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会长大人》 楔子 一年一度学生会考核的日子即将来到。 莫宇凡迈开脚步，以快速但不失沉稳的优雅姿态前进。 他頎长的身影从笔直的户外廊道转进学生活动中心，与他擦身而过的人们，目光无不被他的存在吸引过去。 莫宇凡对于自己总是群眾焦点，已经习以为常。 他没有被任何尖叫、议论、夸张让道的人群打断自己的步伐。人们对他而言就像路边小草，他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何必为之停驻？ 现在比较重要的是赶快到学生会办，施咏翔那傢伙肯定领着整个学生会，等着看他迟到的好戏。 开玩笑！那个混蛋！ 一边赶路的莫宇凡压抑怒气，嘴角反而微微勾起。 偏偏挑今天他有重要商务会议的时候集会，施咏翔肯定是故意的！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兼损友，莫宇凡现在只想挥他一拳。 少小看他！他莫宇凡绝不允许人生留下任何微小的失误，更何况是「迟到」这种污点！ 「哼哼。」他低头看看omega手錶。这精准的伙伴显示出离时限还有两分鐘整。 很好，赶得上。宇凡自信满满地整顿步伐，再一个转角就是学生会办了。看来是你施咏翔算计失败！ 宇凡轻轻地吸气，掛起傲然自信的笑容。他跨出脚步，旋身，突然从转角窜出一个黑影。 「啊啊！」对方发出惨叫，她手上抱着的文件散落一地。 而宇凡则是被撞个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他皱起眉，闭眼，调整气息，然后下意识低头看手錶。 「挡路的沟鼠！」宇凡平时富有魅力的嗓音，此时却是低沉怒吼。 这一撞他只剩一分鐘！ 莫宇凡睥睨地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女孩。 黑色柔顺的长发束成高马尾，表情惊魂未定，深色的瞳眸与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但是…… 小学生吗？ 女孩的身形非常娇小，似乎一百五十公分都不到。 他原本涌起的怒气消了下去。 「你没事吧？」对方是小孩应该细心对待，莫宇凡收起傲气，露出自认最和蔼的笑容。 而他话声刚落，女子从呆愣中回神，「你觉得会没事吗？」对方十分愤怒，气鼓鼓的脸颊像隻小花栗鼠。 「真是的！东西都散掉了……」女孩迅速地收拾散在地上的文件，咻地一下跑掉。 留下莫宇凡愣愣地站在原地，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1-1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我不要！」秦小霏的声音响彻整栋学生宿舍。 「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她一时激动，将手机摔在地上，通话到此结束。 气呼呼的小霏深呼吸缓和激动的情绪，望着地板上发出亮光的手机萤幕。 「啊、啊……」突然她意识到自己的暴行，手机是她的，摔了坏掉可是要花钱拿去修理哪！ 叩叩叩── 「怎、怎么了？」 小霏正蹲下来捡拾背盖脱落的手机，门外传来焦急的关切，是一个轻细温柔的音调。 「小霏，你怎么了？」 尚予欣持续敲着门，小霏觉得自己再不应声，可能会被当作死在房间里，说不定还会惊动舍监报案。 「没事啦！」她赶紧起身，打开房门。 「呜啊！你真的没事吗？刚刚听到好大的声音。」尚予欣从门的缝隙中迅速鑽入，即使丰满的胸脯稍稍卡了下，她还是很迅速蹭到小霏身边，将她整个人抱住。 娇小的小霏埋在身高有一米六五的予欣怀中，整张脸刚好被胸部闷着。 「我、我快不能呼吸……」她觉得如果发生命案，自己肯定是死在前来关心的好友怀里。 「啊，对不起！」予欣察觉小霏的挣扎，才将她解放。 「没、没关係，让我喘一下气。」小霏大口呼吸，「我没有怎样啦！」稳住气之后，她大大拍着自己的腿抗议道。 「只是手机掉了而已。」小霏指着被捡到桌上的手机，绽开笑容，嘴唇却是抿着。 予欣和小霏自国小认识、交情少说十年，她勉强的笑容，予欣一眼就看出她有所隐瞒。 「可是……」她本来想追问，但看到小霏紧蹙眉头，整张脸皱成难看模样。 予欣知道这表情，只有在小霏受到委屈、却不愿多说时，会出现在她的脸上。以前予欣曾经在类似情况中逼问过她，后来惹得她大哭，之后她就不敢再勉强小霏。 「呃……好吧。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喔！」予欣皱了皱小巧鼻子，轻轻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这娇小的女孩总喜欢将所有苦事往肚子里吞，虽然予欣看不下去，但小霏的倔强，却也让她莫可奈何。 她不希望小霏这样，只能努力思考挚友可能遇到的困难…… 「如果是生活费不够，我可以带你去吃饭喔！」予欣笑得真诚，右眼下的泪痣，搭配上她天生朦胧迷茫的双眼，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以让所有人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好啦……」小霏看着予欣把美貌优势运用在邀请她吃饭上面，真是本末倒置。 应该是男人衝着她的外貌，主动带她去餐厅；或是她以惹人怜爱的气质央求男性帮忙付钱。但予欣怎么反倒当起大爷，想包养她这个小妮子呢？ 小霏感到好笑地看着好友。 予欣家和小霏家都是建设公司，但予欣家规模比小霏父亲公司大且稳定。两家一直有所往来，母亲过世前，关係很好。优渥的家世背景，予欣不用依赖男人。也从来没看过她与男性有过多来往，小霏不免为她的感情归宿担心。 只是现在可能自己的情况比较危急…… 思绪回到方才的电话，小霏垮着脸。她知道这几年父亲的公司营运不怎么良好，没想到竟然会将她当作工具、用来进行企业联姻！ 即使父亲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继母进家门她的存在又更加淡化……小霏仍多少希望拥有完整的家，然而成长过程「家」却鲜少给予关爱。 这样的、这样的家，如今逼她要牺牲，她心里实在难以接受。何况对象还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 她有自觉自己扁胸、矮小，会喜欢这样口味的一定是个超级萝莉控！她不想要如此变态的婚姻，没有任何爱情的建立，到底算什么！ 难道她秦小霏就要接受命运的安排吗？ 1-2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昏暗的空间被喧闹的音乐填满，色彩繽纷的灯光闪烁，人与人的距离十分靠近。 穿着贴身上衣、搭配热裤的秦小霏，呆呆地站在墙边，看着舞池中扭动的男男女女。 是她主动上网搜寻关于夜店的讯息、做好穿搭功课，还特别买一双十五公分厚底楔形鞋撑起身高，但该死的到现场却像隻缩头乌龟、不敢执行心中的计画。 「嗨！自己一个人吗？」 不过站一下就有人来搭訕，她还不至于太过困窘。 「没有啊，我朋友在跳舞。」小霏绷着脸撒谎，幸好灯光昏暗，对方看不出她的紧张。 「要去包厢吗？」来搭訕的男生咧开笑容，一双下垂的眼睛，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莫名地吸引人…… 不不不，夜店的气氛会让五感失准，说不定这个人在阳光下是一位丑男啊！小霏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包厢是什么？」她顺着话题说道。 只是问题一出口，对方惊讶的表情，让她觉得好像问错话了。 「不会吧？第一次来？」 咦咦！本来想装作老手，却迅速被看穿，小霏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喔～别紧张，大家都有第一次嘛！来来，我带你看看包厢长怎样！」 知道小霏是新人，对方有些得意忘形地拉起她的手腕，这让小霏更加慌张。她试图拨开他，但男子以一种客气、却不失力道的方式让她无法挣脱。 这人是怎么回事？还是夜店都是这样自然熟？ 小霏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 之所以跑到夜店，其实是为了赌气。 想到要嫁给一个老头，却从来没谈过恋爱，秦小霏就觉得十分不甘！至少、至少自己的第一次，要给看起来舒服顺眼的对象吧！ 听说夜店很容易找到长得不错、又可以发展一夜关係的对象…… ──她，秦小霏的人生已成定局。 父亲擅自帮她决定，肩上背负家中企业的存亡，如果她坚持不接受这场婚姻，父亲的公司铁定会倒掉，她的家会彻底分崩离析。 即使感受不到温暖，至少，家还有形式上的样子。小霏不想连这个也失去。 反正她也不奢求能谈一场真挚的恋爱，不过也不想当一个乖巧顺服的家猫，所以这是她小小的反抗。 只是要开发陌生的肉体关係，小霏心中还是胆怯，像是横着一个门槛，想要跨越，却勇气不足。 「银狼，够了，她不愿意。」突然一个充满磁性的嗓音打断男子和小霏的拉扯。 踩着高跟鞋，身高勉强达到一米六的小霏，还是得抬头才可以看清楚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张刀凿般稜角的脸庞，镶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与为自己说话的男子对上眼，小霏涌起一股既视感。她没有馀暇思考失不失礼，挪不开视线地紧盯着他。 黑色的瞳孔倒映夜店的灯光显得灿烂，凝视着却让人感到平静安寧。 原以为是那双迷人的眼睛，让她熟悉。不过有种违和，让小霏隐约明白不是眼睛的缘故。 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请她喝一杯总可以吧？」 正当小霏陷入困惑，被叫做「银狼」的男子仍不死心地继续纠缠，并拿出一杯蓝色渐层饮料递给小霏。 「你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人。」不知名称的男子瞇起眼，伸手拿走饮料。 「不知道，我今天就看她顺眼，也看你反应稀奇，难得你会为女生挺身而出？」 小霏看着两个男子唇枪舌剑。 其实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值得他们争吵的美人，听他们对话，可能也只是来搭訕的那个人，发现来劝话的好友反应奇特，所以觉得有趣吧？ 啊啊，好想离开。 小霏悄悄地挪动脚步，她当然明白不能乱喝那位「淫狼」手上的饮料，想也知道一定有诈嘛！谁也别想灌醉她！ 秦小霏悄悄地溜到了吧台，暗自庆幸自己摆脱危机。 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回家好了？ 她陷入思考，这时酒保端出一杯看起来像是柠檬汁的饮品，口渴的小霏没有太注意，拿起了玻璃杯，一饮而尽。 1-3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天在旋转，地在摇动。 小霏甩甩头，脑袋清晰一些，却还是觉得双眼彷彿笼罩雾气，看东西难以聚焦。 「小姐，琴汤尼毕竟还是酒，你这样灌水一样……」吧檯酒保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讲话。 「欸？是酒吗？」小霏瞇起眼，漾着笑容。 「啊？我喝到酒了？」她歪着头，衝着酒保嘻嘻笑着。 「如果你不太会喝酒，考虑叫计程车准备回家吧。」酒保勾起无奈的笑容。 这样「单蠢」的女生他一个晚上看得不少，处理方式就是拿出一张和店内合作的计程车行名片，交给对方。 「我？喝一杯酒而已，还好啦！」小霏拿起名片，凑近眼睛看了许久。 计程车很贵耶！她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入场已经花一笔，她没有带太多钱。 「不用担心我～」小霏傻笑着将名片还给酒保，摇摇晃晃离开吧檯。 真是糟糕……小霏觉得脑袋混沌，身体有点重，她尝试深呼吸，肺部吸进夜店滞闷的空气，吐出的气息尽是酒味。 怎么办？喝到酒了。她努力稳住思考，虽然身体有点虚软，但脑袋还没有迷茫不勘，只是会控制不住，一直想笑。 休息一下就回家吧，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回去就要嫁给死老头耶～好想睡在这里…… 小霏闭起眼，身体倚靠在墙边，放任思绪奔驰。 「嗨，又遇到你了。刚刚跑去哪啦？」 没想到才一休息，刚刚的男子又出现。 「不闹你了，玩得尽兴吧！」只是他这次没有多作停留，让本来缩起身体、摆出防御姿态的小霏有点惊讶。 「还真是邪门……」对于环境不熟悉与捉摸不定，讨厌的感觉涌上小霏的心头。 看来这里一点也不适合她！还是尽早回去为妙。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掠过，轻轻擦撞到她，但对方没有发觉。 小霏稳住脚步，抬起头，正想大骂那个不长眼的傢伙。欸？看起来像是刚刚帮自己说话的人！她瞠大眼，努力盯着对方的背影，然而他却愈走愈远。 「等等！」小霏下意识追了上去，心里想着去道谢一下好了！好歹他也帮过自己。 但不得不承认，除了道谢，追上去有一部分是基于想不起的「熟悉感」。她很好奇自己这没由来的感觉，也想探究原因。 但她看到男子在前方一个闪身，就消失行踪。 咦咦咦咦咦？难道他会瞬间移动，还是穿越时空？ 小霏撑着不稳的步伐上前探看，原来在墙壁有一扇隐在后面的门。感觉像是故意设计成让人正面看不出端倪的样子，不过只要侧面就会发现通道。 真是的！小霏推开通道的玻璃门，视线中一个模糊的黑影在稍有距离的前方。 「嘿！等等～」她放声大喊，那身影似乎被吓了一跳。 「等我一下！等我一下！」脑袋昏沉的小霏，一心想追到对方，她噠噠噠踏着高跟后底鞋，发出巨大响声。前方的人丝毫不领情，还加快脚步。 「喂！我不是可疑人物啦！等我一下！我想和你说一下话！你……呜呃！」匆忙迈开脚步的小霏，不但要集中迷茫的视线，还要稳住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在加速的过程，终于一个不稳绊到了自己，重重地跌倒在地。 「呜呜呜……」好痛，真的好痛！脚好像扭到了，不过自己可以穿这样高的鞋子走这么久好像有点厉害耶～ 「嘻嘻嘻……」 秦小霏边啜泣又边嘻笑，整个人像中邪了一样，没多久倒在地上的她就不动了。 「呼呼──」她发出沉稳的呼吸声，在廊道呼呼大睡。 1-4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太可怕了！敢情他莫宇凡是被鬼追？ 在进入通往休息室的走道，突然一个女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嘿！等等～」她高昂的声音响撤回廊。 安管是都睡着了吗？不是要守住通道不让间杂人等进来？ 听着声音努力想靠近，莫宇凡多少感到动摇。 怎么可能傻傻等她啊！又不是蠢蛋！ 宇凡努力让脚步保持从容，却仍不自觉加快。 老实说真的很可怕！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嘶声力竭的叫自己等她，他却不记得得罪过谁。还是……难道她认错人了？ 这里是绰号「银狼」的施咏翔，也是他多年损友，家中旗下的企业。施咏翔本身是个玩咖，就算他总是自信满满夸耀自己驯女有方，也终于有哪个不受控的吧？ 不过，那个人也不要认错讨债对象啊！今天他是被施咏翔拉来的，冤有头债有主！ 宇凡感到背脊发寒，同时也愤怒自己成了替死鬼、额际爆着青筋。而背后的女声转为凄厉啜泣、又夹着酣然傻笑。 有够恐怖的！该不会是神经病？宇凡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呼叫安管。 嘟──嘟── 安管竟然没接电话！宇凡瞇起眼，怒气引燃成为熊熊火焰。这时，他发现后头的声音不见了。 宇凡停下脚步。难道真的见鬼？他可没听过这里有什么「传说」。 莫宇凡心中泛着不安，儘管他在眾人面前是不可一世的上位者，但遇到这种怪异现象，还是从容不了。反正周遭也没有人。宇凡迟疑了下，做出了绝对不会在群眾面前显露的动作──他掉头，像是害怕什么似的，稍稍缩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近察看状况。 「呼呼──」 终于在通道门口附近，见到一个黑发女生头倾向前、趴在地上侧脸着地。她发出呼呼鼾声，隐约散发着酒味。 这是什么鬼？发现整起状况源头，莫宇凡倏地直挺站立，恢復成人前自信骄傲的他，并眼带嫌恶睨着倒在地上的人。 竟然让一个醉女闯进vip专用区域，看来得告诉咏翔，叫他好好「清理」散漫的手下。宇凡勾起唇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这样的笑让他父亲夸奖过，说是对于攻溃敌手有极大的效用，不过眼前只有一个昏死的醉女，没什么用处就是。 好了，现在该怎么处理这傢伙？ 莫宇凡望望四周，确认位置刚好在监视器死角，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她，之后没规矩地蹲了下来。被他以脚翻身的女性，在日光灯下脸上的妆显得浓艷，好像是某一位咏翔搭訕过的人。 这勾起刚刚在夜店里的记忆。 宇凡看咏翔拉着一个女生，对方逞强地展露笑脸，但眼神洩漏出些微恐惧，所以自己忍不住出声制止。的确是「她」没错。宇凡认人从不失准，只是想不透为什么那个女生要追着自己。 看她对咏翔的反弹，目的应该不是「银狼」，那她喊「等等」是要干嘛？ 宇凡仔细审视着躺在地板纤细的身躯，视线停在她的双脚。这鞋子也太夸张了吧？现在的女生都流行穿这么高吗？把鞋子拆下来的话，这傢伙大概……一百五不到吧？ 宇凡用手长量着她的身高，再比对一下自己的高度，即使算上误差，确实不到一米五。 这……难不成让店里混进了小学生？ 突然一个熟悉感闪现。 啊啊，这个女生和最初见面时一样绑着高马尾，五官他也有印象。 莫宇凡想起来了！她是那时候撞到自己的「小学生」。 1-5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小霏觉得自己在晃动，好像飞在云端那样轻飘飘的，头很晕。 突然「咚」的一个衝击，彷彿掉入软绵绵的云朵里面，她又昏睡过去。 「简直像没有重量一样。」 将秦小霏丢往床上后，宇凡把拎在左手的高跟鞋朝墙边扔去，才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休息。 这里是夜店附设、只有vip才能进来的休息室。基本上像是饭店的客房，有舒适的床铺、柔美的灯光、精緻的桌椅摆设，也附设卫浴间、电视和冰箱。因为和老闆的儿子是挚友，他成为掌握特权的极少数，可以大大方方使用。 宇凡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开来咕嚕咕嚕地喝下。 终于可以休息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娇小身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宇凡确定眼前的女生和自己同校，也绝对不会忘记曾经和她的一面之缘。 就是她害他在学生会议迟到了三十秒！那时他看到她脖颈掛着的工读生识别卡，只是来不及注意姓名科系。 当时他们互撞，她没有惊恐、也不娇羞，和平常遇到的女生反应很不一样，宇凡对这个女生印象深刻。 他拿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掌熟稔地操作按键，拍了一张她的睡顏。身为学生会长，他决定稍稍运用情报网，相片传给了新闻部的徐悯禾，等待资料传送过来。 通常女性就算不知道他是会长，看到宇凡帅气的长相，也都会惊呼个两声，然而她却气鼓鼓地像隻花栗鼠，还一溜烟跑掉。 他莫宇凡的人生还没有如此被忽视过！现在终于有机会报仇！ 当然这是骗人的。他才不会对这一点小事耿耿于怀！他只是好心捡起这个女生，让她有地方休息而已。不过要说是什么让他大发慈悲，宇凡自己也无法解释。 可能是因为她很像小孩？总之不可以对小孩弃之不顾！ 但先声明，他可不是什么萝莉控！绝对不是！他莫宇凡只是对小孩比较容易心软罢了！ 「想喝水……」突然从床上传来囈语，同时，宇凡的手机也发出接收资料的声音。 「真麻烦。」莫宇凡一边解锁手机，一边走向冰箱，「拿去。」他把装有冰水的宝特瓶丢往床上，然后在床缘坐下，逕自瀏览起资料。 原来她叫秦小霏啊。莫宇凡盯着手机，萤幕上显示她的身家背景，是某中小型建设公司老闆的女儿。 宇凡和小霏就读的麦迪顿大学，是一间私人的国际大学。 这间学校由国内外多家企业共同投资、拥有丰富资源，标榜培育多元技能的人才。每年从麦迪顿大学毕业的学生也都十分优秀，尤其是商业上，不少学生在毕业前就会被国际企业相中，收到聘用的契约书。 若没有收到提前聘僱也不用紧张，光是顶着麦迪顿的学歷，可是每间企业都抢着要的人才。除此之外，想专攻学术，文学、医学、科学领域，麦迪顿出身的学者也都在该领域表现卓越。 所以不少企业的老闆，都会想尽办法把儿子女儿送进去就读。可虽然金钱对富二代不是问题，但头脑就有差了。 麦迪顿之所以可以维持领先群校、保持优越，主要还是在入校前严苛的筛选考试，不少一般人家的聪明孩子也以挑战入学为志向。 这就產生一个弔诡情景：有钱的人想读却无法进去，没钱的人可以读却缴不起学费。 虽然设立的奖学金制度，补助家境较一般的学生，但名额还是有限，这样自然演变下，校内还是以家中口袋比较深一点的学子构成为主。也就是成为了金头脑名门学校。 看这小妮子，也是有点背景的。宇凡将资料往下滑，跳出了一份报表。 「噢！」不过，现在她家中的经济现况似乎不是很好呢。 1-6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小霏觉得口渴难耐，全身非常燥热。 刚刚似乎有一个声音，把什么丢给了自己。她伸出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似乎是宝特瓶装的水，太好了！小霏开心地想抓起水喝，但一个不稳让水瓶滑开。 「好热……」她知道自己正在有空调的室内，但是还是觉得身体燥热。 水呢？水……秦小霏在床上跪坐，迷迷濛濛地摸索着。 「喂！不要黏过来！」 她好像碰到一个厚实的东西，这里怎么会有墙壁？ 「不要乱摸！滚！」 而且这个墙壁在说话？ 「嘻嘻……」她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我是不是酒还没醒呀？」小霏双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脸，再拍打「墙壁」，瞇起朦胧的眼。 「嗯？你是什么？」她仔细看着，一个充满怒意的脸在眼前放大。 为了看得更清楚，秦小霏双手捧起莫宇凡的双颊，宇凡瞪大眼睛看着行为失序的小霏。 这傢伙是怎么回事？ 「哇！长得很端正呢！眼睛，鼻子，嘴巴！是帅哥～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还是帅哥！嘻嘻。」 一个醉女竟对他的样貌品头论足，宇凡青筋再度被挑起。 开玩笑，他对自己的外貌可是很有自信！怎么会有女生不被他吸引？这是污辱！而小霏的态度也戳到宇凡在意的点。 虽然这么说让人难以相信，不过就是因为太受欢迎，贴上来的女生让他感到害怕，一方面在宇凡心中，也期待交往对象能和他匹配，所以至今都没有过牵手以上的关係。 意外纯洁，让施咏翔抓到可以嘲笑一辈子的把柄。但身为好友，咏翔笑过之后，当然好心地想为宇凡「介绍」对象。 ──至少你要先了解一下男女之间怎么「互动」嘛！ 看着朋友曖昧的笑容，高傲的宇凡更是拉不下脸。 「我才不像你那样。」他唇角下拉，做出一个极丑的厌恶表情。 「要是把你这张脸拍下来，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回忆到这里为止。那时候宇凡应该是手刀劈了咏翔一记，结束他嘲笑的回合。不过这不重要。 「你以为自己又长得多好看啊！」被激起怒气的宇凡，伸出手掌捏着小霏的脸。 她的脸好小。宇凡的掌轻而易举覆盖秦小霏整张脸。 「呜呜，放开啦！」小霏在宇凡的箝制下挣扎。 说真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长着一张娃娃脸，根本就是小孩啊！她怎么能通过夜店入场的检查？宇凡依然抓着小霏，对她左瞧右瞧。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女生。或许是小霏如儿童般的身材，一点也不吸引人，这让他感到安心。如果眼前是身材火辣的女生，他可能没办法这样心平气和，在靠近前他必定先敬而远之。 「唔～再不放开就决定是你了喔！」被宇凡用单手轻易压制的娇小人儿，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语。 「是吗？」虽然不明白，宇凡一点也不以为意，转而研究小霏的打扮。 身为男性还是对女生抱持好奇，幸好遇到醉女，可以好好观察。之后等她清醒，再打死不承认，就死无对证！ 宇凡自鸣得意、力道有些放松的剎那，小霏挣脱了束缚。 「就你陪我过这一晚吧。」她轻巧地翻身，粉嫩的嘴唇噘起，迷濛的双眼散发出魅惑的微光。 秦小霏吐着酒气向宇凡逐渐靠近，湿润的唇瓣就着么堵上他的薄唇，莫宇凡的脑袋一片空白。 1-7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又怎么结束。 虽然是小孩子的身躯，但当她的唇凑近自己，身为女人的气息却是货真价实。宇凡克制不让自己去回想，但脑中还是闪现片段记忆。 与她摸索着如何接吻，将纤细的她拥入怀中，他的手抚摸她的背，探入她的衣服……之后就是醒来身旁一丝不掛的女生。 真是够了！莫宇凡皱起眉，搔搔头。只不过是做了！他不允许自己有所动摇！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他拿起手机，发现还有悯禾传来的讯息。 宇凡简略看完讯息，心里大约有个底。 「就这么办！哼哼。」 想到解决方法让他十分满意，莫宇凡俐落起身前去梳洗。要有个从容的样子，才可以掌控大局！ 这时小霏还躺在床上，被宇凡的动作惊扰，朦朦胧胧醒来。 头好痛。这是她睁开眼的第一感觉，她揉揉眼睛，下半身的痠麻与痛感随之袭来。 「唔……」小霏不舒服地发出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她蹙着眉，缩起身体，耳边听到有冲洗的声音。啊啊……昨天的经歷闪过她的脑海，她浑沌的脑袋马上清醒！ 做、做过了？她扭着痠痛的身体挣扎地掀开棉被，果然自己一丝不掛，床单上还有悽惨的血跡。 糟糕了啦！虽然是有这个打算，但没想到真的付诸行动……而且那对象是谁？噢不！她连对象是谁都不知道！ 秦小霏一脸纠结，拉紧棉被，将自己深深埋在其中。 还真是该死的痛！但还是要想想该怎么办……对方似乎在洗澡，虽然很好奇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万一偷看时被抓到，结果是死缠烂打的痴汉怎么办？她可没打算招惹男人，光是爸爸要她嫁给老头，就已经应付不来，可没心思和别人周旋。 不如就趁现在溜走吧？至少初夜印象的那人是个年轻男性，已经比五十岁的老头好太多。 嗯，再见了。小霏艰难地起身，动手捡拾散落的衣物。 「你要去哪里？」 正当她要溜走，浴室的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穿着浴袍的男子。 「呃……」糟糕！被发现了……秦小霏尷尬站着。 「我去，买饮料？」她编着谎言，眼睛飘移，找着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 「你要找包包吗？秦小霏？」对方的声音具有磁性十分好听，但却一语道中小霏的意图。 「呃，对啊，哈哈。不然没钱嘛。」她扯着僵硬的笑容，「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霏突然回过神，一脸惊讶地瞠大双眼。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到他手中？但她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位男子！ 「你家公司资金周转的问题，交给我处理。而你，就留下来当我的僕人。」眼前男子继而吐出了更惊人的话语。 他怎么对她家里状况这么清楚？ 「可、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吗？」 男子的搅和让小霏脑袋十分混乱，她捏着自己的大腿，不是作梦！不对，刚刚痛得要死，这一切本来就是现实！ 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凌厉的眼神朝小霏射过来。 「对不起！」她下意识就开口道歉。 等等！仔细思考，占了便宜的是他，这个男子还摆出大爷态度要解决自己家里问题，这十分不正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家中情况？」小霏吸了口气，带着戒备看着宇凡。 他几乎命令的口吻像是施捨，而且还要绑住她，她才不要！ 「你真的不认识我？」对方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但却是转为愤怒的模式。 「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小霏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小霏不敢追问，她直觉地对宇凡感到恐惧。 不要、不要、不要！在这么恐怖的人身边当僕人，她绝对不要！失身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这么对她？ 1-8 命运难道不能自己掌控? 「……」莫宇凡冷着脸，不发一语，无言的压力吓得秦小霏动也不敢动，宇凡眉间的皱褶则更加深沉。 没想到麦迪顿大学真的存在不知道他大名的人！而且就活生生在眼前，还是他第一个女人？！怎么想都令宇凡难以接受！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个，我可以离开吗……」许久的沉默让小霏惶惶不安，最后她受不了凝滞的气氛，率先开口。 「你觉得可以吗？」宇凡瞪大双眼，青筋浮起。 不仅想不起他是谁，还无视他帮助她家中困境的好意，想一走了之？还真是不识时务！宇凡的脸愈发阴沉，黑得小霏心惊肉跳。 「不然，我想想看……你觉得我会认识你，所以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吧？」小霏缩着肩膀，努力挤出笑容。面对眼前快要爆炸的男子，她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再惹怒他。 「嗯，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跟我同一所大学？」小霏皱着眉，用力地搜索脑中记忆。 宇凡双手抱胸，心里泛着期待。或许这女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不相信自己会遭人遗忘！ 「嗯……」 哼哼，看着眼前伟岸的本大爷，快想起来吧！我可是麦迪顿的学生会长！ 「嗯……」 大名鼎鼎的莫宇凡！ 「嗯……」 家中还是台湾百大知名企业──莫亚钢铁！ 「还是想不起来耶。」 宇凡在心中将身世简略回顾一遍，没想到却得到秦小霏天真烂漫的笑容与回答。 啪嚓。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宇凡拿出手机，手指快速移动，最后大拇指往送出键重重按下。 「我已经派专人解决你家的问题，不管如何，你都欠了我人情。你的债主现在是我。」他的嘴角溢出冷哼。不使出狠招，这小妮子当真以为自己没什么本事，是吧？ 「什、什么？」小霏张大双眼，第一次她正眼看着莫宇凡。 长相的确端正帅气，然而现在却是她情绪最波动的时刻，她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欣赏。 「你在威胁我吗？」小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自说自话。之前小霏被他强势的气场威吓住，不过现在她的理智已经回来。 「这、这一切只是你自己说的，凭什么要我相信？」小霏看了看四周，「包包还给我！」她双手抱胸，表情兇恶。 莫宇凡挑了挑眉，这小姑娘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宇凡瞇起眼，墨黑的瞳眸流露出冰冷气息。他迈开修长的双脚，走到一旁柜子，拽出小霏的包包。 「亲自确认吧！看你还顽固不顽固。」 小霏的反应踩了宇凡地雷。一直以来他都是周遭人的焦点，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么无礼与无知的女人。 「确认什么啊？」小霏皱眉，拾起被宇凡丢到床上的包包，立即打开察看物品有没有缺少。 「咦？为什么……」当检察到手机，她发现有多通未接来电，而且都是不久前打来的。 小霏滑开手机，正要检视来电，电话又打来。 「喂、喂？」来电显示是父亲的公司，让她感到困惑。 「小霏！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莫亚钢铁突然挹注一大笔资金，购买我们的股票？还有专人打电话来询问公司股权分配，说想要合併，他们报上了你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里的男人劈哩啪啦地吐出一连串话语，像浪潮般直袭小霏。 「爸、爸爸？」父亲鲜少打电话给她，没想到久违的电话，却是这样的逼问。 「小霏！这是一个大机会，一样是丧失董事权，但是对方同意让公司的实权决策仍旧掌握在我们手里！这样我们就可以换掉旧董事，不用再对老头子唯唯诺诺，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嫁人了！」电话一头深深叹了口气，「爸爸已经和他们谈好，你是不是跟莫亚钢铁的谁好上了？介绍一下，不然怎么天上掉下来这个大礼？」 面对父亲的报告，以及结尾的质疑，小霏心口涌起委屈。 为什么，在父亲眼里就只有赚钱重要？事到如今，还想藉由她和莫亚钢铁攀关係吗？再说，她根本不认识什么莫亚钢铁的人！ 莫亚钢铁？ 她突然觉得熟悉。小霏在学校打工，处理过数百份档案，看过许多莫亚钢铁捐款的审核文件，而捐款人姓名是……莫宇凡，麦迪顿的学生会长。 所有线都连起来了。 小霏瞪大眼，颤抖的手拿着手机悬在耳边。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巧？ 「喂？喂？小霏？嘖！」父亲急切的问话一句也没进到她的脑海，最后声音消失在掛断的通讯语音中。 「哼哼！」莫宇凡双手抱胸，得意地站在小霏面前笑着。 2-1 今天开始僕人生涯 「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僕人！」 莫宇凡拋下这个指令后，就赶小霏去浴室洗澡。然后他倚靠在浴室门外，大声地「询问」了小霏的住处。 「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去接你。」问完后，他再度下了命令。 这不容反抗的态度，让小霏久久不能入眠。 糟糕，糟糕啊……很明显「我不怕你谎报住处，反正你家命脉握在我手里」的语气，人生完全被控制。 天空已经泛白。被莫大会长送回宿舍时是凌晨六点，小霏身心俱疲，却没有任何睡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认命接受即将嫁给老头的人生，狠下心去一趟声色场所，命运竟然翻转？这完全超出她秦小霏所能掌控！ 该怎么办啊？ 莫亚钢铁帮助家里度过重大的经济危机，也使自己免于嫁给一个老不羞，虽然很感谢，可是、可是要当僕人……还是面对那样恐怖的冷面男，也只是落入另一个魔手。 小霏抓起枕头，将脸狠狠埋在其中，即使不能呼吸也毫不在意。乾脆就这样昏死吧！就不用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就当作是一场梦吧！一场梦…… 叩、叩、叩── 不知道睡了多久，小霏被急促的敲门声中吵醒。 「小霏？秦小霏？还活着吗？」 是予欣的声音，怎么总是这样慌慌张张呢？ 「唔……」小霏困难地起身，「现在几点了啊……」她抓起床头的闹鐘，瞇起眼。 十点？早上十点吗？才睡四个小时，难怪这么累。 「不好了！你在里面吗？快开门！」予欣在门外感觉非常焦急。 「怎么了？我在睡觉……」小霏昏沉起身，想着平常总是从容不迫予欣，最近似乎有点毛躁？ 一打开门，见好友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她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有小偷？强盗？发生火灾？」小霏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左顾右盼，观察其他房间人们的反应。 「不是！都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宿舍外面有一辆长型礼车说要来接你，排场很大。」予欣的手拉着小霏的衣服，「你怎么穿成这样？」 糟糕！因为太累，没有把衣服换掉。小霏身上还是昨天去夜店的打扮，那亮片风格的短裤，和超低胸背心都不是她平常会穿的，难怪予欣会讶异。 「呃，这个……」她支支吾吾。 「该不会和外面的礼车有关係吧？那是连我家都买不起的车款！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到好友的质疑，小霏胆怯地缩起肩膀，吞吞吐吐说出昨天的经歷。当然她隐瞒和莫宇凡的肉体接触，只说是他好心照顾酒醉的她。 「真的就只有这样？这莫大少爷也太奇怪了吧？莫名其妙帮助你，然后威胁你去他家？」 予欣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异常敏锐，她的疑惑吓出小霏一身冷汗。 的确很不合理！其实她也想不透。就算加上肉体关係，但莫宇凡不是伸手一招，就会有千千万万女人贴上？为什么要找她？ 「不过你家经济有问题为什么不向我求助？看在多年好友的交情，再说我们两家也都认识啊！为什么不跟我说……」予欣软甜的语调带着哽咽，小霏紧张得连连摇头。 「不是的！予欣，这笔资金真的不是小数目，已经打击爸爸公司的根本，不能让你们家去填这个大坑……而且爸爸也很久没和你们家往来……」 她当然知道告诉予欣，她会倾尽全力帮助，只是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家里的事，亲兄弟都要明算帐，何况尚家和秦家在母亲过世后渐行渐远。唯一交流就她和予欣的友情，小霏不想和予欣的纯粹友情在金钱上有所牵扯…… 「请问是秦小霏小姐吗？」 突然一个冷淡低沉的女声在予欣背后响起。 「少爷派我们来接你，时候已经不早了，请您收拾一下，准备上车。」 她有着一张严肃的脸庞，看起来约莫四十岁，精明干练的样子，后头还带着几名穿着整齐的男女，浩浩荡荡。 「等、等一下，不是才早上十点？也太快就来了吧？我、我不想去啊！」 小霏慌乱地退回房间，她才睡一下子耶！不对！莫宇凡真的派人来接她？ 「请您看看天色，现在已是晚上十点。」看起来像是管家总长的女性皱起眉头，表情更加紧绷，「麻烦您动作加快。」 「咦？」小霏一时无法反应，直到女子投来催促的眼神，似乎不动作就要将她直接押走。她才不想场面这么难看，何况对方手上捏着自己家族的存亡！ 小霏慌忙跑进屋内，抓起重要物品，才刚踏出宿舍，就被女子恭敬但强硬地领着向前。 