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多玛之魂》 001 水面漾起褶皱波光,这波不是嶙峋的金色,而是血的猩红色,血水散出腥臊气味,在烈日的蒸发作用下很刺鼻。 一个星期之前,在这水里死个四十岁的男人,这个男人死的很惨,一条腿不见了,另一条腿连着半截身子,另外半截身子连着残缺不全的胳膊,身子变成空腔,五脏六腑掏空,脑袋也碎了大半,留了一排惊心动魄的牙印,兇手是一条中型大白鯊。 木子帆半个身体蹚在海水里,笑呵呵地盯着血水看,他的视线停在一条被开了膛的鯊鱼身上,逢人他就会说:“在鯊鱼肚子里找到半条人的胳膊,只剩下残碎的骨头了。” 有人为他竖起大拇指,也有人会害怕,就躲开了。 早上他开动铁皮船出海打渔,拿着长矛刺投向鯊鱼,鯊鱼的背上凿出个大血坑,鯊鱼拿身体撞击半陈旧的铁皮船。 他用最原始的办法肉搏,同鯊鱼撕扯了半个多小时。 血和血水浸泡着木子帆的躯体,虽然这是鱼类的血液,他还是很陶醉,宛如沐浴在神光普照的神界。 他只想体会英雄的荣耀,体会嗜杀的血腥,刺激和高潮。 他打掉鯊鱼锋利的牙齿,连同几块鯊鱼肉一併拎在手里往家里走。 快到家的时候他遇见了柳絮儿,柳絮儿是个丰满傲人的女人,三十岁,成熟,性格,火辣,迷人,他的丈夫是个五十岁的小老头,人憨厚,也老实。柳絮儿不爱她丈夫,总给他脸色看,说他太老太窝囊,还骂他没有用。 木子帆也是五十岁,柳絮儿待木子帆很友善,见了面就人情洋溢打着招呼。 木子帆抬起胳膊把鯊鱼肉拿给柳絮儿看,嘴里说着:“那条吃了人的鯊鱼,我给打死了,用长矛刺死的。” 柳絮儿桃花眼笑眯眯的,她含情脉脉,“木大哥,你真英雄啊!太有本事了。” 木子帆笑着,心满意足地偷偷看着她丰满的胸部,那文胸是低胸的,粉色蕾丝,很薄很薄。 她拋个媚眼就走开了,扭着水蛇腰,模特走猫步那样。 过了许久,他才从柳絮儿火辣的身材中抽回魂魄,他感觉有点彆扭,自己似乎要干什么了,似乎忘记了。 究竟要干什么呢?歪着脖子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002 回到了家,木子帆把鯊鱼牙齿和肉摔在菜板上。 哎呀,他大叫了一声,明明打算把鯊鱼牙齿送给柳絮儿,怎么给忘记了。 没办法,谁让柳絮儿太醉人,见到她身子酥软,三魂六魄跑了一半。 也不对,不是这个原因,最近一直心神不寧,丢三落四,总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打量着自己的这间屋子。 好久了,他觉得这屋子不太对劲,会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会有不明由来的味道,最要命的是,他能嗅到第二个人的气息。这屋子里多出一个人,他却看不见这个人,也许根本不是人,是魂魄,是魂灵。 那个人来了,一定是那个人,死的那个人,死了二十年,怎么还会跑来这里呢? 一定是变成了鬼,据说冤鬼会找生前最恨的人索命。 木子帆急忙拎起鯊鱼的牙齿,挥舞在手中。 传言说吃过人的鯊鱼的牙齿辟邪,驱孤魂野鬼;鲜血浸泡过的身躯同样能辟邪。 他继续挥舞着鯊鱼锋利如刀子的牙齿,念叨咒语似的喊道: “走,你走开,不许碰我。” “野鬼,你们快走开,我是英雄了,你们害不了我。” “哈哈,我不怕你,我的身体被血浸泡过。” ………… 第二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木子帆抬头看看太阳,皱着眼睛笑笑,手中是牛耳尖刀,刀刃十分的锋利,刀背映射着刺眼的光线,寒闪闪。 他把刀子刺进鱼腹,刮开,剔出内脏,洗净,切割,然后再换另一条鱼,重复着同样的工序,他的双手胳膊沾满粘稠的鱼鳞和鱼泡,身上脸上满是血跡。 一阵喧闹,三个人推推搡搡走向了木子帆,一个高个子远远就喊:“老闆,膨大海偷了好多鱼。” 矮个子狠狠推着膨大海,也说:“老闆您对他那么好,他还偷,乾脆报警,抓他坐牢。” 膨大海是个结实的男人,一身发达的肌肉,他的营生就是给木子帆当力工。 他扑到木子帆脚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着,他说老母亲病了,没钱看病,不得已才这样干。 木子帆手里拿着牛耳尖刀,脸色发黑,他知道膨大海在撒谎,膨大海是个酒肉之徒,忤逆不孝。他把牛耳尖刀插进鱼的身体,“既然是给母亲治病,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那个推搡着膨大海的人说:“老闆,您心也太好了,就这么放过他?” 木子帆:“算了吧,他也是情非得已。给老母亲治病。” 另一个人也说:“老闆,您不能信他!” 木子帆摆了手,叫他们都不要说了,还给了膨大海五千块钱。 003 木子帆是这里的老闆,从事渔业养殖,还开了个海產品加工厂。 他是老闆,犯不着干这种又脏又埋汰的活,但是最近他迷恋上了这种宰杀的工作,活生生的东西在他的手中一过,就失去了生命,这是何等痛快淋漓的享受。 他看着膨大海远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惆悵,叹口气盯着这把牛耳尖刀,这把刀只能用来宰杀鱼类,鱼的个头再大,毕竟也还是鱼类。 他从鱼身上抽出尖刀,拿在手里抚摸着刀把上的一个图案:海神波塞冬的图案,图案粗糙,是用铁器刻上的。 这把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望穿秋水地等着。 目前来说他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它不能用来杀人,它不会杀人,因为他缺少一双眼睛,少了灵魂,没有杀人的戾气。如果杀人的眼睛回来了,刀子再不是刀子,就变成了兇器。 兇器永远变不回刀子,刀子却能变成兇器。 啪啦一声,刀子坠落了,木子帆如触电一样缩回手。 他挥手驱赶蚊子一样驱赶着,恨不得把空气也赶走,什么都不要靠近,滚得越远越好。 他把手洗乾净,又冲了个澡,换一身白色休间西装,运动休间鞋子,五十岁的男人,远远看着也还玉树临风。 他要回家,家里有一个佛龕,烧一炷香或许能好一点。 这个地方绝大多数的人是流动的人,住的多数海边的渔民,渔工,还有跑生意的人,房子是平房,还有木头搭砌板子房,这样既节省又方便。 