃这套。 火狐: 火狐小心翼翼抽回自己的尾巴,但再次被沈遂揪住撸着毛。 它敢怒不敢言,只好翻着白眼给他摸。 等沈遂撸心情舒畅了,然后才放走了火狐。 打开秦西北炼制的丹药,沈遂低头一嗅,觉得不对劲又嗅了嗅。 这什么味道? 沈遂在药王谷这十年不是白混日子的,光靠鼻子闻就能认出上百种药草。 嗅了三遍,沈遂终于确定这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有两味催情的药草。 沈遂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放进了荷包,万一日后用得着呢? 第50章 沈遂这么早去找秦红筝,除了是想陪她用早饭外,还因为对方常年泡在炼丹房,但凡来得晚一点就可能在房中看不到她。 这几年秦红筝并不是一直待在药王谷,每隔几个月就会出去寻找炼丹的原料。 沈遂偶尔也会在炼丹房陪秦红筝几日,偷师的同时增进母子亲情。 昨日沈遂便告诉秦红筝他今日会来,小厨房一早便开始忙活,沈遂到时秦红筝正在镜前上妆。 娘。沈遂走过去,接过秦红筝手中的石黛,儿子给您画。 秦红筝唇上含了丝笑,抬眸让沈遂帮她画眉。 她的眉是蛾翅眉,眉尾斜斜飞入鬓角,仿佛展翅的飞蛾,英气而修长。 沈遂用青黛沿着她的眉形细致地描摹了一遍,这活他做的不算太熟,只帮秦红筝上过几次妆。 画好长眉后,沈遂沾了些桃花粉以及金粉为秦红筝点了一个花钿,中和了她眉宇间的英气,多了一份风情的妩媚。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7) 秦红筝看着镜中额间红粉金印的莲花,潋滟的眸子簇着笑,怎么想到的? 之前出谷游玩时,我看有人这么画过,当时就想着画在您身上肯定好看。沈遂真心称赞。 没有人不喜听赞美,况且还是自己儿子的称赞。 秦红筝很是喜爱,抬手轻轻摸了摸那朵莲。 沈遂忽而问,以前爹给您画过眉么? 秦红筝唇边的笑立刻淡了下来,有一瞬的怔忪。 沈遂觉得秦红筝大概对沈远膳还有执念,所以既不想放手,又做不到原谅。 俩人就这么拖了十年,沈远膳每年都会来谷里两三次,但秦红筝避而不见。 虽说这个世界人的寿命长,但也经不起这么磋磨。 要是以前看她变了脸色,沈遂必定会体贴得不会再问下去,但这次他没有,他想着离开前看能不能解开秦红筝的心结。 沈遂透过镜子静静看着她,开口道:您从来没跟我讲过您与爹是怎么相识相知的。 秦红筝是一个不好相处的冷美人,但却长着一双多情的眸。 此刻低垂着眉眼,神情怔忪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冷感,多了些说不清是怅惘,还是愁肠的低落。 不过只是一瞬秦红筝便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脾性不合罢了。 书中对秦红筝、沈远膳,以及林淮竹的娘只是一笔带过,对他们的关系描述的并不详细。 他们三人是世交,从小便认识,只是沈远膳跟林淮竹的娘更为亲近,秦红筝和他们玩不到一块。 这是沈遂知道的,实际秦红筝很早便喜欢上沈远膳。 那时林淮竹的娘还没被人捋走,秦红筝少女情窦初开,她就看上了少年意气的沈远膳。 只是她的性子太傲,人又太自我,太强势。 秦红筝就像那些喜欢女孩,却没事揪人家辫子,当众故意欺负人家的傻直男。 她是想和他俩玩,想跟沈远膳亲近,但又自负的认为应该是他俩来找她,沈远膳也该倒贴她。 等她姿态端够了,然后屈尊降临似的跟他们做朋友。 若是对方不理她,她就会用极端的方式吸引别人的目光,所以直到现在沈远膳都不知道她喜欢他。 秦红筝过往那些骄纵也好,嘲讽也好,其实是因为被冷落了,大小姐脾气发作。 林淮竹娘丢的那些年,她陪着沈远膳走遍九州各处寻人,看他为了别的女人憔悴消瘦,心里又急又恼,经常口不择言。 沈远膳本来就自责,担忧对方的安危,秦红筝在这个时候还稍微一不顺心就冷嘲热讽,发大小姐脾气。 沈远膳自然恼怒,因此多次赶她走,不愿跟秦红筝结伴找人。 秦红筝当然不会忍,跟沈远膳大吵一架后,俩人闹个不欢而散。 但她又担心沈远膳,消气后又会偷偷跟上。 等沈远膳遇到危险她就会出现救他,然后俩人和好再一块前行。 往往和好没多久又会再吵起来,吵了再和好,和好再吵,就这么一路磕磕绊绊。 秦红筝的好与她那张毒辣,不得理不饶人的嘴是捆在一起的,行动上对沈远膳有多好,嘴巴就有多毒。 沈远膳本身也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大多时候他只能听到秦红筝恶毒的话,感受不到她行为上释放的爱意。 一个从不肯低头,另一个固执偏见,俩人就这么磋磨了多年,一直不睦。 平心而论,沈远膳在沈遂眼里只有两个优点。 一是皮相好家世好,一是岳临城城主做的合格。 做他的百姓、朋友、长辈,父母可能都挺好,但妻儿 沈遂只能说算了吧。 虽然人无完人,但沈远膳无论是当爹做丈夫都太失败了,以至于掩盖了他的那点好。 就像秦红筝说的,他俩脾性不和,所以才有了这笔糊涂的感情账。 沈遂的情感是偏向秦红筝,他正要开口说话,秦红筝却不愿多谈。 她隐去眸中的情绪,不说这些了,我与你父亲的事,我有分寸。 正好秦红筝贴身丫环走进来,夫人,早膳已摆好,用饭罢。 沈遂也只能跟秦红筝先用饭。 吃过早饭,沈遂陪着秦红筝去炼丹炉待了一日,午饭都没吃,他只吞了一颗辟谷丹解饿。 这一整日沈遂都没机会跟秦红筝谈沈远膳,在秦红筝这儿用了晚饭,月上树梢他才回去。 沈遂推开房门,林淮竹坐在贵妃榻上正在看书。 宽大的衣袍层层叠叠垂落,他束着玉冠,眉目俊朗分明,修长的手捧着一册古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要入仕的贵介公子。 观林淮竹脸色如常,冷白的肤上没有红痕,沈遂眉峰抖了抖,你那怪病好了? 无缘无故的发热,沈遂给他诊脉也诊不出原因,他不觉得是自己医术差,只说林淮竹是怪病。 林淮竹收了书,倒了一杯茶给沈遂,还没,只是不像前两日那么热。 沈遂刚吃了一桌子辣,此刻正口渴津缺,喝了半盏才问,那你找我外公没? 林淮竹道:找了,但他也不知是为何,可能是我们家血脉,也可能是我炼的功法。 沈遂闻言义正言辞,你看罢,我就说不是我医不行,而是你病太怪。 看着沈遂煞有其事的模样,林淮竹脸上慢慢有了笑意,他颇为正经地点头,嗯。 沈遂坐到贵妃榻上,歪着身体,胳膊撑在中间的方桌。 这个姿势很不雅,他做起来却行云流水,看起来洒脱不羁。 沈遂敲敲方桌,对林淮竹道:来,把手放这儿,沈大夫再给你诊诊脉,看与前两日有什么不同。 林淮竹拢起衣袖,将手腕放到方桌。 沈遂修长的食指探在其上,指肚下的温度要略高于常人,但确实比昨日好了许多。 脉象一如既往的稳健有力。 沈遂又敲敲桌子,让林淮竹将另一只手放过来。 他深得秦老谷主真传,如今也算半吊子医仙,真医仙都看不出问题,他这个半吊子更不能。 装模作样把了把脉,沈遂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一脸深沉,以老夫来看,你这不是在发烧,而是在发骚。 林淮竹寂静无声地看着沈遂。 沈遂继续瞎掰,你也长大了,此事不必害羞,多纾解几次就好了。 林淮竹没说话,对于沈遂突然聊起的深夜话题脸色变也未变。 若实在不行。沈遂将从火狐那儿缴获的丹药拿出来推给林淮竹,贱兮兮挤了挤眉,这个保准管用。 林淮竹拿过来,打开瓶口闻了闻。 药王谷到处种着草药,林淮竹想不认识也难,况且他天分好,任何东西只消一眼便能记住。 闻出丹药有催情草的味道,林淮竹不露声色,这是从哪儿寻来的? 这等下作的丹药,秦老谷主自然是不许私自炼制。 沈遂倒也没瞒他,是火狐从秦西北那儿偷的,正好被我撞见,这小狐狸整日惹是生非,迟早吃到苦头。 丹药并不是烈性的春药,只是有催情的效果罢了。 秦西北如今已经一十四,他一个成年男子练这种增加情趣的丹药不足为奇。 沈遂只是想逗逗林淮竹,见他还真收进自己的荷包,微微一怔,你干什么? 林淮竹抬眸,一脸平和,不是给我的么? 还真要? 沈遂开这个玩笑没有半分龌龊跟暧昧的心思,毕竟林淮竹是个寡王,还是一个对他好感值为零的寡王,他就是习惯性嘴贱。 对于勾搭林淮竹这事,一开始觉得他小,那是在犯罪。 如今觉得他俩这样也不错,且沈遂对于任务生出了几分矛盾的心理,所以也一直没往沟里带林淮竹。 到现在沈遂都没想好要不要做个人间掰手,把林淮竹掰弯。 他虽然是个弯的,看起来也挺花的,但实际也没啥经验,上学忙着搞学习,出了校门搞事业,其实他也是一个寡王。 没经验归没经验,沈遂自认为情商很不错,撩骚这种事对他来说不难。 再加上今日听了秦红筝与沈远膳的恩怨纠葛,沈遂深切明白一个道理,要撩就大胆地撩,千万不能搞口是心非那套。 眼睁睁看着林淮竹把那瓶不正经的丹药拿走了,沈遂没有开口制止。 其实他满脑子都是骚话,任何一句都能把气氛往暧昧方面带。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撩林淮竹? 第51章 沈遂始终纠结,最后还是没说服自己,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秦老谷主种在万年雪山的药莲这几日就要开了,此莲每三十年开一次花,倘若不及时摘下药力会大打折扣,交给旁人他也不放心。 所以只能提前送沈遂跟林淮竹去玄天宗,他这一走少说也得半年才回,谷中一切大小事务交给秦红筝与一位管事的。 怕秦老谷主一走,秦西北他们会对秦长须与火狐下手,沈遂特意向秦红筝提了提这事。 除了自家孩子,对旁人的生死秦红筝向来不在意。 不过既是沈遂开口了,秦红筝自然会答应他,对秦长须多些照顾。 还未破晓,墨色天际挂着一轮如钩的弦月,窗棂落了一层白霜。 跪别秦红筝,沈遂跟林淮竹坐到青狮背上。 秦长须难得起了个大早,抱着睡眼惺忪的火狐,仰头望着巨狮上的沈遂,抽抽噎噎,哥哥,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火狐打了一个哈欠,嘴角淌下一线涎水,它在秦长须怀里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秦长须眼泪吧唧吧唧往火狐皮毛上掉,它恼火的用大尾巴卷住自己的身体。 看着双眸肿成核桃的秦长须,沈遂哭笑不得,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等我在那边混熟了接你过去玩。 秦长须立刻高兴了,用力点头,我等着你,哥哥你快来接我。 沈遂:知道了。 林淮竹神色沉静,漆黑的瞳仁在月下仿佛泛着冷色,他淡淡扫过秦长须,以及他怀中的火狐。 火狐敏感地动了动耳尖,然后猛地抬起头,尖尖的狐牙咬在秦长须的衣襟,喉咙发出稚嫩却急促的威胁声。 它一直拉扯秦长须的衣服,回去,我困了,回去睡觉。 秦长须摸了摸它的脑袋,不要闹了。 火狐却不听,连咬带扯地在秦长须怀里拱来拱去。 没时间门再耽搁下去,秦老谷主看了看天色,走罢,弦和。 青狮鼻腔喷了一口热气,铁灰色眼瞳眯起,压低前肢跃身而起。 秦红筝站在上次秦老谷主所在的观景阁,见他们启程了,不由上前一步,目光追逐青狮背上的沈遂,那里面盛满了一位母亲对远游儿子的不舍。 秦长须带着哭腔跟着跑了两步,哥哥。 火狐一尾巴拍到秦长须的脸上,张牙舞爪地说,回去,不许追,回去睡觉。 秦长须倒是听话的没再追,但抱着火狐毛茸茸的尾巴哭成泪人。 火狐跳起脚蹬了一下秦长须,怒道:不许把鼻涕蹭我尾巴上。 秦红筝的目光、秦长须哭声,以及火狐的吵闹逐渐远去。 沈遂再回头时,药王谷已是一个小黑点,随着青狮的起伏,那个小黑点也消失了。 正在沈遂怅然时,一只手攥住了他。 沈遂抬眸便对上了林淮竹的视线。 一轮红日破云而出,照亮了暮色的天际,也落在林淮竹的眼中,仿佛一池被春意化开的溪水,眸底勾着赤金的弧光。 沈遂心神因为那轮刺眼的红日,轻轻摇曳了一下。 回神后冲林淮竹笑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坐正了身子。 日行千里的青狮不眠不休地跑了两日,才找到九州的西南之巅。 这里坐拥三千雄奇险峻的仙峰,其中最高的峰叫灵霄峰,玄天宗便建在灵霄峰。 山崖陡峭难行,即便是庞大且敏捷的弦和都难以攀登。 灵霄峰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前来许多求仙问道的少年,为的就是拜入仙门第一派。 来的多数都是十四岁少年,像沈遂跟林淮竹这么大的极其少见。 在一堆意气风发的小少年之中,沈遂与林淮竹显得有些突兀,引来不少好奇的打量。 几个玄天宗弟子身后背着长剑,腰间门系着玉牌,他们站在山门前维持秩序。 沈遂看过知道流程,他们这些人经过第一轮考核才能进入山门,然后测灵根,根据灵根分院派。 第一轮考核很简单,爬山门的石阶。 灵霄峰作为西南之巅的最高峰,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爬过三千阶便可通关进入山门。 修行者体魄强健,哪怕是十四岁孩子都能轻松攀上五六千阶。 只是灵霄峰的石阶并非寻常的踏道,灵力弱的根本撑不过一千阶,更别说三千阶了。 原主爬到三千零一阶,踩着及格线险险过关。 林淮竹却一鸣惊人,凭着自己的毅力踏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成为玄天宗有史以来第一人。 据说立派的祖师爷只差一步便能飞仙,但就是这一步始终都没迈过去,最后生出心魔。 为了不祸害苍生,他便殉了道。 后有一个天才阵法师,以这位立派祖师爷的执念为阵魂,呕心沥血百年,一刀一刀在灵霄峰凿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阶。 所以这不是石阶,而是一个法阵。 这个阵法历经千年,期间门还被玄天宗多次改造,才变成如今的入门测试。 秦老谷主还有正事要做,沈遂让他先走,不用留下来等他俩的测试结果。 对于他俩的根骨,秦老谷主自是很有信心,但仍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沈遂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外公,您也是,一路小心。 周围皆是与父母告别的,此番踏上石阶便是踏出问道的第一步,倘若侥幸能进山门,下峰回家的日子便遥遥无期。 已有不少人在啜泣,离别的悲伤蔓延开来。 秦老谷主多少也有些触动,看着眼前这俩翩翩少年,他心中颇多感叹,没想到一转眼他们竟到了离家的年纪。 不过想到他们兄弟二人关系要好,秦老谷主又觉得宽慰。 他道:你们要好好照应,若是有事便捎信回来。 不等沈遂说话,林淮竹回道:会的。 秦老谷主这才放心离开。 目送青狮驮着秦老谷主,直到对方消失在葱绿的林间门,沈遂才收回目光,看向汉白玉石柱之后的石阶。 这石阶陡峭难行,好似仰断脖子都望不到尽头。 山峰巍峨挺拔,云蒸雾腾,霞光团绕,仿佛登天的阶梯。 已经有不少人告别父母,独自攀上石阶,不消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偌大的石阶此刻看起来仍旧空空荡荡。 见此情节林淮竹沉声道:他们不见了。 这应该是一个阵法。沈遂猜测,阵法把大家都隔开了,省得被彼此影响,当然也可能是觉得上仙之路是一个人的苦修,所以不许大家结伴? 没给明确解释,因为林淮竹被掌门带回来后,独自一人攀登的阶梯。 所以沈遂根本不知道石阶有这个设定,有些类似科幻电影的平行时空,把所有人拽到独立的时空。 林淮竹眸子动了动,朝沈遂伸来一只手。 沈遂不明所以地看他。 林淮竹什么都没说,扣住沈遂的右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这下沈遂知道林淮竹什么意思,虽然这个法子不一定行,但试试总归没错。 沈遂反手扣住林淮竹的手背,望着那无穷无尽的踏阶,豪气道:走罢。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8) 林淮竹看了眼两个执在一起的手,嗯。 沈遂与林淮竹牵着手踏上第一个石阶。 很轻松,抬脚便迈了上来。 但第二阶开始变得陡峭,周遭气息沉闷,仿佛压制体内的灵气,沈遂抬高脚踏上第二阶。 他跟林淮竹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的,沈遂既没留意,也未察觉,上第三阶时身旁空无一人。 沈遂驻足在原地,四下张望。 周身只有清风拂过,山道两侧是碧绿的树丛。 意识到跟林淮竹走丢了,沈遂叹息一口,看来这招果然不行。 他正要迈步继续,手指突然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可四周什么都没有,风吹过来又不是这种感觉。 沈遂尝试着伸手胡乱挥了挥,又碰那东西,它与他的指尖轻轻擦过。 等那东西再摸过来时,沈遂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然后用力一拽,将林淮竹从结界中带了出来。 一见林淮竹,沈遂心情颇好地翘了翘嘴角。 石阶之中没有幻术,玄天宗真正要考验的是他们的上限,每三千阶一个境界。 知道这是真林淮竹,但沈遂还是问他,考一考才知真假,我的生辰是? 林淮竹:二月初八。 沈遂:我的佩剑叫? 林淮竹:处暑。 沈遂:外人都道我与你谁最倜傥潇洒? 林淮竹眼中有了笑意,我。 沈遂立即翻脸,甩开林淮竹的手,你不是林淮竹。 林淮竹再次执起他的手,薄而艳的唇瓣含着笑。 这次沈遂没再甩开林淮竹,与他一同登上第四阶。 前面始终云雾笼罩,石阶越来越来陡峭,且空气也变得稀薄,走过三千阶沈遂出了一身汗,黏腻地贴在身上。 不过他还有体力,再攀个三千阶应当没问题。 跟林淮竹握在一起的手也出了汗,沈遂想抽回来,但林淮竹却不肯,紧紧握着他。 沈遂担心走着走着再像最初那样分开,也只能给他握着。 林淮竹可是走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的人,哪怕达到不了他这种境界,有他这个前行动力,沈遂估计自己能多爬几阶。用衣袖擦了一把汗,沈遂眼神坚定地继续向上而行。 沈遂虽然话多,但只在第三阶的时候跟林淮竹唠了一会儿嗑,毕竟要节省体力。 走到六千阶时,沈遂舔着发涩的唇,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他侧眸看向林淮竹,对方也停下来看他。 林淮竹鼻尖也冒出了细汗,鬓角微湿,那双望来的乌黑眸子温柔而有力,一看就知他还有不少力气。 沈遂心道,才六千阶而已,不能连林淮竹千位的零头也没有。 爬! 沈遂深吸一口气,蹬上六千零一阶。 他现在的目标是一万阶,寻常人很难达到一万阶,折在这里不丢人。 日头沿着轨迹慢慢西移,头顶是万顷霞云,天际像染了血那般红。 终于到一万阶,沈遂双腿打颤,整个人喘得不能自己。 说实话他很想放弃,但若是再爬九百九十九阶,起码离林淮竹的记录更近一点。 沈遂咬牙,颤着腿慢慢地蹬上一阶。 林淮竹在一旁等他,汗水已经打湿他俩紧握的手,滑腻腻的几乎要攥不住了。 反正沈遂已经放弃,他的手早僵了,任凭林淮竹抓着他。 沈遂憋着一股劲,每一个台阶都靠自己默数才能踏上去。 终于到一万零九百九十九阶,沈遂冲林淮竹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行了,你自己上去罢。 他要往地下坐,但林淮竹一直拦着不让。 夕阳已经落山,天光昏暗。 林淮竹背后是连绵不尽的石阶,他的气息也不稳,但目光仍旧坚定。 因为许久不说话,林淮竹嗓音有些哑,你忘记你曾说过,想要这九州伏于你脚下,到时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他定定看着沈遂,跟我一块上去罢,攀到最高处,看最好的风景。 沈遂干了林淮竹这碗鸡汤,攀着林淮竹的手臂,慢慢挺直了腰。 在林淮竹的搀扶下,沈遂又迈上一阶。 连续爬上三阶,他推了推林淮竹,示意对方不用再扶着他。 林淮竹还有八万阶要走,不能把体力浪费到他身上。 沈遂推开林淮竹搀扶他的手臂,抬着又沉又颤的腿自己迈了好几阶,肌肉形成记忆带着他一路向上。 踏过又一个三千大关时,沈遂俯身双手撑在膝盖。 热汗顺着面颊一滴一滴地落在石阶上。 月上树梢,星辰绚烂,但山路仍旧见不到首尾。 沈遂没有多歇,在林淮竹的目光下直起身子,银牙咬破嘴唇继续爬爬爬! 林淮竹此时也有些狼狈,但见沈遂还肯走,他松了一口气,手指滑入沈遂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一夜未眠,月落日升。 沈遂突破两万大关,他终于心满意足,正要躺到地上却听到林淮竹说 我听说玄天宗的规矩是,三千阶一境界,你爬两万与一万八并无区别。 艹尼玛,不早提醒他。 沈遂欲哭无泪,只能含泪再爬一千阶。 到两万一千阶,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爬了。 沈遂屁股往地上一坐,若是一盏茶过后仍旧不再往上攀爬,玄天宗的弟子就会来接他。 沈遂催促林淮竹,别浪费时间门了,你赶紧走罢,我是真的累了。 知道再劝下去也无果,林淮竹不再劝,弯腰将沈遂的双臂揽到自己肩上,然后背起了他。 你做什么?沈遂惊了,但又不敢大动。 石阶又陡又窄,稍有不慎就会从这儿摔下去。 阵法之中无法使用灵力,这就意味着他俩摔下去后,还得靠腿再爬上来。 林淮竹没有回答沈遂,沉默地背着他往上走。 沈遂喘着粗气道:你这是作弊,你这么背我上去不作数的。 林淮竹却说,没事。 你傻了?沈遂恨用一种铁不成钢的口气道:怎么就没事了,你背我既没用,又耗费你体力,这是无用之功。 林淮竹望着比蜀道还难的前路,面色虽疲态,但仍坚定地背着沈遂一步步朝上走。 他轻描淡写道:我能爬多高,我便会背着你到多高。 沈遂愣住了。 第52章 中虽然林淮竹爬完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但爬得并不轻松。 最后那两万阶他是双手双脚爬上去的,到顶峰时掌心与膝盖早已血肉模糊。 这个阵法考验的便是求仙问道的决心,只有心智坚定、自律自省的人才能攀过一万阶。 像林淮竹这种踏完九万多阶的人,可想而知他对自己有多严苛。 大概就是因为林淮竹太过优秀,系统才会觉得他没飞升可惜,所以选中沈遂助他堪破情爱,成就大道。 沈遂伏在林淮竹背上,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袍早已湿透,从衣襟探出来的那截修长脖颈汗津津的。 高束的发髻早已经松散,碎发凌乱地贴在如玉的面上。 长睫缀着汗珠,随着林淮竹缓步抬腿的动作悠悠掉落,在石阶上洇出一块一块湿意。 身上的汗水、低喘的声音,缓慢的脚步,无一不彰显着林淮竹的疲倦。 他不是神人,爬了两万阶自然很累。 沈遂心神晃了一下。 他同样满身是汗,埋在林淮竹肩头蹭了蹭,低不可闻地说,放我下来罢,我自己能走。 林淮竹眉眼轮廓被骄阳虚化,唯有漆黑的瞳仁淬着幽光,在听到沈遂的话后有片刻柔软。 他说,你先在我背上歇一会儿,等缓过这口气再走。 沈遂声音还是很喘,一字一顿道:没事,我可以坐地上歇。 林淮竹摇头道:不能在这里歇,意志一旦松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难怪林淮竹一直不让他坐下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虽然这个阵法没有波诡云谲的幻象与危险,但极其考验人的意志,倘若对求道之路生出一丝怀疑,坐下来便很难再起来。 起不来倒不是因为被阵法压制,而是心中生出的退意,会让人停滞不前。 自己放弃自己才是最致命。 也正因如此,那些被刷下来的人绝不会再生出第二年还来的心思。 沈遂不再说话,心脏一下一下如鼓槌般急而沉地撞击着胸口,四肢也因超负荷的运动量变得绵软无力。 他趴在林淮竹肩上慢慢呼吸着,耳边嗡鸣不止,但情绪却逐渐平稳下来。 沈遂争分夺秒地抓紧时间休息。 他不想拖累林淮竹,做爽文中人人讨厌的猪队友。 此刻沈遂真的很想放弃,林淮竹拽着他前行的举动,让他无比心累。 但沈遂知道只要熬过去,在以后的人生中他一定会感激。 感激那个在他想要放弃时,仍旧拉着他前行的同伴。 为了能翱翔于九州。 也为了将来不会泯然于众,成为万万千千寻常人的一员,看着高处的林淮竹感慨,那日的自己怎么没有坚持下去。 他得继续,不到真正的极限,绝不能轻言放弃。 否则日后肯定会后悔。 在林淮竹背着沈遂攀了三千阶后,背上的人一直拍他。 林淮竹缓了一口气,终是将沈遂放了下来,反手重新握住他的手。 沈遂却没心思关注这些细节,看着云雾缥缈的前路,咽了咽《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唾沫迈起软绵绵的腿。 日头高悬于正南方,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落下来,洒下一地金芒。 他们一路走,汗水一路地掉。 衣服被风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皱巴巴贴在身上。 骄阳循着正南慢慢滑到西南方,最后慢慢没入地平线,月辉洒下。 这已是他们在阵法中的第二晚,脚下踏过三万八千九百多阶。 沈遂整个人如同得了寒症那般,浑身抖得不像样,意识涣散,只是机械抬脚往上爬、抬脚往上爬、抬脚不断地往上爬。 眼看就要到四万阶,他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幸好林淮竹拉住他。 这像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沈遂双腿如下锅的面条,扑通一下子软到了地上。 见林淮竹要背他起来,沈遂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但实在站不起来,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已没了知觉,可又不甘心停在这里。 沈遂拨开林淮竹的手,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以行动告诉林淮竹自己还有点力气。 林淮竹的手死死牵着沈遂,只好跟他一块匍匐到石阶上。 沈遂像一条游蛇,指甲勾着上一阶,膝盖朝上一顶,爬上去再如法炮制。 后来指甲磨平了,就用指肚死死趴着石阶。 凭着自己的毅力爬了四千多阶,沈遂的手脚全是血,衣服早已磨破。 他彻底撑不下去了,手脚皆使不上劲儿,一松手,整个人平滑着掉下了两阶。 林淮竹赶忙拽住已经没了意识的沈遂,阻止他身体下滑的趋势。 此刻林淮竹也有些撑不住,低垂着眉眼,汗水划过面庞一滴滴淌下。 但他没想放弃,脑海反而闪过一张张狰狞的脸,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 那是八岁的沈遂,为了求姬溟阴饶他们一命,他缓缓跪了下来。 他们曾弱小如蝼蚁般,受制于人,任其宰割。 林淮竹动了动几近脱力的右手,猛地扣紧沈遂的手腕。 如今 林淮竹背起沈遂,慢慢抬起头,月下那双眸如凌冽酷厉的刀锋。 他要那些人变成蝼蚁,受他宰割,任他鱼肉。 沈遂这一觉睡得极不好,宛如置身于一叶扁舟。 巨浪打来,他随着木舟翻来覆去,喉口因这颠簸而泛上一股呕意。 沈遂难受地支开眼皮,视线一片朦胧,天与地皆是雾蒙蒙的,还随着什么东西一颠一颠的。 这是什么? 沈遂费力放聚集精神,视线随之清明。 暮色的天际、高而陡的山路、葱翠的树木。 清风拂过面颊,沈遂终于回过神,他在林淮竹的背上,还在爬这该死的山。 沈遂想挣脱林淮竹,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一开口喉咙奇痛无比。 在法阵中储物袋都打不开,而且进食饮水都算犯规,是要被逐下山的。 林淮竹衣衫狼狈,唇色泛白,汗淌了一波又一波,双目涣散,气喘得很虚。 脚下一个踩空,他跌到地上摔了下去。 在跌倒那瞬,林淮竹反应极快,滚了一下身垫在沈遂身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平滑向下。 有林淮竹做垫背,沈遂身体倒是没受伤,只是往下滑时,脑袋连磕了两下台阶。 这一滑便滑下了两千阶。 期间任凭林淮竹怎么努力,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阵法像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 原本只差几步就要五万两千阶,现在又退回了五万。 沈遂额头磕出一道不小的伤,血流如注,顺着额头流到了下颌。 看着半张脸都是血的沈遂,林淮竹眼睫颤了颤,突然生出一种不可遏止的灰心丧气。 沈遂被这一摔,摔的头晕耳鸣。 他艰涩地睁开眼,便看见林淮竹捧着他的脸,眼白布满了红色蛛网一般的血丝,漆黑的瞳仁一缩一缩地闪烁着,仿佛有什么情绪要破土而出。 沈遂被摔懵了,怔怔看着林淮竹。 对方眨着眼睛,每眨动一下便靠近他一分,最后用额头贴住他。 沈遂脸上的血沾在林淮竹眼睫,而后顺着眼尾滑落,仿佛他在泣泪一般。 意识到林淮竹情绪不对劲,沈遂怕他魔怔了,抬起震颤不止的手,铆足劲在林淮竹脸上拍了一巴掌。 虽然用了十足的力气,但沈遂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巴掌落林淮竹脸上,连个印子都没有。 不过林淮竹却清醒了,与沈遂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对看。 这么四目相对,很容易看成斗鸡眼。 沈遂觉得怪怪的,略微侧头,我没事,走,继续。 刚才他还以为醒来就是软床玉枕,谁知道林淮竹还没放弃他。 说实话看见自己还在阵法里,沈遂简直是怒火攻心。 但心念转变就是一瞬间的事。 看到林淮竹似乎要放弃,沈遂反而觉得必须爬,不能走到一半就停下来,这位可是登顶的男人。 沈遂也顾不上疼,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慢腾腾颤巍巍站了起来,然后朝林淮竹伸出一只手。 林淮竹看着他。 沈遂身后云破日出,他仿佛背负万丈虹光,林淮竹眼睛波动了一下,慢慢将手交给他。 沈遂没多少力气,但还是咬着牙将林淮竹拉起来。 阵法内已过了四天四夜,阵外却不过半个时辰。 灵霄峰的大殿之内,端坐在高位的鹤发老人突然睁眸,矍铄的双目闪过精光,有人爬到六万阶了。 此言一处,原本安静的殿内顿时喧闹起来。 自天玄宗创派以来,能到六万阶的人屈指可数,连五人都不到。 鹤发老人并未理会他们,挥手一抬,一面偌大的银面镜子便悬于大殿之上。 镜面雾气蔼蔼,那白雾散去,显现出阵法中的画面。 六万阶以上不再是石阶,而是光可鉴人的玉阶。 镜中两个少年互相搀扶,艰难地一阶一阶往上走。 竟然还是两个人。 殿内又是一阵骚动。 按理说阵法中不该有结伴而行的情况,不过就算结伴能爬上六万阶也非常人。 等他们爬上第七万阶,殿内已没人说话,上千年以来还没人爬到这么高。 那个白衣少年,掌门应该会收他为徒,另外一位则引起不少长老的注意,各个都起了收徒的心思,怎么看怎么满意。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39) 虽然不如另一外爬的阶数多,但已经非常不错。 到最后沈遂全然不知道在做什么,神智混乱无比,被林淮竹扶着只知道不断重复了上万次的动作。 每当他走不动时,林淮竹就会激起莫大的意志力,背着沈遂前行。 明明那之前林淮竹连站都站不稳,但沈遂一倒下他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 沈遂不想拖累林淮竹,心里一边淌着宽面条泪,一边咬紧牙关向上爬。 好不容易达到山顶,只差最后一阶。 林淮竹已手脚并用地攀上去,然后探下身子,双手拽着沈遂要拖他上来。 沈遂双眼迷蒙,最后一阶在他眼中仿佛一道天堑,哪怕林淮竹朝他伸出手臂,沈遂仍旧觉得够不着。 沈遂累到全身脱力,多一步他都上不去,尤其是这一阶又这么高。 正当沈遂犹豫时,林淮竹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当即爬下来,托起沈遂的双腿往上推。 沈遂只好硬着头皮上,不然林淮竹非得跟他在这里耗下去。 有一个上进的伙伴真他娘的好。 好极了。 沈遂真想谢谢林淮竹全家。 等沈遂艰难万分翻过那道天堑,掉过头,撅着屁股反哺林淮竹,将他拉了上来。 爬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沈遂跟林淮竹并肩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际,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和煦的春风吹来,从头拂到脚,吹走两人的疲惫与狼狈。 沈遂霍然睁开眼睛,他的体力已经恢复,衣袍也是整整齐齐,与山门前的自己没什么两样,仿佛只是做了一场疲倦的梦。 他转头看向林淮竹,对方也是如此。 跟林淮竹对视片刻,沈遂同他一块展颜,随着那会心一笑,心底所有的抱怨化作春风吹散了。 沈遂抬起手,攥成拳放在林淮竹胸前。 林淮竹会意地跟他的拳头碰了碰,眸里带着笑。 这时走来一个玄天宗弟子,御剑将他们带到了灵霄峰的大殿。 大殿之内站着上千个灵霄峰弟子,各大长老按辈分依次坐在殿内各角,中间坐着一位鹤发长须的老者。 他便是玄天宗掌门,也是林淮竹未来的师父道晏仙尊。 带沈遂来的那弟子恭恭敬敬朝道晏行了一礼,尊上,人已带来。 沈遂与林淮竹站在大殿之中,那弟子说完便退下,只留他俩受众人打量。 道晏开口,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灌入所有人耳中,石阶路漫漫,你们能一阶不差地上来很是不易。 沈遂一听这话心道,这是在考验我么? 当即拱手施了一礼,不卑不亢道:不敢欺瞒尊上,我并非一阶不差,我弟弟断断续续背我走了两万多阶。 道晏对于沈遂的诚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你与他是兄弟? 沈遂:是。 你们兄弟二人扶手相伴,互为助力错倒是不错,只是问道之路,终究是一人清修。道晏颇有深意道:希望日后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 沈遂颔首:多谢尊上教诲。 林淮竹却没回答,掀眸朝那高座看了一眼。 道晏清明的眸子落在林淮竹身上,带着阅尽千帆的通透与洞察。 林淮竹移开了目光,垂下眼眸,眉目平和。 道晏对林淮竹道:你可愿做我的关门弟子? 林淮竹倒也不吃惊,只是问,尊上可否一并收了我兄长为徒? 这话又引起一番喧闹,那些等着收沈遂为徒的长老正要开口,道晏抬起一手,大殿顿时安静起来。 道晏开口道:若是我不收他,你愿入我门么? 林淮竹垂着眸说,我与家兄自幼一块长大,我们说好一块入玄天宗,一块修行,还要一块飞升。 他这话算是间接反驳了道晏那句问道之路是一人清修的说法。 同时含蓄表明,谁收沈遂做徒弟,他也就认谁做师父。 莫说别人了,就算是沈遂听到都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倘若林淮竹是傻白甜的人设,他这么说沈遂肯定不觉稀奇。 这 他对他的好感值真是零么? 沈遂开始怀疑是系统出bug了。 第53章 道晏问完林淮竹,又问在一旁发懵的沈遂,你是何意? 沈遂什么意思都没有,他从未想过林淮竹会说这话,居然拿自己的前途跟他绑一块。 若是秦长须这么说,沈遂一定会恨铁不成钢,但从林淮竹口中说出这话真是惊到他了。 不过若是道晏真能做他师父,这种好事沈遂当然乐意。 沈遂躬身,不矜不伐道:一切听尊上的。 道晏思忖片刻,开口道:那你们便先做外门弟子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可谓是天差地别,像沈遂林淮竹这等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天之骄子,让他们做粗浅的外门弟子,无异于赶他们下峰。 但看道晏心意已决,即便各大长老有异议也不好当众落他的面子。 沈遂仍旧不卑不亢,面上没有丝毫不甘,弟子谨遵尊上之命。 道晏很明显是要考验他们。 这套路他可太熟了,要是这次真能拜入道晏门下,那之前吃所有的苦都值了。 上灵霄峰之前沈遂没奢想过道晏会收他为徒,毕竟这位可是修真界的泰山北斗,跺一跺脚九州都要抖三抖。 不同其他门徒众多的长老,道晏只收过两个徒弟。 大徒弟跟林淮竹一样是他游历时捡回来的,另一个是道晏好友的女儿,这两个徒弟自幼养在他膝下。 林淮竹是第三个,也是关门子弟。 关门弟子噱头一向压过首徒,被认为是最受宠的得意门生。 正是因为太过合乎心意,所以才会收山,不再收其他直传弟子。 林淮竹就是道晏这样的关门弟子。 林淮竹是入门时间最短的,但道晏还是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他,可见其喜爱。 道晏不会因林淮竹当众驳了他的面子,真毁了林淮竹的前程,让他做玄天宗的外门弟子。 再则沈遂的根骨也不是拿不出手,这次他的表现同样抢眼。 所以道晏没道理真赶他俩,一定是为了考验他们,准备将他们双双纳入自己门下。 沈遂内心窃喜,但面上却不显,随着带他们入山门的那个弟子离开了大殿。 离开大殿后那人道:我叫银术,是衡蕴长老的大弟子。 原来是银术师兄。沈遂很擅长交际,热络道:刚才只顾着紧张,都忘记谢师兄带我们来此。 银术不懂沈遂的套路,闻言说,你先前已经谢过了。 沈遂锤锤眉心,你看我,真是紧张糊涂了。不过谁见了尊上不紧张?方才在大殿上我腿肚子都是软的,现在手心还冒着汗。 林淮竹瞥了沈遂一眼。 听到沈遂这话,银术嘴角松了松,道:尊上并不严苛。 多谢师兄提点。沈遂一双眼睛笑盈盈,让人看了心生好感,对了师兄,外门弟子也在灵霄峰么? 提到这个话题,银术看沈遂的眼眸不免有些复杂。 他俩这样的天赋被尊上指去做外门弟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尊上是怎么想的。 若他是这俩人,只怕现在笑不出来。看着沈遂含着笑,丝毫不见低落的雪亮眸子,银术心生佩服。 外门弟子不在灵霄峰。银术召出自己的长剑,上来,我带你们去。 沈遂欢天喜地上了剑,那劳烦师兄给我们指路,师兄你这剑真好看,这是玄炽精铁铸造的罢,看样子是铸剑城的手艺。 银术愕然看他,眸子湛亮,你懂剑? 沈遂谦虚道:略懂一些,况且铸剑城那么大的名气,想不知都难。 银术唇边掠起笑,但很快又恢复自持的冷淡模样,也还好。 沈遂看到银术那一掠而过的笑意。 银术是铸剑城城主之子,他在中戏份不算太多,为人很正派可以结交。 沈遂借着铸剑城跟银术套了套近乎,说的正尽兴时发觉银术只带着他走了,林淮竹没上来。 沈遂一直以为林淮竹站在他身后,扭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沈遂懵了,诶,我弟弟呢? 银术御剑站在剑鞘上,发现少了一人倒是没太在意,回眸扫了一眼。 灵霄峰周围都是奇峰峻岭,云雾如滔滔海浪,绿树绵延堆积其中。 身后除了峰便只有峰,哪有人影。 银术停下来问沈遂,你弟弟不会御剑? 他是知道林淮竹没上他的剑,还以为对方要御自己的剑,因此就没管他。 问出这话银术也觉得可笑,林淮竹那样的天赋怎么可能到现在不会用剑。 沈遂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滚了一下喉咙,还是回去看看罢,劳烦师兄了。 银术只道了一句站稳,脚下的长剑便绕过一座突兀奇峰,快速转了一个急弯,折回去寻人。 林淮竹果然还待在原处,定定看着回来的沈遂,神色看不出喜怒。 沈遂难得心虚,他是想着初来乍到,怎么也得搞好人际关系。 如果说实力是硬通货,那人际就是软通货。 沈遂准备软硬两手抓,他刚才正跟银术打听外门弟子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落下了一个大活人。 其实就算落下林淮竹,他也可以御剑追上来,林淮竹却偏偏没有。 沈遂怀疑他生气了,但好感值一分没扣。 等银术停下,沈遂从剑上跳下来,走到林淮竹身旁,你怎么没跟上来? 林淮竹敛着眉目,正要上去,哥哥跟师兄却走了。 沈遂问的是他为什么不御剑跟上来,林淮竹答的却是沈遂跟银术不等他直接走了。 不过林淮竹口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指责,因此银术也未多想,那便走罢,我带你们去流云峰。 林淮竹应了一声好,越过沈遂上了银术的剑。 等他站稳,回头看向沈遂,用眼神提醒沈遂上来,还朝他伸出一只手。 看林淮竹这样也不像生气,沈遂稀里糊涂握住那只手,借着对方的力跳上剑鞘。 玄天宗有不少外门弟子,因此流云峰并不小,仅次灵霄峰。 只是这里地处偏僻,灵力稀薄,实在不是修炼的好地方。 外门弟子资质很差,还有好多没有灵根的凡人。 有些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玄天宗收做外门弟子,在宗中做些杂活。 有些则是为了强健体魄,好活个大岁数。 内门弟子需要通过考核才能入山门,但外门弟子不需要,他们直接拜入了流云峰。 沈遂与林淮竹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宗门,哪怕是消息一向不灵通的流云峰都不例外。 银术将他俩引荐到流云峰的掌教面前。 此人名叫官陨,他有一侄儿叫官代君。 没错就是岳临城那个官代君,也是原主的死敌。 官陨一身黑金色长袍,留着修剪整齐的络腮胡,眉长目深,鼻梁挺直,鼻尖如鹰一般钩下,轮廓英朗深刻。 他笑容和煦如春风,原来是世侄,你父亲还好么? 官陨跟沈远膳是旧识,但关系却不怎么好,管家与沈家一向不和睦。 沈遂一早就知道落入官陨手中,此刻丝毫不慌,笑着回道:我父亲还留在岳临城,身子十分健朗,让掌教挂念了。 官陨深深看了一眼沈遂,然后让人带他俩去房间。 知道世侄你们要来,我早备好房间,特意给你们俩人准备了单间,旁人可都是好几人住一间。 沈遂:谢谢掌教。 官陨:世侄不必这么生疏,叫我官叔就好。 沈遂从善如流,官叔。 官陨:去休息罢。 官陨还真给他们备了一间南北通透的豪华单间,房内家具一应俱全,像是费了些心思。 官陨是只老狐狸,知道沈遂跟林淮竹凭着过人的天赋,日后肯定一飞冲天,现在只不过是游龙困浅滩罢了。 所以他不准备惹他俩,但心里多少有些嫉妒。 沈家竟一下子出了两条游龙,想起他扶不起的侄儿,官陨便牙根痒痒。 原本沈远膳就处处压他们官家一头,本来想指望小一辈,没想到自家的不争气,对家倒是好的石破天惊。 可恨! 沈遂进门后便直奔大床而去,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中也不想动弹。 他恨恨道:此生我再也不爬一座山,超过十个台阶的我就御剑。 沈遂嘟嘟囔囔了一通,忽然惊觉房内安静得有些过分,抬头朝林淮竹瞅去。 林淮竹端坐在梨花椅上,手中持着一本纸张泛黄的书册。 察觉到沈遂的视线,林淮竹这才从书中移开,面上带着询问之意。 沈遂被他看得倒是不知要说什么了,只得摇摇头,没事,我没事,你继续看罢。 说完便重新躺回到床上,心里始终觉得怪异。 要不是林淮竹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在阵法中沈遂肯定撑不下来。 今日林淮竹种种表现,任谁不说一句情深义重,偏偏他对他的好感值是零,搞得沈遂不上不下的。 到底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 倘若那玩意儿真坏了,那他还能不能回家,要不要继续任务? 沈遂生出几分烦躁,其实他心里有一个法子试探有问题的到底是林淮竹,还是系统。 只是招数有点阴损,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崩盘。 但他又实在好奇,林淮竹是怎么顶着零分做这些事?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林淮竹也绑定了什么攻略系统,所以反过来在套路他。 这两年林淮竹脾气好得不像话,对沈遂的态度可以称之为百依百顺,这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第54章 沈遂花了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将流云峰大致的情形摸透了。 玄天宗担的是仙门第一派的美名,虽说有一仙字,但毕竟待在世俗间,想要养活这么多人便需要大把的银钱。 好在玄天宗并不缺钱,名下有十几座灵矿,还有数不尽的铺子、田地等。 门内的精英弟子自是不会碰这些黄白俗物,毕竟玄天宗还要靠他们光耀门派,维持仙门第一的名头。 打理这些产业的重任就落到了外门弟子肩上。 流云峰就相当于培训员工的部门,为玄天宗招收新人,培养他们,然后再将他们送到适合的岗位。 那些为玄天宗管着银钱的人都是从流云峰出来的,但从流云峰出来的并不是都在为玄天宗效力。 有些人求上峰单纯是为了强身健体,想学些本事保护自己跟家人。 只要资质可以,又能吃得了苦,流云峰都会收下。 流云峰的修行期是五年,结业后凡是想继续留在玄天宗做事的,由流云峰的掌教按照资质跟秉性将人分派到各地。 官陨这个职位虽然不大,但可是一个捞油水的肥差,难怪官家在钱财方面压沈家一头。 啧。 沈遂管理过公司,可太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了。 不过只要官陨不主动惹他,沈遂也懒得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遂跟林淮竹被道晏发配到流云峰这两日,看官陨这个态度,应当是想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对方不仅给他俩安排了一所好住处,管他们的堂师还很好说话,没有趁机给他俩使绊子。 每次见沈遂,官陨都端着一副可亲慈爱的长辈模样。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0) 沈遂的演技不比他差,一口一个官叔叫的亲切。 流云峰的教学模式跟岳临城的学武堂差不多。 因为大多学生资质差,所以学的都是普通的剑术与拳脚。 资质好一点的,便学御剑以及低微的术法。 这种以强为尊的世界都会分三六九等,玄天宗也不例外。 内门弟子看不上外门弟子,有灵根的外门弟子看不上一点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 当然内门弟子也有极其复杂的鄙夷链,比出身、比师父、比排位,当然最重要是根骨。 实力才是硬通货。 所以不管是在流云峰,还是灵霄峰,就凭沈遂跟林淮竹爬完九万多阶,在哪儿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这也是银术能跟沈遂谈笑风生的原因,倘若是普通的外门弟子,他绝不会浪费口舌。 为人正派的银术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沈遂跟林淮竹在流云峰的地位仅次于官陨,教授课业的堂师们见了他俩都十分客气。 他们教的东西,对沈遂来说太小儿科,七八年前他便会。 但每日沈遂带着林淮竹老老实实去上课,既不出风头也不惹事。 沈遂猜道晏是在考验他俩的求道之心,看他们二人能否沉下心,耐得住日复一日的枯燥。 一晃七八日过去了,在流云峰的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唯一让沈遂不满的是,他们还得卖苦力。 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玄天宗皆是分文不取,不仅如此还管吃住,统一发配衣服鞋袜等贴身物件,每月都能领到月例。 但门外弟子需要干些苦力活,每人分到的活计不一样。 因为外门弟子众多,实行轮流制的话每月也就干四五天活儿,倒不是很累,也算是劳逸结合。 沈遂跟林淮竹也不能例外,不过他俩分到的活儿是最轻松的,施水浇药田。 看着万顷药田,沈遂倒也不慌,拿出一叠雷雨咒,用灵力将符咒焚烧后,药田上方立刻阴云密布。 沈遂花大价钱囤了不少符咒,只要市面上有的他就有。 这雨只下在药田上,药田之外仍旧艳阳高照。 沈遂悠哉地翘腿仰在树荫下。 很快一张符咒便用完了,但药田只浅浅湿了一层,沈遂正要继续,忽然想起道晏考验他俩的事。 林淮竹待在另一块药田,沈遂抻着脖子瞅了他一眼。 见林淮竹正以灵气调度山后的溪水灌溉药田,沈遂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不行,他不能偷懒,得卷起来。 沈遂掐诀,引渡溪水,控制着水量均匀灌在药田。 一个时辰后,沈遂已经有些累,但看林淮竹还在干他也不好休息,抹了一把汗继续。 你就是沈遂? 一道娇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沈遂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眸便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雪肌红唇,容颜绝丽的少女走来。 一双漂亮的杏胡眼此刻正毫不加掩饰地打量着沈遂,细长的眉微微扬着,眉宇间带着骄纵的挑剔。 这气质,这长相跟书中描写的一样,沈遂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杜寻觅。 林淮竹未来的小师姐,道晏唯一的女弟子。 杜寻觅是书中人气非常高的一个女性角色,因为她是林淮竹的超级迷妹,评论区都亲切称她为小师姐。 爽文里这种无脑维护主角的配角都很讨读者喜欢,杜寻觅就是这样的配角。 看的时候,沈遂也蛮喜欢她,笑了笑道:我是沈遂,怎么了这位小师姐? 杜寻觅蹙了蹙娥眉,谁是你师姐?少套近乎。 沈遂也不生气,悠悠然道:那敢问这位仙姑,找我有什么事? 杜寻觅瞪了沈遂一眼,你这人好没脸皮,简直就是无赖。 她这态度让沈遂有些摸不着头脑,杜寻觅在天玄宗很受宠爱,性子难免骄纵,但善恶分明。 他又既没像原主那样处处找林淮竹麻烦,又没欺凌弱小,杜寻觅不该一见他就没好脸色。 沈遂眉毛抖了抖,不解道:我怎么没脸皮了? 杜寻觅一脸轻蔑,你为了让我师父收你为徒,便要你弟弟拿自己的前程想我师父让步。 这话从何说起? 不过沈遂没反驳她,装模作样地一叹,只能怪我这个哥哥太好,不然我弟弟也不会为了我,连尊上都能拒绝。 万万没料到沈遂会这么说,杜寻觅怔了一怔。 你果然无耻,还敢说对他好?杜寻觅恼道:是谁将他的腿打断,还扔到乱葬岗?亏得他还在阵法中对你不离不弃,要是我,早一剑了结你报当日之仇。 整个天玄宗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沈遂、林淮竹以外,就只有一人了。 官代君。 官代君四年前便成了玄天宗的弟子,他跟银术是一个师父。 只不过银术是首徒,他是排在末尾的纨绔子弟,因为跟官陨的关系才在玄天宗吃得开。 杜寻觅原本被他们兄弟二人的情义打动,还想着央求师父一块将他们收了。 她父母在她很小时候便在一场除魔战中双双殉道,那之后是师父将她养到膝下,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羡慕他俩。 直到官代君告诉她真相,他俩根本不是什么兄弟情深。 只因沈遂是沈家长子,自幼便得到无尽的宠爱。 而沈怀则是沈远膳的外室所生,小时候处处被沈遂欺负。 那日林淮竹在殿中的那番感人肺腑之言,只不过是因为受沈远膳胁迫,只能助沈遂罢了。 官代君说得有理有据,他跟沈遂又都是岳临城的,对沈家的事知根知底,杜寻觅才信了他的话。 你要是再敢拦着沈怀拜入我师父门下。杜寻觅眉眼一冷,手中的长剑吟吟作响。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沈遂深感好笑似的在杜寻觅脸上打量一遍,所以你今日找过来是威胁我? 小姑娘闻言昂了昂下巴,冷声道:自然不是。 她是来找沈怀的,想带他去找她师父。 杜寻觅听流云峰的人说他俩来这里浇药田,找过来时先看到了沈遂,没忍住自己的脾气上前来怼。 以后他便是我师弟,你若再找他麻烦。杜寻觅修眉一竖,厉声道:那便是跟我过不去。 沈遂正要说话,一道轻柔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哥。 沈遂与杜寻觅齐齐转头。 流云峰统一发放的青灰色衣衫穿在林淮竹身上,如鹤立鸡群,显现出优越的肩宽与腰身。 他穿过药田缓步朝他们走来,澄碧的天光映在他精致的眉眼,打出霜一样的冷光。 林淮竹走近后,像是没察觉到他俩对峙的古怪气氛,面容依旧平和,只是落在人身上的目光却有丝不易察觉的强势。 哥,这位是?林淮竹虽然在问沈遂,但看着杜寻觅。 你的师姐。沈遂睨了一眼林淮竹,快跟你这位师姐走罢。 听出沈遂话中的调侃之意,林淮竹面露不解。 一见林淮竹,杜寻觅正义感顿时爆棚,沈怀,我带你去见师父。 林淮竹淡声道:不必了,我在此处很好。 怎么会好呢?你这样的天赋不该留在流云峰浪费,你跟我走,你放心,有我跟师父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说这话时杜寻觅冲着沈遂又是狠狠一瞪,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沈遂无辜地摊手,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推了推林淮竹。 他撺掇道:你看小师姐这么热心肠,不行你跟她走罢,省得小师姐担心。 林淮竹抓住了沈遂那只手,牵着沈遂的手,面上却一派平静。他看着杜寻觅道:多谢这位姑娘,但我那日说得已经很明白。 沈遂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杜寻觅听出林淮竹言外之意后急了,你不必害怕,我知道沈家对你不好,他们胁迫你 不等杜寻觅说完,林淮竹便打断她。 他的嗓音温和,言辞却很强势,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也没受过任何胁迫,我与我兄长的关系也很好,不必姑娘为我操心。 杜寻觅还没被人这么落过面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许久才讷讷地反驳,可倘若你们真的关系好,那日在大殿上他便应该为了你的前程,劝你不要冲动,他没这么做自是因为不在乎你。 沈遂: 这话扎心了。 因为杜寻觅说的是事实,沈遂当时没劝林淮竹,是想着道晏会不会因为林淮竹这番话一块收了他俩。 毕竟他根骨也不差,收一个也是收,收俩也是收。 杜寻觅倒不是故意挑拨,她心中是这么想,嘴上自然也这么说。 林淮竹不为所动,没有我哥,我活不到今日,你若再说他不好,我只能请你离开。 杜寻觅性子骄傲,听到这话气鼓鼓地离开了。 怕林淮竹误会,等杜寻觅走后沈遂解释道:在灵霄峰上我没说话,是因为我猜尊上让我们来这里,并不是罚,而是考验。 无论怎么样道晏都会收林淮竹为徒,所以那日林淮竹说什么他都不担心。 大男主怎么会搞砸呢? 如果真搞砸了,那肯定是有其他际遇等着他。 林淮竹唇瓣掠起笑,漆黑的眼眸映着沈遂,我知道。 沈遂嘿嘿一笑,用胯骨撞了一下林淮竹,别歇着了,干活。 林淮竹却说,我并未歇太久,倒是哥哥跟她谈了许久。 沈遂夸张地哈了一声,我哪儿是跟她谈,我那是被她骂,她跟个小辣椒似的,我就是一口锅。 林淮竹不解其意。 沈遂没什么好脾气地说,她一直在呛我这口锅,你看不出来? 小辣椒?林淮竹轻轻一笑,眸色却极深,哥哥还给她起了外号。 沈遂没在意林淮竹的外号之言,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以后我们真要成了尊上的弟子,她就是咱小师姐了,你说话稍稍客气一些。 杜寻觅没什么坏心眼。 而且沈遂要真是一个炮灰,杜寻觅今日这一出得爽翻多少读者? 沈遂对她没什么恶感,就是一心直口快的小姑娘。 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官代君,沈遂冷哼哼两声。 等他杀回灵霄峰,到时候肯定没这死小子好果子吃。 林淮竹没说话。 好不容易浇完万顷草药,回去时正好是放饭的时辰。 用完晚饭回到房中,沈遂跟林淮竹又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功,才洗漱上床睡觉。 自来到天玄宗,林淮竹无缘无故的热症倒是没再发作过。 沈遂还以为他这病症好了,没想到今夜又找了上来,睡到半夜时林淮竹发起了高热。 见他脉象一切正常,沈遂颇为头疼,真是奇了怪了,你这到底什么病? 林淮竹面颊晕了一层浅粉,气息有些不稳,哥,你睡罢,我出去一趟。 知道他要去泡凉水澡,沈遂披上外袍,我陪你去。 林淮竹:明日还要早起上晨课。 沈遂:起不来就不去了,走罢。 见沈遂执意要去,林淮竹不再说话。 药田后面一条溪,沈遂御剑带着浑身灼烫的林淮竹过去。 今晚的月色极好,衬得旁边的星子倒是暗淡了许多。 沈遂坐在溪水旁,拿着一颗照明灯看话本,橘色的柔光虚化了他的眉眼,在挺直的鼻梁打下一片暖意。 林淮竹泡在水中,望着岸上的沈遂。 察觉到林淮竹的目光,沈遂并未看过去只是说,你无聊么?要不要我给你念念这册话本? 这还是林淮竹小时给他买的,因为买得太多了,他到现在还没看完,不过只是偶尔翻翻。 林淮竹:好。 沈遂起了坏心眼,你现在已经长大,给你念一段香艳的听不听? 林淮竹没说话。 沈遂:我数一二三,你不说话我就念了。 林淮竹还是不言。 沈遂猛地扭过头,一脸抓到林淮竹把柄的模样,你这个假正经,你分明想听。 对于沈遂的钓鱼执法,林淮竹倒是丝毫不慌,眸子与月下粼粼水光交辉相应,衬得那双眼如琉璃般剔。 他说,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眼中什么是香艳。 沈遂不知林淮竹说的是真是假,双眸如探照灯般在林淮竹那张平和含笑的脸上探了又探。 最终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其实仔细想想他这个寡王应该很难开窍,沈遂甚至怀疑林淮竹从未自渎过。 别说现在,整本书中都没表露林淮竹在情这方面开窍。 沈遂收回目光,对林淮竹这番解释勉强接受。 他自然不会给林淮竹念香艳的东西,而且他看的这本也没什么不良内容。 沈遂将照明珠放近,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话本中。 风过时,树叶被吹得哗哗。 沈遂从荷包翻出甘露,自己喝了一口,头也未抬便准确无误地丢进林淮竹怀中,然后慢悠悠翻了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沈遂合上书册问,感觉怎么样? 不等林淮竹答,一阵妖风刮过,树动影斜,阴云遮月。 沈遂跟林淮竹一同警惕地看向西南方,那里有一棵长得奇高的俊树,在夜里只能看到一个颜色很深的轮廓。 风过树动,原本一条影子变成两条。 隐在树梢的人随之暴露。 沈遂不知敌友,召出自己的佩剑处暑。 乌云散去,银月再显,处暑在月色下如饮了血那般,剑身通体赤红。 沈遂捏紧长剑,紧紧盯着树梢上那人,敢问阁下何人? 那人没答,下一瞬便出现在沈遂周身,掀起肃杀的冷气。 对方形似闪电,身法极快,掌如巨山盖顶朝沈遂面颊罩去。 沈遂赶紧御剑去挡,却被对方轻轻巧巧避开,然后在沈遂肩头落了一掌。 沈遂因那股强横之力飞出三四米,才勉强稳住身体。 他飞出去那刻,林淮竹眸子一厉,跃身翻出溪水与那人交手。 对方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实力很强,那一掌明明能杀了沈遂,却避开他的要害。 意识到他没杀心,沈遂单手扶着肩,看他俩过招。 这人不是实力很强,是超强,林淮竹在他手中过不了几招。 他提着林淮竹的双臂用力一折,在他肩头、胸口、腹部、腿下各打了一拳。 林淮竹喷了一大口血。 沈遂见状赶忙提剑上去,那人却抽身离开了。 沈遂跑过去,半蹲在林淮竹身边将他扶起来。 林淮竹唇边沾了一抹血,神色倒是如常,眉间拧着冲沈遂摇头,我没事。 沈遂给他诊脉,发现脉象平稳,看样子那个人真没对林淮竹下死手,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见林淮竹始终皱着眉,沈遂不免担心起来,怎么了?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静默片刻说,那人在我身上打了几处,现在竟没刚才那么热了。 沈遂愣了愣,抬手摸了摸林淮竹的额头。 果然不像之前那么烫手。 方才那个戴面具的该不会是道晏罢? 舍不得林淮竹这个徒弟,所以晚上特意来提点? 沈遂没忍住乐了起来。 这次换林淮竹问他,怎么了? 沈遂忍着笑说,没事,没事,回去再说。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1) 按理说这种师父摸着黑偷偷给徒弟开小灶的事,一般只有徒弟跟师父在场,不会有第三人。 但今晚这个潜规则被打破了,这就意味着沈遂不再是炮灰命,他进入了主角团队的核心。 上次沈遂在阵法里爬完九万多阶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就有这个感觉,跟林淮竹在一起待久了,他也沾上了主角命。 今晚这事证实了沈遂的猜测。 道晏肯定不会只给林淮竹开一晚小灶,只要沈遂夜夜陪着林淮竹一块去,他就能在一旁蹭课了。 沈遂暗喜了一路,回到房间也是因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开怀。 见沈遂这么开心,林淮竹嘴角也提了提,到底怎么了? 沈遂左右环顾了一圈,走过去将门窗关好,然后凑到林淮竹耳边,将声音压到只有气音,我知道今晚这个面具人是谁。 温热的吐息钻入林淮竹耳洞,让他的心都跟着痒了一下。 他学沈遂,也凑到沈遂耳边,压低声音问,是谁? 沈遂用更低的声音说,是尊上,他要收我们为徒。 林淮竹看着那白净的耳垂凑近,是么? 沈遂有些痒地挠了挠耳朵,我敢肯定。 看着沈遂面上掩不住的喜色,林淮竹笑了,再次附到沈遂耳边,若是能一块收我们,那自然是好。 沈遂:嘿嘿。 贼笑完,沈遂张嘴在林淮竹耳朵咬了一口。 第55章 趁着林淮竹毫无防备,沈遂快速在他右耳咬了一口,力道不重,连牙印都没留下来。 沈遂早已想好说辞,只等林淮竹的反应。 林淮竹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似乎没发觉沈遂刚才的举动有些出格。 沈遂端详着林淮竹的面容,没在那张温和含笑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见沈遂突然不说话了,林淮竹反而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石锤了。 林淮竹果然是没有那方面的出厂设置,寡王本寡,想要攻略下他简直难比登天。 沈遂一时轻松又一时纠结,思忖片刻后开口问,你想飞升成仙么? 林淮竹莞尔一笑,漆黑的眸仿佛一汪漾起涟漪的湖水,不是说好一块飞升? 不不。沈遂摆手,很少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想不想? 林淮竹看了沈遂一眼,缓声道:我还好,怎么了? 沈遂摇摇头,提着嘴角一笑,语气轻松,没什么,时辰不早了,睡罢。 说完沈遂转身便走了。 林淮竹看着沈遂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方才被咬过的地方,眸色渐深。 自从适应这个世界后,沈遂做任务的积极性本就不高,林淮竹在情爱这方面还完全不开窍。 而且他对飞升也没有太强烈的渴望与执念,完全是系统剃头挑子一头热。 沈遂左思右想都觉得攻略林淮竹这事不靠谱,一个搞不好就会翻车。 原本他还有点犹豫,今日总算想明白了。 系统都失联了,好感值也可能出了bug,既然如此那他还坚持什么,不如直接躺平。 沈遂决定在系统没出来之前,不再对林淮竹做多余的事,先把事业搞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点主角光环,他得抓住这次机会,任务的事顺其自然吧。 想通后沈遂不再纠结,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沈遂平稳的呼吸被夜放大。 黑暗中林淮竹睁开眼,侧头朝床上另一人看去。 睡得正香时,沈遂忽然感觉耳朵有些痒,不过这点痒意没惊醒他。 沈遂抬手挠了挠右耳,然后翻了一个身接着睡。 月辉落在他身上,俊朗的五官渡了一层朦胧的浅光,耳廓沾了些薄亮的水光。 虽然睡得晚,但第二日晨钟敲响时,沈遂还是醒了。 流云峰弟子每日清晨都要练一套剑法才能用饭,今日沈遂也没偷懒,洗漱完便跟林淮竹去了。 练完剑法正要去膳堂吃早饭,银术却找了过来。 流云峰与灵霄峰弟子的衣服不同,前者只是普通的寻常衣服,后者水火不侵,行走间衣袂翻飞,肃肃如林中风。 银术一路走来,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慕强是人的天性,尤其是这个世界的人。 银术出身名门,根骨也佳,再加上容貌不凡,自小便习惯外人的打量,因此并没有在意流云峰弟子的目光,径直朝沈遂走去。 站定到沈遂面前,银术语气倒十分客气,沈师弟。 对于这声师弟,沈遂很自然担下,笑着道:好几日不见,师兄过得还好么? 还好。银术不是会拐弯抹角的性子,跟沈遂寒暄了一句便直言了来的目的。 过些日子就要到银术师父的生辰,他们是修道之人,虽不注重这些虚礼,但出于对授业恩师的敬重,银术还是想送些东西。 他师父是玄天宗七大长老之一,什么天材地宝没见过? 寻常的东西他自是不缺,而且送礼讲究讨巧二字。 银术听闻这世上有一种甘甜的清茶。 此茶生在灵域中,以灵泉灌溉,食仙草的灵兽粪便作肥料,待茶树长成后只取最嫩的那片叶。 泡茶的水也极为讲究,要用天山的雨,极北的霜、晨林的露,雪山之巅最净的那撮雪,在器具中蒸馏。 银术说的茶叫碧泉仙豪,泡茶的水是甘露。 灵域虽然离药王谷十万八千里远,但却是秦老谷主其中一处产业,他在里面种了不少灵草,还有一块茶田。 听说银术要碧泉仙豪,沈遂略微思索,他好像还真带了一些,但不是很确定。 沈遂打开荷包,从里面找了一番,然后翻出半盒茶,约莫有个四两。 师兄,我只有这些,新茶还要再等几个月才能下来。不过我这有小盒子,将这些茶装到小盒子,倒也能凑满一盒。 如今也只能如此,银术道:麻烦沈师弟。 沈遂:师兄不必客气,我不怎么喜欢喝茶,留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 银术不解,不喜怎么还要带在身上? 想着以备不时之需。沈遂忽而一笑,扬起的长眉如展翅欲飞的禽鸟,你看,这不就是用上了? 银术笑了,点头道:的确。 见沈遂从荷包翻出一精致小盒,又拿出镊子等物什,将茶叶从大盒夹到小盒,偶尔还会杵臼压一压茶叶,银术倒是生出几分好奇。 他忍不住说,沈师弟,你这荷包倒盛了不少东西。 沈遂还是那句,以备不时之需嘛。 荷包里面确实装了不少东西,且还不止一个荷包。 沈遂身上有个大的荷包,还有一个小的零食库。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待在仙侠文里,这种世界福祸相依,把东西备全乎点总没错,反正放在储物袋既不沉,又不占地儿。 看着相谈甚欢的俩人,林淮竹眸色沉寂。 沈遂备的茶是真不多,但甘露管够。 这东西对旁人来说稀罕,对沈遂则不然,药王谷多的是。 沈遂送了银术大瓶甘露,若是不够,师兄再跟我要。 多谢沈师弟,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给你。银术将一柄长剑递到沈遂面前。 那剑极其漂亮,澄碧的颜色,剑光如水波般从剑身流转到剑尖,剑柄镶着白玉,尾端缀着流苏。 银术道:这是我十二岁那年,他们为我铸的,如今我已经有了冷沧便不再用它,搁着倒也是浪费,你若喜欢就拿去用。 沈遂被剑身的华光迷了一下眼,惋惜道,我也有佩剑。 银术眉头微蹙,俊脸有了一丝犯难,我不好白拿你东西,师弟需要紫檀鼎么,我家中有一个,你若要,我让他们送来。 紫檀鼎是用来炼丹的,秦红筝便有一个。 沈遂从药王谷出来的,银术下意识便觉得他会炼丹,所以才会送他鼎。 多谢师兄,炉鼎就不要了。沈遂瞄了一眼银术手中的剑,问他,这剑我能转赠他人么? 银术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林淮竹,还以为沈遂要送他,抬手将剑再次提到沈遂面前。 银术大方道:送给你的,自然由你处置。 沈遂接过来在手中把玩两下,果然是好剑,多谢师兄。 这剑颜值太高了,他想送给秦红筝。 得到自己想要的,银术没有多待,临走时对沈遂说,若是有事便来灵霄峰找我。 沈遂:好。 等银术离开后,沈遂又舞了两下剑,剑尖滢了几许浪花一样的雪白锋芒。 沈遂忍不住感叹,这剑好轻盈,不愧是铸剑城铸出来的,你来试试。 他递给林淮竹,对方既没接,也没说话。 沈遂这才察觉到异样,视线落到林淮竹面上,略带探究,怎么了? 林淮竹敛下眉睫,低声说,只是觉得我既不会铸剑,又没有炼丹炉可以赠你。 听出林淮竹话中的意思,沈遂有些愕然。 银术不好意思白拿沈遂的东西,所以想以物换物。 但他拿的也仅仅只是茶叶跟瓶甘露,林淮竹这些年受的恩惠可要多得多,他觉得自己没有回报过沈遂,因此才会闷闷地一言不发。 沈遂听到这话自然开怀,颇有一种多年的努力总算没白费的感慨。 小狼崽子还是知道感恩的。 沈遂抬手锤在林淮竹肩头,你我是兄弟不需要计较这些,再者那日上山门,你背了我两万多阶的情义比这些身外之物更让我欣喜。 他说的倒不是场面话,那天沈遂是真挺触动的,没想到林淮竹执意背他爬到顶。 要不是林淮竹的坚持,沈遂估计爬到一万多阶就放弃了。 看着沈遂那张毫不介怀的面容,林淮竹沉默片刻,等我再大一些,也送哥哥一样东西。 好啊。沈遂双眸盈着笑意,什么东西?先说好,不好的我可不要。 林淮竹唇角微弯,到时候再告诉你。 见他神神秘秘不肯说,沈遂面有异色,别是给我送便当。 沈遂经常说些他不懂的,林淮竹也习惯了,开口问,什么是便当? 沈遂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什么是便当,胡说八道,就是一种不好吃的盒饭。 林淮竹还是不解其意,不过没再问下去,唇角弧度更深了,放心,是很好的东西。 沈遂方才说不好的东西他不要,但林淮竹给的是好东西。 只是这个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沈遂半信半疑,只要剧情不给他来一个刺激的反转,无论什么东西沈遂都要。 比如林淮竹翻脸无情,朝着他的心窝给他一剑,再比如来个小黑屋各种折磨,等等一系列便当。 第56章 不知那个神秘人是不是给林淮竹打通什么经脉,到了晚上他的身体虽又开始发热,却不像昨晚那么烫。 沈遂猜测那人今晚还会来,所以带着林淮竹又去了那条溪流。 今夜月淡星稀,添了几分凄冷之意。 林淮竹泡在水中,看着坐在树下的沈遂,摇曳的树影在他身上画下斑驳。 他拿着照明珠在看书本,神色悠然自在,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笃定面具人会来。 半个时辰后,沈遂屁股都坐麻了,抬眸看了一下四周,视线最后落到林淮竹身上。 沈遂问,你身子还热么? 林淮竹摇了摇头,不热了。 沈遂看时辰不早了,合上书收进荷包中站起来道:那我们回去罢。 林淮竹闻言从水中出来,不等了? 他一身水汽走来,被照明珠柔和的光一打,仿佛一方散着润泽光晕的美玉。 其实林淮竹对那面具人从未抱过希望,但看沈遂昨夜那么开心,他便没说什么。 沈遂言辞间门没有任何气馁,却也没有想放弃,他未必今晚来,明天我们再来撞运气。 见他这么坚持对方会来,林淮竹并没说什么打击他热情的话,弯弯唇角,笑着道了一声,好。 沈遂知道林淮竹不信,不过他也没有多做解释。 这种事跟林淮竹也解释不清,沈遂不是普信,他之所以这么笃定因为这是世界。 倘若这不是一本,道晏让他们去流云峰做外门弟子那日,沈遂早拉上林淮竹去其他仙门道派了。 他看过的十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些套路他门清。 只是有些作者能在套路上翻出新花样,且写的非常爽,所以哪怕文套路一点,沈遂也看得乐滋滋。 这是他缓解压力的一种方法,从初中他便是开始看玄幻。 不要轻易怀疑一个十年老书虫的直觉。 等林淮竹将湿衣烘干,沈遂跟他正要往回走,林间门忽地掀起一阵劲风。 沈遂与林淮竹同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意。 一道剑气扫林而来,仿若黄金浇铸,金玉之色霎时间门溢满林间门。 林淮竹长眸一凝,凭空抽出霜降,剑行如银龙,铮铮作响。 两剑相撞,浩荡如虹的剑气摧古拉朽般,周遭树木化作齑粉,地面裂出一道几十米长的口子。 天上的乌云都被吹散些许,露出如霜的月光。 山风飒飒,仿佛割喉的利刃剐过面颊。 那柄赤金的巨剑再次斩下,即将砍到沈遂与林淮竹身上时,被霜降硬生生架在半空。 林淮竹手握长剑,在巨剑的逼势下,剑身的华光都变得黯然。 剑意又施加一分,仿佛千斤压顶,林淮竹身体不由震了震,脚下的踏石轰然裂开,双膝弯了一弯。 眼看林淮竹就要招架不住,沈遂挥剑来助。 他与林淮竹在漫天黄沙中匆匆对视一眼,彼此都看明白对方之意。 沈遂横剑来挡,林淮竹抬剑去砍,默契十足。 清越的剑声于呼啸的狂风中回荡。处暑与霜降,一红一白,一冷一热,交辉合拢时剑气大振,如点点星火遇风起势,燎原千里剑指天下。 那柄巨剑被这股气势震散,未消的余势绵延数百米,古树劲草无一幸免。 天光雪白刺目,如一帘瀑布洒下。 沈遂眼皮一痛,下意识闭上眼眸。 等他再睁开时,月淡星疏,飞鸟归林的寂静之象,哪还有什么凛然剑意? 沈遂先是一怔,而后抬眸去看林淮竹。 林淮竹还在水中,衣发皆湿,眉目修长,挺鼻薄唇。 他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似乎有感地抬起头,正好与沈遂的目光相撞。 双方眸中的迷蒙在看到对方那刻,如同被人点醒瞬间门清明。 沈遂抿着唇不说话,那一声铮响的清越剑声继续不断地回荡在耳边。 他悟到了方才那一剑的剑意,如今正在回味那一剑。 神秘人故意偷袭他们,想要便是他俩挥出这一剑,堪破这一剑,再得自在。 直白来说就是,他们变强了。 仙侠文跟武侠文有很大不同,后者需要一剑又一剑的苦练,前者更多靠天赋靠悟性。 领略多少剑意,便能多强。 林淮竹已从水中出来,行至沈遂身旁,眸子跟这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他垂眸胶在沈遂面上。 沈遂在想剑,林淮竹却不是。 他在想他。 沈遂知道面具人会教他俩,但没想到方式会这么炫酷。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2) 现在沈遂完全可以肯定,神秘人就是道晏。 道晏被外人尊称为剑圣,还有一剑能敌天上仙的美名。 这特殊的教导倒是让沈遂感悟颇多,他召出处暑,手腕翻转挑起万丈虹,长剑便有了万般变化。 剑光掠过沈遂的眉与眼,在他精致的长眸印上赤色的火焰,转瞬又消散。 他跟剑仿佛融为一体,游走在这天地间门,如自在洒脱的清风。 沈遂的剑意便是逍遥自在这四个字。 沈遂收了剑,挑着眉含着笑问林淮竹,怎么样? 林淮竹移开目光,掠起笑称赞道:很好。 你呢?沈遂拿剑戳戳林淮竹,饶有兴致地问你悟到了什么,让我看看你的剑意。 林淮竹眼睫动了动,遮住眸中的情绪,垂眸说,下次罢。 沈遂没说什么,看了看天色,伸了个懒腰说,那回去睡觉。 林淮竹:嗯。 一路上林淮竹沉默不语,沈遂沉浸在修为提升的喜悦中,没发觉他隐藏的情绪。 跟沈遂不一样,那一剑林淮竹没悟到剑意,他悟到了其他。 抬眸看了一眼沈遂,林淮竹唇线慢慢抿紧。 自悟到剑意后,沈遂往日学过的剑法秘笈再回忆时,有了一番新的理解。 就像读书时学的理论知识,等出了校门参加相关工作,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会随着实践更透彻。 沈遂现在就处在豁然开朗这个阶段,在实践中慢慢理解透彻理论。 境界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会不同。 比起沈遂的意气风发,壮志凌云,林淮竹就显得很平静,甚至平静过头了。 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这两天跟吃了哑巴药似的,沈遂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沈遂怀疑林淮竹悟到的剑意太过精深,正处在慢慢消化阶段,因此他特别贴心的给了林淮竹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好好的感悟。 但因为进入新境界,沈遂的输出欲望特别强烈。 既然林淮竹没时间门理他,那沈遂只能找一个有时间门理他的人。 沈遂理所应当地瞄上了银术。 银术是铸剑城少城主,自小便跟剑打交道,他对剑道的理解比旁人更为精确,也更为深。 只是银术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平时也少言寡语,端得是高冷的首徒范儿,一般人跟他聊不起来。 但沈遂不是一般人,他是交际小能手。 借着给银术送甘露的名头,一来二去俩人相熟不少。 大概是沈遂性子相投,银术在他面前倒没那么吝啬,提起于剑相关的话题时,话比往常多了不少。 道晏之前说的没错,修道是一个人的苦修。 之所以说是一个人,是因为每个人的悟性不一样,修行进度自然不一样。 好在沈遂属于天赋不错那类,银术说的他都能理解。 沈遂一面吸收知识,一面输入自己的感悟,跟银术倒也能称之为相谈甚欢。 正因为谈的还不错,这两日沈遂总是挑午间门去找银术。 这个时辰既不会耽误他的事,也不会耽误对方的事。 饭后沈遂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时沉默了好几日的林淮竹突然开口,又要去灵霄峰? 沈遂大喇喇地拉开房门,开口道:嗯,送东西,我很快便会回来。 林淮竹语气淡淡,昨日跟前日不是都送过? 沈遂闻言转眸看林淮竹,对方坐在床边寂寂无声地看着他,神色不辨喜怒。 第57章 你怎么了?沈遂终于看出林淮竹不对劲,缓步走过来。 他怀疑林淮竹是遇到瓶颈了,所以这两日才会格外地沉默,当然也可能是在琢磨其他事。 沈遂化身知心大哥,一屁股坐到林淮竹旁边,我不去灵霄峰了,你要有什么苦恼尽管跟我说。 林淮竹慢慢垂下眸,幽邃的眸子暗光浮动。 在沈遂探询的目光下,林淮竹终于开口,身体有些难受。 他的声音很轻,融在春风中消散大半。 哪儿难受?沈遂抬手探了探林淮竹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未发烧。 林淮竹没说话,垂在床侧的手却一点点攥紧。 低眉敛眸的俊美少年迟迟不开口,沈遂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到底哪儿不舒服? 林淮竹抬起头,骄阳落在他如玉的面上,在眼尾染了丝绮丽的红。 他望着沈遂,似有难色,半晌才吐出一句,不好明说。 沈遂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明说的,跟哥哥我还客气什么? 林淮竹抿了一下唇,然后动了动衣摆。 他穿着一件青灰色长衫,这是流云峰统一发放的,因为每日都要练功,袖口与腰身很收身。 随着林淮竹的动作,沈遂看到腰腹处某个突显的轮廓,登时愣在当场。 沈遂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他的手先是扶到额头敲了两下,又放到唇下摩挲。 着实没想到是这种难受,林淮竹可真是惊到他了。 怎么会这样? 林淮竹不是寡王么? 沈遂难得这么手足无措,余光又朝那地方瞥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头皮阵阵发麻。 这个 沈遂一抬头对上林淮竹的视线,他再次卡壳说不出话来。 林淮竹漆黑的眸子浸了一层薄薄的水光,眼睫扇动,看起来好像比沈遂还要无措,纯良得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沈遂还从来没见过林淮竹这样,也不知道他是真慌还是假慌。 你沈遂用手虚指了一下,但眼睛却没朝那儿处看,低声问林淮竹,你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平时经常调侃林淮竹,但今日这一事太出乎意料,打了他这个老司机一个措手不及。 况且他这个老司机只是嘴上的司机,实战经验为零。 林淮竹垂眸摇了摇头。 沈遂毕竟不是真的毛头小子,很快镇定下来,站起来淡定道:你自己解决一下,我出去溜达一圈。 林淮竹却说,我不会。 沈遂嘴角抽了抽。 到了相应的年纪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无师自通,就像婴儿生下来就会呼吸一样。 根本不用刻意去学,自己摸索着就会了。 如果一个男人说自己不会,那纯属在胡扯。 鉴于林淮竹情况特殊,沈遂愿意相信他一回,给他做一次启蒙老师。 只不过沈遂这个启蒙老师的教学方式比较简单粗暴,这种事很简单,哪儿不舒服就摸哪儿,摸到哪儿舒服了就继续。 就这么《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简单! 林淮竹稍稍抬头看向沈遂,长睫轻轻扇动了一下,我试过,出不来。 啊? 意识到出不来的意思,沈遂以手掩唇,眉头紧蹙,一副沉思的模样。 林淮竹看了他半晌,有些无奈,我知道你想笑。 沈遂瞬间门破功,再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这样太不厚道,沈遂迅速收敛了笑容,一脸正经:怎么就出不来? 说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但拼命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 因为这太离谱了,沈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他怀疑林淮竹是不是有什么功能性障碍。 不然怎么可能出不来。 时间门太长跟时间门太短都是病,出不来也是。 难怪林淮竹是寡王,因为那物件是坏的。 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淮竹别过脸不说话,侧脸轮廓紧绷,看样子像是恼了。 沈遂咳了一声,恢复了正儿八经的模样,来,我给你诊诊脉。 林淮竹不理他。 沈遂想笑又不敢,重新坐到林淮竹旁边,我这次真不笑了,你跟我说说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当然也不一定是病,你放心,不管是不是我都给你看好。 沈遂化身沈大夫,摆出专业态度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 你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自己试过几次?