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休》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 萧家世代行商,至萧元执掌家业时已成巨富,只是在这皇亲贵胄多如牛毛的皇城里,商贾人家并不显得尊贵,然而萧家运势似乎极好,竟与皇亲洛家联成了儿女亲家。 洛家何许人家?洛老爷一品武将,洛夫人是今上一母胞妹,长子次子也都身居要职,如此家世,实在令人称羡。 一个多月前两府各自传出将有嫁娶,办起喜事来一个赛一个体面,众人还道是不相干的两件事,闲暇时少不得拿来一番比较,谁知今日洛家的花轿竟已在去萧府的路上。 这场面气派如何自不必细说,倒是题外话叫人兴致颇浓。 其一新娘是谁至今无人知晓,萧家幺女萧十九去年已经嫁出,孙辈女子无一人及笈,实在想不出萧家今日嫁出的是哪一位。 其二,洛府三郎入得入不得洞房,难料。 ‘皇城三难’孩童也能哼唱出来:一难,萧家终年无嫁娶;二难,谭家儿郎娶良妇,最难不过洛潮入洞房。 此话说得实在不客气,这也怪不得别人,洛家十数次传出洛潮将欲娶亲,但都不了了之,后来,一干赌徒竟以此来决胜负,如此,这桩婚事凭添一份叫人心焦的理由。 未时两刻,萧府。 萧云休一袭红装端坐闺房,致的妆容衬得她并非绝色的面庞也颇为动人,她虽未像其他新嫁娘那么嘤嘤哭泣,但表情清冷得叫人发寒。 媒婆等一干人静立一旁,只待花轿前来。 恰在此时一妙龄少女闯将进来,其后兀自跟着四个丫环,她们全都小心陪着笑脸,这主子理也不理只顾撒泼,且哭喊道:“我今日便与十二姑姑一起离开萧家,谁管我揭谁的皮,我就不信离了这里就活不成了。” 此女正是萧家长孙女萧乐冉,其前萧家得了数位男丁,待她出世,府里上上下下直把她捧上了天,使得她地位超然脾气了得,交了这个新年一十四岁,已是成熟女子的样貌,长得妙,一双眼灵气逼人,只是此时哭得又红又肿。 “我十二姑姑哪里不好,竟要嫁予那样的人?有谁比她更有气度才能,有人瞎了眼才这般作弄她……” 不巧,这瞎眼之人正是她的爷爷,她十二姑姑萧云休之父…… 眼见她越发颠狂,丫环也不敢再行多言,好在萧云休已经走了过来,众人松了口气,这祖宗也只有这十二小姐制得住。 萧云休拉她坐下,倒了茶水喂到嘴边,“今日我大喜,你露个笑脸给我看看?” 萧乐冉见她言语轻柔,目光澄澈,不禁更加悲切,茶也不喝,大声哭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帮你躲过这几年,没……没想到竟害你……害你嫁这种人……” 萧乐冉此话颇有些缘故,萧云休早已到了婚嫁年纪,可是萧家儿女众多,她是庶出,其母宋氏在她出生前就已失宠,别人不将她放在心上本不足为奇,只是这终身大事,总是不小,宋氏鼓足勇气在夫君面前提了几次,可每次一开口,萧乐冉就撒起娇来,直说与十二姑姑亲厚,要留她多陪自己些时日。 两人亲厚自是真话,岂料这一切都是萧云休谋划而成,她不想嫁,只待父母百年后出家,于是合了这大侄女帮自己挡着,这女娃在萧家向来说一不二,挡起一婚事来倒容易得紧。 在这萧家大院中,子女甚众,何以这两人如此亲厚? 萧乐冉自小无法无天,五岁从师,两年不识百字,倒气走了好几个夫子,人走也就罢了,竟到处说萧家教女无方。萧云休长其六岁,初见时萧乐冉胆大妄为,少不得讥笑作弄一番,谁知萧云休看起来和善好欺,实则不卑不亢,也颇有些心思手段,不多久,萧乐冉在她面前便成了削爪之虎,之后更当她为师,及长二人不仅未生疏了去,还更加亲近了。 萧乐冉对这萧云休言听计从,终于禁不住她再三劝诱,替她挡了一次又一次婚嫁机会,直至几个月前才东窗事发。 时下女子过了十六便寻得婆家,就是再晚也晚不过十八,她们都以为既已双十,就是想嫁也不那么容易了。 可宋氏眼见女儿误了终身,情急之下跪倒在夫君面前,声泪俱下求其嫁女,萧元见一向温婉的宋氏激越如此,才想起萧十二还未嫁,待听得她已近双十,直吓得头昏眼花,静下心来一想自己女儿无不容貌娇美,体态多姿,宋氏的容貌也颇为出众,女儿也差不了,又自恃家底深厚,倒并不怕嫁不得女儿。 只是待他见了萧云休本尊,才知事情不如相像那般简单,因为怎么看她也只有大方之姿,实无过人之貌,与其他儿女相比竟有些上不得台面。 他满脸惊恐神色,萧云休没有漏看,不过她心思剔透,稍加思量便知父亲反应为何。 萧家儿女个个人中龙凤,姐妹们更是堪称绝色,哪像她这般?加之其有意躲着父亲,父女之情极是淡薄,因此并无怨怼。 她斟酌再三,终是给老父呈上了一封信…… 父亲大人膝下: 敬禀者,不孝女云休闲居家中一十九年余,无建树,懒持家,实为负累,父母大人不念女儿无能无德,亲之爱之,实感。 不孝女姿容不敬,然,所奉唯父母大人而已,心境清明,实无卑琐之意,但求侍奉大人百年,之后余愿长伴孤灯,不为萧家所累,此乃不孝女唯一所求,望父亲大人成全。 百叩。 父亲大人康泰 不孝女再拜 萧元看得满心愧疚,只道自己未尽为父之职,宠了孙女,害了女儿,她必是在绝望之下才出得此言,当下萧元定了决心为云休挑得一门好亲事,并立刻唤来管家吩咐道:“你给我三日内罗列出皇城内所有三品以上官家未娶儿郎的名录。” 他不信凭他萧家这般家世还不能替双十年华的女儿寻一门好亲事?” 萧元自顾办起了婚事,且只用两日便选定了亲家,却不知那厢为此着实有一番较量。 萧云休对娘亲直言不嫁,更欲当面与父亲说明,宋氏却是一招致敌,只见她回得内堂手持一条白绫走到女儿面前,萧元休连忙抢下,宋氏也不与之争夺,只道:“你抢下一抢不了一百一千,若你执意不嫁便叫我死了吧!” 如此,萧云休纵有千般理由万般说辞也毫无用武之地。 她未将婚事放在心上,对夫家何处也不甚在意,只是没想到,大婚之日母亲突然含泪告之,自己即将嫁予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声名远播的洛家三郎…… 洛潮其人,在皇城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他名声大噪的理由让人,汗颜。 他万般皆下品,唯有败家是内行,挥霍无度,一掷千金,一旦管束其用度,就三五不时顺些家什出去典当,从古玩字画到花瓶桌椅,只要能换几个银钱,就难逃他那双贼手。 为了隐瞒真相,洛家没少费心思,然而‘家贼难防,偷屋断梁’,洛老爷无可奈何,终于和皇城里所有典当行一一打了‘关照’。 可惜此举只是让洛三公子把这败家之名坐了个实,却没能保住几件家什,因为典当无门,洛潮就将东西从黑市直接卖了。 黑市,顾明思议,黑不隆冬,深不见底,别说他洛老爷,就是天皇老子想管也一样鞭长莫及。 久而久之洛家虽府院深深,却不见几件拿得出手的陈设,洛府里当差的丫头护院老妈子,都不敢把贵重物品放在洛府之内,这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后来洛潮那皇帝舅舅也不敢随便赏赐洛家什么实物,实在有了功劳就只管把那些虚名往他们头上套,像什么将军侯爵之类的,不胜枚举。 洛潮得来钱财的去处更是为人所不耻,不是秦楼楚馆便是赌坊酒楼。 光消逝,洛潮三年前就已弱冠,自他十五岁起,他那公主母亲便四处托媒,可是他那败家行径年深日久,皇城内外人尽皆知,八年过去了,竟无人愿将女儿嫁予。 萧云休常听得府里人在一处说笑,猜测哪家女儿命运不济,将嫁与洛潮那样的人物,每次她都是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没曾想那‘命运不济’的竟是自己。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在线阅读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 肉文屋 /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 命运不济方嫁洛郎 新妇三日(上)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上)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上)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上) 萧乐冉两日前得了消息,便悄悄准备助她逃走,无奈被下人告发,萧元盛怒之下将两人关进各自闺房。 其实萧云休对逃婚一事毫不知晓,母亲以死相胁,就算她真有此念,但绝不会有所行动,只是就算她如何雄辩,只怕也无人会信,这一点她很是明白,因此并未多言解释。 不过虽然白白受了这等冤枉,她倒一点也不觉得气闷,心中还觉得温暖,父母之外,只有乐冉与她有亲人之意。 此时萧乐冉哭得不能自已,她叹息一声吩咐众人出去,丫环们显是受了交待都不敢动,萧云休也不强求,转而柔声哄起乐冉,“你别瞎想,再说什么害不害的,我就再不理你了,躲了这几年我是开心的很呢,横竖多了些自在日子,还多陪了你,不过你要知道,今日我嫁定了,神仙也救不了的,你为我好我明白,只是我双十年华姿容也一般,实在难觅夫家,不必怪罪别人。” 乐冉见她平静如斯,很是不解,“你怎么一点也不急,那洛潮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不知道吗?” 