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的团宠之路!》 序 八卦人人都爱听 「欸,听说了吗?化研系的校草严一飞要去跟我系上那出名的阴沉女告白耶!」 「什么啊,我才不觉得化研系的严一飞算校草咧,要说不过就是系草而已吧。」 「哎唷!重点是这个吗?」 「这是重点啊!要我说,日文系的周?文才算是校草呢!个子高、长得帅,重点是一股文青范,嘖嘖,完全就是我的菜!」 「切~那你怎么不说财经系的关少樺?不仅个高、脸帅、重点是还总带着邻家学长的亲切笑容,哇~一整个就是少女杀手嘛。」 「等等,我以为严一飞是你的理想型?你不还说对方是校草吗?」 「他是啊,虽然才一米七五,可是整个人就像个小太阳一样,运动又佳,每次在操场上看到他,就算天再黑,我也觉得亮如白昼啊!」 「少发点花痴!正经点好吗!」 「我一直都很认真!欸欸,先别动手,听我说完,我只是觉得,怎么想都跟那个阴沉女不配嘛!」 「我看你跟就是脑残粉的嫉妒心在作祟吧?老喊人家阴沉女……我说李诗语是安静、孤僻了点,但好歹也是你们中文系的头号才女,你对人家也尊重点吧!」 「呿,我才不是什么脑残粉,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然你说,这两人放在一起登对吗?我光想那画面就……咳咳。」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先不说人家其实长得挺漂亮──虽然看起确实是不好亲近,但重点是人家就内在取胜,你怎么不先检讨检讨自己?」 「喂喂,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啊!」 「啊哈哈,当然是你的,我这叫、那什么爱之深、责之切啦。但话说回来,李诗语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我上次不过就是拍了她肩膀想问你在哪,她居然整个人跳起来耶,明明应该是我被吓到,她还一副活像是看到鬼的样子,我真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啊……」 「干嘛啊,突然那么小声?」 「你别说,还真不是能大声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大学教授的性侵案吗?」 「十年前?嗯……好像有点印象,那不是我们国小六年级发生的大事件吗?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妈紧张的要死,每次我去上课都神经兮兮地盯着每个男老师看,我都觉得丢脸死了。」 「我也是啊,我妈还说什么,连知名的教授都这样,现在社会真的是什么吧啦吧啦的,我还被迫停了数学家教,只因为我当时的家教是男老师,所以我数学烂成这样,就是因为从小没学好啊!」 「你少牵拖了,没慧根就是没慧根啦。」 「喂!你这物理系的不要太嚣张!」 「好、好、好!你不要一直跑题啦,这到底跟李诗语什么关係啊?等等,你不会是要说……」 「嗯啊,我那天在帮导师整理系上学生的通讯资料时,看到了李诗语爸妈的名字,然后一下子就连起来了。」 「哦,说来也是喔,当时事件会闹的那么大,除了因为嫌疑犯是大学教授外,也是因为受害者的爸妈很有名,其中一个还是那位嫌疑犯的同事……说来,是你的偶像之一嘛。」 「在此严正声明,虽然李诗语的教授父亲长相、气质完全是我的菜,但我真正的偶像是李诗语的母亲好吗?商业女强人耶!虽然是家族企业,不过能够挤进亚洲前五十的企业也很不容易啊。」 「是、是、是,然后还讨厌他们的女儿。」 「崇拜归崇拜,也没人规定要爱乌及乌吧?而且我也不是讨厌啊,只是没办法做朋友嘛。」 「好啦、好啦,说不过你,只是没料到,原来李诗语……」 「嘘!这件事学生知道的并不多,你可别说出去!」 「我没那么恶劣好吗?你嘴巴也管严一点吧。」 「拜託,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发小,我才不会说呢。」 「发小……我说你最近是看太多大陆的电视剧了吧!讲话给我正常点啊!」 「非也,是最近教授出太多现代小说的课题,我还可以全都用现代小说体回答你喔。」 「谢了,不用!」 「哼哼,无趣,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男生宿舍的a栋真的是各种帅哥入住耶!听说最近又有转学生……」 两位女生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坐在另外一边草地上的两名大男生表情都有些不对劲,最后,其中一位先是扬起了那传说中的「邻家学长的亲切笑脸」,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嗯,其实我停下来,本来只是想听听小飞的八卦,却没料到我们两个都中奖了。」 另一人略略瞇起眼,长相虽斯文并透着「一股文青范」,但不难察觉出他眼里的不感兴趣。 「我说你也没反对嘛……」关少樺对周?文的沉默不以为意,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地摩挲着下巴,「这么说来,确实最近总看见小飞拿着一本山水画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周?文不予置评地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草屑,问:「你接下来没课了?」 「嗯,空堂,不过我要去篮球场,要来吗?」 周?文摇了摇头,「我要去图书馆一趟。」 关少樺耸肩,表示自己听到了后,也站了起来。「先去食堂一趟吧,虽然味道不怎样,总归能填饱肚子。」 周?文不置可否地頷首。 两人边走向食堂,边随意地间聊彼此系上最近发生的事,却没再提起方才的插曲,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就不知道的痛,他们也不觉得有讨论的必要。 不过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句话:「无巧不成书。」两人这才穿过行政楼与食堂中间的小花园,便听到了严一飞略有些结巴的声音。 于是,两位女孩口中的四个人,就这么凑齐了。 -- 1-1 措手不及的意外 李诗语现在非常的紧张,又或者说,非常的害怕。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她不过就是想要穿过这小花园,走回教室拿不小心落下的书,眼前的……男、男生,却拿着她的书追了上来,并兴奋地嚷嚷着什么。 她听不进去,只想快点离开,可对方却步步逼近,一直想把手上的书拿给她。 她不想接,一点也不想,脑海中仅存的念头就是跑,却在无意间躲到了角落,唯一的出路便是推开眼前的男生。 可是她办得到吗? 办得到吗? 办不到吧? 怎么可能办得到! 强烈的恐惧让她手足无措,她想照大脑的指示推开眼前的男生逃走,却颤抖地一步都迈不出去;她想大声求救,却惊慌地发不出声音。 于是,李诗语只能苍白着脸,极力地压制急促地呼吸,盼望着眼前的人不要再靠近。 至于对方是谁、又说了些什么,李诗语全然不在意,她只希望对方能够即刻消失,让她可以缩回自己的角落,独自平復情绪。 可惜的是,对方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想法,反而越来越靠近她、一步、两步……突然间,对方不动了。 李诗语却没因此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他的后面又出现了两个男生。 于是她再也承受不住地蹲了下来,脑海中浮现了凌乱的记忆,恐惧顿时攫住她所有的感官与知觉,她无力反抗,只能低声呜咽,「不要、不要过来……我怕……好痛……」 渐渐地,四周再无声响,只剩下一道温暖的嗓音,轻轻地、柔和地说着些什么。 接着,李诗语再也支撑不住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三个男生显然没料到李诗语的反应如此激烈,一时间有些楞住,幸好她本来就是蹲着的姿态,若是站着,只怕嗑得头破血流也不一定。 最先回过神的是周?文,他似是联想到些什么地皱起了眉,却还是很快作出了反应,慢慢地靠近并观察李诗语,发现对方虽然脸色惨白,但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少樺,你先去找教授过来,我和小飞在这边看着她。」 关少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严肃地点了点头,三步併作两步地跑向行政大楼。 「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莫名其妙地跑给我追的啊……」严一飞茫然不解地看着室友,完全没料到会產生这样的情况,因而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书,「我不过就是想把书还给她,然后问她能不能帮我签个名而已。」 周?文站起身,神色淡漠,却温和地摸了摸说是室友、但其实还小他两岁的学弟的头,给他安慰,「不是你的问题。」 严一飞闻言,理科生的他,很快地抓住了重点,「?文学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 周?文轻轻摇头,看着关少樺带着两名校护与一名行政人员走了回来,低声地嘱咐严一飞,「直接说出经过,但别问。」 严一飞皱起眉,下意识地想抗议,但又立刻记这位学长对他的照顾,便吞了回去,在行政人员询问时,一字不漏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行政人员听完,叹了口气,就如同周?文所预料的那般,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有难色地请三人不要宣扬此事后,便与校护带着李诗语离开。 留在原地的三个人互看了一眼,严一飞最后还是憋不住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弟弟乖,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关少樺仗着身高,玩闹地揉了揉严一飞的头。 严一飞不乐意了,飞快地打掉对方的手,一脸不服气地瞪向两人。 周?文自是没有开口的打算,也不理会两人的闹剧,转身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关少樺对严一飞挑了挑眉后,快步地与周?文并肩,又随口问了问待会要吃什么之类的间聊了起来。 严一飞傻眼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但最终选择闭口不问,因为比起关少樺,他更怕周?文。 倒不是周?文人不好,就如同方才所说的,这位学长其实挺照顾他的,只是性子很冷,难以亲近,说一不二外还是个句点王,所以很多时候他更乐意跟关少樺玩在一块。 另一个原因是,严一飞也不是真那么蠢,当两个人都选择不说的时候,自有其原因,更别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对劲,代表这不是个好话题,因而默默地跟上两人的脚步,只是免不了的,脑海中一直重播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察觉到严一飞过分的安静,关少樺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触及到他手上的书,颇为意外。 「嗯?所以你真的对她有意思啊?」 「蛤?」严一飞一脸迷茫地回望关少樺。 关少樺指了指他手上的书,一本是山水画集、另一本则是摄影杂志,「哦、你也开始看摄影杂志了?」 「这是她的啦,你刚也听见了,我是为了还她才追上去的,谁知道……」严一飞脱口而出,接着啊了一声,「糟糕!我忘记拿给校护了」 关少樺挑起眉,「还不快追?」 「喔对!那我先过去,我待会有课,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严一飞一溜烟地往保健室跑去。 「哎呀,真是青春少年郎呢。」望着严一飞的背影,关少樺半是调侃地道。「你说,他是没想反驳我的第一个问题呢?还是忘了?」 周?文不理会他,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还是转身继续往食堂迈进。 关少樺也不介意,他深知眼前的人性子本就如此,没兴趣的事情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回应他这种垃圾话,要说他们如果不是打从高中时期就同一间入宿舍至今,关少樺一点也不怀疑他们两人绝对会向平行线一般完全没有交集。 并非是不喜欢这个朋友,事实上,若要问关少樺,周?文对他而言什么样的存在,关少樺的第一念头绝对是至交,他相信对方也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断定,主要是因为周?文从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就连与他们同宿舍一年的严一飞到现在,周?文虽然对他与旁人比起来亲近了些,可实际上两人一天的对话大多不超过五句。 要关少樺说,大多数的人其实都被周?文那温文儒雅的外表给骗了,实际上这傢伙不仅冷淡,气场更是两米八,凡是有人不长眼地產生了错觉想与他亲近,若不是这傢伙也看的上眼的,不用怀疑,肯定会被他的冷漠与毒舌给逼得哭着跑走。 这不是瞎扯,关少樺真曾看过学妹被他毫不留情的犀利话语给气哭──还是在大庭广眾下,虽说就旁观者的立场来看,是那位学妹的问题,不过以男生的角度来说,他还是觉得周?文很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或许就是这样只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人、事、物的性子,才孕育了那份令人讚赏的捕捉镜头的能力吧。关少樺心想。 话说回来,那本摄影书莫名的眼熟啊。 「对了!那本杂志上不是有你的作品?」 -- 1-2 也罢,一切就随缘吧 「对了!那本杂志上不是有你的作品?」关少樺右手握拳敲了左掌心一下,偏过头问。 「大概是吧。」周?文耸了耸肩,不是很在意地走到了其中一间贩卖部。 面对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关少樺也不觉得奇怪。 儘管那本据说是摄影界排名前几、颇具公信力的摄影杂志,不过就这所学校的学生来说,或多或少有类似这样的经歷,所以还真不算些什么。 但这种「我只是随便拍拍,也不是我自己想投稿,然后就得第一名了」的无所谓,也实在让关少樺觉得自己颇为手痒,有点想巴周?文的头。 「所以你现在都会定时交照片给姊姊?」 「看状况。」周?文看了看菜单,点了碗牛肉麵。 「唷,姊姊没因为你拖稿生气?」关少樺凑过去瞄了一眼,在酸辣麵那栏画了一笔。 「我们本来就有约定,在学期间随我意,相对而言,少曦会生气?」周?文挑眉反问,脸上很明显地质疑他怎会问蠢问题。 「少曦那么温柔,当然不会说什么,但姊姊可不好说。」关少樺并不恼,却也不客气地反驳。 说来他们两人能成为至交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对自己姊妹都非常爱护这点引起了共鸣。 关少樺家里有个最小的妹妹,是全家族的人都捧在手掌心上的明珠;周?文的姊姊大他们约莫有八岁,是家人放在心尖上的小公主。 关于这位姊姊,关少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练精明的女强人,看人眼神犀利毒辣,处世态度圆滑又俐落,简直让人想高举旗帜大喊女王。 不过,就他印象所及,这位姊姊一开始也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关少樺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脖子,不得不说严一飞有时候虽然挺粗心大意的,但对于情绪这块始终比他们还要来的敏锐。 儘管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可现实是他并未向自己所想的那般洒脱,正如眼前的周?文一样。 周?文察觉到关少樺的眼神,眨了眨眼,也想到一块去了,颇为无奈地捏了捏鼻樑。 这就是他们能成为至交的原因之二。 他们就读的这所学校,是名副其实的菁英学校,因为校名就叫做「菁英私立学院」。 听起来很是猖狂,也定会招来不少嘲弄,但偏偏这所学校却有句说来是打趣,却让人无从反驳起的讚美:「于此就读的学生没有强硬的背景,定有顶尖的实力。」 原因无他,便是软硬设备都在全国之冠、甚至可以名列全球百名学校的缘故,这不仅吸引了政商名门的资金挹注,连带的也让孩子于此就读打好基础,再往国外于专门领域深入研究。 有利有弊,这固然确保了学校的运作,但一间学院能容纳的学生数量最多也就那个数,也因此,若没有一定的背景,就算削尖了脑袋,也是枉然。 虽说如此,这所学校可从未沦落成紈裤子弟的后花园,因为创办人坚持以教育为本,所以不单预留名额给清贫但有能力的学生,就连所谓的政二代、富二代或是星二代等,都得要通过学校的测试,方能入学。 学校目前已创办五十年有馀,正是秉持这样的精神,才有了上面那一句的美言。 由此便能想见,就读于这所学校的学生,讚句菁英也确实是不为过,因此,在这里很容易找到能共鸣的友人,可同时,也就不是学生时期会有的梦幻岛,而是直接迈入了现实社会。 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各自的家族与未来。 弱肉强食?拉党结盟?不过只是这所学校的日常,或者真有少数几人能完全跳脱,通常不是家族背景实力过硬,就是真无心于此,但那也只是寥寥数人而已,所以,想找到知心且知己的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他们的情况正是如此。 关少樺来自亚洲名前五企业的叶氏家族,虽是养子,不过他们家庭的组成非常的特殊,又加以继父素来是一视同仁,如无意外、或者该说绝无意外,他註定是家族的掌权者之一。 周?文的出身虽然不像关少樺这般显赫,不过若是在艺文界说到周家,可不亚于叶氏家族在商场的地位。 周父是本本畅销的知名小说家、姊姊周珈嵐则是最炙手可热的艺术经纪人,他本人在摄影圈也颇有名气,除此之外,当时他还是以全校前十名推甄进日文系,其实力可见一斑。 虽说如此,周?文却是独行侠,对于弯弯绕绕的奉承或是结交有利友人这些事却完全不盈于心,要说是故做清高倒也不是,只是纯粹对这些没有兴致,这也是关少樺会认为两人不会有交集的原因之二。 不过,两人同室相处又有诸多巧合的背景与兴趣,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好友。 同时,关少樺确实也为周?文的性格与无所求的态度松了口气。 结交同盟是常态,但有个能够完全交心的对象,也是种让精神能彻底放松的好事。 因此,对于这位友人,关少樺也就特别的在意与关心。「还好吧?」 周?文摇头,「没事,我待会去图书馆看点书、沉淀一下就好。」 闻言,关少樺担忧地又看了好友一眼。 他们都有过照顾「受害者」的经验,但关少樺并非真正置身其中,一来是当时他还小,二来那是他小叔的妻子,所以他主要是负责照护小叔的孩子们,虽说如此,至今他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在意并愤怒,又何况是直接照顾「当事者」的周?文? 更别说,那位「当事者」还是被周家人放在心尖上的小公主,儘管已经进化成女王了,但先不说这可怕的伤口能否完全癒合,即便是癒合了,那道伤疤始终在那里,怎么样也抹灭不了。 再加上周?文对周珈嵐特别爱护的性子,简直把这件事全当成是自己的责任,也因此,但凡是周珈嵐要求,周?文从未说不。 也幸亏姊姊是那种才貌双全的女王,不然蚊子得多累啊。关少樺心想,却没有表现在脸上,结帐后,勾住周?文的肩,一同走回宿舍。 用完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关少樺受邀前往篮球场;周?文收拾完一片杯盘狼藉,独自一人前往图书馆。 学校的图书馆是高中部与大学部共用,佔地面积十分广大,藏书量亦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图书馆,甚至有学生戏称,在学的高中三年,再包含最基础的大学四年,就算每天如同书虫般读十本书,也读不完,可见藏书量之丰。 这也是为什么周?文总爱往图书馆跑的原因之一。 图书馆落在半山腰的地方,在较高的楼层上从窗外望去,视野极佳,尤其是位在最高楼层的校史室右区,是一整片的落地窗,刚好背对校区,映入眼帘的尽是鬱鬱葱葱的树林,看上去极为寧静祥和。 对周?文来说,校史室是能放松心情的好地方,近趋于安静、只有翻页的沙沙声,以及轻微的脚步声,无须花费心思寻觅,便能有个独处的空间,可以沉淀思绪及心情。 也因为实在太过僻静,甚至好几天才会看到有学生来到这里,所以就算校史室并未摆设桌椅,周?文却总爱拿着自己想看的书,隔着落地窗,靠在墙边,无论是读书也好、或是沉思也好,静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故而不例外的,周?文一进到图书馆,便直奔校史室,但有点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带任何一本书,只是拿着手机,慢悠悠地走到了自己最常待的位置。 还是那样静悄悄的氛围,周?文端着手机,调整角度与光线的明暗,像是在找些什么,始终没有按下快门键。 这是他的习惯,一旦想要静下心或者是考虑些什么事情,他就会忍不住摆弄起镜头,藉着这样找寻最佳镜头的同时,沉淀起伏的情绪。 周?文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习惯,是在他拿到第一台属于自己的专属相机后?还是拍了第一张照片后? 可无论是哪个时间,并没有差别,因为都是在姊姊周珈嵐出事之后,才开始学习摄影。 最初,周?文的想法很简单,他想鼓励姊姊走出来。 周珈嵐是个标准的美女,模特儿的身高、窈窕的身材,外加总是掛在嘴上的甜美笑容,但凡说到校花,那绝对是非她莫属。 拥有这样的外貌,周珈嵐自然也对美妆、打扮很是讲究,尤其喜欢连身洋裙,正也因为这样被嫌犯给盯上,发生了憾事。 加害人在施暴的过程中,不断地灌输周珈嵐,是她的错、不该穿的这么暴露云云。 在疼痛与极度恐惧之下,她根本无法判断这样的言语是对是错,只能接受并信以为真。 因此在事发之后,周珈嵐将自己关在房间,躲在阴暗的角落,总觉得自己很脏、不敢出来见人。 周?文当时也不大,只隐约觉得怎么可能会是姊姊的问题?可年纪尚轻,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沉默不语。 在家人都以劝说的方式,希望周珈嵐能自己想清楚并重新振作时,他却想起周珈嵐最爱的阳光。 所以他拿起手机,从窗外风景、热闹的商店街到寧静致远的山林等等,都被他以相机记录下来。 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周?文,拍得当然是奇差无比,时常曝光不说,也没有所谓的取景、镜头可言,渐渐地,在摸清楚技巧之后,即便没怎么看书学习,自然而然地懂得运用镜头阐述自己想说的话。 周珈嵐起先无动于衷,但一张、两张、三张……随着越来越多的照片,她不仅看出周?文的进步,也看懂照片背后的含意。 说来,周珈嵐也是属于积极向上的人,因此,在这样无言的鼓励下,她缓慢却又坚强地走了出来。 现在,她不仅找回以往的自信,也同样有了极为亲密的恋人。 当时见周珈嵐状况越来越好,周?文自然很是开心,不过对于摄影这件事,说是已经成为习惯,却也渐渐地放下,虽然偶尔还是会摆弄镜头,但也只是为了要沉淀思绪而已。 周珈嵐却觉得很是可惜,毕业于美术系并投身艺术市场成为艺术经纪人的她,敏锐地直觉到周?文很有天份,因此拿了几张认为还不错的照片投稿,是意料之中、但也同时令所有人意外地获得了首奖并刊登在摄影杂志上。 周?文那时只是高中生,个性说来也算是喜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孤僻,可因为成绩优秀与一张好皮相,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光只是校园里的追捧,对周?文来说就已经是不堪其扰,更别说这奖项可能会带来的风波。 这也是周珈嵐失算,她选的那几张作品确实是佳作,不过要说能得到首奖其实还有进步的空间,可偏偏那届的评审们更倾向于新血以及潜力,才力排眾议地让这位初试啼声的摄影者夺冠。 周?文知道这是姊姊想藉此鼓励他不要放弃摄影,所以并未对周珈嵐发脾气,周珈嵐也清楚这样的行为很是不妥,因此诚心地向他道歉,两人在一番恳谈后,周?文同意周珈嵐成为自己的经纪人,唯一一项要求便是就学期间绝不曝光,其馀的事情便全权交予她处理。 因此周珈嵐以课业为重的原因帮他出席代领奖盃,并同时与主办单位以及杂志社协调以匿名的方式登出摄影作品。 因为没什么好不能同意的,所以在沟通过后,双方达成协议,以「夜曦」的笔名刊登作品。 也是在这件事过后,周?文知悉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可面对周珈嵐的再三劝说,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因为当时年纪尚轻,并不认为非得在一棵树上绑死,所以在填写系所时,便选择了一直以来的目标──日文系。 进入日文系,因为从小对语感就很敏锐,所以也算是如于得水,可每每碰到有关拍摄的议题或是看到摄影作品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认真聆听或观察,因此周?文心里很是明白,不论初心如何,他也确实是离不开摄影。 就如同现在的状况。 总算找到了个满意镜头,周?文按下了快门键,心情也调适了过来。 虽说周珈嵐现在身心灵的状况良好,但又见到类似的场景,还是不免让他内心泛起了涟漪,才会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平静心情。 尤其是,当对方在听到他的话语后,渐渐和缓下来的情绪模样,与记忆中周珈嵐显得无助、蜷缩在角落的模样重叠,更是让他不自觉地陷入了时间的回圈,彷彿又回到那段连他也不愿回首的日子。 这么说来,真正还没走出来的,或许是自己吧。周?文訕笑地想,望向落地窗外的一片生机,又觉得不过是人之常情,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收起手机,周?文面向着外头的绿意,盘腿坐了下来,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了李诗语的身影。 就如同他听到的间聊那般,李诗语的五官很精緻,就像是洋娃娃般地可爱,只是因为方才脸色很是难看又苍白,还真不是会让人想亲近的对象。 但让周?文在意的是,十年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可花了十年的时间,到现在依旧是这样的状况,可见李诗语的个性较为内向,甚至能够说是畏缩。 李诗语,会放弃吗?周?文蹙起了眉,若是因为今天这件事,让对方又缩回自己的壳里…… 周?文敛下眉眼,他并不希望事情往这方向发展,他自认不是一个博爱的人,但太过相像,他很难不去在意。 不管如何,若能不再碰面,或许对彼此都事件好事吧。周?文想,看着逐渐昏黄的天色,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归类到插曲,拿出手机看到了关少樺与严一飞传来询问晚餐的讯息,回传了在食堂碰面后,便施施然地走出了图书馆。 残阳洒在灰白的阶梯上,略有些刺眼。 周?文看着这样的白,莫名地有些恍神。 天底下那么多人,他本来就管不来,不是吗?周?文默想,可是脑中挥不去的身影,与理智相反的讽刺、让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也罢,一切就随缘吧。 -- 1-3 过往 李诗语已经醒了好一阵子,但她只是蜷缩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周遭闹烘烘的,起先是一个男生拼命地道着歉,接着是校医的劝解话语,一句句鑽进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直到一抹熟悉的嗓音掠起,她才抬起头,二话不说地扑入那道嗓音主人的怀里,眼泪又如关不紧的水龙头般,不受控制地往下直流。 「唉,你可算来了!」校医一见到李重玖,大大松了口气,虽说她是这所学校最了解李诗语病情的人,却仍是远远不及亲弟弟还要来的具有安抚力。 李重玖皱起眉,今年十五岁的他,看起来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眉宇间的英气却衬得这张脸更为俊逸与成熟。 「姊姊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有个小伙子要还她书,可是追急了,吓到了她。」校医无奈地回。 李重玖温柔地拍着李诗语的背,却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神色凛然。 校医见状,知道眼前的这位就是个姊控,有些受不了地敲了敲他的头,「别想太多,小伙子也不是故意的,看,还特地把书送过来,一个劲地对诗语道歉呢。」 李重玖敛下了眉眼,没说话。 就在校医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口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接着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脸上虽然带着焦虑的神色,却还是温文有礼地朝校医点头示意。 「你好,吴校医。」 「李教授、李太太。」 李母快步地走到床边,轻声地问:「诗诗,你好点了吗?」 李诗语看着父母亲极力想隐藏的焦虑神色,低下头,声音细弱如蚊地道:「我没事了。」 见状,李母瞄了眼李父,李父抬了抬眼镜,温和的眼里带着些许的愧咎,「诗诗,明天刚好是週末,你接下来有活动吗?如果没的话,要不回家一趟?」 深吸了口气,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李诗语看向李重玖,又望向自己的父母,最后点了点头。 因此,在谢过校医后,李母领着李重玖到高中部向老师请假并拿行李,李父则是带着李诗语回宿舍整理要带回家的东西。 「诗诗,我很抱……」 「爸,我没事的。」李诗语小声地打断了李父接下来要说的话,这样的场景与对话在她每次又陷入症状后,总是会一再上演,可李诗语从来就不认为是父亲的错。 「可是诗诗,你……」 「爸,我总是要学着自己独立,前一年我都好好过来没事了,我相信接下来也可以的。」李诗语又再度打断父亲的劝说,想起今天的状况,还是忍不住直打颤,儘管她也知道不是那个男同学的错,而对方也很诚恳地道歉了,却还是克制不了不断涌出的恐惧。 李父见状,叹了口气,「你一直以来都很独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与你妈才会不顾外婆的反对,同意让你来住宿。」 李诗语垂下了头,没有直视父亲的目光。 「可这事就算是第一次发生,但你还是没有办法好好交朋友,对吧?」李父面露担忧地问,又儘管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口吻,让李诗语更加抬不起头来。 「我们从不强迫你,是因为希望你能快乐。」李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并不想你硬逼着自己成长,成长的代价从不简单,也非一蹴可几,同时,我相信你也明白揠苗助长的道理,嗯?」 李诗语抿着唇,既无法反驳也不想附和,只能选择沉默。 「总之,你也知道,依家里的经济状况来说,就算是负担你与弟弟往后的人生也不是问题。」李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可我和你母亲还是一样,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是,凡事三思而后行,好吗?」 李诗语又只能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李父也贴心地不再开口。 在回家的路上,李诗语满脑子都是父亲的话。 童年发生的惨剧,让家里的所有人都把她当陶瓷娃娃来看待,简直可以说是保护过度,李诗语从不愿如此,可现实是,她自己也逃脱不了那如影随形的阴影。 心理医师看了、药也吃了,李诗语极力地配合治疗,却依旧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也就无法坦然地与家人之外的人接触,更别说是好好相处。 可李诗语不愿放弃,所以在心理医师的鼓励之下,她向父母亲要求结束在家中的自学,以实力考上了这所菁英大学。 第一年因为病情的关係,学校同意让她以通勤的方式就学,虽说很大程度上让她减缓了与人接触的紧张情绪,却也因此与班上的同学產生了隔阂。 先不说李诗语本就不知该如何与人交流,学校当初强调寄宿的重要性便是希望学生们能有更多的交流,而每天一下课就回家,无法参与系上、班上的活动不说,连同堂分组都不像其他同学能自如地约出来讨论,只有靠通讯软体她才能不那么紧张,但她又不善表达,时常是一句话都没说便已结束讨论。 久而久之,李诗语与班上同学的距离越来越远,又加以她时常一人行动、总是低着头走路以及下意识地躲避交谈者目光,才会被冠上了「阴沉女」这个绰号。 更让李诗语感到糟糕的是,她虽然觉得挫败,却又很是庆幸,因为她能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做自己的事。 可如此一来,又与在家中自学有什么不一样? 李诗语找不到答案,因此在大二时,便在父母又是惊讶、又是担忧,却选择尊重她的同意下,进入了学校宿舍。 只可惜,情况并没有改善,因为李诗语依旧是躲在自己壳里,甚少与他人接触,才导致了今天的事件发生。 李诗语很是难受,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泥沼里,别人拼命地想救她,效果不彰;她也想自救,却无能为力。 回到家中,李诗语逃离家人们担忧的目光,浑浑噩噩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头埋在棉被里,无声地啜泣。 李诗语觉得似乎又回到那段不堪回首时光,父母亲的自我怪罪压得她喘不过气,只有弟弟懵懂却又真切的担忧带给她一丝喘息空间。只可惜,等弟弟拼凑完真相后,也同样地深陷自责的情绪之中。 李诗语总想,如果在当时,那男人对她的施暴能再重一点、重到她……或许家人会很痛苦,可是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的不是吗? 现在,就是因为她存在这里,造成家人们的负担──是啊,家中经济从不是问题,可精神上的折磨却从不亚于生理上的伤害! 李诗语泪流得更兇,她将自己抱得更紧,只觉得越来越冷。 恍惚间,李诗语又听到了那道嗓音。 轻轻的、柔柔的,不是鼓励的话语,只是平稳地陈述现在的处境,却反而更让她感到心安。 「你很安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只要抬头,你就能看见阳光。」 是啊,她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她,只要抬头── 李诗语猛然抬头,午后残阳倏地映入眼帘,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但同时感到一股说不出口的暖意。 那是谁?李诗语迷茫地想,却一点也没有印象。 当时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一看到还有两个男生走了过来,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所以根本没看清那两人是谁。 事实上,就连第一位,那个叫严一飞的男生,她也丝毫想不起对方的长相。 但那句话,大概是因为太过平铺直述却又强而有力,所以让她印象深刻,不自觉地便记住了。 李诗语想,她该找机会向那名叫严一飞的同学说声抱歉,以及谢谢后来那两位同学找校护来送她去保健室,可对方都是男生…… 李诗语嚥了嚥口水,正有些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吓了她一跳,赶忙回应:「谁?」 「语,是我,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李重玖的声音,语气里带了些犹豫,似乎也是怕打扰到她。 「咳咳,等我一下。」李诗语从床上坐起,用湿纸巾擦拭脸庞,稍稍整理仪容,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后,才道:「进来吧。」 李重玖慢慢地走了进去,看着李诗语红肿的眼睛,刻意压抑自己心里的那股难受与内疚,不让这样的情绪显现在脸上后,才开口问:「好点了吗?」 「嗯……」但心细的李诗语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因此对李重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床上来。 「我刚刚跑来跑去,流了满身汗,坐地上就好。」李重玖盘腿坐到地上。 见状,李诗语也滑下床,坐在李重玖的身边,习惯性地将头靠在他的臂膀上。 李重玖微微调整了姿势,让李诗语能够舒服点,直接搁在他的肩膀上。 面对弟弟的贴心,李诗语闔起了眼,眨去眼中的酸涩,又一次对这样软弱的自己產生厌恶,但又不想让李重玖更加担忧,因此继续了她本来就想开啟的话题。 「那小玖,你还好吗?」 「我、我也没什么好不好,只是……」知道自己的情绪还是被姊姊看穿了,李重玖犹豫了一下,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李诗语伸出左手覆在李重玖的右手上,「小玖,谢谢你一直以来都保护着我。」 李重玖明白接下来李诗语要说的话,虽是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却还是反手握住了李诗语的手。 「所以,相同的,我也只是想要保护你。」李诗语握紧了李重玖的手,「别再自责了,好吗?这件事从来就不是你和爸妈的错。」 李重玖没有说话,关于这件事,他们讨论过很多次,却始终没有共识。 李重玖总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当时总老爱缠着犯人玩,误信对方是个好人,让犯人有机可趁对自己下药的话,李诗语又怎么会为了要救他,反而被加以施暴、甚至差点性侵得逞? 李重玖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当他越长越大,叛逆心越重,总觉得父母对李诗语过于娇宠与忍让,才会造成她那么懦弱的性格,虽说他也不忍对她恶言相向,可对她总是哭哭啼啼的性子很是不耐,也就时常刻意冷落或避开她。 直到上了国中二年级,因为社会课的要求,李重玖查了过往的新闻,碰巧看到了相关报导,在追根究柢之下,知悉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时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不仅离家出走,还翘掉了学校的课,只因为不敢面对李诗语,最后还是李母亲自抓人并口诛了一顿,这才乖乖回家。 回到家后,李诗语哭着扑到他身上,像是吓坏了似的,怎么都不肯松手。 若是过往,李重玖肯定是敷衍地拍拍李诗语的肩,然后随便找藉口溜回自己的房间,可那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与她一起哭。 在还没发现事情真相之前,李重玖对姊姊这般软弱的性子,总是特别的担心,深怕她以后嫁不出去,或者真嫁出去了,也会被婆家给欺负;知道真相之后,尤其是那天,当怀中抱着已经比他还要娇小的姊姊时,他便立下誓言,若李诗语真的嫁不出去,那他就养她一辈子! 无论未来如何,她永远是他心中的第一顺位。 当然,这件事例外。 可李重玖也不想反驳李诗语,徒增不必要的口角,因而安静地不发一语,无声抗议。 李诗语是不知道李重玖心里所想,但光看他一脸抗拒的模样,也知道这话题定又是无疾而终,因此在内心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我听妈妈说,你又向学校申请跳级了?你不是才刚从国三跳高二,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课程太简单,我待着也无趣。」 事实上,早在国三要准备跳级时,李重玖就有考虑乾脆直接跳大学,与李诗语一同入学,只是因为李诗语反问他就这样跳过整个高中时期,会不会错过什么而有遗憾,又加上当时她是通勤,每天都可以见到面,所以他才想着不然就先试试看高二生活好了。 高中课程对他来说很简单,他也确实过得很愉快,但就是因为太容易,所以他根本没认真上过课,连带影响到同学,所以跳级这事才又再度被拿出来讨论,他本来还在考虑,可今天的事情一发生,倒是让他直接下了决定,直升大学。 有这样优秀的弟弟,一直是李诗语引以为傲的事,因而唇边绽放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有想好要申请哪个系所了吗?」 虽说早就知道李诗语一定会问,可李重玖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 察觉到李重玖的迟疑,李诗语又是一叹,「不要跟我说你想要念中文系,你最讨厌的就是文学了,不是吗?」 「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文人的伤春悲秋。」李重玖脱口而出,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符合年龄的一面。 李诗语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手,「虽然说依你的能力来说,唸什么都不是问题,不过还是选你感兴趣的吧,不要顾虑我,好吗?」 「我……」李重玖皱起眉,看着李诗语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不想她为了自己又陷入低潮,因而点了点头,「我再想想。」 李诗语眨了眨眼,知道李重玖是说到做到的人,也就不再这个问题上打转,「那你不是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申请了?」 「没什么好准备的,流程也就差不多那样吧。」李重玖漫不经心地回道。 李诗语笑着摇了摇头,有实力果然就能任性。 他们的学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菁英私校,从高中开始招生培养,若没有一定的能力背景,基本上是与之无缘,更别说是跳级,那难度绝对是五星以上。 像是李诗语自己,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进到这所学校。 说来,也不知是否该说是因祸得福,为了沉淀情绪,后来她在一名中文教授的指导下,接触了书法与水墨画,或许真有天赋吧,有幸能在几本颇有名气的杂志上刊登作品,这才顺利推甄上。 这么说,那位男同学在保健室的时候,似乎有一直提到什么很喜欢她的作品? 李重玖见李诗语忽然蹙起眉,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呃、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星期一要去保健室一趟谢谢校医,并问看看她知不知道是哪三位同学帮助我,因为我也确实是该向他们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闻言,换李重玖的脸上不太好看,「我替你去吧。」 「啊?」 「不是都是男生吗?」 「是、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就这么说定了。」 「还是我跟你……」 「语,我会直接到男生宿舍去找人,你确定没问题?」 「不……我……」 「是吧,所以你就别勉强了,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 「但……」 「那就这样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外婆应该也快煮好了,我先回房洗个澡,等等楼下见。」 不给李诗语反驳的时间,李重玖拍拍她的手,很快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李诗语对于这种过度保护的举止很是无奈,但个性较为被动且内向的她,只要对方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她就会手足所措地不知该如何表达意见。 但这样会不会太没礼貌了?李诗语苦恼地想,随后看向书桌。 没有办法当面说,不然,请小玖带张卡片? 打定主意,李诗语走向书桌,从抽屉拿出几张小卡,洋洋洒洒地画了起来。 -- 2-1 又何尝不是 晚饭后,李诗语被李母独自叫到书房,准备来个母女谈心时间。 「诗诗,你真的想好了?」 「嗯。」李诗语没有迟疑地点头,「妈,我不想放弃。」 「好。」李母直奔重点地问:「可是,你开心吗?」 「我……」 「想清楚再回答。」 「我、我不开心。」李诗语嚥了嚥口水,看着母亲一脸瞭然的表情,便知道瞒不了她,也就诚实地说了出来。 自小,她跟李重玖最怕的就是母亲,但不一样的是,她最为亲近的也是母亲。 李父在家一直以来都是唱白脸的角色,对孩子的教育是以聆听与鼓励为主,养成了他们独立思考的好习惯外,也给了他们宽敞的自由空间,对于李重玖这样自主性高又聪明的孩子来说,当然是如鱼得水,所以他跟父亲比较多共同语言。 至于李诗语,虽然也很喜欢李父这样的教导方式,但她更倾向于需要别人从中拉她一把、指点她迷津的人,就像是李母这般。 因为继承了家族企业,成了商场上的女强人,李母行事雷厉风行,坚决而果断,在教育孩子方面,虽称不是铁的纪律,但立下的约定若没做到,是绝不通融,在原则与规定面前,就算是丈夫,也无法撼动她半分。 因此,对李诗语这说来颇为优柔寡断的性子,李母这方面的训练,还真起了不小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李诗语更常与李母待在一起,因为她总能在与母亲的交谈之中,更加明确自己的方向。 就如同现在。 「但是,我好不容易走进了校园,虽然还在跟外人交谈这件事上,还是很有障碍,可至少我已经能在教室里跟大部分的教授对谈。所以,我想待在学校完成学业。」李诗语眨了眨眼,很是认真地道。 之前若有家教老师来家里上课,必须有个能信任的人陪伴在身边李诗语身边,否则她肯定会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因此在这件事上,确实是很大的进步。 「好。」李母也很是乾脆地回,既不评判也不鼓励。 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李诗语感到安心。 李诗语知道自己是温室中培育出来的小花,因为曾经遭受过打击,所以更加脆弱,也就让周遭的人对她要走出去这件事持以强烈的担忧。可她的想法很简单,就算家里的经济条件允许她能一辈子都待在温室之中,但自己真要如此颓靡的过活吗? 答案当然是不,因此她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儘管就目前来看,前进速度缓慢,可是她不想轻言放弃,再说了,虽然今天受到这样的惊吓,但她同样也有收穫呀。 看着女儿唇边的笑容从欣喜转为赧然,李母挑起了眉,好奇地问:「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就是今天那位同学其实也被我吓到了,所以我想写张小卡片送他。」李诗语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希望他会高兴,因为他说他喜欢我的书法。」 书法与水墨画在现今社会之中是较为冷门的艺术,但李诗语的作品自刊登以来,也收了不少鼓励或讚赏的信件,这些都是支持她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 因为几乎都关在家里,很少出门、甚至连一场活动也没参加过的她,当然没有过这样直接被告白说喜欢作品的经验,今天第一次体验到,儘管结果颇为凄惨,但现在想起来,李诗语还是很感谢严一飞的直白。 