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而后动(女非男处)》 1.投桃报李 九月的太阳高悬，蝉鸣不绝于耳。把震动的闹铃关上后，夏昀轻轻下床去洗手间洗脸，刚刚睡了个晕乎乎的午觉，感觉在上体育课前需要用凉水清醒一下，可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已被烤得温热。换上轻薄的运动背心和短裤又绑了个低马尾，夏昀拿上羽毛球和球拍准备去上课。 “宇嘉，可以走了。”夏昀拍了拍戴着耳机煲剧的室友，周宇嘉背上包和夏昀一起了离开宿舍。 宿舍四人只有夏昀选了羽毛球课，周宇嘉下午选修课的教室在体育馆对面的综合楼，于是两人结伴走。 “昀昀，你一个人上羽毛球课没有伴怎么办啊？”周宇嘉有点苦恼，南大选课人称抢课，每到选课时教务系统崩盘几乎是必然的。暑假选课时她本打算和夏昀选同一节羽毛球课，可没来得及提交成功，她的选课网页就崩了。等到系统恢复后室内教学的体育课名额早已所剩无几，除了健美操还有个空缺以外只剩足球、定向越野之类的室外教学课。这烈日炎炎的大夏天，上一节室外体育课估计能流三斤汗，她只好连忙选了健美操提交。 夏昀笑了笑说：“没关系，找班上同学搭个伴就当认识个新朋友了。” 走到综合楼和体育馆的岔路，夏昀和周宇嘉告别，往体育馆去了。羽毛球馆在三楼，离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夏昀买了瓶水后慢悠悠往楼上走。 上楼梯时迎面走来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一个冷脸，另一个顶着一头红毛笑得开朗。和他们对视一眼后夏昀往旁边让了让，发现红毛还在看着自己，夏昀回了个礼貌微笑后错开身继续往上走。 “夏昀背着羽毛球拍，”方卓压低声音语带兴奋，“那不就和我们同一节课！” 谢颀回想刚才打了个照面的女孩，身姿挺拔大概有一米七，一双圆圆杏眼，眼尾轻微上翘，虽然素面朝天却是雪肤粉唇。 原来她叫夏昀。 “你不会觉得她是你的真命天女吧。”谢颀凝眉问。方卓成日嚷嚷自己珍贵的处男身一定要献给真命天女，大一坚持不懈地试图寻找自己的命定姻缘，可惜和几个有意向和他进一步发展的女孩接触下来都觉得没有灵魂触电的感觉，至今没个着落。 “唉，高岭之花我摘不动。”方卓忧伤道，转而又乐起来，“不过这学期花痴的对象有了。” —— 上课铃响，体育老师吹着口哨让羽毛球班的同学集合，先绕羽毛球馆跑两圈又做热身运动。场地有限，一个班28人，正好7个场，老师便让同学两两组队打双打。 夏昀正准备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女同学准备搭个伴，就看到身后一个男生走到她面前，是上课前在楼梯上遇到的冷脸男。 不得不说这张脸还是挺合她胃口的，骨骼分明，内双下是漆黑双眸，鼻梁高挺，双唇微抿，看起来禁欲又有侵略性。 “你好，我是谢颀。可以和我组队吗？”谢颀面色平静，心里却有些忐忑。 夏昀抬眼看了看他，点头：“我叫夏昀。” —— 一个半小时后下课，收拾好球拍和下节课还能接着打的红超，夏昀和新认识的球友谢颀打了个招呼告别，先行离开了羽毛球馆。 方卓迫不及待冲上来勒住谢颀的脖子，咬牙切齿：“我靠，你小子见色忘友。”又犹犹豫豫问道，“你想追夏昀？”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从初中到大学，这是他第一次见谢颀接近一个女生，说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方卓不信，可这两个人好像才第一次见吧？ 谢颀只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又提醒方卓别到处嚷嚷。方卓感叹他铁树开花头一回，心里默默想着失去了一个优质花痴对象。 在体育馆里的更衣室擦了擦打球时出的汗又换了身衣服，谢颀和方卓接着去上专业课，直到晚上才回到宿舍冲凉。谢颀擦着头发坐到椅子上，打开手机看到方卓发来了三条微信。 ——［视频文件］ ——这身材真的顶，我先冲了 又隔了20分钟。 ——卧槽发错人了，你当没看见 谢颀无语，瞥了眼床上探出头的方卓。方卓嘿嘿笑：“错了错了，知道你不看片，想发给锋子来着，你俩对话框挨着我手滑点错了。你当没看见删了吧。”说完又缩了回去。 谢颀低下头长按选中准备删除，突然顿住。视频的缩略图只显示了白皙的一段脖颈和锁骨，脖颈靠近下巴处、左边锁骨下方和右边锁骨上方各长了一颗小痣——三颗痣的位置和下午他和夏昀打球时在她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 下了羽毛球课，夏昀这周的课就结束了，于是直接回到了校外独居的房子。怕她不习惯宿舍生活，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家人给她在离学校步行十分钟的楼盘买了套三居室，大学入学后就已经入住，不过这一年来她也只在周末回来自己待着。 下午回到家洗了个澡，和发小出去吃了晚餐又看了个电影，再回到家洗澡吹干头发躺到床上已经十一点多了。 晚餐时陆之琦聊到和最近新交的男朋友性生活很和谐，又问她这么久没开张不想要吗？夏昀无言以对。陆之琦只她大两岁，交往过的男朋友数量却比她的多出一位数。用陆之琦的话说，男人如衣服，穿多几次就没新鲜感该换新的。可夏昀觉得这句话运用到自己身上有点难。 至今为止她只交往过一个男友，是彼此的初恋，甜甜蜜蜜交往了一年后分手了——高考后的暑假夏昀和陆之琦一起去欧洲玩了一个月，夏昀彻底放飞自我，虽然也和他时不时聊天发照片，可语音和视频的机会少之又少。等到回国再见到真人，夏昀突然就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他了，磨磨蹭蹭到临近大学开学，夏昀还是决定和他分了手。 从那以后到现在的一年时间里，夏昀没再遇到感兴趣的男人。兴致来了却无处宣泄时，想过约炮，可即使是没有感情的性交她也不想和不明来历的脏男人发生，怕得病。 生理需求只能靠自己满足，心理需求倒是可以从外界找找。 和陆之琦晚餐时的闲聊还是有点影响到她了。夏昀调整好录制镜头，完成一发手冲后沉沉睡去。 隔日无事，把新录制的视频剪辑好。夏昀打开了近两个月没打开过的网站，登录帐号。等待新视频上传期间，夏昀翻看往期视频新增的评论： ——姐姐怎么还不更新，要饿死了 ——想吃姐姐的奶子呜呜呜 ——请问约线下吗？ ——博主接不接定制？ ——姐姐的呻吟声好好听，画面也好涩，下次可以说话吗，好想听姐姐叫老公 她做网黄半年多了，一共发布了四支自慰视频，今天是第五次更新。第一支视频发布后不久就被站内一个粉丝量级比较大的博主转发到动态标记为优质配菜，于是获得了不少订阅，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不过她不求任何物质上的回报，一开始纯粹是觉得一个人自慰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得不到外部反馈，感觉有点无聊于是想找点刺激，就尝试着录了视频，剪辑第一支视频时很小心地把脖子以上的画面都截掉，反复检查后才发出。发布后，夏昀发现欲求不满的人居然有这么多，评论区男男女女的发言也并不粗俗，大多很礼貌。 于是她偶尔会在自慰的时候录制视频发上来。她从观众那里获得自慰时得不到的外部反馈，虽然是以文字的形式延迟获得的；观众拿她当手冲配菜，幻想和她一起高潮。看着说她是活菩萨的评论，夏昀愉快地认为这是一件投桃报李的事情。 2.和你一起高潮了(H) 两个人的脖颈处同时有三颗痣长在一模一样的位置，谢颀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他想自己发现了夏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将选中的视频保存至相册，谢颀又试图读了一会书，半小时后发现自己的确是什么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夏昀的视频到底拍了什么。转头看见上了一天课的方卓已经沉沉睡去，另外两个室友在群里说今晚社团拓展在外过夜，谢颀戴上耳机，关上灯也早早上了床，躺上床后打开相册，播放最新保存的视频。 耳畔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是少女的掌心摩挲着衣料。白皙纤长的手自腰间向上移动，隔着睡裙将一团柔软纳入掌中轻轻揉捏着，时而将拇指与食指合拢，似乎试图掐起什么。揉了一会，小手松开，手指向上轻轻把睡裙一侧的吊带往下拨，缀着粉樱的雪团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谢颀眼前。乳尖已经像一朵小巧的雪中红梅骄傲地挺立着。 挺立的不只是少女的乳儿。 谢颀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被束缚在内裤中的性器撑起了伞，但目前他分不出精力去处理自己。他只是目光晦暗不明地紧紧盯着屏幕，看着少女又把手覆回赤裸的奶团上拢着，右手将另一侧肩带也勾下后继续往裙下伸去。 于是裁剪贴身的睡裙向下滑落又停在了胯上，露出纤细的腰肢和小巧的肚脐。目光停留在肚脐上两秒，谢颀觉得他很想操进去。 少女的手轻轻抚弄着花唇，时而揉弄阴蒂，时而将指尖刺入穴口，一切具象的画面都被隐在了裙摆之下。私处已经沾满了湿滑的蜜液，谢颀听到了随着指尖进出穴口发出的黏腻水声，慢慢将身侧的手伸到胯下，释放出已经溢出前精的坚挺，拇指揩下龟头的液体，将其想象成眼前少女流出的汁液涂抹在勃发的欲望上，青筋虬露的大手握住自己上下撸动起来。 耳畔传来的滋滋水声越发清晰，一开始少女只偶尔溢出几声难耐的呻吟，渐渐地开始迷乱起来，娇喘声越发急促。含在口中的手指因唇瓣微张而滑落，沾着晶莹的指尖无措地划过奶乳，往裙下去揉弄阴蒂。 显而易见，她快高潮了。 谢颀加快了手下撸动的速度，想象此时此刻他的性器正插在夏昀的穴中，让她发出欲罢不能的娇吟和喘息，把她操得流水潺潺。她上面的小嘴控制不住地微张着喘息，底下的小嘴却紧紧缠着他的肉棒，越是抽插越是贪心地咬着他不放。 