「小霏？你要去哪？会回来吗？」 看朋友就要被带走，予欣慌张地喊着，然而小霏只能回头给她一个苦笑。 去哪？她也不知道啊……只是这一趟，肯定是要往魔王城，十年半载归不得吧？ 2-2 今天开始僕人生涯 「秦小霏，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大厅里红色绒皮座椅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他双手交握，叠在交错的腿上，脸部表情十分凝重。 「因为、你帮了我家……？」小霏谨慎地望着莫宇凡。 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他怎么还有间情逸致审讯自己？脑袋充斥吐槽想法，但在别人地盘，小霏不敢轻举妄动。 「算你还有记性。」宇凡瞇眼起身，上下打量着穿着寒惨的小霏。 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蓬头乱发、睡眼惺忪，一身邋遢的女人。宇凡看不过去地轻轻叹气。 而见宇凡不发一语，小霏缩着脖子，鼓起勇气提出问题。 「为什么……你要帮助我家？」她满肚子疑惑。搭车过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这是她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而听见小霏的提问，宇凡狭长的双眼闪烁犀利的光芒。 「莫亚钢铁规划要跨足建筑业。」他不带情绪、点到为止地回覆，冷峻的表情似乎不想谈论过多。 「噢……」碰着软钉子的小霏也不敢追问。 她默默观察起周遭，十几个僕人恭敬地围绕宇凡，这个时间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秦小霏。」突然宇凡低沉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在！」她吓得拉回注意力，看着眼前的大魔王。 「在我任职学生会长期间，你要住在这里。」宇凡咧开帅气笑容，但在小霏眼里却是如大魔王般的佞笑。 「我要你做我的秘书。」他充满磁性的嗓音，散发魔性魅力。 合併她家的企业，自然有商场上的考量。但另一方面，莫宇凡更气愤秦小霏的无知！ 虽然两人是意外发生关係，但她却有如井底之蛙，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说自己不是她的菜！这大大打击宇凡的自尊，逼得他使用手段留她在身边观摩见识。只要跟在身边日子久了，秦小霏肯定会对他改观。最好是变得着迷崇拜，他想亲耳听这小妮子对他百般奉承！ 宇凡洋洋得意地昂起下巴，沉浸在想像之中。 「咦？不是有秘书组吗？」小霏清脆的声音打断宇凡的思考。 她工读生可不是当假的！学生会架构小霏十分清楚，只是、只是不知道学生会长的庐山真面目……谁叫每次送公文时，都是交给秘书组，根本就不会见到会长本人！ 「贴、身、秘、书。懂了吗？不要忘记我们做过什么。」莫宇凡眼底泛着怒意。 这女人竟敢跟他顶嘴？从来没有人这么做！ 在夜店的vip室时，她也是想掉头就走。身为他第一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识时务！他可是莫宇凡，多金又帅气，怎么会有女人满脑子就想远离他？ 「咦咦？拜託你快点忘记！」小霏感到脸颊火烫，害羞地双手摀脸。 她不想面对那场悲剧！不好、不好、不好！她、她第一次是给眼前这傢伙哪！ 「难道……有一部分也是因为那个……你才决定帮助我家？」小霏偷偷从指缝看着宇凡，而莫宇凡的表情僵硬。 他不认为自己是沉迷女色的人，而且还是幼女身材的秦小霏。要找女人，也应该是高挑巨乳，怎么会喜欢她这个飞机场？这很重要！他绝对不是萝莉控！ 「那个，莫宇凡、会长？要称呼您莫会长？」在宇凡纠结时，小霏怯怯地发言。 「我知道家里欠您很大的恩情，如果你需要我牺牲青春，呃，需要我担任私人秘书，我认命，不，是任劳任怨。只是，可以先约定好，把昨天的事情忘记，然后我的服务范围并不包括，呃，『那一块』。」 小霏吞吞吐吐说着，这段发言也让宇凡的脸色愈来愈黑。 只见宇凡挥挥手，在大厅待命的僕人毕恭毕敬的退下。周遭空无一人，她觉得害怕。 「我看起来像色魔吗？」只听莫宇凡浑厚的声音此刻低沉得可怕。 不会吧？没想到莫亚钢铁的少爷是隻禽兽，而她入了狼窟，成了可怜的迷途羔羊…… 就如小霏所想，宇凡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小霏则是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背脊抵到坚硬的墙面，已经没有退路。 「呜呜……」她的眼眶泛起泪水，拉起洩洪警报。 咚！突然宇凡伸出手臂，撑在墙面，身高差形成巨大的屏障，圈囿着小霏。 「这是壁咚吗？谁说这个浪漫的啦！好可怕，呜呜呜……」 宇凡都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人，抬起头！」宇凡的命令带着十足魄力，小霏掛着泪水鼻涕，一蹋糊涂的抬起头。 「呜呜……」 「别哭了！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起床，珍娜会带你熟悉环境。」宇凡粗鲁的用指腹抹去小霏的泪水鼻涕，脸上带着嫌恶，却没有任何抱怨。 「珍娜！」被宇凡「擦拭」后，小霏的脸反而更加狼狈，但他似乎挺满意，开口唤着管家的名字。 「是的，少爷。」先前去宿舍带小霏的那名女性从门后出现。 「你带她去房间休息，明天好好指导她『莫家的规矩』。」 「遵命。」 在珍娜恭敬的回覆中，宇凡的唇畔漾起了一抹坏笑。 2-3 今天开始僕人生涯 叩叩── 准时七点半，珍娜举起手在木质门上轻敲了两声。等待了一会儿，她准备敲下第三声时，听到门后咚咚咚的脚步声。 「早安。」开门的娇小女子朝气十足，微微笑着。 「呃，你醒啦？」珍娜顿了顿。 还以为昨天少爷带回来的客人会赖床，已经准备好备份钥匙和闹铃（少爷交代），她却梳洗完毕、穿得整整齐齐，让珍娜感到吃惊。 但身为莫家总管，她马上收起惊讶表情，恭敬但不过分卑下地行礼。 「秦小姐早安，请移驾到餐厅用早餐。」珍娜挺直背脊，伸出手引导小霏，小霏战战兢兢地跟着珍娜前进。 一路上珍娜仔细观察这位客人，想不透为什么少爷会带一位看起来像是小学生的女子回家。 虽然从来不近女色的少爷，终于有了行动，让看着他长大的自己很是欣慰，但没想到少爷竟然喜欢萝莉！老爷苦心安排的相亲对象都是高挑、巨乳，难怪打不中靶心。真是煞费了苦心。 「莫宇凡，呃，会长呢？就我一个人用餐吗？」宽大的长型桌，摆着精緻可口的餐点，但只有一人的份量，小霏站在旁边，迟迟不敢靠近。 「少爷会晚一点起床。还有，在莫家请称呼『少爷』。」珍娜瞇起双眼。 她的任务从见到小霏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今天她会在这娇小的女孩子身边，提点与引导她认识所有应当注意的事项。 其实珍娜不太懂少爷在想什么。宇凡少爷由她一手带大，很多事情她多少可以了解他想法，然而这次，她却不明白……到底少爷是想把秦小姐培育成能干的助理，或是培育成他未来的女人？ 「那个。」小霏胆怯的声音打断了珍娜的思绪，「只有我一个人吃好奇怪，你吃过了吗？」她揉揉眼睛，偷偷打了个哈欠。 「已经吃过了，谢谢您的关心。」珍娜噙着笑容，客气回应。 看来秦小姐昨天并没有睡好，眼袋微微浮出，还泛着青黑色，应该是失眠。不过── 「秦小姐，等一下带您逛逛莫宅，一併说明宅邸的规矩。用过午餐后，少爷要您陪他出门办事，晚上回来用完晚餐，还有基本的仪态课程会教导您，之后才就寝。」 珍娜公式化告知小霏今天的行程。她勾起笑容，秦小姐今天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整个上午，小霏跟着珍娜将莫宅整个踏过一遍。本来想说很快就会逛完，没想到整整花了三个小时！有些地方她们很匆忙掠过，有些则要站着听十几分鐘的讲解，一路上消耗小霏不少精神。 中午用餐时，她显得十分疲惫。 「秦小霏，早上过得如何？」莫宇凡终于现身。他看起来精神饱满，像是大睡特睡了一顿。 「非常不好。」小霏咬着牙说道，「为什么我非得了解……？」 珍娜的双眼大如铜铃，站在宇凡身后用力瞪着小霏。 好可怕，太可怕！这就是守护神吗？小霏闭起嘴，不敢出言抱怨。 「怎么样？我家很大吧！」宇凡瞇起眼，嘴角上扬，像小孩子似的炫耀着。 「是的，少爷。」小霏的语气突然沉稳起来。因为珍娜强烈的视线，让她说话不得不变得恭敬。 「喔？这个称呼听得舒爽。」宇凡嘴边的笑意更加浓厚，「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 看宇凡得意的样子，小霏敢怒不敢言。想想，毕竟寄人篱下，她却十分想念宿舍的可爱小窝。 「那个，莫、少爷。」小霏深深吸一口气，咧开僵硬的笑容，「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宿舍呢？」 「好问题。」宇凡松开抱胸的手，「从今天开始，你就以祕书的身分住进莫家，我已经派人註销你的住宿合约，东西下午也会搬到你的新房间，不错吧？如果有少什么在跟我说。」 「什么！」秦小霏瞠大双眼。 这个学生会长、莫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她自由自在的大学四年啊！不过就当个秘书，为什么非要跟他住在一起？ 而始作俑者莫宇凡露出奸邪笑容，小霏感到人生风云变色。 2-4 今天开始僕人生涯 「离考核还有两个礼拜呢！」 施咏翔翘着二郎腿，坐在会长专属的皮革大椅，让椅子转动回旋。 「副会长，你这样被会长发现后会很惨喔。」带着粗框眼镜，一头鸟巢乱发，眼睛专注看着萤幕的徐悯禾，以平淡的语气劝諫着。 「没有跟他约要开会，他就会去忙他家公司的事，安啦！不会来的！」咏翔勾起嘴唇，自信说道。 现在学生会办公室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从夜店抽身、懒得回家，直接到会办睡到刚刚才起床的副会长，一个是赶着学校月刊初稿的新闻部长。 两人正享受着愉快的早晨时光。 「如果把副会长现在的样子放进排版，这一期应该会被抢购一空。」悯禾眼角瞄着咏翔衣衫不整的性感模样，想像成品热销的情景，却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别打乱版面。今天就要打样也没时间修改……」他抓着蓬乱的头发，烦躁地移动滑鼠。 「辛苦啦！」而副会长一副事不关己继续玩椅子。 「施咏翔，拜託你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行行好帮忙买个早午餐吧？宵夜吃过后，我就没再进食。」悯禾深深皱着眉，持续与稿件奋斗。 看他眼窝凹陷，肯定整夜没睡地辛苦赶稿，咏翔也不和他斗嘴。 「那我去囉！」他停下转椅子的动作，轻盈着地，刚睡醒的他精神正好！「顺便到超商帮你买杯咖啡吧！」他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学生会的一天往往这样开始。赶稿的新闻部长、悠间的副会长，然后秘书部的人会来报到，之后各部长陆续现身，唯独学生会长，只在必要时刻出现。 提着早餐和咖啡，咏翔整理凌乱的衣服。全身都是烟臭味，会办有备用衣服，等下去卫浴间冲个澡……他一边计画行程，深深吸了一口气。 白天空气真是清新。 「你是副会长吧？」 突然，一个甜软的声音从背后唤他。 「真是的，我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受欢迎？」咏翔搔搔头、些微自嘲地说着，并迅速收起疲惫、掛上笑容，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奶油色无袖洋装的女性。她精緻的脸蛋镶着一双晶灿的眼睛眨呀眨，粉嫩的红唇轻啟，棕色大波浪随风飘扬，宛如仙女翩然降临。 咏翔瞇起眼，欣赏这绝美景色。 「我想向你询问关于莫宇凡的事情。」女子，尚予欣，拘谨而不失礼地微笑道。 「嗯？」咏翔抿唇，双手抱胸，困惑回应。 为什么这名女子要找自己问宇凡的事情？难道……宇凡做了什么坏事？不会是那傢伙欺负了她，而她前来寻仇？ 咏翔的脑袋浮出各种猜测，但马上摇头。不可能！那傻头鹅连女生的嘴唇都不敢亲，还是等对方说下去吧！ 「你知道莫宇凡昨天晚上到学生宿舍掳走一名女子的事情吗？」 没想到，下一秒她说出比自己的猜测还要惊人的情报。 「什么？」原本表情紧绷的咏翔睁大双眼，「昨天？我昨天就没看到他了。」 总之先撇清关係。 咏翔偷偷抽了口气。什么时候宇凡干起掳人的勾当了？他家很有钱，不可能要赎金，那他没事干嘛绑人？ 「副会长也不知道，那应该和学生会没关係。」予欣皱眉呢喃着，「对不起，打扰了。」她有礼貌的行礼，优雅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是怎么回事？」咏翔动作迅速地挡在予欣面前。 只要是死党莫宇凡发生的事，他施咏翔通通有兴趣！而且对于美女，他的兴趣更大！ 「没什么，昨天宿舍闹得沸沸扬扬，你可以找人打听。」予欣浅浅笑着，画出一条「不要浪费我时间」的界线。 「别这样，我想从气质优雅的小姐口中听闻。」咏翔不愿放弃，使出夜店常用的搭訕招数。他的吹捧却让予欣打了个寒颤。 「那个小姐应该还在与你相遇的路上吧！对不起。」予欣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真是可怕！不过是想找学生会成员问个问题，结果遇到了痴汉？总之先走为妙！ 她抓准时机，俐落转身，并快步离去。 「喂！你是几年级啊？」咏翔朝走远的予欣喊道。 麦迪顿大学有这样的美女，他竟然不知道！而且还这么害羞！有意思了。帮悯禾买早午餐还真是好心有好报。施咏翔笑容灿烂，心情愉悦地提着餐点走回学生会办。 2-5 今天开始僕人生涯 「是不是有人坐过我的椅子？」 比出去买早午餐的咏翔早一步到会办，宇凡凝视没有整齐靠进桌子的皮革大椅。 「是副会长喔！他等一下就回来了。」悯禾果断卖了队友。 「那个混蛋！」宇凡低吼，他最讨厌别人乱动他的东西！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施咏翔也不例外！ 而小霏则站在宇凡背后，无所适从地四处张望。 「咦？工读小妹？」悯禾眼尖地发现她的存在。 「啊！悯禾学长。」小霏也惊讶地回望。 悯禾是小霏当工读生时，少数直接接触的学生会干部。她负责清点校刊印刷分配，有问题对应的窗口就是悯禾。而且悯禾又和她同样是室内设计系的学长，不过他已经大三，他们比较少在系上碰面。 「你来会办有什么事吗？这么早……呃，校刊我近期会送出！」本来很热情的悯禾，突然打住，摆出了防备姿态。 「没有没有，学校那边没有要催！呃，其实我来这里也不知道要干嘛……」小霏瞄了宇凡一眼。 「喔？会长，那你有什么事吗？」顺着小霏的眼神，悯禾瞇起眼看着一脸黑掉的宇凡，「难道是……来抚卹没日没夜忙碌的新闻部？呜呜……」 虽然知道会长心情不好，但悯禾还是忍不住想挖苦他。因为等一下遭殃的会是副会长咏翔，愿逝者安息。 「唷呵！早午餐快递！」此时，待宰羔羊施咏翔，踏着轻快脚步回来了。 「谢谢你的早午餐。」本来打死都不离开座位的悯禾，起身迎接，并快速接过餐点，「谢谢你。」他再次道谢。 「今天这么客气？」咏翔伸展身体，深深地吸一口气，带着笑意的眼角瞥到了一个人影。 「咳咳咳！咳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咳嗽，「咳咳咳！你、你来啦！」咏翔擦拭泛泪的双眼，扯开爽朗笑容。 「位子被人动过。」宇凡双手抱胸，运足丹田之气，正准备发作。 「哈～」小霏在他身旁偷偷打着哈欠，让他停下动作。 宇凡轻轻地瞟了小霏一眼，发现她陷入晃神的状态。 「算了。」他决定不追究，正好施咏翔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呃呃呃……」咏翔被放弃责骂的宇凡吓得呆住，一旁悯禾也停下咀嚼早餐的动作。 太奇怪了！不只咏翔，悯禾也大大惊讶莫宇凡的反常。 平时那个严厉冷酷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宇凡，你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侥倖逃过责骂的咏翔，惴惴不安地蹭了过去。 「我今天可是睡得很饱，也吃得很丰盛。」宇凡瞇起眼，危险的愤怒气息从中流洩。 「当然，当然，你身体可健康呢！噢噢！」咏翔终于注意到小霏，「这里怎么会有小学生？你的亲戚？」他试图转移话题，却引来宇凡轻蔑的眼神。 「不是。」他淡淡回应，并单手将小霏拉到他和咏翔中间，「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私人秘书。你自己介绍自己。」宇凡拍拍小霏的肩膀。 「呃。」小霏抬起头，感到压迫地看着和宇凡一样高大的咏翔。 一股烟臭夹杂酒精的气味，从那人身上飘出。啊！这个声音，还有这脸孔很熟悉！小霏瞪大双眼。他、他不就是在夜店里搭訕自己的人吗？ 小霏想起了对方的身份，然而咏翔只是一脸好奇的盯着她看。 一切的起因就是从他开始！如果这轻浮男没有搭訕自己，她和莫宇凡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发展！ 小霏的注视略带怒气，然而莫宇凡在她肩上的手稍稍加重力气，正警告着她。 「我叫秦小霏，室内设计系一年级。」小霏从牙缝挤出了回应。 「你好啊。」咏翔有些僵笑。 没想到竟然是大学生，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话，所以这女的用恐怖的表情看着自己啊？不过他老兄死党玩伴换帖哥们铁面莫宇凡，从来没有带女人在身边，眼前虽然是这种幼女体型，但也要好好「庆祝」一番哪！ 2-6 今天开始僕人生涯 「那些是你的工作。」 一张深褐色的檀木大桌，搭配同色系皮革大椅，低调奢华的摆设在会办一角。莫宇凡修长的大手指着那高级设备旁，一个座简易的矮桌椅凳。 「什么？」小霏望着那凄凉简陋的旧木桌上，堆着满满的文件资料。 「这些是学生会歷年考核测试的纪录，我要精简表格，明确列出歷届考核内容与学生会表现，今天给我。」莫宇凡一脸上位者命令下属的表情。 「怎么可能！」小霏倒抽一口气，「莫宇凡你欺人太甚！」她忍不住骂道。 「嗯？」看着小霏如同小鼠般气得跳脚，莫宇凡暗自觉得有趣，但他还是刻意绷紧脸，「你忘了该怎么称呼我？」宇凡眉毛挑得老高。 「呃，莫、莫会长。」小霏不甘心的咬着下唇。 可恶可恶！眼前这男人，不仅剥夺了她的住处，还掌控她的自由，她秦小霏是欠他钱吗？噢，她的确是欠他钱……想到自己家里被莫亚钢铁「救助」，小霏也只能忍气吞声。 「宇凡，你打算让她参与考核吗？」一旁默默查看情势的咏翔，见宇凡如此这般欺负这名弱女子，却又交给她重要任务，不禁觉得新奇。 突然，他脑中有某一项东西连接上。 不会吧？买早餐途中那个美女所说的话，从咏翔脑中浮现。原来她说的是真的？眼前娇小的女生，是他老友莫宇凡所掳走？天啊！现行犯！咏翔不相信，莫宇凡、他的换帖兄弟竟然已经堕落！ 「没有什么不好。」宇凡不知道咏翔脑袋里的小宇宙爆炸，他一如往常、篤定而不容置喙地为话题下结论。 「会长，你也别太为难工读小妹，哪，小霏，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悯禾抿了抿唇，对着小霏漾开笑容。虽然好几天没有睡好的他，现在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谢谢悯禾学长！」但小霏完全用一种看救世主的眼神，闪亮亮地望着悯禾。 「嘖，随便你要不要帮她。」宇凡没说什么，他走到自己专属的会长坐位，一屁股坐下后就沉浸在电脑、手机与平板，开始忙碌的一天。 接收到命令的小霏则摸摸鼻子，走向小桌小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莫宇凡好像不怎么开心？再怎么说，不开心的人也要是她吧？莫名奇妙就被丢了个不可能的任务，这要她怎么开始？ 时间滴答过去。小霏简略地瀏览宇凡叠在桌上的资料，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去了解学生会的「考核」是怎么回事。 进到校园没有多久，系上学长姐总是讨论着校庆和学生会考核。几天前，系学会的学长来班上宣导，需要学弟妹们参与校庆摆摊的轮班，也大约提到一些讯息。好像因为校庆同时，也是学生会满意度考核日。当天除了有丰富的摊位可以玩，还有学生会对上学生议会的精彩质询。 「每一年都是唇枪舌剑、火花四射，精妙绝伦！」学长如此大力推荐，「一定要去看看喔！」彷彿害怕学弟妹不领情似的。 等一下，可是她看资料，以莫宇凡为首组织的学生会，任期已满两届。莫会长、莫少爷现在大三，所以他大一就是学生会长？麦迪顿大学也真是用人唯才…… 「小霏，其实这些资料之前就有整理过，这个给你参考。」确定宇凡已经进入工作的无我状态，悯禾悄悄起身，将一份文件递给小霏。 「谢、谢谢！」小霏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双眼涣散。 阅读这些东西就很消耗时间，还要一边消化，悯禾学长真是大好人！这样省下不少时间与精力…… 「不用谢，加油！你可以完成任务的。」悯禾拿着他做好的校刊初稿，敲敲小霏的头，小霏则回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这一切还是看在宇凡眼中。 「经理，确定是输往东南亚吗？」电话一头洽谈公事的声音将他拉回。 「我刚刚说东南亚？不，是往欧洲才对。」 他竟然分心失误！莫宇凡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復镇定，稳定注意力、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2-7 今天开始僕人生涯 「好了！」小霏开心地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终于把东西都整理完了！她开心地舒展身体，抬起头却发现天际泛红、夕阳西下。 「竟然工作了这么久！」小霏不敢置信地左顾右盼。 夜店男副会长和悯禾学长都已经回去，她的视线飘向旁边的会长座位。 「好了啊？」莫宇凡慵懒的声音，对小霏而言就像门禁时刻的响铃般可怕。 「嗯，就这些了。」小霏将打印出来的成果递给宇凡。 宇凡缓缓接过，简略地翻了翻纸本。 秉持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精神，这些资料早在他担任会长的第一年就整理过，宇凡也都读得滚瓜烂熟。 之所以要秦小霏再整理一份，当然不是要刁难她。给她的资料里面，他可是塞了好几份提示单，让她在阅读中可以轻松抓到脉络。只要对照提示，在半天内完成他的吩咐，绝对不是难事！虽然这份用心在悯禾的搅局下，变得没什么意义……不过没关係！经过整理，她也了解歷年的考核内容。 他要秦小霏先认识学生会，之后再带着她处理各项事务，让她亲眼见证他的厉害，进而由衷佩服起他这领头会长！ 「莫会长，您满意吗？」看着莫宇凡紧紧捏着报告，小霏有些胆战心惊。 「你做得不错！」宇凡回过神，下意识摸了摸小霏的头。 「会长！」小霏却被他突然得举动吓到，轻轻躲开他的大掌。 「嗯哼。」宇凡皱起眉头，低头看着不安的她。 她在害怕吗？莫宇凡不能理解地注视着小霏。而小霏在他曜黑的瞳眸中，像是被紧盯的猎物，失去了抵抗能力，僵直在原地。宇凡踏出步伐靠近她，将她推到墙角。 「我有这么可怕吗？」他磁性的嗓音呢喃着，此时此刻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回答我。」宇凡瞇起眼，嘴角漾着笑容，看着被自己轻易锁在墙上的小霏。她有如易碎物品，让人想要好好保护，但又娇弱得令人想肆意欺凌。 真是可怜又可爱。 宇凡发觉自己对秦小霏抱持复杂的情感，而感到讶异，胸腔也涌起一股莫名焦躁。 「或、或许，有些可怕，我也不知道……」小霏瑟缩的样子，激起了宇凡内心狂暴的慾望。 他单手将小霏缩在胸前的两手抓起、并固定在墙上，让她被牢牢钉在墙面。 「你、你干嘛？」小霏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粗哑，气息也变得紊乱。 她不安地扭动身体，挺起的小小胸膛摩娑过宇凡靠近的身躯。 「会讨厌吗？」宇凡曖昧的瞇起眼，歪下腰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呼气。 「唔！」这惹得小霏不知所措地轻呼。 「讨厌的话要说喔？」看着她可爱的反应，宇凡的笑意更深。 真是的，要是一直这样顺从就好了呢！不过或许他就是喜欢看她这样的反差。 而小霏浑身发热，她无法反抗，甚至连开口拒绝都办不到，只知道自己的脸颊滚烫、脑袋烂成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真是乖孩子。」这时莫宇凡更加欺近她，男性的气息完全将她包裹。 「嗯、嗯。」她发出了连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会发出的呻吟，莫宇凡湿润的双唇毫不客气地向她袭来。 一开始只是吸吮唇瓣，后来他的舌就大胆亲近她的双唇，描绘着她的唇形，又更深入去勾引她的粉舌。 「你真是可爱。」一面亲吻，一面听着莫宇凡另人害臊的称讚，她又更加陷入。 「来，回应我。」 小霏乖巧地听着宇凡的指示，她笨拙地伸出舌头想模仿宇凡，这让宇凡更加兴奋，彷彿要吞噬她般，转为粗暴的热吻。 「哈、哈。」氧气耗尽后，他们两人重重喘息。 宇凡轻柔地拥住小霏瘫软的身躯，爱怜地看着她。而学生会办外，悯禾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3-1 人生时时是挑战 秦小霏，中小型建设公司千金。 虽然头衔听起来很光采，光鲜亮丽背后，她却独自吞了许多苦涩。 很少人知道这个身分对她而言，唯一用处只有进大学时的登记认证。除此之外，对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实质帮助。 这也反映出，小霏和家里的关係十分淡薄。 父亲与继母对她从来不闻不问，彷彿她与「家」是两个区块。小霏和「家」唯一的联系，仅仅存摺每个月匯入的五千元生活费。学费、杂费和日用，还要从里面分配，所以她需要到处兼职打工。 小霏清楚知道，她的父亲，也就是建设公司的老闆，并不喜欢她。尤其是这次为了度过公司资金周转危机，父亲果断将她「卖」给色老头当老婆，她至今不能释怀。 那大概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想到「家」，小霏心中只剩淡薄凄凉的感觉。但是她知道，这不能全然责怪父亲，或许在妈妈死去时，也把他的一部分情感带走。 小霏始终记得，父亲像是要逃避家中妈妈的生活痕跡，开始酗酒抽菸、也开始埋首于经营公司的日子。那个时候，她才小学六年级。 十二岁，她就知道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而父亲投入生命的努力，公司逐渐起步，后来索性搬去住在公司、不再回家过夜，家中空盪盪的只剩她一个人。 那个时候也是正要用钱的时期，家里经济变得极差无比。父亲留给她两天一百块的额度，她必须想办法不饿死。 没有人会照顾她，就该自己振作独立！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 小霏躺在宽大的床上，睁着双眼久久不能入眠。 也都好几年过去，她已经习惯节俭的生活。而且就算公司有所起色，父亲也没有太援助她，最多就那生活费，其他都要她自己承担。 有时候，她会小小羡慕好友予欣，她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家庭，快乐长大……不过予欣总是陪伴着她，甚至在小霏为了省钱选择抽宿舍时，义无反顾加入抽籤，还老用名目请她吃好料，这些温暖的举动都让小霏感激不已。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夫復何求！ 如此转个念头想想，父亲答应让她报考麦迪顿，也资助生活费，让她有资格又不用全部负担一切，这是她要感激。 小霏拍拍自己的脸，想将消极的情绪拍走。 「我要正向面对人生！」她大声叫着。 被丢进莫家客房，近三十坪空旷的房间只住她一个人，真不知道房间为什么要做这么大，太孤独了。 对了！是不是也要感谢一下莫宇凡啊？他包吃包住，又帮家里解决财务危机，虽然态度高傲自大了一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霏举起手，张开五指，漆黑中只能看到手掌的模糊轮廓。 想不透哪……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猛然想起宇凡亲吻她的画面，双颊一阵火烫。 都已经过了好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只是被狗舔了，一点也不觉得舒服或心动！她在内心催眠自己，也慌张甩去浮现脑海的影像。 想想其他、想想其他！进入学生会，每天被工作与课业追着跑，回莫宅还有珍娜的基础礼仪课程。对了！记得之前悯禾学长提到明天下午的必修课，系学会要宣布校庆的事情，叮嚀她别翘课。 怎么觉得好多事情排队等着她解决？ 「秦小霏，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眠！」她再度大声在空旷的房间喊着。 3-2 人生时时是挑战 虽然那样精神喊话，小霏还是失眠了。 太多事情在她脑子里转着，她愈去想，就愈睡不着，最后乾脆爬起床看书，直到天际泛白时，才稍稍打盹一下，却马上被珍娜的敲门声叫醒。 「今天起的比较晚啊。」珍娜手上掛着洁白的布巾，在门外等候了一会儿。 「抱、抱歉。」小霏匆忙套上外套，窘迫地挤着笑容。 其实她没什么睡到，只是不敌最后造访的些微睡意，小小睡了一下，错过往常提早三十分起来慢慢梳洗和换衣服的时间。 小霏疲惫地微笑，当然躲不过珍娜的双眼，但珍娜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看起来真可怕。」 脸颊泛黄乾燥，杏眼下泛着青黑。坐到餐桌前，莫宇凡劈头就对小霏的悽惨模样发表意见。 「莫少爷，谢谢您的讚美。」小霏机械式的回应，宇凡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怪怪的，昨天没睡好吗？」看小霏失魂落魄的模样，宇凡表现出关心。但忒不像他的轻柔语气，却让小霏吓了一跳。 「不不不！怎么会呢？」小霏的精神瞬间提升，肾上腺素果然厉害！ 「那赶快用餐，还要去会办处理事情。」宇凡拿起刀叉，俐落而优雅的品嚐着美味餐点，小霏则战战兢兢的拿起叉子。 鏗。 一个不稳，碰撞出声音，珍娜锐利的眼神马上就扫射过来。 精神紧绷地用完餐，小霏跟着宇凡来到会办。 在学生会，她被莫宇凡安插为私人秘书，相对秘书部分割而独立。 此举当然引起反弹，包办学生会大小杂事的秘书部双胞胎，紧张地以为要被废掉，副会长施咏翔更是瞎搅和地敲边鼓。幸亏莫宇凡有条有理的成功说服…… 原来学生会各部门是分工后各自运作，请示会长也都依照各部时间分别上呈，而秘书部工作在于办理各种核定、申诉、指挥，却不包含汇整资讯，所以常常有同一件事，大家重复告知会长的情况。 宇凡安排小霏的工作，便是负责将大家的报告整理再呈报，省去他过滤的麻烦。看来莫宇凡并不是随便给小霏一个位子，硬将她拉近学生会，倒是经过思考后的决定。 而近期学生会紧锣密鼓的准备应对考核。 「现在大家手边还有什么工作？」坐在会议桌前，宇凡严肃地扫视眾人。 首先，针对校庆前置与流程进行会议，各部门清算自己的工作。 「我榨肝熬了好几天，稿件都修改完了。」新闻部的悯禾先发声，他蜡黄的脸色和凹陷的眼窝，活像具乾尸，「新闻部已经把校刊和校庆活动的宣传策、海报、背板、宣传旗图档都赶出来，只剩下印务。」说完，他就倒在会议桌上，像是完成临终託付般呼呼睡去。 宇凡挑眉，他拿起桌上的样稿，快速而准确地看了一轮。 而隔壁秘书部的双胞胎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悯禾，宇凡举手制止。 「新闻部前置作业确实完成，让他睡一下。」他接着将眼神转向秘书部。 「秘书部已处理好活动部提出场地、器材租借的申请。」 「目前手头上有几件学生对校园环境的投诉，但已经发下公文，给负责的科系请他们注意。」 双胞胎一搭一唱将职务报备。 「很好，那新闻部宣传品的发放与设置，还有校刊的校方审定，你们帮忙支援。」宇凡将视线看向活动部。 「活动部这次要安排校庆整体流程，照着之前拟定的流程表，我们在动线上做了小幅度修改，也给副会长确认过。主持人和大会服务台的人力也都安排完毕，连络了各科系，要求各系学会配合也都很顺利，只要再跟他们开一次行前会就ok。」活动部长自信满满地报告进度，他可是花了许多心力和学校各系协调。 「集合时间也都做过确认吗？到时候各科系摆摊，不准零零落落的进场，跟各科系呼吁，如过错过进场时间，该系的摊位就作废。」宇凡瞇起眼，冷酷的点出问题。 「呃，好。」会长的犀利让活动部长有点胆怯，这已经是他不下四次确认内容，但在完美主义的宇凡面前，还是有些瑕疵。 「总务部在新闻部与活动部支出的费用，都已经作好帐，等活动结束再去跑核销。另外，学生会目前的资金运用都有控制在估计范围内。」 「不够还可以请莫亚钢铁赞助喔！」接在总务部后面的，是在场唯一态度轻松的副会长施咏翔，「我已经看过活动部和新闻部的东西，会再协助活动部对各系宣导。总务部的帐我也看过，就等你最后过目。然后我公关部分，学校各单位都一一拜访，也发了邀请函。」咏翔看起来总是很间，不过似乎有好好工作。 「很好。」看到大家在校庆前一个礼拜，把所有的工作都预备，他勾起满意地笑容，「接下来进行绩效讨论。」 3-3 人生时时是挑战 小霏的手指勉强跟上大家报告的速度，她按下储存键，第一阶段会议初稿完成。 「呼～」她偷偷吐了口气，从萤幕中抬起头，发现学生会干部们，各个脸都黑着。 咦？刚刚讲到了什么？她皱着眉头回想。对了，是下一个要讨论的项目……「绩效」。一瞬间，她明白了怎么回事。 「绩效」，所有组织团队完成阶段性任务后，要向上级报告的成果。讨论绩效会让人害怕，不是因为事情做不好，而是怕执行后的成果，不能获得上级以及检验方的认可…… 对绩效的检讨，正是学生会在校庆时会被考核的重点，难怪大家各个面色紧绷、不苟言笑。 「去年就是在这里侥倖险胜。」施咏翔翘起二郎腿，右手放在下巴若有所思的呢喃。 看着干部们前一刻神采奕奕的报告进度，此刻却变得萎靡，不妙的感觉让小霏小心隐去气息，免得无辜被波及。 「这是学生议会质询必备的问题，是基本中的基本，秘书部。」宇凡从双胞胎手上接过文件。 「去年我们连任，主要因为校庆举办成功，也都有流畅回答对方的詰问。议会採取不连任制，每年都是上一届找有潜力的议会成员培养，他们一向看不惯学生会连任的体系，今年一定特别想把我们拉下来，所以。」 宇凡在这里停顿，锐利的眼扫过大家。明明刚进入秋季，不知为何，大家都像是身处极地般，打从心底发寒。 「活动部先报告。」 被点到名的部长发出轻微哀号。 「去年校庆是一切开始，也是所有活动最成功的。不过是因为和各系系学会关係密切，得到许多帮助。今年的系学会多是二年级学弟妹，沟通上要加强。除此之外，社团博览会、校园演唱会、校园传情、返乡专车、联合社团成发、校园音乐会、校际盃，都是活动组的概括内容……」 「你手下的组员目前有没有需要重新组织？」宇凡瞇起眼。 「不用，组员现在很稳定，大家默契很好。但去年的活动中，『联合社团成发』，可能会遭到议会攻訐。」 「那真是不好的经验。」新闻部悯禾从桌上爬起，「很多社团都没有准时在期限内缴交照片和宣传图档，让我在编辑小册子跟海报时，卡在等待，最后赶稿真他妈的快让我暴毙。」 「活动部衔接新闻部宣传，慢了半拍，那天结束我们就赶紧开会检讨。」 「秦小霏，找出那份会议纪录给我。」 宇凡听着活动部长报告，一边发出指令。 「好、好的！」被点名的小霏倏地抬头，慌慌张张地翻着桌子旁成堆的纸本。 「这个不是、那个也……这个……」 「快一点。」宇凡没耐性的催促，反而让小霏更加紧张。 「我找找、找找……」 碰！会议室响起宇凡重捶桌面的声音。 「呃、那个，宇凡，小霏刚来没多久……」一旁发现情况不妙的咏翔，连忙起身解围。 「秘书部。」他用眼神向双胞胎示意，双胞胎连忙前去帮忙小霏。三个人很快就把档案找到，交给了宇凡。 面对自己的失误，小霏低下头不敢看他，而宇凡轻轻睞了她一眼。 「这份纪录显示我们有充分检讨过，活动部，如果议会有攻击这点，可以照我们之前检讨，搭配之后活动的改进当作证据，回击他们。」 「好……」看着宇凡气势赫赫，活动部连连点头，不敢多说话。 「别在意，会长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常常这样六亲不认。」 「捶桌子已经是很轻微的了。」 「有时候还会咆啸。」 「只能加强自己，让动作加快。」 「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双胞胎你一句我一句，安慰着被宇凡责骂而消沉的小霏，但他们的鼓励，听起来更像是压力。 「我、是我动作不够俐落……」小霏失落地看着成堆资料。 如今寄人篱下，还接受他家的援金，虽然是被迫当莫宇凡的私人秘书，但毕竟也是受人恩惠，她暗暗决定要更加努力，绝不能扯他后腿…… 3-4 人生时时是挑战 绩效讨论结束后，学生会的干部每个人都散发出阴沉气息。 有些部门被点名要补强对绩效的分析，有些被驳回要检讨报告的台风与说话方式，大家都抱着各自被吩咐的任务回去改进。 「在你还没进来之前，为了考核我们已经开了很多次会。每次检讨，下次开会都可以看到大家愈做愈好。其实今天提出的，已经是宇凡个人完美心态的吹毛求疵。」咏翔双手抱胸，与娇小的小霏并排走着。 「副会长……」而小霏捧着成叠资料，双手发抖，就不见咏翔有帮忙的意思。 「啊，小霏，我帮你。」经过的悯禾，见她摇摇晃晃，即使手上已经拿着一叠美宣品，还是帮小霏分担了大半东西。 「悯禾学长，谢谢。」手上的负担减半，小霏重重吐了口气，笑着对悯禾道谢。 「嘖嘖，悯禾，我记得会长叫你去追印刷厂印製的进度，你很急就快走吧？」咏翔却急急地想赶走悯禾。 「副会长，是你自己不贴心欸！让娇小的女孩子拿一叠东西也不帮忙，亏你自称『把妹高手』。」看咏翔的诡异态度，悯禾偏偏就故意走在他们身旁。 「好啦，我拿就是了。人家小霏才不像你爱计较。」咏翔见悯禾真打算赖着，心里着急机会错失，一手抢过小霏手上剩下的东西。 「这样我、没东西拿耶……」小霏手上陡然一空，有点茫然地看着将她夹在中间的两位高大男子。 「那我再去会议室搬剩下的资料。」她抬起步伐，就要掉头。 「等等！」悯禾与咏翔异口同声的开口拦住小霏。 「请问有什么事？」小霏回头，无奈的掛起笑容。 今天这真是奇怪，悯禾平时很照顾她，还说得过去，副会长施咏翔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似乎想找机会跟她单独共处。 「你先说。」 「不，还是副会长你先说。」 「不，悯禾你赶着去印刷厂吧？你先说。」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停在走道上，彼此互相推让。 「嘖，先说就先说。」悯禾看了看手錶，发现时间真的不多，只好让步，「小霏，今天下午必修课要记得到，系上要做校庆排班，不要忘了。还有，我看这男的很奇怪，我手机都开着，遇到危险打给我。」说完交代的事情，悯禾轻巧地迈开脚步，挥手离去。 「什么很奇怪！我可是仪表堂堂、衣冠楚楚的万人迷，施咏翔！」咏翔对远去的悯禾摆出要揍人的动作。 「我也觉得副会长你怪怪的。」小霏却拿起手机，做出随时待命的模样。 「拜託！我对洗衣板萝莉没兴趣。你可以放心好吗？」 「那我回去搬资料了！副会长谢谢你帮忙拿这一半，要搬去哪里知道吧？不送。」 「喂喂喂！等等，小霏，是我口误、是我的错！