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甫洛夫的公狗(H)》 第一章绝对臣服 “朝朝,你这是做什么呀?” 裸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粉红色的亮面缎带恰到好处地缠绕在年轻男人所有的敏感地带,他就像是一个精心打包好的礼物,叉开大腿,露出翘臀,面色微红地跪在孟朝的身前,泛红的膝盖陷进厚实而绵软的地毯里。 是绝对臣服的姿态。 孟朝很浅地笑了一下,她半跪下来,为他戴上金属制的乳夹。 “唔……” 游牧云闷哼一声,腰臀不自觉地摇摆起来,他动情的时候总是这样,大而圆的眼睛里闪着粼粼的光,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孟朝的每一个小动作。 “疼吗?” 孟朝在调整乳夹的角度,她的神情有些过分认真,就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游牧云愣愣去看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忽然很想去亲一亲她。 可等她望过来的时候,游牧云却狼狈地偏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 “不、不疼。” 说好了的,只约调,不接吻。 孟朝又笑,很坏心眼儿地用指节打了下乳夹的尾端,轻微的颤动从冰冷的金属乳夹传到褐色的乳尖,飘荡的羽毛毫无章法地扫过一小圈乳晕,带来一阵诚实的颤栗和难以自抑的呻吟。 呜呜呜,不光不疼,还很爽啊! 游牧云的眼睛湿漉漉的,窗外的霓虹灯光散射进来,把他近乎透明的瞳仁照耀地如宝石一般璀璨。孟朝不知怎么,联想到名贵的品种猫来。 “朝朝,还要继续吗?” 他的声音很小,语气却是十足的期待,是再明显不过的邀请。 “还没到时间呢,”她摩挲着他的下巴,那里青涩得甚至还没长出胡茬。 “当然继续。” 人山人海的地铁上。 刚刚挤上车厢的孟朝喘匀了气,解锁手机,看了眼时间。 八点十五。 还好还好,也就七八站的距离,不会耽误她在九点开始的游戏公司实习面试。 想起今天早上抱着她的腰就是不撒手的可爱小狗,孟朝无声笑了起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此刻的孟朝,恰是旁人眼中的风景。 她是很高挑的身材,手长脚长,眼黑如墨,五官锋利,窝在一堆被工作榨成人干的上班族里实在显眼。 【朝朝,庆祝你即将拥有新实习,晚上请你吃饭。】 微信上跳出一条消息,孟朝压着嘴角的笑意,飞快回复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过?】 不出所料,屏幕另一头果然发来大段大段的溢美之辞,夸得脸皮一向很厚的孟朝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向来把自己和小狗的关系分得很清楚,像和游牧云这样暧昧不清,隐约模糊了现实和网络里的界限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但也就,到此为止。 她没有和游牧云再进一步的打算。至于他有没有,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孟朝把手机放回口袋,靠在车厢一角闭目养神,她眼睛刚一闭上,脑海中就浮现出昨夜那具年轻美好的肉体被捆缚成各种讨好的姿态,任她肆意玩弄的可爱形状。 车厢摇摇晃晃,像是一艘航行在大海上,却漫无目的的船。 可能是昨天消耗了太多体力,孟朝竟然昏昏欲睡,等到距离她该下的那一站只剩一站,她忽然感觉身体向下坠去,于是猛地惊醒。 孟朝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身前的男人吸引过去。 西装革履,腰细腿长,又长了一张漂亮十足的脸蛋儿,精准狙击孟朝的审美与性癖取向。 不过,她才没有那么饥不择食,赚不到钱的关系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孟朝兴致缺缺地想要收回视线,却一不小心瞥到了西装男的手机屏幕。 缚匠233号? 最出圈的BDSM公众号。 再看西装男,不就是看个大擦特擦、故弄玄虚的公众号吗?至于眸光潋滟,呼吸急促,双颊泛红,一副兴奋到不行的模样吗? 孟朝腹诽不已,料定西装男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新手,可他穿的西装戴的腕表看起来就很贵,即便她不喜欢调教新人,但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她还是会愿意带带他这只新手小狗上路的。 于是,在拥挤人潮的裹挟之下,孟朝笑容满面地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低声对西装男说道: “那都是写给外行看的,想见识真的,来找我呀。” 西装男蓦地抬头,一脸的惊讶,显然是被孟朝这句话吓得不轻。 BDSM本来就是小众性癖,在男权主义盛行的东亚社会里,女S男M的组合更是少之又少。 怎么会、怎么会坐个地铁就能撞见圈子里的人? 西装男僵硬地收下名片,张了张嘴巴,显然是想说点什么,可他看清了名片上的字之后又迅速沉默下来。 CR Dew? 这个ID代表圈子里最负盛名的约调师,不仅在圈内人士专属的网络社交平台Chirp上有着超乎寻常的人气,同时也在男M的小圈子里有着这辈子不被她调教绝对会遗憾终生的好口碑。 即便是再新的新手,只要一脚踏进圈子里,那就没有不知道她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看着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真的会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约调师吗? 线下给人递名片这种事孟朝也是头一回做,反正是赚钱嘛,没什么好丢人的。她最后看了眼西装男悄悄红透的耳朵,在地铁到站的瞬间快速下车离去。 昨天和游牧云在五星级酒店玩儿了个酣畅淋漓,今天一大早就碰见这么极品的M。 孟朝心情极好,一路哼着小调走到写字楼前,在前台登记过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23楼。 “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文案实习的……” 在一位小姐姐的带领之下,孟朝来到一间四壁都是磨砂玻璃的会议室前。 这个地方,好像是个不错的调教场所。 西装男精致得不真实的漂亮脸蛋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孟朝压下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面带微笑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然后,她就看到了在地铁上遇到的西装男一本正经地坐在会议长桌的另一头。 “你好,孟同学,我是许秋白,你的面试官。” -- 第二章不是不可以 孟朝一脸郁闷地拿叉子去戳盘子里的芝麻菜,菜叶子被她戳得乱七八糟,就连核桃仁儿和火腿片也被戳了个稀巴烂。 “朝朝,你心情不好吗?是这家餐厅你不喜欢吗?” 游牧云有些忐忑地问。 他和孟朝保持这种关系差不多有半年了,孟朝把他床上床下的偏好都给摸了个透,可他对孟朝却还算不上多么了解。 问她任何问题,都只会得到“还可以”、“都行”或“无所谓”的回答。 孟朝摆手,回答: “怎么会?这家菜口味还不错的,我就是在担心今天的面试。” 餐前面包和开胃菜吃得差不多了,侍者适时地撤下空盘,随即端来两份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 游牧云很自然地把自己面前那份切割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又把切好的这份和孟朝面前的那份换了过来。 啧。 真难想象,半年之前的游牧云还是个怼天怼地的二世祖,甭管到了哪儿都是别人来奉承他这个小少爷,哪有可能他反过来这么小心体贴地伺候别人? 孟朝还是没什么胃口,本该鲜嫩多汁的牛肉吃进嘴里也有些味如嚼蜡。 “朝朝,你怎么会担心这个?你这么优秀,履历又很贴游戏行业,创世玩家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 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客观来讲,孟朝论学习成绩年年能拿国奖,论实习经验又待过两家大厂,也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大学生。 孟朝的眼神很是幽怨。 创世玩家成立不到两年,却是国内游戏行业里的一匹黑马,接连出了好几款爆款游戏,赚了个盆满钵满。据说,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之前是个顶级黑客,前几年回国发展,正好赶上了游戏行业的东风。 原本孟朝对这次面试是很有信心的,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谁会想到在地铁上遇到的极品男M会是她面试公司的大老板啊? 就算猜出人家的性癖也没什么,自己心里偷着乐就得了呗,她为什么还要手欠递名片啊? 一想到今天面试的时候许秋白脸上的笑从头到尾没消失过,孟朝只觉欲哭无泪。 这要是能给她offer才是见了鬼了! 可是,这些话怎么能告诉她的可爱小狗呢? 孟朝歪着头看了看游牧云的脸,他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在看她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发光。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目光最后落在他嘴角边不小心蹭上的一点酱汁上。 她好像,有更想吃的东西。 “朝朝,你怎么这么看我?” 游牧云小麦色的脸颊微微透出红意,他明知道孟朝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可却还要明知故问。 小牧勾引人,还真有一套。 厚厚的桌布下,一只纤细而灵巧的脚跳脱出来,像是一条感官灵敏的蛇,精准而迅速地瞄中了对面男人的鼠蹊部。 游牧云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桌布,背部肌肉高度紧张,把他今天特意为了约会穿的白色衬衫撑得愈发紧绷,几近赤裸地保留出他年轻而又美好的肌肉线条来。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认为这是约会。 “朝朝,别……别在这里……” 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在这里。 话是这样讲,可孟朝却能感觉得到脚下的触感由软变硬,即便隔了一层不算薄的西裤,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肌肤之间传递过来的灼热。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 孟朝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她又叉了一块牛肉进嘴巴,这次入口感觉滋味要好上不少。 她在游牧云惊讶的目光中叫来服务生,两个人的位子原本是在角落,就算她再怎么在桌布之下玩弄他的阴茎也不会被别人注意到,可如果有人凑近来看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游牧云只以为孟朝是在捉弄他,他垂下了毛茸茸的头,攥着桌布的手也卸了劲,无力地松开。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只有两个人的话,她玩儿什么花样他都不会有意见的,可一旦这种关系暴露人前,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游牧云的心绝望起来,一半是因为孟朝永远也不会回馈他同等的情感,一半是因为即使在这样不堪的情况下,他的呼吸还是变得愈发粗重起来。 就像是欲拒还迎。 就像是,他明明很喜欢被孟朝当公狗一样对待。 “你好,我要加点一份提拉米苏。我这位朋友今天过生日,有蜡烛的话,也麻烦给我一份吧。” 游牧云猛地抬起头,也顾不上那么多,傻兮兮地问她: “朝朝,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孟朝收回了脚,笑着说:“是秘密哦。” 服务生拿来蛋糕和蜡烛,又亲切地对脸色通红的年轻男人说了句“祝您生日快乐”。 游牧云不自在极了,他手忙脚乱地在提拉米苏上插了根细蜡烛,打火机在手上转了两圈,他还是犹豫着问了出口: “朝朝,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不好?” “哪里不好?” “就是,骗你来,陪我过生日。” 其实,也不能算是骗她,因为游牧云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孟朝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不需要礼物,不需要祝福,甚至不需要她知道。 他只希望在一年最特殊的这一天,是孟朝陪在他的身边。 孟朝站起来,绕到游牧云的身后,握着游牧云的手,点燃了蜡烛。 窗外,夜色深沉,万家灯火。 她从背后环抱着他,给了他一种世界上只有他与她两个人的错觉。 “这怎么能怪你呢?反倒是我,还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呀。” 游牧云又不差她这一份礼物,连忙摆手,孟朝却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这样说: “所以,今天晚上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好不好?” -- 第三章湿成这样 吃完饭,就做爱。 几乎是两个人的既定流程。 游牧云的酒量不是很好,只是一杯餐前酒就让他四肢绵软得不成样子,他的个子比孟朝还要高一些,毛茸茸的脑壳就靠在孟朝的肩头,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孟朝身上,像是一只无法忍受与主人分开哪怕一秒的大型犬。 酒店前台见怪不怪,扫完二维码之后,将手机和房卡双手奉还。 孟朝笑了一下,把游牧云的手机又丢回他的口袋。 说他别有用心吧,可刚刚在餐厅里却表现得那么纯情;说他心思纯洁吧,结果早早就订好了酒店。 “朝朝,要抱抱!” 这个时间,酒店里的人不是很多。 游牧云撒酒疯,缠着孟朝要抱抱,孟朝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但还是认命地把大型犬连拖带拽地拉进了电梯。 “小牧,你这酒量也太差了……” 甚至让她怀疑游牧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装醉呢。 游牧云却含着笑看了她一会儿,就在孟朝以为他清醒了的时候,他却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很骄傲地说: “我是我们家小辈里酒量最好的!我有个表哥,他酒量比我还差!” 孟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是好一番折腾,两个人这才进了房门。洗了个澡之后,游牧云的酒才终于醒了。 “朝朝,今天什么道具都没带,我们怎么做呀?” 孟朝一笑,心想合着游牧云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她走过去,冰凉的手从宽松的浴袍直插进去,很色情地在他紧翘浑圆的臀上捏了几把。 她对游牧云的身体了如指掌。 因此,即便不掀开浴袍,她也知道小牧隐藏在绵软布料之下的肌肤会在动情时闪出古铜色的光泽,非常情色也非常诱人。 她一手撩起浴袍,让游牧云的下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结结实实地给了小牧的右臀一巴掌。 “没有道具,那就按没有道具的玩儿法。” 游牧云不再忸怩,扯开浴袍,往后一弹,呈大字型坦坦荡荡地躺倒在大床上。 是昏黄的灯光造成的暧昧错觉吗? 孟朝望着眼前这具被完全调教成熟的身体,忽地有些怀念起半年以前那个满身是刺儿的小少爷。 那个时候,作为中文系和金融系的两大风云人物,孟朝和游牧云顶多是听说对方名字的关系。直到有一次,八百年不来学校露一面的游小少爷回系里盖个章子,从行政楼出来慢慢悠悠地晃着,晃着晃着就晃到了本部的篮球场。 那个女生,真的很耀眼。 游牧云随口就向旁边的小学弟问: “她,是谁?” “游学长?什么谁是谁的?你问哪一个啊?” “就打球技术最好的那个。” “哦哦,学长你说的是中文系的孟朝吧?她打球打得特别猛,每次都把咱们系的姑娘打得落花流水的……” 记忆里,那天的阳光耀眼得几乎要把他的眼睛灼伤。 游牧云只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可那道身影却像是烙在了他的眼睛里,整天睁眼闭眼都是她。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与孟朝的第二次相遇竟然会这么快。 那天,他和几个朋友攒了个局,为一个即将远渡重洋留学深造的朋友践行。刚下车,他就看到了孟朝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白净的男生。 哦,原来她有男朋友了啊。 游牧云眼神不善地把孟朝身侧的男人从头到尾打量个遍,他嚣张惯了,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相当之不礼貌,还是他的朋友先看出来不对,手脚并用地把他给推进了饭店。 可是,他与孟朝之间的孽缘远未结束,这次的偶遇只是一个开始。 游牧云发现他走到哪里都能偶遇孟朝,吃饭的时候能碰到她,开车出去兜风的时候能碰到她,去表哥家吃个饭的功夫都能在私人别墅区里碰到她。 关键是,她身边的男人每次都不一样。 是换男朋友的速度太快了?还是她喜欢脚踏多条船呢? 不不不,好像都不是。 游牧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以前当过黑客的表哥把CRDew的账户资料摆在他的面前,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孟朝身边的那些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男朋友,而是她的约调对象。 她有着很明显的审美偏好,喜欢肤白貌美、身材纤细的那一挂。 他这种黑皮运动型男似乎并不合她的胃口。 “小牧,这种圈子太复杂了,你最好别碰。不然,小心我告诉你爸妈。” 游牧云笑。 “表哥,我都多大的人了?你怎么还来告家长这招?” 向爱操心的表哥再三保证后,游牧云过了三天就一脸正气凛然地出现在了孟朝面前。 “游牧云?你找我什么事?” “你你你,你怎么认识我?” 隔三差五就能撞见,她认不出来才奇怪吧? 顶着孟朝疑惑的眼神,游牧云鬼鬼祟祟的,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我,我知道你的事了。孟朝,你是经济有什么困难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天真愚蠢的小少爷还以为自己是来救人于水火的,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既像是高高在上的鄙夷,又像是不怀好意的威胁。 孟朝微微笑着,指尖从他线条利落的下巴一路滑到大而圆的眼睛,最后在他眉间一点,诱惑似的说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为什么了?” 很难说游小少爷是个天生的M还是被孟朝一点点调教出来的,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在拒绝中偷偷享受,而在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中他已然食髓知味。 “小牧,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孟朝站在床尾,饶有趣味地审视着游牧云的胴体,看啊,这具男性裸体每一处都符合她的心意,是她一次次精心调教出来的完美作品。 然而,她却想要一些新的刺激。 许秋白的漂亮脸孔一闪而过,孟朝罕见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后悔。 游牧云坐起身,双腿从床边垂下来,有些可怜,还有些可爱。 “和我做的时候,你有、你有爽过吗?” 孟朝牵过他的手,一把罩在了她流着水儿的地方,游牧云被指尖的湿意惊到了,可却怎么也舍不得抽回手。 “小牧,我都湿成这样了,你说我爽不爽?” -- 第四章坐他脸上 孟朝在游牧云面前向来是冷静的,克制的,隐忍的,很少会如此直白地表露出她动情的那一面。可是,当她坦诚地将自己的欲望暴露于人前,游牧云眼中的孟朝却愈发迷人起来。 这是一个彻底失控的夜晚。 有很多隐秘幽深的小细节正在发生,而当事人却对此一无所觉。 “还没摸够啊?” 孟朝同他笑闹着,上半身瘫倒在他身上,恰好形成一个拥抱的姿态,甚至还有些交颈而眠的样子,仿佛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人。 她只是这样说,却没有把他的手指挑出去,所以,这是调情,也是默许。 游牧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是被沸腾着的情欲熬熟了一般磨人。 “你还没有高潮,这怎么能够……” 孟朝嘿然一笑,趴在他年轻紧实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含吮着他渐渐充血变硬的乳尖,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梅花状的暗色吻痕。 “继续。” 她含混不清地命令道。 游牧云的手指游鱼一般,在她暖而潮湿的海洋里游来游去,它好像有着某种趋热的天性,会下意识游向最热的那处水源。 他的手指不算精巧纤细的那种,是有些粗而直的样子,带几分少年人稚气未脱的粗莽,和他这个人的性格很像。 把游小少爷从一只野狗驯服成一条家犬,着实费了孟朝不少功夫。 孟朝是那种把欲望控制得很好的人,若非自己的手几乎是要浸在了她的水儿里,光从孟朝微暗的眼神和无甚变化的表情来看,游牧云恐怕会怀疑他的手技。 “小牧,你做得很棒。” 她腾出一只手,略微粗暴地揉捏着他的耳朵,用那种夸奖的语气。 游牧云没有应声,可手上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孟朝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地起伏着,就连呼吸也稍微变得急促起来。 她抬头看他,如墨的眼眸中闪出一点翡翠色的微光,那点光芒消逝得太快,游牧云甚至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 “小牧,你手艺见长呀。” 明明是一句俏皮话,此刻说来竟也有几分风流。 孟朝伏下身去,叼着他的乳粒,牙齿尖尖引起一阵奇妙的痛感。就在这痛感一往无前地抵达他的神经之前,他首先感觉到的是大量的温热液体喷涌在手掌心的暧昧触感。 游牧云抬起手掌,那上面裹着透明的水渍,像是糖葫芦最外层的透明糖衣。 下意识地,他凑过去闻自己的手掌。 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个动作有多么下流。 “是什么味道的?” 孟朝的声音变得慵懒,尾音微微上挑,充斥着情欲刚刚得到满足的微醺感觉。她的神色太过平常,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她实际在问一个相当淫乱的问题。 游牧云一愣,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沾满水渍的掌心,喃喃道: “甜的……” 孟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捏着他的耳朵,语重心长地说: “小牧,说情话也要挑个场合,你这样只会让我想去医院检查身体。” 游牧云支支吾吾,想要辩解,孟朝却用手指勾住了他粉色的舌头,轻声问道: “还想尝一尝我的味道吗?” 因为舌头没办法收回来,淅淅沥沥的涎液顺着嘴角一路向下,在他紧实的胸肌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痕。 他发了疯似的猛地点头,孟朝几乎要捉不住他的舌头。 “我,我可以舔你吗?” 当欲望上头的时候,男人其实就是公狗。 游牧云条件反射地咽了一口口水,他竭力地控制自己的眼神,却还是在孟朝面前露出小狗一般渴望的目光。 “可以啊。” 她跪坐在他身上,双手轻轻向前一推,游牧云的上半身就应声向后倒去。 视角的迅速转换让他一时目眩神迷,可他还记得问: “朝朝,你是要坐我脸上吗?” 孟朝一边回答“是啊”,一边赤着脚走下床去,在散乱的衬衫和西裤里翻拣出他系的皮带。 “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有正装呢。” 游牧云穿西装不能说是不帅,毕竟他的俊脸和身材摆在那里,穿什么都好看,只是穿上西装总有一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而另一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是穿西装的料,即便是游戏公司的老板,员工穿人字拖和大裤衩来上班也没人管的地方,他还是会认认真真地把衬衫的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 即便是在阳春三月的江南。 “这不是想和你过生日吗?就跟我表哥借了套西装。” 孟朝点点头,没有多问,她没有和游牧云长期发展的打算,对他的家庭背景和亲友关系没有半点兴趣。 “朝朝,那条皮带也是跟我表哥借的,你该不是要用它来……” 他话还没说完呢,孟朝就迅速地用那根细细的皮带把他的双手绑在了床柱上。黑色的皮带蜿蜒如蛇信,紧紧缠在他不算纤细的手腕上,他就像是一只被豢养的猛兽,还是自愿被人驯服的那种。 “朝朝,不行……这个,我得还给表哥的……” 他没有被束缚的双腿难耐地扭动起来,在孟朝毫不遮掩的视线之中,两腿之间飞速涨起,表明了他的心口不一。 “想到什么了?这么兴奋?” 孟朝的手压在他肿胀的阴茎上,阻止住游牧云扭来扭去的动作,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是因为自己会把表哥的皮带弄脏,觉得不好意思?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不会还给他一条沾满精液和淫水的皮带。” 她感觉得到手下之物愈发炽热,给人一种即将炸裂的心惊肉跳之感。 游牧云痛苦地摇着头,分不清自己是被她的话刺激得更加兴奋,还是因为在潜意识里他也幻想过那条被他和孟朝一起弄得乱七八糟、没法见人的皮带。 “还是说,见到这条皮带就让你想起你的表哥,甚至觉得他现在就在我们的床边,盯着我们两个做爱?” 下一秒,白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孟朝面无表情地把手上蹭到的脏东西抹到了游牧云的大腿上,而他则因为太过羞耻,挣扎着扭动双手,无力地请求她的宽恕。 “别说了,朝朝,别说了……” 孟朝掀开裙摆,坐了上去,终于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 第五章对你,我随时有空 次日清晨。 游牧云醒来之后,发现孟朝早已离去。 她很细心地替他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皮带,还在茶几上留下了可颂和拿铁当他的早餐。 真不愧是要价最高的约调师,服务如此到位,总会让人产生同她是情人的错觉。 游牧云苦笑着,他张开嘴巴,咬下一口金黄酥脆的可颂,明明口腔里满是黄油和小麦的香气,他却蓦地怀念起昨夜湿润的窒息感觉。 咕噜。 他有些口干舌燥。 游牧云正要端起咖啡,他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还以为是孟朝找他呢,手忙脚乱地去接电话,在电话那头传来男性的声音后,一颗雀跃着的心随即沉了下来。 “哥,怎么是你啊?大早上的找我什么事?”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语气明显不悦起来。 “牧云,昨天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就,就和人过生日呢呗。哥你找我就为了教育教育我啊?。”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鬼使神差地问: “和谁?和你女朋友吗?” 游牧云傻笑了一会儿,答:“现在还不是。” 对面的人顿了一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的生日礼物,我昨天直接派人送你家里了,回去记得拆。” “哥,我也不是小孩了,我的家你怎么说进就进啊?我爸妈有什么权力把我家里钥匙给你啊?给你也行,那为了公平,你家钥匙也得给我!好吧好吧,不给我也行,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文案实习,你怎么还没给朝朝发offer啊?” 游牧云这一大串连珠炮似的,把电话那头的许秋白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牧云,你就那么喜欢孟朝吗?” 明明已经告诫过他,孟朝的圈子太复杂太畸形,不能随便招惹。 可他这个傻弟弟,还是一头栽了下去。 不等游牧云回答,许秋白无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放心,她本来就过了面试,这几天是在走流程,下午她就能收到通知了。” 得到确切答复的游牧云乐呵呵地穿好衣服走出了酒店,半点没有留意到在他走后不久,许秋白就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孟朝……” 然而,收到录用通知的孟朝却没有那么开心。 因为之前地铁上的小插曲,她现在一想起许秋白就尴尬得要命,创世玩家不录用她还没什么,录用了她反倒会让她心生疑虑。 可孟朝转念一想,她是去当实习生的,干一天活,拿一天钱,管那么多干嘛? 第二天,她就高高兴兴地来报道了! “孟朝,这是你的工位,以后你就是文案组的,有什么事和组长商量就好。” 文案组组长给她介绍了下任务安排,她的任务主要就是两个,一个是协助完成公司正在进行的大项目的文案撰写,还有就是要求她独立完成几个游戏文案的初步设计。 前一个倒是没什么难的,大纲和设定原本就是写好的,她按照计划续写下去就好,后一个却有些挑战性,毕竟从头开始创作一个新事物总是难的。 孟朝老老实实地坐在工位上,打开办公软件,记下几个想法,完全没有注意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有五六个凑巧路过她工位的男同事。 游戏公司,作为互联网产业中的一环,组织人员本身就很年轻,而创世玩家又成立没几年,超过三十的员工都没几个。 “秋白,这次你招的实习生还挺招人的。” 说这话的是陈闻道,创世玩家的另一位联合创始人。 许秋白连头都没抬一下,说: “你说孟朝?招她来是干活的,什么招人不招人的,叫人听见了不好。” 许、陈二人既是多年好友,又是创业伙伴,于公于私,陈闻道对许秋白都有相当的了解。因此,听他说完这话,陈闻道啧啧称奇道: “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这就护上了?” 他笑了一下,故意说: “既然你没什么别的想法,那我就可以追她了吧?” 许秋白一顿,闷闷的声音从电脑屏幕后传来。 “随你。” 当天晚上。 作为一家蒸蒸日上的互联网公司,创世玩家最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加班。孟朝本以为自己也逃不过,但组长姐姐却很温柔地告诉她不要犹豫,到点就走。 “我们拿多少工资,你拿多少工资?没必要为了个实习工资拼死拼活的,赶紧回学校歇着吧。这两天正好不忙,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客气的!” 于是,孟朝心安理得地下班了。 然后,就在电梯前遇见了顶着俩黑眼圈儿的许大老板。 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孟朝一点也不尴尬,就跟地铁上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一样,上去就笑眯眯地和许秋白打了声招呼。 “老板,您下班啦?” 许秋白静静看了她一眼,耳边却响起昨夜在酒店里听到的淫靡声音。 他才没有尾行偷听的癖好,只是恰好在那家酒店附近办事,一扭头就瞧见了喝得熏醉的牧云和一脸笑意的孟朝。 至于在俩人隔壁开了间房,又因为酒店隔音不好而被迫听了一夜春宫的事,许秋白并不是很想回忆起来。 “不用叫我老板,叫我秋白就好。” 电梯到了,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他有些不自在,先一步上了电梯,尽可能地和孟朝错开眼神。 为什么会怕和她对视呢? 许秋白想不明白。 “秋白?” 孟朝有一把清冽如泉水的好嗓子,当他的名字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许秋白不知怎么咂出一点叫人心悸的甜。 他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上次给你的名片,你有丢掉吗?” 许秋白的态度分明是要当作无事发生,孟朝却被他的漂亮脸孔勾得直发痒,偏偏要当着他的面旧事重提。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她这样说: “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如果是秋白的话,我随时有空。”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孟朝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许秋白愣了半晌,直到她走出他的视线,他才低声骂了一句: “还真是有够招人的。” -- 第六章开始了!老板与我的秘密之夜 许秋白做了一个梦。 梦境,是很神奇的东西。有时候,它代表着某种在现实中极度恐惧却又求之不得的渴望。 他梦到了孟朝,是面试她的那一天。 磨砂的玻璃墙外,有人在走来走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会议室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孟朝,你在干什么?!” 许秋白又惊又怒,因为他看到了手拿流苏皮鞭的孟朝,也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自己。 孟朝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她明明是很放松的姿态,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感,可许秋白却感到莫名地心跳,就像是她的每个步子都踩在了他的心上。 “老板,不是你要我来的吗?” 许秋白愕然。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他只是,他只是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又看,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孟朝在调教别的男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却从来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嗫嚅着,想要反驳,可嗓子却像是被粘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孟朝的手指很修长,像是白玉雕成的竹节,缠绕在大红色的流苏里分外好看。 “哦,你不喜欢我叫你老板。秋白,我说过,对你我随时都有空的。” 许秋白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恼怒地瞪着孟朝,苍白的脸孔浮动着烟霞般的艳色,两颗眼睛如黑曜石闪动着温润的光芒。 她扣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她。 “不是你主动的吗?做出这副样子是给谁看呢?还是说,你现在才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不该觊觎表弟的女朋友了?” “孟朝!你才不是牧云的女朋友,你们只是那种关系……” 许秋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孟朝笑着,她捧起许秋白的脸,恶作剧似的捏了两下,然后倒转过手里的皮鞭,把手柄那一头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许秋白的嘴巴里。 “唔唔……孟朝……” 她捏着流苏的那一端,嘴角浮现恶劣的笑意,拿着皮鞭手柄在他的嘴巴里进进出出,力气很大,动作也很粗暴,就像是在用杵在石臼里碾磨,很快就捣出大摊大摊的涎液。 透明的液体从许秋白合不拢的嘴巴里溢了出来,流下去打湿了他的衬衫领子。脖颈处湿腻的触感让他很难受,好在这个时候孟朝终于大发慈悲,把皮鞭手柄从他嘴里抽了出去。 “你,你怎么能这样?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许秋白微微气喘,双目无神,眼睛像是两颗失去光彩的玻璃球。他想要擦一擦被孟朝弄得乱七八糟的嘴巴,可双手被绑在背后,他动都动不了。 孟朝俯下身,随手撕开了他的衬衫和西裤,露出一小片平坦的胸膛和毫无遮掩的阳具。 “你不喜欢被别人看吗?那为什么要选这间会议室呢?我还以为你喜欢找刺激,想要随时可能有人推门进来呢。” 她用皮鞭轻轻地抽了一下脆弱的粉色阴茎,许秋白难堪地转过了头,但他不用看也能感觉得出,自己的阴茎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肿胀起来。 “老板,你还挺骚的。都不用我要求,就没穿内裤来上班啊?怎么?是对这次约调很期待吗?” 许秋白的眼睛渗出一点泪水,说不清是委屈的,是疼的,还是爽的。 隔着一层泪眼婆娑的视线,他注意到孟朝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可他却衣衫不整,双腿大张地被她压在椅子上,磨砂玻璃墙外时不时传来人走动、聊天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推门而入。 然后,看到他这个老板赤身裸体地被一个实习生捆缚在椅子上肆意妄为。 多么不堪。 “孟朝,别这样……至少,别在公司里这样。去我家,好不好?” 他啜泣着求饶,完全顾不上自己作为老板在孟朝面前应有的尊严,而是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场荒唐的梦。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说停止调教,而是想要请求她回家继续呢? 许秋白混沌的大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朝莞尔一笑,说: “秋白,你应该说安全词,这样我才好结束呀。” “安全词?我们有设定好这个吗?” 孟朝还来不及回答,那扇磨砂玻璃门就被人从外面“嘭”地一下推了开来。许秋白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挡脸,可他却忘了他的手还被绑着。 于是,许秋白就看到了一脸震惊的游牧云。 “哥?你为什么要勾引朝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许秋白猛地惊醒。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许秋白打开小夜灯,翻出那张被他收在抽屉里的名片,一想到在梦里他被孟朝那样对待,这张小小的纸片一下子也变得烫手起来。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把名片丢了出去,可没过多久,他又认命地把它捡了回来。 当天早上。 “秋白?你这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了?昨天晚上又通宵加班了?” 许秋白沉默摇头,视线却落在了和同事有说有笑的年轻女孩身上。 真糟糕,他现在一看到孟朝就会想到那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梦。 陈闻道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了然笑笑,说: “孟朝这么受欢迎啊,我可要抓紧机会,不然她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那我该怎么办?” 即便对方是自己多年好友,许秋白也未曾吐露过他的隐秘性癖。因此,尽管明知道陈闻道只是开个玩笑,他仍觉苦涩难言。 这是,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 到了下班的时候,许秋白又在电梯前遇到了孟朝,只不过这一次她旁边还有好几个同事,一堆人呼啦啦地进去,很快就把电梯塞满。 他本来想坐下一班,可看到她那双含着笑的桃花眼后,鬼使神差地挤了上来。 “老板,你今天这么早就走啊?” 很显然,在创世玩家的员工眼中,许秋白一直是个兢兢业业的工作狂。 “嗯,这几天没那么忙。” 许秋白和孟朝之间隔了好几个人,他甚至没办法看清孟朝的方位,可却能感觉得到她的气息无处不在。 几乎要把他淹没。 “老板再见!” 电梯到了一楼,孟朝混在人群里,笑着对他做了个口型。许秋白从公司开车回家的这段路上都在想孟朝说了些什么,等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孟朝说的是“秋白,再见”。 “孟朝……”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名片,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好像在偷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登录网址,注册用户,检索关键词。 很快,CR Dew这个ID的私信按钮就出现在了许秋白的面前。 那个蓝色的小信封图标似乎有什么魔力,假如按下去的话,他的人生也会随之改变。 许秋白枯坐良久,还是点进去,打了一个招呼。叮咚的声音响起,Dew秒回了他的信息。 【恭喜这位先生,你赶上了大名鼎鼎的Dew一年中最有空的时候哦!】 这是孟朝在软件上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许秋白手指悬在键盘上,还没想好要如何回复,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在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鹊桥仙?先生,你的ID很特别嘛。】 这是孟朝在软件上和他说的第二句话。 -- 第七章先生,你好像有点骚诶 她就是个爱说甜言蜜语的小骗子。 说什么如果是他的话,她就会有空,可现在呢,对着社交网络上不明身份的陌生人,她还不是一样回复得很热情? 许秋白心头浮现出一抹厌恶,他认为自己应该马上关掉聊天框,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第二天照常再去上班就好。 可是,他盯着屏幕上的对话看了一会儿,孟朝也就说了两句话,可他却能想象得到她戏谑的语气和像只小狐狸一样狡黠的神情。 他很好奇孟朝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他很想知道游牧云见过、他却没有见过的她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 【你是单身吗?】 情不自禁地,他的手指飞快地打下这几个字。 那头却很久没有回复。 而在孟朝未曾回复的每一秒里,许秋白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傻的问题。 真像个愣头青。 就在他以为孟朝已经把他拉进黑名单的时候,屏幕再度闪烁起来。 【我当然是。】 她这样说。 她怎么可以这样说? 许秋白忽然头痛起来,眼前闪过很多个零碎的画面,大多与他的傻弟弟有关。 游牧云想尽办法找借口和孟朝出门约会,喝醉了酒,被他的助理接到他家。他想劝游牧云离孟朝这种人远一点,但游牧云却傻兮兮地笑着对他说:“哥,我恋爱了。” 游牧云有段时间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叔叔和婶婶拜托他去看一眼,他拿钥匙一打开门就看见牧云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沙发上,一问才知道是和孟朝吵架了。 还有,前几天的时候,他在酒店不小心撞见牧云和孟朝的那次,是许秋白第一次在游牧云的脸上看到那么放松又那么依赖的神情。 游牧云喜欢孟朝,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件太明显的事。 可是,在孟朝的心里,游牧云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先生,你很怪哦。】 许秋白不想再和孟朝聊下去了,因为他很害怕,害怕事情的发展会脱离他的掌控,也害怕会看到牧云心碎的神情。 但Dew却连着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很少有人会像你这样,绕了半天圈子也不进入正题,让我来猜一猜,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对自己的性癖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才这么瞻前顾后?】 【不过,你应该是个有钱人吧?毕竟我可是很贵的哦,一般的新手不敢直接私信我。】 【你还会在意我是不是单身,说明你的道德感很强。恕我直言,在这个圈子里,有高道德感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秋白苦笑。 他怎么没看出来,孟朝在网上这么话痨? 【嗯,你说得没错。】 对于她的猜测,他全都承认。 问题是,接下来她会做什么呢? 【决定好了吗?要不要,和我做?】 许秋白的喉咙有些痒,他猜到作为约调师的Dew会是很直接的性格,可他还是难以想象孟朝会向他发出这种邀请。 弟弟恋慕着的孟朝。在地铁上笑嘻嘻递名片给他的孟朝。在社交平台上被无数的小M追捧的孟朝。 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许秋白想起昨夜那让他心惊肉跳的梦,不禁怀疑假如孟朝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她会在床上用什么样的手段羞辱自己? 他想保留一点尊严,至少在她面前。 【我不想露脸。】 【先生,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哦。】 许秋白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可Dew很快又说: 【所以,得加钱。】 许秋白哑然失笑,又为自己的傻弟弟感到不值。 看,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根本不值得爱。 牧云年纪还轻,陷入自以为的“初恋”里无法自拔,可他就不一样了,他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关系本质只是一种情色游戏,他才不会像游牧云那样越陷越深。 Dew给他发过来两个文件,一个是项目价格表,一个是性癖调查问卷。 【两份文件确认好没问题之后再联系我。】 许秋白是个有钱人,还是一个对自己的性癖犹豫多年迟迟不敢确认的有钱人。所以,当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以金钱交易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他自然不会对那份价目表产生异议。 让他头疼的是孟朝发过来的第二份文件。 “这都是什么……” 对于重要文件,他一向习惯随手打印出来看纸质版。因此,现在的许秋白正攥着一张薄薄的纸,焦虑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Spanking?捆绑?口球?情趣内衣?野外暴露?” 他也不是完全不懂,但看到这么一长串相关词汇还是吓了一跳,再联想到这上面的可能是接下来孟朝会和他做的事,他就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十分钟后,许秋白把自己填好的问卷发了过去。 【哇哦,我们的性癖很像呢。】 许秋白心跳都停了一下,又开始忍不住浮想联翩,可又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到或许她对每一个M都是一套说辞。 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约线下的话,很多事都做不了。但没关系,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满意的。】 线上约调,能怎么做?无非是文字、语音和视频,隔着一层网络,她还能玩儿出花儿来不成? 许秋白不以为意,但还是问道: 【我们不需要设定安全词吗?】 安全词,一般是SM双方为了在性交过程中防止出现不良后果而事先约定好的特殊词汇。一旦M口中说出安全词,S就必须停止其正在进行着的行为。 在许秋白的眼里,这一词语的设定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我们都线上了呀,难道你自己玩自己还能把自己给玩晕过去?】 【先生,你好像有点骚诶。】 【如果你非要一个安全词,那就用你的ID“鹊桥仙”怎么样?】 许秋白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他的视线在孟朝说他有点骚的那行字上粘了很久,强作镇静地回复: 【还是用你的ID吧。】 -- 第八章情趣内衣和外出暴露 今天是许秋白人生第一次进行约调任务。 五月,天渐渐热了起来,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穿着衬衫和西服,手指不自觉地在胸前摩挲着。在公司里有员工偶然碰到他跟他打个招呼,他心里都要疑神疑鬼一番。 因为,在西装与衬衫之下,是Dew亲自为他挑选的两件式情趣内衣。 【为什么要我穿这个上班?!】 许秋白盯着孟朝通过软件给他发来的图片,那是专为男性设计的男仆式套装,经典的黑白配色,华丽的缎带与可爱的蝴蝶结装饰,上半身是会紧箍在胸肌上的款式,下半身只有一条挖洞式的黑色蕾丝内裤。 那个洞是挖出来干嘛的,再明显不过。 他实在没办法想象自己在西装下面穿这个的样子。 他痛苦地捂着脸,怀疑孟朝是不是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不喜欢吗?可我看你在情趣内衣和外出暴露这两项都打钩了呀。】 许秋白点开了孟朝发给他的网页链接,评论区里有不少人匿名评论说这件内衣的情趣效果非常棒,不管是穿的那个人还是看的人都很爽。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他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很久,最后还是按下了确认付款。 然而,现在的许秋白却后悔得要命。 他穿着这件情趣内衣来上班之前在家里也试过了的,他一个人对着镜子看来看去,既觉得别扭,又觉得自己穿得还算好看。 可是,当他穿着它来到公司,尽管理智一直告诉他不会有人看到的,不会有人发现的,他还是有一种自己脱光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耻感。 哦不,这比脱光了更糟糕。 他是穿着情趣内衣,在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被所有的下属和员工看。 其中,还有命令他这么做的孟朝。 许秋白不得不承认,孟朝确实有两下子。因为,在羞耻感褪去之后,他很快就体会到了这么做的隐秘快感。 表面上看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老板,私下里却会在衬衫下穿着暴露的情趣内衣,微微勃起的阴茎没有任何布料的遮挡,与众人的目光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黑色西裤。 而让他这么做的主人,只是一个在工位上疯狂敲键盘赶项目的实习生。 他感到羞辱。他感到恐惧。他感到愤怒。 可是,只要一想到隐藏在“Dew”的ID背后的孟朝,会与他毫无保留地讨论他的迷茫与快感,可能会夸奖他,也可能会惩罚他,他就忍不住地…… “您这么大个老板,还亲自来接水啊?” 许秋白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一脸戏谑的孟朝。 也是,除了她之外,公司里还有谁会这么调侃他。 胆大包天的小骗子。 “你怎么在这?” 话一出口,许秋白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手里还抱着保温杯呢,这里又是茶水间,她在这儿还能干嘛? 孟朝好像轻轻笑了一下,许秋白不是很确定,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直视孟朝的眼睛。 和那次在电梯里一样,密闭的小空间,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许秋白抬腿就想走,孟朝却叫住了他。 “秋白,你好像一直没有联系我哦。” 如此熟悉的语气,孟朝和Dew的两个身份重迭在一起,虚拟的网络与尴尬的现实纵横交错,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却迷人的东西冲脱了她伪装的外表,一寸一寸向他逼近。 许秋白紧握住手中的咖啡杯,咖啡做出来有一阵子了,可他却觉得手好像被烫到了一样。 “如果是工作的事,在办公软件上和我说就好。” 孟朝往保温杯里抓了一把枸杞,打开了热水开关。 “那,如果不是工作的事呢?” 许秋白顿了一下,问: “除了工作,我们还有什么能聊的?” 该死的!怎么就没有个人进来茶水间?非要他和孟朝在一起独处这么久?他都觉得自己要不能呼吸了。 孟朝作出西子捧心状,夸张地表演道: “丧失了老板这么大的客户!我好心痛!” 许秋白有些无奈还有些庆幸。 他还没跟孟朝正面承认过自己的性癖呢,她就敢在私下里这般调笑他,要是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鹊桥仙”,甚至还乖乖穿上她挑好的情趣内衣来到公司,还在她面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真不知道她要怎么羞辱他。 她一定会很看不起他吧? 这么贱。 “别闹了,好好回去工作吧。” 他生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却很少笑,此刻只是嘴角微勾,似有某种冰雪消融般的明媚。 孟朝愣了一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算了,这次就放过他吧。 孟朝捧着保温杯,刚准备走,许秋白却如惊弓之鸟,以为她要做什么呢,两个人一退一进,“嘭”地一下,撞个满怀。 “老板,我不是故意的……天啊,你的西装,是不是很贵啊?我怕我赔不起。” 一整杯咖啡,一滴不漏地全喂给了许秋白的西装外套。 许秋白瞪了眼孟朝,暗骂她这个小财迷,把咖啡泼老板身上,想的头一件事居然是赔不起。 “我回办公室换一套就好,不用你赔。” 孟朝像是被吓到了,表现出她这个年纪的实习生该有的青涩与无措,她一脸歉意地绕到许秋白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帮他脱下了西装。 “老板老板,真的不好意思,我先帮你脱下来,里面的衬衫应该还没湿……” 孟朝扒人衣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许秋白压根就来不及阻止,等到他反应过来孟朝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和他半湿的衬衫,还有在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内衣轮廓,就这么暴露在她的眼前。 她看到了。 她猜到了。 许秋白紧张地盯着她,有些害怕她立刻将自己与“鹊桥仙”联系在一起。 孟朝的眼神迅速从惊讶转为兴味,她一手保温杯,一手西装外套,笑嘻嘻地对他说: “有些人表面上很正经,背地里却玩很大。” -- 第九章她的外套 在孟朝说完那句话之后,许秋白开始了他的幻想。 他幻想孟朝会撕扯他的衬衫,露出暴露的男仆装还有他不知什么时候挺立起来的乳头,逼他承认自己是个色情狂,还会嘲讽他一天到晚假正经,没准还会把别的员工喊过来一起看他出丑。 然后呢? 然后,大家就都会知道他是个渴望被女人辱骂、被女人鞭打、被女人踩在脚下蹂躏的M了。 这要怎么办呢? 他那么高的个子,跟只大型犬一样,缩在茶水间的角落,神情忐忑地觑着孟朝的表情,仿佛他的性命与名誉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出乎意料的是,孟朝没有那么做。 “披上吧。” 孟朝只是脱下自己的浅粉色夹克,递给了他。 “愣着干嘛?我的衣服不配你穿呀?” 许秋白一边胡乱往自己裹衣服,一边心虚地说: “不、不是。” 披着她的外套,就好像是在她的怀抱。 许秋白说不出来孟朝是什么味道的,他不是嗅觉很敏感的那种人,但只要一靠近孟朝,他就觉得她的味道格外明显。 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是喷了什么香水吗?许秋白迷迷糊糊地想着。 “来,我护送您出去,别让人瞧了您的玉体。” 她朝他伸出手,姿态拿捏十足。许秋白哭笑不得,轻轻把孟朝的手拍开,笑着说:“怎么这么爱侃?” 孟朝一摊手,先他一步走出茶水间,许秋白不再犹豫,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朝朝,你手里这是拿的什么?啊,老板,怎么了这是?” 同事一脸八卦地看着手拿西服的孟朝和明显穿着孟朝外套的老板。 许秋白抿唇不语,警惕地看着好奇发问的员工,像是一朵被吓到了的花儿。 孟朝却回头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又神态自若地甩了甩手上的黑色西装,小声说: “我这不犯了个大错误嘛,把咖啡洒老板身上了!现在还在乞求老板的原谅,你可就别火上浇油啦。” 同事了然笑笑,扭身进了茶水间。 从茶水间到办公室这一段路,孟朝拿这一套说辞把目击群众都给糊弄了过去。虽然她说的确实没错,但孟朝隐去的部分是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许秋白的办公室。 屏风之外,是乖巧等着许秋白更衣洗漱的孟朝。屏风之内,是手忙脚乱穿脱衣裳的许秋白。 孟朝的浅粉色外套放在了一边,他呢,脱了个溜干净,身上只剩下那套还未被咖啡渍污染的蕾丝内衣。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荒诞且色情。 由于材质的关系,情趣内衣穿起来是很不舒服的。 冰凉的面料贴在肌肤的最私密处,略高的体温蒸腾出一点叫人发痒的热气,他就夹在最正式的西装衬衫和最下流的情趣内衣之间,两种面料摩擦出奇怪的触感,让他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瘙痒难耐,而孟朝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丝味道都是打开他的情欲开关。 他快受不了了。 其实,他可以脱下来的。 反正,无论是孟朝还是Dew,都不会知道他有没有严格地执行任务。 可是,他却情不自禁地把她的外套抱了起来,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孟朝。 他默念着她的名字,仿佛认命一般,还是没有脱下这款不舒服的蕾丝内衣。 “秋白,你找了谁?那个人,比大名鼎鼎的Dew还好吗?” 孟朝不服气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过来,许秋白立刻反应过来,她是误会自己找了别的S,而今天闹的这一出全是另一个S给他布置的任务。 “怪不得你总是拒绝我,原来是已经有主儿了呀。秋白,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又不会强迫你。” 许秋白的喉咙又痒了起来,他艰难地否认:“我没有。” 他没有,他没有找过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只是,他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就是隔着屏幕对着孟朝发情的那个人。 就像现在,他也很难面对自己竟然抱着孟朝的外套就会起反应的这一事实。 孟朝有什么好? 她外表好,名校出身,人很聪明,性格似乎也很有趣,是他认识并接触的第一个S,按照圈子里的评价来看,她在那方面的技术无人能出其右。 真糟糕。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孟朝哪里都好。 如果,她是他一个人的,那就更好。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尊重隐私。” 孟朝说到做到,刚想要转移个话题,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而刚换好衣服的许秋白也在这个时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哟,你们这是干嘛呢?大白天的,关着个门,还换了套衣服?” 全公司里推门就进他办公室的人,除陈闻道外,不作第二人想。 孟朝才懒得解释,抓着自己的外套,说了句“我去工作啦”就跑了。许秋白黑着个脸,干巴巴地说了句: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闻道白了他一眼,又与他聊起工作来。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许秋白照例在这个时间才下楼去吃晚饭,他刚从旋转门走出来就瞧见有一辆异常显眼的银灰色兰博基尼就停在大楼下。 整个S城里有这款车的人也没几个,而他恰好认识其中一位。 他走过去,没几步就听到了孟朝和游牧云说说笑笑的声音。 “朝朝,你怎么下班这么晚?” “无良的资本家,天天让我们加班!” 下一刻,孟朝就在半开的车窗外看见了无良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哈哈,老板,您也下班了哈?” 孟朝的笑再度僵在脸上。 真倒霉!又是说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 她不知道,许秋白同样备受煎熬。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他的西装里面还穿着不堪的蕾丝胸衣和挖洞内裤,她却坐在游牧云的副驾驶上,对他的处境一无所觉,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弟弟打情骂俏。 情欲的煎熬与隐秘的不甘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许秋白绷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对孟朝说: “没下班,就是去吃个饭。” 接着,他又对满眼乞求的游牧云说: “表弟,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表露出两个人之间无需言明的默契。 “哥!都说了帮我保密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这是他愚蠢且一惊一乍的弟弟。 “小牧,原来秋白就是你成天挂在嘴上的表哥呀。” 这是总喜欢笑着望着他的孟朝。 -- 第十章他的裸照 “朝朝,你没有生我的气吗?” 今天两个人去了家粤菜小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烟火气十足。 孟朝拄着下巴,一边乖巧地等菜上桌,一边问他: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没告诉你,我表哥就是你老板。你之前说担心面试过不了,我害怕你要是知道了,还会怀疑是不是我帮你说了什么,所以就……” 孟朝轻笑着摇头,说: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她担心面试过不了是因为地铁上的小插曲,又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 游牧云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刚才表哥看孟朝的眼神,他总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表哥一定还是对朝朝有偏见吧?毕竟之前他就告诫过自己要离朝朝远一点。 游牧云决定在孟朝面前隐去这部分内容,她顶多在创世玩家实习几个月,实习结束后也不会和表哥有什么交集,何必多说这一嘴给她添堵呢? “朝朝,来,多吃点。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最近学校和公司两头都很忙,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游牧云做过了。 孟朝一语双关地说: “是,我最近确实饿坏了。” 这两个人滚来滚去最后滚到床上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朝朝,今天你要对我做什么?” 游牧云身上未着寸缕,只在脖子上戴了一个红色皮质金属铆钉的项圈,他的两只手被一条很长的红绳捆在一起,而红绳的另一头毫无疑问是在孟朝的手里。 一般来说,白皮绑红绳会比较好看,但游牧云一身小麦色的肌肤,配上虬结缠绕的红绳也别有一番风味。 孟朝拿出一枚大小适中的口球,笑眯眯地塞进了他敞开的嘴巴里。游牧云条件反射地想要把口中的异物吐出去,可他的本能却飞速消解在孟朝似乎总是含情脉脉的眼神里。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本能。 “很快,你就知道了。” 今天,孟朝会对游牧云做什么呢? 许秋白快速地刷着Dew的账户内容,精神高度集中也高度焦虑,不肯放过她发布的任何一条信息。 Dew的账号发过很多图片,是被捆缚得很漂亮的不露脸的小M,一看就是孟朝的手法,每一个都被摆出诱人的姿态。 有像狗一样跪趴在她面前的,镜头故意强调了浑圆挺翘的臀部;有穿着西装对她下跪的,露出脆弱的喉结和精致的下巴;还有穿得一本正经却对镜自慰的,光影模糊了性器的轮廓只剩下暧昧的美感。 从这些零星的碎片中,观者似乎可以窥探出Dew如此受人追捧的部分原因。 然而,那些没有被公布出来的内容才更让人心痒难耐。 难怪,有这么多人想要找她。 许秋白却越看越生气。 一想到孟朝也曾和这些面孔不明的人如此亲密,一想到他不过是孟朝的其中之一,他就觉得自己要被海啸般无法遏制的嫉妒淹没,尤其是在他还穿着孟朝给他挑的蕾丝内衣的前提之下。 是的,他知道自己该脱下来,可他却对这种紧箍在肌肤之上的安全感念念不忘。 就好像这件下流的内衣和这段羞耻的经历是他和孟朝之间唯一的联系。 她现在在做什么?她现在到底在和牧云做些什么? 许秋白不想承认,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心有不甘。 他关注孟朝,或者说,他关注Dew,早在游牧云之前。 许秋白十几岁的时候就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性癖有所察觉,但他比谁都明白,传统又严厉的父母永远无法接受他真实的一面。 其实,就连他自己至今也没办法坦然承认自己的这一面。 上学的时候,他说自己要忙学业,所以不谈恋爱;毕业了以后,他说自己要忙事业,没时间谈恋爱。 刚开始父母还真被他哄住了,直到后来再也瞒不住了,他想要与家人开诚布公,话刚说完母亲就被他气得心脏病发,被他和父亲手忙脚乱地送去医院抢救。 “就当我们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这是许秋白的父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他还是没有进入圈子的想法。不是因为害怕父母的责骂,而是因为他始终无法信任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如果血浓于水的亲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那么,他要怎么把自己的身体与欲望放心地交给一个外人呢? 可他好累。 创业很累,加班很累,应酬很累。 他想找人抱抱他。 他偶然间在网上看到了几张极具美感与观赏性的SM图片,在角落的水印处写着一个很小的“CR Dew”。 他关注这个ID很久,从她只有几千个粉丝,到后来一次蒙面直播中一战成名,成为整个Chirp甚至SM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她却从未注意到他的关注,因为他虚伪且懦弱,浏览她的账户内容的时候都是用的游客模式。 直到那天,许秋白为了取一份紧急的文件,搭乘地铁在两个公司间来回,在车厢里撞见了赶去他的公司面试的孟朝。 他知道迟早会与她相见,只是没想到会在地铁上提前遇见她。 许秋白因为与她的意外相遇而面红耳赤,呼吸困难,只好把自己的脸隐藏在手机屏幕之后,偷偷地看她。 他喜欢她很久,久到他无法抑制自己的身体本能,久到他难以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意。 【飨宴。】 是Dew发了一条博文,简单的两个字配上抓人眼球的图片。 照片里的男孩嘴巴大张,涎液控制不住地流溢出来,弄湿了他的身体和身下洁白的床单。 淫靡的痕迹。 即便孟朝对模特面部做了模糊处理,许秋白还是一眼就看出来,照片里的人就是他的表弟游牧云。 他比他好在哪里? 为什么此刻在孟朝身边的人,不能是他呢? 如果他可以抛下所有顾虑,再勇敢一点—— 许秋白拿起手机,学着Dew刚发出来的照片里的姿势,拍下了一组没露脸的照片。 他感到难堪,也感到兴奋。 【[图片] [图片] [图片]】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模仿表弟的姿势,拍下自己的裸照,再发给孟朝? 许秋白混乱又忐忑,他想要撤回这条不堪入目的消息,可这个软件上并不存在撤回功能。 他以为孟朝不会立刻回复他,因为她现在肯定有其他事情要忙。但是,消息提示音却很快就响了起来。 【你今天就是穿的它上班吗?真乖。】 孟朝这么一夸,许秋白更是浑身不自在,他还在犹豫怎么回复,那边又发过来一句。 【拍得有够丑的,下次我帮你拍吧?】 -- 第十一章想象之中 她,是什么意思? 许秋白看着屏幕上的两行字,浮想联翩。 斟酌再三,他还是敲下: 【说好的,不露脸。】 Dew没有回复他,反而又在帐户上po出几张图片。 短短几分钟,就有成百上千条评论,许秋白不用看都猜得到是一群像他一样的男人在发骚。 他不敢想会有多少M像他这样去私信Dew,也不敢想孟朝每天看到爆满的私信会是什么感想。 这些意淫的评论算得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此刻她正在和另一个人共享任何人也无法介入的亲密时刻。 可他呢,却只能躲在屏幕背后,好奇且痛苦地想象着她到底在和游牧云做些什么? 妒火中烧。 许秋白觉得,自己快被这把火烧死了。 【你说过,你是单身。】 那么,Dew的社交账号里发出来的这些面孔模糊的男人,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人又不会爱上狗。】 这是她的回答。 许秋白愣了很久,说实在的,他替表弟感到难过,因为牧云那么喜欢孟朝,可孟朝却在背地里对他如此评价。 然而,他又拿不准表弟本人会是什么感受。 毕竟,有很多男人愿意当Dew的狗。 就连他,也是其中之一。 书房很幽暗,许秋白独处的时候不喜欢开灯,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偏蓝的冷光。他身上只穿了那套黑色蕾丝内衣,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座椅靠背上,单手敲击着键盘,剩下的一只手做贼心虚似的逡巡在大腿内侧。 【你在做那种事吗?和谁?】 Dew当然不会泄露任何客户的信息,但她很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对面的人想要做什么。 【把我这儿当成你的自慰工具了?让我猜猜,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把那套情趣内衣脱下来吧?】 许秋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性器,破罐子破摔般承认道: 【嗯。】 Dew当然也不会拒绝另一位客户的请求。 【那这次,就算是我们之间的第二次。】 酒店里。 “朝朝……别玩手机了……” 游牧云有些脱力,他星眼迷离地瘫坐在地毯上,沾满透明液体的口球孤零零地滚在沙发的角落,他手腕处的红绳早已散开,胡乱地缠绕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孟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没有呀,我只是在挑选你的照片。” 游牧云咬了咬唇,脖子上的项圈勒得他有点难受,他扯了扯项圈,发现这么做只是徒劳。 “那,朝朝,我们继续?” 书房里。 【你也有看到吧?今天我们玩儿得很传统,就是红绳、项圈、口球这些,但他很年轻,褐色的乳头也很可爱,满身的肌肉块像是要鼓出来,绑出来的效果特别棒。】 许秋白闭上眼睛,想象孟朝正在对他做她正在对游牧云做的事情。 【我看了你的照片,胸的形状很漂亮,乳头颜色又那么粉,如果换作是你的话,出片效果应该比今天发的还要好。】 许秋白脸颊泛红,就好像他真的取代了游牧云的位置,正在和孟朝在某家布置精良的酒店套间玩这种刺激的游戏。 【手上的动作慢一点哦,不然我怕你坚持不到我说完。】 许秋白的手臂僵了一瞬,停下了原本在上下撸动着的动作。 【我在摸他的胸肌。他很喜欢运动健身,所以胸肌摸起来手感很好。他的乳头也很敏感,轻轻咬一咬就会叫出声。】 许秋白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上,他很少运动,身材消瘦得多,但他粉嫩的乳头的确在语言和动作的双重刺激下迅速充血挺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幻想现在抚摸着那里的那只手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孟朝? 【我刚刚打开了他的大腿,平常他都会象征性地挣扎一下,但这次没有,是因为才射过吗?他没什么力气反抗我,还要我帮他清理,真的好麻烦哦。】 许秋白慢慢分开了腿,两条纤细骨感的大腿分别搭在座椅扶手上,两腿之间的性器高高昂起,像是在极度渴望着什么。 可不会有人让他高潮,也不会有人帮他清理。 他只是可悲地坐在这里,通过网络与文字来窥探孟朝和牧云之间的情事。 他都觉得自己好笑,抚慰着的手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其实我有点腻,毕竟和他在一起玩了很久了。】 许秋白有些僵硬,他自然明白Dew的言下之意。 一道菜吃腻了会怎么做? 当然是换下一道菜。 【再加上有些玩法,他不是很接受。】 许秋白抑住口中的呻吟,看吧,他就是这么个性格,哪怕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脑子里的那根弦还是绷得很紧,不肯放松。 他几乎是颤抖着,打下这行字: 【什么玩法?】 Dew却说: 【是你可以接受的玩法。】 她是在说那份性癖调查问卷? 许秋白的大脑不由自主地把那上面的名词都过了一遍,体温越来越高,眼睛越来越热。 【你是什么意思?】 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笑眯眯地站在悬崖之上,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一跃而下。 然而,等他终于愿意勇敢地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她却故作正经地收回了原本是要推他下去的那只手。 【忘记了,你说过不约线下的,那就没机会了。】 许秋白的心蠢蠢欲动。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是要见自己吗?她想要亲手调教自己吗? 他该问一问吗? 许秋白仍在犹豫。 【真可惜,本来还想和你们两个一起玩的。】 什么? “你们两个一起”的意思不就是…… 当他和游牧云两个人赤身裸体跪在孟朝身前的画面出现在许秋白脑海里的一瞬间,他就达到了高潮。 黑色的蕾丝内裤沾上了白浊的液体,许秋白条件反射一般,厌恶地撕掉内裤,远远丢开,整个人瘫软地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双腿大张,趴坐在地上。 在视线混乱的前一秒,许秋白看到Dew给他发来这样一条消息: 【把你自己清理干净再去睡觉,晚安。】 -- 第十二章《她为什么要出轨?》 “阿嚏——” 许秋白感冒了。 几近全裸地在地板上昏睡了大半宿,他不感冒才奇怪呢。 孟朝让他清理好了再睡觉,可他爽得过了头,连爬起来去浴室的力气也没有,两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真够丢人的。 “这才几月?秋白,你这就感冒了?你这身子骨真是够差的。” 陈闻道与许秋白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向他的老朋友表达出不多不少的关心。 许秋白头昏脑胀的,平常被陈闻道调侃几句也没什么,可昨天孟朝坐在游牧云副驾驶言笑晏晏的样子还印在他的脑海里,他下意识将病恹恹的自己和活力四射的表弟进行比较,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许老板,难受的话千万别硬撑。” 许秋白推开陈闻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那只手,没好气地说: “还死不了。” 下一秒,他就恢复了工作狂的本性,询问起目前公司的项目进展来。 “今天文案组那边要开个组会,让新来的实习生讲讲她们的想法。你要是撑不住的话,我去把把关就行。” 文案组? 孟朝也在。 许秋白披上西装外套,向会议室走去。 “你们说,不用管我。” 许秋白在长桌的另一边坐下,对面是文案组的六七个成员。他瞥了一眼孟朝,与他的一脸病容不同,她的气色看起来倒是好极了。 他总是会想太多。 就比如现在,他会想,孟朝的状态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昨夜有人满足了她的需要? 她好似一只餍足的猫,桃花眼中闪着细碎的光,整个人慵懒地靠在座椅上。 像是在放松,又像是伺机而动。 “……我们近期的大方向是文字游戏,第一个项目呢,做的是经营或者养成的内容。小赵的想法不错,细节上再改改,明天交个方案上来。小刘,你再说说你的初步构想。” 实习生们在轮流发言。 许秋白拿了纸笔,写写画画,瞧着很认真的模样,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孟朝。 她穿了藕紫色的卫衣,直筒牛仔裤,黑色帆布鞋,很随性的打扮。 许秋白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纸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剪影,是年轻女孩的样子。 “小孟,到你了。说说,有什么想法?” 孟朝意味不明地看了许秋白一眼,许秋白做贼心虚似的,用手掌盖住了纸上的图画。 “我最近构想的文字游戏名字叫做:《她为什么要出轨?》”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许秋白手中的笔在纸张上划出长长的痕迹,他情不自禁地笑出来,两只眼睛似被点亮一般,难掩好奇地问她: “怎么个出法?” 孟朝却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一本正经地回答: “前段时间日本有家公司做了个文字手游,内容就是女主角在不同的男性攻略角色之间斡旋、出轨。但是呢,大家也都知道,我们国家和日本国情不太一样,游戏主角出轨很有可能被举报,对玩家群体的吸引性未必有那么大。所以,我想探究的是一个女人在男权社会出轨的背后原因……” 许秋白转着笔,孟朝一直在说话,他则一直在看她。 她有很多有趣的想法,很适合游戏这个行业。 可很快,许秋白又不开心起来。因为,他发现和他一样想的人很多,和他用一样的眼神看孟朝的人也有很多。 她就是太阳,在他的眼中闪闪发光。 可是,太阳怎么会只属于一个人? 她同样闪耀于别人的眼眸之中。 “小孟,你这个设想不错,但确实有一定风险。要不这样,你先做着,过几天交个草稿上来,后续我们再研究。” 孟朝是最后一个发言的,文案组组长做完总结陈词,又向在场的大老板请示道: “许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许秋白站起身,顺手把纸揉成一团,揣进了西服口袋。 “没——阿嚏——没有……” 他适时地转过身去,不想在下属面前失态。 文案组组长还跟他客套关心了两句,底下这帮小年轻的跑得一个比一个快,等到许秋白缓过神来,孟朝早就不见了踪影。 小没良心的。 他好笑地摇摇头,搞不懂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 午休。 许秋白一个人躺在办公室里面的套间,敲门声响了很久,他才顶着一颗乱糟糟的头拉开了门。 门外,是提着两个外卖袋子的孟朝。 很显然,她没有想过许秋白会以这副形象出现在她面前,脸上的惊讶和憋笑怎么也掩盖不住。 许秋白愣了三秒,在立刻把门关上整理仪容还是赶紧把人迎进门来两个选项上纠结一番,还是认命地侧着身子,让孟朝进了他的办公室。 “孟朝,你不会是想在我这儿吃外卖吧?” 难得的,许秋白开了一个玩笑。 他讲得并不好笑,更别提他浓浓的鼻音和萎顿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可怜。 孟朝好脾气地笑笑,她大度,才不和病人计较。 “这一袋是刚从楼下餐厅打包上来的粥和小菜,这一袋是给你买的感冒药。” 她在他面前从来是跳脱的,古灵精怪的,没心没肺的,这还是第一次在许秋白面前露出如此细腻温柔的一面。 这是游牧云被孟朝蛊到的原因之一,可惜这个时候的许秋白并不知道。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许秋白小口小口喝粥的声音,他喝粥喝到一半儿,忽然问道: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助理问过要不要帮他带饭回来,许秋白说自己吃不下,可即便是孟朝带回来的一碗粥,他还是抱着碗喝得津津有味。 孟朝抓过他的手,许秋白感觉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触感,但他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把手抽回来。 “因为我要当老板的狗腿子呀!你看看还能上哪儿找我这么贴心的下属?老板,你说是不是该给我升职加薪?” 许秋白当然不会想到这么个回答。 他笑骂了一句“小财迷”,又摆出一副认真的神色,循循善诱地问: “说真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孟朝也认真起来,她的指尖在许秋白的手心绕来绕去,就像在原本平静的湖面划出一道道涟漪。 “因为我在追你呀,秋白。” -- 第十三章phonesex 【今天要不要玩点新花样?】 这似乎是Dew第一次在软件上找他。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色的光线给人以温暖的错觉。 许秋白忽觉口干舌燥,他不想表现得太急躁,忍耐了足足一分钟后,才矜持着回了一条消息: 【什么花样?】 那一头的孟朝似乎很兴奋,冰冷的屏幕很难完整传达人的情绪,可他却能感觉得到孟朝跃跃欲试的心情。 【要不要玩phone sex?】 许秋白觉得自己更渴了。 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想也不想就往喉咙里灌下一大口枸杞水。 他很清楚孟朝在做些什么,无非是一步一步试探他的底线,今天要听他的声音,明天要看他的长相,直到有一天他总会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的眼前。 可他总是没有准备好,总是无法坦诚相待。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在他犹豫的时候,Dew给他发来这么一条消息。 似哀求,似诱惑。 可许秋白知道,她是那种不容人拒绝的性格。 又或是,他本就想这么做。 又或是,他根本就无法拒绝她。 许秋白在手机上下载了Chirp的APP版,给Dew发过去表示同意的讯息。他沉默着从书房一寸一寸挪到卧室,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静静地等待孟朝的电话。 床很大,他却只躺在边角,留出大量的空白。 “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怦怦——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就会开始雀跃? 卧室里一盏灯都没有开,只有冷色调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当视线变得朦胧,其它一切感官都变得敏感起来。 他打开扬声器,闭上眼睛,想象此刻孟朝不是隔着一层屏幕与他暧昧,而是真切地陪在他的身边。 “你说,想听我的声音。” 