随着少女纤腰向后微微一挺，穴口喷出水液，谢颀也闷哼着射出了一股股稠白的浓精。看着眼前少女指间晶亮的液体，谢颀后知后觉感到干渴。 他想把她的水通通舔干净。 —— 处理完射精前扯来盖在性器上结果被射得乱七八糟的T恤，谢颀躺在床上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显示为周六零点十四分，谢颀想起几日前与夏昀的初见，或者应该说是他单方面对夏昀的初见。 那天中午他下了专业课，前一晚没睡好又觉得实在没食欲，准备直接回宿舍补个回笼觉。刚走出教学楼大门，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女孩正哇哇大哭，身前蹲着个少女正温柔哄着她。不知怎么心跳剧烈加速，也许是过去一年听方卓念叨多了，他觉得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惹得他平静了十九年的心翻起汹涌潮水的女孩就是属于他的真命天女。 身后的系主任叫住他，表示他作为系里大二最优秀的学生，可以越级作为通常由大三年级学生担任的班导，指导大一新生。谢颀以他还在熟悉新校区为由婉拒了，表示还是大三的前辈更适合。去年由于个别专业在新校区的教学设备还未完备，他们系大一专业课大多在旧校区完成教学，如今一年过去新校区教学设施终于完善，他们系的教学地点才完全迁移到新校区。 婉拒了系主任的邀请，短短两三分钟的对话间，再回头少女已不见踪影。之后的几天他一直留意着校园里的行人、公选课的同学，希望能和她再次碰面。可那几天都没能再遇见少女，他开始思考少女和哭泣的小女孩是否只是来南大游玩，如果她根本不是本校的学生他该怎么找到她。除了那短暂的惊鸿一面，她的姓名、年龄、身高等等一切他都一无所知，也无处可寻。 还好神明眷顾，他们很快再次相遇。周五下午，他惊喜地和她重逢了，一边平复着再度澎湃的心跳，一边听着方卓在耳边兴奋地说他们选了同一节课又称她为高岭之花，谢颀觉得看起来温柔的她构建的个人世界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走进。那么这学期也许可以借着球友的身份，自然而然地接近她、了解她、攻略她。 脑海中关于如何蚕食意中人的构想还未完成，又一个“惊喜”砸在了他的头上，把他砸得头晕目眩。 谢颀再度拿起手机，按照视频下方系统生成的水印找到了夏昀的主页，她在这个网站的ID叫Sunlight，他注册帐号订阅了她。翻看主页，她一共只发布了四支视频，谢颀点开他刚看过的那支视频——她发布的第一支视频的评论区，顿时觉得一股醋味在自己的喉头弥漫开来，越看越酸。 ——我是直女，怎么看湿了… ——奶子好美，好想埋 ——水好多啊，自己用手指都能玩喷。 【关你屁事。】 ——可爱，想肏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好久没刷到这么赞的配菜了，这身材好顶啊，我射爆，谢谢博主！ 【你最好是真的爆了。】 ——嘶哈嘶哈，我直接嗨老婆，给个姬会 【这是我老婆！！！】 夏昀回复了几条措辞礼貌又让人觉得有性致的评论。于是谢颀冷静了一下想了想，打下一行字发在评论区： ——好喜欢你，和你一起高潮了。 3.我们都有秘密 突然领略到夏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谢颀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虽然听起来有点自作多情，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关系。升腾的醋意在冷静下来后变成了不堪一击的泡泡，即使没有外力干涉也随着水分子蒸发走向了自我毁灭的终点。 周一谢颀来到综合楼上第二节大课，在楼下碰见了早八下课的夏昀，一时间懵住，满脑子都是上周五晚上在手机里看到的夏昀自慰的模样，双耳和冷淡的脸迅速染上薄红，夏昀看在眼里，笑了笑和他打了个招呼走出楼，只当他被晒得发热。 又到了周五的羽毛球课，距离谢颀发现夏昀的小秘密已经过去了近一周，谢颀已经整理好心情面对她。 他想夏昀并不全然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有礼，否则她看起来包容性很强的性格也不会成为大家口中的高岭之花，她或许不是包容，只是对与自己不亲近的人和事不在意。她的骨子里应该还有些不被大众认同的想法，以她的经济条件和产出方式来看，做网黄自然不是以盈利为目的，那么她一定是能从Sunlight这个帐号获得些什么。 谢颀决定忍一手，暂时不能暴露出自己对她的觊觎之心。球友的路子继续走，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以观众和粉丝的身份，试着去了解一下Sunlight——夏昀的另一面。 下定决心做个忍者的谢颀压住翻飞的心绪，和夏昀组队打混双。对手前场队员没接好上一个吊球，打回来的高度高了些，夏昀抓住机会往后场双打边线杀去，拿下赛点，以2:1获得了本场友谊赛的胜利。和对手点头告别后，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两人洗过手在场边的长椅上休息。 相比起上周和方卓的男双组合的打的和平局，他们和今天的对手打得认真许多，谢颀没想到夏昀打球认真起来这么凶，她对待人生是不是也像今天的球局一样？对心里想要实现的事情都徐徐图之、势在必得。谢颀觉得这样的她让他更着迷了。 “我打得这么凶是不是吓到你了？”看着面前总是冷冰冰的俊脸，夏昀忽然起了调戏一下的心思，想看他破功。没想到对方像是忽然从短暂的神游中回过神来，接着注视着自己的脖子，脸也渐渐烧了起来。 谢颀心想自己真是无药可救。 周一和夏昀碰巧见面后，他这几天晚上没有住在宿舍，每天晚上都回了校外独居的房子，和夏昀一样，他也只在周末和假期回这里享受安静的个人生活。这几天夜不归宿诡异得方卓都感到疑惑，谢颀只推说最近父母有事需要他帮忙处理，所以最近要经常回家住。 实际上，上周六回到家和父母一起过周末，晚上收到了Sunlight更新的推送，他忍住没点开，周日晚上他就又住到独居的房子去了。当晚他忍着没看其他视频，又打开了第一支，看到自己留下的评论后坚定了要在现实中做到这句话的决心。 和夏昀在综合楼下偶然碰面后，他坦然面对了自己根本无法抵抗她对他的吸引力这件事。当晚就回去打开了夏昀周六晚上新发布的视频。接下来的三晚，一天一支把没看过的三支往期视频品了个透。 由于过去鲜少自慰，近日明显提升的手冲频率拉高了他的阈值。他难过地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和夏昀一起高潮了。看着视频里夏昀高潮后渐渐黑掉的屏幕，他握着仍然肿胀着的性器感到十分欲求不满，生理和心理双重的欲求不满。 直面那三颗痣，他脑海里又浮现出这几晚翻来覆去在他眼前播放的画面。夏昀看着他泛红的脸想起了上周六上传视频时看到的新增评论——“好喜欢你，和你一起高潮了。” 夏昀觉得这条评论意外有些纯爱的味道，她看到后设想了一下听到这话的场景，也觉脸热。只是面前这个脸红的冷面男又是怎么了，夏昀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并没有任何配饰，只除了两边锁骨一上一下的两颗痣。她一度怀疑自己会因为身上这几颗痣被认出Sunlight的身份，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即使被认出来她也毫不担心被羞辱，是她菩萨心肠在网上产出优质配菜，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尤其这还是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做的想做的事。 谢颀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自己脸红了，这是怎么了？明明第一天见面时没有这样的情况。答案之书很快向她摊开了真相。 谢颀缓过神后只说自己脸红是热的，得知夏昀下课后就直接回家，谢颀拜托她多留一会儿帮忙看顾他和方卓的随身物品，他们去更衣室换衣服。于是他的手机也留下了。 椅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夏昀看到了熟悉的网站LOGO和一个有点眼熟的ID，那个评论“好喜欢你，和你一起高潮了。”的ID，推送的内容是这条评论收到的点赞。 夏昀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但心里已经明白了。谢颀不仅认出了Sunlight就是她，还喜欢她，甚至还可能是因为喜欢她才订阅了Sunlight。他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而她刚好发现得比他多一点。 夏昀喜欢这种感觉。 4.我可以追你了吗 见多了第一面就散发旺盛求偶欲的异性，夏昀突然觉得这个外表看似禁欲还表现得有些纯情，但背地里也许已经对着她撸了不知几次的男人有点意思，她恶劣得想戳破他的伪装。而且难得遇到一个身材长相都合她胃口的男人，如果他洁身自好够干净，尝尝他的滋味倒也无妨。 只是个突然产生的想法，夏昀并不急着实施，毕竟最近她有点忙。刚刚课上体育老师通知下周体测，让大家做好准备，这意味着又要跑800米了，计时长跑一向是她不喜欢且不擅长的运动。体测前这一周时间她需要多多练习提前适应，免得到时跑不下来。 另外，下周校学生会即将开展招新，她作为文艺部的储备部长需要负责宣传和面试工作。校学生会共设十个部门，每个部门任命一正三副共四个部长，以及根据各部门需求从上届干事中筛选出留任的十至二十余名储备，下一届部长由储备竞选产生。 文艺部是承办校园文化节、校园歌手大赛等大型活动的校会骨干部门。由于工作种类多样且活动期间任务繁重，文艺部共有二十名储备，夏昀所负责的职能组是策划和公关两个组。 原本夏昀对渗透了官僚主义的学生会这类组织其实没什么兴趣，她一向厌恶世俗规则的约束。