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了头,爱你!》 1 亲爱的,我们离婚吧! 1 客厅中,一抹单薄身影,繾缩在一张蓝色丝绒布料的沙发里,头靠在沙发椅背上,身上盖着一条有着趴趴熊图案的小毯子,双眼紧紧瞅着另一张沙发上的人瞧。 靳宥凌,一个才二十五岁的年轻小妇人。今年虽然才二十五岁,却已经结婚三年。 最近,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盘旋着一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大学一毕业就一头栽进婚姻里头。 她记得,那时她才二十二岁,人生中最美好的黄金岁月。很多同学在大学毕业前,个个充满着雄心壮志。男同学考研究所的考研所,没有继续升学的就等着收兵单,等待入伍当兵去。 女同学们出国留学的出国留学,进职场大显身手的大显身手。 总之,全班她是唯一大学毕业就走进婚姻的坟墓。 上个星期同学会,所有参加的人滔滔不绝说着这三年来多姿多采的生活。有人出国三年拿了个硕士、博士回来,有人在工作上成就非凡,当上大公司的经理,甚至有女同学当起来模特儿,空中小姐,遨游世界,开拓不同的世界观。 总之要论成就,她也不过是电视台里的一个小小编剧,写的是肥皂剧,就是那种不管好不好笑都会主动配笑声的那种肥皂剧。 虽然这齣剧在有线电视的频道,还是九点档,收视率高达百分之三以上,现在电视节目多如过将之鯽,能创下这样超高收视率,她在电视台也算是走路有风、喊水会坚冻,当然一集的编剧费也高答六位数以上,绝不像她自己所说毫无成就,而是人人称羡的大编剧家。 然而成功的定义若为收入的多寡,她绝对是超级成功。 但不知是她太不知足,总觉得她能应该有更大作为,不该只是如此而已! 总之,她的心里总是感到若有所失! 「彧,」靳宥凌轻唤着。 「嗯,什么事?」宣彧应了声,双眼没有片刻离开他正看的资料上。 「唉!」忍不住又叹了声气。 这就是她的婚姻生活,平淡如水,若是她不说话,会安静的让人以为没有人在家。 「怎么?你心情不好吗?」宣彧听着她的叹息声,关心的问着,眼睛却依然未调向她的身上。 「彧,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这时宣彧才终于闔上放在大腿上的资料,不是因为听到她的话,而是他刚好把这份文件看完。 「剧本写的不顺吗?」宣彧还是没将她的问题,放在心里。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靳宥凌依然坚持在这个问题上。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宣彧站起来,将资料拿回书房放好,又回到客厅。 他去泡了两杯奶茶,其中一杯放在她前面的桌子上,他则往她旁边的长沙发坐下,与她成了一个l字形坐下。 宣彧和靳宥凌,两人都属于高收入阶级,宣彧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旗下拥有十多位精英与六名助理,年收入在五千万以上。 靳宥凌却是阴错阳差的进入了编剧界,原本只是单纯打发时间,没想到她所写的肥皂剧的剧本却出乎意外深受欢迎,因此原本只是打算只拍摄一季的垫档,一演却演了两年多,仍欲罢不能,收视率高居不下。 因此她只能一集一集的写下去,剧本费也从刚开始一集两万,五级跳到现在的一集十万,时段也从半个小时,延长成一个小时。 现在的她,年收入上千万,在别人眼中着着实实的成了一个小富婆。 但这却掩盖不过她的空虚,与对未来的茫然。 宣彧将电视给关掉,将她从另一张沙发上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的个性是属于刚毅型,不太懂的甜言蜜语,更不是将爱时时掛在嘴上的人。然而他却以最体贴的方式让对方知道他对她的爱和在乎。 他嗅着她刚洗完头发,发梢飘来淡淡花香味,这比浓烈的香水味,更让人无法抗拒。 他吻着她的脖子,吻着她的耳朵,双手伸进她的衣服,抚摸着她柔细的肌肤。 「彧,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靳宥凌想过,她的空虚或许是因为没有重心,如果生个孩子,她或许就不会这么的茫然了。 「你还这么年轻,这件事过几年再说。」宣彧并未停下动作。 「你不喜欢小孩吗?」结婚三年,他们从未谈论过孩子的问题,也从没想过他是否喜欢孩子的问题。 「当然不是。」 「那——」靳宥凌的问题,落入了宣彧口中。。 宣彧吻住了她的唇,趁着她开口说话时,将舌尖滑入她的唇中,缠绵、情深,紧闭着双眼,只见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在靳宥凌的眼前微微晃动着。 她投降了,每每见到他漂亮的长睫毛,她就投降了。 她的双手圈上他的脖子上,热情激情的回应着他的吻,任由宣彧将她抱回他俩共同的房间,放在席梦思床上,柔软的床,因承受着两人的重力,整个往下陷,将靳宥凌整个包裹在床垫与宣彧之间。 吻依然持续着,情也持续着,慾火正在狂烧着—— 靳宥凌心里的空虚和茫然依然未曾消逝,继续在漫延—— 2 2 「宥凌、宥凌!」製作人连叫了几声,才唤醒完全陷入个人情绪沉思中的靳宥凌。「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柳哥,没有。」靳宥凌从沉思中回神过来,环视一眼这小小的会议室里,属于这一个team里的每一个人,皆一种既担忧又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有些失神。」 「宥凌,你知不知道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谬思农关心的问着她。 「对不起。」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谬思农继续追根究底的问。「还是你和你老公吵架了?」 「没有。」靳宥凌摇摇头,若真有吵架那也还好。 「没什么事就好。」大家口中的製作人柳哥,将这个team里的每个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在照顾。「宥凌,有人建议将重心放在胡弄夫妻身上,在他们两人製造卖点。」 靳宥凌写的肥皂剧是一齣家庭剧,以一个大家庭的重心,描述四代同堂之间的相处而引发出一连串趣味生的事。 「胡弄夫妻?」靳宥凌在脑海里思索着。 「嗯,之前你有蛮多的剧情都着墨在胡弄妻子和婆婆之间的婆媳问题上,引起了不少共鸣。最近在网站上,有人建议让不慍不火的胡弄和妻子上多着墨些。」 「好,我会多加重点剧情。」靳宥凌点点头。 「宥凌,这都是观眾写给你的信,你带回去看吧!」另一个工作人员将一大袋的信件交给她。 「我看你大概是全台湾第一个收信比主角还多的编剧。」谬思农笑着说。 谬思农是这齣肥皂剧的导演,因工作的关係常常和靳宥凌有所接触,久而久之也被聪颖慧黠的靳宥凌深深吸引。 当他准备展开攻势,追求她时,才知道她早在大学一毕业就已经结婚。她的老公还是法律界有着金童封号的宣彧,他就这么将对她的感情给压了下来,但还是掩藏不住他对她特别照顾。 这些举动,看在别人的眼中,只能心照不喧。 靳宥凌的眉头却忍不住微蹙在一起,收到观眾的信,她并不会太沾沾自喜。她寧可不要收到,只想做个单纯的编剧。 「宥凌,下个月的剧本你什么时候可以写出来。」谬思农问。 靳宥凌的剧本总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交,虽然这齣肥皂剧一个星期播出五集,因为剧本写的快,因此并不会像有些人写一集、拍一集,几乎都在拍完就播的困扰。 「下个星期四之前我就可以交给你。」 「好,辛苦你了。」谬思农说了声。 「大家都辛苦了。」柳哥则说,他很清楚一齣戏的成功,不在只有一个人,而是必需靠所有人的努力。 「柳哥,我们好久没去聚餐、唱歌了,什么时候……」有人问着。 「你们在这么忙碌的工作中还能排的出时间,我没问题。」柳哥一句话。 「喔,我就知道柳哥最好了。」马上有人拍着马屁的说着。 「我还有一些事,我先走了。」靳宥凌收拾好资料,拿着那一大叠的信,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宥凌。」谬思农追了出去。 「导演,你还有事吗?」 「都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好吗?」明知她已是罗敷有夫,仍掩藏不住对她的爱恋。 「下次吧,我已经和别人有约了。」靳宥凌不是感觉不出谬思农对她的爱意,她只能装傻,将他和其他人一样的看待。 「这样呀!」谬思农难掩失望之情。「那就下次吧。」 「我先走了,再见。」靳宥凌和他道再见后,快速离去。 3 3 靳宥凌离开製作公司后,开着车直接来到宣彧的律师事务所。 「宣律师在吗?」靳宥凌询问着在外面忙着的助理。 「请问你和宣律师有约吗?」这名女助理才刚到事务所上班不久,并不认识靳宥凌。 靳宥凌和宣彧结婚三年来,除了有几次宣彧有重要的文件忘在家里,才会请她送来之外,这还是头一次她主动的来找他。 「没有。」她不知道要见自己的老公还要事先约时间。 「对不起,宣律师很忙,我看你还是先跟宣律师约好时间再过来。」女助理说着。 靳宥凌看着一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其馀的人都不在。这个时候正好是吃饭时间,或许都出去吃饭了,只剩下一个值班的小姐。 「小姐,请你告诉宣律师,我是靳宥凌。」 「对不起。」 「小姐,我只想知道宣律师现在到底在不在?」靳宥凌的耐心没了,她专程买了寿司想来和他一起吃午餐,却没想到被挡在门外,这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他是在,但是……」 靳宥凌一听见她说宣彧在,直接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小姐、小姐,你不可以乱闯呀!」助理赶紧追了出去,深怕宣彧怪罪下来。 靳宥凌不理会她的叫喊,一把将宣彧办公室的门给打开,而门外的两人却同时在见到门里的那一幕时,脚步抑然地停了下来。 背对着门的宣彧,一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时,眉头也皱在一起,而靠在他怀里哭泣的女人,更是快速离开他宽厚的胸膛,走到一旁,转过身去背对大家。 宣彧一转过去,却在见到靳宥凌时,瞬然换上了悦然的表情。 他走过去,「宥凌,你怎么会突然跑来。」 助理看着宣彧对待她的样子,两人好像挺熟悉,她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靳宥凌则是瞠视着依然背对着他们的那个女人,又用着疑惑的眼神再看看宣彧,希望他能解释解释。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靳宥凌不是个会胡思乱想,更不个会查勤的妻子,但当她在无意间看见自己丈夫搂着自己以外的女人时,她也不免要生气。 「进来再说。」宣彧拉着她的手进来,再将门给关上。 靳宥凌等着他解释,宣彧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时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那名女人,终于慢慢转过身。 「宣彧,我想下次我再来。」 「竫雅,你别想太多,回去和淳元再好好谈谈。」宣彧走过去,再次安慰着她。「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和淳元也是经歷过很多苦难才能在一起,别这么轻易放弃你们辛苦建立的家。」 叶竫雅摇摇头,脸上的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我改天再来。」随即走了出去。 靳宥凌对于一直被宣彧唤做竫雅的女人,从她突然闯入之后,她就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宣彧送她到电梯口,见她进了电梯,再回到自己办公室。 「宥凌,你怎么会突然跑来事务所找我?」 「我不该来吗?」靳宥凌听他这么问,也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 「当然不是。」宣彧将她带往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只是你从来没有自己跑来,今天突然来,让我吓了一跳。」 靳宥凌将她买来的寿司放在桌上,「我只是突然间好想和你一起吃午餐,所以我就来了。」 「以后要来先打个电话,我要是不在,你不就白跑一趟了。」 先打个电话,是不是就不会撞见他背着自己抱着别的女人了! 靳宥凌不语,她将寿司的盒子打开,将味增汤也打开。用筷子挟了一块寿司给他吃。 宣彧握住她拿筷子的手,「宥凌,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靳宥凌赌着气。 宣彧笑了,「你是不是因为看见我抱着竫雅在生气。」 竫雅、竫雅,叫的这么亲密。「我说没有就没有。」靳宥凌将要给他吃的寿司放进自己的口中。 「竫雅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妹妹,她这次来找我是因为她要和他老公离婚。我抱着她,也只是在安慰她,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个样子。」他当律师那么多年,打赢过的官司无数,她这么一点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什么都没有想。」她不承认他的确是说对了。 宣彧拿起筷子,挟了一块寿司放进口中嚼着。「这寿司很好吃。」其实好吃的并不是寿司本身,而是妻子的那份心。 靳宥凌不想理他,又挟了另一块寿司送进嘴巴里吃,赌着气的吃着。 「今天晚上我会晚点回家,晚餐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宣彧忽然想起今天晚上还有个关于明天要开的庭,他得再去找被告谈个清楚,多了解一些事情,才能替被告洗刷冤屈。 靳宥凌默然不语,对于他常常不回家吃晚餐,她早已经习惯了。反正家里的那一张餐桌上,一个星期有两天在餐桌上有摆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就该偷笑了。 她看着宣彧吃着津津有味,一脸满足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叹着。他们结婚三年来,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全都投入工作中。 她也明白,一个男人将对于事业上的成就,当成这辈子努力的目标。 她也知道,有很多男人,因为事业而忽略了家庭。如果一个为人妻子的不能体谅一个男人的事业心,也是最容易让一个家庭破碎的重要原因。 靳宥凌在决定和他结婚之前,就已经不断地警惕自己,自己一定要当个体恤他的妻子,她也知道他的工作不是属于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她更不可能要求他天天回家吃晚餐。 一个人的餐桌,对她来说已经是习惯了! 但是自从结婚之后,他没有再送过自己一束花,也没陪自己看过一场电影。她知道他一直都不是个懂得浪漫的男人,她可以不介意他对工作的投入,然而对他的疏忽却无法不在意。 「彧!」 「嗯。」 「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好。」宣彧想也没想的马上答应她。 「真的!」靳宥凌对他的应允感到惊吓,她以为他一定会以工作很忙为藉口来唐塞自己。「什么时候?」 「等我将手上的案子处理完,就可以了。」 「你手上的案子?」靳宥凌听到他的回答,原本雀跃飞扬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以他现在的知名度,他手上的案子有处理完的一天吗? 这个藉口,比他直接拒绝她,还令人难过和生气。 「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靳宥凌生着闷气,站了起来。 「你没吃多少?」一大盒的寿司,她才吃了三个,连味增汤都没喝。 「我吃不下。」气都气饱了,她还吃的下吗? 「你在生气?」 「没有。」 「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宣彧很轻易的可以从一个人的脸色上看出她的心情,可是女人心、海底针,他无法去解读比哲学还难的女人心。 「我没有生气。」靳宥凌的语气软了下来,她很高兴他还是在意她的情绪和心情。「你慢慢吃,别太累了。」 宣彧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双手环上她的背,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脸。「凌,我知道自己常常因为工作忽略了你,以后我会尽量拨一些时间出来陪你。」 靳宥凌感受到他对她的呵疼,她知道他是真的爱她,这就够了,不是吗! 唉!他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的既是丈夫,有时又像个父亲一样! 或许是她对他的要求太多了! 4 4 靳宥凌窝在自己工作间里,开始着手写下一季新的剧本。 她和宣彧的家拥有七十坪的空间,除了客厅、厨房外,还有另外五个房间,除了一间主卧房、两间客房外,她和宣彧各自拥有一间自己的空间。她可以在自己的小小工作室里写剧本、听音乐,甚至不想被打扰时,她也能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当初在设计这个房子时,将两个房间独立起来,他们也有着默契,在未得到另一个人同意时,是不能随意进入属于个人的天地。 或许有人会质疑,夫妻不该是共为一体吗?有需要这样吗? 但他们却认为,虽然两人结婚了,却仍应该有着自己的空间,不被另一个人干扰的空间。 桌上的电话响起,靳宥凌顺手接了起来。 「喂,我是靳宥凌。」 「请问宣彧在吗?」电话那头传来轻语。 「他还没回来,请问你哪里找他?」 「没关係,我再打电话给他,谢谢你。」匆匆忙忙掛断电话,似乎害怕她会问更多的问题。 靳宥凌带着满心狐疑的将电话给掛断,这声音她感到有些似曾相识,声音轻轻柔柔、嗲声嗲气。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前几天在宣彧的办公室里无意间撞见的那个女人! 会是她吗? 只是她要找宣彧,又怎么会打电话到家里来? 这个时候的宣彧不是在事务所,要不就是在法庭上,她难道不知道吗? 她打这通电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靳宥凌开始胡乱猜测着,原本塞满脑海里的灵感全因一通电话荡然无存。 她将电脑关掉,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她决定一个人出去晃晃。 ◎◎◎◎◎ 宣彧难得早点回家,一回到家,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室的漆黑! 宥凌不在家? 她去了哪里? 打开门边的电灯开关,屋子倏然一亮。 宣彧先回房间将身上的西装换下,换上舒服的家居服。走进厨房,打算煮一顿晚餐,再打电话让宥凌回家吃。冰箱一开后,才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他并不常回家吃晚餐,但只要他回家吃,宥凌总能煮出三菜一汤的菜餚。他没回家吃的时候,她都吃些什么? 摇摇头,回房间拿了钱包和车钥匙,反正时间还早,先到超级市场添购一些食物。 宣彧开着车,来到离家最近的一间超级市场,推着推车,慢慢挑,慢慢买。直到买了满满一车,这些东西至少可以让他们吃上两个星期。 只约花了四十分鐘,宣彧就已经买好了食物回家去。 回到家后,却发现宥凌已经回来。 「宥凌。」宣彧在客厅里唤着她。 「你等一下,很快就可以吃饭。」靳宥凌一回到家,发现客厅里的灯亮了,宣彧换下来的衬衫丢在床上,他今天竟然这么早回家! 今天下午,她接到那通找宣彧的电话后,心情并不怎么好,她才会一个人出去逛逛,又跑去看了一场电影,一出电影院后,赫然发现已经七点多了。 她虽然不知道宣彧会不会回家吃饭,却依然赶回家。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要煮什么?」宣彧漾语说着,提了三大袋的食物进厨房。 「你去买菜!」靳宥凌看着那三大袋食物,瞪大眼睛说。 「我看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去超市买。」宣彧挽起袖子,一一将食物摆放进冰箱里,动作是那么地有条不紊,就像是他的人生一样,一切都要清清楚楚、井然有序。「今晚我来煮义大利麵。」 「你要下厨?」她从不知道他会下厨煮东西。 宣彧抿嘴笑,开始将要作义大利麵的着料拿了出来,切洋葱、蕃茄、红萝卜、洋菇,看着他切菜的刀功还真厉害,东西切的既细小又均匀,那种功夫不是经过多年磨练,根本不可能如此熟练。 靳宥凌站在一旁,愈看愈惊讶,眼睛也愈瞪愈大,直到两盘装盘漂亮香气四溢的义大利麵从她面前端过去,她已经忍不住垂涎三尺。 宣彧将面端上桌后,又进去拿了叉子和汤匙,「义大利麵要趁热吃,别站在那里发呆。」 靳宥凌拉开椅子,坐下去,拿起叉子,食指大动的赶紧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吃?」 靳宥凌又吃了一口,「彧,你的手艺不比五星级饭店里的厨师差,这义大利麵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她真心的称讚,一点都没有拍马屁的意思。 「看你吃的这么津津有味,我相信是真的好吃。」宣彧拿起叉子,叉起了麵放进嘴中嚼着。 靳宥凌口中吃着麵,心中却涌起了一股酸楚,眼眶泛着泪光。 她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宣彧没有她,是不是会过的更自在?更没有负担呢? 5 5 「彧,我们离婚吧!」靳宥凌的话一说出,她也被自己给吓到了,然而只是一下下的迟疑,之后就非常确定了这个念头。 「你怎么了?」宣彧对她的话,并没有太多的震惊。 一直以来,宥凌就总是会有一些突发奇想的念头,或许是和她现在的工作多少有点关係。就像前不久,她也问过他,想不想生个孩子,事隔没几天,再对他提起离婚,他也就不足为奇。 靳宥凌放下刀叉,带着泪光看着他。「最近我总是不停的在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不,或许该说,你为什么要结婚?没有婚姻的枷锁对你来说不是更自由吗?」 宣彧也放下刀叉,看着她、等着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在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你,在你的羽翼保护下,我从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世界,我——」靳宥凌顿了下,迎视着他那双如深潭般的黑眸。「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婚姻到底对不对?」 「所以呢?」宣彧或许是职业的关係,他总比任何人来的冷静,思绪也总能有条不紊去判断、去分析。 「我想或许这个婚姻没有存在的意义。」 宣彧静默,脑海中仔细的盘旋着她所说的话。沉默的气氛慢慢溢开,填塞于这整个屋子里。 靳宥凌只是专注的凝视着他,想知道他对她的话有什么反应和决定。心里仍有着不安的期待,她甚至害怕听到他答应她提出离婚的要求! 她知道她的矛盾,一方面希望他不会答应,那代表他是爱她的,才想和她共度一生;一方面又希望他答应,让她有机会飞离他的羽翼,让她飞出去看看这个宽阔的世界。 「宥凌,告诉我,我给了你压力吗?」宣彧逐一找问题,解决问题,因为他根本不想离婚,他也不觉得他们两人有必要走到离婚的这条路。 「你从不曾给我过我任何的压力。」 「我给了你束缚吗?」 「没有。」 「和我在一起,你感到没有自由吗?」 「你给了我充份的自由。」甚至比任何一个为人妻子的都还要自由。 「而我自认我没有外遇的问题,我相信你也没有。既然一切的问题在我们之间都没有,我想不出任何离婚的理由!」宣彧说。 靳宥凌知道他说的都没错,她也找不到有力的理由,但她已经决定离婚,最主要她是想要找回对自己的自信心吧! 她想知道自己在没有他的照顾陪伴下,过的会是怎样的生活! 「彧,我实在找不到这个婚姻继续维持下去的意义?」 「你找不到这个婚姻继续维持下去的意义?!」宣彧没想到她的理由是这个。「凌,你爱我吗?」 「我爱你。」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如果不爱他,她也不会在大学一毕业就点头答应嫁给他了。 「你爱我,而我也爱你,怎么会没有继续维持下去的意义?」他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你认为单单有爱,就能维持一个婚姻吗?」 「我们也没有经济上的问题。」 他们彼此相爱,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更没有婆媳不合的困扰。他们的婚姻生活是令多少人称羡,如果连他们这样幸福的婚姻生活都要以离婚收场,他不知道全世界还能有多少的婚姻可以维持下去? 宣彧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搂抱。「我看你这阵子是太累了,我排个时间出来,我们出国去度假,好好放松自己的心情。」 靳宥凌耳朵贴着他的心脏,听着他的心跳声,似乎是在告诉着她,他爱她。 她知道自己想离婚的藉口太过薄弱与牵强!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真的想离婚吗? 还是只是想以离婚来让他重视她的感受,让他瞭解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她要的只是一种自我肯定。 如果当她发现宣彧不管在哪一方面对她都是可有可无时,她只会更加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怀疑和不信任吧! 6 6 日子一样没什么改变,生活一样平淡。 靳宥凌一样天天写着轻松的剧本,宣彧一样有接不完的案子。 秋天的脚步已渐渐远离,初冬的寒冷已悄悄逼近。 一场宣彧允诺过要陪她看的电影,依然没有遥遥无期;更别说要带她一起出国度假的事,更如夜空中一颗微弱的星光般,遥不可及。 靳宥凌也不愿再提起,离婚的念头却一直没在她心里消失过。 她心里也明白,宣彧几乎可以说是个百分百的好男人,不抽烟,偶而品个酒,从不过量,不赌搏,除非调查需要,绝不涉足声色场所,若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那真的是工作太忙了,忙到甚至有时会疏忽有她这个妻子的存在。 相信这也是身为女人最难接受的一件事。 有一口没一口吃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麵条,彷彿意味着这麵条何时断掉,她的婚姻就何时结束般! 电视上播放着她最写的戏剧。 「胡弄,我要跟你离婚。」胡弄妻用着厚实、长满茧的手,指着胡弄的鼻子。 胡弄仍是呼呼大睡,一点不都理会妻子的宣佈。 「胡弄,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胡弄妻气的将他的棉被拉掉,力大无穷的将胡弄从床上给踢下床去。 胡弄硬是给摔疼了,这才醒了过来。 「听见了。」胡弄揉揉跌疼的腰桿,差点摔成两半的屁股,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就算你要离婚,也得等到天亮吧!」 「你的意思是答应跟我离婚了!」胡弄妻一听见胡弄一口答应离婚,又哇一声!大哭了起来。「你这没良心的,我嫁给你之后做牛做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早就想将我给踢掉了。」胡弄妻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哀号! 「别哭了、别哭了。」胡弄快被她的哭声弄得神经衰弱,为了能好好睡一觉,他也只好安慰安慰她。「你知道我最爱你的,怎么捨得跟你离婚。若是跟你离婚,我要再去哪里找像你这么好的老婆。」 「真的吗?」胡弄妻窝在丈夫的胸膛里,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离婚,只不过是想发发心中的苦和牢骚。 靳宥凌将电视给关掉,她决定去寻找自我,她不想当个和自己笔下的胡弄妻一样,一辈子依附丈夫的臂弯中生活。 靳宥凌回工作室,打开电脑,连上旅游网站,她要出去寻找自我,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得忧鬱症! 7 7 「宣彧,我已经下定决心,你不用再劝我了。」叶竫雅的语气十分坚定,丝毫没有转环馀地。 「淳元,你的意思呢?」宣彧看着从一进门始终沉默不语的胡淳元。 胡淳元若有所思的看了叶竫雅一眼,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无奈的点点头。「如果这是她想要的,我同意离婚。」 宣彧看着胡淳元一脸沉痛的神情,知道他并不想离这个婚,他还深爱着竫雅。只是他真的不明白,竫雅为什么执意要离婚呢? 到底有什么重大的事,可以让他们走到了这个地步。 宣彧不禁想起了宥凌也曾跟他提起过离婚的事,为什么一个女人都可以轻易的放弃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呢? 「竫雅,能让我和淳元先谈谈好吗?」宣彧问。 叶竫雅点点头。 「竫雅,你可以先到外面等一下吗?」 叶竫雅站起来,转身离开宣彧的办公室。 宣彧在叶竫雅走出办公室后,先递了根香烟给他,再替他给点上了火。 「你自己不抽烟,却替我给准备了烟。」胡淳元吸了一大口。 「淳元,你能告诉我你答应和竫雅离婚的理由?」他相信他不会看错他眼中浓郁的爱。 「因为我爱她。」 「我果然没看错。」宣彧点点头。「既然你还爱着她,又为什么答应和她离婚?」 「因为竫雅的心已经不在我的身上。」胡淳元猛吸了一口烟,又将烟雾用力的吐出,让烟雾瀰漫开来。「或许该说竫雅的心从不在我身上。」他的话语里充满着无奈与伤痛。 「如果竫雅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她又为什么肯答应嫁给你?」 「逃避吧!」 「逃避?这是什么意思?」淳元和他及竫雅的哥哥三人是高中时的好朋友,认识都已经超过十年以上,他对于淳元和竫雅结婚,十分替两人高兴,竫雅是个文静的女孩,淳元更是个值得託付终身的男人。 「逃避她对另一个人的爱情,她以为只要将感情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就能切断她对他的爱。」 「所以她选择嫁给了你。」胡淳元点点头。「你是在结婚之前就知道她心里爱着别人,还是结婚之后才发现?」 「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和她结婚?」宣彧无法瞭解他是怎么的想法。 「因为我爱她。」胡淳元的回答依旧是因为爱她。 「你因为爱她,愿意给她一个逃避的避风港;你因为爱她,所以愿意和她离婚。如果竫雅还不了解你对她的爱,她就是一个最傻最笨的女孩。」 「我不想用我的爱将她绑住,就算她嫁给我了,她的心仍是自由的。」 「我知道了。」宣彧站起来,走到门边,将门拉开。「竫雅,进来吧!」 宣彧唤了在外等候的叶竫雅,如果竫雅的心从不在淳元的身上,让淳元守着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对他来说是不公平。 叶竫雅再度走进去,重新坐回椅子上。 宣彧将两份离婚协议书交给他们,「竫雅,你对淳元有什么要求条件可以提出来。」 「我没有任何的要求。」叶竫雅摇摇头,对于淳元答应与她离婚,她已经很感谢了,她怎能再对他有任何的要求呢! 「关于赡养费——」宣彧说。 「我不要任何赡养费。」 「淳元你呢?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我唯一的要条件是要她收下我一个月付给她十万块的赡养费,还有我们现在住的大楼也给她。」胡淳元却坚持要给她赡养费。 「淳元,离婚是我提出的,你没有必要再给我任何一块钱和房子。」他这么做,只是让她对他充满着更多的亏欠。 「你也嫁给我两年,为我付出的也够多了。况且这两年你一直都没有在工作,离了婚之后,你又该怎么生活。」 「这你不用担心。」叶竫雅知道淳元对她的好,他对她愈好,她歉疚愈深。 「竫雅,这是淳元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就别拒绝了。」宣彧被淳元对竫雅的爱给感动。「如果你们两人都没其他的问题,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盖章。」 叶竫雅先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再拿出准备好的印章,毫不迟疑的盖了下去,将离婚协议书还给了宣彧。 胡淳元看着竫雅没有一丝的迟疑便盖了章,沉痛的也签下了名、盖了章,结束了他和竫雅短短两年的婚姻。 「好了,你们两人的婚姻就到此结束。」一场婚礼是办得浩浩荡荡,非常盛大。结束却是如此简单,只要一张纸、两颗印章就可以结束一切。 如果可以,他寧愿永远不要接到这种离婚的案子! 「我的东西改天我会请人去拿。」胡淳元说。 「你房子给了我,那你住哪里呢?」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暂时住在饭店里。」 胡淳元一心一意完全只有为她想,如果竫雅还傻到放弃这样的男人,她一定会后悔呀! 「我先走了。」她在临去之前,仍难掩情意的看着宣彧一眼。 这一眼深深的刺痛了胡淳元的心,宣彧却不了解叶竫雅这眼神里对他浓烈的爱。 不知者无罪,他又怎能怪罪宣彧呢?毕竟宣彧完全不知道竫雅深爱的人是他呀! 胡淳元目送着竫雅的离去,那一眼就好像他们永远再也不会见面了! 宣彧走出办公桌后,来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那么爱她,就不该放她走。」 「别说了,晚上陪我去喝一杯酒吧!」 8 8 宥凌洗完澡走出浴室,正好看见宣彧带着微醺的步伐走进房间。 「你喝酒了!」靳宥凌还从未见他喝这么多的酒。 宣彧走过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只是这样紧紧的,一句话也没说。 「你怎么了?」靳宥凌被他这怪异的行为吓住了。 「别说话,只要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了。」 「彧——」她虽然这样被他搂抱在怀中,却感觉到他的心离她好远。 宣彧却单单只是这样抱着她,心里就感觉到一片寧静。 宥凌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一颗定心丸,不管他再多么疲惫不堪,遇到再多挫折,只要像这样的抱着他,就可以给他无限动力,让他能很快的恢復过来。 终于,像是经过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终于放开她,让自己躺在床上。 靳宥凌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神情略为担心地问:「彧,发生什么事了吗?」就算他官司打输,也不曾见他如此丧气过。 宣彧拉着她的手,「你还记得淳元吧!」 「淳元?」靳宥凌凭着记忆想着。「你是说你的高中同学胡淳元吗?」 「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了?」 「他今天在我的律师事务所和他太太签字离婚了。」 靳宥凌的感受无法和他一样,毕竟她对他的朋友同学并不熟悉,她无法感同身受。 「你知道他愿意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吗?」 「是什么?」 「因为他爱竫雅。」宣彧为胡淳元的痴傻感到心疼!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一种疼惜! 「竫雅!?」靳宥凌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可又想不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你买寿司去事务所找我,在我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就是竫雅。」 经他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难怪会觉得竫雅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你说他爱竫雅,为什么又答应离婚?」 「淳元因为深爱着竫雅,所以愿意放手,让她自由。」 因为爱她,所以愿意放手!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爱? 「竫雅呢?她爱过胡淳元吗?」靳宥凌不免怀疑,她是否真心的爱过胡淳元? 宣彧摇摇头,「竫雅嫁给淳元是为了逃避对另一个人的爱,淳元对她来说只是个避风港。她之所以执意要离婚,那是因为她发现就算她嫁给了淳元,依然无法斩断对另一个男人的爱。」 「他知道他妻子的心不在他身上吗?」 「他从结婚前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他为什么还愿意和她结婚?」 「这也是我替淳元感到难过的地方,他对竫雅的爱太深、太无悔,因为爱她,愿意当她的避风港,因为爱她,愿意无条件的放手。」 「与其说淳元太痴傻,不如说竫雅太自私。」靳宥凌毫不隐藏她对竫雅的反感。 她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拿起一把排梳,轻梳着她乌亮的长发。 宣彧走过去,来到她的后面,看着镜中的她,漂亮精緻的脸旁,她的个性一向都是那么地独立,甚至有些的倔强。 思绪就像是一朵瓢浮的云,飘向了远处—— 9 9 四年前—— 宣彧受到宥凌就读的大学之邀,到大学的法律系开了一堂课。或许是因为他在法律界的名气够响亮,他开的课堂堂挤满了旁听的学生。 宥凌就是其中的一名学生,他特别记得她,是因为她一双慧黠的双眼,总是不停地骨溜溜的转呀转! 从第一堂课,到最后一堂,她从未缺席过。 或许是基于好奇心使然,他在最后一堂下课之后,将她留了下来,约了她一起吃晚餐。 这是他教了她半学期的课之后,两人第一次的真正接触。 也因为有了这一次的接触后,让宣彧瞭解到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不仅有自己的思想、个性独立、不管看任何的事情,总能以最客观的立场去判断。 后来,他就开始约会她,宥凌也没有拒绝他的约会。直到她大学毕业前夕,他向她求婚,宥凌也马上就答应他的求婚。 当宣彧和宥凌要结婚的消息一传开来之后,着实的让许多人受到不小的惊吓。 他们之间或许没有轰轰烈烈的热恋,却涓如流水那般的绵密。他相信这种如流水般绵长的爱,远比如火焰般得狂烧的爱还能持久,还能经得起考验。 毕竟一场再狂燄的火,只要被水一浇,即能在瞬间浇熄,而要让一条江河在一夕之间枯乾,却是不太容易的事。 「彧、彧。」靳宥凌唤了他好多声,他却彷彿完全充耳未闻。「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宣彧的思绪从那一段回忆中,恢復过来。 「彧,你说淳元因为爱,愿意跟竫雅离婚,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她到是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我不会像淳元那样,完全没有努力就放弃,如果我努力了,却仍然无法再带给对方幸福的话,我会放手。」 靳宥凌听完他的话,心又down了下去。 的确,宣彧的个性不是那种完全不去努力就放弃的人,这从他的事业能如此成功就可以看的出来。 「如果我和竫雅一样,坚持要离婚呢?」她只是透过镜子与他面对面。 「那就说出可也让我接受,我又无话可说的理由。」宣彧的手背轻抚着她的脸,顺着脖子一直来到她的肩胛骨。 他的手,拉开系在腰间的结,雪白的浴袍就这么从她的肩膀上滑落至腰间。如婴儿般细嫩的肌肤,在宣彧的抚摸下,起了一阵阵燥热,他的唇舌紧随着手背,慢慢的至她腰间。 「凌,你真的想和我离婚吗?」他记得前不久她向他提起离婚时,表情是十分的严肃和凝重,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靳宥凌转过去,仰起头,等待着他的火舌,侵佔她的唇。 宣彧彷彿知道她的等待,很快的将唇移至她红丹般的唇上,将如泥鰍般的舌与她的丁香小舌叠缠在一起。 靳宥凌一站了起来,身上的浴袍整个脱落在地上,她的双手圈上他的颈项,与她更加的贴密。 宣彧则被她玲瓏有緻的完美曲线,吸引的喘息连连。他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快速的脱去身上的衣物后,很快地压在她的身上。 「彧,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别说傻话!」宣彧吻着她的脖子、胸部,几乎在同时,他也套上了保险套。并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时候未到。 靳宥凌一听到他说「别说傻话」时,一颗灼热的心,瞬然冷却下来。她只是静静地躺在他下面,任由他单方对的对她予取予求! 宣彧也感受到她倏然的冷淡,不禁抬起头来,「凌,你怎么了?」他不懂,她的热情为何会在瞬间冷却! 「没什么?」 「你真的那么想要生个孩子?」 「没有。」靳宥凌难过的是他无法瞭解,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来维系他们这桩婚姻,让她的心不再飘浮。 「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好准备。」宣彧从压着她的身上离开。 靳宥凌下了床,穿回落在地上的睡袍。「你先去洗澡,早点休息。」说完后,直接走到门边,拉开门要离开房间。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我睡不着,想再去写点东西。」说完后,便走出了房间,房门就在宣彧的眼前再度关上。 宣彧凝视着那开了又关的门,他直到这一刻才感觉到,虽然爱她,却似乎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离婚! 这已经是宥凌第二次的和他提起关于离婚的问题,虽然她的语气并非那么的坚定,然而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心却逐渐在远离他! 10 10 靳宥凌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写了一个月的剧本。 今年第一个冷气团在三天前就已经来报到,却她给疏忽了,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鼻涕流个不停,她的鼻子都快和小丑的红鼻子有得比了,不止鼻水流不停,喷嚏、咳嗽也不断,还高烧到三十九度。 总之一切最糟糕的状况都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原本是要自己开车到製作公司,但头痛得都快炸开来,只好放弃了自己开车,选择搭计程车到公司。 「柳哥,这是明年一月份的剧本。」靳宥凌将一大叠剧本放在柳哥办公桌上。 「你全都写好了,这么快!」柳哥拿起剧本一看,眼中满满诧异。 「我想出国旅行,所以我想请你先将这些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改的尽快告诉我。」 「你什么时候要出国旅行?」 「下个星期三出发。」靳宥凌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 「嗯,小感冒。」 「还小感冒,鼻子都红了。」柳哥走到一旁,倒了杯热水给她。「去看过医生了没。」 「谢谢。」靳宥凌先向他道了声谢。「只是小感冒,多喝开水、多休息就行了。」 「小病不去看医生,转成大病你就麻烦了。」 「柳哥,你好像我爸爸呀!」靳宥凌虽然是这么取笑她,心里还是感到挺窝心。 「你是嫌我囉嗦吗?」 「我哪敢!」她吐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表情。 门外传出轻敲门的声音。 「进来。」 「柳哥。」谬思农一开门进来,却在见到靳宥凌时,心中充满着喜悦。「宥凌,你怎么会来公司?」 「宥凌是拿剧本来给我。」柳哥看着谬思农的眼神一见到宥凌时,眼光就再也离不开她的身上。 唉,若是宥凌不是这么早就嫁人,他们两个到是挺适合,郎才女貌,外型上也很登对。 只可惜,他们相识太晚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拿带子过来给你看一下。」谬思农走过来,将带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你先放着,我晚点再看。」 靳宥凌又咳了几声,「柳哥、谬导演,你们慢慢谈,我先回去了。」 「等等。」谬思农叫住了她。「你感冒了!」 「小感冒,没什么大碍。」 谬思农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都烧的这么烫,还说没什么大碍!」他因为着急,语气不免有些重。 柳哥则是静默在一旁,对于谬思农对宥凌毫不隐藏的关心,只能无奈。 「他呢?他怎么没带你去看医生?」谬思农不免对她丈夫对她的疏忽感到生气。 「谬导演!」靳宥凌蹙着眉,略感不悦。他不知道他已经逾越了吗? 「不行,我得带你去看医生才行。」谬思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他一心全锁在她的身上。 