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鬼NP》 回家路上 叶晟从便利店走了出来,夜深了,秋风习习,只有掌心里的热咖啡传来一阵温热驱散寒意。 叹了一口气挪了挪脖子上的灰蓝色围巾,将受冻就起鸡皮疙瘩的脖子藏好。 “辞职了,原来的房子就不能住了。现在的房子也不习惯。” 叶晟上一份工作是鉴黄师,干了一年半就撂担子不干了。 从事这份工作之前她抱着猎奇或者是图个新鲜的念头,结果时间一长把她变成了性冷淡不说,恋爱关系也搞砸了。 叶晟男朋友外形没得说,身高185,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长相属于学生年代就蝉联数届校草那种。 不少人都私下向叶晟打听,“叶姐,教教我,如何找到一个那么帅的对象的,你对象还巨宠你,叶姐有福啊。” “可能是好人好事做多了吧。”每每听到这种话叶晟就一笑了之。 叶晟身材适中,皮肤巨白,外貌只能算得个中等偏上,只是眼睛很有特色,眼尾上挑,瞳仁黝黑,当她不说话静静看着你的时候,就感觉像被猫头鹰盯上似的。 不过叶晟很少跟外界说的是,她对象,是主动追她的,没有原因,一见钟情。 用那人的话叫做,“有些人属于是一眼就爱上的,不可错过。”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已经是过去式的前男友也不是初恋,叶晟第一个心动的人全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个人只短暂地存在了她的童年到少女过渡阶段,当她后来再回到老家,去那片树林,也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踪迹了。 “叶晟啊,你可不要再找那个人了,他...是个死人啊。” 叶晟的婆婆摸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只是那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死人? 叶晟16岁那年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个现实。 从8岁开始陪自己玩,一直到12岁以后失踪不见的人,竟然是个死人? 可是后来朋友来自己家里做客,两个人在山上迷路后,顺着迷雾他们来到一处坟地,那个坟地竖着的歪叁倒四的墓碑,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吴时之墓”。 那字迹异常潦草,像是野兽的指甲刺挠在坟碑上,琳琳刻骨。 这就是叶晟对于这段过往的全部回忆了,曾经跟一个“鬼”玩了四年,还喜欢上了一个鬼。 这种独特的体验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迷茫的,所以当帅气的前男友一给她表白,她就答应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证明什么,她可以正常地喜欢人类。 后来有没有喜欢上他,叶晟不知道,只知道性生活挺协调的,除了那位年纪轻轻欲望重有点黏人其他倒没啥。 因为鉴黄师这份工作的长期摧残,叶晟的感情吹了。 她性冷淡了,白天上班看各种奇怪的涩情视频,猎奇图片。下班了男友跟个狗一样围着她打转申请色色,她嫌烦,然后就分了。 分手后男人前脚哭哭啼啼,后脚行李就被叶晟扔了出来。 “好聚好散。” “哐”的一声巨响,一扇门宣布这段关系中止。 后来听说那个男人出国了,对于此事叶晟无动于衷。 思绪转到现实,离职后的叶晟快活地过了一个月的颓废日子。 结果余额很快即宣告不足,当看着手机上发来不良网贷的信息后,她亦是自发生出了那么一丝微妙的心情。 她和前任住在宛城这个一线城市的市中心高级公寓,每个月的房租水电伙食费都是那个男人承包,她只需要消费和爽就行,猛地恢复成一个人的独居状态,她的消费习惯没改过来,仅一个月,不仅仅是要搬家换个便宜的住处,消费降级,她后续的一系列旅游计划也宣布中止。 甚至有必要的话,她需要在两个月内重新找到一份工作。 当意识到这一残酷现实的那天下午,叶晟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还有房贷。” 两年前,叶晟在老家买了个小房子,因为一跟帅哥交往后,对方主动承担了她的贷款,所以在分手之后,当那人试图把剩下的贷款一举转给她,叶晟拒绝了。 眼下,存款告急,房贷未清。 叶晟偶尔会想自己分手分的是不是太草率了,也动过去老家缓缓的念头。 剩下的钱还够交叁次房贷,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找一份工作了。 房子的事叁天前就解决了,不过是真的不习惯啊。 破旧小区,除了阳台透光,整个室内暗暗的。 叶晟冷得一个哆嗦,突然身上一阵寒意闪过。 “糟了,忘记戴平安锁了。” 叶晟小的时候,不到5岁跟小伙伴去河边玩,结果差点淹死,知道这件事后婆婆抱着她一言不发,随后面色凝重地拿出那个银质平安锁。 “小叶啊,答应外婆以后这个东西可千万不要离身。” “嗯。”死里逃生的叶晟面色惨白,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心悸让她好半天还没缓过来。 后来16岁那年,叶晟躲过一场车祸,一辆失控的公交直直穿过吊桥的栏杆冲到江里。 而当时叶晟因为突发肚子疼错过那辆去往上学路的公交。 19岁那年,叶晟放学回家被歹徒跟踪,肚子被捅了一刀。 结果呢,她大难不死,听后来医生说,她被送往医院路上歹徒自杀了,而当时的她手里一直攥着那个平安锁。 银色的平安锁被血浸染,反射出温和的淡光。 22岁那年,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婆婆去世了。 婆婆留给她一本日记。 “叶晟,你要等。25岁之后你要去找一个人,他叫齐由。他的电话是xxxxxxxxxxx。” “切记,25岁之前不要和他碰面。这是忠告。” 叶晟当即打出那通电话,电话里传出忙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通过婆婆留下的书籍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记录,叶晟在22岁那年得知了部分真相。 她是被仍在河里的孤儿,被婆婆捡回来的。 她八字很硬,但又很邪,克父克母克六亲,命硬易折,她婆婆在笔记里预估自己能活到90岁。 结果她70岁就死在榻上了,很难说是不是被叶笙克死的。 她婆婆因为死的太过仓促只来得及留下那两句话。 然后她又从家里翻出来一些落了灰的符纸,她婆婆年轻时候用的,后来搬到这个小村子定居后再没说过她懂道术,能驱魔一类的。 一个落寞的背影坐在床头,叶晟久久地一言不发,似乎变成了一尊雕像。 “我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叶晟暗自嘀咕着什么。 话音刚落,叶晟心头生出一丝丝诡异的感觉。 这个商店离家只有10分钟脚程吧? 她好像走了有20分钟了。 忙不迭掏出手机,眼前出现的一幕让叶晟倒抽一口凉气。 手机没信号了。 路面两侧是熟悉的街景和路灯,不知不觉间什么时候四周变得如此静悄悄的了? -- 无面鬼 叶晟在一本鬼故事书上看过,人在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喊你名字的话,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人身上有叁把火,头顶一把和两个肩膀各自一把。可是一旦回头,人身上的火就会灭了,鬼物就会缠上来。 她自认从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遇到眼下这种奇怪的情况她第一反应就是见鬼了。 叶晟小心翼翼地打量右手边的景色,一家特色饺子馆,现在是晚上8点半,按常理讲,这时间这家饭馆生意正好,她刚搬来那天还在这里吃过饭,这会儿她注意到这个店里空荡荡的。不仅如此,挨着饺子馆的那家KTV,灯红柳绿,一闪一闪的霓虹灯下照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这不应该啊?今天是周六,正值周末,怎么旁边建筑物都是空无一人? 叶晟咽了咽口水,没有扭头只是慢慢地倒着走。 一步,两步,叁步。 眼角余光小心地打量着周边景物,很快,一滴冷汗沿着额角缓缓流下滴入发丛。 她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了,当她走动时,旁边建筑物变了,可当她停下后,一抬眼,还是那家饺子馆。 很不详的预感。叶晟的指尖在打颤,她试着回想以往看过的恐怖故事里主人公是如何解决鬼打墙的。 她婆婆确实留了不少手札,奇怪的是,那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文字写的,之前她也上网查过,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她也试过拍几张手札照片挂论坛上,可惜只引来了一群大骗子,私信没聊几句就开始骗钱。 越是这时候叶晟便越发觉得头大,有那样厉害的婆婆,她不仅没得半分传承,今天因为她的疏忽,指不定她要出什么意外呢。 今年她才23岁,不会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不行。 叶晟咬咬牙,突然像失了智一样开始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你个贱东西,还敢戏弄姥子,我看你是祖坟欠剖!” 倒并非叶晟真的傻了,神志不清,因为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当遇到鬼打墙的时候可以骂脏话驱邪。 再者恐怖片里也有童子尿驱鬼的方法,不过呢,一是叶晟早就不是处了,二呢,虽然知道自己遇到了鬼打墙这种危险的情况,就算她是处她还是不能豁出脸面裤子脱掉。 所以就只能骂鬼了。 一瞬间,一阵看不见的阴风刮过,直吹得叶晟一个哆嗦。 似幻觉一样,空灵飘渺的笑声从背后响起,那个声音只能听出来是个男的,声音很近要贴着她的皮肤但又似乎很远,轻不可闻。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叶晟只觉一阵天昏地暗,两边景色变了。 温暖的黄色灯光,和有人进出时便利店大门发出的“欢迎光临”的电子音。 这是怎么回事?叶晟忍不住扭头一看,忙着上货的店员,零零散散挑选商品的客户。 她此刻就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的咖啡仍然发挥着余热。 打开手机,8点40。 难道刚才那不是鬼打墙?她站在这里睡了个觉? 答案无从探寻。 叶晟裹紧围巾不做停留连忙往家的方向跑去。 先回家睡觉吧。这会儿她有点困惑,但仍然难以放下心来。 “生生,生生,生生。” 在还没跑到一半的时候,叶晟被眼角余光扫到的情景活活吓了一大跳。 黑漆漆的巷口一个一身白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他低着头嘴里一直喊着生生两个字,手上不断的往火盆里扔着黄纸,幽黄的火光照映着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肌肤。 一阵恶寒袭上心头,叶晟吓得手指一松,掌心的咖啡倏地脱落。 罐头状的咖啡一经离手就轻松快活地在马路上打着转且不受控制地往那个男人方向滚去,明明那个距离也不算近,那白衣男子似乎看到了那个罐子,他停止念叨。 罐子不偏不倚地滚在了一个黄纸上。 那人好似一个暮年的老人,他行动缓慢地捡起那个罐子,“是谁的东西?”男人低着头明明是疑惑的语气,可是语气平坦又拖着长调非但没有半分人情味,反有一种奇怪的冰冷质感。 叶晟深觉大事不妙,心下一定刚要逃走。 可是下一秒,那个男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小姐,是你的吗?” 嘶哑的声音干涩难听,苍白的手背上血管也失去了生机,叶晟还闻道一股奇怪的味道,湿漉漉的彷佛下水道里散发出来的恶臭,更不用说显而易见的血腥味或者说是尸体味儿。 叶晟咬咬牙,她壮着胆子慢慢抬起头。 “啊。”她克制不住地惊住了。 面前的男人没有五官,一张平滑的面皮,属于人眼睛,鼻子,嘴巴的地方全是空白。 “小姐,是你的吗?”无面人耐心地询问着。 叶晟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可是下一秒。她膝盖猛地一僵。 他摔倒了,她竟然被这个鬼绊倒了。 “小姐,是你的东西吗?” 枯瘦苍白的手和那张诡异的脸面不断逼近,叶晟再也无法保持冷静,锋利的牙齿狠狠向下一口咬住舌尖。“啧”一声,一滴鲜艳的舌中血滋到了面前无面男脸上,很快就换成了这个无面鬼哭狼嚎,他扔掉咖啡双手掩面,被血溅到的地方似烈火灼烧般很快地腐烂。 这是婆婆一本最为破烂的手札上留下的一句笔记,是婆婆年轻时做道士入门的一句入门法子。 “舌尖血是人身上阳气最重之地,但也是人最精华之血所在,属驱邪之利器。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之际,慎用。” 现在可不就是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叶笙毫不犹豫地就咬了。 叶晟一个挺身连忙站起身子跑开了。 许久之后,面部被灼烧很惨烈的无面男鬼又回到了原来烧纸的地方。 一只陌生的苍白的手捡起那罐咖啡,男子细心地拂去黏在瓶身的冥钞。 一个同样没有脸的无面男鬼发出了阵阵笑声,他的身形高大挺拔,身形约莫20出头,西装革履,气质不非,只看背影一定会让人想象到美男子一类的,可是他同样没有五官,笑声就像是奇怪野兽的怪异喉音,让人不寒而栗。 -- 关逸 总算到小区了。 叶晟长呼一口气,她弯着腰手扶膝盖,长期不运动的身子稍微动两下就跟要散架了似的,脖子上的围巾也早已经因为来回颠簸的跑步中跑的异常分散,围巾一头几乎要掉到鞋上。 缓了老半天叶笙才直起来身子,取下围巾后折了两下搭在手臂上,慢慢地往面前这栋楼方向去。 “可以松一口气了。” 她感叹着走进去,扶着楼梯把手踏上阶梯。 因为贪图便宜,叶晟千选万选才决定要住在这里,地理位置不算太偏僻,价格非常人性化,1公里内有地铁公交,如果上班的话骑个自行车到地铁口就行了。 可是这小区也是没得说,9层楼那么高,连个电梯都没有,而且1楼楼梯口的灯坏了也没人修。 叶晟打开手机后置手电筒,一边照着一边往楼上走,还好只是一楼灯坏了,还没有那么不方便,自己住在4层,如果2,3层坏了的话,每天晚上打着手电回家体验应该蛮糟的。 而且房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叁天前她搬来的时候还是房东弟弟处理的租房手续之类的。 给房东发信息,那人也很冷淡,鲜少回复。 索性叶晟也被磨得无话可说,但是一想到自己近乎以一个捡漏的价格租下一室一厅,还不到其他地方租房价格的1/2,属于血赚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反正自己早晚要找到一份工作,这个地方就先暂住一个阶段,一有钱就立马换掉好了。 忽然间,四周温度骤降,裸露在外的手指和脸面都冻得一个瑟缩。 叶晟困惑地打量周边,没有窗户,哪里来的风,难道是到夜里9点以后降温了? 重新把围巾系好,叶晟已经走到2楼了。 但是当她走出下一步的时候,她却觉得不对劲。 明明现在四下很安静很正常,她总觉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暗中打量着自己,就像是悬疑片里走夜路的主人公总担心有人跟踪自己,她下意识往后一看。 下面几层楼梯很安静,没有一个人的踪影。 或许是自己今晚上被吓了一下有点太敏感了吧,叶晟自我调侃。 到了四楼,叶晟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正欲对准锁孔,一个凭空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你好,你是新搬来的住户吗?” 叶晟猛地转身,只看到一个身穿灰色卫衣,黑色休闲裤的年轻男孩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 “啊,是的。”叶晟愣了一下,对方右手还抱着一个篮球,帅气的面上一层薄薄细汗,这人刚运动完吗? “你好,我是你对门的邻居,我叫关逸。” 叶晟。看着对方叁下两下就报出自己的名字,出于礼节,叶晟露出一个客套疏远的笑容。 关逸跟她前男友身高相当,五官更是帅的无可挑剔,左右两耳各自打了个X型银质耳钉,但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很专注认真,整个人看上去年轻朝气又带几分开朗,身上稚气未脱,大概率是个学生吧。 不过叶晟很自然地忽略了对方善意的笑容和欲要说什么的架势,掉过身子继续开门,她现在没和人打交道的闲心。 “叶晟,你的头发这里—” 背部猛地一僵,有什么东西离得很近贴了上来。 “这里沾了一张冥币。” 叶晟猛地后退,结果靠在了刚打开的门上,哐当一声门被撞关上。 这个人刚才碰到自己的耳朵了,手指好凉。 关逸偏头看着手中的冥币甩了甩,眉头一挑,笑着开口。 “叶晟,你去哪里了?怎么...” 快扔掉那个东西。 叶晟眉毛紧簇,猛地拔高音量。 “你害怕?” 下一秒,好像恶作剧一样那个冥币近到差点就要挨到叶晟的鼻子。 “别碰我!” 叶晟双手胡乱舞动着,发出一声尖叫,叫声不大,但是充满忌惮的害怕。 无面男的形象再度浮现在自己面前,尸体的味道似乎还萦绕着自己鼻尖。 “噗。” 关逸把冥币一折迭从新放入自己口袋,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叶晟你成年了吗?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都23了,还有,请你不要开没意义的玩笑。” 叶晟的面色沉了下来,眼睛似乎泡在冰潭里的月光,美则美亦,只是写满愠怒的凉。 “叶晟姐,对不起。” 关逸面色一收,称呼一改,正儿八经地道了个歉。 “我不知道你那么害怕这些东西,以后回家路上小心点。” 关逸耐心的说着,语气里带了几丝切实的担忧。 叶晟不理他,转过身打开门进了屋。 “记得扔掉那张冥币。”进门前她特意嘱咐道。 “好的。”关逸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笑起来的声音没个正经,但是音色又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清朗,勉强不让人反感。 关上门,反手上锁。 叶晟重重叹了一口气,刚才那一搅和,搞得她现在心情很不舒服。 家里空荡荡的,叶晟连忙走到沙发前,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开启空调。 然后一屁股坐下靠在沙发上,当总算到家后可以安息的这一片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今晚舌头那下有多狠。 牙齿只要轻轻蹭到那一块儿,就钻心的疼。 不过那的确是没有办法,叶晟揉了揉眉心。 手机上的电量充足,叶晟打开手机翻着招聘软件。 “还是没有消息啊。” 裸辞就是这样,辞职的时候很爽,但是找工作的话就要从头开始了。 白皙的手指在手机界面上不断滑动着,叶晟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关逸这个人有问题。 他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但是这那之前叶晟并没听到对门开门的声音,也没有看到他上楼。 她刚到四楼的时候也的确空无一人。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不仅如此,他帮自己捏走冥币的时候,他的指尖碰到耳朵那一下子。 当时的感觉就是特凉。 刚运动完的人体温有这么低吗? “好奇怪。”叶晟回想着今晚上发生的一幕幕,为自己产生的奇怪联想不由面色大变。 难道关逸......是鬼? “怎么可能?”叶笙捏了捏鼻梁笑出声,难道是因为今晚上见了鬼所以才格外疑神疑鬼吗? 虽然那个人有点奇怪,但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能直接给他定义是鬼吧,或许那会儿自己专注开门没听到外界动静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叶晟心里舒服多了。 她不会就这么幸运吧,幸运到就这么容易碰见鬼。 -- 浴室里的影子 室内很快升起蒸腾的热气,叶晟眯着眼睛揉着自己沾满泡沫的头发。 洗浴可以洗掉一切疲惫和不安,今晚上撞鬼这件事让她深感洗澡的重要性,洗掉一身晦气,当然这是她单方面的认知罢了。 一缕血液似丝线般从叶晟下体流出,沿着大腿根然后到小腿肚,被冲到地面上跟着流淌的洗澡水一起来到下水孔,咕噜咕噜,血液消失的干干净净。 洗完澡,叶晟光着身子来到镜子面前照镜子抹水乳。 “黑眼圈重了很多。”按摩面部的时候她猛地凑近镜子喃喃道。 自从换了个住所她这几天睡眠都不太好,认床这点不好的,但凡换个场所需要个适应周期。 叶晟伸出舌头,粉嫩的一截,只是前端豁了个红刺刺的口子,看着叫人怪心疼的。 叶晟皱了皱眉,下意识食指就碰了碰舌尖。 “嘶。”好吧,她就不该乱尝试。 突然小腹一阵剧痛,叶晟一低头,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揉着小腹。 她眼睁睁地看着下体流出鲜艳的血液顺着腿根缓缓流动着,一路下滑,滴到了地面上。 “真是不凑巧。” 叶晟皱了皱眉,可能这段时间作息套紊乱了,月经竟然提前了。 她抽出几张卫生纸随便擦了擦下体,然后将纸扔到垃圾桶里。 需要拿片卫生巾,叶晟叹了一口气。 结果前脚拿完卫生巾光着身子进了卫生间的叶晟发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地上那两滴姨妈血呢? 她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下巴。 “我记错了吧?” 那厢叶晟在换卫生巾,洗手台的水龙头缓缓地以一个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左边扭动。 当叶晟重新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被结结实实地烫了一下。 “我今晚怎么了,这么冒冒失失。” 刚才有拧到这么热的方向吗? 叶晟有些烦躁地洗了洗手,按下门口开关,浴室顿时一片黑暗,“咔”一声,门关上了。 叶晟的脚步声逐渐淡去。 “吱” 黑暗中,水龙头被人向左扭动,清晰的水柱敲打着壁砖的声音清晰可见。 “哗啦啦” 镜子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然后是赤脚走在地面上发出的嗤嗤声,影子所走过的地方水滴汇集出脚印的形状。 “人…的味道。” 模模糊糊的声音,好似旧磁带里发出来的带有岁月的痕迹。 “好困。” 叶晟等头发吹干又玩了会儿手机后手一抬,“咔吧”一声,被摁下关闭开关的床头柜星星小灯灭了。 房间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轰轰声和叶晟平稳的呼吸声。 夜里2点30 “咯叽—”,卧室门被悄悄打开。 一阵阴冷的风跟着卷了进去。 “是谁?” 模糊的声音,和黑黢黢一片看不清的影子。 “嗯。”叶晟哼唧着翻了个身。 因为空调一直开着室内温度甚至有些偏高,她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睡裙披个薄被子昏然睡去。 “你是谁?” 黑影越靠近床边,那个影子开始逐渐凝形。 “你要干嘛。” 无声的气音在空气里爆发出。 关逸猝不及防地冒出来站在影子面前阻止了他下一步动作,此刻的他与叶晟那会儿所见近乎两个模样。 他此刻皮肤白的异常,在黑暗中有种慎人的诡异,两双黑漆漆的眸子下流着红到有些发黑的血液,他此刻看上去与活人完全不搭边,颓败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我的东西。” 黑漆漆的宛若黑洞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影子,关逸此刻眼眶里看不到半分眼白,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个苦大仇深的恶鬼,身上的怨气似乎能凝聚成废物。 但是那个影子仍然在不断逼近。 关逸看着影子的靠近,一动不动地站在叶晟床边,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护食的野兽,他面部狰狞,与之相反身上的冰冷死亡气息更加浓厚。 突然间,影子不动了。 关逸笑了,出现在那个满脸是血的面上显得格外可怖。 他的身影逐渐淡去。 影子的颜色在关逸离开也越来越淡。 影子在淡的彻底看不到之前短暂地化成了一个清晰的形象,纤细高挑的男子身躯,精致的下颌角,和优雅的四肢。 他在关门前久久地注视着床上的女子。 叶晟翻了个身,偏短的睡裙堆积在屁股处但没遮彻底,纯白色的内裤蕾丝边沿勾勒出饱满的臀肉,然后是鱼肚白柔软细腻的大腿。 女子的背影娇柔,头发柔顺似黑珍珠一般丝滑。 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少年身影手带上门,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啊。” 大清早叶晟一骨碌爬起来,一夜过去腰酸背痛,小腹沉甸甸。 最为恐怖的是,她侧漏了,虽然没蹭到床上,但也弄脏了睡裙。 这下麻烦了,得把裙子洗了。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叶晟打着哈欠来到客厅。 “咦,我茶杯怎么空了?” 叶晟举着自己的透明水杯,整个人还有点恍恍惚惚。 她挠了挠头,疑惑不解。 “难道是半夜渴了起来喝掉了?”应该是这样。 叶晟不在在意杯中水到哪里去的这个问题,拿着杯子来到厨房。 浴室因为早晨的光线照入,窗明几净。 “呵。” 小小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好似开水烧开后醺腾的蒸汽,飘渺动人。 水龙头向左拧动,热水流了出来。 下一秒,镜子上被写了什么东西。 “你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看不见的东西沾水写上去。 俊秀飘逸的字体,让人不由自主想象出字的主人该是什么样的个性。 许久之后,叶晟推开浴室门走进来,镜子上的水字早已干的差不多了,刚刚的痕迹没留下半分。 “呀。”叶晟一拧开水龙头就被狠狠地烫了一下。 她眯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睡迷糊了。” 突然一阵冷风拂过,叶晟后颈一凉,她打了个哆嗦。 抬头一看,浴室透气扇什么时候开了,难怪这么冷。 -- 徐楠 “早上好,叶晟姐。” 叶晟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正准备重新开门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早。”很快反应过来后眉毛一皱,这家伙又在喊她姐,明明他俩才刚认识。 “关逸。” “嗯,怎么了?”关逸瞧着叶晟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好奇地走进一步,只看到一个眉眼冷淡的侧脸。 “不要喊我叶晟姐。” “对不起。”关逸愣了一下,连忙道歉。 然后面部肉眼可见变得绯红一片,他错过视线挠着后脑勺。 “我才18岁,就…下意识这样喊了,对不起。” 关逸今天浅蓝色牛仔外套,白色休闲裤,简约款式帆布鞋,一头清爽短发,当他表现的害羞时,青涩感快要溢出来。 “随便你吧。”叶晟被梗了一下,心里一个来回终究什么都没说。 “叶晟姐,有空的时候我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吃饭当赔罪吗?” “啊?” “我厨艺还是蛮可以的,如果你方便的话今天…?” “算了,算了。”叶晟倍感头大,对于这自来熟的年轻邻居被搞地招架不住,然后逃也似的进了屋子。 “哎。”关逸看着面前关上的大门耸了耸肩,“那就从长计议吧。” 至于叶晟连说两遍算了算了是指的今天不行还是彻底拒绝也不好判断。 “好像拒绝的太直白了?” 叶晟把早饭放到桌子上,着刚才的事情让她若有所思。 她不是个社恐的人,也不算不好接触,但是从昨晚开始一遇到那个关逸,它就觉得蛮尴尬的,或许对方不是故意的,可是初次接触都提到冥币什么的令她蛮不爽的。 而且那张冥币差点贴到它脸上了,昨天是实实在在的遇鬼,那个家伙完全没经历她的情况过自然也无法理解她的心情。 不过他今天态度倒是蛮真诚的,如果他下一次还是要坚定邀请她的话,叶晟在考虑,或许自己有一定几率不拒绝 冷不丁地,她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回家路上的无面鬼和那个鬼打墙,那是在20多年以来有记忆的第二次遇见鬼。 在婆婆过世那一年她说过,在叶晟3岁以前,她都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叶晟,因为她是个很幸运的孩子,总是会莫名莫名指着空气某处就哇哇大哭。 四岁遭遇了差点淹死一事后,她就开始戴平安锁。 不仅仅是不可以取下来,“小叶啊,这个东西一定不要给别人戴哦。” “为什么?” “因为……它是给你带来好运起的宝贵之物,一旦沾染上了别人的气息,小叶说不定会变得倒霉。” “啊,那绝对不行!”叶晟连忙攥紧脖子上的平安锁,一副生怕被别人抢走的架势,掌心里冷冰冰的陌生触感却一下子就适应了。 所以这不一定是带来好运的东西,或许是保护她的,驱邪的宝物也说不定。 把平安锁从领口拿出来,拇指缓慢摩擦着。 她此刻陡然产生一个想法。 下一秒她跑到卧室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沓黄纸,有些是空白的,有些是暗红色的朱砂字迹,不仅潦草还因为年代久远整体泛着一种枯皱。 不过此刻叶晟双眼发光。 内心那个荒唐的年头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她想试试这些符纸效果如何,可以灭鬼吗? 说干就干,中午刚吃完饭叶晟去了寿衣店弄了点符纸,又去寺庙寻了个最便宜的开过光的佛珠手链。 准备充分后就要开始实验了。 昨天直面鬼的事情第一反应确实是害怕的,但是舌尖血祛退对方这个举动又莫名给她一点勇气。 如果以后还是有倒霉的时候,或许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不过,咬舌头这种事情还是太痛苦了,所以她想试试别的。 “叮铃铃” 当叶晟从咖啡馆走出去,风铃的清脆撞击摩擦声在寒风李也仍然快活。 已经是晚上了,叶晟临到关头缺莫名有些发怂。 真的要尝试嘛? 虽然说是白天想的好好的,可是真到这个时后夜风一吹,这胆子不禁弱了叁分。 要不…算了? 正当叶晟一脸苦大仇深脑内天人大战混乱无果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叶晟,你怎么在这里?” 一扭头身后不远处一个身形高挑五官俊美的男子正挥手给她打招呼。 “徐楠,是你?” “怎么,看见这么不高兴吗?” 徐楠的视线从叶晟头顶到鞋子都仔仔细细地看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打趣十足的笑意。 “没想到……班长你几年不见变化这么大。” “人会变也很正常吧?” 徐楠一边说着整了整胸口的衣服,脸上的神态满不在乎。 而叶晟的内心已然有了几分波动。 眼前的男子从头到尾无一处不精致,皮肤的细腻,还是恰达好处的穿衣风格以及身材都给她记忆中的人不太搭边。 徐楠是她上大学时的班长,那时候徐楠也是这么高,不过每天顶着一顶老土的发型,脸上一副眼镜框,说话办事什么的也很公事公办,基本上难以给人留下什么记忆。 而现在的他,取下眼镜露出近乎完美的五官,不仅如此他的皮肤是象牙白色,瞳孔很黑但是看人的时候很亮,整个人看上去不仅仅是颜值提高了许多精神状态也焕然一新,所以当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叶晟忍不住下意识想要确实面前这个人是否是徐楠。 徐楠是宛城当地人,毕业后在这里直接工作也属正常。 “叶晟,要一起吃个饭吗?” “我……” “我请客。”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晟忍不住要扶额了,她本意想今晚见见鬼,试试手段,徐楠一出来这计划不得不夭折了。 面前的男子刚才上扬的嘴角慢慢耷拉下来,他的眼睛很漂亮,就那样黏糊糊地盯着叶晟。 “对不起,我知道我们之前关系很一般,我猛地这么一张嘴你也很为难吧。” “那算了,不勉强叶晟你了。”徐楠又笑了,只是这次笑容热情淡去几分只留客套。 “我不饿。”叶晟慢慢开口,“如果你真的很想吃饭的话,附近有家饭馆不错,我带你过去。” 然后她就离开好了。 “不是,哎,叶晟不用这么麻烦你。” 徐楠听着叶晟眼睛微微瞪大,失笑了。 “我啊,只是想给你叙旧。” “聊聊天吗?” “对。” -- 钓鱼险况 “徐楠你一直都不上班的?”叶晟嘴巴微张,面上显出震惊之色。 “啊,没错。”徐楠低下头,公园内道路两侧路灯明晃晃的暖光软化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脸上此刻看上去有几分羞赫。 “因为父母那辈比较努力吧,到我这里,银行卡的钱利息就够我一个月花销。” 叶晟咽了一口口水,眉毛微簇,看向徐楠的眼神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眼下同样都是没工作的人,一个还在担心找工作,担心明天,担心生存,另一个只需要操心玩什么之类的事情。 真的很难不嫉妒。 “叶晟,你看那里。”徐楠猛地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叶晟顺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琥珀色泛着淡淡光辉的湖泊,银月的柔光给它打磨的美轮美奂。 “我们去看看吧。” 徐楠期翼的目光望向叶晟,叶晟没有说不。 可是刚刚靠近,一个鲜明的木牌立在那里。 “危险请勿靠近。” “要不不去了?” “那里明明还有个人在钓鱼。”徐楠嘴角一撇,不再理会那块牌子。 “叶晟你想钓鱼吗?“ “不想。” 叶晟看着一边走的飞快还不忘回头给她聊天的徐楠无精打采回应道。 因为她坚持不去吃饭,所以她和徐楠在公园里晃悠。 也没有选择去看电影,因为叶晟并不打算在他身边逗留太久。 结果徐楠就很会拖时间,这一扯哪一扯,不知不觉过去很久了。 钓鱼的人穿的厚实,老远看去像穿了个棉袄,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脚上竟然空空如也,明明在深秋他穿着拖鞋双腿打开弓着身子钓鱼,抛出去的钓鱼线就像是一根细细银丝崩的很紧,不过水面上还是安安静静地,唯一的声音还是叶晟他们靠近时发出来的。 “这里有标牌,你怎么还来钓鱼?” 钓鱼的人一言不发,徐楠他们慢慢靠近这个人。 花白头发,困倦神色,这人好像时刻要睡着了似的。 “咻”一声,徐楠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湖中。 “来了!” 老汉突然站了起来,喜悦之色覆盖了他的困顿,水面上开始泛起一圈圈波澜 “真是好运气。”徐楠笑了。 “真巧。”叶晟的目光也停留在那个水面不断颤动的鱼线上,刚扔完石头就钓到鱼了。 徐楠是什么,送鱼童子? 正在几个人抱有几分期待老头马上钓上来的东西之际,奇怪的事情发生。 老汉似乎是脚底打滑还是怎么着,他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地整个身子往前倾,面上焦急之色突现。 “快来人帮帮我!”他大吼一声,震得离他最近的徐楠浑身一个激灵。 “你是在钓鳄鱼吗?”徐楠语气不算友善地调侃着,下一秒老头扭过头面色骤变。 “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了,救救我。” 还没等徐楠反应过来,鱼竿那头似乎真的有什么庞然大物一般将他硬生生拽过去,很快老头的脚就滑到了湖边,湖水似有生命般迅速淹过他的脚掌脚脖 徐楠和叶晟这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劲,徐楠救人心切,直接跑到老头身后卡着他的腋下使出浑身力气将他往后拽。 “你快松手啊,老伯!再这样下去鱼没了你也要没了。” “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年过半百的老头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听他的语气好像是他受到不可抗拒力量影响着实可怜。 叶晟也没闲着,她看着这一幕内心嘀咕着。 是鱼吗?还是有什么奇怪……难道说! 下一秒,一串手链被她甩了过去。 “你乱扔的什么东西!”老头大吼一声,面色铁青地瞪着不远处的叶晟。 叶晟深色不变,她又从口袋掏出两张符纸。 左右手分别捏住一张慢慢靠近他们。 “一个是婆婆留下来的,一个是我自己画的。” “叶晟,别过来,快点找人!” 徐楠焦急地看向逐渐走进的叶晟,月色下叶晟的脸白的仿佛透出荧光,那黑黝黝的眸子固执地盯着他们,莫名地让人心里一紧。可是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能让叶晟涉险呢? 徐楠一低头,老头的小腿全部被湖水吞没勒,老头的体温在慢慢冷下去,死亡的气息盘旋在周围。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脚下的泥土似乎食人花一般拽着他往下坠,是一种令人反胃的陌生强大力量。 “嘣” 一个黄色的小颗粒猛地被扔到老头腿边水面上,下一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老头和徐楠都不动了。 “情况好像变了?”白发老头一脸呆滞,他试着往回走,结果双腿似乎卡在了石头里似的,完全不能动弹丝毫。 叶晟手里还有一张黄纸,她看着面前突然静止的一幕没有说话,神色沉沉。 她本意是不想冒险,所以先把自己画过的符纸揉成一小团精准地扔过去,运气很好,纸团掉落的地方似乎停止了刚才情况极端恶劣的局势。 那接下来…… 叶晟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以一个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徐楠身后将手中未曾折迭的符纸扔到他和老头腿之间的水面上然后飞速撤离。 “叶…” 徐楠还没喊出一个完整的名字,叶晟早就跑到5米开外的地方。 符纸被水打湿,慢慢下沉了。 老头的膝盖附近开始咕噜咕噜的翻滚着气泡,密密麻麻有大有小,白色的水蒸气一缕缕参差不齐地冒出来。 “太好了!” 老头狂喜着叫一声,他感觉手上身上的禁锢在缩小,奇怪的力气来源被削弱了。 可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嘭”一声以老头为中心的水面炸裂开了。 他和徐楠都被那突如其来的水面爆炸甩到岸面上,然后是一阵极度阴冷诡异的尖叫声,奇特空灵的一时之间让人以为是幻听。 “徐楠,你没事吧。” 叶晟跑到瘫在地面上的徐楠旁边,徐楠浑身都湿透了,发尖还在滴水,他的衣服因为水面爆炸后顺带冲出来的暗褐色泥沙被蹭的脏到不堪入目,像是全身都浸到泥水坑里打了个滚儿。 叶晟拽着徐楠的胳膊一用力,对方顺着她缓慢站起来。 “我们快走。”叶晟的声音有些急促。 “为什么?” 徐楠看着不远处的老头,对方还躺在草堆上一脸呆滞,“什么玩意。”老头喃喃自语。 现在危险不已经解除了吗,叶晟的语气却前所未有的紧张。 “刚才声音太大了,等下会来很多人的,我可不想因为不遵守规定被罚款,快走!” “噢噢。”徐楠这才魂魄归体,整个人清醒了。 他反手握住叶晟连忙离开了。 “啊,这什么东西。” 傻傻坐在原地的老头身边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有人举着手机拍照,也有好心人蹲下身子耐心地向他询问,还有公园管理人生气的责骂声。 而方才发生爆炸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小坑,浅浅的坑水面上堆积着大量黑色头发,浓郁的仿佛一块巨型的不规则海藻。 “好恶心啊。”有人说着咔咔咔拍照。 但是很快,又有着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询问情况,是公园管理人实在看不下去报的警。 “这个头发是怎么回事。” 一个警察问他旁边的伙伴。 被问话的警察胡子拉碴,但是双目锋利。 他蹲下身子用戴好手套的手去捏起一缕头发揉搓,片刻后站起来对明显一脸稚嫩的新人解释道。 “驱散人群,封锁这一带。” “还有……快点找人来打捞,湖里应该有尸体。” “什么?!” -- 心思 要喝点咖啡吗? “白开水就行。” 叶晟看着徐楠起身到饮水机旁给她倒水,房子漂亮宽敞,地面干净到一尘不染,意外的是家中的厅灯设计和整体配色都是暖色调,徐楠居住的地方蛮宜人。 “给。”一杯茶被放在面前,入眼的是一只堪比手模的骨节漂亮利落的男子手。 当徐楠近乎挨着叶晟坐下后,房间里很快就安静的只剩下没有一丝杂音。 还是徐楠打破了沉默主动问起晚上那会儿叶晟究竟是如何做到解救了他和那个老头的。 “画过的咒符。” 桌面上是一张摊开的符纸,轻薄纸面上还透露出一股廉价的粗糙感。 徐楠的下意识就想去触碰不过他忍住了,食指指尖落在距离符纸半厘米的原木桌面上。 “叶晟,你好厉害。你是道士吗?” “噗。”叶晟入口中的茶全部喷了出来然后猛咳几声。 徐楠见状连忙帮她梳理着后背轻轻拍打着让她好受些,嘴上歉意十足。 “抱歉,是我问的太唐突了。”如春风化雨般柔软细腻的调调似乎能熨平世间一切苦楚。 他望着可怜的叶晟咳得两面发红漂亮的眼角和羽睫沾了一点剔透的泪水,内心的情绪也变得膨胀,一点点类似酸楚的情绪和喜悦的欢快劲儿嗖地一下窜到了嗓子眼,还有点发痒。 “我…我不是。”叶晟好半天才缓过来,她一扭头就看见对方那贴的很近的俊脸心下一惊,不动声色地悄悄拉开距离。 “是我婆婆,她留下来的符纸解决了麻烦。” 想了想,没有把那个鬼字说出口。 “叶晟,你这是用驱鬼的方法帮了我们。难道说……那会儿困住我们的是鬼?” 徐楠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点激动蹭地一下站起来。 “竟然是鬼?” “我想,应该是。”叶晟眉头微微皱起来,听到鬼那个字脸面变差了些。 “是鬼……” 突然间徐楠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点开一个人的页面,然后又坐了回去。 “叶晟,我认识有一个朋友,他是专门做这一块儿的,降妖除魔顺带看风水,你需要认识一下吗?” “不是,你什么意思。”叶晟被他搞懵勒,眉毛锁地更死。 “我担心你。我家里的风水没毛病,我的八字也找人看过,阳气十足,基本上不出意外这辈子是不用担心见鬼的。” “你是在怀疑我吗?因为我害的你今天晚上遇鬼。” “不是。”徐楠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他连忙解释道。 “今晚上就是咱俩单纯运气不好,我看叶晟你那会儿救我们那个架势也不熟脸,我不太清楚你具体什么情况,我只是单纯担心你罢了。” “好吧。” 叶晟垂下眉眼,瞄了一眼徐楠的手机屏幕,自己内心也开始琢磨着。 要不认识一下这个人也行,如果那人家真是内行人,婆婆留下来的符纸或许让这人看看也行,顺便知道一些遇鬼时的自救之道。 “如果麻烦他的话他要价高不高。” “免费的。”徐楠看着叶晟有些紧张地神色忽的笑了。 “不管多少钱我出就好了。对了,这个人比较孤僻,我先把他推荐给你,可能要过几天那边才能通过。” “也行。”叶晟一口答应。 直到叶晟要转身离开,徐楠冷不丁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 叶晟心中的困惑比避嫌快一步,她一时之间忘了甩手。 “叶晟,你是不是分手了。” “没错。” “你…”说到这里,徐楠眼睛里的光芒忽明忽暗,好像黑暗里被一根细到一折就断的摇摇欲坠的细绳勒住的左右乱晃挂灯。他舔了舔略略涩的浅色下唇,喉口发紧。 “你有考虑过再找个对象吗?” “烦人。”叶晟眼皮一塌, 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生动的嫌恶,不过她的视线并没有看向徐楠。 “现在完全不考虑。”她说过着,又立马调整好表情,整个人平静地不可思议。 眼下是考虑生存的时候,那些风花雪月只会让她分心,她懒得去想。 “啊…那好吧。”徐楠的面色错愕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单身…,蛮好的。”他小声说着话,音量小到近乎呢喃。 “我走了。”叶晟抽出自己的手,她平淡的话语冲淡了刚才还有些紧张和不一样的氛围。 “我送你。” “不需要。” 叶晟的声音这会儿听着竟然有几分冷意,她纤细的背影有着无法让人拒绝的冷毅。 徐楠吞了一口口水,低下头,眼中神色晦涩,两个拳头并在裤子两侧不断收紧,他此刻好像承担了什么巨大的压力,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不过徐楠还是坚持着把叶晟送上了计程车,虽然他开口提出要开车送她,还是被她拒绝了。 看着叶晟在计程车后座里淡然的神色,徐楠面上平静内心纠结万分。 她是在排斥他,抵触他吗?因为他那个试探性的问话已经警惕到要保持距离。 徐楠站在车门外,挺拔潇洒的身姿颓丧了几分,看不见的阴影包裹着他,没有一个路过的人能看着他这个样子会认为他此刻心情不错。 “徐楠,再见。” 车窗摇上去后叶晟突然蹦出的告别声似乎一剂灵丹妙药注入低沉的徐楠体内,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再度出现了那抹熟悉的笑容。 “那,再见了,叶晟。” 徐楠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背影,里面坐着他喜欢了好几年的人。 他本想今晚上看气氛差不多的时候表白的,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一个足够漫长的暗恋到了一定程度后再说不出口或许这辈子就不会讲了。 他想他现在跟大学应该完全不一样。自从他大学开始关注叶晟,他会分析叶晟发朋友圈的文字图片试图解析她的心情,一开始是很困难的,因为他们现实中几乎不说话完全毫无根据。 或许是真的观察久了,他慢慢发现叶晟的一些细微的动态习惯。 她基本不光明正大秀恩爱,但是如果是她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她会拍照片分享,那个视角里会显示出来她不是一个人在吃饭。 不仅如此,她不仅日常会随机分享音乐到社交软件上,偶尔几次心情不好她也会分享,当然佐证这一点他是通过叶晟的室友和她当天经历确定出来的。 而在叶晟和她对象分手那一天,她只在朋友圈发了两个字“自由。” 随时关注叶晟一举一动的徐楠如此敏感,自然想方设法解密了那条朋友圈,通过几天功夫,不动声色地通过认识叶晟的人确定了她发动态那天就是和她对象分手了。 得知这件事的那个晚上,徐楠睡的很晚,他躺在床上不断幻想着美好的事情。 他后来特意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发型,服装,香水的选择,他做好每个细节。 然后他们“偶遇”了。 意外的是今晚钓鱼这件事让他形象大损,紧接着就是叶晟对恋爱的排斥态度打了他,他还惴惴不安地以为是叶晟看透了他的心思对他冷嘲热讽。 他从来不是一个在意外界看法的人,可是只有叶晟,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牵弄他的心情,他为她喜,为她忧,有时候不知所措的像个傻子。 好在叶晟离开前还很自然地给他打招呼了,这最起码说明一件事,叶晟不讨厌他,这足够了,连心思都要小心翼翼释放的徐楠对此很满意。 不要着急,慢慢来。 他对自己说。 -- 坐在后座的“人” 窗外阴雨霏霏,夜幕中偶尔夹杂几道一闪而过的亮白闪电,夜里的温度不断下降。 车内空调的热风呼呼吹着,叶晟闭上眼睛,脑袋斜在一侧,似是睡的安详。 汽车发动前她还生龙活虎的,不一会儿就开始发困,本意只是想小憩一下不料已是陷入梦乡。 正开车的司机沉默着,他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夜晚两侧的路灯如疏散的星星,过往的车辆擦肩而过时激起一片水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车内的温度仍然保持恒温。 不知过了多久,叶晟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她是被冻醒的。 “师傅,还有多久到?” 刚睡醒的叶晟声音还有些迷蒙,她整个人缩在后座不断地揉着双手,为这突然变冷的温度纳闷。 外面还在下雨。 窗外的雨滴扑湿了整个车玻璃,一片浅薄的雾气也很快氤氲染在透明车窗上。 “师傅,你是关空调了吗?” 明明已经努力缓解骤冷空气带来地不适,可是叶晟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寒意随着苏醒后越发明显。 车内仍然一片沉寂。 叶晟的眉毛耷拉下来,冰凉的指尖揉着发冷的另一只手背。 她挪了挪身子定睛一看,前方的道路很陌生。 视线扫向驾驶座,座上的人一言不发置,叶晟没有凑近就感觉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太安静了,她上车前还跟司机简单交流几句,现在除了他的手还在方向盘上转动,他再没半点动作。 叶晟的手悄悄放入口袋,符纸的边角刮着指甲缝给她带来一丝丝慰籍。 是人贩子还是鬼? 她慢腾腾重新坐了回去靠在座背上,面无表情的脸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拿出手机,时间已经是11点02了。 这辆车从她坐上开始已经行驶40分钟了。她不该睡着的,一觉起来情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打个车就能遇到突发情况吗? 手机屏幕显示了着徐楠20分钟前在微信上问她到家没,还有一通语音电话。不过因为她这边一直没回复徐楠发了几条道歉的信息后就说了晚安。 所以他睡了吗? 叶晟眉毛皱紧,就算现在报警或者找人求救也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最要命的是手机没信号了。 手指在口袋里几乎要攥烂符纸。 难道要在这里用这个吗?那个大范围的爆炸自己不会受到影响吗? 还是要用自己蹩脚模仿出来的符纸,或许突发情况出现时也能抵抗一下? 说起来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是不是自己把咒符折成一团影响了具体效果,还是自己在用朱砂抄笔迹的时候因为不认识那字体而写的时候出现了偏差。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如何逃离现在的困境显得犹为重要。 叶晟小心翼翼地错过一点身子打量着,方向盘后面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了90,且指针还在不停摇摆转动着,这辆车的速度在一直提速。 车窗外的风景也在不断变化着,这辆车似乎行驶到了一个异常偏僻的地方,旁边没有路灯只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几颗树木,异常空旷。 他是要带她去哪里? 叶晟本勉强安定下来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着,聒噪疯狂的频率让她喉咙发苦却难以开口说些什么。 “砰”一声,前风窗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然后车身一个剧烈的颠簸,震得叶晟身子往前倾,多亏及时抓住驾驶座后背才没有磕到脑袋。 然后车速慢慢将了下来,空气冷得越发严重了,叶晟冻的表情僵硬。 “咚咚咚”当这辆车彻底停下后,四周传来了敲窗户声。 “去死!” 司机总算开口了,阴狠恶毒的声音浸透了冷气让叶晟无法自抑地打了个寒噤。 “咚咚咚” 敲窗户声固执地再度响起来。 可是叶晟缓慢移动着脖子,不管是车内的任何一个窗户也看不到有人的踪影。 而且叶晟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偏僻,刚才一路行驶一个行人也没有,怎么会…现在就突然有人了呢? 还没等她细想。 “滋”一声,驾驶座左边车窗发出一声响动。 下一秒,“噼里啪啦”那块窗户完全破碎开,叶晟吓得连忙躲开,那个玻璃突然就碎了,炸了司机一身。 窗外的雨似乎变大了,叶晟觉得冷意淡去几分空气中倒是多了几分湿润,没有玻璃渣溅到她身上,只有一点车外的细雨落倒发丝和额面上。 下一秒,骂骂咧咧满脸血的司机一把打开车门气冲冲地走出去,咚咚咚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好机会,现在就逃。” 叶晟的手扶着硬邦邦的把手内心有点小鼓舞,可是一看窗外的风景一瞬间一瓢冷水直从头顶灌下浇的自己透心凉。 这里很偏僻,如果立马下车后就被那个司机抓住怎么办? 满面血的司机围绕着车身打转,口中一直嚷嚷着什么。 叶晟也眼尖的注意到司机有哪里不一样了,他的脖子直接少掉一半,白骨森森,但是他的脑袋仍然顽固地留在身上。 雨水将他头上的血冲散,但是叶晟注意到他脖子处冒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他的两双手也不知为何变得血肉模糊,那副惨状像是被什么巨型机器狠狠碾过。 叶晟总算看到了司机的侧脸,他的鼻梁已经断的只剩下半截,脸上立着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可他好像跟没事人一样仍然在这个附近打转。 是鬼,叶晟确定了。 她手忙脚乱的试着用手机给外界发出信息,却发现了一个惨痛的现实没有丝毫改变—手机仍然信号。 完蛋了。 叶晟心想。 荒郊野外的,还下着暴雨。 她不能直接出去,打车她手机也完全不行。 叶晟看着司机仍然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徘徊嘴里叫骂,她心一横爬到驾驶座上,她要劫车离开这里。 既然是鬼,直接开着车从他身上碾过去应该没问题吧? 叶晟漂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疯狂的光芒,只是刚坐到驾驶座上,雨水就淋湿了半边身子。 很难受,但是比起刚醒过来却没有一点办法的时候却又好得多。 叶晟手握方向盘,挂档踩住油门,轰一声直直往前冲把那个看到他后一脸震惊的司机撞倒后连忙变动方向往回路行驶。 汽车很快就离开了此地,司机被撞过后完全不受影响紧跟车后狂追不舍,嘴里的声音化成一声声凄厉的嘶吼。 “别跑!” “我要杀了你!” 叶晟一口咬住牙齿,哪怕雨水已经浇的她浑身湿透她也没有一丝颤抖稳稳地开着车。 要快点离开这里。 倒车镜里那个浑身是血的影子越来越小了,危险在远离,叶晟这时面部才微微动容一分,她刚想喘一口气。 她瞄到了可怕的东西。 车内后视镜显出一个一身白色衣服的男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翘着二郎腿,干净的鞋尖一晃一晃。 什么时候出现的? 司机明显已经被甩开,后座坐了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能悄无声息上了车且现在出现的只能是鬼。 一口气直接被吊到嗓子眼,叶晟大气不敢喘。 面前的刮水器在迎风玻璃上一扬一落,有规律地运作着。 可是叶晟此刻只觉浑身凉到失去知觉,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负面情绪咬住她的心脏。 她没有来感到一阵绝望,悲伤的念头不可抗拒地滋生,难道今天就要挺不过去栽在这儿了吗? -- 留在肩头的掌印 “师傅,被雨淋你不冷吗?” 后座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音色很凉像起了薄雾的湖水,短短几个字似乎让人被深不见底的深谭吞没带来一种阴湿的沉重感。 叶晟没有说话,很快她觉得肩膀一重,眼角余光一瞟所见景象几乎要将她的心脏吓得从喉咙里蹦出来。 惨白的一只手,那颜色绝对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没有一丝生机,死气沉沉。 叶晟僵住了,脖子上的血管几乎都要停止运输血液,窒息感不断压迫逼近自己。 她下意识就想咬住舌尖吐一口血喷到那只鬼手上,咬咬牙死命忍住才没有冲动。 好半天才镇静开口:“还好。” “这位先生请你把手挪开,不要影响我开车。”甚至还有模有样地解释着。 后面那人笑了,车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不知行驶了多久,叶晟手握方向盘一边专注看路一边留意后面的家伙会有什么举动。 可是后座的那位却不再说话,似乎睡着了一样安静。 叶晟心头不详的预感越发浓厚,她注意到汽车行驶之处都是自己没见过的景色,不仅如此,手机无论打开多少次都还没信号的状态。 “小姐,你没发现不对劲吗?” 后座又传开声音,他的声音太凉比雨滴还冷,每次开口说话都会让叶晟不得不面对现实,一个鬼坐在自己后面还在跟自己说话。 “你开的不是汽车噢。” 声音骤然低了下来,尾调微微上扬也阻挡不了那种鬼魅的氛围笼罩了叶晟周身使得心脏漏跳一拍。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堪称诡异爆发,叶晟突然看不到前方的路了,厚重的黑雾吞噬着四周,车灯所照出来的范围也在不断缩小,此刻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哗哗” 面前突然涌出大量海水,在夜色中浸透出一种暗沉的靛蓝。 很快叶晟两眼一黑,海水从四面八方卷住了她,口腔,鼻子,被大量水灌满。 窒息直接满到溢出。 “咳咳,咳咳咳。” 叶晟活生生被呛醒,她手扶胸口缓慢地从地上坐起来,从头到脚都淋透了,狼狈地擦去面上的水渍,一摸口袋,手机还在。 “手机恢复信号了。” 叶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股脑冲上来,但是很快她又陷入困惑中。 刚才她是陷入了幻觉中吗?那为什么一睁眼会发现躺在地上呢。 脑袋里清楚记得今晚上每个画面和细节,纵然有很多困惑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回家。 因为来了月经浑身又碰了水遍体发凉,小腹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轻微的刺痛。 试着往前走两步,“咯”一声,她踩到一个罐子。 挪开鞋子,是一个空掉的咖啡罐。 好眼熟,昨天自己貌似也喝的是这个牌子。 或许是巧合吧,叶晟一想也就没放在心上。 手机有信号后打车就很方便,不到10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她刚下车就一溜烟地跑到了自己住的那栋楼。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然后钻进浴室脱光衣服打开喷浴放热水。 当热水流过全身驱散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后叶晟才缓了一口气。 “好倒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遇鬼就没停下来过,明明今天也戴平安锁了。 叶晟攥紧脖子上的平安锁神情落寞,这不仅仅是一个寓意着“平安”的东西也是婆婆给她留下的她最亲密的物件。 叶晟闭上眼睛,任由热水打在脸上,后背一动不动。 她觉得很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向来也是,平安锁从根本上来讲也不能帮她彻底挡灾,只能保证她活着罢了,冷不丁想到几年前被人捅的那一下,那是很痛苦的一天,到现在连疤痕都没留下一点。 所以都会过去的,人不会一直倒霉的。叶晟轻快地想着。 因为这两天的遭遇升起的那丝委屈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洗完澡站在镜子面前的叶晟低着头左手扒着右肩膀头,右肩榜出现了一个肉粉色的五指印。 叶晟眉头一皱,指腹用力揉搓几下,指印没有丝毫变化。 “想起来了。” 那会儿开车坐在后座的鬼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该死。 叶晟心里骂道,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变得郁闷起来。 为什么会留下这个印记,是诅咒吗,还是标记? 从结果来讲自己还活的好好的,那个鬼也没对她动手。 搞不懂。 越想心情越差,所幸不再思索草草洗了把脸叶晟就离开浴室。 “嘶。” 在关掉浴室灯那一瞬间,右肩猛一凉,五指印出现的那块肌肤似乎被冰块撞了一下,令人难受。 “该死的鬼。” 叶晟嘟囔着,在客厅小坐一会儿后就回到了卧室。 因为一连串的惊险经历,今晚叶晟睡的很快,脑袋一挨枕头就进入梦乡。 “咯吱”一声,卧室门被推开。 一个模糊的影子缓慢走到叶晟床前,影子逐渐显形,一张精致脸蛋,高挑身材的美少年沉沉看着叶晟,然后他弯下身子。 越发清晰的身影下苍白的手指好似黑暗中混沌的月亮,指尖轻轻碰向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五指印。 今天这个女人的气息很不稳,她的身上沾染上了奇怪的味道。 掌印是别的鬼留下来的。 就算知道是这样美少年也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他的视线顺着女子光滑的肩膀头轻飘飘地来到锁骨处。 仿佛蝴蝶羽翼般美好纤细的骨头,冰冷的掌下是温热的体温。 是活着的人类。 叶晟睡得很安详,纵然身上觉得这一冷哪儿一凉她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甚至嘴巴微张,嘴角流出一点亮晶晶的口水。 笨蛋。 美少年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勾起一抹笑容,右嘴角下方那颗痣似乎也跟着灵活地微笑着。 明明是毫无生机的生灵,他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着几分人气,好似雪白昙花一现美不胜收。 -- 欲望产生H 冰冷苍白的手指轻轻按住皮肤的时候,指腹下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惊。 稍稍用上一丝力气,似乎能清晰地感知到埋藏在血与肉之间的骨骼,清新芬芳的花果沐浴露味道只要稍微靠近这个女人就能闻到。 不仅如此,手感很好。指尖轻轻触碰着女子的锁骨,哪怕在黑暗中也能将对方睡着时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 薄如蝉翼的睫毛,秀眉软唇,他的手向下滑动,微微隆起乳房失去了胸罩的束缚隔着一层轻薄的睡衣,两个小巧的凸起顶起睡衣上的草莓图案,看着煞是可爱。 他此刻萌生出一种微妙的心思。事实上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从没有产生过对女人的欲望,他的世界是灰暗的,欲望这种带有强烈情感色情的东西于他而言太久远了。 他死在这个屋子,抬起头,天花板的嵌顶灯在很多年之前由一根粗壮的绳索取代,他在那跟绳子上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 他现在是个鬼了,他很清楚这一点。她不是他死后见过的第一个活人,但是是唯一一个女人,是一个在浴室里被他一点不漏看光身子哪怕他就在她身边也能睡的无比安详的普通人。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指掌心感受着她的肌理却没有一丝反抗,他觉得很好。 这样的安静给他一种错觉,他和她并不认识此刻却可以这么亲密。 亲密?这是一个陌生的词语。 他的手指动了,摁到了胸前那颗凸起的小草莓。 “嗯。”叶晟皱了皱了眉哼唧一声,偏过脑袋没有睁开眼睛。 他嘴角生出一丝笑意,手指一勾先后剥下她两侧肩膀的纤细睡衣带,另一只手拽住她肚子处的衣服,下一秒一对皎洁白皙的肉团弹到面前。 “不可思议。” 纤细的腰肢之上是饱满玲珑的乳房,好似果冻般Q弹,他忍不住双手覆盖上去,也可能是牛奶或者豆腐之类的食物,一些乱七八糟的联想挤进大脑,按理讲本就淡欲的他在死后化成鬼更应该是失去一切近乎人类的感受认知。 可他却觉得有点饿。 是哪一种饿呢?作为一只鬼魂对活着的人类生命嫉妒,想要吞噬吗? 只要他想,他现在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了她甚至不会让她发出一点音,让她在睡梦中直接死去。 可是那毫无意义,他没有这种杀缪的想法。 还是饿。 所以他低下头轻轻含住叶晟左胸的乳粒,柔软的颗粒一接触实物就很快被摩擦的发硬。 只是舔弄两下,莫名的饥饿感缓解了几分,然后就是发痒。 如果这个奶头被口水打湿应该很漂亮吧。 他从新含了上去,冰冷的口腔硬邦邦的牙齿和湿冷的津液被舌尖均匀地涂抹在乳晕和已经完全鼓起来的乳头上。 鬼的身体不同于人类,是一种更加自由的状态,可以隐形或者显形,特殊的鬼可以化成实物触碰到人类,可是鬼的体温很低,毕竟是死物,但是只要他想,他可以使他的口腔变热,只是控制身体的一种手段罢了,就正如他愿意他就可以模仿活人一样性交。 性交? 正埋在叶晟胸前的身影猛地僵住,他想性交吗? 他缓慢支起上半身,下体很平静,没有一点因为激动而膨胀的迹象。 眼神一动,下身很快就膨胀起来,他像一个有生命的人类男性完成了勃起的动作。 这样的反应使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活着。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死也好,活也好。 最重要的是他此刻自己的心情不错。 他将叶晟的裙摆掀起来,露出来纯白的蕾丝边内裤,指腹精准地去抚摸她的下阴,仍然睡着的叶晟颤抖了一下。 他记得她还在来月经,搁着那层内裤他摸到卫生巾的存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把叶晟的两只腿轻巧地放在他的大腿上,然后脱掉她的内裤捋到小腿肚。 稀薄的阴毛下是像河蚌一样紧紧闭合的两瓣肉色皮肤,手指扒住轻轻剥开,粉嫩的花瓣饱满多汁被血色的液体打湿,那颗阴蒂藏在包皮后栖息。 原来女人的下面长这样。 平静无波的视线起了一丝波澜,心里痒痒的感觉越发清晰。 不到几秒时间他就可以把他鼓起来的肉棒插到她的体内,里面肯定是软乎又紧致的,又因为她还在来月经,他的肉棒抽插间会带出白色血色体液,那一幕一定很有趣。 心脏好像被猫挠一下更痒了,但他的视线只是死死盯着她的下体要将那个小穴看个透彻。 他不打算这么做。 他两指摩擦她的阴唇,只是看看她的反应应该也不错。 湿滑粘稠的触感是女子流出的经血,空气中除了沐浴露的芬芳和阴冷的气息,不够浓厚却实在的血腥味儿开始冒头。 食指和中指很快就被搞得湿漉漉,但他还感觉出来一点别的东西,她不仅在流血,她还在流透明的白液。 一抬眼,叶晟的不知何时眼角脸面起了一层薄薄的艳红红,她嘴里哼唧着什么,但是四肢仍然老实一动不动。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阴蒂时叶晟重喘一声,大腿直接夹住他的胳膊。 但叶晟没有醒,因为被亵弄下体,她湿了,她的身体情动了甚至因为来着月经身体远超平日的敏感。 他没有移开她的腿只是更加用力地揉搓那颗阴蒂,叶晟喉咙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好像小猫的呜咽或者委屈的哭泣,但她爽的浑身打颤,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梦境,身体带来的反应让她在梦中纠缠更深不但没有反抗甚至主动迎合着体内迸发的欲望。 他观察着叶晟的一举一动,那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里此刻产生奇异的变化,似乎浓重的黑雾裹挟着可怕的狂风暴雨。他盯着她通红的脸,听着她嗓子里溢出来的娇喘搓玩着她的阴蒂给她送上了高潮。 “啊,呜。” 叶晟眼角滚烫泪珠淌下,她体内的月经血和淫水尽数留在他的掌心。 男子漂亮的眼角微微眯起,他抽离自己的手举到面前细细打量,食指中指被液体浸透,斑驳的红和透亮的白。 下一秒食指含入口中,血腥味儿和女人下体的味道刺激着舌头蓓蕾。 此刻他清楚地感受到一种渴望,内心的欲望就此萌生,他想侵犯她,占有她。 就像人类世界里的强奸犯一样违背一个女性的个人意愿强暴对方,在对方体内不断射入精液,让那个人尖叫着大哭却不得不沾上自己的味道。 可是这种毁天灭地的极端占有欲只存在不到半分钟就被他生生压制下去。 是因为他变成了鬼所以彻底摆脱了人类的规则吗?肆无忌惮的想要宣泄渴望,占有欲和毁灭欲望。 不是的。 他敛下眼睛,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他帮她从把内裤穿好,用还没沾染上液体的另一只手整理好她的衣服。 他几乎可以笃定,如果他活着的时候他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有着奇特的魅力,如果在他活着的时候遇到了现在的她,他仍然会被吸引。 尤其是活着时候的自己更是近乎没有一点人类的欲望,他可能会囚禁她也说不定,只是因为她勾起了自己的欲望,他的生命不会只是灰色了。 可他现在死了,意念一动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躯体,下体的阴痉直接软掉,只是内心欲海仍然翻滚着。 她还在来月经,不能插入,会伤害她。他心想。 不过自己已经犯下了睡奸这样的罪行,在这个女人没有清醒的时候猥亵了她。 不仅如此,等有机会的时候他会彻底占有她。 男子嘴角绽放一抹笑意,那视线似弯勾一样紧紧地锁住面前的女子。他的神情好似一条毒舌爬过一株盛放的花瓣,蛇信吐出有毒的汁液。 他会轻而易举地吞了她,早晚问题。 -- 戚昼 “一共多少钱。” “82。” 叶晟拿出手机付了款然后提着收银员装好的东西转身离开。 一手提着装了生活用品的塑料袋一手耍着手机。 昨天晚上去的那个公园,在她离开后上了当地热搜,什么警察在现场的照片,和杂七杂八的说法。 不过热度很快就过去了,收尾是有人炸了湖,恶作剧地留下真人头发。 叶晟知道真相不是这样,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逃过罚款就行。 不过照片里那个老头的表情确实蛮丰富的,叶晟忍不住发笑。 走到路边拐角处,叶晟突觉后背一麻,她猛地转过身。 一架等身镜放置在背后公园的栅栏处,她看到了一脸困惑的自己,脑后是奔驰在马路上的汽车和骑着电动车一晃而过的路人。 一种奇特的心情窜上心头,镜子? 为什么会有人在街头放镜子。叶晟吞了一口口水,没再回头往前走。 这两天所经历的怪事都是搬家之后发生的,难道说是风水不好? 叶晟想到这里心下一个咯噔,不过眼下房租也交了,自己只好先住那里,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一份合适的新工作,等工作稳定后再考虑搬家的事情。 此外就是她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新住所,地理位置虽比不得之前住的地方,但是不算偏僻,空间大,光线好,是她见过性价比最高的配置了。 “呲”一声,一辆车近乎贴住自己从身边略过,叶晟很快错开身子抬眼。 一张无血色的愁眉苦脸的人脸一晃而过,吓得叶晟手一抖,塑料袋从手上脱落,几个西红柿从袋口一骨碌跑出来。 人脸,是……我眼花了吗? 刚才叶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过去的那辆黑色豪车车窗上浮现那张恐怖的面庞。 但因为那一瞬间很快,她一时之间有点不确定,或许只是坐在车里的人脸贴着车窗,因为气色不好所以看着吓人,想是这样想,叶晟还是被实打实地吓一大跳。 下意识捏住脖子上的平安锁,已经连续两天遇鬼了,今日能平安点吗?冷不丁地,叶晟生出一丝惆怅的思虑。 回到小区,栗色卷发的房东他弟一脸笑嘻嘻地走向叶晟给她打招呼。 “叶晟,刚买完菜?” “对。怎么了,戚昼。” 相貌娇好的年轻男孩子走了过来,琉璃式的剔透眼睛,玉面琼鼻,嘴唇也仿佛柔软的草莓牛奶味儿儿果冻。 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叶晟手里的袋子,眨了眨茂密的羽睫。 “叶晟,你做饭怎么样?” “还好。” 叶晟的表情显出困惑,戚昼猛地站直,漂亮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 “我可以蹭饭吗。” “啊?”叶晟大脑瞬间宕机。 “叶晟,你是新来的,然后我们也不怎么打交道,难得今天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们恰巧碰面,邀请我一块吃顿饭呗。” “不要。” “啊……” 戚昼拿着拖把在阳台忙活着,叶晟把最后一块土豆丢入锅里。 戚昼坚持不懈地跟了过来,嘴里嚷嚷着绝不吃白食,一到她家就开始拿着扫把拖把忙了起来。 戚昼干活很认真,反是他打扫过的地方一尘不染,稍微杂乱的一些物品也被他很快调整好。 “叶晟,你在炖汤?” 戚昼走入厨房,他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大厅卧室厕所,每个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地板锃亮,窗明几净。 “你辛苦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你要做饭?戚昼。” “对,我要给叶晟你好好展现一下。” 戚昼说着捋起两边袖子大有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叶晟一脸怀疑地打量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离开厨房。 等到了吃饭时间,戚昼很自然地端过来碗筷和一蝶蝶炒菜,他甚至反客为主先给叶晟乘了一碗鸡汤。 “叶晟,你的手艺看上去很不错。” “还好。”叶晟一脸平静地接过碗,默默吃了起来。 戚昼看着兴致很高,他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打量对面的叶晟,他看上去很是有感而发想说些什么。 “戚昼,你对这个房子很好奇?” “有吗?”戚昼做出无辜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否定叶晟的说辞 “我看出来了。” 叶晟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戚昼为什么一到她家就开始打扫卫生,而且她没看错的,戚昼似乎对打开每个房间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而且戚昼给她一种感觉,他似乎在找什么。 在寻找什么呢?自己这里是绝对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难道是之前租房的人留下来的吗? 一想到这里叶晟下意识就开口问了。 “不是,不…额,怎么说呢。” 戚昼被呛到了,不管自己接下来怎么回答,都似乎显得不够完善。 叶晟这样一问,非但不唐突反而使得他的心头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惊讶。 叶晟很敏感,那她…遇到了这里鬼了吗? 戚昼看着叶晟手拿筷子轻快地夹起一口菜,要问她吗,可是没有的话告知一般陌生人鬼啥的对方信不信好说,如果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着说不定觉得被侮辱智商,发火生气也有可能。 叶晟瞧着戚昼的神色不定,眉毛一动。 “是之前房客留下来的东西吗?” “—不是,之前没有房客。” “什么?我是第一批住进来的吗。” “没错。”戚昼说着喝了一口汤,入口绵软,肉软硬适中,汤很鲜很嫩。 他连忙抬起头看面前的女性,厨艺真的很强,还好自己做饭不算特别垃,要不几个炒菜就要毁了人家精心做出来的煲汤。 “那我还真幸运。”叶晟发自内心地笑了,她笑得时候眉眼弯弯好似新月,羊脂膏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颇有一种冰山融化,春天将至的美好气息,看的对面的戚昼微微一愣。 叶晟想到自己刚来的时候家具齐全,只是室内灰尘太重,第一天花了好大的功夫清理灰尘蜘蛛网,想不到自己竟然是第一批享受这套房子的。 看来自己的运气有时候也蛮不错的。 ————————————— 抱歉,这章小水一下,手感缺失真的好麻 -- 白谭 “以后你住这套房子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我哥虽说是一手房东但是你很难联系上他的。” “嗯,好的。” 然后是门关上的声音,叶晟慢慢走回去坐到了沙发上。 指头轻快地在两个膝盖上跳动,“会有麻烦吗?”不太清楚,毕竟长时间没人住,一些设备出点故障也是很有可能的。 吃完饭闲着没事干的叶晟就打开手机,她在网上投递的简历也总算有了回音,她后天就有一份面试机会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 在家无聊的叶晟倒头就睡,一觉醒来玩会儿手机已经傍晚了,她很快套上一款长外套穿上马丁靴就出了门。 说起来,她还确实有些在意昨晚上钓鱼那个地方今天是什么情况,说干就干,她搭上一辆公交车去往公园。 徐楠给她推荐的那个人那边微信仍然没有通过,不过她这边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了,白谭。 叶晟下了公交车,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危险请勿靠近”牌子后立住脚步,昨晚上因为爆炸产生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外边围了一圈栅栏,显然是严格谢绝其他人靠近。 叶晟突感脚掌一硬,她困惑地弯下身子。 一颗黑色的石头深深镶嵌在土地里小半截身子却裸露在外,幽幽暗淡的色彩看着异样突兀,或许是塞石头的人过于用力,甚至石头周边水泥路面上有着深深几道3-5厘米长度的裂痕。 叶晟深感困惑,她试探性去摸那块石头,她记得昨天这里是没有这块石头的,不过谁平时没事干会注意脚下,叶晟一伸手无比轻松地就把那块石头取了出来。 光滑的表面没有一丝泥土的痕迹,像是刚放进去不久,拿的近一点之后这块石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儿。 有点泥土的腥香也像是在什么东西中浸泡了很久似的。 忽的,叶晟手一空。 一只黑色宽边袖口苍白纤长的手指捏住她掌心的石头迅速拿走。 “你。” 叶晟愣怔地往后倒退一步,这年头有人连石头都抢的吗? “你在干什么?”清冷却好听的仿佛玉石相撞的清脆声音,音色美而华丽,散发着丝丝冷意。 面前一个玉面红唇的年轻男子凌着美目一脸防备地看着她,这个人生的极美,松松垮垮略长的乌黑秀发在脑后编了一个辫子发尾绑着灰色发绳悬垂在肩膀处,轻薄苍白的右耳耳垂一颗纯黑圆型耳钉上面镌刻着精密繁美的独特图案。 他的肤色太白了,像是影视中许久未见阳光的吸血鬼,唇色却很红润,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在此色泽很是艳丽,但是叶晟一眼看出来他没涂口红。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仿佛碧色冷玉般泛着暗光仍旧迷人,每根骨节的弧度优美标准。 虽然此男子长相极为美艳,但是他高挑的身姿和英气深邃的五官骨相,叶晟确认他是个男性,更不用说他一开口的声音论证了这一点。 “这石头是你的吗?你语气这么冲。”回过神来叶晟嘴一撇怼了回去。 “是。” 那男子应声,然后曲下身子将石头从新放回去。 放完后他还做了个动作,右手在石头上方画了个圈,食指中指一并点了点石头面,活脱脱一副大龄中二少年,因为此人看上去绝对成年了。 “神神叨叨。” 叶晟也蹲下身子,男子忙不迭拉开距离,叶晟趁机拽那个石头,不料石头任由她千方百计的扯却长在了地底似的完全拔不出来。 “你……”叶晟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瞪着他,这人绝不是一般人,她眼看着他只是随意一放,做了个手部仪式后这石头就死活拔不出来了。 “白师傅,我们确定要在这里开始吗?”一个跑的很快的身影奔向这边,一个长相普通一身名牌的年轻男性冲着叶晟面前男子开口。 “对。” 冷面男子起身后不再理会叶晟,待突然出现的男子接近他后他淡声应道。 “可是这里……这里是…” “不要再说了,我这么做自有我的安排。”独断冷漠的声音终止了男子的满面犹豫。 那男子只是叹了一口气,嘴里应合着什么都听白师傅的安排之类的。 叶晟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男子,身材偏胖,长相一般,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面色很差,似是终日为事所困,满面愁容,他站在一身黑衣面貌俊美的冷面男子身边被衬得更是普通到土壤里凸现的有几分丑陋。 “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厢两个男子正欲说些什么,叶晟静静站在那里,美貌男子眉头一拧,语气不善。 “白师傅,这位是?” 相貌普通男子困惑的眼神望了过来,或是觉得这两人相识,很快就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不认识。” 方才一脸笑容的男子恢复成面无表情,他面色带了几分不忿走了过来,“小姐,我们要说事,请你离远一些。” 叶晟心下一动,脱口而出。 “请问这位白师傅的名字是?” “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白谭。” “白谭?”叶晟难以置信地将那人上下来回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微信没通过,想不到神龙不见尾的本尊就站在面前。 叶晟的视线过于强烈,白谭一时之间难以忽略,只得皱眉开口问道。 “看我干嘛?” “白谭师傅,我是昨天加你微信的人,你通过一下。” 因叶晟冷不丁一句白谭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机。 白谭看手机屏幕时间越长,那冷淡防备的面容很快被了然取代,他再看向叶晟的目光总算没有那么强的冷意,反而是平静五波。 “你就是叶晟。” “对。” “叶晟小姐啊,你也是来找白师傅解决麻烦的吧?” 相貌普通男子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他一脸笑意走了过来,手一摸口袋就拿出一张名片。 “我们交个朋友认识一下。” 叶晟被这人365度大转弯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看向白谭。 白谭眉毛一皱很自然地挡在了叶晟身前,叶晟在白谭近身后闻到一股很淡的似乎一阵风都能吹散的味道,像是口含苦涩的干草药但有又点回甘,还有着好似冬日飘雪的柔软冰冷味儿。 “李贺,现在是干正事的时候。” 名为李贺的男子忙往后退几步,一脸赔笑,“对不起啊,白师傅,差点忘了。” 叶晟抬头看着白谭的侧脸,没有起伏的嘴角和幽深古井般森森冷意的黑曜石色眸子,她怎么感觉白谭似乎很不待见这个名叫李贺的人呢。 -- 鬼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加超出叶晟的想象,白谭知道她的名字后态度缓和几分,当她要离开后甚至拦住了她。 “白谭,你让我留下干嘛。” 叶晟不能像李贺一样轻松喊出师傅二字,她生硬地喊着白谭的名字,满肚子困惑。 “你不是要解决麻烦吗,那就留下来看看。” 白谭说话之前特意凑近她一点,声音压了下去。 “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白谭不说话了,眼神半耷,似乎失去说任何东西的兴趣。 正当叶晟以为他什么都不再说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留下看我怎么驱鬼。” 好像是多么困难的字眼,叶晟无语地看着白谭,想装biliity还这么别扭。 或是叶晟的神情有够不客气,白谭皱了皱眉,他深深地看着叶晟。 “你不相信我。” “没有。” 叶晟说服着自己只好答应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白谭交给她和李贺好几块黑石头,仔细地交代要放的地方,正如他说那样当叶晟找到白谭描述的地方后果然是有着一个小洞适合放石头。 “白谭,放这石头干嘛?” “摆阵法。” 叶晟瞳孔猛地放大,一脸震惊。 “李贺,你现在去每个放有石头的地方滴血,取中指第一个指节放血就行。” “噢。”李贺一口应下,不过面上血色倒是褪了个干净,他抖着嘴巴似乎是想着拒绝,但是最终只叹了一口气作罢。 “我这里有刀子,如果你没带的话。”白谭从口袋摸出一把精致的美工刀引来李贺阵阵摇头。 “白师傅您之前交代的话我怎么会忘呢,我这就去。” 李贺一扭身就跑了,好像有猛虎跟着他,他不敢怠慢丝毫。 “为什么是中指?” 叶晟看那胖子身影消失不见后连忙问道。 “只能是中指。”白谭面色平静,毫无情绪起伏的眼神近乎无情。 “叶晟,等会儿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白谭看向仍然一脸懵的叶晟,眸色渐深。 “阵法一旦生效后,任何生灵都不得离开阵法在我解决那个鬼物之前。” 叶晟皱了皱眉,“要不我还是回家。” “随你。”白谭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松,扭过脸。 “不过你今天回去后还是会撞鬼。” “什么?你怎么知道!”叶晟被惊的后腿一步 是徐楠给他说的吗,他怎么知道自己撞过鬼。 “我观你魂魄不稳,阳气稀薄,阴气过重,你应该是鬼打交道太深了吧?” 白谭音色薄凉,淡定地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叶晟却是紧张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白师傅,你说得对。” 叶晟面色焦灼,此刻对眼前这个男人那一点偏见早已烟消云散,他所说句句在理,明明还是那一副臭脸的拽样,可此刻叶晟怎么看都觉得他看着气质稳重成熟,万分靠谱。 白谭眼珠一动,视线带过叶晟紧缠着他胳膊的有力白皙双手,嘴巴微张,停顿片刻后方开口道。 “你留下来,解决完他的事之后,你有什么麻烦,我给你解决。” “白师傅,你贵不贵。”近乎条件反射,叶晟非但没有被安抚到,瞬间清醒后撒开他的胳膊,惴惴不安问道。 白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挪开的双手几秒后,又把视线移到她的面上。 白谭静静地注视着叶晟,深邃漆黑的眸子里的视线似乎能透过叶晟的灵魂看穿她的最深处。 气氛一时之间莫名有些凝重,也有些尴尬起来。 许久,白谭突然笑了。 叶晟呆呆地看着面前自从见面第一秒就一张扑克脸的高冷男此刻露出一个带有几分不明意味的笑容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在笑什么,笑她穷是吧,可她确实没钱,虽然说是徐楠让她不用担心金钱问题他全部承担,可叶晟毕竟跟徐楠不是很熟络,对方一口承诺,她也不能贸自接下这份巨大的善意。 正当叶晟正要继续追问,李贺回来了。 叶晟眼尖地注意到他的左右两手中指已经变成血淋淋的恐怖模样,李贺这个人对他自己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会不会是情况很严峻?叶晟猜测着。 而李贺一脸凝重地跑过来也是特地告诉白谭有一个洞里的石头偏了,怎么也放不正,叶晟站在旁边默默听着,李贺紧张担忧的语气影响了她,让她也忍不住胡乱猜想。 “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白谭眼珠甚至都没动一下平淡开口,下一秒,一个小铃铛从他口袋里取出扔到叶晟手中。 “你先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们等会儿过来。” 叶晟瞬间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这下子一时半会儿是彻底回不了家了。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叶晟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遇见个有几分本事的大佬,身处阵法中她莫名心里发悸。 “不行,这个湖是最重要的阵眼,你不能离开。” “这个铃铛是你发现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摇一摇我就能感应到。” “白师傅你可以瞬间转移吗?” 白谭看着眼前一脸可怜兮兮的叶晟,铁面无情道。 “不能。” “啊。”叶晟有点不愿意了。 这明摆着她一个人单独留在这里会有风险啊。 “当石头沾上李贺血的时候阵法就已经起效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东西应该不会来的这么早。” 叶晟听着白谭的话打量着四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幕,谁知道鬼是怎么想的,他说这个阵法是以李贺为介质来引鬼,而石头是为了让鬼进来后不能轻易逃出阵法范围,而且阵法内一旦出现鬼就会发生神奇的作用,生成一层保护膜,困在里面的任何生灵都会仿佛进了平行空间似的,外人也看不到。 叶晟很不幸,阵法已经生效了,她现在不能离开,她走不了,她甚至还要守住阵眼预防万一出现。 “今天带了平安锁。”叶晟试着安慰自己,此刻心情五味杂陈。 “或许一切都平安度过呢。”叶晟心想。 一开始的高度紧张绷的死死的高压心情随着白谭他们离开时间一长慢慢松懈下来。 说不定他们正在哪个地方斗鬼呢,自己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也挺好的,目前看上去也很安全,一直这样和平下去就可以了。 恍惚间,叶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张望着天空,天好像已经完全黑了,没有一颗星星,好像一个大黑布罩在头顶,不远处幽黄的路灯照着四周也给叶晟带了一丝丝安全感。 可是很快异变陡生,叶晟最近的一个路灯灯光慢慢变暗了。 叶晟困惑地望过去,路灯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灯泡一明一暗,线路不是很稳定。 叶晟抱着自己胳膊的双手发冷,是到夜里降温了吗,体感温度在快速下降,不过今天自己也穿的够厚了。 路灯滋啦滋啦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叶晟皱着眉头眼神也一寸寸冷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慢慢远离那个路灯。 “啪”一声路灯彻灭了,而在路灯彻底暗下去的一瞬间,叶晟看到让她浑身发麻的恐怖景象。 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光着脚站在路灯下,他的脚下没有影子,他的眼睛很大,好像两个黑色血洞,眼白和眼黑混合成一种污浊的混杂色,叶晟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叶晟,他嘴巴大张,嘴角直直裂到耳根处,参差不齐的牙齿上沾满凌乱的血迹,猩红长条的舌头伸了出来舔了一圈嘴周。 “嘻嘻嘻嘻” 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叶晟肉眼所能见范围内的路灯全部熄灭,没有一点光亮的纯粹黑暗彻头彻尾吞噬了她。 -- 失控 叶晟屏住呼吸,当四周完全暗下去的那一刻,她摇动了手中的铃铛。 “叮叮叮”的铃铛声在空气中传播开,在完全寂静的黑暗场合声音格外清晰。 叶晟自己身处一个密闭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此时此刻除了铃铛声就只有自己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能清清楚楚地听得到。 刚才见到的那个鬼婴去哪儿了? 叶晟摸出手机,思索着是否要打开手电筒照明,但她没有立马这样做。 她感觉不到鬼婴的存在,全身被黑暗覆盖后大脑也愈发清醒。 另一只手伸入口袋,多亏她细心还随身携带者几张符纸。 她一旦发现鬼婴的存在的话就会毫不客气地拿它们攻击它,可是鬼婴现在究竟在哪儿? 叶晟在黑暗中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按照记忆往放入阵石的方向走去。 白谭说这个湖是阵眼,那么自己当初抠出来的那一颗石头也应该是十分重要的,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不妨碍她此刻做出的判断。 “嘻嘻嘻。” 背后一阵阴风挂过,叶晟连忙掏出符纸去挡,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 叶晟被手机的照明功能刺激的双目一痛,原来自己在情急之下下意识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可是还没等她适应突然的光亮,当她的视线落在地面时差点吓得手一抖掌心的手机都要差点脱落。 光亮之下灰白色的地面上出现一双格格不入青紫色小脚,那是人只有全身血液坏死后才会出现的颜色。 叶晟不敢乱动,她惊恐的目光缓慢上移,那个鬼婴就站在她面前。 万分狰狞的笑容和不断渗出黑色血液的眼眶,那个可怕的小东西正抬着头对她龇牙咧嘴。 叶晟这才注意到说是鬼婴,它的体型又比刚出生的婴儿要大一些,小小的身子肚子却格外浑圆硕大,显得异常奇怪。 叶晟眼皮一跳,她刚才好像看到那个鬼婴的肚皮动了一下。 肚皮顶出一个尖尖,似是什么东西要肚中爬出来一样,这样一想叶晟冷汗直冒。 她本以为当鬼婴靠近她的那一书剑她会直接扔出符纸,可是真的在被这个恐怖的东西盯上后,她却很害怕,动都不敢动,仿佛被眼前的鬼东西完全控制了精神肉体。 叶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鬼婴缓慢地向她走进一步,嘴里又发出了“嘻嘻嘻”的尖锐笑声,好像在嘲笑她的弱小无助。 “你…你去死。”叶晟一鼓作气掏出那张符纸刚要用力扔到面前这个东西面上时。 一个纯黑色仿佛石头粒一样的小东西从盘边飞出撞到鬼婴脑袋上呈放射瞬间散开,鬼婴仿佛被老鼠夹捕到的灵活巨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它双脚一跃四肢收缩做出了如同重返母亲子宫一个蜷缩的姿态只是面目仍然狰狞嘴里不断迸出尖叫。 “叶晟,没事吧。”清冷熟悉的声音,一入眼是面无表情的白谭。 “啊…,没事。” 叶晟心有余悸地抬头望着悬浮在空中抱着自己躯体叫个不停的鬼婴,所以它这就被解决了。 “白师傅,好手法。” 白谭没有理会李贺的夸赞只是双目如炬死盯着那诡异的鬼婴,眉头微簇。 “李贺,你要怎么处置它,我已经困住它了。” “就是这么一个恐怖玩意吓得老子这段时间觉也睡不好,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现在这么轻松就被白师傅逮住了。” “白师傅,我要弄死它。”说到这里李贺面色凶恶,浑身爆发处强烈的戾气。 “弄死它?”白谭重复了一遍,面上无悲无喜。 下一秒,叶晟只见白谭手一甩,一根细长尖锐的东西从他袖子里飞出被他扔到空中。 “啊啊啊啊!”鬼婴的叫声空前激烈。 很快它就被一圈黄光包围,那光线刺眼的让叶晟眯起眼睛,眼角耶刺激地溢出一点生理泪水。 大概持续不到一分钟,鬼婴安静了下来,它缓缓地降落,落到了地面上。 这时四周的黑暗也逐渐淡去,路灯重新亮了起来。 叶晟走近一看,鬼婴的身子扭曲地近乎缩成一个球形状,一颗长约30厘米那么长的纯金粗针从鬼婴胸口穿透,将他牢牢锁死,它在打颤,叶晟特意看了一眼它的肚子,它的肚子此刻很安静,没有丝毫变化。 叶晟看了看缩在地上的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的鬼婴又瞧了瞧一脸凶神恶煞的李贺,该说不说,李贺此刻看着更像个恶鬼。 “白师傅,这玩意的肚子为什么这么大。” “它生吃了它的母亲刘颜,因为刘颜冤死怨气太重,他肚子里是刘颜死去的鬼魂,一时半会儿消化不完。” 不料一听到刘颜这个名字一瞬间李贺就神色大变,“白师傅,我们不提那个女人,真是晦气。” “全天下那么多堕胎的女人,怎么偏偏她生的孩子就出了问题变成鬼,还来坑我,还真是死了活该。” 或是解决了麻烦,李贺立马原形毕露一脸痞气粗声粗气道,甚至颇为胆大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鬼婴。 叶晟的神色变得沉重,她看向李贺的眼神写满鄙夷。 “所以,你作为它的父亲,接下来怎么处置它?” “必然是粉身碎骨,不得超生啊。白师傅,我花了那么多钱找你,我被它骚扰那么久,这是它应得的。” 李贺的语气阴森低沉,他的双目死死瞪着地上的鬼婴。 “好。”白谭应声。 李贺满意地点点头站在一旁等白谭如何操作,白谭却不说话了。 他看着地面上的鬼婴,冷漠的双眸里波谲云诡,抿紧的双唇艳丽好似血染,叶晟瞧一眼他心下发怵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同他的距离。 “李贺,你拔出它身上的金钉再重新插到它脑袋里就可以了。” “什么!?”李贺一脸震惊,“白师傅,你开玩笑的吧,我只是个普通人。”他说着立马远离一步正簌簌抖着的鬼婴。 “你是他的父亲,这个阵法也是由你的血作为引子,所以只能是你亲手杀了他。” “我……”李贺看了看白谭又看了看地上动弹不得的鬼婴,他的嘴唇颤抖,脖后起了一层冷汗。 白谭毫不客气地用力推他一把,李贺一个趔趄跪在鬼婴旁边。 近距离观察鬼物的冲击力极大,他双手双脚并用吓得脸色发白着急站起来,白谭却又去按住他双肩,李贺拼命挣扎竟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拔。”冷酷到近乎命令的运气,李贺面色瞬间苍白。 “白师傅,我做不到啊,它在动啊好可怕,我怎么能碰一个尸体呢?”李贺被鬼婴散发出来的腐烂味道熏的头昏脑胀口不择言起来,明明刚才还无比硬气地踢了它一脚,真让他动手的时候他却死活不愿意了。 “这个阵法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你慢慢耗吧。时间一到,它身上的束缚就会减弱。” “这颗长钉是特殊材料做的,时间长鬼婴吞噬了它也有可能,到那时它会成长成更加恐怖的存在……” “不要!绝对不行!”李贺一听额角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滴,他手一抬,面色狰狞地试着去摸那根长钉。 “呜呜呜。” 长钉从鬼婴体内脱离的声音远不及鬼婴的存在惨哭慎人,李贺唇色发白咬着牙一点点拔。 “啊!” 当钉子完全拔出,李贺面上刚刚露出一抹喜色,鬼婴一声尖叫吓得他一个哆嗦。 下一秒,他只觉眼前一晃,一个血盆大口迎面飞了过来。 叶晟捂紧嘴巴站在一旁目眦欲裂,鬼婴一口咬住了李贺的眼睛,两只小手扯将李贺脸上的肉扯成一片片。叶晟只觉画面血肉横飞,一片混乱。 “呵。”有人冷笑一声,叶晟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白谭深邃的眸子此刻泛起隐约波澜,嘴角笑意深厚,他看着眼前的惨况也没半点想要阻拦的意图,那声音听上去甚至颇为满意。 -- 炼魂师 不到片刻,李贺被啃得只剩半个脑袋。 摇摇欲晃的微胖身躯直直栽倒在地面上,鬼婴爬在他脖子上正要一路咬下去白谭一个小黑块儿扔过去,它重新被束缚住了。 叶晟不敢吱声只静悄悄地观察着白谭接下来的举动,便见他从宽大的口袋里摸索一会儿,一个木桩节被掏了出来。 “白谭,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白谭转过身子,他的脸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万分精致,深色墨眸里平淡无波。 “李贺他亲手杀了这个婴儿,所以就算被鬼婴复仇杀死也无所谓吧。” “什么?怎么会…… ”叶晟眼睛微微睁大,嘴巴微张,面上尽是震惊之色。听李贺的口吻完全不能想象出来事实可能会是这样。 白谭嗤笑一声,拿着木头节子走向李贺。 好奇远超害怕情绪的叶晟毫不犹豫地跟在白谭屁股后面,距离一拉近她才注意到白谭究竟拿了个什么东西。 几个细长木条做成小人形状,白谭这是要干什么? 白谭到李贺面前停下,满嘴血污的鬼婴瞪着黑黝黝的血黑双目,一副凶残相,可是仔细一看却能够注意到它浑身发抖。 鬼婴也会害怕吗? 白谭高高举起那只木头小人好似手握一把利刃,用力向下一刺,惨叫声过后木头小人2/3的身子没入了鬼婴的脑袋。 没有皮肉炸裂血肉飞溅,简直就像是插入了果冻中那样方便。 然后白谭低着头两手挥动就对着鬼婴做了一个繁杂的结印。 “陷。” 他嘴里低喃一句,下一秒鬼婴体内泛出红光,它的皮下好像被万千条巨虫爬过,身上的肉一阵鼓动。 很快鬼婴的身子开始变淡,它化成了一摊黑色的雾气往下坠缓缓淌过李贺的尸体。 李贺仍然一动不动,黑雾完全融入它体内后他才有了反应。 他双手撑地慢慢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站在白谭面前,他的脑袋残缺不齐,但是黑色的带着血腥味儿的雾气围绕着它的大脑。 叶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不到叁分钟,一个完整的脑袋在李贺脖子上长了出来。 “白谭,你做了什么?” 白谭没说话,锐利的目光在李贺如死尸般麻木的脸上来来回回扫荡。 “完成了。”红唇轻启,语调有几分轻松。 叶晟连忙去看李贺,刚才他明明死了,此刻却好像一个活人一样站在这里。 不过这没有一丝感情的空洞眼神看着还真是令人发毛,这算是活了吗,而且他还和变成黑雾的鬼婴融为一体了。 叶晟心里发毛,今晚上的遭遇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同为人类的白谭做出一系列荒诞的事又让她这会儿有点怕人了。 鬼是未知的不可控的恐惧,那人呢? 叶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白谭,下颚线线条流畅,侧脸的鼻梁高挺,皮肤雪白无杂质,黑色睫毛如同森林秘蝶扇动的翅膀纤长轻盈。 长的是没话说,可是手段却让人难以言喻。 这个人绝对是可以轻松解决鬼婴,但是他却害死了李贺。 李贺花了钱却还是暴毙了,至于刚才白谭忽悠李贺动手的那一番话又让叶晟重新认识了面前这个人,外表貌美秾丽,骗人不眨眼且手段诡异。 “你对我有意见?”白谭扭过脸看着如临大敌一脸防备的叶晟问道。 “白谭,你…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叶晟端量着白谭的神色,看他淡漠的眼神估摸他不会回答可他却开口了。 “我消灭了鬼婴,完成了客单。鬼婴也完成了它的复仇,这不是一个很完美的收尾吗?” “可…李贺他死了啊。” 下一秒,白谭突然走近叶晟,高大的男人一过来就将明亮的光线挡去大半,她仰着头看着白谭,吓得脊梁竟然有些打弯。白谭背光的面色晦涩难懂,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类似尖锐的审视和不算进攻型的好奇。 “你在害怕?”白谭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深冬里藏在着洋洋洒洒的鹅毛雪絮中一粒火星子狡猾地滚落在雪地上。 虽有温度,细细感受来却尽是酷寒。 叶晟跟他目光相对,心口发紧,脖子上汗毛竖起,但她只是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 白谭瞧着叶晟的脸色越来越差片刻后拉开跟她的距离。 他走到李贺面前低声念着叶晟听不懂的语言,偶尔穿插示意叶晟现在可以说出她要解决的麻烦。 叶晟却是眉头紧缩,有满腔话想说却在喉口哽住。 白谭的能力自是不用怀疑,可他害死了李贺,自己能信任他吗? 当时李贺拔钉子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护住他的,他却没有那样做。这个男人…… 一个人类变相害死另一个人类,对于这样的同胞让同样是人类的叶晟内心不防备是不可能的。 过了一会儿白谭回收了镶嵌在地面上的阵法石头,他有点意外地走向叶晟。 “你还需要我帮忙吗,看上去你没有开口的打算。也不回家吗?” “你说我今天回家会遇到鬼。” 叶晟眉毛紧了又紧,面色不虞。 “对。” “白师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李贺?” 叶晟知道这样的疑问近乎质问,一个不慎他就会激怒了面前的男人但她还是这样说了。 一面是频繁撞鬼的倒霉现状一面是行事诡异的人类,她强行地掰扯着内心的天秤,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因为他有用。” 白谭又靠近叶晟一步,叶晟下意识向往后退却被白谭强硬搭住了单边肩头。 “叶晟,你不要害怕。” 温柔的轻飘飘的语气好似情人间亲密的悄悄话,但是下一秒她心脏狂跳。 “叶晟你不知道有一种人的存在,名字叫炼魂师吗?” 炼魂? 叶晟的视线约过白谭的肩头,李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常,眼神已恢复清明,注意到她的目光后甚至还给她打了个招呼。 白谭究竟做了什么,让鬼与人融合,让人死而复生。 而说起炼魂师,她倒是有点印象。 她在婆婆留下的打量手札笔记书籍中看过中文记载的那么一段话。 “炼魂师之流多短命,是人却更似鬼,乃不详之辈。” -- 被送回家 叶晟是白谭开着车将她一路送了回去的。 叶晟坐在车上一直一言不发,车内氛围沉寂的似乎能结出冰晶。 她一直想着白谭刚才给她说的一些话,每每想起便越觉心绪复杂。 白谭先是直言李贺这种人渣死了也应该,后又改说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就给他“复活”了,不过叶晟总是感觉不对劲她当时便急忙追问。 “死去很多年的人也可以复活吗?” “不能。”白谭斩钉截铁道。 至于为什么李贺能活那是多亏了鬼婴的存在,鬼婴生前留着他的血脉,肚子里又有着刘颜的残魂。 鬼婴成了一个得天独厚得条件,刘颜直到被鬼吃掉竟然没有形成厉鬼,只是一丝残念忧自挣扎着,鬼婴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完全消化完她。 鬼婴在吃掉李贺后就怨气完全消散了,在攻击力弱下的时候连怨气深重的魂魄都清明了几分。 白谭看叶晟一脸迷瞪只好从最基础的说起。 这个世界本就有鬼,孤魂野鬼,好鬼恶鬼厉鬼,大凶之鬼什么都有可能存在。 坏鬼不会因为死的可怜凄惨就比好鬼能力强大多少,能力强弱反而是完全随机的。 不过要是死前怨念特别重,这样的鬼执念太深出现强大恶鬼的情况更多一些。 而一些生前善良死后作恶的鬼也不是不存在,万事只能讲究一个随机。 一般来说,普通人是看不到鬼的。但是特别强大的鬼可以使人类看到它们,但是也有先天幸运儿拥有阴阳眼的人可以正常见鬼,再者就是运势低迷,阳气薄弱之人。 八字阴又奇的人和临死之人也很容易见鬼。 叶晟当时听着眼泪险些要掉下来。难道她快死了吗? 白谭似是能看出她心中所想,难得难心解释道叶晟不是短命之相,一时半会儿想死也死不了。 “白谭,想不到你还会看面相,那你还能看出什么?” 一问白谭却沉默了,沉沉地看着叶晟半天不说话。 肤色白皙,一双精致有棱角的玲丽双眸着亮晶晶,其中闪烁着疑惑的色彩,明眸皓齿,一头繁茂乌发更是如水丝滑如名贵缎子般泛着美丽的光泽。 “不说。”莫名的一开口他就错开了视线。 而当白谭坐上驾驶座后,叶晟也打开后车门坐上后座。 白谭扭头看了她一眼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反正李贺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李贺也回家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叶晟这边也是这样,或是他今晚的操作吓住了她也可能是鬼婴太过恐怖,叶晟的状态这会儿算不得好,虽然在他科普鬼时她看着挺有兴趣,不过毕竟是个普通人,对灵异之事下意识恐惧避讳也属正常。 而当白谭到了叶晟的小区他下车的表情立马就变成眉头紧缩,面色正经严肃。 “你家住这儿。” “没错…,白师傅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我家这里……?” “看着很穷。”白谭神色一敛,似是很不认可。 “所以你不帮我了吗?” 叶晟脱口而出,白谭没有接腔。 他扭过身弯下身子进了驾驶座,侧过脸眼神斜斜地看向她,姿态随意地对叶晟摆了摆手。 “这取决于你。” “接下来我会很忙,如果有需要打我电话或者微信,这两天估计是不会碰面了。” “噢。”叶晟眉毛一皱却说不出什么,她看着白谭开着黑色豪车扬长而去。 那辆车保守估计也要百万起步,白谭是真有钱。 叶晟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小圆球,不过外形却并不怎么规则,很简陋平凡的设计。 但是白谭给它起的名字倒是威风,叫什么束鬼珠,面对绝大多数鬼瞄准它们,束鬼珠一碰到鬼就像雪糕碰上烧烤直接融化然后紧紧附着着鬼的表面强制开启一定时间里的绝对压制。 不过这个玩意是珍贵的消耗品,再厉害也是一次性道具。 它在鬼身上后会随着时间推移后失效融入鬼体内然后被消化掉,好在就算被鬼吸收后它也不会和鬼产生什么化学反应。而束鬼珠发挥功效的时间也完全取决于所遇到的鬼究竟有多厉害。 白谭在叶晟的疑惑下告诉她他见过时间最短的一次束鬼珠坚持不到半分钟,那是他最濒临死亡的绝望一回经理。 话虽如此叶晟看他回忆往事的时候面色淡淡只是眉心微皱,她内心默默吐槽白谭真装。 无论怎样都要保持一种看上去平静的姿态好显得自己比较神秘吧。 束鬼珠到叶晟手里之后她就好奇地摸来摸去,甚至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味道很奇怪有点类似今日那个阵法石头但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但是一想到这是可以制服鬼物的利器她又觉得那一点怪怪的味道不算什么了。 如果她哪天倒霉的话她完全可以靠着这颗珠子驱鬼,把珠子扔到鬼身上约束对方行动后再贴上婆婆留下来的符箓好了。 叶晟的手在口袋里指间来回揉搓摩挲着磕珠子,多一道保名符的意外喜悦之情似乎是弱化了白谭给她带来的不安和惊恐。 甚至心情好到心想或许那个人或许那么坏,李贺真的被他复活了也说不定。 感觉自从辞职分手后就日子过得挺狼狈的,叶晟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很饿,要是之前她这会儿外卖安排上了,可她现在的念头却是回到家里给自己做点饭满足一下可怜的胃。 没钱的感觉真不好,要知道就不裸辞了。 一想到这里叶晟就有些牙疼。 她急急忙忙地上了楼回到自己家,找出几袋方便面又把冰箱里存放的凉菜拿出来。 吃着冷冰冰的凉菜,叶晟面无表情,内心还是生出那么一丝说不出来的委屈之情。 现在的日子不可谓不憋屈,没钱吧有时候还有生命危险。 她今晚上差一点点就要直接向白谭求助了,不过她暂时没太完全信的过他,也不想因为求助再跟他捆绑一段时间。 那个男人她完全不熟悉,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叶晟心里就埋怨起了徐楠,白谭可是他推荐的人 本以为仗着徐楠是自己大学同学,还挺信任他的,结果推了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让自己提心吊胆。 在徐楠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叶晟对他的好感值刷刷直掉。 叶晟忙活了老半天,热菜已经可以出锅了,正当她准备乘菜的时候她的门突然响了。 “咚咚咚。” 不算急促无比日常的敲门声。叶晟却浑身绷紧,大晚上的,是谁敲响了她的门。 是戚昼吗?可是就算有什么事不能微信或者白天说的吗。 还是说是她的对门邻居关逸……?毕竟这两天她就认识了这几个为数不多叫的上名字的人。 -- 鱼汤 叶晟放下手中饭盛到一半的碗,慢慢走过去。 敲门声早已戛然而止,她凑近猫眼定睛一看。 “咦?” 走道的灯一眀一暗,空无一人。 叶晟沉下气,指尖伸入口袋捏住那颗束鬼珠,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恐慌,怀疑,和断断续续的猜测涌上心头。 并非她敏感多疑,凡是像她那样短时间内频繁经历灵异事件都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咚咚咚。” 门又被敲响了。 “怎么会?”叶晟咬住下唇,面色犹疑不定。 门外没有人,但是敲门声却再度响起。 是谁?难道自己住的这个地方确实有什么诡异? “叶晟姐,你睡了吗?”清澈透亮的少年音色,是她对门的邻居—关逸。 “有什么事吗?关逸。”叶晟走上前问道。 “叶晟姐,我今晚上做了一点鱼,之前不是说过请你吃饭赔罪嘛。” “关逸,已经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叶晟想到什么,她走上前对着门轻声道。 她的态度很好也很温柔,只因她此刻内心莫名发慌。 “叶晟姐……,我是真的很抱歉,第一次见面就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脑子太直,哎” 门外的关逸说着说着语气低落委屈听着可怜兮兮的。 叶晟无声叹了一口气,扭动按钮,又拉下门栓。 门被她打开了。 瓷白肌肤,精致五官,尤其是那双灵动标志的眼睛此刻好像一层雾气覆盖似的带着一点湿意望着自己,叶晟面色一怔。 “关逸,没必要。”只是稍微拒绝了一下这个家伙好像一副受了莫大欺负的样子。 叶晟的语气淡淡的,落在关逸的耳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叶晟姐,别讨厌我好吗?我真的想跟你好好做邻居,给你留下了不好印象是我的错。给,鱼汤。” 他抬起手,鱼汤被装入饭盒放在食品袋里,明明也没看到食物做成什么样叶晟似乎也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儿,究竟是关逸手艺好还是他会放调料,这样想着她竟然很自然地去接关逸手中的袋子。 “叶晟姐,你原谅我了?”纯粹明媚的笑容在关逸脸上绽放,那双眸子里的盈盈笑意就像是成功捡到一颗大松果的小松鼠,有点小狡黠的可爱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单纯。 年轻还真是好啊,性格软,脸也嫩。 叶晟对关逸扬了扬唇角,“没有讨厌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关逸点了点头,转过身就开始开锁他突然想到什么朝叶晟挥了挥手。 “叶晟姐也要好好休息,你今天看着很疲惫。” “好,你也是。”望着对方那真挚的眸子,心间一暖,这个邻居意外的好相处。 叶晟进了屋子,将厨房做好的饭拿了出来与关逸送她的鱼汤齐整整地摆在一起。 鱼汤被搁在白瓷长碗里,顶上盖着一个同样质地的小碗盖。 叶晟掀开后一股馥郁的浓香飘了出来,滚滚白烟,嫩肉鲜汤,几枚翠绿色的小葱花洒在汤面,红色的枸杞好像泡软的红宝石。 叶晟又看了看自己从厨房拿出来的饭,稀薄的汤汁,浓稠的方便面迭了一层又一层,明黄的鸡蛋片看着倒是挺大块。 想了想,叶晟从厨房拿出一根勺子伸入白碗中。 鱼肉入口是鲜,是嫩,是恰到好处的柔软,叶晟微微瞪大眸子。 然后开始喝汤,汤就更不用说了,口感丝滑丰富,做的很细腻粘稠适中。 这顿饭叶晟吃的很是舒适,吃完饭后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不知为何已经开始有些期待下一次尝到关逸的手艺了。 