李母点点头,「让小玖陪你去?」 「小玖不让我去。」说到这,李诗语厌厌地垂下头,「他说要直接去男生宿舍找人。」 李母挑起眉,想到儿子那姊控的个性,坏坏地一笑,「诗诗呀,校医那边,你打算送什么呢?」 没察觉到母亲的笑容已经变质,李诗语略略歪头,思索了一会儿,答道:「烤曲奇吧。」 因为时常在家的缘故,李诗语除了将家中堪称小型图书馆的书房的书读了一半以上之外,最大的兴趣就是进厨房做些小玩意,诸如烤饼乾、蛋糕之类的,而这也是被李母带起来的兴趣之一。 说到李母,虽然在商场上是公认的女强人,但也是下得了厨房的拥有一手好厨艺,这才把李父给拐回家中。 另外,李母还有个鲜为人知的一面,那就是满满的少女心,生平最热爱的就是言情小说。 因而对于一双儿女的教导方针,在不违背他们自主意识的情况下,当然也就朝言情小说男女主角的教育路线走去,诸如女生要有一定的厨艺、像是烤饼乾是基本技能;男生如果走不上学渣跩霸炫路线,那就是学霸、高傲气质冷都男。 李诗语虽然有不可抗拒的意外出现,导致个性内向且有点怯懦,但胜在细心、体贴又懂事,且就算穿越也没问题的拥有一手好毛笔字与山水墨画的才女气质,更别说下厨方面也遗传了言家的好手艺,所以李母还是挺满意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李重玖则不出意料的是属于后者,虽说养成过程中有些「走种」的性子太傲,甚至老爱蹺课,但至少心地良善,还是有个尺度在。 在李母眼中,只要不违背大原则,像是聚赌、作奸犯科、吸毒等等,其馀的小过小错,只要有本事能够负责,李母大多数会选择睁一支眼必一支眼。 这当然也套用在李诗语身上,所以就算有时候李母不是那么赞成女儿急于逼迫自己面对人群,可因为尊重她的自主意愿,以及知晓这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大多数还是选择支持。 所以,李母真的也蛮庆幸自己生下的两个孩子质地都还不错,才能施行这套教育方针。 更别说,李重玖再怎么高冷,也还是有个绝对弱点,那就是十足十的姊控,只要李诗语泪汪汪地看着他,他不管怎样都会举双手投降。 所以听到李诗语不出意料的回答,李母很是愉悦地使起了坏心眼,「那么,虽然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但你确实是吓到那三位同学,要不,也各给他们一份饼乾,如何?」 李诗语闻言,有些犹豫地道:「可是,万一他们不喜欢,不是会造成他们的困扰吗?」 「心意最重要,我想他们会收下的。」李母拍了拍李诗语的肩,给予鼓励的同时,也忍不住想入非非,要是能藉由这样拐个女婿回来……咳咳,打住,现在还不行,不仅是家里两个男的会抗议,她也会不捨,女婿什么的,等十年、呃、不,或许二十年后再说吧! 没注意到李母内心的小剧场,李诗语也觉得对方的话很有道理,因而点头道:「嗯,那我后天下午来烤吧。」 闻言,李母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要是李父或是李重玖在场的话,肯定会看到一条狐狸尾巴在李母身后摇啊摇的,也只有李诗语这隻小白兔全然不察。 说来,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李诗语烤得饼乾可以说是让人吃一次就回味无穷,即便是李重玖这种不太爱吃甜的人,每次都是抢第一的把饼乾全扫乾净,连她这做母亲的想抢都抢不到,只能乾瞪眼。 因此,每次只要李诗语说要烤饼乾送人,李重玖是绝对举反对票,原因无他,收到饼乾的人总是会一再打听,而家里的人都极度保护李诗语的情况下,自然是怎么问都闭紧了嘴巴,可这样一来,反倒是苦了他们自己,毕竟一直被问也是很烦的吶! 所以,如果这次许若希决定烤饼乾送人了,那难题自然就落在李重玖的身上了。 哼哼,让你这臭小子每次都跟我抢最后一块!李母幸灾乐祸地想,随后又想起什么地道:「诗诗,这次烤多一点吧,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两个室友?」 说到室友,李诗语咬着嘴唇,僵硬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相处的不好吗?」 「也、也不是。」李诗语斟酌了一会,最终还是选了个比较中性的词语道:「就只是、大家都很忙,我的课也排得很满,所以平时没什么交集。」 「那不正好,不是快要期中考了吗?」 「是、可这跟期中考有什么关係?」 「哎呀,你们大学不是都有什么期中进补的吗?」 李诗语眨了眨眼,「是要我多烤一些送她们吗?」 「当然,敦亲睦邻嘛。」 知道这是母亲在给她支招,让她能有个机会交到朋友,李诗语虽然对于两位室友的反应不那么有把握,可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多烤一点好了,谢谢你,妈妈。」 「傻孩子。」李母笑着回抱她,嘴里忍不住嘟噥:「要真谢你老妈啊,就在多做些饼乾让我带去公司当下午茶,要不每次回来都没了,不都说不爱吃甜的吗?你爸跟小玖老爱跟我抢!」 李诗语禁不住噗哧一笑,「好好好,我这次会多做一点留在家里,让你们吃到怕!」 「怕不怕还很难说!」李母松开李诗语,「去吧,你不是还要写卡片?」 知道李诗语所谓的卡片是从头到尾都自己设计的,一张卡片花费的时间恐怕都比烘焙饼乾还要来的费心力,因此李母也就不再多留人的浪费时间。 「嗯,那我就回房了,妈妈晚安。」 「晚安。」 看着李诗语离开,李母却叹了口气,虽说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愿,但谁又真的忍心看孩子受委屈? 「别担心,诗诗在你的教导下,一直都很勇敢。」李父走了进来,捏了捏妻子的肩,给予安慰。 「说的你就忍心一样。」李母没好气地给了丈夫一个白眼,却是很自发地依偎在对方的怀里,「我只是啊……明知道人不能总是追悔过去,却偏偏老爱犯这种错罢了。」 李父没有回应,只是拥紧了怀中娇小的妻子。 他又何尝不是? -- 2-2 谁会是那位准女婿? 李重玖脸色不是很好看地站在大学部男生宿舍的门口。 对,他真的不是很乐意来这边,可当初是他先开口答应了李诗语,就算现在手上又多了三包饼乾,也不能成为反悔的理由。 可恶的老妈!李重玖愤愤地想。 但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来斩断那个据说对李诗语有意思的男生的妄想! 虽说高中部与大学部的校区不同,但风声传得很快,像是这件事,今早他不过就是问了班上几个较为八卦的同学,便知道了大概,也因此心情才会黑得简直是佈满了乌云。 不过现在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选错了时间过来。 目前正值晚餐时间,他不确定那三人是不是在宿舍,而麻烦的是,那三人住的宿舍正是学校管理最严谨的a栋,除非是该宿舍的学生借万用卡,否则就算是舍馆也没法进入。 学宿的a栋有很多的传说、嗯,应该说是传说以及风云人物,现在无论是在政坛、商场与影艺等各领域大放异彩的人物,举凡出自于这所学校的,大多都住过a栋。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a栋的管理如此严谨,入住的学生除了都是全校最为顶尖的人才外,另一个原因则是,其身分背景也同样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风云人物,为了不让他们私生活受扰,学校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来这之前,李重玖就已经把三人的背景打听的差不多了,所以三人住在学宿的a栋这件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自己也住高中部的a栋。 然而现在这情况,有些不太妙。 消息流通素来都是双向的,李重玖既然能在高中部打听到大学部的事,相对的,他在高中部的事蹟自也常被大学部的学长姊们拿来讨论,因此,他一点也不怀疑已经有好几个人认出他来,甚至──嗯,不是他的错觉,越来越多女生正往这方向靠拢! 乾脆下次再来好了。 打定主意,李重玖回头准备回高中部,但就是这么凑巧,一转身便看见那三人悠哉地往宿舍走来。 见状,他走到三人面前,把手里的饼乾递了出去:「谢礼。」 周?文三人一愣,周遭则同时传来倒抽口气的声音。 关少樺从小就不乏鶯鶯燕燕的人围在身边,可谓是里面最懂这些门窍的人,所以很快地便回过神来,噗哧一笑,「我很确定你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不觉的有点……」 李重玖看着关少樺脸上曖昧的笑容,这才反应过来,他刚那句话说得太小声,大概也只有他们四人听到,因此看在外人眼里,反像是在告白似的。 察觉到这点,李重玖尷尬地涨红了脸,要缩回手也不是,不缩回手也不是。 周?文看着李重玖,觉得有点眼熟,再听闻对方说的谢礼,自然也对上号,他不并介意外在的眼光与诽语,却也没有收下的意思,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没必要上升到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严一飞打从一住宿以来,便不少受到关少樺的「关照」,看出对方现在可谓是玩性大起,不由得对李重玖多了分同并相怜的感慨,可这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又不想坏了关少樺的兴致,只能在心里跟对方说声抱歉地做壁上观。 幸好,很知道什么该见好就收的关少樺看对方隐约要恼羞成怒,因而露出「邻家好哥哥」的笑容,亲暱地揽住李重玖的脖子,揉了揉他的头,道:「臭小子,别老玩什么大冒险,偶尔说说真心话啊!」 知道这是对方在给他台阶下,李重玖皮笑肉不笑地回:「你管我,收不收?」 「收、当然收,不收你怎么交差?啊~乾脆再真一点,要不要进来哥的宿舍坐坐?」关少樺贱兮兮地回应,回头撇了眼围观的学生们,又是一抹亲切的笑脸。 于是女学生们只顾着犯花痴,男学生们则露出了然的表情,也就没再为方才那一幕多想些什么。 「那好,走吧。」李重玖也不扭捏,他只想赶快离开现场,并弄清楚这三人──尤其是那严一飞对李诗语的想法,因此很是乾脆地应道。 三人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没什么,不管收或不收,总是要说清楚,因而一行人很快地便回到宿舍。 a栋的宿舍是四人为一个单位,不仅一人一间房且拥有独立卫浴,共同空间还有小型的客厅与厨房,说是一小套的公寓也不为过,而这他们这层自学长毕业之后,就空了下来,目前只有他们三人住。 「坐吧,想喝什么?」关少樺将手上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后,抬头问看起来颇为拘谨、正打量着四周环境的李重玖。 「不用,谢谢。」李重玖客气地回,提高了手上的袋子,想来个速战速决。「学长们好,我是李重玖,这是谢礼,那天谢谢你们通知学校的人,没让我姊姊的状况再度恶化。」 周?文没说话,关少樺耸了耸肩,倒是严一飞这才一脸恍然地知道李重玖是李诗语的弟弟。 「所以你是……」 「是。」 「呃、我很……」 「没什么好抱歉的,姊姊很高兴、也很谢谢你喜欢她的作品,里面还有她写给你们的小卡片。」 「真的?」 严一飞喜孜孜地接过袋子,把袋子里的卡片各自分给了周?文与关少樺后,便专心地看了起来。 李重玖见状,略略瞇起了眼。 关少樺以手肘碰了碰周?文,示意他看看这两人的互动,坏心眼地想着是否让这美丽的误会继续误会下去。 那天严一飞一回到宿舍,关少樺就问了个清楚,这小子因为家中自幼的薰陶,所以虽然是理科生,却对山水墨画情有独钟。 在新生代中,严一飞特别喜欢李诗语的画作,所以打进学校就一直很想跟李诗语表白对作品的喜爱,却一直不凑巧地错开了,好不容易于星期五捡到李诗语漏拿的书,觉得终于有机会了,却不料是竟是这样发展,着实让他闷了好几天。 周?文想起这些天严一飞的状态,挑了挑眉,不怎么意外也不感兴趣,不过手上的卡片倒是设计颇为典雅且不失古韵,极为难得地让他產生了想收藏的衝动。 关少樺弯起一抹兴味地笑,哎呀呀,他该不该点醒李重玖,要担心的其实不是严一飞而是周?文?虽说周?文的性子是挺被动,但若真的下定了决心,那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儘管现在看来是八字都还没一撇,不过他有预感,这两人绝对是有谱。 至于原因,纯粹直觉罢了,但话又说回来,关少樺也确实很少见周?文对某样东西露出讚赏的模样,这傢伙说好听点是鑑赏能力高,但直白点来说,那就是挑剔得很。 可关少樺也不意外,因为就他自己看来,也确实是很难不喜欢这卡片的设计,先不说内容进退得宜的可圈可点,字跡娟秀中又不失俏皮,让人看着就很是舒服,真不愧是全国高中生书法比赛冠军的得主。 「我、我可以请──」严一飞看完卡片,亮着双眼,拿起放在桌上的杂志,虽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又带着期盼地问:「请你帮我拿这本杂志让你姊姊签个名吗?」 突如其来的请求,李重玖有些意外,定睛一瞧,发现那是前两年李诗语被刊登的作品,也是上次全国高中水墨画比赛的第一名作品。 李重玖看着那本杂志,略有些分神,因为他突然想起,似乎有好一阵子没看到李诗语的作品了。 那本杂志正好就落在周?文的视线内,所以也就看到了那副水墨画。 是山水画,写意的笔法,画出了流水、扁舟、渔翁与林立的群山,墨色深浅运用的十分巧妙,看上去烟波渺渺,到真有那么几分「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味道。 关少樺凑上去看了看,但他就是个非常纯粹商科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直接讨教隔壁那位刚才被他腹诽挑剔的文科生。「如何?」 「能拿第一,并不让人意外,但若真的要我说,似乎意境不到。」周?文虽不会画画,不过就这几年东奔西跑的拍摄,加以自身的天赋,对于平面作品,还是有那么几分独到的见解与犀利。 就这副作品呈现的框架来说,应该是想呈现「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的遗世独立之感,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快感,也不是不好,但就是少了点韵味的可惜。 听闻此言,关少樺也只是耸了耸肩,至于李重玖跟严一飞则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前者面色掺杂了意外又有些不解的样子;后者却是一脸惊讶,但很快地想起周?文对于平面作品的喜好,也就转为了然。 严一飞也没指望周?文问些什么,很是自动自发地开口:「?文学长,你说的跟李诗语获奖感言差不多耶。」 周?文也颇为意外,不过就如同严一飞所料,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接过后者手中的杂志,翻了起来。 可这正是李重玖一脸古怪的原因。 李诗语虽然从小受李父是中文系教授的影响,或多或少有接触书法与山水墨画,却从未真正提起笔书写或绘画,正式学习也不过才五年,但因为非常刻苦地练习,以及天份极佳,才能在短短时间内使绘画技巧如此成熟,并大放异彩地屡获首奖。 李诗语没有因此自得意满,因为她深知笔下的画其实有很大的缺点。 虽说是非战之罪,但她确实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小花一朵,没有多少歷练,也未出门真实地感受过大自然的震撼,终也只能映证「纸上得来终觉浅」的古人诚我不欺。 因此在那次获得全国冠军时,她特地书写一封得奖感言,既是谢谢评审的肯定,也坦承自己的不足,并期许能有再进步的空间。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真对艺术有其敏锐度的人,应该也不会有所察觉才是,就像李重玖自己也只能说是欣赏,说到鑑赏,也是能力不足,因此当周?文一语道破时,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真正让他感到彆扭的,还是如果李诗语知道有人能懂她的画,应该会高兴地要飞起来吧。 不是不想让李诗语开心,却是有种觉得姊姊快要被抢走的微妙感。 思及此,李重玖暗骂自己的多心,对方不过也才跟李诗语见一次面,之后也不会再有交集,所以就算跟李诗语说这件事,让她高兴一番也无妨吧。 见李重玖的脸色变了又变,关少樺只觉得这孩子虽然聪明地连跳好几级,但实在也真的不懂得如何隐藏情绪的透明,一看就是姊控的性子。 是的,早在李重玖报出名字的时候,关少樺就已经想起对方的各项「优良」事蹟,才会兴起了逗弄对方的念头。 周?文虽注意到徐重玖奇怪的表情,依旧选择忽略,原因很简单,与他无关,所以他自顾自地看着杂志,并按照索引,翻到了李诗语的书法作品。 是行书,比起卡片上的娟秀字跡,少了分可爱,却多了分洒脱,行云流水间还带了几分肆意。 常言道:「字如其人。」周?文自认确实很难想见李诗语那样怯懦性子的人,竟也能写出这么一手瀟洒的好字,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判断也下得太早,毕竟只见过一次面,他又怎么会知道李诗语真正的性子如何? 但至少有一点能肯定的事,李诗语的书法作品,确实无愧于冠军之名。 这边,关少樺与周?文看着杂志;那边,严一飞还眼巴巴地等着李重玖的回答。 李重玖面对那些不客气的要求,他还能直接了当的拒绝,可被这种期盼的眼神注视,再想到李诗语会展露的笑容,他就算再怎么不情愿,还是答应了,「好吧,我帮你拿给她,但你不能找她拿,我会亲自送过来。」 「当然!」严一飞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他是欣赏李诗语的作品的没错,但那天的事情他可不想再经歷! 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李重玖也没有久待的意思,可杂志还在周?文的手上,于是便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身上。 周?文也翻得差不多了,便交还给李重玖。 李重玖微微点头示意后,在严一飞自告奋勇的接送下,两人一同离开了宿舍。 周?文瞄了关少樺一眼,见对方翘起的嘴角,微微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我们这间空得也蛮久了,既然有认识的人,住一起不是更好?」 这样就算认识了?周?文有时对关少樺下的定义也很无言,更无奈的是这位大少爷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动摇,因此也就淡淡地拋下了一句:「随你。」 「哎呀,我这不是在努力的做媒人吗?」关少樺对周?文眨了眨单边眼,「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讨小舅子的欢心,也很重要的嘛~」 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周?文拎起自己的外食,「我今晚要赶报告,看你要不要等那位准女婿一起吃。」 闻言,关少樺嘴角扬起雅痞弧度,既没应和也没反对。 嘛,又有谁能说的准,谁会是那位准女婿? -- 2-3 不知道也不敢想 听闻李重玖说那三位同学对她作品的反应,李诗语确实开心了好几天,很快地便把还是没能成功与室友聊上天的失落一扫而空。 尤其是,其中一位还看穿她作品的缺陷,更是让她有遇到知音的欣喜,只可惜,李重玖没再多说些什么,反倒问起了她最近有没有新的作品这件事。 于此,李诗语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让李重玖看穿了她确实是很久没作画了,因而略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家里的人都清楚,书法与作画,是李诗语沉淀与稳定情绪的好帮手,即使状态很好,她也同样会每天练习,以保持手感。话虽如此,有一点较为麻烦的是,那必须得要在她能够安心的空间,才能够真正地定下心来。 因此,李重玖转念一想,便意识到李诗语即使是独自待在宿舍,也无法真正放松下来,也难怪这次会如此轻易地又引起症状。 李诗语明白瞒不过李重玖,因而再三保证室友们人都很好,这才安抚住了李重玖。 虽说如此,在接连好几天回到宿舍,看到放在小客厅桌上的手工饼乾都没人吃,李诗语深深觉得,距离那所谓的成果,恐怕还是遥遥无期。 是的,就算是几乎每天都见面的室友,并且同居一个学期外加一个多月,却仍然相敬如宾,最多也就打声招呼而已。 大概是因为她那胆小如鼠、又不善交际的性子,早已经传开,所以很多人对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哎?怎么会是她?感觉好难聊啊,打个招呼就算了吧。 诸如此类还算是比较友善的,李诗语还曾碰过像是看到瘟疫似地躲得远远的,也就让她更加难跨出第一步。 儘管,李诗语很是清楚,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烦恼地走进小厨房,李诗语分神地想着泡杯奶茶,好配桌上乏人问津的小饼乾,驀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楞了楞,紧张地看向门口,像是随时要躲回房内的僵硬。 对,所以真的也不能怪室友,就她到现在还是没法坦然跟别人相处的状况,也莫怪乎其他人不怎么想开口跟间聊、甚至是不客气地吃她带来的小零食了。 李诗语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坏毛病,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她也实在是克制不住,更别说现在探头进来的那位女生,是完全的陌生人,更让她差点没尖叫出声! 嗯,没有尖叫的原因,是因为对方一看到她,完全没把她满脸的惊惶放在心上,反倒歪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很有活力却音量适中地向她打了声招呼。 「嗨,你好,我是顏子凌,这学期的插班生。」 顏子凌长得很好看,却非犀利的那种漂亮,是娃娃脸的带了几分亲切气息,尤其那使人忍不住随她扬起嘴角的感染力,很是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地感到亲近。 就像是现在李诗语,在回过神后,才发现对方已经动作俐落地把东西全都搬了唯一的空房,这让她一方面很讶异、一方面也有些过意不去,可还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傻呼呼地站在厨房前。 顏子凌对此倒没觉得有什么,很是大方地又继续说道:「你是李诗语学姊吧?其实我本来跟另外两位学姊约好下午才会过来,但为了躲我哥,所以我就自己先搬啦。」 「呃、嗯。」面对顏子凌劈哩啪啦的暴风式交谈,李诗语虽有些错愕,但也意外地发现,自己完全不怕,因而鼓起勇气地问:「为什么要躲哥哥?」 话刚说完,李诗语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若是顏子凌他们兄妹感情好那不打紧,万一不好的话,这不是破坏气氛吗? 幸好是偏向前者,也亏得顏子凌天生就是个自来熟,她完全不介意地接过李诗语的话,「啊,我们感情很好喔,只是他一直很不放心我,总认为我年纪小,需要照顾,嘖,我都十七岁了耶!」 「十、十七?」李诗语瞪大了眼,她还以为对方只是看起来小一点,原来是完全符合年龄的长相啊!等等,十七岁的她在干嘛?好像还躲在家中?所以眼前的小女孩跟李重玖一样是跳级生囉? 看出她满脸的疑问,顏子凌点点头,「对啊,我是音乐系的,请多多指教!」 李诗语嚥了嚥口水,也跟着頷首,对比起李重玖、顏子凌,她真心觉得自己得要再更加油些才行。 「耶?这小饼乾可以吃吗?我忙了一个上午,好饿!」 「可是那已经有段时间了,你刚来,要不、还是我带你去食堂?」李诗语瞄了眼手錶,发现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因而提议道。 对李诗语来说,能不去食堂那种人多的地方是最好,所以通常她都是自己煮,若真逼不得已得要去食堂,便会挑这种大部分学生都还在上课的时间。 顏子凌感到可惜地看着小饼乾,「可是看起来好吃耶。」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做新的,这些就先不要吃了吧。」李诗语听到她的称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做的?好棒喔!」顏子凌衷心地道,虽然还是眼巴巴地看盯着小饼乾,可她也不想造成李诗语的困扰,因而说道:「那我就不客气的期待啦。」 李诗语唇边也泛起了小小的微笑。 「食堂就先不去了吧,我哥应该快要杀来了,我先去楼下等他。」顏子凌瞥了一眼手机,有些受不了地皱起了小脸,随后对着李诗语灿然一笑,「忘了说,很高兴认识你,李诗语学姊……哎呀,好绕口喔,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我可以直接喊你诗诗吗?」 李诗语红着脸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人喊小名,感觉很是新鲜。 「那太好啦,你也叫我凌凌吧。」顏子凌轻快地道,「那我就先下去啦,诗诗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回来的吗?」 李诗语摇摇头。 「那就回见啦,掰~」 目送顏子凌风风火火地出了房门,李诗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是她第一次与外人的交谈的那么顺利,且全程都没有想要缩回房间的念头。 只不过,她都还没来得及为此高兴,门旋即又被打开,李诗语登时一僵,看着走进来的人,虽称不上是能松口气,但总算是能自如地呼吸。 走进来的是室友之一,日文系的徐沂卉,长相是属于西方式的那种轮廓深又眼神犀利的干练形女子,个性就如同外观,精明的很、眼光也高,一点亏都吃不得,据说是日文系公认最难追的系花。 徐沂卉一看到李诗语,也同样有些意外,不过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逕自地走回房间,直到关门前才突然想起什么地开口:「先跟你说一声,今天有新学妹入住,你别又吓到。」 许沂卉的语气与其说是叮嚀,到不如说是警告,因此李诗语也听出最后一句的双关,是让她别自己吓自己,也不要吓到新来的学妹。 可新来的学妹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还跟她聊了起来耶。 「那个……」思及此,李诗语正想开口,但才说了两个字,便被徐沂卉不耐地打断。 「还有,晚上我和小可会带学妹出去吃饭,你、就看你吧。」语毕,徐沂卉也不管李诗语,门啪地一声关上,也把李诗语那还没说完的话给斩断了。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起方才与顏子凌的互动,再对照现今的状况,李诗语颓丧地咬着下唇。 果然还是她想太多了吗? 难过地躲回房间,李诗语心里乱糟糟,什么事也不想做,但又觉得放任这种情绪蔓延只会更糟,所以拿起书桌上的笔记本与杂志,下楼准备去图书馆一趟,想藉由专心课业来转换心情。 不料,在宿舍门口外又碰到了顏子凌,她与人通电话中,些或间皱起眉深思的模样,似是很严肃的对话。 李诗语正想低着头快速走过,但对方一看到她,立刻活力十足地挥着手打招呼,她楞了楞,才又满脸通红地点头回应,接着在对方以口形问要去哪里后,比了比图书馆的方向。 顏子凌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又轻快摆了摆手表示再见,便快步地走向校门口。 李诗语看着对方的背影,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个人魅力吧,她总觉得,顏子凌就是属于那种亲和力十足,很容易能得到别人好感并成为朋友的人。 那么,他们这样也算朋友了吗?李诗语不知道,也不敢想。 -- 2-4 我说的没错吧 李诗语低着头,从宿舍走到了通往图书馆的广场,颇为讶异地看了眼颇为热闹的人群,这才想到,今天是文学院所有系所联合办理的期中进补。 因为文学院的系所不少,共分为三天,中文系的场次正好就在今天,至于李诗语不记得的原因,是因为她早早就把小饼乾放在直属学妹的小信箱中,也没有勇气参加,便也就拋之脑后了。 所谓的期中进补,不仅是直属学长姊与学弟妹互相交流的日子,系办也会准备一些点心来慰劳老师以及鼓励学生,庆祝期中的到来以及祈愿考试能顺利「欧趴」,因此广场也飘满了食物的香味,等着各系的同学领取。 或者则日不如撞日,今天试着参与系上活动? 环顾四周,李诗语见广场并非人满为患,又加以踏出去的念头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旋,因此深吸了口气,虽然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却还是跨出了那一步,穿越了人群。 四周传来欢声笑语,有鼓励的、有叮嚀的、也有打气的,很是温馨也充满活力,让李诗语嘴角不禁随之牵起。 她一边注意着不要撞到人,一边走到了中文系所在的地点,过程很是顺利,却在即将要抵达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的惊呼。 「真的假的?」 「真的啊,看到我都惊呆了好吗?」 「那你有拿来吃吗?」 「当然没有,拜託,我怎么敢随便乱碰阴沉女给的东西啊?」 「别乱说话啦,她好歹是你的直属学姊。」 「什么直属学姊,你看哦,我们明明上同一堂课,好,我是学妹,我先打招呼也没什么,但她一副活像是看到鬼是怎样?」 「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咳咳。」 「x!」 「哈哈,开个玩笑嘛,但学长也说了,学姊一直都是这样啊,好像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都没有什么朋友吧。」 「哈,自找的,怪谁呢?也不想想,到底是谁被谁吓到,成天死气沉沉的,看那打扮……嘖,说是高中部校草的亲生姊姊,谁信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学姊的瀏海就遮住大半张脸了,又加上她老是低着头走路,也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奇怪了,难道就没人好奇为什么学姊那么、呃,特立独行?」 「拜託,你是没跟她上过同一堂课所以你不知道,她每次、听清楚,是每一次!都坐在老师的正前方,爆满的课另当别论,正常的状况下,大学生谁会想要跟老师大眼瞪小眼?啊、不对,她根本也都不看老师的。」 「那、她坐第一个干嘛?」 「谁知道,我跟她又不熟,那种奇葩,我也不想跟她熟好吗?」 「我倒挺想跟学姊认识的,但她坐第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不是一直都是系内的前三?」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念头,你忘了我刚说的啊,不过就是站到她面前,她都能吓得立刻转头就跑,根本没法沟通好吗?」 「有那么严重吗?」 「不然你以为她阴沉女的称呼哪来的啊?要我说,还真够贴切的,每次都穿得一身黑、瀏海遮住半张脸、又老是低着头走路,谁也近不了身,活该没朋友。」 「喂,这有点超过了吧,亏学姊还顾念你是她的直属学妹,这才放小饼乾在你的柜子里不是吗?」 「我才不稀罕咧,这种小饼乾路上随便都可见,感觉一点诚意也没有,哪像你的直属学长,不仅给你订做的巧克力,连笔记都帮你准备好了,哦~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才不是……」 声音越来越远,是因为李诗语直接离开了由学妹看顾的场地。 这种话不是第一次听见,李诗语虽然可以说是有些麻木,但内心还是会因此泛起涟漪。 穿越过了广场,就到了图书馆的正门,再多走几步,就是一片鬱鬱葱葱的树林。 这是李诗语最喜欢的地方。 祥和、寧静。 她闭上了眼,紧抿着唇,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又睁开了眼。 却不是绝望也不是无神的茫然,好吧,后者或许有一点,但学妹的那番话,倒是点醒了她可以往哪些方向做改变。 像是应该要亲手把东西交给学妹、要好好跟人打招呼,又或者换个造型风格…… 咬了咬下嘴唇,李诗语决定把换造型风格这件事缓缓,但至少订立了一个目标:下次见面时,一定要好好跟学妹打招呼! 想是这样想,但到时候能不能办到,她也只能扬起苦笑。 接着旋身,走进图书馆,她搭乘电梯来到九楼。 九楼放的都是大部头的书,虽然也有设置学生讨论专用的小包厢,不过因为这边找书比较不方便,所以很多学生还是偏向较为低阶的楼层,只有在期中考、期末考前几天,才有可能会满到九楼来。 也因如此,李诗语若是在房间待闷了,想出来透透气,便会到图书馆的九楼,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构思课堂上的报告。 说到课堂上需缴交的报告,又是让李诗语很是气馁的一件事。 书面报告她当然是没问题,可只要提到上台报告,那绝对是她的死穴,也因为系上的教授或多或少都与李父有些交情,了解她的状况,所以举凡她上的那堂课,教授们通常都会十分贴心地取消上台报告环节,又或者乾脆以奖励的方式来鼓励愿意上台的同学。 所以,一直到现在,李诗语虽然总是全系的前三名,却从未上过台,还能拿这么高的分数,她也颇为心虚。虽说家人们总是告诉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但是不是应该立个目标,才能知道自己是否真有进步? 脑袋充斥着这些令她压力山大的事情,李诗语看着根本没有多少进度的笔记本,又望向窗外已成一抹斜阳的景色,不由得丧气地趴了下来。 与此同时,因为意外连饼乾都没吃到的李诗语,肚子已经饿得咕嚕咕嚕地直响,她索性将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暗忖厨房里的小冰箱应该还有一些存货可以煮来吃,便快步地走回宿舍。 打开大门,却意外地看到顏子凌,对方正拿着桌上的小饼乾啃着,一见到是她,露出了一抹被抓包了的侷促表情。 「啊哈哈,虽然你说放了很久,不过还是很好吃呢。」顏子凌扬了扬手中的饼乾,随后有些赧然地道:「抱歉啊,我本来觉得我脸皮应该厚得可以承受我哥的叮嚀攻势,能够蹭他一顿吃的、把他给吃垮,怎料他这次犯规还带了帮手来,我完全不是对手,只能是美食当前,却食不下嚥地无法享受。」 见顏子凌悻悻然地双手一摊,满脸委屈的控诉,李诗语一个没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 这时左侧的房间门口突然打开,是一名短头发、看起来有活力的女孩子,她是这单位的的房客之一,教政系的吴可馨,她一见到李诗语脸上的笑容,挑起了眉,很是意外。 李诗语见状,缩回了笑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欸,可可,你那什么表情啊,对了,这饼乾很好吃耶,是诗诗做的喔,你们怎么没人吃啊?」顏子凌献宝似地又扬了扬手中的饼乾,一脸好奇的问。 吴可馨先是楞了楞,然后没好气地回击,「我不知道啊,就放在那里,我怕万一是不小心漏下的,吃了多不好意思,倒是你,有经过人家的同意吗?」 李诗语看着两人的互动,虽有些意外两人已经很熟了的模样,但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吴可馨其实是蛮好相处的人,而顏子凌的交友能力就摆在那里,也难怪才没几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就能如此大方地相处。 「当然──没有,不过诗诗放在这里,不就是大家都可以吃的意思吗?你们干嘛那么见外啊。」顏子凌耸了耸肩,又对李诗语眨了眨单边眼,俏皮地问:「我说的没错吧?」 「呃、嗯。」李诗语点了点头,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小声地道:「我答应凌凌会再做给她,你、你要试试看吗?」 吴可馨正想婉拒,却被顏子凌硬性地塞了一块到嘴巴里,登时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立刻忙不迭地点头,「当然!」 才说完,吴可馨不由得露出尷尬的表情,主要是觉得这半年多来她们一直都维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突然间这么不要脸好吗?但她也是个直爽的人,所以没让这份诡异的沉默延续,很快地又道:「那有需要些什么材料吗?我买吧。」 李诗语眨了眨眼,没碰过这种状况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要说不用是不是拂了对方的好意?要是好,又怕自己太过厚脸皮了? 顏子凌看出她的纠结,转头笑嘻嘻地对吴可馨道:「那我们就感谢金主的赞助啦!」 「那你就负责饮料的部份吧,这么好吃的饼乾,当然要配上好茶,嗯~我要大吉岭夏茶。」吴可馨毫不客气地点单,「李诗语你呢?」 突然被点名,李诗语没有多想地脱口而出:「祁门红茶。」 「耶~!原来你们都喜欢带有果香味的红茶啊。」顏子凌偏了偏头,「我反倒比较偏向青茶,不过也是啦,这饼乾比较适合红茶。」 「那就这么说定啦,约个时间来个下午茶?」吴可馨是个行动派,兴致勃勃地问着她们。 「我没意见。」小吃货顏子凌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我都可以。」李诗语赧红着脸,小声地回应。 「那卉卉呢?」顏子凌转过头问吴可馨。 吴可馨一顿,露出些微尷尬地表情,回头看了李诗语一眼。 -- 3-1 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看? 李诗语抿着唇,微微垂着头,没说话。 吴可馨见状,面色古怪地开口道:「应该不用算她吧,她虽然喜欢吃甜的,不过正在减肥中,谁跟她约下午茶就跟谁急,还是别去找罪受吧。」 「她都这么瘦了,还要减肥啊?」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顏子凌夸张地扮了个鬼脸,语气轻松地道。 李诗语闻言,先是微微地弯起嘴角,随后又想到下午徐沂卉说的话,轻声提醒:「你们晚上不是要出去吃吗?」 「哎呀,都到这点了!」吴可馨跳了起来,拍了拍顏子凌的肩,「走吧、走吧,姊带你去吃好吃的。」 顏子凌耶地欢呼了一声,饿了老半天的她等的就是这一餐。 「我先拿个东西。」语毕,吴可馨便衝进房间,翻箱倒柜的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顏子凌回头看向李诗语,「诗诗,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顺便帮你带回来?」 李诗语摇了摇头。 顏子凌微微皱起眉,正待说些什么,吴可馨又衝了出来。 「快快快,小卉最讨厌别人迟到了!」吴可馨抓着顏子凌,风风火火地又要跑出门,但总算没忘李诗语还站在那,转头朝她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目送她们出门,李诗语也不知道现在的心情该怎么描述,有点开心交到了朋友,并且感谢对方的体贴,可同时又有些失落,至于原因,她还摸不清为什么,因为说实话,她真没法跟她们一起出门吃饭。 如同下午表现的那般,她已经不怕待在人多的地方──当然不是多到会碰到彼此的那种程度,可若是一起吃饭陷入冷场状态,也不是她所乐见的,所以当顏子凌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时,她确实是松了口气。 此外,她也有察觉,顏子凌对她的态度跟其他人很不一样,并不是说把她当做特别人物般来看待,也不是当做特殊人物来处理,反而是……李诗语皱起眉,一时间想不清楚该怎么描绘这种感觉,直到走进房间放下东西,看到桌上有关人际关係的书籍,这才意会过来。 顏子凌对待她的方式,就像个平常人一样,不放大她的怪异行为、也不是漠视,就只是直率地面对她,耐心地等她反应过来,反倒让她能够不那么紧张,更能开口说话。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不怕跟顏子凌相处的原因之一。李诗语想,而这应该也跟心中那股觉得空荡荡的失落有关? 一旦有烦心事就想好好收拾东西,李诗语边收拾书桌、床上散乱的书籍,一边试着釐清自己的感受。 不过最后还是因为没有什么经验而宣告失败,在人际关係这块,她虽然对于他人的情绪很是敏感,但始终被动、少与外人接触,因此就算从书上获得不少经验,可一时之间也很难迅速连结起来,确切地明白是什么状况、又该如何处理比较好。 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柜,李诗语驀然觉得有些无力,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快饿昏了,因而走向房门,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 因为她想起了,门外的冷清。 李诗语不知道这股难受是从何而来,但对她来说很是新鲜,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只剩自己待在宿舍感到不舒服。 不过多想无益,她拍了拍双颊,重新振作后,才慢吞吞地走出房间,准备进厨房觅食。 怎料,一打开房门,宿舍的门也跟着开了,让她差点没尖叫出声。 同样地,没尖叫出声的原因,还是那张灿烂的笑脸。 「啊~诗诗,你吃了吗?」走进来的是应该正在外面吃饭的顏子凌。 「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嘛,原因很多啦,吃完饭再聊?我都快饿死了!」顏子凌摆了摆手,小脸上虽然还掛着笑容,却还是能看出不开心的痕跡,「我从超市买了一些材料,晚上我下厨给你吃吧。」 李诗语接过她手中的提袋,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地道:「还是我来吧,我本来就有想下厨请你吃饭,欢迎你来。」 「真的?」顏子凌立刻恢復了元气,眨着眼,满脸期待地看着李诗语,但立刻又想起什么地道:「啊,还有可可,她被叫回系学会拿东西,等等会回来一起吃,没关係吗?」 「嗯,只要食材够,就没问题。」被她这表情鼓励到,李诗语用力地点点头,走进了小厨房。「你想吃麵还是吃饭?」 「那肯定没问题的呀,我刚想着反正是可可请客,就买了不少呢。」顏子凌开玩笑地道,「嗯……吃麵好了,需要帮忙吗?」 李诗语摇头,「不用了。」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语毕,顏子凌还当真就直接走到了餐桌旁,坐着准备等开饭。 做饭对李诗语来说是得心应手,不一会儿的功夫,三碗海鲜乌龙麵就已经端上桌面。 蔬菜翠绿、虾仁粉嫩饱满,搭配上雪白的透抽与清澈汤底,卖相极佳,让顏子凌看得口水直流。 「哎唷,可可怎么还不回来!」顏子凌频频往门口看去。 吴可馨也不负顏子凌的期望,就在她尾音刚落完没多久,便回到了宿舍。 「好香!」吴可馨将手上的东西全拋到客厅的椅子上,立刻坐到了顏子凌的旁边,却有些疑惑地问:「不是你说要煮吗?」 「嘿嘿~你是託了我的福,诗诗说是要欢迎我的到来,才特地下厨的。」 了解地点点头,吴可馨一直都知道李诗语会下厨,却没料到她的厨艺那么好,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开动啦!」顏子凌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好吃得简直让她想流泪。 「真好吃!」一旁的吴可馨也忍不住惊讶,说完这句话,顾不得烫,又喝了好几口汤。 用蔬菜与海鲜熬的汤头鲜甜而味美,麵条弹牙而不过硬,海鲜的熟度恰到好处,既不过于老成也没有腥味,可以说是比食堂卖的好吃不知道几倍。 见两人那么夸张的模样,李诗语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放下了紧张,是既开心又有点小小的得意。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只顾着吃,没空聊天,不一会儿,两碗算中等份量的海鲜什锦麵就被扫得一乾二净,而一旁的李诗语还有半碗的量呢! 「好饱,可是好想再吃。」顏子凌意犹未尽地舔着唇。 吴可馨睨了她一眼,但没出声反驳,如果不是因为没了,她也想再来一碗! 李诗语露出害羞的笑容,可一见到吴可馨的视线转到她身上,又立刻低下头假装认真用餐的模样。 吴可馨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向顏子凌,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她对李诗语的态度也称不上好,而且还持续了半年多,只怕一时半刻还会是如此吧。 说来,吴可馨对李诗语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刚见面时,后者老是一副怯生生、活像被谁欺负了似的小媳妇模样,说话小声又慢吞吞,对她这种直性子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沟通,所以就渐渐演变成各自相安、见面时打声招呼这样的冷淡相处模式。 直到今天因为顏子凌的关係,才发现原来李诗语也有这样的一面,应该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过武断,没有好好认识这位室友,或者趁此机会交个朋友? 吴可馨这样想着,见李诗语吃的也差不多了,便主动地开口:「我负责洗碗吧。」 李诗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顏子凌见状,连同李诗语的碗筷一并收了过来,放入水槽,笑嘻嘻地道:「哎呀~那我就不客气啦~」 「你这小鬼灵精。」吴可馨笑骂了一声。 「那我来切水果好了,今天我哥带了几颗蜜苹果来,你们吃吃看。」顏子凌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红色袋子,俐落地切起了水果。 没事可做的李诗语,只好乖乖地坐在原位,看着两位室友忙碌的身影,驀然有种被接纳的开心,可同时却想到另外一位室友,不由得皱起了眉。 同居那么久,虽然彼此间没有什么交流,但吴可馨也知道李诗语的内向性子,难开口主动说些什么,看她那副纠结的模样,因此很是直接地问:「怎么了?」 闻言,顏子凌也偏过头看向李诗语,「啊,是想问为什么我们会回来吧。」 李诗语点头,满脸问号。 「也没什么啦,就小卉突然接到电话说系学会找她过去开会,好像是系办接到某家报社的电话,说想知道什么比赛得奖的人是谁,可因为根本就没人听过的笔名,所以才想说要动用系学会来找出这个人。」吴可馨将最后一个碗放在一旁的流理台沥乾,一脸疑惑,「听说好像是一个不小的国际比赛吧,但说真的,这种事在我们学校来说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有必要那么深藏功与名吗?」 「可能有些人就是不想那么出锋头吧。」顏子凌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并顺手将切好的苹果放在桌上。 李诗语没说话,她同样是属于顏子凌口中的那种人,她想,就这所学校的人来说,知道她曾得奖的人应该也不多,更别说,书法跟水墨画也真是冷门的可以。 但话说回来,她真正关注的点其实不是在这,徐沂卉无法与她们共进晚餐的理由合情合理,那么为什么顏子凌回来的脸色会这么不好看? -- 3-2 一夜好眠 看出她的疑惑,顏子凌趁吴可馨不注意的时候,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李诗语颇为意外,但还是轻轻地頷首,表示明白。 吴可馨没看到顏子凌的动作,却看得到李诗语的反应,因而好奇地问:「怎么了?」 「啊、我……」李诗语不会说谎,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顏子凌见状,跳出来道:「她是在同意我的话啦,总觉得诗诗应该也有什么过人之长是我们不知道的喔。」 「刚那不就是一个了吗?」 「对喔!说到这……」顏子凌对李诗语眨了眨右眼,俏皮地问:「诗诗,我们商量个事好吗?」 「嗯?」 「我不太爱吃外食,但天天煮又觉得很懒,我可以找你搭伙吗?一人煮一天之类的?」 「欸!那可以算我一份吗?」吴可馨连忙举手问。 顏子凌给了她鄙视的一眼,「你会煮吗?」 吴可馨瞪了回去,却没什么气势地回道:「当然会!只是、咳,只是可能不太好吃而已。」 「切~」 「喂喂喂,说的好像你就会煮一样。」 「那必须的呀,我可是从小煮到大。」顏子凌得意的说,「不然明天就换我吧。」 「不,我说,李诗语都还没答应呢。」 