大一入学时文艺部负责招新的学长学姐热情地招揽她加入，了解到有机会从策划到落地一手把持附近几个高校间无论是规模还是举办效果都首屈一指的大型校园活动，她考虑后答应了。虽然要到大三成为部长才能拥有相对独立的决策权，她也不介意尝试一下，毕竟没有今天播种明天收获的道理。 忙着准备体测和部门招新，这个周末夏昀留在学校没回家。周五晚上和跟她一样苦800米久矣的周宇嘉一起去操场夜跑，结束后散步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下晚课的谢颀和方卓。 方卓做兄弟的僚机义不容辞，热情招呼夏昀一起去吃宵夜。夏昀侧头问周宇嘉的意见，周宇嘉点点头同意了。她们怕夜跑时胃里不舒服，晚餐都只随便应付了点，跑了大半个小时现在正好饿了。 四人来到学校美食街的烧烤店，周五晚上人不少，虽然才九点出头空桌也所剩无几。挑了个露天的四人桌坐下，一侧两人，谢颀对面是夏昀，坐下后几人开始点菜。 “喝点啤酒吗？”方卓问。除了周宇嘉喝不了，每人各点了一杯鲜啤。 其他三人忙着点菜的时候，谢颀把面前的碗筷拆开用热水烫好，推到夏昀面前，再把她面前没拆开的换给自己接着烫。 夏昀抬头道谢，他淡淡道不客气。 方卓看到后在一旁贱兮兮地说：“颀哥好体贴哦～”谢颀抿了抿唇没说话，夏昀笑眯眯地回：“你不学习一下吗？”方卓赶紧把周宇嘉面前的碗筷捞过去一起烫。 周宇嘉也是个不认生的自来熟，调侃了方卓两句马后炮之后就和方卓聊得越发火热。 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谢颀正不动声色地观察夏昀。她大多时候只静静听着，偶尔接几句话。和自己一样，她也喜欢用筷子把竹签上的食物先捋到碗里再夹着吃。 看了一会后谢颀发现夏昀只拣着鸡肉牛肉和素菜吃，鸡胗鸭肠之类的一串也没碰，情不自禁问出口：“你是不吃内脏吗？” 夏昀扭头看向他，红扑扑的脸蛋点了点头：“嗯，我有点挑食。” 其实夏昀酒量还行，只是特别容易上脸，喝一点就开始两颊泛红，看起来和平时的她很不一样。谢颀觉得好可爱，默默记下了她的忌口，没有再问她还有什么不吃的，毕竟他觉得再问就太明显了。 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谢颀提前在点单小程序上埋了单。夏昀说她和周宇嘉A一半给他时，他顺势打开微信二维码给她扫，转账过去谢颀自然没收，只说下次换她请客。夏昀心里暗笑：男人，你的名字叫“故意”。 —— 周一到周三是各组织协会的招新宣传期，储备会轮流在部门的招新帐篷下值班，给有意向报名的新生解答有关部门的问题，夏昀的排班在周一上午和周二上午的空闲时间。 周一早八下课后，夏昀来到招新帐篷，和她同一时间值班的是技术组的一名储备，她不太熟，打了个招呼坐下就有点相顾无言了。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对加入学生会之类的组织很感兴趣，尤其是文艺部这种听起来就适合交朋友和玩乐的部门，加上是招新第一天的缘故，一整个上午文艺部的帐篷前不断有感兴趣的新生来来往往。 帐篷设置在食堂不远处，第二节大课下课后的午餐时间是人流高峰期。下课铃响后不久，看着从教学楼方向走来的人群，夏昀强打起精神。 陆续给几个学妹做完部门介绍，等她们填写报名表时，夏昀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身形健美的男生朝自己这边走来，这个身材穿上西装倒是很适合公关组的形象，她心想。男生走到她面前，把一杯没开封的水果茶放在她面前。夏昀抬头看他，目露疑惑。 “不记得我了吗？”男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夏昀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觉得确实有点眼熟，但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摇了摇头。 “好伤心啊，姐姐。”面前的男生假装瘪瘪嘴，“我是程锐泽。” 夏昀想起来了，这是她前男友的堂弟。高三那年她和程逸交往时见过几面，一年多不见长高了些也壮了点，但看着还是个洋溢着青春少年气息的阳光男孩。 “是你呀，没想到你来南大了。” “我是来找你的。”程锐泽认真地盯着夏昀的眼睛说，接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姐姐，你和程逸分手了。我可以追你了吗？” 5.身体遵从内心 程锐泽高二时在市图书馆看到了堂哥和女朋友站在角落的书架旁接吻。透过书本间的空隙，他看见程逸一手掌着女孩的后颈，一手搂着女孩的脊背，沉迷地吮吸着女孩的唇瓣，两人紧闭着眼睛，空气中弥漫着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和情动的暧昧喘息。 意外一向成熟懂事，醉心学习的模范堂哥会在高三恋爱，他不禁好奇什么样的女孩能让堂哥一反常态。一次家庭聚会，程逸一直低头看手机，脸上的笑意明显是坠入爱河的模样，便试探着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程逸大方地承认了，还说有机会让他见见。不久后程锐泽过生日，约了班上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吃饭唱K，程逸带着女朋友来吃蛋糕，那是他第一次见夏昀。 那天程逸和夏昀给他送了礼物吃完蛋糕不久后就离开了。他们走后，就有女同学说他们男帅女美看起来好般配，两人之间热恋的氛围藏都藏不住。有个同学带来的朋友和他们同校，说他们都是年级前几名，连老师知道他们谈恋爱之后都没管。程锐泽心想这个女生确实长得好看又有气质，无论外形还是成绩都和堂哥旗鼓相当，确实很般配。 再之后，陆续和他们见过几次，程锐泽心里渐渐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他发现自己看见程逸和夏昀一起出现时默契又亲密的样子就莫名感到失落，却想不通自己缘何如此。 直到高三前的暑假快结束时，程逸找他出来喝酒倾诉，说自己和夏昀分手了。他听到后有些吃惊，而后居然感到高兴，他顿时觉得五味陈杂，喜悦、愧疚、忧虑交杂在心间。他们两家人一向亲近，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半个亲兄弟了，虽然堂哥只比他大一岁多，却自小聪慧懂事对他很照顾。而他居然恬不知耻地喜欢上堂哥的女朋友，还庆幸他们分手后自己或许就有机会了。情窦初开的满心喜悦与羞涩在想到光风霁月的堂哥时变为了苦涩，他在心中唾骂自己就是个心理阴暗的男小三。 ——他们已经分开一年，程逸应该已经放下了，自己没有撬墙脚，也不算背叛他吧。 可程锐泽清楚这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因为暑假见到程逸回国时，他的手机壁纸还是和夏昀的合照。 在夏昀记忆里，程逸是个温润体贴的谦谦君子，对自家弟弟妹妹们也很照顾，程锐泽和他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更是亲厚。这么久没联系后再见面突然说要追求自己，夏昀回答他：“我和程逸是和平分手，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如果你想追到我再把我甩了替他报仇雪恨，没必要。” 程锐泽登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真心实意，只好说会用行动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他报名了夏昀的部门，面试时夏昀也在场，但她一个问题也没向他提。他性格开朗形象又好，毫无疑问被录取了。程锐泽很高兴，至少自己有了光明正大靠近她的借口，多些时间相处，她会慢慢明白他的心意吧？ —— 周五体测，男生先测引体向上，轮到谢颀时，夏昀从后面看他。谢颀没有像其他一些男生讨巧地反手抓杠。他比肩略宽正手握杠吊起身体，交迭脚踝，短袖随着举起的手臂滑落，露出上臂肌肉。随着重复的发力上举，手臂和手背的青筋逐渐鼓胀起来，在白皙的皮肉下释放出隐秘的危险信号。 作为血液回流心脏以及注射、输血、补液的通道，平日里只缓慢流淌着血液，包容、平和应当是适合静脉血管的形容词。可在人体兴奋时，静脉却是唯一坦诚地向外界昭示身体状态的器官。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正内敛却诚实地表达着大脑接收到的刺激的双臂，夏昀觉得谢颀有种和静脉相近的气质，善于忍耐，总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不知被逼急了是不是也会坦诚地展露自己的内心。 男生只有十一人，每人引体向上一分钟加上点名和记录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就都测完了，男生们去器材室搬来了海绵垫给女生测仰卧起坐。数了数人数，十七个女生两人一组，有一个落单，谢颀便走向夏昀提出帮她压脚背。 他把双膝虚跪在夏昀的脚背上，两手扣住她的脚腕微微用力下压，掌心发烫。夏昀双手抱着后脑勺稍低着头，起身时忽得和他靠近，距离不到二十厘米。谢颀甚至可以感受到随着她身体起落带来的微风，盯着她因无氧运动微微颤动的睫毛和红润的双颊，体育馆里的空调似乎不管用了，一股燥热笼罩着他。 随着一声哨响计时结束，夏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怔怔的俊脸。她向身后的海绵垫再度倒去，平复着临近力竭时变得稍显急促的呼吸。 结束后站起身，老师先记录本轮成绩。 “做了多少个？”谢颀轻声问，又欲盖弥彰地解释，“刚刚忘记数了。” 其实是数到一半便看着她走了神。 夏昀记得体育老师刚才说了由压腿的同学给搭档计数，轻挑了下眉毛还是回答了他。等待其他女生交换位置测试完，再把海绵垫放回器材室后，体育老师领着大家去大操场的跑道测1000米和800米。 趁着谢颀和方卓去器材室的时候，夏昀在贩卖机买了三瓶宝矿力，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瓶。