每次都是出不来么,清液也没有? 见林淮竹背对着他,还是不愿意理他,沈遂哄道:这种事不用害羞,男人嘛,谁还不会自渎?你就当与我交流一下经验,我这次保证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林淮竹转过头,视线钉在沈遂面上,晦涩不明地问,你什么时候自渎过? 沈遂: 沈遂险些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了,无言以对一会儿,板着脸道:现在看你的问题,还是看我的问题? 林淮竹敛了敛眸,总算开金口了,低不可闻地说,昨日跟前日都试过。 沈遂: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林淮竹:你去灵霄峰时。 沈遂恍然大悟,他就说嘛,他整日跟林淮竹待一起,同吃同睡怎么不知道他干过这事,原来是趁着他去找银术的时候。 沈遂委婉地问,那你对它动手,它会有什么反应么? 林淮竹迷蒙地看着沈遂,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他这样,沈遂一个头两个大,你以前真没自己弄过? 林淮竹摇头。 沈遂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你这个是怎么起来的? 林淮竹还是摇头。 沈遂怀疑他思春了,不然这东西怎么可能会这样,或者林淮竹发育比别人晚,要不然走火入魔了?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它不出来确实有问题。 沈遂:你这两日那个了多长时间门,有一盏茶么,还是超过一盏茶? 一盏茶是十五分钟。 一般来说一盏茶以内很正常,超过一盏茶可能有什么障碍,当然只是可能。 林淮竹:我不知道。你这一问三不知,我给你看什么?沈遂被林淮竹弄的简直要没脾气了,犹豫良久最终开口,要不你解开,我看看。 在秦老谷主的调教下,他怎么算半个大夫。 大家都是男人,林淮竹有的沈遂自己也有。 况且他是大夫,给人看病很正常。 沈遂在提出这个要求时,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只是事情后续的进展超出他的预料,沈遂原本就是正常看病,上手的时候虽然尴尬,但怀着的目的很正经。 林淮竹额头贴在沈遂肩头,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环到了沈遂腰身。 他的气息很灼热,悉数喷洒在沈遂身上,在修长的脖颈烫出一抹红。 沈遂一直缩着耳朵,但林淮竹那若有若无的喘息还是直往耳洞灌,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他兜住。 林淮竹抓着沈遂的衣衫,不动声色将他环得更紧了。 有一把火,从沈遂那只与他相连的手烧到他腰腹,蔓延而上直达心底。 林淮竹想起许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当时他被厉鬼抓到乱葬岗,沈遂带人来救他,自己却受了伤,在床上养伤那几日他整天看话本打发时间门。 那些话本都是林淮竹给他买的,有一次他俩挤在床上看时,沈遂忽然脸色难堪地合上了那册书,说自己犯困不想看了。 虽然沈遂救了他一命,但林淮竹没有多少感激,反而怀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为了他的体质才对他那么好。 那时他表面温顺,内心却张牙舞爪,谁都不信。 沈遂对他越好,他越是怀疑他,警惕他,观察他,不放过他任何一处异常,想透过蛛丝马迹,寻到他的真实意图。 所以第二日林淮竹背着沈遂又去了一趟书局,买了本一模一样的画册,想知道沈遂昨晚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不想看了。 林淮竹买回去后,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他其实不爱看这些,这本与其他没有不同,一样皆是胡编乱造。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本更为腻歪,很多章节他看的莫名其妙。 林淮竹原本以为自己把这件事忘干净了,包括那册话本的内容,直到那天晚上 霜降与处暑交汇那刻,沈遂悟到了剑意,他却只感受到汹涌的情欲。 年幼时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剧情,如今他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种感觉很陌生,犹如火舌攀附每一寸筋骨血肉,欲念在体内翻腾,灼烧着他,磋磨着他,亦在考验他。 林淮竹试图压制,又试图释放,却一直不得其乐。 他伏在沈遂肩头,目光时而清明,时而涣散,仿佛置身云端,脚下是软蓬蓬的云团,欲念还在,身体却没那么难受了。 原来是人不对。 所以一切都不对。 挂在床头那帘珠络如水波摇曳在林淮竹面上,与他眸光交辉,潋出一种撩人心弦的碎芒。 沈师弟。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遂的意识陡然被拉回,揽在他腰间门的手因为这声音而勒紧,那喘息还在继续。 艹。 沈遂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他这是干了什么? 沈师弟。银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你在房中么? 没想到银术会找过来,沈遂惊得头皮都麻了。 第58章 昨日话才谈到一半,银术突然有事离开了,想着今日中午继续那个话题,却不想沈遂没来。 左右闲着没事,银术便来流云峰找沈遂。 他并不知道沈遂住哪个房间,一路跟人打听寻了过来。 走进幽静庭院,院中种着桃树,细长的枝条簇着颜色浓艳的花朵,其中一支探出院墙,倚墙开得正盛。 银术越过桃树,朝深处走去,沈师弟? 屋内的沈遂吓得一个激灵,胸口那颗心脏怦怦狂跳,他手下不小心一个用力,引来另一人的闷哼。 林淮竹口吐浊气,喉间突结缓慢滑动,长睫湿濡,眼尾像是沾了窗外的春意。 他似有不满地将脸埋到沈遂颈窝,双臂箍着沈遂腰身收紧,鼻尖蹭过沈遂耳垂。 那热度贴过来时,沈遂简直要疯。 他与林淮竹皆是衣衫不整,下摆堆堆叠叠搭在床边,他们襟口敞开,交颈相拥,这副模样要是被银术看见了 沈师弟,你在房中么?银术声音越来越近。 沈遂怕他直接闯进来,一把推开肩上的林淮竹,冲着房门道:师兄,我在,你在外面稍等我一会儿,我刚在收拾东西,房中凌乱不便见客。 银术出身名门,对这些繁琐的规矩倒是习惯,闻言止住了步。 欲念被打断,林淮竹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浸润了一层格外幽暗的颜色,眼尾跟薄唇却殷红如血。 沈遂此刻心乱如麻,根本顾不上他,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擦手。 他一边往脚上套长靴,一边整理衣襟。 越是心急越是出错,好不容易系上的革带竟系错了。 沈遂甩了甩酸麻的手指,慌乱朝门外看了一眼,师哥稍等,我这就出来。 银术:好。 沈遂安了安心,正要继续系衣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他手中的革带,对方十指灵活,很快便系好。 林淮竹收回手,又重新坐回到床上。 他低垂着眉眼,长睫搭在眼睑,尾端拉出一抹薄红。 沈遂只看了一眼,仿佛烫到那般立刻移开目光,步履匆匆地走出房门。 银术并未站在门口,负身立于桃树之下,肩头沾了一瓣花,听到开门的动静他转过头。 师兄。沈遂关上房门,快步走下台阶,面上带着假笑,热络道:你怎么来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3) 昨日你不是问我剑道?银术见沈遂气息不稳,双目闪烁,耳廓还可疑的泛着红,怎么了,观你面色不太好。 修行者大多清心寡欲,那方面经验严重不足。 若银术是老司机,看沈遂这样应该能猜出他之前干了什么。 沈遂将手藏到袖中,干笑道:没什么,方才整理房间,搬抬了几个柜子,有些热而已。 银术不疑有他,你要是忙,那我们改日再谈。 被院中的清风一吹,沈遂身上的躁意倒是吹散不少,面色越来越自然,麻烦师兄跑一趟,我送你出去。 银术: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沈遂:我这人从来不讲究虚礼,只有遇到值得相交的人才会如此。 听到这话银术不再推诿。 俩人并肩朝院外走去,屋内忽然传来物件掉落的声音。 银术知道里面还有一人,他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倒是沈遂做贼心虚,解释了一句,我弟弟在房中睡觉。 原本银术没多想,听到这话后有些愕然,你与你弟弟同睡一屋? 银术自小到大从未跟人同榻共寝过,哪怕上了灵霄峰也是独占一个院子。 沈遂已经冷静下来,这里不比灵霄峰,外门弟子大多都是好几人一屋,像我们兄弟这样已经很好了。 银术没想到外门弟子的条件这样差,宽慰了沈遂一句,以你们的天赋,我相信尊上很快便会让你们回灵霄峰。 沈遂笑道:借师兄吉言,到时候请你喝青丝烧。 银术不解,何为青丝烧? 沈遂:一种酒。 银术:嗯。 看银术这样就知道他不能喝,沈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送他走出院子。 直到银术御剑离开,沈遂脸上的镇定不复存在,他抱住身旁那棵古槐,拿脑袋撞了两下。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这以后该怎么面对林淮竹,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等沈遂慢慢从崩溃中平复下来后,他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多。 毕竟也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就是用手帮忙了一下。 虽然这种事已经超过兄弟之间的界限,但他之所以帮忙是因为林淮竹自己弄不出来。 当然沈遂用实际证明,他身体没问题。 只是第一轮的时候是治病,第二轮多少有点鬼迷心窍了,要不是银术打断也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 沈遂又磕了两下树干。 林淮竹怎么就突然开窍了,明明那天晚上他咬他耳朵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反应。 这是突然之间长大了? 会不会他咬林淮竹耳朵的举动误导了他,才导致他在掌心这么生龙活虎? 正常直男会像林淮竹这样么? 他该不会是把林淮竹掰弯了吧? 沈遂越想脑子越浆糊,最后他决定先看看林淮竹什么态度,然后再想接下来怎么办。 等沈遂回到房间时,林淮竹已经收拾妥当。 他换了一件雪色的宽袍,端坐在床上修炼,身下的被褥也变成干净的。 沈遂推门进来,呼吸不自觉放轻。 林淮竹睁开双眸,嗓音如常,银术师兄走了? 沈遂快速掠了一眼林淮竹,在他脸上找不出一丝欲念,眉梢眼角间也不见方才的春色,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端得是清俊疏朗的贵介君子。 林淮竹此刻的模样叫沈遂又是一怔,这人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不出林淮竹此刻什么意思,沈遂走到桌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含糊地应了一声。 往唇边递送杯盏时,闻到虎口处淡淡冷幽兰香以及檀腥之气,沈遂动作一顿。 林淮竹不熏香,也不佩戴香囊,身上那股冷香是每日泡在澡中的一味丹药。 这丹药还是沈遂给他的,自凝髓露用完之后,他俩泡澡时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其他丹丸。 时间久了,没想到林淮竹淹入味了,身上都是这股冷香。 沈遂跟他体质不同,用的是暖香丸,因此身上的气味也不同。 这口茶是喝不下去了,沈遂放下茶杯踱步到外间,在林淮竹看不见的地方用水狠狠搓了两下手。 内室的林淮竹突然叫他,哥。 沈遂身子微僵,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嗯? 林淮竹的声音幽幽飘来,你在净手么? 沈遂难得沉默。 林淮竹从室内走过来,递过来一块皂角,他神色自然,眉清目秀,温其如玉。 沈遂看他这副温和清俊的模样,越品越不是滋味,总觉得好看的皮相下其实揣着一颗黑心肝。 只是没证据证实自己的观点。 但他又不是法官,这里更不是什么法庭,还能让证据框住他? 沈遂接过皂角,踢了一脚得便宜还卖乖的林某竹。 林淮竹忽而弯唇一笑,双眸如月下深潭,粼粼潋潋,深而明亮。 沈遂的气莫名消去一半,撇下视线认真洗手。 沈遂以为发生此事会跟林淮竹尴尬几日,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多虑了。 中午才经了这么一遭,下午这事便轻巧揭过,相处时依旧如故,没有沈遂想象中的不自在。 那点尴尬能这么快消弭,主要归功于林淮竹的态度。 他既没再提过此事,也没有痴缠沈遂,那地方更是服服帖帖的,没有再异军突起。 好似林淮竹只开了一日的窍,隔天一切恢复正常,行为举止没有让沈遂感到半分不适。 晚上与林淮竹躺在床上,沈遂神色平常地将这几日从银术那儿感悟到的跟林淮竹分享。 说到一半他忍不住好奇心问林淮竹,你那晚到底悟到什么? 林淮竹说,可能是我愚钝,我没感悟到自己的剑意是什么。 沈遂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扭头看着他,你要是资质愚钝,那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对于沈遂的高评价,林淮竹莞尔,我不曾骗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悟到。 沈遂闻言略微思忖,然后道:那咱们还得去一趟,你现在难受么? 说完怕林淮竹想歪,沈遂赶紧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身体发热,不是别的。 我知道。林淮竹眸中的笑意加深,今夜还好,那日之后都不怎么发热了。 他学沈遂顿了一下又补充,我说的是那晚面具人在我身上打了几处,不是别的日子。 沈遂狠狠剐了一眼林淮竹,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嘴这么欠呢? 小狼崽子长大后都学会调侃他了。 林淮竹唇角笑意止不住,双眸映着沈遂,长睫盈盈而颤。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沈遂却自动脑补出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学的。 若是小时候林淮竹一定会这么说,自从长大他其实很少在言语上跟沈遂逆着来。 哪怕沈遂说得不合他心意,林淮竹也不会出言反驳,多数是听之任之,只在个别事上不会顺着他。 但沈遂一点都不觉得林淮竹好脾气,相反这种善于把控情绪,隐藏情绪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因为他们一旦爆发,让他爆发那人肯定尸骨无存。 第59章 沈遂带着林淮竹去蹲守道晏,一连好几晚都没见到人。 他倒也不气馁,每晚都会在溪边待半个多时辰,实在等不到就回去,明晚再来。 对于沈遂的执着,林淮竹什么都没说,沈遂去哪儿他便跟着去哪儿。 傍晚流云峰下了一场急雨,沈遂与林淮竹一人撑了一柄油纸伞出了门。 雨霭氤氲在山间,如一团湿昭昭的雾气,伴着暮色的天光烟络横林。 这种春雨最是恼人,细得像是断了的丝线,落在身上毫无感觉,但若是不撑伞又会被淋湿了。 沈遂衣袖沾了些水汽,踏过潮湿的青石路,穿过药田到了溪边。 雨水落在溪面,溅起朵朵涟漪,没一会儿便丰沛如珠,噼啪打在伞面。 沈遂不像是来等人,更像出来郊游透气的,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边吃边跟林淮竹说。 这种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赌一盏茶后它就会停,赌注是你给我锤两日的腿,赌不赌? 昨日跟前日他俩都赌了,不过赌的是道晏来不来。 很不幸沈遂赌输了,给林淮竹捏了两日的肩,说是两日其实加起来也就不到半盏茶。 林淮竹黑眸染上笑意,好。 果然如沈遂所说,急雨很快便停歇,但也没一盏茶那么快,淅淅沥沥下了好一会儿。 沈遂没有一点玄学在身,逢赌必输,他把糕点往怀里一揣,心情不虞地召出处暑。 山间的雾气更浓了,林淮竹一身白衣,朗目疏眉,好似不染凡尘的谪仙。 他问,要练剑? 沈遂提着长剑挑眉看林淮竹,要不要比试一番? 他来这里也不单纯是为了等道晏,等人的同时还会练剑,林淮竹则坐在树下打坐。 今日还是沈遂第一次邀他,林淮竹弯弯唇角:好。 山峰云遮雾绕,雨水浇过的药田冒出一簇簇翠绿的新芽,一轮银月拨开乌云冒出头。 林淮竹衣袂发束被清爽的山风吹得飘飞,手腕反转间霜降生出数道剑影,恍若明月照大江,霜洒天地。 光影交织在沈遂面上,有片刻的模糊。 他身后一截突兀崖壁,直接被林淮竹强横的剑意硬生生削平,沈遂却没事,只有衣襟割开一道口子。 沙石滚滚,长在崖壁上的绿树皆成齑粉,随风而逝。 云雾因着强大的真气散去,慢慢显露出林淮竹眉与眼,淡若朗月清风入怀,沉静而平和。 沈遂握着处暑的手微微发颤。 倒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刚才那剑太过刚猛,沈遂手臂此刻有些脱力。 那么霸道的剑气林淮竹却游刃有余,只在沈遂衣上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他低喘着一瞬不瞬地望着林淮竹。 对方成长的速度简直令人心惊,没来玄天宗之前沈遂与他交手,差距还没这么大。 沈遂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慢慢站直身子,心中疑窦丛生,你不是说你那日什么都没悟出来? 林淮竹收了剑,开口解释,我没骗你,那晚我的确什么感觉都没有。 沈遂蹙了蹙眉,那你修为怎么会突然提升这么多,吃十全大补丹了? 林淮竹嘴角微松,我没吃过十全大补丹,只是练成了我外公留下来的功法。 沈遂一惊:你说业障狱火? 林淮竹微微颔首,嗯,原先总是突破不了最后一层,身体还总是发热,后来的事你也知道,自打通身体几处经脉,不知不觉便成了。 林淮竹因为这功法而跨入了新境界。 一窍通,则窍窍通。 所以即便林淮竹没悟到剑意,他的剑术仍旧有了很大的提升。 沈遂哑然片刻,木然地张了张嘴问,什么时候的事? 林淮竹说,你去灵霄峰那两日。 沈遂: 所以小鸡儿难受的同时,林淮竹还没忘搞事业,把家传的功法练成了。 这是何等的敬业? 沈遂看着林淮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沉默良久再开口时,沈遂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你怎么不早说?我这还巴巴地天天带你来这里碰大运,敢情你已经自己给自己上了大运。 林淮竹眼睫忽而一动,黑眸凝视着沈遂,声音低而缓,是为了我,你才日日来这里? 哈!沈遂瞪着林淮竹,双臂夸张地一摆,不然呢? 他想着林淮竹没get到道晏上次的教学,对方肯定还得再来教一回,所以才天天拽着林淮竹来这里。 谁知道尊上第一次就教学成功了,只是WiFi没开他到这里,沈遂不知道罢了。 难怪上次林淮竹什么都没学到。 沈遂觉得自己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拎着自己的长剑转身走了。 林淮竹跟在沈遂身后,俊朗如玉的面上难得有几分踌躇。 沈遂不常生气,大多时候他都是眸中含笑,嘴上不羁,看着吊儿郎当,实际脾气很好。 在林淮竹印象中,沈遂几乎没发过火。 沈遂一路都没理林淮竹,径直回了房间。 出来前沈遂沐过浴,所以只是简单净了净面,褪下身上微潮的衣衫,换了一件干爽的便上了床。 林淮竹迟迟未归,沈遂瞥了一眼窗外,看到庭院中立着一道萧疏如竹的身影。 这演什么苦情戏呢? 沈遂的脾气跟那场方才春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那点气早消散了一半。 不过他多少还有一点点不痛快,所以也没理林淮竹,拉开薄被盖到身上躺下。 窗户忽然吱呀一声被夜风吹开,烛火摇曳着拉出一线微光。 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有什么东西敏捷地爬上床榻。 沈遂睁开眼,一张小纸人衔着一支夭夭桃花,正往他手边拱。 这纸小鬼并不是纸豆豆,应该是林淮竹刚剪出来的。 剪鬼的纸还是沈遂当年送他的磐石黄纸,这么多年过去了一锭金子一摞的纸还没用完。 不得不说以前的他真败家,居然用金子换纸。 啧。 沈遂颇为嫌弃地捻过那支桃花,真老土,十六七的小姑娘估计都不吃这套。 这只纸小鬼还未离开,又来一只。 这次送过来倒不是花,而是一颗圆滚滚的葡萄。 看到葡萄沈遂冷哼哼两声,心道,抄袭老子创意! 当初他就是靠着这招,从林淮竹那儿骗来了三分,如今回忆起那段苦逼的时光,简直是惨不忍睹。 接着纸小鬼连成排地从大开的窗户爬进来,每只怀里都抱着一样小物件儿。 林淮竹有的,他自然也有。 所以看着摆在床榻上琳琅满目的小东西,沈遂撇撇嘴。 一只个头稍大的小纸人牵着条彩线爬进来,它将线的一端放到沈遂手边,另一端延伸到窗外不知道绑着什么东西。 沈遂挑了挑眉,扯动了一下彩线。 林淮竹出现在窗前,手腕绑着线的另一端。 那双眸漆黑温润,仿佛一汪吹皱的春水,眸底漾着涟漪,林淮竹说,我错了,哥哥。 听到林淮竹这番话,沈遂还能绷得住,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 直到林淮竹抬起缠着彩线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抵住鼻尖,然后缓缓推上,做了一小猪鼻。 沈遂一秒破功,伏到床上笑了起来。 他没料到林淮竹会这么逗他开心,正因为出人意料成效才会加倍。 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沈遂,林淮竹这才放下手。 等沈遂笑够了,心里最后那点不痛快也烟消云散,他扯了扯手中的彩线,对林淮竹道:进来,睡觉! 林淮竹嘴唇慢慢弯了一抹笑,他从窗户进到屋内,拉着那条线上了床。 沈遂将林淮竹送来的那一床东西统统收到荷包中,心里想着不要白不要。 收走东西后,沈遂让出半张床给林淮竹,板着脸说,今日罚你没被子盖。 林淮竹倒也不反驳,好。 沈遂将被子卷到身上,用灵力掐灭灯烛,躺床上合上眼睛。 林淮竹不是有心要骗沈遂,真要瞒他,今夜也不会告诉他。 沈遂去灵霄峰找银术那两日,林淮竹忽然领悟了业界狱火最后一层的关窍所在,真正练成是这两日。 先前沈遂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林淮竹还以为沈遂问的是他什么时候开的窍。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4) 沈遂问的不清不楚,林淮竹自是答非所问。 虽然沈遂不知内情,但他一向心大,没将这事真放到心上,沾枕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清浅辉月透窗照进来,沈遂眼睫动了动,转身背对着窗户。 林淮竹抬手一挥,数十张纸便贴在窗上,遮住那一轮银月。 房间光线暗淡,沈遂眉心渐渐舒展。 待他睡熟后,林淮竹执起他的手,在他腕间缠了一圈彩线,然后系上,线的另一端还在林淮竹腕上。 第60章 沈遂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桃树上落了一只蓝耳翠鸟,在晨光中鸣啼。 林淮竹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衾被,与他贴在一起,体温相传。 沈遂刚醒没什么精神,与林淮竹拉开了一些距离,懒散散地伸展了一下四肢。 林淮竹鸦羽般的长睫轻动,而后睁开眼睛,嘴角弯出一抹浅笑的弧度,嗓音轻缓如春风,早。 沈遂瞅了一眼林淮竹,没计较林淮竹半夜钻他被窝的行为,埋进被窝又醒了一会儿神,才掀开被子坐起来。 现下沈遂彻底醒了,冲林淮竹挑了一下眉,再比划两下? 知道沈遂说的是比剑,林淮竹笑道:好。 沈遂利落地起身,穿好衣服下床梳洗。 他俩直接翘了早上的晨练,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各自召出佩剑。 说是比试,其实沈遂是想林淮竹陪他练剑。 自从林淮竹跨入新境界,实力远在沈遂之上,跟强者交手于修为提升有很大的裨益。 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剑,沈遂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肚子早饿得唱起了空城计。 沈遂不想吃辟谷丹,只得收回剑跟林淮竹去膳堂用早饭。 回去的路上,沈遂看见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袍的内门弟子。 很少在流云峰看到内门弟子,沈遂不免多看了两眼,那倨高傲慢的眉宇越看越看觉得眼熟。 沈遂稍微思忖,忽然恍悟过来。 官代君。 十年未见官代君清减了许多,被横肉盖住的骨相显露出来,舒展的三庭五眼,配上那双精致的桃花眼,竟也成了翩翩美少年。 沈遂眉心微拢,他来流云峰做什么? 要是没杜寻觅那档子事,沈遂看到官代君出现在方圆五里内绝不会多想。 书中对官代君的描写并不多,他也没有作过太大的妖,沈遂早把他忘干净了,谁知道他会在杜寻觅耳边吹小阴风。 这次来这里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但毕竟流云峰是官陨的地盘,就算沈遂有心整官代君,也得等他离开这里下手才不会被官陨报复。 见沈遂一直盯着前面那个俊美的少年,林淮竹眸光波动了一下。 林淮竹:你认识他? 沈遂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官代君么? 林淮竹自然记得,视线不露声色在那少年面上扫过。 官代君模样大变,但从眉眼的轮廓依稀辨认出过去的影子,也难为沈遂能这么快认出他。 林淮竹:他来是找官陨的罢。 沈遂:希望他只是来找官陨,而不是我们的麻烦。 林淮竹侧眸看向沈遂。 沈遂撇了撇嘴角,他要真找我们麻烦,小时候能打断他的背脊,现在还能再来一次。 之前官代君挑衅他们,最后被林淮竹反杀,脊背都被骑兽的铁蹄踩断了。 不过这种世界断骨只是小事,休养几日便能好。 林淮竹眸底的幽色散去,慢慢有了笑意。 十三四岁正是身体抽条时,不过短短一年官代君就彻底瘦了下来。 他父母样貌不凡,他自是不会太差,如今貌若好女,眉清且秀,唇红齿白的模样,任谁都会道一句好皮相。 但因为官代君倨傲不逊的个性,很难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他走路时眼睛都是向上看的,尤其是在流云峰,对外门弟子的轻蔑不屑藏也藏不住。 走进官陨的院子,官代君才收敛了身上的跋扈之气。 这个时辰官陨正在用早饭,官代君捧着一玉色长盒恭敬地候在他身旁。 等官陨吃完饭,官代君恭顺道:叔父,这是父亲让我给您送来的。 官陨用素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你父亲来信了? 嗯,昨夜来的,因太晚了不好打扰叔父。官代君将玉色盒子放到官陨手边。 里面的东西对修为有大益处,官陨看了一眼,面色稍霁。 官代君自幼便怕这位严厉的叔父,见他对这份礼物满意,这才开口说,我听人说,这次校试外门弟子也参加? 玄天宗每五年一校试,只要是玄天宗的弟子皆可参加。 只不过往年灵霄峰的校试跟流云峰是分开的,若是混在一起未免对门外弟子不公允。 官陨没说话,端起茶盏吹了一口。 官代君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闭嘴抿了一会儿唇,没忍住又道:叔父,我们绝不能让沈家那两个小子参加门内校试,您得想办法拦住他们 官陨突然放下茶盏。 杯盏相击的清脆声,让官代君止了声。 官陨看了他一眼,淡声问,你说我该怎么拦? 官代君眸色一亮,立刻道:您可以去找尊上,两个峰的弟子一同比试十分不妥,流云峰的弟子不过是一群废物,他们也配? 虽然官陨也觉得没灵根的人是废物,但他毕竟是流云峰的掌教。 有些话他说的,旁人却不能说。 官陨眸色冷冷地看着官代君,你是说我养了一堆废物? 官代君身子一僵,忙说,侄儿没这个意思。 官陨懒得与他废话,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回去罢。 官代君不死心,急道:可是叔父,倘若沈遂他俩借着这次机会回到灵霄峰,万一尊上想不开收了他俩,那他们沈家不是出尽风头? 官陨给他这番话气笑了,你帮叔父一个忙,帮我寻一样东西。 官代君露出茫然之色,虽不知道官陨怎么会突然说这个,但还是恭敬道:叔父嘱托的事,侄儿一定办好,只是不知叔父要侄儿寻什么? 官陨:那东西好寻,你下峰随便找一个符篆师,问他要一个送子符。 官代君愣住了,怀疑自己听到的。 官陨一心修道,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趣,更不想娶妻生子,为了这事官代君的祖父没少头疼。 所以听他说送子符,官代君才觉不可思议。 官陨蔼然亲睦地看着官代君,怎么还不去? 官代君张了张嘴,不确定地问,叔父是说送子符? 官陨倏地变了脸色,那是给你父母买的,省得我们官家断你这种蠢物手中。 官代君脸色涨红,垂着首不敢说话。 将官代君骂走后,官陨仍不解气。 怎么沈家一门出了两个天纵奇才,他们官家却只有这么一个蠢货? 今年尊上松口允许流云峰弟子参加门内比试,这明显就是想二沈借着这个机会回灵霄峰。 他若去找尊上,那不是落了尊上的面子? 当初可是尊上亲口将两人发落到流云峰,由门内比试这条路回去合情合理,还给了自己台阶下。 但凡聪明一点的,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偏偏官代君就是那个不开窍的。 骂归骂,官陨心中还是认同官代君的话,不能让沈家这二子出尽风头。 若是他俩都被尊上收为徒,沈家岂不是更加得意? 官陨能看出尊上真有此意,所以他不能让这事这么顺利,如了沈家的意。 外门弟子可以参加门内弟子比试这事,沈遂很快便从银术口中知晓。 银术看似冷淡,实际心肠却是热的,知道此事后特意来流云峰告知给沈遂。 沈遂听了,笑着向银术道谢,劳烦师兄专门跑一趟将这个好消息带过来。 银术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淮竹抬眸看了他一眼。 沈遂也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不过没多想朗声一笑,双眸乌亮明净,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师兄。 虽然过几天他也会得到这个消息,但银术能跟他说,说明对方拿他当朋友。 银术:只是觉得以你的天赋在这里有些可惜,我想尊上也是这样想,不然不会让外门弟子也参加门内校试。 沈遂也觉得是这样,但不好明说,谦虚道:希望如此。 说话间,银术原本平和的面色忽然变得肃然,他看着前方,嗓音微寒,你怎么在此? 沈遂不明所以,顺着银术的目光看去。 官代君停驻在不远处,一脸吃瘪,不情不愿唤了银术一声,师兄。 银术一派门内大师兄的架势,昨日教你的剑术可有记住? 官代君支吾着答不出。 银术蹙了蹙俊眉,颇有一种怒其不争之意,他转头对沈遂道:既是没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你与我一同回去。银术瞥了一眼官代君,继续练昨日的剑法。 官代君心有不甘,按月份银术还比他小一月,但银术却是师父的首徒,而他则排在末端,整日被他呵斥。 更可恨的是这次还当着老冤家的面。 临走时官代君狠狠瞪了一眼沈遂,然后御剑随银术离开了。 沈遂咋着舌,跟一旁的林淮竹吐槽,你看,自己不学好,还瞪我。 这就是恶毒炮灰,总将自己的不幸与错处怪罪到别人头上。 林淮竹淡淡道:没事,银术师兄会为你出气。 沈遂将手肘架到林淮竹肩上,手指在他胸口敲了敲两下,你是小弟,这种事应该你出马。 林淮竹眼底漾起笑纹,徐缓的声音如金玉相撞,我不是小弟。 沈遂闻言挑起长眉,那你是什么? 林淮竹笑笑不答。 沈遂也不再追问,松开林淮竹舒展了一下身体,朗声豪迈道:走,陪哥哥练剑去,到门内比试那日,我们要拿下魁首。 林淮竹:好。 第61章 沈家这二子在同辈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右,但据官陨观察,沈遂这个嫡子天赋比庶出要差上一些。 道晏明显很中意他们俩人,官陨自然不会明目张胆跟掌门反着来,不过却可以在暗处使些绊子。 整个流云峰只有沈遂跟林淮竹参加门内弟子的比试。 比试的顺序是以抽签方式,沈遂第一轮就遇到了个很难缠的对手,容朔。 容朔是伏尘长老唯一的弟子,天赋在书中能排到前三,他也是林淮竹的忠实迷弟,中后期还成了林淮竹的左膀右臂。 得知自己抽到了容朔,沈遂多少有些错愕。 原剧情也有这场比试,不过林淮竹是以掌门关门弟子的身份参加,然后对上了同样天赋极高的容朔,最后用实力成功收获一枚迷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剧情会更改,但既然抽中了容朔,沈遂只得好好准备。 到校试那日,沈遂和林淮竹用过早饭便去了灵霄峰。 比试场地在灵霄峰的一线崖,这里陡峭峻拔,峭壁上并未有石阶,石缝中插着许多残破的断剑,乍一看仿佛一座剑山。 云遮雾绕,山风猎猎,苍翠巍峨的山峦连绵不尽。 山势平整处砌着石砖,四面立着汉白玉祥云石柱,中心处有一四方高台,此处便是比试的场地。 沈遂跟林淮去过去时试炼已经开始,他俩随便找了一处观看。 灵霄峰弟子众多,第一轮会刷下大半实力普通的的弟子,因此赛事并不激烈,只有两位长老在此坐镇。 高台上比试那两人实力悬殊不大,很艰难地分出胜负。 待他二人满脸热汗的下来后,一身着白衣的峻冷青年御剑而来。 沈遂扬眉笑道:居然是银术师兄,看来我们来的正好。 林淮竹神色平淡,嗯。 银术抖动手腕挽出一个漂亮剑花的同时,释放出凌然剑意,一时间山风更盛。 沈遂目光落在银术身上,略微转头对林淮竹说,搞不好下一场你就会跟师兄对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好好看看他的剑招。 林淮竹嘴角微弯,他这一笑如乌云吐日,天清气朗惠风和畅,好。 沈遂不再多言,认真观摩这场比赛。 银术遇到的对手不算弱,但跟他明显差着一大截,很快便败下阵。 沈遂多少有些惋惜,他还想看银术使出压箱底的杀招。 在一众敬畏艳羡的目光中银术走下石阶,径直朝沈遂走来,他在试炼台上就看到了沈遂跟林淮竹。 沈遂上前几步,笑着说,恭喜师兄,轻松拿下首胜。 这声恭喜是真,想林淮竹赢过银术也是真。 人心都是偏的,他跟林淮竹的情义要高于银术。 银术倒是不在意此番胜负,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罢了,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 我还要教师弟们练剑,不过下午你与容朔的比试我还是会来看。 听到这话,沈遂顿时有些同情银术。 银术的师父衡蕴真人性子十分懒散,简直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常言道,懒惰父母,勤快儿。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父,银术只能担起首徒的责任,督促师弟们勤奋修炼。 银术道:容朔虽年幼,实力却不俗,你小心些,希望第二轮我能与你们相遇。 说最后一句时银术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林淮竹,眸中掠起几分意动。 这份意动是面对强大对手的期许与激奋,他早想跟他们俩人交手,尤其是林淮竹。 毕竟他可是爬完了九万九千多阶,银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高的天分。 叮嘱完沈遂,银术便御剑离开了。 看着银术离去的身影,沈遂感叹,可怜的师兄不过二十竟要操这么多心。 银术比沈遂要大一岁,但今年也才二十,给衡蕴真人其他徒弟又当爹又娘的。 不过银术也不是纯纯的老妈子属性,相反他行事极为严厉,赏罚分明。 底下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看见他跟老鼠见猫似的,在他面前大气都不喘。 林淮竹对沈遂这话不置可否,只是开口问,下一场还看么? 第一轮比赛实在没什么意思,沈遂看了两场便跟林淮竹回去了。 下午的第二场比试便是沈遂跟容朔。 俩人在玄天宗都极其出名,引来不少人的观看,一线崖黑压压挤满了人。 人群中不仅有银术,就连杜寻觅也来看热闹。 自上次被林淮竹怼过,杜寻觅便没再出现,小妮子十分记仇,沈遂不慎与她的视线相撞,对方抿唇一哼,将头偏了过去,一副不愿看到沈遂的模样。 沈遂无辜耸肩,提着自己的长剑走上试炼台。 林淮竹的嗓音如三月春风拂过沈遂耳边,和缓温煦道:小心。 沈遂眉似锋锐银钩,扬起时意气飞扬,眸光灿若骄阳,放心。 林淮竹嘴角提了提。 沈遂脚尖一踮,利索地翻上试炼台。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才姗姗而来。 他衣袍松散,盘在脑后的发髻也有些凌乱,雪白的鼻尖冒着汗,神色慌乱,举手间皆是无措。 此人就是容朔。 今日坐镇的长老之一便有容朔的师父伏尘。 伏尘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看见匆匆而来的容朔破口大骂,不想来就别来,要这么多人等着你,你当你是谁,尊上么?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5) 容朔神色讪讪,垂着首老老实实听训。 左右没误时辰。旁边另一位长老出言缓和气氛,他对容朔温和道:上台罢。 伏尘脾气收了收,睨了一眼容朔,没好气道:回去给我罚抄一百遍戒律。 容朔面如土色,垂头丧气地上了试炼台。 容朔整了一下松散的发髻,然后才冲沈遂施了一礼,一板一眼道:在下容朔。 沈遂回礼,也报出自己的姓名,沈遂。 容朔面色一呆,歪头看了沈遂几息,而后双眸大睁,是你?入山门那天爬了七万多阶,你弟弟爬了九万多阶。 沈遂: 合着这小祖宗不知道第一轮对手是他,不过这倒也是符合容朔的性子。 容朔在人群中一扫,指着林淮竹喜道:那你弟弟,咦,你们怎么长的不像? 暴躁的伏尘看不下去了,气得胡子乱吹,吼道:你是来比试的,还是认亲的? 容朔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亮出自己兵器,对沈遂道了一句,得罪了。 容朔不用剑,他的兵器是一杆银色长戟。 那戟与容朔身量差不多的高,尖端锋而利,旁边附以月牙形横刃。 容朔长相稚嫩,两颊挂着婴儿肥,一双猫眼圆圆钝钝的,跟那柄长戟实在不搭。 但戟在容朔手中却虎虎生威,犹如身体的一部分。 长戟劈砍而来时,一股强大的寒气逼来,四周掀起狂暴冷嚣的风声,仿佛拔地而起的山峦。 沈遂一个秀出南斗傍的起手式,剑光如湖面照红日,霎时霞红万丈。 剑戟相撞,掀起巨大气流,铿锵声划破长空,火光四溅。 容朔那张稚气的圆脸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杀伐,他手腕一转,戟牙钩住沈遂的剑。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那杆银戟霸道刚猛至极,招式变化无穷。 一戟罡风化雨,浩荡真气如一帘雨瀑,在天际划出一道银色巨浪,刚猛地沈遂扫来。 沈遂横剑一格,试炼台剧烈一震,剑身吟嗡作响。 他的长发被疾风吹得飞扬在身后,衣袍猎猎作响,光影交织在清俊的面上。 林淮竹神色沉静似水,静静凝视着台上的沈遂,目光一瞬不瞬。 沈遂握紧处暑,掌心乍现金玉之色,他反手用力一别。 长戟顿时向上弹开三尺,容朔虎口震得发麻。 在他吃痛那瞬,沈遂已经消失不见,容朔有片刻茫然,四下张望。 忽然后背一寒,容朔想也未想,将长戟扫向身后,背身一招风驰电掣,长戟化作惊世银龙,朝沈遂眉心刺去。 兵刃相交那瞬,沈遂借力使力,身影诡谲,剑身弯成一轮下弦弯月,震荡的剑锋横扫着掠过容朔右臂,在肋骨割开一道血线。 好巧妙的一剑。 在场所有人都因沈遂这一剑而屏住呼吸。 伏尘看到血光,心口一紧,猛地站起来。 他虽口上对容朔十分严厉,但心里十分喜爱这个小弟子,见他受伤不免有些担心。 容朔天赋极高,自入门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即便是对上银术他也未必会输。 低喘一声,容朔挥戟挡开沈遂的剑,连退好几步,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湿,眼底却越发雪亮,仿佛泡过水的黑葡萄。 他心底的战意顿起,抬手抹掉额间的细汗,用清亮的少年声对沈遂道:再来。 看容朔生龙活虎,伏尘放下心来,重新坐下。 容朔的长戟越发刚猛,疾如雷霆,重若山脊,只攻不退。 寻常人都看不到他的招式,只能瞥见一轮银霜挥洒四方,以及剑戟交锋的清吟脆响。 容朔虽然年纪小,走却不是敏捷灵便的路线,而是大巧不工重剑无锋的力量型。 看他如此,沈遂好胜心也被彻底激出来。 第62章 既然容朔的戟重在力量,那沈遂便取一个巧字,以柔克刚。 他不与容朔硬碰硬,在试炼台上翻转腾挪,身如轻燕,每一步都不踏实,脚尖只是轻盈一碰便转身离开,缥缈无踪。 容朔劈砍几次不成,很快便想明白沈遂的用意,他改变大开大合的打法,收敛气势。 一人一戟化为一体,劈、挑、砍、刺、平钩、回探。 一招一式利落至极,霎时间银光满天,狂风怒号,云消霞散。 伏尘还从来没见过懒散的小徒弟这么认真,不由欣慰一笑,果然强敌使人进步。 一旁的付毓真人也看得认真,时不时点评两句。 他夸容朔时,伏尘笑着捋捋胡须一脸得意,等他夸沈遂的时候,伏尘就撇撇嘴,心道没眼光。 两人正缠斗的如火如荼,难分胜负时,沈遂忽地一招飞剑决浮云的起手式,一剑挽三花。 剑锋虚虚实实,光与锋刃交织成一片,吟声回荡。 容朔到底是作战经验少,看到三道剑刃,如同三条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朝他咬来,一时不知要挡哪一个。 匆忙间他提起长戟,戟牙一钩,却是一空。 虚晃的剑刃汇成一线,在橙红的涟漪水波中,嗡颤的剑尖刺入容朔右臂,在肩头挑开一道血痕。 台下其他内门弟子都不由屏住呼吸,甚至不敢扎眼,生怕错漏这精彩的对决。 只见容朔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扬起长戟劈空重重一砍,天际划出一道刺目的天光。 沈遂不避不躲,迎面而上。 两厢碰撞,摧古拉朽般试炼台的青石碎成石块,搅起的飓风逼得台下的弟子呼吸一滞。 沈遂夹住长戟,手腕一抖,剑身回旋弯成一张弓,如海面卷起的巨浪重重拍在容朔胸口。 容朔连退数米,将长戟横在地上,他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地上拖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印子。 整个炼场如同被人摁下消音键,静了好几息,付毓真人才站起来,对众宣布道:此战沈遂胜。 方才沈遂下手留了情,不然那一剑会直接刺入容朔胸口。 容朔耳边还回荡着嗡鸣不止的剑吟声,听到付毓真人的话他才如梦初醒,抬眸看了一眼伏尘。 伏尘没什么难看之色,神色寻常而平淡地说,回去别忘抄写玄天宗戒律,念你受伤少抄五十遍。 容朔双肩一下垮下来,比他受剑伤还要难受,但也不敢顶嘴,闷闷回道:是,师父。 虽说少了五十遍,但玄天宗的戒律又臭又长,抄一遍他都受不了。 沈遂已经收了剑,正要往台下走,容朔叫住了他。 容朔眉宇间杀伐之气消散,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个好奇宝宝,刚才那一剑叫什么名字? 来玄天宗一年多,容朔没在其他师兄弟手上见过这样的剑势,竟然在刺过来那瞬挽出了三道剑花。 沈遂笑着说,尽西来。 取自一首李白的诗,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剑招是那日沈遂悟出来的,三道剑花只是初级,他的目标是挽九花。 尽西来。容朔敛《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眉径自念了一遍,好独特的名字,你真会起名。 沈遂谦虚道:还好。 主要是以前背的古诗词多,还特别杂,不过用在剑招身上正好。 容朔年纪小心思浅,很快便接受自己一轮游的事实,不过还是有些惋惜。 他一叹,言辞间透着怅然,还想跟你弟弟交手。 沈遂闻言朝林淮竹看去,对方也正看着他,眸色幽深却温情。 沈遂唇角弯了弯,收回视线对容朔道:总会有机会的。 容朔点点头,一脸期许,希望如此,今日多谢指教。 沈遂抱拳:客气了。 他们之后还有好几组要比试,因此没在试炼台上多待。 此番一战倒是让沈遂的名头在玄天宗更加响亮,尤其是那招尽西来,就连银术都觉得精妙。 跟沈遂打了一声招呼,银术便回去练剑,他跟容朔的心思一样,希望能和沈遂与林淮竹都交手。 这次看到沈遂的实力与他想象的一样强劲,银术自然高兴,也自然想胜他。 林淮竹的比试在明日,对手名不见传。 至少沈遂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应该实力不太强,其实就算遇到强者,他也不为林淮竹担心。 比试完沈遂也没闲着找了一处清幽的地方,跟林淮竹练了一个时辰的剑。 夕阳沉下,淡云镶了一圈霞红的边,似锦地铺在天际。 沈遂坐在崖壁上,脚下是堆叠的翠绿树木,清爽的山风拂面,他执着玉壶灌了一口青丝烧。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沈遂侧头问林淮竹,若是到最后只剩下你我,你是不是会放水让我胜? 林淮竹双睫沾了一抹霞红,在徐徐的春风中望着沈遂,许久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这个回答沈遂一点都不惊讶,只是问,你来真的,还是假的? 小狼崽子有口蜜腹剑这个属性,但那是早些年,近些年他经常做一些出乎沈遂意料的事。 林淮竹说,我知你想成为尊上的弟子,我会帮你达成心愿。 沈遂颇为无奈我是想成为尊上的弟子,但也没到心心念念那个地步,此事能成最好,不成我也不会伤心。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是傻子。沈遂递给林淮竹手中的玉壶,所以不用你放水,拿出自己的实力好好比。 林淮竹看着瓶口湿润处,低头饮了一口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沈遂瞪他一眼。 林淮竹唇角弯下,这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遂看着山林间蒸腾而上的云雾,忽然一叹,其实我也没想着争什么九州第一。 林淮竹的目光落在沈遂薄红的唇,听到他的话才往上抬了抬,看向沈遂的眼睛。 沈遂拿过酒喝了两口,洒脱道:争这个有什么用?等我在玄天宗待个十年八载,学得差不多了,我就下峰。 林淮竹眸光浮动,下峰做什么? 当然是做他的富二代去,过潇洒人生。 具体沈遂还没想好,稍作沉思,然后道:要么回药王谷,要么出去游历,或者我给你打个下手。等你混上掌门了,我帮你打理玄天宗的产业。 无非是吃喝玩乐玩、赚钱这两种。 沈遂现在想得很开,等玩累了就搞搞事业,等事业搞累了就继续玩。 林淮竹目光极深,声音却听不出异样,不是说好一起修炼飞升么,怎么突然想下峰? 沈遂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嘴,飞升有什么好的? 人间有三六九等,仙界难道没有么?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飞升,等到了仙界才发现那里阶级更加森严,就像寒门子弟跨越阶层后,表面看着光鲜靓丽,实际在圈子里还是处在劣势。 孙悟空那么厉害,被天庭诏安后不还是一个弼马温? 当然这是沈遂一个阴暗的猜测,反正他对飞升没什么兴趣,只想修到有绝对自保的能力就去潇洒人生。 在二十一世纪他是个卷王,在这里他只想享受人生。 沈遂拍了拍另一个卷王的肩,含笑道:不过你若想要一直向上修炼,哥哥我还是很支持的。 人各有志嘛。 若是在另一个世界,一富二代拍着他肩说,人活一天少一天,与其临死前后悔不如趁现在潇洒快活,沈遂肯定送他一个白眼。 所以无论林淮竹是想卷,还是飞升,沈遂都给予极大的尊重跟支持。 林淮竹没说话,垂下的眸渐深。 他以为沈遂先前说的踏遍九州山河也好,飞升成仙也罢都是将他算在其中的。 如今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以前谈项目的时候,沈遂没少喝酒,一斤白酒下肚他还能稳稳地站着。 但来到这个世界他几乎没怎么沾过酒,这具身体对酒精的耐受自然差。 明日林淮竹还有比赛,沈遂不敢贪多,喝到微醺就止住了。 回去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劲上头,沈遂晕倒倒地躺床上沾枕就着。 睡到半夜的时候,沈遂感觉一具滚烫火热的身体贴着他,像一口即将喷发的焰山。 沈遂迷瞪瞪睁开眼睛,就见林淮竹乌发散落,眼尾染着显眼的红痕,长睫颤颤。 见沈遂醒了,他黏过来,在沈遂耳边道,哥哥,我难受。 喉间皆是压抑的喘息,唇瓣灼热,不小心蹭到沈遂脖颈,烫得他缩了一下。 沈遂犹如给人迎面打了一拳,瞬间清醒,骇然地看着林淮竹。 第63章 霜白的月色透窗抛进来,照亮林淮竹眸中薄润的水光,如烟堆雾笼。 他贴着沈遂呼吸灼热,暗哑着声音又说了一遍,哥,我有些难受。 如果是以前沈遂会以为林淮竹是烧得难受,但经历过上次那事后,他一瞬就明白了林淮竹口中难受的含义。 沈遂喉咙如火烧似的滚动两下,目光不禁向下看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沈遂最后一点睡意彻底消散,他立刻弹坐起来。 林淮竹跟着坐起来,衣摆堆叠到腰腹间遮住那东西。 他直直地望着沈遂,漆黑的瞳仁如浸过水那般烟雾蒙蒙,眼尾勾着一抹海棠红,看起来于纯良之中又有一种难言的诸般色相。 沈遂心跳快了两拍,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他忍下心中莫名生出来的尴尬,用一种故作的冷静道:你自己处理一下,我出去走走。 说完沈遂没看林淮竹利索地翻下床。 林淮竹也没叫住沈遂,只是幽幽地盯着他,眸色既深又暗。 察觉到黏在背上的灼人目光,沈遂耳根一麻,火烧火燎地快步走出了房间,还不忘贴心地给林淮竹关上房门。 等沈遂走进院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鞋,连外衫都没披。 此刻也不好返回去拿,他只好光着脚走出院子,又不知去哪里,只能围着院子瞎转悠。 夜凉如水,寒风丝丝入骨。 沈遂倚在桃树下,随手折了一支桃花,心不在焉地一瓣瓣撕着花蕊,满脑子都是林淮竹说自己难受的画面。 林淮竹也不是走纯善小白花路线的,怎么每次遇到这种事他看起来都那么 沈遂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觉得林淮竹有点小题大做。 都是男人谁还没个正常的生理需求? 有了就偷偷自己解决,把他喊醒干什么? 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说自己难受,难不成还想他 沈遂赶紧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在院外吹了半个多时辰的风,琢磨着林淮竹应该搞差不多了,沈遂压下心里那股别扭劲儿慢吞吞回了房间。 屋内没有掌灯,光线暗淡,只有洒进来的月霜照亮。 沈遂进去时,看到床榻上那个坐着的模糊人影,心脏又快跳两下,僵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 哥。 林淮竹忽然开口,沙哑的嗓音沾了几分未消的欲念。 听到他的声音,沈遂喉咙莫名发紧,怎么还没睡? 林淮竹垂着眸,面容笼在黑暗中,周身散着一种颓唐的靡靡之气,仿佛一支开到极盛又即将败落的艳花。 他抬起头,丹唇涂了口脂般殷红,林淮竹说,我还是没出来。 沈遂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呆滞表情,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他在晃荡了一个多小时,林淮竹居然还没处理好自己? 上次明明很正常,一点毛病都没有! 沈遂面色几番变化,最后压低声音,用气音问,我不是教你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6) 还是亲自上手教的,这他娘都学不会?而且这种事根本不用外人教,本来就该无师自通的。 你是不是逗我,拿我寻开心呢?沈遂面露怀疑。 不怪他怀疑,林淮竹有这方面的前科,虽然不是这种事。 沈遂不信邪地跨步上前,趁林淮竹不备掀开他的衣摆,然后 沉默了。 林淮竹跪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敞开的衣领露出一片玉色,他昂头凝视着沈遂,那张脸在月下竟有一种瑰丽到雄雌莫辩的美感。 沈遂神色僵硬地松了手,林淮竹衣摆自然垂落。 林淮竹看着他,伸出指尖碰了碰沈遂的手,而后攥住。 意识到林淮竹此刻牵他手的目的,沈遂头皮瞬间麻了,想也未想地猛然抽回。 林淮竹倒也没强迫,察觉到沈遂的反抗他便松开了,不过视线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目光如火舌,透过空气攀到沈遂面颊,一路烧到耳根。 枝头的虫鸟早已歇了,屋内落针可闻。 沈遂僵在床头,心脏杂乱无章地胡乱跳动。 他没动,床榻上的林淮竹也没动,只有山风拂过。 静了十几息,林淮竹的手再次伸了过来。 沈遂忍不住向身后藏了藏,但很快被林淮竹捉住,然后缓慢地拉到身前。 心口被怦怦狂跳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沈遂抿着唇忽然别过脸,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真尼玛操蛋。 这次过后,林淮竹的态度还是像上次那样自然,沈遂却平静不起来了。 以防他俩都尴尬,沈遂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第二日醒来依旧跟林淮竹嘻嘻哈哈。 一旦离开林淮竹的视线范围,沈遂脸上的笑立刻收回,牙疼似的揉着笑僵的腮帮子。 不知林淮竹是不是真不在意,反正他快别扭死了。 林淮竹自己弄了一个多小时还直挺挺,但到他手中就跟活物似的,该跳跳,该出出一点毛病都没有。 沈遂不信这玩意能认主,除非人为。 他倒不是怀疑林淮竹搞鬼,他真正怀疑的是那个坑爹的消失系统。 沈遂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两次林淮竹身体都在不正常地发热,那种事不该会让人发烫。 林淮竹就跟吃药似的,莫名其妙站起来,莫名其妙的发热,更莫名其妙的是那玩意还认他,不认林淮竹。 沈遂怀疑系统看他消极怠工,所以给他整了这么一出,想进一步促成他跟林淮竹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遂只能说,这主意真是馊到不能再馊了。 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至今还是零分,而且看林淮竹事后的表现,沈遂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到心里。 尴尬的只有沈遂自己。 林淮竹的比试排在下午,但沈遂实在不想跟他独处,在灵霄峰看了一上午的比赛。 下午第一场就是林淮竹与衡蕴真人门下的一名弟子比试,此人也是银术的师弟。 这位弟子资质平平,对上玄天宗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他心里也不免打鼓。 虽然知道这战没什么好看的,但大家都想见识一下能爬完九万多阶的天纵奇才到底有什么本事,因此来了不少人观赛。 莫说内门弟子了,便是玄天宗的长老们也好奇。 看着乌泱泱的人沈遂不禁感叹,这就是主角光环啊。 在人群中看到眉眼端正冷肃的银术,沈遂笑着走了过去,师兄,你也来凑热闹? 银术不遮掩自己的来意,来看沈怀的剑法,我总会跟你们兄弟二人对上,所以来看看你们的长处与短处。 沈遂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你那日比试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我弟弟说的。 银术闻言嘴角微松,眉间的冷淡也消散几分,你弟弟练的什么剑法? 沈遂神秘一笑,故意卖关子,不可说不可说,这事还是你自己看看。 银术倒是没再追问下去,只道了一声好。 停顿片刻,银术又问,你不嫉妒么? 知道银术说的是什么,沈遂坦然道:这世上总有人比你厉害,也总会有人不如你。 银术诧异地看向沈遂,听起来很不思进取。 沈遂扬眉回视银术,我怎么感觉是豁达? 银术笑了。 林淮竹站在试炼台,一身青灰色衣袍,革带束腰,身形修长挺拔,如竹如兰。 余光瞥见相谈甚欢的沈遂与银术,林淮竹敛下眼眸,召出自己的佩剑霜降。 霜降剑长二尺三寸,以银□□铁铸造,剑身薄而轻,剑锋寒光凛冽。 比试开始,所有人屏息看着台上的林淮竹,都想知道他的剑招是什么,是否真的比他哥哥强? 银术师弟咽了咽口水,对林淮竹道了一声,得罪。 说完手持青色长剑率先发难,剑尖如青蛇吐信,吟吟破空而来。 林淮竹抬腕,银光乍现,如天瀑坠下,华光不可逼视。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哐啷一声清越声回荡,银术师弟的青剑竟然被一剑斩断。 巨大的剑意化作薄薄的雾霭,周围温度骤降,仿若细碎冰凌纷扬洒下。 等林淮竹收了剑气,雾散冰消。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沈遂知道林淮竹真正实力,他是在场唯一一个保持镇定的人。 霜降,剑如其名,一朝祭出,霜染天下。 银术深深凝视了林淮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去练剑了。 倒是站在台上的师弟懵了,看着手中的断剑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比试之中被人斩断剑是常事,要不然一线崖的峭壁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残剑,都是门内弟子比试时断的。 林淮竹微微颔首,抱歉。 银术师弟回过神,涨红着脸摆手,不不碍事,多谢指教。 说完匆匆鞠了一躬,他赶紧下了台。 知道自己比对方弱很多,但一招被秒多少还是有些伤自尊。 林淮竹将剑收回到鞘中,在一众或呆滞、或仰望的目光下台走到沈遂旁边。 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那些投过来的目光更为复杂。 真不知道沈家怎么养的孩子,一下子居然出了两个天资这么高的少年。 隐在人群中的官陨面色沉沉,想想自家那个傻侄儿,他更是窝火。 不行他得去提醒官代君,让他别轻易惹沈家这二子,至少明面上不能胡来。 官陨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 林淮竹比完,沈遂也没着急回去,在灵霄峰又看了一会儿比试。 一直拖拉到夕阳沉下,他才跟林淮竹回去吃晚饭。 独处时沈遂仍旧觉得不自在,装模作样地喝着青丝烧,翻看着书中的话本,一晚上头都没抬几回。 林淮竹像是没察觉到沈遂的异样,如常地打坐修炼。 不知道今晚林淮竹会不会再发烧,洗漱完躺到床上的沈遂满脑子跑马,怎么也睡不着。 以往这个时候早睡着了,他这人心一向大,心大的人从不会被失眠困扰。 沈遂躺在床内闭眼装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人动了动,他立刻警惕起来。 哥。林淮竹嗓音在夜里显得有些几分哑,你睡了么? 沈遂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又听到林淮竹说,我好像又有些不舒服。 艹! 第64章 沈遂绷不住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怕这种明月清辉夜添什么不该添的气氛,沈遂拿出两颗照明珠,然后坐了起来。 林淮竹冷白如玉的面庞被照明珠一照,仿佛上了一层青色的釉彩,眸色也如碧波一样水光漾漾。 他寂静无声地看着沈遂,喉结突结缓慢滑动,带着深深的欲念。 沈遂给他看的面皮发紧,只得默念三遍我是大夫来冷静。 镇定下来后,沈遂抬手摸了摸林淮竹的身体,果然比正常体温要烫上许多,但脉象如常。 他收回手,瘫着脸问林淮竹,还是那地方难受? 林淮竹深沉的眸色仿佛浇了一场雨,蒙着一层昭昭雾气,他点了点头。 沈遂用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口吻道:你按我先前教的试试。 他倒要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怎么他上手行,林淮竹就不行? 窗外夜风骤起,桃树枝叶被吹得沙沙响动。 月光皎皎,似银纱铺落了半边床榻。 林淮竹披发赤足,雪色的衣袍堆叠在床边,面色染了一抹绯色,汗津津的脖颈在月下如一尊细腻的润玉,他低低地喘着。 沈遂看林淮竹的眼神从坚定到飘忽,最后彻底不看了。 它还真就不出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太难受,林淮竹探身将额头抵到沈遂肩上,如缎的长发随之滑到沈遂颈窝。 沈遂身体微僵。 林淮竹的吐息轻而灼,身上还有一股幽冷的兰香直往沈遂鼻尖钻。 哥。林淮竹的嗓音仿佛含了层水汽,那声哥叫的沈遂瞳仁都颤了颤。 该不会真是系统为了给他创造攻略机会下的手吧? 沈遂心中百般纠结,看着林淮竹难受到泛红的眼尾,他轻轻抬了一下指尖,然后慢慢靠近林淮竹。 林淮竹双臂忽然环住沈遂,垂首埋在沈遂颈窝,似愉悦似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用力抱紧沈遂,在沈遂脖颈蹭了蹭,唇不经意在沈遂喉间掠过,引来对方震颤了一下。 林淮竹唇角一点点弯下,眸光盈盈。 沈遂皱眉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年,对方已经安静地趴到他肩上,低眉敛目的模样甚是温顺。 沈遂盯视了林淮竹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状才移开目光。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说实话他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怪异,林淮竹真不觉得这样很怪么? 还是说他对亲密程度没什么概念,要不然就是被系统给影响了。 似乎察觉到沈遂的心不在焉,肩头上的少年动了动,他松开一条手臂,手滑入沈遂衣摆向里面探去。 沈遂一时不防被他摸了一下,头皮顿时炸开,摁住林淮竹的手,瞠目看着他。 沈遂粗声粗气地质问,做什么? 林淮竹声音沙哑,你不难受么? 沈遂简直要疯,你先管好你自己罢。 说完手下力道加重,然后成功听到林淮竹的急喘声。 沈遂嘴角满意地上扬,不等那笑扩散,林淮竹忽然翻身将他压下,就像他们小时候打闹那样。 不过以前多数都是沈遂这样闹林淮竹,故意把他压到床上当枕头睡。 如今却翻了过来,林淮竹压着沈遂,眼眸侵染了夜色,黑黢黢的没有半分杂质。 沈遂浑身僵直,眼看着林淮竹头一点点垂下凑过来,他喉口发紧。 还以为对方要亲他,沈遂赶忙别过头,没想到林淮竹只是将脑袋靠了过来。 林淮竹没将重量全都压在沈遂身上,他双手撑在沈遂身体两侧,垂首埋在沈遂肩头。 他微微塌下身体,腾出一只手,在沈遂惊骇的目光下,将手探了过去。 沈遂呼吸一滞,抬手想拍开林淮竹的手时,对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哥,别动。 沈遂愕然看向他。 林淮竹眸中漾着薄光,唇若涂丹,他俯身与沈遂额头相抵,轻声道:很舒服的,我想你也试试。 沈遂眼睫扇动了一下,扣在床沿的手掐紧,脸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 今晚林淮竹的身体不像得怪病那会儿那么滚烫,但于正常人而言他的体温还是偏高。 手掌的温度也高,仿佛一簇能点燃燎原的星火。 挂在屏风上的珠络被夜风吹起,床帐亦跟着摇曳。 风声更急,俩珠金戈相撞,泠泠脆响,珠影摇晃,在月下水波般流转,仿佛吐了泪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歇珠停,屋内归于平静。 神智恢复清明后,触及到林淮竹浸水的乌亮湿眸,沈遂如被芒刺立刻避开他的视线。 他不知道林淮竹先前那两次是怎么想的,但沈遂非常后悔,多少有些不想面对现在的烂摊子。 正值沈遂尴尬逃避现实时,环在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沈遂瞪向林淮竹,你要勒死我? 林淮竹埋在沈遂身上,低低笑了起来,喉间溢出欢愉,活像一个愉悦犯。 沈遂无言半晌,不过心里倒是少了一点不自在,他推了推林淮竹,故意恶声恶气:起来,你要压死我? 林淮竹倒是听话,坐起来走下了床榻。 听到他渐远的脚步声,沈遂松一口气,将手臂搭到眼上。 作为一个生理心理都正常的男子,沈遂自然有那方面的需求,虽然不是很重,但有。 可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本来他跟林淮竹的关系就有点走歪,现在可好彻底歪了,他俩以后该不会奔着互助伙伴的路不去不复返吧? 没多久林淮竹又回来了,拿着一个冷水打湿的手帕过来,执起沈遂的一只手,给他擦手。 沈遂放弃逃避现实,慢慢睁开眼。 见沈遂神色莫辨地盯着他看,林淮竹抬起头,眉目温润,怎么了? 看他这样沈遂有话也说不出口,避开林淮竹的目光说,我自己来。 林淮竹倒是没坚持,将水盆端到了床边让他洗手。 沈遂一边洗手,一边检查林淮竹对自己的好感值,还是零。 突破亲情跟友谊互帮互助后,居然还是零,林淮竹都没将他晋升到狗男男这个行列? 沈遂愤然搓着手,看着一团褶皱的衣袍,他更是头疼地没眼看。 沈遂这边换上干净的衣服,林淮竹那边利落地铺上新的被褥,旧的被林淮竹收进自己荷包中。 等沈遂慢吞吞换好衣服,林淮竹也已经收拾妥当。 沈遂重新躺到床上,思绪乱糟糟,比先前还要乱。 回想起林淮竹那句很舒服,我也想你试试骚话,沈遂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神色安然的林淮竹,心情更加复杂。 怎么每次事后林淮竹都表现得跟个老司机似的? 他到底看没看出他俩这关系彻底乱套了? 一直到后半夜,沈遂实在困得不行背对林淮竹渐渐睡着。 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林淮竹轻轻板正沈遂的身体,靠在他肩上也合上了眼睛。 隔日一切如常,沈遂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淡了一些。 经过三日比试,刷下大半资质普通的门内弟子,到了晚间就排出第二轮比试的顺序。 林淮竹第一轮遇到的对手实力一般,没想到第二轮仍旧一般。 反倒是沈遂继续修罗场,这次居然对上了凌道卿。 凌道卿是道晏收的第一个徒弟,银术见了他都要尊敬地道了一句大师兄。 要不是沈遂有自知之明,他都以为自己拿了什么升级流爽文男主的剧本。 看看林淮竹的名单,又看看自己的对决名单,沈遂越发觉得不对劲。 难道是尊上要考验他,看他的上限在哪里? 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会不会是官陨搞得鬼? 以官家跟沈家的关系,官陨是整个玄天宗最不想他跟林淮竹拜入道晏门下的人。 比起林淮竹的天赋,沈遂确实要差上一截。 官陨可能看中这点,所以才火力全部集中到沈遂身上,想他在比试中败落。 沈遂第一轮遇到的容朔,是官陨千挑万选出来的。 容朔虽然天赋高,但年纪小。 若是沈遂输给容朔,旁人会觉得他也不过如此,可要胜过容朔,大家又会理所应当,毕竟沈遂年长容朔四岁。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7) 为了让沈遂折戟在二轮,官陨安排了他跟凌道卿。 不得不说官陨这招真歹毒,比起那些跑到主角面前咋咋呼呼的恶毒炮灰不知高明多少。 那日林淮竹就因沈遂拒绝过道晏,明确表明要与沈遂同进退。 要是沈遂在这次比试中表现不突出,对官陨来说,最好的结果是他俩都不能成为道晏的徒弟,最差的是林淮竹一人成为尊上关门弟子。 沈遂之前还生疑官陨会不会在暗处憋着什么坏招,感情在这里等着他。 知道尊上中意林淮竹不敢明面得罪他,就把心思都用在算计沈遂头了。 这老狐狸! 不过让沈遂头疼的倒不是暗搓搓搞事的官陨,而是林淮竹。 也不知他是食髓知味,还是被迫连续发病,晚上又蹭了过来。 林淮竹刚挨过来,沈遂立即弹坐起来退避,面色是如临大敌的紧绷。 沈遂说,明日正好没事,我们去灵霄峰找一趟尊上。 林淮竹面若芙蓉,眉梢藏春,嗓音微哑,找尊上做什么? 沈遂看他这样,言辞透出几分烦躁,给你看看病,你不能每日都这么难受,看是不是功法出岔子了。 之前林淮竹发热就是道晏给看好的,这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医看。 林淮竹望向沈遂,你先前不是说每个男子都会自渎,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沈遂蹙起眉,是寻常,但谁也不会像你这样身体总发烫,而且不能总让我帮你罢? 林淮竹眼睫轻扇了两下,似有不解,昨夜不舒服么? 艹! 沈遂给他说的头皮一紧,耳根发热,咬牙切齿道:这不是舒服不舒服的事,你跟我是兄弟,不能做这种事。 关健做了还尼玛是零分。 虽然可能是系统出问题了,但还有另一半的可能出自林淮竹。 第65章 林淮竹看着沈遂,眸光粼粼潋潋,既是兄弟间不能做的事,那为何还要帮我? 见林淮竹居然倒打一耙,沈遂气极反笑,不是你吭吭唧唧求我的? 林淮竹眉梢压低几许,声音却如常,倘若是银术师兄,那你也会帮他? 沈遂想也未想便驳斥道:当然不会,而且人家也不会像你这样。 林淮竹明知故问,像我哪样? 还能什么样? 当然是哭哭唧唧自己不会弄了。 沈遂没理林淮竹这茬,反而问,那你呢,要我没在你身边,你找谁帮这个忙? 他是真想知道林淮竹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毫无负担地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欲望。 沈遂自觉脸皮够厚了,平日里偶尔也会跟林淮竹开个带颜色的玩笑。 但实际他在这方面有点保守,不然也不会两辈子都是纯种单身狗。 反观林淮竹这个看起来很直很直的寡王,倒是意外放得挺开。 林淮竹说,谁都不找。 沈遂瞟了那地方一眼,你这意思是你忍忍也行? 不行。林淮竹唇角微弯,不找别人,等你回来,这事只有你会管我。 沈遂闻言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在林淮竹腿根狠狠掐了一把。 林淮竹眼底盈着细碎的笑意,他将下颌架在沈遂肩头,在沈遂耳边乞怜似的说,哥哥,我难受。 沈遂咬了咬牙,抬手推他,你活该。 林淮竹却抱紧了沈遂,他在沈遂耳边呢喃,终于有了几分认真,你与我来说不是外人。 沈遂不屑一嗤,这种内人他一点都不做。 你若想成为尊上的弟子我会帮你,你要游历九州也好,想下峰也罢,我都会陪你。 林淮竹嗓音徐缓,仿若春风,带着温情的缱绻。 沈遂微怔。 这话听着像告白,先前林淮竹背着他上石阶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见沈遂沉默不语,林淮竹又低低唤了他一声,哥哥。 林淮竹滚烫的身躯透过薄薄衣料毫无保留的传递过来,沈遂的体温也不由攀高。 他心烦意乱,垂眸看了一眼林淮竹,恨恨道:你少给我来这套,故意这么说是想我帮你罢? 林淮竹眼睫盈盈颤动,嘴角染笑,在沈遂的怒视下他埋在他颈侧,又用那种黏糊糊的口吻说,哥哥,我难受。 像是笃定沈遂不会不管他,所以恃宠而骄一样。 艹,什么时候小狼崽子成小绿茶了? 沈遂暗骂一声,危言耸听道:我跟你说,这东西是限量的,一辈子统共就这点量,用完以后就没了。既然你不想着未来,那哥哥我现在就送它上路。 林淮竹没说话,窝在沈遂怀里低笑,丹唇水光潋滟。 半夜下了一场急雨,夜风如泣,呜咽着吹开半关的窗。 雨声有助眠的效果,但沈遂又失眠了。 等林淮竹睡着,沈遂才悄摸坐起来,摸了摸林淮竹的额头,又把了把林淮竹腕间的脉搏。真是奇怪了。 每次等林淮竹释放,他的体温就会慢慢降下,脉象也会恢复正常。 先前心率快很正常,做这种刺激的事多数人都会心跳加快。 沈遂将林淮竹的手轻轻放回床上,然后重新躺了下来,在心中叹息一声。 他刚躺下,枕边的人忽然开口,我的病能治好么? 沈遂给他吓了一下,冷静下来后阖上双眸,冷哼一声道:治不好,埋了罢。 林淮竹眉目弯下,拉过沈遂的右手,轻按着他的指节。 沈遂有些不自在,往回抽了抽。 林淮竹说,会酸的。 沈遂眼角跳了跳,着实没想到林淮竹会这么不要脸,没好气道:不过几秒钟的事酸什么? 林淮竹虽不知几秒是什么量词,不过从语境还是能分辨出这不是什么好词,索性不说话。 沈遂强硬道:明天跟我去灵霄峰找尊上。 林淮竹:我不想去。 沈遂:为什么? 林淮竹:去了不知怎么说。 沈遂:这有什么?实话实说,不要讳疾忌医。 林淮竹:那跟尊上说,每晚我都会因欲念而高热,自己无法解决,只能要我哥哥帮忙,还帮了几次。 沈遂在心里骂了一句,谁让你说这么清楚的? 林淮竹侧眸看他,那双乌亮眼眸在夜里显得极为纯良,方才你不是说,不要讳疾忌医,这些都是实话,能让尊上更快了解我的病情。 沈遂踢了林淮竹一脚,撂下一句,你爱去不去! 说完他拉过被子盖到肩头,翻身背过林淮竹。 林淮竹眸中的笑意更盛。 好在林淮竹只是在晚上骚,白日的他很正常,既不粘人,也不会轻易在言语上反驳沈遂,跟昨晚判若两人。 沈遂懒得搭理他,马上就要与凌道卿比试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练了一上午的剑,去膳堂用午饭时竟然遇见了官代君。 上次有银术在他俩也没说上话,这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过红眼的只有官代君一人。 他刚在第二轮被刷下来,又被官陨叫到流云峰骂了一顿。 心情正值不好,还碰上最不想碰见的沈遂,官代君一脸阴郁,用那双精致的桃花眼剐着沈遂。 看他这模样就知他今日过的不顺,沈遂挑着嘴角走过去,官大少爷,好久不见。 林淮竹去比试了,沈遂没跟过去留下来练剑,反正去不去也是他赢。 官代君还跟小时一样目中无人,抬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有什么好见的? 沈遂装模作样一叹,不知哪个长舌夫跟人说,我与我弟弟关系不好,官少爷知道这事么? 官代君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嘴硬道:这不是实话?你以前不是打断过沈怀的腿,还将人扔到乱葬岗? 沈遂不悦,那后面我们和好的事,你怎么不说? 官代君振振有词,谁知道你们和好了,你往我府上发帖跟我说这事了? 沈遂收敛面上的情绪,抱臂斜睨着官代君。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官代君垂下眼睛,眼珠乱晃,羽翼般漂亮的长睫跟着乱扇。 小时候他看官代君就觉得不聪明,长大了没想到更盛。 慌了几息,官代君梗着脖子,我就说了,怎么着? 沈遂悠悠道:你说让掌教,也就是你叔父知道会怎么样? 蛇打七寸,官代君喉咙咽了咽,你想怎么样? 不怪官代君慌,官陨是个伪善的老狐狸,沈遂真要告到他那儿,他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沈遂:很简单,你怎么在杜寻觅面前造的谣,就怎么解释清楚。 省得那小妮子真以为林淮竹在他们药王谷受了天大委屈。 官代君面色难看,声音含糊不清,知道了。 听出他话中的敷衍,沈遂冷声提醒:你最好解释清楚,不然咱们就去掌教那儿评评理。 官代君的短处被沈遂拿捏住,他只得闷沉沉点了一下头。 官陨方才叮嘱过他,要他不要招惹沈遂跟林淮竹,要是将这事捅他叔父面前,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等官代君走后,沈遂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怪书中官代君着墨不多,就他这智商这实力想作大妖都难。 虽然原主实力也一般,但人家贵在有反派必备的技能,心狠手辣。 怎么了?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遂抬起眸,林淮竹走过来,行走间衣袂翻飞,身姿如松如竹。 林淮竹虽在跟沈遂说话,余光朝前面瞥去,看到一抹天青色衣衫。 不过只看到一个背影,那人御剑离开了。 但林淮竹还是认出了他,官代君怎么在这儿,找你麻烦了? 沈遂眉飞目扬,我不找他麻烦,他就烧高香罢。 他这个自负又一肚子坏水的模样,让林淮竹唇瓣弯了弯,从荷包拿出一样东西给沈遂。 沈遂闻到烤制过的肉香,打开一层又一层的荷花叶,里面果然是汪着油,焦黄焦黄的熟肉。 这一看就不是玄天宗的东西,峰上的食物就两个字清淡。 修道之人不重口欲,流云峰还好点,灵霄峰饭食更是如此,不少人还辟了谷。 这些日子沈遂嘴里真是淡出鸟了,乍一闻到这么香的肉,口水直咽。 沈遂喜道:这是哪来的,是银术师兄给的么? 林淮竹一直跟他在一起,短短半个时辰他不可能去峰下买来这东西,只能是别人送他的。 整个玄天宗跟他们有交情的,也只有银术一人,沈遂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林淮竹嘴角笑意淡了些,不是,是我从一个弟子手中买的。 峰上的人每隔几个月会出去打打牙祭,林淮竹回来时正好遇见一个。 长时间不见这么香的肉,沈遂的食欲比往常强了不少。 林淮竹却一块也没动。 沈遂看林淮竹,你不吃? 他记得林淮竹小时很爱吃肉,不过随着年岁增长,林淮竹很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喜欢了。 林淮竹摇头道:你吃罢,给你买的。 沈遂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吃饱好干活的怪异感。 第66章 晚上沈遂坐在床上,看着眉目俊朗,萧疏如翠松的少年走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你不愿意找尊上瞧病,那今晚就算难受你也给我忍着。 沈遂眉梢压低,显露出一点凶相,再蹭过来我就给你掰断。 林淮竹静静地望着沈遂,那双黑眸在灯下如烟堆雾笼般朦胧,让他显得极为纯良无辜。 沈遂懒得看他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翻身躺到了枕上。 隔了一会儿林淮竹才掐灭了灯盏,不疾不徐地上床睡到沈遂旁边。 这番威胁很有效果,林淮竹一夜都没作妖,但沈遂仍像昨日那样后半夜才睡踏实。 无论睡得多晚,到了晨练的时辰沈遂还是被生物钟唤醒,迷瞪瞪睁开眼。 林淮竹不知什么时候贴了过来,又与他同盖一张被子。 以前林淮竹从来没有抢人被子这个恶习,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连着好几晚都是如此。 沈遂刚醒也没心情与他计较,打算醒一会儿神就起床去练剑。 他刚合上眼,林淮竹的手臂忽然缠来,体温是熟悉的滚烫。 沈遂一下子警惕起来。 林淮竹没做什么,只是将脸埋到沈遂的后颈。 沈遂推开他,林淮竹也没说什么,跟着坐起来穿衣,他眉眼低敛,长睫垂落,神色透出几分落寞低沉。 沈遂瞅了他一眼,又不觉朝那地方看了看。 林淮竹忽而一笑,那笑如初日照高林,清风消薄云,眸中盈盈着细碎的笑芒,他正面环住沈遂的腰,耍娇似的鼻尖蹭过沈遂耳后。 他说,还是忍得很难受。 沈遂给林淮竹这行云流水的绿茶套路整懵了,心底暗骂一声,在林淮竹腰上掐了一把。 林淮竹低笑着唤了一声,哥。 灼热的气息喷洒而来,沈遂耳根麻了大半,紧了紧腮帮子,咬牙道:别骚了,起床,老子要练剑了。 这还是沈遂第一次在林淮竹面前自称老子,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至于生哪门子气沈遂也说不清,反正心中莫名又烦又躁。 林淮竹并不慌,施施然松开沈遂,下床去给他拿衣物。 沈遂黑着脸从林淮竹手中拽过来衣服,愤然地套在身上。 寡王变欲求不满。 男人变坏的速度果然快,更别说这位原本就是一个黑心肝的。 沈遂跟凌道卿的比试在下午,这次前来观赛的人比那日还要多。 凌道卿虽是玄天宗大师兄,但很少露面,他的名头只在灵霄峰响亮,在外还不如银术。 他少露面的原因,除了性子孤僻不合群外,还因身体不太好。 玄天宗多数人都不知凌道卿的真实身份,单纯以为尊上看中他的根骨,才将他这个孤儿带回灵霄峰收为徒。 沈遂是少数的知情者。 中的凌道卿透着一种悲□□彩,他跟林淮竹都属于惨强类型。 只是长相不讨喜,个性也阴郁古怪,再加上着墨不多,所以没引起读者的喜欢跟关注。 直到凌道卿为救杜寻觅悲壮殉道,评论区哭成了一片。 