叶晟懒洋洋地歪着身子去够桌子上的茶杯,吃完咸饭后多喝点水是应该的,不然半夜可能会渴。 “怎么空了?”看到这一幕叶晟懒散的表情一滞,很快又笑了。 估计吃饭的时候喝完茶忘了给里面倒水了,哎,自己年级轻轻的总是忘记一些小事。 或许应该多锻炼锻炼少熬夜了,叶晟想着拿着茶杯站起身子去往厨房。 厨房门口,一个陌生的高挑男子背影静静矗立着,好似一座沉默的青山,像是灰色又或是黑色的浅淡雾气萦绕着他。 叶晟但凡此刻回头看一眼决计不会再哼着小调轻快地刷着碗。 男子身量笔直,周身气压越发低沉,他的身体已经有小幅度前倾,脚尖对准叶晟的方向,看上去他似乎要随时走到叶晟背后。 “嗯,怎么感觉这会儿有点毛毛的。” 叶晟看一眼旁边的窗户,关的好好的,那就是没有风,但是她怎么会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冷呢。 “或许我对关逸真的有什么误解吧。”叶晟自言自语道。 “这个鱼汤做的还真是有再大的火气也一肚子下去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话音刚落叶晟觉得一阵寒意极快爬上后颈,她猛地回头,厨房门口空荡荡。 还真是奇了怪了。 自从她进厨房开始就感觉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好像被人盯着似的。 但是为了缓解自己过分的精神焦虑,是的她认为遇鬼吼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 就哼哼歌自言自语调解着自己,不过真的刚才猛地一下子后背发冷让她害怕地直接扭头看了。 当然无事发生过,难道说是因为自己老是想太多连带着生理也受到了影响。 就正如人精神压力大的时候可能食欲低落,睡眠障碍等等,更严重的会催生一些疾病的诞生且痊愈的很慢。 她是因为过度的精神焦虑出现了身体上的幻觉吗? 想到这里叶晟苦恼起来,自己的存款不多了,如果要去看医生的话肯定又是一笔大开支吧。 “要好好放松。” 叶晟擦了擦手,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放了一手欢快的曲子。 一听到熟悉的节奏叶晟又跟着哼唱起来。 反正是独居,绝对的自由使得叶晟能够充分释放自己的天性。 叶晟嗓音很有特色,初识她时会给人一种高冷感不仅仅是因为她看人的眼神也与她的声音密不可分。 可是她唱歌的时候声音就柔的不可思议,明明是欢快的曲子,一经她的态度嗓子却好像沾上了一点柔情的调调。 她声音干净,唱歌时状态又很放松,虽然水平一般般,却又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厨房门口的男子身上的雾不知何时消退了,他似是在享受叶晟那曼妙的歌声,松垮垮地靠着贴在墙上的门,双臂环胸,精致的痣上放瑰丽润泽的嘴唇微张,嘴角勾出一抹漂亮的上扬弧度。 -- 无效打架 安静的卧室,月亮的银辉透过窗帘发出淡淡光泽。 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身影站在床头,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睡着时嘴角带着笑意的叶晟。 一阵细微的风刮过,关逸的身影慢慢显现在了房间门口。 嘴角有痣的漂亮男人扭过身子,阴沉沉的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凭空冒出的男人。 关逸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他无声无息地移动到男人对面,声音低哑嘶嘶,生怕惊扰了熟睡中的女人。 “为什么你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在这儿?”犹如雨落清泉,优美的音色清质舒适,语气却差到带了几分诘问的意思。 “你天天像这样都站床头看人家睡觉吗?真是变态。”关逸走近一步,他面色不忿,眉心锁的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男子却不说话了,他忽略关逸姿态轻盈地落坐在床边,一抬手,漂亮的手指伸向叶晟的面颊方向。 一条细长蜿蜒的黑气直直冲向他的手掌,叶晟连忙避开。 他猛地扭头瞪向关逸,刚才清晰的精致五官此刻有点模糊,若有若无的黑气氤氲在他的脸侧,他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但是关逸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杀意,关逸一挑眉,嗓子里溢出一声轻蔑地冷笑。 就凭眼前的鬼也想杀了他吗? 关逸猛地近身犹如一道闪电,他的眼睛手掌劈向男子的脖子,快的几乎要看不清残影。 男子嘴角一抿,头一歪竟轻而易举地躲开。 而在他们一招一式间产生的动静虽静不可闻,但是两个鬼之间碰撞的强大磁场却是产生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嗯。” 床上的女子发出一声嘤咛,似是招了梦魇,又或是身困噩梦,一张俏丽的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耳光。 关逸和男人一见此状忙停了下来,男子也立马离开乐叶晟的床。 房间恢复成一种相对和平的僵持,关逸默不作声地离开房间,男子紧随其后。 他们在客厅大打出手,最终以男子嘴角溢出黑色的血雾身子淡去一半局面才得以停止。 “你输了。”关逸冷淡开口。 男子没说话,关逸露出嘲讽的笑容,“不过是一个地缚灵罢了,你怎么可能打的过我。”毕竟自己是吞噬过其他鬼魂的变得异常强大的可怕存在,而地缚灵只能被困在特定的场所不得离开的鬼魂,他拿什么给自己比。 关逸面上表情越发刻薄,说出的每句话都在试图打击男人的自尊心。 “我和她住在一起。”低着头的男人静默半晌慢慢抬起头,仿佛罂粟一般瑰丽的五官,轻微上扬的眉角带着叁分倨傲。 明明已经被自己重创的不行了,他却还在笑。 关逸跟吃了屎一样心里特不自在,面色阴了一瞬复而开朗。 “叶晟姐喝了我送的鱼汤,你应该也看到了吧。叶晟姐一定很满意吧,毕竟我的厨艺那么棒。” “你能吗?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叶晟交谈吗?” 关逸的语气轻快带着浓浓的炫耀味儿直听得男子双拳攥紧,他已经是个鬼了,很难感受到肉体上的痛苦。如果他现在是个人类的话,用力之狠完全可以刺穿自己的掌心。 “很不爽吧?只能怪你自己倒霉偏偏是个弱小的地缚灵—” 关逸看着男子难看的脸色不禁喜上眉梢,刚要再出口继续嘲讽。 “肤浅之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都不懂。” 男子开口了,语气里的丝丝冷气直冒落在关逸耳中十足的阴阳怪气。 还在嘴硬?可是关逸看一眼对方已经平静下来的面色脑子一转,他突然想起来什么。 虽然他骂对方是个弱小的地缚灵,打不过自己,但是这人是的的确确可以和叶晟朝夕相处。 不仅能看到叶晟日常的生活化的样子,甚至一丝不挂的画面可能早就见到了,可恶。 想到这儿,关逸眼中的喜悦消减了,郁闷的神情蔫得好似一朵霜打的枯花。 男子笑了,眉眼舒展开,看来他已经联想到了自己没说出口的话。 “那你也最多在家里守着叶晟姐,我能光明正大可以和人家交流。我要追她,事成后后我们就天天在外面玩。” “你!” “彼此彼此。”关逸龇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凡事要想的开,比起面前哪儿都不能去的家伙自己不能简直太自由,扮人类的话除非遇到之前认识的人会露馅和过低的体温不好隐藏之外基本没有什么漏洞。 话虽如此,关逸心里都很清楚,没有谁能赢,相斗也毫无意义。 因为他们是鬼,无论再怎么攻击对方也无法改变这一点,他们也刻意避开这一点。 正常人怎么会接受一个鬼? 还是说为了占有叶晟要杀了她吗?嘴角有痣的漂亮男鬼没动过这个念头,关逸也没有,他还沉浸在对叶晟一见倾心的强烈新鲜好奇状态中。 虽然从没想过自己理想型什么样,但是他第一眼见到叶晟就很有感觉,冷冰冰的弱小人类,防备的神情恐慌的表情还有面对他有点无奈的样子他都尽收眼底,每次见面眼睛就很难从她身上挪开。 他是不想杀叶晟,可一旦她发现家里有鬼或者叶晟是鬼后极有可能直接搬家,没准找个道士把他们物理超度了。 心知肚明的现实比不轻不重地讽刺打压对方问题要麻烦的多,关逸对着那个男鬼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过临走前冷着脸警告男子不准随便碰叶晟,被对方被狠狠嘲笑自己才像真个变态一样,叁个晚上两晚都到人家女孩子卧室,又有什么资格说他。 关逸被怼的无话可说,漂亮男鬼也没了心情,这一晚无事发生。 一觉起来,叶晟迷迷糊糊地来到浴室。 镜子中女子皮肤白皙,肩头的掌印仍然清晰扎眼,指尖轻轻一碰,好像一条蜈蚣蛰伏在上皮肤微微鼓起,好在没有一丝痛意。 “还是没有消褪啊。”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打算要不问问徐楠认识的还有没有可以驱鬼的道士之类的。 不要再来个炼魂师了。 炼魂师,光听名字就很毛骨悚然,会让人想到玄幻小说的炼丹师,不过人家提炼的是丹药,炼魂师顾名思义必然是炼的是魂魄。 不管是人魂还是鬼魂都很变态的感觉。 而且白谭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有着森然美感并不好惹的人物,他很强,但是…… 叶晟拍拍脸不让自己再想,明天就要去面试了,说明距离自己找到一份新工作拿到工资赚到钱又近了一步。 叮咚,手机响了,叶晟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来。 片刻后忍不住笑出声,面试又来了,今天下午就有面试了。 叶晟高兴到忍不住在原地蹦了两下,她总算可以摆脱眼下的困境了,好好工作认真赚钱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她之前就不该意气用事找了个和专业不符的工作瞎干,又因为有男朋友托底,花钱大手大脚。 叶晟看着手机页面上的信息,内心好像开了无数多喇叭花在奏乐,她要洗心革面,以后脚踏实地工作过低碳生活。 然而几个小时后叶晟就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食指一点外卖下单成功。 胜利就在眼前,自然是要对自己好点放松一下啦。 -- 林修延 叶晟对着镜中的自己抹好口红,把镜子放下。 好了,现在可以出门去面试了,她拿过沙发上的皮质浅棕色挎包出了门。 毕业后就干了不到一年的本职工作,因为婆婆去世她又花了将近半年的修复悲痛的心情,再之后她就凭着兴趣行事,干鉴黄师不过是随性而至。 发觉工作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后又考虑到自己颓废太久硬是坚持了几个月才辞职。 说起来,不单单是因为前任太黏人被自己甩了,他日益高涨的控制欲和不稳定的情绪也是催化剂。 当然分手的阶段是那家伙发誓要改过自新之后不到两周之际,对方很会照顾人很体贴,但是细的有点令人发指了,后来演变到每天查她的通讯和出行,叶晟的内衣贴身物品都是他买,穿在身上的每件物品几乎都经过他手,因为他的审美很好,也愿意大包大揽。 他们几乎不吵架,因为齐淮是个脾气和修养一等一绝佳的家伙,他从不吐脏字,永远对她呵护有佳。他们最生气的一次齐淮的脸色恐怖阴森的要命,看到叶晟的恐惧后,齐淮下一秒巴掌就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认真地给她道歉。 可是六年的感情还是像风一样吹散了,她提分手的那天下午,她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一到客厅就看到了拆了满桌子的快递。 无法自抑的愤怒使得她冲上前去狠狠扇了齐淮一耳光,叶晟面色冷如霜,只吐出两字。 “你滚。” 齐淮的眼眶里立马涌出泪水,明明那样帅气稳重的男人在她面前脆弱的仿佛一个稚童。 “怎么了,亲爱的?” 又是一耳光,“我受够你了,齐淮。” 本来以为他可以做到他说的管好自己的控制欲,她相信他,结果一回家就发现他把从老家寄过来的快递拆的粉碎。 叶晟一口气咽不下去,直接冲进卧室,“哐当”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甩上。 半小时后,叶晟面色沉重地坐在沙发上,气半天是她搞错了,旁边是脸顶巴掌印殷勤给他倒茶的齐淮,可是她心里的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她上班的时候在手机上看到快递已签收的信息,一回到家看到满桌子泡沫纸和拆得光秃秃的箱子就误以为是齐淮干的。 结果搞半天是自己弄岔了。 叶晟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她的手掌撑住额头双眸低垂。 为什么她会冲动到直接动手,连问都没有问一下? 眼角余光通过指缝看到满脸担忧挂着勉强笑容的齐淮,她的心脏顿顿地跳着,血液的流速都变慢了。 她已经不会再心疼他了,或许是N年之痒,也或许是隐藏在和睦关系下的两人相处关系并不真正适合,在一次次摩擦中她失去了对他的喜欢和怜惜。 很烦。 真的好烦。 “齐淮,我们分手吧。” “啪”一声,茶杯落地。透明的碎片摔在地上折射出叶晟的一脸冷漠和齐淮面上的震惊和心碎。 这一次分手伴随着叶晟的疲惫和齐淮道歉和哭到最后的沉默彻底终止,一些不可逆转的变化已经产生,齐淮连夜买了去国外的机票,当他在微信上告诉叶晟后只换来了被删除的下场。 叶晟坐在室内手捧热茶感受着温度回想起了几天前的事,分手还不到两个月,她好像有点忘了那个男人了,叶晟失笑,这样心大也蛮好的,不沾情爱一身松。 因为她是面试最后一个人,她完全有大把的时间准备,说不紧张是假的,这两年在事业上还真的有点虚度光阴,完全独立是简单又不简单的一件事,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彻底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除了鬼这种不可抗力有时候不得不需要别人,一些细小的麻烦一个人解决更有效率些。 “叶晟,到你了。” 许久才有身穿正装的干练女性喊她的名字,叶晟刷地站起来,起身那一刻心跳如擂鼓。 可当她打开面试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又平静下来,要相信自己,她在大学时候成绩优异就有参加竞赛拿奖,奖学金什么的也是不用说,奖项不缺自己也有工作经历,心态放平,只有情绪稳定才能发挥地更好。 叶晟深吸一口气,面带标准微笑走了进去。 当视线触及到一排面试官正中间的一人后,叶晟差点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林修延。 一身挺拔西装,面若冠玉,头发都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额头饱满,美目似画,鼻梁高挺,唇形完美,面部轮廓在精致和柔美间取了一个刚刚好的中间值。 林修延看到叶晟却没有丝毫反应,眼含笑意,嘴角微扬,春风化雨般的亲和力又透露出微妙的距离感。 当叶晟走出办公室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尽力了。 结果只能看天命吧,不过遇到林修延是完全出乎预料的事,太巧了吧。 林修延是她前任齐淮的好兄弟,自从齐淮跟他恋爱后,两人没多久就疏远了。 不过叶晟没在意也从来没问过,再度见到林修延第一反应是有点尴尬,不过仔细想来有什么好尴尬。 她现在已经是单身了不说,他们当初疏远也跟她没什么关系,所幸也就坦然面对了。 “叶晟,好久不见。” 当叶晟挎着包包正准备走出电梯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林修延的声音很有特色,略低沉有点磁性又会让人感觉很温柔好似柳吹春湖,很容易让人沉湎其中。 “嗯,好久不见。”叶晟看向他,做出一个社交微笑。 “怎么想着换工作了?” 话一出打散那份距离感,林修延走近她,只看他的柔和神情会让人觉得他们气氛融洽的好似许久未见的挚友。 叶晟只好不咸不淡地应付着聊几句,林修延很自然地问到了齐淮。 “分手了。” 林修延眉毛一跳,他低下头有点好奇和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不说也没关系的,毕竟你们谈那么久了,这样分了蛮可惜…” “不合适。”叶晟随意地开口,面上一派无所谓。 林修延仔细端摩着她的神态,脑中思绪转了一圈后便不没再开口。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走出公司门之后林修延向着叶晟挥了挥手,叶晟点点头微笑示意。 从公交下了车,叶晟跟着人群穿过人行道有些疲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什么东西在眼角一晃,叶晟扭头,片刻功夫表情瞬间大变,后背汗毛连根炸起,一时之间只觉是幻觉。 她的斜后方一面等身镜照着她,不偏不倚的角度。 镜中清楚地照着来往的行人,叶晟却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镜子没有丝毫变化。 她壮着胆子往前走了进步,掌心里捏着白谭昨日才给她的束鬼珠。 最终站在了距离镜子不到3分米的绝对狭窄范围,可她还是看不到。 镜子中的自己消失不见了。 -- 交易的条件 “叶晟,现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不要回头。” 白谭发来信息,叶晟看着屏幕面色雪白,她宛如行尸走木僵硬地转过身后立马狂奔起来。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手机屏幕白谭那端还在不断给她发来信息,可是叶晟无法有勇气去仔细地看,她只快速地瞄了一眼。 “你知道宛城有个都市传闻吗…“ 还没看完完整一句她已逃出很远,她现在想回家,脑海中镜子里空空如也没有自己这一幕冲击太大,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人怎么会消失呢? 不知是如何失魂落魄地姿态狼狈地回到了家,叶晟跳上床,掌心攥着符箓,另一只手拉着被子往身上披。 宛城的都市传闻—看不见的镜子,如果你走到路上看到一面等身镜请立马远离,因为一旦主动让镜子照到你,你就会陷入诅咒,照够7次后你就会消失。 第一次是完整的你,第二次镜子里的你会消失,第叁次镜子会出现脚,第四次是手指,紧跟着是脑袋,第六次是五官,第七次你会从现实中消失,镜子里跟你长得完全不一样的鬼会走出来取代你,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你。 叶晟看着白谭发过来的东西吓得几乎要发出尖叫,她颤颤巍巍地捧起手机打着字。 “白师傅,是否有破解之道?” 对方好像在忙碌,半个小时之前就没再给她发信息了。 叶晟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熄灭放在一边,她现在觉得整个人很乱很麻,胸腔沉闷得好像塞了一块儿巨石。 还好认识这个白谭,关键时刻告诉她怎么做,当时自己简直是疯了,为什么会主动去靠近那个镜子,明明很害怕那个诡异的镜子…… 还好她及时清醒过来给白谭发信息,对方发过来的有些急促的语音惊醒了她让她得以落荒而逃。 叶晟抬起自己的双手,她当时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想要摸一摸那个镜子的冲动。 难道那个镜子可以控制人心? 这个可怕的猜测让叶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立马拿出电脑并开机去搜索宛城都市传闻—看不见的镜子。 很快就出现了很多词条网页,叶晟满怀期待地看着。 结果发现一流串儿的小说和论坛带有“宛城”和“镜子”的关键字条却毫不沾边的日常。 叶晟稳住心智一个个点开,又点击翻阅下一页。 直到看了很久刚准备放弃的她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新闻报道竟然也带“消失的镜子”这样的关键词,还是宛城当地新闻。 叶晟认真地逐字逐句看道,越看眉头锁的越紧。 是一个小说作者写了一部短篇小说“消失的镜子”,因为了拿了国内最高科幻奖,那个报道就是专程夸ta的。 “完全找不到有用信息。” 她去拿床上的手机继续给白谭发信息,对方却仍然没回复。 从内心讲她选择相信了白谭的话,毕竟他是专业的,互联网能发挥的作用毕竟是有限的,如果一切解决办法都可以通过网络获得,作为人类的一员就不可能会怕鬼了。 有的东西只有特定的人才知道,叶晟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婆婆,她留下的大量手札和笔记,看不懂的文字至今没有答案。 叶晟打开微信给徐楠发信息,徐楠这两天坚持给她发的早安,晚安,吃饭了吗之类信息她一直装作忙看不到,但是她这边刚发信息,徐楠那边就秒回了。 “怎么了,叶晟?” “你之前说的那个白谭,请他一次要多少钱。” “看事大小吧。” “很危急的是多少钱?” “怎么了,叶晟你遇到麻烦了?” 下一秒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过来,叶晟直接挂断。 “多少钱?”她继续追问。 “上不封顶。” “最便宜的话也要20万起步,之前我有亲戚找他改室内风水,好像是花了80万吧。” “叶晟,你告诉我你怎么了?你现在是不是很需要有人帮你解决麻烦,我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但是你只需要钱,无论多少我都付的起。” “叶晟…”徐楠还在那边发着什么,叶晟心情复杂地把手机关上。 怎么会这么贵…… 她现在也完全失去了问徐楠有没别的大师联系方式的心情,换个人又能便宜多少,估计也是自己拿不起的价格。无疑徐楠很信任白谭,所以才把他推给了自己。 徐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上心,她想起来了。 叶晟幽幽叹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躺在了床上,徐楠是个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她背负不了这么大的人情。 可是不依靠徐楠的话她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钱,她就算去贷款,去凑去借,她能付得起白谭出手的高价费用吗。 宛城的都市传说,这一听就很棘手很麻烦的样子。 叶晟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恍惚间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颗虚无的纯色颗粒。 白天刚去面试期待这工作有着落的喜悦被一盆冷水浇灭,前脚觉得生活有了盼头下一脚就把叶晟狠狠踹趴下。 在未知的鬼和诡异面前,能保住小命才是关键。 叶晟长长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觉身心俱疲,恨不得一觉睡过去,不用面对这追着要她命的残酷事实。 可她却完全睡不着,她还在等着白谭的信息。 每分每秒都在煎熬中度过,叶晟突然想到自己婆婆。 婆婆要是看到现在的自己这样无助这样焦虑也会很心疼吧。 叶晟不会怨她为什么活着的时候没有教自己关于如何驱鬼的方式只是给了她一个平安锁,别的一概不提。 婆婆肯定是希望自己一辈子无病无灾平安度过,有的东西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的。 比如白谭,要不是叶晟亲眼看到白谭的驱鬼过程,她又怎么会对他产生防备心呢。 她会担心自己像那个李贺一样被鬼吃掉然后与鬼融合最后奇妙地“复活”了。 最终形态的李贺气质外形看着跟他活着时别无二致,可是叶晟却仍然不安,她总觉得李贺哪里不一样了,哪怕她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绝对不想被那样对待。 叮铃铃,叮铃铃,欢快的铃声响起。 叶晟看了一眼屏幕,是白谭。 “叶晟,现在怎么样?”熟悉的清冷声带着几分担忧从话筒里传出来。 “我现在很难过。”叶晟本来想说没事,可是一开口的声音酸涩暗哑,她对着自己万分堤防的人竟然流露出她的悲伤情绪。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沉默了,叶晟越发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不妥,像是在跟男朋友撒娇诉苦求得安慰的女友。 可还没等太久那边又传出来白谭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波澜。 “叶晟,我可以帮你。” 叶晟心跳微微加速。 “但是那个代价你付不起。” 叶晟心口一窒,绝望的心情在蔓延。 “因为我也可能会死。” “……”叶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脸色煞白嘴唇打颤,捏着手机的力度越来越大恨不得要将屏幕捏碎。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解决这个事情,保证让你摆脱这个都市传说的诅咒。” “事成后把你的一半魂魄献给我,如何?” -- 指鬼针 叶晟没有答好也没说不好,她握着手机沉默良久,白谭很有耐心也没急着挂断。 “觉得困扰的话就先休息吧。” “可是那个镜子…”似乎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叶晟忙开口生怕白谭真的挂掉电话,白天带来的惊吓这会儿仍心有余悸。 “你只要不看它就行了。” “怎么可能。”叶晟觉得白谭在开玩笑,刚才在说镜子有多危险现在竟然说自己不看它就行了。 “我没接触过这个东西,但是之前有接触过别的都市传闻,细节就不给你讲了,反正你已经触碰过这个东西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碰到了。” “为什么?” “暂时不方便给你解释太多,我现在还有事儿,你好好休息吧,好好考虑我提出来的条件就行。” “怎么说你手里好歹有我给你留的束鬼珠,如果接下来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它的作用不容小觑。” “可是你说过之前用束鬼珠时间最短的一次还不到半分钟。”叶晟小声辩解。 “……那是特殊情况。” “总之,叶晟你冷静点听我讲,最起码一星期之内你是不会碰到那个镜子,这是其一。其次,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过度的精神精神损耗对你的魂魄不好…” “魂魄?” “我直说吧,徐楠把你联系方式推给我的时候我就直接问了你的生日,因为知道八字可以更好地从这个人本身出发,也方便我了解一些情况。” “根据你的八字,还有…我的观察,你的魂魄很特殊。” 我的魂魄很特殊?叶晟表情一滞,刚想追问白谭直接叉开话题。 “先不说那么多了,我要去忙了,等我空闲下来之后我会找你当面聊聊。” “嘀”一声,通话中止。 叶晟咬着自己的食指一脸茫然,显然白谭后面说的话很关键,因为她的魂魄够特殊白谭才有点关照自己的吧。 他对她很有耐心,是图她的魂魄。 他需要用她的魂魄做什么?叶晟一头雾水,心里焦躁不安,好像一堆蚂蚁乱爬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真的只能通过白谭去解决这个都市传闻这样的棘手麻烦吗? 会不会有别的人可以让她不用付出这样的代价。可是叶晟很强,这点毋庸置疑。 要找比他还厉害的人吗?找的来吗,代价她付得起吗? 白谭都说这个事儿自己都有可能会死,然后要求以魂魄作为交易条件。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金钱范畴可以解决的了。 有时候无价的东西反而是最贵的。 人命值多少钱? 如果她同意的话,她要以半条灵魂为筹码换自己活下去。 白谭也没问自己要钱,这并不意味着是个好事,她的灵魂绝对比金钱更有价值。 无论怎么想,眼前的路几乎都指向了白谭提出来的那个方向。 可是叶晟没有勇气直接答应以半个魂换自己摆脱都市镜子诅咒,她害怕。 人失去半个魂魄后还是完整的人吗? 叶晟在床上滚来滚去,眼睛瞪地很大,眼眶因为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有些发酸她也没有太大反应。 直到室外光线从暗转黑再到泛着浅蓝的生机,新的一天来临,床上的叶晟眼眶爬满血丝,脸色很差,四肢僵硬。 她就这样躺了一晚上,失眠了一个晚上。 到天空彻底蒙蒙亮,小区外传来人群活动的声音,叶晟总算疲惫得再也坚持不住欲要昏昏欲睡。 她想起今天上午有个面试,当时她在网上跟HR沟通的好好的。 但她现在很累,艰难地打开手机发现邮箱里有条件新邮件,昨天的面试她通过了,下周一就可以去上班了。 叶晟皱了皱眉,看着屏幕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不过这样的话今天面试就可以推了,交代完之后手机一撩,叶晟脸挨枕头沉沉睡了。 一觉醒来,叶晟头昏脑胀,打开手机发现一个陌生人加她微信。 是林修延啊,叶晟点了通过。 那边很快就给她发来打招呼的信息,叶晟随便敷衍两句刚准备起床整点东西吃,林修延说要请她吃饭。 刚准备拒绝那边发来信息说是跟齐淮有关,叶晟嘴角一抽,她对他前任已经无所谓了,林修延在干嘛,要撮合他俩? 看不出来林修延还挺把齐淮当朋友的,这么在意别人的恋爱情况。 她直接不回复,那边没了动静。 没多久,林修延道要当面谈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他俩能见一面。 叶晟发了个“什么事。” “一个是关于齐淮的秘密,另一个就是关于你的。” 叶晟揉了揉眼睛刚想着怎么拒绝,突然对方发了一个字过来。 “鬼。” 叶晟看着手机屏幕愣怔了一下,拒绝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去。 林修延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约好的地方,林修延绅士范儿十足询问她想吃什么喝什么,那一脸温柔舒心的笑让叶晟略有不忿,又不是约会,她来是谈正事的。 所以当饭上的差不多林修延示意她吃的时候,叶晟直接开口问他。 “林修延,你要说什么直说吧。” 林修延劝叶晟吃饭的时候话硬生生堆在嘴边,他的神色略略收敛几分,有点严肃地看向叶晟。 “第一件事,是因为你已经分手了,我感觉我可以讲出来了。齐淮他其实换过名字。” 叶晟眉毛一挑,面上表情平静眼神示意林修延继续说下去。 “齐淮原名祝贺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改名了,改名不到叁个月就告诉我他恋爱了。” “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齐淮也不让认识的人给你说,我觉得很奇怪。” “你的意思什么?”叶晟双手环胸,神情倦怠,换名虽说不常见但也是个人选择罢了,她感觉林修延说了一通无痛无痒的废话。 “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换名了,你是他女朋友不知道,不公平。” “这种事情无所谓吧。”叶晟百无聊赖地捏住勺子搅了搅眼前的茶杯。 “好吧。”林修延叹了一口气,叶晟眼皮掀都没掀,她怎么觉得林修延有点失望的意思。 不过齐淮原来的姓氏倒是让她无端产生一点联想,很自然地想到婆婆留下来的那个那个日记上记录过的,等她25岁以后要找一个叫祝淮的人。没改名前的齐淮和那人倒都是姓祝。 一只小骰子突然被放在桌子上,叶晟一脸困惑地看着林修延。 这是在干嘛? “叶晟,你用手碰一下这个骰子。” 叶晟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神奇地一幕发生了,白面黑点的骰子无风自动起来,它打着转往叶晟方向去,晃晃悠悠半天然后停了下来,上方的骰面是两个红点。 不仅如此,当它不再转动后静止不到几秒钟朝上的两个红点面开始变色,好像被看不见的红墨水浸泡过,片刻功夫上面像涂满了红油漆,一个平面的赤红正方形,兀而诡异。 “叶晟,你身上有两只鬼。”林修延专注地盯着叶晟一字一顿道。 叶晟突觉一阵冷汗渗出,我身上,两只鬼? 或许是这几天经历的问题,叶晟已经彻底接受了人类居住环境有鬼的这一基本常识。 不需要林修延去解释什么,她已经先入为主地考虑林修延说出来的信息。 “这是我家祖辈留下来的东西,从功能角度来讲基本上可以称他为指鬼针完全没有问题。” “叶晟,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为什么身上会有两只鬼。” 叶晟抬头,林修延温润精致的眸子里晃着满满的担忧。 -- 林修延略懂 “林修延,你知道白谭吗?”叶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他抛出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他的?”林修延面上是遮掩不住的震惊。 “你能给我说说白谭这个人吗?”林修延这个表情绝不是听到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白谭很神秘也很强大,在玄学圈儿以出手快准狠效率高闻名,是目前圈子里活跃的同年龄能力最强一位,综合评价也很高。” 叶晟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接触过吗?” “有过,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林修延,关于鬼你还知道多少,你知道炼魂师吗?” “炼魂师?你在哪里看到的这个词语,炼魂师一族早就埋没了,很早之前的炼魂师以炼万物魂魄为基本,有些走向偏路后杀人放火危害人间,多是穷凶极恶之徒。” 叶晟听到这里心下一咯噔,按照林修延所说白谭万万不会告诉自己真实身份的,难道他是笃定自己无法接触这些信息吗?还是说他压根不在意。 “林修延你觉得白谭可能是炼魂师吗?” “噗。”林修延蓦的笑了,觉得叶晟说的话有点荒诞。 “叶晟,可能你不了解吧,炼魂师一族的传承在五十年前就断了,白谭虽厉害但是驱鬼手法也很常规,只是性子冷僻些,之前那时候家中有人请过他做法事,我就在一旁看着。” “......”叶晟没再说话,低着头手指蹭了蹭下巴。 自己是否要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林修延呢,她心里没谱只好继续问林修延对鬼了解有多少。 漫长的谈话过后,还是林修延停了下来,“叶晟,我们还没吃饭,你不饿吗?” 还好。叶晟说着脱掉外套,她今天内里面穿的是米白高领口毛衣,因为平安锁裹在里面很难受她就顺手掏了出来,林修延被她的动作吸引了,当视线来到那个银制平安锁上后眼神一动。 “叶晟,你能告诉我你脖子上的平安锁哪里来的吗?”林修延眼神一亮,似是惊讶又有着震惊。 “婆婆留给我的。” “你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额。”叶晟沉吟片刻,林修延的意思是要取下来这个玩意让他看吧,短短几分钟会有意外吗? 叶晟想了想站起身开口道:“林修延,你凑过来看吧,我不想取下来。” “好。”林修延站了起来,叶晟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确实身量很高,当他靠近的时候低头弯腰,眼神如炬地锁定了她脖子上的东西,专注的样子好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剖析着什么。 林修延手一动,他竟然去摸那个平安锁。“不可思议。”低沉的声音磁性动听。 很快他就直起身子示意叶晟坐下,“我已经确定好了。” 林修延看着叶晟撩头发的动作突然愣了一下,刚才在凑近她的时候闻道很棒的味道,不像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像是每个人独有的从肉里浸润出来的体香,刚才光顾着看东西了忘了多闻几下,而叶晟撩头发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冲动,他想去亲吻她的发丝,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欲望。 “确定好了什么?”叶晟眨了眨眼睛,面上是单纯的困惑。她纯粹坦然的态度将林修延从短暂略有桃色臆想中抽出来。 林修延手掌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叶晟你平安锁上的文字是灵师家族的专属文字。” “很奇怪啊,灵师一组不是已经陨落了,难道说叶晟你是灵师一族最后的血脉。” “停停停。”叶晟连忙打断他,灵师又是什么?这个林修延看上去什么都懂一点似的。 忽然间,叶晟灵光一现,她连忙掏出手机找到自己特意保存的婆婆的手札笔记并打开图片放大,然后把手机举到林修延面前。 “林修延,你看这个。” “咦。”林修延看后眼神一顿,脸色震撼。 “这也是灵师家族的特有文字,跟你脖子上的平安锁是一种语言。” 叶晟面色一震,心头很快窜起一股火花。 她嫌隔着桌子交流过于碍事,直接离开座位来到林修延面前。 林修延望着她,紧张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下一秒叶晟捧住他的右手。 “林修延,你可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吗?关于婆婆留下来的东西我真的很在意,这么多年了总算出现了一个能够看懂这种文字的人” “叶晟,冷静,不要激动。”林修延眼睛一弯,温温柔柔地开口安慰道,另一只手伸过来很自然地搭在他和叶晟交迭的手上。 他面上平静内心却好像海浪掀翻小船,内心高涨的情绪呼之欲出,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触碰到到叶晟的手,他想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俩交握的手,他忍不住想要摩挲对方的掌心,但他只能按耐住躁动表现的很正常。 “你坐下,我慢慢给你讲。” 他往里坐了坐示意叶晟坐在他旁边,叶晟求知心切不觉有丝毫不妥跟着他坐下。 然后手抽出来了,林修延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心里一空,眸子里的亮光淡了几分。 “怎么了,是我刚才抓得太紧你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林修延笑得温柔似春风。 “其实我之前有研究过灵家的文字,原因很简单,我觉得这个家族文化很有趣,文字符号也很美,可是到了现在剩下的资料太少,不足以支撑系统学习他们的文字,也就没有一个足够客观的翻译标准衡量,所以我能读懂的文字也属实有限。” “这样啊。”叶晟眸子垂了下来,看上去有些失落,林修延瞧着她的表情只觉心一颤,胸腔涌起一股绵延不绝的情绪混杂着怜爱和亲近欲。 “不过你给我的看的手机上的字我大概看懂了,应该是佛教的语句‘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因为刚才看的前半句是这样,后面的我没太注意,但应该就是。平安锁上正中间那个繁杂的花纹就是‘锁’字本身。” 叶晟一林修延开口忙抬头看他,在印象中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今天聊到她在意的东西话就多了起来。此刻他眼神浸润着柔软的光,美丽的薄唇一开一张,蹦出来的陌生词语让她微微一愣,那气度好似淡雅神祇在向他的教徒授教。 还真是奇怪的联想。 -- 平安锁灰了 林修延接了个电话,因为他工作上临时有了别的安排,话题只好戛然而止。临走前他一直道歉,告诉叶晟可以在手机上跟他聊,叶晟手掌着下巴,神情恹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吃饱喝足的叶晟缓缓走出饭店,天色浓郁了几分。跟林修延聊了那么多,一些关于鬼的情况她之前就知道了,而林修延说的那个灵师一族她格外在意,此外就是林修延一开始就拿出来的那个骰子告诉她她身上有两个鬼魂,这也让叶晟尤其困惑。 是哪两个呢?显然那个骰子的作用到这里就中止了,是因为她身上有鬼魂寄居所以这段时间才那么倒霉吗?只是一天叶晟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的世界观在不断冲击下岌岌可危。 “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在。”林修延翻译出来的这句话她印象深刻。林修延解释说不是自己水平多么高超,而是在他读灵师家族的记录时这句话总是出现,有点类似家族箴言的意思,当然他也没办法完全确定。 此外,林修延有个举动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随身携带那个小骰子呢。昨天叶晟走入办公室坐在林修延对面,那个骰子开始发热,惊了他一大跳,到众人离开后他又跟叶晟接触才确定她身上确实有两个鬼。 说到这里叶晟有点佩服林修延的定性,她昨天硬是看不出他的一点不对劲。 在计程车上一路想事眨眼间已经过了一半路程,叶晟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若有所思,这一趟出来收获可不止获得一些信息。 平安无事到家后叶晟草草洗漱后就睡了,随着月亮型的暖色小台灯拉灭室内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门被无声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了过来。 向璟的身影比他第一次出现在叶晟的卧室淡了几分,明明是个鬼却有几分颓意。 他无声叹了一口气,坐在叶晟床边注视着她,一双秀眉凝起,连嘴角那颗细小的痣都有几分伤春悲秋之韵。 自从跟对门那个冲动的男鬼打了一架后他的身形就淡了,好似墨水化在了清潭中,再来几次估计他就没了。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死他不怕,就算作为一个鬼魂消失了死第二次又有何惧。 他的手掌抬起绰绰约约,冰白色的肌理下埋藏着陈旧的生机。 指尖点在叶晟的右脸,向璟脑袋一歪这一次他有点困惑,不仅仅是单纯的欲望,这一刻指腹下的温度是那样清晰却又孱弱,他不懂却感觉叶晟少了什么东西,她好似一张薄纸轻轻一戳就要破碎, 指尖向下,到了下巴,触感好似丝绸般柔软滑腻,然后是脖子,往下一按能感觉到血液流动的汩汩生命力。 突然间,叶晟脖子上的平安锁一亮,淡的看不到的细小光辉沿着平安锁上的“锁”字浮现,向璟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掌去触碰。 “嘶。”一股钻心的疼好像巨蟒咬住他整条手臂而这种痛之剧烈将他整个活活揉碎,他连忙闪避开,不料还是晚了一步,他触碰叶晟的整个右手已经融化了,手腕处冒着森森雾气,他眼睛微微瞪大,很快又平静下来。 “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向璟没有因为被平安锁所伤有太大的情绪变化,甚至那微抑的心情有所好转。 他因为今天几乎感受不到叶晟特有的磁场而困惑,就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罩子,而她脖子上的平安锁伤他之后,他却感觉心上一轻,觉得这个女人会死的奇怪错觉也就跟着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不过在合适的机会出现前他要消失一阵子。 怎么能一直做一个任由欺负的弱小鬼怪,虽然很奇怪,自己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丰富,昨晚他在角落里观察着一夜未睡的叶晟,看着她的焦急和无助心情也跟着起伏。而今夜莫名产生的伤感情绪也很陌生,不过他已经全盘接受了,死之后沉寂了这么多年遇到叶晟后自己的生活在不可扭转的改变,变化是陌生的,也很可能意味着危险和一定程度上的失控。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在生前的日子除了痛苦就是无聊,死后模模糊糊地以一种没有实物的状态过了几年,遇到叶晟开始产生欲望,还会幼稚地和比自己强大的鬼打架,比起活着时的虚无,情绪有所波动的现在更像是一个活人的状态。 变成鬼后的自己反而更像人吗? 向璟嘴角笑意浮生,他深深望一眼躺在床上睡得一脸恬然的叶晟。走到床头弯下腰,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一点小欢欣在心头萌芽。 大概这就是暗恋的感觉吧,隐秘晦涩。 叶晟一夜无梦睡醒起来神清气爽,然而当她到卫生间洗漱时她惊讶地“啊”了一声,她的平安锁怎么有点灰了。 或许是昨日林修延的缘故,不由自主地就会观察脖子上的东西。 昨天这个有这么脏吗?拿出湿巾细致擦拭了一遍,表面好像蒙上一层油灰,很淡,但是仔细看的话这个变化是很明显的。 “难道是昨天林修延碰了自己平安锁的原因?”因为这个东西除了婆婆和自己,她印象中他是第叁个碰的。她小时候很黏婆婆,所以婆婆给她的这个平安锁她很珍惜,就会霸道地不让别人碰。 哪怕是年纪渐长之后和齐淮交往她也不曾改变。那次他俩正在床上浓情蜜意,蜜里调油之际。齐淮双眼微眯色气十足地含住她的项链绳,舌尖骚弄着她的锁骨。他还没碰到平安锁身她就直接对着他的脸扇了一耳光,义愤填膺地命令他道歉,齐淮抱着她的腰身对着叶晟是又亲又哄好半天她才消了气。 而昨天林修延碰了它,难道自己是美色冲昏了头脑?绝不是,而是对方那很正经的态度让她一些个人主观原则稍稍让步。 再说了,这个平安锁做工很好色泽也很漂亮,凡是见过的人没有说丑的,哪怕它本身的美学价值并不重要。 -- 精心打扮像约会一样「Рo1⒏red」 “滴”一声,手机震动,有人发来信息。 叶晟拿起手机一看,是林修延,他邀请她共进午餐,顺便继续昨天的谈话,叶晟指尖一晃刚要发送信息,那边说今天找了很厉害的师傅,彻底打消了叶晟改时再约的想法。 林修延是个好人,叶晟心想自己起床太晚了本来想随便应付一下午饭不想出去吃那么麻烦。可对方上心得甚至找了专业人士给自己帮忙,那就不好拒绝了。 叶晟突然想到徐楠,他也是一个很为她着想但因为掌握信息不多有点迷糊的一个人。 莫名地,叶晟在心里把他俩比较起来,徐楠的日常就是颓废贵公子虚度光阴每天无所事事,林修延虽然不知道家境如何但是有着稳定的工作,虽然长相属于温柔类型但是意外得很有精神气。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比较热心吧,个个都跟大善人一样,这样看来虽然自己总是倒霉的遇鬼,但在遇人方面还是有那么点运气在里面的。 叶晟刚出一楼就迎面碰上一个熟悉的人,“叶晟,中午好,你是要去买菜吗?” 是一头栗色中短发的戚昼,他的瞳色偏浅,眸子在阳光下好像融化的可可热奶油,皮肤嫩的掐出水,当他一脸笑嘻嘻给叶晟打招呼的时候,叶晟恍惚间以为他在撒娇。 戚昼的长相风格不同于关逸,关逸年龄小但是风格更偏向帅气中透着精致,身上有很重的学生气息。戚昼跟自己同龄,有点娃娃脸,猛地看上去像是未成年,可是不论是言谈举止或是气质俨然是标准的成年人了,更不用说目测起码1米8起步的身高,肩腰臀比是穿着衣服也遮盖不住的优秀,矫健的身材和可爱的脸在他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对比感更强,这种冲突感产生化学反应后衬得戚昼的气质更抓眼。 而且他阳光的笑容和向日葵般欣欣向荣的气质也会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中午好,戚昼。我是跟朋友有约现在去吃饭。” “噢噢,这样啊。” 叶晟对他礼貌地笑笑刚要离开,突然戚昼又喊住自己的名字。 “叶晟。” “怎么了?” “我这里有向日葵的种子,要不试试阳台种花?” “不了,可能平时没空。”叶晟失笑摇摇手。 “嗯,好吧。”戚昼笑容仍然明媚。 还真是一个有生活情调的人,叶晟离开后看一眼对方,连背影都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轻快放松。 同样是人,人与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白谭是她见过最没有人气的人类了,要不是长相优异突出。如果她晚上遇到指不定要被吓一跳呢,脸色苍白嘴唇血色浓郁,像极了娱乐作品的吸血鬼描述,不或者说是东方僵尸。 走出小区还没走几步,一辆豪华银白轿车在她腿边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来,露出林修延那张长得没有一点瑕疵的俊美脸庞。 “叶晟,上车吧” “我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 “考虑到你这里有点偏,接你的话也比较省时间。” 叶晟打开车门在副驾驶位置上坐了下来,一偏头注意到林修延今日打扮的很精致,发丝柔润黑亮,皮肤状态很好,一身得休闲装更是衬出他的体量修长,右手上是做工精美的高价银质手表,她之前在网上看过这个牌子大概是500万左右,他这么有钱的吗? 叶晟低头弄着安全带,鼻尖闻道清清淡淡的香味儿,林修延车内无异味,那么这一点独特的味道自然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算浓烈但是很特殊像是名贵的茶叶浸泡出来的典雅随后又在口中扔了一块儿浸了白酒的黑巧,苦涩中透着一丝甘甜,勃勃生机与克制共存有种独特的魅力。 林修延这样一番收拾的感觉有点像约会,叶晟无端联想道。 在跟齐淮交往这几年,无论是纪念日或者日常约会对方都会精心收拾形象。反观自己,头发一扎,随便找个舒适的衣服就出门。而在一起同居后这一点齐淮这一特质也雷打不动的稳定不变。 偶尔叶晟也会说点无聊的废话,“齐淮你打扮那么好看干嘛?要给哪个小姑娘看啊。” “小叶,你可别打趣我。你知道我只想让你看的。我只是感觉在一起再久也需要注意形象,这样可以延缓新鲜感的消退。” 当齐淮瞥到叶晟脸上鄙夷的神色后连忙解释道,“小叶,我不是说你,我觉得你很完美。” 他一把抱住叶晟,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小叶什么都不做,也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 “才不稀罕。”叶晟在他怀里扭了扭,真是个黏人的家伙。 “好好好。” 可是毕业后那个男人占有欲和不安全感日益高涨,当情感的黑洞超过理智时,他时不时对自己做出的伤心表情让叶晟心情沉重烦闷,她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可他还是不知足地贪婪吞噬着自己的爱意,她也会觉得累的,谁谈恋爱是一开始就要奔着要为对方情绪负责去的,明明一开始大家都很开心。那时齐淮一副可怜兮兮的怨夫样就差明着绑架自己示意她再多关注关注他,可是这样的索取是真的很会消耗感情。 或许从这时候起,分手的苗子就种下了。 搞不好自己可能是个先天的索爱者,齐淮用心呵护她用爱意浇灌她,她内心长出色泽鲜艳花瓣饱满的红玫瑰。 这个美丽的玫瑰是如此倨傲不懂付出,她习惯了享受便会轻易忽视齐淮的情绪,可她明明如齐淮最初期待的那样不改变自己,是齐淮变了。 一份只有一人苦苦努力维持的不平等关系迟早会走向毁灭。 所以叶晟快刀斩乱麻了,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有没有感情,谈了几年说放下就放下。 可是婆婆她没有放下,或许是齐淮不够重要吧,感情的事向来由心不由人。 “叶晟,你不开心吗?”林修延目视前方却好像在她身上装了个摄像头似的敏锐地捕捉着她的情绪变化。 “没有。”叶晟懒洋洋地答道,漫不经心拿出手机开始玩小游戏,这让试图进一步搭话的林修延无声哽住。 算了,林修延笑了笑。 不着急,慢慢来吧。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 悲伤的猜测 “小姑娘,你是不是给错了出生日期,你这八字是死八字啊。” “什么?” 叶晟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面上写满震惊之色。 “我绝没有看错。结合你的名字、手相综合看完只有一个判断,你该命绝于19岁那年,在那之后你的运是空白的,那个坎一般人绝对是度不过去的,不…一定是有人干了什么!?” “是不是有人用了逆天改命的邪术救了你?” 胡子花白的老头越说越急,那一双眸子里被乌压压的狂风骤雨覆盖,指着叶晟气势汹汹。叶晟觉得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个怪物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明明半小时前刚见面的的他们还礼貌相待,一派和气。 林修延高大的身影一闪挡在了叶晟的面前,遮住了周明的恐怖视线。 “周先生,您看这之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林修延语气尽量保持的冷静,可是那焦虑和盖不住的有点诘问的劲儿让周明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如果这生日没错,我说的就没错。” “我婆婆给我说的,绝不会错!” 叶晟咬牙切齿道,内心犹自不安,这是林修延找来的高人,听他讲是连夜花了大功夫大代价找来的人,可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甚至还没把她最近遇到的都市传闻说出来,对方就一副气的要随时归西的架势。 周明仍然死死地盯着站在身后的叶晟,又扫一眼笑得仍然和气礼貌但护短护的比谁都急的林修延,半晌过后他摸摸胡子摇了摇头。 “林修延我是看你祖父辈上才出山,不料世道已变。罢了罢了,此女八字奇邪无比,我看不了。我走了。” “周先生。”林修延下意识想要去追,古色古色的房间一盏茶尚未喝完却已尘埃已定。 周明头也不回急步离开,林修延却更在意叶晟的心情。 “周先生是从不会错的,祖父在时也是对他夸赞不已,怎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叶晟一张俏脸肤色冷如雪,她眉毛拧紧似在不开心,只是那眼睛里的漠然让他心头一跳,他恨不得扶住她的肩膀好生安慰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自己把事情办砸了,叶晟也很失望吧。 “对不起。”语气里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歉意。 叶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茶盅,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脸阴郁的自己。 那个老头说的也不能说全错,自己19岁那年被捅了一刀但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捅自己的那个变态也自杀了。 是巧合吧,一心求死的神经病随便杀了一个人再自杀可以说的通。 但是老头的话同时也引起了叶晟的思考,如果是有人帮自己逆天改命呢? 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婆婆,她现在还记得婆婆在她笔记里用汉字记载着说她会建健康康地活到90岁。 可她70岁就突然无病无灾地暴毙在塌上了…… 叶晟内心涌出一个大胆而诡异的猜测,难道是婆婆用她的命续了自己的命? 这个想法如烈日当空的一道纯白闪电直激得她浑身一个哆嗦。 所以……是她害死了婆婆?明明只是一个凭空猜测叶晟浑身骨头好像被亿万根银针碾压过一般刺痛难耐,她克制不住地肩膀微颤。 有人抱住了她,熟悉的温柔声音听了直叫人心碎,好像是在问她怎么了,在叫她的故事名字。 可是叶晟只觉浑身发冷,那种冷意渗入到五脏六腑让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她眼睛仍然睁着却好像失去魂魄任由白谭喊她名字也无动于衷。 是不是婆婆没有救她的话,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或许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叶晟不敢再想下去,在林修延急得要打120之际,叶晟眼珠动了,没有血色的绵上嘴唇嗫嚅。 “林修延,可不可以…再找一个师傅过来?” “好。”林修延一手抱着叶晟的肩头,一手握住对方柔软的小手,内心再升不起半点旖念。 讲真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绝不会花大功夫找那个周明,但是世事难料,他只好一边安抚着叶晟一边敲击手机屏幕开始安排。 钱不是问题,今天必须要再找一个能几个小时赶过来的玄学大师。 “小姐,你说的这位八字呢我看了,是福泽深厚,长寿安泰之命,我想这位老人身体叶一定很健康吧,您们八字也不冲撞,是很好的互补命格。” “……” 叶晟没说话,她低着头一滴眼泪自眼角缓缓落下。 林修延忙叫那人离开,小心翼翼凑近叶晟,叶晟不理他。 他只好蹲下抬起头望着叶晟,眼睛里的柔光好像璀璨的星星碎片。 “怎么了?叶晟,刚才你给的那个生日是你家人的……” “我好累,你别说话了。” “好……”林修延没一点形象仍老老实实地蹲在叶晟旁边好像一条温顺的大犬。 他好想抱抱叶晟,她看上去那么难过,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难受地碎成一片一片。 明明初见时,她挽着齐淮的胳膊笑起来像一朵开在春日里的明媚木槿花。 可是现在的叶晟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像是硬硬的白纸被丢入冰水中,只要轻轻一戳,她就碎成泡沫。 他不知道叶晟经历了什么,可他也跟着为她感到心痛。 直到找来的第叁个人说出相似的结果,叶晟认命了。 她问那人知道不知道消失的镜子都市传说,年轻的术士只是扬了扬嘴角,“叶小姐,宛城这个城市风水之好是不会有都市传说的。” “噢。”叶晟面色淡淡,让人难以辨别她是不满这个回复还是满不在乎。 只是她自己很清楚她不再心报希望了,一次次期待也只会迎来失望。