拉起她的手,就要离开柳哥的办公室。 「谬导演,你放手。」如果被其他人看见,误会了该怎么办?「你先放手,我的头好晕呀!」靳宥凌刚刚就已经感到头晕目眩了,现在更加头痛了! 谬思农一听到她头晕,吓的赶紧放手。「宥凌,你怎么了?」 「我没事。」靳宥凌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他的担忧,又不免感动着。只是他对她的好,她实在是承受不起呀! 「宥凌,我看还是让思农带你去看医生,你的感冒不轻,别逞强。」柳哥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看。」靳宥凌还是拒绝了,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先走了。」 只是她才一迈开步伐,一阵晕眩却向她袭击而来,接着眼前一黑,她的人整个往后倒了下去。 还好谬思农的反应够快,即时抱住她,才不至于让她的后脑勺与地上的磁砖打kiss。 「柳哥,我先送宥凌去医院。」谬思农丢下这句话后,抱起她就往外衝。 他将宥凌送到最近的医院,让她躺上了急诊室的病床上。 医生赶紧过来替她检查,谬思农却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医生,她的情况严不严重?」 「她是重感冒再加上了睡眠不足才会昏倒,先替她打个针,再打个点滴,等一下若醒过来,点滴打完就可以回家休息。」 「医生,谢谢你。」谬思农不停地向医生道谢。 接着一名护士过来替她在纤白的手臂上插上针头,将针直接从那里注射进去,然后再掛上点滴瓶才算是完成一连串动作。 谬思农一样向护士道完谢后,才拉了张椅子,守候在她身边。她除了略微苍白的脸色外,依然美丽如昔。 他握着她的手,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看着她、守候着她。相识恨晚,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11 靳宥凌再度醒来时,赫然发现她竟然是躺在医院急诊室,她一惊,马上坐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却扯动了手臂上的针头,痛的她忍不住叫了出来。「啊!好痛。」 「宥凌,你小心点。」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谬思农被她给吓了一跳,赶紧压着她,却已来不及阻止她。 见到她的手臂上渗出了血,彷彿是痛在自己的手臂上般,他比她还痛。 「谬导演!」靳宥凌没想到最后还是他送自己来医院。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了?」谬思农直见到她醒来,一颗担忧的心才放下来。 「我昏迷多久了?」 「足足十个小时了。」 「十个小时!」靳宥凌一听又跳了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睡了一场很舒服的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昏迷不醒! 她想要自己拔掉手臂上的针头,她得敢快回家去,她这么晚还没回去,宣彧一定担心死了。 「宥凌,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家!」 「你别急,我请护士来帮你把针拔掉。」谬思农唤来护士。 谬思农先去帮她缴了医药费,又拿了药才回到急诊室,将药拿给了她。「药要记得吃。」 「谢谢你。」靳宥凌接了过来。「我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靳宥凌知道一定拒绝不了他,只好点点头。「谢谢你。」 两人一起来到停车场,上了谬思农的车。一上车后,靳宥凌马上从皮包里找出手机,她的手机竟然是关机!她什么时候将手机关机,她怎么不知道? 她瞄一眼车子里的电子时鐘,都十二点半了,她还没回去,宣彧会担心她、会急着找她吗? 「你怕你先生担心你吗?」谬思农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非常嫉妒她的宣彧。 「我这么晚没回去,他一定会很担心。」 「他根本不配当你的丈夫!」谬思农气的说。 「谬导演!」他似乎愈来愈逾越了。 「我难道说错了吗?自己妻子感冒这么严重,他竟然都没带你去看医生,他还配当你的丈夫吗!」 今天还好她是晕倒在公司,若是在路上晕倒了,那该怎么办?后果真是不堪想像? 「宣彧根本不知道我感冒。」靳宥凌不禁要替宣彧说话。 「你说他连你身体不舒服他都不知道!」谬思农一听更怒不可遏。「这更过份!他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竟然会不知道你生病!他到底有没有关心过你?」 靳宥凌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该怎么为宣彧辩驳。 的确,她人不舒服并不是今天才开始,虽然她自己故意去忽略,宣彧却不该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舒服! 再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话,但是我完全是捨不得你。」谬思农知道他的话有些过甚,但他就是捨不得她。 如果他无法好好疼爱宥凌,他可以替他照顾她呀! 「谬导演,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已经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而且我很爱宣彧,你别再将感情浪费在我身上。」靳宥凌实在不希望他陷在对她的感情泥沼里,不值得。 「宥凌,你——」 「对不起。」靳宥凌说了声对不起后,便将头转向车窗外,直到回到她住的地方,不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车子一停,靳宥凌马上推开门下车,在关上车门前,再次想向他道谢。「今天非常谢谢你,改天我一定会好好向你道谢。」一道完谢,车门马上一关,掏出钥匙马上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直到她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她才慢慢走向电梯,搭着电梯上楼,回家去。 12 12 一直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家踱来踱去、焦急、担忧的宣彧,一听到大门传来开门声,马上衝过去,打开大门。 一见到迟迟未归的宥凌时,所有焦虑的情绪全蜂拥而出。「宥凌,你一整个晚上到底跑去哪里?手机没开,也没回你妈妈家?你到底跑去哪里?」 「你在担心我吗?」靳宥凌精神疲倦的看着她最亲的人。 「你是我太太,我当然担心你。」 靳宥凌越过他,走进客厅,往沙发上坐下。 「你除了打我的手机、打去我妈妈家找我,你还找了哪些地方?」 「我——」宣彧经她这么一问,才猛然发现除了她的手机和她家里,他真的不知该到哪里找她? 他对她的一切,包括常去哪里?她的朋友有谁,他都不清楚。 「我很累了,我想去休息了。」 「宥凌——」宣彧竟感到她的语气是那么地飘渺。 「如果你想问我,我一整个晚上都去了哪里,我可以告诉你。」 靳宥凌带着矛盾看着他,明知他仍是担心她、关心她,但一想起谬思农的话,却也不免气他。 如果他是真的关心她,早该看出她生病,人不舒服,而不是让自己昏倒在外面,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送自己去医院,还在医院陪着自己。 「我刚从医院回来,我一整个晚上,都待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靳宥凌丢下这句话后,气呼呼的站起来回房间去,让自己躺在床上,将棉被拉的高高的。 宣彧跟了进去,「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去医院?」他的担心并不是虚假,他平常或许是有些疏忽她,然而她一向都是那么地独立,从不需要让他操心。 靳宥凌不想跟他讲话,背过身去,背对着他。她怕自己会因为生病,而变的脆弱,再说话,她一定会哭出来。 她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宣彧将她扳过来,「宥凌,告诉我,别让我着急。」 靳宥凌脆弱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曲起膝盖。「好,我告诉你,我是因为昏倒在製作公司,所以才会被送去医院急诊室躺了将近十个小时。」 「你为什么会昏倒?」她平常连什么病痛也很少,更别说会昏倒了。 「我已经感冒了两天,你都没发现吗?」靳宥凌忍不住控诉着他。「如果你真的有多关心我一点点,你不会不知道我感冒。」 靳宥凌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不满与怨懟愈来愈多,有时甚至只有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她也会将事情看的很重。 宣彧一听到她感冒,赶紧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探探她的体温,额头上还有一些的热度。 「凌,对不起,是我对你太疏忽了。」宣彧充满着自责和内疚。 靳宥凌摇摇头,「我很累了,现在我只想休息。」 「你晚上还没吃吧?」 「我吃不下。」现在的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吃不下也要吃一点。」宣彧让她先躺下来休息,替她拉好棉被。「我去煮点稀饭,多少吃点,吃完药你再睡。」宣彧走出房间,到厨房里为她煮稀饭。 靳宥凌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对自己刚刚说的话又后悔不已。 她怎能因为谬思农说的几句话,就将宣彧对她的关心和担忧全都否认了呢? 如果他不关心她,就不会要替她煮稀饭! 如果他不担心她,就不会见她还没回家,就坐立不安! 他只不过是忙了点,粗心了点,不太会去注意到小事情而已! 靳宥凌实在非常地矛盾,既挑剔他对她一切的漠不关心,却也感动于他对她的呵护。 房门又再度被打开,宣彧用餐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和刚蒸好的蒸蛋,以及川烫过的青菜。 「凌,先起来吃点稀饭。」宣彧将餐盘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再扶着她起来,将枕头靠在她背后,让她坐着舒服点。「来,我餵你。」宣彧端起碗,摇起一匙稀饭,稍微吹了一下,再送到她的唇边。 靳宥凌张开口,将稀饭吃进嘴里。「彧,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说那些话。」 「没关係,的确是我忽略了你,如果我多关心你一点,你也不会在昏倒在外面。」宣彧又摇了一口稀饭让她吃。「今天还好你是昏倒在製作公司,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那该怎么办?」 靳宥凌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稀饭,直到吃了半碗稀饭。「彧,我吃不下了。」 「你不再多吃一点吗?」靳宥凌摇摇头。「好吧,我去倒杯开水让你吃药。」 宣彧将餐盘端了出去,倒了杯温开水进来。「你的药放在哪里?」 「皮包里。」 宣彧从她的皮包里拿出药包,先让她将药给吃下。再让她躺下,「你早点休息。」 「你呢?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我先去洗个澡,等一下再睡。」 「嗯。」靳宥凌点点头,闭起眼睛。 宣彧则是在守在床边,直到她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后,才走到客厅去。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开始回想起他们这三年来的夫妻生活。 这几年,他几乎将所有时间全都放在工作上,对于妻子他的确付出的关心很少。以前,也从未听她抱怨过,因而他也一直以为两人之间这种平淡的生活是一种幸福。 直到宥凌的那句话,才真正点醒他,让他整个人恍然大悟。 他对她真的很不瞭解,甚至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个共同的生活空间外,两人还有独自己空间世界,他们只要回到自己的书房或工作室,便代表着不希望让对方打扰。 或许这是给彼此有个独自的空间,却反而造成了两人之间一张无形的膜,就算再亲密的人,也会被这张无形的膜给隔阂住。 宥凌说的对,他们或许该生个孩子,孩子不只会是两人之间的润滑剂,也是能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的线。更能让这略显得冷清的屋子,增添些欢乐的笑声。 离婚! 这个两个字又浮上他的脑海,竟让他感到莫名的害怕! 13 13 靳宥凌这一场感冒来的急,去的却不快,足足让她病奄奄躺在床上一个星期,还差点让她来不及出国旅行。 这一场病,并不是让她完全无所穫,至少这一个星期来,宣彧都尽早回家来陪她,所有的家事也几乎都由他一手包办。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做的好的家事也不多。 今天的她精神和体力都恢復了不少,她等宣彧一去上班,便将累积了近一个星期的衣服全都丢进洗衣机洗,将地板全都擦了一遍,将被宣彧弄脏的橱房一一整理过。 这么洗刷下来,三个小时就这么过去,她也因为打扫而流了满身大汗,受不了汗臭味,便进浴室将身上的汗臭味都洗去。 洗完澡后,她顿感全身舒畅,整个人精神好极了。 肚子传来咕嚕咕嚕的声音,这个星期来她吃的极为清淡,忽然间她好想吃大餐。 她拿起电话,正想拨打宣彧的电话,按键按到一半时,脑海里忽然忆起宣彧曾说过的话:「如果想去找他的话,就先打个电话,免得白跑一趟。」 她不由得将电话给掛上,心里有了个决定。 靳宥凌回房间换了件衣服,拿着车钥匙直接去了宣彧的事务所。 走进去,除了几个助理外,上次阻拦她的那名女助理也在。 她一见到靳宥凌,马上走过来。「你是来找宣律师的吗?」态度和上次明显的不太一样。 「是的,宣律师在吗?」 「宣律师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饭,他说有事可以到那里去找他。」那名助理回到位置上找出了一张西餐厅的名片。「这间西餐厅离这里约一百公尺远的地方,你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谢谢你。」靳宥凌向她道谢。 「很抱歉,上一次我并不知道你是宣律师的夫人,才没敢让你进去。」 「没关係。」她笑了笑。「谢谢你。」 她离开事务所后,直接朝着西餐厅走去,很容易的就找到名片上的西餐厅。推开西餐厅的门,走进去。 「欢迎光临。」她一进去,服务生马上迎过来。「请问几位?」 「我找人。」靳宥凌的双眼搜寻着餐厅里的客人,在角落的地方让她看见了宣彧,却同时让她看见同桌的另一个人,是她——竫雅! 宣彧和竫雅一起共进午餐! 她临时起意两次在未通知宣彧,跑来找他,却两次恰巧的让她看见宣彧和竫雅在一起。 第一次宣彧说是因为竫雅来找他办离婚的事情。 现在她都已经和胡淳元离婚了,她又来找宣彧做什么? 难道说他们两人之间有着她所不知的关係存在? 靳宥凌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般,在宣彧还没发现她时,快速转身离开西餐厅,往前奔跑了一小段路后,才慢慢停下来。 在严冬之际,此时的她却是汗流浹背,气喘嘘嘘,刚得到大感冒康復的她,已经不起这般的奔跑! 泪水夹杂着汗水,不知不觉淌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这般脆弱,她一直以为她是很坚强的,现在才知道,她竟然一点都不坚强。 离婚的念头再次在她脑海中浮现。 或许她该趁这次出国的这段时间,好好想清楚她和宣彧这个婚姻是否有再存在的意义! 14 14 靳宥凌将明天要去旅行的行李和证件都整理好,摆放在房间里的一隅。护照、签证、机票也一一再检查一遍。 待一切都弄完之后,她便打了个电话给宣彧,让他晚上一定要回家吃晚饭。确定了宣彧会回家之后,她才进厨房去准备晚餐。 她将前几天买的牛排先拿出来,她准备今晚两人就来吃一顿家庭式的浪漫西餐。 一阵忙碌之后,她已经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等宣彧一回家,她再将牛排煎好就行了。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刚好响起,靳宥凌赶紧将手擦乾,快步跑到客厅接电话。 「喂,请问找哪位?」 「请问宣彧在吗?」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靳宥凌一听到这个声音,并不感到陌生,她也曾接过她的电话。当时她并不确定她是就是叶竫雅。但现在的这通电话,她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她就是叶竫雅。 「他还没回来,请问你哪里找他?」虽然已知道她是谁,靳宥凌还是礼貌的再问。 「我是叶竫雅,麻烦你他回来后,请他打个电话给我好吗?」 「我可不可以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靳宥凌语气依旧平顺有礼,毕竟她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叶靖雅和宣彧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仍未能证明。 「对不起,这是我和宣彧之间的私事,不方便告诉你。」叶竫雅说。 她和宣彧之间的私事,难道她不知道宣彧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吗? 靳宥凌感觉到叶竫雅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示威意味。 她忽然想起宣彧说过,叶竫雅之所以会和胡淳元离婚,是因为她的心里始终爱着另一个男人。 难道说叶竫雅心里爱的那个男人是宣彧吗? 「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谢谢你。」叶竫雅道完谢后将电话给掛断。 靳宥凌将电话给掛断,就听到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宣彧一进门,便看见宥凌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瞅着自己。「你怎么了?」他走了过去,将公事包放在沙发上,在她身边坐下来。 「在你进门的前一分鐘,叶竫雅打电话来找你。」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不方便告诉我。」靳宥凌的语气中也些生气,她站起来。「我先去弄晚餐,你先回个电话给她吧,别让她等着急了!」 靳宥凌丢下话后,便往厨房走去,她不想听宣彧和叶竫雅通电话,她怕会听到令自己生气的话。 宣彧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笑了,看到宥凌吃醋的样子,感觉还挺好。 靳宥凌一进厨房后,就听见了宣彧讲电话的声音。 虽然说她告诉自己别去在意,不要想知道他在讲什么?但该死的,她就是不能不去在意呀! 虽然说她的心里一直有着离婚的念头,但他现在到底还是她的丈夫呀! 二十分鐘后,她便将东西端上餐桌,走到客厅时,却发现宣彧已经不在客厅。 她便往两人的房间走去,打开门一看,不在房间。又走到宣彧的书房,一走到门边,便听见他还在讲电话。 想了一会,她还是决定轻敲了下门。「彧,可以吃饭了。」提醒了他后,她便先回餐桌上等他。 宣彧掛断电话后,才离开书房,走到餐桌旁。看着餐桌上丰盛的西餐,煎得香喷喷的牛排,还有生菜沙拉,义大利麵、海鲜浓汤,还有一瓶法国红酒。 从这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她的料理技术真的很好。他娶了这么个好老婆,他还真有口福。 只怪自己实在太忙了,常常不回家吃晚餐,要不他就更有口福了! 「今天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做大餐?」宣彧拉开椅子坐下来。 「提前跟你一起吃圣诞大餐。」 「怕我到时又没时间陪你吃圣诞大餐吗?」宣彧怎么也不会忘记去年他突然失约,让她一个人独自坐在餐厅等他的事。 宣彧对那件事他耿耿于怀了很久,今年不管怎样,他一定会好好的补偿她。 「不是,是我不在。」 「不在?你要去哪里?」 「去旅行。」 「凌,对不起,我一直都挪不出时间。」宣彧对她的歉疚又多添一桩。 他当然没忘记他曾允诺她,要带她出国度假的事。「这样好了,你去安排行程,日期一确定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将那段时间挪出来。」相信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应该还是空的出来。 「我已经安排好时间了。」 「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宣彧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切了一块小牛排送进嘴巴里,他已经知道在她的旅行中,没有他。 「前阵子一直忙着写剧本,后来又得了重感冒,才会一直忘了告诉你。」 「你准备去几天?」宣彧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忘了告诉他,而是不想告诉他吧! 「还不一定,可能一个月左右,农历年前一定会回来。」 「你想去哪里?」 「欧洲。」 「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我想学习自己独立,更想知道自己在没有你的保护下,我是不是真的能过的下去,有能力去处理和面对一切不可知的事情和未来。」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一个人旅行回来,发现你没有我依然能过的很好,离婚的念头依然不会改变。」 「彧,我知道你是一个好男人,体贴、温柔、不会有大男人主义,或许就是因为你太好,我只有更加感到相形见拙。」 「我以为这是一个为人丈夫都应该这么做。」宣彧的脸上泛着讥讽的笑容。 他接过的离婚案件已不下数百件,离婚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他却从没想过温柔体贴却也成了离婚的理由。 「彧,我希望你在我去旅行的这一段时间,也能好好的想想,你真的需要我吗?」 「我会好好的想想。」 「还有你如果有遇到更不错的女人,你也可以去试着和她交往看看,别顾虑到我。」靳宥凌想起了叶竫雅,凭着女人的直觉,在叶竫雅心里的那个男人百分百是宣彧。 「什么意思?」宣彧用着疑惑和不解,希望她能把话说清楚。 「我记得你说过叶竫雅是因为心里有另一个人,才会和淳元离婚,我想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你。」 「宥凌,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是同为女人的直觉。」靳宥凌说这话的语气彷彿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女人的直觉是最不可信。」宣彧寧可去相信证据,直觉那样虚无縹緲的东西他绝不会去相信。 「叶竫雅爱的人若不是你,我问她找你有什么事,她就不会说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而且她也不该常常私底下找你。」 宣彧听完她的话,冷静、理智的分析,然后说:「你今天中午到过事务所?」 「嗯,」靳宥凌点点头,她不想隐瞒她去找过他的事。「我原本想去找你一起吃午餐,并且告诉你我要去旅行的事,结果你并不在事务所。你助理告诉我你在附近的餐厅吃饭,我去找你却发现你不是一个人。」 「既然来了,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 「一张餐桌是不适合有三个人的存在。」尤其是当两个女人同时爱上同一个男人时。 「竫雅来找我是因为她刚离婚心情不好,还有她想谢谢我免费帮她办理离婚的手续。」 靳宥凌笑了,一向精明干练的宣彧,该不会连叶竫雅这最笨拙的藉口也相信吧! 「你能告诉我她刚刚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这是竫雅的私事,我不方便告诉你。」他是个律师,他必须对他的当事者保密的责任。 「我不会再问了。」她点点头。「赶快吃吧,牛排冷了就不好吃。」 「凌,我希望你去旅行的这一段时间,好好的放松自己,也希望你能冷静的想一想,我们的婚姻真的必须走到离婚的这条路吗?」 「我会好好的想想,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想。」 「没错,我的确是该好好的想想,我们这一桩人人称羡的婚姻,到底是那里出现了问题?」宣彧的表情十分的沉重和严肃,他现在才知道宥凌想离婚并不是说说而已。 15 15 隔天,宣彧特地不去上班,想开车送她到机场去,却被她给拒绝了。 假如她想要学习独立,一切就需都靠自己来。若连还在台北都还要靠他,那她一个人到人生地不熟,一切都陌生的城市时,遇到困难又该怎么办? 所以,她让宣彧去上班,自己则搭着计程车到机场去。 当她办好了checkin,将行李托运,看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便到书局再买本旅游丛书,和一本笔记本,她要将她这一趟的旅行完完全全记录下来。 买好了书,仍有时间,她想或许该再打个电话给宣彧,她的手机已经暂时关机,在一个人旅行的时间里,不愿随时被打扰,仅想在有需要的时候再开机。 靳宥凌走到最近的公共电话,打了宣彧的手机。 然而当宣彧的手机打通之后,在她的耳边却似乎听见宣彧手机里熟悉的音乐铃声。她很自然的转过头,去寻找宣彧的身影。 当耳边传来,「喂!」一声时,靳宥凌才忍不住的笑了,对自己的敏感感到荒谬不已。 明明是自己赶他去上班,明明是自己不要他送她到机场,心里却似乎又有所期待,实在有点可笑了。 「彧,我已经在机场,也办好checkin的手续了。」 「凌,你一个人得凡事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回来。」 「我知道。」 「记得,把心带回来。」宣彧再次叮嚀着她。 「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记得吃饭。」靳宥凌仍是担心着她。 「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该进去了,我掛电话了。」 「等等!」宣彧又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 「凌,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是不是真的爱你?」宣彧想起了有一个晚上,也就是她第一次问他想不想生个孩子的那一晚,曾经这么问过他,他却没有回答她。「我现在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 「彧——」靳宥凌听到他这句话,瞬间红了眼眶,心里感动不已。甚至有股衝动,想飞奔回他身边,告诉他,旅行不去了,这辈子都要待在他身边。 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好了,时间到了,你该进去了。」宣彧已经听到飞往法国的班机请准备登机的广播。 「再见。」靳宥凌将电话掛断后,悄悄的拭去眼眶中未滴下来的泪水,走了进去。 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有着一抹身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靳宥凌的背影。 宣彧因为不放心,还是悄悄的跟着她到机场,从她办手续、托运行李、到书局买书、打电话给他,他全都看见了。 他知道她会转过身寻找着熟悉的手机铃声,她不会知道她听到的手机铃声的确实是他的手机。因为他当时就在她的身边,只是他躲的快,才没有让她发现自己。 宥凌出国旅行的这段时间,他是必须好好想想,因为他根本一点都不想离婚,他爱她,他绝不会与她离婚的。 16 16 宣彧穿着律师袍,面无表情走出法庭。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因为官司打输,才会一脸严肃。 事实上,他的官司赢了,替一个受了冤的被告平反了冤屈。 这只不过是他的工作,他有责任替他的委託人打赢每一场官司。 「宣律师,恭喜你又赢了。」原告律师走过来向宣彧道贺。 「谢谢你,杨律师。」宣彧虽然很不喜欢这种虚偽的道喜,却不得不回应。 「我听过你大学教授提起过你,他还一直称讚你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杨律师是个六十岁的老律师,执业已超过三十多年,然而在律师界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实在是因为他是个为求胜,不择手段。他接案子,也全只看见钱的份上,就算委託人是个无恶不作、杀人放火的大坏蛋,只要付得起律师费,他就会替他打这场官司。 这也是宣彧最不耻的行为,他认为当律师是为了帮助受了冤枉的好人平冤,而不是替那些犯了罪的人脱罪的一种工作。 杨律师侮蔑了律师这份神圣的工作。 「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宣彧不想跟他废话太多,匆匆结束谈话,点点头就走。 才胜了几场官司就这么目中无人! 杨律师脸一黑,不禁嘀咕着,这次他会输是因为他太过大意,下次若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宣彧知道他完全不给杨律师面子,他一定会气的大跳。但他一点都不在乎,道不同不相为谋,像杨律师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和他有所接触。 他走出了地方法院,往停车场走去。后面却传出一个娇柔的声音唤着他,「宣彧!」 宣彧停下来,转过去一看,却看见叶竫雅迈开步伐朝着他小跑步过来。 他想起了宥凌出国前一晚对他说竫雅心里的那个人是他的话,他不由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相信她绝不会是刚好经过。 「我打电话到事务所找你,他们说你出庭了,我就来找你。」叶竫雅漾着着甜美的笑容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你一起去吃晚餐。」 「吃晚餐!」 「我知道你太太出国去了,你回家也是一个人,所以我就来找你一起去吃晚餐。」 宥凌才出国三天,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她暗中在调查他和宥凌吗? 叶竫雅从宣彧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质疑,赶快解释。「我会知道是因为有一天我去找我在旅行社上班的同学,刚好看见你太太到旅行社,一问之下才知道她要出国的事。」 「真的是这样吗?」宣彧仍旧怀疑着。 「我干嘛要说谎骗你?」叶竫雅没想到宣彧竟然会怀疑她。「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已经和淳元约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宣彧不得已只好搬出胡淳元当挡箭牌。 「你和淳元约好了?」叶竫雅没想到他会和胡淳元约好了。 「嗯,你和淳元也好久没见了,我相信淳元会很高兴见到你。」 「那就下次吧!」叶竫雅从决定和胡淳元离婚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要当个抢别人老公的坏女人,她也无所谓,只要宣彧爱她。 她已经无法继续过着只能偷偷想着宣彧,却不能拥有他的痛苦。 她因为自己太过被动,不会好好把握宣彧,她才会承受失去宣彧的痛苦。 她告诉自己,这是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放手一博,追回该属于她的幸福。 「我先走了。」 「好。」 叶竫雅原本是期待着他会提出送她回去的话,没想到…… 「我还有事得先回事务所,我先走了。」宣彧语毕,迈开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叶竫雅却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黯然神伤。 从念国中时,第一次看见他跟着哥哥回家开始,不管何时何地,她总只能这么悄悄的看着他,他就像是个发光体般,所到之处总是那么受女人的欢迎。 但是她却从没见过他交过女朋友,她以为她一直有机会,直到靳宥凌的出现,直到他挽着靳宥凌的手走进结婚礼堂的那一刻,她才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告诉自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算宣彧还有靳宥凌,她也绝不会再放手了。 17 17 「淳元,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竫雅心里爱的那个人是谁?」宣彧喝了一口酒。 今天他其实并没有和淳元约好,却因为叶竫雅的突然出现,才让他决定约淳元出来喝一杯,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宥凌的直觉到底是不是对的?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宣彧终于发现竫雅对他的深情不悔的爱了,竫雅终于等到了,她无怨无悔的等待,终于值得了。 「宥凌告诉我,竫雅爱的人是我,是真的吗?」 胡淳元听了他的回答,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开了窍,发现竫雅对你的爱。」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宣彧不免想怪他,如果他早点告诉他,他就不会帮他们两人办这个离婚手续。 「就算告诉你,也不能解决我和竫雅之间的问题。」胡淳元知道这事不能怪宣彧。 「至少我现在不会有罪恶感。」宣彧一口仰尽杯中的酒。 「你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罪恶感。」胡淳元带着浅笑的也仰进杯中物。不管对任何人,尤其是对宣彧,他一切都掩饰的很好,只有他自己十分清楚心中的酸涩和痛楚有多沉、多痛。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刽子手,一手毁了你们婚姻的刽子手。」 「就算你知道了,我和竫雅的婚姻一样不可能再走下去。」胡淳元端起酒杯,摇晃着酒杯,看着金黄色的液体,然后啜饮一小口。「我们婚姻问题是在我和竫雅身上,不是在你的身上。」 「你知道竫雅最近常常来找我?」 「那又怎么样?」 「淳元——」宣彧对他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感到生气。 「宣彧,你别忘了,我已经和竫雅离婚了,她有权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我无权干涉。」胡淳元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无奈与悲哀。「况且竫雅和你也是朋友,就像我们两人现在这样一起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发现竫雅在调查我和宥凌。」宣彧说出他心里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竫雅又不是不认识你。」胡淳元斥之为无稽之谈。 「你知不知道竫雅连宥凌出国的事她都知道。」 「她知道,也不代表她就暗中调查你。」 「淳元,你是不是还深爱竫雅。」 胡淳元喝了一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竫雅的心里只有宣彧,而他的心里也只有竫雅,这或许将成为一辈子不变的定律! 说他无药可救也罢! 爱情若是说变就变,那也不是真的爱情了。 「算了,算我没问。」他该知道淳元也是属于痴情一族的,单看他因为爱,愿意娶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因为爱,愿意让对方自由,去追寻她要的爱情。 他的问题,不问的多馀。 18 18 法国—— 靳宥凌悠间地坐在香榭大道上旁的一处露天咖啡座,白色雕花的圆形桌上,头顶上撑开一把大阳伞,一杯浓醇的蓝山咖啡香味飘散瀰漫在空气中。 她来到法国已经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她的足跡几乎踏遍了整个巴黎市中心。 凯旋门上宏伟壮观的雕刻作品;协和广场上的雕像;塞纳河上金碧辉煌的亚歷山大三世桥;皇宫的玻璃屋顶;罗浮宫内珍昂藏中古至十久世界的艺术珍品;登上艾菲尔铁塔,欣赏落日馀辉照映晚霞,星辰交替时的巴黎夜景;歌剧院、皇家宫殿、圣母院等等,皆以留下了她的足跡。 明天,也将是她离开法国,前往英国的下一个旅程。 白色圆桌上,一本笔记本摊开在桌子。 靳宥凌将她在法国的点点滴滴,以及心情感受,全都写落在这本小笔记本上。 从在机场打过一通电话给宣彧之后,她就没有再打过任何一通报平安的电话给他。她不是不想打,而是逼着自己不能打。 因为她没有把握,电话打了,她会改变行程,飞回台湾去。 思念仍旧腐蚀着她的心! 冷却的咖啡,变的苦涩,靳宥凌放弃继续啜饮,她想利用在法国所剩不多的时间,去替宣彧和家人朋友买些礼物回去。 ◎◎◎◎ 叶竫雅又去找了宣彧,这一次她不是到事务所找他,而是直接到宣彧住的地方等他。 她不知道宣彧什么时候会回家,因此她买了一堆食物,在六点左右就来等他。结果这么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从六点等到九点。 但是她不愿放弃,她一定要等到宣彧回家。 终于—— 快到九点半,宣彧终于回家。 叶竫雅一见到宣彧走出电梯,高兴的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双脚发麻,整个人往前跌。 宣彧见状,本能反应即时抱住她。 叶竫雅因为宣彧紧抱在怀里,充满着喜悦,她趁机也抱住他,想紧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宣彧则是感觉到她的举动时,放开了她。表情尽量淡漠,他实在不希望竫雅对他的感情继续沉沦下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宣彧瞥一眼地上的一大袋食物。 「我想你每天吃外面,想来替你煮顿晚餐。」叶竫雅在他倏然的放开她时,一颗心就像是自由落体一样,瞬间从天上跌落谷底。 但她告诉自己,别气馁、别失望,毕竟他还是怕她跌倒,抱住了她。 「你根本不需要替我做这些事情。」宣彧用钥匙打开门。 叶竫雅将食物提进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但朋友之间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 「你太太不在家,我只是想来帮你煮顿晚餐,替你打扫家里。」叶竫雅十分难过他的拒绝。 「竫雅,我是个有老婆的人,你不要将感情放在我身上,不会有任何意义。」 宣彧或许是个最优秀的律师,在法庭上他懂得迂回战术。但在感情上,他却不懂得该如何婉转应付,他认为还是直接了当告诉她最适合。 「彧,我不会要你跟你太太离婚,我只求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偶而陪陪我,这样就够了。」 「竫雅,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叶竫雅靠近他问。「我能感觉得到你并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竫雅,我是喜欢你,因为你甜静、乖巧,但是我一直只将你当成妹妹那样的喜欢,我对你產生不了男女之间的爱情,你懂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不要懂。」此刻的叶竫雅像个任性的小孩,耍起赖来。「况且我从来没要求你爱我,我只求你让我守在你身边就行了。」 「竫雅,我爱——」宣彧的话却被叶竫雅的唇给封住。 叶竫雅热情、主动、激情的吻着他的唇,双手更是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宣彧却是微微一愣后,马上清醒过来,用力拉下她圈上他脖子的手,用力的推开她。「竫雅,你别这样。」 「我爱你,我愿意将自己给你。」 「竫雅,我爱的人只有宥凌,我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彧——」叶竫雅眼里充满着深受伤害的眼神。 「竫雅,你是个好女孩,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宣彧率先往大门走去,背对着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宣彧希望他这么直接的拒绝,能让她打消对他的盲爱。他相信竫雅只是一时之间被自己自以为的爱情给迷惑了! 宣彧开着车,送竫雅回到她大哥家,他将车停在大楼的前面,没有下车的打算。 叶竫雅再看他一眼,只好低着头下车,在关上车门之前,又留下一句话。「彧,我绝不会这样就放弃你。」她已经牺牲了她的婚姻,她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宣彧却将她的话留在一阵白烟之外,车子以最快速度开走。 19 19 靳宥凌踏出中正机场,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回家真好! 离开法国之后,她又去了英国,然后又去了义大利,当她结束了义大利的行程之后,突然决定提早结束行程,回台湾。 她并没有打电话告诉宣彧她今天要回来,她坐上在机场外排班的计程车,自己回台北去。 很快离开台湾都三个星期,她虽然才走了三个国家,却有不少收穫。不只是行李箱里的收穫,心灵上的收穫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宣彧就算不在她身边,她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 只是这段时间,她对宣彧的想念有增无减。 因为她对他的思念,也让她打消了想离婚的念头。 不过,这一次她利用到英国时,特别去了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去看看,引起了她想到英国留学的梦想。 回家后,或许可以和宣彧商量看看,请他给她两年的时间,让她去圆梦。 计程车下了高速公路,很快地进入了拥挤的市区。 从计程车前面的电子錶看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宣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家了?或是仍在事务所里忙着工作呢? 到了,付了车钱下了车,拖着沉重的行李走进了大楼里,和管理员打过招呼后,进了电梯,直接往自己住的楼层上。 电梯停了,拖着行李出电梯。她已经累的懒得在箱子里翻找着钥匙,直接按电铃。 等了一分鐘左右,未听到任何回应,心里充满着失望的找出钥匙开门进去。屋子里的黑暗,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一进屋后,马上将电灯给打开,她发现客厅里依然整洁、乾净,她又走进厨房里一看,没有一堆未洗的碗筷,冰箱里也塞满新鲜的食物,进房间一看,也看不到换下来乱丢的衣服。 靳宥凌木然地跌坐在床上,原来宣彧就算是没有她,依然能过的很好,生活的步调并不会因为缺少她而大乱! 她并不被他所需要! 自己对他来说,可说是可有可无! 一趟旅行,因对他强烈的思念,让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回到家,却让她离婚的念头又浮现。 终究,只有她像株菟丝花,只能攀附他这棵伟耸的松树而生吗? 还是离婚吧! ◎◎◎◎ 宣彧带着一身的惫回到家,今天他一连开了两个庭,晚上又去找证人,不知不觉又到晚上八点多了。 他门一打开,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他第一个直觉是有小偷闯入。但心想这小偷要偷东西,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打开电灯。 难道说……沙发旁的一只行李箱,给了他答案。快步往房间跑去,从未关上的房门看到傻傻坐在床上的妻子,喜悦欣然浮现在脸上。 「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宣彧高兴地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散发出他熟悉的味道。「怎么不先打个电话通知我去接你?」 她出国三个星期,对他来说就像三年那么长!对她强烈的思念,宛若蜡烛燃烧般,烧灼着他的心。 