木子帆的房子很别致,房子是二层的,还有个院落,种了红红绿绿的花卉,风一吹就能嗅到清香,院落一脚栽种了独木成林的柳树,院落里还有一辆丰田车,红色的。 他想回家,又不敢回家,担心家里有鬼魂。 他想不明白了,英雄当了,身上还染了血,家里还有一个鯊鱼的牙齿,怎么还不能驱走那个冤魂呢? 他这样走着,总会引来不少人羡慕的眼光,他是这里的富翁,有的是钱,总会有各色的女人投怀送抱,群蝶乱舞,但是他不喜欢这些女人,他只喜欢柳絮儿,但是柳絮儿有了丈夫,她是有夫之妇。 “嗨,木大哥啊!” 是柳絮儿娇滴滴的声音,柳絮儿穿得非常妖艳,迷人。 木子帆乐开了花,他希望天天能见到柳絮儿,听到她的声音。 “嗨,木大哥,你回家啊?” 柳絮儿走近他,很近很近,她是个时尚的女人,有点风骚卖弄,近到了木子帆能闻到她的体香,瞧见她的白皙的胸部。 血液在体内沸腾着,木子帆不是那么害怕了,他反復告诫自己:我是英雄,我是英雄。我有鯊鱼牙齿,我有鯊鱼牙齿。 “对,我回家,这就回家。” 柳絮儿微笑着走开了,走出十米左右,回头娇羞地看着他。 木子帆在她娇羞的视线里变得无所忌惮,他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失望,于是大踏步走进自己家的院落,一气呵成,走近房子门,掏出钥匙打开门,拉开了门,走进房子。 房间里,他顺玻璃窗看柳絮儿,柳絮儿还站在原地,娇羞地看着她。 见木子帆进了屋,她也就走开了。 木子帆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有点意思,不然怎么会经常在自己家附近见到她呢。 记得一个月前,他回家的时候见到柳絮儿翘着脚,往房子里看,那样子很诚恳,他觉得柳絮儿一定是爱恋着他。 还有一次,那是个晚上,他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激灵醒了,抄起牛耳尖刀定睛往外看,看见的人竟然是柳絮儿。那样子柳絮儿是想往里进,倚在翠柳枝条间。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枝头。 他想,柳絮儿一定是过来找自己偷情,她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为她有丈夫,如果让他丈夫知道了,她就没法活了。 木子帆开始描绘他和她将来的愿景,一起乘飞机遨游,一起到普罗旺斯,一起走在古罗马角斗场。 咯吱,咯吱,咯吱…… 一声声奇怪的动静,是厨房里发出来的。他撩拨着自己的耳朵,捏着大椎穴,证明自己耳朵没毛病。其实这种奇怪的动静已经不止十次了,晚上会听到,尤其是午夜时分,如今白天也能听到。 他匆忙走进香阁烧了几株香,嘴里不知所云念叨一阵,等了四十分鐘,见香柱焚得差不多了,他走出香阁,到厨房看看。 厨房的案俎跌落,鯊鱼的牙齿也落在了地面,不仅如此,鯊鱼的牙齿碎裂,他蹲下数着碎裂的牙齿,不多不少刚好碎裂成二十快。 二十块,这个数字让他不安,他浮想起了二十年前。 鯊鱼能把人类的大腿咬断,那牙齿就会非常的锋利,坚硬,怎么会碎了,还碎成二十块。 他抬起头,看着油烟机的上方,那是一扇玻璃窗,玻璃不翼而飞了。 他开始找那块油蹟斑驳的玻璃,如果能找到或许好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谁会偷一块破烂的玻璃? 这个屋子说什么也呆不下去了,他慌乱而逃。 走出这栋房子,他发现自己的裤子湿透了,一股腥臊味道。 真是无比的羞辱和憎恨,如果让柳絮儿见到这一幕,他不得害臊得无地自容。他发誓,为了柳絮儿也要振作起来,把祸害他担惊受怕的魂魄打个魂飞魄散。 004 北默是木子帆唯一的朋友,五十五岁,经营鱼肉海鲜罐头,也是个有钱人。 今天木子帆来找北默,找他喝酒,聊天,倾诉。木子帆是个孤独的人,形单影隻。好多人给他介绍物件,他都悉数回绝了,他心里只有柳絮儿。 北默打开门,见是木子帆,于是就有点尷尬,他吞吞吐吐站在门口,那样子是不希望木子帆进屋,“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也好准备准备。” 木子帆推开他就往里走,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不自然,顺嘴也说:“咱们这个关係,准备什么啊!” 刚刚走进来,对面迎出个漂亮的女人,三十岁左右,长相虽普通身材却是十分的火辣。木子帆怔了许久,回头看着北默,北默嘿嘿傻笑,然后说:“这是,你嫂子。刚认识不久,年底就结婚,先住在我这里。” 女人很麻利,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说话乾脆俐落,她打量着木子帆微笑亲切地说:“你就是子帆吧,你哥哥常常说起你。我和你哥哥的事铁上钉钉,也不在乎别人风言风语。” 木子帆沉默着,看着北默的苍老,再看看女人风韵,心中升起一丝哀凉。 女人离开,到厨房忙着备置酒菜。 北默抬头看了木子帆,他语重心长说:“你这个年纪了,趁早找个能共度晚年的人。” 木子帆听不进去,他脑袋里想着另外一件事,“帆木子回来了!!!” “谁——?”北默惊魂一颤,他直勾勾地瞧着木子帆,“你是说,灵姑,帆木子灵姑,那些杀人不眨眼调教出来的灵姑?” “是它,它回来了。”木子帆很用力点着头。 “我……你在说什么呢?你疯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都过去二十年了。再说了,那些人死了,灵姑也早就死了。” 北默伸手摸木子帆摸摸木子帆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病了。 被木子感觉无比的孤独,没人懂他的处境,他在别人的眼睛里是个另类。 “不,灵姑不会死,灵姑是神。” “扯淡!帆木子充其量是海匪的傀儡,早就死了。二十年时间,什么都过去了,不要再想那件事,好好过现在的生活。” “不是的,灵姑真的回来了。” “那你说说,这都二十年了,灵姑长什么样子?” “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六七岁的样子,薄薄的嘴唇,削剪的发丝。” “怎么可能呢,二十年了,就不会长大?” “灵姑是神,永远是从前的样子。” 