银铃般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孟朝的声音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怪不得呢,原来是感冒了呀,嗓子哑成这样,也不怕听出来你是谁。” 她好像在笑他是个胆小鬼。 许秋白想要解释,可话都堵在嗓子眼儿里,不知要从何说起。 “这样也好,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性感。等下办正事儿的时候,效果应该会不错。” 许秋白“嗯”了一声,有些木讷,有些生涩。 “第一次?” “什么?” “第一次和人phone sex?” 许秋白点了点头,又想起来Dew隔着电话又看不到他,又是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你好像什么都是第一次哦。” 她开玩笑的时候,尾音总是上扬的,像伸出了一只小钩子,勾得他的心越来越痒。 不可否认,许秋白的心情很好。 孟朝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只要在那里,哪怕什么也不做,他的心情就会很好。 可是,当许秋白意识到孟朝这句问话背后的含义后,他的心情马上又不好了。 “那你和人做过很多次吗?这种事?” Dew嘿然一笑,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因为,今天的好戏才正要开始。 “你在哪里?在家还是公司?” 许秋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家里,卧室。” 孟朝轻笑。 “躺在床上?穿的什么?不会是上次买的那套……” 许秋白尴尬地打断了她,明明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却还是很小声地说: “没有,今天没穿那套,就是普通的睡衣。” 孟朝越笑越开心,许秋白的耳朵却越来越热。 “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许秋白不明白,他当然不明白。 Dew很好心地为他解释: “哪有一上来就说那些的呀?这种东西要靠想象。”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他会在几个句子的空隙间遐想无限。 “你也可以问我呀。” 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专业的知识、经商的技巧、御下的手段,在这种时候全都派不上用场。 他被孟朝牵着鼻子走,傻兮兮地问: “你在公司还是家里?穿、穿的什么?” 孟朝咧嘴笑了一下,没有介意他的笨拙。 “我一个人住,在外面租的房子。我喜欢裸睡,所以现在什么都没穿。” 许秋白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不是故意的,但却情不自禁地去想孟朝不着寸缕的模样。他把手贴在脸上,分不清脸上奔涌的热意是因为感冒发烧还是因为她有意的调情。 “现在有点儿感觉了吗?” 许秋白难堪地应了一声,他不确定孟朝说的什么裸睡是真的还是在逗他玩,但他百分之百确定现在的他在被孟朝牵着鼻子走。 “先生,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不用想,许秋白也知道,孟朝又是在憋着什么坏。 他比孟朝大三岁,平时总是一本正经,西装革履,紧绷惯了的姿态和性格。 然而,在这间昏暗得只有月光的房间里,在万籁俱寂只能听到孟朝呼吸声的房间里,许秋白却蓦地轻松下来。 他觉得他可以放下一切顾虑,去当一个坏小孩。 因为,有另一个坏小孩会带他玩这场游戏。 “你又想使什么坏?” 这句话亲昵得有些不合时宜,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在意。 “来玩角色扮演吧?挑一个你喜欢的情境play怎么样?” 孟朝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相当诱惑,许秋白怀疑那就是伊甸园中夏娃和亚当曾经听过的声音。 “放心,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我想不出喜欢什么。” 孟朝那边沉默下来,许秋白又在胡思乱想。 她是在嫌他无趣吗?她是在怀念和别人phone sex的快乐吗?她是在心里暗暗比较他和别的男人吗? 他恨为什么自己的想象力总会在孟朝这儿超常发挥。 “这样啊……” 黑暗与安静把她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长到许秋白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我就指定一个我喜欢的场景好啦!” “所以——” “老师,今天我们也要在教室里做吗?” “哗”地一下,许秋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红透了。 -- 第十四章角色扮演 “因为我在追你呀,秋白。” 许秋白问孟朝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的时候,孟朝给出了如上回答。 他说了什么来着? “别开这种玩笑。” 孟朝收拾好了外卖袋子,这么琐碎的活儿,她做起来的姿态也相当优雅。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状似不经意地回头冲他一笑,反问道: “谁说我是在开玩笑?” 就为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许秋白这一天的班都没上好,下了班一到家就又收到了Dew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和她玩phone sex。 哈。 他可真够傻的。 明知道她惯会花言巧语,不管是对游牧云,还是对网上的陌生人,还是对他许秋白,都不会有半点真心,可他却还是会为了她一闪而过的认真神情而怦然心动。 然而,许秋白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孟朝面前经历更为尴尬的时刻。 就比如现在。 孟朝想要在电话里玩情趣扮演,这当然没有什么,他也愿意配合,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孟朝居然要玩儿师生恋的把戏。 是喜欢禁忌恋情的快感吗?还是她也曾拥有某种情结呢? “老师,你怎么不说话呀?明明昨天我们都很快乐……” “好了,我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孟朝气定神闲,他则手忙脚乱。 电话那头只有孟朝轻轻的笑声,许秋白实在不懂要说些什么,因为孟朝的笑声就像是在他的耳朵眼里撒了一堆羽毛,把他的脑子搅得乱七八糟。 “同学,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孟朝哈哈大笑。 许秋白也知道自己的dirty talk说得有多么蹩脚,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难为情地为自己辩解: “我不会这些……” 话是这样讲,可在他未曾注意到的时候,脐下三寸却早已有了反应。 “老师,你的身体似乎要比你本人诚实得多呢。” 许秋白愣了一下,分不清孟朝是在扮演还是在说真的。 “如果不喜欢的话,老师的这里为什么硬得这么快呀?” 许秋白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孟朝说的phone sex是什么意思。 他试探着说: “可你也湿得很快……” 有那么一瞬,幻想与现实的界限完全消融。 他与她不是隔着虚拟网络和无线电波抚慰寂寞的成年男女,而是一对碍于身份只能趁着课间偷情的师生情侣。 “老师说得没错,我都快湿透了。” 许秋白的呼吸窒了一下,焦渴的感觉再度降临,与之相伴的是另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寂静又昏暗的卧室里,他分明听到那是自己的声音,可又忍不住怀疑,他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湿透了有什么关系?” 她是在笑吗? 许秋白分明没有喝酒,但他却已然沉醉。 “我帮你舔干净,好不好?” 是谁的呼吸,在错乱的暧昧之中,模糊了节奏? 孟朝似乎有些苦恼,她沉吟片刻,轻声问他: “老师要帮我舔干净啊?可是这个姿势不太方便。” 四周如此安静。 许秋白闭上双眼,他好像看到一间再寻常不过的教室,有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讲台,对面摆着几十张木质桌椅。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师,他面前的讲桌上坐着一个大胆且诱惑的女孩。 他捂住了脸,声音却从嘴巴里跑了出来。 “那我帮你,把腿分开?” 对面的人了然地笑起来,她侧坐在讲桌上,双腿微张,拉开百褶裙。 在裙子柔软的褶皱和黑板粉笔的灰尘之间,似乎隐藏着决不允许外人轻易踏入的秘密花园。 许秋白俯下身去,几乎是跪在她的面前,他的手覆在她的膝盖上,颤抖着用唇舌去探索她两腿之间的流水潺潺。 “老师,你要舔得卖力一点。” 不由自主地,孟朝摆出命令的姿态。 是的,不管是什么角色,她都要做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好在,他也习惯。 “这样,可以了吗?” 许秋白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发出了大口吞咽下口水的声音。他的感冒还没有好,嗓子痒得难受,再加上那些有意的、无意的撩拨,他觉得自己要渴死了。 还不等孟朝对他的口技做出评价,许秋白就有些无奈地说: “再多的话,老师也喝不下了。” 孟朝果然荤素不忌。 至少,在做这种事的时候。 “老师,你怎么这么会啊?是舔过很多女人吗?” 许秋白心头猛跳一下,他恼怒孟朝不合时宜的调情,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承认道: “没有。” “什么没有?” 也许,在这种意乱情迷的时候,讨论给几个女人口交过这种事是他认真过了头。 但是,许秋白就是不想她对自己产生任何误会。 “没有舔过别人,只舔过你。” Dew似乎很开心。 毕竟不是面对面,许秋白无法精准判断出孟朝的情绪。 “老师,你这样说不好吧?” “嗯?” 许秋白有些疑惑,不明白孟朝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当然,很快他就知道了。 “还有这么多同学在呢……” 忽然之间,空无一人的教室变得人声嘈杂,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羞耻吗?后悔吗?自惭形秽吗? 西装革履的老师和身着制服的学生,无论是身份还是年纪,那都是两个绝对不可以在一起的人。 然而,就是她和他,在这方神圣的讲桌上,在若干同学众目睽睽之下,不知羞耻地大干特干,忘情交合。 许秋白把手从内裤里抽出来,他庆幸孟朝永远不会知道,他是那种被她几句话就会兴撩拨到高潮的下贱男人。 “Dew……” 这是约定好的安全词。 是他要结束这个迷乱且激情的夜晚的信号。 孟朝皱了皱眉,拿过床头的纸巾盒。 她还没有尽兴,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主人,她懂得徐徐图之的道理。 “老师,那我们今天就下课吧。” 许秋白感到一阵不舍。 他想要更多的温存,在性爱结束之后,多余的一点温柔。 可是,孟朝却说: “下次,再按照你喜欢的剧情来吧。” -- 第十五章课堂调教!打开玫红色的跳蛋开关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负责本门课程后半个学期的谈老师。” 二三百人的大教室里乌泱乌泱地坐满了人,这是门法学院的公共大课,来上课的老师个个是业内精英,每次选课都要拼手速才能抢到。 其中,更有这位形象好气质佳的谈佳期谈老师。 谈老师总是西装革履,精英风范,往那一杵连话都不用说就是一表人才。 游牧云抬头看了眼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谈老师,那些专业名词他是一个也听不懂,他都大四的学生了,要不是为了多和孟朝相处相处,他才懒得选这种公共课。 “朝朝……” 他就坐在孟朝的旁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游牧云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几百人的大教室多少都会有些杂音,俩人又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按理来说讲台上的谈老师无论如何也不会听到这一两句悄悄话。 可是,孟朝却煞有介事地“嘘”了一声。 与此同时,谈老师也恰好停顿一下,视线越过一个个人头,若有若无地扫向了最后一排。 啧。 都过了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老师的眼风一扫过来,还是会下意识地心虚呢? 游牧云腹诽不已,老实了好一阵子。他不喜欢上课,出现在教室里也无非是为了多看看孟朝。 她真好看。 她的眼睛黑得像墨,在特定的角度下会隐约显出翡翠色的光泽。她的睫毛又长又卷,就像一枚枚小钩子,看人的眼神总是无端地勾人。她的嘴唇薄地过分,看似无情,实在多情,如果和她接吻的话,一定会是超乎想象的快乐。 游牧云呼吸一紧。 光是这样看着她,他就会起反应吗? 现在的他,到底被孟朝调教了成什么样子啊? 更为可悲的是,孟朝作为始作俑者,她并不打算对此负责。 “朝朝……” 在没人看得到的书桌之下,游牧云轻轻别过了腿,他的嗓子有点哑,是被情欲沾染过的味道。 如果这是在酒店里,孟朝不介意停下来逗弄逗弄他。 但是,这是在上课。 在这么神圣的课堂上,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孟朝会怎么做? 她做出了和Dew一样的选择。 她伸出一根手指,遮在薄薄的唇间,对游牧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另一只手却悄悄伸进了课桌里,打开了某个不为人知的粉色开关。 “朝朝——” 游牧云几乎是叫了出来。 台上的老师停止讲课,周围的同学看向了他。 就算游牧云有再怎么厚的脸皮,他也顶不住众目睽睽的压力。 以及,那个绑在他炙热阳具上、正在疯狂震动着的玫红色小东西。 “这位同学,你是想要提问吗?” 谈佳期走下讲台,一步一步向教室后方走去。他的笑容相当温和,游牧云却被臊得汗流浃背,浑身颤抖。 “对不起,老师,我、我可能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哪里是不舒服? 他简直是舒服得要死了。 强有力的马达带动了他最最敏感的神经,青紫色的筋络兴奋地一跳一跳,随着孟朝手指的每一次操作,他的下体在短短几十秒内就体验到不同频率的震动与快乐。 孟朝,她绝对是故意的。 本来嘛,上课之前还特意命令他在阴茎上绑了跳蛋再来,如果不是为了看他被自己玩弄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干嘛还要这么折腾一回呢? 游牧云握住了孟朝藏在桌下的手,祈求她的怜惜,渴望她的温柔。 他不敢去看孟朝的眼睛,因为他很清楚孟朝的眼神于他而言是最有效的兴奋剂。 再看她一眼,他真的怕在课堂上当场射出来。 他的心思全都被夹在四角内裤里的小跳蛋吸引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风度翩翩的谈老师已经走到了他和孟朝的身后。 “这样啊。” 谈老师扶了扶金丝眼镜,他的声音很轻,落在游牧云耳朵里却似惊雷炸响。 天啊,不会被老师发现吧…… 他偷偷夹紧了大腿,想要借裤子的褶皱掩饰自己的异样,可这样一来,他的阴茎却与震动着的跳蛋贴得更紧。 衣物摩擦的触感。跳蛋不知劳累的跳动。还有,整间教室急剧升温的错觉。 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孟朝还要故意调高一档。 游牧云咬住了嘴唇,他恶狠狠地瞪了孟朝一眼,就是那种以为自己是狼但其实充其量是只大狼狗的凶恶眼神。 孟朝却不看他,而是越过他,一脸微笑地望着在一旁静静站着的谈老师。 他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还是那么云淡风轻,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同学,实在难受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去医院。” 谈佳期收敛了笑意,他向孟朝微微点头,就像是和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打了一声招呼。 他又一步一步地走回讲台,只是背影里有几分狼狈。 除了孟朝之外,几乎没人注意到谈佳期的这一点变化。 课堂在继续。 她的调教,也在继续。 游牧云当然想立马离开教室,他是喜欢孟朝喜欢得不得了,但也还没到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课堂上被她玩弄到射精高潮的地步。 只是,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怕他一站起来,马上就会在同学和老师面前丢份儿大脸。 比起当机立断,拔腿就走,游小少爷显然认为留在原地继续忍耐是个更好的选择。 抑或是,他本来也对孟朝的做法表示默许。 在理智和激情之间,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倍加刺激。 游小少爷的眼睛湿漉漉的,他颇有些无助地看向孟朝,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像是在无声地呼唤着孟朝的名字,也像是在渴求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吻。 他唯一庆幸的是,这款跳蛋贵有贵的道理,是那种超级静音的款式。 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朝朝和他在做些什么…… 吧? 游牧云的脑子里一堆浆糊,在一波一波的快感冲击之下,他模糊地听到了谈老师的声音。 “这堂课就到这里,下课。” -- 第十六章佳期如梦 “孟朝,你怎么可以这样?!” 大学附近一家咖啡馆里,午后阳光正好,只有两三桌客人。 老板端过去一杯拿铁,一杯黑咖,还特意加送了一份刚烤出来的曲奇饼干。 这桌客人,似乎是一对正在吵架的小情侣。吃些甜品的话,也许气氛会缓和一点? 老板向两人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后悄声又走回了柜台。 孟朝抿了一口黑咖啡,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只是单纯喜欢口感。 “我怎么了?”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非常伤人。 可是,孟朝似乎永远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游牧云咬了一口曲奇饼干,小麦和牛奶的香气融化在嘴巴里,稍微冲淡了苦涩的心情。 他的脸颊只剩一点暗红色,像是金属淬炼之后的余灰,提醒着他刚才他都和孟朝在学校教室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游小少爷的自尊心撑不了多久,一两句话的功夫,还不等孟朝见招拆招,他自己就先败下阵来。 “朝朝,你是生气了吗?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还是你工作太多心情不好?” 看啊,小牧是个多么好的男朋友。 他很帅,也很有钱,和他做爱很爽,不管床上还是床下,他凡事都听孟朝的。 游牧云真的很好,可孟朝却不需要他的好。 所以,她要做一些很残忍的事。 “装什么呢?” 孟朝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意,她清晰地看到游牧云似伤心又似惊愕的神情,但她还是相当坦然地说了下去。 “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游牧云有些难堪,可他没有躲孟朝伸过来的手指。 她在他耳边,再次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还是说,你想我下次把跳蛋放进你的后面?” 孟朝的声音很低,应该不会被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听到,游牧云却还是差点被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朝朝,我说过,我不接受那个的……” 在所有的性癖里,总有些是可以接受的,有些是不可以接受的。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癖很难,直接换一个性癖相合的人则要简单得多。 两个人都很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 “朝朝,你以前说过不介意这个的。” 要他被孟朝捆缚为所欲为没有什么,可如果要他对着孟朝打开后门,大摇屁股,这怎么可以接受? 游小少爷仅剩的尊严全都藏在了他的屁股里。 孟朝又喝了一口黑咖,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你试试的话,也许会喜欢?” 她的语气很轻佻,轻佻到让人难以接受。 游牧云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好好的孟朝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也不明白心口处传来的阵阵闷痛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就是因为这个?朝朝,就是因为我不同意你把跳蛋放进我后面,你就要在教室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玩儿我?” 游小少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一声怒吼有怒有怨,有哀有愁,百转千回,肝肠寸断。 孟朝波澜不惊,咖啡馆老板和刚推门进来的谈佳期却都被吓了一跳。 “孟朝,我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对?” 谈老师连个眼神儿都没给游牧云,完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还是上课时候的那身打扮,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公文包,一副斯文败类的味道。 他和孟朝说话的时候,口吻很亲昵,完全超出了大学老师和学生之间应有的界限。 游牧云就算再傻,这个时候也察觉出了不对。他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谈佳期,在孟朝面前收敛着的二世祖气质又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都下课了,别再摆什么老师的谱!没看见我们说话呢吗?你插什么嘴?” 游牧云色厉内荏,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丢尽了脸。 在朝朝面前丢脸没关系,在别人面前丢脸?那可不行。 尤其是当这个男人和孟朝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时候。 孟朝却不愿意为他保留半点尊严。 她把杯中剩下的黑咖一饮而尽,优先回答了游小少爷的问题。 “是啊,小牧,你最近很难让我满足。” 言下之意是,如果想要继续这段关系,游牧云需要做出更多妥协。 孟朝还没有把话说绝,游牧云却听出了曲终人散的味道。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哪有心思管什么不请自来的谈老师? 他失魂落魄地问她: “朝朝,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喜欢。恋爱。情人。 游小少爷说出了太多孟朝无法接受的字眼。 孟朝还能怎么做? 她唯有站起身来,拍了拍游小少爷的肩膀,似安抚,似警告。 “小牧,你也知道,我们只是那种关系。” 接着,她不再看游牧云的表情,而是挽着谈佳期的手臂走出了咖啡馆。 咖啡馆外的林荫小道上。 谈老师先开了口。 “孟朝,你还没挽够呀?” 他笑着指了指胳膊,调侃她说: “再不放开的话,我会以为你是要和我旧情复燃。” 孟朝白了他一眼,很嫌弃地甩开了谈佳期的手臂。 她现在心情不大好,很任性地在谈老师跟前摆起臭脸。 “怎么没告诉我你会来上这门课?” 谈佳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对孟朝非常了解,知道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理所当然地,他才不会坦白是自己主动和院里别的老师换了课。 “缘分天注定,这不巧了吗?” 孟朝冷笑一声,没有和谭佳期再计较。 “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谭老师眸光一闪,他玩味地说: “哪件事?是你在我的课上和那个富二代玩跳蛋?还是你想要利用我来气那个富二代,逼他跟你分手?” 孟朝才不会被这种低级的激将法气到,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谈老师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看不出来眼神还挺好。” 谈佳期停下脚步,他的影子垂下来,孟朝下意识地闪躲,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有些尴尬的神情。 他摊开手,手心是刚从她发间撷下的一片叶子,沾染着阳光的色彩。 “孟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吹开那片叶子,前尘往事,如烟飞散。 “这些,不就是当初我教你的吗?” -- 第十七章自慰给我看 她请了几天假,一直没有来上班。 许秋白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无所适从。 他不想承认,但看不到孟朝,的确会让他非常失落。 每天一到公司,他会下意识地扫一眼孟朝的工位,文案组组长都看不下去了,情不自禁地为孟朝说起好话。 “老板,朝朝她学校有个挺重要的考试,下周考完就回来。她请了假的,您可千万别多想。” 许秋白苦笑。 他又不是要扣孟朝工资,至于把他想得跟个周扒皮似的吗? 他,只是有些思念她。 自从上次phone sex之后,许秋白没有联系过孟朝,Dew也不曾给鹊桥仙发过消息。 软件上的私信界面停在一条时间很长的语音通话上,上面显示的日期就像在两个人的关系上盖了一个过期的章子。 许秋白忽然发现,他和孟朝的交集少得可怜。 对于她来说,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一个还没搞到手的M?还是一个假正经的老板? 等到孟朝的实习期结束,她就会彻底在他的人生中消失,从此以后他只能在社交软件上看到她的动态。 玩弄各路男人的动态。 怎么可以这样? 他才不要这样。 许秋白又盯了一阵屏幕,还是主动给Dew发去了消息。 【你怎么了?】 像是怕她多想,他又赶紧加了一句: 【你一直没有发布新的动态。】 Dew的回答出乎许秋白的意料。 【要不要和我视频?】 许秋白呼吸一滞,他搞不清孟朝想要干什么。 孟朝拨通“鹊桥仙”的号码,然后在屏幕里看到他的脸?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许秋白就无法思考。 他刚要拒绝,Dew却说: 【上次你买的套装里有个面具,戴上那个吧。】 做完那次的情趣内衣任务之后,Dew又给他发了新的链接。 许秋白只草草地浏览了下照片,大概看出是中世纪的骑士主题,金属制的紧身胸甲,色气的黑色束腿带,还有一条涂得漆黑的长鞭。 孟朝让他买这个能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憋着坏,要他下次再穿给她看吗? 快递到了,他拆都没拆,直接丢进游戏房里,压根没留意套装里还有个面具。 许秋白捂着脸,坐电梯到了地下一层,去游戏房的角落里翻拣出孟朝要他戴的那只面具。 那是只银色的面具,只盖得住半张脸,金属的冰冷质感引起他一阵颤栗,可藏在面具之后却也给他难得的安全感。 孟朝还真是把他摸得透透的。 不,不对。 Dew又不知道鹊桥仙就是许秋白,她只是在程式化地对待每一个对她发骚的M罢了。 许秋白对着镜子,再三确认面具的系带不会轻易掉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Dew的视频电话。 呼—— 如他所料,对面的孟朝同样也戴着一只面具。 “啧,你果然是个有钱人。” 孟朝的面具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异常精致的下巴和一个挺翘可爱的鼻尖。她的面具要卡通很多,是柔和的白色,有两只尖尖的小耳朵。 许秋白没想到孟朝第一句话居然会说这个。 其实,最开始他对孟朝的印象并不好。 什么最受追捧的约调师?说穿了,不过是钱色交易。 那些付钱让孟朝调教的男人们,心里对她的想法又会多么不堪,而一想到那么多男人对着Dew这个ID背后的孟朝发情,许秋白会感到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为什么呢?他还没想明白。 对于许秋白而言,孟朝意味着刺激和危险,意味着他直面自己的勇气,意味着他终于要得到满足的焦渴。 她喜欢钱,这并不讨厌。 因为,他恰好很有钱。 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她只喜欢他一个人的钱呢? “怎么看出来的?” 鹊桥仙开了变声器,电波传过来的声音变得沙哑,听在孟朝耳朵里却有股特别的味道。 她挑了挑眉,指了指许秋白身后墙壁上挂着的画。 “那幅画两年前在佳士得拍卖过,起价三十万。” 许秋白哑然失笑。 “眼光真好。” 孟朝微微勾起嘴角,双肘支在桌子上,歪着头说: “我的眼光当然好,要不然怎么会看上你呢?” 又是一句不走心的调笑。 许秋白的心却再次没出息地跳动起来。 尽管隔着面具,他还是尽可能地错开孟朝的视线。不可避免地,他看到了孟朝房间的布置。 和他设想的很像,干净整洁,一丝不苟,仿佛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事物都必须处于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当他的视线捕捉到孟朝书桌上倒着的几个空酒瓶的时候,许秋白忍不住地皱眉。 连实习工资都不挣了,就为了猫在出租屋里喝酒?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思量再三,却还是问: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孟朝惯会用迂回的方式规避掉不想回答的问题,所以,她很自然地反问道: “怎么?想要关心我的私人生活吗?” 她在两个人之间划了一条分界线,当他有想要越过这条线的想法或行为的时候,她就会冷酷无情地再把他往外推开一点。 许秋白摇摇头,说: “不,只是担心你目前的状态没办法约调。” 孟朝笑起来,她笑得前仰后合,又伸手抓了一瓶酒,咕噜咕噜地就往下灌。她都快眼泪笑出来了,眼睛浸润地越发闪亮,像是两颗浓绿的珍贵宝石。 “酒啊,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晃了晃酒瓶,扬起的下巴像是一个暧昧的邀请。 “你会喝酒吗?” 许秋白诚实地摇了摇头,孟朝嗤笑一声,一仰头把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你和我老板很像,他也不会喝酒。” 许秋白难免疑惑,他不会喝酒这事儿拢共也没几个人知道,孟朝她又是听谁说的? 他想要换个话题,孟朝却像是跟老板杠上了,又说: “你的性格也和我老板很像,明明就是喜欢我嘛,非不承认,真是别扭得要死。” 许秋白轻笑一声,说: “年纪不大,还挺自恋。” 孟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秋白立刻反应过来他说错了什么,他又没有和Dew见过面,怎么知道她多大年纪? 就在他以为孟朝会揪着这点不放的时候,她却耸了耸肩膀,轻快地说: “好了,也该进入我们今天的正题了。” 许秋白望着她,眼中一半羞赧一半期待。 孟朝就在这样的眼神中坦荡地说: “今天就先自慰给我看吧。” -- 第十八章满身精液 “就这么,对着你,自慰吗?” 许秋白声音艰涩,这几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他没被面具遮住的那半张脸泛出好看的桃花色,即便是在屏幕的那一头也能轻易察觉出他此刻脸上一定热度惊人。 他都是在想些什么啊? 孟朝有些微醺,她一只手拄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盯着镜头中不知所措的许秋白。 “怎么?还嫌太干了啊?我给您表演一个,助助兴?” 很明显,孟朝就是在开玩笑,但许秋白却当了真,一边摆手一边拒绝道: “不、不用。” 孟朝“啪”地又开了一瓶酒,她喝酒的速度慢了下去,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似乎证明她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她捧起自己的脸,颇为自恋地说: “是呀,毕竟你只要看着我就会兴奋到高潮嘛!” 许秋白瞪了孟朝一眼,脸上有几分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然而,他还是在孟朝鼓励的眼神中渐渐褪去衣衫。 没关系,没关系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Chirp的视屏通话有禁止截屏和录屏的功能,Dew的好口碑意味着她绝不是那种会未经允许拍人裸照的性格。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被截到了又怎样,反正他也戴着面具呢。 就像Dew的账号里那些不露脸的小M一样。 就像,他的表弟游牧云那样。 衣衫尽落的那一刻,许秋白忽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受。 他双手抱臂,学着小动物的姿态,蜷缩在座椅上,眼神胶着于丢在地毯上的真丝睡衣之上,微微颤抖地问她: “这样,可以了吗?” 这个角度的话,许秋白看不到孟朝的脸,只能听到耳边响起她轻轻的笑声。 他不是那种浪漫的性格,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想象全部和她有关。 就比如此时此刻,许秋白觉得自己的心底像是被她撒了一把春泥,在这片新鲜又柔软的泥土里,温暖的风与光吹出嫩绿的芽,把他的心钻得很痒。 “只是让你自慰而已,怎么脱得一丝不挂的?” 孟朝的视线从许秋白樱粉色的乳头滑到干干净净的阴茎,她分明在做一件难登大雅之堂的事,可她的神情和姿态是那么严肃,仿佛在欣赏什么观赏性极高的艺术品。 “剔得这么干净,真乖。” 她夸奖他,就像在夸奖一条狗。 许秋白不觉得羞耻,反而倍感兴奋。 “我觉得这样,会干净一点。” 这是一具从未展露于人前的男性躯体。 孟朝是第一个看到它的人。 她对他的身体满意极了,肌肤白皙,腰细腿长,唯一不同的颜色是正在极速充血的乳尖和变得暗红的性器。 他在她眼前,一览无余。 孟朝有点渴,她想要喝水,等到液体灌进喉咙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瓶子里装的是酒。 这不算什么,只是轻微的失控。 可是,这一点小小的失控对于Dew来说却不是个好兆头。 她拨开酒瓶,恢复云淡风轻的表情。 “开始吧。” 其实,许秋白看不太清孟朝的神情,但他总觉得她是在笑。 他愣愣地望着她,着了魔似的,握住了下身的柱体。 “这样,可以吗?” “腿再张开一点,全挡住了还看什么啊?” “……那这次呢?这个角度,可以了吗?” “另一只手别闲着呀,摸摸你自己,我想看这个。” “摸,摸哪里呢?” “摸你的大腿,摸你的奶子,摸任何会让你兴奋也会让我兴奋的地方。” 许秋白原本还在上下撸动的手猛地僵住,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孟朝,一脸震惊,摆明了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粗俗的话。 孟朝像是能听懂他的心声,她瞥了一眼他勃起得不成样子的阳具,摊手道: “效果很好,不是吗?” 许秋白对此无法反驳。 所以,他只好继续。 “瞧你这样子,不会也是第一次自慰吧?” 许秋白涨红了脸,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性器在不间断的刺激下变得炽热滚烫,可他还是嘴硬反驳道: “当然不是。” 孟朝无所谓地点头,随口问道: “那第一次自慰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许秋白模模糊糊地回忆着。 他在幻想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人。 她把他踩在脚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混杂着泥沙的靴底翻来覆去地在他摊成一坨的性器上碾着,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从未看清那个女人的脸,直到遇见孟朝的那一天。 “不能告诉你……” 孟朝摆好了酒瓶,笑着说: “好吧,尊重你的小秘密。” 一开始,许秋白还需要孟朝的指引与刺激,可越到后来,他就越渐入佳境。 即便孟朝只是沉默地望着他,他还是体验到了奇妙的乐趣。 许秋白轻阖双目,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掩耳盗铃似的想要忽略掉孟朝的存在。 可他越是这样,孟朝的存在感就越强烈。 他的记忆背叛了他。 他想起孟朝好闻的味道,他想起孟朝爱笑的眼睛。 如果可以在现实里和她…… “我……啊……” 高潮来临的前一刻,许秋白差那么一点就要喊出孟朝的名字,他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地咬住嘴唇,尽可能地在她面前保持体面。 可是,大量的精液喷射而出,在真皮座椅上弄出一滩脏污的水痕,还有几滴零星地溅到了键盘和屏幕上。 混乱不堪。 他苍白着脸,鼓起勇气去看孟朝。 有那么一瞬,许秋白还以为孟朝会骂他,会像爸妈一样,骂他不正常,骂他不知廉耻。 他没注意到,他的眼角已经发红,像是随时随地就能哭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孟朝当然不会那么做。 相反地,她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对他说: “这次记得好好清理,别像上次那样,再感冒了。” 接着,她就关掉了摄像头。 屏幕一片漆黑,在那宛若深渊的镜面之中,许秋白看到了自己高潮过后红云遍布的脸。 他仍处于余韵之中,细细回味着孟朝带给他的巅峰快感。 似乎已经满足,似乎还嫌不够。 他想要更亲密的接触,他想要更真实的……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推了开来。 “哥,你干嘛呢?给你打半天电话也不接?” 游牧云愣在当场。 因为,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撞见向来一本正经的表哥戴着面具,性器半软,把自己射得满身精液的画面。 -- 第十九章她不要我了 “哥,你洗干净了哈?” 许秋白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只穿了一件浴袍,身上一半儿水珠顺着肌肤一路向下滑去没入柔软的布料,另一半水珠随着双腿摆动的动作肆意飞溅。 “嗯,找我什么事?” 游牧云尴尬得两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刚才那幅画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他哆哆嗦嗦地打开背包拉链,露出满满一包的啤酒。 “我和朝朝吵架了,她……” 伤心的感觉让游牧云暂时忘却了尴尬,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闷声道: “哥,朝朝她好像不想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游牧云抱着背包,酒瓶叮铃桄榔地撞在一起,每一声听起来都像心碎。 他沉湎于近似失恋的情绪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许秋白异样的神情。 “你说她,不要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孟朝和他结束了,这是否意味着他可以…… 许秋白几乎要唾弃自己,表弟为了孟朝上门来寻求安慰,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他终于有了可以和孟朝更近一步的机会。 “就字面意思呗。” 游牧云开了一瓶酒,头一扬就要往下灌,许秋白却眼疾手快地拎住了他的后脖颈,皱着眉对他说: “不许喝多,最多半瓶。” 游牧云还没喝呢,就傻兮兮地笑起来,瞧着跟醉了没两样。 “还是哥你知道心疼我。” 许秋白极淡地笑了一下,他拿开装满啤酒的背包,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怕你喝多吐了,还得我来收拾。” 游牧云嗤笑一声,嘴巴怼在瓶口上,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哥,我特别难受。” 他一只手贴在心口处,脸上做出搞怪的表情,小麦色的肌肤一口酒下去就显出茜色,浅色的瞳仁翻搅出迷离的色彩。 “朝朝不要我了!哥,我要死了,我的心要死了!” 游牧云是那么幼稚,又是那么真挚,他用夸张的语言、造作的姿态和沉醉的幻梦来悼念—— 他的初恋。 “不至于,还不至于。” 许秋白拍了拍他的背,默不作声地把游牧云手里的酒瓶子给夺了下来。 “怎么不至于?哥,我不明白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我!” 许秋白抿了抿唇,心里默默记起笔记来。 “是啊,为什么呢?” 游牧云仰头看天,呆呆盯着客厅上的吊灯,喃喃道: “她喜欢有钱的,我很有钱啊,我还就怕她不喜欢我的钱呢。” 许秋白心想,真巧,我也有钱。 “她还喜欢长得帅的,我又年轻又好看,朝朝也夸过我的啊。” 许秋白心想,没错,我长得也不错。 “她,她还喜欢玩那些……虽然我也喜欢,但一开始是她喜欢……” 游牧云的脑子还不至于几口酒就喝没了,他当然不会在表哥面前说什么SM,他自以为聪明地遮掩过去,囫囵地说: “哎呀,总之我们明明玩儿得很开心啊。” 许秋白忽然想起来,之前Dew告诉过他,有什么性癖是表弟无法接受他却打了勾的。 这边许秋白仍在胡思乱想,那边游牧云可怜巴巴的声音又响起来。 ”朝朝为什么就不要我了呢?“ 许秋白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 “孟朝,她也没什么好。” 这句话是在安慰游牧云,还是在欺骗他自己? 许秋白笑得苦涩,他想起方才在视频里还猛灌白酒的孟朝,心想也许孟朝对牧云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又或许,她之所以向鹊桥仙提出视频调教的要求,也只是因为和牧云吵了架,心情不好。 相比之下,在这场青涩又遗憾的恋情之中,只有他才是那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哥,你根本就不懂。朝朝!她就是最好的!” 游牧云的眼睛亮晶晶,像两只着了火的玻璃球。许秋白眼瞅着表弟又要撒酒疯,赶紧一把把人按住,敷衍说道: “好好好,我不懂。孟朝她的好就你一个人懂,行了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拼命反驳。 才不是。 他知道孟朝有多好,甚至就在刚才,他还在孟朝的掌控之下失控高潮。 可这些隐秘的情事,又怎好说与外人知晓? 许秋白心底生出几分欢喜,看,他和孟朝之间也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哥,你说我是不是变丑了?我早就怀疑过,她好像根本就不喜欢我这款的。” 游牧云醉得东倒西歪,在客厅沙发上滚来滚去,他本来就比许秋白健硕许多,这样一来许秋白更是摁不住他,兄弟二人头对着头撞到一处,撞了个眼冒金星。 游牧云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撞傻了还是喝多了,指着许秋白的脸,说: “哥,我觉得朝朝她应该最喜欢你这款的。” 许秋白的心忽地跳了一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意味不明地问了句: “哦,是吗?” 游牧云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是要故弄玄虚,只是觉得有些话在表哥面前说不太合适。 “可惜,表哥你又不喜欢那些……” 游牧云省去的那一半话,许秋白全都明白。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先是在网上匿名和弟弟喜欢的人线上约调,现在又在表弟来求安慰的时候对他喜欢的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自责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因为,游牧云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借着酒劲说道: “哥,你当年和你爸妈断绝关系,是因为你喜欢戴着面具一个人偷摸自慰吗?” 许秋白的表情寸寸龟裂,伪装出来的镇定全部破功,他看游牧云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可是,上头的游牧云全然不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有什么的呀?哥,也就是你爸妈太古板了。虽然你这个癖好是有点奇怪,但我觉得吧,也没碍着别人,不算什么的……” 许秋白的脸色变了又变,在他骂出“滚”字之前,游牧云早已向后倒去,呼呼大睡。 -- 第二十章为了让某个男人下定与我分手的决心 今天是周一。 孟朝挤着地铁,一大早就来了公司,她一边努力往嘴巴里塞三明治,一边掏出手机,毫无波澜地浏览着Chirp上的消息。 她很满意约调师这份兼职。 既可以赚钱,又可以满足性癖,何乐而不为? 只是,私信箱里爆满的低俗私信和鸡巴照片真的很恶心。 虽然Dew在圈子里大名鼎鼎,但鉴于世界男性基本盘之烂,私信她的男人平均素质之低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好在这些男人不仅丑,还很抠,看完价目表要么乖乖闭嘴,要么就是破了大防,骂她是个拜金女。 孟朝当然知道这个圈子水很深,尤其是和钱扯上关系的时候。 她不耐烦地删掉一条又一条私信,最后视线停留在“鹊桥仙”这个ID上。 【别喝那么多酒,酒伤身体。】 【下次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找我。】 他似有未竟之语。 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找他。可是,找他做什么呢? 他在暗示: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这些潜台词,孟朝都明白,但是,这两条内容和一众不堪入目的私信相比,还是相当地不可思议。 电梯到了。 孟朝一脚踏出电梯,就在23层的电梯口处看见了早早来上班的老板。 “早上好啊。” 孟朝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在许秋白惊诧的眼神中又加上两个字: “秋白。” 许秋白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开一步,有点像拒绝,也有点像欲擒故纵。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学校那边试考完了?” 孟朝把三明治的塑料包装纸顺手丢进垃圾桶,不走心地回答: “考完了考完了,考完第一时间就来上班了。我们这些小员工不好好奋斗的话,老板你哪来的钱买法拉利啊?” 许秋白听不懂孟朝说的冷笑话,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我开的是星空顶,不是法拉利。” 当然,也不是兰博基尼。 孟朝噗嗤一笑,故作夸张地说: “哇哦,有钱真好。” 然后呢? 然后,她看也不看许秋白一眼,径直走向了工位,拿起手机就开始刷,丝毫没有在大老板面前好好表现的打算。 许秋白愣在原地,完全没料到孟朝会是这么个反应。 “叮铃——” Chirp新消息的提示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许秋白做贼心虚地看了孟朝,她低着头,刷着手机屏幕,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尽管,这一声提示音在空荡荡的公司里非常明显。 【我现在心情就不好。】 许秋白转身向办公室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太急,完全没有留意孟朝偷偷勾起的唇角。 【怎么了?你又喝酒了吗?】 办公室的门“啪”地关上,他迫不及待地回复了Dew的消息。 其实这个画面有点好笑。 两个人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一百米,却要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顶着各自的面具,说着或真或假的话语。 他不知道孟朝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很清楚,这一刻他是出自真心。 【我在你心里怎么和酒鬼一样?】 许秋白抿着唇,没有立刻回复这句近乎调情的话。他打开小冰箱和零食柜,翻出几瓶牛奶、一大袋子坚果还有几包在他眼里还算健康的零食。 他走出办公室,趁早上没人,抱着这一大堆一股脑倒在了孟朝的工位上。 孟朝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调侃问他: “老板,咱们公司不会是要破产了吧?您打算拿这些东西当我这个月工资?” 小财迷。 许秋白哭笑不得。 “孟朝,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还不是她大早上就吃个便利店买的三明治,他看了,不忍心。 许秋白指了指茶水间,说: “那有微波炉,牛奶热一下再喝。” 孟朝耸了耸肩膀,哗啦一下撕开坚果袋子,又开始低头玩手机。 许秋白有点不开心。 即便知道她是在给“鹊桥仙”发消息,即便那个“鹊桥仙”就是他自己,他还是会吃醋。 看,我就在你面前,你的眼中却从来没有我。 时间还早,公司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孟朝吃坚果的样子很可爱,锋利的五官柔和下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什么啮齿动物。 “秋白,你不会在这监督我吧?” 等了半天,许秋白还杵在这一动不动,孟朝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许秋白清了清嗓子,他想要委婉点的,结果话一说出来就变成: “你和牧云,分手了吗?” 孟朝用那种见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大惊道: “不会吧?小牧这么大人了,还告家长啊?” 什么告家长?搞得他好像和孟朝都差了辈儿似的。 许秋白脸黑了下去,但还是问: “真分了?” 孟朝拧开牛奶盖子,灌了一口冰牛奶下去,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还没有,但快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许秋白隐藏好脸上的笑意,转身就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孟朝却叫住了他。 “那你呢?” “什么?” “你和那个比Dew还好的S,断了没有?” 还是孟朝有本事,一句话就能让他炸毛。 “都说了,我没有找……” 有人到岗了。 许秋白的话戛然而止,在孟朝戏谑的眼神中,他慌不择路地逃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接着,掏出手机,就看到了Dew发过来的消息。 【我想看你穿那套骑士装。】 孟朝刚才和他说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就是这些吗? 许秋白不知作何感想。 种种迹象表明,孟朝是个超乎标准的S,却是一个最烂的情人。 她花心,她油嘴滑舌,她生性无情。 每当他以为和孟朝的关系好了一点的时候,她就会向他展示出不太好的那一面。 Dew是怎么警告鹊桥仙的? 她说,在这个圈子里,道德感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许秋白想了想,回复说: 【我在上班,没穿那套内衣。】 Dew的消息很快弹了出来。 【别告诉我你没偷偷拍下来欣赏过哦。】 许秋白的脸又红了。 因为孟朝说得一点都没错。 把喝醉了的表弟打包送走之后,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跑到游戏房里,翻出那套骑士装,穿戴上金属胸甲和束腿带,还把那条长鞭缠到了不着寸缕的私密地带。 漆黑的长鞭,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不怀好意地垂涎。 他对着镜子,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个羞耻的瞬间。 想来,如果不是为了要等到某一天给某个人看,他又为什么非要拍下来? 口是心非。 【[图片]】 孟朝收到消息,吹了一声口哨。 终于,熬到了下班。 Dew一直没有回复他的讯息,许秋白拿不准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溜达出办公室,想要看看孟朝在干嘛,却正好瞧见背着包就要走的孟朝。 “下班倒是挺积极。” 孟朝没有嘲讽回来,反而笑着对他说: “要去和小牧约会嘛。” 许秋白僵了一下,问: “你不是说要和他分手……” 孟朝点点头,说:“对啊,所以是最后一次。” 在许秋白复杂的眼神中,孟朝走出公司,坐上地铁,向游牧云订好的酒店出发。她人刚走,许秋白就收到了表弟发来的语音消息。 “哥,朝朝好像要跟我和好了,她今天主动约我了诶。” 许秋白没有回复,放下手机,继续加班,心里做好了表弟再次跑他家里发酒疯的准备。 酒店。 游牧云来的时候路过花店,他知道孟朝可能不会喜欢这些,但还是顺手买了一束,是赤金色的玫瑰,闪耀着夕阳般的色彩。 他下了车,捧着花,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走上楼去。 “朝朝,我们今天玩儿什么呀?” 游牧云的笑容僵固在脸上,因为他看见房间里除了孟朝之外还有别人。 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谈老师,你怎么在这?” 谈佳期推了下眼镜,孟朝替他开口解释。 “我邀请他来的。” 她笑得有些残忍。 “小牧,今天我们来玩儿3p吧?” -- 第二十一章3p进行中 游牧云沉默很久。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孟朝除了他之外还在接触别的M。 正如孟朝所言,他和她只是那种关系,要求忠贞,非常可笑。 可他以为,至少孟朝不会当他的面去搞别的男人。 他可以对孟朝不断响起提示音的手机视而不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和她还有另一个男人一起做爱。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自己对孟朝的喜欢与真心,都是笑话。 游牧云的脑袋和手里的花束一起垂了下来,他的肤色原本是健康的小麦色,此刻却也透着病态的苍白。 “朝朝,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低到尘埃里。 孟朝瞟了一眼正在幸灾乐祸的谈老师,她想要从游牧云手中接过玫瑰,他却握着花束死活没有撒手。 好吧。 她摊开手,无所谓地说: “不接受的话,那你就走吧。” 游牧云抬起头,泪水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大而圆的眼睛被这一层水光擦得亮得惊人。 他一把丢开了花束,娇嫩的玫瑰花瓣摔得四散开来,一如他破碎的心。 “好啊,来做吧。” 游牧云的声音平静得过了头,他想也不想就脱光了衣服,露出健硕的胸肌和蓄势待发的性器。 他还真没骨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几乎是把他的脸丢到地上踩,可他还是一看见她就会勃起。 就像是,巴甫洛夫的公狗。 看到了主人,便不可抑制地发起情来。 “小孟,你这次挑的人身材还真不错。” 谈佳期还是老样子,穿了身西装,从头到脚打扮得一丝不苟,他打量游牧云的眼神很轻蔑,透露出高高在上的味道。 孟朝最烦的就是谈佳期这副屌样儿。 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她过去一巴掌拍在谈老师臀上,本来是想给他一个警告,结果因为手感太好,没忍住又很色情地捏了起来。 “你也别光看着,快,给我脱。” 谈佳期无奈地笑笑,他看孟朝的眼神总是很宠溺,像是在看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 孩子嘛,想玩什么都没错,他这个老师会乖乖配合。 在游牧云要杀人的目光里,谈老师神情自如地脱下西装,最后把手伸到眼镜腿上的时候,孟朝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别摘。” 她的嗓音有些哑,似乎是动了情。 “戴眼镜做,更带感。” 谈老师愣了一下,她真是可爱得要命。 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孟朝的头,孟朝却不耐地拨开了他的手。 三个人,总算是准备好了。 孟朝衣衫完好,正襟危坐,一左一右跪趴着两个赤条条的男人。 左边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下巴垫在孟朝的膝盖上,那么厚的镜片也挡不住他眼中对孟朝浓浓的渴望,一副斯文扫地的模样。 右边的那个鸡巴朝天,一脸敌意,浑身的肌肉都要鼓起来似的,褐色的乳尖傲然挺立,好像在向孟朝敬礼致意。 空气很热,热得人无法呼吸。 “朝朝,要开始了吗?” 游牧云忐忑地问。 孟朝噗嗤一乐,连个招呼也不打,一把扣在游牧云的后脑勺上,把他的脸直接摁上了自己的阴阜。 “舔。” 她命令着。 游牧云的反应是下意识的,他长了一条柔软细腻的舌头,二话不说就向阴蒂猛攻,没几下就舔得她分泌出大量的蜜液来。 孟朝眯着眼睛,像是一只吃饱了的猫,她最舍不得小牧的这条舌头,以后要是用不到了的话还真是可惜。 也不是说游牧云的口技无人能出其右,只是这是她一点一点调教出来的,最开始的游牧云可是连该舔哪儿都不知道。 多少会不舍的。 她的手插进游牧云的头发里,动作有点粗暴,嘴巴里却不自觉发出舒适的呻吟声。游牧云的嘴正忙着呢,没有片刻发出声音的闲暇,但还是由于唇舌与穴口的接触发出叽咕叽咕的淫靡声音。 孟朝星眼迷离,她上半身向谈佳期那一侧倾倒,她舔了舔唇,直白地问: “老师,你奶子好大,我可以吸一吸吗?” 谈老师跪在地上,扭着腰向孟朝爬去,从孟朝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突起的背部骨骼和蜜桃状的挺翘臀部。 他不像游牧云那么爱健身,胸肌没有那么大,好在有一身细腻的皮肉,胸部的肌肉形状还算漂亮。 谈老师把手垫在胸下面,明明是很骚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显得相当游刃有余。 “小孟还是这么爱吃奶啊。” 孟朝懒得理他,亮出一口白牙,叼住谈佳期胸前软肉。她又吸又舔的,谈佳期觉得有点痒,但还是任由她用嘴巴把口水涂抹在自己胸前。 他抱着她,颇为无奈地说: “再怎么吸也吸不出来奶啊。” 孟朝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两只手又开始在谈老师身上四处游走。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对游牧云产生了极大刺激。 于是,他更加卖力地舔弄起来。 又软又滑的舌头细细地抚平她的每一条褶皱,刚开始他的动作还算轻柔,但很快游牧云就加快了速度,一根舌头模仿着性交的姿态在她的双腿之间进进出出。 孟朝顾不上说话,他却也能从溢满嘴巴的淫液中判断出来此刻的她非常快乐。 “小牧,你好棒。” 她近乎叹息地称赞着他。 这下子,又换成谈老师不高兴了。 他哄着孟朝脱了衣裳,温柔地吻过她的额头、锁骨和双乳,试图让两具阔别已久的身体再度熟悉起来。 “谈老师,又憋什么坏呢这是?” 谈佳期从散落的西装里摸出一只避孕套,他颇有心计地一把推开舔得正欢的游牧云,叼着避孕套,讨巧卖乖地问: “小孟,你先吃他,还是先吃我?” 游牧云下半张脸上沾的全是水儿,他被推得有点发懵,没搞懂谈佳期这是要干什么。 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孟朝伸出脚,轻巧地把他踢开,分开大腿,向后仰去。 “老师,你怎么还不进来?” 把她弄成这么湿的人是他,可她却更想要另一个男人。 游牧云感到非常委屈。 -- 第二十二章要不要,一起进来? 这是个典型的三明治姿势。 孟朝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为了更加紧密地交合,她两条长腿一弯,盘在谈老师精瘦的腰上。 她躺在委屈巴巴的小牧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尽情地享受一次又一次的快感冲击。 “小孟,你说我们多久没做了?” 孟朝伸手摸了摸谈老师的眼镜,回答道: “有几年了吧?” 她和他的故事,开始于故事开始之前。 像是在恼怒她的不专心,游牧云张开嘴巴,吭哧一口就咬在孟朝心口,留下浅浅的红色印子。 孟朝吃痛地叫了一声,反手捏在小牧脸上,半是生气半开玩笑地问: “小牧,你怎么跟狗一样,还带咬人的?” 游牧云哼哼唧唧地叫唤,像是在表达他的不满。孟朝调整了下角度,一只椒乳全喂进了小牧嘴巴里。 不让他咬的时候,他倒是啃得来劲;把胸都塞到他嘴里了,他却只轻轻地含着,连牙齿都不敢露出来。 孟朝的胸乳并不大,小牧一张嘴吃进去刚刚好,他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正在进行活塞运动的谈老师,大口大口地吸吮着孟朝的乳,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淫靡声响。 仿佛在说,看,你做的还不够,朝朝她同样很想要我。 谈佳期摇摇头,小心地把性器抽出来,自然地带出一小滩透明的水渍,淅淅沥沥地从两个人交合的地方流淌出来。 孟朝呻吟一声,无意识地向前倾去,脚腕却还勾在谈佳期腰上。 就想在渴求着他,要他继续。 孟朝又不在乎两个男人的明争暗斗,反正最后爽到的都是她咯。 “干嘛呢?老师?” 她的手覆在流着水儿的地方,玉雕似的手指和暗红色的媚肉交相辉映,视觉效果又好看又色情。 “我这儿还痒着呢,你就在那看着?” 谈佳期笑了一下,他俯下身去,似乎想要亲一亲她,她却先一步偏过了头,躲开了这个吻。 “那老师帮你止止痒?” 孟朝睨了他一眼,一边把玩着小牧的性器,一边叉开双腿,显然是要谈老师自由发挥。 谈佳期丝毫没有尴尬,他摸了摸坚硬得不成样子的下体,毫不犹豫地怼在孟朝的小穴上,不轻不重地研磨起来。 “老师,你真是……” 坏得要命。 孟朝还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谈老师这么一磨,她更是焦渴得难受。明明快到了,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是不肯更进一步,反而支棱着性器碾来碾去,撩拨起她愈发深沉的欲望。 湿热。黏腻。 三个人的心情,就像这初夏的天气。 谈老师故意在逗孟朝玩儿,可他却忘了,孟朝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终于,孟朝再也忍不下去,一脚踢开了在这磨她的谈老师。 “谈佳期,你没完了是吧?” 她扭过头去,向等待已久的游牧云说道: “小牧,我们来做吧?不带他玩儿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游牧云向谈老师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他刚要转过身来,来替谈佳期的位置,可没想到孟朝一个翻身,反倒骑到了他身上。 被她骑没有什么,问题是,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被孟朝骑在胯下…… 游牧云倍觉羞耻,他捂着脸,期期艾艾地说: “朝朝,你这么压着我,我怎么戴套啊?” 小牧的鸡儿又粗又直,就算孟朝阅人无数,他的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然,最重要的是小牧非常干净。 SM的圈子这么乱,孟朝哪敢随便和人体液交换,要不是知道小牧遇到她之前是个干干净净的处男,每次出手又这么大方,她才不会和他纠缠这么久。 还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和他分手。 孟朝就坐在游牧云的腹肌上,温热的水液从两腿之间哗啦啦地流下来,在小牧的身上涂抹出一副色彩奇异的图画来。 小牧的性器直挺挺地冲着天,上头的青筋一跳一跳地跟要炸了一样,此刻正剑拔弩张地顶在孟朝两股之间。 可是,没有孟朝的命令,他并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孟朝恶劣地往下坐了坐,力度之大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要把小牧的鸡儿直接坐断。她伸手拍了拍游牧云的性器,那根柱体来回摇摆,极度兴奋也极度失态。 “让谈老师帮你戴。” 她回头看了谈佳期一眼,谈老师一脸无奈。 “老师,你不会介意帮我们这个小忙的吧?” 谈佳期又从西装里摸出一只套,他的手连游牧云的边儿都没摸着,游牧云就挣扎着把自己的衣服勾了过来。 “我才不要他碰我!” 小牧语气里满是嫌弃。 他一边掏衣服兜,一边小声说: “我比他粗多了,他的套太小,我用不了。” 孟朝哑然失笑,一巴掌拍在小牧奶子上,骂道: “怎么?你还骄傲上了?” 游牧云手忙脚乱地戴好了套,眼角眉梢写满了期待。 “朝朝,你来上我……” 孟朝叉开腿,一下子坐了上去。 她正欲火中烧,哪里还有循序渐进的兴致?干脆一坐到底,穴口一张,完完整整地把小牧的阳具吞了下去。 不约而同地,两个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孟朝沉着腰,在小牧身上不定沉浮,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在驾驶一艘小舟,遨游在情欲的海洋之中。 小牧乖乖地任她驰骋,完全丧失了主观能动性,只把自己当成是孟朝使用的一根人形鸡巴。 “小孟,不要忽略我。” 谈老师有些不满,他裸着身体,走了过去,腰下的性器一抖一抖的,像是在乞求孟朝的怜悯。 她骑小牧骑得正开心呢,但还是为谈老师分出一点关注。 她抓着谈老师的性器,情不自禁在心中暗暗比较起两个男人的鸡儿来。 小牧还真是没谦虚,他是比谈老师粗得多,但除了横冲直撞外什么技巧都不会,没有谈老师花花肠子那么多。 还好,她这次可以选择两个都要。 “小牧,你说我们要不要玩儿得更刺激一点?” 游牧云呆呆地望着孟朝,他所有的性爱经验都来自于此刻骑在他身上的女孩,他已经习惯了对她予取予求,对她的命令几乎是下意识地遵从。 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次,也不会例外…… 吧? “小牧,你要不要和谈老师一起进来?” -- 第二十三章边干边哭 她,都在说些什么啊? 就算小穴再怎么能吃,一下子塞进去两根性器也会撑坏的吧? 更不要提,两根鸡儿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每一次撞击都会撑开阴道的褶皱,一寸一寸地深入探究幽谧小径的尽头。 这个画面足够淫乱,也足够荒谬,像是只有在低俗A片里才会出现的姿势。 “朝朝,你为什么要这样?” 游牧云起了哭腔。 他又不笨,当然知道孟朝在做什么。 “小牧,你以为3p是什么?3p又不是过家家。” 孟朝收敛了笑意,她还插在游牧云的鸡儿上,两个人性器紧密结合的同时心却推得越来越远。 “你不就是要我滚吗?” 游牧云猛地暴起,上半身坐了起来,把孟朝给吓了一跳。他气势很足,手上的动作却非常轻柔,以至于他的阳具又向前更深一步,几乎要把孟朝楔进他的体内。 他的肌肉突突跳着,似乎象征着某种危险,孟朝却知道小牧只是在虚张声势。 “我滚,我干完你就滚!” 放到平时,游牧云才不会这么和孟朝说话,可他很明白,这就是孟朝和他的最后一次。 他悲伤,他愤怒,他口不择言,也无力回天。 游牧云双手卡在孟朝腰上,在谈老师不尴不尬的目光中,他大开大合地挺动着腰臀,卵蛋啪啪啪地拍击在孟朝的大腿根部,真是恨不得把两颗睾丸都操进去。 肉体撞击的速度太快,竟然在她两腿间捣出白色的泡沫来。 孟朝向来是克制的,她很少会放纵欲望到这种程度,但是今天她不介意为了小牧破例一次。 她舒适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肉粉色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谈老师,你就光看着——啊,小牧,太深了……” 游牧云又是吭哧一口,咬在了孟朝脖子上,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活活把孟朝咬死。 由爱故生痴。 他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含着孟朝的耳朵,抗议道: “是我干你干得不够爽吗?” 游牧云忙里偷闲,瞪了腆着脸一旁围观的谈老师一眼,继续说: “怎么还有心思看别的男人?” 孟朝懒得搭理他,她双臂环抱着游牧云,柔软的胸乳贴在小牧坚硬的胸肌上,恍惚之间似乎能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如果她想恋爱的话,游牧云会是她的最佳男友。 可惜。 谈佳期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儿,他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调侃孟朝说: “小孟,看来我教你没教好,好好的狗,都快变成狼了。” 孟朝抓起枕头,精准地扔到了谈老师脸上,谈佳期躲都没躲,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记。 “朝朝,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以接受孟朝有别的M,这种脆弱的情色关系焉能长久?那些狗一样的男人,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而已。 可是,她似乎与谈佳期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孟朝两只脚抵在床上,床垫很好地支撑着她和小牧的重量,她故意在游牧云身上转着圈儿,没几下就绞得小牧差点缴械投降。 “小牧,这和你没关系。” 她笑。 游牧云憋着一股气,沉默地操弄起来。他大口嚼着孟朝的乳,上面早已湿成一片,又湿又软,亮晶晶的,分不清是哪个男人的涎液,又或是孟朝的汗水。 谈老师却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阴阳怪气地说: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别看年下矮,边干边吃奶。” 孟朝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与游牧云配合着,一个向上挺翘,一个向下俯冲,两个人的节奏渐渐变得一致,肉体逐步升温,几乎要融化。 “朝朝,我不矮……” 小牧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辩解,孟朝却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敷衍地说: “对,你不矮,你一米八五。” 她皱着眉,总感觉快到了但还没有,心里渴望的最后一点总是无法满足。 她一巴掌拍在小牧脸上,五个指印腾地浮现,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那一滴要落未落的眼泪,终于坦率地流了下来。 “你还打我?你为了这个野男人,你打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 孟朝欣赏着游牧云眼角发红的样子,心里的烦躁情绪奇迹般地抚平下去,无需更多的刺激,游牧云被这一巴掌唤醒了似的,跟个电动马达似的动作起来。 他的力道和速度变化不大,只是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神情,就让孟朝感到层层迭迭的快感。 Star怎么说她的来着? 她说,Dew,你真是天生的S。 游牧云边干边哭,看得谈佳期目瞪口呆。 孟朝呢,则是在潮水般快感的冲击之下,先小牧一步抵达高潮。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她感觉到难言的酸胀感,而游牧云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冲刺起来。 “小牧,你还想榨出我多少水啊?” 她嬉皮笑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伤感的痕迹。 “再干下去肾水儿都快被你干出来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色情的画面,游牧云死死抱住了她,在压抑的低吼射出白浊的液体。 他还想多抱她一会儿,孟朝却推开了他。 她站起来,温热的水液从小穴里哗哗地淌下来,弄湿她的大腿还嫌不够,最后一路滴到地毯上,留下不堪的印记。 “还不走吗?” 孟朝走过去,坐在谈老师的大腿上,她刚刚去过一次,四肢还有些发软,倚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无端生出一丝迥异的风情来。 游牧云扒下套子,捡起衣服,胡乱穿上,他深深看了孟朝一眼,就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一样。 他想说一声再见,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门“啪”地一声关上。 孟朝愣了会儿神,手指戳了戳还在流着水的穴,心想小牧这次可真够卖力的,怕不是把这辈子的份儿都给操够了。 “你对他,还真是上心。合着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和他的活春宫?” 孟朝无所谓地说: “你不想看,有的是人想看。” 谈佳期嗤笑一声,说: “别啊,谁让我贱呢?下次需要帮忙的话,我随时奉陪。” 孟朝的手指在小穴里伸进来又拔出去,装作乖巧的模样,向他请求: “我现在就有个忙需要你帮。” “老师,你帮我舔干净,好不好?” 谈佳期扶额,无奈地说: “孟朝,你怎么想的?让我舔你被别的男人干出来的穴水儿?” “我是贱,但还没贱到这个地步。” -- 第二十四章“我喜欢许秋白那样的” 第二天,孟朝照常来上班。 她气色还算不错,除了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几乎看不出昨天彻夜纵欲的痕迹。 到最后,谈老师确实没有纡尊降贵地来舔她的小穴,只是抱着她去了浴缸,任劳任怨地抠挖着帮她清理。 光凭这一点,她也不会同意跟他复合。 “朝朝,上次老板给我们开了个会,说你那个项目可以做,打算走小众悬疑文字游戏的路线。你看看,什么时候能把初稿交上来?” 孟朝把早就写好的稿子发给组长,轻声问: “是许秋白同意做的?” 组长贾萌心里有些异样,虽然公司里两个大老板都没什么架子,但孟朝说起许秋白的语气还是太奇怪了。 “不是呀。负责游戏总策划的是陈总,这次拍板通过的也是他。” 孟朝莞尔一笑,说: “那我还真该好好谢谢陈总。” 贾萌点点头,掰出几根手指头,认真和孟朝算起来。 “按照陈总的设想,这个游戏做出来的话,至少可以卖这个数。你嘛,怎么也能分到这个数。” 作为职场新人,孟朝分不清组长是不是在给自己画饼,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做出憧憬的表情。 就在孟朝还为了未必能到手的几万块欢欣雀跃的时候,她那身价过亿的老板却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焦躁不已。 许秋白非常想知道,孟朝到底有没有和表弟分手? 牧云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跟人间蒸发了一样。Dew呢,从昨天起就一直处于下线状态。 他想要以许秋白的身份旁敲侧击一下,拿起手机才反应过来,他压根就没有孟朝的微信。 “秋白?想什么呢这是?叫你半天没反应?” 门都不敲就进来,除了陈闻道没别人。 许秋白头也没抬,凉凉地问: “你自己没办公室?天天往我这跑?” 陈闻道莫名其妙。 “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我这不是来给您汇报工作了吗?文案组的项目我过了几个,美术和策划那边也在跟进主项目。上个月游戏数据出来了,不太好,得再好好搞搞宣发。” 许秋白“嗯”了一声,冷漠地说:“知道了。” 陈闻道却没有识趣离开,他调侃道: “怎么?和小女朋友吵架了?” 许秋白脸更黑了。 陈闻道看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嘲笑道: “原来还没追到手啊。” 接着,他脸上的笑意淡下去,恨铁不成钢地说: “那,孟朝脖子上的草莓,是谁种的?” 陈闻道一句话,许秋白人都要炸了。他终于舍得走出办公室,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文案组的工作区走去。 “孟朝,你跟我来一下。” 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至少表面上还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孟朝合上电脑,一头雾水地跟在许秋白身后,俩人一前一后又进了那间磨砂玻璃的会议室。 “老板,你不会是要裁了我吧?搞得这么严肃,怪吓人的。” 换作平时,许秋白还会和孟朝说笑几句,可当他看到孟朝脖颈处贴着的创口贴的时候,他真是兴不起半点开玩笑的心思。 她昨天说要和牧云最后一次约会,今天脖子上就贴了这么个东西? 还没真听说过谁分手分到床上去的。 他想要问一问她,昨夜到底和牧云发生了什么,可又悲哀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提问的资格。 孟朝看他半天没说话,也收了嬉皮笑脸的心思,扯了扯嘴角,问: “小牧又找你告状去了啊?” 许秋白心念一动,谨慎地没有开口。 孟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半边儿身子都靠在会议长桌上,眉宇之间有掩盖不住的疲惫和倦意。 她指甲一翘,“哗”地一下扯开脖子上的创口贴,指着那一口触目惊心的牙印问他: “他把我咬成这样,我还没说他呢,他还好意思找家长告状啊?” 孟朝扯创口贴的力道大了些,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光顾着疼了,也就没注意许秋白明明灭灭的眼神。 她抚摸着脖颈处的红痕,偶一展露的脆弱仿佛是他的幻觉。 很快,她就恢复了游戏人间的本性,眨巴着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暗示许秋白道: “老板,我保证我这次和小牧是彻底断了。” 许秋白低下头去,问: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她的手指勾缠在乌黑的发丝里,眉眼低垂,似有几分失落。 “我损失了这么大个客户,老板你就没有和我精诚合作的打算?” 许秋白无力地反驳: “我不是……” 孟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看得许秋白有点发毛。 “你知道吗?人和狗的区别,非常明显。” 许秋白知道孟朝不是有意侮辱他,但当她说出狗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一丝暗红。 不知不觉间,她和他的立场颠倒过来,明明他才是老板,却听凭她的摆布。 孟朝拍了拍他的肩,潇洒地走出会议室。 下午。 “陈总,我听组长说那个出轨的项目是您通过的?谢谢您的认可,我原本对它的信心不是很大。” 陈闻道顿了一下,没有应下这声谢,反而问道: “孟朝,我看你和秋白没大没小的,怎么到我这儿就一口一个陈总了?” 孟朝照旧往保温杯里抓了一把枸杞,一点儿不慌,淡定地答: “这不是尊敬您嘛。” 公司里两个大老板,她敢和许秋白说笑胡闹,是因为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在陈闻道面前,孟朝却不敢放肆。 然而,陈闻道今天却打定主意不想放过她。 “我又不缺你的尊敬。” 他扫了一眼余光处的影子,压低了声音,故意问道: “孟朝,我更想要你的喜欢……” 这一句似是而非的告白,孟朝听了倒是无甚反应,恰好正要进茶水间的许秋白却听了满耳。 他原本以为陈闻道说什么对孟朝感兴趣都是在逗他玩儿,可撞上了这场面,他还真有点说不准了。 关键是,孟朝会如何回答呢? 孟朝向后靠去,她微微眯起眼睛,非常遗憾地说: “真可惜,陈总,我不喜欢你这款的。” 陈闻道也不生气,顺着孟朝的话就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孟朝抱起保温杯,像是没有听到门口处慌乱的脚步声。 “我?我喜欢许秋白那样的。” -- 第二十五章“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她” 明里暗里,孟朝都不曾掩饰她对自己的兴趣。 许秋白坐在落地窗前,神情放空地看向窗外,万家灯火,群星暗淡。 黑暗之中,只有手机屏幕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线。许秋白盯着同色系的小信封标志,Dew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抱歉,最近状态不好。】 之后,就是恒久的沉默。 “哥,你怎么大晚上的玩手机也不开灯啊?朝朝说过,这样对眼睛不好……” “啪”地一声,游牧云捶开了吊灯开关,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许秋白迅速扣上手机屏幕的动作。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许秋白真的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 可是,一想到表弟喝半瓶啤酒就开始发酒疯的可怜样子,再一想他以鹊桥仙的名义与孟朝度过的迷乱夜晚,许秋白有再大的火也只能憋下去。 算了,谁让他心甘情愿当了这个小三呢? 他活该。 “孟朝甩你甩得那么干脆,你还管人家叫朝朝呢?” 许秋白一张嘴就往表弟痛处戳,但他对此一点也不愧疚。 果然,游牧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挠了挠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心情肉眼可见得糟糕。 许秋白给他倒了杯橙汁,一本正经地说: “你想撒酒疯可以直接撒,不用非得喝酒,喝橙汁也一样的。” 游牧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心情还是很差,但因为表哥笨拙的安慰而好了那么一点点。 “表哥,你说得没错,我不该招惹她的。” 许秋白没好气地说: “现在想起来我的忠言逆耳了?早干嘛去了?” 游牧云咕嘟咕嘟地喝下橙汁,鲜榨的果汁味道并不好喝,他的声音也似乎染上了苦涩的味道。 “可如果这辈子和她没有交集,那岂不是更不甘心?” 许秋白还能说些什么? 他唯有沉默。 幽静的书房里,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他们有着同样出色的外表,有着旗鼓相当的家世,此时此刻也在为同一个女人伤神。 那么,孟朝又在做什么呢? 游牧云咬牙切齿地盯着手机屏幕,低声咒骂: “这些男人怎么和狗一样,见了朝朝就往上扑?” 许秋白一眼扫过去,是熟悉的软件界面,Dew亲手拍摄的照片风格异常明显。 他却装作看不懂的样子,问: “孟朝,她又怎么了?” 游牧云哭丧着个脸,哀嚎着说: “还能怎么?找着新欢了呗。” 话说回来,最开始孟朝就是Dew这个事还是表哥告诉他的。 分都分了,他也不再藏着掖着,把手机递过去,在许秋白眼前晃了几下,没皮没脸地说: “她真的是好无情啊。” 许秋白拨开手机,连胃里都开始泛起酸水儿来。 可转念一想,是他再三坚持不露脸,Dew是约调师,又不是魔法师,怎么也不可能隔空给他来上这么一套。 “是吗?” 许秋白声音很轻,像是在问游牧云,更像是问他自己。 “可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的?” 游牧云打开音箱,挑了半天,选了一首《失恋阵线联盟》。欢快的前奏刚一起来,许秋白就想走过去把音箱给关了,结果游牧云却不合时宜地伤感起来。 “哥,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和我断了?” 