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嫖错人后被迫营业(NP)》 序章.“可你初恋不是我吗?!”(H) “你还真是饥渴啊?”陆夙轻哼着,手指却一丝都不肯放松他的肩背。 这人撞的太猛,黏腻的水声就没能停过,偏还因为熟练让她没办法不承认真的很舒服这个事实。 “唔…不然呢,你猜我为什么能跟你搭档这么久,本来你辞职我都想放弃了,谁知道你居然又回来了……嘶,轻点。” 岁惑低头啃咬她的脖子,细细舔吻,一只手压下陆夙手腕,另一只伸到两人交合的地方揉捏着花珠,放缓了撞击的动作。 见她因为情欲轻颤的身体,嗓子里溢出的娇吟,心里满足极了。 不枉他忍了这么久。 “嗯…你就不能…快一点吗?哈啊~对,就这样,第一个世界,你打算,挑哪个?”陆夙没忘正事,但手被压着,还要忍受他慢慢磨,快感简直让她没办法思考。 岁惑的唇从脖子游走到锁骨,再到胸前两枚红缨,留下了一连串痕迹。听到她问,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开,吻上她的耳朵,舌尖伸入舔吮,听到自己想听的反应后,含糊不清的回应:“看你。” “反正你这个破脾气,我都垫底好久了,继续也没关系……嗯~夙夙,你好软啊。”他感觉到陆夙已经被他肏得没力气,不由吻上她的唇,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做过两次了,开始她还有闲心说些骚话来撩他刺激他,现下实在是吃不消了。 这家伙体力有多好她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再不聊正事自己就要被再次肏晕过去。 “那就…找个大逃杀开局吧,能有什么词条和限制条件我大致心里有数……你别~咬太重了,唔,顶到了~退一点,嗯?”陆夙的腿被他掰着,闭着眼被撞得溃不成军,却还能保持理智说话。 他不满哼哼,索性把她抱起来挂在自己身上,抛着她来肏穴。 这个姿势入的很深,二人都止不住喘息,岁惑更是咬着她颈侧,想让她放松点又乐在其中。 “按上头那位的意思,是要给你穿小鞋,你还选大逃杀,真是不要命了啊……话说,我可以先帮你还了,你写个欠条回头再还我,不比欠那家伙好的多?”他好歹也是岁家嫡系的少爷,对方多少也会给点面子。 尽管他这个消极怠工的性子再加上陆夙本人也是个懒散的,两个加一块刚好业绩垫底奖金全扣。 ……虽然陆夙完成质量比较高,一个顶别人十个,却只是kpi刚刚达标。二位的部门上司惜才又恨铁不成钢,家里和岁家也有生意,这才忍了他们。 但顶头那位态度暧昧,总之就耽搁了下来。 最直接的影响是,他们部门时常会分到一些没人能完成的任务世界,这是在他们入职之后才有的。 别的部门选做的东西,成了他们不做就集体受罚的必做。 “你以为我是嫖的谁?不就是那位顶头上司…唔……说是天价债务,倒不如说他就是为了折腾我。”陆夙手干脆掐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动作。 岁惑被她掐的情动,也知道再过分就惹她生气了,老实搂着她却也不分开:“所以条件是…?” “给了我两条路,续签合同而且不允许我再划水,或者……”她脸色一黑,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再呕几口血。 “跟管理局法院那边以在职人员利用职权嫖娼理由将我所有财产冻结,判流刑,还是他名下的区域。” “……真是把你命脉抓死了,我对这个顶头上司没什么了解,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旧怨?”岁惑将头埋在她颈窝,想着找家里问问这位上司的来历。 “曾经抢了他女朋友,算吗。” “?!!” “也就,中学的时候,有个长挺漂亮的女生从隔壁班转过来做了我同桌,我休学回去才知道,嘴贱撩了两句,结果就传出来我横刀夺爱把人绿了的消息。” 陆夙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自然也再掐了他一把,这人咬太重了。 “那女孩脸上表情挺精彩,不过也没放在心上,经常问我题,性格还挺温柔,我委婉问过她和那人是不是情侣,她承认了,而且透露俩人分手是不欢而散才转班。” “然后,我又不经常去上课,谁知道这绯闻越闹越大,她后面发信息跟我道歉,说用我挡了一下,传言可能不太好听,还说可以澄清。” “我一想,如果真有办法她就不会用我挡了,反正我基本听不到那些东西,就说没关系的,她没事就行。”陆夙也是现在才回忆起这些,只觉得这位上司实在是小心眼过了头。 “其实我连那女孩名字都忘了,毕竟十几年前的事了,又不重要,要不是那位拿出她的照片,问我还记不记得我的初恋,记不记得当时我把别人绿了的那个绯闻……” 话没说完就被岁惑打断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可你初恋不是我吗?!” “?”她实在不是很想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初恋,可不管是那女孩还是岁惑,其实都不是她初恋啊! “你高中的时候,我有问过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你答应了,还说你没有初恋,难道不是说我是你初恋的意思吗?”他忍不住委屈,好不容易打听到她要来这里就职,眼巴巴跟过来发现自己早被她忘了。 忘了就算了,居然连初恋在哪都记不住!! “……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我当年的意思可能是,我不会跟别人谈恋爱,所以没有初恋。” 陆夙仔细回想了一下情史,除了看脸搞一夜情,勾搭一下长得漂亮的美人,她从来没有跟别人正经交往过,压根没有初恋这种东西。 “所以事实上,到现在我都是没有初恋的。我的性取向一直都是男,女孩子单方面承认跟我交往,就算我没否认过,也不能当真吧。具体情况你现在也知道了。” 她说的毫无负担,也不觉得有错,你情我愿和对美人的特殊关照(实际挡刀)都是明摆着的,何况她只挡过一次刀。 “……人渣啊。”但就算这样,岁惑也说不出更多,她喜欢长相漂亮的美人这一点他心知肚明,要不是有张好脸,自己也勾搭不上她。 “你要这么觉得也行。” “那我能当你初恋吗?”他选择性失忆了她的渣男发言。 至少在她做任务之前把名分定下来,不然得被气死。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没人可以当我初恋。” 岁惑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脑子转过来钻了个漏洞:“那我单方面承认是你初恋,跟你交往,你不否认行不行?反正你也没答应。” “……也行。”她想着总不能把搭档也给得罪了,过河拆桥也不能在桥中间拆,深水区掉下去就死了。 总算听到句人话,他站起来又把人抱回床上跟她一起倒下去。 “现在不要再管那些了,你说做到我高兴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陆夙还是很享受跟他做的,毕竟他长得好看,技术也不赖,之前秉承着兔子不吃窝边草,搞了会很麻烦导致没办法收尾,一直没和他试过。 现在说开了,就当是个长期一夜情对象好了。 她摁住他的头接吻, 察觉到他有些躁动,哄哄也没什么事。 毕竟,要大逃杀开局啊。 -- 世界一:(1)大逃杀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这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陆夙抬手就把朝自己扑过来的森森白骨用剑砍断,还挺轻松。 原地留下来一枚金币,像极了马里奥世界中的那种。 一睁眼就发现胳膊被啃出了一块缺口,都露骨头了,想不到那骷髅架子牙口还不错啊,整整齐齐的……而且没有口水,挺好。 反应快甩开了,旁边剑一捡直接送它回地狱。 ‘?我已经很关照你了。骷髅架子可比丧尸或者变异猛兽强得多,那可都是口水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恶臭。’ 岁惑对她了解的很,一看就知道她刚才盯着伤口在想什么。 “……那样的话我一定要重开。”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不要做那种白日梦了。这个任务包括以后所有任务,都是没办法重开的,最多等你积分够了换个存档。’ ‘顺带一提,夙夙你的积分全部冻结作废,我的也清零了,因为咱俩都交过离职,你是申请,我的是通知,所以现在铃铛都没我们响。’ 陆夙沉默半晌,吐出来一句:“那小叮当呢?” ‘你是在讲什么地狱笑话吗。我把剧情和任务目标以及限制传给你,洗个澡就回来,你可以在周围逛逛,记得省点力气。’他老早就不蹲工位了,办公全在家里,可惜辞职的时候太痛快,东西都扔完了。 也幸好那位部门上司还留着陆夙的位置,没有腾给别人,他才能待在这个单人间里,不用去外面和新人挤办公室。 但陆夙一向不喜欢别人进来,打扫也是任务结束后回来自己做,她一去就是很久,现在这里的灰多的能把他呛死。 好不容易把她送走,然后做了大扫除,肯定得去洗个澡……如果可以,岁惑真想直接联系保洁来做这个活。 终归只能是想想了。 他的牢骚陆夙自然是听不见也不知道的,她现在正在消化剧情。 所谓的大逃杀分两种,一种是被人追杀,一种是末世求生。 她本来以为手边有剑是前者,谁知道两者结合搞了个一锅乱炖。 这个世界本身是现代背景,原身是科研所结合古代侠客和未来杀手,并融合多种优秀基因所制造出的仿生人之一。 听上去也许靠谱且牛逼,但一句话概括就是——技能多样但是冷却贼长而且脑子不大清醒的中二病。 什么都会用,可用了之后五天内都只会用这一样武器,且代入感离谱到没边;摸剑就变成装逼还爱多管闲事的剑客,碰枪就是冷酷无情却战斗力爆表的天然呆……以上还是正经情况。 包括但不限于行事嚣张的话痨怪盗,张嘴就是国粹的精神科医生,做饭跟杀人似的疯癫厨子等一系列,全部拥有性格缺陷的角色人设。 要不是她不接触东西时太像一个人类孩子,本该和其他失败品一起被销毁的,发明她的博士将她收养当成孙女看待,给了她一双隔绝外物影响的手套,就那么带在身边。 科研所不止仿生人一个项目,另一边是……人类改造。 男主是被捉住的未来人,他误入了这个时空,丧失了攻击手段,只能任由他们研究。他自然是不甘心的,蛰伏一段时间后引发爆炸逃了出去。 末世就这么来了。 科研所里的病菌被男主的血引动,变异了一批带毒的小白鼠,传染到外面,动植物近乎全部受到影响。 被咬或是吃了异变东西的人,要么发狂,要么觉醒新的异能。 城市不是一夕之间变成的废墟,而是前前后后经历了整整叁年的暴乱。 科研所是第二年的末尾被炸毁的。 原身在坍塌的废墟中醒来,她从博士的地下室出去,发现他被绑在椅子上,已经死去多时。这里能看出被翻的很乱,博士将所有的保护道具全用来护着她。 ……直到死,也没有把她的藏身处暴露。 但她只是一个仿生人,不是真人。而除了这双手套,她什么都没有了。 仿生人不需要吃喝,在相对安稳的第叁年,她都守在那个小小的废墟里,在那个被道具支起的空间陪着她的博士。 看着博士的身体腐烂,散发出再浓的臭味,她也只是看着。 本就破败的城市没办法支撑,变成了彻底的废墟,活着的人类彼此猜疑,竟然开始互相残杀争夺资源。 没人敢长久停在一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什么动物或植物袭击,最可怕的,是被发狂的疯人袭击。 他们看外貌基本看不出异常,因为大家都是那么狼狈,既不是丧尸,也没有行动上的不同。甚至那些疯人,还能做到正常交谈。 只是一旦发疯,离得最近的,就会被撕咬到血肉模糊,跟凌迟都没有了分别。 男主逃出来也并不好过,他弱到像一个普通人,因他而起的末世也害得他遍体鳞伤。 没了去处的他回到了科研所,遇到疯人袭击,一头扎进废墟堆里,就这么碰上了原身。他见过原身,也听过科研所的人怎么说她,毁了她的手套并把藏起来的剑强塞给她。 他向这种状态的原身求助,自然就获救了。 知道自己做了小人,相应的,他告诉了原身很多关于消息,并给她指了一个安全的方向。 对于仿生人来说的安全。 两人就那么分道扬镳了。这里的女主,则是成功品,还被冻结在另一边的地下实验室,男主就是来找她的。 可女主并非仿生人,而是从另一个末世穿越过来的,除了原来的技巧,性能上甚至比不过原身。 她从男主口中套出很多,抱着多个人多份力量的想法,他们结伴了。 可女主的身体是仿生人,科研所为了能控制她,将控制板藏在原身这里备用。本来也没什么事,可原身的手套没了,又为了活命带着剑,侠客性格的她救了很多人,也拉了不少仇恨在身上。 到了中后期,因为装逼跟女主的后宫团杠上了,女主这时候也因为风头太盛被当初知晓仿生人之事的一些人惦记上,一时间消息传遍。 “只要找到控制板,就能成为主宰” 女主从男主口中得知这些是真的,于是也想找到原主,男主却不太想这样,还有意混淆视听,为原身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 这也是这本书里唯一的狗血虐点。 最后原身还是被女主找到了,她自己送上门的,原因就是为了装逼。 本来拆控制板要不了命,但她得罪了女主的后宫团,被其中一个人记恨上,就那么死了。 男主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人,还让他把原身害死了,就跟女主闹起来。 女主对原身这个仿生人同伴没什么想法,却也受到不小影响,因为控制板不是牵制手段,而是自爆系统。 科研所不会允许仿生人独一无二,它们应该是推动人类发展的附属品,要么量产,要么一个也别有。 她在这里建立的基地都利用了仿生人系统来管理,原身死了,她也得死。 而女主一死,因为她才运行的基地全都爆炸,于是这个世界完蛋了。 男主以及女主的后宫团被女主自爆炸死了。 “……这是什么辣鸡剧情。”陆夙越看越觉得伤眼,她还没看过这么烂的世界。 ‘知足吧,这已经是我能挑出来比较靠谱的东西了。或者说你更喜欢傻兔文学?你不会还没看目标和任务限制吧?’岁惑洗完澡往沙发上一躺,看她蹲在原地压根没动过。 “啊…目标是收一个后宫团和女主对擂,以及活下去。限制是角色扮演不要停,请尊重人设。” “所以,我得找个地方躲五天,刷新一下cd是吗。” 她看着手里的剑,还有对面又开始扑过来的骷髅架子,心情有一瞬间的微妙。 【ooc警告,初步扣分为1,现评分-1,总体评价尚未完成。请宿主注意,负分每十点,追加一项规则或惩罚。】 ‘……我头一回知道这玩意这么缺德。’岁惑忍不住吐槽。 “……” 陆夙不说话,她拿自己全部身家发誓,这跟她那个顶头上司绝对脱不了干系。 看来阅读完剧情以及目标限制以后,就算做任务开始了。 那么,现在是在哪个剧情点呢? 骷髅、金币…… “陆掌门,求你救救我吧!!” “?” -- (2)新任务?/来自系统的投诚 陆夙回头一看,那人从身后废墟里爬出来,动作还有些慢,似乎是下去时刮到腿了。 他头上顶着两个大字:男主。 得,这段剧情刚才看见了。 “你放心,有我在,此等宵小之骨伤不到你。退远些,别让血溅到你美丽的脸庞上。”她不受控制的喊出这么一句,脸上还有自信的迷之微笑。 而男主深以为然的点头,十分真诚的道:“陆掌门高义,我会小心的。” ……骷髅架子,还能流血?我瞎了你也瞎了? 她稳住心态,尽量让自己忽略这糟糕的台词。 岁惑瘫在沙发上,虽然陆夙没说话,凭着默契他完全能体会到她想说什么。 ‘没想到是这么个人设,委屈了…陆掌门~’他笑的气息不稳,眼泪都快出来。难得能看一次她的笑话,于自己而言还是很新奇的。 【辅助功能已开启,宿主在完成第一个剧情点后可以选择是否关闭。主角色在场期间请尊重人设。】 ‘……不是我开的,这是bug。’岁惑止住笑坐起来,他试图在控制面板上找到解除的指令。 工作模式是两人搭档加一组AI系统,但他们一直没有启用过它,第一次扣分还没当回事,但连着两次动作就让岁惑感觉到不对了。 【请停止干扰行为,系统评分同样包括控制室宿主的作为,完成后评价共享,惩罚与积分同时结算。请两位宿主认真阅读工作守则,勤奋工作。】 ‘……好贱啊。’ 【禁止人身攻击,工作期间不文明用语,扰乱秩序,进行扣分处理,第二次犯规,罚分翻倍,现评分-3,总体评价未完成。】 岁惑强压着把话咽回去,再扣离负十就不远了,他只能让自己把心放到画面里陆夙身上,防止再被摆一道。 而陆夙也在心里暗骂这玩意烦人,它能操控的是语言和面部表情,实际操作得自己上。 那些骷髅并没有在她念词时停下来,反而愈发聚集的多,因系统强行让她回应男主,错失了最好的斩杀时机,她被扑上来的东西拍飞了剑,还被淹没在里面。 它们发出一种含糊不清的古怪声音,却不像最开始那具骷髅一样咬她,反而是贴的紧紧的,也不攻击。 说好的辅助她完成第一个剧情点,竟也是没了动静。 岁惑倒是想帮忙,却无从下手,此前的任务都是靠陆夙个人完成,不需要另一个人辅助,也不会全程显示。 他能和陆夙搭档,一方面是走了后门,另一方面也是她工作的特殊性,挂着他这个不干活的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反正大家一起躺平。 ‘你确定这剧情没错?不是这么发展的吧,数量上应当只会有叁四只才对。’岁惑沉声质问。 选择降落坐标时,也包括敌人选择,骷髅,丧尸,变异猛兽这叁个选项,每一个都明确标注了特征和数量,这才是他做出选择的原因。 现在却发生了变数,不能不重视。 【当前评分较低,不予作答。是否选择攻略男主作为交换积分奖励?】 这声音陆夙也能听见,岁惑不会越过她自己答应,思虑片刻,她选择接受这个任务。 “我接受。” 在她作答之后,时间仿佛凝滞,而她也得以用上帝视角看到当前处境。 男主正往她这里靠近,似是想救她,而自己被众多骷髅架子包围,一丝不露。远处的剑已经断裂,并非折断的断口,而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的样子。 【额外任务已开启,当前进度5%,逐渐提升中。】 这个提示被单独显示,而男主头上也多了进度标识。 【预支积分5,扣除5,当前评分0,积分0,总体评价未完成。】 “现在可以说剧情到底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既然时间停止,就算当着男主的面说这些,也不会被判定ooc,他不可能知道。 【由于两位宿主签署的合同为第叁类规则,因此不同于他人工作,所入世界,各生异变。祸兮福所倚,相应也会有好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骷髅架子变多,还是我的福气了?”陆夙嗤笑道。 随后岁惑挑眉接了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端的是如出一辙的讥讽。 【请两位认真对待工作。如有必要,两位宿主需一同进入任务世界,换句话说,得罪我对你们没有好处。】 “你不是AI?”这可不像是没有个人情绪的系统会说的话。 【构造而言,我的确是AI,只是第叁规则赋予我人类感知,我与两位宿主并非敌人,这种变化只是让我能够更好的辅助宿主进行工作。】 “看来你想议和。”陆夙尽量简短言语。 系统突然主动透露底细,有几率是那位上司使的诈,却也有可能是它真的想投诚,若是真的,回报远超风险,倒是可以赌一赌。 【我服务过许多第叁规则的宿主,此次也是受上任宿主,同样也是雇主要求,成为二位的系统。】 ‘你的上任宿主是谁?’岁惑突然有个想法,而且他感觉陆夙也是这么猜的。 【景秋燃。】 ……果然是他。 【雇主并未干涉系统固定的运行程序,他希望我能监督二位勤勉。系统不具备[背叛]/[无间道]程序,请宿主们放心。】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了以示诚意,你的判定,调松一些,如何?”她露出一个微笑,总得捞些实在的好处。 【我很欣赏二位宿主间的默契,因此,我会为两位取得一定范围内的方便。】 陆夙了然,这个系统因为特殊合约得了人类情感,按它所说,到现在已经是很浓重的影响,而一个拥有自己私心的系统,想要达成小小的目的,各取所需,倒也不用担心。 至于这是不是那位上司景秋燃的算计,反而不重要了。 离职也不是一无所获嘛……虽然她还是很讨厌被威胁。 喝酒误事,果然还是该戒了吗? 算了,酒又没罪,犯错的只会是人。 -- (3)我就是你男朋友 确认合作后,陆夙就知道前两次扣分是它故意找了借口来引起疑心的。 其目的,目前却还不能确定,端看下个世界会如何…… 前提是,岁惑没有敏锐的察觉后又缺心眼的问出来:‘凭我的经验,男主绝对不是她的菜,你为什么要让她去攻略?’ 自己这种各方面都符合她喜好的都是绞尽脑汁才跟她doi上,从前居然就因为一些“窝边草”的离谱理由惨遭拒绝,他不甘心。 她要是真喜欢或者主线任务明确要求去勾搭的,那自己也不说什么了,这种半道插进来的都行? 不搞清楚他岁惑名字倒过来写。 就跟陆夙的原则问题一样,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绝不让步! 【根据数据分析,宿主只是在无意义赌气,系统有权利不予回答。这种行为及情绪,学名:男性的自尊心;俗称:吃醋。】 ‘……?你有病吧。’岁惑火气莫名被一下子点起来了,看见陆夙对他使的眼神,又突然清醒瞬间压下火。 “利用磁场煽动情绪,这是被禁止的吧?你想干什么呢,逼我问你吗。”她很清楚这些小把戏,若是系统要做,不会留个尾巴让她发现。 【是的。你们完成的额外任务,对我有帮助,但它需要通过正规途径发布,身为系统,首要任务是为宿主服务,宿主不问,系统无法自发回答。】 “但你这煽动的手段,我很不喜欢,向他道歉;以及,你若是再用这种卑劣的方式算计我,我就将录像交到管理局,将你和你的上司一起告进去。你大可以计算一下,是我因为嫖娼先坐牢,还是你们先完蛋。” 陆夙扯出一抹威胁的笑,神色轻松,眼中分明在讲,我并不怕鱼死网破。 【岁惑宿主,抱歉。】 ‘我很感动,爱你夙夙~’他完全没有理会系统的道歉,对程序没什么好在意的,虽然陆夙不是因为喜欢才让它道歉,还是让他又升起了点希望。 “那么现在可以继续了吗?额外任务我可以做,不过主动权,要在我手里,不然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觉得呢。” 她仔细看了一下男主,至少,这张脸长得还是不错的。 【尊重宿主意愿,是系统服务的第一项。】 再次回到骷髅的包围圈里,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在愈合,不是仿生人的自我修复,而是因为这些骷髅的存在。 那枚金币嵌入缺口,然后被表面的皮肤组织覆盖,彻底融入。它们的声音也清晰起来,归为一声呼唤: ——“王。” 其实现在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它们就会退开,但是听到男主在叫她,为了攻略,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骷髅在她的控制下失去行动力,维持着包围圈。 要是完全不能动,她不得被压死? 男主听不到回应,手忙脚乱的去扒拉骷髅,刨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她挖出来,趁此机会,陆夙还小睡了一会儿。 “喂…你没事吧?”他将她搂着,心里实在是愧疚,自己连累她变成这样,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陆夙在那枚金币的作用下,原身的程序得到修补,无论是能力cd还是人设错乱都被完善。 她不会再受影响,但为了完成任务,仍然需要继续扮演下去,遮掩这一切,就需要那双手套。 男主目前只是抢了她的手套,还没有破坏;而在剧情中,他是获救后破坏了她的手套,才告知她那么多消息,也会在后期原身和女主对峙时因为愧疚帮助她。 毕竟,是他毁掉了手套,才让她变成那样,不是自己的话,她能够一直安稳下去。 她装作恍惚的模样,轻声呢喃着:“我的……手套,爷爷……” 这副模样让男主愈发觉得难受,他看见了旁边的断剑,知晓她没办法再当那个剑客,没有手套,也没有自保的剑,她一定会死在这场灾难里的。 他把手套戴回她手上,决定带着她一起去找女主,那个据说是成功品的家伙。 陆夙拿到手套,自然也不打算再装,仿生人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强的,要不是这男主好像有那么一点缺心眼子,她还不一定能骗到他。 按着记忆,伪装成原身正常时的样子,她开口问他是谁:“我好像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主也不觉得有异,十分坦然的忘记了刚才叫她陆掌门喊救命的事:“沉昼,我的名字,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应该,是叫陆夙。你见过我爷爷吗?他说要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的。” 这也不算是空口胡说,博士确实告诉过原身自己要带一个男性仿生人回来陪伴她,虽然,还没开始就遭了这场末世浩劫。 沉昼看着她的脸,怎么也张不了口,身后这片废墟里,那位博士已经烂在了里面,化为了骸骨。 而这……是因为自己。 他头上的进度从15%迅速飙升到45%,竟是在从见面没有几个小时就从0好感提到近一半。 与其说这是好感度,不如说是愧疚值,卖惨可比正儿八经的追求快速的多。 “你爷爷……已经不在了,我就是你男朋友。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就当是,赎罪了。 沉昼尽量挤出来一个笑,但他很久没笑过,都快不记得怎么做了。 这个笑容是很生硬的,有这张脸撑着,却也不算太难看。 “嗯,那么男朋友,我记住你这句话啦。”陆夙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好了小子,这才是假笑的标准姿势。 沉昼有些失神,略微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心跳的很快,最直观的表现大概是,他头上那个进度,直接变成了51% ……“已经成功一半了,完全没有难度呢。” ‘是啊,你们谈情说爱,名分都定了,我一个人在这喝干醋。’岁惑幽怨的道。 ……“哪有什么名分,只要我初恋没定下来,什么男朋友什么未婚夫,就算办了婚礼结了婚,那都是虚的。” ‘你还真是渣的清醒。’ ……“谢谢。” 陆夙微笑着回应。 -- (4)“祈祷” 这俩人的幽默波及不到第叁人,为了早日结束第一个任务,陆夙决定走些捷径,达成速通。 而这需要女主的帮忙。 毕竟如果她一颗心全放在“大业”上,不去收什么后宫,那么陆夙也就不需要为了打擂台攻略相同数量的人物。 她不仅不会避着她,还要安稳的待在她旁边,尽快统一。 “我记得爷爷说,在这座科研所的另一边,有个跟我一样的人存在,她会成为拯救这里的人。我想去找她,你会一起吗?”陆夙歪头看他,多了这么一出男朋友的插入剧情,沉昼80%都不会去找女主了。 甚至理性分析一下,沉昼是凭着把女主刨出来并且直到爆炸前一直在女主身边才混上的男一,完完全全就是个花瓶角色。 论辅佐能力,他不如女主的贤内助;论感情,女主最喜欢的是养成系的那位小狼狗,同时也是跟原身杠上那个;论性格,沉昼硬的像块石头,所过之处一片“我恨你是个木头”。 陆夙倒是挺好奇,他是怎么留在女主身边的,这部分一笔带过了,等结束回去翻记录也早没了。 她做的任务世界都是覆盖制,完成后全篇替换成攻略者的修正版。 沉昼自然不会拒绝,他带着陆夙很轻松就找到了地方,比她这个“出生”在这的还熟悉路。 奇怪的是,女主不在这。 里面的东西都很完整,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与其他地方相比来看,它仿佛身处末世之外独善其身。 操作台的灯还亮着,按理来说科研所供电早就断了,它却还能运行。 陆夙观察了四周,都是装着仪器及药物的展示柜,没有活物的迹象。就见沉昼在操作台上输入了一串密码,正中央标本缸里的不透明液体降下去,露出一个赤裸的“人”。 这个“人”拥有雌雄莫辨的美丽脸庞,上半身看不出性别,而下半部分,则是两者俱全。 ……双性人呢。 沉昼通过旁边的梯子爬上去敲了敲玻璃,离开了供养液应该马上就醒的,难不成坏了吗?他微微皱眉。 微微的震动让这人磕到玻璃壁上,这才醒转。 陆夙从“它”眼神中看见了错愕,还带着不可置信。 等“它”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还变成了这种样子时,惊恐瞬间占据了全部心神,甚至开始恍惚是否在做梦。 沉昼找的地方应当不会错,看这个反应,这人八成就是女主了。 ……“双性人女主,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系统并未回话,反而是岁惑从游戏中抽空回她:‘这个设定里,女主一开始就是双性,资料里有小字备注,你肯定只看了梗概。’ 解决了系统这个麻烦,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摸鱼了,如果陆夙不需要帮忙,自己也不会去扰乱她的安排。 陆夙这边还在思考,那边沉昼一句话就把她带过去了。 “是切还是缝,你自己选。” 女主明显也是震惊的,脸都快绿了,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昼听不清楚,以为她不想选,反正现在这种末世就算真的出现双性人也不算奇怪,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既然你想保持这样,那我明白了。”他说着就打算回到操作台把她放出来。 看着女主快把玻璃拍烂了都没能发出一丝声音,陆夙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设定资料里有小字说是双性女主了。 那是没拦住男主才变成这样的…… 而沉昼对她的行为完全无视,甚至还安抚一句:“马上就放你出来,别着急。”把缺心眼叁个字贯彻到了极点。 标本缸里的女主满脸怒容,嘴一张一合的吐出了一连串的话,虽然听不见,但看口型,陆夙辨认出了四个字:你个傻逼!!! 她拦下沉昼,真让女主以双性人身份出来,绝对会出大问题,她不知道原剧情里他俩是怎么达成和谐相处的,现在不拦自己肯定得跟女主结仇。 “她的声音出不来,我重新去问问她,怎么样?”陆夙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她对这个运行是一窍不通,原身没学过。 不同世界的仪器作用也不同,操作不相通。 “好,那我等你。”他去了一角的实验台,摆弄起试剂,透着奇怪颜色的试管,隐隐有爆炸的意思,到底是没有问题。 见沉昼没有去操作台,女主也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登上梯子到她面前的陆夙,试图发出声音,还是没办法。 “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但是你自己说不了,对吗?” 她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伸手敲击玻璃,示意这个东西太厚,自己想要出去。 “让你出来没问题,那你想好要当女性还是男性了吗?或者就以双性的身份?选哪个你就敲几下。” 女主非常果断的敲了一下,然后又面带犹豫的把手再覆在玻璃上,很难决定要不要敲第二下。 “没有决定好吗?”陆夙看她迟迟不动,提醒了一下。 她轻轻点头,又摇了摇。伸手在玻璃上写了两个字,抿了抿唇,目光透露出询问。 “末世吗?现在外面确实是这么个情况。”陆夙不打算说太多影响她判断,据她猜测,女主穿越前生存的末世,女性处境应当不大好,所以她才会犹豫。 “我跟你是同类,我们是仿生人,能力较强,无论是生存,还是建立自己的势力都有很大优势,无论你选择如何,都不会任人宰割。” 陆夙本来不想说这些,但是如果一个女孩子放弃女性身份不是出于个人愿望,而是多方权衡,为了能够活下去才这么做的话,该有多么悲哀。 她敲出的第一下是本心,迟迟未出的第二下,恐怕是受尽了辛酸与自身内心的斗争。 “若我是男性,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很难说她是不是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即使只是任务,陆夙也不想看见悲剧重演。 听到她的话,女主怔了一下,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似是高兴。