走到室外，阳光灼热刺眼，高温炙烤着裸露的皮肤，让人恨不得头顶能长棵树遮阳。 大概是平日里常常运动健身的缘故，谢颀和方卓跑完1000米后也是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只是做了套青少年广播体操。相比起来夏昀就显得有负担多了，后程明显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到终点后直想直接就地坐下，但知道长跑后不能立即坐下，便强忍着微微弯腰站在终点线旁休息。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慢慢走一会儿，我扶着你。” 夏昀不用抬头便知是谢颀，轻轻点了点头便迈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谢颀陪她走了一会儿，听她呼吸声平静下来，便微笑着打趣她：“看你打球的时候体力挺好的，怎么跑完800米累得像跑了个半马？” 夏昀笑着答：“因为讨厌跑步，心里抗拒身体就会痛苦。” 我的身体一向遵从自己的内心，夏昀心想。 6.一种错觉 物理学和法学所属两个学院，谢颀在校课余时间除打打篮球外，大多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除了恰好选到同一节体育课，谢颀和夏昀在偌大的校园里很难有交集，哪怕偶尔遇见也不过相互间打个招呼至多寒暄两句就擦身而过了。谢颀翻看校历，下个周五恰好是十月一日，国庆假期第一天，再不主动制造机会，下次和夏昀相处就要等三周后了。两人间的熟悉感本就还微薄，三周过去估计已经烟消云散。 Sunlight自从两周前上传了一个新视频后再也没有上线过。谢颀研究了一下网站功能，发现夏昀关闭了除转发和评论外的其他互动功能。主页除了几支视频以外没有其他动态，涉及现生的评论更是从不理会。她也从不按照评论里的提议和请求录视频，甚至每个视频中的视角都不曾切换，就那么直白地、静止地一镜到底，显然是自慰时随手一拍，把脸部截掉或遮上马赛克就直接丢上来的。这个帐号就像个不漏风的墙，他除了意外发现了帐号主人的身份以外，根本无法从这里再多了解她一点。想要了解夏昀，还是需要在现实生活中多接触她，尝试着多和她建立一些联系。 —— 校方公众号周四晚发布了一则停电公告，通知因电网检修，南大教学区及宿舍区自周六早上8点起计划停电24小时，周宇嘉不是本市人，夏昀便邀请她周末回自己家住两天。夏昀体测完等她下课一起回了趟宿舍收拾了电脑和换洗衣物，一起回了学校边的房子。 晚餐后两人洗过澡后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电视聊天，周宇嘉国庆假期不打算回家，便提出国庆一起去邻市登山露营。夏昀收到谢颀询问她国庆安排的微信时，她们刚定下目的地，正准备看看还要叫上谁同行。思及在谢颀朋友圈看到过几条登山攀岩的内容，几人也都互相认识，夏昀便提出把谢颀和方卓叫上，周宇嘉对这两个苦力质量很满意，乐呵呵地表示赞同。 “打算和宇嘉去湖山露营，你和方卓有兴趣一起吗？” 四人拉了个群讨论这次出行事宜，湖山有山有水风景也好，近年来常有登山爱好者去露营，如今露营产业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建设了不少露营基地。除了度假酒店还有搭在林间和草地的木屋和帐篷屋，已经不需要自己搭帐篷，四人预订了两间带独立卫浴的木屋和露营基地提供的烧烤用具和食材。从学校出发到湖山车程大约两个小时，几人计划2号午后从学校出发，4号返回。 夏昀1号要回家和家人聚餐，谢颀回家开车，发现两人家距离不远，开车约20分钟的路程，便由夏昀和谢颀在校外的商超买些即食食品和酒饮后再到南大接上剩下的两人。2号上午谢颀从家里开了辆SUV出发去夏昀家接上她一起采购，碰面时谢颀发现两人都头戴黑色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GM My Ma，身穿白色上衣和黑色工装裤，脚下是一双板鞋。差别是夏昀穿的是白色背心，谢颀穿的是白T。看着两人相似的装束，谢颀嘴角不禁逸出一丝笑意。 两人拿了些零食酒饮和方便食用的水果，又搬了一箱矿泉水后就去南大接周宇嘉和方卓。谢颀和夏昀家在南湾区，开车去位于海云区的南大要近一个小时，夏昀在距离学校不远时提前通知了周宇嘉和方卓，开到校门时正好接上他们。周宇嘉上车后一见两人穿搭就调侃他们穿情侣装，夏昀笑了笑没反驳，问大家中午想去吃什么。谢颀拿不准她是不反感和他一起被开玩笑还是纯粹懒得接茬。 考虑到未来两天要在山上过，估计不能好好吃饭，一行人中午去陶陶居把自己喂饱了才出发。路上谢颀开车，方卓副驾，两个女生坐后座。两天两夜的行程，几人都轻装简行没带太多行李，车内空间绰绰有余。 “方卓你这头发看得我更热了。”车刚开出停车场，空调还没来得及制冷，车内还热腾腾的。周宇嘉是个典型的E人，嘴巴闲不住三秒，看着方卓那头红毛又开始输出。 “哇周姐，天热也是我的锅吗？放心，开车的是个冰雕，很快就冷了。” “确实。”周宇嘉瞄了眼从认识到现在都少有表情的谢颀，“你们两个性格差好大，看起来不像能玩到一起去的。” “我们初中就认识了，好兄弟就是互补的。玩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他这样了。” “那也难怪了，你们就好啦，都是本地人能和朋友天天见。我跟初高中朋友现在一个个天南海北，也就寒暑假能聚了。” …… 夏昀饭后有些困，没有加入两个口水王吹水，靠在椅背合上眼昏昏欲睡。谢颀静静开车，瞄了眼后视镜把刚出发时打低的空调调回了26度。 去的路上有些堵车，似乎是前面出了交通事故堵在半路上半天挪不动，方卓睡了一觉后醒来和谢颀换着开。没过多久，谢颀见后视镜里的夏昀动了动醒过来，拧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快到了吗？”夏昀睡得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接过水慢慢喝着缓解口中干渴。 “还没有，前面堵车，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谢颀答道，“困的话接着睡吧。” “不睡了，再睡下去晚上要失眠了。” 虽然路上因为堵车费了近双倍的时间，但几人东一句西一句说着话，倒也不觉得多难捱，到达湖山时已经临近日落。好在今天本来也没什么安排，办理入住后在营地里大致逛了逛便准备晚上烧烤。营地的烧烤区设置在湖边一片宽敞的草坪上，每处烤架都配备了天幕和桌椅，天幕与天幕之间间隔的距离给来客留足了私人空间。四人坐在草坪上看风景，等待营地的工作人员把预订的食材送来。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一轮红日挂在天际线上，周围笼罩着粉橘色的晚霞，落日余晖洒在湖面，湖水也漾成了橘色。 比起日出，夏昀更爱看日落。天光乍破时磅礴晨光仿佛使万物迎来新生，日色渐沉时落日却好似含蓄地包容下了万物，留给世界一个平静的黑夜。她喜欢这种内敛与安宁。 谢颀注视着她被霞光映照得泛着柔光的侧脸，甚至看得见她脸上的小绒毛，她脸上仍是平日里温和又安静的神情。 美人看美景，他看美人，正看得入神，夏昀忽得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忽然不想再状若镇定地移开目光，他不再遮掩地对上她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胶着，无声诉说着未宣之于口的心事。 谢颀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动心的不只是他。 7.初恋情结 周宇嘉举着手机拍了几张风景照，看见湖边有即将新婚的情侣正在拍婚纱照，两人侧对着夕阳轻拥着对方，新郎低着头吻向新娘。 周宇嘉低声说：“快看湖边，好浪漫啊。” 对视的两人收回视线，谢颀拧开水仰头灌了两口，缓解喉头突如其来的干涩。 夏昀看向湖畔的人，心中没有波澜，她从初中起就意识到婚姻与浪漫无关。钻石被人为地赋予了太多有关永恒和忠贞的寓意，求婚戒指是盛放奶酪的捕鼠夹，哄骗女人踏入婚姻这座为高级动物打造的没有铁栏杆的牢笼。 看到的虽是一样的画面，感受却各不相同。方卓也看过去，啧啧感叹：“结婚，好遥远。谁先来告诉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男生和女生的感觉应该不一样吧。”周宇嘉耸耸肩，“而且我也没体验过。” 方卓对夏昀是朵高岭之花的认知来自于他听闻夏昀很果断地拒绝了不少追求者，又一直都是单身状态，自然而然地把夏昀也划到没谈过恋爱的群体中，乐了：“原来我们四个都是母单啊。” “我不是哦。”夏昀淡淡否认。 方卓意外地看向她。周宇嘉也疑惑地“啊”了一声，记得大一刚开学时她就问过夏昀是不是单身，当时夏昀回答是。直到现在也没见她接受哪个追求她的男生，还以为她是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方卓偷瞄了眼谢颀，有点尴尬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没再八卦下去。 营地的工作人员推着食材和木炭过来生了火，谢颀又向他要了冰桶和食用冰块，把带来的水果和可乐啤酒放进冰桶里冰镇。接着把相对费时间的茄子和肉类放到烤架上烤着，谢颀低着头给食材刷油，脑海里思索着刚才夏昀回答周宇嘉的话：“高中交往过一个男生，只是大学开学前分手了。” 他安慰自己青春期少女情窦初开、春心萌动谈了场恋爱，她对那个前男友或许没什么感情。可又想都说人有初恋情结，往往对初恋难以忘怀，她会不会还忘不了那个人。 两句话让谢颀清醒过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嘲笑刚才的自己，不过对视一眼居然就开始妄想人家对自己有好感，哪有人会在有好感的人面前提前任。 —— 第二天夏昀是被鸟鸣声叫醒的，换好衣服洗漱过后出门，也才七点出头。