靳宥凌慢慢的转过头看着他,他的温柔体贴依然如昔,他的英俊洒逸一样没变。若是他不要这么地完美,或许她还能找到她存在的价值。 「我们离婚吧!」 靳宥凌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任何思念的话语,不是热情的拥抱,却一样是离婚的要求! 「你去旅行了三个星期,一样没有改变离婚的念头吗?」 靳宥凌摇摇头,她没有老实告诉他,她是回到家后,才坚决地下定决心。 「你真的希望我答应吗?」 靳宥凌点点头,「因为我再也找不到被需要的感觉。」 「凌,你还爱我吗?」 「我爱你。」 「那就再给我们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后,你仍然要离婚,我会答应你。」 「一年!」 「我不想完全没有努力,就轻易的放弃我们这段婚姻。」 「彧!」 「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一定也累了,先去洗个澡,可以早点休息。」宣彧仍是温煦地笑了。 「彧——」 宣彧俯身亲吻着她的额头,「你晚餐吃了吗?想不想再吃点什么?我去弄给你吃。」 「我不饿。」 「那你赶快去先洗澡,可以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 宣彧离开了房间,回到他的书房。他一听到宥凌离婚的决定依旧没变,他的确感到很难过。 他原本以为,她出去旅行了一趟之后,放松了心情,这个念头便会打消。 怎知,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思念的话语,却是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难道说他们两人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了吗? 胡淳元会答应离婚,那是因为竫雅爱的人不是他。 而他实在想不出他和宥凌的婚姻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该怎么去努力呢? 宣彧的脑海里忽然浮现的孩子两个字,或许他们是该生个孩子的时候了。 ◎◎◎◎ 靳宥凌休息了两天之后,便带着在欧洲买的礼物到製作公司去。 「柳哥,好久不见。」她直接到柳哥的办公室找他。 「宥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柳哥一见到她,高兴的叫了起来。 「大前天。」靳宥凌直接走到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太好了,我还真怕你玩到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到时节目就要开天窗了。」 「就算我不在,你也不可能会让节目开天窗。」宥凌笑着说。 「如果不是你写的剧本,我担心到时收视率会从3降到0.3,只怕总经理可能会气到跳脚。」 「就算只有0.3,也是很高的收视率了。」现在的节目只有有两、三个百分比就很不错了。 「你别说笑了。」 靳宥凌拿出她买的礼物,「柳哥,这是我专程为你找的礼物。」 「这是什么?」 「一个打火机。」柳哥是个老烟枪,几乎快到了烟不离手的程度。 「你不是一直叨唸着要我戒烟,怎么还会送我打火机?」柳哥一边拆礼物,一边问。 「我也知道你这辈子也绝不可能会戒烟。」靳宥凌又拿出另一个礼物。「柳哥,麻烦你将这个交给谬导演好吗?」 「自己亲自交给他,不是更有诚意吗?」 「柳哥你明知故问。」 「没错,不只我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思农喜欢你的事。但是你明知思农对你的心意,你又为什么要买礼物送他,你不怕让思农產生错觉吗?」 「我买礼物送他,只是想谢谢他那次送我到医院,照顾了我一整晚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样你更必须亲自将礼物送给他,亲自向他道谢。」 「如果你真要我这么做,我会找一天,和宣彧一起请他吃饭,专程向他道谢。」 「靳宥凌,你还真懂的如何伤一个男人的心!」柳哥摇摇头。 「我只是想让他清醒一点。」 「算了,我说输你了,这礼物我会替你交给他。」对于靳宥凌的伶牙俐齿,他只有甘拜下风、俯首称臣。她可能受到她律师老公的长期薰陶,讲起话来是咄咄逼人。 「谢谢你了。」靳宥凌站了起来,准备离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去向大伙打个招呼吗?」 「不去了,我还有点事。」 「宥凌,快没存档了,快把剧本交来。」 「你真是没良心,我才刚回来,也不让我多休息几天。」靳宥凌忍不住发着牢骚。 「不管你怎么骂我,总之将剧本尽快交来就对了。」 「知道了啦。」靳宥凌嘟嚷着离开製作公司。 靳宥凌一离开製作公司,她的手机便响起。 「喂,我是靳宥凌。」 「是我。」电话里传来宣彧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离开製作公司。」 「等一下还有事吗?」 「我想回我妈家一趟。」 「那你先到事务所来找我,我们一起吃午餐,下午再回去。」 「有事吗?」 「想跟自己的老婆吃顿饭,就一定得有事吗?」宣彧笑着说,他现在才发现,他们虽然相爱,但彼此相处的时间的确是太少了。「我等你。」说完电话就掛断。 靳宥凌却看着手机发着呆! 20 20 宣彧已经事先在101最高楼层的餐厅订了位,打算和宥凌好好的享受着浪漫的午餐的约会。 「你的时间很多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吃饭?」 「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陪你回你妈妈家。」 他们随着服务生的领位到了一个视野最佳的位子,坐了下来。服务生同时将menu分别摊开在他们两人的面前。 「你想吃什么?」宣彧看着menu问她。 靳宥凌看着琳瑯满目的菜单,「我要龙虾套餐。」 「给我一客烤羊小排。」宣彧将menu合起来,交还给服务生。 「两位请稍等。」 靳宥凌待服务生离去之后,马上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找我一起吃饭。」结婚三年多来,虽说他们两人并不是没有在外面一起吃过饭,却从没有在宣彧上班的日子,一起在外面共进午餐。 除了那一次,她突然心血来潮买了寿司去事务所找他那一次之外,从未有过。 「我知道我的工作一直都很忙,尤其最近常常忙到很晚。你出国旅行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对你有太多的疏忽,根本没有尽到一个为人丈夫的责任。」 「所以呢?」 「我说过,我不想完全没有努力,就放弃我们两人的婚姻。」 靳宥凌摇摇头,悲哀的笑了,他终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他对她的了解,竟是这么地少呀! 服务生逐一将副餐一一送上来,靳宥凌一样一样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食物虽美味,她却感到食不知味。 就在这时,靳宥凌无意间瞥到一双愤怒、嫉妒的眼神,如万箭齐发向着她飞射而来,背脊不禁一凉,手上的刀叉就这匡瑯落地。 「凌,你怎么了?」宣彧看到她突然的异常反应,关心的问。 「没……没什么。」靳宥凌摇摇头,弯身捡起掉落地上的刀叉。还好这种高级西餐厅都舖上了厚厚的地毯,因此才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宣彧唤来服务生,重新更换一副乾净的餐具。 「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上一次会重感冒,就是因为他对她太过疏忽才会造成,他已经记取教训。 「彧,我问你,我出国这段时间,叶竫雅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你——」 「你老实告诉我,不要骗我。」 「她是有来找过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竫雅对我的感情,若是我知道,我就绝不会……」 「你怎么发现她对你的爱?」 「我想起了你说过的话,后来又从淳元那里得了证实。」 「彧,我相信你绝对是个最精明干练的优秀律师,然而你在感情上的智商竟这么低!」靳宥凌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爱上像他这样一个感情上的呆头鹅,虽然温柔,却不够浪漫,虽然体贴,却无法了解女人真正想要的! 刚毅、正直、木訥,着实的成了他的代名词,然而这却只侷限于感情上。 在工作上,他绝对是判若两人,他能轻易了解对手内心里的心思,却永远不能了解女人的心思。 服务生又送上了他们的主餐。 靳宥凌一反刚才的食不知味,尽情地享受着美味的龙虾大餐,待两人吃完主餐,送上了餐后的咖啡时,她才幽幽开口。「彧,叶竫雅也在这家餐厅里。」 宣彧听完她的话,眉头不禁整个纠结在一起。「你就是因为看到她,才会吓到刀叉都掉在地上吗?」 「我是太过惊讶,一时才会松了手。」但后来听完他的话,她的心情整个放松了下来。 她出国前一天晚上曾对宣彧说过,若是他有遇到不错的女人,也可以去试着和她交往看看,别顾虑到她。或许叶竫雅更适合当宣彧的老婆!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我们就走吧!」 「你不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吗?」靳宥凌有些白目的问。 宣彧站起来,替她拿起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外套,体贴让她穿上,再拿起桌上的帐单,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柜台结帐。 当他站起来,替宥凌穿外套时,就已看见了叶竫雅那充满着嫉妒的眼神,脸上的愤然,说出了她心中对宥凌的恨。 他却对她故意视若无睹,他希望竫雅对他盲目的爱可以早点清醒。 宣彧可以对叶竫雅视而不见,她却不能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她不是傻子,焉能不了解叶竫雅眼中浓浓的妒意! 她不禁在心中深深叹口气,一个女人若陷入对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感情沼泽中,愈是挣扎,只怕陷的愈深,到最后只有灭顶。 离开了餐厅,上了宣彧的车,车子平稳的开在忠孝东路上。 「彧,原来你对女人也能这么残忍!」她以为宣彧不管对任何一个女人,绝对是温柔敦厚。 宣彧的脸色从一出餐厅就整个拉沉下来。不说话时,他竟然让人感到有股肃杀之气。 若是叶竫雅见到宣彧此时的表情,不知是不是会打消她对他的浪漫幻想! 「如果我真的够残忍,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其实叶竫雅真的很不错,或许你可以……」靳宥凌的话在看见宣彧微变的脸色后,停了下来。「对不起。」 宣彧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车速加快,驰骋于拥挤的街头,用来发洩他此时心中的愤怒! 21 21 靳宥凌正感到文思泉涌,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欲罢不能之际,一阵烦人的电铃声不停地响起。 看一眼电脑下方的时间,简单的吃完午餐坐在电脑前开始写剧本,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 她站起来,舒展僵硬的背脊,是得先休息一下。 离开工作室,跑去开门。 靳宥凌从门上的小洞看出去,竟然是叶竫雅! 她来找她做什么? 昨天才在餐厅见到她,今天就登门踏户! 靳宥凌将门打开,对着她说:「宣彧还没回来。」 「我是来找你的。」叶竫雅以为她不在家,正要放弃时,门适时开啟。 「既然来找我的,那就进来说吧!」靳宥凌往旁边退了步,先让她进来,再将门关上。 她进厨房,泡了两杯奶茶,端出去。 「天气很冷,先喝点热奶茶。」靳宥凌说完,便喝了起来,闻着香浓的奶茶味,手心捧着杯子,感受着热气传到手心里,那感觉真的好舒服。 叶竫雅并未端起杯子喝,她冷冷的看着靳宥凌,嫉妒她的一切,就连她率直的个性,也令她嫉妒! 「靳小姐,我求求你将宣彧让给我。」。叶竫雅单刀直入的说出她来找她的用意。 她竟然叫她是靳小姐,而不是宣太太! 「你叫我将宣彧让给你!」靳宥凌一点也没有生气,还觉得十分地有趣。 这世上竟然会有人登堂入室,叫人把自己的老公给让出来,这根本是乞丐赶庙公吗?挺有趣! 「宣彧本来就该是我的,我认识他十几年,也爱他十几年了,他本来就该是我的。」 「叶小姐,你既然认识他这么久,也爱他这么久,为什么没让他爱上你?」靳宥凌不禁好奇的问。 叶竫雅五官精緻的像是个洋娃娃,雪白的肌肤、水嫩嫩的双唇,水汪汪的大眼,一副看起来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女孩,男人不该都是喜欢像这样的女孩子,才能禁起他们一股保护慾,不是吗? 「若不是有你的出现,彧他会是我的。」叶竫雅或许就是太有把握,也太过自以为是,一直以为宣彧的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女孩,那是因为他的心里有她,也在等她毕业。 焉知,就在她研究所要毕业的前夕,却听到他大哥说宣彧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是情天霹靂,她的世界在这一刻瞬间毁灭! 宣彧结婚后,淳元对她的爱,却成了她逃避对宣彧感情的一种方式。 一年后,她答应了淳元的求婚,也以为自己可以忘了宣彧,最后她只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才决定向淳元提出离婚的要求。 没想到淳元连问也没问,一口就答应她的要求。 她的心中对淳元充满着愧疚,但为了追求她对宣彧的爱,她的幸福,她也只能对不起淳元了。叶竫雅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但有谁在爱情上又不自私呢! 所以,她从不曾觉得自己有错。 「在我出现之前,你有那么长的时间都无法让宣彧爱上你,你怎敢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宣彧会是你的!」靳宥凌一点都没有讥讽她的意思,只是希望她能看清楚事实,别再陷下去了。 「彧对我也是有感情。」叶竫雅拒绝去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的对,宣彧对你或许也有感情,但那只是一种对妹妹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靳宥凌对她有点同情,身为一个女人最悲哀的是她爱的人不爱她。 「靳小姐,我不是要求你离开宣彧,我只求你能让我在一旁爱着彧,让他偶而也能去看看我、陪陪我就行了。」 叶竫雅会做出这样的要求,那是因为她知道宣彧爱着靳宥凌,他绝不可能会和她离婚。 「你是说你甘愿当宣彧的情妇!」靳宥凌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她无法相信会有女人放弃一个好的婚姻,只为了当另一个男人的情妇! 「若是你肯答应,就算是当彧的情妇我也愿意。」叶竫雅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当情妇。 但宣彧若真的不肯和靳宥凌离婚,就算是当他的情妇,她也无怨无悔,只要他在她的身边。 「其实这个问题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宣彧的身上。」 叶竫雅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她。 「事实上我曾经三番两次的和宣彧提过离婚的要求,他却不肯。」 「你不爱他吗?」 「我爱他。」就算她要和宣彧离婚,却也不会否认自己对宣彧的爱。 「你既然爱他,那又为什么要和他离婚?」叶竫雅无法瞭解她是怎么想的。 「淳元不也是爱你,他不也是答应和你离婚。」靳宥凌看着她说,对于淳元答应叶竫雅要求离婚一事,她刚开始直觉得他很傻,后来她对他只有敬佩! 爱,并不是佔有,是要让对方快乐、幸福。 「一桩婚姻的维持不单只有爱就足够了。」 「我却认为爱比任何其他的因素都来的重要。」叶竫雅是属于那种认为爱情比麵包还重要的人。 「没错,爱是维系两个人最重要的因素,却不是唯一。」 「不是唯一,那还有什么?」 「责任和义务。」靳宥凌没想到自己竟能和她没有一丝火药味的讨论着夫妻之间的相处元素。 「责任和义务。」 「照顾家庭、瞭解彼此的责任,让这个家庭更圆满的义务。这两者若是缺一,婚姻将很难维持下去。」 「我不懂。」叶竫雅仍旧不懂她的话。 「那是因为你的心从不在你选择的婚姻里。」 胡淳元答应离婚,对他来说或许才有重生的机会,至少是感情上的重生。 「靳小姐——」 「叶小姐,我可以告诉你,我无法接受一个男人脚踏两条船。如果你真能让宣彧爱上你,我会毫无条件的送上离婚协议书,当作我的贺礼。」 「然而,你爱他不是吗?」 「就算离了婚,我依然会继续爱他。」这一点靳宥凌从未怀疑过。「就像我相信淳元也还爱你一样。」 「我不懂。」 「别说你不懂,我连自己也不懂自己真正的想法。」 「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或许你该去问宣彧,我想他的回答会比较客观点。」靳宥凌又喝了一口热奶茶。「这奶茶很香的,再不喝,凉了就不好喝。」 「很抱歉,打扰你,我走了。」叶竫雅站起来,走向门边。 靳宥凌尽主人之责,跟了过去。 「靳小姐,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宣彧。」她的未来全赌在宣彧的身上,她绝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嗯,那我们各自努力。」 22 22 「啊……啊……」 宣彧最后一次用力挺进之后,整个人彷彿被掏了空般,虚脱躺在她的身上,将自己的一部份能停留在宥凌的身体里。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他一直为了不想这么早有孩子,因此每次和她做爱时,总是习惯性的带上保险套。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却让他得到更大的满足、更多的快感,那种让她紧紧包裹着他的感觉是那么地棒! 他以前实在太傻了,怎能每次都带着保险套和她做爱呢! 靳宥凌睁大眼看着躺在她身上的男人,手用力梳过被汗水浸湿而凌乱的头发。头发凌乱、额头上沾满汗水,微冒的青鬚,再加上疲惫却满足的眼神。 每次做爱后的他,是那么地充满着颓废的性感,和总是西装笔挺、英姿颯颯的在法庭上义正词严的为被害人辩护时的模样是那么地截然不同。 「怎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宣彧抓住她的手,拿到唇边吻着。 「彧,我到今天才发现,你真的很帅!」她以前看到的都只是他的斯文和温柔的一面,也只知道他长得英俊瀟洒,可却没注意到除了英俊之外,还有一股迷人的特质。 也难怪叶竫雅会爱了他十几年,甚至为了夺回他,还不惜一切地离了婚! 「我到希望你发现的是我对内在的那一面,不是外表。」宣彧从她的身上一翻而下,再将她搂近些,让她的脸颊靠在自己的胸前。 「如果当初我就发现你长的这么帅,我想我就不会爱上你了。」 「还有人会讨厌帅哥老公吗?」 「以前我妈妈就常告诉我,烟斗尪歹顾,说女人找老公只要长相过的去就好了,千万别太帅。」 「为什么?」 「太帅的人都是很花心。」 「事实证明我不是。」 「那是因为你把心全都给了工作,我虽然没有和别的女人分享你,却必须和你的工作争夺丈夫。」她的语气里有着抱怨! 「凌,我知道我因为工作,疏忽了你,真的很抱歉。我答应你,将我手上的案子处理完之后,我以后尽量少接案子,多些时间来陪你。」 靳宥凌对于他这样的承诺已经不太抱任何的希望,他说的这些话,从他们结婚之前都说过了,到现在三年多了,却更忙了。 她以为她可以不与他的工作相争,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 现在她才知道,她根本做不到不在乎。 「彧,你告诉我,我对你真的重要吗?」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深爱的女人,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宣彧发现这阵子她对自己產生了极度的不信任,不断的要从各方面获得他对她的肯定,才能產生自信。 「除了这些呢?」 「你也是我想携手共渡一生的唯一。」 「彧,你真的瞭解过我吗?」 「我当然瞭解你。」 「说说看。」 「你是个有主见、独立自主、个性冷静、孝顺、讲理、懂事的女孩。」 「除了这些,其他的呢?」 「其他的?」 「比如说我的梦想,对未来的计画。」 「梦想?计画?」宣彧到是从没想过这些,他以为她的梦想就是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计画也只不过是在这个家里加几个成员。难道还有其他的吗? 「我问你,你小时候作文写过我的志愿吧!」 宣彧点点头。「嗯。」 「那你小时候的志愿是什么?」 「我从小就决定当个律师,从来没变过。」 「所以你就一直很努力朝着自己的志愿去努力。」靳宥凌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和努力,让他的志愿能达成。 「你呢?你有什么样的志愿?」 「小学时,我想当老师,因为觉得当老师很有威严,学生都会怕。国中时,就想当白衣天使,感觉到护士的工作很神圣。高中时,就想当个医生,大学联考,成绩不够好,便放弃了那个梦想。大学时,就想当个空中小姐,可以到免费到世界旅行。」 「现在呢?」 「现在!」靳宥凌将眼神投向窗外,窗外只有微弱的灯光,没有任何星辰相伴,这世界还是孤独的。「现在我只想找到我自己存在的价值。」 「存在的价值!」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存在的价值,就像你,你的存在让很多受了冤屈的人,得到了沉冤得雪的机会;你的存在,让你的父母感到光荣;你的存在是为了让我感到幸福。」 靳宥凌仰起头清澈双眸瞅着他的双眼看着他。「而我的存在呢?我真的不知道我存在的真正价值在哪里?尤其是对你来说,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什么?」 「你怎么会没有存在价值,因为你的存在,让我有动力想让你过的更幸福,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不知道我自己所有的努力所为何来。」 靳宥凌摇摇头,她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睡袍,穿起来,下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 「彧,前几天叶竫雅有来找过我。」 「竫雅来找你做什么?」 「她告诉我她愿意当你的情妇,希望我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容许你和她在一起。」 「荒谬,她简直是疯了才会说这种话。」宣彧没想到叶竫雅对他的感情竟然会陷的这么深,连这种想法也会出现。 「不,她只不过是在追求她的梦想,她并没有错。」靳宥凌倚靠窗户,回过身。「她决定和淳元离婚的藉口,让我感觉到她的自私。现在我却对她勇敢的追求她的爱情,感到佩服。」 「这并不是爱情,她只是一时昏了头罢了。」 「昏了头的人是你,是你一直没发现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一直默默的在爱着你,爱了你十几年。」 「宥凌——」 「你放心,我想跟你离婚,并不是因为叶竫雅的问题。况且我也已经答应过你,再给我们两个人一年的时间,我会在这一年里,尽量的去找到自己对你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宣彧无法瞭解她对于存在的价值与意义的认知点在哪里? 他的生命因有她而完整,他的生活因有她而圆满,难道这些都不是她对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吗? 他真的不懂! 23 23 农历年将至,宣彧的父母住在基隆,为了宣彧工作方便,他们并不与父母同住。但只要宣彧逢年过节、週末没事,他们就会回基隆住一晚,陪陪他们俩老。 快要过年了,宣彧的工作量更多了。 靳宥凌身为人家的媳妇,总得回家帮帮忙,打扫打扫家里,办办年货。 当她陪着婆婆到传统菜市场买菜时,总是替年迈的婆婆提菜,以及负责给菜钱。 「宣老太太,你媳妇真是孝顺,只要一回来,就会陪你来买菜。」 「是呀,她很乖又孝顺。」宣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从不曾消失过,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加上雪白的肤色,更显得她高贵的气质。 「你媳妇写的喜剧,真的很好看,不管再忙,我也一定准时收看。」 「谢谢你。」靳宥凌带着靦腆的笑容,向大家道谢。 「麻烦你秤一斤波菜给我,还有两条红萝卜。」宣老太太说。 「好好,马上秤给你。」卖菜的妇人马上动手,秤好之后,又多拿的几支葱放进去。 「多少钱?」靳宥凌打开皮包,要付钱。 「六十块就好了。」 靳宥凌拿了六十块给她,「谢谢你。」 「不客气。」这个市场里的人都很喜欢宣老太太和她的媳妇,是因为她们平时待人都很客气又有礼貌,从不因为她们只是在菜市场卖东西的人,就瞧不起她们。 大家都知道,宣老先生是个将领退休的军官,宣老太太也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女儿,她的三个小孩,大儿子是个医生,大媳妇也是个医生,现在都住在美国。二儿子是个名律师,二媳妇是个电视剧的编剧。女儿虽然嫁人了,却也还在大学教书。 所以宣家在基隆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要认识他们的人对他们都非常尊敬。 「我们先走了。」靳宥凌向她頷首致意后,随着婆婆往前走。 结果市场这么一趟走下了,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东西都是别人加送的。 「妈,您在市场的人缘很好喔!」 「不是我人缘好,大家都是看着你的面子才送的。」宣老太太笑着说。 「我!这话怎么说?」她只不过偶而回基隆才会陪她来买,市场的人对她并不熟。 「因为你写的电视剧呀!大家都是你忠实的观眾,说你写的电视剧很好看。」 「是他们不嫌弃。」 靳宥凌从来不觉得她写的电视剧好看,也只不过是一齣闹剧罢了,而之所以会让人喜欢,或许也只是想在这样一个悲苦的环境下,找到一点快乐的泉源,找到一点对未来仍有一丝希望的寄託罢了。 回到家后,宣老太太对她说:「宥凌,等会儿你打个电话给宣彧,让他晚上回家吃。」 「好。」靳宥凌点点头。「爸好像不在。」 「他一定又到隔壁去抱人家的小孙女了。」最近隔壁添了个小女娃,他有事没事就往人家家里跑。「宥凌,你别怪妈多事,你和宣彧也结婚三年多了,还不想生个孩子吗?」宣老太太一直想抱孙,老大夫妇住在美国,生了两个孩子,一年也顶多回来让他们看一次,老二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消息,叫她怎能不急。 「妈,最近宣彧比较忙,所以……」靳宥凌不知该怎么告诉她,宣彧根本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只能随便找个藉口。 「就算再忙,这事也不能拖着呀!」 靳宥凌只能无言以对,这种事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宥凌,你老实告诉妈,你和宣彧之间都没问题吧!」宣老太太不禁会担心。 「妈,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是说你们两个的身体都没问题吧?」 「我们都没问题。」他们两人在结婚前,一起去做过婚前健康检查,因此她能很确定的他们都很健康。 「那就好。」宣老太太担心的事可以放下。「那你有没有想生孩子?」 靳宥凌点点头。 「你放心,妈会跟宣彧说看看。」 「妈,我不想勉强他。」 「这怎会是勉强,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说是勉强。」宣老太太大声的说着。「这是就包在妈的身上。」 靳宥凌苦涩的笑着,她从不知道自己连想生个孩子,也需要靠别人的帮忙! 真是悲哀呀! ◎◎◎◎ 宣彧特地回基隆吃晚饭,饭后又陪父亲下几盘棋,直到九点多两人才开车回台北。 「你在想什么?」 回台北的一路上,靳宥凌的双眼一直看着车窗外,一句话也不吭,车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呼吸声。 一直到车子下了高速公路,宣彧才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 「凌,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 「晚上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吃完晚餐后,她在厨房里洗碗,整理厨房。宣彧则陪着他的父母在客厅里谈天下棋,她不知道他妈妈有没有跟他提起关于生孩子的事。 「就是一些平常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她以为他妈妈会跟他说起。 「是不是妈跟你说了些什么?」宣彧问。 「妈问我,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凌,你真的那么喜欢孩子吗?」 靳宥凌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孩子,或许她只是想藉着孩子来肯定自己存在的价值吧! 毕竟这世界上,每一个孩子都是需要妈妈的。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孩子,我们就生一个吧!」 「我不想勉强你。」靳宥凌摇摇头。 「我以前不想这么早生,那是因为我认为你还年轻,不该这么早就被孩子给束缚。只是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渴望要有一个孩子,对不起。」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从现在开始,我们得更努力了!」宣彧指的是两人在床上的事。 事实上,从宥凌一个人去旅行回来之后,他们做爱时,他已经不再用保险套了,这不已经说明了他也想生孩子的计画了吗! 「彧,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愿意为我吃这个苦。」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24 24 春节终于来到,宣彧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难得有一个星期的假期。这几天是他最能放松心情的时候。 大年初一一大早,按照惯例的,他总是陪着父亲到一些亲戚朋友家拜年。 靳宥凌则在家里陪着婆婆,下午时就陪着婆婆上街去,到百货公司买些衣服送给公公婆婆。 大年初二,宣彧则陪着宥凌回娘家,只要他们一出现,一向都是最受到宥凌的那些姪子、外甥喜爱,因为他是个最慷慨的姑丈和姨丈,他给的红包总是最大包,小孩子当然也最快乐。 晚上两人就选择一家饭家吃饭,享受着浪漫的两人世界。 「凌,晚上我们不要回家睡了好吗?」 「不回家睡,那要去哪里睡?」靳宥凌挟了一口小菜进口中。 「我已经在这间饭店订好了总统套房,我们今晚就住饭店。」 「总统套房一个晚上要好十几万,你钱多吗?」 「我们花得起,不是吗?」 「你不知道现的经济不景气,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她的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宣彧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双眼浓情爱意的瞅着她看。 「你不吃东西,干什么瞅着我看?」靳宥凌被他这么目不转睛盯着看,双颊上竟然飞染上一片红晕,乱为不好意思。 「秀色可餐,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你又在胡说什么?」靳宥凌羞赧的缩回自己的手。「赶快吃啦!」 宣彧抿嘴而笑,拿起筷子挟了一些菜到她的碗里。 「你自己也多吃点,别尽挟给我。」 「看你吃的满足,我也快乐。」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甜言蜜语的话?」现在的宣彧改变了好多,懂得在言语上直接的表现出他的关心和爱。 用完晚餐后,宣彧直接牵着她的手,到饭店的柜台拿了房间的钥匙,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到位于高楼层的总统套房。 偌大的房间,就像是一个小家庭,有一个大客厅,一组雪白色的凡赛斯沙发,一大面玻璃帷幄,俯视而下能将台北璀璨亮丽的夜景尽收眼底。 旁边一组吧台、酒柜,酒柜上的酒类是应有尽有,白酒、红酒、烈酒,看着各人喜爱,尽自拿取。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也要算钱。 地毯则是昂贵的波斯地毯脱下鞋子,赤足踏在柔软舒适的长毛地毯上的感觉真是舒服。 宣彧走到她的背后,双手从她的背后环上她的腰际,下巴轻放在她的青丝上。「今天晚上你想怎么过?」 靳宥凌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微仰着头,侧过脸看着他。「你又想怎么过?」 宣彧则顺势轻吻她的唇,细密舔嚐如水蜜桃般的粉红娇艷。「今天晚上我们来努力做人。」 他弯腰抱起她,走向相隔的卧房内,将她放在一张同样是雪白特大的席梦斯名床上,一头如涓般的乌亮秀发,披散在雪白的床丝上。 宣彧的吻依旧未离开她的唇,他一边品浅着她的颈项,双手更是毫无耽搁的推高她的衣服,灼热的燃烧她粉丝的肌肤。 靳宥凌微闭双眼,仰着头,等待着他的爱恋亲吻。 窗外绵细辰星透过窗櫺,轻洒在两人的身上,浪漫的夜晚为他们绽放夜的星光。 这个时候的街道,拥挤、吵杂的过年气息正浓浓瀰漫着,而这里只有温馨与甜蜜,属于他们两人的幸福。 宣彧一一的褪去她身的衣物,当她全身赤裸的呈现在他的眼前时,他仍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气,全身奔窜的血液直往他的脑门儿衝。 「凌,你好美呀!」她总是无时无刻能让他轻意的兴起慾望,如一隻脱韁的野马,只想快速寻觅到属于她的浪漫桃花园。 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全身,燃起了一片红霞,他的吻随着手所到之处再次的佔夺。 他利用最短的时间,迅速的脱去身上的累赘,与她肌肤相亲。 「啊!」一声如黄鶯般悦声的轻呼声,从靳宥凌的喉间轻轻逸出! 宣彧总能轻易的找到能令她最激撼的地方,洒落他满满洋洒的爱。 一阵翻覆云晴、毁灭天地的炽狂爱恋,几乎持续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终于在两人筋疲力竭、香汗淋漓、汗水交织时才结束。 窗外的星光依旧、热闹未熄,两人之间的爱也源源不绝。 靳宥凌贴靠着他的胸膛,把玩着他胸前的那两颗可爱的小红豆,不时的又用舌头去戏弄他。 「你别再挑逗我了,否则——」 「否则怎样!」靳宥凌就不相信他会对她怎样。 「我会再要了你。」 「你有这么强吗?」 「为了不让你小看我,我就……」宣彧一个翻转,又再次欺压在她身上。 「好了,你别闹了。」靳宥凌推拒着他,躲避着他的攻击。 「先闹的人是你。」 「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一向在法庭上威严凛然的大律师是这个样子,以后一定没有人敢在找你打官司。」 「这不正好,我才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信你才怪!」靳宥凌推开他,捡起被宣彧丢弃在地毯上的衣服,随意套上。「我不跟你胡说了,我要去洗澡了。」她拿着饭店备用的浴袍,上面还掛着标签。看来这一定是宣彧让饭店事先准备全新的浴袍。 一走进浴室,里面是一大片的镜子,一个超大又具有spa的按摩浴缸。 现在饭店的设备都这么先进吗? 还是只是这是一个晚上费用高达十几万,真是有钱人才花的起的享受! 既然花钱来住了,当然得好好享受。 她先将浴缸里的水放满,然后脱掉衣服,跨进了浴缸内,闭起眼睛,享受着按摩的舒畅。 突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在她还来不及开口之前,宣彧已经加入了她享受的天地里。 「你做什么?」 宣彧将她拉到自己的前面,让她的背躺在他的胸膛上。「这个浴缸够大,两个人洗省水又省时间。」 「说什么话,直到明天中午之前,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洗。」 「凌,我们两是最亲密的夫妻,一起洗鸳鸯浴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彧,我知道很多男人都喜欢去酒店找女人,你为什么从来不去?」 「我已经有了一个如花似玉、聪颖慧黠、才华纵横的漂亮妻子,外面的那些鶯鶯燕燕,又怎能吸引的了我。」 「那叶竫雅呢?她比我漂亮、比我温柔、也比我有才情,你怎么无法接受她?」 「或许当我来到这世上时,脚上系上的红线另一头就只紧紧牵系着你,和别的女人,我只能说无缘吧!」 「那如果我同意和她一起共同拥有你,你愿不愿意接受她?」靳宥凌试探性的问着。 「既然你都肯答应让我坐享齐人之福,我又何乐而不为。」宣彧当然明白她只不过说说而已,当然他也是说说而已。 「那这样好了,我就好人做到底,等会就打个电话给叶竫雅,这间总统套房就留给你们两好好享受。良宵苦短,我就不佔你太多时间。」靳宥凌从他怀里站起来,想踏出浴缸。 宣彧却又即时将她给拉了回去,吻住了她的唇。「只可惜,我今晚只想要你。」 两人在按摩浴缸里,着实的成了戏水鸳鸯,浪漫旖旎的夜缓缓延漾着。 25 25 过完几天的农历春节的假期,所有人全都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 靳宥凌依然有着写不完的剧本,甚至写到她感到疲乏,想结束,奈何收视率依然不坠,甚至还有扶摇直上的趋势。 因此,她也只能每天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去想着能让人笑掉大牙的无聊喜剧。 宣彧的律师事务所依然有接不完的case,虽然说他承诺过尽量少接,却有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 尤其前一阵子他接了一个case,对方是个拥有财团背景的大老闆,而对方的辩护律师则是他最为不耻的杨律师。接连两次在法庭上相遇,两次的官司都输在他的手下,杨律师这口气已经隐忍不下。 拥有三十几年的律师经验,赢过数百场的官司,结果却接二连三的败在这个在律师界只有短短几年的宣彧手中,这口气他怎能嚥吞的下。 这一天,事务所里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叠的冥纸,这让几个胆子较少的助理吓的白了脸。而对于见惯大风大浪的律师们,却无关痛痒。 「宣律师,这是不是和你这次所接的关于孤儿院土地的官司有关。」事务所里一名何律师问。 「我想是吧!」宣彧点点头,一点也不在意。 「对方还真是卑鄙,竟然耍这种恐吓手段。」大家都不耻着这种无耻的行为。 「对方的律师不正是杨律师吗?」有人问。 「嗯,这已经是我和他第三次对上,前两次他都输给我,一定心有不甘。」 「律师界有这种人,真是一大耻辱。」有个助理忍不住的说。 「这世上如果没有形形色色的人,这世界不就太无聊了。」宣彧笑着说。 「宣律师,有你的电话,三线。」一名助理在远远的办公桌后高喊着。 宣彧则就近拿起一旁的电话,拢聚着眉,然后一语不发的将电话给掛断。 ◎◎◎◎ 宣彧一接到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飞车赶到孤儿院。 「宣律师,真的很抱歉,还麻烦你在百忙之中特地赶过来。」林院长一见到宣彧,心中安了不少。 「林院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宣彧实在没想到,他既然敢胆大妄为到直接寄子弹来恐吓林院长。「那东西呢?」 「在我的办公室里。」林院长带领着他到她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将那东西拿出来给他看。 「您报警了吗?」 「没有。」她不敢轻举妄动。 宣彧拿出电话,拨打给他一个熟识的警官,告知了有这件事的发生。 想来对方是愈来愈嚣张、猖狂,不止寄冥纸到事务所警告他,现在更是直接寄子弹来恐吓孤儿院。 这种人若是还让他逍遥法外,那这个社会还有天理吗? 「林院长,我已经打电话备案了,警察也会随时派人到这里来巡逻。」 「宣律师,谢谢你。」 「吓到您了吧!」 「我还好,到是院里有几个老师的确是被吓到了。」林院长说。 「林院长,您可不可以将这土地的所有权状先交给我,还有下个月开庭,您能去吗?」 「当然可以。」林院长从一个锁上的抽屉里拿出孤儿院的土地所有权状交给了他。 宣彧拿着土地所有权状,「林院长,下个月出庭时,不管法官问您什么,您就据实以告就行了。」 「宣律师,如果孤儿院的官司输了,我真的不知道院里的这些的孩子该怎么办?」 孤儿院里有二十几个从三岁到十六七岁的孩子,全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若是再失去他们唯一安身的栖所,她真不敢想像这些可怜的孩子的未来在哪里? 「我真不懂,柯氏企业集团都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非得跟我抢这一块小小的土地。」当初这一块土地是柯氏企业集团创办人捐赠给孤儿院的,也早已办好捐赠手续。如今都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却在这时才来跟孤儿院抢夺这块土地。 「那是因为孤儿院的位子妨碍了柯氏企业公司的发展,根据我得到的资料柯氏企业打算在这里盖一间五星级的大饭店,而孤儿院正好在这片土地的正中央,站地三百坪,所以他才想要夺回这快土地。」 「当初是柯业东先生捐赠给孤儿院,他怎能说抢回就抢回。」 「林院长,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夺走这里。」宣彧信誓旦旦的说着。 「谢谢您。」 「林院长,我还有事先走了。」宣彧将土地权状收进公事包里,拿着装着子弹的盒子,直接上警察局去。 这东西还是要先交给警察,才能有个证据。 「我送你出去。」 「您不用送了。」 「要的、要的。」林院长还是陪着他到大门口,直到宣彧将车给开走后,才转身进去。 26 26 靳宥凌一个人间着没事,便一个人去逛街,顺便替宣彧买几件衬衫。 逛完了百货公司、买好了想买的东西,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她便一个人去喝杯下午茶。 走进了一家装潢雅緻、温馨的店,选择了靠窗的位子。 很多人似乎喜欢选择靠窗的位子坐下来,或许是因为这个位子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外面过往迎来的人吧! 无聊时,观察别人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点了杯她最喜欢的伯爵奶茶,拿出她最近在看的书,一边看着书,一边消磨这样一个悠间的下午。 服务生送上来她点的奶茶,举态悠雅的端起来啜饮一口,浓郁香醇的味道也是她喜欢的原因之一。有些甜甜的味道,有别于咖啡的苦涩。 靳宥凌专心看着一本网路小说,一个男人的声音却从她的头上落下,让她不由得拢起眉,厌恶于被打扰。 「我可以坐下来吗?」胡淳元一见到靳宥凌一个人走进了来,结束了与朋友的谈话后,马上走过来。 「先生!」靳宥凌一抬起头,却见到这有点面熟的男人!「你是……」 「我叫胡淳元,你不记得我了吗?」胡淳元自动的往她对面的位子坐下来。 「对不起。」她承认她一时是想不起来。「其实不只是你,宣彧的朋友我根本没记得几个。」她知道宣彧的朋友不少,可宣彧的工作却不常带她出席朋友间的聚会。 「宣彧的工作一直都很忙,我也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他总是这么忙。」靳宥凌也只能无奈的笑着。「胡先生,」 「叫我淳元,虽然我们不太熟,但也别这么生疏。」 「嗯,淳元,我知道竫雅和你离婚的理由是因为她爱宣彧,难道你不会怪宣彧吗?」 靳宥凌很好奇胡淳元是怎么面对这件事,自己深爱的妻子,爱着自己的好朋友,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地难堪呀! 「这又不是宣彧的错,我怎么会怪他。」胡淳元唤来了服务生,也点了一杯奶茶。「况且我知道宣彧爱的人是你,若真要说起来,我和竫雅离婚并不完全是因为宣彧。」 「但是你是知道竫雅爱宣彧,你又为什么愿意和竫雅结婚?」 「你没听过爱让人麻木吗?」胡淳元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奶茶,大口的喝了一口。「这奶茶还真好喝。」 靳宥凌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胡淳元迎接到她那得不到答案不死心的眼神,笑了笑,继续说:「我承认我就算和竫雅离了婚,现在还是爱着她。