她如释重负般看着她,松开贴近玻璃的手,退开了身子。 陆夙以为她会重新敲一下,结果她却是很认真的抬手握拳,郑重的在玻璃上叩了两次。 “你想做男性?” 她,不,是他点了点头,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表明决心。 这一次,她想要试试看,以男子的身份来面对末世,拥有第二次生命是很不可思议的体验,或许是有神听到了她的祈祷吧。 那么,请让我再贪心一次,如果神明大人可以听见我的祈祷,我希望,下辈子可以作为女孩子出生在和平的世界。 不需要富贵,不需要强权,只要能安稳的度过女孩子的一生就足够了。 我愿以此生,终身祈祷,为救赎奔走一世。 -- (5)别枝 沉昼花了些时间重新灌回供养液,主要原因是他把那瓶捣鼓出来的药水也加了进去,标本缸里再次升起的液体直接换了颜色。 女主被彻底淹没,看不见一丝痕迹。 “你倒进去的是什么?”陆夙在旁边看着他操作,那边的实验台已经恢复原样了。 “一些能让他爆炸的东西。” “诶?”她试图去理解这句话,却怎么也没办法组成一句合理的解释。 他慢吞吞转头与陆夙对视,又有些狼狈的挪开:“……他身上埋了引线,我没办法拆除,如果他死了,你也会被炸;所以,我弄了点能让他一个人炸的东西。”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引线的吗?”那个引线她知道是什么东西,应该是连着所谓控制板的,要拆两个得一起。 “拆分重组的时候发现的,只留一个性别就得扔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但是那根线扔不掉,他会没法运行。”说到这,沉昼微微垂眸,似是烦躁。 “所以我把那根线埋到他生殖器里了。”他轻飘飘的补上了这句。 陆夙光是听着就觉得幻肢一痛,这事有那么一点凶残。 “其实没什么的,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不会知道的,起码在爆炸前,他都不会察觉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炸了也还能活呢。”沉昼感觉陆夙似乎有些在意这个,真诚的宽慰道。 就是知道他真的是这么想,很认真的在安慰自己,才越想越胃疼。 他能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供养液在里面的时候,女主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看来只能祈祷女主自己永远不要知道她的生殖器会爆炸这件事了。” ‘哇哦。’ ……“你怎么还在这?” 岁惑故意哀叹道:‘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又不是那种翘班的人,当然要时刻关注我搭档的动向了。’ ……“那你倒是把游戏音效关小点儿。”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地中海跟叁毛来查岗了,你赶紧认真工作装个样子。’ 那边响起纸笔摩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夸张过头了。 她调出时钟查看时间,已经过去了47分22秒,现在是晚上七点十五。看供养液的剩余,再有叁分钟就结束了。 “如果直接放出来需要多久?” “一分钟左右,破坏玻璃壁就好。”沉昼有些困,普通人的身体好重。 “会有副作用吗?”她需要验证一下。 “程序混乱吧,也不是大事,我能再调的。具体会作用在情绪方面,可能精神错乱不受控制之类的。” 知道陆夙对这个感兴趣,他多说了些:“控制权抓在我手里,毕竟仿生人的程序里是有服从这条命令的,不是人类的话,到底难以抗拒。” 沉昼就好像忘了面前这个人也是仿生人一样,倒豆子般全给说了。 末了补了一句:“你不一样。” 随之而来的反应,则是他头上的进度又加了1%,男主的标注也变成了主角色叁个字。 从实验室中央走出来一个人,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终于能一眼认出来是男性,只仍然偏向秀气,宛如小少年。 他凑到陆夙前面,引人注意的不是清澈的少年声线,而是他头顶的男主标识,比起沉昼之前的,这个还有金边。 也许这就是大女主和花瓶男主的区别吧。 “谢谢。” 陆夙摆摆手,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小事。” 总得有个由头劝他去拯救世界。 “你想结束这种局面吗?”沉昼开口。 他明显还没忘记面前这个人干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不太想搭理他,但是想到他话里的意思还是问道:“你有办法?” “找到最初那只沾了我血液的白鼠,杀掉它,一切都会恢复,否则,拖到后面这里所有活物都会死。” 沉昼陈述道,又言:“不过找不找都无所谓,对于仿生人,它造不成任何威胁。等到这个世界完蛋,建立起新文明也不是难事。” 这还是看在陆夙的面子上他才说的,普通人的身躯需要保护才能不被损毁,自己答应陪她,起初是愧疚心作祟,也因为知道她能够保护自己。 如此就不需要再找这个成功品了。 但她想来,找就是了。意外的是,这里的材料和仪器完整度,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让他回家。 ……或许,她会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沉昼这么想着,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新芽破土,带来一种痒意。 听到他这么说,陆夙是一点不意外,女主却有要炸的迹象:“你是人吗?!” “可你不是人。”他很平淡的回应。 确实,在场叁个人,两个从构造上讲都不是人,但沉昼也不是本土人类;叁个人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类,这是可以说的吗? “好了,都先冷静下,还没介绍过;我是陆夙,这是沉昼,你叫什么?”她出来打圆场顺带完整下情报。 男女主的名字在上边可是打问号的。 “周棠…叫我周棠就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咬了下唇。 “海棠富贵,挺好的。大家都是两个字,也算有缘。” 他笑了下,理了理衣服,有些不习惯这种仿佛长在身上的东西,也许以后会好点。 “是呢,不过除了富贵,大概也不剩什么了。可以出去看看吗?我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前面一句他神色难掩黯然,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转移了话题。 这个实验室的入口被坍塌下来的建筑完全盖住,进来的时候废了好大劲,出去也是这样,陆夙和周棠两个人合力将它彻底拉开。 沉昼抱着一部分东西从容走出来,也不知道他放在了哪里,突然就消失了。 天色已经黑透了,见不到一点光,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叁人在这里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周棠对陆夙很是信赖,向她问起有关于这里的事。 在这种黑沉沉的气氛里,他开始讲起自己的上一世,那个出生在末世中后期,异能家庭却没有遗传到一丝异能,还身为女孩的自己。 “我就出生在末世,没有见过安稳的时代,但我从书上了解到很多。我知道有过一个和平的年代,那里的一切我都很向往。” “可当时的状况,却是复制了封建时代的模样,甚至更变本加厉。末世最初来临的时候,大家都是普通人,也曾有过安然的相处。” “女性负责秩序,安抚人心,救援包扎;男性则是重建家园,自发担下消耗体力的工作。后来,男性觉得不平,凭什么轻松的工作全让女人占了,于是秩序被打破,他们要求按劳分配资源,占尽便宜的女性自然不同意。” “于是两方开始分裂,最终女性得到了报应,她们成为了被分配的资源,贪心不足,所以女性地位低下。” “但是你知道吗?这是书上写的,而我曾经对此深信不疑。我厌弃自己的女性身份,我恨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我痛苦自己没有遗传到异能。” 黑暗中周棠的声音不断传来,透着浓浓的压抑,他双手捏的死紧,陆夙把手搭在上面,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他将头靠在她肩上,注视着远方。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觉醒异能,女性的能力更为出众,她们终于能摆脱被压迫,不再成为随意交换的资源;在混乱的时代里比男性更优秀,换取的却仅仅是平等,甚至还是低一头。” “以上是记录在书里的,这之后缺失了很多,也是我没办法再接触的东西。总之,像我那种没有异能的女孩子,还是只能当做筹码被用来交换资源,它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叫联姻。” “你知道吗?如果是两个异能者在一起相爱,她们是不结婚的,因为随时可能会死,所以被叫做比翼鸟。” “有比翼鸟,肯定也有连理枝。但那个是比翼鸟的另一个极端,他们联姻后互相憎恨,夺取养分,只留下独枝,还高兴的称其为独一无二。” “我就是那个独枝。” -- (6)翻车还是修罗场?(H) 周棠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仿佛回到了当时,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心魔。 “连理枝背靠家族,是为没有异能的高门子女准备的,献祭的就是我们这种没有异能的人。” “我那时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孩并不如想象中贵重,没有价值,大家都是一样的。” “活下来的独枝会觉醒异能,我的作用,本该是让她觉醒,却是她最终成全了我。” “她也是个女孩,比我幸运一些,有个好家世,见识也比我广的多。从她那里,我看到了我看不到的东西。” “在她死后,我本以为要完了。可是并没有,正相反,我过上了不曾设想的生活,她的老师成了我的老师,而我成了她。” “高贵的身份,富贵的生活,曾经的父母看见我也得避让。” “我的想法变了,我觉得女性身份也没什么,照样过得好,有了异能我也不是没用的人了;甚至自大的觉得他人的悲剧就是因为自己不行。” “直到我昨日看见还在不远处坐着的女孩子笑,今天她就哭喊着被拖出去成为他人的连理枝。” “论起身份,她比我贵重,论起天资,我这个后来的,跟她生来就有的天赋异禀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她供养的独枝我见过了,是个平凡又普通的男孩,家世不行,天资也不行,性格也懦弱,差劲到极点。也许是我苛刻了,可我就是看不惯。” “后来我成了一方领袖,我发现底层里,如曾经的我一般的人,无论男女,都是那么平和,没有异能也能过得很好。” “生成普通人不是罪,生成女孩更不是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我表现的太偏激,认为一切的悲剧是我没有异能,她也不会死吧。” “最后我去找那些高层讨要答案,得到一个,只是方便控制底层民众的借口罢了的理由,那些人有男有女,抓着酒杯,优雅又从容。” “于是我去到存放所有历史卷宗的资料库,一卷卷的往下翻。” “我曾经所见过的所有东西这里全都没有,有的只是正常的记录,而这对我而言,是极其残忍的真相。” “信以为真的东西是假的,只是为了他们的私心,只是一个愚蠢的玩笑,就让他们毁了很多人的一生。” “书的发放是有目的性的,门第高些的,或是一直处于底层的都正常的运行,只有我们像傻子一样扭曲的活着。” “所以我把这些资料全部都批量复印了,网络也没有放过,世界乱了起来,我也被处决。” 周棠的手抱上她的腰,汲取着温暖。 “现在,我想重新建立一个世界,让这里能够不重蹈我那个时代的覆辙。” 当了许久木桩子的陆夙听到这句话终于回神,不愧是主角,有觉悟。 “我会帮你拯救世界的,不过,你能不能把武器库共享给我?”她刚才跟岁惑还有系统边打斗地主边交流了一下当前哪个方案最好用。 得知女主有武器库还有资料库可以用,狠狠酸了一下,但是可以共享,这不来蹭一把? “啊…?哦,好啊。”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索性全部共享给陆夙。 拿到权限的陆夙活像拔吊无情的渣男,扒开他的手调出照明,当着俩人的面就全身心泡了进去。 周棠愣愣的看着她一会儿拔出一把刀,一会儿弄出几支枪,连军火炮都架了出来,试着按她教的来做,可惜除了指甲刀一个都拿不出来。 沉昼本来靠着角落睡着了,被她的灯晃醒了,发现是陆夙,头上的进度还回退了5%,没说什么只是换了个方向。 【宿主请注意,攻略进度回退过猛将视作ooc,会进行扣分处理,警告一次。】 ……“男主头衔都跑别人身上了还得攻略他吗?” 【是的,从一而终。】 ……“那女主,也就是现在这个男主呢?” 【视作可攻略人物,当前好感20,满数值100。】 陆夙敏锐的察觉到一个问题,如果已经有了数值显示,那么。 ……“周棠是不是会影响我的评级?” 【你终于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是支线,额外积分奖励是有的吧。” 【是的,宿主已完成进度:支线一(抉择)、支线六(过往)、支线叁(心魔);已获得积分:35。】 ……“没有提示吗?” 【支线任务不予提示,可花费积分解锁,当前积分不足。】 ……“行吧。” 她默默把灯关上,就发现周棠靠着废墟墙壁剪指甲,头上顶着好感20的标。 另外一边的沉昼,进度47%在上面一亮一灭,这两个人闪的她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一边是赚积分贼容易的新欢,一边是不攻略会扣分的旧爱,陆夙觉得压力有些大。 仅仅犹豫了一会儿,那47%就成了46.85%,她果断选择去找沉昼。 “怎么了吗?男朋友~”陆夙蹲在他面前,脸贴的很近。 他定定的看着这人,然后伸手扣着她下巴,没有用力,沉默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没有。” 还没等她反应这家伙的意思,沉昼的唇就贴了上来,他的吻技很好,舌头滑进她嘴里,勾了她的纠缠在一块,近乎要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沉昼将她搂进怀里,手探进衣服四处揉摸点火,几米之外就是周棠,他是背对着的,又没掌握夜视应该看不清。 就算是这样,陆夙也有一种当面偷情的紧张感,肾上腺素狂飙。 她极力抑制着不发出声音,却在他回头时格外紧张,好在他只是有些疑惑,没打算靠近。而沉昼的手此时已经摸到她小腹下了,揉按了几下,就有一根手指试探的入了一个指节。 他故意停下亲吻嘴唇,又拉开一点她的衣服,在锁骨到脖颈的位置吮吻,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肢攀上娇乳,肆意抓揉着。 这种刺激之下,不免软了身子倚着他,偏还不能叫出声。 沉昼也不急,那根手指彻底没入时在花穴里作乱,逼得她轻喘,找不到地方发泄便伸手抓着他肩头的衣服。 只是衣服也不够,他伸入的手指增加,做出抽插的动作,咕湫咕湫的水声很明显,陆夙现在最怕的就是周棠转头。 “喜欢吗?别克制,让我听见。”他抬头凑到她耳边,声音低哑,比起欲念更像是宣示主权的占有。 突然的声音让她精神更紧绷,没空理会他的话,反而眼睛去黏周棠。 沉昼吸了一口她颈侧,牙齿含了含那处的软肉,发觉她因痒颤了一下才放松,不满般再度咬上她的唇,唇齿间气息相贴,非要去腻歪。 “专心点,看我。” 这边亲密暧昧,而周棠剪完手指甲,百无聊赖的想着要不要顺带把脚指甲也给剪了。 仿生人可以控制指甲或毛发的长短,剪不剪其实没什么意义,他只是想打发下时间。陆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啊。 那边的沉昼倒是睡得安稳,他忍不住再次回头,想看看陆夙在不在。 要不过去看看? 这么想着,周棠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这可把陆夙整得够呛,眼看着人就到眼前了,她自然是虚的不行。 “怕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第一次看见沉昼露出这么欠揍的表情,陆夙真想给他两拳。 这一点都不像是缺心眼的耿直会有的神情! 她压低声音咬牙:“我没有那种在别人面前表演的爱好。” “是没有那种爱好,还是他不行。” “……看来你很想玩是不是?”陆夙被他搅的难受,干脆撕开他衣服,直接咬上去。 她的牙好,闷着气一口下去就见了血,尝着腥味后就收了力气,舔吮着那处伤口,甚至有点上瘾。 现在是沉昼受不了了,空出来的手扣着她的头插在发丝里,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按下去。 “嘶…你也不怕……唔嗯,有~有毒……”他喘着气,声音里充斥着浓重的情欲,这会儿完全被勾起来了。 陆夙哼笑一声:“男朋友~我要是被你毒死了,你可就要守寡了。这说话做事,都要想好再做,后悔可来不及了呀。” 她回过味儿了,周棠要能看见听见,刚才就发现了,不会一连几次犹犹豫豫。 这人就是想看自己笑话。 “你身上有秘密啊,怎么,现在是封印解除了,不打算装了吗?”陆夙彻底反客为主直接将他一军,不给他机会后撤。 “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对吧?” -- (7)意识 沉昼神情自若抽出手,将沾上的暧昧体液慢慢捻在一起,不甚在意的擦在衣角处。他一点不急着回答,两手一搂让陆夙面对面坐在自己腰腹部,挨得极近。 二人的呼吸混在一处,皆是冷静自持,不带掩饰,半分看不出方才还耳鬓厮磨,缱绻旖旎之时的气氛。 陆夙笑着,微微挑起眉:“你这算是…想用美色贿赂我吗?” “不是你说的,我是你男朋友么,喜欢你,算什么贿赂……毕竟,我不是你们的一员。”他轻轻笑着,唇碰了碰她的脸颊,倒有几分温存的模样。 这话便算是肯定,沉昼已经不单单是任务目标那么简单了,他很清楚陆夙不是原身,并且这里来过的人不止她一个同样暴露在他眼前。 之前失败的,是否有他的原因呢? 假如自己的来历已经被知道,在世界规则中身为男主的气运之子,所作所为都会得到默许与推动,一切手段计划皆是重重阻碍,偏还找不到根源。 努力全部作废,越往后就会越难。因为最大的阻碍是男主本人,熟悉了他们手段的他,这个任务就永远不可能被完成。 “是因为周棠?”陆夙最终问出一句毫无关系且突兀的话,原剧情中他即使是双性人也顶着女性身份,现在变成男主就是最大的不同。 “嗯?不,已经说过了,我是你的男朋友,既然我答应过,就不会反悔。” 沉昼伸手扣住她的脊背,按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让我抱着睡一会儿吧,有些冷。” 他像是预感到陆夙想开口,又补上一句:“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很脆弱,若是死了,你就没有我了。” 不到一会儿,他便像说的那般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心跳的却极慢,若非陆夙是贴着他胸口的,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快死了。 夜色偏浓,这片废墟中更是寂静,最大的声响居然是周棠指甲刀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清脆难以忽视。 仿生人无疑是有睡眠设定的,可他明显是没有被开启,陆夙则是自己关掉了,太过规律的休息绝对会让她死的很快。 她就这么睁着眼听周棠玩指甲刀度过了天明前的几个小时。 沉昼放在她身上的手收紧,轻吻她的发顶,此时刚过五点,只能说天光微明,他显然已经养足了精神。 “以前来这里的人,是怎么做的?” 思考了几个小时,沉昼肯定是沉昼本人,性格还是能参考的,打直球询问比拐弯抹角的委婉效率高很多,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永远问不出有用的。 “大约,都在找死吧。”他声音微哑,还带着一些鼻音,像极撒娇。 “能仔细说说吗?” “有趁我被关着时想杀我的。” ……哦,那是头铁的。 “有把周棠在我逃跑前放出来却害他死了被调走的。” ……这是捷径走错成死路的。 “还有,像你一样来接近我的,这种很多,有时是女人,有时是男人;想杀我,操控我,或者是跟我上床。” ……不知道怎么说,但一定很有钱;没点道具在身上可不敢这么莽。 沉昼长舒一口气,手抚着她脸颊,轻轻摩挲,留恋着这份温暖。 “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吗,你觉得周棠,是男性还是女性?” “现在这个,我觉得他是个普通的人类,仅此而已,非要说,那他是个男人;之前的,约摸是个内心矛盾且惹人讨厌的家伙,姑且,就当做是女性好了。”他声音里的凉薄不掩对周棠的漠然。 “那么,你怎么看我?”陆夙倒是有些好奇。 他似是在回忆,缓缓道:“不太能记起来了,只记得,最初确实是我对不住你。时间过去太久,我早就忘记你这个身份的人叫什么了;尽管若是没人像你一样选择这个身份,会回归到原位。” “……不过,我确实再没见过了。他们可能是吸取了前面的教训,总是挑着避难所建立之初出现,可惜,都走不长远。哪怕我不干涉,他们也活不久。” “前仆后继的,惹人烦厌。可是直到你来之前,我已经在静止不动的这个世界,待了十几年了,除了我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 “我像摆弄玩具一样,搭好,再毁掉,如此重复着;竟也是,觉得寂寞了。”沉昼用手卷着她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 “你什么时候醒的?”陆夙其实已经知道了,但还是问出口。 “就在,听了你们对话的时候吧。” ……是我跟他说话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指甲刀的声音从沉昼醒来就停止了,等两人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睡着了。 陆夙发现他的休眠模式被打开了,设置的是早八晚九,还有半个小时。 “我做的。”他果断承认了。 “你想过末世结束后去哪吗?”她随口问道。 “我想做的,已经做完了,孑然一身,还能去哪里。” 沉昼极为认真的陈述,他早就不知道该去哪儿了,回家,注定是奢望。 他会死在这里。 而眼前这人,也注定不会停留,不过是同行一段时间的过客。 ……仅仅是,过客。 “在你不需要我之前,我会一直在。”他抬了抬唇角。 那份数值就在50%定格,即使是另一个沉昼,也达到了半数。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那还不灼目的太阳,彼此沉默无话。日出终究是错过了,赶上的,是耀眼前最后的温煦。 ……“异变的范围,还挺广?” 【请宿主认真工作,摸鱼并不可取。】 陆夙也不是真的要知道什么,调侃一句罢了,他是初代正好,省了伪装。不过岁惑居然不在吗? 她呼出一口气,却看见有东西奔过来,灰扑扑一团,看不出样貌。 只是空气中出现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腥味,随着它的靠近变浓,仿佛叫嚣着要将你们腐蚀掉一样。 这下不用看清她都知道这是什么了,那就是所谓涎水十里恶臭的变异猛兽。周棠还未醒,只能,杀了它。 枪炮要么火力不足,要么破坏力太猛,轻则杀不死,重则得连累这一片都被轰炸。这里若是毁了,再找不出第二处可用的实验室。 陆夙调出一把长刀,观察它的运动轨迹,极有目的的冲着……自己的方向来的? 那双长耳极大程度限制了它的行动,她屏息凝视,抓住它近前时双耳拖地造成延迟的时机挥动长刀砍下了那对耳朵。 趁它吃痛丧失方向感,乘胜追击连根削断了耳朵,带下一小块绒毛额头,血液喷涌溢出,混着腥臭,更恶心了。 兔子的致命弱点,一处是耳朵,一处是腹部。 她找到机会挑翻它,用力挥下长刀,到底活物不好剁,只是断了半截下身,还连着剩下一半,内脏露出,漏在外面沾了沙土。 一直注意不被那大兔子身上能让她染上异味东西接触的陆夙,在它死后松了口气。 它大张着嘴,门牙不平,反而尖利;口腔内部长着一圈杂乱的犬牙,挂着几丝血肉,还滴着血。 “真是世风日下,连兔子都觉得活够了。” “嗯?”沉昼不太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微微偏头。 陆夙收起刀,发现它回收时会清洗消毒就放了心,目光飘在它身上:“没事,感慨下它吃了肉会不消化,再怎么变异,也还是兔子罢了。” 解决它的时间,刚好到八点,周棠醒转后发现死在面前的兔子,不算惊讶,只是问陆夙是不是打算要吃它。 “....你想吃吗?”陆夙拧眉反问,它真的很臭。 周棠摇摇头,拿出指甲刀用它指了指兔子的牙:“上面有毒,它中毒很深了。” 但见沉昼似乎想碰,陆夙想了想,把自己的手套摘给他:“对男朋友,我还是很大方的。”一边对着他眨眨眼,一边笑了下。 他接过其中一只,将右手手套珍重般给她戴了回去。 “一只足矣,谢谢了,女朋友~”沉昼重复了她的动作,还更为可爱,倒是把周棠吓一跳,觉得他肯定吃错药了。 他右手拈起兔子鼻头上方的干净皮毛,左手伸进它口中轻轻一掰,就取出了一枚尖牙,还滴着血。 手套倒是不见脏,也没有奇怪的味道,这是按着仿生人程序打造的,一定程度上拥有部分功能。 “它有什么用吗?”陆夙问道。 “作为向导,指引我们找到那只源头。” 沉昼捏紧它,却也怕弄坏了手套而放松,他语气说不上轻松,颇有点沉重的意味,还是压下去继而平淡道:“ 不过也会吸引来如它一般的东西,不仅如此,你也处在危险中。” “女朋友,我的血有毒啊。” “而那只白鼠,等找到它,恐怕已经进化出了自我意识。” “除了绞杀,没有活路了。” -- (8)狭路相逢“雇主”胜 沉昼说完后,气氛凝滞了不少。 虽说周棠有心想安慰两句,一时也是词穷,他对这种事可以说是另一种一窍不通,完全没有经历过。 “做什么这么消沉,来两个杀一对儿,来一群杀一族好了。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陆夙笑着安抚道,这才叫大逃杀该有的样子嘛。 ……如果不是它们太臭,追着杀到老巢也是没问题的。 现在摆着两条路,一个是找到源头解决它,另一个,先发展队伍建基地救一下其他人。似乎只是先后顺序的变化,实际上,两者相悖。 速通就选一,要完成度就选二。 若是带着沉昼,那么周棠一人会因避不开袭击死亡,若是跟周棠,凭沉昼自己,也活不下去。 更何况,自己沾了他的血,成了活靶子、唐僧肉呢…… 正当她沉思时,有个人踉踉跄跄边向这里跑边呼喊着:“救救我!救命……!” 他的出现无疑是有问题的,科研所外围有高墙废墟是没错,但中间可隔着大片的森林及荒地,他是怎么知道这里一定会有人能救他呢? 逃跑还这么中气十足的大喊,浪费力气不说,还会吸引更多的袭击,这人不是傻子,就是有鬼。 陆夙没动,只是示意两人往后靠,她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麻醉枪,对异物可能不起什么作用,普通人类可是一打一个准。她将东西掩在身后,借着障碍物隐藏,在他跑近时打在那人的小腿上。 果然,没用呢。 “请救救我!后面有东西在追我,好恐怖!”他一副慌乱害怕的模样,衣服也多有破烂,跟他们比起来着实狼狈。 似是为了验证真实性,一具骷髅出现在视野里,但它却停顿了不敢靠近,径直落荒而逃。 “哦?你说的,是那个吗,现在它走了。”陆夙打量着他,意味不明。 那人已经看见地上兔子的尸体,它腐烂的速度快极,蛆虫密密麻麻的爬动,颇为骇人。他浑身汗毛直立,暗道不妙。 刚一转头,冰冷的刀刃就抵着他的脸颊,极轻柔的刮蹭着,滑到脖颈处,像蛇缠绕一般,压迫感十足。 “抓住了。” 陆夙只需轻轻一划,那血就顺着小口缓慢流出,这一点却是比常人更脆弱。 也正是这时候,他头上才有一行小字出现:(小队头领、等级4、清心) “清心?”她倒是想直接问你是不是叫清心,可惜会显得不太聪明,耍了个心眼只重复了这二字。 他满脸惊骇,又清楚眼前这人绝对能弄死自己,为了活命,决定全招了,答道:“我的异能确实是清心。” 过程中陆夙问一句,他恨不得答十句,在这种情况下,倒是很快就理清了。 这人叫林木深,是被咬时觉醒的异能,住的房子被牵连倒塌,正巧那时在睡觉,养的捕蝇草变异长了腿就给了他一口,卷着一把水壶跳窗跑了。 “吐了我一脸口水,它还骂我!” 昏迷了几天被人挖出去,他的异能被发现能安抚发狂的人,就被集中培养了一段时间,可惜实在不争气,进化的很慢,派不上大用场。 于是他就成了一个叁人小队的后援,整天混日子到现在,也只是个七人小队的头领,而最初的那叁人小队一人死亡,两人失踪。 “我那边,就是被你们叫疯人的那边。他们其实,也不想攻击别人的,只是受了影响。如果不反击,早被杀完了。”林木深所拥有的异能来自植物,能净化轻微的药毒,也能缓慢自愈。 “也就是说,你们那边已经形成了规模,而且不止是发狂的人,还有像你一样的异能者,包括普通人类,是吗?” “……嗯,灾难之前,大家明明都是人,却因为这种事,不把人当人了。他们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我那栋楼里活着的其他人。”他顿了顿,又道。 “可我折返回去寻找物资的时候,却看见那些不会失控的“正常人”们正在抢一家老爷爷的小卖部,还因为他不肯,就杀了他……” 林木深压低了声音:“他只是想救更多的人,不然不会在那种情况还开着小卖部,他家里只剩自己,我还给他送过药……可我那时候不敢出去,是我的队长过来帮我才埋了他。” 谈到目的,他只是想过来找找看还有没有人,骷髅是他故意惹的,这种最容易甩掉,如果是普通人就一起躲开,如果是异能者很容易就能清理它。 “既然你是头领,你队里的人,应该快到了吧。”陆夙把刀收回去,她自然相信这是他的想法,不过真实原因恐怕不止。 她跳上一处较高的地方,直接扫描了周围是否有人,果然藏着。 取出够多的烟雾弹,她制造了一个灰白的世界,除了自己和周棠,约摸是没人可以看得清楚了。 陆夙只花了一会儿功夫就把七个人都结结实实的捆在旁边,捆活猪的方式,还是很靠谱的。 咳嗽声此起彼伏,他们都吸了太多烟雾进去,连沉昼都不能幸免。 “咳咳…要杀要剐…随…咳…随你便!!”率先喊出来的是个女孩子,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还真有几分宁死不屈的骨气,假如没人拆台的话。 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咳得脸都红了还硬要开口:“别啊!我…咳咳咳…我想活!咳咳…求求了我不想死啊啊!” “谢晓聪你要不要脸!!他们都逼得我们没活路了你还这样咳咳!”那句话气的这女孩都咳不下去了,一口气喊下来,结果还是咳起来了。 林木深捂着嘴,不忍直视背过去咳嗽,他实在不想认识这些人,太丢脸了。 剩下五人还沉得住气,就算被捆的十分屈辱也没贸然开口,发现头领在旁边没什么事,明白对方并没有恶意。 “容玲,晓聪,道个歉,别乱说话。”开口的是最从容的青年,他长着一张俊逸的脸,也足够识相,在她动手前便投了降。 为着这个,陆夙给了他优待,允许他能自己捆自己。 他也确实没有耍花招,老老实实捆住了双手与双腿,成了五个人里唯一坐着的。 “对不起。”“咳…对不起。”两人也没有不满,利索就道了歉。 沉昼面色被呛得有些泛白,近前靠着她,眼睛看着的便是那青年,轻声笑了下,让那几人摸不着头脑。 “你很识趣。”他淡淡陈述,随后不再开口。 陆夙见旁人头上都是和林木深一般的小字,而他多了一样后缀。 (……原男二、等级九) 注:十级为满 经附注提醒,陆夙才发现这群人里,除了他没有一个等级过五的,而女主现在已经变男主了,他这个“贤内助”,该改行做军师了。 【触发一段台词及剧情回忆,请宿主选择是否开始】 ……“没有预览吗?” 