「诗诗肯定会答应的啦,是吧?」 「那我到底能不能加入啊?」 接连两个问题拋了过来,李诗语又是一愣,完全没预料会是这个走向,可是她一点也不讨厌,因而又点了点头,小声地答应道:「我、我都可以。」 「看吧,我就说。」顏子凌骄傲地扬起小脸。 「哼哼,李诗语也没反对我的加入啊!」吴可馨不甘示弱地回,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厨艺真的不行,所以又道:「这样好了,虽然我不会煮,但至少会收拾,所以就你们备料煮饭、我负责洗碗跟整理环境,伙食费均分,如何?」 「这样也行。」顏子凌爽快地同意,行动派的她立刻拿出手机,创了个群组,「我们把line加一加,就我跟诗诗轮流煮,没煮的那天我们也会帮忙一起收,我们应该只有晚上才会聚在一起,所以就定每天晚餐吧,如果不回来吃的话,就在群组说一声。」 两三下俐落地定了每日的晚餐之约,顏子凌喜孜孜地把两人拉入群组。 吴可馨一看到群组名称,嘿嘿一笑,与她击了个掌。 李诗语看着「吃货一家亲」的名称,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接着便是有一下没一下的间聊,大概都是问一些家庭背景、或是系上的情况等等,李诗语听的多、发言的少,可只要是两人问她的话,她都会认真的思考,并给予回应。 顏子凌看着李诗语不时扬起的嘴角,注意到后者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吴可馨说期中时系学会有多么忙碌等等,这才悄悄地放下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因为她真心希望对方不要再问起方才的问题。 顏子凌并不意外李诗语的感觉如此敏锐,虽说她掛在脸上的笑容能够掩盖住百分之八十的真实情绪,可较为细心敏感的如李诗语这样的人,总是能够看穿她的偽装。 刚回来的时候,顏子凌确实是不太开心。 徐沂卉人并不差,至少当吴可馨与她一到餐厅时,对方扬起的笑脸与招呼的态度都十分得体。但是顏子凌并不喜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所以当话题导向宿舍以及室友时,气氛就变得很是微妙。 徐沂卉对于李诗语很是排斥,评价不仅负面且过于武断主观,语气也多半带着轻蔑。 一旁的吴可馨当时是皱起了眉,不曾附和,甚至隐约有不赞同的神情,却没有为李诗语发声。 关于这点,顏子凌也是同样的,她能那么快与人建立起交情,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擅于观察,所以从徐沂卉的言行举止中,她很快察觉到对方的自尊心很高、甚至可以说是颇为自傲,不喜欢在大庭广眾下被反驳,可以说是有些偏激的性子,因此也採取相同的处理方式而没有开口。 徐沂卉没有察觉她们两人的不对劲,自顾自地说着,幸好在点餐之前,系办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让她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在徐沂卉匆忙地离开之后,顏子凌与吴可馨也大概聊了一下。 徐沂卉对吴可馨来说,就单纯是还不错的室友,碰面会聊一下、会互相通知近期宿舍的公告或是有什么外面商店有什么优惠之类的,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吃个饭,但几乎没什么深入的交谈,就连室友的事也仅仅都是几句带过。 当然也不是多正面的话,不过吴可馨本来跟李诗语不熟,所以通常都只是听而不语,就如同今天这般。不过,令吴可馨意外的是,今天的徐沂卉可谓是火力全开,就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委屈,想要藉此发洩。 但站在顏子凌的立场,除去她自己的个性不说,光凭就事论事的角度上而言,徐沂卉的作法确实是不太厚道,如果是其他人,搞不好就会因这般说词而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可顏子凌是真的不解,就她与李诗语的相处状况来说,她一点都不觉得李诗语有那么糟糕,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许沂卉会如此排斥李诗语? 吴可馨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顏子凌的提问,只能以耸肩来回应。 李诗语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更加不知原因,所以顏子凌也就没想过要用这问题来徒增对方的烦恼,就今天看到的状况,李诗语或多或少也为徐沂卉的态度所伤。 可这真的也没有必要啊。顏子凌以手托颊,看着李诗语脸上真切的笑意,也明白自己的心早就在后者一脸靦腆地说要重新做一份饼乾给她时,完完全全地偏了。 因出身于演艺世家,顏子凌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也就更看得出来,谁才是最单纯没有心机的那个,先不说现在要找到这样的人有多难得,就衝着李诗语── 「凌凌?」 看,明明才第一天见面,让她怎么喊就怎么喊、甚至还亲自下厨,这么好拐的性格,感觉放着就很危险啊!顏子凌心中一边握拳立誓要好好守护李诗语,面上也不忘回应,「怎么了?」 「在问你怎么会现在才来学校成为插班生呢。」吴可馨咬了一口苹果,有些受不了地瞪了她一眼。 「哦,也没什么,因为高中部教的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我待不住,所以就先升上来了。」顏子凌双手一摊,「我说的是术科方面啦,学科嘛……勉勉强强过得去,所以学校才批准我进大学部。」 真的是超级勉强,但因为术科方面成绩惊人,这才破例进入大学部,但每週还是要排出一定时数回高中部恶补那些不过关的科目。 「嘖,这话怎么说得让人手很痒呢。」吴可馨没好气地道。 顏子凌耸了耸肩,不想让这话题继续下去,因而转头问李诗语,「诗诗,你平时的休间是什么啊?」 李诗语有些犹豫,因为她有些分不清书法跟水墨画到底是兴趣还是必须得做的事,所以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看摄影杂志跟听音乐……吧?」 摄影杂志是因为能从中获得作画灵感,音乐则是能帮助她在创作时能够更快沉淀情绪,这么说来,好像还是都跟书法、山水画有关? 就在李诗语想着是不是要再多加这两项时,顏子凌双眼又亮了起来地问:「诗诗也喜欢音乐?比较偏向哪种?」 「呃、古典?」李诗语想了想,这次总算在顏子凌开口前又补充道:「准确点,应该说是国乐吧。」 「哦哦!我也喜欢国乐,虽说这不是我的专长,不过还是多少有收集一些经典的作品,像是陆春龄老师的曲笛专辑。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小放牛〉啦,活泼轻快中又带着调皮,完整地呈现了儿童民谣的逗趣,啊,顺带一提,我确实是比较偏好曲笛。」顏子凌一提到音乐,一整个就像是看到鱼的猫,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 「嗯,我也很喜欢陆老师的作品,我最喜欢的是〈奔驰在草原上〉,大气、奔放,听完真有种自己在草原奔腾的感觉。」李诗语靦腆地笑了笑,没说的是,她得奖的那副行书作品,正是听着这首曲子一气呵成。「不过,我其实比较偏好古箏,像是项斯华老师的演奏,总是如此流畅而寧静,很适合静心聆听。」 「哦!我有听过这位老师的作品喔,可没有特别买专辑。」她们这年龄会喜欢国乐的人算是少数,因此顏子凌很是开心找到了知音,又继续说道:「太好了,那我们可以交换听啦!」 至于那个在那多数之中的吴可馨,还真是「鸭子听雷」,只能一脸懵地看着两人,眼见她们完全没有停的意思,不得不开口为自己刷点存在感。 「好吧,这是我不能进入的世界。」吴可馨趴在桌上,可怜兮兮地表示自己无法跟上这话题。 「啊、对……」李诗语下意识地就要道歉,却被顏子凌突然握住手给打断,她驀地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并且迅速地缩回了手。 顏子凌确实有被她的反应吓到,却没有针对这个多说些什么,只是继续把自己想表达的话说出来,「咳,我是想说,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啦,间聊就是间聊,可可才不会介意她是不是被晾在一边呢。」 吴可馨见状,很是意外,但也不想多给李诗语负担,因此开玩笑地附和:「嗯啊,我就是被边缘的习惯了,没关係的啦。」 「抱、抱歉,我不太舒服,就先回房了。」李诗语知道这是她们的体贴,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因此站起身,侷促地微微弯腰道了个歉,便衝回了房间。 吴可馨与顏子凌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了茫然。 「所以你也没碰到过?」 「我是有听说过,但没有想到真的是如此。」 「哦……」 「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那明晚我要煮什么。」 「你这小吃货!」 吴可馨虽是这样唸着顏子凌,但透过眼神,两人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如果顏子凌不说的话,她们也不会多问。 看这情况,李诗语应该是明早才会再出来,外头的两人顾虑到时间差不多了,也就各自散了。 房里头的李诗语深深地陷入了愧咎之中,方才的气氛明明就那么好,想到又是她破坏了这份和谐,不免坐立难安。 可现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心神不定地洗好澡、窝在被窝里,李诗语有些洩气地想传讯息给李重玖,问问他的意见,却先看到了顏子凌发过来的讯息。 「每个人都有不愿被触碰的点,多一点包容,少一点对八卦的好奇心,会让这世界更为和谐美好。虽然这句话很八股,但这一直是我交友的宗旨哦,时间也不早啦,晚安囉!」 李诗语看懂这句话的意思是既不会多问也不会多想,因此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回覆讯息,这会儿换吴可馨的讯息攻佔了手机的版面。 「嗨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跟凌凌一样叫你诗诗啦。那个嘛,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这很正常,所以我不会多想也不会多问,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还有啊,对我也不用那么拘谨啦,看上去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让我好伤心啊~」 末了,还发了张小熊哭到被泪海淹没的贴图,让李诗语一个没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 不用面对面,让李诗语更能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先是表明了现在真的还说不出口,不过很谢谢她们的体谅,最后还附赠了个晚安的贴图。 当然,给吴可馨的贴图中还多了一张拥抱的照片,并解释自己就是胆小,之后会努力克服,请她多多包容。 这下那颗不安定的心总算回归原位,李诗语倒在床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难得地一夜好眠。 -- 3-3 有话想说? 徐沂卉近几日脾气非常地暴躁,暴躁到差点将期中给考砸,这更让她心中的那股无名火烧得益发旺盛。 系办吩咐找出那位得奖主的事情一直进行的不顺利,先是记者本身也不确定,只说各项证据都显示出自于他们学校这个系,至于到底是否还在就学也不清楚,根本就是大海里捞针的困难。 再来就宿舍的事情,是她自己先拒绝了与她们平分晚餐没错,但每个人总有自主的权力吧?为什么搞到最后倒像是她不合作? 更别说期中考后,大家都松懈了下来,现在她们几乎每晚都会从厨房转战至客厅,聊天也好、听音乐也罢,几乎就是她们三人自成团体,完全把她排挤在外! 顏子凌初来乍到也就算了,怎么连吴可馨也一样? 徐沂卉找不到答案,觉得很是烦闷,但她也很快地锁定了变因,那就是李诗语。 因此,她把问题全都怪罪于李诗语,让她在宿舍这么的尷尬,因此现在一看到对方,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冷嘲热讽,定要看到对方红了眼眶或是逃回房间后才肯罢手,当然,她也不笨,挑的时机都是在吴可馨跟顏子凌不在的时候。 虽说是稍稍解气了,但徐沂卉仍然觉得远远不够,更别说那懦弱的李诗语还跑去向顏子凌与吴可馨告状,导致现在这两人对她说话也挺不客气的。 呵,都几岁的人,还要别人来出头? 想到这里,徐沂卉就更加看不起李诗语了。 至于顏子凌与吴可馨对她的态度,她也不太介意,一来是交情没那么深,二来是她已提出了调宿申请,早在知道是与李诗语同宿时,她就打定主意这一年过后绝对要调宿。 或者李诗语本人已经忘了,但小时候她们还曾玩在一块呢,只不过后来两家人没有再继续合作,也就少了平时来往。 这么说来,好像是在某件事发生之后? 徐沂卉轻勾了嘴角。 说来吧,她其实也不太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在那之后,李母公司的股票一度下滑,连带的一双儿女也被保护了起来,之后再见到李诗语,就是这般外表阴沉、骨子里却怯懦到极点的模样。 她最看不惯这种人,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欺负她似的,要当小公主回家当去,在这摆什么谱? 所以说,怎么会够呢?徐沂卉嘴角弯起冷然的弧度,既然李诗语害她期中差点没拿到全班前三名,那么让对方这学期被二一,不过也只是刚好而已。 虽然具体该怎么做,徐沂卉还在思考,不过她可是知道举凡李诗语上的课,不是缴交报告、就是期末笔试,笔试的部份她动不得,但书面报告要耍小手段可不是难事。 又是一个冷笑,徐沂卉走进图书馆准备和同学会合,正巧看见了李诗语抱着笔电与一些参考资料快步地走向电梯。 徐沂卉瞇起了眼,也跟了上去,当然不是为了打招呼,所谓的知己知彼,才能一击必中! 李诗语还是无法自如的与陌生人接触,所以每次到了开放空间,她几乎都是低着头走路,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徐沂卉跟在身后,因而直接上了九楼,并且高兴地发现时常待的老位置还没有被人佔去。 说来这位置也确实偏僻,不仅淹没在书架后面,更是摄影机的死角,但只是因为角度问题所以不太容易被察觉,事实上距离九楼柜檯并不远,只要喊一声,不到一分鐘的时间就能被找到,这也是为什么李诗语钟爱这个位置的原因。 徐沂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满意地弯起了嘴角,她是知道李诗语不爱人多的地方,所以只要是期中、期末考的前几天,李诗语便会一直都留在宿舍,所以最好的下手时机就是期末考的前一周。 想到对方届时会有的表情,徐沂卉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 见想要的情报得手,徐沂卉心情很好地转身准备离开,正巧看到系上的学长,还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欣赏、甚至想要追到手的一位,因而快步地走上前,鼓起勇气,轻声地打了个招呼:「?文学长好。」 周?文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向徐沂卉,他对她并没有印象,因而只是点点头示意,并不打算多说些什么。 「学长怎么会来到这层楼?」这位学长冷淡的态度在系上一直都是被津津乐道的八卦之一,所以徐沂卉也不气馁,很是热情地主动出击。 「路过。」周?文漫不经心地回应。 他真的是路过,校史室是在十楼,十楼除了校史之外,还是馆长与职员的办公室,所以一般学生没有卡片的话,无法直接搭乘电梯到校史室,只能从九楼自行爬楼梯上去。 除了这原因之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周?文看到了李诗语,随说不是有意跟着对方,但正好同路,因而多留了分心眼,这才被许沂卉给碰到。 面对如此简短的回答,徐沂卉僵了僵,还是努力地扬起笑脸回道:「这样啊,那学长打算去哪个楼层呢?要一起搭电梯下去吗?」 周?文闻言,微微蹙起了眉,他能看出徐沂卉对他有好感,所以不想让对方知道他时常在校史室逗留的徒增麻烦,因此很是不客地道:「与你无关。」 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饶是徐沂卉再怎么对周?文有好感,也不由得有些恼怒地抿起了唇,可就算面子上过不去,也不想让人落下话柄,便勉强地牵起了嘴角,低声地道:「那我就先下去了。」 就在徐沂卉准备绕过周?文离开的同时,一回身便看见李诗语满脸尷尬地看着他们,憋在胸中的怒气一时间爆发出来,仗着周?文在背后看不见,恶狠狠地瞪了李诗语一眼后,才走进电梯。 李诗语打了个冷颤,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她也是一个没忍住才会走到电梯附近,因为那声音太过熟悉。 一直到现在,每当她发现情绪盪到谷底时,便会在脑海里,让这道嗓音不断地重复当时的话语来鼓励自己,因此,儘管另一个女生的声音她几乎是每天都听,甚至想避而远之,可还是选择走出来。 却没料到,竟演变成这样,李诗语都想问今年是不是忘了安太岁之类的,才会接连不断发生那么多倒楣的事? 周?文有些讶异地看着李诗语,他总觉得距上次看到李诗语后,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了,当然,上次并不是指进保健室的那次。 事实上,从那次事件后,周?文曾碰过李诗语几次,不过都只是远远地看到,而李诗语也总是低着头走路,从来没有注意到他,所以他也不觉得有必要上前打招呼认识彼此的必要。 最后一次,是他不小心瞄到对方在树林前的模样。 当时的李诗语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可很神奇的是,她却能很快地调解好自己的情绪,眼神也转为坚定──儘管之后又露出了苦笑。 或许,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不常说「字如其人」? 行书的洒脱与率真,才是李诗语骨子里真正的性格,而现下,被过往的恐惧给蒙蔽了,才成了现今胆怯的模样。 就如同现在,李诗语就站在面前,他真正地感受到对方的转变,若是以往,只怕此刻早就尖叫着逃开了吧,而此刻坚持着站在他面前,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儘管面对陌生人,仍怯生生地像隻小兔子似的。周?文看着李诗语一脸想开口却又掺杂着想逃跑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好笑,因此主动地开口问:「有事吗?」 -- 3-4 是不是安错神殿了? 李诗语嚥了嚥口水,更加确定对方就是那道嗓音的主人,因此立刻弯下腰,再次说了道谢的话语,「那天真的很谢谢你们。」 周?文没料到是这件事,但他明白这件事对她的重要性,也就不扭捏地回道:「不用客气,小卡片我很喜欢、饼乾也很好吃。」 没说的是,因为太好吃了,寝室那两隻幼稚鬼还差点打了一架,只为了抢夺彼此的饼乾,更别说后来又来到他们寝室还书给严一飞的李重玖,被他们烦到黑了一张脸,直言绝不再进这间寝室。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李重玖来他们寝室的次数却是越来越频繁了,似乎是与关少樺槓上了,非得要在电玩游戏上赢对方,导致寝室现在热闹的很,就不知道李诗语听说这件事了没有。 虽然是这样想,但周?文也没问出口的打算,看着对方因为这句话露出了笑容,不由得也跟着牵起了嘴角。 李诗语确实是藏不住喜悦地笑开了一张脸,随后觉得不好意思,又垂下了头。 周?文下意识地举起手,却在李诗语察觉前就收了回来,但他自己也很是意外,居然会有股想要揉揉她的头、给予她鼓励或安慰的衝动。 大概是因为现在寝室又多了一个孩子常驻,受到了关少樺的影响,总是很习惯地做这件事吧。周?文很快地将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归类到习惯,而没有再深入思考。 但不得不说的是,他其实也很能理解好友为什么总是爱逗李重玖玩,就这孩子总是一脸不甘心,却又很是在乎的彆扭模样,也让他忍不住揉了李重玖的头好几回,更别说是本来就爱玩的关少樺了。 想到这里,周?文又仔细地看了看李诗语,除去姊弟外貌相似这点不说,两人的气质其实相差无几,较为不同的是,李重玖灿然如珠,让人第一眼就能瞧见,而李诗语温润如玉,需要静下心品味,才能察觉她的亮眼之处。 所以,那副行书,还真是展露了李诗语隐藏的性子,但只怕是现在本人也还没察觉到自己有这样的一面吧。 思及此,周?文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 李诗语悄悄抬起头,看到周?文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红了一张脸,又升起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倒不是对方长得吓人,就算李诗语再怎么不关注旁人的相貌,也能够分辨出周?文确实有张出色的脸,然而,真正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对方那文雅的书卷气质,与自家父亲相仿,让她觉得很有亲切感。 不过,这里虽然是公共场合,但目光所及却只有他们两个,还是让她心中那股对男子的惧意不合时宜地窜了出来。 周?文也察觉到这点,声音又更缓和些地道:「那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李诗语轻轻点头,发现自己真得是矛盾的很,虽然很是希望赶快结束这次的对谈,但同时又很希望对方能多说一点话、多聊一点,可他已经说出了道别的话,她也没勇气再多说些什么,只能举起手挥了挥,看着对方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也扭头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还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只从方才的对话中得知是与室友同系的学长,更让她遗憾的是,竟忘了打听哪位是能看出她画中的不足、让她视为知音并想多加交谈的同学。 觉得自己真傻的李诗语叹了口气,可一方面又不免有些欣喜自己的进步。 今天正好轮到她下厨,是该煮顿好料的感谢顏子凌与吴可馨,因为她们的鼓励,也让她渐渐地觉得交朋友不是件难事,像是现在分组报告时她比较敢发表自己的意见,还有像今天能单独与男生面对面的交谈。 虽说,她确实有些奇怪这位学长对她跟徐沂卉的态度不太一样。 李诗语脑海中隐约冒出这样的念头,但下一秒又另一道声音出来反驳她的多情,想来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副模样,对方应该也只是不想再吓到她,所以才会态度比较温和。 不过,现在该想的事情,不该是学长,而是室友。思及此,李诗语像洩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桌上。 就李诗语印象所及,打从住宿以来,两人基本上是相敬如「冰」,既不曾热络地对谈,也不曾针锋相对地发生口角,虽然对方偶尔话中有刺,但也不是那么常见。 直到最近,徐沂卉突然变本加厉地对她冷嘲热讽了起来,或者有时连讽刺都懒地直接人身攻击,当真是让她摸不着头绪,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红着眼眶,躲回自己的房中。 她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吴可馨和顏子凌,最近徐沂卉是否有什么烦心事或是状况不太对劲,但得到回答都是正常的很,因而也就确定了对方是衝着她来,可她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又不想拖两位室友下水,最后还是选择不说地概括承受。 只是,她还真是小看了顏子凌那擅察人心的鬼灵精,就今早带有点一触即发的「打招呼」,恐怕是早就察觉了吧。 现在,她又撞到徐沂卉出糗的画面,就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报復她了。 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曾做了什么惹徐沂卉不高兴?李诗语很是努力地回忆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却还是想不透。 或许,就像顏子凌所说的,磁场不合吧。李诗语叹了口气,拿起笔转呀转的,瞄了眼笔电上显示的时间,发现自己只剩两个小时能够整理文献,也就把这些烦心事全拋诸脑后,专注于文学史的报告。 李诗语说来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虽说不到严以律己的程度,但确实是比较倾向于每天都安排好进度,按部就班地完成该做之事,这也是为什么她的书法与山水墨画能够进步飞速的原因之一。 时间过得很快,李诗语对今天超前得进度很是满意,照着速度下去,约莫于期末考得前一週就能把所有课堂的报告全数搞定,儘管现在离期末大概剩下三个礼拜。 其实也算是误打误撞,因为在大二的学期初,李诗语真的一点也不享受住宿生活,可她也不想中途而废。既然不想逃,就只能面对,所以她将学分塞得满满当当,打算在三年级时就超前毕业,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却还是只能在前一週完成的原因。 但现在李诗语认真地在考虑是不是该缓一下脚步,有了顏子凌跟吴可馨的陪伴、以及今年暑假过后李重玖就要升上大学部,她发现自己也开始学会享受起大学生活的自由与悠哉了。 或许,找个时间好好跟小玖讨论一下?李诗语心想。 不料,计画总是赶不上变化,当她一回到宿舍,一大波为顏子凌的开心与分离的感伤迎面而来,让她真心觉得是该好好问问妈妈,如果真有帮她安太岁的话,是不是安错神殿了? -- 4-1 这不是偏离主题了吗? 在认识顏子凌之前,李诗语曾想过,依照自己这种个性,这辈子大概是交友无望了。不过,凡事总有意外,也或许是因为她一直禀持着积极向上的心态,终于感动了上天,所以给了她这名极其珍贵的友人。 说来,她们不过才认识几个月,可夸张点来说,李诗语总觉得她们就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一般,如此的了解、体谅与包容彼此。 虽然可能在外人的眼中,总是顏子凌霸道地决定一切的事情,而李诗语就像是小跟班一样地只能点头答应,可实际上是顏子凌每次都能察觉她的想法与感受,并找出两全其美的决定。 所以,李诗语一直很感谢有顏子凌,因此,得知顏子凌结束这学期的课业后便要出国留学,虽然为她感到开心,可一想到要离别,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哎呀,诗诗你别哭嘛……」顏子凌紧张地抓着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吴可馨较早知道这件事,感性的她早已哭过一轮,现下看到李诗语的反应,眼泪又滚了下来。 「欸!怎么连你也!」顏子凌急得跳脚,要说她是真的很容易与人玩成一片没错,可是要面对眼泪她就真心只能高举双手投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哼!为什么不行?」吴可馨扬了扬头,刻意装成蛮不讲理的模样。 「也不是啦……」顏子凌自知理亏地焉了下去,看着眼泪直流的两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替两人递上一张又一张的卫生纸。 吴可馨接过卫生纸,擦去眼泪,眼睛虽然还是通红的不行,但也看得出来今天李诗语是绝对无心于晚餐上,又加以早在之前便与顏子凌说得差不多了,便很是乾脆地站起身。 「今天吃外食吧,我去买。」吴可馨眨了眨眼,示意顏子凌好好安慰李诗语后,便拿起钱包走出宿舍。 「真是,眼睛那么红还出去,就不怕被笑话呀。」顏子凌又感动又好笑地道,主要还是想要调节气氛,想让李诗语可以停止眼泪。 只可惜效果不彰,李诗语完全没有像以往一样地露出笑容,只是安静地掉着泪。 这其实也在顏子凌的意料之中,可虽是那么说,大概是个性使然,她还是偏向不要将时间浪费在哭泣上。不过,她也明白,有些人就是需要以这种方式发洩情绪,因此选择安静地陪在李诗语身边。 李诗语知道自己不应该哭,因为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一想到分离的画面,就是止不住眼泪,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直到吴可馨买回晚餐,李诗语才打着哭嗝,勉强地停止了哭泣。 顏子凌与吴可馨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吃着晚餐。 当徐沂卉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但她也只是面露冷笑,不怀好意地瞥了李诗语一眼,便自顾自地回房了。 顏子凌一脸奇怪,吴可馨也觉得莫名其妙,于是两人一同地看向李诗语。 李诗语这会儿还沉浸在悲伤里,饭没吃几口、也没注意到徐沂卉回来了,更别说发现两人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顏子凌见状,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因此主动开口道:「诗诗,你吃完饭,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再去找你聊聊?」 李诗语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让顏子凌担心了,因此点点头,又挖了几口饭,勉强吃到只剩下三分之一,收拾完后,便向两人挥了挥手,回到房间。 「好吧,你有什么办法不?」门闔上的剎那,顏子凌立刻扭头看向吴可馨讨救兵。 说来这学校的宿舍真的是下了大手笔,尤其是a栋,隔音效果还算不错,虽不是真的好到能够大吵大闹,但至少若是在客厅正常播放音乐,只要关起房门,房间里面绝对是听不到任何乐音,就更别说房与房之间了。 「嗯……就以实际层面说唄,现在通讯那么发达,真正有心要联络的话,根本不用担心。」吴可馨想了想,最后也只能这样说。 「是这么说啦。」顏子凌站起身,动作俐落地收拾着用过的碗筷,「我想诗诗也知道,可毕竟还是有差嘛。」 吴可馨摊手,一脸「我也知道,不然还能怎么说」的表情。 顏子凌叹了口气,把洗好的碗筷放回原位,又从冰箱拿出昨天刚买的葡萄。「说真的,我不担心断不断联络这件事,你们是我『上大学』后第一、二个认识的朋友,我怎么也不会忘。」 这话说的很巧妙,吴可馨不由得看了顏子凌一眼,因为底下的意思很是明白,要断、也不会是由顏子凌这方断了联系。 突然,吴可馨脑海中闪过一则八卦,不由得噗哧一笑,让坐在她对面的顏子凌挑起了眉,「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没有。」 「那你笑什么?」顏子凌立刻垮下脸。 「哦,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嗯、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中文系的骑士跟音乐系的小公主?」 虽然才待一个多月,但毕竟是自己系上的事情,顏子凌当然知道这件事,因而点了点头。 说来也不是什么奇葩的传闻,那被称为小公主与骑士的两位学姊,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感情极佳。会有这样的戏称,是因为中文系的那位学姊自幼习武,帮音乐系的学姊挡掉了不少骚扰者,因此才分别有了骑士与公主的称号。 「虽然我们不曾赶跑过诗诗的骚扰者,不就这种想要保护的心态,其实也蛮像骑士的嘛。」 顏子凌想了想,却是换了个说法,「嗯,我觉得比较像是小精灵吧。」 音乐系的这位学姊又称钢琴小公主,钢琴上的天赋极佳,对于音乐绝不妥协,这于音乐人来说,当然事件值得讚赏的事情,可是其脾性正如称号般的任性与骄纵,也就苦了与她共演或共事的人。 顏子凌跟小公主没什么交集,除了因为年级不同所以没什么机会合作外,还有就是她对这种人很是没輒,不过在某堂共同课时,她曾碰到中文系的那位骑士学姊来等小公主结束练习,因而开玩笑地问了骑士几句。 骑士笑了笑,回了这么一句话:「在外人眼中,她这是公主病,得治。可因为我是骑士,所以在我眼里,这就是她本有的姿态以及我想守护她的原因。」 当时她觉得这句话很深奥、完全不能理解,直至此刻,顏子凌才真正豁然开朗。 是啊,在别人眼里,李诗语是个阴沉又懦弱的女生,难以亲近,可因为她是小精灵,看到了对方的善良、贴心与数不清的优点,所以愿意亲近并且守护这么样一个特别的女孩。 吴可馨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耸了耸肩,并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差别,「不管怎么说,那位公主只有一位骑士,就已经让不少爱慕公主的人锻羽而归,你看,现在诗诗有两位──好吧,小精灵,先不说你,就我自己都很难想像诗诗如果被拐跑了,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顏子凌先是在脑中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随后瞇起了眼,「不行,我得跟诗诗说,万一有追求者,一定要先让我们过目才行!」 说完,顏子凌再也坐不住,拿起了大份的葡萄,气势衝衝地敲着李诗语的房门,在对方一脸讶然与不知所措下进了她的房间。 外头的吴可馨也傻眼,等等,这不是偏离主题了吗? -- 4-2 不过就是个心机女 是的,确实是偏离了主题,可也因为有这样的开场白,让李诗语的注意力被分散掉,也就冲淡了不少分离的忧伤。 话虽如此,李诗语也不过就是听顏子凌的建议,暂且把这件事放到一旁,毕竟还有一段时间,与其成日被这股难过的情绪所包围,还不如好好把握当下的相处。 这些道理李诗语都晓得,可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她还是无法抵抗地被这股难受所侵蚀。 所以,当周?文准备搭电梯到九楼时,便见她一副像是快哭出来、满是茫然地站在电梯门口。 该上前询问吗?周?文踌躇了一会儿,决定等到上九楼后再说。 李诗语没察觉到周?文就跟在身后,她满脑都是顏子凌即将离开的事情,有想到要办欢送会、有想到要去机场送别、有想到她离开后自己会有多想念……就是没想到要好好看路,就在她即将要撞上书柜时,周?文终于看下去地开口了。 「小心。」 李诗语打了个机灵,看着近在咫尺的柜子,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转身便看到距离她五步以外的周?文。 「谢、谢学长。」李诗语赧然地道谢。 「不用客气。」周?文思忖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昨天李重玖厌厌地说着姊姊在电话里哭了一场,好像是什么室友要离开了之类的,因而温声地问:「你还好吗?」 闻言,李诗语咬着下唇,脸上的红云迅速地褪去,只馀雪白。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句,因为她的朋友真的不多,吴可馨跟她一样难过,她也不好意思再倒情绪给她;李重玖昨天听到她哭,差点没杀到女生宿舍来,也就不好再说这件事,徒增他担忧。 而眼前的学长,大概可以说是在这所学校中,对她很是温和、完全不受留言影响的第四人,因此她确实有想倾诉的念头,可对方会想听吗? 看出李诗语的纠结,周?文扬起了嘴角,语气中带了点安抚与鼓励地道:「若你不想说,不用勉强,但如果你想说,我会当个称职的听眾。」 李诗语眨了眨眼,看着对方温柔的微笑,鬼使神差地回:「我、我想说。」 然后察觉到这句话好像某方面是被拐出来似的,不由得又红了张脸,并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周?文承认他那句话确实带有暗示的意味,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让李诗语纠结下去,一个下午肯定就这样飞了,但也不想点破,因此率先迈开步伐,坐到了李诗语平常落座的斜对面的位置上。 李诗语见状,不由得在心里讚叹周?文的细心与体贴,因此又略微鞠躬、小声地说了谢谢后,也跟着坐下。 「所以,发生什么事?」 听到对方再次的询问,李诗语这才垮着肩膀,忧伤地说出了自己的不捨。 对于这种别离,周?文没想要说些什么苍白的话语来安慰她,因为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所以在李诗语说完自己的想法时,他反倒针对李诗语想要办欢送派对以及去机场送别的念头提了些疑问,想让她有事能够忙碌,不再沉浸于难过之中。 「办派对,应该是要在期末过后吧?有想过要怎么办吗?」周?文从包包拿出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了欢送派对以及该注意的事项,「至于机场送别,我听你这样说,感觉对方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子,或许先徵求她的同意会比较好。」 李诗语有些讶异周?文的举动,但看着对方字如其人的端正与文雅,一时间分神,也就没有对此提出疑问,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这些都只是初步的念头,我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她也跟着拿出笔来,在周?文传过来的笔记本上,于欢送派对这四个字底下,写下了感谢两个字。 「派对是想要谢谢凌凌,如果没有她,我肯定没办法进步的那么快。」李诗语轻声地说。 瞒者瞒不识,在周?文很多的贴心的小动作中,李诗语便已察觉,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她不想问周?文怎么知道,以及知道的程度到哪,却很是感谢他没有当面问起或是在相处上带有同情的意味。 很多时候,李诗语没有办法开口说出这件事的原因,除了对她而言是再次揭开疮疤的痛,另一方面就是她不希望对方是带有可怜或同情意味的与她相处。她是怯懦,但不是陶瓷娃娃,如果都不给她一个正常的相处方式,她又怎么能够成长? 听出李诗语话里的明瞭,周?文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见李诗语又陷入负面的思绪里,他微微敛下眸看着笔记本,是不意外没有半点不耐的情绪產生,却是颇为讶异自己竟有些心疼? 不过现在不是深入思考的好时机,因此,为了拉回双方的注意力,周?文提起笔在感谢旁边写下了两个字,「感谢的部份,我想你可以做的很好,不过,如果派对能给对方一点惊喜,似乎也不错?」 「惊喜啊……」被这两字带了回来,李诗语微微皱起眉头,「像是不跟她说偷偷筹备之类的吗?」 「这也是其中之一,或者也可以在派对上设计一些整人的桥段或节目。」周?文随即又在惊喜后面写出隐瞒与节目。 周?文没出口的是,或许在对方眼里,李诗语能够帮她办个欢送派对,这才真的是最惊喜的部份吧,这么说来,私下筹备更能达到此一目的? 「但是,凌凌很聪明,要成功瞒过她,机率应该是不高。」李诗语有些洩气地说,先不说顏子凌观察敏锐,就她这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周?文思索了一下,又问:「你们的共同室友,是属于比较外向的人吗?」 李诗语点点头。 吴可馨何止外向,简直热情地让人难以招架,所以才会被推上系学会的公关位置,在各系至少都有一个可以聊得上天的人。 「那么,也可以假借她的名义来说要办欢送会,可实际上却是由你来操刀?」 闻言,李诗语登时亮了一双眼,但又有些迟疑地道:「可是,我没做过,我有点……」 「害怕搞砸?」 李诗语咬着下唇,「也可以说是没有头绪吧。」 虽然说还有吴可馨可以询问,但是总觉得依对方的性子,若真问了,只怕到最后会演变成是由吴可馨来举办,至于李重玖,也是同样的模式,所以才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与周?文的对谈中,李诗语同时也在自问,为什么会想做这件事?答案很简单,不仅仅只是为了感谢顏子凌,最主要的是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成长,请她放心地在国外翱翔并祝福她早日完成学业。 至于会有这样的念头,是因为顏子凌那天极其严肃地要求她保证一旦有了心仪的对象、一定要先让她过目这件事,着实让她好气又好笑,先不说她自己都有个关卡过不去,就这种性子,怎么可能会有对象? 想到这里,李诗语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还不知道这位学长的名字,而且她居然可以这么心平静气地与他待在同一个空间,还完全没有想要逃离的念头? 李诗语分神地想,但来不及细思,又被对方唤回了注意力。 「需要帮忙吗?」周?文温声地询问。 眨了眨眼,李诗语一想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厚着脸皮拉着他说了不少近似于撒娇的话,而现下他还好心地要提供协助,不由得涨红了一张脸,囁喏地道:「这样太麻烦您了,而且我还不知道您是?」 「我是周?文,虽然我比你大一届,不过你也可以直接喊我名字。」周?文觉得对方的反应很是可爱,忍不住又扬起了嘴角提议道:「若真的觉得麻烦到我,或者你可以再多做些小饼乾?」 李诗语讶然地回望周?文,一来是对方允许她直接喊他名字,二来则是虽然那天他的确有提到饼乾很好吃之类的,可她以为那是客套话,现在再次听到,确实很是意外。 「嗯?我记得我有说过饼乾很好吃?」周?文看出她的不自信,又强调了一次,「虽然我确实不爱吃甜食,不过你做的饼乾甜度适中,我很喜欢。」 这也是为什么那两个幼稚鬼打架抢夺饼乾时,却完全没有想要动他这份的原因。 关少樺与严一飞很清楚,周?文不感兴趣的,他们不管索取多少、甚至全盘端走,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一旦是他看上眼了,与他争抢,完全就是自讨苦吃,先别说不仅抢不到,还可能全数都给了他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周?文平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一旦这位大爷表现出想要的态度,他们也会自觉地退让就是。 李诗语听闻这直接的表白,儘管是指饼乾,还是让她赧然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让我帮忙好吗?」周?文忍着想要笑出声的衝动,又温和地问了一次。 李诗语咬着下唇,明明接受帮助的人是她,却搞得好像是对方拜託她一样,所以她是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对方态度如此诚恳,而现实状况也由不得她拒绝,因此也就轻轻地点头。 「好,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件事应该是还不用急,你知道她什么时候飞吗?」周?文在笔记本上画了个问号。 「我不知道确切的日期,但应该是八月初,虽然她有想过要早点去,但她的家人更倾向等她生日过后再说。」 「这么说,时间还很充裕。」周?文在记事本上写下了期末考週的时间,「我课修得差不多了,期末考没什么压力,但你应该有不少课要准备,所以我们等期末考后再来讨论?」 一般来说,大学的期末考週一结束,便代表着美好的暑假来临,但这所学校对于成绩非常要求,所以期末考週是整学期的倒数第二週,最后一週仍是要求学生到堂上课,主要是让教授与学生核对成绩,若有不服可以即时讨论,一旦过了此週,就算到校长室申诉,也一律无效。 又因为都是住宿生,通常也都会再多留个一週大扫除、整理环境等等,因此周?文才会提议在期末考后讨论并准备派对。 「其实在期末考的前一週,我就会把报告全部搞定,所以可以提前在期末考週准备,那时候凌凌应该也在忙,比较能顺利瞒过她。」 「好,那我们就期末考那週来讨论。」立下约定,周?文圈起了日期,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后,从记事本上撕下一张扉页,写下了学校电子邮件网址与line的id递给她。「这是我的联络方式,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透过这来联络我。」 当然,后者是周?文的私心,因为学校电子邮件他真的不常使用,主要是太多管道可以拿到他的信箱网址,所以信箱总是有各式各样的表白信件,让他不堪其扰,直接漠视了学校邮件的存在。 至于私人的电子邮件,因为是拿来处理摄影事务的不方便给李诗语,所以只好给学校的电子邮件。 李诗语知道这是对方的体贴,给予她选择的权力,因此直接拿出手机输入line的id。 「学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比较常使用line。」李诗语虽然还是有些忐忑,可仔细想想,面对面她都能不尖叫着逃开了,那么给予社交软体的联络方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倒是小看了她的进步。周?文心想,顺势看了眼腕上手錶,「我待会有课,就先离开了。」 李诗语起身送对方进电梯后,才又低头看向手中的联络方式,脸上不由得爬上了一抹真切的笑意。 于是,一个走得匆忙,一个顾着开心交到了一个新的朋友,完全没注意到隔着书架的嫉妒眼神。 徐沂卉会再度来到这里,除了是想再次确定李诗语的位置,更是想来碰个运气,看能不能查出为什么系上的男神会出现在九楼,却没料到竟撞见上了这一幕。 儘管她来的晚,并未确切地听见他们的讨论内容,只隐约地捕捉到了期末考週、再联络等字眼,但就因为这样,更是让她气得牙痒痒,直想衝上前去扇李诗语两巴掌。 凭什么? 虽说她也有周?文的联络方式,但严格来说,是系上学生的联络资讯她都有,因为她是系学会的公关,可正因如此,就更不能公器私用地贸然联系周?文。 先不说周?文极度讨厌别人没有任何原因地联系他,之前就是有学姊拿到他line的id后,假借系学会的名义,频繁地联络周?文,之后被拉黑不说,周?文甚至不留情面地上诉系学会。 这件事当然可大可小,在系学会警告过后,那位学姊自然是不敢再犯,可日文系就这么一丁点大,八卦传得跟飞的一样快,也就引起了眾人的讨论。 有人认为周?文过于自大、骄傲;也有人认他太过分、不留情面;当然,也有人认为这就是「有顏(才)我任性」的最佳代表。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周?文完全没放在心上,该上课就上课、该参加活动就参加活动,丝毫不理会眾人的窃窃私语,也不给予任何回应,但也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周?文的底线在哪,因而没再发生类似的情形。 如此显目的前车之鑑,徐沂卉再怎么想倒追周?文,爱面子的她,也不敢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能利用职责之便,查询对方选修的课程,跟着上同堂课,期盼对方能注意到她,并且有进一步的发展。 当然,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就上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周?文搭话,却被对方冷淡的态度给拒绝,她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因此,看到周?文对待李诗语是如此的有耐心与温柔,徐沂卉的理智线差点没断,至于没真正断线,自然是因为周?文还在现场,怎么说也不能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她真心吞不下这口气,室友们完全偏向李诗语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周?