你可以笑我笨、笑我傻,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注定栽在一个人的手上,我想那个人除了竫雅之外,不会有别人。」 「如果竫雅想再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接受她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还未遇到,他真的不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笑我笨,是不是。」 「刚开始我或许会认为你真的很笨,但后来就不这么想了,我只觉得你很伟大。」 「伟大!这还是我离婚后,第一个人不笑我笨,还夸我伟大。」 「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将她绑在身边。」靳宥凌又喝了一口奶茶,润了润喉咙。「其实我也曾经三番两次的跟宣彧提过离婚的事。」 「啊!」胡淳元着实被她的这句话给吓到了! 「怎么宣彧没告诉过你吗?」 「他怎么可能会将这种事随便告诉别人。」宣彧从以前就是那种不管有什么事,都一个人默默承受、解决的人。「你为什么会想和宣彧离婚?你爱他,不是吗?」 「你不也是爱着竫雅,不也答应跟她离婚。」 「我想我们的情况应该不太一样吧!我相信你们彼此是相爱的。」 「其实会有离婚的念头,全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或许全是因为我的不知足吧!」 「不知足!」 「也可以说宣彧太好、太完美了,让我自己產生对自己的不信任,进而怀疑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找不到自己对宣彧存在的意义。」 胡淳元听完她的话,忍不住的笑了。 「我知道这个理由的确是很可笑,但是我真的认真的考虑过了,才会和他提出来。」靳宥凌微微一笑,笑着自己可笑的理由。 「现在呢?还有这个念头吗?」 「其实我们两人现在还在考验阶段,宣彧说他不想完全没有努力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建立的婚姻。」 胡淳元点点头,宣彧的确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会坚持到底,从不轻言放弃。 「那这么说,你们两个现在是还在留校察看了!」 「留校察看!我喜欢这个说法。」靳宥凌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十分地阳光。 「宣彧是个很好的男人,可别轻易将他给开除。」 「不是将他开除,而是将我自己开除,因为坏学生一直都是我,从来就不是他。」 「如果在这所婚姻的学校里没有你这个同学,我想宣彧也一定会办休学。」 「他可以再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同学,一起努力将这学分给修完。」 「这有可能吗?」他很怀疑! 27 27 宣彧为了孤儿院这个案子,忙到昏天暗地。他为了不想让宥凌担心自己,也一直未与她谈起这件事。 一吃完晚餐,宣彧随即进到自己书房。 孤儿院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虽然他有信心一定会打赢官司,但这终究是有关于孤儿院里那些孩子的生活,仍是丝毫大意不得。 靳宥凌整理好厨房后,泡了两杯蓝山咖啡,端了一杯到书房给宣彧。 轻敲了门后,便直接推门而入。「彧,我帮你泡了杯咖啡。」 宣彧暂时从书桌上摊开的一堆资料上抬起头来,接过咖啡,桌上已经没有地方放置杯子。「谢谢。」 「很忙吗?」靳宥凌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看。 以前她从未问过任何有关于他工作上的事,宣彧也没问过她的。这无形中让两人共同话题减少了,瞭解的机会也更少。 「凌,你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 「没有。」靳宥凌放回看不懂的文件,看着她。 「最近如果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或是有不认识的人接近你,你尽量别去理他,一定得小心点,有事马上打电话给我。如果在外面,就就近走进店里,然后打电话报警。」 「发生什么事吗?」靳宥凌心想一定跟孤儿院的事有关,虽然宣彧从不告诉她工作上的事。 宣彧原本怕她担心,因此一直没有告诉她。但最近对方愈来愈狂肆,他还是得先提醒宥凌。 他详细的将关于这次他接的案子,对方可能有找黑道兄弟的事,以及事务所接到冥纸和孤儿院都收到子弹恐吓的事全都告诉她。 「这案子明天就开庭,我担心如果对方输了这场官司,一定不会甘心。所以你自己凡事得小心一点,最近没事,少出门。」 「你别担心我,我自己会小心,到是你自己得更小心。」 「他们就算是再狂妄、再目无法纪,还不敢动到我身上。」宣彧自己并不担心自己。 「不管怎么样,总之你也得小心。」 「我会的。」 「明天开庭,我可以去看吗?」靳宥凌嫁给他都快四年,还从没看过他在法庭上,义正词严、辩才无碍的为他的当事人辩解时的模样,她忽然好想看看不同风貌的他。 「你要去观庭?」 「嗯,我只是安静地坐在后面,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不会有事的。」 宣彧想了想,「你真的想看的话,开庭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你吃完午饭就到事务所找我,我带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也好。」 「你忙吧,我不吵你了。」 ◎◎◎◎ 靳宥凌在开庭前一分鐘才走进法庭内,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排,最旁边的位子上。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位子,只是因为最不受到注意,却又可以注意到法庭内的一举一动。 她环视一眼整个法庭里,似乎分着两边,她坐的位子的前面,坐着约十几个穿着西装笔挺,一副人模人样的男人。而另一边,只有坐着两个女人,一名已是上了年纪,另一个也有三十几岁。 两边单单以气势来说,就天差地别。一边强势恶霸,一边如待宰糕羊。如果连法律都不能为弱势者赢得公道,那这世上也就真的太没天理了。 「起立!」忽然一声如洪鐘般的声音响起来,所有人接肃然起立。 「坐下。」这种感觉就好像唸书时,老师一走进教室时,班长喊的口号般。 律师、法官、书记官、陪审团等等皆在自己位子坐好,一场精彩的唇枪舌剑的辩论就此开始。 靳宥凌专心聆听着双方律师你来我往的激辩,不管是谁,都容不得一点点差错。 证据不断往上呈、证人也不断的论番坐在证人席。 门又被推开了,一名年轻的女人静声无息往宣彧辩护的那边观听席上坐了下来。 法庭里或许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多一个或少一个听眾,然而靳宥凌却注意到了,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叶竫雅。 靳宥凌没想到她也会来法庭,她知道叶竫雅并不是因为关心这个案子,而是为了宣彧而来。 她爱宣彧真的爱的很辛苦! 靳宥凌再也听不见法庭上的一切辩论,她的眼神只是专注看着叶竫雅,而叶竫雅的眼神却只有锁在宣彧那张俊帅又正义凛然的脸上。 这不就成了以前唸书时学过的黄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景! 终于,一场约一个小时的庭结束了。 靳宥凌不想与叶竫雅正面相遇,因而决定先行离开。 她悄然离去,一样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宣彧敢紧收拾着桌上的资料,走向林院长。 「宣律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想孤儿院的土地一定会被抢回去。」林院长向宣彧深深的感谢着。 「您别这么说,官司的胜利只是说明了这社会还是有正义公理。」 「也得有你这样充满正义热忱的律师。」 「官司虽然是胜了,但我相信对方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干休,您还是要特别注意点。」 「我会注意。」 「那我先走了。」宣彧向她欠身,转身离开。 他一走出法庭时,却看在在法庭外的叶竫雅。他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来,直朝着停车场方向走去。 叶竫雅只得小快步跟了上去。「宣彧!」 宣彧开了车门,坐了驾驶座。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他并不想和她做到形同陌路的地步,只因自己不愿再多给她任何的希望,他希望她能早日对自己死心。 「宣彧!」叶竫雅想不到宣彧竟然对她如此的冷淡! 「我很忙,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宣彧看见她脸上受伤的神情,最后还是丢下了句话后,快速将车开走。 「宣彧,难道说你真的不能试着接受我吗?」叶竫雅望着消失的车影,不禁默默地问着。 28 28 宣彧为了防止柯氏企业集团更进一步的动作,便先将自己这次在土地官司中无意中获得的一份资料交给他一个在调查局的同学。 如果真的能查到柯氏企业自从柯业东将柯氏企业交给柯继雄之后,柯继雄便开始鑽着漏洞,不停逃漏税。 十几年来逃漏税金额高达数十忆,若是能确实掌控到逃漏税的证据,那对政府愈加拮据的国库预算,多少也有点贡献吧! 「士翔,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宣彧端起咖啡杯,向他致意。 「这是我应该做的。」赵士翔也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小口。「我们注意柯继雄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奈何一直都掌控不到确切的证据。幸亏有你所提供这份资料,我想这次柯继雄很难再翻身了。」 「我当了律师、你当了检察官,都是为了这个社会做事。」虽然选择的角色不同,但本质都是惩奸除恶。 「对了,我还没告诉过你,我两个月前当爸爸了吧!」赵士翔脸上难掩一抹喜悦、幸福的甜蜜。 「难怪从一见到你,总觉得你好像有着什么喜事。」宣彧一副恍然大悟! 赵士翔露着羞涩的笑容,这模样到不像是有了孩子,到好像是刚交女朋友时的青涩! 「士翔,恭喜你当了父亲。」 「谢谢你。」赵士翔道着谢。「你呢?结婚都快四年了,什么时候才打算生个孩子。」 「之前是没打算这么早生,现在则是顺其自然,这种事是强求不来了。」 「的确,这事强求不来。」 赵士翔将那重要资料收进公事包里收好,「我还有事,先回去,有什么进展我会随时和你连络。」 宣彧伸出手,「士翔,谢谢你。」 赵士翔笑着伸出手与他用力一握,「别这么说,他这隻老狐狸这次是栽了。」语毕,提着公事包离开了咖啡厅。 ◎◎◎◎ 「彧,你最近精神不太好。」靳宥凌泡了杯热茶,端给宣彧,自己则啜饮着她最喜欢的奶茶。 「没什么,可能是前一阵子为了忙孤儿院的案子,太累了。」宣彧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时间过得飞快,过完年,忙着那案子,时序早已入春。这个时候都已经是杜鹃花盛开的时节了。 「凌,这个星期我们到阳明山走走好吗?」 靳宥凌惊讶的看着他,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时恍了神,没听错了他的话。 「怎么?你不想去吗?」 「你怎么会突然想去阳明山?」 宣彧听着她傻气的问话,忍不住笑了。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想我真的疏忽你太久了,也太久没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你现在才知道吗?」靳宥凌靠着他的肩膀,把玩着他修长着手指。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你。」 「嗯。」靳宥凌点点头。 「凌,我想要……」宣彧侧过头吻着她的唇,语意曖昧的说。 「要什么?」靳宥凌装傻着说。 「你说呢?」 宣彧一把的将她抱起,往两人的爱窝走去。渴望有着孩子的心,在此刻是更加的确定了。 现在,他终于能体会宥凌想要生个孩子的心情了! ◎◎◎◎ 赵士翔经过明查暗访,以及宣彧提供有利的证据下,以迅雷不及掩耳,快的让人感到措手不及的速度申请了搜索票,带着几名手下和警察,直捣黄龙到柯氏企业,扣押了一切柯氏企业所有的帐册。以罪证确凿,同时申请将柯继雄羈押。 隔天报纸几乎以头版头条来报导这件消息,九点股市一开盘,柯氏企业的股价即以跌停板锁住。 接连几天,报纸依然持续报导,检警双方所得到的证据也愈来愈多。柯继雄不止做假帐,为了土地变更,还有贿赂的嫌疑。 这一次,柯继雄将一辈子无法翻身了。 宣彧看着报纸的报导,心中一块石头直到这个时候才算真正放了下来。 没想到一桩土地所有权的官司案,会一连串的扯出这么多关于柯继雄所有一切犯罪的罪行。 柯继雄若是知道会有今天,想当初他一定不会为了夺回孤儿院的土地,而做出这么多事。 这就叫做因小失大,只怕他现在一定关在拘留所里,欲哭无泪呀! 宣彧打了个电话,先向赵士翔道了声恭喜,他也因为这个案子,在一夕之间声名大噪。 之后又打了电话给孤儿院的林院长,告诉她从此不用再担心孤儿院的土地会被抢回去的事了。 靳宥凌也注意到了这件新闻,忍不住的将关于孤儿院的的事写进了剧本里,希望能利用这齣电视剧,让社会大眾更重视到社会上有很多仍须受关怀的一群。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的孤星,也需要受到关怀。 另外她也用无名氏,先捐了一笔钱给孤儿院,以后也每个月固定捐一笔钱给孤儿院,帮助那些需要被帮助的孤儿。 当然这些事,她未曾向宣彧说起,也不打算告诉他。 她打了个电话请花店送了束鲜花到事务所给宣彧,算是自己对宣彧的鼓励。 29 29 时间飞逝如梭,日子就在平稳中悄然渡过。 天气早已炎热到让人不禁汗流浹背,不开冷气就会令人受不了的热燥。 靳宥凌手上提着蛋糕,今天是她和宣彧的结婚四週年纪念日。 她不知道,宣彧是不是还记得? 早上他出门去上班时,她并没有提醒过他,她相信他一定会记住这个对他们两人来说最重要的日子。 靳宥凌正要横越过斑马线时,突然看见一辆快速行驶过来的车子,并未有减速的打算,而她眼见那辆车子笔直地朝着她前面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撞过来。 她本能反应,快步跑向前用力一把推开那个小孩,而自己则是来不及闪开。 那辆超速兼闯红灯的车子,在撞上她之前,方向盘紧急一打,确已经来不及。 随着「砰!」一声巨响而起的是靳宥凌手上提的那盒蛋糕,和她飞起又慢慢落下的身子。 一阵阵惊叫声,在她的身子跌落在马路上的那一刻短暂静止,蛋糕散了一地。 靳宥凌逐渐模糊的意识,也在肚子传来不正常微痛时,而有了恐慌! 没多久,黑暗已吞噬了她的意识。 在昏迷之前,她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叫快叫救护车,之后,所有吵杂的声音很快归于寧静。 ◎◎◎◎ 靳宥凌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手上打着点滴,额头上贴着纱布,手臂上也架子板子。 她不知道自己伤得到底严不严重,除了她看的见的外伤外,有没有内伤她并不清楚? 然然她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了一阵惶恐,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 她想叫人,声音却出不来,想起身,全身的骨头也痛的像是快被支解般。 「你别乱动。」一名护士看见她醒来,赶紧过来阻止她。 「我伤的很严重吗?」 「除了一些的外伤,还好没有内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莫非她的直觉------- 「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因为撞击力过大,孩子没能保不住了。」 「你说我怀孕一个多月!」靳宥凌一听,表情却没有丝毫激动,平静到不像刚刚失去自己身上骨肉的母亲。 靳宥凌的心好痛,痛到竟连一滴泪水都流不下来。 「你别激动。你别太伤心,你还年轻,想要孩子,还有很多机会。」 「谢谢你,我累了,想再睡一下。」靳宥凌转过身侧躺着,此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汨汨淌落下来。 一个她期盼了好久的孩子,她竟然来不及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他! 她怎能这么不小心,不禁痛恨起自己,打着点滴的手用力的搥打着病床。 「小姐,你才刚动完手术,你不可以这么激动,冷静一点。」护士被她的举动给吓到了。 「我杀死了我的孩子,你叫我怎能冷静!」她太粗心了,她竟然不知道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生命!一个日日期盼的孩子! 「没有人愿意发生这种事,况且你是为了要救另一个孩子,你别责怪自己了。」听到目击者说,她是为了救一名小学生,才会被那部既超速又要闯红灯的车给撞上的。「如果不是你,只怕那名小孩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泪,依然不停的流着,这些话却掩盖不了她的自责与伤痛呀! 宣彧如果知道了,他们的孩子曾经来过,现在又没了,他会怎么样呢? 「小姐,你身上没有任何的证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的电话,我好替你连络你家人来医院。」护士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 护士看一眼手錶,「晚上八点五十了。」 「病房里的电话可以打出去吗?」靳宥凌看见病床边有支电话,便问。 「可以。」 「是不是可以麻烦你帮我拨号码。」靳宥凌将宣彧手机号码告诉她,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宣彧是否已经回家了。 护士小姐直接帮她拨好之后,将话筒放在她耳多旁。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然而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宣彧。 「喂?」 靳宥凌在听到这一声喂时,心已经冷了一半,她听得出来,这声音是属于叶竫雅的声音。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宣彧这个时候竟然和叶竫雅在一起! 他太过份了! 「可不可以麻烦你让宣彧听电话!」靳宥凌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和情绪波动。 「你是靳小姐吗?」 「没错,可不可以请你让宣彧快来接电话。」靳宥凌强忍着想发火。 「对不起,宣彧现在可能不方便来接电话。」 「不方便!」她的话里充满着曖昧!「你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餐厅吃饭,等一下我会告诉他你打过电话来,让他回你电话。」叶竫雅故意这么说。 「不用了。」靳宥凌丢下这一句话,就用打着点滴的那隻手将电话用力给掛断,却扯动了针头,血倒流出了。 皮肉上的痛,却怎么也比不上心里上的痛。 「怎么样?你家人什么时候会过来吗?」护士刚刚没注意听她讲电话,便问。 「可不可以麻烦你再帮我打个电话?」 「当然可以。」 她又说了一个电话号码,她不想让她的家人替她担心,她也不想让她的家人知道她有过孩子又因她的疏忽而失去的事,这个时候她能找的竟然只有柳哥而已。 因此她只能请柳哥来一趟医院。 「护士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将我失去孩子的事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这个孩子的存在,连我这个做母亲都不知道,现在没了,又何必让其他人跟着一起伤心难过呢!」 「我知道了。」护士小姐点点头,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谢谢你。」 「你先休息,我等一下会再过来。」护士小姐先离开病房。 30 30 叶竫雅在电话掛断之后,将这通来电的电话号码给删除,她不想让宣彧知道靳宥凌打过电话来找过他。 今天下班前,她跑来律师事务所找宣彧,她以死相逼,要宣彧今天晚上一定要陪她。 她会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今天是宣彧和靳宥凌结婚纪念日。四年前的今天,她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很久。因为她的梦碎了、她的希望没了,她深爱的人结了婚,新娘却不是她。 她告诉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将宣彧抢回来。 宣彧回来了,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放进口袋里,提起公事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我还不想回去。」叶竫雅知道宣彧今晚肯陪她吃晚饭,是她以死相逼。但不管怎样,她的目的达到了呀! 「如果你不想回去,你自己慢慢坐吧!」宣彧不想再理他,他刚刚用上洗手间为藉口,事实上是用另一隻手机去打电话给胡淳元,相信他很快就到了。 今天晚上,他一直感到心神不寧,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打电话回家,家里没人接,打宥凌的手机,一直转语音。他知道平常宥凌若是在家,手机通常都不开机。 他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家去,他担心宥凌出了什么事? 「你不怕我真的会去自杀吗?」 「生命是你自己的,你想要怎样,我无权干涉。」宣彧一颗心全部悬在宥凌的身上,已经顾不得她了。 宣彧丢了两千块在桌上,提着公事包快速衝出餐厅,以最快速度回家。 屋里一片漆黑,告诉他宥凌并不在。 他进房间,看到化妆台上的皮夹子和手机,这两样东西她都没带?她会跑去哪里? 难道说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宣彧离开房间,第一次进到宥凌工作室,他想从这里找到她可能去的地方,或者是她朋友的连络电话等等。 打开电灯,在那桌上翻找着,忽然瞥见桌上的桌历圈着今天的日期,在下面用红笔写着,结婚纪念日。 天呀!今天是他们结婚四週年的纪念日!他既然会给忘了! 宥凌一定是生气的才会出去! 他真是该死! 宣彧赶紧找着她抽屉里的东西,终于被他翻到一本记事本,里面有着製作公司同事的电话。 他找到了柳哥的电话,那是他唯一知道的一个人,那齣戏剧的製作人,希望他知道宥凌去了哪里? 「喂,请问你是柳製作人吗?」 「是的。」 「我是宣彧,宥凌的先生。我想请问宥凌有去找过你吗?」 「宥凌现在在医院。」 「医院……」 ◎◎◎◎ 靳宥凌没想到来医院的不是柳哥,而是谬思农! 第一次自己因为感冒昏倒,是他送她到医院;这一次没想到又是他来医院帮自己办住院手续的人! 为什么总是他! 「柳哥呢?」靳宥凌问。 「柳哥正和公司的头头们开会,现在走不开,才让我来。」谬思农将买来的花先放在一旁。「宥凌,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生车祸,伤的怎么样?」他的语气里充满着担心,恨不得替她承担身体上这些疼痛。 「有一辆闯红灯又超速的车差点撞上一个过马路的小孩,刚好让我见到。」 「所以你就不顾自己安全,救了他,却伤了自己。」 「那是人本能的反应,如果我当时没有推他一把,只怕他已经躺在太平间。」 谬思农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她的善良是既心疼又不捨。 她说的没错,那都是出于人本能的反应,若是让他见到了,他也会这么做。 「他人呢?」 靳宥凌明白他问的「他」,指的是宣彧。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谬思农那满含愤怒的眼神,令她无言以对。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藉口都是不对的,又有什么事会比自己的妻子车祸住院还来得重要! 「这个王八蛋!」谬思农气的丢弃他良好的修养。他就不要让他见到,若让他给见到,一定先揍他一顿再说。「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你。」 「他只是工作比较忙,我没有连络上他。」靳宥凌虽然也被宣彧给伤害了,但他终究还是她丈夫,她不希望让别人这么说他。 「一个当人家丈夫,妻子都全身伤痕累累躺在医院了,还有什么事情会更重要。」 「谬导演——」 31 31 病房门又被推开了,宣彧神情慌乱、忧心忡忡地衝进病房,直奔病床。 就在他靠近病床之前,一拳饱满恨意的拳头就这么揍上他的嘴角,一丝血腥味在他嘴角溢开来。 突如其来的一拳,让宣彧一个重心不稳,硬是往后倒退了几步,人也跌坐在地上。 「谬导演——」靳宥凌惊叫出来,她被谬思农的举动给吓到了。 心一急,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全身是伤的伤患,立即坐了起来,却扯动全身的伤,痛的她的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啊!好痛!」 谬思农一听见她喊痛,放弃继续对宣彧饱以老拳,赶紧奔过来看看她的情况。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才是她的丈夫,而被打倒在地上的宣彧,到像是将她撞成重伤的人。 「宥凌,你小心点,会扯痛伤口。」谬思农赶紧压住她,让她躺好。 宣彧到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傻愣地看着他们。 「谬导演,你——」靳宥凌担心的看了宣彧一眼,她不想宣彧误会她。「请你先放手好吗?我没事。」 谬思农这时才发现他已失态,虽然他并不在乎被宥凌的丈夫看出他对宥凌的喜欢,但毕竟她还是个有丈夫的人。 宣彧抹去嘴角上的血跡,站起来走过去。 这时的他,只能静静看着自己的妻子,因为他竟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是我那齣戏的导演,谬导演。」靳宥凌又看向一脸气冲冲的谬思农。「谬导演,他是我——」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就是你那个从未关心过你的混蛋丈夫,顶顶大名的律师——宣彧。」谬思农打断靳宥凌的话。 「谬先生,请你——」宣彧对这个男人无理的话感到不悦的皱着眉。 「如果你想告我伤害,尽管去告。」谬思农才不怕他是个律师。 「谬导演,谢谢你来看我,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靳宥凌说着。 「我还不累。」谬思农的回答显得有些白目。 「谬导演,有我先生陪我就行了,谢谢你。」靳宥凌再一次委婉请他回去。 谬思农纵然百般不想离去,但他又有什么立场留下来陪她呢? 「宥凌,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这只是小伤,你不用再来看我。」 「我明天再来。」谬思农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病房。 在谬思农离开之后,靳宥凌才对宣彧说:「可以帮我把病床摇高一点好吗?」靳宥凌想坐起来,却全身痛楚无力。 宣彧替她将病床稍稍摇高,将枕头立起来,让她舒服的靠着。 「你怎么会发生车祸?」她全身上下缠满着绷带,让他心疼不已。 「我是想救一个快被车撞上的小孩,才会来不及闪躲。」 「医生怎么说?」宣彧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来。 「都只是些外伤。」靳宥凌忍着心痛,咬着唇,悲痛她来不及知道已存在的孩子。 「凌,对不起!」宣彧握着她的手,充满着愧疚。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靳宥凌看着他,等着他说。 「我忘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他真是个失职的丈夫,竟然会忘记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终究还是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不可能是柳哥打电话告诉他吧! 「我回家时没看到你,我进你的工作室,找到柳製作人的电话,打给他之后才知道。」 「原来是这样!」 「凌,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找柳製作人?」 宣彧对于宥凌没打电话给他,一直感到百思不解。发生这种事,身为妻子的人不打给自己的丈夫,反到是打给工作上的同事。 「我打过,是叶竫雅接的。」靳宥凌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难道会是他去打电话给淳元的那个时候!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 「凌,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 「我会给你解释的机会。」虽然她说过不介意他去和别的女人交往,但他们的婚姻关係还在,他怎么选择他们结婚纪念日的这一天和叶竫雅约会。 「下班前,竫雅突然跑来找我,她说如果我今天不陪她,她就要跑去自杀。」 「所以你就和她在一起整个晚上!」靳宥凌听完他的解释后,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他的话。 「竫雅看起来虽然娇娇弱弱,但她的个性很强,说的出做得到。」 这时护士小姐进来巡房,先帮再量量血压、体温,然而又将一只针筒里的药水,直接从手臂上的针口打进去。 「流產和生產没什么不同,你得多多休息。」这名刚交完班的大夜班护士,看着病例交代着她。 「流產!」宣彧注意到了那两个字。 护士看看宣彧,不明白他的惊讶所为何来。「因为受到撞击太大,肚子里一个多月的孩子才会保不住。」 宣彧无法置信地看着靳宥凌,她的脸色诧然苍白,低着头。 护士感到莫名其妙的推着医药车出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与不说都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 「凌!」 「你帮我把床放下去,我累了,想休息了。」 靳宥凌这个时候不想再多说什么,她一方面怪他,一方面又怪自己太过粗心了,连自己怀孕的事,她也不知道! 宣彧替她将病床放下去,帮她将被子拉好。「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失去孩子,他虽然感到很难过,但怎么也比不上宥凌的心痛!孩子虽然才一个多月,却已是她心上的一块肉。 「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家休息吧!」 「我留在医院陪你。」 他是她的丈夫,怎么能不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待在医院,他这样还算是人吗?和禽兽又有什么不同。 他终于明白,这段时间来,宥凌为什么三不五十就跟他提起离婚的事,他的确是个不合格的丈夫。 靳宥凌闭起眼睛,假装着要些休息。 宣彧则是体贴的将病房内的电灯关熄,只留下床头上方一盏灯,让她能够好入睡,好好休息。 他终于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事要好好谈,但不是现在,至少在她身体养好之后。 自己则是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静静的陪着她。 32 32 靳宥凌或许是太虚弱了,原以为她会睡不着,没想到却沉沉入睡。 一直到早上六点多才醒来,眼睛一张开,发现宣彧趴在她手边睡着,身上连个被子也没盖。 她轻轻拍着他的手臂,试着叫醒他。「彧,你醒醒。」 宣彧如惊弓之鸟,马上弹跳起来。「你醒了,你是不是要喝水吗?」 「我没有要喝水。」靳宥凌看着他如此紧张,心中一酸。「你昨天晚上就这么趴睡一夜吗?」 「我没关係。」一向穿着整齐,精神奕奕的人,此刻白色衬衫微皱,胸前的釦子也开了,头发更是凌乱,才一个晚上,他下巴的青鬚微冒。 此时的他显得有些狼狈,但该死的,靳宥凌却感到他现在的模样性感的直瞅着他看瞧。 「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我没事,你不要紧张。」靳宥凌赶紧叫住他。「你还要上班,先回去休息一会,才有精神上班。」 「没关係,我不累。」宣彧站起来,再替她将床稍稍调高一点,让她靠着。 「你可不可以帮我叫护士小姐进来一下。」 「怎么?你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又痛着了?」 「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虽然他们是夫妻,可这种事也让她很难开口。 「只是……」宣彧看着她面有难色,恍然明白了。 他进厕所拿了一个尿盆出来,拉上布帘,替她脱下长裤。 「宣彧,你请护士进来帮我就好了,你不必这么做。」 「我们是最亲密的夫妻,如果连这我都不能为你做,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夫妻不该是相守相伴一辈子的伴侣。在几十年后,当他们都白发苍苍、老迈龙钟时,依然如唇齿相依般,不是吗? 宣彧继续做着未完的动作,虽然说她身体上任何一处他都已经瞭若指掌,现在的她依然羞红了脸。 躺在床上撒尿,更是头一遭。很痛苦、很痛苦的才尿完。 宣彧先将帮她穿好裤子,让她躺好,才将尿盆拿去厕所掉到。 靳宥凌看着他默默地、无怨无悔地替她做这些事情,心里充满着感动。随着而起的感动,让她的心更加矛盾! 「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去买。」 「我现在一点味口也没有,晚一点再吃。」靳宥凌一点味口也没有。「宣彧,关于孩子没了的事,不要跟爸妈提起。」她想起了婆婆一心期盼着这个孩子,她要是知道孩子又失去了,一定会很失望和难过。 「我知道。」宣彧点点头。 「你先回去洗个澡,等会还要上班,我一个人在医院可以的。」 「那我就先回家去洗个澡,顺便帮你熬点稀饭过来。」 「你不用再来医院了,如果还有时间,你就睡一会,再去上班。」 「你如果有什么事,就按呼叫铃叫护士过来。」宣彧将病床头的按铃线拉到她搆得到的地方。「我先回去了。」 「开车小心点。」靳宥凌叮嚀了声。 宣彧一离开,病房门马上又被推开,进来的人是谬思农。 他因为担心她,昨晚在病房外坐了一整夜,直到看见宣彧离开,他片刻不耽搁的进到病房。 「谬导演你——」怎么这么早的话却问不出来。「难道说你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有回去!」他就在医院待了一整个晚上! 「我不放心你,又怕他没有留下来照顾你。」 「谬导演,你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你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回报你。」他这样,只会增加她的困扰。 「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但是你这么做已经造成了我的压力和困扰。」 「你没有必要感到有任何压力。」 「谬导演,我已经是个有丈夫的人,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但是……」靳宥凌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不要再深陷在对她的迷网中。 她相信他对她只是一时迷乱罢了! 「他根本配不上你。」宣彧当人家的丈夫,根本不及格。 「感情的事没有所谓配不配的上的问题。」若真要论谁配得上谁,那也是她配不上他! 从嫁给他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己在依附着他,一直都是自己在替他找麻烦,从来就不是他。 「最重要的是我们俩人深爱彼此,你懂吗?」 「宥凌,假如你愿意,我保证我一定可以给你更多的爱。」谬思农握住她打着点滴的那隻手,浓浓的爱再也化不开。「昨天我一个人在外面想了一整夜,我想过了,如果他无法好好照顾你,那就让我来照顾你,我有自信,一定可以做的比他更好,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靳宥凌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扯动了针头,痛的她眉头不禁蹙在一起。 「怎么了?哪里痛,我叫医生过来。」谬思农看着她一脸痛苦表情,担心急了。 「你把我的手弄痛了,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靳宥凌忍着痛的说着。 谬思农听她这么说,才赫然惊觉自己的粗心,赶紧放开她的手。「宥凌,对不起。」 「没关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宥凌!」 「谬导演,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厚爱,我希望你不要将感情寄放在我身上,我们两人之间是绝对不可能。」 「我说过,你不用感到有任何负担,我对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谬导演!」认识他快三年,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这么固执的人。 看来她得对他更冷漠,必须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若有必要,她甚至可以将工作给辞了,彻底与他画清界限。这样做,对她、对他都好。 「谬导演,请你先回去好吗?我公公婆婆等一下就来了,我不想让他们误会。」靳宥凌不得已只好拉下脸来对他。 「我自认光明正大、清清白白,有什么好误会。」 「怎么说我都是人家的太太、人家的媳妇,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不该让我难作人。」 「难道朋友不能来看你吗?」 「你真的只是当我是朋友吗?」昨天他莫名其妙的打了宣彧一拳,宣彧虽然没问什么,但是他心里也一定有所疑问! 谬思农无以言对,沉默了下来。 「你回去吧!也不要再来看我我了。」靳宥凌下了逐客令。 「好,我会回去,但我还是会再来。」谬思农只有百般无奈离开医院。 靳宥凌在他走了之后,禁不住松了口气。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清醒,别再将感情投注在她身上! 33 33 靳宥凌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之后,除了手上石膏还不能拆之外,其他的外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在医生允许下已经可以出院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快想出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宣彧这一个星期来,除了必须到法院开庭,几乎天天以医院为家,将所有工作都带到医院来处理。不管她怎么说,他仍是天天到医院陪她。 还有她也不希望年迈的公公婆婆三天两头就从基隆到台北来,这些都是她承担不起。 不过最重要的事,仍是因为她想避开谬思农,不论她怎么说,他仍就是每天到医院看她,有时甚至只是待个几分鐘也好。 宣彧在一旁将东西整理一下,等一下再办好出院手续就可以回家去了。 靳宥凌则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彧,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们是夫妻,我没照顾好你,对我来说已经万般内疚,我——」 「彧,我想过了,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 宣彧停住了收拾东西的动作,身子忽然僵立住,背对着她。 「虽然你说过再给我们一年的时间,现在一年的时间也还没到,但是——」 「这个问题我们回家再谈好吗?」宣彧知道宥凌再替提起离婚的事,已经是下定决心了,也不再是他能去逃避问题,必须去面对事实的时候了。 宣彧将东西全收进袋子里,到外面护理站拿出院单,又到楼下药局领药。 一切的事情都办好之后,才上楼去接她回家。 ◎◎◎◎ 「你真的想离婚吗?」宣彧坐在她对面椅子上,双眼瞅着她,神情十分凝重。 宽敞的客厅里,阳光透过几净的玻璃墙投射而入,屋内却宛如冰窖般的寒冷。 靳宥凌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与后悔! 「那就离婚吧!」 在宥凌住院的这个星期来,宣彧独自想的很多。结婚四年,他除了名义上是她的丈夫,似乎从未为她做过任何事。 他想过,在她出院后,若她仍坚持要离婚,他会答应她。 靳宥凌听见他直接答应她,心里却仍不免感到失望、难过,虽说这是她所想要的结局。 「你真的答应离婚?」靳宥凌睁大着双眼,虽然离婚是她主动提起,但一见他毫不在犹豫的答应,心里的痛楚和当她知道失去孩子时的痛如出一辙, 现在,她却哭不出来。 「淳元都可以因为爱竫雅,答应和她离婚。我也可以因为爱你,还给你想要的自由。」宣彧直到此时才能真正瞭解胡淳元答应离婚时,心是如何揪着、痛着。 「叶竫雅是因为从未爱过胡淳元,但是我对你的爱至始至终从未变过。」靳宥凌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因为不爱他而要求离婚。 宣彧听着她的话,不禁笑了。「我们两个大概是全世界第一个因为相爱而离婚的人!」 「彧,是我对不起。」 宣彧摇摇头,「凌,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坚持想要离婚的原因好吗?我不想离的不明不白。」他虽然答应离婚,却没有打算让她就这样离开他的生命之中。瞭解她想要的,他才能再赢回她。 「一切都是我太不知足。」靳宥凌看着他,决定将自己一切感受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从我们结婚后,你几乎将所有时间和精神全都投注在工作上。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一个更安稳、舒适的家,但是我却寧愿你多一些时间陪我。你答应过陪我去看电影,允诺过我带我出国度假,都在你忙碌的工作中,烟消云散。」 宣彧听着她说这些话,内心中扬起更深的内疚。 「我并不求荣华富贵、富裕奢华的生活,我想要的只是两个人有更多相处时间。晚上一起吃饭,偶而去看一场电影,一起讨论着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我人不舒服时,你会注意到,而不是当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却不知道你人到底在哪里?」 「凌,我现在才知道,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 「不,你绝对是一个最体贴、温柔的丈夫。」她完全没否认过他的好。「只能怪我太不知足。」 这个婚姻出现的所有问题,全都在她身上,宣彧是最无辜的一个,她知道他在这个婚姻里尽了所有努力。 「反而是我,理所当然的承受了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却仍有所不满。所以,我想知道,如果你没有我的话,是不是会过的更好。」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不要,」靳宥凌打断他的回答。「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不会。」 她这时感觉到心情很好,不知道有多久他们两没这么轻松的说过话了。 「凌,你和我离婚后,有什么打算?」他相信她一定有了计划。 「我想到英国去唸书。」 「什么时候决定的。」 「我去英国旅行时,去了剑桥和牛津大学看过,我很喜欢那里充满着文学气息,我想如果有机会到那里去唸书。或许是圆自己一个梦吧!或许是心有不甘吧!」 「心有不甘!」 「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只有这样而已,不甘心自己只能关在这样小小世界里,没有机会飞出去看看外面辽阔广大世界。」靳宥凌看着他,笑了。「我是不是很贪心,很不知足。对你的一切不满,全都只因为想替自己想飞出去的心找一个藉口罢了!」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飞出去看看这个世界,那也不必离婚呀!我可以让你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做你想做的事。」 「我怎能这么自私。」靳宥凌摇摇头。