萧云休微微一笑,“知道,只是别人说的不见得就十分真,况且无论嫁谁今后都一样难测,还不如放宽了心,只当是换一个地方过日子。” 说着站起身来想要坐回床上,萧乐冉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扑过去伏到她肩上哭道:“我希望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都开开心心过日子……” 她高出萧云休小半个头,也略见丰腴,压将过来,萧云休便有些吃受不住,膝盖颤了几颤,强撑着身子,伸手轻抚她背后的发丝,道:“傻丫头,我可是打算一辈子也不要喜欢别人呢,这样才能开开心心过日子。” 乐冉听她一说,止了哭闷声道:“为什么?喜欢别人不好吗?” 萧云休随口一说,倒没有深究话中涵义,坦然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爱之深责之切总是没错的,大凡陌路之人,即使做出什么来我们也能冷眼待之,若是亲爱之人总少不得一番烦恼。” 乐冉懵懵懂懂, “可是书上写的那么好……” 云休受不住,只好携她再次坐到桌边,“书上写的不见得都是真的,要是有一分余地,我也是不会嫁的。” 乐冉皱眉,“三恨死我了,都是我。” 云休抚了抚她的眉,“娘亲不会恨你,她只道是我唆使了你,只怕还要叫你离我远一些不叫我带坏了呢。” “我知道你,谁说我也不会离你远的。” 云休心下感动,却不由地叹息,“再有一年你便及笄,外间不知道会多少人来提亲,我倒不是怕夫家不喜欢你,你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心地又好,脾也可爱,没人会不喜欢,可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只怕有些事你我说了都不算,担心你日后受气。” 乐冉不以为意:“我才不怕呢,他要是敢纳妾我就敢再嫁。” 云休笑道:“又胡说,有些话是说也是说不得的,你看我一直说不嫁,如今还不是一样要嫁?你在萧家放肆一些没大碍,嫁到别人家怎么也要收敛一些,唉,你这脾气真叫我不放心,我宁愿你嫁个家世稍差些的,也不要学你那些姑姑们专挑家大业大的,萧家在皇城里虽无官无爵,却富贵得紧,可就是尊贵成王妃皇后又有什么意思,有些东西看起来风光,却不见得有多可贵。” 萧云休心中如是想法,却没见自己这桩婚事正是老父为她挑得家世最尊贵…… 乐冉直点头,接着又不乐意,“光说我,你怎么办?” 云休笑了笑,“我还用你担心?既然已经这样了,横竖没有念想,怎么样都不怕,只是我有一事求你。” 萧乐冉待她极好,今日又心存愧疚,只怕要了她的命也是甘心情愿,“不用求,只要你说的一百件我也做得。” 云休摇头,“我可没心思想出那么些事来,你知我娘亲在萧家境遇,只怕我嫁了此人,别人会更加轻视于她,她个柔顺自不会与人计较,我只怕有人欺负上门来……” 乐冉一听顿时豪气干云,“不怕,要是敢有人对三说个不字我定要他的命……” 云休见她这般小孩子心不由得笑了出来,乐冉虽不再落泪,但仍是伤心,可事已至此再行提起凭白叫人烦恼,只好叮嘱些体己话,随后宋氏红着眼睛进门,云休见状忙上前宽慰,不多久迎亲的到达府外,她便在众人簇拥下上了轿。 轿外吹吹打打闹得震天响,萧云休的心绪却无太大起伏,倒是比日里更加安静了些,此去命途难料,喜帕遮住了她的眼,好像也遮住了她的心。 …… 到达洛府听着唱喏拜下天地,待作完所有礼节,萧云休累得疲力竭,单这金花八宝凤冠儿便压得她直不起腰,更何况还有多少层的新装? 她一心盼着早些褪下这累人的装束,可是等到后半夜也无人来挑喜帕,众人无措,直过了丑时才陆续退下,萧云休受不住浑身酸软,顾不得规矩,自行扯下喜帕甩了喜服蒙头睡去。 次日,丫环服侍她洗漱,再等着拜见公婆,等了半晌,却只等来个丫头传话,说公婆忙碌,拜见一事容后再说。 ‘夫君’不讨喜,她这个儿媳自然不受重视,不过连拜见一事都省下了,还是叫人诧异。 第三日又有人传话来,说公婆有请,萧云休忙收拾了跟在传话的丫头后面,几次兜转来到洛家客厅。 萧云休仿柔弱状低头进门,丫环一一介绍公婆叔伯,待她抬头不禁大吃一惊,家主洛忠明怒气冲天,手执一柄长剑,若不是老夫人在紧紧拉着,怕立时便要挣脱出去。 他们身后站着两名锦衣男子及两位绝□,正是儿子儿媳,洛家两位少爷眉目含怒的模样与其父颇为相似。 萧云休心中大骇,但力持冷静一一见礼,之后小心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瞧去,这才发现大厅东南角蹲着个人,此人身着宝蓝华服,其时已皱成一团,发髻散乱,双手掩面,肩膀不时颤动,抽泣之声不绝于耳。 不用旁人介绍,萧云休便猜出这孩童般哭泣的男子正是洛潮本尊,他行为不检,个懦弱,堂堂八尺儿郎,动则涕泪横流,待字闺中之时她就略有耳闻,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只教萧云休心中凉了个透彻。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洛老爷怒道:“从此洛家与这畜牲再无瓜葛,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日后你姓甚名谁随你喜好,只是萧家小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带她一同去吧。” 萧云休终于听出了一点头绪,一时不知作何应对,只好作壁上观。 洛潮听父亲一言放声哭了开去,且在地上打起滚来,含含糊糊地喊,“她不是我娶的,是大哥二哥娶的……我……我……不……走,不走,我……我……自小你们不要我,如今我是小侯爷,谁也不能随便赶我……” 新妇三日(上)在线阅读 新妇三日(上) 肉文屋 / 新妇三日(上) 新妇三日(上) 新妇三日(中)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中)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中)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中) 他这般形状,洛家主仆倒像见惯了似的,反应极是平淡,萧云休初来乍到不免有些愕然,而那句‘她不是我娶的是大哥二哥娶的’更叫她迷惑不解。 洛潮仍在撒泼,大哥洛兴撇下众人悄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别闹了,皇上昨日已下旨削了你爵位封号,昨日不知你哪里混去了才未知晓……” 此话一出,洛潮顿时没了声响,过了片刻他那哭声便响彻云宵。 萧云休呆立一旁久久不能回神。 洛忠明见洛潮这般不顾脸皮,气得什么也顾不得,就连今朝是新妇回门之日都忘了,对下人急吼:“你们把他给我拖出去” 事情到了如此田地,萧云休也不禁皱起眉头,思量一番终是有了些火气,冷然道:“容民妇告退。” 众人齐齐愣住。 民……民妇? 洛夫人泪眼婆娑,放开洛老爷的臂膊款款走上前来握住萧云休的手,“你别当了真,老爷只是一时气急,没大碍的,你先回房准备……” 洛夫人本想叫她准备回门事宜,可不待她说完,洛老爷便再次挥剑开吼:“我说的便是真,兴儿盛儿,扶你娘回房,这畜牲立刻给我滚出洛家,如若不然,今日我这柄长剑必是放他不过。” 洛氏兄弟果然听了老父之言来扶母亲,还不时低声劝慰几句。 萧云休见洛家众人这般阵仗,心知洛潮绝无留下的可能,再闹将下去不过平添几桩笑料而已,还会叫人更加看轻了他,虽与他没有情分,但自己不是委曲求全之人,洛老爷适才所言将洛潮逐出家门,连‘洛’姓都不想予之,且说她得跟着一起‘滚’出去,如此一来她这新妇自然难称‘儿媳’,洛家之主不当她这新妇作儿媳,她虽不着恼,但事关母亲声名及日后活计,她心中难勉不忿,苦无发作之法,只好在言语之上出一点气。 不过此刻最教她忧心的不是被逐,而是午时之前她若不能与夫君去萧家一趟,只怕母亲日后在萧家更不会好过,这般想来,不待他人动作,她便急道:“民妇这就收拾了随夫君离去。” 她这般举动惊得洛府上下鸦雀无声,就是那洛潮也止了哭闹,面色惊愕,睁圆了双眼看她,洛府下人们这才明了,比起另外两位洛少夫人,显是这新妇更有气势。 洛府老夫人少夫人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初见萧云休众人不免对她这平常样貌颇有说辞,也少不得在暗中讥笑她一番,待见到她面对盛怒之下的洛老爷时,不似柔弱女流慌乱无神,举止平和却毫无惧意,心中又生出一股钦服之意来。 洛老爷虽然怒火中烧,此前已经发泄了一通,稍见冷静心中便不上不下,着实不是滋味。 洛夫人被儿子们扶着,心伤难抑,苦无主意,洛氏两兄弟对萧云休倒也有些不俗的观感。 众人作何想法萧云休自然无从得知,她一心想着回门之事,便不观他人之色,径自作了礼数与陪嫁丫环家丁退下,回屋途中直庆幸嫁妆还未卸下,省了多少麻烦。 下人忙着收拾家当,萧云休却唤来洛府下人,想探听洛潮所犯何事,竟叫洛老爷气怒如此,可是他们对此无不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她也不好多做计较,只得与陪嫁的一起收拾行装。 