即便孟朝把他当凯子吊着,他也毫无怨言,为什么非要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许秋白忍着听了一分多钟,等到歌词唱到“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她”那一句的时候,他忍无可忍地一把把表弟推开,眼疾手快关上了音箱。 “牧云,你不就是想要个说法吗?孟朝不告诉你,我告诉你。”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在SM里玩纯爱的把戏,是你疯了还是她疯了?” “孟朝和你一刀两断,是为了你好。牧云,别陷太深。” 久久沉默。 游牧云苦笑一声,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他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不敢承认,他在朝朝心里,终究没有那么重要。 孟朝是喜欢他,但喜欢地太浅,这些浅浅的喜欢还不足以让她下定恋爱的决心。 她和他的分开,是某种必然。 怪只怪,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表哥,怪不得我妈说你比我聪明,听君一席话,胜读……” 许秋白打断了他,说: “别贫嘴了,这两个月把语音成绩考出来。二叔跟我说了,你下学期就算是死也得死在美国。” 小少爷哪里能当一辈子的小少爷? 也是时候去外面经历些风雨了。 不顾表弟的哀嚎,许秋白抬脚走出书房,他刚走出游牧云的视线,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Dew的账号又更新了些限制级的内容。 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时间?学校那边还得上课,公司这边还得实习,她哪来的空闲玩SM啊? 表弟说他聪明,其实,他也不过是自作聪明。 否则的话,怎么看别人看那么透,轮到了自己,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呢? 【看来,你现在的状态不错?】 他自己都能闻得到那股挥之不去的酸味,还好他现在不是许秋白,他现在只是“鹊桥仙”。 这一次,孟朝的回复超乎寻常地快。 【想我了?】 许秋白笑了一下,他现在可以确认,孟朝是彻底恢复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却被无情扰。 她,当真无情。 【嗯。】 反正现在他又不是“许秋白”,没有那么多顾忌,没有那么多约束,他可以把真实的自己藏在虚拟的面具之下,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按照别人的期待活着的人。 只有这一次,他想要为自己而活。 即便是这么不堪的方式。 【今天来第二次角色扮演吧?】 许秋白呼吸一紧,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饱含期待。 只是,牧云还在。 一想到上次他被表弟撞见射了自己一身精液的样子,许秋白就浑身不自在。要是这一次,又被牧云瞧见他和孟朝线上约调…… 是羞耻?还是更加兴奋? 许秋白无法分清。 【这一次的主题由你来定吧。】 许秋白想了一会儿,敲下去几个字: 【这次,我们玩办公室恋情吧?】 -- 第二十六章“老板,你也不想你跪在茶水间求 他听到孟朝在笑。 “看不出来,你喜欢办公室恋爱啊?” 人的感觉,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连续机制。 就比如现在,当许秋白听到孟朝的声音,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从中辨别她的情绪,而是下意识地回忆起她的眼神和味道。 “随便说的。” 许秋白无力地辩解着。 他再三确认,卧室的房门已经锁好,这次肯定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乌龙了。 “好吧,那老板你有什么指示呀?” 孟朝一秒入戏,许秋白却因为这一声老板有些出神。 恍惚间,他还以为孟朝在叫他。 “我还以为你会比较想当老板。” 孟朝嘿然一笑,道: “下克上也是一种情趣嘛。” 这次的想象,倒是容易很多。 茶水间里,大老板和实习生再一次偶遇。 “老板,你怎么穿成这样?” 孟朝扯开他半湿的西装,露出绝对不可以让人看见的暴露内衣。她这次的行为和温柔一点儿也扯不上关系,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许秋白喉头一紧,他当然知道孟朝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是把对许秋白的性幻想投射在了鹊桥仙的身上?还是,偷懒就地取材,预设了一个她比较容易代入的场景? “还不是你让我穿的……” 许秋白开了免提,冰凉的手指贴上微烫的脸颊,在孟朝的教学之下,他也慢慢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而当他说出遵从的字眼,做出臣服的姿态,一种微妙的快感却从心底悄然升起。 全听她的就好了。 把自己全交给她就好了。 混沌之间,就此沉沦。 “我让你穿就穿呀?” 那,不然呢? 如果不乖乖听主人的话,岂不是会受到惩罚? 许秋白的眼神暗了暗,他扯过一条轻薄的毯子,遮住赤裸的双腿之间正在逐渐抬头的性器。 是,他就是下贱,孟朝给他打个电话,他就麻溜地把自己给扒光。 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地好奇,假如他违背了孟朝的指令,她那样的脾气,又会给他什么惩罚? “嗯。” 孟朝又笑,似乎被他的态度取悦到了。 “那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他是她的puppy boy,可爱且任她摆布,尽管只在模糊了身份和姓名的时候。 “……嗯。” 许秋白感觉很渴。 心有灵犀似的,孟朝就在这个时候说: “跪下。” 许秋白沉默一瞬,本着敏而好学的精神,他跳脱出角色扮演的限制,生涩地问: “真的,要我跪下吗?” 还只是,说说而已? 孟朝沉吟片刻,不无可惜地说: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谁说我不愿意?” 他声音里的急切太过明显,明显到孟朝被他彻底逗笑了。同样的,许秋白脸上热度更高,与情色毫无关系,完全是害臊的。 无法克制。无法忍耐。 孟朝,这个把太阳当作名字的女孩,却总披着夜的阴影,肆无忌惮地拨弄着他的情欲开关。 她当着他的面,也无所谓地开着玩笑。可他呢,无论是在网络还是在现实中,自始自终都没有办法坦诚地面对自己。 他羡慕她。 羡慕她的勇敢。 “那就跪吧,老板。”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声响,两只膝盖夹缠在毛毯与真丝被褥之间,渐渐深陷。 孟朝闭上双眼,她能想象得到,那个男人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严肃的神情,双膝跪地,翘起屁股,用那种不屈又茫然的目光看着她,像是不懂为什么她要他跪下。 身体本能却先于思考,诚实地对她的命令做出顺从的反应。 “你也喜欢被人打屁股吧?” 许秋白已经在后悔,为什么孟朝让他填什么他就填什么?那份性癖调查问卷他填地非常认真,以至于后来每次孟朝提起的时候他都有些无措。 这并不公平。 她用一份问卷,量化了他的欲望。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他在她眼中,也不过和其他M一样,是可以用几十个问题打发的男人。 他却在字里行间揣摩着她。 孟朝喜欢什么? 她喜欢年轻好看的男人,她喜欢随时随时掌握一切,她喜欢紧实的胸和挺翘的臀。 她还有喜欢更多的东西,可是,隔着电话和屏幕,似乎很难探索明白。 “我没有被人打过那里……” 哦,对了,她还喜欢干净的男人,从来没被人碰过的男人。 孟朝有着近乎变态的独占欲,只是她总是把这一点掩藏得很好。 “相信我,你会很喜欢的。” 许秋白不自觉地抬起手,不一会儿,孟朝那头就听到了“啪啪”的声响。 真是难以想象,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跪在电话前,假装那是孟朝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打着那么私密的部位。 他想起Dew的账号里,那些被刻意摆出蜜桃形状的臀部特写,忽然有些自卑起来。 在孟朝的审美里,他似乎过于瘦了。臀肉还不够多,拍打起来的声音,也没有那么诱人。 然而,孟朝却吹了声口哨。 “老板,你也不想你跪在茶水间求我打你屁股的事被人发现吧?” 许秋白的性器分泌出黏腻的液体,濡湿了膝前一小片床单。他低下头去,唯唯诺诺地说: “求你……别让别人知道……” 办公室恋情,就是要偷偷的,就是要寻求刺激。 每一个躲避他人目光的眼神交换,那一段唯有你和我知晓的秘密关系。 现实和虚拟的界限再度模糊起来,许秋白想起孟朝的打趣和调侃,想起她说的那些不算告白的告白。 一个猜测忽地浮现。 孟朝,她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许秋白的心脏因为这个猜测怦怦跳了起来。 她喜欢的,到底是愿意对她俯首称臣的鹊桥仙,还是那个永远在逃避、永远在拒绝的许秋白呢? “可是,我怎么觉得人越多的话,老板你就会越兴奋啊?” 许秋白跪坐在脚踵处,他抚摸着肿胀不堪的性器默然无语,再度为孟朝对他的精准把握而心折不已。 “Dew,今天就到这里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满足,但许秋白知道他必须在此刻结束。 因为…… 他再也忍不住了。 那只纤弱美丽的蝴蝶,终于落入看不见的蛛网。 他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直到他恨不得主动把自己送入她的口中。 -- 第二十七章中国式饭局 “朝朝,你那个出轨游戏的demo做出来了。文案组的都玩着呢,反响特棒。最后的反转简直绝了,你怎么想出来的啊?” 贾组长对小孟简直赞不绝口。 在中国,那么多男人嘴里“跟另一个男人跑了”的女人,最后却被人发现已经碎尸埋在院子角落里十多年。 多么恐怖,又多么讽刺。 她为什么要出轨? 这就是,她“出轨”的理由。 孟朝微笑着,谦虚地接受组长的夸奖,只是她的笑意始终不到眼底。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贾萌还以为孟朝是在说冷笑话,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又和她闲聊起来。 “朝朝,我估计你这个游戏在国内发行有点费劲,不光是内容审核的问题,这两年游戏版号也不好拿。” 贾组长扫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 “我听说哈,咱们老板为了版号的事儿没少操心,这两天还在接触市里的领导,估计人喝趴下了,才能求到一个版权号呢。” 孟朝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又开始在键盘上敲起稿子来。 快下班的时候,孟朝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 她心悸一下,晃了晃脑袋,还是接了起来。 想什么呢?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是吗?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迫,但孟朝还是分辨出来,那应该是陈闻道的声音。 “孟朝,救命……呕……” 陈总快速地报出一个地址,接着就挂掉了电话。 孟朝才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更别说陈闻道一听声儿就听得出来,明摆着是喝大了嘛。 可是,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她清晰地分辨出许秋白的声音。 孟朝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她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比如,她为什么总喜欢和人保持距离。 比如,她为什么不想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本质上,她和许秋白是很像的人,克制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只是她选择处于绝对的控制给自己以安全感,而他呢,则希望把自己完全交付与另一个人。 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可是,她要怎么办呢? 孟朝很清楚,她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若此生只有一次,她不必考虑那么多,不用想办法赚那么多钱,不需要戴上“Dew”的面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见一见许秋白。 “去这个地址。” 孟朝随手招了辆车,向陈闻道告诉她的地址驶去。 云水禅心。 看起来,似乎是个蛮高端的会所。 孟朝到的时候,首先见到的是喝得上吐下泻的陈闻道。许秋白扶着他,满脸无奈。 “孟朝?你怎么来了?” 许秋白穿西装穿惯了,陈闻道这个常年格子衫牛仔裤的人也穿着西装,这一看就是有事儿嘛。 孟朝瞟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助理,没心没肺地打趣着许秋白: “老板,你干嘛呢这是?和陈总一起来陪酒了?” 许秋白吩咐助理赶紧把陈闻道送走,他不想让孟朝掺合这些事儿,催着她赶紧走,没想到这个时候旁边的包间里走出一个酒气冲天的中年男人,看见许秋白眼睛都亮了。 “许总?还找你呢,这么半天,去哪儿了这是?” 被称作苏主任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孟朝,毫无边界感地问: “这是哪位?许总的小女朋友?不给我们引荐引荐?” 刚才为了帮他挡酒,陈闻道人都快喝傻了,许秋白好不容易找借口把陈闻道送走,可不想再搭进来一个孟朝了。 他用眼神示意孟朝快走,孟朝却摆出公式化的笑容,对苏主任说: “我哪有这个福气?我是许总的下属,许总想带我来见见世面。” 就像每一个油腻的中年官员一样,苏主任拿出好为人师的架子,一边把许秋白和孟朝往包间里推,一边说: “正好正好,刚喝上第二轮!小姑娘你今天算是来对了,人在社会上嘛,就是要多涨涨见识。” 中国式饭局会发生什么? 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 许秋白不懂孟朝为什么会来,他虽然没有喝酒,但还是沾了不少酒气,整个人脑子都有些发晕。 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偷偷地牵住他的手。 许秋白猛地抬头,便撞进那一泓秋水里。 是酒精造成的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孟朝的眼睛是翡翠色的? “许总,今天这个事儿啊,不喝酒嘛,办不成的。” 包间里,正对着门的位置坐着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不管是年龄还是官位,他都是在座的人中最大的那一个。 也是许秋白今天应酬的主要目的。 往常来说,为了一个游戏版号,明面上走完所有正规程序,背地里该送礼送礼,该喝酒喝酒,磨上小半年怎么也能磨下来。 可是,这次上头新换了个领导,许秋白和陈闻道做的前期准备全部付诸东流,新来的领导没别的爱好,唯好这杯中物。 许秋白酒精过敏,喝上一口就浑身起红点子,喝上两口估计就得叫救护车。 这么多次应酬,他都靠陈闻道这个兄弟撑过来了,直到今天,陈闻道都喝成那样了,新上任的领导却还是不满意。 “好……” 许秋白伸手就要拿杯子,心想今天这事儿本来就和孟朝一个实习生没关系,他就算是进ICU了,也不能让孟朝出什么事。 然而,孟朝却从他手中夺过杯子,笑眯眯地对坐在主位的领导说道: “我们许总酒精过敏,弄不好,会死人的。” 大领导还没说什么呢,坐在他左手第二位的中年男子就不耐地问: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大老爷们谈事儿你来干什么?真够扫兴的。” 别人都没说什么,但显然也很认可这个男人的说法。 只有许秋白冲孟朝摇了摇头,他握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不希望她看到自己作为生意人的这一面。 孟朝却笑。 “我是想说,我可以替许总喝吗?” 她望着坐在主位上的大领导,轻轻嗅着酒杯里甘洌的液体。 “毕竟,这么好的酒,很难得啊。” 除了许秋白之外,所有男人都在哈哈大笑。 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完全把这两个年轻人当笑话看。 大领导点了点头,说: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他看了眼孟朝,说: “你喝三杯,算许总喝一杯,怎么样?” -- 第二十八章金风玉露 在一群“大老爷们”惊诧的目光中,孟朝面不改色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到最后她还嫌用杯子喝太慢,干脆拎着瓶子就吨吨吨地往嘴巴里灌。 “孟朝……” 她喝酒的架势太过吓人,跟鲸鱼吞水没什么两样。 许秋白拉了拉她的衣摆,孟朝却反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像是百忙之中拨出一丝精力来安慰他。 “啪”地一声,孟朝把最后一支空酒瓶往桌面上一扣,瓶口的边缘在桌面上印出一小圈水迹,除此之外一滴酒液也没漏出来。 像这样的酒瓶,她已经摞了一小溜儿。 她喝完酒,不上脸也不上头,微微歪着头,对坐在主位的领导说: “这事儿,算办成了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这话问的,跟挑衅没什么两样,却还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许秋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版号不版号的,他现在就想赶紧送孟朝去医院检查身体,可是,他的手还没摸到孟朝的边儿呢,酒桌对面的男人就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 “许总,你还真是好本事。” 大领导好笑地看了这对年轻人一眼,语气中不无欣赏地说: “原本还以为是来添乱的,哪儿请来的这么位神仙?” 苏主任酸溜溜地说: “小姑娘是真能喝……一来一回就喝了能有二十万……” 大领导眼风一扫,苏主任乖乖闭麦。 孟朝才懒得管官场里的弯弯绕子,她今天是为许秋白而来,喝不喝酒的,只是顺便。她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胳膊勾在许秋白肩上,眉宇之间无端生出几分潇洒恣意。 “您这么大个领导,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大领导一贯严肃的面容露出真切的笑意,他摆了摆手,说: “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他点开手机通讯录,翻出一个号码,当着孟朝的面拨过去,开通免提。 “今年的版权号……对,创世玩家……” 电话打完,大领导把手机屏幕往桌上一扣,含笑问孟朝: “满意了吧?” 孟朝点头,拉着许秋白就要走。许秋白似乎还在状况之外,呆呆地跟在孟朝后头,孟朝人还没出包间呢,大领导的声音又从后面响了起来。 “许总,下次有机会,我送你这位小女朋友几瓶好酒。” 许秋白蓦地回头,否认道: “她?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孟朝却先他一步应了下来,笑眯眯地说: “现在还不是。” 她怪模怪样地敬了一个礼,说了声“领导再见”就拽着人向包间外走去。 停车场。 这是一个太凑巧的时间,停满了豪车的停车场里空空荡荡,似乎只能听见她和他的脚步声。 孟朝的酒品很好,喝完酒不哭也不闹,没事儿人一样,一蹦一跳地跟着他找车,甚至还哼起了怪异的小调。 “哟,老板,你不是说你开的劳斯莱斯吗?我怎么觉得这是辆奔驰啊?” 许秋白拿不准孟朝是真醉了还是装醉,他哭笑不得地解释: “这不出来陪酒么?开的车总不能比人家还好吧?” 孟朝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跳进了副驾驶。 又是狭小的密闭空间。 她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香,由于酒精过敏的关系,许秋白分明很讨厌酒的味道,此刻却也忍不住地沉醉起来。 许秋白打开车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他的呼吸。 “孟朝,以后不要来这样的场合了,好吗?那些领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喝酒不喝酒的?不就是服从性测试吗? 逼迫每一个初入社会的年轻醉眼迷离,丑态百出,无非是软刀子杀人罢了。 只不过,恰好她是一个非常会喝酒的人。 可如果她不会呢?今天又要如何收场?是许秋白喝两口酒之后直接进ICU?还是被那群中年男人换一种方式羞辱? 许秋白简直不敢想象。 孟朝不屑地笑着,说: “男人多的地方就是这样,乌烟瘴气的。” 许秋白跟着笑了一下,说: “那你觉得怎么才好呢?” 孟朝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自然而然地回答: “领导都让女人来当就好啦!” 许秋白连连点头,手摸上方向盘,叹着气,对她说: “孟朝,我先送你去医院……” 许秋白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孟朝的手扣住了他的方向盘,她欺身压过来,酒香愈发逼近,也愈发醉人。 许秋白想要往后退,可他已经退无可退。 他的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没话找话地说: “孟朝,别闹……好好系安全带……” 孟朝拨弄着他额前的发,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让他误以为她的眼里只有他。 “老板,我今天帮你这么大个忙,你不打算好好谢谢我吗?” 看来,酒精对她而言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孟朝在清醒的时候,绝不会用如此暧昧的语气同他讲话,绝不会用如此痴缠的眼神去看他。 恍惚之间,许秋白彻底模糊了孟朝与Dew的界限。 他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动浮现于眼前的糟糕画面全部消失。 “你想我,怎么谢你?” 孟朝的手指是冰凉的,乖觉地钻进他的领子里,如玉般触感温润,却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秋白,你说呢?” 许秋白是没谈过恋爱,可他又不是个傻子。 何况,他的身体,或许早就与孟朝建立了某种条件反射。 他低垂眼睫,轻声问她: “给你发奖金?发笔大的?” 孟朝低低地笑起来,眼睛中洋溢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她离他更近,不自觉地朝他耳边吹起气来。 “只有这样而已吗?” 她嫌不够。 是他在颤抖吗?还是整个世界都在倾倒? 许秋白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无可奈何的妥协,也像是某种危险的期待。 “那你还想要什么呢?孟朝?” 还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 黑漆漆的停车场里,只有这一辆车车灯开着,像是永夜中的一颗明星,照耀着这世上所有在情欲的汪洋之中苦苦挣扎的有情人。 他要溺毙在她的眼睛里,她却还在笑。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解开了他的扣子,从第一颗喉结处的纽扣开始。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许秋白浑身僵硬,面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盯着孟朝的脸,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她呢,手指游刃有余地剥开他的衬衫,就像剥去那一层轻薄的莲衣,便露出底下娇嫩白皙的乳肉来。 孟朝还在继续吟那阙词。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许秋白还不肯面对现实,他干巴巴地反驳着: “怎么突然念这个?” 孟朝的手摩挲着他的胸,他太瘦了,摸起来的手感并不好,可他的皮肤又是那么细,这一点摩擦也在纸似的肌理上留下深红浅红的印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她的指尖停在他乳尖往左一分处,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孟朝指着他心口处那颗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的红痣,笑着问他: “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许秋白?” 她顿了一下,轻轻咬出最后几个字来。 “还是说,我该叫你,鹊桥仙?” -- 第二十九章“晚安,孟朝。” 她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秋白简直无法思考,他愣愣地望着孟朝,就像一个等待发落的囚徒,辩解与否认全都毫无意义。0 他不自在地攥紧衬衫,想要遮住那颗让他暴露身份的红痣,仿佛这样就可以消灭一切罪证。 可是,她那双带着笑的眼睛,终究是让他败下阵来。 认命似的,他轻轻呼唤着她的另一个名字。 “Dew……” 这算是承认吧? 承认他就是那个被她隔着屏幕与电波就玩弄到失控高潮的下贱男人。 孟朝呼了一口气,她今天喝的的确是好酒,呼吸之间浸满了粮食高度发酵过后的精纯香气。 他滴酒未沾,只是稍微离她近了一点,就要醉了。 作为一个酒精过敏的人,许秋白未曾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体验醉酒的滋味。 “怎么忽然叫我这个ID?” 孟朝却和他装起傻来。 “还是说,你把它当成安全词来用呢?” 许秋白咬着嘴唇,这是他在紧张和无措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他不是没有想过与孟朝坦诚相待的那一天,可总不该是今天。 这样一个混乱且不堪的夜晚。 孟朝掰开了他的嘴巴,苦恼地问他: “嘴唇都快咬破了,你感觉不到疼吗?” 牙齿惯性地闭合,他咬到了孟朝的手指。 他需要竭力地克制,才能避免自己伸出舌头,忘情地舔弄她的指节。 “呜……孟朝……” 她的手还没从他的嘴巴里拿出来,许秋白发出模糊的声响,透出几分连他也不曾注意的色情味道。 孟朝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抽出手指,涎液从指尖蜿蜒而下,湿透了他胸前一小块衬衫。 在半透不透的布料之后,是他那颗艳丽的朱砂痣。 “就因为这个?你就认出了我?” 许秋白满腹狐疑。 没错,Dew是看过他的身体,可是,孟朝又怎么会看过许秋白呢? 她,似乎有很多秘密。 孟朝收回了手,淡淡地说: “上次你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很显然,这一点无法消解他的疑惑。 孟朝笑了笑,说: “忘了吗?就是你穿情趣内衣上班那次。” 迟来的羞耻让许秋白闭上了嘴巴,他轻轻推开孟朝,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上,也为自己争取出多一点的呼吸空间。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在孟朝面前装出假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她却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许秋白就羞耻到呼吸困难。 甚至,他在公司做任务的时候,他在书房敞开大腿对着孟朝自慰的时候,他在昏暗无光的卧室里和孟朝phone sex的时候……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回想起这些,但只要靠近她,他的思绪就会失控。 孟朝似是没有注意到他不正常的反应,理所当然地说: “这么晚了,不睡觉还能干嘛?” 许秋白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孟朝又说: “去你家还是我家?” 咚咚咚—— 他恨自己的心为什么总是不听自己的控制,他是那么讨厌在她面前总是手足无措的自己。 “去、去哪儿?孟朝,你要干什么……” 孟朝摆出无辜的表情,坦然地说: “老板,你不会打算让我今晚上睡大街吧?” 许秋白勉强冷静下来,他的手握上了方向盘,向外驶去。 到地方之后,孟朝“嗖”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她看了眼酒店招牌,挑了挑眉,问: “看不出来啊,第一次就带人来酒店开房?” 许秋白的脸又可疑地红了起来,他平复着呼吸,同她解释。 “我们公司和这家酒店长期合作,酒店给我留了间套房。” 他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 “我没和别人来过这里,你不用担心这个。” 孟朝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走在前面,小声说: “谁问你这个了?” 许秋白把房卡塞到她手里,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坦诚道: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也不能带你去我家……” 他捂着脸,绝望地承认: “牧云,他现在住在我家。” 要是表弟发现他早就在偷偷联系孟朝,要是表弟知道他撞见他自慰那一次对面还坐着个孟朝,要是表弟意识到他一直以来都非常想当孟朝的M…… 他没有面对这些的勇气。 他只想逃避。 孟朝转着房卡,调侃他道: “秋白和小牧的关系这么好啊,真是兄友弟恭。” 许秋白别过脸去,没有应声,孟朝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停止了对他的打趣。 房门关上的下一秒,她就像只小豹子一样扑了上来。 背部的骨骼僵硬地撞在实木门上,许秋白觉得自己都快碎了。真是,她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就不想做点什么?” 她的呼吸是滚烫的,喷洒在他的颈间,轻而易举引起一阵颤栗。 许秋白被禁锢在她和门之间,明明他比孟朝还要高上一些,可他在孟朝的钳制之下却连反抗的念头都兴不起来。 是身体先臣服?还是心先认输? “孟朝,我们不能这样,你和牧云刚分手……” 孟朝愣了一下,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许秋白,你认真的吗?” 她的眼神向下移去,手指利索地解开他身上所有的纽扣。 就好像做过很多遍似的,和别的男人。 “你难道不知道吗?说这种话,只会让我更兴奋。” 当然,这是偷情的刺激和背德的快感。 孟朝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许秋白却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开始了吗?他的第一次真人调教,就这样开始了吗? 如果这是他的第一次。 如果,这是他和孟朝的第一次。 怎么也不该如此随便。 他想向她正式地告白,用娇艳的鲜花和完美的约会,然后在一个所有星星都在流泪的夜晚,和她做这些事。 孟朝却似乎不这么想。 她的手,携着夜晚的微凉,按在了他愈发肿胀的性器之上。 “孟朝,你现在清醒吗?我怕你……” 万一明天醒来之后,她后悔了怎么办? 她会说,这是一个错误,我们忘了这件事就好。 那他,该怎么办? 许秋白很快就失去了这个烦恼。 因为,刚刚还把他撩拨得不成样子的孟朝,在他愕然的眼神中,脑袋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随即就伏在他胸前酣睡起来。 许秋白叹了口气,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如春风的脚步一般温柔。 “晚安,孟朝。” -- 第三十章“你可以,做我的主人吗?” 次日。 “贾萌,今天孟朝她怎么没来上班?” 是陈闻道。 贾组长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陈闻道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嗅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虽然创世玩家垂直管理得很彻底,但一个小实习生没来上班,怎么也轮不到公司的二把手亲自过问吧? 即便如此,贾组长还是诚实回答道: “可能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儿?许总今天早上在微信上通知我的,说孟朝今天上午来不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也没说。” 可是,许总又怎么会知道孟朝的事呢?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陈闻道凝重地点了点头,一扭身又回办公室了。 关于昨天的事,他的记忆非常模糊。 他记得自己没少替许秋白挡酒,然后拿起电话就要发疯。他不记得自己在电话里和孟朝说了什么,也很费解那个时候他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给孟朝打电话? 喝醉了的人,做事没有逻辑。 一清醒过来,他就赶紧和许秋白联系。意料之中,他一条消息也没回。 再给孟朝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许秋白。他还没开口呢,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许秋白低沉的声音。 “你,不许再给她打电话了,听到没有?” 说着,就毫不留情地把电话给挂了。 陈闻道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与此同时也难免恐慌起来。 不会是,孟朝她出了什么事儿吧? 他是总喜欢开许秋白和孟朝的玩笑,可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许秋白对孟朝的好感,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也从来没有在孟朝面前说过。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分寸,他总是把握得很好。 在他心里,孟朝是个很不错的小孩儿,脑子聪明,长得好看,写出来的东西总是异常有趣。 要不是许秋白先喜欢她的话,或许他…… 陈闻道甩了甩头,撇开那些有的没的,又开始为孟朝担心起来。 如果,孟朝因为他那通电话出了什么意外,这叫他情何以堪? 陈闻道在愧疚与自责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上午,紧接着,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在公司食堂撞见了神清气爽的孟朝。 “孟朝?你没事?太好了!” 陈闻道长吁一口气,心想他可算是不用在后悔中度过余生了。 孟朝端着餐盘,审视着看了眼陈闻道,很好奇她和陈总的关系有这么好吗?还有,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激动? “我可以坐在这吗?” 孟朝瞟了眼不远处还在老老实实排队取餐的许秋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 “好啊。” 陈闻道先是花了三分钟表达了他的歉意,又简明扼要地跟孟朝分析了下昨天那场饭局的重要性,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她: “昨天,我走之后,都发生什么了?”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孟朝和许秋白之间发生什么了? 一通凌晨五点的电话,接的人不是手机的主人孟朝,却是许秋白。 这,多多少少代表什么吧? 孟朝往嘴里丢了一个小番茄,酸甜的汁水刺激着她的味觉,她似乎才从宿醉中清醒过来,又恢复到平常那副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轻松状态。 她三言两语描述了下昨天的事情经过,歪着头对他说: “陈总,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是不是该给我升职加薪?” 似曾相识的话,昨天她半醉半醒的时候,还对许秋白说过。 陈闻道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他盯了孟朝足足三秒,最后一拍大腿,掏出手机,很痛快地给孟朝转了十万块。 孟朝笑了一下,她还打算吹陈总几句,陈闻道却猛地站起来,“蹭”地一下抱住了她。 “孟朝,你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非常纯粹的拥抱。 她可以感觉到陈闻道单纯的喜悦,不是委曲求全的妥协,也不包含任何情色的意图。 所以,她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问: “陈总,抱够了吗?” 陈闻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干了些什么,他尴尬得不行,刚想抽回手臂,就听到孟朝笑着说: “再不放手的话,我老板可要发飙了啊。” 她的老板? 他不就是她的老板吗? 哦不,孟朝还有另一个老板…… 陈闻道僵硬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端着餐盘且一脸阴郁的好兄弟。 “秋白,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天啊!他都在胡说些什么啊?本来看起来没这么奇怪的,怎么他这么一解释之后听起来更奇怪了? 孟朝笑得前仰后合,明摆着是在看他俩的笑话。 陈闻道不知怎的,也闹了个大红脸,端起餐盘飞也似的跑掉了。 等到下班之后,许秋白才终于有时间和孟朝单独相处。 他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向她道歉: “抱歉,我今天加班有点晚,等我很久了吧?” 孟朝仰着头,静静地欣赏着车顶上的星星。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在你车里也玩儿得挺开心的。” 细碎的光点洒在她脸上,那层曼妙的光圈多么梦幻,可他知道,那只是人工科技造就的奇异错觉,不比她眸中星光熠熠半分璀璨。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不假思索地,他这样说。 孟朝嗤笑一声,反问: “干嘛呢这是?画这么大个饼?” 许秋白有些难为情,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孟朝只是随口说了句喜欢,他就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他打开车窗,调整呼吸,这一两天的事太过魔幻,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难醒来的梦。 “走吧,我送你回家。” 孟朝解开安全带,手指轻扣住他的手腕,好笑地问: “你不会觉得我今天等你到现在,就是为了蹭你的车回家吧?许秋白?” 他的名字没什么特殊的,可每次她叫他的时候,他都会感到莫名地心动。 他的眼睫微颤,似蝶翼飐飐。 “孟朝,你想要什么呢?” 她还没干什么呢,他却好像要被她给逼哭了。 孟朝的指节敲击在车窗,敲出的节奏像是他心跳的回响。 他应该知道,她是那种看了男人哭反而会变得兴奋的类型。 “我想要你。” 一遍还嫌不够,她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许秋白,我想要你。” 许秋白沉默了很久,久到连两个人头顶的星星都似乎变得黯淡。 孟朝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她打开车门,看也没看他一眼,伸脚就要下车。 “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 是的,她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 只会在他无休止的拒绝与逃避之后,选择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然后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才不要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一想到自己只是她的男人之一,一想到她不久后就会忘掉他,一想到只要他往后退一步,很快就会有别人取代他的位置。 他就无法忍受。 “孟朝……” 他的声音,不,他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可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你可以,做我的主人吗?” -- 第三十一章要被她玩坏了 “当然可以。” 停车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基本都是加班到这个点儿才回家的。暗茶色的车窗外人声嘈杂,光影晃动,谁也不会想到角落里的黑色轿车里正上演着一幅怎样活色生香的画面。 “孟朝……不要那里……” 总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现在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纽扣零散,腰带脱落,熨得妥帖的西装裤褪到膝盖处,硬得不成样子的性器半遮半露,只剩一半包裹在棉质的平角内裤里,呈现出不堪凌辱的羞耻姿态。 他无意识地重复着孟朝的名字,不是在呼唤她,也不是在祈求什么。 只是一种习惯,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茫茫然的大海之上找到方向。 她就是,他的方向。 “那里,是哪里?” 孟朝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手,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可是,被她触摸的滋味竟然会这么好,这是许秋白直到今天才颤抖着体会到的事。 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以为和孟朝线上约调就已经很爽了,但没想到与她肌肤相亲的感觉会如此美妙。 即使,她只是坐在副驾驶上,懒洋洋地腾出一只手来,用五根指头挑逗着他的敏感地带。 她的手,那么凉。 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触碰,也像在释放着小小的电流,刺激地他恨不得立刻从座椅上跳起来。 然后,就被她笑着摁了回去。 孟朝的另一只手虚虚地罩在他脑袋上,她笑得明目张胆,毫不掩饰,但他却品出无限的温柔来。 “别把头给磕了。” 许秋白抓过西装裤的边角,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着了,很小声地说: “太刺激了……孟朝,我快受不了了……” 不时有人经过的地下停车场里,他正向主人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向她袒露所有不曾满足的欲望和脆弱又敏感的肉体。 如果被人发现怎么办? 如果被人看到,怎么办? 许秋白咬住下唇,不想从这张不听话的嘴巴里再泄出任何呻吟,但是,孟朝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你不知道吗?” 她一只手还在上下套弄着他的阴茎,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 许秋白怔忡地望着她,思绪万千,柔肠百折。 这些事,她还对谁做过? 对牧云,做过吗? “什么?” 许秋白的声音有些凝滞,像是在掩饰他酸涩难言的心情。 “我喜欢听男人叫。” 这个叫指的是什么,两个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许秋白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张了张嘴巴,无可奈何地承认道: “孟朝,我不会叫。” 她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柔软,有点撒娇的味道。 “我知道。你对着我自慰那次,我就知道你不擅长这个。” 许秋白就是这么个性格,就算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自慰,他也会尽可能地不发出声响,永远压抑,永远紧绷,除非有另一个人从外向内彻底打破那一层壳。 “我、我是不会,但我可以学的。” 许秋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眼睛里写满小心翼翼,就好像如果他学不会叫床的话,孟朝就会马上抛弃他一样。 孟朝刚要开口,许秋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是陈闻道的电话,伸手就想给摁了,孟朝却好整以暇道: “接。” 这,是命令吗? 许秋白一下子僵硬起来,他偷看了眼自己剑拔弩张的阳具,横斜在她玉雕似的手掌心。 他忽然自惭形秽。 她怎么可以碰他那么脏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玷污她一样。 “孟朝,你把手放开,我、我再接。” 孟朝笑道: “叫我什么?” 许秋白顿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 “主、主人。”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结巴的毛病?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再这么响下去,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许秋白又慌又急,恨不得立马把舌头咬掉算了。就在他以为孟朝会饶过他这一回的时候,她却伸手拿起手机,打开免提,放到他跟前,坏笑着说: “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让你接电话?” 就是为了看他害怕被别人听到奇怪的声音只好苦苦忍耐的可爱表情呀! 接着,她就行云流水地按下了接听键。 “秋白?你人在哪呢?刚下班还是到家了?” 不是刚下班,也没有到家。在这段可疑的间隔中,他被禁锢在这辆闪着梦幻光辉的车子里,在和他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人做一些奇怪的事。 孟朝没有发出声音,她只是不怀好意地重重捏了下他的根茎,在许秋白又是痛又是爽的眼神里,细细抚弄起他粗直坚硬的粉色性器。 “找我,什么事?” 他不想让陈闻道发现异样,就这么三两个字地往外吐,精神高度紧张之下,许秋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听起来像是什么样子。 真是,要被她玩坏了。 “这个事,我想和你当面说。诶?你没走啊?我看到你车了。等我会儿,这信号不好,我马上过去。” 陈闻道挂了电话,蹭蹭蹭地朝许秋白的车位走过来,许秋白甚至来不及拒绝,他不知道是自己幻听了,还是真的听到了有人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怎么办啊……孟朝……” 陈闻道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合作伙伴,要是被他看见孟朝在副驾驶攥着他的下体死不放手,他自己还满面坨红地任她把玩,那他可真是这辈子都没脸上班儿了! 孟朝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她恶作剧似的,指尖堵住了他的柱眼。 “别让他上车不就好了?” 她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下达第二条指令。 “不许射出来。” 许秋白浑身僵硬,这次不是因为孟朝,而是因为他听到了车窗上响起“叩叩叩”的声音。 从来没有一个时刻,他会觉得多年好友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可怕。 “咳,那什么,我就不上去了。我就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他提着的心刚要放下来,陈闻道就又说: “秋白,你现在还是很喜欢孟朝吗?” 轰地一声,许秋白脑子里跟烧了壶开水似的,这下子,他是彻底不敢看孟朝了。 -- 第三十二章“老板,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秋白,你在听吗?” 陈闻道听起来有些忐忑,清秀的面容在暗色玻璃的掩映之下模糊不清,透出几分与他的年纪并不相符的青涩。 许秋白嗯嗯啊啊地应着,他想要恶狠狠地瞪一眼孟朝,递出去的眼神却似一泓秋水,清澈见底,情意绵绵。 “孟朝……求你了……” 她要是再摸下去,他可真要当着心上人和好兄弟的面射出来了! 车窗外的陈闻道只听清了一个“孟朝”,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捡起话茬继续说道: “之前我都是和你开玩笑,我没想过追她,也不是说孟朝不好。我,我发现我好像挺喜欢她的,要是,要是你对她真没那个意思的话,我可以开始追她吗?” 陈闻道后知后觉,在数不尽的玩笑话和所有装作若无其事的擦肩而过里,他似乎也确实向那个从未回头看他一眼的女孩儿交付出一点真心。 但是,在下定决心追求她之前,陈闻道更想知道的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会伤害到他的朋友吗? 如他所料,许秋白沉默很久。 他以为许秋白是在挣扎,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总有那么多顾虑,总有那么多理由。 其实,不是的。 许秋白没有说话,只是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开口,他就会不受抑制地发出一串串叫人听了面红耳赤的喘声。 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恼羞成怒地看着满脸笑意的孟朝。 然后,在她明亮的眼眸和漫天的星光之下达到高潮。 “射这么多啊。” 她很嫌弃似的,把手心上的污浊液体全蹭到了他原本干净整洁的衬衫上。 许秋白脱了力,整个人向后软软倒去,眼神失焦,呆呆地望着车厢内的星空穹顶。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孟朝只是用了一只手而已,她的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他却赤身裸体地困在座椅里失控至此。 他还在胡思乱想,竟然忘了车窗外还站着一个人。 许秋白这么长时间没动静,陈闻道也琢磨出了点不对劲,他敲了两下车窗,见许秋白还是没有回应,疑惑地问: “秋白?怎么了这是?” 许秋白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手指穿过车厢内星星点点的光,想要说点什么敷衍过去,孟朝却横过来大半个身子,几乎是躺在了他赤条条的大腿上,然后呢,一点一点打开了车窗。 “诶?孟朝?你怎么在这儿?你你你,你都听见了?” 车里车外,两个男人显然都没想到孟朝会做出这个动作。 车厢里弥漫着难闻的精液味道,陈闻道又站得那么近,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许秋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低着个头,连向窗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陈闻道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五味杂陈地看了孟朝一眼,最后却还是对许秋白说: “车上有人,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成心看我笑话是吧?” 许秋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情何以堪? 让孟朝知道他一直暗恋她这事儿就够他受的了,谁能想到陈闻道今天找他来,还是跟他说他喜欢上了孟朝呢? 更何况,又叫他撞见了这种事。 许秋白在这儿装哑巴,孟朝却笑眯眯地看着陈闻道,摆出一副护犊子的姿态,调侃道: “看不出来,陈总喜欢我呀?” 陈闻道的脸黑得彻底,许秋白的脸蓦地苍白。 他就是当局者迷,看孟朝和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都会多想,可如果她真有这个心,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就和别人调情? 孟朝就夹在两个变色龙一样的男人中间,泰然自若地说: “你要追我,你应该问我同不同意,干嘛问许秋白?我又不归他管。” 她何止是不归他管,这明显是她管他呢嘛! 在陈闻道的视线死角里,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身下男人的性器,明晰地感觉到掌心中时软时硬的触感。 这个人的性格真是太别扭了,就连做爱的时候也这么优柔寡断,反正陈闻道肯定知道俩人在干嘛,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地支棱起来? 孟朝腹诽不已,又慨叹自己总是为色相所迷。 谁叫他长了这么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她忍不住偏心他几分,也是理所当然。 “那,孟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许秋白挣扎着就要开车门,他真想下去给陈闻道一拳头!陈闻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三番五次地开他的玩笑,明里暗里说自己也喜欢孟朝,现在车里这一股精氨味儿还没散呢,他就敢当着他的面挖墙脚? 孟朝还压在他的大腿上,许秋白跟被钉在座位上没两样,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一脸怒气地想要用眼神杀死车窗外的男人。 “我觉得陈总很好呀。” 许秋白不挣扎了,眼前浮现出Dew曾经发过的一张张情色照片。 他会成为其中之一吗? 陈闻道,也会成为其中之一吗?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是恐慌?还是厌恶? 有那么一瞬间,许秋白发现他其实是有点恨孟朝的。 她转过头来,以一个相当不舒服的姿势,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 许秋白想要躲开这个吻,谁稀罕?还亲在额头上,跟哄小孩似的。 可是,他的躁郁却被奇迹般地安抚下去,他就这样乖乖的,一动不动了。 “很抱歉,我有更喜欢的人了,所以没办法回应你的喜欢。” 陈闻道扑哧笑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在这儿自取其辱,也没想到孟朝会给他这么正经的回答。 他深深看了还在纠缠着的两个人一眼,意有所指地说: “注意点,别叫别人看见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车位走去。 陈总的喜欢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是一条小溪,哗啦啦地向前走,以为自己爱上了两岸青山与春花烂漫,可最后还是向更远更深邃的大海奔去。 他不会为一时的心动停下脚步,特别是在她明确表达拒绝之后。 孟朝起身,许秋白松了一口气,以为她总算是要放过他了,孟朝却语气欢快地问他: “老板,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 第三十三章我要你所有的第一次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许秋白说这话的时候看都没看孟朝一眼,孟朝还以为他这次是硬气了一回,结果再一看,他费老半天劲也没把扣子扣上,两只手哆哆嗦嗦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别动。” 他条件反射似的,还真就不动了。 孟朝转过身来,神情异常认真,却只是帮他一颗一颗地系上扣子。细腻的皮肉再次裹回白衬衫里,她的眼神暗了下来,微微惋惜的模样。 等到许秋白意识到他对孟朝的下意识反应之后,他便觉得愈发不堪起来。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鹊桥仙!她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她! 她早就知道,他是一个下贱到不行,天天都在渴望受虐、鞭打和凌辱,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会勃起的…… 像公狗一样的男人。 她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是在享受玩弄他的快感吗?还是,会和别的M偷偷笑话他呢? 她就是在玩儿他。 更可悲的是,许秋白还是上赶着让人家玩儿的,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了超乎寻常的快乐。 “别难过呀,秋白。” 她用指尖轻轻擦去他眼角处的泪水,忽然问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 “你还是处男,对吧?” 许秋白面白如纸,他从手机里翻出电子版的体检报告,竭力证明什么似的,说: “我是,我没病,我不脏。” 孟朝又笑。 她把他的手机推回去,从口袋里摸出几个XL的避孕套来。 她是存心逗他玩,叼着银色的小袋子,像是什么色情漫画的女主角一样,利索地用牙齿撕开塑料包装。 “那你也没有车震过吧?” 许秋白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捂住了脸,羞涩的声音从手指间的缝隙里漏出来。 “孟朝,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她笑得很开心,清冽的嗓音听起来又温柔又色情。 “我要你所有的第一次。” 许秋白的衬衫是被她好好扣上了,可他那裤子还没穿上呢。 明明才泄过一次,他却又不争气地硬了起来,粉色的阴茎吐出代表着兴奋与快感的粘稠液体,一抖一抖的,极度兴奋的样子,许秋白压根就控制不住。 “也不会戴套儿是吧?” 许秋白点了点头,但其实他的思绪混乱到甚至无法理解孟朝在问些什么。 “这次我帮你戴,学着点。” 孟朝随手拿纸巾擦了擦,挤出避孕套前端的空气,一只手一撸到底,就把他套进了透明的小套子里。 许秋白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他的大脑在尖叫着想要逃跑,可四肢根本不听使唤,最后只能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孟朝长腿一伸,正正好好地骑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真见鬼!车里就那么点地方,她那么长的腿,到底是怎么折过来的? 许秋白忽然尝到了血腥味儿,孟朝不厌其烦地抹开他唇上的血迹,柔声问道: “你害怕?” 两个人的性器,只剩下那么一点距离。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度,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情欲的气息,分不清是谁先动了情。 “嗯,我害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秋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原来,他那么害怕。 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害怕即将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人大骂他不正常。 这就是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向Dew坦白自我的原因。 他连父母跟他断绝关系这件事都接受了,可一想到如果孟朝也拿那种态度对他,许秋白竟然觉得他会无法承受。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意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他不想和孟朝结束,所以,他宁愿永远不要开始。至少,不是以“许秋白”的身份开始。 然而,那道由忐忑的不安与难以启齿的自卑构建而成的长堤,却在她似乎永远在笑的眼睛里轰然倒塌。 真好,可以在她面前承认他是害怕的。 孟朝不会骂他不正常,也不会瞧不起他,她每一次的反应都会出乎他的意料,却一步一步地让他愈发倾倒。 “啊——孟朝——” 她把他吃下去,连个缓冲地带都没预留出来,直接一冲到底,小穴绞着他,就这么不动了。 “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许秋白是第一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被孟朝绞断了,疼得要死要活的,结果她还跟没事儿人似的,笑嘻嘻地抓过他的手,浅浅地啄了一下,像是在安抚他。 孟朝渐渐动了起来。 不知道她这腰怎么练的,马甲线也不明显,腰部肌肉律动的节奏却异常迅猛。 许秋白感觉他跟被人镶在了座位上似的,往左挪一下不行,往右挪一下也不行,只能被迫固定在正中间,任由孟朝的腰臀在他的大腿上起来又落下,每一次撞击出来的啪啪声都会让他的脸更红一分。 “轻点,孟朝,求你了,轻一点……” 快感强烈到无法忍受,他不想这么快就射精,他怕孟朝怀疑他早泄。 孟朝咬着他的喉结,惩罚似的,问他: “叫我什么?” “主人……轻点好吗……” 孟朝满意地笑了一下,速度还真就慢了下来。许秋白却不知道,快感攀峰之后再这么黏糊糊地磨来磨去,只会再次聚拢那些弥散的快感,让他更容易…… “哇哦,你射这么快?” 孟朝面无表情,许秋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着急地辩解: “我、我平常不这样!” 孟朝往后退了退,拔下套儿打个结就往后一丢,他还以为孟朝是不想做了,没想到她又拿出一只来,有条不紊地给他套上之后又夹了上来。 “看什么看?我还没爽呢,做到我爽为止。” 许秋白在她体内飞速地膨胀起来,坚硬的肉刃与柔软的内壁紧密结合,让他产生了某种他和她天生一对的错觉。 “孟朝,你、你哪来这么多安全套?你来公司上班,怎么会带这么多套?” 许秋白才想到这个问题,孟朝倒也坦诚,毫不在乎地解释: “从小牧手里拿的。” 她掐了掐许秋白的脸,好像没看见他僵硬的表情一样,又补了一句: “老板,你还挺大,小牧买的套一般人还用不了呢。” 许秋白怀疑孟朝是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在孟朝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一把攥住了她的腰,以前所未有的凶猛姿态,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地操干起来。 -- 第三十四章不要有别人 “许总?许总?” 今天是公司每周例行的组会,创世玩家的员工都知道,两位老板里在陈总面前马虎一下还没什么,可要是在许总面前出了什么差错,他那个一丝不苟的性格绝对会追着你逼你改到他满意为止。 今天的许总,似乎有些奇怪。 美术组的组长大概汇报了下项目进展,正等着两位老板给出意见呢,陈闻道简略说了两句,就又把问题抛给许秋白,可许秋白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美术组组长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咳,挺好的,我没什么意见。” 底下的人挤眉弄眼的,对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的许老板很不适应,只有陈闻道好笑地看了许秋白一眼,摇摇头,宣布散会。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陈闻道还故意撞了下他肩膀,酸溜溜地说: “许秋白你可真行,第一次就玩儿这么野?” 许秋白这脸说红就红,他垂下眼眸,涩然却也坚决地说: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隐私,以后不要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了。” 陈闻道的表情跟见了鬼没两样,昨天还在停车场玩车震的人,今天倒好意思跟他扯什么隐私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许秋白青得发黑的眼圈儿,慨叹道: “你啊你啊,你迟早栽孟朝手里!” 这句可不算什么好话,许秋白却觉得没什么好否认的。 栽在孟朝手里怎么了? 栽她手里,他愿意着呢。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许秋白捂着脸,又忍不住回想起昨夜那一场荒唐的情事来。 孟朝说她还没爽到,他又是懊恼,又是自责,可他本来就是第一次,似懂非懂的,压根就不明白怎么才能让她更快乐。 等她提起牧云之后,他这才凭着胸膛里窜着的一股酸劲儿,靠着身体的本能,像一只发情的小狗,不断地向上再向上,对着她的花心顶弄起来。 两具年轻肉体的撞击声,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制造出接连不断的高潮。 许秋白从来没有想过,孟朝在床上和人做爱的时候会是这种风格。 这么猛,这么狠,这么不要命。 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 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 孟朝的手总是那么凉,他握上去的时候都觉着心慌,可等他真真正正触碰到她之后,许秋白发现原来真实的她比太阳还要炽热。 怎么会有人被什么小太阳治愈到? 难道他们看不见吗?太阳那么热,那么亮,那么耀眼,凶猛且无畏地向宇宙迸发着永恒的光芒。 多看她一眼,他都会被灼伤。 到最后,两个人跟较着劲一样,对视着的眼神儿越缠越紧,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越来越重的喘息和越发难耐的呻吟,许秋白甚至记不清昨天和孟朝一起高潮了多少次。 他喘息着,向后仰去,眼前模糊一片,感觉整块车顶上的星星都要掉下来。灿烂的光点落进他的眼睛里,他突然特别想哭。 他的第一次,原来是这样。 在最最快乐的瞬间,许秋白却悲伤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表弟对孟朝念念不忘。 如果爱上过她,又怎么可能会再爱别人? “哭什么呢?” 孟朝迈开一条腿,两个人性器相连之处发出“啵”地一声,哗啦啦地流淌出一条绕着弯儿的小溪来,很快就弄脏了他还裸露在外的大腿和皱成一团的西裤。 整个车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情欲的味道,似乎在提醒他,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许秋白愣住,他顾不上一片狼藉的自己,反过来用手背去碰自己的脸。 “我,哭了吗?” 孟朝穿上牛仔裤,扯来纸巾,侧过身子,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好奇地问: “小牧爱哭,你也爱哭,你们家的男人是不是有什么爱哭的基因啊?” 表弟爱哭? 他怎么不知道? 那,想必是在孟朝面前哭的了? 可是,牧云他为什么、又是在怎样的情景下当着孟朝的面哭呢? 许秋白越想越不对劲,牧云他对于孟朝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游牧云呢? 难道,她还喜欢牧云吗? “孟朝,我和你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他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为他拭泪的动作。 孟朝笑着回看他,说: “主人和狗的关系。”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接受的关系。 许秋白像是获得了什么认可似的,他不想在孟朝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但翘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他忍住笑意,定定看她,一字一顿地说: “那,作为主人的狗,我可以向主人提出一个请求吗?” 孟朝不喜欢矫揉造作,可这些字眼从他嘴里蹦出来却也分外可爱。 “你说。” 至于答不答应,她可没保证过。 “孟朝,不要有别人。” “什么?” 许秋白深吸一口气,他的性器还没有完全软下来,粉色柱体微微地左右晃动。顶着这么个东西,无论他说什么听起来都会相当淫乱。 他默默地拉起西裤,重复了一遍: “不要再有别人了,好吗?” 他想做她唯一的狗。 这是个很过分的要求吗? 人们对爱情的想象总是过分天真,要不可理喻的忠贞,要持之以恒的心动,要此生唯一,要至死不渝。 可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出轨、暴力、色情和性病才是在这片土地上盛行了几千年的东西。 许秋白知道,现在的他在孟朝眼里一定非常可笑。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失去了理智。 不然,怎么会在明知道她为什么要和牧云分手的情况下,还向她请求什么“不要有别人”? 愉悦与冲动尽数退去,许秋白难以抑制地害怕起来。 他真怕孟朝拉开车门就走,就像和表弟分手那样,干脆利落地跟他断绝往来。 她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她本来就是那么无情。 然而—— “好啊。” 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孟朝露出公事公办的笑容来。 “但是,得加钱。” 她只把这当成是一场交易,似乎并未发现在所有无法启齿的情愫之下,有他一颗隐匿的真心。 许秋白松了一口气,但又莫名地失落起来。 他浑浑噩噩地熬过了这一天,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孟朝给他发来一条微信。 【我去停车场等你。】 许秋白的心没出息地砰砰跳着,确认好手头的工作全部做完之后,他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花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走到了车位。 孟朝靠着车门,冲他笑了一下。 “咱们俩这样,还真挺像偷情的。” 这是今天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还说过你喜欢办公室恋情?现在觉得刺激吗?老板?” 这是今天她和他说的第二句话。 -- 第三十五章你在哄我? 对于她的情话,他向来无力招架。 哪怕这情话轻浮到根本算不上什么情话。 在认识孟朝以前,许秋白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喜欢脸红的人,认识她还没多久呢,他觉得自己就要把这辈子脸红的次数都给用完了。 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把什么东西放进她手心里,孟朝摊开手一看,原来是把车钥匙。 她把那枚钥匙抛来抛去,浑不在意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看清上面的EB车标。 “给我这个干嘛?” 许秋白握上了方向盘,车里算上他就俩人,真不知道他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但他还是很小声地对孟朝说: “昨天弄脏的那辆车送去洗了,这个奔驰我当商务车用,车库里就剩下这台了。” 瞧他这话说的,几千万的跑车,像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样。 孟朝还在把车钥匙当玩具似的玩儿,她不厌其烦地又问一遍: “我是问,给我这个干嘛?” 许秋白急急地辩解: “你不是说你喜欢星空顶吗?我想你先凑合开这个,等周末我陪你去提辆新车。孟朝,你不会生我气吧?陈闻道给你转十万你就收,怎么我给你东西你不要?” 孟朝看了眼许秋白,他那张好看得不得了的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 人傻,钱多,速来。 十万块和上千万,要怎么比? 陈闻道那十万块她是当应酬饭局的好处费拿的,拿得心安理得。许秋白给她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 孟朝好像在笑,但许秋白却觉得她并不高兴。 “什么意思?拿钱砸我?” “我没有……” 她说她喜欢,他也不是买不起,所以就想送给她。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 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恨不能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送出去,急切地想要讨人欢心。 两个人的气氛就这么僵持下来,谁都没有说话,车里只能听见导航的声音。 最后,还是孟朝噗嗤一声先笑了出来。 “喜欢又不代表想要拥有,再说,我又养不起车,也没有车位,一年下来油钱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也够我受的了。” 许秋白停下来,等红灯过去。他总担心孟朝是有别的顾虑,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嬉皮笑脸地加上一句: “可以直接折现给我的,谢谢。” 红灯还有几十秒,许秋白转过上半身,觉得孟朝一本正经说这些的时候真是叫人喜欢极了,他真想亲一亲她,可碍于安全带的限制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一想法。 他一边笑着,一边拿起手机,通过微信转了二十万。 孟朝一个一个接收过去,边点屏幕边说: “许老板这是打算分期付款?” 红灯结束,他又把手机放回去,再次上路。 “微信转账有限额,等到了地方,我再……” 孟朝摆了摆手,说: “分期付我也可以呀,我可以享受一下按月收租的快感。” 她点开了什么APP,漫不经心地说: “按一个月二十万的打法,你还得给我打两年钱。” 她只是在说简单的数学问题,许秋白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两年?这是一个承诺吗?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会持续那么久吗? 在这个圈子里,乱交和背叛本就是常态。尽管孟朝同时还在接触别的M,她之前和游牧云那段也算是很久的了。 两年之内能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如果他能在这个过程中与孟朝发生关系之外的关系,这是否意味着他可以与她更进一步? 许秋白还在瞎想,孟朝却又补了一句: “事先说好,约调是另外的价钱。” 许秋白哑然失笑。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毫无道理的,明知道她见钱眼开,他还是觉得她可爱极了。 距离让她只喜欢自己的钱这一目标,目前来看似乎也没那么遥远。 又是一个红灯。 孟朝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许秋白眼睛一扫,竟然是Chirp的界面。 “怎么忽然给我看这个……” 是Dew的账户最新发布了一条博文。 【最近很忙,休息一段时间。】 评论往下一拉,是一连串或真情实感或起哄玩笑的哀嚎。 许秋白愣住,孟朝又当着他的面点开私信,看也没看一眼,就删掉了除了“鹊桥仙”这个ID之外的所有私信。 他的声音很艰涩,像是玻璃摩擦发出的声响。 “孟朝,你在哄我?” 她明明不用这么做的。 这条博文发不发,根本不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它既拦不住孟朝和别的男人私下往来,也无法阻挡慕名而来的狂蜂浪蝶。 它只是一个表态。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孟朝放下手机,神情自若地说: “不是你说的吗?不要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他、他才没说什么只有他一个这种话。 他只是,不想孟朝有别人。 许秋白握紧了方向盘,精神高度集中,眼睛眨也不咋地目视前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信号灯上看见花儿了呢。 纵然她可能是在骗他,纵然此刻的许诺未必能保证什么,许秋白却是发自内心地快乐。 至少,她还愿意为他许下承诺。 是的,许秋白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所谓的唯一是建立在“多加钱”的基础之上的。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问: “那你说的一段时间,有多久呢?” Dew会为了鹊桥仙驻足多久? 孟朝会愿意陪许秋白多久? 她没有在软件上发布一个确定的期限,这是否意味着她也正如他一般,对这段关系未来的走向不甚明朗? “这个嘛,就要看你的努力啦。” 她不正面回答,只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 “你努力多久,我就休息多久。” 许秋白咬了咬唇,还是把心里的话给压了下去。他看了眼导航,还有几分钟就到酒店了。 “对了,你为什么要叫鹊桥仙?” 许秋白沉默了一会儿,声线毫无起伏地回答: “我爸妈的感情很好,觉得自己是金风玉露,神仙眷侣,秦观的《鹊桥仙》是俩人教我背的第一阙词。再加上我又是在白露那天出生的,就给我取了秋白这个名字。那天注册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 他说完这些,又随口问了句: “那你为什么取名叫Dew?” 虽然他也希望这是某些风与露的命定姻缘,但显然孟朝的Chirp账号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啊……当时注册的时候,我和一个朋友在玩星露谷,她叫Star,所以我就叫Dew了。” 她笑了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充道: “你忘了?就是你去年黑进Chirp想查我的时候,不还和Star斗法来着呢吗?就是Chirp的创始人——CR Star。” -- 第三十六章太阳与心脏 她怎么总是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惊悚的话? 许秋白吓得一个急刹车,黑色的轮胎在路上划出一道弯度极大的划痕,孟朝随着惯性向前冲去,还好系了安全带,俩人都没出什么事儿。 “吓到了?反应这么大?” 她笑得没心没肺的,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原来,她那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许秋白平复着呼吸,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担心孟朝会不会以为他居心不良,一会儿又在疑惑她为什么之前一直装作不知道,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忽然挑明。 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许秋白扯了扯嘴角,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说了个很冷的笑话。 “我们是黑客,又不是法师,什么斗法不斗法的?” 孟朝无所谓地说: “隔行如隔山,我哪儿知道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许秋白一哽,还是问道: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和他之间,似乎总是戴着一张又一张面具,隔着一层又一层身份。 太阳表面的温度有5505°C,足以温暖1.5亿公里之外的地球,为这颗星球上数以亿万计的生灵提供生命必需的光与热。 那么,心脏要有多高的温度,才可以融化掉那层看不见的坚冰,最终穿透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孟朝低着头,在玩儿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我和Star认识有些年头了,她算是我很好的朋友。去年,她跟我说有人查我,我还以为是遭人报复,可能打算在网上曝光我的个人信息什么的。 但后来你那边什么都没做,我就说当这件事不存在好了。哦,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查我的人是谁。 等到后来,你用鹊桥仙的ID联系我,Star说鹊桥仙的IP地址和去年的黑客是一个人,我才拜托她反过来又查了一下你。”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 “她还告诉我,那个IP有一阵子可是一天要刷Dew的账户好几个小时。我发的东西就那么好看吗?嗯?秋白?” 这明摆着是要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她选了一个最猝不及防的时刻,挑明了两个人阴差阳错的缘起,像是一个狡猾却也光明正大的小骗子,说: 你查我一次,我查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许秋白想了好一阵,也不知道最后想到哪儿去了,最后竟然红着脸,低声说: “你骗我……还说什么红痣……” 孟朝看也没看,纤细的手指探过去,即便是隔着一层衬衫,也精准无比地触摸到了他胸前那颗朱砂痣的位置。 “可是它很性感。” 她伸出一小截舌头,极具暗示性地舔了舔唇。 “如果我舔那颗痣的话,你会不会变得兴奋?” 许秋白会不会兴奋她不清楚,她反正是已经兴奋起来了。 其实,游牧云和许秋白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就比如骨子里的骚劲儿,问他想不想做这个吧,他不说想,也不说不想,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实际上却在暗戳戳地勾引她。 “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不敢去看孟朝的眼睛,但许秋白很清楚地听见了孟朝的笑声。 她打开车门,先一步走下了车。 “那还等什么?走吧。”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孟朝和许秋白一前一后走上楼去,他木着一张脸,似乎想用面无表情来掩盖自己的赧然,她呢,坦坦荡荡,落落大方,走在酒店里就像如闲庭信步一般,简直是把这儿当园子逛上了。 叮铃铃—— 又是一通电话。 真是活见鬼,怎么每次和她要做这种事儿的时候都会有人找他? 许秋白看了眼屏幕,犹豫了下,没有立刻接起来。孟朝瞟了一眼,问: “小牧啊?他找你有事儿?” 走廊的拐角处,是摄像头的死角。 她的眼神异常危险,明明什么都没做,许秋白却觉得她好像要把自己吃了一样。 “这个电话,我可以不接吗?” 许秋白顿了一下,还是加上最后两个字: “主人。” 孟朝无奈地笑了一下,说: “接吧。我保证,这次不会再捣乱了。” “滴”地一声,孟朝打开房门,推门就进,许秋白快步跟上去,想了想,按下免提,接通电话。 “哥?你干嘛呢?这两天都不回家?又在公司通宵加班了?” 孟朝无声地笑着,也不知道是为了牧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想到这儿,许秋白的心又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嗯,有点事儿,最近这段时间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好好住,别把我家给炸了。” 也有几天没听到小牧的声音了吧? 孟朝这次简直乖巧地过分,她不仅没有过来和许秋白胡闹,甚至还从他公文包里翻出一瓶牛奶,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她有时候像什么猛兽。 也有时候,像一只小猫。 “好了好了,知道了!对了,哥,楼下游戏房的密码是多少?我想去打会儿游戏,没密码我进不去。” 许秋白报出一串数字,问: “你不是对游戏没兴趣吗?” 小牧傻兮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许秋白觉得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因为朝朝喜欢呀!