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问你问题……」 「问我问题？」本来踏出脚步要离开的小霏，停了下来，「副会长有问题需要问我？」这可让她感到好奇。 关于莫宇凡，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应该不会问她有关会长的事。而学生会，秘书部双胞胎又比她更了解情况，应该也不会来问她。 那会是什么事情？总不会是莫宇凡晚上穿的睡衣样式吧？他们感情有好到，他也想买一件同款吗？ 「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你，可是宇凡把你绑得很紧。今天终于有空档，差点被悯禾给破坏，吓死我了。」 「副会长，莫会长要我再五分鐘就要去找他……」 「好、好。我长话短说，你身边有棕色捲发、眼角有泪痣的女性朋友吗？」咏翔收起吊儿啷噹的态度，很认真地看着小霏，「我想要认识她，你可不可以帮我？」 3-5 人生时时是挑战 「我不认识有这些特徵的人。」小霏漾起笑容，笑着否认。 然后她转移话题和施咏翔打着哈哈，不久便藉口莫宇凡要找她，赶紧离开。 离去前，看施咏翔一脸落寞，小霏瞬间有些同情。不过不行不行不行！为什么「淫狼」会认识予欣，并且向她打探予欣的情报？ 下午两点十分，必修课中场下课。 小霏延续早上的疑惑，眨着浑圆杏眼，凝视坐在隔壁、有着天使般姣好面容，以及凹凸有致火辣身材的友人。 「干嘛这样看我？」予欣轻蹙眉头，疑惑地回看小霏。 「没有啊！」被抓包的小霏马上正襟危坐、假装认真听台上学长姐说话。 想起早上色狼副会长的打探，再看看雏菊般纯真可爱的朋友，幸好她够聪明，装傻蒙混了过去，才让予欣免于被辣手摧花！她对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是吗？」而予欣轻轻瞥了她一眼，托着腮继续听讲。 「系上这次校庆摆摊的主题是『幸运鸡蛋糕』。在外包装随机贴上运势的预言和建议，去年颇受好评，所以今年沿续。鸡蛋糕製作由我们学长姐负责，学弟妹帮忙顾摊贩售和手工装袋。这张表格是系学会按照学号的排班，如果有事要调班现在提出来。」 二年级的学姐向老师借投影布幕，将一张表格秀给大家看。 「予欣，你是哪一组？在什么时候？」一确认好自己的组别，小霏便迫不急待戳戳予欣，嘟着嘴看着她。 「我是贩售组，嗯……在早上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予欣歪着头，柔顺的棕色捲发滑下肩头，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和我同一个时段！不过我是包装组。排在中午大家用餐的时间，一定超忙……」小霏很开心和好友能一起工作，却又皱起眉头，打开记事手札。 「啊！两点要到学生会质询现场，幸好错开。」她拍拍胸脯，吁了口气。 「学生会……小霏，你在那边还好吗？」 看小霏投入的样子，连在系上还要掛念学生会，予欣不禁忧虑地望着她。 「咦？」接受到予欣的目光，小霏一愣，想起还没向她交代后续。 住进莫宇凡家中，时间严格被管理，和好友相见也只能在必修课时间，是该跟她好好说明…… 「其实，我觉得莫宇凡怪怪的。」小霏将手掌放在嘴边，说悄悄话般轻巧吐息。 「我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他一定要我搬进莫宅住？虽然欠莫亚钢铁一份人情，但也不至于要把我绑在身边吧！他僕人一堆，不会是怕家里闹鬼要人陪，也不像缺人手。难道是想抓住我，警告爸爸服从他？」 小霏垮着肩膀，这是她近日搜索枯肠也想不出答案的谜，愁闷的心情也传染了予欣。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听起来真可怕。」予欣美丽的脸蛋皱起，凝望小霏。 那天大批人马在宿舍外等待的情景，闪入予欣脑袋。好端端的人，突然被大阵仗带走，怎么教她不担心？而且之后宿舍还退住…… 「还是我去报警？这可是掳人事件！」予欣双眼燃起火光，激动地站起身。 「啊，不用啦……」小霏笑着拉予欣坐下。 好友为自己打抱不平，如此关心她，让小霏心头暖暖。不过…… 「虽然想不透原因，但在莫家他们让我吃好睡好，没什么危险。家里受到莫宇凡的帮助，我想暂时留在他身边帮忙也好，或许等学生会通过校庆质询，报了恩情再找机会离开。」小霏抿了抿唇，莫宇凡大手笔救了爸爸公司，这点她还是不能忘记。 「嗯……」予欣对上小霏的双眼，看着她眼眸装着坚持，便叹了口气。 她知道小霏有自己的想法，勉强游说也改变不了。 「小霏，我好想你，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说喔！被欺负了有我撑腰！」她软甜的声音为她打气，但「欺负」二字却让小霏颤了一下。 「不会啦！莫、莫宇凡对我不错！不用担心……」小霏声音不自觉高扬，想遮掩慌乱却表情僵硬。 「是吗？」予欣迷濛的眼看着好友，她嗅到不单纯的味道，小霏却拼命摇着头、不愿多说。 自从小霏离开宿舍，彷彿也离开了她。予欣突然觉得两人相隔好远，她不愿诉说的「秘密」成了宽大的沟渠。 「对了，哥哥最近回国了喔！」她吸了口气，决定转移话题说些愉快的事，甩掉那隐隐浮现的疙瘩。 小霏想隐瞒，予欣也不愿强迫。对予欣而言，她想当小霏的靠山，而非压力来源。 只是……她也不会单纯地被动等待。一定要抓住莫宇凡的小辫子，弄清楚对方肚子里藏什么坏水，让小霏这般支吾其词。予欣发誓，绝对不会让她的好姊妹受到伤害！ 「真的吗？铭谦哥要回来了？」而听到消息的小霏，惊喜地握住予欣的手。 「对啊，海外驻点出了些问题，爸爸又抽不出时间。不过学业不能荒废，他很努力用最快速度赶回来呢！」予欣眼中含笑。 无法直接帮助小霏，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人，等哥哥回来后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救她脱离苦海！ 「明明只是半个月不见，却好像过了很久。真想快点见到铭谦哥！」 不知道予欣心里盘算的小霏，因为认识的大哥哥要回来，而雀跃不已。 殊不知这场欢欣，却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三：人生时时是挑战 06 晚上八点半，城市小公园附设的篮球场剩下稀稀落落几个人影，其中最大的一团，由三个人组成的上班族篮球咖也已经下场，开心地讨论着等一下去哪里吃消夜。 碰喀。那群人离开后，球场只剩下尚铭谦一个人运球投篮，他一边等待迟到的傢伙现身，将怒气转化为力量用力将球投出，完美地落入篮框 「嗨，好久不见，英国的食物好吃吗？」单手捡起落地后弹过来的篮球，悯禾拎着一袋咸酥鸡颯爽登场。 「不知道是谁约好八点打球，现在都几点了？」铭谦保持一贯笑容，微微皱起的眉却洩漏情绪。 「啊，刚去印刷厂看进度，结果拖了下时间，抱歉。」悯禾搔搔他鸟巢般的头发，咧开笑容，「不过我带来好吃的东西喔！你一定很怀念！」 「我看你是把时间都花在等咸酥鸡上面吧？」看着悯禾的笑容，铭谦给他一拳，之后一把将咸酥鸡抢了过去。 铭谦和悯禾是高中在补习班认识的死党，两人因座位靠近而展开孽缘。最初悯禾还很看不惯铭谦死读书的拚劲，不过之后一些事情让他改观。 最后他们还考上的同一间大学，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 「还是台湾的口味习惯，每一天我都想念夜市小吃。」 「你想念的不只这个吧？」悯禾看着好友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酸了他一下。 「咳噗！」铭谦则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呛到。 「啊哈哈！被咸酥鸡呛到，真好笑！」只见悯禾阴谋得逞地窃笑，铭谦瞪了他一眼，赶紧拿起场边的矿泉水大口灌下。 「咳咳，你小子很好！」铭谦用手背抹去因太急切喝水，而滑落嘴角的水痕，眼神一凛，两人之间瀰漫浓厚的沉默。 「小霏……过得好吗？」一片静默中，铭谦再度拿起水瓶喝水，装作漫不经心地吐出问题。 「唷！久违的见面，你怎么不先关心我？」看着好友忸怩的样子，悯禾戏謔地笑道。 「喂！」铭谦瞧他欠扁的模样，便出拳往悯禾的肩骨揍去。 「噗，真痛，出个国就变得这么有攻击性？」悯禾的调侃换来铭谦再度抡起拳头预备攻击。 「好啦，你要听实话，还是安慰的话？」悯禾扁扁嘴，收起开玩笑的兴致，镜框后的慵懒的眼神隐含一丝锐利。 「先、说安慰的？」只见铭谦不敢直接面对现实，悯禾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就是这样，喜欢学妹却选择默默守护她，现在一个程咬金杀出来，眼前的肥肉就快被叼走囉！」 「小霏才不是肥肉！」听到好友这么比喻，铭谦有些生气，「再说，我对小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是妹妹一样，所以我要保护她……」 这欲盖弥彰的解释，让悯禾忍不住想翻白眼。 「你这已经是保护过度了！再说你妹不会不满你把关心分给其他『妹妹』？」悯禾咂舌，摸出竹籤，插了一块甜不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会啊，予欣还很开心地和我一起照顾小霏。」 看着铭谦天然的样子，悯禾差点把竹籤咬断。 这对兄妹是怎么回事？哥哥对小霏学妹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妹妹则是与小霏学妹关係良好，在一旁乐观其成，大嫂养成计画吗？ 「算了。」悯禾叹了口气，将竹籤放回袋子，拿出水瓶灌了一口。 「你出去的这半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悯禾滑开手机，点开图库，「最先，要从这张照片说起。」 那是一张小霏睡得憨甜的数位档。画面中的她浓妆艳抹，双颊染着红晕，沉沉的闭着双眼。 「你去英国不久，某天莫会长发给我这张照片，要我查察她的身家，那时候我只觉得她眼熟，直到把讯息传过去，才想起她是你曾经给我看过照片、说关係很好的邻家小妹……」 一切从那时开始变色。 三：人生时时是挑战 07 「莫宇凡调查小霏？」 这个情报让铭谦惊讶，他不由得扬起声调，只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要将人拉拢在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事先调查？ 只是他没想过、也从来不曾想过，小霏竟然被学生会长莫宇凡盯上，捲入他也看不透的情况之中。 「我听予欣说，小霏爸爸的公司经营不善，因为莫亚钢铁即时救助，才得以保全。如果小霏是欠下恩情而在莫宇凡身边，这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为什么莫宇凡偏偏看中小霏家？现在这张照片来自莫宇凡，更显出莫亚钢铁不是单纯想到才支援小霏……」 铭谦修长的手指揉着眉间紧紧皱起的褶纹。 他想不透啊！无法解释莫宇凡的动机…… 「不就是会长看上了小霏学妹？」 悯禾一句轻描淡写，就像是一道强劲巴掌，打在铭谦的脸上。 「什、什么……」 「就不要自欺欺人了，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悯禾看着呆愣的好友，从他手上拿走整袋咸酥鸡，大方地嗑了起来。 「我说了，既然有安慰的话，当然也有残酷的实话，现在是实话时间！」悯禾嚼着甜不辣，双眼炯炯地看着铭谦。 「想起小霏学妹是你关心的邻家小妹后，我就特别留意她和会长的互动。但毕竟会长是顶头上司，我能帮忙的地方有限。只能告诉你，会长将小霏学妹绑在身边，除了上课时间，很难有她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这样的限制行为简直就像佔有欲旺盛的公狮子。」 悯禾喝了口水，看着脸色凝重的友人。 「现在就受到打击还太早，有一件事我没有发讯息跟你说，就怕影响你出差的心情，现在终于能当面讲。」 「什么事……」 铭谦吐出虚弱气息，悯禾的情报与分析，已经快超出铭谦所能负荷，然而他却说还有更加残酷的…… 「就是那个，呃……有一次，我在会办外……呃，看到会长和小霏学妹拥吻……」 知道铭谦十分重视小霏，悯禾想如果不把看到的如实告诉好友，总觉得过意不去，只是那画面，现在回想还是很尷尬。 「我想说回去拿东西，却意外看到……铭谦？」 他伸出手想拍拍好友的肩膀，表示安慰，却发现友人的身体隐隐颤抖着。 悯禾悄悄移动视线，心脏在一片沉静中，扑通跳动着…… 感觉好不妙，铭谦会不会突然失控？虽然他平时谦恭有礼，但就怕万一…… 「呜……」 就在悯禾担心得胡思乱想时，细碎的哽咽声传来。 赫！怎么回事？ 悯禾整个人跳起来，小心翼翼地窥探铭谦，竟看到铭谦得眼眶中蓄积着水雾，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喂，不会吧？哭囉？喂！」 悯禾戳戳铭谦，只见铭谦也不遮掩，就是一直掉泪。 「我、我好没用……悯禾，是不是就像你说的，小霏、小霏要变成别人的了？」 看着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人在眼前哭泣，悯禾霎时不知所措。 怎么办？要安慰吗？啊，该说些什么好？ 「呜呜……我、莫宇凡是个可靠的人吧？莫亚钢铁财力雄厚，跟着他，小霏也可以幸福吧？」 看着铭谦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悯禾张着嘴，有点茫然。 「呃，只是亲一下而已啦！而且小霏学妹，感觉不是很愿意？嗯！总之，你不觉得他们的关係还很曖昧吗？现在就定论会长和小霏学妹之间有什么，似乎太早，说不定学妹是被逼的……」 悯禾扯着嘴角，摆动双手，慌乱地说着。 「被逼……」 听到这个词汇，铭谦有些恍惚。他用手背抹去泪水，皱眉看着悯禾。 「如果小霏是被逼的，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莫宇凡如此猖狂！亲下去了？怎么可以！小霏在小时候可是答应要当我的新娘，初吻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被夺走！」 铭谦紧握拳头，看起来十分愤慨，而悯禾的脸却黑了一片。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这么执着初吻，没想到……真没想到尚铭谦是这么纯情的傢伙！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悯禾！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人真好……」 在悯禾无言当下，铭谦似乎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他猛地抬起头，一逕向悯禾道谢。 而悯禾莫名被发了好人卡，有些无奈，不过铭谦看起来释怀一些，那倒是无妨。 「我觉得肚子饿了，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突然，铭谦站起来，笑容满面地伸出手一把拉起悯禾。 等等、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今天约出来其实是要打球啊？ 3-8 打球的事情被摆在一边，铭谦拉着悯禾来到消夜摊，点了满满一桌食物。 这分量……吃得完吗？悯禾看着对面埋头苦吃的好友，彷彿饿了三天三夜似的狼吞虎嚥。 拿咸酥鸡给他时也没看他这样，肯定是听到小霏学妹情报的缘故！ 原来铭谦是遇到压力就会暴食的类型？难怪高中时，他总是忽胖忽瘦，好不容易大学体型比较稳定了，看来现在又要破功。 「小心变太胖，女孩子会不喜欢喔！」悯禾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句话彷彿切到了开关，铭谦进食的动作顿时停止。 「会……被讨厌吗？」 只见他的眼眶开始积蓄泪水，悯禾赶紧抽几张卫生纸递给他。 「喂喂！还是一样爱哭欸！要是女生们知道你是爱哭鬼又会暴饮暴食，人气肯定会下降！」 悯禾双手抱胸，不服气的看着眼前好友。 高挺的鼻子、浓厚的眉毛，还有一双灿烂好看的大眼。明明是台湾人，五官却像是混到国外血统，他妹妹也是有这般混血儿韵味。 真是可惜了这张好看的脸，在麦迪顿大学人气调查中，排名前五赫赫有名的王子大人，私底下竟是这副样貌。 嘛，或许会有人觉得反差萌，意外打败稳坐第一的花美男施咏翔也不一定？ 正当悯禾盘算以后可以多利用铭谦的名气，增加校刊的拿取量时，铭谦放下餐具，埋头沉思起来。 「喂，怎么了？」发现好友不对劲，悯禾关心地看着他。 「回国后，我一次都还没跟小霏见面，好想她喔！」铭谦扁着嘴，眼前的食物与思念相比，已勾不起他的慾望。 「那你就和小霏学妹久违地见上一面，这不困难吧？」看着铭谦失魂落魄，悯禾于心不忍的建议道。 「以我的身分，你知道这个时期，不可能在学生会办外晃来晃去。但小霏她除了会办，其他时间都在上课。我也有请予欣询问有空的时间，可就像你说的，根本是牢牢的被绑在莫宇凡身边……这学生会长，滥用职权还真够嚣张！」 悯禾瞪大双眼，拿下眼镜擦了擦脏污。刚刚是他眼花吧？总觉得好像看到黑化的铭谦？ 重新戴上眼镜，眨眨眼，眼前的铭谦还是一副笑脸盈盈又带着些微忧愁的模样，嗯，刚刚一定是他看错了！ 「的确……」悯禾抹去额际滴落的汗水，扯出一抹馀悸犹存的笑容。 「悯禾，我有一个想法，你愿意听听看吗？」 「好……」看着好友闪亮亮的眼神，悯禾不住点头，差点就说出我愿意，这又不是求婚情节，明明只是铭谦有事分享。 「你在学生会工作，又是小霏同系的学长，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不想走这一步险棋，不过莫宇凡也没有在客气。为了拯救小霏，我需要你的帮忙！」 「咦？」看着好友坚定的模样，悯禾一时还没意会过来。 「我想拜託你，在学生会多照顾小霏，有什么状况马上跟我说。然后在系上安排小霏的行程，如果能藉口校庆前摊位事前准备的帮忙，那是再好不过。我会请予欣掩护，这样就有时间单独相处……」 铭谦微微瞇起眼睛，眼神带着丝丝凌厉。 「不管小霏有什么苦衷，我会为她一一解决，用不着莫宇凡这个『外人』插手。我会将小霏从莫宇凡手中拯救出来！」 看着铭谦信誓旦旦的模样，悯禾心惊胆跳。他知道好友是认真的，可是说出这种中二宣言，敢情他去了一趟英国，脑子坏掉了吗？ 「唉……」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悯禾抬起头，对上铭谦坚毅的双眼。 「我就运用学长的权力，帮你一把，不过之后你自己加油。」 没想到有一天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背后还是要銃康学生会长，总觉得……有点爽快。 虽然他和莫宇凡没什么深仇大恨，但身为新闻部长，除了美编设计排版，悯禾对这种暗潮汹涌的事情发展，最感兴趣了！ 不过面对的是会长大魔王，他可要更加谨慎行事。 4-1 阳光穿透玻璃窗，洒落在地毯。 秦小霏瞇着眼躺在床上，披头散发地左翻右滚，并愜意伸展身体，发出满意的叹息。 莫家的床铺十分高级，软绵绵的让人捨不得起床。 她躺在有如云朵般蓬松的床铺，慵懒的抬手，从床头柜取下手机，点开app，滑着新增的新闻。 太开心了！又是一天不用陪在莫宇凡身边的时光。 她暗暗窃喜。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莫宇凡身边，让小霏感到压力。 并不是学生会的事务难以处理，也不是珍娜的训练严苛，而是她摸不透莫宇凡的心思，这让她无所适从。 想想莫宇凡根本以捉弄她为乐，对她使唤来使唤去，但交代的内容又在她能力所及，该怎么说……她觉得自己像傻子被耍得团团转，只有週末没课的时光，才能短暂的避开他，获得完全自由！ 咕嚕嚕嚕嚕…… 原本正庆祝又偷得一天假期的小霏，肚子响起了飢饿的低吼。 「昨天好像把泡麵吃完了。」小霏皱起眉头，从床上坐起。 昨天礼拜六，她成功的窝在房里一整天没有出门。三餐靠吃泡麵、洋芋片度过，还用笔电看了一整天的电视剧，耍废日子不过如此，快活得不亦乐乎！ 只是过了一天，从之前宿舍夹带来的微薄粮食，都被她吃光了，现在小霏面临断粮危机！ 「怎么办呢……」她盯着房门，那阻隔外界一切纷扰的壁垒，如果她踏出去，说不定会在寻找食物的过程遇到莫宇凡。就像rpg游戏，一等的勇者对上等级99的大魔王，活活送死…… 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被）性（抓）命（到）哪！ 但也不可能就这么饿死。小霏从床上翻起，拖着脚步缓慢地换掉身上皱巴巴的睡衣，站在房门前思索着。 打开房门后，快速跑过走廊，左转再右转就能抵达餐厅。这段路程，如果全程快跑，大概十分鐘不到，就可以顺利取得食物。 途中如果遇到人，只要不是莫宇凡，打个招呼应该就能应付。这真是个轻松愉快的作战计画！ 咕嚕嚕…… 伴随空虚胃袋演奏的交响曲，小霏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 她左看看右看看，很好，没有人！一个箭步，小霏快速衝刺。 「秦小姐。」左拐后右弯，即将踏入餐厅的小霏，被一个低沉温厚的女声叫住。 「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着小霏一头未梳理的乱发，配上简单素t与牛仔短裤，脚上还只穿了夹脚拖，这身舒适但不得体的装扮，还有迈开脚步、奔跑到一半被叫住的粗鲁姿态，令珍娜紧紧抿了抿唇。 「啊，早安……」没想到会遇到珍娜！那仅次于魔王宇凡，握有掌管莫宅实权的管家。 小霏赶紧立正站好，表现出端庄姿态。可惜身上的装束明显不及格。 「秦小姐，还记得礼仪课曾经说过，夹脚拖是不能出现在莫宅的违禁品？」珍娜凌厉的眼神，扫着小霏全身装束。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来拿些东西吃。」小霏有些尷尬地笑着。 礼仪课时，珍娜确切说明过服仪的重要，服装能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是最直接地自我介绍。只是小霏为了机动性，想都没想就穿了拖鞋出去，如今栽了跟头，被当场抓包。 她在心中责骂自己的轻忽大意。 「您也已经错过早餐时间，餐点都凉了。」 然而面对小霏心虚知错的样子，珍娜板起的脸孔仍不为所动。 「没关係、没关係，我吃冷的也好。」 珍娜严肃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句句直击要害。 面对这位管理莫宅上下事务的老大，小霏诚惶诚恐地缩着身体，表示自己只是想取得食物，不介意餐点的冷热。 她只想快点回房间，以回避遇到魔王的伤害。 「昨日，厨房也有为秦小姐准备餐点，但早上、中午、晚上，都不见秦小姐前往享用……您昨天一整天未出房门饮食，如此不健康的生活状态，已经呈报给少爷知道了。」 完蛋。 忘了珍娜是如此尽忠职守，她的一举一动还是掌握在莫宇凡手中……呜呜…… 正当小霏对自己处境感到颓丧，珍娜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她更加惊恐。 「已经为您加热餐点，并打包好。请您快速回房间整理仪容，十分鐘后，到大门向莫少爷报到。」 「啊？你说什么？」 再怎么努力躲藏，莫宇凡一声令下，她想躲也躲不掉。 这就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吗…… 4-2 「你这是什么打扮？」莫宇凡斜倚在大门旁的柱子，从察看手机收发信件的工作中抬起头。 穿个一样的素t，将短裤换成长裤，夹脚拖换成帆布鞋，小霏有点胆怯的走到大门，没想到劈头就被嫌弃。 「呃，我的衣服都是这样。」你有意见吗？ 因为珍娜站在宇凡身旁，小霏不敢发言造次。 她默默的观察宇凡的穿着。简单棉质上衣配上丹寧裤，比平常更俐落瀟洒。只是小霏左看看右看看，莫宇凡那件和自己撞色的t恤，看起来和她的差不了多少。同样是素t，不明白莫宇凡凭什么嫌弃？ 「听珍娜说，你睡到刚刚，因为没吃早餐，去餐厅路上被她撞见？」 看着扁着嘴的小霏，宇凡收起手机，拎起珍娜捧着的餐盒。 咕嚕嚕…… 餐盒散发着食物香气，被香味吸引，小霏的胃袋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我、那个，呜。」莫宅宽敞的门庭流洩着美妙的轻音乐，自己的肚子煞风景的鸣响，小霏尷尬地摀着腹部。 「想要吃早餐，就跟着上车。」不多理会小霏的羞窘，宇凡转过身，门旁的僕人恭敬地开啟大门。 一辆灰黑色的高级跑车已经停在门前，宇凡十分嫻熟地滑进驾驶座。 「咦？今天不是休假日吗？要去哪里？」 但小霏却仍呆愣的佇立于大门内，困惑并不敢踏出步伐。 「身为莫家一分子，主人下令就必须遵从。」 珍娜幽幽然出现在小霏背后，挡住她后方的道路，以女性而言略显低沉的声音吓了小霏一跳。 叭叭。跑车也发出声音催促着她。 「没有你说不的权利，如果不跟上，在家里也没东西给你吃。」 莫宇凡下了恶毒的通牒，想到自己飢肠轆轆，小霏的肚子又发出空转得乾涩噪音。 呜呜呜，为什么我这么命苦？ 几乎被赶鸭子上架的小霏，不甘不愿地踏出脚步。 昨天一日的自由时光，果然只是曇花一现，现实中她还是逃不了莫宇凡的手掌心…… 走近跑车，小霏顺着宇凡的眼神指示，坐入了副驾驶座。皮製座椅的柔软触感让她十分惊奇，但她还是绷紧神经，惶恐地抬起头看向宇凡。 「嗨……」小霏扯着嘴角，困窘地打着招呼。 「嗨什么？是太久没见面了？」宇凡取下墨镜，犀利地扫视着小霏，确定她安稳入座，才再将墨镜戴上。 「不只今天睡那么晚，昨天你一整天也都没踏出房间，成仙了是吗？都不用吃东西？」 发动车子，打档。宇凡顺手将珍娜准备的餐盒放到小霏的膝盖上，墨镜后的双眼兇恶的瞪了她，即使被暗色镜片阻隔，小霏还是感到背脊一片恶寒。 「我，我还是有吃啦……才不是什么神仙！」 小霏盯着餐盒猛吞口水，被莫宇凡瞪视，她不敢太大方的直接拆开享用。 「厨师每天都很用心为莫家上下准备餐点，早中晚三餐，不敢懈怠。我看你并不知道吧？」 「唔。」被宇凡落有似无地指责浪费食物，小霏有些惭愧地缩起身体。 而宇凡勾着唇，平稳地驾驶mclaren跑车，一手游刃有馀地挑开餐盒纸扣。 拆开的餐盒中，躺着精緻且份量十足的佛卡夏和柳橙果汁，新鲜的蔬菜夹着肉片看起来十分可口。香气迎面而来，勾动小霏的食慾。 「那个……我、我可以吃了吗？」 咕嚕嚕…… 第三次飢饿的响声让小霏忍受不住，她的心思如今被眼前的美食塞满，无暇思考其他事情，包括跑车开往何方。 「不行。」宇凡沉厚的声音有如恶魔的呢喃，「你要回答问题，才能开动。」他阻拦着小霏。 「这是……这是什么无理要求？！」空腹的小霏异常暴怒，果断回绝恶魔的蛊惑。 「那就别吃。」于是惹怒了恶魔。 宇凡轻巧的将餐盒扣上，一边注意路况，一边把餐点没收。 「呜呜呜……我回答就是了！」 可怜的秦小霏，身为凡人，屈败于能量不足的生理需求。 4-3 转着方向盘，莫宇凡直视前方，看起来很专心地开着车。但坐在一旁的秦小霏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很好。昨天你没踏出房门，都在房间里做什么？」 从宇凡的双唇流洩出的话语，带着锋利威胁，搔刮着她。小霏可以感受到宇凡眼角流出的视线，她战战兢兢地坐直身体，小声呢喃。 「看剧，吃洋芋片，耍废。」 「你三餐就是吃洋芋片度过？」听到回答，宇凡高高挑起眉毛，敏锐的擷取重点，并加以反问。 那也太不健康！小霏从他的语气可以读出责备，于是连忙否认。 「吃洋芋片不会饱，我还有吃泡麵！」但只是愈描愈黑。 「一样不健康！」 只见宇凡流畅地打开纸扣，从盒子里取出佛卡夏。或许是珍娜吩咐，餐点贴心地切成小块小块，宇凡抓出一个往小霏嘴边塞去。 小霏瞪大双眼，看着身旁男人一边开车，一边伸出手餵食自己。佛卡夏松软的外皮抵在她的唇瓣，飢饿让小霏自然地张口，接收了食物。 「我看连去公司也要带上你，你才不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乱来，是吧？」 「五才迷有乱卢！」 一边咀嚼食物，享受着食材在味蕾上绽放的美味，小霏一脸满足地反驳宇凡。 「吃垃圾食物，宅在房间发霉，不叫乱来？」与散发幸福气息的小霏相反，宇凡从鼻子哼了哼气。 昨天为了处理公司的事情，他忙得焦头烂额，回到家都已经半夜，听珍娜匯报家中的大小事，秦小霏关在房里的消息让他特别在意。 她不会是想躲他，所以才不出房门吧？ 不过秦小霏也该知道，如果他有心使唤她，她再怎么躲也没用。还是说他太小心眼，秦小霏有自己的休间，所以才没踏出房间？ 「人偶尔也要放松呀！」将食物嚥下，小霏的视线紧紧落在纸盒中，期待可以再吃一块。 宇凡盯着小霏期待的表情，脑海反覆思考许多可能性，但不是当事人，他终究不能明白。 「所以……你一整天待在房间，就为了看电视剧？」抱持着疑惑，宇凡试探地问道。 「咦？我、呃。」突然被这么询问，小霏愣了一下，食物让她失去戒心，差点说出实话。 她的确是在躲避莫宇凡，还窝在人家提供的房间里，度过美好的一天。老实说出来，小霏难以想像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于是她吞了吞口水，调整气息，脸部表情变得一本正经。 「对啊！我之前想追的剧，一共十二集，全都看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宇凡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小霏将宇凡的表现，解释成蓄势待发的野兽紧盯自己，彷彿她说错一句就会被咬碎吞噬。 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莫宇凡，连放假做什么他也要管，根本是血汗契约！资方压榨！ 只是……她家欠钱和人情都是事实。想到这点，小霏有些颓丧。 「好，整个餐盒拿过去，等一下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 宇凡将纸盒重新放回她的膝盖，姑且就相信她是为了看电视而废寝忘食，不过他也知道昨天假期，小霏欢天喜地玩到疯狂，也不想想僕人逍遥时，主人正在卖命！所以今天一整天，他要牢牢将她绑在身边！ 「咦？」都忘了坐在车上！ 接过餐盒的小霏抬起头，林立的大楼景色在车窗外流逝，却不是前往学校、熟悉的路途。 她想起自己太过匆忙，手机皮包都忘在房间没带出来。怎么办？如果被带去卖她要怎么求救？ 小霏惶惶不安的僵直身体，额际冒着些微薄汗。 「东西都给你了，还不快吃？」莫宇凡悄悄观察小霏，看到她紧绷的模样，心里觉得有趣。 可见她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即将被带去陌生地方。警戒心如此薄弱，宇凡在心中暗暗下决定，要提升对小霏的监视层级，免得哪一天被奇怪的人拐骗消失！ 4-4 暗黑灰呈现优美流线设计的mclaren，缓慢地滑入停车场。 「到了。」莫宇凡将车停妥，拉下手剎车。 「这里是？」小霏吞下最后一口佛卡夏，神经兮兮地四处张望。 昏暗的灯光与无数轿车整齐排放，可以看出大概是停车场，小霏咬着下唇，挪动身体远离宇凡。 「我我我、不会跟你出去喔！你要办什么事情自己去，我在车上等就好了！」 在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前，率先拒绝下车，并摆出防备姿态。 看他今天一派轻松的打扮，万一莫宇凡要带她去做内线交易怎么办？她不想淌入企业的黑暗面……还还还是这里不会是汽车旅馆吧？天天天啊，莫宇凡不会满脑子想些什么色情的事吧？ 要是手边有手机，就可以和予欣联络了。昨天还得意洋洋地向她炫耀难得的假期，今天就被逮住。现世报啊！人果然不能太大意…… 「下车。」看秦小霏蜷缩在车椅，双手抱头，脑子是烧坏了吗？ 宇凡踏出车门，绕到小霏那一侧，修长的双臂抱胸，凝视着车内的她。 「你要在百货公司停车场耍笨到什么时候？」 「百货公司？」听见关键词，小霏放下防卫的双手。 「把你身上那几百块简陋的衣服给我换掉，至少穿质感好一点的，百货公司的东西还算及格。」宇凡拉开车门，向小霏伸出手。 「我们……你带我来百货公司，呃？」小霏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一时之间不能反应。 「你现在是我的秘书，穿得这么邋遢，成何体统！」莫宇凡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全身僵直、不敢乱动。 他很早之前就对小霏的穿着很有意见。 相处一个礼拜下来，小霏每天穿的衣服不是绽线就是起毛球，又一而再三重覆轮替。那些衣物百分之百布料很劣质，也应该是很便宜她才买下，虽然外观晃然一看并不差，但缝纫、版型、质料一定很随便。 莫宇凡皱起眉头，好不容易今天他比较清间，当然要快点处理她身上碍眼的服装。 不过怕带秦小霏去高档专卖店，她不能适应，总之一步一步，百货公司有不少专柜也不错，刚刚好可以帮她添购质料好的衣服。 「出来。」莫宇凡往车内再靠近一些，秦小霏颤了一下，无视他伸出的手，逕自鑽出车外。 被小霏掠过的宇凡，手僵在原处。 该死。 莫宇凡默默将手收回，冷静的关上车门，并锁上安全锁。过程中他缓缓吸气，额际的青筋微微跳动，但他很成功地压下怒气。 这不算什么，在商场上宇凡看过更多笑着捅人一刀的状况，和那相比，这直来直往的回避，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这么差劲的方式，丝毫不给他台阶，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莫宇凡……秦小霏你完蛋了。 宇凡转过身，踏着无声息的步伐，跟上闪到前方的小霏。 接下来有你好看！ 4-5 「这件……好少女。」小霏抓着裙摆，有些扭捏地走出更衣室。 浅粉色系布料搭配可爱蕾丝，外围还罩上一圈轻飘飘薄纱。她穿着一件梦幻公主风格的及膝洋装，僵直站立着。 「我看这件不错。」而莫宇凡则摀着嘴窃笑。 这个专柜是某知名童装品牌，幸亏秦小霏孤陋寡闻，她肯定没搞清楚这是什么店，就傻傻被拉了进来。 不久，柜姐发现他们，莫宇凡不给小霏发言机会，他掛上商业性笑容，随手拿了一件公主套装，要柜姐找出适合小霏的尺寸。 于是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我觉得，这不适合我……」小霏的手揪着衣服，对宇凡绽放勉强的笑容。 「不会啊，你穿这件去国小，同学一定都很羡慕你。」看柜姐靠了过来，莫宇凡刻意放大声音。 「啊，是妹妹呀？哥哥对你真好，特别带你出来买衣服呢！」听到宇凡的话，柜姐反应敏锐地接道。 天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发现被宇凡阴了的小霏，瞪大双眼。 「我不……」 「妹妹是几年级呀？如果不喜欢公主风，姐姐也有其他衣服可以给你试穿。」由于店里此刻只有他们一组客人，柜姐卯足全力招待他们。 不过她虽然对着小霏说话，眼睛却是黏在宇凡身上。 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帅哥，对妹妹又这么好！就算没有消费，留个好印象，说不定是上天为她开啟的好姻缘。 脑袋里偷偷幻想的柜姐，热情地咧着嘴，并亲切勾起小霏手臂。 「我看那一件也不错。」 宇凡指了一件粉蓝色的碎花洋装，上面依然充满蕾丝与薄纱。明明有其他没有浮夸装饰的衣服，他偏偏就选低年龄小孩穿起来才可爱的风格。 看着小霏的身高，柜姐瞬间露出为难的表情，但为了搏得宇凡好感，她还是迅速走去柜檯查看尺码。 「你恶整我是不是？」小霏趁柜姐暂离，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怎么会这么笨！穿衣服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早知道就不要老实穿出来了！啊啊，到底是招惹了莫宇凡什么？他非得设计陷害她？ 「你说什么呢？人要多挑战，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宇凡倒是一派清间，他双手抱胸，不可一世的斜睨着小霏。 这真是不得了。大学生被陷害穿上这梦幻童装，这也只有她秦小霏才能被整吧？ 「你看看你，要胸部没胸部，要屁股没屁股，也才一百四……」 当宇凡要说出小霏身高时，被她用力捶了一下。 「唔！」这手劲让宇凡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这个款式没有适合妹妹的……」这时柜姐抱歉地从柜檯处走过来，打断他们俩人的战争。 「妹妹发育不错，应该高年级了吧？哥哥要不要让她尝试比较『稳重』一点的风格呢？」 只见柜姐很努力找词汇，委婉纠正宇凡的品味。她手里还拿了一件蛋糕裙、一件水手风洋装，准备介绍给小霏。 而宇凡并不理会柜姐的推荐，转头搜寻店内其他夸张的服装。突然小霏想到一个主意可以反将宇凡一军。 「老公，你就不要装年轻，也不要一直给我穿公主装！我都几岁了，喜欢成熟的风格，别把你的变态暴露给人家看！」小霏伸出手拉了拉宇凡的衣服，无辜地看着他。 就让你被误会到底吧！变成一把年纪还喜欢老婆穿公主装的死变态。 听到小霏的话，柜姐果然马上就变了脸色。 混帐！莫宇凡脸黑了大半，没想到秦小霏尽然使出狠招。这够阴险！平时都被她唯唯诺诺的模样骗了！ 「你真的太不厚道了，还骗人说我是妹妹，不好意思啊！我带他去吃药。」看宇凡被她这招出奇不意给镇住，小霏趁胜追击，对柜姐轻轻点头，拉着宇凡走出了专柜。 4-6 离开专柜，走了好一阵子，小霏慢慢停下脚步。 「噗哈哈哈哈！」她实在憋不住，站在百货公司走道就大笑了起来。 但宇凡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她，一脸阴沉等着小霏笑完。 「哈、哈？」不好了，逞一时之快，回到现实，她终究得罪她的主人。 「很好嘛？老、婆？」只见宇凡靠近她，狭长的眼凝视着她。 「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这时小霏猛烈摇晃脑袋，急急否认，发觉事态严重、缩起身体。 什么老婆啊！那只是她临时想出来整莫宇凡的。一旦被反过来称呼，小霏全身起鸡皮疙瘩，严重程度媲美花粉症重量级过敏。 「怎么会？我倒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宇凡露出营业用笑容，以最灿烂的方式扯动嘴角。 他伸出温暖厚实的手掌，将小霏低下的头扣住抬起，逼迫她正视自己。 「老婆，那我们多试试几家不同风格的衣服，如何？」 宇凡轻巧地拉着她走到一个视觉系摇滚风格的专柜。柜位上假人模特儿的装扮，不是铆钉就是撕裂的破旧颓废风，还有网袜和高跟筒靴，与周遭甜美高雅格格不入，让人惊讶百货公司竟有这么一块特殊区域。 「不不不，我觉得这并不适合我！比公主风格还不适合。」宇凡正要拉她走入，小霏身体抵着宇凡的手臂，掛着笑脸委婉反抗。 「不，最开始相遇，你的穿着和这风格最接近。我们就来重现当时装扮。」 小霏的推拒，虽然爆发性强，但长时间仍旧不敌宇凡男人的气力。就在她要被宇凡拉入那独树一格的魔幻区域，一个熟悉的身姿晃过她的眼前。 「小霏？」 她正想着要躲避，对方抢先一步叫住了她。 那是一位身材壮实的男子，中年年纪，额际冒着些许白发，并带着一副银边细框眼镜。 只见男子迈开脚步，亲暱地往小霏靠去。 「你怎么在这里？」男子紧拧眉头，愀然板起脸。 「你把我每个月给的钱，花在百货公司？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就是不会生活！就跟你说，早点找个人嫁，也不用上什么大学。啊，这位是……」滔滔不绝唸了一堆，男子才终于注意到站在小霏背后的宇凡。 他靠着多年在社会打滚的经验，一个眼神流转将宇凡粗略探了个底细。 全身打扮休间，但都是高级名牌货，长相颇为端正，就是严肃了些。