不出半个时辰,萧云休收拾妥当,便命人去扶那呆若木**的洛潮一起出了洛家之门。 萧云休心道无论洛潮所犯何事,父母亲人这般对待他总是过分了,想来就是他没犯事,于洛家也是毫无地位可言,如今再被削了爵位,只怕以后会更加不好过,既是如此,不如早离了这深府大院,凭她这些嫁妆日后再做些什么营生,日子必不会坏到哪里。 萧云休这厢打着如意算盘,且道:“夫君此刻可与我回门?” 岂料洛潮不仅对此回门一事毫不理会,还又生出了不得了的事端。 只见他徒手抹着眼泪,打了几个嗝后嘶哑开口:“我要休了你。” 语出惊人,口气绝然,丝毫不见片刻之前的软弱,此言轰得萧云休措手不急,她嫁人全为母亲安生,如果不出三天就给休离了,母亲就是不思自寻短见,也要让人用吐沫星子淹死。 单是为了母亲,萧云休也不得不强压惊慌,并苦思对策,可眼下洛潮已欲转身离去,一时间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得将心一横,上前两步,狠狠掐下自己的大腿,疼痛钻心,不大一会儿功夫,便疼得双目盈泪,她见机不可失,连忙上前两步颤声道:“云休虽为女流之辈,但这人情道理还略懂一二,嫁予夫君三日,实实未犯七出之条,夫君何以要休离了我?” 洛潮就此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咕噜乱转,不顾她哭得动人肺腑,直言道:“我只想娶自己喜欢的人,你还是嫁给别人吧。” 他这般无理直白的说辞气得萧云休无可不可,忍了又忍,才道:“既然如此,为何娶我?” 洛潮不耐道:“都说了你不是我娶的,迎亲的是我大哥,拜堂的是我二哥,和我有什么相干?而且你害我给撵出来,还没找你算帐呢,怎可娶你……” 萧云休气急,虽然大婚当日无人来挑喜帕就知事有不妥,但这洛潮做事毫无章法可言,她虽然冷静自持可以往生活却甚是平顺,实在没有应付这种人的经验,只怕与之讲道理是对牛弹琴,云休无奈只得顺着情势假意呜咽,“夫君公事繁忙由兄弟代劳也属正常,你说不娶也娶了,从人皆知,而我只认是嫁了你,若你今日执意休离我,便是要我血溅当场。” 血溅当场?萧云休脑中灵光一现,她只求‘今日’不休,这手段激烈倒不是坏事。 可洛潮当她在说笑,定不会真去寻死,因此不屑道:“我不喜欢你,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休了你,你才好嫁自己心怡之人,我也可以娶我喜欢的,两厢方便,有何不好,你寻死作甚?” 萧云休既见他这般无理,只好顺下去说道:“夫君既作如是想法,那我便死了叫你清静吧。” 说着便硬下头皮往洛府门口那尊青面石兽走去,她表面虽是平静,可心中焦急难抑,一边走一边急待事情有所转机,洛潮本想抬脚就走,可见她当真作寻死状一时也发了愣。 他只想休了她,着实没有伤人害人之心,在其发愣的当口,萧云休已经走近了门前那石兽,她骑虎难下,只得作势去撞,洛潮这才慌了心神,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拦阻,陪嫁的也都前来宽慰,云休见有人拉架便哭得越发凶狠,其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教他现在就给休了去…… 新妇三日(中)在线阅读 新妇三日(中) 肉文屋 / 新妇三日(中) 新妇三日(中) 新妇三日(下)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下)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下)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新妇三日(下) 彼时女子被休,自阀出家居多,再嫁者少,去其三者实无路走。 萧云休倒不是怕走投无路,单在萧家,她便看多了淡薄人情与无常俗世,因此本无意于这万丈红尘,一直以来叫她放不下的唯有母亲,为了她只怕再无赖的手段她也使得出。 洛潮一向我行我素,只顾自己痛快,别人如何一概不理,对父母亲人同样如此,可今次人命关天,不比其他,他虽气恼萧云休死脑筋不通窍,却也不敢不管不顾甩手离开,他只怕萧云休说到做到当真丢了命,若是如此他这辈子也别想活安生了。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与她讲不通道理,因此憋了半天只恨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我素不相识你何苦这样缠着我?再说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跟着我讨得了什么好处?” 萧云休一边哭泣一边学时下女子常用之言,道:“嫁**随**嫁狗随狗,我怎能嫌弃夫君穷困?” 她虽一脸哀戚语气也十分可怜,但洛潮却总觉得她是在骂自己如**如狗,直气得说不出话来,索一屁股坐到洛府门前的台阶上。 这一闹直到午后才消停,萧云休也绝了回门之念,别说洛潮不愿去,就是他乐意了,她自己也没这个胆量与他回家,这般人物去了萧家只怕比自己被休了更叫母亲难堪。 他们出来之后,洛府大门一直紧闭,洛潮又拍又踹,直弄得手脚生疼也无人理会,他见回家无望终于泄了气,决定离去,萧云休一见他抬脚,即刻与下人们赶了马车尾随其后。 萧云休打定主意对其一步不离,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便停。无奈洛潮只在大街上游荡,他在这皇城里本就出名,平日里衣着鲜亮神气十足,再与众多富家子弟混在一处当真是不可一世,今日却见他衣衫不整颓废非常,加上身后这长长的尾巴,真算得上是奇观,既是奇观错过不勉可惜,皇城闲人颇多,闻声前来观瞻者更是络绎不绝,不消片刻,纵贯南北的宽敞的街道就被看客堵了个水泄不通,哄笑之声也此起彼伏。 萧云休虽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她,但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如此形势直叫她羞恼不已。 天色将晚,倦鸟归巢,小商小贩们也得以卸整日疲累,可巧今日又看了这么个大笑话,心情好不舒畅,他们面露喜色准备往家赶,想必家中还有佳儿抱膝娇妻等候,只可怜像洛潮萧云休这等声名显赫的新婚夫妇竟是无家可归。 洛潮在大街上乱窜了足足两个时辰,且不说萧云休是娇娇弱弱的大家小姐,就是这做惯了活的下人也有些受不住了,加上这一日来没有吃食,更觉得头重脚轻。 萧云休本来脚底疼痛,后来竟麻木了,后来只不时抬头看天,身边机灵些的丫头以为她怕下雨,忙上前小声宽慰,“小姐不必发愁,今日不会下雨……” 萧云休苦笑,她只是想看什么时候天才能黑,若今时不是初夏,天早就黑了,她就不信洛潮还能彻夜闲逛? 又过小半个时辰,天色终于擦了黑,洛潮这才慢慢回头寻了过来,他一改之前的嚣张气焰,低声问道:“今晚去哪里落脚?” 他明明发狠劲要休离自己,此时却又回头,怕是没了去处才出此下策,萧云休这般想来更觉愤恨难平,于是冷声道:“全凭夫君作主。” 洛潮一听立时红了眼眶,急道:“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银两……” 萧云休对他绝望已极,不想理会,径自命下人前去寻了客栈,之后众人一齐住了进去。 萧云休疲累不堪,草草吃了晚饭便准备休息,突然听见外间某人在鬼哭狼嚎,她刚打开门,就见一名家丁已慌忙奔了来,他一面跑一面惊惶大喊:“小姐,小姐,姑爷欠了债,债主寻上门来了,姑爷……姑父……” 萧云休心中一凛,随即想到,他身无分文,就是有心也无力,只怕此时债主是要逼债了。 她轻叹一声稍整衣衫与下人出得房来,晚饭时辰已过,客栈前厅只有了了的几个人,她远远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他们无不是凶神恶煞的表情,洛潮蹲在人群之中,又作那无能之状,直哭得天昏地暗。 此前萧云休受了羞辱正愁没机会报仇,没想到天赐良机,现在就有人来替她出头,这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看那洛潮被逼迫如此,她只觉痛快无比,因此在外围观看了小半个时辰,才命人将他从人堆之中解救出来。 洛潮满面泪痕披头散发,衣衫也被扯得数处破损,真真是狼狈不堪,萧云休忍着笑意,强自冷凛了脸色上前一步与债主们说道:“既是欠了各位钱财,夫君定然不会赖帐,还望各位拿出字据,夫君自会给各位满意的说法。” 债主们既知她是洛潮新妇,便都安了一点心,但说信任实在勉强,好在萧家于皇城是首富,且信誉极佳,因此都留了三分颜面,顺水推舟,果然拿出了字据递了过来。 萧云休一一接过,并唤客栈跑堂的摆下茶水好生招待众人,又从帐房处借来算盘,当场亲自合算起数目来。 萧云休并未将这十几张借剧放在眼里,待她见了字据落款,不禁对洛潮更加不齿,因为这债主竟都是妓院、酒楼、赌场的,萧云休一面拨着算盘,一面庆幸与洛潮只是陌路。 