临离开时,北默对他说:“如果真的害怕,就到我这里住几天。咱们患难之交,有什么忙都要帮的。” 木子帆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是他相信灵姑变成了神,既然是神,神决心找你,任凭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无济于事。 木子帆不打算回家,他到了村子最东边,那里有一片柳树,鬱鬱葱葱,繁枝茂盛,这是野鸳鸯交媾的好地方。同时,这里也是欣赏野鸳鸯交媾的好地方。 他躲到一块大石头身后,然后开始等着,他以为柳絮儿会来这里,但事实上柳絮儿没有来;他还以为膨大海能来,事实上膨大海也没来。 一个小时后,他很扫兴地离开了。 离自己家还有五十米,他见到了膨大海,膨大海手里拎着礼品盒,还有燕窝和甲鱼,屁颠屁颠迎上来。他是过来赔礼道歉的,也是过来感激木子帆高抬贵手之恩的。 木子帆拿过礼品,问他:“高堂的病好了吧?” 膨大海:“好多了,这要仰仗恩公的大仁大义啊。” 木子帆:“痊癒就好,要多多照顾双亲。” 膨大海:“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恩公忙,我不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膨大海走开了,走得点头哈腰,没一点尊严。木子帆拎着礼品看着膨大海走远,然后把礼品丢进了垃圾箱。 他刚要掏钥匙,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急忙揣好钥匙,寻膨大海走过的方向潜踪觅行,膨大海走向了村子的最东边,走进了那片柳树林,站定,他谨慎地四下张望,然后打了几声口哨。 木子帆早就知道了膨大海的动作规律,知道怎么才能躲开膨大海的视线。 膨大海果然没发现有人,他的口哨声更大了,过了几分鐘,一个丰满迷人的女人从树林深处走来,就是柳絮儿。 膨大海和柳絮儿约会,偷情。两个人都乾柴烈火,都很心急,膨大海先脱光了衣服,他的身体太棒了,男人的东西也够大,看得柳絮儿心旌荡漾,欲罢不能。他脱完了,就开始给柳絮儿脱。 两个人都脱光了,就急不可耐地缠绵成一个麻花。 过了十分鐘,膨大海把柳絮儿按在树干上,从她的身后进,干这种事他厉害的吓人,弄得动静非常大,肆无忌惮的,柳絮儿嚶嚶乱叫。 木子帆热血沸腾,一种久违的快感流淌全身,兴奋,疯癲,手撕扯着树皮,他儘量往前凑,然后趴在地面的沟壑里,看着他们的交合,聆听着他们的叫声。 他们都在享受着,膨大海和柳絮儿享受着肉欲横流,木子帆享受着惊心动魄。 005 晚上木子帆坐在家中,还在陶醉着白天的那一幕,一个小时的刺激和迷醉。 就如同一个人对罌粟不可自拔的迷醉一样,木子帆对膨大海和柳絮儿交合的迷醉同样不可自拔,无药可救,也许只有死亡的那一天,才是扭曲和畸形最终的超脱。 他还陶醉在香泽芳艳之中,没有发现门开了,走进一个小女孩,六七岁的摸样,这个女孩充满了阴鷲之气,嘴角勾勒出一道死亡的气息,嘴唇很薄很薄,如两片刀子,眼睛射出寒光。脸苍白,手也苍白,他伸出苍白的手,拍着木子帆。 木子帆吓得魂飞魄散,他把眼睛睁得比牛眼睛还大,他知道这个女孩:灵姑帆木子。 二十年了,她还是这样七八十岁的样子,她是人,是鬼,还是神。 二十年前,她死了,是木子帆亲手杀死的,就用他那把牛耳尖刀。 他杀死帆木子,真的是情非得已,不杀她,他就会死。 他吓得从沙发上滑落,还失禁了,流出尿水,他拼命往后退,汗毛都在颤抖。该来的总会来,他就知道灵姑帆木子一定会来,可惜没有人信他,都当他是精神病。 “你,你是人是鬼?” “二十年前,我根本没死。” 木子帆不信,如果她真的没死,怎么还是六七岁的样子:“你没死,你怎么会没死呢?” 灵姑笑着说:“死的只是肉体。” 木子帆越来越害怕,连对话也不敢了,他感觉是在同鬼对话。偷偷瞟了一眼,帆木子瘦弱的身躯飘忽不定,如同云朵变幻莫测,他想看看那双脚是否落地了,但是他不敢。 他的恐惧无处安放,身体也无非安藏。他要躲到洗手间,那里空间小,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就可以拿着牛耳尖刀同鬼对峙了。 他一个劲地往洗手间匍匐着爬,裤子上的尿液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痕跡。 灵姑帆木子没有追到洗手间,只是看着他笑,笑得很哀婉,苍凉,绝望。 “木子帆,你逃不了,我不会放过你。这二十年我饱经的苦和痛会报復给你。” 人在忍耐惊悚状态之下时间流淌的出奇快,不知不觉中天亮了,已经是大早晨。 灵姑帆木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木子帆穿着湿淋淋的裤子在洗手间忍受了一个晚上。 他不知道灵姑帆木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帆木子要怎么完成“不会放过他”的赌咒,但他知道帆木子不会放过他的。 他赶紧从洗手间跑到卧室,拿起手机给北默打了过去。 “不好了,她真的来了,来了,真的来了,昨晚上我看见她了,她说不会放过我的,当然了,她也不会放过你。” “子帆,你做恶梦了吧?”北默这样反问。 木子帆的心凉了一大截,他继续说:“不是做梦,你听我说,昨晚灵姑真的来了。我们要想对策才行,不然我们都会完蛋。” “子帆,你先听我说。这样,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生意要谈,明天吧,我陪你到医院看看。好了,先掛了,我有点事,不但耽搁。” 手机听筒是嘟嘟嘟嘟的声音了,木子帆摔碎手机,赌咒着:混蛋,谈生意去吧,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手里握着牛耳尖刀,缓缓蹲下,背靠在墙壁,目光浑浊地盯着刀把上刻着的海神波塞冬的图案。 006 他看见的却是血淋淋的画面,一幅一幅的,太多了,围着他的眼前乱转。 