这人浑身散发上流社会的气息，小霏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男人？ 「呃，他、呃。」小霏睞了宇凡一眼，轻轻咬着下唇，决定回避男人的询问，「爸爸……」她轻轻唤出对男子的称谓，而宇凡微微挑眉，双手抱胸，静静看着发展。 「每个月还要打工才能负担花费，家里给的钱生活都来不及，我不会乱花……」只见小霏委屈地垮着脸，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努力想辩解些什么。 「还要打工？我看是你太会花钱，平时过太好……」 小霏的父亲持续责备她，宇凡看不过去地咂了咂嘴。 对方的话无不充满父权思想，觉得女性天生就该认命，似乎还反对她读书。虽然宇凡平时欺负小霏，但也不会如此轻视她。 宇凡彷彿能感受到小霏的悲伤与困窘，他踏出脚步准备带她离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大包小包，从男子身后窜出。 「俊英，你在干嘛？」女人尖锐的音调让宇凡忍不住皱眉。她靠近男子，视线发现小霏，但眼底尽是不屑，淡淡瞟了一眼，「唷！真巧！」 女人扯着尖锐嗓喉，高昂地笑着。 「这里可是女装区，和男朋友出来逛街喔？才离开家没多久，就玩疯了？对了，上次莫氏企业的事情，你不是和他们谁好上？女孩子三心两意，我看你小心点喔！」 女人有意无意地看着宇凡，话中带刺地意指小霏劈腿。宇凡可以从女人视线中读出贪婪的欣赏。 他多少知道自己的脸皮颇受人欢迎，看来这位大妈对他第一印象颇有好感，所以说话特别尖酸刻薄，表情与话语明显洩漏出忌妒小霏的情绪。 「我……」面对这般赤裸的敌意，小霏想说什么，却又很无力。 她到现在都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莫宇凡会出手帮助，这叫她怎么说起？况且他们认识的开端还是如此糟糕…… 而宇凡在小霏沉默的时机开口，引导气氛。 「我是莫氏企业的经理，也是下令购买你们股票的人。」宇凡掛上笑脸，对男子伸出手。 「就是你？」只见被称做俊英的中年男子十分惊讶，「竟然这么年轻……」他小声的嘀咕着，也伸手回握宇凡。 「幸会，真荣幸您看上了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解决了公司的危机。真荣幸、真荣幸。小女笨手笨脚，让她在您身边，希望您多多包涵。要怎么使唤，尽管、尽管，做『什么』都可以。」俊英似有若无地看了看小霏，眼神释放不解与怪罪，嘴角却对着宇凡勾起曖昧笑容。 小霏背地里做了什么，他一无所知。没想到会在百货公司和金主相遇，而女儿正在陪他。秦俊英脑海中有太多问号，心里盘算分开后，晚一点要打通电话好好向小霏询问一番。 4-7 小霏觉得自己像坠入深不可测的海洋，被冰冷的海水包围，失去空气，也无所依靠。 缺氧的环境让她很难受，但四肢再怎么挣扎也抓不到救命之物，只会让自己消耗，并且越沉越深。 她无可奈何，只能紧紧抱住自己。没有奇蹟也没有希望，这就是她的「家」，她无可奈何…… 宇凡凝视僵化的小霏，她已经很娇小，现在更是蜷缩，彷彿随时会消失不见。 虽然不了解她的家庭状况，不过看眼前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是如此尖锐且势利，为了巴结连女儿都可以卖掉，不难想像小霏承受多大委屈。 宇凡缓缓朝小霏靠近，伸出宽厚的臂膀拥住她的纤细的肩。 「投资贵公司是看在秦小霏的能力。她入学的表现在系上前三，是个优秀的人才，且热心学校事务，在我身边工作，很快就能上手。笨手笨脚还说不上，我倒希望她读多一点书，培养能力，以后能帮更多忙。」 宇凡拍拍小霏，而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宇凡。 「前三……有前三啊，不错不错。小女能认识经理是她的福气，还不见得每个前三名都可以认识您呢！」只见俊英抬起手背，抹去额际的薄汗。 他似乎连自己女儿在校的表现都不清楚，是怎么当人家父亲？ 宇凡悄悄观察着秦俊英，并在一来一往对话，对小霏的家人愈来愈失望。 「下午有一场宴会，还要选衣服，先失陪了。」宇凡保持笑容，在俊英表现出想再交谈、准备开口之前，先发制人地打断他。 「啊，那一定是盛大的宴会吧？您请、您请，不打扰您的行程。小霏你可要好好跟在人家身边！」俊英咧开笑容，故作和蔼地叮嚀小霏。但他心里盘算的，却是可惜即将结束对话。 本来想多探听些商场上的合作可能。能跟莫是企业搭上线，真是天降好运，这等机会秦俊英当然不愿放过。不过看那经理对小霏十分讚赏，应该暂时还不用担心他会跑掉。 没想到女儿有这么大的能耐，攀上那上流社会的人物，看来自己要翻身了！这可比当初要她嫁给老头还划算！ 「那先走一步。」宇凡瞇起黝黑的眼，双眸流洩出淡淡的怒气，但他克制得很好，没有被人察觉。 接着他放在小霏肩上的手更加搂紧，并巧妙引导小霏转身，支撑她不稳的身躯。 虽然不知道秦俊英心里确切的打算，不过从他表情，宇凡可窥知一二。 那只把利益放在心上的老狐狸，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世界上果然什么人都有，今天他莫宇凡也是开了眼界。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他在小霏耳边轻柔说道。 触碰她的身体，宇凡能感受小霏正微微颤抖。他轻抚她的背脊，试图舒缓她的不安。 「嗯。」在宇凡的安抚下，小霏铁青的脸和缓了许多，她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在秦俊英的目送下，离开了女装楼层。 宇凡领着小霏回到跑车，为小霏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确定她安稳坐好，才回到驾驶座。 「还好吗？」坐上驾驶座，宇凡没有立即发车。他转过头，看向瘫坐在皮椅上的小霏。 「嗯，我还好。」小霏举起右手，遮住双眼，宇凡不能窥得她的表情，也就不知道她的真正情绪。 遇到父亲和继母啊……自从升上大学搬离家后，就没有再见面，她也一直刻意回避不回去，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父亲还是那样，总是利益为优先，也总是觉得自己毫无能力。继母也还是一如既往尖酸刻薄。但这就是她的家呀…… 小霏疲惫的扁着嘴，她已经决定再也不要被他们打败，是自己不该脆弱，不该让他们的话语伤害自己。但为什么……为什么胸口那么疼痛呢？ 「想哭就哭出来。」莫宇凡坐在小霏旁边，看着她逞强的模样，简直比哭还难看。他臭着脸，将手掌放在小霏柔顺的发丝上，温柔地拍了拍。 宇凡的话语与行动就像是一抹温暖的阳光，小霏还不及察觉到宇凡与平常兇恶模样的反差，心里的冰墙就先被轻柔的安慰融化。 「呜……」她紧咬着唇瓣，忍不住呜咽出声。 而宇凡就这样陪在她身边，等待她情绪平復。 4-8 「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十二岁时过世。」 接下宇凡递来的面纸，小霏抹去涌出的泪水鼻涕，垮着肩膀，注视自己交握的双手，娓娓吐出话语。 而宇凡仔细端详她，确认她脱离混乱进入平静，才安心许多。 「那时候开始，『家』对我而言，就大大改变。」小霏重重吐了口气，「对不起，谈论这些，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她露出「我没问题」的笑容，但宇凡却觉得那表情太过勉强。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霏的头。 「我想听，继续说吧。」宇凡深邃的瞳眸直视着她。 这份坚毅让小霏明白，再拒绝就是自己逃避了。于是她叹了口气。 「妈妈过世时，是爸爸辞掉工作、正准备创立事业的时候。」小霏深深吸气，眼睛茫然看着前方，「那时家里特别吃紧，丧礼也只能简单办了办。从那时候开始，总是带着笑容，高谈自己梦想的爸爸消失了，就像是跟着妈妈一起消失了。」 宇凡没有催促她赶快说下去，等待她调整自己情绪。 「之后，爸爸像是要逃开没有妈妈存在的家，整天窝在公司工作。可能也是这样努力，公司渐渐有了起色。但也是过了几年比较缩衣节食的生活。」小霏抿着唇，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宇凡知道小霏肯定咬牙撑过许多艰辛。而她如此轻描淡写，让他无法想像她过去度过什么样的日子。 此时此刻，宇凡恨不得早点认识她，或许以他的力量，可以让秦小霏不用去承担那些。 这是宇凡第一次，真心想为别人着想。 平时他只要顾好自己，将自己做到最好最极致，光鲜亮丽的世界就会转动。只是遇到秦小霏，一切都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把她紧紧绑在自己身边。看到她生气地鼓起脸，却又不能对自己怎么样的模样，让宇凡觉得非常可爱。 还有她总是逞能接下他无理的要求，并默默做好。另外她也不像其他女生对他刻意讨好、攀亲带故，反而常常触动他的逆鳞…… 原来如此。 不知不觉中，秦小霏在他心里已经佔了一定份量。 宇凡左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摩娑着，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意一名女性。虽然她像小学生又是洗衣板…… 而小霏并不知道宇凡在想些什么，她开口继续她的故事。 「十六岁时，爸爸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了继母。他把继母带我认识后，没多久就结婚了。一切太过迅速，就算到现在过了两年多，我还是没办法适应爸爸拥抱别人。不过和爸爸也疏远了将近六年，对他已经没有生气或愤怒的情绪。现在我只想要快点独立，让自己独当一面。」 说完这冗长的心结，小霏觉得舒坦许多。 她家里的事情，可是连予欣都没说过。毕竟小霏觉得这太过沉重。 曾经她也幻想过，未来或许会有人愿意安静的听她诉说，只是没想到对象竟然是莫宇凡。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唉……」小霏叹了口气，「对不起，让你听这么负面的故事。不过这是我的秘密，现在你都知道了，突然觉得有点不公平。」 小霏噘起嘴，有些埋怨地看着宇凡。 喂喂，把话讲完，抒发了情绪之后，就开始得寸进尺？宇凡瞪大眼睛，睨着小霏。 他可是静下心来听她说话，现在却反被责怪。果然秦小霏的脑袋，总是转着他莫宇凡意想不到的思考方式。 「那你说该怎么办？」宇凡撇撇嘴，他倒要看看秦小霏要提出什么建议。 「嗯……你也告诉我一个秘密？不过如果你不想说，我还有另一个补偿方案──我们休战吧！停止在百货公司里的互相伤害，我们言归于好。」 她还记得那件事啊？宇凡诧异地看着小霏。 他都忘记他们原本互相算计。被小霏父亲一个搅和，宇凡的心思已经不在上面，反而对她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 也因此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可不打算跟你和好，老、婆、大、人？」 只能说是秦小霏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宇凡唇角盪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宇凡将自己的身体撑起，高大的身躯欺近小霏，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封住她的嘴唇。 「唔、嗯，唔唔？」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吓到，小霏紧绷身体像尊石膏雕像，任由宇凡的唇舌搅动。 「秦小霏。」经过片刻吮吻，宇凡离开小霏的唇瓣，将前额抵着她的额头，锐利的眼光攫获她，耳朵捕捉她细微着粗喘声音。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一点一滴将你攻陷。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宇凡勾起的笑容带着邪魅气息，引得小霏不住颤抖。 「什么……意思？」只是对感情还十分駑钝的小霏，不完全理解宇凡的话，竟然还大胆提问。 宇凡放开小霏，回到驾驶座，受不了地抚着额。非要他把话说透吗？ 「我要保护你，当你坚固的靠山。」他还是跨不出那道门槛，仍用迂回的方式表达，同时他发动引擎，让跑车的声音盖过他的话语。 「嗯……」然后他瞥见小霏捧着脸颊，似有若无发出意味深长的呢喃。 5-1 礼拜日，尚予欣双手抱着一叠资料，愉快地走入学生议会。 那是一间和学生会差不多格局的办公室，里面一样干部拥有各自的工作空间。另外屋内深处，还设有一处小室，打开木製小门，摆着一张开会用大圆桌。 「我将资料拿来了。」予欣轻敲着门板，小室里等待会议展开的干部们，纷纷回头朝予欣看去。 「啊，小予欣来了！真是谢谢你，没想到我们的秘书竟然这时候后重感冒。」 「有这么漂亮的小学妹来当代班，我们就趁机把破病的小章开除吧！」 「哈哈哈，好主意。难得予欣你也接触到议会，要不要加入呀？」 议会的干部一来一往的向她打招呼，彼此也互相笑闹，气氛十分融洽。予欣也咧开笑容，点头回应他们的热情。 在眾人欢快的交谈声中，予欣明灿的眼眸搜寻着一个身影，而在她找到人之前，熟悉的声音便开口呼唤她。 「予欣，麻烦你跑一趟了。」 「啊！」她开心地望向声音来源，金鱼游水般靠近目标。 「议、议长。」对方那温柔的脸庞噙着柔暖笑意，她差点脱口而出叫惯了的称呼。幸好她即时收了起来，不然在这个场合，铁定会被其他人笑话。 「谢谢你的支援，小章痊癒前，还需要你多多帮忙。」 议长见予欣笑容灿烂，伸出骨节分明的指掌拍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他总是温柔地夸奖她的乖巧。 好想扑进他的怀抱，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不过予欣明白，现在他们长大了，男女之间的分际，不再像以前能那么亲暱。 没关係，只要能在议长身边，予欣就觉得幸福。 「各位，现在资料到了，会议准备开始。」放下抚摸予欣的手，议长站起身体，与方才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面对正事，他就会切换到专业凛然的模式。 这也是予欣对他又是敬佩又是崇拜的原因。 「现在大家都会拿到一份资料。那是我们学生议会针对学生会各部门，过去一年办理活动的检讨。再过六天就是质询，大家要绷紧神经、严阵以待。今天召集大家开会，牺牲了各位週末休息时间，请大家多多包涵。」 议长诚挚的看着大家，集中各位干部的注意力，也为会议拉开序幕。 而予欣就静静地坐在议长右边，专心记录会议过程。 她会出现在议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议长的请託。她和议长打从出生就认识的亲密，让她得知议会秘书生病，第一个就跳出来提供帮助。 一方面，是为了挚友小霏。 小霏被学生会长莫宇凡强行带走，虽然说是因为欠债与人情，但予欣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她旁敲侧击，打听了许多，甚至还去接触学生会成员，但都无功而返。 看来从学生会这边，无法知道太多，也没办法进入核心、解救小霏，所以予欣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就是从学生议会切入。 学生议会与学生会一年一度的质询大会在即，进入学生议会便能蒐集到学生会的弱点，如果掌握这些资讯，便有可能瓦解学生会一角。 只要找到能学生会的弱点，她就能将小霏从其中拉出来。 予欣回想起，小霏当初被带走时，那副惊恐的模样，真希望她没有被学生会虐待…… 她也想要小霏和哥哥的关係快点进展，比起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物，她会更喜欢小霏当她的「大嫂」。 虽然现在还言之过早。她那温吞的哥哥，或许还慢慢期待老天给予机会，让小霏与他有所进展。 看哥哥那笨拙的模样，予欣十分心急，所以现在她出席议会准备推他们一把。 予欣看着议长主持会议而显得严肃的侧脸。 她的哥哥呀！学生议长，尚铭谦先生。她尚予欣进入议会支援，你可要好好加油！ 5-2 回到房间，小霏放下大包小包的纸袋，将疲惫身躯投入柔软床铺，大大吁了口气。 离开百货公司，莫宇凡仍坚持要为她购买衣服，跑车直接开往名牌专卖店。 进入明显高档许多的商场，宇凡收起笑闹的姿态。他全身散发融入店家的自信，小霏只是唯唯诺诺躲在他身后，儼如一介乡下土包子。 接下来莫宇凡掛着优雅笑容，不容拒绝地拉着小霏试了几件洋装。 每套洋装的价格都足以抵她几个月的生活花费。试穿时她特别胆战心惊，就怕弄坏服饰，那可不是她有能力支付的费用。 折腾了几个小时，他们满载而归。 回到莫宅，小霏诚惶诚恐，坚持自己提拿衣服回房间，非常不好意思再麻烦任何人帮忙。 天啊！这些东西都是莫宇凡付钱，她觉得自己真的不用穿那么好。儘管款式尽量选择朴素，还是所费不貲…… 躺在床上，秦小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价值观。在昂贵的专卖店逛久了，现在几千块的东西，她都觉得便宜。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她还是喜欢平实一点的人生…… 小霏翻动身体、扯着薄被，轻巧地蜷缩而起。 来想想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吧！ 回想今天的经歷，宇凡在百货公司地下室亲吻她的记忆猛然弹出。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想起这个！ 小霏抱着头，羞窘地缩紧身体。 ──我要保护你，当你坚固的靠山。 这是宇凡回答她的。虽然车子的发动声干扰，但她还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只是小霏不能明白。 保护她……他说出这话的意思，是想要继续将她绑在身边吗？还是有其他意图？又是出自什么心情说出？ 小霏叹了口气，松开紧紧抓住的棉被。 她不觉得自己需要被保护。从十二岁开始到现在，小霏就懂着该怎么一个人生活。 毕竟她的家总是空荡荡的，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生活痕跡。 三餐自己料理，随便吃一吃，已是家常便饭。遇到课业烦恼、升学选择、人际沟通，她也都自己解决。 靠自己的日子挺好，她习惯了。 后来父亲再婚，她曾经偷偷幻想继母会是温柔的女性，也幻想大家住在一起的模样。或许父亲会变得圆融许多，家庭和乐，那么她就愿意拋弃过去累积的委屈，原谅自己与对父亲的忿忿不平。 然而搬去新家，和父亲与继母同住的两年，却是每天被尖酸刻薄对待。 她已经不想去记住那两年的时光。放学后就窝在房间，与一切隔绝保持最低伤害，现在她大学搬出家里，继母可能会松一口气吧！ 进入大学是小霏的转捩点。新生报到时，和国小毕业后、依靠通讯软体联系多年的好友，尚予欣重逢。这是多么幸运！让她重拾过去美好的记忆。 能和予欣聊聊国小的回忆，倾吐着妈妈还在的点点滴滴，让小霏十分开心。彷彿母亲存在的日子，并没有褪色。 这样很好，一切都很好。 只要没有杀出莫宇凡，她应该会平淡幸福地毕业吧！ 想到宇凡，小霏的表情顿时变得无言。 被亲了！而且是第二次，就说在他身边当僕人秘书的日子，服务并不包含「那一块」。 小霏红着脸，槌打着枕头宣洩她的害羞与怒气。 下次她一定会躲开，一定会好好拒绝！ 过去是她太无知，现在都被亲两次的！事不过三，她发誓绝对不要再被唬住！ 铃铃铃── 突然一阵响亮的铃声引了小霏的注意。 对了！今天出门前，她把手机和皮包都忘在房间。这时候，会是谁打电话给她呢？ 小霏伸出手，接起来电。 5-3 「喂？」 「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出予欣甜美高亢的声音。她听到电话被接起，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下午就打给你，怎么晚上才接呀？」予欣碎念式地抱怨着。 「咦？对不起，我没带手机出门……」小霏不好意思地道歉。一整天不知道漏接几通电话，等一下要记得看看还有谁打来。 「今天有出门？你平时最爱宅在家，去哪里呀？怎么没找我？」予欣感觉很开心，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 而这些问题都让小霏狂冒冷汗。 「我出去採买……买一些莫家要用的东西……跟莫家的总管一起！」 小霏不由自主将珍娜拱出来，并乾乾地笑着。 总觉得说出莫宇凡带她出去买衣服，就怕被予欣误会她和莫宇凡的关係。 她想过，或许和予欣坦白一切，包括宇凡对她的骚扰都说出来，就能增加队友，有人可以商量。 但她却不擅长和别人谈论自己的事情。 或许是长年下来，太过独立的关係。说出自己的困难，对小霏而言，总觉得会造成他人困扰，也是将自己剖开呈现给别人。不管是哪一个面向，她都放不开，去好好坦承，往往要到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解决时，才愿意求救。 而至今，她还没遇过哪件真的不能自己处理的事情。 「辛苦了！那个臭脸学生会长没有压榨你吧？你有好好休息吗？你……」 喂！换我啦，换我听！ 予欣话说到一半，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柔和的男性嗓音，和予欣抢着电话。 「齁！急什么！人家更想和小霏聊啦！笨蛋老哥你等一下！」 「是铭谦哥吗？」从电话听到他们争吵，小霏觉得怀念无比。 好久没看到铭谦哥了。 小学时，常常受到他的帮忙。铭谦哥是一个温柔的男性，和同年纪的男生不同，对待女生不会骚扰戏弄，总是掛着笑脸，谦和有礼。 只是毕业后，因为予欣读了远方的国中，搬到外地去住，她就也比较少见到总是来接妹妹回家的铭谦哥。 不过在她国中时，因为铭谦哥还是读同区域的高中，有时候会遇到他。两个人也一起吃过几次饭，那时候都是铭谦哥请她。经济拮据的小霏，无比感谢。 只是铭谦上了大学，搬到了麦迪顿大学附近，离开了老家，两个人就没有再见到面了。 「对啊！他回国有一阵子了，一直吵着要跟你见面呢！」 哪有啦！只是想说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边，予欣吃吃笑着，伴随铭谦焦急的辩解声，小霏不禁觉得有趣的噗哧一笑。 「老哥今天也有打给你喔，不过你没带手机，也接不到啦！我们这样轮流打，结果你接到我的电话，果然是跟人家的缘分比较深～」只听予欣得意洋洋地炫耀，小霏心里顿时感到十分温暖。 尚家一伙男女老少都是这样可爱的人。小霏小时候常去予欣家拜访，升国高中，予欣放寒暑假回来，偶尔也会去坐坐。 每次到他们家，她都十分开心。 予欣的爸妈对她很好，两人虽然常常斗嘴，但当予欣和铭谦哥一人一个帮腔，最后都能完美化解。如此和乐融融的氛围，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她多少是羡慕的。 「喂喂？小霏？」忽然，电话换了个男性的声音，铭谦抢赢了发言权。 「铭谦哥，好久不见！」小霏开心地打着招呼。 「对啊，真的好久不见。啊、那个，想问你……呃，最近有空吗？呃……」 你讲快一点啦！ 「喂喂？」电话又换予欣接听，「老哥想问你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小霏……你那边可以请假吗？」 「这，我要看看耶……」小霏微微皱起眉头。 照莫宇凡那死盯着她的模式，要找出时间，似乎有点困难…… 「是吗～不过我有一个好办法喔！你只要说你想不想来就好！」听予欣那胸有成竹的语气，她似乎有万全的打算。 「什么办法？真的可行吗？」小霏不禁疑惑。 「唉，你不用知道太多，总之先告诉我要不要？」而予欣只是催促她回答。 「嗯，当然是好呀！你也会一起吗？好久没见到你们了。我想去。」紧抓着手机，小霏抬起头，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地回覆。 趁这个机会躲一下莫宇凡也好。虽然发誓不会再被他欺负，但要面对他还是有点尷尬……或许去见见好友，放松心情，她的心就不会这么飘盪。 「ok，收到你的回覆！那我们明天见！」 「咦咦？明天？」小霏惊讶。 喂，让我再说一下话！ 电话那头铭谦似乎也还想说什么。 嘟嘟嘟……而予欣果断切掉了联系。 5-4 电话切断后，小霏仰着身体轻轻跌入床铺怀抱。 明天……真是突然。她闭起眼，深深呼吸。 不过明天还要忙学生会的事情吧？会有机会抽身吗？ 小霏睁开眼，想到什么似地滑开手机，打开未接来电。果然有好几通是予欣和铭谦哥轮流打来。 「爸爸？」不过她发现下午时，有两通父亲手机的未接来电，混杂在里面。 父亲怎么打来？离家之后，唯一主动联系也只有莫家企业挹注资金的那一天。他是想询问，有关莫宇凡的事情吧…… 凝视手机，小霏内心五味杂陈。 该回拨吗？感性上，她暗自期待或许父亲是心血来潮，关心自己过得如何。理性却告诉小霏别傻了，父亲不过是为了打探情报。 回拨得到的，只会让心多增加一划伤痕。 叩叩叩。 在小霏犹豫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音。 小霏快速爬起身体，整理一下乱掉的头发，马上跑去开门。 「秦小姐，请到餐厅享用晚餐，少爷已在餐厅等候。」珍娜严肃的脸看着她。小霏没有选择地关上房门，慌张跟上珍娜的脚步，将那两通未接来电暂时拋到脑后。 ╳ 忧鬱星期一，早上又是连续四小时必修课。 下课时间，大一生疲惫地坐在位子上，或是撑着头、或是趴在桌上，看着讲台上佔用时间宣布事情的系学会学长。 「今天下午一点，名单上的大一生要准时到系办，系学会的学长姊要交代校庆摆摊的详细注意事项。」学长高声宣布。 「这些时间都是学弟妹你们自己填的有空时段，可不准翘掉！」学长装出狰狞的表情，惹得学弟妹哄堂大笑，让气氛鲜活了一些。 很快地，他也不留恋讲台，向老师点了点头，便由大一下课休息。 「咦？什么时候我在名单上？」小霏惊讶地看着投影布幕，身边的予欣则漾着笑意，水润的眼眸看着她。 「我帮你填的唷！因为就只有那个时候，你和我都没有课。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予欣一脸抱歉的说道。 「嗯，没关係啦……」看着予欣蹙着眉，十分愧疚的模样，本来就没生气的小霏，不好意思的情绪反而涌了上来。 只是，可能要跟莫宇凡或是学生会的谁报备一声，否则突然不见，肯定会给人添麻烦…… 「老师，东西拿来了。」在小霏陷入烦恼时，悯禾抱着一叠讲义走了进来。 「悯禾学长？」看着悯禾掠过自己座位前方，小霏忍不住叫住他。 「喔！是小霏。」放下讲义的悯禾，搔着蓬乱的鬈发，朝她靠近。 接近她们的悯禾向予欣轻轻点了头，小霏正觉得奇怪时，予欣就朗声开口。 「悯禾学长不是学生会的吗？请他转达如何呢？」 「咦？你怎么知道？」小霏歪着头，看着予欣。 「你被学生会带走后，我找了很多资料，也去了解学生会。所以当然知道呀！」只见予欣挺起她雄伟的胸膛，得意洋洋的勾起唇。 「予欣……」小霏没想到予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做了这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感动的低下头。 「唉呀，客气什么。不过学长在学生会真是太好了！」予欣向悯禾眨眨眼。 悯禾同时也是予欣哥哥的好友，两人多少知道彼此，只是予欣刻意装作今天第一次认识人家，悯禾也有意会的配合着她。 「这，太麻烦学长，还是我下课后自己去说？」小霏担心过多的犹疑着。 让小霏自己去讲还得了？依予欣知道的莫宇凡，那副不可一世、一切都想掌控的模样，会答应的机率肯定很小！更可能，他直接派人到系上，取消小霏的出席。 「不会麻烦，我刚好要去学生会一趟，说一声而已。而且这是系上活动，学生会会通融的。」悯禾也和予欣想的一样，他机敏的接话，解决小霏的犹豫。 「是吗？那就拜託学长了。」 悯禾都这么说了，小霏松了一口气，绽放笑容对他表达谢意。 ──很好，计划的第一阶段成功。 予欣和悯禾交换了一个眼神，悯禾便向她们挥手道别、走出教室，准备为下一阶段忙碌。 5-5 「既然请假了，那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中午下课，予欣灿烂笑着向小霏提议。 「好啊！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也好久没有这么悠间。」小霏吐了一口气，松松紧绷的肩颈。 过了太久节奏紧凑的日子，忽然慢下来，她还真有点无所适从。不过也好，让自己放一下假。 早上因为早八，她先被司机老李载来学校。一整天还没见到宇凡，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上课呢？处理公事，还是在学生会？ 少了她的帮忙……会不会忙不过来呢？ 「小霏？」两人走出校门，予欣看小霏一脸心不在焉，探头凝视她。 「啊，没有。」发现予欣的视线，小霏颤了一下。糟糕，好不容易放假，竟然还在想学生会和莫宇凡的事情，真是病得不轻！ 「早上太早起床，所以有点恍神。」小霏甩甩头，咧开笑容紧张地解释。 「是吗？」予欣将手放在背后，微微勾起唇角，「对了，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耶！最近有在研究穿搭？」她愉快的停下脚步。 小霏也跟着停下来，困惑地看了予欣一眼，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俐落剪裁的雪纺衬衫，搭配修饰腿长的黑色西装裤，让小霏的比例看起来像是有一米六。 「啊……」这是莫宇凡为她挑的衣服，旧衣服昨天通通在珍娜的监看下，一件一件被清理回收，她手边几乎只剩下宇凡为她买的新衣服。 她已经觉得这样的搭配算是低调的，没想到还是引起予欣注意。 「嗯？不用这么害羞啦！我是在夸奖你唷！」 小霏这样吞吞吐吐，予欣多少察觉，那可能是莫家买给她的衣服。看来她在那边没有被苛待，至少物质上好了一些。最近她也发现小霏长胖了一点，脸色不再像以前那样，呈现不健康的微黄。 只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学生会长对小霏再怎么好，小霏也只能是他们家的人！肥水不能落入外人田，这么好的女孩子，个性这么可爱，独立到让人心疼……果然想好好保护她。 风吹过予欣的洋装和小霏的长发，一辆轿车停在她们面前。 「上车吧！」予欣自然的打开前座车门，推着小霏。 「咦咦？」突然被推挤而靠近车门的小霏，看到车里驾驶座，尚铭谦笑着向她打招呼。 熟悉的人让小霏松了口气，却也就这么被顺势推了进去。 接下来，予欣关上车门，粉嫩的唇瓣弯起，并朝他们挥挥手。 「欸？怎么……」小霏慌乱地看着予欣。而铭谦对着妹妹点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铭谦哥？予欣？」车内的小霏不知所措地看向后方，不明白是什么状况。 「抱歉，这么突然。」铭谦扯着笑容看着小霏，却带着些许愧疚，「予欣说你太难约，所以出此下策……」他不自在地搔了搔脖子，语气有些尷尬。 这的确是予欣会做的事，小霏转身坐好，一个想法窜入她的脑袋。 「所以……昨天予欣这么篤定说，今天要一起吃饭，就是想到这个策略？」 真是败给她了！想起好友调皮的个性，小霏真是好气又好笑，而且还利用了悯禾学长。 不知道学长也是和予欣串通的小霏，在心中还默默为悯禾感到同情。 「可是下午说要去系办，怎么办？而且予欣也没有上车……」 知道了自己怎么被一个又一个的环节带离学校，但困惑又接踵而来。 「下午系上那边，予欣会帮你请假，她坚持留下来说是为了这个……所以，我们两个就一起去吃饭吧？」铭谦轻声问道，然后他连忙补充，「当然之后，予欣会再另外找时间约你。嗯，今天先我们两个叙旧。」 「这……」小霏犹豫地顿了顿。 学生会的代办事项快速闪过，最后莫宇凡严肃的脸停在她的脑海。。 不不不，怎么又想起他！小霏摇了摇头，吸了口气。 悯禾学长会帮她请假，而且名义是系上有事。这是之前莫宇凡也知道可能会发生的，所以没问题的，不会怎么样，就放自己一天假期吧！ 就不要再想学生会的事了。 「好，就和铭谦哥去吃饭！」她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这样一起行动的感觉真是怀念，彷彿回到国中时候。 那时，铭谦总是带着她到处吃吃喝喝，附近小吃店几乎攻略。也因为有铭谦和予欣，在她脆弱时愿意不发一语的静静陪伴，她才能度过那段丧母的痛苦时光。 小霏沉浸在过去时光的缅怀，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窗外景色。没有发现身旁的铭谦，眼神含着宠溺，分心悄悄注视着她。 5-6 不知道哥哥和小霏进展得如何？ 系办内方桌，予欣手拿剪刀，剪着要贴在鸡蛋糕外包装的幸运籤，出神地想着。 「予欣学妹！」突然一个人影欺近，一屁股坐到她旁边，「谢谢你的支援。毕竟包装组人数算得刚好，小霏学妹身体不舒服也没办法。少一个人，我正觉得烦恼呢！」 刚刚交代事项时，负责解说的学长瞇起眼笑着看她，却两手空空，也不拿起桌上的剪刀帮忙。 「不会啦，小事一件。」予欣客气地回应，并将椅子悄悄移开学长一些。 这可是学长要求她要留下来支援，说得好像她自愿留下……其他贩售组的同学早就已经回去了。 这样衝着外貌接近她的男性，她太了解。 一开始还会天真相信对方内心单纯、没有不良意图，但一次又一次，靠近的男性，与她的互动逐渐变调、开始纠缠……那些过往，她不想回想，也不想重蹈覆辙。 还是保持距离吧！ 虽然这样的防卫心，让小霏担心自己交不到男朋友，但她倒觉得还好。一个人很好，想做什么都自由，不需要去牵掛谁，这不是挺不错吗？ 「学妹，听说你住宿舍？学校附近有去逛逛了吗？有很多不错的小店，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学长黏腻的声音再次传出，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瞄着她的胸部，予欣稍微缩起身体。赶快把负责的部分剪完，离开系办吧。 「学长，不公平！都只问尚予欣，也跟我们介绍一下啊！」同桌其他剪着纸籤的女同学，也加入了话题。 最麻烦的部分来了。 姣好的容貌与身材除了容易招惹异性，更是会引起同性嫉妒，为此予欣总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是呀，学长。还是这附近有什么桌游店，可以找同学一起去。人多比较好玩呢！」予欣脸上掛着笑容，四两拨千金回绝与学长两人单独出去的邀约，手更加快剪纸的动作。 「喔，学校附近是有蛮多的。简餐店也很多，做完劳作之后，肚子也饿了吧？」碰了一鼻子灰的学长，有些扫兴，但还是继续问着。 还真是鍥而不捨。予欣没有正面看着学长，而是笑脸盈盈对着同学。 「嗯～学长在邀请大家呢！」其实她想剪完纸籤就离开，但如果这么回应，大概会被讨厌。 人情世故就是这样，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会导致不同的结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敏锐地去处理这些。有时候还挺羡慕小霏的单纯，没有这些恼人包袱。 唉，想再多也没用。总之，先问问同学意见，之后再找藉口不去吧。 「哈囉？生科系系学会干部在哪？」 正当予欣决定好如何应对，一个轻浮的声音从门外飘进门内。 「咦？」她感到熟悉地回望，却像看到恐怖怪兽，迅速转回并假装忙碌。 「我来看看生科系的校庆摊位安排，一切还可以吧？有需要学生会帮助的地方吗？」施咏翔手插着口袋，大方走进系办。 他的穿着率性，态度自然亲切，系办内的女性，无不被风采迷人的学生会副会长吸引，眼冒爱心的看着他。 咏翔热络地和在场人们打招呼，系办也因他的存在明亮许多。 「啊，你们系上是不是有叫秦小霏的？她在吗？她说下午要在系办帮忙，我顺便来看看。」 忽然，咏翔想起什么，他侧着头，向身边的生科系学会干部询问。 「切，不过是人长得比较好看一点。」而予欣身边的学长小声地啐了口。 予欣则是将头更加低下，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糟糕了！没想到学生会的人会来探班！还是她之前遇到的那个痴汉！看来小霏不在场的事情，大概瞒不过去……机智的我，想点办法吧！ 予欣侷促不安地操弄着剪刀，心里焦急地想着事情，一个不小心竟剪到自己的手指。 「啊！」她吃痛地按住手指，鲜血汨汨流出。 予欣努力忍痛，咬唇隐忍着。 「学妹你流血了！」无奈身边一直注意着予欣的学长，马上发现她的状况。 「啊，没……」本来想要拒绝学长关心，但现在这个状况，不快点离开系办，痴汉可能会认出她。如果痴汉聪明一点，把小霏的消失和她联想在一起，那就完蛋了！ 之后要掩人耳目的救出好友会变得困难啊！ 「学长，你带我去健康中心吧？我不知道怎么走……」予欣压低声音，装出可怜的模样。 虽然不太想这么做，但不管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好啊！为了你、不，学妹有难，学长当然要帮忙。」满脑子想着可以藉机亲近予欣，而雀跃不已的学长，大大咧开笑容。 5-7 「不好意思，我带学妹去擦药，离开一下。」一个男同学笑容满面地向咏翔身边的干部报备。 而咏翔伸着颈子，四处张望。 在桌子前做劳作的女同学，没有一个看起来像小霏。那矮个子很难认错，难道她跑去买东西或上厕所？ 咏翔搔了搔后颈，瞥了一眼躲在男同学背后的学妹。 这个高度也不会是她，都难得到生科系，竟没遇到。咏翔双手抱胸，平时他很少走理工学院这一栋，要不是宇凡交代，要确实告知各系校庆当天进场时间以及规范，他也用不着大老远跑遍整座校园。 学生会副会长兼任公关，这职位可真不好当。 「那我们走囉！」打过招呼的男同学，有些不爽地看了咏翔一眼。咏翔耸耸肩，勾起笑容直面应付，而男同学缩起身体，一副落荒而逃模样。 真是的，没看过帅哥吗？要示威也堂堂正正一点啊！ 咏翔看着男同学的背影，与跟着他的学妹……这棕色的大波浪捲发，总觉得有点眼熟。 「对了，副会长。你要找的学妹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喔！听说她加入学生会嘛！怎么了吗？没跟你们请假？」 对男同学点头示意后，系学会干部偏着头向咏翔说道。 「嗯？」咏翔睁大双眼。 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他的脑袋有些混乱。 说要在系办却不在系办，但又没有回到学生会，那人是消失到哪里？ 咏翔陷入一阵迷雾，正犹豫是不是要赶快把事情上报给宇凡，忽地，一个遥远潜伏在记忆底端的影像弹出。 那是和当前事情毫不相干的记忆。某天，他帮悯禾买早餐途中遇到一位优雅有如仙女的女子，向他打听莫宇凡的消息…… 最后她瀟洒离去的背影，此刻与那位小学妹重叠。 哇赛！只是来找秦小霏，竟然让他遇到朝思暮想的美女！ 「喂喂，刚刚那个离开的学妹，叫什么名字？」虽然还没看到长相，但咏翔心里有股自信，那绝对是他要找的人没错！ 他急急向干部询问，双脚已微微转移，心思也远远飘到离去的两人身上。 「你说予欣学妹呀！她可是系上之花呢！大一进来一个这么高顏值的小学妹，把我们系的价值都抬高了哈哈。」 干部堆着笑容，表情有些自豪，没想到自己的发言却让桌旁剪着纸籤的其他女同学心里泛酸。 「予欣吗？」而施咏翔暗暗沉吟，「要注意的事项都写在这张纸上了，我要赶着要到下一个系办囉，抱歉啦！」 他将纸本交给干部，向系办的人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去。 