文也对她这么不一样? 这阴沉女到底有什么好的?还是真验证了系上好友说的那句,看上去可怜兮兮全是假象,实际上就是个攀着大腿的心机女? 越想越有可能,徐沂卉握紧了双拳,暗自盘算着距离期末考週还有十天,她肯定会让李诗语有个难忘的期末考週! -- 4-3 是不是同系? 离开图书馆,周?文漫步在前往教学大楼的林间小路上,他一点也不意外现在的好心情,却同时也有些不解。 他不是一个容易有情绪起伏的人,关少樺总说他上辈子肯定是个修行者、而且是老到不行的那种,所以这辈子的性子才会这么的冷,冷到如果不是他亲近的人,根本没办法体会到他本性是个多温柔、正直的人。 当然,后面那句话周?文并不苟同,他并不觉得自己像关少樺所说的那么好,很多时候,不过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地顺从己心罢了。 所以,对于李诗语,他也是以同样的态度来面对,就如同他原先所设想的那般,随缘随心。 因此,他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确实对李诗语上了心。 却不完全是动心。 周?文很清楚,自己会对李诗语如此关心的原因,很大部分来自于对过往的既视感,总让他无法彻底的对她置之不理;但若要完全说没有动心是骗人的,只是因为还不够,还不够让他有足够的动力追求并视对方为唯一。 周?文自认是个很老派的人,但也没天真地认为第一任女友就可以是未来的妻子,可他确实是往这方面在努力。 即使就目前来说,李诗语是第一个真让他动了保护念头的女孩子,可对他来说,至少还要再多接触几次,他才会真正地做出决定。 因为只要是下定决心的事情,他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每项「决定」都如此慎重的原因。 除此之外,周?文也曾想过,说不定也因为李重玖的缘故,他才会对李诗语如此注意。 就这些日子下来,李重玖根本只差直接住下的天天往他们宿舍报到,因为关少樺对李重玖的另眼相待,周?文也对这个弟弟颇为照顾。 当然,主要还是李重玖的性子确实是讨喜,不过就周?文对好友性子的了解,似乎是有哪边不太对劲。 瞇着眼,周?文看着慢悠悠走进教室的关少樺,突然想起了对方说的那句话──「讨小舅子得欢心。」 真只是小舅子吗?或者,其实在不经意间,已然上升为李家「男」婿的候选人之一了? 关少樺坐到了周?文的旁边,看到好友古怪的表情,不解地皱起眉,「怎么了?」 「你知道,李重玖还未成年吧?」 「蛤?」 只提点了这句,周?文便不再言语,搞的关少樺完全摸不着头绪,接着才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啊!我当然知道他未成年,我对他没……」 声音嘎然而止,关少樺再次折起了眉宇,一脸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 见状,周?文又补了一句:「你知道,若你因为对未成年下手而被逮捕,我是不会去保释你的。」 关少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这么没分寸的人吗?」 「你没反驳,所以你对小玖确实有意思?」 关少樺一窒,随后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挺没节操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让我想起了小表弟,所以才会特别地逗着他玩。」 说到关少樺的小表弟,周?文也曾听过对方的天才事蹟,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有相像之处,但他还是不肯松口地道:「移情作用?所以你喜欢的是小表弟?」 「并不是!」关少樺忍不住又给了周?文一个白眼,随后看到对方眼梢含笑的模样,这才意会过来,对方根本就是耍着他玩呢,因而磨着牙,阴森森地道:「看样子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还不错。」周?文耸了耸肩,却没打算多提的让关少樺有把柄可以反捉弄他,只是站在好友的立场,还是希望对方能够想清楚,因而多说了一句:「成年与否固然重要,不过心意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关少樺先是皱眉,而后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虽然这是我的选择,不过能摆在第一位的,也不会是我的选择。」 若是不了解关少樺的背景,肯定听不懂这句话,可周?文明白关少樺这是在指家族企业,儘管身为家族的一员,是愿意奉献,可也确实不是他能够自由选择未来的走向。 每当这时候,关少樺总是一脸羡慕地看向周?文,并发出感叹,就如同现在这样。 「为什么,我不是被像你们家这样的家庭收养呢?」 关少樺从未隐瞒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可说真的,周?文也不觉得好友是真心说出这句话。 因为从关少樺的眼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野心」。 所以这句话不过就是无病呻吟,周?文也懒得回应,只是把视线调回眼前的书上。 关少樺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他知道周?文不以为然,可他确实真动过这样的念头。 他的母亲被生父劈了腿,一气之下离了婚,嫁给了继父,却过没几年就出意外过世了,所幸继父待他极佳,兄弟姊妹相处和谐,他也确实有个愉快的童年。 但他很清楚,他真正渴望的是能有个普通的生长环境,父母和睦的家庭,就如同周家这般。 周父是畅销小说的作者,周母是全力支持丈夫的家庭主妇,两人十分的恩爱,甚至是夫唱妇随到人人称羡的程度。现今长年旅居国外,说是为了激发灵感、寻找小说题材,可实际上是因为孩子们都大了,可以好好地过两人世界。 在这样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周?文,虽然性子出乎意料地冷淡,可很多时候,关少樺总能在他身上看到人性的美好。 就拿方才那就事来说,不管关少樺对李重玖真正的心思为何,周?文的第一反应却是为他好地提醒他。 可若换做是与他有同样背景的那群朋友,肯定是先放在心里,并暗中收集证据,再来评估这件事对家族的利益何在,是否能够作为谈判筹码等等。 每当这时候,关少樺总会为那时主动跟周?文攀谈的自己点个讚,佩服自己的眼光之好,才能交到这么样的一个好朋友。 正想着,预备铃打响,严一飞匆匆忙忙地衝进了教室,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喘得不行。 「怎么,活像是被狗追了一样?」关少樺毫不客气地取笑道。 闻言,严一飞不开心地翻了个白眼,「最近我们系的公关想追教政系的公关,老缠着我跟他一起参加联谊,但实验室那边一直在催数据,我哪有时间跟他玩这些五四三啊。」 关少樺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孩子最近确实都早出晚归的,现下脸上还清晰可见深深的黑眼圈,怎么看都觉得很可怜。「好啦,这堂课的报告我跟蚊子会整理好,你就不用担心了。」 周?文点了点头,也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这堂课是所有系所共同必修的文化通识课程,所以学期初时他们也就一起选修了这堂课,也因为是通识课程,学分并不难拿,只需要去参访庙宇或是参加神明出巡的游行,在期末报告中加入照片及写好心得感想,便能得到蛮高的分数。 这也是为什么这堂课会爆满的原因之一,至于之二,关少樺曾很是得意地说三系系草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不爆满! 当然,周?文跟严一飞都当做没听到的忽视了。 但也确实是有不少人是衝着他们来的,所以儘管他们现在不过就是坐在位置上间聊,也时不时地有视线往这边飘过来。 三人早就已习惯而自动地屏蔽了。 严一飞听到关少樺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晚上我请客吧。」 两人耸了耸肩,不矫情地表示没意见。 「对了,叫上小玖吧,上次他帮我带签名的事,我还没谢谢他呢。」 「他这几天社团有活动,不会过来,改天吧。」关少樺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严一飞楞了楞,也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地就道:「小玖还未成年你知道吧?」 闻言,关少樺立刻黑了一张脸,而周?文很是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周遭又传来一阵兴奋地窃窃私语,以及倒抽口气的声音。 幸好严一飞还懂得说这种话时要压低音量,所以上述那些纯粹只是因为周?文的笑而有的少女反应。 关少樺懒得再解释;周?文怕某人恼羞成怒,也只是摸了摸严一飞的头;严一飞很早就习惯这两位学长常有的这种默契,明白就是让他不要再问了,所以很乖地换了个话题。 「那照片我要寄给少樺学长还是?文学长?」 关少樺戳了戳严一飞的额头,「寄给我吧。」 严一飞吃痛地瞪了关少樺一眼,并顺手把这件事记录到手机里,「对了,我记得当时都是我在拍的,可是,里面有好几张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你们拍的吧?」 闻言,关少樺立刻扭头看向周?文。 周?文是摄影大赛的常驻赢家这件事,这所学校估计只有关少樺知道,更别说前者从来就不想外传这件事,因此基本上在人前都不碰任何的摄影器材,顶多就跟时下的年轻人一样,摆弄手机而已,因此他才会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周?文这才想起来,当时走访庙宇时,有几个画面让他印象很深,可是用手机却很难真正拍出他想要的效果,因此才拿了严一飞的相机拍摄,也亏得对方就是个小迷糊,完全没注意到就是。 但说对方迷糊,周?文想,自己也不遑多让,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只是随笔记录,所以才会觉得无所谓的没特别想拿回来。 「虽然不知道是你们之中的谁拍的,不过我觉得拍的很好,感觉都能拿出去投稿了。」 关少樺挑起了单边眉,嘲笑地眼神赤裸裸地射向周?文。 是啊,他都忘了,严一飞虽然是理科生,但对艺术的审美高度可不亚于一般的专科生,因此周?文开口道:「是我随手拍的,没你说的那么好。」 严一飞眨了眨眼,正想反驳,眼角馀光却注意到有一个女生看起来很是认真地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因而好奇地望了过去,然后楞了楞。 那女生发现到严一飞的眼光,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对着他嫣然一笑。 严一飞颇为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转头回来便见关少樺与周?文两人──不、正确来说,只有关少樺一脸八卦地看着他,而周?文纯粹只是在等他的回应。 但严一飞一个字都还来不及说,上课鐘声已然响起,学生们一一地回到早已佔好的位置,就连周?文也不例外,而且教授也十分准时,几乎是鐘声一响,便已经站在讲台上,于是,严一飞只好把话又全数吞回肚子里。 这堂课的教授是个非常随和的老学者,知识十分渊博,对于台湾的歷史文化故事可谓是信手拈来,讲课詼谐又逗趣,因此上这堂课的学生都会很乐意跟教授互动,甚至学生们还发起了赌约,看谁有办法可以让教授整堂课都不说到教材内容,而是与课堂无关的歷史文化故事。 不过,至今仍然没有学生成功过便是。 见教授又开始讲起故事,惹得全班哈哈大笑,严一飞看着那女生的背影好一会儿,终究是憋不住地低声问隔壁的关少樺:「那个女生,是不是跟?文学长同系啊?」 -- 4-4 不是禁带饮料? 关少樺看过去,也依稀觉得很是眼熟,好像在很多堂课都有看过,尤其是跟周?文同一堂课时,不过也知道如果问周?文,答案肯定是不知道,所以反问道:「怎么?真对人家有兴趣?」 「才不是!」严一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我刚从图书馆那条路跑过来,因为靠的近,所以听到她们的间聊,她好像在生什么气,一直跟朋友抱怨?文学长从未注意到她。」 关少樺挑起了单边眉,「这种人还会少吗?有什么好在意的?」 「因为,她还提到了李诗语学姊,气冲冲地用了一些不好的字眼,觉得是她高攀了?文学长。」严一飞皱着眉说,「但我实在想不通,?文学长跟李诗语学姊怎么会扯上关连啊?他们认识吗?」 关少樺闻言,分了些心神看向正认真听讲的周?文,到底是正好今天被撞见误会了,还是其实已经两三次了? 不过之前也没听周?文提起,所以关少樺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就他们来说,随便跟谁碰面或是透露出喜欢什么东西,很容易就会被传成曖昧,严一飞对李诗语的欣赏就是一个例子。 只是李诗语今年是不是没安太岁?本来那么低调的人,怎么就接二连三地惹上了这种麻烦? 严一飞见关少樺没有回应,以为他也不知道或者是根本就没这回事,因此又道;「晚点你传讯息给小玖,让他跟李诗语学姊说一下。」 关少樺也跟着折起眉宇,最近李重玖因为社团要衝刺全国的科研比赛,也同样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了,所以如果是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他也没想让那孩子徒增担心,因此很是乾脆地以手肘戳了戳隔壁的周?文,「欸,你最近还会跟李诗语见面吗?」 「不会。」都约好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其实也没有碰面的必要。 「这样啊。」 「怎么?」周?文一脸疑惑地看向关少樺。 关少樺复述了一便严一飞的话,然后又隐晦地朝那女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瞄了一眼,周?文觉得颇为面熟,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只得作罢。同时也想到,若要因此通知李诗语,只怕后者也只会惨白着一张脸的不知所措,或者,自己再多留心一点? 关少樺看周?文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略略瞇起了眼。 到底是动了心吧?只是程度到哪了?关少樺暗自揣测着,却没有多说什么来调侃对方。 主要是因为周?文的性子太冷,冷到哪天突然说要出家修行,关少樺也不会感到意外。 打从他们认识以来,关少樺也只见过周?文有过一任女友,分手的原因之一是女生出国唸书的远距离,之二是女生嫌周?文太过淡漠。 身为旁观者,关少樺看的很是明白,周?文固然对前女友有意思,可终究是还不够,才会如此洒脱地方手。 如今,又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周?文牵掛,关少樺可谓是乐见其成,虽说对方的身分有些……微妙? 关少樺是个反对吃窝边草的人,所以若是两人走到了坏的极端,依照李重玖那护姊的性子,恐怕是没完。 嗯,为什么想到这么遥远的以后了? 依关少樺对周?文的了解,只要有在考虑,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虽然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回马枪的状况,不过就大部分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更别说有些事,太过明白地摊在阳光下,就不好玩了呀! 于是,这堂课就这样各怀心思地过去了。 周?文虽说想要多留一分心思在李诗语身上,但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毕竟两人不同系不可能每天碰到面,若是天天都在图书馆「巧遇」也太明显,因此还是传了封讯息,提醒她九楼那个位置虽然很是寧静,但还是太过偏僻,东西要小心收好等等。 李诗语很快地便已读,但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鐘才回应,大意是谢谢他的关心,并表示会多加小心。 说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周?文明白,李诗语肯定是想了很久,反覆确认后才回传了这些文字。 想到对方现在肯定红着脸,像是开心又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周?文不由得弯起嘴角。 一旁的关少樺见状,也只是摇了摇头,暗叹爱情的伟大──儘管这两人根本就八字还没一撇,又或者该说是多巴氨的可怕? 时间就这么不快不慢地走着,让周?文觉得有些烦躁的是,不知道系学会是哪来的消息,虽不曾武断地指名他就是那位摄影奖项的得主,却不停地让系学会的成员来旁敲侧击。 说来,周?文因为将作品全权交予周珈嵐处理,虽然后者每次都会回传信件表明将作品投稿杂志社或参赛,不过基于对姊姊的信任,所以周?文从未认真细看地就回信表示知道,因此他还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及此,周?文打开了私人信箱,这才发现周珈嵐早就提醒他这次的作品得了国际奖项,虽然并非首奖,却是国内唯一得奖的作品,所以获得极高的关注,因而信里面也提到虽然她已经极力地隐瞒他的事情,不过现今媒体的功力也不容小覷,所以让他自己小心点。 确实是不能小看。周?文心想。 那张照片来自于学校附近的山景,斜雨纷飞,烟雾繚绕,绿茵的清亮与墨绿的深沉,远处的朦胧衬着近景的清晰,正是「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因此取名为〈山鬼〉。 但为什么会将瞄头指向日文系,周?文也很是疑问。 直到某天他又到摄影社使用暗房时,随意问了句,才知道原来摄影社近几年有过半都是日文系的成员,所以算是排除法地优先选了日文系来追踪。 至于一直想方设法想跟摄影撇清关係的周?文为什么最终还是近了摄影社,答案非常现实,因为摄影社有着全校最好的暗房与摄影设备,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摄影社团,但也非常赖皮地没有缴交过任何作业就是。 得奖是年初的事情,至今也已经过了五个月,周?文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就会平息下来,系学会那边,再继续敷衍下去,他们理当也会渐渐地掩旗息鼓地不再询问。 想到时间,他看向桌面上的日期,算算时间,下礼拜就是期末考週。 依照这所学生的惯性使然,图书馆现在应该成为「丧尸」的聚集地,这么说来,他们约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可图书馆人一旦变多,李诗语还会前往图书馆吗?或许先到图书馆碰碰看,若真找不到人,在电话连络好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周?文在隔天下午没课的时候,前往图书馆,正准备走进大门时,便看到徐沂卉一脸冷笑却满心愉悦地走了出来,他不想跟她牵扯上关係,也碰巧对方大概是真的太过开心,所以没注意到周遭,因此两人完美的错过。 饶是如此,在与对方擦身而过时,周?文闻到了一抹淡淡的咖啡香味。 图书馆不是禁带任何饮料? 周?文虽是觉得奇怪,却也没时间细思,因为太过凑巧又加以对方脸上的表情,让他心底有些不安,因此飞快地上了九楼,不料,才刚靠近李诗语常坐的位置,便闻到了一抹浓厚的咖啡味,以及图书管理员的高声斥责。 -- 5-1 自己的心呢? 图书馆管理员非常的愤怒,愤怒到连让学生辩解的机会也不给。 越来越接近期末考,涌入图书馆的学生也就越来越多,恰巧的是应聘的职员还未上冈,所以每日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而眼前看起来乖巧的女学生竟然公然违反图书馆的禁令,带了杯咖啡进来、甚至还翻倒了整杯咖啡,搞的桌面一片狼藉! 越想越气,管理员的话语也就越尖酸刻薄,劳动服务已然不够,准备再多加支大过才能以儆效尤! 李诗语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慌张地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为自己辩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满脑子乱糟糟地儘是想要求救与逃跑的念头。 她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抵抗比她还要强势的人,眼见对方越来越靠近自己,李诗语冷汗直冒地看着四周,直想鑽过空隙逃出这里。 可是她知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答案得问题,使她有些茫然地看向管理员的方向,突然间四周暗了下来,一个笑得猖狂的男人与图书馆管理员重叠了,他舔着嘴,像是在看着砧板上的肉似得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 李诗语吓得想要放声尖叫,可下一秒,一道温和的嗓音驀然在脑中响起。 「你很安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只要抬头,你就能看见阳光。」 是啊,我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我,所以我不用逃跑。李诗语突然闭上了双眼,想着灿烂的阳光,再次张开眼,剎那间,所有的感官与知觉都回笼了。 眼前的图书馆管理员虽然自以为是地以为得理而不饶人,但生气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邪念,只是气急败坏地数落着她的不是。 可她没有错,因为不是她做的! 所以不该逃跑的,应该据理力争才是。李诗语如此想,但理想总归是美好的,她虽是因为那道嗓音回到现实,可真实的状况却是她依旧不知该怎么为自己伸张,一张嘴开开合合地,就是吐不出一个音。 管理员当然不知道李诗语的心理反应,他只觉得对方是心虚地不敢回话,可是一看到她从茫然到定神地直视他,管理员也察觉到了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他刻意忽略这点,态度更为强硬且不耐烦地又念了几句,并往李诗语走过去,准备领她到厕所领清洁用具,好整理这里的环境。 李诗语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几步,让管理员先是一怔,以为对方要反抗,随后脸色一黑,便要破口大骂,下一秒,身后掠起一道温和的男音。 「您好,陈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还请您注意音量。」 话说得不卑不亢,周?文缓步地走到了两人中间。 周?文其实在李诗语两眼渐趋无神时,便已站在了书架后面,这并不让他感到惊讶,是因为图书馆管理员的性别为男,也因为对方确实脾气爆造又咄咄逼人。 正因为这位管理员的暴脾气,所以即使有很多学生都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过来,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地靠近。 可出乎周?文意料之外的,是李诗语很快地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在他讶异于她的进步时,又见到对方涨红着脸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还是忍不住走了上前。 管理员看到周?文,又是一愣,他认得眼前的学生,曾在校史室见过几次面,不过没有交集,只是互相点头示礼而已。而对方选在这时机点出头,要不是有什么事要找他,便是认得眼前的女学生,看样子是后者,因为周?文泰然自若地走到了女学生面前,轻声地安慰着她。 「告诉我怎么了好吗?」 李诗语没料到那道嗓音的主人竟真的出现,因而傻傻地看着他。 「诗语?」 「呃、」李诗语马上回过神来,完全没察觉自己的表情打从见到周?文时,便露出了得救了的安心,只是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不知道,我一回来就便成这样了,我想要整理时……」 话都还没说完,管理员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又都是你的东西,不是你还能有谁?」 周?文折起眉宇,却是从容地站到了李诗语身边,不过于靠近地保持距离,却仍然能让对方感到温暖的心安,「陈先生,既然这边都是她的东西,那她就更没有理由洒得到处都是,应该是尽力地抢救自己的东西才是。」 周?文指了指整张几乎都洒满咖啡的桌子,「然而这咖啡都已经漫到离她位置最远的边角,除了蓄意为之,也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接着,周?文的视线又放在李诗语的布背包上,是小型的束口袋,长度大概有二十公分,宽也不过十五公分,由里到外全都湿透了,里面的东西不用多说,也都泡汤了。 「另外,先不说李同学带了东少东西进图书馆,光是咖啡的液体量来说,绝对远超过地上那杯只能装三百五十毫升的杯子还来的多,更别说那种纸杯容易溢出来,若是要藏进包包里,可行性不大。」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真要拿进图书馆,肯定只能大剌剌地带进来,那么没做好把关动作的图书馆管理员同样责无旁贷。 管理员自是听出弦外之音,虽是怒火攻心,可也确实找不到合理的话来反驳周?文,却仍是不愿松口,轻蔑地道:「哼,谁知道会不是请同学帮忙带进来的!图书馆每天那么多学生进进出出,哪那么多双眼睛能盯的住。再说了,搞不好就是她跟朋友玩得太过火,但人缘不好,都把罪推到她头上了!」 「有道理,那么调阅监视录影来看看,虽然这角落没法看出真相,但至少可以证明她是否真正在场、又是否被哉赃?」周?文眼神犀利地看向管理员,对于后者的强辞夺理与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禁动怒,「但若是证明李同学无罪,那么还请陈先生向她道歉,并找出真正的人犯。」 闻言,管理员一窒,图书馆的事情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哪还有人手做这些事,更别说是找出人犯了,因此气燄也就消了下去,只能气不过地摆了摆手,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别再浪费他的时间。 至于毁坏的图书,因为是登记在李诗语的名义下借出的,所以毁损自然只能是她赔偿,图书馆并不负责学生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等等。 周?文看出管理员不想淌这趟浑水,而说辞固然不近人情,却也是依理行事,但苦主并不是他,因此他偏过头看向李诗语,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李诗语咬着下唇,这点她也不是想不透,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管理员见状,在内心暗骂了声倒楣后,便转头走回柜檯,打电话示意请清洁阿姨来收拾善后。 顿时,这小小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诗语抬头看向右侧的周?文,察觉对方也把视线放到她身上后,赧红了一张脸地又低下头去,随即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捉着他的衣角,瞪大了眼地又抬头望向周?文。 周?文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却觉得李诗语这目瞪口呆的模样很是可爱,不想让她更进一步地受到惊吓,因此只是弯起嘴角,等着她自己反应过来。 周?文突然想到,严一飞曾一脸不解地询问他们三人为什么都么宠自己的姊妹。 当然,三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可他印象很深刻的是,李重玖很是认真地说:「因为姊姊对我来说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更别说,到现在为止,我还真没看过哪个真正认识了姊姊之后,能够不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宠的!」 当时的周?文态度持平甚至有点偏向不反对这个论点,持平的原因是他算不上认识李诗语,所以怎么说也不对;偏向不反对,当然是因为李重玖的关係,这么短时间就已经成为他们这间房的团宠,就他侧面观察来说,李诗语应该也是相去不远。 直至现在,看着李诗语傻呼呼的表情,周?文不得说,确是如此。 其实李诗语自己也很是意外,因为到目前为止,唯一能更与她有肢体接触的除了家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即便是顏子凌与吴可馨,她最多也只是如同现在这样的捉着对方的衣角或袖子。 可是为什么呢?她明明与这位学长见没几次面呀!什么时候对他產生的安全感与依赖? 想不通的李诗语就这样盯着周?文好一会儿,直到对方脸上的笑意越趋促狭,她才发现自己动作的不妥,因此赶紧放开了手,又垂下头去,声量细如蚊地道:「谢、谢谢学长的帮忙。」 「不用客气。」周?文将目光放在那桌上,内心叹了口气,却还是保持一贯地冷静态度问:「桌上这些,应该都不能用了,最棘手的恐怕是笔电,你有备用的吗?」 「有平板,期末应该是没问题。」李诗语点头回应,她跟着看向满是咖啡渍的书与已经晕开、完全看不清字跡的笔记本,知道就如同周?文所言,这些都救不回来了。 咬着下唇,李诗语正想着是不是要去柜檯询问哪里可以拿到大塑胶袋以便清理,回头正巧看到清洁阿姨拿着黑色大塑胶袋与整理用具却满脸讶异的表情,轻声地道:「这些麻烦您都清理掉吧,至于书,我会再跟管理员确认有哪些,谢谢您。」 清洁阿姨觉得浪费地叹了口气,尽责地打扫了起来。 李诗语细心地向阿姨又拿了一个小塑胶袋,装起自己的布背包,打算回宿舍再好好洗洗,还能再继续用。 周?文瞄了眼笔电,发现上面还插着随身碟,因而提醒道:「随身碟应该能够继续使用,你要不要拔下来拿回去试试看?」 闻言,李诗语却是脸色一白,「不,那也、那也不能用了。」 「怎么了?」周?文一边跟清洁阿姨说谢,一边领着李诗语走向了电梯口。 「其实刚刚……」李诗语嚥了嚥口水,跟着周?文的步伐,想起方才的事情,露出了后怕的表情,因为这时她才真正地意会到,是有人刻意找她麻烦,「我回到位置上时候,笔电还没自动关机,但萤幕跑出了乱码组成的骷髏头,我想,应该是有病毒入侵,所以随身碟恐怕也不能用了。」 话都还没说完,周?文就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整件事究竟是谁做的,他当然是心理有底,可问题是这位置实在是太过偏僻,若对方咬死不认罪,他们也讨不了公道。 看来这确实是有预谋的犯罪,但天理昭昭,还不如先暗兵不动,总有天对方会自行露出马脚。 思及此,周?文便不打算将碰到徐沂卉的事情告诉李诗语,只是轻声地叮嚀道:「你最近自己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李诗语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也很谢谢周?文没问起嫌疑犯可能会是谁,除了是因为她真的毫无头绪外,也怕对方嫌她笨,都出了这样的大事了,竟然什么头绪都没有。 这种害怕被人讨厌的心态……李诗语楞了楞,又呆呆地看向周?文。 周?文有些意外李诗语的停步,却是提了另外一件事,「我送你回宿舍?」 李诗语咬着下唇,又垂下头去,轻声地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学长了?」 「没什么,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周?文看着愈发昏黄的天色,一边思索着为什么李诗语反常的态度,但毫无头绪。 闻言,李诗语轻轻頷首。 男女学生的宿舍其实就隔壁栋而已,无论是真想送她回宿舍亦或只是顺路的举手之劳,李诗语没有力气深究,因为现在她脑中一片混乱,不仅是为图书馆的事,也是为自己对周?文的想法。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地便到了离图书馆不远的女生宿舍。 「谢谢学长。」周?文大概比她高了快十公分有,因此李诗语飞快地抬头看了周?文一眼后,看到对方弯起的嘴角,忍不住又低下头去。 周?文看着李诗语红了的耳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头,当然,在她都还没来得及尖叫前又缩回了手,道了声:「那我就先离开了,再见。」 快得让李诗语只来得及眨眼,楞楞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挥手。 太奇怪了。李诗语想,一方面是对方的举动,一方面是自己的心。 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问题,李重玖常到学长们的寝室,她也因为还有办派对这件事与学长们见了几次面、聊了几次天,儘管仍然还很有距离,可因为这样,周?文会愿意多帮忙她,也说得过去。 那么自己的心呢? -- 5-2 我想要帮忙,可以吗? 李诗语搭上电梯,漫步走回寝室。 怕被讨厌,就是因为已经把对方放在心上了吧,或许是因为那句话对她的帮助很大,因而不自觉地就他当做可以依赖的人了? 别于一般人常使用的鼓励、或是安慰,那单纯只是陈述事实的句子,是每当她要陷入忧鬱或是过往时,最能够引领她回到现实、并振作的话语。 尤其是当时周?文说这句话的语调,是那么的坚定与温和,更让她每次想起来时,更有动力的让自己跨出去面对现实。 这么说来,怎么有种单相思的感觉?但这就是男女生之间的喜欢了吗? 李诗语红了一张脸,从来就没有恋爱经验的她当然没有答案,就在兀自沉思之际,宿舍的门已在眼前,她拿出卡刷过后,才拉开那么一点缝隙,便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打断了她的思绪的同时,也惹来在走廊上同学们的侧目。 李诗语吓了一大跳,先是不好意思朝着同学们微微弯腰表示不好意思,便迅速地闪身进到室内,这才发现三双眼神刷刷刷地全落在了她的身上,看得她差点没放声尖叫地又夺门而出。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徐沂卉,她冷冷一笑,「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东西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边大声?」 「就算不是我们的,但这样的举动就是侵犯他人的隐私以及有盗窃的嫌疑,我们不过就正当防卫而已!」暴脾气的吴可馨对于徐沂卉的强辞夺理,想也不想地回呛。 顏子凌看出李诗语的怔然与眼底的惧意,因而往她走了过去,「诗诗。」 李诗语定下心神,虽然神色仍有些仓皇,但还是捉到了徐沂卉话中的意思,因此低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顏子凌叹了口气,她最不想要的就是让李诗语碰到这个场面,无奈太过凑巧,她也很是无奈,「来吧。」 李诗语疑惑地跟着她的脚步来到最里边的房间,也就是她的房间,赫然发现门是打开的,且浴室淹了一地的蓝色洗厕剂,不仅如此,她房内所有的书、笔记本与纸张等等,全都被丢进了浴室,至于平板以及随身碟等则安然无恙地放在书桌上,可也不是她记忆中摆放的位置。 见状,李诗语惨白了一张脸,在图书馆她还能不为丢失的书与资料感到慌张的原因,就是她一直都有储存备份的好习惯,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怀疑桌面上那些定也与笔电一样地被灌入了病毒。 这下该怎么办?下礼拜就是期末考週,先不说笔试的部份还可以跟系上的图书馆借阅或是借教授的书来影印,那些花了她好几个礼拜做出来的期末报告,能在短短几天内做完吗? 李诗语感到一阵晕眩,好在她倚着门,才没直接跌坐在地上。 顏子凌有些不忍心地想拍拍她的背给予安慰,可思及李诗语不喜欢他人的碰触,因而退了一步,正好看见了她手中的塑胶袋,「诗诗,你手上拿的东西是什么?」 李诗语没有回话,她只是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回过身看着都站在客厅的三个人。 顏子凌一脸担忧地着她;吴可馨义愤填膺地邓着徐沂卉;徐沂卉气燄嚣张地环胸注视着她们三人。 半晌,李诗语轻声地问:「可可,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徐沂卉做的?」 吴可馨有些愕然一向习惯缩在后面的李诗语竟会开口,但想想对方就是当事者,不说话才奇怪,因此很快地回:「你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所以我是第一个发现的,我当时一直打电话给你、你又没回我,所以我就先问了舍管,顺带一提,我也将事情都跟舍管说了,舍管说她会再处理。」 说到这边,吴可馨又瞪向徐沂卉,「还有,舍管也说今天只有徐沂卉来借万能卡,她本来要跟着上来,但当时有其他女学生跑来跟她抗议室友事情,徐沂卉又一副很急的样子,所以就先让她把万能卡拿回去用了。」 「哼,我借卡又怎么了?我就是忘了带卡出门不行吗?」徐沂卉一声冷哼,「再说了,我拿个东西也就下来了,过程不到十分鐘,哪有那个间功夫来做这些。」 「十分鐘够做很多事了。」顏子凌瞇着眼回应,「做这些事情根本不用五分鐘。」 「哈,听起来挺有经验的呀,搞不好是你做的吧?」徐沂卉不甘示弱地道,「表面上是和乐融融的朋友,没准就在背后桶刀呢。」 「我是有经验没错啊,国小三年级?」顏子凌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在意地回道,随后满脸夸张地讽笑,「先别说这根本是国小生才有的幼稚行为,这种背后耍花招实在太低级,毫无技术含量,根本就是没脑子的人在做的事情,我做不来。」 闻言,徐沂卉狠狠地瞪向顏子凌,顏子凌却是不在乎地回看她,「唷,这算是对号入座吗?」 看徐沂卉吃憋的模样,吴可馨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徐沂卉掛不住面子,便将砲火转向李诗语,「无凭无惧,这样就样定我的罪,那李诗语老爱躲你们后面,老是自己一个躲在角落,所以说她是自闭症只是刚好,也是活该被大家叫阴沉女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顏子凌与吴可馨立刻皱起了眉头,正想开口反骂回去时,李诗语却是往前站了一步,让在场的所有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李诗语先是抿了抿唇,看上去很是受伤,却有别以往地坚定,「你……我只想问,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我……」 话都还没说完,徐沂卉冷哼一声地打断了她,「理由还不够多吗?我没空在这边一一列举给你听,反正今天的事情我不认帐也与我无关。」 语毕,徐沂卉指高气昂地转头回房。 「欸、你!」脾气不好的吴可馨更暴躁了,衝上前去便要拦住徐沂卉,让她把话说清楚,却被一边的顏子凌给揪住了衣角定在原地。 「你要干嘛啊!」顏子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吴可馨只说了三个字,便停了下来,因为李诗语对着她摇摇头,让她很快地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就算把人给拦下来了又怎样?不过就是继续争执,没有任何的意义。 「谢谢你们。」李诗语微微欠身地向两人说谢,便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 两人当然也都义不容辞地帮忙,但李诗语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平淡,让她们满头问号也颇为意外,因为就她们预期中的李诗语,就算不哭、至少也会露出不知所措的难过吧?怎么完全没有反应? 相较于两人满脸不解,李诗语其实心情很是平静。 对李诗语而言,这种恶意的攻击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要说麻木也有一点,但她更习惯以「证明」来做为无声的反击。 恶意嘲讽?无所谓,反正就当耳边风;毁损她的笔记?没关係,反正她总会备份;看不起她?无妨,那就拿个全学年前三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之所以她之前还会对徐沂卉產生惧意或是小心翼翼,除去对方总是气势凌人外,主要还是因为她还存有那么一点小期盼,能够与对方成为朋友、或是退一万步来说的室友。 可对方既然已做到这种地步,在李诗语心中,也就被划分到「无所谓」的区块,更别说现实根本没让她有时间耽溺在情绪里,她现在满脑子只有该怎么应付期中考而已。 而这也不能怪顏子凌与吴可馨,因为大多数的人对李诗语的第一印象便是怯懦与依赖性很深,却忽略了在这两者背后,她其实也是一个果断且行动力很强的人,否则又怎么可能总是佔据学年排行榜的前三? 「诗诗,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顏子凌蹙起眉,看着地上两大袋的垃圾,很是担忧地问。 「只能尽量赶了。」李诗语叹了口气。 「可是下礼拜就期末考了,你的课又那么满,怎么赶啊?」吴可馨想起李诗语密密麻麻的课表,就替她一个头两个大。 李诗语正待回应,手机突然响起,定睛一瞧,是李重玖,她有些犹豫,却在两人的摊手下接起了电话,「小玖?」 「语!週六的科展我有邀学长们一起去,你要不要也问问看你的室友们?反正下午也没事,就顺便去商圈晃晃怎么样?」 李重玖的想法很简单,也了解李诗语的习惯,肯定早已把期末的作业或报告都做完了,所以便想趁着这机会,让大家更熟络一些,也让李诗语能更加放松些。 李诗语想要帮顏子凌办派对这件事,除了派对主角外,所有人都掺和下去了,只是李诗语还在适应中,所以除了室友们外,对于男生宿舍的这三位学长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李重玖在确认过严一飞对李诗语没什么其他意思之后,也就放下了戒心,禀持着少年爱玩的心性,以及对于这三人的认可,自然就想要让大家能更熟悉、最好就乾脆成为一个可以互相帮助的小团体。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拓展生活圈,还能帮助李诗语的人际关係,可谓是一举两得。 算盘固然打的很精,也确实颇有成效,只是这次却不能如他所愿,尤其是当李诗语说清原委后,真真让他不由自主露出了焦虑的神情。 「语,那你没事吧?」 「嗯,没事,不过作业大部分都要重弄,东西太多,应该是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出门。」李诗语摆弄着桌上的几个随身硬碟,她向来就不知道怎么跟亲近的人说谎,所以也就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你一个人弄的完吗?」 「应该?」李诗语看着眼前两位室友也同样露出担忧的神情,不由得又肯定了些,好让她们不要那么紧张,「allpass是没问题的。」 「可是你──」 「那也没关係啊,反正名次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李诗语转过身,语气倔强地道。 可深知李诗语脾气的李重玖,也听出了她的不甘,因此,他稍微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在学长这,你先下来,我们碰个面。」 说完,李重玖也不等她的反应,便结束了通话。 李诗语楞了楞,回过身看向还在等她的两名室友,「小玖让我在楼下等他。」 「那走吧。」吴可馨很是乾脆地点头。 「你们要跟我一起?」 「当然。」顏子凌也同样肯定地道,她之前还在高中部时跟李重玖同班,所以也大概想到了这鬼灵精的同窗已有了想法要来解决这样的窘境。 三人很快地下了楼,也碰见了舍馆,舍管有些支支吾吾的,但最后还是问她们要不要私下和解,谁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真要闹上去,也是难看。 除此之外,也顺道说了徐沂卉的换宿申请已经通过,下礼拜就会调到别间宿舍,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以和为贵。 吴可馨与顏子凌都觉得这根本就是姑息,可因为不是当事人,也不好说些什么,至于当事人李诗语,明白舍馆的难处,因此点了点头,表示不再追究。 虽然早就料到李诗语的回答,但顏子凌和吴可馨还是不约而同地觉得便宜了徐沂卉。 李诗语一边跟她们解释自己的想法,三人一边走出了女宿大门,往右一拐是绿荫走廊,再过去便是男生宿舍,也因此,这里又被学生们戏称为「离情之廊」,是情侣分别回到宿舍的离情依依也是分手的「离情11」──恭喜重返光棍生活的意思。 男生们动作快,李诗语三人才拐过弯,便看到了四人站在长廊的中段,一行人正听着周?文说话,李重玖的脸色非常差。 李诗语叹了口气,当然知道周?文在说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甚至感谢周?文先说了出来。 但李重玖一看到李诗语,很快地又恢復了往常的表情,只是不免还是有些气愤难平,「语,你相信我的能力吧?」 李诗语一愣,「相、相信啊,怎么了?」 「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可是照这情况看来,虽然allpass没问题,但你是想要把自己逼到什么程度?」李重玖皱着眉,姊控的自我修养第一课,便是对姊姊的课表瞭若指掌。 因为成绩达标,所以系上特别给予李诗语超修的资格,也就是说,一般的学生一学期是三十学分、十五堂课为上限,可她因为想早点毕业,所以一口气修了三十六学分,除去必修的两门课是六学分外,总共十七堂课! 这也是为什么吴可馨会觉得李诗语的课表满得可怕的原因,更别说李诗语因为大一通勤的关係,必修无学分的「服务学习」调到了这学期修习,更是佔据了后者不少的时间。 还有就是她们很依赖李诗语的文学素养,先不说吴可馨常因文学通识课的作业麻烦李诗语,就连顏子凌也因为英文成绩太过惨不忍睹而时常拜託对方补习,虽然李诗语总是笑着说没关係,可对方真的很忙她们也是有目共睹──想到这,吴可馨不由得有些心虚地看向共犯顏子凌。 顏子凌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地方,因而缩了缩肩。 不过说来也怪,每次问到学业时,她总是一副游刃有馀的模样?吴可馨迷迷糊糊地想,接着不由得哀叹了一句,智商这种东西啊,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小玖,你……」 「对,把你的课业给我,我帮你处理一部分。」 「但科学展……」 「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没有问题。」 李诗语看着李重玖眼底下的浓浓的黑青色,当然不相信,于是皱起眉,「我才是没有问题的那一个。」 「语!」 「我说你们啊──」最后是看不下去的关少樺搭上了李重玖的肩,不顾后者张牙舞爪的抵抗,看似狠狠地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却是再轻柔不过地安抚着他的情绪,「我们这么一大群人站在这里可不是摆设,虽然隔系如隔山,不过应该还是可以帮点忙吧。」 「就是!」严一飞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但随后又垮下了脸,「啊、不,我可能真的是摆设,学姊抱歉,最近实验室逼得紧,我只能给你们精神上的鼓励了。」 没等李诗语开口,站在一边的吴可馨笑着吐槽:「那你还说!」 「总是有鼓励的嘛。」严一飞不甘示弱地回,「那你呢?」 吴可馨仔细地想了想,先不说她每次都要找李诗语讨救兵,就光她自己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拖延病,其实也是一堆作业都没完成,只得尷尬地笑了笑,「我也只能当摆设之一。」 