这本其实很套路,但群像塑造的很不错,再加上节奏快,剧情爽,沈遂才追着看了一大半。 不同于玄天宗其他弟子,凌道卿穿着一身黑衣。 他面容清癯,双颊凹陷,眉峰高而陡峭,削薄的唇惨白如纸,整个人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阴郁乖戾。 这样的面相第一印象给人的感官就十分不好,就连生性活泼的杜寻觅,看到这位大师兄都乖顺如猫。 沈遂知道凌道卿真正的秉性,因此并没有被他阴沉的气质唬住。 他手持处暑,拱手朝凌道卿作揖,大师兄。 凌道卿没有说话,他的面色很差,气息也不稳,喉间压抑着咳意,仿佛下一秒就会病故身亡。 只是看着病入膏肓,实际这怪病不会让凌道卿轻易死。 他的天分很高,毕竟也出身名门,凌道卿继承了父母绝佳的根骨。 比试开始沈遂不再客气,处暑随着主人的战意吟吟作响。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8) 凌道卿是剑圣真正的传人,身旁立着一个宽二尺,长四尺一寸的黑金色剑匣。 里面共有十六把绝世名剑。 剑匣打开,凌道卿声音如夜枭般嘶哑,飞雪、鹿鸣出。 两柄长剑闻声飞出剑匣。 一柄雪亮,一柄墨色,溢着凌厉杀伐的剑意冲沈遂而来。 飞雪是剑匣最短的一柄,形如冠发长簪,以快闻名,游走时如白驹过隙,只余着一道雪白亮光。 沈遂感觉眼前一白,飞雪擦过他的脸颊,削开皮肉露出白骨。 林淮竹见状眉间一凝。 沈遂不怕疼,提剑一挡,处暑立刻如缠腰软剑,剑身抵在他面颊,剑尖与剑柄弯月似的折起。 叮啷一声。 飞雪撞在处暑弧面,弯下的剑尖游蛇般咬住飞雪,在它身上划下一道剑光。 借着处暑未消的余势,沈遂回身,手腕一转,格开飞来的另一柄墨剑鹿鸣,朝凌道卿直刺而去。 凌道卿没有不躲,冷声道:破煞,出! 剑匣剧烈震动,一柄三尺三寸长的黑色巨剑如山脊巨峰横拦在沈遂剑前。 处暑与巨剑相撞,巨大剑意如罡风过山岗,震得沈遂手臂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凌道卿没给沈遂歇息时间,飞雪破空而来。 沈遂眸色一厉抽回处暑,剑吟嗡鸣,连挽三花,一花挡飞雪,一花刺鹿鸣,最后一花撞开那柄斩来的巨剑。 他提剑游走在三柄剑中,身形如风,双脚不沾实地,飘忽若尘。 试炼台下的人只能看到沈遂的虚影,一个个紧张地盯着台上眼睛发酸。 修为高的倒是能看清沈遂行踪轨迹,林淮竹眼睫眨也未眨,只有漆黑瞳仁在动,他的目光胶在沈遂身上。 沈遂额角掺出细汗,身上被飞雪划出数到伤口。 此刻的他恨不得多长出一双腿脚,以后一定要学一学云体分身术。 凌道卿也没好到哪里,面色更加苍白,喉间压着一口血气。 凌道卿剑术跟天赋在玄天宗众多弟子中是数一数二的,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召出三剑。 三剑齐发必须在短时间致胜,否则凌道卿身体撑不住。 剑道传人都是如此,以身侍剑,以灵养剑,以魂契剑,凌道卿的祖父修炼百年也才能召出六柄剑。 凌道卿高光时刻就是临死前,终其自身灵力召唤出十剑,最后灵脉尽毁而亡。 其实剑不在多,真正的剑圣,也就是凌道卿老祖宗,以天斩一剑而闻名。 剑匣里随便一剑,他都能使出天斩一剑。 现在的凌道卿比起他祖父跟老祖宗还差了一大截。 所以沈遂现在要做的就是死撑,撑到凌道卿灵气不足,露出破绽为止。 他在台上腾转挪移,面上、肩臂、胸口、背部、手背全是飞雪划出来的伤口。 沈遂能挡得住鹿鸣,也勉强能跟破煞硬碰硬,就是防不住飞雪。 真应了那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沈遂只能护住要害,咬牙提剑抖腕,剑光洒满天,一会儿软剑弯缠,一会儿竖直硬对硬。 不多时沈遂身上又多了几道伤,血染衣衫,但双眸依旧明亮。 剑光交织,沈遂的眉眼模糊。 沈遂狼狈时,凌道卿也未好到哪里去,血气已由喉口泛上牙关,嶙峋白指覆在剑匣上隐隐发抖。 凌道卿咽下那口血,定神释放更多灵力。 三剑吃到灵气,剑光大振将沈遂困在其中。 沈遂身体疲倦,但精神亢奋,越战越勇,剑走游龙,剑身上的波纹如日照江面荡起的涟漪。 剑随心走,人剑合一。 他剑意再破一层,挥洒间已经能挽出四道剑花。 凌道卿唇齿间溢出一道血,他的瞳仁微晃。 就是现在! 沈遂双眸雪亮,斩开鹿鸣,晃动的剑尖如水蛇缠石那般贴紧破煞。 剑尖扫过破煞,借着回弹那点力,沈遂指尖微动,处暑蹭过飞雪。 飞雪剑身一歪,失了准头,从沈遂肩头穿刺而过。 与此同时,沈遂手中的处暑势如破竹,直刺凌道卿。 剑尖挑开凌道卿的衣襟,最后停到了他的喉咙,剑身震颤不止,再进半寸便能取他性命。 风声过耳,树影斜动。 一线崖半晌没人说一句话,只有满身是血的沈遂跟凌道卿在喘。 观战的长老终于回过神,站起来道:此战沈遂胜出。 他话音刚落,一人飞身跃上试炼台。 沈遂收回长剑,他的灵力耗损严重,头晕耳鸣,四肢泛软,直到被人背下台走出几丈他才反应过来。 心跳得奇快,指尖不受控制的痉挛抽动,精神还处在比试时的亢奋。 沈遂趴在林淮竹肩头,发虚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跟遗憾,我今日这么帅气,该自己走下台的。 林淮竹揽着他的双腿,眼眸寂寂,你怎么下来都很帅气。 这话沈遂爱听,勾了勾嘴角老实地趴在林淮竹肩上。 沈遂恍惚记着凌道卿吐血了,开口问,大师兄没事罢? 虽然凌道卿不爱出风头,但好胜心很强,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拖着病体撑这么久。 林淮竹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其实他并不知道凌道卿怎么样了,他既不关心,也不关注。 沈遂以为林淮竹的嗯是没事的意思,遂放下心闭上眼睛养神。 一路上林淮竹沉默不语,背着沈遂回到了房中,将人放下后打了一盆水来。 沈遂半睡半醒间,察觉到有人解他的衣袍,慢悠悠睁开眼皮。 林淮竹褪下他的外罩,伸手解他腰间的革带时,被沈遂摁住了手。 林淮竹抬眸看他,我帮你擦药。 见沈遂面带犹豫,林淮竹平静道: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 沈遂: 这是实话,凝髓露没用完之前他俩还日日一块洗澡。 沈遂压下心里那点别扭,闭上眼睛听之任之了。 林淮竹刚给沈遂脱下身上的衣服,用水打湿了手帕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走来。 沈师弟。银术的声音传来。 沈遂再次睁开眼睛,不等他说话林淮竹扯过被子盖住了他,面色沉冷地朝门口看去。 第67章 银术是来送药的,他家教严,敲了一下房门便等在门外。 不多时房门打开,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银术递过去一瓶翠绿的瓶子,这是九花玉露,疗伤效果很好。 林淮竹弯出一抹淡笑,我从药王谷拿了不少药来。 银术一怔,看到沈遂受伤,他来不及多想早已忘对方是药王谷外孙,肯定带着不少好药。 林淮竹嗓音温和,双眸却波澜不惊,抬手接过银术那瓶药,多谢师兄。 银术朝房内看了一眼,你兄长没事罢? 不待林淮竹回答,屋内的沈遂含着哑意的声音,师兄来了?快进来,我没事。 林淮竹没说话,徐缓侧过身给银术让开路。 银术走了进去,穿过外间,绕过一个山水屏风,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沈遂。 师兄。沈遂动了动身体要坐起来。 见沈遂肩上伤口有崩开之嫌,银术开口道:不用讲这虚礼,你没事罢? 沈遂疼痛神经不敏感,身体倒不是很痛,就是灵力亏耗的太多,脑仁一抽一抽的难受。 还好,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事。沈遂舔了一下干涩的唇,坐,师兄。 见沈遂精神还不错,银术放下心,不必了,你没事那我便走了,等你好了,我们也比一场。 沈遂哭笑不得,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身体赶快变好了。 银术不解,为何? 沈遂煞有其事道:因为不想再被剑捅。 银术没听出沈遂在玩笑,我们点到为止。 顿了一下,银术又补充句,私下点到为止,在试炼台上难免会有磕碰。 沈遂:好。 银术:你好好休息,希望我们第三轮能遇上。 沈遂:好。 等银术离开,沈遂窝床上长叹一口气,明贬暗褒,实力太好也是一件祸事,都想找我挑战,哎,真累。 林淮竹没说话,从荷包取出药王谷的丹药喂给沈遂,然后掀开他身上的薄被给他上药。 沈遂歪在枕头上,看着林淮竹利落地处理伤口。 肩上的伤最重,被凌道卿的飞雪刺穿而过,骨头都伤了。 哪怕他痛感迟钝,林淮竹上药时都忍不住冒汗。 幸亏凌道卿灵力不足,要不然这战他必输无疑。 沈遂别过头,不愿看血肉模糊的地方,正咬着牙关忍痛时,林淮竹的手递过来一粒东西。 沈遂以为是丹药,没多想张口吞了。 入口是甜的,沈遂用舌尖舔了舔,居然是糖,他诧异看向林淮竹。 林淮竹并未看他,将沾血的手帕放进水盆,洗净后给他擦拭着身上的血。 沈遂含着糖,病恹恹合上眼睛。 沈遂身上有二十几处伤口,等林淮竹一一清洗,上完药已是半个多时辰后的事了。 一抬眸,沈遂睡着了。 林淮竹凝视那张略微疲倦的病容,抬起手,指肚抚过沈遂的眉与眼,然后在他眼尾落了一个吻。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这一觉沈遂睡得又累又沉,醒来时已经到了后半夜,他是被饿醒的。 林淮竹还未睡,或者说是睡得不沉,沈遂一动他就睁开了眼。 林淮竹坐起来,是饿了么? 沈遂有气无力看着他,而后扬唇一笑,你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林淮竹下床给沈遂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出房间,再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盅江瑶清羹、清炒茭白、藕鲊,还有一碟萝卜糕。 清羹跟萝卜糕都不是流云峰的菜式,沈遂眉峰一挑,这是哪来的? 林淮竹说,今日有人下峰,我托他们带的。 沈遂上下打量林淮竹一番,咋舌道:可以啊林怀怀,短短日子居然积攒了不少人脉,还知道每日谁会下峰。 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底子,他都不知道林淮竹啥时候认识的这些人。 林淮竹将碗碟放下,垂眸不重不轻道:不比哥哥。 什么不比我?沈遂拿汤匙舀了一勺江瑶清羹,味道不如刚出锅时鲜美,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见林淮竹递过来一物件,沈遂抬眸纳闷看过去,这是什么? 林淮竹道:银术师兄送来的药。 沈遂自诩半个神医,看到别人家的药自然要品评一番。 抬手去拿,林淮竹忽然合住手掌,再张开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沈遂瞅了他一眼,吐槽道:你卖戏法的? 林淮竹垂眸不言,也没再让沈遂看那瓶药。 沈遂没太在意,埋首开始填肚皮。 等吃饱喝足他满足喟叹时,却见林淮竹悠悠然取出一包东西。 剥开两层荷叶,露出一只油汪汪,烤得焦黄的九珍鸭。 沈遂面色一黑,你不早拿出来,我都吃饱了。 林淮竹不疾不徐道:不是给你买的,我自己吃。 沈遂: 沈遂眼睁睁看着林淮竹光明正大独食,对方还美名其曰,他有伤在身,不能吃油腻之物。 小时候沈遂也用过这招,没想到风水竟轮流转了。 这小混蛋! 林淮竹食的不多,将剩下的包好放回荷包,莞尔温和道:时辰不早了。 沈遂木然看了他一眼,没理。 林淮竹脾气很好,耐心又提醒一遍,该睡了。 沈遂愤然上床,将自己埋进被窝。 林淮竹看着背过身的沈遂,沉默地将灯吹灭,然后走上床。 林淮竹连水两轮,到第三轮比试才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银术。 沈遂肩上的伤还没好,但有热闹看他还是带伤观赛。 银术的剑名曰泠沧,是十六岁那年他父母亲手铸造。 起剑时如清风过山岗,明月照大地,剑光皎皎,取轻、巧两字。 林淮竹的衣发被剑气吹乱,碎发之下的黑眸冷湛湛,仿佛剔透琉璃。 沈遂每日都跟林淮竹练剑,他一个起手式沈遂就知道他有没有认真。 他眼看霜降一变十,十变百,万剑破空齐发,遮云蔽日,华光铺满天,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句。 啧,这么认真么? 要换个修为低的,这会儿肯定被林淮竹捅成筛子了。 即便是银术也有些吃力,他知道林淮竹天赋好,但好成这样简直令人心惊。 看着万剑齐发的场面很唬人,其实只有一柄剑是真,其余皆为剑气所化,只要找到本命剑便能破阵。 持阵者修为越高破绽越不好找,银术便看不出这其中的破绽。 剑意无穷无尽,银术持着泠沧不断劈斩,如困兽般狼狈。 所有人都惊了,还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的比试,没想到银术会被林淮竹剑意压制的这么狠,几乎无还手之力。 沈遂也没料到林淮竹一上来就这招,要他是银术非得怀疑人生。 端坐在首位的道晏面色沉静,看着试炼台雪白的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道晏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那人立刻会意,起身道:此局沈怀胜。 比试还没结束,不过其实胜负早已分出,这样判定也没错。 听到这话,林淮竹毫不恋战,万剑顿时化作绚丽的烟火散落,还未着地便没了。 银术扶着剑,看到这幕心神震荡。 竟然都是剑意,林淮竹根本没祭出本命剑。 第68章 平日林淮竹陪他练剑从未用过这招,沈遂也没想到他竟能只靠剑意就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更别说林淮竹还没祭出霜降,这就相当于连个参考物都没有,就来了一场精妙绝伦的无实物表演。 不愧是爽文男主,一招惊艳全场。 林淮竹倒是淡然,将一众人打击得怀疑人生后,从容不迫地走到沈遂身旁。 沈遂伸出拇指,悄悄朝林淮竹探过去。 厉害。 林淮竹眸底这才掠起一抹笑,伸手将沈遂那根手指轻轻压下。 沈少侠。走过来一个青衣小童,一双眼眸乌溜溜的圆,他看着林淮竹稚声稚气地问,你现在有事么? 沈遂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道晏身边的小童子。 林淮竹略微摇头,无事。 小童子一本正经地说,那你与我走,尊上找你。 林淮竹侧眸朝沈遂看去。 看出他的犹疑,沈遂拍了拍他的肩,你去罢,我回流云峰等你。 林淮竹没有走,反而问沈遂,你现在就回去? 沈遂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除了回流云峰他还能去哪儿。 林淮竹这才颔首,温声嘱咐道:好,那你早些回去,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沈遂嫌他啰嗦似的催道:知道了,快去罢。 小童子颇为认同,沈少侠,尊上还在等你呢,我们莫要他等久了。 林淮竹只好跟青衣小童走了,临走时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银术,眸色沉了沉。 俩人离开后,沈遂正要御剑回流云峰,看到失神落魄的银术改了主意,折身走过去。 师兄。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49) 听到沈遂的声音,银术回过神,抬眸时敛走了面上所有情绪。 抿了一下唇,银术低声道:你弟弟很厉害。 沈遂认同地点点头,没错,他是很厉害。 他这个坦荡,毫无芥蒂的样子,让银术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银术对林淮竹的称赞是真,被打击到也是真,他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哪怕遇上容朔、凌道卿也能一战。 这是第一次被全方面的吊打,说不低落那必定是假话。 上次银术问过沈遂有没有嫉妒过林淮竹,对于他当时的回答,银术多少有些不理解。 因为沈遂说,这世上总有人比你厉害,也总有人不如你。 这话在银术看来多少有些不思进取,经过今日这一遭,他才知道沈遂这难能可贵的胸襟。 银术真心实意道:你日日待在沈怀身边,还从不被他影响,这点你要比我厉害许多。 林淮竹让银术感受到天赋带来的差距,真如天堑那样难以跨越。 若他是沈遂,未必能这样豁达的面对。 沈遂之所以这么坦然,是因为他早知道林淮竹的实力,没穿进来之前就知道,所以不会起什么与他争锋的心思,想的只是一块联手搞事业。 他的想法很简单,打不过就合作。 最重要的是,林淮竹从来不会像今日打击银术这样打击他。 平日他俩练剑,林淮竹只当自己是一个陪练,走的是润物细无声的路线,不会上来就祭出杀招。 当然这种实话不能告诉银术,不然更打击他。 沈遂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告诉你,其实他私下很刻苦,来流云峰后还好点,以前在药王谷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十个时辰都用来修炼。 林淮竹修炼勤勉是真,但每日十个时辰有点夸张了。 但如果能让银术好受点,沈遂不介意用这个善意的谎言安慰他。 银术愕然,他天赋这样高,居然还这样刻苦。 沈遂叹息一声,你看着他在试炼台好似很轻松,实际他私下很勤奋,没少用功。 银术喝了沈遂这碗鸡汤,眉头渐渐皱起,这么一说,跟你弟弟相比,看来我平日的确疏于修炼。 沈遂一听这话苗头不对,赶忙说,但最近他没这么刻苦了,一天十个时辰未免太苦了。 银术神色肃然,修行之人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修什么道? 沈遂险些咬到自己舌尖,心道坏菜了。 他看着银术,小心翼翼询问,师兄,你该不会每日也要修炼十个时辰罢? 银术垂下眸,言辞透露着纠结与遗憾,我还得代师父督促师弟师妹们练剑,怕是不能。 沈遂闻言松一口气。 秉承少说少错原则,他也不敢跟银术满嘴跑火车,找了一个借口便溜之大吉。 果然该听林淮竹的,早些回去不在外面逗留,差点误人子弟。 回到流云峰,沈遂一人待着实在无聊,拖着伤病之躯修炼。 他虽不嫉妒林淮竹,但也不想与林淮竹的差距拉太远,做不了玄天宗第一,做个第二第三也不错。 只一盏茶的工夫,林淮竹便从灵霄峰回来了。 沈遂有着一颗八卦心,听到开门声倏地睁开眼,把修炼先抛到脑后。 尊上找你做什么,是不是有收你做徒的意思?沈遂观林淮竹面色,难道不是?他找你商量其他事了? 虽然林淮竹神色平静,但沈遂还是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林淮竹沉默地走进屋内,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遂被他的沉默搞得有些不安,不是,到底怎么了? 林淮竹看着碧色茶叶在杯盏中浮浮沉沉,藏在眸底的情绪亦是如此。 许久他在沈遂注视下徐缓道:尊上想我闭关一段时间。 沈遂微微一愣,为何? 原剧情没这段,所以他也不知道晏的用意。 林淮竹抬起头,双眸已经恢复正常,如一面湖镜映着沈遂面上的错愕。 他说我练功操之过急,并没有悟到功法真意,要我闭关重新练一遍。 道晏不只说了这些,他觉得林淮竹剑意杀戮也太重。 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仅不利于修行,反而误入歧途。所以他要林淮竹静下心,摒除因欲而生出的种种念,重头来过。 道晏见林淮竹的第一眼,便知道玄天宗后继有人了。 只是林淮竹天赋虽高,但心中的杂念也多,因此他将他放到流云峰,想要磨一磨林淮竹的性子,没想到成效并不好。 他的剑跟他的心都太浮躁。 道晏要林淮竹闭关其实避的不是清静,而是沈遂,是他心中的执念。 虽然这段不是原文剧情,但沈遂完全相信道晏。 毕竟林淮竹没崛起之前,道晏是九州最强的。 他强的不仅是实力,还有格局。 既然尊上让你闭关,那你就好好说到一半沈遂突然停下来,他恍悟道:所以你这段时日总发热,真是练功出问题了? 不是系统搞出来的鬼,是林淮竹修炼出岔子了。 沈遂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坑爹的玩意儿把他送到这个世界就彻底失联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可以不回原来的世界? 对沈遂发热的猜测,林淮竹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沈遂现下心情复杂,因此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不动声色避开这个话题,那你要闭关多久? 林淮竹垂了垂眸,还不知道,可能要半年,也可能一年。 沈遂惊了,嗓音都拔高两个度,这么久? 他还以为一两个月就能搞定,没想到居然要一年半载。 两厢无言好一会儿,沈遂率先打破沉默,那你还参加最后一轮的比试么? 林淮竹摇了摇头。 沈遂的唇蠕动了一下,定定看了林淮竹半晌,你该不会明日就走罢? 林淮竹点头。 这个消息确实意外,沈遂都做要跟林淮竹在试炼台上打一场的准备,结果对方要去闭关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好好表现,还能拿一个魁首? 林淮竹不只痛失第一,这番闭关连自由都没了,期间外人不能打扰。 因为时间紧张,明日一早林淮竹便会走,沈遂只好帮他一块收拾行囊。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些换洗的衣服跟足够量的辟谷丹就行,多得不需要拿。 自认识以来,他俩还从未分开这么长时间,此番最少半年不能见到面。 这次闭关并非林淮竹本意,但道晏意思很明确,若是想留在玄天宗就只能听他的。 其实于他来说去哪里都无所谓,药王谷也好,灵霄峰也罢,就算继续待在流云峰他都没意见。 但沈遂想留下来,想通过这次比试回到灵霄峰。 只是林淮竹不知道的是,沈遂所做的一切其实是按照剧情走的,他自己无所谓,回药王谷当富二代也能潇潇洒洒过完一生。 不过要是让沈遂知道道晏今日的原话,他也一定会劝林淮竹闭关修炼。 功法练岔劈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月上树梢,凉风习习。 如今已经春末夏初,但峰上夜间的温度仍旧不高。 沈遂躺在床上,不多时便会翻一下身,明明往日这时辰他早就睡下,今日却精神抖擞。 平躺了没一会儿,沈遂觉得不对劲又翻了一个身,脸在枕头蹭了蹭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不小心对视上林淮竹的目光,沈遂停下了动作。 黑暗中,林淮竹眉长目深,他寂寂望着沈遂,神色沉静专注。 沈遂心口一滞,忽然有些不自在。 第69章 林淮竹黑黢黢的长眸深深凝视着沈遂。 沈遂被他看的不自在,喉口不自觉发紧,怎,怎么了? 林淮竹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低声说,不想跟你分开这么久,时间久了你就会把我忘了。 沈遂心里那点不自然被林淮竹这话冲散了,他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林淮竹眸色幽深,但你会举手之劳。 还没等沈遂理解林淮竹这句话其中的深意,对方突然环住他,将脸埋到他的肩上。 这不是林淮竹第一次这么抱他,但不同以往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靠到沈遂身上,像一只即将离巢的飞鸟,眉梢眼角都透着眷恋。 沈遂微微一愣,僵着身体任由林淮竹抱着。 他没想到在面对分别时林淮竹会表现得这么不舍,看着眉眼低垂的俊美少年,沈遂指尖动了动。 他抬手拍着林淮竹的后背,似安抚似叮嘱,闭关期间你好好修炼,等你出关那日,我去接你。 林淮竹没有说话,只是拢紧了手臂。 对于沈遂招蜂引蝶的本事,林淮竹心中还是有数的。 今日他跟那青衣小童离开后,想着沈遂不会乖乖立刻回去,所以中途折回来一趟,果然见他跟银术在聊。 俩人之间的气氛还颇为融洽,估计沈遂是在举手之劳的安慰对方。 这次他一走,不知沈遂会做多少举手之劳。 林淮竹不动声色敛走眸中的情绪,低声对沈遂道:哥,你明日能送我去绝影峰么? 绝影峰便是林淮竹闭关修行之处。 沈遂一口答应,即便林淮竹不说他也会去送。 林淮竹眼睫轻扇两下,嗓音低而沉,也不知今年还能不能像以往那样一块守岁。 他这样一说气氛伤感起来,沈遂垂眸看了一眼眉眼精致的少年,喉咙滚了滚。 林淮竹亦望着沈遂,哥 不等林淮竹说话,沈遂无奈打断他,别煽情了,说罢,你想我做什么? 相处这么多年,乍一要分开这么久,说一点都不舍那肯定是假话。 但林淮竹这戏也太过了,让沈遂鉴茶雷达狂响。 因为林淮竹本身是一个内敛的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 他这么明晃晃表达不舍,只能说明他有所图谋。 林淮竹黑眸漾起笑意,眼睫都跟着轻颤。 沈遂不屑扬唇,就这点道行还想茶他? 林淮竹侧身紧紧贴着沈遂,鼻尖在沈遂颈窝蹭了蹭。 感受某个有硬度的东西,沈遂身体微僵。 林淮竹什么都没说,在沈遂肩颈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便安静窝着,目光胶在沈遂身上。 沈遂僵硬片刻,第一次在林淮竹没说难受的情况下主动碰他。 林淮竹将脸埋到沈遂身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嘴角。 绝影峰在灵霄峰的西侧,一道粗长的玄铁链将两座陡峭的险峰连接,铁链之下是万丈深渊。 稀薄的晨光中,绝影峰如一柄直插云霄的巨剑,峰崖终年刮着烈风。 锁链旁边竖着一个三丈高的墨色石碑,上面只有六个字思过、思学、思德。 这六个字是玄天宗第一任掌门提的,具体为什么会写这六个字,那就是一段非常长的典故了。 林淮竹站在石碑旁,玉冠束发,眉长目深,衣袂被吹得飘飞,那不沾凡尘的模样好似随时乘风而去。 沈遂看了一眼峰对面那个简陋的山洞,心里越发同情林淮竹。 这地方怕不是只能遮个风挡个雨,除此之外啥用处没有。 但闭关本就不是给人享福的,条件清苦实属正常。 沈遂有意回避林淮竹的视线,清了一下嗓子道: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出来。 这话像是在劳改犯说的,林淮竹倒也不在意,嗯了一声。 沈遂:你过去罢,等你过去我再走。 林淮竹没说话,执起沈遂的手,用一截红缎带在他手腕上绑了一个结。 沈遂问,这是什么? 林淮竹道:在我们家乡,祝福亲人平安就会绑这样一个结。 沈遂双目一瞪,没好气,你当我看不出来啊,这是我束发的发带,我说以前怎么找不到,敢情被你拿了。 林淮竹丝毫不慌,用被祝福之人的贴身物件绑平安结才有效。 沈遂一脸怀疑,这是你瞎编的罢,这个传说我怎么没听过? 林淮竹坚持,有的,只是你不知罢了。 沈遂抬腕看着这个显眼的结,越看越不满意,人家都是拿红绳,你这个发带太大了。 林淮竹闻言,解下沈遂手腕的束发带,拿出一根红绳重新绑了上去。 沈遂懵了。 林淮竹:这个确实好看些,以后戴着这个罢。 沈遂:你不是说要我的贴身之物? 林淮竹纯良地看着他,可你不喜啊。 沈遂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林淮竹这话噎的他反驳不了。 林淮竹收走了那条红发束,对沈遂道: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沈遂:嗯。 林淮竹不再多言,从那条粗长的锁链翩然行至绝影峰。 山峰间云雾缥缈,沈遂与林淮竹隔着昭昭薄雾相视片刻。 亲眼看着沈遂离去,林淮竹才进了山洞。 林淮竹离开后,沈遂一人留在流云峰多少有些孤单。 自那次被林淮竹被打击后,银术在修行上更为刻苦,沈遂想见他一面都难。 沈遂连胜容朔、凌道卿,之后更是势如破竹。 最后沈遂真的成功摘下这届的魁首,被道晏收为徒。 从流云峰搬走那日,官陨还亲自来送沈遂。 这次能成为尊上的弟子实属运气,要不然我也不会在第一第二轮遇上这样强的对手,不遇到他们,我也激发不了这么强的战意。 沈遂故意这么说,以此恶心官陨。 面对沈遂凡尔赛言论,官陨目慈笑蔼,哪里是运气,是世侄有这个实力。 不管怎么说,多谢官叔这段时日的照顾。沈遂叹息一声,本来还想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好好跟官叔叙叙情谊。 官陨亦是满脸不舍,世侄若是想这里了,便常回来看看。 沈遂:一定一定。 客套完,沈遂转过身笑容一敛,老狐狸。 官陨眸色沉沉,小兔崽子。 林淮竹一语成谶,今年没能跟沈遂一起守岁。 不过灵霄峰上也没有年味,连桃符都不贴,更别说放灯,馈春葵、吃灶糖了。 往年这个时候药王谷很热闹,就连仙鹤颈上都会缠上红绳。 秦老谷主会在小年夜这日,带着谷中大小拜药仙,渡海放生,晚上还有各式各样的花哨节目。 沈遂还是第一次过这么素的小年,灵霄峰上的人倒是习以为常,连拜岁的习俗都没有。 实在太冷清,沈遂闲着无事提着一盏灯在灵霄峰晃悠,不知不觉走到与绝影峰相连的索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薄亮的雪片纷扬洒下。 墨色天幕乌沉沉压下,远处的天与地仿佛连成一线。 沈遂站在索道一头,看着结冰的黑色玄铁链,到底是没迈过去。 林淮竹已经闭关修行大半年,也不知怎么时候出来,沈遂本来想着让纸豆豆过去看看,想了想也作罢了,省得打扰林淮竹。 风雪越来越大,不管峰上还是峰下皆是银装素裹。 沈遂看向峰那头的山洞,黑漆漆的模糊在夜色中,什么都瞧不出来。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0) 他提着灯盏,在索道旁站了一会儿,纸豆豆趴在灯盏外罩上打瞌睡。 雪越下越大,沈遂只好抄近路折回去。 等沈遂回到院中,在门外抖落掉身上的雪才进了房。 床上多了一样东西,沈遂走过去便看见了。 是一枝开得正盛的红梅。 沈遂拿起来,不解地左右环顾,看到半开的窗户他蹙了蹙眉。 走之前窗户明明是关着的,谁翻窗送了他一枝梅? 虽然想不出是谁,不过到底是一抹红,在小年夜这个本该热闹却意外冷情的日子,这抹红显得极为难得。 沈遂找了一个花瓶,添上水,又倒了两滴甘露,将红梅插了进去。 冬去春来,峰上的积雪渐渐消去,披了一层嫩绿的新衣。 融融的春风中,林淮竹从石洞缓步走出来。 闭关整整一年,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不见丝毫消瘦落魄。 出来前他特意换了一身白衣,行走间衣摆堆叠,飘然若仙,如明月浸疏竹。 今日出关他谁也没说,离开绝影峰径直朝一处院落走去。 这次修炼林淮竹到达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新境界,耳目聪明了许多,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别动,你这么乱动我怎么弄? 另一道声音沾着几分嘶哑,还是算了。 你信我一次,我技术很好,且不是第一次。 还是算了。 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怂了,一辈子都怂。 之后便是叮铃哐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隐约还有拉扯与衣衫摩擦的细微声音。 林淮竹眸子一沉,上前猛地推开房门。 屋内的人听到门口动静,停下动作纷纷看过来。 林淮竹朝房内一扫,便见沈遂将一个人压在桌案前,对方明显有些抗拒,抬臂挡着沈遂的手,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见此情形,林淮竹眸色起起伏伏,晦暗不明。 沈遂同样懵,看着站在门口的林淮竹一时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第70章 趁着沈遂与门口那人对视的空挡,被摁在案桌上的青年终于挣脱出来。 被推开的沈遂也如梦初醒,不过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林淮竹身上,没注意身旁的人与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一年未见,林淮竹竟又长高不少。 眉目与过去分明一样,可气度却全然不同,如玉山上行,烟络远照,那番萧肃风骨穷尽诗家笔也难抒。 确定眼前的人真是林淮竹,沈遂露出喜色,你什么时候出关的,怎么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林淮竹掠了沈遂身旁的人一眼,指尖掐紧,面色却温其如玉,怕打扰兄长。 乍一听兄长二字,沈遂微微一愣,林淮竹从未这么称呼过他。 一年未见关系生疏了? 沈遂心觉古怪,面色也不由正经了几分,没什么好打扰的,进来坐。 一旁的青年道:你们谈。 林淮竹却挡在门口未动,视线轻飘飘落在玄衣黑发的青年身上,这位是凌师兄罢? 凌道卿有些诧异,他与林淮竹只有一面之缘,一年过去没想到对方竟还记得他。 其实他早忘林淮竹长什么模样,要不是林淮竹开口叫沈遂兄长,沈遂又说出关,他未必认出林淮竹是谁。 凌道卿对外人一向冷漠,跟林淮竹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只神色寡淡地嗯了一声。 说完便转头又对沈遂道,那张稍显凶相的脸没有丝毫情绪,沈师弟,我先回去了。 沈遂不吃他这套。 凌道卿这个冷脸的样子糊弄糊弄外人还可以,沈遂却一点都不怵。 好,你先回去罢,等一会儿我带上工具去找你。沈遂笑道:晚上之约不变,你逃不了的。 凌道卿闻言面色微变,像是有些羞怯,耳廓沾了抹薄红。 但在外人眼中只能看到那张面瘫脸在抽动,神情显得有些可怖。 凌道卿没说什么,瘫着苍白如鬼面的脸,步履匆匆地离去。 哪怕林淮竹没给他让路,凌道卿也没心思计较,侧身绕过他走出房门。 擦肩而过时,林淮竹看到凌道卿泛红的双耳,眸中浮了一层薄冰。 等凌道卿一走,房内只剩下他二人。 林淮竹还立身于门侧,院中的树影拂动,在他身上画下斑驳的光影,一时竟看不出他的神情。 林淮竹低垂着眼眸,嗓音和缓,哥哥,什么时候与凌师兄关系这么好了? 沈遂看了一眼林淮竹,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不叫兄长了? 林淮竹没说话。 他沉默间,沈遂坐到桌旁的圆凳上,伸手扶正了歪倒的杯盏,手腕上的那一抹红在衣袖间时隐时现。 方才跟凌道卿拉扯时,案桌上的摆件全都乱了,还洒出了些茶水。 林淮竹看到那条红绳,嘴角才松了松,眸中的薄冰也消碎。 他缓步走进屋内,开口问沈遂,你与凌师兄方才在做什么? 沈遂擦净桌上的茶水,闻言抬起眸,对视上林淮竹那双漆黑点墨的眸,他忽而一笑,你想知道? 看着沈遂不怀好意的模样,林淮竹沉默不言。 沈遂面上的笑意更盛,左右闲着也没事,我给你弄弄。 被沈遂拉着坐下时,林淮竹并未挣扎,只是看着站在面前的俊朗青年。 沈遂仔细端详着林淮竹,片刻后他蹙了蹙眉,抬手扣住林淮竹的下颌,近一步端量。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寸,林淮竹却没有半分窘态,仰面凝视着沈遂。 林淮竹眉似远山,眸若星辰,鼻唇也若精心雕刻出来的,挑不出任何短处。 沈遂有点犯难,但还是亮出指尖的锋利刀片,在林淮竹眉尾刮去些许,又用眉黛画蛇添足的在尾端添了一笔。 另一眉如法炮制。 画好之后沈遂拉开距离,端看林淮竹一眼,不错,很好。 他的手艺没有生疏,沈遂很是自满。 林淮竹双眸如湖镜,淡然无波,所以方才是要给凌师兄画眉? 沈遂高深莫测地睨了林淮竹一眼,伸出一指摇了摇,那可不止。 凌道卿是一个大活儿,不仅要修眉,还得搽些水胭,再涂涂口脂,才能将他的气色提上来。 林淮竹问,你们说的晚上一约便是这个? 不是。沈遂神秘一笑,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热闹,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淮竹没再说话,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沈遂忽然想起,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林淮竹闭关前他还住在流云峰,按理说他不该知道他现在的住所。 林淮竹道:跟人打听的。 对这个说法沈遂倒也没怀疑,只是问,饿了么? 林淮竹:还好。 沈遂:明日我带你下峰打打牙祭。 可怜见的吃了一年的辟谷丹,若是沈遂要过这种日子,他指定得疯。 林淮竹道了一声好,其实他半年前就进入辟谷期,哪怕不食也不会觉得饿。 沈遂:你出关了还没去见师父罢? 林淮竹:没有。 道晏只让林淮竹闭关,却没有提收他为关门弟子的事,沈遂决定当一把工具人,推动剧情前进。 沈遂稍作整理,然后对林淮竹道:走,我带你去找尊上。 林淮竹跟在沈遂身后,御剑穿过云梭十六宫,最后落到守虚殿。 守虚殿取自《道德经》中,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中。 所以守虚二字也意为,处虚守静,无为不言。 这也是道晏心中的大道,因此他能一眼看出林淮竹心中的浮躁,劝他上善若水,致虚极,守静笃。 守虚殿外守着一个青衣小童,原本正在打瞌睡,看到走来的两道身影,圆圆黑眸顿亮。 沈遂还未靠近,便听到小童兴奋地挥臂道:沈师兄。 沈遂朝紧闭的殿内看了一眼,师父有客人? 嗯,尊上在见蓬莱阁主。小童缠在沈遂身旁,师兄,听说你前日下峰了。 看着他眼巴巴的目光,沈遂从荷包取出一个长方盒匣递给他。 小童十一二的年岁,正是贪玩贪鲜的时候,他跟在道晏身边很少下峰,因此对峰下格外向往。 小童捧着盒匣喜道:谢谢师兄,你们晚一些再来罢,尊上与蓬莱阁主是旧友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辰。 沈遂无奈,好罢,那我们先回去了。 小童的心思早不在他身上,胡乱点点头。 林淮竹看了一眼小童子,才与沈遂一块离开守虚殿。 沈遂没着急回去,带着林淮竹在灵霄峰闲逛,路上遇见不少稚气少年。 少年们见到沈遂纷纷与他打招呼。 沈师兄。 沈师兄。 沈师兄。 其中一个小少年看着林淮竹,不解地问,沈师兄,这位师兄怎么这么面生? 沈遂笑道:我弟弟,沈怀。 他们虽然在灵霄峰待的时间短,但这个名字还是听过的,闻言都好奇地打量林淮竹。 听说这个沈怀当年爬完了九万九千多阶,尊上十分重视他,直接让他去闭关清修。 等少年们离开后,沈遂跟林淮竹解释,这是今年新来的门内弟子,他们的起剑式还是我教的。 沈遂一直很有小孩缘,在药王谷的时候那些毛头小孩就喜欢缠着他。 林淮竹眸色渐深,到底是过了一年,什么都变了。 峰上来了新人,沈遂身边也都是新人,他的事林淮竹一律不知。 既不知道他那些师弟,又不知道他晚上与谁有约,又为什么要约。 有几个小孩天赋很不错,你教他一个起手式,他便能举一反三,一日一个进步,学得特别快。 说起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沈遂便喋喋不休起来。 虽然只教了他们一个月,但沈遂还是有一种为人师表的自豪,尤其是看小后浪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他就觉得很好玩。 见林淮竹始终不说话,沈遂察觉不对止住了,侧头看向他。 林淮竹眉眼低垂,似是有几分落寞。 沈遂看了他几息,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故意抬肩去撞他。 你刚闭关出来,不熟悉灵霄峰上的人跟事很正常。 等你在这里待上一两个月就好了,到时候肯定有一帮臭小子跟在你身上,整日追着你。 沈遂故意跟在林淮竹身后,嗓音掐细,模仿稚气的少年音,怀怀师兄教我这招起手式罢,怀怀师兄陪我练剑,怀怀师兄好厉害。 林淮竹修长的眉目慢慢弯下。 他这一笑,倒是冲散俩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古怪气氛。 毕竟自小一块长大,不过是一年没见而已,不至于关系生疏,只是林淮竹最初那声兄长把沈遂叫懵了。 沈遂从林淮竹身后走到他身侧,笑着继续调侃他,怀怀师兄,走不走啊? 林淮竹说,我背你回去。 沈遂无奈,这都多大了,而且我又不是没腿? 让外人看见他这个年岁还要被弟弟背,不有损他风流倜傥的形象? 林淮竹沉默地看着他,沈遂翻了一个白眼,搞不明白他非要作什么,但还是妥协了。 沈遂脱下罩衫往脑袋一盖,利索爬到林淮竹背上,低声催促他,看见人快走,别说背上的人是我。 林淮竹笑了笑,好。 好在林淮竹不是那么恶趣味的人,遇到人果然避开,虽然如此仍旧有不少人看到,都好奇地打量他俩。 一男一女如此,旁人或许还会觉得浪漫。 两个男子如此,大家只会觉得其中一人受伤了。 沈遂这个病号蒙着头,趴在林淮竹肩上,不考虑社死的话这样倒也挺舒服。 林淮竹步伐稳健地背着沈遂朝回走,一会儿还要去找凌师兄? 沈遂点头,与他说好了,自然是要去的。 林淮竹低声问,为何? 沈遂一时没理解他的话,什么为何? 林淮竹:为何要跟他画眉? 沈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种底子好的不懂。 林淮竹眸色深深,我只知,人为悦己者容。 第71章 听到林淮竹人为悦己者容这个论调,沈遂兴味起来,可以啊林怀怀,一猜就中。 林淮竹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继续稳步朝前走。 半晌没等林淮竹开口,沈遂伸着脖子侧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林淮竹并不关心凌道卿喜欢谁,反正这人不是他背上之人,要不然沈遂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但他还是遂了沈遂的心意开口问,是谁? 林淮竹真问了,沈遂反而不说了,贱兮兮一笑,不告诉你,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林淮竹:嗯。 见林淮竹反应平平,沈遂与人分享八卦的热情都没了,撇撇嘴老实趴在他肩上。 蓬莱阁主突然来访,沈遂也不好带着林淮竹去打扰道晏,这事只能拖到明日再办。 林淮竹在灵霄峰没住处,今晚只能跟沈遂凑合一宿。 好在他俩都习惯了,谁也没说什么,更没提林淮竹闭关前一晚发生的事。 那晚林淮竹又发烧了,沈遂主动了一次。 为什么会在那晚主动,沈遂自己也说不上来,林淮竹窝在他身上静静看着他,沈遂脑子一抽就 好在有一年的缓冲,所以晚上再同床共枕也不会尴尬。 沈遂很好奇林淮竹修为精进了多少,回到院子就兴致盎然地拉着他比试。 这一年沈遂也进步不少,他已经能挽出七道剑花。 平时经常跟银术、容朔他俩切磋,虽然胜的时候占多数,但也没有像林淮竹那样将他们压制的没有毫无还手能力。 一年前林淮竹就这样厉害,这次闭关出来实力肯定又增进不少。 只不过林淮竹不会像与银术比试那样全面打压沈遂,所以沈遂也不知道林淮竹现在到底有强。 跟林淮竹练了小半个时辰,沈遂收回剑气,语气颇为惋惜,跟你混太熟也不好。 林淮竹眸光轻闪,怎么了? 沈遂愤愤道:你这哪里是跟我比试,这不是陪练么? 林淮竹眉眼弯了弯,那再来? 沈遂摆了摆手,喝了一口甘露,算了,改日再来罢,我得去找一趟大师兄。 林淮竹抿了片刻唇,开口说,我陪你一块。 沈遂:还是我自己去罢,他那人脸皮薄,原本他就不愿我给他上妆,你去了他更不愿。 林淮竹:既然他不情愿那便算了,何必强人所难。 沈遂幽幽一叹,用一种大家长的口吻道:他这种终极社恐,若是我不推他一把,他怕是永远都走不出这一步。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 沈遂不再废话,毕竟上妆是个技术活,且他也不怎么熟练,还是早些去,省得耽误晚上那一约。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1) 沈遂收拾着自己的家伙式,头也没抬地对林淮竹道:你若是实在没事,帮哥哥我做几件事。 林淮竹:何事? 你出去采些花回来,随便什么花都行,然后装到沈遂左右环顾一眼,走到多宝架取下一个素雅的白瓷细颈瓶。 将瓷瓶递给林淮竹,沈遂道:就放到这里。 林淮竹接过瓶子,抬眸问,他今晚要与人伸白? 沈遂:还不到伸白的地步,他能在人家面前能顺顺当当多说几句话就不错了。 凌道卿看着像个阴郁毒辣的反派,实际就是一个十级死宅,在心上人面前莫说情话了,他不冷场就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今日正好是十五,银月高悬。 连绵起伏的山峦在辉光下朦胧婉约,仿佛披了一层霜色的薄纱。 灵霄峰半腰处有一湖泊,湖水干净清冽,碧波荡漾,映着翠竹的倒影。 湖泊旁有一观景小亭,在杜寻觅印象中这小亭并没有特殊之处,今日来才发现凉亭飞檐翘角上绑着八条红绳,绳子另一端系在翠竹。 红绳上挂了近百盏红灯笼,亭子四面垂落着青翠的珠帘。 沈遂邀她来赏月,但杜寻觅没想到这次赏月的规格竟这么高,这份巧思她倒是很喜欢。 杜寻觅快步走过去才发现多了一人,她掀起珠帘,看到那人后怔了怔。 红烛照在珠帘上,如一道道水光流转在白衣胜雪的青年身上,他眉眼如画,玉质金相。 这是杜寻觅太过愕然,转眸去看另一个同样皮相出众的青年。 沈遂立刻会意,没错,我弟弟出关了。 想起一年前的尴尬过往,杜寻觅面色有一瞬的僵硬,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像是看出她的窘迫,沈遂开口道:坐。 在灵霄峰这一年,他们的关系早已修复,杜寻觅也知道自己当初误会了沈遂。 因此想起自己傻乎乎找沈遂为沈怀打抱不平,此刻见到另一位正主,真是窘的恨不得钻进地缝之中。 凉亭中央的石凳上摆满了吃食,中间还颇为雅调的放着几只素雅的花。 杜寻觅坐到凌道卿旁边,恭敬道了一声,师兄。 虽然从小一块长大,但凌道卿自幼就寡言少语,杜寻觅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但不知是不是灯火相映的缘故,杜寻觅觉得今日的大师兄有些不对,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杜寻觅的目光,凌道卿身体微僵,眼神飘忽,耳根不由发热。 不过那张脸还是瘫的,外人也看不出他的别扭与惶然。 杜寻觅看了他好几眼,突然双目睁大,因太过错愕,她脱口而出,师兄,你是不是涂了口脂? 凌道卿耳根腾地红了,下意识就想逃,不等他站起来一旁的沈遂摁住了他。 凌道卿只得面色惶惶地坐在原处,像是受惊的大鸟。 沈遂出声吸引了杜寻觅的注意,这有什么?莫说口脂,男子还搽粉,鬓角簪花呢。 这种事杜寻觅闻所未闻,不免怀疑,是么? 沈遂语气平常,峰下某个国度就是男色当道,若是美男子出街还会被人投掷瓜果鲜花。 杜寻觅对这种奇闻很感兴趣,沈遂给她讲了不少段子。 为了不让凌道卿显得那么突兀,沈遂还给自己搽了点口脂,然后又往林淮竹额心点了个梅花印。 林淮竹没有抗拒,任由沈遂在他脸上施为。沈遂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腕上那截红绳,林淮竹眸中有了一星涟漪。 沈遂看他眼睫颤了颤,垂眸看了林淮竹一眼,见他在笑也跟着笑了笑。 突然沈遂一个虚晃,本该点在林淮竹眉心的口脂,抹在了林淮竹唇上,他唇边笑意加深。 看着打闹的二人,杜寻觅泛上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最后沈遂不仅给林淮竹点了五个梅花瓣,还在他唇上搽了一抹红。 大功告成。沈遂满意至极,冲杜寻觅扬扬眉,怎么样? 杜寻觅看了看唇色绯红的沈遂,又看了看林淮竹的映面梅花妆,忽然理解那个男色当道的国度。 不得不说,美男观赏起来果真是悦心悦目,比这月亮有看头多了。 杜寻觅侧眸看向凌道卿。 凌道卿原本的眉峰高而陡峭,被沈遂修剪了一番,险峰变得和缓起来,眉尾入鬓。 他唇上的口脂其实并不是很明显,沈遂在他嘴上涂了擦擦了涂,弄了好几遍终于贴近正常唇色。 只是因为平时凌道面容太过苍白,乍一有了颜色,杜寻觅才会觉得古怪,继而发现玄妙之处。 有了气色的凌道卿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鲜活的人气,眉目分明,五官端正。 杜寻觅忽而一笑,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师兄这样很好看。 凌道卿耳根滚烫,端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沈遂用胳膊捅捅他,小师姐夸你,师兄不说一声谢谢? 凌道卿立刻道,多谢。 干巴巴的语气像是有人拿枪逼着他说出来的,沈遂嘴角抽了抽。 难怪最后他为杜寻觅而死,对方都不知道他藏在心底里的情意。 沈遂也不是想要撮合他俩在一起,只是为他俩牵个线,让他们能熟起来。 其实凌道卿是个很简单的人,他也没有想过跟杜寻觅有未来,对方能与他多说一句话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要求,对凌道卿来说都挺难的。 凌道卿今晚表现过分拉胯,好在沈遂没抱什么太大希望。 凌道卿这个性子今晚肯来,其实就算是一种进步了,沈遂要求不高。 杜寻觅是唯一一个真正玩得开心的人,还与他们约好下月十五来此再聚。 等杜寻觅御剑离开后,他们仨还得留下来收拾。 凌道卿道:你们回去罢,我一人就行。 沈遂哪好意思真让他一个人收拾,三个人还快一些。 林淮竹不言不语,站在沈遂身侧一同收灯笼。 好不容易收拾好,回到房中简单洗漱,沈遂便倒在床上不愿动弹。 窗外银月皎皎,春风徐徐吹来,一支红梅随风摇动。 沈遂看到窗沿瓷瓶中那支艳丽的梅,忽然福至心灵,弹坐起来看向林淮竹,小年夜那晚你是不是来过? 林淮竹微微点头。 沈遂:所以那支红梅也是你送的? 林淮竹:嗯。 沈遂闻言刚要笑,又觉得不对,你今早不是说,跟人打听才找到这里么? 林淮竹不慌不忙道:那晚我确实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你的住处。 沈遂蹙着眉又躺了回去,不一会儿重新坐起来,质问道:那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小年夜来过? 林淮竹反过来问沈遂,当时你不在,那晚你去哪儿了? 提起这事沈遂脸黑了几分,我去绝影峰了。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林淮竹的意料,他面色波动了一下,那你怎么没进来? 沈遂没好气,我是怕打扰你修炼,所以在索道上站了一会儿,然后抄近路回去就看到床上放着一支红梅。 谁知道他去找林淮竹的时候,对方也来找他了。 但因为走的不是一条路,所以谁也没有遇上谁,这真是一桩哭笑不得的乌龙。 摇曳的灯盏落在林淮竹眸中,烛火动,他心也动,你那日若是没想见我,我才会无法专心修炼。 沈遂不由一愣。 第72章 对于林淮竹这记直球,沈遂这个骚话老司机都有些接不住。 林淮竹沉静地看着沈遂,似乎不觉得方才那话有多暧昧。 沈遂避开他的视线,生硬地转了话题,那你闭关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林淮竹倒是很坦荡,目光仍旧落在沈遂身上,还好。 沈遂继续没话找话,不觉得枯燥? 林淮竹眉目在烛光中温润朦胧,枯燥的时候会想你。 沈遂面色在短短数息变了又变,最终绷不住了,瞪着林淮竹,咬牙道:你耗子药吃多了? 张嘴就是骚话。 凌道卿要有林淮竹现在这个口条,早跟杜寻觅结为道侣了。 林淮竹嘴角掠起一抹笑,似乎因沈遂的恼羞成怒而开怀。 沈遂心道,就知道这小狼崽一肚子坏水。 你闭嘴不准说话了。沈遂没好气,睡觉! 被沈遂下了禁言命令的林淮竹果真没再开口,眸底漾着笑纹走过去上了床。 沈遂没搭理林淮竹,拽过被子盖在身上。 窗外春光洒进来,在屋内铺了一地细碎金芒。 沈遂一夜无梦,身旁的林淮竹早已经醒了,他睁开眼便对上林淮竹漆黑的眼眸。 沈遂唇蠕动片刻,越发认定他吃耗子药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沈遂不动声色转开目光,趁着时辰还早,我带你去找师父。 林淮竹顺从地应道:好。 灵霄峰早上练半个时辰的剑再用早膳的规矩跟流云峰一样。 只不过灵霄峰靠弟子自觉,流云峰则是硬性规定。 沈遂今日没晨练,带着林淮竹去守虚殿见道晏。 青衣小童还守在殿外,他早不记得一年前带林淮竹来过守虚殿。 看着林淮竹他乌黑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不解地问沈遂,你怎么又带他来了,他是你的谁? 我弟弟,一年前师父让他闭关修行,昨日刚出关。沈遂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青衣小童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他,你们等着我去通禀尊上。 道晏大多时候都待在守虚殿,沈遂来灵霄峰这一年,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每次见他都受益匪浅,会在道晏的点拨下悟出新的剑道。 沈遂跟林淮竹候在殿外,没多久青衣小童便出来了,尊上让你弟弟进去。 沈遂问,只他一人么? 青衣小童点点头,嗯,尊上只说见他。 沈遂也没问为什么,转头对林淮竹道:你进去罢,我在外面等你。 林淮竹看了沈遂一眼,微微颔首,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等林淮竹走后,青衣小童缠在沈遂身边要他讲药王谷的稀罕趣事。 半年前秦长须带着火狐来过一趟,那只调皮捣蛋的火狐狸跟小童子很不对付,见面就要大打出手。 火狐整日炫耀药王谷有多好,还大放厥词说灵霄峰就是破地方,气得小童子火冒三丈。 不过秦长须跟火狐一走,小童子就开始跟沈遂打听药王《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谷,言辞间带着向往。 在火狐口中药王谷就如同九天仙境,锦绣满目,翠玉作山,灵泉作水,遍地仙草奇花,上古飞禽走兽,没有一处是不好玩的,也没有一处是外面能见到的。 反正就是一通胡吹,吹的小童子心里痒痒。 任凭沈遂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信。 现在沈遂已经放弃了,不过他只讲谷中趣事,没按照火狐说的继续胡吹。 再过一月就是祭神节,往年这个时候药王谷都会很热闹,沈遂捡了祭神节几桩趣事跟他说。 小童子听的心之向往,忍不住嘟囔一句,那臭狐狸品行不好,命倒是不错。 平日小童子跟个小大人似的,但一跟秦长须和火狐凑一块,他们仨的心理年纪加起来也不过十岁。 沈遂觉得好笑,小孩子们真是越吵感情越好。 他夸赞道:你命也好啊,谁能像你这样可以日日见到尊上? 小童子立刻骄傲起来,下巴昂了昂,那倒是。 正说着话殿门打开,林淮竹从里面走出来。 沈遂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之意。 在沈遂殷切目光下,林淮竹浅淡一笑,先回去。 沈遂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侧眸对小童子道:那我们走了,改日再来找你玩儿。 小童子恋恋不舍地望着沈遂,犹豫几下闷声闷气地问,以后他俩还来么? 知道他说的是秦长须跟火狐,沈遂忍不住笑了笑。 在一起时成日打架,分开了反而开始想念。 不过倒是能理解,灵霄峰上与他年纪相仿的几乎没有,就算有也老成持重跟他玩不到一块。 即便是沈遂跟杜寻觅时不时会陪他玩,但心里还是拿他当小孩子逗的,顶多算一个和善可亲的长辈。 秦长须和火狐则是玩伴,跟他们相处小童子更自在,放得也更开。 沈遂揉揉他的脑袋,好,我帮你问问他们。 小童子明显高兴起来。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 回去后林淮竹问,秦长须他们来过? 沈遂:半年前他跟火狐小住了几日,怎么了? 林淮竹:没什么。 沈遂心思全然系到林淮竹跟道晏的谈话上,师父今日跟你说什么了,他有没有说将哪一处院落给你? 林淮竹一律未答,只是平静道:我想下峰。 沈遂笃定道晏会收林淮竹为关门弟子,所以猛地听到他这番话懵了。 好半晌沈遂才回过神,下峰,现在么,为什么? 尊上说我的心还是不静,所以没有说收为我徒,我心中也确实有一桩放不下的事,我想下峰了却这事再回来。 林淮竹抬眸定定地望着沈遂,你跟我一块走么? 沈遂眼睫轻轻扇动了两下,绯色的唇慢慢抿紧。 他知道林淮竹说的是什么事,按照剧情这事他一年后才会做,没想到时间线又提前了。 沉默良久沈遂才开口,你下峰是要为家人报仇? 十年前他俩被鬼王抓走,林淮竹为了保护他俩自爆身份,说出自己是云家后人这个秘密。 从那以后林淮竹告诉了沈遂他的真实姓名,但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往,只言片语地透露过他全家被杀这事。 林淮竹没否认,是。 现在的剧情早跟差了十万八千里,沈遂不奇怪时间线提前,他真正不解的是。 你知道仇人的消息了?怎么知道了? 原剧情中林淮竹跟随道晏参加一个仙门大会时,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的仇人。 当年那些人早已打定主意,对林家上下痛下杀手,因此并没有遮面,隐藏自己的真容。 当时林淮竹被人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正好看到其中一个仇人的长相。 这次在仙门大会遇上,他便顺藤摸瓜找到那人,逼对方说出其他人,然后下峰挨个寻仇。 离仙门大会还有一年,林淮竹又一直在闭门修行,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仇人的? 林淮竹说,线索不多,我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但总要试一试才能死心。 看来林淮竹功法大成了,不然也不会有底气下峰寻仇。 这事太过突然,就跟一年前林淮竹要去闭关一样,沈遂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师父同意了?问完沈遂又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因为中道晏对林淮竹的寻仇一事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他这个行径。 道晏不是那种只会劝人放下过去,一心问道的迂腐之人。 他只给了林淮竹一句劝解,原话沈遂忘记了,但大致意思是不要伤及无辜,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会让自己悔恨的事。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2) 他并未说什么。林淮竹看着沈遂道:这次叫你陪我下峰,不是要你一块与我寻仇,只是会途径药王谷,你也一年没回去了罢? 你在药王谷等我,我一人去,等办好我再回来找你。 听林淮竹这话锋,看来是真寻到仇人的线索了。 沈遂想了想自己如今的实力,腰杆立刻挺直了,意气道:行,那我就陪你走这一遭。 林淮竹眸如夜幕大海,幽暗深邃,但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上午才决定要走,下午沈遂便将行囊收拾好了。 虽然玄天宗没有规定弟子必须留在峰上,但离开这么长时间,还是得跟道晏说一声,顺便告知峰上其他人。 在灵霄峰这一年,沈遂凭着优秀的社交能力,交了不少好友。 这其中最让沈遂放心不下的就是凌道卿了。 他这一走对方估计又得天天缩在院子,想见杜寻觅也只敢偷偷去看她一眼。 但有些事强求不来,只能顺其自然。 道晏并没有见沈遂,只让小童子带给他一句话,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这仍是《道德经》中的一句话,沈遂琢磨良久,觉得道晏可能将林淮竹比作光,而他是尘。 和其光,同其尘。 道晏要他用自己的尘性消磨掉林淮竹身上的光,也就是外露的锋芒与锐气。 直白来说,就是要他管着点林淮竹,不要让其锋芒毕露,乱杀无辜。 当然这只是沈遂的猜测,具体道晏什么意思他也不得而知。 不过唯一肯定的是,道晏同意他跟林淮竹一块下峰。 第73章 沈遂这次回来的匆忙,秦老谷主跟秦红筝都不在谷中,俩人半月前就到灵域中收药去了,再过两日才能回来。 听到沈遂回来的消息,谷中的小萝卜头们都十分开心。 这十年间药王谷添了不少新丁,无一例外都喜欢跟在沈遂屁股后面转。 整个药王谷的小一辈,也只有火狐不想沈遂跟林淮竹回来。 上次去灵霄峰也是,它死活不愿出谷,自己不去还不许秦长须去,后来听说林淮竹在闭关,才一脸勉强地跟秦长须一块去了。 沈遂御剑穿过不舟山的一线峡,便看到前来等他的大大小小萝卜头。 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秦长须,脖颈窝着一只火红皮毛的小狐狸。 哥哥。秦长须用力挥着手。 他的身形仍旧臃肿,动作笨拙,垂在胸口的金玉玎玲相撞,那双眼眸却孩童般纯粹天真,憨憨傻傻的模样很讨喜。 火狐嫌他烦似的,甩着毛绒绒的大尾巴拍到他脸上。 秦长须放下火狐的尾巴,神色茫然,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 火狐抱着前爪,背过身把屁股对准秦长须,像是在生闷气。 秦长须正要哄它的时候,见沈遂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立刻跟其他小萝卜头一块乐颠颠上前。 一年没回来,沈遂颇为怀念在药王谷的日子。 他随手抱起一个年岁最小的萝卜头,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有没有想哥哥? 哥哥,抱。 哥哥,抱。 其他小孩抱着沈遂的腿,嘴上撒娇也要他抱。 沈遂召出处暑,串糖葫芦似的一剑串了个小家伙,走你。 处暑俯身冲上云霄。 以前沈遂经常跟他们玩这个游戏,他们倒也不怕,衣服挂在剑鞘上,像个小乌龟似的垂着四肢。 沈遂抱着怀中的小崽子,时而抛上天,时而转着玩儿,逗得他咯咯直笑。 看着融在春光中,英气勃发的青年,林淮竹眸色深深。 忽然一个小崽子从剑上滑下来,穿过层层薄云直往下掉。 沈遂反应极快,放下手中的孩子,身轻如燕,踮脚翻身而上,轻轻巧巧接住了小家伙。 剑上另外两人见了觉得有趣,跟着掉了下来。 沈遂抱着怀中的孩子上下翻飞,稳稳接住另外两个。 沈遂照他们屁股蛋一人拍了一下,然后放到地上板着脸教育了一通。 这些孩子都不怕高,毕竟药王谷的精舍都建在云雾缭绕的半山腰,他们要是怕就怪了。 方才的事沈遂倒是不后怕,别说个孩子了,就算再来个他也能保证一个都不受伤。 但这不是他们调皮捣蛋的理由,要是他不在他们也这么玩,到时候肯定受几天罪。 教训完沈遂就让他们回房反省去了。 等人全部走光了,最大的孩子羞怯乖巧地说,哥哥,该轮到我了么? 秦长须眼巴巴看着沈遂,眸中的向往藏也藏不住。 沈遂哭笑不得,只得再召出处暑,该你了。 但火狐抱着秦长须的脖子死活不让,飞鹤也能送你上天,非要坐什么剑?不许去! 秦长须一本正经地反驳,但鹤是鹤,剑是剑。 火狐:都能上天挑什么? 秦长须:可鹤就是鹤,它不是剑,我想坐剑。 火狐气得跳脚,我说一样就一样,反正你不能去跟我回去。 秦长须小声反驳,就是不一样。 趁着他俩吵架,沈遂朝林淮竹使了一个眼色。 林淮竹立刻会意,跟沈遂一块悄悄离开了。 甩开这吵吵闹闹的一人一狐,沈遂跟林淮竹翻身坐上飞鹤。 沈遂原本想回房,林淮竹却指挥着飞鹤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意识到方向不对,沈遂眉目稍抬,嗯,怎么不回去,这是要去哪儿? 仙鹤越过翠绿的竹林,最后落到溪流后面那块石碑旁。 林淮竹走下来,回眸对沈遂说,这里清静。 回到房间人肯定陆陆续续找回来,林淮竹既不想见,也不想应付,更不愿看他们缠着沈遂。 刚被小萝卜头们轰炸一番,沈遂觉得林淮竹这个决定太对了。 找了一处干净草地,沈遂枕着手背躺了下来。 云淡天高,春风徐徐。 沈遂揪了一根草叼在嘴里,惬意地眯起眼睛,还是这样的日子悠然自在。 林淮竹坐到沈遂旁边,目光胶在他俊朗的面上,你若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药王谷多留几日。 那当然还是林淮竹的事重要。 药王谷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还是先报你的家仇,省得你一直记挂在心中不利修行。 沈遂拽下口中的草,坐起来好奇地问,不过你是怎么找到线索的? 林淮竹却不愿多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沈遂不禁上下打量了林淮竹一番,最后下结论道:古古怪怪的,总感觉你没按什么好心肠。 林淮竹只是莞尔一笑,对沈遂这话没做反驳。 他越是这样卖关子,沈遂心里越勾得痒痒,你到底找到什么线索? 林淮竹摇头笑而不语。 沈遂猜测,你是不是没在绝影峰好好闭关,背着我们所有人偷偷跑到峰下去了? 然后遇到什么人,无意中得到机缘与仇人的线索? 虽然不知道林淮竹修为达到什么水平了,但应当不低,不然道晏不会放他下峰。 林淮竹还是不肯说,到了我再跟你说。 怎么感觉你像个人牙子,你该不会卖我罢?沈遂直接撂挑子,你若是不说,那我不去了。 林淮竹这才开口,我没有下峰,仇人的线索我小时候便知道一些。 沈遂闻言有些愕然,这事书中可没有提及。 虽然因为沈遂的介入,剧情发生不少改变,但林淮竹灭门的时候他可还没穿过来,按理说这段设定是不会变的。 难道是时间太久,他忘记了一些重要细节? 沈遂斟酌着问,你说的那个仇人在哪儿? 林淮竹淡淡道:无双城。 不对。 沈遂记得很清楚林淮竹在仙门大会上遇见的那个仇人不是无双城,而是玩了一个站的梗。 沈遂:你小时候见过这个人? 林淮竹:没有。灭门那日他没有出现,但是他将消息卖给了其他人。 原文有这段剧情么? 沈遂脑子一时有些懵,他没印象那些人是怎么知道林淮竹的母亲被囚禁在林家。 难道是这个世界有了自我意识,所以自动补全了作者没写的设定? 沈遂捋了一遍林淮竹的话,很快从中找出漏洞,你怎么知道是他将消息卖出去的,他那日不是没来么? 林淮竹眸光幽幽,嗓音轻而低,我从他同伙口中知道的。 又是一段沈遂不了解的剧情。 无双城 同伙口中得知 有一个模糊的念头飞快掠过,但沈遂始终抓不住。 如果林淮竹早就知道仇人,怎么从来没跟他透露过? 原著中的林淮竹知道么?若是知道怎么不去找无双城那人报仇? 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但看林淮竹垂下眸,像是回想起那日的惨烈,沈遂忍不住出言安慰。 既然已经过去,那就别再想下去折磨自己,况且现在已经有了线索,给你父母报仇是早晚的事。 时至今日沈遂都不知道,林淮竹曾因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跟叔父奸辱他母亲,没有想过报仇。 因为作者没有提及林淮竹的心路转变,可能文中有过相关暗示,但被沈遂忽略掉了。 总之沈遂一直觉得林淮竹虽然对林家感情复杂,但心中还是难舍那段时光,也难以割舍亲情。 林淮竹敛尽眸底的情绪,其实他方才根本没想林家,而是在想另一桩事。 知道沈遂误会了,但林淮竹并没有开口解释。 抬眸朝沈遂浅淡一笑,林淮竹道:我没有放不下过去。 沈遂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死鸭子嘴硬。 不愿看林淮竹看颓然的模样,想了想沈遂提议道:反正左右无事,出谷溜达一圈? 林淮竹没说话。 沈遂站起来,一把将他拉起来,走了走了,躺在这里也没意思。 林淮竹被沈遂牵着,默默不语地跟在他身后。 等跟火狐吵完,更准确地说是被火狐单方面骂了一通,秦长须一抬头才发现,沈遂跟林淮竹居然不见了。 秦长须不顾火狐的反对,执意在谷里寻了一圈。 火狐跟在身后骂骂咧咧,笨死你得了,他们就是不愿见你才躲起来的。 秦长须不信,哥哥不会躲我。 火狐更生气,另一个会,傻子傻子。 秦长须没在意火狐的话,被火狐连拍了数巴掌,最终人也没有找到,只能垂头丧气回去。 回去时碰上了秦西北,看到火狐他恶狠狠道:迟早扒了你的皮。 秦长须吓得赶紧抱住火狐。 小狐狸倒是不怕,呲着牙反骂道:我等着你来扒,有本事你现在就来,看沈遂扒不扒你的皮。 秦西北一时拿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没办法,只能愤愤离去。 他俩一直不对付,前几日神域的仙桃熟了,一棵树只长十八个桃子,吃了能增进修为,所以叫它仙桃也不为过。 谷内只有得宠的人才能分到桃,秦西北也分到一颗,但没等他咬上一口,那桃子却丢了。 他咬定是火狐偷的,为此闹出好大阵仗,最后秦老爷子出马将他骂了一顿。 其实不光他怀疑,就连秦长须也有点点怀疑。 等秦西北走后,秦长须问它,是不是你拿的?偷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我那颗还没有吃,不然还给他罢。 火狐恼道:谁偷他的桃子了?我根本就不爱吃桃子,我就算爱吃,我也会吃你的那颗,你的我动了么? 秦长须摇摇头,他的桃子确实还在。 他得到桃子就主动给了火狐,但对方却没有要,说自己不爱吃,可它平时明明就很爱啃桃子。 火狐怒气不减,你的我都不稀罕,我能稀罕他的么? 秦长须反驳不出来,讷讷地说,那,还是将我的给他罢,要不然他总想扒你的皮。 你敢给。火狐从秦长须肩头跳下来,冲进屋子翻出那颗诱人的大桃子。 秦长须跟进来的时候,就见火狐吭哧咬了一口。 难吃死了。火狐两下咽下去,然后将剩下的桃子扔给秦长须。 秦长须茫然地拿着桃子。 火狐不耐烦地催促,你快点吃了。 它咬了一口,秦西北自然不会再吃,秦长须只好将桃子吃了。 等严嬷嬷回来考问秦长须功课时,火狐悄悄溜进屋内,趁着他俩不注意,在床下用爪子刨出一个桃核,然后卷到毛茸茸的尾巴里。 它夹着大尾巴,跳出窗户一路朝着药王谷西面狂奔。 其实火狐第一次跟沈遂他们遇上时,并不是真想偷沈遂的荷包,它是被人逼的。 逼它那人是林淮竹。 它真正的主人也是林淮竹,那个心黑又坏的人类。 偏偏秦长须这个傻子还不知道,总往他跟沈遂身边凑,拦都拦不住。 火狐原本生活在丛林,无意中遇到了林淮竹,还被逼跟他签订了契约。 林淮竹让它去偷沈遂的荷包,借着这事对方将它带到了药王谷。 它在药王谷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陪着秦长须这个大傻子,拦着他不让他去黏着沈遂。 原本它是不乐意的,但药王谷好吃好玩,秦长须对它也不错,渐渐的它也真心愿意留下来。 火狐绕过一片绿竹跟一条溪流,又穿过峡谷,来到不舟山后的枫林。 这里是它的地盘,火狐慢悠悠走了一会儿,最后停到一棵树下。 它前爪飞快地挖出一个坑,将那颗桃核扔进去,然后翘脚撒了一泡尿来标记自己的战利品。 除了第一次是被人逼着偷东西,那之后谷里丢的东西都是它偷的,它全都埋到这片枫林了 火狐深吸一口气,都是战利品的味道。 它美滋滋摇着尾巴,巡视领地似的在枫林溜达了一圈,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第74章 沈遂实在好奇林淮竹找到了什么线索,又担心拖下去中间会出岔子。 所以等秦红筝跟秦老谷主回来,沈遂只在药王谷多留了两日,便找了个借口跟林淮竹一块离开了。 无双城离药王谷不算太远,按他俩的行程速度最多三日。 夜间他们找了一处破败的庙宇留宿,神龛上供奉着道家三大圣尊,石像历经风吹雨淋斑驳着密密麻麻的裂痕。 清浅的月辉从头顶剥落的房梁洒下,墙角结着蛛网与青灰的霉斑。 下个都城就是无双城,他俩已经连赶了两天路,中途一顿正经的饭都没吃过,都是辟谷丹果腹。 沈遂不嫌破庙条件艰苦,坐在断壁上从荷包翻出吃食。 林淮竹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拿出被褥铺在地上。 别忙活了,凑合一晚得了。沈遂开口唤他,上来吃点东西。 林淮竹抬起眸,看着眉眼含笑的俊朗青年,他面色有一瞬的柔和,然后翻身跃上断壁,从容不迫地坐到沈遂身旁。 沈遂分给他一些吃食,自己则打开青丝烧的盖子,对瓶饮了一口酒。 月色皎皎,形似弯弓。 灵霄峰下的林间更吵闹些,虫鸣嘶嘶,树影幢幢,显得生机盎然。 突然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倒。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3) 这异常的声音惊动了沈遂跟林淮竹,他们转头朝声源处看去。 石像后面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先是一条手臂,接着是蓬乱的头发。 倘若这个时候来个恐怖声效,沈遂会以为自己误入什么恐怖片了。 不多时一个人影渐渐从石像走出来,他一身凌乱,泛白的毛发虬结在一起,看不清五官样貌。 老者赤着双脚走路摇摇晃晃,直勾勾看着沈遂,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沈遂一开始没听清,直到发觉对方是在看他手中的青丝烧,才知道他说的是酒。 这个老者虽然邋里邋遢,但沈遂跟林淮竹进来时都没有察觉这人的气息,说明老者不是寻常人。 沈遂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开口问那老者,你是要酒么? 说着他站起来要下去,林淮竹却摁住他,小心,这人不简单。 没事,我有分寸。沈遂从断壁上下来,朝这个来历不明的老者走去。 还未靠近,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以及臭味,沈遂倒也不嫌弃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 对方飞快伸出手抢过青丝烧,然后抱着酒壶缩到角落。 他虽出手快,但沈遂还是看清了,这人右手与常人不同有六个手指。 沈遂欣喜若狂,这人果然是林淮竹的外公,云阶。 当初云阶误算爱女的命格,以为她早已经身死魂灭,那之后一夜白头,骤生心魔,至此便疯疯癫癫不知所踪。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实际不然,只不过他再也不是那个闻名九州的神道剑仙。 云阶少年时,他的样貌比手中的剑还要出名,白衣胜雪,眉做山河,目若星辰,郎艳独绝,世间无二。 林淮竹既有云阶的容貌,又有云阶的天赋,祖孙俩像极了。 不过林淮竹最后的修为境界比云阶更高。 比一路顺遂的云阶,林淮竹则要坎坷许多,这也造就他如今的性子与日后的成就。 要不是沈遂看过,真没办法想象眼前的糟老头年轻时居然是林淮竹这个长相。 这是不是间接说明,林淮竹老了 沈遂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忍不住又多看了云阶两眼。 窝在角落的老者毛发糊了一脸,仰头拼命往嘴里灌酒,他手指痉挛,神志不清,这个模样活脱脱酒精重度瘾者。 这个时候的云阶应该是没过去的记忆,只是一个嗜酒如命的疯癫老头,旁人攻击他,他甚至都不知还手。 云阶跟林淮竹相遇也提前了。 见沈遂一直盯着老者看,林淮竹走了过来。 沈遂故意压低声音对林淮竹道:这老头确实不简单,不知是敌是友,我去试探试探他。 林淮竹难得反驳沈遂,还是算了,他既没主动出手,我们不搭理他便好,倘若他真是冲我们来的总会自露马脚。 若是平时沈遂觉得林淮竹这话很对,不管来者什么目的,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法子。 但这人可是林淮竹的外祖父。 沈遂不能明说,只能暗中帮他们相认。 你说的对。沈遂颔首表示赞同,接着话锋一转,那我不明着来,委婉的试探一下他。 见沈遂执意如此,林淮竹没再劝,只是说,我来试探罢。 沈遂想了想提议,不如我们装作比剑,看他有没有反应? 林淮竹的佩剑霜降便是云阶留给他的,不知道这剑能不能唤醒云阶的神智。 不等林淮竹回答,沈遂召出自己的处暑,提着剑朝林淮竹挥来。 林淮竹只好拿霜降来挡。 一红一银,两道剑光立刻交织在一起。 沈遂留意着角落的云阶,对方抱着酒壶正在舔最后一滴酒。 直至酒壶再也榨不出一滴,云阶才将酒壶一扔,倒头便睡,看都没有看他俩一眼。 见这招不管用,沈遂只得放弃,给林淮竹使了个眼色,对方收回剑招。 里云阶某日突然恢复记忆,便去药王谷找自己的老友,然后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外孙,便偷偷潜入灵霄峰去林淮竹房中看他。 当时林淮竹修为已经很高了,很快便发现敛着自己气息的云阶。 两人在夜里打了一架。 见云阶也会业障狱火,林淮竹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第二晚云阶又去找到,借着交手这个机会,他将云家其他功法都教给了林淮竹。 那个时候云阶的意识时而清明,时而糊涂,有时候甚至忘记林淮竹是谁,只知道自己与他很亲近。 这段剧情作者写的很感人,一个痛失爱女,被心魔困扰的苍发老人,哪怕记忆混乱,不记得林淮竹。 但凭着微妙的血脉亲情,还是在糊涂中将毕生功夫都传给林淮竹。 还没来得及听自己的外孙喊他一声,他又将一切都忘了,然后糊里糊涂下了灵霄峰。 作为一个孤儿,沈遂看到这段还是蛮心酸的。 不过后来作者还是给了云阶一个好结局,也让这对祖孙相认了。 看着云阶的背影,沈遂心里挺不好受的。 他想了一整晚上也没想到一个既不会令林淮竹怀疑,又能让他俩成功相认的法子。 第二日一早,沈遂醒来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目光在破庙扫了一圈,沈遂还是没看见人,不由问旁边的林淮竹,那老头走了? 林淮竹说,天还没破晓就离开了。 沈遂惊了,你当时醒着? 林淮竹:嗯。 沈遂: 见沈遂面色不对,林淮竹问他,怎么了? 沈遂回过神,冲林淮竹摇了摇头,没事。 人走都走了,沈遂只能安慰自己他们还会遇上。 清醒后稍作收拾,沈遂跟林淮竹便奔着无双城而去。 走进城门看到不少提剑的修士,挑着扁担的小贩沿街叫卖,商铺琳琅满目,虽不如这里岳临城繁盛富足,但也算热闹。 林淮竹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带着沈遂在复杂的街道绕行。 见林淮竹目标明确直奔一处,沈遂有些惊讶,你来过这里? 林淮竹淡淡道:小时候来过一次。 不用问林淮竹说的小时候估计是六七岁的时候,他这记忆力简直逆天。 沈遂一边留心周遭路线,一边问,你不会是去过那人的住处罢? 林淮竹:嗯。 沈遂有些愕然,所以出卖你家的是你父亲的旧友? 不然林淮竹怎么会去过对方家?那人又怎么会知道林淮竹的娘被关在地窖? 林淮竹平静地说,不是父亲的旧友,是我母亲的。 沈遂看向林淮竹,心头忽然浮现出一抹古怪。 林淮竹娘的旧友? 她的旧友不就是沈远膳么,难道无双城里面还有一个? 沈遂对沈远膳他们那辈的恩怨一点都不清楚,作者也没有交待,这可能又是这个世界自我补全了设定。 沈遂有心再问问细节,林淮竹却停到某一处,他跟着停下来,抬眸一看。 眼前是一座古朴大气的府邸,门前趴伏着两头麒麟石兽。 这府邸的规格明显是城主才有的。 林淮竹的仇人是无双城城主? 这段剧情沈遂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看向一旁的林淮竹,对方神色平静至极,无声地注视这座眼前这座宅邸,眼眸黑黢黢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沈遂出声打破沉默,我们进去么? 林淮竹收回目光,眸色淡淡,他现在不住这里,在城郊一处庄子。 沈遂: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林淮竹:托千机阁的人查过。 沈遂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古怪,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林淮竹没有隐瞒如实地说,下灵霄峰回药王谷的路上。 一路他俩都待在一起,只有宿在客栈时会分两间睡,林淮竹要找千机阁,只有晚上睡觉这个工夫沈遂才会不知道。 沈遂心中怎么想的,口中便怎么直白,你是故意瞒着我么? 林淮竹眸子动了动,深处搅起惊涛,面色却不显露分毫,所有情绪都被他藏得很深。 他的声音轻而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 从林淮竹神色到言谈,沈遂能感受到他的犹疑与彷徨。 没事,等你想说时再说。沈遂体贴道。 其实他理解林淮竹此刻的纠结,毕竟他家情况的确有些难以启齿。 倘若在原来的世界,沈遂身边朋友告诉他,自己的母亲被父亲囚禁,还会联合俩个亲叔叔一块折磨她,他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林淮竹看了沈遂一眼,眸色寂寂。 千机阁有一种名为寻香蝶的特殊香料,点燃香料便会引来一只白蝶。 这种寻香蝶一般用作找人。 等他们出了城,林淮竹便点燃一截乌黑的香料,一盏茶后一只白蝶落在林淮竹指尖。 闻了闻他手中的香料,白蝶展翅在前面带路。 沈遂跟林淮竹随着那只白蝶,一路向西,穿过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翻过一道小山坡,前面豁然开朗。 小桥流水,良田美池。 一座淡雅精致的竹舍隐在葱茏的绿林间,庭院中有竹子做的流水泉,三步一景,五步一画,一石一花皆透着禅意,仿若世外桃源。 一个鬓角泛白,眉目深邃,五官英朗的男人在荷花池旁侍弄鱼食,水中十几尾黑金色的鱼在池中吞食。 一阵风吹来,荷叶摇摆,水波荡漾。 那些鱼似乎受到惊险立刻躲进荷叶中,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男人捻着鱼食头也未抬地说,此处不接待外客。 沈遂跟林淮竹还没走到门口,三丈开外便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四周的风都因为这声警告劲疾起来,如割喉的利刃拂过他们面颊。 沈遂发现旁边竖着一道碑,上面写着两个字 止步。 林淮竹却看也未看,径直绕过那道碑。 