然而最叫萧云休伤神的并非债主的身份,而是这债务数目,她算到一半时就已出了一身冷汗,待全部合算完毕,里衣就湿了个透彻…… 三万余两白银,三万余两啊,一品大员全年俸禄不过千两,如此庞大的债务,怕她倾尽所有也不够啊。 萧云休气得全身发抖,忍不住在心中大骂洛潮这个败家子,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即离去,但她是真想不管他死活,心疼钱财倒在其次,只不知此人日后要出多少事端。 萧云休坐在桌前,将这几日所遇之事彻头彻尾想了一遍,权衡各中利弊,最终还是不得不替洛潮还上这笔债务。 不过在还债之前,她将洛潮唤到一边,看了他半晌才道:“夫君作何打算?” 洛潮只顾落下泪来,哪还说得出话来,萧云休忍痛道:“拿嫁妆抵债?” 洛潮突然止了哭,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又道:“这些豺狼怕是不好应付,刚才像是要吃了你似的。” 洛潮一听吓得再次落泪,萧云休对此厌恶非常,但见他面如冠玉,清泪如珠又不自觉软了心肠,因此放柔了声音道:“事情总有转机,你休我离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你只管暂且与我做这明面夫妻,待你要娶心上人之时再思休我也不迟,况且即使不休我我也不会去妨碍你,你便是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可好?” 洛潮泪眼朦胧竟似有一番犹豫,萧云休直觉怒火中烧,心道:如今你一无所有,讨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还拿三捏四?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洛潮思虑了片刻终于点了头。 新妇三日(下)在线阅读 新妇三日(下) 肉文屋 / 新妇三日(下) 新妇三日(下) 待价而沽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待价而沽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待价而沽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待价而沽 与洛潮商定了规矩,萧云休松下一口气,并嘱咐他留在房里,径自与下人回到前厅。 虽然她打定主意清偿这笔债务,但手头并无足够现银,短期内也难为嫁妆寻得买主,若是直接拿实物去抵,只怕白白叫人诓了去。 她在房里已定了主意,走到众人面前,稍一欠身,道:“各位久候,我已与夫君合出债务帐目,只是这万两白银总不是小数,筹措起来必要费些周折,还望各位能宽限些时日,不日定然给各位一个满意的说法。” 债主们得知不能立时见钱便炸开了去,直呼有人想要赖帐,萧云休站立一旁并不回话,忽而一名女子浅笑上前,款款而言:“洛夫人过门不久,可知侯爷以往如何偿债?” 此女姿容绝艳,声如莺啼,直教众人立刻静了下来。 萧云休想起字据上有一落款为‘添香楼’,这女子年纪不大,却有一股不寻常的大方坦然,想必境遇非凡,心中竟有些叹服,于是温言道:“望姑娘赐教。” 女子没料到她能没有丝毫轻视之意,不由地放缓了语调:“若有失言之处,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 萧云休报以一笑道了声好说,那女子便娓娓道来。 “侯爷从不曾亲自偿债,就是我等厚颜上门,他也是避而不见,运气好些由洛府管家抛出银两,但也少不得一番威言恐吓,侯爷此刻的境遇,直叫我们更加不能相信。恐怕洛夫人有所不知,一个时辰前,侯爷见了我们二话不说撒腿便逃,众人全力堵住他的去路,欲讨个说法,可他也只顾哭闹,且说了银两没有,唯有……唯有贱命一条。” 萧云休没料到竟有这一层,自己虽然只名义上是洛潮之妻,这般说法还是叫她禁不住窘红了双颊,愣神片刻才道:“是我思虑不周,如此,便我以萧云休之名与各位立下十日之期,若信不过派人来守着便是。” 话已至此,再行多言不过白费口舌,他们也不敢真得罪这活财神,因此只好离去,不过出了门当真就派了人来,萧云休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是夜,众人疲累不消片刻便睡熟,萧云休却难以入眠,夜半时分她独坐窗前,兴致来是推开窗,忽见桃花已谢,方知春日远去…… 次日,她清早便差家丁驾车去了谭家,远远见余府墙高院深,竟不逊于王侯府邸,直叫人叹服。 家丁代为叫门,且自报了家门,余府管家倒也礼貌招待了,且说家主未起,教她稍待片刻。 此行正是萧云休思虑了整夜的结果,虽难寻买主,定价来却容易得多。 金舟典当是这一行当里的泰山北斗,主事余定风更是‘火眼金睛’,古玩珍品玉器良材,只要过了他的目定下价来别人便鲜少异意。 萧云休等了一个多时辰,只见了奉茶的下人,便是那管家也不见了人影,幸而之前她已料想此行不易,因此并不泄气。 又过了片刻,余夫人突然现了身,她容貌清绝,稍长于萧云休,一袭淡绿罗裙尽显纤弱,出现的一刻竟叫初夏的那点烦闷烟消云散了。 萧云休虽一向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仍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余夫人目无焦距,盈盈道:“我眼睛不便,失礼之处望洛夫人见谅。” 众人皆知余夫人眼盲,今见她直言不便,不见一丝凄苦,却叫外人心生酸楚,萧云休不自觉对她温言以对,“余夫人宽心,能见您一面已不枉了。” 余夫人叹道:“洛夫人若有难处,我或可帮忙……” 萧云休明明可以求她教事情容易些,可不忍心叫这样的人有一丝烦恼,因此只道:“余夫人不必多虑,万事终有个定数,顺其自然便好。” 也不知些话是为宽慰她还是宽慰自己。 余夫人再欲开口,恰好那始终‘未起’的余主事已匆匆而来,不顾旁人直奔夫人身边握起她的手,稍见懊恼却柔声细语,“我又没说不见,你别急。” 一直以为这声名鹊起的余主事年纪不轻,怎么也该过了四十,没曾想看起来竟不逾而立,且长相俊雅,身着与夫人同一质地的淡绿长衫,飘逸非凡,叫人见而忘俗,哪有半点商贾之气?又对夫人温柔至此,直叫萧云休赞叹。 余夫人温婉一笑,道:“见是要见的,只不知何时才见。” 余定风委屈道:“不是来了嘛,你快回去休息吧,昨晚一直睡得不安稳。” 余夫人不再多言,道了别便回了内堂,萧云休这才发现,她虽然眼盲,来去却都由自己,无人搀扶。 余定风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过了转角,且一直轻皱着眉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萧云休突然觉得有数股气流在心中冲撞,心情也激荡起来,她见众多夫妇,多是爹娘那般,相敬如宾,客气却少见真情,今日见了余氏,方知世间竟也有这般的夫妻之情。 她收起不稳的心绪,上前行了大礼,道,“余主事声名在外,云休不敢轻慢,今日冒昧前来实是有事相求,万望先生施以援手。” 余定风这才回过神来,道:“洛夫人言重了,若是典当,直接去铺子便可,他们自不敢诓了您。” 推搪之意明显,之前她料有此道,也不缀言,“若是典当自当前去,云休此来是想求先生亲自帮忙。” 余定风淡然一笑,“众人皆知我有三不量,不当不量不贵不量不喜欢……不量。” 萧云休忽有些气恼,在余夫人面前那般温雅,她刚刚离去,就显了真情,而且,他明明在寻人开心,即便是贵重之物拿来典当,他一句不喜欢便也足够推诿了,还买什么关子说三不量? 若他是位老者,自己也许还有一番说辞,便是当场跪下也无不可,可是他如此年轻,倒叫他拉不下脸来了。 过了半晌,余定风突然说道:“与洛夫人相比倒是我更了解侯爷一些,谭某今日也做一回恶人,劝你尽早离了侯爷。” 此话当真无理,不过萧云休却觉有机可趁,因此并不像一般贞烈女子那般义正言辞,只道:“离去自当有时,不过有些事却急不来,倒是余先生要错过一场好戏了。” :“看场戏竟要费那么些功夫,我看还是算了吧。”余定风看似不在意且还道,不过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这萧云休却也不一般。 萧云休听出了一点端倪,巧言,“只怕这场戏百年难得一见,错过了势必抱憾终生,余先生若可帮忙,便算入了戏,岂不有趣?” 不待萧云休说完,余定风已经皱了眉,眯着眼看向门外某处,显是心不在焉,稍后又径自笑了开来,那笑意渐渐扩开,直成朗声大笑。 萧云休被他笑得忐忑,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他突然招来余府管家,吩咐道:“去请银舟连成两位主事,便说是余定风有请。” 此举直叫萧云休一头雾水,银舟同是当铺,主事者正是余定风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素来不合,弟弟余风同更是将本来的金舟分号更名为银舟,直道‘谁言银不如金?’ 而连成是皇城最大的钱庄,分号遍及九州,她来求其估价,与这二人有何关联? 