追上去就知道了！说什么高顏值，看来八九不离十！ 咏翔完全把小霏的事情拋在脑后，一心只想着要快点拦下他们。 「学妹，包扎完之后，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走在予欣旁边的学长，虽然亲切地配合她的步调，但肩膀时不时碰她的身体，而予欣极力闪避，原本笔直的路线，两个人走得歪歪斜斜。 「谢谢学长，但是晚一点我和朋友有约呢！」 予欣掛着客气的笑容，手按着流血的手指，伤口已经渐渐凝固。 保健中心有这么远吗？虽然她还没去过，但听说在综合大楼里面，这个方向感觉只是一直绕着，并不是前往综合大楼吧？ 「别客气，我知道有几间好吃的餐厅，带你过去嚐嚐！」 学长将予欣的推託当作耳边风，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绕在手指上甩呀甩。 「不是要先去擦药吗？」予欣抬起头，勾起笑容，却含着一丝森冷。 学长果然是在骗她。虽然是她先利用学长，但学长也是意图不轨，现在差不多要闪人了。 予欣左右观察周遭环境，这是靠近汽车停车场的位置，有些偏僻，不过应该还是可以脱身。 「路上我带你去药局买个ok蹦贴就好了，走吧！你喜欢吃义式料理吗？」 「那个……」什么ok蹦贴就好了？还真是随便。予欣皱起眉头，手抱着肚子，正准备装病，突然一个高扬的声音插入。 「唷！予欣，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吃饭吗？」 施咏翔踏着稳健步伐，举着右手，从容地从他们后方出现。 5-8 「切！你不是刚刚在系办，那个学生会的人？学妹你认识他？」 看着施咏翔笑嘻嘻的样子，学长的脸突然变得狰狞。 「喂喂，我没得罪你吧？为什么要这么敌视我呢？」咏翔依然面带笑容，但双手抱胸，高大頎长的身躯，由上往下看着对方。 「没、没什么好说的。」对方紧张了一下，但他瞥了予欣一眼，决定挺起胸膛，「学妹如果认识你，刚刚应该会打招呼。我看你是跑来搭訕的吧？」学长带着怀疑的尖锐眼神，上下扫视咏翔。 明明最先搭訕人的是他，现在却先反咬施咏翔。予欣双手紧紧交握，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嘖。」咏翔挠了挠后脑杓，这点男生倒是意外的敏锐。 「没错，我是来搭訕的！」他决定堂堂正正迎击。 「什……」 「什么？」比起学长，予欣反应更是惊讶。 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又如此冠冕堂皇？予欣微微张嘴，不可思议地瞪着咏翔。接下来，她的思考又转向另一个更深沉的可能性。 还是她被认出来了？小霏和自己是好友的事情穿帮了？所以学生会痴汉顺着学长的话，扰乱局势？糟糕，现在该怎么办？ 「好啦！既然我们都想要约漂亮学妹，那现在决定权就在女生。」 可恶，痴汉竟然将球丢给她处理，两个男生此刻视线落在她身上，予欣慌张地捏着手。 「啊，流血了。你们还没去擦药喔？」一阵沉默后，咏翔打破凝滞的气氛，指着予欣的手指。 被卫生纸包裹的指头，因为她用力捏压，再次爆血。看到被血浸得凄惨的手指头，她才意识到疼痛。 「我、我自己去找保健中心。不见。」最后一句，她用气音小声说出，接着转身，以几乎奔跑的姿态飞快地离开两位男子。 「啊啊！又跑走了。」咏翔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你害的！」学长则愤怒地瞪着咏翔。 「咦？是我吗？」咏翔无辜地指着自己，「既然要追女生，行动就要利索，又不能让女生觉得不舒服。这就是人品问题啦！怎么可以怪我？」 咏翔转了转脖子，噙着笑容睨着学长。 「先走一步啦！」接着他跨出脚步，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予欣逃走的方向。 「不会吧？追上去？」学长则呆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一般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死缠烂打，不怕被当成变态吗？ 6-1 木质的餐桌上铺着可爱的小方巾，色彩饱满的奶油燉菜正散发浓郁香味，小霏舀着餐碗里的蔬菜，心思却没有放在吃饭上面。 回想以前铭谦哥高中魁梧的模样，和现在有非常大的落差，没见面的这两年，铭谦哥的人生发生了什么剧变？ 「我的脸有沾到东西吗？」铭谦停下舀着奶油燉菜的动作，抹了抹脸颊。 「不，没有东西。铭谦哥……你是不是掉进了女神的湖水，予欣说谎骗女神要一个帅气的哥哥？」小霏睁着大眼，好奇地盯着铭谦。 「才没有那种女神。」被盯得不自在的铭谦搔了搔后颈，掩饰害羞。 「那……铭谦哥，你是不是……失恋了？所以暴瘦？」小霏气音小心地问道，如此贴心让铭谦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我没有失恋。」 「那就是谈恋爱，想让自己变得更帅！」小霏沾沾自喜地提高音调，铭谦紧张地对她比了噤声手势。 餐厅的人都看向他们了啦！ 「是哪个女生呀？」小霏将手背靠在脸颊神祕兮兮地看着铭谦。 「就说……！」本来直觉地想否认，铭谦却踩了个剎车。 他是在意小霏的。虽然一直以来总说小霏是妹妹般的存在，却是他对自己的不够自信。 高中时的他满脸油光与痘痘，容易飢饿养成暴饮暴食的习惯，让自己身材走样，肥胖又流汗也让他身上总是带着汗臭味。本来要好的同学，一半以上因此离开了他。和悯禾不同班时，铭谦在学校总是形单影隻。 不过那个时期，小霏却没有嫌弃他，还是如往常地与他互动。 放学时，和小霏一起去吃点心，成了他生命中的救赎，彷彿出门上学就是为了那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或许小霏会觉得铭谦陪伴她度过丧母与贫穷的时光，怎知也是她救赎了铭谦。 「可能是我大一大二参加系男篮，每天运动，才瘦下来的吧！」 铭谦心里感谢那时学长看他高，强行拉他加入。新的开始给他动力想变得更好，逐步瘦身也增加他的自信，让他想勇敢一次、努力追求小霏。 所以每次回家发现和小霏错过，他心中的失落是多么巨大，连予欣都发现，还特别买他最喜欢的柠檬蛋糕来鼓励他。 虽然吃了会胖，但铭谦每次都边哭泣边吃下去。 难怪人家说，初恋是柠檬的味道。他可真是够真切的体验！ 「果然运动才是最佳的减肥药。」小霏噘起嘴唇，「不过不管变得怎样，铭谦哥就是铭谦哥，还是一样温柔体贴。」 小霏扬起灿烂笑容，铭谦的心脏漏跳一拍。 看着小霏开朗的样子，他的胸腔彷彿被温暖阳光填充。他想呵护这个女孩，让她永远快乐，为她构筑安全的堡垒，绝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知道学生会长是罗莉控吗？」突然，铭谦爆出了和原本话题毫不相干的发言，而且矛头直接指向莫宇凡，小霏惊讶得餐具都拿不稳，敲到盘缘发出清脆响声。 「听予欣说，你现在在学生会底下做事，被学生会长使唤。小霏，你要小心这个人！」 铭谦的表情彷彿看到了魔鬼般的瞠大双眼，告诫着小霏。 罗莉控吗？她早就怀疑莫宇凡的特殊嗜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霏不自主地全身起鸡皮疙瘩，双手不舒服地摩娑手臂。 「真可怕……」她低低呢喃。 而铭谦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窝。 6-2 「铭谦哥，你从哪里知道的？」 小霏缩起脖颈、双手不愉快地摩擦皮肤，努力抚平鸡皮疙瘩，表情惊恐地问道。 这一问，让铭谦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呃……听说的！」 这是予欣和他一起想出来的谣言。 小霏因为会长对她家有恩，不敢反抗学生会。如果能用一个有说服力的言论使小霏开始堤防，想办法一点一点加深她离开的决心，再动用关係安排管道，就可以顺利救出小霏，小霏也不会因离开而愧疚。 这真是完美的计画！ 「听说的……那就真真假假了……」 小霏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些。 「不过事情不会风穴来风，你还是小心点。我、和予欣，都很关心你……」铭谦以真挚的眼神看着她，双手紧紧交握，重重地吐了口气。 两年，从高中毕业，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这两年的外地生活，铭谦想了许多。一点一滴变得有型，崇拜他的女生愈发增加，眾星拱绕却让铭谦怀念起以前小霏陪伴的单纯日子。 他多想上前抱住小霏，告诉她自己两年来的思念，告诉她早在好几年前，她已悄悄住在他的心中。 想当初听闻小霏考进麦迪顿，他狂喜得彷彿中乐透般，没想到学期初替父亲公司出差时，却出现莫宇凡这个程咬金，将小霏绑住当做他的所有物对待！ 他不能原谅……在他和小霏相识时，莫宇凡还不知道在哪边享乐，不懂小霏家里的巨变、也没能陪伴小霏。他绝不允许这样半路杀出的人，抢走他可爱的邻家小妹！ 「铭谦哥，谢谢你和予欣的关心……」 小霏清脆的声音唤醒沉溺于愤怒的铭谦，清醒的铭谦勾起笑容，将内心黑暗的一面隐去。 「不，都认识多久了，对我不用这么客气。」铭谦伸出手，宠溺的抚摸小霏的头，「对了！我有礼物要给你。前阵子我去英国出差，买了点伴手礼……」 只见铭谦从身侧将后背包放在膝盖上，一一取出包包内的东西。 「这罐是果酱、这罐是茶叶，还有可爱的卫兵泰迪熊，护手霜、香水、保养组，这个是好吃的奶油饼乾，啊！还有这是限量版的卡夹喔！很可爱吧！」 他拿出来的东西渐渐堆满桌子，一只平凡的后背包竟然能塞进这么多东西。 「太多了！铭谦哥，你要给我的东西太多了！」 小霏摇摇手制止铭谦再拿出东西。小木桌已经堆到餐盘都快被挤到地上。 「包包里还有耶！」 铭谦有些可惜地停下动作，小霏起身绕到他旁边将东西塞回背包中。 「这些都先借放在予欣那边吧！我现在寄住在会长家……不方便带太多东西。」小霏摆出请求姿势，晚一点她也会跟予欣知会一声。 会这么说，一方面是她没想在莫宅长期居住。她一直想找机会说服莫宇凡让她搬出去，所以不想有太多私人物品。 「这样啊。」铭谦有些失落地看着包包，「不过，有一样东西，还是希望你收下……」他带着期待与紧张看着小霏。 「是什么呢？」小霏歪着头，抿唇微笑。 「你不可以笑喔！」铭谦表情转为严肃，反而勾起小霏的好奇心。 「好，我不会笑。是什么，是什么？」 「这个。」 顺着小霏期待的闪亮眼神，铭谦拿出脚边放着的小纸袋，递给她。 「我可以打开吗？」小霏兴奋地摇着袋子，铭谦微微点头。 得到同意，她迫不急待地打开袋子，看到袋中装着一个可爱的小花栗鼠布偶。 「这是？」 小小的布偶被小霏抓在手上，虽然做工有些粗糙，许多地方都绽着线头，但看久了也挺可爱。 「这是我……做的。」 「铭谦哥会做手工？」小霏惊讶地瞪大双眼。 「其、其实不太会。但想到我们两年没见，想送特别一点的礼物……这是我看书一边缝出来的喔！」 他不好意思的抓着脸颊，绽放出爽朗又带点憨厚的笑容。 「谢谢你！铭谦哥，这好可爱！我很喜欢！」 小霏十分感动，开心地捧着小布偶，如获至宝地笑着。 「小霏，我很想你。」铭谦终于情不自禁地起身，将小霏揽在怀中。 「铭谦哥！」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小霏一跳，不过她转念一想，可能铭谦真的太想她，也就放松了些。 「铭谦哥，我也是很想你喔！」小霏捧着布偶的手仍隔在她和铭谦的怀抱中间，将这当作久违大哥哥的热情。 但这个拥抱却在铭谦心中掀起狂风巨浪。 无法想像小霏像这样被另一个男人触碰，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个男人动她一根手指！想完全独佔小霏的念头，此刻确切地在铭谦脑中成形。 6-3 「你和秦小霏是什么关係？」 咏翔快步追上予欣，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前踏出步伐。 「你、你说什么？」突然被抓住的予欣，惊恐回头。 痴汉男俊俏的脸庞映入眼帘，被箝制的予欣感到不快，不禁皱起眉头，「放开我！」她扬声喝斥。 「好兇！第一次见到时，还比较可爱呢！」咏翔笑咪咪地放松力道，但还是紧抓着予欣。 放开她还得了？她肯定加速逃跑。他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她，岂能让机会从眼前溜走？ 「你这……变态！」 予欣用力甩着手，想要挣脱，却不敌男生力气。 经过一阵抵抗，发现徒劳无功，她才放弃地垂下双肩。 刚从学长的魔爪中逃脱，没想到这人竟死皮赖脸追了上来，予欣上下打量着咏翔。他虽然一脸嘻笑，施力却有所拿捏，即使她激烈扭动，还是以不弄痛她为原则，箝制着她。 看来也走不掉，那就暂时休兵，看看他想问什么吧……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个字眼唾骂呢！」 抓住的美女终于安分了下来，咏翔瞇起眼扫视她。棕褐色大波浪、眼角泪痣、精緻如混血儿的脸孔，他施咏翔绝对不会认错！终于找到她了！ 「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施咏翔，绰号银狼，学生会副会长……」 「噗……」咏翔话还没说完，予欣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见她肩膀微微抖动，以优雅之姿轻轻颤笑。 「怎么了吗？」咏翔困惑地看着眼前花枝乱颤的美女。 「不，没什么，只是很惊讶你有绰号……呵呵……银狼……」 很明显自己的绰号被嘲弄了，咏翔有些错愕。银狼……银狼不是很帅气？眼前这个女子怎么笑成这样？ 「有什么好笑？」 咏翔慵懒的双眼睨着予欣，但纠结绰号不是他的目的，一定是美女不理解他的魅力，没关係，之后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了解。 现在最首要的，是问清楚一件事…… 「咳，我重新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和秦小霏又是什么关係？」 「这好像都不关你的事吧？」 咏翔的提问，马上就被竖起尖刺的予欣给挡了回来。 连名字都不给问，这美女看起来端庄气质，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小辣椒。咏翔饶富兴味地看着她，并单手拿出手机滑动。 而予欣被咏翔看得浑身发麻。她现在是不是可以大叫「有变态」？好想大声呼救「有变态」哪！ 「室内设计系一年级，系花尚予欣，建设公司千金……网路上不少你的讯息嘛！」 「你！」见咏翔好整以暇地搜寻情报，予欣心里恼恨。 网路上的八卦不是她能掌控，都是她这遗传自妈妈的脸孔，太惹人注目。 予欣深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太过浮躁。听痴汉提起她的身分，才冷静了下来。 差点做出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举动，呼！她不能忘记的自己的身份。 「副会长你好，我是室设一的予欣。请问，可以将手放开吗？大庭广眾骚扰学妹，不是很得体呢！」 予欣收起尖锐、掛上笑容，回復平时礼貌但有距离的大小姐姿态。 「啊，失礼了。不过还没解开我的疑惑，我暂时不想放开。」 只见咏翔勾起笑容，同样礼貌回应，却不愿放手。 没看过这么厚顏无耻的人！予欣胸口涌起怒气，不过马上将之压下。忍一时风平浪静，尚予欣加油！ 「那么，请问你想问什么呢？」予欣笑脸盈盈地看向咏翔。 「嗯，我只是想知道，你和秦小霏是很好的朋友吧？那你知道为什么她没在系办吗？小霏向学生会请假，说要忙系上的事，却不见踪影。学生会有义务关心状况。」 如此制式化、如此冠冕堂皇！予欣悄悄撇了撇嘴。 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和小霏是好朋友？是因为她上次问他学生会长掳走小霏的事情，所以这么推论吗？那他也太武断，为此就认定她与小霏是好友？ 「对不起，我不知道呢！」 予欣决定以装傻，简单应付过去。 「不知道哪……那还真的不知道秦小霏被载去哪里了呢？」 咏翔皱着眉头，状似困扰地说着。 「你说什么？」予欣瞠大双眼，「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只见咏翔一脸奸笑，予欣恨恨咬着下唇。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予欣瞪着咏翔，看来对方是个狠角色，他明明已经掌握情报，却特地来询问她。 根本是明知故问！兜了好大一圈，予欣发现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第一次遇到这么奸诈的痴汉！ 她只好见招拆招。 6-4 「说什么神圣，太抬举了。我只是关心会内干部，被你这么看重，我会害羞啦！」咏翔嘴角上扬，轻浮的模样引起予欣不悦。 原以为施咏翔想打探她和小霏的关係，不过问话过程又带肯定语气，让人捉摸不清他的意图。 如此刻意故弄玄虚，扎扎实实令她反感。 「有什么话，请你直说吧！我很忙的，请不要耽误我太多时间。」 予欣决定表现出拒绝态度，并单手往袋子掏摸，拿出手机，紧紧握着。 如果必要，她会请哥哥找人帮她解围。不过哥哥正和小霏约会，非到紧要关头，她并不想打扰他们。 一方面，拿出手机，也是为了警告痴汉，表明她随时可以求援。 「唉，我们可以再聊一下，这么快就进入主题，有点扫兴耶！」 咏翔瞥了予欣的手机一眼，叹了口气。 「好吧，给你看个东西，也请起务必诚实回答你知道的情况。」 咏翔点开自己手机相簿，叫出一张相片，将画面凑近予欣。 那是小霏正要坐上铭谦车子，予欣帮她开门，并推着她进去车中的画面。 「这……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照片中，影像模糊晃动，取景也很狭隘，很明显是偷拍。是谁？是谁在场看到，并按下了快门？ 「嘛，这是学生会的情报网。也不是每次需要都有照片，这次还真是恰巧呢！可能和予欣学妹，是大美人有关喔！」 言下之意是她引人注目，所以才被偷拍。予欣再次怒瞪咏翔。 「那么，请问予欣学妹，小霏她被带到哪里了呢？」 咏翔噙着笑容，凝视予欣，身上散发出严肃认真的气场，让她忍不住打了哆嗦。 这傢伙肯定是她的剋星！至今为止，她遇到的男人，没有人有他这般能耐，让她感到慌怕又失态。 「呼！」予欣吐了口气，稳住心绪，脑中快速思考该怎么回答。 「嗯……小霏和我阿姨出去吃饭。因为是临时约，又不能丢着系办工作不管，反正我和阿姨见过，所以我去系办帮小霏请假，而小霏上车去吃饭。」 予欣抬起眼，亮灿灿的瞳眸澄澈看着咏翔。 小霏的确是和她「家人」聚餐，只是予欣改变了部分事实。不过撒谎成分不多，她挺直身躯、理直气壮，若被质疑，她有信心应答。 「喔？是这样啊。」 看着予欣的眼睛，咏翔找不出犹疑的痕跡。都说到这份上，他决定往另一个方向突破。 「那小霏直接和学生会请假，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吃个饭而已。」 咏翔撇撇嘴，小霏没必要偷偷摸摸前往饭局，他抓住这个矛盾，等着予欣说下去。 「时间上来不及。」予欣轻轻皱起眉头，「阿姨很临时来这边，难得今天有空，而且晚上就要去南部了。我们想说反正吃饭时间和去系办的时间重叠，我帮她代一下班就好，学生会那边就没想太多。」 予欣微微弯起粉嫩的唇瓣。 「难道学生会这么斤斤计较？小霏是有请假的，在假期中，改去其他地方，学生会也要管吗？」 「……」 咏翔沉默地放开予欣的手，重获自由的予欣快速后退，和咏翔拉开距离。 「好，谢谢你的配合。」 见咏翔意外乾脆，予欣有些惊讶。她吁了口气稍稍放松警戒，而咏翔却一个箭步，快速靠近予欣，搂住她的腰，夺走她手上的手机。 「喂，你！」予欣恐慌地伸手捞被咏翔高高举起的手机。 只见咏翔开啟她的通讯软体、输入帐号，将自己加入她的好友。 「喂！」 「还你囉！」目的达成，咏翔将予欣的手机安稳放回她手中，并放开她。 「恶霸！流氓！」予欣愤怒地转身，远离咏翔。咏翔则愉快地站在原地向她挥手。 「很高兴认识你，予欣学妹。」 「我一点也不高兴！」远处予欣高扬的声音传来，而后缓慢飘散。 直到看不到予欣身影，咏翔缓缓拿出手机，看着通讯软体新加入的好友，勾起一抹笑容。 如果她马上将自己封锁，那可不好了。 咏翔再点开一张相片，将图片传给予欣，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张相片，是小霏进入的那辆车特写。前方驾驶座，铭谦与小霏并肩、开心谈笑的模样被拍了下来，证据确凿。 那么，就看予欣学妹怎么解释刚刚的谎言与这张照片的落差囉！ 6-5 「秦小霏不在系办？」 宇凡冷冷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办中回盪，咏翔双手摆在背后，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多年好友脸色转变。 「刚好我去生科系宣导校庆事宜。虽然不知道她去哪里，但说不定是肚子痛跑厕所，或是去买东西吃吧？」 咏翔的手把玩着手机，依旧掛着笑容，甚至还为小霏的不在场解释。 但他很清楚，莫宇凡才听不下这些。 向来一板一眼、专制独裁的宇凡，光听闻小霏没有安分待在报备的地方，就足够激盪怒气。他不喜欢自己掌控的人事物，脱离他的预期。 不过没想到宇凡的反应会这么大就是。 就如咏翔所言，他丢出的情报，留有小霏生理暂离的馀地，还没将手中的证据呈现，宇凡就这样激动，若知道真相，岂不翻天？ 秦小霏，你可要感谢本大爷，本大爷今天心情好，所以决定给你馀地向宇凡解释。希望你机灵些，说肚子痛之类的，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呀！ 「这事情我会再处理。」 咏翔偷偷观察着宇凡，只见他额际隐隐浮现青筋，但倒是冷静地吞下怒气。 嘖嘖，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另一方面，悯禾盯着电脑萤幕，冷汗直流。 为什么？为什么副会长好死不死就到系上宣导啊！这下小霏和铭谦出去的事情，岂不是瞒不住？ 不过听施咏翔的说法，他还帮小霏找了藉口。这可怎么办？现在就只能祈祷，小霏很聪明地说出安全地带的藉口，躲过这场浩劫？ 可恶！事到如今，他却无能为力…… 此时，通讯软体跳出予欣传来的讯息。 ──「悯禾学长，学生会那边，有什么骚动吗？」 看到讯息，悯禾有些吃惊。奇怪？予欣怎么会知道这边出了乱子？ ──「我遇到副会长来系办，他似乎……发现小霏外出的事情……」 予欣发出一个苦逼脸贴图，悯禾觉得现在自己的表情肯定也是一脸苦逼。 ──「你那边知道什么吗？」 悯禾传了一个瘫倒的符号给予欣。 ──「这……说来话长。学长，我们有什么办法挽救？」 挽救？挽救小霏的性命吗？悯禾偷偷抬头，看到宇凡宛若鬼面的表情，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处理公事，吓得他将头埋了回去。 ──「副会长向会长报告小霏不在系办的事情，现在会长十分愤怒。」 悯禾找到一个贴图，和宇凡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传给了予欣。 ──「他……还有说什么吗？」 予欣传来害怕的可爱贴图，悯禾想像那软萌学妹现在肯定像贴图的表情一样害怕吧？ ──「说什么倒还好，只说小霏不在系办，还为小霏开脱，说她可能是去厕所还是买东西……」 予欣盯着手机，悯禾传来困惑的符号，心里同样困惑。 只说了这些？她惊讶地看着悯禾的讯息。 痴汉只说了这些，学生会长就大发雷霆？这是什么过激反应啊？ 予欣有些讶异。一般人，应该都要体谅属下暂离吧？而且痴汉只说这些，没有把小霏翘班外出的事情抖出来，他倒底在生气什么？ 点开施咏翔传给她，小霏和哥哥谈笑的照片。没想到他没有直接说破这件事，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馀地。 不过对于学生会长的鸡肠小肚，予欣也是开了眼界。 小霏总是告诉她，在莫宅居住一切都过得很好。难道这只是在逞强？莫宇凡根本是个控制狂，连小霏可能暂离都这么神经兮兮，真是可怕。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既然知道学生会长的地雷，那小霏和哥哥吃饭的事情就更不能被发现。 痴汉副会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暂时还没像会长报备，那她只要抓住痴汉不让他说出来，再教小霏说肚子痛暂离，危机应该就能解除。 「唉……」予欣叹了口气。 不知道小霏和哥哥谈得怎么样……笨蛋老哥有没有好好把握哪…… 为了这场饭局，可是让她水深火热、焦头烂额，希望哥哥好好跨出脚步！不然她都白努力了。 予欣点开聊天视窗，输入一些讯息。 总之，先教导小霏回莫宅时的应对，然后告诉哥哥背后的辛酸！ 6-6 离开餐厅，小霏婉拒铭谦载她一程的提议，搭公车回莫宅。而在公车上她看到予欣传来讯息。 偷偷翘班的事情，被副会长施咏翔发现，并上报给莫宇凡了？ 坐在公车内，看着萤幕上的字句，小霏吓得手机拿不稳、差点掉下去。她吁了口气，抓稳机器。讯息还有下文。 施咏翔虽然上报，但不知道小霏是翘班去吃饭，只提出她可能肚子痛跑去厕所。所以予欣指示，如果莫宇凡提起，小霏回答说不舒服，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这样啊……」小霏松了口气，靠在公车的玻璃窗旁，拿出铭谦送她的布偶逗弄着。 幸好有予欣通知，不然若宇凡询问，她还真可能老实回答。 仔细想想，实话实说可能会牵连铭谦哥和予欣。不知道宇凡会如何反应，说不定会一气之下派杀手去伤害他们？ 不不不，怎么想这样也太夸张，哈哈哈……只是离开系办，而且她有好好请假，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是啊！她有请假。 想到关键点，小霏精神一振，坐直身体。 虽然她翘了系办的班，不过学生会那边可是正规请假了！再怎么样，也是系学会学长姐生气，轮不到莫宇凡对她兴师问罪吧？ 发现盲点的小霏，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沾沾自喜。这么一来，莫宇凡自己也知道不合逻辑，予欣怎么觉得莫宇凡会生气呢？ 而且他有什么道理生气？就只是和老朋友吃饭，而且对方还是和自己熟悉的邻家大哥哥。 抱着确信的心态，小霏将布偶收进包包，心情愉快地回到莫宅。 「你今天下午去了哪里？」 进入莫宅，莫宇凡翘着脚在大厅处理公事。见小霏进来，他关掉平板，挺拔的身躯站立，步步逼近小霏。 「我、我……」状况来得太突然，小霏结结巴巴，双眼忍不住左右飘移。 「听说你不在系办？」 「那个，那个是……」 「跑去哪里了？」莫宇凡不容忽视地将小霏逼到墙角。 小霏扁着嘴，被宇凡慑人的姿态吓得瑟瑟发抖。 怎、怎么会、才一踏进莫宅，她还没心理准备……而且这场景、似曾相似啊！ 「你去了餐厅？」只见宇凡屈膝，在小霏颈边嗅闻着，然后站起来，双眼凌厉地瞪视她。 见鬼了？莫宇凡鼻子这么灵？ 小霏撇头闻闻自己左右两边的袖子，的确有淡淡奶油味，不过也只有淡淡的啊…… 「和谁？」 看小霏没有回话，宇凡更加逼近她。在小霏的视野，莫宇凡英俊的脸瞬间放大数倍。 「和、和、和认识的朋友……」小霏像隻可怜小鼠，抖着身躯回话。 「男的女的？」 「男……的……」 她眼眶泛泪，惊吓地伸手抵住宇凡欺近的身体。 这下全招了，予欣煞费苦心、事前的提醒完全泡汤。 「喔？你还有认识关係不错的男生朋友？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宇凡再靠近一些，矮小的小霏抵住宇凡腹部的手，可以清楚感受到他腹肌的弹性。 「我、这，呵呵……」小霏困窘地推拒着。 认识男生朋友，本来就很正常呀！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同性朋友嘛！ 偷覷小霏一脸无辜的模样，宇凡心里兴起一把无名火。 竟然以正当名义请假，却是去和其他人开心吃饭，而且对方是男性！如果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可不会准假！现在秦小霏还这般自身清白的眼神，他怎么不生气？ 「既然沾上其他男人的气味……」 宇凡瞇起眼，流露猎鹰般狩猎目光，而这仅只一瞬，接着他弯下身准确攫住小霏的双唇，展开猛烈攻势。 「呜呜，嗯嗯呜！」被亲吻的小霏瞪大双眼。 糟糕！她昨天才誓言不再任由莫宇凡为非作歹，岂料才过一天就破功。 小霏双手搥打宇凡，他却不动如山，还抓住她的双手，将她箝制在墙上。 怎、怎么会？察觉宇凡的亲吻比起之前还要粗暴，小霏感到害怕，泪水不住滑落她的脸颊。 「呜呜……」 发现小霏哭泣的宇凡，有些错愕的放松力道，失去支撑的小霏瘫软在地上，边哭边喘气。 「我……」看着小霏涕泪纵横，宇凡的理智终于恢復，对于自己如此蛮力对待，也感到吃惊。 但宇凡拉不下脸道歉，他微弯身躯试图靠近小霏，想以行动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的，却看到小霏眼瞳中的惊怕，与下意识的挣扎。 「珍娜。」 宇凡重重吐了口气，转身远离小霏，并呼唤出忠心的管家。 「带她回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宇凡丢下这句话，便踱步离去。 徒留大厅中瘫坐在地的小霏，与上前搀扶的珍娜两人。 6-7 想起昨天粗鲁的亲吻，小霏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宇凡。 礼拜二两人通常是一起搭车去学校，小霏却早早起床，打包了早餐提早出门。到学生会报到时，视线也都刻意躲避宇凡，两人只有公务上简短的对谈，不管是谁，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互动怪异。 难道露馅了？ 悯禾小心翼翼地偷看着会长和小霏。 原本相邻的位子，现在中间隔出好大一条鸿沟，都可以让副会长在中间穿梭自如。 「吶吶，你们怎么了？位子干嘛隔那么开？」 向来有话直说的咏翔，直接问出所有学生会干部都困惑、却不敢询问的问题。 副会长啊，你是在踩地雷吗？ 悯禾胆战心惊地观看情势。因为他的座位能最清楚能看到会长情况，秘书部八卦的双胞胎一左一右靠在他身边。 「所有单位你都联系过了？我看你现在很间，这里有一叠报告……」 「啊！我想起来还有理工学院没去！」 三言两语，咏翔就被魔鬼会长击退。 「连最可能打听到情况的副会长都败下阵来。」 「现在有谁能挖掘内幕？」 「说到挖掘内幕，不是新闻部的工作吗？」 「新闻部呢！」 双胞胎一搭一唱，两人一齐看向悯禾。 「什么啦！秘书部很间齁？没看到小霏学妹需要帮忙吗？快去快去！」 被矛头指向的悯禾，提高声音，总之讲话大声点就赢了！这是他向机车行老闆学的，而且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双胞胎两人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离开。 「呼！」悯禾悄悄吐了口气，真是缠人的秘书部，根本比新闻部还要适合新闻部嘛！ 「徐悯禾。」 正当悯禾松懈时，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让舒爽的天气瞬时变得寒冷不已。 悯禾觉得自己全身寒毛直竖，头部像是关节木偶般，僵硬地转向声音来源。 「会、会长。」他堆着笑容，看着面无表情、脸部刀凿般英俊但冷若冰霜的莫宇凡。 「到会议室。」 宇凡下令后，就进入平时开会的房间，悯禾心里警铃大作。 糟糕！该不会帮助铭谦的事情被识破了？或是要追究身为小霏学长，帮她请假，却没顾好她的责任？ 该怎么办啊？虽然料到有可能，但在怎么说也是最坏的情况！结局……我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吗？ 悯禾艰困地起身，双脚如掛着重铅般举步维艰。 「啊啊……我想海葬，电脑里还有下一期校刊初稿，就拜託了……」 悯禾用低沉可怕的声音，喃喃唸着什么，吓得邻近总务部部长明显划出界线，回避着他。 「坐下。」 进入会议室，宇凡冷淡下令。而悯禾绷紧神经，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丝毫不敢懈怠。 「徐悯禾，接下来的问话，精简详实回答。我不想听废话。」 「是！」 悯禾吞嚥口水。 会议室的门进来后便关着，这偌大的开会空间就他和会长两人，被怎么杀人灭口，都不足为奇。 会长这么有钱，说不定哪里有个密道，他的尸体就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变成海边消波块。密室杀人啊！ 只是莫宇凡不知道悯禾脑袋中上演如此精彩的小剧场，他有点犹疑地看了悯禾一眼，清了清喉咙。 「你是秦小霏的学长，知道她昨天可能和谁去吃饭吗？」 「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悯禾不小心叫出声。但他马上歛起表情，右手不安地摩娑嘴唇。 会长怎么会知道小霏和人吃饭的事情？这应该隐瞒的很好啊！该不会小霏说溜嘴吧？难怪他们气氛这么奇怪…… 推测大致状况的悯禾，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应答。 「会长的意思是……小霏昨天没去系办？」 他决定先装作不知情，看看情况如何。 「我说过，只回答问题，我不听废话。」 真是严厉，看来会长他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悯禾垂下眼，佯装思考的样子，经过一会儿，他抬起头。 「我不知道小霏学妹可能和哪个男生出去，只知道在系上，她和一个学妹常常一起行动。交友，可以说很单纯吧！」 说完，悯禾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铭谦可要好好感谢他！他可是这么辛苦帮好友隐瞒，之后一定要向铭谦拗顿消夜吃！ 「那和秦小霏很好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咦？」 没想到宇凡会这么问，悯禾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但看到会长墨水般浓黑的双瞳，他不敢停顿太久。 「她叫尚予欣，长得很漂亮，可是我们室设系的系花呢！」 说这么点情报出去，应该不会怎样吧？会长再怎么厉害，应该也查不到铭谦身上，而就算查到了……可就有好戏看！ 身为新闻部长，长年训练出对消息敏锐的五感，悯禾察觉到局势隐隐骚动。 即使现在校园表面平静，却已颳起阵风……就是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吧！ 6-8 讲台上，教授认真地讲解设计原理，台下同学有些人滑着手机、有些人睡觉。而平时总是认真听课的小霏也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心思不在课堂中。 「小霏？」在一旁观察许久的予欣，终于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小霏闷闷地回头，轻轻睞着予欣。 「你才是怎么了？今天怪怪的！」予欣上下左右审看小霏。难道昨天和哥哥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哥哥回家，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溜回房间关起来，她无从得知状况。而今天小霏这样，很难让予欣不去在意…… 不过也有另一个可能，小霏回到会长家，和哥哥出去的事情露馅……但要是这样，小霏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有吗？」小霏扬起眉毛，勉强地扯着笑容，「可能是天气的关係吧？让人很慵懒。」 「是吗？」睁眼说瞎话！秋老虎发威，今天异常闷热，亏她还能说天气让人懒洋洋！ 自从莫宇凡出现，予欣明显感觉到，小霏和她之间彷彿横亙着一条鸿沟。 她了解小霏爱逞强，受了委屈总是默默承受。过往的经歷只要小霏一闷闷不乐，予欣就能察觉是什么事情让她难受，而现在莫宇凡将她紧绑，小霏变得像天上的星辰般遥远，她伸手难以触及。 两人的友谊也被拉得淡薄许多…… 啊啊！好讨厌这种感觉！予欣多怀念和小霏无话不谈，真想快点结束邪恶学生会长的掳人事件！ 嗡嗡──突然间予欣的手机传来讯息的震动声，她低头一看，发现是痴汉副会长传来的。 ──今天过得如何？天气很热，别被热晕囉！ 还传一个爱心的贴图。予欣皱眉，一秒将讯息滑掉。 ──对了！最近会长在调查和小霏出去吃饭的男生是谁喔！ 附赠连发大笑脸。看着讯息，予欣深深吸了口气，决定点开来回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予欣咬着嘴唇，不耐地盯着萤幕。如果厌恶的情绪能杀人，施咏翔现在肯定千疮百孔。 ──没有啊，只是没想到你和学生议会的干部有关係！尚铭谦……学生议长候补人选之一，是学生会的死对头呢！ 连这个都调查出来了？予欣讶异地看着手机。 学生议会不喜欢连任制度，歷年都会由上一任议长选出几个候补人选培育，直到新的学年内部才真正选定下一任议长，并在校庆时，正式亮相。 铭谦是这一届准议长人选。麦迪顿的议会在许久前曾与学生会闹翻，因而订定校庆前保密不公开新任议长的传统。这么做，为的是让学生会摸不清真正的议长底细，学生会准备考核时难以预测带领质询的对手是谁，这让学生会更专注准备过去一整年成果质询的应对，而非去分析带领人的弱点，以人性方面突破。 当然有几届学生会还是想从议长候补身上找碴，每个候补的身家和优劣势都调查，但这只是消耗自己的精神，不如好好将攻防专注在政绩。 而议会这份传统，因促进良性竞争，得到校方默许。 ──那又如何？ 看着咏翔发来的讯息，予欣感到隐性威胁。他手上正揪着她的小辫子，或说捏着小霏生死存亡的关键…… 虽然不知道学生会长得知小霏和议长候补关係良好，会有什么行动，但肯定是往坏的方面发展。比如，更加限制小霏的行动、增加小霏的工作量、不让小霏出门…… 天啊！在她脑中，学生会长根本是极端控制狂！这是什么状态？ ──我不会跟宇凡说的，因为我是正义使者，站在美女这边！ 一个比讚的贴图。 ──什么？ 予欣将心声打了出去，差点附带一个揍人的动图，不过想到形象她就忍了下来。 很好！根本不知道痴汉到底在想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喔！我会替你和小霏保密，绝口不提尚铭谦，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谁跟你好朋友来着！予欣感到内心一股烦躁难以宣洩。施咏翔难道就为了和她交朋友，如此大费周章地身家调查？那也太恐怖了！她果然遇到了变态。 这下该怎么办？予欣已读咏翔，却不敢将他封锁，就怕他一个念头不对决定供出哥哥。 就像养了一个定时炸弹，她尚予欣招谁惹谁？ 本来沉浸在和宇凡的衝突，而心情低落的小霏，却发现予欣不知为何情绪突然比她更加沮丧。 换小霏担心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好友。 「是不是太热了？等一下我们去吃冰吧？」 亲切地这么提议。 7-1 结束一天的行程，宇凡和小霏一前一后走进莫宅，两人沉默、不发一语。 面对这无声的尷尬，小霏只想快点逃进房间。 而宇凡却努力思考，试图化解小霏的防备。无奈只要靠近小霏，她就闪躲，两人总是保持着五十公分以上的距离。 「哇！宇凡葛格！」 在莫宇凡困扰时，突然从屋内奔出一个女孩，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宇凡僵了僵，看清楚来人，舒了口气。 