他杀过人,杀过许多人,就用这把牛耳尖刀,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是噩梦。他用刀嫺熟地割下一个叫多二的人的生殖器官,摔在地面上,再用脚把两个蛋蛋踩碎,最终割断多二的咽喉。 多二是他患难与共的好友,他们曾经一起逃跑,最终失败,被海匪抓了回去。海匪不知道谁是策划者,谁是从犯,为了杀一儆百,海匪让木子帆亲手给多二行刑,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刑,惨得吓人。 木子帆就成了海匪的刽子手,谁触犯了海匪的家法,他就会亲手割掉谁的生殖器。 时间久了,他阉割的手法越来越纯熟,炉火纯青,只一刀,就能掉,因为刀速太快,血流的不多,还不怎么疼。 他到浴室用冰凉的水冲刷着身体,然后换新鲜的衣服,把心爱的牛耳尖刀藏到后背,走出家门,去他的养殖渔场。 刚走出不远,迎面见到了让他欣喜若狂的女人,柳絮儿。 柳絮儿把头发染成了淡黄色,还打了卷,搭配粉红色紧身流苏小衫,非常的漂亮。她的眉宇间有喜色,善睞的明眸春情流连,她一定非常的开心。 木子帆也开心,柳絮儿开心他就开心。 “子帆大哥!”柳絮儿娇滴滴呼唤。 木子帆美滋滋地笑着,问她说:“早啊,你这是——?” “哦,我路过这里,您呢,到工厂去吧?”木子帆不信她是路过,他想,这个女人一定是对自己有意思,才故意绕道来这里。 柳絮儿问候了几句,就走开了。 木子帆的心情因柳絮儿而变得十分愜意,工作起来也十分的轻松,愉快。 早上十点左右,一辆警车停到养殖场,走下三个穿警服的员警,他们直接找木子帆。 许多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膨大海今天无辜旷工,大概他犯事了。 果然是膨大海犯事了,员警告诉木子帆说,昨天晚上膨大海在酒吧同人打架斗殴,还把一个人的胳膊打折了。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膨大海和另外一个无赖为争夺一个吧女的曖昧才大打出手,两个人都有错,都是非正义的。因此都要被拘留。但是膨大海的错大了许多,因为他打伤一个无辜的人,除了刑拘之外,还要支付医药费和罚金。 膨大海无家无业,木子帆成了他名至实归的主人。膨大海出了事,员警就要找他的主人。 办公室里,木子帆把门关好,然后从抽屉里抽出厚厚的一遝钱,塞给了员警头头,头头开始的时候不要,木子帆就硬塞。 木子帆知道,这是可大可小的小事。 头头收了钱,冲木子帆说:“以后要注意了,管好他,再出了这种事,谁也帮不了他。” 看守所里木子帆见到膨大海,他高高站着,膨大海矮矮蹲着,他趾高气昂,膨大海低三下四,他颐指气使,膨大海唯唯诺诺。 膨大海能狂玩柳絮儿,木子凡却能对待狗那样,拿脚尖踢膨大海的屁股。 他缴纳了医药费和罚金,牵着膨大海的脖领子,把膨大海领出了看守所。 出了看守所,膨大海就跟狗那样,蹲在木子帆脚下,抱着腿,连哭带嚎,还叫木子帆是乾爹。 007 晚上七八点,木子帆来到柳树林。他以为色心不死的膨大海会过来,约会柳絮儿,事实上他没有等到这对野鸳鸯。 来这里偷情的男女很多,无独有偶,他撞见了另外一对。男人的个子很高,也很健壮,女人也三十多岁,欲望高的年龄。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他们很投入,脱了衣服就直奔主题。 男人表面健硕发达,其实是个草包,干那事不到半分鐘就一泻千里了,比起膨大海的四十多分鐘差得太远。 这气坏了女人,她无比哀怨,懊丧,悲苦地穿刚刚脱下,还留有体温的裤子。 木子帆也气坏了,他捂着牛耳尖刀的手,用力抓紧,“杀”的念头蠢蠢欲动起来,自己不中用干嘛还要玩女人,让女人失望,也让他木子帆大失所望。 女人:“你真没用,算是男人不,丢人。” 男人嘿嘿傻笑,捡起衣服抖落泥土,然后穿上。 “我没用,你找有用的去。” “不要脸,没两下子就别搞女人。” “我搞,还不是你让我搞的。你不让,我也不敢。” 女人穿好裤子,抽男人一个巴掌,转身就走。男人捂着脸,想追女人,最终没有去追,因为他听到了奇怪的动静,他把视线投向木子帆藏身的方向,想了想,想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最终他没敢,提着裤子就跑。 木子帆悄无声息尾随着,男人跑到哪里他就走到哪,男人回到了家,木子帆也跟着他到了家,男人吃饭,木子帆就等在外边。 晚上九点半点左右,男人的家人出去了,木子帆知道机会来了,他用黑色的蕾丝手绢遮着脸,轻轻敲门,男人以为家人回来取东西,问也不问就开门,木子帆用准备好的木棒对准男人的脑袋砸去,力量不算大,他不想杀人,他只想废掉这个男人。 他把晕迷的男人拖进屋里,关上门,解开男人的裤腰带,脱掉裤子,露出软绵绵的生殖器,然后抽出牛耳尖刀。一手抓起软绵绵的东西,一手持刀在根部划了个弧形线,那软绵绵的生殖器官就掉了下来。 晕迷中的男人尖叫一声,再次昏迷。木子帆把软绵绵的东西摔到地面,脚用力踩踏蹂躪,碾成肉糜为止。 他非常的兴奋,痛快,到水池洗乾净手上的血液,冲掉牛耳尖刀上的血渍。然后点燃了一支烟,抽完之后,才离开。 008 到家已经半夜,北默等在门口许久了。 进了屋,北默问他:“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他说:“一个人害怕,就出去逛逛。” 北默说:“我都说了,到我那呆几天。要么,你换一栋房子吧。” 他说:“灵姑回来了,我躲到什么地方,灵姑都会找到我。” 北默说:“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明天我领你到医院治治,你总这样怎么行啊!” 他知道,不管他怎么说,北默都不会信。他在房间里找啊找,希望灵姑这个时候能显身,那样北默就会信了。 也不知都灵姑怎么了,就是不出来,灵姑的气息,声音,心跳也从这个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很荒凉地叹口气,摇着头,如果当年不是他,那些人也不会死,因果报应,怨不了谁,谁的罪,谁来偿。他抱着头,“当年都是我做的孽,二十年了,逃了二十年,也算值了。” “子帆,别这样说,如果一定说是孽,我也有份。”他拍着木子帆肩,宛如一对患难与共的朋友。