太阳刚刚升起，山间潮湿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空气比昨天下午到时感受到的更加清新。夏昀走到湖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清晨微凉的空气。 谢颀起床后远远看到了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的夏昀。在营地的咖啡车买了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冰拿铁后走到她旁边坐下。 “起得这么早。”谢颀把两只手都递过去让她选，“喝哪个？” 夏昀接过美式：“你也挺早的。” 她的动作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指，谢颀悄悄摩挲了一下肌肤相触的指尖。 脚边走来营地养的柴犬，绕着他们转圈，早上应该是他的放风时间。他们昨天到这里就见过，是只很活泼的小狗，工作人员说他叫旺仔。旺仔嘴里叼着个球，似乎是想找人陪他玩。谢颀摸了摸旺仔的脑袋，接过球，往远处的草坪扔出去，旺仔像个小火箭一样冲出去捡球。 “流程这么熟练，你很喜欢小动物？” “还好，家里养了一只金毛，经常陪他玩。你呢？”谢颀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哄小女孩的画面，顿了顿又补充，“还是说比起动物你更喜欢小孩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夏昀有些惊讶，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小孩。” “之前看到过你哄孩子。”谢颀大概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那是我表姐的女儿，当时闹点小脾气。” 夏昀那天突然接到表姐电话，电话里表姐说她本来要带女儿去南大附近的游乐园玩，但突然有紧急工作需要回公司处理，不好把女儿带去公司，又正好已经开到南大了，便问夏昀是否有时间帮忙照看两小时。 夏昀直白地说：“亲戚家里的孩子比较熟悉，又乖巧漂亮，我才会有耐心。大多数时候我不喜欢和小孩子周旋，我既没有童心又没有母爱。” 谢颀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那时候认识我？”夏昀想了想那天应该才开学没两天，她还没见过谢颀。 谢颀有些不自在地抬手喝了口咖啡，还是诚实地说：“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你。” 夏昀歪头看他，注视着他略显赧然的样子，一脸兴味，但没再说话。 谢颀舔舔唇，在夏昀面前他好像总是赤裸裸地被一览无遗。以前他还试图掩饰自己对她的特别，现在他索性放弃挣扎，任凭她看破。 方卓打来电话问谢颀在哪里，两人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回到房间，周宇嘉刚换好衣服正在收拾要带的东西进背包，看到夏昀回来打了个招呼：“昀昀你几点起的，我都没发现。” “七点的样子，早上空气好出去走了走。” 夏昀昨晚睡前已经收拾好上山的行装，准备背个轻便的抽绳运动背包，除了矿泉水、干湿纸巾和防晒喷雾又放了些方便补充能量的糖巧，免得中途没体力。 那边方卓看见谢颀和夏昀一起回来，跟他八卦追人进展如何，谢颀没理他。方卓就笑他进度太慢，小心真处成了朋友。谢颀死鸭子嘴硬：“你等着瞧吧。” 在营地餐厅吃了个味道平平的早餐，一行人出发上山。室外已是艳阳高照，粤省秋冬来得晚，十月温度仍然堪比盛夏。夏昀不想被晒成大熊猫，拿出防晒喷雾给自己和周宇嘉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又补了一层防晒。 喷完扭头问谢颀和方卓需不需要，方卓迅速接过往谢颀脸上喷，嘴里念叨着：“你多喷点，你这脸要是废了估计就没希望了。”谢颀回了他一个眼刀。 上山的路虽然都是修缮好的石阶，但湖山最高处海拔达八百余米，登顶还是颇费体力。 国庆假期来登山的游客不少，除了来露营的游客还有专门来爬山的当地人，上至头带银丝仍老当益壮的中老年，下至和家长一起出游的小学生，好在不至于拥挤。 走到半山腰观景亭时距离从营地出发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临近十一点，四人停下来稍作休息。 这处观景亭的视野还不是十分开阔，沿着近处的山脊线往远处看，隐约可以看见雾气下的市区。 几人坐下喝水，夏昀拿出湿巾给众人擦脸，又给每人都分了颗巧克力稍微补充点体力。 周宇嘉不常锻炼，体力不如夏昀，锤着腿开始哀嚎悔恨不该想出登山这种鬼主意折磨自己。方卓笑她虚，她连连点头：“确实确实，我还是适合在公园里爬坡。” “累吗？”谢颀看夏昀擦汗，见她鬓角还有汗水没擦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鬓角示意她。看她除了流汗以外不见多疲惫，唇色红润，看着不似不能继续的样子便没问要不要改道下山。 “有点，不过登顶应该没问题。” 休息了十几分钟，再次起身出发，谢颀伸手接过夏昀的背包往自己肩上背，无视方卓嘲弄的眼神，尽量自然地说：“这样你轻松点。” 夏昀没拒绝，有人献殷勤，她乐得轻松。 上到山顶时已是正午，夏昀感到膝盖发软，双腿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周宇嘉更是夸张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山顶的视野相当开阔，往山脚下看去，葱郁的植被之外是鳞次栉比的楼群，往外延伸到一片海港，对面是隔海相望的海市。 好容易才爬上了山顶，周宇嘉歇了会缓过劲来，反而成了最兴奋的一个，上蹿下跳去拍山顶俯视视角的风景，留着发朋友圈证明自己勇攀高峰，精神可嘉。 夏昀手轻搭在栏杆，眺望远处的山和海，感受风拂过脸颊的凉意。谢颀背倚着栏杆站在夏昀身侧，扭头看向她。 这一幕被定格在了方卓的手机镜头里。 8.新衣服 为了照顾上山走台阶时被过度使用的膝盖，下山时几人没有原路返回，改走了盘山公路。没有阶梯的下坡路走起来不怎么费力，比上山时要轻松许多。 回到营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天气炎热，上山又下山走了几个小时，大家身上都汗津津的很不舒服，下山后第一时间先各自回了房间洗澡叹空调。 吹干头发后夏昀躺到床上打算小睡一会儿，虽然是出来玩但假期还是好好休息最重要。周宇嘉戴上耳机在王者峡谷战斗，中途打得气急，忍了半天之后跑出房间开麦和废物队友对喷。 谢颀洗澡的时候，方卓把刚刚拍的照片发在了朋友群，照片后面附上了一句“他超爱”。 群里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两个跟他和谢颀玩得比较好的高中同学，男人都爱八卦，看到照片里谢颀柔情似水的眼神后，都嚷着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冰山融化。 方卓没有夏昀的照片，他也没乱发女生照片的习惯，只幸灾乐祸地告诉他们： ——风水轮流转，冰山撞冰山了。 谢颀洗完澡出来看见，把照片保存下来，没反驳方卓的揶揄。 他不觉得冰山适合用来形容夏昀，如果非要用自然意象来形容她，他觉得应当说她汇聚了江湖河海。 何况就算她真的是冰山，他也认命要去撞。 谢颀最初想过要把夏昀的性格喜好先了解清楚再投其所好，不打算贸贸然就表达自己的心意。孙子兵法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这也是他尚还年轻的人生中一向遵循的处事原则之一。 本以为面对感情他也可以一如既往地稳操胜算，可他很快就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就会不受控制地看向她、靠近她，已经萌芽的感情只会越发蓬勃地发展。他的爱情树在地下如何扎根虽只有他自己看得见，地上生长的枝叶却是赤裸裸地在人前蔓延。 他想到在电影里看到过的一句台词——“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与爱。” 初见时情不知所起的怦然心动在经过几次相处，窥见她的复杂性后演化为了一种更为浓厚的情愫，他不打算再隐而不发下去。 —— 国庆假期结束后，夏昀和谢颀的联系和来往频繁了起来。 谢颀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她的课表，常在她没课的时候约她一起去图书馆自习，顺便一起吃饭。两人在图书馆阅读文献、做作业、写论文，见面频率从前几周的一周一见，提高到每周能见上三天。 夏昀学习之余还要忙学生会的工作，校园歌手大赛开展海选，夏昀分管了一个分赛区。 活动准备事宜繁琐，许多事情需要她一一解决。除了联系学院审批教室、接洽分赛区下属三个学院的院会主席、联系海选评委等事前准备工作外，现场还需要她统筹。即使把工作细化成干事能力范围内的事项再给他们一一安排下去，仍有干事因没有经验提出各种疑问需要她解答。除了眼下的海选，同期还要预先和网络部、宣传部沟通复赛的宣传片拍摄和VI设计事宜。 除了策划相关工作费些脑细胞，其他事情对于她来说算不上有难度，只是人际交流的高成本和繁琐零碎的问题扰得她心中有些烦躁。 多方密集的低效沟通导致她的私人时间被侵占，休息时间缩短，学习时又常常被打断，经常看着书写着论文就收到信息或电话找她沟通活动相关事宜，饶是她平日并不情绪化也有些不堪其扰。 谢颀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好，让她把耳机连上他的手机蓝牙。连接成功后夏昀戴上耳机，谢颀先是点开大悲咒播放，夏昀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梵音忍不住被逗笑。 明白他是看出了她心绪不宁想帮她调整情绪，夏昀觉得有点神奇。她自认情绪一向不外露，即使心里郁结也并不轻易表现在脸上。 