沈遂没见林淮竹出手,只感受一丝灵力的波动,碑文硬生生碎成了齑粉。 男人这才抬起头,透过竹子做的篱笆看向外面那两个来者不善的青年。 他转过身,沈遂看到男人右臂空空荡荡,竟是断了一臂。 林淮竹走到竹舍外,嗓音如云似雾,穿过篱笆缥缈穿入院中,落到男人耳中却金戈相撞,铮铮震耳。 林淮竹说,家母云凌霜,家父林胥堂。 咣当。 男人手中的鱼食掉落,刚探出水面的鱼儿闻声又缩回到荷叶中。 那把剑不是云阶的佩剑,是他为女儿亲手铸造的,取自女儿名字最后一字,唤为霜降。 林淮竹手持霜降,隔着那扇竹门与男人相视而对。 男人双目闪烁,那里面有愧色,有惧意,还有一丝解脱。 他合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嗓音仍旧还有几分哑,进来罢。 竹门打开,沈遂跟林淮竹一块走了进去。 庭院种植着紫藤,花枝攀在木架上仿佛一道花廊,香气怡人,随风而拂。 花架下立着一石桌,上面摆着一壶茶,还有几样点心,看起来像是招待客人。 男人温声问他们,茶,还是水? 沈遂没想到寻仇的方式会这么雅致,他没说话看向林淮竹。 林淮竹既不喝茶,也不喝水,直截了当地问,当年都有谁? 男人眸中的悔恨更盛,当年那事是我对不起你跟你母亲。 林淮竹神色漠然,对他的歉意理也没理,你将消息都卖给了谁? 徐仲年颓唐地坐到石凳上,半晌才艰涩开口,祸不及家人,可否放过我们的家人? 听到这儿沈遂忍不住开口,你出卖消息时,有没有跟那些人说祸不及家人? 这话说的讽刺,徐仲年面色苍白。 半晌才颤着唇道:我未曾想过会变成这样,只是当年小女需要凤翎救命,只能 终究没说下去,徐仲年长叹一声,站起来说,我去拿笔写下名单。 沈遂闻言冷声道:不用,你就直接说名字罢。 省得他回屋时会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杀了,仙侠不少这种套路。 徐仲年只得哑声道了一声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垂着眸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我也知远膳将你接走,等你长大回来会找我寻仇。 从这人嘴里听到沈远膳,沈遂眉头蹙了蹙。 其实你不来,我也活不了多久。徐仲年一口将茶饮尽,他抬起头解脱般笑了笑。 沈遂忽然觉得不对,上前挥开徐仲年手中的茶杯,一手掐住他颈间的命脉,一手给他诊脉。 徐仲年脉象奇乱,还有中毒的迹象。 沈遂刚要喂他解毒丹,就见徐仲年喷出一口血,他面容青白,双目双耳皆淌出了血。 沈遂险些当场骂出一句,艹你大爷的。 怎么仙/武侠中自觉迫不得已的反派都爱来这招,就不能将话说清楚再走? 徐仲年吞了剧毒,普通解毒丹与他现在的情况不管用。 沈遂想割开自己的肉,喂他点血看行不行,林淮竹却拦住了他。 沈遂急道:他死了,咱们就不知道仇人都有谁了。 虽然沈遂隐约记得几个仇人的名字,但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需要徐仲年这个中间人。 林淮竹冷静道:他说了凤翎,先前谁有凤翎,谁便是我的仇家。 这个关键信息是徐仲年在愧疚下无意中说出来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听到林淮竹这话,徐仲年双目大睁,喉间又涌出数口血。 林淮竹冷冷地看着他,眸底像是覆着冰霜,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林家是怎么灭门的,我也会杀光你一家老小,包括你宠爱的那个小孙子,我会一刀刀凌迟他,直到最后再结束他的命。 徐仲年喉咙滚动,额间青筋暴起,他指着林淮竹想要说什么。 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徐仲年便气绝身亡了。 那双大睁的眼睛含着怨与怒,明显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看着林淮竹没有波澜的面容,沈遂心里不由打鼓,他这样一点都不像说笑。 沈遂试探地问,你不会真要灭他满门罢?林淮竹抬眸回视沈遂,吓唬他罢了。 要的就是徐仲年到死也心怀不安。 不得不说林淮竹这招够毒辣,不过沈遂觉得徐仲年活该。 人已经死了,脉搏也停了,沈遂方才诊他腕间的脉时感觉不对,就算徐仲年中毒了,脉象也不该那么乱。 联想到徐仲年方才说的,沈遂忽然明白了。 徐仲年应该是得了绝症,估计没多久的活头,而中这个时期的林淮竹正在灵霄峰修炼。 估计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他一直没有下峰找徐仲年报仇,怕打草惊蛇。 等他到了无人能阻的地步,徐仲年早已经病逝,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没想到中还藏着这么多细节,当然可能就像沈遂猜测的,是这个世界有了自我意识。 察觉到林淮竹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盯着他,沈遂扬起眉梢,嗯?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林淮竹敛下目光,问了沈遂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他这条手臂是怎么断的么? 这个时候林淮竹不关心凤翎的主人是谁,居然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沈遂浮想联翩,不会是你小时候砍断的罢?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4) 林淮竹说,是沈远膳。 怎么又扯到沈远膳了? 而且这还是林淮竹第一次在他面前直呼沈远膳其名,沈遂隐约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沈遂心中的疑惑更大,你怎么知道的? 林淮竹:是沈远膳将我母亲的消息告诉他,然后他将消息卖了出去。 一时间葱茏的绿竹遍生寒意。 沈遂面色空白了好几息,这到底什么走向,他彻底懵了。 从林淮竹接下来的话中,沈遂才知道事情的全貌。 当年林家一个知情的老仆看林淮竹母亲日日被折磨,终于心生不忍,冒险为她向外传递消息。 那个时候云阶早不知所踪,云凌霜唯一能指望便是一同玩到大的沈远膳。 那个老仆便将云凌霜还活着,被林家兄弟囚禁在暗室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沈远膳。 沈远膳早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闻言并没有冲动地立刻去救人。 知道仅凭他一人的力量不可能从林家救出人,他便找到自己的好友,无双城城主徐仲年。 徐仲年有一爱女,自幼得了怪疾,药石无医活不过十岁。 即便是秦老谷主都束手无策,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凤翎。 但无论他怎么求,凤翎主人都不愿意将家传宝物拿出来为他女儿治病。 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徐仲年便抛出这个饵引诱凤翎的主人,对方果然感兴趣。 徐仲年一边拖着沈远膳,一边与另一人做交易。 沈远膳原本想着最多三日筹备人手相救,但被信任的好友骗得硬生生拖了半月。 他再也等不下去的时候,收到林家老仆的信,见情况不妙他立刻赶了过去,半路正好遇上对方带着林淮竹来投奔他。 那老仆身负重伤,将林淮竹托付给他,还带了云凌霄身死,林家灭门的消息。 沈远膳闻言如遭雷击,当下便想明白怎么回事。 他葬了那个老仆,带着昏迷的林淮竹赶了两夜的路,去无双城质问徐仲年。 其实林淮竹并没有真的昏迷,他也听到俩人的谈话。 因为愧疚,徐仲年自愿让沈远膳砍了一臂。 到底是多年好友,沈远膳无法下得去狠手,但从那以后俩人再也没有来往。 徐仲年也没将林淮竹还活在世上的事透露给凤翎主人,林淮竹这才能在沈家安身多年。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沈遂不得不惊叹一句。 难怪林家的忠仆会将林淮竹托付给沈远膳,他当初以为这段剧情是bug,毕竟云凌霜嫁给林家时没用真实身份。 那林家的人怎么会知道她跟沈远膳交好? 原来这都是伏笔。 第75章 清风拂过,攀在架上的藤萝摇动,枝头簇满紫色华堇。 林淮竹站在廊下,风动花影斜,瑶瑶光影落在他身上,神色模糊。 看林淮竹这样,沈遂莫名生出几分不安,开口问他,所以你是恨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沈远膳。 虽然这事不是沈远膳主观意愿,但云凌霜的消息毕竟是从他口中泄露出去的,是他识人不清。 林淮竹摇了摇头,看向沈遂说,不恨。 沈遂没有说话,静静等着林淮竹的下文。 林淮竹眉眼垂落,嗓音缥缈,我不恨他,是他恨我。 这话让沈遂懵了片刻,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沈远膳对林淮竹的态度确实透着古怪,虽然将他带回沈家,却从来没关怀过。 沈远膳为林淮竹打过沈遂,中也多次责罚原主。 但仔细想象,沈远膳似乎是对事不对人。 换句话来说,他不是为了林淮竹出头,倘若换成其他人,沈远膳也会对原主下那么狠的手。 而且沈远膳真要在乎林淮竹,会不闻不问,连林淮竹的院子都很少去? 要知道林淮竹是云凌霜被人强辱生下来的,他体内有一半云家的血脉,剩下那一半可是林家的。 站在沈远膳角度来看,自己的小青梅突然被人掳走,受尽折磨十余年,还被迫生下一子,他自然不会喜欢林淮竹。 只不过云凌霜临死前让人将林淮竹交给他,沈远膳因为他们间的情分才收养林淮竹。 但他厌恶林淮竹,所以将他扔到沈家后院就没再过问,要不然林淮竹也不会被沈家上下欺负到十四岁。 但凡沈远膳上点心,林淮竹也不会这么凄惨。 他训斥原主只是觉得原主品行有瑕,跟林淮竹无关。 沈远膳是很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严父,奉行棍棒教育。 林淮竹低低一笑,似是在自嘲,他厌恶也没错,我的确是一个生父不祥的孽子。 看他这副落寞模样,沈遂也未多想便道:这也不是你的错。 林淮竹眸色寂寂,你不必宽慰我,我都知道的。 不是宽慰你。沈遂说,不管别人怎么想,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如果将林淮竹的身世发到二十一世纪的互联网上,评论区肯定会会吵起来。 一些人会认为孩子是无辜的,另外一些人则觉得林淮竹的出生就是原罪。 沈远膳透过林淮竹看到了云凌霜的痛苦,秦老爷子正好相反,他看到了云家的希望,沈遂则是看到林淮竹自己。 这十年间他俩经历了很多。 在姬溟阴的洞府相伴,在灵霄峰那九万九千多阶互相搀扶。 既有生死,也有机缘。 所以对沈遂来说,林淮竹不是书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大男主,也不是沈远膳口中的孽障,更不是什么云家的血脉希望。 他就是林淮竹。 但沈远膳跟秦老爷子也没错,只是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所以才会有天差地别的论点。 沈遂目光温和明亮,仿佛阴雨过后拨开云雾的日头,驱赶了阴暗与潮湿。 林淮竹凝望着沈遂,双目有微光。 其实他方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想让自己显得凄楚可怜。 林淮竹根本不在意沈远膳的看法,第一次与沈远膳见面,他就知道对方厌恶他。 其实他也瞧不上沈远膳这个当断不断的优柔性子。 从沈遂口中知道他父母那些恩怨,当初沈远膳跟秦红筝在寻云凌霜的路上,几次闹翻又几次和好。 倘若沈远膳果决一些,知道他跟秦红筝秉性不同,不是一路人,当时坚持分道扬镳,也就没后来这段数十年的爱恨纠葛。 在徐仲年的事上也是迟疑不决,在第一次生疑的时候,他便该另寻他法,而不是坚持相信多年好友。 沈远膳外表刚强精明,实际自负又不明是非,还固执己见,对秦红筝有偏见,对徐仲年又太过信任。 前者导致夫妻不睦,后者错害云凌霜。 在决定他去留时,沈远膳依旧如此。 要那日沈远膳一道杀了他这个恶人之子,为云凌霄报仇雪恨,林淮竹倒还敬重他行事果断。 偏偏沈远膳困在所谓的情义之中,提不起杀心又放不下过去。 就因他这拖泥带水的性子,当年才会被徐仲年骗得团团转。 如今十年过去了,沈远膳仍旧没有半分长进,要不然也不会跟秦红筝耗这么久。 林淮竹跟他不同,一旦确定目标便会全力奔赴,绝不会拖泥带水。 他朝沈遂走去,伸出双手。 沈遂还以为对方要抱他,这个时候他不介意给林淮竹一个拥抱,所以也抬起了手臂。 没想到林淮竹捧住他的脸,在沈遂懵然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唇。 就算方才那些话有几分假意,但在听到沈遂话的那瞬,林淮竹仍旧被那蕴藏着强大温暖的言语安抚到了。 沈遂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头皮都炸开了。 这不是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但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林淮竹含住沈遂的唇,几息后便松开了他。 沈遂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林淮竹倒是神色如常。 与沈遂拉开一些距离后,他开口温声道:你在此处休息,我将徐仲年的尸首送回去。 沈遂无心吐槽林淮竹这个售后服务,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虽说更亲密的事他俩都做过,但那是林淮竹练功出了岔子。 等沈遂回过神已经错过最佳问询机会,他动了动唇,最后只憋出一个好字。 林淮竹带着徐仲年的尸首离开了,徒留沈遂在这里凌乱,甚至都忘记嘱咐他别乱开杀戒。 毕竟林淮竹不是传统修真里那种真善美男主,人物的底色就介于灰跟黑。 即便后期一路攀登顶端,坐上灵霄峰掌门之外,林淮竹也只是戴着心怀苍生的假面罢了。 苍生如何,仙门如何,林淮竹根本不关心。 他主动将徐仲年的尸首送回去,肯定是有其他打算,十有八九是想逼问他的家人凤翎主人是谁。 沈遂想跟上去瞧瞧,刚走出几步又觉得没有必要。 林淮竹的心肝虽然是黑的,但他也不会乱杀无辜,而且他是一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亲他? 沈遂坐在石凳上,一张脸纠结成了苦瓜,最后也没想明白。 等日头高高悬于正南,林淮竹才带着热乎的吃食回来了。 沈遂倚在荷花池旁,捻了一把鱼食洒进水中。 池水荡起涟漪,鱼儿跃出水面。 听到竹门推开,林淮竹走来的脚步声,沈遂以不变应万变。 林淮竹将吃食一一摆到石桌上,洗手用饭罢,我买了你爱吃的鱼。 沈遂这才施施然起身,清清喉,拿腔作调道:你打听到凤翎主人的消息了? 林淮竹说,有一些眉目了,不过还不确定,在这里留几日再说。 这话让沈遂愣住了,在这里? 似乎知道沈遂心中所想,林淮竹抬眸道:徐家这几日会忙着操办丧事,估计没时间来这里,我们也只借住几日。 借住这个词用的精妙,沈遂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见林淮竹没有提那个吻的意思,沈遂只能当他是一时激动。 用了午饭,林淮竹没在这间竹舍多待,一下午都不见踪影。 沈遂本来想跟他一同去,林淮竹却说,我只是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用沈遂陪着去。 虽不知林淮竹要做什么,但看样子不需他帮忙,沈遂自然也不会巴巴跟上去。 林淮竹走后,沈遂便留在竹舍逗弄了一会儿鱼,实在无聊又去里面看了看。 反正徐仲年都服毒了,也不在乎什么礼数不礼数了。 屋内陈设古朴淡雅,没有金玉这样的俗物,房中挂着许多古画,案桌上还有一幅徐仲年未画完的山水。 沈遂一样都没动,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这里的生活气息太浓了,提醒着徐仲年曾是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书中寥寥数笔的配角。 不过沈遂也没圣父的觉得徐仲年不该死,要不是他,云凌霜可能会等到沈远膳,而不是被折磨十几载后香消玉殒。 日暮西沉,霞云似锦。 林淮竹回来便看到坐在精舍飞檐上的沈遂,精致的面容融在红黄交织余晖中,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四目交汇那刻,彼此都撞进对方眼底。 沈遂最先移开目光,借着翻身飞下来的动作,避开林淮竹的目光。 林淮竹推门走进去,眉目温润,我找到新的住所。 沈遂不解,怎么又找新住所了,不是说要住这里? 林淮竹弯了弯唇,嗓音似含了和煦醉人的春风般,我看你不是很喜欢,所以重新找了一处。 沈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不用住这里总归是好事,因此也没有说话。 沈遂还以为林淮竹说的新地方是客栈,没想到是一处别致的院落。 院前栽种着梅,院后竟有一处温泉。 温泉以绿景做遮掩,穿过石子小径便看到光滑鹅卵石砌成的椭圆形小池,池上氤氲着稀薄的雾气。林淮竹莞尔道:等吃了晚饭,可以来这里泡浴放松筋骨。 听到这话沈遂疑窦丛生,你怎么找到这处院子的? 而且找这么好的院子做什么? 林淮竹说,进城时正巧碰上一个牙侩,便问了问他有没有空置的闲庄,他就带我来了这里,价钱倒也合适,我就定下了,这里要比客栈干净,被褥都换了新的。 原来是图干净。 沈遂心下了然,将手伸进清澈温暖的泉中,随口问了一句,订了多久? 林淮竹看着沈遂那截从衣领探出的修长后颈,白得仿佛冬日一捧雪的颜色。 斜阳即将沉落,天光暮暮,林淮竹眸色也深,他低声道:一年。 沈遂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问,多久? 居然订了一年。 这是来度假的,还是来寻仇的? 林淮竹:一年的赁金合适。 沈遂:我看你是中了消费主义陷阱。 林淮竹不懂何为消费主义,但他听懂了陷阱两字,道:牙侩没给我设陷,我只是觉得报仇应当也用不了多久,租下这里倒是方便日常起居。 沈遂被林淮竹那句轻轻巧巧的报仇应当用不了多久炫到了。 行罢。 临睡前沈遂舒舒服服泡了小半个时辰的温泉,擦洗干净后便回了房。 被褥果然都是新的,这些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沈遂多少也养出些少爷习性。 虽然昨晚的破庙也能睡,但有舒服干净的居所,谁还愿意睡四处漏风的破庙? 报仇的事林淮竹都不急,沈遂自然也能稳得住。 他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中,打了一个滚将自己卷起来,阖上眼眸睡下了。 一觉睡到外面天光大振,沈遂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脚被四条小拇指粗细的银链子困住了。 银链的另一头镶嵌在墙壁上的铁环中,沈遂茫然地扯了扯链子,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此刻什么情况。 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给他铐上这东西,除了林淮竹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人。 关健是林淮竹这小王八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干什么了,林淮竹要关他小黑屋? 沈遂头脑风暴地捋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林淮竹的脑回路。 这四条锁链不是什么凡品,沈遂尝试了多种办法都没有扯断。 正当他拿处暑砍链子时,房门从外面打开,一身白衣的林淮竹走进来。 看着沈遂手中的剑,以及快要拆散的床,林淮竹似有不解,温声询问,哥,你在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沈遂快气笑了,哗哗地晃荡着腕间的银链,恼道:这是不是你铐上去的? 林淮竹一句话就让沈遂安静下来了,他说,钥匙就在你枕边。 沈遂先是一怔,而后飞快扫了一眼枕边,果然有一把钥匙。 虽是一把,却能打开这四个锁。 沈遂怒气未消,夜里我怎么会睡这么沉,你是不是在我饭菜里动什么手脚了? 林淮竹说,没有,我只是在浴水放了两颗安神丹,这两日一路奔波,我想给你解解乏。 看着面不改色,似乎真为他着想的林淮竹,沈遂更觉可气。 沈遂将拽起镣铐朝林淮竹扔去,那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房间给我铐这个干什么? 林淮竹走上前,俯身将它捡了起来,我昨日无意中看见的,想着套你身上肯定好看。 沈遂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放屁!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5) 林淮竹唇角掠起一抹笑,将镣铐收了起来,起来吃早饭罢。 沈遂并不好糊弄,指着墙壁那四个铁环,这个是什么回事? 林淮竹倒也知无不言,沈遂问什么便如实说什么,一套的,买回来便镶进了墙中。 沈遂仔仔细细端详了林淮竹三遍,没从那张俊朗如玉的面上看出任何不妥。 说实话方才真是吓到了,还以为林淮竹要关他小黑屋。 要不是跟林淮竹相识十年,又知他真实秉性,他整这一出都让沈遂觉得是变态了。 沈遂眉头紧蹙,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看着搓双臂的沈遂,林淮竹轻轻道了一声,好。 吃了早饭,林淮竹又出门了。 沈遂问他要不要一块,林淮竹的回答仍是那句,我出去只是打听消息。 沈遂幽幽道:你别不是又干什么坏事,给我买手铐脚铐。 林淮竹黑眸沾了莹润的薄光,在日光下盈盈而动,他弯着嘴角说,不会。 沈遂冷哼哼两声。 林淮竹柔声嘱咐道:哥,你若出去别忘给我留一张字条。 沈遂不耐烦,知道了,赶紧走罢。 林淮竹这一走便是一上午没回来,沈遂并未出门在廊下修炼。 中午林淮竹才回来,吃过饭又走了。 沈遂怀疑林淮竹发现线索了,可能是怕危险,所以没与他说? 现在的剧情跟原著差个十万八千里,沈遂未卜先知的能力跟着消失,这让他多少有些没底,不知林淮竹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等林淮竹晚上回来,沈遂坐在庭院的正中,正襟危坐,面上不苟言笑。 关上门。沈遂调子拉长,声音威严,然后站好。 林淮竹依言合上门扉,站在门后长身玉立,朝沈遂凝望而来,他眉长目深,一身雪衣干净的不染尘埃。 他一贯会装相,沈遂并不吃他这套。 沈遂板起脸,手持竹板敲敲一旁,厉声问,说,这两日你早出晚归干什么去了? 面对沈遂的拷问,林淮竹不疾不徐,一是打听凤翎主人的消息,二是在学一样东西。 沈遂:学什么东西? 林淮竹:房中之术。 沈遂怀疑自己听到的,但看林淮竹一脸正经,他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房中之术。 但林淮竹下一句,险些没让沈遂被口水呛到。 他说,哥,你要与我双修么? 第76章 晚间的风劲疾起来,沈遂的心神就如满院落梅一样乱飞。 他看着面前俊美的青年,唇蠕动了好几下,但最后也只发出一个,啊? 这声啊,再配上侧耳的动作,仿佛一个听觉退化的八旬老人。 林淮竹望着沈遂疏朗的眉目说,虽然我没与你说过,但你应当听过云家那个炉鼎的传说罢? 沈遂没否认,迟疑着点了点头。 林淮竹继续道:这并不是传闻,而是真事,云家确实是这世间难寻的炉鼎。 沈遂喉咙滚了一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想与我双修提高修为? 林淮竹凝视着那双快要瞪成圆眼的精致凤眸,头摇了一摇说,我若只是为了提高修为,那早该跟你提出双修之法。 沈遂再次无话可说。 林淮竹似乎在暗示他什么,沈遂不傻,他听出来了,只是不愿往那方面想,因为他不知林淮竹要做什么。 沈遂沉默间,林淮竹走了过来。 华贵的白衣随风荡起轻微褶皱,衣料轻若月纱柔似云锦,林淮竹如一方美玉堆叠其中。 沈遂看着林淮竹摆动的衣袂,心乱如麻,索性别过头不再看他。 直到林淮竹走近,投下的阴影如一张蛛网将沈遂困住,他这才抬头去看林淮竹,眉心紧拢。 不等沈遂问他到底想做什么,林淮竹轻轻唤了他一声。 哥。林淮竹嗓音如烟似雾,眸色却深邃幽暗,我想与你双修,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随着林淮竹口吐爱意,沈遂大脑一道道提醒声疯了似的不断响起 好感值+100. 好感值+200 好感值+300 数字不断攀升,沈遂还来不及接收旧的,又被新的数字刷新。 他现在是懵逼他妈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 在沈遂的大脑持续被这个声音轰炸时,林淮竹俯下身,那双眸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碧波,倒影着沈遂。 沈遂在那双眸里的影子越清晰,对方的脸压得越低,直至他的唇上贴来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好感值+1000. 好感值+2000 好感值+3000 受那道那声音影响,等沈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林淮竹已经擒住他的双手,举起压到身后的廊壁上,更深一步地吻他。 艹! 大脑在经历疯狂轰炸后,现在已经归于平静,那道冰冷的机器音也终于止了。 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最终停留在99999+。 大概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系统好感值的上限就是99999,林淮竹明显超过上限,因此测不出来了。 系统居然没坏! 林淮竹居然对他的好感值这么高! 就他么离谱! 沈遂整个人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似乎察觉到他在神游天际,林淮竹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沈遂瞳孔狠狠一颤,终于从懵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挣脱林淮竹的手,然后推开了林淮竹。 林淮竹没有纠缠,察觉到沈遂的抗拒便放开他,额心与沈遂相抵,气息交错。 这亲昵的举动让沈遂分外不自在,但不等他有所动作林淮竹再次开口。 你也喜欢我。林淮竹说,言辞间透着笃定。 如果先前林淮竹暗示他,他是喜欢他才想双修,沈遂还有所怀疑,那看到超十万的好感值就完完全全地相信了。 除非系统坏了,否则林淮竹喜欢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问题是你表白就表白,还要反向cue他,到底谁跟谁表白? 沈遂瘫着脸推了推林淮竹,别在这里黏黏糊糊,离远点。 林淮竹却不生气,反而笑了,低声在沈遂耳边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 看着沈遂白净的耳垂,林淮竹凑过去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哎哎哎。沈遂耳垂一麻,立刻向后仰去,抬手又推了推林淮竹,外厉内荏道:不要耍流氓,听到没?你给我站好! 这次林淮竹没听沈遂的话,反而展臂环住了他,你喜欢我。 但我知只是有一点。林淮竹垂首窝在沈遂脖颈,轻而缓地说,没关系,我来爱你。 沈遂眼睫动了动,推过去的手僵住。 察觉到沈遂的软化,林淮竹抓住了那份心软,抬头重新吻上了他。 沈遂的下颌被林淮竹捧在掌心,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唇被他细致地舔了两遍。 林淮竹不急不躁地撬开沈遂的唇舌,温吞地勾住舌尖轻吮,眸底却越来越深,如月下深海,表面平静内里惊涛骇浪。 揽着沈遂的手臂慢慢收紧,像是要将沈遂锁住。 四周静悄悄,似乎只有粗沉的呼吸与杂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沈遂吃痛地拧了拧眉,林淮竹的手臂力道大得简直要将他的腰斩断。 沈遂理智回归,猛地推开林淮竹。 俊美青年眨了眨眼眸,看过来时眸中不见一丝晦暗,反而雾气昭昭的,恍若三月里的一场春雨。 沈遂气息不稳,看着林淮竹楚楚动人的模样,怀疑道:你是不是又给我泡茶? 刚才说的那么可怜,是不是为了引起他的同情? 这种事林淮竹这个绿茶boy绝对能做出来。 林淮竹经常被沈遂说茶,虽不知这个词怎么来的,但他早几年就明白茶是什么意思。 他望着沈遂,眼尾低垂,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纯良柔弱,我只是等这日等了好久。 沈遂捕捉到关键字眼,等了好久? 林淮竹这意思是早就喜欢他,只是今天才下手? 嗯。林淮竹声音如梦呓般低不可闻,我等了很久很久 先前沈遂看着林淮竹,喉口干涩,始终没开口回应他这个双修提议。 对于林淮竹来势汹汹的爱意,他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在绝影峰闭关这一年,我每日都很想你。林淮竹将额头再次贴来,鼻尖蹭着沈遂的,一举一动温情得不像话。 沈遂喉咙滑动了两下,别说骚话。 那不是骚话,那是实话。 不过林淮竹没说出口,看了一眼沈遂泛着水光的唇,然后吻住了。 不同于上次的温吞,林淮竹这次要激烈且有章法,好似真的专门学过似的。 沈遂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林淮竹之前说的在学房中之术,一会儿想到当年被扔在乱葬岗的那个眼神狠戾的小男孩,一会儿又想到林淮竹说双修。 心口仿佛膨胀了一口即将爆发的焰山,沈遂只觉得一切全都乱套了。 哥。林淮竹的唇沿着沈遂的唇角落在他的耳后、侧颈,最后停在喉间的突结。 沈遂眼睫颤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林淮竹那声哥,还是那串细碎的亲吻。 你先起来。沈遂侧身避开林淮竹,眸色微闪,双修的事我会好好想一想。 林淮竹这么黏糊他根本没法子思考。 林淮竹说了一声好,双臂却很实诚地环住沈遂,他气息灼热,嗓音含哑,我难受。 这话唤回沈遂一年多前的记忆,他现在非常怀疑当初林淮竹是故意的。 什么练功出岔子了,纯属是扯淡。 见沈遂不说话,林淮竹如同一头黏人的巨兽,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鼻尖蹭过沈遂的唇跟耳,口上乞怜道:哥。 那声哥叫的分外缠绵缱绻,沈遂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喉口发胀。 林淮竹这意思很明显,双修的事可以先放一边,但需要沈遂帮一帮他。 沈遂瞪着林淮竹,对方却仰面在他眼睫轻轻落了一个吻。 艹!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夜色沉沉风声急。 沈遂着的天青色衣衫与那片雪白几乎融为一色,堆叠的衣摆荡起轻微的波澜,如湖面的波纹。 林淮竹与沈遂贴在一起,滚烫的温度由他蔓延到沈遂身上。 看着沈遂泛红的眼尾,林淮竹一下一下啄着,然后一路向下,最后将对方的喘息与唇舌一并吞下。 林淮竹知道沈遂对双修犹疑纠结,但不要紧他总会想通的。 因为沈遂喜欢他,倘若沈遂对他没有感情,那肯定厌恶排斥做这种事。 至于那点喜欢到底有多少,林淮竹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只是一线感觉也没关系,林淮竹不介意,他可以来爱他。 只要沈遂不喜欢别人,不对别人的感情超过他,林淮竹可以慢慢等着他爱上自己。 月光皎皎,树影摇动。 事了,沈遂出了一身汗,林淮竹还伏在他肩头时不时抬头吻一吻他。 沈遂忍下心中的别扭,任由林淮竹黏糊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后院泡澡。 泉水温热,雾气氤氲。 离林淮竹远了一点,沈遂也终于有脑子思考目前的处境。 但还没等他捋清楚,林淮竹穿过堆砌的假山与绿植,踏着石子路走了过来。 沈遂泡在水中,颇为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林淮竹洁净的白袍满是褶皱,衣摆处还有一片污渍,他披发赤足,看着水汽蒸腾的沈遂,纯良道:身上脏了,我也想净一净身。 沈遂的确想给他净身,不过不是林淮竹方才说的净身,而是另一种。 不等沈遂说话,林淮竹已经褪下衣袍进来了,眸底映着碧波水色看起来端正良善,像个谢庭兰玉的世家公子。 随着林淮竹进来,沈遂的心跟这池温水一样漾了漾。 他没看林淮竹,往边上靠了靠。 林淮竹下水后便坐到一处,看起来颇为老实。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水光漾漾,林淮竹捧着沈遂的脸吻他。 沈遂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圣僧,在林淮竹连番勾引下,他难免会色迷心窍。 先前犹豫不是因为不喜欢林淮竹,整日面对这么一张脸说一点都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更别说他俩一同长大,其中是有情分的,沈遂不是单纯只看中一张脸。 但林淮竹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日后要修无情道,还要做玄天宗的掌门。 万年寡王突然表白说爱上他,还一下子给了他这么多好感值,沈遂怎么可能不懵? 但凡林淮竹的好感值是每日递增,他也不会这么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系统这个雷,万一这一切都在系统的预料中,等他俩在一起了,这坑爹的玩意儿会不会有后招等着他们? 这个时候沈遂真心希望林淮竹只是一个寻常的普通人,这样他就没什么顾忌了。 池水起起伏伏,如浪拍打在鹅卵石砌成的池壁。 沈遂被林淮竹摁在石壁,对方不满他走神似的,噙着他的口舌不断深入。 就在沈遂快要喘不过气时,林淮竹松开他,从荷包中翻出一瓶药,然后倒出一粒乳白色果冻般的丹药。 沈遂眼尾湿红,睫毛被水汽洇湿,他看着那颗古怪的丹药问,这是什么? 林淮竹说,你给我的药。 他给林淮竹的丹药多了去了,但这颗怎么看着这么奇怪,沈遂一点都不记得这是什么丹。 林淮竹解释,这是秦西北练的。 沈遂还是没想起来,他跟秦西北关系不太好,对方干什么要给他丹药? 林淮竹说,这丹药我化开过,虽有催情之效,但对人身体无害。 秦西北这人秉性不行,不过炼丹却是一把好手,不然秦老谷主也不会那么宠他。 这丹药是他炼来增加房中之乐,用的都是好料材,遇热便会化开。 林淮竹掌心的温度已经化了大半,丹气幽香,质地细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听说第一次会不舒服,涂些这个应当就没那么难受。林淮竹灼灼目光落在沈遂身上如烙铁般滚烫。 第77章 习习夜风吹来,夹杂着一股撩欲的馥郁幽香。 沈遂看了看面如白玉的林淮竹,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摊完全化成乳白黏液的丹药,眼睫眨动两下。 意识到林淮竹此时此刻此地想要上他,沈遂顿时毛骨悚然。 他狠狠咽了一口,声音发虚,我不是说双修之事让我想想,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林淮竹看着沈遂,面不改色道:今夜我们不双修,这事你可以慢慢想。 不双修单纯打一炮? 沈遂险些给林淮竹气笑,你当我三岁小孩骗呢? 林淮竹被拆穿后没有丝毫窘态,漆黑的眸映着沈遂,他问,为何不愿呢? 不等沈遂回答,林淮竹径自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我对你有情,你也不厌我,为何要回避呢? 一年前在流云峰沈遂就是如此,当时林淮竹便不解,如今他仍旧不懂沈遂在想什么。 只是那时他的能力尚且不足以支撑他俩的未来,所以林淮竹没追问沈遂,也没做太出格的事,将对沈遂的感情一直压在心间。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6) 面对林淮竹直白的询问,沈遂哑口半晌。 林淮竹却不给沈遂逃避的机会,他言语依旧平缓温和,但却句句戳要害,是因我与你一样皆为男子,还是你又要拿我是你弟弟这个借口来堵我? 沈遂眼睫一敛一抬,如此反复好几遍,最终才抬头直视着林淮竹。 这世间有一种功法叫无情道,这个功法很厉害,而且适合你修炼,倘若练成能让九州伏于你脚下,你会为了情爱放弃么? 林淮竹难得正色,面上没有一丝笑颜,大道三千,我未必要修无情道。 在他心中,沈遂与道是相存的,若是不能那必定这个道法的错。 所以就算无情道再厉害,他也转身投入有情道,然后将这个道法炼至化臻之境,以道证道,以有情证无情。 沈遂又问,那如果天道不许我们在一起呢? 林淮竹蹙眉,它为何不许?而且我也不需它应允。 沈遂无言了,林淮竹是典型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类人。 但他这番话并不能打消沈遂的忧虑。 沈遂眼眸稍垂,看着水中他俩的倒影被水波漾破,等回归平静又重聚在一起。 林淮竹走了过来,投在水中的倒影支离破碎。 林淮竹却没管这水中镜影,走到沈遂旁边,垂首将额贴到沈遂眉心。 我不知道你在困惑什么,但我要的很简单。林淮竹嗓音在夜色中低缓而缱绻,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就像这十年间你不离我,我不离你一样。 沈遂打破林淮竹营造的温情,吐槽道:你不光是要我留你身边,你还想上我。 林淮竹唇角弯了弯,并不否认,情至自然欲起。 听他振振有词,沈遂撇嘴,问了一个实际的,我能不能上你? 林淮竹一本正经:你的情还没到。 沈遂:放屁。 林淮竹凝视着沈遂,温润的眸似盛着漫天繁星,你不是常说走一步看一步,我们便走一步看一步。 沈遂心道,那可是十万+的好感值,沾上你了我还能摆脱得掉么? 还走一步看一步,说得倒是好听。 不过想到99999+的好感值,沈遂心倒是随着池水摇曳了一下。 林淮竹自然不可能真跟沈遂走一步看一步,他施行的是试探一步走十步。 在沈遂唇上吻了一下,对方没什么太大反应,便捧起他的脸将舌探了进去。 沈遂反过来勾住林淮竹的后颈,生疏地回应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推开林淮竹,拽过衣袍,披上到肩头,跑出水池。 还想套路他? 沈遂鉴茶十级,什么绿茶在他面前都得显现原形。 撩完他就跑了,回到屋内反手将门从里面插上。 沈遂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林淮竹没追上来他啧了一声,躺回了床上。 虽然识破了林淮竹的茶道,但他今日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人嘛,贵在一个及时行乐,他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沈遂仰面看着帐顶,躺了一会儿仍旧没见林淮竹寻过来,这不是他的作风。 意识到不对沈遂弹坐起来,刚出房门就感到两道波动的灵气,远处有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沈遂还以为是林淮竹的仇家来了,立刻召出处暑正要上前,那两道影子由远及近。 凭着自己绝佳的好视力,沈遂一眼认出与林淮竹缠斗的人是云阶,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实在扎眼,想不认出来都难。 认出是云阶,沈遂没着急出手在一旁观看。 云阶的意识应该还没恢复,招数颠三倒四,而且一会儿主动攻一会儿又闪避,来来回回没个章法。 但毕竟早已经达到大化之境,就算不好好打实力也不弱。 林淮竹似乎也看出他没有杀招,所以也没有下死手。 云阶来得突然,走得亦是突然,疯疯癫癫让人摸不着头脑。 确定他是真的离开了,林淮竹回来就看到坐在庭院,穿着一身月白中衣的沈遂。 月光洒在他身上,原本分明的眉目模糊起来,有了几分朦胧失真的美感。 沈遂明知故问,那人是谁? 林淮竹目光在沈遂微敞的领口落了一瞬,而后抬眸说,那日在破庙遇到的那个老者。 沈遂:我看他倒也没有恶意,不知想做什么。 林淮竹摇摇头,收回霜降朝沈遂走去。 沈遂还有心说一说云阶,但看林淮竹没这个意思,暂时歇了这个心思,他一抬眸就被林淮竹吻住了 第二日早上沈遂醒来,床旁早已经空了。 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沈遂一动腕间哗哗作响,他猛地睁开眼睛,手腕跟脚踝果然各扣了一道锁链。 沈遂对这个链子有点印象,昨晚睡之前是林淮竹给他扣上去的。 这小王八蛋铐上瘾? 沈遂起身去翻枕头,俩个枕下都也没见到钥匙,他不信邪将床翻了一个遍。 这次林淮竹该不会来真的,就因为昨晚他不肯到最后一步,所以给他关小黑屋了?! 第78章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林淮竹走进来就感受到一道眼刃。 沈遂盘腿坐在床榻,长发未束,衣也半敞,一双狭长的眸半敛着,神色阴沉得仿佛被人欠了八百吊钱似的。 林淮竹见状弯了弯眉眼,在沈遂吃人的目光下缓步朝他走去。 等林淮竹走近,坐在床榻上的青年霍然起身,拉着长链在林淮竹脖颈缠了一圈。 沈遂赤足站在青石地板,手上施力,长链便紧紧贴在那截冷白的颈,他威胁道:给我钥匙。 林淮竹没有丝毫惊慌,修长的眉目静静望着沈遂,一副引颈受戮,任他施为的温顺模样。 沈遂手上松了松,口上依旧恶狠狠,先前跟你说过不要开这种玩笑。 林淮竹纯良道:我是在你醒的时候套上去的,你还看了我一眼。 这意思是他是在沈遂默认下铐上去的,不算在开玩笑的范畴。 听到林淮竹狡辩,沈遂更是火大,我那时困的要死,谁知道你在干什么。 见沈遂真生气了,林淮竹没有半分犹豫,开口道:我错了。 沈遂冷嗤一声,但松开了林淮竹,晃了两下锁链没好气地说,拿钥匙给我解开。 林淮竹长手一探,取下挂在床旁的钥匙,然后缓缓放到沈遂手心。 沈遂: 没想到自己是骑驴找驴,钥匙挂的地方不算隐蔽,但沈遂愣是没发现。 铐住我又把钥匙放到附近,你是不是闲得慌?沈遂愤然解开手脚上的镣铐,还是想关住我,所以先用这招试试水? 林淮竹低声说,我不会关你。 俊美的青年半敛着眼尾,眸色深深,他们将她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强迫她,逼她生儿育女。 沈遂瞅了林淮竹一眼,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沈遂知道他说的是他父母。 林淮竹先前想不通他们明明只当她是炉鼎,为什么还要她生育。 后来他明白了,他们要她诞下的不是孩子,是炉鼎,是有着云家一半天赋与血脉的继承人。 林淮竹定定沈遂看着说,我不会这样对你。 虽然他很想,想将沈遂关起来,但他不愿让沈遂像她一样凄惨。 所以就算他嫉妒秦长须、银术他们占据了沈遂的视线,林淮竹也没有做什么。 知道林家一直是林淮竹的心结,听到这话沈遂眸底有微光浮起,长睫一上一下敛动。 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道:那你天天铐我干什么? 林淮竹倒是坦然,灼灼地望着沈遂,这只是我无伤大雅的小嗜好,你若有也可以跟我提。 沈遂没这方面的癖好,他就是一正正经经的三好青年。 但听到林淮竹将铐他形容成无伤大雅的小嗜好,沈遂冷呵一声,不甘示弱道:行啊,那我要看你扮女装。 林淮竹沉吟片刻,点头说,好。 沈遂: 大意了,他忘了林淮竹只是表面芝兰玉树,实际是黑心那挂的,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包括女装 林淮竹跟昨日一样,用了早饭便离开了。 只不过昨日他中午还回来一趟,今日却是消失了一整日,只用千里传音告诉沈遂午饭不用等他。 直至日暮西沉,林淮竹才踏着一地的余晖归来。 沈遂没有如往常那样待在小院,好在他没将纸豆豆放在家中,林淮竹感应着小纸片人一路寻了过去。 无双城是枕水之地,宅前屋后接通河道,因此巷坊十八弯,地形非常复杂。 绕过一道道幽静窄长的小巷,林淮竹便看到沈遂坐在河道,正与河中一撑着船桨的渔家叙话,他脚下全都是花。 远处的万家灯火映在沈遂面上,在他挺直的鼻梁打下橘色的暖光。 不知正那渔家跟他说了什么,那双精致的眼眸簇起笑意,仿佛浮光盈动。 林淮竹看着他驻足半刻,而后走了过去。 乌蓬小舟放着两大篓新鲜的鱼虾螃蟹,渔家给沈遂盛了满满一大兜非要沈遂收下。 沈遂盛情难却只好接过来,从里面挑了几只肥蟹跟一条鲜鱼。 我家人少,这些就够了,多了也是浪费。沈遂将剩下的抬手一掷,鱼虾蟹各自归篓,多谢老伯。 渔家操着乡音说,不谢不谢,还要谢谢小仙君赠丹施药。 沈遂闲着没事出来溜达时,正好听见几个船家絮闲话,其中一个人哀声连连,好像是夫人患了重疾,怕是命不久矣。 沈遂听到后问过症状,便给了他一颗丹药,叫他化水分三次喂下。 其他渔家瞧沈遂气度不凡,一看就是行道之人,纷纷跟他讨要丹药。 沈遂左右也没事,坐在河岸边给他们写了几个方子,寻常的头疼脑热,以及渔家常患的风湿类病症都能治。 他就坐在这里问诊,病患一波波地来,病方开了几十张,一下午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晚风夹杂着潮湿之气吹来,河水皱起波澜。 见林淮竹找了过来,沈遂弹弹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正要跟他一块回去,一枝花砸到林淮竹脚边。 沈遂抬头朝河岸那群补渔网的少女看去,我说你们也太喜新厌旧了。 几人不怵生人你挤我我挤你地笑了起来,接着又砸过来几只花。 这次砸的是沈遂,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说,小仙君,我觉得还是你俊。 沈遂闻言道,我还有一个弟弟,比我们俩加起来还要俊,你们要不要看? 那人立刻说,要的,要的。 沈遂: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林淮竹看了沈遂脚下那堆金桂花,总算知道是怎么来的。 他对沈遂说,回去罢。 看天色不早了,沈遂点点头。 等他俩都走出很远了,还能听见那几个少女嬉嬉笑笑地讨论他跟林淮竹谁最俊的声音。 果然到哪儿都是看脸世界 无双城的小巷以青石板铺成,历经岁月打磨已经变成墨色,隔几条巷子便会看到河流。 沈遂跟林淮竹并肩而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出来时林淮竹没锁门,不过设着结界,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座雅致的宅院。 沈遂上前打开门,刚走进去就被身后的青年摁到了门上,亲吻随之落下。 沈遂的唇被林淮竹噙住,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儿,趁着能说话的空隙高喊道:鱼,我的鱼。 渔家给的是一条活鱼,此刻躺在地上拼命摆尾,留下一滩水渍。 林淮竹只好松开他,提起那条鱼跟活蟹,打了一盆清水将它们放进去,然后折回去继续方才的事。 沈遂: 被林淮竹缠了好一会儿,沈遂唇色绯红,气息不稳,对方倒是神色如常,转身去处理鱼了。 看着林淮竹挽起衣袖熟练地刮去鱼鳞,然后剖开鱼腹,取出带血的内脏,沈遂渐渐平静下来。 林淮竹处理好鱼,洗净后侧眸问沈遂,红烧,还是清蒸? 沈遂偏要反着来,都不要,我要炖汤。 林淮竹:好。 林淮竹有厨艺,但不多,做的饭菜只是能吃的水平,绝谈不上好吃。 炖汤难度系数大,稍有不慎就会有腥味,为了自己味蕾着想沈遂还是改了口,还红烧罢。 过一遍油做起来不会那么腥。 林淮竹在厨房忙活时,沈遂倚在门口看他一脸神厨样,实际过油炸鱼的时候甚至给自己结了一个透明屏障,以防油星子溅身上。 沈遂凉飕飕开口,所以你是不准备主动交待,你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 昨日他就问过林淮竹在忙活什么,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林淮竹整日整日不见踪影,肯定不是打听仇人消息这么简单。 林淮竹抬眼朝沈遂看来,见沈遂目光不善,他只好说,我已经找到凤翎的主人。 沈遂毫不意外,什么时候? 林淮竹倒也没再隐瞒,昨日得到的消息。 沈遂:怎么没跟我说? 林淮竹:不想你操心,这事我一人就能解决。 等他处理好所有仇家便跟沈遂住在这里,一方小院落,三餐四季,执手相伴,安逸又简单。 如果没人打扰他俩那就更好了。 对于林淮竹这个解释,沈遂不是很满意,抱着臂不冷不淡道:如果你以后什么都不与我说,那就别指望我会出门留信。反正你也一人能解决,那不如我回药王谷或者灵霄峰。 林淮竹闻言眼睫动了一下,低声说,我以后不会了。 沈遂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林淮竹望着沈遂离开的背影,炉火明明暗暗地照在那张白玉般的面上,眸底亦是晦涩不明。 闻到锅中的焦味,林淮竹回神翻了一下鱼面 虽然对林淮竹的厨艺不抱希望,但看到双面焦黑的鱼,沈遂还是暗自叹了一口。 林淮竹拨开焦黑的地方,给沈遂夹了一块白肉,过了这几日我专门学一学。 沈遂没说什么,捡起碗中那块鱼肉吃了。 晚上林淮竹留宿在沈遂房中,有那么几个时刻他恍惚着以为自己跟林淮竹真的是一对生活在水乡的寻常夫夫。 还是房事有点不睦的寻常夫夫。 本来一切都很好,但等林淮竹一掏出那瓶丹药,沈遂立刻萎了,踹开他蒙上被子翻身睡。 林淮竹也没强迫沈遂,待沈遂彻底睡着才起身。 从荷包取出一条比小拇指要细的锁链,林淮竹将它扣到沈遂的脖颈,锁扣正好遮在沈遂喉间门。 看着那修长的脖颈被锁链缠绕,林淮竹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抓住了清风,困住了皎月。 他埋首在沈遂颈间门,沿着锁链细细吻着沈遂。 片刻后林淮竹解开沈遂脖颈上的锁链,收回荷包躺到沈遂身旁。 合上眼睛没多久,林淮竹再次起身拿出另一副锁铐,又将沈遂的手脚铐住。 沈遂睡眠质量一向好,但也经不起林淮竹这么折腾,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上压着什么东西似的,脖颈还有点痒意。 他忍不住抓了抓脖子,然后听到哗啦啦的镣铐声。 最近沈遂对这个声音很敏感,听到之后不由睁开了眼。! 第79章 房内光线暗淡,只有窗前落了一片霜白的月辉。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7) 朦胧夜色中,林淮竹面容不甚清楚,半垂的眼睫在眸底落下极深的阴影。 他几乎贴在沈遂身上,长眸里欲念与渴望沈遂看得分明。 哪怕刚睡醒神智还不太清醒,沈遂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更别说现在他的手腕跟脚踝又被铐上了锁铐。 此时此刻的林淮竹仿佛一头择人而食的兽,潜伏在黑暗伺机对猎物下手。 沈遂眉心一跳,下意识想要逃。 林淮竹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先一步制住了沈遂,将扣在他腕上的锁链挂到了床顶的帐钩之上。 沈遂双手被迫举过头顶,悬在半空。 艹。 就在沈遂以为林淮竹疯了,正准备全面反击的时候,对方的唇落在他耳畔。 哥,别怕。林淮竹吐息灼热,眉眼低垂的样子不似方才那么骇人,反而有了几分温顺,一会儿我就给你钥匙。 沈遂拽着手腕,锁链跟帐钩金戈作响,他咬牙说,现在就给我解开。 林淮竹埋首在沈遂颈间,低声说,你若喜欢,我明日扮女装给你看,好不好? 沈遂闻言一愣,挣扎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林淮竹在沈遂耳后跟脖颈处一下一下亲吻着,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做,好不好? 他温润的长眸被水雾浸透,嗓音也像含了雾气,明日早上我不会让你看到镣铐,只这一晚上好不好? 微哑的声音从唇间吐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遂脖颈,他狠狠别脑袋从牙缝挤出四个字,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色诱我。 后面三个字沈遂没说出口 沈遂怀疑林淮竹有字母爱好,要不然也不会执着于铐住他。 不仅手脚被铐住,林淮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黑色的长带,在他脖颈缠了一圈。 沈遂觉得这条涤带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林淮竹束得并不紧,绸质的长带只是贴在沈遂脖颈,像是给他戴了一个项圈似的,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昂了昂脖颈。这动作倒是方便林淮竹,他勾勒着绸带的边沿,在沈遂颈间留下一道湿濡的印子。 艹。 看到沈遂震惊的神色,林淮竹拦腰抱住他,伏在他肩头低低笑了起来。 沈遂没好气地用膝头顶了顶,好了没? 林淮竹嗓音低哑,润亮的浮光闪烁,没有。 沈遂脸臭了臭刚要说什么,林淮竹的手从衣摆探进去,到口的话全都止住了。 他急喘一声,然后恶狠狠瞪向林淮竹。 只是双眸如薄冰消碎,眼尾还沾了一点红的模样,实在没有威慑。 林淮竹笑着在他眼皮上吻了吻。 沈遂眼睫一痒,下意识合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皮时已经是隔日一早,沈遂睡得晚醒得早,但精神仍旧十足。 修行之人哪怕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什么,只不过沈遂的作息还保留着以前。 林淮竹倒是没骗他,沈遂手腕脚踝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不过颈上还系着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涤带。 沈遂一把扯了下来,然后扔到了一旁。 昨夜林淮竹说要扮女装,沈遂虽然没这方面的恶趣味,但对方都开这个口了,他自然不好阻拦。 沈遂隐约记得他好像有一套女装,打开荷包仔细翻了一遍,还真的找了出来。 衣服是秦红筝的,给林淮竹穿尺寸明显不合适,不过罩在外面的纱衣他倒是可以穿。 林淮竹今日也要外出办事,就算沈遂心里揣着小九九也不可能耽误正事。 沈遂问,真不需我一块去? 林淮竹摇头,不需。 沈遂哦了一声,嘱咐道:那你小心些,办完事就赶紧回来。 林淮竹那双似泓潭的双眸微微跃动,他唇角弯了弯,好。 沈遂目送着林淮竹离去,等人一走他就去街上的胭脂、首饰铺子闲逛。 今日似乎比昨日顺利,不到斜阳落山林淮竹便回来了。 这次沈遂在庭院等他,不仅等他,看到他归来还十分热络。 林淮竹从沈遂那和善的态度与笑颜中,很快便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不动声色地跟着他回到了房中。 正冠的铜镜前摆放着许多女子才用的饰物,衣架上还有一件女式的纱衣,衣袖跟衣摆间绣着花纹跟钉珠。 沈遂坏笑道,昨夜你说的话应该还记得罢?你若不记得,我不介意提议你一遍。 林淮竹没有多言,从容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本来沈遂只是想看林淮竹窘态,当然也想看他女装什么模样,没想到对方反应竟然这么平静坦然。 一切都不在沈遂意料中,他站在门口反倒不知怎么收场。 坐到镜前,林淮竹侧眸望向沈遂。 沈遂一时没理解其意,长眉微挑,嗯? 林淮竹问,你要给我画眉么? 这里就他俩,这活自然只有沈遂来做,他走过去取了一支眉黛。 林淮竹眉形很好,根本不需要画蛇添足,但若是女子装扮那需要柔一些。 沈遂不想弄的不伦不类,擦擦画画,神色专注。 林淮竹凝望着沈遂,只在沈遂要求闭眼时才会阖上双目。 沈遂技术实在有限,画到一半才想起是不是该让林淮竹先换上衣服? 算了,先这样罢。 日暮西沉,窗上爬上一抹余晖。 光影照在沈遂面上,在他长长搭下的眼睫涂抹了橘色,待他睁开眼时眸色如蜜似糖。 沈遂长舒一口气,颇有一种大功告成的畅快。 铜镜那张丹唇动了动,开口问,好了? 沈遂点头,嗯,好了。 林淮竹伸手一捞,忽然抱住沈遂吻了过去。 这个吻像是忍耐许久似的,在沈遂唇瓣辗转两下便撬开他的唇。 沈遂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他刚上好的妆 无双城的夜色极美,河畔挂着红色的长灯笼,乌蓬小舟也燃着特制的油灯,远远望去如星辰坠落。 各色商贩聚集在河堤旁,叫卖声络绎不绝,还有当街卖艺的杂耍班子。 晚间吃完饭不少人会出来消食儿,这个时辰是最热闹的,街上到处都是人。 沈遂今夜可是赚足了眼球,来来往往路过的大多都会朝他这边瞧上一眼。不过吸睛的不是他,而是他身旁这位。 林淮竹穿着雪白里衣,外罩了一件绣花纱衣,乌色长发如瀑,束着最简单的发式。 大抵是没见过这么高的女子,无论男女皆是好奇,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那女子不仅身量高,还以丝纱遮面。 虽挡住大半张脸,但从精致如画的眉眼仍旧能看出绝色的面容。 行走间萧萧如竹,朗朗如日月清风,让人不敢生出任何亵渎之意。 沈遂眸中藏笑,凑近林淮竹揶揄道:感觉如何? 林淮竹牵起了沈遂的手,与沈遂在这喧闹的青石街上执手并肩而行。 他眸底波光摆荡,望向沈遂说,我觉得很好。 沈遂像是被那粼粼眸光迷花了眼,心神跟着一荡,他故意歪曲林淮竹的意思,我看你是女装上瘾。 林淮竹不避不闪,仍旧灼灼看着他,只要你喜欢。 对于情话技能点满的林淮竹,沈遂偏过头装作没听见。 林淮竹隔着面纱俯下身,在沈遂耳上吻了一下。 沈遂反应很大地后仰一下,下意识望向周围。 察觉到沈遂的紧张,林淮竹说,何必在意他们的目光。 沈遂瞅了他一眼,难怪拉林淮竹出来他也没拒绝,敢情是真的不在意旁人的视线。 但沈遂仍旧觉得大庭广众不亲热是基本素质,警告林淮竹让他老实一点。 林淮竹果真就老实了,除了牵着沈遂的手没再做其他亲昵举动。 沈遂从未跟人牵过手,一开始多少觉得有些别扭,后来走了两条长巷也便习惯了,任他牵着自己。 夜风吹来,林淮竹面上的丝纱随着荡了荡,隐隐有掀开的迹象。 旁边不少男子盯着这一幕,生怕错过面纱掉落的那瞬。 沈遂见状亮出自己的剑,一个眼刃扫了过去。 他自然不会拔剑,不过是吓唬他们罢了,毕竟他们不是剑修,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颜狗,看到好看的便会看两眼。 其实在出来的时候,沈遂就想着街上会不会有不开眼的恶霸轻薄调戏林淮竹,然后他出来英雄救美。 结果没有恶霸,没有轻薄调戏,但沈遂还是强行救美。 等他亮出寒光凛冽的长剑,那些看热闹纷纷逃了。 没什么好逛的,沈遂收回处暑道:回去罢。 林淮竹:好。 可等回去,被林淮竹压在梳妆台那瞬间沈遂就后悔了。 林淮竹面纱早不知扔到哪里,他用青黛画着快要入鬓的长娥眉,丹唇红涂,额间的梅花妆在摇曳灯烛下仿若一朵真梅。 他解下发带,利索地捆住沈遂双手,然后推至头顶。 我扮了女装,还陪你上了街。林淮竹吻在沈遂敞开的那片雪白,是不是又该我了? 林淮竹的意思很简单,沈遂答应他一件事,相应的他也会答应沈遂一件事,现在又该沈遂应他一件事了。! 第80章 沈遂双手被捆,林淮竹顶开他两膝,俯身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压过来。 隔着两层衣料,沈遂能感受林淮竹的体温与硬度。 大防失守的姿势让沈遂深感不妙,忙道:两厢扯平,这事到此为止。 林淮竹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双眸似一泓深潭寂寂无声地凝视着沈遂,那里面藏着克制的爱与欲。 在这深沉的目光注视下,沈遂心神一颤。 林淮竹说,情至自然欲起。 情.欲是人之常情,既已生出何必要回避,然后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他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想通后沈遂便彻底不再纠结,他主动吻上那两瓣薄薄的菱唇。 窗外掠起夜风,枝头的绿梅沙沙响动。 沈遂束发的涤带被林淮竹扯下来,如今缠在他的手腕,长发披散而下,衣袍也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一副随时掉落的模样。 林淮竹倒是衣发整齐,绣着花纹的衣袍被微风吹得摆动。 他娥眉修长,唇涂丹红,鬓发上的翠珠也没来得及摘,面若好女颜如珠玉。 月下珠影摇摇,沈遂的视线亦跟着摇晃,眸底朦朦。 哥。林淮竹抱紧沈遂,你跟我说说话罢。 沈遂半湿的眼睫可怜地软软搭下,喉中似含了一口急风,声音带喘,说什么? 口脂早已晕开,林淮竹唇上水光潋滟,在沈遂侧颈的青色脉管轻轻落下一吻,什么都好。 他想听沈遂说话,想听沈遂的声音。 因为林淮竹这温情动作,沈遂难得喘息一口。 这一缓骤然起了小心思,沈遂乌润的眸漾起一点坏水,他说,我都困了,你若不行换我来。 林淮竹瞳仁动了动,放开沈遂调整了一下姿势,眸色渐深。 看他这样沈遂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嘴贱,刚要说几句缓和气氛,林淮竹的身量重新覆下,垂首吻住沈遂的唇,也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窗外的风声更盛,将簇着花蕊的枝头都压弯了。 沈遂的意识如一线孤灯,随着夜风摇曳。 疾劲的风刮过灯芯,灯烛忽明忽暗将灭不灭,烛油滴滴落下,好不可怜。 林淮竹发上的珠翠垂至鬓角,流转的珠光落在他的眉与眼,心底里的爱欲跟贪念尽数倾泻。 他抱紧沈遂,埋进他的脖颈,也埋进他的身体。 风声越来越烈,沈遂满面潮红忍不住推了推,却被对方抱得更紧。 林淮竹一遍又一遍地索取沈遂的体温,掌控他束缚他,但又哺喂他。 一取一喂间,林淮竹跟沈遂互为阴阳,神识相连身体相融,功法自成。 第二日醒来床旁倒是难得没空,沈遂刚一睁眼,环在他腰上的手收了收。 林淮竹贴过来,吻上沈遂的眉心、眼皮、鼻梁,最后柔软的唇覆在他嘴角。 沈遂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对上那双春意泛滥的黑眸,老实点! 林淮竹没听,一路向下含住喉间那块突结,沈遂眼睫一颤,绷不住面上的淡定骂了一句脏话。林淮竹这才愉悦地笑了起来,埋首在沈遂颈窝像一头黏人的巨兽蹭了蹭。 他低低唤沈遂一声,哥。 听到这一声哥,沈遂脑子突然冒出一句网络热梗有事叫哥哥,没事哥哥叫。 眼前这人就是这个名梗的典型,沈遂不由板下脸说,别撒娇。 林淮竹果然不再撒娇,开始付诸行动。 沈遂的手又被他捆了起来,不仅是双手,林淮竹还将他的眼睛给蒙上了。 艹! 这要是再给他堵住口,他俩都能拍小电影了。 在大好的晨光中,沈遂又被迫修炼了一个小时辰。 云歇雨停,餍足的林淮竹吻了吻青年的鬓发,为他清理干净便披上衣服起身准备吃的。 等房门关上,室内归于平静,沈遂扯掉手腕上的束带扔到床边。 虽然对林淮竹床上这个小癖好不满,但目前还在可接受的范畴内,而且过程是舒爽的,他也就没放下碗筷骂厨子。 经过昨晚这一遭,沈遂修为提升不少。 没在床上继续赖下去,沈遂穿上衣服,提着处暑阔步走了出去。 林淮竹厨艺实在一般,他不愿一大早就让沈遂凑合,因此没亲自做,出门捡着沈遂爱吃的买了几样。 回来就见沈遂在院中练剑,他身形如风,剑意也自在潇洒,手腕斗转间,如游龙戏水,又似日照江河。 忽然沈遂的剑尖一转。 光影交织在林淮竹面上,晃动的剑尖直刺他来。 风声过耳,树动林淮竹却不动,沉静地看着嗡声不止的处暑挽出九道剑花。 知道沈遂不会伤他,林淮竹眼睛连眨都未眨。 果然剑刃最后汇成一线,停在林淮竹眉心一寸前。 沈遂收了剑,笑着挑眉问道:这一剑怎么样? 沈遂的眉形很好看,上挑时如飞鸟展翅,他一身革带束腰,眉眼含笑,别样的洒脱与张扬。 看他这样,林淮竹亦跟着弯弯唇,开口说,很好。 沈遂终于挽出九花,剑诀已成,他心满意足,那这一招就叫探淮竹。 林淮竹眸中笑意更甚,好。 沈遂看到他手中的吃食,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洗手准备吃饭。 林淮竹外出办事,沈遂留在家中精进自己的剑招。 剑式是他自己独创的,招式肯定有漏洞,等回到灵霄峰见了道晏,他得让对方指教指教。 沈遂正在房中写剑诀,听到房檐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眸色一敛慢慢放下笔,尊驾何人,我这有好酒好茶,不如下来一叙? 话音刚落,一物事从窗户探下。 沈遂抬头便看见一头蓬乱的毛发,心口静了一瞬。 毛发之中有一双浑浊不清的双眸直勾勾盯着沈遂,半晌他哑涩道:酒,酒。 看到云阶,沈遂放下戒备,试图与他沟通,你要喝酒?正巧我这里有很多酒,你先下来,乖乖坐在这里我就给你拿酒。 说着他指了一处让云阶坐。 这个时候云阶意识不清,思维如三岁稚子,好哄好骗。 听到沈遂要给他酒喝,云阶还真乖乖钻窗坐了下来。 沈遂依言给了他一壶酒,然后尝试慢慢走近他。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8) 见云阶没有戒备心,沈遂坐到他旁边,温声道:你放心,我不抢你酒,我还有很多,你乖乖坐着别动,喝完我再给你。 云阶咕噜咕噜大口咽着壶中的酒,对沈遂的话没有半分反应。 沈遂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扣住他左手脉搏。 的确是走火入魔的脉象,而且观他的眼白也能看出。 沈遂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狠狠地拧起眉头,以手挡鼻。 云阶身上太臭了,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衣服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沈遂将剩下那几瓶酒都拿了出来。 一看是酒,云阶抬手就要拿,沈遂拦住他道:这些都可以给你,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失智的云阶嗜酒如命,沈遂为了使他听话,先给了他一壶。 得了酒的云阶倒是乖顺,沈遂捆住他一只手他也毫无反应。 走,跟我来。沈遂牵着云阶走出了房间。 这一折腾便折腾到晌午,今日林淮竹没传音给沈遂说不回来,沈遂便没有先吃。 午时三刻林淮竹才带着热乎乎的吃食回来,他这人向来敏锐,一进家门便察觉到不对。 沈遂从屋中走出,面上带笑,你回来了,快进来看看这是谁。 听意思来人与他俩都熟。 林淮竹没有半分喜色,脸上却不显分毫,随着沈遂进了书房。 房中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沈遂找了一圈,最后停在大开的窗户旁,含恨道:白给他洗了半天的澡。 林淮竹眸色深深,你给谁洗了澡? 沈遂没意识到自己话中有歧义,仍旧张望着窗外,口上应道:就是那日在破庙我们遇到的那个老者。 其实他只是打了好几桶水,以酒哄骗云阶让他泡了两遍澡才终于洗干净。 之后又是给他刮胡子,又是给他束发,忙乎一通糟老头终于变帅大爷,眉宇间也能看出昔日的风采。 结果人跑了,他白忙乎一场。 想到隔几天他再脏兮兮找过来,沈遂血压飙升。 沈遂关上窗,对林淮竹说,我今日给他把过脉,他脉象奇乱,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而且他右手有六根手指,最重要的是他洗干净后,眉眼跟你有几分相似。 这话就差明说那人是云阶,林淮竹的外祖。 林淮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在破庙你要我召出霜降,那日你就怀疑他是我外祖,所以要拿剑来试他? 没想到林淮竹这么敏锐,沈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事自然不能承认,否则他没办法解释怀疑那疯老头是云阶的缘由。 总不能将他是穿越而来的事告诉林淮竹吧? 要是林淮竹知道一切,包括攻略的事,沈遂真想不出他会是什么反应。 沈遂打哈哈,我哪有这么神机妙算?今日他找过来,我是看他没有恶意,所以请他进来套了几句话,又看到他右手有六根手指,便想起我外祖说的话,这才开始怀疑。 林淮竹没有说话。 在他心中,沈遂很多时候就是神机妙算,而且时不时会蹦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 明明他们一块长大,读的书一样,见识过的人也一样,按理说不该如此的。 第81章 怕林淮竹深究下去,沈遂不露声色地转开话题,买了什么吃食? 方才他一门心思想着促成他们祖孙相认,没注意到林淮竹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沈遂离林淮竹越近,那种味道越明显。 他鼻翼动了动,目光在林淮竹身上扫视,你受伤了? 林淮竹身上没有沾血,但他这件衣服不是凡品,水火不侵,还自带修补跟清洁功能。 所以沈遂不确定林淮竹是自己受伤了,还是今日杀太多人沾到了血味。 林淮竹没答这话,只是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沈遂。 沈遂接过来展开一看,居然是招阴旗,他愕然看向林淮竹,你遇到姬溟阴了? 林淮竹含笑点了点头,你不是一直想拿旗子? 沈遂不是真的想要它,只是貔貅属性作祟罢了,十年都过去他早把招阴旗忘了一边,没想到林淮竹记得这件事。 当年为了不被姬溟阴追踪,林淮竹将旗扔到了海中,但姬溟阴还是找了过来。 在姬溟阴洞府那一月日子过得很苦,不过仔细想起来,那也是他们关系真正和解的开始。 如今林淮竹虽实力大涨,但姬溟阴毕竟是千年鬼王,与她交手就算林淮竹能讨到便宜,也不会全身而退。 沈遂问他,哪儿受伤了? 林淮竹倒也没隐瞒,手臂。 沈遂:上药没? 林淮竹:还没。 沈遂没再说话,上前解开林淮竹的衣袍褪到腰间。 他的手臂被姬溟阴的鬼火灼伤了一大片,伤口露出猩红的皮肉,边缘已经是焦黑。 沈遂心口一紧,从荷包拿出一瓶藏青色瓷瓶,他倒出清液为林淮竹洗伤口。 看着眼睫半敛,朗目疏眉的沈遂,林淮竹眸色专注。 其实这些药他也有,但他喜欢沈遂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所以没有处理伤口直接回来了。 沈遂净过手,将药膏抹在掌心搓开,问他,你是怎么遇到姬溟阴的? 林淮竹说,我让千机阁的人帮我查的。 沈遂闻言抬眸看了林淮竹一眼,他动了一下唇,但最终还是没告诉林淮竹,自己对招阴旗没有执念。 不过转念一想,林淮竹可能不光是为了招阴旗才去跟姬溟阴对线。 以他有仇必报的性子,小时候在姬溟阴手中吃了那么多苦,想要报复回来很正常。 沈遂搓开药膏后涂到林淮竹手臂,你将她怎么样? 林淮竹没说细节,只是道:报了我们的仇。 沈遂忍不住笑了,他就喜欢睚眦必报的人,什么大度,什么放下过去,什么跟自己的成长和解,统统滚一边去。 这种世界就是要爽爽爽。 看着沈遂唇边的笑意,林淮竹心下柔软,凑过去吻上了沈遂的唇,撬开他的牙关,勾住他的唇尖。 沈遂推了推林淮竹,虽口不能言,但眼神透出两个字,别闹。 林淮竹乖乖松开沈遂。 沈遂继续给他上药,然后包上麻布。 等沈遂为他包好伤口,林淮竹环住他打算继续。沈遂早知他会如此,一个闪身避开了,没好气地教育道:老实点,刚受了伤还是不要白日宣淫。 端方如玉的青年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白日宣淫,是在修炼,修行之事勤乃有,不勤则腹中空虚, 沈遂瞥了林淮竹一眼,信他的鬼话就怪了。 书中林淮竹挺寡一人,没想到一旦开荤居然刹不住了。 啧,果然是男人。 沈遂没搭理林淮竹,转头去吃饭。 被拒绝林淮竹倒也没有显露任何不悦,施施然起身跟在沈遂身后。 吃完饭沈遂便上街,去城中最好的酒肆买酒。 林淮竹下午没有外出办事,陪沈遂一同出门买酒,他也没问为何要买酒。 沈遂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引诱云阶,酒就是最好的诱捕器。 因为不凡的气度与容貌,一路上吸引不少目光。 但比起昨日林淮竹扮成女子模样时,今日的吸睛程度还差远了。 沈遂不由感叹了一句,果然是爱美人之心人皆有之。 林淮竹看向沈遂,幽幽问道:你爱什么美人? 沈遂自恋道:什么美人我没见过?如今我也只会被镜中的自己帅到,旁的都不会入眼。 林淮竹弯了弯唇,对于他这番言论没做反驳。 路过一家书局时,林淮竹忽然停了下来,沈遂看他,怎么了? 林淮竹说,我想买几本食谱。 沈遂还以为他说学做菜只是说说,见林淮竹走进书局,他只好跟着进去。 踏进书局便是一股书香墨气,一个模样机灵的店伙计立刻走过来,两位仙君找什么,功法秘籍么? 林淮竹淡淡看了他一眼,找食谱。 店伙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问,是要家常的菜式,还是难一些的?我们这儿不仅有八大菜式,还有御厨亲笔写下的御膳。 林淮竹偏头看向沈遂,询问之意很明显。 见林淮竹看沈遂,店伙计也茫茫然地望向沈遂。 沈遂被两道目光看的有些囧,轻咳了一声,家常的就好。 好嘞,您稍等,我这就去拿。店伙计转头绕过两大书架,拿来了两册,这都是名家写的,册册都是精品。 沈遂挑眉,家常菜还有名家? 那您就有所不知了,越是家常菜越考验厨艺。寻常的菜式谁都会烧,想要从这千千万万之中出众,那才费功夫呢。店伙计口若悬河。 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林淮竹也没理,拿过两册翻看了几页,最终选出一本。 店伙计勤快地应了一声,好,我给您包上。 林淮竹问沈遂,还要话本么? 店伙计闻言立刻说,您二位真是赶巧了,今日来了一匹新货,还有前几日卖断的,不知您是要净本,还是要非净本。 这话唤醒了林淮竹记忆,非净本什么样? 在这儿呢,您跟我来。店伙计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次新到的货还有插图呢,都是名家所画,图画得那叫栩栩如生。林淮竹似乎不知所谓的图是什么,跟着店伙计走了,但沈遂一听就知其中的门道。 别看了。沈遂赶忙催他,走了,还要买酒呢。 听出沈遂话锋不对,林淮竹望向他,那画我不能看? 青年一身白衣,眉目端方雅正,萧萧肃肃如清风明月,品相样貌都透着不可亵渎。 看林淮竹一脸纯良,沈遂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不管他是不是装傻,沈遂的答应只有一个,不能! 店伙计察觉到俩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倒也见多识广,小声道:若是不喜欢男女,我们这里还有龙阳图,一样都是名家之作,您来看看? 沈遂不再废话,拽上林淮竹就走。 等店伙计反应过来他们还没买下食谱,追出去的时候哪还有人? 沈遂没有再闲逛下去,直接到酒肆要了两坛好酒。 酒肆老板倒很会做生意,还送了沈遂一小壶另种口味的酒。 从酒肆出来,林淮竹主动提起方才的事,何为龙阳图? 沈遂抬眸剐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龙阳之好。 林淮竹眼尾低敛,似乎真是不解,我知龙阳,但不知道龙阳图是什么,是画了很多男子么? 沈遂嘴角扯了一下,然后胡说八道:对,画了一群粗壮的大汉。 林淮竹:画他们做什么? 沈遂:画他们扛着锄头下地干活。 林淮竹忽然说,你还记得么? 沈遂不明所以,什么? 林淮竹嘴角微微翘起,眸中潋潋粼粼,我先前专门学过房中之术,我看过龙阳图,可惜他们没有锄地。 沈遂险些飚出一句脏话,他就知这小狼崽子不是什么纯善之辈。 第82章 刚入夜便下了一场急雨,雨打绿梅落了一地香。 沈遂伏在案桌上,衣袍散落在地上,墨色长发被拢到身前,面前摊着一册艳情的画卷。 林淮竹最终还是折回书局,买下先前看上的那本食谱,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龙阳图。 书局的店伙计倒是没骗人,这次新到的图笔触细腻流畅,的确出自名家之手。 常言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林淮竹自开了情窍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不仅对此事热衷,且天赋惊人。 雨水越来越丰沛,像断了线的玉珠噼啪砸到虚掩的窗上。 沈遂光裸的背在灯烛下,犹如一方上好的羊脂白玉,一侧的肩被林淮竹竹节般修长的手掌扣着,他另只手持着一杆笔在沈遂背上挥毫画梅。 他笔走游龙,软豪至沈遂的右肩延直尾骨,偶尔停下来将唇覆在沈遂的耳根脖颈。 沈遂眼睫颤了颤,汗水顺着额角滑下,在他半垂的眼睫垂了片刻,最后滴落在摇晃的案桌。 林淮竹附在沈遂身后,拾起朱笔在沈遂背上点缀,一朵朵梅随着绽放。 背上又痒又觉怪异,沈遂心跟着悬在不实处,他低喘着问,好了没? 林淮竹没答,停下笔忽然揽住沈遂,小心避开他背上那一枝枝梅。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呼吸与心跳似乎都重叠在一起。 风声忽然急劲起来,呜咽着吹开了窗,雨水随之倾斜,洇湿了廊台。 沈遂宛如被放到火上翻烤,内里表外皆是一团火热。 他伏在案上,垂眸看着香艳的图册被风吹的页页翻飞,里面的动作跟着鲜活起来。 沈遂像是不愿看到这么情色的画面,低喘着合上了眼睛。 他刚闭上双目,林淮竹的唇便又覆了过来,吻过沈遂两道修长的眉,发颤的眼睫,最后擒住他的唇瓣。 吻了好一会儿林淮竹才松开他,然后执起手中的笔。 笔在动,案也在动。 对于林淮竹床榻间这些古怪的小癖好,沈遂虽不悚然,但也绝不报以欣赏,不知道他画这个做什么。 毕竟这又不是纹身,不消一日就会没了。 风歇雨停,沈遂身上的画也好了,但林淮竹却不让他看。 越是这样沈遂越好奇,镜子一类的物件都被林淮竹收走了,沈遂拧着身探着脑袋看了半天,也只瞥见肩头有一簇开得正艳的梅。 这没什么稀奇之处,就是寻常的梅花嘛。 沈遂撇撇嘴,他还以为林淮竹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啧,白瞎他不能过审的想象力。 等墨迹干了,沈遂随意披了一件衣服。 虽然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似乎后半夜还会起雨,沈遂关上了门窗。 折腾了这么一大遭他早已困乏,躺在床上没多久昏昏欲睡。 似睡非睡间,沈遂忽然听到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像是锁扣相契发出的声音。 沈遂清醒大半,睁开眼果然看到脖颈戴上了锁链。 林淮竹手中还拿着另一副铐链,见沈遂醒了他望过来,双眸染着夜色的深沉。《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沈遂无语凝噎地回望着林淮竹,半晌才开口,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毛病? 大半夜不睡觉天天给他戴镣铐,沈遂就算心脏强大也经不起他这样折腾。 林淮竹没答,也答不出来。 他想沈遂完完全全属于他,想将沈遂永远都关在此处,想沈遂心中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林淮竹俯身抵住了沈遂额头,开口轻唤了他一声,哥。 如同巨浪里的一叶扁舟,意识朦朦胧胧,根本没听清林淮竹说什么,只感觉有道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响起。 第一天醒来沈遂身上倒是干干净净,既清爽,手腕脚踝脖颈又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身旁早空了,沈遂懒得起床看着头顶的幔帐,双目放空。 他能感觉到林淮竹越来越强的占有欲,这让沈遂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说一百好感值是爱,一千好感值是深爱,那十万好感值则有点变态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59) 第83章 林淮竹明显厌恶他父亲对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所以不会真的做出关沈遂小黑屋的事。 对这点沈遂还是放心的,他不放心的是林淮竹的恋爱观。 没穿过来之前,沈遂就对林淮竹很熟悉,不过他熟悉的是林淮竹的脾气秉性以及行事风格。 通篇下来林淮竹一寡到底,谁知道这小狼崽子谈起恋爱来会这么偏执跟黏人。 不过这倒是也能理解,林淮竹从小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事,跟他一比沈遂都算幸运了。 像他这种被至亲至近背叛与欺骗过的人,心房其实很难打开,但一旦打开那就是如瀑倾泻。 想起当初自己为了攻略林淮竹而做的努力,沈遂忽然觉得那些好感值也没那么唬人了。 这可是十余年的陪伴。 从林淮竹七岁到二十,除了中间他闭关修炼了一年,剩余十二年他们一直在一起。 十几万的好感值分摊到每年也就一万,平均每天涨二十八分,每个时辰两分。 一个时辰才两分,就凭这些年他对林淮竹那些好,一个时辰不得涨个十分八分? 沈遂躺在床上满脑子跑马,到最后都忘记自己最初纠结的是什么了。 等他好不容易压下惰性起床洗漱,那边林淮竹已经做好了早饭。 