「到时候如果我在英国遇上一个让我心花荡漾的帅哥,又得受到道德箝制,那我不是很痛苦。」 「你会吗?」 「这可说不定。」靳宥凌当然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况且我也不能这么自私用这个婚姻绑住你,说不定你会遇上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你该有更好选择。」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用心良苦呀!」宣彧苦笑着说。 「你能明白就好。」 「凌,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个要求。」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从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要求! 「我们离婚的事等你身体完全康復之后再说,还有我希望我们离婚的事,暂时别让你和我的家人知道。离婚后,你一样继续住在这里,直到你出国为止。如果你答应我这些要求,我们就离婚。」 「前面两项我可以答应,可是第三个要求,我没办法。」 「你不是已经决定出国念书,留在台湾的时间也不多,如果你不继续住在这里,你又要住哪里?」 「我可以……」 「如果你搬回你家住,或是搬到你姐姐那里,你怎么跟你家人解释。找房子,也不方便。况且你搬走了,大家就一定会发现我们离婚的事。」宣彧解释给她听。 靳宥凌冷静地想了想,「好吧!我答应你。」她知道他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她着想,既然他们都决定离婚了,这是也不可能隐埋太久,纸永远包不住火!「彧,我们离婚是不是你自己要办?还是要花钱请另外的律师来办?」 「你说呢?」 这世上还有哪个律师愿意办自己的离婚案件! 还真亏她想得出这个问题。 他只有哑然失笑,感到莫可奈何! 34 34 一个月后,靳宥凌手上的石膏总算可以拿掉。一隻手裹着石膏,不管做什么事都很不方便,连洗澡也是一样感到困难。 现在石膏拿掉了,她顿然感到自己重生般。 一离开医院,搭着计程车到製作公司。 受伤的这断时间,她的剧本依然没有间断过,只不过用一隻手打电脑,十分不方便,速度也慢。 她打算将手上的剧本交给柳哥之后,顺便和他说自己已经决定出国的事。 宣彧一答应离婚之后,又在他的帮忙下,她到英国念书的手续办的十分顺利,最快预计两个月后就能出发,刚好赶上九月开学。 到了製作公司后,直接到柳哥办公室找他。 「柳哥。」 「你怎么跑来了,伤都好了吗?」 「嗯,刚刚到医院拆石膏,就顺便将写好的剧本拿过来给你。」 「真是辛苦你了,手都受伤,还得先剧本。」 「柳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柳哥一边看着剧本,一边听她说。 「柳哥,我已经决定到英国留学了,所以关于这齣戏的剧本我想我没办法再继续写下去了。」 「什……什么!」这个消息对柳哥来说就像平地起了一声雷,那样地令人感到惊讶!「你开我玩笑吧!」 「最慢两个月后我就出发。」 「宣彧呢?他答应让你去留学吗?」 「唸书是好事,他当然没有理由反对。」靳宥凌不告诉他事实上她和宣彧已决定要离婚的事,因为她不想谬思农知道后,更不会对她死心。 「那你要去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柳哥仍是报着一丝希望,如果这齣电视剧没有她的剧本,不等于宣告结束! 但和她又没有任何合约的制约,实在也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她走。 「最快两年,最长我也不知道。」 「你丈夫怎能容忍你去做这么任性的事!」柳哥忍不住将责任怪在宣彧身上。「哪有一个为人丈夫让自己妻子飘洋过海,一个人孤孤独独在异国流浪!」 「你不都说了我任性吗?」靳宥凌耍赖着。 「唉!当初还以为这齣垫档的肥造剧最长的寿命不会超过三个月,谁知道这就这么一炮而红,硬是演了快三年年,还欲罢不能!早知道就跟你签个长期卖身契。」柳哥现在头痛的是该怎么去跟公司的长官说这消息。 「现在知道就太慢了。」 「这样好了,我再帮你调高剧本费,你不要去唸书了。」 「柳哥!」靳宥凌不禁苦笑着,她若真的为了钱,也不会选择出国念书去了。 「要不你将剧本用e-mail回来给我。」 「柳哥,我们这齣喜剧几乎是配合着时势走,我不以为我到了英国之后,还能对国内的一切瞭若指掌。况且我到英国时得去适应新的生活、功课都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以为我还会有时间去应付一个星期五天的剧本。」 「那现在怎么办?」柳哥可是会急的跳脚,狗急会跳墙,哪里有座墙让他去跳呀! 「柳哥,真的很抱歉。」靳宥凌只能对他感到抱歉。 「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说看,如果我帮的上的话。」 「在你出国之前的这两个月,尽你的能力多写一些剧本,让我多点时间去处理。」 「这当然没问题。」 「谢谢你了。」 「柳哥,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容忍和照顾。」靳宥凌对他深深一鞠躬,想起她刚进这个圈子时,什么都不了解,若不是有柳哥的耐心教导,她怎能有今天的成就。 对他,她心里是充满着无限感激。 「记得学成回国之后,若想再回这个行业,记得先来找我。」 「那是当然。」靳宥凌笑笑地站起来。「柳哥,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柳哥也站起来送她。「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哥,我要出国的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谬导演好吗?」 「好吧!」或许她出国也好,才可以让谬思农那小子死心。 「我走了,再见。」 35 35 宣彧将印章盖下去后,正式结束了他和靳宥凌四年的婚姻。 当印章盖下去后,他彷彿失落了什么般,生命似乎也不再完整。 「彧,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给我过无数的快乐,不管我人在哪里,一定会想念你。」靳宥凌看着他,眼眶泛红。她的心依然有太多不捨和心痛,然而这是她的选择,她不会后悔。「走吧!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去吃饭。」 「你请我!」 「怎么不行吗?」靳宥凌拿着才刚出炉,还热腾腾的离婚协议书看着。「我们两个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当然没有理由再佔你的便宜。」 「如果你真的想佔我便宜,你也不会连赡养费都不要求,甚至我要给你唸书的钱,你也拒绝了。」 「是我要求离婚,你不跟我要赡养费,我都该偷笑了,怎能还跟你要。况且我这两年写的剧本,再加上你给我的零用钱,我现在可也是千万富婆。」 「原来你这么有钱!」宣彧从来没有去问过关于她写剧本的稿酬有多少,他以为写剧本只是让她打发时间,更没想过她写剧本能赚这么多钱。「早知道你这么会赚,那我就不用每天忙得像颗陀螺,甚至将老婆都给忙丢了。」 「现在知道来不及了。」靳宥凌笑笑了说。「走吧!我们一起去庆祝我们拥有新的人生。」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看着她如此喜悦的神情,和他真是天壤之别呀! 「彧——」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宣彧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这是他欠她的,就算已经无法挽回什么,他也必须实现他这个承诺。 「你下午不用上班吗?」 「没有什么比陪老婆重要。」 「是前妻。」靳宥凌提醒他,刚刚不久前,他们已经签字离婚了。 宣彧拉着她那纤纤柔荑,「是老婆也好、前妻也罢,总之现在我们要去吃饭、看电影。」 靳宥凌被他拉着,跟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像他这样一个男人,她选择离开他,不知道是对是错。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遇上像他这么温柔体贴,又深爱她的男人。 这辈子,她曾经拥有过他,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 距离她离开台湾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靳宥凌愈感到捨不得。与其说捨不得台湾的一切,不如说捨不得离开宣彧吧! 既然都已经决定离开,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她仍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坐在咖啡屋里,等待的人姍姍来迟,但她不介意,能有这样一个人坐在咖啡屋里的机会也不多了。 叶竫雅一走进咖啡屋,就看见靳宥凌一派悠间啜饮着咖啡,脸上那怡然自得的神情,让人嫉妒。 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叫了一杯美式咖啡。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叶竫雅的口吻充满着敌意。「如果你是想质问我那天我和彧在一起的事,那我可以……」 「关于那件事,宣彧都已经告诉过我了。」靳宥凌打断她的话。「况且我若真的要追究,事隔三个月未免太久了,也没有意义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不以为她们两个有话谈。 「我和宣彧已经离婚了。」靳宥凌笑着说,举止优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没想到她真的还是和宣彧离婚了!若说她和胡淳元离婚是很傻,靳宥凌和宣彧离婚,不是更傻吗? 「那是我觉得必须给你一次机会,对你来说才算公平。」 「靳小姐!」 「再过三天我就要离开台湾,两年内都不会回来。」 「离开台湾!你要去哪里?」 「到英国留学,这是我的梦想。」靳宥凌看着服务生端着咖啡过来。 「两年后你回来之后,还会跟宣彧在一起吗?」 「以后的事谁也不敢说,不过如果你在这两年内,能让宣彧爱上你,我会送上我的祝福。」 「如果这两年我还是没办法让宣彧爱上我,或许我也该对他死了这条心。」叶竫雅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一次她以死威胁宣彧必须陪她的那天之后,三个月来,宣彧是明显躲着她。 就在她考虑着是不是要放弃他时,没想到靳宥凌却又给她燃起了希望! 「那你就加油吧!」靳宥凌端起咖啡,祝福着她。 叶竫雅也端起咖啡,「我也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学成。」 「谢谢。」 36 分离 36 分离 纷纷嚷嚷、拥挤纷乱的机场大厅,挤满着出国人潮,也挤满着送行不捨的人潮。 角色不同,心情也不同。 靳宥凌坐在机场大厅的椅上上等候着,手上握着宣彧刚为她买来热腾腾的咖啡。 分离的时刻,令她感到酸涩、不捨,漾红着眼眶,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滴落下来。 今天过后,她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她必须坚强,这是她选择的路,她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彧,谢谢你。」靳宥凌转过去看着和她一样,始终沉默不语的宣彧,她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否和她一样。「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多快乐和甜蜜的回忆。」 「凌,你一个人到国外一定得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回来给我。」 「如果我打电话回来叫你去英国看我,你会去吗?」靳宥凌看着他问。 「你会打吗?」宣彧知道只要她打电话要他过去,他绝对毫不迟疑地马上飞过去。 靳宥凌只是淡然一笑,在这方面,宣彧还算是十分瞭解她,知道就算自己再苦,她也不会向他诉苦! 饮尽最后一口微涩的咖啡,站了起来,将杯子拿到一旁垃圾桶丢弃。再走回到他面前,「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进去了。」 宣彧离情依依地将她紧拥在怀中,「凌,要好好照顾自己,常打电话给我,别让我整日为你担心。」 靳宥凌双手也环上他的背,脸颊紧紧地靠着他的肩膀,最后一次感受他温柔的呵护。 或许以后,这个温暖的怀抱,不再属于她了。 就算再不捨,仍是要割捨,她慢慢离开他怀里,再坚强的泪水,仍旧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宣彧用吻替她拭去滴落在眼角的泪水,「这还是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你流泪。」她的泪水对他来说宛若鑽石般珍贵。 「彧,我爱你。」靳宥凌微垫起脚跟,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了他的唇,便提起放在脚边的随身行李,往出关处走去,将机票和证件交给了海关人员,直到出了关,始终没有再回过头。 宣彧则是目不转睛看着她昂然的背影,坚定告诉自己,他只是暂时让她自由,去追寻她想要的一切。 两年后,他要她仍旧回到他身边,当他的宣太太。 凌,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永远拉不开他爱她的心。 待续—— 37 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37 暗沉的灯光,充满着嘈杂喧嚷、人声鼎沸,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忙碌穿梭其间。狭小的空间流洩着优美醉人旋律,却早已被酒客大声喧嚷的声音给掩没! 宣彧、胡淳元、叶靖安三个相交十多年的死党,在週末夜晚相约在酒吧里畅饮。 他们三人皆有着俊朗、瀟洒、英俊的外表,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却也有着相同悲惨的命运。 「你们两个干嘛气也不吭一声?」胡淳元感到有趣的问。 「我以为我们今天是来喝酒的。」宣彧又喝了一口,有时纯喝酒、不讲话,心也能沟通。 「三个被拋弃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喝酒!」叶靖安无趣说着。 「三个男人在一起,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宣彧瞥了叶靖安一眼。 「你们知不知道台湾的离婚率为什么会这么高?」叶靖安又问。 「为什么?」宣彧问道,他是个律师,事务所里对于离婚的案件是应接不暇,几乎成了事务所最重要的一项业务。 听过离婚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老公睡觉会打呼,离婚;老公不爱洗澡,离婚;老婆有狐臭,离婚;老公不准老婆逛街,离婚……等。 举凡以上既荒谬又可笑的离婚理由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这些理由真的足以让好不容易结婚的男女离婚吗?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为了男女某一方外遇想离婚的藉口罢了! 现在的年轻人,对于婚姻观念真是愈来愈薄弱,不若以前农业社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两人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此生此世,除了死别,永不生离。 「那就是有你们这种笨男人,宠老婆宠到无天理,连老婆任性的要求离婚,你们也无条件签字,事后还俸送一笔为数可观的赡养费。」叶靖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灌了一大口酒。 「那你自己呢?你离婚的理由又是什么?」胡淳元打趣的问着他。 「这还不是都得怪你们两个?」说到这个就有气,他那老婆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半年前也突然向他提出离婚,理由是爱她就要放她自由。 他当然不肯,她却又搬出他们两个,说他们因为爱竫雅和宥凌,不也答应她们离婚了吗?如果他不离婚,那他就是不爱她。 逼得他不得已只好答应签字离婚了! 他会离婚,重回单身俱乐部,可全是拜他们两个死党所赐。 「这话怎么说?」宣彧可不懂了。 「如果你们不答应那两个发了疯的女人离婚,梦璇也不会吵着要离婚,说什么要去追求她的梦想。」叶靖安愈想就愈有气。 「这可怪不得我们,是你自己不够努力。」 「没错,如果你能成为梦璇的梦想,她也不会想再去追求别的梦想了。」胡淳元接着说。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一个离婚都三年了,一个也两年多了,给她们自由的时间也够了,准备什么时候把那两个女人再给娶回家。」 「你说呢?」宣彧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这事怎么会问起他来,叶靖安白了他一眼。「竫雅虽然是我妹妹,当初我若知道你会答应和她离婚,就算要打断她的腿,我也不会让她这么任性而为。」 「就算竫雅是你妹妹,你也无权干涉她的决定。」胡淳元看了叶靖安一眼。「倒是宣彧你,真的不肯给竫雅一次机会吗?竫雅是真的爱你。」 「你还爱竫雅,不是吗?」宣彧反问。 「这点我不否认。」 「这不就得了,你因为还爱着竫雅,根本不可能再去接受其他女人。我也一样,这辈子我的爱只给宥凌,别说竫雅是你老婆,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会爱她。这辈子我对竫雅永远只有妹妹的感情。」 「宥凌去英国都两年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回来就会回来。」 「这三个女人真是欠扁。」叶靖安像是喝醉了般,突然暴出这么一句话。 「那又怎么样?」宣彧有趣的问。 「当然得给她们一些教训呀。」 「那你想怎么教训她们?」 「我们把她们当宝,她们把我们当草,我们要让她们知道离开我们是她们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宣彧和胡淳元一起看着他,好奇的想知道他想怎么做。 「第一次是男人追求女人,他们才不懂得珍惜,现在我要她们反过来追求我们,换成她们来向我们求婚。」 「要她们向我们求婚?」宣彧和胡淳元异口同声重复他的话。 「没错,一定要她们向我们求婚?什么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我要让她们知道我们男人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叶靖安说着说着,又灌了杯酒。 「看来他喝醉了!」胡淳元下了结论。 「你们别太小看我,从现在开始,该是我们男性復仇的开始了。」叶靖安大声的宣示。 38 38 靳宥凌站在窗户边,俯瞰着被霓虹灯漆成五顏六色的夜景。 在香港从山顶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是一幅美丽的图画;站在东京铁塔上欣赏东京湾彩虹大桥上的灯光,更是浪漫的画面;爬上伦敦塔桥上凝视着璀璨灯光映照在泰晤士河上,闪烁慑人的亮丽。 这时,她的双脚是踩在自己的土地上,站在台北最高的建筑物上,俯视着台北的夜色,才恍然深知原来台北的夜景一点也不输给世界任何一个城市。 未曾走过这么一遭,从来不会发现最美、最好的就在自己身边。 如果没有离开台湾两年,或许这辈子,她永远不会发现台北的美! 如果没有离开宣彧身边,或许这辈子,她永远不会发现对宣彧的爱这么深! 前天才刚从伦敦回台北,她已经从杂志上得知宣彧获得今年度的十大杰出青年,对于这得来不意的殊荣,她该当面祝福他! 宣彧对律师工作的热忱付出,终于有了代价! 「宥凌?」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在她后面传出。 靳宥凌转过去看看。 「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林依凡惊见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充满着惊喜! 「林依凡!」靳宥凌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同学。「好巧呀!」 林依凡和靳宥凌两人是大学同学,虽然不是属于超死党的那种朋友,交情也还算不错。靳宥凌还曾经很羡慕她,能有机会到世界各地去开开眼界。 她当初会想离婚,多少也有点受她的影响。 「你一个人吗?」 「嗯。」靳宥凌点点头。 「你等我一下。」林依凡转个身,去跟她一起来的几个朋友说了几句,又回来。「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就到楼下的咖啡厅聊聊。」 「你把你朋友丢下没关係吗?」 「没关係,她们都是我公司的同事。」林依凡热情勾住她的手,走向电梯,下楼去。 进咖啡厅后,她们选择了一个靠窗位子坐下来,各自点的一杯espresso和cappuccino。 「你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 「我之前去英国,将手机给停掉了。」 「你去英国做什么?」 「我去唸书。」 「去唸书!」她的语气中有种恍然大悟。「难怪这两年同学会,你都没去参加。」 「这两年也开同学会了吗?」 「嗯,班代招开的,不过,去参加的人并没有很多,都只有十几个。」这时服务生端上来咖啡。「真羡慕你,嫁了那么一个好老公,还可以让你去英国唸书。」 靳宥凌扯动了嘴角,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当大家谈起来时,可真是羡慕死你了。」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靳宥凌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让人值得羡慕的地方。 「怎么没有,你一毕业就嫁了个好老公,也不用担心失业的问题,更不用去看老闆的脸色,你老公又帅,还是个名律师,收入又多,对你又体贴,像宣老师这种百分百的男人,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所有同学里,林依凡最羡慕的就是她了。 「你也不错呀!我才羡慕你呢,可以自由的飞来飞去,看看不同奇妙的世界,哪像我,只像隻关在笼子里的白文鸟。」 「唉,说到我们当空姐的,那只是美其名,说开来还不是只是高级服务生,客人要毛巾、要饮料,我们还不是只能乖乖送上。」林依凡说到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大学一毕业,很幸运考上了空姐,这么一做就做了六年。原本想当空姐有更多机会可以认识个有钱人,以后当个少奶奶。谁知道有钱人是不少啦,当然也有人向我提出交往的要求。但每次都只要和对方出去吃个一两次饭,就不会再有第三次,真所谓事不过三。」 「为什么?」这一点到是靳宥凌从没有想过,当空姐的不但要有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穿的漂漂亮亮,又有机会到世界各国去看看,几乎可说是女孩子的梦想呀! 「感觉不对吧!」林依凡只能这么说。「第一眼不讨厌,但吃过饭,聊天过之后才发现两人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价值观也不同,我想以后真要在一起,只怕不用多久也会分手,倒不如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说的没错。」林依凡外表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时髦,追求虚荣,但实际上多和她聊过几次之后,会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很有自主能力,很有头脑的女孩。 「对了,差点忘了要恭喜你。」 「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靳宥凌举止幽雅地端起咖啡,啜饮一小口。 自从开始写剧本开始,咖啡对她来说已成了必需品,但不想自己喝上了癮,因此强迫自己一天只能喝一杯,绝不多喝。 「你老公得到今年十大杰出青年,当然值得恭喜。」 靳宥凌尷尬地一笑,再度端起咖啡,以掩示自己的尷尬。她离婚的是除了家人和宣彧几个死党知道,没有人知道。 「怎么了?」林依凡看出她笑容里似乎有一丝的懊悔!「你和宣老师吵架了吗?」 靳宥凌摇摇头,淡淡地一句「我离婚了。」就像一颗炸弹,炸得林依凡脑袋空空,完全无法思考! 「我两年前就离婚了,之后就到英国唸书。」靳宥凌继续说。 「为什么?」 「一切只能说都是我太不知足。」这两年她一个人在英国这段时间,她将那四年的婚姻生活仔细想了一遍,最后,她后悔了,也告诉自己,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能再回到宣彧身边。 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有机会! 林依凡仍是一脸的不解,等着她说明她离婚的原因? 靳宥凌叹了口气,如回忆般,慢慢地将她离婚的事,以及那断时间她心里的惶惑及矛盾一一说给她听。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你不只傻,还笨得可以。」 「你还真是直接。」靳宥凌笑着说。 「你本来就是欠骂,我要是你爸妈,一定会被你这种女儿给气死!」林依凡毫不客气骂着她。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我爸妈讲我们离婚的事。」 「你该不会回来到现在,连家都还没回去?」靳宥凌点点头。「你没回家,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目前还住在饭店里。」 「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就暂时住我哪里吧!」 「这样会太打扰你。」 「我那里只是一间小套房,我常常飞来飞去,一个月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家。只要你不嫌弃我那里小,你就先住下来,等你想回家住,或是要另外找房子后再搬。」 「依凡,谢谢你。」先有个地方落脚,对她来说的确是比住饭店还要方便。 「别这么说,以后有机会可得帮我介绍男朋友,可以的话让我能在三十岁之前嫁掉。」林依凡开着玩笑说。 靳宥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两张脸,或许…… 「依凡,你介意离过婚的男人吗?」 「宥凌,你该不会想把你老公,喔,不……是你前夫介绍给我吧!」林依凡睁着大眼看着她! 「你别哮想了!」 「怎么?你还想跟你老公再续前缘吗?」 「不行吗?」 「行、行,当然行。」林依凡赶紧说。「不过你所说的离了婚的男人,他有没有小孩?」 「没有。」 「那还好,我可没有把握能扮演好一个后母的角色。」 「你也想太多了,八字都还没一撇。」 「就是还没一撇,才先得未雨绸繆。」 「你真是的。」 「真是可爱,对不对!」 靳宥凌从来没看过林依凡的这一面,或许她以前不管看什么事,所看到的都是最肤浅的表面。 原来不管是对事、对人,都不能单从一个面去看,必须以更多角度去观察,才能看得清楚一切事情! 这也是她这两年中所悟得的心得,这两年里,她成长了很多。 39 39 宣彧最近案子特别多,几乎以事务所为家,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常常忙到三餐都忘了吃。 其中有一件案子是三个子女连手来告母亲侵佔财產,他最痛恨的是这种不知反哺之恩,不懂得孝顺的子女。 而且这次原告委託的律师还是他最不耻的阳律师,因此当他知道后,他便主动要接下这个案子。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这次官司,为那个可怜的老母亲讨回个公道! 「宣律师,都九点多了,你还不回家吗?」事务所里另一名律师来敲他办公室的门。 「等一下,还有点资料要查。」宣彧抬起头来看他一下,趁机休息一下。 「那我先回去了。」 「辛苦你了。」宣彧笑着说。「开车小心点。」 「明天见。」 宣彧从电脑桌后站起来,走到外面替自己泡了杯咖啡,动动僵硬的身体,舒展疲惫身子。 自从宥凌离开台湾去英国之后,他将所有时间都给了工作。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偶而和胡淳元和叶靖安三个相同命运的可怜男人,一起去喝杯酒,一吐男人的苦闷,大叹男人真命苦。 宣彧端起咖啡,回到办公室里,准备继续工作。才一坐下来,桌上电话随即响起,他拿起电话。「喂,我是宣彧。」 「我打的是你的专线,当然知道你是宣彧。」电话那头传来叶靖安无聊的声音。 「你又怎么了?」 「怎么?我快被一个疯子给烦死了。」 「竫雅又去烦你了吗?」宣彧虽然很同情他,却实在是爱莫能助,帮不上忙。 「你可不可以救我脱离苦海。」 「你找错对像了。」 「我想除了你,就连上帝也救不了我。」 「那你想我怎么救你?」 「可以的话,在我还没被气死之前,马上来我家一趟吧!」 「ok,我知道了,半个小时候到。」 「我尽量再苟延残喘半个小时,见你最后一面。」 「你放心,如果你不幸一命呜呼哀哉,我会帮你办个盛大的追思会。」宣彧开着他玩笑。 「别太多废话,你只剩下二十八分鐘。」叶靖安说完之后,喀嚓一声就将电话给掛断。 宣彧掛断电话后,又拨了另一通电话给另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宣彧和胡淳元一起来到叶靖安家。 叶靖安一见到他们两人,活像是见到了两尊活菩萨,感动的都快哭了。「谢天谢地,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需要这么么夸张吗!」宣彧笑着说。 宣彧和胡淳元一起越过叶靖安进去,看见叶竫雅一张清丽的脸,泪眼汪汪坐在沙发上。 胡淳元则选了里面一处小吧台的椅子上坐下,虽然说竫雅曾经是他的妻子,他心里却十分明白,竫雅现在需要的人是宣彧,并不是自己。 「好了,宣彧已经来了,你想要说什么,你儘管说。」叶靖安走到胡淳元旁边坐下,替两人各倒了杯酒。 叶竫雅瞪了大哥一眼,胡淳元也来了,叫她能说什么!纵然她有太多话想对宣彧说,也只能再嚥下去。 「如果不方便,我还是先走吧!」胡淳元说看叶竫雅有苦难言般,完全是因为他在场的原故吧! 「你怎么可以走,我叫你一起过来,是觉得我们三个应该把话说清楚。」 叶竫雅看看宣彧,这两年来,他虽然一直都很明确地拒绝自己,却从未把话说绝了,才让她一直抱有一丝希望,心想只要靳宥凌没回来,她仍然有希望。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竫雅,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可是你却是一直在做傻事。」宣彧语重心长的说。 胡淳元端起酒轻啜着,背对着他们,将自己当成个局外人。 「你怎能说我爱你是做傻事!」 「爱不该爱的人就是傻事。」 「宣彧,你为什么始终无视于我的爱,为什么要践踏我对你的真心。」 「你又何尝不是无视于淳元对你的爱,又何尝不是在践踏淳元对你的真心。」 「但是我爱的人是你呀!」被爱是幸福,爱人是痛苦,这句话她深深能体会。 「而我爱的人却是宥凌。」 「她一个人跑到英国去,拋下你一个人孤独寂寞过生活,她根本就不值的你爱她。」靳宥凌离开他都两年了的时间了,她实在不肯承认自己依然走不进他的心里。 「你错了!宥凌到英国留学,那是她的理想,一个女人就算嫁了人,并不表示她没权利去完成她的理想。」 「她根本不爱你,否则她也不会跟你离婚。」叶竫雅仍在做困兽之斗,在还没有完全绝望之前,她仍不肯轻易放弃。 「你又错了!宥凌是因为爱我,才不想绑住我,她想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去选择我生命中的另一半。」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肯再给自己机会,或许你会发现有人比靳宥凌更适合你。」 「也许有这个可能。」叶竫雅听到他这个回答,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是……「但我自己有很清楚,就算我生命中的女人不再是宥凌,也永远不可能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是那……」 「够了!」胡淳元突然站起来,神情痛楚! 「淳元!」叶靖安看着胡淳元的神情,不禁担心着。 看着妹妹对宣彧的痴情感到不捨,却更为淳元对妹妹的专情,感到心痛! 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好友。两年来,他却不断地看着妹妹是如何在伤害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的心。 他多么希望淳元能放弃对妹妹的爱,让他从感情的泥沼里爬出来。 「或许我是该清醒的时候了。」胡淳元笑了,笑的无奈、笑的悲哀。 「我很高兴你终于清醒了!」宣彧对于淳元的这一句话,也笑了,只要他能看得开,才能拯救得了他自己。对于他和竫雅之间,才还有机会。 竫雅之所以会对宣彧这般执迷不悟,那是因为她知道在她背候仍有一个淳元在守候着她、等着她回头,她才能毫无顾忌,任性而为。 如果连她认为永远不会改变的淳元都不再为她痴心守候,才能让她回过头来再看看谁才是真心爱她的人。 胡淳元走到叶竫雅的面前,「在你心里一定会认为宣彧是因为顾虑到我和他的友谊,才不肯接受你的爱。竫雅,你放心,我不会再成为你去追求爱情的绊脚石。」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胡淳元的神情让叶靖雅感到很不安。 「现在开始,我也会去追求我新的爱情。」 「淳元!」叶竫雅听着他这么说,内心里竟无来由的慌乱。 淳元终于放弃了她,对她来说不该是没了压力和束缚,为何她会感到心慌意乱! 一切都好像乱了手脚、乱了分寸,就好像是不会泳游的人,突然跌落水里,快要溺水的恐慌! 「宣彧,靖安,我先走了。」 「淳元,我和你一起走。」这个时候淳元是最须要人陪伴的时候。 等他们两人都走了之后,叶靖安摇摇头,「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说完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叶竫雅仍呆然的佇在客厅中,脑袋的齿轮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再也无法转动、思考了! ◎◎◎◎ 「你真的看开了吗?」 「不看开又能怎么样?」他这次是澈底死心了。「两年了,我也累了,该是放了她,也放了自己的时候了。」 「真的放得开吗?」宣彧很怀疑。 「放不开又怎么样?苦守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 「你要早能这么想,说不定老早就找到新的感情了。」 「说归说,真要那么容易放开,就不是真爱了。」 「绕来绕去,不又绕回了原点。」他早就知道他不可能那么放得开。 「至少我会去试着和别的女人交往。」 「这就好。」宣彧端起酒杯,「这杯酒祝你重生。」 胡淳元也举起酒杯,一口饮乾杯中的酒。「宥凌呢?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也已经快三个月没跟她连络了。」 「三个月!你还真忍得住呀!」 「忍不住又能怎么样?」宣彧学着他说话的口吻。 「去英国把她抓回来呀,算算她的学业也应该告一段落了,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宣彧和宥凌虽然离了婚,但他们的情况和他和竫雅不一样,他们两人彼此仍是是相爱的,而他却永远只站在竫雅的背后守候着她,期待有一天她会回首看他一眼。 「她若是想回来,就会回来。」 「你呀!」胡淳元忍不住摇摇头。「到时候宥凌若在英国找个高鼻子、蓝眼睛、金头发的英国绅士嫁了,你就别后悔。」 「到时若真是这样,那也是宥凌的选择,我会祝福她。」 「是呀,泪流满面的祝福她,然后在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到时我会拉着你陪我一起哭。」 「谁理你。」 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他们的友谊坚如磐石,不是那么容易受到影响、摧毁! 40 40 靳宥凌从一堆礼物里找出要送家人的礼物,打算回家一趟。她回来都一个星期了,总不可为了怕被父母骂,而一直都不回家。 当时要去英国唸书,她也没事先告诉她父母,后来也不知道宣彧怎么告诉她的家人他们离婚的事。 她每次打长途电话回家,家人却一直都没问过她离婚的事,只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一定是宣彧将两人离婚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们怕她伤心难过才都没提起。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巷弄,熟悉的花草,唯一不一样的是换了的警卫。 「小姐,你找谁?」大楼的警卫尽忠职守问着访客。 「我是七楼靳家的女儿。」靳宥凌自我介绍着说。 「靳家的女儿!」靳家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个漂亮的女儿,他怎么从未见过。 「我刚刚从国外回来,所以你才没见过我。」 「是这样的呀!」警卫仍就半信半疑。「那你上去吧!」像她这么漂亮,看起来又有气质的女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贼。 「谢谢你。」靳宥凌向他道完谢后,走到电梯,搭着电梯直上七楼。 站在家门前,深深吸一口气,才举起手按着门铃。 「谁呀?」在厨房忙着家人晚餐的靳母一听到电铃声,赶紧跑出来应门。 「妈,是我。」 靳母一听见是两年不见的女儿,飞快打开大门。「宥凌——」 靳宥凌走进家,给妈妈一个想念的拥抱。「妈,我好想您。」 靳母将女儿给推开,看着她那张瘦了不少的脸颊。「你这孩子,要去英国也没先告诉我们,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父母呀!」 「妈,对不起。」 「就你一个人回来,」靳母又看看门外。「宣彧没陪你回来吗?」 「我回来之后,还没见过他。」 「这是什么意思?」靳母完全没听懂。「他是你老公,你怎么会没见过他?」 难道说妈妈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事! 宣彧一直都没告诉过他们吗? 「妈,我和宣彧已经离婚了!」 「离婚!」靳母几乎是惊叫出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去英国之前。」 靳母差点被吓昏,她摇摇晃晃的坐进沙发,猛喘着气。 「妈,您不要紧吧!」靳宥凌赶紧替妈妈顺顺气。 「宥凌,你告诉妈妈,你是跟妈开玩笑的吧!」靳母抓着她的手,只希望这只是她的玩笑话。 「妈,您别这样。」 「是宣彧有外遇吗?」 「不是。」靳宥凌摇摇头。「是我要求离婚的。」 「你一定是疯了、疯了。」靳母气的打了她几下。「像宣彧这么好的老公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竟然和他离婚!」 没错,她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人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明知以后可能会后悔,当时却也不顾一切往前衝。 或许就是人生的一种经验吧! 「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去英国念书的这两年时间,不管是你爸爸或是我的生日,他一定会拨空带我们出去吃饭,父亲节、母亲节,礼物是一次也不少,初二回娘家那天,虽然你不在,他也照时间回来陪我们,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嫁了个什么好老公呀!」 「他——真的这么做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需要再做些事情呀! 「我还会说谎骗你吗?」她快被这不懂事的女儿给气死。「不行,我要打电话叫你爸爸回来,我……」靳母气的说不出话,拿起一旁手机,拨打给丈夫,告诉他女儿回来了,让他提早下班回家来。 「等一下你爸爸回来,我看你怎么跟你爸爸说去。」 「妈,对不起,我让您们失望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失望,就再回到宣彧身边。」从宣彧对他们的孝顺,她相信宣彧一定还爱着女儿。 「妈——」就算她想回宣彧的身边,但宣彧还会要她吗? 「我一直以为三个孩子里,你是最聪明的一个,怎知你却做这么大的蠢事!」 这时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印入眼帘的是父亲那严肃的脸孔。 「爸,您回来了。」靳宥凌一见到父亲,马上站起来。 靳明镇一进门,看见妻子那气昏的样子,女儿出国两年,应该是高高兴兴的表情,怎会是一脸的悲惨! 「发生什么事了吗?」靳明镇将公事包放在沙发上,坐下来。 「明镇,你知不知道宥凌和宣彧早就离婚的事?」 「离婚!」靳明镇盯着女儿,「什么原因会闹到离婚?」 「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会离婚全是我的错,不关宣彧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你一个人想离婚就离的成吗?」靳明镇掏出手机,直接拨打给宣彧,电话一通,「宣彧,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只丢下这句话后,电话就掛断。 「爸——」她还没有准备见到宣彧后该说些什么? 「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靳明镇不想在还不知道原因之前,随便发脾气。「老婆,你去准备晚餐。」 「好。」靳母站起来,进厨房继续准备晚餐。 靳宥凌害怕的看了父亲一眼,在靳家,父母的角色扮演一直都是严父慈母,每次只要父亲一生起气来,几个兄妹莫不吓到双脚发颤、全身发抖。 「妈,我去帮你。」靳宥凌跟着妈妈进厨房帮忙。 「你这孩子,如果真的是你的错,到时你爸很可能会跟你脱离父女关係。」 「我和宣彧离婚真的让您们这么失望吗?」 「当然失望。」靳母一边切着菜,一边说:「宣彧不只是个好丈夫,还是个好女婿。你想想,很少有人将娘家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一样在孝顺,宣彧真的是难能可贵的一个好孩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 他若不要这么好,她对他的歉疚或许不会这么深,也不会因为离开他,后悔不已! 41 41 「爸,您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急事吗?」宣彧一接到电话后,匆匆从事务所直接赶过来,一见到靳明镇,担心的问。 「你和宥凌离婚的事是真的吗?」靳明镇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接问。 「爸——」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事?「您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只要告诉你们是不是真的离婚了?」 「爸,对不起,让您们失望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老实告诉我你们离婚的理由。」 「爸,这都怪我,是我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让宥凌对我感到失望,才会离开我。」宣彧不想让他们责怪宥凌,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没问是谁的错,只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靳明镇追根究底的问。 「在我们离婚之前,宥凌曾经发生一场车祸,当时我并没有陪在她身边,而之前她患了重感冒昏倒被送到医院,我也没陪在她身边,都是因为我的粗心大意,才让她对我感到失望。」 「宥凌曾发生过车祸!这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宥凌怕您们会担心,才一直没告诉您们。」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在你们眼中还有父母吗?」靳明镇活这么大,还从没遇过这种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爸,这事不能怪宣彧,都是我的错。」