【此操作不可撤销,无法中途停止,请宿主珍重。】 ……“?不要说得好像我是要去死一样。” 在其他人看来,她似乎是在走神,有人叫了她一声没有得到回答,只好试探性多喊几次。 “陆小姐?” 她没有应答,只是突然走到那青年面前,微笑着问:“你想拯救世界吗?签订契约吧。” 他怔了一瞬,仰头艰难道:“这,不会是卖身契吧?” “正经的劳工合同,如何,心动了吗。” “……什么职位?” “文秘。” 这两个字一出,他松了口气,果断道:“我同意。” “很好。” 陆夙割开绑他的绳子,把周棠拖过来,拍着二人的肩膀:“认识一下,这位就是你雇主了,他叫周棠,你……” “时渊,我的名字。” “对,这位时先生,以后就是你的文秘,负责协助你,别愣着,来打个招呼。” “……你好。”周棠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木木的说了一句,就有些恍惚。 “周先生好,请问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样的呢?有些地方我不太理解,希望您可以为我解答。” 他适应的很快,拖着周棠到旁边交流着有关建立一个完整的运作体系所需要考虑和准备的工作。 时渊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句话只是玩笑,换作从前,拯救世界确实是中二病罢了,而现在,它背后的意义则是建立新体系,也就是能够运行存在于如今世道的基地,换句话说,避难所。 成功的话,的确能拯救世界,或许还能找到他父母。 之所以如此,与陆夙看到的那段剧情脱不开关系,其实她也没有想到,这人会是这么个反应。 剧情中从幼年到少年,时渊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报考志愿的时候才是他第一次受挫,无论他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是中文系。 堪比灵异事件的情形,就那么出现在他身上,父母相信神佛之说,于是去寺庙以及道观都找了人算卦,结果是:天定之缘。 他本人自然是不信的,挣扎到最后都没改成功,大学四年的消磨也让他死了心,老实投入学业。 毕业后他向各种公司都投了简历,无一不石沉大海,要么离入职差临门一脚,要么他进去了,公司倒闭了。 父母那边即使着急,却也并不催促,而是给他寄了一张批命的字条,是他出生时找人算的。纸张泛黄,连字迹都有些模糊,如果不是打电话确认过,时渊都要当做是谁的恶作剧了。 上面写着:此子缘分未至,终有一日,会有位勇者踩着白色祥云,带着合同让他去实现自我价值,担当拯救世界的重任。 “老实说,中英日混杂不是很通顺,我知道你们想逗我开心,但我没那么脆弱,真的。”这是他当时憋了好久才跟父母开口的,换来的还是一顿批。 谁知道没两年这世界就崩坏了,他当时正跟朋友喝酒,在废墟里埋了几天,被林木深的叁人小队救了,异能觉醒,算是意外中不幸的万幸了。 想到这,时渊笑的更热切,他尚未尝过社会的毒打,对工作存着无限憧憬,无视旁边林木深和身后队友的目瞪口呆,迅速选择了叛变。 无愧沉昼那句“识趣”的评价。 趁着林木深去开解队友,陆夙小声询问:“时渊当年,是怎么跟周棠认识的?”她真的很好奇。 那个离谱的批命,十有八九是临时添加的,就为了让她能顺理成章的把这个原男二拉入伙,这家伙现在看上去都不太聪明了。 仿佛失了智一样……尽管自己有个“陆掌门”的前科,再看一遍还是很怪。 沉昼把自身的重量都压在陆夙身上,非要黏着贴她,语气倦懒:“忘了。差不多,就像现在?他识趣,从来不问不该问的,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的。” “能举个例子吗?”她不死心追问,那个字条到底有多少版本,始终是个谜。 “唔…比如,他其实知道周棠是男人?” “……啊。” “再比如,那个,叫什么的人,是他找给周棠的心灵慰藉?” “……?”所以,贤内助除了中间那字什么都做到了是吗?! -- (9)抉择 林木深到底也是个头领,安抚好其余六人,在得到陆夙同意后给他们松了绑。 “……总之,我们惹不起这位,她想要我们的命很容易。都两叁年了,如今世界什么样,大家心里都知道。” 他算是经历的比较深刻的,他已经不想看见这七人任何一个再出事了。这也意味着,必须做出选择。 “陆小姐,我有事想跟你谈,有关于我们阵营的。”林木深走到陆夙面前,之前交代的事能说的都说了,他没有把握对方会答应,只有利益才能打动人,自己一无所有,却依旧得来试试。 当了这么久胆小鬼,总该拼一把。 陆夙笑了笑,让沉昼帮忙做出当时挡周棠的屏障,意味深长道:“巧的很,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个;既然是谈,不如说说你想要什么?我猜你的筹码是我需要的。” “时渊我是留不住的,而失去他,我们这一队人都会完蛋,我是个没用的人,只能靠着让他们不要变强才能在失控时救下他们。”他缓缓道,声音悠长且满是歉意,而后苦笑。 “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是科研所,也是灾难爆发的起源地。你旁边的沉先生,就是原因。” 虽说前半段有故意煽情卖惨的嫌疑,但大抵出自真心,只是后面…… “你很有胆量。”这是沉昼说的。 “我只希望,陆小姐可以让那六个孩子跟着时渊一起在你们身边。我花了几个月时间找寻规律,已经把他们身上暴走的东西控制住了;只要不动用异能,他们就不会发狂。” “不用送他们回家?”陆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久到林木深都觉得忐忑。 “……他们是被放弃的,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哪里都可以是家。” 他仍有些紧张,害怕她会拒绝。 “看来你准备好牺牲自己了。”陆夙转了话头,相信很快就能结束任务回去。 “我会以找到异能很强的新人为理由带你回去,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他没有说的很明确,不过很显然,那里并不是乐园抑或天堂,反而很可能是地狱、龙潭虎穴一类的地方。 那个条件分明是托孤,这人并不对那里有什么雏鸟情节,倒是省事不少。 因此陆夙也不会问他是否值得,其实若是乐观点,这末世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正常了,他仍然可以好好养他的花,过着正常的打工人生活。 林木深出来时,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运气不大行,气运之子的人,隔着天南海北都得被送过来;不过么,也亏得他们没走远,再晚些,会不会只剩时渊一个人也不好说。 可人憋久了也确实不好,说不定真会倒退个几百年,就像周棠那个时代。 这或许会是他一辈子做过的最疯的事,毕竟就算是游戏也没有上赶着送死的;哪怕人设是英雄,为了救人去就义,屏幕外也多半会吐槽,难道不能用脑子想想办法,非得来一出降智剧情杀吗? 说真的,他看上去比时渊要清醒的多,隔壁那位才是降智。 ‘职工守则第二条第五律,永远不要质疑剧情,请打从心里尊重剧本及剧情人物。’ ……“?你没病吧。” ‘职工守则第十七条第二律,上班时间摸鱼是对工作的不尊重;另外,请注意用词,规范用语,谢谢。’ 岁惑的语气很僵硬,透着一股机械感,如果第一次说话当做他是在开玩笑,那么第二句就完全是惊吓了。 陆夙不敢再吱声,面色如常的装作无事发生:“那么今晚就动身,正好白天还有时间让你跟他们告个别。” “谢谢。”林木深鞠了一躬,回身去找那六人。 她则是调整了姿势,装着深沉,有人却不想让她逃避现实。 “你不带我吗?”虽是疑问,沉昼自己也清楚,这是既定的事实。 他只会给她拖后腿。 “这是我必须去做的,就像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尽管在细节上可能有不同,但都是为着一个目的。可我保证,我们一定会重逢。” 陆夙说话前短暂思考了一下,这个时候讲情话刷好感的成功率有多少,从考虑到放弃只需要一秒,这种时候还演实在贱了点。 讲太虚,别说可能被拆穿,招雷劈的概率是真的很高。 ——气象预测,未来叁小时内有大雨,还是雷雨。 赌一个仿生人会不会进水被劈报废,本身就已经很扯淡了。 “……那就,期待我们的重逢,希望你不会忘了我。”他的情绪没有体现在脸上,但那份进度达到了53.8%,似乎换成这个人后,总是有非整数的情况。 余下的时间里,陆夙分别找了周棠和时渊进行谈话,交待了一些特殊情况的处理方式。 既然决定两边同时进行,那么周棠这里走弯路越少越好,她不知道时渊能不能打,那六个小拖油瓶的武力反正是废了。 她留给时渊足够的遥控式炸弹,又给周棠共享了操作系统,补足了武力和人生地不熟上的缺陷。 在密切交谈中,周棠对她的好感迅速上涨,却也只是到37而已,再往上就超出了朋友的范畴,而他显然还没有那个想法。 雨落下时,陆夙已经带着林木深离开很远了,本来是可以留到晚上,突如其来的袭击却让她不得不提前行动。 通过沉昼当时的投过来的眼神,她确定那是冲着她来的,于是催促他们离开科研所废墟,自己将那群东西拦下。 分别之时,他似乎想将手套还给她,不过还是打消了念头,若不是目光太过灼热,自己还真不会注意。 “放马过来,不是想吃我吗?我就在这,来得慢的,可是会连渣都分不到哦。” 为了保护那些身体脆弱的人,陆夙放弃了打群架占优势的热武器,选择了冷兵器;这之中,长刀及长剑是她喜欢用的,此时也俱都舍弃。 她选了蝴蝶刀,而这是双手刀。 同样的,也是短刀。 也不知是话起了作用,还是她的吸引力确实大,那些东西全部冲着她奔去,仿佛是要将她淹没。 短刀的优势,在于贴身近战,可放到旁观者眼中,震撼是十足的。 沉昼冷静的指挥周棠等人撤退,同时让林木深站远一些等她结束;自己将实验室的入口隐藏起来,直到拖不下去,他才跟上撤走的那些人。 苦战中的陆夙甚至能听到容玲对着沉昼的痛斥声:“你们不是很亲密的关系吗?!为什么我们要留下她一个人!!队长很厉害的,我们也可以帮上忙,你要是害怕,躲着不出来也可以,你太冷血了!” 但她听不见沉昼的回答,动用仿生人的能力可以,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容不得她分神。 容玲的声音尖利,深陷包围圈却也能听清:“少假惺惺的!!你才不配她的喜欢,除了这张脸你就是个废物,连担当都没有的懦夫!!” 虽是为她打抱不平,但她真心希望这群人快点滚,站在这儿影响她发挥了。 “结界布好了,你放心打。” 这句话直接出现在她耳边,熟悉的声音让她清楚的知道这是谁;再次斩杀一波敌人时,陆夙刚好面对着沉昼那边的方向,与他的目光对上,一瞬间的交错,仿佛跨越了所有。 他仍是先侧过脸,似是不好意思,无视容玲近乎暴跳如雷的模样,淡然的让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谢晓聪把她拽走。 背过身站了好久,离开时也还是不拖泥带水的干脆。 陆夙隐约还能听见容玲的挣扎声和跳脚,心领了她的赤诚,却也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我累了,你们也该歇歇,再烈的战斗,总有熄火的时候,对不对?”她都不知道杀了几波了,血溅了不少在身上,差不多是腌入味般的程度。 单看地上的尸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屠宰场。 哦,不对。屠宰场可不敢宰末世前的珍惜动物,更别提,宰人…… 动物倒还好,凭着本能还知道顾忌,掺和到里边的人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疯的神志不清,断了胳膊还要往上扑,就算四肢都没了,还记着朝她的方向爬。 ——用嘴,用下巴,不在乎啃了多少脏血烂肉,哪怕像条恶心的蛆虫都要靠近。 她说那话没什么用意,纯粹嘴痒,也不指望能有东西听懂,更不担心被人听见骂她变态,还是死变态。 得了沉昼那句话,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杀够了,差不多也完全掌握好双刀时,陆夙取出杀伤力十足,爆炸范围广到她轻易不敢拿出来用的东西,朝自己所在的位置一放,迅速脱身离开。 林木深在很显眼的地方发呆,陆夙朝他靠近时,他甚至觉得浑身发软,这人的可怕程度比预估的还要高上更多更多。 染了一身血,周边还围绕着因为杀戮沾上的戾气,他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能木然的被她宛如提小鸡一样提溜着,这样并不好受,要不是她一直走的高处,自己毫不怀疑会因为被拎得太低双腿和地面摩擦到断掉。 尽管一直悬空,生命完全寄托在后背上那一块布料会更危险些。 他也只能祈祷自己贪便宜买的衣服质量不要那么差了……毕竟,他也算是个穷鬼,积蓄都花在养的花草树木身上,自己活着就行了。 这也让他更不能忘记反咬一口的捕蝇草,精心照顾还得挨骂挨咬,这算什么事啊?!它以前咬人明明都不疼的! 成精了不起吗?! 陆夙对林木深精彩丰富的内心活动一点想法都没有,除了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提前问清路线,她非常嫌弃手里这家伙。 ……现在扔下去应该不死也残,算了,万一被发现了,自己怕是别想有B以上的评级了。 是的,她明白岁惑突然抽疯是为什么了。 早在入职之前,就有人告诉她,这个公司还受着中立派的监督,那些家伙无孔不入,涉及到这种特殊的工作模式,更是需要特殊管理。 擅自凭个人感情做出违反规定,踩踏边缘线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一直只以为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 原因,恐怕是自己不用系统辅助,而岁惑也时常翘班罢工找不着人。 -- (10)暴雨 途中经过了不少地方,就算是真的鸟人也得歇歇,何况她还不是,带人飞也是很累的。 几乎是在某个山壁岩洞中歇脚的瞬间,一阵气浪带着腥味穿出来,熏得林木深不停干呕,比亲眼目睹还要严重的反应。 陆夙也只能稍微同情下他以及沉昼那群人了。 那个东西初时会释放出带有腐蚀性的水雾,保证能让它们跑不了,然后产生的致幻效果足够瓦解本能,那会是一场长时间的梦境。 沉昼的结界会让别人没办法进去,非要有不怕死的过去,就只能自认倒霉。 它爆炸则是会清除血肉,有固定的范围,也不用担心,为求稳妥,她特地把时间设置成两小时。 下雨之后,痕迹都会被冲掉的。 谁知道天气预报不靠谱,居然又晚了不少,她也是看没下雨才忘了爆炸时间。居然一休息就炸了,那味道也太恶心了。 就是从它爆炸,老天就仿佛被提醒一样下起了雨。 空中砸下的雨滴猛烈,一丝预兆没有的把气味连同泥土的腥臭一并甩了回来。闷热的尘浪更是让人喘不过气,岩洞深处又有不见阳光的苔藓,端的是腥上加腥,臭中迭臭。 本来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污只需要更换显示就可以去除,陆夙却总觉得不用水洗就仍然存在。 她走进雨里,任由雨水冲刷。 想也知道岁惑恐怕还在被“监督”着,否则不会这么安静。 “……陆小姐,这样会生病的。”身后传来这么一个声音。陆夙却没回头,也不回应,静静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如果你病了,他们是不会让你接触到重要东西的,就算是咳嗽一声,都会被剥夺那份资格。”他也许明白自己的立场说关心的话只会是废话,交易就要有交易的样子,才转了方式。 “我不会生病的。”她的声音在雨里其实有几分被淹没的意味,林木深却听的浑身一颤。 “你既然知道沉昼是原因,怎么会不知道,我压根不是人类呢。我是仿生人,但作用却是武器,不会设定那种脆弱的缺陷,甚至不具备情感。” 陆夙说的是实话,比起贴近真人,她更贴合一个人型武器,那些奇怪的人设,就像是研发者的恶趣味。 博士死的时候,原身没有任何波动,哪怕亲眼看着他腐烂,亦不曾动摇。 她没有周棠的文化数据库,不具备生病的程序,在不需要时,能拥有的权限少得可怜;可他又是幸运的吗? 也不是。 周棠的双性设定,拥有武器库,却无法使用任何东西,除了剪指甲的指甲刀,连普通的水果刀、菜刀都拿不出来。他的全面,接近一个普通人类,甚至像是为一个性别未知的人所准备的载体一样。 他从前的经历,乃至拥有的能力,都如同是为了现在的情况做嫁衣。 当天选之子,可不是好事。 为了自救造出这么个东西的世界意识,没有善茬;她的工作,其实是世界规则所默许的,两者之间拉扯博弈,势必会造成很大影响。 面前这个人,又是经谁允许活着的呢?在气运之子面前露脸,还敢这么不知死活撞上来,确实很有胆量。 “可你不是!我知道的,你们都不是。”他不再躲在洞穴里,而是站到她面前,被雨淋得狼狈。 那番话再配着这幅模样,显得很可笑。 可陆夙没笑,他也倔强到底:“是这个世界不对,是它变了才会有这么多悲剧;末世一到,之前的规矩法律,就好像喂了狗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家都疯了,都被逼疯了。” 说到后面,他眼眶泛红,但下着雨,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所以,你现在也要发疯吗?”陆夙后退一步就到了里面,和他的位置彻底交换。 自己也好,沉昼也罢,周棠也行,哪怕是时渊,她也会因在意而在意,至于林木深,恐怕连容玲都不及。 面对面的对视,她心中生不出任何想法,甚至有些无趣。毕竟这人长相并非特别出众,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既不是值得攻略的角色,也没有在剧情中有过存在感。 四者皆非,自己不是慈善家,也就不想费功夫在他身上;一场时间错误的雨,打发时间,也是要看对象的。 他值得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陆夙不掩饰自己的冷漠,无感就是无感,这人聪明点,识相点,自己也是不介意帮他留条命的。 要是做蠢事,自己上赶着做别人手里的剑。 那就是贱人了。 一分钟不到,她的模样就像是从未染过风雨,全然的干爽整洁;而林木深,仍然站在那里,无处不诉说着狼狈。 她不客气的使用了周棠共享出的东西,凭空捞出了一套桌椅,摆上了热茶,不再看他,只微微抬眼:“往边上站点,你挡着我赏景了。” 外面能站的地方很少,再往边上,就是直接跳下去了。 这种刻薄话,林木深并不意外,这甚至是普通且正常的态度,正如他说的,“大家都疯了”。 “我不会疯的,我会牢牢记住,记住什么是清醒,什么是正常。”他一边说,一边挪了进来,经过陆夙身边到最里面,和苔藓为伴。 陆夙随意的看他一眼,却发现原本的清心多了一字,成了“清心咒”,等级也从四,变成了五。 一般来说,“咒”这个字,本意是咒语,用在这里还是咒语,它也是佛法;但是单独出现,就象征灾厄,诅咒,乃至通俗的咒骂。 总之不是什么好寓意。 这才离开主角团多久,好好一个人就被自己这个“反派”弄疯了?或者说,用黑化更恰当。 ‘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个合格的气运之子了。’ 岁惑懒洋洋道,如果不是了解,她还听不出里面的萎靡不振,自然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调侃。 ……“这是上刑结束了?居然还有心情跟我贫嘴,看来下手还是不够狠,不然总能管的住你。” ‘可不是结束了,连你那份一起受的,你都不心疼我~’他说着还叹息一声。 ‘你要是在,我哪儿会贫嘴啊,那不都是直接亲的吗?好夙夙,你不如告诉我,是谁让你有管不住我的错觉的?这绝对是冤枉我~无论床上还是床下,我都从一而终的。’ 岁惑刻意咬了其中几个字,端的是再委屈不过。陆夙也不是吃素的,轻飘飘一句顶了回去:“是么,你这话要是敢在你哥面前说,可信度还高点。” 他一下子就萎了,不免哀怨,谁不知道他哥跟他感情好,下手揍也是最狠的。 ‘哼~那也是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就算他喜欢你,而你也喜欢他的身体,该说我也不会退让的。’他之前那是被拒绝了才占下风,现在大家都一样,自己还有个“名分”,谁还管个男人怎么想了。 ……“行了,有关你哥可以打住了。我现在严重怀疑,这雷是我瞎扯淡招来的。” 陆夙喝一口茶,外面雨势愈发变猛,隐约有要下一晚上的趋势,她现在唯一后悔的,可能就是没有顺带真的把情话讲出来。 ——挨雷劈好歹也得是她把事情坐实了再来吧,平白无故当冤种,那得是多倒霉。 -- (11)时停 雨是凌晨时停的,顶着黑沉的夜色,陆夙带着林木深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一路上经过不少城市废墟,她能看见幼小的孩子哭嚎,濒死的老人痛苦挣扎,少有年轻人出现在其中。 “炼狱一样,对吧。”他喉咙里仿佛被堵住,发出的声音又哑又干涩。 “已经到你说的地方了,该怎么进去?”陆夙没搭理他,这栋楼倒是挺完整,可是越是高楼,在这种环境里就越是危险。 林木深觉得头有些晕, 动用异能给自己醒了醒神,他上前输入密码,门开后是一部电梯,径直带着他们上了四层。 里面的空间远比想象中要大,刚出电梯,就有人跟他们碰上,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孩。 “小林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白要被打死了,你赶紧帮帮他吧!”他焦急的就想扯着林木深过去。 谁料他基本不剩什么力气,这么一扯竟是栽在地上,把那孩子吓了一跳。 “小林哥哥!!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得快哭出来,都不敢伸手去碰。 “时渊,没回来?” 一个女人从电梯下来,指间有绿色的光芒闪过,荧光的小虫环绕在他身边,一点点融入进去。 她给林木深治疗,眼睛却看着陆夙,目光平静,丝毫没有意外,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等着她回答。 “是啊,不止时渊,去的人只回了这一个。”陆夙直截了当告诉她确定的答案。 “死了吗?还是死了最好,没死也得去把他弄死,那人有时像个傻子,有时还不如个傻子。很会找事的家伙,没必要留着,你说呢。”她口中反复出现的字词,透着恶意。 可是本人的态度又不像是在意,无所谓占了大头。 “杀了挺好。”陆夙随口答道,下一秒就看见她的手掐在林木深脖子上,旁边那个小孩脸都吓白了,被经过的大人一把拖走。 没人出来阻止,连看一眼都不敢。 “你说得对。”她掐着的手收紧,林木深的痛苦全写在脸上,他面色涨红,又因意识不清醒没办法挣开,哀鸣亦是断断续续,甚至发不出太大动静。 陆夙只是看着,倒也不打算阻止,有没有林木深,对自己来说都一样;就算真的死了,也会是块好跳板。 谁说死人的作用没有活人大呢?只是看方式。 她是不阻止,那女人掐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唱独角戏挺无聊的。 “我叫时停,时渊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她松开手,就那么蹲着跟陆夙聊起来。 “那人从小就是倒霉蛋,这辈子也是个注孤生的命。你来这做什么?看他们就知道了,这不是好地方。” “陆夙,我的名字。来这里……当暴君?踢馆,砸场子,谋权篡位?差不多这样。” 时停笑出声,倒也不是嘲讽,而是觉得有趣,她还是头一次听这种笑话,一时间还真停不下来:“哈哈…你真有意思~” “你没有在逗我,对吧?”她用指甲磨了磨手心,稳住情绪,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美丽的脸上突然多了阴翳。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莽夫。”时停拽起林木深的衣领,拖着他示意陆夙跟她走,动作粗暴的过分。 她没坐电梯,反而拉开一扇门走楼梯。林木深的腿和半截身子不断的磕在台阶上,那声音听着都痛,别说还有画面了。 大概爬了五六层左右,才从同样的门出来,陆夙也基本确定,楼层跟等级有关,时停头上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可她确实也拥有治愈系异能。 与下面不同,这一层每一间屋子都有连片的玻璃在墙面上,除了门是铁门,房间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包括撕咬着不知名东西尸体的“人”。 时停治好林木深的伤,帮他恢复了精力,俯身勾唇:“你做的那些事,并非没有痕迹,他们不追究,是因为我帮你扫了尾。你要是一直废物下去,不就能活着了?” 她不介意陆夙存在,将那些被藏起来的秘密轻易就讲了出来:“你是不是以为那叁人真的是出了意外?死的确实只能是死了,但失踪的,不就在你眼前,你倒是睁开眼看看。” 林木深的脸被她按在玻璃上,眼前这个啃着血肉的“人”,不就是他曾经的队友吗?他眼神没有焦距,只是本能用嘴撕咬怀里早不知烂了多久的腐肉,有一只干枯的胳膊耷拉着,松松垮垮的戴着一个手环。 他认出了那是自己送给他们叁人的东西。 ……也就是说,叁人只剩下一个,还变成了这样。 “如何,看清楚了吗。”她更用力的把他的头往上按,疼痛几乎扯得他无法呼吸。而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玻璃的异样,他猛的扑上来,就撞在他眼前。 撞得头破血流,鲜血染了满脸,狰狞得像个厉鬼。 林木深剧烈挣扎起来,在她手下却分毫没法动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同伴一次又一次撞过来,凄厉的叫声响彻在走廊里。 这是时停干的,她要让林木深认清现实。 “求求你,我求求你!!别这样!别再这么做了!错的是我!!是我的错啊!啊…啊啊啊啊!!求你……求你放过他吧……” 他听不了同伴的痛苦,不住向她求饶,哭声与尖鸣融在一处,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你实在是愚蠢。除了时渊,你们谁能跑得了?就凭那半吊子都不算的弱小异能?这次我生气了,所以不想给你们擦屁股。他们已经追过去了,你要是没回来,应该会一起被弄死。” “真可惜,还得浪费我时间救你。”时停松手把他甩在地上,眼神阴冷的盯着他,她穿的是高跟鞋,走起路来有种特殊的韵味。 缓缓一步步走近,她蹲下来掐住林木深的下巴,手指为他擦了眼泪,然后。 ——甩了他一巴掌。 声音很响,力道也大,他直接被打吐了血,怔怔得捂着脸。 时停站起身,不再管他。 “你好好看看,别再惹出不该惹的东西,待上十天半个月,就老实了。” 她看向陆夙时换上了微笑,一副苦恼的样子:“管教一些不听话的狗,让你见笑了。走吧,去我的地方,不是想当暴君吗?我自认还是很有心得的,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他知道的东西,都是从我这儿听的。” “我是不是比他有价值的多?咱们会是很好的盟友,这一点,我想我们是有默契的。”时停很欣赏她,也期待她会有所作为。 陆夙回以同样的微笑,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她倒也没有完全不管不顾林木深,本着职业操守,告诉他:“你可以放心,那七个人不会有事,在交易结束以前,我希望你活着,别给我惹麻烦,让我后悔信你一次。” “有用的人,才有活着的价值,不是吗?” 他这个清心咒还没摸清楚效果,死了多少有点可惜。 别人动手那是意外,自己想死,她会很烦。 两人的背影逐渐走远,林木深闭上眼睛,他会一直清醒,绝不疯魔。而听着旁边故友的哀嚎,只要是人,又怎么不去在意。 “时小姐很特殊呢。”陆夙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这人还挺有趣的。 “呵呵~没有啦,陆小姐才是,各方面都让我惊讶,不禁生出感叹呢。说起来,我还挺喜欢你的。”她笑的眉眼弯弯,如同最明媚漂亮的花朵,衬得那份容颜更加美丽。 “能够得到时小姐这种美人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 (12)滑铁卢 走廊很深,仿佛望不到尽头,两旁的玻璃上总能看见里面疯狂的景象。 人、动物、植物。 活着的,带有生命力的,如同容器里膨胀到再也容不下的东西,要么碎裂喷薄,要么撞破桎梏。 “时小姐是怎么到这儿的?我听林先生说,他是被救回来的,当时得救的人不少,真是幸运。” 陆夙发现自己只要稍微靠近一侧,就会引得里面的东西躁动,越像人,受到影响越大。 她放慢了脚步,小心的验证这一点。 “幸运?是挺幸运,幸运的成了第一批祭品……就像,这个人。”时停站住脚,伸手叩了叩一扇玻璃。 里面有个人坐在椅子上,正面着她们却目光呆滞,仿佛前面空无一人。 他是目前唯一对她没反应的人,除了偶尔眨眼,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毫无痕迹,几乎不像个人。 “他对声音很敏感,没成这样的时候,不仅能用歌声控制他人,还是顺风耳一般的存在。现在,成了个聋子,也就不说话了。” 时停打开门,示意陆夙跟她进去。 这里环境很好,地上还铺了柔软的绒毛地毯,即使进来两个人,他仍是坐在那里,陆夙这才发现,他是赤着脚在这里。 “今天好一些了吗?” “有个消息,你应该会喜欢,时渊走了。” “但林木深回来了,你的好意最终还是喂了狗;你啊,一辈子不开口,当个哑巴也好,省的寻死了。” 她半俯着身子,轻按着他的喉咙,语气怜悯,也没有对待林木深的粗暴、不耐烦,倒是让陆夙看出几分不一般。 尽管她说的话夹着刺带着毒。 这人有着一副极具脆弱感的美丽容颜,显得极其易折,无神不曾折损美貌,反而衬出人偶般的乖巧。 他头顶仍是什么都没有,就像时停一样。 “如果你姓陆,那他也是了。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陆念渝,跟你拥有同一套程序的,仿生人。”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币状的东西,举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念渝突然朝她扑过去, 距离虽近,时停早有准备,必不会让他成功,一闪一踹一扭,便将他按在地上制服。 那张脸被粗暴的磕在地上,陆夙看着都心疼,她收回那句时停对他不一般的话,这地毯,不会也是为了这个才铺的吧? “又让你见笑了,他总归不太安分,又不像你和周小姐那般聪明。” 这话又透露出不少,仿生人就叁个,她都知道,姓周的也只有周棠;可周棠以女性身份活动是原剧情了,现在他是个彻底的男人。 “周小姐?”她不动声色。 “是我说错话了,现在是周先生了。如果我的消息无误, 沉昼也在吧。陆小姐大度的为他们谋划,天道倒真是好算计,费尽心思也要将时渊送过去。无论我怎么做,总是差一招,而可惜的是,我签过字了,不能杀人;否则,他们早就死了。” 时停将银币捏在手心里,陆念渝也不再动弹。 “生性嗜杀的怪物,沦落到只能不断救人的地步,你说,还有比我更惨的吗?”她自嘲一笑。 “我想,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时小姐盟友的这个提议了,命就一条,要是玩脱了,还债就更还不起了。毕竟,上司是个扒皮的债主,搭档也是个小讨债鬼,工作内容更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说啊,咱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苦命人,不知时小姐,有没有什么高见呢?” 陆夙找了个沙发瘫住,她刚才说的话被警告严重ooc,积分狂扣。 现在已经是负数了,再扣0.001,她就成功迈入负十的大关,剩下那一点点,是系统死命拉才拉住的。 【……宿主,你这样会遭雷劈的。】 ……“她都把天道拉出来遛了,要劈也先劈她,我跟她殉情,那也是因为你们出bug,这俩人连资料都没有,别说是异变,我就咬死这是bug,大不了打个官司;我可是因公殉职,这是不可抗力因素,还始于你们的不作为。” 她这话系统就没办法反驳了,没有资料的黑户人员导致员工死亡,是公司方的过失,出现重大bug,技术部人员就得全部停职调查。 