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林修延原本早上想好的一些计划都被打乱,当叶晟说要回家休息的时候他也同意了,只是央求送她回去。 在快到小区路过一个便利店的时候叶晟让林修延停车,然后给他挥手言拜拜。 “叶晟!”林修延喊着叶晟的名字下了车,担心地望着她。 结果叶晟只是到了便利店买一杯热咖啡,看着站在门外的林修延,顺手也买一同样的热咖递给他。 林修延的尾指打着颤去接,当手掌完全握住这个热乎乎的罐头时,四肢蔓延出暖流。一天的浮躁和压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是叶晟第一次送他东西,虽然说是顺手的,但是两杯咖啡一模一样,所以当做情侣咖啡也没关系吧?林修延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他花费全身力气控制表情,避免脸上出现不合时宜的灿烂笑容。 “叶晟,虽然我没听说过你说的那个什么都市传说,然后……今天找的人也没有解决你的麻烦,对不起。” “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不管是人脉还是金钱,只要借助这些一直去找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 “不用了。” “叶晟…” 叶晟只是摇摇头,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就和白谭做交易吧,她不想再听到那些很厉害的大师们一个个都在震惊她一个该死之人为何活到了现在,这会让她一遍遍想起那个有可能发生的可怕现实,是婆婆拿命换命自己才活下来的。 一半魂魄就一半魂魄吧,不属于她的拿走也无所谓了。 -- 异变(3500字) “我想好了,我同意交出一半的魂魄做筹码。” “叶晟,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嗯。” 叶晟躺在床上,当真的说出口的那一刻,只觉心头一松。 微信那头白谭还在发信息,说是这两天要会给她准备一份好东西。 叶晟简单回应后就睡了,对于对方能拿出来什么东西也没太强好奇心,大概率是一些自保或者驱鬼的东西。 “哎,你听说过吗?就是之前呀,那个男的他死在了这一层的女厕所。” “啊,我新来的我不知道呀。” “你早个阶段天来说不定赶个正着呢。就是这月月初吧,一男的偷偷溜进这层女厕所要性侵一个女员工,那个女员工反抗剧烈,猥琐男被推得头磕洗手台直接头破血流死了,那个女员工受这事影响直接主动辞职回家了。也就这几天,据说是说有人看在女厕所见过那个男的鬼影。” “这也太变态,太不科学了吧,姐。你不要在我这儿传播封建迷信。” “害,我真没骗你。你听我说……” 叶晟慢条斯理地吃着公司食堂做的饭,她对面是一脸笑意的林修延。 “怎么样,还吃得习惯吗?” “还行。” “叶晟,今天是你第一天来公司,也不需要做什么,就随便熟悉一下环境就好了。” “嗯。” 叶晟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紫菜汤和泛着油光的青椒炒肉,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自己的生活也在走了正轨。 “噢,对了,我们食堂的口味偏重,我给你买点喝的吧。你要喝点什么?”林修延面前摆着几份色泽鲜艳的公司食堂特色菜,但他的视线完全停留在叶晟脸上。 “不需要。” 刚吃完饭叶晟就往女洗手间去,还真如林修延所说,只是随便吃了一顿,就感觉胃有点痛。 拿出手机,看到了林修延刚刚给她的信息,是公司企业群的链接。 返回主页面点开,他和白谭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 说起来,一周前他说自己一周之内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今天是上班的第1天,也刚好是那天之后的第6天。想到这里叶晟皱眉,差点把这一茬儿忘了 他说要给她准备东西,也不知道他忘了没。得提醒他快过了安全期,想到这儿叶晟开始给白谭发信息询问这些事。 又想到了吃饭的时候,坐身后的两个女孩子一惊一乍的聊天内容,再没心情在厕所久待。 推开隔间门到洗手台洗了把脸,镜子里中照出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眼下有着淡淡乌青,皮肤白的黯淡,气质也略显萎靡。这段时间自己的日子并不好过,日日提心吊胆,睡眠质量更是差得没话说。 洗把脸叶晟正要开卫生间门,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门打不开。 难道厕所门被反锁了? 又用力拽了几下门把手,门纹丝不动。 这时她有点慌了,打开手机微信找到林修延的头像点进去,刚给他发完信息。 手机屏幕上显示信息发送失败,一看右上角,信号格一个都没亮。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恐惧涌上了心头。 下着雨的夜晚,冷冰冰的车间,沉默的司机,陌生的街景和缺失信号的手机。 厕所的灯还亮着,叶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厕所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仔细一想,她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听到别的人的说话声音。 得,所以这次自己又中彩蛋了。 叶晟自嘲一番。 手指滑入口袋,一只手捏住符箓一角,另一只手攥紧束鬼珠。 不出所料,很快异变陡生。 面前的门框在发生变化,颜色正变灰变淡。转眼间,它和墙体已经融为成一个颜色了,门的形状和边缘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融为一体后的墙颜色还在变化。 像流体在墙体里面翻滚,墙的表面上竟然诡异的浮现出白色的气泡。 咕噜咕噜”像热水沸腾的声音。 但奇怪的景象远不止如此,短暂几声咕噜声后墙体开始渗血,鲜艳大片的红好像红色的油漆泼满了整面墙。 血腥腐臭味儿瞬间弥漫了整个厕所。 “哐哐哐哐哐”墙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叶晟绷直脊梁警惕地后退几步。 密闭的空间,诡异的声音,还有越发浓厚的恶臭腐败味。 眼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正在刺激自己的每根毛线毛细血管每根脑神经。 叶晟咬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手里又不是没有保命的东西,如果鬼出来的话,或许还是有一搏的机会。 “哒哒哒”沉闷地脚步声突兀响起。 脚步声从小变大变得清晰,随之而来的是烟味混着恶心的汗臭味在弥漫,像极了人类男性身上特有的常见的味道。 叶晟知道它出现了。 一个身影勾搂,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的男子从右边走过来。他脸上闪着邪恶丑陋的笑,猥琐的样子看的叶晟只想吐。 有些玩意儿是做鬼了都不会改变本性吗? 眨眼间男鬼扑了上来,夜笙连忙抬手,把那张纸黄色的符箓往前一仍。 符纸一角碰到男鬼他就顿住了。 可不到叁秒,男鬼恢复行动。那那双遍布尸斑的手已经伸到了面前差点要碰到自己的脸。 第二张黄符被用了出来。叶晟动作很快,从口袋里拿出被折成小方形的纸到完全展开用了还不到一秒时间。 爆炸声响起。 在符箓爆炸那个瞬间来临前就疯狂后退的叶晟早就站在了到了安全范围。看着眼前小范围爆炸叶晟嘴角浮现笑意,还是婆婆留的东西有用。 眼前是散发着热气的滚滚白烟,叶晟奇怪为什么外面还是没有人过来,明明卫生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 迟迟没人来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去面对和解决了。 “哒哒哒”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被炸掉半个身子身上缭绕着黑雾的男鬼步履坚定地走向叶晟。 怎么可能? 叶晟眼睛瞪大。满眼震惊。 正当他下定决心要使用那个束鬼珠的时候。男鬼的速度变得空前的快,他的手直直地刺向叶晟的脖子。 叶晟忙不迭侧身躲避,忽的脚下一个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不失惊险地躲过了男鬼一次攻击。 而这片刻间叶晟眼角余光瞄到了从口袋里顺势飞出去摔倒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信号恢复了。 白谭的电话号码闪烁,铃声一阵一阵。 叶晟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张符纸扔了过去,又是一声巨响。 她知道他这样是负隅抵抗,却只能这么做。 趁着男鬼受爆炸影响的档她赶紧捡起地上手机。 “白谭,你快来吧。我死的话你就拿不到魂魄了。” “你在哪儿?” 叶晟忙报公司地址,突然想到什么嘴角一扯,惨淡一笑。 “白谭,可能你真的要为我收尸了。” 因为叶晟在打电话的时候男鬼已经再度向她靠近,而在着急慌忙中他仍束鬼珠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扔偏了。束鬼珠以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了男鬼的身后。 她要去拿的话就要必须要经过这个鬼。 白谭在电话里的声音着急,“你现在什么情况?可以的话就快用束轨珠去牵制他。” “我说我完蛋了。” 叶晟的身上再没一件能抵御厉鬼物件。 不到半小时,一辆拉风的豪华超跑停在了公司楼下。 一身利落风衣的白谭大步流星地走入写字楼。 他手中捏着着手机,面色阴沉可怖。 一个没留神就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这还是他在给叶晟一颗束鬼珠的情况下。 他走入电梯,按下3楼按钮。 刚出电梯门白谭就碰到了林修延。 “白师傅你好,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找人。” “找人?我也在找人,她这会儿电话也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白谭没搭理他只是问林修延这一层的女厕所在哪儿。 “白师傅,你这是……”林修延根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看上去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会…… 白谭懒得跟他解释太多冷坑开口道。“我现在要救人。” “好,我知道了。” 林修延反应过来后连忙带白谭到了女厕门口。 两个帅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惊呆了拿着拖把站厕所门口保洁阿姨。 “怎么你们两个年轻小伙子到女厕所这儿干嘛?” “阿姨,我们现在有一点事,你可以稍微离开一会儿吗?” 阿姨一看是林修延这个眼熟的小伙子,现在厕所也没人,虽然没也就没太为难他,听他随便解释几句就离开了。 谁让林修延的身份不简单呢,作为个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无关人员走掉就白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遍体通黑透亮的毛笔,又掏出一盒朱砂。 纯黑的毛头一蘸上鲜艳的红的颜色就仿佛赋予了生命,周身散发着诡异阴森的气息。 叶晟当着林修延的面,拧着眉头开始在门上画符。 看着白谭一脸严肃,林修延心头狂跳,忍不住发问,一开口语气里透出浓得化不开的担心。 “白谭,是不是叶晟在里面,你现在要去救她?” “嗯。” “我也要去。” “滚开。”叶晟声音冷漠。 “可是叶晟也在里面,我得去救她!” “一个普通人也想找死吗?” 林修延一听白谭的话面色霎变,冷静一想便知晓事情不妙,便不再开口勉强。 看不懂的神奇文字一经写下发出浅淡的红光,红光越来越亮,细长约一分米左右的黑色缝隙从文字正中裂开,缝隙越开越宽,越裂越长。 想不到这个鬼还挺强的,还能自己制造一个空间。 等缝隙裂地足够容下一个人,白谭冲了进去。 刚踏入,眼前的画面是看不到底的暗红。 叶晟一动不动地躺在血色的湿润地板上,墙体和地面的每块瓷砖都是血红色。空间都是压抑的黑红。 猛然间还以为进了动物的体内,压抑逼仄的滚滚热气渗透在空气里,腐尸味儿异常浓厚,几乎将人溺毙致死。 而一个面色赤青的男鬼就在叶晟不远处,他身上裹着一层层的黑雾,大半个身子腐烂,内里白骨嶙峋。他一次次伸出手试图触碰叶晟,身体却不断被弹回去。 定睛一看,叶晟身上裹着一层浅淡的不细看就很难发觉的白光,而白光最亮之处是她的脖子。 银质的平安锁稳稳地贴着叶晟的锁骨,强烈的白光肉眼可见地在变亮越来越刺眼,好像似乎有生命般在进攻在发泄着愤怒,可它仍老老实实地待在叶晟身上。 看到这儿白谭不再着急,双手环胸静静立一旁观察。 苍白的脸上嘴角一勾,这个女人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 -- 选择 “哒”一声,鞋底踩在瓷砖上发出响亮一声。 白谭抱着叶晟从裂缝里走了出来。 “叶晟。”焦急等待许久的林修延连忙上前,头发湿润和衣服粘着透明粘液的叶晟奄奄一息地躺在白谭怀中。 林修延的手要去碰叶晟被白谭狠狠打开。 “别碰她。” 俊美的脸红艳的唇边吐出冷淡的字眼,白谭冷漠的目光注视着林修延,渗出十足冷意。 “白师傅,交给我吧。叶晟是我下属,她出事我应该负责。” 林修延没有因为白谭的恶劣态度有丝毫不适,反而露出一抹得体宜人的笑,笑意柔和却不达眼底。 林修延盯着面前两人,他一开口白谭的手就收紧几分。 “你没资格。”白谭面无表情,黑曜石般的眸子仍寒着,林修延却咂摸出一点挑衅之意。 “白谭。”林修延面上笑意收敛几分,眸子冷了下来。 “叶晟被鬼所伤,我要带她疗伤。” 林修延伸出的双手因这一句话颓颓落下,他面色犹豫纠结片刻然后下了决定。 “好。” 白谭没理他,将叶晟抱得更紧,快步离开了。 林修延的目光锁定白谭快速离去的背影,面上的一片柔和被如寒冰地狱的森然取代,整个人身上溢出几分戾气,额角的青筋也因为过度的压抑隐隐显了出来。 白谭和叶晟什么关系?白谭抱着叶晟刚出来的时候他光顾着担心叶晟了,现在看来白谭的一举一动和每个表情都在喧嚣着霸道和占有欲。 他想到叶晟之前问过自己,白谭是不是炼魂师,那时候她的表情有点严肃,绝不是开玩笑之类。 可他但是的心思被和叶晟在一起约会的喜悦冲击着沾满,也没想太多。 现在看来叶晟和白谭绝对有什么关系…… 不是情侣,白谭那种家伙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没听外界说过他有过什么情史。 而叶晟才刚刚和齐淮分手,他以为机会就要来了。 可是这辈子唯一渴望的女人就在刚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另一个男人抱走,内心翻滚着的愤怒和嫉妒让他神情恐怖到有些狰狞。 他却没办法。 完全没了上班的心思,他现在就要回家去找关于炼魂师一族的全部信息和叶晟戴的平安锁上灵族的符号相关情报。 本以为只要那个男人只要离国,在他的安排下,叶晟顺利通过面试来到自己公司工作,他就有大把时间和叶晟相处。 他们早晚会在一起,可是这一切幻想都被打破。 白谭那个男人…并不简单,林修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慎重对待。 白谭要是和叶晟只是情侣关系他可以等着他们分手,可是如果是别的……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玩玄学的纵然不是传闻中穷凶极恶的炼魂师,也会有很多奇门的法子。 叶晟只是个普通人。 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他都不能待下去了,要赶紧行动起来。关于叶晟,关于白谭的情况,关于炼魂师和灵师,他需要马上了解。 “好痛。” 刚到家叶晟被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一脱离白谭的怀抱她就蜷缩起来,下腹传来的灼烧感好似炭火贴着皮肉翻滚。 苍白的手背抵在她渗出热汗的额头,白谭的眉毛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叶晟体温很高,面色绯红,她还捂着小腹叫嚷着痛,这是怎么回事? 刚准备起身出门买点感冒药,一只手拉住他离开叶晟额头那只手。 叶晟的手柔软无骨地扒拉着白谭,这会儿眼神半睁,好似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开口。 “别…别走。” 白谭瞳孔猛地放大,浑身僵硬住。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和一个女人这么亲近,她好热,她滚烫的指腹摩擦在自己冰冷的掌心时,心间升出一丝莫名的焦灼。 要做些什么吗? 他不受控制地主动靠近叶晟,食指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眉梢眼角,一路贴着脸边滑了下去。 叶晟咯咯笑了起来,看上去挺怕痒。 当他的食指来到她的下巴,叶晟突然一抬头躲开她的手。 猛然空掉的柔软触感让他心脏一停,随后焦灼感愈烧愈烈。 指头一痛,什么硬硬的东西的东西咬住了他。 叶晟的软舌一卷含住白谭立在在半空的食指,牙齿轻轻啃咬着,好像一条狡猾的鱼儿沿着指尖从血管一瞬滑入心脏之中,白谭颤抖了一下。 在今天之前,叶晟在自己眼里只是一个活着的容器,她独特的魂魄是唯一吸引他的东西。 他一直惦记着她的魂魄,那是珍贵到万里挑一的材料。 可是现在,她漂亮的眼睛半垂,鼻头和额角渗出一点透明的汗水,明明她浑身上下沾满了来自那个房间的奇怪液体。她很狼狈,可此刻的叶晟很动人。 不再是冷着脸一副距离感或者有点害怕的防备神情。此刻的叶晟好似一朵被暴雨冲涮开的花蕾,开放的每片花瓣浸透了湿意的显得孱弱。又在好像着奇怪香气的可口美食,勾起了自己的食欲。 他应该是没有欲望的存在。 白谭的食指狡猾地躲过叶晟笨拙的舌头顶住她的上颚挠了起来,眼前的女人眼里立马氤氲出蒙蒙雾气,眼角绯红更浓,看上去可怜无辜。 这样她会感觉不舒服吗? 白谭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指眼神平静地打量着嘴巴微张眼神迷茫的叶晟。乍一看,这个男人无情无欲,面色镇静得不可思议。可他白皙的脖子上喉结滚动着,黑漆漆的眸子里某种暗光浮涌。 要做什么吗?白谭心里有了答案。 他很清楚,叶晟应该是受了鬼的影响,是她身上沾的液体或是跟鬼接触后被催情了。 会蛊惑人类的鬼吗?……还好叶晟没有跟那个鬼发生什么,白谭心头火焰跳的越来越高,他生气的话灭鬼倒是其次,一冲动会毁了那座楼的。 理智告诉他自己现在应该去拿一些工具或者药丸试着引出叶晟身上的鬼毒,或者说是魅毒。 那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可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眼神越来越暗。 叶晟的脸肉眼可见地在升温泛出滚热的红,水汽缭绕的眼神迷离茫然。 不到片刻白谭嘴角慢慢起,捏住她的下巴对着那张被口水浸湿的柔软红唇俯身吻住。 白谭这一刻做出了自己想要的选择,哪怕接下来事情走向会失控也全然不顾了。 之前他只需要叶晟的魂魄,现在他想得到全部的她。 -- 白谭揉穴H 黏热软湿的口腔内,白谭的舌头与对方滑舌交织嬉玩,好像两条交尾蛇越缠越紧,彼此的津液顺着舌面咽下。白谭觉得自己在变热,从口腔到脸到脖子到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好似火星点点滚过。 他松开叶晟的下巴,捧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热吻,叶晟因为他的强势哽咛两声下意识后退却被他的手牢牢固定着一动不动。 越吻越热,他好像在品尝无法融化的稀有糕点恨不得将叶晟的整条软舌吞下。 叶晟泡在蓄满热水的浴缸里,旁边是用冷水冲凉的白谭。 湿淋淋的发丝贴面,闭上的眼睛睫毛微微打颤,情欲晕染了他的面,面上透着不正常的红,红润的唇抿着,一对漂亮流畅的眉毛拧的很紧,呈现出一番挣扎痛苦之色。 他的体温再低比不过深秋冷水的凉,可他心口的烈焰浇不灭般一股一股上涌缠着他。 形状饱满标志的腹肌下平坦的小腹上几条青筋尽显,自虐般任由冰冷水柱冲击小腹或是扫过下体。 可是如同吃了特效药,情欲无法磨灭,鬼知道刚才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在给叶晟脱衣服的时候没有直接上了她。 当他看到叶晟肩头那个浅粉色的掌印时,好似被人锤了一榔头。 叶晟有对象。 他握在叶晟肩头的手指一紧,娇嫩的肌肤上很快泛粉,叶晟湿漉漉的眼睛有点气呼呼地看着他,但是没有一点杀伤力,好像一个小动物在蛮力撒娇,除了可爱就是让人想吃。 他呼吸猛然一窒,茫然,嫉妒,愤恨和克制不住的爱怜纷纷蹿涌着霸占了她的心绪。 他没敢看她,只是静静地走到一边拿起浴头把方向调往最左边,冷水如倾盆大雨飞流直下,狠狠的砸在他柔韧有力的身躯上,可是情欲是熄不灭的地狱之火让他勉强冷静一分的大脑滑向极端思考的方向。 是因为叶晟有对象才收手,亦或是越来越复杂的浓烈情绪让他如临大敌暂时躲开? 他想睡叶晟。 没错。 可是。 白谭用力往后捋了一把额前的刘海,眼神里的炽热和克制在打架,涛涛浓欲染红了眼角,漂亮的眸子里暗光闪烁,理智和感情互相驳斥,不死不休。 确定要这样做吗? 一旦做了的话就不会再无法回头了。他很了解自己,是黑暗中潜伏最深的毒兽,一旦选择目标不将对方拆吃入腹誓不罢休,轻易不产生欲望,一旦有执念不到粉身碎骨绝不停下。 “啊!” 身后传来的惊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巨响打断了白谭思考,身体远比脑袋反应更快,他下意识张开双臂面色惊忧地抱起坐在地面上的叶晟。 “怎么了?”一开口声音低沉暗哑,压抑过后更加稠密的欲望沉的仿佛化成浓雾,灼得靠在她胸口的叶晟一颤。 “好…热,摸摸我。” 叶晟在他怀里抬头,白净的脸上唇微张,眼角绯红瞳色水蒙蒙地亮,好似有人将璀璨明媚的宝石含在口中,声音软的似乎能融化人坚硬的脊梁骨。 白谭喉结一紧,视线下移。 叶晟刚刚出浴缸的时候摔了一跤,她现在正稳稳趴在自己的怀里,右腿漂亮的膝盖红了一片,看得他眉头一皱。 这时候叶晟却动了,两只软白柔软的大腿并在一起小幅度地摩擦着,叶晟靠在他的胸膛上小声喘了起来。 “嗯…”好似媚骨天成,一声喘只叫人丢了七魂六婆, 所剩无几的理智也被粉碎地连渣不剩。 他抱着叶晟腰肢的手开始动了,先是捏了两把掌下细肉,好像无刺鱼肚皎白鲜嫩,中指挠了挠她陷进去的肚脐,明明也不是什么私密之处,叶晟的声音似是急了点,她好像是怕痒,嗓子里的喘打了个转儿似哭似笑。 白谭托着叶晟的腰提了提,低头啃叶晟的耳朵,小巧轻薄的耳朵通人性似的一吹一舔红了个彻底,好像名贵鸟儿的红喙,灵动的可爱。 “哎…别,别舔…”有欲望的是怀里的人,闹着怕痒的也是她,白谭瞧着她那张小脸躲闪着起了坏心思,舌尖跟长了眼的藤条一样儿坏心眼地朝小小的耳朵里钻。 “嗯!”叶晟被激得一个闷哼,眼角渗出一点泪。叶晟觉得身上更热了,纵然难耐也不得不贴着背后冷冰冰的男人轻轻摩擦着降温。 白谭得了趣,一来一去间似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漂亮的手指顺着娇软的腰侧往下摸,来到叶晟柔软的大腿根,一挠一捏,叶晟受不住地腿动了动,手指就快捷敏锐地挪到了穴逢处。 白谭死死盯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强势地挤进了两条大腿间中心。 食指中指轻轻一扒,粉嫩软肉就跟蒸好热食的顶在了他指腹纹路上。 他试探着摸两下,怀中女人声音陡急了起来,好似在说再快些。 生疏的手指很快就摸到一个有点硬的小肉块,轻轻一按,叶晟的喘气就拔高了些。 这里是很有感觉的吧? 没有一点经验的白谭试探着重重刮蹭两下,叶晟爽的一个哆嗦,险些要从他怀里滑落出去。 白谭一看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懂,食指中指一并大力揉搓起来,他技法粗糙,手劲粗粝,但就是这样地胡乱揉着却让叶晟爽的嘴里吸气声渐大。 陌生的力度和有点薄茧的指尖一次次擦过那鼓鼓的肉蒂,直刺激的那处越发肿大色泽越来越艳。 白谭舔了舔嘴角,滚烫的肉棒盯着叶晟的后腰一顶一松,他下体充血的快要爆炸,内心深处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恨不得直接按住叶晟后入狠狠操进去。 没一会儿,白谭的手掌就被穴口流出的爱液打湿,他用掌心摩擦几把那个已经完全硬了的小肉粒,将叶晟整个下身更是搅得泥泞不堪。 以中指为发力点,食指尾指一并重重擦过饱满穴肉和顶头那颗敏感的肉珠。 速度越快,叶晟小腹的快感积累也越发爆满,当再一次狠狠碾过硬硬的蒂豆,叶晟尖着“啊。”一声,她高潮了。 大片亮液汩汩流出,白谭的掌心顺带着五指仍恋恋不舍地贴在被打湿的一片湿腻的穴肉上,任由潮水漫过五指缝。 极尽满足的畅快之感好似自己也去了一波似的。 -- 清醒了也要接着做(1)H “嗯。” 女子胸脯挺起,翘起的粉色茱萸被红色舌尖扫过,白谭嘴一张含住了叶晟的乳粒。 一手扶着叶晟纤细的腰肢,一手在她身下摩挲,长挑的食指戳刺着一点点泌出白液的穴口,轻轻骚弄几下叶晟融化成一摊春水,四肢因情动染上淡淡绯色,艳波在眼角盈溢。 好像开垦荒地,食指艰涩地逐步推入,层层迭迭的软肉推搡着却又狠狠地绞紧他,湿热柔软,白谭大口啜吸着叶晟的乳,手下动作一经适应肉穴就开始加速。 叶晟被体内不断进出的手指插得气喘吁吁,下身跟涨潮似的淫水畅流不止。 她呜一声偏过脸,在白谭的手指下泄了。 白谭也抬起脸,叶晟胸前两个软白嫩肉没一会儿已满是不成形的艳丽吻痕,鼓起的颤巍巍的两小粉粒上水液清澈透亮。 白谭脸侧的湿漉发丝在淌水,沿着精致的下巴流下,在叶晟柔软小腹上砸出清脆一滴。 她们好像脱了水的深海美人鱼,洁白的床单上交织着刚出水的蓬勃肉体,湿润,潮热。 白谭两手拖住叶晟的大腿缓缓打开,爽过两次的下体花穴不再紧闭,漂亮的肉缝内里若隐若现更是让人想要横冲直撞探个究竟。 硕大笔直通体粉白的肉棒一点点蹭住穴口,只稍微动两下白谭就爽的头皮发麻,他复而抱着叶晟的腰缓慢挺身而入,幽闭紧致的穴一经纳入异物就在自发收紧,只是这一步白谭近乎直接被夹射。 虽然叶晟这会儿有点不太清醒,也不想暴露自己第一次太快,他咬紧牙关在肉棒最后一节也彻底塞入后大力操干起来。 他不讲技法只顾埋头苦干,叶晟因毒素影响也不觉丝毫不爽反倒仰着脖子哦哦地发出满足的喘。 白谭喉结上下翻滚,只觉自己也似被鬼怪迷了心智,一进那紧致之处爽的大脑一阵晕眩。 高频抽查下肉棒捣穴的“嗤嗤”声越发响亮,两人交合之处严丝合缝,只有汹涌的体液被频频带出,浇湿了身下的床单。 “嗯。”白谭闷哼一声,埋在叶晟体内的肉棒不断膨胀滚烫,射精之意来势汹汹,大脑一空,滚滚浊液尽数射出。 叶晟也上身颤抖着,小腹一缩一绷,体内最深的地方潮水一泻千里,扑在插在体内的肉棒上爽得白谭险些要再高潮一次。 正是因为这具身体不具备某些特性,他才能放心大胆地无套内射。 肉贴着肉,彼此最私密之处似要融为一体的畅快让他恍惚间有一种错觉。 他们好像一对亲密伴侣。 白谭挪开手,抓着叶晟两只手,十指交叉低头吻了下去。 好像在母亲子宫里的两个婴儿,温暖舒适。他腰一动,不曾软下去硬挺无比的肉棍缓缓动了起来。 他身下动作轻柔,嘴上功夫凶狠,亲的叶晟脸一扭一扭,面色涨得一片瑰红,喉咙也溢出委屈的哼哼。 这一次的交合在几乎令人心悸的缠绵心动中两人一起攀上快乐的高峰。 而叶晟的嘴也在两人先后高潮后才被松开,白谭粗喘着揉了揉叶晟的下巴。 “舒服吗?”床底之间的第一句话,仿佛热恋情人的调情。 望着叶晟哪怕沾染了情欲仍有些迷茫的双眼,白谭手一动捏着她的左乳,软弹的乳肉在掌心里被变化出不同形状,弹出拇指随便挠刺两下,粉色乳珠就立了起来,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白谭眼神一动,俯腰舔了上去,叶晟这才有了点反应。 而在白谭醉心于玩弄嫩乳时叶晟双目虽失神,心口莫名躁动的情欲似乎在一点点淡去,可身体早已被拖下欲望深渊,大脑仍在一片混沌中。 白谭动作轻柔地将叶晟抱起来,“抱着我的脖子。” 叶晟唇微张,乖巧照做,白谭腰身一挺肉棒直直冲进那个半开的穴口。 叶晟也自发坐了下去。 “嗯!”两人齐齐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白谭的手指下移拖住她两片饱满浑圆的屁股,揉捏两把就用力掐住往自己阴痉上怼。 白谭张嘴啃住叶晟纤细的锁骨,因叶晟从高往下一下子坐入肉棒,小穴更是被开张到前所未有的深度,肉棒往里挤直逼宫口。 双臂用力,苍白的胳膊上青筋尽显,叶晟被他带的上上下下颠簸着,不得不用力抱着他的脖子,乳肉一晃一晃撞在他脖子胸膛。 白谭的肉棒被交合带来的体液彻底淋湿,它在叶晟来回进出,越发粗暴莽撞。 叶晟也被撞得惊叫不止,这一次的高潮格外猛烈,叶晟先他一步去了,两腿一并膝盖似乎要将白谭的腰腹两侧夹出一个坑窝。 白谭射出的浓稠精液也激得身上女人一个哆嗦,要不是白谭紧紧抓住两股她怕是要从怀中滑出去。 “呼。”白的没有气色的俊美脸上浮现着病态的红,他看了一眼叶晟,蚀骨的欲望方才满足一分却又膨胀起来。 “你…白谭?” 在气氛正浓郁之时,嗓音沙哑的叶晟突然开口。 潮红的精致小脸,漂亮的眼睛里水雾堆积着,可是微微皱起的眉毛带来的不满情绪破坏了彼此之间的旖旎。 “清醒了?”白谭嘴角一扬,手指轻佻地去点女人的小腹,且有越来越下移之趋势。 看似强大的鬼释放出来的毒素这么快就消耗完了吗? “为…为什么,我会和你…?”叶晟眉毛皱的更紧,眼神一点点清明,脸上的情欲叶因为她的冷静显得格外突兀。 “你是不愿意吗?”白谭没有解释,沾满情欲色彩的声音低沉性感散却透出一丝危险气息。 叶晟却很快站了起来,右手用力揉着后脑勺,一脸困惑却不失警惕之意。 “我记得,我在跟鬼干架来着……然后晕倒前接了你的电话,然后…一醒来就看到是你。” “我们怎么会睡了?”惊讶,不满,带有怀疑的语气瞬间击碎了白谭内心深处萌出的一丝柔软。 “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想我们的关系只是交易吧,现在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叶晟想到什么,底气十足地走到白谭面前居高临下道。 因为记忆模糊,一清醒就发现和白谭搞在一起,这绝对不是件好事,谁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在他俩睡的时候用什么办法对自己魂魄做什么。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熟悉的人直接做了,怎么想都会感觉很奇怪吧。 叶晟脸上明晃晃的距离感让白谭方才强行冷静下来的心情出现了裂痕,她是在讨厌自己吗? “你不喜欢我。” “我们又不熟。”看着站起来向她走近的白谭叶晟眉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 “跟我做你很讨厌吗?” 白谭似乎看出她的恐惧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他的眼神很冷,可是叶晟在那里看出了如火山爆发般的可怖愤怒。 这个男人在搞什么?莫名其妙地给她睡了这会儿却一副逼问语气。 叶晟脸上控制不住的不爽表情流露出来,在白谭眼中与嫌恶别无二致。 他怒极反笑,“叶晟,你真不错。” 意味不明的话语,下一秒白谭直接抓住叶晟的手腕,眼前的女人奋力挣扎着,因为他的触碰眼神气的要冒火。 “放开我!” 白谭没理她,捏住她的下巴重重亲下去。 “呜!”叶晟一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觉脑袋一麻,反应过来后狠狠咬住他的舌头。 没多久,白谭放开了她,他擦了擦嘴边溢出来的鲜血死死盯着面前一脸防备瞪着他的女人。 “你就这么讨厌我?” “恶心死了,滚!” 神经病吧,说个话莫名其妙做事也是,虽然现在身体发软,情欲未褪完。可但凡理智回归,叶晟绝不会任由对方对自己为所欲为。 凭什么她要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和别人做了,本来就对面前这个男人印象不太好,这下子嫌恶的神色再也不加丝毫掩饰大刺刺地展现出来。 白谭看着面前炸毛的叶晟眼神越发幽暗,脑海里的情欲也早已被理智驱散,他现在很愤怒,下腹的肉棒肿得更高了。 这是一场没完成的性爱,自然也不能以一方的清醒结束。 当然他现在也清醒了,他看着叶晟突然笑了。 “叶晟。”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叶晟的名字,足够柔和的语气却让叶晟悚然。 下一秒白谭抓过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禁锢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肉棍狠狠贴住对方的下身开始摩挲。 “我们继续。” 白谭手一动抬起叶晟一只大腿,肉棒轻车熟路地对准小穴噗嗤一下整根插入。 -- 清醒了也要接着做(2)H “白…白谭。” 叶晟咬着牙要推开白谭,对方一个顶身,狭窄穴道一下被巨棒填到底,到了嘴边的话被撞碎。 白谭抓着她的大腿用力往上抬,肉棒挤进被大腿肌肉牵引微开的穴内疯狂操弄。 酥酥麻麻的快感似闪电般在下体炸开,鲜艳的媚爬上叶晟眼角。 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空出的一只手要继续去推白谭,却被一口咬住食指,“痛!” 叶晟眼一红,要抽离,白谭松开握住的手捏住她另只作恶的手腕,纤细的手腕圈在掌心的感觉仿佛柔弱到一折就断。 白谭垂眸,舌尖舔弄着叶晟的指头,脑袋往前探咽下更多,灵活狡猾的舌头顺着指甲舔舐,大半截食指被含入口内。 白谭的口腔湿热,不出片刻白谭吐出,叶晟的食指上已满是湿漉漉的唾液。 “滚…滚啊…”下身是毁天灭地的快感,手指又被咬的又痒又痛,满腔怒气蹦出来的字眼却带了点委屈的意思。 白谭眼一抬,叶晟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眉毛还紧簇着,凶狠的眼睛湿漉漉地瞪着他。白谭不禁喉结上下一滚,捏着叶晟的手掌拉到自己脸前,蜻蜓点水般一个亲吻落在她的掌心。 然后柔软的舌头带了一点力度去舔,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纹路往血管里钻,叶晟感觉痒,但是一看对方沉浸在舔她掌心时的乖顺姿态心下一颤,仿佛陷入一个荒诞瑰色的梦,白谭像狗一样在舔她的手? “嗯,啊…”白谭弓着身子下身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叶晟清晰地感受到白谭的粗壮肉根是如何撞开她狭窄的穴口,挤进手指都难以通过的甬道,爱液淅沥沥地在往外冒,过慢的抽插带来的酸涩和又爽又涨的感觉让她小腿肚子打颤。 毕竟身高差在这里摆着,看似霸道的姿势两个人都很难受。 白谭从叶晟的小指舔弄,将她每根指节吮吸得啧啧作响,很快叶晟的手就沾满了白谭的口液,粘稠的湿答答的让叶晟感觉整个手都好像融化了。 突然白谭用力往前一挺,粗壮的阳具一下子劈开她软绵绵的穴直刺激地小腹一缩,小腹柔软的皮肤表面也开始显出一个可怖的形状。 “停…停下,我…不,不…“和你做。 叶晟的话语被撞成支离碎片,只有断断续续的喘和热辣的爽意窜掇着大脑,她应该是清醒的,可是因为被操的很舒服,眼角的生理泪水一点点涌出,她看上去像是极端痛苦又仿佛身陷欲海无法自拔。 粗壮的肉棒一整根进入又快又狠拔出,再一次用力撞入,叶晟被肏得摇摇欲坠,甚至不得不踮起脚尖配合着白谭的动作。她总觉得下一秒那根凶残肉棒要把自己整个操得悬空起来,因一只大腿被人掐住托起,另一只脚因绷得太紧小腿传来一阵酸涩感,而她也不得不扑倒白谭的怀里生怕被操地一个不稳身子一软向后倒下去。 而白谭在忘我地卖力操她时也总算发现了叶晟的困境,他搭在叶晟腰侧的手往下滑,拖住她半个屁股一用力然后喘着气低声道。 “双腿夹住我的腰。” “不…嗯!”狡猾的巨根顶着逼仄的肉壁艰涩地拧了半圈,这一下差点没把叶晟半个身子撞歪。 嘴一瘪,叶晟这会儿有点爽得想哭。 她跟着白谭的动作上身一挺,另一只腿奋力抬起,白谭顺势将她两只大腿拽得贴合自己。 叶晟在抱住白谭的脖子后总算稳住了身子,这时白谭才彻底放心大胆地操干起来。 叶晟看不到下体交合的景象只觉那水声大的惊人,好像一根巨棍在泥浆里翻滚,她觉得不仅是她的小穴湿了,自己的小腹和白谭的上半身因为大开大合地玩命肏湿的被失控的水龙头喷出水柱溅上似的。 “白…白谭。” 许久,叶晟皱着眉喊她的名字,声音又甜又哑,撩人的惊心动魄。 “…嗯。”白谭用力一顶,喘着气道“怎…怎么?” “为…为,为什,什么,嗯…操我。”叶晟咬了口舌头,试图在爽到不行的迷乱中找回理智。 “…救你,啊。”白谭刚说完就高潮了,因为这一次的姿势让她们彼此贴合的严丝密缝,白谭从肉体到精神的充分满足使得精液也跟开了水闸的瀑布似的不要命的疯狂喷射出来。 叶晟清醒的大脑在被滚滚精液射入体内后陷入晃神状态,她也高潮了,穴内肉壁疯狂收缩似乎要将整个肉棒吸入更深处将每滴液体吞噬殆尽,可是细窄的穴内吞不下如此丰沛的爱液,因高潮而喷出的体液混着精液兜不住似的渗出小穴和肉棒粘合之处,不要命地往外涌,叶晟整个臀尖被体液沾的滑腻一片,而白谭的大腿根也被溅上不算少的大量白浊。 就着这样的姿势白谭本想再来一发,他敏锐地感觉到叶晟的疲惫便只好作罢。 叶晟被放在了床上,凌乱的发丝和艳红的沾满泪痕的脸,一副被摧残过度的惨样。 白谭伸要抚摸叶晟的声音脸,他想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晟腾的伸手打开他的手掌,气喘吁吁道。“别…碰我。” 她应该是在生气,因为过度性爱声音却哑得很迷人,那份娇嗔更是让人听得下体一热,白谭硬了。 “做完后……,还是这样讨厌吗?”白谭声音很淡,但是不同平常的问句叶晟竟然听出一丝委屈。 她气得恨不得立马直起身子扇他两耳光,可是身上使不出一点劲,只有下身的小穴翕动着跟失禁似的,时不时咕叽吐出一小摊混合着浓精的浊液。 “滚开。” 叶晟稍微缓过来后立马压着嗓子冷声道。 她的语气太凉好似六月冰雹,冷得生硬冷得没有一丝人情。 白谭嘴一抿,试图凑近叶晟看看她,叶晟忙扭开脸不愿与他对视。 “…你中了鬼的魅毒,不得不和人做爱。” 白谭还是一副语气淡淡的样子,可他的眼神因为某种执着亮的惊人。 “那也不该是你!”叶晟猛地把头转过来后看到脸悬在上方的男人,微微一愣。 “那该是谁,你的──所谓男朋友吗?” 白谭近乎条件反射,语气不善地带着一点讥笑开口道。 叶晟跟看傻子一样瞪他一眼,他气个啥,她有没对象管他啥事,凭什么这样阴阳怪气。 “与你无关。” “好啊,叶晟。”白谭被她呛得无话可辩。 他来到叶晟双腿之间,捏住她的两个膝盖强硬地一点点打开。 “那你选择和别的男人睡吧,只要是人类男性就会受不住这个鬼毒直接死的。“ “想做杀人犯是你的事。” 白谭越说越过分,被掰开的双腿中间是被操的开了小缝的柔软小穴。 她的下身湿的一塌糊涂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透明的液体附在浅粉色的阴唇上看了只想让人狠狠地去破坏它。 “你什么意思?”不知是白谭的话还是他冒犯的动作让她脑中警铃大响,两只腿试图抽动却被死死按住。 “现在的我虽说是人,但从某种程度上也不算一个完全的人。”白谭喃喃道,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话毫无头绪听得叶晟更为困惑。 她刚要再问些什么,白谭一个前倾,双手猛撑在她脸两侧,那根饥渴的硬邦邦肉柱趁着对方一个不备狠狠对准颤巍巍的小穴口奋力挤进去,一入到底。完全进入穴内的肉棒又开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肏了起来。 “滚出去!”叶晟气得破了音,白谭却低头擒住她欲要破口大骂的双唇,舌头长驱直入打乱对方的气息。 叶晟用力地推打白谭,身上的男人却仿佛化身一尊稳固的石像,只有下身发了疯似的,肏地越来越深越来越猛,叶晟被肉棒操得整个身体一颤一颤,好像要被活活干散架。 至于留在白谭身上的一道道指甲印和一些渗出血的抓伤他豪不在意。 要把她操听话。 他想着,眼神一点一点恢复平静。 身下动作却发了狠的粗暴,肉棒以一个完全失控的频率疯狂撞进身下逼仄穴道最深处,恨不得直接肏开子宫,将宫内灌满自己的精液直到不留一丝空隙。 -- 撑黑伞的男人 “白谭。”叶晟喊他名字,“究竟为什么?” 白谭停下手中动作,眉一挑。 叶晟穿戴整齐地坐在他对面,面前的白粥散发着腾腾热气,只是面前女人脸色很差,像是一夜未眠。 昨天一夜太失控,直到白谭怀中女人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疯狂的欢爱这才得以中止。 叶晟隐忍着,眼中利刃般的戾气将清晨美好的氛围戳了个稀巴烂。 白谭没搭腔,双手环胸头一仰靠在了座背上。 “原因,不是说过了吗?” 他面上很平静,说话很慢。语气很微妙,好像一把背边生锈的钝刀磨着着空气,内里的味道都染得凝涩麻木。 “因为和人类男性做那人就会死,所以你挺身而出。白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指责不满的语气,仿佛火星子跳到雪地上,不可自抑的丝丝怒火随时要燃爆两人之间的虚假平和。 白谭伸出手拨弄两把碗中的白勺,今天的早饭是他花了好几个小时做的,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试着细心照顾人。叶晟不但不领情,还只一心逼问他,这让他感觉很糟。 因为人类产生莫名的烦躁和异样的不适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 不爽。 这是白谭的第一感受,他现在大可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或是好心劝解一番,不过那就完全不符合自己的个性了。 索性站起来走到叶晟旁边,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头。 “吃点饭吧,毕竟昨晚……,你现在很虚弱。” 叶晟因为他的触碰僵了一瞬,下一秒碗筷被叶晟掀飞,滚烫的白粥好似浓稠大雪灼红了白谭的手腕。 苍白骨感手腕一颤,迅速蔓延出来的红,肿胀得触目惊心。 倒不是痛。 而是意外。 白谭垂着的眼皮翻都不翻,叶晟叁两下轰开他的手满身抗拒地迅速拉开了距离。 漂亮的眼睛眼角似乎残存着昨夜的暧红,俏白的脸,嘴唇有点干但很软看着就很好亲。 不过眼神倒是蛮凶,想杀了我吗? 还是很可爱,嗯。 白谭眼神越来越沉,乱七八糟地想着。 或许自己被鬼毒渗透了也说不定,随时随地都会发情—— 眉一拧撤回身体,悄无声息压下对叶晟萌生的渴望,叶晟一个细微的小举动打消了白谭刚萌芽的虚假仁慈。 只是自己刚挪远一点点叶晟就明显面上神情一松,环胸双臂自然垂下。 这么讨厌自己的接近? 白谭往前一步,一只手撑在桌边,另一只手极尽狎玩意图捏起一缕叶晟脖边的秀发。 “很恶心我?” 叶晟没说话,眼神不加掩饰跟看垃圾一样直白地瞪着白谭。 白谭知道自己这会儿神情足够恐怖,所以叶晟也只好暂时忍住想要躲开的念头。 “如果…我说。” “我是故意的呢?”叶晟松开她的发,食指轻浮地刮着她的下颚角有,又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 白谭动作很缓,语气轻轻。 深邃的宛如棺材桩一样暗沉的乌眸,皮极白唇甚红,白谭犹俊着,但是被这样的眸子盯着叶晟就感觉从头悚到脚。 “我想睡你,所以睡了。” 说完脸上浮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突兀而荒诞。 “变态!””啪啪” 震惊暴怒的声音混着巴掌声一齐炸出。 白谭顶着红肿的双颊和浅淡笑意把叶晟送上出租车后座,驾驶座司机诧异地频频扭头看他俩。 这男朋友脾气可真好,女孩子气的跟个炸毛刺猬似的,男生手想碰一下就会被打开。 吵架了?司机眼里闪烁着吃瓜的心情,突然感觉面上一凉,唇红齿白的俊美半长发青年冷冷扫他一眼。 我去,要不要这么恐怖,跟看死人一样。 司机没了开口跃跃欲试的心情挠挠脖子坐正不再理会后座的人。 “白谭,离我远点。” “真的不考虑我给你送回去?你知道……” “滚,我不想听你说话。” 叶晟要拉车门,白谭跟个拦路石一样梗着门不让她得逞。 “嗯……”白谭沉吟。 “注意安全。” 说完白谭很快在叶晟那张冰冷鼓着的脸上捏一把,迅速闪开。 车门被哐当一声重重摔上,他但凡晚一步躲开胳膊怕是要骨折。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车窗外的白谭长身玉立,一身深色休闲装,头发扎地很低,皮筋下的滑亮发洋垂在脖侧,衬得肌肤白似水雾。 俊美的脸上巴掌印显目,嘴角衘着淡笑,看上去颇有几分雪山消融化指柔的轻意。 看上去像个好男人。 司机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一眼,而后座的女生整个人窝在连帽衫里,看上去萎靡低沉。 看上去像是好脾气男生和坏脾气女生的组合,不过能把女孩子惹得这么生气那小伙子肯定做错了啥。 司机自娱自乐地脑补一番,好一会儿海事忍不住开口。 “小姑娘,你男朋友咋惹到你了,看小伙那脸上巴掌印显得,下手挺狠哈。” “不是男朋友。” “这么生气吗,哈哈。” “他就是个神经病。” “啊?” 叶晟一手支着脖子,一手撑住膝盖,眼睛不断睁开闭上老半天还是睡不着。 白谭是神经病。这一点毋庸置疑。 怎么会有人在被扇耳光后突然要亲打他的人? 白谭这样做了,还笑了……后面再怎么打他,他的脸皮就跟城墙似的,是以为她在跟他打情骂俏吗? 真是奇葩变态。他们不熟,只是在交易的基础上产生了一次一方非自愿的性关系吧? 如果叶晟现在想要深究的话,白谭搞不好要坐牢。 不过坐牢的话……叶晟撑着额头,目前来说的话确实需要这个男人。她不仅不会对他不利,还很需要他。 此外就是白谭那会儿突然提起魂魄交易一事,被叶晟直接打断了。 “我知道,该出的代价不会少。” 叶晟面色平静得不可思议,残酷的现实由着她上下嘴皮一碰轻轻吐出。 白谭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沉沉,很快手指拖着下巴轻笑。 “我明白了。” “知道什么?”叶晟满头雾水。 白谭笑而不语。 “或许事情有时候没你想的那么糟。”白谭意味不明地拍了拍叶晟的肩膀,叶晟连忙避开,白谭也不气,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叶晟感觉莫名其妙。 总之,白谭脑子有病。 叶晟下了车,打车费用自然从白谭手机那边扣除。 她前脚下车后脚那边发来没用的废话。 “到了?” 叶晟没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板玉戒指。 现在她的口袋里鼓鼓的,满是白谭留给她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些驱鬼防身的“宝物”。不过叶晟也没在他脸上看出一丝心疼就是了,这些东西算是抵消了睡一晚的损失?叶晟面色不虞,白谭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今天和白谭聊到昨天公司遇鬼一事,白谭直言不讳叶晟福大命大活下来了,因为叶晟身上的奇特秘密,反而救了她一命,至于白谭能做的无非是收个尾。 当叶晟要追问自己的秘密是什么的时候,白谭的眼神轻轻带过她的脖子,有点欠扁的开口。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在同她打趣,但是叶晟直接无语到懒得给他再聊下去了。 反正白谭今天已经保证了,给她留下来的的东西绝对可以撑很久。 “不能直接解决镜鬼吗?” “还需要一点准备。”白谭表情正经起来。 叶晟瞅了他半天,终究啥都没说。 “就算再厉害的驱鬼大师,准备不到位真遇到传说级麻烦时,也只是白白送死。”白谭的声音一点点冷下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清晰的神情似乎被卷入灰色回忆一点点暗淡下来。 “做这一行的,能善始善终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好像在自言自语又或是说给叶晟听。 叶晟没有反应,对这会儿莫名散发着悲伤气息的白谭很无语。她只在意一件事,自己能不能活,至于其他的因为白谭本身缘故是没有定点兴趣。 “我会保护你。”白谭定定得看着她。 叶晟难得扯动一点嘴角,“嗯。” 左手尾指戴上戒指,冰冷的戒身好像藤蔓缠住猎物,一经固定就好像要勒进骨肉,扎心的疼。 叶晟抱着隐隐作痛的手指,等待疼痛消散。 很快,不疼了,动动小指,戒指轻得跟不存在一样似的。 突然,戒指变色了,杂乱无序的红丝从内里渲染开,好像蔓延不绝的鲜血滴入水中,越来越浓郁,不到一分钟,戒指全红了。 而叶晟自始至终死死盯着戒指,目光几乎要穿透戒指将手指射出一个坑洞。 “不可能。” “绝不可能。” 白谭说过,戒指一经戴上完成契约后除非主人愿意,绝不会离体。 而这个戒指可以察觉四周鬼的气息,在鬼靠近主人距离3米范围后会主动发动攻击,然后一秒开启屏障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听上去近乎完美的道具,白谭一脸淡定得扔进她的口袋。 “……希望不要这么快用上吧,毕竟是消耗品。” “没了的话,基本上没法再打造了。” 听着白谭的话,叶晟心跳微微加速,有这么珍贵吗? 现在叶晟的心跳也微微加速,她面色发白地小心打量着四周。 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白谭骗她了? “哒。”鞋底摩擦地面发出轻响,不知何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一个身影。 通体纯黑泛出一点青的大伞被人稳稳举着,一身黑色长袍的高挑男性凭空出现。 很荒唐,现代风的小区里突然冒出一个看不出什么年代打扮的人,而且叶晟觉得自己的小指很痛,戒指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在战栗。 反正绝对超过3米距离了…… 叶晟觉得自己应该立马拿出所有工具准备好迎接面前的突发情况,可是这厢防备着焦急着那男子一动不动。 她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出他打扮过时的有些过分了,介于民国和古时的穿衣风格,但绝不是cosplay之类的。 是谁? 叶晟舔舔下唇,恐慌,害怕,但是莫名地有一种诡异的期待感。 难道这就是宝物傍身带来的底气吗,她甚至不合时宜地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白谭知道她因为手滑浪费掉一个束鬼珠,一番思索后给她一个3厘米长的小木盒,里面是一块特殊材质的软木,拿出来可以直接拉伸成1-10米长的细鞭子。 “有一次我用这个把一个恶鬼打没了,或许你需要这个凶物。” 白谭当时这么说的,现在……叶晟也的确很想试试。 不可能每次遇到的鬼都像镜鬼都市传闻那样恐怖到变态吧? -- 第二个‘白谭’ “都市传闻只有前两次出现是毫无规律的,从第叁次开始每间隔一星期会出现一次,直到接触的人彻底消失。” “我之前经历过都市传闻,活下来了。” “当然,也付出了残酷的代价。” 叶晟手指上的戒指越发收紧,她眼睁睁地看着撑着黑伞的男人不急不慢地走近自己,不合时宜地突然想起白谭白天才给她说过的话。 如果不是都市传闻那种程度鬼怪的话,应该还不至于走投无路吧。 叶晟拿出口袋里的木盒子,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她就要直接拿鞭子动手了。 突然,“咔”一声,尾指一动,戒指上咔咔咔几声瞬间粉碎。 细小玻璃碎片掉在地上的声音轻不可闻。 叶晟睁大双眼,拿着伞的男人站在面前,目测是已经出现在叁米范围内了。 怎…怎么可能? 不再犹豫打开盒子,两只手像揪橡皮泥一扯,黑色冰冷的辫子出现在掌心。 “唰—”不明材质的鞭子好像利刃划开空气直直甩向面前的男人。 “呵。”仿佛地底深渊里的未知生灵的呼唤。 这个男人在笑? 鞭子被一只苍白的手攥住,那力气之大叶晟几乎要整个人被生生拖拽过去。 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男子只是拽着鞭子,鞭子从他那头开始炸开,一阵噼里啪啦,鞭子从内破碎化成齑粉落了一地。 空间好像被乌云掩盖,叶晟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黑紫色的雾包围住了四周,她只能看到面前黑漆漆的伞和长衣,犹如水汽般除了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掌。 心脏突突突地跳着,浑身的血液冻僵般流速慢得近乎停滞。 她听到了自己有些失控的喘气声,死亡的恐惧撅住大脑,她忘了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 “叮—” 小孩骑着自行车经过叶晟带起一阵风和铃声。 叶晟揉揉眼睛,眼前哪有什么男人和雾。 阳光明媚,温度也是恰到好处的宜人,小区场景一切如常。 叶晟低头,尾指因为戒指碎裂刮蹭出来的伤口还在渗血。 木盒空空如也,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 刚才一切都不是幻觉。 叶晟白着脸拿出手机给白谭发信息,刚才那个男的很邪门,白谭给她的东西除了拖延一点时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刚发完信息白谭就打来了电话,这是她从见到白谭以来第一次听到它的语气那样急促。 “黑伞,黑衣服的男人?” “对,他很强,你给我的东西基本没用,戒指也碎,鞭子也碎了。” “叶晟,现在,先保护好自己,我立马过去。” “你要来?” “…你怎么会遇到那家伙。” 白谭最后的话淡到几乎听不到,叶晟想追问什么,白谭挂断了电话。 叶晟低下头,摸了磨口袋,她这会儿怎么感觉就很不妙呢。 一辆银白跑车不到20分钟就开到小区门口,白谭一打开车门就直奔呆呆站在原地的叶晟。 “叶晟。” 白谭喊着叶晟的名字,乍一靠近就急切问道。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叶晟皱着眉头,举起左手。 “戒指裂了,碎了一地。” 白谭下意识就去刷叶晟的手,秀气的尾指最后一个指节上几道细小的红色口子看的他心头狂跳。 他的眼神很快染上阴郁的颜色,本就森白的脸脸色更差了。 叶晟看出来了,白谭很生气。 他从口袋里的摸出一个尾指那么细的瓷瓶,打开盖子对准叶晟的伤口涂抹,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落下。 他细心地推开粉末均匀涂在细成一条线伤口处。 他的神情很专注,好似一个文物修复员一丝不苟地修复古物,眸子很冷,但是叶晟也看到清晰的心疼。 白谭在心疼自己? 叶晟被自己所想地吓了一大跳。 白谭不是只在意自己的魂魄吗,难道为了更好的拿到了自己的魂魄,连疼都不咋疼的皮肉伤也会格外在意吗? 叶晟试着扯回手被白谭拉的更紧。 “很疼吗?”白谭问她,语气温柔。 这让叶晟的心跳一阵锣鼓喧天,又吵又慌,白谭疯了。 这样亲密细致地对待她很奇怪的好吧。 不过看在对方举动善意份上倒没再拒绝了。 “白谭,你很在意我会受伤吗?” 白谭没说话,叶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不妥,问的她好像很在意他似的,她只是单纯困惑。 按理讲,她的皮肉怎么样白谭不会在意才对吧,他仅仅只是需要自己活下来,等解决镜鬼这件事后交出1/2魂魄就行了。 可她那一句一开口,气氛很微妙,怎么说呢,叶晟很不适应。 所以药还没抹完吗? 叶晟打量起白谭,长的很完美,眼睛狭长标志,唇形漂亮红润,皮肤白似雪,就是人蛮怪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想不到自己昨天竟然跟他睡了,而且跟偏冷外形不同的是在床事上有点太精力旺盛了,像个发情的凶狗。 好在叶晟及时收敛了杂绪,她问道:“白谭,你是认识刚才那个黑伞男人吗?” 白谭动作一滞,眼神越来越暗沉。 “他很危险。” “叶晟,你不觉得……” “那个男人是否有点眼熟?” 白谭停下手中动作,估摸他抹的差不多了,叶晟忙收回手。 “眼熟?”顺着白谭的话想叶晟想起那个诡异的男人。 “看不到具体长什么样,不过他的外形,声音……” “他好像跟你差不多高。” 叶晟惊讶地眉毛一跳,视线在白谭上上下下扫了一周。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认识他?” 白谭没否认。 叶晟继续回想,“说起来很奇怪,他的声音,咦。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那个男人声音很怪,就像雾一样,出现时是浓烈的。这阵儿却在脑海里褪得干干净净,她竟然想不起来了。 这中间绝对有什么古怪,太荒唐了,不可能才经历过就忘得这么彻底吧?关于他的声音,硬是在脑中不留一丝痕迹。 叶晟肩一沉,白谭揽过她的肩膀凑近她。 “叶晟。”白谭压低音量,声音有点微妙的压抑神秘。 “你猜对了一半。其实他也是‘白谭’。” “什么什么?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我不是昨晚说过我现在的身体也不算一个完全的人类了。那是因为有人夺走了我的身体,不,是鬼,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他占据了我的肉身,还掠走了我的一部分魂息。他可以感知我的存在以及状态,但我找他却很难。” “这就是我一直很忙的原因,找到他,杀了他,然后拿回我的身体。”白谭眼底血色杀意浮生,冷到没有一丝人情气息的眸子深不见底。 “原来是这样。可…可是,白谭那你为什么是现在这样?你没了肉体,你怎么也没变成…鬼?”叶晟问的时候声音几次打颤,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告知了不得了的东西。 人没了身体,还是人吗? 叶晟看着面前的男人,苍白的皮肤,偏冷的温度,一些诡谲的猜测不断在脑中蹦哒。 “叶晟。”白谭也察觉到了叶晟微妙的情绪变化,他嘴角带起一点笑意。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害怕?” 搭在叶晟肩头的大拇指缓慢摩擦两下,他凑近叶晟贴着她小巧的耳朵低语道。 “不管你认为我是什么。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明明是温柔缱绻的低喃,轻柔的吐息吹在耳面上却让叶晟打了个寒噤。 -------------------- 突然想到双生子什么的,笑死,然而并不是。 -- 同居 “叶晟,你暂时先别去上班了。” “有病?”纵使淡定如叶晟也忍不住用看弱智的目光看白谭一眼。 “一旦离开了我的眼皮子底下,要是有个好歹你能自己承担吗?” 此话一出,叶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会儿两人能够相安无事地坐在这里一块吃外卖,谁能想到在半个小时前叶晟被吓得差点要跳到白谭怀里呢。 说来实在丢人又吓人,白谭以保护叶晟为理由把她接到自己自己家里,结果刚下了车,叶晟就又碰到了那个鬼镜。 叶晟发誓,她刚推开车门的时候一切如常,镜子完全是凭空出现的,从某个视角看来像是她自己对着空气往前撞。 冰冷坚硬的触感,却又轻薄到一击就碎似的,与普通镜子不同的就是只要离近一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似的这种不可抗拒感。 哪怕白谭就站在叶晟旁边也无法看到镜子的存在,还是叶晟一个趔趄好像遇到什么古怪东西一脸惊恐地拉着他的胳膊,她的劲儿很大,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无助害怕感似乎要将空气凝成一团。 “怎么,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是鬼镜!” 白谭没说话,默默揽过叶晟,双眼微眯流出的气息危险。 跟他之前所经历的不太一样。鬼镜只会锁定被它盯上的家伙,倒是不影响其他人。 行动要快点了。 吃饭的时白谭也很自然地聊到叶晟上班的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建议她先别去上班,也自然得到了叶晟的有病两字精准评价。 不过鬼这种完全超出人认知的存在有时候可以轻易地颠覆一些人固有理念。 叶晟不喜欢白谭,两人心知肚明。白谭建议叶晟住在他这儿,先不要急着上班,叶晟只短暂纠结后就同意了。 无可否认,目前情况是不得不依赖白谭。 叶晟瞬息间有挣扎着想过要不向徐楠/林修延求助,但是一想到这里就开始头大。 欠下太大的人情有时候真还不起。 每个人都可以对她很好,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婆婆不求回报。比起得到别人帮助带来的一点微弱的侥幸欢欣,和白谭这样的合作式相处模式她反而更坦然些。 以1/2个魂魄买下生存权,得到白谭的保护,正当的交易。 所以,只是暂时和一个异性同居而已-- 危险吗,没鬼危险。 在死面前,其他可以暂时稍边。 不过跟白谭一起吃外卖这无比日常化的一幕最开始给她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普通人发现外星人的震撼,她在和这个初次见面就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可怖男人一起吃饭。 白谭吃饭很斯文,偶尔聊起她的事,也很平静。反而叶晟的心绪难以平复下来。 说起来,这是要开始和齐淮以外第二个男人一起生活吧。 齐淮在的时候,她很少吃外卖,因为齐淮这个人有些强迫症,他坚持认为外卖都是垃圾,只有他亲手做的饭才是放心的。 虽然他的厨艺确实好到无话说,熟络八大菜系,任何叫的上名字的菜肴都在他掌下手到擒来。 叶晟偶尔来兴趣了,只是嘟囔一句想吃吃播里的饭,齐淮就会立马跑进厨房,不需多久就可以让叶晟享受和吃播同样的美食待遇。 至于做工复杂的美食,这人得耐心跟海水一样耗不尽,有时看到叶晟因为他做的美食露出满足的笑,他如释重负地会笑着叹气。 后来叶晟问他为什么那么大反应,他食指挠挠下巴,语气有点微妙的尴尬和为难。 “小叶第一次吃我做的饭吐了,这件事我一直很愧疚……” 叶晟惊的眼睛微微瞪大,她早就忘了那是啥时候的事了。她吐了?齐淮记得那么清吗。 不过也没太关心齐淮的微妙情绪,她心安理得地继续吃着齐淮亲手做的美食。 还别说,一手好厨艺还真是个好技能,当然,前提是在别人身上,且这个人愿意不断展现。 叶晟眨眨眼,看了看面前的白米粒,白谭看着有钱,外卖点的倒是年轻人的常规选择,不过看数量是整个店铺都点过遍了吧。好浪费。 吃完饭,叶晟很自然地往座椅上一靠,白谭顺手收拾了桌面,杂七杂八的菜碟,一次性餐具碗筷。 叶晟掏出手机,闲散地靠在沙发上。 直到白谭到厨房收拾垃圾,叶晟突然想起什么。 她好像是不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完全没有一个客人的觉悟,由着人家干活。不过她真的,从小到大基本没做过家务。 之前是婆婆溺爱她,不让她动手,后面的齐淮就跟个老妈子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如果不是她严词拒绝,擅长操心的齐淮要帮她刷牙的念头恐怕差点就要实施了。 这样想的话,有个词很适合自己。 巨婴。 叶晟走到厨房,默默看着白谭熟练地打扫本就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地面。 “怎么了?”高大的男人直起身子,困惑地看着她。 潇洒挺拔的人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握着笤帚,他那种有点犀利的冷意被稀释成生活敢的柔软日常,更不用说他看到叶晟过来的时候眼睛微微一亮。 是不是男人只要干家务就会显得有居家气质? 叶晟乱七八糟地想着。 “叶晟,你不用干活。” 看叶晟矗在这儿,白谭开口。 “我要喝饮料。”白谭会错意了。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顿住。 她刚才是说要喝饮料对吧?这是齐淮在的时候她经常说的一句话。 不管对方是在忙着洗衣服,做饭,办公或是干任何事她有想法的时候都会直接打断齐淮。 “我饿了。” “我要喝饮料。” “我想吃xx……” 因为百分百有回应,叶晟的需求被理所当然地满足了。 可是…白谭不是齐淮啊,她犯浑了。 不过纠结这个毫无意义,她也不觉尴尬。 早上就扇人耳光,掀碗烫到人家也没道一个歉,所以说这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叶晟知道自己不该在上一段关系里形成的一些不良行为模式随意代入到和其他男人的相处中,可是没人说她这样不对。所以她懒得去想为什么了,自己舒服就行,不就对了。 哪怕是这个白谭,照使唤不误。 “你要喝什么?” 白谭丢开手中工具,洗把手打开冰箱。 “……其实我家里也没什么,我对饮料不感兴趣。平时只喝白开水,你要想喝的话,我去给你买点。” “别去。” 白谭的眼睛唰一下就抬起来了。 叶晟叫他别去? ———------//---/// 关于写了为什么没放上来的原因,论要到关键剧情的时候节奏突然慢了下来,(一脸问号) -- 卖关子 叶晟一看白谭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咳,这房子是很安全的吧?” 叶晟装模作样扭头环视四周,稍微有点尴尬。白谭以为她喊他别去什么意思。 “只要我想,就没有鬼能渗透到这儿。”白谭明白了叶晟的意思,他看着叶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嗯。”白谭的话犹如定心丸,叶晟没那么慌了。 没多久,叶晟就看到白谭往屋里搬往一箱又一箱的饮料,纯牛奶,酸奶,碳酸饮料,果汁等等,看得叶晟有点发懵,他这是要干嘛?在家里办一个小卖铺? 当问白谭时,对方搬运的动作一顿,面上困惑。 “你不是要喝饮料吗?” “那也不需要把半个店都搬进来吧。” “你又没说喜欢喝什么,我就全买了。”白谭想了一下又开口道:“你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所以,多准备了一些。” 这什么朴实无华的理由啊?叶晟瞪着眼睛上上上下扫了白谭一遍,站在她面前的是白谭没错。 “其实都还可以吧。嗯…,还有我应该也不会这儿住很久吧。” “……”白谭没说话,淡淡看了她一眼,只是眼神逐渐变得微妙。 但是退货什么的,白谭压根没考虑这一茬儿。他仍然把东西全部搬进来了,而叶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脚打量他。 感觉白谭有些地方跟常人确实不太一样。 浪费是真的。不过,她也懒得管。 直到晚上又是一大桌子外卖的时候,叶晟绷不住了,这人白天一直在卧室里捣鼓什么她不管,但有必要累到晚上什么饭也不做吗? 虽然问过她吃什么,她说的是随便没错。 可是一桌子红红绿绿的外卖,总感觉胃都有点隐隐作疼了。 中午饭口味偏重,晚上想吃点家常饭总没错吧?白谭完全不能理解这一点吗? 许是叶晟脸上的不爽太明显了,正要打开一份外卖盒的白谭停了下来。 “不喜欢?” “不想吃。” 白谭皱皱眉有些苦恼,“我按照销量排行全部点了一遍,应该没那么差?” “不想吃了。” 叶晟也懒得说什么,手中餐具一放,默默离桌。 白谭不仅长的没人味儿,也确实跟普通人生活习惯有所出入。 “叶晟,我平时一个人住都是点外卖。” “你是吃不惯这些?” “你说呢。”叶晟抬起头,白谭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认真。 “我看你早上饭都没吃几口,就想,是不是我做的太难吃了。所以…” 白谭话音刚落叶晟的眉尾狂跳,没胃口是其一,这人还好意思提早上的事,明明是那会儿他在发神经把她惹毛了,还好意思说只是做饭不行吗。避重就轻。 叶晟心里不快,便扭过脸不看他了。 “我要睡觉了。” “嗯。” 几小时后,叶晟的住的那一间灯亮着。 叶晟趴在床上,“啪啪啪”,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得飞快。白谭家的床很软,按道理她应该很快就能睡着,可是没有。 没吃晚饭,这会儿还是有些饿啊。 “咚咚咚。” “叶晟,饭好了。” “我不吃。”说着叶晟有些无奈地大声回复了一句。这外卖谁爱吃就谁吃吧。 “是我做的。” “白谭做的?”叶晟来了点兴趣,穿上拖鞋踢踏踢踏走道门口。 门被开了一半,穿着浅白色衬衫的白谭端着一份热滚滚的煲汤,浓郁的香味儿让叶晟眼前一亮。 “是什么汤?” “这份是鲜虾粥,厨房还有别的粥熬的一些汤什么的,做了有几样,你看你要喝点什么。” “切的还有水果,拌的凉菜,热菜的话你想吃什么也可以直接做,蛮快的。” “嗯?”叶晟抬头看他一眼,白谭对她微笑。 “空腹睡觉对身体不好。” “……”叶晟拿过碗,白谭做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 说起来上一次喝的是鱼汤,叶晟动动鼻尖,闻上去还不错。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啊,我要吃饭。”叶晟有点不满地抬头,白谭双手环胸,脸上的笑意看着令她莫名不爽。 “想看看你讨不讨厌我做的饭。” “还好。”叶晟糊弄一下,白谭做的饭味道一般偏好,能尝出来他不是太常做饭,不过很用心,至少勺子送口腔第一口她就有点心动了。 用心做的饭,哪怕水平不是太高,会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在婆婆和齐淮做过的饭里她经常感受到。 或许正是这样白谭盯着她才会让她格外不爽,好不容易只是改善少到忽略不计的好印象都被这个一脸专注看着自己的家伙打碎。 真是烦人。 干脆草草吃完饭,叶晟刚放下碗筷,白谭悄无声息地走到她旁边要收走餐具。 “白谭。” “怎么?” 叶晟被自己冷不丁开口喊对方名字吓一跳,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真的能保护好我吗?” “要知道,我可是花费了1/2灵魂代价做交易。” 白谭忽的笑了,像是听到了对口味的笑话,眉梢染上欢快轻意。 “叶晟,你很怕死吗?” “废话,你不怕死。” “怕。” “那不就完了。” “不过活着的时候还是需要一点念想,不然空活也毫无意义。” “有时活着的代价不比死了轻松。” 叶晟有点意外盯着白谭,白谭会说这样的话。 “或许,但我还是感觉活着更好吧。” 想不开的事情早晚会想开,无论是怎样埋在心底的心结时间久也会不那么难熬。 正如在知道自己可能是婆婆以命换命让自己活下来,或者通过某种自损的手段让自己活着,而她早早离世,刚想到这一茬儿的那天她内心是痛苦到稍微有些扭曲的。 不过现在的话,想起来有点悲伤,不过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接受了。 无论是爱也好,期盼也好,她带着婆婆的某种希翼活着,婆婆一定知道很多,她做出了选择。 这个选择是利于叶晟的,婆婆或许这样想的,所以也就这么做了。 婆婆应该是要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自己活下去吧,那么自己更不该对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弃如敝履。 要好好活着。 人活着才有念想,死了就彻底一了百了。 “白谭,你是不是不想活?” 白谭没说话,只是捏了捏叶晟的肩膀,笑眯眯开口道。 “叶晟,吃完饭困吗?” 他的力度很轻,叶晟愣了一下忘记立马推开。 “有点。” “早点休息吧。”白谭收回手,端起空碗走开。 在他走入厨房前特地回头看一眼还有点懵的叶晟,嘴角带起一点笑意。 “叶晟,别想了。” “如果连我都保护不了你,这世上也没几个人帮你解决这种程度的麻烦。” 真臭屁。白谭身影一进去,叶晟就啧了一声。 叶晟揉了揉眼睛,这段时间时常被无力感裹挟,说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喜欢得起来这样的状态。 放下手,手掌向上举在面前。 “如果有一天…我也有可以跟鬼抗衡的能力就好了。” 比起一开始被动卷入灵异的恐慌紧张,她现在倒不是说不害怕,但是心里多少也有一点想法。 她想知道更多的,关于鬼,关于驱鬼,自己的八字,婆婆的八字以及她留下来的文字。 或许了解更多后,对未知的与生俱来的恐惧说不定也会淡去几分。 说起来,频繁见鬼是发生在搬家后,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想到这儿,叶晟忍不住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 “白谭,问你点事。” “怎么?”白谭专心致志地刷着碗,暖暖的灯光似乎给他渡上一层温和的滤镜,背影看上去会给人一种带点亲和力的错觉。 “你看过我八字吧。那你应该是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频繁撞鬼吗?还有就是……你说过我魂魄特殊,具体怎么个特殊法,我的八字你怎么理解?” “你真的想知道?” 白谭手中活停了下来,他慢慢扭过脸看着叶晟,漆黑的眼神直直望过来,眼神似是困惑又是有些打趣,不过叶晟又看出来一些别的,白谭似乎异常期待她这样问。 他在期待些什么? -- 招鬼 “你生于一年新旧运交界时,出生地必然阴气丛生。” “也就是晚上12点整,降生于湖中,湖水至阴。” “不可能。” 叶晟摇头,表情一言难尽,好像在说知道你很厉害,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啊。 白谭是知道自己的生日,但不可能具体到这种程度的。 好像能亲眼看到似的。 “呵。”白谭笑出声。 他走近叶晟站定,冰冰的食指点在叶晟额头正中间。 “我可以观魂。” “常人以生辰八字算命,对于我而言仅为辅助。我看你一眼就什么都懂了。” “骗人。”叶晟皱眉躲开白谭的触碰。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一开始对我没什么印象,是知道我名字后才有反应的吧?” 这一点叶晟记得很清,初次见面时白谭微妙的态度转变就是在知道她名字开始。 “观魂有代价的,会折寿,不滥用不很正常吗。” “任何一种逆天的术都是以人命起步。” 白谭淡淡开口,提到折寿两字眉毛都没皱一下。 “所以你短命咯?”叶晟微微瞪大眼睛,有点好奇地问道。 “板上钉钉的事。”白谭扬了扬下巴,靠在后面的橱柜上,他外形高挑,面容俊美,柔柔的光好似看不到的漂亮粉末给他笼上一层雾沙。 迷离,飘渺,如潭水上虚浮的残月。 初识的白谭冷漠神秘,现在看来形容下是挥之不去的郁沉。 “比起自然死去,我在抓鬼时死掉的概率更大些吧。” “你要人的魂魄干吗?” 叶晟想到什么,凝目沉声道。 “炼魂。” “谁会不怕死?叶晟,如果你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你会做什么?” 白谭的目光轻轻探过来,好似一根纤细又绷直到有些锋利的鱼钩看似随意又精准地勾住了她的情绪。 “吃好喝好,等死。”几乎没有犹豫,叶晟脱口而出。 白谭的问题她没放在心上,现下死亡危险逼近,日子不是该咋过还咋过。 她知道白谭这样问或是希望她站在他的立场去想一些问题,但她看着对方一脸消沉样没兴趣共情。 白谭摇头叹气,慢慢开口。 “炼魂师的确不是什么好身份。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理念奉为圭臬并贯彻到底的一类人。” 他面上表情很淡,看着不像是骂人,只是阐述事实。 他松肩站直身子,看着叶晟莫名笑了。 “叶晟,你不好奇‘炼魂’是什么吗?” 叶晟后退一步,眼中有了几分警惕之意。 “如果把人的魂魄比作材料就很好理解了,鬼魂,人魂,有魂魄之人都是行走的材料容器。提取过的魂可以被炼化,而炼制的东西就很多了。杀鬼的,束鬼的,各种针对鬼的东西。” “只能对付鬼吗,人不行?”叶晟很自然地想到什么。 “可以。人会因各种外界因素死去,上吊,摔死,被刀子捅死,枪杀,窒息死亡。但是这样死掉后人会留有残魂,也或许是完整的魂魄,化成鬼也用。而用魂魄炼化过的器具可以直接打击一个人的魂直至神魂倨灭。” “一个人没有任何伤口,但魂魄不在,你觉得这种空壳算死还是活?” “……没有魂魄,动不了吧。” “不一定。”说到这,白谭嘴角笑意愈深,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突然,叶晟想到了初次见面就遇到白谭驱鬼,而最后……那个胖子男李贺是被鬼婴杀死了?然后白谭一番操作,李贺又变成了正常人的样,离别时还跟她打了个招呼。 脑中一阵电闪雷鸣,叶晟背后冷汗直冒。 她找回了熟悉的面对白谭恐惧感。 白谭这样的人是不能用看常人的目光看待,说出“有魂魄之人都是行走的材料容器”的家伙绝不是什么善茬。 是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放松警惕的可怕之人。 她现在有点后悔草率答应了白谭的邀请。 “在害怕吗?叶晟。”白谭一抬眼,眼底好似微火融近冷雾,起了丝丝温度。 “我不会伤害你的。” 叶晟吞了吞口水,头皮发麻。 “你该这么想,那时候我也只是要你1/2个魂魄对吧,倒没想过让你真死。” 可是你要搞死我也是毫不费劲的吧?叶晟内心飞速吐槽着。 “你跟别人不一样。”叶晟肩膀一沉,白谭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眼睛里竟然有点安抚的意味。 “一开始是看重你的魂魄,因为你的魂魄有够特殊。” “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绝对稀有。你觉得自己总是遇鬼很奇怪。” “本该早死之人,却安然无恙地活着,天生极阴集煞之躯,魂魄确实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阴到极致却拥有着阳气浓厚之人的平衡。如果用来炼魂,也是稀有到没有替代品的倾城之物。你在一些‘鬼’眼里可是行走的顶尖美食。” “所以招鬼是天生的。” “无论是你八字里显示的‘死亡’时期前后都是这样,不过就是因为续命你的魂魄变得更是空前特殊了。” “一个事物的自然死亡规律被打破,失衡意味着可被侵入。” “那我几年前也没频繁见鬼啊?”听到这叶晟有点绷不住了。 “因为这个。”白谭低头,漂亮的睫毛耷拉下来,纤长地手指沿着叶晟的脖子边下滑,缱绻地勾住那根红绳。 然后平安锁被带了出来。 “它保护了你。” “你的平安锁就是巩固脆弱平衡的关键门锁。” “但是不久前有人破坏了。” “平衡打破,所以你的日常就如你所见的失控了。” “平安锁是婆婆留下来的。”叶晟声音有点干涩,藤蔓班的窒痛缠住了心脏。 “没有它,你都不知道该死几次了。” “你的魂,就跟无人看护的长寿果差不多,是任何短命之人都想采撷的存在。在鬼眼中也是顶级补品,当然,在有些人眼里也是顶尖材料。” 叶晟皱眉,他是在说自己吧。 她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宝贵了,不过也不用太强调了吧,这样的独特性谁爱要就要吧。 因为宝贵,所以更容易死,原来人可以“幸运”到这种程度。 -- 困在水中 “是我的平安锁一直在保护我?” 食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锁身,叶晟的心情有些微妙。 “叶晟,你的婆婆不是普通人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平安锁不是一般的驱鬼品。里面应该是关着‘灵’。” “灵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说自己婆婆不是一般人呢? “灵就是守护灵,一些人死后会遵从家族意志自愿接受仪式封魂,铸魂于器具中,再护后代安全,不过灵的制造工序很麻烦,按理,到了民国后就该失传了才对。” “那你这个炼魂师还活着呢。”叶晟嘟囔一句,意识到多嘴后又赶紧捂住嘴巴。 不过她也不是很慌,刚好观察一下白谭反应。 “看来叶晟你私下有打听什么,就这么不信任我?”白谭眼睛微微眯起,但是这并没有震慑到叶晟。 因为这个男人没有真生气。 “用失传这个词或许不太妥当,只是炼魂师不再背负着这个称号活跃在大众视野里罢了。” “不过,我也的确有可能是你这辈子接触的唯一炼魂师了。” “你平安锁上的字是灵师一族特有的文字,叶晟,你家族什么来头?”白谭话锋一转,视线回到了平安锁上。 “我赶到公司救你的时候,平安锁正发着光保护你。”白谭没说出口的是,他当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干扰着磁场,可能是跃跃欲动的平安锁,也可能是那个纯红的诡异空间,叶晟这样的体质无差别吸引鬼,甚至是在招格外恐怖强大鬼这一块显而易见。 在他离开公司前专门顺走了一点那个空间的液体,今天一研究就发现一件惊人的事,当时那个诡异空间是由许许多多不同的鬼魂凝成,像是由鬼或者人可以炼制出来的区域。而叶晟竟然误闯进去了,他之前也没听说那家公司有出现什么离奇死人案,那个男人是意外死亡掉变成的鬼,但是他的能力还不至于强大到能够形成特殊空间,而是那个空间本身就有问题,初步评估危险等可以说是很高,属于白谭没办法百分百确定能完全解决那个空间的程度。 就算没有鬼镜这件事叶晟也不能回去。 这件事不用急着和叶晟说,除了让她干受怕外也没什么别的用,还不如先专注眼前鬼镜的事。 “不知道。”叶晟老实回答,关于平安锁,关于婆婆,所有信息都来自外界,她本人知之甚少。 “白谭,你能看懂这种文字吗?” “不太能。” “能看懂文字的是我爷爷,不过他已不在人世了。” 叶晟心下微动,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白谭脸上看到具象的悲伤。 这一刻的他也像所见到的正常人类一样会难过,化不开的寂寥情绪灰雾一样裹挟着他。 自己的婆婆也不在人间了,对于失去亲人的痛她倒是能共感一二,不过这不代表她此刻打算出口安慰白谭。 “你说我的魂魄特殊,天生招鬼,就没有什么化解之法吗?” “要说完全没有,也不全然对。”被叶晟的询问拉回现实,白谭认真思索起来。 “如果能得到魇噬骨,逆天改命自不在话下。传闻魇噬骨不仅可以使人不死不灭,还可以重制人的命格,能够使人跳出一切束缚,成为自己的专属上帝,实现个人生命以及命运完全支配操纵。不过这玩意早在300年前就被人销毁了,作为辅助搭配使用的玉噬骨制作工艺失传。玉噬骨也是很好的宝物,如果世间宝器有分级,绝对是排前几的好东西,可以修复任何东西的残缺,万物肉体灵魂不说,只要有一丝魂息在,就可以恢复成原样。” “魂息你可以理解成灵魂碎片,我之所以找不到那个家伙,就是因为他屏蔽了我的灵息,不然作为拥有完整魂魄的我怎么会感受不到我的肉身?” 白谭一想到那个鸠占鹊巢的鬼,就有点冒火。 可当他看到因为他的话眼里的光一跳一跳终究熄灭了的叶晟,心里跟着不舒服起来,像是骨刀擦着心脏上的血管一磨一磨,极为难耐。 “叶晟,不要难过,努力找的话说不定某天产生新的转机。” “实在不行的话,以后我保护你。”温柔坚定的话语从唇边溢出,白谭抬手摸了摸叶晟失意的脸。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愣住。 “我不要你这种人的保护。”反应过来后叶晟打开白谭的手,白谭面上表情一滞。 张开的手慢慢缩成拳,他只是微微勾唇,好像毫不在意,但是叶晟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失望。 “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嗯。”白谭平静下来,面色平淡得似无事发生过。 话题到这里有些进行不下去了,叶晟默默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踮着脚尖眼蒙黑布走钢丝,而知晓更多信息后,就像是把黑布撤掉,往下一看,万丈深渊。 知晓了自己的处境又怎样,也不过是更清醒地正面感受现实的残酷。 她现在更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 “这是我几天赶工加固的安魂手链,你戴着吧。这段时间你都休息不太好,这手链能助眠,还能在特殊情况下防止魂散。” “还有这个弹弓,缚鬼珠是很好用的,练习练习怎么使用弹弓吧。这里几个冥火珠,打到鬼后会爆炸,有的鬼一发就被烧成灰了,强一点的也能造成伤害。因为确实不太好做,目前只有这么多,你都拿着吧。” “先习惯一下弹弓,对于你而言,便携好上手更重要。其他操作复杂的攻击方式只能花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教你了。” 叶晟待在白谭这儿,不到一周白谭就又给她准备了一些有用的防鬼道具。白谭向她解释,因为上一次损耗的戒指实在太珍贵了,所以短时间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还有那个可以压缩的鞭子,他花了一年功夫大费周章辛苦做好,也直接在那个‘白谭’手中消耗掉了。 白谭考虑一番后,又给安魂链上挂了银质镶嵌繁密花纹的小铃铛。 “一定要系铃铛吗?手一晃就响,好吵。” “遇到鬼的话,你就知道它的价值了,一是震慑作用,二是,只要它响了,我就能直接定位到你在什么位置。” “那行吧。”叶晟不再有异议。 如果说鬼镜是时刻悬在头顶的大摆钟,到时辰后就会提醒自己离死亡进了一步。 而突然爆发的灵异就像是突发脑血栓,如此气势汹汹,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叶晟记得还在一分钟前,她还坐在公园长椅上望着满地飘零的干枯黄叶,白谭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望着天空发呆。 可是现在,腰腹以下是冰冷刺骨的寒水,她好像被关在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水窖里。 叶晟挣扎着往旁边游动嘴里大声喊着白谭的名字,体温却越来越低,恐惧感爬上四肢,心脏一寸寸沉了下去,如果不摆脱此地,要不了多久她就要死了。 试着晃动手腕上的铃铛,不知是否是因为进了水的缘故,没有一丝声响,因为寒冷而僵硬的手颤颤巍巍摸出弹弓,一颗冥火珠对着水面射出。 如小石子掉入水中发出叮咚一声,水面起了一丝涟漪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叶晟不信邪,咬紧后槽牙,又摸出一颗冥火珠对准前方拉动弹弓。 “咻——” 似利刃划空,在安静的只能听到叶晟移动带动水声哗啦的黑漆漆空间里响亮清晰。 但是很快叶晟就发现,冥火珠射出后没有产生爆炸声,甚至也没有石子掉入水中的噗通声,太安静了,冥火珠好像被这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吞噬了。 -- 瓷砖下是镜子 烦,躁郁,失控的恐惧感随着水面不断上涨四肢被冻得麻痹直至达到顶峰。 无论再卖力挥动手臂也已毫无意义,两条腿也被四面八方的的深水冻僵冻麻。 叶晟感受着生命体征逐渐消失,不断有水灌入口中,胸腔随时都要被撕裂。 她的睫毛一颤一颤,在彻底闭上双眼后,身体不断下沉。 突然,黑暗中某处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弱亮光。 银色平安锁的光辉越来越亮,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广。 紫蓝色的液体泛出诡异水纹,围绕叶晟一米开外充斥各种残肢断臂。 泡的肿胀不成形的人体残块,血液把深水的颜色染得异常古怪,像是一个个膨胀的无规则巨大血块。 很快,平安锁爆发出一阵刺眼的亮光,高频抖动着,细碎的裂痕在锁身上越来越多。 “嘭。” 巨大爆炸声响起。 “咳咳咳。”叶晟在猛烈咳嗽中清醒。 眼睛一瞪,入目的是不规则的白块。 天花板很高,像是陈旧的墙体脱落,泛灰的天花板裂痕深而杂乱,可是缝隙里只是更深的白色。 手一动,指节敲在地面上的触感像是在蹭瓷砖。 瓷砖? 不对。 叶晟猛地做起来,喉咙突然一阵恶心,撑着胸口“哇”一下又吐一大滩液体。 紫蓝色的液体混合着胃液被全部呕出,散发着刺鼻难闻的味道。 而这不是最令叶晟在意的,她一低头,满脸震惊地捧起脖子上的平安锁,平安锁正中间一道粗长的裂痕看得人触目惊心,而在它的四角也有着大小不一的裂纹。 叶晟觉得,她只要再使劲一点点,这个东西会彻底四分五裂。 这是怎么回事? 叶晟白着脸站起来,头有点发晕,浑身被水泡过,沉重的累。 入目是看不到头的白。 她没死。 应该是平安锁救了自己吧?关键时刻…还是靠着婆婆留下来的东西活了下来。 突然想到什么,叶晟一摸口袋。 只剩3颗冥火珠和5颗缚鬼珠了,口袋里珠子碎屑倒是膈手。 两颗冥火珠被白白浪费掉,还碎了一颗冥火珠和缚鬼珠。 叶晟皱着眉晃了晃手腕,铃铛叮叮声溢出。 又行了? 叶晟稍一宽心,可是打量着空无一物的四周,她却不由自主感到一种恐惧。 没有鬼,入目除了白再无别的颜色。 她好像被困在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白谭给她说过,特别强大的鬼能自己撕裂出一个特殊领域,一旦不小心误入,就麻烦了,在特殊空间,鬼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 总之,要小心。 不过已经晚了。 叶晟试着走两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无法在纯白的没有一丝缝隙的瓷砖上留下脚印。 蹲下来,敲了敲地面。 很奇怪的声音,让人无法判断地面是实心还是中空的。 叶晟咽了咽口水,拿出弹弓,又拿出一颗冥火珠。 她要试试看。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如果每次遇鬼都一味指望着别人来救自己,哪一次别人没来得及说不定自己只能等死了。 而且,她想试试看的原因就是—平安锁。 平安锁的能力绝对是碾压级的强于白谭给她的东西,所以在绝对会死的情况下竟然活下来了。 或许…平安锁还可以再救她一次。 虽然平安锁没法沟通,一切都是猜测,叶晟觉得有可以试试的价值。 舔了舔下唇,出于谨慎叶晟瞄准距离自己近一米左右的地面,这个位置既是自己视力能清晰观察的极限,又可以保证遇到什么情况的话容易避开。 打定主意,左手拿稳弹弓,右手扯着皮筋往后用力。 “啵”一声,冥火珠似离弦之箭弹射出去。 精准地撞在了叶晟想要的位置。 “咔”一声,冥火珠竟硬生生给地面凿出一个小坑。 然后是“哗啦哗啦”的声音,那块地面瞬间塌落,叶晟好奇又谨慎得缓缓凑近一步。 白色的无缝瓷砖脆弱的仿佛一层纸张,像被炮弹轰炸过似的,烂的到处都是。 然而在瓷砖之下的光滑东西令叶晟脑后一亮,她看到了,镜子。 竟然是镜子。 一个诡异大胆的想法在脑中炸开。 宛城的都市传闻—看不见的镜子。 可是很快她又想到白谭之前给她说过,镜子照够七次后人才会彻底消失。 第一次镜子里是完整的你,第二次镜子里的你会消失,第叁次镜子会出现脚,第四次是手指,紧跟着是脑袋,第六次是五官,第七次你会从现实中消失,镜子里跟你长得完全不一样的鬼会走出来取代你,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你。 可是从第一次遇到鬼镜到现在是才叁次来着,第一次是买完菜在街看见街上有镜子意外回头看一眼,第二次是面试下班路上不受控制被镜子蛊惑去照了,第叁次是到白谭家刚下车就被镜子碰瓷了。 距离上次见镜子绝对没有七天,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 可是要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呢,白谭也说过不要主动照镜子是关键。 要做些什么,冥火珠,对,冥火珠没有爆炸? 她探头仔细翘着,冥火珠只是躺在镜面上,没有一丝爆炸的意思。 叶晟突然意识到,如果冥火珠和缚鬼珠绑在一起射到地面会怎么样,因为天花板实在太高了,选择地面作为目标显然失败率低一点。 缚鬼珠是约束鬼的,而冥火珠又有进攻型。 越想叶晟越发觉得应该试试。 反正横竖现在没有鬼出现,那就先自己下手为强了。 而且…除了珠子之外,衣服内口袋里有着一沓子用稀有料子画的特殊符纸。 这还是这两天跟白谭相处稍微熟络点后主动告诉他的,那个男人立马大大方方地把压箱底地宝贵符纸拿了出来。 “该说不愧是你,明明有着极阴集煞的体魄,却可以画出力量最为精纯的符箓。” “你不行吗?” “我可以。但符箓不适合我,用厉鬼炼成的器去打恶鬼不是更有趣吗?” 叶晟猛地抬头,白谭笑得让人极不舒服,这是什么很值得说出口的事吗。 “呵,逗你的,因个人原因,很难画出功效强劲的符,付出多,获得少,所以这一块儿我就是不硬啃了。” “叶晟,在玄学领域你是有天分的。” “哦。”叶晟声音平淡,心里却升起很小很微妙的欢欣。 那么,就试试看吧。 拿出两颗不同的珠子,叶晟取下被自己分解好的皮筋,将两颗珠子牢牢绑在一起。 抬起手臂,拉开弹弓,瞄准上一次冥火珠锁定的位置。 屏气,呼出,珠射。 “嘭” 叶晟第一次看到冥火珠燃烧的瑰丽样子,她疯狂地后退仍然被滚滚热气呛了一鼻腔。 -- 僵化的右小腿 激烈的爆炸声响起,叶晟捂住口鼻,以防四处逃窜的硝烟钻入体内。 片刻后,叶晟刚想凑近一步观察,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以爆炸处为基点,裂痕向四面八方蔓延,叶晟忙不迭撤退逃离,噼里啪啦的声音如疾电一样太快了。 “嘎嘣”一声,右脚踩着的地面裂开,半个脚面陷了进去,膝盖一颤,整个人要栽下去。 被惊吓到的意识连忙回神,叶晟小心地抽出脚,动作轻盈地站在一边。 不跑了,她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仿佛冰面破碎,地面崩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叶晟心跳很快,她这会儿有点怀疑刚才的举动是否有点冒失了。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将自己拽入更恐怖的境遇。 “嘎啦嘎啦”头顶的天花板似年久失修一样发出嘶哑不稳的晃动声。 很快“咚”一声,墙块朝着叶晟所站的地方掉下来,叶晟猛抬头,目眦欲裂,调动起全身每寸肌肉飞快往旁边移动。 可始料不及,当因地面裂缝背狼狈地绊倒滚在一边后,墙体砸落在地面上后迸出的碎屑也溅了她半身。 这时,四周安静下来了。 叶晟小心翼翼地挪开护住脸的手臂,撵起几颗身上的细小白颗粒,捏在指尖的时候已经变成灰色。 “就是普通的玻璃。” 往墙体掉落地方看,那也不是墙了。 更像是镜子摔在镜子上,玻璃扳得七零八碎,而地面上除了被砸到的地方凹陷下去外,其它地方就像是有裂缝的镜子。 “镜子?” 刚睁眼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是一眼望不头的白。 左顾右盼,看看地面或者天花板,叶晟看到了一个狼狈的身影。 浑身湿透,面色苍白不安的自己。 活动活动筋骨,慢腾腾站起来。 所以她应该是来到了一个都是镜子的世界。 目前为止,都是她在试图做些什么,而这个世界也展现了对她的攻击性,精准下落的“墙体”跟追踪弹一样瞄准她。 叶晟又抬头,方才天花板掉落那一块不知何时被一块镜子填补好了,根本看不到藏在墙体之后有什么。 而在地上移动的每一步,也都清晰地照出了自己的身形。 被那个鬼镜照过的人,在人间消失了,是出现在这里了吗? 叶晟试图猜测分析着眼前的处境,却毫无头绪。 再度抬手晃动铃铛,铃铛的响声在寂静的没有丝毫杂音空间里传播悠远。叶晟寄希望白谭最好早点出现,他的口吻他可是不得了的家伙,克服困难找到她这种事应该可以的吧。 白谭告诉过她,上次在公司,他就是画门的方式来闯入特殊空间的。 在这时,叶晟猛地顿住,本想查看一开始地面爆炸的坑,她却发现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她的右小腿好像有点失去知觉了,鞋底踩在地面上没有实感,因为右臀加大腿发力才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左右平衡。 刚才她是摔着腿了,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抽筋很疼,或者有明显的骨折声。 叶晟不敢再乱动,弯下腰挽起裤脚,紧接着看到的场景让她面色大变。 她的腿变成石头一样的硬物了。虽然外表看没什么太大变化,不过无论是捏或者敲打的手感就好像打在石头上,好在膝盖还能控制,但是右膝盖往下就像装了假肢一样,完全失去了触觉。 叶晟拧眉,内心涌起一阵恐惧,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话,有可能全身都会变成石头也说不定。 左手带点力度捏了一把右手尾指,竟然捋下一层灰白色的碎屑,材质生硬,和刚才溅到身上的碎粒似的。 是因为这个空间身体受到影响,还是因为刚才被“墙体”屑溅到身上才导致这样的情况。 她不知道,只好把身上可能残余的屑子拍干净,心情也越来越沉。 真是不妙,说不定在白谭赶过来前自己已经死透了。 白谭是在天花板墙体第二次脱落的时候才出现的,当时叶晟仰着脑袋看着飞速下落的尖锐物,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如果就这样死了会怎么样?只是在那瞬间,她地心情好像魔怔了一样产生一种跃跃欲试的诡异期盼。 直到白谭给她带到一旁,她如梦初醒,这才缓过神来。 她刚才在想些什么,求死? “叶晟,你有没有怎么样。”白谭有点冰冷的手拍打着她浸湿的后背。 “白谭,身上不要碰到天花板上掉落的东西…” “我刚进来就看到你傻站着一动不动,你不怕死吗?” 白谭的脸色煞白,不知是担心还是天生如此,那双黑的有点瘆人的眸子倒是温度爆棚,满是关心。 叶晟一点点缓过劲,然后拽着白谭的手臂移动右腿,很不妙,膝盖好像有点不太听使唤了,僵化在蔓延。 “白谭,快点解决这个鬼镜,越快越好。” “我来就是为这个事,倒是你,现在怎么样。” “我的右腿,动不了了,再拖下去,我会变成石头也说不定。” “我看看。”白谭当即蹲下,掀起叶晟的裤腿,他温柔地摸上去,冷冰冰,属于人特有的温度消失不见,敲打几下,指背好像磕在石头上,很奇怪的触感。 白谭眉毛紧簇,他眼神犀利地盯着叶晟的腿,然后拿出拿出一根黑色长针,在叶晟腿上刻了起来。 “白谭,你干嘛?”叶晟下意识就要抽腿,却被白谭死死按住。 “别乱动,因为要速战速决,我得做点准备。” 仿佛在石头上刻字一样刁钻刺耳的钻入耳朵,叶晟心头鼓动,荒谬不安的情绪在胸腔游走。 那竟然是针刻在自己身上的声音,毛骨悚然。 很快,白谭就刻好了。 紧接着,他又拿出几根红色长针以叶晟为中心画出半径为一米的圆。 他画的很快,针尖游走在镜子上的声音嘶嘶刺耳,而叶晟也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稍稍宽下心来,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总比自己被困在这束手无策里好多了。 不到两分钟,一个疑似魔法阵的图形在脚下浮现。 也不知白谭用了什么方式,红针划过的地面留下深红色的痕迹,看不懂的繁杂图纹让叶晟不明觉厉。 自己硬的跟石头似的小腿上的图案倒是跟地面上的不一样,颜色也不同。 白谭在干什么,难道炼魂师顺带兼职魔法师?接下来不会是要念咒语了吧。 咒语没等到,叶晟脚下地面突然抖动起来,她有点不安地靠近白谭一步,突然发现他在向四周弹射什么东西。 只听“嘣嘣嘣”几声,什么细小的东西掉在地面上轱辘打转。 然后脚下的阵法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细细的划痕在变粗,血一样的颜色里泛出明灿的金光,赤色泛着明黄的亮光越涨越高,很快将两人吞没。 然后叶晟就听到宛如地震时,东西倒塌,山崩地摧的剧烈噪音。 透过刺眼的光,她看到了不断破碎崩塌的地面和不断脱落的墙体,玻璃不断跌碎的声音很刺耳,可是此刻却感到一阵安心,脚下是白谭画过的阵法,除去轻微摇晃外,很牢固,没有一丝开裂的迹象。 -- 转危 咔嚓咔嚓,啪嚓嚓,支离破碎的镜子破裂声持续半天。待四周安静下啦,叶晟这才松开方才因害怕紧紧抓住白谭衣摆的手。 长时间用劲指关节不可避免地撑得发白,叶晟边活动着手腕,边抬头打望四周。 只肖一眼,叶晟浑身寒毛炸起。 几块外形不规则超长镜面悬浮在半空,因为阵法发出的光芒抵挡了镜子进一步靠近。她艰难地转动脖子,眼珠在眶里快速转动,上方乃至四周堆起的长条棱镜大概七八个,它们并不契合的边沿不断摩擦着,发出难听的嘶鸣,又像结实的钢丝渔网,网中了她这条在劫难逃的鱼。 镜面干净程亮到一尘不染,倒映出一脸惊慌的叶晟和面色严肃的白谭,像是冷漠地俯视着一对弱小蝼蚁。 不同大小的镜子不断聚拢,锋锐轻薄的边沿摩擦着发出抓耳的低鸣,几乎要形成一个镜墙,将两人困死其中。 “白谭,这是怎么回事。” 叶晟揉着僵化的尾指背,恐惧的情绪在胸腔迭生。 “拉好我。” 白谭一把带过叶晟,环住她腰身。 他的动作很快,叶晟眼前一晃,随着惯性被带到对方怀里。 “刚才我在地面上画了反向激活阵,阵法内,我们很安全。阵法已经启动,现在小世界已经完全活跃起来了,很危险。但你的情况不能耽误,这个方式虽然危险,眼下却最合适,适合速战速决。” “完全活跃…”叶晟欲开口,突然间,四面的镜子哗啦作响,成百上千的碎片化成细细尖针如锋利箭矢向两人袭来。 叶晟只觉眼前一黑,被眼皮上冰凉的触感惊了一大跳。 噼里啪啦,数不尽的,全方位攻击的攻势纷纷折败在在澄黄色光芒墙上,碎成粉沫。 叶晟看不见,听得仔细。 忙不迭扒开白谭的手,看一眼四周。 “没事了吗?”身处危险时,叶晟忘了对白谭的排斥,自然而然地贴近他。 白谭也没有因为叶晟的主动靠近生出半分绮念,面色倒比刚才更加深沉。 “叶晟,给你这个,你贴在平安锁上。” 白谭从口袋拿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圆珠子,叶晟接过来。 “这个珠子可以固魂,保你一段时间里魂魄不散不离体。至于你腿上的图案,那是延缓鬼化的阵法。” “鬼化是什么?” 白谭垂眸定定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看得叶晟直发毛。 “你够倒霉,鬼衍生出特殊空间本就少见,你是第一个我见过,这么短时间被连续卷入两次的。” “谁愿意。”叶晟扯动嘴角,捏着珠子凑近平安锁,一挨着,珠子就自动变软贴在上面了,跟口香糖似的。 “鬼化就是,被强大的鬼侵蚀,逐步人魂俱灭,或者随鬼的心情随机产生不可预估可怕后果的情况。鬼化的具体影响取决于鬼的能力。” “很明显,你是后者。你身体硬化,可能要变成石头了。” “不过在这种特殊空间,最后更大概率变成镜子。” 听着白谭的分析,叶晟吓得心口一颤一颤。 “我知道了。”她强装镇定。 “那,白谭,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白谭突然皱眉,别开脸警惕打探四周暂时安静下来的镜子们。 “我在观察。” “对了,白谭。我在进这个世界之前,被困在水里,周围很黑,我射了几颗珠子也没用,差点被淹死,最后……应该是我的平安锁救了我。醒来就出现在这儿。” “水?”白谭微微一愣,很快,视线又移到了叶晟的脖子银白色平安锁上。 “看来不止一个鬼,此外…” 他试着伸手摸一下平安锁,想到什么似的随即顿住,对叶晟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你的‘灵’不简单。” 说完他就掏口袋,拿出一根毛笔,没等叶晟发问就上手在左手写画。 毛笔头沾着红朱砂的碎屑,叶晟观察着,看白谭具体画的什么。 叶晟瞅着,好半天才认出来,那大概是一道符。 正欲细看,白谭猛地动身往前走两步,对着阵法发出的红黄光,掌心一贴。 下一秒,叶晟被突然炸开的强光吓到了,忙抬手臂避光。 好在没发生危险,光线没那么刺眼后,叶晟这才手。 白谭一个举动似乎加强了阵法,阵法边沿竖起的光墙越发厚实鲜艳,原本的红色淡去许多,叶晟被散发着金光的阵法包围,心情微妙的奇特。 “白谭,你刚才做了什么?” “加固了一下阵法。” 叶晟表情惊奇,白谭对她无奈笑了下。 “这是我第二次卷入都市传闻事件。所以,我得画点时间想下,接下来怎么做。加固阵法不是万全之计,目前只能这样。” 叶晟看着白谭,好不容易起来一点的好心情跌下去。 白谭意思是,这种情况,他不熟。 行吧。 虽说在白谭家时,他说过,要保护她,但他从没许诺过一定怎么怎么样,甚至在第一次提出交易时,他也直说了他也会有危险,叶晟较真不了。 心情还是无法自抑地有点糟糕起来,所以她可能还是会死呗。 心下火烧火燎,面色却愈发平静,她盯着白谭的一举一动,随时留意着四周镜群的攻击。 她努力着,试图从白谭严肃的面上看出更多生的希望,这种命运完全交付给未知的体验让她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叮”一声,有碎片掉在脚边,发出清脆一声。 叶晟往后退一步,连忙拉住白谭。 “白谭,那…” “是镜子。” 白谭的声音空前冷,叶晟发现他不知不觉间锁住了眉头。白谭看着地面上的镜子全身绷紧,如临大敌。 “阵法好像坚持不了多…” 话没说完,镜子通人性似的发起一次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势。 叶晟只觉眼前一暗,白谭按着她的脑袋,将她完全护在怀中。 白谭清冷如松木的干净气息萦绕在鼻尖,他的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她被压在白谭坚挺的胸膛,另只手环住她的腰。 叶晟感到一种很快的情绪在心脏里滋生,死亡的恐惧被搁置,意外的心情和莫名的悸动冲缓了紧张。 可是很快,密密麻麻的砰砰砰声让她再度被恐惧吞没。 这一次的攻击太密集太久了,幻听似的,她竟然听到了头顶传出的一声闷哼。 下一秒,尖锐之物划开皮肤刺进骨肉发出沉闷声,叶晟哆嗦着牙,恐惧瞬间攀上巅峰。 -- 殉情邀请 “嘶。”白谭倒抽一口凉气,他扶着自己的左臂,那里插着一根约有三公分长的细尖片,伤口渗出的鲜血洇湿了衣服,本就重色的衣服颜色又暗了几分。 叶晟蹲在白谭面前,拧着眉头,咬着下唇,表情十分纠结。 双手微动,她想问白谭要不要帮他一把,白谭略显狼狈地颓坐在阵法上,后背插了好几块碎片,大小不一却都又细又长,尖头泛着危险的冷光。 白谭垂眸时瞥到叶晟细微的动作,羽睫微微一颤,便抬头对叶晟道:“别靠近我。” 看到叶晟微微一愣,他耐心解释:“这不是普通的镜子碎片,我自己来吧。” 叶晟手掌虚虚握拳,半天松开,又徐徐叹了一口气。 她左脚踏前一步,凑近白谭坐下。 双腿抻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鞋头,叶晟为此刻难得安宁心绪纷杂,因死亡迫近带来的猛烈冲击的心情在安静下来后变得有些微妙。 白谭一开始只是抱着她,然后把她扑在地上,现在看来那不算冒犯,因为白谭为她挡下全部本该扎在她身上的攻击。 白谭尽全力保护她,他受伤了。 扭头悄悄看一眼因为疼痛面色眉毛微微狰狞的白谭,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不是那么不顺眼。 他是个不怕疼的怪物,徒手拔下了后背的碎片。 过于粗暴的草率,让两双白皙清瘦的手上划出几道深深浅浅的润红伤口。 细小的伤口在白皙的肌肤表面非但不显得丑陋,反倒有种残虐精致的美。 “白谭,你有麻烦了。” “我知道。”叶晟的突然开口让白谭微微一愣,眼下的处境不能再糟,故而叶晟语气里的复杂也没能体会出来。 “我是说…,你可能要像我一样会石化了。” “不会。”白谭斩钉截铁。 “啊?” “我的身体现在不是人。”白谭抬头对着叶晟无奈地笑笑,摇着头叹气。 “噢。”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点关心消失的一干二净,怎么说,看来就是她死透,白谭也不一定有大事。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人魂离体还活得这么好,除了看着比旁人略阴沉些,也没太大区别。 阴沉也是因为这人太白了,没有气色的苍白皮肤和红艳的唇让他看着就很不阳光。 发质倒是不错,头发乌黑密亮,发尾没有一根分叉,右耳垂原型耳钉做工精致。叶晟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白谭,最亲密的两人水乳交融时,前半段她意识昏沉后半截只顾着生气了。 耳钉上的图案是由密密麻麻的小符号组成,猛地看上去像是拿个刀子乱戳的,仔细看会发现像是某种未知文字,有点眼熟。 叶晟捏着脖子上的平安锁举到面前若有所思,这之中是否有种关联? 如果有的话,白谭为什么没给她说? 他的耳环也是一种非同寻常的物品吧,是关着灵吗,还是护身品之类的。 几次接触下来,白谭总是捣鼓各种小东西,有这样的猜测也实属正常。 还没等叶晟再靠近一点点,白谭突然神色大变。 他站起身,拖住左肩迅速走到阵法边。 白谭摸出一把手工刀对着左手狠狠一刀,鲜血如瀑涌出。 他面不改色地蹲下,右手握着左手腕在地上画着什么。 脸上没有半分失血过多带来的痛苦,他的右手操纵着左手缓慢又坚定地画着 画完转身又径直走到对面的边缘,白谭走过的地方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但他毫不在意,平静地好像在散步。 画完六个地方也才过了几分钟,显然,白谭在用自己的血加固阵法,在他重新坐到叶晟旁边,两人如身置黄金茧中,阵法的金光浓的似乎能化成实物。 叶晟呆呆地看着他,满厢话想问,但看着白谭明显变差的面色,还是选择了生硬的关心。 “白谭,你没事吧?” “不太好。” 白谭右手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道:“搞不好今天…” 看到到叶晟的惊慌的神情立马改口,歪着头对她笑了一下。 “叶晟,我手疼。” “白谭,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听错了。” “你说什么搞不好今天…,你别告诉我今天要死在这儿吧。” 叶晟激动的声音打颤,瞳孔因为惊惧猛地缩小,嘴唇发白,瑟瑟翕动。黑色死亡的阴影瞬间漫上全身,好像被死神的镰刀圈住脖子,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可是白谭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忍不住似的,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惧下是冰冷的恨意,叶晟是恨不得立马动手给他一拳。 转眼又瞥到对方汩汩冒血的左肩,终是压住强烈的情绪逼迫自己镇静下来。 “你心疼我。”白谭一有空就盯着叶晟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拳头和卸下来的动作,忍不住勾起漂亮的唇角,黑漆漆的眸子里似乎带了点得意和隐秘的怪异欢愉。 “白谭,这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叶晟的声音冷又沉,压抑的语气里控诉和指责半分不少。 白谭听完却只是懒洋洋地摸了摸脸侧一缕发丝,对着叶晟继续微笑,然后起身主动贴近不安的叶晟。当肩挨着肩,衣服摩擦在一起发出细小的声音后,两人之间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旖旎氛围。 “叶晟,让我们一起赴死吧。”白谭的尾调里带了点轻快雀跃。 “你疯了!” 叶晟猛地站起身,恨不得立马给他一脚。 可是白谭却毫不在乎似的,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他的眼里没有对死亡的害怕,反倒眉眼弯弯,眼神温暖得不可思议,他眼里滋生的温柔情愫如此熟悉,让叶晟心头猛地一震。 他在真诚地邀请她,好像在说,我们一起赏花吧。 乱七八糟的联想让叶晟升起古怪的情绪,她发现一件诡异的事。 一旦沉下心感受着体内最深处的想法,就有可怕的仿佛来自地狱声音在她耳边低喃,渗出看不到的罗网麻痹她着,诱惑她赶紧答应。 太,太奇怪了。 到这会儿,叶晟反倒不能急着发火了,当务之急得先弄清楚,这股奇怪的冲动从何而生。 她了解自己,记忆中自己从未追求过死亡。 可是…… 当她看着对他微笑的白谭,回忆起在白谭刚出现时那即将掉下的镜子瞬间产生的诡吊想法。 她想死。 是的。 一切都是真的。她幻想过死亡。 仿佛死亡是什么绝世珍宝,让她趋之若鹜,有瞬间的发疯渴望着体验它。 五指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心跳声太大了,好像要随时蹦出来似的。正在卖力跳动的器官产生一种奇怪的情绪,并不复杂晦涩,只是单纯到极致的激奋猛烈,好像磕了大量致幻药。 “叶晟,我们一起死吧。” 白谭又开口了。 如糕点状的砒霜块裹上厚重的甜口蜂蜜奶油,浓稠的蜜意下是色香味俱全的甘美。 叶晟不受控制似的,陡然伸出双手,缓慢地坚定地往着白谭的脖子方向接近。 漂亮的肌理下是浅青色的血管,白谭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向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柔,鼓舞喜悦的光芒涌动。 在粘稠的可以抽丝的热胀氛围中,对死亡的渴望蛊惑了叶晟战胜了所剩不多的理智。 她笑了,一贯冷漠的双眼微微眯起,如春风拂面好不温和,连带着嘴角的弧度也是轻柔的,唯独压在冰冷肌肤上的散发热意的双手不断朝肉里掐,往死里拼劲。 -- 半成品玩偶 “白谭,你发什么疯。” 叶晟掐脖子掐一半陡然转去打他的脸,打着还要骂他。响亮的耳光跟失控的枝条似的啪啪甩出,白谭短暂错愣后僵住,脸颊被抽的钝钝麻痛。 面前的人咬牙切齿,双目努睁,宣泄奔放的怒火慑住他的全部视线。她怎么这么气,好像刚才被掐的人是她似的。 “叶,叶晟,冷静。”白谭回过神,连忙躲闪,不过叶晟一手拉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跟教训小学生似的,一点不留情,打的他猝不及防,面子碎得一塌糊涂。 直到白谭实在忍无可忍,试图伸手制止她时,叶晟停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在半空甩了甩,像是弹走灰尘也可能是单纯打多了,手疼。 “清醒点没?” 叶晟居高临下地望着还有点困惑地看着她的人,语气很淡,白谭但凡再说一句昏话,她就继续抽他耳光。 白谭边揉着自己的脸,边叹气。 “怎么这么大火气。” “你还说。”叶晟被他的话无语到顿了一下,咬着牙根嘶嘶怪气道:“先不提你说要保护我这件事。” “你没忘吧,我可是花半个灵魂为代价让你帮我解决这次麻烦。” “你看你。”叶晟瞧起一根食指,指尖气势汹汹,直指还一脸懵的当事人脸。 “没想着怎么保护我,还对我发出死亡邀请,没病吧?” “‘让我们一起赴死吧’,你以为你很有情调,做诗人啊?鬼才要跟你这样的人一块死…,呸呸呸,我才不想死。你想死也得先给我弄出去,之后想怎么死可跟我没关系了。” 叶晟一连串的输出好像晴天霹雳和燃爆的炮竹轰得白谭脑袋嗡嗡作响,他眨巴眼睛,白皙的面上斑驳错乱的掌印让他看起来有点无辜。 “我…” “我什么我,快想办法怎么离开这儿。” 白谭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他低着头思索着什么,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场,低沉忧郁,这一认知让叶晟心里一咯噔,心跳险些失控。 他是在困扰吧? 不会是…没办法吧? “叶晟,这个时候了,我直说吧。”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是延缓阵法被攻破的时间,一旦处于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就会困于绝对的被动。” “你的意思是…?” “要么继续耗,要么硬碰硬。” 此话一出,叶晟顿觉头皮发麻,海浪般的悚然起起伏伏推搡着她,有种天灵盖都要被敲碎的冲击。 “本来以为我是不会被鬼化的,但是现在……” 白谭慢慢站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臂,眉毛拧在一起。 “整条手臂已经没知觉了。” “什么?” “后背的僵硬感也越来越明显,……很不妙,就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我会比你还要快一步彻底鬼化成功。” “白谭,你…,那你也拿那个红针,在手臂上刻那个法阵啊。” “不行。”白谭摇头。 “为什么?” 白谭惨然一笑,像瞬间易碎的琉璃,似水中泡散了的稻草人好像随时要沉下去被带走似的,整个人脱离了人气。 “我现在的‘身体’是消耗品,被鬼化掉的部分基本就废了,怎么做没用的,我之前就实验过,那就只能换个身体,这次出来的赶时间,我只能带一个半成品‘备用品’” 看着叶晟一脸懵,他干脆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捏成一团的白色物品,然后递给叶晟。 