这些天来，无论是接洽活动的各方人员还是学生会经常共事的伙伴，即使是每节专业课都坐在她身边又在宿舍和她朝夕相处的周宇嘉都没察觉出她的情绪波动。 见夏昀展颜，谢颀也勾唇笑了笑，重新打开了他昨晚整理好的歌单开始播放，都是他挑选出来的轻音乐，听感舒缓减压。 夏昀低下头继续看文献，感觉连日来情绪上越发清晰的褶皱被稍稍抚平了些。 —— 一些繁琐的日常小事渐渐被谢颀接手，最近时而淅淅沥沥下几场雨，气温也降了不少，已经到了需要穿长袖长裤的季节。 谢颀一心两用，已经可以在不影响学习效率的情况下从夏昀喝水的频率判断出是不是该给她添水。 拿上她的保温杯去饮水机接满了温度适口的热水，谢颀回到阅览室收拾东西准备和夏昀一起离开。待会夏昀要去励学楼上选修课，谢颀打算去实验室。两人下到一楼才发现外面在下暴雨，看样子已经下了有一阵了。 由于排水不畅，路面已经积起了深深浅浅的雨水，最深处已经有近十公分深。 从宿舍出来上课的同学都直接穿着人字拖或洞洞鞋蹚水走，下了课不赶着去上下一节课的同学则在原地等人送拖鞋。赶时间的同学无奈只能一边撑着伞遮雨，一边挑积水浅的路走，尽量不让雨水浸湿鞋袜。 站在图书馆大厅，谢颀看着眼前的瓢泼大雨，低头看了眼夏昀脚上的小皮鞋，把伞撑开交到夏昀手里，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屈膝弯腰。 夏昀攀上他的肩，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他的脖子。谢颀握住她的膝窝站起身，抬步往励学楼走去。 路上也偶有男生背着女朋友蹚水，走在路上也不算多引人注目。 夏昀身前柔软贴着他紧绷的后背，两人之间靠得前所未有得近。头挨着头，夏昀戳了戳他逐渐变得粉红的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也弯了唇。 把夏昀送到励学楼，谢颀回到宿舍换了短裤和洞洞鞋，又跑到超市给夏昀买了双人字拖，临近下课时去到励学楼接她。 ——我在楼下等你。 夏昀收到谢颀的消息，转头给陆之琦发了条： ——我觉得我挑到新衣服了。 —— 最后这句话结合第一章中“用陆之琦的话说，男人如衣服，穿多几次就没新鲜感该换新的。可夏昀觉得这句话运用到自己身上有点难。”来理解。 9.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H) 海选结束后，歌手大赛的复赛定在了十一月中旬。 复赛的筹备工作比海选时更加复杂，好在减少了和外部人员的交涉，学生会内部多少合作过，相互间比较熟悉，沟通起来也不像海选阶段那么耗费精力又低效。 夏昀一边准备期中考，一边忙着筹备复赛，现阶段她手头的工作已经接近收尾，下周复赛就要落地，夏昀亟需放松一下连日紧绷的神经。 周五晚上约了陆之琦喝酒，夏昀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两人便找了个方便聊天的清吧。 她们从不在外面喝多，喝到半醉准备散场回家时，夏昀收到谢颀的微信： ——睡了吗？ 夏昀对陆之琦说：“跟他说我喝醉了。”随后拨出语音通话，把手机递给陆之琦。陆之琦心领神会地接过手机，开始飙演技，明显能听出醉意又带着三分清醒的腔调拿捏得恰到好处。挂了语音，陆之琦对夏昀窃笑：“新衣服？” 谢颀没来得及多想夏昀的朋友为什么放心让他去接人，挂断后看了眼时间就换衣服出门，赶在门禁前出了宿舍楼。打车到了语音结束后对面发来的定位，一下车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夏昀。她靠在一个看上去也不太清醒的女人身上，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走到夏昀身边，看她闭着眼面色酡红，谢颀没试图叫醒她，倒是陆之琦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让她睁眼认人。 夏昀睁开眼睛看到谢颀，直起身就抓着谢颀的手臂载到他怀里，嘴里嘟囔着：“你来啦！” 陆之琦佯醉着打量眼前的男人，认可了夏昀的眼光，虽然她谈得少，但确实一个两个都质量上乘。交托了“酒醉”的好友，陆之琦没多说什么就带着男友离开了。 夏昀双手垂在身侧，没骨头似的靠在谢颀身上。谢颀抬手扶住她的双臂，不让她歪倒，却管不住她那颗脑袋不安分地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柔软的发丝在裸露的皮肤上摩擦，谢颀颈后登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宿舍门禁时间已经过了，没法送她回学校。虽然知道她家地址，可她醉成这样，应该不想被家里人看见。谢颀根本没考虑酒店这个暧昧色彩太过浓重的选项，打算带她回自己校外独居的房子，安排她今晚睡在客房。 打了个车回家，夏昀已经在路上睡着了。谢颀把夏昀横抱着回家，将她放到沙发上平躺下，又去取了条新毛巾洗干净给她擦脸，温热的毛巾在脸上拂过，夏昀悠悠转醒。 “夏昀，你喝醉了。宿舍门禁时间到了，所以带你回了我家。”见她醒来，谢颀开口向她解释现状和缘由。 夏昀绯红着脸，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朦胧醉眼，定定地看着他。 谢颀也不指望得到夏昀的回答，给她擦过脸后去客房给她铺床。 回到沙发准备扶她起身去床上睡下，谢颀一手轻揽着她的脊背把她托起来，夏昀起到一半，双手握住他另一只手臂又软绵绵地倒了回去，谢颀猝不及防被拉倒压在她身上。 夏昀被他压住，条件反射地挪动身体想要挣开，动作间小腹与小腹摩擦，撩起一阵蠢蠢欲动的燥火。谢颀察觉自己被蹭出反应，腾得直起身来和她拉开距离，但一只手夹在沙发和夏昀的背之间抽不出来，他只能将另一只手臂支在夏昀耳边，双膝跪着两侧，尽量不接触到她的身体。 谢颀一低头就看见夏昀红着一张俏脸，发丝微乱，鼻间还能嗅到少女身上的清香。此时的姿势实在是太糟糕了，他身下硬着，哪怕是没有经验，也本能地联想到了一些旖旎画面。 夏昀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刚才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短暂地顶在自己小腹间。她抬起耷拉在身侧的手抚摸他的腰侧。 腰间传来痒意，谢颀腰腹瞬间绷紧，身下硬物更加肆无忌惮地兴奋起来。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超标，他不由自主地喘息，艰涩地挤出声：“哈……夏昀……” “你硬了耶……”夏昀往日里温柔中又透着清冷的面容和声线在酒后变得有些孩子气，好似在撒娇一般请求他，“谢颀……我想看你自慰……” 大概是夏昀声音中的醉意让他也醉了，谢颀鬼使神差地就任凭她摆弄了起来。 —— 谢颀出门接人前刚洗完澡，身上还散发着柠檬马鞭草的气息。 两人坐起来，谢颀靠在沙发背，夏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隔着两层布料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大腿肌肉传来的热度。 夏昀把手伸进他的卫衣下摆，触及他紧实的腹部，手指戳了戳感受硬度又来回摩挲片刻，过足了手瘾才往上探去，衣摆随着夏昀上移的手臂被掀起，露出刚刚被光顾过的块垒分明的腹肌，和他的脸一样白皙光洁。 摸到他胸前的凸起，夏昀指间微微用力掐了一下，谢颀极力压抑的喘息忍不住从口中溢出，夏昀抬起头无辜地看他，仿佛读不懂他的难耐。 夏昀的双手肆无忌惮地玩弄着他的身体，谢颀却只能两手握拳抵在沙发上，不敢轻举妄动。 “把衣服脱掉。”谢颀接受到指令，双手终于像是摆脱了镣铐一般动了起来，将身上的卫衣脱下。 看到眼前赤裸的宽肩窄腰，锁骨下隆起的胸肌上点缀着粉红乳头，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夏昀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低头看见谢颀胯下顶起的弧度，夏昀大发慈悲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裤腰，拉下拉链。手指勾住他的内裤边往下一拉，被硬挺的牛仔布束缚良久的灼热性器就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 夏昀歪着脑袋仔细端详，眼前的阴茎直挺挺地竖立着，尺寸形状都是上佳。茎身是干净的粉色，头部因情动充血微微泛红，顶端的小孔已经冒出了透明的清液，沿着光滑的龟头流至冠状沟。 谢颀看她衣着整齐地仔细打量自己的下体，自己却已和全裸没什么分别，心下诡异地感到满足。此时他们的身份对调，或者说更甚于对调。他看过她视频里半遮半露的身体，此时的他却是更加赤裸地被她看了个精光。 夏昀拉过他一只手放在他的胯间，谢颀从善如流，握住自己撸动了起来。 这和他看着她的视频自慰时的感受全然不同，此时此刻她就坐在自己身上，不再是屏幕里那个连脸都需要他自行脑补才完整的虚拟影像，他能触摸到她的身体，感受到她的体温，闻到来自她身上的气息。 手中的性器因涌动的思绪情不自禁地跃动了一下，谢颀眼神牢牢钉在她脸上。酒后和高潮后的脸庞确然相通，潮红的脸颊和泛着水光的迷离眼神把他脑海中曾缺失的部分补全，他不禁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夏昀看着谢颀的表情从勉力维持的冷淡自持，逐渐染上了情欲的色彩，触及他目光中的散发的侵略性，夏昀忍不住想要作乱。 夏昀一只手指点上他的龟头来回轻揉，又往下轻扫冠状沟，听见谢颀发出的喘息倏尔急促起来，夏昀指下不停，抬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堵住想要射精的马眼。 谢颀眼中的微红无声地诉说着此时他有多么意乱神迷，她喜欢看他这副失控的样子。 “求我。”夏昀手中作乱，恶劣地提出要求，偏偏一脸无辜让人无法指责她的行径。 