严一飞很捧场地切了一声,两个欢喜冤家很快地便以眼神开始廝杀对决了。 「我──」顏子凌才刚开口,就被李重玖挡了下来。 「你就别添乱了吧,我再找时间帮你补习英文跟理科。」毕竟曾同窗一年,对方的情况多少还是知根知柢的,李重玖又念及她出国在即,便很主动地接过了帮她补习的这份工作。 顏子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拿人手软,只得咬着牙说了声谢。 「那小玖,你就负责顏子凌这块吧。」关少樺见怀里的人又不安份地想说些什么,语气凉薄地道:「据我所知,你的推甄资料还没处理完不是吗?」 于是,被捏住弱点的李重玖焉了。 「至于我嘛,我可能也没办法。」关少樺略略皱起了眉,在李重玖要开口嘲讽之前很快地又接着说:「不过关于随身硬碟的病毒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一个商科生对于电脑病毒真有办法?几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赤裸裸地写着这样的疑问,除了周?文之外。 「那就交给你了。」周?文自然知道对方有个强大的外援,所以站了出来帮他说话,随后又看向李诗语问道:「你记得硬碟里有哪几门课的报告吗?扣掉那些可以救回来的,大概还有几样要补?」 「嗯,如果真的全部都救回来的话,只有两样报告而已,我可以自己完成的。」李诗语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因此很快地回道。 「你应该也有不少是笔试吧?书不是全毁了吗?」同样身为语言组文科生的周?文,自然知道所谓的笔试其实一点也不比报告来的轻松。 「呃、我会跟教授借讲义印来读。」 「好。」周?文点点头,就在大家诧异地想着「真没打算要帮忙吗?」时,又开口问道:「我想要帮忙,可以吗?」 -- 5-3 真希望在离开之前,两人能够在一起啊! 于是大家的表情就更加疑惑了,不是、这不是直接帮忙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问? 但被询问的李诗语却是眨了眨眼,像是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很是认真地问:「学长自己的课业没问题吗?」 「哦,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周?文微微弯起嘴角,又拍拍她的头,「我这学期的课很容易,基本上报告都交出去了。」 接着,大家脸上的疑惑转为震惊,一方面是因为同样是室友的严一飞以及算是半个室友的李重玖,可是一点也不认为同样是超修的周?文课业轻松到哪去;另一方面则是李诗语竟然没有尖叫逃开?这算是活久见吗? 李诗语没逃开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她楞住了,又加上对方跟上次同样很快地又收回了手,所以是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只能在对方询问的眼神下,怔怔地答应。 「那、那就麻烦学长了。」李诗语略有些拘谨地道,随后又非常慎重地向大家鞠躬道谢。 「干嘛那么见外啊。」吴可馨对李诗语拌了个鬼脸,其他人也纷纷地摇手让她不用介意。 李诗语赧然地笑了,刚好就站在她身边的周?文也同样弯起了嘴角。 当然,眼睛明亮的那几位,很快地便看出了些许端倪,至于那些睁眼瞎的,倒是一逕地喊着肚子饿、问着大家要不要吃饭云云。 「食堂?」 「走吧。」 关少樺松开了怀里的小孩儿,让他黏着李诗语去,刻意慢了两步地站在周?文的身边,「想清楚了?」 「没什么想不想清楚,就是这样吧。」周?文面对关少樺,也不觉的有什么好隐瞒的,很是坦白地道。 「认识你的人呢,会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认识你的,只会觉得你这叫『装x』,你知道吧?」关少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因为是说给你听。」周?文语气轻松地道。 「哦~是啊,那我真好奇你要怎么跟顏子凌还有小玖说。」关少樺幸灾乐祸地道。 「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单方面觉得她很可爱,可这也不构成必须得要做些什么的条件。」 「还没吗?」关少樺挑起了眉,似是有些意外,虽然那句话的意思也同样可以这么解释,但因为前面那个笑容隐含的意味太多,所以他很自然地就解读成了较为乐观的那个意思。 「七十左右吧。」 「这么高,还不想动手?」 周?文顿了顿,因为不方便开口,所以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 关少樺接收到后,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碰到李诗语的场景,也明白了周?文的顾虑,虽然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人,不过还是开玩笑地开口:「哇喔~不会吧?」 知道对方只是随口说说,周?文本没意思认真回应,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或者先试着相处,对彼此都好。」 闻言,关少樺没什么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都想到这里了,还说没有意思? 看出他的想法,周?文略略瞇起眼,然后扬起了嘴角,「或者你要说慢火烤红烧兔,也是可以。」 听到这贴切的形容词,关少樺一个没忍住,噗哧地笑了出来。 小兔子,还真是太贴切了。 接着,关少樺挑起了单边眉,略带调侃地睨向周?文,这才是他认识的蚊子,只要想要,便会採取行动,只是这次居然这么难问出对方的想法,大抵也是──思及此,关少樺又看了眼周?文。 「嗯,想很久,也很认真。」周?文低声地道。 这下到换关少樺有些不自在了,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太佩服我自己的先见之明,总之,你加油吧,前途多舛啊。」 关少樺扬了扬下巴,正好是李重玖与顏子凌的方向。 周?文一个耸肩,没说话,因为他们已经到了食堂。 为了不引起注目,所以他们分开买了食物后,便又回到了绿荫长廊。 这顿饭吃的很是热络,一方面是因为下礼拜就要接受非人道的期末考週的洗礼,不如趁此狂欢;一方面则是难得真是七人聚在一起,所以几乎是嘰嘰喳喳地说个没完。 尤其又以吴可馨与严一飞这两人特别喜欢活络气氛,总是让大家笑的东倒西歪,甚至还续摊到了宵夜,直到宿舍宵禁时间,才各自回到房间。 「诗诗啊。」进房间前,顏子凌突然叫住了李诗语。 「嗯?」 「你……」顿了顿,顏子凌也不知道从何开口,虽然她确实觉得李诗语在大家的影响下改变不少,但感情的话题她们从未聊过,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将话题一回正事,「所以你们明天约哪啊?」 「明天我的课满堂,所以晚餐过后会约在c栋自习室,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本来想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也跟过去顺便温习功课,但晚上要团练,所以就不能过去了。」 「团练?」 「嗯啊,毕业演展,我负责长笛的部份。」顏子凌略略蹙起眉,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时间预定在期末考週的最后一天晚上,今天忘了说。」 瞧顏子凌这孩子气的模样,李诗语不由得笑了出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道:「我明天会跟学长说,再请他跟大家说?」 顏子凌楞了楞,笑开了一张脸,「好啊,那我跟李重玖说。」 「所以明天小玖要来帮你补习?」 「嗯,一节课的时间,他说他不想上体育。」 李诗语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后道了声晚安,便回到了房间。 顏子凌心情极为复杂,虽然说是天天见面,不过如果不是今天周?文的关係,她大概也不会发现李诗语真的变了那么多,可也因为如此,才让她有种好像自家闺女要被拐走的危机感。 虽然说,她并不反对,因为她可以感觉到周?文对李诗语的尊重,而且做的比他们还好。 倒不是说他们不尊重李诗语,就像是李重玖对李诗语一样,因为知道她容易心软又太过偽别人着想地不好意思麻烦他人,所以很多时候便会直接替她下了决定,可或许也是因为这样,造成了她的负担也说不一定。 而周?文虽然也是带有些强硬的意味,却是先将自己的情况跟李诗语说清楚,才让对方做决定,反倒是能让李诗语能深入思考并判断是否同意,而且顏子凌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李诗语说不,周?文也不会强求。 光是这点,就比他们还要好上许多了。顏子凌心想。 只是,就不知道李重玖是怎么想的了,顏子凌慢悠悠地晃进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她跟这位同学算的上是熟悉,不过还是没有比与李诗语的感情还要好。 所以,如果李诗语真喜欢周?文,那她绝对会站在李诗语这边──虽然李诗语现在还迷糊的很,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心意。 真希望在离开之前,两人能够在一起啊! -- 6-1 有什么好犹豫的? 关少樺搬的救兵是他的小表弟,年纪虽轻却对电脑很有一手,一拿到随身碟后不到一个小时便把所有的档案寄还给李诗语,让她既惊讶又感谢。 只是与她估计有所落差的是,还有一份选修课的报告被删掉救不回来,因此目前共计三份作业要重弄。 一是声韵学的广运作业,二是文字学的描字作业,最后一份就是选修课的短语作画的作业。 前两者是专门科目,对李诗语来说并不是难事,但因为要一边对照课本,所以非常的费时,所以前四天的晚上,他们几乎都是安静地一个找一个填空,这才把这两样作业合力完成。 儘管如此,李诗语却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在逐渐变化,像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怕周?文。第一天回宿舍的路上,没有其他人在,他们还很拘谨地聊没几句,可后面却越聊越热络,昨天甚至聊到了宵禁时间才各自回到宿舍。 更别说他们有时还会在社交软体上聊天,虽然大多是分享自己喜欢的平面作品或是书籍,可是越是简单的交流,反而越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思想的交流、观念的契合以及同样喜欢艺术。 所以今天来到自习室,李诗语的脚步很是轻快,因为最后的选修课作业就是与艺术有关。 老师给的作业非常轻松,可以利用短语的文字组成一副画或者是找一副欣赏的平面作品,为其落下短语,可以是讚赏、可以是批评,但最好的是看到这副作品的第一念头。 创作本就是一件主观的事情,所以教授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学生们多接触作品,品味他人的巧思,并更进一步地写出或画出属于自己的创作。 现如今时间紧迫的状况下,李诗语选择第二种来缴交作业,这在周?文的意料之中,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李诗语选择的作品。 非常巧的,是他的作品,这只是其一,其二是这副作品他只发表在个人的网站上,并且拒绝任何形式的转载,所以这张摄影照片,流传度并不高──或者也可以说,因为很少人喜欢,所以也没什么人想花费心思地把它流出去。 画面是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女,背对着光,面向黑暗,伸出双臂并且手掌向上。拍摄角度是在少女的斜前方,因为光线的关係,没能将少女的容貌完全展露出来,只拍到了上扬的嘴角与悬掛在下頷的泪珠。 说实在话,这张也称不上有什么拍照技巧,又加以放上去的时间正好是那年的大年初一,所以虽然观看的人次不少、留言也多,但大部分都是给了差评或是嫌秽气。 但对周?文来说,这是张极具纪念价值的摄影之作,所以他印象很深,也儘管经营网站的小编与粉丝们都劝过他撤掉这张照片或者是说说拍摄照片的想法,但他却从来没同意过也没多加註解。 于是,这副作品也就慢慢地被埋没其他的作品之下。 周?文自己也有一年至两年没看到它了,再次回首,除了感叹那时技巧的生涩,更多的是回想起拍摄这张照片的初衷,不过他并不打算耽溺于情绪之中,却是略有迟疑地开口:「这副摄影……」 「啊、你吓到了吗?」李诗语才刚写好短语,一抬头看到周?文的纠结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倒是没有,只是很讶异你选择了这张照片。」 「是吗?」李诗语歪了歪头,将短语拿给了他,「说来,这个作者大部分的粉丝,都不是很喜欢这张作品。」 「你喜欢?」周?文接过短语,没读,反倒是看着李诗语问。 「嗯,很喜欢,也是因为这张图,鼓励了我来到这里念书。」李诗语有些赧然地回应。 又是预期之外的回答,周?文挑起了半边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李诗语拿回照片,低头看着照片,缓缓地说,「这副摄影作品的名字是〈新〉,登出来的那天正好是农历的正月初一,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这作者肯定是脑袋有病,竟然拿那么晦暗的照片来比喻新年,可是我却不觉得这是在说新年。」 「哦?」周?文配合地发了个疑问单词。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单纯的想法啦。」李诗语赧然地咬了咬嘴唇,指了指周?文手上的短语。 周?文低头一看,娟秀的字跡写着:「背对,是信任;面对,是和解。所以,新。」 于是他略略瞇起了眸,虽然已有体会,可还是丢了个疑问的眼神给李诗语。 「背对光明,是因为信任,所以可以坦然地将背后留给光明;面对黑暗伸出双掌,是因为与过往的自己和解,所以能够解脱,才会是新。」李诗语简单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照片中的女孩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作者拍了这张照片,可它真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周?文点了点头,将短语还给了她。 「那学长对这副作品有什么想法吗?」将两张纸钉在一块,李诗语随口一问。 「嗯,称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确实能够感受到短语说出了这副作品的心意。」 「是吗?」李诗语闻言,有些赧然却又欣喜地露出了微笑,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学长,你是不是对平面作品很熟悉?」 知道对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对她画作的评价,周?文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因此又轻轻頷首,「略有研究。」 「那学长知不知道『夜曦』这位摄影师?」李诗语眨着眼,有些兴奋地问。 周?文顿了一下,正犹豫着要怎么坦承自己就是「夜曦」时,李诗语显然把这反应当成是疑惑地怔楞,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啊,不知道也没关係啦。」 事实上,李诗语只大概知道「夜曦」应该是很出名,因为摄影比山水画还要来的广为人知,不过若不是真的有在注意的人,不清楚也不奇怪。 思及此,李诗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可是又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还是没忍住继续说了下去,「我很喜欢这位作者的摄影作品,虽说摄影技巧什么的,我不太懂,可是有一点我觉得很厉害。」 周?文没有开口,只是略微歪了歪头,表情很是认真地聆听。 「就是他的每副作品,只要仔细品嚐,都能察觉出他们的故事或者是意涵。」李诗语看着手上的那副摄影作品,「我真的很佩服这种能够运用镜头说话的作者。」 周?文略略挑眉,轻声问了句:「你不是也能吗?山水墨画?」 「呃、我还差的远呢。」李诗语摇了摇手,又以讚叹的语气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的作品呢,好多时候,因为个性的缘故……」 顿了一顿,李诗语有些犹豫,但看着周?文鼓励的眼神,还是鼓起勇气地说了下去:「我其实很少出门,所以只能看着许多的摄影作品来一览外界的景色,而夜曦……大多数的摄影题材都是阳光灿烂的日景,我不知道其他人看了是什么样的想法,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很大的鼓舞,像是在鼓励我走出去,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的可怕。」 李诗语又再度将视线放在摄影照片上,「即便像是这种较为晦暗的摄影作品,传达出来的意念仍然是正面能量,所以我真的很喜欢……啊哈哈,我今天好像说了很多次喜欢了。」 说到这里,李诗语颇为害羞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小小耸肩,怕周?文不知怎么接这种迷妹的话,很快地又道:「那学长有特别喜欢的作品或是作者吗?」 周?文顿了顿,确实是在思索自己喜欢的作品,一方面也有些困扰地想是不是该坦承自己就是夜曦。 但现实是没等他纠结完,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接着走进来的是顏子凌与李重玖,今天顏子凌不用团练,所以他们是差不多时间一起到自息室念书,只不过年龄更轻的两人时常会不小心斗起嘴皮子,所以他们便自己挑了间小包厢,直到约定的时间,才又走了过来。 「你们好了吗?」 「嗯,都完成了。」 「那走吧,对了、诗诗,可可说她宵夜想吃麻辣烫,我跟她一块,你呢?」 「这么晚还吃辣不好吧?她这阵子不是才一直因为痘痘很苦恼吗?」 「没关係啦,期末考週嘛,就放肆一下囉。」 「嗯──好吧,可是我不是很饿,我买旁边的水果盒好了,小玖跟学长呢?」 「语,你帮我买滷味好了,我要去一边的超市买洋芋片,上礼拜打赌输了,我还欠关少樺两包。」 听着三人的你一言我一句,也知道李诗语的注意力已经被拉走,周?文便不再延续方才的话题,只是笑着回应:「我不饿,你们吃吧。」 周?文又看向手錶,「时间有点晚了,我看这样吧,小玖你跟她们买完宵夜就先回宿舍,零食我帮你买给少樺。」 李重玖点点头,从包包里拿钱给周?文。 周?文接过钱对他们挥了挥手,便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因为宿舍地下室也有超市,所以反倒是在那边买比较快。 回头见三人已经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周?文微微一叹,但都还没有兴起什么念头,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低头看向来电者,周?文这才露出了一抹苦笑。 「姊。」 「?文,怎么样?最近过的好吗?」 「还可以,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嘖嘖,做姊姊的纯粹想关心一下你唄,怎么听起来,不太高兴?」 「没什么……」 周?文顿了顿,在对方一声「哦」的长音下,最后还是则了坦承以对,先不说他打小就没成功瞒过周珈嵐任何事,光听这声带有戏謔意味的长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了最近的事情。 「少樺跟你说的没错,可是姊啊,现在我又有些犹豫了,虽然……」 「虽然?」 「你还记得,〈新〉这副作品吧?」 「噢,当然。」周珈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周珈嵐当然记得那副作品,因为照片中的女孩就是她。 那时的她告诉周?文,阳光是她的最爱,但她需要先与过往的不堪和解,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她走不出来。 周?文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让她摆出了这个姿势,好好的思考,为什么可以背对阳光、又为什么要面对黑暗。 周珈嵐向来就不笨,所以在想通的剎那,她留下了眼泪却也笑了出来,而周?文同时按下了快门键。 黑暗确实是很可怕,可光明拥有是最强劲的后盾,拥抱黑暗,与它和解,才能解脱地昂首阔步于阳光之下。 这是当时周?文对她说的话,也是这副摄影作品想要表达的意念。 之后,周?文把这副作品送给她当做走出来的週年纪念,周珈嵐明白他的心意,所以同意把这副作品刊登在网路上,因为她想,总是会有人能够感受到。 儘管,很凑巧的,那天正好是大年初一。 不过,这就是他们之所以会是姊弟,因为就算遭受到不少的质疑与批评,两人却从未想过撤下这作品,因为懂得人,自然会懂。 就像李诗语。 听完周?文的讲述,周珈嵐在电话那端露出了微笑。 这傻小子,早就认栽了,还说什么犹豫呢。周珈嵐心想,可一思及弟弟本来就果断的性子,这次居然会再三反覆,只能说,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中的人智商往往都不在线上,那就更别说原本的人设了。 「那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 6-2 我对你没有兴趣 「那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个……」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真的是该认栽了,但每每一接触到李诗语望向他那完全不设防的眼神,又觉得对方其实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值得信赖的亲人。 正是因为如此,周?文又驀然觉得,自己存着这样的心思与她相处,很不应该。 若最后结果导向是在一起,那自然是大家都乐见的状况,可要是不呢?李诗语可是好不容易踏出了这一步,鼓起勇气与男性自如地做朋友啊。 周珈嵐听完,只觉得弟弟的智商下线也就算了,还往负值奔去地令人着急,可她毕竟不是李诗语,不能代替她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些什么苍白的话语安慰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带开了话题。 「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做就做,做人啊,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顿了一顿,周珈嵐的声音带了一丝轻快,「对了,你是打算这学期就毕业还是?爸跟妈再问你要不要去维也纳,跟他们先过一阵子?」 明白姊姊的心思,周?文微微弯起嘴角,也就顺着继续说了下去,「怎么跑到那去了?不是说还要在匈牙利待一阵子吗?」 「说是有喜欢的交响乐团要在维也纳公演,索性就先过去了。欸,先回答我的问题啊,臭小子。」 「课是都修的差不多了,要毕业也不是不行,不过,她还是大二呢。」 「哼哼~好吧,那我就跟爸妈说你还想再修第三语言?呃、等等,你现在到底会几种外语了?」 「三,日文、英文和德文,所以,我接下来应该会选修韩语或法语。」 「好唷,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信里面说的那个记者,如果真不行的话,再跟我说,我还有事要忙,就这样啦,掰。」 语毕,周珈嵐爽快地掛断电话。 周?文收起手机,随便拿了两包关少樺不喜欢的口味的洋芋片结帐后,也回到了宿舍。 严一飞在房间里努力地准备期末考,关少樺则在客厅里一脸专注地看着国际新闻,一见到他手上的洋芋片,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事小玖让我买给你的,口味是为了感谢你的大嘴巴。」周?文将洋芋片丢给他。 关少樺本来还在嫌弃的表情立刻笑开了一张脸,「唉唷~我就是关心你而已嘛,怎么、知心姊姊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周?文挑起了半边眉。 「咳,没什么。」看出周?文的心情不大美妙,关少樺立刻回到了方才的正经表情,话题也回归正事,「话说,我研究所上了,你课不都修完了,打算直接申请毕业吗?」 「你上研究所了?」周?文一脸狐疑,「你不是觉得念研究所浪费时间?」 「一开始是啊,不过答应了小玖要当他的直属学长,又觉得课都修完了在大学部也没有意义,所以就试试看研究所,然后就上了。」关少樺耸了耸肩。 周?文蹙起了眉宇,总觉得关少樺对李重玖实在是太过上心,可也知道对方的性子最不喜欢别人质疑,所以只是转而回答他的问题,「我会把大四的课上完,可能选修之类的吧。」 不出预料的回答,关少樺知道周?文不喜欢别人对他的感情生活说三道四,偶尔开开玩笑可以,但他目前估计「馀额」已经用完,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 「不过,如果进研究所的话,你不就要搬出去了?」 「那到不,本来大学就四年呢,所以学校也就没打算让我挪窝。」关少樺将洋芋片塞到严一飞的柜子里,一点想要碰的慾望也没,「再说了,能进a栋的又不多,所以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周?文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准备进房间,又被关少樺叫住。 「对了,所以李诗语的作业都没问题了?」 「嗯。」 「你知道,李诗语其实不打算追究吧?」 「然后?」 「你没想帮她出头?」 「你说呢?」 关少樺露出一个坏笑,「打算怎么做?」 「没打算,那种人,用不着我出手。」 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周?文转身回到房间。 关少樺略略轩起眉,想起徐沂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们身边围绕,不禁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哈,这种沉不住气的人,根本就不用浪费心神在她身上啊。 ~~~ 期末考週对学生而言,是极为漫长却又短的不可思议的一週,日校班的在最后一节中声响起时,不约而同地报出了欢呼声,庆祝即将到来的暑假。 尤其是宿舍更像是解禁似地到处都是喧譁声,串门子的、收拾行李的,走廊上几乎都是人。 吴可馨也是其中一员,交际能力强大的她拋下了一句演奏厅见后,踩着八公分高的跟鞋与系上朋友出去聚餐了;顏子凌不用多说,自是还在演奏厅彩排;李诗语见没事,也不想待在宿舍,便与李重玖一行人一起吃晚餐。 「一飞学长不在吗?」李重玖走进餐厅,却只看到周?文与关少樺,不由得疑惑地问。 「他好像跟吴可馨出去了,说是他们两个系终于在期末的时候安排了联谊。」关少樺耸了耸肩,回答了李重玖。 另一边,李诗语也进到了餐厅,一听到这个回答,嘴角忍不住弯起了带着一丝讶异与窃笑的弧度。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难怪可可今天打扮的那么漂亮。」 「说来,他们两个最近好像走的挺近的?」 「这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可可最近真的蛮常提到严一飞的。」 「嘿,真巧,我们这也常听到吴可馨的名字呢。」 于是四个人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很是愉快地边吃边聊了起来。 「小玖,凌凌的课业还行吧?」 「笨死了她,还好低空飞过,不然我看她怎么出国!」 「你别这么说啦,凌凌的长才不是在这里嘛。」 李诗语揉了揉李重玖的头,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看向从方才就没怎么说话的周?文以及一脸饶有兴致看着他们姊弟互动的关少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次多谢你们了,不如这顿就我请客吧。」 两人也不矫情,一个点头、一个耸肩地表示同意。 「对了,姊,你们后来有讨论到关于派对的事情吗?」 闻言,李诗语张了张唇,一脸惊慌地道:「糟糕,我完全忘了这件事了!怎么办?」 「哎呀,没关係啦,照她的个性,比起欢送派对,不如就简单吃个饭、合送卡片跟礼物,应该比较合她的胃口。」相对李诗语的慌张,李重玖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确实是。」李诗语想了想,也不由得点头同意。 顏子凌看起来虽然是大大咧咧的,可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比起大张旗鼓的派对,这样的简单,更能够温暖到她。 「学长你们觉得呢?」李诗语抬头看向周?文与关少樺。 因为当初是两人一起构想,大家都知道后,也纷纷加入了自己的意见,虽然直至今日仍是未成形,但她还是觉得应该问问眾人的意见。 周?文略略思索一下,他跟顏子凌相比之下并没有那么熟,不过对方确实也是名还不错的朋友,因此没什么想法地将视线落在一向点子多的关少樺身上。 关少樺注意到周?文的目光,耸了耸肩道:「我觉得也行,只是送礼方面,可能得要麻烦你们。」 「我不知道那笨蛋会喜欢什么啊。」李重玖皱起了眉,一点想法也没有。 「我可以负责卡片的部分,礼物的话,也许可以问可可。」李诗语的脑中已经开始构思卡片的雏形,「我会尽量做大一点,让大家都能写上几句话。」 三人同时点头,表示赞同。 同时,服务员过来点餐,因为期末解禁,餐厅其实也是人满为患,所以他们等了一会儿,直到现在才开始点餐。 这家餐厅也算是在学校附近支撑最久的老店,虽然点餐的速度有些拖延,但上餐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点完没多久,餐点也就一一地端上桌面。 「对了,关少樺考上了研究所,会继续留在学校,那?文学长你呢?」李重玖貌似随口问了一句,但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却浓得让人一眼就知──除了坐在他隔壁,被这问题给弄懵的李诗语。 周?文先是瞄了眼李重玖,又看向似乎没发现自己整张小脸都已经皱起来的李诗语,微微敛下眼,「嗯,还在想,或许会提早毕业吧。」 一旁的关少樺当然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年度大戏,温度可真是渐渐在提升了,就不知道眼前的这对姊弟招不招架的住了。 李重玖露出了有些讶异的表情,随后又忍不住疑惑地望向关少樺求证。 关少樺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陪着做戏。 李诗语戳着盘中的义大利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顿晚餐就在这样各怀心思的气氛下结束,四人也就散步回学校,前往演奏厅。 天色已经全暗,路灯尽责地散发着暖黄的光芒。 大概是学生们都打定主意要狂欢了,又或者是他们挑的路段本来就比较少人会走,所以一路上一直都只有他们四个人。 李诗语是女生,步伐本来就比较小,李重玖习惯性地陪着她,也就落后了关少樺与周?文几步,不过两两之间并没有相距太远,不过就两百公尺的距离,所以在路灯与路灯的灯光距离间,又加上身高差,很容易忽视掉两个大男生背后还有人。 正因为如此,确实造成了徐沂卉的误判,所以,当关少樺与周?文踏上演奏厅广场的那一刻,徐沂卉突然衝到两人面前,满脸认真地看着他们──正确来说,是盯着周?文看。 关少樺吹了一声口哨,满脸不正经地退了几步,顺道对李重玖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就停在原地,别再继续走上来。 「学、学长!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徐沂卉音量并不大,却格外坚定地道。 若放在半个月之前,徐沂卉绝对不敢这样做,因为她知道周?文从来没注意过她。 可是就这半个月来,因为系学会要查询摄影奖得主的原因,她从中帮了周?文好几次,而对方也确实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不仅在近几次与系学会成员的会议过程中,都会偏头问她的意见,甚至在课堂上碰见她,也会点头示意! 只是这种程度,放在其他人身上,根本就不算什么,但这可是周?文!一直以来对于不感兴趣的绝不给予任何关注的文青男神! 这样的不同,不仅是学弟妹们感到诧异,就连学长姊也起鬨着说搞不好有机会等等。 而真正让她下定决心告白,是因为最近不管做什么事都顺利异常,不仅仅只是图书馆与宿舍的这两件事,还有就是她放在周?文桌上的咖啡也被他拿走了! 眾所周知,除了友人,周?文从不接受其他人的礼物或是食物,所以周?文收下她的咖啡,不就代表他也同样对她有意思吗? 所以,在那天之后,徐沂卉简直就是走火入魔般地想着该怎么告白才好,直到前天系学会的学长提到周?文要来演奏厅参加音乐系的成果发表会,便一手策划了这个场面。 因此,就在徐沂卉说完那句话的同时,她系上的朋友很快地将他们围绕了起来,拿着手机等着机会拍照的、拿着鲜花等着送上去的,每个人都在鼓譟着:「在一起。」 徐沂卉势在必得,藉由这样的声势,不仅能让她更有勇气,也颇有想要藉着群眾压力使周?文直接表态。 虽说如此,在对方越发沉默的状况下,徐沂卉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渐渐地,周遭的声量越来越小,一时间,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下来,各个张大着眼看着当事人。 周?文微微蹙起眉,就在沉默蔓延了大约有三秒之后,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好事者们听的一清二楚,「我对你没有兴趣。」 -- 6-3 一直,都是你 徐沂卉闻言,急忙地道:「可、可是,你、你不是收下了我的咖啡?」 「咖啡?」周?文想起前几天突然出现在桌上的咖啡,不以为意地道:「抱歉,我不知道是你放的,但因为它放在那边太佔空间,所以我拿出去丢了。」 徐沂卉的脸上,彻底没了血色。「我以为、我以为……」 「不,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或者,直白点来说,是对会恶意伤害他人的女孩子没兴趣。」 徐沂卉被这句话吓得退了一步。 「我不想挑明了说,我想你自己也清楚。」周?文看向徐沂卉,表情冷漠,「另外,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请不要一直缠着我。」 围观的眾人听到这句话,开始小声地议论了起来,除去太过冷淡、不好亲近这点,周?文在学校的风评一向很好,尤其在人品这块,不仅是教授们都一致给予好评,与他同组过的学生们都不由得讚上一句。 正是因为这样,当周?文开口评价某个人时,很容易便会引起广泛的讨论,就如同他们系上的那位学姊一样。 徐沂卉听到周遭的反应,立刻红了眼眶,直视周?文的眼神转为愤恨,「是李诗语吗?」 徐沂卉不是不知道,最近他们几个走的很近,但她被周?文的特殊对待衝昏了头,只觉得对方是因为李重玖的缘故,不得不跟李诗语接触,毕竟就她打听到的结果,都是他们一群人一同出去,从来就没有单独在一起过。 但现在想来,那次碰到他们一同在图书馆讨论时,那种温和又有耐心的嗓音,却是她从来没有在周?文身上得到过的,叫她如何不把这两人联想在一起! 周?文皱起了眉头,看着徐沂卉的眼神益发冷漠,「我想你很清楚,要比人脉,你不见得能佔上风。」 「你!」徐沂卉生性高傲,自是受不了这种语气,可也知道现在最好的作法就是离开广场,免得继续自取其辱,因此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拨开人群,没两下就不见人影。 闹剧过后,围在广场的看够热闹的学生们该干嘛也就干嘛去了,所以很快地又恢復了三三两两晃悠的景象。 但站在后面的关少樺却盘算着该怎么让舆论再扩大点,只是这样,不够解气! 「就这样吧。」周?文当然看出他心中的小九九,轻声地道。 如果想要闹大,当然可以,可是因为这样会再度把李诗语牵扯下去,周?文不愿李诗语陷入舆论风暴,就怕万一小兔子吓得够呛,躲在窝里都不出来的话,他这文火可怎么慢慢升高才好。 关少樺闻言,只得耸了耸肩,表示收到。 「语?」李重玖正想走上前调侃周?文几句,却在走了两三步后,发现李诗语面露茫然地站在原地,因此好奇地喊了声。 周?文闻言,当然也回头看向了李诗语。 李诗语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周?文,下一秒,却是不自觉地往后了一步,随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赧红了一张脸,快步地跟上了李重玖。 「抱歉,我刚刚恍神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诗语的不对劲,可这又是为哪般? 该不会姊姊真的喜欢上周?文了吧?李重玖思及此,一个眼刀杀向了周?文。 关少樺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却是大手一抓,把李重玖抓进了怀里,让他别添乱。 只有周?文真正看懂了李诗语,虽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但也决定直接加大火力,可离音乐会开场只剩下不到十分鐘,要说什么也来不及,因此招呼了大家一声。 「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吧,音乐会要开始了,走吧。」 于是一行人往演奏厅走,走在最前头的周?文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诗语后,低声地对一旁的关少樺道:「音乐会结束后,帮我拖住小玖。」 关少樺轩起眉,颇为意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因此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而后四人一进到演奏厅,按照号码找到位置时,便看到吴可馨与严一飞早已在位置上面等他们,但真正让他们各个突然停在廊道上不动的原因是,他们的手势牵着的。 「咳,学长、学姊还有小玖,你们挡住后面的人了。」 于是一群人才回过神来地入座,当然,一入座少不了的就是风暴式的逼问──当然,只限于男生那方面,女生这边就和谐多了。 「可可,你们?」李诗语眨了眨眼,虽说方才在餐厅中大家打趣着地开着玩笑,可真正看到时,还是觉得惊讶。 「就、就那傻瓜突然跟我告白啊。」向来大剌剌的吴可馨,遇到这种问题,还是忍不住红了一张脸,「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他确实给我的感觉还不错,既然这样的话,就在一起试试看囉。」 李诗语微微偏头,抿嘴微笑,「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恭喜你了,我觉得一飞会是个好男朋友的。」 「希望吧。」吴可馨故做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随后却是一脸八卦且刻意压低声音地问,「对了,听说刚刚在外面发生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啊。」 「呃、这个……」 见李诗语一脸尷尬地吞吞吐就是说不好一句话,吴可馨也不逼迫她,「我知道你一定说不出来,不过没关係,反正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但说真的,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跟?文学长那么多天一起赶报告,有看过他跟哪个女孩子比较靠近吗?」 闻言,李诗语下意识地望向右侧坐在关少樺旁边的周?文,发现对方也把视线往这边调的同时,又转回头看着吴可馨,「我也有点担心这件事,我怕是不是佔用学长太多时间,万一他喜欢的那个女生误会了怎么办?」 当李诗语听完周?文和徐沂卉的对话时,就立刻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再周?文看向她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周?文也是要跟她说清楚这件事。 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的,是自己在听到周?文有心仪的对象时,竟突然间有种喘不过气的难受。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会吧,感觉学长这样个性的人,应该对感情的事情掌握度很强?」吴可馨蹙起了眉,「而且,学长不是一直都蛮、嗯,做自己的吗?更别说,当时是他主动开口说要帮你,就代表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吧。」 李诗语闻言,没有多说些什么,可是眉头间的阴鬱却仍未驱散。 「哎呀,别想那么多啦。」吴可馨耸了耸肩,「话说,学长也没说他喜欢的人是谁啊,搞不好……」 见吴可馨一脸曖昧地看着自己,李诗语连忙摇了摇手,「不、不可能,我、我们认识也没有多久……」 「so~?我跟一飞认识的时间也没比你们长到哪去啊。」 「可、可是……」 「诗诗,这只是个假设性的问题,你别那么紧张。」吴可馨见李诗语都慌张到快说不出话来了,只得先安抚她。 李诗语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因而不好意思地弯起了嘴角。 「但说真的,不管学长喜欢的人是谁,最重要的是,诗诗,你有没有想过要在大学修个恋爱学分啊?」 「我……」李诗语刚张开口说了第一个字,演奏厅的突然一暗,让她的话不得不全吞回肚子里。 知道演奏会快要开始了,吴可馨把握住最后一句的机会,开口说道:「只是谈谈恋爱嘛,能走到最后当然是种幸福,若是不行,也是种经验呀,我们可是大学生呢,你别老是把自己绷那么紧呀。」 最后一个字音方落,主持人的声音无缝接轨地响起,李诗语只好闭上嘴,可唇边不由得泛起苦笑。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真的没有那股勇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跨出那一步啊。李诗语难过地想,只是看到顏子凌穿着白色短裙出现在舞台上后,不想辜负对方邀请他们的用心,因此努力地拉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在音乐会上。 在指挥深深地向观眾鞠过躬后,一场音乐饗宴正式拉开序幕。 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发表会,除了中、西方乐器各有曲目发表外,也有中西交流的合奏曲目,有正经的演奏、也有逗趣的音乐比拼,让听眾们纷纷表示值回票价。 因此,当所有演奏者出来谢幕时,所有听眾都站起了身,以热烈的鼓掌表达喜爱与鼓励。 散场之后,听说音乐系还有庆功宴,关少樺便提议先到休息室跟顏子凌碰个面,眾人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严一飞牵着吴可馨的手、关少樺搭着李重玖的肩,两队人马非常自在地走向了休息室,而被留在最后的周?文和李诗语,却不免有些尷尬,或者该说,只有李诗语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频频东张西望,就是不看向周?文。 周?文有些无奈,眼见顏子凌的休息时要到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跟诗语先去买束花吧,如果就这样双手空空的进去,好像不太好?」 「那我们在这边等你们,你们快去快回。」关少樺很快地接话,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点行动。 于是,周?文望了眼李诗语,李诗语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演奏厅外的小超市。 正逢毕业季,所以小超市很贴心地也跟着卖起了各式各样的花束。 两人很快地选好了一束百合,就在李诗语拿着花束结完帐,周?文却突然说了句有想买的东西,请她在外面等一下。 李诗语不疑有它,点了点头,便乖乖地捧着花,站在超市门口附近,望着演奏厅的方向,脑海却不断地播放吴可馨说的那番话。 她确实有被说动,可是她该怎么做? 还有对象──想到这里,李诗语不由得敛下了眼,试图想将突如其来的难受给拋诸脑后,却是不太成功地堵得更慌。 就在她咬着下唇,不知所措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盆栽。 是一株小小的铃兰。 「诗语。」 李诗语楞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周?文。 「你知道,铃兰的花语吗?」 李诗语摇了摇头。 「是幸福。」 李诗语又眨了眨眼,满是疑惑地看着周?文。 「送你。」 「为、为什么?」 「现在,我送你幸福,更希望,我能成为让你幸福的那个人。」 闻言,李诗语瞪大了眼,先是低头看向盆栽、又抬头望向周?文,霎时间,红了耳尖,「所以、所以学长说的那个人,是……」 「我」这个字却硬生生卡在喉咙,怎么也蹦不出来,李诗语又咬着下唇,是高兴却也是不敢相信地注视着周?文。 「一直,都是你。」 -- 7-1 哪里配得上学长? 迷迷糊糊地,李诗语揪着周?文的衣角,一同走回了演奏厅。 因为顏子凌要赶去庆功宴的关係,所以大伙儿便直接到门口等着他们,当见到两人过于和谐的氛围时,不由得全鼓譟了起来。 于是,两人就这样在所有人祝福下,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不过,李重玖还是闹了好一会儿,但在顏子凌和关少樺的一人一句地调侃与分析下,还是闷闷不乐地接受了──当然,还有李诗语适时地顺毛下。 在旁边看戏看得很乐的吴可馨低声对新晋的男友道:「如果说诗诗是隻小兔子,那小玖肯定是隻小猫!」 见证小奶猫傲娇实录的严一飞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赞同。 下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顏子凌的离别宴办的非常温馨,李诗语连夜赶出来的卡片深得她心,就连一向不怎么爱哭的她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因此,除了周?文与关少樺这两个泪点比较高的男生外,其他人可以说是哭成了一片。 好笑的是,因为家境都挺富裕的,所以这一送,还送到了维也纳,大伙儿也顺道在维也纳玩了好几天。 李诗语也是此时才知道,原来周?文会摄影,而且摄影技术好得很。 不过与夜曦不同的是,周?文大部分都是拍摄街景、人物与人生百态。 随着新学期的开始,因为知道周?文在一学年就会毕业,李诗语还是按照原订计画要在大三结束就跟着一起毕业。 周?文尊重她的意见,也分享了自己的计画,将来想以摄影为主业,因此虽然还有零散的课要修,还是透过周珈嵐的介绍,陆陆续续地接了好几份的摄影工作。 不过大部分都是在市区内,所以也没离校园太远。 周?文的目标很是明确,夜曦的名声在业界太大,他想尝试新的东西而不愿被名声所拖累,所以后来的这些街景、人物与人生百态,都是以本名投刊登。 虽是如此任性,但硬底子的技术就摆在那里,还是获得了不少好评,与此同时,周?文也没放下夜曦这边的经营,在维也纳那段时间,他也拍摄了不少风景的摄影作品,并全都交由周珈嵐处理。 周珈嵐也不负他望,选了几张投稿,果然中了国外摄影大奖,一时间夜曦声名大噪,但周?文还是不愿露出真面目,所以夜曦到底是谁这件事,又再度成了热门话题。 