虽是按食谱做的,但林淮竹厨艺方面的天赋实在一般,清汤寡饭,卖相跟口味都很普通。 沈遂倒也没挑剔,面无表情地咽饭。 林淮竹夹了一片笋到沈遂碗中。 沈遂瞅了他一眼,菜炒成这样就不要走温情路线了。 看沈遂一脸嫌弃,林淮竹问,很难吃么? 说着他捡回那片笋放入口,似乎是寡淡了一点,不过林淮竹倒是觉得还好,自进入辟谷期后他的口腹之欲越来越淡。 一个没有世俗食欲的人,是烧不出好菜的。 好在林淮竹有一颗上进跟反省的心,下次我多放些油盐。 沈遂秉承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还是将饭跟菜吃干净了。 用完早饭林淮竹没有像以前那样外出办事,收拾完厨房问沈遂,我想出去买些东西,你去么? 沈遂心里装着事,兴致不高地问,买什么? 林淮竹说,买些果子用来糖渍。 沈遂怀疑地看着林淮竹,你还会做糖渍果子? 林淮竹隽长的眉弯下,不会,我只是看菜谱中有一种清口开胃的酸甜粥,煮的时候要加一种糖果子,我想试试。 沈遂闻言眉目上扬,你今日不忙? 林淮竹摇头,不忙。 沈遂虽然对林淮竹说的酸甜粥不感兴趣,但想看看他这个美食沙漠怎么做糖渍果子,欣然跟他去买果子。 林淮竹要买的是一种梅子,名叫马蹄梅。 如今正是马蹄梅丰收的季节,这种梅子无双城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沈遂跟林淮竹逛了一圈,街上并没有叫卖这种梅子的,倒是在一个卖杂货的铺子门前看到一棵。 树上结着青橙橙的梅子,形似马蹄,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毕竟是栽在人家门前的不好不问就取,况且他们要的还不少,林淮竹进去跟掌柜商量,沈遂等在外面。 杂货铺对面是一家凉茶摊子,摊前坐着两个风尘仆仆的修行者在叙话。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沈遂耳聪目明,哪怕隔着一道喧闹的青石板路,他还是能听清那俩人在说什么。 沈遂原本没太在意,直到听到起点城这三个字,他才留了神。 林淮竹其中一个仇家就是起点城内的一个世家,那人复姓上官,也是原书中林淮竹在仙门大会无意中撞见的那位。 当年灭林淮竹满门的共有六人。 除这位上官之外还有擎苍门的霍氏二兄弟、灵镜洞的卜算子、药宗的黄祁,以及凤翎的主人。 沈遂听到青袍修士感叹,也不知道霍氏两个兄弟到底得罪了谁,竟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另一人说,仙门最近不太平,不仅霍家兄弟遭了毒手,听说药宗一宗主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还有灵镜洞的卜长老灵脉全碎,各个死相凄惨。 青袍男人忽然有些不安,四下张望一番,然后压低声音道:是不是那魔头又要出世了? 同伴蹙着眉摇了摇头,不该,他不是被镇压在灵霄峰,由道尊亲自看守? 会不会是魔人为了救出那魔头,想要引道尊下峰这才在仙门四处作乱? 不是没这种可能,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灵霄峰人才辈出,更别说道尊什么人,岂会中魔人这种小计? 这倒也是,不过如今是多事之秋,你我还是多加小心。 那我们赶紧启程罢,再耽搁下去怕是天黑之前也到不了下个城池了。 好。 等那俩人付钱离开茶摊,沈遂这才从树后走出来。 这几日林淮竹早出晚归,沈遂大概知道他复仇的行程,但没有过问其中细节。 上官傅是林淮竹调查凤翎主人时遇见的。 既是叫林淮竹遇见了,那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便先找上官傅报了仇。 剩下那五人的身份,林淮竹就是从他口中知道的。 这跟原著剧情对上了,中林淮竹也是最后才杀了凤翎的主人。 林淮竹从里面出来时就见沈遂站在树下,似有忧虑那般拧着好看的长眉,望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林淮竹眸光微动,走过去问,怎么了? 沈遂回过神,抬眸时一扫方才的情绪,开口问,掌柜让取么? 见沈遂不愿说,林淮竹没再问只是嗯了一声。 林淮竹没亲自动手,只是抬手一挥梅子便掉了下来,被他收入囊中。 沈遂心不在焉地看着林淮竹采摘马蹄梅,等他摘完俩人便回去了。 林淮竹从井中打了清水,将所有的梅子倒进去清洗。 沈遂没帮忙,倚在廊柱上开口问林淮竹,你今日不去找凤翎的主人寻仇? 林淮竹平和道:不急,再等两日。 沈遂瞬间明白林淮竹要再等两日的含义。 昔日的同伴接连被杀,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是有人来寻仇。 凤翎的主人一定能猜出这事跟林家脱不了干系,可他却不知是谁来寻仇,又什么时候来寻,几个人,实力比他如何? 等除他以外的人都死,他会日日提防,甚至疑心身边的每个人。 这就是林淮竹最后一个找上他的理由,林淮竹就是要折磨他的心智。 不得不说这招很高明,在玩弄人心这方面林淮竹还是相当有水平。 沈遂忧心不是林淮竹最后一个仇家,而是茶摊那两个修行之人口中的魔头。 那俩人担心的没错,因为魔头真的会再现世,凌道卿就是死在他手中。 相识相交一场,沈遂不想凌道卿白白丢了命,他想救他。 按照剧情离魔头出世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的时间线全乱套了,沈遂也不知这事会不会提前,以防万一他决定早些回灵霄峰。 打定主意后沈遂对林淮竹说,这次我跟你一块去。 林淮竹望了过来,在沈遂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也好,早日了结这些事他便能跟沈遂在这里过上安稳的生活。 林淮竹洗净梅子后,放到日头下面等着晒干处理。 沈遂的心思都放在魔头跟凌道卿身上,直到林淮竹翻出一把锄头在院前开垦,他不明所以,犁地做什么? 林淮竹手中拿着锄头,侧眸朝沈遂一笑,听说普通农家都会在院里种些能吃的青菜。 沈遂微微一怔,谁说的? 林淮竹将衣袖卷到肩上,那个掌柜说的,我买了菜籽。 沈遂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林淮竹说的是那个门前有棵马蹄梅的卖杂货掌柜。 锄头与林淮竹形象实在不搭,他却不觉得几下便找到窍门,动作也由生疏变得熟练,不一会儿犁出一行松软的浅坑。 林淮竹洒下种子,现在种下,六七月就能采摘着吃了。 虽然这二十年经历颇多,但林淮竹本质其实还是一个少爷,对农事不太清楚,这些都是那掌柜说的。 沈遂忽然有些哑然。 他俩现在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复杂之处在于未来该如何。 先前沈遂有许多顾虑跟担忧,所以在知道林淮竹的心意后,下意识想要回避。 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绑定了一个不靠谱的系统,日后会如何沈遂也不知道。 即便前几天想通了,那也是想跟林淮竹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感受到林淮竹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沈遂才会觉得不安。 万一他被系统强行拽出这个世界,或者对方看他干活不积极开除他呢? 这件事沈遂做不了主,任何情况都会发生。 所以他希望他俩在一起是开心的,分开也能各自安好。 他怕林淮竹发疯,沉溺于过去不肯放下。 他看着林淮竹滚了一下喉咙,略带哑涩地说,我在这里呆不久的。 林淮竹停下来看向沈遂。 第84章 林淮竹压下眼睫,面色看似平和,眸底却如暗波万顷的月下深海。 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听到林淮竹这个问题,沈遂心思百转千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他。 先不说林淮竹能不能接受自己只是别人笔下的人物,这要是让他知道他到身边是抱着目的而来,沈遂觉得自己离小黑屋不远。 而且事情未必会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所以没必要这么刺激林淮竹。 沈遂避开林淮竹的视线,开口说,回灵霄峰,等你报完仇我想早点回去。 林淮竹似有不解,为什么突然着急回去? 沈遂避重就轻,离开这么长时间总该回去看看,况且你还没入门。 林淮竹对成为道晏的弟子没什么兴趣。 既已报完仇,入不入门倒也没那么重要,若是因为这个想早点回去,我觉得没有必要,除非林淮竹定定瞧着沈遂,你还有其他事。 沈遂有些傻眼,听林淮竹这意思根本不想回灵霄峰。 原剧情里林淮竹可是很信任道晏,道晏于他来说亦师亦父,没成想因为沈遂的介入导致这对最佳师徒都不亲近了。 沈遂复杂难言,但实话又不能告诉林淮竹,只能猛灌鸡汤。 我们也不能总待在这里不务正业,趁着年轻还是要刻苦修行,如今你我只是取到小小成就,怎么能就此止步? 沈遂说的义正言辞,修道忌骄忌傲,大道未成不能松懈。 任凭沈遂说的天花乱坠,可惜林淮竹就是不为所动。 他看着沈遂平静道:这几日我们不是一直在修行? 沈遂眼角跳了跳,林淮竹说的修行是指双修。 双修是修行么? 沈遂坚定不移地认为,林淮竹是借着双修之命纯纯地想搞黄色。 虽然修为确实是蹭蹭地涨,但那是因为林淮竹修为高于他,等他俩持平后就会进入瓶颈期。 林淮竹现在强是强,可离后期的实力还差出一大截。 沈遂不愿跟林淮竹扯皮下去,他拍板道:还是要回去一趟。 见沈遂态度坚决,林淮竹没再说话,低垂着眉眼将锄松的地方默默踏平了。 看他这样,沈遂心里也怪不舒服的,坑都刨出来了,还是将菜籽放进去罢,不然放到夏天怕是要发芽。 林淮竹:嗯。 沈遂又问,你都买了什么菜籽? 林淮竹:春萝卜、荠菜。 沈遂:春萝卜啊,这个我爱吃,辣椒炒出红油再上萝卜跟醋,又酸又辣十分开胃。 林淮竹:嗯。 沈遂:等荠菜长出来过路的虫鸟会吃,倒是也不浪费。 林淮竹:嗯。 沈遂继续没话找话,你别洒萝卜种了,带回灵霄峰你再开垦出一块地种它。 林淮竹:嗯。 他说一句林淮竹敷衍一句,饶是沈遂话唠这磕也唠不下去了,他无言地看着林淮竹。 摇摇树影下,白衣青年敛着眉目,鼻挺而高,丹唇合成一线,神色平静寡淡。 沈遂的目光直白且不加掩饰,但林淮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头都不曾抬一下。 沈遂继续直勾勾盯着林淮竹,对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沈遂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叫了林淮竹一声,林怀怀。 林淮竹还是一字功,嗯。 沈遂也不生气,指着林淮竹脚下说,你看,这是不是你耷拉下的脸?啧,都垂到地上了。 林淮竹已经许多年没有跟沈遂掉脸子了,小时候他倒是偶尔会尥蹶子。 但自从将负好感值变为正数零之后,林淮竹的脾气是一年比一年好,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弟弟。 听到沈遂这句调侃,林淮竹眼里总算染上些许笑意,不过还是垂着眸不看他。 沈遂煞有其事,快捡起来罢,要不然这脸就长地里了。 林淮竹:那就长到地里罢。 沈遂悄摸观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还是端着冷淡的高姿态,在心里哼哼了两声。 小狼崽子,脾气见长啊。 要是往日沈遂会继续调侃他,但此刻心中多少有点微妙的愧意。 沈遂知道林淮竹想继续留在这里,想过平静安逸的生活。 这样的他跟里那个杀伐决断,想攀登到顶峰的林淮竹好似是两个人。 虽然林淮竹还是那个美强惨,不过因为沈遂很多剧情发生改变,林淮竹也没原文那么惨了。 至少在药王谷这十年他是轻松自在的,不像原著那样在沈家受了七年的苦。 林淮竹想隐退过安逸的生活没错,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镇压在灵霄峰的魔头会再次现世,这也是作者给林淮竹安排的最大对手。 沈遂耐下性子好商好量地哄他,尊上是个很好的师父,我想他老人家好好指点指点你。 而且灵霄峰与这里没什么不同,你想垦多大一块地种菜都行。沈遂顿了一下,我们在峰上还是可以双修嘛。 林淮竹仍旧不说话,长睫之下的深眸有几分阴郁。 对他来说峰上峰下自然是不一样的。 在这里他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沈遂,回到峰上沈遂是别人的师兄,别人的师弟,到时候他眼里就不在只是他了。 林淮竹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从外面归来沈遂等在院中,或者在屋内小憩。 见林淮竹还是不高兴,沈遂思忖片刻提议道:要不这样,过个一两载你若还想来,到时候我一定陪你再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不好? 等解决了这个大魔头,他又没被系统遣返回去,林淮竹想去都可以。 当然不好。 林淮竹一刻都不想回去,但他也不想惹沈遂不开心,最终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既然已经做出妥协,林淮竹不想沈遂看出他的不情愿,抬起头唇角弯出一抹笑意,正好我也有事要请教尊上。 他态度转变的太过自然,沈遂没有看出丝毫不妥。 林淮竹心甘情愿回去再不好过了,毕竟道晏真的是一个好师父。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0) 沈遂自觉哄好了林淮竹心情很是不错,也想试试锄一行地。这种活他以前没少干,为了减少开支孤儿院有一片大菜园子,春夏秋三季的瓜果就没断过。 沈遂走近林淮竹,刚想拿他手中的锄头,对方却俯身吻了过来。 在林淮竹眸中看到不加遮掩的欲念,沈遂顿时头疼腰也疼,昨晚他可是被折腾半宿。 早间的晨雾刚散下去没多久,这人居然还想胡来! 沈遂既不想,也没精力陪他放纵。 似乎看出了沈遂想逃的心思,林淮竹环住他进一步深吻,偶尔从丹色的薄唇吐出一句黏糊缠绵的哥。 沈遂被他叫的耳根发麻,渐渐的抗拒动作减缓。 沈遂与林淮竹的意见达成一致后,决定两日后找林家灭门的始作俑者算总账,然后直接回灵霄峰。 虽说出卖消息的人是徐仲年,但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狠,竟然下这样的毒手。 当年云凌霜没等来沈远膳,反而等来另一帮心怀不轨的豺狼,在绝望之下她自毁灵脉。 林淮竹藏在暗处,亲眼看见云凌霜是怎么被逼气绝身亡的。 徐仲年该死,凤翎的主人更该死。 这个凤翎的主人说起来跟秦老谷主还有些交情,他们师出同门都是八荒老人的徒弟。 只不过秦老谷主天赋佳,又是八荒老人收的第一个徒弟,因此在师门中更为受宠,在仙门中名望也更高。 九州医师跟炼丹师遍地都是,但能被称为圣手的只有秦老谷主一人。 在秦老谷主光环笼罩下,这位师弟则显得逊色不少,不过在仙门中也不是无名之辈。 医界素有南秦药谷,北李神庄之言,这个北李神庄说的便是神武山庄的李袁修。 李袁修就是凤翎的主人。 他虽跟秦老谷主齐名,但这个水分无异于南慕容北乔峰之间的差距。 以沈遂如今的实力,加上林淮竹对付一个李袁修应当不成问题。 所以不担心这一战,他怕的是自己会在这两日精尽人亡。 林淮竹双修上瘾似的,这两天不分昼夜地拉着沈遂刻苦修炼。 更让沈遂憋闷的是,继在床上喜欢束着他的手脚、背上作画后,林淮竹又添了一样新的小癖好。 沈遂时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跟林淮竹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穿上衣服的林淮竹看起来清高雅正,好仙一男的。 第85章 平时林淮竹都是往沈遂腰下垫枕头,这次却塞到他衣袍没。 沈遂被他折腾了一整日昏昏欲睡之际,忽地肚皮一凉,有什么东西掖了进来。 肚皮处突兀地隆起一块,看起来很是古怪。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像什么,沈遂的脸立刻黑了,他抽出枕头咬着牙,一脸凶神恶煞。 好玩?沈遂掀起林淮竹的衣摆将软枕塞了进去,既然好玩,那就自己塞着玩。 林淮竹没做任何挣扎,他仰面看着沈遂。 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眸在夜里漆黑雪亮,像墨汁点上去似的,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林淮竹的神色安静又专注,丝毫没有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沈遂对上他的目光怔了一下,面色不自觉缓和下来,大晚上不睡,又作什么作? 林淮竹不说话,仍旧用目光胶着沈遂。 静了几息,他忽然翻身将沈遂压到了身上,腹部还塞着枕头,正抵在沈遂后腰。 沈遂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嘴贱,敢问几个月了? 林淮竹的唇贴在沈遂侧颈,热气喷洒,低低哑哑地说,五个月。 沈遂没想到林淮竹还真回答了,若以往这个时候任凭沈遂怎么戏谑,他绝对是只做不说。 林淮竹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差点给沈遂整不会。 在他愣神的功夫衣襟被林淮竹挑开,喉间的突结被含住。 沈遂低喘了一下,用手肘顶开他,嘴上不忘调侃,这个月份胎气不稳,小心伤了孩子。 五个月已经稳定,沈遂只是胡诌罢了。 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装模作样地问,哦对了,你怀得是我的崽么? 林淮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凑近了沈遂。 察觉到林淮竹的意图,沈遂立刻警惕起来,哎哎哎,你老实点,别靠这么近。 林淮竹并没有听沈遂,紧贴着他,在他脖颈亲亲蹭蹭。 沈遂给林淮竹这股黏糊劲儿弄得头皮发麻,简直要无力招架。 林淮竹嗓音含烟,哥。 他抬眸望着沈遂,眉目干净唇色涂红,长发垂散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男生女相,美得模糊性别。 尤其是那高高隆起的肚皮贴在沈遂身上,沈遂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挨上的人是他,肚子大的人却是林淮竹。 沈遂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淮竹的肚皮,喉咙咽了一咽。 林淮竹拉过沈遂的手放到他的肚子,好像里面真有什么似的。 艹。 沈遂立刻想要抽回手,但林淮竹却摁住他吻了过来。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想给沈遂生一个。 这样沈遂就不会总想着回灵霄峰,他们一家三口也能安安稳稳住在这。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莫说他没有这个本事,便是有也不想多个人跟他分享沈遂。 更别说他这样的身世根本不值留后,一半血脉肮脏,另一半人人觊觎。 月色如水,幔帐摇摇。 林淮竹挺着滑稽的肚皮紧紧锢着沈遂,投在墙上的影子仿佛两条交尾的蛇。 这他么是什么变态py? 沈遂虽然看过很多不正经的带颜色,但从未想过这些招数有一日会在自己身上实践。 他别过脸,不再看墙上那两道影子,抬头目无焦距地看着帐顶。 哥哥。林淮竹在沈遂耳边叫他,沿着侧脸轮廓吻他。 自长大后林淮竹便很少叫他哥哥,但一开口叫这两个字必定反常有妖。 这一声声黏黏糊糊,如含了烟雾水汽的哥哥,听在沈遂耳中像催命符,头皮一寸寸收紧。 最终沈遂实在受不了,转过脸咬上了林淮竹的唇。 第二日枕头可怜地躺在地上,沈遂伸臂将它捞了起来,然后瞅了一眼旁边的人。 林淮竹早醒了,躺在床上长眉深目,唇若含丹,看起来气色极好。 沈遂拿着枕头往他怀里一塞,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暗含调侃,起来该给孩子喂奶了。 林淮竹弯了弯唇,眸底盈着细碎的笑芒。 从林淮竹这两日的疯狂,以及昨夜古怪的行为,沈遂总算看出点门道。 林淮竹只是嘴上同意回灵霄峰,其实心底还是不想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他不想回。 爽文大男主都开始消极营业了,这是沈遂没料到的。 林淮竹自然不可能给一只枕头喂奶,不过也没有将它丢开。 沈遂用一种随意寻常的口吻问,你很喜欢这里? 林淮竹看了沈遂一眼,嗯。 沈遂心口微动,但没有再说什么。 孤独的人有了陪伴就会想要安定下来。 林淮竹就是这样一个孤独的人,在璀璨的一生中他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 因志趣相合为友,也会因利益相冲为敌。 林淮竹一直将分合看得很淡,因为他始终觉得这世上能陪他一直走下去的只有自己。 哪怕是至交好友也必定不会整日在一起,总会分别各自前行。 书中的林淮竹在修道这条路上从未停止前行,除了这个他也不知要做什么消磨无聊的光景。 所以他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乐在其中。 但如今的林淮竹身边有了沈遂,他不再将分离看得那么淡,他想沈遂一直在他身边,也想他爱上他。 沈遂喜欢他么? 林淮竹能感受到一点,但他想要不是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沈遂不经意透露出的话语神色,总是让他觉得不太安全。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心中的意思,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但沈遂心里多少有些愧意,他不是要强行剧情,纯属是剧情在强行林淮竹。 就算现在不回去,那魔头出世后还是会找上林淮竹,所以沈遂想回去提醒道晏,给那魔头加一道封印。 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总得亲自试试。 为了补偿林淮竹他们多在无双城留了一日,林淮竹再闹他,沈遂也没有拒绝。 打定主意解决李袁修直接回灵霄峰,沈遂留了一封书信给云阶。 自那日之后云阶就没再出现,估计是又失智了,沈遂将先前买的酒统统留到这里。 那封信就压在酒坛上,这样云阶找过来就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沈遂倒不担心云阶看不到那封信,如果是现实世界这种可能性很大,但这可是充满各种套路的仙侠文。 云阶一定会在关健时刻看到这封信,然后赶在关键时刻显身,帮他跟林淮竹的忙。 安排好一切,沈遂便跟林淮竹去找李袁修。 神武山庄离无双城不算太远,沈遂他们天刚亮出发,不到傍晚便到了。 进了城他俩并没有直奔山庄,而是寻了一家干净的客栈。 店掌柜正在柜前算账,见有客人来了利索地合上账本,抬头便看到两个金质玉相,气质轩然出尘的青年。 他稍稍一愣,两位仙君是要打听去神武山庄的路? 其中一个红衣青年开口,一双凤眼盈着笑意,为何要这样问,来你这打听神武山庄的人多? 店掌柜解释,不是,最近庄主在办生辰宴,虽不是整数大寿,但也有仙门的人来庆贺,我看两位仙君衣着不凡,想着你们应该跟庄主有交情。 就算不是他们有交情,估计也是他们的师父有。 听他一口一个庄主,沈遂笑容不变,这里是神武山庄的产业? 掌柜倒也没瞒,城内一半都是庄主的产业。 无论哪个时代卖药的都很是发财。 作为一个医二代,这点沈遂很有感触,因此并没有吃惊。 说来也巧,林淮竹就是在李袁修百岁大寿上杀了他,如今剧情提前了整整一年,别说百岁大寿了,他活不过九十九。 沈遂放下一锭碎银,要两间房。 林淮竹没说话,倒是掌柜提醒了一句,神武山庄有许多客房,仙君若不识路,我派一个伙计为两位带路。 这里的住宿条件着实比不上山庄,看他俩的模样就知出身名门,掌柜是怕他们住不惯。 沈遂婉拒道:多谢好意,我跟我师弟想在城内逛逛。 掌柜不再多言,让伙计给他俩开了两间最好的上房,还将那锭银子退给了沈遂。 在银钱方面李袁修一向大度,所以比起脾气古怪的秦老谷主,他在仙门中的口碑更好。 但实力才是硬通货,哪怕李袁修散钱如水,药王谷的名头还是压神武山庄一筹。 沈遂没收回银子,这点小恩小惠他不放在眼中。 李袁修是个佛口蛇心的伪君子,要真是善人能干出灭人满门这事? 虽订了两个客房,但晚上林淮竹却留在沈遂房中没走。 上房被褥已经够干净了,林淮竹仍嫌不够,全部换上自己带的。 沈遂看着林淮竹换好被褥,又从荷包拿出棉布油纸包裹的茶具,将客栈的放到一边,摆上他自己带的。 沈遂吐槽他,啧,就你这么多讲究,还想与我游遍九州? 林淮竹笑了,看着沈遂说,就因我讲究你才要带,这样到哪里也能住得舒服。 竟特么的很有道理。 沈遂被林淮竹说服了,继续看林淮竹忙碌。 等林淮竹收拾好,沈遂也觉得饿了,走,出去瞧瞧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其实沈遂也到辟谷境界了,但他不想那么无欲无求,若是连口腹之欲都没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第86章 李袁修果然富得流油,在城内大摆流水宴席。 整整十条街都是神武山庄摆的席,站在街口根本望不到街尾。 这已不是神武山庄第一次大摆宴席,每年李袁修生辰都会摆上三天三夜,每隔一日还会赠丹布药。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凤梧城内都会挤满各色各样的人,多以穷人病人为主。 因为年年如此,李袁修的生辰也被称为施药节,凤梧城内热闹非凡,熙来攘往。 虽人多,但却不乱。 哪怕是流水席也不显杂乱,因为神武山庄有规定,凡闹事喧哗者这几日都会逐出城,且永不布施。 第一二年可能会乱,但到如今大家早已默认这个规矩,想要占便宜只能将嘴闭上。 施药节算是凤梧城特有的节日,街上处处见红,墙上挂着红灯笼,树上系着红绳,连地上每隔一丈都会贴上洒金的红纸。 因为李袁修大摆宴席,很多食肆都关了门,有免费的白食谁还吃掏钱的? 更何况流水宴鸡鸭鱼肉样样不少,丝毫不比食肆做得差。 沈遂跟林淮竹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开门的小摊铺,他家只有素馄饨。 面相憨厚的摊主在炉中点上火,拉动风箱,青红火苗一下子窜高舔舐在锅灶上。 他边包馄饨,边笑着说,那肉啊菜啊,都被神武山庄买走了,素菜还是我家院子里种的,顶多能做十几碗。 沈遂来了兴趣,与他叙起了闲话。 那如今还剩几碗? 一碗都没卖出去,大家都去吃流水席了,您二位怎么不去? 人太多,也太吵。 摊主速度很快,将馅儿抹上去,一攥便是一个,很快就包了二十几个。 平日一碗二十个馄饨,今日多赠你们十个。 多谢。 不谢,这料不用也会坏。一年到头整日吃剩馄饨,俺娘子在流水宴上帮忙,晚上会带饭回来,都是平日里吃不着的好东西。 大概是真高兴摊主话也多,又看沈遂和善,便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不怪城内的食肆都关门,厨子跟伙计都去流水宴帮忙,摊主不去是因为腿伤了,只能留在这里照看。 凤梧城的百姓对李袁修感官极好,他虽不是城主,但面子比城主还要大。 若不是清楚李袁修的本性,就凭他年年洒银子为穷苦百姓布施丹药米粮,沈遂都会认为他是大大的善人。 好在他们要杀的只是李袁修,而不是李家上下。 只要李家不倒,这流水宴还是会办下去。 若是李袁修走了不再办,那无异于告诉外人他们神武山庄不行了。 能将善事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是假的,也足以证明李袁修是个人物。 这几日的客人只有沈遂跟林淮竹,因此料给得很足,味道倒也不错。 见沈遂喜欢吃,林淮竹跟馄饨摊主要了馅料儿的方子。 方子也不是什么家传秘制,对方拿了林淮竹的碎银子也就给了。 沈遂跟林淮竹都没以真面容示人,易容成寻常人的模样,走在大街上除了个子高倒也不是很出众。 这几日城内热闹,到处摆着叫卖的摊子,还有戏耍班、游龙灯,晚上听说会放烟花。 人潮如海,沈遂跟林淮竹并肩而行,路过一个姻缘庙时他停了下来。 庙门掌着大红灯笼,两旁皆是卖香卖花的,在此出入多是妙龄少女跟适婚少年,三两结伴。 进去时大家双手空空,出来时不少女子腕间多了一串花枝,男子则拿着精致的小物件,有些是铜铃,有些是荷包,还有银镜。 沈遂对这里的习俗好奇,扬眉问一旁的林淮竹,进去看看? 林淮竹:好。 沈遂从正门进去时,一个买香的老人说,要香么?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1) 沈遂买了两根,从他嘴里打听出这里的习俗,先是要上香,然后求姻缘签。 若是上上签就可以跟喜欢的女子或者男子求爱,男子会送花枝,若是女子有意收下定情物后,就会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予对方。 沈遂跟林淮竹进去,果然像卖香那老人说的一样,一对对少年少女在桃花树下互赠定情物。 林淮竹忽然说,那有签。 沈遂闻言转头看向他,怎么,你打算求签? 林淮竹笑而不语。 沈遂深感诧异,你不是不信这个么? 林淮竹遵循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真有满天诸佛,他也是一个不信。 但此刻他却莞尔道:心诚则信,心不诚则不信。 对他这番唯心论,沈遂眉梢一个高扬,一个压低。 林淮竹并未理沈遂作怪的表情,执着他的手走到那排签筒,拿起其中一个递给沈遂。 沈遂还以为林淮竹自己要求,原来要拿他验证唯心论。 沈遂接过签筒,胡乱摇了摇,然后抖出一支长签。 签掉到地上时背面朝上,签文压在地上,林淮竹俯身捡起来看了一眼。 沈遂问,什么签? 林淮竹将签文收进袖中,面不改色地说,这些不准。 沈遂看了林淮竹一眼,而后从他手中抢过那支签,上面的刻文已经被抚平,签头明显比其他地方薄上少许。 不用问这肯定是个下下签。 沈遂是真的不信签文姻缘天注定之说,所以也不在乎什么下下签什么上上签,他只觉得林淮竹这个反应很好笑。 好的就是唯心主义,坏的就是不准。 沈遂将签文扔进签筒,这次认真摇晃了两下,然后抖落出一支签。 见林淮竹去拿,沈遂摁住他,我来。 待沈遂捡起来,上面什么字都没有,签头削薄。 竟还是原先那个。 这次就算唯物主义的沈遂笑容都僵了,一支签筒大约有近百支签子,同时摇出两个的概率有点低。 沈遂不信邪将它又放了回去,这次总算不是原先那支,但还是个下下签。 墨色的苍穹炸开一朵朵烟花,照在林淮竹如玉的面上,仿佛镀了一层青白的冷霜。 待冷烟散落,林淮竹面上又回归平静。 这两日林淮竹心情本就不怎么好,结果还出这么一档子事,沈遂也是真服自己的手气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怎么哄他的时候,林淮竹拿过他手中的签筒,然后掷出一支签。 是支上上签,签头上有一支花。 林淮竹没捡那支签,又晃着签筒掷出一个,仍旧是上上签。 他一连掷了四支,每一个都是上上签,这概率都让沈遂怀疑他是不是作弊了。 因为签筒共有五种签,一为上上,二为中上,三为中,四为中下,最次就是下下签。 似乎看出沈遂心中所想,林淮竹说,我没使诈。 他捡起地上四支花签将它们放到签筒,抬眸凝视着沈遂说,你运气不好没事,我运气好。 沈遂眼睫上下一敛一扬,心神微动,半晌冷不丁地说,我还是想自己运气好,不想蹭你的。 他习惯用玩笑掩饰情绪,活跃气氛。 林淮竹却没有说话,重新牵起沈遂的手朝外走去。 趁林淮竹不注意,沈遂飞快从签筒抓了一个签子,然后藏到袖中,神色如常地跟林淮竹走出了姻缘庙。 原本沈遂还想消完食跟林淮竹去神武山庄踩点打探一下,因为姻缘签他也没再提这事,俩人一同回了客栈。 掌柜还在柜台算账,见沈遂与林淮竹回来,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明明这两张脸跟最初见到的不一样,掌柜却像没有察觉到。 等他俩上楼回了客房,掌柜也已经忘记他们俩的模样,只记得衣服样式。 沈遂对自己的手气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至今觉得姻缘签就是运气的问题。 林淮竹有天道跟主角光环加持,签签为上,事事顺利不足为奇。 但他不信自己连抽四支都是下,这也太黑人体质了。 沈遂深吸一口气,悄悄拿出那支签,掐着签头一点点下移,露出一个黑色的签花。 看到签头沈遂就知道这是个下下签。 连抽四支下下签的概率跟连抽四支上上签的概率一样低,饶是沈遂不信邪,这次也不由信了它的邪。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跟沈遂复杂难言的心态相比,林淮竹倒是十分平静,自走出姻缘庙他便没想过签子的事。 林淮竹先前跟沈遂说的那番唯心论,其实并没有打脸,他反而切身实践着这个理论。 心诚则信,心不诚则不信。 林淮竹坚定不移的相信着他会跟沈遂在一起,所以哪怕沈遂连抽一万次下下签,他也不会有所怀疑。 沈遂在查看那支姻缘签时,林淮竹在抄录今日从馄饨摊主得到的馅料方子。 沈遂折断签子扔回荷包,见林淮竹正在灯下写东西,他探头看了一眼,这个还要记? 听到沈遂这话,林淮竹抬起头说,我虽记性好,但总归不如拿笔写下来稳妥。 林淮竹面上带笑,灯烛映在他眸底如蜜晕开,不见丝毫阴霾。 等我们游遍九州,你想安居在一处地方,到时候我就可以把各地美食做给你吃。 沈遂先是一怔,接着释然地笑了。 什么上上签下下签,无稽之谈罢了。 第87章 李袁修九十九岁寿辰那日,一大早便有一口薄皮棺材停在神武山庄门口。 前来送棺那人样貌丑陋,含肩驼背,操着一口不知哪儿的方言在叫嚷。 动静闹得太大,甚至惊动了李袁修。 等他出来时就见一衣衫褴褛,满脸胡须的邋遢男人手拿烧火棍,游刃有余地击退着不断涌上来的护卫。 这人看着老态龙钟,实际身手轻盈灵便,对付上百个银甲护卫毫不费力。 见李袁修出来了,送棺那人眸色微动,他身形如鬼魅般穿过两个护卫,抬脚踢上那口木棺。 棺材翻滚着悬到半空,他蹬上一个护卫的肩,借着这点力回旋一踢,那口棺便朝李袁修砸去。 李袁修虽年岁近百,但模样看起来却只有四五十左右,眉弓孤高,鼻若悬胆,不怒自威。 不等那口棺材挨到李袁修,他眸色一沉,浩浩荡荡的真气随之倾泻。 薄棺不堪其重似的顷刻间碎成木屑,装在棺中的白色冥钱如雪纷扬飘落。 好好的寿诞又是送棺又是送冥钱,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旁人都变了脸色,唯有李袁修五官平静,他抬手从飘扬的雪片中抓出一封信。 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那个拿烧火棍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李袁修拆开信,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眼神这才有了几分波动,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没事。李袁修声音平和,那封信却在他手中化成齑粉,不过是有人与老夫开玩笑罢了。 李袁修在仙门中口碑素来不错,众人想不出谁会跟他开这种玩笑,还是在这样的日子。 一个身穿道袍老者开口提醒,擎苍门、灵洞境还有药宗都有人遭了毒手,我听说可能跟魔头有关,李兄还是要小心。 李袁修淡淡笑了笑,多谢道兄,这事我有分寸。不过这魔头是什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 道袍老者说,只是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罢了,不知真假。 另一人忍不住道:不过这事说起来确实蹊跷,会不会真是魔族卷土重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袁修面上浮现忧色,若是魔族再现世那可不是一桩小事。 他很清楚跟魔族无关,但此刻有人背锅他自然乐见其成。 在李袁修不动声色的引导下,没人再提给他送棺的是什么人,纷纷开始担心起魔族。 给李袁修送完棺材,沈遂趁乱离开了神武山庄,他撕下面上的伪装,恢复了原本俊朗的模样。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出了一道人影,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沈遂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淮竹,对方帮他将藏在身后假装驼背的半个葫芦取了出来。 林淮竹的手有些凉,碰过来的时候沈遂忍不住嘶了一声。 听到沈遂的声音,林淮竹将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 沈遂拍开他的手,转过头没好气地说,幼不幼稚你? 本来林淮竹只想送一封信,以云家血脉为诱饵将李袁修钓出来。 他俩不可能直接杀到神武山庄,虽然这事林淮竹占理,但林家也做《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了不光彩的事,所以林淮竹不能堂而皇之找李袁修报仇。 大事不能搞,制造点小事对沈遂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他特意去棺材铺给李袁修买了一口棺,想去神武山庄闹一闹。 林淮竹并不同意沈遂这个做法,怕他遇到危险,可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他一块去。 说到底沈遂这么做还是为了给林淮竹出一口恶气,谁知这人恩将仇报。 林淮竹笑了,他将手抽出来,帮沈遂理了理衣上的褶皱。 见林淮竹认错态度还算良好,沈遂没再揪着这事不放,开口问他,你说他会来么? 中作者把他俩的博弈写得很精彩,可谓是一波三折,将林淮竹腹黑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书中他也是用书信约李修缘见面,不过却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挑明他知道另外五人是怎么死的。 李袁修是个老狐狸,自然不会轻易上钩。 但他迫切想知道林淮竹的身份,因为他怀疑送信这人是林家的活口。 到林淮竹约他的时辰地点,李袁修并没有去,而是派人留下了一封书信,他找借口重新约了新的见面地点跟时间,由被动变为主动。 林淮竹早知李袁修不会上当,他根本没去,直接潜入神武山庄在李袁修的书房留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是林淮竹从另外五人身上得到的,是当年他们来往的信件。 之所以会留下信件,是六人想要互相牵制。 毕竟在仙门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倘若这事泄露出去名声尽毁。 因此在动手之前他们各自留了把柄,以防成事之后有人会为了独占云凌霜反水背刺。 林淮竹能将东西放到李袁修书房,说明他可以随意出入神武山庄。 李袁修自然是怕,不过即便敌在暗,他在明,不过他还是想出了引出林淮竹的办法。 但李袁修的每一步举动都在林淮竹的掌控跟预料中。 两人不动刀剑的交手一月有余,李袁修越发胆寒心惊,对这个看不见的对手警备到极点,因此频频判断失误。 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林淮竹在生辰那日万剑穿心。 这次林淮竹没玩脏战术,大搞李袁修的心态。 因为时间不够沈遂着急回灵霄峰,没工夫陪李袁修玩一个月,他要求速战速决。 林淮竹神色淡得像片抓不住的云,会来的,只要他对云家的血脉感兴趣,只是不会一人来。 林淮竹全对都猜对了。 李袁修果然来了,甚至比约定的时辰还早到了一刻钟。 而且他还不是一人独自而来,只不过李袁修也没让那些帮手近身,让他们等在五里之外。 他们约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头,沈遂在山脚把风,林淮竹则在山顶。 大概是为了不让沈遂他俩退却,李袁修只带了两人,一个是他的长子,另一个是神武山庄的管家,都是李袁修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事不宜闹大,稍有不慎便会毁了李袁修苦心经营的形象。 沈遂屏息藏匿林中,确定神武山庄没埋伏大量人马,他放出纸豆豆给林淮竹传递消息。 比起十年前纸豆豆长进不少,如一阵轻风很快就消失在葱茏的林间。 林淮竹立于山顶,以玉冠发,霜白的天光交织在他精致的眉眼,一身胜雪的衣袍飘飞,宛如无情无欲的谪仙。 直到一轻盈的物事攀上他的肩,林淮竹垂下眸看到抱着一片绿叶的纸人,漠然的眸色才有了一丝温情。 林淮竹张开修长如竹的手。 纸豆豆跳到他掌心,将那片绿叶放下便利落地离开了。 沈遂跟林淮竹事先有约定,绿叶代表事情可控,红叶则是危险的讯号。 林淮竹掌心聚齐一丝灵气,那片树叶便被一层薄薄冰霜裹住。 身后忽然掠起一阵肃杀的罡风。 林淮竹不紧不慢地将那片叶子收进袖中才转过身,李袁修已站在身后。 看着雅正俊朗的林淮竹,李袁修双目闪动,眉眼间浮出一抹兴色。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些怀疑,那在看到林淮竹这刻,他就断定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云家的血脉。 因为林淮竹跟其外祖云阶有三四分相像,不常见他俩的人第一眼感觉就是像。 李袁修是知道林家有一稚子,他原本打的就是将云凌霜跟这个孩子一并掳走。 但林淮竹却死在那场混乱中,李袁修亲眼看到他的尸首,当时觉得很是惋惜。 不成想人根本没死,这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见林淮竹衣袍华贵,谢庭兰玉,李袁修笑道:看来这些年你过得不错,我倒是好奇这么久你藏在了什么地方? 李袁修着实好奇,是谁在收养了这样一个天赋绝佳的炉鼎竟没起过任何歹心? 莫非那人不知道林淮竹的真实身份? 不待林淮竹回答,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养他的人正是你爷爷我家。 沈遂踏着山壁,从林淮竹方才所站的山顶飘摇而来,他一身烈烈红袍,眉目绝艳。 李袁修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后辈,面色却是变也未变,直到听到对方接下来的一番话。 沈遂倒提着处暑,挑着修长的眉故意卖关子,想知道我是哪家的么? 李袁修:愿闻其详。 沈遂:药王谷。 李袁修眉心动了动,上下打量了沈遂一眼。 你修为比不上我外祖,医术比不上我外祖,就连品行也不行。还南秦药谷,北李神庄,啧,这可真是天大的碰瓷。 沈遂直白的羞辱:你都不觉得你名不符其实么? 李袁修眉宇凝了层阴郁,唇边的笑也带了几分冷意。 从师门起他便被人拿来跟那姓秦的比,出了师门还被他事事压上一头,说不嫉恨那肯定是假的。 被沈遂这么直白的挑拨,李袁修眸中的杀机毕露。 见李袁修对沈遂起了杀意,林淮竹面色冷然。 随着一声清越的铮响,霜降出鞘,剑光如一连垂瀑。 李袁修知道能连杀另外五人的必定实力不凡,所以今日做足了准备。 候在山腰的李家长子李桢跟管家见打了起来,没做任何犹豫提剑而上。 李祯用的是一柄三尺三寸上的无刃宽刀,刀面漆黑乌亮,以日月为纹饰。 刀起时如山峦拔起,携着怒号的狂风,劈空朝林淮竹砍下。 突然一柄薄剑横来格住他的刀,李桢拧起眉头,顺着剑看到一个眉目清俊的青年。 沈遂手腕一抖,李桢的刀向上弹开三寸。 锋锐的剑尖如海面那抹迷眼的霞光,贴着那柄厚而沉的黑刀,探向李桢的眉心。 剑锋虚虚实实,一时让人分辨不出哪道是真,哪道是假。 李桢瞳孔缩了缩,抽回大刀横起想挡,剑尖仿佛吐信的毒蛇弯缠住他的刀,剑身吟吟回震而来。 要不是李桢反应快及时躲过,他的脖颈早被这薄刃割出一道血口。 只是过了几招,李桢便感受到这人剑法之精妙,他不敢大意喊来燕叔帮忙。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2) 沈遂被李桢跟神武山庄的管家前后夹击,好在剑诀已成,他一招飞剑浮云,剑身乍现金玉之色。 第88章 神武山庄的管家经验丰富与李桢做配合,李桢攻,他便防,一对子午菱角钺使得挥洒自如。 沈遂额间覆了一层热汗,心知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得先解决一个,剩下那个也就好对付了。 李桢相较弱一些,沈遂提着处暑专心对付他。 刀尖相撞那刻,四周掀起狂暴的气流,疾风割开了沈遂的衣袖,他手腕一震,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一剑速度极快,且角度刁钻,李桢避无可避。 倒是管家似乎早早看出沈遂的用意,在沈遂动手那刻,他扬手一甩,飞钺化作一道冷白的弧光。 沈遂只觉得耳畔一凉。 眼看锋利的钺刃就要割下他的脑袋,沈遂眸子迸射出冷意跟杀气,他没放弃自己的计划,长剑再进一步探进李桢的喉,穿了通透。 李桢眼睛大睁,喉管喷出大量血。 沈遂却没有心思管他,更来不及拔剑,他将手中的剑用力一折。 处暑立刻如缠腰软剑,沈遂松开剑柄,想借着回弹之力格开飞钺。 但到底是晚了一步,剑柄只是堪堪蹭过飞钺。 飞钺也是神兵利器,钺刃锋利无比,莫说血肉之躯,即便是硬铁也能如轻松削断。 不过那一蹭到底是让它失了准头,飞钺如插雪堆泥地那般楔进沈遂后脊。 半弧长钺飞旋着在沈遂背上滚了一圈,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沈遂面色顿时一白,呼吸停止数息。 见沈遂受伤了,林淮竹瞳仁微颤,而后逐渐猩红起来,仿深渊爬上来的恶鬼,一身孤煞之气。 管家没给沈遂喘息的时间,正要取其性命时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意。 剑气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废墟,山顶甚至被这股剑意削平了一半,地面裂出一条百米深的口子。 管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沈遂离管家不算远,却没有伤到分毫。 林淮竹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后悬着一柄巨大的霜色长剑,剑锋直入云霄,仿若天河倒倾那般。 看着眼前的场景,浑身是血的李袁修也露出惊惧之色。 他再无战心当即便想要逃走,天地风云骤变,剑光如日照江和划过李袁修的眉眼。 这一剑的气势磅礴浩大,撼天动地,山坡彻底被荡平了。 李袁修连个尸骨都没留下来,血肉被强大的剑气直接碾成了血沫。 沈遂喉口发干,他撑着自己的剑才勉强站稳。 林淮竹很明显又突破新境界了,偏偏就要在他受伤之后突破,早一点他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好在沈遂只是受了伤,不至于危及性命。 不过这里不能久留,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惊动其他人,他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沈遂服了一颗丹药,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拽着林淮竹离开了。 沈遂自觉没什么大事,林淮竹显然不这么想,一路都很沉默。 御剑到了凤梧城外,找了一处安静有水的地方才停下来,林淮竹默默不言地褪下沈遂染血的衣袍。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沈遂伤得很重,倘若那钺再往上一寸后果不堪设想。 林淮竹指尖掐白,望着伤口静了几息才拿出一个干净的帕子,先将血擦净,然后再上药。 沈遂的痛感要远低于常人,但不代表他感受不到疼痛。 伤药时火辣辣的滋味,还是让沈遂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过可算了结了林淮竹身上的血海深仇,沈遂心情还是很好的,忍不住调侃,你说说你,早两日突破咱们今日就轻松多了。 其实这事不能怪林淮竹,要怪就怪仙侠世界的套路,非得等主角在乎的人受伤了,受刺激之下才会来一个大爆发。 沈遂可怜就可怜在,他就是林淮竹在乎的那个人。 但他只是玩笑一下,并不是真正责怪,迟迟没等来林淮竹的回答,沈遂不免有些诧异。 倘若是平时林淮竹就算不答,起码也会给面子笑一下,不管沈遂玩笑开得再烂,林淮竹都很捧场。 今日什么反应都没有,沈遂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看到林淮竹的神色,沈遂怔了。 此刻日暮西沉,余晖落在林淮竹身上将双眸染得血红,他神色模糊难辨,一时说不清是消沉还是难受。 沈遂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模样好像我要死了。 林淮竹立刻蹙眉,不要胡说。 沈遂觉得好笑,你还忌讳死这个字?放心,我就算说百遍,我也不可能真因为说了这个就断气。 见林淮竹变了脸色,沈遂闭了嘴。 林淮竹敛着眉,抿着唇继续给沈遂上药,昏黄的薄暮中那张如玉的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眸色寂寂。 沈遂看了林淮竹两眼,忍不住自省。 他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毕竟他是真的差点丧了命,虽然沈遂自己没有多少后怕。 隔了一会儿沈遂拿胳膊碰了碰林淮竹,好了,你不要生气了。 林淮竹垂着眸说,我没有生气。 沈遂不管他有没有生气,开口哄道:你不爱听这话,我日后不说就是了。 林淮竹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袍,重新给沈遂穿上才静静地将头靠在他肩上。 感受到林淮竹低落的情绪,沈遂喉头滚了一下。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很抵触这里,因为总觉得不如二十一世纪安全,但习惯之后反倒没什么了。 今日虽然确实惊险,不过于他来说受点伤很正常,哪有打架斗殴一点伤都不沾的? 但看林淮竹这么在乎,沈遂心里倒是有些不是滋味。 一些皮外伤而已,过两日就好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 这番安抚效果不佳,林淮竹还是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这不是皮外伤,也不是沈遂小不小心的事,说到底还是他太大意,这次不该带沈遂来的,更不该将他置于危险。 见林淮竹钻牛角尖了,沈遂只好陪着他,等他自己想通。 随着日落西下,天光渐渐由昏黄转为昏暗,林淮竹还依偎在沈遂身上,气质消沉。 在此处已经待了小半个时辰了,沈遂终是忍不住,你emo好了么? 林淮竹自然不知道什么叫emo,掀眸看向沈遂,饿了么? 见他终于肯说话,沈遂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低头在他嘴唇碰了一下,嗯,饿了,想吃你。 林淮竹果然笑了。 沈遂咋舌,早知道这招能搞定你,我也就不用陪你在这里喂半个时辰的蚊子。 林淮竹到底是顾忌着沈遂的伤,没有真的跟他搞黄色,而是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 沈遂有伤在身晚上并不能平卧,只能趴在枕上。 这个睡姿并不舒服,沈遂夜不能寐,又不想林淮竹知道,只能挺尸一动也不动。 林淮竹却像知道沈遂没睡下,忽然开口,是疼么? 沈遂这才动了动,不疼,姿势不舒服而已。 林淮竹:那你趴在我身上。 沈遂也不客气,听到这话还真凑过去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 林淮竹叫他,哥。 沈遂以为他又要搞颜色,倒是很坦荡,来罢。 林淮竹确实没那个意思,见沈遂合着眼把脸探了过来,他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垫了一块软枕好让他躺的更舒服些。 沈遂睁开眼,正好对视上林淮竹深邃的黑眸,心神微动。 他低声问,方才叫我做什么? 林淮竹又问了一遍,疼么? 不知想到什么沈遂忽而一笑,我要是说不疼,你会不会来一句,你不疼,我疼? 林淮竹凝视着沈遂没有说话。 沈遂自觉无趣,重新趴到软枕上说了一句,不疼,我这人一向不怕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沉默片刻林淮竹又叫他,哥。 沈遂懒洋洋挑眉,嗯? 林淮竹徐缓的声音在夜里显得低而沉,我已经了结我的事,等你办完你想做的事,我们便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住下。 沈遂心头一跳,再次睁开眼,什么办事,我要办什么事? 林淮竹说,我不知道,只是感觉罢了。 沈遂不露声色,你有什么感觉? 林淮竹没有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日后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然后结为道侣好么? 如果说双修算作恋爱,那结为道侣就是成婚。 林淮竹这番话约等于求婚了。 沈遂如同被人扼住似的,僵着脖子半晌没回他,过了许久又听林淮竹说。 我知你对我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你若是不愿跟我结为道侣也没有关系,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沈遂眼睫敛动。 哑然半晌他说,你外公未必死了,那个怪老头可能就是你外公。 林淮竹环住沈遂,这世上我只信任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开怀。 沈遂心很乱。 他知道林淮竹这些话是真的,毕竟十几万的好感值摆在这里,但也知道林淮竹说这些有卖惨的嫌疑。 毕竟林淮竹不经常袒露自己的心声,一旦袒露那必定是有目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让沈遂心软。 沈遂明知故问,不结道侣真的没关系? 等了一会儿林淮竹仍旧没回答,沈遂一副抓住他小辫子的模样,扭头道: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 林淮竹望着沈遂,他眉如远山之黛,眸若秋水之清,看起来很是清正雅致,我没有。 沈.鉴茶大师.遂朗声道:好啊,那就按你的意思不结道侣。 林淮竹俯下身轻含住沈遂耳垂,嘴上却一本正经,我是说你若不愿那便不结,但我希望你愿意。 听到他的解释,沈遂差点翻出一个白眼。 林淮竹这意思是,沈遂可以不想结,但这个可以只能是一时,不能是永远,因为林淮竹总会想办法让他愿意。 这不是典型的所有解释权归商家所有? 行,等我办完事可以跟你找个安静的地方住,至于结道侣这事沈遂故意一顿,那就要看你有多希望我愿意了。 林淮竹问,所以你要办什么事? 沈遂脸一下子黑了:说半天你是套我话呢,林怀怀! 第89章 林淮竹眉目被夜色虚化,他望着沈遂丹唇吐露,哥哥是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听到哥哥二字,沈遂顿感不妙,心知小狼崽子不是随口试探,而是来真的。 若不是真在意,林淮竹不会叫沈遂哥哥。 沈遂不正面回答,反而倒打一耙,你敢说你没有事瞒着我? 林淮竹目光不避不闪,坦荡道:没有。 他最难堪的出身经历都告诉沈遂了,在大事上没有瞒过他。 沈遂不信,真的一点都没有? 一点还是有的。林淮竹倒也直白,我不想你回灵霄峰,上次说找尊上请教是假,我只是不愿跟你在这种小事起争执。 像这样的小事还有许多,但我并不觉得那是在骗你,相处之道总要有一个人妥协,你若不愿,那只好我来妥协。 林淮竹目光澄澈坦然。 沈遂被林淮竹这番话噎了噎,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勾起我的愧疚,你不知道我是铁石心肠? 他反客为主,板着脸严肃道:重点交代一下你所言的许多小事具体都是什么,瞒着我干了多少阳奉阴违的事? 林淮竹弯了弯嘴角,徐缓地笑着,你不喜欢,那我日后不阳奉阴违就是了。 沈遂: 说实话他还是挺需要林淮竹阳奉阴违,不然他俩得起多少争执? 林淮竹收起面上的笑,将额贴到沈遂眉心,长睫垂下,神色低沉落寞,嗓音也似含了云雾般轻而缓。 我不是要事事管着你,我只想知道你如今要做的事危不危险,要不要我帮忙? 这话说的十分真,十分演。 林淮竹确实担忧沈遂的安危,尤其是在今日他险些丧命的情况下,林淮竹很怕沈遂瞒着他做什么。 正是因为这份担忧,他才会为了让沈遂坦诚,故意说这番话给他听,他知道沈遂吃软不吃硬。 沈遂面上果然浮现几分挣扎,林淮竹不动声色,良久他听沈遂开口。 这事你不要问我来龙去脉,我与你也说不清,总之我回灵霄峰是想尊上为那魔头加固一道封印。 沈遂不让他问,林淮竹果真一句都没有提,只是问自己最关心的,那你 不等他说完,沈遂便道:等办好这件事,我就跟你一块下峰。 林淮竹想的问却不是这件事,那魔头会伤到你么? 沈遂实话实说,他不出来应该不会,要是出来整个仙门都得遭殃,别说是我,你也得吃点苦头。 林淮竹:好,我跟你一块回去。 沈遂: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下峰无论你要去哪儿,我最多陪你在那地方待上一年。 林淮竹默然不语地看着沈遂。 沈遂解释,总在一处待着太无聊,我还想去九州各处逛逛。 林淮竹莞尔一笑,好。 看着修眉朗目,萧肃清举的俊美青年,沈遂忽然起了坏心眼。 他带伤挪动着靠近林淮竹,含住林淮竹丹色的薄唇,然后慢慢挑开。 林淮竹倒也克制,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沈遂难得主动,他眸底一片温情柔软。 沈遂与林淮竹拉开几寸距离,压低声音问他,你想不想? 看着沈遂唇上薄凉的水光,林淮竹最终还是移开目光,理智道:你还受着伤。 沈遂不说话再次贴了过去,唇齿交缠间有了几分情潮,林淮竹从被动变为主动。 察觉到林淮竹的变化,沈遂果断抽身,重新趴回到软枕上,意兴阑珊道:还是算了,睡觉睡觉。 被撩得不上不下的林淮竹眸色深深,他垂眸看着沈遂。 沈遂脸枕在手臂上,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林淮竹知道他此刻一定在偷笑。 沈遂趴了一会儿,忍笑忍得双肩都在颤。 隔了一会儿他抬起笑弯的眸,从缝隙看了一眼林淮竹。 林淮竹还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唇被沈遂啃得还有点红,像个被人糟蹋的良家少夫。 沈遂眸中的笑意更盛。 他就是算准林淮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强行跟他搞黄色,所以故意逗林淮竹。 林淮竹倒也没有生气,见沈遂看了过来他俯下身,沿着沈遂的眉梢眼角落下一个个吻。 这些吻不沾半分情欲,反而有几分脉脉温情,林淮竹一路吻到沈遂耳后侧颈,最后停驻到沈遂背上的伤。 见林淮竹还在执着这事,沈遂颇感头痛。 他拽过林淮竹的衣襟,覆上林淮竹的唇含糊道:轻点。 林淮竹平时日里看似温和,好像事事都依着沈遂,但到了床上他骨子里那种执拗就会显露出来。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3) 因此在房事上总是热切激烈,还有诸多折腾沈遂的小癖好。 沈遂背上的伤仿佛一记镇妖符,总算将林淮竹这只恶鬼镇住了,让他少了几分偏执,多了几分温顺。 事后林淮竹避开沈遂的伤,环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沈遂,此时此刻他由衷感到满足。 沈遂任由他黏糊着自己,垂着眼睫要睡不睡的样子。 林淮竹叫他,哥。 沈遂支起眼皮,嗯? 林淮竹看着沈遂背上的伤口,低声与他商量,你若不急,等伤口愈合再赶路罢,若是急我们每日少行些,或者先给尊上传一份书信。 沈遂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都行。 都行在林淮竹眼中就是不急的意思,碰了碰沈遂的耳垂说,你睡罢。 林淮竹燃了一支安神的香,没有再闹沈遂。 等沈遂彻底睡下,林淮竹才褪去他的衣袍去看他背上的伤。 伤口很深,以及伤及了骨头,即便是药王谷最好的丹药也得好几日才能结痂。 林淮竹掌心聚集几星灵力想让沈遂的伤好得再快一些,也想他睡得舒服。 一觉睡到天亮,沈遂醒了没着急下床。 背上的伤口还没结痂,沈遂不敢多走动,趴在软枕上无聊地拿纸豆豆打趣。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林淮竹从外面买回了早饭。 林淮竹净完手,先给沈遂换了药,两人才一块吃早饭。 如今沈遂有伤在身,但他平时的口并不清淡,所以林淮竹淡口荤口都给他买了些。 这顿早饭颇为丰盛,沈遂吃得倒是尽兴。 吃饱喝足沈遂敞着皮肚说,我这伤最多三天,等结痂我们就走。 林淮竹不反驳他,好。 林怀怀。沈遂笑着拿他打趣,你现在是不是在阳奉阴违? 林淮竹也不隐瞒,是,我想你伤好了再走。 沈遂算了算日子,觉得时间很充裕便痛快应允,见你这么诚实,那我们多留两日。 林淮竹唇边荡起一抹浅淡的笑,在沈遂唇上印了一个吻。 在这不知名的小镇住了五日,沈遂跟林淮竹便启程往回走。 路上停歇的时候到处都在传魔头出世的消息,李袁修他们的死也被按到魔族身上。 林淮竹斩杀李袁修那一剑,在凤梧城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整个山头都削平了。 这事是不是魔族干的还没有定论,但此事宁可信有不可信其无。 沈遂跟林淮竹回到灵霄峰时,来了不少前来拜访的仙门修士,无一例外都是担心魔族再现世。 这消息是沈遂让林淮竹放出去的,一切都按他预料那般发展。 林淮竹如先前与沈遂约定那般,只要不伤及沈遂的安危,无论沈遂做什么他都不过问。 至于沈遂为什么要道尊给那魔头加封印,又是谁告诉他魔头要现世,沈遂不说,林淮竹便不打听。 他这个态度让沈遂很复杂。 林淮竹真的不好奇么? 必定是好奇的,但他选择相信沈遂。 这份相信是因为林淮竹喜欢他,也是因为林淮竹不想惹他不高兴,他越是这样沈遂越觉得骗他于心不安。 总该让林淮竹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该让他知道系统的存在,该告诉他所有风险。 要是沈遂能在这里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此刻坦白不过是徒增林淮竹烦恼,让他跟着提心吊胆。 但若是不坦诚,万一他突然走了,林淮竹会怎么样? 他会放下他,堪破红尘情爱,然后飞升得道,还是会耽于其中苦困一生? 每次想到这些沈遂就想对林淮竹好一点,但每次看见林淮竹就会忍不住想逗他。 哎。 沈遂离开灵霄峰一月有余,春日走的夏日归来。 峰间开满了颜色各异的蓬头绣球,远远望去仿佛披了一层霞衣,沈遂采了几蓬头给林淮竹。 他经常送林淮竹东西,但花还是头一次。 林淮竹眸光盈盈漾漾,低垂着眉眼嗅花的时候,人比花还要艳上三分。 见他高兴,沈遂也笑了,正要嘴贱几句,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天青色的衣袍,眉长而远,眸若桃花,眼尾带着浅浅红痕,右足微微跛,行走间衣带乱飞,长发也有些凌乱。 他边走边整理衣袍发带,口中不知念着什么,神色郁郁。 这地方不常有人来,是沈遂半年前发现的一处近路,没想到会遇到官代君。 见沈遂盯着官代君,林淮竹面上的笑敛了敛,怎么了? 沈遂朝官代君的方向抬抬下巴,你看,那不是咱们的老熟人? 官代君也察觉到他们,神色慌乱了一瞬,赶紧拢了拢衣襟像是在遮掩什么。 等他镇定下来,那双精致的桃花眼一瞪,剐了一眼沈遂跟林淮竹,官代君昂着首离开了。 本来略显跛的脚也能如常走路,但从他的步履来看,应该是装作没事。 古里古怪的,这是干什么坏事了? 虽然官代君脑袋不聪明,且在书中没有作什么大妖,但如今是特殊时期,沈遂不得不防,得找银术问问官代君的近况。 听到沈遂的嘟囔,林淮竹问,要找银术师兄? 瞅了一眼身旁眉目沉静,气质出尘清雅的林淮竹,沈遂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乱吃飞醋了。 林淮竹看沈遂,什么时候? 沈遂懒得搭理他,转身走出几步,叹了一口气折回去拉过他的手,走了。 林淮竹这才笑了。 第90章 沈遂最终没去找银术,倒不是林淮竹拦着,而是道晏知道他们回来派小童子过来了。 这次回来得匆忙,沈遂没给小童子带新奇的小玩意。 小童子噘着嘴满脸不高兴,不过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又向沈遂打听秦长须跟火狐的近况。 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到了守虚殿外小童子才噤了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在道晏面前小童子稳重许多,稚气的声音含着恭敬,尊上,沈师兄来了。 道晏正在翻阅古籍,头也未抬地说,让他们进来。 小童子道了一声是,退出殿内唤来沈遂跟林淮竹。 等他俩进来的时候,道晏仍旧在查阅一本厚实的古书。 沈遂没有出声打扰,垂手立于殿中央。 他身旁有一鹤形铜炉,里面燃着一种古朴淡雅的香料,渺渺烟雾笼在他精致面容,如珠玉堆砌。 沈遂难得这么正经,若不是顾忌着道晏,林淮竹此刻真想亲一亲他。 两刻钟道晏方才抬眸,魔尊出世一事是你们放出的消息? 道晏只是问询,言辞间并没有责备之意。 沈遂深知道晏的性子,坦率的承认了,是弟子,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还牵连到了灵霄峰,是弟子之错请师父责罚。 道晏放下手中的古籍,那双眸古波无澜先后落在沈遂跟林淮竹身上,似是能洞察人心中之欲。 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遂先将林淮竹的身世告知道晏,后又半真半假地解释自己为何要撒这个谎。 林淮竹下峰前虽告诉道晏说自己要去报家仇,但因为跟道晏还没有中那样的师徒情分,所以林淮竹并没有将身世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在峰下沈遂跟林淮竹商量过了,这次回来便坦诚他的身份。 当然只跟道晏一人坦诚,对外只解释他俩不是亲兄弟。 如今林淮竹还顶着沈远膳私生子的名头,总不能一辈子都用这个身份,趁这次机沈遂想他叫回自己的名字。 林淮竹跟道晏相处时间不长,他不了解道晏为人,但他信沈遂。 既然沈遂说道晏可信,那林淮竹便由着他。 云凌霜被林家兄弟三人强迫这事,沈遂自然不会说,重点说的是林淮竹血海家仇。 当年他们六人为了得到云家的血脉,制造了林家的灭门惨案,只有淮竹侥幸活了下来。 他们几人毕竟在仙门有脸有名,林淮竹的身世特殊,我们不想将事情再闹大,考虑种种才想出这个法子。 不曾想给师门惹了麻烦,是弟子考虑不周。沈遂一脸自责。 林淮竹出声揽责,这是我的主意,还请尊上不要怪罪兄长。 就算沈遂不说,道晏从林淮竹的功法也能看出他跟云家之间的渊源,只是没料到此事会这么复杂。 沉默片刻道晏问,你们二人双修了? 饶是沈遂脸皮厚,听到道晏这么直白的话耳根一热。 倒是林淮竹没觉得丝毫不妥。 他不骄不躁道,云家血脉是炉鼎之体,若用得当于修为大有益处,年少时我没想过这个法子,怕带着兄长误入歧途,如今我们是自愿双修,功法也正统。 言外之意是他跟沈遂情投意合,双修就双修了旁人管不着。 林淮竹对道晏多少有些敌意,这敌意来源于对方总想让他放下对沈遂的执念。 道晏确实希望林淮竹专心修道,不要耽于小情小爱之中。 他见林淮竹第一面便觉得此子极有可能是玄天宗的未来,所以他想林淮竹修无情道,想将林淮竹当做接班人培养。 可林淮竹并无此意,道晏着实可惜。 但道晏不是会强人所难之人,万物皆有自己的定数。 有些事强求不来,待机缘到来时,或许木便能自己成舟。 见林淮竹实在不愿,道晏不再提此事。 既是情有可原,那我便不罚了,况且这遭也给我提了醒,那魔尊在我玄天宗囚禁百年,也是再该加一道禁。 他这几日翻阅古籍才发觉,镇压魔头的阵法的确有一处疏漏,若非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道晏这话沈遂暗喜,但在尊上跟前不好显露出来。 道晏:这次加固阵法我需要十二个护法,听闻云家有一门克魔的心法,既然你二人已经双修 不等道晏说完,林淮竹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林淮竹道:弟子愿意为尊上护法,只是兄长刚受了伤,而我们双修时间尚短,兄长怕是不能胜任。 魔头虽然被镇压在法阵之中,但是毕竟上万年的魔尊至尊,当年耗尽仙门之力也未曾将他消灭,只能镇压在灵霄峰。 魔是最能蛊惑人心的,所以需要十二个至善至真,至刚至阳,至纯至净,至烈至直的人。 但凡有意志不坚定者,很有可能便会侵染魔气。 这么危险的事林淮竹不愿让沈遂沾上,更别说沈遂跟这个魔头还可能有什么牵扯。 只是沈遂不肯说,林淮竹也就没有过问。 不问不代表他不在意,与他来说底线便是沈遂的安危。 沈遂莫名自信,他不认为魔头能蛊惑到他,抱着早点了结此事的心思,他很想成为十二护法。 林淮竹的态度却十分坚决,见沈遂要说话摁住他的手。 沈遂看向林淮竹,对方眸色如夜,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沈遂不由想起前几日他受伤时林淮竹的模样,顿时有些哑然。 见林淮竹不愿,道晏没有勉强。 加固阵法不是小事,若是林淮竹因为沈遂分了心,那便得不偿失了,所以他没将沈遂选入十二人之中。 沈遂有些惋惜,不过也没有过多纠结,他知道林淮竹是为了他好。 林淮竹在灵霄峰没有自己的住处,他俩一块回了沈遂住的院子。 沈遂下峰这段时间有人定期来打扫,屋内倒是很干净,桌案上连灰尘都没有。 林淮竹爱干净,打了一盆水自己又打扫了一遍。 沈遂倚在窗前看着林淮竹忙活忍不住感叹,怀怀,你好贤惠。 林淮竹闻言抬起眉目,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那朗月浸疏竹的气质勾得沈遂心痒痒,正要说什么院外传来杜寻觅的声音。 与杜寻觅一道来的还有凌道卿,他俩并没有约好,只是听闻沈遂回来的消息,来的时候恰巧遇见便结伴过来。 两人都是这里的常客,穿过前院便进来了。 托沈遂的福,凌道卿跟杜寻觅关系较比先前亲密不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凌道卿总算脱了那身玄衣,换了件清雅的浅色衣袍。 沈遂观他气色不错,揶揄道:看来我不在峰上,你们过得不错,尤其是大师兄。 凌道卿不自然地避开,耳廓沾了点红。 杜寻觅却是一哼,上次赏月本都约好下月再去,你不说一声就走,还好有大师兄陪我。 最可恨的是沈遂这么久竟连一封书信都不给他们写。 好好好,是我没良心。沈遂哄完杜寻觅又问凌道卿,师兄身体最近怎么样? 沈遂临走时给了他不少丹药,凌道卿每日都在服用,好了很多。 凌道卿面色木然,看不出喜怒,沈遂知道他不善言辞,不耐其烦地询问许久。 沈遂之所以对凌道卿近况这么上心,主要是担心他会被魔气侵染。 原剧情魔尊一缕元窍逃出阵法后,蛊惑了凌道卿让他滋生出心魔。 最后凌道卿被魔头夺舍,身体成了魔尊的容器。 其实凌道卿跟林淮竹的经历很像。 他们一样都是天赋惊人,一样背着血海深仇,但机缘跟结局却大有不同。 对于沈遂的唠叨,凌道卿早已经习惯,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沈遂在灵霄峰人缘很好,访客一波一波地来,最后连银术跟容朔都来蹭茶喝。 林淮竹倒是没说什么,在一旁给他们煮茶,听着他们的交谈没插一句话。 等所有人走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月上窗棂,白霜洒落。 屋内终于静了下来,直到上床睡觉林淮竹都十分安静。 林淮竹话本就不多,但少成这样很不对劲。 沈遂先是自省了一下,一下午确实忽略林淮竹良多,也不怪他不愿意回灵霄峰。 清浅的月色在林淮竹侧脸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沈遂望他一眼,然后躺到他枕上。 沈遂没话找话,过几日你就要守阵了。 林淮竹合着眼未动。 这一去就要七七四十九日。沈遂压低声音,暗昧在夜色静静流淌,怀怀,你想不想? 林淮竹眼睫动了动,而后缓慢睁开眼睛,眸底仿若汪着一湾碧波。 他明显有些意动,但口上却说,我与你在一起并不是只想着这事。 听着林淮竹正经的口吻,沈遂倒也不觉得窘,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说罢拽上锦衾盖至肩上,翻身躺了过去。 沈遂阖着眼睛默数,数到七的时候,旁边的人动了动,起身将唇覆到他耳边。 林淮竹喉间含着清润,我与你在一起不是只想着这事,但情至自然生爱欲,想也是正常。 沈遂就知道他刚才那话只是前言,为后面的话铺路罢了。 至于林淮竹想说什么,沈遂大约能猜到。无非是今日受了冷遇,心里有点不高兴,所以准备先个卖惨,这样方便接下来讨东西。 沈遂猛地将林淮竹压到身上,勾着林淮竹的衣襟扯开,在他唇上咬一口,你一百八十个心眼子。 沈遂嘴上说得恨恨,但眸中却漾着笑。 林淮竹微微抬头,埋首在沈遂颈间,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也抵不过沈遂一百八十个师兄弟。 他心里虽这么想着,唇却贴着沈遂脖颈游弋,温顺地开口,哥哥。 知道林淮竹是故意卖乖,但没办法沈遂就是吃他这套。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4) 埋首啃在林淮竹喉间的突结,听他溢出模糊的喟叹,沈遂笑了,再叫。 哥哥。 嗯。 哥哥。 嗯。 等沈遂从美色中回过神,他的双手已经被林淮竹捆住,对方反过来压制着他。 艹。 沈遂咬牙,小王八蛋。 林淮竹扣着沈遂的腰,尾音轻飘愉悦,嗯。 隔日院外挂了一个勿扰的木牌,还设了结界,访客一律被挡了回去。 没人能进院子,也没能看到院中的光景。 连着三日都在刻苦修炼,双修之苦除了沈遂无人知道。 总算到修补阵法那日,怕林淮竹着了魔头的道,沈遂叮嘱了许多,着重强调自己对他的心意。 林淮竹大仇得报,如今他唯一的弱点大概只有沈遂了。 别人说什么你不要信,有事来问我,魔族最擅长惑心,你千万不要大意,待这件事妥善处理好,我们就回无双城那个宅子。 林淮竹笑了,我知道,我不在你也要小心。 沈遂:嗯。 林淮竹还想沈遂少跟那些师兄弟来往,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他眉心落了一个吻,哥,等我回来。 沈遂:知道了。 第91章 林淮竹乍一走,沈遂多少有些不习惯。 在房内闷了两日也修炼了两日,原本热闹的院落因为林淮竹前几日挂的勿扰,就连一向爱热闹的人都不来了。 沈遂实在觉得无趣,先找了一趟杜寻觅,然后跟她一块去看凌道卿。 凌道卿不仅是剑圣传人,他还曾经是大庸的皇子。 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大庸早已经灭国。 它鼎盛时期附属国极多,最后统一了分裂千年的九州,即便是在仙门中也是赫赫威名。 凌氏皇族即便是没落的时候,在剑道上除道晏外无人能出其右。 凌道卿父亲虽在剑术造诣颇深,但性情残暴,贪图享乐,荒淫无都,百姓们水深火热。 他执政后期性子越发乖戾,十几个附属国忍无可忍,联手起义。 凌道卿的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姐妹都死在这场起义中,那些附属小国死伤更多,尸山遍地血流成河。 最终仙门看不下去了,觉得凌道卿父亲太过残忍跋扈,出手帮了起义军一把。 凌道卿就出生在他们起义那年,后来被道晏带上了灵霄峰。 自大庸覆灭后,虽然九州又恢复到诸国分裂的局面,但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荣富足之态。 这也是凌道卿从来不以天玄宗首徒身份在仙门行走的原因。 他长年怪病缠身,性格孤僻,面容惨白似鬼,神色郁郁。 这是原文对凌道卿的描写,寥寥数字就将他的不讨喜写了出来。 这样一个亡国皇子,虽是仙门第一派的大师兄,但外人却鲜少知道。 在门内的威望别说是林淮竹,就连银术容朔都比不上。 一样的血海深仇,林淮竹能报他却不能。 喜欢的女子跟他不亲近。 凌道卿整个就是一强惨,比起林淮竹的美强惨,差了最重要的美。 沈遂想起凌道卿这身世设定,就感到一个大写的惨字。 虽然林淮竹父亲也不是东西,但杀他的同样是坏人,凌道卿的仇人可是正义之师。 道晏是不可能让凌道卿下峰报仇的,他知道这点所以从未离开过灵霄峰。 因为压抑得太狠,凌道卿才着了那魔头的道。 不过最后的最后杜寻觅唤回了凌道卿一丝神智,为了保护她,他爆体而亡。 在凌道卿体内的魔尊也受了重伤,逃出凌道卿身体,便落入林淮竹布下的天罗地网,然后被彻底诛杀。 如今沈遂要做的就是开导凌道卿,希望他真的能放下过去,不要再被魔尊蛊惑入魔。 虽然凌道卿性子阴郁,但在情爱方面很单纯,能每日见一见杜寻觅就觉得很开心了。 偏偏杜寻觅在这事上也迟钝,丝毫没察觉凌道卿对她的感情。 沈遂不过多撮合,有些事强求不来,他还是遵循顺其自然,偶尔给他俩创造相处的机会。 一般都是他仨,要是让凌道卿跟杜寻觅独处,谈不了多久就得冷场。 白日沈遂常去找凌道卿,有时什么都不谈各自修炼,有时会带杜寻觅,有时会跟他请教剑术。 在剑道上凌道卿很有造诣,沈遂拿自己独创的那套剑法请教他。 凌道卿知无不言,还真给沈遂提了几处有用的意见。 晚上沈遂独睡冷床,多多少少有些想林淮竹。 躺了半个时辰睡不着,他衣服都没披,穿着一件素白的中衣出了门。 原本沈遂只想在院子走走,不知不觉就着月色行至到林淮竹先前闭关的绝影峰。 看着突兀奇峰,两道铁链被烈风吹得铮铮作响。 忽然好奇闭关一年林淮竹过得什么清苦日子,沈遂踏着铁锁上了绝影峰。 这里没人居住,只有一处天然石洞供人闭关清修。 绝影峰终年刮着如刀的烈风,成荫的树木都被吹得斜歪,灵气极为稀薄。 所以来此修炼的很少,只有林淮竹这种天纵奇才不怵这种地方。 沈遂拨开长到半人高的杂草,顺着踏出来的路前行。 看着前面松软泥土留下的脚印,沈遂挑了挑眉,居然有人来过? 除了他这种闲得无聊的人,谁还会上绝影峰? 沈遂顺着脚印寻过去,竟然看到官代君从一处石洞走了出来,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 只是一月多没打交道而已,官代君修为似乎精进不少,竟很快察觉到沈遂。 看到隐在草丛中的沈遂,官代君面色一变,那双精致多情的桃花眼结了层骇然的薄冰。 官代君恼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遂暗中提防,面上却不显,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见沈遂的目光朝石洞内看去,官代君下意识挡在洞口,后觉得这动作有些做贼心虚,心里更恼了。 风声疾劲,草木拂动。 正当沈遂跟官代君僵持时,一挺拔的身影从石洞走出来。 那人着一身青衫,玉簪束发,面容倒是寻常,尤其是与草包脑子,皮相一流的官代君站在一起,这人显得更是平平。 但他却有着温和的气质,弯眸含笑时让人觉得亲近。 官代君看他出来如见鬼怪,五官甚至有些扭曲。 那人手自然搭在官代君肩上,笑着跟沈遂打招呼,原来是沈师兄。 官代君避他如瘟疫,在他手碰来那刻立刻甩开。 在触及到沈遂打探的目光,官代君又觉懊悔,咬牙别过了脸。 沈遂是道晏的徒弟,自动高其他门内弟子一级,除凌道卿跟杜寻觅以外,其余人不管入门早晚都是他的师弟师妹。 不过对于那些相熟的人,比如银术等人,沈遂还是会叫师兄。 这人沈遂有点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他是谁。 似乎看出沈遂内心所想,他道:我是御府真人的弟子,名叫严戈。 严戈? 沈遂略微有些印象,在御府真人座下还算得宠,但放在整个玄天宗不算出众。 沈遂目光在他俩人身上穿梭片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严戈笑着说,与官师弟修炼。 沈遂:在这儿? 严戈:这里虽然灵气稀薄,但清静,适合两人修炼。 沈遂眉心跳了跳,什么叫清静适合两人修炼,这修得啥功法? 他八卦地朝官代君看去,对方脸色沉得厉害,沈遂不免怀疑他是不是被这个严戈抓住什么把柄,摁这里这里那啥那啥了。 不管官代君的人品如何,至少那张脸是好看的。 沈遂确实不喜官代君,但也非常厌恶这种事。 知道官代君好面子,沈遂没有再追问下去,更没心情进石洞探一探,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沈遂不冷不淡道:时辰不早了,两位师弟还是早些回去睡。 严戈温和一笑,师兄也是。 他长得虽普通,但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无论是笑,还是说话方式有礼有节 沈遂不免对方才的猜测产生怀疑,可官代君脸色实在难看。 等沈遂一走,官代君迫不及待拉远跟严戈的距离,仿佛身旁站的是个瘟神挨一下就会要命。 严戈倒也不生气,那双含笑的眼眸在月下波光流转间,一扫先前的温和,有了几分妖邪之态,垂下的长发似披了层银霜,发根都是银白。 他笑道:明日我在此间等你。 官代君面色一僵,什么都没说三并两步地走了。 刚回到院落,一道俊拔的黑影从海棠树后走出来。 官代君先是一惊,片刻便恢复冷漠,径直朝屋内走去。 沈遂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严戈抓住了? 官代君漠然道:关你什么? 沈遂懒洋洋倚在树上,你不说,那我去跟你叔父说,你大半夜跟人跑去绝影峰双修。 官代君果然变了脸色,你敢! 沈遂收敛笑容,逼视着官代君,那人是不是魔族? 