靳宥凌在厨房里,将宣彧说的话都听见了,她怎能让宣彧再替她承受责任。 「宥凌——」宣彧依着声音望了过去,却惊见两年不见的妻子。 靳宥凌走过去,跪在父亲面前。「爸,离婚是我要求,宣彧是因为无可奈何才答应离婚,若要怪,就该怪我。」 靳明镇气的甩了她一巴掌,这一掌让宣彧和靳母都给吓到了。 「爸——」宣彧寧愿这一巴掌是打在他脸上。 「从小到大爸从没有打过你,这是第一次打你。」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你应该知道爸为什么会打你?」 「我知道,」靳宥凌被打的没有任何怨言。「是我让您失望了。」 「你起来。」靳明镇将女儿拉起来。「如果你还是爸的乖女儿,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靳宥凌点点头,她虽然明白爸爸的意思,却不代表自己就能做得到。 「你们都回去!」靳明镇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们都来了,就让他们吃过晚饭再回去。」就算孩子犯再大的错,还是自己孩子,最操心的还是他们的衣食。 「妈,不用了。」靳宥凌将要送给家人的礼物拿出来。「妈,这是我买给大家的礼物,您帮我拿给姊姊和哥哥。」 「你爸爸一下子无法接受你们离婚的事实,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就没事了。」她刚知道时,也是差点气昏。 「妈,过几天我再回来看您和爸爸。」靳宥凌拿起自己的皮包,转身先离去。 「妈,改天我再来看您们。」宣彧快步追了出去。 在他们离去之后,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太出乎意料了! ◎◎◎◎ 「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受到我家人的误会了。」靳宥凌手里握着咖啡杯,低着头,没脸见他。 「你不要太在意,他们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等过一阵子就没事了。」宣彧反倒安慰着她。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没什么太大不同,每天有忙不完的案子、打不完的官司。」宣彧端起啤酒冰咖啡喝了一大口。「其实人生不就是这样,为了一口饭,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 「宣彧,你——」他是个对律师工作充满着热忱的人,从来不会说出这般令人感到无奈的洩气话呀!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罢了!」宣彧笑了笑。 「宣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如果不要这么好,她也不会因为离开他,心里对他有这么深的愧疚。 「什么?」 「我已经听我妈妈说过,他们的生日,你都会带他们去吃饭,逢年过节也会送礼物给他们。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实在不需要替我做这些。」他这么做,只会让她觉得欠他更多。 「我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宣彧摇摇头说。「我们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我还是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他们都是很好的长辈,我喜欢、尊敬他们,这并不会因为我们两之间的关係结束而会有任何改变。」 「宣彧!」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觉得对我感到抱歉,相对的,你对我父母,也是一样的心态吧!」 「但我却没有脸再去见他们!」 「你放心,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我只告诉他们你因为想多唸点书,才出国去。」 「为什么你不老实告诉大家?」她心里对他刻意隐瞒,仍抱有一点点希望。 「我只是希望不想让他们对我们感到失望罢了!」宣彧又喝了一口啤酒冰咖啡,入口后在唇中残留着淡淡清柔香醇味道。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咖啡也能有这么多变化,稍做改变,就成让原本只是单调的咖啡,多了很多不可知的味道! 人生不也是如此吗?一成不变的生活会让人厌烦,也会让人感到茫然徬徨,有了选择之后,才会更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想要过的生活! 他也是因为这个因素,才会让宥凌离开她,让她重新选择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人生! 他不想让彼此有后悔的机会! 「而我却让你感到失望了,是不是?」 「你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了吗?」宣彧看着她的眼睛,问。 「我不知道。」她诚实的说。 「你不必去在乎是不是会让别人对你感到失望,最重要的是你别对自己失望,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这就够了,不是吗?」 靳宥凌笑了,真正释怀的笑了。「宣彧,如果你不是这么好,我也不会因为离开你,而感到这么难过和不捨了。」 「你真的捨不得我吗?」 「我现在终于明白叶竫雅为什么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一心一意只想拥有你了。」他是这么温柔又体贴的男人。 「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真的吗?」 「没错,我就再给你一次的机会,如果……」宣彧抿嘴而笑。 「如果什么?」 「如果你在半年内能让我感动,那我们或许可以……如果不行,或许我真的会考虑和竫雅结婚。」 「你被她感动了吗?」靳宥凌紧张地问,她不在的这两年,毕竟都是叶竫雅陪在他身边,宣彧被叶竫雅的爱感动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确是被竫雅的执着和痴情给感动。」他并不是个麻木不仁的冷血动物,对一个女人对他赤裸裸的爱的告白怎么会不受感动呢! 虽然深受感动,奈何感动不是爱,没有爱在一起又怎么可能长久、幸福! 但他不会让宥凌知道他心里真正想法。 靳宥凌沉下了脸,是她自己放弃他,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他和另一个女人的交往。况且他和叶竫雅都是自由之身,完全不需去顾虑到道德与礼教的束缚! 「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暂时住在我大学同学那里。」 「走吧,我载你过去收拾行李,搬回家住吧!」 「搬回家住?」 「回家住,总比你一直去打扰人家好吧!」 「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们离婚的事不止你父母不知道,连我父母也还不知道。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离婚的事让他们那么难过。况且他们都还那么疼你,你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吧!」 「但是——」 「就算是帮我的忙,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让他们担心过,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一定会很难过!」 「宣彧,谢谢你。」靳宥凌知道他一定是为了让自己有藉口搬回家住,才会这么说。 红着眼眶、泛着泪水,他总是这么地温柔、体贴、处处为人着想! 而她却傻的不知好好珍惜这样的男人! 她是世界上第一的大笨蛋! 「走吧!」 靳宥凌点点头,她在心里发誓,如果她还能有机会,她一定会更用心的去爱他、照顾他一辈子。 42 42 靳宥凌站在敞开的大门口,看着离开两年的家,竟然感到十分地紧张,呼吸也变的急促。 这里的一切都没变,一样的傢俱、一样摆设,昏黄灯光,让宽敞的屋子多了份温暖的感觉! 她一想到宣彧一个人孤孤单单、寂寞地在这里住了两年,她的心就揪在一起。 泪水忍不住溃堤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她对他的亏欠,只怕再多的对不起,也弥补不了。然而她对他,除了对不起之外,还是只能说对不起! 「进来吧!」宣彧替她先将行李给提进去。 靳宥凌走进去,一一的摸着屋里所有物品,门、墙壁、沙发、花瓶…… 这屋子里每一样傢俱、物品,都是她精心去挑选,都是她所喜爱,也有感情。 「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改变。」 「一来是因为工作太忙,二来是因我懒,况且我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根本没想过要去变动这屋里的一切。」 靳宥凌看着他,不管怎么,她都感谢他,感谢他没让自己感到陌生。 「你就睡我们原来的房间吧!」 「不用了,我睡客房就行了。」靳宥凌拒绝了他,再怎么说她现在顶多只算是个客人,焉能睡主人房。 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客房。 宣彧走过去,倚立在门柱上,看着她整理着行李。 「我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吗?」靳宥凌不安地问。 「这屋子里一切都没变,你要用什么东西你还记得放在哪里吧?」 靳宥凌点点头。 「这就好,你整理好行李就早点休息,我事务所里还有些工作还没做完得回事务所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宣彧说完后,直接往外走。 靳宥凌跟着他到门口,以前她也总是在他上班时,到门口送他出门。 「开车小心点。」 宣彧扯开嘴角笑了笑,这幅画面让他以为又回到了以前,他们尚未离婚之前。 「我走了。」 ◎◎◎◎ 靳宥凌一觉醒来,都十点多。回台湾之后,她从未像今天一样,睡得如此沉、如此安稳。 一个人不管到了哪里,唯有家才是最终的避风港、最后归属!也只有家,愿意敞开大门,热情欢迎曾经拋弃它的逃家的小孩! 下床梳洗,换了件舒服休间服。想进厨房弄点东西吃,餐桌上却已有几盘菜和一张宣彧留下来的字条及一串钥匙。 强劲有力的字跡,显示出他个性上的另一面。 早安,看你睡的很香沉,我就没去吵醒你。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稀饭在电子锅里,我还简单弄了几样小菜,冷了的话你就把菜热一热再吃。 他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好,好到自己对他的歉疚更深了! 宣彧对她的付出总是这么地无怨无悔,不管她还能不能和他在一起,现在都是该她回报他的时候了。 靳宥凌进厨房看看冰箱还有些什么食物,然后进房间拿钱包,到附近超市去买了一些菜回家。 一回到家,便拿出作寿司的食材,她还记得宣彧喜欢吃寿司,应该还来的及为他送过去。 她先将寿司的饭煮下去,再开始准备寿司材料,等材料准备好,饭也煮好了。 就这样,从买完菜回来,她一直都没停下来,虽忙,却感觉到很快乐! 等寿司做好后,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还好,现在送过去,刚好是吃午餐时间。 靳宥凌从柜子里找出了便当盒,将寿司装好后,拿着皮包、钥匙,提着寿司出门去了。 搭着计程车,来到了宣彧的律师事务所。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事务所一名女助理晓愉,迎过去,亲切的问。 这一幕,让靳宥凌不禁回想起三年前那一次,她一样拿着寿司来找宣彧时的情况。那时她还因女助理不让她见宣彧而发了一顿小小脾气。 想一想那时自己的态度实在不太好,那名助理也是职责所在,她并没有错。而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发怒! 一想到这一幕,她忍不住笑了。 「请问宣律师在吗?」 「他在,你有事先预约吗?」 「没有。」靳宥凌摇摇头,将手上的袋子交给她。「麻烦你将这交给宣律师。」 「这是什么?」晓愉接过来。 「寿司。」她向她点点头。「谢谢你。」道完谢后,转身走出事务所。 晓愉在她走了之后,才想起她竟然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 提着袋子,往宣律师办公室走去,轻轻敲敲门。 「请进。」 晓愉推开门走进去,将袋子放在他办公桌上。「宣律师,刚刚有一位小姐送来说要给你的。」 「这是什么?」宣彧抬起头问着她,他们是不能乱收礼物,如果袋子里装的是钱,那就麻烦了。 「寿司。」 「寿司!」宣彧一听是寿司,迅速打开袋子,拿出袋子里的便当盒。「那位小姐呢?」 「她把东西留下,人就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宣彧拿出其中一盒,其馀地再交给她。「其他的你拿出去,和大伙一起吃。」 「可是——」 「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嗯,谢谢。」晓愉高兴的将袋子提出去,又赚到一顿免费午餐,实在太棒了。 宣彧打开便当盒,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寿司,有一般海苔寿司和豆皮寿司。拿起一个放进嘴巴里,慢慢咀嚼,就这样一口接一口,没多久一盒塞的满满的寿司,全送进他肚子里。 酒足饭饱后,继续未完的工作! 43 43 地方法院第三法庭,正为了一桩子女联手告自己母亲的案子开庭。 宣彧是这件案子的被告律师,对于现今社会关于类似案子层出不穷,他感到十分地痛心和愤怒。 功利社会造就了现代人眼中只有金钱,亲情早已淡薄如水! 这些为人子女的,也不想想老母亲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长大之后,没有反哺之心,还为了一点钱,反而与自己亲生母亲对簿公堂。 宣彧看着原告律师,也正是他最不耻,律师界的耻辱--阳律师,滔滔不绝的指出老母亲如何地偽造文书,如何霸佔他丈夫遗留下来的财產。 被告席上的老母亲,则是始终低着头,对于原告律师严厉质问,默默不语。 宣彧则发现,老母亲脸上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或许是她对自己亲生所生的儿女感到痛心吧! 「我问完了。」阳律师向审判长深深一鞠躬后,坐回律师席上。 「被告律师,请开始发问。」庭上审判长说 宣彧站起来,先是久久沉默许久,脸上呈现出深沉痛绝,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被告律师,你可以开始发问了。」审判长再一次提醒被告律师。 「我想请在场旁厅民眾先看看这个可怜的老母亲。」宣彧脚步沉重走到老母亲面前。「大家想想,一个母亲,从小含辛茹苦将她的儿女抚养成人,没想到换得的竟是自己的子女这般对待!」 旁厅席上鸦雀无声,多数人眼中是露着可怜及同情的眼神。 「沉香荷女士,我想请问您是个有钱人吗?」 「不是。」沉香荷摇摇头,细如蚊声的回答。 「沉香荷女士,能说说您从小是如何将您小孩养育成人?」宣彧继续问。 「我和我死去的丈夫是靠着开小吃店过生活,虽然不能像别人一样,给孩子很富裕的生活,但也没让他们饿着过。」 「您能说一下您三个孩子的教育程度吗?」 「抗议,这与本案无关。」阳律师马上出声抗议。 「怎么会无关,从对子女的教育,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德。」宣彧慢条斯理说着。 「抗议无效,请被告回答问题。」 「大儿子大学毕业后,送他到美国念书,现在是一家医院的医生,二女儿硕士毕业,现在在一家外商公司当经理,小儿子则是到英国念书,现在也在大学里当教授。」 「这么说您很有钱了?所以才有办法供三个子女都受高等教育,甚至出国留学。」 「让他们出国念书的钱都是以前我和我死去的老公辛辛苦苦存下来的,不够的就去标会,直到我丈夫去世之前才将会钱给还完。」 「赵翔生先生当医生几年了?」宣彧继续转问原告。 「抗议,」阳律师才说出抗议,就被审判长给驳回。 「抗议无效。」审判长出声吓止。「请您回答。」 「六年。」 「医生是属于高收入群,他当医生都六年了,怎么会到您丈夫过世前不久才将会钱还清?」 沉香荷女士静默下来。 「是不是他从来不曾拿钱回家?」宣彧又说。 「是的。」 「那你女儿呢?据我所知外商公司的待遇一向都不错,更别说是当上了经理,年薪至少也有百万。」 「抗议,我的当事人赚多少钱,与本案无关。」阳律师就像是一隻急燥的猴子跳了出来。 「沉香荷女士,请问您今年贵庚?」 「六十八岁。」 「您先生留下多少遗產?」 「除了劳保所领的死亡津贴七十几万,办完丧葬费之外,所剩下的已经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是多少?」 「大约只有二十万左右。」 「您有不动產吗?」 「除了现在住的房子。」 宣彧将一份文件递上去,「审判长,这是沉香荷女士目前所住的房子所有权状,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所有权人是沉香荷女士。」 「那是她在我父亲生病时,唆使我父亲将房子过继到她名下。」赵翔生忍不住急声抗议。 宣彧走到赵翔生面前,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问他:「请问『她』是谁?是一个扫马路的欧巴桑?还是在路上擦身而过的路人甲?」 赵翔生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愕然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审判长,我问完了。」宣彧走到前面,深深一鞠躬后,就坐回位子上。 接下来是质询原告、传讯证人,一连串冗长的质询,直到最后律师做总结。 宣彧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原告面前,语重心长缓缓说出:「我的当事人含辛茹苦养育她三个小孩长大成人,还让他们受到高等教育。现在个个都是社会精英,非但不知反哺之心,反过头来却要告她的老母亲侵佔他父亲留下来的财產。」 宣彧先将法拋开,以情为诉求点,只想勾起沉香荷女士这三个子女的一点良心。「我的当事人的丈夫过世之前,我的当事人三个子女,非但没有支付任何生活费,就连赵老先生的医药费也完全由我的当事人一个人筹措。这栋房子是在赵老先生过世之前,就已经过继给我的当事人,完全构不成侵佔,若真要论也只有那二十万元。我可以让我的当事人将那二十万分成四份,分给她的子女。」 宣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走向审判长。「相反的,我会代表我的当事者,向原告提出告诉,告他们弃养!」宣彧看了一眼一旁的陪审团。「各位陪审团,法律不外乎人情,我相信在你们心里已经有定数。」然后转向审判长。「我说完了。」 「休息三十分鐘后,宣佈判决结果。」审判长说下这句话后,站起来离席。一旁的陪审团也跟着走向一旁的门,通往后面会议室。 在审判长和陪审团纷纷退席之后,宣彧也正要扶着他的当事人离开,到休息室里休息。母子之间的亲情已经荡然无存,也别奢望沉女士的子女还会过来和她陪她。 阳律师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宣彧师,很高兴,能有机会再次跟你交锋手」 「你好说,能有机会与你交手,是我这个后辈的荣幸。」宣彧带着讽刺的言语说着。 阳律师并不笨,当然听得出来他话里的讥讽。「你虽然是个后辈,却是后生可畏。」 「薑还是老的辣,这可是千古不变至理名言。」 「宣律师不知道你对等一下的宣判,有没有信心?」阳律师皮笑肉不笑,典型的老奸巨滑。 「就算是法律也离不开情、理、法,如果连这种案子,都判给那种没良心的子女获胜,那就太没天理,相信也会为这个社会带来最坏示范。「我对我们台湾的执法人员非常有信心,相信他们是有智慧的人。」宣彧自信满满的说。「还有麻烦你帮我转告你的当事人,请他们准备好诉颂费,别忘了,诉讼费可是挺贵的。」 宣彧说完之后,便扶着沉香荷女士走出法庭,先到休息室里休息。 只留下自取其辱,气到七窍生烟的阳律师。 ◎◎◎◎ 最后宣判的结果,审判长判宣彧的当事人沉香荷女士获胜。 官司虽然胜利了,然而沉香荷女士脸上却一点胜利的笑容都没有。 为自己子女做牛做马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子女告上法庭,只为了那二十几万和她唯一栖身之所的一栋房子,就可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了。 官司是胜了,她的人生却输了,输的一踏糊涂! 宣彧在官司胜利之后,曾经询问过她的意思,问她愿不愿意反过来告她的三名子女弃养,要求他们得每个月共同支付二万元生活费。 但被她拒绝了,只淡淡说了句:「不用了。」 宣彧了解她心里的感受,便不再多说什么。 「沉女士,我送您回家吧!」 「谢谢你,宣律师。」沉香荷露出慈祥的笑容,然而她佈满皱纹的脸上,在一夕之间,苍老很多,也多了份沧桑和悲愴。 宣彧开着车,送她回到位于大安森林附近的家。 其实沉香荷女士的三名子女看上的并不是那二十几万的小钱,而是这间位于大安森林公园附近的房子。一楼的黄金店面,站地约一百二十坪。四十年前买的时候没多少钱,现在一坪至少一百多万,叫她的三个子女怎么会不眼红,怎么会不打房子的主意。 虽然说,等到他们老母亲百年之后,这间房子还是会属于他们三兄妹,但依沉香荷女士的健康情况看来,再活个十年也没问题。 或许是财迷心窍,这三个属社会的中间份子,却为这么社会带来了最坏示范。 宣彧送她回到家,打算马上回事务所将这件案子做个总结。「沉女士,您考虑看看,若是您想告您的三名子女,可以随时来找我。」 「宣律师,请你等一下。」沉香荷回房间,拿出一本存摺和印章出来。「宣律师,我不知道您的律师费和诉讼费要花多少钱?这里是我全部的财產,不知道够不够。」 「沉女士,您放心,诉讼费是由败诉那一方要全额支付。至于我的律师费用,如果您真的要付的话,您就给我一块钱就够了。」宣彧是那种一场官司可以收几十万,也可以只收一块钱的律师,只要他认为他接下的任何案子都只为了讨回一个公理。 「我知道律师收费都很贵,你怎么可以只收我一块钱。」 「您就别太在意了。」宣彧笑了笑说。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再麻烦你?」 「您有什么事,您请说。」 「在我百年之后,我希望能将现在所住的房子和剩下的财產全都捐给慈善养老院。」 对于她那三个子女,她已经寒心、死心了,她不曾冀望他们来奉养她,她也不愿在将她和丈夫辛辛苦苦工作赚的钱、买的房子再留给他们这些没良心的子女。 她寧愿将这些捐出去,照顾那些和她同样可怜,同样孤独的老人,那更有意义。 「您真的不将这房子留给您的子女吗?」 沉香荷苦涩地摇摇头,「他们三个现在都可以为了钱,反告他们的母亲,我不希望以后还让他们三兄妹为了钱反目成仇,像今天一样对簿公堂。」 天下父母心,不管孩子再怎么坏,还是自己的孩子,她会有这样的心情,他能体会。 「如果您真的决定这么做,我会帮您。」 「宣律师,谢谢你。」 「您别这么说,我回去之后帮您拟好财產捐赠,我再拿来给您看看。如果您得没什么问题,到时只要在上面盖个章就行了,经过法院认证,就具有法律效力。」宣彧不愿说出遗嘱,虽然说先立遗嘱已是现在人都有的关念。 但对于一个受教育不高,也并非很有钱的老妇人,先立遗嘱却是让人感到悲哀的一件事。 「我先走了。」宣彧告辞后离开沉香荷女士的家。 一间百来坪的大房子,却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老人,比起一些晚景凄凉的人来说,她至少还有个安身之所。 然而在她心里所受到的伤害,只怕是这辈子再也无法復元的伤口。 44 44 「爸、妈,您们怎么会来?」靳宥凌从对讲机上看到宣彧的父母,吓了一跳,丝毫不敢耽搁的开门。 「宥凌!」宣母一见到她的好媳妇,笑容马上堆在脸上。「你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宣彧怎么都没跟我们说。」宣母的语气中,充满着对儿子的责备。 「原本是想星期六宣彧放假的时候再跟他一起回基隆看您们。」靳宥凌去倒了两杯新鲜果汁出来。「爸、妈,您们喝点饮料。」 宣母一见到宥凌,高兴极了。「过来妈身边坐。」 靳宥凌坐过去她旁边,「爸、妈,您们这么晚了,怎么会来台北?」 「是我以前的一个部属儿子结婚,我和你妈来台北喝喜酒。」宣父笑着说。 「都九点多了,阿彧还没回来吗?」宣母问。 「他最近案子比较多。」 「你才刚回来,他不多陪陪你,再把你给气跑了,以后看他要到哪里去找他老婆。」 「爸、妈,对不起,我没事先告诉您们就去了英国唸书。」 「我们知道你是怕我们反对,才没事先告诉我们。」 宣彧是这样告诉他们的吗? 「年轻人多唸点书是好事,我们怎么会反对。」宣父则说。 「爸、妈,谢谢您们。」靳宥凌对他们是充满着感激,从她一嫁给宣彧,他们就将自己当成亲生女儿般,疼她、照顾她,她不止辜负了宣彧对她的爱,也辜负了他们对她的疼爱。 「老婆,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你去帮我放洗澡水,我想先睡了。」宣父交待着老婆。 「爸、妈,您们今天要住在这里吗?」靳宥凌一惊!完全给吓住了。 「我们哪次上台北来不是住在这里?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吗?」宣母看她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笑着说。 「没……没什么?」靳宥凌为自己过度反应觉得有些失礼。「爸、妈,您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去将房间整理一下,再帮您放洗澡水。」 「不用了,让你妈去整理就行了。」宣父说。 「怎么可以让妈去整理呢!我很快就好了。」靳宥凌赶紧进客房,将自己的化妆品、衣物等全都扫进袋子里和行李箱中。 虽然这里有两间客房,但其中一间已经被当成了置物间放着杂物。 然后再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东西拖到以前她所用的那间工作室。 等一切都收拾掩示好之后,再进浴室替宣父放洗澡水。 在客厅里—— 「老公,我们这样突然跑来,真的不会成反效果吗?」宣母不安的说着。 当他们接到亲家的电话后,才知道原来儿子早在两年前就和宥凌离婚了!当他们知道之后,差点没被吓死和气死! 他们刚开始还真以为宥凌只是单纯想再出国念书,现在才知道她是因为承受不了离婚的打击,才会离开伤心地,一个人躲到英国去疗伤止痛! 「是我们儿子对不起人家,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说宥凌现在肯又回来住,他们会不会还有破镜重圆的希望。」 「应该有吧!」宣父也不太有把握。 「像宥凌这么好的媳妇,这个笨儿子如果这么不懂的珍惜,他一辈子孤独到老,也是活该。」 「别让宥凌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宣父看着宥凌走出来,小声叮嚀着老婆。 「你放心,装傻的功夫我可是一流。」 「你不用装就已经够傻了!」宣父忍不住消遣着老婆。 「你这个死老头,我要真的这么傻,能替你教育出三个这么杰出的孩子吗?」也不想想,他是个职业军人,长年在军中跟着那些军人在一起,三个孩子的生活、教育的重担全都落在她肩上,还这么说她。 靳宥凌一走出来,正好看见爸妈这一幕,其实她心里十分地羡慕宣彧父母两人相处之道,互信、互谅,夫妻之间鶼鰈情深完全在他们两人身上呈现出来。 就像电视上有个广告,一对老夫妻,走在一旁绿色大道上,双手紧紧的牵在一起,互相扶持走这一生。为台湾话「牵手」,做了最佳詮释。 「爸,洗澡水我帮您放好了,衣服也放在床上。」 「宥凌,谢谢你。」宣父站起来,先进去洗澡。 宣父进去洗澡后,宣母又拉着宥凌继续聊天。「妈看到你回来,真的很高兴。」 「妈,对不起。」 「别这么说。」宣母说着说着无由地叹了口气。 「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吗?」靳宥凌现在才发现她脸上有一抹淡淡愁容。 「是你爸爸。」 「爸爸他怎么了?」 「他最近身体差了很多,我多次想劝他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去。」 「怎么会,爸看起来还是那么红光满面、精神抖擞。」靳宥凌无法置信的说。 「你爸爸也都七十岁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老年人的毛病。老年人的健康问题是最大意不得。但是他的个性太顽固了,说什么也不肯去做健康检查。宥凌,你爸爸他一向都很疼你,可以的话帮我劝劝他,让他去做个身体检查。」 「妈,您放心,我会劝劝爸爸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 「妈,您别担心,我相信爸的身体还是很健康的。」 「我也希望这样。」 「妈,等一下您也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嗯,人真得不能不服老。」宣母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45 45 宣彧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却看见靳宥凌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连他开门进来,都没发现。 「你怎么了?」宣彧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回来了?」靳宥凌突然被惊醒,没想到自己恍神的这么厉害。「肚子饿不饿,我去帮你煮点消夜。」 「不用了,我不饿。」宣彧扯开领带,解开衬衫上第一个釦子,让自己舒服些。「你在想什么?」 「爸、妈来了。」 「你说爸妈来了!」宣彧就算再累,精神也来了。「他们怎么会突然跑来?」 「他们是来台北喝喜酒,时间晚了,就过来这里。」 「他们又来喝喜酒。」这阵子他们的红色炸弹还真是多呀!「他们睡了吗?」 「嗯,妈说爸爸这阵子身体比较差,爸爸也上了年纪,她想让爸去医院做个全身健康检查,可是爸不肯。」 「爸的个性本来就很顽固,尤其讨厌上医院,他怎么肯去医院做健康检查。」 「但也不能任由他,总要想办法让他去检查。」靳宥凌今晚听妈这么说,心里十分担心。「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早点治疗。」 「你劝劝爸爸吧,他一向都疼你,或许他会听你的话。」宣彧看见宥凌担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虚情假意,想想他们也真是好笑,明明还互相爱着对方,却还是离了婚!却还能为『前夫』的父亲的健康问题担忧!「医院的部份我会去安排,爸只要愿意做检查,随时都可以。」 「我看妈也一起做一次健康检查吧!」 「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是关于胡淳元。」 「淳元?」 「他还爱着叶竫雅吗?还在等她吗?」 「他是还爱着竫雅,不过他说过是他该放手的时候了。」宣彧一想起好友的爱情路,坎坷难行!「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如果淳元愿意的话,我想将她介绍给他。」 「你要替淳元介绍女朋友!」 「怎么,他会不肯吗?」 「当然不是。」前不久淳元说过,他会试着和别的女孩子交往看看,或许这是个机会。「我会找个时间打个电话给他,问问看他的意思。」 「嗯,那就麻烦你了。」 「宥凌,」宣彧深情地凝望着她。「谢谢你。」 靳宥凌被他炽热的眼神瞅着瞧的浑身像是着了火般,燥热难耐、口乾舌燥,都快三十岁的女人,却像是十七八岁情荳初开,羞红着脸。 「很晚了,你赶紧去洗澡,可以早点休息。」靳宥凌站起来,想要逃回她的天地。 「宥凌。」宣彧看着她羞红着脸,那羞涩模样让他爱恋不已。 「还有事吗?」 「今晚回房间睡吧!」宣彧那充满着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种邀约、一种诱惑! 「啊!」靳宥凌愣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让爸妈知道我们已经离婚的事,今晚就回房间睡。」 「可是我们也不可能满着他们一辈子呀!」 「至少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等爸爸先做完健康检查后再说。」宣彧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你想爸爸还会肯去做检查吗?」 「可是——」 「宥凌,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宥凌彷彿被看穿了心事般,羞涩地低下头。 其实她担心的并不是他会对她怎么样?而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想要他温柔的爱抚呀!「嗯,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之后,逃也似奔回他们房间。 宣彧看着她逃进房里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从一逃进房间之后,靳宥凌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门,闭起眼睛,假装睡着。听着宣彧跟着回房间,打开衣厨拿衣服进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又走出房间。 她慢慢的张开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鐘,都十二点多了,他还不想睡吗? 一整夜,她就这样盯着闹鐘看,一分一秒、滴滴答答过去,一直到快四点时,房门才再度被推开。 宣彧躡手躡脚走进房间,深怕吵醒熟睡中的靳宥凌,轻轻上了床,躺在另一边。 两人之间有着一条不算小的距离,不知还要多久,这个距离才能便成零距离。 他虽然是正人君子,可不是柳下惠,拥有坐怀不乱的能耐! 况且躺在身边的人是他所爱的女人,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 ◎◎◎◎ 胡淳元因在泰国分公司临时出了点问题,非得亲自飞过去一趟,就这样在三天之内往返曼谷和台湾,在曼谷时,他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累得他一上飞机,马上睡着。 飞机何时从曼谷机场起飞、何时降落于中正机场,他完全不知道。 直到一名空中小姐过来唤他,他才醒过来。 「有什么事吗?」他睡的正酣,对于被打扰睡眠,感到有些不悦。 「先生,已经抵达中正机场了,你该下飞机了。」空中小姐笑容甜美、语器倾柔有礼地对他说。 他也真好睡,从一上飞机,飞机都还没起飞就睡了,连飞机降落于中正机场也不知道。 幸亏飞机安全抵达,否则只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被送往枉死城,到时找阎王爷抗义也没用。 胡淳元看了一眼窗外,吓然发现飞机已经停在停机坪上,而头等舱里早已空无一人。他竟然睡的这么沉,连到家了也不知道。 「谢谢你。」 「不客气。」空姐说完后,又走往舱门,送旅客。 胡淳元解开安全带,拿起放在上面的公事包,从前面舱门下飞机,再经过刚刚那名空姐时,再次向她道谢后才下飞机。 「谢谢搭乘,欢迎下次再打搭乘本航空。」空姐则是亲切回应。 胡淳元下了飞机后,很快通关,走出入境大厅。他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来接他,直接坐上在机场外排班的计程车,回台北去。 送完所有旅客的空姐们,回到机舱内,做最后一次审视。 林依凡经过刚刚那名睡死的旅客坐的位子,发现在椅子缝系有个黑色的东西。她赶紧捡起来一看,是他的皮夹子! 平常出国会坐头等舱的旅客,来头一定都不小。 因好奇心驱使,让她打开皮夹子,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抽出身份证,胡淳元、三十三岁,配偶栏空白,长的还挺斯文、挺好看的。 然后又再皮夹子里翻找看看,发现有他的名片,「看他还年纪轻轻的,竟然还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算是年轻有为啦!」 「依凡,你好了没?」站在她背后的同事叫着她。「我们要下飞机了。」 「喔,我就来。」林依凡将皮夹子放进口袋里。 原本像是发现旅客遗落的东西,只要直接交还给公司就行了,但不知怎地,她想自己拿还给他! 或许是因为他的单身身份吧! 对于想结婚想到发疯的她,这可是一次的大好机会,她怎能错过! 虽然靳宥凌曾说要帮她介绍,但她更深信,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况且对方还是个曾经离过婚的男人! 若真要论起条件,这个叫胡淳元的条件绝对比较好;若论外表,他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挺拔,除了会睡了点;而宥凌所介绍的那个人,外表长的是圆是扁也不知道。 总之,能多一次机会,她就多一能将自己给嫁出去的机会! 她都不能放过! 46 46 胡淳元一副想杀人的怒火,脸色铁青,被两个完全没有良心的损友扰乱他的清梦! 天呀!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连想好好睡个觉也不能如愿! 「你怎么了?是谁欠你会钱?」叶靖安还不知他已经踩到地雷,还在那不知死活耍嘴皮子。 胡淳元用着将喷火的眼神,怒瞪着他! 「你怎么了?精神不太好?」宣彧不像叶靖安一样,喜欢耍嘴皮子。 「如果让你三天三夜都没睡,我看你的精神还会好到哪里去!」胡淳元现在真想拿根牙籤来撑起眼皮。 「你干嘛,去当小偷吗?」叶靖安有时白目到让人受不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幽默!「还是三天都躺在女人的床上做那档事?」 「叶靖安,如果你只是来说些五四三的废话,就请你滚蛋!」他现在只想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你还兇我,若不是你连一个老婆也顾不好,我也不会跑来这里烦你。」叶靖安一副他活该的爽样!「你现在知道被人烦的痛苦了吧!」他就是每天被他那个魔鬼妹妹烦的真想死! 「废话少说,你们两个跑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没事。」叶靖安的话就想让人痛揍他一顿。 「宥凌说想帮你介绍女朋友。」宣彧则说。 「宥凌回来了吗?」终于一个比较能吸引他的话题。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已经回来一个多星期,我没说是因为没什么好说。」宣彧一个一个回答他的问题。 「她已经回来了,你有什打算?」 「顺其自然。」他一派悠间的样子,让人无法看出他的想法。 「再顺下去,你这辈子就注定当定了罗汉脚!」叶靖安没好气的说。 宣彧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胡淳元十分清楚宣彧根本不会让自己当一辈子罗汉脚,他一定是十分有把握,才会毫无所动! 「怎么样?」宣彧再问一遍。 「什么东西怎么样?」胡淳元一颗昏昏欲睡的脑袋尚未完全清醒过来。 「宥凌说要帮你介绍女朋友的事呀!」 「宣彧,你算什么朋友,你明知道淳元爱的是竫雅,还要帮他另外介绍女朋友!」叶靖安平常虽然快被妹妹给气死,但再怎么说她还是自己妹妹,血再怎么样都浓于水! 「靖安,说话公平点,竫雅怎么对待淳元,淳元又是怎样对竫雅,你可是完全看在眼里。」宣彧了解靖安的立场,却不能认同他的话。「淳元等了竫雅三年,已经够了。」 叶靖安明白宣彧说的没错,在淳元和竫雅短短的婚姻里,他只见到淳元是如何无怨付出,而竫雅对他的伤害却是一次又一次加深。两人离婚后,淳元更是无悔地等待她的迷途知返,深知她却又是当着淳元的面,赤裸裸的诉说着对宣彧的爱! 宣彧说的没错,的确是够了! 「可是——」叶靖安明知自己无话可说,但竫雅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妹妹,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去淳元这么好的丈夫! 他虽然曾经希望淳元能放弃对妹妹的爱,让他从感情的泥沼里爬出来。但一旦真的这样,他却又不希望淳元这么快就放弃竫雅! 他的心里充满着矛盾! 胡淳元考虑了很久之后,终于点点头。「宣彧,你回去告诉宥凌,就麻烦她了。」 「淳元,你真的……」叶靖安无法相信,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该是我放手的时候了!」胡淳元只淡淡说了句 叶靖安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多说什么?在他们这一段婚姻与感情里,做错的人是竫雅,是她不懂得珍惜淳元对她的爱! 她怨不得人呀! 「等安排好了,我再告诉你。」 「好,我等你的电话。」 「唉——」叶靖安忍不住替妹妹叹了口气! 「哀声叹气可是会短命的。」胡淳元故意语气轻松开着他玩笑。 「早在竫雅离婚搬回家住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短命!」 「如果你想长命百岁,你就赶紧替竫雅在找个好男人嫁了。」宣彧说。 「你这个建议是不错啦,可是你愿不愿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叶靖安瞅着宣彧说。「反正你也离婚了,宥凌也不见得会再回到你身边,不如你就将就将就。」 「竫雅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她,我保证你的日子会更难过!」 「竫雅要是知道我这么帮她,她一定会很感谢我这个好大哥。」 「你的确是个好大哥!」 「就算是个好大哥又怎么样,我还是帮不了她!」叶靖安重重地叹息! 他现在开始得苦恼,回去之后是不是该告诉竫雅,淳元要去相亲的事了! 「靖安,很多事不是第三者能插得了手的,顺其自然交给老天爷去安排,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 「宣彧,我认识你十几年,到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是个宿命论者,凡事听天由命的人!」 「这样的人生,才能简单点。」 就在宣彧和叶靖安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声中,才赫然发现胡淳元不知何时又沉沉入梦!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我们先走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47 47 「请问胡淳元先生在吗?」林依凡依着名片上的地址,直接找到了胡淳元的公司。 「请问你哪里找?有事先跟我们总经理预约过吗?」总机小姐依照惯例需要先替公司里每个人过滤访客,更何况还是找总经理的。 「没有。」 「那很抱歉,没有事先预约,总经理可能无法见你。」总机小姐一脸歉然。 「我是有急事才会找他。」 「可是我们总经理现在在开会,真的没时间见你。」 「那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小姐,我看你还是先跟总经理的秘书约好时间后再来会比较好。」 「没关係,我就在这里等他。」林依凡是个个性倔强的女孩子,只要她想做的,一定要做到。 今天,她一定要见到他。因为明天开始她又要飞一趟美国,这一趟出去,又要四天。「小姐,麻烦你告诉胡先生,请他开完会后来找我。」 「好吧,我会告诉他的秘书,请她等总经理开完会后转告他。」 「谢谢你。」林依凡笑着跟她道谢后,便走到一旁椅子上坐着等,拿出旁边的一本八卦杂志,一边等着,一边看着打发时间。 杂志一本一本翻着,直到将架上的杂志都翻完,看一眼时间,就这么快过了两个小时,还等不到人! 这个胡淳元还真是大牌呀! 她为了还他的皮夹,竟然白白浪费两个多小时! 林依凡已经决定了,将他给三振出局,就算是他是有「钱」途的年青企业家又怎么样?就算他长的一表人才又怎么样? 哼!耍大牌、装架子的人她最讨厌。 林依凡站起来,又走到总机台前。 「小姐,总经理开会可能没这么快结束。」总机一见到林依凡怒气冲冲走过来,马上先说。 「你有没有纸笔?」 总机马上拿出纸笔,交给她。 林依凡接过纸笔之后,在纸上写下自己名字和行动电话。 「小姐,麻烦你转告你们伟大的总经理,如果他想拿回自己的皮夹,就请他打这个电话给我。如果一个星期之内,我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我会直接将皮夹当成垃圾丢到,到时就请他别怪我了!」 丢下了这句话后,态度十分瀟洒的离去。 总机小姐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因为有很多女孩子总是想尽办法,想认识有钱的男人,当个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梦! 也许,这也只是她的一种手段罢了! ◎◎◎◎ 本来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做健康检查的宣父,到最后还是被媳妇的孝道给感动。