我想看看游戏到底怎么好玩了,让她那么喜欢!” 游牧云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要密码的,关心表哥两句只是顺便,隔着电话,他也注意不到许秋白是个什么反应,再三保证会另开一个账号,绝对不会覆盖掉许秋白原来的存档之后才又挂了电话。 “你家还有游戏房?” 看啊,她表现得那么浑不在意,就好像彻彻底底忘记了游牧云这个人一样。 许秋白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好,还是该不开心好。 要说开心吧,是,她是表明了态度,不再调教别的男人,可谁又知道游牧云的今天不会是他的明天呢?到时候,她也会如此决绝地与自己撇清关系吗? 要说不开心吧,孟朝博文也发了,牧云打来电话的时候也没反应,做事滴水不漏的,连个毛病都挑不出来,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让他就是这么闷闷不乐。 “嗯,有机会请你去玩。” 孟朝的眼睛亮了一下,问: “哪种游戏房?不会是《五十度灰》里男主角家里那样的吧?” 许秋白本来还挺别扭的,孟朝这么一问竟然还把他给逗笑了。 他走过去,哭笑不得地说: “小色鬼,想什么呢?我就算再荒唐,也不会和表弟一起玩SM的。” 孟朝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把牛奶瓶子放到了一边。 -- 第三十七章红绳捆缚 今天,是孟朝的主场。 对男人,她向来不怎么大方。 就像之前,她在网上约调许秋白的时候,一共就用过两套情趣内衣,她也没想着主动付钱寄过去,顶多动动手指发个链接过去叫他自己买。 人性本贱。 越是付出得多呢,就越是难以忘怀;若是得来容易,反倒不觉得珍贵。 但这一次,又不一样。 许秋白坐在床的一角,其实也算不上坐,就是虚虚地搭了一个边儿,就好像在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太好意思去看孟朝在摆弄着的那堆道具,可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向她的方向瞟去。 就像这颗星球的南北两半,出于某种绝对的、无法抵抗的引力,总是会不自觉地向左或向右偏移。 他,总是向孟朝偏去。 “你都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这一打眼看过去,蜡烛、绳子、口球、皮拍、鞭子、跳蛋应有尽有,还有更多的、他暂时没看出来会派上什么用场的奇怪小玩具。 这哪儿是出来玩SM,不知道的还以为孟朝是开什么情趣用品店,打开包就准备开始摆摊儿了。 羞归羞,恼归恼,可只要一想到孟朝即将把这些东西用在他身上…… 许秋白不自在地偏过腿去,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尴尬反应。 “朋友送的。” 孟朝像是料定了他会多想,足足欣赏了许秋白隐忍不发的表情一分钟后,她才慢悠悠地说: “Star送的。” 许秋白尴尬地想要否认刚刚在吃醋的自己,但吐出来的字都结结巴巴的不成句子。 “谁、谁问你这个了……” 孟朝笑了笑,低头又开始摆弄那些道具来,许秋白呢,一面偷偷觑着她的侧脸,一面胡思乱想起来。 只要一摇铃铛,巴甫洛夫的狗就会忍不住分泌口水,是因为它的大脑在重复的刺激之下将铃声与食物视作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 也许,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将性的快感、陪伴的满足、难以言明的情愫,或许还有其它什么东西,和孟朝绑在一起。 她会变成鸟的天空,鱼的海洋,花朵的土地和普照的阳光。 许秋白知道,他又开始那不可理喻的浪漫幻想。 没有她,万物就无法生长。 当然,这个说法未免夸张。 可是,许秋白很清楚,才开始和她相处不久,他就已经无法忍受将来有一天或许会和她分离的痛苦。 “想什么呢?” 孟朝剥开了他的西装,这让许秋白觉得有点奇怪,他感觉自己像一根雪糕,被一个小孩儿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下来,买到手之后第一时间就要迫不及待地品尝。 “在想你。” 孟朝笑了一下,褪下他的平角内裤,像个小流氓一样吹了声口哨,还上手怼了两下已经在渗水儿的龟头。 他左摇右摆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食色性也。 将性欲从人的根本需要中剥离出去,是非常反人性且不真诚的。 许秋白想要把脸捂上,他习惯了当鸵鸟,以为看不到孟朝的脸就可以当作她没有在嘲笑自己。 这一次,孟朝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她期待他更多的反应。 也不知道孟朝是健过身还是练过武,她瞧着瘦瘦高高的,手劲儿却大得出奇,许秋白这常年熬夜加班的身体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孟朝一只手掐住他两只手腕,顺滑自如地把他的手向后剪去。 他被迫做出一副受辱承欢的姿态,完全丧失掉上半身的自由,只留下一个高高仰起的下巴,还有莫名兴奋颤抖的喉结。 “主人……” 当说出这个称谓的时候,许秋白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真荒谬。 但是,他知道,他非常快乐。 管那些干嘛 ,快乐就好。 “要绑住我吗?” 许秋白本来长得就好看,当那张精致的脸为欲望所沾染,便焕发出某种让人心动的流溢着的光彩。 孟朝没回答,只是从包里掏出一卷红绳。 许秋白屏住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又不是没见过她绑出来的M是什么样儿,可他为什么还是那么期待? 第一次。 孟朝说,她要他所有的第一次。 许秋白坐到了椅子上,被孟朝毫不留情地扒开大腿,一副引颈就戮地模样。 她选了特制的红绳,粗糙的触感从肌肤上擦过去,发出很容易叫人多想的沙沙声。 “孟朝,我痒……” 大红色的绳子和冷白色的皮肤撞出叫人眼花缭乱的色彩,每一次缠绕都是那么若即若离,他只能任凭她的摆布,对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有着不确定的预期。 孟朝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绳子用特殊的药水泡过,一沾身上药性就会挥发,不到三秒就会让人发情。” 许秋白一脸震惊,问: “是、是这样吗?” 哦,那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就…… 孟朝打好了最后一个结,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天啊!秋白,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可爱!这种鬼话你居然也会信……” 她瞟了眼由于失去布料遮挡而一览无余的性器,原生的粉嫩颜色因为突如其来的快感极其迅速地为深红色所取代,圆而鼓的龟头正欢快地吐出可疑的透明液体,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这具身体正处于濒临崩溃的兴奋状态。 他很敏感。 孟朝很喜欢这一点。 “比起相信自己性本淫,还是把原因推到别的什么东西上心安理得一点。不是吗?秋白?” 许秋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想遮住自己的脸,但他的手和脚都被孟朝弯折过去,又用红绳牢牢地捆缚住,他连稍微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原来,失去掌控的感觉也这么好。 不用忧虑,不用思考,只要把自己全都交给她就好。 许秋白的呼吸很乱,他深深看了眼孟朝,孟朝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呢,结果最后他却委屈巴巴地说: “你怎么给我绑得这么简单?明明给别的男人捆缚的时候花样那么多。” 乳缚、青蛙捆绑、G-string、龟甲缚、驷马缚、M字开脚缚…… 他猜,孟朝的手指一定很灵活,没准都能一边倒立一边打中国结。 许秋白不是想要攀比,也不是对孟朝不满意,只是如果她在他身上肯花的心思那么少,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在敷衍他呢? 孟朝“嘭”地一下打开打火机的盖子,赤红色的火苗小蛇似的窜出来,同时照亮了两个人的眼睛。 他看到,孟朝拿起一小根粉红色的蜡烛。 “老板,今晚还有很长时间。” 而好戏,才刚刚开场。 -- 第三十八章她喜欢他,不足为奇 其实,许秋白的这个姿势很奇怪。 也很不舒服。 他的手脚被绳子绑在了一起,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剥了壳的螃蟹,去除张牙舞爪的伪装之后,露出柔软、脆弱、白嫩的腹部。 他向她敞开,毫无保留。 分明也没有多余的勾引动作,可许秋白这副兴奋到不能自抑的样子,摆明了就是邀她来尝。 许秋白盯着她手里的蜡烛,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会疼吗?” 他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加上一句。 “主人,我怕……” 狗的世界非常简单。 刚开始,他会用湿漉漉的、不甚信任的眼神看着你,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讲,自己傻乎乎地忍着捱着,可只要摸一摸他的头,他就会认定你是他的主人,然后向你交付全部的信任。 他会向你诉说他的恐惧,他会充满希冀地望着你。 可是,那条狗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开始示弱的时候,主人在安慰他的同时,心里只会更想欺负他、把他弄哭而已。 孟朝半跪在地毯上,尽可能地与姿态不堪的许秋白视线持平。 她神情专注,就好像眼睛里除了他之外再也看不到别人。 “这个是低温蜡烛,为了玩儿滴蜡特意拿过来的,蜡油滴在人身上也不会太疼的。” 孟朝是在好心劝慰他,许秋白却怔怔望着她,说起话来的时候还带了点哭腔。 “孟朝,你骗我……你是不是又骗我……” 有时候,她还真是对许秋白没有办法。 这么大的人了,比小牧和她都大,怎么还爱耍小孩子脾气? 孟朝也搞不懂为什么,可能是他给的太多了,她对上他总是会多几分耐心。 她把燃烧着的蜡烛颠倒过来,想也不想就往自己胳膊上滴,两只桃花眼里写满了真诚。 “这次没骗你,不疼的,真不疼的!” 许秋白非但没有被哄好,两个眼圈反而又开始泛红。孟朝搞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追着问了好几遍,他才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道: “我手腕疼,脚腕也疼……” 孟朝哭笑不得。 在绳子的捆缚之下,被其捆绑的部位血液不通,肌肉酸麻,只要动一动就会得到解脱,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就是做不到啊。 因为,他的身体虽是他的身体,却并不完全地属于他自己。 控制他身体的权力,掌握在主人的手里。 唯有向主人投去乞求的目光,奢望她为自己解开束缚。 这,本来就是捆缚的乐趣所在。 一般说来,孟朝才不会去体贴被她调教的小M。 一是因为她把约调当工作,而一份工作即便报酬再高,也不值得人多花那么多工作之外的心思;二是因为,别看这些公狗叫得欢,一个个说自己疼得要命,其实人家心里乐着呢,真给他们解开绳子,没准儿还会跟你急。 但是,孟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许秋白有点不一样。 所以,她也总用不一样的方式来对待他。 “别怕,别怕。” 孟朝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绕到椅子后面去,她捉过许秋白的手腕和脚腕,仔细地揉捏起来。 笑话,哪有搞捆缚的搞一半儿就因为手麻了解开的? 这不是砸Dew的牌子吗? 不过嘛,在不违反大规则的前提下,有一些小小的松动也未尝不可。 她本意是为了让许秋白活活血,也不知道怎么捏的,捏着捏着还捏出了几分色情的味道。 许秋白能感受到她的手很凉,她的动作虽然温柔,但也强势到不容拒绝。 他好像在海水里游泳,水波荡漾,海风温柔。 可她是暴怒的波涛,奔腾的海浪,炸裂的惊雷,是神秘又危险的海洋之主。 而他是,溺水的人。 “还疼吗?” 许秋白尽可能地用正常的语气回答: “不疼,我不疼了。” 就是,有点儿痒。 那股痒意像是什么传染病,从她的指尖流到他身上,把他从里到外感染了个彻底。 许秋白不用看也知道,那根不听话的性器正在飞速勃起,把他平日里掩盖在西装之下的欲望暴露得一览无余。 “许秋白,你恋不恋足来着?我有点儿忘了。” 说这话的时候,孟朝的手正卡在他的脚腕上,他的脚腕出乎意料地白皙,脚背由于姿势的关系突出青紫色的筋络,十根泛着粉色光泽的脚趾被很妥帖地收在足部前端,像是一只即将宰杀的小动物。 孟朝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的,她确实是没想起来。 许秋白的眼前却忽然浮现这样一个画面: 看不清面孔的女人,穿着一双黑色的硬皮靴子,毫不留情地踩在他鼓作一团的性器上。 他希望,被她踩在脚下凌辱。 也希望,她会把他捧在手心里,一边给他痛苦,一边温柔以待。 真要命。 许秋白还以为孟朝是要笑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可孟朝却好像没有继续这一话题的打算。她又绕到他前面,刮了一下他高高的鼻梁。 “又在瞎想?放心吧,这次还不会玩儿那么多花样。” 她捡起蜡烛,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给许秋白留,跟观音用柳枝儿沾水洒甘露一样,蜡油星星点点地向他的裸体洒去。 许秋白浑身一激灵,蜡油那么烫,他却觉得忽然有点冷。 他倒吸一口冷气,咬牙切齿地说: “孟朝,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在逗我玩儿?这么烫!你怎么滴胳膊上,连个眉头也不皱一下?” 她用手抚过去,蜡油一离开热源就迅速凝固,在许秋白的一身皮肉上写下绯色的印记。 她像一位大胆的画家,用这个世界上少有人用的颜料,在他的身体上践行最前卫的人体艺术。 “是你的皮太嫩了。” 孟朝俯下身去,对着他胸口的红痣又舔又吸,就这样玩儿了好半天,最后还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许秋白,我真喜欢你。” 他有一具完全按照她的心意长就的身体。 她喜欢他,不足为奇。 -- 第三十九章她在他身上滴下的色情图画 滴蜡的快感在于什么呢? 是因为那处于忍耐极限的疼痛吗?就像原始人类喜欢穿刺身体,留下疤痕,在鲜血与痛苦中向其所尊崇的神灵献礼? 还是因为这个行为背后的禁忌意味?比如中国人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主动戕害自己的身体岂不是最大的禁忌? 许秋白没有想那么多。 不知不觉地,对于某一特定性癖的偏好变成了对于孟朝她这个人的偏爱。 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好,他都会陪她做。 当然,非要说出个所以然的话,或许是因为这其中的不确定性。 他的手脚绑在椅背后,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每一滴蜡油滴落的速度、频率和时机,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那么,是受谁控制呢? 他,是受谁控制呢? 答案呼之欲出。 再也不会有一个时刻,能像此刻一般,让许秋白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正处于孟朝的掌控之中。 而他,无可救药地痴迷着这种感觉,并因为他的主人是孟朝感到庆幸。 粉色的滚烫液体啪嗒啪嗒落下,她有着一只搅弄风云的手,在他身上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刚开始,许秋白还觉得疼,滴一下,瑟缩一下,像一只在下雨天被主人遗忘了的狗,他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去冲抛弃他的人摇尾巴,可那根绳子却绑在了电线杆上,任凭他怎么挣都挣不开的。 “我要你所有的第一次。” 这句话,宛若魔咒,再度浮现在他的耳边。 第一次,有什么好稀奇? 人生会有无数个第一次。 第一次喝水、第一次吃饭、第一次听音乐、第一次淋雨。 第一次不珍贵,珍贵的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而这就是许秋白和孟朝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调教。 这次还没有结束,他就已经在期待下一次。 “孟朝……” 他动了动手指,极度无助的模样。 许秋白满身蜡油,凌乱不堪,软蜡滴在身上不再刺激他的痛觉,他的肢体只是下意识地痉挛,呼应着孟朝的每一个动作。 孟朝呢,也未必有什么章法,兴许只是随心所欲,像个小孩儿一样,刚刚得到一支蜡笔,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涂鸦。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但猜也猜得到,他的身上正涂抹着一幅色情的图画。 深红浅粉的笔画渐渐填充了他的每一处空白,孟朝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既像是错综复杂的河道,又像是晴朗天空中漂泊不定的云朵。 “还挺能忍的啊。” 孟朝揪了一下他的乳头,那儿早就硬得挺立,摸起来都觉着硌手。 许秋白恍惚了一下,脸色很苍白,却还是笑着问: “是在夸我吗?主人?” 孟朝坦荡地承认: “你算是我最喜欢的那种M。” 长得又漂亮又乖,干干净净,玩儿得又开,真是哪哪都好。 许秋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 孟朝喜欢他,但不是他要的那种喜欢。 她喜欢他,也喜欢很多别人。 就像是去买钻石,她会喜欢所有纯度高、克拉大、切割工艺顶级的钻石,但不会独独为了某一颗而停下寻找的脚步。 尽管,那已经是一颗很美丽也很稀少的石头。 怎么,才能变成她唯一想要的那一颗呢? “秋白,忍着点……” 说着,她动了动手腕,将手中还在燃烧着的蜡烛向许秋白的大腿内侧倾倒而下。 “什么?啊——” 许秋白还在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也说不上多疼吧,他主要是被孟朝这一手给吓着了。 他的眼角有些泪意,性器由于突然的惊吓渗出可疑的液体。 “孟朝,你这是要阉了我啊?” 哪有那么狠? 蜡油顶多是溅上去了几滴,只不过因为他剃毛剃得太干净,那几朵淡粉色的印记瞧着也有几分狰狞。 孟朝嗤笑。 “我对你,算是够好的啦。” 她用蜡烛没点燃的那一头拨弄着他的下体,很无所谓地说: “要是和别人做这个,第一步我就会直接往这儿滴。” 也不会手下留情,从大腿里侧倾入,而是直接往阴茎上怼,管他疼不疼呢? 男人真是贱得要死。 对他越不好,反而越喜欢。 许秋白愣了一下,心情非但没有孟朝的安慰而变好,反而莫名地阴郁。 “为什么只对我这样?” 是因为觉得他是个新手不好带,还是因为他没有其他男人更会玩儿呢? 真奇怪。 他竟然会因为她对他不够坏而吃醋。 许秋白眼里的泪光还没收干净,他平常总带着一副面具做人,到了做爱的时候反而会说几句真心话。 “是我不够好吗?所以你不像对别人那样对我?” 孟朝经过手的M太多,像许秋白这种心态的也不是头一回见,作为性癖颠倒过来的那一方,她对于那些男人的快感来源只是理解,而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她还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主人的角色。 “我不舍得呀。” 许秋白知道,孟朝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不是因为她的眼型是那么精致,也不是因为她的睫毛又长又卷。 只是,他总是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让人心动的光。 被她注视的时候,会有一种被人爱的错觉。 下一秒,孟朝揪嬉皮笑脸地说: “人的欲望与日俱增,永不满足。要是第一次就玩儿狠了,以后要怎么办?我还想和你可持续发展呢。” 这下子,许秋白还真是浑身都红了起来。 浅红色的蜡迹涂遍全身,此刻却也胡乱地融化,露出被羞意蒸出来的粉红色肌肤。 “孟朝,我的性欲,没有那么强的……” 他好像在为自己辩解,好像觉得性欲强烈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孟朝把手伸进内裤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指头都是亮晶晶的,她把手指戳进许秋白的嘴巴里,许秋白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吞咽下一点微咸的水。 “谁说你了?” 孟朝笑眯眯的,她是那种永远不会因为性感到羞耻的人。 “我在说我自己。” -- 第四十章做我的狗 最近的许秋白每一天都很快乐。 因为,他如愿以偿地开始了和孟朝眉来眼去的偷情生活。 贾组长找他汇报了下文案组目前的进度,汇报完半天他也没个反应,一脸傻笑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总?许总?” 许秋白的魂儿刚被叫回来,贾萌就好奇地问他: “您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项目赚了大钱了?” 要是以前,对着许秋白那张扑克脸,贾组长也没心情说这个玩笑话,可最近许总春风满面,上扬的嘴角再也没撇下来过,感觉容易亲近很多。 “是,最近赚得多,等月底给你们发奖金。” 听到这话,贾组长更是惊讶。 她拿着材料,一脸莫名其妙地走出许秋白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陈闻道。 “陈总好。” 陈闻道点了下头,显然是人在外面的时候就听了一耳朵,就着俩人刚才的话茬问: “哪个项目发财了啊?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啊?” 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白眼儿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许秋白不说话,陈闻道就继续说: “是和孟朝偷偷背着全公司搞了个大项目是吧?” 许秋白脸上笑意加深,对孟朝他是没办法,只能脸红着被她欺负,对别人,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公司给你发工资就是为了让你一天到晚各个屋子乱窜是吧?不干活就早点回家吃自己去。” 资本家的嘴脸暴露无遗。 陈闻道瞪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拿出文件夹,他也不急着说正事,反而又拿许秋白和孟朝打起趣来。 “秋白,说真的,你是不是陷得太深了点儿?” 上周,他听说许秋白要再买辆劳斯莱斯,他还纳闷儿呢,许秋白都有三台车了,干嘛还要买个同款同型号的?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要给孟朝买。 光是送辆车也就算了,许秋白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谈恋爱,典型的老房子着火,上头也正常。 结果,他后来再问许秋白的时候,又知道原来孟朝根本没要车,直接要的钱,更让他无语的是,许秋白还真就咔咔打钱,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扪心自问,他虽然对孟朝也曾产生过朦胧的好感,但也不会为了一个刚交往没多久的女朋友做到这个地步。 是他太抠门了吗?还是,许秋白太大方了呢? 陈闻道想不明白。 许秋白不屑地笑了一下,反问道: “关你什么事?孟朝她要我,不要你,你不服啊?” 陈闻道真是要被气笑了。 俩人认识这么多年,他光知道许秋白有点儿一根筋,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恋爱脑。 瞧他说的什么话? 就好像他们俩是两个摆在橱窗里的精致玩具,只能乖乖等在那里被孟朝挑选一般。 陈闻道不是这样的男人,许秋白却对此甘之如饴。 “不是,秋白,我的意思是,你就没想过吗?孟朝她一个大三学生,要那么多现金干什么?” 许秋白脸上的笑容凝固起来。 陈闻道却很不懂看人脸色,又或者说,他今天来说这些话本就是故意。 “你看孟朝,她不爱打扮,不喜欢买包,一天吃饭通勤能花几个钱?也没听说她有什么特别烧钱的爱好,她到底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许秋白唯有沉默。 陈闻道只知道他没少给孟朝打钱,这还是建立在误以为两个人已是恋爱关系的基础之上。 然而,实际又是如何呢? 实际上,他和她并不是情比金坚的恋人,孟朝从不否认这一点,也只是把它当成免去麻烦的方便说法。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许秋白知道孟朝不会差这几十万块,因为Dew在SM圈子里的价格高得离谱。 她明明没有要花大钱的地方,为什么却总对金钱流露出那么直白的渴望? 就跟有个债主在背后追债似的。 许秋白从不认为喜欢钱是什么缺点。 说到底,谁不喜欢钱? 如果一个男人渴望财富,整个社会夸他志向远大,而一个女人渴望财富,整个社会骂她虚荣拜金,甚至明里暗里想方设法地阻止她,那么,这一定是个非常可笑的社会。 他不介意用金钱来维系和孟朝之间的关系,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恨不得献上所有的一切来将这段关系延伸至无限长。 可是,为什么每次离她更近一点,就会发现离她还有那么远? 孟朝,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我们又要再过多久,才可以彼此坦诚? 许秋白一脸深思,陈闻道合计他这是听进去了,手刚搭在他肩膀上想要安慰两句,许秋白的手机就跳出来两条消息。 不用看,瞧许秋白傻笑那劲儿,找他的人肯定是孟朝。 “臭情侣,没救了!” 陈闻道也懒得跟他讲了,干脆把文件拍下来让许秋白自己看,他一边摇头一边长吁短叹地走了。 【下班先别走】 【在会议室等我】 许秋白简单地回了个“嗯”,接着就是望着手机屏幕上绿色与白色的长条文字框发呆。 从Chirp到微信,从虚拟线上到真实线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一条被染坏了的布,颜料堆堆迭迭,渐次交缠,直到再也找不到最初的那条界限。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秋白也不知道。 他只是凭着本能,刚一下班就跑去了会议室,在等孟朝来找他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脑子里飞过数不清的念头。 她有秘密。 她对他有所保留。 她对金钱过于执着。 她多情又花心。 她,甚至不喜欢他。 原来,爱不仅是美好的,它还会让人痛苦,让人恐慌,让人怀疑自己,让人意志动摇。 孟朝才刚刚让他尝到一点甜,这么快就让他懂得了苦涩的味道。 时间很晚。 公司这一层所有的灯都灭了,会议室的门却“咔嚓”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有没有想我?” 微弱的月光下,她在黑暗里紧紧抱住了他。 她的身上传来奇妙的香气,她的拥抱让他感到异常安心。 “嗯,我很想你。” 飞蛾扑火。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孟朝放开他,“啪”地一下打开会议室的灯,从包里摸出个什么东西递到他手里。 许秋白定睛一看,整个人羞得从头红到脚。 那是枚黑色的项圈,上面还缀着一条长长的金属狗链。 “老板,今天来试试做狗吧?” -- 第四十一章人与狗 人是什么呢? 柏拉图将人定义为无羽毛的两足动物。 两只脚的人,嘲笑四只脚的动物,自诩比后者更为高贵。 然而,两千年前为了一些无聊的问题每天在古希腊城邦中争论得不可开交的哲学家们永远也无法想象会有这样一种人: 他们甘愿为了肉体上的快感,放弃作为人的尊严,堕落成为四足贴地的动物。 就比如,一只公狗。 “我……” 许秋白扯了扯脖子上的黑色项圈,皮革的质感并不算好,颈部肌肤又很脆弱,更别说那股挥之不去的皮革味道。 这一切都让他很不舒服。 也让他异常兴奋。 因为,金属链条的另一端正攥在孟朝的手里,即便是再微小不过的颤动,也会引起清脆的哗啦啦的响声。 这在午夜时分空荡荡的公司里听起来非常刺耳。 “我这样,好看吗?” 许秋白的手指还搭在项圈上没放下来,但是孟朝很清楚,他根本就舍不得挣开。天气越来越热,他却还固执地穿着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刚刚才被解开,不然的话他会被项圈勒到难以呼吸。 除了多了一枚项圈外,现在的许秋白跟白天的许秋白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不,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平时在公司里一本正经的许老板,永远也不会露出如此刻一般的赧然神情,也永远不会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等待另一个人的评价。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分为A面和B面,A面可以给任何人看,B面却只展现于极少数人眼前,那么,毫无疑问,许秋白的B面只能给孟朝一个人看。 孟朝的眼中是明晃晃的惊艳,她把狗链在手腕上绕了几圈,一把拽过许秋白,动作既粗暴又不容反抗,还真像是在驯服一条不听话的狗。 许秋白被她拽得踉跄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她倒去,孟朝适时地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掐住了许秋白的腰,让他不至于栽倒。 “好看,非常好看。” 好看到她现在就想把他扒光了压在会议桌上做爱。 可是,孟朝知道一个好猎手最重要的素质是忍耐。 许秋白瑟缩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孟朝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但他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吓人。 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即便,他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有数。 这半个月来,两个人可真是没少折腾。 游牧云还赖在许秋白家里没走,俩人也觉得车震虽然刺激但也累,思来想去还是在许秋白的专属酒店套房里进行调教。 甭管是常规的还是不常规的花样,孟朝都带着许秋白试了个遍。 换个更直接的说法就是,许秋白的体液几乎要把那个房间涂了个遍。 孟朝凭借她出乎寻常的技艺,都快把他给榨成人干了。 对于孟朝来说,这是个养成的过程。 她渐渐摸清许秋白的敏感带。 比如说,尽管他的胸部、性器和大腿内侧都很敏感,但其实他最敏感的地方是耳朵后面。只要轻轻地吹一口气,他半边儿身子都能立马软了,要是被捏住耳朵更是不得了,马上红眼睛扭屁股,恨不得直接交代在这儿。 她也慢慢搞明白许秋白的性癖倾向。 是,许秋白之前是填过一个性癖调查问卷,但根据孟朝丰富的经验来看,人类其实对自己未必有那么了解。不说别人,只说许秋白。孟朝猜,他之所以在那么多选项后都打了钩,是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该不该喜欢就稀里糊涂地打钩,但实际上他喜欢露出,有点恋足,还有轻微的ntr倾向。 对于许秋白而言,他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他只知道,和孟朝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快乐。 睡在酒店里,还是睡在别墅里,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他知道,孟朝的所有动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他体会接续不断的高潮。 这很好?不是吗? 在失去控制和备受凌辱之后,他却获得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许秋白喉头耸动,他觉得有点渴,但现在这个时候跑去喝水可真是傻到没边儿了,所以他只好忍着,用沙哑的声音问她: “接下来,要怎么做?” 孟朝的手还缠在金属链条之中,银色的粗链水流似的裹着她单薄的手掌,她随意拨弄着,竟有几分举重若轻的味道。 人的气质还真是奇怪。 同样的一串金属链子,放到孟朝手里,只会让他忍不住升起匍匐在她脚下的冲动。 可如果是放在许秋白手里,那就怎么看怎么别扭,顶多是他具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自己事先找好了链子,准备交到孟朝手里。 许秋白的脸氤氲着一片红色,为了他脑海中浮现的奇奇怪怪的幻想。 孟朝却假正经起来。 “老板,你说,我们不会被摄像头拍到吧?” 没记错的话,会议室里就有俩。 许秋白真是,真是要被孟朝气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来什么摄像头了! 可是,她真可爱。 可爱得想让人咬一口。 许秋白盯着孟朝红润的唇,无可奈何地解释: “我早就把这层摄像头给关了。” 孟朝玩味地笑着,问: “准备这么周全啊?什么时候关的?” 许秋白诚实地回答道: “收到你消息的时候,当时就觉得应该把摄像头关了……” 俩人想要做,去哪儿不行?干嘛非得等下班了在会议室里等她? 小色鬼明摆着是要干坏事儿嘛。 但是,不可否认地,他也对此非常期待。 “接下来要做的嘛……” 孟朝抖开手里的金属链儿,轻轻把人往后一推,许秋白的腰抵在实木的会议长桌上,硬质的木料硌在腰上有一点疼。 “先把衣服脱了。” “然后,像狗一样跪到桌子那一头。” “最后,向我爬过来。” -- 第四十二章像狗一样爬向我 第一步,脱掉衣服。 第二步,跪在桌子上。 第三部,像狗一样,爬向孟朝。 当一整套连续的动作被拆分成几个小动作之后,其中蕴含的羞耻感会减弱,而可执行性却会增强。 简单点儿说就是,许秋白的底线正在一步一步被蚕食,他仍会感到羞耻,仍然会觉得不自在,但对孟朝却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他只会颤抖着手,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然后按她给出的指示,一步一步照做。 真的很不一样。 之前线上约调还没露脸,他就知道孟朝会玩儿,也爱玩儿,可是,在一次一次的线下调教之后,他对孟朝的了解变得更多,同时却也变得更少。 他知道当孟朝的狗的滋味非常好。 但是,他却不知道,孟朝她是怎么变成今天的这个孟朝的? 他对她的过去感到好奇,可他却不敢直截了当地问。 尽管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有了相当的了解,但是,孟朝还是划出了清晰的界限。 比如,她很少会谈到自己,也对许秋白的过往不感兴趣,两个人聚在一起除了做爱之外似乎再无别的主题。 而他想问的,显然是越界的问题。 虽然现在的状态也很不错,但是,人心总是贪婪,总是渴慕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 “孟朝……” 许秋白的衬衫和西裤脱了下来,孟朝本来想随手一放,但他却好好地迭了起来,又拉开一把椅子,乖巧地堆成一黑一白两个小方块。 再之后,他才撅起屁股,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长桌的尽头。 “姿势不够标准。” 另一头的孟朝,歪着头看他,做出客观且无情的评价。 许秋白因为羞涩而收拢的膝盖微微分开,实木的桌子又凉又硌,他不用看也知道膝盖肯定红得不行。 他还是有点放不开,孟朝的笑里带了一点儿坏。 “老板,你认真的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做。” 她火上浇油地说: “Dew很喜欢狗一样的男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是的,她的账号里有很多穿着西装做出狗爬姿势的男人。 肘部和膝盖四点着地,视线和重心一起降低。 这个姿势的话,他只能用手肘和膝盖行走,不像是人,更像是一条四足的狗。 没关系,当狗也很快乐。 许秋白愣愣地望着她,由于视角的变换,那一头的孟朝在他眼里仿佛变得无限遥远。他分开大腿,与肩同宽,背部伸得笔直,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紧张。 然而,他的性器却不合时宜地渐渐抬头。 这个角度,孟朝对他简直是一览无余。 其实,她对他下手还真不算狠的,只是要他光着身子在会议桌上学狗爬而已,也就是脖子上戴了个项圈,其它的K9装备一个没穿。 这样也好。 许老板天姿国色,身柔体软,天生做狗的材料,光溜溜地戴着项圈从长桌上爬过来就够让人血脉贲张的了。 孟朝瞄了一眼他肿胀不堪的下体,看来,他也很喜欢嘛。 “这样,可以了吗?” 她好坏啊。 怎么想出来的? 让他学狗爬就算了,怎么想出来让他在会议桌上爬向她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盘菜,还自己把自己洗干净端上桌再乖乖跳进食客嘴里的那种。 她就等在长桌的另一头,看他一点一点忍让,一步一步低头。 许秋白呼吸一滞,忽然将现在的场面与很久之前某个难与人言的梦境联系起来。 说来很久,倒也不是很久。 不过是一两个月以前,那时候还是花瓣飞舞的暮春时节,而他则在与Dew在现实世界中初次相遇后做了一个可耻的春梦。 孟朝还是不怎么满意,但念在许秋白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做狗,她觉得也还算凑合。 “可以,来吧。” 会议桌上响起沉闷的声音。 看,那只狗,正在向他的主人爬去。 在那个梦里,他和她也是在这间会议室里,虽然玩儿法大有不同,但是二人关系的本质并未改变。 毋宁说,孟朝给他的,比他想象得还要好得多。 “许秋白,你真挺骚的。” 他沉默着,不说话,两只眼睛泛起水光,但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她的命令。 “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你鸡巴就渗出这么多水儿?” 在他的身下,留下一串透明的印迹,是他动情的证据。每向前爬一点,项圈上缀着的金属链条就会扫过桌面,发出喻意不明的声响。 “老板,你说要是我现在打个电话,把公司里的人都叫来,大家会怎么想你?” 许秋白猛地抬头,他知道孟朝是在表达对他的沉默的不满,可一想到她描述的那个画面,他的身体却忍不住愈发兴奋起来。 “主人……别,求你……别让别人看见……” 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让除了孟朝之外的人,看见他有这么一副淫荡的身体。 为什么呢? 为什么孟朝是例外呢? 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用厌恶、嫌弃又惊恐的眼神看他。 因为,她愿意仔细体贴地照顾他所有疯狂的性爱幻想。 也许还有更多的理由,但现在的许秋白脑子烧成了一片浆糊,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可是……” 他就快爬到终点,他就快爬到她的眼前。 人习惯了直立行走,在地上爬行便会引起奇妙的羞耻感受。 然而,就这么短短一段路程,许秋白爬到最后却在渴望孟朝的夸奖。 对,他完成了主人的任务。 他做得很棒,理应受到奖赏。 孟朝的手伸过来,攥住柱体的根部,轻蔑地问他: “老板,我觉得你又在口是心非。” 就在她冰凉的手指贴上火热性器的下一秒,许秋白就猝不及防地射了出来。他的面部表情空白一瞬,紧接着就看到了溅到她手上和长桌上的白色液体。 他慌张地道歉: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孟朝倒是没生气,她把指尖的浊液全蹭在了跪在她面前的许秋白的脸上,说: “没什么,以前小牧还不小心射到过我衣服上。” 她能怎么办?也就是多要了一笔干洗费而已。 可能是因为刚高潮过,脑子根本就没转,也可能是因为长期以来积攒的委屈终于爆发。 “唰”地一下,许秋白眼泪都下来了。 他不敢抬起手,因为他还在当狗,所以,他只好可怜兮兮地抬着头,一边泪眼朦胧,一边向她乞求: “孟朝,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提牧云啊?” 在她怔然的神情中,许秋白又哭着说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他了啊?” -- 第四十三章和表弟的前女友做爱,你是不是特 她说出的总是命令,而他说出的总是乞求。 许秋白很忐忑,他很担心孟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知道孟朝为什么要和游牧云断绝往来,也就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心意,不想重蹈表弟的覆辙。 可是,喜欢是一件藏不住的事。 它在每一个于人群中下意识寻找的眼神里。 它在每一次连自己也无法抑制的心跳中。 游牧云藏不住对孟朝的喜欢,许秋白难道就笃定自己可以克制吗?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孟朝那样的性格,要是察觉到他的真心,估计会马上翻脸无情,以后在大马路上遇见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的那种。 许秋白越想越伤心,他想擦一擦脸上不断聚积的泪水,可手脚却还忠实地执行着孟朝的命令,在主人下达新的指令之前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大半夜的,公司里只有这一间四面都是磨砂玻璃的会议室灯火通明。赤身裸体的老板,白皙的脖颈系上了黑色皮革项圈,从木质长桌的一端像狗一样爬到另一端,把控制自己的金属绳索乖巧地交到那个似乎永远在笑的女孩手中。 这真是间神奇的会议室。 许秋白单知道他在这间屋子里与孟朝正式见面后做了与之相关的恼人的春梦,他却不知道,孟朝在踏进这间四面都是磨砂玻璃墙的房间前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一个适合做调教的好地方。 性癖相合,也算难得。 “别哭……” 孟朝很少哭,至少,许秋白就从没见过她哭。 相反地,在遇见孟朝之后,许秋白的泪腺开关就跟坏了一样,做爱做爽了哭,射精射多了哭,受委屈了也哭。 孟朝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一个爱哭的男人。 她忍了好一会儿,把心里冒出来的那种再欺负许秋白一把,再让他哭得更厉害的念头压了下去。 然后,手忙脚乱地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拥抱。 孟朝站在桌边,许秋白跪在长桌的边缘,她俯下身体,修长的手臂环绕过他赤裸的肩背,就好像是要给他一个纡尊降贵的吻。 但她不会吻他。 虽然孟朝从来没有明说过,但是,许秋白也隐约观察出来,孟朝从来不会和调教的男人接吻。 可能是什么很纯情的理由,也可能是单纯地不喜欢如此直接的体液交换。 她说要他所有的第一次,但却对他的初吻丝毫不感兴趣。 许秋白更伤心了。 “我不是……我没有再喜欢小牧了……” 孟朝也很少会有这么慌张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尽管对许秋白的身体已然了若指掌,但对他那颗云山雾罩的心她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心何等幽微,变幻莫测,如何才能堪破? 孟朝有点哭笑不得,偶尔放下身段哄哄男人也没什么,她可以把这当成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 M嘛,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不一样,看在许秋白花了这么多钱的份上,她不介意为他提供更精细化的服务。 “你都把我绕进去了,什么喜不喜欢的?谁告诉你我喜欢小牧了?” 喜欢是喜欢,但还没那么喜欢,要不然怎么会舍得断得那么干净? 那次3p之后,游牧云很识趣地没有再联系过她,谈老师说是出国访学还是参加会议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理所当然地,孟朝就以为这事儿算翻篇了。 就是没想到许秋白会把这事记心上。 孟朝牵过许秋白的手,让他把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由于长时间的跪姿,他的四肢有些僵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长桌上跌下来。 他在她面前,真是丑态百出。 可是,在她面前,这么糟糕的模样,也没关系。 话虽如此,许秋白还是哭得更凶了。 刚刚射过的性器再次挺立,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有理智的人,而像是什么只知道发情的野兽。 许秋白的手脚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自己的脸。 于是,汹涌的眼泪便从手指的缝隙里流出来。 “那你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提他?” 每次孟朝提及牧云,他就忍不住想,为什么?她是在思念游牧云吗?她是忘不掉游牧云吗? 她是觉得,他的表现不如游牧云吗? 直到想当女人的狗这件事被爸妈发现之前,许秋白一直是整个大家族里最让长辈感到骄傲的孩子。 他从小就很聪明,功课很好,外表出众,本科留学的时候就靠技术挖到了第一桶金,毕业回国后白手起家创办的公司也异常成功。 他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得很好,远远超出父母的期待。 与之相反,游牧云则是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小孩儿。 功课不好,一天跑跑跳跳的没有安静的时候,本科虽然是在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系,但其实家里是又出钱又出力,给他想了不少办法才塞进去的项目。 在许秋白心里,表弟永远都是那个傻乎乎地跟在他后面跑的表弟。 所以,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嫉妒游牧云嫉妒得都快发疯了。 孟朝和表弟相处了那么久,真的一点都没动心吗? 如果她觉得自己不够好,又回头去找游牧云,这叫他情何以堪呢? “不是呀。” 孟朝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总提他,也是为了你呀。” 许秋白咬着唇,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心想这个小骗子又要说什么来让自己相信她的鬼话? 孟朝却不着急花言巧语,而是用手虚握住了他半硬的性器。 “你没发现吗?每次我提起小牧的时候……” 孟朝故意在这里停顿下来,凑到他的耳边说: “你都会变得很兴奋。” 手中的性器极速膨胀,孟朝稍稍松开手指,给他进一步的成长空间。 “和表弟的前女友做爱,你是不是特别兴奋?秋白?” 许秋白猛地一抖,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命根子正被人攥在手里,他动弹不得。 更别提,他的性器正在不听话地勃起。 “别说了,孟朝……” 孟朝笑了一下,捏着他的头部,说: “干嘛不让我说?” “跟你做爱我也会很兴奋啊,表哥。” -- 第四十四章“孟朝,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好不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牛头人战士,许秋白又在那间磨砂玻璃的会议室里高潮了很多次。 到最后,差不多是软在了孟朝怀里,连抬起脚走出会议室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随手关掉了灯,整座城市似乎都为之寂静,温柔的夜色也为她与他遮掩,这样一段危险又迷人的秘密关系。 “孟朝……” 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就像在念一个只要念了就注定会幸福的咒语。 怎么会有人不渴望幸福呢? 所以,许秋白念了很多次。 黑暗之中,他听到耳边响起轻轻的笑声。 “走不动了?” 许秋白的脸上还残存着些许眼泪,他该庆幸孟朝体贴地关掉了灯,让他可以借着夜色隐藏掉自己的失态。 可是,两个人贴得那么近,他是什么样子,她心知肚明。 许秋白心里挣扎了一番,在咬牙强撑和向她示弱之间摇摆不定,最后还是顺从本心,点了点头,很轻地说了声: “嗯。” 万事开头难。 可只要开了话头,后面的撒痴卖乖也就顺理成章。 “孟朝,我腿好软,腰也好软。” 许秋白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哭腔,听起来非常可爱,也像是无意识的勾引。 当然,他到底有没有勾引的意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孟朝还是笑,她看得出许秋白在玩什么把戏,但她并不介意陪他多玩一玩。 人生,本就是一场游戏。 至少,对孟朝来说是这样的。 “孟朝,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转过来,背后是窗外隐约透过来的霓虹灯光。她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像含着一汪春水,孟朝总是不懂为什么他会有如此清澈的眼睛。 孟朝承认,在这漫长又无聊的一生中,她在此时,于此地,确确实实地为许秋白而心动。 然而,那一点心动就像是跳进大海里的一滴雨水,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的孟朝却还不明白,即便是一滴再微小的雨水,它也确实存在,它也将永远混入海洋之中,甚至正是因为它的微小,就连高高在上的海洋之主也无法将它从这片海域驱逐。 那到时候也要怎么办呢? 那颗埋在柔软蚌肉里的小沙砾,会不会渐渐长进她的血肉,到最后成为难以拔除的隐痛? 月色正浓。 她无暇思考。 “抱你呀?” 今天两个人谁都没有喝酒。 但不知怎的,她和他都有些沉醉。 许秋白身体一轻,他张大了嘴巴,两只胳膊慌乱地搭在孟朝的脖颈上,他有点慌,红着脸惊叫道: “谁、谁让你这么抱我了啊?” 他只想一个简单的拥抱,才不要这么羞耻被她打横抱着走! 孟朝好笑地说: “老板,这也是我第一次公主抱别人,您就多担待着吧。” 许秋白愣住,两只眼睛像是两颗闪闪的星星,一眨一眨地望着她。 “你没这么抱过别人?” 那也就是说,他是唯一的了? 许秋白对于唯一有种特殊的迷恋。 若是成为孟朝的唯一,那更是他心心念念。 孟朝长叹一口气,一边抱着他一边向外走去。 “我是出来约调的,又不是出来扛包的,你当谁都会要抱抱啊?” 许秋白挣扎着想要解释,但最后还是醉倒在她的怀抱里,故作姿态地说: “那,我会不会太重了?” 孟朝又是笑。 其实,许秋白算是很瘦的了,偶尔抱一抱他也算好玩,若是换了游牧云,就算是他把眼睛给哭瞎了孟朝也不会心软的。 毕竟,小牧和他的表哥比起来实在是太重啦! 许秋白就这么伏在孟朝的怀里,他的耳朵离孟朝的心脏很近,他也才发现原来孟朝的心跳是这么有力,就像是一颗随时准备向宇宙迸发出能量的太阳。 那枚遥远的太阳,与他颤抖着的心跳渐渐交缠,最终混成一片难分彼此的声响。 “还不下来呀?” 走到了电梯,孟朝把他轻轻放下来,另一只手绕过他去按电梯。 被她抱着走了这么一长段,许秋白也有点不好意思,他靠着电梯的那面墙滑下去,视线对上了另一面墙上的摄像头。 他拽了一下孟朝的裤脚,指着那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说: “这一层摄像头我都关了,电梯这边不归我们公司管。” 电梯到了。 孟朝像是一个搬运工,任劳任怨地又把许秋白抱了进去。 “被拍到又怎么样?”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似乎像是在为这个梦想成真的夜晚画上一个句点。 等到明天,他又是不苟言笑的许老板,她又是那个洒脱肆意的孟朝。 “也没人规定实习生大半夜不能抱着老板在公司里晃荡啊?” 许秋白跟着笑了两声,孟朝是有什么幽默的天赋吗?怎么她随便说点什么他都想笑? “等下,去哪儿?” 是去两个人常去的酒店套房? 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不同的地点意味着不同的目的。 要是去那间套房,那今天这事儿就还有下一场。 可如果是别的地方…… 许秋白猛然惊醒,他才发现原来他从来没有和孟朝单纯地抱在一起相拥而眠。 每一个与孟朝度过的夜晚,似乎都是在精疲力尽后昏沉睡去。 就好像,两个人除了做爱之外没什么别的事好做。 可这不就是调教关系的实质吗? 他为什么总是期待更多? 他为什么总是期待孟朝不会给他的东西? 真是太可悲了。 他都唾弃他自己。 “去你家。” 许秋白呆了一呆,尴尬地回答: “牧云还在我家……” 而他当然不想让她碰见游牧云。 孟朝吻了一下他,似雪花的轻吻落在他的额间。 “我送你回家,不进去。” 她坐上驾驶位,俯身过来给他系上安全带。 “睡一会儿吧。” 许秋白本来没想睡的,可她的车开得太稳了,他像是在坐一艘摇摇晃晃的船,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过来,车已经停在他的别墅外。 ”终于醒了啊?“ 孟朝走下车,月光把她影子拉得很长,许秋白愣了一下,追上去又牵住她的手。 ”孟朝,你别这么走,我、我送你回去……“ 孟朝笑了笑,反问: ”那我不是白送你了?“ 许秋白愣在原地,等到她走后很久,才带着一身寒气走回别墅。 令他惊讶的是,室内灯火通明,他的表弟就坐在一楼大厅,面无表情地问他: “表哥,你去哪儿了啊?” 许秋白佯装平静地回答: “加班,我刚加班回来。” 表弟歪着头看他,神情莫名地与孟朝有几分相似。 “是吗?” 许秋白忐忑不安,生怕表弟发现了什么。 游牧云却忽然笑了一下,说: “加班到这么晚啊?那表哥是不是很累了?快去休息吧,可别把你给累坏了。” -- 第四十五章“舔我。” 许秋白有点忐忑。 他不知道表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照理来说,他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孟朝和表弟正式分手之后,他才开始与她有现实中的往来,即便之前以“鹊桥仙”的身份和她接触,他和孟朝的其他M也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表弟是不会怪他的吧? 许秋白一遍一遍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出了无数理由为自己开脱,可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儿时的一件旧事。 在国内读书那几年,许秋白不怎么合群,人也很瘦弱,腰跟柳枝一样一折就断,班里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看他不顺眼,放学后把他围住就要一顿暴打。 上初中部的表弟凑巧来找他一起回家,看到许秋白被人欺负,二话没说上来就要匡扶正义,结果兄弟两人一个太瘦,一个太小,加一起也只有乖乖挨揍的份儿。 但是,他清楚地记得,表弟挡在他身前,雨点似的拳头,基本都砸在了表弟身上。 “没事儿,表哥,我长得壮,被打几下也没什么,你这小身板子被人打坏了可怎么办啊?” 表弟真的特别傻。 他怎么就这么傻? 倒把他衬托得更像是一个坏人。 迟来的愧疚感几乎要击垮许秋白,他害怕表弟会来质问他,但又暗中希望那天牧云的异样与孟朝无关。 这些心事,他不好对孟朝讲。 因为,他也不想让孟朝发现自己非常在乎她。 那颗被孟朝丢进他心里的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如今已长出涩然的果实,而这从他心底结出的苦果他也唯有自己来尝。 【老板,我们中午见吧?】 孟朝的消息猛地跳出来,许秋白对表弟的愧疚又被挤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现在只顾得上思考她的事。 作为哥哥,你要让着弟弟。 这是许秋白从小听到大的话。 然而,人的本性是自私的。 如果他距离他想要的幸福只有那么一点距离,他怎么会甘心她与别人纠缠不清,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做? 【中午吗?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许秋白拎起手机,推开办公室的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出来巡视一圈儿,走着走着就晃到了文案组。 贾组长这几天搞项目搞得焦头烂额,绝大部分原因是许秋白的吹毛求疵,她现在看见许老板就来气,面带微笑地问: “许总,大早上的您就来监工了?” 许秋白咳嗽一声,视线正与孟朝相对。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时候像狐狸,有时候像猫,很狡黠,很乖觉。那小动物一身的皮毛油光水滑,一不注意就会把自己拉成长长的一条,从人的手里溜走了。 “我随便走走……” 就是想见她,找各种理由见她,哪怕什么都不做,看一眼孟朝也会让许秋白感到快乐。 他知道两个人不是恋爱关系,但在这场一个人的恋爱里,许秋白负责了所有的纯情部分。 隐秘的爱意,肆无忌惮,悄然生长。 【这么心急啊?】 孟朝低着个头,攥着手机不撒手,看起来像是胆大包天的实习生在老板面前玩手机,但其实她在做的却是更大胆的事。 许秋白隐晦地扫了她一眼,装模作样地在文案组办公区晃了一圈,抱着手机又往回走。 【我不想出去吃。】 【我就想在这儿。】 【吃你。】 许秋白一个趔趄,差点给各位员工表演了个平地摔跟头。他没有回头,但总觉得孟朝的嘴角一定已经翘起来,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他和孟朝,确实很刺激。 对外瞒着同事,对内瞒着亲属。 在人群之中,唯有你我相知,这是专属于她与他的浪漫秘密。 【好啊,那我等你。】 许秋白俊脸微红,放下手机,认真工作起来。 午休的时候,大家都下楼吃饭,公司一整层也没什么人。 许秋白等了一会儿,左等右等孟朝就是不来,就在他快忍不住要出去找她的时候,孟朝叩了三声门,也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应答就推门而入。 “抱歉,做了点准备。等着急了?” 她的手背过去,“咔嗒”一声把门反锁。 许秋白的办公室并不小,她的存在感却太强,一进来就几乎占据掉他的全部呼吸。 许秋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否认: “没有,我没着急。” 孟朝笑着走过来,隔着一张办公桌与他四目相对。她的视线滑到桌后的老板椅上,忽然问道: “这把椅子有别人坐过吗?” 许秋白摇头,说: “没有。” 孟朝环视一周,确定这把椅子是整个房间里最合适的位置之后,接着问他: “那我能坐吗?” 许秋白没搞懂孟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牵着孟朝的手,让她坐了上去。 “这有什么不可以?” 许秋白一头雾水。 之后,在许秋白惊诧混杂着赧然的眼神里,孟朝解开牛仔短裤的扣子,一边往下脱内裤,一边问他: “你中午还没吃饭吧?” 许秋白偏过了头,嗫嚅着说: “还没呢……” 问题是,孟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他吃没吃饭啊? 现在这场面,肯定不是要让他吃饭……吧? 孟朝把脱下来的内裤卷成一小卷,塞进了许秋白胸前的口袋里,她两只胳膊放在座椅扶手,上半身放松地向后仰去。 “那我请你吃点东西。” 许秋白视线下移,俩眼珠子就跟不转了似的,虽然明知道孟朝是来跟他耍流氓来了,但还是盯着她茂密的丛林和浅浅流出的溪水问道: “孟朝,你要请我吃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许秋白还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孟朝哈哈大笑,说: “装什么傻啊?” 她要他吃她的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孟朝睨了他一眼,调笑着说: “跪下吧。” 她看了眼办公桌下的空间,心想许秋白这么瘦肯定能钻进去。 在许秋白逐渐下沉的身体之前,孟朝如是命令道: “舔我。” -- 第四十六章许秋白的口欲期 许秋白很渴。 孟朝也觉得很渴。 但是,两个人的饥渴却需要依靠不同的方式解决。 他望着她偶尔闪过异色光芒的眼睛,一言不发地跪下,恰如中世纪的骑士,向他的领主宣誓此生唯一的忠诚。 “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 许秋白别别扭扭地承认。 他的身量很高,身材却瘦,稍微弯一弯折一折还是能够挤进办公桌下。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许秋白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孟朝的…… 他匆匆别过头去,也许是蓬勃的情欲造成的错觉,他隐约闻到一点氤氲的水汽。 愈发焦渴。 口腔中的腺体分泌出大量的水液,有那么一瞬间,许秋白真的觉得自己很像一条狗。 “哦,我被舔的经验倒是挺丰富的。” 孟朝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许秋白有些无奈,但还是把手掌盖到了她的膝盖上,这样一来,他可以更方便地为她服务。 在灯光的照射下,许秋白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像是在跟谁较劲,一口就含住了孟朝正在挺立充血的阴蒂。 她在兴奋。 许秋白不会太多的技巧,只凭着本能,发出小动物舔水似的声音,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感觉淫乱。 弗洛伊德认为,口欲期是性心理时期中的第一个阶段。口欲期约发生于婴儿出生后的0到12个月,在此期间,婴儿专注于嘴里的食物,通过口腔来探索这个陌生的世界。 许秋白的口欲期,似乎来得太迟了些。 但也还好,因为他只想舔孟朝一个人。 许秋白感觉得到,嘴巴里温热的水液越积越多,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此刻,他正含着孟朝身上最软的一块肉,紧张地控制着牙齿不要刮伤了她,但同时也要卖力地用唇舌去舔弄软滑的肉。 孟朝呢,虽然实际上被他含进嘴巴里的只有那么一小点地方,但他的口腔很温暖,也很湿滑,就像是整个人都被他藏进了嘴巴,舍不得吃,也舍不得咬,只好那么含着,好好地珍藏。 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即便,两个人不是首次实现负距离接触,可是,相濡以沫却总是更熨帖些。 他觉得自己和孟朝前所未有地近。 许秋白的嘴巴里发出叽咕叽咕的声响,他的视线被茂密的毛发遮掩,看不太清孟朝的表情,但从她一抽一抽的肌肉动作中大概感受得到她也享受到了。 他有点得意,没来由的。 “舒服吗?” 许秋白松开口,他柔软的樱粉色嘴唇刚刚离开孟朝的穴口,就发出“吧唧”一声,这个明明很淫靡的动作看起来倒也像是一个渴慕已久的吻。 孟朝顿了一下,一只手罩在许秋白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耳朵,断断续续地回答: “舒服,许秋白,你让我很舒服……” 他的口腔又紧又热,每一下刮蹭和轻舔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虽然这个比喻非常肉麻,但是孟朝觉得自己就跟要融化在他嘴巴里一样。 许秋白,还真是天赋异禀。 孟朝心里对他的满意程度直线上升。 被这么一捏耳朵,许秋白半边儿身子都瘫软下来,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嘴角也是湿漉漉的,可他哪边也顾不上,声音又软又不服气似的问她: “那我和牧云比,谁让你更舒服?” 孟朝没有立刻回答,她一边回想,一边掐着许秋白的漂亮脸蛋,说: “还说你不喜欢ntr?不让我提,你自己倒是能提是吧?” 许秋白却很执拗,直直地望着她,似乎非要让她给出一个答案不可。 “这个嘛,不太好比,但我私心更喜欢你。” 许秋白隐隐听出点儿嘲讽的意思,他又是盯着孟朝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扑哧一声,人还跪在地上呢,却笑得前仰后合。 他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不规律的音节。 “今天,换你来做我的老板。” 孟朝从善如流地说: “好啊,那叫我一声孟总听听。” 许秋白很乖地叫了一声,忽然好奇问道: “如果你和我易地而处,孟朝,你会怎么做呢?” 假如她是春风得意事业有成的年轻企业家,他只是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权力地位颠倒过来,她又会怎么对他? 许秋白的唇没有贴过来,孟朝觉得下边儿有点冷,她用手扣着他的后脑勺,直接把他的脸摁在了自己穴口上。 许秋白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但还是在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声响后,老老实实地凑上去为她舔舐起来。 身下,再度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孟朝把腿夹在许秋白的肩颈上,两个人就像在用嘴巴和阴阜性交。 许秋白说话的时候很可爱。 但是,许秋白说不出来话的时候更可爱。 “我啊?我会怎么做呢?” 她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知道,我的占有欲其实特别强。” 这是大名鼎鼎的Dew首次同人袒露心迹,尽管她两条腿都快要把许秋白给夹断气的行为很像是在杀人灭口。 “如果我是你,我会打一个纯金的笼子……” 这是汉武帝与陈阿娇的典故,只不过孟朝更喜欢自己对它的现代改版。 “然后,让你戴着项圈,光着身体,每天都锁在笼子里。” 孟朝说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助兴?许秋白无法分清。 他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和愈发粗重的呼吸。 似乎,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一想到自己被孟朝豢养在金笼之中,他就会感到异常地兴奋与期待。 怎么他和她的性癖就这么合? “把你囚禁在我身边,你只能让我一个人看。” 许秋白舔得越发大声,虽然这两件事儿没什么关系,但他猛然加快速度,总会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 就好像只要把孟朝舔舒服了,她就会奖励给他一个金笼一样。 最后,当他的嘴巴再也含不下那些温水儿,许秋白稍微往后退去,咕噜一下,在孟朝满意的眼神中吞下她赐予他的液体。 “那我有一个要求。” 孟朝觉得好笑,但还是顺着他的意,问他: “什么呢?” 许秋白神色认真,语气平静地说: “孟朝,你的笼子只能给我一个人住。” -- 第四十七章“孟朝,我有点想你……” 许秋白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孟朝正在图书馆里写论文。 她一手拎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保温杯,穿过回廊,走到图书馆后面的露天小花园才接通电话。 “找我什么事?” 那一头的许秋白沉默了一会儿,很不好意思地说: “孟朝,我有点想你……”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 最近期末,孟朝有好几门课程论文要写。虽然老师很宽宏大量,DDL基本都定在下学期开学后一星期,但她还是想要早点把论文写完。 暑假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孟朝记得,第一次见到许秋白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么黏黏糊糊的,西装笔挺,肃着张脸,怎么看也是个青年才俊。 是什么让他变了呢? 又或是,是什么让他暴露了本性? 孟朝嗤笑一声,手里无聊地转着保温杯,问: “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事儿啊?” 这会让她觉得,许秋白有点黏人。 而她一向不喜欢黏人的男人。 许秋白听出了她的无奈,他才不想讨孟朝的嫌,于是马上说道: “一分钟一千块。” 孟朝啧了一声,许秋白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么直白,但电波传来的只是她没心没肺的笑声。 “好啊,十分钟内照你说的标准执行,十分钟后给你打八五折。” 隔着电话,两个人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是两个人最后却同时笑了出来。 孟朝打了一杯热水,抬头去看小花园里绕着棕榈树上下翻飞的雀鸟。 “嗯,你想我了,然后呢?” 没事儿的话,她还得回去写论文呢。 怕她立刻挂电话,许秋白终于放弃了迂回的说话方式,急急忙忙地说: “孟朝,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牧云他搬走了……” 所以,她今晚可以去他家。 这才是许秋白真正想要说的话。 搞不懂他这个人怎么回事,最近孟朝和许秋白做爱的次数比她吃早饭的次数都多,这么点小事儿他还得绕这么大个圈子。 真是吓死她了。 刚才有那么一秒,孟朝还以为许秋白是真喜欢上她了呢。 说得那么肉麻,原来只是为了SM啊。 她还真有点担心,毕竟许秋白算是难得的长得又帅、出手又很大方、性癖和她又合得来的大客户。 失去他的话,孟朝会有点伤心。 孟朝稍稍松了一口气,调侃地说: “下次约我不用这么绕弯子的。” 许秋白支支吾吾,没承认也没否认,最后憋出来一句: “那我几点去你学校接你?” 孟朝说了一个时间,也不管许秋白那边是什么反应,“啪”地挂了电话。 拜托,写论文很痛苦的好不好?她现在才没有搞黄色的心情。 在正经的时候,孟朝非常正经。 下午五点。 孟朝从图书馆走出来的时候,天空被夕阳涂成了清丽的粉紫色,她戴着耳机,百无聊赖地向校门走去。 她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去十几里外寻找消失了的妈妈,一个人满头是血地反抗一喝酒就要打她的爸爸。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很快乐。 孟朝瞟到了许秋白的车牌号,她摘下耳机,丢进耳机盒子里,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许秋白见到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弯了眼睛,他侧过身子,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问: “你最近怎么这么忙?” 他都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许秋白的语气有些哀怨,他也不是不知道孟朝是在写论文,可他还是想要她可以多分给他一些关注。 孟朝翻了个白眼,冰凉的手像一只灵巧的蛇,跐溜一下就滑进了他的衬衫里。 她表情正经得不能得再正经,动作色情到不能再色情。 许秋白两只手虚搭在方向盘上,想要躲开孟朝钳住他乳珠的手指,但车里就那么大点地方,他躲到哪里也躲不开,越发像是欲拒还迎。 “孟朝,别……我还得开车呢……” 今天的孟朝非常努力。 所以,她要给自己一个奖励。 “你家离我学校多远?” 许秋白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恨恨瞪了孟朝一眼,明明是要生她的气的,可眼神儿却跟要拉丝一样勾勾缠缠。 “开车,一个小时左右。” 孟朝故作夸张地“哦”了一声,说: “太远了,我等不及。” 她笑嘻嘻地凑过去,坏坏地冲着许秋白的耳朵吹气。 “许秋白,我现在就想在这儿办了你。” 孟朝这副小流氓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偏偏许秋白就吃这一套,他难堪地偏过头去,不尴不尬地问她: “可你上次不是说车里太挤了……” 孟朝发出爽朗地笑声,许秋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开玩笑。 她觉得许秋白气鼓鼓的样子非常好玩儿,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许秋白跟个小松鼠没两样的腮帮子。 “直接去你家?” 许秋白咳嗽了一声,稍稍镇定一点后,说: “我想先和你吃个饭,然后再回家的。” 吃饭。逛街。看电影。打电玩。 两个人一起做这些事,似乎会更像一对恋人。 孟朝才没有察觉他的小心思,直接问道: “吃哪家啊?” 许秋白报出一个地址,还真巧,就是前不久小牧拉着她去吃的那家西餐。 真不愧是兄弟俩,方方面面都很像。 孟朝皱了下眉,吃西餐实在太慢了,那家店口味也不至于那么好,她懒得在多余的事上浪费时间。 她把手从许秋白的衬衫之下拿出来,指尖还残存着他的体温。 “许老板,可以向您提出一个申请吗?” 许秋白被她给逗笑了,问: “干嘛呢这是?” 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他也大概摸清了孟朝的脾气。 简单来说,她还没张嘴,他就知道她正准备憋着什么坏。 “我不喜欢吃西餐,咱们能不能买点快的?我觉得KFC就挺好的。” 许秋白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认命地把导航定位到离他家最近的肯德基。 “吃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 搞不懂许秋白是不是有什么劝人养生的KPI,他一年里不加班的日子两只手就能数过来,这么个人却一会儿告诉她喝酒有害健康,一会儿告诉她吃炸鸡对身体不好。 孟朝笑了一下,摊手道: “没办法,我年轻,身体抗造着呢。” -- 第四十八章想俯下身去舔她的…… “哇哦——” 孟朝看见那栋归属于许秋白的别墅的第一眼,很自然地想起了伊丽莎白小姐与达西先生。 在《傲慢与偏见》里,有人问伊丽莎白,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答应那个傲慢的达西先生的求婚的?伊丽莎白眨着那双分外动人的眼睛,愉快地回答: 从我看到他的大庄园的时候! 有钱人的快乐还真是想象不到。 “老板,原来你这么年轻有为啊!” 孟朝抱着全家桶,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等着许秋白帮她换拖鞋。许秋白摇了摇头,跪下去,一边给她脱鞋子,一边谦虚回答: “我创业那几年形势好,吃到时代红利而已。” 今天很热。 她只穿了简单的T恤、短裤和凉鞋,露出一双修长有力的腿。 她像一只优雅的豹子,蛰伏之时眉眼之间异常美丽,可只有那些被她纳入食谱的猎物才会真正领略到她的爆发力与速度是多么惊人。 许秋白的呼吸有点粗重。 他知道自己的目光非常饥渴,可是眼睛就是没办法从她半赤裸的双足上挪开。 孟朝从不化妆,不染烫头发,不涂抹指甲。 她很简单地活着,也不是仗着天生丽质,只是她不会去做任何没必要的事。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到十只珍珠似的并在一排的脚趾,足部顶端闪着粉色的健康光泽。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产生了想要低下头去舔她的脚的冲动。 许秋白还在犹豫。 未经允许,怎么可以舔别人的脚? 这非常不礼貌。 一想到孟朝也可能用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看他,一股绝望的痛苦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仓皇地别过了脸,不想让孟朝发现他眼中赤裸的欲望。 然而,孟朝却先一步笑出声来。 她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抬起一只脚,垫在许秋白的下巴上。 随着大腿位置的抬高,许秋白的视线被迫上移,终于一点一点抬到可以与她对视的高度。 “刚才在想什么呢?” 她的气息很近,近得许秋白晕头转向。 他不知道该不该如实以告,尽管一开始孟朝就说了与性相关的一切都可以和她明说,但他还是会怕。 要是孟朝觉得他恶心怎么办? 许秋白说不出成句的话,他一张嘴巴就是破碎不堪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个不成样子的勾引。 “我没想什么……” 孟朝瞄了一眼他撑起来的裆部,故意拉长了语调,说: “哦,那可能是我误会了——” 她放下脚,站起身,大摇大摆地在许秋白的家里逛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想舔我的脚呢。” 许秋白狼狈地站起来,把她的鞋子摆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跟在四处观光的孟朝身后,结结巴巴地问她: “孟、孟朝,你是第一次来,要不要我、我带你逛一逛?” 孟朝点点头,笑盈盈地对他说: ”那就先谢谢老板带我见世面啦!“ 许秋白想,他现在一定很像一只在开屏的孔雀。 他咳嗽了一声,虽然走在自己家里,却像一个讲解员似的为她导览。 “这栋别墅有四层,地下一层是娱乐区,游戏房、家庭影院、健身房都在这一层,一层是厨房和仓储区,二层办公区,叁层生活区……” 许秋白顿了一下,小声对她说: “孟朝,我给你在叁楼准备了房间,你要先去看一看吗?不满意的话,我可以重新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布置。” 孟朝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轻巧地说: “怎么会呢?你布置的我肯定会喜欢呀。” 反正她来这儿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多费那么多心思干嘛? 许秋白却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稍微失望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期待着问: “那你有想看的房间吗?” 孟朝打开冰柜的门,顺手拿了一瓶牛奶,咕噜噜地灌下去。 在一个盛夏的夜晚,再也没有什么比大口大口地喝冰牛奶更快乐的事了! 孟朝舒服地眯起眼睛,说: “我要看游戏房。” 坐上电梯的时候,孟朝又在心里感慨了下万恶的资本主义。 “秋白,你是不是从来没用过健身房啊?” 孟朝瞟了一眼健身器材上的灰尘,眼神里满是嫌弃。 许秋白有点不好意思,想办法为自己找补: “我偶尔会去游泳的……” 许秋白停下脚步,拉过她的手腕,一边操作一边细心地跟她解释: “别墅里所有指纹都是通用的。” 而他,随时欢迎她的到来。 房门发出“滴”地一声,孟朝收回了手,什么也没说。 许秋白还真没撒谎。 虽然他现在有一见到孟朝就忍不住发情的趋势,但是,这间游戏房真的是一间非常正经的游戏房。 孟朝目瞪口呆地看着各个年代不同厂商所有版本的主机、掌机、台式机,还有整整摆了四面墙的实体卡带和游戏周边,一脸震惊地对许秋白竖起了大拇指。 “老板,我可以在你家打游戏吗?” 许秋白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指尖轻轻吻了一下,说: “当然可以。” 他都没说千万别动他的存档,可见对她非常信任。 孟朝“耶”了一下,抱着游戏机就坐到了沙发上,情不自禁地说: “秋白,你家真好,比酒店舒服多了……” 许秋白挨着她坐下,随口问道: “那跟牧云的家比呢?” 没记错的话,表弟刚上大学那年对他疼爱有加的叔叔婶婶就送了他一套大平层。 孟朝随手点开一个射击游戏,无所谓地答: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去过他家。” 像是拿准了他的命门,孟朝又说出了更多的、许秋白想要听的话。 “难道你不荣幸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去别的男人的家。” 许秋白嘴角一勾,她真是好本事,一句话就让他心情变得这么好。 孟朝紧紧盯着屏幕,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当然,今天也将是我第一次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做爱哦。” 对于两个资深游戏玩家而言,这里的确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 -- 第四十九章他有一张好色的嘴巴 许秋白在布置这间游戏房的时候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它还会有这种用途。 孟朝背靠在电竞椅上,炫目的灯光把她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荧光粉和银蓝色的光点无规则地跳跃着,而他则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向她俯首称臣。 “老板,你的审美蛮特别的嘛。” 虽然她也很喜欢光污染的配置,但是,许秋白的游戏房是不是太赛博朋克了一点? 孟朝俯下身去,勾起他尖尖的下巴,说: “不过,和你在这儿做的话,应该会很爽。” 霓虹灯光闪烁,他的表情在她眼中模糊不清,只能通过指尖感受到的热度大概猜出许秋白的小心思。 “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 其实也不对,还有一套被他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的骑士款情趣内衣。 可是,两个人虽未言明,但却不约而同地想要一些更新的刺激。 孟朝轻笑出声,她连个商量也不打,不由分说地把两根手指插入许秋白的嘴巴里。 ——其实,他的口腔也非常敏感。 虽然这听起来相当不可思议,但是,人的敏感带本就多种多样。 许秋白就有一张好色的嘴巴。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修长的指节在粉嫩的口腔内壁中滑进滑出,每一次抽插都会带出可疑的透明水液。 许秋白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眼睛里的水光越来越热,像是要融化了一样依依不舍地望着她。 “有你就够了。” 孟朝收回了手,褪下短裤和内裤,指着她正在流水的小穴,对他说道: “秋白,今天就来练练你的口技吧。” 她一条腿抬起来,许秋白的呼吸有些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阴阜上,孟朝感觉到丝丝的痒。 “舔得好的话,我可以让你舔我别的地方。” 许秋白分开双膝,给自己肿胀不堪的性器多一点活动空间,他愣愣地看着孟朝,喉咙里发出不自觉的咕噜声,呆呆地问: “还可以舔,什么地方?” 孟朝两根手指挡在唇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现在的场面相当淫靡,可她还是认真地回答说: “除了这里,任何地方。” 不知怎的,许秋白心里有些失落。 然后,他的视线就若有若无地落在了…… 孟朝笑出声来,两条长腿一弯,缠上了他的肩颈,她用脚轻轻点着他的背,说不好是什么暗示,还是一个微妙的巧合。 “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游戏房的灯光十分迷幻。 她的大部分表情都隐藏于黑暗之中,粉蓝色的灯光却恰到好处地照亮了她灿若星辰的眼睛。 他知道,孟朝很漂亮。 但却没想到,在如梦似幻的灯光照耀之下,她的五官和神情看起来有种非人的美感。 那是因为什么呢?只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吗? 不,这和外貌没有关系。 是她的气质,是那种疏离于众人之外的气质。 她行走在这世界上,却似乎总是冷眼旁观。 她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伴侣,不需要从属。 那么,到底要怎样才能留在她的身边? 许秋白难堪地垂下颈子,乖乖地趴在孟朝面前,两只手轻轻分开她的大腿,近乎虔诚地舔舐起来。 他的舌头很软,孟朝的那里也很软,两边的软肉搅和在一起,一会儿你来我往地打架,一会儿难分你我地缠绵。 温热。潮湿。柔软。 许秋白觉得自己简直要陷进去了。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许秋白当然看不见孟朝的表情,但他却听得到孟朝压抑着的呻吟。 孟朝说过,她喜欢会叫的男人。 可她本人在床笫之间却不怎么发出声音。 她,似乎总是忍耐。 他到底有没有让她快乐呢? 孟朝对他太过了解,她知道做什么会让他高潮,玩什么会让他失控到尖叫。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对他有多用心,或是两个人之间有多么默契,只是她太过精于此道。 他看她,却总似雾里看花。 许秋白的脸都快埋进去了,不光是那根溜进溜出的舌头,挺翘的鼻梁也总是顶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孟朝为此感到欣慰。 许秋白,孺子可教啊。 她抓着他的头发,手指从黑色的发丝间穿进去又很快穿出来,喟叹着说: “舔得不错呀,许秋白。” 他猛地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水光在荧光色的灯光下显得整个人都很迷离。 “那,主人可以给我奖励吗?” 