叶晟惊讶地接过,搓了几下,白色的东西在掌心里像棉花一样展开,是一个头部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布娃娃,捏起来软软的,四肢很短,整体大小很迷你,眼睛就是两个小黑点,一条直线的嘴巴极红,甚至有点奇特的艳丽诡异,让本还算可爱地小东西透出一点阴森,似乎里面关着什么怪物,芝麻粒大小的黑点点眼睛都看着不舒服了,跟活物似的。 “这就是‘备用品’,里面有我的魂息,因为是半成品,一些地方也不完善。叶晟,你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吗?” 白谭伸手要拿,叶晟连忙还给他。 “它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果然半成品还是不够完美。”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还是不能轻易换身体,排异就不说了,整个过程也要花很长时间。如果我现在换了的话,可能会错过一个最好的时机。” “什么时机?” “外面的鬼镜没办法一直处于攻击状态,每次攻击后会缓冲,刚才那一次攻势特别久,所以眼下是最合适,反击时刻。” “那…”听着白谭的话叶晟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他说的很有道理,从镜子第一次攻击到下一次都是有缓冲的,最开始的这个世界攻击性不强,是在她出手几次后发动攻势,而当白谭出现后画的法阵更是直接激活了这个世界,直接强行进入世界攻击全开状态。 更强的攻势有着更长的冷却时间,好像打游戏一样。 叶晟回想了进入鬼镜世界后的每次攻击间隔,第一次到第二次之间差了不到十分钟。 阵法启动后针对他俩发出的第一次攻击算为第三次的话和第二次之间差了不到十几分钟。 当然,叶晟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只能估算大概数,她的手机也因为水中浸泡彻底失灵,虽然白谭及时闯进这个世界,可他来的时机也不对,最终估算时间的事只好由她来。 可是在推算最后一次时间时叶晟吓了一大跳,她记得很清楚,白谭刚加固完封印就被外面的镜子强行攻破了。 和上次的攻击相差时间是最短的。 难免太奇怪了吧? 叶晟眉头拧紧,努力思索着,突然想起,白谭画了激活阵,所以第三次攻击起就是小世界的全盛无压制状态。 那么也就是说,并不意味着一次攻击越强,下次攻击出现的时间越晚,搞不好的话…可能是相反的? 因为这是都市传闻,鬼镜世界,它可以讲常理也完全可以是诡异不定的,目前要突破的关键点在于心理上能否接冒险地赌一把速攻。 自己能想到这些,作为经验更丰富的白谭也会考虑到这层吧? 最好的时机可能是最坏的时刻,因为赶时间,怎么想 ,怎么选择都有可能走向无数个未知岔路,所以… 叶晟走到白谭面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大概概括了一下自己的观察,白谭听罢只是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最佳’反击时刻。”叶晟沉声道。 “好。”白谭声音轻浅。 “叶晟 ,你会害怕吗?等下我会撤掉阵法,直接进攻,没关系吧?” 叶晟拳头握的死紧,小步贴近白谭,瓮声瓮气道:“你好烦,快做吧,我又没办法…” “所以只能靠我咯?”白谭突然笑嘻嘻地明知故问。 叶晟瞪他一眼,明明不带一丝情调,白谭却好像被诱惑到似的 ,浓黑的眸子眼底暗光流过,他慢慢开口,声线带了一点沙哑。 “这种感觉还不错。” 语闭,白谭拿出毛笔,面上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毛笔停在半空,他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警惕状态,成败在此一举。 不是一线生机,就是。 死亡。 --------- --------- (误解向) 白谭,一枚心灵手巧的手工艺人 叶晟,偶尔吐槽爆棚的间歇性好脾气,真*人菜脾气大 但是叶晟发火好有意思啊,打你就打你,先打再找理由(开玩笑的,哈哈哈) 但是不好说有没有故意迁怒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 取魂 笔尖在空中流畅划过,几次笔画过后,一道泛着异红的黄色符箓浮现在光壁上。 叶晟怔怔地看着,倒是与那会儿白谭在地上画的相似,又跟婆婆给自己留下的符纹不同。 “这是‘解’符,叶晟,你想的话现在可以记下来。” 叶晟再看时,发现符正中间下方确实有一个字类似于“解”,因过于潦草,一开始也就没认出来。 阵法的光渐渐淡下来,镜子之间彼此窣窣摩擦的唧唧声传入耳内。 叶晟下意识拽住白谭的胳膊,白谭神色定定,举起毛笔画出更大的弧度。 “咻咻咻” 在空中的符文猛地一亮,又化作万千碎片四散飞射出去。 镜子里起了黑雾,镜子四角溢出黑色的水汽沿着边沿不断往下滴落,只听噗噗几声,像是什么东西挨了重击,叶晟连忙回头看,飞溅的金黄色的光点砸到镜面上,镜子竟从中间裂了,叶晟忙将好消息告诉白谭,白谭没回头看一眼,面色反倒沉重起来。 下一秒,几声噗噗声频繁响起,四周突然起雾了,叶晟正慌张着,又被白谭拥入怀中。 脑袋埋入白谭的胸口,在一片黑暗中她感受到白谭自己后背用手指画着什么,正待她细细感受之时,白谭又猛地将她推开。 一睁眼,最先看到的是更近一步贴合两人的镜子,不到半米的距离,四面八方围满了镜子,叶晟在弥漫着黑雾的镜子里看到一脸惊恐的自己,眼球不知所向,空洞的眼眶里不断流出乌黑的液体,脸上和展露的双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像是极锋利之物所割,而她身边的白谭,已经是一副没有脑袋的空壳了。 强烈的视觉刺激让叶晟险些叫出声来,她连忙去看白谭。 方才拿着毛笔的右手此刻鲜血如注,毛笔从他掌心穿过,又从中间截断。 叶晟赶忙捧起他的右手,满脸担心地问他:“白谭,你有没有怎么样?” “不太好。” 白谭下意识想抬右手,却眉头一紧,痛得嘴唇微颤。 “叶晟,情况似乎有点变化了。” “你别吓我。”叶晟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个小世界不止一种鬼物,镜子里突然生出的黑雾很邪门,或许和你一开始遇到的水有关。” 白谭慢慢说着,声音有些疲惫。 “那,那现在怎么办?” “叶晟,你想活下去吗?” “想。” 明知故问的答复让白谭眼神一敛,他似乎想到什么,想要笑,表情却很难看。 “就在这里进行灵魂交易吧。” “不是,什么?!” 叶晟愣住,当务之急不是赶紧逃出去吗? “我的灵笔断了,这个笔本来就是由各种邪物炼成,加上我的的一丝真魂,极阴中透丝暗阳,是我最好用也最厉害的武器。刚才为了躲掉那波攻势,我把笔插入骨肉激活那缕真魂,真魂耗掉了,邪物化的鬼力也在刚刚耗空了。现在这个笔已经没用了。” “所以…你意思是什么?要用我的魂魄做什么?” “炼魂,修复武器。” “白谭,你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 “好,那你炼吧。”叶晟面色只是微微一僵,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反倒让白谭大吃一惊。 “你不是很排斥这件事吗?” “命都要没了,再排斥还有什么意义。反正我活下来,还要交给你半个魂魄,早交晚交都一样,只要能活下去,付出再大代价都行。” “好。”白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 这一眼却让叶晟毛骨悚然,很诡异的眼神,像是压抑许久的黑暗总算得以冒头带着一种癫狂的喜悦,当然更多正面上的情绪很贴近于欣赏,欣赏她的果断? 白谭让叶晟帮她拔掉右手的笔,叶晟艰难地抽出,黏糊糊地血滋了她一手,虽然瘆人但还是忍住了,然后叶晟看着白谭手指弯曲点着掌心艰难地画好一个诡异的图案。 下一秒,白谭对她冷声道。 “扔掉平安锁。” “什么,这是我婆婆…” “别废话。”叶晟被白谭眼里浓烈的戾气吓了一大跳,又看着他抬起的右手,掌心被鲜血染成血红色,中间是诡异的图案,最中间被笔穿过伤口很深,有一点粉白色的肉翻出来,看着就肉疼。 最终还是听了白谭的话,配合他把平安锁扔到地上。 白谭的手抬起慢慢凑近她,叶晟猛地颤抖起来,打着哆嗦闭上眼睛,却突然感觉胸腔一轻,身体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要取魂了。”白谭的声音低沉冷漠,甚至阴恻恻的仿佛来自阴曹地府一般只让人手脚发凉。 这让她想到他们的初见,白谭给人的感觉很怪异,令人不安。 而此刻这种不安无限放大,叶晟不敢睁开眼睛,反而更敏锐详尽地感受着这种恐惧。 有什么东西摸到了体内的最深处,反胃和一种密密麻麻的仿佛蚂蚁爬过全身的战栗感,冷冷的手指摸到了自己的魂魄,直触灵魂的触感让她浑身发抖,意识割裂和比肉体痛苦更一言难尽的不适沿着身体的每寸肌肤从内到外包裹住了她。 她感受到白谭在用力了,似乎要将心脏活生生拽出来的冰冷的剧痛让她浑身一震,生理眼泪先于理智从眼眶出溢出,热乎乎地液体让灵魂逐渐被抽离的苦楚显得更加漫长。 她突然听到白谭笑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面色苍白的白谭直勾勾地盯着她,而那只可以摸到人魂魄的手却突然撤回去。 “怎么停了。”叶晟毛手毛脚地擦掉眼泪,一边问道。 “能看到叶大小姐哭的那么可怜,这辈子值了。” “你神经病吧?”愤怒抢夺理智先一步支配身体,当她反应过来后,巴掌已经落到白谭的脸上了。 白谭对这一巴掌无动于衷,反倒深深地看着她,温情的眼神看得叶晟方才还在地狱行走的心情猛然拉回人间,有点怪怪的。 “叶晟,其实在卷入这次鬼镜小世界之前,我想过,要不要直接告诉你,不用你给我魂魄了,我保护你是我自愿的。但是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所以我就不想说。” 叶晟哽住,一股闷气在心底打转。 “刚才,我就是吓吓你。” “那你摸那么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人的魂魄敏感度高于肉体10倍以上,所以你很不舒服。” “那你还…” “因为想摸一下你的魂魄怎么样,确实…很独特。”白谭笑了,舌尖舔过一点唇角,餍足的神情看得叶晟头皮发麻,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才蹦出一句:“变态。” 变态怎么够形容他呢,每当觉得白谭是个正常人的时候,他就让人大跌眼镜。 “好了,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接下来要干正事了。” 白谭眼神陡然一变,还在嘀嗒嘀嗒流血的右手缓缓伸向自己的胸口,在手指差点碰到胸口前特地交代了叶晟几句。 “叶晟,我会让你活下来的,无论用什么方式。” 叶晟听得眼睛里流光微动,心口蔓出一点莫名的情绪。 此刻白谭看她的一眼像极了电影剧里告别时的状态,好像一个即将赴死却又挂念亲人的战士,难得的,叶晟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你不肯陪我殉情还是有点可惜。” 白谭对她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红色的手完全没入了胸膛。 -- 守护灵(新角色出场) 能够索魂的手一经入体,白谭额角冷汗直冒,他似是极痛苦,虽呼吸都没乱上一分,嘴唇上的血色却肉眼可见的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叶晟睁着眼睛,捏着手紧张地站在一旁候着。白谭手腕绷地笔直,他正艰难地把什么东西往外掏,似有千钧之重,纵使大汗淋淋,体外的手背还没抽出三分之一。 突然,白谭面色骤灰,生生喷出一大口血,鲜红的血洇湿了胸口衣领,些许飙到前面,深邃的赫红色掉在灰白地面上,格外扎眼显目。 “白谭,你没事吧?” “别过来。”白谭哑着嗓子警告叶晟,现在的他不宜靠近。终于,在他因疼痛整个上半身战栗个不停时,他总算掏出来了。 一小团蓝色的火焰在他右手一闪一闪地跳动着,清澈的颜色仿佛来自大海深处的剔透水母。 白谭对着叶晟淡淡一笑,眉眼透着柔情:“叶晟,你想摸摸看吗?” “不。”叶晟张了张嘴巴,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好”被死死压在唇下。 现在绝不是娱乐的时候,纵然她再想也只会拒绝。 白谭叹一口气,捏着火焰放入口袋,又从口袋拿出断截的笔狠狠攥住,一鼓作气狠狠捅向胸口。 手掌和笔全部融入体内,他的脸痛苦到有片刻空白,嘴角流出越来越多鲜血,整个人好似一条枯败灰寂的树枝,一阵风就能吹断根。 叶晟目不转睛地盯着,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白谭要死了。取魂太可怕了,简直是遭遇一场酷刑。 “咳咳咳咳。”白谭猛地跪了下来,整个后背弓起,痛苦地呼吸乱颤,而那支笔已经被他完全放入体内。 为了赶时间,直接用最粗暴的方式炼魂,让这只特制的笔直接去吸他的魂,他如深陷深沉泥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刮心刺骨的痛。 叶晟走到白谭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白谭?” “咳咳。”回应她的只有几声重咳,和地上越来越多的鲜血。白谭好似一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每一次咳嗽都让他浑身剧颤,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叶晟皱了眉,一只手抬起,纠结着是否要帮他顺顺气。 突然余光一撇,白谭已经重新握好那只笔在地上画了起来,断了一截的毛笔从他体内出来后已经变得完整无缺,甚至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加漂亮,周身散发着冷光和锐利的气势。 比起崭新的笔,白谭就要惨多了,仿佛古代被判下死刑的囚徒,匍匐在地面上,不断发抖的右手握着毛笔在地上画阵。 他画的很慢,手在抖,却尽力让每一笔都稳稳落在该停留的地方。 等了几分钟,叶晟看出来他画了一个大圈,最外一层是密密麻麻的64个八卦图,紧挨着的一层画了64个形态各异的符箓,而正中间……,叶晟简直要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是一个堪比电脑打印的标准精密阵法,极度繁美,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不沾一物的毛笔尖落笔后,每一画都散发着温和铂金光,这让叶晟更清楚地看到了白谭究竟吐了多少血,几乎覆盖了白谭画下的圈内大半范围。 金色的光线此起彼伏,越来越亮,越发衬得白谭呕出的鲜血似某种奇妙的图腾,有种怪艳的美。 最后一笔结束,白谭掏出小刀后用牙齿咬住刀柄,在右手每个指头上戳出小口子。然后吐掉小刀,掌心印在阵法上,五指并拢于正中间,徐徐画出一个异常潦草的字。 这次叶晟总算看清楚看明白了,是诛杀的“诛”字。 大功告成的白谭长呼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恍若行尸走肉一样走近叶晟,而叶晟只顾惊讶地望着他。 原来白谭也会露出这种半死不活的表情,整个人很疲惫,皮肤青白,嘴角的血红的诡异瘆人,比起旁边的镜子也有种不遑多让的瘆人。 他抬眼看到叶晟后还朝她安抚笑了一下,然后抬手,将她揽入怀。 叶晟鼻尖扑满白谭身上散发出来的的血腥味,浓稠到近乎刺鼻。耳边传来阵阵爆裂声,阵法已生效,射出的万刃金光几乎要将人双目闪瞎,片刻间就攻破了所有镜子, 一阵轰隆过后,周边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 “白谭!” 叶晟看到白谭脱力跌倒在地,嗓子里爆出一声惊呼,她连忙凑到跟前跪下,抱着他的脑袋,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白谭,你醒醒!” 静静躺在她怀里的白谭气若游丝,要不是尚有呼吸在,叶晟以为他必死无疑了。 静不可闻的四周温度陡然冷了下来,阴寒的虚渺冷流沿着她的手背和颤抖的睫毛攀爬,在她做出任何反应前,浓的化不开的黑雾覆盖了她。 熟悉的窒息感让叶晟撒开抱住白谭的手,四肢逐渐冰冷,仿佛溺水的绝望体验再度出现。 怎么会? “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的细小破裂声传来,叶晟四神无主的意识略一紧,紧接着更加浓郁的绝望吞没了心脏。 是她的平安锁。 碎了。 再也无法收住的泪花从眼角炸开,热泪濡湿整个下巴,叶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要死了,可连婆婆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都没保护好。 她好难受。 叶晟勾下头颅,一贯坚定的眸子失去光彩,牙齿挤在一起也在不断哆嗦。抱紧的双臂冷刺骨,心如烟灰滚入坟墓。 她仿佛一条溺水的鱼,不断下沉。 下沉。 到头来,总要死。 那她一开始又挣扎什么呢? 意识一点点模糊,叶晟陷入混沌。 突然,本该命绝的叶晟出现了异变。 她的胸口浮现一滴细小的白点,很快扩大,变成一片愈闪愈炽明的白光,奶白色的颜色干净和煦,尚无意识的叶晟都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痛苦的表情舒缓了几分。 白光以极快速度开始向四周蔓延,不一会儿,就将叶晟整个人笼罩在里面。白光外黑雾燎绕,却不能入侵白光内里一丝一毫。 白光犹如巨大的椭形贝壳,它柔软地托着昏睡中的叶晟,叶晟在里头似幼儿般缩紧自己的四肢侧身睡着,面上的痛苦之意逐渐抚平。 一只漂亮纤瘦的手环住她的腰身,另只手从她膝弯穿过,皮肤润泽的泛着珍珠般光辉,有着如素雪般纯洁到一尘不染的美丽男子自白光中浮现,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叶晟。 五官完美排列的仿佛女娲呕心沥血心之作,脸型流畅到每丝弧度都协调标致。 漂亮男子轻轻低下脑袋,白皙的脖子上浅蓝色花纹若隐若现,他对着叶晟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 轻柔地仿佛露水滴入大地,却又滋润一片方土。 他怀中的人睫毛微微颤抖。 “叶晟,我们终于见面了。” 男子嘴角笑意浮出,明媚似银月洒在海面上,盈盈一显,美得不可方物。 -- 确认身份 抱着女子的高挑男子自空中缓缓降下,因身处光圈中,将四周无处不在的黑暗照亮几分。 当他干净程亮的鞋底落在地面时,温柔空灵的眸子看向地面上一摊血肉模糊的身躯。 白谭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从头到脚大半个身子都被黑雾覆盖,黑雾似黑夜中诡谲的火焰,他尚有一半身子完整,另一部分已经逐渐显出白骨嶙峋。 睫羽轻点,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神将此景尽收眼底,视线落在怀中女子时却变得缱绻温柔。 怀中人面上痛苦之色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似是陷入深梦,表情恬静安详。 她的长发和身上衣服被水浸泡过,他不觉得脏,可是当眼神飘到到衣服上的斑斑血迹时,男子眉头轻拧,叶晟身上的血不是她的,她身上残留的陌生异性气味儿让他抵触。再去看地上那摊人时,男子眼中杀戮的冷光一闪而过。 按下心头升起的黑色情绪,男子秀美的手轻轻摸上叶晟的脸颊轻声呢喃着。 “叶晟,叶晟。” 世间最温柔之物都难以比拟他声线里的轻柔,怜爱,尊崇,和几乎有点不明晰的暗哑粘稠渴望揉在舌尖发出的每个音节上。 “谁…” 叶晟胸口猛地一个起伏,用力后仰的脖子绷直,面上痛苦神色复又出现。 男子忙不迭蹲下,将女子轻轻放在地上,一只手挽着她的后脖,另只手轻轻拍打她的胸口,嘴里喃喃,似哄幼儿般耐心,低声细语,一点一点舒缓叶晟的不适。 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张陌生精致的脸尽在咫尺,清新俊雅,神圣美好,叶晟吓得连忙抬手推开男子,狼狈滚到一边后又磕到脑袋发出一声痛呼。 “你你你谁啊!” “我死了吗,这里是地狱吗,怎么四周黑漆漆的?” 叶晟同手同脚往后爬,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完全陌生的情况让她心神不宁。 当余光撇到半是黑雾燎绕白骨半是暗淡肉身的白谭后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啊啊啊!” “白谭死了!完了完了完了……”叶晟连忙摸自己的口袋,所有的珠子已经碎成渣,又去摸脖子,空空如也,她的不安瞬间达到巅峰。 “平安锁…” 心一痛,眼泪唰地齐齐流下。 男子仍站在原地,曼丽的脸上纤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醒来后就不断抓狂已有几分疯癫之态的女子,手掌成拳抵在嘴边发出一声轻笑。 叶晟的哭泣因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突然想起,自己醒来后就是在这个男子怀里,他是谁? 是鬼吗? “叶晟,你真有趣。”高挑的男子不急不慢地走近她,然后蹲下,拍了拍她的脑袋,对她善意的笑,两眼弯成两道柔美月芽,“你对我就没一点印象吗?” “我不认识你。”叶晟试着远离他,却发现这男的手劲不小,只好憋屈地保持着姿势和他对话。 是敌是友,都不能轻举妄动。 “你忘了?” “你19岁那年,可是我亲手杀了那个伤害你的男人。” “你是说我肚子被捅那次?”叶晟眼睛微微瞪大,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男子放下搭在叶晟头顶的手,身子微微前倾。 她好可爱,就算只是困惑的样子都想让人……亲她一口。 “是,那时我刚杀完那个男人,一扭头,你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痛地缩成一小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恨恨地盯着我的方向” “那时,我就在想……”男子回想起往事,似乎这是一段不错的回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我没见过你。” 面前男子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摇头笑了一声。 “没错,那时你还不能看到我。但我知道你一定很痛,你充满恨意地看着那个伤害你的畜牲,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想,但凡你有一丝站起来的力气,你就会亲自动手,杀了他。” “停停停。”叶晟越听头越大,她抬手抵在两人之间,无形间阻止男子悄悄凑近地动作。 “我当时都神志不清了,你一直在强调我的眼神,我合理怀疑你现在是在诓我。” “噗” 男子又笑了。 “当时平安锁在你手里,对吧?” “没错…” “叶晟,我就是你的守护灵哦。” 男子猛地贴近,热乎乎的气息拂过叶晟的耳畔。 叶晟猛地僵住,心头狂跳,反应过来连忙推开男子。 “你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 男子被她猛地推开,差点跌坐在地上,他也不生气,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叶晟。 “我喜欢你啊。” “可我都不认识你!”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窘的,叶晟耳尖红了一片,本来以为要死透了,结果一睁眼就遇到这样的怪胎,整的她浑身都不自在了。 “你认识我的。” 男子突然抬手,将叶晟贴脸的一根发丝捋到耳后,无比亲近自然的举动让却让叶晟浑身僵硬,她面色半青半红,虽然不是完全没谈过恋爱的笨蛋,但眼前男子动作还是太超纲了。 但是在两人言语对话间,她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的猜测了,搞不好这人就是……,不过她需要一个肯定的结果。 因着心里所想,比起排斥陌生人没由来的亲昵,她更迫切想知道一个确切的回复。 “我在你五岁的时候就在保护你了。” 一只手又拍在了叶晟毛绒绒的头顶,面前的男人自然大方开口,好像邻家哥哥问候小妹妹,笨拙间带着下意识的亲近。 “你…” “这一次是彻底脱离‘平安锁’的束缚了,以后就可以以人形陪在你身边了。” 叶晟猛地起身扑入男子怀里,男子精致的面上错愕神情一闪而过,很快了然,双臂抬起自然拥住叶晟。 漂亮的手指轻轻地拍打叶晟发抖的身体,他耐心安慰道。 “叶晟,我听到你哭了。” “是害怕平安锁没了,很难过吧?” 男子低头,贴着叶晟的耳朵说话,语气柔和坚定。 “我不会消失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柔软地仿佛棉花一样的语气,引来叶晟更大声的呜咽,他的胸膛很快就被蹭的湿了一大片,男子只是眼眸半垂,嘴角衔着温和和近乎幸福的惬意笑容。 ———————————————————————————— 小剧场: 白谭:虽然但是,我还在地上躺着。 叶晟:跟平安锁贴贴(恋物心情) 守护灵:双向爱情(傻笑) -- 救不救他 “所以,白谭他死了吗?” 叶晟指了指地上的人,困惑地问着身边的男子。 男子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随后坚定道:“是的。” “叶晟,怎么了?” 男子看到叶晟脸上类似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心下生出一点执拗隐晦的情绪,她很在意他吗? “他为了救我。” “死了。” 叶晟静静蹲下,她看着形容狼狈,只剩半截完整身体的白谭,她想将手放上去,又忌惮那燎绕着白谭身上的无处不在黑雾,手掌悬在半空,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漂亮男子心头莫名的情绪更甚,古怪的话脱口而出:“一副烂尸体,有什么好碰。” 叶晟僵住,缓缓转过脑袋,满脸不可置信。 “你在说什么?” 男子慢慢走到叶晟旁边,对她摇头微笑,语气温婉道:“你听错了,没说什么。” “不过叶晟,你别碰他了,手会脏。你要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吗?我帮你。” 他绝不会开口承认,叶晟只是靠近别的男人一点,仿佛毒蝎蛰心脏的难耐让他有些收不住性子。 不要碰别人,除了他以外的男性接近叶晟都该死。 更何况一个尸体,他怎么舍得让叶晟脏了手呢? “我…”叶晟顿了一下,或许是出于同生共死的体验,她没办法仅仅以单纯的厌恶看待地上的男人了。 男人取魂,画阵,拼尽一切保护她,现在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睡在地上。 说是心疼不至于,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一条赤果果的,尽管不算多善良但有够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明明这个男人嘴贱,自私,光是为他自己活下去,不知道霍霍多少魂魄来续命,绝不是好东西。 俗话说,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 这样的烂人不是更应该遗臭万年的吗? 结果还是死了,连尸体都这么破破烂烂,随便死在街头的乞丐都比他躺在血泊中只剩半截肉身的样子要体面的多。 叶晟想到这儿,突然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男人。 “喂。” 没有人应声。白谭,死的不能再透了。 “叶晟,你别难过。”漂亮男子识时务地从贴上叶晟后背,揽住他的双肩。当他低头想要再劝说些什么时,突然愣住。 叶晟咬住下唇,用一种很厌恶的冰冷眼神看着地上的人,偏偏眼眶微红。 她,是不忍心吗? 稍一想就清晰的猜测,扭曲的嫉妒跟毒蛇一样缠紧男子心脏并一口咬住,毒液渗入其中。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恨不得立马让地上的尸体烟消云散,渣都不剩。 可是,叶晟看着那么难受,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了。 “请您,不要这么难过。” 男子抬起叶晟的脸,擦掉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他清澈的眸子似绵延不绝的海水,倒映着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意的人。 “把他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好。” 男子一挥手,白谭口袋打开,杂七杂八的小物件飞了出来落在男子掌心。 叶晟认真地看着他手心里的每样物品,针,珠子,还有一些小石头,或是她看不懂的小物件。 原来,就算带那么多东西,在绝对强大力量面前还不是要逼得以命相搏。 突然,一小抹熟悉的蓝色引起她的注意。 她伸手去捏。 只剩指甲盖大小蓝色火焰跳动着,叶晟呆呆望着。 她想起了,是白谭给他自己取魂时第一次拿出来的。 当时他还问它要不要摸摸看,她拒绝了。 清澈剔透的蓝色火焰在掌心一闪一闪,不冷不热,轻如空气,但是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火焰很喜欢她,在她掌心里后跳的更活跃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名字吗?我叫安译。” “安译,白谭他的火焰没灭,这里还有他的一丝残魂。” 叶晟有些困惑的开口,突然想起白谭的身份。 他是炼魂师。 白谭目前看来是肉体没了,但是魂魄还在。 在被那个神秘的拿黑伞鬼鸠占鹊巢后,白谭给自己做身体,灵魂寄里面。 以一种近乎跟正常人没两样的方式活着。 那如果只是魂魄不全,但是身体可以用呢? 她从男子掌心拿起一个诡异的布娃娃,是白谭给她说过的半成品备用品。 白谭不是一般人,他之前把目前拥有的身体称为“消耗品”。 消耗品的意思即为,用报废就可以更换了。 只是因为在小世界里赶时间,所以没来的及换躯壳。 现在剩一丝残魂和一个备用品,或许是有一线生机吧? 但是眼前最大的问题,首先她不是炼魂师,关于魂魄这种事,她一窍不通,面前男人给人感觉也不像是炼魂师。 其次,不清楚是否要救白谭。 刚才她是对着白谭生出几分感伤的情绪,不过那更多的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看似深沉实则浅薄感情,就算换个人,她也一样难过。 或许也不是。 叶晟眼神一点点冷静下来,脑中刨根究底地询问自己,很快就得到了更为精准的答案。 她可惜的是,一个可以豁出一切为她去死的人就这样没了。 一次次遭遇诡异事件,自己在有些方面都产生了不知不觉的变化。 从不想欠下人情到感激白谭为她做出牺牲,到现在她会越来越冷静,主动分析判断眼下情况。 白谭说过她是天生招鬼之躯,不仅是这一次,以后也会频繁见鬼。所以无论是借助自身力量,或者依赖外界力量,抛去种种过去种种态度,无所谓的自尊心也好,喜欢讨厌也好,她已经逐步发展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物,抓住一切助她度难关的态度。 在死亡面前,一切东西的价值将毫无意义。 她不是君子,也没必要遵循君子之道。 “安译。” 叶晟对着面前的男人举起手,掌心摊开,一抹蓝色的火焰和一个简陋的玩偶。 “你可以救他的,对吧?这是他的魂和能寄魂的肉身替代品。” 不需要问眼前男人是不是炼魂师,以看似柔软的态度直接向面前的男人提出不容拒绝的诉求。 叶晟掐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理直气壮地问安译。 虽说不了解面前这个男人,但他之前是自己的平安锁,亲口承认是她的守护灵,责任就是守护她。处于这样的关系下,自己提出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应该都会做的吧。 至于能力范围之外,他是否愿意,观察就对了。 安译看着抬头对她微笑的叶晟,他的心情却一点点沉下来。 原来死掉的那家伙是个炼魂师,这么多年来他也没几次能感受外界事物,叶晟这番话看来是对炼魂师有所了解才会这么说,他们关系匪浅? 很不爽。 不爽叶晟那么在意那家伙,不爽的同时还有点烦躁。 因为他撒谎了,白谭确实没死。 肉身毁的差不多了,却还没死掉。果然是跟蟑螂一样恶心命硬的臭虫。 他的叶晟为什么会在意这种东西? 内心对白谭厌恶值不断攀升的男人面色如常接过叶晟掌心里的东西,故作惊讶道:“叶晟,你真厉害。发现的这两样东西刚好可以救他。” “那现在……” “可我不是炼魂师,我只能付出更残酷的代价才救得了他。如果一个不慎,我没了倒也算了。可是…我就保护不了叶晟了。” 叶晟听着他的话,眼睛微眯,仍然微笑着,内心却在打量着,说的不错,却有哪里不对劲。 “叶晟,你很在意他,对吧?那我就救他吧。” 安译观察着叶晟细微的举动,她的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 “如果救他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身体弄出奇怪情况,叶晟不会怪我吧?”安译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着。 “比如,挪魂的时候,他被不同的鬼抢夺身体,身体四分五裂。再比如……,他肉身承受不住,变成粉沫了?”安译食指轻点下巴,若有所思道,他的眉头簇紧,似是想到什么糟糕的情况有些担心,语气诚恳真挚。 但是叶晟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甚至产生几分怀疑。一是,安译为什么一副很熟悉流程的样子,二是,在他说到奇怪情况的时候,他的语气虽然正经,叶晟却听出几分隐晦的愉悦? 叶晟略一思考,双手成拳,但是面上笑容更灿。 “安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逗他 “是的。” “什么?”叶晟看着他坦然自若的神情一愣。 “我不想救他。”安译垂眸,面上一派失落。 “叶晟明明只要有我就够了。” 安译的声音沉了下来,捏着叶晟的手款款微笑坚定道:“我苦等近百年就是为了遇到你。” “什…什么意思。”叶晟想抽出手,面前男子突然一派深情,令她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吗? “一开始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后代安危,我是不愿意的。” “只是一个祖训,就要买断一个人死后自由。不觉得这很过分吗?” 安译回忆起遥远的过去,眉头轻拧,就算是不高兴,这张脸也是漂亮的无可挑剔。 “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关到一个器具里,困着我的魂魄,给别的不知阿猫阿狗的玩意卖命…呵”安译的语气里的情绪浓重起来,不屑中透着深深的厌恶。 “只要有机会,我就要杀了她。” 叶晟头皮一凉,恨不得立马远离安译千里之外。又试着抽手,安译却握的死紧,甚至没意识到她的抵触继续说着。 “但是我遇到了你。” “根据往番书,我知道我命运就是保护一个叫叶晟的人。当时我想,什么奇怪名字,骂了你一夜的短命鬼。对不起啊。” “不过当我真的接触小小的幼年的你,保护了19岁的你。这么多年以来,叶晟,我越发感觉,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虽说死前清心寡欲,不沾桃花,平平淡淡的日子挺好的。” “但是死后给我安排的这一出命运邂逅可是简直不能再妙。” “叶晟,你是我的天赐良缘。” “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叶晟,你不会嫌弃我不是人,对吧?” 安译洋洋洒洒一大堆话,语气抑扬顿挫,跟念书似的,说起话来浮夸放肆。 让叶晟越发觉得面前这人……,过于滑头。 第一眼长相气质美的惊为天人,本以为是个温柔的邻家哥哥类型好脾气守护灵,现在看来有点喜怒不定,恣意妄为的很。 不满自己的命运就想着弑杀他人,因为看上自己了,所以就一副衷心耿耿,一派痴心的模样,就是对感情不算灵敏的叶晟都不得不对对面前口若悬河的家伙起了几分疑心。 “安译,你是对着你的每任要守护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吗?” “先说自己的不满,让人害怕,再说对方于你的独一无二,让人心情一跌一伏,不由自主就会陷入你的圈套,并庆幸得到你的庇护。” 叶晟猛地发力,在男子愣怔眼神下,冷漠拔出他掌心的手。 “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对你有太多期待。” 叶晟面无表情拿走安译手里东西,果断远离他蹲在白谭旁边。 她需要的工具是绝对靠谱的,绝不是有太多个人想法,一个不慎,害了自己怎么办。 难道她还要时刻提防着安译哪天不爽了把自己杀了? 那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明知会踩雷还非要犯贱的试一试? “叶晟…”安译小心翼翼地叫她名字,叶晟头不回懒得搭理她。 “我真的没骗你。”安译走到叶晟旁边挨着她蹲了下来。 “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安译你可以选择离开我,我觉得我们合不来。”叶晟下了逐客令。 “可是叶晟你还困在这个小世界…”安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心提醒叶晟眼下处境。 叶晟手一抖,猛地按在白谭胸膛上,但她神色平静得可怕,看上去完全不为他话所动。 “叶晟,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没骗你。”安译讪讪开口,偏着头试图看清叶晟面上情绪,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看看我好吗。”安译去扯叶晟的袖子,声音柔软干净,带了几分恳求。 “放手。”叶晟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但她忍着,尽量跟面前这个黏人的,脑子不清醒的家伙冷静对话。 “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样,对着每个要守护的人都那样说,那我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气氛猛地凝住。 “好吧,说岔了,我已经死了。我想说,我死后只守护过你一个人,作为守护灵,遇到自己的主人之前,意识是被封印的,只有真正到主人手里,才会解除封印。所以我才那么讨厌那个该死的往番之书,该死的祖训规矩。” “你刚才说…主人?”叶晟眉头一挑,有点微妙的情绪窜到心头,她对着安译的冷漠突然消减几分。 “是,叶晟是我的主人。”安译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听上去有几分不满,些许别扭。 叶晟这才扭头看他,漂亮的脸红霞遍布,黑水晶一样的眸子氤氲轻薄雾气,看上去单纯无辜,像是一个干了坏事的傲娇小猫,正眼巴巴地渴望着主人的原谅。 “叫主人…太疏远了,所以想叫叶晟的名字,叶晟,你可以理解的吧?” “不理解。”叶晟升起了一点坏心思,却故作冷漠道。 “主人,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安译的眸子里的湿意更浓了,他的声音听着有些伤心,但是小心翼翼地尽量以一种会让眼前人满意的讨好式开口。 “噗。”叶晟笑出声。 “安译,你果然是因为羞耻才叫不出口。”叶晟被他逗乐了,这才被他说服了。 就安译这种有啥说啥,好的坏的,不过脑子的去讲,要是真是自己所说的那样狡猾才见鬼了。 他还没聪明到那种程度,倒是她误会他了。 叶晟拍拍安译的肩膀,漫不经心地开口:“给白谭救了,别惦记着你那点小心思。别动小手脚。” 叶晟心口一松,恍然大悟。要从男女角度去理解安译所说的话。不用把他想得那么复杂,既然他说喜欢自己,那么肯定排斥她和别的异性有什么牵连。 安译嘟噜一大堆,怎么难救,怎么白谭会出意外说不定都是扯淡,他就是想柺外抹角让自己收回救白谭的话。 小心眼的男人。 能救,还说话罗里吧嗦,看似心甘情愿,仔细听言下之意尽是推叁阻四,万般不满。 不过安译败在一个纯字上了,纯到有些蠢了,他话说得太多了,从两性角度解释就好懂多了,一个男人在心上人面前,不论性子如何总是会明里暗里去展示自己。正如大自然世界,雄孔雀开屏吸引异性,同样适用于人类。 安译就是性格外扬的有些过头了。 再说回来,安译说她是“主人”。既然她是他的主人,以主人的命令去吩咐他不让他有多余举动反而是直接的,他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谁让他喜欢她,对吧。 安译被叶晟态度大转弯搞懵了,叶晟怎么突然理他了,又一副笃定自己能救的态度,以给他安排任务的语气命令他。 难道叶晟有读心术? 不不不。 安译垂头丧气地拿过叶晟手里的东西,内心委屈的酸泡泡越生越多,他竟然被看穿了内心的小九九。 那就没办法了,再跟叶晟鬼扯只会加深她心中对自己的坏印象。 那就只得好好干活,让主人开心了。 安译捏起那个蓝色的火焰,眼神有片刻愤恨扭曲,好死不死的烂男人,叫白谭的贱人,就不能死的干净一点? 横插在自己和叶晟之间的臭狗,等给他救活了,有他好果子吃。 不过,他先能活下来再说吧? 突然想到什么,安译眼里情绪平复下来,更深的恶意攀上嘴角,他笑得有几分诡异。 就算他不做手脚,挪魂这一步本来就容易出问题,更不用说,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看出他的魂魄破损严重,他已不是完整的全魂。 安译开始暗暗期待着,在给白谭挪魂的时候,白谭被不同的鬼抢夺身体,或者身体承受不住,变成粉沫的精彩场景了。 安译心态一摆正,立马以一副十成专注正经的假惺惺姿态忙活起来,他似是完全听进去叶晟的话,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小举动,这让叶晟在旁边不禁感慨。 虽说这个安译小心眼,却的确听话,这会儿静下心来救人了,看着也有几分正经人气度,或许他也没那么不着调吧? 叶晟摸着下巴,盯着安译认真严肃的侧脸思索起来。 -- 挪魂 安译捏着蓝色的火焰,轻快地塞入掉在白谭身边被他捡起的毛笔。 蓝色火焰好似漂泊在外难以回家的流浪者,一挨着毛笔嗖的一下钻进去了。毛笔笔头一闪,乌黑的毛刷更柔亮了些。 “安译,你看上去好熟练。” 安译听出语气里的惊讶,便默认她在夸自己,有点骄傲地勾起嘴角。 “这个,就一点也不难。只要把魂魄放进笔里就好了,然后再用笔吸他剩下的残魂,最后用笔在替代品玩偶上画阵就好了。” 安译面色平静,轻飘飘地在说着,却暗自竭力隐忍笑意,避免笑得太张扬。 叶晟却不说话了,渴望得到更多反应的安译眼角余光偷偷瞄向她,叶晟的眉毛皱在一起。 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这是?他又说错话了? “安译,你死前是炼魂师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安译咽了咽口水,不吭声,只拿着那笔直直对准白谭胸口悬在半空。 白谭身上飘渺的黑雾似感受到号召般,纷纷窜向毛笔头。 笔内暗藏乾坤,一滴不漏全部吸收掉。 “安译,为什么这个黑雾也会被吸到笔里?我没弄错的话,黑雾应该也是这个小世界里面的产物。” 黑雾最初在镜中滋生,在白谭以魂祭阵后,镜子全部破碎消失,反倒给黑雾一个可趁之机,然后她就被袭击了。 白谭变成白骨的半个身子也被浓稠黑雾燎绕,所以刚才她不小心按到他胸口的时候差点吓死了,不过正跟安译对峙,所以装作没事。 现在退到安全距离看,这黑雾着实诡谲。 不过黑雾与黑雾也应该不同,她想到和白谭初见,那个胖子最后身上包围的黑雾,以及跟黑伞男人接触时,有那么一会儿她被整个黑雾包住。 “因为这雾已经和白谭的魂魄融在一起了,只好一起收进去。” 安译眼不抬,面色如常解释道。 心里却嘀嘀咕咕嘟囔个不停。 说是答应救人,不做点小手脚他还是心里不痛快,反正叶晟不是炼魂师,对于炼魂里头的门门道道,安译猜她了解并不深入。 不然为什么不是自己动手,而是直接找他呢? 所以把黑雾也吸进去给白谭找点麻烦,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灵笔是每个炼魂师的本命物,一般都带有本人的结界,不过这个男人…太弱了,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了。” 安译忽视叶晟问她是否是炼魂师的话,换了一种方式暗戳戳嘲讽白谭,悄悄看叶晟一眼,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反应。 “弱吗?”叶晟蹲在一边手托下巴,困惑的眼神在面前男人身上来回打量。 “能在一场灵异事件中这么狼狈,怎么不弱?” 安译眉尾一挑,讽刺之意言尽于表。 但是内心所想就不像嘴上那么说的那么顺畅了,炼魂师一族人人几乎血液里都纂刻着冷漠疏离,作为古老神秘一族,能管控众族人也仅依托于头部的绝对暴力施压。 自古以来,象征着不详的炼魂师往往也是玄术界最恐怖的存在。若非历任炼魂师一族首领无权力欲,颠覆整个王朝自不在话下。 所以当近距离观察面前男人的惨状,安译不屑的同时又自然警惕起来。 叶晟身上不见一丝伤口,虽看着狼狈面色差,现在还生龙活虎又蹦又跳能说会道的,多亏了地上男人的庇护。 地上的男人也并非他所说那么弱,自打平安锁破碎,踏入小世界,这里浓郁化不开的鬼气几乎让他有点惊讶,生时所经厉害到这般程度的灵异更是屈指可数,不出意外,当是他一人,单枪匹马把这个世界捣鼓成这样,可见他有几分本事。 毕竟一靠近,地上男人身边掉落疑似镜子的碎片就让他心下一惊,这世界不止一种鬼。 不过,没他厉害就是了,安译第一次觉得炼魂师这个身份不算太糟,令他厌恶的出身天赋变成了可以保护心上人的有力武器。 “叶晟,以后就由我保护你吧。”想着,安译忍不住开口,声音轻似羽毛,漫漫情愫系于内,如柔软的波浪弹开安静的氛围,带来几分暖意。 “你不是一直保护着我吗?”叶晟怔怔困惑道。 “对。”安译看了叶晟一眼笑了,笑容里的满足和幸福感纯真的如同小朋友听到有趣的事情,干净无暇。 他会一直保护她的,一直。 不过…… 安译想到什么,眉宇间愁意顿起,又如一阵风散去。 算了,还不到说的时候。 白谭的身体隔着毛笔一段距离仍有所感应,很快,他的脸和四肢有蓝色的若隐若现的火焰从皮肤溢出,幽幽升到空中。 那是极美色彩,仿佛雨过天晴后的碧天揉碎泡在深海,融上蒲公英的柔软飘渺,一点一滴,一片片,越来越多从他体内生出,然后齐齐汇集于毛笔头。 当最后一朵蓝色火焰被吸收,安译长叹一口气。 “好了,该最后一步了。” 叶晟蹲在旁边看的专注,仿佛在看一场魔幻片,虽然鬼很吓人,但是人的灵魂竟然是这样的。 纯澄的颜色是任何一种颜料难以比拟的,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收集一片。 她死后也是会像这样化成这样的万千蓝色碎片,化成火焰,美丽轻盈吗? 在生活节奏彻底打乱陷入混乱的这段日子,叶晟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平和。 人的尽头是死亡,这些独特的经历当下看来尽是烦恼忧愁,是令人难以安眠的毒药,会严重污染精神。但是,总有一天她的日子会好过起来,她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么眼下的经历反而成了某种必要,越是对死亡恐惧,便越发怀念过去的平和,期待苦难后,载满希望的未来。 叶晟心口微微发热,一时之间想起林林总总,最后只是叹一口气,笑了。 “安译,你为什么不用画阵之类就可以直接取他魂?”叶晟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他。 今天她真的是见白谭画过不少阵了,血也好,器具也好,加固阵法或者攻击都需要画个什么。 “因为我很强。”安译回头对着叶晟笑,已经拿着毛笔开始在玩偶上画了。 “死前还没这么厉害,也需要频繁画阵,死后应该是魂体被练造了,加上我在平安锁里关了这么久,魂体越来越实,我现在的状态说是巅峰毫不为过。” “那你现在,是灵还是鬼?”叶晟忍不住问一句。 “灵。当然你叫我鬼,鬼魂,魂,也大差不差。人还分活人,死人,活死人呢,像我这种非活物状态怎么称呼倒无所谓,不过不能叫我邪煞。” “邪煞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这么叫你?” “因为我是好人。” 安译笑出一口白牙,眼里笑意晶莹璀璨,若不是亲自所见所闻,叶晟断不会把面前男人当成鬼怪。 没有阴霾的气质和不正常的肤色,甚至皮肤细腻如珠玉,白皙里透着活泛气色,一开始在他怀抱里也不觉得他体温冰冷。 “等下你就知道邪煞是什么了。” 安译画好最后一笔,玩偶的头顶至脚底画出一道繁杂对的阵法,上面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线条和图案让人看着不适,有一种奇怪的阴森森的戾气。 安译攥紧毛笔,嘴角一勾。 柔软的笔头竟诡异地直接穿破娃娃的脑袋中央,然后他松开手把玩偶丢在白谭肩膀旁边。 “嘭” 白谭的肉身瞬间缩小成一个同样大小的玩偶,可惜一半完整,另一半只剩残絮,没有一点布料。 脑袋插上笔的娃娃很快如被水浸泡过似的,全身发黑,然后一道细长的黑雾自毛笔顶端渗出,又极快扩散,无声无息地吞噬了备用品玩偶。 -- 杀意 吱吱吱,好似尖锐的瓷砖擦过黑板,那团黑雾不断膨胀,安译拉着叶晟的手往后推。 叶晟看一眼安译,他专注地看着地上的一团黑雾,眼睛冷的惊人,他就像一个大型电灯泡有他在的区域都是亮的,而距离她们叁四米之外的距离是一片黑漆漆。 叶晟低头,地面不是瓷砖不是镜子,颜色质地像水泥地,好像她们在马路上一样,但是她知道,她们还在小世界。 黑雾膨胀到一定高度后不再扩张,反而跟一团乌云似的,在半空打转。紧接着,叶晟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可怖声音,下一秒,眼前一晃,安译挡在她面前,两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可是他反应再快,叶晟还是听到了,似乎有成群风声搅拌在一起,黑雾中蓝色的火焰偶尔闪现着,一张张模糊的类似人脸的残影跳动,他们做出狰狞的表情,都争先恐后要往黑雾下方钻。 而被毛笔插头的玩偶也在短短瞬间,泡了水似的不断膨胀。 几下功夫,胀成了一个成年人长度的大型玩偶,迷你地黑点眼睛放大数倍,嘴上代表嘴巴的红线鲜艳得几乎能渗出血。 那些耸动的残影如抢食一般撞击着那具身体,而黑雾也逐渐散开,试图将变大后的玩偶再次染上颜色。 叶晟早把安译拉开,任由他在一旁帮自己堵住耳朵,但是眼不眨地死盯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安译,白谭说过他灵笔里不是已经没有邪物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 安译垂眸,定定地看着叶晟嘴唇一张一合,眸中暗色渐深,直到叶晟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 他弯下身躯,紧紧捂住叶晟右耳的手稍稍挪开一点,他的呼气尽数吐在耳畔,带着轻轻笑意。 “这就是是邪煞哦,叶晟。” 灼热的气流狡猾地钻进敏感的耳道,激地叶晟猛地打了个哆嗦,抬手就要推他,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愣住。 “炼魂师的本命笔本体就是数不尽的邪煞铸就,除魂体外,世间再无别物可以替代。” “他的笔崭新无一丝杂尘,且气质算是澄纯,想来是不久前才用什么东西补上了吧。” “叶晟,结合情况,当是他炼魂保护了你。” 叶晟心脏猛地一震,安译说对了。 “叶晟。”安译的声音暗沉了下来,他的眉眼清隽,干净的眸子此刻却有着叶晟此刻难以理解的复杂隐晦情绪。 叶晟刚想说些什么,注意到白谭那边情况后低低惊呼一声,“白谭的魂看不到了。” 安译没说话,直起身子顺着叶晟眼神方向看过去。 那些邪煞似凭空蒸发,竟散去不少,所剩少许几抹似受折磨一样一直发出嘶嘶的非人煞声,那黑雾倒是更浓了,变成比四周还要深沉的黑,似乎一碰就能涌出黑水。 而象征白谭魂魄的蓝色火焰,或是些许碎片此刻竟一点也看不到了。 安译被像龙卷风一样的喜悦之情袭过全身,他此刻地心情无比熨帖。 看来他的魂被“消化”掉了。 本就残缺不齐的魂强行续命,明摆着的笑话,再加上他的一点小手脚,他不栽都不行。 “看来是失败了。”安译语气故作深沉道,一脸沉重深深望着叶晟,如果她此时伤心,他会给她最温暖的怀抱和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劝慰。 “人生无常,命里注定来此一遭,挺不过去也没法了。不要太伤心,叶晟。”安译的手指豁然松开,对她柔声道。 四周已然恢复平静,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可叶晟入定了似的,仍愣愣望着。这让安译看得牙根泛酸,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瞬间击垮,恨不得立马把玩偶弄个粉碎,灭了叶晟的所有念想。 不过是为了她豁出命罢了,叶晟何苦那般为他上心,他越发看不得叶晟的视线想法停在别的异性身上,更不用说是个死人,只好背过身偏过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等冷静下来后,便依旧会是一副温和的形象同她讲话。 不过委屈仍在所难免,纵使他的表情变化再丰富,纵使两人挨得再近,叶晟却不给他一个眼神,只知道看着那个臭虫,那个白谭已经是死掉的玩意,不该像看腐烂的垃圾一样嫌恶才对吧? 半晌,安译袖口一紧。 只听叶晟小声叫他:“安译…”,乌云密布的糟糕心情瞬间如阳光穿过云层,照亮大地每处黑暗,灿烂的笑容瞬间绽放在脸上。 “怎么了?” “白谭好像醒了。” 叶晟满脸不可思议,给安译说完,径直往白谭那个方向走去。瞬间,极为复杂伴随着毁灭欲的痛苦漫上心头,脑中疯狂的念头不断闪现。 杀了他,就现在。 可是下一秒,安译狠狠抓住心口,猛烈重喘好几次才平静下来。 不能让叶晟伤心。 似日落深海,潮水般的悲伤在心间蔓延,他如行尸走肉般僵硬地跟在叶晟后面,足足好几秒,他才从毁天灭地的情绪中抽离。 他不能杀他。 安译深深叹了一口气,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地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坐起身子揉着后脑勺的男人,他的心上人静静站在男人身边,他没看错,他爱慕的那双眸子里,有着肉眼可见的惊喜。 不敢再细思下去,担心失控的情绪席卷重来,安译两步并一步,端着标准的笑容凑到两人跟前。 白谭揉着脑袋,双眉紧皱。 “叶晟?!”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余光撇到看到身边熟悉的人那一刻,狂喜冲淡了从灵魂到肉体,乃至每次呼吸都牵连出来的如敲骨吸髓般剧痛。 “你醒了。”叶晟语气平淡,但是白谭看她时眼神几乎要痴了。 叶晟第一次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欣慰高兴和一些细微的期盼。 她似乎是为看到自己醒来高兴? 白谭知道不该想太多,叶晟绝不喜欢他,但此时如烟花绽放的喜悦在他心头炸开,他的耳朵染上深绯色。 “叶晟,你救了我?”说出的每个字都小心翼翼,生怕大声一点点眼前的人就如泡沫一样消失。 白谭心脏以一个前所未有的超频速度跳动,他人生中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喜悦,似乎躺在彩色的棉花糖里,甘美清澈的柔软甜意让他的疼痛在瞬间烟消云散,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只要叶晟再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他才敢确定,整洁一新的自己和对他笑得一脸善意的女子不是他死去意识编制的美梦。 “不是我,我让安译救的。”叶晟指了指站在他俩旁边却被忽视透底的男人。 “安译?” 白谭眼里璀璨烂漫的星星碎片刹那被来自地狱的黑岩浆覆盖,简单两个字,他问的异常艰难,声音直跌到谷底。 缓缓扭过脖子,迎面便对上一双微笑的眸子。 “我是安译。”那人礼貌的笑着。 说完那人然后笑容渐敛,眼底复杂暗沉的情绪溢出。 “我是叶晟的守护灵。你,哪,位?” 前半句自然大方,说到你是谁叁字时,语气微妙地仿佛举着一个点燃打火机来到加油站。 浓烈刺鼻的火药儿之后,大爆炸一触即发。 陌生男人面上戾气凝重似乎化成实质,嘴角的弧度精准地仿佛一个机器人,多一点就显出他可怕的真实意图。 但白谭还是看出来了,神色恐怖的男人,哪怕脸上跳动的无数根神经,也只会汇成一句话。 我要杀了你。 巧了,他也是。 -- 因祸得福 “白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晟的一句话溶解了气氛的僵滞,两个男人面上敌意消失得干干净净,齐齐看向叶晟。 “还好…”白谭睫毛微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叶晟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他这会儿唇色浅淡,面色郁白。 “谢谢你,叶晟。”白谭站定后,眼神缱绻地看着叶晟。 叶晟被他瞬间看不自在了,张口解释道:“不是我救的你,是他。” “我知道。” 白谭闷闷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叶晟你想的话,我怕是活不下来。 ” 白谭含糊不清的话,让安译脸上笑意带了几分讥讽,离得更近的叶晟面色如常,觉得白谭说的有道理。 “既然你好了,我们就离开吧。” “好。”白谭对着叶晟露出盈盈笑意,叶晟看着他的笑颜有些懵,这个男人一醒过来就好像哪里变了,让她说,又说不清。 白谭捡起地上的笔,拿在手中正要开始动手画。 被人半路截断,安译的声音突然冒出,夹在他和叶晟自然友好的氛围中。 “我来吧,这位刚换完身体,虚着呢。” 安译走到叶晟旁边,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对着叶晟笑着解释道。 仿佛领域被侵占,白谭眸子里锐光骤显,整个人进入了一种警戒状态。