“当年的事,我们是有错,可我们也是被骗的,我们同样是受害者。” “是的,都是那群海匪,他们害了我们。” “还有那个海盗王,他才是罪魁祸首。死去的人,不管是谁,有冤的报渊,有仇的报仇,那也要找海盗王才对。” 二十年前,北默是近海养殖工人,他有个好朋友叫木子帆,木子帆的家里很有钱,经营了不少海鲜加工厂。 有一天晚上,一个神秘人找到了北默,怂恿北默召集一批人,然后到外海滩,也就是公海打捞珍贵的鱼类,出一次船就能赚许多钱,富贵险中求,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北默动了心,可还是犹豫不决,他找到木子帆商量,木子帆因家中企业资金紧张,这个消息让他欣喜若狂,两人一拍即合。 木子帆比北默还要积极,他开始怂恿召集一些为了钱鋌而走险的人,包括多二,刀把子,还有小泽,m和米尔等等,共计十七个人。 神秘人为他们打开的不是富贵之门,却是一条地狱之路。 神秘人是海盗王的爪牙,海盗王要扩充海匪队伍,就劫持了一些身体强壮的渔民和渔工,这些遭劫持的人将会被训练成冷血的刽子手,宣誓永远效忠海盗王,如果谁敢不服从,就会被海盗王肢解后投进海里喂鯊鱼。 十七个人,包括其他的一些人,只要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逃跑,非常可惜,最终都被海盗王给抓了回来,肢解后投进海里喂了鯊鱼。 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再敢逃跑,其实也不想逃了,因为那是徒劳无功的。人的情绪和希望会在这种境遇中变得懈怠,麻痹。 木子帆和北默聊二十年前惊心动魄的逃亡,凄惨和血腥的画面恍如昨天。 木子帆唉声叹气着,他说:“真想不到我们还能活着。” 北默说:“我们是幸运的,这多亏海盗王被石头砸死了,他们内訌,我们就逃了。” 木子帆长吁短叹,他站起来,儘量让自己振作起来,他到厨房取来酒菜,打算同北默好好痛饮一番,二十年了,这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他孤独怕了,多个人是对他最大的眷顾。 北默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个年轻女人打来的,她问北默干什么呢,都这么晚了,怎么会不回家。北默连声致歉,说自己在木子帆家,一会就回去。 掛了电话,北默起身要走,他说不能让妻子独守空房,木子帆有几分失望,他最后把整个屋子看了一遍,然后送北默出去。北默让他留步,他继续送,送得很远。 009 发生了伤害案,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家中被人割下了生殖器官,男人是保住了命,但生殖器是彻底废掉,不可再生。 男人说,兇手蒙着面,什么也没看见,因为同女人偷过情,他怀疑是女人的老公干的,就这样,女人的老公被叫到了警队,过几个小时就被放走了,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连老婆同野汉子偷情这事也不知道,不过到警队就知道了,他诅咒发誓,说什么也要杀了那个野汉子。 北默从广播里听着这则消息,感觉挺有意思,就像听故事那样轻快,好笑。 北默笑着,身边的人也笑了。 北默如触电那样跳起来,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家里只有他自己,怎么会有其他人的笑声。 他顺笑声瞪着看,他竖起的汗毛再次竖起,脖颈子冒出冷汗,是个小女孩,不,不是小女孩,是灵姑,是灵姑帆木子。 这次他总算知道木子帆不是精神过敏,也不是精神失常,灵姑真的出现了,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相信自己的朋友,这个时候再信,晚了。 他颤巍巍,胳膊哆嗦着:“你是谁!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咯咯——咯咯——呵呵,呵呵——”先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是帆木子啊,你忘记了我?” “帆木子,你你,你不是死了?” “不是啊,当年我根本就没死。我被人救了,捡回一条命。” 如果帆木子真没死,那就更吓人了,这都二十年了,怎么还是那么小,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如丝,双目冷寒,嘴唇似刀片。 他掏出手机求救,手机却滑落了,他往后退,退到门口的时候打算拉开门锁,却怎么也弄不开。 灵姑跟上他,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瞧见眉毛和毛孔。 他惊恐万分,他感觉临近的不是灵姑,是死亡。 大概是死亡的时候了,该来的总要来,二十年前他就该死,侥倖活了下来,一下子多活了二十年,也值了。 灵姑没弄死他,一个劲地咯咯笑,笑完了,她问:“你怕了?” 他很坦率地点点头,他真的怕,怕的要命。 灵姑继续说:“你知道不,木子帆疯了,他开始杀人。广播里那个男人的生殖器就是帆木子割下的。” 北默睁开眼睛看着:“你造谣,木子帆干嘛要害人?” “我说过,他疯了。” 北默又把眼睛给闭上了,扬起脖子,等着厄运的降临。 “你和木子帆只许活一个,要么你杀死他,你活;要么他杀你,他活。” “我不会再杀入了,况且木子帆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只能他杀你,他活。” “不,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会杀我。” “我说过,他疯了。杀还是不杀,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北默再次睁开眼睛,目光非常的锋利,如刀子,“你会失望的,我不会杀他,他也不会杀我。我们是朋友。友谊如磐石,坚不可摧。” 灵姑愤怒,目光锋利,“那我就拧下你们的头颅,还不让你们死,把你们的头颅放到佛龕上,让你们相互作伴。” 