「艾咪？你怎么来了？」他弯下身体，亲切地问道。 「啊！少爷，真是对不起。」 此时，珍娜从屋内跑出来，惊慌失措的靠近。 总是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珍娜，如此反常，还是小霏首次看见，小霏感到讶异。 「艾咪！快点放开少爷。」珍娜皱着眉头，蹲下身体，轻轻拉着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大约四五岁，拥有一双美丽灿烂的大眼、乌黑直顺的中长发，穿着连身洋装，正死命抱着宇凡大腿。 「珍娜，没关係。」宇凡对慌乱的女总管摆摆手，露出罕有的温柔笑容，拍拍小女孩的头。 「马麻，宇凡葛格说没关係～」 「马麻？」小霏站在宇凡后方，惊讶地看着眼前状况。 这小女孩……是珍娜的女儿？！ 「真的很不好意思，她擅自离开别馆跟了过来，是我没注意。」 餐厅长桌，珍娜站在孩童专用座椅旁，一边擦着艾咪嘴角的食物残渣，一边抱歉地看着宇凡。 「珍娜，你可以一起坐着用餐。」宇凡朝艾咪抿唇一笑，而艾咪举起汤匙，开心地对宇凡挥动。 「这怎么敢？光是将艾咪带来，就造成少爷许多麻烦。抱歉，只有三天，后天我老公就出差回来……」 珍娜再次低头，宇凡叹了口气。 「抱歉的心情就到此为止。是你放弃请特休照顾艾咪，坚持不离开工作岗位……说真的两三天，其实你可以放心宅邸的运作。若不放心，待在别馆待命陪艾咪也可以。」 「这怎么行？身为总管，所有僕人的最高领导，两三天离开职位，怎么对得起老爷提拔？」 看来珍娜有着超常的坚持，也是因此，莫宅的秩序如此井井有条。 「马麻，没关係，艾咪会乖乖！」小艾咪舀了一口稀饭，放进嘴里，表现自己很厉害地看着珍娜。 「嗯，妈妈知道。」珍娜露出柔和的表情抚摸艾咪。 即使平时严厉的珍娜，面对孩子是如此温柔。这勾起小霏的回忆，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对待自己…… 「艾咪，吃完饭就回别馆喔！妈妈晚一点结束工作回去陪你。」珍娜不捨地看着女孩，但只一瞬，表情马上换上工作模式。 「谢谢少爷包容，让她和你们一起用餐。」她轻轻鞠躬。 宇凡点了点头。突然，一个点子闪过他的脑海。 「珍娜，这孩子整天待在别馆会很无聊吧？」他双手交握，眼中绽放算计的精光，全场只有珍娜察觉。 「不会，艾咪会乖乖待着……」 她不知道少爷有什么打算，却不敢说什么。 而宇凡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艾咪，明天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他笑脸盈盈地对着儿童座椅上，乖巧吃饭的小女孩。 「咦？游乐园！艾咪想去！」艾咪顾不得汤匙里还有食物，用力地挥动，珍娜惊恐地夺下餐具，避免灾情扩散。 「少、少爷？」 对上珍娜困惑的眼神，宇凡微笑。 「秦小霏，我知道你明天没课。明天和我一起带艾咪去游乐园。」 「咦？」一直默默用餐的小霏，突然被点名而吓了一跳。 「耶！还有大姊姊一起！艾咪好开心。」 宇凡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用下巴点着艾咪的方向。 面对如此可爱的孩子，她秦小霏忍心破坏艾咪的期待吗？ 7-2 巨大的摩天轮，色彩繽纷的游乐设施，俏皮可爱的真人比例布偶。 「哇！」小霏牵着艾咪，兴奋地看着巨大游乐园在眼前延展开来。 上次到游乐园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情，再度来访，她还是觉得雀跃不已。 「小霏姊姊，我们去玩旋转木马！」 一旁艾咪欢喜的程度不亚于小霏，她拉着小霏直直往旋转木马奔去。 「啊！等等，会长也……」 「在外面叫我宇凡就好。」莫宇凡穿着简单t恤、牛仔裤，全身还是散发着美男子的锋芒，周遭已有不少女生视线紧盯着他。 「那我们先去排队喔！」 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小霏被艾咪拉着，匆忙地离去。 宇凡在旋转木马附近找了张椅子坐着。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艾咪的关係，今天秦小霏主动开口和他说话，果然有孩子在，气氛会比较热络！宇凡满意地拍打掌心。 他是喜欢小孩的。小孩单纯，想什么很容易就看透，只要简单的东西就很容易满足，也不会因为他的家世、长相就对他唯唯诺诺。 这一点，秦小霏和小孩很像。 他没遇过哪个女性，不因为他的家世巴结奉承，或是逢场作戏。也没遇过哪个女生敢这样顶撞他……愈想愈是有趣！多亏艾咪，製造了机会可以带小霏出来玩，他可要好好把握，扭转自己之前的负评！ 「好好玩喔～小霏姊姊，接下来要玩什么？」 离开游乐设施，艾咪牵着小霏的手高高甩着，小霏则四处张望寻找宇凡。 是他付钱带她们进来，但艾咪能玩的都比较柔和……完全不能想像莫宇凡坐在旋转木马，满脸笑容的模样！太违和了！这不是她平时认识的魔鬼会长！ 所以只能不好意思，让莫宇凡在附近等待她们玩完…… 「帅哥～跟我们换一下line嘛！」 发现宇凡时，小霏同时看到两个打扮性感的女生正向他搭訕。 「别这么酷，就交个朋友。」 只见莫宇凡手上还拿着两隻冰淇淋，看起来很呆的站着，这样也能被人搭訕！果然不能小看帅哥威力！ 「把拔！我和马麻回来了！」 忽地，身边的艾咪看到宇凡，大声地喊道，十分热情朝他挥手。 「什么？结婚了？旁边那个小学生不会是老婆吧？」 「连孩子都生了……萝莉控哪！长得那么帅，没想到……嘖嘖。」 两个辣妹看到小霏她们，便一脸嫌恶的离去。 「艾、艾咪！」而小霏十分困窘地想制止艾咪继续喊叫。 「不是很好吗？老婆大人？」 这勾起宇凡百货公司的回忆，他戏謔地看着小霏，将冰淇淋递给她和艾咪。 「哇！冰淇淋！」艾咪接下冰淇淋，愉快地舔着，「刚刚艾咪看到宇凡葛格被缠住，艾咪很聪明吧！想到好办法，赶走他们。」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宇凡。 可是却造成别人误会呀！小霏无奈地看着艾咪，而宇凡却称讚地摸摸小女孩。 「做得好。」他勾起笑容，在小霏眼里看到满满地不怀好意。 「为了避免再被纠缠，小霏姊姊今天就当我老婆，艾咪当我的小孩，我们来办家家酒如何？」他闃黑的瞳眸凝看小霏。 小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觉得自己就像猎物般，羞窘地拍拍脸颊。 而在诺大的游乐场，一旁树丛却有气氛完全相反的二人组，鬼鬼祟祟的移动。戴着墨镜、帽子和口罩，将脸部特徵隐去的男女，蹲低姿势偷看着宇凡他们。 「欸，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小孩？」 「那应该是莫家总管的女儿，我在宇凡家看过。原来他带小霏来游乐园，是因为有了小孩啊……」男子，施咏翔摸着下巴打量着远处的目标。 「你这是什么说法！」女子，尚予欣使出暗拐，用力戳了戳咏翔。 「痛痛痛……君子动口不动手！谁叫我只收到宇凡说要和小霏去游乐园的讯息，又不知道他们会带小孩嘛！他们要走了！不是要跟踪他们？」 「什么跟踪？只是『关心』好友，顺便破坏他们的约会！」 「你也觉得是约会喔？还带着小孩，简直是全家福嘛！痛！」 咏翔再度吃了一记拐子。 「我不允许小霏跟这男人交往！小霏只能是哥哥的！你不是我的盟友吗？」 予欣墨镜背后的大眼睛杀气腾腾地瞪着咏翔。 呜呜……他只是想藉机跟美女约会，都骗到游乐园了，美女的心思却只在她朋友身上……咏翔哀怨地跟上予欣脚步，一步一步来吧！ 7-3 玩过旋转咖啡杯、碰碰车、小火车、儿童版云霄飞车、儿童版海盗船，宇凡一行人坐上了摩天轮，三人在小空间里稍作休息。 「哇！好高喔！」艾咪贴着窗户，高声惊叹着。 「艾咪不会怕高呢……真好。」小霏有些害怕地瞄着逐渐升高的景色，而宇凡不发一语，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会、呃，宇凡……你累了吗？」小霏歪头，戳了戳莫宇凡。 「嗯，我在休息。」他仍紧闭双眼，有如石像般不动如山。 「我去看看宇凡葛格那边的风景！」艾咪蹦跳地到宇凡座位旁，力量让摩天轮车厢轻微晃动。 「咿！好可怕！」小霏遮住眼睛、脱口而出喊道。等车厢稍微平稳，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好高！换到小霏姊姊那边看！」只见艾咪又跳到她身边，车厢又动了下。 这次小霏清楚看到宇凡松开抱胸的手，慌乱地紧抓座椅。 「你该不会……怕高吧？」小霏试探地问道。 宇凡现在的样子就像被惊吓的动物，看起来十分惊恐。 「咳，不是。」车厢稳了下来，他们逐渐来到最高点，在小霏的视线下，宇凡半瞇着眼，强装镇定的说道。 「哇！最高点！」艾咪再度从小霏身边窜到宇凡那侧，这次宇凡准确地抓到了她，将她按在座位上。 「艾咪，现在在半空中，不要再跑来跑去，很危险。」他严肃地看着艾咪说道。 「呜，艾咪知道了……」看着宇凡的表情，小艾咪接收到这个重要情报，乖巧地坐在宇凡旁边没再跑动。 终于他们平安地下了摩天轮。 「呵呵，没想到堂堂的学生会长、莫亚钢铁的大少爷会怕高……」小霏牵着艾咪，故意说道。 「要你管！」宇凡扳起脸，但注意到小霏开始跟他开玩笑，心里有些开心。 「你还不是会怕！」他正想回嘴，眼角看到两道人影，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怎么了？」注意到异常的小霏，盯着宇凡。 「我们到人多一点的地方，有人在跟踪我们。」他自然地牵起小霏的手，拉着她和艾咪离开地点较为偏僻的摩天轮设施。 「咦？难道……有人想对你不利？」被拉着的小霏，注意力放在跟踪事件，没发觉宇凡牵着她的力道是多么呵护、且用身体挡护着小霏和艾咪。 「不会，我穿得很朴素，在公眾场合露脸次数不多，现在又戴墨镜。我担心他们的目标是艾咪。」 「艾咪？」小霏惊讶，低头看着被她牵着，一脸天真的小女孩。 「艾咪的爸爸是某黑帮重要干部。」宇凡淡淡地说着。 「黑黑黑黑道？」 这令人震惊的消息衝击着小霏。 听珍娜说艾咪父亲出差，还以为是普通上班族…… 「小声点。」 「把拔很厉害吧！」小艾咪似乎听到他们在谈论她的父亲，得意地回应。 「咦？小艾咪知道吗？这、这这，所以珍娜的老公是……」想着珍娜威严的气势，的确可以镇住黑道。 所以珍娜就是大姐头囉？那怎么会在莫宅当管家？ 「那是珍娜年轻时，那时我还小，不懂得保护自己，遇到一些事情，珍娜奋不顾身的要救我，差点送命，刚好豹哥经过……」 豹哥耶！听起来就是道上人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小霏心头一揪。莫宇凡以前遇到的事情……感觉是危险的事情。 小霏心情有些复杂的看向宇凡，但宇凡全神贯注在提防跟踪的人。 「艾咪的出生，大家很开心。不过豹哥的敌人多，有些人就开始针对弱小，总之就是些杂碎，我们注意点就好。」宇凡往胸前和口袋探摸，那里有随身携带的小型武器和掌心雷。 虽然不想把自己搞得像是帮派份子，但他身为富二代，多少有自觉应该提防不肖份子。他拿出手机，发送安全讯息，等一下保全也会赶到。 「看来我们愉快的旅游只能到此为止，不过还是可以去买纪念品，之后再回家。」 宇凡对小霏笑着，搂着她的肩膀要她放心。 「不能玩了？好可惜……」艾咪表情有些沮丧，但似乎知道这背后原因，也不吵不闹。 而小霏抬起头，看着宇凡的侧脸。他冷静的处理，顾虑到她和艾咪，感受他的体贴，小霏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了些。 7-4 「为什么他们牵手了！」予欣激动地站起身体。 「坐、坐下，太醒目了啦！」咏翔将她拉回座位，轻拍她的肩膀安抚。 真是的！大半天花在跟踪上，现在宇凡带着小霏她们走进纪念品店，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这傢伙却还这么干劲十足？ 「我们也跟进去看看吧！」 「这样太容易碰到了啦！」 纪念品店那么小，走几步撞到就会被认出，她小姐护嫂心切也不是让智商降低呀！ 「这……怎么办？总觉得跟到游乐园不只没有妨碍到他们，还看到那萝莉控会长和小霏牵手！这是什么状况！」予欣不平地吸了一大口饮料。 「萝莉控？最近好像很常听到谣言说宇凡是萝莉控，连你也听说？」咏翔瞇起眼睛，看着远处玻璃窗内牵着小霏的换帖兄弟。 「喔！对啊，呵呵。」这谣言还是她造出来散播的呢！予欣有些尷尬的笑着。 「宇凡的确偏爱小孩子，不过说他是萝莉控……他如果知道，一定会气得抓出谣言的始作俑者，把他揉死。」咏翔面带笑容说着恐怖话语，予欣身上笼罩寒意。 「看他们动线，好像准备要回家了。尚予欣小姐，你应该不会继续跟下去吧？那接下来就是说好的，我们的约会时间喔！」咏翔笑着继续说道。 纪念品店中，被布偶与人群围绕，小霏安心许多，终于察觉自己被宇凡紧紧牵着。 「那个……」她尝试轻柔地挣脱，但宇凡仍紧抓不放。 「那个！」这次她提高音量，宇凡回过头。只见他微微一笑，装作没事般继续拉着她和艾咪间逛。 「呜……」小霏低头，宇凡骨节分明的手掌映入眼帘。看着他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牵着自己，双颊不禁一热。 想起最开始，她对莫宇凡只有害怕和想逃离的心情。这一脸严肃的男人，总是胸有成竹，霸道又不讲理，让人畏惧不已。 只是很奇怪，相处久了，小霏对他逐渐不再防备，并莫名感到安心。她知道自己常不小心顶撞宇凡，虽然会被他吃豆腐讨回来，他却没真的生气，拿父亲公司开刀。 这是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微妙关係。 明明欠他人情与债务，当初也说要当他的僕人，为什么却觉得宇凡对自己异常的好呢？ 被接到莫宅，让她吃好的住好的，还带她去买质料好的衣服，上下学也有人专车接送……啊啊，想起来还真不对劲。 难道……是想把羊养肥了宰来吃？ ──小霏，你要小心学生会长，他可能是萝莉控喔！ 忽然，铭谦告诫她的话从脑海深处蹦出。小霏睁大双眼。 不会吧？该不会莫宇凡对她所做的这一切，正如铭谦哥所说，就因为她体型娇小像小学生，勾起他怪异的癖好？ 这可不太妙…… 「干嘛一直盯着我？」宇凡瞇起眼，斜睨着呆愣的小霏。 「呜！」因为脑中想着宇凡的坏话，小霏表情惶恐不已。 「有问题。在想什么？」宇凡停下脚步，高大的身躯微弯，俯身威逼小霏。 「没没没事！」小霏用力摇着手，露出心虚笑容。 「说不说？」欲盖弥彰的样子，宇凡脸上笑意更深，笑得小霏背脊发凉，并更加逼近她。 「呜呜，就就就在想、那个……你、该不会、是、萝莉控吧？」小霏屈身躲着宇凡欺来的身体，一边回答。关键字她还用气音小声说着，宇凡却没漏听。 萝莉控？ 他抿唇挑眉，这个字眼最近似乎经常出现在他周遭。现在竟然又再从秦小霏口中听到。 「你觉得我是吗？」他以手指挑起她马尾发丝，拉到唇边轻吻，眼神含着深意，凝看着她。 「唔！」小霏全身僵直，在纪念品店中被逼得毫无容身之处。 7-5 「宇凡葛格不可以欺负小霏姊接！」 艾咪双手插腰，站在小霏面前，挡住宇凡前进的脚步。 逛完小店，她踏着轻巧的步伐回到他们身边，却发现小霏一脸惊恐地受困墙角，而宇凡脸上绽放邪恶笑容。 她小小的脑袋思考着，曾经看过的卡通片段闪过脑海。经过她的判断，眼前的情况是残暴的坏人正在欺负弱小，艾咪身为正义使者，怎能不挺身而出？ 「我不会欺负她，小霏姊姊可是我的老婆。」 面对鑽到他们中间，努力抬起脖子、一脸凛然的艾咪，宇凡笑了笑，拉开距离。 小霏得到喘息空间，挺直身体大口呼吸。 得、得救了！幸好艾咪及时出现，不然她可能因为大逆不道罪名，被莫宇凡生吞活剥吧？ 小霏馀悸犹存地喘气，一边偷覷着莫宇凡。 只见宇凡低头应和着艾咪的童言童语，丝毫没有在学生会的暴躁模样。难怪会有会长是萝莉控的传言！ 「原来是这样！那艾咪是你们的小孩！」 经过宇凡的提醒，小艾咪想起最初说好的角色扮演，她左手抓起小霏、右手拉着宇凡，用力地摇晃着。 「把拔、马麻，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在纪念品店的客人们，因艾咪的话，目光似有若无地聚集在他们身上。 小霏不自在地低下头，想回避那些好奇视线。 真是的！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莫宇凡以陪艾咪为理由，拉她到游乐园，再来是假装一家人的办家家酒游戏…… 小霏偷偷看着艾咪满足的开心表情，愣了一下，原本羞窘气愤的心情，消弭了下来。 这孩子因为她父亲的关係，大概很少有一家出游的经验吧？ 现在艾咪这么开心，嗯……说不定莫宇凡是想为她製造美好的回忆……这么一想，前面小霏觉得宇凡过分的地方，似乎也就不成立。 于是她大大叹了口气。 「小霏姊接，你不舒服吗？」 发现小霏的叹息，艾咪蹙起眉头，贴心地问道。 「把拔在艾咪不舒服时，都会抱抱艾咪，艾咪也抱抱你！」 见艾咪张开双手，这可爱的模样让人融化。縈绕在小霏心中的惆悵，顿时被拋到九霄云外。 「好，小霏姊姊也抱抱你。」 小霏绽放笑容，蹲下身体想抱起艾咪。 这时巨大身影笼罩在她们背后。 宇凡靠近小霏，将抱起艾咪的她轻轻搂住，免得她重心不稳，跌个东倒西歪。 「哇～宇凡葛格好像大树喔！」 被双重拥抱的艾咪十分雀跃，倒是小霏很是尷尬。 这这这……大庭广眾欸！本来只是偷瞄他们的客人，现在都直接对他们指指点点！柜台结帐的大妈，更直接掩着嘴往这边瞧。 「欸，会、会长，可、可以啦！我不会跌倒。」 小霏有些抗拒的用肩膀推着宇凡。 宇凡男性的气息包裹住她，背后暖暖的，很舒服……不行不行！怎么可以沉溺在男色之中！ 小霏轻轻放下艾咪，稍稍远离宇凡，就像小老鼠躲避猫咪一样。 这小妮子！宇凡深深吸气，吐气。第二次了！第二次秦小霏又避开他！难道他一点魅力也没有？ 「艾咪喜欢刚刚的抱抱！很像把拔抱住马麻、再抱住艾咪的感觉！就像把拔喜欢马麻一样，宇凡葛哥一定很喜欢小霏姊姊，抱起来才会这么温暖！」 艾咪澄澈的双眼，像玻璃珠一般看着小霏和宇凡。在她眼中，他们是登对的王子与公主。 而这一记神助攻，揪得小霏心脏狂跳。 喜喜喜欢？莫宇凡喜欢她？怎么可能！ 小霏睁着大眼，弯起唇角打算一笑置之，却发现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循着视线方向，宇凡不发一语，曖昧地对她笑着，她终于发现矛头不对。 喜、喜欢？莫宇凡喜欢她？不会吧？ 她好看的杏眼和宇凡对视，从他的眼中读到浓厚的宠溺，小霏像烫到一般，转头回避。 「艾咪乖！回家宇凡葛格买你最爱的棉花糖给你吃。」见小霏的脸如番茄般通红，宇凡满意地摸摸艾咪的头。 这助攻得好！岂止一隻棉花糖，买一百支、一千支、一万支给她都划算！ 「哇！小霏姊姊！宇凡葛格是暖男，当他女朋友每天都有棉花糖吃喔！」艾咪开怀笑着。 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到「暖男」这个词汇？宇凡摇摇头，小孩子的脑袋就如海绵，总是大量吸取不可思议的知识。 兹兹──突然，从宇凡口袋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宇凡拿出手机，瞄了一眼，但没接起来。 「好了，我们准备回家。」他微笑看着艾咪，「有想买的东西吗？」 只见艾咪蹦蹦跳跳的抱起一隻玩偶，笑脸盈盈的磨蹭着。 「那你呢？」宇凡视线转向小霏。 「我、我？」小霏指着自己，「咦？我不用……」小霏还沉浸在羞窘中，小手摆在胸前，僵硬的摇了摇。 但宇凡却轻轻挑眉，他扫视纪念品店，抓起一隻头部有如槌子形状的鯊鱼娃娃。 「这和你一模一样。」宇凡唇角轻轻勾起。 娃娃圆滚滚的眼睛分散在槌子状的头部两侧，一脸放空的样子。小霏无法理解自己和娃娃到底哪里相像。 「好了，结帐之后，我们就回家。」 宇凡抓起艾咪手上的玩偶，和她为小霏挑选的，一起拿到柜檯付钱。 7-6 小霏睁开双眼，轻轻打了个呵欠。 从窗户倾斜射入的阳光十分强烈，感受不到清晨应有的凉爽气息，早晨亲近家户的小鸟啁啾也没听见。 「现在几点了？」 她意识矇矓地捞着放在床头的手机，滑开萤幕。 「啊啊！十一点半！」 小霏看着萤幕惨叫，从床上弹跳而起。 即使早上没课，平常这个时候，她也应该要到学生会办报到。肯定是昨天带艾咪去游乐园，玩得太累，不知不觉就睡过头了！ 小霏看着手机，自己设了好几个闹铃都被按掉，她不禁佩服自己和睡意相亲相爱的程度。 糟糕啊糟糕！小霏吸了口气，急忙起身梳洗，慌乱地翻着衣服。 真是的，连珍娜都没来叫她，呜呜……大迟到…… 突然，一个想法如闪电窜过小霏的脑袋。 对呀！珍娜怎么没来叫她？ 平常最准时精确的女管家，只要是莫宇凡吩咐，使命必达的姿态，今天却很稀奇的没来敲门？难怪她这么舒服的睡到了中午！ 察觉不对劲的小霏，回到床上，重新捡起手机。说不定会长下了什么指示，或许好心放她一天假休息？ 抱持着侥倖心态的小霏，滑开手机。 ──我让珍娜十二点整去叫你，到时候不管你再怎么想睡，都要给我起床！ 莫宇凡十点左右传来讯息，他是什么时候加她好友的？ ──起来了？ 啊！小霏惊呼，她不小心点开了对话，宇凡很迅速的回覆。 ──珍娜会帮你准备午餐，吃过之后来找我。 看着莫宇凡命令式的句子，完全没有说不的空间。小霏的视线从手机萤幕移开，垮着肩膀吐了口气。 还算有三十分鐘可以再休息一下。她重新躺回软绵绵的床铺，抱着枕头发出满足叹息。 如果有一整天可以耍废就好了！手机上的提醒，显示礼拜六就是校庆，现在学生会肯定很忙碌，她这样发懒似乎不太好，可是一下下就好，让她再躺一下…… 小霏瞇起眼睛，瞥到床头柜上宇凡买给她的娃娃。 呆愣的槌头鯊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滑稽的模样让小霏嘴角不禁上扬。 莫宇凡的品味还真是独特，架子上有无数娃娃，他偏偏选了着外型奇特的给她……有时候真不懂他的思考逻辑。 突然，宇凡炙热凝视的记忆缓缓浮现，小霏想起昨天在纪念品店的场景。 ──宇凡葛哥一定很喜欢小霏姊姊！ 艾咪一句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换来宇凡不否认的曖昧微笑。 「啊啊啊！」 小霏整张脸埋进松软的枕头中，发出害羞叫声。 讨厌！怎么想起这个！讨厌讨厌！ 小霏觉得自己的脸颊火烫烫的，和莫宇凡发生关係，回到宿舍时，她也没这么害羞！为什么！小霏很努力想忽视自己的情绪，宇凡灼热目光的记忆，却让她不可自拔。 她实在无法、也不敢想像莫宇凡会喜欢她哪！ 他可是大名鼎鼎麦迪顿的学生会长，家里又是知名的莫亚钢铁，长相也不是猥琐类型，这么优越的条件，莫宇凡凭什么喜欢上自己啊！ 秦小霏深深吸气，反而觉得呼吸困难，第一次正视霸道会长喜欢上自己，她又害羞又害怕。 万一莫宇凡只是一时兴起？万一只是她会错意？ 小霏忽地发现，其实她是有些自卑的。 在莫宇凡身边的这些日子，每当思考到宇凡对她的好，小霏总是先将感情排除。最根本是她在害怕，担心自己不够格，也恐惧受伤。 小霏纤细的手撑起身体，从枕头棉被中爬起。 她抓住宇凡送她的槌头鯊娃娃，紧紧抱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真是，她是撑了多久啊？早在去百货公司遇到父亲，莫宇凡带她离开、并聆听她诉说时开始？或是更早，宇凡在会办被亲吻她、而她没有拒绝时开始？ 小霏有点讶异，或许自己隐隐期盼宇凡喜欢自己。在崩毁家庭中成长，养成不敢奢望个性，她又一边压抑摧毁冒芽的情感……要不是昨天艾咪的话，还有宇凡的反应，今天她不会明白。 秦小霏，秦小霏，你是什么时候才愿意正视自己呢？ 叮咚！手机再度传来响声。 小霏拿起手机，看到宇凡传来的讯息。 ──看到还不回覆？不准赖床！ 看着莫宇凡传来多张动物愤怒的贴图，她不禁轻笑出声。 真是的！光是简单的讯息，也足以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鼓动。小霏笑着抹掉眼泪，深深吸气。 没想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那个霸道会长。 ──是的！我起床了！ 她的手指轻巧按出对话传送，然后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啊啊！等一下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会长啊？ 如果他也喜欢自己，他们不就两情相悦？不过这样进展也太快了！不行啊！两个人宣布交往，在大庭广眾下卿卿我我，无法！她无法这么坦然！ 彆扭的心情，和感情的接受与消化，成了小霏新的苦恼。 7-7 看到秦小霏的回覆，宇凡勾起唇角，放下手机。 昨天不顾工作一整天外出，今天是该要回到岗位，将没处理的事情完成。他吸了口气，改拿起平板，瀏览代办事项。 「欸，兄弟，过两天就要校庆了，你会不会紧张？」 相较于忙碌的宇凡，坐在副会长座位上的施咏翔，翘着二郎腿、一派轻松地吃着洋芋片。 中午的学生会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 施咏翔是太晚起床，才刚吃过，还不需要补充能量。不过他看他这个工作狂好友，大概是忙到抽不开身吃饭。 不过他才不会把洋芋片分给他！ 咏翔观察着宇凡的表情。后者像是嫌弃他问的废话，不想搭理咏翔。 嘖嘖，昨天一整天不见他人影，还有可爱的小跟班也没来会办。想想，礼拜二的时候，两个人像在吵架一样，中间隔了个大鸿沟，现在又一个出现、一个不知踪影……肯定有什么猫腻！ 这是他长年下来在社交圈打滚，磨练出来的敏锐。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嗯，如果被他探听到最新情况，就有趣了！还可以拿去和予欣学妹分享！ 抱着不良动机，咏翔展现他橡皮糖的毅力，缠上宇凡。 「吶，你是不是和小霏学妹发生了什么事？身为你的换帖兄弟，可以听听你的烦恼喔？」咏翔故作好心地试探。 宇凡瞬间僵了一下，咏翔露出奸计得逞的快意笑容。 「说吧！就哥在女人堆中打滚的经验，区区洗衣板妹，噢不，小霏学妹，不管你和她发生了什么，只要是男女之间的纠纷，问我就对囉！」 「嗤，讲得好像很厉害。」宇凡撇撇嘴。 听着咏翔的毛遂自荐，他是有些心动。如果向咏翔坦承他想追秦小霏，以这傢伙丰富的经验，或许还真能给他点什么意见。 不过徵求咏翔的意见……施咏翔为人就像他的绰号，老奸巨猾的一匹狼，被他掌握把柄，虽然不至于像那些和他做对的人，被他玩弄得悽惨至极，但之后的日子恐怕少不了三番两次的揶揄…… 宇凡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想追小霏学妹？」 咏翔的眉间像拧搅的毛巾，皱起深深的摺痕。而坐在他对面、丢出震撼弹的莫宇凡，一脸严肃。 从宇凡将小霏学妹带来学生会，他就隐约感觉他们之间关係匪浅。但还真想不到，去夜店的那天，竟促成他们认识。他这个处男好友，也因此迎来人生第一春。 这到底是什么发展啊？！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连和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他，都被蒙在鼓底，真是不够义气！ 再说要是他，关係都发生了，当然速战速决将女生拿下，宇凡竟然磨磨蹭蹭，不久前才察觉自己的心意，准备追求小霏学妹…… 这这这这……真是太有趣了！ 「咳，所以……等等，我消化一下，让我想想看要怎么帮你……」 咏翔抚着额头，口中叼着洋芋片，陷入沉思。 真想不到他老兄会喜欢小霏学妹，啊啊，先不管个人喜好，现在这个状况，无非要引起女方注意，让女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之后的追求，就是手段上的问题。 只是……最关键还是在于女生对男生的看法。 咏翔偷偷瞄一眼宇凡。看样子，这傢伙大概不清楚人家小霏学妹是怎么想的。如果就宇凡的描述，小霏学妹并没有很明显的排斥他，嗯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咏翔的嘴角勾起浓厚的笑意。 「你倒是说说看。」 宇凡双手交握，睞着咏翔，心中忐忑着。 咏翔这傢伙聪明、风趣，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做些恶趣味的事情，宇凡希望他别动什么坏主意到他和小霏的事情上。 只见咏翔挑了挑眉，修长的手臂向前方伸直，并缓缓地握起拳头。 「欲擒，故纵。」他脸上掛着自信的笑容，胸有成竹的说道。 7-8 「欲擒故纵？」莫宇凡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鬼主意？他知道商场上尔虞我诈，类似虚虚实实的招式并不少见，但在追女生上，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大你的耳朵，听我细讲。」 见宇凡困惑的模样，咏翔满足的咧开笑容。难得可以看到总是一脸严肃的好友陷入困境，这可要好好把握。 他嘻笑地模仿起古人，装腔作势的摇头晃脑。 「你和小霏学妹的关係，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两个人发生关係，但酒酣耳热，不是什么稳固的感情基础。再来，你们现在同居！但是莫宅这么大，顶多像一起回宿舍罢了。彼此虽然形影不离，但也只出去约会过几次，还是你强迫小霏的。如此，不妙、不妙啊！」 「敢问大师有何高见？」 宇凡看咏翔演得起劲，就绷着脸配合他。一方面也是因为咏翔针针戳中要害，宇凡心中带着佩服。 「所以说『欲擒，故纵也』。」 咏翔拿起桌上的资料，当作拍板，响亮地拍着桌子。 「你看看你，和小霏学妹的关係曖昧不清，甚至连人家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这样怎么攻下她呢？」 「嗯……」宇凡双手交握，抵着下巴，表情阴沉。 「所以呢，我告诉你方法，试探出小霏学妹的心意！」 「试探？」宇凡拧眉望着咏翔。 「哼哼！恋爱经验只有别人倒追、没有尝试追人的你，有所不知吧！」咏翔抬起下巴，很得意的模样。 「像捕捉猎物，先故意离开牠，让牠松懈暴露本性，再一举拿下。方法是，这几天先和小霏学妹保持距离！之前你们太黏，她太习惯有你在身边，这次我们故意不再接近，看她会怎么表现。最好是她有心不在焉、或是难过的反应，那代表她在乎你。」 咏翔笑得奸诈，对自己的提议充满自信。 宇凡却轻轻叹了口气。 还记得之前假日，他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一整天没有注意秦小霏，她就乐得像隻野放动物，巴不得获得自由……实在很难想像小霏心神不寧的模样。 就怕她开心得飞上天，想想也是挺哀伤的。 但咏翔不知道宇凡悲观的想法，继续说道。 「这两天就这么办！然后到校庆当天，不是有园游会吗？你知道小霏学妹，在系上的摆摊有排班吗？」 咏翔一脸鬼灵精怪。在他积极靠近予欣时，也和室内设计系上的人混熟，知道了许多她们系上的事。情报这种东西就是多多益善，现在就派上用场！ 「我不知道。」 这个消息挑起宇凡的怒气。 竟然有这回事？为什么他不知道？秦小霏也从来没说过，反而是咏翔告知？ 「看你的表情似乎并不知情吧！」 咏翔观察着好友黑掉的俊脸，这也是他所期待的发展。 「为了回报小霏学妹的告知不周，我有一个计策。」他双手交叠摩娑着，儼然是向君王献策的佞臣，「我们就在小霏当班的时候，无预警将她带走！」 咏翔看起来深谋远虑，但计画却很孩子气，宇凡不太认同的闔上眼。 「放心吧！我和他们系学会很熟，虽然会引起骚动，但只要和干部串通好，说是效果宣传，不会有什么谣言產生的！也不会影响到下午的质询，和学生会的人气。大概吧……」 见咏翔笑得勉强，看起来不太可靠，宇凡扳起脸孔。 「听说小霏在班上有个要好的朋友，叫尚予欣是吧？若说干部好商量，但身为朋友，应该没那么好说话。」 听着宇凡的质疑，咏翔有点讶异他竟打听到予欣头上。 不过提出带走小霏的建议，有一部分私心就是和尚予欣有关，宇凡应该没有厉害到看穿这点吧？ 「没问题的，交给我吧！宇凡，别想那么多，追女生就是要拿出魄力，魄力！带走小霏学妹之后，看你要带她去逛园游会，或是巡视各部门的状况都好，就是让你们培养感情。之后质询你们一起出现，学生会漂亮解决议会的詰问后，记得还有校庆烟火吧？你趁着晚上要放庆功烟火时，带小霏到合适的观赏处，夜色朦胧加上良辰美景，营造浪漫气氛，然后霸气的告白！经歷这么多，苦尽甘来，这是多么棒的计画！」 咏翔一股脑将所思所想说出，试图转移宇凡在小霏好友、尚予欣的关注。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宇凡当然不知道咏翔心思，只是半信半疑地看着自詡爱情达人的熟识友人。 8-1 「新闻部上礼拜已经将所有宣传旗帜和海报设置完毕，明天校庆要发放的宣传品也都印製好，放置在储藏室里。」 「活动部成员明天七点准时在活动中心门口集合，负责校庆动线引导，服务处人力，以及园游会各系摆摊事宜，一切准备就绪。」 「副会长已发放各处所与各系所邀请函，并接洽好校长及各单位长官当天的行程。」 「秘书部已租好场地及器材，总务部等待活动后一切款项的申请。」 「不公平！你多说了一个部门！」 秘书部的双胞胎在校庆的行前会议中，轮流报备事项。却因其中一人多讲，而闹着脾气。 「好了好了，秘书部和总务部的报告内容比较少嘛！」 副会长施咏翔跳出来缓颊，不愧是身兼公关的人才，调解时切中要点却不会太过尖锐，气氛也和缓了些。 「各部门确切检讨去年职务的绩效，以及模拟对方质询的问题了吗？」 宇凡沉稳的声调从主席位传来，重新引导主题。拉扯的双胞胎停下动作，赶紧回到座位、正襟危坐。 会议室有如张力达到最大的水面，所有部门代表都绷紧神经，坐在宇凡旁边的小霏不禁吞嚥口水。 「学生议会的学代委员会负责各部门詰问，我们的总务部独立由审计委员会质询，最后议长詰问学生会长作结束。」小霏清清喉咙，简单报告校庆质询的流程，「礼拜六下午两点，质询大会在圆形广场准时开始，大家在一点半就要集合。」 她就负责说这么点话，还是非常紧张。 「相信各位都已做好准备。今明两天，我会随时抽考各部门质询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现在是关键时刻，丝毫不能松懈，大家一起加油。」 「是！」被指名的部长们表情各异，但都大声回应。 坐在学生会办的位子上，小霏放空凝视会议室旁的面谈室。 面谈室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宇凡扳着扑克脸，活动部长战战兢兢坐直身体，两人认真地讨论着质询问题。 校庆前夕这样的战前准备，是再不自然过的画面，坐在位子上的小霏却有不同的感受。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资料。身边学生会的干部不是忙碌的联络校庆事宜，就是脸色凝重的复习的质询问题，唯独她！就唯独她的间适，和整个学生会格格不入！ 小霏像洩气皮球，瘫软的趴在桌子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到会办后，宇凡给她一份校庆当天的流程资料，以及简单的细目，便不再搭理她。开会前、开会中、开会后，对她就像空气一样，视若无睹，留下她满头问号。 明明截至昨天，他都将她牢牢绑在身边，现在简直是放生，不再紧迫盯人。不会是要准备质询，所以对她的管控放松了些？ 若是这样，她应该要开心终于摆脱小跟班的状态，为什么却觉得无所适从？ 小霏手撑着额头，早早就把资料看完的她，只能滑手机度过。 她的萤幕停在稍早，宇凡热络地叫她来会办，还有那连发的可爱贴图。 或许现在是他的忙碌时期吧！小霏看着透明玻璃对面，宇凡认真的脸庞。 察觉到对他的倾慕，如今小霏怎么看，都觉得莫宇凡自带少女漫画常出现的玫瑰花网点，彷彿飘散香气并闪闪发光一样 他的薄唇曾经火热的亲吻过她，还有那拥抱她的厚实胸膛……遇到爸爸时，他凛然应对，带她离开的宽大背影。 和宇凡经歷的回忆一一浮现在小霏的脑中。 啊阿，真是的！现在是工作时间，想些什么呢！ 小霏觉得微微燥热，轻轻拍打脸颊，想拍掉羞怯。或许明天就会恢復正常，莫宇凡只是抽不出时间，并不是刻意要闪躲自己！ 应该吧！嗯，一定是的。 她在心中自我安慰，重新打起精神。 8-2 不过事情并非小霏想得那么简单。 回到家，莫宇凡依然对她不冷不热，简单交代注意事项，便回到房间。晚餐也久违的叫珍娜送到房内，他们没有一起用餐。 隔天，她跟着宇凡到学生会办，坐在位子发呆，就被秘书部双胞胎告知，会长让她提早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小霏惊讶地站起身。 下午她没有安排课程，来到学校，除了早上上课，主要时间都在会办帮忙。突然要她离开，剥夺她的立足之地，彷彿不需要她……所以、所以…… 小霏对于宇凡的命令感到难过与不解，不知道她心情的双胞胎奉命行事，笑着推她离开学生会办。 失去容身之处，小霏在校园间晃。太早回去莫宅，会被珍娜问东问西，只能看看晚饭前的时间要在哪里度过。 小霏在宽敞的林荫步道走着，一边思考。 不对劲。 如果要形容现在和莫宇凡的关係，小霏只能用这三个字回答。 不对劲。 自从和宇凡认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赶苍蝇似的，要她离开身边。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莫宇凡用软性的方式驱离她？ 正当她愈发悲观，恰巧遇到从选修教室下课的予欣。予欣热情邀约，两人久违的去踩街间晃，吃了顿美味的下午茶，让她暂时放下思考。 只是，本来以为只是比较忙碌，但宇凡的反应，似乎正往她最不想面对的方向实现。 司机老李开着audi，平稳但快速的前往麦迪顿大学。 小霏偷覷身旁宇凡的侧脸。那双漆黑的眼睛，没有注视自己，她觉得心头有些空荡荡的，难以形容感觉。 这两天，宇凡的态度让小霏几乎肯定，他是刻意忽视她。 无论是工作还是在家中，他们的交集就像蜻蜓点水，存留表面的互动。也是第一次，小霏发现宇凡本质上的冷淡。 怎么办？不会是莫宇凡发现她喜欢上他，所以婉转的拒绝吧？ 小霏的脑袋中，不停盘旋着悲观讯息。想哭的感觉涌起，她觉得心脏像被针扎一样难受，鼻头痠痠的。 不能因为这种事哭泣！昨天夜深人静，她努力放空快快入睡、不去思考。没有道理现在哭出来！ 小霏倔强地猛眨眼睛，试图将泪水收回。 他们什么都没开始，她怎么可以自顾自觉得受伤呢？应该要庆幸什么都没开始，所以她和莫宇凡还能这样并肩搭车吧！ 「你眼睛不舒服？」 从刚才就看到秦小霏在猛眨眼睛，自律着不过份关心的宇凡，忍不住出声。 他以最低限度，不流露过度情感的语气问着。看了一眼小霏，他的视线回到办公平板，却还有点担心的想偷瞄。 「没事，好像是有东西跑到眼睛了。」 抓准机会，小霏趁着藉口低下头，抹掉收不回的泪水。 「好多了。」她对宇凡笑了笑。 宇凡依然冷静的处理手上事情，眼光没有在她身上多逗留。 小霏垮着肩，轻轻吐出惆悵的气息。 8-3 小霏和宇凡一前一后地走在校园之中。 喧扰欢快的气氛，和活泼精美的布置，妆点着原本严肃沉静的学校。男女老少形成壅挤的人潮，充塞其中。 礼拜六的校园难得这么热闹。 对麦迪顿而言，校庆是少数开放外部人士进入、一窥神秘面纱的时刻。许多想考进麦迪顿的学生和望子成龙的家长，会在这一天参观。 同时，也是政商界高层蒞临的日子，不少还是以校友身分进入。不过招待他们是学校的事情，和学生会无关。 小霏跟着宇凡四处巡视，检查活动部安排的动线、新闻部美宣品的摆放，两人快速但仔细的看过所有细节。 但在宇凡背后，他们只有简单对谈，疏远的状态依旧，小霏无精打采的低着头。 铃铃铃！这时机械铃声响起。 宇凡听到声响，停下脚步回头。小霏慌张地接起手机，听到予欣提醒快到顾摊时间、该去系办准备，她才想起忘了跟宇凡报备排班的事情。 「会长……」小霏掛上电话，缩着脖子，为难的叫着宇凡。 宇凡勾起唇角，轻瞥着腕上的錶。 时间差不多了。 「那个、那个，今天其实……我在系上、有、有排班。」 她支支吾吾说道，眼瞳中带着畏缩与害怕。 想到现在他们关係这么僵硬，她还忘记报备，小霏有如做错事的小孩，看起来不知所措。 「所以，你要离开？」宇凡抿唇，装作首次听闻消息，沉着脸看着小霏。 这几天他偷偷观察，小霏明显消沉与动摇，他心里半是开心半是心疼。 开心是秦小霏果然在乎他，不然不会如此反应，但又心疼自己让小霏感到难受。 