答应了去做健康检查,附带条件是他的妻子也陪着他一起去做。 宣母原本也不肯,但为了丈夫的健康,只好答应。 隔天,靳宥凌就陪着他们到医院办理住院手续,做全身健康检查,需要住院三天。 在这三天里,都是靳宥凌在陪着他们,宣彧则是在晚上下了班之后才会过来医院。 早上已经做完所有该检查的项目,下午检查报告就会出来。 「虽然才三天,对我来说却像是度日如年!」宣父一想到下午看完报告就可以出院回家,心里十分愉快。 「对你来说像是度日如年,对我来说简直比我的一辈子还长。」宣母也感到痛苦。「这三天简直是活受罪!」 「爸、妈,您们这三天是辛苦了。」靳宥凌将削好的苹果切好之后,用叉子叉给他们两人吃。 「宥凌,辛苦的人是你。」 「我只是陪着您们,怎么会辛苦。」 「宥凌,你可不可以先去问问王医生,看看报告出来了没,我好想早点回家呀!」宣母说。 「是呀,我也想早点回去。」宣父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好吧,我去找王医生问看看。」靳宥凌将削好的水果放在盘子里。 靳宥凌离开病房,往王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王医生是宣彧大哥在台大医学院唸书时的同班同学,和宣家一家子人都很熟,宣彧的父母待他就像是另一个儿子般。 因此这次他们肯答应做健康检查,宣彧特地找了王子祥,一来也是因为父母对他能信任,二来有个熟识的人,也能更放心点。 靳宥凌来到王医生办公室外,正准备举起手敲门,却听到从办公室里传来的谈话声,心想王医生现在可能正在忙,正想转身先回病房时,却听见从病房里传出宣彧的声音。 或许是基于人都有的好奇心,也或许是因为心里涌起的那股不安,让靳宥凌重新靠近门边,耳朵紧贴住门板,听着里面谈话。 「王大哥,是不是我爸妈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宣彧在事务所一接到王医生的电话,马上放下工作,先赶了过来。 「你先看看这个?」王子祥将一张x光片放上去,打开电灯。「你看看这一张肺部x光片有什么不一样?」 「左边的肺有些部份比右边的肺白了一些。这代表着什么吗?」 「癌!」王子祥神情凝重,缓缓说出,就好像在宣佈一个人的生命期刑般。 「你是说癌症吗?」宣彧不愿相信的问着。 「这一块就是癌细胞,」王子祥指着x光片上白色的地方。 「很严重吗?」 「我很希望不是,但的确是。」 「是谁?」宣彧强制镇定。 「是伯母。」王子祥将x光片拿下来。「你是想暂时隐瞒伯母,还是老实告诉她?」 「王大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若是以站在医生立场,当然希望病人能配合医生做治疗。若是站在家属的立场,我能了解不想让病人知道的心情。」 宣彧难过的将脸埋在手掌中,懊悔、自责自己太不关心父母的健康。 这一次若不是宥凌跟他说起,他完全没有去注意到这种事! 他实在是太不孝了! 平常因为工作忙,不但忽略了宥凌,因此失去了宥凌;然而现在将要面对的却是他最爱的母亲可能面对的死别! 如果他不将所有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多拨一些时间去关心父母、照顾父母,或许就不会这么严重才发现。 「宣彧,这种事是谁也无法去预料,你就别太过自责了。」王子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王大哥,我妈妈还有多少时间?」 「这很难说,完全得看病人如何跟医生配合。但是我了解伯母的个性,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不肯住院治疗。」 的确,母亲的个性在某方面,甚至比父亲还要顽固。 「我看你还是先打个电话跟你大哥商量看看该怎么做再决定吧!」 宣彧难过的点点头,「王大哥,你暂时先别告诉我爸妈,等我和大哥商量过后,再决定该怎么做。」 「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他们今天可以出院了吗?」 「可以。等一下我会请护士就先替他们办出院,我也会先开一些药,记得回去得让伯母按时吃药。」 「谢谢你。」 48 48 宣彧站起来,门一拉开,却惊见佇立在门口,早已泪流满面的宥凌。 「你都听到了。」看她这么伤心欲裂的神情,也知道她已经将他们的对话都听见了。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靳宥凌紧抓着宣彧的手臂,不肯去接受这个事实。 「我也希望有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玩笑。」宣彧痛苦地说出。 「彧,现在该怎么办?妈该怎么办?」靳宥凌伤心难过的靠在宣彧怀里,不停地问着。 「我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办?」现在的宣彧看起来是那样地无助,他不再是在法庭上,义正词严替人洗刷清白的律师。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子,也有着无助、惶然的时候! 「彧——」 「别哭了,」宣彧替她拭去泪水。「在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告诉他们之前,暂时别让他们怀疑。」 「我知道。」靳宥凌离开他的怀里,用手臂拭去眼泪,但不论怎么擦,眼泪就是流个不停。 宣彧拉着她的手,来到医院后面小花园,他需要时间,来平缓自己悲慟的情蓄。 靳宥凌也需要时间来整理她伤心的心情,在他们还没回復最佳状况时,谁也没办法去面对父母的询问。 「宥凌,你觉得我们该让妈知道吗?」宣彧已经没了平常该有的冷静,他现在思绪焉是一个「乱」字了得。 「王医生不是说过了,妈就算是知道了,也一定不肯住院治疗。」在这三天里,她的确是比爸爸还讨厌住院,知道她一定知道了,一定死也不肯住院治疗。 「妈的个性本来就很固执,这次若不是爸爸附带条件要她一起做全身检查,她一定说什么也不答应。这件事等我和大哥商量过后,再决定吧!」 「嗯。」 「好了,你离开太久,该回去了,否则爸妈会起疑。」 宣彧和靳宥凌一起回到病房,看见他们两人笑的正高兴。 靳宥凌忍不住又悲从中来,却只能强忍着,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强顏欢笑,才能不让他们起疑。 但好难、好难呀!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宣父看见儿子和宥凌一起进来,好奇的问。 「我们是在电梯口遇到,才会一起来。」宣彧解释着说。 「宥凌,你去问王医生,检查报告出来了没?」宣母问。 「出来了,您们的身体都很健康,除了妈胆固醇偏高和有点高血压外,王医生说只有按时吃药控制就行了,不用太担心。」 「我早就说过了,我的身体健康的像头牛,根本不需要多花钱做什么健康检查。」宣母一副不听老人言的胜利表情。 「妈,花点钱知道你的身体还很健康,这点钱花的值得。」宣彧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宣父比较关心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医院。 「王医生已经交代护士帮你们办出院手续,等办好,单子拿进来,缴完费、领了药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拿了单子进来,宣彧去缴完费用、领完药后,就接父母回家去。 「宣彧,我看你乾脆直接载我们回基隆。」宣父说。 「爸,您和妈难得到台北来,就多住几天,这几天让我陪您和妈四处走走。」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能让他们两老回基隆,身边没人照顾他们,若是有个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来了五天了,再不回去,家里那些花都快枯死了。」蒔花植草,早已成了宣父退休后最大休间乐趣。 「那这样,我先载您们回基隆,先去看看那些花,然后再拜託隔壁的沉伯伯,请他帮忙替花浇水,那您们就可以放心在台北多住个几天。」 「不行、不行,别说你爸爸不习惯,连我都待不住。」宣母也说。「在台北我连个聊天的伴都没有,那多无聊呀!」 「妈,有我陪您,您怎么会无聊。」 「宥凌去英国念书,都没有好好陪您们,她能有这份孝心,您们就不要拒绝她,否则她会很难过。」 「是呀,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您们。」靳宥凌觉得对不起他们的是她决定要离婚时,完全没有想到宣彧的父母是这么疼她,怎么了忘了他们对她的疼爱,而毫不犹豫离婚! 幸亏宣彧一直瞒着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否则她真的不知该拿什么脸来面对他们。 「老婆,我看好吧,我们就在台北多住几天。」宣父看着媳妇那么难过的表情,于心何忍。 「好吧,那就再住几天吧!」丈夫是天,丈夫都说了,当妻子的能有第二句话吗? 「太好了。」靳宥凌一听见他们答应住下来,至于以后的事,慢慢再想办法吧! 49 49 晚上,宣彧等父母回房睡觉之后,他一个人进书房打电话给在美国的大哥,告诉他母亲得癌的这件事。 两人聊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将电话给掛断! 这时,靳宥凌泡了杯花茶,端进来。 「你大哥怎么说?」 「大哥说他明天会先打个电话给王大哥,问清楚真正情况再决定该怎么做?」 「别担心了。」靳宥凌虽然也担心,却还是反过来安慰着他。 「宥凌,你过来。」宣彧伸出手。 靳宥凌走过去,将手交到他手中,却一把被他用力拉过去。 宣彧的紧紧抱着她,脸靠在她肚子上,无助的像个小孩一样,需要人安慰与陪伴。 「凌,还好这个时候有你陪在我身边。」 「彧,是我该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来照顾他们,陪妈人生中最后一段时间。」若不是宣彧要她搬回这里来住,她可能就没这个机会,她更会因为这件事而遗憾终生。 ◎◎◎◎ 晚间出现一则新闻,让宣彧感到愕然!也彻底将他击垮了! 「据目击者所说,这名老妇人寻死的决心相当强烈,一站上桥墩,毫不犹豫纵身一跳,让路过的人想衝过去救她的机会都没有,现场只留下一双拖鞋和一封遗书。 目击者赶紧报警,警方一赶到,立即派人去搜救,在两个小时之后,已经找到尸体。 根据警方调查,此名死者是现年六十八岁的沉香荷女士,沉香荷女士曾经被她三个子女以侵佔财產告上法院,最后官司获得胜利,然而却在官司获胜的一个月后,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控诉她三个子女的不孝。 这一个自杀案件,希望能引起社会大眾省思。 以上是记者ㄨㄨㄨ为你所做的报导。」 宣彧一看完这则社会新闻报导之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神情痛苦难当! 这种自杀案件在台湾是天天在上演,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时,只是感到有些难过,但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那些人对他来说都只是陌生人,他虽然惋惜这些人对生命的不尊重,然而那却也是当事者的选择。 而这次自杀者是他的当事人,在官司结束后,她曾请他帮她预立遗嘱时,他就该注意到她可能的打算! 是他的疏忽,一个律师该做的不止是替人打赢官司,事后心理辅导也是必须的工作! 他却完全没有去注意到她的心情,才会让这个悲剧发生,造成这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宣彧从资料柜上拿出沉香荷女士事先预立的遗嘱,赶过去殯仪馆,为她上柱香。 然而当他到达殯仪馆时,却见到沉香荷女士的三名子女早已吵成了一团。 亲生母亲的死,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悲伤,却为了遗產争执不休! 不久之前,三个人还炮口一致攻击着他们的母亲,现在却又为了遗產问题,吵的面红耳赤、恶言相向。 沉香荷女士早已预知了这个情况,才会将她所有财產全数捐出去,也总比留给他们这几个禽兽不如的子女好。 宣彧提着黑色公事包走过去,朝着他们三个人的脸各甩了一个耳光,措手不及的让那三个人当场错愕! 「我既然敢打你们,也不怕你们去告我。」宣彧在他们还未开口之前先烙下这句话。「不过我要建议你们找个好一点的律师,别再找像阳律师那种三流律师,绝对赢不了我。」 「你——」赵翔生被他的气势怔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要告诉你们,沉香荷女士留下来的遗產你们三个是一毛也拿不到。」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赵鹤生一听,着急地问。 「什么意思,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宣彧丢下这句话,不再理这三个没有人性的畜牲,进去上完香后就离去。 宣彧离开殯仪馆后,又去了一趟警察局,确认了一些手续之后,才再回家去。 先是母亲毫无预警的病,再来又是他的当事人自杀,接踵而来的打击,让一向充满自信的他,彻底被击垮了! 他一回到家,就将自己关进书房里,锁上门,现在的他脆弱到不想去面对任何人。尤其是生病的母亲,他更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 靳宥凌看着宣彧异样的神情,又发现门缝下并未透出灯光,万分担心想去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旋转门把,门却上了锁,为了不想吵醒已经入睡的父母,她小声敲着门,叫着他。「宣彧,你开开门好吗?」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她不放弃又敲着。「彧,别让我担心,你先把门打开。」敲门声不断,却一直不敢太大声。「彧,你如果不想将爸妈吵醒的话,就先把门打开好不好」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在她眼前应声而啟! 宣彧一把将她拉进去,再将门给关上,然后紧紧的抱住她。 「彧——」靳宥凌被宣彧紧抱在怀中,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感觉到他是那么地无助、脆弱! 「什么话都不要说,让我这么抱着你就好了。」宣彧打断了她的问话,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 靳宥凌就这么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紧紧搂着她,两人的心与心紧密靠在一起。 从认识他开始,甚至在他们结婚那几年到现在,她从未有一刻感觉到两人的心是如此贴近,也从未感受到自己是被他所需要的,自己是他精神上的支柱。 然而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是被他所需要的。 靳宥凌的双手也慢慢环上他的背上,缓缓地缩紧,让两人之间不再有距离。 宣彧感受到她的拥抱,让他的心逐渐安抚下来,这世界上只有她才能让他真正感到平静。 他的脸慢慢地靠近她,唇找到了她的唇,贴了上去,在她唇上烙了细细绵绵的长吻,缠绵、甜蜜,一如往常、恆古不变的温柔。 靳宥凌感受到他的柔情,体内的情热逐渐被挑起,她的双手从他的背上,慢慢移到他的脖子上,闭起眼睛、微啟双唇迎接他火热的吻。 宣彧的舌尖滑了进去,搜寻过她唇内每一寸。一室漆黑,只有她那双熠熠闪动的明眸,如黑夜中两颗光明璀璨星斗,照亮着他逐渐黑暗的心。 宣彧万分不捨离开她的唇,双手如捧着珍贵玉宝般,捧着她完美无瑕的脸蛋,含情脉脉凝视着她的星眸,深情款款的说:「宥凌,我想要你,可以吗?」 靳宥凌睇视着他深邃浓情的眸子,轻轻地点点头。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所深爱的男人,她没有理有拒绝他,也不想拒绝她。 宣彧弯下腰,轻轻将她抱起来,离开书房,回到房间。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在这张床上,曾经有过多少次的浪漫旖旎、温馨甜美,也曾在这张床上,有了他们来不及知道就已经失去的孩子! 在这张床上,有着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回忆。 宣彧凝视着她的眼,手指轻抚着她如婴儿般粉嫩的双颊,慢慢地移到她耳朵。以前他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对有着可爱小耳垂的耳朵,他更明白她最敏感的也是她的耳朵。 果然,靳宥凌的耳垂一经他温柔的碰触,忍不住地从她的喉间逸出咿语。 宣彧的唇又来到已敞开的胸前,洒落无数吻痕,月光从未拉上窗帘的窗户洒进,为他们凭添了几许浪漫情怀—— 50 49 晚上,宣彧等父母回房睡觉之后,他一个人进书房打电话给在美国的大哥,告诉他母亲得癌的这件事。 两人聊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将电话给掛断! 这时,靳宥凌泡了杯花茶,端进来。 「你大哥怎么说?」 「大哥说他明天会先打个电话给王大哥,问清楚真正情况再决定该怎么做?」 「别担心了。」靳宥凌虽然也担心,却还是反过来安慰着他。 「宥凌,你过来。」宣彧伸出手。 靳宥凌走过去,将手交到他手中,却一把被他用力拉过去。 宣彧的紧紧抱着她,脸靠在她肚子上,无助的像个小孩一样,需要人安慰与陪伴。 「凌,还好这个时候有你陪在我身边。」 「彧,是我该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来照顾他们,陪妈人生中最后一段时间。」若不是宣彧要她搬回这里来住,她可能就没这个机会,她更会因为这件事而遗憾终生。 ◎◎◎◎ 晚间出现一则新闻,让宣彧感到愕然!也彻底将他击垮了! 「据目击者所说,这名老妇人寻死的决心相当强烈,一站上桥墩,毫不犹豫纵身一跳,让路过的人想衝过去救她的机会都没有,现场只留下一双拖鞋和一封遗书。 目击者赶紧报警,警方一赶到,立即派人去搜救,在两个小时之后,已经找到尸体。 根据警方调查,此名死者是现年六十八岁的沉香荷女士,沉香荷女士曾经被她三个子女以侵佔财產告上法院,最后官司获得胜利,然而却在官司获胜的一个月后,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控诉她三个子女的不孝。 这一个自杀案件,希望能引起社会大眾省思。 以上是记者ㄨㄨㄨ为你所做的报导。」 宣彧一看完这则社会新闻报导之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神情痛苦难当! 这种自杀案件在台湾是天天在上演,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时,只是感到有些难过,但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那些人对他来说都只是陌生人,他虽然惋惜这些人对生命的不尊重,然而那却也是当事者的选择。 而这次自杀者是他的当事人,在官司结束后,她曾请他帮她预立遗嘱时,他就该注意到她可能的打算! 是他的疏忽,一个律师该做的不止是替人打赢官司,事后心理辅导也是必须的工作! 他却完全没有去注意到她的心情,才会让这个悲剧发生,造成这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宣彧从资料柜上拿出沉香荷女士事先预立的遗嘱,赶过去殯仪馆,为她上柱香。 然而当他到达殯仪馆时,却见到沉香荷女士的三名子女早已吵成了一团。 亲生母亲的死,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悲伤,却为了遗產争执不休! 不久之前,三个人还炮口一致攻击着他们的母亲,现在却又为了遗產问题,吵的面红耳赤、恶言相向。 沉香荷女士早已预知了这个情况,才会将她所有财產全数捐出去,也总比留给他们这几个禽兽不如的子女好。 宣彧提着黑色公事包走过去,朝着他们三个人的脸各甩了一个耳光,措手不及的让那三个人当场错愕! 「我既然敢打你们,也不怕你们去告我。」宣彧在他们还未开口之前先烙下这句话。「不过我要建议你们找个好一点的律师,别再找像阳律师那种三流律师,绝对赢不了我。」 「你——」赵翔生被他的气势怔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要告诉你们,沉香荷女士留下来的遗產你们三个是一毛也拿不到。」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赵鹤生一听,着急地问。 「什么意思,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宣彧丢下这句话,不再理这三个没有人性的畜牲,进去上完香后就离去。 宣彧离开殯仪馆后,又去了一趟警察局,确认了一些手续之后,才再回家去。 先是母亲毫无预警的病,再来又是他的当事人自杀,接踵而来的打击,让一向充满自信的他,彻底被击垮了! 他一回到家,就将自己关进书房里,锁上门,现在的他脆弱到不想去面对任何人。尤其是生病的母亲,他更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 靳宥凌看着宣彧异样的神情,又发现门缝下并未透出灯光,万分担心想去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旋转门把,门却上了锁,为了不想吵醒已经入睡的父母,她小声敲着门,叫着他。「宣彧,你开开门好吗?」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她不放弃又敲着。「彧,别让我担心,你先把门打开。」敲门声不断,却一直不敢太大声。「彧,你如果不想将爸妈吵醒的话,就先把门打开好不好」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在她眼前应声而啟! 宣彧一把将她拉进去,再将门给关上,然后紧紧的抱住她。 「彧——」靳宥凌被宣彧紧抱在怀中,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感觉到他是那么地无助、脆弱! 「什么话都不要说,让我这么抱着你就好了。」宣彧打断了她的问话,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 靳宥凌就这么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紧紧搂着她,两人的心与心紧密靠在一起。 从认识他开始,甚至在他们结婚那几年到现在,她从未有一刻感觉到两人的心是如此贴近,也从未感受到自己是被他所需要的,自己是他精神上的支柱。 然而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是被他所需要的。 靳宥凌的双手也慢慢环上他的背上,缓缓地缩紧,让两人之间不再有距离。 宣彧感受到她的拥抱,让他的心逐渐安抚下来,这世界上只有她才能让他真正感到平静。 他的脸慢慢地靠近她,唇找到了她的唇,贴了上去,在她唇上烙了细细绵绵的长吻,缠绵、甜蜜,一如往常、恆古不变的温柔。 靳宥凌感受到他的柔情,体内的情热逐渐被挑起,她的双手从他的背上,慢慢移到他的脖子上,闭起眼睛、微啟双唇迎接他火热的吻。 宣彧的舌尖滑了进去,搜寻过她唇内每一寸。一室漆黑,只有她那双熠熠闪动的明眸,如黑夜中两颗光明璀璨星斗,照亮着他逐渐黑暗的心。 宣彧万分不捨离开她的唇,双手如捧着珍贵玉宝般,捧着她完美无瑕的脸蛋,含情脉脉凝视着她的星眸,深情款款的说:「宥凌,我想要你,可以吗?」 靳宥凌睇视着他深邃浓情的眸子,轻轻地点点头。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所深爱的男人,她没有理有拒绝他,也不想拒绝她。 宣彧弯下腰,轻轻将她抱起来,离开书房,回到房间。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在这张床上,曾经有过多少次的浪漫旖旎、温馨甜美,也曾在这张床上,有了他们来不及知道就已经失去的孩子! 在这张床上,有着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回忆。 宣彧凝视着她的眼,手指轻抚着她如婴儿般粉嫩的双颊,慢慢地移到她耳朵。以前他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对有着可爱小耳垂的耳朵,他更明白她最敏感的也是她的耳朵。 果然,靳宥凌的耳垂一经他温柔的碰触,忍不住地从她的喉间逸出咿语。 宣彧的唇又来到已敞开的胸前,洒落无数吻痕,月光从未拉上窗帘的窗户洒进,为他们凭添了几许浪漫情怀—— 51 51 林依凡又飞了一趟欧洲回来,一回到家,行李才一丢,看着手机上有数通未接来电,其中有好多通都是同一个号码。 她在脑海里搜寻着这支电话的主人,却找不出一点点蛛丝马跡! 到底是谁? 找她找的这么急? 按下手机,直接回拨回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喂,请问你是……」 「是你打电话过来,还问我是谁?你还真有趣!」胡淳元口气不太好。 「喂,我是在我的手机上看到你打了好多通电话,我才回电。」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早知道也不回电了。「算了,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 「等一下!」胡淳元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她气的要将电话掛断之前,阻止她掛断。「你是林依凡小姐吗?」 「没错,我就是林依——」林依凡的话即时打住,恼海闪过一个人!「你是——」 「我是胡淳元,听说我的皮夹是被你捡到。」 「没错。」一趟长途飞行下来,她差点都要忘了这一件事。「你还真是大牌呀,想见你一面,还得先掛号预约呀!」她的语气尽是嘲讽。一想到那天白白让她傻等了两个多小时,连杯白开水也没喝到就气! 「林小姐,那天我正在开个重要会议,所以……」 「算了,你的事我没兴趣听。」她已经将他三振出局了,他是个怎么人,她都没兴趣知道了。「你要想拿回自己的皮夹,就自己过来拿吧!」 「是不是可以请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林依凡忽然又想到她怎么可以随便告诉陌生人她的地址,算了,她自己再多跑一趟。「算了,我好人做到底,我送过去给你。」 「什么时候?」胡淳元问。 「喂,我才刚下飞机,快要累死了,至少也等我睡饱再说。」 「那还是我过去拿吧!」 「唉,算了。」林依凡投降了,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她就将皮夹交给航空公司去处理,也可以省去这么多麻烦。「三十分鐘后在你公司见。」 「好,我会等你。」 林依凡掛断电话后,又对着电话嘟嚷了几句,才去房间的抽屉里找出被她遗忘了黑色皮夹。搭着计程车,直接往胡淳元公司去。 第二度来到这里,第一个面对的人依然是那个表面亲切,私下难缠的总机小姐。 林依凡四下找了一下,没见到半个男人! 哼!还说什么他会来等她,结果还不是她等他! 怎么?大老闆的时间就比较宝贵吗?她们这种市井小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 「小姐,请问你又有什么事吗?」总机记得她,前几天她就来过一次,等了两个多小时,还见不到总经理的人。 今天她还是不放弃又再来一次,真是鍥而不捨呀! 林依凡看见了浮现在总机嘴角上淡到几乎看不到的讥笑,她不禁勃然大怒、怒不可遏。 她衝过去,用力拍打着总机台,「麻烦你告诉你们那个伟大的总经理,相信他应该还记得皮夹里放了些什么东西,请他可以开始去重新办了。」林依凡丢下这句话之后,掉过头,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胡淳元看见一名女人和总机说完话后,怒气冲冲要离去。直觉告诉他,她就是捡到他皮夹的人。 「总经理。」总机一见到总经理朝着那女人走过去,开始在担心了!她会不会得罪了总经理的女人了! 林依凡听到声音,停了下来,等着这个超大牌的伟大总经理。 「你是林依凡小姐吗?」 「哼,原来总经理都是这么大牌的呀!」林依凡忍不住说话讽刺他。 「林小姐,请问你可以将我的皮夹还给我了吗?」胡淳元没有为自己的晚到多做解释,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客户在等着他,他没太多时间和她浪费下去。 「我刚刚已经和贵公司的总机小姐说过了,你想要回皮夹,就去问她。」 「什么意思?」胡淳元用眼神询问着总机小姐。 总机小姐怯怯懦懦的将刚才她说过的话从重覆说了一遍。 胡淳元听完,脸色一沉,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林小姐,这就当做是我一点心意,是否可以请你将皮夹还给我了。」 林依凡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支票,感到自尊心严重受辱!气的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支票,将支票撕成了两半再两半,然后往他脸上用力丢回去。 「啊——」一旁的两名总机见状,被吓得惊叫出来。 「你——」 「怎么,有钱就了不起吗?」林依凡抢先开口。「我这辈子就瞧不起像你这种人。」 「林小姐,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还六会、七会、八会咧!」林依凡从手提包里拿出他的黑色皮夹,往他的身上用力砸过去。「我要知道你是这么烂的人,我就将这个皮夹往太平洋的上空往下一丢,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林依凡话一说完,仰起头,傲骨十足走出这里,只留下仍旧错愕不已的总机。 胡淳元的唇角却扬起笑容,对于她无礼的行为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这句话他算是真正的明白了! 他正想转身时—— 叶竫雅佇立胡淳元公司大门外,看着透明玻璃墙内,认真工作,电话接个不停的柜台总机。 从大哥第一次带着宣彧和淳元一起回家的那一天开始,她眼中就只有宣彧一个人,但同时她也明白淳元对自己有着好感。 她却自私的利用淳元对自己无悔付出,在宣彧那儿得不到的,从淳元那里满足了,但她却又始终吝嗇于同等的付出。 她从不曾去关心过他,天冷了,衣服穿的够不够,三餐有没有正常吃,工作累不累。 反到是胡淳元,每天对她嘘寒问暖,给她无限额度的信用卡,任由她用,他也从未曾去过问过她花了多少钱?买了些什么? 她却总是认为,他的付出是理所当然,她的接受更是理所当然! 她甚至在他面前,残忍地向他的好朋友示爱来伤害一个深爱她的男人的自尊。 当他大哥告诉她,淳元可能会答应去相亲时,她的心竟然好像被一把冰鑽刺下去,那股锥心之痛,让她感到难以承受。 她想起了淳元说那句:「或许我是该清醒的时候了。」那时他笑了,却笑的无奈、笑的悲哀。 她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伤害是这般深、如此无情、这般残忍! 她现在更明白了一件事实,那就是淳元真正放弃了她! 永远不会再继续在她背影后守候着她! 公司大楼的玻璃门开了,一名穿着时髦的女孩子,瀟洒自若走了进去,走向总机柜台,不久之后,却看见的胡淳元走到门口,走向那女孩子。 她看不清楚那女孩的脸,彷彿看见那女孩子好像丢了个什么东西在他脚下,然后便怒气冲冲离去。 「她」,会是淳元相亲的那个对象吗?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时间彷彿在这一刻静止,地球也在这一刻停止转动! 叶竫雅迎视到他仍然温柔的眼神,竟然感到慌乱不安,她迅速转身想逃走,她竟然无顏见他! 胡淳元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看见她转身要走,想也没想的追了出去。 竫雅从来没有来公司找过他,她今天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事? 「竫雅。」他很快地在转角地方追上她,「你怎么会这里?」 「我只是刚好经过。」 「刚好经过!」胡淳元听到这个答案,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地失望。 失望! 他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傻,难道说他还抱着什么希望吗? 「你现在要去逛街吗?」 「嗯,我跟朋友约好了。」叶竫雅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那你赶快去吧!迟到就不好了。」胡淳元点点头,拿出刚刚找回来的皮夹,抽出一张信用卡。「你拿去用。」 叶竫雅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须要。」 胡淳元拉起她的手,将信用卡塞进她手心里。「跟朋友好好的玩,想买什么儘管买,不用担心。」说完之后,转身走回公司。 「淳元——」叶竫雅虽然叫着他的名字,却不敢叫出声音来。 看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泪水悄悄地淌落。 原来…… 她对淳元早已有了感情,从信任、依赖中產生的感情,而这份感情更是她从未去正视过的爱情。 现在才发现,是否已经太晚了! 52 52 「宥凌,你不是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吗?到底是不是真的?」林依凡一离开那浑蛋的公司后,睡虫也跑了。 什么跟什么?本小姐会看上他,可是他的荣幸,竟然这样羞辱人! 实在太过份了! 她不想一个人回家生闷气,乾脆来找宥凌,这个时候空间在家的人也只有她这个英英美代子。 「啊!我忘了!」靳宥凌一听见她这么提起,才想起她忘了这件事。 「你说什么!」林依凡瞪大双眼,瞅着她瞧。「这可是有关我的终身大事,你竟然可以这么轻意给忘了,你还算不算是好朋友?」 「依凡,对不起,因为宣彧母亲这阵子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我才……」靳宥凌一想起这件事,又是一脸愁容。 「他婆婆生病了吗?」靳宥凌点点头。「很严重吗?」 「是肺癌。」 「肺癌!」 「前阵子去做健康检查时才发现,可是已经……」只怪平常根本没住在一起,如果可以早点发现,或许也不会这么糟。「我们到现在都还瞒着他们。」 「为什么不赶紧住院治疗?」 「宣彧的大哥这几天就会回来台湾,可以的话他想接他们到美国去治疗。」 「这样也好,美国的医疗比较进步,一定没问题。」林依凡只能这么地安慰着她。「你不太担心了。」 「依凡,谢谢你。」靳宥凌笑着向她道谢。「对了,你什么时候还要飞?」 「我休假一个星期,下个星期三会飞一趟欧洲线。」 「等我连络好对方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没关係,我刚刚是被一个烂男人气到,有气无处可发,才会来找你发发牢骚、消消气。」 「既然是个烂男人,也就没有生气的必要。」 「说的也对。」林依凡站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她家,怎么可以不好好参观一下。「宥凌,你家真大呀!又好漂亮!你老公又是个百分百的好男人,真不晓得你是哪条神经断了,竟然会跟那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快绝跡的好男人离婚!」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发什么神经,不瞒你说,现在我后悔的要命。如果可以再从来一次,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宣彧。」 「那还不简单,你就向他求婚,我相信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去拒绝女人的求婚。」 靳宥凌听完她的建议,忍不住笑着。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不是不相信,是我没有那个勇气。我怕被他拒绝,我寧可就像现在这样,还能陪在他身边。」 「你真的是没有冒险的精神耶!」靳宥凌的个性和她完全不一样,她是做了再说,寧愿被拒绝,也不会连个机会都不给自己。 「我如果像你一样,我就不叫靳宥凌了。」 「说的也对!」林依凡想想,觉得好笑,忍不住暴笑出来。「看了你住的房子,唉,真不想回去自己那个鸟笼。」 「你那里就算再小,也是你辛辛苦苦赚钱买的,总是有一份成就感。」 「等我和你一样,嫁个有钱又爱我的老公,那才叫做成就感。」林依凡拿起手提包。「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 宣彧在沉香荷女士葬礼办完之后,让助理晓愉打电话通知她的三名子女,约好时间宣佈遗嘱。 宣彧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赵翔生三兄妹比约定的时间都还要提早到了半个小时。他们急着想知道,他们母亲到底把遗產做了怎样分配! 他们原本以为,上次一状告到法院,告母亲侵佔财產,败诉之后,想再拿到财產,至少得等个十几年。 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母亲,竟然会这么地想不开,跑去自杀! 他们是她唯一的子女,也是她的遗產唯一继承人,若把那间房子给卖掉,三个人平分,一个人最少还可以分个三千万。 赵翔生没什么耐性,拉开会议室的门,大声问着外面工作的人。「宣律师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很对不起,宣律师与你们约的时间是三点,还有二十五分鐘,你们急着赶去投胎吗?」晓愉的语气也不太客气。 对于赵翔生这三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全事务所,不,是全台湾百姓都唾弃的人。如果打人没罪,她真想替沉香荷女士好好痛揍这三个不孝子。 「你——」赵翔生再怎么说也是个受人尊重的医生,她只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说起话来竟然如此无礼嚣张。 晓愉仰起下巴,一副你想怎么样的表情。 「哼!」赵翔生气的回到会议室,用力甩上门,外面办公室里却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正为晓愉喝采! 「算了,我们还是有点耐心等吧!」赵鹤生说。 「只是一个小小律师,有什么好神气。」赵翔生愈想愈气,拿出烟来,刚刚点上,会议室的门正好被推开。 「赵先生,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门板上这么大一个禁烟标志吗?还亏你是个医生,我看你根本是个庸医。」刚刚将他气的半死的晓愉又进来找碴。 「我就是要抽,你能怎么样?」赵翔生故意点上了火,放在嘴上抽了一口。 晓愉走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一杯水,想也没想便往他的香烟倒。烟,熄了,赵翔生昂贵的西装也湿了一大半。 赵翔生直接反应的往后跳,弄翻了椅子,「你——」 「我劝告过你了。」 「你记住,我会告你,我一定会告你。」他气的大叫。 「需不需要我替你介绍个好律师,我们宣律师素有律师界金童之称,从第一场官司到现在,从来没有失败过。」晓愉虚情假意的说。「不过也不行,我们宣律师接案子有个原则,禽兽的官司,他是不会接的。」她的伶牙俐齿可是赫赫有名,大学参加辩论社,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她还怕他呀! 「你——」赵翔生气的咬牙切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外头已经挤满了看好戏的人,赵翔生不知死活招惹有气死人不偿命功力的晓愉,只能怪他出门没带眼睛,咎由自取,活该! 但大家也很想大声叫好,像这种虚有其表的人渣,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再写个黑函寄到他们工作的地方,让他的真面目露出来。 「小心气死是验无伤!」晓愉又加了句,差点让他气到吐血! 宣彧听见外面的骚动,因此出来瞧瞧,这一瞧也让他看见晓愉的杰作。他之所以都不出声阻止,那是他早已明白晓愉拥有一份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像他们这种人,就是必需有人来教训他们! 大快人心之后,为了不让这种禽兽继续玷污事务所,他还是快点将事情给处理完,早点让他们滚! 「晓愉。」宣彧打断了未演完的剧情,丢给其他人一个end的眼神,瞬时挤满了人的会议室门口,顿时成了鸟兽散。 「宣律师!」晓愉从他带笑的眼睛里知道她并不会挨骂。 「出去工作吧!」 「是的。」 「我一定会告你的。」赵翔生虚张声势朝着晓愉离去的背影大叫。 「如果你觉得告得赢我,你仅管去告。」宣彧一副给晓愉撑腰的气势,让赵翔生硬是白白吃了闷亏。 「大哥,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赵鹤生将他大哥拉下来坐好。 两兄弟中还是弟弟比较冷静,真不知赵翔生医学院是怎么唸毕业的,大脑留着生锈,也不多用用。 「宣律师,我妈妈的遗嘱呢?」 「你别急。」宣彧坐下来,将一张文件推到他们面前。「你们先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沉香荷女士的亲笔签名。」 赵翔生兄妹三人,拿过那张纸,从歪歪斜斜的字体上,可以看得出是他们妈妈的签名,旁边的印章,也是赵鹤生帮她去刻的那只印章。 确认无疑后,将那张纸还给他。「没错,这是我妈妈亲手的签名。」 「既然没错,那我就要开始喧读沉香荷女士的遗嘱。」 宣彧拿着他亲手为沉香荷女士写下的遗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喧读着。他虽然面无表情,内心里却是激动悲愤、波涛汹涌! 赵翔生兄妹三人,听完遗嘱之后,瞬时暴跳如雷,气得脸都绿了。 「我不承认这份遗嘱,」这会儿换成赵鹤生急得跳了起来。「这一定是你捏造的,我绝不承认。」 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他妈妈会将那间市值八九千万的房子整个捐给老人慈善机构,而没有留给他们三兄妹! 「刚刚我已经让你们确认过你们母亲的笔跡,现在就算是不承认,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笔跡是个可模仿、偽造。」 「笔跡是可以偽造,但这份遗嘱已经经过法院公证,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我门绝对会查。」一笔将近上亿的土地就这么没了,任谁也不会甘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宣彧讽刺的说,站起来准备回到办公室。「如果你们有任何问题,我很欢迎你们再去找律师。没事的话,你们可以回去了。」 「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採取法律行动。」赵翔生只像是隻纸老虎。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直沉默的赵凤生,这时才不安问着。 「你问我,我要去问谁?」 「当初我们根本就不该去告妈妈,妈也不会将遗產全部都捐出去。」赵凤生后悔极了。 自从那件官司被披露之后,害得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现在就连遗產也没了! 真应验了电视上常有的一句话:「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谁知道。」 这一切都只能说他们咎由自取,老天给他们不孝的惩罚吗? 「当初是谁说她的股票全都被套牢了,如果没有一千万,她就要去自杀了。」赵翔生现在也后悔的要命。 「现在争这些都没有用,赶快再想想有什么办法比较重要。」赵鹤生制止他们继续无用的争吵。 「先回去再说吧!」 53 53 车子驰骋于高速公路上。 宣彧和靳宥凌刚送走父母及大哥,他们搭早上十一点二十分的华航航空飞往洛杉磯的班机。 宣彧的大哥三天前才回到台北,由于美国医院的工作不能请假太多天,因此只能匆匆来去。 当他和大哥决定带妈妈到美国治疗时,宣彧就已经先订好了机票,等大哥那边时间一确定,马上划位。 刚开始他们两老说什么也不肯到美国去,最后还是透过美国那两个宝贝孙子的亲情攻势,每天在电话中说有多想爷爷奶奶,希望他们到美国看看他们。 两老也想念孙子,才点头答应去一趟美国。 「彧,你说妈是不是一定可以医好的?」靳宥凌心里还是害怕着,婆婆这一去,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你别担心,我相信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治疗妈妈的病,癌症现在已经不再是绝症了,妈绝不会有事。」宣彧的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安慰着她。「过一阵子,我们再去美国看他们,我们再见到妈妈的时候,她一定会是个最渐康的人。」 「嗯。」靳宥凌点点头,这时才惊觉车子并不是往回台北的方向。「你不回台北,要去哪里?」 「我们去南部玩几天。」 「去南部玩几天!」靳宥凌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不用工作吗?」 