北默目光锐利,盯着这个六七岁的灵姑,他恍然颖悟起来,他努力回忆当年灵姑的摸样,似乎同眼前这个灵姑不太一样啊。 怎么会这样? 除非,这个灵姑是假扮的。 北默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穿了这个阴谋,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可是这份轻松很快就陷入深谷,因为他看见灵姑走了,走开的方式很恐怖,人的模样渐渐变淡,变成大团的水雾,水雾散去,灵姑也就不见了。 柳树林偷情的男女没有因某个男人被割去生殖器而收敛,这让木子帆非常的生厌,他始终守在这里,期待着膨大海和柳絮儿的出现,好享受他们惊天动地的交欢,但是他没有等来膨大海和柳絮儿,等来的都是一些软绵绵的男人和怨女似的女人,这败坏了他的好心情。 他继续等着,把自己躲藏粗壮的树杆身后,一对男女却不知死活地走来了,相隔他不到五米的距离,他们全然不知道有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射杀着。 男人开始脱裤子,女人自己脱了外衣,脱完裤子的男人拽下女人的内裤和文胸。 木子帆抽出始终放在背部的牛耳尖刀,他探出头,偷偷瞄了眼赤裸裸的男人和女人,他吓得一愣,心怦怦直跳,男人生殖器的个头真够大啊。 他放松了持刀的手,看着他们。 乾柴烈火的一对男女开始交合,很快就达到了高潮,男人的呻吟低沉,女人的呻吟很大。 木子帆无比的陶醉,陶醉中他恍然想起来了,他知道这个男人。虽然不认识,不曾见过,但是他识得这个声音,十分特殊的嗓音,还有交欢时浑厚的低音呻吟。 这是个强姦犯,三个月前他强姦了柳絮儿。 三个月前的某个傍晚,刚刚落了一层春雨,天色早早暗淡下来,木子帆手持牛耳尖刀尾随柳絮儿,打算杀死柳絮儿。 还不等木子帆动手,柳絮儿就遇到麻烦了,走到一片废墟的时候,蹦出个抢劫的人,他蒙着面,手里有匕首,要柳絮儿把钱包和首饰都交出来,柳絮儿赶紧交出钱包,蒙面人夺过钱包翻啊翻,才翻出两百块钱,一个口红,两支眉笔,三块口香糖,四张报纸。 蒙面劫匪非常失望,他围绕柳絮儿看了两圈,也没能从她身上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相中了柳絮儿的丰满而性感的身体。 他拽着柳絮儿往一个废弃的茅坑拖,到了茅坑,他贪婪地看着柳絮儿丰满的胸部,说她的胸口掛了一个金吊坠,吊坠肯定值钱。 柳絮儿摇头,急忙解释说:“真的没有什么吊坠,放过我吧!” 他不信,笑着说:“肯定有吊坠,如果真的没有,为什么不敢让我看看啊。” 柳絮儿:“胸口不可以给外人看的。” 他说:“你不给我看,我就杀了你。” 柳絮儿没有办法,只能脱了衣服。 看着柳絮儿的酮体,蒙面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不再抢劫,东西也还给她了,他要柳絮儿陪他好好玩玩。 柳絮儿还是摇着头:“不行,会让人看见的。” 他堵住茅坑的门,朝四周瞭望了一阵,没有看见躲在茅坑墙脚的木子帆。他放了心,冲柳絮儿说:“这没人的,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干几下就走。” 柳絮儿还是摇着头:“会被人看见。” 他说:“我那个东西很大,见识一下吧。” 柳絮儿:“能有多大?” “特别大!”他开始脱裤子,把那个东西掏出来,还抖了抖,一下子就变大了,果然很大,还炫耀地往前挺挺,“是不是很多大啊?” 柳絮儿叫了一声,说:“太大了,我害怕!” 他说:“你不喜欢大个的啊?” 然后他们就开始了,他失言了,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只干几下就完事,他干了很久很久。柳絮儿叫的声音也很大,大概是他太猛了。 木子帆听得心花怒放,全身的神经都在颤抖,澎湃。他放弃了杀柳絮儿的打算,因为他喜欢上,并且爱上了柳絮儿。 柳树林里,蒙面劫匪同女人尽情交欢着,木子帆就陶醉在他们的肉欲欢娱中,他陶醉的同时回忆着当初为什么要杀柳絮儿? 哦,想起来了。 当时他走过一个破旧的木屋,听到柳絮儿和她丈夫骂架。丈夫骂柳絮儿不要脸,当婊子,柳絮儿骂丈夫窝囊废,赚钱不行,床上也不行。 就这样,木子帆被柳絮儿的某些字句给刺激到了,他决定杀死柳絮儿,于是尾随着她,想不到中途发生了意外,他爱上了柳絮儿。 他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呻吟声听不见开了,男女都走了,不知去向。 不过他还是很满足,幸福得心花怒放,想不到那个蒙面劫匪真厉害,比膨大海还要厉害,如果这样的话,就有替代膨大海的人了,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杀死膨大海。 010 走出柳树林,木子帆打算回家,却让他撞见了十分反胃的一幕。 黑色奥迪里走下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子,木子帆不认得这女子,却认识这奥迪,认识奥迪的车主人。车主人是个富翁,六十多岁,很好色,喜欢找女人玩,因为有钱,他的女人很多,他是个老年阳痿,会买许多壮阳药吃,效果也不见得多好。 这样的男人还出来玩,凭什么!他怜悯起这些女人。 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因见到阳痿老男人而变得十分糟糕。 木子帆走了过去,老男人认识木子帆,他们有频繁的生意往来,也就没有太多的提防,老男人打开车门问候,就这个瞬间,牛耳尖刀划过了他的咽喉,一抹血飞溅。 回到家木子帆的血还在沸腾着,心也在澎湃着,刚休息一会,听到了熟悉的笑声:“咯咯……咯咯——” 是灵姑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灵姑已经在木子帆身后了。 “你,你怎么又来了?”木子帆开始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当年的灵姑,如果真是灵姑,早就取他的命了,为什么迟迟不杀他。 “咯咯,咯咯,你杀人了!”