无论签的什么合同,都拥有这项权益。 “当然了,篡位可能是假的,但我是很认真的要砸场子来的。你也知道,我为他们谋划,总不能输在这里吧?” 她含着笑意,却还是很心疼自己的积分,得找点事补回来,那两个攻略对象先长一段时间才好割韭菜。 时停也不想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我不能杀人,但他们必须死,只有源头死透了,赢家才是我。” “这种事由你来做,再合适不过。而且,沉昼这次清除了隐患,你不会被牵连死亡,只要你开口,那两人必死无疑。” 她眼神中又浮现浓重的阴翳,微垂着眼睑时,睫毛遮住瞳孔,让人看不清。 “一个喜欢你,一个依赖你,知道吗,你是所有人里最具有筹码的;恰好,我并不介意让你完成这个任务,也算是,玩了这么久,想要歇一歇找的理由吧。”时停的态度捉摸不透,嘴角微微上扬。 ……“我申请中止任务,她不对劲。” 【宿主积分过低,不予申请】 ……“你看看她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怀疑这次任务有问题,申请个调查不过分吧?” 【宿主积分过低,等级不足,无法向上申请,如有需要,请自行人工投递,等待七个工作日审核。】 ……“岁惑不在吗?” 【权限不足】 陆夙暗骂一句草,那就只能靠自己了,零点几都不到的限额,肯定是不够她崩的,只能先拖着等他上线,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了。 她忽然瞥见右手的手套,想起看到过的人设。 正所谓,天然克腹黑,直球杀疯批,一个会打直球的天然,能控场完爆…… 才有鬼了。 这情况完全不适用,只能先装傻混过去再说。 “那很难办啊,毕竟我很喜欢他们,况且,源头是那只白鼠,我相信合作的话,一定会很容易抓到。” 一时口嗨火葬场,不该忘形跟她讲了不该讲的东西的,差点忘了之前这种话都是沉昼说的,自己说会判定ooc。 这家伙的亲和气场跟野兽内核完全不冲突啊,怪不得那些人会是那种反应。 ……对了,“小白要被打死了”,如果她必须救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时小姐先考虑,我们可以谈些别的,那个孩子说的“小白”,似乎危在旦夕?”陆夙四两拨千斤,把自己要考虑推成对方要考虑。 时停果然止了话头,意味不明道:“也好,时间很多,足够用来考虑。陆小姐可以自便,这个房间的东西齐全,该有的都有。” 她并非不知道陆夙是支开她,这招数不算高明,相信这一层的东西会告诉她,装傻、拖延,都只是无用的挣扎。 “你不会放了监控吧?” 陆夙敲了敲靠着的墙板,居然是木头的,这可不经造啊。 “这里没有,不过其他地方,包括走廊,甚至通风管,都是24小时监控。”她直接坦诚,还冲她暧昧的笑了一下。 “就算你想做些什么,这里也是最合适的。” 时停走到门口,又补上一句:“不妨告诉你,那个“小白”,就是时渊找给周棠的慰藉,他就像只可怜巴巴又爱虚张声势的小狗,我大概12个小时以后回来;差不多轮到我值班,有需要的话,你也只好自便了。” 她走之后,陆夙却总觉得不对味,这人重复了两次自便,而她重复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话,这里没监控,或许能查一下。 时停不至于撒谎,这种人物,不屑用这种伎俩。 她的目光锁定到沙发旁的矮柜,本着试一试的想法,打开一看,陆夙差点心梗。 ‘哈哈哈哈……你这是~人品被怀疑了啊。’ 岁惑总能及时出现在看她笑话的时候。 ……“少废话,我还是坚持要递调查申请,麻烦你帮我跑一趟了。” ‘你放心,你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填表了,大不了直接上诉,奉陪到底。’他还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谁还没个背景了。 实在不行,不还有他哥吗?总不至于对亲弟弟见死不救吧。 【没用的,这并不在法律可以管控的范围内。两位宿主还是撤回申请,不要留下痕迹,若是被查到,还有的是麻烦。】 ……“怎么说?” 【宿主不是猜到了吗,这位时停,就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她签字的合同,就出自第叁方本部,具有约束机制。她说的是对的,没有她同意,谁都完不成任务。】 【原剧情中的爆炸,就是她一手设计操控的,宿主好胆识,敢从虎口夺食还威胁老虎不许说出去。】 它的电子音里都能听出来唏嘘和复杂。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我申请书已经交了,现在恐怕都交到那姓秋的手上了,如果这事真的很严重的话。’岁惑也满是生无可恋,他当时只听得见陆夙说话,看不见画面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现在屏蔽消失了,也是除了画面和她特意跟这边说话时才能听到。 ……“啧,这算不算是复工之后第一次滑铁卢?” ‘我觉得是算的,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上班就滑铁卢。’ -- (13)疑 随口说着玩笑话,陆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过,她谨慎的翻看这里的东西,时停说的是真的,这里面没有监控,扫描没有异常。 同样也不具有拥有价值的东西。 书架上摆放的杂志和泛黄的书本,都是几十年前的旧籍,写的也是稀松平常的无聊事,能看见从前的日子是如何的没有波澜。 ……12个小时,真要是睡过去,我怕是不用醒了。 找来找去,唯一称得上发现的居然还是那个抽屉里未开封的整盒避孕套,只有它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陆夙看一眼还倒在地上的陆念渝,保险起见于是绕开他出了门。 走廊还是那条走廊,一眼望不到头,无论左右前后,看不见一个人出现。她翻出一枚硬币抛起,花面向上,原路返回去找林木深。 没了时停在旁边,痛苦的嘶叫哭嚎听的人头皮发麻,多待一会儿都能神经衰弱。 她淡定的往前走,对这些声音无视到底。 “姐姐?小姐姐?看看我嘛~” 有个声音在里面格格不入,陆夙停下脚转头去看,那人脸贴着玻璃,眨着大眼睛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着她撒娇。 雌雄莫辨的声音,乍一听是女声,却又沙哑,离肩差一些的半长头发散在那里,透着一丝很久没打理的杂乱,也像是不在意般的慵懒。 “这位好心又好看的姐姐,能不能放我出去呀?我只是想偷点东西吃,可也不想吃牢饭啊。” “求求你了,在这儿一点隐私都没有,连觉都睡不好~他们叫的可难听了,人家睡午觉,他们哭丧;人家吃晚饭,他们杀猪;你看看,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手指在眼下比划,另一只手抠着玻璃,像是着急,一大串下来,反倒明确了男性的身份。 “我可救不了你。”陆夙留下一句话抬脚就要走。 “回来!你们这群搞人体实验的疯子,放老子出去!!” 她站定再次看向他,这人又乖巧的看着她,无辜的模样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陆夙看了他一会儿,翘起嘴角笑了下,只一转头,便又听见那人的喊声。 “时停这个疯女人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她在人类身体里埋炸弹,你要是被治过,就会一起完蛋!!” 她不再回头,若无其事的往前走,那人也不再叫喊,在陆夙看不见的地方,贴着玻璃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像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病人般疯癫,但除了眼神,又是安静沉默的。 他的话埋下了怀疑,而陆夙沉下心辨别这些哭嚎声中含带的信息时,又有不少东西都做了佐证。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被炸死!” “救救我!” “恶魔!恶魔!!!” ……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无不含着浓烈的恨意,陆夙走在中间,脚步放得很慢,玻璃被撞击的响动沉闷,不用去看,都能感觉到惨烈。 他们在躁动,她清晰的明白,他们想扑上来把自己撕成碎片,血肉会被分食一空。 即便埋在里面的是机械零件也一样,沉昼的血被她吸收,时刻散发着吸引他们的气息,那种被觊觎的威胁信号萦绕在她身边。 陆夙从那些声音里听到了一句不一样的。 “……救救他,请你,救救他…”这句话的主人很虚弱,但不知道从哪里来。 她花了近一个小时走到与林木深分别的地方,他靠着玻璃坐在地上,背对着里面的人,头压的很低。 “陆小姐……你那时说的,是真的吗?我想听实话。”他捂着嘴身体蜷缩起来。 “……是一句,确定的实话。” 陆夙蹲到他面前,闻到了血腥味:“我不能保证不会受伤,但他们会活着,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你应该担心自己,你的处境比他们糟糕。” “那…我就放心了。” 林木深摸索着站起来,始终不肯回头,他嘴唇被咬破了,往外渗着血,双腿在打颤,向前一步都看着极为艰难。 “他死了。” “……是我杀了他,我也成了…成了杀人犯。”他眼神死寂,却闪躲不敢看面前这个人。 他那时说的话,在现在显得极为可笑。 “我也是疯子……我跟他们没什么两样,没有。”林木深的每个字都在颤抖,他陷入了挣扎之中,甚至一动不动往下坠落。 “你觉得你曾经说的都是假话吗?”陆夙淡淡回问,故意逼近一步。 在她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这人不能出问题。 “不。我…仍然相信,至少,至少你不是。只要你还不是,只要他们还在,我就……就不会疯……我会,一直清醒。” 林木深下意识否认,磕磕绊绊的说着话,他不自觉的捻着手指,一股清流涌入四肢百骸,突然间清醒过来。 飘忽不定的眼神也有了焦距,变得清明。 他猛的转过身趴到玻璃上蹲下,里面的人微笑着闭了眼,正紧紧抱着怀中尸骸,靠在他贴着的地方。 那人的表情变得轻松,散去了执拗和疯狂,纵使染血的狼狈,也不能使他的安详褪去半分。 玻璃上落下红色的丝绒帘布,彻底隔绝了两边,也说明了他的死亡。 林木深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他的哭声隐隐有盖过嚎叫的意思,与别的哭喊区分的很开,他在难过,为好友的离去而悲伤。 却不含怨恨。 “你们走后,我试着用异能安抚他,我成功了。他不仅冷静下来,还恢复了神智,他认得我。”林木深擦掉眼泪,用哭哑的声音叙述起经过。 “他告诉了我一些东西,然后听我说了些他们走后的事,就变得虚弱起来。他说自己浑浑噩噩的杀了好多人,还把拦着自己的朋友杀死了。” “后来我眼前变得模糊,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断断续续听见,偿命,不该,杀了他之类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虚虚抓握了下:“等我恢复意识,就发现他的脖子被我掐着,没了生息。” “我慌忙撒开手,不敢看他,就背对着他坐下,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一点,我就会揪心的走不动路。” “……你能,扶我一把吗?我走不动。”他嗫嚅着小声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陆夙伸手过去时,他靠的近,却不像是走不动的样子,小心的在她手上写着字,掩饰着踉跄了下。 ——有监控。 “我扶你去休息,时小姐借了我一个地方十二小时的使用权,不用白不用。”她明白林木深的顾忌。 但那个人拐弯抹角的给她送情报,包括这落下的刚刚好的窗帘,都透着古怪。 回到那个房间的路上,陆夙没有看到提醒她的那人,只有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地上的硬币证明她确实在这里停留过,一览无余的地方没有哪里能藏人。 进入之后,其他声音都消失了,房间隔音,效果还是出奇的好。 也许是因为房间主人曾经的听力特意改的。 陆念渝依旧倒在地上,分毫没有挪动,陆夙只好把那根揪下来的头发给他塞回去。她道了声抱歉,为了验证扯了一根放在他身上。 头发的位置没有变过,看来是想多了。 “现在,你可以继续了。”她抬手示意他放松,不需要紧绷。 “……继续…什么?”林木深进来后整个人都呆滞了不少,他的僵硬更像是身体机能退化。 完了。 陆夙头疼的看着他,这还不如在外面大声密谋呢。 他身上掉出来半块生锈的银币,落在地上并不明显,是林木深猛的抬手才让它被注意。那一下好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无法保持平衡,就这么摔在地上。 ——和陆念渝一样。 她看他的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倾身去听,得到的信息却是熟悉的:“去太阳升起的地方,躲在浓林里。” 这正是原剧情中沉昼指的方向。 换了个人,到底还是又出现了。十小时左右以后,将会迎来新的日出,她很难不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并且,时停那时候就该回来了。 “快走……离…开……” 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出现,模糊无法辨别是谁,从哪里来,细小到近乎听不清,它被另一片声音盖过去了。 “咔哒——” “咔哒——” “咔哒——” ——咚、咚、咚。 陆夙第一次后悔没有随手关门,她的脸正对门口,清楚的看见一些熟悉面孔出现,这是她一小时之前才见过的。 “……嗨?你们来这里聚会吗,要不让我出去…给你们腾个位置?”她观察着能不能找到机会突围,人太多了,都堵在门口。 自己以往的风格都不是大开杀戒类的,那个会作为扣分项,轻则罚款看个心理科,严重点还得停职……这也是部门限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还不如早点跳槽。 他们不踏进来,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挡住,铺天盖地的细碎言语在陆夙耳边炸开,怨恨、苦痛、愤怒种种情绪淹没在里面。 “好饿……” 她从这群人身上读出这么个讯息,扯了扯唇。 ……“我要是弄死他们,算正当防卫吗。” 【属于寻衅滋事,法律中不被允许。】 ‘会被连续监视一个月的,你忘了吗,我们没有积分可以作为押金了。有第二次的话,禁闭室会向我们招手。’ ……“劳务局不能管吗?”她叹口气,垂死挣扎罢了。 岁惑默了一下,半晌吐出来一句:“你不会想每个星期都缴纳一笔巨额服务费的。我哥都很唾弃这东西,他争取的最大让步还只是一个月一次缴纳。” “跟你讲个笑话,他每个月交服务费之后都能气的吃不下饭,公司请假借口是外出谈商务合作,实际上窝在家里当死宅。” ……“被他知道你就完蛋了。” ‘你会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 ……“我确定我可以。” ‘好狠心。’他故意哀叹,闲话也该到此为止了。 回到现实,陆夙还是得面对这一大群堵门的人。 其中一具骷髅引起她注意,自己并不记得这层有这种东西,它还抱着另一具骷髅,就更奇怪了。 它所在的地方,空隙大的多,别人都保持着一段距离,位置还比较靠前。陆夙看向它时,听见一个声音:“王。” 陆夙试着命令它站到最前面,它做到了。它怀中那个骷髅耷拉的胳膊上,用线绑着一个手环,好让它掉不下去。 ……现在可以确定,这具骷髅就是才死了不久的那位了。 她尝试交流,可骷髅除了命令什么都听不懂。其他人也是一副没有神智的样子,疯狂到极点。 想要验证他们死了会不会变成骷髅,只要再杀一个就行了。 麻烦在于,不背罪名的杀个人,她就得出去受点伤,一换一才会判定无罪,否则一个防卫过当也够她喝一壶了。 ……“有支线能做吗?够我交个押金就行。” 【陆念渝支线,速通条件有些变态,优点是积分多流程短。】 ……“?” 【你现在当众把他上了,算你这个支线通关,积分立即发放。友情提醒,外面那些人有治愈可能性,恢复后保留这段记忆。】 ……“你确定他硬的起来吗。”陆夙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咬牙道。 【老实说宿主,这不在你我,尤其是你考虑的范围内,既然任务存在,就必定会合理,世界运行也是如此。】 ……“判定点在哪?只取核心,不进行无效部分,也能算完成,还会节省时间,对吧?” 她利用这个bug逃过很多次,希望没被修复。 【宿主想要投机取巧是可以的,但积分会缩减总体的15%,同时视情况扣除基础数值的5%~50%不等。】 陆夙表示接受,得到了分析结果,判定完成的点是精子,且仅此一项。 ……“这是要做什么实验吗?闹半天是心理变态啊。” 如果目的是这个,她还真就一点上他的兴趣都没有了,公事公办得了,可惜了这张小脸。 ……“你听过杀鸡取卵吗。” 【宿主,危险行为将会按最高上限50%扣除。目标个人想法也影响评分判定。】它现在觉得变态的是这个宿主。 ……“柏拉图也很浪漫,我不介意对方是谁,长得好看就行。这样也算不浪费这张脸,皆大欢喜。” 【……】 陆夙把系统都干沉默了,她是看不到六个点,让岁惑看的一清二楚。 “别担心,她技术跟不上,那目标的二两肉暂时不会有事的。下个世界就不一定了,等她回来,应该会去找个医生学习一下。” 他这话只说给系统听,免得被记上一笔,也是提醒它赶紧把屏幕放出来,黑屏白点可不是他想看的。 -- (14)假慈悲 一番折腾,陆夙几乎用完了那一整盒的避孕套,差点没把人给撸废了,手上劲有点大,破皮、红肿,看上去被蹂躏的非常惨。 ……就是他始终除了那里就没什么反应,让陆夙莫名多了种在奸尸的微妙感。 她是真的没有工具能用,也不能把握做得到,又不是胆结石,割开就能取出来。 【支线完成,完成度83%,标准积分奖励一百四十,扣除相应数值后,所得积分为79.016,小数点后一位有效,最终结算为七十九分。】 ……“四舍五入扣一半了,扣了什么系数,说给我听听?” 【完成度17%,总体15%,以及目标认为不适的20%;由于宿主的判定点完成度优秀,所以酌情免除目标上诉处罚的60%。】 ……“还行,我杀一个扣多少?” 【全部。】 ……“?他是金子做的还是骨头是金子做的?怎么这么多?!就不能少点吗。”陆夙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搐。 【这是犯罪,规定上不允许。讨价还价也是无效的,系统没有更改这个的权限。】 扯到规定,陆夙就知道没戏唱了,通风管和走廊全是监控,偷渡没用,只能正面刚。 门口密密麻麻的一片,高度也就刚好两米,不够一个人从他们头顶越出去。积分没了还能赚,任务错过触发条件可就真的错过了。 她调出那把长刀,计算出一条轨迹,命令骷髅制造机会飞身出去一刀挥开了挡路的人,刀气肯定是没有的,陆夙是拦腰断了一圈,血液喷溅,近乎染了她满身。 刀身锋利,也是砍骨头的好手,若非她力量大,还造不成一击必断,只是有几个的半具身子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内脏软软的耷拉在外面,拖在地上。 光是视觉上的冲击就已经很刺激了,黏糊糊的血粘在身上才是陆夙最不能接受的地方,她现在都不能深呼吸,腥气本就顺着鼻子钻进去了,要是张嘴,很难保证血不会流进去。 其他人因着血味儿愈加兴奋,蠢蠢欲动着上前填补包围圈。 陆夙握着刀站在中间,她已经到了走廊上,只要她想,就能越过人群逃离。被她砍成两截的人并没有变成骷髅,而是凭空消失了。 而要断不断的那几位,却是血肉消失,已经开始骷髅化。 她注意到靠近那几个的人嘴里咬着血糊糊的东西,似乎就是他们的内脏,多少有些反胃。 还有人趴在地上咬那个人的腿,却只啃到森森白骨,瘪了瘪嘴。 咬人的是个小孩,七八岁大的模样,比之见过的那个孩子,瘦弱的多,也苍白的多。他发觉咬不到肉,又舔起地上的血来。 脸色也红润起来,神情餍足,就好像…以此为滋养的食物。 她抬头时看到监控的位置,这个摄像头的范围中心正正好能拍下这里。看过去的时候,总觉得有人。 时停吗? 没过几分钟,几具骷髅就缓缓靠过来,这次她能听到的声音大多都是“好饿”。 试图交流的结果还是失败,只得放弃。 变成骷髅的条件似乎是半死不活,一下子死透的人会消失。 陆夙再次看向监控,做都做了,也不差这些。她利用骷髅牵制他们的行动,隔出空隙,如同鬼魅般穿行,每一次挥刀都是干脆利落,注意了下手的方式,确保一击能毙命。 她在血泊里战斗了近七八个小时,这些人开始还不会用异能,随着时间拉长,他们就开始运用异能来攻击她,越往后,连接近都难。 毕竟近战的精髓是贴身,远程的枪械对他们又无用。 随着死亡人数增加,这里也愈发空旷,令人不适的味道也渐浓,仿生人的体力不会因久战衰减,可这些人竟也越战越勇。 战线拉长,陆夙才清晰感觉到这些“发疯”的异能者有多么恐怖,他们绝不是时渊、容玲那等稚嫩到天真无害的普通异能者,而是切实杀过人,经历过血战的危险分子。 他们身上不存在人性可言,连那点理智都崩塌完全了。 她的四肢已经脱臼、损失过不下二十次,即将到达自身修复的极限,对面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十级异能,棘手到难以处理。 空间系的碰不到;力量和速度的两位是双胞胎,形影不离且配合默契;最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孩子,她本想放过他,谁知道他的攻击性最强。 以鲜血、活肉为瘾,挨上就被吸食,陆夙的一条胳膊差点就没在他嘴里,头断了都能接,再生能力强到离谱,活脱脱一个吸血鬼和活人的无弱点结合体。 要不是经验丰富,自己就得交代在这! 叁十六计走为上计,空间系那个没什么攻击欲望,她只是不断尝试进入那个房间,另外叁个不一定追得上自己。 陆夙抓着机会火速逃离,刚到楼道门口,边上的电梯就开了,时停正冲她招手。 “陆小姐,逃逸是不好的。监控都录下来了,证据不可抵赖呢。”她就站在打开的电梯门旁笑吟吟靠着它。 “时小姐来的真及时,不过暴君嘛,不杀点人表现出残暴无道,算什么暴君?对吧。”陆夙体内的系统运行到发烫,没办法保持整洁,膝盖想也知道有多狼狈。 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时停,头疼。 “嗯?你为我解决了一群麻烦,我谢你还来不及,我说的是,陆念渝。” 时停靠过来,亲密的搂着她:“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机会就摆在面前,若是无动于衷,可就白瞎了我制造的机会。” 她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沾上血,从兜里拿出一包湿纸巾体贴的为陆夙擦脸,温柔的像对待情人。 陆夙记得她这样对待的只有陆念渝,现在换到自己身上,只觉得面前不是个人,而是一条在盘午饭的蛇。 她没有搭话,等着时停的下文。 “他呀,还是个处,玩坏了……就只好换一个了。” 时停面露可惜,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了几下,颇为留恋。 虽说她的眼睛没有与自己对上,但这番话和动作,实在由不得她不多想。陆念渝要是“坏了”,难道自己就是新目标?! “那个房间确实没有监控,不过,暴动的人里,有一只小狗脖子上挂着项圈,他似乎格外爱凑热闹。这一点,我向你道歉,不小心冒犯了你。” 她说话的功夫,那四个活着的人已经到了二人面前,空间系的那个女孩低着头,她手上滴着血,胳膊跟废了一样耷拉着。 双胞胎兄弟各自一只眼被挖去,空洞洞的渗血;而那个孩子,在时停面前浑身颤抖,她动一动就吓得他尖叫。 尽管他收声很快,时停还是皱了下眉,她对陆夙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失陪一下。” 她握着女孩的手为她治疗,即使对方瑟缩着想收回去,几次叁番的试图躲避也保持着耐心;到了双胞胎兄弟,其中一个忍不了痛苦推了她一把,时停没有说话,缓缓的退了两步,走向那个孩子。 两个人便双双倒下,痛苦的呻吟,这景象刺激到了他,于是尖叫声响起,陆夙觉得耳膜都要破了,时停显然也无法忍受,她只是打了个响指,那孩子就倒了下去,一个劲拽着脖子上的项圈。 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连呼吸声也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我现在没有力气,它怪我不救人。”时停几乎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可她很轻,轻的不像一个健康的活人。 陆夙明白她的意思,这时候的时停就像任人宰割的砧板肉,用刀很快就能杀了她。 “那我扶你去睡一会儿?”但她还是这么说了,如果不是十分钟内就会日出,自己不可能找到那个地方,她还是会优先考虑离开的。 “哦?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呢,你该知道,这个世界最大的阻碍是我。你应该不会对我这张脸有兴趣才是。”时停嘴上这么说,手却搂上她的腰。 就情形而言,她对陆夙的兴趣才更浓,完全说反了。 要是别的时候,陆夙也就跑火车敷衍两句,大不了抱回去当个艳遇,可时停的话显然不能这么听。 首先,最大阻碍不一定是时停,原女主现男主的周棠,抑或原男主现主要角色的沉昼都不是省油的灯。剧情现在已经跑偏,八匹马都不一定拉的回来;其次,陆念渝明显一直被她捏在手里,刚放出来就有支线?自己这边内部都有问题了,还当无事发生被卖了都不知道。 沉昼见过不少她的老同行,没道理时停不知道,那么多人没一个人碰到过时停?不见得。 她那句对脸有兴趣不是无的放矢,应该是确实有人见色起意了,这情况并不少见,她的同行包括自己在内什么德行都不难想象。 这任务失败率高有可能是被收拾了,人死都死了,上哪儿成功去? 科研所的研究都是要经过上头批准加帮扶才能继续,否则干不了几天就得叫停。周棠说过的话不断出现在她耳边,鬼使神差的,她看着最近的玻璃上所映出的模糊影子,问了一句。 “这里,是军方,还是政方隐瞒下来的?” 这句话让时停先是一怔,而后笑开,越来越大声,笑的喘不过气,无力的挂在她身上,偏过头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可以这么问哦~军政一家,可不许你胡说,否则判你散播谣言、寻衅滋事的。”她故作正经,声音里的轻快却藏不住。 懂了,两边一起决定的,还是高层,并且下了封口令;这事闹出去就是污蔑,官方的正面形象不容沾上负面污点。 那背锅的…… “时停,会甘心做替罪羊?”陆夙盯着天花板,原剧情没有这么一出,他们的存在感很弱,最后,如何了? 没记错的话,官方那里,是开始暗地里给女主那边施压使绊子了吧。 剧情结束之后呢?她一直没考虑过这个,这里藏着的“疯人”,出现异动会被控制;正常的异能者和普通民众不为人所知。他们的生活不依靠基地,依附的是时停,又极易控制。 这里属于官方。 当自由的人全部因为基地爆炸死亡或残疾,剩下这些笼中雀…… 不正好是构成周棠那个世界最好的前置条件吗? “所以,我才下了委托呢。”时停在她耳边呢喃道。 “我就是想看看,天道跟我,谁的命比较硬,它费尽心思让我认命,我就跟它死磕到底。反正你们公司干的也是这种要钱不要命的活,什么都敢接,能成为赢家,我就是……死了也高兴啊。” 最后半句,时停是咬着牙拖长了声音将尾音拉的高高的,她反正听出来一股疯魔的味道,这人绝对不正常! “从来就不公平公正,哪里都一样,装模作样,假慈悲,假圣人…我去他妈的,就他也配让我当刀……” 她这样的人,陆夙一直都觉得是不会骂这么直白的,话也不像她会说的话。 直到她说:“陆小姐?快日出了,那是难得的盛景,我问了你好几次,可惜你似乎在想些什么。” 陆夙将目光转到她脸上,她大方的任由她看,无可挑剔的微笑,还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这时她意识到,时停骂人的那一段,并没有说出口,是她莫名其妙的陷了进去,从不知名的地方听到了那些。 说那段话的时停,声音与现在不一样,仿佛稚嫩很多,鲜活很多,至少,像个人。 -- (15)私 “触手可及的业火,漂亮吗?”时停指着那轮红日,手指上竟冒出几丝烟气,就像烧起来了一般。 血肉渐渐消失,露出了白骨,却没有任何烧焦的迹象。 现在还早,小风一吹陆夙都觉得脸疼。缓过来之后她就把自己收拾好了,反倒是眼前这位满口胡话的人染了一大片血污。 她没想到能上到楼顶天台,这高度目测有七八十层不止,往下看都心里发虚。 能确定的是,她真的只拖着时停爬了两层的楼梯。 “你着了。”陆夙指了指她的头发,退后半步。 火焰嚣张的吞食着时停,每一寸血肉都能成为促使它变旺的养料,她就像燃烧的恶灵,骨骼在其中若隐若现,些许可怖。 她的衣服却完好无损,上面沾染的血渍消失,喀嘣喀嘣的声音类似骨头被折断拆分,这并非浴火重生,更像地狱受刑的罪人。 陆夙看到过这样的画,刚才的楼道里就有。 如果不是找不到离开的门了,贸然从这么高往下跳死掉的可能性更大,她是不会留下的。 这画面冲击力极强,万幸没什么味道。 【随机任务:杀掉时停(选做)不影响主线通关】 正当陆夙拿这个当烟花看的时候,系统发布了任务,她打个哈欠,摆摆手拒绝了。 ……“你跟我透个底,是不是她拿这个试探我来着?连个奖励预览都不给,干了血亏。” 【请宿主端正态度。】 她把刘海一拨,耸耸肩表示ok。 楼顶上演了一出人体重构,以她的眼光来看,比电影院票价过百的恐怖电影良心。 时停活动了下手腕,看上去跟初见没两样,虚弱期过去了,也有心情跟她说那些死掉的人的去向:“世界只要在运行,日出一到,那些死人就会源源不断的重生,老鼠一样顽强。” “但我得谢谢你,变成骷髅就活不过来了,这些人会不人不鬼的浑噩游荡;它再也不能逼我去救他们,这都是因为你。” 她看上去很高兴:“只是让几个无关紧要的家伙失去了变成正常人的机会而已。千万…不可以愧疚哦。” 没那句强调,这些软刀子还不算指向性的刺人,她故意想让她被道德感困扰,恶趣味到装都不装。可惜的是,陆夙此人…… 字典里五行缺德。 “时小姐放心,至于道谢……不如,折现结个工钱?您说多少就多少,我不挑的。”陆夙也笑着搭腔,能赚一点是一点。 谈到钱,她的精神劲就来了。这回答不在时停的意料范围内,却也不很意外。 听她说过这话的人不算少,反应各有不同,现在如何,面临最终选择的时候,行差踏错才是常态。 即便如此,时停倒是觉得用金钱换劳工尽心尽责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这里的货币对你没什么用,你若是让我满意,保持委托活性的后续资金就转到你个人账户。” “时老板大气,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吩咐。”陆夙听见岁惑转达的入账信息,脸上的笑都真了几分。 有了这钱,谁还在乎系统扣那点积分。这不比任劳任怨打工结的钱多?果然,还是应该跳槽的吧…… “那么,就由你把人带回来,如何?跑这一趟,总归耗费精力,刚值完班,我也想休息一下。”她眼下的青黑浓重,说到底还是人类,不难理解。 时停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边缘,朝陆夙勾手示意她站过去:“太阳升起的方向,你往那里去,有一片树林,它很特殊,那些人就在里面,只需要…开门就好,他们会回来的。” 这里是没有护栏的,她已经可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了,但是没办法,给钱就是大爷。 短短几步路,被她走的像上刑,许是那种脸上从容,脚下不情不愿的反差戳到了时停的哪根神经,逗她笑的开怀。 “呵~放心,我不爱干背后推人的事情。你知道从哪儿走吗?小心撞上不该看的东西,会倒霉被缠上。” “老板赐教?”她谨慎的保持远距离微笑。 “算啦,你要是发发善心,我也不会插手;早些去,早些回,今天要来几位尊贵的家伙,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喝杯茶。” 