谢颀强忍着脊骨传来的酥麻，求她：“哈啊……夏昀……求你，让我射……” 夏昀得逞也不再为难他，松开手指，浓白的精液就一股股地射在她的针织马甲上，黏稠的液体从扣子上坠下，又落回到它的来处。 10.家危速归 夏昀醒来的时候，听见了房间外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 和陆之琦喝酒谈心加上玩弄谢颀的组合解压卓有成效，她睡醒后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昨晚谢颀射精后连忙窘迫地抽了纸巾要擦她衣服上沾到的精液，手刚伸到她胸前又紧急刹住车没敢把手按下去。 夏昀马甲下还有件衬衫，见状便不在意地将马甲一把脱下来扔在了沙发上，翻身从他身上下来。 夏昀是下了羽毛球课后回家洗过澡才出门见的陆之琦，虽然在外面呆了几个小时还想再洗一遍，但鉴于立下的酒醉人设，她直接在沙发上倒头佯睡。 虽然醉是装的，但到底还是喝了些，谢颀把她抱到客房后不久，她就实实在在地进入了梦乡。 —— 经过昨晚尺度不小的肢体接触，谢颀自觉和夏昀的关系又亲近了三分。 想要抓住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女人的胃，这是他爸身体力行教给他的道理。虽说他厨艺不精，但西式简餐还是拿得出手。 平时在学校没有机会给夏昀下厨，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一睡醒就打开手机点食材外送，打算动手给夏昀做个丰盛的brunch。 谢颀家把客厅和厨房打通做了开放式厨房，夏昀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他在料理台前忙碌。 昨晚没来得及认真打量谢颀家，此时看了一圈，和她家一样整体都是黑白色调的设计，不过她家走的是法式风，谢颀家则是简约的现代风格。家具不多，几乎没有杂物，家居用品收拾得井然有序，看得出他一向维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 “早啊。”抽油烟机工作声掩盖了脚步声，谢颀直到夏昀出声才察觉到她起来了。 转过身看向夏昀，她面色自然，好似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她喝醉了，不记得酒后做了什么事很正常，谢颀想。 谢颀也觉得羞于启齿，他做不到隔天又突兀地提起这场始于夜色、也应止于夜色的情事。要不是昨晚还做了一场更为旖旎的梦，而前者真实感显着，他几乎要怀疑沙发上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昨晚把夏昀抱回房间后，他站在花洒下很是恍惚，水流从脸上淌下，他觉得自己受到的精神冲击不亚于当初发现夏昀的网黄频道，更别说前所未有的生理体验。 他能感觉到这一个多月以来和夏昀间的相处已经逐渐不再陌生，甚至偶尔有些超出朋友界限的举动。 但这一晚他们竟跳过牵手、拥抱、接吻，一跃发展成了一种“错位的坦诚相待”的关系，谢颀有些遗憾她不是完全清醒着，无法和他一样拥有全部的记忆。 躺在床上，他想起夏昀提出要看他自慰的时候喊了自己的名字，应该不是把他认成了其他人，谢颀放下心来，强行打断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抓紧时间入睡。 —— 转身看到夏昀后，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谢颀柔声道早安：“早。洗手间水池边的牙刷是新的，先去洗漱吧，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好。” 刷牙洗脸出来，夏昀抽了两张纸巾吸干脸上残留的水，她洗脸喜欢捧着水直接浇到脸上，不喜欢用毛巾。 绑好头发坐到餐桌前，桌上已经摆上了班尼迪克蛋、配芦笋和口蘑的煎牛排、油醋汁田园沙拉还有一小份蓝莓枫糖松饼。 谢颀调了杯温热的蜂蜜水递给夏昀：“你昨晚喝了酒就没给你做咖啡，喝点蜂蜜水好解酒。” “不好意思啊，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夏昀接过喝了两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 用过早午餐，谢颀把洗净烘干的马甲递给夏昀，他对着重新穿上马甲和昨夜装束一般无二的夏昀，很难不浮现暧昧的回忆。 好在夏昀很快告辞，推拒了他送她的提议，打车回了自己家。 —— 十一月的第三个周六晚上，歌手大赛复赛落地举办。策划相关工作在策划案定稿后就已结束，余下的便是现场执行的部分。 夏昀主管公关组，负责这部分事宜的工作人员当晚需要统一着正装，男生西装皮鞋白衬衫、女生西装高跟包臀裙。 夏昀对这种两性着装舒适度的巨大差异感到十分无语。她畏寒，舞台搭在室外的大操场，十一月中旬夜晚的冷风对于她来说已经称得上刺骨。 好在今年她已经不需要作为干事在一线工作，只是作为公关组的储备负责工作统筹，忙里偷闲裹个毯子问题不大。 至于高跟鞋，她踩上五厘米高跟鞋就是一米七五，可以看到大部分南方男生的头顶，这种物理压制感虽然在精神上很虚无，偶尔体会一下也不错。 程锐泽进入部门之后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公关组，今晚他作为一线干事由夏昀负责管理。 从他发出“真心宣言”至今已经过去两个月，在夏昀心知即使程锐泽真的如她当初以为的那样心思不纯也不可能真的报复得到她的情况下，她也确实能感觉出他不是为了程逸蓄意接近报复她了。 现在夏昀对他的态度已经和对平常来往的朋友同学一般无二，算不上多么亲近，但毕竟是旧识，感知到他没有恶意后也不再刻意疏远。 准备工作期间，程锐泽手里拿着一条领带来找夏昀。 “姐姐，帮我打领带吧，我不会。”程锐泽睁着一双狗狗眼乞求地看她。 他和谢颀差不多高，身姿挺拔，站在踩着高跟鞋的夏昀面前也高出半个头。西装盖过他身上原本洋溢的少年气，显得稳重成熟不少。 到底是堂兄弟，穿上正装后气质一变，和程逸竟有了五分相似。 高中的时候，她也给程逸系过领带。夏昀看着面前与程逸相似的眉眼，不知是回忆作祟还是移情，夏昀接过程锐泽手中的领带低头给他系了个马车夫结。 方卓作为外联部的储备也早早到了舞台现场，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有些幸灾乐祸，举起手机拍下眼前身着正装的一男一女。 他承认夏昀和谢颀站在一起很般配，但她和这个面生的西装男站在一块看上去也堪称赏心悦目。 当然多年交情还是没让他良心泯灭，将刚拍下的照片发给谢颀报信： ——兄弟，你家都要被偷光了。 —— 家危速归/家被偷了，游戏用语。偷家指在对手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攻击水晶从而赢得游戏胜利。 11.自乱阵脚 歌手大赛在海选阶段不对外开放，复赛则是除内场需要凭校学生会派发的门票进入之外，没有领取到内场座票的同学也都可以在外场观看。 夏昀是主办部门的储备，谢颀自然不会缺席，按照夏昀告诉他的时间，他刚从家里出发就收到了方卓发来的微信，他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和夏昀最近发展得顺顺利利，从哪里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谢颀从不在意学校里的八卦，因此在认识夏昀前并不了解她身边发生过的事。不过方卓知道他的心思后，就向他透露过一些关于夏昀的感情八卦。 夏昀和方卓从大一入学起就都是校学生会的干事，但两人不在同一个部门，相互间本来不认识。方卓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他们大一那届歌手大赛收官后不久，他所在外联部的部长就对夏昀展开了猛烈攻势。 外联部长是大三金融系的学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高富帅。甩了新交往没多久的外校女友，开始在夏昀面前鞍前马后献殷勤，跑车玫瑰奢侈品，又在宿舍楼下摆蜡烛弹吉他深情告白，把偶像剧里滥情男主角遇见女主角之后幡然醒悟卑微求爱的烂俗戏码演了个遍。 两个部门里不少认识夏昀又知道此事的人都觉得夏昀应该会被打动。她入学以来拒绝过的追求者综合条件都没外联部长好，帅气多金又会撩，成绩也不赖，虽然花心，但现在收心做舔狗追了她两个月，眼光再高也抵挡不住吧，外联部长本人也这么以为。 然而他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夏昀不是以前略施小计就轻松上钩开始倒追他的小女生，即使他放下身段舔了两个月仍然丝毫不为所动。先是在他第一次表示对她有意时就一口拒绝了他，而后任他如何软磨硬泡都无用。礼物不收，消息不回，在宿舍楼下公开告白时甚至没下楼，还让室友传达了她的警告——他再继续扰民就报警，闹了好大个没脸。 事实上那晚夏昀回家了，根本没在宿舍，收到周宇嘉的微信后，她一边抱歉地请周宇嘉代为表态，一边暗自庆幸不用亲眼目睹这种让她窒息的场面。 从那以后，其他觉得她温柔好脾气本还蠢蠢欲动的人也渐渐打消了心思，只当她是朵断情绝爱的冰山雪莲。 这是谢颀第一次见除自己之外的其他异性出现在夏昀人际交往的亲密距离范围内。他细看了一下照片里的西装男，不过是帮他系个领带而已，有必要笑得这么得瑟吗？谢颀腹诽。 回复方卓让他帮忙打听一下西装男是谁，谢颀在楼下买了热奶茶和暖手宝往学校去。 方卓找到文艺部相熟的储备，指着程锐泽打听他和夏昀的关系。得知了他是大一的干事，进部门之后就冲着夏昀的组去了，两人好像高中就认识。一开始夏昀不怎么搭理他，后来关系似乎是慢慢缓和了。 谢颀收到方卓的回复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高中就和夏昀认识，夏昀对他还从疏远到缓和，这不会就是她那个初恋吧？分手这么久了还阴魂不散来纠缠她，简直无耻。 谢颀到达大操场找到夏昀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夏昀正在后台的桌前给组内干事开小会，那个西装男也在。 