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等着小霏去系上当班，再和咏翔联系的计画适宜。 「嗯。」小霏点点头，心里有些讶异宇凡乾脆的询问。 「去吧。」宇凡依然一张扑克脸，却很爽快的放人。 穿着卡其色与红色交织的格纹制服，小霏站在后台，娇小的身影井然有序地将商品放入包装。 十一点，轮到她和予欣当班。不愧是系上之花，予欣一站上销售台，客人便络绎不绝来到。果然美女的魅力，锐不可挡！ 而在一片忙碌中，小霏灵巧的工作着。忙碌可以让人忘记思考，她觉得这样很好。和莫宇凡近日的互动让她焦躁不已，只要间下来，负面的想法就会排山倒海来到，不如放下，暂时逃离。 「呀！来了，他过来了！」 「好帅啊！近距离看到，果然更加迷人！」 「不！太耀眼了！我要昏倒了！」 小霏正忙活着，室内设计系的摊位突然一阵骚动，后台的学长姐也忍不住到前面察看。 「发生什么事？」 跟着学长姐的脚步，小霏鑽到前台，一边问同学，一边找寻予欣的身影。 「欸？你不是在学生会打工吗？那副会长你肯定认识！你看，全校第一的王子大人正拿着捧花？哈哈哈，捧花呢！他站到摊位前了。」 「咦？」小霏困惑同学的笑点，她垫起脚尖，果然看到施咏翔手上捧着一把浮夸的花束。而在咏翔面前、他的献花对象，竟然是……予欣？ 「予欣学妹，请收下我的鸡蛋糕吧！」 听着咏翔的话，小霏视线忍不住挪向那应该是花束的东西。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捧花，是偽装成花束的鸡蛋糕束，难怪同学会笑得那么夸张。 接着小霏看向予欣，予欣虽然微笑，但嘴角抽蓄，对眼前状况深感困扰。 「这是演哪一齣？副会长认识予欣？」 小霏皱起眉头，看到好友在大庭广眾下陷入危机，她提起步伐，打算走上前为她解围。 「别过去。你不知道吗？这是一个噱头呢！」小霏后方，一个学姊笑脸盈盈地拉住她，「看下去嘛！」 「予欣学妹，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着迷。你的笑容如此甜美，就像绵密的鸡蛋糕。幸运鸡蛋糕的籤诗，诉说我们注定的相会……」 「打、打广告？」听着咏翔台词明显导向系上商品，小霏不禁困惑。 而咏翔将鸡蛋糕花束塞到予欣手上，他挺直身体，清了清喉咙。 「这一个小时，由我──学生会副会长施咏翔，担任『幸运鸡蛋糕』摊位的限时店长。现在购买鸡蛋糕，不只买三送一，还能获得与我合影的机会喔！」彷彿玩上癮，咏翔兴奋地继续说道。 这加码让一般人来说，会显得非常不要脸。不过施咏翔的人气在学校颇高，这厚脸皮，似乎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且购买的队伍也的确明显加长。 「啊！要回去包装，不然来不及给客人。」 小霏回过神，发现周遭的学长姐已俐落地开始工作。 「秦小霏。」 这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混乱的人群中幽幽传出。 8-5 小霏望着左边的宇凡，又凝看右边的予欣。 现在是什么情况？ 予欣拉着她要回去工作，还在情理之中，但她无法理解，这时候莫宇凡突然出现，并打算带她走是什么意思？ 前两天突然耍大牌不再理她，现在又过来找她，小霏真的不知道莫宇凡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真的是非常任性呀！需要她的时候就找她，不需要的时候就冷落，小霏的心里有些受伤。 她回头看了宇凡一眼，扯着勉强的笑容，往予欣的方向跨出脚步。 「秦小霏？」 似乎没料到小霏会这么选择的宇凡有点呆愣，他伸出的手尷尬的僵持着，而咏翔一脸不妙的表情。 搞不好是他出了个餿主意呢！ 咏翔紧张的咬着嘴唇，这下糟糕了！他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亏他还在宇凡面前自吹自擂，怎么可以这样被打脸呢！ 「啊！」咏翔突然大叫，他趁着予欣和小霏吓到时，窜身到她们中间，硬生生分开她们勾着的手。 「尚予欣，你不要这样拒绝我，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所以你故意这样冷淡？今天是我们交往满一个礼拜，难道你对我感到厌腻了？真是薄情！」 真亏他脸皮厚到讲得出这样的话。 「你你你你你！」 只见予欣暴跳如雷，伸手就想揍他一拳，咏翔从容不迫的闪避。 「打是情，骂是爱，果然你还是在乎我！」 咏翔一个转身，牵住予欣的手，将她带离小霏身边。 「小霏学妹，都是予欣说要隐瞒你，不过事情就是这样。毕竟予欣很害羞嘛！」咏翔刻意俏皮地眨眼，扣住予欣，不让她挣脱。 「小霏！别听她胡说！这一切都是诡计！你不要被学生会骗了！学生会没有一个是好东……呜！」 咏翔俯身，吻住了予欣的嘴，阻止她再说下去。 「咦咦咦咦咦？」小霏陷入惊愕。 什么时候的事情，原来予欣和副会长……她竟然都不知道！ 「走吧！」 这时，宇凡悄悄站在了小霏的身边。 「我们有我们的空间。」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小霏的掌心，宽厚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小霏抬起头，望着宇凡俊俏的脸庞，他的瞳眸藏着炙热的烈火，深情的视线烧得她脸颊发烫。 「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吧！太显眼了。」 学生会办公室，会长专属的休息室，宇凡拉着小霏进入。 小霏一身系上摊位的服装，带着穿着制服的她逛摊位，实在太引人注目。而且比起逛摊位，现在宇凡更想和小霏独处。 「那你出去一下……」 小霏抿着唇，有些忸怩的说道。 在摊位被莫宇凡拉着，她就这么翘班了……也不知道副会长代班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也没想到咏翔和予欣是那样的关係！ 一时之间吸收的讯息量太过庞大，小霏还处于有些混乱的状态。 「我一定要出去吗？」 在小霏还有些发呆时，莫宇凡迈步逼近。 「咦？咦咦？你、别、别靠那么近！」 小霏慌张的后退，膝盖抵到沙发，双腿一软，便坐倒在其中。 「这几天没有我绑住你，你觉得如何？」 宇凡漆黑如墨的星瞳凝视小霏，彷彿要将她吸入。男性的气息包拢着她，小霏有些呼吸困难的轻喘着。 「讨厌吗？」宇凡浑厚的嗓音，像是有魔力般，小霏沉浸在他的嗓音与气息中，瘫软无力。 「你会讨厌我吗？或是更讨厌我不理你呢？」 他轻巧的解开她胸前扣子，让衣服呈现半敞开的姿态，俯下身轻吻她的颈项。 「呜、嗯……」小霏发出细微的呻吟声，她惊讶自己会这么反应，有点紧张的咬着小嘴。 「你还没告诉我，你讨厌哪个呢？」 宇凡皱起眉头，手不安分的抚摸小霏的身躯，单手捧住小霏的头，与她对看。 「你、你是故意……故意不理我的？」 小霏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喘气声，带着些微怒意的眼眸睞着宇凡。 「那你得到的结论？」 宇凡勾起唇角，低下头轻轻的吮着小霏的肩窝。 「啊……」小霏没料到宇凡有这一招，她克制不住的叫出声音。 「我喜欢你的声音呢！」宇凡宛如奸计得逞的狐狸，狡诈的舔着嘴唇，看向小霏，「如果讨厌的话，就推开我。但当我变成其他女人的人，你就无所谓？」 宇凡的手掌在小霏身上游移，探索着她敏感的地方，故意撩拨，以示逞罚。 「呜！」听着宇凡的话，小霏想着宇凡拥抱其他女生的场景，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不要……我讨厌……」她咬着唇，深深吸气。 「那你要说什么呢？」宇凡在她耳畔轻轻呢喃，温热的气息搔得她发痒。 「我、喜欢你……」 小霏的声音虽然细如蚊蚋，但宇凡没有漏听。 这两天可真忍得辛苦，不过这样的忍耐，非常值得。 他俯首吻住小霏，缓缓褪去她的衣服。 老天！秦小霏终于承认在乎他！这可真是绕了好大一圈…… 8-6 圆形广场。 坐落于学生活动中心后方，利用绿草如茵的山坡地形、建造出一座如古代罗马竞技场般的圆型表演广场。其阶梯式座位，让演出者被观眾包拢、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展现。 广场另外设有空拍机，画面能即时在网路平台播送，各社团成果发表时，常常被借去当作舞台。 一点半，已有许多学生和参观者入座。 一年一度的质询，不仅展现学生会整年度的表现，同时也是代表学校的正式场合。 宇凡领着学生会各部门部长，身姿伟然的排列站立在学生会席间，等候议会人马出席。 穿着正式黑色西装的他，比起平常的模样更添了份成熟。而小霏和秘书部双子穿着较间适的暗色礼服，属于支援部队，隐身在他们后方。 第一次面对这么盛大的场面，许多双眼睛带着议论与好奇，盯着学生会直瞧，小霏感到不自在的紧抓裙襬。 一个小时前她和莫宇凡还在休息室耳鬓廝磨，现在的状况也差别太大！ 不过想起宇凡温柔拥抱她，拿出为她挑选的衣服，甚至亲手帮她穿上……小霏的脸颊不禁感到燥热不已。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脸怎么这么红？」 「放心，大家都有第一次嘛！」 「放轻松，好好享受。」 她身边的双胞胎，不知道小霏的害羞，关心看着满脸通红的伙伴。但那犀利的关键字，让小霏更加羞窘。 「什、什么……」 「就是质询的现场。」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 「放轻松，别紧张唷！」两人异口同声的鼓励道。 察觉自己想太多的小霏，带着尷尬扯动唇角笑着。 真是的！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状况吧！ 校庆举办的质询，主要由议会主导，歷年来议会开场和进攻，学生会则是等待与防守的一方。 时间经过约莫十分鐘，愈来愈接近两点，面动空无一人的议会席，翘首等待议会成员的人们，不禁开始骚动。 轰隆轰隆轰隆！ 此时，外头传来巨大响声。广场为了观眾享受品质而建立的遮阳穹顶，缓缓打开，声音随着风压鑽入而更加剧烈。 一台直升机接近广场，从上面飘落彩带与花瓣，而直升机出口，可以见到有人挥手的姿态。 「今年还是一样夸张的开场呢。」总务部的部长，抬头望着上方，「每年这样搞，议会的金费足够吗？」 「这不是挺棒的吗？」站在总务部旁边的活动部长，双手抱胸，笑嘻嘻望着眼前的排场，「够气势、够张扬！他们也只有在这里能先挫挫我们锐气。」 「每年开场还都不同，真亏他们鬼点子多。」悯禾捧起胸前相机，能在舞台中央取全景，身为新闻部部长，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小霏目瞪口呆地看着上方。麦迪顿不愧是有钱人居多的菁英学校，普通大学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且场面这么壮阔，难怪莫宇凡对质询如此看重。 「大家好，我们是学生议会。」直升机上，挥手的人手上拿着广播器，「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接下来，请好好欣赏麦迪顿学生议会、与学生会的年度检讨，为过去一个学年画下完美句点。」 那人激昂地说完，便纵身一跳，整个广场的学生发出惊叹。 「咿！」小霏也惊讶地叫着。说话的人声音十分熟悉，她想不起来是谁，那人出人意料的行为就盖过她的困惑。 「会场后方为大家准备精緻点心，欢迎大家享用！」 不知何时，一个不属于学生会的人，出现在场上，主持了起来。那应该是议会的人手，而顺着他的话，广场后方有许多穿着点心厨师服的人，忙碌地摆的小糕点。 但大家无暇顾及吃喝，双眼无法从刚才跳下来的人身上移开。 只见那人拉开一个东西，背后的降落伞膨起，鼓胀的布料印着校徽和学生议会的标志，交响乐声响彻回盪。 好奇的人们左右张望，原来在广场边，有一组乐团正在演奏。随着乐音，那人不急不徐的落地。 他的伙伴，从刚刚一直在旁边等待的议会成员，迅速的跑出来，将他的降落装解开回收。 而议会干部则气势磅礡、挺然的排成一列，站立在议会席间。 降落的男子顺顺衣服，从容地走向议长席，一切就定位。 时间一分不差，两点整。 8-7 「铭谦哥？」小霏瞠着眼，看向对面席上的身影。 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大哥哥竟然是学生议长？ 亲眼擷取这个讯息，小霏十分震惊。予欣也没告诉她这件事，而且，现在她这个好朋友就站在议会干部之间。 予欣也是学生议会的成员？小霏以不解与被矇在谷底、而有些受伤的眼神看向好友。予欣察觉视线，回以一言难尽的苦笑。 在小霏还难以消化状况时，质询拉开序幕。 「学生会的各位好。过去一年，各位在学生活动上尽心尽力，眾所周知。这场质询目的不再刁难，而是希望提出活动缺失点，有效率的改进。首先，议会的学代委员会想针对活动部提出询问。」 铭谦面带笑容，看起来气质温煦。他谦恭有礼却有条不紊的引导着场面，没有过多赘词，却让人不觉仓促。 「第一个就点名我？」活动部长心里有数的扳着脸，走上质询台。 果然会长说过，去年度的活动缺失会成为靶心。而且这个议长，虽然笑容满面，但对着学生会却散发迫人的气息，看起来是隻笑面虎，不好惹。 「活动部长，我是学代委员会的代表，针对去年『联合社团成发』，学生会和各社团的联系不佳，导致成发前夕状况混乱。学生会为何不成立社团部，处理社团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直指学生会架构缺失，会长席上的莫宇凡勾起唇角。 他认得议长席上的男子。尚铭谦，建筑系三年级，是议长候补之一。而在议会干部中，一个早些才见过的脸孔，室内设计系大一的尚予欣，两人为亲兄妹。 他猜想秦小霏应该不知道尚予欣会出现在学生议会，因为尚予欣并非议会登记上的成员。 虽然不知到他们用什么方法让她也在台上，不过大概是尚铭谦的安排。 尚铭谦啊，如果小霏和尚予欣十分要好，那议长她肯定也认识。虽然不知道他们熟悉的程度，不过是需要提防的角色。 宇凡狭长的眼打量着铭谦，在议长席上看着伙伴的铭谦，发现视线，回望宇凡，并对他笑了笑。 这笑容引起不少尖叫。 「嘖嘖，不过是排名第五，宇凡，让我这个校园王子来向学生议长宣战！」在宇凡旁边的咏翔，维持帅气表情，一边不满抱怨。 「你这份斗志留在校园人气选拔上就好，专心点。」 宇凡转头，对质询台上的活动部长微微頷首。 「感谢议会的提问。针对这点，我们活动结束后已深刻检讨。当初考量社团的独立性，所以学生会不愿分出社团部。而且社团上级，属于学校的课外活动组。麦迪顿的社团多元且自治，学生会基本上只协助『社团博览会』和『联合社团成发』，我们已在活动部另组织社团小组，专门负责这两个活动，上次混乱的情况，保证不会再出现。而学生会也向各社团呼吁，博览会和联合成发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透过社团小组寻求帮助，谢谢。」 活动部长壮实的身体站得直挺，这几个礼拜，他苦苦背稿和练台风，就为了这一刻。 「谢谢您的回答。」学代委员会皱了皱眉，似乎找不到可以继续问下去的点，便退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审计委员会想请学生会的总务部，简单报告过去一年的开支运用。」站在议长席的铭谦，简单地为下一个上台、显得有些畏缩的审计委员代表提问。 而学生会总务拿电脑接上投影萤幕，开始报告。 这些数字报告小霏听不太懂，反而感觉铭谦提问完后，便一直盯着她看。 小霏回望台上的铭谦，他抿着唇，表情有着某种自信的算计。 啊！小霏这才感觉到，她和铭谦、予欣是敌对关係。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和莫宇凡相处的这些日子，却开始觉得他们变得遥远模糊…… 小霏沉浸在感伤复杂的思绪时，总务部长的报告结束。 接下来，铭谦下议长台，拍拍审计委员的肩膀并缓缓站上质询台。 「奇怪？」 「有这么快轮到议长詰问吗？」双胞胎困惑地呢喃着。 「要下大雷雨了。」 而学生会干部席，悯禾抓起胸前相机、双眼绽放光芒，细细囁嚅。 8-8 「学生会、校方代表，蒞临的贵宾各位好。」 站上讲台，铭谦态度大方地问候，成功吸注目，广场响起欢迎掌声。 「感谢大家参加这次的年度检讨，学生会的报告十分漂亮，过去一年举办的活动，更是场场精彩，落实为学生服务的宗旨。」 铭谦扎实的鼓掌，笑容带着温暖信息，让人心旷神怡。场面一片正向欢欣，广场人们纷纷讚扬学生会。 然而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打滚、深知礼多必有诈，莫宇凡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 这傢伙肯定打着什么主意，从刚刚眼神就一直瞟向小霏，要不是被限定在会长席，移动空间有限，他真想挡去所有学生议长飞过来的视线。 「公事上，很荣幸由莫宇凡会长带领学生会，他做事严谨、俐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铭谦继续地吹捧宇凡，宇凡却绷紧身体。 不停的恭维，实在让人很不自在。 「但在私人品行上呢？」果然不出他所料，铭谦敛起笑容，话锋一转。 铭谦哥想说什么？小霏站在席上，感觉铭谦传来的目光，由隐隐的关心转为热烈的担忧。 不只是小霏，广场上的观眾，和学生会席间的干部也感受到气氛转变，显得躁动，窃窃私语起来。 铭谦带着自信的笑容，缓缓地走下质询台。 「最近在校园中流传着一个言论。虽然流言之风不可长，但言语通常不会是空穴来风，又是关于莫会长的个人评论，不免让学生议会在意。」 铭谦瞇起眼，缓步优雅地靠近学生会干部席。 莫宇凡双手抱胸，沉默不语的凝视铭谦。 「学生们有缴纳学生会费的义务，也同样享有学生会带来的权益。相信大家不会希望权益受损，也对于管理学生会的最高领导人，抱着非常大的期待。我们的莫宇凡会长也一直都做得不错，只是……」 铭谦走上了学生会席，来到小霏面前，停下脚步。 铭谦轻轻的伸出手，拉着小霏。会长席上宇凡脸颊抽动，衝动地想跳下台、拉开铭谦，但被旁边的咏翔制止。 「您似乎盯上这位体型娇小的大一学妹，不仅退掉她的宿舍、以致她无容身之处，甚至还以在学生会打工的名义，监控一言一行，侵犯人身自由。」 铭谦幽幽说着，眼神和着某种炙热的讯息，盯着小霏。 接触到铭谦的视线，小霏莫名想回避。 这和莫宇凡看她的感觉十分相像，但对小霏而言，铭谦是一个很照顾她的大哥哥，她没想过其他可能…… 「尚议长。」宇凡走下会席。 听到铭谦抹黑意味的言论，本来要他静观其变的咏翔，也不再拦他。毕竟敌人都来到地盘侵门踏户，哪有乖乖挨打的道理？ 「你也提到这是一则流言，我想聪明人不会轻易相信。」 宇凡压抑心中的焦躁，姿态挺拔且从容的走到干部席后方的支援区。他轻轻将小霏拉开，小霏也顺势躲到了宇凡背后，场面变成学生会长与议长的两人对峙。 质询现场颳起阵阵强风，吹乱所有人的服装发饰，场边响起无数窃窃私语，气氛变得紧绷而混沌。 「这可真是有趣。」只有悯禾一旁事不关己的猛按快门。 「咳！」这时，铭谦清了清喉咙，打破了恐怖平衡。他的眼神毫不畏缩地对上宇凡，唇畔勾着一抹胜券在握。 「如果这名学妹是我的未婚妻呢？」 铭谦吐出的话语，让整个圆形广场顿时安静无声。 意料之外的情报瞬间衝击大眾，也袭向小霏。小霏一脸茫然的看着铭谦，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论你用什么方式迫使小霏进入学生会，你干涉她的私人生活、让她成为你随传随到的秘书，这点在基本上就剥夺了人身自由！」 铭谦瞪着宇凡，猛地绕过他，抓住小霏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 「莫宇凡，你可要好好向大家解释，学生会长凭什么任意妄为、绑着别人的未婚妻不放？」 铭谦护着小霏，面带笑容却隐含着森冷杀气，阻隔小霏和宇凡的接触。 「好好品嚐动到别人宝物的后果吧。」 他轻声在宇凡耳边说道，并优雅转身，反手拉着小霏离开学生会席。 小霏惊愕地望着铭谦的背影。 什么时候她变成铭谦哥的未婚妻了？事情的变化太过突然！ 小霏回头看着宇凡和学生会的伙伴，铭谦的力道轻柔却拿捏得当，她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逐步离开他们。 圆形广场中，一片譁然，眾人对这状态议论纷纷。宇凡动身想追上离去的小霏和铭谦，却被咏翔挡住。 眼前的情势，学生会面临由宇凡的个人行为引起的危机。现在他断然离去，反而会让疮口恶化、谣言漫天。他们打拼三年，从无到有建立的团队，不能就这样被击溃。 宇凡也知道自己留下来解释的必要性，看着伙伴焦急的模样，他捅出来的篓子，他必须解决。 宇凡深深吸了口气，掩去动摇的神情，努力稳住躁动的心绪。 他重新站好身体，现在议会失去的头领，他要把握时机好好解释。 而瞥向议会席，小霏那个同班好友也不见了。 果然这一切，是他们筹备好，要从他身边带走秦小霏的计画！ 9-1 「铭谦哥？这里是哪里？」 右手被轻巧拉着，小霏略为踉蹌地进入一座高级社区入口大厅。 她抬起头，挑高的屋樑与水晶灯闪耀，厅间摆置巨大龙纹石雕，光是大厅陈设便可窥见内部的富丽堂皇。 而这唯一出入口，不同于一般常见的和蔼管理员伯伯，而是由两位西装笔挺的壮硕男子看守。 「不用担心，这里的管理很森严，间杂人等没有允许很难能进入。」 铭谦谦恭有礼的微笑，并对着保鑣般的管理员点点头，上前出示证明。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不祥的感觉浮上小霏心头。 在质询会场被铭谦带走，车窗流过的景色并非她所熟悉，小霏逐渐捕捉到铭谦的想法，心里却不太愿意去正视某种质变。 「在这里你很安全，我会保护你。」 铭谦紧紧攒住她的小手，彷彿她一晃眼就会不见一般，甚至弄痛了小霏。 小霏皱起眉头，但另一件事让她更加掛心。 「铭谦哥……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那样突然从会场中离开，对学生会……」 「别提什么学生会了。」 铭谦停在电梯前，刷卡与密码辨识后，拉着小霏进入。 「可是那样离开……会引起误会……」 叮。电梯很快就到达目标楼层，铭谦搂着小霏的肩膀。 「你不用去烦恼那些。」 铭谦的语气冷淡，他掏出钥匙，打开一幢厚重大门。简洁明亮的家庭式三房一厅格局，在小霏眼前延展。 「咦？为什么？铭谦哥？」 小霏不解地看着铭谦，只见他手上掛着熟悉的机械。 「我的手机！」小霏下意识地想接下来，铭谦却高高举起手机，一边将小霏推入屋内。 「在这里，你会很安全。」 铭谦细声呢喃，动作轻柔但迅速的关上铁门，鏤空的门发出沉厚声响。 匡匡──小霏困惑地推动铁门、并胡乱按着开关，大门却只发出乾涩响声，一动也不动。 「咦？打不开？铭谦哥？手机还我呀！铭谦哥？」 她澄澈的瞳眸与铭谦对望，胸腔涌起恐惧。 从里面打不开的门、冷淡的语气、偏执的视线。 「铭谦哥！你是不是在闹着我玩？这是一场整人游戏吗？那个、对全校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然后带我来这里……这是要骗人的大惊喜，对不对？吓到我了，可以揭晓这是什么计划吗？」 小霏乾笑着，彷彿要说服自己般，努力表现出自己不会介意的模样，打哈哈的讨饶。 「这并不是开玩笑。」然而铭谦冷静地开口。 「小霏，对不起，没想到我去英国的时候，你家里遇到危机。没办法及时帮上忙让我很后悔，也委屈你要待在莫宇凡身边。他没有苛待你吧？」 「没有呀！怎么会呢？」 提到宇凡，小霏心里波动起伏。质询最后，铭谦哥明显针对莫宇凡，不知道宇凡怎么处理后续？ 而且铭谦散播她是他未婚妻的消息，她也必须赶快澄清。 为什么？难道铭谦身为议长，就那么想在质询上压过学生会吗？ 「小霏，我是认真的。」 或许表情上洩漏出迷惘与疑惑，铭谦知道小霏的迟钝，深深吸了口气。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浓密的眉毛纠结，额中皱起深刻纹路，眼神漫着悲伤与严肃。 小霏瞪大双眼，与铭谦眼神交错瞬间，紧紧咬住下唇。 一直以来，她没发现的事情，如今被铭谦道破，就像被全垒打直接击中一般，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9-2 走在以黑蓝色为主色调布置的回廊，笔直的壁面掛着一系列建筑物照片，展示着过去打造的辉煌成绩。这里是小霏父亲经营的建设公司本部。铭谦穿着衬衫搭配牛仔裤，俐落的打扮前往总经理办公室。 「伯父您好。」他敲了敲敞开的门板，低头看资料的俊英，等候许久地抬起头。 「铭谦啊！好久不见，坐，找位子随意坐。」秦俊英站起壮实的身躯，咧开灿烂的笑容招呼铭谦。 这天是他们约好谈生意的日子。 尚、秦两家都是声誉不错的建设公司，双方父辈认识，一起合作的案件不在少数。这些年，尚父有意将公司给儿子接管，放下部分案子给铭谦去跑，一些长期配合的合作伙伴让铭谦开始接触。 「暑假去英国感觉如何？接触到广阔的世界，拓展国外事业，唉，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很好、很好！」见到老友之子，俊英亲切的绕到铭谦身边寒暄，并拍拍他的肩膀。 「不会，伯父您过奖了。」铭谦笑得靦腆。 「不用这么谦虚，有实力就是有实力。要是我们小霏，可以嫁到像你一样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就好了！」俊英夸奖道，然而状似无心的话却触动铭谦神经。 ──那莫宇凡呢？莫家大少爷是不是比起他，更为秦俊英心中第一的女婿人选？ 毕竟秦时建设面临危机时，是莫亚钢铁解囊援救。如今公司大部分的股权掌握在莫家手上，就是这层考量，俊英肯定无所不用其极想拢络宇凡。 铭谦明白俊英骨子底是个扎实的商人，眼里只容利益，亲情放在遥远彼方。权谋下小霏必定会被牺牲，这也是他积极说服老爸、让他接触秦时建设的原因。 他想藉由这次合作机会拉拢俊英，动摇秦时建设和莫亚钢铁的连结。为了取得信任，他甚至可以出资，帮助俊英取回股东权。 只要能让小霏和莫宇凡切割，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秦伯父。」铭谦挠着脸颊，压抑躁虑的心情、慎重开口，「这次的合作案，我有一个提议……」知道俊英在商言商，铭谦有备而来。 他摊开手上的文件，眾多公、私单位的委託罗列。俊英见铭谦拿出比自家案子多上两三倍的委託，心里很是吃惊。 「尚氏建设到我这代就第三代了，以伯父对我家的认识，也知道我们在国内建筑界中的名声。而且最近努力拓展，我们手上的案子增加不少，也是该扩编的时候。」铭谦微微笑着，俊英瞬间接收到他的意图。 「不过秦时建设的最大股东，现在是莫亚钢铁。」俊英像隻狡猾的狐狸，他和蔼地笑着，却是试探性的将问题丢回去给铭谦。 「的确，伯父背后是莫亚钢铁出资，建材用到钢骨说不定还能比较优惠呢！」铭谦回以一笑，秦俊英果然是商人骨头，只是略为提点，就开始谈条件。 「但在建筑业的未来，尚氏的硬底子加上手中配合的厂商搏感情支持，这可比投资关係来的稳固。」他意有所指的暗示俊英，对莫氏企业而言，非亲非故的秦时建设是随时可捨弃的棋子，还不如与尚氏结盟稳定。 「当初伯父面临困境，我人在国外，没有注意到并伸出援手，我一直很自责，不希望伯父亲手打造的江山要受控于别人……」铭谦取出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足够买回秦时建设的股份，俊英看着眼睛一亮。 「但这对尚氏还是一笔负担吧？」俊英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动。从天上掉下来的免费午餐，通常伴随其他代价，这点他深刻明白。 「伯父不用担心，这部分尚氏还承受得起，重点是能和伯父合作，才是我们最大荣幸。」 俊英瞇起眼，看着态度大方且坚定的铭谦。 这孩子两三年前还是羽翼未丰的雏鸟，凡事依靠他父亲、过着无忧的生活。不过现在这个架式，看来尚家很用心在培养下一任接班人，尚铭谦已经是一个敢给、敢谈条件利益的企业家了。 「嗯，我知道了。」凝视铭谦，俊英明白他之所以这么积极，其实是因为他的女儿。 铭谦从小就很照顾小霏，那份细腻甚至超过对待予欣的体贴，说俊英看不出来这小子的心思，那是假话。都做到这份上了，想想尚氏建设的条件，投靠他们虽然没有大企业靠山，却是在建筑界稳股成长的地基。 想想自从莫亚钢铁接手股份后，秦时建设也没从他们身上捞到什么油水。毕竟发展面向不同，该企业金流又非常的透明化，唯一有点赚头的，真的就如铭谦所说的钢材优惠。 但如果那优惠，又可以被尚氏建设的配合厂商取代…… 「秦时建设掌握在莫亚钢铁手上，若不是莫亚钢铁要拋售股份，尚氏建设也很难介入。」俊英抬起眼，双眸流动精光看着铭谦。 话虽说得简单，但要结盟也不是说一两句就能达成。 「伯父，你提到重点了。」铭谦吐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袋颇有份量的牛皮纸信封，和俊英两相对望。 「这个你拿去看看，到时候需要伯父帮点小忙。毕竟为了前景，稍微要做点规划与行动，才能有美好的未来。」他对着俊英咧出深沉的笑容。 9-3 噠、噠、噠。 宽敞的学生会办公室里，焦躁的步伐与光滑地板摩擦，发出乾涩声响。 噠、噠、噠。 安静的空间，只有踏步声回盪。施咏翔从会办头走到了会办尾，又反覆绕了一圈，终于按耐不住地开口发话。 「小霏到底会被带去哪里？」 他吐出的困惑，为在场紧绷的学生会干部提供出口。静默的空间霎时爆出各种细琐声音，因宇凡脸色而不敢吭声的各部成员，趁机大口喘息。 质询结束后，已经过了三天。 那天宇凡漂亮的向圆形广场观眾解释他与小霏的关係。身为秦时建设的投资者，他们彼此有所往来实属正常，而且因为经济考量，小霏不是无偿的在学生会工作，并非宇凡绑着学生议长的未婚妻不放。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原来秦小霏是尚铭谦的未婚妻！ 对于这点，莫宇凡感到愤怒。 当时他在会长席上看得一清二楚。铭谦说出未婚妻宣言时，小霏脸上那错愕的表情。尚铭谦可能临时编造了谎言，倚仗他与秦小霏相识，胡乱搅动局面，还顺势将小霏带走……这点他绝对不能原谅！ 宇凡紧捏掌心，一方面悔恨自己的无能，没有及时从学生议长手上将她拦下。 「我们找遍了整座校园。」 「也到议会会办探听。」 「但都毫无消息……」被外派四处寻找小霏的双胞胎，在被咏翔舒缓的气氛中，胆战心惊地回报。 「另外，我们还问了学生议长的踪跡。」 「听说他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 「和小霏消失的时间一样。」 「他们俩人会不会私奔……」双胞胎话还没说完，就被宇凡犀利的眼神扫视，吓得摀住双唇、噤声不语。 「连议长也不在？质询大会刚结束，就这么拋下一切，不检讨也不参加庆功宴？这尚铭谦还真是『负责任』哪！」 活动部长挑起眉毛。想起在质询大会，铭谦第一个点名活动部追究责任，他心里就有些不舒坦。现在议长倒是没尽到应当责任，他便暗暗记下这一笔。 「这么说来，议长不是还有一位妹妹吗？」 一旁聆听双胞胎报告，努力想思考小霏可能行踪的咏翔，彷彿看到一线曙光。 他怎么会忘了还有那位可爱的小辣椒呢？ 尚予欣对于他人总是隔着玻璃墙般保持距离，但关心秦小霏又甚过一切，这么有趣的小女人，咏翔沉溺在逗弄她，竟一时忘记她也是连结所有的关键。 发现了盲点，咏翔拿出手机，发了几条讯息过去。 「施咏翔，你这是什么意思？」 讯息才过去，学生会办外竟传来女性高亢的声音。 「尚予欣？」在大家一片困惑时，咏翔信步走到门前，找到躲在学生会办门旁的予欣，抓着她走进办公室。 「你传那什么东西！」 被学生会成员们好奇的视线包围，予欣尷尬笑着，嘴角却洩出轻细切齿的问句，砸向前方拉她的咏翔。 「不就是问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在哪里？」 咏翔笑脸吟吟的回覆。 予欣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动。她当然有看到咏翔的讯息，也知道他直接询问哥哥的行踪，只是在问句后，他这天杀的还贴上几张她戴墨镜包紧紧、装扮诡异、又刚好摆出丑陋表情的照片！ 那是他们在游乐园跟踪小霏和宇凡的时候。予欣为了不被认出，可是费尽心力。不过一整天都在追着小霏和宇凡，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点，施咏翔能拍下这些画面！ 而且他还这个时间点把照片传给她，分明是要逼她现身！ 「只是我没想到你就躲在外面，怎么样？那些照片不错吧？」 予欣紧紧握住拳头，在脑中将施咏翔爆打上百次，才稳住从容的姿态。 「咳，我才不是躲在外面。」她清清嗓子，不理会咏翔的问话，挺直身体看着大家，「之所以来学生会，我是有事情想来商量的。」 予欣吞了吞口水，神色闪过一丝紧张，「本来我以为哥哥会将小霏带回家，但这几天都没看到她，我也联络不上她。遇到哥哥，他告诉我小霏被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我想小霏可能被哥哥软禁……」 听着予欣的陈述，宇凡的眼眸笼罩的一丝阴沉，直勾勾的看着她。予欣感到一股沉重且森冷的寒意。 「继续说下去。」咏翔发现予欣的紧张，他拉着予欣的手轻巧地拍了拍，并微微侧身挡去宇凡视线，保护她脱离宇凡散发的威胁的气息。 「呃，嗯。」予欣吸了口气，稍稍被咏翔的动作感动，「联络不上小霏，我很紧张。但是找议会的人求救，哥哥的行为可能会让他以后难以在议会立足，我自己一个人又缺乏效率……」 「所以你想到可以找学生会帮忙？」宇凡的声音有如寒冰般，予欣微微瑟缩。 「我……我也很犹豫，毕竟找学生会，是将哥哥的失态暴露，但我又很担心小霏。如果真的是哥哥将小霏禁足，这可是犯罪！我想也不用这么极端将人绑在身边，不晓得哥哥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不能让他错下去……我有尚氏建设手上的房子，小霏可能就在其中一栋，单凭我一人很难能救出她，所以……希望你们帮忙……」 看着缩起身体、脸色焦急的尚予欣，宇凡不认为她的神情是一片谎言，担心小霏的心情，他们大概相同。 只是选择投靠敌营，有如找老虎当伙伴，虽然勇猛有力、但不知何时会被反咬一口，她肯定心惊肉跳、不敢大意。 莫宇凡抿着乾燥的唇瓣，缓缓吐了口气。 「说吧，条件是什么？」他定定凝看着尚予欣。 9-4 予欣洁白贝齿轻咬着粉嫩唇瓣，表情困窘。 不愧是一肩扛起学生会运作的男人，莫宇凡家虽然有钱，但肩负的责任可不是普通紈裤子弟担待得起。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在尔虞我诈中打滚，对人性想法也是看个透彻。 予欣亮灿灿的美眸眨了眨，感叹莫宇凡的敏锐。 「的确，既然我握有找到小霏的管道，但不可能平白就把情报给你们……」她垂下眼，嘴唇张闔囁嚅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若真的是哥哥软禁小霏，我希望你们就当作毫不知情，一丁点也不会洩漏。这样，我就愿意和你们合作。」 这是她无可奈何的赌注。的确，她空有情报却无力执行。予欣没有把握凭自己一人之力就能解救小霏，唯一寄望就是学生会的支援，只是她也不能伤害铭谦哥哥，这是一场两难抉择，就只能赌一把。 「开什么玩笑？尚铭谦可是妨害自由，为什么我们要帮他掩盖？」活动部长首先发难，他饱含敌意的眼睛看着予欣，予欣吞了吞口水。 「的确说不过去呢！而且以学生会的力量调查，效率也不会太差，妹妹同学，分析下来你的提议不太符合我们需求。」平时沉默寡言的总务部长，也跳出来反对。 看着情势渐渐不利于予欣，一直以来保持持观望的悯禾有些紧张。 他没想到尚予欣会如此大胆出现在学生会，甚至和学生会谈条件，也没想到挚友铭谦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如此走偏。 看在好友的情谊，悯禾当然也想帮助铭谦追求小霏。但现在看来，将他从邪魔歪道中及时拉回，才是最佳选择！ 「咳，但我觉得如果学生议长真的将小霏学妹关起来，小霏现在肯定很不安。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以最快方式找出人吧？」 悯禾露出打圆场的笑容说道。一般状况，他不喜欢跳入混乱中淌浑水，总是尽可能保持中立。 但与铭谦的友谊、和予欣学妹焦急的模样，让他打破这项原则。 悯禾眼角馀光偷偷瞥着宇凡。他发出支持予欣的意见，让情势变得复杂，但是看到双胞胎在自己发话时频频点头，还有维护着尚予欣的副会长，应该都是站在想快点找出小霏这边。可无论如何，实际决定的都是宇凡。 会长他会怎么做呢？ 宇凡扬起眉毛，注视着在咏翔背后偷看自己的予欣。尚予欣想为自家人留退路的心情他能理解，不过尚铭谦荒唐的行径，宇凡并不打算原谅。 秦小霏可是他的女人，大庭广眾之下将她带走，还声称是他的未婚妻…… 「条件追加一个。」宇凡双手交握、抵在下巴，眼神有如捕捉猎物的鹰隼般锐利。 「是什么？」予欣燃起希望，眼神绽放光芒、轻轻推开咏翔，急切向前一步靠近宇凡。 「如果找到小霏，她真的被议长禁足，你就必须替尚铭谦向全校说明秦小霏并不是他的未婚妻。」 宇凡的话让觉得合作在望、而感到雀跃的予欣僵了僵。 「你怎么……」 「秦小霏并没有婚约在身，早在之前，我就将她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若不是这个谎言，尚铭谦也不可能顺利带走小霏，而不引起批评声浪。但谎言终究只是谎言，他应该为此善后。」 莫宇凡冷酷严肃的表情，予欣知道他是认真的，就像她希望学生会不要暴露哥哥的罪行，宇凡也希望哥哥还给小霏一个清白身分。 「我知道了，就算不能说服哥哥，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予欣低下头，绞着手指。 如此一来，双方都提出条件，共识也有了个雏形。 「把你手上的资料给我们吧！现在能快点找到小霏，就不多耽搁一秒鐘。」宇凡表情紧绷，看起来蓄势待发，已准备好要拯救他的公主。 9-5 宽敞的客厅，大片落地窗可以远眺城市风景。眼前扩展的景色，大略有五层楼以上的高度。 小霏抱着双膝，缩在柔软的沙发中，无聊地看着电视。 自从进入这座社区，已经超过三天了。手机被铭谦没收，大门又从外部反锁，屋内也没有任何可以对外联系的东西，唯一的消遣就是书架上的几本小说，与眼前这台大电视。小霏紧紧抱住自己，觉得非常无助。 不知道学生会那边质询最后是不是顺利度过？ 不知道学生会怎么处理铭谦哥突然的指控？ 不知道宇凡现在在做什么？对于她的消失会不会感到紧张？ 想到宇凡，小霏咬着小嘴，双手害羞地摀住脸蛋。 好不容易他们在校庆时更靠近了些，原来之前宇凡冷淡的态度、是为了逼自己面对他，不是被莫宇凡讨厌，让她松了一口气，而且他们也…… 小霏拍拍脸颊，想消退心情上的躁动。 一个人待在过大的空间，往往会胡思乱想，她尽量不让自己要陷入消极，也不去思考尚铭谦的意图。 唯一封闭空间让她不安，极大的孤单感在身心蔓延。即使将电视声音转响、製造出有人陪伴的幻觉，此刻小霏最想见到的人，还是那霸道但体贴的身影。 「小霏！」 突然一双男性的臂膀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 「宇凡？」小霏惊喜地转过头，以为莫宇凡现身的美梦成真，却对上铭谦转为阴鬱的表情。 「怎么？你在想学生会长？」 铭谦的语调变得十分冰冷，淡淡地放开了小霏。他的脚边堆放一袋物品，铭谦大概是来补给食物和日用品，由于电视声音掩盖，他进门时，小霏才没有察觉。 「小霏，莫宇凡有什么好的？你和他才认识一个多月，就对他如此心心念念？」看着小霏发楞僵硬的模样，铭谦克制不住自己尖酸的语气，缓慢将补给品拿起，放置在桌上。 「铭谦哥，我……」小霏眼神飘移。 她还记地铭谦那直接的告白，但一直以来，她只当铭谦像哥哥一般的存在。小霏知道铭谦很照顾自己，尤其是过去陪伴她度过丧母之痛，让她十分感激，可是和他的互动、小霏并不参杂男女的曖昧情感，她很明白，也因为明白，更知道开口拒绝会伤透铭谦的心。 「怎么了？小霏？不说话？」 