待价而沽在线阅读 待价而沽 肉文屋 / 待价而沽 待价而沽 非美人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非美人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非美人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非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br>近日加班,兼游戏,兼犯懒,凡此种种,更新慢,见谅!<hr size=1 />  萧云休面露疑色,余定风也不卖关子,道:“夫人可是要余某给嫁妆估价,待债主上门便以实物相抵?” “正是。” 余定风略一皱眉,“夫人何等身份,若以实物相抵,只怕流言不利,若是所得不足,余某借予夫人便是,且典当一事余某必守口如瓶,。” 萧云休不由地惨然一笑,“先生如此云休惶恐,只怕先生有所不知,侯爷所欠款万两纹银,典当多得其价五成,少则二三成,如此算来定然不够,若是由您来估价,以实物相抵,折损却不过两成,云休只怕借当有时,还却无期,因此不敢生借款之意。然流言之说先生多虑,所谓流言当伤无量之人,侯爷于此境之中能逍遥十余年,其量之深,难测,日后云休必难见外人,又何惧流言?” 片刻之前他连面也不愿见,此时却似竭力相助,这等变化实在突然,叫人难懂,沉默半晌萧云休终是禁不住好奇低声问道:“先生何以如此?” 余定风仍震惊于她适才所言:‘流言当伤无量之人’‘借当有时,还却无期’,养在深闺的富家女子竟有这等见识,颇为不易,待见她此时又不自觉露出小女儿之态,不禁微微一笑,坦言,“我已当你是亲妹,不过,起初你若开口求她,便是一条死路。” 萧云休一愣,余夫人? “文兮并非天生不能视物,而是人为所致,我与她寻医数年,终得医治之法,却因某人不愿援手而功亏一篑,所以我恨极了别人有求于她,只是文兮怜你境遇,必是有求必应,且只要她开口,无论什么我都会应允,不过,私下里却断不会忘了报复一番叫她伤神之人,你既遇非常之事,反而叫她宽心,可见为人心善,日后只怕还要多请你上门来呢。” 毫厘之间,萧云休吓出一身冷汗,当时她若心一横开了口,余定风在估价之时,稍动念头,她便走投无路,转念一想又赞叹他们夫妻情深,日后自己也必会对余夫人倾诚相待。 余定风再慰道:“你不必焦急,我既劝你典当必有良策,只待所请之人到来,便与你明说。” 萧云休为人良善,听得余夫人遭遇,便一心担忧起她来,自己的事已经放到一边,直欲询问余夫人近况,恰在此时管家匆匆来报,未及开口,便听得远处有人大喊,“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一声,爽朗而略见担忧,难道这便是与余主事不合的弟弟余风同? 萧云休转过头去,见一高壮俊郎的公子快步而来,年岁稍轻,相貌与余定风有几分相似,几其后一名矍铄老者,白发白须,步履悠然,见其呈心急之状,不屑道:“说了一万次,你有事他也不会有事,没脑子的东西,难怪一辈子给人吃死。” 余定风看了眼兀自焦急的弟弟,悄然一叹,便又迎上前去对老者恭敬道:“师父安好……” 老者单手一挥,不与他多礼,径直走到萧云休面前,待看清她的容貌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稍歇,不客气道,“难怪那小子不想要你,原来你一点也不美……” 萧云休正待上前行礼,没曾想老者已经眼前,又听得那无礼言辞,心中顿时生了些恼意来,暗道:“此人为老不尊,一把年纪还在意别人美不美,况且我美不美与你何干?” 她心中作如是想,不过仍对他微笑行礼,老者见她不动声色竟生起气来,伸手拉过正与兄长叙话的余风同,大声问:“你说她美不美?” 老者姓闫名净之,字少语,已近古稀,余氏兄弟授业恩师,不过知道的了了几人。 他为人耿直,一向不将人情世故放在眼里,对厌恶之人直如其字,‘少语’又客气,若喜爱,便言多且毒辣。 这般说来,对萧云休倒是不坏,可惜她不晓个中原由,暗自生了冤枉气。 恩师问话,余风同愣了愣,而后当真细瞧了瞧萧云休。 但见其五官细致却不柔不媚,乍看之下难称美貌,若细看便又能觉出些味道,他正欲反驳又想起他一贯作风,只怕说了实话,他又发疯颠,于是吱唔半天不知所云,老者见他犹豫,白须一吹,便对其拳打脚踢,直嚷:“你这白眼儿狼,还没娶媳妇就忘了我这个如父恩师,我问你话竟敢不答,看我不打死你……” 余风同身形壮硕,倒也耐打,加之对老者遵从有加,竟只本能偏了偏头脸,脚下却生了一般动也不动,老者见他这般呆像不禁改口,“教了这么些年仍是个呆子,留你在世上也是叫人欺负死,不如今日我先打死你……” 萧云休本来心生惧意,只怕当真打伤了人,不料无意瞥见余定风面上毫无异色,过了片刻连看也懒得再看,还回了坐位品起茶来。 再见老者,他虽言语狠厉,下手却并不重,看那余风同一脸傻笑便知,此刻萧云休方知老者是孩童心,可笑自己器量狭小,如此,笑容便由心而发。 她浅笑出声,老者听闻便停了手脚,见其面色微桃双目清亮,却也有些看头,可自己已经说她不美,不好改口,于是大声道:“你不美,笑什么?” 萧云休随口便答:“不美之人便不能笑,如此,只怕老人家早已听烦了丑人哭泣,我又怎敢再哭?” “你这女娃脑筋坏了,一般女子不是该哭?” 老人家,急了。 萧云休稍敛笑意,似真似假地问:“我笑了你就生气,我哭了你便开心?你怎知人人都愿你开心?” 老者无语,当真想了想,她若是哭了自己又当如何,回味一番,她竟说不愿自己开心? 萧云休且道:“自己喜怒与他人何干,怒伤肝喜伤心,何苦?” 余氏兄弟听到此处,直笑岔了气,数十载无人敢对恩师如此,今日却被一女娃儿说教,不知他老人家是怒是喜? 萧云休直等着老者发怒,不料他竟毫不气恼,斗转话题郑重说道:“女娃儿,不要那洛潮可好,你做我女儿,我给你找个真正好人嫁了,也给你十车嫁妆,如何?” 众人无不被吓了个着实,萧云休乍听此言,心中甚觉温暖,这老者与自己素不相识,且前一刻还说自己不美又为自己言语相激,此番却似父母亲人一般替她着想。 再一想,心下又是一凉,这洛潮欲不喜自己竟已传得满城风雨?余定风说起时只当他善心直言,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可一日所见全知她不讨夫君欢喜,更知他欲休离自己而后快,若果真如此,母亲……母亲…… 萧云休心中难过,顾不得旁人,颓然落坐。 余定风心知不妙,连忙出声,“你莫要见怪,恩师并无恶意……” 萧云休既知自己失态,忙抑制心神,强颜道:“各位见笑了,若我如另师一般,便真逍遥了,可世间之事哪能全由自己作主?” 此言凄苦,老者正欲发怒,余定风一见,忙道:“请夫人在此稍后,我等有事相商。” 随后与余风同一左一右将恩师架请进西厢…… 非美人在线阅读 非美人 肉文屋 / 非美人 非美人 夫债妻偿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夫债妻偿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夫债妻偿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夫债妻偿 次日清晨,客栈. 余氏兄弟及一干人等兀自忙碌,所为便是萧云休这不菲的嫁妆,余主事估出这一件件物什的价格来,写于字条之上,其弟余风同将之一一记录在册,再由余府管家督促众人小心搬走。 师父闫净之作三方保人,无甚大事,带足了银票来凑热闹,不过他进了客栈便围着洛潮东转西转,不时瞪上一眼哼他一声倒也有趣。 萧云休听从余定风安排随侍在侧,其实连手也不上,细细想来,她心中实在难以安乐。 昨日余氏兄弟及闫老进西厢之后,余府管家坦言,他兄弟二并非外间所传不合,余风同自小便依赖兄长,余定风对这唯一仅有的兄弟也是爱护有加,只是他格冷淡,别人不以为然。 余定风执掌主业金舟当铺,余风同则管其分号,兄友弟恭,日子过得很是平顺。 然而,数年前余定风与盲女姜文兮相识,余风同以其眼盲为由坚决反对二人成婚。 余定风为人固执,对姜文兮又是真心以待,只怕天王在上也难叫他更改一二,更何况幼弟? 于是他不顾余风同反对执意迎娶盲女文兮,不过他万万没料到,余风同会在他成婚之日醉闹喜堂,一气之下他将金舟分号所有约契全予了弟弟,且明言不准再用金舟之名,这便是与其分家之意。 余风同酒醒之后方知自己闯出了祸事,他数次前来认错,不过余定风只视他为无物,数次这般,余风同便焦急难奈,请来师父说情,闫净之告之症结全在文兮身上,余风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长跪于兄嫂面前,便是这般余风同也未收回前言,不过他亲自将金舟分号更名为银舟,这‘谁道银不如金’也是他有意放出风去的,想来也是为兄弟考虑。 二人握手言和,不过外间风传已不可更改,也只好由他去了。 而闫净之不仅为二人恩师,且是连成钱庄创始之人,这些管家也全数告诉了萧云休。 管家所言萧云休尚不能平静以对,待他们出来,直言估价不成,非典当不可,直叫她踌躇万分,后余定风又道,典当将予以七成之价。 她出身商贾人家,虽不曾亲自做过什么营生,但典当之事却也明了,直如前言,多得其实价五成少至二三成,存物之期三月六月直至整年,逾期卖之,与人无尤。 ‘将予取之必先予之’是萧云休自小便懂的道理,因此不敢轻易接受他人恩惠,此时她虽然落魄,但萧洛两家却如日中天,余定风此举,叫她不得不怀疑其另有所图,只是闫净之见她不干不脆直言,“为商必以利记,予你七成,赎回之时便要十加三成,我便是担保之人,你这娃儿莫不是以为自己讨了大便宜,我看你当真又痴又呆,做不得女儿……” 如此一来,萧云休只好当这是两厢得益的买卖,且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她为还债之事伤透脑筋,岂不知这从不识愁的洛潮也如热锅之蚁。 此话还得从闫净之与余氏兄弟进客栈那一刻说起。 早间,他睡意朦胧,无奈萧云休数度相请,他虽拖了些时候,但最终抵不过她魔音穿脑,还是不情不愿地来到客栈前厅,不来还好,这一来立时叫他生入地三尺之心…… “侯爷好雅兴,竟住得惯这三流客栈?老朽活了六七十载,竟没见过侯爷这般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今日真是大大开了眼界,定风、风同,侯爷这般气量,你二人也该见贤思齐,别叫人家笑话了去。” 说话的便是闫净之,萧云休心中纳闷,初见时虽已知他言语刻薄,却没想到竟有言出如刺,直叫人头皮发麻,再看那洛潮一脸的不自在且又坐立不安,萧云休只觉又是一阵痛快。 她正欲继续一旁看热闹,可闫净之转而与她叙上了话:“女娃儿,我口喝得很,别人倒茶我怕毒死了,你去给我倒。” 闫净之本是老者,奉上茶水也是应该,加上他为自己出了一口来恶气,这茶萧云休沏得欣然,且拿出私藏的极品铁观音,细细泡了来孝敬。 洛潮坐在在一旁面色由红转紫由紫而黑,变化得好不彩。 闫老茶饮过半,洛潮突然离席直奔萧云休,嗫喏半晌方言有事相商,闫老眼一眯盯着他不放,余氏兄弟也都看了过来,萧云休本不放在心上,可见他们全数眉头紧皱,心中又打起了鼓。 洛潮逃也似地离去,萧云休只好前去看看,一路跟他回到房间,洛潮转身关了门,接着正声道:“债不要你还,我死活与你无关,你也是这般,还请你立刻去赶了那些人,带了嫁妆走,你有这么多嫁妆日子总会好过,何苦这般?” 萧云休并未如两日前那般手足无措,而是静待洛潮语毕才缓缓开口,“侯爷果然高位,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说并非是你娶了我,我信,若侯爷也能叫别人相信,顺带让萧家不丢颜面且保我娘亲不被他人唾骂,别说休了我,便是当场要我命也无不可。” “虚名于你当真比命更加重要?我好言相劝,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怎这般不通人情。” 洛潮周遭尽是些不拘礼教之人,因此他难以理解萧云休这般所为何来。 人情?只怕‘人情’二字在你眼中远不及你一人逍遥自在来的重要,萧云休虽然这般想来,却觉得多言无益中,因此只道:“细细思量侯爷所言不无道理,萧家或我娘亲还有我的死活全与你丝毫没有关系,之前种种倒当真是我的不是,给侯爷您添了这许多麻烦实在抱歉,休了我倒两厢清净,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此刻吧,只是我还有件事不得不劳烦侯爷。” 洛潮没料到她今日这般好说话,但听得她有事相求真是高兴还来不急,于是连忙应允。 萧云休见他喜形于色,绝望之下字字清晰声声入耳,“我再出不得这间客栈,万望侯爷通知我娘亲前来收尸……” 她言语狠绝,再无转还余地,洛潮的心情当即跌到谷底,怒气满腔却无处发泄,怒喘了半晌,只咬牙切齿道:“你别后悔。”接着拂袖而去。 萧云休面无表情站立片刻,稍整心绪便若无其事地回到大厅。 幸而余氏兄弟全力相帮,估价定价典当,一气呵成,因此只费了三日半功夫。 洛潮当日虽然气怒倒极点但并未离去,萧云休心中烦闷,对他再无半点期望,于是只当没这个人,下人见她面如寒霜也不敢多言。 还债之日,债主们如约而至,萧云休早有准备,一手银票一手借据,做起来倒是毫不费力。 只是当她送走最后一位债主后发现所剩无几,无奈只好清点了余下银钱,唤来陪嫁众人,便欲遣散了他们,待众人到齐她道:“今日遭逢变故,云休多承各位不弃,只是我已无力雇佣各位,还望各位自谋生计,这包裹之中是等量银钱,今日散与各位权当车资了吧。” 这十多个陪嫁之人,大多是临时雇来充数的,既见再无前途,这萧家小姐出手也不小气,便说了些场面话不多久便走得七七八八。 只有两个跟了她几年贴身丫头说什么也不愿离去,直说吃糠咽菜也不离了她,萧云休一阵感动,转而拿出与别人不同的两个包裹,对两人道:“你们也都是讨婆家的年纪,跟着我再过一两年总是要走,当下我已给不了你们太多银钱,这里的却也够你们与家人置些田产,以后日子自是好过。” 她将包裹交到二人手,她们却仍是摇首不接,直道:“既然够我们置办田产必是不少,小姐与姑爷不也是无处容身,还是留下吧。” 萧云休听闻此言只得苦笑,她叹道:“我又何尝不知无容身之地?只怕这洛潮不是省油的灯,多有余钱倒容易坏事,只待你们走后我与他寻得方寸之地安身便罢,长此下去母亲不舍了必会松口容我自由,那时即使没钱也不大要紧。” 说到此处萧云休微微一笑道:“比起娘亲倒是你们应该更知我为人才对,无论如何我总有法子叫自己好过的不是?只是你们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却无以厚报,心里愧疚的很,若再推辞我真是无颜再见你们了。” 她言尽于此,且命小二顾来车马又另付了车资才将她们送出,她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突然想起与二女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伤感得落下泪来。 她本是随之人,见风成云遇云刚雨,对人对事从不强求,总觉得人人都会寻得予自己最好的方式,不料近期所遇,几近颠覆了她以往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且不得不亲自面对最为现实的生计问题。 洛潮的种种作为她并无憎恶之心,充其量有些不解,回想洛家将他赶出来虽然有欠公道,但几日相处她终是知道洛潮能气死神仙的本事。 想到日后的生活,萧云休一阵茫然,但总也知道在客栈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寻来洛潮想与之商量今后安身之法,可言谈之间发现他除了当日那点脾气,今时又是一急便只知红了眼眶,毫无主见,教她好一番苦恼。 夫债妻偿在线阅读 夫债妻偿 肉文屋 / 夫债妻偿 夫债妻偿 盘发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盘发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盘发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盘发 遣散下人次日,萧云休房门外。 洛潮双目圆睁怒瞪众人,客栈小二不时收紧袖子擦拭额上冷汗,老掌柜满面惶然再陪笑脸,“侯爷莫急,侯爷莫急,兴许夫人有事……” 老掌柜一大把年纪,竟也没见过这般阵仗,半月之前侯爷与新夫人一行十数人,入住他这间半大不小的客栈,他只道自己要发笔小财,却没想到起因是侯爷为洛家所逐,且欠下一屁股债务,为此折腾了近半个月,昨日才消停,不料今日却又出了这等事。 他顾念洛夫人刚刚遣散了下人恐有不便,今晨好意吩咐小二送来洗漱用水,不料洛夫人紧闭房门悄无声息,本以为是尚未起身,过了小半个时辰再送来早餐,竟同样没有动静。 小二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去寻了掌柜,他见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擅作主张,只好请来侯爷,这一闹也惊动了其他客人,这不都来看热闹呢。 老掌柜的数度敲门,洛夫人仍然如故,他老人家真不明白这对少年夫妻何以如此?若是小两口闹个脾气事倒不大,可侯爷显然不喜欢新夫人,客栈之内已传得沸沸扬扬,再逢散尽家财,只怕洛夫人糟受轮番打击便欲寻了短见,他二人身份均不简单,若在自家客栈里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谁也担待不起,可叹流年不利。 洛潮按捺不住亲自上前,连敲边道:“万事好商量,如此何用?” 此前话说得重了,她此时又孤身一人,心中必不好过,如此一想顿时生出罪恶感,话语也软了几分。 “你再这般我便叫人撞了,你开了门,我与你商量,可好?” 过了半晌,只传来几不可闻的“我没事”。 见状,洛潮叫掌柜小二及看热闹的散去,随后闷声道:“好个千金脾气,昨日还说什么与我出外谋些生计,我看出不了几日就得行乞街头……” 洛潮一人说得热闹,不及他禁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抬头一看不禁傻眼,萧云休一脸怒色站在屋里,之前一心休她,倒没在意她如何长相,只听众友人说她姿容一般,便也不放在心上,此刻她脂粉未施长发未束,一双稍长大眼红肿非常,如此看来,竟不显得凡俗。 瞧了她半晌洛潮终觉失态,忙撇过头去问:“你你……你,日上三竿怎么得还不梳洗?” 