官代君愣了,指甲掐着掌心不甘示弱回瞪沈遂,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再问一遍,他是不是魔族?沈遂定定看着官代君,现在说实话还有救,你要真闯出什么大祸,我看你们官家怎么在仙门混。 官代君虽跋扈,但实际很有家族使命感。 他拢紧掌心,仍旧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遂从官代君脸上看不出异常,这才收回目光,总之做事前,你想想你们官家。 官代君阴鸷道:用不着你管。 沈遂不再多言,毕竟他只是来诈官代君,没有实际证据。 沈遂担心魔尊那缕元神提前跑出来,蛊惑了官代君。 原文中没提魔尊是个基,但官代君的脖子可是有好多个明晃晃的草莓印。 寡王大男主都能搞基,魔尊跑出来搅了个基也没啥大不了。 沈遂抱着宁可抓错绝不放过的心态,所以才来试探官代君。 其实就算官代君遇到麻烦,以他那个骄傲的性子也不会求到沈遂头上。 因此他没问官代君跟那个严戈怎么回事,问了官代君也不会说实话。 隔日一早沈遂故意去偶遇严戈,想看看这个严戈跟昨日那个是不是一个人。 不是所有门内弟子都住在灵霄峰,御府真人跟弟子分到了雾隐峰。 沈遂很少来这里,对雾隐峰并不熟悉,御剑行了一段便停到一处。 没走多久他看到三个青衫弟子结伴而行,其中一人就是严戈。 严戈看到沈遂眼眸一弯,沈师兄,好巧。 是好巧。沈遂面色自然地走了过去,我来这里办事,严师弟这是要去哪儿? 严戈笑道:刚下晨课正要去膳堂,师兄去办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沈遂早想好了托词,开口道:师弟愿意帮忙自然好,我正愁找不到御府真人,想借他写的医书一阅。 衡与真人善医,著写了好几本医书。 严戈没有推辞,好。 严戈跟同伴说了一声,然后带沈遂去找御府真人。 路上沈遂有意无意地询问严戈跟官代君相识的过程。 严戈没有含糊其辞,对沈遂的问题对答如流,末了他微微一叹。 我知师兄跟官师弟自小认识,师兄是怕我强迫官师弟,若是我看到昨晚的情形恐怕也会有所误会。 沈遂顺着他的话道:听师弟这意思还有隐情? 严戈苦笑一声,师兄跟其弟天赋过人,可能没办法理解我们这些寻常人的烦恼,我跟官师弟只是在修炼,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的性子师兄也知道,这种事在他看来不入流,所以还请师兄帮我们保密。 沈遂接受了严戈这个说法,因为官代君还真就是这样的个性。 他自恃过高,不愿屈居人下,但根骨却普通。 沈家跟官家是老对头,因此沈遂跟官代君没少拿出来比较。 如今沈遂是掌门嫡传弟子,天赋好根骨佳,风头无量,将官代君彻底比了下去。 官代君那么高傲的性子肯定不甘心,选择双修这个快速的法子是被迫之举,且还是跟一个男人,他觉得屈辱不堪,不给严戈好脸色也正常。 沈遂理解官代君,当初原主就是被这种攀比逼得疯魔,铸成大错。 沈遂道:你放心,我这事我不跟外人说。 闻言严戈微微颔首,诚心实意道了一谢。 沈遂随严戈到了御府真人殿内,见御府真人看到严戈并没有异色,他才彻底放下心。 御府真人是天玄宗长老,严戈若真是魔族,他不该毫无察觉。 既然官代君跟严戈都与魔族无关,沈遂不再插手他俩的恩怨纠葛。 不管沈遂做什么,官代君都不会领情反而觉得他是以胜利者的身份施舍。 跟御府真人聊了一个多时辰的医书,等对方尽兴了沈遂才提出告辞。 从殿内出来沈遂御剑离开了。 站在峰崖上的青衫男人,看着沈遂离去的背影缓缓勾动嘴角,原本黑色的瞳仁闪烁着猩红的微光。 回到自己的院落,沈遂就看到候在门口的凌道卿。 沈遂收了剑,走过去问,师兄怎么站在门前? 凌道卿木着脸看沈遂,师妹要下峰。 沈遂从那张棺材板的脸上看出几分踌躇,怎么了,你想跟她一块去? 凌道卿不说话。 沈遂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凌道卿离开灵霄峰,魔尊找上他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少。 沈遂怂恿道:听说名震仙门的第一美人出关了,师妹爱凑热闹想去看,你陪她一块去。 凌道卿垂着眸还是不说话。 沈遂知道他的顾虑,自大庸灭国后他就没再离开这里,去热闹的地方对社恐来说简直是灾难。 但杜寻觅难得开口邀他,凌道卿多少有些意动。 虽然杜寻觅邀他的目的是想知道凌道卿这么严肃古板的人,会不会被美色吸引。 说白一点她就是随口一问,想看凌道卿听到美人有没有反应。 她是绝对想不出来,凌道卿会因为她这一问,真起了下峰的心思。 沈遂劝了半天,凌道卿还是低着头不语。 沈遂无奈道:师兄,大家闺秀上元跟七夕都会出去放风会情郎,机会难得你真不去? 凌道卿终于抬头了,瘫着脸问,你去么? 沈遂: 凌道卿真是走到哪儿把他这个大灯泡带到哪儿。 沈遂哭笑不得,我去做什么? 凌道卿说,你去她还能高兴些,我去,总说不到她心中。 沈遂忽然有些心酸,真恨不得把自己的交际能力分凌道卿一半。 沈遂只得点头,好。 凌道卿这才笑了,唇角的幅度很小,他又问沈遂,要带什么?我很久没下峰了。 他甚至不知今日何年,峰下是什么朝,什么代,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凌氏皇族彻底被历史湮没,只在史书中留下残暴一字。 沈遂:我来准备,你带上自己就行了。 凌道卿:嗯。 沈遂宽慰他,不必害怕,师妹也很少下峰,到时候一切有我,你们跟着我就好。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5) 凌道卿:嗯。 一想到自己要带两个宝宝下峰,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寡言面瘫,沈遂只觉得很有压力。 不过他也好奇这个天下第一美人长什么样。 第92章 夜色凉如水,银霜凄冷洒下。 官代君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床侧打坐,昏黄的灯明明灭灭地映在他身上,让那张清丽秀美面上有了几分阴郁。 灯蕊随着夜风摇曳,官代君的心同样摇摆不定。 明日我在此间门等你。 你真要闯出什么大祸,我看你们官家怎么在仙门混。 这两番话时不时冒出来扰乱官代君的心绪,让他如在油锅中煎炸那般难受。 几刻钟后官代君阴沉地睁开眼,最终还是披了件衣服走出院子,去了绝影峰。 这地方人烟稀少,一般弟子很少来此闲逛,若是昨日没在这里见到沈遂,那绝影峰还真是一个偷情的好地方。 官代君顶着猎猎罡风穿梭过铁锁,便看到一袭青衫立于树下。 对方仿佛知道他会来似的,唇上挂着三分笑,原本普通的面容在那从容自得的气质下倒显得有几分勾人。 看到这人含笑如意的模样,官代君真恨不得立刻掉头走人。 但他既然选择这条路,那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否则先前遭的罪真就白受了。 官代君掐着掌心,压下心中的厌恶冷漠道:我不想在这里。 严戈的嗓音不似白日那般温和,含了一丝惑人心魄的哑意。 放心。严戈悠悠笑道:沈师兄今早已经下峰了,不会跑到这里捉你我的奸。 捉奸一字简直是戳官代君的肺管子,他呼吸重了两分,看严戈的目光简直恨不得杀人。 严戈仿佛没看到官代君吃人的目光,施施然走过来。 他步伐从容,速度却很快,看不见怎么移动一眨眼就到官代君身旁。 官代君如临大敌,僵着身体后退半步。 即便与这人多次肌肤相亲,官代君还是没办法坦然接受他们这种混乱的关系。 严戈也不生气,牵过他的手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我昨日在山洞发现一处有趣的地方,我想你看到应该很高兴。 官代君挣扎不开,只能被迫跟着严戈进了山洞。 洞内很大,但摆设却简单。 一张石桌,一张石塌,还有一汪碧绿的水潭,供人在此洗漱净面。 严戈随手一抬,石桌上那盏孤灯便亮了。 昏黄的灯勉强照亮石洞,严戈带着官代君走进石洞深处,然后停到一处,拨开眼前的杂草。 严戈弯弯唇对官代君说,你看。 官代君不知他搞什么鬼,探下身子看到石壁上有三行字。 虽有三行,实际字只有一个遂。 最后一个遂还只写了一半。 官代君蹙眉,这有什么好看的? 见他没明白这字其中的含义,严戈笑着问,你的老对头叫什么? 官代君想也不想就答,沈遂。 严戈:遂一共几笔,你数数这个字,是不是正好跟沈怀闭关的时间门一样。 官代君:哪又怎么样? 看着官代君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蛋,严戈忍不住笑了,我倒是忘了,你这脑袋只是为了装点这张好看的脸。《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牢记网址:m.1.说这话时,他的指肚掠过官代君的眉梢眼角,最后停在官代君的唇上来回抚摸。 严格的动作语气堪称狎昵。 官代君好赖话还是能听出来的,拍开严戈的手,双目喷火,你骂我没脑子? 严戈再次扣住官代君的脸,让他去看那三行字。 他从身后揽着官代君,在官代君耳边轻声道:我是说,沈遂跟他弟弟双修了。 官代君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他惊骇的样子取悦到严戈了,这有何不可?此种修炼方式本就是人间门极乐,你我修得,他们就修不得了? 他俩不仅修了。严戈挑开了官代君的衣襟,你这个老对头修为又有了极大的精进。 官代君还处在震惊中。 他本以为他这么做已经够没下限了,没想到沈遂跟沈怀竟比他还要没底线。 要知道他俩可是亲 为了提升修为连伦常都不要了么? 一绺银发随着身后那人的动作搭在官代君肩上,仿佛落下一片寒冰,他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 他们那样的天赋都尚且如此努力,你以为你比他们如何? 但我可以帮你。身后那魔继续蛊惑他,帮你在一年后的门内比试中拔得头筹,再帮你三年后的比试中压过沈遂的风头。 玄天宗五年一试炼,各长老门下的弟子则三年一试炼。 官代君是衡与真人门下,虽早就入门,但天赋却一般,任凭他怎么勤奋修炼,境界始终突破不了。 眼看着新入门的弟子都要超过他了,官代君说不急是假的。 明明他父母根骨很好,怎么到他这里偏偏只是寻常? 更可恨的是比起落寞不得志的他,沈遂在玄天宗却混得风生水起。 官代君闭上了眼睛,衣袍被解下来的时候除了双手紧握拳,他什么都没做。 官代君趴在一泓清潭,垂着头长睫发颤。 潭水荡起一波波拍打在石壁上,水声漾漾。 两瓣火热的唇贴过来,在官代君耳后问,我给你的那对云梭呢? 官代君面色微僵,别过脸生硬地说,扔了。 严戈轻轻一笑,掐住官代君的下颌抬起,是给了你师兄罢。 官代君冷冷地说,既然你给了我,你管我是扔了,还是给别人? 严戈不再说话,沾了些水捻指一弹。 水珠四溅,而后化作九面水镜将他们包围。 官代君不管是抬眸,还是低垂,或者朝其他地方看去,都能从巨大的镜中看到自己的淫态。 他身后那人早已经不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五官妖邪俊美,银色的发,淡青色的瞳,眼尾却有几道红色脉络。 那红由眼尾的淡红一路到深红,勾勒到太阳穴时则是赤红。 他勾着官代君,发丝交缠,身体相贴 官代君看不下去了,慌忙闭上眼睛。 苍竹掐紧官代君的下颌,透过水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屈辱的官代君,他平静地命令,睁开眼睛。 官代君感觉骨头都要被这个魔掐断了,但仍旧双眼紧闭,不愿看他。 苍竹不紧不慢道:你若不睁眼,那我就不运功。 蛇打七寸,官代君听到这话面色有几分扭曲。 不运功就代表今日白挨这么一遭了,他做这种下流的事可不是想跟魔族亲热,单纯就是为了功法。 官代君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苍竹一口咬在官代君脖颈,鲜红的血渗出来被他吸进口中。 官代君疼得抽了一口凉气,但咬着牙一声不吭,更不愿给他反应。 苍竹贴着官代君面说,那对云梭是好东西,给你了师兄莫要后悔。 官代君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对方没给他时间门去想。 水面忽然一翻,水浪用力拍打着潭壁。 官代君如得了寒症身体抖个不停,下唇被咬得出血,血珠还没有掉下去就被身后的魔头给舔去了。 魔族至尊被镇压在灵霄峰的魔瘴林之中。 原本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林子,自镇压魔头后终年瘴气环绕,草木不生。 林中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写着苍劲厚重的一字镇魔。 道晏坐在石碑前,身后环绕着十一护法,各自镇守在十一大阵眼。 阵法四周挂着赤红金字的幡旗,旗下绑着镇魔的六角铜铃,铜铃无风而响。 那响声如战场金戈铁马之声,厚重而荡气回肠。 此时正好子时,阴盛阳衰。 乌云遮月,林间门魔气忽然大盛,黑色雾气朝着一处聚拢。 忽然铜铃的声音大振,铃片疯了似的在铜器内打转,魔气慢慢拢来,又似畏惧着什么似的始终没敢越过幡旗,侵入阵法之中。 坐阵东南角的银术眉心慢慢拢起,他的脏腑仿佛被什么挤压似的,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银术的剑法跟性情一样至纯至净,所以被道晏选中作十一护法之一。 铜铃还在铮响,一声声灌入银术耳中,如铁鼓锤在他心神上。 银术晃了一下神,魔气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瞬间门将他淹没。 清冷俊朗的面上如爬满了黑色蛛网,额角突起数道青筋,银术喷出一口黑血。 林淮竹正好坐在银术身侧,他没有去查看银术的伤势,而是撑起一道罡罩,补足了缺漏之处让阵法得以继续加固。 但随着其他人接一连三倒下,坐在主阵的道晏也险些被反噬。 他选中都是门内精英弟子,按理说不该如此。 怕再继续下去更多人遭反噬,道晏只好起幡收阵。 银术伤势最重,被带回去时已经人事不知,面色如中了毒般乌黑发青。 除他之外还有四人也被魔气入侵,不过都不如银术严重。 原本要守阵七七四十九日,还不足一月就因突发情况紧急叫停。 好在魔头还被镇压在碑下,但加固之事只能暂且搁置下。 林淮竹虽然还不是道晏的徒弟,不过对方已经将他当关门子弟,让他留下来帮忙照料被魔气入侵的弟子。 林淮竹留在守虚殿,边为伤员疗伤,边频频朝殿外看去。 加固阵法失败这事肯定是要瞒下去,否则会引起仙门恐慌。 但毕竟闹出这么大动静,按理说沈遂不该毫无察觉,怎么不见他来守虚殿打听情况? 忙活了一晚,只有魔气入体的银术没醒,其余人只是被魔气伤到而已,性命无忧只是会难受几日。 林淮竹从守虚殿出来的时候,远处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天际勾勒着霞色的云边,峰间门的云雾散去。 他踏着晨光,衣染清风回到跟沈遂住的院中。 一月未归,庭院的花树开得正盛,林淮竹临走时挂的红绳还在。 在他的家乡是真的有这个风俗,出门游历前要在家中或亲人身上挂红,这代表念想。 所以这红绳也叫念归,念念归来。 林淮竹推门进去,房内却空无一人,案桌上留了一封书信,只有短短几余字 出门了,不日便回。 去哪儿了,跟谁去了,不日是几日? 林淮竹看着手中的信,甚至不知道沈遂什么时候走的。 想起往常守在太虚殿外的小童子不在,林淮竹原路折了回去。 果然没有小童子,而是换上一个生面孔,对方要比小童子大上一些,也不似小童子那么随性,他站得板板直直。 林淮竹上前向他打听了一下小童子。 少年清朗道:小童子跟沈师兄他们下峰了。 林淮竹眉心微动,去哪儿了? 少年笑着说,听说天下第一美人出关了,沈师兄带他们去看美人了,所以他托我来这里守殿。 暖融融的晨风中,林淮竹慢慢笑了,眸底却结着薄冰。 他临走前让沈遂等他回来,对方明明答应了,没想到转头下峰去看别人。 还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 骗子! 这趟出门沈遂觉得自己简直是老妈子,他一带三,仨还没一个省心的。 先前他都是跟林淮竹游玩,沈遂还觉得外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如今才明白是有林淮竹他自在,没林淮竹他自在个屁。 小童子小孩心性,见什么要什么,还特别霸道,看上的东西也不知什么叫付钱直接上手拿。 杜寻觅倒是知道付钱,但也是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 凌道卿则是终极社恐,人世间门的风俗他是一概不知。 沈遂一带三,一路磕磕绊绊赶了三天路,终于到了天傲城。 算算日子林淮竹还要再守小半月的阵,只要及时赶回去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不然依林淮竹那个性子,要是让他知道他出来看大美人,估计得非常非常不高兴。 以防万一沈遂留了书信,他不希望林淮竹看到,等回去就销毁罪证。 天傲城原本就繁华,这几日因天下第一美人出关闻名而来的大有人在。 一进城沈遂先找客栈,好的客房早给人订去,只剩下一间门上房。 沈遂给杜寻觅订了一间门上房,他跟灵霄峰以及小童子三间门中房。 你们出去逛罢,我写请帖看能不能去这位美人家拜访。沈遂给他们仨各自发放一袋碎银子,天黑之前记得回来。 沈遂敲了敲小童子的脑袋,尤其是你,不要惹是生非,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听到没? 小童子捧着银子眼睛亮晶晶,知道了。 沈遂挥挥手,去罢去罢。 杜寻觅还惦记着看美人,凑到沈遂身旁看他写拜帖。 人对美是心存向往的,但又免不了与之作比较。 杜寻觅倒是没有比较之心,只是想知道这天下第一大美人能不能叫她这个大师兄心动。 见沈遂请帖写好了,她转头对凌道卿说,师兄,走,陪我去买胭脂水粉,晚上我给你画眉。 凌道卿浑身僵硬地被杜寻觅拉着往外走,他求助地看沈遂。 沈遂给了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用口型说,自求多福。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总算安静下来,沈遂往床上一倒,忍不住想这个时候林淮竹在做什么。 希望他那边顺利点,等了结此事他俩就可以海阔天空任鸟飞了。 第93章 沈遂隔日一早将拜帖送到慕府,下午便收到回帖,对方邀他们晚上来府中赏月。 天下第一美人叫慕画容,据说见过其真容者无一不赞其美貌。 但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性别始终是个迷,因为多数人只是匆匆一瞥,或者远远观望,便叹其惊为天人的美貌,美到雌雄莫辨。 慕府也很神秘,只在慕画容出关这几日开放,其余时候大门紧闭,很少接待访客。 能在仙门独树一帜长达百年之久,慕画容也算一位传奇人物。 在天傲城听说了很多有关慕画容的传闻,杜寻觅对这位美人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收到慕府的回帖后,杜寻觅便开始忙活。 她认定慕画容是女子,抱着做媒磕cp的心态,先是好好将凌道卿捯饬一番,又将目光瞄上沈遂。 沈遂悠闲地坐在茶桌上,一身蓝衫,朗目疏眉,翩翩风流的模样。 杜寻觅上下审视,越看越不满意,换一身,这个不好看,也不显眼。 沈遂饮着茶对杜寻觅的话并不在意,我要那么显眼做什么? 杜寻觅是抱着能成一对是一对的心思。 你是我玄天宗的弟子,自然要在人群中脱俗亮眼。杜寻觅上前拿过沈遂手中的茶杯,催促道:快去换,你着红衣好看,换一身红的。 沈遂被她吵得没法子,只能回房换了一身。 他听了杜寻觅说的换了件显眼的红袍,再出来时杜寻觅满目赞许。 沈遂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睡凤眼,被红衣一衬如霞云上行,光映照人。 那双眼在灯下波光流转,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杜寻觅非常满意,给了他一把扇子。 沈遂有点囧,这有点俗了罢? 杜寻觅瞪他一眼,俗什么俗? 书中的公子哥都是这样,再来一段绝妙的姻缘那就更好了。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6) 杜寻觅又在沈遂腰上系了一块玉佩跟香囊,听闻大美人会跟合眼缘的人单独相会,你这样才有机会得到她的青睐。 末了沈遂还被杜寻觅塞了一块含香的手帕。 杜寻觅:万一真要选中你了,等美人喝了酒,或者出了汗,记得拿这个手帕给人家擦,这样她还可以借着还手帕的机会再约你相见。 沈遂: 这是什么老套的剧情? 整理妥当杜寻觅朗声道:走,见美人去。 小童子嘴里叼着糖扑子,他对美人不感兴趣,跟在杜寻觅身后问,府上有吃的么? 杜寻觅:自然有,听说慕府什么山珍海味都有。 小童子高兴了。 待他俩一前一后走出客栈,沈遂将杜寻觅给他的手帕递向绷着脸,什么表情都没有的面瘫青年。 青年没接,从衣襟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小声说,我有。 沈遂看着手帕,又看了看凌道卿腰间的玉佩香囊,以及手中的纸扇,顿时无语。 感情是批发的。 杜寻觅倒是不厚此薄彼,给沈遂准备的也给凌道卿准备了。 沈遂还是将那块手帕塞给了凌道卿,还是给你,我用不着。 要是让林淮竹知道他给什么美人递手帕擦汗,沈遂估计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凌道卿小心抚平手帕上的褶皱,然后叠好跟另一块贴放在一起收进衣襟里。 华灯初上,慕府内外皆是访客。 慕画容在九州名头太响亮,加之为人低调且神秘,因此慕名而来许多人。 沈遂走过去递上慕府给的回帖。 一个身着翠杉,眉目如画的女子温声道:请随奴来。 见她自称奴,沈遂有片刻愕然。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府邸,普通的家奴都这么漂亮。 女子撑着一盏绘有红梅的六角灯笼,走在前面替他们引路。 慕府从外面看着普通,内却别有洞天。 这里的一花一木皆十分讲究,不仅景色雅致,摆列还大有讲究。 沈遂小时候秦老谷主曾经送给了他一块玉佩,那玉佩里面藏着一个精妙的阵法。 阵法是以奇门遁甲之术演变而生,内含四千三百二十变化。 以前他闲着没事时就会跟林淮竹去阵法中玩,所以对阵法颇有研究,慕府内到处都是机关,难怪要有专门的人来引路。 穿过幽静的石子小路,旁边种着萧萧疏竹。 周遭堆砌着乱石,看似随意摆放,实际安置的错落有致。 风过竹影斜动,配上着朗朗月色倒是十分雅致。 看到林中闪过一只幼兔,小童子眼睛一亮正要去抓,却被沈遂摁住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绕到另一层结界之中。 穿过竹林,前面便是一条湖。 徐徐夜风吹来,湖边停着许多雕梁画栋的精致彩舫,船头挂着灯笼。 灯影落在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已经有不少人乘上了船,面容清俊的浆夫朝湖中心划去。 杜寻觅今日作男子装扮,倚在白玉栏杆四下看了一眼。 来访的皆是俊男美女,华服堆叠,珠翠环响,竟没有一个样貌普通的。 杜寻觅凑到沈遂面前,小声吐槽,到底是我们来看美人,还是美人来看我们? 沈遂乐了,可能人家跟你一样,招来俊美男女只是为了保媒。 看来这位天下第一美也是个外貌协会,长得不好看不让进府。 知道沈遂在揶揄自己,杜寻觅瞪了他一眼。 为沈遂他们引路的女子柔声道:公子,这边请,彩舫已经准备好。 她话音刚落,小童子便跳上了画舫。 他踩在甲板上左右晃跳,那船也跟着摇晃,小童子乐不开支,好玩好玩。 杜寻觅第二个上船,身为旱鸭子她不怎么喜欢坐船,别晃了,万一掉下去呢。 凌道卿面无表情朝小童子看去,对方立刻安静了。 沈遂摇头笑了笑,最后一个上了船。 慕府的内湖极大,湖中有一观景的亭台,亭子四面垂着薄纱跟珠帘。 一道隐隐灼灼的人影在亭中抚琴,琴声时而如圆珠坠溅,时而缥缈悠扬,时而如鹰击长空。 琴色很独特,沈遂看不出这是什么琴。 画舫在亭台的一丈外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站在船头想一睹美人芳容。 湖水如镜,倒映着流云月影,水波潋潋。 忽然一阵晚风拂起薄纱,应着珠帘的脆响,慕画容露出半张脸。 杜寻觅很激动,搡开沈遂跟凌道卿的肩,抻着脖子去看。 她是第一个看见的,目睹对方的容颜,杜寻觅惊叹,好漂亮,师兄,你快看看。 这样的美人她不信凌道卿会不动容,杜寻觅眼睛舍不得离开,手抓着凌道卿的袖口。 凌道卿并没有去看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杜寻觅身上。 皎月与灯影交汇在杜寻觅面上,在她鬓角落了一抹红,仿佛别了一支清艳的花。 杜寻觅偏过头问他,好看么? 凌道卿垂下眸,点了点头,耳根逐渐发热。 杜寻觅再去看沈遂,见他拧着两道修长好看的眉,定定望着亭台那人。 沈遂似是看痴了,杜寻觅调侃,怎么样,给你准备帕子准备对了罢? 沈遂的确是看愣了,但不是因为慕画容有多好看。 当然她确实好看,跟林淮竹长得有七八分相像能不好看么? 更准确地说慕画容是像扮上女装的林淮竹,长娥眉,丹凤眼,点朱唇,只是林淮竹英气,她则是柔媚。 沈遂觉得林淮竹若是个女子,大抵就是慕画容这个样子。 濯濯如春月柳,皎皎似玉山雪,珠络流转在她面上,美得动人心魄。 林淮竹要是着上女装,画成她这样 沈遂想起跟林淮竹第一次双修的情形,忍不住弯唇一笑。 杜寻觅怔了,沈遂原本长得就好看,一身红衣衬得他俊美恣意,这一笑更是骄阳破云。 接着她就是磕到了磕到了。 杜寻觅为沈遂的姻缘操碎了心,她扬剑一舞。 她的剑名为花影,剑如其名,起剑时花影浮动,如梦如幻,仿若下了一场花雨。 众人都只顾看美人,没想到她会来这招,纷纷朝他们看来。 杜寻觅将沈遂推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沈遂身上。 沈遂: 气氛正尬时,一道清亮似水声音道:多谢沈公子的花,若是沈公子有意,可否上亭台一叙? 那些望过来的目光登时变得恨恨起来。 沈遂不信慕画容看不出舞剑的人不是他,对方甚至能准确叫出他的姓。 但确实没有慕画容的剧情,沈遂也不知对方什么意思。 在一众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下,一个红色画舫划到沈遂面前。 沈遂稍作犹豫,最终还是上了那艘画舫,他想看看慕画容做什么。 毕竟那张脸跟林淮竹太像了,该不会是林淮竹的兄弟姐妹罢? 这本沈遂只看了三分之二,可能慕画容的剧情正巧就是那三分之一。 登上画舫后,没行多久水面的波纹明显变了。 沈遂知道他们进入了结界之中,虽跟凌道卿他们看似离得近,其实根本不在一个空间,周围的声音都淡了许多。 等船停稳,沈遂起身拾阶而上。 走到亭台处,沈遂掀开薄纱便看到一身着红衣,容貌绝艳的女子。 那张脸乍一看跟林淮竹有十分相似,仔细端详又不那么像了。 沈遂笑了,阁下的障眼法当真绝妙,在下佩服。 慕画容抬起腕,芊芊素手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开沈遂。 她这才抬眸,平和地看着沈遂,不是障眼法,我本就无相,你心中以什么为美,那我便什么样貌。 沈遂觉得有趣,坐到慕画容对面,那阁下果然当得起这个名头。 审美是一件很私人的东西,你瞧着美的事物,旁人未必觉得。 若是慕画容以他人之美而美,那的确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因为人人都觉得她美。 沈遂有些好奇慕画容为什么无相,阁下的身份是? 慕画容坦然道:我乃九尾狐族。 九尾狐族没有雌雄之分,碰上合乎心意的人可男可女,样貌于他们来说只是皮囊而已。 沈遂问出自己最好奇的,为何要选我? 慕画容没回答,反而问沈遂,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又换了一张脸? 第一眼沈遂看她像林淮竹,但再看时又觉得两人丝毫不像,分明那张脸没有变。 变得可能是沈遂的心境,他没有再被表象影响。 此刻慕画容在沈遂眼中,长娥眉变成远山眉,丹凤眸变成细长的狐眸,淡青色的发,性别也由女变为男。 沈遂看着他,这是你的本来样貌? 慕画容唇角尖尖,眸如桃花,我是无相的,你心中怎么想,我便是什么样貌。 沈遂蹙眉,你这也不是我的喜好。 如今这张脸美是美,但不是沈遂的审美。 你看我的第一眼是你的喜好,你分辨出我不是他,那我长什么样子你便不在乎了,所以我是这副模样。 慕画容重新换上跟林淮竹相似的一张脸,他支着下巴,眼眸勾着沈遂道:你喜欢我这样? 沈遂端起茶喝了一口,你还是变回刚才的脸罢。 顶着林淮竹的脸用这种调调跟他说话,沈遂觉得违和又别扭。 慕画容:怎么,怕你的心上人吃醋,知道这事找你的麻烦? 沈遂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是怕林淮竹找他的麻烦,他是怕林淮竹剐了慕画容的皮。 慕画容变了一张脸后,沈遂觉得自在不少,跟他交谈起来。 这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慕画容活得年头长,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跟同样擅长言辞的沈遂很投缘。 慕画容留他过夜,但沈遂婉拒了。 慕画容倒也没多说什么,让人撑船送沈遂回去了。 来慕府拜访的人早走了,杜寻觅他们也没等沈遂,怕打扰他的好事。 今日玩得很尽兴,还认识了一个无相的九尾狐,沈遂笑容满面地出了慕府。 朗朗月色中,一人走了过来。 那人身长如玉,气质如朗月清风入怀,手中却提着一柄寒光湛湛的长剑。 沈遂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小怀,你怎么在这儿? 林淮竹眉眼融在黑暗中,哥哥没在峰上等我,我只能来找哥哥。 沈遂一听这话登时头大,这不是还没到七七四十九日,到了我肯定在灵霄峰。 林淮竹掐着剑柄,轻声道:是啊,哥哥只挑我不在的时候才会来看美人。 沈遂讪讪道:我就看看,什么都没有做。 林淮竹唇边染笑,好看么?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沈遂觉得分外瘆人,我错了行不行? 林淮竹:哥哥怎么会有错?一定是我不好看,哥哥不爱看才会找别人。 听着他的茶言茶语,沈遂更觉不妙,你先将剑放下来。 林淮竹轻笑着,哥哥是怕我进去伤了这个美人? 沈遂赶紧表明清白,我是陪他们看的。 林淮竹面色沉静如水,你陪着他们来看,怎么是最后出来的?看来,这人是真的好看才让哥哥流连不返。 沈遂义正言辞,没有,你在我心中最美,谁都比不上。 第94章 如今已过戌时,街上的人渐渐散去。 林淮竹站在空荡荡的街头,夜幕中那双眸深邃幽暗。 沈遂隔着暮色与林淮竹对视片刻,见他还不消气便走了过去。 这个慕画容是九尾狐,他们九尾狐是无相的,人心中以什么为美,他便是什么模样,所以才会被叫天下第一美人。 沈遂笑着问,你猜我第一眼看见他,他长什么样子? 林淮竹抿唇看着沈遂不言。 沈遂一身烈烈红袍,弯下的笑眼灿若星辰,像你那日扮成女子的模样。 他压低声音在林淮竹耳边道:所以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美的。 林淮竹并不好糊弄。 来之前沈遂不知慕画容是九尾狐,就算沈遂透过无相的九尾狐看到他,但那也不是他。 既然觉得他最美,为何不留在灵霄峰? 况且沈遂本就是冲着天下第一美人而来,只是恰巧这个美人是只没有皮囊,能看透人心的狐狸。 林淮竹心中的滔滔怒意没因沈遂这番话减少半分。 虽然看不等于沈遂对这只狐狸上心,以他的性子可能就是来凑热闹,但林淮竹还是生气。 别说是来看,就算沈遂想想都不行,更别说他还跟这只狐狸待了大半宿。 林淮竹不想跟沈遂吵架,咽下已经滚到喉间的戾气。 他终究还是收回了剑,平和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林淮竹口吻平静,面色也不似方才那么冷,神色明显缓和下来。 沈遂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真不在意了,回这话时也带了几分谨慎。 你知道我好奇心重,这是第一次听到无皮相的狐狸,忍不住打听了几句。 这是实话,沈遂对慕画容一族单纯就是好奇,没有其他想法。 林淮竹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们一族还有其他特别之处么? 沈遂总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妙,敷衍地回了几句。 林淮竹倒也不执着,执起沈遂的手说,很晚了,先回客栈罢。 见他不生气了,沈遂笑道:好。 沈遂任他牵着走出两条街,到岔口时林淮竹走的方向不对,沈遂开口,我们不是住在这里。 林淮竹是通过纸豆豆找到沈遂的下落,但他不知沈遂跟灵霄峰他们住什么客栈。 林淮竹说,来时我看到一家客栈还算干净。 沈遂不欲在这种小事上跟林淮竹再起纷争,他说干净那便住罢,又不是付不起房钱。 这家客栈的上房原本也住满了,不过今晚正巧有人退房,腾出了两间面朝西的屋子。 林淮竹订了一间,回房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被褥。 看着他忙活,沈遂这才想起正经事。 不对,这还不到四十九日,你怎么从灵霄峰下来了?沈遂长眉紧蹙,该不会是阵法出问题了? 林淮竹动作微动,是出了些问题,有几个守阵人感染了魔气。 沈遂的心提了起来,怎么会感染魔气,银术师兄没事罢? 十二个守阵的人 除了林淮竹,沈遂就跟银术熟了,因此下意识问了问他的情况。 林淮竹淡淡道:他感染了魔气。 师兄现在怎么样了?沈遂露出担忧之色,不仅是为银术,还因为加固阵法不顺利。 他担心魔尊出世这段剧情避免不了,到时候凌道卿是不是还会死? 当初为了消灭这魔头仙门可是损失惨重,不只是凌道卿一条命。 林淮竹说,有尊上在照顾。 沈遂听到这话放心了。 简单梳洗一番,沈遂跟林淮竹便上了床。 没想到林淮竹开始找后账,又向沈遂问起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跟慕画容谈了什么。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7) 林淮竹没有半分质问,是以一种闲谈的口吻提及。 沈遂倒也没有瞒他,将跟慕画容交谈的内容说给林淮竹听,反正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或暧昧之言。 听罢林淮竹没有再说话。 还生气呢?沈遂拉了拉林淮竹的手,我对慕画容没那个想法,我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 林淮竹眼尾垂下,看着沈遂牵过来的手,他慢慢回握住。 只是担心你。林淮竹低沉的嗓音与夜色融在一起,你不在眼前,我总怕你会出事。 沈遂顿时没话说了。 今晚我说了不少气话,哥你不要生气,只是从魔瘴林出来,回去没在院中看见你,我 不等林淮竹说完,沈遂翻身抱住他,在脖颈胡乱啃了两下,别茶了别茶了。 沈遂抬眸看着身下的人,对方也静静回望着他。 明明知道林淮竹是故意这么说,但看他目含蒙蒙烟雨,一派温顺乖巧的模样,沈遂又觉得心尖痒痒。 在林淮竹吻过来的时候,沈遂张开口接纳了他。 勾着沈遂的唇舌细细亲吻一番,林淮竹放开他,说,早些睡罢。 沈遂看了他一眼,略微愕然。 他们分别一月,以往林淮竹这个时候可不会说这种话,更别说今日还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沈遂只当林淮竹累了,并没有深想。 林淮竹又是守阵又是赶路的,估计此刻很是困乏,沈遂老实躺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遂呼吸渐渐平稳。 黑暗中林淮竹睁开眼,目光落在沈遂的眉眼,看了片刻他起身下了床。 慕府。 一道霜白的剑光骤起,内湖荡起一帘又一帘潮水。 剑意蛮横如罡风过大岗,撼可拔动山河荡平峰峦,一个个清丽俊秀的少年少女被剑气吓得显出原形,支着蓬松的尾巴在府内乱窜。 慕画容也幻化回原形,身后有数条漂亮的白色长尾。 他利爪镶在青石板上,气息不稳,淡青色狐眸望着眼前气势凌人的俊朗青年,余光悄悄瞥向左右寻找逃跑路线。 万柄长剑遮天蔽日,剑锋齐齐对准慕画容。 林淮竹面色漠然,冷冷道:你要再来找他,我就一条一条断了你的尾巴。 慕画容还未见过这等妒夫,但到底是有些心虚。 他们九尾一族生性放荡,每年都会特定的发情,所 以慕画容弄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其实就是想寻人过度这个风流快活的日子。 今年他是相中了沈遂,奈何对方有心上人,根本没这个意思。 慕画容倒也不至于强迫他,只是觉得有趣,想诱惑诱惑他,看沈遂会不会抛弃心上人。 他们狐族不守凡世间的礼仪教条,对纲常看得也很淡,遵守合则来,不合便分。 慕画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他这个计划还没有施行,正主找过来了。 还是这样一个悍夫。 慕画容虽不能理解他们这种感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尾巴好看,少一条都不行。 看着林淮竹那张俊美的脸,慕画容勾了勾细长的唇角,幻化成沈遂的模样。 脸是那张脸,但气质却大有不同,身段也更为婀娜,既有女子的柔和又有男子的英气。 何必这么凶。慕画容舔着水光嫣红的唇,直勾勾看着林淮竹,我跟他 不等慕画容说完,林淮竹眸色一冷,执剑挑开了慕画容那张脸皮。 慕画容心中一惊,好在他有众生诸般色相,少了一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真正惊骇的是林淮竹冷酷的手段,明明是他喜欢的一张脸,划起来竟然一点都不含糊。 林淮竹眸中凝着阴郁,别再让我看见你用他的脸。 慕画容不敢在林淮竹面前造次。 沈遂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蹭了过来,还沿着他的耳廓在舔舐。 他睁开眼,意识还处在迷糊状态,火热的唇舌便勾了过来。 沈遂闷哼一声,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看着贴在他身上,满头珠翠,搽着口脂,额间画着梅花妆,一身红衣,作女子装扮的林淮竹,沈遂睡意立刻退下七分。 这是哪一出? 林淮竹在沈遂下颌吻了片刻,抬起头,眸光在月下华光潋滟,哥,我好看么? 他的声音刻意放低放缓,听起来婉约轻柔。 沈遂看着林淮竹隽长的眉与乌润的眼,喉头攒动,点了一下头。 好看,你在眼里就是天下第一美。 沈遂是诚心诚意的夸赞,但天下第一美这个名头听到林淮竹耳中,却有别样的意味。 让他想起了慕画容,那只想要染指沈遂的狐狸精。 对方的手段他太清楚了,说些沈遂没有听闻过的见识,先勾得沈遂对他好奇,然后再以朋友的身份与沈遂相交。 等到熟悉之后,再时不时做出超乎朋友,但却很坦荡的行止。 待沈遂彻底适应之后,便会一步比一步亲密。 有些招数都是林淮竹玩剩下的,所以他知道那狐狸在打着什么主意。 沈遂是吃这套的,方才谈及那狐狸的时候,他话里话外就是觉得对方跟他性情相投,所以才能畅聊一个多时辰。 与沈遂性情相投的人太多了,银术、凌道卿、那只臭狐狸。 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小尾巴,秦长须,药王谷其他孩子,灵霄峰还有一个小童子。 林淮竹从沈遂的眉心一路吻下,心中似有一团火越烧越旺。 沈遂只看到他眼尾潮红,眸中蒙着霭霭昭昭的雾气,唇上薄亮红润,既色气又有那么几分扶风弱柳的羸弱之态。 沈遂心 底一片柔软,很是喜欢他这样。 埋首将林淮竹下颌那块软肉含住,喉咙溢出几声闷笑。 林淮竹情欲昭然,抽掉沈遂的束发长带,利索地绑住他的双手。 沈遂: 哥。林淮竹将沈遂堆叠的衣摆推上,双臂揽住他的腰。 心中有一个声音让他占有沈遂,囚禁沈遂,让他含着自己日日夜夜不分离。 沈遂被林淮竹吻着,人正迷糊时咔嚓一声,他的双脚被镣铐锁住。 虽然这不是林淮竹第一次这么干,但沈遂至今都不太习惯他这些小癖好。 不等他开口,林淮竹贴在他耳边又喊他,哥。 那声音温情缠绵。 在沈遂看不见的地方,林淮竹双目越发赤红,珠翠交映在他那张俊美的五官,丹唇外朗,神色却执拗可怖。 第95章 沈遂被锢着腰推到床角,林淮竹发间的垂珠步摇晃过他的眉眼。 林淮竹抬起头,漆黑的瞳仁镀了一圈霜白的月光,那张绘着精细妆容的脸如妖如邪。 他看着沈遂,低低哑哑地问,哥哥,我好看么? 沈遂被美色蛊惑,点头道:好看。 林淮竹慢慢凑近沈遂,仿佛一张捕猎的蛛网,他将沈遂完全罩住,喷洒的气息滚烫,我好看,你一直看着我好不好? 沈遂后脊莫名发麻,不自在地动了动。 林淮竹双臂拢得更紧了,眼尾泛着病态般的潮红,哥哥怎么不看我? 沈遂只好抬眸看他。 林淮竹停在沈遂不足一寸的地方,唇要吻不吻地蹭过沈遂,如羽毛般轻盈,但身下的动作却很凶悍。 锁在沈遂脚踝的铁链哗哗作响,他仰头望着头顶的幔帐,目光逐渐涣散。 哥。林淮竹捧住沈遂的脸,贴着他的鼻梁问,你怎么不看我? 沈遂的意识被唤回一些,下意识看了林淮竹一眼,眼眸带着湿意,唇色水光。 林淮竹突然疯了似的,扣住沈遂的双腿将他揽到自己膝上。 他沿着沈遂的唇角舔舐,又埋首在沈遂颈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林淮竹又问,哥,我好看么? 沈遂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林淮竹咬了一口,他颤着声说,好,好看。 林淮竹却还是不满足,锁着沈遂问了很多遍这个问题。 到最后沈遂只能机械回答他好看,其实在说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整整一个晚上林淮竹问了多少遍,沈遂就答了多少遍,好看这两个字他彻底说腻了。 房外设着结界,屋内的光线一直很暗,以至于沈遂甚至不知今夕何年,整个人混混沌沌。 一觉醒来霞云万顷,竟到了日暮西沉的时辰。 林淮竹一脸餍足的躺在旁边,见沈遂睁开眼便抱着他亲亲吻吻的腻歪。 沈遂斜睨了林淮竹一眼,呵了一声道:这是气消了? 林淮竹长睫敛动,挨紧沈遂说,没有生气,只是想你夸夸我好看。 醋意自然还是有的,不过理智却清醒不少,至少不会再跟沈遂为了一只狐狸闹别扭。 听到这两个字,沈遂眼皮抽了抽。 沈遂恹恹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他再也不去看了。 林淮竹莞尔一笑,好。 沈遂消失了一天一夜,回到原先订的客栈后,被杜寻觅好好念了一通。 你去哪儿了,怎么连个口信都没留?我跟师兄还去慕府找你,慕府大门紧闭怎么敲也不应,就算醉倒在温柔乡中你也该知会我们一声。 听到杜寻觅提慕画容,沈遂顿时头大,林淮竹这刚才消气。 生怕这小姑奶奶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遂忙打断她,别胡说,我昨日跟我弟弟待在一起。 虽然确实是温柔乡,但不是杜寻觅想的那个。 杜寻觅只顾着生气,听到沈遂的话怔了一下,微微偏头这才看见站在门 外的林淮竹。 林淮竹一袭胜雪白衣,眉高目长,气质清冷,他淡淡道了一声,师姐。 杜寻觅对沈遂这个弟弟多少有些怵。 可能是当初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沈遂虐待他,被他反过来教育一通,导致她每次看见林淮竹不自在。 杜寻觅面容微窘,嗫嗫说,原来是沈师弟。 之后没话可说了。 如今天下第一美人也看了,热闹也凑了,按理说是时候回去了。 但加固阵法失败这事梗在沈遂心头,他担心凌道卿回去会重蹈覆辙,像原剧情那样落得个灵脉全断的下场。 沈遂思来想去,仍旧觉得凌道卿不该回去。 他找了一个借口支走凌道卿,找杜寻觅单独谈了谈。 见沈遂一脸愁容,杜寻觅放下这几日掏来的妆匣,你这是什么模样? 沈遂关上房门,一脸凝重,这里就咱们两人,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 杜寻觅是个急性子,听到话锋不对,她蹙眉问,到底怎么了? 沈遂说,我弟弟这么快就能下峰,是因为加固阵法失败了,峰上好几个弟子被魔气所侵。 杜寻觅急了,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去。 有师父镇着倒是没事,只是沈遂幽幽一叹,你也知大师兄的身世,我怕这个时候他回灵霄峰会被影响。 杜寻觅拧起两道秀眉,那怎么办? 沈遂提议,所以我想师姐找个借口拖住大师兄,让他在峰下多待一段时日。 我?杜寻觅不免怀疑,我行么? 沈遂言之凿凿,这是自然,大师兄外冷内热,你若求他陪你在峰下多玩些时日,他是不会拒绝的。 杜寻觅虽半信半疑,但还是同意了。 沈遂转头去找凌道卿的时候,他又换了另一套说辞。 过几日就是小师姐父母忌辰,她想回去祭拜父母,我跟我弟弟还有事,师兄你陪小师姐回去罢。 凌道卿呆住,好半晌才羞答答点了一下头。 沈遂叮嘱,路上你多多照顾她,关心的话不要藏在心中,有什么便明明白白跟她说,她这时最需要人关怀,旁人体贴她,她会高兴的,觉得这世上有人在乎她。 凌道卿顿了顿,不知 想起什么他垂下眸说,我会的。 安排好他俩的事,沈遂放下心来跟林淮竹启程回灵霄峰。 小童子不想回去,闹着要跟着杜寻觅。 沈遂一提道晏,他顿时老实了,乖乖跟着他俩回去。 月淡星疏,夜风瑟瑟。 一道身影掠过葱茏林间,攀上连着灵霄峰跟绝影峰的锁链,从容地穿过半人高的杂草灌木。 不等他走到石洞,一柄长剑突然从杂木中探出刺来。 他双脚未动,侧过身,一缕银发从帽兜倾泻,在月下如锻般光滑。 苍竹双指夹住剑锋用力一折,剑身嗡吟着弯出一道弧形,震得持剑那人虎口生疼,几乎要握不住剑柄。 哐啷一声,长剑砸到地上。 苍竹回眸,轻轻一笑,一个剑修连自己的剑都拿不稳。 这话简直是莫大羞辱,官代君气得身体都在抖。 他倒不是完全生苍竹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恨自己天赋一般,更恨自己着了这妖魔的道。 官代君阴沉沉看向苍竹,你给我的那对云梭是不是有问题? 苍竹笑了笑,我可没让你送你师兄。 官代君那双桃花眼戾气丛生,他怒道,但你料到我会送他。 银术的剑名叫泠沧,其剑轻巧,主以进攻,云梭是一对防御的盾,正好补银术不足之处。 官代君觉得自己用处不大,他就将那对云梭给了银术。 原来你处心积虑潜伏在灵霄峰是想放出那魔头。官代君面色阴鸷,所以你才会借我之手害人。 看着官代君那张漂亮扭曲的脸蛋,苍竹上前捏住,跟官代君隔着几寸对视。 魔尊出不出来与你何干?即便他出来,自是有能者替你挡在前面。你这么生气是因为你师兄染了魔气,至今昏迷不醒罢? 官代君挥开苍竹的手,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冷道:看你平日狂妄骄傲,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原来你不过是那魔头的狗。 他被镇压几百余年,你还心心念念你的主子,真是一条好狗。 这已经是官代君想到最能伤的话,没想到苍竹听来却毫不生气。 你不用吃他的醋,我不过是欠他一个人情,借着这次机会还了罢了,魔界的事我才懒得管。 见苍竹态度轻狎,官代君更是怒火中烧。 吃这魔头的醋? 简直可笑! 苍竹忽然问,想不想救你师兄? 官代君冷嗤一声,铁石心肠道: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看着官代君莫不在乎的模样,苍竹挑起嘴角,那再好不过了,正好重九楼醒来要用一具身体做器具。 重九楼就是被镇压在灵霄峰的魔界至尊,是苍竹的亲兄弟。 官代君眼眸动了动,脑海浮现出银术躺在守虚殿中的模样,指尖掐紧。 苍竹凑近官代君,怎么舍不得? 官代君别过脸,仍是那句话,关我什么事。 苍竹盯着他的脸,不放过每个神色,你要是不舍,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一个主意? 官代君难得脑子活络,咬牙怼道:你会按什么好心?你要真想放过他,一开始就不会找上他。 苍竹悠然道:我确实没按好心,你既不关心他的死活,那这事就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也别管我对他做什么。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8) 官代君呼吸急促两下,我当然不关心他的死活,更不关心你搞什么鬼。但别牵扯到我,别让人查出他是因为云梭出的事,当初我送他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苍竹打了一个哈欠,困了,回去睡觉。 官代君恼了,跟在苍竹身后,说罢,你到底想做什么,想我做什么? 苍竹停下来,转过头脸上毫无笑意,我要一命换一命。 官代君如被人掐住咽喉,鼻翼极快地翕动了两下,你要我的命? 苍竹摸上官代君的脸,我哪里舍得,我要另一个人的。 他俯身贴在官代君耳边说了一句。 官代君瞳仁缩了缩,不可置信地看向苍竹。 回到灵霄峰沈遂便去了守虚殿,看到床榻上的银术,他吃了一惊。 银术双目紧闭,唇色乌黑,清俊的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黑色瘢痕,看起来很是可怖。 半晌沈遂才吐出言语,你怎么不告诉我,银术师兄伤得这么重? 林淮竹答道:我说了。 沈遂:你说什么了? 林淮竹:我说他由尊上照顾。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若是不严重,尊上不会亲自照顾。 沈遂真服了,没再搭理林淮竹找道晏问了问银术的情况。 自魔障林出来银术一直昏迷不醒,道晏用了各种办法想将他体内的魔气引出来,但效果甚微。 虽然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染了魔气,但都没银术这么严重。 道晏将他的经脉都封住了,免得魔气侵入脏腑,到时更难以拔除。 银术是沈遂在灵霄峰第一个结识的,他这人看着冷冷淡淡,实际却很有责任心。 看他这样沈遂心里也不好受,救了一个凌道卿,不成想搭进去一个银术。 从守虚殿回来沈遂开始翻找医书,还给秦老谷主送了一封信,想他来玄天宗一趟,看有没有办法治银术。 林淮竹看着沈遂拧着眉翻书,给他倒了一杯茶。 沈遂没有接,头未抬。 林淮竹放下茶杯,我知你不高兴,觉得我气量小,故意瞒着这件事不告诉你。 沈遂确实觉得他太爱吃醋。 林淮竹略略带过银术的伤,无非是不想他在心里牵挂银术,所以才避而不谈。 你有许多亲人,朋友,还有知己。林淮竹俯下身,雪白的衣袍垂落在地上,他半蹲着挨在沈遂膝上,但我只有你。 沈遂捻着书页的指一僵。 林淮竹仰面望着沈遂,你是我的亲人、朋友、知己,是我的道侣,也是我的唯一。 不要生我的气。林淮竹枕在沈遂膝上,静静望着沈遂,像是在仰望一尊神佛。 一尊他的神佛。 一股情绪忽然从心底涌上来,沈遂喉口泛堵。 其实云阶还活在这个世上,那 是林淮竹真正唯一的亲人。 但小时候的经历让林淮竹不在乎血缘,比起从未相处过的外公,沈遂是他的亲人。 这个世上他只在乎沈遂,也想沈遂只在乎他。 沈遂回忆着过往,他们在一起后,他似乎从来没有正式的向林淮竹表露过自己的感情。 所以林淮竹才会不安,占有欲才会这么强。 小怀。沈遂的手抚上林淮竹的脸,我是喜欢你的。 林淮竹怔怔看着沈遂。 你可能不是我唯一的亲人跟朋友,但是我唯一的伴侣。 沈遂在他眉心落了一个吻,不要总吃他们的醋,我对你跟对他们的感情不一样。 他话音刚落,林淮竹环住他的腰,力道大的似乎要勒断他。 沈遂没说什么,只是在林淮竹眉梢亲吻着。 第96章 林淮竹双眸似乎一泓深潭,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沈遂。 他紧紧环抱着沈遂,声音轻得仿若一缕春风,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哥,你能再说一遍么? 沈遂捧着林淮竹的脸,如他所愿道:我喜欢你,不止是现在,一开始便喜欢。 只是每个阶段他对林淮竹的喜欢不同罢了。 最开始是读者对主角的好感,后来穿越到这个世界,在沈遂眼中林淮竹不再是被作者操控的纸片人,而是一具鲜活的生命。 虽然他以前经常在心里骂林淮竹是小混蛋小狼崽子,但其实并不讨厌他。 再之后他们一块长大,沈遂对林淮竹投入了真感情,拿他当家人跟朋友。 再再之后林淮竹说喜欢他,还想跟他一块双修。 沈遂纠结逃避过,但等他想通,回忆起跟林淮竹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心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为什么不能是他? 就该是他。 将罩在家人与朋友那层面纱揭下来,藏在里面的便是沈遂未曾察觉的感情。 他跟林淮竹在一起是水到渠成,感情是在十年间点点滴滴的相处滋生出来。 是林淮竹让它破了土,沈遂顺其自然随着它发芽结果。 沈遂这番话填平了林淮竹心中的欲壑,让他对这个空空荡荡的世间都喜欢起来。 林淮竹终是露出满足的笑,紧接着惊慌跟失落。 沈遂说一直很喜欢他,这个一直包含小时候。 但他小时候对沈遂却不好,总是疑心他,也总是骗他,还多次拖累他。 林淮竹起身埋在沈遂颈间,心底的不安达到极点,他低落地说,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乖戾,不好相处? 是乖戾,跟个刺猬似的,只不过林淮竹将刺裹在腹中,偶尔才会扎一次人。 沈遂就是那个经常被林淮竹扎的人。 但沈遂能理解他,毕竟谁经历过这样的家变都会如此,况且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他俩谁也不要说谁。 沈遂不欲再提,过去的事就过去罢。 林淮竹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沈遂还想看医书,但感觉到林淮竹情绪不高,只好将这事暂时放下。 那些前账就不要再想了。沈遂宽慰道:当下才是重要的,你只要记得我如今喜欢你就好,我对其他人顶多就是欣赏,跟情爱无关。 林淮竹含住沈遂的耳垂,低不可闻地说,就不能不欣赏么? 沈遂又好笑又好气,你把我拉荒岛上得了。 依照林淮竹的意思,他俩就该避世而居,不理外界的纷扰。 可人不是只有情爱,沈遂不觉得亲人朋友跟爱人是不可以共存的,要知道人是群居动物。 林淮竹知道自己的要求在外人看来有些过分,所以他从未阻拦过沈遂交友,只是暗中嫉妒。 林淮竹眼睫垂落,低声说,你愿与我在一起,我该满足了,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听到林淮竹卑微的口气,沈遂快给他茶死了,一口咬上他的唇不让他再说话了。 听到沈 遂回来的消息,官代君本就浮躁的心更加乱。 那日苍竹说要一命抵一命,想银术活下去便要他拿沈遂的命来填。 官代君一口拒绝,他还没蠢到那个地步,真信了这魔头的鬼话。 银术一事是官代君无心之举,但他要是对沈遂下手,那便是戕害同门。 不知道这魔头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官代君心中十分不安。 一整日未进食,官代君也不觉得饿,只是烦躁焦虑,心半悬着总落不到实处。 一直到后半夜官代君还是毫无睡意,他忍不住又去了守虚殿。 银术情况不好,殿内日夜有人照看他的情况,官代君过去时守夜的人正盘腿闭目修炼。 不等官代君走近,那人睁开眼见是官代君,便没有说什么又合上了眸。 看他这样,官代君心头堵了一口气。 外人都道这灵霄峰固若金汤,峰下设着阵法结界妖魔轻易上不来,殊不知这里早潜伏了一个魔头。 那魔头的实力不亚于被镇压在魔障林的重九楼,所以至今竟无一人发现他的身份。 看守这么松懈,苍竹岂不是随时可以进来? 官代君心里气恼却又不能说明缘由,只得沉着脸走进去。 银术躺在塌上,头顶悬着玉扇一样的法器正在消除他身上的魔气,可惜效果不佳,人至今未醒。 那对云梭挂在银术的佩剑上,官代君上次来就想取走,但人不醒,他的本命剑也不知在哪儿。 没来时心烦,来了心更烦。 官代君的目光落在银术可怖的面上,咽喉阵阵紧缩,像是难以喘息似的喉结滑动数下。 最后他撇开视线,转过身不再看银术。 这事不怪他,他也被蒙在鼓里,就算银术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他也不需自责,那魔头才是罪魁祸首。 经过这遭官代君越发认清苍竹的狡猾狠辣,他得跟这魔头划清界限。 灵霄峰待不下去了,官代君想回岳临城。 打定主意后官代君不想多待,他要趁那魔头还没反应过来离开这里回家。 官代君走出守虚殿,前方是茫茫夜色,他停在台阶处终是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 只是一眼不敢多看,官代君收回目光快步下了台阶。 忽然听到殿内一声凄厉惨叫,官代君 还没分辨出声音是谁,也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折了回去。 官代君走进殿内一股血气扑面而来,地上倒伏着一具身着蓝衫的尸首。 本该躺在榻上的人却持着一柄沾血的剑,那双眸仿佛被墨汁染黑,诡异森然,不见往日的清冷淡然。 看着面如鬼煞的银术,官代君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 听到这声惨叫其他守夜弟子鱼贯而来,见银术师兄已是入魔的迹象,他们当即不再顾念同门情谊,提剑冲了上去。 银术如一尊冷硬的石像,没有半分人类该有的情绪,杀戮与他来说简单而自然。 来一个他便提剑杀一个,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倒下数具尸体。 官代君这才回过神。 银术手里拿着是他的本命剑泠沧,剑柄就挂着两个形似蝶翅的云梭。 随着长剑挥洒,它如展翅飞翔那般,在灯下熠熠生辉,刺得官代君眼涩。 别杀了。官代君扑去从身后抱住银术,声音发颤,师兄,别杀了。 以银术的性子即便是入魔犯下的错,等他醒来知道自己错杀这么多同门,他也一定会悔恨难当。 将眼前的弟子一剑穿心,银术手腕一转剑锋横到官代君脖颈,再进一寸便能取他性命。 似是来不及反应,官代君竟没松开他,眼瞳剧烈一缩,无声喊了银术一句。 银术眼睫动了一下,动作有片刻迟疑。 冰冷的剑贴在官代君喉上,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线。 银术眼睛有片刻清明,手一松,剑掉到地上那刻他昏了过去。 官代君下意识抱住倒下去的银术,对方的头垂在他肩上。 官代君愣愣地抱着他,不多时更多人涌进来,将银术从他怀里拉开。 直到更多的人进来,官代君仍旧坐在原处。 有人似乎问了他的伤情,官代君垂着眸一句未答。 耳边的声音如烟似雾,官代君听得并不真切,他踉跄着起身走出了守虚殿,神色木然,眸光寂寂。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夜渐渐显现出一道身影。 官代君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样貌平平,嘴边却挂着悠然笑意的男子。 苍竹倚在一棵金桂下,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他身上的魔气会越来越重,日后每到这个时辰都会想见血。 官代君眸中渐渐生了恨,召出自己的剑。 他招招凌厉,剑气带着杀意,想剐了苍竹的心都有了。 官代君的剑法在苍竹眼中,与三岁稚子拿着木剑砍木桩没什么区别,他饶有兴致地逗弄着他。 知道自己不敌这魔头,官代君逐渐冷静下来。 不行,他要去告诉尊上,灵霄峰藏着这么一个魔头。 官代君不再恋战,收回剑就要往守虚殿,苍竹却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 苍竹笑中带冷,怎么,为了你师兄想要改邪归正? 官代君怒道:滚开! 你若敢去,那我就当着整个玄天宗的弟子,将你被我这个魔头压到身上夜夜欢爱的事说出来。 官代君用力掐着剑柄,喉口含了一口急风,粗重道:谁信你这个魔头的话? 苍竹笑了,神色狎昵,怎么会不信?你就长了张会被人艹到腿软的脸,哪个男子是你这样的长相? 官代君当下怒不可遏地提剑砍去,闭嘴。 这次苍竹没再动,官代君一剑下去,面前的人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了。 别生气。苍竹出现在官代君身后,他拥住官代君,我只是玩笑而已。 苍竹舔过官代君脖颈的血丝,你想,倘若魔气引入沈遂身体,你既可以救你师兄,又能借他人只手除掉沈遂。 官代君声音嘶哑,滚开,别碰我。 他挣不开苍竹,只得紧握着手中的剑,一副随时反击的戒备模样。 苍竹舔干净官代君脖上的血,终于松开了他。 官代君立刻拉远跟苍竹的距离,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苍竹也不 恼,蛊惑道:他那个弟弟那么喜欢他,沈遂若入魔了,他弟弟可能也会入我魔道,你一下子少了两个对手,不好么? 官代君不上当,这事你也能做,为何要我动手? 苍竹:我来引开他那个弟弟,你对付沈遂。 官代君:你觉得我是他的对手? 苍竹笑了,这个我自有办法,能叫你脱身的同时解决了沈遂。 官代君眸色微动,沉声问,为什么是沈遂? 苍竹:我也不知,这是重九楼的意思,大概是他根骨好。我若是重九楼,自然也会选一具体质好的容器。 官代君戾气道:你们杀人抢身,还要嫌弃别人根骨不好? 苍竹莞尔,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 官代君面色更加难看。 他要他的好根骨,而我苍竹重新揽住官代君,在耳后的软肉不轻不重一咬,要你的好皮相。 官代君:滚。 银术突如其来的入魔让灵霄峰损失七名弟子,魔气已经入体再不拔除怕是会生出魔心。 更糟糕的是银术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每晚都会进入狂暴状态,已经伤了多名弟子。 银术父母赶来看到儿子变成这样痛心不已,这几日正跟道晏商量对策。 他的入魔这事太过突然蹊跷,而且还关联到重九楼,因此不能对外宣扬。 撤了原本的守夜弟子,几位长老跟内门精英弟子,以及银术父母轮流看守他。 林淮竹不想让沈遂涉险看守银术,但他们这一批弟子能打过银术的没几人,如今正值用人之际。 最后林淮竹只好妥协,要么沈遂跟他一块守晚上的夜,要么就只值白日。 银术只是晚上发狂,白日昏睡不醒,白日相对安全一些。 沈遂跟林淮竹守了一长夜,想起银术发狂的模样,他在心中叹了一口。 若不是被林淮竹及时制住,估计银术又要惹出大麻烦。 虽入魔控制不了身体,但毕竟是他亲手杀的师兄弟,银术醒来要知道这事,估计不会再待在灵霄峰了。 沈遂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著中银术可是一帆风顺。 这事真无解,要是换作我入了魔我也会跟银术一样纠结。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69) 不等沈遂将后半句说完,林淮竹蹙眉打断他,不要胡说。 沈遂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林淮竹所谓的胡说是指什么。 他哭笑不得,不至于这么谨慎罢? 之前不让他说死这个字,现在连入魔也成禁忌了,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迷信? 林淮竹不信神佛,不信善恶终有报,所以没有任何忌讳。 但在沈遂的事上,他却遵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他输不起。 林淮竹环住沈遂,将脸枕在他肩上,不要说不好的。 看着温润如玉的侧脸,沈遂笑道:行,那我说点好的,说我们长命百岁,说我们年年岁岁有今朝,说我喜欢你。 沈遂逗他,这个好听么,怀怀? 林淮竹眉眼弯下,抬头吻在沈遂唇角。 第97章 这几日魔障林中的魔气较比以往重了许多,尤其是在银术半夜发狂的时候。 此事肯定跟重九楼脱不了干系,加固阵法之事刻不容缓,或许稳住魔头这边,银术的情况就会有所缓和。 经历了上次失败,道晏不敢也再大意,他密信招来道灵子、沧溟等老友守阵。 在他们未来之前,由道晏跟几大长老镇守魔障林。 林淮竹因云家克魔的功法被道晏选中,跟随几位长老一块镇守在重九楼的碑前。 好在这次跟加固阵法那次不同,不需要日日待在魔障林,而是一日一轮。 如今是多事之秋,林淮竹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沈遂,可又得遵循先前的承诺,助玄天宗困住重九楼。 林淮竹特意求了道晏,让沈遂不要在晚上去守虚殿值夜。 知道林淮竹是为他的安危着想,虽然沈遂有些无奈,但不想林淮竹在魔障林分心记挂他,默认了这个安排。 白日银术只是昏睡,因此只需一人看守。 今日正好轮到沈遂,天刚破晓他便跟两个守夜的精英弟子交接。 容朔便是其中一人,见来人是沈遂他倒是没着急回去,师兄,我陪你待一会儿。 沈遂:守了一夜不困? 容朔:一夜半夜的怎么会困? 沈遂便没再说什么,他从自己的零食库拿了些点心给容朔吃。 容朔愁着一张稚气的脸,大口大口吃着点心问,银术师兄还能醒过来么? 他跟银术虽不是同门亲师兄弟,但关系却不错,时不时就会跑去请教银术剑道。 沈遂自然也不知道,但不想讲丧气的话,他打起精神道:会的,尊上不是正在想办法么。 容朔吃着点心,喝着沈遂给他的甘露,即便是这样嘴上也堵不住。 沈遂听着他叨念,看着床上的银术时不时应和一声。 忽然没了声音,沈遂纳闷地扭过头,就见容朔支着自己那柄巨剑打瞌睡。 他顿时哭笑不得,刚还说自己不困,吃饱喝足倒是睡上了。 难怪伏尘总对容朔吹胡子瞪眼,因为他不是勤奋型。 但天赋摆在这里,即便容朔一日只练一个时辰,也比那些十二个时辰不休息的普通弟子厉害。 这一行真是太吃天赋了。 沈遂误打误撞改变了根骨,要不然在这些天才面前他肯定也得怀疑人生。 容朔由打瞌睡变成打小呼噜,脑袋歪在剑鞘上一点一点地。 沈遂正要叫醒他,让他回去睡觉时殿门打开了。 听到动静容朔迷瞪瞪支开一条眼缝,瞧见身着银色道袍的伏尘走了进来,他立刻吓醒了。 容朔磕巴道:师,师父,您怎么来了? 伏尘出名的暴脾气,就知道你在偷懒,还不滚回去修炼? 容朔不敢多待,抱着自己的剑灰溜溜走了。 伏尘走到榻前,看了看银术的情况,侧眸问沈遂,你一人能行么? 沈遂恭敬道:弟子一人可以。 伏尘微微颔首,之后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待大殿再次回归平静,沈遂实在无聊便盘腿打坐修炼。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门再次从外面打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竟来探望银术。 察觉到沈遂打量的目光,官代君仿若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到床榻旁。 沈遂一直以为官代君跟银术不对付,更准确的说是官代君单方面不喜银术,他多次见官代君顶撞银术。 沈遂在官代君那张秀丽如女子的脸上没看到任何幸灾乐祸,甚至不见平时的跋扈戾气,反倒神色凝重。 官代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沈遂,只是眉头越拧越紧。 沈遂没问他来做什么,目光有意无意掠过他,怕他趁银术昏迷做点什么。 大概是被沈遂看得不自在,官代君渐渐显现出几分浮躁,转身就要走。 他来的突然,走的也很突然。 见官代君不是来找茬的,沈遂没心思猜他打着什么小九九。 闭眼正要继续修炼时,塌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翻身了下床。 他身形如鬼魅,步并两步扣住了官代君的脖颈,想是要拧断他的脖子。 沈遂反应极快,来不及多想白日银术为何会醒,他上前擒住银术的手腕。 银术已经杀死很多同门师弟,沈遂不会再让他制造杀戮。 否则就算银术醒了,也可能会就此生出心魔。 银术双眸黑中带赤,已经是入魔的症状,他松开官代君反手制住沈遂。 官代君夹在他们中间,垂着眸看不出神色。 沈遂一手被银术擒着,另一只手覆在官代君肩上正欲推他,省得他被伤及。 不等沈遂出手,官代君掏出一把通体漆黑,魔气昭昭的匕首,朝他刺来。 沈遂眸色一厉,掌心乍现金玉之色,他一掌拍开官代君。 官代君竟一副不防备的模样,连躲都没有躲,登时飞出一丈之远,银术被撞得踉跄一下。 沈遂顾不得官代君,抽出榻边的锁链专心对付银术。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时银术已被沈遂制服,人也再次昏了过去。 官代君倒伏在地上,面如金纸,连吐数口血。 他用一种震惊又悲愤的目光瞪着沈遂,那双精致的桃花眼拉着血丝。 你骗我。官代君声音嘶哑,几近力竭,我们说好的,你害我。 沈遂根本不知官代君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是在倒打一耙。 沈遂气笑了,你要杀我,还反过来骂我害你? 不多时道晏跟衡蕴真人走了进来,俩人原本在商量加固阵法一事,感受到魔气的波动出来查看情况。 衡蕴真人是官代君跟银术的师父,见自己那个一向乖戾的徒弟倒在地上,蹙眉问,怎么回事? 沈遂说,刚才银术师兄突然发狂,我拦他的时候,官代君拿匕首想要杀我。 官代君恨道:这是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我没想杀你,是你说话不算数。 见他们各执一词,道晏微微抬手,五指一拢。 地上那把漆黑的匕首震了震,最后飞到道晏手中。 匕首上带着极强的煞气,这要是刺伤人了怕是要染上这凶煞的魔气。 衡蕴真人当即变了脸色,沉声质问官代君,这匕首你哪来的? 官代君面色一白,抿着唇不说话。 见官代君不肯说,衡蕴真人怒火攻心,你师兄平日待你不薄,你的剑式哪一招不是他教的?你竟跟魔族联手害他,关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官代君浓长眼睫颤了一下,被带下去时他突然道:严戈。 衡蕴真人:什么? 沈遂反应过来了,严戈,御府长老的弟子,他可能是魔族的人。 沈遂话音刚落,衡蕴真人便消失在殿内。 他是极疼爱银术,听到玄天宗混进来了魔族害他爱徒,当下就要去亲自擒人。 官代君被其他弟子带去灵霄峰的地牢。 沈遂看着官代君吐在殿内的那摊血,脑海回想起他方才的那些话。 官代君所言什么意思? 难道是见刺杀不成,所以另辟蹊径洗白自己? 衡蕴真人找到严戈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不知是谁杀的他,但严戈确实是人,而不是魔族。 当天下午衡蕴真人亲自审问官代君,对方坚持严戈并非他所杀,而是个修为极高的魔头,他也没有想杀沈遂,他是中了魔头的圈套。 官代君说那魔头叫苍竹,是重九楼的部下。 衡蕴真人早些年跟魔族交手多次,从未听说过魔族有苍竹这么一号人物。 能只身潜入灵霄峰这么久还不被人发现,这样的魔头他不可能不知道。 官代君所言皆像是为自己开脱,他拿不出一样证据证明他是被人陷害。 衡蕴真人审了一下午,一无所获,只好叫来官陨逼问。 虽此生最恨官代君这等叛徒,但衡蕴真人到底是一派宗师,不会干出刑讯逼供之事。 倒是官陨来了之后对官代君动手了。 他俩是亲叔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避嫌,毕竟官代君沾上的可是魔。 官陨下手极狠,到最后衡蕴真人看不下去叫停了,官代君被抬回地牢时人已经昏了过去。 地牢阴暗逼仄,只有一方天窗照来幽幽的光。 官代君蜷缩在脏污的地上,里衣被血浸透,湿发黏在秀美惨白的面上,唇上结着一块血痂。 他长发披散,浑身沾血的样子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凌虐之美。 角落阴暗处渐渐显露出一道人影,他走过去拂开了官代君脸上的黑发。 婠婠。 官代君听到有人叫这两个字,哪怕意识还不太清醒,眉头却先拧了起来。 他很讨厌这两个字,因为这是苍竹给他起的小名。 婠跟官很像,所以苍竹叫他婠婠,还说这个名字有品德样貌美好之寓。 官代君费力地睁开眼,眼睫湿濡,视线一片模糊。 朦朦胧胧看到苍竹那张脸,官代君嘶声问,是你,昨日我见到的人是你? 他虽跟沈遂有过节,可也不至于要对方的命,只是想在修为上压过沈遂。 他答应苍竹,不过是缓兵之计。 官代君心中早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既可以救银术,又不用牺牲沈遂。 所以他昨日找沈遂,跟沈遂坦白大部分的事,想跟沈遂联手。 当然沈遂要帮他隐瞒他跟魔族私下往来这件事。 沈遂在灵霄峰人缘很不错,他的话自然比苍竹那个魔头更令人信服。 匕首是苍竹给他的,对方要他刺伤沈遂。 能一刀刺入沈遂的心口更好,若是不行只需刺伤他,届时重九楼附在银术身上的魔气会从顺着伤口涌进沈遂体内。 银术今日突然发狂就是助官代君成事。 这样就算沈遂受了伤,别人也只以为是银术下的手,这就是苍竹说的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官代君早不信他的鬼话,下定决心摆脱这个魔头。 按照他跟沈遂商量的计划,今日趁乱他会假意拿匕首刺沈遂,以此麻痹附在银术身上的魔头。 如今魔头还没有完全苏醒,认血不认人。 跟沈遂打斗纠缠时,官代君会划拨自己的手,引出银术体内的魔气。 他这么做不是舍己为人,而是从苍竹口中知道,重九楼要找的器具是根骨好的。 根骨越好,他魔气越盛,苏醒的几率也越高。 反之若是进入官代君体内,那魔气必定会不像银术体内这么厉害,可以轻易拔除。 经过这么一遭,到时候官代君就能洗白,旁人也不会怀疑他跟魔族纠葛。 计划得很完美,只是官代君还是小看了苍竹。 官代君双目泣血般,眼尾一片赤红,你料到我会这么做,所以故意给我下套,昨日那人根本不是沈遂,而是你,你幻成了他的模样。 苍竹抚着官代君光滑的面颊,拉近跟他的距离,你不是也骗了我? 官代君痛得动一根手指都疼,但他还是咬牙挥开了苍竹,我真后悔。 你知道么,魔族是世间诸般欲望滋生出来的。苍竹贴着官代君的耳说,所以你才能见到我,我也才会选中你,一切都是天定的缘分。 官代君瞳仁颤了颤,最后闭上眼睛,他是真后悔了。 后悔那日相信苍竹。 他跟苍竹第一次相识便是在灵霄峰,只是那时他不知苍竹的身份。 自上了灵霄峰官代君修炼一直很勤勉,可任凭他怎么苦练还是跟那些天赋好的差出一大截。 银术就是那个天赋好 的,在衡蕴真人门下事事压过他,官代君一直很不喜欢银术。 尤其是银术说话很直,经常伤了官代君的自尊而不自知。 时间久了官代君怨念越发多,但平时只是小吵,真正爆发大的争执是在半年前。 灵霄峰新来了一批弟子,衡蕴真人收了好几个根骨不错的。 人虽然是他收的,但教导他们的却是银术。 官代君遇到瓶颈期,修为一直精进不上去,又来一批新人他自是有危机感。 尤其是银术常常给他们开小灶,他对着他们和颜悦色,看到他便板着一张脸。 官代君越想越可恨。 在教导那几个新弟子剑招比试时,银术要官代君出列跟他做示范。 官代君一招不慎,他的剑被银术打落了。 银术一向寡淡的面上有了一两分责备,你最近怎么回事?剑术不进反退,剑招浮躁,昨日教你的都忘了? 官代君的火登时起来了,你不用拿我在你这些新师弟面前耍威风。 他跟银术大吵一架出去,然后遇上了苍竹,当时他是严戈的模样。 官代君心情差,本是不愿搭理他,但他一直纠缠,还看出他遇到瓶颈期。 苍竹:你修为停滞不前,未必是你的错,可能是他们教的法子不对,我有办法让你在短期内提升。 眼看着新来的弟子都要追上他,官代君心中万分焦急。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自那日后他便跟着苍竹一块练剑。 不到半月还真有进步,银术与他交手竟难得夸了他。 尝到一点甜头的官代君便开始信赖苍竹,慢慢一步步地变成这副处境。 他只是不能接受官家未来继承人是个资质平平的废物,他也不甘屈居人下,不愿别人瞧不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沈遂险些遇刺,林淮竹提剑朝着地牢走去,被听到消息的沈遂拦了下来。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比别人多修炼五六年,不敢说以一当百,但以一制二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遂在林淮竹面前转了一圈,你看,完好无损,是需要你替我出头的样子? 林淮竹没说话,被沈遂拽了回去。 回到房间沈遂给林淮竹好好讲了讲,今日他是如何英勇地制服银术跟官代君。 其中不乏夸大之言,简直将自己塑造成盖世仙豪。 等沈遂说完了,林淮竹给他倒了一杯茶。 沈遂坐下,饮着茶道:不过这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好端端的官代君为何要杀我? 林淮竹:既然他跟魔族有关,你这两日还是不要去守虚殿。 沈遂:你这是哪儿跟哪儿,我说东你说西。 林淮竹只好顺着他分析官代君,这事确实古怪,上次回灵霄峰见他,看他神色慌张会不会是在魔族接头? 沈遂点头,很有可能,而且那个严戈死的太突然,我总觉得这人不对劲。 分析了一通也得不出结论。 林淮竹仍旧是那个意思,不愿沈遂掺和这些事。 沈遂啧了一声,要不你把我系到你腰带你上,省得你天天瞎担心。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0) 林淮竹倒是想,只是沈遂不肯。 别瞎想了。沈遂起身道:睡觉。 林淮竹从身后抱住沈遂,哥。 别这样,夜夜这样伤肾。沈遂话是说的正经,手却实诚地解衣带。 林淮竹其实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劝他别去守虚殿,但没来得及说就跟沈遂滚到了床上。 沈遂难得使用一次美人计,效果颇佳。 隔日一早林淮竹去魔障林,沈遂修炼了一上午,下午没忍住去地牢看官代君。 他其实相信官代君,对方没那个脑子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能真被严戈骗了。 看到一身是伤的官代君,沈遂愣了一下,他们给你用刑了? 官代君已经能自由活动,见沈遂来了,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郁郁。 沈遂问,你昨日说的那番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骗你? 官代君自嘲一笑,无所谓,反正我也要死了,爱怎样就怎么样。 沈遂知道他的弱点道:你是死了,你们官家呢?至此背上一个跟魔族有染的名声? 官代君是在乎家人的,听到这话神色怔怔。 沈遂趁热打铁,继续拿官家鼓动他说出真相。 官代君漠然看着他,我说了你会信么? 沈遂点头,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官代君沉默半晌说,我昨日没想过要杀你。 从官代君口中听完来龙去脉,沈遂顿感事态之严重,你怎么不早说,你如今还知道什么? 官代君左右环顾,压低声音说,我还知道他们有一计划。 沈遂走近他,什么计划? 重九楼想要你的身体,所以他下一步打算官代君声音越说越低。 沈遂侧耳去听,对方忽然扣住他的肩,力道不可撼动。 下瞬一把煞气森森的匕首插进沈遂胸口。 第98章 官代君是个自恃过高,又十分善妒的人,他这种人最容易被邪魔蛊惑。 虽然良心不多,但起码是有的。 在沈遂眼中官代君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因为他的心不够狠。 比起原主这种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来说,官代君是有底线的,容易走歪路,同时也可能会在最后悬崖勒马。 沈遂一直觉得自己看人很准,到头来却栽到这份自信上。 那把锋利的匕首贯穿胸口,沈遂瞳仁剧烈一震。 一股强悍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席卷他,碾压着他的四肢百骸,沈遂面上青筋毕露,瞳膜仿佛覆了层血色的薄纱。 他死死抓着插进胸口的那把刀、那只手,指腹掐得泛白。 沈遂瞳上的血丝越来越多,视线开始模糊。 看着被源源不断魔气包裹的沈遂,官代君神色一片漠然。 直到沈遂倒在地上,胸口那柄匕首早已化成魔气附着在他身上,官代君这才消失在地牢。 从地牢出来他又换了一张脸,朝着绝影峰走去。 山洞中真正的官代君昏睡在石床上,洞口外设着结界,苍竹解开结界走了进去。 跟嗜好杀戮的重九楼不同,苍竹擅长玩弄人心。 官代君也好沈遂也好,所有人的举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事情若是顺利的话,重九楼很快便能借着沈遂的身体苏醒。 这次也算还清了重九楼,苍竹不打算再插手,他对魔族跟人族都毫无兴趣。 看着沉睡的官代君,苍竹笑了笑。 经过这一番官代君叛变的名头算是坐稳了,除了老实跟着他,官代君已经没有后路可走。 苍竹心情很好,俯身抱起他的新玩具。 那一刀直插沈遂心脏,就算是普通匕首也性命堪忧,更别说那是一把魔器。 沈遂进入假死状态,呼吸脉搏都极为微弱。 以往他也受过重伤,但没有哪次会像现在这样,竟然回到虚空世界。 当初他车祸昏迷后就是来到这里,一道机械音给他发布了一个古怪的任务,让他攻略自己看过的一本爽文男主。 再次回到这里,沈遂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 果然耳边又响起一道冷冰冰的机械声,恭喜你成功攻略林淮竹,现在只要他杀了你,你就可以回到原来世界。 沈遂很快反应过来,站起来四下寻找系统。 他以为系统说的堪破情爱,是要林淮竹自己想通,然后放下小情小爱,终成大道。 没想到它是要林淮竹杀夫证道。 周围白茫茫的,除他以外什么人都没有,沈遂沉下脸,今日的事是你安排的? 系统说,我不能随意插手这个世界的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沈遂垂下眸,不再说话。 他现在的肉身可能已经入魔,被那魔头霸占了,林淮竹为了天下苍生亲手诛杀他,这是系统设定的剧本。 只是 林淮竹根本不可能为了什么苍生杀他,估计正在想办法救他。 想到林淮竹着急的模样,沈遂忽然很后悔,他不该来找官代君的。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系统说是顺其自然,但前面肯定挖好很多这种坑,只看他顺其自然地掉进去哪一个坑罢了。 