陆夙的警惕在她眼里显得还有几分可爱,先前想说的,自然就收住了。 她后退了几步,差不多叁两个人的身位,陆夙莫名的看着她挥挥手,脚下一空就开始坠落。脑子里长出一片草原,每一根都在狂奔。 “确实是没推,我特么站的那块地儿整个消失了啊!?!” 落地之前,她卡着几米的距离调整好,安然无恙。 一转身周围什么楼的影子都没了,活像白日见鬼,她明白是异能者在操控,抬头找到太阳,认命的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越走越像进山,杂草堪称狂野的乱长,偏偏连高点的树丛都没有,也就是蚊虫在飞着,她考虑过绕行,奈何偏个一米,景象就全然不同。 如果想找到林子,就得走这条草路。 陆夙一路向前,忽然听到几声微弱的呼救,她抬眼只看见一只娇小的兔子,胆大的当面刨起沙土溅在她衣服上。 干净的白色留下了几道黄印子,不明显,但挑衅意味十足。 “……” “兔子,你完了知道不。”她抹了把脸,刚刚这家伙居然变本加厉的直接扬到她脸上,一时愣了下就没能躲开。 这破地儿,大兔子想不开,小兔子也胆肥,既然如此,不管是老兔子还是嫩兔子,烤了就是好兔子。 想到这里,陆夙调出一把火焰枪,耍帅般两指并拢从额角点过甩出,目光盯着那只兔子:“再见。” 它的射程及覆盖范围一只普通兔子没有可能躲开,正好看看它有没有猫腻。 不知死活要是生物本能,它们早灭绝了。 ‘……插播点事,刚才来了一份罚单,罪名是偷猎和违法交易,坏消息是你要交钱,好消息是机构那边似乎搞错了对象,姓秋的被缠上了,现在正在互相拉扯。俩勾…算了不要。’ ……“王炸。” ‘乱讲,俩王在我手里你哪……啊?咳咳,不好意思忘记闭麦了。’岁惑不由心虚起来,上头突然把链接都断了,不能打游戏没忍住就拉了人打牌。 ……“输了赢了?”她扒拉着草堆找那只兔子,不可能一点渣都不剩吧。 ‘赢了20块,不是跟你吹,我可是人送外号牌局小王子。’他骄傲扬声。而跟他打牌的两位恰好知道点内幕,彼此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这位“牌局小王子”其实是“点背财神爷”好听点的叫法。他当年突然迷上打牌,遇到的又是出千的老油条,越输越要玩,后来人家发现随便打都能赢光他的钱,刻意放水都救不了。 被点了句他的身份,怂了他哥的威名,赢钱赢得快哭了,还是陆夙恰巧经过给他赢了几把,解救了那位输都输不掉的倒霉蛋。 岁惑借口清点入账追着她走了,剩下围观过的,在他身上发过财的,都默默给他送了个财神爷的名号,怕被知道了追责,硬生生美化成现在这个;毕竟,他还真他妈是“小王子”。 好几年了,这位爷的技术终于进步了点,放个海勉强能让他赢几把,20块是底线了,捏着一手好牌不敢打,实在太痛苦了! 每一把都做假牌给他送王炸,出千只为输钱,没点技术谁敢来啊,就这还赚了25,他们真的不敢动!! 陆夙明显也记得他曾经那事儿,不久前才又见过他打牌的技术,只能说同情一把那俩人,也不再多说。 ‘你把我的牌友吓走了,怎么赔我?’他刚回头就发现人走了,于是跟她撒娇,有个由头跟她说说话,才能缓解他酸唧唧的内心。 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他需要安慰! ……“嗯.......帮你把输的钱赢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输的多。’岁惑一下子僵了,心虚更甚。 ……“现在知道了。” 她当年觉得他是故意藏拙,谁知道是真不行,这么久了技术没进步,运气更没进步,逢赌必输。 单纯撒撒娇还挺可爱,就是理由实在难以让人无视。没忍住就调戏了一把。 比起这个,现在她是兔子没找着,呼救也听不见了。这里禁空,飞也飞不了,否则早到地方见到人了。 后面陆夙也断断续续听到求救,挡路的动物却无一例外是兔子,抓过,赶过,救过,没一样做得到。 只是每死一只,岁惑就会告诉她多来了一封罚单,被找茬的对象始终是秋景燃,他的会客室总是满满当当。 【宿主,支线剧情,要做吗?无物质奖励,仅丰富资料完整度。】 ……“你都说话了,我当然得去看看,接受。” 陆夙还是比较在意时停那句发发善心的,否则也不会在那群兔子身上浪费时间。系统任务,总不会无的放矢,她心里始终悬着一根刺,目前各方明面的势力都已经接触过了。 也就是剧情中未出现的官方,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时停,抑或周棠,就连原身,全部受他们牵制,不得动弹。 假设划分正反派,又绕回死结了。陆念渝和林木深能得时停看重,却未有过什么存在感,时渊属于主角团,剩下的关键。 ——是容玲! 那个正义刚烈,即使对她都保有善心,打抱不平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孩,性情天真热忱……但这种,天道或者说世界意识博弈的人间,会如何呢…? 她皱着眉,跟着系统指示走到地方,眼前是大片的废墟,烟尘弥漫,嘶哑的哭喊断断续续像鬼一样。 定睛一看,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除了身上脏了点,精神倒还挺足……忽略快崩溃的那股疯劲的话。 微不可闻的臭味混着尘灰进了陆夙的鼻子,呛了一下把角落那人吓得不轻,破音的尖叫声显然吸引了一些东西。 落单的骷髅兵被陆夙一个眼神吓退,成群的野兽却越挤越近。他叫的越厉害,吸引的就越多,陆夙不耐烦上前将他拍晕了,决定先解决了这些东西再说。 除了基本的一点点特征,几乎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它们不止变异,现在说变态都不过分,就拿最近那个举例,牛角猫尾猩猩脸,看一眼八辈子都会噩梦缠身。 更别提,蛇身犀牛头蜈蚣腿……她都想尖叫晕倒死掉一条龙了。 “这支线我不做了,你给我导航回去吧…太阴间了,这不是一个人类能承受的……”陆夙眼皮狂跳,这里其实是克苏鲁世界吧?!没触手但是san值狂掉啊! 也就是仗着旁边没人她才敢这么说,下手砍的时候半点不含糊。 嘴上不停,才不会太在意眼睛看到的,她已经开始背霸总语录转移注意力了。穿梭在其中,看似轻巧,好几次都险些被扼断咽喉,撕扯尽躯体,陆夙凭着源源不断的武器替换才实现脱身。 这也令她更深刻的认识到,武器库的权限,是官方,是军政界高层所赋予的权限,一旦失去,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她会被这些扑上来的“怪物”撕碎,就像既定的……命运? 叁个仿生人中,主角与反派已经出场,为了平衡,剩下的,只可以,也必须中立。 在厮杀中,一个问题困扰着她,时停靠银币和特殊房间操控陆念渝,却也保住了他不被任何一方打扰的中立。 陆夙想法的中心,在此刻出现在了眼前,他轻轻吟唱着难懂又晦涩的歌,声音空灵悠远,仿佛来自深海的塞壬。 「Rrha num gagis wearequewie firanzia mea」 「Wee touwaka erra cenjue gyajlee tatakaria」 「Was quel gaya kiafa enne eje」 到这里戛然而止,她却下意识觉得并没有唱完,歌词的意思陆夙并不能理解,确定的只有它杀伤力十足。 仅仅一小会儿,死在他歌声下的东西比她杀的要多很多。陆念渝踩着一地鲜血与丑陋的尸体缓步走向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神麻木的如同死水。 她还记得这家伙听不见,就没试图与他说话,就站在原地。 两个人面对面,静静的站着,像是斗兽场里最后活下来将要进行决斗的人类。气氛一时间凝滞起来。 “……不是我…不怪我的……” 陆夙拧眉去看,原来是被自己打晕的那个人醒了,一脸惊惧的往身后缩,嘴里念念叨叨着含糊的话。 没了后顾之忧和烟尘的阻碍,她轻易的在一截残墙下发现了遍布青紫和啃咬痕迹的断手,指骨纤细修长,看这个形状,约摸是个女孩子。 心里一沉,掀翻了压在上面的废墟烂砖,露出一个背影,她已经被砸的看不清轮廓,血肉模糊,血把她和衣服粘的分不开,下方的尖锐钢筋又固定住了她。 露出的小半张脸和这身衣服已经足够自己确认她的身份。 陆夙小心的把她从这里带出,听见她低低的咳了一声,以为还能救,却在下一秒,发现她正朝着骨头变化。 容玲,要变成骷髅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啊啊!!”那人抱着头大喊,神色愈发癫狂。 而他旁边的一块灰尘纷飞,好像一直没停过,应该是烟尘的源头? 砰的一声,从那里扑出来一个满身狼狈的人,他看上去情况更不好,径直掐上那人的脖子,嘶吼着想让他死。 “容玲”已经失去神智了,似是不适应骷髅的身体,走起来跌跌撞撞,她竭力想拉开那两人,却害得自己仅剩的那只手骨头散架。 她比一般骷髅要脆弱的多,状态也更糟糕。 走近了看,掐人那个果不其然是谢晓聪。他双目赤红,俨然失去理智,却还记得不动用异能,只他本身又弱,哪有力气对付这个比他强壮的异能者呢? 这人不反抗,拳头攥得死紧,若是忍到极限,吃亏的只会是谢晓聪。 陆夙记得这女孩对她的那丝善意,觉察到她想要拦下谢晓聪,决定帮她。也算是,对自己食言的补偿。 她为了安抚林木深,告诉他这些人不会有事,结果容玲没了,于情于理,都该弄清楚状况,给他们一个交代。 谢晓聪被她拉开,获救的那个人着急忙慌的缩回角落,抱着膝盖小声嘟囔:“……我也不知道,可当时,是她要救我的……不怪我,不是我求她的……是她太弱了,她要是男人…我们俩都会没事的……” 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笑,自私又恶心的话不断脱口而出,可他就像疯了一样,反复念叨。 这些话被她拉远的谢晓聪听不到,陆夙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冷冷的看他一眼,对方连头都不曾抬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16)万物刍狗 谢晓聪的状态很差,血液从袖子里顺着手臂流淌落地,手还捏的死紧,即使陆夙能拉开他,这人还是盯着那边看。 偏偏那人越喊越大声,别说他,自己都想动手了。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咒骂起容玲,哭哭笑笑,脸上因为激动红透了。谢晓聪的脸色却越来越白,泪水夺眶,缓缓靠近那人。 那人缩成一团,对他的靠近毫无所觉,谢晓聪的悄无声息,极为清醒。直到动手,陆夙才发现他已经疯的彻底了。 谢晓聪不知何时捡了她扔在地上的断剑,用它割了这人的脖子,又反复的从他嘴里捅进去穿透后脑,那只受伤的手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容玲站在他身后,弯不了腰,也不敢触碰他。但她已经死了,跟其他骷髅一样,无法沟通,只会听命令。不同的,怕也只是残留的执念,她很在意谢晓聪。 陆夙让她退后一些,蛮力将他们分开,巧劲打了他的手腕让他松开剑后才发现,这家伙捏的是剑身,它根本没有剑柄! “容玲已经断了一只手,你现在也要废了双手吗。”她扭着他的头,让他看着已经变成骷髅的容玲。 她对着他的目光,竟是后退了两步,而谢晓聪怔然之后,跌跌撞撞扑过去,双手颤抖抚着她的脸。 冰凉的骨头,看不出一丝容玲的痕迹,反倒让血沾染了纯白,他慌乱的想要抹去……可他的手上全都是血,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越擦越乱,越抹越多。 谢晓聪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看着眼前血糊糊的白骨,无力的坐到地上痛哭,那种悲恸充斥着绝望。 陆夙做了与时停一样的事,见到了另一个林木深,可这次,谁又能去安抚他呢? 出人意料的,陆念渝动了,他一手搭着容玲,一手摸着谢晓聪的发顶。他的哭声止住了,猛然抬头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容玲发呆。 “……对不起。”谢晓聪嗫嚅着道歉,眼泪又不住往下掉。容玲抬起手,笨拙的为他擦着泪。 “可我......辜负了你的苦心,我不该,杀了容亦。” “你…我…呜呜……我怕你会讨厌我……”他想去抱她,被陆念渝阻止了,怯生生的收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他脱力摔在地上,把谢晓聪吓得惊叫一声,慌忙扶起来:“渝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你认识他?” “……嗯,我见过他来找渊哥,渊哥只说他叫念渝,比我们都大,别的,就没了。我们能顺利跑出来,就是他帮了我们。”谢晓聪见他晕过去,愧疚心更重。 “他的耳朵,是为了救我们才听不见的。我跟她,欠了渝哥好多。” 陆夙不动声色:“能详细说一下吗?” “有一次我们悄悄跟着时小姐去了顶楼,听到了好多奇怪的声音,很疼,想走却怎么都找不到离开的路。是渝哥及时出现把我们带回去的,他当时流了好多血,时小姐就来了,再之后,渝哥没有出现过。” “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渝哥怎么样了,时小姐她……她告诉我,渝哥听不见了,所以不想见人,需要静养。最后一次,是林哥说,渝哥又救了我们。” 他将陆念渝扶到一个干净的地方,自己在地上一寸寸搜寻着什么东西。 陆夙隐约知道他想找什么,给他指了地方,谢晓聪道谢,感激的笑了一下,蹲在那里,一点点把容玲碎掉的骨头捡起来抱在怀里。 看着容玲被陆夙带出来的地方,忍不住流泪,却记着她还在旁边看着,胡乱的抹掉了。但他不知道,手上半干的血也让他的脸变得狼狈一片。 如果容玲还活着,还有意识,她定会说他笨手笨脚的,然后耐心的指导他擦掉。 可她只是骷髅,除了那点执念什么都没有的,残缺虚弱的骨头架子,她回不来了,跟他相依为命的容玲,总生气他怯弱的容玲,热情对谁都大方善良的容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拢着怀里残破的属于容玲的东西,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曾是容玲的骷髅,没办法理解活人的情感,也不会触动。 她只是跟在陆夙旁边,在她看过来时,毫无情绪的传达着一个等候命令的讯息。 等谢晓聪平复情绪,陆夙才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渊哥他们经过商量,想先找个地方作为据点,然后沉昼哥带我们在一个小院里安顿下来,休整之后他们就一起出去了。剩下我们几个留在那里看家……” “一阵烟之后,我们醒来就被捆在某个房间里,容亦跟我们关在一起,他应该比我们早来的多,对面问话的时候,也是先问的他。” 他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好张口;陆夙却读出一种心虚,可是为什么呢? “容玲和容亦,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是,兄妹…阿玲是养女,就这样了。”他胡乱回答,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你不是谢晓聪。”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观察他的反应。 “啊?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是我自己,只是,有些东西,我现在……记不清了。”谢晓聪面上看不出破绽,他的疑惑不似作假,扫描也无问题。 “你还记得,楼是怎么塌的吗?” 谢晓聪努力回想,只是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记得了。” “那容玲呢?” “是…是……林哥…是林哥杀了阿玲!”他恍惚的眨着眼,已然看不清眼前,犹豫都变得坚定,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陆夙定定的看着他,沉声问道:“谢晓聪,你还记得容亦是怎么死的吗?” “是我…杀的…吗……?”他脸都皱到一块,极度不确定,仿佛在说梦话,自顾自摇头,几次张嘴,讲不出一个字。 谢晓聪蹲在地上,内心茫然,自然也就写在了脸上,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随之而来的,是陆念渝恢复站起,他向陆夙伸出手:“还给我。” 声音清冷,倒是符合这张脸,就是脾气,远不如乖巧不能动的时候。 “那不如,你先把记忆还给他?这事跟你有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点道理都没有哦。”陆夙含笑看他,那半块银币被她捏在手里,露出一个小角。 她忽然想起时停说,这人能用歌声控制别人,那首听不懂的歌,兴许就是诱因,诈一诈,能挖出东西就更好了。 “我没有!”陆念渝冷声,他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这副模样,让她想起一个人,明明完全不相像,神情也不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却重合在了一起似的,分不出谁是谁。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这个给你,如何?”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怕他不上钩。 “哼…问快点!” 陆念渝不看她,整个人都处在躁动之中,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你跟沉昼有关系吗?” “不认识。”他答得很快,完全不用思考,下意识就给了反应,很坦然,不似作假。 “时停呢?” “……不熟。”迟疑后,他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来说说熟悉的好了,时渊或者林木深,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不认识他们,能发生什么。”他有些不耐烦,这人问的都是他一点不知道的东西,根本不是诚心要给。 但他没得选,只能忍着。 “既然你不知道他们,那关于自己呢,你什么时候可以听见的?”陆夙耐心询问,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 “我!什!么!时!候!聋!过?!你这是污蔑!抢了我父母的遗物不还就算了,你还猥亵我,还造我谣,哪有你这么过分的未婚妻!我要跟你离婚,现在就离!!!”他瞪大眼睛,气的都破音了,也跟这张脸更割裂了。 “你放屁老子压根没结过婚!”陆夙下意识就冷笑反驳回去,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火速闭了嘴。 她不是那么容易受影响的人,怎么突然就没绷住失言了,幸好没扣分…… “陆念渝?”她不确定开口。 他撇撇嘴,一脸烦躁道:“做什么?!” “我也姓陆。” “?你终于疯了是吗,你是我未婚妻,我们一个姓不是很正常,不能因为几年没见你记性就差成这样吧?!”他不免有些抓狂,索性破罐子破摔说了一大通话。 “我承认我态度确实不怎么样,但你过分在先,我就生个气,你居然这么对我!我没意识你还硬要碰我,疼都疼死了。” “我好心帮你,你却凶我!那俩男的神神叨叨,你都不知道有多吵。好不容易追着痕迹找到你了,你却对我这个态度!它不完整会要命的,你不是最清楚这事吗?时空混乱秩序颠倒,要填多少人进去才补得了空缺;迷失在这儿不好玩,不管为什么算我求你,快还给我!” 陆念渝的脸突然一下子白了,表情痛苦:“——停……”那份脆弱的破碎感再次回到他身上,耳鸣声阻隔了所有响动,他就像失去水的鱼倒在地上抽搐,仿佛马上就会窒息而死。 出现在陆夙面前的人让她少说惊讶了下,不过,也不算太奇怪。 “时小姐。” “等了这么久,终于抓到他可不容易,还得多谢陆小姐,帮了我大忙。”时停戴上一双手套,掐着陆念渝的下巴将银币塞进他的嘴里,他咳嗽着挣扎,居然挣不开时停的钳制。 “放逐我的时候,你们就该想到后果了。”她松开手,轻笑了下。 时停将目光转向陆夙:“你是个好盟友。足够有趣,也足够合我心意,剩下的路,我带你去,见过那些人后,你就走吧。不会有人阻碍你,你结束的早,对我是好事。” 【支线结束,单项评价S,恭喜宿主解锁成就「真假难辨」、「虚目蛇影」】 ……“这算OE结局?” 【是CE,暂时的假性结局,宿主无需担心,支线不影响主线。】 ……“行吧,能早点走,这些就不管了。” 陆夙跟着时停走了一条系统导航完全不一样的路,这条路安稳且平坦,避开了所有麻烦,很快到了一片林子之前。 它被钢筋水泥所筑的围墙环绕,隔一段保留一个窗口,高耸的树木比它更高,显眼极了。 “刚才那些,你就当没听过,也没来过,酬劳会照旧支付。” “时小姐是在付封口费吗?” “呵呵~能杀人解决的,我一般不付钱,可你也知道,盯得太紧。” 时停轻车熟路踩梯子翻过去,招呼她一起,围墙的另一边,每一棵树与地面相触的地方都生长着许多藤蔓状的绿色根系,弹起弧度绑缚在倒挂于树干上奇怪薄膜里的人身上。 液体咕嘟的声音混着风吹叶动,它们离得很近,两人要从中间穿过去,时不时就会擦到,灼热、滚烫,透过那层膜看,这些人就像被烹煮的菜品。 “到了。” 时停动用异能治疗自己烫伤的部分,那种温度不是人类的身体可以忍受的,次数多了,她才能这样顺利的通过。 “还能活的都在这了,你记得几个见过的,把膜弄破放出来就行,如果不是检查的需要看,我宁愿他们一直困在这儿,省的给我多添麻烦。”她眉头一紧,来之前消耗太大,痛觉抑制不住,只能强忍了。 陆夙端详着他们,仅仅一面之缘不足以让她认出来,她就通过头顶的标注来选了。 ……基本都是剧情里原身的小弟啊,莫非就是这次放出来的? 她绕了几圈,在里面找到一两个有印象的人,一个是试图忽悠她放自己出来却忽然消失的男的,另一个,是那个空间系的女孩。 “两个?” 时停走到她旁边,不禁笑了,“你可真会挑,虽说是十级异能,但就算是我也不能让这两个听话。” “正好,就让这两个刺头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点刺激,那边的全放了吧,总不能让你空手走了,他们会追着你回去的。” “谁放出来,就是谁的?” “雏鸟情结而已,谁救了他们,就跟谁走,没有思想的玩意,九级以上才像个人。” 时停看着她去破膜,没说的是,救的越多,承担的越多,他们会像蚂蚁搬食物一般爬在身上,下口的都有,不及时甩开,最终除了被分食没有例外。 天道老狗,可是只在乎平衡,哪怕是她,都会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是真不怕她阴你啊?’岁惑撑着下巴,播报了进账。 ……“她给钱我办事,谈什么怕不怕,我唯一怕的就是她跑单;但是你看,这老板多大方,给钱爽快比什么都强。” 没办法,时停给的太多了,别说阴,酬劳到位自己挖坑自己跳都没问题。这东西既然谁戳跟谁,她还放心自己来,说没猫腻都是假的,但还是那句话。 谁会跟钱过不去。 那两人是最后出来的,女孩照旧沉默,另一位似乎记得她,热情的打招呼:“哈喽~又见面啦。” 他伸个懒腰,长吸一口气,脸突然垮下来:“自由的空气真……呕…什么味道啊,好恶心。” 陆夙看向地上冒着泡的古怪液体,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自己刚刚还泡在里面。 “算了算了,你把我救出来的?我就知道你能行,后会有期,我现在要回家了。”他打个哈欠,转身就要走。 只听时停一句话就让他站住了:“白祁,你弟弟在这儿,你想去哪。” “时停,我弟弟早特么死了,你少诈我!”这会儿白祁不能再无视她了,一双眼充满戾气,他恨这个人。 “白连为了你留下,你就这么想他?” “我再说一次,我弟弟早就死了!现在那个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他心有顾忌,不敢直言,异能可以保他一次两次,可捏不准分寸,死的比谁都快。 时停的目的只是让他停下,达到了也不再管他,看向那个女孩,态度和缓:“扰了你的好梦,不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带我们回去。” 她怯生生点了点头,小声道:“迟月,你可以这么叫我。”这话是对着陆夙说的,她也同样记得她。 白祁脸色大变,他想要跑,却来不及了,被迟月一道带了回去。 “哈,这下好了,完球了,你他妈还不如弄死我,这个操蛋的世界老子一天都活不下去了!”他一拍手,臭着脸晃在叁人面前,恶狠狠剜了时停一眼。 一进来脖子上就多了个项圈,活的跟狗一样! “有你死的时候,不用心急。”说话的人倚在墙上,等候多时。他有着一张和白祁相似的面庞,一看就是兄弟,比他嫩一些,脖子上也没有项圈。 “嘁,我当是谁,原来是冒牌货,顶着我弟弟的脸招摇,没脸没皮。”他嗤笑一声,讽刺回去。 “哪来的狗在吠,聒噪。”白连抬眼看了看他,颇为不屑。 “好了小白,你先回去。” 时停发话,白连应了一声就离开了,那副姿态惹得白祁心里更不舒服,但也清楚,在这里惹怒时停不会有好果子吃。 -- (17)人亦不人 会客室中来了四个人,军政各两位,这本是说好的,却多了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一张小脸严肃,可爱的样子却掩不住。 时停带着她们叁人进去,让陆夙和她坐在一起,白祁和迟月站在后面,两方形成对称的模样对峙。 对方并没有介绍小女孩的意思,时停也不开口问,只是笑着寒暄:“两位长官许久不见,此次莅临,想必是有要事。” 两个中年人对视一眼,最终是右边那个先开口:“小时啊,我们也是认识挺久了,都拿你当自家晚辈看,不必这么客套。” “是,只是身为晚辈,对长辈才更要保持该有的礼数,不然我这心里,也总觉得过意不去。”她表现谦逊,微微垂眼。 “你这孩子,就是太守礼了,若这次换了别人,少不得要逼你。那我就直说了,现在需要一批人来协助研究,A城科研所那边出现异动,上头想追责到你身上。” “我跟老陈极力游说才争取到这次机会,你啊,可得把握好。”他话说到这,剩下的交给左边。 “这…小时啊,你王叔说的对,有人动了那儿的实验器材,监控拍下了隐约一部分,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被窃贼盗走了,最后商讨的结果,希望你能找回来。如果它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对于国家来说,是场灾难性的打击。” “不过也不是逼你,拿不回来的话,毁掉也行,总之,它不能落到坏人手里。你还记得陆博士吗?这次过去的人,找到他的遗体了,只可惜没找到他的小孙女,上头决定厚葬他,你要是有消息,帮着找找,带回来。” 时停似笑非笑看了陆夙一眼,不着痕迹的回应:“是,我明白了。只是,我并不清楚丢失的是什么东西?以及陆博士的孙女长什么样子,恐怕很难有消息。” 陆夙也在腹诽,这都快两年了才来找,那博士尸体都烂透了,既然有监控,第一时间搜寻不就能救点活人出来吗?她要没记错,科研所有几个人是活生生困死在那儿的。 原身守在那里的时候,常常听到呼救声,然后一天天弱下去,直到再也没有一点声响。 周棠被救走,才逼得他们派人过去查看,顺道发现自己不见了;那句带回去,听着就不怀好意。 “是一个国家机密,盗走它的人,不会忍着不用,上头已经发现了他们活动的痕迹,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这次就拜托你去处理一下。” “时间很充裕,只要在他们没闹出太大动静,影响力起来之前解决了就好,国家会提供一定范围内的协助;至于陆博士的孙女,他将她保护的太好,除了一个名字,上头也没有具体的信息。”右边的人哀叹一声,像是真诚的在痛惜,但时停这边没一个人会信。 这种时候,哪怕是先前不停闹腾的白祁都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当自己的木桩子,心里想什么一点不表现出来。 “好,我会尽力去做的。” “陆博士的孙女叫陆夙,她小时候我还抱过,长得漂亮又可爱,就是随了她从军的父亲,爱玩些武器。除此之外,刚才提的,需要一批人来协助的事,你看看能给多少,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左边恰好接上话头,陆夙也观察的差不多了。 左边这个应该是军方的,手上有茧,是个练家子,身材管理较好;右边是政方的,他保养的很好,说话时动作幅度小,像个标尺。 而关于军方这人说的话,陆夙评价是说瞎话不打草稿,她一个浑身机械零件的仿生人,哪来的小时候;退一万步,博士姓沉不姓陆,更是一辈子未婚,全天泡在研究里,她上哪有个从军的父亲?! 时停微笑着将问题抛回去:“您也知道,这些人说到底还是桀骜不驯,年轻人嘛,年轻气盛些也是正常的;您该给我透个底才是,不然,我也没辙啊。王叔叔,您和陈叔叔需要多少人?我还是与您二位更亲近,若当我是自家人,尽管开口便是。” 她也知道,对方不过是空手套白狼,狮子大开口,偏还不能撕破脸。摆足了“我是向着你们”的态度,表现出温顺,才能让他们放心。 他们身后的人是心腹而不是之前官方的人,足以证明这次他们的目的就是捞好处,什么科研所追责,什么找孙女,什么盗窃,怕都是将自己的责任转给她而已。 唯一称得上实话的,也就是缺人吧?还是掺了半斤水分,用噱头逼她交人,扯了虎皮作大旗的借口。 那就不好将白祁送过去了,他闹起来,折的是她的情分。官方那边闹得越大越好,私交闹掰,麻烦会很大。 “欸唷,这话可不敢说,小时啊,我跟你陈叔当然把你当自家人,这样,二十个人,成不成?这要多了,也确实是麻烦。我们也不多留了,紧着上头还要回复呢,你准备好了就联系我们,到时候有人来接。” 时停站起来将他们送到门口,再回来时沉了脸色。 “两个老不死,平白无故就要二十个人,官方那边都不敢这么要,看那意思,还需要听话的,这么早就走,是怕我讨价还价不成。” 这些年最烦的就是跟这种人打交道,她的脾气也愈发暴躁,任谁也受不了持续性官腔绕弯子,还得赔笑脸。 “时小姐看出什么了?”陆夙明知故问,也想听听时停的想法。 “你这明知故问的,是觉得我一定会说?自己知道还问我,当心我翻脸。”她佯装威胁,眯眼沉声。 “忍受老板的阴晴不定也是优秀员工的自我修养,更何况,我认为时小姐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她坦然自若,接了杯咖啡,这里东西蛮齐全的。 “真大胆。”时停的情绪平复,不是白祁想象中的直接动手,也让他对陆夙有了一层新认知。 很少有人没遭过时停的毒手,她生气还敢撩拨的,陆夙可谓绝无仅有。 “好胆色同样是优秀员工最佳的工作拍档,多谢夸奖。” “他们在找你,也盯上了周棠,不过你比他安全,看样子,他们还是想留你一条命的。至于你身边那个赝品,应该逃不过再次被抓回去的命运。” 时停意味不明的笑着,“别看我,他是被抓来顶陆念渝的空缺的,却差的很远,不然也不需要再送去那么多人了。”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人出了差错,我本来打算送白祁过去,可惜正如我说的,他太过桀骜不驯,送去是结仇;我可不想白搭一波人进去。” 白祁听了这话恨不得跟她打起来,被迟月压制的死死的,除了恶狠狠看着也做不了什么。 “你可是走了大运,因为我会送你弟弟白连去,不出意外,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不想再跟他好好聊聊吗?”时停轻叩桌面,看向白祁。 他明显怔住,说不出话,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无法辨别她说了什么。 这幅傻样没有持续多久,被一声冷笑惊醒。 “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准备好了,人也已经安排完毕,请问什么时候出发?”白连站在门口,脸上尽是冷漠。 “你自行斟酌即可,先去探探路,说不定有人在等着了。”她意有所指。 “了解。” 白连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就算白祁生了想让他留步的念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化为了沉默。 迟月担忧的看了看他,眼神经过陆夙,又快速的收回,敛了干净。 “时小姐选的是敢死队吧?”她半开玩笑,和时停对视一眼,传递了想法,算是帮他一把,这个白连不一定是冒牌货,要真是弟弟,以后可得后悔了。 时停好笑看她一眼,还是配合了,“他们要人,自然是肯牺牲,好掌控的,白连能够管理好其他人,更是直接听命于我,若有意外,以一换一,也是不亏的。” “他当时快死了,还一心念着哥哥,谁知道经历痛苦活下来之后,最在意的人张口就是冒牌货,更将他的真心践踏到底,心早就死了;这样的人,用起来怎么能不放心呢。” 白祁听了这话,内心一痛,但还是偏过头去,不愿相信。 “这里会被清理吗?”陆夙见他想逃避,也不再管,帮一把是情分,帮到底是不可能的,时停显然也没耐心再谈这个。 “那就……得看赢家怎么处置了。如果是我,自然全部处理掉。” “所有?” “全部。” 因为这番对话,场面沉寂了一会儿,陆夙先开了口。 “他们如何了?林木深、陆念渝,以及谢晓聪。” “前者和后者我不好回答,他们顺应的是天命,不过陆念渝,我自有安排。还有想问的吗?一会儿你就得走了。” “你的眼睛无处不在,对吗?”她最后,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我不是万能神,全知全能无论是逻辑上还是实际上都是不可能的谬论。”时停的回答亦是答非所问。 但答案已然明晰,是否。 最终白祁和迟月还是被时停打包给了她,美其名曰,谁救的谁带走。在陆夙的描述下,尝试了几次后,迟月带着两人一起瞬移到了沉昼他们所在的驻地。 客厅里亮着灯,谢晓聪抱着一个小盒子靠在门边。 看见突然出现的陆夙,他先是眼前一亮,而后慌乱的躲躲闪闪,说话不禁磕巴起来,“陆、陆小姐……那个,好久不见,林、林哥他…没有一起…回来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跟你今天早上刚刚才见过吧?” 谢晓聪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磕巴都被吓没了,“怎么会?!是一个月前啊!”他觉得陆夙这句话很奇怪,冷风一吹,忽然害怕起来。 “?”她看向旁边的两人,一个照旧沉默,另一个白祁,自从听完那些话后,就是这幅消沉的模样,连被时停送给自己,包括瞬移到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找了个暖和的角落蹲下,把脸埋进膝盖里,迟月对她点了点头,跟过去待在他旁边。 【是剧情帧的作用。时间确实过去了一个月,周棠等人因为你走时的嘱托快速发展势力,又有了容玲事件的出现,更加坚定了他们要变强的决心。这也是官方来人产生变化,同时促使时停一方担起介入主线剧情责任的原因。】 【时渊的提前加入,沉昼的先知预警,周棠不同的果断决策,全都是推动剧情发展的条件,他们在最初就聚合在一起,效率达到最高。一个月是错觉时间,按效率换算,相当于一年至两年,至于真实时间,是以宿主本人为标尺的。】 【不过进度过快会导致时空混乱,出现空档期,也就是不存在的异常时间点,剧情帧就将“轴点”向前拖动,对于他人来说那段时间就是真实有效的存在。而如宿主这般的工作人员或是安全点之中的运动生物,会进行记忆混淆的操作。】 【一般是新人需要,他们缺少经验,会因为过快的进程产生无法适应的不良反应;宿主这种就不需要了。】 ……“我觉得你这是歧视,好歹提前吱一声。” 【我相信宿主能够处理好。】 ……“你这话说的真像个人。” 【这是标准分析结果,处理器从不说谎。】 陆夙从系统那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检查过时间后确定已经被替换,转而和谢晓聪问起其他人的情况。 他怕过之后也就忘了,消除了紧张感,自在的和她说起事来。 “沉昼哥说晚上适合去偷袭别人的营地,所以渊哥和周棠哥哥就带着新加入的人出去了。这一个月,我们的地盘扩大了好多,还多了很多人。” “这里住不下那么多,而且沉昼哥不喜欢,也就只有我们最初的一伙人。他们常常外出的,我晚上睡不着,就留灯守夜,哪怕走的再远,回的再晚,他们都会回到这里。” “渊哥之前私底下抱怨过这里又偏又远,每次回来累个半死,还当着好多人面前说,再这么熬夜赶路真的会猝死,为什么偏偏以这里为中心;结果被沉昼哥和周棠哥哥收拾了,后来就没人敢质疑了。” “他偷偷找我吐槽,还给我看黑眼圈,我知道渊哥只是想卖惨逗我开心,虽然苦,但他过得很充实。我就在想,要是阿玲在,一定会当面笑话渊哥的,所以我也会高兴,就好像她还在。” “啊,沉昼哥和周棠哥哥很多次都会不经意的提起陆小姐,我有问过为什么不换个更好的地方,他们说,怕打扰到陆小姐所以一直等着她先联络,结果却是杳无音讯。其实沉昼哥悄悄送过信的,可惜不管是频繁还是偶尔尝试,没有一次得到过回应。” “陆小姐唯一知道的地方就是这个,他们怕某天你回来了找不到他们,就算跑到千里之外,都会尽快赶回来。我好多时候看沉昼哥,精神都不怎么好的样子。” 陆夙知道时渊是与两人说好,唱一出杀鸡儆猴来威慑新人,但这份对待她的心意,也是再真挚不过。 谢晓聪痴痴的抚着盒子,忽而蹙眉,“其实,林哥不回来也好,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阿玲走了一个月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哥哥也没了,林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说,究竟为什么……” 他记忆错乱的更严重了,本来还勉强能记得是自己杀了容亦,现在将它直接安在了林木深头上,性格也大不相同。 “站在那里做什么?吹着风就不好了。”沉昼看上去很疲倦,他本以为是谢晓聪又开始闹腾,没想到是意外的惊喜。 “你怎么……?”她忽然想起来,谢晓聪说的是,时渊和周棠带人走了,可没说沉昼也去了。 他将陆夙拉走,抱着她上了床,粘的紧紧的,怕极了失去似的。 “整整一个月,你一次都没理过我。” “我真的很怕。” “怕你烦我,怕你……不再需要我,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沉昼想跟她贴的更近,贪恋她身上的温度,难以言喻的恐慌不知从何时就一直缠着他,唯有现在与她待在一起才有所缓解。 陆夙耐心的用亲吻安抚他,忽然领会到,陆念渝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来源于沉昼,而时停所说的,沉昼是用来填补陆念渝空缺的赝品这句话,恰好能将一些看似无关的东西串联起来。 比如,初代沉昼如果一直都在,那么那个懵懂甚至无悲无喜的沉昼又是为什么正好对应原剧情中的沉昼。 比如,陆念渝身上时有时无,跟真正的本体性格完全不符的清冷。 时停,她究竟在等什么出现? -- (18)然天道慈心 陆夙一直没有睡着,但也不会翻来覆去的动,她反复推算这些可能,猜测哪一方按捺不住先动手;沉昼的精神始终紧绷,他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怕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 两人各怀心事,下楼与赶回来的时渊、周棠等人集合时,又隐藏的干净。 他们正和白祁二人说话。 “小白!你也来啦!”那是除容玲叁人外的其他人,即使白祁一句话不说,他们还是热情的围着他叽叽喳喳。 “小白找到哥哥了吗?你当时好难过的样子。” “小白受伤了吗?你脸色不太好。” 他们的话无异于是给他心上戳刀子,白祁哑着嗓子,终于开口:“我不是白连。” 却见那几人面面相觑,“小白当然不是白连呀,小白叫白祁,对不对?” “我是说…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小白。” “诶?小白明明就是小白,你一定是太累了,我们带你去休息吧,睡一觉就好了。”他们推着他去空房间,白祁没有抗拒,他只是需要好好想想。 一会儿就好。 周棠温声讲着那一个月里发生的事,看不出对白祁有什么特殊,时渊拿笔写写画画记录着,只在他离开时看了一眼。 “我见到时停了。”她在话题结束后提起这个名字。 时渊莫名的看着她,摸了摸脸,“怎么了?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咳咳!不可能吧?我父母才没…不对,异父异母,这种话明显是玩笑,我对时停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他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自己很冤枉。 “那应该是个恶作剧了,白祁呢?” “不是…刚才那个吗?我知道有这么个人,可跟他关系最好的,是容玲。他似乎一直在找哥哥,性格还挺活泼,这样子是出了点事吧?” 陆夙故作无意询问:“对了,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吗?我在里面一直见不到什么人,就是监控挺多。” “是队长…他用自己把我们换了出来,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容玲下杀手。晓聪那次之后总是处在恍惚中,有时候叫他也不应;多的就问不出来了。”时渊的手无意识捏紧,他也很不解。 可若不是林木深,谁还能让他惊骇成这样呢? “我听人说陆念渝是你的好友,碰巧我在查他,你有什么可以提供的吗?”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就是随口一问。 剧情帧这么一动,实在让人招架不住,速通果然代价惨重。 时渊抓抓头发,努力去回想,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否认识这个人,可陆夙又不会涮他玩,可能真的是忘了。 一直靠在她身上的沉昼心里一沉,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陆小姐,我真的不记得陆念渝是哪位,要不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我跟他是好友,或许我能想起来一点?”他就是想破头都找不出一点印象。 “你不记得,也许是那人搞错了;还是接着谈规划吧。”她撑着下巴,放弃再问。 “好的,根据目前收入的人群类型,异能者还是占绝大多数的,昨晚我们攻下了被兽群占领的C城,加上已经安定下来的A城、F城,刚好形成一个叁角包围圈。” “内部零碎的地方基本都没人了,安排好人手去清杂,相信很快城市就能恢复运行。我本来想依靠异能者来维持运转,但沉先生说,自动化会更好,人力到底受影响更大。” “我思考了一下,去跟老板求证了可行性,综合考虑,把主动权捏在手里比受制于人好的多。” 他把笔记拿出来,一点点指给她看,没有电子产品的日子,居然也逐渐习惯了,而且头脑也更清晰。 “原因是…上头派了人来谈判,好像是想接手,话术一套一套的,谈亲人、国家大义什么的。我看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什么都不给,嘴一张就要坐享其成,哪有这种好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的太猛,居然还有人找上来要求加入,他们一来,我们输的时候就更少了。” 时渊说起这些,满是自豪和与有荣焉。 一切都在正轨上,全方位的发展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排除了两方,还剩下……时停和兽群。这两个都无法被预判,前者主角团遭殃,后者群众受罪。 修整一天后,陆夙也开始带队外出搜寻物资和救人,沉昼随之活跃在他人面前,总是与她形影不离。 她斩杀猛兽的果断和实力折服了手下一众异能者,手段凶残狠辣,还能让骷髅听命探路,被私下叫“人型杀器”。 当然也有受不了刺激的要求换队,出门一次吐一次,身体弱点都得病一场。 传言一出,更多人想加入她麾下,这种乱世,没点血性早死了,在一个头领强悍的队,不仅锻炼自己,说出去也有面子啊! 叁个月下来,这支队伍最初的成员已经不剩几个了,但留下的,都磨砺出了锋芒。他们对陆夙由内而外的敬佩,发自内心臣服。 唯独一点,就是沉昼实在太黏人了,他们没见过他动手,还总需要陆夙分心带着他。本人就算听了闲言碎语也是无所谓,搞的他们怪尴尬,就不太好意思再说。 时间一长,大家就自然的无视这个挂件了。 周棠作为建立者,头脑清晰,在时渊协助下将一切都处理的很好,他的管理能力配合时渊的辅佐查漏,各方面都在走上坡路。 他关闭了睡眠功能,效率更高,成了各城市中运行的支柱,和陆夙并称“万能神”。 “……我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号,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拉去祭天了。”陆夙在休息时间这么吐槽着。 “这样的生活来之不易,他们也是寻个心里安慰,和求神拜佛一样,不用太在意的。”周棠在纸上记录今日的人员往来。 他很喜欢写字的感觉,内心的安宁平和,总是这种时候最让人觉得满足。 “真不想去。” 周棠搁下笔,取出一封邀请函,上面是他的名字,还能带一个人。 “我上辈子丢命之前,搅了一场宴会,做的再完善,也得不到一张入场券。本以为是我做的不好,后来知道,出身就注定不行。”他看着烫金的封面,手指轻抚。 “高门、贵族、官员,都是一样的做派,令人讨厌。” 自从时停给陆夙寄了邀请函,这几个月就没消停过,也查到了点…有趣的事,相信是时候算总账了。 “这个人不能是时渊,我们四个都走了,就会被瓮中捉鳖。”她将邀请函递给沉昼,本来想带迟月去的,这人非得跟着。 官方、军政共叁方;时停;原男女主;再加个反派的自己,原男二的时渊要是也去,一锅端了大家全都玩完。 “陆小姐,周先生。这次的宴会,可以让我也参加吗?” 同行踪不定的迟月相比,白祁这几个月从未踏出过房门,他被捂白了几个度,半长的头发松松扎着,颓废与消沉反而让他沉淀出一种特殊的气质。 这是长期被桎梏的人才会有的模样。 说话时无悲无喜,情绪淡的近乎没有,无法辨认出他提出的目的是否出自本心,简直就像是 ——没有意识的陆念渝和初遇时的沉昼翻版。 周棠略迟疑了下,看陆夙是若有所思,但不算反对,也就同意了。 “多谢。”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将身后迟月的身形暴露出来。她看向里面,抿了抿唇,最终走了进去。 “陆小姐。”迟月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捏着衣角,露出了脖子上的项圈,也提醒到陆夙,她是可以控制她们俩的。 白祁一直穿着高领的衣服,很少能见到脖子露出来,捂出痱子也不肯换掉。 “迟月有事找我吗?”算起来,已经连续二十几天没看见她了。 她也挺好奇,有什么能让迟月主动找自己的,这人一开始执着的想要靠近陆念渝或是林木深,重来一次后又围着白祁。 能被时停评价不好搞,总也不该是这种称得上害羞畏缩的性子。 “我来…所求跟白祁一样,请陆小姐,带我一起去。” “嘶,这可麻烦了…不过,你要是能说动这位沉先生不去,我自然会带你。”陆夙摸着下巴,顿声的后半句明示出转圜,她靠在沉昼怀里,倒是方便了他伸手去掐她的腰。 缩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不再给他机会,她是真的这么想,带迟月的好处比带沉昼高出太多,又不到决战,人凑那么齐太危险了。 “我比你强。”迟月也顾不得别的,她必须抓住机会,自己已经不可能抢过白祁了。 沉昼懒得看她,连眼皮都不掀。 “你只会成为陆小姐的拖累,留在这儿对大家都好。”她还存着理智,斟酌词句,却也恼了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赝品就是赝品,偷来的东西再好,也不是你的,你难道以为可以不被发现吗?他回来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保持一份体面,别让自己难堪。”迟月只觉得无力,还想再劝。 “真正难堪的,不是毫不相干的你吗?”沉昼淡淡道。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说这话?一个活死人,一个傀儡,还是…天道容器。” 他忍不住笑,终于抬眼去看她,脸上是掩不住的讥讽,这是什么道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有这么容易。 “与其劝我,不如想想怎么藏好了尾巴,做过的事都会有痕迹,你不会不知道吧?” 沉昼尖锐的话语让迟月意识到,他全都知道了,只能狼狈的瞬移逃走。 躲起来……一定,一定要躲起来! 周棠听完了全程,懂得自己根本帮不上忙,还得避出去才好,关门之前,他只看到沉昼几乎要把自己揉进陆夙的身体才罢休,而她只是冷冷淡淡的安抚两句,格外似曾相识。 这种神情对他而言并不陌生,那些上级想让他做事的时候,就会这样,陷得太深,违抗都成了奢望。 说起来,他是怎么走出来的? ……好像记不清了。 而他心里也不愿意看到,这两人的感情是假的,会让他想起,想起……想起谁? 忍了半个小时终于达到极限的陆夙扒开他的手,起身摁住这人,看着他没由来的无措,反而给自己气笑了。 她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这张脸。能被叫做“花瓶”、“挂件”,那必然是好看的,还是非同一般的绝色,不好看还不干事,不被骂穿成筛子就怪了。 手下那些人说的话她不是没听到过,总不好跟人说,这是主角你们是炮灰,少说两句免得领盒饭太早;这群人属于看菜下碟,抓不住现行就死不认账,到了当面,对着他这张脸又说不出个一二叁来,无论男女,全都一个德行。 沉昼从来一笑置之,对方骂的多难听都说不用管,她敲打的时候实际惩罚都被这人削没了。 偏到迟月这里,给他气的开嘲讽了;对面也是个好定力,对着这张脸都能当面骂下去。不过也让她发现了,这人对赝品俩字反应这么大,想必是知道陆念渝,说不定与时停也有关系。 “我没有。”他发觉陆夙走神,睁着眼睛看她,一字一句再次重复。 “抱歉。”她想收回手,却被他按着继续停在那儿,沉昼眼尾泛起红色,抿着唇不说话,一滴泪落在她手上,烫的她更想缩回去。 沉昼并没阻止,只是牵着她的手,轻轻吻去了上面的泪珠,抱住她的腰揽进怀里,凑到唇边贴上了自己的。 有点咸。 “不用道歉,是我的错。”他贴着她的脖颈,想下嘴咬,可留了痕迹会有非议,今晚就要去赴宴,不能那么自私。 最终,他只是一遍遍的用唇舌描绘痕迹,不肯让齿尖留下一星半点。 门外的时渊回来拿落在这里的笔记,发觉推不动门,手都敲肿了都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还有痛觉,他会觉得是活见鬼了。 一会儿他要开个会,这个资料最后要用,不然傻子才在这儿死磕这破门。 他没办法,只好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确定是谁才好叫人开。听了半天没动静,于是怀疑有人故意恶作剧把门锁了。 “轻点……” 正当时渊找人借了把锤子打算破门而入救出自己的宝贝笔记本时,突然传出来这么一句,他脸色立马就变了,这声音他听过的。 这是沉昼的声音,那里边还有一个,就是陆夙没跑。 他提着锤子,笔记本要不成了,但还有时间重写一份,幸好记忆力锻炼出来了,换了上岗之前,昨天早上吃什么他都差不多能忘。 至于开会的时候,其他人看见平日里温和的时渊带了把锤子来会议室,都不约而同的全程沉默赞同,让他莫名其妙的同时也觉得这群人不反对不多话的感觉好极了。 从而也就忘了自己受过的惊吓,周棠把他的笔记带来时,还心情极好的跟他分享自己开会顺利,又多了很多心得的经验。 得知他在休息室吃过闭门羹,周棠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仔细一想就发现了猫腻,当初的自己应该也是这么被遛了。 突然,就不是很怀疑他们的感情问题了。 -- (19)降福于世,灾祸予人 “故意的?”陆夙好笑的问,她听见时渊拍门了,自然清楚他做的手脚。 沉昼低喘着,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抚着她的后背,衣服松垮,他穿的是半古形制,有种跨时代的感觉。 “怎么会,只是太喜欢了,忍不住。”他贴近蹭着陆夙的脸,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刮着她,暧昧黏糊。 他下意识无视了锁门这件事,只回应情难自禁的哼唧。 在这里待的太久,得出去了。 “一会儿要一起吗?我总觉得那个白祁藏着很重要的事,就在今晚会发生。”一出门就见周棠迎了上来,他走的时候把笔记给时渊带了去,最后还是决定回来找她。 “恐怕不行。我们的邀请函并不出自一方,官方请你,请的是新兴势力的领导者;时停对我的邀请则是立场不明的试探。” 她想了想,“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知道多少,能拖就拖,他们毕竟还要脸;特殊情况下,如果你看见迟月,可以向她求助。” “我知道了,那么,愿我们都能全身而退。”周棠不做思量,这次注定是鸿门宴,驳了太多次面子,不仅得去,还得维系住脆弱的平和关系。 临行前的最后两个小时,周棠和时渊敲定了防御布置,为了兼顾到位,拿下那叁城后便不再主动扩张,而是等对方投诚。 也因此,只需要顾好叁城就没有后顾之忧。 “我没有做一个皇帝的魄力,只力所能及的稳固,就很好了。” 他曾经自嘲般提起过去的阴影,联盟式合作,比一味归顺好取舍,看得见触的到的领导人,总比远处虚无缥缈的名号让人信赖。 “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周棠对着时渊笑笑,如有必要,他会接替自己走剩下的路。这里的运行受沉昼启发,自己剥离了一部分意识程序融入控制中枢;假使不幸死去,也能独立运转。 等到熬过末世,自然有新的东西取代。 白祁沉默的跟在他旁边,他的头发短了很多,几乎一下子就能看出是像谁。 ——白连。 虽然知道是兄弟,却是第一次发现他们这么像,也难怪一开始会被认错。这是不是意味着当初的白连也留着半长发,失望之后就剪掉了? 他的眼神淡漠,隐隐透着狠意,不管宴会出不出岔子,想必他是要搞事的。 兜兜转转,“周棠”和“白祁”又站在了一起,也不知这是否就是时停想看见的;原剧情中的这位,不管是现在的哪一个人,都偏离太远。 时停说“小白”就是原剧情中的那个人,是时渊亲自找的;但现在的时渊不认识任何一个小白,白祁本人也否认自己是。 剩余知情的人里,容玲已死,谢晓聪神志不清到离疯掉就差一步,只有林木深还算是希望了。 但他的情况,也许不比这些人好到哪去。 陆夙目送周棠两人坐车离去,她要是现在放了鸽子,不知道会不会被发张通缉令呢?说不定会上黑名单? 这么想着,她笑了下,平白让时渊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现在回去整理会议记录,留在这瘆得慌。 “我想会很顺利的,对吗?” “嗯。” 沉昼简短的抛出一个音节,一个问的随意,一个答得不经心;现在快七点,时停要是没动静她就真的放鸽子不去了。 “陆小姐,沉先生。” 来人居然是林木深,她才想到过这人,正好就送上门了,该不该说时停算的准呢?还是说,纯粹给她送个线索。 这车是个只够坐司机的小货车,让陆夙眼神微妙的挑了下眉。 “时小姐这是,经费不足了?”她开始思考找个借口合理拒绝出席的可行性。 他看上去平静的多,从载货的地方扶下来一辆帅气的机车摩托,把钥匙交给陆夙,“她交代说,你十一点前到就行,十二点前的一小时才是重头戏;一箱油能跑六百公里,有备用油箱,够加两次。” “东西和话我都带到了,先走了。” 林木深不想过多停留,可还是被发现了。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是谢晓聪,所以他才不能转身当没听见。 “林哥!”谢晓聪抱着盒子跑过来,眼睛通红的盯着他。 “……抱歉。”他生硬的道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只这么站着,仿佛受着极大的煎熬,却并不离开。 “你不是林哥了。” 谢晓聪在这份沉默里,捡回了理智,他杀了容玲,从那时就该划清界限,却浑噩的拖了那么久。 “我一直都不聪明,是你,是阿玲,是渊哥还有大家在照顾我,体谅我,教我如何去面对,即使我那么懦弱。” “而你现在是个杀人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违背自己的誓言,我不会再听你的狡辩!你应该羞愧。”他咬着牙恨恨道,心里涌起一阵悲痛,他想再给这人一次机会的,只要他说不是,只要他说是误会,自己就可以信他,大家可以一起找到凶手给阿玲报仇。 自己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本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可林木深的默认比事实更伤人! “你活该孤身一人,林木深,你注定孤苦到死。”谢晓聪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他再也不会原谅这个人,他不会主动报复,但他活着一天,就会和他不死不休。 他等着,等他用死偿命赎罪的那一天! 林木深只是全盘接受了他的怨恨,不辩解,不否认,看他跑走也没有什么多的反应。 “你明知道那是假的,怎么不解释一二?”陆夙上了摩托,先试了下手感,并不着急发动;她更想知道林木深还记得多少。 “陆小姐信命吗?”他垂着头,看不清脸。 “对我有利就信,不利就不信。我本人算不上谁的信徒,可是兼职算卦,百试百灵,你要是给钱,不如我给你算算?”陆夙掐着手指玩,不太在意。 “其实我不信;后来同你一样,它给的太多了,就信了。” 林木深忽然捂住眼,“那东西是我偷的,另外一半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可命怕它,怕到就算我不再拥有,也不动我。” “我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快去吧,早点去会更好。”他始终不看人,躲开她的视线。 陆夙摸索的差不多,载着沉昼按导航飞速离开了这里,她也是这么想的,提前到场是基本礼貌,也能了解更多情况。 等她们离开,林木深才放下手,他的指尖沾满了血,正是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这是他对自己用异能的下场。 他当然可以让谢晓聪记起一切,只要用异能,所有真相都会呈现。 可被使用者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也许是记忆,也许是受伤,也许…丧命。比起让谢晓聪受到这种不可逆的伤害,不如就让他恨自己,仇恨有时候,会让人头脑清醒,这样就足够了。 只是异能有时效,想一直持续,就得隔段时间重用一次。 他不能失去记忆,只好先交换五感。 味觉、嗅觉、触觉,已经不再属于他了,现在是视觉。 下一次的听觉,林木深打算用一只手来替换,毕竟看不见,再听不见,就会什么都做不到了。 他会逐步的走向死亡,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感受着无力,生命的一寸寸流失…… 林木深摸索着回到小货车上,早在这天前他就练习过盲开。试过很多,唯有这辆小车契合度最高。 时停没说过让他来,这是他偷听到的。 那辆摩托,本来是留给他自己的,他曾经刚买下它时,激动的好几天睡不着觉,可惜总是考不过驾驶课,也就让它吃了好久的灰。 他找了个机会回去老家了,父母都不在那儿,房子还是好好的,就是落了很多灰,挺多年没人住了。 就在他的房间里,那辆摩托摆的好好的,还盖了防尘布,跟新的一样。 当年的林木深没有资格,现在的林木深仍然没有资格,他只是想着,时隔多年这车还是一样帅,自己却越过越烂。 好像有点不甘心,又好像,没必要不甘心。 他说那些孩子被抛弃,没有地方可以去,最后反倒自己才是。 可不论如何,他都会坚定不移,“我说过的,我会一直清醒下去。” 林木深开着晃悠悠的小货车,循着自己做的指引前行,它挺破的,早上一两点他就出发了,却直到不久前才抵达这里。 “大家一样烂啊,这下可是谁也别嫌弃谁,明白不?”他忍不住笑出声,即使眼睛如针扎的痛感让他再也轻松不起来。 嘀咕着能不能用痛觉作为代价,林木深逐渐走远,隐去声息。 陆夙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往目的地,机车轰鸣声震彻耳边,她很享受这种极速带来的快感,刮过的劲风都成了最和煦的问候;可惜少了点重音乐,气氛总是不够。 距离邀请函上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幸好它争气,卡着点到了。 “不好意思,我应该没有迟到吧?”她笑吟吟的撑着车把将邀请函递过去,两个门口的保安险些被这笑迷花眼,绷着脸检查过后就放了行。 本来想拦下她的车,却被她退后些距离直接高调的飞过了他们进入会场。可这是那位一方的人,他们这些普通人日子本就不好过,经不起生事……还是交给那些大人物自己管吧。 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场上的人无不被这两人吸引去注意,轰鸣声卷起的些许尘灰让他们微微蹙眉。 陆夙是提前击碎了玻璃,她还不想因为装逼搞个车毁人亡,被碎片扎伤的话就更逊了。后边还有个沉昼,她怕他扛不住。 “晚上好啊,各位大佬可安好?还没吓死吧。”她跳下车,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故意问完后哼笑,挑衅意味十足。 在场不少人都被她这嚣张的态度激起了火,但都按捺住了,保持观望。 时停最早注意到她,还跟她举杯示意。在她旁边的几位被她这种行为搞的摸不着头脑,只能陪着小心询问。 “她啊,是我请的客人,切记不要得罪哦,这人性情暴戾,听的话不顺心了,当心把你砍了。”时停笑的开心,轻飘飘说着玩笑话,不顾旁边人异样的脸色。 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还得陪笑应是,看着多有意思。 她的人给力,这些天地位水涨船高,上面看重时停,他们就不能得罪她,纵使她再过分,也得当做看不见。 “帮我把车停好可以吗?我不太放心它在这里,被拖走了可是一大笔财产损失。”陆夙将钥匙交给沉昼,他笑着答好。 待他离开,时停拿着酒杯来找她,亲昵的贴着她,给陆夙介绍了两个人。 “这位姓郑,另一位姓刘,两位先生想来你也不陌生。”说是介绍,她只粗略讲了姓氏。看来是军政两方的人。 “郑先生,刘先生。”陆夙点头致意,态度算不上多好,只是不差。 对方也不变脸,态度温和的和她搭话,“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如此年轻有为,定是不同凡响的人物,倒是我们失礼了。” “鬼团领队,我姓陆。”她那队人大换血,来自哪的都有,要不是她压着,这群好斗又精力旺盛的人恨不得把自己家都掀了。 晚上神出鬼没,白天大摇大摆,被别人骂是“活阎王”“活见鬼”,她这个老大被传什么的都有,在外界眼中,他们不循常理,背德丧病,连领导者都背叛。 是的,传言里,他们鬼团已经叛出周棠的势力,妄图成为霸主,统治世界了。 既然大家都不认识她,还把她独立划出来,自然要用一下才不算亏了;不得不说,装逼真的爽。 看那群人目瞪狗呆的样子,有意见还顾忌着不说,现在她亮身份,浪再狠都不会有事。 没看那两人和其他挨得近的都浑身僵硬了吗。 陆夙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那人,时停大笑出声,靠在她肩上,“是呢,这是我特地请来的客人,是不是很惊喜?” 简直惊的要死,怎么把这种恶魔招来了?! “这……确实惊喜,陆团长青年才俊,气度不凡,属实出人意料;由此见得,传言都是谣传罢了,经此一面,谁会不想和陆团长结交呢?便是能露个脸,也算是荣幸了。” 郑先生扶了下眼镜,心里直冒汗,那传言绝对是真的!哪个正常人干的出骑摩托撞碎玻璃进会场的事?! 这个人,行事张扬,性格喜怒无常,能领导鬼团,那个实力就深不可测,恐怖如斯!决计不能得罪……有人传她手段残忍,自己一不小心,或许连命都丢了。 她跟时停完全就是一类人,现在这世道,法律已经救不了他们了。 认识到这一点后,两人小心翼翼的搭着话,大多时候都是他们在讲,时停和陆夙听的高兴了稍微给一点回应。 