孟朝坏笑了一下,她轻踢了许秋白肩膀一脚,滚轮飞速向后转去,拉开了她与许秋白之间的距离。 刚刚好的距离。 刚好,她可以把脚趾戳进他的嘴巴里。 “呜……” 许秋白的眼神变得痴缠,牙齿本能地想要咬合,可他却还是在头脑不甚清醒的状态下,小心翼翼地开始舔她的脚趾。 他紧紧盯着孟朝,一边用唇舌去舔弄她的足尖,一边精神高度集中地分析她的表情,生怕她的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 人的性癖千奇百怪,最怪的是,就连本人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许秋白想过,这种行为不会带来肉体上的快感,它更多的在于精神上的象征意义。 匍匐在她的脚下。 从身到心,被征服得彻底。 他像只小狗,叼着主人的脚,想要给主人炫耀自己刚长出来的牙齿,可又担心真的咬伤主人,只好黏黏糊糊地含着舔着抚慰着。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怎么就贱到这个地步? 怎么舔孟朝的脚,他都会兴奋成这样? 许秋白感到绝望。 因为,他很清楚,这不仅仅是性癖的关系。 如果换成别人……不,他根本就无法想象跟除了孟朝之外的人这么亲密!暴露他所有的性癖?坦诚他所有的欲望?谁都不可以!除了孟朝以外,谁都不可以。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孟朝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高潮。 可是,孟朝却对此浑然不觉。 作为被舔的那一个,孟朝确实没什么感觉。 脚又不是性器官,她也没有恋足癖,有感觉才是奇了怪了。 “你还真是……” 舔得正欢的许秋白僵了一瞬,他听到了孟朝叹气的声音。 她,会讨厌他吗?会觉得他恶心吗?会马上和他断绝关系吗? “主人,我……” 许秋白一张嘴巴,淫乱的液体就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孟朝扒下他的衬衫,把熨得笔挺的衬衫当成口水巾似的,胡乱地抹干净他湿得一塌糊涂的脸。 “湿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吧。” -- 第五十章比起玩游戏,我更喜欢玩你 这一次,坐在电竞椅上的人变成了许秋白。 他的体力不如孟朝,第一回合下来就软软瘫在了椅子上,不像孟朝两眼放光,神清气爽,瞧着还能再战叁百回合。 “孟朝……” 许秋白微微喘气,他的视线没有聚焦,叫她名字的时候像是在撒娇。 孟朝眼神一暗,她的手指摩挲在许秋白红艳的唇上,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很性感。” 许秋白显然没想到孟朝会给他如此评价。 他勾住她的手腕,问: “这是在夸奖我吗?主人?” 他的呼吸也很灼热,喷在指尖有微烫的感觉。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性感吗?” 许秋白摇了摇头,白皙的肌肤摩擦在黑色皮质的电竞椅上,强烈的色彩对比落在孟朝眼里又生发出许多少儿不宜的幻想。 “什么时候?” 孟朝笑。 “就是你现在这样,装傻的时候,最性感。” 这会让她产生某种冲动。 某种想要摧毁他,也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孟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轻巧地丢进许秋白的怀里。 “戴上。” 许秋白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之中,直到看清孟朝给他的是什么之后,许秋白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 “你都随身带套,怎么就不能随身带点什么别的小玩具……” 孟朝哑然失笑。 “当S也是个体力活啊。” 总得让她歇两天啊! 许秋白手忙脚乱地戴上套,即便孟朝之前给他示范过一次,但他自己却总也戴不好。 尤其是她笑嘻嘻地盯着他的时候,他就更紧张了。 “这、这你也没歇着啊……啊——轻点,孟朝……” 她背对着他,轻盈地跳上来。 一把不大不小的电竞椅上,迭了一个许秋白,又迭了个孟朝,她就坐在他怀里,肌肤相亲,呼吸交缠,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让他手足无措。 “我……” 许秋白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他抓着扶手,拼命地向后躲去,可这一共才多大的地方?他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天罗地网一下就给他罩住了。 孟朝这次还真不怎么着急。 她的穴只吃下去不到一半的性器,手掌撑在许秋白的大腿上,起起伏伏的,不怎么认真,像是在游戏。 可背后的那个男人,还是情难自抑地呻吟出声。 他也变了很多。 至少,比原来会叫多了。 大喊大叫?满口脏话?这样的男人叫起床来也不会有人喜欢的。 还是许秋白这样最好,欲拒还迎,羞羞答答,最讨她的欢心。 “老板,我问你个问题。” 许秋白整个下半身都夹在了椅面和孟朝之间,他被孟朝干得晕晕乎乎的,听她这么一问,脑袋摇摇晃晃,也分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 “问我什么……” 她与他之间,她总是漫不经心,他总是意乱情迷。 许秋白心里生出一点涩意,也不全是苦味儿,还有点酸酸的味道,像是不小心咬到了一口柠檬皮。 “这屋里的游戏你都玩过吗?” 许秋白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哪有人在做爱的时候问这个啊? 他只能看见她的背,荧光色的灯光从天花板打下来,她的肌肤闪烁着金属质的光泽。 有时候,许秋白觉得孟朝很不真实。 他总觉得,她不像是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种人。 像露水,晨雾,流云,那种飘渺而又抓不住的东西。 许秋白轻叹一声,从背后抱住了孟朝,他的手臂环在孟朝的腰上,声音有些苦闷。 “都玩过,但深度玩的没几个。” 许秋白是没少打游戏,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好玩,等到开创游戏公司后,打游戏也变成他的工作之一。 孟朝一上一下,两瓣臀啪啪地打在他的大腿上,许秋白被这声音弄得臊得慌,静悄悄地把手按在了她的腰上,想要为她提供一些缓冲,好把声音弄得小一点。 他,有种自欺欺人的可爱。 孟朝没有拆穿他的打算,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就随他去吧。 她一滑到底,穴口大张,几乎咬进去一整根性器。孟朝感觉得到,温暖的液体从她流向他,二人性器咬合之处,绞出的水液很快就弄湿了皮质椅面。许秋白又不是完全的一动不动,只要稍稍有些动作,那把黑色的椅子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秋白,我好羡慕你。” 孟朝像是累了,也像是无聊,浮动的频率慢了下来。许秋白环着她的腰,从孟朝手里接过接力棒,开始负责起这场性爱的下半场。 孟朝没说什么,她向他倒过去,就像把许秋白当成椅子本身。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一把长了鸡巴的椅子。 孟朝笑起来,闭上眼睛,静静感受每一次由于肉体撞击而带来的酸胀快感。 “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许秋白任劳任怨地操干着,他才发现这个姿势异常亲密,那么深入,那么紧密,给他一种两个人永远不会再分开的错觉。 “那个,是PSP吧?” 许秋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 “嗯,怎么了?” 孟朝笑了一下,等意识到许秋白现在根本看不到她的脸,她的笑容又迅速消失。 面具戴久了,也会累。 总要让她,放松一下。 “我上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个男同学,他家里很有钱,PSP刚上市的时候,他爸爸就托人从国外给他买了一个。那个时候我连什么是PSP都不知道,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玩。” 许秋白浑身一僵,就连那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是孟朝第一次和他提起她的事。 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是在向他敞开心扉吗? 许秋白的心脏猛烈跳动着,他的手臂都在发颤,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把手臂撤开,故作镇定地问她: “然后呢?你们同学不会互相借着玩吗?” 孟朝一顿,她站起身,“啵”地一声,他的性器歪歪斜斜地滑出去,而她两腿之间滑下乱七八糟的液体。 从那里,一路流到地板上。 “可我什么都没有,别人为什么会把游戏机借我玩呢?”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孟朝的表情那么阴郁? 又那么,让人心疼? 许秋白慌了神,他急忙地站起来,踩到了被她丢在地上的衬衫也顾不上,刚想要安慰她什么,孟朝又平静地说: “那个男同学说,可以把PSP借给我玩。” 她扯了扯嘴角,接着说: “操我一次,可以玩一个小时。” 许秋白呆住。 “孟朝,我……”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同学?她小时候经常听到这种话吗?怎么会有人舍得这么对她? “后、后来呢?” 孟朝歪着头,很疑惑地看着许秋白。真搞不懂,她都没什么感觉了,他怎么倒哭起来了? 她反手去擦他的眼泪,温热的泪水流到冰凉的手背上。 恍惚间,孟朝还以为,她的手穿越了时空,正在借着为许秋白拭泪的动作遥遥地安慰多年以前那个只会打架,而不会流泪的小女孩。 “我把他打了一顿,他住了叁个月医院,后来看见我就腿软,求着他爸给他转学了。” 许秋白破涕为笑,眼中有着那种从没吃过苦的小孩儿特有的天真烂漫。 “那,以后我的游戏机都给你玩。孟朝,你,你别不开心了。” 他走过去,很轻地抱住了她,就像在抱一大团棉花糖。 孟朝哼了一声,显然并不适应这么煽情的场景,但她还是回抱住他,很恶劣地凑在他的耳朵边,调笑道: “我现在长大了。” “比起玩游戏,我更喜欢玩你。” -- 第五十一章“你的身体,就这么想念我吗?” 孟朝正式搬进许秋白的家里。 搬家那天,许秋白还特意跟陈闻道借了辆SUV,就是为了一次能多装点行李,可孟朝只拎了一个旅行箱和一个书包出来。 “怎么就带这么点东西?” 许秋白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瞟了一眼孟朝的小公寓。 几十平米的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和他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在镜头之外,还摆了成堆的书和一排一排的空酒瓶。 孟朝上大学以后没几天住宿舍的,基本都住在这栋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它似乎是她和这座城市之间的一个定点,象征着某种无法更改的联系。 可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留恋。 “这有什么的?不是给你省事儿吗?” 孟朝扬起下巴,神情像只骄傲的猫。 “再说,我缺什么你都会买给我的吧?” 许秋白呆住。 他真没想到…… 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许秋白调整了下呼吸,和孟朝一起走出公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怎么没住学校宿舍?在外面租房子很贵的吧?” 孟朝含笑望了许秋白一眼,她话还没出口,许秋白的脸就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 “秋白,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在宿舍里干那些事儿,是不是多少有点不方便?” 那些事儿是哪些事儿? 当然是她在他身上干的那些事。 许秋白想要跳过这个话题,话到嘴边却变成—— “那,以后你要是在那边住腻了,我们可不可以在这边做?” 反正离她学校那么近,一定很方便。 对!只是为了方便,他才没有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孟朝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的语气中有罕见的犹豫,但还是为他解释道: “我没带过人回家……” 虽然这也不算是她的家,但是,如果要约调的话,孟朝通常会选择去外面还不错的酒店。 许秋白害羞得快要死掉了,可他还是沙哑着嗓子,涩然问道: “那,我可以当你第一个带回家的男人吗?” 孟朝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许秋白了,难道说这么肉麻的话也是他的性癖之一吗? 不过,她还是无所谓地说: “好啊,这有什么不可以?” 仔细想想,她确实为许秋白破了很多例。 她以前可不会有和人网上约调那么久的耐心,三下五除二直接上了就完事。 她也不会让通过这种渠道认识的男人深入她的生活,更别说主动提起她的过去。 这代表什么呢? 孟朝也不知道。 因为,虽然她的性经验和调教经验非常丰富,但在恋爱方面,孟朝还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菜鸟。 她不知道,很多事她都不知道,就连什么时候开始动心,她都不知道。 孟朝只是觉得,许秋白要求的,不过是一些小事。 就比如去他家小住一段时间,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深层意义,顶多是更方便两个人玩那些色情游戏。 何况,谁不想试试别墅住起来是什么感觉呢? 她无所谓。 许秋白笑了笑,他把孟朝的箱子和书包都放好,等孟朝系好安全带,他才踩了一脚油门,欢愉地对她说道: “孟朝,我们回家。” 三天后。 “孟朝,你怎么还在写论文啊?” 孟朝搬进来之前,许秋白也给她多收拾出了一间书房,可是她觉得许秋白的那间阳光更好,抱着个电脑就理所当然地征用了他的书房。 许秋白对此毫无异议。 要不是公司那边离不开他,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就跟孟朝黏在一起。 真想变小,变成一个小挂件,被她挂在腰上,成天到晚跟着她跑。 “欸……别闹,马上就写完了……” 书桌上摊开左一本书右一本书,电脑点开无数个界面。孟朝写起论文来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一塌糊涂,但她还是没有对一会儿给她送水果一会儿眼巴巴地盯着她屏幕看的许秋白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 她捉住那只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漫不经心地吻了一下,忽然问道: “许秋白,你当时就是坐在这里对着我自慰的?” 许老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嗷地一下就把爪子抽了回去,避重就轻地回答: ”孟朝,你现在问我这个干嘛?“ 孟朝目不转睛地对着屏幕,玉雕似的手指如蝴蝶般轻盈地飞舞在键盘上,一本正经地说: ”忘了?就是你射到屏幕和键盘上那一次。也不知道你是多兴奋,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还能感冒了?“ 她的记性可真是好。 那时候是怎么来着? 许秋白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孟朝认出来是他,又怕孟朝认不出是他,日夜折磨,备受煎熬。 在他以为她会拿他开涮的时候,她偏偏那么温柔,体贴得照顾好他所有的窘迫与不堪。 然后,当他以为她早就忘记那些细节的时候,她又故意提起来,开他的玩笑,却只是为了看他面红耳赤的模样。 许秋白这才发现,孟朝性格里有恶劣的那一面。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因为就连这一点,他也觉得是孟朝可爱的证明。 “好了,不逗你了。” 孟朝合上电脑,转过身去仰头去看他的脸。 “你的身体,就这么想念我吗?” 她的语速很慢,她的动作也很慢,但十指却灵活地钻进了他的衣衫之下。 许秋白没有躲开,任由她的指尖对他的乳头轻拢慢捻。他望向她的时候,总是含情脉脉,就像是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主人,我……” 不只是身体在想念她。 他离她越来越近,她就住在这栋别墅里,可他还觉得不够,他还想更进一步。 孟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会游泳来着?” 许秋白点头。 孟朝的思维总是这么跳跃,但他现在大概也明白了,她八成是在憋着什么坏。 “我也很久没游泳了。” 孟朝站起来,一边解开他的纽扣,一边无辜地说: “秋白,你陪我去游泳好不好?” 许秋白有点不自在,也不是他拿乔,主要是在他的脑子里游泳是一件正经事,可她却又是在这么不正经的时候提到了这件正经事。 他扯了扯白衬衫,期期艾艾地说: “游泳就游泳,那也不用现在就脱衣服吧?” 孟朝笑眯眯的,说: “可我想看你裸泳呀。” -- 第五十二章她是他游不出去的海域 许秋白家里从来没来过女人,尽管孟朝来之前他做了准备,但也没有细节到女式泳衣这一步。 所以,孟朝很心安理得地坐在泳池边,一脸戏谑地盯着用双手遮住重点部位的许秋白。 “你还真奇怪。” 许秋白低着头,不敢看孟朝的眼睛,他上半身一丝不挂,颜色粉嫩的乳头由于暴露于微冷的空气之中而逐渐深红、挺立,明明只是哺乳动物的标志性器官,此刻却也成为他忍耐不住一见到她就会兴奋发情的证明。 “我?我哪里奇怪?” 孟朝扫了一眼许秋白的下半身。 腰那么细,腿那么长,最难得的是一眼望过去几乎连汗毛都没有,就连膝盖处也泛着粉色的光泽。 就是穿着泳裤没全脱光这一点让孟朝有点不满。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全裸是什么样,怎么感觉你穿着泳裤比全裸还害羞呢?” 她笑着的时候,眼睛很好看,宝石一般,流光溢彩。 明知道孟朝是在故意臊他,许秋白还是无措地为自己辩驳。 “我不是害羞,我只是……” 孟朝朝他招了招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招狗。 许秋白别过了脸,但还是听话地朝她走去。 “叫我过来干嘛?” 孟朝憋着笑,一只手扒着许秋白紧身泳裤的一角,半哄半骗地说: “给我看看嘛!秋白,我想看……” 许秋白也不是要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他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孟朝随便说两句话磨一磨,他那点儿底线也就磨没了。 他松开手臂,在孟朝惊讶的眼神中,挠了挠头,小声解释: “都说了,我穿泳裤不好看的。别看了,好吗?” 那一小块布料紧紧箍着他的下体,把他的形状暴露地一览无余,鼓鼓囊囊的一大团。美观嘛,确实不怎么美观,但非常色情。 天生适合勾引女人的身体。 孟朝吹了声口哨,揶揄问他: “您这是硬了还是没硬?正常状态下就这么……壮观吗?” 许秋白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虾子,他的手指和孟朝的手指勾缠在一起,她隔着一层泳裤想要拨弄他的性器,他却没想好是拦着不让她摸,还是把她的手指勾到更深的地方。 “我没硬,就是、就是有点敏感。” 泳裤勒得紧不紧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 孟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三根手指夹住泳裤边缘,把泳裤拉到极限,又很恶劣地弹了回去,正正好打在许秋白的阳具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孟朝,你怎么这么坏啊?” 他嘴上这样说,眼神却根本离不开孟朝,就跟巴不得她更坏一点似的。 “你确实很敏感。” 孟朝面无表情地开扒许秋白的泳裤,许秋白刚开始还挣扎两下,后来也就半推半就地脱了下来。 “下去游两圈。” 许秋白不怎么运动。 整栋别墅里的运动设施里,这个游泳池算是他用得最多的,每天换水,日常维护,一个月下来也要花不少钱。 他对自己的游泳水平还算自信,至少在业余选手里还算出色。 可孟朝这一副游泳教练的语气,还真叫许秋白有点紧张。再加上,哪怕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从来没想过裸泳这一出,现在整个人赤条条的,她又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许秋白想了想,还是打了个预防针,说: “我游得不怎么样,你可别笑话我。” 孟朝翻了个白眼,一脚把许秋白踢下泳池。 “扑通”一声,碧蓝色的水波翻滚动荡,许秋白也不慌张,调整了几下姿势就自如地游曳起来。 他游起来的时候,姿势很优美,像是一条修长的飞鱼,翱翔于荡漾的水波之中。 许秋白没有炫技的心思,也还没习惯裸泳的感觉,明明游泳的时候也看不见孟朝的表情,但他总是觉得孟朝现在一定是在看着他笑。 她很爱笑。 她本来就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有种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感觉。 海中的鱼即便游得再快,游得再远,也没办法游出海洋的领域。 她是他的海,他游不出去。 许秋白的心又酸涩起来。 他也就游了三四圈,怎么也游不下去了,游回孟朝的位置,浮在水里,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孟朝,可不可以拉我一把?我脚抽筋了。” 瞧他这样子,整得跟个小美人鱼似的。 巧的是,孟朝也很喜欢撒娇的男人。 孟朝没有拆穿他的小把戏,给他搭了一把手,许秋白的体温比下水前低了一点,摸起来的时候冰冰凉凉很舒服。 她就没忍住多捏了两把。 许秋白没有躲开那只掐在他腰臀处的手,忸怩地说: “你怎么可以随便捏人这里?” 孟朝都快被逗乐了,心想许秋白这是演戏演上瘾了,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顺着他的意思说: “也没有很随便啦,不摸别人,就摸你,这样也不可以吗?” 至少,在关系持续期间,孟朝会好好地履行他说的不要有别人的约定。 许秋白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为了她一句不像样的调笑而欢喜。 “秋白,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救了你?” 他心领神会地顺杆儿爬,接着这话茬说: “嗯,你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孟朝捉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处吻了一下。 她总是这样,对任何人,做任何事,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做出深情的模样。 “怎么个许法?” 许秋白的眼眶处被泳镜压出红色的印记,在白皙的肌肤上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肤白貌美的许老板,看起来相当可口。 孟朝觉得自己有点渴,当然也可能是有点饿,食欲和性欲太过相近,她有时候会分不清。 真想现在就把他给吃了。 孟朝站起来,舔了舔他再度挺立起来的乳尖。他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透明的水珠从头发上跳下来,划过腹肌,又向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密器官流淌而下。 楚楚可怜的,勾人来干他。 “主人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就是他的以身相许。 孟朝笑了笑,说: “你浑身湿成这样,我能对你做什么啊?” 尽管知道孟朝说的是他刚游完泳,许秋白还是觉得她意有所指。 “那我去冲一下,我们再……” 孟朝却埋头在他胸前啃起来,声音模糊又缠绵。 “我把你全身舔干净,好不好?” “啪”地一下,许秋白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刚刚断掉了。 -- 第五十三章把他越弄越脏 她的牙齿很尖。 锋利的触感在他胸口处徘徊不已,他能感觉到她的克制,像是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他,舍不得下多大的力气去咬。 涎液和水渍不清不楚地搅在一起,有种水乳交融的亲密。 这哪里是什么舔干净? 分明是把他越弄越脏。 许秋白搂住了她,口里说着黏黏糊糊的话,根本就听不清在说什么,到耳朵里只是一片破碎的呻吟。 她抬起头,暧昧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胸上很大声地亲了一口。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还是后练的,人那么瘦,胸和臀上的肉却柔软肥厚得恰到好处。 她的舌尖滑过他细嫩的身体,激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真的是要很大的定力,孟朝才没有恶狠狠地咬下去。 她也会幻想。 就比如此刻,她幻想着自己的牙齿咬破他的喉咙,脆弱的血管里喷涌出鲜红的血液。他会由于突如其来的疼痛瘫倒在地,无助、绝望却也兴奋地望着她。 他会哭,一半是疼的,另一半是因为他居然在享受她为他带来的痛苦。 “孟朝,你咬我的时候,好色……” 她的眼睛被欲望蒸出深沉的绿色,每一次唇舌与肌肤的接触,都像是猛兽在最后一击前不怀好意的逗弄。 她想吃了他,她会吃了他。 但在吃之前,她要好好玩一玩。 “不喜欢吗?” 许秋白还没回答,孟朝揪起他的性器,又“啪”地一声甩回去。 硬成这样,戳得她手都疼。 “我看你这的反应,不像是不喜欢啊。” 许秋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还赤裸裸的,她却衣衫完好,对比之下愈发羞耻。 “孟朝,那我们现在……” 现在,要做吗? 不得不承认,许秋白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充满期待。 孟朝和他,在他家里,做那种事…… 光是想一想,许秋白就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孟朝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像要把他盯穿一样。她一边看他,一边利落地脱衣服,夏天的衣服本来就没几件,很快她就把自己脱了个溜干净。 许秋白双手挡住勃起的性器,尽管她早就对他的身体了若指掌,他还是想要尽可能地保留一丝体面。 “怎么这次这么着急?” 在许秋白诧异的目光中,孟朝走到泳池边开始做拉伸动作。 “这么看我干嘛?游泳之前热个身难道很奇怪吗?” 孟朝的身材也很好,线条流畅,肌肉紧实,浑身一点赘肉也没有,像是古典时期的大艺术家才能雕刻出的艺术品。 “你,你又逗我玩……” 把他撩拨成这么不堪的模样,两个人的衣裳没一片儿挂身上的,这个时候她却要下水裸泳? 说她不是故意的也不会有人信吧?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乖乖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孟朝做完热身,一巴掌拍在许秋白肩膀,自信满满地说: “我不像你那么喜欢谦虚,我游泳可是很厉害的哦。” 孟朝还真没说大话。 她一下水就“蹭”地蹬壁起步,像一只离弦的箭射向碧蓝色的水波。 孟朝采用的是蝶泳的姿势,明明是很消耗体力的一种泳姿,她却异常轻盈,在池水中翻飞的两只手臂不像柔弱的蝶翼,却像是一只习惯了翱翔于蓝天的猛禽,那片碧蓝色的海水对她而言只是镜子里倒转过来的天空而已。 许秋白愣愣地看着孟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孟朝总是在他的眼中闪闪发光。 她对什么事都很认真。 她是那种只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 她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学习、工作、运动、调教,对她来说,任何事只要开始,那么,她必须得到最好的结果。 其实,SM是一种非常脆弱的关系。 嘴巴上说你是我的主人又怎样?肉体上喜欢你对我的凌虐又怎样? 或许,被你踩在脚下的男人,他所期待的不过是一个S的名头,谁来当这个S都无所谓,只要用同样的手段给他高潮,无论是谁都会让他体验到受虐的快乐。 若非心悦诚服,S与M之间的关系只会建立在谎言与错觉上。等到真实的边界入侵这段虚假的关系,两个人最后只有不尴不尬地结束所谓的“异常”,回到终于“正常”的生活去。 那么,问题来了。 他喜欢的,到底是作为S的孟朝,还是孟朝本人呢? 许秋白有点慌,以至于孟朝上来的时候,他还在愣神。 她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脸颊,呼吸之间夹杂着海水的味道。 “又在瞎想什么呢?” 许秋白没有否认,他眼里的水光几乎要溢出来,像是要哭,也像是尚未干涸的水渍。 孟朝好奇地抹了一下他的眼角,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啊!我明白了!” 许秋白浑身僵硬,他还没明白自己对孟朝是什么心情,她怎么就明白了?她明白什么了? “秋白,你家里的泳池里是海水吧?怪不得一点氯的味道也没有!” 孟朝对他竖起大拇指,说: “这个泳池真的很棒!游起来特别舒服!” 许秋白的脸色变了几变,那些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的心情最后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真是败给她了。 “嗯,你想游的话随便游。” 他拉着孟朝的手,想和她一起去这层的浴室冲个澡,孟朝却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奇怪地问他: “秋白,怎么现在就要走呀?” 她一个轻轻的指头推过来,他就像一枚纸片一样,轻飘飘地被她推倒在泳池边。 碧蓝色的水波微微荡漾,遥远的月光也躲在厚厚的云朵里,为这对小情人拉开夜的帷幕。 瓷砖上是大面积的水液,许秋白的背部一片冰凉,但那个跨坐在他小腹上的女孩很快就会让他火热起来。 “你,难道不想和我做爱吗?” -- 第五十四章我是不是把你调教得很好? “等等!孟朝,等等……” 她伏在他身上,把他囚在瓷砖和自己的怀抱之间。许秋白有种错觉,就好像他的天地一下子就缩小到只有这么一丁点大。 这样也好。 至少,这方天地里还有她。 “等什么呀?” 由于姿势的关系,她的胸乳垂下来,正好就落在他的嘴边。孟朝想了想,很自然地把一只乳送到许秋白的嘴巴里,半是调笑半是威胁地说: “好好含着,别把我咬疼了。” 许秋白一口含住,哼哼唧唧的,还有点委屈。 她明明就是为了让他闭嘴,干嘛还要用这么迂回的办法? 虽然这样一来,两个人都会很舒服…… 她的胸乳很软,含着像是一块软糖,他不敢露出牙齿,只用柔软且灵活的舌头去刺激她的乳尖。 孟朝的皮肤上还残存着一些水液,理所当然地,许秋白也尝到了海水微咸的味道。 他像只没断奶的小狗,胆大包天的,竟然连主人的乳也敢去咬。好在那条狗连牙齿都是软的,咬在皮肤上连最浅的红印都无法留下,只有喉咙里逸出的一点哀叫,似乎是在乞求主人的怜惜。 孟朝,你到底要干嘛? 这是许秋白用眼睛问出来的话。 孟朝的重心向下转移了一点,手肘撑在许秋白的身体两侧,她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显然是又想到了一个恶作剧的好方法。 “秋白,我命令你,不许叫出来。” 许秋白有些茫然,她的乳肉把他的嘴巴塞得那么满,他要怎么才会叫…… 啊,他好像知道了。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硬得不像话的性器,被她恶意地夹在腿缝中间,就着湿滑润泽的水液,孟朝就这么在他的身上深深浅浅地律动起来。 “啊……哈……” 这只是摩擦而已。 他和她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就这么一小段距离,蒸腾着渐渐升温的水汽和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的情欲。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么舒服? 许秋白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他的性器被扼在她双腿之间,冰凉的水温和奇怪的触感生发出从未有过的快感。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这样玩弄身体吗?还是因为她望向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深情呢? 也不知孟朝的腰又扭出了什么花儿,许秋白觉得自己尾椎骨上有一丝电流,随着快感的累积迭加,被她这么磨啊磨的,那丝电流直接“蹭”地一下就蹿到了天灵盖,就像在他的大脑里肆无忌惮地放烟花。 是谁的身体在逐步升温? 是海水,还是汗水? 在足以融化一切的灼热之中,是你还是我先高潮? 许秋白还在乖巧地吃奶,可他却也忍不住,偷偷去看孟朝的脸。 这种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是否也像他一样快乐? 孟朝的表情倒是没怎么变,她是那种即便爽到高潮也会面无表情忍耐的性格,可许秋白却从不断滴落、流淌到他的小腹与大腿之间的液体感受到了她的快乐。 她和他一样兴奋着。 无论是几乎要把他吞吃入腹的眼神,还是她诚实地诉说着本能与愉悦的身体,都在向许秋白证明,在这场似是而非的情色游戏之中,动情的人不是只有他而已。 “孟朝……我……” 他想说点好听的话,但是,下半身却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许秋白就这么激动地在她腿缝间射了出来。 孟朝站起身来,白色的液体被透明的水液稀释,混合着一同顺着她的大腿流了下来。许秋白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背后被硌出来的大片痕迹,讨好似的问她: “主人,是我错了,我帮你舔干净,好不好?” 孟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微微喘息着,明摆着是还在享受刚才的高潮余韵。她一边去翻捡刚刚脱掉的短裤,一边打趣他: “谁会把奖励当惩罚?” 惩罚许秋白舔她大腿根儿?得了吧!他可乐意着呢! 孟朝顺手从泳池里掬起一捧水,胡乱地涂抹掉腿上的污渍,她的手有点抖,翻了半天才翻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许秋白看到孟朝又摸出一个套的时候,他真是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去哪儿批发了一堆啊?” 怎么走哪儿带哪儿? 孟朝很少有如此急色的时候,她也懒得探究背后原因,一把把许秋白拽到了泳池边,手法粗暴地套弄着他的阳具,没两下就把半软的性器又给撸直了。 她的眼睛是幽谧的暗绿色,先前他一直以为孟朝喜欢戴美瞳,后来才发现她的瞳色是天生的。 可是,那双美丽的翡翠色眼睛,此刻却像是燃烧着两团火。 “想知道我为什么天天带这个吗?” 许秋白人就坐在泳池边,小腿部分淹没在水中,而她固定着他的腰肢,两只手同时掰开他的大腿。 抬头,是孟朝火热的眼神。 低头,是自己昂扬的性器。 许秋白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他吞咽着口水,连声音都在发颤。 “为、为什么?” 孟朝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面对面坐了上去。 当她吃下他的那一瞬间,许秋白感到很疼,之后就再也分不清到底是疼痛还是快感。 “因为我每天都想和你做。” 她说得非常直白。 她做得更直白。 话音刚落,孟朝的手臂就箍紧了许秋白的背,她的力气很大,他就在原地不动,都能感觉到她越来越猛地撞向自己。她的穴大开大合地吞吐,就冲这个力度,许秋白毫不怀疑,孟朝是真的动过要把他生吞活剥的念头。 “啊……轻点……” 孟朝抱他抱得很紧。 孟朝干他,也干得很猛。 所以,她有点分不清,许秋白说的这个轻点指的是什么。 但没关系,M就是这样,越疼越爽。 只要许秋白还没说安全词,孟朝就不会停下来。 “秋白,你好棒呀。” 许秋白眼前模糊一片,可能是泪水,也可能是泳池里的水,他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还混着肉体猛烈撞击出的啪啪声。 所有感官都在失控。 而在一切的失控之中,只有她是唯一不变的定点。 “我?我怎么了?” 孟朝的笑声很悦耳,他却听得晕晕乎乎的。 “你看,你刚开始连叫床都不会,现在却叫得这么好、这么勾人。” “你说,我是不是把你调教得很好?” -- 第五十五章“嗯……是,我被主人调教得很好 孟朝在煮粥。 她对着这只砂锅呆坐了几个小时,中途还抽空去三楼看了许秋白一眼,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得吓人,搞得孟朝怪心虚的。 是的,许秋白又生病了。 这次比上次感冒还严重,许秋白整个人都在发高烧,人烧得都快迷糊了。孟朝要带他去医院,他哭着喊着就是不去,问了半天才问出来,他怕打针也不喜欢怕吃药,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烧死也不去医院。 孟朝有一瞬间非常想咬死他。 可转念一想,他烧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俩人在水里玩儿得太过火了? 因为心里的那点愧疚,孟朝把许秋白半抗半抱上了卧室,还很体贴地问他: “你是不是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我给你做点?” 许秋白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听她说完这话,也没见他怎么开心,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扑簌簌地又掉起眼泪来。 的确,生病会让人更加脆弱。 可是,孟朝很清楚,许秋白只是爱哭,尤其爱在她面前哭。生病只是给了他一个更好的理由,可以在她面前卸下伪装,尽情撒娇。 “别哭啊。小祖宗啊,我到底是怎么你了啊?你怎么干什么都哭?” 她也不是喜欢所有爱哭的男人。 只是,对于爱哭的许秋白,孟朝似乎总是没有办法。 “孟朝,你又骗我……”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挠着他的掌心,循循善诱地问: “怎么就又骗你了呢?” 许秋白抽泣着,他现在特别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身体这么差,恨自己为什么又在她面前露出这么不堪的一面。 谁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最完美的样子? 在许秋白的认知里,那个永远西装笔挺、永远不苟言笑、永远胜券在握的青年才俊才是他最完美的一面。 可是,他却总在她面前暴露出荒诞的情欲和脆弱的情感。 万一,孟朝觉得这样子的他很没有魅力,不要他了,怎么办? 许秋白高烧的脑子被这些奇怪的问题塞满,他感觉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但还是抽抽嗒嗒地说: “从来没见过你做饭,你怎么就会了?还要做给我吃?” 简直是胡搅蛮缠。 孟朝深吸一口气,心想算了算了,看他是病人的份上,她不和他计较。 “骗你是小狗。” 许秋白面露狐疑,眼角溢出细碎的流光,该是很狡黠的模样,可他满脸的泪水,瞧着倒有几分滑稽的可爱。 他有点迟疑,就像是知道自己清醒之后肯定会为接下来说的话后悔,但他还是凭借着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你不是小狗,我才是小狗。” 孟朝还没反应,他又红着脸,低着头,用最放荡的神态和最单纯的口吻向她诉说: “孟朝,我是你的狗。” 他的心跳得很快,连带着整个胸腔一同震颤。许秋白听到怦怦的声响,可他也不知道那是游泳之后的耳鸣还是他不合时宜的心跳。 “嗯,你是我的……” 孟朝拍着他的背,手法还真像是在给一只大型犬顺毛。 这只大型犬有着与他的外表不相符合的脆弱内心,像一朵名贵而又娇弱的花朵,离不开主人无微不至的呵护。 许秋白很好哄,她顺了几下毛也就哄睡了。他睡觉的时候好看的眉毛也是蹙起来的,就像是有什么心事,就连做梦的时候也在发愁。孟朝给他拿了个冰袋敷在额头上,又坐在床前望了他好一阵,这才施施然地走向一楼的厨房。 这段时间以来,俩人要么在公司吃,要么是等许秋白的厨师定点上门做饭,孟朝半点没表露出她会做饭这一事实,也难怪许秋白以为她是在哄他开心。 其实,孟朝不仅会做饭,而且做得很好。 就像游泳一样,做饭也是她一旦开始就要做到最好的事之一。 孟朝从冰柜里拿出要用的食材,备好之后有条不紊地开火做饭,许秋白呢,则躺在三楼的卧室,晕晕乎乎地做起梦来。 严格来说,许秋白也不算是在做梦。 因为,他所谓的梦就是刚刚才发生的事。 泳池边。 孟朝背对着水池,正对着他,他的性器就跟楔进了她的体内一样,两个人越插越深,越缠越紧,她不肯后退一步,他也无路可退。 “嗯……是,我被主人调教得很好……” 他和她几乎是脸贴着脸,只差那么几厘米的距离。 许秋白的手臂托着孟朝的大腿,她有一半的身体是悬空的,另一半则死死咬着他。 实话实说,许秋白的dirty talk讲得实在不怎么样,无非是孟朝说了一句什么,他照猫画虎似的再说一句。 可是,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的表情很乖巧,他的眼神也很动人。 孟朝有被蛊到。 “我是你的主人啊。” 她叹息着,仿佛在说出一个亘古不变的事实。 许秋白愣愣地望着她,她的嘴唇很薄,像是两片薄薄的柳叶,锋利的叶片边缘把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他知道,他也终于走到这一步,像表弟一样,无可救药地迷恋着她。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孟朝察觉出他的心意,那么她也会因为觉得麻烦而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说到底,他和游牧云又有什么不同? 那么,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是经历一段快乐的肉体关系后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吗? 还是,他在期待着,他会是那个特别的人,而她也会愿意为他停留。 万物都在运动,因而就要有所将息。 一个人在前行的时候,也会在所需要的时刻停下脚步。 所以,神也停留。 许秋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孟朝的唇,一个吻当然无法证明什么,可如果这是他需要乞求才能得来的恩赐,她会不会对他偶一垂怜? “啊......孟朝......” 她的手臂柔柔地搭在他的背部,不再大开大合地撞击两个人最敏感的器官,而是耐心地碾磨。 更舒服。 也让人更受不了。 许秋白失魂落魄,他向前倾去,似乎想要一亲芳泽,可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如一尾灵巧的游鱼,头一偏,很乖觉地躲了过去。 “你就这么不愿意......” 后面的话,许秋白还没来得及说完。 她调整了下手臂的姿势,紧紧抱住了他,力道之大让他产生了就这么和她抱死在一块也不错的荒唐念头。 “秋白……” 她抱着他向后倒去,两个人纠缠着跃入碧蓝的水波之中,他无措地望着她,即便眼睛酸痛也不舍得阖上眼眸。 他想看着她。 混沌的水流钻进四肢百骸,她的表情在光影的变幻中难以琢磨。 他总是不懂她在想些什么,可在这水天一色的交融之中,许秋白却有一种可以与她天长地久的错觉。 水里的两个人,模糊了身份与面目,回到了人类最初的状态。 身体很轻,温凉的水液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和他像两个被脐带系在一起的婴孩,她始终牵着他的手不曾放开。 在窒息的前一秒,孟朝抱着他,走出池外。 “秋白?” 是梦是幻? 亦真亦假。 许秋白迷蒙地醒过来,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爱笑的眼睛。 “乖,吃完了再睡。” 他呆呆地看着摆在面前的碗碟,喃喃道: “不会真的在做梦吧……” 孟朝拿起调羹,无可奈何地问: “许秋白,你不会要我喂你才肯吃吧?” -- 第五十六章我和他只是做过很多次爱的关系 “这样,不好吧?” 许秋白半靠在床上,他穿着松绿色的真丝睡衣,埋在柔软丝滑的丝织床品里,脸颊红得发烫。 孟朝舀了一勺粥,先放在嘴边吹凉,之后才递到许秋白的唇边。 “你知道吗?有的人性癖就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别人。” 就像是大人照顾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从这种单方向的依赖与服从中享受绝对支配的快感。 所谓“宠溺”,大抵如此。 许秋白咬着唇,勺子都递到嘴边了,可他还是不愿意张开嘴巴。 “你在说你自己吗?孟朝?” 她刚刚说的,很符合一个S的性癖。 她也喜欢这样照顾别人吗? 她,也经常这样照顾别的男人吗? 许秋白眼睛发涩,他知道自己这么脆弱是因为生病,可他就是忍不住多想,也忍不住难过。 她对他很好。 可是,她又不止对他一个人好。 谁不想要偏爱? “这个嘛.......” 许秋白的嘴巴像是一枚咬得死紧的蚌,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珍宝,咬死了牙就是不开口。 孟朝叹了一声,单手掰开他的下巴,把这口粥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孟朝你......咳......” 许秋白被这一口粥卡得上气不接下气,孟朝却轻拍着他的背,不许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咕噜一声,许秋白把混在粥里的退烧药吞了下去。 她又舀了一勺,笑眯眯地问: “味道怎么样?” 许秋白瞪了她一眼,说是瞪其实也无甚气势,反而有几分梨花带雨的风情。 “你问我药的味道还是粥的味道?” 孟朝还是在笑,她又喂了许秋白一口粥,看着他熠熠发光的眼睛,说道: “看来还没烧傻。” 许秋白又是瞪她,腮帮子鼓得像只嘴巴里塞满了储备粮的啮齿动物,口齿不清地说: “那么大一颗胶囊!孟朝,你是觉得我傻还说觉得我失明了啊?” 孟朝忍着笑,又给他喂了几口。 其实,狗的主人还真是这样哄狗吃药的。把药藏进罐头里,用肉的香味掩盖药的味道,再骗小狗兴高采烈地吃下去。 但是,许秋白要比狗聪明得多。 “没办法嘛,你又不肯吃,只能这么哄你。” 被她当成胡闹的孩子一般对待,这让许秋白有点难堪。他从孟朝手里接过调羹,竭力证明着什么似的,连着吃了好几口,又问她: “怎么不多喂我几口?一上来就要我把药吃了啊?” 孟朝拿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很自然地说: “再多放一会儿胶囊化了怎么办?那粥还能喝了吗?” 她把剩下的蚝油生菜和可乐鸡翅推到许秋白跟前,这次倒是没打算再喂他,但还是盯着他,似乎非要看着他吃完不可。 “那你都看见了,怎么还吃呢?” 许秋白原本没什么胃口,可她的手艺很好,还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一个不留神就吃了大半。 他有点不好意思,明明不是一个贪嘴的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吃这么多。 许秋白的勺子在碗底搅着,莹白的米粒和鲜红的虾仁卷在一起,对比鲜明的颜色像是他此刻乱七八糟的心。 他的睫毛垂下来,阴影映在漂亮的脸蛋上,像是两把小小的扇子。 “因为是你给我的。” 孟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我给你什么你都会吃吗?” 还是,随便一个人给他什么,他都会乖乖吃下去呢? 这让她非常担心。 类似于害怕自己家的狗误吃了小区里的耗子药。 许秋白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过于轻柔,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变得毛茸茸的,以至于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非常柔软。 “嗯。” 孟朝的神情有一瞬的惊讶,但她下一秒就调整过来,用很欣慰的语气说道: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厨子。” 一个童年总是饿得吃不饱饭的小女孩,曾梦想从事用食物带给人们幸福的职业,这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看你这么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很开心。” 她的眼睛亮晶晶,像两颗刚刚从天边的云朵掉下凡间的星星。 许秋白觉得话题似乎拐到了奇怪的方向,但他还是真诚地夸赞起她。 “是、是的,你的手艺很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孟朝哈哈大笑,显然是没把他的话当真,但她还是托着下巴,眼神像小钩子一样勾着他。 “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男人。” 许秋白还以为她是说自己言过其实,刚想要辩解,可又很快地想到另一种可能。 “孟朝,这不会是你第一次给人做饭吃吧?” 她点头。 而他的心,则随之飞速跳动。 她是故意的吗? 她总是会说出他最想听的话,她总是让他抑制不住地心动。 “那,为什么呢?” 许秋白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矫情,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欲说还休地后退一步,非要等她把那些话说出口才肯罢休。 再一次,孟朝给了他出乎意料的回答。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近乎叹息地说: “别的男人都不会像你这样,这么让我操心。” 做爱都能做到生病的身子,她怎么能不操心? 像是知道他肯定会多想,孟朝又俯下身去,似雪花般冰凉却温柔的吻落在他微微发红的眼角。 “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因为是我愿意的。” 许秋白戳着盘子里的青菜,他知道有些话不该问她,但却实在忍不住好奇与不甘。他的声音很闷,藏了许多说不明道不明的东西。 “孟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人接吻?” 孟朝一僵,半晌没有回答。她这个反应把许秋白吓够呛,筷子在碗碟中划来划去,发出焦躁不安的噪音。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想你吻我……我只是好奇!对!之前牧云喝大了的时候也抱怨过,他说你就是不喜欢和人接吻,他求你好久你都不肯……” 很可耻地,许秋白把锅全推给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游牧云。 孟朝失笑。 “这么紧张干嘛?” 她神色如常,说出叫人震惊不已的话。 “我的初恋……不,也不算是初恋,算是我的第一个约调对象,他告诉过我,跟谁做爱都没关系,但是只能和恋人接吻。” 他们永远不会是她的恋人。 许秋白手一抖,筷子尴尬地掉在了地上。 “这样啊。” 他唇色发白,声线都有些发颤。 明知道不该问,明知道问了也是徒增烦恼,但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那你和他接过吻吗?” 孟朝歪着头,笑着回答: “没有。” “我和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只是,做过很多次爱而已。” -- 第五十七章珍爱你胜过珍爱我自己 今天孟朝和许秋白是一起来公司上班的。 早上的时候,孟朝懒得吃早饭,打算去公司楼下便利店买个三明治凑合一下,许秋白却固执地给她泡好牛奶麦片,鲜榨了果汁,还煎了两个一面糊掉一面流心的鸡蛋。 “许秋白,你厨艺就这个水平,厨房搞得那么高端干嘛?” 媲美烘焙博主设备的嵌入式烤箱,永远被饮料蔬菜肉类海鲜塞得满满当当的步入式冰柜,煎锅炖锅炒锅砂锅蒸锅一应俱全,就连刀具也是备了中餐西餐各两套一共小二十来把。 实话实说,孟朝很羡慕他有这样的厨房。 她住的公寓面积不算小,可通风和隔音都不大好,做饭倒是勉强能做,可每次做完饭都要散好长时间味道。久而久之,她也就很少自己做饭了。 孟朝很清楚,她和许秋白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同一座城市里,相差三岁的两个年轻人却过着迥乎不同的人生。 他从小家境优渥,衣食无忧,一辈子顺风顺水,遇到的最大挫折是被爸妈发现喜欢当M。 可她呢,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每天都在为下一顿吃什么而发愁,摆在她眼前的是一条似乎见不到光的、一坠到底的路。 她当然会羡慕他。 岩缝里的野草,尽管在风雨中不屈地长大,可她有时候也会羡慕温室里的花。 终此一生,她得到的爱都如露水般短暂,在破晓的前一刻,倏尔消散。 “对不起,我是不太会做饭。” 许秋白微红着脸,下意识地道歉,他想把煎蛋端走丢掉,孟朝却无所谓地吃了起来。 “欸,怎么还吃上了?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她笑。 “不至于。” 她厨艺很好,对吃下去的食物味道要求却不算高。 孟朝面无表情地嚼着食物,忽然问他: “你每天早上就吃这些?” 许秋白点头。 他雇的厨师只负责午饭或晚饭,早上时间那么赶,一来一回也麻烦,善良的许老板选择自力更生。 孟朝扑哧一乐,打趣问他: “你这能比流水线做出来的三明治好到哪儿去?怎么那次还非要给我塞坚果和牛奶?” 他真是很奇怪的人。 明明他的生活习惯也不怎么健康,可却对她的饮食睡眠非常在意。 就好像,哪怕自己可以随便吃吃,可以通宵熬夜,他却希望她善待她自己。 珍爱你,胜过珍爱我自己。 许秋白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孟朝也不纠结,俩人花了十来分钟吃完早饭就开车去上班了。 孟朝一到公司就自动切换成实习生模式,任劳任怨地开始创作她的第二个游戏项目。 与她不同,一整个上午,许秋白都在胡思乱想。 对于孟朝说的那些话,他承认,他相当在意。 那个人,那个被她脱口而出称为“初恋”的男人,到底是谁? 究竟是,重要的人,还是不重要的人? 许秋白头一回产生了危机意识。 即便孟朝在床上一向坦坦荡荡,对她从前的约调经验毫无隐瞒,可她却是第一次提起一个人的时候露出那么哀伤的眼神。 他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从不会为任何人驻足停留的人。 直到他发现,原来她也会为人停下脚步,只不过他不是那个值得她这么做的人。 这叫他,情何以堪? 许秋白也知道,自己是在庸人自扰。 毕竟,现在的孟朝身边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 如果她还对那个“初恋”念念不忘,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个人也不可能重修旧好。 如果,她早就忘掉了那个人,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 她和别人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许秋白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异常渴望孟朝的吻。 在她明确表达只会和恋人接吻的前提下,许秋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他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欲望,可那个将他的欲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却没有为此负责的打算。 他的初恋,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许秋白深呼吸了好几次,直到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他才装模作样地抱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 走着走着,又走到了文案组。 “咳,贾组长,你们最近进度怎么样?” 贾萌简略说了一下,眼神不经意地在孟朝和许秋白俩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像是看穿了许老板的小心思一样,又重点说了一遍孟朝在做的项目。 是一个以流浪动物救助基地为主题的模拟经营游戏。 “这几年全球经济形势走向低迷,大制作的游戏反而卖不动,不少游戏公司把市场目标人群定在了轻度游戏玩家,甚至是以前根本就不玩游戏的用户身上。我们公司吧,以前一直没做过这类的游戏,不过,根据市场同期的反应来看,我认为这个项目还是有一定前景的。” 贾组长给了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 许秋白点了点头,走向孟朝的工位,指节随意地在她的桌前敲了两下。 就像一个耐人寻味的暗号。 “跟我去办公室聊聊?” 孟朝抱起笔记本,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别的同事了然的目光。 办公室恋情就是这样,到最后演变成我知道你们知道,你们也知道我知道你们知道,但我还要装作不知道大家都知道。 “啪”地一声,许老板的办公室再次因为孟朝而关上了门。 他靠在办公桌的边缘,定定看她,目露期待。 孟朝却打开电脑,一本正经地开始汇报项目进度。 “……老板,其实我一直很想感谢你。” 许秋白的心很痒,像是有小虫子在爬,他不知道孟朝是假正经还是真故意,难道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可她却挑这个时候说起工作,真是拿捏准了他的工作狂性格。 “感谢我?为什么?” 孟朝顿了一下,还是说道: “之前做的出轨游戏,市场反应一般,但口碑还算不错。我以为是陈总最后拍的板,那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表达了一下感谢,但是他告诉我,一开始他并不支持这个项目,真正支持我的想法的人,其实是你。” 陈闻道还说,那个项目算下来赚得不多,对孟朝作为游戏文案的职业生涯的意义比创造公司效益的意义大得多。 虽然创世玩家已颇具规模,未必需要一切项目钱字当先,但是,许秋白却有在为她本人考虑。 “孟朝,你和我之间,不用这样的。” 许秋白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地解释: “每年公司的项目都是有赚有赔,我通过那个方案也不全是因为你。一是我觉得内容确实很好,怎么也能做成个小众精品游戏,二是因为这种游戏对以后公司转型或者开子公司都有帮助。” 孟朝笑了笑,还是认真地和他道了谢。 因为,许秋白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为什么要出轨?》这款游戏的主题对孟朝来说有多重要。 说完了正经事,许秋白的眼神又变得缠缠绵绵。 他走过来,满怀心事地抱住了她。 孟朝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一下子让他的心静了下来。 “你跟我进来,就是要说这些?” 孟朝使起了坏,故意问他: “难道老板您找我还有别的指示吗?” 他怎么才发现?孟朝还是个暧昧高手。 这么你来我往,拉扯不休,简直要把他的心都给扯碎了。 许秋白长吁一口气,他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认命似的说道: “孟朝,你怎么又欺负我?” 她笑了一阵,终于结束了这场心知肚明的装腔作势。 “老板,今天我们坐地铁回家吧?” 孟朝的眼睛闪过兴奋的光芒,许秋白觉得此刻的他在孟朝眼里怕是不堪至极的模样。 “按照您上次的指示,这次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用得上的小道具。” -- 第五十八章在地铁车厢上玩弄自己的老板很有 又是地铁2号线。 孟朝第一次遇到许秋白的地方。 上次她赶上了早高峰,地铁里人推人人挤人的,这一次俩人却在公司里磨到了地铁快要停运的时间,紧赶慢赶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乘客很少。 车厢也很空旷。 很凑巧的,这一节车厢只有她和他。 孟朝坐在车厢一侧,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看着跟有重度网瘾似的,怎么也舍不得放下手机。 许秋白则坐在车厢另一侧,特意挑了个离孟朝最远的位置,和她坐成一条对角线。他的双手按在膝盖上,很拘谨的模样,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她不看他,他也不看她。 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只有许秋白自己知道,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他,其实早就湿透了。 他紧咬牙关,想要抑住嘴巴里拼命往外跑的呻吟。然而,性器上绑着的玫红色跳蛋随着另一个人手指的操作不断变换频率,没了内裤的阻挡之后,西装裤的硬质面料再加上猛烈跳动着的小玩具几乎要把他磨得当场就射出来。 是的,现在的许秋白是真空状态。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外面穿了一身正装,里面却连一条内裤也不穿,还特意在上地铁前在尚未勃起的阴茎上绑好情趣道具? 真是淫乱。 不过,他又有什么立场委屈? 孟朝在车里把他的内裤褪下来丢掉的时候,许秋白可是一点都没有反抗,反而引诱似的用脚尖去碰她的小腿,眼神无辜得像是一只迷茫的小动物。 【舒服吗?】 她的消息发过来,突然震动的手机把许秋白吓了一跳,他的手指颤抖着滑开手机屏幕,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满脸笑意的她。 她真是太坏了! 在公共场合玩弄自己的老板很有快感是吧? 许秋白想要大声地叫出来,想要让孟朝感受到他的快乐,可这是在地铁上,即便孟朝体贴地挑了一个人少的时候,可他还是不敢在地铁上发出那么羞耻的声音。 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永远都在害怕,永远都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然而,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小小角落,许秋白却隐隐有着难以启齿的期待。 他期待着,孟朝会把他带上一节人满为患的地铁车厢。 他期待着,孟朝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连碰他一下都不用,就让他愉悦到失控高潮。 原来他这么别扭。 许秋白不懂,像他这样明着端庄暗着骚的性格才正中下怀。 太拘谨的男人,孟朝是不敢碰的,万一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让她负责可怎么办? 可是呢,要是骚过了劲儿,那就是过犹不及,腻歪死人。 像他这样,刚刚好。 “孟朝……”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只是那一泓秋水似的眼神望过来,无端地叫人心里发痒。 地铁上没什么人,车窗外的灯牌飞速向后掠去,耳边响起列车驶过的呼啸风声。 空调吹得他有点冷。 许秋白眼里蓄着亮晶晶的泪,樱粉色的唇被他咬得都快出血了。他一动不动坐了那么久,浑身冰凉,只有一个部位热得发烫。 他想求孟朝别再玩他了,可说出她的名字已是极限,再多说一个字都要泄将出来。 “叫我啊?” 孟朝站起来,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前。她俯身向前,不怀好意地问: “这位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许秋白快被她气死了。 他真是跟不上孟朝的节奏,搞不明白她这又是来哪一出? “主人,别这么对我……” 就算知道她在开玩笑,许秋白也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的与她形同陌路的可能。 孟朝装作不认识他,这让他非常痛苦。 “怎么又哭?” 孟朝很想发火,她也不是生许秋白的气,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讨厌看许秋白哭? 其实,也不算讨厌。 因为,喜欢看男人哭,也是孟朝的性癖之一。 更何况,许秋白的眼泪未必是出于伤心,反而更像是他快乐的证明。 但她看他哭泣,除了单纯的兴奋之外,心底还会钻出更多的古怪情绪。 她不忍心。 为一个男人心软,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恍若处于悬崖的边缘,谁知道山崖之下是星光烂漫还是无底深渊? “怎么装不认识我?” 许秋白止住了泪,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她。孟朝在他旁边坐下来,手指又滑了几下,将他胯下之物调整到另一个有趣的模式。 他后背僵直,尴尬地用手挡住两腿之间。孟朝憋着笑,认真地回答: “我哪有?明明是你一直窝在这里不跟我说话。” 她呢,只是逗逗他而已。 孟朝瞟了他一眼,顺手扒下了许秋白的西装外套,他胸前有两处异样的凸起,在一片平坦的衬衫上分外扎眼,就像在故意勾引人来探索这套西装之下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疼吗?” 许秋白一愣,呆呆问她: “什么?” 孟朝侧过身体,正好替他挡住了摄像头,那只冰凉的手却从他胸前两点蜻蜓点水般拂过,金属制的乳夹尾部微微颤动,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痛。 “你很怕疼吧?怎么这次没叫?” 这副饰有金色铃铛的乳夹,也是孟朝带给许秋白的小礼物。 她把他的衬衫剥开,像是打开什么软体动物坚硬的外壳,在赤裸的身体再度包裹之前,孟朝随手拨弄着那两颗叮叮作响的小铃铛。 之前她给他戴上乳夹的时候,他是有些怕的。 “非要带这个吗?” 那副白皙的身体不安地抖动着,他绝非故意,可那副精致漂亮的小乳夹却荡漾出淫靡的轨迹。 孟朝帮他扣上衬衫的纽扣,淡然自若地说: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她说的话,就像一个魔咒。 事实是,她比他还要更了解他的身体, 正如她所言,许秋白确实很喜欢。 “我、我忘了。” 许秋白哭丧着脸,这一次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勾引。 “我好疼啊。主人,可不可以帮我揉揉?你摸摸我,我就不疼了。” 瞧他这说的什么话? 就差直接求她揉他奶子了。 孟朝歪着头看他,问: “怎么忘了呢?” 她是明知故问,可他却诚实地给出一个羞耻的回答。 “下面太爽了,所以……就忘了上面还疼着呢。” -- 第五十九章他的液体弄湿了座位 快到终点站了。 车厢里零星地上来几个人,都是年纪轻轻的上班族,闭着眼睛疲惫地瘫在座椅上,似乎并未注意到那个长得过分漂亮的西装男脸色潮红得有些不正常。 他绷直了双腿,手指紧张地在膝盖上绕来绕去,意图遮挡住形状不堪的下体,可那双勾人的眼波却大胆又放荡地向他身旁的女孩投去。 “你不问还好,你一问才发现,真的好痛。” 许秋白不是故意扭来扭去,可孟朝确实听到了小铃铛清脆的响声。 还没脱衣裳呢,她就能想象得到,衬衫之下,那具白皙滑嫩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发红、肿胀,从一种诱人的模样变成另一种更为诱人的模样。 许秋白渴望疼痛,唯有如此他才能清晰地感知自己的存在。 这是他的安全感的来源。 孟朝则完全相反。 她并非喜欢弄痛别人,只把它当作一种锦上添花的手段。 相较而言,她更喜欢文明一点的方式。 喜欢欣赏被她精心调教后的诱人躯体,喜欢一见到她大脑就会条件反射分泌快感的男人,喜欢通过让两个人都会快乐的非常手段来确证她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他需要她。 这是许秋白在与孟朝相遇之前就悲哀地认识到的事实。 可是,他不知道,事实上,她和他彼此需要。 孟朝的手伸过来,许秋白莫名地僵硬,他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紧张兮兮地望来望去,生怕会有人瞧见俩人在做什么好事。 口是心非的男人。 明明主动发骚求她来揉他奶子的是他,可当她的手伸过来,先躲开的那个人也是他。 “真要在这里摸我呀?” 许秋白躲了一下,声音的尾巴却微微翘起来,像是在孟朝耳边埋了个小钩子,钓她来上钩。 孟朝的手却擦过去,没有停留在许秋白最渴望她停留的地方,冰凉的触感落在他眼角眉梢,于此盛夏之夜在他眉间拨下几片雪花。 “不。” 她眨眨眼睛,每吐出一个字就像在设下一个铺满鲜花和糖果的陷阱。 “这是不被允许的呀。” 不被允许的事即为禁忌。 然而,禁忌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人打破。 否则,快感从何而来? 许秋白听懂了孟朝的潜台词,跳蛋的频率越来越快,说不好是那只小玩具震动地更快还是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一点。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小狗一样跟着他的主人转。在他眼中,就连孟朝装模作样的时候都是那么可爱。 在这个当口,却也有几分恼人。 “主人……” 许秋白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和他贴着膝盖坐的孟朝才能听清,可他还是心虚得很,害怕别的乘客会听到他脱口而出的称谓。 两个人贴得太近,孟朝甚至能感觉到许秋白的颤抖,他像是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蝶,还学不会如何振翼而飞,只好茫然无措地匍匐在地。 面对如此赤裸的勾引,孟朝却选择坐怀不乱。 她揉了揉许秋白的头,眼神不经意地滑过他的胸前,牙齿上忽然传来咬到乳肉的扎实口感。 许秋白的奶子是很好吃。 她又不是没尝过,腰明明细得不盈一握,可胸和臀却好吃得恰到好处。 孟朝咬人的时候,从来不会留情, 不过,孟朝没有当场把人扒开就干的打算。 克制是专属于S的美德。 何况,比起那个,她更在乎的是,她似乎发现自己对许秋白也产生了一些迷恋。 还不至于到海誓山盟,非他不可的地步,可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没办法品尝这副身体,她就会感到…… 可惜。 她知道,SM关系无法长久。 她也从不曾对公狗付出真心。 毕竟,人不会爱上狗。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段不平等的关系。无论是和许秋白,还是和其他什么男人,人狗双方各取所需,等到最后一拍两散,大家都好。 可她还是会感到遗憾。 因为,她喜欢他的身体,喜欢得不得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不知道这种情绪何时而生,亦不知其何时会去,可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某种她此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还没搞明白。 当时只道是寻常呵。 “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2号线上。” 许秋白意识到孟朝真的不会在地铁车厢里对他动手动脚,说不好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落,他尽可能地忽略掉性器反馈给大脑的刺激感受,艰难地开口: “是,是的。” 孟朝笑了一下,诱导似的说: “老板您这么有钱还坐地铁啊?” 许秋白的脑子烧成一片,上次那是玩水玩到高烧,这次呢,完全是爽的。他握住孟朝的手,肉粉色的指甲在她掌心里挠来挠去,比几个月大的小猫咪的爪子还要柔软。 “那次,是巧合。” 许秋白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磕磕巴巴地解释: “我,我知道你要来创世玩家面试,但我没想那么快就见你,我还没做好准备。” 许秋白说的是实话,后来,孟朝也无意间知道,她的面试官本来是另一个小领导,是许秋白临时决定自己来面她的。 他对外找了个看得过去的借口,但他很明白,他只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要见她。 想知道,虚拟网络之外的她,是什么样子。 想要和她有更多的联系,想要在那双桃花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请你看一看我。 他无望地爱着她。 “我也没想到会在地铁上撞见你,更没想到你会给我递名片。”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若世上有美梦成真,对于许秋白而言,必然是遇见孟朝的那一天。 可是,他还是会难过。 诚然,一开始许秋白对孟朝的印象并不算好,那张名片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幻灭,也觉得愤怒。他没有资格去批评孟朝什么,他只是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假如Dew是那种见到好看的男人就上去递名片的人,那么,鹊桥仙对她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他希望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说有着更多的意义。 即便是谎言,也请你把它说得动听一点。 “这么说,你那天脸红成那样,是因为我啊?” 孟朝笑嘻嘻的,说: “我当时觉得你没见过世面,看个公众号都能兴奋。对了,那个号就是割韭菜卖货的,写出来的文章矫情得要命。我是觉得蛮无聊的,你看看也无所谓,但别花冤枉钱。” 许秋白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孟朝,你现在就想和我说这个?” 小玩具的震动弱了下来。 孟朝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调整成强烈的震动模式是为了让他猝不及防,调成弱一点的频率会让他误以为她还会大度地施舍一点喘息的空间。 沸腾的情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像在控诉她的花心与薄情。 “那你,给很多男人递过名片吗?” 该死的!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还在纠结这种小事? 可是,他就是想知道嘛。 或许,孟朝的纵容态度也给了他被宠爱的错觉,只是问一问而已,她不会生气,也不会因为这个不理他。 恃宠而骄啊,许秋白。 孟朝哈哈大笑,侧过身去抱住了他。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又不是花痴,怎么可能见人就想上啊?” 她说真的?还是在哄他?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许秋白都在孟朝的眼睛里撞见了心动的光。 唯一的问题是,是谁在心动? “只给你一个人递过。” 她的气息侵入到他耳边,许秋白很痒,但这次他没有躲开。 “也不会再给别人递了。” 许秋白脑子嗡地一声,在孟朝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射了出来。 污浊的液体透过西装裤,弄湿了座位。 许秋白身下一片狼藉。 他分明就在她的怀抱之中,可却没了再多问一句的勇气。 -- 第六十章谈老师?您都看见了啊? 孟朝掏出酒精湿巾擦座位的时候,许秋白正沉默着把西装外套系在腰上。 他不敢抬头,视线始终聚焦在脚尖处那一小块地方。 终点站到了。 仅有的几个乘客站起来,向开门处走去。 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确有其事,许秋白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 他浑身僵硬,反复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小心叫了出来?又或是外套还没来得及裹起,精液的味道就顺着流动的空气散了出去? 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啊? 心甘情愿地被一个比自己还小叁岁的学生玩弄,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在地铁车厢里绑着跳蛋泄了一裤子? 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许秋白很痛苦。 因为,他觉得只要在孟朝身边就会随时随地发情的自己不像是有理智的人,更像是一只什么动物。 不,比动物还要不堪。 动物不会在发情期之外的时间发情。动物交合是为了繁衍。 他的下贱与淫荡又要如何解释? 许秋白陷入自我厌弃之中,垂着头,脸上写满哀戚的神色。 直到—— “走吧?” 直到孟朝的手伸过来,一捧雪似的沁凉化在他的掌心,许秋白像只受了惊的大兔子,猛地抬头看她,眼角都在发红。 孟朝拽着他的手,走出地铁车厢。她没有拆穿许秋白的心事,只是关掉了小玩具,开玩笑似的问他: “怎么站得跟根儿木头似的?不回家啦?准备在地铁站里住一宿?” 许秋白摇头。 跳蛋在西裤和阴茎之间卡得死紧,尽管孟朝已然大发慈悲地按下停止的按钮,可他的欲望却还是高涨得难受。 他耷拉着脑袋,也不看路,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就像只要和她在一块儿,去哪里都无所谓。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她还没有进攻,他就乖乖交上了战旗。 从此,她就是他的方向。 “还真傻了……” 孟朝从许秋白口袋里掏出手机,帮他过了闸机。许秋白有些尴尬,无措地揪着西装外套的袖子,他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胆战心惊地等待主人的发落。 他很幸运。 因为,他有一位宽宏大量的主人。 孟朝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许秋白的眼角越发红了。 他羞于启齿,但又不得不承认,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触碰,只要那个动作是来自孟朝的,他的身体也会做出最本能也最诚实的反应。 他像一瓶装满了快溢出来的水,要不是胯部有西装外套挡着,孟朝随便一碰,都能让许秋白再往外喷水。 “一天也不知道你在瞎想什么呢。” 她笑。 孟朝不知道,许秋白记得和她相处的每一刻。 这种近乎病态的关注是因为什么呢? 是求之不得的贪婪?还是惶惶不安的恐惧? 他分不清。 许秋白只知道,大多时候,孟朝笑得明媚张扬,让人想要靠近但又会担心被灼伤。 可是,她也会笑得温柔。 就像是现在。 她明明那么温柔,为什么他还是想哭呢? “我没想什么……” 许秋白心中忽然产生某种冲动,他想要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脚边,用他的脸颊去蹭她的小腿,宛若一只想要讨主人欢心的狗。 可地铁里还是有几个人的。 等到回家之后,他再向孟朝提出这个请求吧? 她不会拒绝,她只会轻轻去拍他的头。 “好吧,你没多想,是我多想。” 孟朝咳嗽了一声,突然问道: “老板,下次可以把跳蛋放在你身体里其他地方吗?” 许秋白愣住,反问: “什么地方?” 在她笑吟吟的神情里,许秋白蓦地想起Dew对鹊桥仙说过的一件小事。 那个时候,她说,游牧云有一些无法接受的性癖,但他却在调查问卷上说自己可以接受…… 灵光一闪,许秋白整个人从里红到外。 “孟朝,你、你该不会说的是那里吧?” 她点点头。 许秋白内心挣扎半天,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孟朝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往外走,她瞧着没怎么开心,也不像是不开心。 许秋白就是不明白,孟朝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她像一个谜。 谜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为这个谜神魂颠倒。 “怎么突然想做那个……” 孟朝不解释,只笑眯眯地问他: “怎么?这一两分钟就反悔了?” 许秋白连忙摆手,为自己剖白: “不是……我只是没做过,有点怕……” 性行为是所有人类行为中最难解释的一种。 在很多情况下,性行为本身并不会产生欢愉。 就比如,孟朝把蜡油滴到许秋白身上的时候,她又体会不到任何肉体上的快感,只是会从他微妙的表情和勾人的回应中感受到精神上的刺激。 再比如,孟朝这次询问许秋白可不可以把跳蛋放进他的后面,小玩具进入的是他的身体,她所感受到的只能是于精神上彻彻底底掌控他的快乐。 哪有那么多理由? 想做就做。 开心就好。 “别怕嘛。” 孟朝被许秋白这副小模样逗乐了,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安慰道: “你会喜欢的。” 许秋白默然无语。 他知道他会喜欢。 她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喜欢。 俩人正准备走出地铁站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喊声。 “小孟?” 接着,是旅行箱的轮子划在地面上轱辘轱辘的声响。 孟朝循声望去,便看到那个总是喜欢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此刻正满脸微笑地走到她和许秋白跟前。 下意识地,她向前一步,挡在许秋白前面。 这个无心之举,成功地让谈佳期的笑容僵硬起来。 “谈老师?您回国了?”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左一个“老师”,右一个“您”的,就像要迫不及待地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 枉他刚参加完会议,就买了最早的红眼航班,万里迢迢地巴巴赶回来,刚下飞机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就让他撞见了孟朝和别的男人在地铁上玩SM。 谈佳期的目光淡淡扫过来,他还是文质彬彬的,斯文败类的好样貌,只是发丝略微凌乱,风尘仆仆。 当然,那也比现在满眼春水的许秋白瞧着更像个正经人。 “小孟,不给老师介绍一下吗?” 谈佳期脑海里闪过很多恶毒的念头,他看着许秋白的脸,露出真诚的笑容。 “新的男朋友?眼光不错,比上一个好看多了。” 所以,谈佳期的危机感也大多了。 这是许秋白和谈佳期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眼,许秋白就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男人。同样地,这个男人也很讨厌他。 他攥着孟朝的手,看也不看谈佳期一眼,可怜巴巴地问: “主人,我好困,刚才好累。我们早点回家睡觉,好不好?” 这一句“主人”喊得字正腔圆,清晰可辨,明摆着是要给这位不请自来的谈老师一个下马威。 话音刚落,孟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谈佳期脸色则彻底沉了下去。 孟朝与许秋白十指相握,她自然看得出两个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但人总是会偏心。 比起一个她不想再打交道的老情人,孟朝的心想当然地是更偏向许秋白一点。 “嗯,我也觉得我眼光很好。” 她的笑,在许秋白眼里是怦怦的心跳,落在谈佳期眼中却格外残忍。 “那我们就先回家了。老师,再见。” 她走得毫不留恋。 和另一个男人。 谈佳期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里,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地铁里的员工都在提醒他该出站了,他才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他又不是没见过孟朝其他的狗。 为什么? 这一次,他会觉得,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呢? -- 第六十一章和孟朝谈恋爱,会是什么感觉? “他,是谁?” 许秋白洗完了澡,换上真丝睡衣,戴着真丝睡帽,一边开空调,一边盖棉被,裹得像是一只大号的蚕宝宝。 孟朝自觉有愧。 这一天下来,许秋白可真是没少被她折腾。 她颇有耐心地守到现在,在许秋白洗澡的时候还去给他热了杯牛奶端过来。 许秋白的卧室也是极简的风格,好在房间里的灯都关掉了,只剩下一盏暖黄色的夜灯,无端减去几分清冷。 她就坐在他的床边,总爱绑成高马尾的黑色长发柔柔地垂下来,有几根戳在许秋白脸上,戳得他心里痒痒的。 在孟朝向他道出那句“晚安”之前,许秋白犹豫再叁,还是问了出来。 孟朝看了他一眼,那杯牛奶他就喝了一两口,还剩那么多,跟要养鱼似的。 