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安译自然地靠近叶晟,搭手,说话时有意识地身体凑近她,无名火窜上心头,手掌不知不觉就握成拳,因着愤怒,身上的痛又开始加重了。 “叶晟,你看他脸色好差,我们可不能欺负病患。” 叶晟看了看气场低压的白谭,又看了看神采奕奕的安译,一把拿下他的手就同意了。 “白谭,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让安译来吧。” 白谭眉毛一皱,安译笑得更明媚了。 他抬手,似炫技般,手指在空中洋洋洒洒划了几下,一道精美的赤金图案在空中浮现,然后四周黑暗不断散去。 白谭看着叶晟,叶晟正抬头望着安译在空中画阵。 他的眸子暗了下来,从死里逃生以及疯狂心动的喜悦之情消散得一干二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很强,叶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男人的举动,这让他的心脏几乎窒息,可是他现在头很痛。 他想说些什么,或许是想碰碰叶晟,可是身上的剧痛在加重,他不得不分出精力压抑着,不让自己的面色过于狰狞。 他的魂魄虽已经转移成功了,可现在每分每秒仍然能感受到撕魂的疼痛。 图案越来越亮,最后硬生生在半空撕出一个口子,底端衍生到地面上,安译小声交代叶晟第一个出去,叶晟答应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叶晟的身影刚消失,安译就扭过身,对着白谭露出一个笑容。 “考虑一下你的遗言吧,白谭。” “你杀不了我。”白谭面不改色,对着突然变脸男人的恶意举动似乎早预料到似的。 “我杀不了你?”安译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眉毛一压,难以置信。 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仍然镇定自若的男人,仿佛在看一个能一指碾死的蚂蚁,笃定他是在逞强。 便抬手,准备一招结果了他。 白谭也拿起毛笔,神色一凌,进入战斗状态。 “话说回来,你也是可笑。” 白谭非但没有一丝慌张,嘴角突然翘起来。 他的话打断了安译的进攻,安译便停手,懒洋洋地瞧着眼前这位濒死之徒,看他还有什么屁话要放。 “这世上有人不想让我死,想尽办法救了我,你有吗?” 此话一处,安译面色大变,抬起就是迅速掐诀,一股金光直直冲向白谭,白谭毛笔也快速画符,两道金芒在空中膨胀,爆发出强烈的白光。 一阵巨响后,光芒隐隐散去。 安译拍拍手,笑得开怀,刚想转身离开小世界,却被眼角余光瞥到的一幕惊呆了。 白谭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衣服整洁不沾一丝杂尘,看到他后徐徐露出一个笑容,嘲讽意味十足。 “该死。”安译咒骂一声,要继续抬手,被白谭打断。 “你杀不掉我的。”白谭的眼皮一垂,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毛笔。 “挪魂时你一定做了手脚。” “还真多亏你,我算因祸得福。现在,我的体内融了邪煞和一点别的东西。” “你想杀了我,可没那么简单了。” “绝不可能。”安译急得立马反驳。 白谭已经是残魂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吞噬掉别的魂,难道不是黑雾把邪煞和他的魂都吞干净,挪魂彻底失败才对? 白谭却不搭理他,反而掀了掀眼皮,悠悠地对着旁边黑暗冷声道:“看了这么久戏,没看腻?” 话音刚落,黑漆漆的四周突然刮起诡异阵阵冷风,窸窸窣窣,接着地上凝出一团黑雾,一个高挑的身影渐渐显出。 乌发红唇,皮肤如霜,眼睛如深碳深不见底,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冷意。 安译有点惊讶,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和白谭一模一样的男子。 “我消解了你部分‘黑雾’,你现在屏蔽不了我了,还想怎么躲?” “给你命你不珍惜,这么上赶着送死,白谭?” 男子开口,音色和白谭一致,只是他的话有种诡异的虚飘,就算在说挑衅的话,也让人听不出丝毫感情。 “现在是2比1,你可以杀我试试。” “谁说…”安译站在一边刚想反驳白谭,他才不会帮他。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他想起,黑雾的主人也是小世界的一部分,将他心爱的叶晟困在这里,如果不是白谭保护着叶晟,说不定等他这次出来,要面对的是一具尸体。 瞬间厘清状况的安译不再吱声,继续观察着眼前状况。 他快烦死这个被叶晟在意的白谭,但是从该死角度讲,这个和白谭一模一样的玩意比白谭本人更该消灭。 敢伤害叶晟…一想到叶晟最开始在他怀里无助狼狈的情形,心口都开始隐隐抽疼了。 此鬼必杀。 “给你一句忠告,别再把念头打在叶晟身上。” “不然…” “我就算自戕,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白谭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向安译搞出的裂口,直接离开了。 安译却忍不下这口气,立马就要去攻击那个鬼。不料一回神,表情瞬间凝住,眼前的黑雾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而四周黑暗不断淡去。 还没来得及动手,转眼间,小世界已经消失了。 -- 回白谭家 “白谭,你为什么不趁机和我联手杀了他?” 当安译出现在公园大树旁,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指责白谭。 “杀的了他,但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白谭无视愤怒的安译,望着正坐在地上发呆的叶晟,挨着她坐下。 “那你说什么?就这么喜欢装?”安译表情瞬间变得无语,看向白谭的眸子里是浓浓的鄙视。 “之前我也觉得,把该杀的杀掉好了,做想做的事。” 白谭看着叶晟的侧脸,连续几个小时的小世界经历,让她此刻看上去很累,昏昏欲睡。 “但是叶晟需要我,就算杀了他又怎么样,如果代价是你我都死了,以后谁来保护叶晟。” “你也是炼魂师,那就用‘观魂’看看叶晟。” “你不是总觉得比我强,那你应该也能看到更多。” “为了立马报复回去,把命搭进去,以后叶晟还会继续昭鬼,她该怎么办。用你的脑子好好想。” 白谭说得很慢,他难得耐心解释。这让安译心下一沉,眸子落在叶晟身上渐渐深邃,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用着“观魂”看叶晟。 片刻过后,他面色震惊。 “怎么会。” 如受重击,惊得他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终是眼神变得黯淡,幽幽叹了一口气,到叶晟另一边坐下。 白谭微微眯起眸子,警惕地看着安译,他没有问叶晟的生辰八字,直接观魂就有这种反应,看来是看到不少信息,说明他的能力绝不在他之下。 除此之外,安译的反应有点不对劲,给人的感觉像是好不容易做好决定才长叹一口气。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想多的情况,不过自己直觉一向敏锐,白谭并不认为自己会误判。 安译刚挨着叶晟坐好,他便抬起手,眼神中满是怜爱,似是要摸叶晟的头发。 叶晟余光瞄到,立马挪开身子。 对着他皱眉:“你干嘛?” 在一旁看得深切的白谭闷笑一声,也装模作样地去摸,叶晟快速闪开脑袋,腾地站起来。 两个男人看着彼此停在停在半空的手,安译冷哼一声,双手环胸别过脸,叶晟面色不变,仍柔柔地望着叶晟。 “叶晟,别生气了。” 白谭破天荒地说了句十足真诚意味的安抚话,这让叶晟愣了愣,越发感觉这次白谭复活后是真的哪里变了。 不过他们刚才的交谈让她更在意,她困惑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 “打了一架。”安译接话,然后笑出声。 “神经病。”叶晟瞪了安译一眼,又怕累似地原地坐下。 “休息一会儿回去吧。” “好。” 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料过了几秒,两个男人跟黏人的猫猫狗狗似的又蹭到她身旁,坐在她两手边,一个眼神深情缱绻,一个双眼冒星。 两道热烈地不分上下的视线让她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索性没了心情休息便又站起身。 冷着脸不爽地对着抬起头看她的两个男人道:“能不能收收眼神。” 虽然叶晟很想说,他们不是狗,自己也不是骨头,他们的眼神看得她很不爽,转念一想,他们还不如狗可爱,就不想说了。 “我要回家了。” “去我家。” 叶晟震惊地看着白谭,白谭忙向她解释,经历这次事情之后,他要多给叶晟些防身用的东西。 叶晟皱着眉盯了白谭白天,最后开口同意。 安译难得老实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交流,他眉头微簇,几次试图插入话题,张口欲言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安译。你想说什么?” 叶晟扭头,看了安译一眼,倍感意外。 安译可不是什么藏的住话的人,看他的面色跟要便秘了似的,想说又不说,着实新鲜。 “叶晟,你……。嗯,没事。” 安译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一句没事掀了过去。 得到叶晟看傻子的眼神后,反而纯真地笑起来。 浑身的不自在也消散几分。 还不是说的时候。 安译跟在叶晟身后,跟着叶晟上了白谭的豪车。 结果还没坐稳,一抽纸砸了过来,他轻巧躲过。 “你碰过的地方记得擦一擦。”白谭平静无波的声音从驾驶坐传过来,安译气的双目喷火立马要动手打他。 叶晟在副驾驶回头瞪了一眼安译:“老实点,安译。” 安译扁扁嘴巴,委屈地坐下。 叶晟在偏心白谭,这一认知让他胸口被酸水灌满,像个鹌鹑一样缩到座位上。 白谭是贱人,他心里骂骂咧咧,但是被伤过的心脏似乎还是有着阵阵刺痛。 “白谭,你也是。” 叶晟的手猛地打在白谭肩膀上,这让在后座看得一清二楚的安译心间阴霾一扫而空,瞬间眉开眼笑。 “自从白谭醒来后,你俩都跟犯病一样斗来斗去,想咬架下车咬。” “对不起。”白谭硬邦邦开口,看着叶晟满脸不开心顿生悔意。 安译龇牙咧嘴贴向叶晟,趁机告状:“叶晟,白谭好过分的,那会儿你刚离开,他就骂我,说这世上有人不想让他死,想尽办法救了他,问我有吗。他真的太可恶了,我气不过和他打起来了。” “叶晟,你也知道,白谭醒来后我对他可客气了,他心眼小,老是针对我,不就是眼红咱俩关系吗。” “白谭太小人了…,呜嗷。” 叶晟猛地捏住安译的上下两片嘴唇,像扯鸭子嘴一样用了几分力气,她被气得眼角有些抽筋:“安译,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安译呜呜两声,疯狂眨眼示弱,叶晟这才松开手。 又立马用力锤了一把白谭的肩膀,正怒气冲天瞪着安译的白谭被重锤之后表情瞬间变得茫然,懵住了。 “白谭,你也是。安译好斗,你要给他比是吧?这次活过来是不是缺的魂太多了,你也跟着降智?” “不是…对不起。”白谭侧耳倾听叶晟生气的喋喋不休,低着头态度良好。 叶晟的火气在低着头道歉的白谭和捂着嘴巴总算老实下来的安译动作下总算缓和几分,她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闷声道:“开车吧,白谭。” “嗯。”白谭仿佛一条得到了嘉奖的温顺家宠,眸子里氤氲着温暖的软光,叶晟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他有种微妙的触动,他们好像家人一样一起回家了。 当然前提是不包括后面那头蠢狗。 安译老实地在后座一声不吭,一只手紧紧捂着下半张脸。 因为他在忍耐,被叶晟训话这种事他非但不反感,反而异常兴奋。 叶晟捏他嘴了。 那么的用力,她凶残的力度似乎还残留在嘴唇以及嘴周每寸敏感皮肤上,越是回味便捂得越紧,他恨不得这份酸疼的愉悦刺激永久保留。 -- 一个想法 “到了。” 白谭带着叶晟走进房间。 跟在后面的安译刚要进来,白谭却像看不到他似的,猛地关上门。 安译差点被门砸到,敏捷地躲开了,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不是人,门也伤不到他。 转头愤愤地盯着白谭,白谭冷冷扫他一眼,就笑着去问叶晟要吃什么。 “不要外卖。” 叶晟做出一个双手交叉拒绝的手势,刚要走向厕所方向,突然想起来什么,困惑地回头望一眼安译。 “安译,你能吃饭吗?”她记得他不是人,鬼会像人类一样进食吗? “我可以。” 安译脱口而出,几步走到叶晟面前,双眼闪闪发光,“叶晟,我今晚就给你露一手。” “啪嗒”一声,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很大。 叶晟和安译困惑地看过去,白谭正右手托着一个透明水杯,桌子上一个杯子轱辘打转,他对着叶晟抱歉一笑:“手滑了。” 叶晟垂眸思考片刻,然后抬眼看了看满脸不忿的安逸和面无表情的白谭,然后拍了拍安译的胸膛,对着两人平静道:“干脆一起做饭吧。” 两个男人如果在做饭上较劲,说不定饭的质量也会大幅度提高。 “不。”“不要。” 白谭先安译一步开口,他走到叶晟面前,温柔地看着她,笑着手揉她脑袋:“交给我吧,叶晟。” 白谭的力度很轻,叶晟愣了一下才记得偏开脑袋。 突然一只手伸出紧紧揽着叶晟肩膀轻巧带到一旁,叶晟疑惑地抬头。 是眉毛凝在一起,面若冷霜的安译,他的脸上挤不出一丝和善的笑容,漂亮的眸子染上有些隐晦黑暗,他看着白谭仿佛在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你不是手滑?做饭这种事病患就别参与了。”说完安译嘴角勾出讥讽的笑。 “安译,你捏疼我了。” 叶晟挣了一下,安译的手跟钢铁一样旱在她身上。 “对不起啊,叶晟。”安译瞬间神色大变,眉毛微微拧紧,满面担忧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开始给她捏肩膀,烦地叶晟连忙几次闪避不让他碰自己。 “好了。” 安译颓颓落下手,低着头委屈巴巴地瞧着叶晟。 “总之…” 叶晟看了白谭一眼,又对着安译顿了顿。 “不要把饭做难吃。”想补充说他俩别争了,想想说了也没用,估计就是一人一耳光也只能让他们暂时老实下来。 “放心。”白谭对她笑了笑。 叶晟揉了揉疲惫的脸进了卧室,拿出睡衣,然后走入浴室。 当热水哗哗流到面上,叶晟揉着头顶一团一团白泡泡才感觉彻底放松了。 经历这么一次都市传闻,似乎过去了很久,回忆一下最多就几个小时,但是又感觉无比漫长。 细想下来还是有很多困惑,等有空再问问白谭和安译。 不过……等这两天休息的差不多,该去上班了。 真要命,好不容易活下来,还要考虑生存问题,不过作为个成年人,及时调整心态的能力还是有的。 房子剩下的贷款其实也不是很多,找份正经工作,半年到一年就可以结得差不多了。 这样一想,心里就好受些。 不过自己的体质怎么办。 天生招鬼…… 突然间,一个大胆奇特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要不她也去搞灵异这一行? 叶晟立马摇了摇头,低低笑出声,自己在想什么,赶着去死吗? 不会是诡异事件经历多了,胆子有点大过头了? 当叶晟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白谭他们饭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叶晟走近一步,安译自在地靠在沙发一边墙上,白谭正把最后一盘菜往桌子上摆。 “叶晟。”白谭一看到叶晟就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安译闻声抬头看叶晟,结果愣住了。 蓝色的柔软毛巾包裹着一头湿润的黑发,叶晟的脸沐浴后微微有点发红,嘴唇水润,白皙的脖子下宽松的睡衣挡不住露出的一点精致锁骨。 安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仿佛要化成一颗蒸熟的蛋散出阵阵热气。 “安译,你脸红了。” 叶晟有点惊讶地开口,安译偏过脑袋没敢看她,耳朵和两颊红得仿佛新鲜果酱,甚至捂住嘴巴,以便及时制止露出有点失态的表情。 白谭立马走上前,眼里柔情蜜意,低头对叶晟轻声道:“我帮你擦头发吧。” “不用。” 叶晟有点困惑白谭的突然贴近,下一秒安译也立马站到她面前。 “让我来。”安译语气不悦。 白谭皱眉瞪着安译,安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叶晟转身就走,任由他们斗,她去用吹风机了。 一顿晚饭吃得不可谓不精彩,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三个人吃饭,叶晟碗里的菜已经垒得像小山一样高。 白谭给她夹完菜,安译就立马有样学样,一人夹完另一人赶紧跟着夹,生怕落了下风。 当饭吃到一半,安译主动请缨要给她盛饭,白谭却将他手中的碗夺了过去,两个男人便开始嘲讽对方起来,对彼此厌恶清晰可见。 要不是叶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怕是要打起来。 “能不能好好吃饭?”叶晟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两个男人立马低下头道歉。 本还剑拔弩张的氛围总算缓和下来,叶晟继续安心地吃饭,安译也斯文下来,白谭沉默着,看了好几眼叶晟。 “安译,你是什么年代的人?”叶晟突然开口。 突然被问话的男人喜上眉梢,抢答似的快速回复:“我是192x年出生,23岁死的。”甚至还贴心地补上了死亡时间。 “??”叶晟顿住,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安译对叶晟的表情一头雾水。 “你说话的方式,还有你对现在社会文明接受度,不像是那个年代人该有的反应。” 从小世界出来后,无论是行驶的轿车,高楼大厦,以及白谭现代化的家居,安译都好像见过似的,没有一点新奇反应,民国阶段到现在社会变化那么大,他一点也不震惊。 “因为我只在意叶晟你呀。”安译停下手中碗筷,对她笑嘻嘻道。 “叶晟,你别高看他了,他都不会用现代器材。”白谭突然插话道。 “不知道电饭锅是什么,不知道冰箱是什么,进了厨房就是添乱。” “番茄炒蛋是我做的!”安译连忙对叶晟解释,“还有这个,这个,这几个菜都是我做的。” “白谭,你真卑鄙,什么事都要告状。” “他把我嘴打青了。” 白谭猛地起身凑近叶晟,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仔细看,面前的男人眼睛乌亮,眉毛轻簇,嘴角确实青了一小块儿,着实有几分可怜兮兮。 安译在一旁坐不住了,扯住白谭的衣服就要动手。 “你打我怎么不说?就是因为我可以自动修复伤口,欺负我拿不出证据是吧!” 安译气得整个脸泛上热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一顿饭,两个人又开始争。 叶晟草草吃完最后一口,冷漠地瞥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两个男人只安静了一瞬,叶晟前脚离开后脚安译瞬间爆发。 “都怪你,叶晟生气了!”安译气得咬着牙喉咙发出嘶嘶声。 白谭仍一副面瘫脸,可一旦细看能看到黝黑深邃眸子里的风雨翻涌,他同样扯着安译的衣服,因为过于用力手背的血管绷地突出。 他对着安译呵地冷笑一声。 下一秒,安译拳头对着他的脸打了下去。 两个男人在客厅里打的天昏地暗,椅子落在地上噗通声,或是人摔在地上发出巨响,叶晟却毫不在意,她拿出耳机戴上,躺在卧室柔软被褥里,拿着手机翻看她被卷进小世界的几个小时里有没有谁给她发什么信息。 手机还是好手机,泡过水,还能用,就不用买新的,刚好省钱。 翻来翻去,无非就是徐楠短信问候,还有林修延问她什么时候上班,以及一些其他零碎废话。 没多久,叶晟就有些困了,便掖了掖被角安然睡下。 至于外面哪两个男人打的如何激烈,她也懒得管了,最好打狠些,残一个,死一个,或许耳根就清静下来了。 每次取章节名都好难 -- 只为你而活3300+ 叶晟半夜被一阵渴意惊醒,她踢开被子跳下床,趿上拖鞋走出卧室直奔客厅。 一杯冷水咕嘟下肚,不适感缓解许多。 很快,又感受到一阵凉意,客厅里冷风呼呼灌入。 白谭他不关窗户的吗? 叶晟有点生气地往客厅阳台走,垂地窗纱被风吹出波浪似的弧度,叶晟透过阳台看到了夜晚的宛城,万点烟火,深沉夜幕上不成片的星辰偶尔闪烁,一个模糊的身影趴在栏杆上,让这一幕有些萧瑟。 “白谭?”她小声问了一句,这是15楼,她并不认为半夜有哪个小偷能爬上来,更不用说高档公寓的安保系统又不是摆设。 当走到那人旁边,叶晟看清楚了,白谭的目光眺向远方,微长的头发被风吹散,遮得那张漂亮的侧脸若隐若现,他右手搭栏杆,左手拇指不断摩擦中指,不带节奏地打出一点啪啪响指声。 “白谭,你在这里干嘛?” 许是阳台风景不错,冷意过后,困意消褪的叶晟甚至有闲情问他两句。 “叶晟?” 白谭从漫长的思绪中撤离出来,他缓缓扭头,显出一张放松平和的脸。 他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流光碎片,仿佛几滴星辰从天上跌落困在他深邃的眼中。 “我今天很开心。” 白谭说着又打了个响指,然后调整了姿势。左胳膊肘压着栏杆,掌心托住侧脸,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叶晟。 叶晟难以形容他的眼神,就好像只是单纯地看着她,又好像他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穿过世间万物,发现她。 “你今天差点死了。”她生硬地开口。 “你救了我。”白谭笑了,那个笑容过于纯粹,幸福,愉悦和一点令人不反感的小骄傲。 这样的神情让叶晟晃了晃神。 “在这之前,死亡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白谭的声音似乎在晚风吹拂下有些柔软飘渺。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愤怒,恐惧,眷恋,渴望之类的情绪,基本不存在。只有近乎偏执的对炼魂术的追求,不过那些东西现在看来也是无聊的,或许是被洗脑或者是要求,但并非本心的追求。” “亲人离去固然伤心,也不过是一时的,这种先天悲伤很快被消化掉,然后陷入虚无。” “实不相瞒,今年我23岁,按照卦象,也确实到我该命陨的年纪,无论是被恶鬼鸠占鹊巢也好,或是在小世界里那样的遭遇……或许是命中注定。” “就算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也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你肯定会觉得这样的我很无趣吧?”白谭说着说着笑了。 而叶晟听着逐渐有点发懵,他是在和自己谈心? “所以我很感谢遇到叶晟你。” “在彻底死亡前体验到心动,令人从肉体到灵魂都愉悦的性爱。在小世界的时候…其实我精神状态也不太稳定,想着反正会死,所以一些事情反而没有处理特别好。” “虽然恶心安译,讲真也确实因为他,你安然无恙。” 想到什么,白谭顿了顿,露出一个近乎表白时该有的反应热忱浓烈的微笑。 “叶晟,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让我这次醒来后明白活着的意义。” “叶晟,我…” 叶晟有点听不下去了,伸出一根中指抵着他的嘴唇。 “嘘…”叶晟示意他噤声,然后摇了摇头。 白谭眼中亮光骤闪,身上很快升出热度,他的心跳加速,叶晟的脸近在咫尺,让他有种他们马上要接吻的甜蜜错觉。 待白谭不再说话后,叶晟缓缓后退一步,随着她身体的远离,白谭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只是简单一步,他的内心却氲出些许哀愁。 叶晟仍然不喜欢与他亲近。 “你不要老是强调我救了你。” 叶晟面无表情地开口。 “首先,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白谭承认,但是心中为叶晟的干脆利落的话微微刺痛。 “其次,我只是需要你的能力。” “换句话说……让你活着只是为了利用你。” 比起含糊不清的朦胧氛围,叶晟需要让白谭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真实想法,她不希望她本人就在这里,白谭借着自己的幻想去曲解一些事情,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把他当一回事。 作为一个工具,却用“救”这个词,难免太有人情味儿了,她拒绝承认。 白谭看着面前越说面色越冷的女子,更大的悲伤撅住了心脏,似乎被海藻缠住手脚拉下深海,他竟然伤心的有片刻精神恍惚。 在那一瞬间,他的精神世界被人从内里敲碎。 但是很快,这种悲戚被一种更浓厚的情绪吞噬,踩着他心底的痛苦往上爬,越来越清晰。 “我知道了。”白谭笑了,叶晟看着面前的男人,莫名觉得此刻男人很脆弱,但是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去的必要,叶晟看差不多了就该回去睡觉,毕竟阳台那么冷。 白谭看着叶晟无情离去的背影,痛到极致后反而想通了什么,他喊住她。 “叶晟。” 叶晟没有回头。 白谭看着她的背影,轻松地笑了。 “卷进鬼镜世界之前你还说过’我不要你这种人的保护’。现在你是要我保护的,对吧?” ”只是利用。”叶晟的声音很低,冷意不减。 “利用也是需要。” 白谭突然快走几步,从背后抱住了叶晟。 叶晟下意识想要挣出这个被晚风吹得有些寒意森森的怀抱。 “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为你随时舍掉这条命。” “当我躺在小世界,忍尽挪魂的折磨,睁开眼睛看到你的那个瞬间。” “我已经全部属于你了。” “之前的白谭已经死了,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为你而活。” “那你现在跳楼去死。” 叶晟的耳朵被白谭的呼气吹得发热发麻,她的身体也莫名地有些发软,这样有点失控的自己让她不爽,便脱口而出恶毒的话。 “好。” 白谭放开叶晟,转身径直走向阳台,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栏杆,对着她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从15楼跳下去,这个身体肯定是废了,然后再让安译把我的灵魂碎片全部回收,做成武器,保护叶晟你。” “不过……叶晟你还是很讨厌的话,就把我的魂魄也剿灭吧。安译恶心我,你不需要交代他就会做。” “叶晟,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开心哦。” 白谭已经双脚踩在栏杆上,他的双臂展开,明明只是个人类,却像一个渴望自由的鸟儿,似乎要随时飞走,拥抱自然。 叶晟木木地走到阳台,在白谭身后浑身僵硬,大脑因为白谭的话一片空白。 “再见,叶晟。” “遇到你我很高兴。” 说完白谭直接从栏杆上往下跳。 “白谭!”叶晟疯了似的往前扑,用力伸出双臂,还好不算太晚,他抱住了白谭一条胳膊。 可是白谭很重,没两下,她就要抓不住了。 “安译,你快出来啊!”叶晟没形象地扯着嗓子,安译果然瞬间出现,拉着白谭另一只胳膊,两人一齐把白谭拽了回来。 白谭刚被带到阳台,迎面而来就是叶晟一耳光。 “你是脑残吗?!”叶晟气的面色涨红,胸腔剧烈起伏。 “因为叶晟想让我死,我就死掉好了。” “啪”又是一耳光,叶晟直接扑倒白谭面前拽着他衣领用拳头揍他的脸。 “神经病!疯子!” 她用的力气很大,很快白谭嘴角溢出了点红色血迹,但他还在微笑。 叶晟对他做的一切事情,细细体会都是恩赐。 “叶晟,手痛不痛,我来打自己好不好。” 白谭摸着叶晟的后脑勺,声音温柔体贴。 “神…神经。” 叶晟在白谭怀里哽了一下,声音沙哑。 “叶晟,你怎么了。”白谭连忙推开她,叶晟的眸子在缱绻夜色中似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他在她的脸上摸到有点冰冷的湿意。 比起狂喜,更多浓厚的爱怜之意袭上心头,白谭紧紧抱住了面前状态不对劲的女人。 “你…想死是吧。”叶晟哭着,打了个嗝。 “也别当着我的面死啊!”叶晟在白谭怀里重重打了他一拳,白谭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因为我的一句话,一个生命就在我的面前逝去…” “凭什么…我才不要承受这种罪恶。” 叶晟哭声渐熄,一惊一吓让她此刻精神有些脆弱。 “那好。” “那就等我彻底发挥掉每点作用,再找个没有叶晟的地方去死,对吧?”白谭的声音比夜风还柔,却让怀中人越发僵硬。 叶晟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无情推开面前的男人。 “我才不要管你死不死。” 她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已不再颤抖。 “你的生命由你自己掌控。” “就做个…老老实实的工具人不行吗?” 叶晟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再理智些,冷漠些。 可白谭分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捏紧自己胸前的衣服,弓着身子尽力不让自己发出笑声,无声的笑却晕染在面上。 “好啊。”半晌,他站正,甚至对着叶晟眨眨眼睛,笑容温和真诚。 叶晟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转身离去。 安译还站在原地,他似乎与夜晚星暮融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浓郁的看不透黑暗。 他慢慢走向白谭,没有嘲讽,没有挑衅。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白谭。 “疯子。” 白谭懒洋洋扫他一眼,对他的评价置之不理,继续走到栏杆旁看星星去了。 叶晟躺在卧室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眼神放空盯着天花板,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发生在眼前。 白谭不是诈她。 但凡她反应慢一步,会真的拉不住他。 没有拉住的话,那他…… 叶晟不敢再想下去,翻个身,脸蛋沉沉塞入枕头里。 本来以为安译性格够不稳定了。 现在看来……白谭也一样。 为什么世界上总会有人对生命完全没有敬畏之心? 说什么“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为你而活”。 烦死了。 叶晟拉住被子罩过脑袋。 她现在有点怀疑,自己究竟是招鬼,还是招神经病了。 -- 奇怪的男人 叶晟闭目养神,安译在一旁小声给她说话。 “叶晟,叶晟。” “怎么了?”叶晟幽幽开口。 白谭瞥一眼后座的两人,自从昨夜之后,今日一起床叶晟说要回家。 他只好按计划带她到密室,给她介绍各种驱鬼用品和防身品,她却兴致淡淡。 无论给她说什么,她都一副心不在焉,一言不发的样子。 好在最后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至于叶晟记住多少他心里也没底。 白谭只好打算着,抽空把那些玩意的用法打在手机上,再发给她算了。 此次出门是特地买符纸画符,因为白谭考虑到他和安译总不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叶晟,所以要加强她自保能力。 像叶晟突然被卷入鬼镜世界这种类似的事,以后极有可能再发生,自保能力提高可以赶在他们及时护驾之前大大提升活下去的几率。 叶晟也认为有理,便同意了。 本来只是安译带着叶晟就可以,但是当白谭一本正经地提醒安译那个年代距今跨越过久,时代变迁店面大变动,而他对宛城金纸店了如指掌时,叶晟再不情愿也只好答应他也一同去。 而安译今日表现就显得快活多了,他的目光在白谭喝叶晟之间来来回回好几趟,嘴角裂得简直要和太阳肩并肩。 “叶晟,你之前画过符吗?” “画过。”叶晟老实回答,但是安译看出她此刻聊天兴致不高。 那就对了,说明更需要他多和她说说话排解下坏心情。 安译为自己找准定位后,笑容更加灿烂,直聊得叶晟骂他一句滚,他才老实下来。 安译挠挠脑袋,委屈巴巴道:“叶晟,人家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等下买东西也好确定范围嘛。” “不过叶晟就是叶晟,没人教就能画出有效的符,真厉害啊。” 许是哪个点戳中了叶晟,她叹了一口气,扭过脸去看窗外,安译讨了个没趣只好不再说话。 白谭在驾驶座一言不发,但是眉头紧皱,面色甚至可以称得上糟糕。 在车子足足行驶近一个小时之后,白谭说了一句到了,后座两人一个睁开眼睛,一个直接下了车。 叶晟刚出车门,早在门外候着的安译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 “开心一点吧,叶晟。” “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心疼的。” 叶晟抬头看笑得一脸阳光的安译,无论看上多少次都会感慨这家伙太有活人感了,阳光下泛出亮色的发丝,皎白光滑的脸面,瞳色虽深但很剔透漂亮,整个人朝气蓬勃。 叶晟扯了扯嘴角,笑骂一句:“滑头。” 但是安译能感受出来,她似乎也没那么消沉了,立马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白谭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双掌握成拳,忍得面色发白。 不知是哪里痛,却觉得浑身蚂蚁咬过,此刻晴天白日他却觉得在万年寒水中浸泡,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种深入骨髓的折磨让他想到挪魂,可他为何感觉此刻似比那时还要再难熬几分。 好像一个瞎子好不容易有朝一日见了光明,下一秒被人用电锯锯掉双腿。 才好旧伤就添了创口更大的新伤。 “白谭,愣着干嘛,进来啊。”叶晟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白谭缓缓抬头,四肢僵滞感褪去,转瞬脸上浮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这是叶晟今天第一次喊他名字,内心的大石头轰然消失。 “这就来。”他踏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叶晟方向快步走去。 叶晟看他过来就没再搭理他,就要往店里去。一旁安译死死地盯着几乎是瞬间多阴转晴的男人,恨得牙根发痒。 没出息的贱狗,叶晟只是给他说句话就高兴了,废物一个。 骂归骂,安译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是白谭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做出荒唐事惹了叶晟不开心,还能被叶晟主动搭话,要是叶晟想,让他在地上爬他都甘之如饴。 进了店,迎面琳琅满目的摆件,叶晟一下就忘了直接目标,有些自在地逛来逛去,店面很大,从葬礼扫墓所需物品到各种驱邪首饰,是应有尽有,她一个个看过去。 突然在货架上瞥到一沓子冥币,吓得瞳孔骤缩,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店里,不会发生什么。 一看到冥币她就想到事情的开始,一次平凡的回家路上,遇到…无面鬼。 虽是白日,细想起来还是有点不适,叶晟强行掐断脑中回忆继续打量各种商品。 安译比她兴致还高,但因为不是人,所以安译只让叶晟和白谭能看到他。店老板也在他们刚进店面对着叶晟说了一句欢迎光临再没别的废话。 没人打扰,很好。 这让她看的自在多了。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叶晟?” 叶晟茫然地抬头,一个满头卷发的中年女子高兴地望着自己。 “王姨,你怎么在这里?” “哎,说来话长。”被称为王姨的女人叹了一口气,明明是浓妆淡抹,每根发丝都透漏着精致的女人面色突然凝重几分。 叶晟心中困惑更甚,但又不好意思再问,只好试着用唠家常的方式开口。 “王叔身体还好吧?”她斟酌着开口,上次在老家,王叔刚做完手术出院,想来这么久了应该是身体恢复的不错。 “你王叔死了。” “对不起,王姨。”叶晟意识到说错话,连忙对着女人低头道歉。 王姨却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温柔慈爱,叶晟没有躲开,王姨一家自小就很照顾她和婆婆,她对王姨一向敬重。 “你不常回老家,不怨你。” “对了……”王姨似是想起什么,刚要开口顿了顿,打量下四周发现店里没几个人,然后悄咪咪凑到叶晟耳边。 “叶晟,我给你说,近期先别回老家了。” “为什么?”看着王姨小心翼翼的表情,叶晟眉头微微皱紧,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先说好,是听说啊,上面已经封锁信息了,是别人给我说的。咱村里这段时间闹一种怪病,说是这月初后山寺庙地下开出一个坟墓,放出了怪东西……叶晟,你看你这孩子吓得,你别怕,听我说,这段时间别回去,以后想回去了给我说一声,我帮你探探口风。” “王姨,那你现在住哪儿?” “镇上。” “镇长…”叶晟想到镇上离村子骑自行车半小时就到了,就问王姨要不要考虑搬远一点,反正是特殊阶段,多注意点。 “没事,挺好的,你王姨我命硬。” 王姨说着咯咯笑了,叶晟看她还有心情笑出声就不再劝导,能笑出来说明情况没那么严重。 突然叶晟感觉一道奇怪的视线落在背后,她立马扭头去看,不是安译和白谭。 一个一头卷发的高挑男子,围着蓝白格子围巾,黑色长风衣,帅气的脸上一副黑框眼镜,冰冷的视线极不客气地直直盯着这边。 叶晟被看得有些不爽,便想过去给他说两句。 刚走两步,她突然顿住脚,男子没有因为她的动作收回视线。 叶晟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扭过头。 那男人不是在看自己。 前方的安译正在玩前台的招财猫,时不时笑得前仰后合。 瞬间,叶晟的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男人可以看到安译。 -- 瞬间静止 叶晟的目光在陌生男人身上迟疑,男人这才察觉到有人观察他。 就很自然地对着叶晟挥了挥手,面上绽放出一个仿佛见了老友的亲切笑容,叶晟一下被搞懵了。 不料那男人竟主动走近她,声音压的很低。 “你也能看见那个男人对吧?” 安译? “我看到了,你们是认识的,对不对?” 叶晟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却直接身子后撤,对着她眯眼笑了笑。 “我叫戚温,以后有缘再见。”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叶晟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眉头轻簇,却终究没做什么。 不过因为这个陌生男人,叶晟逛店的心情淡去许多,就喊着白谭草草买完符箓就离店了。 “安译,店里有个男人可以看到你。” 坐在后座的叶晟眉头微皱,目光严肃地在他身上打量。 “你是不是大意了,所以导致别人也能看到你?” “没有。”安译挠挠脑袋,面上一片困惑。 可落在叶晟眼中就有些傻里傻气了,不由眼神更加怀疑。安译看出叶晟的忧心,向她解释道:“叶晟,我真没有大意,除了你和白谭,我在其他人眼中都是空气,像你说的那种情况……” “难道…” “难道什么?”叶晟抬头,眉宇间凝成一道小山川。 “天生灵眼的人。怪了,这种人可是万里挑一。” “要么就是特意找鬼的时候,有些术士会用道具辅助开灵眼。那也不对,我们去店里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正常买东西。” 叶晟听着安译絮絮叨叨,心里默认为前种,那个叫做戚温的男人,虽然看到安译但并无针对之意,或许更符合天生灵眼的情况? “天生灵眼的人会不会胆子很大?”叶晟突然蹦出一个疑问。 “这种人与玄学有缘,且多为家族遗承。普通人天生开灵眼的话说不定活不到成年就会被吓死吧?”安译说着笑了。 叶晟梗了一下,不合时宜地联想到自己,虽说不是天生灵眼,有从小跟鬼玩的纯粹经历,外加这段时间频遇诡异事件,说明她的胆子也不小。 “到了。” 白谭一开口,后座两人接连出了车门。 白谭打开安全带,推开车门,静静地看着叶晟和安译不带丝毫停留回家的步伐。 心情有些微妙的郁结,从第一次见面叶晟对她的惊怕和有求与他,到现在对他冷热不定…不,叶晟不把他当一回事自然也提不上热。 可他定了定心后还是跟了上去。 “白谭,你不回去吗?”叶晟听到脚步声立马回头,有点困惑地开口。 白谭心中微微一刺痛,这是烦到一秒都不愿见到他了,内心感伤地胡思乱想,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叶晟,之前不是说到你是这段时间才频繁见鬼的,我就想就地观察一下,是否居所有所异常所致。”白谭的理由无懈可击,叶晟答应了。 安译方才和叶晟有说有笑的轻快一张脸缺凝结成冰块,他死死盯着白谭,眼神轻蔑地像看一条狼狈脏兮兮的的流浪狗。 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嘴里冷哼一声便扭过头。 然而白谭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对着安译的表情挑衅也无动于衷。 一楼,二楼,三楼,当叶晟走到四楼家门口后,却发现两个男人落在了身后。 “你们这么慢。” “叶晟,我说个事你别害怕。”安译抬头看向叶晟,面色微微凝重神色让她心里一沉。 “你住的这地方有问题。” 白谭突然从安译后面跟上,先他一步上了楼。 站定在叶晟面前后,他同样一脸严肃,“他说的没错。” 叶晟感到荒诞和一种莫名的森森寒意。 原本靠在墙上地身体倏地弹起,她双目微睁看着白谭接下来做的事。 白谭取出一根长香,拿出打火机点燃。 香一挨着火点子刷的一下燃烧起来,白谭拿着香往叶晟门口靠近,香的颜色变得诡异,黄色的火光泛出黑色,似乎要随时熄灭,却烧势不减。 白谭转身,又走往叶晟对面那扇门。 “那里面住的有…”人。 话还没说完,香上的火芯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火苗竟然膨胀几分,叶晟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黑色的火焰,熟悉的不安袭上心头,仿佛石头卡住嗓子,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谭确认完毕,从口袋里捏出一小片黄色纸张揉了一下燃烧的香头,香灭了。 “叶晟,你家里,还有你邻居家…” “十有八九有鬼。”安译也踏上最后一步楼梯,插口道。 安译抱了抱拳,关节捏的嘎吱作响,然后他突然就笑了,但眼中都是冰霜一般的冷气,嘴角笑容狰狞中混杂着一丝邪气。 “叶晟开门吧,我要给它一点教训看看。” 叶晟一看安译这样,无话可说,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门开了。 安译和白谭同时进去,两个人难得没有针锋相对,一个忙着在地上画阵,一个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 片刻后,白谭画的阵法白光一闪,一道瘦长的身影浮现出来。 白谭拿出他战斗时用的毛笔在空中连画3道符,安译也直接对着陌生的鬼影四肢挥手四次,每一次掐诀又狠又快。 “嘶…”跟人类别无而致的痛苦声从向璟喉中溢出。 他因为一人一灵的攻击轰炸,承受不住痛苦跪在地板上。他抱着双臂不断发抖,被攻击到产生的伤口处有大量黑雾挥发在空气中。 叶晟因为好奇走近一步去看他,那鬼低着头,看不清脸,但是叶晟基本可以笃定,她没见过他。 “叶…叶晟。”向璟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令人眷恋的名字在舌尖上打颤,他叫她名字时的声音痛苦,但是语气中浓重的情绪让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 似乎是心上人的出现激发了内心残存的欲望,向璟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叶晟快速爬去。 叶晟愣得后退一步,安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骂咧咧。 “白谭,你是不是太弱了,这个阵困不住他。” “不,原本只想困住他问点话,现在看来还是杀掉好了。” “叶晟,你快点出去,危险。”白谭对着叶晟大声提醒一句。 当看到一个奇怪的雄性鬼爬往叶晟,他内心怒火翻滚,恨不得立马把这鬼打得烟消云散。 但是他也判断出来,这是地缚灵,房在鬼在,看似弱,只要房子不毁干净,就死不掉。 难缠的东西。 白谭和安译同时抬手,虽然没有互相沟通,但是基本上都是瞬间判断出来,要一起给这个鬼来一次重创。 突然,那个鬼停在叶晟的鞋子面前,叶晟懵逼地看着面前的鬼。 该如何形容这只鬼,面容漂亮地好似一副古典画,嘴角小痣平白填出不少风情,一双深邃温柔眸子里满是缱绻悲伤,被他望着地那一刻,浓浓的情愫几乎要将自己吞没。 然后他摸着叶晟的一只鞋子,抬起脸虔诚地舔上了叶晟的小腿。 叶晟瞳孔骤缩,面色震惊,极冷的体温似乎渗透裤子钻到皮肉里,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冷的舌头如何隔着裤子在皮肤上摩挲。 一瞬间的震撼触感抵过脑中万千理智判断,叶晟惊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该,死,的,你去死吧!”安译直接变换口诀和手法,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的景象,调动全身意念要画出一个人生中用过攻击最强的阵打过去。 只要一下,他就要让他死的渣子都不剩一点。 “住手!” 门口突然有人高呵一声。 叮铃铃,风铃声响起,众人似被洗脑版,都眼神空白片刻,每个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戛然而止。 满是硝烟味儿的战争强行被中止,变成了一副电影似的静态画面。 戚温手捏一串风铃走了进来,嘴角含笑,礼貌客气道:“各位,打扰了。” “请先不要急着动怒,听我说完再打,如何?” -- 谈判 叮叮一声,风铃摇动,众人又可以动了。 安译转身就要攻击戚温,却再次被响起的铃声影响,浑身僵硬。 这一次只有他一人被困,不到2秒功夫,戚温又解开了他的束缚。 他再次强调,希望等他说完大家再动手,安译盯着他笑吟吟的眸子,暗骂一句虚伪不再动手了。 几分钟后,叶晟坐在沙发一角,而她的对面坐了三个男人,每个人之间又相差了近半个人。 而向璟就被绳索捆着随便扔在客厅一角。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叶晟猛地身子前倾,一只手按在桌子满面震惊。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能离开这里了。” “倒不是那么绝对。”戚温两腿交迭,单手扣在膝盖上,同样身子微微向前,对着叶晟不满的眸子缓缓笑道。 而叶晟却一下子跌回去,神情恍惚。 戚温所言,她居住的这栋楼地下压着一只邪灵,她是住在这座楼唯一的人类,因为意外卷入这个百年古阵,若是轻易动身离去,极有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而刚才他们围殴的鬼也属于阵法一部分,牵一发动全身,所以不能杀。 不过戚温说完后,叶晟的重点一下子就跳到了他说的不能轻易离开这一信息上。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叶晟一想到这里就忿忿不平,若早知住低房价出租屋的下场这么惨烈,她当初死也不来这里。 戚温对着气得双眉凝出一个川字的叶晟无声叹了一口气,他说稍等一下。 然后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打开门。 是穿着一身休闲装,笑得一脸抱歉的戚昼。 戚温毫不客气地扯着戚昼后颈,一路把他拽到叶晟面前。 “给叶晟小姐道歉。” “对不起,叶晟姐,因为当时我刚接手,没有搞清楚状况给你带来麻烦了。” 叶晟神色不变,看着面前除了名字相似,长的完全不一样的兄弟俩,心情愈发郁闷。 “戚昼是我表弟,对我这边情况不太了解,临时找他帮忙看房子,想不到出现这样的纰漏,对不起,叶晟小姐。”戚温诚恳地弯腰道歉。 “不接受。” “我是眼下还需要住在这里,但我是个成年人,因为你方原因,我一辈子不能长期离开这所房子你不觉得太扯了吗?” 突然,戚温猛踢一脚戚昼膝窝,戚昼吃痛跪下。 他像个喜剧演员一样老老实实给叶晟磕了几个头,“叶晟,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了好吗,您那边想要什么赔偿,这边都会尽力满足。” “我不仅不接受,还要立马搬出去。”叶晟面色铁青。 “房租永久免费。”戚温突然在一边开口道,他认真地看着叶晟。 “叶晟小姐只要想的话,无论您住多久,这边保证永远不收费,并给您报销水电费物业费。” 叶晟眉尾一跳,面色不变,眸子仍然黝黑沉默,似乎在说,继续表演啊,她看着。 “因为给您带来的巨大麻烦,比如工作范围受限之类的问题,予您资金补偿。” “多少。” “按照宛城的平均工资三倍左右计算,一个月是2万,一年补助您24万。” 叶晟嘁了一声,听上去有些不屑。 戚温嘴角一僵,不知想到什么,随即笑着叹了一口气。 “一年50万,只要你愿意继续住在这里的话。” 叶晟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戚温继续解释:“其实叶晟小姐住在这里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毕竟你看,你的两位…保镖很能打。说笑了,就算没有保镖,除了这栋楼底下关押封印的邪灵,小区内的其他鬼,基本都没恶意。” “你看,你住在这里几天,那个地缚灵没有伤害你对吧?”戚温双手合掌,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拿出以往和人交涉时的姿态。 放大诱惑,避重就轻是他根据叶晟说话的重点。 能租房租在这里,便不是有钱人。且叶晟身边一人一鬼,关系似乎也不是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但凡是亲密关系,那个长相冷漠的人类男子必然在他说这么多话时直接打断他,发表个人观点。 而他只是沉默着观察局势,显然更倾向于叶晟拿出个人态度处理。 所以,以钱财诱惑,淡化潜在危险就对了。 而且叶晟的表情在随着自己提出的金钱额度变化后的细微神态变化很有趣,他有十足自信,可以说服她。 “且,叶晟小姐最大的困扰是不自由对吧?就算想住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只要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回到这个屋子睡一觉,留下您的气息就可以。” “只要叶晟小姐同意的话……” “停。”叶晟抬手,面上的表情却不那么紧绷了。 “你说的那个可怕后果有多可怕?” “叶晟小姐可以参考恐怖片里人类的各种惨烈死状。” 话音刚落安译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他一眼。 叶晟瞪了安译一眼,让他稍安勿躁。 安译只好咬咬牙坐下。 “你是在恐吓我把?”叶晟耸肩,故作轻松状,但是眼中光芒冷静清晰。 “绝无半点虚言。“ “从我搬进来那天开始,这场交易就是不公平的,我甚至猜测你们是刻意隐瞒隐患。无非是今日他们找到了这个被你们隐藏起来的隐患,你瞒不住了,所以洋洋洒洒说那么多了。” “那倘若说要是没有发现鬼呢,我要继续承担着风险住在这里。且……我想您也明白,最值钱的东西反而无法用金钱购买。” “你觉得…你给的起那个价吗?” 戚温被叶晟说的面色一变,嘴角笑意淡了几分。 “而你口口声声所言是我离开后我就会遭遇危险,无非是不想让我离开。在我看来,我离开后带来的更大麻烦应当是在你那边对吧?” 戚温彻底收敛面上笑意,专注地听叶晟继续讲道。 “不要一副给我了天大恩赐的语气轻松讲话,我不是傻子。” “你给的筹码,可不够。” 戚温眼神一沉,面色空前严肃,似乎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 “那依你所言,要立马离开是吗?” “非也。” 叶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你的条件得换一换。” “我只在这里留两年,两年内,你以原本价格两倍,一年100万给我。两年后不管你有没处理好地下邪灵,我都会离开。” 戚温听着叶晟的话,簇紧的眉毛慢慢展开,很快轻松一笑。 “当然可以。” “不过我这边还是希望你留下比较好,你白拿钱,我也…不需要直面地下那个邪灵。” “那个邪灵究竟是什么?”白谭冷不丁地突然开口道。 “都市传闻知道吧,大概是几个都市传闻同时迭加的恐怖程度。” “而且都市传闻是无法彻底消灭的,由主观的鬼构成客观存在的场合,一旦遇上,能够逃离就是幸中之幸。” 此话一处,在坐几人突然愣住。 “地下那玩意一旦释放出来的话…不仅仅是宛城,乃至这个国家都会有大麻烦。” 叶晟因为他的话,手掌慢慢握成拳头。 “不过目前封印的很好,只要…叶晟小姐按照约定,一到两个月回来睡一晚留下气息就好。” “不能是别人代替,只能是…叶晟小姐。” “为什么?”叶晟愣了一下。 “因为你的魂很特殊。” 戚温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叶晟。 他的眉眼深邃,漆黑的瞳孔无比幽深,叶晟抬脸望着他瞳孔里的倒影,觉得自己有一瞬间要被吸进去,关在里面。 毛骨悚然。 -- 需要体液 叶晟洗着头,浴室内水汽燎绕,映出一个婀娜曼妙的身姿。 喷头水冲脸直下,滑过睫毛弹出一道道晶莹水柱,哗哗落在地上,叶晟眸子微动,在想着白日戚温说的话。 这下房贷不用忧愁了,还白得一些钱,至于他说的地底封印邪灵,她也没太当一回事,就按照她现在的招鬼频率,能平平安安活过两年再说吧。 突然她想到什么,大喊一声安译的名字。 “怎么了?”安译的声音透过门显得有些不太清晰。 叶晟自然开口道:“帮我拿一下睡衣,就在卧室我的床上。” 仅两天功夫,她已经开始心安理得地使唤起这个男人,谁叫他那么听话,不用白不用。 安译轻轻拧开卧室的门,慢腾腾地走到床边,明黄色的被褥上有一件清透白色连体睡裙,显然是刚被扒出来扔在床上,室内空调还在嗡嗡作响。 整个房间都是叶晟的气息,不是任何香水或者沐浴露的味道,是叶晟独有的,很微妙的,清新的仿佛风一样带着缱绻的柔和,踏入房间那一刻似乎走入天堂,浑身的每个毛孔都惬意地张开了。 他应当立刻拿起衣服给她带过去,可他却鬼使神差地攥着衣服,愣了半晌后便把它深深抱入怀中。 过了几分钟松开衣服,又捧着着衣服举到面前,脸蛋深深埋进掌心衣物。 片刻功夫,耳朵热成艳红色,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贪婪地闻着叶晟的味道,这是她贴身穿的,轻吻一下,似乎吻在了她的皮肤上,小腹莫名生出几分热意。 诧异地挪开衣服,裤裆处鼓出一大块,他震惊地单手捂着脸,面色涨红。 他…怎么变成这样。 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拿着睡衣出了门,走到客厅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被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 这个男人白天亲了叶晟的腿,不能饶恕。 可是紧接着浑身一热,本该让他万分愤怒的回忆画面里,他看到自己变成那个变态的鬼,抱着叶晟的腿去不管不顾地舔她。 安译连忙摇了摇头,甩开奇怪的遐想。 他走到厕所门前,礼貌地敲了三下门,不知叶晟是不是洗的太投入,竟然没应声。 骤然间,心跳如打雷敲鼓,他喊了叶晟一声,没人应声后,咔哒一下开了门。 猛一进去,铺天盖地的热浪混着轻快的水声传入耳内,可他入定般,呆呆看着面前的女人乱了心智。 一头秀发被水打湿,老老实实地贴在面上和脖颈处,如蝴蝶绽放般的精致锁骨,弧度流畅柔软的胸脯,扁平的小腹,再往下,挺翘的屁股,粗细适中的大腿,修长的小腿,她的膝盖和脚裸都因为长期热水冲泡泛出淡淡浅色,安译呆呆地看着她的侧影,理智碎成无数碎片,全身上下更是仿佛熔浆滚过似的,下身硬起来的某个玩意烫的几乎要烧穿裤子。 “安译,还没好吗?” 叶晟在原地大喊一声,忽然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什么硬硬的棍状东西贴上后背。 一双漂亮骨感的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身后一重,被男子抱入怀中。 “靠,你谁?” 叶晟连忙关闭热水器把手,扭身就要给身后男人一肘击。 滚烫密集的吻纷纷落在她肩头,灼热的气息喷在肩窝,激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忘了手中动作。 可当她扭脸看到是安译之后一震,随即怒道:“安译,放开我,你发什么神经?” 她努力踩他的脚,撞他胸口,扯他头发。 不料身后男人呼吸更重了,再一次狠狠啜吸一口身下娇嫩的皮肤。 安译抬头蹭了蹭叶晟的脸,声音沙哑道:“叶晟,救救我好不好?” “什么救不救,你快放开我啊!”她现在浑身光着,安译突然闯了进来把她抱着,这和入室劫匪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可怕的猜测涌上心头,瞬间,火气燃到极点。 “如果没有叶晟的体液,我会消失的。” 刚要大打动手的叶晟愣住,然后安译放开了她,一脸无辜地红了眼圈解释着。 因为没了平安锁的载体,他要一直呆在外面,所以会不断流失魂息,削弱魂体。 “那再给你做个平安锁?” 叶晟一边用手拽着刚裹着浴巾,一边平静道。 “没用的。” 他告诉叶晟他每周最多以人形状态出现三天,三天后就会消失不见,直到下一周才能出现。 “那你会去哪里?” “你想让我去哪里?” “?”