灵姑轻松地说着。 木子帆的脸变色了:“你怎么知道的?” 灵姑:“我当然知道,其实是我要你去杀人的。” “你——?你说什么鬼话呢?”木子帆有点晕。 “你不会知道的,其实你的灵魂早就死了,你是一具行尸走肉,控制你这具尸体的,是我的灵魂。你干了什么,为什么要干,你不知道,我知道。” 木子帆直勾勾怵着,灵姑就看着他笑,并说着,“你和北默只能活一个,要么你杀了他,要么他杀了你。他说,他不会杀你,寧可你杀了他。” “我们是朋友,他不会杀我,我也不会杀他。” “他不会杀你,你却会杀他。” “怎么会,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忘记啦,你的灵魂已经死了,控制你行尸走肉的是我的灵魂,我让你干什么你就会干什么。” “滚——”木子帆突然疯癲起来,抽出牛耳尖刀挥舞着,砍向灵姑。灵姑消失了,如一团烟雨水雾,木子帆就挥舞牛耳尖刀砍向空气。 011 昨晚发生了一件命案,一个富翁被人杀死在奥迪车里,生殖器官也被割了下,还用鞋底踩踏成肉糜,血淋淋的。 员警估摸着兇手是个职业杀手,死者的咽喉被一刀割裂,刀法异常的精准而老辣。 木子帆按时到自己经营的养殖基地工作,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膨大海来找他,扰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乾爹啊,我最近太缺钱了,能不能——” 木子帆不高兴,白了他几眼,还骂了几句,说他不争气,不务正业,整天非赌既嫖,膨大海就唯唯诺诺地认错。 木子帆说:“这是最后一次,你再缺钱,我肯定不支援你。” 膨大海感恩戴德,差点给木子帆跪下,他说:“你就是我亲爹,往后爹有什么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木子帆说昨天收到五万块账款,放家中的保险柜中,他让膨大海跟着他到家里拿钱。 今天的太阳阴暗,厚厚的黑云格外多,街上的人却非常少,零零落落,走了一会,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走到片荒寂的树林,这里除了木子帆和膨大海,有的只是树上的乌鸦。 今天是个行兇的好气候,这块也是个行兇的好地点。 木子帆突然停下,膨大海还没明发生什么,一道锋利的刀光已经划过他的咽喉。血液飞溅,膨大海捂住脖子摔倒,痛苦地挣扎着。 木子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挣扎,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割断了气管的窒息。 他蹲到膨大海的裤襠旁,麻利地拽下他全部的裤子,露出完整充盈的生殖器官,个头果然够大,他一手薅住大个头的生殖器,一手挥刀划过根部。 他站起来,把热腾腾的生殖器拿在手里掂掂分量,有点重,能感受到血管内血液流淌的热,木子帆嘿嘿笑着,再把生殖器官摔到地上,抬起脚来把它碾个稀巴烂。 动作太快,一气呵成。 膨大海还没死利索,眼睛还是睁开着,脖子的血还在往外冒,浑身的肌肉还在颤抖着。木子帆在他的脸旁蹲下,拍拍他的脸诡笑着说:“别怪我哦,要怪就怪你没有蒙面人个头大。” 不一会膨大海就死了,木子帆想到一个异常恐怖的问题:为什么要杀死膨大海? 是啊,为什么要杀死膨大海? 木子帆反復想着这个问题,他想不出任何一个杀死膨大海的理由,他没有理由杀死膨大海! 既然没有理由,为什么要杀死膨大海? 膨大海和蒙面人不衝突,他们不是你死我活的关係,有个蒙面人,再有个膨大海那不是更好? 为什么要杀死膨大海? 木子帆反復念叨着,念叨着跑开,到个无人的地方洗净手上的血液,擦干牛耳尖刀。 为什么要杀死膨大海? 他继续思考着,念叨着,以至于精神出现了迷乱。 他感觉杀死膨大海的人并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灵魂,灵魂控制了他的手和脚,包括他整个身体。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他发现自己的肉体和身躯再不属于自己,胳膊和手不再听从他的控制,它们背叛了主人的意识。 这个问题让他神魂颠倒,精神崩溃,天从白天变成黑天,再从黑天变成白天。 他继续念叨着:为什么要杀死膨大海? 这个时候好友北默来了,他的突然出现让木子帆少许安静了。 比起木子帆的精神恍惚,北默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北默满脸的颓废和苍白,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嘴里也念叨着:“灵姑真的回来了,我见到了。” 木子帆瞬间来了精神,盯着北默问:“你相信了?” 北默的头点得软弱无力,如同一隻生命垂危的野兽:“信了,全信了。可是别人不信我。” “你跟别人说了?” “我去报警,员警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费了好大劲我才出来。” “那我们要怎么办,不会有人信。” “我妻子信,只要是我说的,她都信,她爱我,我也爱她。” 北默从包里拿出酒,他说这是妻子给他买的,并且用中药泡过,喝着这个酒,就能嗅到妻子对他挚爱。 他变得絮叨,说天说地,说从前说将来,唯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木子帆必须要打断他了,“今后怎么办?” “我叫她离开我,躲躲。我不能把自己的麻烦带给她,她不走,说什么也要陪着我有难同当。” 木子帆:“她对你真好,你却对不起她。” 北默一个劲地点头说:是。 他以为木子帆是说他给爱人带去危险。 012 其实木子帆的理解是:北默,你满足不了爱人的生理需要。如狼似虎的三十岁女人,你是个六岁的男人。 木子帆知道北默是个性无能,为了这个他到男科医院就诊过。 既然自己不行,干嘛还要找女人? 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木子帆。 北默絮叨完了,他要回家陪自己的爱人,“我的时间不多了,趁还活着,多陪陪她。” 