「夜曦真的好厉害啊。」李诗语看着摄影杂志,喃喃地道。 坐在她身侧的周?文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所以安静地不发一语。 察觉到他的彆扭,李诗语慌张地转头看向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得不知所措地瞅着他。 见状,周?文扬起了嘴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经过快一年的练习,现在李诗语越来越不怕较为亲密的接触,不仅可以安心地把手交给周?文,让她牵起自己的手,偶尔也能接个吻之类的。 不会撒谎的李诗语,也在交往的第二个月,又惊又怕地跟周?文说起了自己童年的不堪。 她记得听到这件事的周?文,不但没有露出任何的惊讶的表情,也没有露出怜悯的神情,只是面色如常地听完后,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让她能够放肆地哭泣。 也是在那个时候,李诗语彻底地发现,难怪自己会喜欢上周?文,因为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苍白的安慰话语,而是能在站她身侧,理解她、陪着她哭泣的人。 所以自那天之后,李诗语便努力地克服生理上会有的不适,并主动地做了很多书上写的,女朋友该有的行为,时常闹出笑话,让周?文既无奈又好笑,告诉她只要诚实自己就好。 这句话让李诗语有些迷糊,不过还是听他的话,两人这才恢復以往相处的模式,舒服又自在。 「只是觉得,原来我这男朋友做的真的不称职啊,好像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周?文开玩笑地道。 「才不是!」李诗语瞪大了眼,随后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惊讶,这才有些害羞地又缩了回去,「我是、我是说,学长其实帮我很多。」 周?文挑起了半边眉。 「学长不知道吧,其实我对你的声音一直都很有印象,就是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记得你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周?文的记性不算太差,可是要追溯到一年多前,也只依稀记得几个词,「让你不要害怕之类的?」 「嗯,你说了,让我不要害怕,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阳光。」 周?文点点头,表示想了起来,因为姊姊喜欢光明,所以想到要安慰人,他第一个想法也是与阳光有关,因此不太意外自己当时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原来李诗语还记得那么清楚。 「所以,每当我陷入困境或是鬱闷时,我总会想到这句话。」李诗语靦腆地笑了笑,有些害羞地不太敢看向他,「很巧的是,学长就会出现帮助我,所以──其实有时候我都会偷偷地想,学长,就是我的阳光。」 闻言,周?文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失笑,在对方又羞又窘地眼神下,努力地收起笑容,「我很荣幸,我的小兔子。」 「我才不是兔子呢。」李诗语扁着嘴,不自觉地撒娇道。 「是是是,但我是你的阳光。」 李诗语开心地笑了。 一年又将过去,两人即将毕业。 因为不是应届毕业生,所以李诗语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只是独自来到行政大楼领取毕业证书,却意外地碰到了徐沂卉,为了不引起事端,她低着头便想快速进入办公室,却被徐沂卉给拦住。 「李诗语,你听好,现在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总有一天,我会全部讨回来。」徐沂卉抓住她的手臂,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着。 大学是一个小型社会,儘管不同的系所间并不一定会有所连结,可是一旦牵扯到背后的家族,那就不只是学生生活那么简单。 徐氏企业算是中上的家族企业,但徐沂卉在家中排行老二,在家中并不受重视,能进这所学校,并进入系学会的公关部,且拥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全凭己身努力。 却没想,因为周?文的一句话,全垮了。 系上的学生排挤她、朋友们也都与她撇清关係,见到她像是瘟疫似地纷纷躲开,就更别说背后的耻笑与间言间语。 所以本就亟欲想向家里证明自己的徐沂卉,也跟着垮了。 所以她恨,却不是恨周?文,而是恨毁了她风光生活的李诗语。 李诗语抬头,见到徐沂卉满是血丝的眼与忿忿不平的表情,微微蹙起眉,虽然畏惧这样的徐沂卉,却还是反抗地甩开了她的手。 徐沂卉显然因她的举动而诧异,却还是不甘心地低吼道:「不过就是仗着有靠山罢了,你这种只会缩在壳里的懦弱的性子,根本配不上学长!」 李诗语依旧没有回应,绕过她直接进了办公室。 不计较,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喜与人起衝突,另外就是,儘管身边的人都没说,但她隐约知道,因为告白事件,对方在这大三这一年,过得并不好。 可明明也知道,对方这句话不过是不甘示弱的发洩,可为什么,却还是宛如魔咒地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是啊,自己哪里配得上学长? -- 7-2 为什么不肯分手? 「什么?你现在在澳洲?」 「什么?你跟学长提分手?」 「差评啊、可可,也太没默契!」 「凌凌你才该拿差评吧!这时候不是该关注他们分手了这件事吗?」 「诗诗只是说他们暂时分开,哪有说分手啊。」 「但、是诗诗提的呀!你不觉得很稀奇吗?」 「说的也是,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 李诗语看着笔电萤幕传来的两道好奇眼神,顿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开头说了两个字便又停止,于是那端的吴可馨叹了口气。 「才三年啊……」 是啊,才三年而已,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李诗语说不出话来,只能敛下眸。 见状,吴可馨和顏子凌也就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自大学毕业后,三人的感情虽是不减反增,最少也是每个月要联络一次,就像是当时还在宿舍那般的三人谈心,可感情的事情,谁都不好多嘴,尤其是她们在认识的第二年后,知道了李诗语的过往,就更不知该如何开口,每每都只能等到她想通之后,主动跟她们讨论。 可是三年的感情啊,虽说不是太长,但双方家长都见过面,又相处融洽,甚至听说还有考虑婚事的打算,怎么突然间就喊停了呢? 顏子凌与吴可馨暗搓搓地打着文字讯息,互相交流了一下彼此得知的讯息,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只好又从第一个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话说,你怎么突然跑到澳洲去了?」 李诗语张了张嘴,略略偏头看向窗外,明明已经七点多了,这号称是葡萄小镇的米尔杜拉还是一样的明亮,自然也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不自信。 顏子凌与吴可馨在镜头前禁不住又是一叹,这些年,李诗语虽然进步了很多,可是比起向他人吐露心声,她还是更喜欢躲在自己的壳里整理思绪,直到再也受不了自己的鑽牛角尖,才会乖乖地找人倾诉。 可顏子凌同时也察觉到了什么,因而轻声地问了一句,「诗诗,你到澳洲,是跟?文学长有关吗?」 李诗语颤了一下,然后又面对镜头,这才小声地道:「也说不上是有关,我只是在想,跟我在一起的人、包含你们也是,应该都很累吧?」 突然被点名的两人一愣,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老是要照顾我,还要顾虑到我的情绪,我又只会依赖你们……」 「等等等等!」再也受不了那即将要漫出萤幕的负能量,吴可馨很快地摆出暂停姿势,随后一脸愤慨地问:「是谁说的啊?」 不直接点名周?文,是因为她们都曾见过周?文对李诗语的呵护,那简直都可说是放在心尖上疼,一句重话都捨不得说,那就更别说是这种莫须有的指责了。 「是谁说的不重要。」顏子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倒是很快地抓住了重点,因而又是一叹,「诗诗啊,其实你这说好听点呢,是心思细腻,再讲白点就是太爱鑽牛角尖。」 吴可馨闻言,不由得用力地点了点头。 「虽说你刚刚那一番话,确实有那么一点没错。」 「喂喂──」 顏子凌向镜头挑了挑眉,右手一抓握成拳,示意吴可馨别说话,后者太过了解她的脾气,也就撇了撇嘴后,不再开口。 李诗语的脸色没有变化,安静地等着顏子凌开口。 「我想诗诗你应该没有发现,你在外人眼中,其实很独立。」顏子凌也跟皱起眉。 「啊,这倒是。」接着说话的吴可馨,「诗诗只会依赖亲近的人,就像我们一样。」 「是吧,如果把诗诗放在一个陌生的团体里,诗诗绝对是单干自己的,默默地把事情做完,也不会主动跟别人攀谈什么的。」顏子凌继续说,「所以这样的情况,只发生在你的交友圈内,那又有什么不对呢?」 李诗语微微蹙起眉,似是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互相照顾、互相包容,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不然怎么成为朋友?」顏子凌戳了戳镜头,「但也确实,有时候你真的太过鑽牛角尖的时候,真的是太过敏感,也会让我们不知所措,你懂我的意思吗?」 李诗语咬着下唇,还是选择静默。 听到这里,吴可馨其实也把李诗语过不了的那道坎摸了清楚,因而开口又道:「诗诗,你到澳洲打工度假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我……我想要试着自己独立生活。」李诗语低下头,「我知道,就算我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赚钱养活自己,也代表不了什么,可是,我想一个能够什么都能自己来的独立空间。」 镜头前的两个人默然不语,她们一个孤身前往维也纳留学,还一边打工赚取学费与生活费,早就独立惯了;一个虽然家境富裕,可毕业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投身教育过着小资女的生活,与男友严一飞一同打拼,也自主惯了,所以对于这样发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说来,李家对李诗语的过度保护,她们其实也略知一二,儘管李诗语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光从李重玖那姊控也能观察出,而自周?文与李诗语交往之后,其实也是保护心态为主,才让李诗语对这重重的保护罩喘不过气。 对,所以现在这种状况就是,李诗语受不了,所以乾脆跟周?文暂时分开,并且翘家来到澳洲打工度假。 关于这点,其实两人私下也有讨论过,也知道总有一天李诗语肯定会受不了的大爆发,却没料到李诗语终究是过于善良,还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说真的,她们还真没资格在这方面多说些什么,因为她们也算是这种局面的推手之一。 在真的认识了李诗语这个人之后,真的很难不把她捧在手心上宠。 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好? 就像有些人一站在舞台中央,就算安静不语,仍然是万眾瞩目的天王巨星就如同李诗语一直很想证明自己的独立,大家也知道她很独立,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她推上了团宠这个位置。 所以说,都是命啊。 两人很快地下了结论,但又不好真的这么对她说,只是不免也为周?文掬一把同情的泪水,但真让她们感到疑惑的是,印象中,周?文儘管对李诗语很是爱护,却从来就不是他们这些人的溺爱方式,怎么突然间就排斥了呢? 「不过现在……」李诗语顿了顿,正想要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很是低沉的男音,唤了声姊姊后,似乎在问些什么。 镜头那端的两人楞了一下,李诗语则是回头说了一句:「我等等过去,你别动厨房的东西!」 接着李诗语又转回头,露出歉意地对两人说道:「可可、凌凌,不好意思,我先去厨房帮那个小傢伙弄点东西吃,晚点跟你们联系?」 「小傢伙?」 「你还没吃饭?」 「这样真的不行啊,可可,我们的默契太差了!」 「你不是应该先关注诗诗有没有吃饭吗?她之前才闹过肠胃炎,饿不得的!」 「如果你们没事的话,就先聊,我用完马上回来?」李诗语见两人又有吵起来的趋势,索性就要摘下耳机,直接前往厨房,却被顏子凌打了个岔。 「欸!别,你就直接这样跟我们聊吧,不一定要视讯,就直接通话也行。」 「就是,你先把你刚刚没说完的事讲清楚吧。」吴可馨也跟着附和。 「但我……」李诗语回头看了眼门,又继续说道:「这里有会中文的房客,所以还是晚点吧。」 闻言,两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好,看着李诗语直接走出了房间。 「完蛋,她回来也说不出口了。」 「附议。」 吴可馨与顏子凌两人透过屏幕,看见了彼此的无奈,可面对李诗语,她们总不捨得逼她,也只好耐心地等她自己想通了。 两人接着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了彼此的现况,没过多久,一个被同学喊了出去,另一个也因为与同事有约,纷纷留言后掛断了视讯。 于是,当李诗语回到房间内,暗掉的萤幕,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若要评价周?文,身为女友的李诗语,绝对会给予高度的评价,虽然说她也就只有那么一任,不过就相处上来说,他们确实是十分融洽,因为他对她很是尊重也给予了她很大的自由。 交往的第一年,因为对彼此都还不是很熟悉,又加以都在学校,就像是青春偶像剧那样的纯真与甜蜜;交往的第二年,他们一起从大学毕业并踏入了职场,但家境的关係,他们从来不愁柴米油盐的生活,却也是因为这样,让李诗语感到迷惘。 周?文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一直往自己设立的目标摄影师前进,她真心觉得他真的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很值得她学习。 相较之下,李诗语深深觉得自己很失败,她虽然提早一年毕业,却从来没有想过未来要做些什么、要从事何种行业,虽然家人建议她进入母亲的公司,可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块料,因此还是拿起了毛笔,开始作画、写书法投稿,并成为一名专业的书画家。 但她心知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是画地自限,一直都走不出去,又怎么能够真正地呈现一副好的作品? 又加上周?文因为工作的关係,时常满世界的飞,两人聚少离多,眼见对方不断地进步,自己却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又因为那该死的童年阴影,让李诗语至今仍无法与周?文像普通男女朋友那样亲密的接触。 于是,那句魔咒般的话语,又再次缠上她。 她到底哪里配的上周?文? 所以在三个月前,她满怀愧咎地向对方提了分手。 周?文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非常冷静地拍了拍哭得不能自己的她,轻声地说了句:「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彼此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半年为限,若真的不行,再来说分手,好吗?」 当时的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对方,在他明明觉得受伤却顾虑她而不得不摆出坚强的表情下,心一慌地便点头答应。 而后,他们真的不再联系彼此,各自过活。 第一个礼拜,李诗语成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开始痛恨起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过往,可她不敢让家人知道,只能佯装自己过得很好,却总是在晚上哭着醒过来。 情况渐渐好转,是在她发现喜欢的摄影家「夜曦」又开始更新部落格,放上一张又一张的摄影作品,是各国孩童面对着阳光的天真笑脸,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周?文的那句话,而振作了起来。 与此同时,也意外地发现了原来周?文就是夜曦! 说来大概是因为周?文对她很是放心,所以从不介意她拿他的摄影器材来拍摄,也是因为这样,她曾看过一些他还未取出的作品,恰巧有几张就放在了部落格上,这才让她确认了他的身分。 于是,在第二个礼拜,她开始审视自己,才发现,自己可以给予周?文这个男友很高的评价,但是相较之下,她这个女友确实很失败。 故步自封地关在家里也好、总是拿过往来当做藉口也罢,甚至对男友的身分一无所查,这样的她,为什么周?文还是不肯分手? -- 7-3 真的吗~? 为什么周?文还是不肯分手? 李诗语没有答案,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很快地与李母商量,至少先克服一样,因此她走出了家门,在李重玖百般不情愿地眼神下,独自来到了澳洲打工度假。 对李诗语来说,澳洲,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地方。 倒不是国外的月亮比较圆,而是因为踏上了这块土地,碰到了来自不同国家的背包客,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背景,虽然仍有种族歧视的问题,却也同样碰到更具包容的友人。 更因为是独自一人,所有的亲朋好友、能依赖的对象都远在亚洲,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更是让生性怯懦、总喜欢躲在朋友背后的她,坚强了起来。 所以在这短短的两个半月,李诗语开阔了眼界也敞开了心胸。 儘管如此,那些积压在心里的疑问,还是沉甸甸地搁在那儿。 但来到澳洲的头两个月,她因为想尝试从未做过的事情,所以第一件工作便选择了葡萄农场。 虽是很幸运地被安排到了包装员的工作,但就如同顏子凌与吴可馨所说,她总是默默地完成所有的事情,不知该如何主动与人攀谈或交友。因此,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独立完成的情况下,自是忙得不可开交。就算还是维持老样子地定时地与两人通话,却时常像今天这样有突如其来的事情被打断,所以也就没来得及说。 直到今天,可能是听李重玖或是严一飞说到,因此在通话的一开始就被问到,这才终于说了出口。 可这才刚蹦出口,李诗语就有点后悔,就算三人现在可以说是好闺蜜,她还是不太习惯把自己的情绪说出口,也因为实在是太熟了,又是同一个交友圈,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当一回来看到已经掛掉的通话,李诗语才会像现在这样,如获重生般地放松了每根神经。 就在她回完两人留下的讯息后,房门又再度被敲响。 这时的李诗语已经不再像大学那般容易受到惊吓,也因为大概知道会是谁,所以将手机放到口袋后,转身打开了门,「怎么了?」 「姊姊好了吗?」是带了点口音的中文。 门外的帅小伙是韩国人,名字是朴敏赫,他会中文的原因据说是为了工作,可李诗语至今还是不知道对方在韩国的工作是什么。 朴敏赫十分年轻,今年才十九岁,头发染得十分鲜艳,五顏六色地令人眼花撩乱,精緻的五官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淡得让人难以亲近,可像现在虽然只是微笑,那瞇成月牙的眼睛讨喜得令人难以抗拒。 就连李诗语也不例外,事实上她会跟朴敏赫较为亲近,很大部分也是来因为那张可爱的笑脸。 「好了,走吧。」 朴敏赫点点头,率先走到餐厅。 说到澳洲打工度假,背包客住宿的第一首选,通常都会是sharehouse,而澳洲除了现代化的大城市会是高楼大厦外,周遭的农业小镇几乎都还是保持纯朴的只有一楼层的住宅。 一般来说,一间房子住满是以六人为限,可为了赚房租,有些房东甚至会将房子规划成可以塞进十三个背包客。 李诗语因为不习惯跟别人同住,因此住进了这间有单人房的sharehouse,但也是碰上很会规划的房东,所以这间房子共住进了十位房客。 主卧室被改成三人房,分别住了两名韩国男生与一位日本男生;另外三间双人房则分别住了来自日本与韩国的两个女生、香港的一对情侣与一对法国男生、台湾女生的情侣。 很凑巧的,也是李诗语来不及跟吴可馨还有顏子凌说的是,现在与她住同一个屋簷下的台湾女生,就是徐沂卉。 李诗语刚搬到这间房子的时候,徐沂卉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两人刚碰到面时,氛围尷尬地简直让所有房客都面面相覷──不过这也没什么,李诗语本来就是个怕生的人,所以气氛本来就一直都处在结冰状态,因此就算两人基本上除了打了声招呼外便没有什么互动,也没有房客觉得奇怪。 更别说这个家里,特立独行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李诗语的怕生也就很微妙地被接受了。 背包客大多数都是萍水相逢,来来去去的,很常是待了一两个月便离开,所以若不是真的一见如故的很投缘,要不就是客气的疏离,而这个家较偏向前者,虽是真的有几个说不上话的,但是通常只要有人组织什么活动,大家都会很踊跃的参加。 就像每天的晚餐,虽然不都待在同一个农场,不过大家都差不多时间出来觅食,并且和乐融融地使用厨房,分享自己今天在农场发生的趣事、或者是抱怨工作等等。 然而,虽然这间房子的住户都很友善,但她与徐沂卉的尷尬就摆在那边,所以在入住的第一天,她就有考虑要换房子,不过单人房在sharehouse中其实很少见,直到现在她也没再碰到第二间,又加上对方採取了眼不见为净的漠视,既然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就住了下来。 可李诗语心理有底,在包装厂的工作,其实也是因为徐沂卉串通主管的刻意刁难,才会一直被派去果不好的包装线,不仅赚得少,还因为果太烂、丢得太多而时常被骂。 李诗语不能说不在意,但她却想得很开,不过就是一报还一报,因为在大学徐沂卉跟周?文告白的事件之后,对方就一直处在被议论与被冷嘲热讽之中,甚至有传言差点得忧鬱症。 又加上她不过是想来体验生活,只要不用向家里伸手要钱,赚多赚少,确实不是件大事,所以在还没有确实有下一间屋子与工作的情形下,也就忍了下来。 但总是会有人看不过去,那就是朴敏赫。 朴敏赫在这个家也是个非常奇特的存在,他是年龄最小的,在韩国的社会里,通常都是需要为长者服务的那一个。 当然,他们在澳洲,又都不是韩国人,大家也没特别在意这些,可他仍然对哥哥姊姊们很尊重,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安静地陪在一旁不说话,但只要一喊他,他总是能很快地接过话继续聊下去或是接过手帮忙做事,又加上笑点低,所以家里的人都很喜欢逗着他玩。 不过,这小伙子实际上是很做自己的人,碰到不喜欢的对象,虽然还是会表现出一定的礼貌,但也就只是那样了;若是看不惯的事,发现不能硬碰硬,也就会自主地去帮忙弱势者,这也是李诗语能与他很快地交上朋友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因为只有一个厨房,也不是所有人都精通厨艺,所以搭伙很是常见。 朴敏赫在第一次看到李诗语煮饭时,便很果断地与她讨论搭伙的事情,而李诗语也因感谢朴敏赫在包装厂的帮忙,因此一口答应了。 至于与朴敏赫同房的另外两名室友,则提出了一人煮一天的提议,因而搭伙成功,在这个家里,他们四人也就时常围在一起吃饭。 今天正好轮李诗语煮饭,但因为突如其来的电话,所以她让朴敏赫帮忙看着火,直到差不多了才去做最后的确认。 餐厅有张六人的大桌子,桌上摆着摆着一道简单的炒蔬菜、咖哩鸡与味噌汤,以及四人用的碗筷。 他们的分工一直都很明确,没煮的人就负责收,而朴敏赫因为厨艺不精,所以总是担任洗碗的那个。 「啊,不好意思,我今天煮太少了,明天中午的便当你们打算如何?」 「姊,你才几岁?这么年轻就得少年痴呆症了吗?」朴敏赫挑起眉,「明天不是说要等果和清空仓库,所以先放三天的假吗?」 李诗语眨了眨眼,这才想起在收工前,主管确实有特别提到这件事,她却忘了,也难怪眼前的弟弟忍不住发挥了毒舌的本领。 「哦,对喔。」李诗语点点头,不以为意地回。 「难得放长假,你们有打算去哪玩吗?我和song已经跟同事们约好了要去阿德雷德玩两天。」来自日本的田中亮开口说道。 一边的宋昌旭露出了微笑。 「啊~我想跟姊姊一起去墨尔本晃晃。」老么咬着筷子,连忙表达自己的意见。 李诗语楞楞地看向朴敏赫,「啊,那……」 「姊,我说的就是你啊!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你又没跟我说过。」李诗语无辜地眨了眨眼。 「嗯,你们是要开车去吧?到墨尔本至少也要六个小时呢。」 「其实也还好啦,阿德也不过少两个小时而已。」 四个人边吃边聊,韩国的两个大男生些或间用韩语聊,李诗语也用英文跟田中亮聊个几句。 不久,香港情侣也跟着到了厨房,明天正好是他们的定情日,很是浪漫地要搭着夜车直接往墨尔本去。 「啊~我跟姊也打算明天去墨尔本呢,你们有要在哪边晃吗?」 「不确定啊,我们没车,应该只是在市中心晃晃吧。」香港女生甄妮活泼地回应,随后玩闹似地揉了揉朴敏赫的头道:「你可真是爱黏着evelyn。」 「因为她是我姊啊。」朴敏赫不以为意地回。 但香港男生约翰很明瞭自家女友想要调侃的是什么,所以一脸八卦地问:「真的吗~?」 刻意地拉了长音,于是田中亮与宋昌旭也立刻跟着喊了句:「真的吗~?」 而后,大家看着涨红了脸、拼命否认的朴敏赫及李诗语爆笑出声。 朴敏赫为什么脸红,李诗语不知道,但她会脸红纯粹是因为很不习惯成为眾人调侃的对象。 不过看在刚进厨房的徐沂卉眼里,却是十足十狐狸精的象徵,暗自骂了声,倒了杯水便走回自己的房间。 较晚下班的两个韩国与日本女生才进到厨房,便听到这么热烈的起鬨声,也跟着闹了起来。 一顿晚餐就这样热闹地过去了。 -- 7-4 为什么没有跟喜欢的人一起来这里? 两个女生在知道李诗语要跟朴敏赫一起去墨尔本时,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其中一个很是羡慕、另一个表情略有些不自在,最后羡慕的那个很是直白地问:「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李诗语想着车上还有空位,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可车不是她的,她也不好意思一口答应,只好走到院子里问问正在抽菸的朴敏赫。 朴敏赫一见到李诗语出来,知道她不喜欢菸味,便把菸掐掉。「姊姊,怎么了?」 「哦,秀美跟沙织问明天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墨尔本吗?」 闻言,朴敏赫微微偏头看向室内正等着回答的两个女生,又把视线放在李诗语身上后,低下了头,小声地问:「我就想跟姊姊去,不行吗?」 听到这句话,李诗语有些意外,也觉得奇怪,「不是不行啦,可是她们一起的话,不是比较热闹?」 「乐闹是什么?」只要跟李诗语聊天,朴敏赫就会坚持用中文对谈,所以也常会有突如其来的单字不理解,便会直接问出口。 「『热』闹,无聊的相反词。」这时候李诗语就会用这样的方式教导朴敏赫,再不行的话,就会用英文来解释。 「热闹。」朴敏赫复述了一便表示理解,随后又稍稍地蹙起眉,「但是,我不喜欢那么多人啊……」 李诗语眨了眨眼,想起这孩子其实很多时候也喜欢单独行动,但就是喜欢黏着自己,所以虽然还是满脸不解,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面上仍有些犹豫。 其实李诗语也觉得自己很是矛盾,她与朴敏赫认识不过才两个半月,但因为跟李重玖的性子有些类似,所以时常让她觉得很是亲切,因此是真的将他视为弟弟。 对方也察觉到了这点,很喜欢逗着她玩、或是帮她做事,两人真就如同亲姊弟般的互动,这也是朴敏赫能够很直接脱口而出说「因为是姊姊啊」的原因。 所以,到目前为止,朴敏赫是少数让她能够放下戒心的男孩子之一,又加上其实这三年时常跟周?文等人出去,所以李诗语对男孩子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的恐惧。 又加上把朴敏赫当做弟弟,当对方做出撒娇的举动,像是拉着她的衣袖摇着让她煮点什么东西吃、或是在马路上很自然把她拉到内侧,她都能泰然自若地接受,不会有过激的反应。 可是,那都是处在一群人的状况下,而现在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只有他们两个待在车上,李诗语真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的到。 看出她的迟疑,朴敏赫又微微歪头,他能察觉到李诗语对于男性很是恐惧这件事,但他真心不想让那两个女生一起跟来,因此露出有些失落又带着期盼的表情,轻声地问:「姊姊不相信我吗?」 李诗语嚥了嚥口水,想起李重玖也时常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败阵下来,「也不是啦……」 「姊姊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全、安全……」朴敏赫哈了一声,用韩语嘟噥了一句中文怎么那么难后,才用英文重复了一便自己想说的话,「安全驾驶!」 而这时的李诗语早已因这呆萌的举动笑的不能自己。 「姊姊别笑了!」 「咳咳,好啦,是『驾驶』。」 「驾驶。」很是认真地念了一便后,朴敏赫的眼神瞄了眼室内,又望向李诗语道:「姊姊先去休息吧,我待会再进去跟她们说。」 知道这是不想让她难做人,李诗语微微勾起嘴角,说了声谢,又确定了明天的行程后,便进了屋内,先对两个女生耸肩露出歉笑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也就忽略了露出不自在表情的秀美,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愤恨与嫉妒,但仅仅只是一闪而逝,饶是坐在她身边的沙织也没注意到。 因为是单人房,所以空间并不大,但李诗语却格外的觉得很有安全感。 澳洲房子的隔音大多数很差,所以李诗语回到房间后,总会习惯播放古典乐,既可以有效地阻隔外在的声音,又能让她放松,只是很常这么一放松,便不小心睡了过去。 所以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隔天的七点,与约定的九点还有两个小时,因此很是悠哉地备好三天两夜的简单行李,又与朴敏赫吃了丰富的早餐后,这才做上车准备前往墨尔本。 虽说自从来到这间房子之后,一直都是搭朴敏赫的车上下班,但通常还有其他人也会坐上这台车,所以他们其实很少会有什么深入的聊天机会,所以这也是李诗语第一次单独跟朴敏赫相处。 朴敏赫说来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一到澳洲就直接到车行买了这台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新的二手车。 李诗语一搭上车,就忍不住东望西瞧,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能这么有空间的时间可以好好观察车内的佈置,毕竟离上班地点只有五分鐘不到的路程,所以通常大家都是随口聊天就到了公司,谁也不会多看车子一眼。 于是,直到今天,李诗语这才彻底地认同了为什么包装厂的同事们,都会一致公认朴敏赫就是个贵公子。 看出她眼底的惊讶,其实朴敏赫也觉得这个姊姊很不可思议,因此忍不住开口问道:「姊姊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闻言,李诗语一脸茫然地看向朴敏赫。 今天朴敏赫看起来是有特地整理过自己,原本一头凌乱不羈的短发被收进了鸭舌冒底下,虽然没有上妆,但本来就锋利的眉眼因为鸭舌冒勾勒出来的阴影,看起来竟意外地精神与凌厉。 很帅的一个小伙子,这就是李诗语唯一的想法,却同时也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可说真的,她的世界里除了文学,就是书法再不然就是水墨画与摄影书,而摄影书又是以山水风景为主,所以她一时间是真想不到为什么会觉得好像在哪边看过。 朴敏赫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表明自己是谁这件事情,某方面来说还是挺考验羞耻心,尤其是身为公眾人物的时候,可是话都问出口了,装傻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道:「姊姊有听说过k.i.d.这个唱跳团体吗?」 李诗语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是明星?」 朴敏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嗯,我是那个唱跳团体最小的成员,可是,姊姊真不知道?」 不是朴敏赫对自己的名气托大,而是他们这个团体打从一出道以来就备受注目也获奖无数,又加上团内里有四名分别来自中国与台湾的成员,公司也积极地让他们在台、日与中国大陆出演,所以家里的人其实都有询问过他是不是k.i.d.的成员。 虽然他的顏值确实摆在那里,但有无妆发与定装其实也有一定影响,而他又总是低调地不想讨论这件事,大家也知道来到澳洲无非就是想要放松或是不想引人注目,因此都贴心地不再过问与对他过多的打扰──除了秀美。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与她们同行的原因。 至于他会这么喜欢黏着李诗语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从来不问,只是纯粹把他当做弟弟,让他感受到了还在团内备受哥哥们照顾的真心。 却还没料到,对方是真是一无所知,可说真的,就他的印象之中,李诗语的男朋友可是公司御用的摄影师之一,怎么就完全不知道k.i.d.了? 「呃、不好意思,因为我比较、也可以说,过着老人的生活,接触到的都是艺术或文学性质的,不怎么看电视,所以我、我不是──」李诗语解释地坑坑巴巴的,脸上也泛起潮红,很是不好意思。 「啊~没关係,我也不是很介意。」朴敏赫摆了摆手。 他确实是不在意,不然也不会任性地跟公司要了长假,跑到澳洲来打工度假。 「可是,韩国的偶像团体,不是都很严格吗?你这样跑出来,团体没关係吗?」李诗语确实是不看电视,但是吴可馨对韩国偶像明星追得很勤,现在想来,会有印象搞不好就是因为好友总是喜欢「安利」偶像给她的也不一定。 朴敏赫撇了撇嘴,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他对李诗语又很是好奇,尤其是昨天看到她红了一张脸──不是他想多心,但他确实很怕万一真发展成那种状况,他不想要失去一个那么好的姊姊。 因此,朴敏赫想了想,提议道:「姊姊,我们其实很少聊天吧?」 「嗯。」 「可是我想要跟姊姊再……」朴敏赫又卡词,因此自如地又换了英文说道:「moreclose,asfriend,youknow.」 「嗯,意思是,更为知心的朋友。」 「对,虽然我还是得要叫你姊姊,可是我也想当姊姊的朋友。」朴敏赫懂知心这个词,只是突然忘了怎么说,也就没有再复述一便,「所以,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可以吗?」 有些意外,可也觉得挺有趣的,李诗语点了点头答应。 「所以,刚刚姊姊问题的回答是,因为公司很人性化嘛,又加上我自己调适上出了一点问题,团内的哥哥们也各有规划,所以就分成小组行动,我本来是要练新舞,可哥哥们劝我休假,所以我就来澳洲了。」朴敏赫慢慢地组织语言,总算说了出来,「那换我问姊姊了,对了,如果姊姊不想说,也没关係的。」 李诗语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问。 「姊姊为什么想要来澳洲?」 其实这是背包客之间最常出现的问题,却是李诗语很难回答的问题,可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对方,因此还是给了一个最核心的答案:「想要学着独立自主。」 朴敏赫哦了一声,摆了个请的姿势。 「调适上的问题?是身体不舒服吗?」 「感情上的调适问题,嗯……之前是心理影响生理,现在隔得远了,看到的更多,也就能理解了。那姊姊有喜欢的人吗?」 听到问题,李诗语想起昨天朴敏赫的脸红,有些忐忑,因此有些犹豫地道:「有,那你呢?」 「有。」这句话回的有气无力,朴敏赫小心翼翼地又问:「姊姊方便说喜欢的人是谁吗?」 李诗语知道这种事不能拖,因此很是直接地回:「是我大学的学长。」 连下一个问题都忘了问。 朴敏赫这才察觉到李诗语其实也很紧张,突然觉得他们两个简直就是笨蛋,因此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李诗语当然是一脸懵,因此小声地问:「你呢?」 「哦,一个哥哥。」朴敏赫收起笑脸,漫不经心地回。 这下李诗语不仅是懵了,甚至可以说是惊吓地直接看向朴敏赫。 朴敏赫当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抽空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将视线放在道路上,神色却显而易见地难过。 见状,李诗语赶忙开口:「不、不是,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我主要是惊讶你的坦白,也很谢谢你信任。」 「你是我姊啊。」朴敏赫轻声地道。 又是这句话,每每只要朴敏赫讲出这句话,李诗语就无力招架。 其实李诗语也曾很好奇,难道韩国人都是这样吗? 可是与朴敏赫同间房的宋昌旭却很不喜欢同屋子的小女孩们喊他「oppa」,每次只要开玩笑的讲到这单词,他总会一直摆手,回说:「我们是在澳洲,不是韩国,大家都是朋友!」 同样是包装厂的韩国女生则回答她:「若是面对同样来自韩国的人,就一定得要问清楚对方的年龄,不能随便乱叫,可是如果是外国人的话,通常不会太在意,也不一定会喜欢外国人喊我们哥哥或姊姊。」 更别说住在同一屋簷下,朴敏赫虽然是跟大家都相处的很好,也很尊重家里的人,可亲疏真的是一见分明,他从来不会对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是跟他同房的宋昌旭也是如此。 所以,又听到这句话的李诗语,只能又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看出李诗语又一次对他心软,朴敏赫打铁趁热地问道:「那姊姊为什么没有跟喜欢的人一起来这里?」 -- 7-5 人算不如天算 李诗语知道这是必问的题目,思索了一会儿,简单地道:「我们决定先分开一阵子。你呢?」 「为什么啊?」朴敏赫脱口而出,随后又匆忙地补上一句:「那个哥哥不知道我喜欢他。」 「为什么啊……」关于这个问题,李诗语叹了口气,很是认真地思索着是否要使用「不想说」的权力,可是不说吗? 不论是吴可馨、顏子凌或是李重玖也好,因为太过亲密与和交友圈重叠,所以就算真的很想说出来,当做发洩也好,却还是很难说出口;可朴敏赫不一样,虽然感情不错,但真要说是陌生人其实也没错,所以反倒让李诗语突然有种强烈的倾诉慾望。 见李诗语突然间沉默,以为她不想说,朴敏赫倒是自己先开口了:「姊姊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係,但我真的很想说呢。」 大概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撑了很久,朴敏赫说起自己感情的事情,看上去很是疲惫,「那个哥哥,是透过练习生朋友认识的,对方是大我三岁、来到韩国工作的专业演员。」 大概是因为从小也算是在娱乐圈长大,而他的长处却只展露于音乐及舞技,因此朴敏赫对演技好的演员可以说是非常崇拜,所以当朋友介绍他们认识时,朴敏赫确实把对方当做哥哥般的依赖,三不五时地便会找他出来一起玩或是谈心。 谁知道就只是这样平淡的日常,竟也悄悄地日久生情,朴敏赫对感情很是懵懂,只是当对方每回喝醉躺在沙发上时,他总会想要凑过去偷亲,就算再怎么不知道感情之事,也明白这就是喜欢。 朴敏赫很清楚,对方只把他当弟弟而已,他虽然想要更多,却更不想失去这个哥哥,所以在哥哥面前总是称职地扮演一个既贴心又乖巧的弟弟。时日一久,这样的不平衡,让他没有办法好好管理自己的情绪与工作,才会有了来澳洲这件事。 「那……你团体的哥哥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都知道,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劝我来澳洲散心。」朴敏赫勾了勾嘴角,却不成笑意,「说实在话,即使我来到澳洲这两个月,我还是有跟哥哥保持联络,姊啊,你说我这是不是……太下贱了?」 见对方很是努力地用中文表达自己的意思,也深知他确实是为了这位演员下了很大的苦心,李诗语不忍心地摇了摇头,「你只是因为,喜欢啊。」 话都说到这里,李诗语也就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的故事全盘说了出来,不论是童年的阴影还是对于这段感情的踌躇。 看着对方益发吃惊的表情,李诗语却很庆幸没在他眼中找到同情或怜悯。 她压抑的太久,每个人都在顾虑她的身心状况,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洩的窗口,因此,就算那些问题仍困扰着她,她却不再觉得疼痛与惧怕,反倒是有种全说出来的畅快。 「你看,像我这样的女生,怎么配得起他呢?」李诗语语气很轻,她本以为自己会哭,但更多的是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的烦闷。 「姊,那又不是你的错。」朴敏赫皱着眉回,打小就在娱乐圈长大,看的东西也多,也亏得有哥哥们,才没扭曲了他的三观,因此虽然知道总有些灰色地带是说也说不清,可是非分明,他还是有一定的准则。 像这样单方面施暴的恋童癖,肯定是那人渣的错啊! 「而且,我觉得……」朴敏赫一个拐弯,将车驶进了速食餐厅的得来速通道,随便点了一些鸡块、饮料什么的,大概是因为这个话题很慎重,所以决定以较为熟悉的英文继续说。 「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所谓的配不配。」又是一个右弯,来到刷卡与取餐的地方,朴敏赫礼貌地对服务员说了声谢后,斟酌了一会儿,才又道:「在我看来,姊姊其实很爱自己的男朋友啊,跨不过去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卑吧。」 李诗语伸手接过餐点,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将车停到了树荫底下,然后两人一同下了车,舒展身体。 接着朴敏赫打开后车厢,两人便直接坐在后车厢吃起午餐。 「我比较直接,姊姊你……不要生气啊。」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你说的对。」李诗语露出苦笑,「对我来说,他太过完美,不仅只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情,更因为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只能依赖他。」 没等朴敏赫回话,李诗语又自嘲地道:「其实也不只是他吧,感觉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努力地想要帮助我,但我就像是被毛线球给缠住一样,怎么施力都挣不开。」 「那就不要挣开啊。」朴敏赫无所谓地道,在李诗语诧异的眼神下继续说:「这是那个哥哥告诉我的,之前他在中国的影视圈好像碰到什么事情,也同样陷入了低谷,可是他那时候教了我一句话……」 抓了抓头,朴敏赫拍了一下腿,「无为而为?」 「无为而为……」身为中文系毕业的,李诗语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是说来简单,又有多少人真能做到? 「对啊,我当时也觉得很扯,可是当我来到澳洲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朴敏赫又是一个耸肩,「虽然我还是忍不住会跟哥哥联系,但是因为不像之前在韩国那样的频繁,所以虽然我还是很喜欢哥哥,但也因为停下无用的挣扎,所以让自己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喝了口饮料,朴敏赫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下一个哥哥教我的是『顺心而为』,挣脱不开来,就先和平共处,接着听听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就能够看到想要的东西了。」 李诗语眨了眨眼,偏过头看向朴敏赫,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你年纪轻轻,道理说起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嗯──我也算出社会早吧?」朴敏赫想起自己十四岁就当练习生,十七岁登台出道,从小到大见的不少,所以儘管哥哥很宠他,可在行为处世也确实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心智。 曾听吴可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为自家偶像叫屈,李诗语不由得也点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姊姊啊,我觉得,你与其在这边……呃、抱怨?或者该说是自卑?」 「教你一个新的成语:『自怨自艾』,就是指我现在的这个状况。」李诗语自黑道。 「自怨自艾。」朴敏赫跟着念了一次后,才接着把话说下去,「你们更加需要约个时间好好聊聊。」 李诗语微微偏头,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觉得自己真是不成熟的丢脸。 因为之前她也觉得是该好好聊聊,于是两人约了出来后,却演变成她单方面的情绪爆发、一连串的抱怨与努力地想把周?文推开。 想把周?文推开的原因,除了很是丑陋的觉得不想把自己糟糕的一面全暴露在他眼前──但很明显地被看得一清二楚──,另一放面则是不想浪费他的时间,希望他能够找到更好的对象。 眼见半年时间还有三个月,对方的状况李诗语一点都不晓得,但他也知道,周?文一旦亲口定下时间,那就绝不会有任何的踰矩行为。 可是自己要怎么鼓起那个勇气,再次跟对方讨论这些呢?又另外,守约是一回事,可感情这事,谁都说不准,会不会其实在这三个月就消磨殆尽了? 看着李诗语一变再变的表情,从小就是看着哥哥们的眼色成长的老么,朴敏赫当然也把她的情况猜了个泰半,因此收拾着杯盘狼藉又开口道:「姊姊你总是这样,不该多心的事情却老爱拼命想。」 「什么?」抽离自己的思绪,李诗语虽然帮着收拾,却是呆楞地反问。 「就像我说的,姊姊很爱你的男朋友,我觉得他也同样很爱你啊。」打包成一包后,朴敏赫跳下车找了个垃圾桶丢掉,「如果是不喜欢的人,早就翻脸不认人了,还在那边墨跡。」 李诗语被最后的两个字逗笑,分神想着朴敏赫口中的演员哥哥应该是北方人吧。 「虽然我现在说这些,姊姊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安慰你,但我是真的认为,姊姊只是看起来很冷漠、很难亲近,可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是女朋友的话,应该是很多人都想要吧。」 