她顺手拿过来,反问道: “不喝了?” 现在是凌晨叁点。 许秋白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点着头,有些惹人怜惜的可爱。 孟朝笑了一下,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喝个牛奶都像喝酒一样豪气干云。 她刚要走,许秋白的手臂就从被子里抽出来,勾住了孟朝的衣袖。 看啊,那只小狗在求他的主人不要走。 “别走……” 孟朝心神一动,转过身来,笑吟吟地对他说: “我不走干嘛呢?多大的人了,还要我陪你睡吗?” 她的声音好听得过分,比暖金色的光线还要动人,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此刻落在他耳中也像是醉人的情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朝好像说过,她喜欢裸睡。 那么,和她一起睡岂不意味着…… 许秋白呼吸一滞,脑袋垂下去,露出一段白皙的颈子,在松绿色睡衣的映衬之下显得几近透明。他的耳朵尖微微红了,两朵桃花一般点缀在面颊两边。 人面桃花相映红。 孟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她手指微动,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不是说了吗?他是我学校里的老师,法学院的,上了他一门公共课。” 许秋白扒着她就是不撒手,嗤笑道: “孟朝,你当我是傻子啊?” 那男的一见她俩眼珠子都恨不得缀她身上,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孟朝也笑。 她的指尖搭在许秋白唇边,擦掉了那一点白色的奶渍。 “你在吃醋?” 当着谈佳期的面管她叫主人,许老板还真是有一手。 一想到谈老师的脸色跟打翻调色盘似的,孟朝就特想笑。 她有一种小孩子成功整蛊到大人的成就感。 许秋白呢,则是她的同谋。 “嗯,我在吃醋。” 他望着她,目光灼灼。 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之下,许秋白的眼睛却像是有两团火在烧,亮得惊人。 咚咚咚—— 是谁的心跳? 恍若盛夏之夜的一道惊雷,在永夜沉寂的湖底炸响。 “真想知道?” 许秋白点头。 “告诉你也没关系,但你得答应我,你可不能哭。” 许秋白心下一沉,静静地听。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一个和他做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和他谈过恋爱的……” 上一次,她提起那个人的时候,用的词是“初恋”。 可这一次,孟朝却面带笑意地补上最后那几个字。 “普通朋友。” 对于这层关系,许秋白倒是不算意外。 只是,当他听到孟朝称谈佳期为普通朋友,许秋白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心有戚戚。 “那我呢?” “什么?” “我说,孟朝,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也只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 答应了她的,不能哭。 许秋白别过脸,眼睛里盛满揉碎的光,像是两颗摇摇欲坠的星星。 “你不是。你怎么会是一个普通朋友?” 孟朝的吻落下来,落在他的额间,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晚安吻。 “许秋白,你和他不一样。” “你是我一个人的狗。” 她是在羞辱他吧? 玩味的笑,笃定的语气,还有轻蔑的眼神。 可是,他却安心下来。 孟朝把他摸得太透,她太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想要的是,被她侮辱,被她侵犯,被她占有。 一开始,许秋白分得很清楚,他找上Dew无非是找刺激,为了纯粹的肉体欢愉。到后来,当性的体验,快乐也好,涩然也好,空落也好,有且仅有一个人可以给他,那要如何分清呢? “别担心,我不会赖上你的。” 许秋白还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他自个儿那点心思还没合计明白呢,压根就没听懂孟朝在说什么。 “谈老师不是说你是我的新男友吗?他也不是真误会,他就是酸的,你别介意。” 被误会是孟朝的男友? 介意?他怎么会介意?他简直求之不得。 啊…… 他好像明白了,除了被她侮辱、被她侵犯、被她占有之外,他还想要的是什么。 孟朝站起身,盯着许秋白瞧了半晌,可能是今天的他模样实在太乖了,她咂摸了一会儿,问: “还记得吗?那次说的,金笼子。” 意乱情迷之际,他骄矜而又霸道地宣布: 孟朝的金笼子只能他一个人住! “主人,你不会真的要……”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好似封建社会的帝王,高深莫测,什么心思都要下面的人去猜。 她唯一做的,就是坐在高高的帝位之上,等着旁人来讨好。 “晚安,秋白。” 孟朝走出卧室,顺便关了夜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就仿佛那个以日为名的女孩儿走的时候也带走了所有的光。 她没有回头看的习惯。 因此,孟朝也不知道,许秋白就窝在被子里,任由空调的冷风吹过来又吹过去,却怎么也没有吹散他脸上的热意。 他不要做那个跟孟朝做过很多次爱,却一次恋爱都没和她谈过的普通朋友。 因为,孟朝拥有,或者说,曾经拥有过太多这样的朋友! 他想要做孟朝的男朋友。 不想做之一,想做唯一。 这当然不是说他不想做孟朝的狗。 只是,他希望自己既是她的狗,又是她的男朋友。 许秋白翻过身,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好像这样就可以隐藏起自己卑微的心意。 和孟朝谈恋爱,会是什么感觉? 他非常好奇。 -- 第六十二章“孟朝,你的性癖怎么这么多啊! “朝朝,你的实习期是不是快结束了?” 又是一个工作日。 孟朝停下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笔,随口回答: “是啊,可能还剩半个来月?” 贾组长向后仰去,厚实的腰垫触感让她发出满足的喟叹。 “要不要再续几个月?” 再过一阵就是假期,孟朝又是大叁的学生,剩下的不就是写毕业论文和找工作或者升学这么几件事吗? 贾萌认为她不会拒绝。 孟朝的笔又在纸上勾画起来,她露出为难的神色,抱歉地说: “我有位长辈身体不太好,我想这个假期回家陪陪她……” “这样啊。” 贾组长在表达了适当的关心之后,又向孟朝提出这样的建议: “那你就按照你的计划来,要是假期回家之后还有继续做的打算,我可以跟上级汇报一下能不能给你安排成远程办公。” 孟朝笑着说了声“好”。 在创世玩家实习的这段时间,孟朝和接触到的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但也没有好到做朋友的地步。 她跟谁都是这样,看着很近,又很远。 许秋白嘛,算是例外。 中午。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许秋白才偷偷摸摸地从办公室里溜了出来。孟朝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就想笑,明知故问道: “老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吃饭?” 许秋白这次学聪明了,拿她的话来反问她: “你不是也没去吗?” 两个人对视了好半天,直到眼神渐次交融,直到呼吸里的热化在空气里,孟朝终于莞尔一笑,而许秋白则红着脸侧过身去。 咚咚咚—— 他又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许秋白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真正的恋爱是什么样子。 他会产生恋爱的错觉,理所当然。 难道这还不算恋爱吗? 藏匿于众人目光外的——隐秘之恋。 “这次点什么好东西了?还特意让我等着?” 许秋白顺手拿起她桌上的纸张,一边看一边说: “你之前说的想吃的那家寿司,上次不是排队的人太多了没吃上么?这次我提前几天订的。” 等到看清她都画了些什么,许秋白无语地把纸又丢回她桌上,咬着牙问: “孟朝,你一天上班不好好干活就画这个?” 猫猫狗狗的简笔画,简单又可爱。 如果实习生被老板抓到上班摸鱼会怎么样呢? 孟朝看着气得像只河豚似的许老板,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老板,您误会我了。我不是在做小动物救助站主题的放置游戏嘛?写文案的时候总要找找灵感呀。” 许秋白瞪了她一眼,摇头失笑。 “你啊……” 俩人一前一后向许秋白的办公室走去,冷不丁地,他忽然问: “孟朝,你更喜欢猫还是更喜欢狗?” 孟朝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回答: “猫。” 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在那道门彻底隔绝外在的视线之前,她却看见了许秋白难掩失落的神色。 他迫不及待地抱上来,两条纤瘦的手臂,似藤蔓缠绕树木,遵从着某种难以启齿的本能。 “怎么不喜欢狗?” 许秋白抱着她晃了晃,不满地说: “孟朝,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狗。” 孟朝的味道很好闻,可只有他能闻到,别人都未曾发觉。 这就像一个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标记,只要稍稍靠近就会提醒他: 看,她就是你喜欢的人。 “干嘛呢这是?跟我这打抱不平呢?” 孟朝笑着挣开他的手臂,隔着纸巾拿起一枚寿司。 “你才是我的小狗。” “我为什么还要去喜欢别的狗?” 这一句话,又让许秋白眉开眼笑。 真没出息。 他的心随着她沉沉浮浮,一会儿喜悦得飘到云边去,一会儿又被踩进泥巴里。 孟朝指尖掐着寿司,也不放下,也不吃,玩味地说: “就这么吃吗?” 于性一事,许秋白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 他还以为孟朝是嫌他这么抱着她耽误她吃饭,忙松开了手臂,乖乖地看着她。 “你吃,我不给你添乱。” 孟朝笑。 “你知道男体盛吗?” 许秋白一僵,条件反射似的抱紧了自己,尴尬地说: “我、我知道……可这大白天的,我还没洗澡,下午还得上班……天啊,孟朝,你的性癖怎么这么多啊!” 孟朝笑嘻嘻地反问道: “你懂的也不少嘛?” 她定定看着许秋白,跟要用眼睛把他的衣裳都扒光一样。 她没有更多动作,只是张开嘴巴,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浸染着情欲的味道。 “我想脱掉你的衬衫和西裤,然后让你全裸着,躺在……躺在哪里好呢?不如就躺在会议室那张长桌上吧?这样的话,所有人经过的话都能看到我是怎么调教你的。” 许秋白垂下手,挡在某处,臊得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要把你洗得干净一点,再把寿司摆在你身上。摆在哪些部位呢?你的胸很好吃,乳头颜色还那么粉,摆上寿司的话应该会很漂亮吧?” 许秋白装模作样地捂住耳朵,赧然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跃跃欲试。 “你要乖乖的,不能动。不管我的手指放在什么地方,不管我的舌头在舔你的哪里……啊,有酱汁流下去了,怎么流到那里去了呀?很难受吗?” 她没拿食物的那只手伸下去,摸到他胯下隆起的一大团。 “啧,瞧我这眼神。许秋白,告诉我,这是寿司上的汁水,还是你流出来的汁?” 孟朝咬着手里那枚寿司,米粒口感很弹牙,但她知道自己更想吃的是眼前男人的肉。 食欲还是性欲,她分不清楚。 “孟朝,不要……先让我去洗个澡……” 许老板缴械投降的速度似乎太快了些。 孟朝抽回手,一脸无辜地说: “逗你玩玩啦!我的性癖哪有那么丰富?” 她拐去洗手,对着一脸郁卒的许老板说: “好好吃饭,晚上陪我逛个街。” 逛街? 听起来很像是小情侣的二人活动! 就这么的,许秋白的心雀跃起来。一整个下午,他忍不住地期待。 -- 第六十三章两双靴子 到了晚上。 许秋白在车上等了十几分钟,孟朝才姗姗来迟。 “怎么不和我一起下来?” 他发动车子,向附近一个商圈驶去。 “总要做做样子的嘛。” 尽管孟朝认为现在公司里是个人就在传她跟许秋白的八卦,但她还是没有在大家面前公布这段关系的打算。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这就是她对男人的态度。 许秋白,也不能例外。 “想买点什么?还是随便逛逛?” 孟朝看了眼时间,说: “你是不是也没吃晚饭?那先吃个饭,吃完逛一逛就当消食,最后再去看个电影?” 真是标准的情侣约会流程。 许秋白抓在方向盘上的指节微微泛白,故作矜持地问: “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 孟朝不会做多余的事。 如果,他只是一个约调对象,只要扒光了他调教就好,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 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样…… 许秋白觉得这不能全怪他。 她就像一个造梦的人,而他是糊涂了自己是人还是蝴蝶的傻子,轻而易举地掉进她织造的梦网之中。 孟朝拿着手机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扫了一眼,是一部近期热映的商业电影,评分和销量都还不错。她买了两张票,是晚上八点的场次。 等电影看完,差不多也要十点了。 应该回家洗洗睡的时间。 “前期准备嘛。” 许秋白隐约猜出了她的意思,但还是拐着弯儿问: “准备这么多,是要干什么坏事?” 孟朝左手探上他的大腿内侧,不再向前一步,也不向后退一步,她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他的肌肤之上。 她的手很凉。 其实,她身体的温度就是要比常人低一些。 许秋白问过她,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或者找个中医调理一下? 那次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哈!我健康着呢!我倒是觉得你该好好锻炼锻炼。” 她笑着把他推进健身房,然后把人摁在跑步机上,笑吟吟地解开他的腰带。 连跑步机都没开,两个人就缠缠绵绵地做了起来。 话说回来,哪有人穿一身西装来健身的啊? 明摆着是要勾引她吧? 许秋白半边儿身子软在跑步机上,两条胳膊环过去,迷迷糊糊地感受着她的体温。 玉骨冰肌,清凉无汗。 也是因为这样,当他赤裸着抱她的时候,会很舒服…… 不,不对,他又想到哪里去了? 许秋白只是觉得,那只冰冰凉的手,不过是暧昧地摆在他的腿上,为什么会撩起如此灼人的热? “孟朝,别……我开车呢……” 他非常不自在,浑身上下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然而,身体却给出最诚实的反应,不自觉地向她倾斜。 “啊,真抱歉。” 她收回手,两只桃花眼眨呀眨,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保证道: “下次未经允许,不会碰你了哦。” 许秋白咬着唇,飞快地瞟了她一眼。 怎么感觉又被她耍了呢? 十分钟后。 “下车。” 在两个人饿着肚子绕着商场里里外外转了两叁圈后,孟朝挠了挠头,向许老板真诚道歉: “没主动约人出来吃过饭,不知道工作日还有这么多人啊!老板,我们随便挑个人少的店吃怎么样?” 许秋白看了看两个人紧握着的手,多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点了点头。 最后,俩人还是在连锁快餐店解决的晚饭。 许秋白不厌其烦地劝她少吃油炸食品,孟朝嘴上答应,却还是岔开话题道: “时间有点紧,怕等会儿赶不上电影开场,我们直接去买东西吧?” 当许秋白站在一墙马丁靴前的时候,他脑子里那些羞耻的幻想又冒了出来。 他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原来是要买靴子啊,你喜欢哪个款式的?” 不管她喜欢什么款式,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她的。 当孟朝的ATM,许秋白甘之如饴。 孟朝坐在矮凳上,穿了一只漆皮,一只荔枝皮,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向前蹬去,勾着嘴角笑道: “那要问你更喜欢哪一款了。” 她站起身,走向他,一两步的距离,却似有万钧之力。 许秋白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的模样很失态,可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脚晃来晃去。 上次,她给他的奖励,只是让他舔她的脚而已。 虽然他已经很满意了,可是,这距离他的性幻想还有一段距离。 可不可以,请求他的主人,给他更进一步的奖赏? 许秋白喉头一动,结巴着问: “你、你买鞋,问我喜欢哪个干嘛?” 孟朝的靴子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硬皮的那只锃光瓦亮,软皮的那只质感柔和。 “穿起来的话,我更喜欢荔枝皮,脚不受罪嘛。”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凑在他耳边说道: “可我买靴子,又不全是为了穿的。” 孟朝穿着靴子,踩在他光洁的性器上,她可能只是轻轻地踩,也可能会猛地加大力度,给予他不期而来的疼痛与快感。 许秋白咽下口水,他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个画面。 “那是为了什么……” 孟朝莞尔一笑,说: “许秋白,你还挺爱装糊涂的。” “快选一双,不然真要错过电影开场了。” 许秋白低着头,别别扭扭地指了下漆皮的那一只。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 孟朝摇了摇头,把试穿的两只鞋脱下来,顺手揉了揉许秋白的后脑勺,把他精心打理好的发型摸成了一颗黑色毛球。 “你,真挺骚的。” 最后这句话,孟朝几乎用气音说的。 许秋白没有反驳,微红着脸结了两双靴子的钱。 对着孟朝不解的眼神,他一只手提着牛皮纸袋,另一只很自然地挽过孟朝的手臂。 “一双给你买的,一双给我买的……” 孟朝眯着眼睛,满意地冲着许秋白点了点头。 “不愧是生意人,会来事儿。” -- 第六十四章“不想亲手感受一下,我有多兴奋 灯都关掉了,除了最前方的银幕之外,放映厅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人,有着趋光的本性。 在乌漆嘛黑的电影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即将开场的电影吸引过去,这是很自然的事。 “怎么选了这么靠后的位置……” 当孟朝的手不怀好意地滑进他的大腿内侧,许秋白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害怕,也像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黑暗之中,许秋白看不清孟朝的脸。 可是,他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也能听见自己清晰可辨的心跳。 “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 还真是吃定了他永远不会拒绝她。 许秋白的心情很怪,一点点的忸怩,剩下的全是开心。 公共场所。强迫射精。猥亵玩弄。 不可以弄脏这里。 不可以,被别人听到。 这些文字本质上是一种符号,一种提示人类现在可以发情的符号。 所以…… 电影开场了。 开头的音乐和广告声音很大,轰隆隆如雷声炸响。许秋白的耳朵有种失聪的错觉,可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他却听见了孟朝叫人心动的笑声。 “不喜欢吗?” 孟朝挑的位置很刁钻,这场电影看的人数不算少,可俩人周围七八个位置愣是一个人没有。 也好,方便。 她的手指很灵活。 这样一双灵活的手,用处很多。 比如说,孟朝打字超级快,指尖敲在机械键盘上,会奏出清脆悦耳的乐章。 又比如,孟朝动手能力非常强,小到修个水管,大到主机崩坏,她都是自个儿修的,从来没求过别人。 许秋白从来知道她有一双好看的手。 今天却第一次知道,孟朝的手还会有这样的用途。 “别,好痒。” 许秋白想要夹紧腿,纤瘦的小腿却撞到了装着靴子的牛皮纸袋,发出窸窣的声响。他一下子僵住,两只膝盖之间的距离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显然是被吓得没了主意。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底线也在不断降低。 从一开始坚决不露脸不见面不线下,到现在孟朝把他拐出来在电影院里玩露出游戏,他象征性地反问了下就驯顺地同意。 他是不是太听话了些? 孟朝很喜欢听话的男人。 这不奇怪。 主人也许会畜养恶犬,毕竟恶犬也有恶犬的用途,可谁会喜欢一条会咬主人的狗? 问题是,他想当孟朝的狗,却又不满足只当她的狗。 一昧迎合,只能讨她的喜欢,却无法乞获她的爱情。 许秋白很茫然。 “别躲呀,等下还会更痒。” 孟朝的手浸着一股凉意,从他正兴奋着往外吐水的阳具上慢慢移向他那层薄薄的腹肌。 她的手指,移动的速度似乎太慢了些。 许秋白呻吟着,他的意识烧成模糊一片,除了指尖微凉的触感什么也感觉不到。 真奇怪。 难道触觉和视觉也可以相通吗? 若非如此,他为什么会觉得孟朝是在用她的手检视他的身体呢? 正如一位君王,昂首挺胸地巡视着她的土地。 他的身体,是她的领地。每一寸,都有着她的印记。 这么肉麻的比喻,却让许秋白意乱情迷。 他早该知道,自己从不是什么浪漫的人,那些浪漫的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想象,是遭遇孟朝之后才会出现的奇迹。 “你说,你在这里射出来,会怎么样?” 她的呼吸吐在他耳后,那是经过多次实践之后,孟朝探究出来的许秋白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许秋白,这么紧张吗? 孟朝感觉得到,她摸到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紧绷,他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抗拒她说的可能,但是,他的性器却很诚实地跳了跳,泄露出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心事。 贱啊。 “不行,孟朝,真的不行的。” 许秋白快哭了吗? 也许吧,但总不是到了极限。 假如他真的不愿意,他会说安全词的。 既然没有,那就意味着,无论他嘴上说了些什么,他的实际想法都是希望她继续。 继续…… 孟朝的脸孔隐匿于阴影之中,她知道,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会看见她的表情。即便是就坐在她旁边的许秋白,也只能凭借混乱的触感和嗅觉去揣测她的心情。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她会收敛所有表情,卸掉爱笑的伪装,双眼之中毫无情绪,空空如也。 可为什么,当他就坐在她的身旁,在仿佛可以遮掩一切的黑暗之中,她还是微微笑着。 如果,孟朝和许秋白之间也算一种游戏。 越来越上瘾。 越来越失控。 这不好。 这当然不好。 然而,游戏的魅力就在于,即便知道不该沉迷,还是忍不住泥足深陷。 孟朝深吸一口气,她的声音明明很近,却又远得空灵,宛若魔鬼的诱惑一般。 “许秋白,你不想伸进来吗?” 许老板更是僵硬,被她抓握在手掌中的性器硬得跟烙铁一样。 “什么?伸进哪儿?什么伸进哪儿?” 他的脸热得差不多快融化,以至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 “难道你不想……” 她拉开短裤拉链,拉链拉开的声响并不大,却把许秋白吓了一大跳。 “亲手感受一下,我有多兴奋吗?” 许秋白沉默一瞬,拿起西装外套,盖在二人中间的扶手上。 电影还在继续,他却一点剧情都没看进去,全部感官都为孟朝所占据。 不用摸都知道,他的心跳快得吓人,偏偏这种时候,孟朝还在说: “我也湿得很难受。” “感觉像要化掉一样。” “我想要你的手指……” 他的手颤颤巍巍的,穿过亚麻面料的西装,跨越两个座椅的界限,却逡巡在她的小腹之上,叩在微微敞开的花口边缘犹豫不前。 “现在就要。” 像命令一样。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就滑进来,触碰到滑腻的体液和灼热的温度。 孟朝叹了一声,尾音像是一只小钩子,钩得许秋白心都快碎了。 原来,快乐的人,从来不止他一个。 许秋白,奇怪地自豪着。 “我手艺好吗?” 很显然,狗也需要主人的夸奖。 孟朝一乐,说: “要不要比一下,谁让谁先高潮?” 许秋白觉得自己必输无疑,因为在她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大脑都在释放欢愉的信号。如果不是极力克制,孟朝的手指攀缘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会…… “赢了的话,会有什么奖励?” 成熟的奖励机制,是游戏让人沉迷的原因之一。 “这么自信啊?” 孟朝笑了一下,无所谓地回答: “你的奖励,你自己来想。” 一时无话。 两个人谁也没有看对方,反而聚精会神地盯着银幕,只有西装外套下的两只手,分别纠缠在彼此的身体之中。 许秋白的指节,总比她自己的要粗一些。 模仿着性交的动作,在泥泞的软肉之间进进出出,尽管有衣料的遮挡,还是发出叽叽咕咕的声响。 有点像泡泡在水中破裂的声音。 “我,有让你快乐吗?” 那颗不曾安定的心,总要一而再再二三地确认。 孟朝不语。 只是,手上撸动的速度愈发快了。 就像是一个双人游戏,谁也不肯甘拜下风,两个人都在往死里较劲。 “主人,我……不行了,快不行了……” 许秋白在投降吗? 孟朝转过脸去,视线交汇的瞬间,她几乎是喷在了他的手心里。 在他手心里,下了一场温热的雨。 之后一秒,许秋白的孽根才吐出白浊的液体。 “还学会使诈了啊?” 灯光亮起。 陷入迷夜的两个年轻人,再度被拽入现实世界。 许秋白气喘吁吁,头顶的灯光射下来,眼珠儿抹了一层水似的动人。 “不、不算吗?” 孟朝摇头,给出认真的许诺。 “说话算话。想好了,再告诉我。” -- 第六十五章游牧云知道,躺在表哥身边的人就 俩人到家的时候都快半夜了。 孟朝自然想要继续。 否则,这前期准备又从何说起? 许秋白却求着她,说是实在受不住了,怎么也得缓个一两天再说。 孟朝瞥了眼许老板眼下乌青,在猜那到底是因为熬夜加班,还是因为纵欲过度。 “这么勉强的话,那就算了……” 她向来宽和。 许秋白可慌了神。 “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他,他可是期待了很久,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呢? 那件同时沾染着两种气息和液体的西装外套此刻就攥在他手里,纠缠不清,难分彼此,像是一件不容否认的证据。 看他眼中慌乱不似作假,孟朝难免一笑。 “没想到许老板这么急色啊。” 他一开始可不是这样,原来那都得哄着骗着才能让他勉为其难地在床上叫出一两声。 许秋白倍觉羞耻。 就好像,人有性欲这件事本身就值得羞耻。 孟朝柔声安慰着,声音轻软似一曲歌谣。 “今天算了又不是永远算了,不是你说的要休息吗?” 她难得地主动抱了抱他,不知怎的,想起上次他生病时脆弱却可爱的模样。 孟朝搬进来之后,一直住在许秋白的隔壁。即便是在那些亲密交合后的夜晚,两个人也都是分房睡的。 可这一次,她忽然有些好奇,早上和许秋白一起起床,会是什么感觉? 许秋白对孟朝的直觉一向很准,就比如说,他觉得她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她狡猾就狡猾在这里,明明是她想,却要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来问他愿不愿意。 “要我,陪你睡吗?” 许秋白愣愣地问: “就只是睡觉,不干别的?” 孟朝点点头,下一步就是开始脱衣服。 许秋白目瞪口呆。 虽然想过孟朝是在忽悠他,但这图穷匕见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孟朝,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她笑。 之后呢,就随手把脱下来的内衣丢到许秋白头上。 粉蓝色的肩带垂下来,正巧落在许秋白下巴上,为他一边侧脸镶上彩色的边框。 再配上他那副呆滞的表情,有股滑稽的可爱。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喜欢裸睡。” 许秋白还是不信,问: “那之前我们去酒店的时候,你怎么没裸过?” 孟朝脱得差不多了。 她个子很高,身量细长,皮肤泛着白里透红的健康光泽,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似乎蓄势待发。 她就站在那儿,既不为赤身裸体地立于世间而感到羞耻,亦无意曲意逢迎去折损这份天生天赐的美丽。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脱得一丝不挂,却没有半分色情的味道? 许秋白承认自己无法移开视线,正如月球作为天然卫星无法脱离地球的轨道一般。 他不是,他不是想和她做爱。 只是没办法去看别的地方,她就像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人的眼睛不可能去追逐她以外的地方。 “外面酒店的床多脏啊,我敢裸吗?” 孟朝呲溜一下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眨也不咋地望着他。 “我要睡了,你脱不脱,随意。” 许秋白就这么的,红着脸在床边守了一会儿,手脚并用地也钻了进去。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许秋白一时失语。 她,她还真睡了…… 许秋白瞪大眼睛,恨不得把天花板盯出花来。 平时稍微靠近孟朝一点他就心跳不已,更别提现在离她这么近了。 孟朝的味道,真好闻。 孟朝,离他那么近…… 许秋白根本就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在这儿七想八想的,身边人长臂一伸,啪地一下就钩在了他腰上。 咚咚咚—— “怎么还不睡?” 孟朝没睁眼,只是在嘟囔,嗓音前所未有地软。 “你不是也没睡?” 孟朝这次倒是很老实,手指就那么放在他腰间,也不乱动,也不乱摸,就像她说的,盖被子纯睡觉。 “你跟个大毛毛虫似的翻过来又滚过去,我怎么睡得着?” 她靠过来,另一条腿也横过来。 “别动,让我多睡一会。” 许秋白还在干瞪眼,孟朝却睡意渐浓,算是凭借某种本能,她顺手在许秋白的胸肌上摸了摸,喟叹道: “你的皮肤好滑……比丝绸还滑……” 所以,她搂在怀里摸来摸去也不奇怪吧! 次日清晨。 许秋白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 他看也不看来电显示,沙哑着嗓子,迫不及待地滑开屏幕。 “喂?谁?” 孟朝倒是心思纯净,沾枕头就睡,哪怕把怀里人里里外外摸了个遍,人愣是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他呢,翻来覆去睡不着,硬是捱到天都要亮了,他才眯了半个小时。 “谁啊这么讨厌,一大早打电话……?” 孟朝连眼睛还没睁开呢,许秋白却莫名觉得她是在翻白眼。 许秋白笑了一下,想要出去接电话,可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立刻僵在原地。 “哥?你这是在哪儿呢?怎么好像有女人的声音?” 是游牧云。 像是一大盆冷水泼下来,把许秋白浇了个透心凉。 和孟朝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快乐,快乐到让他忘记了—— 羞涩地告诉他我好喜欢孟朝的表弟。 每次提起孟朝眼睛里就往外冒星星的表弟。 被孟朝甩掉之后借酒浇愁跟他哭诉的表弟。 不!不能让他知道! 怎么可以让他知道,自己也像他一样,无可救药地迷恋着孟朝? 许秋白压低声音,像猫咪被踩了尾巴一样,蹭地一下子跳到地上,小声问: “什么事?” 声音的传递,真奇妙。 就像现在,许秋白只能听到游牧云略显遗憾的声音,却看不见他黑压压的脸色和攥紧的拳头。 如果你也曾不可自拔地爱恋某个人,怎么可能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小牧当然能听出来,躺在表哥身边的人,就是孟朝。 可他却只说: “哥,我下周就走了,你不来给我饯饯行吗?” 许秋白沉吟片刻,说: “嗯,到时候我送你,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游牧云冷笑一声,挂掉电话。 礼物? 真巧,他也有礼物想送给表哥呢。 -- 第六十六章叵耐灵鹊多谩语(一) 今天下班的时候,许秋白神秘兮兮地说等下回家要她在门口先等一会儿,他准备了惊喜。 孟朝心里猜出七八分,笑着说了声好。 饶是如此,当她看到那只三米见方的金笼子的时候,还是相当震惊。 “这个,是纯金的吗?” 金子的光芒,真的非常耀眼! 孟朝伸出手指,没忍住上去摸了摸。 许秋白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想到孟朝接下来会如何使用这只金笼的时候。 只是稍微想一想,他的呼吸就粗重起来。 “是,是纯金的。金子太软,打这么大的笼子很不容易,专门找人定制的,花了这么久才做好。” 交货的时候,给他打笼子的人好奇地问: “许总,您不会是从境外走私了什么珍稀动物吧?那可犯法啊。” 如果不是足够名贵的动物,为什么要用纯金的笼子? 这么大的笼子,能关进去的动物,想必体型不小。 许秋白尴尬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违法,至于这只金笼要作何用途他又支支吾吾不肯明说,之后在“你们有钱人爱好真是怪啊”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他要怎么才能承认? 他就是那只要被关进笼子里的名贵动物。 然而,就连动物都渴望自由,不会束手就擒钻入罗网之中。 可他呢,却要心甘情愿地在这只以她为名的金笼中画地为牢。 “主人……” 许秋白嗓子有点痒,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太渴了。 各种意义上的渴。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用它呢?” 在这无法为外人理解的罪恶之中,她是他的同谋。 孟朝瞥了一眼许秋白递到她手里的钥匙,她不是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渴望,只是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怎么能他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呢? 人和狗之间的关系,不该是这样。 这场游戏,永远都是她的主场。 “等几天吧,最近要去学校跑点材料。” 她冲他歪头笑,故意问: “秋白,你应该不至于这么急吧?” 许秋白慌张否认,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 怎么不急?都快急死了! 自从那次孟朝提到金笼之后,他就跑去找人定做,等了这么久,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孟朝不仅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有些兴致缺缺。 难道她的心就变得这么快吗? 问题是,她是不喜欢玩牢笼囚禁这一套,还是不喜欢他这个人了呢? 许秋白忐忑起来。 这个等几天,指的到底是几天? 也许,直接问一问她会比较好? 毕竟孟朝告诉过他,与性有关的一切,他尽可以对她坦诚。 “我不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到最后,他还是没问出口。 孟朝莞尔一笑,捏了捏他的耳朵,之后抱着笔记本就跑进了书房。 第一天。 许秋白问孟昭要不要出门试试一家新餐厅,孟朝说她的事还没忙完,随便吃点就好,他想去的话可以一个人先去看看。 许秋白郁闷地家里蹲,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事。 第二天。 孟朝说她要去学校一趟,许秋白自告奋勇地想给她当司机,她却婉拒了他的好意,说他的车太扎眼了,她宁愿自己坐地铁去。 许秋白像只留守宠物一样,心烦意乱地在大别墅的每个房间里踱来踱去。 第三天。 许秋白一大早就红着眼睛,巴巴地守在孟朝跟前,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瞧着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以前,游牧民族有熬鹰的习俗。 那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折磨动物的方法,让抓到的老鹰不吃不喝不合眼,一连几天下来,老鹰要么乖乖听话,要么直接死掉。 自由与生命,是一道单选题吗? “怎么了这是?” 孟朝并不认为自己残忍。 因为,这世上不会有主动入笼的飞鸟,却有为自己打造金笼的男人。 “孟朝,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然的话,怎么这几天连碰都不肯碰他一下? 俩人同吃同住同睡,他也不是没有偷偷求欢过,可孟朝愣是说什么她最近忙,不想做,然后把他轻轻推开。 他很难不多想。 孟朝单手捧着他的脸,这张漂亮精致的脸孔如今全为欲望浸染,透着几分勾人心痒的风情。 她的指尖微凉,触及他的肌理,引发火似的热情。 “没生你气。” 许秋白的眼睛蓄着一汪水,随时预备着哭给她看一样。 “那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和我做?” 他紧闭双目,跟要喊出来似的。 孟朝笑。 “终于忍不住了啊?” 她拐了个弯,去衣帽间取来新买的漆皮靴子。 孟朝一边穿鞋,一边调笑: “你坚持得比我预想的还要久一点。” 虽然,也就不到三天的时间。 许秋白的脸色异彩纷呈,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孟朝是故意在玩儿他。 “孟朝,你欺负我。” 孟朝掐了掐他的脸,笑着说: “不能怪我,你太可爱了。” 瞧他那样子,每次路过那只大笼子的时候,俩眼珠子恨不得黏上头,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都不用猜的。 许秋白愣愣看着她,那颗飘忽不定的心蓦地安定下来。 还好。 还好,她不是厌倦了这段关系。 她只是,贪玩而已。 许秋白长吁一口气,他在孟朝面前还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这次,甚至不用孟朝动手,许秋白就扒光了自己。 孟朝盯着他的裸体,从深红挺立的乳头和渐渐抬头的性器中清晰辨别出许秋白动情的痕迹。 许秋白知道自己在发骚,但他还是难耐地叫了她一声: “主人?” 下一秒,他就被孟朝一个指头推到了地上。 地毯很软,许秋白摔得不疼,但她的靴子踩上来的时候,他还是发出不住的呻吟。 “孟朝……唔……再用力一点……” 还未完全勃起的性器半软不硬,非常脆弱。 那只靴子,漆黑油亮,皮质坚硬,一脚踩下去,就像要把他碾碎一般。 她踩的力度越大,他的鸡巴就硬得越厉害,隔着一层靴底跟她较着劲。 靴底传来坚硬的触感,明明不可能感觉到他的热度,可孟朝莫名觉得此刻的许秋白就像要拉着她一同融化一般。 三界火宅,无处可安。 在这无尽沉沦的地狱之中,她为什么会这么快乐呢? “许秋白,你还真是……” “骚得让人受不了。” -- 第六十七章几度飞来活捉取(二) couldn't connect to host -- 第六十八章锁上金笼休共语(三) “啊啊……真受不了了……” 对于SP这件事,许秋白虽然嘴上拒绝,身体却诚实地给出可爱的反应。 从小到大,许秋白一直是模范学生。 二十岁之前,别说是被大人拽过来打屁股,家长和老师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他说过。 正因如此,孟朝的巴掌呼过来的一瞬间,许秋白除了生平首次感受到的羞耻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禁忌快感。 看吧,我是个坏孩子。 坏到要趴在主人的膝盖上,乖乖地被主人打屁股才可以求得原谅。 许秋白在庆幸,幸好他是脸朝下的姿势,否则,孟朝就会看到他泪水盈睫、满面潮红的淫荡表情。 “想什么呢?” 孟朝看了眼许秋白赤裸的臀,神情认真到让人误以为她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她不喜欢用皮拍子打屁股,那样的话留下的痕迹很死板,又失去了扎实的肉感。 她的手法很讲究,找了省力又色情的角度,两瓣臀的印子并在一起,恰好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真的很完美。 作为一名职业约调师,孟朝第一反应就是她应该拍下来,修好图之后再发到chirp上去。 可惜…… 就许秋白那个别扭的性格,哪怕是完全不露脸的照片,他也绝不会容忍自己光溜溜的屁股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 更何况,不知怎的,一想到以后也许也会有别人像她此刻这般欣赏许秋白的胴体,孟朝就很不舒服。 是占有欲吗? 对于孟朝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新奇。 发在Dew这个账号上的约调对象,从来不是独属于她一人的玩物。 她和他们之间,算是某种合作关系。 她给予他们只有从她这里才能获得的绝妙快感,他们用色气的照片和视频为她吸引更多的流量。 各取所需。 别的男人都无所谓,照片满天飞又有什么关系? 可许秋白呢,她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 孟朝眼眸一暗,停下了手上近乎施虐的动作,轻柔地抚慰起来。 “我在想……” 偏在这个时候,许秋白缓过神来,抬头看她,柔声回答: “孟老师,你是在体罚我吗?” 他的性器直愣愣地顶在孟朝大腿缝里,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最开始的许老板可做不出这么勾人的表情。 看来,她还真是把他调教得很好呢。 孟朝无声地笑了一下,说: “这个时候玩师生play啊?” 许秋白侧过身来,蜷曲着身子,像一只柔软的猫咪,盘成一团儿盘在孟朝的腿上。 “喜欢玩师生play的明明是你吧?” 他无心笑着,抓过孟朝的手掌心吻了吻,口齿含混。 “不还是你教我的?那次打电话你就……” 孟朝咳嗽一声,侧过脸去,不想让许秋白看见她微红的脸色。 这还是孟朝第一次在他面前脸红。 孟朝于此一事身经百战,过尽千帆,看得多玩得花想得野。 说白了就是脸皮厚得要命。 真难想象,她会为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脸红。 孟朝有一双爱笑的眼睛,可她的眼神总是很近又很远。 她从不惧怕与人对视,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不像他,只要多看她一眼,就会羞涩地移开眼神。 可这一次,孟朝却也不看他,害怕泄露什么心事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许秋白忽然想到一个荒唐的可能。 “孟朝,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玩师生这一套是因为那个什么谈老师?” 会是这样吗? 借着真真假假的扮演游戏,她在怀念她的“初恋”? 那么,他又算是什么? 是拙劣的模仿者?还是她勉为其难接受的赝品? 孟朝没说话,那只不老实的手还在他腰臀处游离,指尖的凉意却渗进了他心底。 许秋白的心沉了下去。 “也不算吧?” 孟朝的语气不很笃定,是因为她还真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诚然,谈佳期身为她的首位约调对象,教过她不少东西。 可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每一个小小的性癖都是后来慢慢探索出来的。 和谈佳期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喜欢办公室play难道是因为之前暗恋过公司里哪个同事啊?” 许秋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嗷地一下跳到地上,含羞带怒地瞪了孟朝一眼。 “你说呢?” 当然是了。 他暗恋的那个同事不就是她吗? 孟朝想要再逗逗他,可看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不忍心。 她是个非常纯粹的S,虐身不虐心。 “你管他干嘛?他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孟朝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许秋白坐上来。许秋白扭捏了一会儿,还是叉开双腿,坐了上去。 这个姿势很怪。 他比孟朝还要高一些,赤身裸体地窝在她怀里,两瓣臀肉又红又肿,垫在她纤长有力地大腿肌肉上。 孟朝从背后抱住了他,一只手扳正了他的脑袋,让他的视线直直对上对面那只金笼。 她的下巴很尖,垫在许秋白肩膀上,简直就是骨头碰骨头,两个人都硌得难受。 可他喜欢这种与她亲密接触的感觉,像是某种榫卯结构。 “真的?” 孟朝摇头失笑。 “不是答应你了吗?只有你一个。” 许秋白那颗沉下去的心又很没出息地怦怦跳动。 他想扭过身去,同她再温存片刻。孟朝却在这时松开了手,出于惯性,他滑下去,双手慌张地撑在地上,正巧跌倒在金笼前面。 她俯下身,单手卡在他下巴上,力气大到许秋白以为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 “看着它,说你想要。” 许秋白明明兴奋不已,却装出似懂非懂的模样。 “想要什么?主人,你想要我做什么?” 孟朝掐着他的腰,帮他摆出标准的犬交姿势。 在孟朝与金笼之间,视线所及的最高点是许老板肿得高高的屁股。 “说,你想要被我关进笼子里。” 再也没办法装傻,因为她是在命令他。 “我、我想要被主人关进笼子里。” 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孟朝毫不怜惜地又在许秋白臀上补了一巴掌,说: “等什么呢?还要我亲自把你抱进去吗?” 许秋白领会了她的意思,像是触动了什么情色开关,他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向金笼爬去。 做她的囚徒,他非常愿意。 -- 第六十九章许秋白具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他手脚并用,向前爬去,纤瘦白皙的双腿如圆规的两翅,摆动着在柔软的毛毯上留下一串断断续续的淫靡痕迹。 不得不说,从孟朝的角度看过去,许秋白的姿势真的很像一条狗。 孟朝向后仰去,镂空铁艺椅背硌得她有点疼。 她有段日子没喝酒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孟朝每次喝酒,都是因为心情不好。 自从和许秋白确立关系以来,她却再也没起过喝酒的心思。就连这次,她忽然怀念起酒精的味道,也不是什么糟糕的理由,而是因为她需要借助酒精麻痹自己。 从而抑制血液之中沸腾着的兴奋感觉。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许秋白正无可救药地迷恋着她。 这有什么好奇怪? 对于孟朝而言,这简直是她所经历的每段关系的标准结局。 针锋相对。为她征服。痴心不改。 然后呢?最后一步是什么呢? 最后,由她开口正式结束这段关系。 她再度投入海洋的怀抱之中,四处寻觅合她心意的鱼儿。至于那些被她抛诸脑后的M,他们是痛哭流涕还是堕落崩坏,并不在孟朝的考虑范围之内。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 她不就是这样对小牧的吗? 孟朝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她非常擅长这套把戏,她认为自己会永远享受这种干脆利落的关系。 可为什么她的心会忽然空落? 长风吹过,她的心空空如也,发出寂寥的回声。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她知道,她远没有满足。 “孟朝……” 那个为了她主动钻进笼子里的男人转过身来,他还保持着跪姿,正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孟朝的心猛地一跳,她还不懂这突然的悸动意味着什么。 只是凭着模糊的直觉,她感觉自己心里的空隙似乎填补上那么一点点。 孟朝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的脚步很慢,像是故意在踩什么鼓点。 窗外,金色的夕阳不要命地洒进来,照在大得夸张的金笼子上,折射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许秋白被晃得眼花,但他还是执着地不肯移开目光。 想再多看她一眼。 就像,每一次都是最后一面。 “什么感觉啊?许秋白?” 她半跪在他身前,俩人隔着一层金栅栏说话。 钻进笼子里,这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有得他受呢。 一如往常,她表现得既温柔又体贴。 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她这样好的S了,不是吗? 然而,许秋白却先关心起她来。 “孟朝,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她还是在笑,可那双暗暗闪着翡翠色光辉的眸子里却流出近乎实质的哀伤。 他下意识地关心她。 不是因为许秋白喜欢孟朝,尽管他确实喜欢,只是因为…… 他的心因她而痛。 孟朝调整了下呼吸,手指伸进囚笼,轻一下重一下地揉搓着他粉色的乳首。很快,他就在她指间变得兴奋,要拼命夹紧双腿才可以遮挡住那不堪的证据。 “我没有不舒服。” 孟朝自嘲一笑,她的目光落在许秋白的唇间,眼神意味深长。 “我有点儿想喝酒,但想起来你家应该没有……” 许秋白纠结了一下,试探着问她: “那我出去给你买?” 孟朝白了他一眼,那些朦朦胧胧的情愫在被她意识到之前倏尔消散。 她的眼神滑过许秋白布满红印子的屁股,没好气道: “你都这样了,还跟我来这套?” 美色当前。 她哪里还有等他买酒回来的耐性? 明摆着是不想让她喝嘛。 在她面前,许秋白会耍一些小心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那种。 她非但不介意,反而觉得十分可爱。 两个人,一来一回,推拉往复。 许秋白的膝盖跪得有点儿疼,他也不呼痛,只忍耐着。 就仿佛这疼痛也属于某种虔诚仪式的必备环节。 他摊开手掌心,里面躺着一枚精巧的鎏金钥匙。 天色渐晚。 烈火熔金般的夕阳渐渐晕染出洋红色,比上好的胭脂还要动人,透过落地窗流淌到她沉静的脸孔上,分割成明与暗截然不同的两半。 许秋白深知自己的幸运。 想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得以看见孟朝的两面。 哪一面更具魅力? 是明的那一面吗?她拥有许多世俗意义上的好东西。 是暗的那一面吗?她在夜的边缘,危险地游走。 “这个,给你。” 他的手掌很薄,钥匙孤零零地躺在上面,给人以它可以打开藏匿于某处不知名宝藏的错觉。 “给我干嘛?” 许秋白瞥了眼挂在金栏边的锁,他呼吸一紧,由于心绪不稳的关系,说出的话甚至连不成句。 “钥匙给你……我是你的……” 孟朝伸出手指,同时感受到人体的温度和金子的冰凉。她揪着许秋白的手指玩了一会儿,却到底没有收下那枚钥匙。 “想让我把你锁起来?” 许秋白连连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可我不想。” 他才二十三岁,年少留学,自主创业,按这个人生履历来说,怎么也不会是喜怒形于色的性格。 此刻,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浓浓的失落。 在孟朝面前摘下面具,暴露自己,这会让许秋白放松又满足。 此心安处。 “为什么?” 如果许秋白有尾巴,那条尾巴现在一定会不安地小幅度摇来摇去。 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是主人心情不好吗?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好好的呀! 他以为她也很快乐,他以为她也有享受到。 可为什么她会拒绝这把钥匙? “如果我完全没有强迫你,并使你处于完全自由的状态,你却依然选择了我为你预设的道路,那就是我开始运用权力之时。” 她的声音低且动听,把如此残酷的一句话说得扣人心弦。 许秋白不解地问: “孟朝,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她拨弄着那只锁,两种金属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 “我要你自己把自己锁起来。” 孟朝莞尔一笑,反问道: “是你自愿的,不是吗?” 不仅是囚禁。 所有的一切,捆缚、滴蜡、口交、打屁股、言语羞辱、强制射精、露出调教…… 这些,都是他自愿的。 她不光要让许秋白自愿做这些事,更要让他意识清醒地承认,他是自愿的。 人的本性有一半归属于混沌。 做一件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当自我意识浮出心灵的地表,带来的羞耻与刺激足以令人意乱情迷。 “孟朝,你真的好坏。” 话虽如此,许秋白却还是微阖双目,咔哒一声,扣上锁头。 赤金的大鸟流着血哀嚎着沉入大地的怀抱,在太阳的光辉被啃食殆尽之前,孟朝和许秋白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夜,还有很长。 -- 第七十章序曲:“孟朝,你怎么还不放进来? “孟朝,你、你怎么还在这?” 奢华的别墅,璀璨的金笼,还有赤裸着伏在笼中的俊美男子。 这一切,似梦荒诞。 可做了同一场春梦的两个人,却始终不愿醒来。 别墅里安了恒温系统,是不冷不热刚刚好的温度。饶是如此,许秋白还是臊得身子上一阵冷一阵热,双手抱膝,尽可能地遮挡住敏感部位。 假如肤色会随着体温变化,他现在看起来就会像只变色龙。 “我又不会跑……” 许秋白低着头,视线黏在脚边的小钥匙上。 钥匙近在咫尺,他却不肯离开。 当真是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你不用看着我。” 许秋白的语气有些落寞。 夜色深沉。 空气中聚集着氤氲的水汽,人的呼吸沉甸甸的,有些发腻。遥远的云端隐约传来雷鸣,也许是某种精神错乱的幻觉,也许是上苍偶一为之的怜悯。 许秋白的心绪,正如这说变就变的天气,一下子变得潮湿黏腻。 他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被她注视。想被她玩弄。想被她囚禁。想被她虐待。 想被她…… 许秋白的心里有很多个与孟朝有关的被动句。 “谁说我在看着你?” 孟朝坐在毛毯上,视线尽可能地与许秋白平齐。她笑了笑,眼神不经意间滑过许秋白双腿之间。 “我又不担心你会跑。” 她的手指伸过来,指尖在他的小腿处流连,带来些微的痒。 许秋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垂下颈子,更加尴尬地夹紧双腿。 古代贩卖奴隶的时候就是这样吧? 把好好的人关进笼子里,赤身裸体,毫无防备,无可奈何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或好奇或轻蔑的目光。 许秋白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认为,自己没有勇气,在如此羞耻的情况下,去承受除孟朝之外的第二个人的目光。 这讲不通啊。 性癖与符号紧密相连。 如果是喜欢SM,那么,快感就会像是某种联动机制,和谁做又有什么区别? 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根本无法对除她之外的人敞开自我。 “我想陪你一会儿。” 孟朝打了一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一个好主人不会丢下她的小狗。 所以,不要怕。 许秋白顿了一下,用小指勾住了孟朝的手,两个人的手指勾在一起,像是在许下一个天真也认真的约定。 “我自己可以的,你回去睡觉吧。” 孟朝在这儿,他就无法思考。 他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好好地想一想。 孟朝起身,薄唇亲吻上自己的手指。许秋白还没搞懂她在干嘛,下一秒,他的唇间就传来了微凉的温度。 “那么,晚安。” 今天是周五的晚上。 她还有整整两天,可以好好调教一下许老板。 孟朝转身向电梯走去,边走还边打哈欠,困极了的模样。 望着她笔直似青竹的背影,一抹热慢慢爬上许秋白的脸颊。 这算是接吻吗? 许秋白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 一连两天,孟朝照常在做自己的事,该学习学习,该吃饭吃饭,该打游戏打游戏,只有路过那只笼子的时候会笑眯眯地跟许秋白打个招呼,其它时候就跟没看见他似的我行我素。 云低风急。 不是什么好天气。 许秋白窝在金笼一角,沉默地抱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真的不吃呀?” 为了避免被上门做饭的厨师撞见,许秋白提前就跟那边说好这周末不用来。 因此,这两天孟朝都是自己做的饭。 她做了个简单的意面,刚盛好就端着盘子走到许秋白面前,声音似哄诱一般。 禁水禁食。 这是囚徒的基本守则。 不然的话,还没等主人来玩儿他呢,就弄脏了笼子,那该多扫兴。 “不吃……” 许秋白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他脸色酡红,熏醉似的,嘴唇苍白,微微起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他快到极限了。 孟朝心下一软,把精致的餐盘放到一边。 “许秋白,我还真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又菜又爱玩,迟早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玩儿死!” 她是在生气吗?还是在开玩笑? 由于长时间的饥渴,许秋白的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 孟朝指了指锁,命令道: “打开。” 真奇怪。 他都那么缺水了,为什么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呢? 无端惹人怜爱。 “现在就放我出去?” 许秋白勾起唇角,笑容中透露出挑衅的味道。 “看来我比你坚持得久一点。” 孟朝歪头看他,从怀里摸出一枚还未拆封的跳蛋。 “不打开笼子的话,怎么放进去呢?” 许秋白以为,经过这次调教之后,他的羞耻度阈值会拔高很多。 毕竟,连全裸着摆在笼子里供人观赏这么久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然而,他的自尊心却被她轻而易举地击溃。 “还是说,你想就这么转过来……” 向她,挺翘着臀,门户大开。 光是想想,许秋白就觉得自己羞耻得快死了。 他的手指直哆嗦,但还是谨遵她的命令,颤抖着打开那把锁。 许秋白双手抓住栏杆,金子是很软的金属,可此刻握在手中亦有尖锐灼人之痛。 他背对着孟朝,压根不敢去看她是什么表情。他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等到。 许秋白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急切。 那样的话,未免太贱了些。 可是,猎物的耐性怎么可能比得过猎人? 最后还是他先一步败下阵来。 “孟朝,你怎么还不放进来?” 这话说的,就跟他很期待似的。 简直是,迫不及待。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现在在孟朝眼里是什么样子? 狗一样跪趴在她面前的赤裸男人,有着细到仿佛一捏就断的腰肢和与此并不相称的浑圆臀部。他的膝盖泛起胭脂般的颜色,腿部只能看到隐隐的肌肉线条,组装在一起成为某个再下流不过的符号。 他在渴望着些什么呢? 许秋白没敢回头,只是放缓呼吸,焦渴地在风声和雨声里辨听着她的笑声。 唔——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后面滑了进来。 许秋白的表情一瞬僵硬。 或许,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孟朝用空着的那只手安抚着那具不断颤抖的身体,好心地解释: “总要先做润滑吧?” -- 第七十一章中篇:“小心一点,不要掉出来哦 那是一尾细长的鱼,流线型的鱼身薄如刀片,在柔顺的海藻丛间划出一道狭长的豁口。 从未被造访之处。 许秋白的手指紧紧抓在栏杆上,腰肢弯曲成奇异的弧度,尽可能地暴露出下半身,好方便孟朝的动作。 好凉,又好痛。 他感觉孟朝在他体内先灌下冰块,又点了把火。 这就是指奸吗? 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人通过这个部位获得快乐。 他拼命咬紧下唇,不想再在孟朝面前发出羞耻的声音。当咸湿的泪顺着柔软的唇溜进嘴巴里,许秋白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孟朝叹了口气。 她剪了指甲,戴了指套,涂了那么厚一层的润滑油。 就连手法,也是前所未有地温柔。 都这样了,怎么还哭呢? 真是朵娇花,稍微一插,不是上面出水,就是下面出水。 她没有把手指拔出来,只是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轻轻蹭掉了他的眼泪。 “疼了?” 许秋白点头又摇头。 “不疼……孟朝,我不疼……” 是在逞强吗?还是奇怪的自尊? 不不不,其实是很简单的理由。 他怕被孟朝抛弃。 委屈自己也没关系。 受点皮肉之苦也没关系。 主人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 孟朝,不要找别人…… “干嘛呢这是?” 孟朝笑出声来,调侃道: “瞧你这脸皱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英勇就义呢!” 有时候,许秋白会怀疑孟朝是不是故意的。 偏偏在这种时候说几句俏皮话! 他呢,还真就很没出息地破涕为笑,小声地辩驳。 “我没有……哎呀你……” 人在笑的时候,肌肉会不自觉地松弛。 就连那里也是。 孟朝的指节就趁这个空儿,颇为顺利地又向前挺进一步。 润滑油的触感很怪,最外层是冰冰凉凉的,伴随着异物入侵造成的恐惧感,可当她的手指深埋进他的甬道之内,软肉与手指严丝合缝,却又生出几分让人难以忍受的痒与热。 两个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对此,许秋白早有预料。 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驻足,花多少钱也不在乎,受多少苦也无所谓,只要能从孟朝或有心或无意的撩拨与体贴中咂摸出一点甜意,他就能靠这点甜支撑很久。 可是,人的欲望没有尽头。 孟朝是。 他也是。 许秋白的嗓子有些沙哑,刀割一般火辣辣地疼,他知道这是太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 然而,孟朝接下来要对他做的事,会让他的身体流失更多水分。 孟朝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是啊,被她玩死也无所谓。 “还疼吗?” 孟朝倒是有耐心。 她倚在金笼之外,半跪在许秋白身后,不厌其烦地调整着手指的姿势和角度。 “不、不疼。” 孟朝翻了个白眼,手指猛地插入又缩回,一个简单来回的动作带翻出粉红色的媚肉来。 哈。 许秋白这身子长的,从里嫩到外,一副欠干样儿。 此刻,欠干的许老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哀怨无限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孟朝啊……” 这一声名字被他喊得百转千回。 听得她的心酥了一半。 “说实话。” 孟朝往他屁股上又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啪啪声让许秋白羞耻地闭上眼睛。 他快晕了吗?不然的话,为什么感觉眼前有星星? “在找你的前列腺。” 她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解释: “也是为了让你爽嘛。秋白,对我坦诚一点。” 在许秋白身上,孟朝花了很多心思,耗了很多精力。 没办法,人家花钱了嘛。 享受更优质的服务,是应该的。 就这么的,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是这儿吗?” “我、我不知道!” “那,还疼吗?” “疼?我不疼的……” “这样啊,那爽吗?” 许秋白不说话了。 她的手指愈发深入,他几近融化。 终于,许秋白再也坚持不住,喉咙里逸出不堪入耳的呻吟。 孟朝勾起嘴角,手还在许老板还残存着红印子的翘臀上狠狠捏了一把。 “这么爽啊?” 那看来,是找对地儿了。 许秋白的表情更加古怪起来,像是舒服得不得了,又像是难受得不得了。 他的双手扒在栏杆上,还不算太失态,两条腿却胡乱地摇摆着,两半臀肉开开合合,撞击出淫靡的声响,似乎在同她温吞却又毫不留情的侵犯遥相呼应。 “真是要死了。” 许秋白泪水涟涟,精致的脸蛋儿糊了一片亮晶晶的水。 “孟朝,我迟早死在你手里……” 他的内心是悲哀的,可肉体却反馈给他至高无上的快乐。 怎么能这么爽? 如果男性可以通过深藏体内的器官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这是否意味着,男人天生就适合被插入呢? 孟朝却故意使坏,手指“叭”地一声拔出来,有温热的液体从指套上缓缓淌下,和许秋白身后淅淅沥沥的那一摊渐渐混作一堆,难分彼此。 空虚感,突如其来。 许秋白委屈得要命。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先是强行开发出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快感来源,在他以为她会大搞特搞的时候,她却猛地抽离出去。 就像是一架荡得高高的秋千,秋千上的人满心期待从最高点荡回去的、失重的快感,可那个在他背后推着秋千的人却在这时撒开了手。 好失落。 他想…… “孟朝,你怎么就这么拔出去了啊?” 许秋白害羞的样子很好看,字面意义上的从脸红到脚后跟,肌肤上泛起大片大片的粉红色,像是在脂粉堆里光着身子滚了一圈儿。 “还想要啊?” 孟朝是在逗他玩,他很清楚。 然而,那颗心仍然随着她起起伏伏。 “这不是怕你疼吗?以为你不想要了呢。” 她暗示得有够明显。 许秋白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他的唇颤抖着,娇艳的颜色如风中零落的花瓣,脆弱柔软。 “主人,我想要。” “想要?想要什么?” “想要你的手指……” 孟朝顿了一下,两只手掐在许秋白的腰上,用手掌丈量他的胴体。 “说得再清楚一点。” 许秋白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混着破碎的雷声,一股脑儿地倒进了这闷热又潮湿的夏夜里。 “我想要你的手指,插进我的身体。” 他用了很大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得完整。 许秋白等了几秒,孟朝却还没有动作。 是他说的还不够露骨吗? 是他的姿态摆得还不够低吗? 许秋白的想法乱七八糟,在他终于忍不住再向她乞求之前,身后却传来熟悉的震动声。 “啊——” 是那颗跳蛋,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可能会比较刺激,你忍着点。” 孟朝把人从笼子里拽出一半儿,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还是脸朝下的姿势,浑圆挺翘的臀高高肿起。 她放的位置,非常精准。 几乎是跳蛋入体的一瞬间,许秋白上上下下的水儿就一起喷了出来,上面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下面射出大量的浊液和不知名的透明液体。 可这远未结束。 至少,距离孟朝想要达到的效果,还有一大段距离。 “小心一点,不要掉出来哦。” 她用手指,又把许秋白后庭里的跳蛋往深推了一点。 “明天早上,我会来检查。” 孟朝把他推回去,照样吻了吻他的额头。 “晚安,宝贝。” -- 第七十二章终曲:“朝朝,你不要我,是因为 许秋白一晚上都没睡着。 因为孟朝说的那声宝贝。 她逗弄人的本事不少,却鲜少会说出如此亲昵的称谓,至少许秋白此前从没听过。 孟朝是在故意逗他玩吗? 还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许秋白心情忐忑地想了一夜,把云边的星星都熬进了天光里,等到咸鸭蛋黄似的太阳映入眼帘,他才恍惚间意识到那道响了一夜的嗡嗡声忽然消失了。 是那颗跳蛋,没电了吗? 许秋白伸手一摸,从身后摸到了大片冰凉的水渍。 他僵坐了一整晚,脑子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在想孟朝晚上睡觉会不会踢被,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一会儿又在为那一句宝贝翻来覆去地脸红。 他很不舒服。 纯粹生理意义上的不舒服。 他知道,孟朝是个控制狂。 即便她不在场,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做出她想要的效果。 她放置的位置很精准,带有一定斜度地插入,可能是她睡得很晚,手动又调整了几次震动的频率。当然,许秋白更倾向于认为她是预先设置好了那颗小玩具在他体内作怪的模式。 还是老一套。 先是不管不顾地调到最强档,不断刺激着小小的腺体,爽得许秋白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 然后,猛地停顿。 就像是绵延不断的海浪,一浪接过一浪,高潮回落之后,是短暂的宁和。 许秋白就在两个波峰的波谷间寻求片刻的歇息。 可是,她才不会被人轻易猜透。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许秋白只要乖乖忍耐就好,毕竟她给的提示那么直白,可他非要猜来想去,拉扯来拉扯去,最后消磨的还是他自己。 与此相反,孟朝倒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冲了个澡,吃了早饭,精神抖擞地站到一脸苍白的许秋白面前。 “早上好啊,老板。” 许秋白点点头,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孟朝绕着金笼走了一圈儿,把许秋白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当视线触及他身下淫乱不堪的那滩水,她忽地愧疚起来。 人都快被她玩儿虚脱了!能不愧疚吗? 不过,许老板还真是水多。 前前后后的水儿流了一地,深深浅浅的痕迹堆迭起伏,到最后甚至分不清水液游走的脉络。 “许秋白,你还好吗?” 孟朝随手拽了下笼门,意外的是,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门,没有锁。 他是自愿留在那里的。 许秋白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心甘情愿。 尽管,彼时孟朝对此一无所知。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这个夜晚的。 这个孤独的,肉体快感巅峰造极、内心世界极度空虚的夜晚。 许秋白犹在失神,孟朝怀疑他的眼睛都没有对焦,她哗地一下拉开笼门,搭过去一条胳膊,承担着他一半儿的重量。 “走,我带你去医院。” 许秋白愣了几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两条腿却跟长在了地毯上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 当小玩具的电量耗尽之后,奇异的快感为异物侵入的痛感所取代,巨大的、难以承受的羞耻感扑面而来。 他,他都做了什么啊? 跳蛋在他身体里跳动了一夜,他还没被玩坏呢,跳蛋却先没电了。 这是否意味着,他真的非常淫乱? 被孟朝知道也没有什么,反正她早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堪了,可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就去医院…… 只是想一想,鄙夷的目光和不屑的议论就恍若实质般向他袭来。 “别……别去医院。” 他的手指虚抓在孟朝襟前,要不是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孟朝甚至怀疑他是在占自己便宜。 她有些无奈,但还是哄着他说: “那怎么办呢?” 许秋白别别扭扭地说了句: “我没事。” 然后,他又抬起眼眸,用那种明明在勾引却又清纯得不得了的眼神看向孟朝。 “可是,主人至少要帮我拿出来吧?” 孟朝顿了顿,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还以为许秋白是玩傻了,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估计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戴上指套,小心地一点一点将那颗椭圆形的球体勾弄出来。 就跟拉起了浴缸的塞子一样,大量的水液涌出来,漫了她一手。 许秋白很不好意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孟朝却皱着眉在他臀上拍了一巴掌,笑着说: “乖一点,别把你弄伤了。” 许秋白刚想说他哪有那么脆弱,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门前炸响。 “哥,你和朝朝在做什么呢?” 这是个什么场面? 孟朝的手指还没从许秋白体内拿出来,两个人一个在笼内,一个在笼外,地上是早已干涸的淫乱液体,另外还有新鲜的水液从他身后汩汩流出,汇聚成一条向前奔流的小溪,不尴不尬地流向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游牧云面无表情地靠在门上,话虽然是问的许秋白,两只大而圆的眼睛却紧盯着孟朝不放。 轰—— 许秋白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刚刚炸掉了。 “牧云?你、你怎么来了?” 该死的!他竟然忘了,表弟的指纹一直没有删掉,游牧云当然想什么时候进他家都可以! 可他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来? 只是巧合吗?还是他早就发现了什么呢? 游牧云嘲讽一笑,三两步走到二人身前,反问道: “我不能来吗?” 他的眼睛都红了,盯着表哥身下那一滩水,凄怆地问: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是谁劝他说早点放下朝朝的? 是谁跟他说朝朝的圈子太复杂了最好不要陷进去的? 难道表哥说那些话都是在骗他吗? 当他失魂落魄地向表哥寻求失恋后的安慰,表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是在嘲笑他留不住朝朝,还是在清醒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位了呢? 最后的最后,游牧云只想问一个问题: 为什么现在陪在朝朝身边的人,不是他,而是表哥呢? 游牧云不想哭,因为他知道对于现在的孟朝来说,他哭也没用,只会让她更加厌烦。 可他还是抹了把眼睛,一把把瘫在朝朝怀里的表哥拽起来,像拎着一只破布袋子,又狠狠地甩向了半开的笼门。 金子很软。 金质的栏杆被撞得歪歪斜斜,一看就知道游牧云使了多大的力气。 孟朝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抱着满脸是血的许秋白。 “你闹够了没有?” 她的声音很冷,却又在游牧云的脑子里点了一把火。 不!当然不够! 怒火将理智燃烧殆尽,游牧云简直连杀了表哥的心都有。 只是因为朝朝吗? 不,不是的。 游牧云很清楚,他与孟朝结束之后,她还会有别人。 可是,这个别人是谁都可以,就是许秋白不可以。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心碎得惹人爱怜。 是很好看的样子。 是孟朝曾经喜欢的样子。 许秋白疼得睁不开眼睛,他倒是不会和表弟计较,可要是牧云不管不顾地伤了孟朝怎么办? 他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孟朝。 她沉默地望着游牧云,游牧云也悲痛地望着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那些一直存在只是藏得很好的嫉妒又突然冒了出来。 明明他也心甘情愿地被她玩弄。 明明他也竭尽所能地对她好。 可为什么他的不安全感如此强烈,为什么当她的视线稍稍离开,他就会失落,就会痛苦? 在孟朝与牧云之间,这场又涩又苦的初恋里,为什么他始终是一个外人? “朝朝……” 其实,游牧云也在害怕。 他只是想来教训教训表哥,顶多捶表哥几下也就算了,可表哥的体质本来就差,他这么一甩,又不知道磕到了表哥什么地方。 游牧云向前一步,想要去看看表哥伤势如何,可孟朝却颇为警惕地护在许秋白身前,眼中是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怎么会这样? 他和朝朝,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朝朝,你不要我,是因为我没有他会犯贱吗?” 孟朝还没反应,许秋白脸色苍白如纸,不敢置信地看向游牧云。 他是很疼,但他不怪表弟,这是他的报应。 令许秋白难受的是,他清晰地意识到从今往后,他和牧云之间的兄弟情谊永远都无法恢复如初。 游牧云冷笑一声,深深看了孟朝一眼,表情管理得还算不错,可两条腿却在微微颤抖。 表哥背叛了他。 朝朝抛弃了他。 他是彻彻底底的输家。 待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继续看朝朝怎么搞表哥吗? 游牧云转身离去,“啪”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孟朝非常无语。 游牧云来得突然,走得洒脱,倒给她留下这个大的烂摊子! 她叭地一下把小玩具拽了出来,指了指许老板还在往外呲呲冒血的头,说: “你这表弟可真够闹腾的。” 许秋白眼泪汪汪的,孟朝还以为他是疼的,结果他一开口就说: “孟朝,你去看看牧云,我怕他出什么事……” 孟朝扶额。 她真是搞不懂,许老板都被打成这德性了,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 “许秋白,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啊你?” 孟朝懒得跟他扯嘴皮子,三下五除下给他套好了衣服,赶紧就把人往最近的医院送。 车子驶出别墅的时候,一道银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许秋白难看的脸色。 这说变就变的天气。 “别担心,小牧的事我会处理的。” 细细的雨珠从车窗上滚落,她在看风,在看雨,就是没有看他。 许秋白意识昏沉,浑身脱力,四肢些微地冷。 “睡吧。我保证,睡一觉就好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这是许秋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第七十三章“孟朝,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诶,你听说了吗?许总应酬的时候喝多了,人从二楼摔下来了,磕得头破血流的。” “什么呀!明明是和友商谈合作没谈拢,两家老总直接在酒桌上大打出手。” “得了吧,咱们许总弱不禁风的,还能和人打起来?你听谁传的八卦,一点都不靠谱,” “那许总喝多了摔破头就靠谱了?许总他酒精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许总确实磕破了头,正在医院静养。 孟朝拎着个保温杯,在茶水间外听了满耳。作为当事人之一,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进屋接开水,而那两个八卦的同事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颇有默契地噤声,你推我我推你急忙走开。 “朝朝,刚才那俩人说的真的假的呀?” 贾组长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眼睛里纯粹是好奇,倒也没什么恶意。 孟朝却装起傻来。 “老板的事我一个实习生怎么能知道嘛!” 反正不管传的是哪个版本,都比许老板当小三被人打说起来好听多了。 贾萌笑了笑,孟朝不想聊,她也就不再追问,端着咖啡杯又回到文案组那一片。 说起来,孟朝还真有点担心。 毕竟,那天实在是太乱了。 天还下着雨,小牧连把伞都没撑,不知道往哪儿跑了。 许秋白倒是老老实实地不动弹,直接两眼一闭晕在副驾驶了。 还好,只是皮肉伤。 醒来的许老板第一件事就是皱着眉给自己转了个高级私人医院。 第二件事,就是可怜巴巴地问她,牧云表弟怎么样了? 孟朝气得快笑了,指着他鼻子骂道: “你当小三的时候没想过你表弟,现在搁这装什么呢?” 虽然,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当时的许秋白连小三的位次都排不上。 许秋白伤得不重,心理压力却大极了,孟朝又说得一点不留情面,他听了更是觉得委屈。 喜欢她喜欢到情不自禁是真的。 跟表弟关系破裂伤心难过也是真的。 “牧云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想跟他道歉他都不理我……” 在那个荒诞的金笼之夜结束之后,这是孟朝第一次认真去瞧他的脸。 许秋白还是很好看,只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憔悴,时不时咳嗽一两声,病美人般我见犹怜的风韵。 原本十分的火,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也消去八分。 孟朝叹了一声,划开手机给他看自己和小牧的聊天记录。 “放心吧,小牧他哄两句就好了,他气性没那么大。” 许秋白看了两眼就不看了,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肉眼可见地消沉。 “怎么呢?怎么又不开心?” 许秋白这人还真是,比小牧可难哄多了,心情比六月的天气还多变, 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他那是对你……” 对他,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得去了。 孟朝掐了下他的脸,笑着说: “我知道啊。” 她当然知道小牧对别人是个什么狗脾气。 可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兄弟俩的事儿,她才不会跟着瞎掺和。 “那你也没必要跟他道歉。” 孟朝攥着他的手,眼神里写满了许秋白看不懂的东西。 “我和小牧本来就不是固定关系。” 她以为这么说会减轻许秋白的负罪感,可他这下连头都快埋进胸里去了。 又怎么了这是? 孟朝百思不得其解。 许秋白一脸郁卒,也不跟她解释,闷闷不乐地说: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不上班?” 听听这话说得,挂十遍路灯都嫌少。 孟朝白了他一眼,坐地铁又回公司了。 今天,是许秋白住院的第三天。 孟朝头两天在忙项目,小动物救助站的那个最近在优化细节,第三天的时候被学院老师抓过去干了点活。 她刚闲下来,想去看眼许老板恢复得怎么样了,结果一下班就看到了头上顶着块纱布的许老板。 “你这是飞跃疯人院还是提前过万圣节啊?医生让你出院了吗?” 许秋白抿嘴一笑,说: “孟朝,你关心人的方式还真别扭。” 孟朝扭过头不看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车窗外,阴雨绵绵。 梅雨季就是这样,雨丝缠缠绵绵,没完没了地下。 落在身上也不会湿透衣裳,只黏腻得叫人难受。 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你和小牧,算和好了?” 许秋白笑得无奈,可还是坦诚地说: “他把我好友加回来了。” 加完好友就立马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说表哥你别得意得太早,迟早朝朝也会甩了你的。 游牧云咬着牙,语气恶狠狠的。 “我等着你来找我哭那天!” 这些内容,孟朝就没必要知道了。 孟朝点头,管他俩私下里有什么龃龉,在她心里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 “秋白,我这两天回家一趟,学校那边有点事,等下回去取个电脑我就走。” 许秋白的手扣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泛白。 “你要回这边住多久?” 怎么他刚出院,她就要走? 在忙些什么?还回不回来? 见不到他的时候,她会像他一样想她想得受不了吗? 许秋白这脸色差的,阴得跟要往外滴水似的。孟朝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冷不丁开口问道: “就这么喜欢我吗?” 许秋白猛地一惊,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问道: “不喜欢为什么要找你?” 找她做情人? 找她做主人? 在这一点问题上,许秋白采取了相当狡猾的模糊处理办法。 孟朝往后仰去,凉凉地说: “谁孤枕难眠,谁心里清楚。” 