萧云休却似没听到一般,仍是怒颜以对。 她大小姐脾气竟发到了自己身上,洛潮心中一阵气恼便欲发作,不过再看她虽未盘起长发却整齐垂于身后,显是梳洗过了,他稍一放松忽闻一股脂粉香气,转头寻去,却见梳妆台上一片狼藉,香盒内脂粉撒落,珠花也遗落各处。 洛潮微微皱眉,思虑片刻忽而惊声叫道:“你是不会盘发?” 萧云休闻声不答,但目光闪烁,再见她指节泛白,手中紧握一把黑亮角梳,答案呼之欲出。 洛潮脑子发了胀,早些时候见她对着众债主那般冷静,还道她比之一般千金小姐也算有些本事,今日才知她是笨到了家的,诸事不成,还敢散了贴身丫环?连发也不会盘还耍这小姐脾气,他越想越郁闷,却发作不出只在一边呼呼喘气。 萧云休原有惭愧之心,再被人戳中痛处,面颊刷红,又羞又气甚感委屈,心知自己确实不比其他千金,在萧家数年虽衣食无忧却也乏善可陈,她为庶出地位本就不尊,连生父尚能不识得她,她又何以为荣? 幼时她只感卑微,而后博览众书又变得过于自尊自重,这一张一弛之间竟使得她行为大异家中姐妹,想她自懂事起便穿不得锦绣衣裳,不梳繁复的发髻,对脂粉也敬而远之,也全缘于此。 萧云休一直与母亲在独院之中娴静读书,少见外人,是以平常多用一条绸带束发,母亲虽然管束过她,但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后来她一年之中整齐梳妆不逾十次,且全由丫环代劳,她又非神人,不学又怎么会如此繁琐之事? 今晨坐到梳妆台前才想起自己已然出嫁,不比从前,妇人妆容不整是为大忌,可拿起角梳动作多时也只能顺了发,真真是无从下手,兼又想起近日所遇心中发苦,这点小事尚且不成,日后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是难过,眼泪竟止也止不住,彼时她披头散发喉头梗阻,小二叫门又如何应得?只好当作没听见,可盘发一事哪是片刻便做得的? 她坐在梳妆台前暗自饮泣,心情尚未平复,这小二竟又来了,她仍旧不能出声,却没想事情闹大了去,门外竟来了这么许多看热闹的,如此她便更加不能开门,直到洛潮说要撞门才勉强应了声。 她并非软弱之人,可年纪尚轻,心思再周全却也没真正经过什么风浪,前些时候她已是尽力维持,待清了债不由地放松了些,再突遇叫她无能为力之小事,不禁破了心防…… 离开洛家当日眼泪是真伤心是假,此刻眼眶又酸又涩没有泪水,这伤感却是十二分的。 洛潮见她这般不敢出言讥讽,不自然道:“我去寻人帮你?” 待见他出门萧云休负气道:“不要别人,我自己来。” 说着便坐回梳妆台前,于是,如洛潮所见,她一手持着角梳一手拿着发簪,抖抖索索手忙脚乱,结果一目了解。 洛潮暗道:今日你若能自己盘好了发我便可真不姓洛了,你不仅是千金小姐的脾气还无能倔强,哪个男人受得? 不过,他倒也没坏心到极处,虽不情愿但见她无所适从,便伸手接过角梳与发簪,只是没忘试探一句:“我教你盘发,你可否让我休了?” 萧云休一听新仇旧恨全涌上了心头,她银牙一咬了剪刀,抽出洛潮手中的长发干干脆脆剪了下去,洛潮始料不及,见剪刀近脖颈处只觉呼吸一窒,虽然马上去夺,仍是慢了半步,一缕长发已飘落下来,他怒道:“你空长了岁数,别人说的不如你意你不是寻死就是觅活,便是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是不能要你的。” 萧云休却似豁了出去,站起身来正面他,讽笑道:“教我盘发便要休了我,我留发何用?你欺我不会盘发,我便剪了,再待侯爷高招。” 洛潮心知自己误解她的意思,但怒气难消,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毁伤?” 萧云休又是一笑,只是笑容无比凄楚,她目光一凛,正声道:“侯爷也知我身体发肤同样受之父母,为何我萧云休便要受他人不受之苦?我看你才是空长了岁数不知所谓,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可时下女子被休下场如何,你当真不知?便是我小人之心,这都罢了,总之我也是不愿嫁你的,如何都好,但你可曾想过父母亲人,你逍遥多年怕早不在乎声名显赫的洛府如何了,可我的亲人何罪之有,却要因为出了我这样的女儿而遭人讥笑唾骂?你只愿娶所爱之人,其心可表,可你已二十有三,若真有心上之人又怎会容我进门?你嫌弃我容貌身世,全无不可,可我若初嫁三日便被休离,你叫我那为妾不得宠的母亲情何以堪,你便发发慈悲等这风声过了也不成?” 萧云休口齿伶俐,字字合情句句在理,一番发怒声如细雷,震得洛潮哑口无言,他幡然醒悟,原来只因他太心急了…… 洛潮既知她无心赖着自己,也确实因他受了不小的苦楚,当场没了火气,呆呆站着,萧云休发作之后心中也舒畅了些,只是对洛潮厌恶之心不减,一把夺过角梳,再顾不得妆容,拿出常用绸带来束发,洛潮心中愧疚,默默拿回角梳,又解绸带,萧云休见他如此不好再给脸色,只得随他。 洛潮一边给她细细盘发一边想到,她若知自己如何会这一手,只怕是死也不让他经手。 盘发在线阅读 盘发 肉文屋 / 盘发 盘发 若为初见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若为初见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若为初见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若为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br>这誓言切不可轻易出口,我道:‘今日不更,誓不为人’,于是一夜报废,回顾、再回顾,终于。。。。 很是对不起大家!在此郑重致歉! <hr size=1 />  萧云休养在深闺,少见外人,与男子如此接近更是前所未有,‘良人’立于身后咫尺之地,手指不时碰触其鬓角额头,所到之处直如烟火燎过,既麻且热,更如水面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叫她不自觉晕红了双颊…… 随之一股男子气息隐隐传来,萧云休竟如豪饮佳酿,不仅筋骨酥软,便是脑筋也晕眩了起来,她恍惚想到,若是平常夫妻,夫婿待妻如此真可谓一桩佳话,虽与他相处日短,但他整日将心上人挂在嘴边,丝毫不见矜持,就算对其为人不甚了解,也可想见,待他与心上之人玉成好事之后,兴许他当真乐意日日为妻打理妆容。 萧云休这厢魂游天外,洛手却着手轻柔,仔细打理着她一头乌发,分、拔、挑、拢,每一动作十分之娴熟,别说他是侯爷身份,穿衣束发都由丫环服侍,便是平凡男子也难有这等梳头手艺,萧云休不禁迷惑,不过转念一想,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难道只许他败家成,就不许他有一技之长? 想到此处萧云休径自微微一笑,洛潮见她笑容温婉纯净,稍稍细瞧又见两处浅浅酒窝,虽非绝丽之姿,也颇为生动可人,因此也随她一笑,片刻之后他放下角梳,道:“成了……” 闻言萧云休受了惊般敛了笑意,小心伸手轻抚了抚齐整发髻,她本想揽镜自照,不料抬眼所见便是铜镜之中仍有笑意的洛潮,早已知晓他容貌过人,不仅长身玉立五官端丽,且肤白胜雪,加之他一双美目时时隐现轻浅水色,如此这般,却又比女子多出一股英豪之气,此刻于昏黄铜镜中更有一股朦胧之意,当真算得美不胜收,堪堪地胜过万千美人,别说她姿容平凡的萧云休,便是再美数倍之人也不见得能与其相提并论。 若为初见,只怕自己再怎么心如止水也不免激荡一番。 想到此处萧云休不禁懊恼起来,自己怎可肤浅如此,为表相所惑? 她内心好一番挣扎,之后终于不自然哑声道谢。 萧云休这般客套,倒叫洛潮尴尬了起来,前些日子两人多有争执,只道过不了几日便要分道扬镳,不料还有今日这番光景,前日洛潮又知晓自己是凭白折腾了人,本就愧疚,她再这般多礼,叫他好生过意不去。 萧云休不知他心情起伏几许,自顾问道:“前日与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洛潮稍愣,想起她殷殷之语犹在耳边,便点了头。 萧云休接着道:“住在客栈总不是长久之计,虽说日后你仍旧要回洛家,但眼下的日子总要自己打理,不细作一番日后恐有烦扰,今日你若无事,便与我出去寻访住处吧。” 萧云休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早已酝酿好说辞,只等他耍泼不从,叫她没想到,今日洛潮竟是乖顺无比,不仅没有泼皮,还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萧云休顿时楞住,片刻,才慌张转身收拾起什物来,见状洛潮不解道:“住处也不是片刻便可寻得,此刻收拾岂不嫌早?” 萧云休顿手答道:“此前我已托人帮忙查访了几处合宜之地,虽然或买或租都算不得贵,只可惜所余银实在有限,好在手头有些可典当的,或可救一救急……” 说着便又动作起来。 洛潮不知各中原委,待见她自己被逼到这般地步却能不怨不怒,心中更加愧疚,且也有了另一番计较。 不多时,萧云休收拾妥当,再与掌柜的交待些事项,便与洛潮来到客栈后院,原来她早已雇好了车马,车夫一见她,便立刻接了包裹摆下脚凳,之后二人上车,车夫利落跳上前去一声吆喝,马车便吱呀出行…… 洛潮这几日为琐事所扰,睡得轻浅,此时坐在车内听‘踢踢踏踏’规律声响,不久便睡意朦胧,本想问一问此时前往何处便也顾不得了。 