似是不知道沈遂为何要沉默,系统开口叫他。 直到对方喊了三声,沈遂才淡淡地问,如果他不杀我呢? 系统:那你会被重九楼夺舍,然后再也回不去。所以你要在重九楼夺舍之前,让林淮竹亲手杀了你,这样才算任务完成。 它的意思很明白,无论怎么样沈遂都会死在这个世界。 只不过一个能回去,另一个是彻底死了。 只有林淮竹亲自手动,沈遂的任务才算完成。 沈遂的唇蠕动两下,哑声问,他要是杀了我自此有了心魔,再也修不成无情道,更飞升不了怎么办? 系统凭着对人类的了解道:他总会放下的。 可能会悲痛好一阵子,但总不会一生都在悲痛中度过。 就算林淮竹痴情,等个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才能彻底放下沈遂,到那时他再修道飞升也可以。 沈遂问出自己最不解的,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他成道? 系统冷冷道:这是你们人类才会思考的问题,我从来不想为什么。 只有人才会困惑活着的意义,常将为什么挂在嘴边。 在它看来,这些问题很无聊,活着就是活着,任务就是任务,它从来不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给沈遂安排这个任务,这个任务的意义是什么。 它只是按照指令,从大数据选中沈遂进入这个世界。 只要沈遂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就会获得一次新生的机会,以及高额的奖金。 意识到它只是一个冰冷的,没有人类感情跟思维的机器,沈遂不再试图沟通,因为它根本理解不了。 沉默片刻沈遂又问,我还有几天的时间? 系统:三天。 沈遂醒来时身旁围满了人,床侧的鹤发老人喜道:遂儿,你醒了? 沈遂视线还未恢复,听到熟悉的声音便知来人是谁。 他张了张干涸的唇,外公? 前几天沈遂给秦老谷主去信,让他来灵霄峰看看银术。 没想到等到了这玄天宗,先治的却是自己 的外孙,秦老谷主心里难受。 他强颜一笑,眸中却有些湿意,你母亲已经在来的路上,估计明日就能到,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遂意识渐渐清明,嘴上回着秦老谷主的话,目光却下意识去找林淮竹。 如琢如磨的白衣青年被挤到床尾,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凝视着沈遂。 看到他在,沈遂放下心。 沈遂的情况很不好,魔气已经侵入脏腑,最糟的是镇压重九楼的那块方碑突然裂了,泄出大量魔气全都吸进沈遂体内。 谁都没料到沈遂会醒过来,以为他会跟银术一样。 只有沈遂知道这不是什么神迹,而是系统要他走杀夫证道的剧情。 他只剩下三天的寿命。 余光瞥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林淮竹,沈遂对秦老谷主说,外公你赶路也辛苦了,先去休息罢,正好我也困了。 就算秦老谷主真累,这个时候他也睡不着。 不过他确实不能在这里多待,还要去找道晏商量对策,那魔头很明显想要霸占他外孙的身体。 秦老谷主给沈遂掖了掖被角,温声道:那你好好休息,让小怀在这儿陪你。 沈遂:好。 那些听闻沈遂受伤来看望他的人,也没有多打扰随着秦老谷主一块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后,屋内只剩下沈遂跟林淮竹。 林淮竹这才走到床前,唇边挂着一抹笑,他平和地说,哥,你渴么,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沈遂面前。 知道沈遂受了伤不便起身,林淮竹微微俯身将水送到沈遂口中,耐心地一点点喂他。 待沈遂喝完水,林淮竹随意将杯盏放到一旁,坐到床边将脸靠了过来。 他跟沈遂同枕一个枕头,目光落到沈遂面庞。 林淮竹神色平静温和,唇上含笑,那双黑眸滢滢润润,好似盛着一湾碧波。 他太平静了,这根本不像往日的作风。 沈遂满目担忧,小怀。 林淮竹望着沈遂,嗯? 对上林淮竹干干净净的眼睛,沈遂有些哑口,我 不等他说完,林淮竹开口,嗓音如春风般轻柔和煦,等你好了,我们就回无双城,我买下了那间院子。 林淮竹越是这样,沈遂心里越难受。 沈遂艰难地说,我这次可能捱不过去了。 林淮竹似乎是不能理解他这番话,怔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 不会的。林淮竹拉过沈遂的手,垂眸看着他手背上的魔斑,低声说,你答应过我的,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对我从未食言过,这次也不会。 林淮竹这番话真叫沈遂明白什么叫心如刀割。 沈遂身上的青色脉管都被魔气染黑了,林淮竹轻轻吻着沈遂的手背。 你是不是嫌总在一处待着无趣,没关系,我们住一段时日就去其他地方。 沈遂几乎是说不出话了,喉口泛着一股股酸涩。 半晌沈遂才哑涩道:我不该去地牢的,我该听你的话,小心一点。 虽然还是不会逃过这个命运,但至少不会这么突然,不会让林淮竹这么难受。 沈遂直到现在都在怀疑那人是不是官代君,他不信官代君能面无表情做出捅人刀子这事。 可能是为了强行走剧情,让官代君的人设崩了。 沈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想早点解决这件事,不想中途有什么变故,更不想无辜之人丧命。 等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可以跟林淮竹一块下峰游历九州。 林淮竹眼睫颤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绷断,那些克制压抑的念头汹涌而来。 他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慢慢枕到沈遂手背上,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你。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我不会离开你了。 哥,我不想待在这里,等你好了我们就走。 林淮竹抬眸望着沈遂,目光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求,好不好? 第99章 沈遂见不得林淮竹这样,只感觉心口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搅弄。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强烈,身体的魔气更盛,沈遂喉间一甜,喷出一大口血。 林淮竹慌乱地扶住沈遂,哥。 沈遂握住林淮竹的手,声音嘶哑,小怀,你听我说。 他思绪乱,说的也乱,我最多只能再活日,但是我不会死,只是不在这里活着。 你不会死的。林淮竹反手扣住沈遂的手,呼吸放得很轻,唇却微微颤着,我不会让你死。 沈遂气若游丝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我想过了,什么都不做绝对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争取一把。 若是说一年前他还在犹豫是去是留,如今沈遂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心意。 他想留下来,想陪着林淮竹,不想看他伤心的模样。 小怀。沈遂定定看着林淮竹,用气音道:我要你杀了我。 林淮竹瞳孔震了震,不可置信地望着沈遂。 沈遂的信条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真等重九楼夺舍他身体,不仅他会死,还危害更多无辜的人。 系统没说他不能透露攻略的事,沈遂也故意没问,现在就可以钻这个空子。 为了方便林淮竹理解,沈遂将系统比作天道,然后把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坦白给林淮竹。 天道为了让林淮竹突破无情道最后一层,从另一个世界找到沈遂,让他来帮助林淮竹飞升。 沈遂言两语解释清来龙去脉,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说,等你杀了我,我的任务完成就能回去,到时我一定想办法跟你重聚。 怕林淮竹误会,沈遂加了一句,不管我最初来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林淮竹只在开始时波动了一下,之后他的神色一直很冷静,似乎对沈遂离奇的经历不感到惊讶。 等沈遂说完了,林淮竹才道:哥,你累不累?休息一下罢。 沈遂先是一愣,他抑制着喉间的咳意,哑声问,你不信我说的? 林淮竹没说话。 沈遂多少有些急,魔气因此再次袭来,他呼吸一滞,险些再喷出一口血。 缓了一会儿沈遂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我怕自己死后,你太过伤心,所以故意编出这套说辞骗你? 你不会死的。林淮竹手指收紧,偏执地重复,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遂撑着病体道:我没有骗你,你仔细想想,小时候我是不是性情突变,而且为什么我总能说中还未发生的事,你都不感到奇怪么? 他极力要林淮竹相信他所言,这样林淮竹动手的时候痛苦就会减少很多。 但只是减少,并不能完全消除。 眼睁睁看着沈遂死亡什么都不做,已经是够为难林淮竹了,更别说要他动手了。 林淮竹忽然说,声音平静至极,我没有不信。 日光透窗在他眉眼洒下一道冷白的光,却没有照亮他的神色,但我是不会杀你的。 林淮竹轻轻抱住沈遂,他合上眼睛,藏住里面的痛苦。 他不会再让沈遂离开他的视线,无论沈遂去哪儿他都会陪着他。 沈遂讷讷地张了两下嘴,他看着怀中的人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沈遂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 林淮竹抬眸看他,眼睫神经质地颤着,疼么? 沈遂是想林淮竹问他有关攻略这件事,听到林淮竹这个问题,喉结火烧般滑动了两下,他摇了摇头,不疼。 其实很疼。 魔气仿佛凛冬的风刃沿着他的骨缝一点点渗透四肢百骸,沈遂既冷又感到痛。 但更让他难过的还是林淮竹此时此刻的神情。 镇压着重九楼的碑裂纹越来越大,沈遂入魔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因他都将魔气吸走了,银术倒是没再发狂,虽还昏迷不醒,不过症状减轻许多。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1) 天还未亮秦红筝便赶了过来,沈远膳听到消息也放下手中事物来到灵霄峰。 如今沈遂父母都来了,道晏将他们叫去谈事。 趁着难得的独处时间,沈遂继续试探林淮竹的口封。 昨日他没劝动林淮竹,可这事还是要做的,不然等重九楼霸占了这具身体,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林淮竹不肯答应是担心沈遂骗他,也不愿跟沈遂分开,更下不去手。 沈遂不敢直白劝他,只得旁敲侧击,采用迂回战术。 没等他将林淮竹劝松口,一身煞气的秦红筝从外面推门进来。 秦红筝脸色难看,她走向沈遂,跟娘回去。 不等她靠近沈遂,处在敏感时期的林淮竹挡在她面前,唇线紧绷,神色阴郁。 秦红筝凤眸一沉,沁了寒霜一般,滚开。 见他俩剑拔弩张,沈遂急忙开口,小怀。 沈遂的话像镇妖符,林淮竹眼睫垂了垂,气势随之收敛,低声说,他现在受了伤,不宜赶路。 秦红筝面若寒潭,如果有人要我儿死呢? 林淮竹冷声说,那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秦红筝深深看了林淮竹一眼,然后道:此处不能久留,背上他回药王谷。 林淮竹瞬间反应过来,不多言将沈遂背到肩上。 沈遂张张嘴想劝他们,以他现在的情况,尊上为了苍生想在重九楼复苏前除掉他很正常。 这事避无可避,就算逃出了灵霄峰也不会改变结局。 但若他是林淮竹跟秦红筝,沈遂肯定也会放手一搏,不管有用没用至少他尽了最大努力,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 沈遂咽下到嘴边的话,趴在林淮竹肩上没说话。 秦红筝持着沈遂先前送她的那柄剑走在前面,林淮竹背着沈遂紧随其后。 走出院落没多久便遇上了沈远膳。 他们夫妻虽然不睦,但极为了解对方,沈远膳知道秦红筝会带沈遂离开。 秦红筝的衣袍被瑟瑟山风吹得猎猎,她握紧手中的剑,冷漠道:让开。 沈远膳未动,目光沉沉,阿筝 秦红筝不愿听他说话,转眸对林淮竹道:你带遂儿先走。 林淮竹召出自己霜降。 沈远膳见状去拦,不能走。 秦红筝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忽然炸开,她亮出自己剑替林淮竹挡下沈远膳,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你也算是一个父亲! 沈远膳冷肃地反问,你就算带他下峰又如何?是你能治,还是岳丈能治? 秦红筝眼眸一下子红了,所以你就要送他去死? 沈远膳:未必是死,道尊不是说邀人来封印石碑,那些人最迟明日便能到,若是成功遂儿的身体便不会被那魔头夺舍。 秦红筝:若是不能成功呢? 沈远膳不言。 他的沉默让秦红筝更是失望,若是不成功你会为了你的大义,你的苍生亲手杀了他,杀了你的儿子,是么? 沈远膳喉头攒动了两下,眼见林淮竹御剑带走了沈遂,他终究没回秦红筝这话,上前要去追。 秦红筝从手腕抖出长绫,白绫化作一条蛟龙,咆哮着朝沈远膳而去。 沈远膳不欲跟秦红筝纠缠,避开那条蛟龙追去,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是秦红筝提剑刺来。 锋锐的剑锋递到他喉间,沈远膳不信秦红筝会真的杀他,没有半分闪避,御剑而上。 长剑擦过沈远膳脖颈的皮肉,割出一道不算浅的血口。 沈远膳震惊地看向秦红筝。 剑锋余势未消,断下沈远膳鬓角一缕长发。 剑光映在秦红筝隽长的眉,那双眸氤着水光,眸底也泛着红,但神色却极冷。 秦红筝对沈远膳一字一顿道:你我就如这断发,至此再无情分,日后生不相见,死不同穴。 自上次那跟沈远膳决裂,秦红筝就一直住在药王谷,不少人劝她跟沈远膳合理,就连沈遂也提过。 她不是那种当断不断的性子,相反她爱时分明,恨亦是分明。 只是舍不得罢了。 她在心中仍旧抱有一线希望,希望沈远膳能来找她,能跟她说一句软话。 这次她是彻底失望了,他还是没变,既是要断那便断个干净。 沈远膳怔怔看着秦红筝。 秦红筝再抬起剑时眼眸只有冰冷,有我在,今日你就别想动我儿。 沈远膳颈间的血滴答流下,很快便浸透了衣襟。 他嘶声道:那魔头现世必定是血流成河,他要夺舍了我,我也亦是会如此选择。 沈遂是他唯一的孩子,沈远膳自然也会不舍。 可那些被魔头杀死的人也是别人的孩子,若为大义沈远膳愿舍小义。 秦红筝不想再听他这些大道理,自嫁给他之后他总是如此,为了他的大义他不知舍弃过他们母子多少次。 不愿再多言剑锋陡然一凛,秦红筝提剑而上。 林淮竹背着沈遂穿过崇山峻岭,怕玄天宗的人追上来,他半刻不松懈。 若是沈遂没受伤,林淮竹倒是不怕他们,如今他不愿节外生枝。 沈遂的身体状况不宜赶路,见他头冒冷汗,面色泛白,林淮竹找了一处破旧的屋舍停了下来。 这地方像是猎户打猎的停歇处,屋内摆列着兽骨跟破旧的弓箭。 林淮竹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铺上被褥才扶沈遂躺了下来。 沈遂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林淮竹喂了他一颗丹药。 冷么?林淮竹见沈遂身体不停发抖,拿出一件大氅披到他身上。 沈遂颤着声叫他,小怀 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林淮竹低头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吻,哥,你再忍一忍,我一定会想到救你的办法。 林淮竹抱紧他,声音哑涩,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只有你了。 第100章 沈遂垂眸看着林淮竹乌黑的发顶,口鼻堵着一股难言的涩意。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击林淮竹,可又不能继续骗他,因为离系统给他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日。 沈遂哑声问,那你想到办法了么? 林淮竹身体猛地一僵,眼睫好似遭了风雨的蝶惊慌地上下扇动,唇也跟着在抖。 沈遂看不到他的脸色,只感觉林淮竹抱着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 忽然脑海乍现一道灵光,林淮竹抬起头,黑眸被日光细细绘了一圈金色的碎芒,瞳仁极亮,有办法,我们可以去极北。 沈遂很快便明白林淮竹话中的意思。 极北是酷寒之地,林淮竹想将他连同体内的魔气冰封起来,这样可以争取到更多时间想办法救他。 先不说这个办法管不管用,单是从这里到极北至少半月的路程,时间根本不够。 像是知道沈遂在想什么,林淮竹急迫地说,尊上不是找人加固阵法么?只要他们成功,魔头就暂时动不了你。 加固阵法不需沈遂在场,若是能成功他就还有救,若是不成那些人会就地格杀沈遂。 更准确的说是诛杀重九楼,因为失败意味着沈遂会被夺舍。 秦红筝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要带沈遂下峰,作为一个母亲她始终相信沈遂终会醒来,所以要保护他的肉身。 所有人心中都抱有一线生机,只有沈遂知道重九楼出世是必然的。 若非如此系统也不会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就有三天的活头,还要他在这三日内说服林淮竹杀了他。 可即便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功,沈遂还是愿意陪着林淮竹尝试。 沈遂点头,虚弱道:好,那就去极北。 顿了一下,他蠕动着干枯的唇瓣艰涩地说,但若是我在途中魔化,你一定要除掉我。 林淮竹心脏猛然一缩,仿若被荆棘缠住脖颈,尖锐的刺扎入皮肉,疼痛沿着脉管慢慢爬遍全身。 他呆了很久,然后将脸枕到沈遂肩头,声音轻不可闻,不会的,你一定能撑下去的,因为你喜欢我,你舍不得离开我。 沈遂难以忍受般地滑动了两下喉咙,他哑着嗓音嗯了一声。 这声嗯不知是承认他喜欢林淮竹,舍不得离开他,还是自己一定能撑下去。 林淮竹没问,只是说,我知道你怕疼,撑不下去也不要紧,你不是说这世上有天道,是它要你离开我么?没关系,我会让它将你还给我 沈遂隐约觉得林淮竹的话锋不对,果然听他道 它一日不还我便杀一人,两日不还那我便杀十人,三日不还那就百人。 林淮竹声音低而缓慢,明明没有丝毫戾气,却字字句句都是杀戮。 我要屠尽天下所有人,我要血成河尸堆山,我要这没有你的世间变成炼狱。 听到这番癫狂疯魔的话,沈遂心中一惊,我的死跟旁人无关,你这样伤害无辜我也回不来。 林淮竹瞳仁渗出几缕猩红,形如恶鬼,会的,我会让天道知道它错了,到时你就能回来了。 怕林淮竹真这么做,沈遂急忙劝慰,你这样就算我回来了也不会开心。 踩着别人的尸体谈恋爱,这对沈遂来说太超纲了。 他虽不是圣父白莲花,可也不是反.社会的愉悦犯。 林淮竹没有说话。 没多久沈遂感到了一股潮湿,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砸进他的脖颈。 那滴泪轻得像羽毛,却重重落进沈遂心中,灵魂都跟着震荡。 他认识林淮竹十余年,从未见过他流泪。 林淮竹是真的慌了怕了,整个人仿佛染上重疾那般发着颤,指尖都不受控制地痉挛。 沈遂的眼眶有了热意,但此刻他除了抱住林淮竹也不知还能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天边霞云万顷,余晖如被血染过那般。 沈遂跟林淮竹交颈相拥,脖颈的泪干了,人也平静下来。 眼看斜阳落山,天光不再,沈遂却说,我已经休息够了,我们赶路罢。 林淮竹不发一言地坐起来,沉默地将被褥收进荷包。 他还是那个眉目疏朗,面如玉的模样,但有什么却不一样了,那双眸如蒙了一层黑雾不见半分光亮。 沈遂不免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主动伸手牵住林淮竹的手。 看着沈遂面上纵横交错的魔斑,林淮竹心中滚着无可抑制的戾气,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仰起身轻轻吻了一下沈遂。 沈遂拖着病体昼夜兼程地赶路,哪怕知道撑不到极北,他还是咬牙坚持。 日从东方而出,沿着轨迹向西悄然移去,天光开始变得昏黄。 沈遂坐在林淮竹的剑上,向着残阳的方向追去。 最后一缕天光将灭的时候,沈遂喉口泛上一股股甜腥,皮下的筋骨遭受凌迟那般,他抿着唇强忍着那股蚀骨之痛。 林淮竹发现沈遂不对劲,掌心凝聚灵力灌入沈遂体内,想帮他压制魔气。 沈遂一开口说话,嗓子如在刀尖滚过似的哑得不像话,不用,我还有体力。 林淮竹不放心,往沈遂体内注入不少灵力才松开他。 随着天色暗下去,沈遂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他盘腿坐在巨大的剑柄,修习玄天宗的心法。 沈遂满头冷汗,被月辉一照仿佛蒙了一层白霜,骨缝似都侵了这股寒意。 任凭体内的魔气如何翻 腾,沈遂仍咬紧牙关抵御,口中默念心诀。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冷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很陌生,应该是体内的重九楼。 他想夺舍沈遂,奈何沈遂意志力坚定竟一时半会儿得不了手。 重九楼话音刚落,沈遂的脏腑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寸寸绞紧。 他的眼白先是爬满了红色蛛网,而后猩红的几欲滴血,像是要挤爆那般,接着便是耳膜。 见沈遂眼耳口纷纷淌出了血,林淮竹再也顾不上赶路。 随意停到一处,林淮竹跟沈遂席地而坐,他扶正沈遂的身体,将掌心贴到沈遂背上催动功法。 原本皎白的明月此时隐约透出几分诡异的红,四周漫上霭霭雾气。 沈遂霍然睁开眼,双目赤红。 夜风骤起,树叶哗哗作响,惊起不少飞鸟。 沈遂只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不断撕扯,他痛苦地仰面嘶吼一声。 魔尊重九楼一点点蚕食着他的意识,身体已经不受沈遂控制,他肩不能抬,口亦是不能言。 被迫源源不断吸收着林淮竹输送的灵力,沈遂心中焦急,明白重九楼是想用这招吸干林淮竹。 他艰难地张开嘴,话不成句,小怀,杀了我。 再拖下去等重九楼霸占他的身体那就晚了。 沈遂用最后一丝理智低吼,快! 林淮竹眼眸迸射出滔天狠戾,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周围狂风大作,乌云遮月。 林淮竹的衣发被吹得凌乱,可怖骇人的面色犹如邪魔,他开始反过来吸取沈遂身上的魔气,眸色逐渐猩红。 灵霄峰,魔障林内。 道晏抬剑一起,十八面幡旗迎风铺展开来,随着他口念祭文,泛着金光的幡旗将斑驳的石碑一层层裹上。 站在阵眼上的仙门其他魁斗,闭目聚集精神一起为道晏护阵。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天际忽然乍现一道赤光。 冲天的魔气让包括道晏在内的所有人心中一荡,被幡旗包裹的石碑开始剧烈震动,似是感受到另一半元神的召唤。 林中的风越发劲疾,如呜咽的恶鬼,声声如泣。 在酒池醉生梦死的苍竹,眸中的迷醉一扫而光,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看来我这个弟弟是醒了。 本来已经快要昏睡过去的官代君,听到这话眼眸波动了一下。 苍竹醒过来就意味着他夺舍了一具身体,也意味着被夺舍那人会死。 苍竹手臂一伸,将垂眸沉思的官代君揽了过来。 官代君脸色难看,虽没挣扎,但别过眼不想看他。 一滴琼酿顺着官代君秀美的侧脸滑下,最终缀在他的下颌,然后被苍竹舔去。 苍竹低笑着问,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抢了谁的身体? 官代君一脸爱谁谁的冷漠模样,对苍竹这番戏谑毫无反应。 苍竹没拆穿他,将他拽出了酒池。 加固阵法再次失败,魔尊重九楼现世的事一夕间便传遍了仙门。 魔头刚苏醒,实力尚且没恢复,这是诛杀他的最好时候。 魔族跟仙门同时都在找寻重九楼的下落,最先找到他的反而是看热闹的苍竹。 苍竹是在一个依山而建的破旧农舍寻到了人,还未走进去他便感应到重九楼的气息。 苍竹随意倚在院中,看着那扇关不严实的门扉,唇边挂着笑,悠然道:许久不见,被那帮仙门镇压百余年什么滋味? 房门被震裂,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人。 看到他的模样,气定心神的苍竹略微挑眉,怎么是他? 来人一袭白衣,身如萧疏绿竹,眉长目深,鼻若悬胆,唇不点而朱。 离苍竹两丈外的官代君也是一怔,眼前的人虽是林淮竹的模样,只是黑眸变红眸,但气质却大相径庭。 他一身狠绝之气,不敢叫人多看。 苍竹问,你选的不是沈遂,怎么又换了人? 重九楼不在意道:出了些意外,而且这具更好。 这人是谁?重九楼看到细白皮肉的官代君,双眸湛湛,他舔了一下唇。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2) 重九楼渴血,以血为食,刚苏醒没多久自然饥饿。 官代君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自觉摸上腰间的匕首。 听出重九楼话中的意思,苍竹道:你里面不是有一个活物?他的修为可不低,正好能给你补一补。 苍竹说的活物是沈遂,即便没进去他也听到对方浅淡的呼吸跟心跳。 说实话他很惊讶重九楼没杀了沈遂,以他对重九楼的了解,重九楼在苏醒那刻就会将方圆以内的一切活物吸干血。 听到苍竹对沈遂显露出的杀意,重九楼神色一顿,双眸的颜色都淡了许多。 空气突然粘稠肃杀起来,一片枯叶落在官代君肩头,竟割开一道口子。 苍竹感觉到不对,他抬眸。 不等苍竹有更多反应,重九楼便上前掐住他的脖颈,把他狠狠摁在十丈外的峭壁上。 苍竹半边身体镶进石壁内,烟尘滚滚,石子纷落。 你疯了?苍竹舔尽嘴边的血丝,唇上仍旧笑着,眸里却毫无情绪。 下一瞬苍竹消失在重九楼手中,转而出现在他身后,以掌为刃在重九楼背上勾出一道血口。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不知道他俩为什么打起来,官代君不关心也不在乎,他朝屋内看了一眼。 听苍竹那意思,屋里面还有人,是沈遂么?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咳,官代君犹豫片刻,快步走了进去。 这处农舍闲置许久,破旧的家具垒在一起,空气还泛着潮湿的霉味,到处都是灰尘。 官代君进去便看到面色苍白,堪堪醒来的沈遂。 第101章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沈遂醒来甚至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茫然,心里莫名空荡荡的。 看着站在门口一脸复杂的官代君,沈遂的神智渐渐清明,满目戒备与警惕。 如今沈遂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上的骨头被什么东西碾过似的,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若是官代君这个时候出手,沈遂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原本沈遂模糊地看到官代君大概五官轮廓,等他的视线彻底恢复才发现官代君竟然已经入魔了。 他眼尾两端有两道挑上去的赤红魔斑,这丝毫没有影响官代君的颜值,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风情本不该形容男子,可现在的官代君确确实实有一种介于女子跟男子间的清魅之气。 对视上沈遂惊讶的目光,官代君用力地抿了一下唇。 莫说沈遂不可置信,就连官代君自己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入魔的事。 原本沈遂还怀疑官代君为何要在地牢捅他,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恍然大悟。 原来是入魔了,成了魔族的走狗。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死,但在此处见到官代君,醒来身边又没有林淮竹,沈遂多少有些不安心。 沈遂坐起来,强打精神跟官代君周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弟弟呢? 对视上沈遂警惕的目光,官代君面无表情地说,你弟弟被那魔头夺舍了肉身,你不知道这事? 沈遂犹如被人迎面重击,头晕目眩,双耳嗡鸣不止,他讷讷张嘴,不,不可能。 明明该他被重九楼夺取身体,怎么会变成林淮竹? 官代君看着失魂落魄的沈遂,心头冒出许多古怪跟不理解。 他之前对苍竹那番话半信半疑,沈遂这副模样算是坐实他们兄弟是那种关系。 官代君忍不住道:你们可是亲兄弟,怎么能 沈遂无心跟他解释,抬起发红的眼睛问,我弟弟在什么地方? 难得见沈遂这样狼狈,官代君却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若是以前他或许会幸灾乐祸,如今却没当初那个心气了。 官代君别扭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弟弟,重九楼杀了他。 沈遂彻底失去了理智,不顾身上的伤下床就要出去寻人。 官代君见状拧起眉,你干什么? 沈遂不言,踉跄着下了床,冷汗顺着额头滚下。 虽然不理解沈遂跟沈怀之间的感情,但官代君却上前将他摁回床上。 你这样就算找到他有用么?那魔头不是沈怀,他可不会舍不得杀你,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沈遂嘶哑着问,你想干什么? 官代君一时没理解他的话,什么? 沈遂冷而锐利地直视着官代君,这不像你的作风,你拦着我想做什么? 他这番言行明显是不想沈遂去送死,可依他们的关系他是不会这么好心的。 官代君闻言松开了沈遂,垂眸看着被魔气染黑的指甲,他顿生厌恶之情,将手拢进袖中。 最终官代君没回答沈遂这话,只是忽然冒出一句,他没事罢? 沈遂不解,谁? 官代君抿着唇,手指掐着袖口。 沈遂反应了一下,你是问银术? 官代君偏过了头,长睫落寞地半垂着。 他这个动作暴露内心,沈遂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官代君对银术有那方面的想法。 不过沈遂现在没心情打探八卦,你先告诉我,我弟弟去哪儿了? 官代君:他跟苍竹在外面打。 这个名字沈遂听得耳熟,谁是苍竹,仙门哪个宗派的? 官代君:不是仙门,是魔族,也是他在地牢化成我的模样捅了你一刀。 沈遂想起来了,他就是从官代君口中听到过苍竹这个名字。 书中没有这个人物,至少沈遂没有任何记忆。 沈遂身体疼,脑子乱,他摁着太阳穴问,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我不知道。官代君已有不耐烦之色,他到底怎么样了? 沈遂没瞒他,我被你捅,不对,我被那个苍竹捅了一刀,灵霄峰上的魔气被我吸收大半,银术情况稳定下来,但我离开前他还没醒。 官代君又开始沉默,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沈遂胸口的伤还没好利索,他捂着伤口慢吞吞绕过官代君,走去窗口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这一动,官代君意识回笼对沈遂道:这里不能久留。 官代君从荷包摸出一块玉蝶,他随手将玉摔到地上,玉蝶便化成一只闪电雕的模样,足有半人之高。 察觉到官代君的意图,沈遂先是一愣,接着拒绝,你自己走罢,我得留在这里。 他不能将林淮竹一人丢下,独自苟活。 官代君漠然道:你留下来能救他么? 沈遂心中一痛,答案自然是不能。 他忽然想到一人,这个人或许能救林淮竹,但他不信官代君会这么好心。 沈遂问,为什么要救我? 官代君下意识反驳,但在话即将说出口时又咽了回去,他低声说,你若活着逃出去了,日后碰上我父母就跟他们说我死了。 沈遂不露声色审视着官代君,想判断他这番话的真假。 其实官代君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骗他,想取他的命就现在而言轻而易举,何必用骗的? 隔了一会儿沈遂又听官代君说,要是他问你,你也这么说,不问就算了。 这个他自然是指银术。 听出官代君话中的意思,沈遂愕然,你不回去了? 官代君忽然生出几分戾气,自暴自弃道:我这副模样怎么回去?回去更坐实我们官家跟魔族勾结。你回去了记得帮我说明情况,就说我被苍竹杀了。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沈遂没劝官代君,咬牙爬上了闪电雕的背。 临走前沈遂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那你要留在这里? 官代君:当然不会,留下来等死么? 他只是不会跟沈遂一块走罢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分开走反而安全。 听到这话沈遂不再多言,拍了拍闪电雕的长颈,有气无力道:雕兄,我们走。 闪电雕似是通人性,听到沈遂这话居然真展翅飞出了屋子。 他现在要去找云阶,对方可能是救林淮竹唯一的希望了。 若是被重九楼夺舍的人是他,那找天王老子也没用,但林淮竹不同,他可是天道之子,这个世界绝对的主角。 所以此事应当还有挽回的余地,一般这种剧情都会有高人出手助主角脱离困境。 沈遂想来想去符合这个要求的只有云阶了。 他虽出场少,但设定牛逼,这种人会在关健时刻起到重要作用。 官代君说的对,他留在这里也不能救林淮竹,反而会受制于重九楼,给林淮竹添麻烦。 闪电雕破窗而去,扇动两翼扶摇而上。 沈遂不知道云阶在哪儿,他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只让闪电雕随意飞。 若是在普通世界这种撞大运自然不可取,但这种世界沈遂很相信运气二字,就这么飞下去总会在恰巧的时机遇到那个恰巧的人。 沈遂身体还没恢复,趴在闪电雕背上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等沈遂不见踪影,官代君也赶紧离开了这里。 他已经不能再回岳临城做他的官家大少爷,但海阔天空总有他的容身之所,再怎么样也比妓子似的任苍竹摆布强。 昏昏沉沉间沈遂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他的五感像被封住似的,半晌喘不上一口气。 沈遂迎着风支开眼皮,然后对上一双狠戾睥睨的红眸。 那人薄唇微启,吐露出一句沈遂再熟悉不过的称呼,哥,你要去哪儿? 沈遂瞬间惊醒,双睫颤了一下,你是重九楼。 顶着林淮竹那张脸的魔头笑了,手却掐到沈遂修长的脖颈,单手将他拎了起来。 沈遂面色慢慢涨红,五官拧在一起,眼角漾出一点水光,他双足乱蹬,形容狼狈。 重九楼手在收紧,心里却极其烦躁。 不过是拧下一个区区人类的脖子,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他较劲。 这也是他不愿选林淮竹做容器的原因,这具身体太难控制。 就在沈遂即将断气的时候,对方突然松手,他还来不及喘匀这口气便掉下万丈高空。 沈遂用最后一丝灵力召唤出处暑,可没坚持多久剑就因他灵力耗尽而恢复原状。 正当沈遂接着往下掉,一只手探过来抓住他的衣领。 重九楼捞过沈遂,在他脸上端详片刻,嗤笑一声,长得也不怎么样,还是一个男人。 与其说他在嘲笑沈遂的长相,不如说他在挖苦体内另一个微弱的魂识。 沈遂对重九楼这番话恶言毫无反应,他一边思考,一边迅速分析现下的情况。 重九楼对他有恶意,却没有痛下杀手。 比起重九楼另有所图这个说法,沈遂更愿意相信他是受林淮竹影响,所以无法对他下狠手。 重九楼确实受林淮竹影响,暂且对沈遂下不了手,他一动杀念就头疼欲裂。 别说他动不了,听到别人要杀沈遂他也受不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跟苍竹打一架,他的修为本就没有彻 底恢复,这一场他跟苍竹都没有讨到便宜。 因为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疯狂,苍竹伤得要更重一点。 得想办法将那缕魂识掐灭,不然他永远也不能完完全全掌控这具身体。 重九楼阴沉不定地看着苍白疲倦的沈遂,眸中滚着毫不加掩饰的杀机。 但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想亲近沈遂,这仿佛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搬救兵的计划被打乱,硬碰硬又干不过对方,沈遂只得装聋又装哑。 直到重九楼慢慢凑过来,温热的气息随之喷洒而来,哪怕那张脸是林淮竹,沈遂还是有些厌恶,立刻避开了。 在沈遂脸上明明白白看到嫌恶,重九楼冷笑出声,你当本尊跟他一样什么都不挑,是个男人就能看上? 沈遂心道,你最好挑得很,别用林淮竹这具身体搞七搞八。 第102章 重九楼毫不怜惜地拎着有伤的沈遂御风而行,他故意没设防护罩,任由风刃割过沈遂面颊。 沈遂体力还没恢复,被迫跟着重九楼赶了一日的路,半条命都要被折腾去了,但他一声不吭。 直到日落月升,重九楼才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软脚虾似站都站不稳的沈遂,重九楼冷哼一声,神色倨傲,没用的废物。 沈遂没理他,扶着一棵桂月低低喘息,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 月色皎白,夜风徐徐。 他们站在一处低矮的山坡上,远处是万家灯火于这暮色的天地间仿佛星子坠落,鲜活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沈遂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猛地抬头去看身旁的魔头。 重九楼性情残暴嗜杀,沈遂记得书中提到过他是以血为食。 明白重九楼为什么要停到这里,沈遂急急开口,你现世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遍仙门,你这时制造杀戮,无异于告诉别人你的行踪。 重九楼回头看他,嗤笑道:你觉得本尊会怕? 沈遂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态度不卑不亢,当初不知牺牲多少仙门魁斗才将你镇压到灵霄峰,鼎盛时期自然不惧。 重九楼赤红的双眸寒湛湛,你的意思是本尊现在过了鼎盛时期? 沈遂不欲跟他磨嘴皮,从荷包取出一个玉碗,然后割开了腕上的脉管。 沈遂不能让重九楼用林淮竹的身体沾无辜的血,魔头一旦开了杀戮就不是一两条人命那么简单了。 重九楼看着沈遂面无表情地取血,那股难受劲又涌了上来,心口不受控制地用力鼓动。 像是厌烦被人控制的感觉,重九楼面色冰寒,他猛地拽过沈遂那只完好无损的手。 沈遂猝不及防,手腕一抖盛着血的玉碗被打翻在地。 重九楼扣着沈遂的腕,露出锋利的獠牙刺进他的皮肉之中。 这比刀割还要疼,但沈遂忍了下来,没作任何挣扎。 重九楼吸着沈遂的血,眼眸不自觉抬起来。 暮夜里沈遂面色苍白如纸,他的眼神很冷,仿佛渡了一层霜色的月光,剔透的瞳仁不带一丝情绪,连痛苦都没有。 重九楼忽然厌烦他的平静,下嘴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几乎要咬下沈遂一块肉。 成功见沈遂皱起眉头,重九楼才感到愉悦。 沈遂被重九楼吸了不少血,对方总算在他快昏过去的时候松开了他。 能在这魔头嘴里逃生,沈遂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能指望救援赶紧到,不然他可没有多少血让重九楼天天这样吸。 沈遂颤着手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吞了一颗补血的丹药,他靠着月桂眼皮一直打颤。 重九楼折腾他上瘾似的,见沈遂要睡居然又继续赶路,这次还是倒拎着他。 全身的血直往头顶冲,沈遂头晕眼花,双耳嗡鸣。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沈遂剩下半条命都快要没了,重九楼这才找了一处山洞,随意将他扔到了地上。 如今沈遂动根手指都困难,他趴在潮湿的地上昏昏欲睡。 跟苍竹缠斗时重九楼也受了伤,其实沈遂说的不错,他的实力的确还没回到巅峰状态,而且这具身体他至今还没用熟。 重九楼在洞口设了一个结界,盘腿凝息修炼。 这一修就是七日,再睁开眼时沈遂已经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神色平静地靠在山洞角落。 见重九楼醒了,沈遂扔过来一样东西。 重九楼下意识接了过来,就是这下意识让他相当恼怒。 已经过了整整七日,林淮竹还是会时不时影响到他,但等打开瓶子闻到血味,重九楼愣了一下。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3) 瓶子只有巴掌大小,重九楼冷笑,这点血就想打发我? 沈遂没说话又给了重九楼三瓶。 这七日他也没有闲着,每日都会取一些血,他就知道这魔头闭关后会需要大量血,省得他出去乱杀无辜。 沈遂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三成,逃肯定逃不出去的,只能等待好的时机再有所动作。 重九楼也没客气,喝光沈遂给他的四瓶血,又咬开他的手腕吸了不少 虽然还是没跟这具身体完全融合,但情况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他甚至能翻看林淮竹的记忆。 大多都是跟沈遂有关的,不过并不连贯,有些记忆林淮竹守得跟很紧,尤其是床上的画面。 重九楼不屑一顾,他对这俩断袖之癖的床事不感兴趣。 只给沈遂留了一口气,重九楼这才松开他。 看着倒在地上有气进没气出的沈遂,重九楼那股难受劲又来了,他俯身掐住沈遂的脖颈。 沈遂一口气卡到喉咙,睁着双目,清俊的面上渐渐染红。 重九楼品咂着沈遂的痛苦,勾出一抹冷笑,本尊还道好好的,道晏那老小儿为何突然要加固阵法,原来是你提议的。 这消息是重九楼从林淮竹记忆翻出来的。 虽然只是零星几个片段,但重九楼不傻,上下一联系便知道怎么回事。 沈遂说不出话,在重九楼五指收紧下,意识跟视线渐渐模糊。 眼看就要拧断沈遂脖颈,重九楼还是下不了杀手,羞恼地将人摔到地上。 沈遂背脊重重砸到石壁,痛得他眼前一黑,喉咙咳出两口血。 看到那血重九楼更加烦躁,一掌拍碎了旁边的大石。 沈遂咳了数声终于缓过那口气,他伏在地上身体虽痛,但心里却很高兴。 看来林淮竹真的没有被重九楼完全夺舍,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主角光环。 在重九楼闭关这几日,他一直担心林淮竹,如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沈遂安心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正被重九楼拎着赶路,目的地是魔窟。 这次重九楼倒是没折腾沈遂,也没让沈遂挨风刀,给他加了一层防护罩抵御疾风。 沈遂还是很累,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重九楼低头看了沈遂一眼,视线掠过沈遂干燥而苍白的唇多停留了一会儿。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不正常,重九楼烦躁地移开视线。 虽然进入深层睡眠,但沈遂是修道之人,感到危险时身体立刻拉响警报。 他猛地睁开眼皮,眼前闪过一道虚虚的火光,险些烧着他的眼睫。 沈遂定睛一看,原来是重九楼举着一盏灯凑到他面前,离他的面颊不足一寸。 他们现在在一处普通的农家,屋内摆设简单而破旧。 沈遂躺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被褥像是新的,只是花色不好看。 重九楼坐在沈遂旁边,见他最长那几根眼睫被火烤焦了,似是看到什么极致的趣事,重九楼大笑起来,眉目张扬而肆意。 沈遂心里直冒火,可跟这反社会分子又不能计较,毕竟敌强我弱。 忍下这口气,沈遂将之前藏的两瓶血给了重九楼。 重九楼仍旧举着那盏灯,看着沈遂被火光虚化的眉与眼,开口道: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沈遂心中警铃大振,神色凝重,什么意思? 重九楼故意压低声音,你睡觉时我屠了一个村。 沈遂瞳孔震了震,胸口剧烈起伏着。 屠村的人是重九楼,可他用的是林淮竹的身体,沈遂真不想林淮竹手上因这个魔头而沾血。 重九楼似乎很乐意看到沈遂这副震惊又难以接受的表情,怎么,他不是好人你就不喜欢他了? 沈遂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杀人的是你,不是小怀。 重九楼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本尊既能杀了他们,也能杀了你。 沈遂懂得利弊,他不再跟重九楼逞口舌之快,省得对方真要了他的命。 还以为你多骨气,原来也这么贪生怕死。重九楼露出讥诮之色,既是怕死,那就给本尊好好听话。 见沈遂抿唇不言,重九楼寒声道:说话! 沈遂向来能屈能伸,知道了。 重九楼却不依不饶,继续挖苦他。 沈遂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不论他说什么都不挂脸,面色平和至极。 重九楼觉得无趣,之后也不再搭理沈遂。 等重九楼走了,沈遂这才拿出一颗补血的丹药,正要吃的时候对方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直接碾碎了沈遂的药,还抢了他的荷包。 重九楼拿出一颗丹药,居高临下道:你求我,我就给你。 沈遂从善如流,求你。 重九楼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开口求人,盯着沈遂看了几息。 他冷 呵一声,将丹药扔到沈遂脸上,本尊最瞧不上你这种软骨头。 说完便走了。 沈遂捡起那颗滚落到被褥上的丹药,但并没有吃,因为这根本不是补血的,而是辟谷丹。 如今沈遂即便不进食也可以,这辟谷丹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开口求重九楼只不过是顺着对方的意罢了。 重九楼种种所作所为,无非是没办法完全霸占林淮竹的身体,所以将气撒他头上。 面对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魔头,沈遂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在农舍休息了一夜,天刚破晓重九楼带着他继续赶路。 沈遂没在院中看到尸体,也没有看到血迹,连人都没有,他不知道重九楼是不是真屠了一个村。 重九楼没给沈遂一探究竟的机会,拎着他离开了这里。 沈遂一直期盼着云阶,或者其他仙门正派能来,没想到最先追过来的竟是秦红筝。 自沈遂小时候被鬼王带走,秦红筝便给了他一个玉牌,让沈遂随身携带,这样即便他再被人掳走,她也能及时赶来救人。 秦红筝以为入魔的人是沈遂,追上来才知道她儿子没事,反倒是林淮竹被那魔头夺舍了。 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魔头,秦红筝给仙门中人传递消息,她则继续追随。 在路上重九楼时不时就会对沈遂展露出杀意,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沈遂都快习惯自己的脖子给重九楼掐了,秦红筝却不知这魔头的纠结。 眼见自己的儿子要被魔头害死,她终是忍不住现身。 寂静的山林中,忽而掠起一阵疾风,紧接着便是一条白绫如蛟龙般从盎然绿意出凶狠而来。 察觉到杀机的重九楼放开沈遂,身若闪电鬼魅,一掌震碎那条白绫。 周围的气流随之一荡,疾风压弯了葱茏绿木,而后碎成了齑粉。 沈遂给这股霸道的真气顶得呼吸不畅,模糊间他看见秦红筝的身影,呼吸一滞。 秦红筝那双凤眸凝聚着凌厉煞气,她匆匆看了沈遂一眼,急道:别管我,快走。 这话本是沈遂该对她说的,她在这里才是真危险。 秦红筝明显不是重九楼的对手,被他拍飞又撑着剑起来再战,想为沈遂争取逃走的机会。 她这样无异于送死,但秦红筝毫无畏惧。 沈遂眼看重九楼掐诀要对秦红筝下狠手,他的心提到喉口,嘶声力竭道:小怀,别杀她。 沈遂的话顺着疾风灌进重九楼耳中,他手上的动作微顿。 第103章 重九楼那一顿,让秦红筝有机会将剑送进他胸口。 剑锋只刺入一寸,重九楼便反应过来,他赤红的双眸闪烁着狠辣之色,双指夹住长剑用力一折。 随着一声清越的铮响,沈遂送秦红筝的那柄剑断成两截。 重九楼一掌挥去,秦红筝飞出数丈之远,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沈遂急急唤了她一声,上前正要查看秦红筝的情况,重九楼抓住他的右肩用力一提,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虽然重九楼也受伤了,但明显伤得不重,那一剑根本没有刺入要害,只是皮肉伤而已。 可这具身体毕竟是林淮竹的,沈遂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再加上记挂秦红筝的安危,他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若是这次秦红筝为救他而死,沈遂真不知日后怎么面对秦老谷主,面对林淮竹。 重九楼大约也气得不轻,面色阴沉得难看。 要不是沈遂,他又怎么会受伤? 重九楼原本想等一段时间再杀他,如今看来这人不能再留,不然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御风飞行了半日,重九楼停到一处人烟罕见的奇骏险峰之上。 沈遂被重九楼扔了出去,看着对方眸中重现的杀机,这次与以往不同,重九楼身上的杀伐之气很重。 意识到重九楼可能真对他动了那个念头,沈遂心口跳得飞快,对方进一步他退一步。 虽然还记恨重九楼伤了秦红筝,可现在不是硬碰硬的好时候。 他跟重九楼对视,尽量释放自己的善意,你受伤了。 重九楼闻言冷笑一声,那声音极尽嘲讽之能事。 沈遂喉咙咽了咽,强作镇定,荷包里面有药,要我给你包扎么? 重九楼不吃沈遂这套,眉宇间的讥讽之意很浓,本尊可不是你的小怀,随随便便几句就能打发。 本想留你一命。重九楼抬起手,眼底拓了一层阴翳的薄影,但你却吃里扒外,帮着他们来害本尊。 随着他的话音,空气杀机四溢。 沈遂只感到寸步难行,他艰涩地开口,那我是娘,身为人子,岂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重九楼狠戾道:那你就要我死? 他气的连尊称都不用了,直接道你我。 重九楼这话问的一点道理都没有,但他就是忍不住愤怒,胸腔淤积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这些情绪有他的,也有另一人的,混杂到一起让重九楼分辨不出,他如此生气到底是因为沈遂不识好歹,还是为了什么。 自从在这个身体内苏醒,每次遇到沈遂的事他就变得不像他。 重九楼跟苍竹被是一名不知姓名的母魔孕育,生出来时其实并非两个,而是一个。 后来他才与苍竹分为两体。 他无心无情,嗜爱杀戮,苍竹则正好相反,他不好杀戮,对权利也毫无流连,唯一喜欢的便是操纵人心。 虽然本体是一人,但他们彼此都瞧不上对方,万年来也几乎没有联系。 重九楼长大后统一魔族,成为魔界至尊,而苍竹不问世事,逍遥快活。 他打心底里瞧不起人间那些情情爱爱,但如今霸占的这具身体,不仅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还对一人爱得癫狂。 林淮竹的情感影响到重九楼,让他在不自觉中对沈遂一再容忍。 只要杀了眼前这人,林淮竹便会死心,到时这具身体就是他一人的。 重九楼的衣袍被山风吹得鼓涨,面如鬼煞般骇人。 沈遂被他盯得后脊生寒,我不是想你死,我知道我娘杀不了你。 重九楼从牙缝挤出冰冷两字,晚了。 他一对沈遂动杀心,脑袋便痛得厉害,心口也一阵阵缩紧。 这次重九楼不想再屈服,他压下那股泛滥成灾的情绪,特意召出了林淮竹的佩剑,想要用他的剑将他最爱的人杀死。 霜华一出,剑光如银月挥洒,华光掠过沈遂的眉眼。 剑尖刺来那刻,沈遂的身体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纵身跃下万丈高崖。 众所周知武侠剧里跳崖都不会死,仙侠里更不会死,因为人会飞。 但沈遂现在没那个体力,也没有能召唤出本命剑的灵力,他这跳着实惊了重九楼一下。 重九楼想也未想,跟着跳下去将沈遂捞了上来。 等重九楼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拿出一副链铐将沈遂双手双脚锁住。 这链铐是从林淮竹荷包中拿出来,他与沈遂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重九楼脑海,其中便包括林淮竹曾拿这东西铐过沈遂的记忆。 重九楼看着沈遂,目中夹着许多复杂难言的情愫。 沈遂的眸很漂亮,被赤金的光线一照,仿佛一汪隐在山雾中的清泉,润而清亮,双唇像四菱花,看起来极其柔软。 几日前重九楼还嘲讽过沈遂样貌一般,此刻却有些看痴。 他分不清这情绪是单纯来自林淮竹,还是他有了一颗心后生出了寻常人都有的情欲。 但魔到底是魔,与情欲一同而来便是恶念。 看着受困于他,毫无反击之力的沈遂,重九楼忍不住想 他若睡了沈遂,潜伏在体内的那一缕幽魂会怎么样? 重九楼不懂人世间的情爱,但他懂人类藏在心底深处的贪婪欲望,以及执念。 林淮竹对沈遂的执念要远远高于常人,他要真碰了沈遂,以林淮竹的性格得活活气死。 这个念头让重九楼感到愉悦,这种愉悦还伴随着另一缕幽魂的滔天怒火。 重九楼压下那股负面情绪,他愉快地剥掉了沈遂身上的衣服。 意识到重九楼想干什么,沈遂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见重九楼来真的,沈遂终是急了,声音都有些劈,你不是很挑,你这是在做什么? 重九楼却没说话,挑开沈遂的衣襟,看出露出那片玉色皮肤,他忽然感到干渴,忍不住摸了上去。 沈遂四肢被锁着,只能扭身去挣扎。 重九楼捞过沈遂的腰,将他整个人钉在原地。 沈遂双足蹬起,想要踢开重九楼却被对方砸到地上,直到他如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重九楼才满意地松开他,眸中不自觉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重九楼从未做过这等事,一切全凭感觉。 看着沈遂翕动的唇,他不自觉地扣住沈遂的下颌,俯身吻了过去。 沈遂毫无反应,眼前一阵阵发黑,天地在他眼中仿佛一个巨大的旋转陀螺。 不等重九楼挨到沈遂,心口骤然抽动了两下,他难受地捂住了那个地方。 重九楼活了上万年,从来没有这玩意儿,本来每日扑通扑通地跳就够他厌烦,如今鼓动的这么厉害。 他真想将手探进去,掏出那颗乱跳的东西捏碎了。 缓了好一会儿重九楼再次靠近沈遂,胸口仿佛蓬了一团灼热难当的烈火,还闻到一股烧焦味。 重九楼低头一看,心口竟然着火了。 沈遂躺在地上,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忍痛闷哼声,那股眩晕感还没消失,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入目看到的便是银白的天,沈遂愣愣望着这奇异的天色。 等视线渐渐清明,沈遂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天,而是万柄霜白的长剑,密密麻麻铺满了天际。 沈遂忽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他转过目光看向身旁。 重九楼被一团蓝色焰火包裹着,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 这是 业障狱火,云家绝技之一,只有云家血脉才能练,以血为焚火的燃料。 看看悬在他们头顶的剑阵,再看看火光里的人,沈遂心脏如遭重击。 原著中凌道卿为了保护杜寻觅,在最后一刻恢复了清明,他耗尽所有灵力想跟重九楼同归于尽。 现在这副场景跟原著描写的太像了,沈遂眼眶不自觉蓄满了泪。 淮竹。沈遂嘶声大吼,不要。 霜降幻化的万柄长剑随着沈遂响起的声音,雨阵一般贯穿进林淮竹的身体。 第104章 霜降华光万千,光影模糊中,沈遂已经分不清什么现实与梦境。 剑吟在他耳边环绕,似高山流水,又似风过翠竹。 山风从沈遂敞开的衣襟灌入,留下刺骨的寒意。 他看着那些剑一柄柄穿过林淮竹的身体,在林淮竹衣袍印下斑斑血迹,衣袖勾勒出一道金色的日光。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4) 听到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沈遂耳膜重重一震,眼眶里的东西滑了下来,顷刻间便模糊了视线。 但沈遂没放任自己悲伤下去,他让纸豆豆取过钥匙,解开双脚上的镣铐,踉跄着走了过去。 林淮竹先是以业障狱火消除体内的魔气,又以剑阵跟重九楼同归于尽。 看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青年,沈遂疼得难以附加。 他小心执起林淮竹的手,指肚探在林淮竹腕间。 林淮竹经脉全断,沈遂摸不到他的脉象,又探到他鼻翼前,仍旧没有呼吸。 沈遂满心抗拒这个事实,他不信,林淮竹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怎么会死? 不愿相信林淮竹会这样死去,哪怕他万剑穿身,哪怕灵核碎了,沈遂仍旧不肯信。 他胡乱喂了林淮竹几颗丹药,对方吞不下去,他便让林淮竹含在口中。 将林淮竹背起,沈遂哑声说,小怀,你撑住,哥哥这就去找人救你。 沈遂召出自己的佩剑,御着处暑下了峰。 因沈遂灵力不足,剑身不稳,摇摇晃晃地前行,行了不足两刻钟便难以维持,沈遂灵核处一抽抽地疼。 他咬牙又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实在撑不住他才收回处暑,背着林淮竹穿梭在林间。 虽没再动用灵力,但接连几日的折腾,沈遂身体底子再足也受不住,耳鸣眩晕感再次袭来,可他却不敢停。 林淮竹还等着他来救,他不能慢下来。 心中一道急迫的声音促使着沈遂不停向前,被汗水打湿的鬓发黏在脸上,呼吸急促。 跑了许久还是不见人烟,沈遂心中不受控制地生出一种绝望。 但他不甘心,对背上的林淮竹道:只要你醒来,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跟你结契,我们去无双城安居。 身后的人一如既往地安静,好似没有了气息。 慌乱让沈遂口不择言起来,但你要是不醒,那我就去找去找慕画容。 他是九尾狐,他们一族不分男女雌雄,到时候我跟他生一窝孩子,过不了三两年我就把你忘了。 我说到做到,你要这样死了,我就夜夜找别人寻欢作乐。 沈遂胸膛之内仿佛有一台破旧的风箱,随着他的奔跑呼哧呼哧响着,身子跌跌撞撞,四肢渐渐发了软。 眼前一黑,脚踩到空处,沈遂跌倒在地,背上的林淮竹也摔了出去。 沈遂心中一慌,起身迈动着打颤的腿跌撞着跑过去。 看着滚入泥土,沾了脏污的林淮竹,沈遂像挨了一番凌迟,他再也绷不住眼泪簌簌下落。 林淮竹让他别离开,没想到最后走的人却是他自己。 沈遂抱着林淮竹,眼泪打湿了他的发旋。 正当沈遂陷入失去林淮竹的悲痛时,怀中人的指尖动了一下,可惜沈遂没有看到。 直到林淮竹抬起手,沈遂愣在原地,一时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癔症出来的幻想。 那手只抬了一下,又垂回了原处。 沈遂看向林淮竹,见他的唇蠕动着似乎要说什么,沈遂如梦初醒,立刻将耳朵附了过去。 断断续续从林淮竹口中听到两个字不准。 沈遂反应了一下又哭又笑,林淮竹这句不准是指不准去找慕画容,跟他生一窝孩子。 真是醋精,这种时候都不忘吃醋。 林淮竹气息很微弱,可以说是只吊着一口气,但就是这一口让沈遂看到了希望。 身体还是很累,可心态变了,沈遂将林淮竹再次背了起来。 为了让林淮竹继续吊着这口气,沈遂故意道:你活着我就不想别人,但你要是不在了,那就管不着我跟谁在一起了。 他摇晃着朝前走,时不时用话刺激一下林淮竹,生怕他一松懈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还记得那个李师弟么?他今年刚满十八,正是水嫩的时候,你若不在我就收他做二房。 大房还是慕画容,慕画容好啊,能日日换皮相,无论跟他待多久都不会厌烦。 容朔也不错,小小年纪天赋那么高,性格还好。 沈遂几乎将灵霄峰弟子说了一遍,说的时候甚至不过脑子,还险些将道晏收进后宫。 到最后沈遂机械地迈腿,机械地开口,全凭着一股毅力强撑着。 他从晌午一直走到天黑,又从黑天走到三更,神志涣散,嘴唇干裂。 撑到红日破云而出,沈遂在看到眼前的城门,他终于稍稍精神了一些,可双腿不听使唤一步都走不动。 沈遂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日又被重九楼频繁吸血,在他倒下的时候模模糊糊看到一人走了过来。 意识到可能是林淮竹主角光环发挥作用,沈遂这才放心睡过去。 但心中记挂着林淮竹,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似睡非睡间总是听到一些轻微的动静。 沈遂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早上,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可醒来还是疲倦。 晨曦的光透窗洒进来,沈遂看着眼前熟悉的破庙,佛龛供奉着道家三大圣尊,石像被风雨侵蚀斑驳着许多裂痕。 这是无双城那间破庙,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云阶。 看来是云阶救了他俩,果然没愧对他这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一猜一个准。 沈遂就知道关键时刻云阶会出来相救,他决口不提昨日哭得跟个傻子的事。 庙内不见云阶踪迹,只有沈遂跟还在昏迷的林淮竹。 沈遂不顾浑身的酸痛 ,呲着牙走近林淮竹,给他把了把脉。 林淮竹脉象还是很微弱,但比起昨日断半晌续一下要好上很多,起码情况稳定下来了。 只是 林淮竹灵脉全断,日后怕是不能再修炼,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看着林淮竹面颊被狱火烧得翻开皮肉,沈遂十分心疼,翻出膏药涂到他脸上。 这火不是普通的火,膏药只能减轻林淮竹那种火烧火燎的灼感,并不能让他的脸恢复如常。 想要治好那得回药王谷,秦老谷主亲自出手才可以。 也不知道秦红筝怎么样了,会不会如他俩这般被人救下? 沈遂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安。 地上的人眼皮动了动,沈遂拉回思绪赶紧看他。 小怀。沈遂轻轻唤了林淮竹两声。 第105章 林淮竹慢慢睁开眼,干裂的唇动了一下。 沈遂立刻附耳过去,然后听到他问,哥,你的伤好些了么? 沈遂眼眶泛热,点了一下头涩然道:我没事。 林淮竹看了一眼自己烧伤的手背,声音虚弱,我的脸现在是不是跟手一样? 沈遂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不用担心,回药王谷我外公一定能治好,会让你恢复原来的样貌。 林淮竹看着沈遂,那就是我如今很丑了。 不丑。沈遂虚虚贴在林淮竹额心,顾念着他身上的伤没有真碰到,不管你什么模样,在我眼里都是好看的。 林淮竹眼睛动了一下,可再好看也只是一张脸,看久了总会厌烦。 沈遂瞬间听懂了林淮竹话中的含义。 先前他为了刺激林淮竹,故意说要收慕画容当大房,还说慕画容能每日换一张脸皮有新鲜感,这话肯定被林淮竹这个醋精记心里了。 沈遂又好笑又无奈,我又不是看上你的皮相。 林淮竹只是看着沈遂不说话。 好吧,他承认垂涎林淮竹的脸,但也不是见色起意,他俩是日久生情。 这个日绝对是朝夕相处那个日,不带任何颜色的意味。 为了不让他吃醋下去,沈遂认真解释,先前那些是我胡诌的,只想你有活下来的动力,我对慕画容根本没那个意思。 林淮竹垂了垂眼,是么? 当然。沈遂蜻蜓点水地吻了林淮竹一下,凝视着他的眼眸道:等你好了,我陪你回无双城那间院子。 林淮竹眸里漾出一丝笑意,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看出他的疲惫,沈遂说,累了就睡罢,我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林淮竹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沈遂看着满身是伤的林淮竹,还是没忍心告诉他,他到底伤得有多重,日后甚至可能不能再拿剑修炼了。 林淮竹原本是一个可以在仙门呼风唤雨的大佬,如今为了他变成这幅模样,沈遂又心疼又难受。 他希望林淮竹的主角光环能继续发挥作用,再创造出一个奇迹来。 曦辰的光洒到沈遂身上,他静静守着睡过去的林淮竹。 为了能让林淮竹睡得舒服一些,沈遂用灵力帮他助眠。 他的体力如今还是没有恢复,只用了一些便觉得灵核开始痛,沈遂喂了自己一颗丹药。 一直到晌午林淮竹都没醒来,倒是一早消失的云阶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半白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束着,那双跟林淮竹肖像的眸不似往日的浑浊,流出阅尽千帆的淡然。 虽然知道云阶的身份,但此刻沈遂不得不演,除林淮竹以外他不想将穿越之事告诉第二人。 沈遂起身迟疑道:前辈,是您救了我们? 云阶明显恢复了神智,他并不好糊弄,直视着沈遂道:你先前就知我是谁,说罢,你到底什么人? 云阶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见他有之前的记忆,沈遂倒也没有隐瞒。 晚辈名叫沈遂,家母是药王谷的嫡女秦红筝,我曾听我外公说起过您,知道您有六指。 在破庙看到前辈时我便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您出现我们院中,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所以才以酒引诱前辈,但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楚您是不是外公的那位好友。 听到沈遂是秦老谷主的外孙,云阶并没有太意外,因为他入魔前曾将云家的一门功法交给他。 这门功法只有他们云家的血脉才能修炼,而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青年,用的便是这门功法。 能给他功法的只有自己当初托付那人,只是这个人 云阶深深看了一眼林淮竹,缓声问沈遂,那他是? 沈遂直言不讳,他是您的外孙。 云阶身体微微一僵,虽早有这个猜测,但亲口听到心神还是狠狠一荡。 那他云阶开口又问,不曾想一张口声音竟哑得不像话,他母亲呢? 沈遂三言两语解释清林淮竹的身世,包括他为什么会自幼长在药王谷。 不过沈遂这个版本很委婉,没有告诉云阶他女儿被林家兄弟囚禁在暗室做炉鼎,只说她是生下林淮竹没几年病死的。 祸首们都死了,真相只会让生者痛苦。 而且就算要告诉云阶真相,那也该是林淮竹,而不是从他口中。 看着眼前这个唯一的血脉至亲,云阶颤着唇叹道:我又来晚了。 当初他的霜儿被人掳走时,他就没有及时救她,如今他又没有及时救下霜儿的孩子。 云阶自责难当,他要是早点清醒就好了,或许能为自己的外孙挡下这一劫。 沈遂听了心里也十分难受,但这事不能怪云阶。 压下喉间的酸涩,沈遂开口劝道:您来的已经很及时了,等淮竹好一点我们就启程回药王谷,我外公一定能治好他。 云阶是看到林淮竹诛杀重九楼起的剑阵才赶过来的。 虽然隔得很远,但霜降原是云阶的佩剑,感到那股微弱的剑气他便知道大概方位。 当初闯进沈遂跟林淮竹住的那个院子,他就是追寻着霜降的剑气而来。 只是那时云阶还没完全清明,找到他俩的住所又忘了前尘往事,喝光沈遂的酒他稀里糊涂就走了。 等他再回去的时候,那院子落了锁,里面的人也离开了。 云阶看到了信,在去灵霄峰的路上又糊涂了。 就这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倒是误打误撞再次跟他们相遇,还救下了他俩。 沈遂问,以淮竹如今的情况,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启程? 云阶说,他现在的经脉全断,得等我为他疏通全身。 沈遂担忧,那淮竹身上还有魔气么?先前重九楼夺舍了他的身体,那魔头会不会再苏醒? 云阶看着昏睡的林淮竹,略微摇头,他的灵核都碎了,既没有灵力也没有魔气。 听到这话沈遂也不知该喜还是忧。 云阶说的疏通并不是能治好林淮竹,只是相当于将他的断骨重新接好,至于日后能不能修炼还是未知数。 疏通的过程复杂而艰辛,饶是云阶都不敢大意,且过程极其痛苦。 沈遂不敢分他俩的心,在云阶帮林淮竹疏通时他就会到破庙外守着。 眼看着太阳落山,一脸疲惫的云阶才从里面走出来,对沈遂道:你给他擦擦身子罢。 沈遂闻言道了一声好,便迫不及待走了进去。 林淮竹身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又裂开了,血跟汗水混在一起湿透了衣襟。 他倒是一声不吭,只是在看到沈遂的表情才开口,不是很疼。 沈遂拿绢布轻轻擦着林淮竹身上的血,低声说,我还想着你若是疼了,给你点什么甜头,既是不疼那便算了。 林淮竹沉默片刻,现在有些疼了。 沈遂掏出一包油纸,从里面取出一块糖放进林淮竹口中。 林淮竹虽然没说什么,但明显对这个甜头有些失望,直到对方凑过来在他唇上吻了吻,林淮竹才笑了。 他看着沈遂说,真的不疼,因为你在我身边。 沈遂喉咙滚动两下,回道:以后也会在的。 第106章 之后云阶每日都会花三个时辰为林淮竹疏通经脉,他的伤口也因此裂了愈合,愈合后又裂。 如此反复了好几日,林淮竹的情况总算好点,他们立即启程回药王谷。 行了四五日终于到不舟山,穿过一线峡谷便看到隐在云雾间的药王谷。 沈遂已经跟秦老谷主通过信,对方一早就在此间等他们。 外公。沈遂扶着林淮竹走过去,迫不及待地问,我娘呢,她的身体好些了么? 上一次重九楼可能受林淮竹的影响,到底是没对秦红筝痛下杀手。 之后秦红筝被赶来的增援救下来了,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身受重伤,这些日子一直养在谷中。 听秦老谷主说没什么大碍,沈遂松了一口气。 为身旁的林淮竹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大氅,沈遂说,那我先扶淮竹进去,然后再去看我娘。 秦老谷主道了一声好。 等他们这俩小辈走后,秦老谷主看着立在风口,许多年未见的老友,内心感慨万千。 云兄。秦老谷主叹道:这些年你可是让我好找。 云阶没说话,恭恭敬敬朝秦老谷主作了一揖。 秦老谷主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云阶双目闪着水光,多谢你这些年爱护霜儿的孩子,代我尽了祖父之责。 秦老谷主:你我之间还说这些?等我看好淮竹的病,到时候我们一醉方休。 云阶:好。 回到房中沈遂为林淮竹解开身上的狐氅,里面的人微微别头避开沈遂的视线。 察觉到林淮竹的举动,沈遂扶他到床上,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偶像包袱,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 这些日子都是沈遂给他擦洗身体,涂抹药膏。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5) 以前在林淮竹眼中皮相最不重要,如今人为悦己者容,他自然在意自己的样貌。 林淮竹不欲谈这事,躺到床上道:你不是要去看你母亲么,你去罢,不用管我。 沈遂挑眉看向他,目中流露出一丝讶然错愕。 林淮竹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遂忍不住打趣,只是觉得这话实在不像从你嘴中说出来。 林淮竹跟秦红筝的关系并不好,即便是在药王谷两人一年到头也说不了两句话。 秦红筝看不上林淮竹,林淮竹虽没明确对秦红筝表露过不喜,但从细枝末节上也能瞧出他的态度。 知道沈遂敬重秦红筝,林淮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哪怕对方时不时就会在炼丹炉陪秦红筝一整日,他的不高兴也只会藏在心里,不会宣之于口让沈遂为难。 十余年来他俩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还是林淮竹第一次主动让沈遂去看秦红筝。 即便林淮竹不说沈遂也会去,但从他嘴里听到这话,沈遂觉得违和又有趣。 林淮竹体贴道:她是你母亲,我喜欢你自然也会包容她,况且她这次受伤也算跟我有关。 包容这个字用的很微妙,让沈遂想到了国产剧里的恶毒婆婆跟受气真善美好儿媳,忍不住笑了。 你好好休息。沈遂一脸调侃,我现在去说服我娘,让她也包容包容你。 沈遂这话是要坦诚他俩的关系,林淮竹眉眼轻轻弯了弯。 两个男子结为道侣在仙门之中实属罕见,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沈遂不会主动跟外人说,但也不会回避跟林淮竹的关系。 外人知道与否沈遂不在意,但身边的亲人朋友他不想隐瞒。 沈遂去看秦红筝,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淡淡清苦的药味。 窗户半开着,旁边的瓷瓶插着几株亭亭而开的幽兰,混着草药之气倒也不难闻。 秦红筝刚服了药没多久,侍候她的侍女端着药碗正要离开,转头看见进来的沈遂。 侍女面上露出笑容,大小姐,小少爷回来了。 她是秦红筝的陪嫁丫鬟,跟秦红筝关系亲厚,也算看着沈遂长大。 沈遂出于尊敬叫了她一声玉姑姑,对方为他掀开珠帘,然后出去给沈遂斟茶,留他们母子谈话。 见秦红筝起身,沈遂忙上前拽过软枕垫在她身后。 沈遂坐到床旁,您身体好些了么? 秦红筝笑道:好多了,你呢? 沈遂转了一圈给秦红筝看,胸口的伤早愈合了,用您炼的膏药只敷了几日而已,疤如今淡得快看不见了,等您好了再给我做些药膏。 知道沈遂这话有故意她哄的成分,秦红筝还是觉得高兴。 俩人叙了好一会儿闲话,但并没有提及林淮竹,秦红筝更没问林淮竹的情况。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对内护崽,对外极其冷漠。 直到今日林淮竹都不曾入秦红筝的眼,他的死活她丝毫不关心。 说着说着忽然谁都没话了,只有玉姑姑斟上来的茶水缭绕着白色的雾气。 沈遂停顿片刻,终于开口叫了她一声,准备说他跟林淮竹的事。 沈遂刚唤她一声,就被秦红筝打断了,喝口茶。 见秦红筝不似方才那么热络,沈遂瞬间明白她可能早看出了些什么。 沈遂没去喝茶,斟酌道:我知道您不喜小怀,但这次儿子能活下来,都是因为他舍命相救。 秦红筝神色冷淡,我们秦家将他养到这么大,他应该的。 沈遂没因秦红筝这个态度生出退却之心,那若是儿子真的喜欢他呢? 秦红筝故作的冷淡再也维持不住,普天下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他? 我也不知道。沈遂垂下眸,自言自语般呢喃,看他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只觉得很疼,恨不得替他受过,想到他会离开我,我便觉得怕。 沈遂抬起眸,您说我该怎么办? 血色残阳落在他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苦跟迷惘。 秦红筝吃过这种苦,看着这样的沈遂,她也觉得难受。 终究还是母性占了上风,秦红筝揽过沈遂,眼眶漾着一层薄亮。 沈遂轻轻抱住秦红筝,低不可闻地说,谢谢您。 谢谢她同意,也谢谢她还活着,更谢谢她这么爱他。 沈遂是孤儿,他第一次体会到母爱便是秦红筝给的。 秦红筝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十年内你们不能结契为道侣。 她对林淮竹的不喜不可能改变多少,只是不愿让沈遂为难。 秦红筝并不看好他俩,情之一字她深有体会,再相爱的人也经不起时间的磋磨,更何况他们还都是男子。 她不想做恶人,在沈遂喜欢林淮竹的时候强行拆散他们,但又不愿看到沈遂日后受伤。 沈遂不敢轻易答应秦红筝,这要是让林淮竹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沈遂被打措手不及,支吾着说,您让我想想,过几日我再给您答复。 看出沈遂的为难,秦红筝当下不悦,怎么,他连这点要求都不肯? 作为一个母亲,秦红筝自然觉得沈遂能跟林淮竹在一起是屈尊。 林淮竹合该事事以沈遂为重,以沈遂为准。 沈遂坚持道:不是他不肯,是我不肯,十年太长了。 秦红筝恨铁不成钢,他有什么好的? 知道秦红筝吃软不吃硬,沈遂晓之以情,儿孙自有儿孙福,娘,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况且我跟他也不是一两日了。 一听这话秦红筝更是后悔当初引狼入室。 早知道就不该让林淮竹留在药王谷,跟她儿子朝夕相处。 如今木已成舟,秦红筝说什么都晚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沈遂既不愿让林淮竹受委屈,可也不想惹秦红筝生气。 为了安抚秦红筝,他留下陪她吃了晚饭,席间绞尽脑汁哄她高兴。 最终总算让秦红筝默认却不支持他跟林淮竹,以秦红筝的性子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等沈遂回去,家里还有一个生了闷气的林淮竹。 原本林淮竹以为沈遂很快就会回来,没成想他一觉醒来,月色当空人还是没回来。 不知道是留在秦红筝那儿,还是又遇到哪个弟弟被拦住了。 药王谷有许多他跟沈遂美好的回忆,但也有很多让林淮竹不喜的地方。 只不过林淮竹不会跟沈遂无理取闹,听到廊外的脚步声,他撩起身上的薄被下了床。 沈遂推门便看到林淮竹踉踉跄跄的身形。 怎么下床了?沈遂忙走上前,是要喝水? 林淮竹低咳着,身形摇晃得厉害,扶着案桌似乎才不会摔倒。 你坐,我来。沈遂见状接过他手中的茶壶,为林淮竹倒了一杯。 林淮竹坐到一旁的贵妃榻,微微仰头饮尽杯中的水。 沈遂:还喝么? 林淮竹点了一下头。 见他一口气连饮了三杯,沈遂边倒第四杯边开口问,这么渴? 林淮竹嗓音沙哑,醒来就觉得口干,本来想忍一忍等有人来了再说,但半晌都没人。 沈遂拧起眉,我外公他们没来看你? 林淮竹:你走后他们来了,待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走了。 沈遂想说下次可以用灵识叫他,但想到林淮竹灵核碎了,别说是灵识了,只怕连纸小鬼都操控不了了,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沈遂将茶盏递给林淮竹,我跟我母亲说了我们的事。 林淮竹端着茶杯不露声色,她什么意思? 沈遂:你我都是男子,她第一想法自然是不同意,但见我喜欢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林淮竹不信事情会这么顺利,否则沈遂不会待这么晚才回来。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沈遂,抿了一口茶说,那就好,我还怕她不肯应,你也知她一直不怎么喜欢我。 沈遂夹在中间,只得两头说好话,她性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林淮竹轻叹了一声,我若是一个女子,你就不用这么为难。 沈遂看不得他这样,你好好养伤,到时候我们去外面住一阵子,过个一两载他们消化这事就不会反对了。 林淮竹看着沈遂那眸中流出的温情笑意,他心神微动,抬手捂住沈遂的眼睛。 沈遂不解其意,嗯? 林淮竹没说话,另一只手环住沈遂,靠在沈遂身上。 他喜欢沈遂这样,喜欢对方把他放在心里,喜欢他这样耐心地哄他高兴。 第107章 秦老谷主看过林淮竹之后,与云阶商量了两日,还是没商量出如何修复他的灵核。 不过林淮竹身上的烧伤倒是能治好,只是过程不会太好受。 年幼时林淮竹的腿曾被巨蛇咬断,当时秦老谷主为他重新织了一副骨架,后又让其在腐蚀性极其的药池泡了四十九日,才让白骨长出新肉。 如今要修复林淮竹身上的伤,还是要用这个办法。 当初林淮竹不同意沈遂陪着他疗伤,这次仍旧如此。 沈遂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倘若他是林淮竹,大概也不会让林淮竹相陪。 