时间不多了,还要去祸害那个爱他的女人,真不是东西,畜生!不可遏制的怒火在木子帆心间点燃,他的手碰着腰眼上的牛耳尖刀。 杀人变成诱人的美味,诱惑者木子帆。 脑海中是血液,木子帆抱头蹲下,痛苦着,他要杀人,杀死北默,北默是他最好,且唯一的朋友。 如果杀了北默,自己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不杀北默,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的手和双脚,拋弃了他的主人。 半夜的时候,他给北默打电话,他告诉北默说:“我想到办法了,我们能打败灵姑。” 北默到家后吃了不少药,饮鴆止渴,想陪妻子疯狂地缠绵一夜,然后等着灵姑索命。 听到木子帆的这个消息,他见到了救命稻草,心也膨胀起来,他用平生最大的声音问:“你快说,要怎么才能打败灵姑?” 木子帆:“这样,你到那片柳树林,要快。” “为什么要去哪里?” “到了再同你说,事不宜迟,要快,晚了就无法挽救。” 木子帆先到了柳树林,风比平时大了,呼呼呼的,如战场的喊杀声,是个杀人的好机会,有杀人的条件,也有杀人的氛围。 北默也到了,见到木子帆就急匆匆问:“你有办法,你知道怎么对付灵姑?” 木子帆没有表情,冷冷说:“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啊——? 北默不知所措,不等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一道锋利的刀光划过他的咽喉,冰凉的感觉,鲜红的血液溢出。 他摸着脖子,仰面朝天躺在乾枯的泥垢里,血液把乾枯的泥垢染湿了。 木子帆跪在他的身边,哭泣着,哀伤着。 北默奄奄一息,他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我不怪你,是灵姑,她要我死。” 木子帆长大了嘴,瞳孔是惊悚的,他大吼着:“你说什么?” “你,是,是灵姑了,是的,是,是灵姑了,是……” 木子帆抱起北默,他呆傻了,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远方:“告诉我,你在说什么呢?” 北默:“其实,你已经死了,你是,灵……” 北默死了,木子帆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男人经过这里,他们撞见了这一幕,他们没有跑,因为他们是五大三粗的壮年,并且是两个人,木子帆只一个人,且是五十多岁的人。 他们打算擒拿木子帆,扭送公安机关立个功劳,领取一点奖赏,于是就扑向木子帆。 木子帆的牛耳尖刀有了灵魂,刀锋如闪电,一道锋利的刀光划出个漂亮的弧线,弧线的两端就是他们的咽喉,两个壮汉死了。 他们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因为他们根本没见木子帆是什么时间挥动的尖刀。 他们还没有死利索的状体中,木子帆脱掉他们的裤子,一刀一刀割下他们的生殖器官,摔在地面踩个稀巴烂。 这个时候北默已经死的透彻了,身体开始变凉,变硬,木子帆再次跪到他身前,闭上眼睛流着泪。 泪湿了一地,他觉得少了点什么。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他抄起牛耳尖刀,然后脱掉北默的裤子,割下北默的生殖器,用脚碾成肉糜。 013 发生了多起杀人案,这让警方很难堪,也很震惊,警方组织了最优秀的警力全力侦破连环谋杀案。 木子帆在自己家里喝着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是员警,过来瞭解膨大海的情况。木子帆非常的配合,表示只要他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说。 员警问:“膨大海是你的员工?” 木子帆:“是的,他是外地人,一个人没什么在着落,我就雇佣他,还提前支付三个月工资。” “你对每个员工都这样厚爱?”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半月前膨大海打架被拘,是你保他出来,还支付了赔偿金?” “我也是同情他,做好事。” “你们关係很好?” “我是雇主,他是员工。这就是我们的关係。” “他有什么冤家?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我很少过问员工私事。” “你怀疑什么人会杀他?” “他好色,有好多女人,说不定是情杀?” “这样品性的人,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宽容他,收留他?” “我说过,我是个好人。不忍心见谁无家可归。如果我不收留他,他只能露宿街头。” 两个员警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决定离开,临离开之前警告木子帆,如果知道什么,想起什么,必须在第一时间告知警方。 员警刚走,木子帆就感觉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灵姑。 这些天灵姑很少来了,不对,准确说是,这些天灵姑很少从木子帆身上游离出来。 灵姑笑着说:“员警开始怀疑你了。” 木子帆:“迟早的事。” 灵姑:“那就继续杀人吧。” 木子帆:“为什么要这样干?” 灵姑:“杀的人越多,你死的也越快。” 木子帆:“我死了,你的灵魂也就无处依靠了?” 灵姑:“我的灵魂已经长在你身上,我失去了自由,只有你死了,我的灵魂才能重获自由。” 木子帆:“你休想得逞。” 灵姑:“我说过,你逃不掉。” 木子帆挥刀就砍,灵姑却不见了踪影。木子帆的刀砍到了自己的身体上,非常的痛,不过不算重。 他不打算再砍灵姑了,灵姑就是他灵魂,他无处下刀,不知道该往什么位置砍。 他藏好自己的牛耳尖刀,简单包扎好伤口,目光狰狞阴险地走出了家门,为牛耳尖刀寻找先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