程锐泽感受到不远处一束颇具压迫感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往那个方向看去，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对上程锐泽疑惑的目光，谢颀冷漠地回视。 “程锐泽，别走神。”夏昀发现他往别处看，提醒道。 程锐泽回过神，看回夏昀，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在旁边闷闷地看了半晌她和她的“初恋”互动，等到散会后，谢颀才走到夏昀面前。无视旁边没离开的程锐泽，谢颀把奶茶放到她面前桌上，又从口袋里把拆封后预热好的暖手宝递给她暖手。 程锐泽看刚才盯着他的男人过来找夏昀，还搞不清状况就是傻了，忍不住在一旁开口：“姐姐已经有暖手宝了。” 他在找夏昀系完领带后就给她塞了一个。 “嗯，那就换个新的。”谢颀面带期盼地看着夏昀一语双关地试探。 夏昀不知道自己给程锐泽系领带这一幕被方卓拍下来透露给了谢颀，导致他对程锐泽的身份产生了错误认知还开始吃飞醋，只隐约感觉到他对程锐泽似乎有些微妙的敌意。 当事人和假想初恋都没听出谢颀的潜台词，夏昀一手一个暖手宝都留下了，莞尔一笑：“反正我有两只手，就一起用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颀联想到自己的潜台词，从夏昀的话里也听出了另一种味道，不禁有些彷徨。 夏昀说完就去和部长商讨今晚场间抽奖环节的临时变动，留下谢颀和程锐泽相看两厌。 程锐泽在夏昀走开后立刻收敛了笑容，毫不客气地先发制人：“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夏昀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 谢颀表面上自岿然不动，虽然他心里没底，但面对情敌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对方，冷着一张脸强作镇定地回敬道：“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倒是你别再纠缠她。” 12.等待判决 天色已经暗下来，方卓刚结束和赞助商的电话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谢颀。他对面站着个和他一般高的男人，虽然背朝着自己看不到脸，但看身量和衣着，其身份不言而明。 从谢颀那张面瘫程度比平时更甚的脸上可以看出，两人间的气氛可以称得上是剑拔弩张。 谢颀居然这么快就找人对线去了，想不到他还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爱情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他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朝两人走去，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站定吃瓜看戏。 程锐泽举起左手手腕炫耀似的在谢颀眼前晃了晃，语气颇有几分嚣张地挑衅：“夏昀送的。” 实际上是高中他生日PARTY那天程逸和夏昀一起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也清楚手表其实是程逸买的，但当时递到他手上的是夏昀，说是她送的也不算撒谎。 眼前男人的脸色果不其然又沉了两分，程锐泽乘胜追击：“我和夏昀认识的时候，你和她还八竿子打不着，你以什么身份让我别纠缠她。” 谢颀一噎，脑海里迅速回想起自己和夏昀相处时种种友达以上的蛛丝马迹，跳动的太阳穴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认识得久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个过去式，你和她当初会分开就说明了你们之间不合适。现在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选择，你就不应该再来打扰她。” 程锐泽皱了皱眉，这是把他当成程逸了？虽然是他有意误导了对方自己和夏昀的亲疏程度，倒也没必要把他认成夏昀的前男友吧。 刚想张口反驳，夏昀就走了回来，看程锐泽还站在原地不动，对他说：“程锐泽，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马上开场了还不就位。” 程锐泽收起脸上对谢颀的敌意，转身对夏昀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就是和你的朋友聊聊天嘛，这就过去啦。” 夏昀点点头催他速度就位，见一旁的谢颀脸色不太好，便问他聊什么了气氛这么沉重。 谢颀知道活动开幕在即她马上就得开始忙碌，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扯出个笑：“没什么，今晚是回宿舍还是回家？” “应该回家吧。”结束后部门大概率会组织一起出去通宵聚会，夏昀不想参与。晚上穿得少又一连踩上好几个小时高跟鞋，她只想早点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床上。 “好，你先忙，我去找方卓，结束等我送你。” 夏昀离开后，围观修罗场听了全程的方卓从一旁的树荫下走了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舞台光没照亮的树下黑漆漆的，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有人在。 走上前沉默地拍了拍谢颀的肩，人没追到还半路碰到个贼心不死的前男友，方卓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想安慰一下又觉得无从说起。 谢颀吐出一口气，对难得一脸苦大仇深的方卓皱眉：“别一脸我没救的表情，我还没被判死刑。” —— 复赛开展得顺利，根据赛制从30名选手中决出了进入决赛的15名选手后圆满结束。 赛后文艺部成员们自然都欢欣鼓舞，纷纷在舞台前合影留念。夏昀也来者不拒地和部门干事们拍了不少合影。 等到选手、评委、各路嘉宾和观众都离场后已经近十一点，各部门工作人员都在抓紧时间清理赛后场地。 将从校会办公室借用的物资都清点完毕后，等到次日白天归还即可，文艺部果然有爱玩的储备吆喝着去校外烧烤唱K。 程锐泽问夏昀去不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也不打算参与。 “姐姐，今晚辛苦了，我送你回宿舍吧。”程锐泽见刚才的冰块男没有缠着夏昀，趁机提出。 夏昀这时才得空拿出准备好的平底鞋换上，酸痛的脚心终于落回地面，和今晚持续紧绷的神经一起放松下来。 接下来可以获得几天阶段性的清闲，夏昀心情也不错：“我不回宿舍。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那你是回家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吧。” “我会送她，不劳你费心。”谢颀适时出现，把身上带着体温的风衣脱下披在夏昀身上。拎起放着夏昀换下的高跟鞋的袋子，侧头征求她意见：“我们走吧？” 夏昀点点头，和程锐泽告别：“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宿舍快门禁了。” 谢颀和她并肩而立，得到夏昀的一点点偏心，心里升起些许胜利的喜悦。不想在夏昀面前表现得太没风度，他看向程锐泽的眼神也不复与他对峙时的锐意，维持了一贯的礼貌向程锐泽点头别过。 程锐泽看两人行止间自然默契的样子，心中已经升起了不详的预感。当年夏昀和程逸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种氛围。 —— 出了南大，夏昀带着谢颀往回家的方向走。走到楼下，夏昀脱下身上的风衣，还给谢颀，又一手接过谢颀拎了一路的高跟鞋，不打算让他送上楼：“穿上吧，外面还是挺冷的，别感冒了。” 谢颀接过风衣，却攥在手中并不穿上身。虽然刚才夏昀拒绝了程锐泽还是选择让自己送她回了家，可她对着程锐泽也并不反感的样子。 他怕夏昀再被磨下去，就会逃不过初恋情结的诅咒，将心中的天平倒向对方。 他今天的反常和一路上的欲言又止夏昀都看在眼里，正准备让他有话直说，谢颀已经开口。 “不要和他复合。”说完这句，谢颀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夏昀闻言怔住，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说你喜欢的不是我这种类型，那你喜欢怎样的？”谢颀想起程锐泽今晚总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你嫌我冷淡？我也可以经常对你笑。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 谢颀心里酸成一团乱麻，脸上浮现出难过和焦急的神色。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终于按下胡思乱想，压抑了许久的心意就如涨潮的海水漫上堤岸般从口中溢出：“我喜欢你，夏昀。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到后来了解你多一点就更喜欢你多一点。哪怕你现在不喜欢我，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你对我有哪里不满意，我都会改的。” 说到最后，已经带上隐约的颤音。谢颀从未如此乞求过别人，也是第一次如此忐忑地等待一个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