因为重塑肉身非常痛苦,先要将烧毁的身体泡到腐烂,待其掉下来就会重新生出新肉。 只不过这次不用泡那么久,大概十几日就能从药池出来。 林淮竹不想沈遂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沈遂只得答应他。 虽没亲眼看见林淮竹泡药的模样,但沈遂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因为上次在地牢被刺,一跟沈遂分开林淮竹便会担心。 为了不让他分心记挂,沈遂每日都会让纸豆豆给他送些东西。 有时是吃食,有时是书信,有时只是几株开得正艳的花,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纸豆豆一天不知要跑多少趟。 这若是放在从前,小家伙早撂挑子不干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纸豆豆越发稳重,已经很少跟沈遂使性子,甚至学会御风跟一些简单的法术。 在林淮竹闭关的第五日,凌道卿跟杜寻觅来了药王谷。 俩人被沈遂一通忽悠,一直没回灵霄峰到处游玩。 他们先去为杜寻觅的父母扫墓,之后又去了凌道卿出生的国都。 看着安居乐业的百姓,想起当初离开这里时战火纷飞,哀嚎遍地的凄惨场景,凌道卿心中那点家恨彻底放下了。 他俩回到灵霄峰才知道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听说林淮竹受了重伤,杜寻觅提议过来探望。 沈遂倒是不惊讶他们会来,因为回药王谷当日,他就将林淮竹代他被重九楼夺舍,后又用云家的业障狱火清除身上的魔气,以及有关苍竹的事一并告诉了道晏。 苍竹跟重九楼的实力不相上下,而且心思缜密,手段阴险毒辣。 观他利用官代君害沈遂一事,就知道苍竹极其擅长玩弄人心。 这样的魔头不得不防,所以沈遂给道晏提了个醒。 凌道卿跟杜寻觅正是从道晏口中知道林淮竹受伤的事。 沈遂斟了两杯澄碧的清茶给他们,银术师兄没事罢? 凌道卿面容一如既往的沉肃,人已经醒了。 杜寻觅端起茶杯捧在手中,惆怅道:人清瘦了好多,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险些没认出他,听他的意思是不准备留在灵霄峰了。 沈遂闻言叹息一声。 银术的性子会做出这个决定,沈遂一点都不惊讶。 这俩魔头害的可不是一两人,沈遂想想就觉得牙根痒痒。 这次来也是代师父看你们,他老人家如今腾不时间。杜寻觅抿一口茶,双目一亮称赞道:好香的茶,师兄,你也尝尝。 凌道卿神色有一瞬的柔和,低头抿了一口。 见他俩态度亲昵,沈遂喜不形于色。 看来这次游历俩人有了不小的进展,从他俩对视的眼神就能看出猫腻。 不过沈遂也没有太多心思磕cp,开口问杜寻觅,师父在忙什么? 杜寻觅:诛杀那个叫苍竹的魔头,你不是说他跟重九楼是亲兄弟? 这个震惊的消息是林淮竹告诉沈遂的,然后沈遂又告诉了道晏。 重九楼跟林淮竹共用身体那几日,他俩的记忆互相融合,所以才知道这个秘密。 见道晏重视此事沈遂也就放心了。 若不是这个苍竹布下精密的骗局,沈遂也不会着道,林淮竹更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杜寻觅跟凌道卿好不容易来一次,沈遂多留了他们几日。 为了尽到地主之谊,沈遂亲自带他们参观药王谷。 他这么一忙,给林淮竹通信的次数明显减少。 原本沈遂除了修炼就是指派纸豆豆给林淮竹送东西,自从他俩来了药王谷,沈遂的时间不如先前那么富裕。 敏锐如林淮竹察觉到不对,他难得提笔写字,问沈遂最近在忙什么。 这段时日都是沈遂给林淮竹写,林淮竹泡在药池不便动手。 沈遂也不让林淮竹回信,反正信中的内容也没营养,沈遂想到哪里写哪里。 看到林淮竹的信,沈遂将杜寻觅他们来药王谷告诉了他。 林淮竹收到后只回了沈遂一个字嗯。 沈遂从这一字之中品咂出不一样的意味,忽然想起上次林淮竹昏迷,他说的那些胡话。 为了刺激林淮竹,沈遂在灵霄峰开后宫团,还把杜寻觅跟凌道卿纳了进来。 想到这里沈遂用力摁了摁太阳穴,往事太不堪回首。 知道林淮竹吃醋了,沈遂连夜抄了一封长长的情诗送给他,在纸页最下面还画了一枝梅。 那之后沈遂每日都会抄一首诗给林淮竹,虽然他是学霸,但是理科学霸,作诗这种事着实为难到沈遂。 好在林淮竹很好哄,并没有计较这么多。 在药王谷玩了三四日,杜寻觅跟凌道卿准备回灵霄峰。 他们临走时沈遂偷偷塞给了凌道卿一盒精致的糕点,路上给小师姐解馋吃。 凌道卿朝杜寻觅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我备了。 沈遂笑着在凌道卿肩上打了一拳,力道不重,可以啊,越来越体贴了。 凌道卿明显不好意思了,耳廓隐隐有泛红的迹象。 沈遂还是将糕点塞给了凌道卿,拿上罢。 不等凌道卿说话,在灵草田采摘的杜寻觅喜道:师兄,你快来,这里居然有九玉草。 这种仙草晒干碾成粉敷到脸上,有美白养肌之功效。 沈遂十分大方,你若喜欢采几株回去。 杜寻觅自然不会跟他客气,采了几株九玉草,这才高高兴兴跟凌道卿走了。 送走杜寻觅跟凌道卿,沈遂又清闲起来,他几乎是掰着指头过日子。 终于快到林淮竹出关的日子,沈遂半宿没睡好,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想他了。 一直挺到后半夜沈遂才迷瞪瞪地睡了过去,不过睡得并不沉,听到门响他便醒了。 月色朗朗,透窗在屋内洒了一片银霜。 沈遂愣愣看着站在门口身着白衣,眉目疏朗的林淮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淮竹浅淡的唇微弯,眸色漾漾,哥。 你沈遂掐了自己一把,终于确定不是做梦,你提前出关了? 林淮竹笑着颔首,嗯。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6) 沈遂蹙眉,你怎么回事? 林淮竹:嗯? 沈遂:总是半夜出关,上次也是这样。 口上虽然在抱怨,但身体却诚实地给林淮竹让出半张床。 等林淮竹走过来,沈遂将手搭在他脉上探了探。 如今林淮竹脉象平和,但还是把不出灵脉,沈遂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不想林淮竹看出来,点头称道:嗯,恢复得不错,不过还是要养一段时间。 林淮竹没了修为不要紧,他可以反过来护他。 这么一想沈遂心中那点失落减去一半,他贱兮兮捏了捏林淮竹的脸,好嫩啊怀怀。 林淮竹问,像十八岁少年那样水嫩? 沈遂被他噎了一下,一脸无奈,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么? 林淮竹没说话在沈遂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沈遂不甘示弱,反手扣在林淮竹脑后,进一步深吻着这个醋缸。 他们小半月没见,又一月未曾同房,眼看情势不对劲沈遂及时刹车。 他舔了一下唇,正经道:时候不早了,睡罢睡罢。 林淮竹还是没说话,凑过去吻了吻沈遂红润的唇,然后又吻了吻。 沈遂呼吸有了几分急促,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坚定不移地推开林淮竹。 沈遂板着脸教育林淮竹,你身体刚好一些,不要瞎折腾。 林淮竹抬头看向沈遂,温润的双眸含着雾气,眼尾勾了一抹红,里面的欲念昭然若揭,但又有一种楚楚的可怜。 沈遂倒抽一口气,瞬间没了原则。 你躺好。沈遂豁出去道:我来。 他们在一起也有半年之久,脐橙不是没试过,但都是林淮竹扣着他的腰或者膝窝。 这次坚持完全程,沈遂才知这事有多累。 他气息不稳地倒在林淮竹一旁躺下,没多久林淮竹微微俯身,埋首在他肩窝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沈遂本来没太在意,直到林淮竹整个人覆过来。 意识到不对,沈遂抬手推他,哎哎哎靠,小王八蛋。 林淮竹环住沈遂,灼热的唇游弋在沈遂耳旁,哑声不停叫他,哥。 但沈遂还是那句,小王八蛋。 林淮竹弯唇拱进沈遂颈窝,细细亲吻着他。 孟浪的结果便是第二日生病卧床起不来身。 看着烧得满脸绯红的林淮竹,沈遂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他。 沈遂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昨夜不听我的,现在吃到苦头了罢? 林淮竹连着低咳了好几声,沈遂赶忙端来一杯温水,喂他喝了多半杯。 好不容易不咳了,沈遂切了一片佛手果让林淮竹含在口中。 林淮竹张开口,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沈遂没好气,还笑? 林淮竹枕在沈遂膝上,忽然觉得这样一直病下去也很好,不过好了他们就可以离开,去外面过自己的日子。 乌色长发散落在沈遂腿间,林淮竹眉目分明,神色平和,身上流出一种悠远而安宁的气息。 沈遂的心又软了下来,抬手摸着他的发,享受这久违的平静。 第108章 沈遂跟林淮竹的事很快被秦老谷主知道,他虽少年风流不羁,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凡他们其中一人是女子,秦老谷主早开始往一块撮合了。 倒是云阶看得很开,他在那间破庙就看出了沈遂与林淮竹的关系。 先是云凌霜被掳,后林家被灭门,那些人惦记的无非是云家独特的炉鼎体质。 这样的血脉延续下去也是危及子孙后代,所以云阶没有阻拦他俩。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直压抑内心反而不利修行。 秦家人一贯护犊子,本来秦老谷主还挺喜欢林淮竹,自从知道他跟沈遂的事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见自己的女儿都没说什么,秦老谷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沈遂没想得到全部人的理解,不干涉在他眼中便算是支持了。 知道秦红筝跟秦老谷主对此事别扭,沈遂也不会在他俩面前没眼力地跟林淮竹秀恩爱。 他的原则很简单,不挑战长辈的底线,但也不会让林淮竹受委屈。 林淮竹为了救他险些丧命,如今修为尽毁,身体变得极差,咳血生病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天气变寒后。 深秋的药王谷极冷,晨间跟傍晚云雾蔼蔼,寒风萧瑟碧水凉。 不过景色却很好,长在峭壁的奇花尽数都开了。 谷中姹紫千红,冷香扑鼻。 从秦红筝住的地方回来,沈遂看见林淮竹立在半开的窗前,霞光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勾出一抹金玉颜色。 看到林淮竹的唇被寒风吹得有些白,沈遂走过去关上窗。 你身体不好,少吹些凉风。沈遂提起茶壶才发现一片冰凉,眉头当下便皱了起来。 林淮竹问,怎么了? 沈遂放下茶壶,怎么是凉的? 药王谷这茶即便凉了也好喝,但林淮竹身体不好,入秋之后更是天两头生病。 沈遂没事时都会跟林淮竹待在一起,除非秦红筝喊他一块炼丹,这一炼往往就是一整日。 他这一走,林淮竹连热乎的茶都喝不上。 沈遂只好让人重新换了一壶热茶,嘱咐对方天冷了,记得多来几次给林淮竹换热茶。 对方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林淮竹,点头应了声是,然后重新端了一壶热的进来。 林淮竹冷白的指捧着茶盏,唇色淡淡,你明日还要去炼丹房? 沈遂说不好,听秦红筝那意思是想他明日还来,大概罢。 林淮竹垂下双睫,低头一口一口啜着杯中碧绿的茶水。 看出林淮竹不高兴,沈遂笑,怎么,你想我明天陪你? 林淮竹自然是想的,前日沈遂在秦红筝那儿吃的晚饭,昨日又被秦老谷主叫走了大半天。 今日倒好整整一天林淮竹都没有见到沈遂。 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林淮竹不上套弯了弯唇,没有。 虽然林淮竹说没有,但沈遂心里知道他是有的,所以第二日留在房中陪林淮竹。 本想跟林淮竹去赏后山的枫叶,不曾想秦长须回来了。 火狐几乎已经成了药王谷人人嫌的存在,要不是秦长须喜欢,它又护主,秦老谷主早将它赶出去了。 想着不能总让秦长须这么胡混下去,秦老谷主便将他托付给自己的一位老友。 秦长须虽然灵根不好,但天生神力,若是好好修武,未必不是一种出路。 这世上武修极少,秦老谷主不得已只能暂时托付给老友,等他调教半年再送去修武的宗派。 从初春到深秋半年多没见,秦长须瘦了许多,眉眼也清秀了不少,但身上那股憨厚质朴却没变。 听说沈遂回来了,如今就在后山的枫林,秦长须迫不及待跑了过去。 比秦长须跑得还快的是火狐。 药王谷后山是它的地盘,它在里面埋了不少好宝贝。 火狐绕过一片绿竹跟一条溪流,四肢飞快,奔跑间火红的皮毛几乎要生出火焰。 等火狐跑到枫叶林,沈遂正拿着铲子刨坑,他脚边已经有四五个土坑,挖出不少带土的战利品。 原本沈遂是单纯带林淮竹看枫叶,只是走进来就感觉这地方怪怪的。 林淮竹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见沈遂围着每一棵枫树左瞧右看,他就将火狐在这里埋宝的事告诉了他。 沈遂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一股狐狸味,原来是这臭小子。 火狐能有什么宝贝? 自然是偷的。 左右闲着也没事干,沈遂找了一把铲子开始挖宝,还真被他挖出不少好东西。 火狐箭步冲上前,赤红的双眸几乎要冒火,不许你挖。 它喷了几口鼻息,龇牙咧嘴道:那是我的东西。 沈遂倒揪起火狐蓬松的尾巴,还敢说是你的东西,那七色琉璃球是你的东西? 尾巴一痛,它下意识回头就要咬沈遂的手。 林淮竹见状拿手去挡,手背被锋利的獠牙勾出一道伤口。 闻到鲜血火狐似乎也没料到会如此,吓得卷起大尾巴。 沈遂本来没生气,哪怕这狐狸要咬他,但看到林淮竹受伤了,神色一冷,当即将手中的毛崽子扔了出去。 他用了七分的力道,火狐砸到枫树上摔得眼冒金星,嗷呜了一声。 沈遂没理它,走过去检查林淮竹的手背。 伤得倒是不重,只是勾出一层皮肉,敷上药明日就能好。 小狐狸再嚣张也不敢真下死口,它跟秦长须那么要好,但对方惹它不高兴了,它也会咬秦长须。 秦长须跑了过来,哥哥。 察觉到气氛不对,秦长须看了看地上的火狐,又看了看林淮竹滴血的手背,顿时知道小狐狸又惹麻烦了。 火狐被秦长须抱了起来,它难得这么乖,窝在秦长须怀中吓得不敢说话。 沈遂明显生气了,他不常生气,所以一旦生气很是唬人。 给林淮竹处理好伤口,沈遂面色冷淡地转头看了过来。 秦长须跟怀中的火狐皆是心中一凛,因为从来没见过沈遂这样。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说话,双双缩着脖子好似鹌鹑。 沈遂开口,长须。 这还是沈遂第一次这么叫他,秦长须慌乱地应了一声,抱着火狐的手不自觉加紧。 你要是一直这么惯着它任性下去,它总有一天会惹出更大麻烦,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虽然是在跟秦长须说话,但沈遂的视线落在火狐身上。 那双眸漆黑沉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却让人心底发寒。 沈遂是在警告火狐,让它安分守己点,否则日后出事他不会帮它。 这小狐狸野性难驯,无底线地纵容只会惹出一堆乱摊子。 之后沈遂没再说什么,牵着林淮竹离开了枫林。 他们走后秦长须才敢喘气,他愁着一张脸说,早就跟你说不要再乱咬人,哥哥都生气了。 火狐心里发虚,嘴上不饶人,我还生气呢,他挖我宝贝。 秦长须不明所以,什么宝贝? 火狐跳出秦长须怀里,指着地上那摊东西说,就是这些。 秦长须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这个七色琉璃球不是哥哥的么?还有这块玉佩,这好像是我爹戴过的,你怎么不问就拿? 火狐强词夺理,我看他们摆在这里,以为不要了就拿走了,有什么问题? 以前药王谷丢了东西,火狐都否认是自己拿的,见它振振有词秦长须也就相信了。 这下证据摆在面前,秦长须彻底失望了。 你要再这样,我就憋了半天秦长须才讷讷地说,我就不要你了。 火狐震惊地看着秦长须,你赶我走? 秦长须耷拉着脑袋,你跟哥哥他们去道歉,以后不要再咬人,也不再偷东西我就不说这话了。 火狐气恼道:谁稀罕理你这傻子,走就走。 说完它跳上树梢,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枫林之中。 秦长须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心里塞满难过,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他坐地上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嫣红的枫叶哗哗往下掉,落了秦长须一身。 他原本没太在意,还以为是风吹来的,但叶子越掉越多砸到身上还痛。 秦长须看到枫叶中夹裹的小石子,他不解地捡起那块小石头。 脑袋忽然一痛,有什么东西又砸了过来。 秦长须捂着脑袋吃痛地抬起头。 枫叶间有一道红火的影子,正吊着细长的眼睛不屑地看着他。 看到火狐又回来了,秦长须睁着通红懵懂的眼睛跟它对视。 回到房中沈遂先关上窗户,才让林淮竹解开身上的披风。 出去这么一遭林淮竹脸色就冻得发白,想起以 往的他,沈遂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次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倘若是以前那个林淮竹,火狐怎么可能伤到他? 平日沈遂不会这么想,只有林淮竹在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他才会冒出这种负面情绪。 看着沈遂眉头一直拧着,林淮竹吻着他眉间的褶皱,低声说,我觉得很值。 用他的修为来换沈遂能留下来,林淮竹觉得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沈遂笑了一下,眸中却只有惆怅,你大概不知道,在我们那有一个词叫恋爱脑。 林淮竹不懂什么叫恋爱脑,看着沈遂等着他的下文。 沈遂抱住林淮竹,大多恋爱脑的下场就是上山挖野菜,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 林淮竹笑着再次吻上沈遂,喉间溢出沙沙哑哑一字,好。 第109章 他俩正腻歪的时候,门外传来秦长须怯怯的声音。 哥哥,我带火狐给你道歉来了。 沈遂闻言朝门口看去,紧贴着他的林淮竹神色有片刻的冷淡。 沈遂整了整微乱的衣衽,让门外的秦长须进来了。 火狐已经幻化成三四岁人类娃娃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肚兜,赤着双脚,脸颊挂着两团婴儿肥,垂着头跟在秦长须身后。 它跟我保证了,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乱咬人。秦长须抓着火狐的手,是不是小狐? 在秦长须的注视下,火狐短促地嗯了一声。 看出它的不情愿,沈遂冷然道:我只看事实,不听口头保证,如果以后你再犯这种错,我会一剑断了你的尾巴。 这话震慑性太强,火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眼珠乱转,明显是怕了。 秦长须也被沈遂吓到了,但在他面前到底不敢说什么。 沈遂冷冷睨了它一眼,听到没? 火狐吞了吞口水,知道了。 歉也道了错也认了,见沈遂心情不太好,秦长须赶紧带着小狐狸离开了,生怕沈遂一个生气会砍了它的尾巴。 走出去许久火狐才敢发脾气,露着两颗小尖牙怒道:你听到没,他要断了我的尾巴。 秦长须嗫嗫地说,那,那是因为你不听话。 火狐稚气的小脸满是不忿,不就是咬了他一口么?破那么点皮发什么脾气,还要砍我的尾巴。 秦长须跟它讲道理,那是因为淮竹受伤了,听说伤得很重,内核都碎了,所以你不能咬淮竹。 火狐翻了一个白眼,笨蛋,那是灵核,而且他的灵核根本没全碎。 秦长须不太懂这些,可是我听他们说,淮竹以后不能再修炼了。 火狐不屑一顾,那是他骗人的。 秦长须懵懂无知地看着火狐,你怎么知道的? 火狐一时口快,因为我跟他结契了,我当然知道。 林淮竹的灵核确实碎了,它跟他的感应变得很微弱,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但他们之间的契约还在。 若是林淮竹灵核真的没了,那契约应当会自动解开。 所以火狐才觉得林淮竹还有灵核,只是太弱太弱了,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秦长须困惑地问,什么是结契? 火狐顿时露出懊恼的表情,不愿让秦长须知道它这段黑历史,没什么,你就当我胡说的。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7) 秦长须抱起火狐满脸担忧,你不能再骗人了,要不然尾巴就没了。 火狐用力别过脸。 秦长须急了,略带哭腔地叫它,小狐,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是真怕沈遂把火狐的尾巴砍下来,虽不会死,可他喜欢它毛茸茸的尾巴。 火狐沉着脸不耐地说,知道了。 秦长须这才破涕为笑,走,回去让严嬷嬷给你炖鸡吃。 火狐哼了一声,拱着屁股在秦长须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 淮竹身体大不如从前,不过对床事的热衷却没有减少半分。 沈遂又好气又无奈,但也不想太苛责林淮竹,只得在此事上主动一些。 省得这位林妹妹太过操劳,会在第二日病倒,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正是因为发生过几次,沈遂才会克制他的次数。 见林淮竹还想再来,沈遂抱住他,睡觉睡觉,困了。 看沈遂态度坚决,林淮竹只好偃旗息鼓,乖乖躺到沈遂旁边。 除了如今这具身体总生病以外,林淮竹对其他事还算满意,尤其是沈遂近些日子对他堪称纵容的态度。 林淮竹蹭到沈遂肩窝,嗅着他的身上气息。 身体欲求不满,但精神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沈遂没那么多小心思,被林淮竹蹭得昏昏欲睡时,脑子突然冒出一道久违的机械声。 系统:现在任务有更改。 沈遂一个激灵醒了,心脏甚至停跳半拍。 他以为这件事彻底了了,没想到系统居然还会找上来,脑颅顿时有万匹快马奔腾而过。 沈遂装死没回。 系统似乎并不需要沈遂回复,冷冰冰颁布了新的任务。 这次系统要他帮助林淮竹达到原著中的高度,成为仙门第一人。 沈遂没忍住,他的灵核都碎了,还怎么成为仙门第一人? 系统说,所以这是任务。 它这话翻译一下就是,没有难度会给你安排? 沈遂冷冷一笑,那成为仙门第一人呢?是不是还要他杀我证道,等他自毁修为,我又要帮他登顶,然后这样一直循环重复? 系统停顿片刻,你先做这次的任务。 沈遂品咂出一丝不对,随即猜测道:这次的事不在你预料吧?你没想到他会为了我变成这样,这是不是超出你原先的设想? 通俗来说就是系统搞砸了。 它以为沈遂跟林淮竹会安排剧本走,沈遂求林淮竹杀了他,然后林淮竹答应。 沈遂一死,过个十年八载的林淮竹放下一切,堪破无情道真意,最后飞升成仙。 结果沈遂是劝了,但没劝动林淮竹,而且他也忍这么离开林淮竹。 林淮竹亦是如此,牺牲自己救下沈遂。 一切全都乱套了,林淮竹身为世界男主合该荣誉加身,名震仙门各派。 就算不飞升也会缔造属于自己的时代,如今人是还活着,可跟原著中的他相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系统才要沈遂将剧情修正回来,最起码林淮竹不该是一个修为全无的废人。 系统避重就轻,等你完成这个任务我就送你回原来的世界。 听到这话沈遂笑了,那他更不会完成这个任务。 之后任凭系统怎么许诺,沈遂一概不搭理。 他要求不高,只要将林淮竹的身体养成寻常人那样就好,不强求对方回到天纵奇才时期。 自入了冬以后,沈遂很少带林淮竹出去,将谷内所有的好药都用在他身上。 沈遂看医书的次数明显增多,时不时就会跟秦红筝或者秦老谷主泡在炼丹房学习。 虽然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但大概是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医术进步飞速。 这样等他跟林淮竹离开药王谷外出游历,就不用担心林淮竹病了无法及时得到医治。 沈遂学的尽心,他们自然也乐意教。 跟秦红筝在炼丹房泡了一日,沈遂收获颇丰,但等他出来看到站在雪里的林淮竹,唇上的笑便凝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飘的雪花,谷内已经白皑皑一片,林淮竹的发跟肩上落了不少雪。 沈遂阔步走了过去,见林淮竹面色跟这场雪一样白,探手摸了摸林淮竹手背,一片冰冷。 沈遂为林淮竹捂手,看似责备实为担忧,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不等林淮竹说话,他身旁的玉姑姑开口,怕打扰您跟大小姐炼丹,一点小雪而已,我不是也陪着林公子么? 沈遂心中忽然一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了。 若是半年前别说一日,林淮竹便是在极北幕天席地待上三天三夜都没事。 可他如今跟他们不一样,他已经不是修行之人。 秦红筝不喜林淮竹,她是秦红筝的贴身侍女自然跟着不喜。 以前秦红筝的不喜是不将林淮竹放在眼中,如今的不喜则是处处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妖妖调调。 从林淮竹在沈遂面前的说话到行事,一身狐媚之气快要溢出来了。 秦红筝想给林淮竹立立规矩,所以才让阿玉将他拦下。 沈遂喉咙发堵,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林淮竹回去了。 林淮竹在雪地里站了好几个时辰,哪怕回去沈遂喂了他药,又让他泡了小半个时辰的热水澡,第二日还是发起了高烧。 沈遂留在房内照顾林淮竹,没心思做其他事。 见沈遂没来,秦红筝遣玉姑姑来请沈遂。 沈遂往炉火中添了一块银碳,头也未抬地说,你告诉我娘,我今日有事去不了了。 玉姑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潮红,五官俊美稠艳的青年,心道不怪小少爷栽到他身上。 林淮竹虽是男子,但确实好看,尤其现在这副模样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羸弱之美。 等她离开后,林淮竹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在沈遂看来的时候立刻咳了两声。 沈遂忙给林淮竹倒了一杯茶,让他压一压咳嗽。 不过一刻离去的人又来了,这次还是奉秦红筝的意思来请沈遂。 沈遂面色微顿,旋即恢复如常,他笑着说,我知道了,姑姑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到。 听到他这话林淮竹眸色波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眼睫慢慢垂了下来。 等人离开后,沈遂忽然问,你现在能动么? 林淮竹抬眸看着沈遂没回他这话。 沈遂移开床前的炉火凑近林淮竹,压低声音问,怀怀,你若现在能动,我们私奔罢。 林淮竹不禁一怔,面上难得露出迷惘之色。 反应过来沈遂这话什么意思,林淮竹眼眸漾起粼粼水色,他用力点了一下头。 沈遂起身,那我们现在就走。 他从柜中翻出外出的厚衣一一递给林淮竹,多穿些外面冷。 想要秦红筝短时间内接受林淮竹根本不可能,他俩甚至 不能平和相处。 沈遂不想林淮竹受委屈,可又不想跟秦红筝争执。 距离不一定能产生美,但绝对能减少矛盾。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给秦红筝时间消化这件事。 沈遂提笔给秦红筝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原本他只是写的外出游玩,请勿挂念,想了想最后还是加了一句会平安归,望母亲安好。 写好之后,沈遂吹了一下未干的墨迹,将它叠好放在门缝之中。 沈遂不畏寒,他只着了一件素色的单衣,召出自己的佩剑处暑,然后翻身跃出窗外。 沈遂立于长剑之上,他朝林淮竹探出一只手,身后是乌沉沉的天色。 对林淮竹来说,沈遂便是那拨开乌云的万丈光芒,他将手伸了出去。 沈遂握住,他冲着林淮竹一笑,眉目飞扬。 第110章 正文完结 沈遂御剑冲出不舟山的一线峡,朝着更广阔的天地而去。 脚下是连绵不尽的雪峰,万顷乌云低低地伏在其上,沈遂破云而出,风声呼啸过耳,心中却觉得畅快无比。 沈遂问身旁的林淮竹,冷么? 林淮竹其实不觉得冷,但在沈遂望来那刻却点了点头。 沈遂从荷包拽出一件厚实的狐皮大氅,为林淮竹披在身上。 林淮竹被裹在一堆皮毛中,只露出一张俊美的脸,这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事实上沈遂也没忍住笑,你怎么臃肿得跟一只熊似的? 林淮竹扇动了一下眼睫,看起来纯良无害惹人喜爱。 沈遂笑着碰了碰他的嘴唇,他们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缠没有情欲,只有相濡与沫的温情。 沈遂问,现在还冷么? 林淮竹说,这样不冷了。 这样挨着沈遂,被他关怀惦记,林淮竹才不觉得冷。 沈遂准备回无双城过冬,等开春天气回暖,林淮竹伤养好一些再回药王谷。 说来也怪,自从离开药王谷林淮竹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血也不咳了,吹到凉风也不会高烧,气色都好了许多。 沈遂心情跟着不错,他们也不着急赶路,一路向南走走停停。 遇到热闹的城池就会多待几日,游玩当地的名胜古迹,品尝特有的美食。 碰上沈遂喜欢的吃食,林淮竹就会想办法打听出它的做法,然后记下来。 不知不觉又走到凤梧城,林淮竹写菜谱的起点。 当时因为李袁修九十九岁生辰,全城的食肆都关了门,只有一家馄饨摊子开着。 见沈遂喜欢,林淮竹便买来了馄饨馅料的方子。 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凤梧城并没有因为李袁修的死有任何改变,仍旧繁华如初。 再次回到这里,勾起了沈遂不少回忆,尤其是那个姻缘庙。 据说这个姻缘庙很灵,每日来上香求签的少男少女不计其数。 当日那个卖香的老人还在,不过他早认不得沈遂跟林淮竹。 当初沈遂跟林淮竹易容成普通人,那个老人才敢上前问沈遂要不要买香。 如今沈遂以本来面貌示人,一看便知道是有修为的仙君,所以即便人停到他面前,老人也没说什么。 沈遂笑道:给我两炷香。 听到这话林淮竹跟老人一块看向沈遂,似乎都没预料他会有此番举动。 没想到这样俊的仙君都会来求姻缘,老人回神后忙递过来两根长香。 沈遂付了钱对林淮竹道:走,进去瞧瞧。 林淮竹自然不会反驳他,好。 如今青天白日,前来互赠信物的年轻男女较比晚上少了许多,多数都是心想事成来还愿的。 见沈遂朝签筒那儿走去,林淮竹问,你要求签? 沈遂回头笑着看他,怎么,怕我这次再求到下下签? 林淮竹走近沈遂,你能求到多少个下下签,我便能求回多少上上签。 沈遂笑了,他没再说话拿起一个签筒,摇晃数下然后抖出一支签。 跟上次一样签正面朝下,林淮竹俯身捡了起来。 看了一眼上面的签文,林淮竹抬眸跟沈遂对视,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沈遂静静看了他几息,开口问,是什么? 林淮竹转过签头。 沈遂看到红色的签头写着上上二字,唇慢慢扬了起来。 林淮竹心情似乎也很好,那双漆黑都比以往明亮许多。 今日难得的好天色,骄阳如流金般洒落,在这熏人的春光中沈遂说,你看,上苍也同意我们在一起。怀怀,我们成婚罢。 夹裹着梅香的清风掠过,树影摇动,林淮竹的心亦跟着摇曳。 他执起沈遂的手握在掌心,即便上苍不同意,我也是要跟你在一起的。 沈遂扬眉,我这么说就是给它个面子而已。 今日要是抽中下下签,那沈遂就会换另一番说辞,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淮竹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抱住沈遂说,好。 他们的姿势太过亲昵,不少人纷纷朝这边看来,沈遂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牵着林淮竹离开了。 无双城的冬日并不凛冽酷寒,而是一种钻骨的湿冷。 一连下了两日淅沥的霪雨,天晴后骄阳破云而出,照在这片宁静悠然的水乡之地。 天好不容易放晴,街巷上的人都多了起来。 看着河岸两旁有许多挎着盛满鲜花的竹篮,腰上还系着红带当街发花的人,住在这里的百姓立刻知道今日有人成婚。 无双城是枕水之地,依水而建,靠水而生,世世代代都是如此,因此他们的风俗跟水少不了关系。 果然没多久一艘挂着红灯笼,系着红缎的画舫从桥下缓缓驶来。 舫头站着一个身着喜服,眉目分明,萧疏轩举的俊朗青年,他身后的珠帘之中则是盖着龙凤呈祥喜帕的新娘。 无双城有乘舟掷花送喜这个风俗,掷的花越多新人越有福气。 寻常人家会找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来桥边掷花,有钱的体面人家则会花钱雇人放花送喜糖,这样路人看见了也会送祝福。 这个习俗已经有千百年之久,无双城的人也极爱凑这个热闹。 看到画舫上的那对璧人,百姓们纷纷去领喜糖跟鲜花,等船划来后便笑着掷了过去。 这么一番下来,画舫上面到处都是花,河水也被映出一片春意,晚风吹来漾起漂亮的波纹。 等月上树梢,屋内燃起喜烛。 沈遂拿喜秤挑开了林淮竹的盖头。 看着眼前娥眉、凤眸、丹唇的新娘子,沈遂弯唇将手中的一株山茶花别在林淮竹鬓上。 林淮竹抬手摸了摸那朵山茶花,双眸粼粼熠熠,笑得十分好看。 沈遂没忍住在他唇上碰了碰,然后转身去拿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林淮竹。 等交杯喝完酒,成亲的仪式是完了,但这不是道侣间的结契。 沈遂拿刀割开自己的手指,待血盛满半杯后看向林淮竹。 林淮竹接过那柄刀。 结契需要写婚书,婚书并不是要单纯上告天地,下告仙门,而是将双方的命契一起,从此休戚与共心脉相连。 若是其中一方出事,另一方也会心神受损。 所以秦红筝不想他俩缔结,如今林淮竹修为全无,这事怎么看都是沈遂太吃亏。 婚书一般都是用灵力写,除此之外也可以用双方的血来写。 一张婚书,沈遂写情同道合四字,林淮竹写生死与共,然后再将其焚烧上告苍天。 等婚书焚完,沈遂捻了点灰烬涂抹在林淮竹额间,对方也沾了些点在他额间。 沈遂顿时感 觉眉心有些灼热,他看着林淮竹印堂跃出一抹红,而后慢慢消失,他眉间的灼热也跟着消失。 结契礼毕。 沈遂跟林淮竹如今既是人间的夫妻又是仙门中的道侣。 沈遂坏笑着故意道:怀怀,你现在是我的妻了。 屋内掌满了喜烛,落在林淮竹面上仿佛披了一层红色薄纱,他望着沈遂说,我是。 林淮竹将额头贴了过来,哥哥。 沈遂:嗯? 林淮竹还叫他,哥哥。 沈遂:嗯。 隔了好一会儿林淮竹才说,我等这一日等很久了。 看着他眸底盈动的浮光,沈遂喉头攒动了一下,那下次我不会让你等。 嗯。林淮竹吻上了沈遂。 红帐摇动,春色醉人。 第111章 番外 沈遂是在跟林淮竹结契的第一天,知道他的灵核没有完全碎。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8) 更准确地说是感应到了林淮竹没碎的灵核,自结契后他俩就有一种很微妙的心电感应。 原本沈遂没太在意,因为林淮竹的灵核太微弱,几乎等于零。 奈何林淮竹主角光环太强大,那一星灵核竟然慢慢滋养长大。 在跟林淮竹成婚的第十五个年头,林淮竹修为恢复到巅峰时期。 沈遂被迫完成系统给他颁布的任务,即将被遣返回原来世界。 眼看沈遂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林淮竹又像十余年前沈遂被重九楼夺舍那样疯狂,险些毁了这个世界。 在沈遂反复跟系统沟通下,最终对方答应他把林淮竹拐回现实世界。 不然凭林淮竹这个疯劲儿,估计沈遂走了会用大开杀戒这招,逼天道将沈遂还回来。 回到现实世界,沈遂才告诉林淮竹他其实是一本仙侠小说里的主角,还给他看了那本小说。 当初沈遂跟林淮竹坦白时身受重伤,林淮竹没有心思过问穿越一事很正常。 但他们成婚的这十几年间,林淮竹仍旧没过问。 沈遂试探地问过他几遍,见他对这件事真的没有半分好奇就很少再提。 知道自己是书中的人物,林淮竹表现的很平静,甚至都没有看完那本书。 这点沈遂是相当佩服的。 若是有人告诉沈遂,他出生的世界是虚假的,他估计会怀疑人生好几天才能缓回来。 回到现实世界,沈遂跟林淮竹都变成了普通人。 但结契后的微妙感应并没有完全消失,他俩仍旧十分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林淮竹适应能力非常强,短短几日就学会了现代电器,以及手机操作。 没穿越之前沈遂跟大学同学创业,他出车祸那天刚为团队拿下第一轮融资。 现在沈遂赚钱养家,而林淮竹负责貌美如花。 刚拿到第一轮投资,沈遂婉拒同事外出聚会庆祝的邀请,提前下班准备跟林淮竹晚上好好吃一顿。 这次穿回到车祸一个月前,沈遂跟团队正为融资的事鏖战。 虽然上次是成功了,但对沈遂来说都过去十几年了,因此跟着加了好几个班,这段时间很是冷落林淮竹。 沈遂打开电子门,笑着推门高喊,怀怀,我买了红酒,晚上我们 不等沈遂说完,便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局促不安的少年。 看到沈遂,少年一扫刚才的拘谨蹭地站起来,哥,你回来了? 沈遂换鞋动作一顿,小温? 沈温从书包拿出一张通知书,兴奋道:哥,我考上清北了。 沈温跟沈遂一样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他们随老院长都姓沈。 沈遂接过通知书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母校,不错,正好哥买了红酒,不对,你还是小屁孩不能喝酒。 沈遂太高兴,随手在沈温脑袋揉了一把。 忽然沈遂体内雷达响了,猛地抬起眼。 林淮竹站在水晶灯下,面容沉静似水,望过来的眼睛乌沉沉。 沈遂心知捅马蜂窝了,露出一抹懊悔。 原本林淮竹的占有欲就强,换到这个世界后蚊子在沈遂身边飞一下,他都会不太高兴。 但林淮竹很少真的发脾气,温声细语道:我炖了牛腩,马上就好了,洗手吃饭吧。 沈遂将换下的皮鞋放到鞋架,解开袖扣挽起来,你林哥的厨艺特别好,你今天可有口福了。 沈温只得干笑。 说实话他对这个超模身材,顶流明星长相的林哥有些惧怕。 吃饭的时候沈温不敢多说话,好在沈遂八面玲珑,将双方的情绪都顾及到了,他才渐渐打开话匣子。 沈温性格温吞,说话也温吞,哥,你什么时候回孤儿院,院长跟圆子他们可想你了。 沈遂想了想,是好久没回去了,这周六日吧,正好不太忙。 沈温笑着说,那弟弟妹妹们该高兴了,你每次回去他们都能吃到糖跟蛋糕。 听着他们的交谈,林淮竹面色冷淡,甚至有些食不知味。 这就是林淮竹从来不问沈遂来历的原因,他没有参与过沈遂真正的成长经历。 没有在孤儿院跟沈遂共苦,也没有在学校跟沈遂同窗,更不曾在商场跟他为了理想和面包奋斗。 这个世界对林淮竹来说是陌生的,但沈遂在这里却有着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 他从不提及是不想沈遂回忆这里,回忆他不知道的事,他不知道的人,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沈遂完完全全忘记这里。 察觉到林淮竹的心情,沈遂看了他一眼。 小温,多吃菜,这都是你林哥的拿手菜。沈遂很故意地抬了一下左手,然后给一旁的林淮竹夹了一道菜,你也是,多吃菜。 因为沈遂这个动作,沈温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的铂金指环。 沈温以为沈遂有女朋友要结婚了,直到看到林淮竹手中那个一模一样的戒指,瞳孔剧烈收缩了两下。 他们该不会是 沈遂本来就没想瞒他,这次刻意炫是因为知道这个举动会让林淮竹高兴。 林淮竹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他对出现在沈遂身边的所有人都抱有一种敌视,或者说他不喜沈遂以外的任何人。 只是林淮竹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从不会给沈遂添麻烦,更不会阻碍他社 交。 如果身边的人知道他跟沈遂是道侣,只和沈遂保持朋友关系,那林淮竹的态度就会好一些。 果然沈遂露了这一手,林淮竹面色缓和了许多。 晚上洗完澡出来,林淮竹很自然接过沈遂手中的吸水毛巾为他擦头发。 沈遂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享受林淮竹擦发带按摩的手法。 沈遂舒服喟叹一声,然后跟林淮竹商量,你要是周六没事,那我们回一趟孤儿院,周日我留在家里陪你,行不行? 林淮竹先前陪沈遂回过一次孤儿院,去过之后他就明白小时候沈遂为什么那么会照顾人。 迟迟没等来林淮竹的回答,沈遂扭头看他,你不想去? 林淮竹额前的发丝垂下,在眼眸打了层阴影,你的弟弟妹妹怎么总是这么多? 之前那个世界是,这个世界更是。 再多也不会影响你的地位,你在这里沈遂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输出土味情话,是最特殊的。 林淮竹笑着含住沈遂的唇。 沈遂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未干的头发,但很快就没心思管这些了。 想到这段时间对林淮竹的冷落,最终沈遂还是随他了。 周六林淮竹陪沈遂回孤儿院待了一日,吃过晚上他们驱车三个多小时车回到家已经九点多。 本来沈遂想洗个澡就睡,不曾想正洗着浴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林淮竹唇上挂着笑,哥,我们一起洗吧。 看他解开睡袍,沈遂喉咙咽了咽。 一起洗的后果就是第一天睡到十点,沈遂醒来时听到林淮竹在讲电话。 似乎是快递打来的,挂了电话林淮竹便出了门。 沈遂打着哈欠,从床头摸出一杯温度正合适的温开水,仰头喝了大半杯。 他近期没有网购任何东西,东西肯定是林淮竹买的。 沈遂再次感叹他强大的适应能力,这么短的时间居然把现在的东西学得有模有样。 想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沈遂花了一会儿工夫给林淮竹解释什么叫互联网,以及手机支付的原理。 沈遂起床去洗漱,从洗手间出来就见林淮竹手中拿着快递纸盒,以及一张熟悉的纸张。 林淮竹冲沈遂莞尔一笑,哥,我考上清北了。 沈遂怀疑自己听到的,一脸震惊,哈? 他十一年寒窗苦读才以优异的成绩被清北录取,沈温同样如此。 林淮竹来这个世界不足俩月,他说他考上他们国家最高学府! 沈遂不信,走过去拿过林淮竹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左看右看感觉哪里不对劲。 林淮竹主动坦诚,这是假的,我在网上买的。 听到这话沈遂才松一口气,他就说嘛,林淮竹再逆天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学了数理化,还能搞定英语。 林淮竹又说,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考。 沈遂笑了,谁说我喜欢? 林淮竹不露声色道:你那天就很高兴。 沈遂囧了。 林淮竹说的那天是指沈温来的那天,没想到他还能找这个后账。 沈遂咳了咳,正经道:你要是觉得在家没意思,想丰富一下自己的学识可以参加成人高考,但没必要为了考而考,我找男朋友又不是看学历找。 沈遂转移话题,这是买的什么? 林淮竹看着沈遂笑而不语。 见他神神秘秘的,沈遂感觉里面的东西可能不是好东西,但还是打开了。 看到里面满满的那方面情趣用品,沈遂脑子掠过一排黑乌鸦。 他磨了磨牙,谁把你教坏了? 虽然林淮竹本来就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但这玩意儿没有人告诉他,沈遂是不信他会自己凭空想到。 林淮竹说,我在网上查菜谱时,不小心点开一个网页。 沈遂在心里恨道,该死的不良弹框网站。 因为重九楼霸占林淮竹身体时曾用锁链捆过沈遂,从那天之后林淮竹床上那些捆绑小癖好便没了。 现在可好,现代世界这类东西花样百出,林淮竹自然重新拾起那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 林淮竹舔了舔沈遂的唇,哥,下午我们试试这些,好不好? 沈遂呵呵了两声,谢谢你还能忍到下午,而不是吃完早饭后。 林淮竹抱住沈遂,喉咙溢出两声哑哑的闷笑。 沈遂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还好没什么太过分的。 他板着脸说,只能选一样用。 林淮竹弯着唇,好。 其实沈遂不让他用,林淮竹也不会说什么,但看到沈遂一脸无奈却还是同意,他觉得满心欢喜。 林淮竹喜欢沈遂宠他,为他妥协。 沈遂没再跟林淮竹腻歪下去,摸着干瘪的肚皮说,饿死了。 林淮竹已经做好早饭,都是沈遂喜欢吃的。 在吃的方面林淮竹一向很能满足沈遂,哪怕沈遂只是随口一说,不管再复杂的东西他早上说完中午就能吃到。 对于林淮竹的厨艺,沈遂给予百分百的肯定。 林淮竹笑着默默为沈遂夹菜。 大片大片的日光透窗抛进来,满室的温情融洽。 第112章 番外 沈遂第一次见林淮竹是在十岁那年,当时他带妹妹去孤儿院后山写生,在路边发现了昏迷的林淮竹,然后将他背了回去。 那个时候林淮竹也才九岁。 沈遂从小住在孤儿院,院里有一个学过医的老师,普通感冒发烧她都能看。 林淮竹身上有不少擦伤,手肘跟膝盖处尤为严重。 沈遂担心地问,于老师,他没事吧? 于老师用棉棒沾了些碘伏,还不确定,身上都是轻伤,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你哪儿捡来的? 经常有人往孤儿院门口扔孩子,他们早就习惯了。 但这孩子的衣着打扮一看家境就很殷实,不像是会被父母遗弃的。 碘伏涂在伤口的那点刺痛让昏迷的男孩眼皮动了两下,随后慢慢地睁开了。 见他睁开眼,沈遂立刻说,于老师,他醒了。 小朋友。于敏佳轻轻拨开林淮竹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你头痛不痛,晕不晕? 她话音刚落,对方抬起手拍开了她。 于敏佳先是一愣,随后对沈遂说,小遂,让你林老师打电话报警。 脾气这么大,十有八九是跟父母闹脾气离家出走。 沈遂应了一声,跑去唯一的办公室。 他们小县城条件落后,座机都是半年前刚装的,这也是孤儿院唯一的通讯工具,只有院长有部小灵通。 派出所离孤儿院不算,而且还是这里的常客,跟院长也是老熟人。 任凭警察跟于敏佳怎么询问,林淮竹都一言不发,稚气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九岁的孩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不该是这副模样。 于敏佳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怀疑这孩子跟院里那个叫幸幸的女孩一样患有自闭症。 抬头给民警老马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 俩人起身走出了医务室,临走时于敏佳关上了房门。 刚立春没多久,沈遂还穿着秋衣秋裤,外面又罩了一件起球的红毛衣,脚上是一双洗到泛黄的胶皮球鞋。 比起朴素的沈遂,林淮竹则要时髦很多。 黑色针织薄毛衣,同色的休闲裤,头发修剪的利索清爽,衬得五官更加精致漂亮。 沈遂看到林淮竹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一件深蓝色中长款风衣。 但于敏佳给他检查身上时,把外套脱下来挂了起来。 沈遂好奇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林淮竹不说话。 沈遂又问,你怎么会倒在路边? 林淮竹面无表情地盯着水泥地面,还是不答。 沈遂倒是不气馁,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林淮竹不搭理他。 沈遂盯了林淮竹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像是检查他的视力。 连续晃了五六下,林淮竹抬手冷冷拍开沈遂。 沈遂嘶了一声,吃痛地抽回自己的手。 对于林淮竹这种漠视不理人的行为,沈遂一点都不陌生。 两年前他们孤儿院来了一个小女孩,她是被人扔到孤儿院门口,当时手中抱着一大盒画笔。 后来大家叫她幸幸,意为幸运的意思。 孤儿院起名都是图吉利,沈遂名字里的遂这个字取意顺遂。 但幸幸并不幸运,她不仅被家里人遗弃,还有自闭症的症状,不爱跟人沟通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喜欢画画。 幸幸很排斥跟别人接触,唯一不反感的人就是沈遂。 沈遂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获得她的信任,但她跟他的话也不多。 以为林淮竹跟幸幸一样也是因为生病了,所以被家里人遗弃到了路边,沈遂也就没有生气。 小男孩不肯沟通,也不知道他是被遗弃,还是自己离家出走,或者是被拐卖到这里。 办案的民警有些无奈,只能把孩子先放到孤儿院。 毕竟派出所条件一般,无法保证孩子的衣食住行。 看这孩子情况特殊,孤儿院院长就将他安排到沈遂房间,一是他们年纪相仿,二是沈遂脾气好会照顾人。 林淮竹不仅不肯说话,饭也不肯吃。 晚上孤儿院炖的大锅菜,照顾到林淮竹第一天来,所以特意先让沈遂打饭。 沈遂打了两份饭,把林淮竹那份端到了屋里,吃饭了。 林淮竹看了一眼,又将头扭开了。 见林淮竹不动,沈遂不解,你不饿吗? 今天的米粥煮得很稠,都快赶上干米饭了,菜里面还有肉。沈遂将菜端给林淮竹看,你闻,是不是很香? 林淮竹似乎是嫌他烦,挥手打翻了那碗菜。 看到掉在地上的菜沈遂懵了片刻,接着瞪向林淮竹怒道:你知道这些饭菜来得多不容易吗? 沈遂自幼长在孤儿院,知道每一粒米都很珍贵,在他们这个地方最忌讳的就是糟蹋粮食。 他拿过那碗粥,将地上干净的那部分菜捡到了碗里,脏的扫了出去。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79) 沈遂就着米粥把那些菜都吃了,然后收拾碗筷离开了房间。 一直到晚上睡觉他都没跟林淮竹说一句话,洗漱完拉了灯上床就睡。 第二天林淮竹还是没吃饭,孤儿院的老师轮番来劝。 沈遂还在生气,一早吃完饭带着幸幸去后山写生。 说是写生,其实就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画画,沈遂则在一旁做周六日作业。 临近中午沈遂才跟幸幸回去吃饭。 幸幸今年五岁,大多时候都很安静,但惹她不高兴了她就会大喊大叫,直到精疲力尽才会停止。 好在她不经常生气,沈遂喂她吃饭她就乖乖吃。 吃了午饭趁着今天暖和,沈遂给她跟沈温挨个洗了头。 回屋拿毛巾的时候,看到床上躺着的林淮竹,沈遂脚步微顿。 但只看了一眼,他拿走毛巾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林淮竹仍旧不吃饭,搞得孤儿院的人都无奈,还没见过这么倔的孩子。 第二天周一开学,沈遂早早起来收拾。 临上学前看了一眼林淮竹,沈遂蹙了蹙眉头,背上书包走了。 中午回来还是没在食堂看到林淮竹的影子,沈遂路过医务室的时候,听到于敏佳跟另一个老师聊天。 听她们的意思是如果林淮竹明天还不吃饭,就要把他送到县医院,省得在这里饿出毛病。 当初幸幸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闹得很厉害险些送医院。 沈遂回到房间,林淮竹还躺在那个位置,听到推门声他甚至都没有睁眼。 两天滴水未进,林淮竹脸色不太好,抿在一起的唇有些干裂。 看到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沈遂心里那点气彻底没了。 但沈遂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摞崭新的作业本装进了书包。 回到学校,沈遂拿着作业本挨个推销。 作业本就是普通的本子,学校外面的小卖部就有卖的,五毛钱一本。 唯一不同的是,沈遂手里的作业本有学校教务处盖的三好学生章。 沈遂常年稳居年级第一,每次评选的三好学生都有他。 学校会给三好学生发不少作业本、笔之类的文具用品,本子上还会盖上教务处的章。 推销了一圈,沈遂入账四块五。 对沈遂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放了学他直奔什么都卖的杂货铺。 看到有卤制的大鸡腿,沈遂咽了咽口水,叔叔,鸡腿多少钱一个? 老板说,五块一斤。 沈遂:那一个呢? 老板:一个?哪有一个个买的,你非要一个的话,那一块五一个。 沈遂:我要两个。 老板装了两个,放称上称了称,你看,俩鸡腿三两多,没多要你的,回去跟你妈妈说清楚,省得来找我。 沈遂嗯了一声,递给他三块钱。 孤儿院十几个孩子,但鸡腿就只有两个,分肯定是不够分的。 沈遂回去之后,对年纪最小的沈温说,等一会儿开饭了你先别吃,拿两个馒头到我屋,知道吗? 沈温奶声奶气地哦了一声。 沈温只有三岁半大,听到沈遂的吩咐早早就去等开饭了。 沈遂回到房间放下书包,从衣兜掏出那两个鸡腿走到床边。 林淮竹双目紧闭,他的眼睫浓密卷长,皮肤很白,鼻子精致,唇淡而薄,乍一看像个洋娃娃。 沈遂将鸡腿放在他鼻前,这次套着食品袋,沈遂不怕他再扔出去。 那两扇毛茸茸的睫毛动了一下,林淮竹睁开眼就见沈遂盯着他。 沈遂收回手,打开食品袋撕下一块鸡肉,你再不吃饭,他们就会把你送到医院打针,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他将肉放到林淮竹唇边,吃点吧。 林淮竹看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仍旧抿着唇没有张。 沈遂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不避不闪地跟林淮竹对视。 半晌后林淮竹终于张嘴,沈遂成功将肉放进他口中。 见林淮竹终于肯吃东西了,沈遂又撕了一块给他。 林淮竹坐了起来,坦然地拿起那块鸡腿吃了起来。 沈遂给他这理直气壮惊了一下,还以为他会不好意思,结果完全没有。 沈温拿着俩热腾腾的馒头进来,烫得他手指直蜷,但也不敢把馒头扔了。 沈遂见状赶紧拿了过来。 沈温吹着被烫红的手,看到正在吃鸡腿的林淮竹眼睛都直了,明显很馋。 沈遂笑了,掰了半块馒头,吹得稍微凉了一些再从中间掰开,撕下一大块鸡肉夹到里面。 沈遂递给沈温,吃吧。 沈温怯怯又喜悦地接了过来。 沈遂将剩下那半馒头塞给了林淮竹,别光吃肉,像他这样夹着馒头吃,不然消化不了。 确定林淮竹不会把馒头扔出去,沈遂出去把幸幸拉了过来。 还剩下半个鸡腿,沈遂撕着肉喂给幸幸,然后再喂一口馒头。 见沈遂没吃,沈温举着馒头凑到他面前,哥哥,吃,吃肉。 沈遂笑着又推给了他,我吃了,你吃吧。 沈温跟幸幸年纪不大,饭量也不大,怕他俩积食沈遂不敢多喂。 等他俩都吃饱了,沈遂才将剩下那点鸡腿肉啃了。 等他抬起头,林淮竹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看着他,沈遂一愣。 见林淮竹手里的鸡腿跟馒头快吃完了,沈遂问,吃饱了吗?现在应该还有米汤,要不要喝一碗? 林淮竹看着他不说话。 沈遂也不生气,只是说,以后不要浪费粮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吃不饱。 这话是他们院长常挂在嘴边的,沈遂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林淮竹不吃饭很有可能是因为挑食,觉得孤儿院的饭菜不好。 教育完林淮竹珍惜粮食,沈遂没过多唠叨,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带着两个小的走了。 去食堂吃了饭,沈遂回来开始写作业。 孤儿院熄灯时间早,一般八点半就会催促大家睡觉。 离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这个时间点孤儿院的孩子们会守在电视旁看少儿频道。 沈遂写完作业也会去看,今天他倒是没着急去,给林淮竹打了一盆热水擦澡。 我去看电视了,你洗完要也想看就过来。说完沈遂走了。 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林淮竹看着那盆冒着热气的水,最终还是从床上下来。 自那天晚上后,林淮竹倒是没再自己饿自己,只是吃得不多。 沈遂发现他嘴很挑,菜炒的不合心意了,宁可干啃馒头也绝不夹一口菜。 沈遂忍不住吐槽他,你这样的要是一直待在我们孤儿院,估计得饿成竹竿。 林淮竹不理他。 在孤儿院待了一多星期,警方那边还是没查到林淮竹父母的相关讯息,只能继续留在这里。 林淮竹虽然孤僻不爱跟人交谈,但比幸幸的情况要好很多,起码能自己照顾自己。 逐渐适应孤儿院的生活,林淮竹学会自己去食堂吃饭,自己打水洗漱。 沈遂发现他不仅挑食,还非常爱干净,自从他来了热水的用量都增加不少。 因为林淮竹不喜欢擦澡,他喜欢洗澡,奈何这里条件太艰苦。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理人,但已经有房间另一半主人的意识。 一直以来内务都是沈遂自己收拾,这几天林淮竹洁癖发作处处看不惯,开始自己打扫卫生。 每次放学回来,沈遂都能在院子里的晾衣绳看到他们屋里的东西。 有时候是窗帘,有时候是床单被罩,有时候是沈遂的衣服。 林淮竹给沈遂洗衣服当然不是示好,而是他俩身高相仿,所以林淮竹这段时间一直穿沈遂的衣服。 以前林淮竹没干过这种活,但对一个轻微强迫症来说,干不好那就花很时间干好。 贴身衣服沈遂这个年纪能自己洗,床单被罩这种大件孤儿院的人会帮忙洗。 只是林淮竹不乐意让他们碰,所以自己化身家务小能手。 在孤儿院其他人眼里这是不好相处,沈遂却觉得这臭小子越改越好,孺子可教。 毕竟他是既得利益者,自然看林淮竹很顺眼。 见林淮竹整日闷在房间不出门,周六日沈遂带幸幸去外面写生,软磨硬泡也将他带去了。 孤儿院在后山种了不少果蔬,他们这些孩子经常来这里玩。 因为至今没发生过危险,所以孤儿院的人也很少管他们。 沈遂是认定林淮竹跟幸幸一样有孤僻症,上了山后给了他几张纸跟两根画笔,让他画着玩儿。 林淮竹倒是没拒绝。 看他跟幸幸都安安静静拿着画笔跟画纸,沈遂放下心开始写作业。 半个多小时后沈遂搞定所有作业,他扭着身体伸了个懒腰。 沈遂走到梳着两个羊角小辫的幸幸旁边,看她画了一堆抽象的东西,色彩看起来倒是很鲜明。 不少人都说她有画画天赋,以沈遂的艺术细胞他是真没看出来。 说是写生,但小家伙从来没看过这里的风景,只是喜欢在安静的地方画画。 沈遂都习惯她这乱七八糟的画风了,看了一眼又转悠到林淮竹那儿。 林淮竹的画倒是惊到沈遂了,你学过画画? 在沈遂看来林淮竹比幸幸画的好,至少一眼能看出他在画什么。 纸张只有半张面部轮廓,看着熟悉的眉跟眼,沈遂乐了,你这是在画我? 林淮竹没理他,提着画笔在纸上描绘。 沈遂也不觉尴尬,反而有点开心。 他长这么大别说是画像,在沈遂记忆里他甚至都没有拍过照片。 沈遂饶有兴致地蹲在林淮竹旁边看他画画,脚蹲麻之后不知不觉坐了下来。 等纸张上的五官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遂觉得跟自己太像了。 直到林淮竹将他的鼻子画成小猪鼻,沈遂不高兴地轻轻打了他一下,好好的画都被你毁了。 林淮竹眼睛闪过一瞬即逝的笑,看向沈遂时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我的画我做主。 沈遂一脸错愕,你会说话? 林淮竹转过头继续在纸上瞎画,没有回答沈遂的意思。 沈遂:你既然会说话,怎么别人问你时候什么都不说? 林淮竹不理人。 沈遂:那你叫什么? 林淮竹还是不理。 沈遂:你家住哪儿,你父母呢? 对于沈遂这些问题,林淮竹一个字都没有回。 沈遂感到莫名其妙,幸幸虽然偶尔也会蹦跶出几个字,但吐字没林淮竹这么清晰。 沈遂到底还是年纪小,没有往深处去想,只当林淮竹现在又沉浸在自己世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幸幸就经常这样,沈遂嘱咐她一件事要说好几遍才可以。 这件小插曲沈遂很快就忘到脑后,他也没心思看林淮竹画画,拿着语文书默背唐诗。 转眼又过去一个星期,林淮竹已经在孤儿院待了半个多月。 这么久林淮竹的家人还没领他回去,这在沈遂看来他留在孤儿院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只沈遂一个人这么想,孤儿院其他孩子也同样这么想。 因为林淮竹从不搭理人,整日沉着一张脸,好似谁都看不上,这导致除沈遂以外的大多孩子都不喜欢他。 县里展开优秀小学生作文评选,沈遂作为班里尖子生之一被老师留下来,进行长达半个多小时的作文辅导。 等沈遂拖着书包回去时,正好看见孤儿院院长批评林淮竹。 沈遂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好像是林淮竹跟人打架,把对方鼻子打破了。 批评完林淮竹转头看见沈遂,院长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晚回来?快去吃饭。 沈遂说,那我带小黑去吃饭了。 院长不明所以,小黑? 沈遂指了指林淮竹,就是他,我给他起的名字。 院长哭笑不得,起的什么烂名字?去吧去吧,记住下次不要打架,小小年纪下手就这么黑。 沈遂给林淮竹使眼色。 见他立在原地,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岿然不动,沈遂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省得他留这里继续挨批。 林淮竹拧了一下眉,甩开了沈遂。 沈遂察觉到不对,撸开林淮竹那只手臂的袖子,看到上面高高地肿了起来。 沈遂忙说,院长,你看小黑也受伤了。 沈院长见肿得这么高担心骨折,赶紧叫于敏佳给他看了看。 林淮竹是把人鼻血打出来不假,但是对方先挑衅地拿着木条打的林淮竹,只是他先恶人告状,林淮竹又没为自己辩解,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涂药的时候林淮竹还不让别人碰他,搞得于敏佳都有些无奈,给了他一支药膏让他回屋自己抹。 回房后林淮竹也没涂,还是沈遂看不下去强行摁着他的手给他涂药膏。 林淮竹本来还有点排拒,最后把头一别,任由沈遂施为。 看着抿着唇,面色紧绷的林淮竹,沈遂笑着戳了戳他,生气了? 将药膏涂到红肿的地方,沈遂一边抹开,一边说,你说说你这是什么臭脾气? 不肯解释,被冤枉了还要生气,真是大少爷脾气。 林淮竹侧着头,昂着下巴,一脸我才不在乎的酷哥表情。 沈遂很想戳戳他鼓起来的腮帮子,但预感这个举动会彻底忍毛对方。 哄小孩子他最有经验了,虽然沈遂自己年纪也不大。 沈遂声音含着笑,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解释,你要是解释不清的话,可以来叫我。 林淮竹抽回自己的胳膊,高冷道:不需要。 沈遂再次拉过来,轻轻揉着林淮竹红肿的地方,给他顺毛,我需要你行不行? 停顿了一会儿沈遂还是忍不住好奇,所以你到底叫什么,不然我以后就叫你小黑了。 林淮竹没搭理沈遂。 沈遂不满地嘟囔,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名字很难听? 林淮竹突然冒出一句,淮竹。 沈遂反应了一会儿,你叫槐竹?姓槐,槐树那个槐? 见沈遂误会了,林淮竹并没有纠正他。 沈遂又问,那你父母呢,是不是他们把你送到这里的? 林淮竹冷冷地说,我没父母。 沈遂沉默了两秒,平静地说,那你跟我一样,我也没有父母。 林淮竹看向沈遂。 沈遂低头揉着林淮竹的手臂,既然你没有父母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正好大家都是孤儿。 林淮竹抿住唇,没回这句话。 之后的日子林淮竹还是不爱说话,但关起门后倒是会跟沈遂交流。 从林淮竹口中知道他的实际年纪比自己小一岁后,沈遂经常让他喊自己哥哥。 但林淮竹从来没这么喊过,倒是沈遂履行着哥哥的职责,对他颇为照顾。 见林淮竹不肯上学,沈遂只好利用放学时间给他辅导功课,时不时灌输一下知识改变命运的理论。 这句话也是孤儿院院长常说的。 沈遂虽然年纪小,但隐约能明白这话的含义,所以在学习上一直很刻苦。 除了幸幸之外,其余凡是跟他关系好的,沈遂必定会抓对方功课。 时间一晃林淮竹在孤儿院已经住了一个月,他跟沈遂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变好。 林淮竹给沈遂画了人生中第一张肖像。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80) 沈遂觉得画得非常像,林淮竹却不太满意甚至想撕毁,被沈遂及时拦了下来。 我觉得很好看,你要是不想要,那就送给我吧。 随你。 沈遂小心地加夹进书页里,第二天他拿到学校嘚瑟了一番。 林淮竹是真的不满意,用了三天时间重新给沈遂画了一张。 这次得到沈遂的夸奖,林淮竹的嘴角才翘了翘。 大概是受到林淮竹的启发,或者纯属一时兴起,在一个周末沈遂带他俩去后山画画时,一向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幸幸居然把刚画好的一幅画递给了沈遂。 这是幸幸第一次送人画,沈遂惊了,蹲到她面前平视着她的眼睛。 沈遂笑着问,这画的是我吗,幸幸? 小女孩没有看沈遂,重新拿了一张纸。 沈遂看着画纸上面的人,跟他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如果说林淮竹走写实派,那幸幸绝对是写意派,还是很抽象的意境。 即便不像沈遂也很高兴,因为她从来不让别人碰她的画笔画纸。 沈遂看着这副颜色饱和度很高,但画风诡异的画,心中感慨万千。 突然头顶罩下一道黑影,沈遂抬眸看到一脸沉静的林淮竹。 没等沈遂反应过来,对方拿过他手里的画,然后撕了。 沈遂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小女孩。 好在对方早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对外界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包括林淮竹撕画这个举动。 沈遂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她看到了估计又得哭个昏天黑地。 对于林淮竹撕画这个行为,沈遂实属不能理解,他压低声音,你这是干什么? 林淮竹神色冰冷,是我先开始画的。 沈遂:你能画别人也能画,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画我,你怎么这么霸道? 林淮竹:我就是霸道。 甩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沈遂瞠目看着林淮竹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他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林淮竹确实是生气了,整整两天都没有跟沈遂说一句话。 第113章 番外 林淮竹虽然气性大,但也只是不搭理沈遂,该做的事还是会做。 现在房内的卫生都由林淮竹打扫,沈遂就算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已经整整三天了,林淮竹的气还是没消下去的意思。 想当初林淮竹浪费粮食,沈遂都没生他这么长的气,至今他都不知道林淮竹生气的点是什么。 见林淮竹这气不知道要生到什么时候,沈遂只好先退一步,谁让他是哥哥呢? 沈遂花五毛钱买了十块糖向林淮竹求和,谁知道对方还是不肯理他。 在孤儿院糖是万能的,没有糖搞不定的小孩儿,没想到林淮竹是这样的硬茬子。 沈遂本来想将糖分了,但隐约觉得这么做林淮竹会更生气,就把糖放到了抽屉里。 等沈遂上午放学回来,抽屉里的糖少了两颗。 林淮竹正靠在床上看书,他神色疏离冷漠,哪怕身上穿着起球的旧衣服也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矜贵之气。 沈遂没问糖是谁吃的,不动声色地将抽屉合上了。 自那天后抽屉的糖每天少两颗,直到里面没有了沈遂才说,糖你也吃了,气是不是该消了? 说实话他还没遇到比林淮竹更爱生气的人。 林淮竹还是没理沈遂。 他俩已经一个星期没说话了,要是放在其他小朋友身上,七天都够闹掰和好很多次了。 沈遂刚想跟林淮竹说什么,于敏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小遂。 听到这个声音,沈遂跟林淮竹齐齐看向门外。 沈遂反应过来走了出去,怎么了于老师? 见沈遂脖颈的红领巾有些歪,于敏佳一边给他整理一边说,来了一对想要领养的夫妇,他们想要找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看了你的照片很满意。 沈遂愣住了。 收养的最佳年龄是三至六岁,这个年纪既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大。 太小照顾起来费心,太大的话很难跟养父母亲近,三几岁的孩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孤儿院。 沈遂已经有些偏大,随着年纪的增长想收养他的只会越来越少。 正是因为机会难得,于敏佳才为他高兴,现在人就在院长办公室,他们说想见见你。 沈遂没说什么,跟着于敏佳去了办公室。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淮竹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对夫妇的家境不错,男方是高中数学老师,女方是一家工厂的会计。 听说沈遂学习不错,年年都是三好学生,而且唇红齿白长得好看。 见到沈遂真人小夫妻很是满意,拉着他说了不少话。 夫妻俩临走时去附近商店给沈遂买了不少零食蛋糕,还约了下次来看他的日子。 沈遂抱着一堆零食回去就见林淮竹站在门口,那双漆黑的眼眸定定落在他身上。 沈遂脚步微顿,而后走过去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笑盈盈问,不生气了? 林淮竹没有说话。 沈遂也不生气,提了提手里那包零食,想吃蛋糕吗?进来,哥哥给你。 说着越过林淮竹走进房间。 孤儿院孩子这么多,沈遂自然不可能吃独食,打开袋子开始分零食。 知道林淮竹嘴巴挑,沈遂留了几样价格稍贵的放进抽屉。 站在身后的林淮竹突然开口,你要跟他们走? 沈遂微微一怔,转过身将一袋花生奶递给林淮竹,这个奶很好喝,你尝尝。 林淮竹看着沈遂没接。 在他的注视下沈遂又说,还不知道呢,收养手续办起来很麻烦,而且他们最后未必会选我。 林淮竹不依不饶,那你想跟他们走吗? 沉默良久沈遂说,不知道。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看上,三年前有一对夫妻就想收养沈遂,只差一点点他可能就会成为那对夫妇的儿子。 沈遂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庆幸,可能潜意识里他不想离开孤儿院,所以无意中搞砸了。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态,沈遂自己都没办法说清楚。 看到其他同学都有父母,他当然是很羡慕也很向往,哪个孩子不想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 可当有人要收养他,沈遂内心是迷茫害怕的。 害怕自己融入不了那个新家庭,又害怕等他习惯有父母的生活了,对方会再次抛弃他,把他送回来。 这次仍旧如此,他对刚才那对夫妇的印象也很好。 但这种好是一个孤儿对陌生人的好,而不是一个孩子对未来父母。 沈遂不知道对方当了他的父母是不是还这么好,他也害怕自己不能让他们一直满意下去。 孤儿院的条件再艰苦,起码是从他从小长大的家。 这里的人都喜欢他,他也习惯了这里,沈遂害怕改变,但又渴望亲情。 看着沈遂面上的迷惘彷徨,林淮竹漆黑的眼眸波动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将沈遂手中的花生奶拿过来。 沈遂还以为林淮竹想通了,要结束他俩的冷战。 没想到对方根本没喝,林淮竹把花生奶又放了回去,还打开抽屉将沈遂装进去的酸奶、蛋糕都放回食品袋。 沈遂不明所以,你干嘛? 林淮竹不说话,拎着那包东西出去了。 沈遂追过去,哎,你要拿到哪里去? 林淮竹直接将东西放回到院长办公室。 沈遂气坏了,虽然他是想分给其他孩子,但充公之前得给自己留一份。 这下可好了,全大公无私奉献出去了。 沈遂不好意思再去院长办公室拿回来,气鼓鼓地瞪着林淮竹。 回到房间还不等沈遂开始责难,林淮竹倒是先开口,不要拿他们给的东西。 沈遂给林淮竹噎了一下,之后恼道:你不想吃可以自己不吃,干嘛把我那份也充公? 林淮竹理直气壮:因为我霸道。 沈遂更气了,抬手打了一下林淮竹,你霸道?那我还会打人呢。 林淮竹没还手。 沈遂心情不好,没再搭理林淮竹打开书包写作业。 林淮竹看了沈遂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才他去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根本没人,但因为关着门沈遂不知道院长没在。 林淮竹折了回去,用那部座机拨下一串电话号码。 沈遂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到晚上睡觉时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熄灯之后,他躺在床上想着那对夫妇。 黑暗中林淮竹开口,我姓林,叫林淮竹。 沈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虽然对他的事有点好奇,但故意板着脸说,你先跟我道歉,我才跟你说话。 大概是从来没跟人低过头,林淮竹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这下沈遂心里舒坦了,然后呢? 然后林淮竹又沉默了。 沈遂支起身体看他,这就没了,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林淮竹平躺在床上,五官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我有父母。 沈遂没好气,那你干什么之前骗我说你没父母? 林淮竹:因为他们不管我。 沈遂从电视过看过虐待孩子的家庭,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你就偷偷跑出来了,现在不想回家? 林淮竹极轻地嗯了一声。 沈遂压低声音保证,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的,这样你就不会被送走了。 林淮竹转头看向沈遂,我还是要回去。 沈遂不解地拧起眉,为什么要回去?回去他们肯定还会再打你的。 林淮竹:他们没有打过我,只是经常不回家。 沈遂:为什么不回家? 林淮竹:忙着挣钱,忙着到处飞,回来一见面就会吵。 这次吵架是因为林淮竹生了病,高烧不退发展成肺炎。 等他俩回来的时候,林淮竹已经出院了,懒得听他们互相指责对方没照顾好他,在他们的争执中他离开了家。 这个时候坐火车查的还没那么严格,林淮竹花钱雇了一个人当自己妈妈帮他买了一张火车票。 他从另一个城市到了这个城市。 但任凭林淮竹怎么聪明,到底只是一个孩子,下火车没多久被人贩子盯上了。 沈遂碰上林淮竹的时候,他刚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 沈遂知道大人都会出去工作挣钱,挣钱很正常,但跟他父母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这就有点夸张了。 尤其是听到林淮竹惊心动魄的出走之旅,沈遂对他的胆子更加佩服。 你父母不在家,那你跟你奶奶他们一起生活? 我一个人住家里。 你一个人? 沈遂还以为林淮竹自己要给自己煮饭吃,后来才知道他家是有保姆的,还不止一个。 顿时沈遂对林淮竹的同情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看来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那一晚他俩聊了很久,林淮竹难得跟沈遂说了很多自己的事。 因为睡得太晚,第二天沈遂险些上学迟到。 中午放学回来,刚走进孤儿院门口就看见院内停了两辆漂亮的轿车。 沈遂不认识车牌,还以为是有人来捐助并没有太在意。 等院里其他孩子告诉沈遂,是林淮竹的父母来了,他懵了。 依照林淮竹的情况,他是不能留在孤儿院,父母找过来就意味着他会离开。 而且林淮竹昨天晚上明确说了,他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沈遂又看了一眼院里的轿车,他以为林淮竹家很穷,不然他父母怎么会整天在外面打工不回来? 正当沈遂心情复杂时,林淮竹从他俩的屋子走了出来。 沈遂不舍地问,你要回家了? 林淮竹接过沈遂的书包,回去说。 沈遂叹了一口气,跟在林淮竹身后回了房间。 没在屋里看到林淮竹父母,沈遂好奇,你父母呢? 林淮竹说,在院长办公室。 沈遂哦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床上,你什么时候走,今天吗? 林淮竹没回这句话,反而说,你跟我回去吧。 沈遂有些无奈,今天才周三,下午我还要上学,要是周六日我就去你家玩了。 林淮竹蹙了一下眉,不是要你来玩,你以后可以一直住到我家。 没料到他这么说,沈遂露出惊讶之色,啊? 反应过来林淮竹是打算要他父母收养他,沈遂摇了摇头,不行,你父母感情不好,不符合收养条件。 林淮竹,他们在外人面前感情很好,而且永远都不会离婚。 沈遂:为什么不会离婚? 林淮竹:为了利益。 为了利益就连他丢了都是私下偷偷找,因为这件事一旦走漏风声,再加上媒体添油加醋一番宣扬,到时候就会引发很多连锁反应。 沈遂虽然比一般孩子要早熟,但这么复杂的事他目前还不能理解。 你家太乱了,我不去。 但没有人管我们,你住进来后不会经常见到他们,家里只有我跟你。 可是幸幸 林淮竹神色有一瞬的冷,打断他道:她这种情况得去专业机构,我们可以把她送过去,有人会好好照顾她。 沈遂:这得要花钱吧? 林淮竹:我给她掏。 沈遂怀疑地看着林淮竹,你有钱? 林淮竹有一瞬的气短,我家里有,但我以后挣了钱会还给他们。 沈遂,那你家很有钱? 林淮竹,嗯。 沈遂想了想,有一万那么多吗? 林淮竹:比一万多。 沈遂也不知道林淮竹口中的多到底是多多少,但能开得起轿车,应该是很有钱了。 可即便钱再多,养十个他都没问题,沈遂仍旧不想去。 看出了沈遂的踌躇,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林淮竹继续说 我虽然有父母,但比起我,他们更爱自己的事业。 我有时候想,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结婚,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沈遂忙劝他,你也别这么想,他们挣钱可能是为了能让你有更好的生活。 林淮竹没回沈遂的话,只是说,搬过来跟我一块住吧。 沈遂眼睫上下扇动了两下,最后慢慢垂了下来,回避着林淮竹的目光。 以后我们做彼此的家人。林淮竹漆黑眸子倒映着沈遂,好不好哥哥? 认识以来这还是林淮竹第一次叫他哥哥,沈遂抬眸愣愣看着他。 沈遂渴望亲情,但也惧怕它,这可能是孤儿院孩子的通病,不敢轻易相信自己握不住的东西。 但现在有人反过来握住了他,说要跟他做彼此的家人。 沈遂心中塞满了 茫然。 好半天沈遂开口问,为什么非是你呢? 林淮竹看向沈遂,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在这里也有家人,院长、于老师、沈温、幸幸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你走? 恋耽美 当我穿成绿茶男主的死对头全文免费阅读(81)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问林淮竹,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因为你的院长会把他的爱分给孤儿院所有孩子,沈温会叫所有比他大的人哥哥,幸幸不会回馈你相等的情感。 林淮竹直视着沈遂,但我会,我会只喜欢你,只叫你哥哥,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 沈遂喉咙像堵塞着什么似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林淮竹抱住沈遂,轻声说,哥哥,跟我回去吧。 沈遂身体一僵,耳边是轰隆的心跳声,许久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