许秋白脸上闪过一抹暗红,等到车子又开了两个路口,他才期期艾艾地说: “孟朝,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他发誓,这绝对是这辈子他说过的最肉麻的一句话。 可是,在她那双含笑的眼眸中,许秋白却还是鼓足勇气,说了下去。 “我可以去你家和你一起睡吗?” -- 第七十四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孟朝,你家里原来是这样啊……” 许秋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门口,一脸好奇地张望。 孟朝的家,他之前也是见过的。 在那通色情视频电话里。 可那只是一方小小的屏幕,不足以让他了解孟朝的全部。 她说过,她没有带过任何男人回家。 而从今以后,他就会成为唯一的例外。 许秋白呼吸一窒,感到某种微小的、羞于启齿的却也真实的幸福。 “傻站着干嘛?” 孟朝丢给他一双一次性拖鞋,笑吟吟地问他: “你是不是第一次住这么便宜的地方?” 孟朝这话,还真是谦虚。 这所公寓地段好,方位佳,出门走三分钟就是地铁和公交车站,走十分钟就能到她的学校大门。 一样一样地算下来,市场价怎么也要在六七百万。 所以,她说的这个便宜也是相对便宜。 比许秋白的大别墅便宜罢了。 许秋白乖乖换上拖鞋,两只眼睛亮闪闪的,高兴得就像是第一次去同学家一起玩过家家的小学生。 他抱着孟朝的手臂,声音里的欢喜不加掩饰。 “只要和你在一起,住哪儿都无所谓。” 孟朝笑了一下,却顺滑地抽走了手臂,坏笑着问: “就算住笼子里也没关系?” 许秋白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地说: “那我刚才问你带不带笼子,你还说不用?” 孟朝不再同他打趣,一个指头戳在了许秋白额角那块纱布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五官拧作一团。 “你还好意思问?那笼子都撞成什么样了?再看看你,你这头都撞成什么样了?” 还好,至少没闹出人命来。 孟朝心有余悸。 她揉了揉许秋白的脸颊,他瘦得过分,手指一抓都抓不到多少肉,楚楚可怜的。 比起五大三粗的小牧,她对许秋白多些温柔,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老板,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她觉得有必要为她的狗设置一段禁欲期。 此时的许秋白还不晓得,他这次主动搬进孟朝的家非但没有与她更进一步,反而又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孟朝从冰箱里翻出了点水果,权当是招待客人。 “我去忙了。你吃点水果,或者打打游戏,我的游戏机你也可以随便用。” 许秋白拿起一颗车厘子,心里对它的新鲜程度并没有抱多大指望。 毕竟孟朝在他那儿住了那么久,再新鲜的水果放冰箱这么长时间也会坏掉的吧? 令他意外的是,这颗深红宝石似的小果子却还如初摘一般鲜甜可口。 “诶?你新买的?” 孟朝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忽悠他说: “可能是哪个田螺小伙给我买的。” 许秋白扑哧一乐,心知她是在开玩笑,也不多打扰孟朝,自顾自在公寓中探索起来。 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属于孟朝的房间。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每样东西从大到小摆得整整齐,跟有什么强迫症似的。 唯二稍显不同的是,那铺满了一面墙的书柜和堆在一边七零八落的空酒瓶。 这两样东西,就像是奔流在白茫茫雪地上的两条彩色的河,有种既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的美感。 许秋白望着那堆花花绿绿的酒瓶,也懒得费口舌再劝孟朝喝酒伤身,认命一般,撸起袖子,打算帮她好好整理整理这堆瓶子。 “诶诶诶,别碰别碰!” 孟朝喊了一嗓子,急忙阻止道: “特意摆的呢!” 许秋白摇头失笑,举起双手向她保证绝对不碰她的宝贝瓶子,之后又把目光移到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上。 一眼看过去,书的品类并不算多,大多是现当代文学作品和文学评论。 有几本书摆得错落,忍不住要往外蹦似的,似乎常常被它的主人翻起。 许秋白心念一动,从中抽出一本,拿起来一看,是博尔赫斯的诗集。 他很少会看这种书,但如果这是她喜欢的,他当然想要一探究竟。 “孟朝,原来你喜欢这些啊?” 她住的这所公寓统共也没几样像样的家具,这只又大又结实的实木书柜怎么看都很特别。 孟朝抬头瞥了他一眼,解释说: “喜欢?也不算吧?上学期选了门拉美文学的课,写论文的时候用的。”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得都快烂了,这还不算喜欢? 许秋白暗笑,看来喜欢口是心非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随手翻开一页,泛黄的书页之间夹着孟朝留下的一枚黄铜书签。 那一页的诗是这样的: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 这首诗,他只读了一半。 眼泪却无可抑制地滚落下来。 那么多首诗,为什么孟朝偏偏在这一页夹了书签? 那么多本书,为什么他偏偏拿起的是这一本? 这是源于上天注定的小小警告,还是来自既定的命运的冷嘲热讽? “怎么了这是?触景生情了?” 孟朝现在算是明白了,许秋白哭的时候未必是真难过,有时候想哭也就哭了。 她喜欢看他哭。 这样不是正好? 许秋白慌忙地把书塞回去,用手背擦掉眼泪,撒了一个蹩脚的谎。 “我没哭……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眼睛疼。” 孟朝哈哈大笑。 她指了指那张不大不小的床,调侃他说: “我家床只有一张床,恐怕要委屈老板您跟我挤挤了。” 孟朝的床。孟朝的被子。孟朝的枕头。 孟朝的味道…… 许秋白红着脸,点了点头。 -- 第七十五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洗吗?” 许秋白以为自己会和孟朝过上夜夜笙歌的快乐生活,可自从他搬过来之后,孟朝还真就一个指头都没碰过他。 哪怕晚上俩人光着抱一起睡,孟朝除了单纯的睡觉之外,压根就没有一点别的念头。 那个阴雨蒙蒙的夜,镂空的金笼锁不住的嗡嗡声响,如梦般荒诞且遥远。 在公司里,许秋白尚且忍得住,靠工作来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事,可一下班他就会胡思乱想。 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儿,许秋白顶着那块纱布连着加了一星期的班。 孟朝尽量避免在公司里和许秋白有过多接触,即便如此,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以前光知道资本家对别人狠,没想到老板您对自己也这么狠啊?” 许秋白眼圈乌青,哀怨地望着她,没有解释。 “孟朝,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怎么这么忙?怎么理都不理他?怎么多一点时间也没有? 他一面庆幸自己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不然的话,看孟朝这个架势估计连回个微信的功夫都没有,一面心中又生出些微的失落来。 孟朝是不是玩弄感情的高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孟朝是玩弄许秋白的高手。 一颗心,忽冷忽热,忽上忽下,被吊成这样。 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朝歪着头,拄着下巴,扭头看他,说: “想知道?” 许秋白刚到家,还没换上家居服,领带歪歪斜斜地挂着,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难得地显出几分颓废来。 他搬了把椅子,正对着椅背坐下来,两条纤长的大腿顺着椅子的线条弯折过来,腿部肌肉把剪裁利落的西装裤绷出流畅的线条。 “嗯,想知道。” 许秋白的下巴颏儿尖尖的,垫在窄窄的椅背上,眼巴巴地望着孟朝。 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怜,可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柔软下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孟朝把笔记本屏幕转过去,许秋白定睛一看,是一份XX大学保研夏令营的报名表格。 许秋白没在国内接受过高等教育,但他多少也知道保研对一个大三学生的重要性。 难怪她最近这么忙。 “有很多材料需要准备。” 孟朝知道,最近的自己也很奇怪。 许秋白的心思太好猜,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是闹别扭还是真难过,她一眼看过去就能明白。 可为什么,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觉得许秋白怎么这么…… 这么可爱? 像只听到主人开门的钥匙声就乖乖地守在门后的小狗,等主人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一顿乱舔。 她拍了拍他的头,安抚他说: “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见许秋白还不说话,孟朝又肉麻兮兮地叫了一声: “别生我的气好吗?宝贝?” 许秋白脸色爆红,语无伦次地反驳: “我没生你的气!我是觉得我在耽误你学习!孟朝,你怎么又叫我宝贝?别、别这么叫我!” 孟朝把电脑又放回书桌上,抓着许秋白的手指头,一边儿捏着玩,一边逗他: “不喜欢我这么叫你?那喜欢我这么叫别人?” 许秋白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憋憋屈屈地问: “你怎么报了北京的大学啊?” 孟朝笑道: “谁不想上最好的学校?” 许秋白看着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肉眼可见地郁闷。 孟朝把手指头抽回来,不咸不淡地问: “不想我去别的城市吗?” 前程和男人,显然是前程更重要。 假如许秋白有这种想法,或许她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和许秋白之间的这段关系。 许秋白一脸认真天真地否认: “在想怎么把分公司开到北京。” 孟朝连个男朋友的名分都不愿意给他,他还巴巴地上赶着,她跑哪儿他就想着拖着全部身家一起跟过去。 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孟朝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 “你对我还挺有信心。” 她又不是只报了这一个学校,本校的夏令营她也报了的。 许秋白换了个姿势,又把下巴托进了孟朝手心里,摆的造型跟朵向日葵似的。 “可你就是很好。”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 孟朝也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的话。 可不知怎的,这句话从许秋白的嘴巴里说出来,她忽地脸红耳热起来。 可能是他的样子,实在认真。 孟朝不好意思起来。 “真不一定啦,保研变数本来就大,那所学校很喜欢要本校的学生。” 许秋白不明白这些门道,可还是为她紧张起来。 “那怎么办呢?” 孟朝无所谓地笑笑,说: “那就在本校继续读呗。” 她拍了拍许秋白的小脸蛋儿,语气轻快道: “我的学校就算不是第一,可也不差呀!” 俩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许秋白想着不耽误她干正事儿,刚想着躲床角自己个儿玩一会儿,人刚站起来就又被孟朝一把拉了回去。 她的气息离得很近。 那是一种微妙的、只有他能感觉到的信号。 “做什么呀?” 孟朝表情严肃,问: “我要去洗个澡,你要一起吗?” 孟朝说的洗澡,能是单纯的洗澡吗? 用脚趾头想也不能是啊! 许秋白假意挣扎了两下,想当然耳没能挣开她的手。 “你不是说要准备材料吗?怎么、怎么还想这种事?” 孟朝一本正经地回答: “劳逸结合嘛。” 她轻笑着,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脱衣裳。 许秋白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耳边响起一阵一阵的轰鸣。 小狗的禁欲期,要结束了。 孟朝随手一甩,把衣裳丢进脏衣篓里,半倚在浴室门前,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真的不想和我一起洗吗?” -- 第七十六章菱花镜满情人面 “好凉……” 镜子里是一对赤裸交合着的情人。 孟朝坐在大理石台上,背对镜子,张开双腿,怕滑下去的关系,两只脚腕轻轻勾在许秋白精瘦的腰上。 许秋白抱住了她,让孟朝的腿臀稍稍远离冰凉的石面。 俩人刚进浴室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地冲了会儿澡,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两尾游鱼似的,从水汽蒸腾的玻璃门内滑到了空气微凉的玻璃门外。 “这样呢?会好一点吗?” 孟朝看着许秋白,视线有些朦胧。 他浑身都是水,有刚刚冲澡残留下的热水,也有由于剧烈运动而冒出的汗水。 黑色发丝贴在额前,为惯以精英形象示人的许秋白减去几分锐气,平添几分少年般脆弱清冽的美感。 与这副清秀外表截然相反的是,深红色的性器大开大合地驰骋着,每一次动作都是全根没入,再猛地抽离而出,肉体撞击出的啪啪声连绵不绝,像是一曲永不谢幕的乐章。 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有些焦渴,是显而易见的讨好神色。 无论是什么体位,不管用什么玩法,许秋白最在意的事都是…… 孟朝她有没有快乐? 哗啦啦啦—— 孟朝怀疑自己耳朵眼里进水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她总是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笑着,清浅的笑容里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悠着点儿,别把您腰给闪了。” 许秋白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为了证明自己的体力还没差到那个地步,两只手臂紧紧搂住孟朝的腰,把她整个人往上抱了一抱。 他明明在生气,说出的话却像是撒娇。 “孟朝,我还没那么老吧?” 孟朝也不害怕,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他,交迭在他背上的手指画出一个又一个圈儿。 “老不老的还另说,做爱能做到发高烧,许老板您也是独一份。” 许秋白自知说不过她,只好低下头颅,叼住她胸前挺立的红珠儿。 他的口齿有些不清,黏黏腻腻的,同窗外的雨遥相呼应。 “孟朝,你就爱欺负我……” 是白色的雨珠从云端跳入人间的清脆声响。 是金灿灿的鱼儿撞上绿莹莹的荷叶的沉闷回声。 是湿润的风吹过仲夏的夜留下的沉甸甸的脚步声。 许许多多的声音,都盖不过一对有情人在忘情缠绵之际的心跳声。 “秋白……” 孟朝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也许是许老板在实战中技巧愈发纯熟,也许是今夜她本就想放纵。 她向后仰去,视线焦灼在被浴霸照成暖黄色的天花板上。 他在她体内进进出出,每一次抽离都会带出一点软滑的肉,每一次沉没都在奋力冲撞可以使她快乐的点。 孟朝舒服得脚趾都要蜷起来,小腿缠在他的腰背,如蟒蛇看中了可心的猎物,就死缠着不肯放开。 “怎么了?不舒服吗?” 许秋白松开口,吐出一团被他咬出浅浅印子的乳肉来。 两个人身上,到处都是水。 大部分水液在慢慢变冷,只有性器与性器紧密勾连的不可言说之处,自始至终都在向外流出温热湿滑的液体。 孟朝近乎叹息地看着他,桃花眼里闪着细碎的让人心动的光。 “不,我很舒服。” 在灭顶的快感来临之前,她却先一步选择逃开。 孟朝的手摸了一把许老板手感很好的胸,多一分留恋也没有,折过了腿,轻巧地从大理石台转身跳下。两个人的性器纠缠着转了个圈儿,最后才“叭”地一声,彻底分开。 之后,她双腿之间便喷出大量的透明液体来。 孟朝皱着眉,用手往下面捞了一把,手再抬起来的时候,整个手心都是湿淋淋的。 她刚要洗手,许秋白却牵过她的手腕,两颗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一边伸出粉色的舌尖去舔她沾满体液的手掌,一边黏黏糊糊地问她: “既然舒服,怎么不继续?” 他的表情相当认真,即便是在问这么直白的问题,即便是在做舔人手心这么羞耻的事情。 掌心传来柔软且濡湿的触感。 许秋白像狗,可又不是真的狗。 他舔人的时候,没有那么急切,没有那么不管不顾。舌面平滑且轻柔地拂过她的手掌心,像是要用舌头来辨认她手掌的每一道纹路,催生出一股异样又酥麻的痒意。 孟朝知道,自己现在的手心儿可不好吃。 因为,那上面不光有她因为爽得受不了喷出来的水液,还蹭上了一些他戴着的安全套外的润滑液。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她还会关心许秋白把润滑液吃进去会不会闹肚子这种奇怪的问题呢? 她反手捂住许秋白的嘴巴,在他既惊讶又隐约透露出兴奋的目光里,胡乱地把手掌上混杂着的几种液体粗暴地糊在许秋白的脸上。 把他的表情弄得乱七八糟。 这会让她满足。 “主人……呜呜……” 在她的调教之下,许秋白学会了以前不会的东西。 比如,他学会了什么时候该一脸发情地叫她主人。 又比如,他学会了什么时候该叫出百转千回的呻吟。 这间浴室不算大。 挤两个人,或许刚好。 孟朝收回手,拽着许秋白走进玻璃门内。 她打开花洒,热水同时喷在两个人的身上,唰唰唰地响。 “这就要结束了吗?” 许秋白毫不掩饰他的失望。 他一只手搭在孟朝的肩上,半边身子歪歪斜斜地靠着,神情和姿态是十足的勾引。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了仍然蓄势待发的阴茎上。 “主人,我……” 他还想要。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可是,为什么他要什么,她就要给什么呢? 孟朝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许秋白也没怎么疼,但膝盖还是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她身前。 热水淋在他的脸上,在他两颊上画出几笔娇艳的桃红色。 “不是很喜欢舔我吗?” 孟朝掬了一把水,手指从阴唇间滑进去又滑出来。 “那就跪着,舔我这里吧。” 这是恩赐?还是惩罚? 许秋白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她命令下达的瞬间,他就迫不及待地舔了上去。 -- 第七十七章“孟朝,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也跪 浴室里,一直传来哗哗的水声。 热水从头顶的方向挥洒而下,激起大团大团的白色蒸汽,似携万钧之力,向一跪一站的两个人肆意倾泻。 孟朝的背紧贴在马赛克瓷砖上,赤裸的身体抵挡不住墙壁的寒气,那一块被人含在湿滑口腔里的软肉却又源源不断地生出热来。 半冷半暖之间。 真奇怪。 最坚硬的和最柔软的,两种截然相反的触觉,夹得她又冷又热的,很难受。 可难受的同时,又是难以言喻的舒爽。 许秋白就跪在她身前,肩胛骨微微弓起,是精巧的蝴蝶形状,两瓣臀肉垫在脚后跟上。在滚烫的热水冲刷之下,一身细嫩的皮肉浮起鲜艳的桃花色。 他在她眼中,一览无余。 许秋白倒很老实。 跪着给孟朝口交,这么色情的事,他做起来却也一丝不苟。 他只顾着埋头去舔,一点声音也不出,专心致志得就像是他在做世界上最要紧的事。 孟朝的眼睫上蒙了一层水,她的睫毛天生就很浓密,挂着几滴小水珠,恍若几颗欲掉不掉的、晶莹的泪。 眼前氤氲一片,她望着许秋白精致的脊柱沟出神。 他的技巧愈发纯熟,不用费尽心思,只消舌尖在浅浅的沟壑里划上一两圈儿,就可以找到足以让她兴奋的点。 不轻不重刚刚好的力道。 不软不硬刚刚好的触感。 他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小狗,不仅知道如何去取悦她,更能分辨出她的欲望来临的节点。 明明很快乐,快乐到飘飘欲仙。 孟朝却莫名有些躁意。 肌肤之外,是湿润得不能再湿润的空气;肌肤之内,却点燃着无论如何也浇不灭的熊熊烈火。 这焦渴,难以满足。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胯下软肉亦随之挪了一寸,以不可阻挡之势冲撞着他的唇舌。 许秋白呛了一口水儿,条件反射似的仰起脖子,有些委屈地望着她。 他不是做得很好吗? 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还没到高潮就分泌出多到他含都含不下的水液来? 为什么主人不夸奖他? 反而用略显粗暴的手法,一只手抓起他湿漉漉的发,迫使他整个脑袋向后仰去,只能惊慌无措地望着她? “孟朝……” 他喜欢叫她的名字,在很多时候。 在公司里和她扮演地下情人的时候。 在被她用红绳捆成羞耻无比的姿态的时候。 在跪在她脚下,饥渴难耐地舔她的皮靴的时候。 孟朝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少叫她主人,也似乎从来不介意这个小小的细节。 只有许秋白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孟朝可以是很多人的“主人”,却只是他一个人的“孟朝”。 这个名字,就是唤醒他的符号。 这当然与欲望有关,可又不仅仅是做爱。 而是,让他以一种隐秘的方式来确证自己还活着。 这是卑微到当着孟朝的面也无法承认的、他对她的需要。 “许秋白……” 他仰望着她,眼神似丛林中第一次撞见人类的兽一般困惑。 “我,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晦暗不明,叫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他的眼角发红,大颗的水珠儿顺着眼尾滑下去,一路滑向不可言说之处。 孟朝腿软了一下,有点欣慰,又有点恼羞成怒。 “你这也太谦虚了。” 她松开手,指尖不停摩挲着他尖到有些渣手的下巴。 “我都快化在你嘴里了。这要是做得还不好,那做得好得是什么样儿?” 许秋白有股莫名的骄傲。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两只膝盖由于长时间的跪姿红得不成样子,他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仍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水声哗啦啦啦。 屋内屋外,都在下雨。 仿佛天空被捅漏了一般,璀璨的银河奔流而下,无情地冲刷着总在上演悲欢离合的人世间。 孟朝把手伸到背后,关掉了花洒。 “你不嫌烫吗?” 她笑着问。 许秋白浑身红得跟只刚煮熟的虾子似的,这总不是羞出来的吧? 他还是跪着,眼神懵懂,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屈居人下的视线。 “是有点烫,但还受得住。” 孟朝靠着墙壁,把身体的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漫不经心地说: “女人和男人的体温不一样,我觉得刚刚好的水温,对你来说可能很烫。” 许秋白先是点点头,忽而变了脸色,犹豫问她: “孟朝,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如此微妙的细节,不是实践出真知,谁信? 她还和别人一起在浴室里做过跟他做过的事吗? 她也体贴地关心过另一个男人水温会不会烫到他吗? 许老板腮帮子鼓得跟只河豚似的,醋瓶子还没开呢,他就快把自己给酸死了。 “这个嘛……” 孟朝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会自然而然地回避掉。 “老板,我觉得你还是先站起来比较好,再这么跪下去,我都担心你半身不遂。” 许秋白两条腿都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打了个晃儿,晃晃悠悠的,顺势就跌到了孟朝的怀里。他恼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一抬眼却见到孟朝那张灿若春花的笑脸。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她抓着他的手臂,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近到连心脏的跳动都无处可藏。 “孟朝,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也跪在浴室里给你口过?” 许老板真是有长进,这话问的,直白到回避的空间都没有。 孟朝一边给许秋白裹上浴巾,一边把人往浴室外边推去。 “有几次吧,记得不太清了。” 她只隐约记得,上一个跪在这间浴室里的男人,哪怕镜片全被热水打湿了也不肯摘下他的金丝眼镜。直到她说镜框硌得她大腿根儿疼,他才不情不愿地把眼镜摘下来放到洗手台边。 孟朝笑了一下,觉得追着她问这些小事的许秋白非常可爱。 许秋白却误会她是想到了别人,雀跃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把手指怼在他的唇角,拉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别不开心嘛!你比他们口得都好,这不就行了?” 许秋白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还真就鬼使神差地高兴起来。 -- 第七十八章”我就说小孟眼光变好了,这次带 早上起来的时候,许秋白迷迷糊糊的,不很清醒。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吧? 这一晚上,从浴室干到客厅,从水里做到床上,公寓里每一寸地板上都被涂抹上暧昧不清的水迹。 激情与放纵的证据。 “孟朝,你的体力是不是太好了点?” 他都记不清自己射过几次,最后射出来的水儿越来越稀,感觉连脑子都一块儿射出去了。 孟朝只是笑。 憋了这么久,今天稍微过点火,也没什么吧? 就是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她还真是懒得收拾。 早上八点。 孟朝神采奕奕,穿戴整齐,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打扮。她瞥了眼犹自酣眠的许老板,手刚伸过去,他就下意识地躲了回去。 许秋白嘟囔着说: “不要,孟朝,我真的不行了……” 再这么玩儿真的要把自己玩儿死啦! 许老板还指望着跟孟朝可持续发展呢。 她笑。 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印在他的额间,似奖励,又似安慰。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个淫魔啊?哪有大早上就做爱的?” 许秋白睁开一只眼睛,悄悄觑她。 “孟朝你怎么醒这么早?” 还不等她回答,他就戏瘾大发,握住她一只手腕,可怜巴巴地演起来。 “主人是要去学校吗?去了学校都干什么呀?几点可以到家呀?见不到我的时候,主人会不会稍微也有那么一点想我呢?” 孟朝现在是确定了,现在的许秋白绝对是还没清醒。要么是还没睡够,要么是人都做傻了。 可是,这样的许秋白也很可爱! 尤其是,当孟朝想到别人只能看到许秋白衣冠楚楚的样子,她却能看到他的可爱、他的脆弱、他的敏感、他的悲伤、他的无助…… 那是只有她才能看到的一面。 原来,他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许秋白。 孟朝撸了一把许秋白的头发,把他本就消失在即的精致发型拨弄得更加凌乱。 她看着他的眼睛,很普通的一句解释也说得像是海誓山盟。 “秋白,还记得Star吗?跟你说过的我的好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我去给她接风。” 两个人的手指勾勾缠缠,难舍难分。 许秋白神智多了几分清明,直勾勾地盯着交缠的手指,微微失神。 真奇怪。 比这亲密几百倍的事也不是没做过,可为什么当她的指尖掠过他的掌心,他还是会感到一阵心悸? 他是游在水里的鱼,一辈子也不曾抬头看向天空。直到有一天,一只飞鸟无意间掠过他栖身的池塘,他好奇地想要去看看,圆笨的脑袋一露出水面,就又被她踩回了池底。 那只飞鸟抱歉地笑,再度振翅而飞,回到属于她的晴空万里。 而那条鱼,却带着额头上可笑的三叉型印记,暗暗在梦想着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天空,日日夜夜在那方似乎永远也不会再等到同一只飞鸟的池塘游来游去。 寻寻觅觅。 这是鱼与飞鸟的爱情。 这是,许秋白对孟朝的爱情。 “所以,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好不好?” 孟朝笑得温柔,大人看孩子似的看他闹别扭。 许秋白的心酸酸涩涩。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孟朝的感情,这当然再好不过,可令他悲伤的是,他和孟朝之间似乎完全颠倒过来。 哪有人先做爱,再告白? 这样的话,她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吧? 许秋白还是不够勇敢。 总有那么多顾忌,总有那么多考虑。 真说不好,他是太过珍重这段关系,还是天生就缺乏勇气。 “我知道啦。” 他别过脸,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 “你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你们好好玩,不用管我,我会好好看家,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孟朝立刻会意,打趣他说: “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呢?毕竟秋白一个人是会害怕的呀。” 见许秋白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孟朝连忙又哄着说: “我们今天也就吃个饭,逛一逛,她刚回国还得倒时差呢,哪有空和我一起瞎玩。” 俩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眼瞅着时间要来不及了,孟朝才紧赶慢赶地出了门。 她刚一走,许秋白就又把自己裹回了被子里。 他才不是赖床。 他只是,很喜欢被子里的孟朝的味道。 的确,他不喜欢一个人。 在遇到孟朝之前,孤独与压抑尚且可以忍受,可在遇到她之后,多年的痒也终于熬成了难以忍耐的绵长的痛。 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呢? 许秋白简直想象不到没有孟朝的话,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咔哒”一声,是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许秋白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可他还是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连拖鞋都只穿上了一只,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不假思索地问: ”孟朝,怎么这么快又回来啦?是不是忘带了什么东西?“ ”小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不是跟你说了吗?少吃点外卖!外卖袋子也不扔,都等着我给你收拾呢?小孟,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打开公寓的姿势太过熟练,自然得就跟出入自己的家一样。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他俩第一次见面。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地铁车厢里,许秋白下半身真空绑跳蛋,满脸通红却异常强硬地向谈佳期宣誓狗权。 这一次呢? 这一次,他衣衫不整地从孟朝的床上爬起来,整间公寓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味道。 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他昨天和孟朝在这间屋子里做了什么好事。 看起来,他还是赢了的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恐慌呢? 或许,此刻的许秋白非常需要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这个一看就对孟朝别有心思的老男人会有孟朝公寓的钥匙? 她说过的,她只带过他一个人回家。 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又见面了啊,许先生。“ 和心里直打鼓的许秋白相比,谈佳期可就淡定多了。 他飞快地调整好僵硬住的表情,扶了扶金丝眼镜,明知道许秋白在烦恼些什么,可还是火上浇油说道: ”我就说小孟眼光变好了,这次带回家的男人,也比上次带回来的好看多了。“ 在许秋白震惊的眼神中,谈老师云淡风轻地笑着,手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抠出血来,可他还是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不露痕迹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小孟,真有你的。 从前孟朝怎么胡闹谈佳期都无所谓,可这一次,他真是疼得心都快碎了。 她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他和她的家里做这种事呢? -- 第七十九章那些许秋白不曾出场的过去(一) 孟朝赶到机场的时候,李飞星刚好正往外走。 她一见到孟朝,就不顾形象地滋儿哇乱叫起来,行李箱轮子都快在地板上蹭出火星子来了,一上来就给了孟朝一个夸张的拥抱。 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接机大厅,这般状如癫痫的举动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然而,那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女孩儿却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一个上去帮人拿包,一个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好几年没见见面第一句说就问: “小鹿,你要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呀?” 她和她是网上认识的朋友。 Dew,露水,小鹿。 非常无聊的谐音梗,李飞星却乐此不疲。 可她叫了这么多年,孟朝早就听习惯了。 孟朝歪着头看了眼李飞星五颜六色的长发,一边掏出手机叫车,一边调侃道: “你要演巴啦啦小魔仙啊?把头发染成这样?” 李飞星眼睛一眨一眨的,茫然地问: “巴拉巴拉什么?小鹿,那是什么呀?” 孟朝笑。 对于一个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亚裔女孩儿来说,要知道巴啦啦小魔仙是什么确实有些难度。 两小时后,俩人终于到达孟朝预先订好的饭店包间。 “天啊!刚才在车上可真是憋死我了!小鹿!你必须告诉我!你和鹊桥仙到底是怎么……” 显然易见,李飞星的中文水平不是很高。 作为Chirp的创始人,她对挚友的真实性癖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此刻的李飞星脑海里全是以她的中文水平难以表达的黄色废料。 “就是,你们是怎么?那个?那个的?” 她对起了两只大拇指,笨拙地做出了亲吻的姿势,好奇宝宝似的样子,成功把孟朝给逗乐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 这是一家开在江边的本帮菜菜馆。 孟朝订的是三楼的包厢,从窗子望过去可以看到漂亮的江景。 她转过头去,出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颇有些不自在。 “不是都和你讲过了嘛?就那么好上了呗。” 李飞星是中文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一瞧见孟朝这个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绕到孟朝的椅子背后,两只手分别搭在孟朝的肩膀上,很直接地问道: “小鹿,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孟朝正喝着水呢,李飞星这一句话问的,差点没把她给呛死。 她回头瞪了李飞星一眼,一本正经地嘲讽道: “你的中文水平确实有待提高。” 爱? 这个字眼,未免太沉重了些。 她对许秋白的感情,还远未达到可以用上“爱”的地步。 怎么说呢?其实,就连孟朝自己也不很明白。 她很喜欢许秋白,喜欢到对他动过除了约调关系外的其他心思,可是,如果说爱上许秋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拥有爱上某个人的能力? 李飞星完全没看出孟朝的纠结,自顾自地开始罗列她好爱他的证据。 “小鹿,你不要再狡辩了!如果不是爱上了那只鸟,你为什么要停止运营Chirp账号?Dew不更新之后你知道我的网站少了多少流量吗?天啊,别告诉我,上次发完那条临终感言之后你就再也没登陆过Chirp?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怎么可以为了一颗好看的松树放弃一整片大草原呢?小鹿!我对你非常失望!” 看来,最近Chirp还真是损失惨重,不然李飞星也不会跟说相声似的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 孟朝咧嘴笑了一下,在李飞星谴责的目光中点开了很久没有点开的蓝色软件。 “临终感言是这么用的吗?同林鸟?松树?草原?你都在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 她先是点开上一条推文的评论区,最新的回复是在十几分钟前,一堆花花绿绿的emoji,大概意思是鬼哭狼嚎地问她什么时候休息结束王者归来。 孟朝又笑了一下,点开蓝色的小信封图标,开始面无表情地删除私信箱里的信息。 删到最后删得手都快酸了,还是只剩下一个“鹊桥仙”。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就是她和许秋白之间的关系。 至少,目前为止还是这样。 “可关系总是会变的呀!我和你一开始也没这么好嘛!” 孟朝和李飞星的友谊有一个戏剧性的开始。 那年,孟朝刚上高三。彼时,她对谈佳期的称呼还不是谈老师,而是小谈哥哥。 在小谈哥哥家里借住的那段时间,孟朝第一次接触了互联网。 而她这辈子上的第一个网站,就是Chirp的前身,一个为全球SM爱好者提供交流平台的邀请制论坛。 小谈哥哥是她的老师,在各种意义上。 孟朝那时候才多大,对什么是做爱都很懵懂,更别说SM了。 她发誓当年她只是出于好奇,点开了谈佳期的论坛账号,发现他根本就没发过言,好像一直在潜水观察。 可十几岁的孟朝才没有那个耐心。 在浏览了几十个帖子之后,孟朝在一个标明仅限女性讨论的私密帖子里留了言,然后就被管理员“小星星”给找上了。 这个“小星星”就是李飞星。 李飞星上来就是一顿骂,问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在网上男装女肯定是不安好心,注册论坛的时候明明要求了要按照实际填写性别,一个男的干嘛非要往女人堆里凑? 孟朝看着对面飞速发过来的一条又一条消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给小谈哥哥添麻烦了,万一被小谈哥哥发现自己偷偷登录他的账号看这些奇怪的内容怎么办? 一番解释之后,李飞星倒是相信了孟朝不是一个喜欢在网上男装女的变态。 她给了孟朝一个新的邀请码,又用技术手段帮孟朝抹掉了这次登录痕迹,在两个人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后,李飞星郑重其事地对孟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说的那个小谈哥哥,应该非常喜欢你。” 时隔多年,孟朝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忘了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谈佳期喜欢她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 是得偿所愿的喜悦吗?还是不知所措的紧张呢? 她和谈佳期的故事像是褪了色的画,尽管曾经有多么动人的颜色,到如今也只剩下满目斑驳。 “看你这话说的,飞星到底是希望我做回Dew还是希望我只是孟朝呢?” 李飞星抓住了她的手,表情异常严肃认真。 “小鹿,你是Dew也可以,你是孟朝也可以。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幸福。” 孟朝一愣。 李飞星疯惯了,整天没个正形,偶尔这么一煽情都有点把她给吓到了。 还好,下一秒她就又开始星星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 “小鹿呀小鹿,你和小谈哥哥真的没可能了吗?其实我也非常磕你们俩的哦!” -- 第八十章那些许秋白不曾出场的过去(二) “是的,我和他早就是过去了。” 不管问多少次,孟朝的回答都不会变。 李飞星却无所谓地笑着,脸上分明是不信的神情,她的手指在五彩斑斓的发丝间绕来绕去,绕得孟朝眼睛都快花了。 酒足饭饱。 两个女孩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似乎想要填补对方不在场的那些碎片。 “小鹿,是不是又到了每年的那个时候?” 忌日这个词,飞星她好像一直没有学会。 孟朝点了点头,说: “是这个月月底。” 她妈妈的忌日。 ……其实,也是她爸爸的忌日。 这很巧,对吧? 巧到孟朝有时候会希望,如果她的双亲是同时死于一场意外,地震、车祸、火灾之类的,那该有多好? 可惜,生活对她要残忍得多。 李飞星走过来,把花花绿绿的脑袋放在孟朝的膝盖上,像是只有在原始森林里才会长的那种毒蘑菇。 她喜欢管孟朝叫小鹿,可她才是那个拥有鹿一般眼神的女孩。 “小鹿,你做的游戏,我很喜欢。” 是那款以“出轨”为主题的游戏。 她的眼睛很像星星,一眨一眨的,有着奇异的天真。 李飞星的手指正戳在孟朝的心口,孟朝一动不动,沉默地与她对望。 “小鹿,过了这么久,你心上的伤口有没有愈合呢?” 《她为什么要出轨?》 这款游戏,讲的是个什么故事来着? 那是一个小女孩,家里很穷,但她每天都很快乐。 因为,她的妈妈很爱她。 尽管爸爸总是喝酒,喝完酒总是喜欢打人,但是,妈妈总会挡在她的身前,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爸爸呢,他也不是完全的坏人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酒醒之后还会一边哭一边跪着向妈妈道歉祈求原谅呢?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长大。 直到有一天,妈妈拿来两张车票,跟她说,走,妈妈带你回家。 那应该是个冬天。 北国的冬,那么寒冷,几千里的国界线都被大雪盖成白茫茫的一片。 孟朝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问,妈妈,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妈妈笑得很温柔,这是孟朝记忆里妈妈给她留下的最后一个笑容。 “这里是爸爸的家,妈妈的家在更北的北方。那里很冷,所以你要穿上最厚的衣服,和妈妈一起走。” 那个笑得很温柔的女人有着冷白色的皮肤,翡翠色的瞳,宛若零下四十度的贝加尔湖。 小女孩没有问为什么要走,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的。 至于爸爸…… 逃离这样的爸爸,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可是,第二天,妈妈不见了。 小女孩没有问妈妈去哪里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被妈妈抛弃了。 从心底里,她希望妈妈回到了妈妈的家,获得了她的幸福。 可是—— “你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她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孟朝缩在角落里做作业,还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反抗,她在美丽的母亲身上唯一学到的是忍耐。 “瞧你这张脸,和你那个贱种妈一模一样!你才多大就会勾引男人了?班主任都跟我说了,你这些文具、练习册都是和你同桌的小男生买给你的?你可真行啊!要是这么有本事,这个学也别上了,赶紧嫁人换个几千块钱彩礼回来!” 这样的话,孟朝听过很多次。 基本都是在爸爸醉酒之后。 不管爸爸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吓唬她,那都是不可能的吧? 国家规定了九年义务教育,她连初中都没念完呢,还有,她年纪这么小,离法定结婚年龄还那么远,谈什么彩礼也太早了吧? 孟朝也不从来是现在的孟朝。 对于女人而言,反抗父权是独立的第一步。 只不过,孟朝的这一步走得鲜血淋漓。 爸爸还真给她找了门“不错”的亲事,对方家里也算小有资产,还真看不上这一穷二白的家境。 “谁让你家闺女长得这么好看?没办法,我家孩子喜欢嘛,俩人往那一站金童玉女似的,多好!” 孟朝麻木地陪坐,看着在她与母亲面前暴君样的男人在所谓的有钱人面前卑躬屈膝得像条哈巴狗,她忽然一阵反胃。 ……这就是她的人生吗? 明明她看过那么多书!明明她的成绩永远是第一!明明她做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 为什么她会在十几岁就被亲生父亲以几万块的价格卖掉? 班主任上门来劝过,二十几岁刚毕业的大学生,被爸爸骂得哭着走了。 孟姥姥拉着镇长也上门说过,爸爸一句这是家事就把两个老人赶了出去。 她,还能怎么办呢? 孟朝的母亲没留下什么东西,只剩下一个磨损得很厉害的银质十字架。 妈妈,是很虔诚的教徒。 所以,如果她是自愿离开的,那么她不可能丢掉这枚十字架的。 孟朝攥着那块银,掌心几乎要被戳出个血洞。 倘若世上真有神明,是否可以听见她的请求?看在她的母亲终其一生的虔敬与信仰的份上,可不可以帮她一把,把她拉出这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人间? 无人听到她的祷告。 家里来了一队工人,说是爸爸叫来的,重新装修一下家里,刷刷墙贴贴纸也好,别让未来的亲家看了笑话。 可这栋房子这么老,只是随便动一动,那扇脆弱的墙壁就轰然倒塌。 ——孟朝终于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妈妈。 “啊!那是什么?报警!快报警!” 从此,孟朝懂得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上没有神。 如果非说有神的话,那一定就是她的妈妈。 在死去这么多年后,仍然用不灭的微笑与风干的尸骸保佑着她。 “飞星……” 孟朝无奈地推开了李飞星的手,一本正经地说: “你下次再这样我告你性骚扰。” 李飞星哼了一声,说: “你又来!真当我看不出来你转移话题啊?” 孟朝眼眸一暗,说: “这不是我怎么想的问题,问题是,别人会怎么想我?” 她不是个怯懦的人,可总有些话难以启齿。 现在就对许秋白和盘托出?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因为…… “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知道我家里那些破事儿的人,是个什么反应。” 她很喜欢许秋白,喜欢到不想他也成为下一个小谈哥哥。 -- 第八十一章小孟的男人都很愚蠢,而小孟的嘴 “那,孟姥姥的身体怎么样了?” 说完了打打闹闹的玩笑话,李飞星终于问了个正经问题。 孟朝叹了口气,说: “还是老样子。” 两个人走出饭店,在江边慢慢悠悠地散步。今天是梅雨季节里难得的一个晴天,阳光温暖和煦,散淡地洒在人间。 孟朝向远处淡青色的江水望去,大而旧的货船正驶离港口,发动机的声响长而悠扬。 “我是为了见你才没走的。” 医生说,姥姥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李飞星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掌捂住了孟朝的嘴巴。 “小鹿,不要这么笑。” 她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到让孟朝怀疑她的真实目的是要用手闷死她。 “你这么笑,很丑,不要这么笑。” 孟朝瞪了李飞星一眼,尽管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很不雅观,但她还是吭哧一口咬上了李飞星守掌心的肉。 “哎呀!小鹿!你跟哪个狗学的?怎么还会咬人了!” 李飞星叫得很夸张,孟朝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却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看她笑,她也笑。 “如果你缺钱的话,可以和我讲……” 江边的风吹过来,吹起她五彩斑斓的头发,像是柔软的蛛丝,拂上了孟朝的脸。 “我?我现在不缺钱。” 当金钱也无法延续她所珍视的人的生命,那么,金钱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 李飞星却故意说道: “是呀!因为你的那只小鸟,他有着金子做的翅膀,红宝石镶嵌的眼睛,还有一颗钻石打造的心……” 孟朝莞尔一笑。 她不喜欢用鸟来比喻男人,因为鸟应该是自由的。 可是,若是论及许秋白别墅里的那只金笼,说他是一只囚鸟倒也没错。 “我和他又不是什么童话人物,什么金子钻石红宝石的?你还真是……” 孟朝打了个车,把李飞星送到了酒店门口。分手之际,李飞星还忧心忡忡地问她: “既然你和小谈哥哥彻底结束了,你和你的小鸟又要怎么办呢?” 孟朝挥着手,声音很低,像是在回答挚友的问题,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我和他?就这样吧。” 有时候,当你捉住了一只鸟,如果想要留住他,最好的办法不是把他关进笼子里,而是放他自由。 如果他命中注定只属于你,那么,那只系在鸟足上的看不见的绳索,最终会讲他牵引至你的面前。 “小鹿,谈恋爱这件事,可不要太自信哦。” 在回家的路上,孟朝反复思索着李飞星说的最后这句话,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是盲目自信,只是从来没有和人谈过什么恋爱。 她更熟悉的是肉体的交合,病态的顺从和分明的界限。 此时的孟朝还不知道今早离开之后她的小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她只是注意到今天的许秋白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这是?心神不宁的?” 许秋白连家居服都没换下,蜷缩在床的一角,像一只被抛弃的、没有办法独自生存的宠物,瞧着很可怜。 以前她回家的时候,只要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来,许秋白就会忍不住跑到门口。 今天,这是怎么了? 孟朝半跪在地板上,仰头去看许秋白的脸。 还好,这次还没有哭。 “谁欺负你了吗?说出来,我会帮你教训坏人的。” 在这场奇怪的色情游戏里,两个人的身份一直在变。 她可以是发号施令的君主,而他是只能乖乖遵从命令的从臣。 但是,她也可以是耐心体贴的骑士,保护着那个脆弱得从未离开过城堡的王子。 孟朝的手贴过来,覆在脸上,冰凉的,很舒服。 许秋白很想蹭一蹭她,就像以前那样,就像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然而,这一次,脑海中浮现的声音却让他猛地僵住。 “孟朝说过,除了我之外,她没带过任何人回来……” 上一次,他见这位谈老师的时候气焰嚣张,大胆挑衅,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轮到许秋白体会什么叫做煎熬了。 许秋白的视线放低,望着谈老师手里拎着的一箱车厘子出神。 孟朝说的田螺小伙,原来是这个意思。 谈佳期打开冰箱门,先把坏掉的没法吃的食材捡出来扔掉,再用他买的新鲜水果把冰箱填满。 轻车熟路的,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他的家呢。 “小孟说什么你都信?” 谈老师嘴角边挂着一丝嘲讽,靠着冰箱门,不想让许秋白看出他内心同样在翻江倒海。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 这是,新欢与旧爱间的决斗。 他已然失去了小孟的爱情,那么,就不能再失去他自己的尊严。 谈佳期并不认为这一点小伎俩会对孟朝和许秋白产生什么影响。 因为,小孟的男人都很愚蠢,而小孟的嘴巴,又是那么会哄人。 就拿他自己来说,即便是在被她无情抛弃数年之后,还是不要脸地往她身边凑,上赶着给她收拾屋子洗衣做饭。 谈佳期也毫不怀疑,只要孟朝肯耐心哄他两句,这几年的冷落与伤害他都会选择彻底忘记。 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可是,孟朝她偏偏不愿意。 哪怕是骗一骗他,她都不愿意。 为什么呢? 是因为小孟已经爱上了新的男人吗? 谈佳期笑着,笑得有点恶毒。 “金融系的那个富二代是你表弟对吧?之前也总缠着小孟不肯放手的那个。” 许秋白的表情无甚变化,谈老师却越说越来劲,丝毫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你们哥俩还真是,看你这张脸长得这么俊,怎么脑子和你那个傻弟弟一样不好使?” “你怎么连这个都信?难道没想过小孟会对你说谎吗?” “不信我吗?如果是我在骗你,那你要怎么解释我手里有这间公寓的钥匙呢?” 乌云堆积,阴风四起。 那一闪而过的好天气似乎只是为了展露给远道而来的客人,连多一分一秒的阳光都吝啬。 许秋白的脑海里有许多嘈杂的声音。 孟朝,你会骗我吗? 为什么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为什么孟朝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呢? 不是答应过他吗?不是说好了不会有别人了吗?如果做不到的话,为什么要向他许下如此令他心动的承诺?如果一切只是一个谎言,为什么不能让这场美梦做得再久一些? 谈佳期的出现就像晴空万里忽然飘过来的一朵阴云,这说明天即将下雨,可这场雨却不一定会下在哪里。 “秋白?秋白?你怎么了?” 一回过神,许秋白就对上了孟朝的眼睛。 她的眼神像是一汪深潭,总藏着他猜不透的东西。 “你这样,我会担心。” 许秋白知道,他应该和孟朝坦诚相待,他应该告诉她今天白天她不在家的时候,那位讨人嫌的谈老师来过一次。 他应该直接问孟朝,谈佳期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骗了我吗?为什么他会有你家的钥匙? 很简单的问题,只要问她,就会得到答案。 可是,许秋白却没有发问的勇气。 就连这一句关心,他都会想,孟朝是真的会担心他?还只是为了安抚他说的虚话? 如果现在就和孟朝摊牌,她是否会立刻终止这场游戏? 弃他如敝履? 许秋白又缩了回去,脸色苍白,眼神游离。 “我很好,我没事。” 今天的孟朝,似乎也有一点心事。 她不是没有看出许秋白的异样,只是她也有需要厘清的思绪。 再等等,再等一等。 等她把手里的事处理完,她会找个时间,和许秋白好好谈谈。 “那好吧,早点休息。” 孟朝转身走向浴室,而许秋白的手机这时跳出一条好友请求信息。 他拿起一看,是那个连打招呼都毫不隐藏敌意的讨厌男人。 【我是谈佳期。许先生,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 第八十二章怎么可以在和别的男人约好开房的 这是一个工作日的上午。 许秋白一反常态地趴在办公桌上,眉头紧皱,好像是梦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不住地往外冒冷汗。 最近天很热,连绵不断的雨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多少清凉,动不动三十几度的天气,不开空调的屋子根本就呆不住人。 在这一冷一热的催逼之下,柔弱多病的许老板难熬得很。 “孟朝……孟朝……” 许秋白,这是在嘟囔什么呢? 刚刚推门而入的年轻女孩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一是看许秋白很痛苦的模样,她不忍心打扰,二是好奇他连续在公司加班一个周末连家都没回,到底是在忙什么大项目呢? 可当她走近,那个在睡梦之中还会下意识叫着她的名字的男人,心悸一般惊醒,不自觉地握住了她探出去的手。 “孟朝——” 他的声音轻而飘渺,却叫出了撕心裂肺的味道。 许秋白半梦半醒的,整个人还很昏沉,此刻看见孟朝倒也分不清是梦是真。 等到手心传来温润如玉的凉意,他才颇不自在地收回了手,躲开了她的目光。 “你,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许秋白就懊恼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越想在她面前遮掩,就越笨拙得令人发笑? 明知道谈佳期找上门来是不怀好意,可许秋白最后还是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为什么呢? 因为他对孟朝的过去实在是太好奇了! 她是怎么长大的?她的父母也像他的爸妈那样对孩子非常严厉吗?她小时候有什么梦想吗?以后想要做什么职业呢? ……还有,她是怎么意识到自己的性癖,又是因为什么契机去做约调的呢? 这些事,孟朝从来没有和他讲过。 刚开始,许秋白如是安慰自己: 这没有什么的吧?孟朝她不就是这样吗?只是调教与被调教的关系,说那么多干嘛? 他?他也没什么特别,他也只是她的几分之一。 这也很好。 没有人是特别的。 他也可以假装不在乎自己不是特别的。 然而,谈佳期的出现打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这个总是笑得云淡风轻的男人,似乎对孟朝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 他和她认识了很多年,他知道她的全部过去,还借此向许秋白若有若无地炫耀。 他好像并不介怀许秋白的存在,对孟朝和其他男人的亲密接触也采取无所谓的态度。 许秋白很讨厌谈佳期,讨厌到恨不得他去死。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有这个自信,认为孟朝过尽千帆之后最后身边留下的人一定是他呢? 而更令许秋白痛苦的是,他羡慕谈佳期竟会有这样的自信。 因为,他没有。 “脸都硌成这样了?不疼吗?” 孟朝的手指伸过来,轻抚他脸颊上硌出的道道红痕。 这几天,许秋白在躲着她。 他的逃避,显而易见。 就像一枚珍珠蚌,他把自己锁在笨重的壳里,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免受来自外界的伤害。直到某一天,他被一双温柔得不可思议的手撬开,等到那颗柔软的心像烂泥一般被她丢到地上,他才明白她只是又一个采珠人。 他向她完全敞开,毫无保留。 可她呢? 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可她连多问一句都吝啬,反而若无其事地问起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 “不疼。” 许秋白想要别开脸,至少躲开她的触碰,大腿还没离开皮质的椅面,人就又被孟朝给推了回去。 他徒劳地挣扎,声音带上了点儿委屈,两颗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干嘛呀?我,我想去喝口水,吹一晚上空调,喉咙好干。” 孟朝坐到办公桌上,反手摸到了空调遥控器,她按下按钮,空调的扇叶徐徐合上,干而冷的气体渐渐消散,用不了多久就会闷热得让人受不了。 她从旁边的饮料柜里拿出一瓶水,刚拿出来的玻璃瓶温度很低,瓶子表面很快就浮出小水珠儿来。 许秋白以为她会扭开瓶盖把水递给自己,可孟朝却坐回办公桌上,只一个眼神,他就乖巧地张开了嘴巴,水液咕嘟咕嘟地灌进来,她的手法粗暴得像是要在他体内来上一次大洪水。 “呜呜——够了……” 透明的液体顺着许秋白的嘴角流出来,弄湿了他的衬衫。可能是被她弄疼了,也可能是被水呛到了,他不住地咳嗽,眼睛红彤彤的,看向孟朝的时候就像是在谴责。 孟朝看也没看,随手把空掉的瓶子往后一丢,“啪”地一声,正好落在沙发前的垃圾桶里。 她拿出格子条纹的手绢,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他脸上和胸前的水渍。 两个声音,在许秋白的耳边交织来回。 他分不清,这是由于心碎而产生的幻觉,还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和孟朝这样很多年了。” “为什么要躲着我?” “许秋白,你什么都不是。” “老板,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的。” “孟朝难道就不会对你撒谎吗?你怎么就这么信她啊?” 纷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呼啸而过,又消融成模糊一片,融化在她无奈而担忧的目光里。 “秋白……” 她在他的掌心,印上一枚虔诚的吻。 孟朝的唇很薄,有着刀锋般的温度。若是和她接吻,说不定会伤得鲜血淋漓。 可他的烦躁与不安,却被这个锋利的吻轻易抚平。 “发生什么了?” 孟朝很敏锐。 孟朝很聪明。 被她看透,没什么好奇怪的,尤其是在他早就对她俯首称臣的前提之下。 许秋白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 他要溺毙于盛夏闷热潮湿的空气之中,而孟朝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人。 他不想让孟朝听出自己的急切,可他还是近乎哭泣地问: “我是你的唯一吗?” “什么?” “我是说,我、我是你唯一的约调对象吗?孟朝,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有别人的,你不能……” 你不能骗我。 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答应过的…… 孟朝轻声笑了一下,在他耳边,呢喃许诺。 “你是,你当然是。” 只要她一句话。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愿意相信。 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忽略所有的疑点,在这份无疾而终的暗恋中选择义无反顾的盲目。 孟朝还在笑。 她的眼睛笑起来的形状很好看,像极了月牙弯起的弧度。 “还以为怎么了呢,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呀?” 许秋白有点不好意思,他支支吾吾的,没想好要不要把谈佳期的事告诉孟朝。 好在,她没有再问下去。 孟朝从办公桌上跳下来,笑容愈发明媚。 “那我们今天一起下班回家?” 许秋白忙不迭地点头。 他想,等孟朝走出门,他就把谈佳期的微信给删了,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当然会相信孟朝。 因为,他无法承受怀疑的代价。 可是,就在许秋白点开软件的瞬间,谈佳期的消息就铺天盖地地发过来。 内容是他和孟朝的聊天记录,约定好了她和谈佳期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日期,就在昨天。 许秋白的手指颤抖着,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心碎的感觉,手掌心刚刚被孟朝吻过的地方,传来虚幻的却也无法否认的灼伤。 【孟朝和我经常去这家酒店,有几道菜色不错。你和她说说,没准下次她会带你去呢。】 许秋白没有回复。 他发泄似的,丢开手机,屏幕摔在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 正如他那颗破碎的心。 难道在孟朝眼里他已经愚蠢可欺到了这个程度吗? 怎么可以在和别的男人约好开房的时间地点之后,还面不改色地说他是她的唯一呢? -- 第八十三章许秋白,你这么上赶着?不会是想 “孟朝,你今天……非要出去吗?” 许秋白双腿交迭,神态有些不安,他偷偷去瞄正在穿鞋子的孟朝,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今晚,就是孟朝和谈佳期约好的日子。 这几天,许秋白尽可能地装作若无其事,几近疯狂地在心中祈祷,这一切只是来自情敌的恶劣玩笑,孟朝不会对他撒谎,孟朝不会对他这么残忍。 可是,那份聊天记录里的日期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 他不想去听,滴答的声响却在耳边萦绕不去。 终于,到了快要爆掉的这一天。 孟朝瞧着也不怎么高兴,她最近忙得要命,实习的项目还可以稍微放一放,保研夏令营没剩多久就要开始了,她忙得焦头烂额的,偏偏这个时候谈佳期提出要和她见面。 还用上了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穿好了靴子,半倚在门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许秋白,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许秋白有些不自在起来。 “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垂下眼睫,似乎只是一如既往因她的注视而羞涩。 只有许秋白自己知道,他的心中充斥着沸腾的愤怒与绝望的悲伤。 她就是在骗他!她就是要去见别的男人!她不仅不爱他,还会肆无忌惮地践踏着他的真心! 孟朝,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是他学会了不要傻乎乎地在她面前暴露自己?还是她的关注与细心已然分付与他人? “看你好看呗。” 孟朝笑嘻嘻的,厚底的靴子踏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走过来,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在安抚一只在闹脾气的宠物。 “有两位长辈要见我。” 说谎。 “我和他们一家人认识很久了。” 说谎。 “上大学以来,我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他们资助的。” 说谎。 “我也想好好陪你呀,但这两位发话要见我,我总不能不见吧?” 说谎! 孟朝笑得有点无奈,说实话,她还真不怎么想见谈佳期的爸妈。 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还真找不出不见的理由。 至于谈老师嘛,人家一家三口出来吃个饭,顺便把她叫出来一起见见面,她总不能耍性子把人家的宝贝儿子赶走吧? 就算谈佳期本人不介意,她也没办法当着他爸妈的面把事儿做得这么绝。 小谈哥哥,还真是数年如一日地有心机。 “孟朝……” 许秋白抬眼看她,眼里的光和窗外的雨融成模模糊糊的一片。 孟朝颇为不解,她伸手去擦他的泪,触手可及的凉意让她忽然有些心慌。 轰隆—— 银紫色的闪电粗暴地撕裂夜空,天幕就像是被人从更高的地方,一个人类无法触及之地,捅漏一般。 今夜的雨会下很大。 可能会和许秋白的眼泪一样多吧? “那你就去吧,我等你。” 直到此刻,许秋白才明白,他在孟朝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骗他也就算了。 出轨?也就算了。 为什么要编这种假到不行的谎话来骗他? 他看起来就那么傻吗? 许秋白,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因此,他一直不懂痛苦到了极致会是什么感觉。 他以为自己会气得七窍生烟,不管不顾地和孟朝摊牌,然后像仇人那样,像从来没有爱过她那样,和她大吵一架。 或者,他可以佯装毫不在意,一言不发地离开,不管孟朝有什么反应,她是无动于衷也好,还是庆幸他识相地给她和那个男人让位也好,他都不会再有所回应,有所期待。 然而。 直到此刻,许秋白才明白,原来痛苦到了极致,人会变得异常冷静。 有一瞬间,灵魂似乎从身体之中抽离。 他在自己的身体之外,用另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和孟朝。 还不死心。 他还不死心。 他要亲眼看到,才肯死心。 孟朝,对此一无所觉。 对她来说,今夜不过是梅雨季中又一个闷得让人透不过气的日子。 两个难搞的长辈,和一个不知道藏着什么坏心眼儿的前任约调对象。 这顿饭能吃舒服才是见了鬼了。 可她还是分出一丝心力,无限温柔地看了许秋白一眼。 “你手机膜是不是摔碎了?咱俩手机型号是一样的吧?衣柜最右边,有一个小篮子,是我放乱七八糟的小东西的地方,里面应该有张没拆封的手机膜,你拿去用。” 看许秋白沉默不语,孟朝又开起玩笑来。 “我是不是把许老板给看轻了?手机膜碎了不换膜,直接换手机?” 许秋白笑了一下,笑得真是有够难看。 “哪有?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孟朝抓了把长柄雨伞,出门的时候还很潇洒地冲许秋白挥了挥手。 “我争取早点回来,给你打包点你爱吃的菜!” 许秋白的手臂僵硬地挥舞着,像是一尊发条坏掉的人偶,当摆弄他的手指离开他的躯体,他一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 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被自己心爱的人弃如敝履,肆意欺骗,这已经足够侮辱。 他必须,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件事。 首先,他要开车直接去谈佳期发过来的那家酒店。 然后,偷偷地看着她。 看她到底要在那家该死的酒店里见谁。 看她会不会和谈佳期一起出现。 三十分钟后。 当许秋白把车子先一步停好,他刚一回头,就远远瞧见了坐在另一辆车子副驾驶位上的孟朝。 她就坐在谈佳期的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银灰色的宾利飞驰而过,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许秋白愣在原地,怀疑这么快就得到了验证,他不仅没有感到兴奋,那支撑着他来到这儿自取其辱的一腔孤勇倏尔消散。 他,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要跟上去吗?要亲眼去看她是怎么用对他的那一套去征服另一个男人的吗? 还是,还是就这么狼狈地逃开呢? 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只要装作不知道,孟朝就不会离开…… 【许秋白,你还真来了啊?】 是谈佳期的消息。 手机膜碎得像是一张网,每个字看起来都很狰狞。 许秋白从不回复,谈佳期却自顾自地发着消息。 【这么上赶着?不会是想加入我们吧?】 -- 第八十四章可是,她好像不会再为他而来。 雨,一直在下。 孟朝坐在包间里靠窗的位置,时不时地向窗外望去。白色的雨珠顺着窗子跳进来,触及肌肤之时,为她削去几分莫名的躁意。 很贵的酒店。最好的菜色。绝佳的位置。 这就是谈佳期父母的风格,用最无可挑剔的招待方式,达成让客人最难以下咽的效果。 谈爸爸常年坐镇于法庭之上,天生严肃的五官变得愈发凌厉,即便是有心向这位小辈示好,笑出来的模样也有些古怪。 “小孟,你最近学业怎么样?听佳期说在忙保研的事?” 谈佳期拿起公筷,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做派,显然早就深谙与长辈的相处之道。他给孟朝夹了几块酥肉,有点埋怨地说: “爸,小孟她坐下才几分钟?菜都没吃几口,您怎么就提这些啊?” 谈爸爸隔着圆桌,颇为精准地瞪了儿子一眼,等脸扭到孟朝这边的时候,又笑得慈爱有加。 “爸爸知道小孟成绩好,可万一有什么变故呢?小孟,叔叔能力也有限,帮不了太多,但我和你报的那几个导师关系都还不错。要是你想更有把握,咱们哪天一起出来吃个饭,等你面试的时候多少照顾你一些……” 谈佳期小心地瞧着孟朝的表情,虽然他也不想在孟朝面前示弱,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讨好的味道。 谈爸爸日理万机,哪有闲心去管她的事?还不是宝贝儿子成天在他耳边念叨,他才决定舍下这张老脸去和老朋友联络联络感情。 这样浅显的道理,孟朝不会不明白。 她笑起来,在心里为今天这桌味道很好却注定吃不下去的酒席感到惋惜。 搞不懂这些中老年精英人士,怎么就非得在饭桌上谈事情? 在孟朝眼中,这无啻于对食物的亵渎。 “谈叔叔,非常感谢您,但我还是想自己先试试。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跟您客气的。” 不客气,她当然不会客气。 这一次,依然是尽管在谈佳期眼皮底子下发生但他却毫无察觉的隐秘交易中的一个。 诚然,谈佳期的父母对她是很不错,可每一次小恩小惠背后的意图都是…… 请离我们的孩子远一点。 孟朝无言以对。 虽然她已经多次表明态度,说自己绝不会与谈佳期再有瓜葛,可两位长辈似乎从未相信过她的承诺。 这让她想起另一个总是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为什么无论她保证多少次,他却还是那么不安?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会对许秋白的情绪如此在意? 好友的话与雷声一同炸响在耳边,孟朝想要装作没听见,但李飞星的声音却在她心底执拗地响起: “小鹿,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不不不。 还没有,当然没有。 爱是一个太沉重的字眼。 根据她的零星经验,与爱相随的,往往是疼痛,是背叛,是冰冷的血,是西伯利亚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冬天。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思念他呢? 孟朝的指节敲在桌上,敲击出一曲与窗外的雨声并不和谐的乐章。她人坐在这里,无聊得要命,唯一的念头是: 许秋白,他现在在干嘛呢? 孟朝不会知道,她此刻惦念着的情人,正狼狈地躲在停在酒店外的车子里,呆滞地看着腕表上的指针滴答行走的轨迹。 孟朝,她上去多久了? 她在干什么? 她在和那个男人干什么? 许秋白感到呼吸困难,他不敢去看手机跳出来的消息提示,因为他很害怕那是孟朝和谈佳期的亲密照片。 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却始终没有走出这一步的勇气。 所谓阴差阳错,大抵如此。 如果今天的许秋白选择上楼,那么,他所有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他却沉湎在过于悲观的回忆和幻想里,走不出来。 和孟朝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一一浮现,很多画面无法构成叙事,只是一个又一个碎片。 “真不想拍啊?” 他被细而有力的绳结捆缚出淫乱的姿态,两只手臂牢牢固定在脑后,只要稍微横过来,多少可以遮挡一下面部,可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许秋白也无法做到。 他跪着,嘴巴里塞上了口球,呜呜叫着,拼命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张开,只有大滩大滩的涎液流出来。 把自己弄得愈发不堪。 那个时候,孟朝是什么反应来着? 许秋白记得,她应该是有点失望。 可她毕竟还是放下了相机,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颅,轻声叹息。 “算了,既然你不喜欢。” 许秋白还以为,那是孟朝对他独有的温柔与尊重。如今想来,她在他这儿得不到满足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的身边不缺更讨她欢心的男人…… 这就是她出轨的理由吗? 在他这儿得不到想要的,就理所当然地从另一个男人那里索取吗? 为什么呢?只要她想要,不管再怎么没自尊的事,他都会去尝试的。 只要她说她想。 所以,这是他的错吗? 许秋白发动了车子,慢吞吞地向酒店外驶去。 在这场雨开始之前,他积攒的勇气与决心,似乎被千万颗凌厉的雨珠打得七零八落。他不敢去质问孟朝,也不想看她与别人的亲密姿态。 这场游戏,还可以继续下去,对吧? 只要他装作不知道。 那么,孟朝与他之间,就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心痛得快死了呢? 眼前有两条路,许秋白,这个向来不够勇敢的男人,很自然地选择逃避的那一条。然而,这一次上天也想要和他开个玩笑。 他明明不想看见,可他还是看见了—— 在缠绵成线的雨丝中,紧密相拥的、宛若恋人的一对男女。 他的距离不算近,看不清孟朝是什么表情。 恍惚之间,世界似乎都变慢了。 雨慢悠悠地落,行人慢悠悠地撑着伞走。 孟朝和谈佳期也在慢悠悠地拥抱彼此。 雨刷辛勤地扫着玻璃,许秋白眼前的那层水幕却怎么也扫不掉,他就在那看了很久,久到泪水变得冰凉,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一直在等的是什么。 他在等那个会帮他擦眼泪的人。 可是,她好像不会再为他而来。 -- 第八十五章“谈老师没跟我说过他在相亲啊。 许秋白,他现在在干嘛呢? 在谈爸爸车轱辘话说了八百遍之后,孟朝的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她冲谈佳期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语气亲昵自然,一开口就让谈佳期的心醉了一半。 “小谈哥哥,我想吃这家酒店做的桂花糖藕。刚才忘点了,你去帮我再要一份好不好呀?” 她都有多久没有叫过他小谈哥哥了?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这么没出息,可谈佳期还是觉得受宠若惊。 自从那次被她拒绝之后,孟朝从来是冷冰冰地、嘲弄地叫他什么谈老师,一个称呼而已,她却恨不得把关系彻底撇清。 谈佳期心念一动,眼神在笑眯眯地孟朝和尴尬夹菜的爸妈之间转了个来回,还是乖乖地走出了包厢。 他一离开,孟朝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 “谈先生,林女士,我还以为我们在三年前就达成了共识。” 对这个一身反骨的女孩儿,谈爸爸显然也没什么办法。 他看着孟朝那双暗绿色的眼睛,心想她一定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 坦白来讲,尽管办过这么多年案子,见过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谈爸爸还是觉得当年孟朝家的那个案子非常残忍。 一个酗酒、赌博、家暴、杀妻的爸爸。 一个想要逃跑却最后没能跑掉的妈妈。 生在这种家庭的小孩子,是很可怜的。 作为一名正义的法官,谈爸爸并不介意帮这个孩子一把。他用公正的司法手段,在森严的法庭上为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下达死刑的决定,并在暗中支持自己那个正义感过剩的儿子,帮孟朝打赢了几场民事的官司,让她摆脱父亲留下的不合理的高额债务。 谈先生和林女士当然希望这个不幸的小女孩可以走出当年的阴影,可以迎来崭新的人生。 可这并不意味着,谈先生和林女士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女孩携手走过一生。 不是说孟朝不好,事实上她是个优秀得不可思议的女孩,但是,为人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获得简单的幸福。 在两位长辈心中,孟朝的家庭背景太过复杂,希望她离自己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孩子远一点。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对着那双翡翠似的眼眸,谈爸爸忽觉如鲠在喉。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从年轻时候就是。不然,也不会刻意将执行死刑的那一天刻意放在和孟朝妈妈的尸骨被法医诊断出来的死期的同一天。 他在用他的方式帮那个还没长大的女孩复仇。 然而…… “小孟,这几年我和你谈叔叔没少给佳期那孩子安排相亲。” 林女士难得开了尊口,一张嘴就是要唠家常的架势。孟朝一只胳膊肘拄在桌上,懒懒地望着林女士翕合的嘴巴,心想谈佳期还真是没少折磨他爸妈,昔日一出手就是一套全款公寓房的精明商人,也有为了儿子绕着圈儿说软话的这一天。 孟朝手指在发丝间绕来绕去,无所谓的神情和漫不经心的小动作,不管怎么看都有些过于随意。 林女士向来严格,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在小辈面前拿捏惯了长辈的架子。 孟朝这般散漫,若是换了别人,林女士定要在心中对这女孩子的家教评判一番,可一想起那些发生在孟朝身上的事,即便是林女士这么狠心的人,也很难开口指责她些什么。 “相亲啊?” 谈佳期的年纪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岁,一个在长辈眼中应当成家立业的岁数。 孟朝想起几个月前,她和谈佳期还有游牧云一起3p的那次,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滑稽。 “谈老师没跟我说过他在相亲啊。” 在谈先生和林女士眼中,配得上谈佳期的女孩可以是小家碧玉,可以是大家闺秀,可以是任何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类型。 独独不可以是孟朝。 林女士摇了摇头,情真意切地无奈起来。 “佳佳他一个也不肯见……” 孟朝将半只手掌伸出窗外,雨丝在她的掌心愉悦地蜿蜒。她感到久违的心痛,只是这心痛过了许久,被如水的时光冲刷得只剩下那么一点。 真是痛也痛不起来了。 “小孟,你和佳佳关系那么好,可不可以帮阿姨劝劝他呢?他年纪也不小了,不像你大学都没毕业呢,再开开心心玩个几年也无所谓。我和你谈叔叔,实在是为他操碎了心。” 其实,孟朝还真不怎么生气。 她还挺羡慕谈佳期的,有这样爱他的父母,尽管爱他的方式很自私。 “劝他什么?” 孟朝的眼神有些冷,她对和小谈哥哥之间的那段过往早就放下了,可这并不代表她连年少的自尊也要一同抛弃。 帘外光影憧憧,是谈佳期回来了。 孟朝分明看到了,可她还是无谓地说了下去,丝毫没有避开他的意思。 “是劝他乖乖听话,和你们中意的儿媳人选结婚,还是劝他不要再喜欢我了呢?” 她笑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您儿子不听话,总不该是我的错吧?” 林女士脸上氤出一点怒意,谈先生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谈佳期却正好推门而入,也不看自个儿爸妈是个什么脸色,回来头一句话就是: “小孟,你再等等,这菜要费点功夫。” 孟朝却在此刻起身,抓起外套冲两位长辈莞尔一笑。 “我吃好了,还要回去看看书。阿姨,叔叔,谢谢您今天请我吃这顿饭。” 谈佳期搞不清楚状况,他刚回来人就站在门口,孟朝不管怎么走都要经过他的,他也就顺手捉过了她的手臂,一脸茫然地问她: “你吃什么了就吃好了?小孟,你还小,你得好好吃饭。” 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孟朝当然不好意思直接甩开谈佳期的手。 一番推拉下来,倒也有几分暗渡陈仓的痴缠。 林女士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眼神中现出几分怜悯。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呢?今天毕竟是你父母的忌日,你在这儿又是无依无靠的,我们多陪陪你也是应该的。” 她不露痕迹地把两个人分开,自然地牵住了孟朝的手,顺势又把戴在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滑到了孟朝的手腕上。 孟朝看了那镯子一眼,宽约一指半,通体透亮,颜色深沉。 这,是这一次的报酬吗? 她看着林女士,静默无语。 “小孟,我和你谈叔叔一向把你当亲女儿看的。这镯子和你眼睛颜色配着呢,你收下,别客气。佳佳,天不早了,你就替爸妈跑一趟,把你妹妹安安全全送回去,晓得伐?” -- 第八十六章“妹妹干哥哥,这不是天经地义的 谈佳期还是第一次觉得孟朝腿这么长,走得这么快。 从酒店包厢出去到旋转楼梯,这才多远的距离,他都感觉孟朝的步子迈得快飞起来了。 “小孟?小孟!你干嘛呢?是有鬼追你?还是烦我烦成了这样?” 他承认,把爸妈当借口约孟朝出来是有些卑鄙,可小孟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 一旦剩下她和他两个人,连装都懒得装一下?就这么讨厌他?