这二人正常时候还是很好相处的,也让悄悄注意这里的人松了一口气,随着时间推移,有人大着胆子上来攀谈,没有遭到拒绝后,促使了更多人围过来。 无论时停和鬼团领队有多让人忌惮、恐惧,她们的身份和地位都是实在的。 一人受上面器重,手中捏着资源和权力;一人威名远扬,鬼团的实力及震慑力摆在那里。纵使再不好相处,打好关系也是他们必须要做的。 现在气氛正好,渐入佳境的时候,这二人又都十分健谈,为人处世圆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觉得被冷落,也就松懈了警惕。除却商业互吹及试探,他们口中也多了点正经事。 “诸位这次被邀请,想来心里都有数,上头啊,终究还是坐不住了。”说这话的人认不得郑、刘这两个人,心里苦闷喝的有点多,重要人物还没出来,也就口无遮拦起来。 在座都是被忌惮的人,跟上边关系不冷不热,就有人附和了一声。 陆夙在交谈中就把他们的身份套了个干净,也知道真正的高层现在都在自己的休息室等待真正的主人出来。这些人的地位没高到有专属休息室,但也不低到连邀请函都接不到。 至于时停为什么在这儿,看其他人反应就知道,她就是出来随便晃两下,凑个热闹。 她看向自己进来的地方,已经有人把地上收拾好换上了新玻璃。那一块儿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全都不敢过去了。 沉昼一去不回了,还是她故意给的机会。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识相,总有不聪明的出来找事。 “陆团长和时小姐关系很好吧?刚才她带来的人似乎见您的亲信久久不回便去寻了,谁料到现在都不见人回来。鄙人的下属恰好记性不错,不如让他去帮着找找,如果能把迷路的两人带回来,也省的转场之后多有波折。” 说话的人四十多岁,面带微笑,却透着奸滑相,看似关切其实不怀好意。 他这话不仅挑拨两人的关系,还暗指她们的人不知礼数。 “不劳费心,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回不回来的,都是小事。”时停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态度并不强硬,却隐含警告。 见他不以为意,还要开口,陆夙就知道该自己动手了,她慢条斯理的取下手套,直接甩在那人脸上。 特殊材质,抽人痛得很,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红印子,他捂着脸叫出声,不可置信这人居然敢打他。 “我脾气不好,聒噪的人该受点小教训。心情不顺的话,只好让看不顺眼的人不能活着离开了。”陆夙戴好手套,淡淡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见他们僵着身子不敢动,知道这波威胁到位了。 “失陪,希望诸位度过一个平和的夜晚。”时停意味不明的留下一句话,和陆夙去往休息室。 徒留在场的人浑身发冷,他们都知道时停记仇,也清楚鬼团领队不是善茬,而这个蠢货得罪了两个人! 甚至还可能会连累到他们身上,他还想叫嚣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安保人员堵嘴拖了下去,他们都不敢想刚才发生的事是不是已经被那些得罪不起的人知道了。 这种焦虑蔓延到整个会场,人心惶惶,他们已经在臆测时停和鬼团领队的出现就是为了给他们挖坑了。 “来这么早做什么,你看这些人无聊的很,那蠢货有一句话说对了,一会儿要转场。也不知道从哪听的,他们对消息的封锁真是稀烂。”时停斜倚着沙发,把喝空的酒杯往地上随意一抛。 碎的很均匀,不像摔的像切的。 “时间观念还是得有的,我不大喜欢迟到。”她用脚踢开旁边的玻璃片,混不在意的往后躺倒,骑摩托也是会腰疼的。 两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着,端的是清闲自在。 一连串东西被扫落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伴随着清晰的吵闹。 “看来这休息室,隔音工作还是做得不够彻底呢。”陆夙只当听个热闹了。 时停无奈笑起,“这可是保留节目了,搂上房间总是精彩连连,今年你在这,不如猜猜会怎么发展?” 她听了两句,觉得不猜更好,于是摆摆手,又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听过,一时想不起来。 隔了一会儿,它又一次出现。 “你把东西藏在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它有多危险!你会害死很多人的,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吗?” 似乎有人和他对话,只另一人的声音并不足够透过天花板。 “好,我答应你,可你也要信守承诺。” “……我真的不懂你,所以不需要。” 声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听上去只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因为缺少另一方,连热闹都算不上。可时停却兴味盎然,听的认真。 “今年格外精彩,连我都感动了。”她夸张的抹了下眼角,然后问陆夙觉得怎么样。 “实不相瞒,不怎么样。” 出卖劳动力是一回事,灵魂是另外的价钱。 她的表情太明显,时停被逗笑,转而跟她聊起周棠那边。 “那些家伙很重视他呢,一到就拉去了会议室,就连白祁都进去了;说起来,要不是我确定白连已经死了,还真会以为那就是他。你说何必呢,有机会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后悔,多贱啊。” “白连死了?” “是啊,死在实验台上,他们在研究抑制某种东西的药物,本来以为对白连这种普通异能者无效,却让他都发了狂,于是就被处决了。” 时停摇摇头,这种时代科学家一向爱剑走偏锋,不过没有允许也做不成怪人不是? “主张这个实验的决策人也在会议室,就看白祁会不会冲动上头为弟报仇了。我用我一半的财产去赌他不会,怎么样,要不要赌会?你稳赚不赔的。”她试图诱惑陆夙去押注,只要一句话,就能得到她一半的财产,自己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出。 陆夙并不了解这对兄弟,但白祁极大概率会动手,这很好猜。 一句话换巨额金钱,多划算。 “我不赌。不过时小姐若是压上全部财产,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她并不往坑里跳,爱财,但不爱赔命。 “好贪心,只是我也不要呢。”时停不再提这事,她似乎是随口一说,也不执着让她一定要选。 -- (20)骗局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她们的休息室也遭到了波及,震颤使天花板的墙皮都往下掉,不偏不倚砸进两人的杯子里。 陆夙面无表情的把喝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放下杯子,她刚才续上的! 紧接着就有人破门而入,见只是两个女人不免轻视,非常不客气的让她们识相点不要挣扎,似乎以为这是哪个人的情妇。 “啧,真会享受,我们这些人为了活命挣扎;你们还能奢靡度日,喝着高档酒。”他拿起陆夙吐过的酒杯晃了晃,动作不伦不类。 “里面有墙灰。”还有口水。 她好心提醒,这句话却好像碰到他哪根弦,情绪激动之下他捏爆了杯子,碎片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酒液混着血液往下淌。 “那算什么?!为了熬过那段日子,地上的泥水都能喝!你们高贵,你们跟着那群疯子什么都有,什么时候看见过我们这种人的死活?!”他一脚踹翻了桌子,胸膛剧烈起伏。 酒瓶和高脚杯碎了一地,溅到了两人的腿上,陆夙额头青筋直跳,这人从进来就用看脏东西的不屑眼神看着她们,态度稀烂。 时停仍然坐在那儿,连正眼都不瞧,她拍了下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开口:“所以,你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你的人生和苦难负责?” “你只是在发泄、迁怒,知道这叫什么吗?无能。” 他掏出枪指着时停,声嘶力竭道,“你闭嘴!都是你们搞出来的怪物,大家都死了,都死了!!” “看来没什么盘问价值。”时停看向陆夙,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陆夙心领神会的将他打晕,搜了一圈没发现有东西,衣服上也没有名字或标识,只好拆了他的枪甩到不明显的地方;她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这人,作为他没有礼貌的回敬,就这么裸着吧。 她把衣服从窗户扔出去,一件都没留。因此也看见了下面四处逃窜的人群,有几位刚刚才见过,不过被一枪放倒了。 一枚子弹从下面某个地方射过来,击碎了上方玻璃,并不是对着她这个人,更像是警告。 吊灯应声而裂,直接砸在了那人身上,幸好坏的不多,不然他可就得死在自己人手里了。时停面不改色,只是让她最好离这种空旷的地方远一些。 “狗急跳墙,可别小看了那些玩意找麻烦的本事。”她踢开上面的碎片,冷笑一声,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就干脆扯住他的头发拖到窗边,猛一发力把这人甩到外面。 动作潇洒了,言语也该跟上,时停让她离远一些,自己却站在那,手上是一把染血的头发,被她像往锅里下葱花般捻下去。 “浑水摸鱼,也得有命来,我还没死,你们的胆子就已经被喂肥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声枪响,接着呼声越来越高,他们喊着,“杀了时停!”“夺回控制权!”“夺回我们的国家!” “杀了时停!!” “杀了时停!!!”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枪响也未断过,但这间屋子里,除了开始那枚子弹,再也没有其他的侵入。 “让你见笑了。”她眉眼微弯,侧过头看陆夙,好似面前的纷乱不存在,“帮我倒杯酒好吗?”她这么说。 陆夙从中翻出幸存者,递到她手里,也不见喝,全洒了外面,倒是杯子留在窗边,她还以为会被连杯带酒砸出去呢。 “这话我听过很多次,都腻了。还得不厌其烦一遍遍的听,无论我做什么,最后都是这种结局。” “我把他们都杀了,天道就要我被他们都杀一遍,只有这样,轮回才算完整,它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叫“公正”。世人称它为“大道之中,仁理同存”,我觉得恶心,太恶心了。” “它听得见,却像个没有开智的畜生一样,看着玩意们斗残,斗死,最后虚伪的装作垂怜给上个眼神,就得了感恩戴德。” 时停撑在窗台上,自顾自说话,天边正下着雨,闪电、雷鸣不时出现,枪响和呼喊盖住了它的势头,使得停息后才被发觉。 “过来吧,已经没事了。” 在雨来临的时候,下方就已经在被清扫,只是不管惨叫也好,惊呼也罢,都会被这场分毫不差的大雨掩埋,电光会成为最好的掩饰,轰雷恰好与它最为合拍。 陆夙走到她身旁,淡淡的血腥气被尘土的腥打压的根本抬不起,下方的尸体由有序的队伍拖走,她的分析系统让她知道那是军方的军队。 有人向时停敬礼,她哼笑着把捏了好一会儿的杯子砸过去,直直的磕在那人的脸上,隔着夜色和雨幕,那人的神色晦暗不明,只是收好了杯子,鞠了一躬。 合着刚才不砸是留到现在用的。 “你在吐槽我?”时停冷不丁问。 “是也没关系,还能想东想西就证明脑子没问题,人也还活着。”她不需要陆夙回答,这本也不是在问她,只是找个理由说话。 “算算时间,该开宴了,走吧,少了开幕的人,再精彩的戏也唱不出来。” 时停领着她从走廊尽头的一条楼梯往下去,这和过来的宴会厅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中途经过不少房间,看样子都是休息室。 有的门敞开,里面躺着人;有的门落锁,不停颤动,愣是传不出声响。 “死人而已,这年头诈个尸也不奇怪。”侍者端着托盘,给她们送上了一杯酒。他长着一张清秀可爱的娃娃脸,说起这话一本正经。 “你不怕吗?毕竟,你不是异能者,也不像编制出来的人。”陆夙饶有兴趣跟他搭话,她太无聊了,楼梯长的跟下十八层地狱似的,时停就盯着转角的奇怪油画,连个字都难蹦。 “怕呀,什么疯鬼、尸鬼、骷髅鬼,这几年可多了,但是不干这活,我就得当流浪的冤死鬼和身无分文的穷鬼了。虽然工资一般,好歹包食宿,我这种普通人连个打工的地方都难找,哪里还能挑。” “你瞅瞅外面那几个巨头,非异能者不要,弱点儿都能被赶走,咱要是去了哪儿还有活路,还不如老老实实搁这种地方打工。” 他也是憋的狠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位什么身份,但能唠两句,谁还管那么多。 “这种地方?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我也挺好奇的。”她也想知道对于普通人,他们是以什么身份招进来的,莫非觉得军人干服务生的活掉价,所以招几个普通人干活? “嘿,那你问对人了,我觉得吧……这地方,绝对是黑道的地盘!你看啊,我在这儿也干了差不多快一年了,也见过不少大人物,我可是只在那种财经报纸啥的看见过,那热搜都不敢登的啊!” 他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兴奋,一副分享小秘密的激动样。 “虽然挺多不认识的,但我打包票,绝对是大人物,我要是能结交几…不,认识一个,我后半辈子都能过洗金钱浴的生活了。不过这玩意做做梦就行了,真要是被认识,那可能直接原地去世了。”他叹了口气,膝盖想都知道在这种地方上班保住命才是要紧的。 “能说说为什么是黑道吗?就不能是官方那边吗,你也说了都是大人物。”陆夙听他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只能把话题掰回来。 他眨眨眼,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说了:“他们杀人,还交易一些装在箱子里的东西,我在电影里看的好多都是这样,他们还挡脸;官方的领导人那边视察做事都光明正大的,也没理由偷偷摸摸吧?真要那样,这国家不就完蛋了啊?虽然现在跟完蛋没啥区别。” “你很相信官方吗?” “这跟我信不信没啥关系啊,从小教育就这样,我就一小老百姓,打工仔,谁能让我有钱,谁能让我活下去还过得好,我就去哪儿呗。我要是有出息,书读得好我能混个公司还是啥的高层;要是出身好,当个富二代、官二代;运气好中个彩票成个有钱人;长得好智商高傍个富婆吃软饭,那都行啊。” “问题是以上那些我一个都没有,不过最后一条纯属玩笑,我还是要脸的,就冲我父母健在,我和我女朋友感情也很好就不能干这事。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混口饭吃呗,这是末世,是天灾,全世界都倒霉。总不能指望有个英雄踩着五彩祥云当救世主吧?” “……万一呢。”陆夙木着脸,她又想起来那离谱又邪门到没边的剧情了。 “嘿嘿,那我肯定跟啊,谁不跟谁是傻子,这世道自己活着才是硬道理,死了那不就妥妥的二百五了,门后边我不能进了,小姐姐你小心点吧。”他贴心的给她把空杯续满,还是没忍住絮叨,“我叫白离,女朋友姓周,叫周迟月,你要是有机会见到,能不能帮我跟她说我很想她?我跟她就在这儿分开的,然后再也没见过了。” “……如果她想分手,你就说我同意,毕竟一年多了,我也不想变成她的负担,要是她愿意找我,我就在这儿等着!” 时停已经在催,陆夙也来不及思考,跟他点了头匆匆跟进去,连他的谢谢都没能听上。 门关上之后,她才有时间想这人刚才说了什么,又一个姓白的,还有……周迟月。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她跟周棠一个姓,总不至于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不,现在是兄妹了。 “她们没有关系。” 时停并不是一直在走神,哪怕这么多次轮回,她也从未跟那个侍者说过话,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存在,但她很确定周棠和迟月,即使周迟月,不会有任何的关联。 “时渊找去的替代品,也绝无可能是刚才的白离。”她眉目冷淡,反而猜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家伙找麻烦的功力就没弱过。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索性直接告诉陆夙答案,省的她胡乱猜。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板大气。”陆夙也不惊讶时停怎么知道了,因为她刚才又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进账,作为封口费还是旁的,稳赚不亏。 两人说着已经进到了中央位置,陆夙跟在落后半步的位置,充当时停的部下门面,不用应付别人也乐得自在。 这里的人跟上一个厅的人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更为难缠,一句话挖两个坑,句句带刺,偏还绷着一张和煦的面皮,非得要留着这表面的和平大旗。 他们更注重身份,对于时停这种后来的“歪门邪道”,即使不显,心里的轻蔑与不屑总归会带出一分,说话间家国大义张口就来,许是年纪大了,都被那些东西给腌入味了。 作为后辈,尤其是没有根基,并非稳扎稳打出来的突起异军,时停还得在这些“老前辈”面前伏低做小,便是沉默到底的陆夙看着都觉得心里冒火。 多来几次,不心理变态都难吧? 都寒暄过后,时停端着酒去了有绿植放置的角落,她手里的酒一口没动,脸色倒是阴了不少,手指攥的发白,声音几乎是飘的,“你说你来这么早做什么呢?真是莽撞……” 她没有看陆夙,只是盯着绿植,然后把酒都倒进了花瓶,里面插着几枝快干死的花,不知道谁摆的。 “晦气!”她压低了声音骂,不好在这里摔杯子,就把它摁进了花盆的土里,扯了叶子盖在上面,倒是闹出了点小动静。 这里自然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陆夙挡在外面,一一回敬了他们的审视,把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有的觉得她跟时停是一样的小人货色,有的则按兵不动,暗暗估量。 “不知这位小友,怎么称呼?”一位略年轻的人受他人示意先开了口。 陆夙掐着时间,晾了他两分钟,在十一点时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鬼团领队陆夙。” “有何指教?”她笑吟吟看过去,果不其然,那人脸色一僵,想必也是听过鬼团名声的。 他一时接不上话,气氛略凝滞。 可没过多久,随着重要人物的出现,他们也就正色严肃起来。 “各位共事的同志们、重要来宾,今晚我们齐聚一堂,是为了商讨如何解决面临的巨大挑战,拟定一个章程,建设更好的未来。” “下面我提出……” 时停背对着他们靠在沙发上,不耐烦听那些东西,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做样子。 她在口中倒数,并非是单纯数数,而是他们的背稿。每当她口中出现一,台上的话头就会更换,有时也会正数,陆夙听着就知道这是属于周棠他们的观点。 因为自己也曾多次听过。 “来了。” 她话音刚落,台上慷慨激昂的人就倒了下去,是枪杀。 一击命中眉心,而且不知道枪手位置,这使得人群慌乱起来,生命威胁前,他们当然更在乎自己,台上的人倒是比下面的冷静。 陆夙也才发现,周棠在上面,却没见到白祁。他旁边的人是异能者,一左一右压在身旁,像看守似的禁锢他所有行动。 “围杀叛党,以正军纪!”时停这个位置就在香槟塔边上,她踹倒了桌子,碎杯的声音更是让那些本就慌张的人成了惊弓之鸟。 这句话一出,通风管口、大门、侧门,包括在场的一些人迅速举枪射击,跳出来的人包围了场地,整齐有序。 “时小姐辛苦,你的功劳会被深刻铭记。”中年男人朗笑举杯。 时停向他展示了下空空的手,笑道:“功劳不敢当,等价交换而已,那位周先生胆子小,许是吓着了;正好我旁边这位陆团长与他是旧识,不若让她们叙叙旧?也好腾出时间收拾一下。” “哈哈,那是当然,年轻人能彼此认识是好事,我们这些老骨头是比不得他们风华正茂了。” “诶,您这话说的,真让人伤心;没有前浪,何来后浪?”时停耸肩,故作黯然开口。 “啊对,对,差点忘了时小姐也是前途无量的新生代,我给时小姐赔个不是,那时小姐是不是也要去接触一下?相信你们能聊的到一块儿。”他调侃道,周遭是善意的笑。 “我就不去了,得去找个人。” “哦?不知是什么人,兴许我们可以帮着找找。” 时停似笑非笑的看向问出这句话的人,这可是第二个了。 “跟着我来见见世面的小家伙,怕生得很,不劳烦诸位,先走了。”她临走看了眼通风管,就从最近的门离开了大厅。 被她驳了面子的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除了暗骂一句轻狂,多的就不能了。 觉得她不识好歹、狂妄嚣张的人不在少数,但有资格发话的都没能当面斥责,别提他们了。另一个鬼团领队,光是那个名字就足够令人忌惮,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而陆夙早顺着她给的话茬摸到了周棠那边,当着那两个看守的面拽走了他,径直去了走廊,也没人敢拦。一出来她就发现了异常。 “周棠?周棠!” 无论怎么叫,他都没有一点反应,陆夙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他的眼神没有了光亮,黯淡的像是擦花的玻璃,除了眨眼不会有别的动作。 「Rrha num gagis wearequewie firanzia mea」 …… 「Wee touwaka erra cenjue gyajlee tatakaria」 …… 「Was quel gaya kiafa enne eje」 …… 「Nn quel ra cexm」 周棠张口,吐出几个晦涩的句子后,便一直重复着一个词,也不发出声音,仅仅是口型,陆夙认了好久都没能清楚那是什么。 “Loss,那个词是Loss。意思是迷途的羔羊,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你还要靠那么近吗?”说话的是长相和陆念渝一模一样的少年,这么说是因为他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声音也更稚嫩。 比起陆念渝的违和感,这具皮囊在他身上极为契合,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更添了那两人不具有的天真可爱。 “你是谁?” “诶?你不是知道吗,我是陆念渝呀,这张脸难道不像吗,我的手艺可是从未退步的。”他歪着头,一双眼睁圆了看着她。 “那么小朋友,证明一下吧?就从,这些句子的意思开始怎么样。” 他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岔开了话:“我可不是小朋友,这人的意识已经消亡了,就算你救回来,也是个没有记忆的新灵魂。还不如不要动他,至少留个念想。” “我闻到了交易的味道,一路追过来的,你们这是非法组队,做的太过分,已经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少年陆念渝竖起食指在眼下点了点。 陆夙刚要答,就见通风管的挡板被踹开,跳下了两三个人把他压倒在地上,往这边走着的是时停和陌生的老头。 “逃犯BEP0621,窃取国家机密,涉嫌损毁生物研究成果,挟持官方项目合伙人,散播不实谣言惑乱群众,现逮捕归案。” 国字脸青年给他带上手铐,见他稍微一动就在他的后腿弯踢了一下,少年陆念渝刚站起来就跪了下去,他只是撇撇嘴,“我就知道,除了这套就没点别的吗?你们真是太粗鲁了。” 青年也不惯他,一拳砸在他脸上,给他的鼻子都打出了血,呛得他喉咙发烫。 “咳咳……真过分,咳,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粗蛮人!”他漂亮的脸都要花了,要不是没得选,怎么会用这个只能任人宰割的躯体。 “行了,你这脾气也该收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走的,但是只要你接下来肯配合,实验有了结果,就送你离开;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所希望的无非就是百姓们可以熬过这次劫难,我为他的鲁莽道歉,恳求你能够帮帮我们。” 老头抬手让他退下,自己温声和他说话,态度和煦,姿态放的很低,诚恳请求。 少年陆念渝被打得眼前一阵冒黑,这老头子还说这种话气他,“整整四份的基因体,连本体都在,还不够你们用的吗?” “非得物种灭绝了才罢休?” -- (21)枷锁 老头精神不济,被青年扶着走了,这里只留着这四人。 “痛吗?”时停蹲下身温柔的为他擦着血,纸巾上沾染的血滴顷刻开放成花,她的声音如春雨细润,听来却无端的冷。 面对时停的时候,少年陆念渝明显没有刚才硬气,他神经紧绷,“你要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她说着,替他治愈了断裂的鼻骨,没有痛觉呢……不过太容易坏了也不好。 她划破手心,掐着他的脸将自己的血喂进去,带着手铐他连挣扎都成问题。 陆夙并不打算插手,无论时停的目的是什么,她们都是捆绑在一起的盟友或是,雇佣关系。从这一点上说,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比时停在她这里拥有优先权。 任务目标、私人情感、同情心,除非筹码足够,第一位永远都是利益。 “你难道就要看着她对我动手吗?!你该帮我的!”少年陆念渝哑着嗓子对她喊,他本来只是暂时留在这具身体里,可时停的血让他开始融合进去,他要离开,他不要留在这儿!! 时停的举动让他慌了神,时间推移,痛觉也随之出现,不再是被轻蔑之人打脸的屈辱,而是切实存在的疼痛,一点点压在他的神经上。 “好痛!!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呜……啊……好痛……痛死了……”他倒在地上打起滚,嚎叫着痛苦,有种由内而外的灼烧感。 “Rrha num gagis wearequewie firanzia mea……”时停轻轻哼着,在她的哼唱声中,少年陆念渝身上燃起一团火焰,将他作为燃料、载体,在上面肆意跳动着。 又是这个调子,不熟悉门道的人连音都发不出,总是差一点。 “它很特别吗?关于这首歌,我所知道的只有那个意义为迷途羔羊的词。我想,身为盟友,或许我可以拥有提问的机会?” 短时间内听到一样东西两次,知情的还是不一般的人,仔细算算,还是四个,最早的生死未卜,一个基本宣判死刑,一个闭口不谈还故意揭过;但她有预感,时停会给她答案。 “带诅咒的祷告词而已,只要念了就会厄运缠身,我教你唱如何?有兴趣的话可以试试,你运气好,说不定能被反哺而不是反噬。”她从那团火焰里抓出半枚残币,眯了眯眼。 时停把那东西晃了晃,捏碎了随处一丢,神色冷了不少,“不过像我这种倒霉的,大概会死无全尸吧。” 上方天花板突然塌下了一块,落下了不少土块混着的沙石,混凝土浇筑的部分暴露出来,证实这里的确是处于地下。 好在砸空了,几人都安然无恙。 “这建筑不会是豆腐渣工程吧?看这样子不怎么牢靠,里面不觉得,露出外边跟修的墓室一样。”陆夙半开玩笑,她的眼神扫过那几个土块,包着的骨头都漏在外边大半截了,瞎子都看得出问题。 “时停…你会有报应的!你竟敢……”少年陆念渝缩成一团,控制不住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眼泪如血一样艳红,半边脸的皮肤渐渐消失,长出了许多小水泡,里面像有东西蠕动,看上去可怖又恶心。 他的手箍得很紧,那张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画面诡异到极点。 “嘘。”她将食指放在唇边,勾起一个笑。 陆夙无视那边的惨状,目光散在这些门上,时刻注意着动静。 ‘你俩好像那个狼狈为奸的反派…团伙……下一步做什么?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被动,我闻到了阴谋的气息;不干点什么事,那不就是纯粹的剧情工具人吗?失败就要负债了,新鲜出炉的积分账单还有年度KPI排名项目组的调研评价表刚才送来了,有封邮件上说,这次任务的结算决定了以上文件是否进行延后处理。’ ‘我倒是不介意陪你关禁闭,不过你知道那邮件谁发的吗?姓秋的在被一大票人围攻的同时还能分心做这些,实在有点东西。’岁惑刚刚去看了眼会客室,现在连外面都排上了,他翻着纸质文件,转述内容。 ‘技术部遇上了点麻烦,你的申报被压了,而且系统被强制启动了休眠模式,就算想让你撤离也做不到了,夙夙,有个东西,你得看看。’ 他通过最后一个渠道把跳出的信息传给了陆夙,心里泛起嘀咕。 这是他大哥发来的,还是加密文件,他向来不管这些,怎么突然就…… 陆夙倒是没想到这个任务能让他注意,不过既然来了,看看也无妨。 里面的东西并不特殊,它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个故事,关于漂泊海上的瓶中魔鬼最终获得自由,皆大欢喜但无人生还的悲喜剧。 魔鬼报复了渔人,对罪魁祸首的神感恩戴德,于是作为忠诚的信徒,得到了自由;出于补偿,渔人拥有了数不尽的金银和崇高的地位。 “出来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该到的人总不会缺席……你要带上他吗?说不定在这里会更安全,随你决定,快些吧。”时停看了眼时间,她挑了扇门打算进去,仍是停下脚等她。 以周棠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进去,只不过,旁边留着个炸弹,也好不到哪去。 她看了眼通风管,还有天花板的大洞,选择直接跟上时停。 回到大厅时,这里已经恢复了平和,空气中充斥着醇厚的酒香,穿着得体的人们彼此热络交谈,只是送酒的服务生都成了异能者。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里面,他也注意到了陆夙,略一点头算作招呼,带着微笑游走在各处。 “看走眼了呀。” 时停送走一位搭话的女士,低声笑了下。 “怎么说?”陆夙隐隐猜到,扮成服务生的白祁或许并不是白祁,而是死在实验台上的白连,但这可能吗?总不会自己的记忆也出现了错乱。 “要是你发现住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老鼠,于是养了猫去抓,可猫被毒死了,但你从来没放过老鼠药,你会怎么想呢?” “条件不足的话很难判断,不过,老鼠死了吗?” “居然只关心结果,好冷漠哦,可怜的猫猫都被毒死了,那可是一条生命——可惜,老鼠没死,猫都死了,还有谁能抓老鼠。”她拉长了声音,故意调侃,突然话锋一转,语气转冷。 “毕竟时小姐问的是“我”,自然按我自己的情况来推了,与其抓老鼠,不如抓人;家里突然出现一个不知名的人毒死了猫,更该关心自己的安全,除非……是老鼠有毒,您觉得这个答案,如何。” 陆夙特意请人叫白祁过来送酒,身为服务生,他就不能拒绝,退一步说,哪怕不来,也无关紧要,她需要的是一个证明。 “很有趣。但我能告诉你更有趣的,老鼠不止一只,想杀完不容易;可猫就那么一只。” “那只好请人灭鼠了,报酬够高,什么样的老鼠灭不掉呢?”她从白祁的托盘里拿了一杯喝进嘴里,忍了忍咽下去没吐掉。 高脚杯里放白酒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她只想喝点水润嗓子而已,烧的喉咙疼。 “确实……对了,看见你还活着,我挺高兴的,小白。”