李诗语楞了一下,正纠结要先告诉他正确的语法还是反驳时,朴敏赫又继续说了下去。 「会煮饭、又会打扫家里,很会照顾人──」顿了一下,朴敏赫故意开玩笑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喜欢的对象了,说不定也会心动,所以,我觉得你男朋友只是想分开一阵子,而不是直接就说分手,也是这个原因吧。」 李诗语对于这种花式讚美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也不是这样说的吧,但说真的,我还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就是我一直很喜欢的摄影家?」 坐在驾驶座上的朴敏赫其实谈过恋爱的次数为零,也不过就那么一个暗恋的对象,对这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用一般男生的心态下去回答:「我猜,可能是不好意思提吧。」 「不好意思?」 「嗯,感觉你男朋友就是个很闷骚的人。」朴敏赫坏心眼的说。 虽说是公司的御用摄影师,但朴敏赫也只看过周?文那么一次。 简单来说,对方的身价不菲,又加上艺术家通常都很是「自我」,所以如果是没有感觉的艺人,他老大说不拍就是不拍,整间公司合作较多的正好是他们师兄乐团──soul,也是因为他跟李诗语的合照被那soul里的其中一个哥哥看到,认了出来,才知道李诗语的身分。 同时,也从哥哥们那边听了不少关于周?文的八卦,才敢这样的开玩笑。 果不其然,李诗语也是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说的好像也对,学长虽然在面对人群很是得心应手,可是真正让他认同的人并不多,面对讚扬通常也只是笑笑的不说话,但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别人的夸讚罢了。」 「而且,说不定部落格的那几张摄影作品,就是他故意放上去的。」李诗语若有所思地道,接着又扬起了笑脸,「虽然看上去不像是浪漫的人,可总是很喜欢弄些小惊喜。」 趁着停红灯的空档,朴敏赫偏过头看向李诗语。 瞧瞧,一说到男朋友,就笑开了一张脸,明明就是很珍惜也很瞭解对方啊。 见到朴敏赫脸上的调侃意味,李诗语又红了耳尖,「欸,绿灯了!」 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朴敏赫直视前方的同时也顺势吐起了槽,「可姊,你是不是傻呀,既然这么喜欢夜曦的作品,看到你男朋友的摄影,难道没有起过疑心吗?」 闻言,李诗语眨了眨眼,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后蹙起了眉,以英文解释,「不是有没有起疑心的问题,而是夜曦的摄影作品,大多以景色为主,运镜的叙事画面强,赏影者能从其中看见许多鼓舞人心的激励,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渐渐地有所进步,就像是这个名字一样。」 顿了顿,李诗语换回了中文,「夜晚终将过去,迎来的即是晨曦。」 朴敏赫的中文水平大概在中上,因此问了一些比较拗口的单词后,便理解地点点头并哇了一声,表示对这个名字很是喜欢后,便让李诗语继续说下去。 「说真的,我也是后两年才陆陆续续地看到学长的作品,大多都是人物照,虽然同样也是叙事镜头,但是採取的都是明亮且欢快的画面,感觉非常不一样,就像是……」李诗语像是想通了什么,楞楞地直视着前方。 「就像是?」 李诗语敛下了眼,「作者很幸福、很快乐,所以连带的连作品也是如此。」 朴敏赫弯起了嘴角,很是诚心地道:「所以姊姊就别再拖啦。」 「知道了,就今晚吧。」李诗语看向窗外,虽然还很是忐忑,但也认真地下了决心。 不过,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才刚说完这句话的三个小时后,他们非常戏剧化的在墨尔本美术馆外碰面了。 -- 8-1 心情不好吗? 说来,也是凑巧,周?文是知道李诗语人在澳洲,却不知道在澳洲的哪里,会来到墨尔本只是因为有了新的工作──就是帮两组艺人拍摄新专辑的街拍写真,今天是第五天了,离预计的工作日只剩最后一天,所有的工作团队便会回到韩国,除了他以外。 当然不是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觉得会在这凑巧地遇到李诗语,只是安排了自由行,逛逛墨尔本这咖啡大城,还有周遭着名的景点,如大洋路、十二使徒等等,顺便散散心,权当是上两个月拼命工作的犒赏。 「你还好吧?」随行的助理端了一杯咖啡给周?文,看着对方黑眼圈益发的浓厚,忍不住开口关心了一句。 「没事。」接过咖啡,周?文抬头看了眼助理,「别跟关少樺那傢伙说,我不想大半夜地接到他的电话。」 助理闻言,笑瞇了一双好看的杏瞳,「放心吧,我不会的,只是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他又跟你说了些什么?」周?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心。 「嘛,也不是我想八卦,但你也知道少樺哥那个性子,嘴巴上总爱损人,可实际上关心的不得了。」助理耸了耸肩,言下之意及是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可是?文哥,你那么担心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络她?」 「因为我很自私。」周?文敛下了眼。 助理眨了眨眼,很是意外。 他是关少樺的表亲上官靖凝,也是其中一组艺人──soul乐团的随行助理之一,正因为如此,才被关少樺拜託,多多照顾眼前这听说打从跟女朋友谈好暂时分开后,便日渐削瘦的男子。 但说来他们不过就吃过几次饭、聊过几次天,交情不咸不淡,而眼前的周?文,说好听点是位很有礼貌、处世圆滑的文青,可实际上却是防御的滴水不漏,很难亲近的人。 因此,对方说出了这样的话,着实让上官靖凝讶异,但也马上意会到,怕是憋太久了,又加上他们交友圈重叠的小,所以才会挑这时候说出来吧。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周?文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合作了几次,便把大家的个性捉摸了差不多。确实,在这里的所有人──儘管soul的主唱也是关少樺的表弟──也只有他是可以谈天、并且会给予适当反馈的对象。 思及此,上官靖凝微微一叹,歪着头看向周?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文向来就喜欢聪明人,因此轻轻地勾起了嘴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很自私,希望会是她的唯一,所以现在的放手,不过是让她好好的思考,究竟在她心中,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上官靖凝并不认识李诗语,所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轩起了眉,「有自信是件好事,但你怎么就不怕她真的跑了?」 「我没想过这件事。」 对方的语气很是淡然,但上官靖凝却听出了其中的自信,也就更加的不理解,「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又露出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周?文又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担心。」 他知道李诗语的生活自主管理绝对不成问题,可是就他们分开的那会,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又儘管李母也跟他再三保证李诗语来澳洲时,状况跟心态都稳定,但没亲眼见到,还是悬在了心上。 这也是他又开始更新部落格的原因之一,孩童天真的笑脸,是最具有感染力与抚慰性。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工作。」末了,周?文又加了这句话。 虽然并不担心李诗语最后的选择会与他所想的有所差异,却仍是准备了一些东西给想要传达给她,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为她想的太过周全,而忽略了她其实也想更进一步地了解他。 这则是更新部落格的原因之二。 儘管,周?文后来才想起,他从未对李诗语说过,自己就是夜曦。 事实上,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李诗语,因为她每每在他面前提起夜曦这名字时,总是挟带着各式各样的讚美,所以也就更加让他难以啟齿。 不过也因为知道她偶尔会来看他拍的照片,因此也算是赌了一把,就希望那散漫的女友,能有一次的精明。 闻言,上官靖凝挑起了眉。 得,就知道关少樺又是白关心,人家心理素质强韧的很呢。 「也好,我记得你没有打算跟工作人员一起离开,是打算在这晃一圈?」 周?文点了点头。 「果然是你。」上官靖凝有些无奈地耸肩,「托你这位大摄影师福,那几个小祖宗们听到有人改签后,都表示不想那么快回国,便也都改到三天后了。」 周?文扬起眉,「也打算在这边玩几天?」 「soul的成员是,不过kid那三隻小崽子,是为了找他们家的老么。」上官靖凝漫不经心地回应,接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周?文,kid子团体的三位成员已经被造型师们簇拥着走了出来。 因为出道没多久后,两个团体都各自拿到了出乎意料的好成绩,只要没有工作,偶尔的小脱轨,公司也不会太过严苛。 当然,这都与周?文无关,虽然他确实跟soul合作过好几次,但真正会说上话的,也只有旁边这位上官靖凝。 放下手中的咖啡,周?文拿起拍摄的相机,一边调着镜头,一边整理自己的情绪,再次抬头,眼神已然锐利地让被拍摄的三位明星都不由得讚叹对方的气场。 真不愧是公司都放任着胡来的御用摄影师,有实力的人,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就在成员们不约而同地冒出这念头时,却突然发现摄影师的眼神突然失了焦,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于是便纷纷地回过头,然后也跟着张大了嘴巴,最先回过神的分队小队长,中气十足地喊了声:「朴敏赫!」 是的,那正是想要一睹圣保罗座堂的庄严瑰丽,所以打算慢悠悠穿过美术馆的姊弟二人组。 但大概是被这激动的一吼给吓到,姊弟二人在往摄影团队这边看过来迟疑了五秒后,竟不约而同、不,应该说李诗语还看着周?文怔楞时,便突然被朴敏赫拉着跑走。 三位明星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呆了呆,最后还是小队长反应快,立刻转头寻求上官靖凝的援助:「靖凝哥,可以麻烦您吗?」 上官靖凝有些讶异,不过也知道谱敏赫这小子自来到澳洲之后,便玩起了失踪的戏码,让哥哥们一顿好找,好不容易那小子不小心在社交网站上标籤了地点,这才藉由这次的拍摄,想要逮住这臭小子。 不过让上官靖凝无语的是,竟然这么凑巧的,那女生就是周?文心希念念的女朋友,也难怪他会那么不对劲了。 吐槽归吐槽,上官靖凝还是立刻放下手上的杯子,如箭疾射般地跑了出去。 周?文见状,收回视线,知道一切还是以工作为重,因此拍了拍手,示意拍摄继续。 不到五分鐘的时间,上官靖凝便慢悠悠地带着两个人回来了,但因为拍摄仍在持续,便带着两人往一旁的咖啡厅走去。 李诗语有些不知所措,一是突然看到了周?文,二是她看到朴敏赫被教训过后,露出委屈神情外,还对着来人撒娇的模样。 尤其是,对方明明就只有想逮住朴敏赫,却对她露出打量又好奇的眼神,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转头拔腿就跑,可是朴敏赫却揪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又加上她本来就没觉得有什么好躲的,也就跟了回来。 只是当越过拍摄地点,看到周?文专注于工作中,李诗语一方面被这样的他引得怦然心动,一方面还是忍不住地担忧了起来。 「姊,不要担心。」看她面色不佳,朴敏赫轻声地安慰。 李诗语抬头看向他,正想说声谢谢,下一秒,他的耳朵便被揪了起来,接下来就是一连串风暴式的韩语砸了下来。 「真希哥,疼疼疼!」朴敏赫疼得脸色涨红,转过头对着揪着他的耳朵的人露出了求饶的表情。 但一旁的李诗语早已被这突然其来的戏码吓得脸色苍白,又看朴敏赫跟这群人很熟的模样,也知道这些就是他口中的哥哥们,因此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料那位真希哥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凌厉的眼神突地扫了过来,于是她又被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哥,别吓姊姊,她是?文哥的女朋友李诗语,这是soul的贝斯手,金真希哥哥。」揉着被拧红的耳朵,朴敏赫刻意用中文向他们介绍了彼此,方才他也是这样介绍了上官靖凝。 上官靖凝大概是觉得戏看够了,也知道光凭朴敏赫的战斗力,是绝对扛不过金真希,因此走了过来,帮两人解围,「真希哥,待会就换你拍摄单人照,你不先去准备吗?」 金真希先是瞄了上官靖凝与李诗语一眼,接着敲了朴敏赫的头一下,可也贴心地换了中文,「你这臭小子再给我玩失踪试试看。」 「我不敢了。」朴敏赫瘪着嘴。 听到满意的答覆,金真希对着李诗语点头示意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咖啡厅。 李诗语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转头控诉朴敏赫,「你认识学长?」 「严格来说也不算认识,只是当过一次模特儿而已。」朴敏赫吶吶地回。 「有想要喝什么吗?他们的工作应该会一直忙到──」上官靖凝解了个围,领着两个人走到柜檯,翻开手机,估算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晚上十一点左右,你们有订房间了吗?」 「定南十字星车站附近的背包客栈了。」 闻言,上官靖凝点了点头,不怎么介意地又说:「要退吗?大家挤挤应该是没问题。」 「哥,我只定了两天,之后还要回去工作的。」 上官靖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好几秒,随后无所谓地耸肩,「嗯,你自己看着办,快说想喝些什么。」 这不,柜檯的服务生都要不耐烦地翻白眼了,于是朴敏赫迅速点了杯美式咖啡,也替正在犹豫不决的李诗语点了杯拿铁。 结完帐,等着咖啡时,朴敏赫忍不住动起了歪脑筋,「哥,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啊,我们就这样乾等到十一点也太无趣了,我是无所谓,反正工作一直都这样,但姊姊是特地来墨尔本玩的。」 上官靖凝耸了耸肩,「那就去附近晃晃吧,你应该很清楚,我可不会再帮你拦着真希哥了。」 闻言,朴敏赫嘟噥了句「明明也不是为了我啊」,但在对方的挑眉下,又缩了缩肩,露出了讨好的表情,「那我们就先去附近的公园囉?」 「晚餐随便吃吃就行,你也知道收工后,他们会在房间里加点宵夜……」顿了顿,上官靖凝看了眼李诗语,又不说话了。 「好啦,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朴敏赫拿起咖啡,对他挥了挥手,带着李诗语又走了出去。 怎料,才刚打开门,便巧遇了正要进咖啡馆的周?文,于是画面一时间又静止了。 李诗语对于周?文的视线没有闪躲,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也觉得这时间点真的很不凑巧,所以又抿起了唇,看上去有些委屈。 周?文低头看向她手上的咖啡杯,接了过来,「心情不好吗?」 -- 8-2 论及感情,谁能平淡以对? 周?文低头看向她手上的咖啡杯,接了过来,「心情不好吗?」 李诗语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去帮你叫一杯热可可,在这等我一下?」 李诗语点点头,随着朴敏赫走到了一旁,等着周?文。 「姊不是蛮常喝拿铁的吗?」朴敏赫觉得奇怪地问。 「啊、其实我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咖啡。」李诗语小声地解释。 朴敏赫哇了一声表示被餵了一波狗粮,也知道待会周?文出来肯定是要跟李诗语说些话,视线一转,瞧见一旁的露天咖啡座正坐着soul的成员们,因此对李诗语道:「姊,我先过去跟前辈们打声招呼,你都好了再来找我?」 李诗语闻言,跟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坐在那边的几个男生,其中还有方才很是凌厉的金真希,因而点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她的目光便随着在玻璃窗内的男人游走,直到对方走了出来,站定至她面前。 「谢谢。」 「不用客气。」 很是生疏的对话,李诗语有些气馁,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又抿起了唇。 见状,了解她这些小动作的周?文只觉得很是可爱,但他方才只说暂停十分鐘好让明星们补妆、整理造型,也是差不多该回去继续拍摄,因此主动开口道:「拍摄会进行到很晚,你能等我吗?」 李诗语又是用力地点点头。 「那好,晚点见?」 「晚点见。」 周?文摸了摸她的头,便走回拍摄现场。 李诗语看着他的背影,暗暗给自己打气,只希望晚上能一切顺利。 于是,李诗语跟朴敏赫两人就这样心不在焉地逛起了墨尔本的市区。 「姊,我看我晚上应该是没办法回背包客栈了,你跟?文哥呢?」 李诗语当然也知道看他们那么一大阵仗,怕是喝到早上都有可能,可是她也没跟周?文讨论到这个,所以只能回道:「其实,也蛮近的,我想学长会送我回去的,不用担心我。」 朴敏赫点点头,突然又笑了出来,「还好我们今天有讨论到这件事,否则你肯定跑的比我还快吧。」 李诗语不好意思地红了张脸,可依然很认真地对朴敏赫道:「真的很谢谢你。」 「哎呀,别这样啦,你是我姊嘛。」朴敏赫搔了搔颊,「但怎么这么倒楣就被抓到了。」 「为什么不想跟成员们说?」 「嗯──主要是想自由行动吧,不想他们谁休假就跑来找我。」朴敏赫一脸正经地用食指左右来回摇动,「不要怀疑,哥哥们都是行动派的。」 李诗语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朴敏赫却是叹了口气,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开口道:「还有就是,这次会想硬拉着姊姊到墨尔本玩,是因为我的假快结束,差不多该回韩国了。」 闻言,李诗语一愣,虽然很是不捨,可因为这些年经歷过很多次别离,面对分别的态度也益发成熟,所以只是轻声地问:「什么时候离开?」 「我已经跟包装厂的人说,我做到下礼拜三,剩下一个礼拜留在澳洲的时间,看车开到哪就玩到哪吧。」 「这样啊。」李诗语皱起了眉,「那你有跟sharehouse的大家说了吗?」 「没打算说啊。」朴敏赫弯起了一抹恶作剧的微笑,「离开那天就说我只是请假,然后在把kid的唱片放在餐桌上,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也不错。」 「姊姊别难过啊,反正之后会再见面的啦。」看出李诗语正强压情绪,朴敏赫语气轻快地道,「你就催、吹、吹枕头风?让?文哥多拍拍我们kid的照片,然后你再来探班,多好!」 「胡说什么啊。」李诗语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反驳朴敏赫的话。 如果周?文对李诗语的了解程度可以说是百分之九十,那么她其实也不遑多让,至少也有八十左右。 所以就这样短短不到五分鐘的互动,李诗语知道他们肯定会和好。 没见面时,以为时间缓和了一切,情绪也好、感情也罢,李诗语总犹豫着到底该怎么么做才好,是继续下去?还是放下还彼此自由? 虽然在车上跟朴敏赫讨论时,嘴巴说着会好好跟对方讨论,但个性实际她,却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直到方才碰到面,李诗语才真正釐清了自己的心。 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周?文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同样是如此,否则依照他的个性,是绝对不会问出是否要等他这句话。 思及此,李诗语的心情虽然好上了几分,可看向朴敏赫,还是忍不住感慨地道:「虽然,现在通讯很发达,我们之间交流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不同的国家,真要再见面,真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是吧。」朴敏赫闻言,眼神突然有些迷离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朴敏赫微微偏过头,手却不怎么安份地抓了抓衣角。 李诗语对情绪本来就比较敏锐,脑袋微微思索了一下,也知道距离这问题大概又戳中了朴敏赫,可感情的事情,她真不知道怎么给予建议,因而轻声地问:「想要说说吗?」 朴敏赫回头看向她,「可以说吗?」 「只要你想的话。」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朴敏赫就像是抓住了浮木一般,劈哩啪啦地说个没完,李诗语知晓这些话是他在那些哥哥们面前说不出口的,更明白他需要一个出口,因此只是安静的听着。 不知不觉,夜幕低垂。 「姊姊,不好意思啊,拉着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有的。」 「你今天下午在车上也听我说了很多啊。」李诗语看着朴敏赫红着脸的模样,想到对方今年也不过十九岁,还是个大孩子,一个没忍住地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 朴敏赫又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眼。 夜晚的墨尔本别有一番风味,两人意犹未尽地正考虑着要到河边走走,却接到kid小队长来电说他们部分已经拍摄完毕,可以先回饭店歇息,于是两人便又走回咖啡厅。 朴敏赫一脸骄傲地向kid的三位成员介绍了李诗语,但三个人都不会说中文,所以全程用英文对答,只是英文也不是那么流利,所以中间还是少不了朴敏赫的翻译。 这也没什么,背包客多的是英文不好的,真正让李诗语很是窘迫的是韩国人真的是太过有礼貌,不过才互相介绍就已经鞠躬了好几次,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上官靖凝又晃了过来,看到李诗语的样子,想到关少樺对她的评价,忍不住噗哧了一声,实在是太过贴切地像小兔子了。 韩国四人组一看到他过来,又纷纷弯身打招呼。 「好啦,你们先去收东西吧。」上官靖凝摆了摆手,让他们各自散开,又转头对李诗语道:「虽然刚刚是说预计会到十一点多,但因为今天你们出现的小插曲,所以团队们偏向在今天全部拍摄完毕,看来应该是会到凌晨去了。」 上官靖凝没说的是,所谓团队其实指的是艺人组们与周?文,前者是因为碰到了朴敏赫所以想要没有负担地喝个痛快,后者不用多说就是为了眼前的她。 李诗语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望向拍摄的地方,但因为工作人员太多,当然也就没看到真正想看的人。 「我刚问过?文哥了,他意思是,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更偏向你们明天再约时间碰面。」 李诗语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工作为重,可是那股想要想要快点说出口的心情又在胸口强烈的撞击着,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给什么答案好。 上官靖凝偏了偏头,状似不经意地嘟噥:「统一到饭店不是更好,反正?文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间房的啊。」 闻言,李诗语回头看向上官靖凝,这个提议让她心中天秤更为摇晃了。 他们虽然有过一起出去玩的经验,却没有同房过,或者她再开另外一间房?可这样又很奇怪,都再次确定要在一起了,不就应该要克服这个问题吗? 「我、呃、我……」嚥了口唾沫,李诗语小声地道:「我可以你们一起去饭店吗?」 虽然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上官靖凝却把这归类到因为尷尬而没有多问什么,毕竟现在还处在彼此都冷静的状态嘛,所以只是微微頷首,「来吧。」 李诗语跟着他走了出去,来到拍摄地点。 周?文正蹲在地上,拍着金真希的个人照。 上官靖凝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要换下个成员间的空档,才领着李诗语到他面前,「我准备带她回饭店,你是要给我房卡,还是让她跟kid的那几个小鬼一起?」 闻言,周?文起了眉,视线落到了李诗语身上。 「咳,如果、如果不方便的话,我、」 「诗语。」 「嗯?」李诗语抬起头,望进他的眼里。 「你确定了?」 李诗语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动作,却让周?文弯起了嘴角,拍了拍她的头,表示明白──第一个动作意思是想清楚了,而第二个动作则是指他们还是要好好聊聊。 因此,周?文从口袋拿出房卡,「如果你想跟朴敏赫一起的话,那就去吧,但注意时间,好吗?」 「好。」 上官靖凝见他们两个说的差不多了,便又领着她与kid的四个成员回到饭店。 「姊,你要跟我们一起吃宵夜吗?」 面对朴敏赫热情的邀约,李诗语思及自己的酒量真的不行,基本上是一杯啤酒就倒,因此婉拒了。 回到周?文入住的房间,李诗语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看到井井有条的摆设。 不是那种强迫症的摆法,更偏向于随性却又能一眼看出这间房间的主人保持整洁的一面。 李诗语晃了一圈,最后坐到了椅子上,随手拿起了周?文放在桌上的原文小说读了起来。 可农场的生活实在是太过规律,即便是在包装场工作,李诗语同样也是七点半就要上班,所以早已养成了十点就上床睡觉的好习惯,儘管她很努力的藉由小说提振精神,却还是抵不过梦神的招唤,趴在桌上睡着了。 于是,当周?文凌晨两点回到房间看到这一幕时,不禁好气又好笑。 他轻声地唤着李诗语,无奈她睡得实在是太熟,没办法,只好将她抱到床上。 周?文的动作非常的轻柔与迅速,除了是不想吵醒李诗语外,更是不想让她陷入到恶梦之中。 相处了三年,李诗语花了很长的时间克服恐惧,他们才成功地牵手、拥抱与亲吻,但也仅此而已,更别说每次的动作都需要在李诗语十分清醒的状况下能有办法做到。 所以儘管这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可通常动作都要非常的快,否则很容易让李诗语產生梦魘地醒来。 可今天让周?文十分惊喜的是,在他抱起李诗语时,她非但没有像以往那般地蹙起眉、不安地想挣脱,还更加靠近他,捉着他的外套,嘴巴开开合合地,音量细小如蚊地喊着他的名字。 周?文不由得笑了出来,将李诗语放在床上后,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颊,天晓得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不想吵醒李诗语,可眼见她一直不肯松手,周?文只好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看着她将外套整个抱进怀里,并无意识地蹭了蹭睡的更香后,唇边的笑意也就更深了。 接着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从行李拿出了一本以夜曦之名新出的摄影集,放到了床边的小桌上,便悄声地走出了房间。 早在回房之前,周?文便已答应上官靖凝要前往他们房间「小酌」,一方面是料到回房间时,李诗语肯定已经睡下,一方面则是他并不想太过躁进地吓到她,所以还不如乾脆与他们喝到通宵。 却没料到李诗语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让他直叹失策,可既然已经答应了,也没有毁约的打算,所以还是敲响了上官靖凝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最小的朴敏赫,看到周?文似乎有些吃惊,但还是让他进了门。 套房客厅的桌上已经堆满了酒瓶与零食,见到他进来,大家又是一阵起鬨,但在座的人各个精的跟什么一样,也知道他的性子,明白他注重隐私,所以只是让他自喝三杯后,便又随意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那边说一句专辑的音乐、这边聊一会摄影的事情。 周?文酒量算是普通,这边韩国人居多,喝的是啤酒混烧酒,一口气三杯黄汤下肚就有些晕眩,因此靠着扶手闭目养神。 大家也知道这件事,笑着调侃了几句后,也就一个拉着一个各自聊了起来。 朴敏赫举着杯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走到了自家哥哥身边坐下。 他确实是挺意外哥哥们跟周?文的交情,可他自己是真的跟周?文不熟,所以也就没打算问他跟李诗语的事。 反正这边套不出话来,还是可以在姊姊那边挖出来。朴敏赫心想,接着便跟哥哥们聊了起来。 周?文确实是因为喝的太急而有些头晕,可也没真的那么不舒服,只是心里有事,还想再缓些,所以才会闭上眼。 今天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做云霄飞车一般地时高时低,让向来一直都很冷静的他,有些吃不消。 如果关少樺在这,肯定会揪住这样的他,大肆嘲笑。 可论及感情,又有谁真能做到平淡以对? -- 8-3 没事了? 可论及感情,又有谁真能做到平淡以对? 更别说,直到今天,他确实发现,自己真是爱惨了李诗语。 与李诗语确定关係后,他想过也判断过两人是否能步入礼堂,走一辈子,儘管自问的答案基本上都是肯定的,却也明白这过程不会太过顺利,但他有把握,所以仍是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地走进了李诗语的内心。 与此同时,李诗语也一扇扇地打开了他很少真正敞开的心门,所以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三个月前的那种场面。 当李诗语哭着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他没有苍白地问为什么或者是挽留的话语,因为他发现,她点出来的问题,确实存在。 两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是该互相包容、相互理解,如果只有一方宠着一方,终究会导致失衡,就如同他们一样。 周?文承认他对李诗语很是保护,捨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但让他苦恼的是、或者该说,他认为两人之间出了问题的原因是──她一点自觉也没有。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付出,又怎么可能在后二年的聚少离多下,他们还能如此的默契以及熟知彼此的一切? 并且,还那么的爱她。 说来,周?文一直都活的很理理智,面对亲情是如此、面对友情时如此,所以爱情方面当然也不例外,他清楚自己确实爱着她,可即是热恋期时,他还是免不了地分析两人是否合拍、未来又该如何走下去。 可当他看着李诗语崩溃大哭时,周?文在她眼中看到迷惘及无助,明明按照以往,他总能有条有的分析现况,并给予她安慰与主意,可当下的他,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才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的理性,最后,只能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做了让步地说:「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彼此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半年为限,若真的不行,再来说分手,好吗?」 在他们分开的这两个多个月,如果不是因为没日没夜、高强度的工作,硬要把上礼拜推出的摄影集完工,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撑得过去,还能恢復以往的理智,轻描淡写地对上官靖凝说,想给李诗语一段时间。 可好笑的是,当李诗语那样轻松地与朴敏赫逛街的画面映入她眼帘时,周?文发现自己又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更别说再看到朴敏赫直接抓着她的手跑开时,对他的衝击。 倒没那么狗血的认为李诗语移情别恋,因为当时定格的那五秒,他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怔楞与思念,并没有慌张。 只是,不免觉得羡慕,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让李诗语卸下心防,可朴敏赫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自然地跟她相处。 或者,也可以说是嫉妒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么大的一个人,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思及此,周?文不由得勾起一抹自讽的弯度。 随后,冰凉的触感由脸颊传来,周?文蹙起眉睁开眼,便看见上官靖凝挑着眉看他。 「笑那么难看做什么?」 「没什么。」 「不会是想到下午的事情在吃醋吧?」 周?文耸了耸肩,接过了他手上的啤酒。 见他不想多说,上官靖凝也不再问,话锋一转,说到了工作的事,「虽然我也是刚才知道的,不过你真确定签约了?」 周?文点头,面色淡然,似乎不觉得是件大事。 「可人不是才刚追回来?你应该知道,这次的巡回演出,一年内可是要跑好几个国家呀。」 周?文又弯起了嘴角,「我想,她会继续留在澳洲,所以,无论我签不签约,这不会是个问题。」 这就周?文一直觉得,李诗语最包容他的地方,也是他觉得她最难可贵的地方。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远距离问题,对他们而言,若想聚在一起,就排个日子休假、或者是一个陪着一个工作,像是他就曾休息两个月的时间,陪着李诗语参加大大小小的书法或画展;李诗语也曾在开个人画展告一段落后,陪着他到日本拍摄眾生百相或寻找灵感。 若是彼此工作都忙时,独立自主也不是问题,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生活,如果都在国内,李诗语无论再忙,至少每日会有一餐是由她负责,就怕他常吃外食搞坏了身体;若是都在国外,因为心总是同在,所以每天一封讯息或是一通电话,便能缓解思念。 所以当李诗语哭着说觉得配不上他时,他为她心痛,明明她对他的爱,绝不会比他还要少啊。 看着周?文的表情越是索然,上官靖凝误解地道:「那就留在澳洲陪她也不是问题吧?」 周?文摇了摇头,简单地道:「我们不是非得要腻在一起,交往的这三年,除了第一年就像正常的男女朋友,几乎隔个两三天就会见面,之后的两年……零零总总加起来,真正相聚的时间,不过才七、八个月吧。」 上官靖凝又轩起了眉,「那还真是──嗯,该说是很信任彼此吗?」 「确实是。」周?文啜了一口啤酒,「这也是为什么,我绝不会放手。」 话说的很轻,却让早已悄悄关注这里的朴敏赫听得一请二楚,因此后者一个没忍住,对他举起了杯子,「?文哥,敬你!」 周?文也跟着举起了酒瓶,接着喝了一大口。 气氛又再度闹了起来,罐酒的罐酒、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一直到了早上六、七点才渐渐消了下去,东倒西歪的躺了一片,而周?文早就在四点左右醉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唯一清醒的酒王上官靖凝真真觉得人生寂寞如雪,但还是一个个照料好、盖上毛毯,又在小厨房备上醒酒汤后,才回到里间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此时正值早上的八点半。 周?文房内的李诗语很意外地还在睡着,一直到十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一看到时间,她也吓了一跳,再见到怀里的外套,不自觉地红了耳尖,也就更加明白,自己对周?文的依恋。 李诗语害羞地将脸又埋进了枕头里,却突然意识到,只有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因此很快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颇为慌张地看着四周,接着便发现了小桌上的摄影集。 李诗语好奇地拿了起来,发现是夜曦的摄影集,不由得瞪大了眼。 夜曦新出摄影集她是知道的,可偏偏人在国外,所以只好先请李重玖帮忙代购,等回国再一饱眼福,却没料到周?文、嗯,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因此,李诗语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封面。 第一页是两个英文单词,与一句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中文:「foryou──不完美的笑容,是生活的歷练;美好的笑容,是雨过天青。给你守护,以及被笑容拯救的──」 字跡乾净俐落而有力,就如同主人周?文给人的印象那般,既是谦谦君子,也同样能够给予最厚实的肩膀让人依赖。 李诗语一边描绘着字跡,一边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但完全没有想法,只好翻到了下一页。 一页接着一页,就像是看电影一般的起承转合,从最一开始的黯淡的画面,到最后色彩越趋丰满,不同的是,作品中的各色人物,都弯着嘴角。 老人、中年人、青年、少年乃至儿童;苦涩的笑容、勉强的笑容、解脱的笑容、欣喜的笑容等等,直至最后欢快的笑容。 一副副极具感染力的画面,让李诗语翻阅的手,慢慢地缓了下来,泪水盈眶。 直到最后一张,是泛黄的旧照片,是一名约莫十岁的小女孩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咧开的嘴是全然的喜悦,迎着阳光如此灿烂美好。 底下又是作者的笔跡,续了第一页的话语:「我。」 于是李诗语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般地放肆哭泣。 是啊,有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是互相,更别说是想要走一辈子的他们……一辈子? 李诗语被脑海中闪过的这个词吓到,低头很是迷惘地看着照片中的那很是熟悉的小女孩,与那个「我」字。 这小女孩是她,是不知人心险恶时候的她。 李诗语熟知夜曦喜欢在作品中传达某种意念,可这张照片并不出自于夜曦之手,所以才会难得地採用文字的叙述,于是对文字很是熟悉的她,自然是直击心灵的了然。 无论是哪个时期的笑容,周?文都愿意守护,就像当时告白的那句话,给予──幸福、守护以及爱。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一辈子,那就一辈子吧! 听到房门被开啟的声音,李诗语一个机灵,迅速下了床,直接扑到了周?文的身上继续哭。 周?文喝的不多,又加上有醒酒汤,所以回到房间时,并没有通宵喝酒的委靡不振,因此人是接的正好,却不免吓了一跳。 虽说大概知道李诗语看完摄影书的反应,却万万没想到会爆发成这样,周?文不由得心疼地问:「怎么了?」 李诗语抽抽噎噎地说不好话,只能用力地抱紧了他。 见状,周?文也不再多言,只是抱着她坐到了床上,并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约莫过了两、三分鐘,李诗语终于停止了哭泣,红着脸,小小声地唤着他:「?文。」 「嗯?」 「谢谢你。」 「傻瓜。」周?文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未乾的泪痕。 「你也是。」李诗语噘了噘嘴,而后露出了懊悔的表情,「就算是我,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你,别让我有这种特权,好吗?」 「那么,你也别让我有这种权力好吗?」周?文轻声地道,「我们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可正也是因为这样,而疏忽了沟通,只一味地不想造成彼此的负担,却不料,真成了彼此的负担。」 李诗语握紧他的手,抿起了唇,下意识地又想道歉,却在周?文温柔的眼神里,得知了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因此嚥了回去,很是认真地道:「所以,我会努力,努力学会沟通,努力克服障碍。」 周?文好笑地又刮了她鼻头一下,「好,那我也会努力,努力学会沟通,努力陪你克服障碍,嗯?」 「学长!」李诗语当然知道周?文顺着她说的话里的含意,不禁又红了双颊,像隻小奶猫似地,没有什么魄力地喊了他一声。 周?文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诗语也笑了,然而煞风景的是,一整个早上都没吃东西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响了起来。 于是周?文的笑声更大了。 「学长!」李诗语又羞又窘的这一声,音量也往上升了。 「好了、好了,小兔子别生气,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餐?」 一听到这匿称,李诗语知道周?文现在心情真的很好,虽然还是觉得很丢脸,但也不想破坏气氛地点头同意。 两人下了楼,在附近的餐厅吃了午餐,便又走到了公园散步消食,当然也顺道聊起了彼此的近况。 「所以学长要跟着soul这个乐团满世界的跑?」 「嗯,一年的时间,嗯──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乐团的每个人,都个有其魅力,不仅仅只是在于皮相的好看,所以我想多花点时间挖掘,恰巧,我也不喜欢只待在摄影棚里,因此便签约了。」 李诗语点了点头,「我会先在这边待完一年,回去之后,姊姊希望我能办个个展。」 说到这里,李诗语俏皮地吐了个舌,「她知道我来澳洲,气死了,说什么我跟学长一样都那么不听话,所以不管怎样,在澳洲一定要生些作品回去办个展。」 自从李诗语决定要从事书画为本业后,周?文便介绍了周珈嵐给李诗语当经纪人,先不说家人这层的关係,两人简直是一见如故,又加上周珈嵐是明眼人,时不时地也会开导李诗语。 只是他们闹的最严重的那个月,周珈嵐正好陪着新人画家前往美国开画展,忙的不可开交,直到回来后才发现这件事,气的两边都骂,并同样给了一年的时间,要嘛出书、要嘛开个展,这才没真的飞回家或到澳洲逮人。 想起自家姊姊的脾气,周?文也只能无可奈何的一笑。「那你现在有想法吗?」 「刚到这里工作,看到一大片的葡萄园,确实有点手痒,不过还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作画或是写书法。」李诗语诚实地回,然后敛下眼道:「只是这样,我们就又要等一年后才见面了。」 「捨不得?」 「嗯,所以──」李诗语偏过头,赧红着脸道,「我刚在想,在这边多待两个月,然后回家先把个展的事情处理处理,然后陪你工作可以吗?」 也不是没有前例,只是每次李诗语这么做时,周?文的总会觉得很是温暖,因此弯起了嘴角,「那当然好。」 「那就这么说定啦。」李诗语见状,自然也笑开了张脸,「对了,学长打算在这里留多久?」 「一个星期。」周?文伸手帮她理了理瀏海,「你有空吗?」 「有~吧?毕竟寄件本来就是多劳多得,但要先跟主管说一声。」李诗语想了想,「下礼拜三,也就两天后,敏赫就要离开了,所以明天我们回去后,我跟主管说一声,然后请假做张卡片送敏赫,啊、学长还是会继续留在墨尔本吗?」 「嗯,先把墨尔本的景点逛过一圈,再想想要从哪边走吧,或者我也可以直接到你们的小镇,然后再到阿德雷得。」 「哦,听说阿德的海滩很漂亮!」 「那就这样吧。」 两人边聊边走回饭店,正巧碰到了两组艺人与工作人员都在大厅,寒暄了几句。 工作人员正在退房准备回韩国,而kid的成员们临时卡了新工作,不得已也要跟着回去,所以朴敏赫心情好得很,因为这样一来就没人来囉嗦他,惹得哥哥们又是一顿笑骂。 soul的成员本是各有规划,但因为时间不允许,最后还是决定团体行动,所以上官靖凝特意来跟周?文打了声招呼,说是会先租车走一趟大洋路等等,不过朴敏赫因为很怕金真希,所以可能会当个小电灯泡跟着他们。 周?文不置可否,因为他看得出来李诗语很喜欢朴敏赫这个弟弟。 就这样,三人一同在墨尔本过完剩下的休假时间,朴敏赫又载着李诗语回到米尔杜拉,而周?文则因为机票还有租车问题,要再晚两天、正好是朴敏赫离开那天会到米尔杜拉接李诗语一起去阿德雷得玩。 「所以现在都没事了?」现在只有两人在车上,朴敏赫当然也就不再压抑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 9-1 和解的喜悦 李诗语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着一条永无止尽的道路。 黑暗、无声。 她觉得自己应该慌恐,可她没有,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场景。 甚至,还觉得很是安心。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没人可以伤害到她。 却很是纳闷,明明觉得很是心安的场景,为什么却总是不断地流泪?为什么总觉得好像一直有人都在跟她说些什么,絮絮叨叨地,生怕她忽略似的? 或者,她真的忽略了什么? 李诗语有些迟疑,可又不想离开,脑袋晃呀晃的,思索着。 如果真的觉得好的话,为什么会哭呢? 如果真的觉得好的话,为什么不是笑呢? 如果真的觉得好的话,为什么那么怀念那道声音呢? 「你很安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只要抬头,你就能看见阳光。」 是啊!阳光! 那抹一直在等着我的阳光! 李诗语奋力地睁开了眼,刺眼的残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诗语?」 「?、?文?」 「先喝口水吧。」 李诗语用力地眨了眨眼,随后看向了待在床边的人,然后红了眼眶。 周?文看起来很是憔悴,本来就不胖的他,脸颊凹陷了下去,眼底下一片黑青,脸色惨白,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样。 是啊,如果是她的话,也不可能睡得着吧。 乖巧地喝着水,李诗语润了润喉,这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周?文轻摸着她另一边还算完好的颊,很是心疼,却也不想她担心地没再多说。 想点头,可是头晕的很,李诗语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想起了远在北半球的亲人,小声地问:「爸妈他们──」 「我通知他们了,应该晚点就会过来了。」 「好。」李诗语眨了眨眼,然后伸出手捉住周?文的衣角,「?文,你还好吗?」 周?文握紧着拳,不发一语。 儘管离事发已经过了两天,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周?