就这么不想见他吗? 谈佳期顾不得许多,漆黑锃亮的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上,踩出叫人心烦意乱的声响。他几乎是跑着,才终于追上了孟朝,在她头也不回地冲向雨幕之前,他展开手臂,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 “小孟,别跑这么快,你也不怕岔气……” 他想要说些俏皮话,哄哄她,可一见到她在无声地哭着,谈佳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小孟,怎么哭了呢?” 他这话问得很蠢。 所以,孟朝没有回答,只是睁大了眼睛,任由泪珠一颗一颗地蹦下去。她正对着谈佳期,两个人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近到她可以清晰感知到谈佳期的体温。 “对不起……小孟,我不该在今天约你出来……” 他是怕她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心情不好,特意想拉上爸妈一起陪陪她。 可是,谈佳期的好意似乎适得其反。 他手忙脚乱地给孟朝道歉,可又贪恋着与她难得的片刻温存。 真的太久没有和她这样亲近。 雨纷纷地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谈佳期瞥了一眼远处的车子,很快又收回视线,低着头吻掉她的眼泪。 “你别这样。” 孟朝躲开去,睫毛混着泪水扎在眼睛里,很不舒服。谈佳期却不肯放弃,见她情绪没那么坏了,又开起不合时宜的玩笑来。 “这样?是怎样?小孟,你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清楚吗?还真打算为那个小白脸守身如玉啊?” 她拒绝他的亲昵。 谈佳期理所当然地把这罪名归到许秋白的头上。 孟朝瞪了他好几眼,又羡慕起他不曾经风雨的天真和愚蠢。 那些暗流涌动,在她与林女士和谈先生之间转了几个来回,谈佳期是一点也没发觉。 “跟他没关系。” 她抬起手,想要把翡翠镯子掼下来还给他,雨水却溜进手腕与翡翠的缝隙之间,滞涩得很,拔不下来。 谈佳期很没良心地笑了一下,说: “这有什么不敢收的?我妈手里差不多的镯子怎么还有七八个,她都说把你当成女儿看了,就要一个镯子?简直是小看我们家了。” 孟朝很费解。 谈老师这么大的人,学历也高,人也聪明,怎么脑筋连这个弯儿都转不过来? 她不想和谈佳期再有瓜葛,也衷心祝福他可以找到理想的妻子。 可多余的好奇心却在作祟,孟朝的确是没忍住,略带嘲讽地问: “就你爸妈把我当女儿这事儿,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小谈哥哥?” 孟朝故意把“哥哥”这两个字说得很重,提醒他哥哥和妹妹搞在一起是一种乱伦行为。 谈佳期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起镜片上粘黏的道道雨线。 “我懂。” 刚正经没几秒,谈佳期又笑起来。 他很少摘下眼镜,因此几乎没人知道,那副厚厚的镜片挡住了一张怎样俊秀的脸。 视野一下子模糊,谈佳期的笑也显得有些飘渺。 “我爸妈的观念那都是老一套了,”他又戴起眼镜,故意在孟朝耳边说道:“妹妹干哥哥,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干我,是天经地义的呀,小孟。 这是谈佳期的言下之意。 孟朝把他推开,回赠他几枚白眼。谈佳期望了一眼酒店的停车区,看到那辆碍眼的车子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驶走了。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 他不再强留孟朝,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孟朝就会再想起他的好。 “小孟,我把车开过来送你回去,你稍微等我一下。” 孟朝却在这时候想起了许秋白。 许秋白跟个醋坛子没两样,要是让他知道今天出来见了谈佳期,还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哄好呢。 她婉言谢绝。 “谈老师,你还是早点和阿姨叔叔回家吧!” 孟朝挥了挥手臂,拦了辆的士,上车就走。 谈佳期笑了笑,又静静站了一会儿,等他准备折回包厢,拿起手机一看,恰好是许秋白来了电话。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多少是胜券在握的意思。 “许总,您找我什么事?” 他还以为许秋白会一直沉住气不回复他也不删他呢! 看来今天的许老板没少受刺激。 电话那一头,是许秋白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声音。 他一开口,就问了句让谈佳期始料未及的话。 “孟朝家里的那枚钻戒,是你送她的?” 面对难以承受的背叛的痛苦,许秋白,这个一如既往选择了逃避的男人,在惯性的支撑下逃回了孟朝的公寓。 而他回到公寓之后,整个人像是脱了力,呆坐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想起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孟朝下午出门之前好像说过让他自己给手机换张膜。 这是孟朝对许秋白的关心,还是Dew对鹊桥仙的命令? 许秋白分不清,他陷进了一场病态的、巴甫洛夫式的爱情。 在孟朝的柜子最底下,在那只小小的杂物箱里,许秋白像是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麻木地、漫无目的地翻找着。 直到,一只精致的丝绒盒子不知从哪儿掉出来。 里面盛着一枚造型古怪的骷髅钻戒。 有谁会用这么不详的戒指求婚吗? 许秋白对此很是怀疑。 可是,孟朝也不像是那种会主动买这种首饰的人。 不曾想,电话那头的谈佳期同样沉默了好一会儿。 谈佳期的嗓音是沙哑的,许秋白却没听出来这点异样。 他只听到—— “是啊,那是我向她求婚用的戒指。” “哈!你骗谁?谁会用那种戒指求婚?” 谈佳期却笑。 “你又不了解小孟,当然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尸体。骨骼。骷髅。 看起来是很可怕的东西。 但如果那具骷髅曾经是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那么也没什么好怕。 许秋白咬紧了牙,为她和另一个男人心有灵犀的秘密暗恨不已。 这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是一个外人。 “小孟是答应过我的求婚,我和她说好了,等她毕业就结婚,结了婚以后就不玩了。这些事,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许秋白还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谈佳期看着那通聊天记录,低声呢喃: “小孟,那枚戒指,你怎么还没扔呢?” 他以为,他这个名不副实的哥哥,早就像那枚过期的戒指一样,被她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呢。 如果她还留着那个戒指,这是不是说明,在他最卑微的期冀里,小孟也还是稍微有一点舍不得他的呢? -- 第八十七章绝望的怒火和雨夜的告白:“孟朝 孟朝到公寓楼下的时候,雨还在下,且有愈下愈大的架势。 她住的小区也有些年头,的士不好开进来,在门口就把她放下来。从小小的铁门到楼门口这一段距离,不过一二百米,孟朝就被雨淋了半湿。 孟朝掏出手机,正好收到本地公众号发布的台风蓝色预警。 她没有立刻上楼,躲在楼门前望了好久的天。 浓厚的云大朵大朵地涂抹在天幕上,瞧不见半点纯然的白,想来是被凄厉的雷鸣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紫色,吞噬掉了银月与繁星的光芒。 真不算是什么好天气。 孟朝抹掉手机屏幕上的水,又把它丢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大踏步走上楼梯,心头压着的那股烦闷忽地散去那么一点。 这顿饭,吃得可真憋屈。 不知道许秋白在干嘛呢?他是不是乖乖呆在家里等她呢?八成也没有吃饭吧? 冰箱里还有些食材,煮两碗面足够了。要是许秋白不喜欢吃面,也可以单独给他煮碗汤圆。 孟朝在心里盘算着,一想到等会儿一开门就可以看到许秋白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柔情。 她觉得自己很像那些给宠物精心准备食物的主人,这饭还没做上呢,就开始期待宠物在吃饱喝足后露出的餍足神情。 这比喻未免刻意。 作为一个中文系出身的学生,孟朝当然有毫不费力地找出更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她同许秋白之间关系的能力。 她不是不能,只是对那种关系还不熟悉。 或许,只要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就会脱口而出更妥帖的比喻。 “秋白,我回来了。” 孟朝推门而入,许秋白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 公寓里没有开灯,只窗外偶尔炸响的闪电肯施舍一些刺目的光亮。 孟朝心里有点异样,可这公寓在布局上一览无余,又是一道殷勤的闪电劈向人间,她瞧清了抱着双膝、窝在床角的许秋白。 “秋白?你怎么了?窗子没关好,吹感冒了?” 孟朝甩开靴子,三步并作两步,向许秋白的方位走去。 就连她自己也不曾意识到,她的步子有多么急切,是抑制不住的宛若本能的关心。 她把他放在心上。 是宠物也好,是情人也罢。 唯此方寸之间,一个拳头大小的地方,这么大个活人,又会占去多少? 那滴水,不知不觉融进了海洋的血液之中,在这片海域的主人还未发觉之前,它就混杂着、茫然着、迷乱着,消失无踪。 孟朝半跪下来,顺手抹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一下子迸出来,那片掺进悲戚的无光底色消散而去,可屋子里的清冷气氛却执拗着不肯离开。 “吃饭了吗?跟个受气包似的,躲在这干嘛呢?” 许秋白身体不大好。 许秋白有着异常敏感的神经。 许秋白心思很细,再小的事也会多想。 这些,孟朝都知道的。 有时候,她把他当成一只娇弱的、名贵的、无时无刻不需要悉心呵护的鸟儿,不是没有缘由。 “孟朝,你回来了。” 他到底是抬起头,眼睛从两颗葡萄哭成两颗核桃。 孟朝盯着许秋白红肿的眼皮,哭笑不得。 她和他还真是般配,在同一天同一场大雨里,哭成两个傻子。 只是,许秋白又在为什么而烦恼? “秋白,你这又被人欺负了啊?” 她把手背贴上去,靠在许秋白的眼睛上,想着多少能为他舒缓一些。 孟朝的手本来就是冷的,又被雨淋了这一段路,愈发凉,还添上了一点雨水的味道。许秋白沉默了一阵,在继续沉默和坦白相问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直到,那只精致的小盒子,调皮地从他怀里蹦出来,在木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了几个圈。 最后滚到了孟朝那里。 她微微蹙眉,嘴里一边嘟囔着“这什么啊”,一边随手打开了盒子。 钻石不愧是钻石。 光线这样幽暗,那颗美丽的钻石却还熠熠发光。 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跳进了她手心里一样。 许秋白没什么情绪,可能是在等孟朝回家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哀伤、愤怒、恐慌,全都被熬干了。 他对她,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倾慕与迷恋。 近乎一个信徒对神的爱。 没有道理,只是信仰。 所以,这是许秋白第一次用这样冷静的眼光去看孟朝。 却带着凛冽的、蓝色火焰似的温度。 她是个绝佳的演员。 否则,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了,还要在他面前装出对谈佳期毫无留恋的模样? 就算把他当傻子,他也没有这么傻吧? 孟朝还是云淡风轻的,把那枚几乎要把许秋白折磨死的小东西摊在掌心里。戒指滚过来又滚过去,她的神态太过随意,看不出多么珍惜这枚戒指的样子,不管是它在市场上的价值还是附着的别的什么意义。 “从哪儿找的啊?我还以为早丢了呢。” 许秋白想要笑一下,他发誓他是想要笑的,可一张嘴巴,就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孟朝,你答应过我,不会有别人的。” 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孟朝听得都不忍心,但他却执着地说下去,仿佛这一生积下的勇气,只是为了同她说这番决绝的话语。 “为什么要骗我呢?” 孟朝把戒指收好,与许秋白恰好拉开一颗心的距离。 “我没骗你。我是和长辈去吃饭了的。” 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她和谈先生与林女士在饭桌上的合影。 谈佳期拿她的手机拍的,他本人却没有入镜。 孟朝从不撒谎,她只是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而已。 “那你难道今天没有见谈佳期吗?为什么还要留下他给你的求婚戒指?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许秋白问得语无伦次,咄咄逼人。 他像是一根旧弦,差一点儿就会崩断的那种。然而,在被山一样沉重的情感洪流压垮之前,许秋白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毁灭似的、疯狂似的、哀求似的,说出了那句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勇气说出口的话。 “孟朝,我爱你……” 许秋白戛然而止。 孟朝则哑口无言。 -- 第八十八章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四)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奇怪的方式告白? 事实上,许秋白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在戳穿她的谎言之后,他竟然如此低自尊地剖白心迹,傻兮兮地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为她双手奉上再一次欺骗自己、嘲笑自己、抛弃自己的权力。 人嘛,总不能是别人说贱就贱。 他是自甘下贱。 孟朝的状况倒还要好一点,她不怎么惊讶,也看不出如何开心。她不说话,许秋白也不开口,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沉默着,只能听见从没关好的窗子里漏进来的唰唰的风雨声。 风声很乱,雨声很乱。 可都比不上他的心乱。 许秋白望着孟朝,她离他明明很近,他却觉得很远。她肯定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那些俗套的、用鲜花、烛光晚餐和钻戒堆砌起来的告白,毕竟她还一直收着谈佳期送的钻戒。 天啊!许秋白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怎样的蠢事。 他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冒失地告白,甚至在说出“我爱你”的前一刻,他还歇斯底里地质问孟朝。 她,会如何回应呢? 肯定会拒绝吧。 许秋白苦笑一声,想要暂时离开一会儿,可两条腿早就坐麻了,他偷摸瞧了孟朝一眼,当真是不好意思拜托她拽自己一把。 真是太尴尬了! 孟朝却先一步错开身子。 “诶,孟朝,你、你去哪儿啊?” 许秋白有点慌。 虽然猜到了她大概会拒绝,可一声不吭就走,未免伤人。 孟朝是背对着他的,许秋白却莫名觉得她是在笑。 她在笑什么呢? 是在嘲笑他吧? 也可能是在苦恼,苦恼要怎么体面地拒绝他。 许秋白还窝在床角胡思乱想,孟朝匆匆走过去关严了窗子,风声和雨声被利落地挡在了玻璃窗外。她转过身,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不冷了吧?” 她又折返回来,向他伸出一只手。 “起来吧,我怕你又生病。” 为什么? 为什么挡住风雨的是那扇窗子,可他感受到的却是孟朝的温柔。 为什么她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对他这么温柔? “孟朝,你刚刚,没有听见吗?” 许秋白很忐忑,因为他真的没有再说一次的勇气。 孟朝一把把许秋白拽起来,顺势又给他扶到了床上。柔软的被子陷下去一块不甚规则的矩形,西装裤与棉被两种面料差别很大,挤在一堆却有种莫名的温馨。 “听见什么?” 许秋白心里咯噔一下,孟朝却笑着说: “你爱我那句啊?我知道,我知道。” 她不答应,也不拒绝,只说她知道。 就好像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不需要浪费时间去解释,也不需要花多少心思。 许秋白呼吸一滞,他猜到孟朝不管有什么反应都会让他难受——因为总不会是他期冀得到的回应——可真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心,不上不下,似飞絮,似游丝,轻飘飘的,无依靠。 许秋白的头垂下来,和脖颈错成一个不舒服的锐角。风雨声大半隔了出去,只留那一小片,飘飘荡荡的,绕在耳边,绕在心上,不肯离开。 孟朝的手掌就搭在他的膝上,有棱有角的骨头握在手心里,摸起来的触感却是温软的。许秋白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眼泪却仍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勤勤恳恳地砸在了孟朝的手背上。 “孟朝,你不能这么对我……” 别用一句话就打发我。 别把我的告白不当回事。 别像骗傻子一样玩弄我。 罕见地,孟朝手足无措起来。 她没去拿纸巾或手帕,只是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帮许秋白擦眼睛,可他是越哄越来劲的性子,眼泪也是越擦越多,擦着擦着孟朝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我?我怎么对你了?” 她是没答应。 可也没有拒绝。 总要给她一点时间。 许秋白却等不及。 因为,再晚一刻,那只只会在童话里出现的小鸟,那只有着金子做的翅膀、红宝石镶嵌的眼睛、钻石打造的心的小鸟,就会因那似乎永远求而不得的爱人而心碎。 这颗星球上最坚硬的材料做成的心脏,也会心碎。 “那,你总要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是继续向前,还是到此结束? 他需要这个回答。 孟朝不是不懂,可她在这方面也和许秋白一样,毫无经验。 这世上有很多可以教会的知识,爱却不在此列。 这是极端个人经验主义的,只能靠自己跌跌撞撞学会的,不能向任何人学习的那种知识。 唯一的例外是,如果你与我彼此相爱。 那么…… “我?我也不知道。” 孟朝露出抱歉的笑容,她当惯了好学生,却也有对着什么难懂的东西一筹莫展的时候。 许秋白攥紧了膝边的那一小块布料,他盯着那些堆迭的褶皱,忽然想到假如人被挖出心脏之后还能活下去,那么他现在就可以邀请孟朝一起欣赏他那颗皱皱巴巴的心了。 “孟朝,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可以说说我知道的吗?” 她点头,洗耳恭听的模样。 “孟朝,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谈佳期以前都发生过什么?” 孟朝摇头,眼前浮现的是谈佳期的父母慈爱且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你可以丢掉他送你的那枚戒指吗?要是你喜欢钻石的话,我保证,我会送给你更大更好的。” 孟朝还是摇头,那是小谈哥哥送给她的戒指,可它承载的意义却远大于一场永远不可能的婚姻。 “那,你可以对我说一句我也爱你吗?” 许秋白哭得不成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很可悲地又补上一句: “哪怕是骗我也可以!孟朝,只要你愿意骗骗我,我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 她不肯对他坦白无所谓。 她想要脚踏两条船也无所谓。 只要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只要骗骗他就好了。 可为什么他已经卑微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在摇头呢? “许秋白,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骗过你,我也不想骗你。” 所以,她的回答是: “我不爱你。”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怎么勉强一个不爱你的人说爱你? 这不是那种努努力就能做成的事。 今夜的雨,有这么大吗?还是窗子又被吹开了呢? 不然的话,为什么许秋白会觉得风雨声侵蚀了他的全部感官,他很快就要溺毙在这个多情也似无情的台风天了呢? “既然如此……” 是他在说话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Dew,我们结束吧。” 他不想结束的,可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我的心太疼了,我受不了了,孟朝。” 忍一忍就好了吧,干嘛非要告诉她呢? 孟朝半跪在他身前,透着凉意的手掌滑进他的衬衫。许秋白想要躲开,却没有躲开,瘦削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是要和他做爱吗?在这种时候? 许秋白有点恨玩世不恭的她,可更恨不仅没有躲开甚至还对此有所期待的自己。 孟朝好一阵没有碰他了吧…… 然而,她的手掌却停在他的心口处,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贴在那里,融融地抚慰。 因为,她也明白许秋白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起Dew。 那不是她在Chirp的ID,那是他和她约定好了的安全词。 在床上玩到快缺氧窒息的时候,许秋白都咬着牙不肯说出的安全词,却在他莽撞的告白之后轻易地说了出来。 看来,许秋白是真的很痛啊。 这场危险的游戏,这场会让玩家心碎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好,那就结束吧。” -- 第八十九章言约全无定,是谁先薄幸? “朝朝,这次怎么请了一周的假啊?学校那边的考试周不是都过了吗?” 贾组长倒也不会不准假,反正孟朝的实习期快结束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事儿,多问这么一嘴无非是关心关心。 孟朝瞧着与往日也没什么区别,笑吟吟地回答: “得参加保研的夏令营嘛。” 贾萌很捧场地“哇”了一声,竖起大拇指,说: “朝朝真优秀。” 孟朝微笑着,没有半点腼腆或害羞的样子,显然是没少听类似的场面话。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工位,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次夏令营结束之后,干不了几天也是要走人的。 “对了,朝朝,你记得跟hr还有陈总也说一声。” 要不怎么说是垂直管理的互联网新锐企业呢?一个实习生请假,也得跟二把手知会一声。 孟朝神情恍惚了下,应了一声“好”。 陈闻道是许秋白的好朋友。 而现在的她,不怎么想接触与许秋白有关的一切。 孟朝寻思这事儿顶多微信上跟陈总报备一下就算了,没想到她出去接个水的工夫就撞见了满脸郁色的陈闻道。 她调整了下表情,三两句话说完了请假的事,说完就想走,陈闻道却一把薅住了她胳膊,连拉带拽地把她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还是孟朝第一次进陈闻道的办公室。 从布局来看,公司里两位老板的办公室简直是一模一样。 只是…… 陈总不怎么喜欢吃零食,也没有专门放饮料的小冰柜。 陈总的格子衫下也不会穿色情的蕾丝内衣,更不会小心翼翼地害怕被她发现。 陈总更喜欢坐在老板椅上,而不是跪在桌洞里用唇舌乖巧地抚慰她的感官。 孟朝的指甲扎进了掌心里,她笑着的姿态仍是轻盈的,甚至还有闲心打趣陈闻道。 “陈总这一脸苦大仇深的,难道是这次请假天数太多了,您要给我来顿思想教育?” 她这样散漫的态度,落在陈闻道眼中,更是火上浇油。 陈闻道一进办公室就开始绕着办公桌走圈儿,他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可一看孟朝还有心思同他玩笑,他就忍不住想要为这几天要死要活的好朋友打抱不平。 他难得露出几分凌厉的神色,抓住了孟朝的手腕,急切地问: “孟朝,你和秋白到底怎么回事?你俩分手了?你把他甩了?你知不知道他都快把自己折腾死了啊?许秋白,他到底是怎么了啊?” 不知不觉的,陈闻道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孟朝顺势一滑,半靠在沙发垫子上,她没有抽回手腕,直直地望着他。 “许秋白怎么了?这个问题你该问他,而不是问我。” 陈闻道还未察觉这姿势的暧昧,呆愣愣地看着孟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么,许秋白到底是怎么了呢? 这话还要从一周前那个台风来袭的夜晚说起。 “好,那就结束吧。” 孟朝的声线平静得过了头,听不出有多开心,也听不出多难过,语气就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一样平常。 许秋白呢? 事实上,许秋白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不可以结束。怎么可以结束?他为什么要和孟朝结束? 在孟朝表达同意之后,许秋白的大脑高速运转着,每一个念头都是该怎么挽留孟朝。 跪下来求她可以吗? 向她道歉说是他太任性了可以吗? 或者,哪怕心里不愿意到了极点,如果这样可以挽留孟朝的话,就算是和谈佳期一起三人行他也没关系。 只要,只要她不说结束就可以。 许秋白这厢百转千回,显在脸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幼犬一样,窝成一团,可怜巴巴地仰着脖子瞅着孟朝。 孟朝扫了他一眼,问: “腿麻了?” 许秋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今天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瞧他都干了些什么?先跟踪抓奸,再激情告白,到头来竟然还闹起了分手。 左一出右一出,跟唱大戏似的。 最好笑的事,在硬气地提出分手之后,他腿麻得站都站不起来,还得靠她扶自己一把。 “……谢谢。” 孟朝撩起他的裤腿,极富技巧地揉捏着小腿处的肌肉。她的神情很认真,睫毛的影子被壁灯的光拉得很长。 “这么晚了,要在这里过夜,还是立刻就走?” 小腿那里酸酸麻麻的,许秋白分不清那是因为血液不通,还是源于她的触碰。 为什么孟朝可以这么干脆地答应? 为什么她连挽留自己一下都不挽留? 就算是不爱他好了,在相处了这么久之后,为什么她连一点不舍都没有? “我,我都可以。” 孟朝收回了手,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他两腿之间。 “老板,我觉得你还是立刻就走比较好。” 孟朝不是那种喜欢打分手炮的性格。 许秋白呢,却有着孟朝随手碰一下都会勃起的淫荡身体。 许秋白的脸红得都快爆炸了,他蹭地一下站起来,两条腿软得跟被人抽了筋似的,磕磕巴巴地同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他慌慌张张地穿鞋子,摆弄了好几分钟也没穿好,手一直哆哆嗦嗦的。 孟朝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了。 许秋白忍住了没有哭,可他还是委屈得不得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挽留挽留他呢? 只要她开口,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只要别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就可以。 要说这人呢,也真奇怪。 提出来要结束关系的是他,可到头来最舍不得的那个人,也是他。 “老板——” 许秋白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叫住他了欸。 是想要挽留他,对吧? 只要她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好了,他这么好哄,一哄就哄好了,一哄就会回头的。 可孟朝说的却是: “老板,你不会因为这个扣我实习工资吧?” 许秋白鼻子都快被她给气歪了,瓮声瓮气地保证道: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差你几个月的实习工资!” 他给她转账,哪次不是几万几万地打,还能短她那几千块啊? 真是搞不明白,孟朝是缺心少肺,还是故意气他! 孟朝笑了一下,稍稍调整了下姿势,重心从左脚又换到了右脚。 “好啊,那这段时间的这些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许秋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浑浑噩噩地走了。 原来,孟朝她真的这么绝情。 她的姿态永远是那么潇洒,明明提出分手的人是他,可他却觉得自己是被甩的那一个。 在拉着陈闻道鬼哭狼嚎三天之后,许秋白决定先暂时性回归正轨,就算是装也得装出正常人的模样来。 所以,今天他整理好了文件,上班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去找陈闻道商量下半年要启动的几个重点项目。 “闻道,你帮我看一下这几个……” 许秋白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 因为,他一推开门就瞧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儿正被他的好朋友压在沙发上。 两个人离得实在太近了。 近到许秋白毫不怀疑,陈闻道肯定也会闻到孟朝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曾经他以为只有自己才能闻到的味道。 她和陈闻道这是在干嘛呢? 这么快,她就找好了下一个目标吗? 不,陈闻道好像早就对她有好感了。 又或是,在那些他不知道的时候,孟朝还有很多个他不知道的暧昧对象…… 她骗了他。 既然做不到只有他一个,为什么还要答应? 既然说好了当作没发生过,为什么他就是忘不掉她呢? 许秋白想要装得洒脱一点,可只要看孟朝一眼,熟悉的心碎感觉就会涌上来,把他的呼吸都给挤痛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孟朝本来就靠在沙发上,吓不吓的也无所谓了,可陈闻道却惊得一下子跳起来,着急忙慌地解释: “秋白,我和孟朝没什么,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她……” 许秋白把文件丢到办公桌上,强自镇定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这里还有客人,是我打扰了。这个,你看完再来找我吧。” 他转身就走,背影比逃跑还要狼狈。 陈闻道想要追上去解释,一回头就瞧见孟朝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的祖宗啊!你俩这是怎么了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问题是,这俩人谈恋爱,为什么他还得跟着受罪啊? 真是俩活祖宗,哪个他都惹不得! 孟朝歪着头,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边缘舒展开来,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的办公室呢。 “陈总,您要是真这么好奇,跟我也来一遍,不就知道了吗?” 陈闻道眉毛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孟朝却故意膈应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把他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嘭地一下撞上了墙,陈闻道被她吓得不知所措,脸皮红了个透。 “你你你,你别再……孟朝,你要干嘛啊?秋白他那么喜欢你,你不能干对不起他的事!” 孟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轻声重复道: “许秋白,他那么喜欢我啊?” 可这段关系里,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呢? -- 第九十章“小牧,你千里迢迢地来勾引我,还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们今天的这场讲座是……” 孟朝坐在教室的后排,穷极无聊地转着笔,没有半点要和系里的老师互动的意思。 本来嘛,夏令营结束之后也要面试,那个时候再好好准备就行了。 明天就是面试的日子。 一场讲座结束,同学们很捧场地鼓起掌来,刚刚结束讲座的教授答疑之后施施然离去,本学院的教学秘书又冒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大意是请诸位同学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专业口试。 孟朝被安排在下午的场次,至于具体的面试顺序,要等明天现场抽签才知道。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拎起书包,优哉游哉地向外走去。 走出教室还没两步远,孟朝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朝朝,有没有想我呀?” 是小牧? 他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游牧云没有错过孟朝脸上惊讶的神色,想来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他瞧着倒是成熟许多。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这几秒,游牧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却又在可能被她推开的前一秒收回了手臂。 接着,他又行云流水地从孟朝手里接过书包,一边和她并肩向校门走去,一边自然而然地问她: “朝朝,听一下午讲座是不是累坏了?走,我请你吃好吃的。” 恍惚之间,孟朝还以为时间倒退回几个月之前。 那个时候,她和小牧保持着纯粹的调教关系,两个学生整天没心没肺的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看来小牧是长进不少,说话办事一套一套的,叫人找不到开口拒绝的机会。 可是,孟朝才没那么好糊弄。 “别跟我来这套,先老实交代,你怎么又跑回国了?你家里人知不知道?别以为你人在美国失踪了呢!” 游牧云一拍脑门儿,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朝朝,你不说我还忘了呢!我今天才三岁,老爸老妈一天联系不到我就担心得要死,恨不得马上横跨太平洋逮我去!” 孟朝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想把书包肩带勾回来,游牧云却故意逗她玩儿,说什么就是不撒手,两个人沿着教学楼前的林荫道你追我打地闹了好一会儿,看着和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 最后,还是孟朝下狠手掐了他胳膊一把,游牧云疼得龇牙咧嘴,睁大了一双圆圆的小狗眼,委屈巴巴地把书包还给了她。 “我那边学校本来也没开学,要不是许秋白他跟我爸妈进谗言让我先去适应适应环境,我才不想那么早就走呢!” 孟朝皱了下眉,说: “怎么对你表哥直呼其名了?原先不是一口一个哥叫得挺亲热的吗?” 游牧云“切”了一声,嘟嘟囔囔小声骂了几句。 “我还跟他生气呢,不想承认他是我哥。” 他挽起孟朝的手臂,亲亲热热地把她拽上了那辆兰博基尼的副驾驶。 “再说了,哥他……呸,许秋白不是伤了朝朝的心吗?我刚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来安慰你了呀!” 这句话说完,孟朝的脸就黑了一半。 “合着小牧你这是有备而来啊,我和你哥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游牧云报出一家餐馆的名字,是他和孟朝以前常去吃的一家。 “朝朝,这家可以吗?” 他顿了一下,又问: “你的口味,没有变吧?” 这话问的,是指对什么的口味呢? 孟朝答了一声随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存了心要和小牧比谁更沉不住气似的。 到头来,还是游牧云认了输。 “朝朝,你怎么不接着问了呢?就不担心我是我哥派过来的间谍啊?” 孟朝瞥了他一眼,心想就小牧这心眼子还当间谍呢,整个就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儿。 “许秋白他那么别扭的性格,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事实明摆着嘛,孟朝是许秋白千方百计不惜当小三儿也要抢过来的心上人,这还没处多久呢,俩人就猝不及防地结束了关系,这事儿要是让游牧云知道了,甭管游牧云笑不笑话他,许秋白自个儿就能把自己先臊死。 游牧云开车拐入下一个路口,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朝朝和我哥也没相处多久,怎么就这么了解他呢?” 孟朝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游牧云却有些真情实感地低落起来。 “朝朝,同一个手段用两次,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许秋白和游牧云,作为一对表兄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所以,不可救药地爱上同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为什么她要故技重施,再一次拿谈老师当借口,逼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呢? 游牧云很清楚,孟朝对亲密关系异常拒斥,曾经他以为自己是可以走进她的心的那个人,可在那座高高的城墙之外还守着一个虎视眈眈的谈佳期。 这一次,叩门的人换成了许秋白,谈老师却固守在门外,不曾离去。 这是不是说明,谈佳期才是那个对于孟朝来说的永恒的定点呢? 后知后觉地,小牧开始嫉妒谈老师。 虽然,他的认知和真实情况有很大的出入。 孟朝长叹一声,颇有些无可奈何。 “谈佳期他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啊?许秋白上次跟我闹分手,他没少在背后煽风点火吧?这次你从美国赶回来,也是他告诉你的吧?法学院的老师怎么就这么闲,他不上课不做课题,一天到晚就盯着我折腾啊?” 小牧一脸震惊,手一打滑差点儿没冲到绿化带上。 孟朝眼疾手快按住了方向盘,又说出了让游牧云更加震惊的话。 “还说我故技重施呢?谈佳期不也就那些手段?让我猜猜,他这次又想干嘛……” 她往后视镜扫了一眼,不出意外瞧见了一辆熟悉的车牌号。 “小牧,你还真行。千里迢迢地来勾引我,还特意提前通知你表哥啊?” 看来,今天会很热闹。 -- 第九十一章毕竟她也会伤心,虽然只有那么一 “朝朝,你都知道啦?” 游牧云把菜单递过去,在车上憋了半天不讲话,到底是不老成,憋到最后也就憋出这么句忸怩的话。 孟朝没应声,专心致志地翻着菜单,姿态拿捏十足,比上文学批评课的时候还要认真。 她不说话,小牧也不说话,两颗眼珠子紧巴巴地黏着她的手指,跟要盯出朵花儿来似的。 “这个,这个,这两个,还有这个。” 孟朝对服务生点完菜,又转头看了眼游牧云。 “这些菜,应该够我们俩吃吧?” 真奇怪,从前和他相处的时候也不觉得小牧有多胖,怎么刚和许秋白恩断义绝,她就觉得小牧的身材没那么好看了。 游牧云没听出她这层意思,他还在愁那几桩心事,随便听了一耳朵,点点头也就下了单。 孟朝想了想,又指了指菜单,对服务员说这两个菜晚点做,她吃完了之后要打包带走的。 游牧云没有心思深究这些细节,等服务员关上门,他就急切地问: “朝朝,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朝眨着好看的桃花眼,存心是要逗他玩儿,游牧云果然也就上了当,自以为参透了什么暗示,可还顾忌在孟朝眼前,敛着少爷脾气,小声骂道: “谈佳期那个狗货,他就是两头骗……” 孟朝一本正经地打断他,语重心长地说: “小牧,谈老师好歹也是我们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游牧云口服心不服,正在心里翻来覆去骂谈老师的时候,孟朝又补充道: “你这么说他,狗听了都会不开心的。” 游牧云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 “朝朝,你下次骂谈老师能不能带我一个?我,我还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孟朝抿了一口花茶,暗道游牧云与许秋白这一对兄弟的心眼儿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谈佳期,被他耍得团团转实在情有可原。 谈佳期那个人,就算是孟朝当面骂他不如狗,他也不会不高兴,甚至还会顺势舔起她的手心,再问她他到底是哪儿不如狗? 他看起来是斯文,可真要疯起来,孟朝也得多掂量几分。 “这个嘛……我暂时不太想见他。” 要说孟朝是怎么察觉出不对的,其实很简单。 那天她去酒店赴宴这事儿一共也没几个人知道,谈先生和林女士两位长辈连许秋白是谁都不知道,那就只剩下谈佳期一个来干那通风报信的事儿。 她是不知道谈佳期跟许秋白说了什么,可看许秋白的的反应也能猜个差不离。 孟朝有点不懂,为什么谈佳期这么忌惮许秋白呢? 这些年,她身边来去的人可不算少,小谈哥哥对她做些什么心知肚明,怎么对旁人他就可以一笑置之,对许秋白就要这么穷追猛打的? 孟朝并不认为许秋白在本质上和别的M有什么不一样。 钱多一点?更好看一点?更喜欢哭一点? 说到底也只是个网上认识的约调对象而已。 再特别一点,也不过是在现实中他是她的老板,多了一层下克上的禁忌快感,玩起来的时候能有更多的花头罢了。 除此之外,她不觉得许秋白有什么特别。 可是,他哭起来真好看。 在那个台风尾扫过紫色天空的夜晚,在那个许秋白一边说爱她一边流着泪说要结束这段关系的夜晚。 他哭得那么好看,勾着她的心一寸一寸地痒。 孟朝还来不及去探究那些隐秘的痛意味着什么,她不是要和许秋白比谁更洒脱,只是习惯了一路向前,从不回头。 她不是不知道许秋白只是闹一闹。 她不是不知道只要随便哄哄,许秋白就可以被哄好。 问题是,哄好了之后呢? 他照样要疑心,照样要哭,照样要忍。 许秋白像是一只被她牢牢攥在手里的风筝,只有肉体关系的时候,不管是地上的那个人,还是天上飞的那只风筝,哪里用想那么多?一天乐呵到晚,她和他都快乐。 可当那根线绷得越来越紧,放风筝的人手会被割痛,游在云间的那只风筝也要独自面对凌厉的风声。 就这样放手,对两个人不是都好吗? 孟朝认为她做了正确的选择。 菜,一道道地上,没几分钟就铺满了整张桌子。 孟朝意兴阑珊地吃着,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明天下午的面试上。 虽说是有把握,可她总是想要做得更好一些。 而在考试前一天和前任约调对象影影绰绰地调情,当然不会让她在面试中发挥得更好。 小牧也知道明天的考试对孟朝很重要,他忍了又忍,忍到俩人静悄悄地进行到吃饭后甜品那一步,他才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宝宝似的问道: “朝朝,那你都知道我哥他是误会了,你怎么不跟他说清楚啊?” 游牧云走到窗前,他和朝朝是在二楼的包间,窗子的位置很巧妙,很容易就能看见停在街边的那辆劳斯莱斯。 他的视力还没好到可以看清坐在驾驶位上的表哥是什么表情的地步,可不用看也猜得到,表哥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差得要命。 还是很在乎啊。 不然的话,也不会跟个傻子似的把车停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痴心不改又沉默始终地苦等着。 许秋白这副样子是给谁看呢? 难道他以为这样孟朝就会回头吗? “小牧,人的嘴巴是用来吃饭的,吃好了你再说话。” 游牧云的手指头从左嘴角比划到右嘴角,诚意十足地表达出他的乖巧。 孟朝却站起身,目光若有若无地探向窗外。 “可你和谈佳期,也太爱欺负他了。” 还净往许秋白心窝子上戳。 她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许秋白在这儿生一肚子气之后会怎么样。 他会孤零零地开车回公司,一晚上不睡觉,找来一堆急着做也可以慢慢做也可以的工作折磨自己。 游牧云有些吃味。 为了孟朝语气里对表哥的不自觉的亲昵与心疼。 他真是不甘心啊。 和表哥比,他来得更早,可朝朝轻而易举就被表哥给勾走了;他去得也更早,可朝朝却从不曾为他展露过这样的温柔。 他到底是哪儿比不上许秋白? 真是想不通。 “那,朝朝既然觉得我们是在欺负表哥,怎么还由着我们欺负他呢?” 孟朝捂嘴笑了一下,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开心。 她瞄了一眼熟悉的车牌号,没心没肺地说: “因为我也想欺负他呀。” 毕竟她也会伤心的。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 -- 第九十二章“至于我和小牧嘛,当然会玩儿得 许秋白收到游牧云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惊讶。 在抢走表弟的S之后,许秋白还想自欺欺人地当一个好哥哥,他时不时会过问牧云的近况,甚至还托了好几层关系拜托他以前在美国认识的朋友照顾一下表弟。 表弟却几乎没有回复过。 因此,当消息提示蹦出来的时候,许秋白甚至怀疑牧云是不是在外面遇见什么危险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是孟朝聚精会神地上课,或者听着什么讲座?她的表情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人用那样一双渴望的眼睛注视着她。 许秋白手一抖,尽力装出不在乎的语气。 【你回国也不和叔叔婶婶说一声?】 【哥,不许告状。我回来陪朝朝几天,马上就走。】 许秋白故意没提孟朝,可他心知肚明,表弟这次主动联系他无非是要说孟朝的事。 牧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是在向他炫耀吗? 还是在幼稚地挑衅? 当初表弟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可否认,孟朝是对许秋白不错,这些点滴的好也给了他某种错觉,让他错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到头来却发现,他不过是在重蹈表弟的覆辙。 许秋白犹豫了会儿,还是把那条删删改改的讯息发了出去。 【你找她干什么?】 游牧云回复得过于快了,这让许秋白有一种自己上了钩的感觉。 【当然是来安慰朝朝了!】 许秋白哽了一下,文字自然无法传递表弟的神情,可他却能莫名感受得到表弟手舞足蹈的样子。 是有点蠢。 可没准儿孟朝就喜欢这一款呢? 【哥,你还真是有本事。】 许秋白正纳闷呢,游牧云就发了个偷着乐的表情包。 【朝朝她从来就没被人甩过……】 游牧云又发过来一个定位,说他要陪朝朝吃饭了,就不看手机啦,表哥你加班的时候记得点点好吃的外卖呀。 许秋白木着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明知道去了也是给自己添堵,明知道这是又一个不怀好意的圈套,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往里跳。 因为,那是孟朝。 “秋白?你不说了今天还要继续加班吗?这个时间你急着干嘛去?” 许秋白剜了陈闻道一眼,明显是还在记恨前几天撞见他和孟朝俩人在办公室里不清不楚的事儿。 “我?我上赶着犯贱去,你要是想来也可以跟我一起。” 陈闻道干笑两声,心想没跑,这准跟孟朝有关系。 “您去您去,我就不去碍事了。” 他才不想跟着瞎折腾。 等许秋白一出办公楼,他就带着今天加班的老几位一起赶紧下班回家瘫着去。 再后来,许秋白的行迹和孟朝猜想的差不多。 跟stalker一样,近乎自虐地追随着、等待着、眼睁睁地看着—— 孟朝和她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 或许,就此放手,两个人都会更开心。 不不不,精神内耗的人只有他一个,在孟朝心里和他的那段早就翻篇儿了。 她怎么说的来着? 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她都这么说了,他干嘛还要穷追不舍的呢? 是时候离开了吧? 只要现在发动车子,赶紧离开,孟朝不会发现他曾经来过,表弟也不会多嘴和她说起自己。 就当今天他没来过。 许秋白知道,这是处理今天这桩小意外的最优解。 然而,他的手臂折在方向盘上,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抬头一看,许秋白看见了后视镜里双眼通红的自己。 他在干嘛啊? 是还对孟朝有所期待吗? 期待她会回心转意?期待她会撇下万里迢迢赶回来安慰她的表弟,来找一个不久前拂了她的面子的自己? 她和牧云会做什么呢? 牧云可能会说些他的坏话,孟朝会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也许会附和一两句,也许会说别提许秋白了,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然后呢? 然后,可能是一个眼神,可能是一次不小心的触碰,她会对游牧云的蓄意勾引心领神会,两个人去一家还不错的酒店,之后她就会对表弟做那些她曾经对他做过的事。 “孟朝……” 许秋白脸色发白,腹部忽地传来剧烈的痛。 心脏的位置明明不是那里,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也跟着腹腔的脏器一起疼了起来? 他应该离开。 他应该找个医院好好检查下身体。 他应该做的事有很多,可他什么也不想做,他只想在这等着,等到亲眼看到孟朝和表弟去什么酒店开什么房为止。 疼痛,会给他带来快感。 可这一次的痛,似乎远远压过了快感。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朝朝,你吃好了吗?” 孟朝点头,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她事先说好要打包的菜。游牧云结完账,看着她手里拎着那么大两盒,疑惑不解地问她: “朝朝,你不是一个人住的吗?打包这么多干嘛?实在喜欢吃,我们下次再来不就行了?” 孟朝笑了一下,半开玩笑说道: “喂狗用的。” 小牧还是不懂,一边拉着孟朝往外走,一边认真地建议: “朝朝,狗不能吃人吃的东西,油盐太重了,对狗身体不好。” 他想把孟朝直接往自己的车上引,尽量避开表哥,可孟朝走出饭馆儿就大步流星向许秋白的车子走去。 “我知道的,所以我点了很清淡的菜。” 她走得很快,快到游牧云有点跟不上。 “朝朝,你干嘛去?诶诶,你等等我……” 叩叩叩。 是有人在用指节敲车窗吗? 许秋白浑浑噩噩的,拉开车门,一抬头就瞧见孟朝的脸。 “孟朝,你也在这儿吃饭吗?巧了,我也是……” 她笑眯眯的,把还烫手的塑料盒子塞进许秋白怀里。 “我和小牧吃着,你就在这看着?怎么几天没见傻成这样?” 她没有嘲笑自己。 也没有对他视而不见。 一如既往,孟朝做出了出乎许秋白意料的事。 一如既往,许秋白为她不经意的温柔心动。 “你不用管我吃没吃饭的。” 许秋白看了眼在她身后一脸躁郁的表弟,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你和牧云玩得开心就好。” 孟朝嗤笑。 “客气什么?你表弟买的单,就当他请你好了。” 她挽着游牧云结实的手臂,语气中充满让人脸红心跳的暗示。 “至于我和小牧嘛,当然会玩儿得很开心。” -- 第九十三章这爱嘛,当然还是要做,管他是跟 刚一进房门,游牧云就撒开了孟朝的手,寻了个角儿站着,受了多大的气似的。 孟朝好笑地问他: “干嘛呢这是?” 游牧云的语气怨得很,孟朝的口吻近似调笑,听不出几分真心,他那股气也就来得更大。 “朝朝,你好偏心!” 易地而处,他与表哥有什么不同? 一样对她死心塌地,一样被她弃如敝履。 怎的她就对表哥那么好?多大个人了,一顿不吃又饿不死,她怎么就要关心得那么细那么多? 小牧觉得很不公平。 小牧觉得非常委屈。 孟朝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小牧,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呀?请你表哥吃一顿饭而已,难不成是怪我抢了你的功劳吗?” 她只向他走了两步,多挪一寸都嫌累似的,手却亲亲密密地缠过来,指尖在他手掌心画着圈儿。 游牧云常年健身,举铁举惯了,掌心也要比常人厚一些,按理来说不会那么敏感,可碰到她的指尖还是酥酥麻麻地痒了起来。 “朝朝!你欺负我!” 他甩开她的手,只轻轻地甩开那么一下,又极为不舍地握回来,又歪歪斜斜地甩开。 不过是一只手罢了,到底是握着好还是撒了好? 游牧云纠结着,患得患失,被她拿捏得紧,自己却还不晓得。 孟朝憋着笑,促狭地眨了眨眼。 她样子好看,是那种不落俗套的好看,不笑的时候眼睛都像在勾人,笑起来就更了不得。 游牧云望着她发呆,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 真是一件没道理的事。 这个世界就是没道理的。 “是在欺负你,就当是替你表哥报仇吧。” 游牧云恨得直咬牙,看吧!他就知道!朝朝心里果然是更偏向表哥一些! “那你把我当什么?” 他这次是想彻底甩开孟朝的手,多少有点骨气,可指头却不懂事地缠在一起,是孟朝又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了。 “朝朝,你不就是想利用我气气表哥吗?” 小牧这话说的,就跟孟朝当他是个情趣用品一样。 真冤枉,她还没这么下流。 不等她解释,游牧云却越说越当真,破罐子破摔似的,说: “刚才你一直在演吗?难道现在跟我吃顿饭也不耐烦?反正表哥也知道我和你来了酒店,演到这儿是不是就该够了?” 他的眼睛又大又圆,很像猫。 孟朝喜欢猫,为着这一点相似,也愿意为小牧挤出几分温柔。 “今天也晚了,你就在这儿睡吧,我再去开间房,明天早上把你送回学校去。” 游牧云说得又快又急,像是怕孟朝反悔,也像是怕他自己后悔。 他跟匹马似的,眼瞧着没几步往前就是悬崖,又怎么肯纵身一跃? 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孟朝却不想放过他。 她捏着他的手腕,用了巧劲儿,两个人倒栽葱似的,扑通扑通地就往床上倒。 小牧的肌肉还是很好摸。 孟朝跟巡查领地一样,一指一指地摸过去,磨人得很。 “朝朝,你这是干什么……” 游牧云的胸肌不小,一抖一抖的,激动得情难自已。 对孟朝的眼睛来说,这是不小的刺激。 她是更偏好瘦削颀长的身材,可这并不代表她只喜欢许秋白那一款。 坦白说,小牧的肉体也很吸引人。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跟他保持那么久的调教关系。 许秋白的奶子长得也不算差,可到底没有他弟弟的大,捏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触感与口感自然大不相同。 如果说,人有欲望这件事如饮水吃饭一般自然,孟朝她当真是饿了有一阵子。 除却巫山不是云。 经过许秋白之后,一般的M孟朝不是很看得上眼。 那么,小牧不远万里巴巴地送上门,她总要笑纳吧? “你说我要干什么?” 她把小牧的手臂搬上去,直愣愣地摆在耳边,丝滑地剥开他的短T。 ——小牧终于不穿衬衫和西装,这很好,因为他穿正装并不算好看。 那么,谁穿西装好看呢? 孟朝心头一跳,把手里的T恤一丢,拨弄着小牧散乱的发型,忍受不住诱惑似的,一口叼住了他暗色的乳头。 小牧年轻些,兴奋起来的时候,乳头也要更硬些。 她只是轻轻地咬着,多半是舌头在出力,牙齿只碰到边边,游牧云却动情得不成样子,瞧着是疼极了,也是爽极了,眼睛含着一汪水儿,胳膊半推不推地抱在她的颈子上,难捱地说: “朝朝,你别,我疼。” 孟朝笑起来,薄唇与涨红发硬的乳头“啵”地一声分开。 她与小牧诱人的胸乳拉开距离,几根银丝却飘飘荡荡地垂下来,一缠一缠地腻下去,画出看不见的微妙的图样。 “以前拿乳夹夹你也忍得住,怎么现在随便含一含就疼了?” 她揉搓着小牧的乳珠,指尖上反馈涩然的触感,掐得游牧云愈发疼了。 “小牧,你是太久没做变敏感了,还是性癖变了?” 游牧云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恨恨咬了她一口,牙齿印浮在手背上,很浅的红色印子。 “我才没找过别人……” 他知道,孟朝不会碰别人碰过的男人。 孟朝笑。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说情人还是老的好了。 她不爱吃回头草,无非是怕麻烦,可小牧的姿态很明确,他不会成为一个麻烦。 这样就好。 “可是,朝朝,你干嘛要和我做到那一步?” 游牧云身上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理智也没剩下多少,但还是想同她讨个说法。 “你不就是想要气一气表哥吗?咱俩就在这儿搂着睡一宿,效果也是一样的。” 孟朝嘿然一笑。 “小牧,你开什么玩笑?” 她轻车熟路地褪掉他的下装,手还没伸上去的时候,眼睛就把人给从里到外剥了个遍。 “我是那种贞洁烈女吗?还要为你表哥守节啊?” 这爱嘛,当然还是要做的。 管他是跟谁做,先爽了再说。 -- 第九十四章“朝朝,就让我这个当弟弟的来替 “朝朝,我好想你……” 说起来,这俩人也算有缘分。 他呢,是桀骜不驯的,野马似的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偏偏被她驯得跟狗没两样。 而她,是过早成熟的孩子,遍体鳞伤,还没愈合,也正需要另一个在爱里长大的人来抚慰她。 明明是登对的。 可在小牧告白的时候,孟朝却没有心动。 为什么呢? 孟朝是有动情的,身体的反应没办法骗人,她也不像许秋白那样口是心非,否认自己的欲望以及它的表现方式。 可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冷。 是因为那清透如翠的颜色吧? 不管她在看谁,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有时候泛出一层溶溶的光,却也不像诗里写的江南的春水,倒像是冰雪融化后漂着冰碴儿的北方的河。 不该接近,却又忍不住一再向前。 “才多久没见,你就想我?” 今天是不是该收敛一点? 明天还要考试的嘛,总不能太放肆。 孟朝坐在了小椅子上,两条长腿叉开,眼神睥睨地看着跪在她脚边双手捧着她小腿的小牧。 他的神情很虔诚,轻轻撩开她的裤腿,一串铃兰花似的吻,错落地洒了上去。 “可我就是想你。” 游牧云喜欢孟朝,喜欢得不得了。 其中,有很多个可能的原因。 比如说,她是他第一个亲密交往的对象,关于性的知识与经验全部来自于她,而性与爱是很难彻底分清的两个东西。 再比如说,SM关系本来就要特殊一点,全身心的占有与交付,多少会产生挚爱的错觉,相较之下M又更不好脱身一点。 可是,孟朝却对小牧的喜欢没什么感觉。 或许是感激的,但她更喜欢的是他紧实的胸肌和俊美的脸孔。 孟朝思忖,莫非她就这么肤浅吗? 下一个念头流转过来,却又变成了肤浅一点有什么不好? 人生是漫长的无聊和永无休止的痛苦。 所以—— 开心就好。 “小牧,对不起。” 她不喜欢听这些。 她没办法对性之外的事有所回应。 那个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女孩,到底也有她不能理解也不知如何处理的东西。 到底怎么才能长大呢? 她不知道。 又没有人教过她。 游牧云沉默一瞬,粗糙的指头攀上来,暗示十足地在她阴阜处打着圈儿。 他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手指绕着凸起的小圆点儿拂来拂去,很偶尔地重重往下一压。 像是按下了什么代表快乐的开关一样,水线猛涨,山洪决堤,温热的水从她这里漫到了这里,一寸一寸向下泻去,濡湿了棉质的内裤。 再差那么一点,就会打湿游牧云的整只右手。 “朝朝,你现在跟我道歉,是不是太晚了点?” 游牧云没能说出口的是,他感觉孟朝变了很多。 与刚认识那时候相比,她似乎柔软了一些? 怎么说呢? 她从前是很自私的——自私不是什么坏事,私这个字在古文里就有爱的意思。游牧云爱她也和她的自私有关,没人会爱一个连自己都不舍得爱的人——做什么都随心所欲的,别人对她好,她觉得理所当然;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不见得有多伤心,总之她一个人过得是蛮好, 她现在也不是不自私了。 一个人活着,若自己不为自己打算,那要等着谁来打算? 可是,孟朝似乎会多在乎一点那些对她还算不错的人。 她似风,呼啦啦地从太阳边吹向人间,以前是走到哪里算哪里,爱她恨她她都无所谓。 现在嘛,倒是肯停一停,吹干被她伤了心的人的眼泪。 “唔,小牧,我明天还要考试呢。” 她一只手揉搓着小牧的脑袋,他的发丝要硬一些,手感不是很好,另一只手解锁了电脑,一本正经地点开文献。 还得学习呢。 怎么可以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做出如此淫乱之事呢? 游牧云的确有长进,换了从前,那肯定要把孟朝的话当真,收回手指与蠢蠢欲动的唇舌,呆愣愣地守在一边看她温习。 这一次,他的手指却灵巧地攀缘而上,绕来绕去,悬停离她心口只有一寸的地方。 “朝朝,你不是伤了心么?被表哥?” 孟朝把内裤褪到脚踝处,脚腕勾着游牧云的脖子,借着巧劲儿让他转了个身。 酒店的布局嘛,学习区只有一个小桌子和一把小椅子,憋憋屈屈的,窄窄小小的,只有灯光是屋子里最亮的,还有桌洞里恰好可以塞下一个一米八五的成年男子。 孟朝作出捧心状,眼睛里一直在笑,玩儿得很开心的模样,声音却带上了哭腔。 “是呀,我很伤心。” 她用足弓处踢了踢小牧的脸,侮辱性十足的动作,小牧却偷偷欢喜起来。 “小牧要做什么才能让我不伤心呢?” 很多时候,游牧云是看不透孟朝的。 她应该是对表哥动了真心,可同他调情的时候为什么又这么自然呢? 不猜也罢。 反正他是为她而来。 游牧云握住了孟朝一只手,两个人十指交缠,亲密无间。他朝她的花心吹了一口气,湿热的,眩晕的,微微的熟悉的痒意。 “吸溜”一声,小牧舌头一卷,喝掉了她流出来的水液。 可还有更多的透明的体液,潺潺地流出来,停不住似的。 游牧云很庆幸,至少朝朝对他的身体还很感兴趣。 “朝朝,就让我来安慰你,好不好?” 他抬起头的时候,眉宇之间同许秋白有几分神似。 说这话的时候,祈求的语气,更是像极。 孟朝心念一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目光不再分付给小牧,而是转头看向了电脑屏幕。 她是真的要学习的啦。 游牧云却知道,这是默许。 他的声音有点抖,馋极了一般,湿润柔软的舌头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 孟朝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从桌下传来: “朝朝,就让我这个当弟弟的来替表哥安慰你吧。” -- 第九十五章“我的舌头不够好,那谁的舌头够 孟朝的手指从触控板上滑过去,PDF翻了一页,是本文艺理论的书。 她也思考过未来。 纯文科的学生,在国内发展总是没那么容易,卷完名校卷学历,本科毕业还不够瞧的,拿到硕士学位也就将将及格。若是一条路走到黑读了博士,千辛万苦发了文章顺利毕业也不会有必定能有个好工作的承诺。 不像许秋白学计算机的,读完本科也就够用了——何况是那么好的美本——他有技术也有资本,给人打工都不稀罕,要自己做老板才好。 也不像游牧云读金融的,在国内最好的金融系读完再去国外镀层金,回来靠爸妈直接塞进四大就好了。 专业选择与职业规划。 这是很重要的事。 然而,在中国,太多的孩子懵懵懂懂地听课、刷题、高考,稀里糊涂地选了专业,却对这个社会真正需要什么一无所知。 也不该怪家长和老师。 因为,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糊涂地过了一辈子。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车轮碾压之下,人与蝼蚁何异? 孟朝是个女孩子,被这社会戕害得也就更深一点。 上初中考了第一名,会有老师替班里的差生辩解:男孩子嘛,天性爱玩儿好动,聪明着呢,把那股聪明劲儿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上高中又考了第一名,却又有老师说;你是女孩子,天生不擅长物理和数学,学文科吧,学文科的话分数可以冲一冲国内top3的学校。 当然,她最后选中文系也不是完全被忽悠的结果。 那年报志愿的时候,小谈哥哥跟她说过的,文科里想要赚大钱,就只能学法学。 “小孟,我知道你现在缺钱,可你还是先把书念完,这几年你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姥姥的住院费,我都可以帮你付的……” 孟朝最后还是选了她喜欢的专业。 到了现在,几份实习做下来,她大概也知道想要赚钱的话该做什么,想要深造的话又该做什么。 桌下的水声,越来越大。 小牧跪在她膝前,那么大的个子,憋憋屈屈地蜷着。 他无法通过视觉判断她是否快乐,宽而糙的舌面欢快地滑来滑去,每刮一下都恨不能刮出一层水儿来。 孟朝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望着电脑屏幕。 小牧舔得是舒服,舒服到她的脚趾都不自觉地抓起来。 “小牧,小声一点。” 她稍微收了下腿,大腿根儿碰到了他粗硬的头发,那块的皮肤很嫩,扎着很痒。 孟朝闲下来一只手,搓面团一样去搓小牧的耳朵。 他的耳朵很软,跟没有骨头一样,捏起来的手感是不错,可总感觉有点异样。 许秋白的耳后根就很硬,一块软骨而已,怎么就那么硬? 孟朝又滑到下一页,慢条斯理地看着书。 男人,其实也就是一根舌头好用。 把其他部位砍了去,只剩一条蠕动着的粉色舌头,安在她的书桌下,也好给她学习的时候解解乏。 哈。 多恐怖的想法。 孟朝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压力其实不小。 可她却在血腥和暴力的幻想里,寻求到片刻的心灵上的安宁。 “唔唔——这样可以了吧?朝朝?” 小牧一张嘴,大口大口的水冲出唇的桎梏,其中自然有他的涎液,可更多的是她因愉悦留下的痕迹。 大腿根儿湿得更厉害,台灯的光散下来,照起亮晶晶的一片。 考试的前一页,刻苦读书的女孩儿与跪在书桌之下为她口交的男孩,这场面看着多荒诞? 大人总说,考个好成绩,考好了就有奖励。 那么,她把这奖励提前一点点,也没关系吧? 孟朝如是想道。 “小牧,你舌头怎么长的?这么糙?” 舔得还那么卖力,都快把那块嫩肉舔疼了。 游牧云用手去抹嘴巴,那片亮晶晶的颜色又从唇角移到了手背。他的心思没那么细,一时半会儿想不到那么远,可朝朝从来没这么贬损过他,以前只会夸他舔得卖力又舒服。 再说了,舌头长什么样不是天生的吗? 她总不该这么苛责他。 “朝朝你嫌我舌头不够软不够滑了是吧?” 电光石火间,游牧云琢磨出一点门道。 报复似的,他恶狠狠咬了一口那软肉,黏腻的液体却漫进嘴巴里,每一颗牙齿都舍不得再用力一分。 “小牧,你别这么咬……我受不了……” 他却抬起头,眼睛那里也是亮晶晶的。 “我的舌头不够好,那谁的舌头够好?谁的舌头长得够软够滑够讨你欢心?” 孟朝调整了几下呼吸,视线却始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真不知道她是定力太好,还是故意气人。 沉默很久。 久到孟朝这本书翻翻捡捡,跳着跳着都快看完了。 游牧云才不想再在孟朝面前哭。 同孟朝相处的日子不算短,他却还是没那么了解孟朝。 孟朝喜欢看男人哭,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我见犹怜,她也就忍不住会多心软一点。 可他却不肯多哭。 “怎么不说话?” 游牧云从桌子下钻出来,拉着她的衣袖,别扭地问。 孟朝叹了一口气,合上电脑。 “多说多错,怕说多了又惹你不开心。” 她哄人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可说到底,是他心甘情愿被她哄的。 “朝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表哥,而不是我呢?” 游牧云似乎认定,孟朝与许秋白总要在一起的,兜转了几次也好,蹉跎了多久也好,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孟朝还真搞不懂他这份信心是哪儿来的。 “谁说我选他了?” 说了结束,那就结束。 她和许秋白,不可能再是从前那种调教关系了。 别的都不确定,可至少这一点,孟朝是可以保证的。 否则,Dew那么些约调对象都找上门,她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游牧云却笑。 “朝朝,你明明比我小,为什么总喜欢叫我小牧呢?” 不等孟朝回答,他就揉上了她的脸,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泄出一点悲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不爱她。 “等你长大,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 第九十六章“要走得洒脱一点,姿势才好看。 次日清晨。 每次做完爱之后,孟朝总是醒得更早一些。 很难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证明,还是她本能的作为一名约调师的警惕。 ——这是一个男权世界,对女人和男人的裸体呈现出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男人们并不介意拍下自己的裸体,甚至会以此为荣,若他们恰好有一根很大的鸡巴那就更好。女人则终其一生都要为她们的裸体感到羞耻,但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她拥有向凝视着她的男人展露裸体卖弄风骚的自由。 简单来说,孟朝不会给任何人威胁她的权力,因此也就要时刻保持清醒。 “我走了,小牧。” 游牧云睡得天昏地暗的,他还在倒时差。 饶是如此,他还是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臂,乱舞着想要拦一拦她。 “朝朝,别走,说好我送你去学校的……” 孟朝才没那个闲心陪他玩过家家的游戏,她下午就要考试了,现在最好还是收收心。 “作为没有亲自送我的补偿,你可以给我发个红包。” 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情。 然后,一开门就看到了红着眼睛靠在墙上的许秋白。 还有,被他丢在脚边的早就冷掉的外卖盒子。 这场面,任谁都觉得荒诞。 即便孟朝觉得她一直生活在一场荒诞的戏剧里,许秋白和他奇怪的不合时宜的执着也可以排进这出戏里最戏剧化的场景的前三名。 “老板,你不会是在这儿站了一夜吧?” 许秋白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缓慢地点了点头。 酒店的房间设计,一开一关的功夫,他压根就看不清屋子里还有没有人,但他又不傻,猜也猜得出里面的人是表弟,还有昨夜表弟和孟朝又做了些什么。 孟朝瞧了瞧他的脸,憔悴得很,眼睛里还全是红血丝,落魄得像是刚从撒哈拉大沙漠徒步回国的。 更蹊跷的是—— “也没人管管你?没有别的住客投诉你?谁要是大半夜的碰见你在这,不声不响的,不得把人直接吓进医院?” 许秋白抿了抿唇,长时间没有喝水或进食,如樱花般娇嫩的唇瓣干涸开裂,有些触目惊心。 “这一层,除了你……和表弟开的那间,我昨天都包下来了,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孟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 “有钱真好。” 她不再看他,晃晃悠悠地向电梯走去。 理所当然地,许秋白追上来,站到她身边装了一分钟的哑巴。 “孟朝,我送你吧。” 这么简单的请求,拒绝反而刻意。 孟朝微笑着,微微颔首向他道谢。 “谢谢老板,送我到南门就好,我先去图书馆还本书。” 看她笑,许秋白也跟着笑。 舒了一口气似的,看他的步子,都变得轻盈起来。 许秋白的心思很好猜。 好猜到当他的眼神第二十八次偷偷投向坐在副驾驶的孟朝的时候,孟朝有点无奈又有点担心地问: “老板,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怎么可能?孟朝,我——” “冷静一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我们两个今天死于车祸,那就专心点,好好开你的车。” 这哪里像实习生对老板说话的语气? 不知道的还当许秋白是她孟朝的司机。 可是,他就是贱,偏偏喜欢这样被她玩弄。 消停了半个小时,还有两条街就到学校了。许秋白又觑了她一眼,正巧和她戏谑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撞得他的心口泛起涟漪似的痛。 “孟朝,我听说你下午有个重要的面试。” 孟朝翻了个白眼,不用猜也晓得许秋白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她也就是现在没有闲暇,等她空出来了,一定得把谈佳期约出来打一顿。 “嗯,是挺重要的。” 目前为止,许秋白从与孟朝的交往里学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虽冠以学习之名,这也不代表他学到了什么好东西。 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 他明知道她昨天干了什么,她也知道他知道的。 可两个人,却默契地谁都没有提。 就好像,她和他没有半点私人关系。 一个老板干嘛要关心实习生的私生活? “孟朝,你先好好考试,等你考完我们出来吃个饭吧?” 他的声线有点儿抖,近乎哀求。 先答应一起吃饭,再答应出来约会,再答应彻夜长谈。总会等到她愿意回头的那天吧? 哦!这卑微的期冀。 车子停下来,停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悬铃木的绿荫里。 雨下了那么久,赶在她考试的这一天,却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孟朝拉开车门,很抱歉也很果决地回答: “我不要” “孟朝,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许秋白还在嘴犟,这一次他想忍住不要哭出来,他明白哭多了不会让人心软,只会让人厌烦。 可孟朝的手还是绕过去,擦掉他发红的眼角边露珠似的小颗的泪。 “不管你想说什么,都请你不要说。” “许秋白,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你觉得只要你当作一切都没发生,当作不知道我和谈老师去酒店,不知道我和你表弟做爱,我们就可以恢复到原来那样,可是我们两个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你永远没办法信任我——虽然这件事也确实不是你的错——我也永远搞不懂为什么人们喜欢用’我爱你’这句话来告白。” “要走得洒脱一点,姿势才好看。” 没完没了地回头,怎么会好看? 许秋白真该庆幸,在他把求她复合的话说出口之前,孟朝就及时地拦住了他。 一个人说出这种话,可是会让自己的性魅力大打折扣的哦。 许秋白苦笑。 他还能说什么? “那,孟朝,考试加油。” 孟朝却没有马上走开,而是叫他从车窗里把他的手机递出来。许秋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她说的乖乖照办。 ——可怕的习惯。 她点开谈老师的对话框,匆匆扫了一眼谈老师发的东西,皱着眉瞪了许秋白一眼,最后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谈佳期,你别再找许秋白了。等我考完试,我和你单独聊聊。” 谈佳期的讯息极快地跳出来,同样是一条语音。 他的声音黏腻得不得了,又荡漾得不成样子。 “小孟,你不会是想把我约出来打我一顿吧?” 孟朝的脸黑了一半。 下一条消息,他又这样说: “你知道吧?你越打我,我就会越兴奋。” 孟朝剩下那半张脸也黑了。 她删掉了谈佳期,又把许秋白的手机丢还回去。 “许秋白,你别和他玩儿,谈老师他是个坏人。” 她也不看许秋白是个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走进学校。 许秋白却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纤细的指节在手机屏幕上抚来抚去,似乎想通过这样痴缠的动作来感受她余留下的体温和指纹。 “他是个坏人吗?” 许秋白的声音很低,散淡地将他的心事一并吹进盛夏的风里。 “可我怎么觉着你和他那么好呢?” -- 第九十七章原来,从始至终,走不出去的只有 那天面完试又过了几天。 孟朝毫不意外地拿到了优秀学员的名额,同专业的同学来探她的口风,问她确定了没有要上哪所学校。 北京那边还没有消息,她本来的把握就不大,也就不怎么上心。 蓦地,她却想起许秋白扬着傻兮兮的笑脸说的话: “孟朝,你一定可以的。” 真是的,他什么都不懂。 “八成就在本校念吧。” 那同学得了这回答,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僵着一张脸就走了。 孟朝摇着头笑了笑,钻进图书馆一坐就是一整天。 要准备毕业论文开题了嘛。 读人文社科的,哪个不晓得本科生写的东西压根没法看——天纵英才除外——无非是学生和老师合演一出戏,一个高高兴兴拿了学位,一个快快乐乐送走学生,谢师宴上撒一把热泪两不相欠就好。 可孟朝是那种异常认真的性格,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好。 这些日子,除了读书她就没干别的事。 每天两点一线的,人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食堂,从早看到晚,看到图书馆差不多要关门再骑共享单车骑个七八分钟就回公寓。 小牧陪了她几天,又被家长催着赶紧走了。谈佳期倒是躲着她,死活不肯见她一面,跟她能把人给吃了似的。 许秋白呢,倒是信守承诺,果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很少去实习,偶然在公司里撞见也只是客套。 这样也很好。 少了这些男人的烦扰,孟朝觉得她的生活清净多了。本来嘛,她做约调也是情有可原。 这一天,孟朝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往外走。 她一抬头,夜色浓郁深沉,星星却很亮的,磨碎了的荧光的珠粉似的,洒出一大片。 天气真好。 孟朝的开题报告写得差不多了,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见这朗月清风心情也就更好。她刚掏出手机,想要在图书馆前扫一辆单车骑走,“老板”的来电显示就亮了起来。 是许秋白? 这么晚了,他找她能有什么事? 可说到底,这不过是一通电话。接了无妨,不接反而显得心虚。 “老板?找我有事?” 那么,许秋白给孟朝打这通电话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话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孟朝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许秋白总不好再自欺欺人。 他总觉得在他与孟朝之间有什么出了差错,可想破了天也想不明白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最后,也只好把自己埋进工作里。 “秋白?醒醒?醒醒!” 许秋白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听见有人叫他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孟朝,睁开眼一看是陈闻道,沉吟一声又咕噜噜地滚回到沙发上,顺便又把蚕丝被卷得又紧了点儿。 “别吵,我熬了好几个通宵。” 就刚刚那一嗓子,许秋白的心脏都被惊得砰砰跳。 他还记得孟朝也劝过他不要熬夜的,她嫌他熬夜之后有黑眼圈儿就不好看了。 许秋白眼睛都没睁开,揉着自己的额角,心想这个时不时会想到孟朝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 毕竟她一点儿都不带想他的。 陈闻道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怼到了许秋白的脸前。 “秋白,你这哪儿是熬了几个通宵啊,你看着像是打生下来就没睡过觉!” 许秋白掀开一张眼皮,瞟了眼手机屏幕里憔悴不堪的自己。 他天生一副好容貌,洗把脸就够好看,很少在这上面花心思。 所以,许秋白现在才发现,原来人也跟花一样,如有人看,那就可劲儿开,开得明媚娇艳坠得枝头都垂下来。 可要是那赏花人看够了,走掉了,满枝的红蕊也就纷纷落到尘土里去。 他嘴角扯了扯,笑得很难看。 “我好丑。” 可丑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孟朝也不会再看他了。 许秋白又闭上眼,干脆当陈闻道不存在,陈闻道拿不准他是不是睡着了,这样一走了之总不是个办法。 想来想去,陈闻道还是站到沙发扶手边,用他特有的又别扭又直接的方式关心起他的这位好友来。 “秋白,你失恋的后劲未免太大了点。” 好嘛,还是老样子,一上来就往人心口上戳。 许秋白豁地一下坐起来,瓮声瓮气地答: “跟她没关系。” “好好好,你说跟孟朝没关系就跟她没关系吧。谁让你是老板呢,你说得都对。” 陈闻道话锋一转,又说: “那都跟孟朝没关系了,许总您能不能大发善心出办公室走一圈?好歹让员工知道您还喘着气呢?要么去抓点枸杞泡一泡也行,以前我总撞见孟朝喝那个……好了好了别瞪我了,我不说了,行了吧?” 许秋白踩着皮鞋,抓上外套,虎虎生风地走出了办公室。 走了没几步,就手软脚软头发晕。 许秋白心想这周末有时间去检查下身体,这个念头刚浮出来人就歪歪斜斜地向后倒去。 正巧倒在一个带着笑声的怀抱里。 他还没听出来是谁,只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是孟朝吗? 许秋白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不,一定又是错觉吧?或是他已严重到白日发梦。 自从俩人分手后,许秋白就没少做过有关孟朝的梦。 梦里,她对他还是很好,两个人没有分开过,他也信她一如始终。 与现实完全相反。 如果能活在梦里也好。 “老板,你没事儿吧?”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见了孟朝担忧的眼神。 “孟朝,你问我吗?我、我没事。” 天啊,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眼圈乌青,脸色惨白,头发乱糟糟的,衬衫西裤也没有熨平,真是丑得不成样子! 怎么天天想见她的时候见不到,不想被她瞧见的时候却偏偏撞见了呢? 许秋白有点沮丧,可碰见了她到底是开心,两种情绪交织在脸上更不好看,他也就偏过脸不想让她看。 孟朝却似乎没有注意。 她的指尖指在她自己眼下,表露出恰到好处又界限分明的关心。 “好好休息。” 她走得很快,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许秋白捧着一杯枸杞水,傻子一样路过文案组的时候问了一嘴,原来她是来取实习证明。 “闻道,我回家休息两天,你帮我看着点。” 孟朝那章子还是陈闻道给盖的,他当然也就明白许秋白怎么突然就想开了,难免打趣道: “我劝你就没用,孟朝劝你就有用?秋白,你啊……” 许秋白愣住,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孟朝对他的影响有这样大。 分明不是命令,只是她一句客套的关心,可他还是当成了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 真是要完了。 要死在孟朝手里了。 许秋白脸上泛起一点病态的潮红,他也不再同陈闻道磨烦,心烦意乱地开着车回了家。 一进门,那只被撞垮了的金笼还大大咧咧地摆在客厅里,弯曲的金柱也似在恶意地嘲笑他的愚蠢。 他不想回家,一直在公司加班,也有逃避这栋别墅的意思。 孟朝才来住了没多久,他就觉得这间房子里处处都有孟朝的痕迹。 触景生情的,最是伤人。 许秋白望着那只难看的笼子,没说话也动作。 明明一切都很好。 孟朝答应了他只有他一个的,孟朝没有再去找别人约调,孟朝甚至停掉了Dew的账号。 明明一切都很好。 为什么还不满足? 如果谈佳期找上门的那一次,他没有理就好了。即便这是一个虚假的梦,只要是她要他做的梦他也心甘情愿去做的。 然而。 鬼使神差的,许秋白点开了那个很久没有点开的蓝色软件。 鹊桥仙的关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Dew。 而这个账号,在停更了几个月之后,又在十余天前恢复了更新。 照样是诱惑大胆的M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孟朝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再点开Dew的评论区,是各种各样的他永远也说不出口的污言秽语。 Dew回复了一两条,不是什么出格的话,但他还是手一抖又把手机摔了出去。 “孟朝,你是不是也太洒脱了点?” 胃部的疼痛突如其来,许秋白被这痛捶得发软,整条身子不断地往下滑,滑啊滑,一路滑倒在金笼子的边缘。 原来,从始至终,走不出去的只有他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