对于铭谦的逼迫，小霏紧咬下唇、脸色带着困窘的苍白。 「我们认识好久好久了，小霏，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着你吗……」铭谦走到小霏面前为为蹲下、撩起她的秀发，凑近她耳边低声呢喃，「我会从莫亚钢铁手上买下你爸爸的公司，让你从莫宇凡手中获得自由。我是你唯一的靠山，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要害怕。」 小霏看着他的唇畔掛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心中感到恐惧。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铭谦变得好陌生、好陌生，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邻家大哥哥。 「铭谦哥……我在宇凡身边，并没有觉得不自由。他帮助我爸爸的公司，我自愿在他身边帮忙……」虽然一开始并不情愿，但要不是朝夕相处，她也不会釐清自己对他的感情。 「对你而言，比起我，他……更好吗？」 蹲在小霏眼前的铭谦，一个倾身将小霏推倒在沙发上。 小霏瞪大双眼，铭谦有力的双手压住她的手腕，她痛、也无力挣脱。 「铭、铭谦哥？」 「我就不行吗？小霏？我对你这么好，你的眼里却只有那个只认识一个月的莫宇凡！这不公平！明明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铭谦将头靠在小霏的肩窝，发现她肩颈有着未消退的斑红吻痕。 「小霏……你、你和莫宇凡进展到哪里了？」 他森冷的低语让小霏微微颤抖。 「唔……」突然的问话，小霏感到困惑，而体会到铭谦的执着，她也支支吾吾不敢回应。 「你和他、那傢伙该不会对你做了逾矩的事情吧！」铭谦抬起头，眼眸隐含怒火盯着小霏。而小霏害怕的撇开头，不做回应。 「秦小霏！看着我！」 铭谦单手压制小霏的双手，腾出的手掌用力将小霏的下巴扳正，强迫她直视自己。 「呜。」从来没看过铭谦这么生气，他也从来没有对小霏如此兇恶的直呼姓名。小霏惊恐得双眼蓄满泪水，晶莹的泪珠滑落眼眶。 「可恶！」 发现小霏哭泣，铭谦慌张得放开她，用力的捶了一下沙发，发出巨响。 小霏坐起身，缩到角落，惶恐地发抖。 「莫宇凡！」 铭谦恨恨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喊着情敌名字，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 没想到他已经对小霏伸出魔爪，如此禽兽不如！是他晚了一步，没有及时将小霏带到他的安全城堡，害她受到了伤害…… 「不能原谅……莫宇凡，竟然敢碰我的宝物。」 铭谦深吸一口气，压抑涌起的熊熊怒火，缓慢靠近小霏。 「小霏，没事了。现在你在这里安全了。莫宇凡不会发现这里，就算发现了，也进不来。你不用再害怕了。」 他怜惜地抚摸小霏的脸蛋，忽视小霏表情的恐惧。 「我会为你的委屈讨回公道，不会让你再哭泣。」 铭谦一厢情愿地认为是莫宇凡造成小霏阴影，不自觉自己失态的可怕，才是小霏害怕的主因。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快速行动。不久前，秦俊英也给了他回覆，在庞大的利益与长远未来的诱惑下，愿意与他合作。 该死的莫宇凡就等着瞧吧！他先对他和小霏不义，他尚铭谦就不会对他手软！ 9-6 「这些和这些都打听过了。」 秘书部的双胞胎，将从各部分头打探的消息汇整，呈现到宇凡面前。 尚氏建设手上有多笔住宅產品，由于大部分是私人住宅，要确认是否有空房被使用，总要多花一些心力。所以学生会各部门分头行动。 目前回报的资讯，都确认没有找到小霏，可是还有许多间房间要调查，这样地毯式搜索虽然准确，效率却不高。 「可恶！」宇凡看着双胞胎给的资料，眉头紧蹙。 不仅学生会人手，他还加派了自家的人下去帮忙，但还是不够。 「会长大人，尚氏建设有些房子管理很严谨。」 「像是我们的目标，这几间是属于高规格的社区大楼。」 「没有辨识卡，想进去也没办法。」他们颓丧地指出几间位处精华地段，陈设也特别奢华的房子。 正当宇凡思索该如何突破时，悯禾莽莽撞撞的从门外衝了进来。 「不好了！糟糕了！」 黑框眼镜歪了一边也不在乎，他停在会长桌前大口喘气。 「你、你们有看到新闻吗？」 「什么新闻？」双胞胎异口同声询问。 「这、这个！」悯禾拿出手机解锁，快速点到一个画面。 「你们看看现在的大企业，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来来来，连号称金流最透明的莫亚钢铁，二十年前都涉及都更弊案！你们看看这个，民眾挖到的证据！」一个头顶光秃、身材微胖的男人，激动地拍着手上的资料，大声疾呼。 画面背景在某一个以犀利批判闻名的议员办事处前，许多记者包围着口沫横飞的议员，有如趋附腐肉的吸血苍蝇般可怖。 「但二十年前的案件已经经过法律追溯期了，现在提出这个，似乎没办法有实质上的惩处。」一名记者拿着麦克风，奋力向前挤。 「这是正义问题！不是经过法律追溯期就不揭发！一直以来，打着透明公开的莫亚钢铁，早年竟然有贪污状况，这叫白白相信了他们二十几年的建筑界、政府和民眾，情何以堪啊！」议员夸张的捶胸顿足，就像自己是被骗了几千万的当事人，动作夸张至极。 「议员议员，这样的资料是从哪里取得？有可信度吗？」 「从哪里取得不能透漏。」被冒昧提问，议员瞪了记者一眼，然后抬起下巴，「不过资料原档已经送给检廉单位，我保证这很可信，不然我也不敢站在这边。我想，之后应该是要请莫亚钢铁的负责人来解释一切。政府也要再好好彻查，二十年来说不定他们贪的不只这一件！」 小霏缩在沙发上，失神的双眼接触到这则报导，立即盈满惊讶情绪。 莫亚钢铁……不就是宇凡家的企业？ 报导结束，小霏马上转台寻找其他频道报导，焦急地想再看一次。而才转几台，就有新闻仍在播送后续，一位和宇凡神似，但显得稳重许多的男性，西装笔挺的现身，表示过几天莫亚钢铁会召开记者会做公开解释。 那就是莫亚钢铁的总裁，也是莫宇凡的父亲吧？ 小霏心绪混乱的看着转播，突然一段记忆闪过她的脑海……那天铭谦带着补给品来找她，对宇凡仇视的愤恨目光小霏记忆犹新。 记得他说过要买下爸爸的公司，但爸爸公司最大的股东是莫亚钢铁…… 小霏不自觉地咬着手指，一种黑暗沉闷的感觉盘旋在脑中。 不会吧？这和铭谦哥会有什么关联吗？ 翻出宇凡家企业二十年前的旧帐、重击企业的信誉，这么做，对铭谦哥没有直接好处，应该是自己想太多…… 正当小霏想甩掉负面揣测时，新闻主播清晰的口条突然高扬，抓住她注意。 电视显示出议员激动控告的画面截图，电视台将他手上的资料放大，主播抑扬顿挫的声音说明若资料属实，未来检方可能会要求莫亚钢铁停工、彻查一番，这将会造成莫氏企业重大的损失。 小霏脑中断落的思绪连接了起来，她顿时明白重点。 如果莫亚钢铁重大亏损，为了止血肯定要裁员缩编。才刚被买进去的秦时建设，是他们以试水温心态想踏足建筑业的第一步。但这一步由于主体利益，必定会被牺牲掉。 不久，爸爸公司的股份会被释出，尚氏企业有足够资金，便能买下。 铭谦哥认为宇凡用股东名义胁迫她，而为了让她脱离莫宇凡，铭谦哥会如此不择手段？ 小霏呆愣的看着新闻转换成其他社会案件，脑袋一片混乱。 9-7 「少爷，请跟我们走。老爷在找您。」 视频播放完毕，悯禾望着沉默的宇凡，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珍娜带着一批人，风风火火地进入学生会。 「会长？」悯禾看着浩荡阵仗，忧心地望向宇凡，后者则严肃的抿唇、缓缓起身。 「父亲有说什么吗？」 宇凡伸出手，按住想起身跟上的悯禾，也示意其他学生会成员不必动作。 「老爷只吩咐要您尽快去找他。」珍娜恭敬地说道。 眾多好奇、不安交杂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珍娜习以为常，却觉得一丝怪异。她偷偷巡看学生会办，原来是缺少了秦小霏的身影。 平时少爷恨不得将秦小姐二十四小时绑在身边，这时候却不见秦小姐，她知道莫氏企业正面临重大危机吗？ 「珍娜，走吧！」 心绪混乱的宇凡没有察觉珍娜的停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迈开步伐走往前来迎接的人群前头。 「是！」稍微走神的珍娜应诺跟上。 一群人簇拥着莫宇凡，离开学生会办。 而在前进过程，宇凡思考着那位议员的行动。二十几年前的资料，若不是有人蓄意提供，很难完备掌握。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其他人在操作。只是对方的真面目…… 「小霏，有好好吃饭吗？」 铭谦推开厚重的门板，抱着补给物资，心情愉悦地走进屋内。 「今天我带很多东西来唷！你最爱吃的甜食，我买了一堆！小霏？」 他望着客厅内部，空旷无声的空间瀰漫着诡譎的气氛。 不管在厕所或是午睡，小霏总是将电视开啟并转到最大音量，这扁平掛在墙上的机器，此时却沉默关闭。 铭谦瞇起眼，收起唇边的笑意。情况十分怪异，缺少什么的感觉令人十分不快。 「对不起了！」 正当铭谦竖起防备，弯腰想放下物品时，躲在门后、等候铭谦许久的小霏，手拿着从浴室毛巾架拆下的铁条，奋力往铭谦的后颈击打。 「该死！」铭谦吃痛，狠骂了一声、脚步稍微颠躓。 凭女子一击，难以将他一名身高巨大的男子撂倒。小霏清楚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过她学过防身术，只要能先让铭谦哥晕眩…… 「对不起！」她再次道歉，而这次的音量只是小声囁嚅。 铁製的棍棒趁着铭谦站不稳时，直接而准确地打上了他的脸部。人中处被猛烈攻击，铭谦觉得眼前一黑、痛得喘不过气，就晕了过去。 「铭谦哥？」 听到小霏的呼唤，铭谦睁开朦胧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点缀着美丽水晶灯的天花板。不久，他觉得肩膀与脸部人中处隐隐作痛，伸手想抚摸，却无法动弹。 「怎、么了？」铭谦整张脸皱在一起，左摇右摆的扭动着。 「啊，铭谦哥，不要乱动！在乱动，会松掉啦！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铭谦转动脖颈，朝向声音来源。只见小霏手上仍紧抓着铁棍，表情惶恐，似乎随时要再挥动武器、打晕铭谦。 一见状，铭谦停下挣扎。他睁着眼，稳下心绪，分析眼前状况。 他的手被反扭，并被东西捆住，双脚也是同样情形。人躺在客厅沙发，全身痠痛，身上由替换被单层层缠绕，看来小霏花了很大力气，做好措施防止他轻易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小霏？有话好说，可以把我放开吗？」 铭谦叹了一口气，看着小霏眉头紧蹙，双眼盈满戒备，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就比较好，铭谦哥。我想和你聊聊。」 「聊聊天需要这样把人绑起来吗？这是最新流行？小霏，你最近很幽默喔！」铭谦强顏欢笑的调侃道，无奈小霏脸上的表情，依然不见松动， 「铭谦哥，我问你。莫亚钢铁二十年前的资料，是不是你察到的？」 小霏没有心情和铭谦周旋，单刀直入地问道。 「嗯……你说什么？」面对直球，铭谦略为一愣，然后挤着笑容，「什么二十年前的资料？好像很有趣，详细跟我说说看？」他选择装傻应对。 但这样的回答，让小霏深深吸了口气，举起了铁棍。 「铭谦哥，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关係，导致宇凡家的旧案被翻出来……」 她定定望着铭谦，看着他惊恐与不可置信交杂的脸庞，过去亲切邻家大哥哥的形象正逐渐崩解。 而铭谦眼中，小霏可怜可爱的模样也如泡沫般一点一点消溶，取而代之，是为了追求真相、也是为了其他男人，正绑起他逼问的强硬女孩。 「没错，是我想办法弄到的。」他吁了口气，抚平自己因惊恐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小霏，先把铁棍放下吧？」他舔舔乾燥的唇，低声提议道。 「嗯。」小霏依言放下铁棍，但棍子仍不离身。 这代表她随时能再拿起武器，不过能保持现在这样，而非被凶狠武器架住，铭谦就谢天谢地了。 「铭谦哥，你太过分了。宇凡解救我家的危机，并没有干扰任何人，为什么要将他捲入混乱？」小霏咬着嘴唇，抬起头见铭谦理直气壮、又流露着些微恐惧与忧伤的脸，怒气便发不起来。 她在干嘛呢？现在指责铭谦哥有什么意义？而且铭谦哥会这么做…… 「对不起。」小霏垂下眼，想起铭谦的告白，她双手紧抓自己的衣襬，「铭谦哥的心意我一直没有察觉，但我只把你当作哥哥……」 对于铭谦的感情，她有一些不知所措，却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归属并不在他身上。也是因为错综的情感，铭谦哥由爱生恨，才会害了莫氏企业严重亏损…… 「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小霏抓起身旁的东西，铭谦以为会是铁棍，而紧张的缩起身体。 然而出现在小霏手上的，却是这栋社区的识别卡与钥匙。 「我会告诉予欣你在这里。但我间接害了莫亚钢铁，没有资格待在宇凡身边了。」小霏缓缓起身，拿起同样从铭谦身上搜出的手机，发了定位图给予欣。 「铭谦哥，帮我跟会长大人说对不起吧。他的僕人要无限期的旷职。」 小霏凄然一笑，拿起钥匙打开门锁，用东西卡住大门，便转身离去。 「小霏！小霏！」铭谦扭动身体喊着，却唤不会离去的倩影。 铭谦有种感觉，她真的就如他想像中的泡沫那样消失了。 9-8 「就是这里！」 予欣拿着寄放在柜台的识别卡，激动的跑向半敞开的大门。 虽然不知道那保鑣体格的管理员，为什么坚持将识别卡交给她，但既然工具出现在手上，就没有不用的道理。 予欣拉开厚重大门，踏入屋内。 「啊，予欣……」 而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她在脑海中勾勒、楚楚可怜等待救援的小霏，而是被五花大绑的哥哥。 「小霏在吗？」随后跟上施咏翔也踏入屋里，和予欣一样傻在铭谦面前。 「嗨，请先帮我松绑吧……」 铭谦也觉得眼下的状况十分尷尬，他面目红透却无法遮掩，只能乾巴巴的求救。 予欣和咏翔两人好不容易将铭谦的束缚解开，三人坐在l型沙发上，互相对看。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小霏呢？」 予欣拿起手机，里面铭谦头贴传来定位讯息，并简短说小霏没事，会将她释放，请予欣尽快前来。 她一看到讯息，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快衝到这座高级社区，虽然带了施咏翔拖油瓶，但他当司机也是帮了不少忙。 「走了。」铭谦头埋得低低的，闷闷回应。 「走了？是什么意思？」咏翔双手抱胸，不信任的看着铭谦。 「她将我绑在这里，就离开了。」 「小霏学妹把你绑起来？」听到铭谦这么说，咏翔声调高扬，「真的假的？她是怎么办到的？」他惊讶地想大笑，但知道不合时宜便遮住嘴偷偷忍住，却还是被予欣发现并揍了一拳。 「予欣……」而铭谦不理会咏翔，他看着予欣，眼眶盈满泪水，「呜呜呜……小霏不要我了……」就这样大哭了起来。 被支开去向学生会回报的咏翔，在会客大厅买了一瓶气泡水，拧开瓶口，一口灌下。 该怎么整理刚刚得到的情报呢？ 从哭哭啼啼的铭谦口中，他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原来让莫亚钢铁遭遇停工彻查处分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哭得像小孩的学生议长。 还记得他在质询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过是失恋而已，女人再找就有了嘛！ 咏翔将水瓶放下，拿出手机。现在宇凡应该被他老爸使唤，东奔西跑处理很多事情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讯息呢？ 他的手指飞快动作，将事情简单整理说明，并按下传送。 ──小霏不在那边？ 没想到一秒就收到回信，这让咏翔傻眼。 ──我这边停工的事情不用担心，过去的错总要弥补。告诉学生议长，莫氏企业底子硬，不会这么简单被打败，之后商场上这笔帐会讨回来。还有小霏可能去哪里，学生议长有说吗？ 看着宇凡短暂之间就打这么一长串，他也是很佩服。接着他想起学生议长哭腔，说什么小霏无限期的旷职？嗯，咏翔将知道的如实回报。 ──什么亏不亏欠，这小妮子赶逃？ 咏翔看讯息没有后续，于是发了一个奸笑的图片回去。 看样子莫宇凡肯定会想办法找出小霏学妹，秦小霏可要保护好她的屁股，大概免不了一顿打吧？ 施咏翔嘴边噙着笑容，不知道尚铭谦是哭够了没？他要哭就留下来，他难得终于有点时间休息，也想带着美女四处逛逛呀！ 终章-上 凝视手中的纸条，宇凡瞄向车板上的导航系统。前方就是目的地了，他转了下方向盘，进入空旷的停车场。 一个多月前，莫亚钢铁被举报涉入二十年前的都更弊案，虽然已经超过法律追诉期，仍引起检方关注。而经过十四天的停业搜查，总算恢復运作。 期间虽然亏损许多，但父亲只干过那件坏事，自此多年来诚信经营，也算保了企业活路。而这起事件也让宇凡和常年在外奔波的父亲，能好好坐下来促膝长谈一番。 父亲仍不改严肃表情，主动向他诉说过去的篳路蓝缕，也提到是年少时不懂事，企业草创之初急需用钱，所以才铸成大错。 只是没想到事情隐瞒得很好，当初只是小角色的他并没有被挖出来，他也用了那些不法所得建立了莫亚钢铁。 说实在，陈年往事的爆发，反而让宇凡的父亲松了口气。 他一直觉得自己太过走运，对于参与弊案，心中总有一股不安梗着，往后做生意都不敢乱来。 如今也都偿还了。停工的亏损，超出当年他获得的金钱好几十倍，但他没怨言，只能说出来混，总是要还。 见父亲这般豁达，宇凡也向他说了前因后果。包括认识小霏的过程，到铭谦的陷害。 「你这小子，是看上了那个女孩吧？」 宇凡将自己和小霏的关係说得隐晦，却还是逃不过纵横商场多年，父亲的敏锐。 步入中晚年的莫器之，有着明亮睿智的双眼，体格也十分勇健，若不说出岁数，别人只当他才四十几岁，可以看出平时保养有方。 而现在，他正以右手摩娑着下巴的鬍髭，兴味盎然看着僵硬紧张的儿子。 「嗯。」宇凡低头默认，有点担心小霏不是大企业的女儿，缺乏门当户对，就怕父亲反对。 「这不是很好吗？是男人就要勇敢追爱。」而器之唇畔漾起一抹笑容，倒是乐观其成。好久没有这样和儿子说话，他成长了不少，对感情也终于开窍，高兴都来不急呢！ 但父亲的乾脆，却让宇凡有些吃惊。 「您……不反对吗？」他有些畏怯地提问。 「为什么？」器之微微挑眉，「你妈也不是名门出身，我在莫亚钢铁茁壮前，也没没无闻。为什么到你这代却要找个名媛攀龙附凤？」 见父亲说得有理，宇凡才明白自己想了太多。 而器之看儿子这般诚惶诚恐，可见他对那未谋面的儿子女友，真心诚意又死心蹋地。本来他还担心宇凡都一直没交往纪录，给他介绍的女生他又看不上，还想他会不会辜老终生，看起来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对象。 「你说那个女孩，现在觉得自责躲着你是吧？」器之定定看着儿子，「儿子，我教你，等你找到她、要去见她，记得带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爸爸出钱！相信我，她会感动。」 器之得意洋洋地传授把妹招数，浑然不觉那已有些过时。 「真的吗……？」宇凡有些困惑地看着父亲，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不是开玩笑吧？ 宇凡将车停妥，手上紧捏着纸条，胸口有些激烈的跳动。 该死，和人谈生意都没这么紧张，今天倒是反常。 他深深吸了口气，走下车，望着眼前的建筑物。要找出小霏，其实并不困难，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花钱请事务所派人，没多久就掌握到她在眼前民宿活动的踪跡，轻而易举。 但……小霏现在人就在里面。一想到此，宇凡又是开心又是担心。分开的这些日子，天知道他是多么想她！但小霏呢？她想他吗？ 「咳咳。」宇凡清了清嗓子，压下飘远的思绪，打开后车箱。满满的粉色玫瑰几乎要将后座挤爆。 宇凡有些后悔地看着听信父亲建议的成果……唉，这样也好，看起来挺有诚意，也很有气势。 他拿起店员预先包好的九十九朵玫瑰，这是代表心意的先锋，若无法感动小霏，再带她来看剩下的九百朵吧！ 宇凡拍了拍西装，挺直身体。精神不错，状况很好！他迈开脚步，朝民宿笔直走去。 终章-中 小霏抱着层叠的换洗被单，摇摇晃晃地走进储藏室，将它们放入厚重的送洗袋中，才大口喘气，擦擦额际流下的汗水。 「休息一下吧！记得补充水分。」 民宿老闆经过，亲切地提醒小霏喝水。小霏看老闆从里面拿出住宿登记单，有些困惑。 「中午时间就有人要checkin？」 她望着墙面的时鐘。这个时间太早，有些房客退房还不到一个小时，房间都没清理完毕，一般来说会提醒客人晚一点才能入房。 「是啊，不过他说是先来放一些东西，不急着要进去。刚好有昨天没人住的房间，就先给他了。小霏，不用担心，照平时的时间整理就好，先去吃饭吧！充分休息才有体力继续工作。」 老闆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大叔，和老婆、父母同住，开了这间民宿。她离开铭谦，四处寻找落脚之处，刚好看到他在徵求打工换宿，报名后便顺利录取。 能有一个暂时的住处，漫无目的搭车乱晃的小霏，终于有地方歇息。 小霏轻快地走进属于老闆一家生活范围的小餐厅，向老闆的妈妈打了声招呼，坐在餐桌前看眼前丰盛的午餐，心里涌起感慨。 老闆妈妈有着好手艺，这样吃到美味家常料理，似乎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自从母亲过世，她一个人住外面几乎都买外食，眼前熟悉的菜色令她十分感动。 「阿姨，这些真是好吃，今天能跟你学做哪道菜？」 因为太过怀念，她询问老闆妈妈愿不愿意传授做菜技巧，而阿姨人很好，愉快地答应。 「今天做清蒸鱼吧！小霏啊，你学得很快捏！未来谁当你的老公是幸福啊！」 听着阿姨的讚美，小霏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她的脑中浮现宇凡的身影，却随即用力甩头。 不可以，她可是害他家损失惨重的源头，已经没有资格在宇凡身边……这一个月来，小霏努力想将和宇凡经歷的点点滴滴当作梦一场，却发现很难如愿。她明白自己心里还是掛记着他，只是已经决心远离，或许时间会是一帖良药，让她慢慢淡忘…… 「啊，checkin吗？欢迎，欢迎！」 老闆爽朗的大嗓门传入没有隔间的小餐厅，似乎是订房的客人来到。 小霏有点好奇那稍微早到的客人，但饭菜太好吃，她捨不得离席去探看。当她夹起花椰菜时，电视新闻正播报莫亚钢铁恢復营业的状况，她看阿姨目不转睛，只好低下头假装吃饭，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不去观看。 「姓莫喔？和最近那个事情闹很大的企业总裁一样的姓氏喔！」 老闆的声音仍持续传向屋内，听到内容的小霏惊讶地颤抖了下。 「小霏，怎么了？我今天没放辣椒欸！你吃到什么不爱吃的吗？」 阿姨想起她初来乍到，吃到辣椒差点把餐桌掀了的画面，担心地慰问。 「没事，阿姨。呛到，刚刚有一点呛到。」小霏挤着笑容，拿起水杯喝水。 不会吧？应该是同姓氏，一定是她想太多！莫宇凡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莫先生，你认识小霏喔？对对，她正在这边打工，现在在吃饭。啊，那边是私人领域，莫先生！」 只听老闆声音有些慌张，并有脚步声稳重地朝小餐厅走来。 「咿──」小霏惊恐地站起来，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 「秦小霏，你也太小看我。躲猫猫结束了。」 而宇凡手拿着九十九朵梦幻的粉色玫瑰，拧着眉头，出现在小餐厅，与慌乱移动的小霏对面相望。 「啊，莫宇凡……」小霏看到他，鼻头竟然酸酸的，泪水渐渐蓄积在眼眶。 「好久不见，我来接你了。」看到她的表情，本来想责怪小霏擅自离开的宇凡，也不忍开口。 他宠溺的伸出手，揉揉小霏的头发，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她是在乎他的！其他什么他不怪她让莫亚钢铁亏损、学生会的大家也很想她、尚予欣迫切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等等，这些他想好用来说服她回去的理由，都无用武之地了！ 现在他只想紧紧抱住这脱逃的小妮子，一辈子也不让她再离开身边！ 终章-下 学生会办，进入校园演唱会的筹备季，大家为各自被分派地任务忙碌，活动部安排节目表、总务部开列预算、新闻部製作文宣和规划宣传，身兼公关的咏翔和会长宇凡则负责接洽来校演唱的歌星。 只有秘书部没有参与活动任务，仍负责处理学校大小事务。虽然是琐碎差事，却是顾好学校事务的根本、学生会歷年来令大家满意的效率根源。 「好忙好忙，今天有八件来自各系学会的申诉。」 「网路上也有很多学生询问来校表演的明星会是谁。」 「我们能处理的都先回覆囉！」 「这些报告就要请会长大人过目。」 双胞胎将一叠纸本资料放在小霏桌前。 莫亚钢铁的风波中，因宇凡鍥而不捨的找寻、与真心诚意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小霏再怎么固执也终于融化，好气又好笑地放下心中纠结。 能有一个男人愿意这样风尘僕僕找她，不计较因她造成的损失，仍旧深情款款，夫復何求？ 而民宿老闆旁敲侧击地认定，宇凡是千里迢迢来接回逃跑小女友的贴心暖男，便开开心心的放她半天假，要宇凡带她到四周风景景点逛逛，给小俩口培养感情的空间。 之后告别民宿，宇凡正式邀请她进入学生会。现在小霏不再是宇凡身边的小跟班，而是登记在制度下，专门处理上呈会长文件的小秘书。 「好，秘书部、副会长和活动部那边的资料我一起汇整。会长在与合作厂商联系，晚一点我把东西给他。」 小霏微笑地接下档案，双眼瞥向会长室里，正忙碌洽谈的莫宇凡。 他办公时的脸庞严肃又认真，俐落处理案子的模样十分帅气。他是如此充满魅力，有时候小霏还是会想，自己真的配得起宇凡这么优质的男性吗？ 「想什么？」 洽谈告一段落，从会长室走出来稍作休息的宇凡，看到小霏拿着资料、陷入恍神模式，他悄悄靠近，轻轻揉了揉她乌黑的秀发。 「啊，会长！」小霏这才回神，看着盈满笑意的宇凡站在眼前，「这、这是要给你的。」她突然想起工作，将整理好的文件的给他。 而宇凡没有接下文件，温厚的大掌放到小霏脸上，指腹轻揉地摩娑她的脸颊。 「我饿了，陪我吃饭。」他含情脉脉凝视着她，话语内容却不务正业。 「天啊！这是会长大人吗？」 「这是平时那严厉可怕的会长大人吗？」 座位离会长室最近的秘书部双胞胎，两人睁大双眼，复製贴上一般，窥探着宇凡和小霏的互动。 「会长大人不可能这么温柔！」 「这是铁汉柔情吗？」 彷彿怎么样也说不够的双胞胎，两人蹲低身子，有如好奇的猫咪，躲起来继续偷看。 「欸？你们在看什么？」刚踏入会办的悯禾，眼尖地发现鬼祟的双胞胎，移动脚步靠了过去。 「新闻部长，大新闻！」 「会长大人果然和小霏在热恋中！」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传到小霏耳中，小霏害羞地躲开宇凡的手，却抓着他的衣角，轻巧地躲到他背后。 「啊！这可是奇景。」 只见悯禾拿起相机，准备捕捉个几张照片，宇凡沉厚的声音响起。 「你们很间是吗？看来要多派一些任务给你们。」 「咿──！」 听到工作量要增加，好不容易忙里偷间的双胞胎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低头忙碌。 「啊！我还是在工作喔！会办真是简约又大方啊！下次来开个会办陈设大揭密的单元好了。」悯禾假装在拍会办空间，也赶快加快脚步离开。 「碍事的人都走了。」 宇凡歛眉、低垂双眼，看着躲在背后的小霏。她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座位，似乎觉得擅离职守不太妥当。 真是不懂变通的可爱傢伙，明明她隶属他的管辖，本来就是听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而且能出去走走、舒展筋骨不好吗？ 「秦小霏，答覆？」 宇凡看着她的视线更加柔和且含着宠溺。这是两人共事后，默契形成的暗号，他想，她会明白。 「啊……」小霏有些慌张，但接收到宇凡的暗示，她咧开笑容。 「遵命！会长大人。」小霏举起手，放在额际做出敬礼模式，她知道宇凡担心她忘了休息。 而收到回覆，宇凡霸气地在她额上烙下轻轻一吻，并拉着她在眾多学生会成员的注视下，带着小霏离去。 他们想讲就让他们讲个够吧！以这样方式公开他们的关係，也是不错。 宇凡的唇畔盪起微微笑意，牵着双颊微红的小霏。逐渐转凉的天气中，两人却不觉任何凉意。 小 记 录 2017.04.30收藏50 2017.08.23珍珠20 2017.09.20收藏100 2018.01.08珍珠40 2018.02.02收藏150 2018.02.04爱情文艺榜周排月排皆第五(洒花) 2018.03.11珍珠50 2018.03.14收藏200 番外：那个，我有点小在意（上） 发生在小霏和宇凡交往后的某个週末。 小霏轻巧地跳下audi，宇凡为她关上车门并向司机老李点了点头，她则热情地挥手道别。 今天是休假日，莫宇凡惦记学生会要处理的公文，做事讲求效率的他，不想把事情堆到下个礼拜，便带着小霏回校。而小霏则一手一个漂亮的小纸盒，小步跟在宇凡旁边。 「珍娜真贴心，担心你顾着工作忘记吃东西，特别准备了餐盒呢！」小霏愉快地将包装精美的餐盒提起，想像里面装着的点心。 莫家厨师的手艺独特，每次都让人回味无穷，她特别喜欢打开餐盒的时刻，像拆惊喜包一样。 「也有准备你的份，今天大部分是甜的，连我的份也都会进到你的胃里吧？」宇凡低下头望着小霏，小霏则不好意思的吐舌。 交往以前，他没发现秦小霏是一个甜食党，只要有甜点，什么都好说！早知道用餵食掳获芳心，哪还需要经歷那么多波折？ 宇凡微微勾起唇角，心里满是无奈。 「对了，今天早上也看到艾咪，他爸爸……那个豹哥，一样去出差吗？」小霏想起早上在大门前，小艾咪抱着珍娜的大腿朝他们挥手，有些在意地问道。 「好像是要到其他角头的地盘走一走。」 「咦？」这不是很危险吗？ 小霏露出担心的表情，宇凡能猜中她在想什么。 「别想太多，他很有经验，都打滚几十年了。」他云淡风轻地回应。 但这样的回答，小霏缩起肩膀、忸怩地偷覷宇凡，似乎有什么想说却犹豫着。最后她下定决心地深深吸了口气。 「那个啊……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很好奇一件事，就是，嗯……关于豹哥和珍娜的故事。」小霏抬起头，看着面带困惑的宇凡。 「我还记得，我们带艾咪去游乐园时，你说过你小时候遇到危机，差点丧命。我从那个时候，就很在意了……」听着小霏的解释，宇凡皱起眉头。 说真的，那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尽可能他不想旧事重提。 然而秦小霏双眼闪亮亮的绽放光芒…… 「真的想知道？」宇凡挑起眉毛，斜睨小霏。 「嗯！」小霏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宇凡手抱胸，沉吟了一会儿，决定松口，「好吧，事情是这样……」 他沉厚的声音，缓缓说起当年发生的事件。 那年宇凡七岁，是打着蝴蝶结、一脸纯真的小男孩，而珍娜才刚大学毕业，成为社会新鲜人。 当年珍娜应徵到处碰壁，人家不是说她太不苟言笑，就是说她看起来一板一眼，每个面试单位都认为她能找到更好的职业，从低层做起太屈就她，彷彿珍娜这张脸天生就是要当主管一样。 这让珍娜心灰意冷，却也因缘际会看到莫宅在徵求管家。她看了看条件大致符合，抱着尝试的心态去试试，没想到就被录用了！ 录用初期，她被配到照顾宇凡和清点管理摆设品。 清点与管理的工作珍娜做起来得心应手，每天的见面互动，也慢慢和莫家小少爷熟稔起来。 「珍娜，珍娜！你知道螳螂是什么吗？同学有人养螳螂，很酷！我也要去抓一隻来养！」 别看现在宇凡沉稳而深不可测，年幼的他是个任性的小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养成我行我素的个性。 「我当然知道螳螂，但牠很危险，有锋利的镰刀会割伤人，老爷也不喜欢你为了抓昆虫弄得脏兮兮的。」珍娜推推眼镜，皱眉看着少爷。 「哼！坏珍娜！我才不管呢！」而小宇凡却吐着舌头，狂奔出门。 莫家宅邸很大，坐落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小山坡上。 小宇凡四处奔窜，找寻着螳螂踪影，但没什么耐心，这边找不着就跳到那边，不知不觉走出了莫家大门。 「少爷，我们已经离开莫宅，要快点回去！」珍娜瞪着眼，严厉地看着小宇凡，这气势一般大人都会害怕，但小宇凡仗势珍娜的面恶心善，丝毫不理会她的警告，愈跑愈远。 「要不要帮忙把少爷带回来？」在门口戒备的警卫，看珍娜气喘吁吁追着小少爷，不禁同情地问道。 「没、没关係，我会把他抓回来！」年轻的珍娜露出不甘示弱的表情，儼如恶鬼重生般，警卫看了不禁倒退三步。 「好、祝你好运，我有感觉，你、一定能将小少爷抓回来！」 就凭这气魄和变身的模样。 珍娜踏着脚步，左右张望，搜寻小少爷的身影。但小宇凡鬼灵精得很，他大老远看到珍娜，就弯下身体利用草丛躲避，观赏焦急的珍娜，吃吃笑着。 然而沉浸在捉弄大人的快感，小宇凡没有发现危机正悄悄靠近。 番外：那个，我有点小在意（中） 「啊！」 听到左后方草丛方向有小孩的惊叫声，珍娜连忙转身奔跑过去。 珍娜着急地拨开草丛，看到一隻接近孩童手臂粗的蟒蛇朝着小宇凡吐出蛇信。那墨黑色的鳞片表面，长着对称的图样，眼睛黄灿灿的十分吓人。珍娜察觉危险，捡起地上树枝赶忙衝上前，挡在小宇凡前面。 「少爷，先慢慢后退。」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第一次看到活生生蟒蛇的宇凡也呆住了。 「快点，少爷，后退！」珍娜用树枝逗弄蟒蛇，吸引牠的注意、争取时间，但宇凡吓得僵直原地，还不停发抖，完全无法行动。 「真糟糕。」看着蟒蛇吐出危险的信息，珍娜觉得继续招惹牠也很不妙，但少爷这样，如果不将蛇引开，蟒蛇攻击的就是少爷了。 「真是！」珍娜决定心一横，拿着树枝跳离开宇凡。 至少先将蛇的注意力引开！ 怎知蟒蛇的确是跟着珍娜走，牠却一个猛窜，咬住了珍娜的右脚。 「唔！」蟒蛇滑溜的身躯缓慢的缠住珍娜，一步一步缩紧。 「糟糕！」她也是头次遇到蟒蛇，没想到莫宅的小山怎么会出现这么危险的生物！ 正当珍娜吃痛的呻吟，被吓得呆住的宇凡也回过神来。 「哇啊啊！珍娜被蛇咬住了！」看到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放声大哭。 喂喂，小少爷，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啊！珍娜无奈的表情，这么显示。眼前荒山野岭，现在也只能自救。 只是怎么自救？她感到蟒蛇正逐步绞断自己的脚，或许整个右脚就要废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要变成残障人士。珍娜感叹人生难测。 正当她拿着树枝，用力戳蟒蛇的身体，一个雄厚的声音传来。 「小弹簧？小弹簧你在哪里？」声音的主人说着可笑的名字，似乎在找什么。不过管不了这么多，终于有人经过，还是个男人，珍娜心里涌起一线生机。 「喂！救命啊！」珍娜高声大喊，一旁哭泣的宇凡听见，停止嚎哭。 「救命啊！珍娜被蟒蛇缠住了！救命啊！」小孩子高亢的声音传递较远，没多久，男人噠噠的脚步声就逐渐靠近。 「这不是小弹簧吗！」 来人是一个面容兇恶，脸上还带着刀疤的高大男子。他穿得西装笔挺，薄薄的嘴唇吐着可爱的名字，和外表一点也不相称。 「啊，小弹簧似乎很喜欢你，缠上你真不好意思！」男人似乎看不懂情况的危急，还先道歉。珍娜气得用树枝敲打蟒蛇的头部。 「啊！不要这样对小弹簧，他是老大最近的新宠物，不能伤到！」只见男子不关心珍娜，还先担心起蟒蛇，连幼小的宇凡也傻了眼。 「叔叔！叔叔！你看珍娜被缠住了，拜託你救救她！」想起是因为自己贪玩，不然就不会遇到蟒蛇，珍娜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牺牲（？）。小宇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男子的裤管。 「啊，是小孩啊！」男子看了看蟒蛇，再看看小宇凡，似乎理解了事情经过。 「原来如此，不过会有点痛喔！」 「我知道，麻烦快点！」 看着男子慢吞吞地蹲下身体，从蟒蛇的尾部开始解开，珍娜娜心只觉得煎熬。 「来，小弹簧，这个女人不好吃，回到老大那里有松阪牛等着你喔！」只听男人还轻声像在安抚蟒蛇，说话方式让珍娜差点吐血。 「忍耐一下，再一下就解开囉！」男子似乎很享受解开蛇身的过程，他愉快地抚摸蟒蛇，最后终于让牠松口。 「呜！」珍娜腿软跌在地上，被咬的地方渗出血丝。 「放心，牠并没有毒，回去擦擦药，过几天就好了。」男子将蟒蛇批掛在颈肩，「小弹簧可能是一时紧张才会攻击，平时牠是很温驯的，希望你见谅。你的脚不要紧吧？我帮你舒一下经络。」 男子持续蹲着，厚实的手掌在珍娜的小腿和大腿处推移，因为被缠住，她的丝袜早就残破。这状况让珍娜有点尷尬。 「这样按一下，感觉会好一点，也帮助你尽快恢復。」男子大略按了按，抬起头向珍娜叮嚀，却发现珍娜一脸严肃看着自己。 「啊！」他终于发现自己正抚摸成熟女性的大腿，后知后觉的感到羞窘而松手。 「不不不不好意思，那我先、带小弹簧离开囉！」只见他落荒而逃的带着蟒蛇离去。 小宇凡才回过神跑向珍娜，两人折腾了一会儿，呼叫莫家的人支援，才顺利回到宅邸。 番外：那个，我有点小在意（下） 但故事还没结束。晚上，宇凡被莫家老爷叫去参加晚宴，珍娜因为脚伤需要復原，所以没有出席。 幼小的宇凡在爸爸的宴席中，再度见到那隻可怕的大蟒蛇，缠在爸爸朋友的脖子上，两人开心地喝着酒。 而下午解救珍娜的男子，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 那天，他认识了男子，知道他名字叫「阿豹」，通称「豹哥」。而男子也认识了宇凡，在上厕所短暂的相遇，羞赧地询问了珍娜的名字。 「哇！豹哥和珍娜的相遇，感觉好浪漫喔！王子救公主。」小霏有点憧憬的说道。 「不过要先被蟒蛇缠住，珍娜说那时候痛得要死，你不会想尝试吧？」宇凡瞇眼看着小霏。 「不不不，只是没想到你小时候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珍娜真的对你很好。」小霏低头看着手上的餐盒。 「是啊！父亲、母亲事业忙碌，陪伴我长大、最亲近的人就是珍娜了。」宇凡闭起眼深呼吸，「不过她和豹哥之间，顾虑太多，也是拖了十几年才结婚。当初也没想生孩子，是珍娜用计……嗯，接下来就儿童不宜。」宇凡有意看了看小霏那娇小的体态，故意卖关子。 「你！」小霏不满宇凡的调侃，瞪了他一眼。 怎知宇凡一个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才这么轻，还说你不是小学生？」 「放我下来！会被人家看到！」小霏将餐盒集中在一隻手上，用另一手捶着宇凡的肩膀，但对宇凡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现在是假日，行政大楼附近不会有什么人，而且看到就看到吧！」他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容，而小霏则气恼的咬着嘴唇。 「你混蛋！」小霏骂道。 宇凡不在意地迈步，彷彿抱一个她只是多背一个背包。 而两人的身影在校园林木间穿梭，逐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