文就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所以在等到警察来时,周?文也立刻通知了关少樺,让他帮忙聘请专业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情。 即使是跨国的案件又如何?就如同那天他对徐沂卉所说,要比人脉,他可不见得会佔下风! 这次,他绝不再轻易地放过徐沂卉。 李诗语察觉到周?文情绪的不稳定,她习惯性地想抿唇,却痛得嘶了一声,也让周?文回过神来,担忧地道:「轻点,你身上的伤虽然几乎都是皮肉伤,但还是很痛,最麻烦的是你有点脑震盪,所以闭上眼再休息一会?」 「难怪我头这么晕。」李诗语喃喃地道,接着将手上的杯子拿给周?文,刻意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学长,你可不可以……」 「嗯?」 周?文正巧回头帮她放杯子,没有注意到她费力地往右边挪了挪,等到他把视线又放回床上时,才发现她额上浮现薄薄一层冷汗,却是咧着嘴,笑着看他。 「你这是──」 「学长别生气嘛。」李诗语立即皱起了小脸,讨饶地放软了声音,「学长看起来也都没睡好,所以我想说让个位子,跟学长一起睡啊……」 这真是大大出乎周?文的意料之外,因此他楞了好一会儿,他本以为再次发生这件事,也许会导致李诗语又缩回自己的壳里去才是,而这转变似乎也太……还是因为太过担心他,所以在勉强自己? 思及此,周?文摇了摇头,「诗语,我没事的,旁边有小床,你睡了之后,我会躺在那休息的。」 李诗语瘪嘴,偏过头,闷闷地道:「学长也知道我担心,为什么不上来跟我一起睡。」 「可是你……」 「当然不是没关係啊,我害怕,我是真的害怕。」李诗语回过头,泪在眼眶里打转,「所以我需要一个能够保护我的人,陪在我身边,陪我克服啊。」 周?文没了声音,心疼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败在她坚定又脆弱的眼神下,脱了外套和鞋子,动作轻巧地上了床。 才刚碰到床,周?文就能感受到李诗语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因此他正想稍微保持距离,但她却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没关係的,学长。」李诗语的声音很是微弱,与其是在对他说话,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诗语,你知道这种事,是需要时间的。」周?文温柔地劝着她,「别着急,好吗?」 「不好。」 周?文挑起了眉,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大概是李诗语第一次对他说了不好两个字,但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也不知道该高兴她的成长,还是该苦恼她的倔强。 「学长,你可以、可以……」李诗语又吞了口唾沫,「抱着我吗?」 周?文略略蹙起眉。 确实,如果一般来说,受到惊吓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拥抱,所以现在李诗语这个举动也算是常理,如果能的话,周?文也想抱抱她,安慰她,但他不希望她太过勉强自己。 见对方没有动作,李诗语又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压抑着生理的恐惧,想要慢慢地移到周?文的怀里。 见状,周?文实在是不捨得,因此顺了她的意地将人揽进怀里。 李诗语顿时整个身体僵住了。 就在周?文寻思着差不多是极限,准备要放手时,却发现李诗语一点一点地放松了,末了还蹭了蹭,发出了满足地喟叹。 周?文不折不扣是有些懵的,但比起理性的思索李诗语突如其来的成长,感性的部份却先让他红了眼眶。 「学长、你、你怎么了?」 周?文摇了摇头,想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却又害怕弄疼她,只能笨拙地摸着她的发。 看着周?文那充满怜爱及疼惜的表情,李诗语也懂得这是在心疼自己呢,所以又是依赖地闭上了眼,缓声地道:「学长,我没事的,只是觉得,明明让我安心的人就在身边,又为什么要把人推开呢?」 「我从不觉得你把我推开过,诗语。」 「嗯,心里头确实一直想跟学长在靠近一些,可是既然心理能影响生理,所以就更应该要克服才是啊。」声音越来越小,李诗语觉得周?文的体温太过温暖,让她暖得又昏昏欲睡,只是太想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因此硬撑着精神继续说了下去。 「发生了这种事,我很害怕,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 「什么都没发生,你只是受了伤。」周?文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顶,低声地安慰。 「其实我知道,不管有没有发生,学长也不会因此离开我。」李诗语伸出手跟周?文十指交扣,「可是……」 顿了顿,李诗语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抬起头,一双带着水气的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周?文,「学长,我好了以后,我们、我们──」 周?文微微挑起眉,「你想跟我一起工作吗?」 李诗语一愣,「嗯?可以吗?」 「如果你不嫌闷的话,当然可以。」周?文蹙起眉,「我知道你也是个很独立自主的女孩,可是今天的事……总之,若能在一起,至少彼此有个照应,也不用你担心我、我担心你的了。」 想想,也确实是每次都是不在彼此身边时发生了不好的事,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周?文,早有打算探探李诗语的意愿,只是颇为意外对方先提起,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李诗语闻言,像是想笑又似是委屈地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表情。 作画或是写书法,无论在哪里,只要心平、气定,有个能够让她安心的场所,处处都能是她的书房,所以就算这之后跟着周?文东奔西跑,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怎么话题就这么被带偏了呢?她明明不是想要说这个的呀。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是没关係,我会尽量安排多在国内……」 瞧,这还误解她的意思了! 李诗语一急,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凑上去便在周?文的唇上碰了一下。 但用力过猛,嗑的两人都有些疼,更别说是还带着伤的李诗语,痛得疵牙咧嘴,看的周?文是好气又好笑。 「你当心点啊。」周?文细细地看了一下,确定没又碰出血了,才又摸了摸她的头,很是无奈地道:「等你真的痊癒再说吧。」 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怎么可能会毫无所察,只是因为心疼,所以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却惹急了小兔子,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只有这隻傻兔子做的出来了。 李诗语这下真是又窘又难过,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装傻、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该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因此将自己的头埋在对方的胸口,闷闷地不说话了。 明明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都已经靠得这么近了,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周?文也确实很是不解,因此轻声地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那么急?」 「没有。」李诗语还是不肯抬头。 「不是说好要努力跟我沟通的?」 「是你先不跟我沟通的。」 好嘛,还学会了讨价还价了。 「好吧,我确实是担心你,所以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急的。」于是本来就不大男人主义的周?文成了最先坦承的那一个,「虽然没跟你说过,但我……」 突如其来的静默,一直等着下文的李诗语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周?文难得一见地露出了有些失策夹杂着些许害羞的窘迫表情。 来不及收回,周?文索性破罐子摔碎地道:「我是想跟你走一辈子的,所以时间还长,我愿意陪你一起克服,好吗?」 李诗语眨了眨眼,这种直击心里最柔软的感动,让她有些飘飘然,可吐出来的话却非常不按照牌理出牌,「不好。」 周?文又是一个挑眉,倒不是被拒绝的生气,反倒是宠溺地等着她再吐出什么让他惊讶的言论。 「就、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不能等!学长,经过这件事,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李诗语坚决地道,「我承认,在事发的当下,我确实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办法做,可是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很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 周?文轻拍着她的背,表示自己正听着。 「那天我独自待在饭店的时候,就有想过是不是会走到最后一步,我也知道,生理上的惧怕一定会有、也一定会想推开你,可是我也想跟你走一辈子呀,我不想也不能一直看着这道坎却过不去。」 李诗语顿了一下,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道:「事情发生后,我是真的觉得很难受、也很后悔,若有个万一,那完全就是我自找的,因为我自己把你给推开的,所以,我不想后悔,我是真的怕,我怕辜负了自己、更怕辜负了你。」 闻言,周?文喃喃地道:「不会的。」 「所以,学长。」李诗语又深吸了口气,紧紧握着周?文的手,宣誓般地道:「不要拒绝我好吗?」 周?文闭上了双眼,知晓了她的决心,身为男人、想要呵护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不仅仅只是生理上,就连心理他也不想再让李诗语受到伤害,因此睁开了眼,很是认真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郑重地回道:「好。」 李诗语笑了,同时也落泪了,就如同那张摄影照里的女孩子一般,和解的喜悦。 -- 8-4 怎么还没回来? 「所以现在都没事了?」现在只有两人在车上,朴敏赫当然也就不再压抑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嗯,但是,我可能也不会在这边待太久了。」李诗语答的坦然,望着路上一大片漂亮的树林,脑中很自然地构思着接下来想要画的结构,自从走出家门之后,她的画就进步很多,开得个展也就越来越成功。 「咦?为什么?」 「因为心结已经打开了呀。」李诗语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笑,「这边工作结束之后,可能跟你一样,花个一个月的时间环澳吧。」 「姊姊太奸诈了!我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能环澳啊!」朴敏赫哇哇大叫,随后又有点担忧地道:「可是姊姊只有一个人的话,不太好吧?澳洲治安也不是很好,你有想过要跟谁一起旅行吗?」 澳洲治安不像台湾那么安全这件事,李诗语也是知道的,所以思索了半响,才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都走大道的话,应该是安全许多。」 「嗯……总之,姊姊还是小心一点吧。还是说,姊姊要跟我一起离开?先一起走一个礼拜,之后我把车过户给姊姊?」 「这样不好啦,当时主管就有说一个礼拜前要通知不是吗?」李诗语皱着眉又道:「别担心,我好歹也是姊姊啊。」 闻言,朴敏赫也不好再说下去,所以换了个话题:「姊姊之后是要陪着?文哥工作吗?」 「嗯,先回国开完个展后,就会跟着他跑。」 「姊姊是要开什么个展啊?」 「还没想好,可能是书法、也可能是山水墨画吧。」说到这,李诗语就有些头疼,个展用说的很轻松,可需要的作品质不用说,量也不在少数,所以这次回去肯定要闭关个两三个月才有可能成功开展,思及此,还是不得不跟现实低头,于是又道:「我应该也是明天会跟主管说离职的事情吧。」 朴敏赫不懂开个展的困难,但想起录製专辑与拍摄音乐录影带的辛苦,因而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一路聊回住家,约莫是八点半的时候,家里因为有从事外场的人,都是五点多就要起床,因此通常这时间点,家里都已经静悄悄的。 两人习以为常,拿起行李便进到了屋内,却在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了秀美、徐沂卉与法国人在餐桌上悄声地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这很正常,但让他们觉得哪边不对劲的是,一看到是他们回来,竟不约而同地皱起眉以及很明显地有些慌张。 「怎么了?」朴敏赫跟三人平时也会聊天,所以也就由他开口。 「哦,再等你们回来,主管刚刚通知我们说,明天evelyn跟沙织换位置,因为沙织动作太慢,拖到了下班时间,所以想说换看看,让流程顺一点。」 朴敏赫虽然觉得这跟他们方才的慌张搭不上边,但因为明天过后他就要离职了,所以在调度上有所变动也很正常,因此耸耸肩,不说话了。 被点名的李诗语因为走在朴敏赫身后,并没注意到三人的怪异,但经过大学的洗礼,对情绪或是恶意很是敏感,因此察觉到了三人对她的投射的眼神很不对劲。 但毕竟是主管吩咐的事项,而徐沂卉因为在这边待的比较久,所以主管确实也会透过她来传达消息,因此也就没说什么地点头表示明白。 隔天上班时,李诗语没忘昨天的插曲,认为他们应该是想在工作上刁难她,所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工作,让主管不由得对她的效率刮目相看。 因为休息了三天,所以大家的态度都有点散漫,主管看不下去,屡屡停下工作精神喊话,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下了杀手鐧,告诉所有员工,如果今天这批货没处理完就不准下班。 偏偏今天的果量确实很多,儘管大家后来都绷紧了神经,却依旧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完成。 李诗语待的这组更因为大多都是新人,动作更慢,拖累了全体的速度,因此被罚留下来清扫整个工厂。 清扫工厂至少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李诗语便让朴敏赫先在家里的人回家,直到清扫完毕后,她再搭同组一个家在附近的妹妹的车回家。 朴敏赫想了想也不无不妥,因此便先载着其他人回家。 只是一回到家,他却不免有些奇怪,因为昨晚还在餐厅的那三人组居然也同时不在家,问了与秀美同房的沙织,沙织说是他们一起去採买,可澳洲最有名的两大超市最多也就开到九点,下班时都已经八点四十五了,这时间是要採买什么? 朴敏赫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往坏处想,虽说那三人对李诗语一直都挺冷淡的,也没什么交集,应该不致于做出什么事来才是,所以儘管略感不安,他还是一边吃着室友们留下来的晚餐,还顺便帮李诗语那份丢到了微波炉。 没隔五分鐘,朴敏赫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文的来电,他有些惊讶,「?文哥?」 「我在你们家门口了,诗语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是怎么了吗?」 朴敏赫立即跳了起来,帮周?文开了门,「哦,农场比较郊区,很常接不到讯号,很正常。」 周?文点点头,表示明白。 「?文哥不是明天才到吗?」 「事情既然办好了,也就提早出门了,诗语还在工作?」 「是啊,今天主管把她安排到新人组,所以动作比较慢,就被罚扫工厂。」朴敏赫算了一下时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都已经九点半了,怎么还没回来? 见他的表情不太对劲,周?文也跟着皱起了眉,「怎么了?」 「我再打一次试试看,如果还是没接,我们就去农场看看好了。」语毕,朴敏赫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才响了一声,就已经被接通,让朴敏赫有些错愕,但还是问了句:「姊?」 那端没有回话,却传来一阵阵英文的吆喝声:「x子!你再跑啊!」 两人顿时一震,没有任何迟疑地衝了出去,期间,朴敏赫还非常机智地按下了录音键。 与此同时,周?文也立刻报了警。 两人互看一眼,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啊! ~~~ 要说李诗语聪明,也可以说是真的聪明,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大男人,更别说是准备包抄她的两对男女,所以利用身材娇小的优势,躲到了角落的阴影处,让他们一顿好找。 可惜的是,运气不太好,好不容易找了个死角躲起来想报警时,却一点讯号也没有,在她努力左移右挪、还要小心手机屏幕发出来的光亮不要被发现时,总算有了讯号,却偏偏响起了铃声,就算她动作很快地接了起来,却也同时被发现。 于是,再怎么聪明,还是被逼到了死角,李诗语吓得脸色苍白,只能瞪着眼前的四个人不知所措。 让她感到脚底发凉的是其中三个是她的室友,而另外一个大男生是这附近有名的混混,时常找落单的背包客麻烦,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在一起的,今天竟一起来堵她了。 「哼,你也有今天啊,李诗语。」徐沂卉手上拿着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刻意照向李诗语脸,看着她颤抖的模样,很是得意笑道,「既然那么喜欢勾引人,正巧,鲍伯看上你了呀,陪他玩玩怎么样?」 混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往前走了一步。 李诗语自然又退了一步,嚥了嚥口水,整个脑袋发胀,很努力地不让自己陷入过往回忆,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周?文的那句话──别害怕,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只要抬起头,一定能看到阳光! 是啊,没有人能伤害我,电话已经接通,只要拖着时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思及此,李诗语鼓起了勇气,开口与他们周旋。 「徐沂卉,我以为你已经成熟一点了,没想到还是那么幼稚!」 徐沂卉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幼稚?如果不是你!学长喜欢的就会是我!你不仅抢了我喜欢的人,还是让我大三、大四过的那么凄惨的元兇,你还敢说我幼稚!」 这一段都是中文对话,让另外三人都摸不着头绪,但法国人眼见自家女友情绪不稳定,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对着李诗语露出冷笑,「宝贝,别生气,她现在落在我们手里,你要怎么报復都行啊,到时候拍个一两张裸照,哼哼。」 李诗语脸色又白了几分。 见状,混混与秀美笑的更欢了。 「是啊,拍几张照片,公布到社群网站,看看敏赫君还会不会对你那么宝贝,你说,你明明就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那么下贱地勾引敏赫君呢?」 「她就是个天生的狐狸精,有什么好奇怪的。」徐沂卉轻蔑地道,「鲍伯,你不是说你一直想试试看东方女孩吗?」 「嘿嘿,确实是呢。」鲍伯舔了舔嘴唇,放肆地打量着李诗语,却是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恶狠狠地对三人道:「一起动手吧,如果这女孩乖的话,当然没事,若是不乖,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闻言,三人脸色又是一变。 徐沂卉深信依照李诗语的个性,事后是绝对不敢做出什么举动,因此走了向前;法国人与秀美则是相信有照片在手上,东方女孩子通常都是隐忍居多,所以也配合其他人的动作,上前要抓住李诗语。 李诗语也不是笨蛋,就算被堵在角落,可周遭正好都是用来装葡萄的匣盒,因此在他们扑过来的同时,很是大力推倒了匣盒。 四人还真没料到李诗语会做困兽之斗,一个没注意地便被匣盒给砸得正着。 葡萄匣盒都是塑胶製品,边边角角很是坚硬,所以四人被砸的唉唉大叫。 李诗语抓准四人或倒或蹲的时机,奋力地往外跑,却不料鲍伯被砸出了火气,不理会身上的痛,身处手一把便抓住了她的腿,让李诗语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 膝盖直接撞击地板,李诗语疼的泪水都飆了出来,可情况也不容她犹豫,所以她用力踹向鲍伯的手,让对方吃痛地收回之后,又奋力地爬起来,一拐一拐地往农场的大门跑去。 法国人知道一旦他们今天没有抓住李诗语的把柄,他们肯定完蛋,因此忍痛地站了起来,跑向李诗语后,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后一甩。 李诗语来不及反应,一下子便撞到了地上,身下都是匣盒,后脑杓嗑到了其中一个边角,痛得双眼发黑。 鲍伯此时缓过劲了,走到李诗语前面,骂骂咧咧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力道大的让李诗语整个身子都侧了过去,可此时,她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连一声疼也喊不出来。 接着,她感受到有人正粗鲁地扒开她的衣服,熟悉的感觉、类似的场景,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哭了出来,或许也是肾上腺素突地激发,她不知哪来的力量推开了正要为所欲为的鲍伯,然后努力地蜷缩起身体,想要保护自己。 鲍伯一怒,对着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身边传来各种嘲笑与加油声,她只能更用力地抱住自己,绷紧肌肉,让伤害降到最低。 突然间,两道熟悉的嗓音突然传来,她甚至都来不及确认是不是所想的人,便晕了过去。 -- 9-2 用行动表达 时间不快不慢地走着,住院期间,除了家人的陪伴之外,sharehouse的房客们以及葡萄农场的人也纷纷来探望李诗语,并带了不少慰问的卡片或零食。 跨国电话也少不了,就顏子凌与吴可馨简直是每天轰炸她,既担心她的身体也忧心她的情绪,幸亏有周?文在一旁保证她过的很好,否则他们还真想拋下手边的工作非一趟澳洲来陪她。 李诗语简直鬱闷极了,说好的姊妹淘怎么是希信周?文而不是相信她? 因为大多是皮肉伤,又加上后脑杓的瘀青也消了,李诗语没过几天就出院了。 大概是因为家里的人也难得来澳洲,所以一行人倒是倒是决定乾脆陪着李诗语环澳,这让李诗语感到惊喜的同时,却也不免觉得奇怪。 其一是不管她怎么问,所有人都对那四人的下场避而不谈,其二就是,家里的每个人都应该是有工作要做,怎么可以在澳洲停留这么久?就算是因为春节,也不可能真能排了一整个月吧? 李诗语满脑子都是疑问,最后终于在第一个礼拜过完后,忍不住对着来跟她告别、准备回韩国的朴敏赫爆发了。 「小赫,告诉姊姊,到底是怎么了?那四个人我就不管了,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要留在澳洲陪我?」 反正恶人终将有报,至于是什么样的报应,李诗语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也明白大家不让她参与的原因就是怕她心软,心知自己确实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便全权交由家人与律师处理。 闻言,朴敏赫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姊,你也太过分了,这么久没见到我,第一件事就是逼问我啊?」 「呃、也不是啦,我有烤饼乾打送帮你饯别啊。」李诗语对于比自己强势的人,还是习惯性地缩了一下,但接着就露出无辜又可怜兮兮地表情,「我实在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啊……大家都决定要留在这边陪我,我又不好意思拂了他们的好意与兴致,只好问你了。」 朴敏赫搔了搔头,又问了几个不懂的单词后,才慢慢地说道:「姊姊不知道,其实?文哥现在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摄影师了吧。」 「学长在摄影圈内一直都蛮有名的啊。」 「不不不,不只如此了,虽然这样说挺厚脸皮的,但也确实是托soul与kid的福,?文哥实实在在地在娱乐圈火红了一把。」 「什么意思?」 「?文哥被我们的私生饭拍到了正在拍摄的场景,又加上,?文哥那张脸其实也挺上相,所以就被广为流传啦。」朴敏赫耸了耸肩,「也因此,?文哥在摄影圈的那些事,也就全部被翻了出来,话说回来,我也才知道原来玟与哥那么厉害呢。」 「那当然。」李诗语一脸骄傲地说。 朴敏赫给了她一个嫌弃的表情,却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而姊姊你也一样。」 「我?」李诗语楞了楞,随后有些苦涩地回道:「是因为上了社会版面吧。」 来澳洲打工度假,有人认为浪费时间,也有人认为是增广见闻,在台湾一直都是件具有争议的事情,也因此只要国人在澳洲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会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家人会逗留在澳洲的原因,先不说前面那像原因,就家族是亚洲前五十企业之一这点,也足以被媒体追得够呛了。 不了解台湾新闻的朴敏赫微微耸肩,「也许吧,不过,我要说的是,因为姊姊是?文哥的恋人啊。」 「蛤?」 「姊姊偶尔也关心一下娱乐新闻啦!」朴敏赫忍不住吐槽,「你现在有个弟弟现在也是明星呢!」 「别、别生气嘛,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关注你们的新闻的!」李诗语举起手像是发誓般认真地说道。 「这才差不多。」算是蛮好哄的朴敏赫满意地点点头,才又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文哥现在也有不少粉丝追了,所以一知道他有女朋友,便也把姊姊你的事都给搜了出来喔。」 说道这里,朴敏赫却突然停了一下,露出了糟糕的表情,接着又很努力地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啊,我是说,像是姊姊你曾经在书法跟山水墨画上得到的名次什么的啊。」 李诗语眨了眨眼,看着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呃、我、我虽然不懂书法跟画画,不过也觉得姊姊真是厉害呢,呵呵……」被盯得简直快说不下去,朴敏赫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虽然,我确实不太看电视,不过……小赫啊,答应姊姊,演戏这块,先不要尝试好吗?」 朴敏赫楞了楞,知道这是在说他现在这欲盖弥彰的态度太假,因而既羞恼又好笑地又喊了一声,「姊姊!」 李诗语这才绷不住地噗哧一笑,并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的,我也没有那么脆弱,被挖出来就被挖出来吧,也难怪他们要把我的手机跟电脑收走,还说什么怕脑震盪的后遗症,不给用有辐射性的电子產品,结果是在防这个呀。」 朴敏赫歪着头,看向她,「他们也是担心姊姊吧,是说,姊姊还是别看了吧,有些人就是为了黑而黑,一点营养也没有。」 见朴敏赫说的云淡风轻,李诗语不由得有些心疼这大男孩。 还是因为吴可馨在她面前叨唸了不少明星莫名其妙被黑的事件,搞得她有一度觉得网路是个很可怕的世界,那阵子除了上网收信跟找资料外,年轻人常用的社交软体,她硬是一个也没用。 「但我还是得要面对吧。」李诗语有些苦恼地说,「这里我再待也没多久,虽然不知道案件会怎么处理,可是也许要到案说明什么的?所以总是会碰到的。」 朴敏赫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地一个音也没蹦出来。 「当然啦,我承认我没那么坚强,所以我会让学长陪着我的。」 「那就好。」朴敏赫喃喃地回,随后又皱起了一张脸,「姊姊不要故意发狗粮啊!」 李诗语被这句话给难倒,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坚持单身狗也是有尊严的朴敏赫拒绝回答,只说自己该去机场搭飞机了,因此把她送回饭店之后,便瀟洒地回韩国了。 李诗语也不是真那么纠结那句话的意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跟周?文商量怎么拿回手机与电脑的事情,因此一回到饭店便直奔房间。 「回来啦。」周?文一看到李诗语,便把笔电闔了起来,「伯父、伯母跟小玖去逛街了,要到晚上才会跟我们一块用餐,你要不先睡一会,时间到我再喊你?」 这阵子因为还在养身体,所以李诗语都会午休,不过今天因为睡的比较晚,精神好得很,又加上看到周?文的动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坐到了他身边。 见状,周?文叹了口气,打开了笔电,问:「你做好准备了?」 早在送李诗语回来之前,朴敏赫就乖乖传讯息给周?文认错,所以他当然是内心有数,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 「早就都做好准备了。」李诗语噘着嘴嘟噥,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委屈。 周?文实在是有些无语,但也不真觉得奇怪。 自从那天过后,李诗语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人益发的精神与活泼,虽然对于人与人的接触偶尔还是会有胆怯,可大多数表现出来的都是积极的一面。 面对这样的李诗语,李家的人当然是乐不可支,直对周?文说小时候的诗语就是这样,也很是感谢他能够这样地帮助李诗语,甚至李母都直接喊他女婿了! 周?文当然是乐见其成,可让他无语的是,只要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一有机会,李诗语便会向这样地强调已经做好准备等等,让他实在是好气又好笑。 可他也不意外李诗语的本性是如此,早在第一次看到她的行书时,便以由「字」观察到李诗语本就该如此洒脱与肆意。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并不想像李家人那般,拦着她不让她看相关的新闻,与其将她矇再鼓底,不如陪她一起面对。 解开屏幕,周?文从事件爆发的第一手新闻让她看起。 也多亏关少樺那对电脑很是得心应手的小表弟友情帮忙,写了个小程式让他能毫不费力地蒐集近期有关他们的新闻与文章,省了一笔在大海里捞漏网之鱼的力气。 李诗语阅读速度很快,在临近晚餐时间,便把这一个礼拜所有的报导与一些较为客观的粉评看完了。 如周?文所料,李诗语越看,脸色便越往下沉,饶是如此,他也没出声劝阻,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但是令周?文意料之外且担心的是,李诗语的全程不发一语。 倒不是李诗语有多冷静,她只是被这些报导下的留言给弄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与意见。 就如同朴敏赫所说,有些人真的只是为了黑而黑,无故地谩骂与批评,一点也不了解真相地便直指她就是贱人或婊子,说不定还是故意勾引他们犯罪云云。 李诗语有点消化不良,只是闷在心里,所以一直到了晚餐与家人共聚时,不想让他们担心或是怪罪在周?文身上,才勉强地勾出笑容。 即使如此,家人们还是都察觉了,却意外地什么也没说,甚至是一句责备的话语也没,只是一如既往地用餐,让李诗语松了口气,也很是感谢他们的体贴。 儘管如此,她还是没能调适过来,直到回了房间,还是闷闷不乐的。 她知道这很不健康,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但那些话语就像是有毒的荆棘狠狠地缠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沐浴完出来,李诗语趴在床上,看了周?文一眼,伸出手偷偷地扒拉了笔电一下。 正在使用手机的周?文看了她一眼,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好掩饰了,便直接把笔电推给了她。 李诗语也就不客气地用起电脑,然后自虐似地又继续看起了是否有新的新闻等等。 最后发现没有,便打开了脸书,然后不意外地看到,被灌爆了的留言。 她皱眉看着一则又一则的留言,有批判也有鼓励,其中一名网友分享的一则报导,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一篇明星公益的新闻,标题很是醒目,是报导美国一名好莱坞演员创立了一个打击儿童色情的非营利组织。 看完之后,李诗语陷入深思,直到周?文洗好澡出来,她还是一脸严肃地模样,让周?文颇为不解,于是凑过头看向屏幕,竟也跟蹙起了眉。 李诗语当然察觉到周?文的表情,明白对方大概是想起周珈嵐与她的遭遇而对那位好莱坞明星能感同身受,一方面可能也是担忧她想多了而不安。 对李诗语来说,她当然会回想到过往的不堪而感到不舒服,可是她知道,她的阳光一直都在身边,所以比起不舒服,更多的是在想自己是否也该做些什么,来回馈这个一直帮助她的社会。 还有,要怎么样,对这抹只属于他的阳光,表达,爱。 她当然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但现在,她更想将一直都没做到的事情做完! 于是,李诗语闔上了笔电。 周?文正想着要怎么安慰李诗语时,突然被她推倒在床上,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跨坐在他身上,赧红着脸,却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学长,我真的准备好了。」 小奶猫似地软萌音调,让周?文略略瞇起了眼,看向李诗语的眼神变得十分灼热。 李诗语被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吓得一僵,身子也挺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但随即又发现这样不对呀!一直想扑倒学长的不就是她吗? 因此,李诗语深吸了口气,逼自己看向周?文,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不仅有渴求,更有一直以来都很熟悉并依赖的温柔。 抿了抿唇,李诗语绽开一抹微笑,俯下身轻轻地吻上周?文。 「?文……」 又是撒娇的语调,周?文再也不忍了! 于是,再没有顾忌的两个人,用行动表达了对彼此深深的爱意。 ~~~ 无良作者拉灯啦~ h苦手,请大家见谅啦! -- 9-3 嫁给我,好吗?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该上班的还是要上班,该配合律师的也要准时出席,因此就算李家人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不想面对媒体,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台湾。 不出意料的,无论是公司还是住家,都有记者守候着,为了不让李诗语直接接触记者,李家人决议先让李诗语住进周?文最近才刚买的屋子。 是位在台中新社的独栋透天别墅,此栋屋子不仅前有草坪更有后院,所在地也十分幽静,非常适合放松心情的好地方,这也是周?文当初入手的原因,比起城市的喧嚣,他更喜欢郊区的僻静。 一方面也是有打算要跟李诗语同居的意思,因此看到李诗语双眼一亮,开心地四处逛着整间屋子时,周?文确实是松了口气。 李诗语是真心喜欢这栋房屋,她也不笨,从房间格局以及设计来看,就是为了他们两人所准备的,所以才会一直兴奋地乱晃着,当然,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 只是,也没容得她害羞多久,因为周?文把她送到这个家、给了她钥匙,并告诉她这附近的地理环境以及市场等等,便又要赶回机场飞到韩国工作。 李诗语不捨的同时,却也庆幸可以偷偷给周?文一个惊喜。 因此,在两人黏黏呼呼地告完别后,李诗语伸了个懒腰,将一楼一间暂时被当做储藏室的房间清了出来,在外出买了油彩之后,开始准备作画。 虽说擅长的是山水墨画,但其实对其他画作她也是有些研究,而如今想要给周?文的惊喜,是想要更为浓烈的色彩,因此才尝试了油画。 期间,李诗语也没忘周珈嵐定下的个展,时间待最多的当然是二楼的书房,写写书法、画画水墨。 看似悠哉,但因为个展的日期选得比较近,还是让李诗语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每三天就要回台北见一次律师,偶尔被记者媒体堵到时,那麦克风每每都要戳到她的脸,让她简直都想直接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但真正无语的是,因为她与周?文各自有工作分隔两地,老是被媒体瞎写什么分手等等,让她忍不住向顏子凌还有吴可馨吐槽,每天这样被分手真是闹心的很。 因此,后来看新闻时,便真如同她答应的那般,只关注kid的相关报导,当然免不了的还有soul的,才知道原来周?文会突然受到瞩目真不是没有原因,因为这乐团火爆的程度令人难以想像。 也因听了不少这两团的歌,让一向只听古典乐的她简直是叹为观止,她不懂音乐,说不上好或坏,可她确实喜欢两团主唱的音色,也就买了不少张专辑回家。 周?文与她视讯的时候,soul的成员偶尔也会在,总是嫂子或弟媳叫个不停,让她忍不住脸红。 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她发现自己的mc来迟了! 但她人生啊,不该戏剧化的戏剧化,真正想要戏剧化的却没个影,因为真的只是来迟了而不是没有来,让她很是沮丧。 「你是不是又偷吃冰,所以才导致mc来迟?」 看吧,又在不该戏剧化的时候戏剧化了!这时候不是应该要安慰她,他们可以再接再厉吗?怎么会揪着她的小辫子准备批判呢! 镜头前的李诗语厌厌地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就是嘴馋嘛……」 看着她垂下的头颅,周?文好气又好笑,小兔子急躁的毛病越发明显了,他们还差最后一步,他可一点也不想无照有娃地让小兔子又多背负一道莫须有的罪名啊。 这么说来,这次回去之前,似乎可以规划一番了?周?文分神地想,却不忘叮嚀着她:「最近别再吃甜的,多喝点温开水,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知道啦……」李诗语有气无力地回道,最后,却突然想到什么地打起了精神问:「学长是不是快回来了?距离soul台湾演唱会的时间也近了吧?」 「嗯,再一个礼拜。」 「那,等学长回来,我送你一份大礼。」 我也有份大礼要送你呢。看着李诗语调皮的笑容,周?文挑起了眉想,却没多说,因为公司那边的人在喊着要开会了,只能匆忙地掛断了电话。 于是,各自准备大礼的两个人,就在一个礼拜之后,互相给了对方难忘的惊喜。 周?文不喜欢人挤人的场面,所以通常都会比soul的成员们还要早到下个演唱会的地点,但为了给李诗语惊喜,所以又更早一天回到了新社的家。 李诗语却比他更聪明,早就从上官靖凝哪边得知了这项消息,所以便将家里精心佈置了一番。 因此,当周?文约莫早上七点多回到家中时,本预计李诗语应当还在睡眠当中,但打开门却发现整个家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时,不禁起了疑心。 周?文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对方留下的线索,随着线索一步步走到储藏室的房间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光线随着被拉开的门缝流洩而出,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散落在房间四周,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副被布遮掩着、约莫对开的画作。 周?文有些疑惑,不仅是在印象所及这间房子摆设不应如此,更是因为他鲜少看到李诗语山水墨画之外的作品。 他伸手揭开布料,看着画作,久久不能自语。 那是一副充满温暖色调的油画,画面非常的简单,却直直地撞近周?文内心最柔软的那处。 日景,阳光灿烂。 「学长,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阳光。」 身后传来李诗语的轻喃,周?文转身看向她,见到她脸上带着扬扬自得的笑脸,忍不住也牵起了嘴角,递了张摄影作品给她。 蓝天下,苍白、佈满皱纹却紧握着的双手,一枚带在无名指的戒指。 李诗语傻了眼,呆呆地看向周?文。 「嫁给我,好吗?」 ~~~ 小小短更~下一章就完结啦! 所以给新文打一下广告~ 相关文章:《竹马line不好嗑吗?》(已完结)以及新篇《啊,明明是青春偶像剧啊!》(连载中)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啦! -- 尾声 现在的他们,很幸福 夏季渐至,蝉鸣四起。 李诗语总算忙完了个展,今天正好是开幕仪式,于是,再怎么不想面对镜头,还是得要乖乖地接受採访。 虽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但李诗语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应,所以这次的记者会,自然也多了不少从未见过的媒体。 周珈嵐已然是艺术界的王牌经纪人,儘管过滤掉不少假借採访名义的八卦杂志社,但还是免不了的有那么几家在採访中问到了有关于童年的事情以及还在审理的案件。 李诗语不会说谎,可也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该说,因此在与周珈嵐几番眼神交换下,说出了自己一直都很想做的事情。 「这次个展的收入,将会全数捐给打击儿童色情的组织,希望大家能重视此议题,给予儿童与青少年安全的未来。」 李诗语尾音方落,便有记者再度举手,但周珈嵐不想在节外生枝,上前宣布採访结束,让显然已经紧张过头的李诗语回到休息室中。 周?文特地飞回台湾陪她面对,一见到她回到休息室,便立即送上保温杯,温声地询问:「还好吧?」 「想说的话都说了,他们要怎么写,我也没办法。」李诗语耸了耸肩,然后双眼放光地看向周?文,「学长,你们下一个飞的点是哪?」 「洛杉磯。」知道其实李诗语还是很不安,生怕自己在记者会上说错了什么,所以周?文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李诗语也知道自己的情绪肯定被周?文掌握的分毫不差,也就没有挣扎,闭上眼努力地平復情绪,同时间也有了一些想法,就带周珈嵐进来后,问问看是否可行。 说人人到,刚进来听到这句话的周珈嵐一个挑眉。「那你们的婚礼呢?」 面对气场强大的女王姊姊,两人不由得挺直了背,互看了一眼。 「可能还是要等学长的工作告一个段落吧,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总不好只有我一个人策划吧。」李诗语无辜地眨着眼道。 「虽然我们都比较倾向简单就好,但一生只有一次,我不想有遗憾。」周?文弯起了嘴角,很坚定地道。 李诗语感动抿起了唇,羞怯地看向周?文,周?文则是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好嘛,狗粮都餵到我这里来了。周珈嵐好气又好笑地想,但这话只是帮双方父母问的,事实上两人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她根本没意见,所以也就放任这话题过去了。 「待会从偏门出去,应该还是有不少狗仔或媒体记者,你们自己小心一点,还有,公开的社交网站我会派人管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周?文点了点头,拉起李诗语的手,站了起来。 李诗语轻捏了捏周?文的手,又看向周珈嵐,「学长、姊姊,我想在脸书还有ig上公布婚讯可以吗?」 周?文有些讶异,却也不反对,因为他也想过这事,又怕在台湾的李诗语被媒体追着跑而作罢。 「可以,反正接下来的几个月你也不在台湾。」周珈嵐无所谓地回,「文稿先给我看过,我再让小编帮忙发到公眾的社交软体上,至于你们个人的就自己发吧。」 李诗语点点头。 没过多久,一则字数不长、却乘载李诗语真正想表达的短文,被刊登在他们的社交软体上。 「现在如果有人问我,我最敬佩的名人是谁,我会回答,是美国好莱坞的一位演员。 我周遭的朋友,但凡有关注过演艺圈的,对这回答总很是意外,因为他不是位有名气的演员,演出的作品大多也被定位于奶油小生。 可对我来说,他是一名英雄。 他创立了打击儿童色情的基金会,解救了无数的孩子们。 对于我的过往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人对我表达了遗憾以及慰问。我也曾自怨自艾,可是在这段时间,他已经不知道拯救了多少的受到侵犯的儿童。 因此,我很佩服他,也以他为目标,期许能减少憾事的发生。 不要嫌正确观念的建立早,因为侵犯者从来不会顾及孩子们的年纪。 在社交平台上,说出这件事,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我不畏怯, 因为我没有错。 所以,希望那些跟我有一样经歷的人,请放过自己,勇敢地走出来。 更希望那些不知道我们伤痛的人,能够多听、多了解事件背后的真相。 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家人的鼓励、在未婚夫的支持以及我自己的努力下,绽放出现在的结果。 我不期盼所有人都能给予祝福,但若是有人能在我的故事中获得微薄的力量与温暖,那就是最好的祝福。 最后,谢谢看完这篇文章的人,请不用担心我,现在的我、我们,很幸福。」 文章的底下,放了一张牵手的照片,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单纯地晒出两人中指上的对戒。 才刚放上去没多久,周?文和李诗语的个人脸书与ig同时涌入了破万的发言数,有人讚赏,也有人谩骂,但更多的是祝福。 但李诗语与周?文却不再回应,就如同文中所道,现在的他们,很幸福。 end 谢谢读者们这一路以来的观赏。 这是我第一篇完成的自创长篇小说,现在回头看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真的是谢谢大家愿意一路陪我走到这里! 下一篇,就是目前一、三、五固定发的《啊?明明是青春偶像剧啊!》,喜欢我的文章的朋友们,也能看看唷! 相关的《竹马line不好嗑吗?》,已完结,打个小广告外,也是跟《啊?明明是青春偶像剧啊!》相关的联动文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