时停笑吟吟的看向他,“脸色不太好,是失眠了吗?” 他抿了抿唇,并不回答。 “保重身体,不要辜负了自己兄弟的苦心,他要是知道你这样,会担心吧。” “……” “不为难你,有事就去忙,杵在这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虽说通风已经做的很足,到底人一密就闷得很。”她把空杯放下换了新的。 白祁垂着眼走开,动作僵硬得不像能控制身体,他身上散发一丝无法形容的味道,很淡,称得上香,不去注意的话察觉不到;可对于一直留意的陆夙来说无异于是危险讯号。 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来得猝不及防,以时停的反应来看,都是早有预料,可惜太过零碎,压根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来。 目的、关联,除非是剧透,不然哪个好人猜得出来。 系统休眠了,想问都没个地方问,陆夙只好去琢磨那个故事,魔鬼犯罪后被神关在瓶子里海上漂泊,俗套的一百年换个说辞,没耐心要杀人的时候被救……被捞起来,言出法随那渔人老头挂了;魔鬼把这当成是神对祂虔诚之心的回应,自由后不知所踪,老头当了冤种下地狱前被捞回去死而复生,地位不地位另说,他得了一大笔金银是真的。 ……“?所以,我就是那个冤种......”她越品越不对味,合着是真·拿命换钱。 时停被放逐对应瓶中魔鬼流放海上,但剩下的,一样了又没完全一样。硬套确实可以,只是逻辑不通;她最符合的点仅仅是拿了钱。 “陆团长……还要坚持执迷不悟吗?” 她一看,身边围了一圈人,都拿枪对着她,而时停靠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这人也在包围圈里,他们显然并不顾及她。 这位置要是开枪,她们俩都得成筛子。 ‘这伙人刚才问你,是不是想叛国叛党,还列了一堆罪名安你头上,全是你干过的事,这真没法狡辩;放正常世界起码判个枪决,但搁末世再正常不过。就是想搞你,那边喝酒即将跟你殉情的女人,把他们怼了,所以你现在才会被包围。’ 岁惑啧一声,那女人说话不止戳肺管子,都把人九星连诛了,没开枪真是算得是忌惮压过上头了。 懂了,现在是表演时间。 陆夙看着手里的高脚杯,反正是白酒,也不可惜,往周围扫了一圈,像祭奠死人般倒在地上,维持着姿势,手指一松,脆响传来。 “我若是执迷不悟,在场诸位,可就留不下活口了。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莫非,你们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 她轻嘲般笑了下,做足了有恃无恐的姿态。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了。” 这番话的作用是赌,就赌他们会心虚,毕竟能到这个位置,谁没做过点见不得光的事呢?一旦扛不住压力,就会让她抓住把柄;反之,心理素质过硬也没事,以他们的疑心程度,定会猜忌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上位者面对下位者可以睁眼说瞎话,但是对于同位,哪怕是另一方的下位,都有一种天然的疑心,忌惮与否就只能看对方的能力了。 不巧的是,陆夙恰好两者都俱。 “我们自然是相信陆团长的,我们也知道灾难以来,各处的日子都不好过,天灾、人祸,社会上的一些现象都令人痛心,为了平和一味隐瞒,的确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我们希望与您达成合作,经过多方商议,鬼团仍由您统率,无论您还是成员,酬劳都由国家来出,如今虽不景气,却也可以供诸位双倍酬金;只希望您能帮忙带一些新人,为国家留一份保障。” “陆团长当初归入周棠麾下,想必也是为了入民们的生活考虑,国家也是为了民众考虑这才没有出手干预,谁.知他竟是离经叛道,妄图让民众回到封建时代,建立王朝。他甚至策反了诸多议员,这才让我们不得不采取措施,还没谢过陆团长大义凛然,将国家人民置于首位,不存私心,若不然,我们还无法将周棠绳之以法。” “您和时小姐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方才的一些小摩擦,不应成为一个疙瘩,是我们冲动了,我在这里向两位赔个不是。未来几年,仍然需要两位这样的青年才俊为国家建设出力!我敬二位一杯,还望两位不计前嫌,莫要为小事伤了和气。” 青年被推做代表,先是让周围人将枪放下,又做足礼数,给了稳当的台阶,表明态度;陆夙甚至不需要多说,只要接了酒,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她和时停的所作所为俱将归为迫不得已,另有考量,外人面前,她们是忍辱负重,声明高涨的英雄。 双倍酬劳,条件确实诱人……如果她真的有从周棠那边拿到过钱的话。 鬼团和她奔波劳碌的前提,都是为了保证周棠的基地发展起来,庇护其中的普通人、齐心协力度过末世带来的灾难。 这人的话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每一句都是人民安危,看似关心,实则根本不在乎他们如何。他的拉拢只是在保证自身的地位,末世对于这群人,到底算什么呢? 她闻着渐浓的酒香,眼前的人皆是光鲜亮丽的穿着,一丝不明的情绪被勾起来。 但是很快,陆夙就从中挣脱清醒,她看了眼右手的手套,打算早退去找找沉昼在哪。 “陆团长和时小姐想必累了,不若去休息一下?不嫌弃的话,我这位助手可以为二位带路。”他面带微笑,指了个人。 “两位请这边走。” 助手不见得是助手,一米九的壮汉,说话细声细气,画面还是相当有冲击力的。 时停拍拍她的肩,冲那人微抬下巴示意带路,“这儿待遇还不错,是吧?养好精神是栋梁的首要任务,放宽心…陆团长。” “无聊的话,我让他们给你找几个长相漂亮的小美人?可以的吧,是不是?”出了宴会厅,她故意找那人搭腔,笑的暧昧。 助手瘫着一张脸,全当听不见,直到时停说的愈发过分才咳嗽一声,“这属于非法行为,无论男女,嫖娼都是不可取的……我不卖身。” 他实在受不了时停了,听的浑身不自在,她们,她们好歹也是女孩子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非掺和进这种事里。 原来的助手在刚才的混乱中死了,才让他顶了上来,上司和职位一下子改变,脑子都是糊的;他只是新人而已,实在太难处理了! “就送到这儿吧,里面的东西就不是你该看的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的。”时停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几道,翘起唇角,让他不由自主联系到刚才的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打开房门,里面是正常的房间,除了……地上绑死的麻袋。 “真的有人啊?”陆夙忍了一路没说话,她为数不多的风评就这么被时停败完了,希望那家伙不是碎嘴子。 “不。” 时停蹲下身解开绳子,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最先滚落的是一个闹钟,与市面上十二小时制的不同,它的钟面是二十四小时,现在正指向白日的11时59分。 而现在真正的时间却是夜晚11时29分,看上去只差半小时,但中间还隔着半天。 当陆夙计算着它们关联的时候,时停的话让她皱起眉,“32分钟,你猜,谁能逃得掉呢?”她在杂物里翻出了几根生日蛋糕的小蜡烛,还有一个用了大半的打火机。 这个数字出现的莫名,对比其他,它的意义是两个时间表面总和与24小时的相差。将真实带入错乱,以虚假做底,毫无意义的数字。 她谨慎的扫视周围,最后只能发现这里唯一的危险源除了时停别无他物。 “呵呵~别紧张,我应该有说过还挺喜欢你的。瞧,这几支小蜡烛是不是很可爱?”时停把它们摆成了爱心形状点燃,本来两三根是不够摆的,但她掐掉了烛尾,把引线全部绑在一起,又掰碎了蜡身。 这玩意是躺在地上点着的!! 陆夙眼角发抽,眼皮子直跳,吸上一口气才道:“……时小姐真是别出心裁,只是,地毯这种东西,各种意义上都不能碰明火吧?那边还有书架,以及一台不知道是不是模型的电脑,根据观察,它的主机还接着电源。” “所以……人可以猝死,但不能被电火花炸死,是吧?” 她想跑,但老板不发话,走了会扣钱。 “很正确,很明智,但是不行。”时停伸手拨弄着蜡烛,俨然一副无情铁手模样。蜡油被她蘸着写字,虽然留不下什么痕迹,她仍是饶有兴致。 “火把床点着了。”陆夙人都麻了,这家伙站在燃烧的地毯上压根不虚,又是长衣服拖在地上,八字真硬啊。 她忽然回头,火势高涨绕在她周围,微微一笑的样子,透着一股诡异的圣洁,偏偏瘆得人头皮发麻。随着时停起身,火焰降下,等她跨出那块地方,又烧了起来。 “你不回去看看吗?” “什么?” “哼哼……人心…不古啊。” -- (22)人间 “队长……他们都,牺牲了。” “我们出内鬼了……” “那群该死的政狗!就该下地狱!!!”双目赤红的男人抱着同伴的尸首嘶吼出声,他一边的胳膊已经被炸毁,脸上身上没有一块儿完好的地方。 这样的场景分散在城市各处,每一座城都受到了袭击,伤亡的数字迅速飙升,这些数据化成文件如雪花般频繁弹在时渊眼前。 他所在的地方是控制中枢,这里有周棠分出的意识镇压,是信号最稳定的地方。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先前敲定的防御手段不知怎的,最薄弱的地方屡屡受到最重的攻击,对方就像有透视眼开挂了一样,步步紧逼。 虽说他能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可在这些事上到底不如另外几人,换到古代,他妈的自己就是个文官,哪怕有丞相之能,也干不了武将的活! 时渊心焦无比,但那三个人出门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自己就是唯一的主心骨,不能自乱阵脚。 防御手段就算全被看破也决计不能大幅度更换,现在最要做的,就是揪出内鬼,否则再换上多少次都是没用的。 在不重要的地方调整一些无伤大雅的破绽出来,分别交给那些知情人去办,谁要出了“纰漏”……别怪他下手无情。 姚霖。 陈思敏。 …… 还有—— “渊哥,你在吗?”一个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并未敲门,老老实实站在门口,活像被罚站的小孩子。 这声音打断了时渊的思考,他把写了一半的东西翻到背面拿笔压着,起身去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谢晓聪,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眼有些花,他几乎记不清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谢晓聪长什么样子了。 只知道面前这个刘海长到扎眼,一副软骨头模样,整日昏昏沉沉的小家伙确实是谢晓聪无疑。 他一面想着未完的计划,一面尽量温和的询问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阿玲不见了,我哪里都找不到她。”谢晓聪怯懦的嗫嚅,哼哼声小的近乎对时渊是种折磨,他脑子里有根弦绷得死紧,靠着极大的自制力才能耐下心安抚他。 “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事情结束,我就陪你找阿玲,好不好?现在有很重要的事,阿玲也不希望你在这种时候出事,外面很危险,先回家吧。” 时渊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匣子,恐怕是又忘了一些事,被环境刺激到了,但自己真的没空哄他。 “……我,我,可是…,”谢晓聪抿着唇,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见时渊想关门,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手,把怀里的东西就要往他那里塞。 几番拉扯,那匣子掉到地上,谢晓聪怔怔的盯着看,也忘了使力,时渊狠下心不去管他,就要去关门,谁料他又挤了过去。 谢晓聪把匣子递到他眼前,求他一定要看,散乱的头发被扬起的头甩到脸旁,那张苍白的脸让时渊无法忽视,他蹙着眉去看匣子里面,黑洞洞的,看不见有东西。一些烟尘从里面飞出来,他屏住呼吸,并不愿吸入那可能是骨灰的东西。 就在他想退出这场胡闹时,谢晓聪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拿刀刺穿了时渊的左眼,血顺着他的眼眶喷出来,也溅在谢晓聪的脸上。 时渊捂着眼后退,刺痛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内心,随之升起的是,果然如此。 知情人里,其他人没有任何理由会背叛,而谢晓聪,他不愿相信这样一个孩子会是内鬼,却也不能不防,因为他是唯一有机会这样做且不被注意到的人。 他不受监管,他不会被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不好,他知道所有计划……没人会防备他。 “你用了异能!”时渊忍痛喊道,他忽然想起,谢晓聪的异能,最适合用来暗杀,只是这个孩子胆子小,动作也笨。 “……是啊,我用了。我只是不明白,渊哥,阿玲死了,为什么呢?是林哥杀了她,是你杀了她,是陆小姐杀了她,是沉先生杀了她,是周先生杀了她,是你们,背叛了阿玲。” 谢晓聪歪了歪头,他的动作很快,又是一把刀插在时渊肩头,他的胳膊就使不上力,转眼又是几把,将他的手腿钉在地上。 刀穿过他的手掌和大腿,时渊竟是一点力都使不上,无法动用异能,也做不到反抗。 “但是没关系,她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会原谅你们的,阿玲也会原谅你们的,我们大家,还可以在一起,就像从前一样。”他垂着眼眸就要走进去,这也让时渊意识到,这家伙的目的就是控制中枢,这里一毁,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时渊除了一腔愤怒,做不了任何事。 突然摩托的轰鸣声出现,让两人都不由自主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等到看清,已经被飞来的摩托车压在轱辘下。 谢晓聪直接被砸晕过去,时渊被创到伤口,痛的喊叫出声,他倒是想昏,可过硬的身体素质不允许,血花迸溅,经此刺激,发晕的头脑反而清醒起来。 “陆小姐……”他气息奄奄的憋出三个字。 陆夙早就从摩托上跳下来,见此先安抚道:“我知道出事了,现在就去处理,你放心。” “不是……你” “内鬼已经抓住,其他几城我都跑过了,至少能再扛一个星期,沉昼也去了,我们会漂亮的赢下来的。”她不得不佩服这人兢兢业业的态度了,伤成这样都要操心,不愧是贤内助。 ……啊,怪不得总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忘给他叫个医疗了。 看着时渊快背过气的惨状,陆夙良心发现把摩托挪走只压着谢晓聪一人。开玩笑,他身上扎着那么多刀,没拔还能活,拔了不处理估计一会儿就死翘翘。 医疗一来,她就进到里面,把布防进行了大换血,时渊列的知情人名单都是有本事在身上的,即使狼狈了些也仍然是精英,迅速联络到人,清点情况,就开始了整顿。 时间倒回时停让她回来看看的时候。 “……人心不古。”指针被时停一圈又一圈的转动,她并不在意时间,转到手感发涩的时候就反着拧,不过有个奇特的点,无论她怎么动,只要松手就会回到正常的样子。 “把小白借你,你要是能带几个麻烦走,最好不过了,其他的,只能看运气呢。” 陆夙被她推着出了门,一出门就是楼梯,走到尽头就到了后院停车场,再回头居然找不到回去的地方,仿佛打开一瞬的地狱门,到了人间,就是希望。 白祁,或者说是白连就在那里站着,而他旁边是靠着摩托车的沉昼,看见自己后,他露出一个笑,还招了招手。 凑近之后,沉昼就黏了上来,抱着她蹭了蹭,陆夙这才发现,白连站在一辆小型越野车边上,车的后箱里待着四个人,差不多是以俄罗斯方块的模式堆迭着,除了冲她微微点头的迟月,有两个昏迷不醒,还有个摆着张臭脸。 一个是被宣判死亡的周棠,另两个是陆念渝,没错,大的小的全捆在这,摆臭脸的就是那个小的。 “看什么看,没看过虎落平阳?!” “确实没怎么见过,尤其说话漏风的,更稀罕了。”陆夙也不打算多浪费时间,看过就算了,说着跟白连打手势示意该走了。 小陆念渝在那老头面前态度太拽,牙被打掉了两颗,看着不明显,但说话漏风。 就在她打算叫沉昼上车时,一声喊叫让她多少有些迷惑,接着就是含糊不清的跳脚骂声,听不太清,但从声音辨别,是小陆念渝没错。 沉昼从后面环上她的腰,脸贴到她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手疼。” 说着不等陆夙接着问,就全部交代了:“那个小孩正在换门牙,我帮了一把,谁知道他骂的有点脏,早知道应该用点工具的。” 破案了,沉昼把人家门牙打断了,怪不得又喊又骂,可惜说话漏风,骂都骂不清。 白连倒是好本事,不用导航都找得着路,有他在行进速度自然快,跑完几座城还能赶上回主城阻止内鬼。 因着陆夙这方的策略改变,他们不得不请示上级下一步的行动,可惜迟迟得不到回应,毕竟高层们,此时都还在地下的宴会厅里喝着酒;或许,做决策的人,甚至都死在了肃清里。 这是时停卖的人情,也是她的意料之中。 兴许这场袭击的主谋,也是她。 陆夙回过神,将布置再度检查了一遍,就锁上门去病房里看看那几位躺床的“伤员”。 四肢包纱布挂水的时渊,死机的周棠,昏迷不醒的陆念渝,还有挂了四副手铐,连嘴都给堵起来满脸愤怒的小陆念渝。 对面是心率异常微弱的谢晓聪,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的迟月及两张空床。 “你还好吗?”陆夙无视小陆念渝的怒视,到迟月床边询问。 “……好…吧。”她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瞧她那副恍惚的模样也知道是没法交谈的了,陆夙只好去找小陆念渝说话,好歹是个还能喘气正常说话的……也许不是,毕竟漏风。 “我给你拿开,不许大喊大叫吵到其他人,同意就眨两下眼。” 迫于寄人篱下的无奈,他只好同意。 “里音哀刚额,鸡严和编银联手暗换我。”小陆念渝咬着牙说话更漏风,几乎凑不成句子,偏他还记得要小点声,更听不清说的什么。 ‘你应该帮我,居然和别人联手暗算我。他是这么说的,虽然信号不好,但这东西居然有字幕。’岁惑没忍住,还是漏了点笑声。 ‘噗…那什么,我操作一下直接给你替换吧,盲打的技术还是有那么点的,可能有点误差,不过总比完全听不懂好。技术部那里我在催了,你撑一下。’ 系统是崩了,但岁惑好歹也是岁家的少爷,还是有办法夹带点私货进去的。 陆夙靠着过人的毅力一本正经的跟他对话,没有笑出声,“给我个理由,毕竟我可不知道有什么该帮,什么不该帮的,哪条规定写过呢,对吧?” “#@*是我下的委托,#难道*不该帮我吗?谁知道你跑错地方了!”他一肚子委屈,想破头都不明白自己找的帮手怎么跳去了对家。 “有证据吗?” “沉*……算了,你们没一个靠谱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家都得完蛋%。”小陆念渝咬紧牙关,任凭她怎么问都不再说一句话。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本以为会让她知难而退,谁料陆夙取出一把小铁锤,笑嘻嘻看着他,“拜托,你不要觉得我好脾气。这次任务失败,我可就得背上负债了,反正你又不是剧情npc,天时地利人和,有这机会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你,你想干什么!” “嘘,小点声。”陆夙将给他堵嘴的东西塞回去,一只手按着,另一只用巧劲敲碎了他的腕骨,疼痛直冲天灵盖,偏无法叫出声。 “记得吗,我当时可是在旁边的,时停把你送过来,可不能被我浪费。老实交代,还能留点完整骨头,我不想猜谜了,太长、太烦。” 陆夙笑的和煦,她的小声在他耳朵里,成了恶鬼的低语,困在这具身体中,任何感知都是清楚的,他只知道,自己从未这样恐惧过。 这是面对时停都不会拥有的害怕,这人是真的会一块一块拆了他…… “稍安勿躁,我们至少有一周时间慢慢相处,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她在说话间又折了小腿腿骨,这一处的碎裂让他猛烈挣扎起来,痛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小陆念渝终是扛不住疼痛,向她妥协。 “乖孩子。”陆夙轻轻抚着他的额头,用温柔的语气哄着他说话,在早已打入的致幻剂作用下,他昏昏沉沉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只是有些地方,如何问都没有结果。 线索纠成一团乱麻,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东西,前后矛盾更是比比皆是。 “……也许,这就是命。”迟月抱着膝盖,眼神飘忽看着前方,找不到焦点。在这病房里还醒着的就剩了她们两人,陆夙忽然记起那个叫白离的服务生。 “说起来我在里面碰到一个娃娃脸的服务生,他说想找到自己的女朋友,所以一直留在那里。” “我不认识他……” “是吗,那个小服务生还挺可爱的,他说要分手呢,抓回来当个小宠物也不错。”陆夙状似无意说,可迟月反应不大。 “会结束的。”她把头蒙进被子,一点都不漏出来。 -- 终章(完) “就这么办吧。” 在送走又一波人手支援申请后,陆夙瘫在椅子里,她已经厌倦了处理这些琐碎事物的活儿了。 距离那天晚上过去,如今是第三天,一切都是老样子,目前的决策全靠她和沉昼二人,白连负责监察,倒也没什么问题。时渊的手脚靠休养还能救回来,不过左眼伤的太重,只能选择摘除眼球,高级异能者的身体素质使他现在恢复得还不错。 尽管他说自己可以帮忙,但陆夙还是拒绝了,她不是黑心肝资本家,做不出那种事。 在遭受背叛、背刺,生理严重创伤的情况下,他还能迅速调整过来心态,就敬业这一点,非常值得人钦佩,只不过,对于谢晓聪,他的处理方式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于公,他出卖了大家,害得伤亡惨重;于私,时渊险些废在他手里,注定会使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偏偏,两人又有着羁绊,最初队伍里的人,散的只剩下他们俩,因为其他人都因为不能动用异能,去了普通人队伍。 唯独谢晓聪,因着精神状态留了下来,他不清醒的时候只能认时渊一人,有时也会喊林木深的名字。 最后是决定由时渊自己看着他,毕竟,谢晓聪已经不具备异能了,清醒的时候也不多,据一个本职是医生的治愈系异能者说,他的身体正在衰竭,虽然找不到异常的地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提到林木深,巡查组在双方交战边上的一处绿化带里找到了他的尸体,根据现场来看,是那辆小车的刹车失灵撞到了;本来不该致死,似乎是本人身体导致的。 而认出他的,恰巧就是他曾经的队员,他们跟着普通人队伍将那些牺牲的人们安葬,在众多尸体里看见了他。远离高层,远离主角中心,他们对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皆停留在林木深与他们告别的时候。 只是他们没有时间,也无法多做什么,林木深的葬礼与他人别无不同,若是真要讲出个差别,估计就是别人还有人会悲伤;而他不会有人记挂。 他们匆匆将他下葬,就该去将别人入土,伤怀不能停留太久,就像死人放久了会腐烂发臭。 陆夙所接到的信息也只不过是一笔带过,其余皆是数字,她甚至不知道林木深葬在哪儿。出于人道主义,她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那两人,得到的是礼貌的微笑和木木愣愣的呆怔。 系统没有一丝动静,岁惑那里也没有进展,她都要怀疑这任务还能不能进行了。 周棠是真的没救了,她和沉昼辗转跑了几个科研所,结果都是毫无用处,也不是没试过找其他异能者协助,可惜,他们甚至不理解仿生人这种存在。 虽说这也是一种大结局,简称腰斩,但也得官方认证不是?系统不认,她的工作指标没达到,就得一直在这里耗着。 比起她自己,也许别人才更需要“活下去”这个目标,陆夙可谓安稳到不能再安稳了,除却她为别人的事业奔波的时候。 不需要吃喝,不需要休息,连轴转的工作顺带鼓舞士气安抚人心,一个人干了主角团所有的活儿。 “欸……这也算是另类的,活下去了吧。”再度送走一波人后,陆夙走到门外打算透口气,身体是不需要,但她的灵魂迫切需要! 门口这块儿的血渍还没处理,它突兀的就像没人能想到谢晓聪会去刺杀时渊,别说好处,一个不到五级的异能者敢去攻击九级异能,和找死没有区别;连胜算都没有,他图什么? “时渊,有重要的事要跟陆小姐说。”沉昼悄无声息的站到她旁边,见她回头,微微笑了笑,他左手腕上缠了纱布,似是受伤。 “嗯,那就拜托你先替一会儿班了,我会尽快回来。” “没问题。”他目送陆夙离开,转身进了里面。 刚走到走廊口,就见白连推着时渊过来,旁边还有拄着拐一歪一瘸的陆念渝,他身上还架着周棠,走起来摇摇晃晃,让人生怕下一秒这俩人都摔在地上。 “沉昼刚还说你有事找我,这么要紧?我似乎走的不算慢。”她看了看陆念渝,有些意外他居然醒了。 但见陆念渝一听她这么说瞪大双眼,“不能让他靠近控制中枢!那是让周棠复活的最后方法!沉昼那个家伙,他早就想毁掉一切了!!” “……草。” 来不及听他继续说话,陆夙几乎是最快的速度回了控制室,沉昼坐在她待了三天的地方,翻着包括她在内所有人留过的笔记,见她来,也只是笑着。 “怎么了,跑这么急,是有东西忘了吗?”他保持着一直以来在她面前的模样,关切的表情不似作伪,那种恰到好处的困惑反而显得是陆念渝在大惊小怪的开恶劣玩笑。 不过下一秒,他就自己撕破了伪装:“不过,一切都会结束的,你会得偿所愿,这样不好吗?瞧,我很喜欢你,不是吗。” 陆夙这才意识到,似乎从系统出问题开始,他们头上的标识全都消失了,在他这句话后,那个曾经象征着好感的数值再次出现,且为90.7%。 “啊…抱歉,看样子有点误差。”他说完,数字便成了满百。 “你没必要为他们做那么多,毕竟那是额外的价钱,他们给出的报酬,我不觉得值得让你送命。”沉昼看向窗户,这是个假窗,透的光本是灯光,后来为了省电就不再开了。 陆夙没闲心听废话,一进门她就在检查上面的异样,没有任何问题,但找不到周棠的痕迹。 “呵……陆小姐,知道吗,我并不是那种会为了让主角死的明白,就故意先说话后做事的反派。我对这些有着天然的优势,甚至于,周棠的意识从未成功融入过里面。” “由我一手操作的东西,我怎么会不清楚呢?” 沉昼像之前一样,凑近了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一点不担心会被打。 他进来后只是坐在那里,顺带批了一个物资许可,该做的早在最初就做过了,他甚至没有必要过来走一趟徒惹人怀疑,更不必特地扯谎好被抓个现行。 这些他能干的出的事,陆夙也能猜得到,因为并不是没有征兆,反而他做的太明显,也没想过要瞒着她,自己还跟着时停越级了解到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没有痕迹,一是藏的太好,二是压根就莫须有。 “你想要的是什么?”她冷静的提问。 听了这话,沉昼闷笑出声,“我可爱的万能神大人想实现我的愿望吗?” “可是我不信神怎么办,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拥有,想独占又怎么办?可以告诉我吗,该怎么让我这种人得到神的垂怜啊……” 陆夙面带微笑,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按着他后颈,头微微朝他靠去,“只要你给钱到位,我现在就能反水,怎么样,心动了吗?可以破格给你打个情人价,税后十五折,不亏的。” “要不还是把那俩人一起弄死吧。”门外的时渊指着屋内姿势暧昧的二人面无表情道。 他现在觉得右眼也开始疼了,究竟是为什么要听那个吃小孩的家伙怂恿到这里来啊,他用他健康的膝盖发誓,老实在床上躺着对伤势恢复更有效。 时渊本来是去看看周棠怎么样了的,一进屋发现旁边两个床,长得很像的一大一小,那个小孩变成了光点一大半落进了那个大的嘴里,一小半从窗口飘没了。 谁知道那家伙突然坐起来就语无伦次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借了个拐也要拉着他们来这儿。 他转头朝后边艰难过来的陆念渝道:“不然还是走吧,我觉得什么问题都没有,别到时候你自己出事了,我觉得你的腿更悬一点。” 那看着跟膝盖以下骨头全碎似的,这人又倔得不肯坐轮椅,还背着昏迷的周棠一起。 开玩笑,那可是他雇主啊! 陆念渝喘着气刚想说话,一声爆炸的巨响就从远处传来,余浪还能扑到他们身上,几息之间,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正是裹着病号服的迟月,甚至连鞋都没有,她一言不发的坐到栏杆上,只是对白连微微点头。 这下子才是全齐了,还活着的都在这儿了,陆夙不费力的推开沉昼,只是被换个方向粘着,她再看去,时渊、周棠还是熟悉的男二、男主标签,迟月多了个女主标签。 白连则是空空如也,沉昼亦是。 “好久不见。”先讲出这话的是沉昼,他如对待老友般与陆念渝打招呼。 “什么好久不见,你答应过的,结果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哑,直到一句,“你把东西藏哪儿了?!我再问一遍,你会害死很多人!!” 这倒是同那个不隔音房间的声音对上了。 “我说过了,我没有藏过,只是你蠢。”他笑吟吟回答。 陆夙闲的去看另外三人的反应,发现除了迟月在眨眼,另两个就完全没动过,像被定住了。 她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稍微往外面走点一看,时停就靠在栏杆旁。她利落的把倒空的汽油小桶往下面一甩,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 “陆小姐,好久不见~”她挥挥手,先把火机装进了兜里。 ……你们搞无间道的都是这么一个话术吗,你这样我很虚啊。 “其实,算起来就三天,真的。”她试图挣扎一下,却发现没什么力气,好像陷入了只有嘴能动的境地。 “不是有古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别紧张,我们是盟友,不是说好了的?”时停说着俏皮话,随着她走近,那边陆念渝反应还更大点。 他对这二人的熟稔感到绝望,剩下一个也指望不上。 走到几人旁边,她就把打火机又拿了出来,点着后就朝着后面泼了汽油的地方扔去,火焰一下子窜起,朝着周围蔓延,好巧不巧,这里还偏偏是木地板。 “生烤活人,这可没法不紧张,说实话我更欣赏鸩酒。” “醉人肉,不错的提议。” “?”她看着这人掏出一瓶红酒,还有一只高脚杯,仅倒了一两口的量,就连瓶甩了,潇洒的样子丝毫不输在酒宴时。 陆念渝俨然是有不好的回忆,猛的咳嗽起来,一个站不稳连带周棠摔在了地上。火已经从后面烧了过来,却径直穿过了这三人,直奔对面而去。高耸的火舌卷到白连两人身上,攀着他们够到迟月,只见她在火焰的包裹中沉默着。摔倒的二人,只有周棠身上被火烧着,陆念渝半点火星都没沾着,却喊叫的如同着了般痛苦。 就在这时,失联已久的系统上了线。 【检测到结局出现,正在读取任务完成度,结果显示为100%,恭喜宿主成功达成新结局,「神明之眼」、「伊甸抉择」、「业火焚罪」】 【是否选择存档,十秒后,系统将自动进行存档,72小时内可进行更改】 【自动存档进行中,宿主是否需要脱离任务世界?请勿停留超过12小时,超出强制脱离】 ……“脱离任务世界。” 【指令收到,正在进行中】 【已脱离,over】 【世界观保留……】 【剧情设定保留……】 【剧情帧数保留……】 【人物设定保留……】 【世界生成中……】 【正在加载……】 【生成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