叶晟一头雾水。 “我可以化成一个红点,附在叶晟身上任意一个地方,比如……” 安译突然走近叶晟,骤然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可是安逸的食指已经碰到了她脖子下锁骨中央。 “这里吧。” “这样,我不在的几天,叶晟每天起床都可以看到我。” 安译体温适中的手指轻轻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怪异触感黏在了皮肤上。 叶晟连忙挥开他的手,“你骗我的吧。” “我没有。” 安译猛地抬头,漂亮的眸子里竟然氤出轻薄水雾,似乎她再多说一句就要哭出来,声音哑而柔软。 叶晟立马头大了。 “那你说的,那个……,没有我的体液会消失什么意思?”叶晟微微错开视线,有点尴尬地开口。 “字面意思。”安译勾起唇畔。 “因为死后还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叶晟,没有可以保存魂体的中介,我留在你体外的每一秒都是一种损耗,时间长了,说不定会彻底消失。” 说到这里安译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是,只要每周一次补充叶晟的体液,就可以正常存在并活动了。“安译露出一抹单纯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说什么糟糕的话。 叶晟捏着下巴,大脑飞快运转着,她还在考虑安译说的真实度,虽然他们的关系特殊,但是毕竟才认识两天,且他刚才还闯了进来,又立马这样说…可信度打了一个折扣。 “叶晟,你看。” 安译突然抬起一只手,叶晟有点惊讶地发现他的手这会儿真有点透明了。 “这种重要的事我是不会骗你的。”安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悲伤。 “如果得到足够多体液的话,说不定每周可以突破存在三天的限制。”安译慢吞吞地说着。 “这样就可以一直保护叶晟,免收鬼的侵扰了。” 叶晟脑中弦骤然一紧,摩挲下巴的手悄然顿住。 “只是一点体液,就当救救我,我不想消失。” 安译抱住浑身僵硬的叶晟,低头对她耳朵轻轻呵气。 “叶晟也因此可以得到24小时无间断的保护,这不好吗?” 安译伸出一点鲜红舌尖,慢慢舔过叶晟的皎白秀气的耳廓,怀中的人轻轻颤抖起来。 -- 安译舔穴微H “我知道了。” 叶晟猛地推开安译,心跳微微有点加速,甚至为自己反应慢半截尴尬了一下,好像她被他迷住似的,太逊了。 “体液的话,汗水,唾液之类的都可以吧?” 移开的睫毛微微颤动,落在安译眼中就是另一番光景,柔软的乌黑湿发微微贴脸,白皙的面上透着肉眼可见的热度,让人……食欲大动。 “效果可能不太行。如果可以的话,更希望得到叶晟体内不太容易产生的液体。” “血……不行。”叶晟身子一僵,刻意说出别的答案。 “不是血液。”安译闷笑出声。 “……”叶晟想到了什么,面上热度微涨,别过脸要立马出去。 在经过安译身边那一瞬间,被他猛地拉住手,高挑的男子弯下头颅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我想给主人舔一舔,给我喂点体液好吗?” 湿软的舌头碾过耳垂,安译轻轻咬住叶晟的耳朵。 叶晟猛地一震,忍不住睁大眸子看他一眼。 男人明亮眸子火热赤诚,面上红晕遍布,不比自己冷静多少,倒像喝醉酒似的,视线滚烫灼人。 “你又不是魅魔。” 叶晟皱着眉,试着甩手,干巴巴地开口。 不料下一秒,安译突然凑近她,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下滑倒掌心,两人暧昧地十指交叉,他的另一只手已摸上她的大腿。 火热的掌心直接贴着皮肤,激得叶晟大腿一颤。 安译的手指强势地往上摸,很快就摩挲到大腿根。 “我可以是魅魔。”安译低低笑了一声,热气轻轻呼在两人之间,好似烈性春药,气氛瞬间热胀。 “主人这里湿湿的,是不是流水了,我舔舔好不好。” “是……洗澡水。”叶晟愣了一下,立马反驳,气息却已经开始打颤。 手指沿着光滑的腿根滑动,一下摸到了腿心。 指背笨拙地顶上花唇,蹭了两下,小穴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点水液。 安译嘴角笑容越发明媚,他猛地伸出手,在叶晟面前晃了晃。 然后手指举到嘴边,艳红色的舌头快速带走手上透明液体,似某种狡猾的猫科动物。 然后湿漉漉的眸子直直看着叶晟柔声道:“求求你了,只是一点体液,不疼的。” 后来的情况就有些超出展开了,叶晟靠在冰冷的墙体上,身上的热度不断攀升。 她的一只手拽着不远处的浴管稳着身体,她的两腿之间跪着一个明显体型比她大一圈不止的家伙。 正是安译。 浴巾悬悬挂在身上,似坠非坠,安译抬起她的一只腿放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扒着肉唇,另只手在狭小的穴口轻轻戳刺。 “叶晟是这里流水哎。”食指轻轻刮了几下,带着蜜液的指尖含入口中,然后对她笑了一下。 “好喜欢。”他低喃的声音里带一点小雀跃。 然后垂着眸子眸子陶醉地亲了上去,叶晟攥着管子的手指绷紧,忍着口中下意识就要发出来的一声喘。 她低头望着身下男子头顶发旋,他的发质很好,柔软丝滑,睫毛也很长,这个角度看,匍匐在她身下的男子温顺乖巧。高挺的鼻梁下红色舌尖一闪而过,然后整张脸紧紧贴住了私处。 手指的温度也恰到好处,骨玉似的手正不轻不重地四处按着小穴,嘴唇一张就含住了那颗藏在嫩肉下敏感的蒂珠。 舌头不断翻卷,上下滚动,那颗蒂豆有灵魂似的慢慢颤抖,被湿热津液包裹后,很快涨大些许。 叶晟忍得很辛苦,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嗓子里的呜呜声粘稠含糊不清。 所以她还是默许了,让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男人给她舔了。 好荒唐。 安译突然停下口活,抬头看她一眼柔柔笑道:“叶晟,想叫不用忍耐,不要压抑自己的欲望。” “要你管。”叶晟瞪着眸子,张嘴就是恶狠狠呛他。 安译没生气,继续埋头琢磨着怎么舔。 没接触过女人,自然不了解生理构造,不过他发现,她下身那个鼓起来的小小肉块,只要一碰到,她的腰身就会小幅度颤抖,所以是最敏感的地方。 找到关键所在,安译轻轻咬住肉核,舌头带了几分力去顶它,湿紧闭合的穴口立马溢出爱液,他伸出一只手去探索,轻巧滑入穴缝,来回轻轻爱抚。 身上的快感不断累计,很快,她的呼吸开始乱套,捂着嘴的手耷下来。 不受控制地去摸安译的头发,一点点引着他舔更更深。 “嗯……”毫无意义的语气词猛地落在黏糊糊的空气里让安译浑身一震,原来叶晟动情时的声音是这样的,好似叹息又好像要睡觉一样迷糊轻软。 他喉结滚动,吻了一下被舔得完全鼓起来的肉核后,嘴巴微微移动,舌头狡猾地挤开软弹湿滑地两瓣花唇,直接钻入那个狭小的穴口。 舌头一进甬道便似鱼儿回到水中快活,紧仄潮润,汁水丰沛的穴道,让他兴奋地喉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响亮满足叹声,听得叶晟抓他头发的手猛地抓紧。 然后长舌开始狠狠贯穿,不断往里探,从上到下,由左到右,粗糙的舌面没有一丝保留全面舔舐一遍。 随后又无师自通地开始模仿起人类的性交姿势,舌头进进出出,控制着力度来回抽插小穴。 一只手牢牢抱着肩上大腿 ,时不时揉捏一把柔软腿肉,另只手不忘按搓已经完全兴奋变硬变肿的圆蒂珠。 穴道被舌头津津肏玩,最敏感的阴蒂也被被手指不断高频亵玩,蹭刮。 叶晟很快小腹一绷,大脑一空,强烈快感从下身爆发,似电流炸开般让她发出一声重喘,然后泄了。 潮液从穴内汩汩喷出,被安译的舌头快速卷入口中,他的口腔好似一个精密的仪器紧紧链接叶晟下体,不敢让爱液多流出体外一丝一缕。 高潮时,叶晟的双腿颤栗不止,安译横在穴道大肆刮扫的舌头让高潮余韵更加强烈,差一点,要再被送上云端。 身下的男人好似一个细致讲究的美食家,以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将叶晟的淫液舔得一干二净,最后他吻在叶晟的小腹,轻轻一下,无比虔诚。 “多谢款待。” 安译如第一次品尝到世间顶级美食的幸运儿 ,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幸福抬头看着叶晟。 天花板的光圈在他眸子里留下小小影像,放大的是面红耳赤的叶晟自己,她喘着粗气,因为高潮的又快又猛,面上甚至有几分反应不过来的茫然。 安译的眸子清澈温暖,面上绯红不减,痴痴看着她,猩红舌尖缓缓舔过嘴周水渍。 “可以再来一次吗?” “滚开。” 不知从何而起羞愤扯回了理智,叶晟一脚蹬在安译的脸上把他踢开。 然后强装镇定理了理身上的浴巾,“这周的已经给你了……” “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一个守护灵会有定期补充体液这种奇怪的设定?” 叶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必须一周一次,真够丧心病狂。 “是啊,我也不理解。” 安译被踢得摔在地上也不生气,他慢腾腾地直起身子,盘腿做好,傻乎乎地笑看着面前急躁的女人,虽然她的眼神好像要杀了他一样。 但是确实尝到了。 叶晟的味道。 男子脸上笑容透出一种清澈无杂质的纯粹幸福。 -- 无奈退让 “你能搬出去吗?” 叶晟靠在沙发上,恣意地翘着二郎腿,柔软湿发早已吹得半干,轻轻撒在肩颈上。 向璟抬头深深望着俨然一副地主做派的女人,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凝起秀眉弱弱开口。 “可我是地缚灵……无法离开这个屋子。” 他被特制绳索捆住手脚,只能以一个跪着的姿势膝盖压在地面上,只是试着稍微动下身子,绳索仿佛有生命般猛地收紧,似要深深勒入骨肉刺刺的痛,故而再不敢乱动,但本就苍白的面色面色更差了几分。 “你别动。”叶晟静静看他一眼,端摩对方狼狈的姿态,的确不像作假,不过他一动,便让她想起他白天舔腿那一下,心里毛毛的感觉又漫出几分。 “嗯。”男子轻声叹了一口气。 “那就是杀也不行,走也不行?”站一旁的安译有些立不住了,嫌恶的视线来回扫了好几遍老实跪在地上的男鬼,心头的不爽浓烈。 他现在就想把他弄死,渣都不剩。 “我很老实的,你们不想看到我的话,就可以一直这样绑着我,我绝不乱动。”漂亮的男人牵引嘴角勾出柔缓的弧度,他黝黑的眸子看着叶晟时安静温润,唇边的小痣更是衬得整张面精致温婉。 安译一边眉毛险些要压不住了。 什么玩意……熟悉的虚伪感。 他疾步上前,就要给他一拳,他一眼便看出这鬼动机不纯。 可还未出手便被叶晟叫停,叶晟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一番面前一脸诚恳、气质平和的仿佛个老好人的漂亮男鬼。 面对不公没有一丝抱怨,甚至想法主动给他人提供便利。除去今天他突感发狗瘾舔了她一下,倒的确没做什么别的古怪事情。 反倒是白谭和安译更像来者不善,一进屋就逮着人家一顿爆打。 心里逐渐有了判断。 叶晟起身,再叁提醒安译不要再动手,也不要松绑,便揉着头发打着哈欠往卧室走。 安译看着叶晟的背影进了屋,这才捏紧拳头逼近向璟。 “臭烂鬼,能不能别那么假惺惺?” 不料面前男人在叶晟离开后,还真装都不带装的,仰头缓缓打量他一番,嘴角一勾。 “难怪叶晟小姐看不上你。” 说完嗤笑一声。 “滚!”安译火气暴涨,一脚踢翻他,倒在地上的向璟瞬间大叫一声。 卧室门砰地发出震响,她顶着满脸不耐烦探出头,看到厅内躺在地上呻吟的男鬼,和正一脸凶残的安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译,不是说过了不要再动手。想发疯出去疯。” “对不起。”安译低头扭捏着,左手扣在右手掌心故作不好意思。 叶晟嘴角拉成一条直线,不再理会他,又重重摔上房门。 叶晟刚进去,安译垂眸瞪着那可恨男鬼,不料那男鬼懒洋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轻轻扫他一眼,目光讥讽,唇角笑意浅淡。 “还要动手吗?” 安译冷哼一声,压制着内心躁动怒火,竭力平复着面上的狰狞,他既已看穿他险恶的把戏,就不会再中圈套。 不就是故意引他动手,让叶晟讨厌自己吗。他是清醒的人,不跟这种野狗一般见识。 安译打定主意不理他,向璟似是看穿什么,也老实了下来。 结果第二天,叶晟刚起床就听到大厅几声巨响。 她忙跑过去看,是一脸惊怒的安译,嘴里正骂着什么有病之类的。 而那个漂亮的男鬼看到她后跟见到救命恩人似的,灰色面庞瞬间泛起几分生气,眸子一亮,求助地望着她。 “安译,你又在干嘛。” 叶晟平淡开口,可是安译扭头看到浑身低气压的人后浑身一僵。 糟了。 安逸在美好的第叁个早晨又得到了训斥。 仿佛拆家过后自知理亏的笨狗,他低着头侧耳聆听叶晟的奚落。 “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干脆都滚出去吧。” “不要啊。”安译吓得立马拉着叶晟的一只手,扁了扁嘴巴,漂亮的眸子水蒙蒙的。 老实跪在一边的精致男鬼面颊红肿,怯懦地缩着脖子,似乎是真的遭受一顿毒打。 可他的眸子时不时觑着旁边状况,心里是乐开了花,尽管他也在被说的范围,不过目的还是达成了。 自伤推责到安译身上。 正是因为他特意头往地上撞,搞出一脸伤淤,安译识破了他的手段,正骂着他,还没动手,结果抬眼间叶晟已经出来了,也赶不及收声了。 叶晟相信是安逸动的手,这让他在痛楚中感到一丝畅快。 就是这会儿脑壳晕得厉害,脑袋昏沉沉的,脸也一抽抽的痛。 但一想到这点小痛换来那个贱男人吃瘪,实在划算且大快人心。 “叶晟,可这次我真没打他。”在叶晟停下的空当,他着急慌忙解释。 叶晟一个冷冷眼刀扫过来,他后背汗毛直起,再多的解释闷在肚子里说不出口了。 贱东西。 安译狠狠瞪了一眼地上一脸柔弱样的男人,心里恨意快窜上天。 不过很快向璟喜悦之意就没了。 吃完饭的叶晟似乎有约,换了一身休闲装出门,而安译紧跟其后,走之前恶意十足地看了他一眼。 他嘴唇微动,却不发出一声。 向璟看出他说的什么话之后整个人黯淡了。 “羡慕吧,你没有这机会。” 他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可他像个粽子似的,在自己家里被绑着,几乎动弹不得,最多小幅度换个姿势坐在地上。 鬼的体质让他不会像人类一样因为长期束缚,被压迫感强,出现健康问题。 可是一想到叶晟昨天回来后这一连串事便不住叹气。 无故遭一顿打,被绑着,被迫听到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弄出好听的喘声。 恍惚间,他觉得和叶晟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障似的,鬼的身份带来重重约束,第一次让他觉得分外不公。 他也想和叶晟自然交谈,想同她亲密接触。 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他妄想了。 心动不是一个结果,只是一个凄惨的开始。 无所欲求亦是一种自由,现在的他满身心的惦挂着人家,她也不见得多看自己一眼,自己却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毛燥,争执,甚至忍让着,在自己家小心翼翼,低人一等。 不过…… 一想到昨天亲在叶晟腿上对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那双眸子无论何时都是招人迷恋的,陡然间凭空生出几分欲念。 他想着叶晟的脸,闭上眸子,气息逐渐融了几分热意。 也总算不是以一个窥视者的身份在她身边了,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不是吗?想着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 ———— 茶中自有茶中手 -- 做件好事 “林修延,再转一次骰子吧。” 叶晟笔直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无比正经。 对面俊美男子直直望着她,愣了一下才开始拿东西。 叶晟破天荒地主动约他出来,可把他高兴坏了,但是又不能显得像个猴子一样浮夸,只好故作稳重。 千言万语堆在心口,想问她,不见面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经历什么麻烦事吗?实际也没很久没碰面,可是自从上次见了叶晟一次后,再没见面的日子无限拖慢了步骤似的,日日空虚无聊,无数次怀念之前几次接触的时候,时间很短,但是每一分钟都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是糖纸上舔甜,有点甜头,但又确实少的可怜。 而距离上一次一起在公司食堂吃饭似乎也没过多久,却仿佛半世纪未见,想念几乎要溢出来。他的视线细细在叶晟面上逡巡,这次见面,总觉得她似乎有哪里变了。 更精神了?更憔悴了?更冷漠了?还是更稳重平静了?他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女子哪里都好,没有一处挑的出毛病。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间,丢骰子时他也有些漫不经心。 骨碌碌几圈过后,骰子停了下来。单一红点面正对叶晟,又很快,整一面变成红色。 “一个。” 一个鬼啊。南滢眸光微动,她大概明白了。 自从鬼镜世界出来后,肩膀上的手掌印就消失不见了,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找林修延试试。 而上一次骰子显示的结果是两点,所以显而易见,消失的一点是肩膀上那个鬼手印。 不过一旦反应过来后,莫名冷意袭上后背,只是留下一个手印就算为鬼的数量,那个鬼也不简单吧? 安译单手叉腰,不耐烦地等在旁边,直等得面色越来越差,他好几次试图开口对叶晟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她聚精会神盯着骰子的样子,也就不敢乱搅和。 不过叶晟动作确实快,确定了心里猜测后就不再耽误转身就要离开,林修延下意识叫住她。 “叶晟。” “怎么?” “你,近来还好吗?”林修延跟着站起身子,他看上去有些着急,又很快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最后看着也似乎只是在日常叙旧。 “还好吧。”叶晟懒洋洋地答复。 “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林修延顿了顿,试着找一个能多聊两句的话题切入。 “啊,我以为公司已经默认辞退我了。”轮到叶晟愣住,她那么久没去上班,竟然还保留了她的岗位? “你想回来的话,随时都有你的位置。”林修延笑着说。 “林修延,你是公司股东吗?”叶晟微微震惊,他不只是个HR吗,还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嗯……”林修延低下头,似乎被她过于强烈的看不好意思了,但很快又小幅度点了点头。 叶晟瞬间酸得牙根冒泡。 不过她没太在意,仍然坚持着和他道了别。 男人望着叶晟离去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来,今天特意买了新香水,穿上仔细甄选后,稳妥的一身穿搭,就是为了接触时给她留下好印象。 这可是叶晟主动约他,四舍五入简直可以约会模式展开,顺便递进一下关系。 想不到,这就已经结束了。 他颓然地坐了下去,搅拌手里咖啡的动作都迟缓几分。 真无聊。只有想着叶晟跟叶晟接触时才觉得有几分生活的乐趣。 “叶晟,那个男人……”安译一看叶晟离开,就忙不迭紧随左右,张嘴就开始念叨起来。 同为雄性,面对同一位心上人产生的微妙磁场,眼神,肢体小动作寓意,他可以说是揣测地异常精准。 那个男人对叶晟有想法。 这让他很不舒服,所以要想方设法说他害话,反正叶晟一副同他不怎么熟的样子。 很明显的单相思。 安译勾了勾唇角,眼神讥讽冷光一晃而过。 虽然目前为止叶晟身边出现了不止一位男性,但真正能让他有压迫感,甚至几次破防的还是那个臭脸男——白谭。 他绝对忘不了一脱离平安锁还没好好和叶晟说上几句话,就立马被就恳求救救那个贱种,让他拥有自由后第一次迸发那么强杀戮欲。 也决不能释怀,那个狡猾的家伙故意跳下楼博得叶晟关注,他是最该千刀万剐死透的男人,偏偏现在杀不了。 不过要只是一般人类的话,对叶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直接抹杀掉没有关系吧? 想到咖啡馆那个做好头发细节,浑身散发精致气息的男人,恶意涌上心头。 忽然一声问候打断了安逸的思绪。 “叶晟,你也在这里?” 一个眉眼精致体量修长的男性走近她,试着搭话。 “徐楠,这么巧。”叶晟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句,面上社交笑容熟练地带出。 这也是单恋。 看到陌生男性出现的安译正欲急躁,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徐楠看叶晟的眼神后安静下来。 叶晟,你可真是魅力不小。 安译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一勾,身影一点点像风一样消失了。 叶晟正在跟徐楠闲聊,也就没注意到安译的变化。 “前面这家咖啡馆不错,进去喝杯?”徐楠尽量掩盖着自己的惊喜,带着一点愉悦坦然开口邀请着。 “不了,我刚出来。” 果不其然遭到了拒绝,他面上失落一闪而过,可很快又恢复原状问道:“叶晟,是一个人吗?” “干嘛。”叶晟眉毛拧起,下意识就有些排斥这种追根究底的问法。 “额,对不起。”徐看忙低头道歉认错,他就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实在不过脑。 首先,他俩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是他单方面在意她,且自己心意也不知叶晟知晓几分,问的多很容易至反感。 可还没等再说句话,突然脑后轻微一抽疼,是因为昨晚熬夜了吗?甩甩脑袋,他没放心上。 对于他的古怪举动,叶晟随意开口问了问,徐楠感动得两眼目光如炬。 叶晟忙尴尬地往旁边一撤,“我走了。” “好,拜拜。”徐楠看出她没有搭理自己兴致,只好笑着告别,也不强留。 安译呢?叶晟往前走出两步,停在一个路灯旁,突然发现身边跟着的黏人家伙不见踪影。 探头望了望四周,没有他的身影,简直凭空蒸发了似的。 “叶晟,你是在找我吗?” 有点小得意和喜悦声响起,路灯杆上突然浮出他的身影。 安逸的肤色在阳光下渡了层微光似的,如玉瓷般细腻润泽。 他的眸子半弯,满载盈盈笑意,面容开朗明快,看着就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叶晟走近只是随意一站就仿佛光芒四射的男人,有点困惑地开口:“安译,你怎么看着那么高兴?” 本来想着问他去哪了,不过他现在看着异常高兴,整个人那股轻快劲简直就差拿个喇叭喊他很高兴了。 他是做了什么吗? “因为我发现,”安译突然挺直脊梁,走近她一步,然后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笑得一脸可爱,“我对叶晟来说是特殊的。” “你好臭屁。”叶晟惊得忙退一步,扯着嘴角满脸嫌弃道。 不过安译被这么说倒反常地没有反驳,仍笑得一脸阳光明媚。 安译在叶晟左右飘来飘去,整个人开心得不得了,絮叨个不停。 直到叶晟第叁次让他闭嘴时,他才安分下来。 可他嘴角笑容开怀地简直要与太阳肩并肩。 因为刚才他做了一件好事。 给那个叫徐楠的男人下了咒。 施加了最大力度的“霉运”加成,以及让人无声无息死去的散魂法。 那家伙应该活不了一个月就会“自然”死掉。 叶晟身边也会少一个觊觎她的烂虫了。 安译飘在叶晟背后,看着她乌黑的发,忍不住鼻子耸动,贴近深吸一口。 白皙脖子上的蓝色奇艺花纹若隐若现,让他一脸陶醉的面上参杂几丝欲望,有种诡异的美。 他真的,好喜欢叶晟啊。 -- 回老家一趟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借用保镖?报酬?”虽然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仍然有着不容小觑的冲击力。 “价钱好说,这一次接手的事比较棘手,只我一个人怕是无法完成。” “我拒绝。”叶晟干脆了断地挂掉了电话。 戚温在她这里的印象着实不怎么样,对于这样的家伙合作什么的,想想都不可能,虽说只是借用身边人力量,不牵扯到本人,也绝对不行。 不过那边倒是有耐心,电话挂断后又打了过来。 “我说我拒绝了。” “是关于禾家村的诡异事件,你一点也不在乎吗?” “什么?”叶晟捏紧掌心手机,面上震惊。 前几天在金纸店买符纸时才见过王姨,给她说了老家禾家村这段时间不太平。这个戚温说的刚好是关于她老家的事,这之间这么巧的吗? 没忍住就多问了一些他相关的,回答的和王姨大差不差。 “是有些危险,不过我会保证你的人活着回来的。报酬也好商量。” “你的小区有不少鬼吧,你不能用它们?” “当然有用啊,不过中间有些麻烦。叶晟你开个价吧,多少可以用你的人。” “……不行。”叶晟顿了一下,皱眉拒绝。 听出叶晟这边态度坚硬,戚温在那头叹了一口气只好把电话挂断。 然而电话刚挂,叶晟跟无骨蜗牛一样吧唧一下躺在床上。 还有不到几个小时安译就要消失了。虽然知道那是短暂的,不过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要和那个地缚灵单独相处?而戚温说的关于禾家村的事也让她颇为上心,于是转手就给王姨打了个电话。 一通电话过后,叶晟稍稍松下心来,还是上次见面说的那些话。 戚温给他的感觉不是太好,如果能避免的话她还是少和他接触比较好。 午夜时分,安译叽叽歪歪地和叶晟说着告别的话,巴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抒情,不过考虑到那样有损颜值,倒没有那么做。 12点整,安译彻底消失不见,叶晟啪地一下打开卧室灯,站到柜镜前仔细观察自己。 锁骨中央出现一个鲜红的小点点。他说的都是真的。 叶晟揉了揉脑袋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忽然叮铃铃的声音从床上响起。 “是王姨打来的。”叶晟拿起手机有点困惑。 一通电话,不到三分钟,她的心情如坐过山车般疯狂跌宕。 “今天就要回去吗?” “肯定了,出现这样可怕的事,叶晟啊,你可真倒霉。” 叶晟皱着眉,一边用侧脸和锁骨窝夹着手机,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我知道了,谢谢王姨。” 电话刚落,叶晟也穿的七七八八,拿好手机正欲出门,突然想到什么,又拨出一个电话。 “白谭,你睡没。” “没,怎么了?”懒洋洋的调子透过话筒传递到耳朵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磁性。 “你陪我走一趟。” “哪里?”白谭来了兴趣,话语间也带了几分笑意。 对于半夜被打扰一事,非但没有丝毫怨气,反而因为叶晟主动找他心里的喜悦之情呼之欲出。 “那个安译不跟你一块儿吗?”还没等叶晟开口,白谭状似无意问道。 “他不在。白谭,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叶晟正色道。 “我老家买的房子墙体挖出尸体了。” “什么?”白谭的声音猛地拔高。 白谭正要细细询问一番,叶晟让他早点过来当面聊,再多疑问只好先放在肚子里。 “所以那边说法是什么?” “据说是今天下楼上邻居经过我家门口时闻到一股怪味儿,然后上报给小区,小区人员进了屋子后发现有异常,墙体上溅了很多血手印,他们没敢乱动直接报了警。然后墙体挖开,挖出了一具无头尸体。” “杀人犯藏匿尸体?” 叶晟看了白谭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面色有些苍白。 “或许不仅仅是人,你看这个照片。” 一张像是抓拍从而镜头有些模糊的照片映入眼帘,纯白的墙体上一大块污黄色涨在墙面上,大片不规则红色手印印在墙上,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潦草,仿佛儿童嬉戏般留下来的痕迹,不过掌印大小明显不是幼童该有的尺寸。 “很不对劲。”白谭沉吟道。 “王姨传给我的。在等你的时候我也接到警方电话了,无论如何今天都得回去。” 叶晟揉了揉眉心,突发的事故打得她措手不及。 “没关系,我陪你。”白谭柔声开口,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了叶晟腿上那只手。 温热的手被体温偏低的大手覆盖,叶晟下意识想抽出,用了两下劲无果,只好任由他牵着了。 叶晟靠在座椅上深深闭着眼睛,满心疲惫。刚把房贷还清就出这种事,好在自己胆量略有长进,身边也有用的上的人,不至于完全搞得一头蒙。 三小时后,夜色更浓,叶晟迎着冷风下了车,白谭很自觉地站在她旁边轻声慰问。 “进去吧。”叶晟抬眸看了看面前严肃气派的警察厅,暗暗叹了一口气。 os:不是悬疑,不是悬疑 -- 被拖入镜中 “对不起,打断一下,我想上个厕所。”叶晟掐了掐眉心,对着面前审讯员礼貌道。 从进来已经过去两小时,一夜无眠的身体的确很难承受的住。 对面人员目光淡淡扫她一眼,喊人来盯着叶晟,随后就调整了一个更舒服坐姿放松。 一名女警带着老实的叶晟往厕所方向走,叶晟扭头看一眼,正好对上白谭的视线。 男人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平静的目光看到走出来的叶晟后才起了几分波澜。 他刚要走向叶晟,叶晟摇了摇头。 白谭叹了一口气,又靠了回去。 叶晟走入厕所后,就有些疲惫地单手撑在洗漱台上,喘气不急不慢,但是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燥火。 她都摊上的什么事啊。 拧动水龙头,手掌不断舀起冰水霍在面上,镜子中憔悴的女人苍白面上沾上水滴后非但没有显得精神,反倒是有点暗淡的厕所顶灯昏黄光线忽闪忽闪,使得她笼罩在一种萧凄的氛围里。 “不对劲。”叶晟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天花板。 灯是什么时候开始跳动的?而且,她记得她刚进来时是白光来着。 一阵诡异的不安似蛛网般瞬间漫上心头,叶晟鬼使神差地缓缓低下头。 余光瞥见镜子中的女人没有跟着她的动作有所变化,反倒一动不动。 叶晟小心翼翼地远离洗漱台,心跳和呼吸声在诺大的空间里清晰可见。 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不去理会镜子里的异样,慢慢往门口走去。 忽然右手手腕一阵刺骨的冷,好似冰锥贴住皮肤,她呼吸一窒,眼珠在干涩的眼眶里幽幽颤抖。 她看到了,镜子里中的“自己”恢复正常的姿势,反倒是一个长长的灰色影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之所以称为影子,那个玩意有着普通成年人的体量,可它全身都是色泽混浊的暗灰色,脑袋是有点崎岖的长椭圆形,两个肩膀一高一低,手臂粗细并不对称,上肢也是很不平坦的形状四边形状,好像要融不融的水泥糊在一块做工粗糙的地板上。 镜子中的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叶晟不敢确定它是不是在笑,只知道恐怖撅住了整个心脏。口腔里的牙齿仿佛错位了一般,几次顶动舌尖试图发出声音,却仿佛被毒哑了一般,泄不出一点声音。 忽然,镜子中的古怪玩意动了,它歪了歪脑袋,猛地贴上镜前。 放大无数倍的脑袋贴上镜面,它身上黏糊糊的水泥质地的东西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叶晟想要逃跑,却发现什么奇怪的力量撑着她的脖颈逼着她扭过头去看镜子。 只一眼,后背寒毛倒立,如身置极寒地狱。 镜中的玩意不断逼近的面上有两个黑漆漆的圆洞死死盯着她。 那是它的眼睛吗? 叶晟焦急地思索着,咬紧一口银牙,竭力找出什么脱身的法子。 舌尖血,中指的血?颤抖的手也开始哆嗦着去摸口袋里随身携带的符纸。 说干就干,牙齿一口咬烂舌尖,她主动凑近镜子,捺下心头惧意,一口带着血丝的透明唾液溅到镜子上。 液体溅到镜上,对面的怪物似乎受到影响停了一秒,很快又歪了歪脑袋,两个黑漆漆的眼洞仿佛虫穴一样散发着森森恶意。 “找到你了。” 叶晟难以形容这是怎样的声音,只觉得沙沙嘶哑,像是破旧磁带里卡断的人声,但又有些不真切。 还没等她做出下一步判断,忽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她只看到了不断逼近的镜子。 没有预想中的镜子破裂声,她被拽入镜内,全程无声无息。 连最后的尖叫似乎也被看不到的磁场屏蔽,一阵风吹过,台面上的水珠轱辘轱辘沿着台沿滴下。 嘀嗒嘀嗒,瓷砖上很快湿了一小片。室内寂然无声,除了风过隔间门动的细微声响,没有留下一丝有人造访过的迹象。 “怎么这么久了,那家伙还没出来?”年轻的女警在门外等了许久,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指。 索性不再等候,一把打开门。 “叶晟!”她大喊一声,没有回音。 皱了皱眉,女警踢开一道一道隔间门,又仔细勘察了厕所的任一角落,头顶悬着的白炽灯,明亮的光线莫名刺的人眼睛一痛。 低下头,她小声低喃:“不会吧。” 转身走向大开的窗户,远方的天幕黑压压一片,往下看也没有丝毫人影踪迹。 这可是二楼,正常人不会跳下去吧? 女警不再犹豫,拔腿跑出厕所,大步流星地来到审讯室门口一举推开门。 “不好了,张哥,那个叶晟跑掉了!” “什么!”被称为张哥的中年男人猛拍桌子唰地站起来,连忙拿起腰间对讲机向上级大声交代情况。 在门外的白谭神色逐渐沉了下来,无论是跑得急匆匆的女警还是因为着急没关好地审讯室大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都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眉头一凝,一脸冷肃的男人径直走向女厕。 女厕空无一人,只有阵阵冷风盘旋其中。 白谭边走边环顾四周,走到洗漱台时停住,一块镜子前有水滴淌过的湿痕,更重要的的是有一块有带血的液体黏在上面。 白谭不动声色地盯着面前镜子,片刻后脑中灵光闪过。 他知道了。 叶晟没理由自己逃走,那么就是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带她离开,那么——只能是鬼。 白谭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镜面上,镜中的男人眼神阴沉晦暗。 是上次那个鬼镜? 不是。几乎不假思索,一个答案浮现出来,定是他来此趟的目的,叶晟那个出事的老家新房子。 -- 适时出手 哒。 空荡荡的房间一只帆布鞋踩在地面上,如同电视上卡断的画面,几下闪烁模糊之后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这里。”刚落地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叶晟连忙扶着墙环顾四周。 是她自己家没错,可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想到什么,警惕地猛回头看一眼。 那个奇怪的家伙消失不见了? 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明几净的窗户直直照入大厅,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叶晟往门口走去,视线不受控制地来到那面沾染斑斑血迹的灰白墙上,中间被人凿出一个大洞,露出深色的内里,周边绕了一圈黄色警戒线。 正是这么一个地方挖出一具无头尸体,好奇心猛然冷固。思虑来到门外时,门却彭地一声巨响被撞开了。 “哎,你那么冲动干嘛?”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冷空气一同泄入室内。 叶晟愣愣地看着门口两人,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面色很差的白谭,还有……戚温? “果然在这里。”白谭看到叶晟后面色一缓,下意识就朝她走去。 站在一旁的男人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拦着他。 “白谭,不要轻举妄动。” 白谭竖起冷眉正要说他多管闲事时,面前突然出现极度诡异的一幕。 浸在厅内的明媚光线似有生命般,打在叶晟身上折射在地上的影子慢慢移动,然后悄无声息挪到那堵遍布血手印的墙上。 叶晟的影子似被风吹动的沙尘不断摇曳,忽然她影子一侧肩膀猛颤,一个细长的的影子从她体内爬了出来。 “叶晟!”白谭的声音瞬间卡到嗓子眼。 看着眼前这一幕,体温偏低的脖颈瞬间渗出一层薄汗。 “快远离墙,避开阳光!”当机立断他立马吼出声。 “啊?”叶晟被白谭喊的一懵,下意识抬头去看最近的那堵墙。 然后就看到了几乎让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幕,面前墙上一个细长鬼影一把飞快拆下自己右臂。 剜心剔骨之痛席卷全身,抱着自己尚存却已失去触觉的右臂,叶晟弓着身子发出惨烈的叫声。 白谭一把推开戚温的手就奔向叶晟,可是叶晟的身体竟如失控一般,她百般挣扎却仍在不到眨眼呗一股不可抗拒之力吸入墙体。 仿佛卷入一层柔和水面,在她彻底进去后,起一层层涟漪的墙面平静了下来。 “叶晟。”白谭嘴唇发颤,几乎用处全身力气才勉强艰难地吐出这两字。 下一秒他就拿出那只每炼魂师最为宝贵的本命笔,抬手就开始画符。 “你要去救她?” 戚温在旁慢条斯理地开口。 白谭连一个眼神都没丢过去。 一道长长的裂缝画成后,他撕开走了进去。 “搞不好要凶多吉少。”戚温淡淡开口,在白谭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后,他还颇有闲心地在客厅里转悠了起来。 “你不去帮他们吗?”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双黑色高筒靴踏入门内。 来者一头利落学生头,两颊微肉,下巴尖尖,溜圆的杏眼眼尾上挑却不显得可爱,穿着一身黑色复古校园风JK,黑色长裙过膝,肤色白皙,五官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整个人却透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宿蕴,你要插手吗?”又有一道身影紧跟少女身后,是一个身形高挑长相俊美的美少年,他穿一身黑色,明艳的美色仿佛隐入阴影中,显得异常低调。 被称为宿蕴的女生看他一眼却没有接腔,反而目光如冷剑般直射戚温。 戚温却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站在离叶晟消失那堵墙不远的地方观察。 “等吧。” “如果他们一直没回来的话在说。”说罢,又笑盈盈地看向那突然冒出来的两人。 “宿蕴,那事完全不考虑搭个帮手吗?” “不要。”女子嘴皮微动,若不是发出声音了,笔直的身姿还会让人误以为她只是站在那里的一个精美雕塑。 “我和宿蕴要走了。”女子身边的男人看一眼两人,一把拉过女子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孔酉,你这家伙……”戚温看着面色冷漠的男人小声嘀咕一句。 话音刚落,两人已然离去。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探头观察,本想那两人刚好路过,看在认识的份上,帮个忙一起组个团,不出所料被拒绝。 难道他这个人就这么讨人嫌吗? 视线停在叶晟消失的位置,那个女人在电话里斩钉截铁拒绝的声音历历在目。 最好他们遇到麻烦大点,他适时出手。 有了“救命之恩”这一层缘由后,他们就没办法再拒绝了。 想到这儿,戚温勾了勾嘴角。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门外再度有嘈杂声响起。 一群警察携着手枪噔噔噔爬上楼,撞开门一个男人的背影落入视野。 “你们来了。”戚温看着警察们也不慌张,甚至微笑颔了颔首。 “你是谁,举起手来!”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警察紧张地开口,黑漆漆的枪管瞄准面前的男人。 戚温也不慌,摇了摇头徐徐开口道。 “你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他指了指面前那堵墙,“这桩案件已经涉及灵异领域,接下来由我戚温接手,你们走吧。” “哪里来的神经病!”最前面的那个警察有点受不了地往斥骂一声,刚向前一步,人群中忽然有人手机铃声响了。 一通电话过后,他们被上级要求立马离开。 有几个警察震惊地愣在原地,但还是服从命令及时撤离了。 “就是那个嘛,一些特殊案件是国家层面有人处理,而且还要列为保密级,总之我们少掺和为妙。” 一个年龄偏大的警员压低声音跟他旁边的人小声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过去一小时了。”戚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随后捏了捏后脖活动脑袋,“该出手了。” 说罢,男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 打通的电话 “戚温?”叶晟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一番,她竟然在戚温怀里。 “醒了。”戚温小心翼翼地放开叶晟,自觉地站在一边。 叶晟揉着发疼的后脑勺看了一眼四周,是自己家没错,同样一脸懵的还有躺在不远处的白谭。 紧接着戚温又告诉她,是他救了他俩。 叶晟皱着眉看向白谭,白谭点了点头。 一时间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叶晟只好开口木木地向戚温道了谢。 戚温自然接下又腆着一张脸主动提到借人手一事,这次总算如愿以偿。 不到半晌几人匆匆吃了饭就驾着车去往叶晟老家禾家村。 “叶晟,你也要一起吗?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叶晟揉了揉两边脸颊,眼神漫无目的地乱飘,“但是我能感觉出来,这一系列事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那不妨直面好了。” 白谭皱了皱眉,似是不认可她这么说,却终究没有反驳。 老旧的钥匙插入锁中,叶晟推开笨重的铁门。 “我之前就是住在这里。”在婆婆尚在人世的时候。 “想不到还有菜园。”戚温一进屋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自在,他左顾右盼,不过显然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没有一丝人活动留下来的气息。 “既然要调查禾家村的情况,就先住这里吧。” 叶晟搬出几把凳子,上面皆是沾满各种灰尘。 戚温和白谭见状纷纷拿出卫生纸擦拭,很快,两人又很自然地跟在叶晟身后一起打扫卫生,灰尘像雪花般纷纷扬扬,呛得两人直咳嗽,惟叶晟面不改色。 打扫完后,叶晟又走入婆婆生前所住的屋子,翻出婆婆活着时用的各种册子,她的视线停在陌生的文字上,瞳色清浅,似乎透过遍布岁月痕迹的字迹看向过去,种种回忆涌往心头。 “咦,这种字……”忽然一道声音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开,叶晟连忙避开,又狠推一把戚温。 “你有病吧,怎么突然出现。” “叶晟,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记录这种文字的册子。” 叶晟心头一动,难以置信道:“你看的懂?” “很难懂吗?”戚温顺手抽出叶晟手中册子,高声念道,“画符讲究意念合一,以全身精神力量汇于指尖,一气呵成画出为最佳。” 叶晟被戚温说得一愣一愣:“你真看得懂?” “自然。”戚温对着叶晟笑了笑,又掀开一面低声读了起来,读完后咋舌,“这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了?” “就写的流水账。” “好吧。”叶晟叹了一口气,起先涌出的大股惊喜之情如潮水般渐渐淡去。 但是很快她又勾动唇角,这个看似不着调的戚温意外的懂蛮多。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叶晟又低头去翻地上的纸箱子,从箱子里找出一个黑皮厚本拿出一张纸条。 “叶晟,你要等25岁之后去找一个人,他叫祝由。他的电话是xxxxxxxxxxx。” “戚温,你认识祝由吗?”叶晟捏着纸条想了想,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 戚温低头看一眼浑身绷紧的叶晟,午后阳光俏皮地从旧窗户外流入,明亮的光线棉絮般攀在叶晟额前的几缕发丝上,她的双眸清澈明亮,因着一分小心谨慎的期翼,好似咖啡倒入醇奶中,有一种莫名的魅力,让人看了心头一晃。 戚温摸着下巴咳嗽两声避开视线,不大自然地开口:“这个名字还挺熟悉的。” “你能想起来吗?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叶晟向前一步,她的身影强势地挤入戚温的视野,一向冷静自持的戚温身形微僵。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无比自然地开口:“我想起来了。” 说着悄悄远离叶晟一步慢慢道:“这人和上世纪特殊调查差局一名退役人员名字一样。” “上世纪?特殊调查局?” “就是国家设立的专门处理灵异案件的地方,不出意外,一般从事这份工作都要干一辈子的。那个叫‘祝由'’的听说是年纪轻轻就退役了,实力又特别强前途无量,倒是满可惜的。” “也不算可惜吧,任命终生多不自由。” “不不不。”一说起这个戚温来劲了,他双目放光,“你如果进了就知道待遇有多好了,根据个人贡献程度,享有的可是国家层面能给出最高待遇福利。” 看着叶晟一脸无语撇嘴的不屑模样,他又赶着解释什么财富自由什么的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个人还能享有一定范围的权力。 待叶晟面色一变,他长舒一口气:“所以很多人想进都一定进得了,还是要看家族传承和契机。” “你说太多了,还是说齐由吧。” “齐由?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说的或许都不是一个人。” 叶晟望着戚温一副开口乱诌的懒散架势额头青筋狂跳,只好拿出纸条给他看。 “这个简单,打电话呗。” “打不通……” 话音刚落,戚温已经拨出这通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听着熟悉的提示意,叶晟万分无奈地看着戚温,好像在说看吧,说了你还不信。 戚温手中手机一震,下一秒两人神情一变,电话接通了。 “喂?”一道年轻陌生的男声通过薄薄的手机屏幕准确无误地传递出来,叶晟后背寒毛倒立,刚才还是空号来着的。 “叶晟,是你吧?”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完全陌生的人念出,叶晟一把夺过戚温掌心手机。 “你是祝由对吧?” “嗯。”那边应下后顿了片刻,又轻声笑了。 “?” “叶晟,接下来你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我们以后有见面的。” “嘟嘟嘟………”叶晟还没来得及接腔,那边电话迅速挂断,又传出熟悉的声音,“您好,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叶晟。”戚温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拿回手机,单手按住叶晟肩头,“没事的,不要害怕。” “我没有怕。”叶晟挥开他的手,但是面色极不自然。 “叶晟!”有人在院内大喊一声她的名字,叶晟闻声走到院子里。 “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有人在门口。”白谭几步走到叶晟跟前然后小声解释道。 “谁?”叶晟眉毛一凌就要冲到门口视察,被白谭一把拦住。 “看样子是招惹上麻烦了。”白谭的呼出热气徐徐吹到耳畔,叶晟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 不自然的大爷 “叶晟,就是他。”白谭悄悄凑在叶晟耳边小声说道。 叶晟循着白谭的视线看过去,圆桌对面做着一个戴着灰色旧帽子的中老年男人,他正拿着一双红木筷子安生地夹菜吃。 “白谭,你确定没有看错吗?”叶晟压低音量,凑近白谭低语道。 “绝对没有,不过……”白谭看一眼中老年男人身边的木拐杖,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也有点诧异。 如果只是一个瘸腿的中年男绝不会消失的那么快吧?几乎是眨眼间就不见了,而禾家村他又不熟,当时他没有急着去追赶,反而是立马告诉叶晟就是这一原因。 “叶晟,为什么带我和白谭来这个地方吃饭啊?” 戚温坐在凳子上也不老实,视线在四周晃来晃去,他是来这里找线索的没错,想不到跟着叶晟参与了一场白事,顺便吃了酒席。 农村客宴不比城市,不是大饭店厨师做的饭,没有那么精细,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戚温几次夹起凉拌莲菜,说实在的他确实不偏好肉食。 “你忘了,没买菜。”叶晟淡淡开口,“做饭不方便。” “噗。”戚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但是这样的理由也没什么毛病,不过他很快想到别的方面去了,所以叶晟是默认让他在她家里住几天吗? 莫名的就产生了一丝期待。打住,他可是有要事在身,可不是想这些风花雪月的时候。 “小姑娘。” 陌生男人对着叶晟喊一声,好奇地抬头,刚好对上灰帽子男人的视线。 “你好久没回来了?” “是的,大爷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一到下雨天就腿疼。” “哦——”叶晟拖长调子,露出温和礼貌的笑容,“大爷,年龄上来了就是要多注意些。” 她的眼神飘向大爷帽檐露出的灰白发丝上,估计起码60起步了,叫大爷应该问题不大。 叶晟保证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他既然主动问候她了,她只能不动声色地佯装着认识,想着观察对方反应。 过了一会儿,叶晟顶着白谭有些困惑的目光主动给大爷乘了一碗面条,递给他。 “大爷,您是隔壁李家村还是王家村的,有空我去看看您。”她的声音轻柔,俨然一副貌有修养的后辈做派。 也不知是大爷吃着菜噎到了还是天冷的,他咳嗽了一下,面上竟迟疑了几分。 “哎,今天是我儿子开车带我来的,我在瓮寨那边,有点远,不麻烦了。” 叶晟微微勾起唇角,面上若有所思,“行,我明白。”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所幸她这一桌都是除了那个大爷和他们三个成年人,其他都是小孩,虽然她和大爷的对话有些许不自然,但是也引起其他人关注。 吃完饭,叶晟跟办丧事家主人闲聊几句,就扯着白谭和戚温走到一边道路上。 “那个老头绝对有问题。”叶晟神色严肃。 白谭跟着点了点头。 甚至不需要向别人求问,她自己就判断出来。他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能立马说出来,还思索了一下才说了一个有点远的地方,就挺古怪的。 不过眼下那个老头不是让人最在意的,如果是他盯上她们的话,坐等老头有什么行动就行了。 紧跟着她又问出更关心的问题:“戚温,你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戚温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微笑着开口:“回去说。” “嗯。”叶晟没有异议。 “我来这里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咱们之前电话里说过了,就不多说了。” 叶晟点了点头,就是王姨给她说的,后山寺庙地下挖出棺材,村子里有怪病蔓延,但是农村多是老年人和留守儿童,所以一段时间频办丧事很正常,叶晟刚回来也没感觉这里之前相比有什么明显变化。 “第二件事,魇噬骨的下落。” “魇噬骨!”叶晟与白谭面面相觑。都颇为震惊。 “我这里掌握了绝对隐秘一手信息,趁着别人知道之前先来探索一下。” “消息保真吗?”问完叶晟意识到自己冒失了,她想起来戚温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婆婆留下来的文字,知道国家特别调查局,抢先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倒也正常。 不过戚温的话也不能全信,因为目前为止,他给她留下来的印象可是和“老实人”完全不搭边。 白谭默默站在叶晟旁边,听着戚温的话表情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有叶晟跟他互动时才有所反应。 魇噬骨在禾家村。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在他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不过出于对戚温的怀疑,他的言行还是需要考察一番。 毕竟那次谈判他给人留下来的印象可不怎么样。 叶晟走入堂屋拿出纸和笔,又用手机主动联系上林修延,问他后续翻译灵师一族文字现状。 然后抄了下来,原文和翻译的不同版本分别写在两张不连续的纸面上,有意思的是,林修延翻译的还是佛经。 誊写完后,叶晟拿给戚温。戚温只看了一眼,就大差不差地直接翻译出来,虽然表述方式有些出入,但是意思不变。 叶晟稍稍放下心来,又继续问魇噬骨的事。 戚温就说在禾家村,具体他也不清楚。 但是他有预感这一趟潜在风波不小,所以竭力要拉人一起。 “感觉你这种家伙,会是遇到危险之后把别人甩出来当炮灰类型。”叶晟吐槽戚温,语气自然地彷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也没那么糟糕吧,哈哈。”戚温干笑两声,耸肩。 想不到他在叶晟这里印象这么差,不过毕竟是有求于人,他就当听个响,也不往心里去。 “那就是差不多咯?” “没必要这么咬文嚼字吧。”戚温的语气有些崩溃,不过面上还是一片笑意。 谁知道白谭在旁边闷笑一声。 “你有事?”对上白谭,戚温的语气就没那么和善了。 “没什么。”白谭一秒恢复淡定,他只是第一次发现叶晟风格式的幽默。 但是或许并不好笑,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会夸张无数倍效果,不过看到叶晟对着其他男人明显表现排斥感和警惕心,这让他有点,暗爽。 午夜,残月挂在漆黑的天穹,碎屑般的星辰美中透着几分孤寂,起风了,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叶晟和两个男人站在家门口,她穿一件藏青色大衣,做工精致的牛角扣老老实实地扣到最高一个,或许是寒冷,她的鼻尖有些发红。 “戚温,你拿那么多东西,又不是旅游。”虽说准备充分没错,但是很明显他拿的不是几人可以随身携带的量。 “叶大小姐,我不能跟你比,忙完这件事之后可能就要奔赴下一个灵异事件了。” “噢——”叶晟完全不在乎,她打开后车门坐了进。 一天时间,准备了一些食物和跟着戚温去金纸店采购了最新鲜的红纱,和他定购的器具后,他们当夜就要去后山寺庙,后山不仅是地理位置上的村子后面,名字也叫“后山”。 距离也不近,所以要开车前往。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叶晟靠着的车窗。 叶晟摇下车窗,有些惊讶:“大爷,你怎么来了?”竟然是白天那个奇怪的老头。 “小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啊。”大爷拄着拐杖,弯着腰说话,看上去比白天还要老态几分。 “大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叶晟笑着开口,隐在阴影里的一半脸有些冷若冰霜。 大爷似是没差距出来叶晟情绪的微妙变化,他咳嗽了几下。 “年轻人,别怪我老人家多嘴,何家村这段时间不太平,有些地方别乱跑,后山”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干咳几声掩饰过去。 “有时候吧,好奇心还是不要太强了。”大爷缓了一口气,幽幽道。 “说起来,我给你一”他摸了摸口袋,摸索着东西,又觑一眼叶晟的面色,结果拿出一卫生张纸捂着嘴又咳了几声。 “我忘了给你说一下,我要回家了,走咯。”大爷跟打哑谜似的,拄着拐杖转身就走。 白谭挡在大爷面前,神情冷漠。他直接开口让他停下。 叶晟在车里喊了白谭一声,白谭没有半分犹豫走了过去。 “让大爷走吧。” “他有很多疑点。” “我知道。” “那个大爷没恶意。”戚温关上后备箱走到白谭身边,懒洋洋地说道,“我们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鬼身上,而不是人身上。” “或许你觉得那个大爷浑身都是疑点,但也有可能他是故意的。” “只要他不妨碍我们,就不用管他。” 戚温的眼神看着大爷慢慢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就算真有什么情况,要动手也不能在人类眼皮子底下,会很麻烦的。” 白谭或许是被他说服了,打开车门坐在叶晟旁边。 叶晟靠在后坐上,姿态看似随意慵懒,但是白谭感觉她有点心事重重。 为什么,那个大爷给她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让她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一个人,她的前任——齐淮。 某些时候有话不能好好说的忸怩劲,两人简直如出一辙。 叶晟愣了下,捏了捏眉心,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 她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一个俊美的年轻人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