不过萧云休说是‘托人’,他便暗自揣测是萧家故人,因此安心补眠去了。 一路无话,直至车夫浑厚悠长的“吁”声扬起,马蹄声渐行渐止,洛潮微微往前一冲清醒了几分,车帘随之掀开,他强打神躬身往外,不料未及下车,他抬头一瞧,直见脆生生红艳艳的‘余府’二字突地闯入眼睑,他当下顿住手脚,心中惊跳不止,可惜只来得急道一声:“坏了……”便见余府管家笑脸迎来,朗声道:“恭请侯爷夫人,我家老爷恭候多时了,只怕二位不肯赏脸”。 洛潮眼角抽搐,累人的半蹲之姿竟犹如磐石,岿然不动,夫君者静,为妻只得安坐,管家见状,裂开的笑脸险些挂不住,萧云休不知洛潮何以如此,洛潮回头看了萧云休一眼,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跳下了马车,再回头扶萧云休一把,他这举动让萧云休大为迷惑,此前种种,叫她知道洛潮是连父母兄弟尚且不顾的乖谬之人,如此,又怎会理会旁人死活? 伸手相扶虽微不足道,却可见其心思心智,这一点与其之前种种行径大为不同,不过,余定风正候着,容不得她多想,因此心中升起的丝丝困惑只得暂时放到一边。 下了马车,萧云休立于洛潮身后尺余地,只等他前头先行,岂料,他突然转身与之相对,脸上浮出不自然的笑意,轻声道:“你自己进去可好?我在外面守着……” 萧云休忽尔皱眉,小声问道:“为何?” 洛潮吱唔半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按说他与金舟当铺多有往来,与主事余定风定然不陌生,而且他为人放肆,大庭广众之下尚不顾颜面哭闹不休,为何今日会生出这股怯意? 形势逼人,容不得萧云休温吞,她道:“求助于人的确不是上上之举,也罢,夫君这般自立之念,为妻应该高兴才是,我们这就向余主事道谢,再自己去寻住处便是。” 洛潮心道:进了余府大门,还容得你? 他是清楚得很,余定风并非热忱之人,只怕除了萧云休之外全都明白,而且此人奇倔如驴,不帮则矣,一帮到底,只怕今日进了余府大门,这‘好处’他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若为初见在线阅读 若为初见 肉文屋 / 若为初见 若为初见 二进余府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二进余府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二进余府 云休 作者:御风东行 二进余府 洛潮不能言明事由,萧云休又诚意如此,叫他实在不好再行推拖,犹豫半晌,终是随管家进了余府。 萧云休行于后,因此并不知晓他一路走来是怎样的懊丧神情,倒是前头引路的余府管家,不时回头瞧过二人,一脸复杂笑意。 转过淡荷青砖框琉璃照壁,便可见厅中情形,起先管家只提及他家老爷,岂不知除余定风夫妇之外,闫净之及余风同全然端坐厅上。 不及洛潮与萧云休跨过门槛,余定风便笑意盎然携妻迎客,萧云休不敢怠慢,连忙快步上前握住余夫人双手,洛潮初见厅上之人,身姿稍顿,转瞬便又恢复如常,这一点,与余夫人一旁叙话的萧云休倒是错过了。 余定风朗声道:“侯爷及夫人大架,若不嫌弃敝府茶淡饭还请赏光,今日午间留下用饭如何?” 萧云休连忙婉拒,直说要事在身,耽误不得,余定风也不在意,道:“贤妹若信得过我,住处便听我主张,只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贤妹’二字说得极重,萧云休吃惊不小,前日余定风有过兄妹说辞,但她并未当真,只道是客套话,然,‘客套’到如此地步,叫人不敢恭维。 这一瞬萧云休心思百转千折,再想起先前余定风如何助自己度过难关,便真心视余氏夫妇为亲,因此,也打算全然听凭余定风之主张。 姜文兮一直面露微笑,待夫君语毕,便携萧云休向众人告辞,直说两人去花厅交待些体己话。 在前往花厅途中,萧云休满腔感慨却也惴惴不安,感慨人心不古,唯恐洛潮作出什么不当之举,而厅上众人无不予他们有恩惠,自己无以为报不说,如今又多添了麻烦,实在叫她过意不去。 正当她心绪不宁之际,姜文兮温言道:“云休妹妹不必忧心,你余大哥做事虽不合常理,却也有些分寸,为人更无丝毫恶意,既然开了口便是真当你是自家亲妹,如此一来与侯爷也算得一家人,家人聚首便是有些分歧也出不了大错……” 萧云休被她窥破心事,暗暗吃了一惊,姜文兮目不能视,心思却比明目之人更加细腻准,直叫人敬服。 然而何以姜文兮能察觉萧云休心思? 姜文兮体质微寒,便是盛夏时节也少嫌炎热,如今只是初夏,且日不当午,她纤指微凉,然所握萧云休之手,却有一层薄汗并微有颤抖之意,她与洛潮来时乘坐马车,走行这几步怎么也不该疲累如此,除非其心纷乱。 话已至此,萧云休心中总算平稳了些,及至花厅,她仍是忍不住开口道:“前日大哥及众人竭力相助,云休感激不尽,今日云休斗胆直言,还望嫂子莫要怪罪。” 姜文兮笑应了,转而吩咐下人呈上各色茶点,萧云休无心品尝,且道:“云休知余大哥及嫂夫人宅心仁厚,但有一事仍不甚明了,还望嫂夫人明言,否则余心难安。” 姜文兮笑道:“你余大哥做事,确有些颠三倒四,别说是你,便是我也不能全然明了,不过我倒是能对妹子你知无不言。” 萧云休轻舒一口气,道:“余府与萧府、洛府全无过厚交情,也可说除了与侯爷有丁点生意往来其他全无交情。” 言及此处,萧云休不禁有些心虚,说是生意往来,其实多是洛潮盗得家中物品偷偷来典当,自己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本质仍不光彩。 她稍整心绪接着道:“云休深居简出,更加没有让大哥及嫂子如此费心的理由,云休斗胆,请问何以对我如此相厚?” 姜文兮微微苦笑,本以为她是要问居所何处,不料竟问了她最答不得的问题,先前答应对其知无不言,不过还好未接‘言无不尽’,及此又有些自嘲,看来与商人相交日久,自己也变得奸滑了。 姜文兮稍加思索,道:“云休妹妹所言甚是,你余大哥与萧洛两府确无交情,就是追溯祖上几代怕仍是不相干,之所以竭力相帮起先是因为侯爷,而后却是因为妹妹你。” 萧云休听得一头雾水,姜文兮稍停片刻,不见其接口,才道:“云休妹妹出身豪门,本应食指不沾阳春水一生安然顺遂,不料终身之事竟出了这般差错,若为平常闺阁小姐怕只觉悲苦万分唯有以泪洗面,且手足无措,而妹妹你却大不同,即便初嫁被逐再遇众人逼讨巨债,甚至夫君也……也数次扬言休弃,如此这般,妹妹仍能弃小结顾大局,尽己之所能解决纷扰,这等冷静豪气便是男子丈夫也不可多得,所谓天助自助之人,天尚可相助,你余大哥及众人怎就不能率而为助你一臂之力?” 姜文兮之说辞于情于理全无不妥,然而萧云休却总觉有重要之事被其有意略过,可是若她有意隐瞒,再追问下去怕也没什么结果,因此,她心中虽有疑问却决定不再多言,接下来两人随而谈,倒也快活。 约过了一柱香时刻,萧云休再次婉言告之,不能留下用饭,只等听闻余定风主张便欲前往新居,姜文兮也不强留,起身与她出了花厅,两人一路说笑片刻便又回到大厅。 萧云休刚一坐定,便发觉气氛有异,余氏兄弟及闫老神色如常,直如来时时而叙话,但看洛潮,他也安分地坐于厅中,若不是面色微红,萧云休也许只当他是来到陌生之处不自在的结果。 萧云休苦于不知何故不敢妄动,只得静坐一旁,然而不消片刻,余定风便开了口,他道:“贤妹或可听大哥一言。” 萧云休内心惶然,定了定心神道:“全凭大哥做主。” 余定风忽而一笑,道:“只怕皇城之内贤妹是住不得了,一来女子声名一旦有所损毁,即使全无实据,市井之人也会多有闲言,大哥深知贤妹并非一般小气女子,不过,人言可畏,时日稍久只怕贤妹再怎么豁达也会为其所扰;其二,贤妹钱财散尽,皇城里吃穿用度处处破费,只怕过不了多久,贤妹与贤妹夫便要艰难,倒不如寻个清静去处,一可避过风声,二来省生计容易些,不过,唯恐贤妹吃不得苦,大哥言尽于此,贤妹自行斟酌。” 余氏夫妇显是认真对待萧云休,不然怎会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 余定风所言萧云休自己早已明了,因此并无疑虑,直道:“大哥所言甚是。” 余定风看了眼洛潮又道:“敢问贤妹还剩几许银两?” 萧云休答道:“二十三两四钱” “贤妹可知城郊房价?” “不知。”萧云休实言相告。 “便是破落小院,也需百两,大哥自作主张寻了便宜之所,先行置下了,房契地契全在此处,贤妹若信得过我拿去便是,若看不上,我便自己留着……” 虽然萧云休不知时价,但总也知道自己这点小钱是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受人恩惠已经太多,因此将自己典当打算合盘托出,且郑重谢过余定风,直说望早些前往住处。 余定风听闻后并不缀言,当下吩咐胞弟办了此事,而后钱契两清,且让管家送萧云休洛潮二人前往。 至此洛潮萧云休二人住所问题算是告一段落,余定风确实帮人到底,萧云休自是感激非常,不过叫她不安的是,及至余府洛潮便反常地乖顺安静…… 二进余府在线阅读 二进余府 肉文屋 / 二进余府 二进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