「我是人,不是机器,也该休息、休息。」宣彧自我嘲讽着说。「说起来很悲哀,人都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走过了才知后悔!」 靳宥凌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不明白他说这话真正的意思! 「离婚之后,每当夜深人静,我一个人静静躺在我们的床上想了很多。我因为工作,忽略了很多事,也失去了很多。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孩,从来不需要我为你感到担心,因此我才能将更多时间、心力投注在工作上。你决定跟我离婚,对我来说是一种惩罚。」 「彧,我并不是——」靳宥凌想解释,自己提出离婚,只是不想继续牵绊他,成为他的负担,并不是不爱他。 「我知道,我也能感觉得出来,到现在,我们还是互相深爱着对方。」宣彧说出自己现在对她的感情。「在你提出离婚时,我曾经要求你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不想没有做出任何努力,就结束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婚姻。现在我要再一次要求你,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遗憾一辈子。」 「彧,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靳宥凌听完他的话,早已感动的泪流满面。 「值不值得我自己最清楚。」 「彧——」靳宥凌语塞着,咬着下唇,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绝不会和他离婚。 「什么话都别说了。」宣彧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你累的话先睡一会,我们到的时候,我再叫你。」 「不用了,我不累。」 「不累也要休息一下。」 靳宥凌只好瞇着眼睛,休息着。 今天并不是假日,高速公路车流量并不多。五点多,他们就已经到达了垦丁。 一到之后,宣彧先去订好了房间,同时直接在饭店的西餐厅用晚餐。吃完晚餐后,两人便一起到海边散步。 宣彧牵着宥凌的手,漫步在细软沙滩上,高掛在夜空中一轮明月,将两人身影拉曳的长长的,与沙滩叠印在一起。 夜,如此静謐; 风,如此清柔; 心,如此甜蜜; 爱;如此幸福。 这是靳宥凌现在的心情写照,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辈子,换取短暂的片刻! 两人走了好长一大段的路,距离饭店愈来愈远。 「我们坐下来好吗?」宣彧问着她。 「好。」靳宥凌点点头。 两人席地而坐,坐在柔细沙滩上,听着海浪层层拍打的浪涛声,如一首激昂澎湃的音乐;满天灿烂星辰,将夜点缀的更加繽纷灿烂。 时序已入秋,海风徐徐,让人感到有些凉意。 宣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不冷,你不用把外套给我穿。」靳宥凌想将外套还给他。 「穿着,」宣彧将衣服拉好。「我可不希望你因为吹了海风,害得我好不容易挪出来的假期泡汤了。」 「那你呢?」他只剩下一件短袖t恤,他不冷吗? 「你放心,这点海风对我来说就像是电风扇的风一样,没什么感觉。」 「谢谢。」 「宥凌,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不希望你对我这么客气,那会让我感到我之间变得更生疏。」 两人紧紧靠坐在一起,宣彧的手环上她肩膀,靳宥凌的头枕靠在他的肩膀上。 此时对他们来说是无声胜有声,心灵相通,比言语更重要。 靳宥凌看着投影在海平面上熠熠星光,幸福的笑靨,悄悄回到脸上。 突然—— 「嘻,约会喔!」操着台湾国语的男子,一种戏謔,在他们背后传出。 宣彧和靳宥凌迅速站起来,转过身去看着四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少年。 宣彧嗅到危险气息,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并不把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看在眼里。 但现在还有宥凌在,他绝不允许她有任何危险。他将她拉到自己的后面,保护着她。 宣彧这一个动作,惹来那几个青少年一阵訕笑,在寧静的沙滩上,显得更加刺耳。 「杨仔,这妞长着还真是漂亮,虽然看起来大了点,不过身材还辣的很。」一名小流氓叫着另一名小流氓的外号。 「是呀!在咱们这勒所在,耶无麦看过这水ㄟ小姐。」这名被唤作杨仔的小混混,操着台语。 「看来今晚有倘享受呀。」另一名小混混脸上尽是一脸淫秽表情,让人见了作噁。 「等一下你自己小心点。」宣彧小声叮嚀着靳宥凌。 「你别担心我,我会小心。」靳宥凌知道宣彧会跆拳道和空手道,因此她并不害怕。 「好了,废话少说,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这名站在中间,看起来像是头头的少年,讲了一口字正腔圆的标准国语,外表看起来还颇斯文的,但身上则有股不怒则威的霸气。 「如果我不给你。」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那名少年手轻轻一比,另三名少年一起上。 宣彧的跆拳道和空手道也不是白练的,左一个回旋踢,再来一个侧踢,轻轻松松,没三两下,就将他们三个人给打倒在沙滩上。 他们该庆幸是在沙滩上,否责只怕骨头不知要断几根,皮开肉绽。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才会这么嚣张。」为首的少年不知从拿里拿出一把弹簧刀,锐利的刀锋在夜色之中,闪闪发光。 「把刀收起来。」宣彧警告着他,他并不是怕他,只是不想有流血事件发生。 他是来度假的,可不希望煞风景。 「怎么,知道怕了吗?」 「彧,你小心点。」靳宥凌小声叮嚀着。 「你自己也小心点。」 那名少年拿着刀刺了过来,动作俐落,力道十足,比起刚才那三个三脚猫的功夫的确强了多。 难怪他能在四个人之中为首,就凭着一股初生之犊的气势,宣彧又不想有人流血,先是闪躲着他,见他完全没有停止的打算,终于忍不住,一个回旋侧踢,将少年手中的利刃踢向海中,刀子就这么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那三名先前被宣彧三两下就解决的混混,惊见宣彧的功夫了得,煞是崇拜不已,更是配服的五体投地,马上阵前倒戈。 「老大,你是混哪个帮派的,是不是可以收我们做小弟?」杨仔已经将宣彧神化了。 宣彧笑了笑,「想要我收你们做小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要你肯收我们,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肯去做。」他们四个只不过是这个地方的小混混,每次都只能在晚上,在人烟稀少的海边勒索一些来海边幽会的情侣。想要混,也混不出个名堂。 「你呢?」宣彧问着为首的那名少年。「也想我收你做小弟吗?」 那名少年虽然一脸不服气,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是个成败论英雄的社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无话可说。 ◎◎◎◎ 「大家都坐下来。」宣彧牵着宥凌,坐在沙滩上。 四名少年往他们的对面坐下,为首的少年离的最远,虽然成为宣彧的手下败将,脸上的傲气依旧未减。 宣彧以最轻松的方式和这四名青少年间聊,慢慢了解到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地方小混混,以及他们每个家庭状况。 最后得到最后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四个都是中輟生,有的是因为单亲家庭,有的是家庭贫穷,而那个为首,最为傲气的少年则是因为父母忙着在大陆做生意,而忽略了对他的照顾,造成了他的叛逆,只为了引起父母对他的关心罢了。 宣彧从名片夹拿出四张名片,一人给他们一张。 他们接过来一看之后,看着名片上写着:「宣彧律师」几个字时,莫不一致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你是律师?」 「你们现在还年轻,每天游手好间的生活或许很容易过,但是未来的路还长的很,总不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宣彧将眼神望向那么孤傲少年。「人生是你们自己的,想要怎么过,你们权利决定。我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对你们才是最好的。」 那三名少年似懂非懂,对书念的不多的他们,他讲的话太深奥了些。 「有机会再回学校唸书,如果有需要我的帮助,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们的。」 「你的意思是肯给我们钱去唸书吗?」杨仔因为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没钱唸书才輟学。 「如果你真的想念,我会帮你。」 「你骗肖耶,世间阿有这呢好ㄟ歹志。」 「当然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条件。」宣彧笑了笑说。 「我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杨仔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 「我要你们拿出成绩来给我看,只要你们真的想念书,我可以提供你们到大学毕业的学费。」宣彧是受沉香荷死女士的影响,如果他花一点点钱,能挽回四个少年不要继续误入歧途,那就值得了。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赌一赌,对你们并没有损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孤傲少年,终于忍不住想问。 他的父母关心的只有钱,从没真正的关心过他。 他只是个陌生人,还是个被他们恐吓的陌生人,为什么肯这么关心他们、帮助他们! 这社会真的还有爱?还有希望吗? 「因为我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还有美好未来。」宣彧笑笑地说,虽然只是普通一句话,却给了他们最大的肯定。 「我知道了。」孤傲少年站起来,大步离开沙滩。 其他三人也赶紧站起来,跟着离开。 始终沉默不语的靳宥凌,对于宣彧刚刚所说的话、做的事,深深受到震憾,也深受感动。 她想,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宣彧这样无私无求无回报的好人了。 「我们回饭店休息吧!」宣彧站起来,伸出手。 靳宥凌将手交到他手中,这双手是她想一辈子紧紧相握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将是她最大的梦想! 54 54 宣彧温柔地拨着宥凌掉落在前额上发丝,手指轻轻地碰触到她那已然发烫的肌肤。 当他的手指碰触到她脸颊上,她的心便如擂鼓般,咚咚鼓动不止,呼吸也变得急促。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如果两年前没那次意外,她早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 她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无力去抗拒,也不想去抗拒。 远处传来海浪声,如一首优美乐曲,永远不会间断的流洩出。 宣彧双手如捧着翠玉白菜般,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双颊,脸慢慢地朝着她贴进。唇贴上她的红唇,四唇紧紧相贴,没有更进一步,只是这么单纯吻着她的唇。 靳宥凌主动微啟双唇,迎接他的探入。 宣彧却不急着吸吮着她唇齿之中的甘霖,他要的是慢慢索取她的一切,包括她隐藏在最深处的爱。 「凌——」宣彧捧着她的脸,情意浓烈的瞅着她看。 心,剧烈狂跳着。 不安、浮躁,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炽热眼神。 宣彧不容她逃避,轻轻抬起她下巴,让她看着他。再多的言语,也比不过眼波交流! 言语可以欺骗,眼睛却骗不了人! 「别这样看我,我会感到紧张。」靳宥凌老实的说。 「紧张!」 「那会让我以为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小孩,正等着被处罚。」靳宥凌真的有这种感觉和想法。 「你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吗?」 靳宥凌点点头。 「那我要你补偿我所失去的。」 「你要我怎么补偿你!」不管他要她怎么做,只要能补偿他,她都愿意。 「再替我生个孩子。」 宣彧话一落,再度攫夺她的红唇,舌尖就像是一尾滑溜的泥鰍在她唇中四处乱窜。他的手移落到她胸前,一颗一颗解开她衣服上的钮釦,褪去她的衣裳。 吻,从香甜的唇瓣上,延着纤细颈项,洒落在精雕玉琢的粉肩上。 靳宥凌微仰着头,呼吸急促,胸前的双峰起起伏伏。她的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宣彧一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朝着圆形大床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放在如珍珠玉白的床褥上,雪嫩肌肤和乳白色的床罩融化在一起。 「彧,我爱你。」靳宥凌满含情深的双眼,凝视着他,不管他知不知道,除了眼波的传情,她更愿意用言语直接告诉他,她对他的爱。 「我对你的爱,也从未曾间断过。」 浪漫旖旎的夜,澎湃激情的浪涛声,为两个相爱的人筑构一起幅配有音乐的爱情画! 两具赤身裸体的身躯,因爱而盘绕在一起,就好像是罗浮宫里的裸体名画,让人感动! 随着层层浪涛声,一次一次的将爱的种子洒落—— ◎◎◎◎ 虽然只有短短五天假期,但对靳宥凌来说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以前宣彧忙的连陪她去看场电影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能有五天时间,到南台湾玩了一趟,她已经很高兴了。 回台北后,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好了让胡淳元和林依凡见面认识的事情。 宣彧和靳宥凌提早先到了约好了餐厅等他们两人。他们才刚到没多久,就见到林依凡推开门,四处搜寻着他们。 靳宥凌朝她招招手,林依凡很容易看见她。 林依凡一见到靳宥凌,快步走过去。「宣老师好。」林依凡一见到宣彧,先向他打个招呼。 「叫我宣彧吧。」 「这怎么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还懂得尊师重道。」林依凡夸张的说着。 「你少八股了!」靳宥凌笑着说。 「我知道五股,不知道八股在哪里?」 「好冷呀!」靳宥凌每次和她在一起时,总觉得心情特别容易放轻松,也变得活泼些。 「男主角还没来吗?」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等,真是没礼貌。 「可能还没找到停车位吧!」宣彧替好友找着藉口。 的确,在台北找不到停车位的藉口已经比塞车还容易让人接受了,台北停车位一位难求,也早已取代了交通零乱,成了台北另一种特色。 「肚子饿的话,我们可以先叫东西吃。」 「不用了,等他一起来再叫吧!」她可不想让他把她当成是个不懂礼貌的人。「宣老师,你怎么还是这么帅,岁月一点也没有在你脸上留下痕跡。」 「你是在消遣我,还是在拍我马屁!」 「宣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漂亮,个性也很开朗活泼。」 「那为什么像我这么完美的女孩子,怎么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宣彧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时,刚好看见胡淳元朝着他们方向走过来,解了他的难题。 「他来了。」 林依凡迫不及待想看看与她相亲的对像,抬起头一看。不看还好,这一看让她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让她鑽进去! 怎么会是他? 胡淳元看见她转过头来时,也已经认出她来。但他装着不认识走过去,往宣彧旁边坐下。 「对不起,我迟到了。」胡淳元转向靳宥凌。「宥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靳宥凌漾着笑。「依凡,他是胡淳元,是宣彧高中时的同学兼死党,目前是一家公司总经理,年轻有为,完全是你理想中的情人。」 林依凡只是瞅着他看,没有任何招呼。 靳宥凌虽然感到林依凡的反应有点怪异,却没有追问,继续介绍。「她叫林依凡,是我大学同学,目前是空姐。」 「空姐!」胡淳元一听见她的职业是空姐,马上连想到他上回到泰国出差,回台湾时,在飞机上睡着,叫醒他的那名空姐!「原来……」 「淳元,你见过她吗?」宣彧好奇的问。 「见过两次,我们还有一点小误会。」 原来…… 他们还算是挺有缘的! 「依凡,你们已经认识了吗?」靳宥凌也不禁好奇的问。 「不认识,只是他刚好搭过我所服务班机。」 「那另外一次呢?」宣彧刚刚好像有听到淳元说见过「两次」。 「我的皮夹遗失了,刚好是林小姐捡到,她还专程送到公司还我。」 「却被人家当成是要勒索他,还拿了一张空白支票当赏金!」林依凡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气! 「淳元,你怎么会这样做?」宣彧责问好友。 「我说过,这是一点小误会。」 哼!一句误会就算了! 「为了向你道歉,今晚我请客,不管你想吃什么,儘管叫。」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是应该道歉。」 「依凡,我想是真的有些误会,淳元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靳宥凌怕依凡留下不好印象,想替他说些好话。 林依凡第一次对他的印象,的确是还不错,好啦,就算是她有点以貌取人,她是被他斯文俊朗外表所吸引,再来他又是一间大公司总经理,所以对他的印象的确是好的没话说。 但第二次见面时,她就已经将之前的好印象全部给推翻了! 一个人有了钱,却目中无人,以为有钱就没什么办不到的事,那种人她就讨厌反感! 而他,刚好就是被她列为讨厌的那一种人之一! 只是她要早知道宥凌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她也不会想来这一次相亲了。 她还记得宥凌说过他离过婚,她想一定是他老婆受不了他财大气粗的作风,才会聪明的早早和他离婚。 胡淳元也知道那天是自己的不对,他端起装着冰开水的杯子。「林小姐,我再次为那天的事真心诚意向你道歉。」 林依凡见他这么诚心的道歉,也不好再彆扭了,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算是接受他的道歉。 「你们两个算是不打不相识,还挺有缘份。」 后来四个人边吃东西、边聊着,一顿饭之后,林依凡发现自己对胡淳元的印象已稍稍有改变。 她就是那种人,很容易去讨厌一个人,却也很容易去喜欢一个人! 唉,或许这就是她个性上矛盾的地方吧! 吃完饭,宣彧和靳宥凌则找了个藉口先离开。留下胡淳元和林依凡,让他们有更多时间,互相彼此瞭解。 在宣彧和靳宥凌离开之后,空气有了短暂凝窒! 他们两谁也没有先开口,尷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逐渐扩大! 直到林依凡受不了这种沉闷气氛,正要开口时—— 「我——」 「你——」胡淳元也在这个时候一起出声。 突然其来的默契,两人忍不住互视而笑了。 一笑泯恩仇,让两人之前的误会和不愉快,就这么被这一笑给冲淡、化解了! 「你先说吧!」林依凡带着率直的笑容说。 「我是想问你,如果你不急着回家,我们去pub喝杯酒吧!」 「去pub?」 「这种地方让我觉得无法放松心情,去pub我会感觉得自在一些。」 林依凡只考虑了一下下,「好,我们去pub喝酒。」 就这样,两人从餐厅移到一间胡淳元常去的pub继续约会。 算是约会吧! 55 55 靳宥凌将到南部玩时买的一些名產拿回去给爸妈,她爸妈知道她和宣彧一起去垦丁渡假的事后,感到很高兴。 她从爸妈高兴的脸上,看得出来他们一直希望自己和宣彧能够再在一起。 因为她的任性,让多少人为她感到失望,伤了多少人的心。 尤其是宣彧,在她回来之后,还能再接受她,没有任何责备与抱怨,一样给她满满的爱。 靳宥凌离开爸妈家后,来到百货公司去帮宣彧买两件毛线背心。 最近天气渐渐变凉了,秋的脚步早已来到,转眼之间,寒冬很快就会降临。以前她每年总是会帮他买两件新的毛线背心,让他可以穿在西装外套里保暖。 靳宥凌正要走进百货公司,一个不小心正好和里面要出来的人撞到。 「对不起。」靳宥凌也不清楚是她去撞对方,还是对方先撞到她,不管谁对谁错,还是先向对方道歉。 「没关係。」叶竫雅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淡淡回了句后就要离开。 靳宥凌这时才看清楚与她擦身而过的人,急着唤住她。「叶竫雅!」 叶竫雅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才停下脚步,转过身一看,才发现刚刚与她不小心擦撞的人竟然是……「靳宥凌!」她没想到会在路上遇上她! 靳宥凌走了过去,「你一个人吗?」 「嗯。」 靳宥凌感觉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情好像很不好。「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好吗?」 叶竫雅看着她,想起了两年前,靳宥凌要离开台湾之前,两人说过的一些话。 她点点头,「就到楼上咖啡厅。」 她们直接搭着电梯,上到十二楼,走进咖啡屋,点了杯咖啡。 「靳小姐,」 「叫我宥凌。」 「我想我应该要跟你道歉。」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为了我不自量力介入你和宣大哥之间,幸亏宣大哥对你的爱那么坚定。」叶竫雅歉疚地说。 「我和宣彧之间若只是因为第三者的介入便出现裂缝,那只能怪我们两人爱的不够深,对彼此信任不够,怪不得别人。」 「我现在终于明白宣大哥为什么那么地爱你了!」 靳宥凌羞赧地笑了笑,「你呢?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 「竫雅,你现在是否已经放弃了宣彧?」 「我就算不愿放弃,宣大哥也不可能会爱我,更不可能会接受我。」叶竫雅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曾对你做过的事。」 「其实你和淳元都是让人感到很佩服又尊敬的人。」 叶竫雅一听见她提起淳元的名字,她的心就像是触电了般,惊悸着。脸上也闪过一抹复杂神情。最近她是愈来愈弄不清楚她对淳元到底是那一种感情! 靳宥凌注意到了她一闪而过的异样神情。「对不起,我好像不该在你面前提到他的事。」 「没关係。」叶竫雅摇摇头,其实她也很想找个人可以跟她谈谈淳元的事。「前阵子我听我哥哥说,你要帮淳元介绍女朋友的事。」 「你会在意吗?」 「是我提出要离婚的,而且我们也都离婚三年多了,又什么资格去在意。」他已经说过了,他曾说过,他不会再成为她去追求爱情的绊脚石,而他也要重新去追求他新的爱情! 靳宥凌不知怎地,总觉得她的话里有一丝丝醋意和悔意。她嘴里虽然说没有资格去在意,心里却十分地介意。 「淳元是个好男人,他值得更好女人去爱他。」 「竫雅!」她曾经在失去之后,才真正感到后悔;竫雅是不是也是一样在真正失去淳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对淳元并不是完全没有爱情! 只是她对淳元的爱,被她自己盲目对宣彧的崇拜误导了,以为她爱的人是宣彧,而不是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的人! 「你很爱他!」 这句「你很爱他!」就像是一面擦的晶亮的镜子,将隐藏在她内心深处里的感情给反射了出来! 一句话,就像是一声巨大雷响,震的她恍然大悟! 「天呀!你真的很爱他!」靳宥凌对于这个发现,感到欣喜若狂,胡淳元对她无悔付出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现在才发已经太迟了!在我那样伤害他之后,在他已经对我死心之后,我才明白我爱他的事实,已经太迟了!」 「不迟,只要你真的爱他,就永远不迟。」 「你不是已经替他介绍了女朋友吗?」 「竫雅,你不要去在意这个,你现在该做的是去找淳元,将你对他的爱告诉他。」靳宥凌鼓励着她,虽然林依凡是她的好同学,但如果胡淳元这辈子一直无法忘记叶竫雅,就算依凡真的和淳元在一起,她也不会幸福、快乐。 若是淳元对竫雅的感情已经结束,就让他们两把话谈清楚,依凡也就不用每天担心,未来才有幸福可言。 「你只要把你对他的爱告诉他,不管他最后决定如何,你也不会有所遗憾!」 叶竫雅仔细想着靳宥凌说的话,她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如果她不告诉他,她爱上他,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也会遗憾一辈子! 说了,就算是他最后仍然不愿再接受她,至少她也不会那么遗憾了! 「宥凌,谢谢你。」叶竫雅露出了这阵子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还永远不会发现我对淳元的爱。」 「你只要不怪我多事就好了。」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她也不会将依凡介绍给淳元了,只希望依凡别对淳元一见鐘情,爱上他。 否则只怕事情会愈来愈复杂! 「你呢?和宣大哥有没有可能重新来过?」 「或许吧!」她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很多事情的变化都不是自己能控制。 「如果当时没有我的捣乱,你们也不会离婚。」现在想想,她真的感到很不好意思。 「你别再自责了,我们会离婚真正的问题在于我的不满足,不能把责任怪在任何人身上。」 「宥凌,你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宣大哥真的好幸运能娶到你。」 「我是不是个好女人我不敢说,不过我知道自己是个笨女人,才会将放走像宣彧这么好的男人!」 「你们一个是好男人,一个是好女人,一定能再在一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竫雅,谢谢你的金玉良言。」 靳宥凌没想到她和叶竫雅竟然能这么轻易建立起两人之间的友谊,以前曾发生过的不愉快,似乎完全不曾发生过般,早已随风而逝。 ◎◎◎◎ 靳宥凌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平坦的肚子上,轻轻抚摸,彷彿透过指尖,可以感觉到肚子里一个新生的小生命。 这几天她的胃口变得极为不好,经期又将近半个月没来。曾经因为自己的疏忽,失去一条小生命,因此这次她得特别小心。 她去了医院检查,从医生的恭喜声中,确定了她肚子里再次孕育了一个新的小生命。 算算时间,这个小生命是在他们去垦丁渡假时的那几天里有的。 靳宥凌感动红了眼眶,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离开医院,手上拿着护士拿个她的孕妇须知手册,想着医生对她叮嚀的话。因为她曾经有过流產的经验,因此这一次得更小心翼翼。 回到家后,她才想起应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宣彧,他知道后,应该会很高兴! 她拿起电话,打到他办公室里的专线,电话一响,马上就被接起。 「喂,我是宣彧。」 「是我。」 「宥凌,有事吗?」宣彧一听到靳宥凌的声音,停下了手边工作。 「我只是想问你今天几点会回家?」 「你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想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吃晚饭!」 「好,那你忙吧!」 靳宥凌掛断电话后,立刻出门去买菜。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她要煮一顿丰盛晚餐,好好庆祝。 到超级市场买好菜,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又进去买了一束漂亮的粉红玫瑰花,配上白色满天星。 回到家后,她先找了个花瓶将玫瑰花插起来。再将从超市买回来的牛肉先醃起来,等入味了晚上就可以煎牛排吃。 现在还有一些时间,她进去属于她的工作室,打开电脑。书写着她的心情日记,从今天起,她要开始记录着有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切点点滴滴。 当孩子满十八岁时,她会将孩子的成长日既送给他,做为孩子成年礼物。 只是,现在她最重要的是还要再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她不希望让她的孩子在一个单亲家庭中成长。 靳宥凌打完最后一个字,储存好之后,便将电脑给关上。 这时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准备晚餐。 56 56 宣彧差不多七点左右回到家,一进门发现有些不同。客厅中只点上一盏昏黄小灯,餐桌上摆着西餐摆设,长型餐桌上还插了束粉红玫瑰花,点上浪漫蜡烛。 蜡烛、红酒,刻意营造出的气氛,温馨、浪漫。 靳宥凌刚好端出两盘海鲜义大利麵,「你回来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宣彧在脑海里思索着今天的日子,不是他们两人的生日,也不是他们结婚、离婚纪念日。 「你先去洗个手、换件衣服,很快就可以吃晚餐了。」靳宥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卖弄着关子。 宣彧先回房间换了一套舒服居家服,再出来时,餐桌上已摆好了美味佳餚。 香气四溢的牛排,美味海鲜义大利麵,蔬菜浓汤,还有红酒,完全不输给五星级西餐厅大厨师手艺! 「赶快坐下来吃,牛排冷了就不好吃。」靳宥凌先坐下来,将餐巾摊开在自己膝盖上,好像置身于高级西餐厅里用餐一样讲究。 宣彧坐了下来,「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或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靳宥凌但笑不语,现在她虽然不该喝酒,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喝一点点,因为今天是最值得庆祝的日子。 她端起红酒,用着最感性的声音对他说:「彧,我要谢谢你对我的任性无怨无悔包容,谢谢你肯原谅我对你的伤害,谢谢你替我隐瞒了我们两人离婚的事,更谢谢你替我承担了一切我们离婚的责任。太多谢谢,也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凌,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突然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她又想要离开他。 「你不肯接受我对你的感谢吗?」 「我不管对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你不需要感谢我。」她是他深爱的女人,他对她所做都是应该的。 「拿起酒杯好吗?」 宣彧只好端起酒杯。 靳宥凌将酒杯与他的酒杯轻轻地碰触,发出了轻脆声音。「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开始,该换成我为你做一些事情了。」说完,将酒杯移到唇边,啜饮一小口,再将酒杯放回去。 「肚子饿了,赶快吃吧!」靳宥凌拿起刀叉,举态幽雅切着牛排,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细嚼品嚐。 她原本胃口并不怎么好,一想起肚子里有了另一条小生命,需要更多营养,她吃起东西来,就觉得特别津津有味,也特别可口。 然而美味佳餚吃在宣彧的嘴里却感到食不知味,原因当然是因为他心里有着疑惑未解,吃起东西怎么会好吃呢! 宣彧带着满腹疑惑,强忍一个小时,直到结束了一顿浪漫烛光晚餐。 靳宥凌将餐具清洗好后,切了一盘水果,替宣彧泡了杯咖啡,自己则只喝牛奶,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完全拒绝点有咖啡因的食物,咖啡也好,茶也好。 「你是不是又打算离开我了?」宣彧说出他所担心害怕的事。 「如果我要离开,你会让我走吗?」 「我不会!」宣彧态度坚决说出。「两年前,答应离婚那一刻起,我就后悔极了。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如果你两年前的态度能像现在这样坚决,我们或许也不会离婚了!」他根本不该这么地宠她,他们也不会白白浪费了两年时间。「彧,我现在要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我。」 「你想说什么?」宣彧看着她的态度是这么地严肃,不免紧张了起来。 「彧,我想再一次成为你的妻子,我想再当宣太太,你愿意再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吗?」靳宥凌话一说完后,紧张到不敢大力呼吸,屏气凝神的瞅着他。 「我——」 「等一下。」在他才要开口,她又害怕阻止他。「你可以不要马上回答我,你可以多考虑几天再告诉我。」 宣彧看着她过于紧张的反应,忐忑的心情终于放下来。「我想,你的要求我没办法答应你。」话一说完,站起来回到他的书房。 靳宥凌听到他的回答后,整个人呆愣在沙发上。 是她太过天真,幸福可不是任由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的双手放在肚子上,幸福是她自己放手的,她怪不得任何人。然而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新生命,她没有权利去剥夺未出生的孩子同时拥有父母的爱! 她该怎么办? 她怎能对得起她的孩子! 宣彧从书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东西,他走过去,却看见宥凌一个人呆愣得坐在沙发上。 他往她身边坐下来,拉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对她说:「凌,我现在也有些话想说,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听好。」 靳宥凌撇过脸,看着他,他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还想跟她说什么? 「以前的我有很多缺点,因为工作疏忽了对你的关心,让你彻底寒了心离开我。现在该是我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学习该如何当个称职好丈夫。」 「彧,你——」这一切的转变太快了,她以为……她以为…… 「凌,我们结婚吧!」宣彧拿出两年前她还给他的那枚戒子,只要等她一点头,答应再嫁给他,他马上替她戴上。「嫁给我好吗?」 靳宥凌看着那枚戒子,感动地用力点点头,眼泪汨汨流着。「嗯,我们结婚、我们结婚。」 宣彧将戒子重新替她给戴上,却发现戒子戴在她手指上,有点松。「我现在才发现你瘦了好多。」 「彧。」靳宥凌感动地搂着他,将脸深深埋藏在他胸前,听着他紊乱心跳声,感到好幸福,也感谢老天爷对她的厚爱。「我会用我的未来,好好报答你对我的爱与宽容。」 「我不要你的报答,我只要你用你的一辈子,好好爱我。」宣彧俯下脸来,寻找到她的唇,辗转地吻着她红艳柔嫩的唇。 靳宥凌啟开双唇,主动火热地回吻着他,她不再只有一味接受他付出的爱,她要对他付出更多爱来爱他! 宣彧揽腰将她抱起,走向两人的床上,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实感觉到,他是真正再次拥有她! 57 57 宣彧抱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带着靳宥凌回靳家看她父母,同时请求他们再一次答应将女儿嫁给他。 「彧,你根本不需要买这么多礼物!」靳宥凌看着宣彧为她所做,愧疚感又起。 「我是要上门提亲,怎么能两串蕉,空手到。」 「可是——」 「别可是了,东西都买了。快点按电铃吧!」 靳宥凌举起手,按下电铃,很快宥凌的母亲便来开门。 「妈。」宣彧亲切地叫了声。 「你们今天怎么会来?」靳宥凌的母亲退开来,让他们先进来。「人回来就好,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宣彧将东西先放在桌上,没看见靳宥凌的爸爸,便问:「妈,爸爸在吗?」 「他在房间,我去叫他。」 「不用叫了。」靳明镇早已听见外面谈话声。「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宣彧等他们都坐好之后,突然在他们两人之前跪了下来。 靳母被他的举动吓到想过去扶他起来,「宣彧,你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 「宣彧!」靳宥凌被宣彧给吓到了。 「妈,您请先坐好,我有些事想跟您们说。」 靳母只好再次坐好,不解地看着他。 「爸、妈,我想请您们答应将宥凌再次交给我。」宣彧带着最高诚意,向他们说。「我向您们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爱她一辈子,绝不会再让宥凌感到伤心难过。」 「你真的愿意再接受宥凌?」靳明镇曾经和女儿两个人谈过,也知道离婚的原因在于她,错不在宣彧。 「是宥凌肯再次接受我。」宣彧说。 「宥凌,你真的想清楚,想和宣彧在一起过一辈子了吗?」靳明镇问着女儿。 「爸,我愿意。」靳宥凌看着宣彧,语气坚定的说。 「你先起来。」靳明镇让跪着的宣彧先起来。 宣彧依言站起来,往另一张两人座的沙发坐下。 「宥凌,你也过去坐下。」 「是的。」靳宥凌也走过去,在宣彧身边坐下来。 「宣彧,你爸妈也同意了吗?」靳明镇又问。 「他们还不知道我和宥凌离婚的事。」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们,我和宥凌离婚的事。」 「我在知道你们离婚的时候,我觉得做错事的人是我女儿,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亲家,向他们道歉。」 「这么说我爸妈他们也知道我和宥凌离婚的事?」宣彧惊讶的问。 「爸妈为什么都不问,还要假装不知道这件事?」靳宥凌愈来愈感到对不起他们。 「他们难道都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没有。」 「如果亲家同意你们再结婚,我也不反对。」 「爸、妈,您们放心,我爸妈一直都很疼宥凌,他们一定不会反对。」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找个时间去户政事务所把手续办一办就好了。大家都不知道你们离婚的事,也不需要再请客。」 「爸,谢谢您答应。」 「宥凌,像宣彧这么好的男人,如果你还不懂得好好珍惜,你就太对不起他了。」 「爸、妈,您们放心,一次的教训已经够了,我不会再那么地不知珍惜。」 「原本以为三个孩里就属你最不用让我们担心,没想到结果却是你让我们感到最操心。」 「对不起。」 「只要你以后能幸福,我们就放心了。」 「宣彧,找个时间我想请亲家一起吃个饭,你回去帮我问问你爸爸,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 「我爸妈现在人到美国,短时间内可能没有回来。」 「一定是被你们气得才会跑去美国。」靳母说。 「不是,是我婆婆身体不太好,被宣彧的大哥接去美国治疗。」 「生了什么病吗?」 「嗯。」宣彧这时才将前不久他父母去医院做全身健康检查,才发现他母亲的肺癌的事告诉他们。 「怎么会这样,亲家母的身体看起来那么健康,精神也很好。」靳母感到无法置信。 「很多事是让人无法预料。」靳明镇也不禁感叹着世事无常。「所以人都要把握住现在,珍惜所拥有的幸福,别等失去之后,才来后悔。」 「爸,我们会仅记住您的教悔。」 ◎◎◎◎ 「彧,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你有什么事仅管说。」 靳宥凌的双手放在肚子上,眼睛直直盯着他看,深怕错过他听到之后的任何一个表情。 「怎么了?」 「我……」她紧张又嚥了口水。「我怀孕了。」 宣彧听到之后,足足呆愣了有一分鐘之久,才恢復过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手放在她肚子上,「你说你怀孕了?」 靳宥凌点点头,「医生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宣彧想起了前几天她突然打电话要他早点回家,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又是玫瑰花、又是红酒、又是蜡烛。「原来……那天你是为了要庆祝,才会那样地大费周章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是的。」 「你说你想再一次成为我的妻子,想再当宣太太,是不是全都只是因为孩子。」宣彧凝视着她问。 「不,是这个孩子让我更有勇气向你说出口,否则只怕我永远不会有勇气开口。」她曾鼓励过叶竫雅,要勇敢的对淳元的爱说出来。真要轮到她,她知道自己并不见的真说的出口。 宣彧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双手紧紧搂着背脊。 靳宥凌将脸靠在他宽阔肩膀上,双手也紧搂着他的背。 没有距离的拥抱,让两人的心贴的更近。 「凌,虽然我说过要你再替我生个孩子,但不管有没有这个孩子,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 「我也一样。」 「明天,我们就去办结婚登记吧!」 「嗯。」 「凌,谢谢你肯再回到我身边。」 「是我要谢谢你,肯让我再回到你身边。」 58 58 宣彧和靳宥凌办完结婚登记,宥凌的父母不让他们舖张请客。但是宣彧还是请了胡淳元和叶靖安两个好友,以及宥凌的同学林依凡一起吃个饭。让大家知道他们已经破镜重圆,让大家替他们高兴一下。 「人都到了,可以开始点菜了。」宣彧正准备唤来服务生。 「等一下。」靳宥凌即使阻止他。「还有一个人还没来。」 「你还请了谁?」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靳宥凌其实也没有把握她是否真的会来,因此还是保持着神秘。 「到底是谁?这么神秘?」叶靖安好奇的问。 「总之,等一下人来了大家就知道了。」靳宥凌才一说完,却发现『她』已经来了,却一直站在门口,提不起勇气进来。 「她已经来了。」靳宥凌站起来,走到门口将她带进来。 叶竫雅一进来,第一个惊叫出来的人就是叶靖安,他很怕妹妹又是来捣蛋、破坏气氛。 「竫雅,你来做什么?」叶靖安问她。 「是我请她来的。」靳宥凌让叶竫雅坐在叶靖安和宣彧中间。 胡淳元一见到有段时间没见的竫雅时,心里虽然十分高兴,却不愿表现出来。 「竫雅,她是我大学同学,林依凡。」靳宥凌先向竫雅介绍着依凡。 「你好。」叶竫雅知道她就是宥凌帮胡淳元介绍相亲的对象,今天她来,也只是为了想真正看清楚她的模样。 现在看着她坐在胡淳元旁边,她不得不承认,两人在外形上是那么地相配! 「依凡,她是叶竫雅,是靖安的妹妹。」靳宥凌先介绍着。 叶竫雅! 林依凡一听见叶竫雅这三个字,也不勉将她看得更仔细一些。 那天吃完饭,宣彧和宥凌先行离去之后,她和胡淳元也移到pub继续喝酒、聊天,之后几乎所有的时间,她所听到的全是胡淳元口中的竫雅,以及他曾经和叶竫雅短暂的婚姻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 从言谈之中,她听得出来,虽然离了婚,叶竫雅爱的人也不是他,他却仍是痴情地爱着她! 「你好。」林依凡若有所意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胡淳元。 「你好。」叶靖雅死语气中有点酸涩。 「好了,大家可以点菜了。」宣彧唤来服务生点菜,他也不明白宥凌叫竫雅一起来的目地与用意。 「喂,你还没说今天怎么突然会请大家吃饭?」叶靖安不安地偷瞥了眼妹妹,深怕今天这是场鸿门宴。 宣彧握起靳宥凌的手。「我们结婚了!」 「你们结婚了!」叶靖安重覆着他们的话,又看了妹妹一眼,她却一改反常的平静,难道说她已经放弃了宣彧吗? 「真的吗?太好了,宥凌,恭喜你。」林依凡高兴的向他们道喜。 「谢谢。」靳宥凌羞涩地向她道谢。 「我看你们简直是将婚姻当游戏,说离就离、说结就结,一点都不尊重神圣的婚姻。」叶靖安则是没好气的说。 看看他们,现在一个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弃他妹妹于不顾;一个又和前妻重修旧好,现在只剩下他变成独身一人! 靳宥凌听见叶靖安说的话,感到羞愧低下头,默默地接受他的责骂。 「宥凌,你别太在意他说的话。」胡淳元看着她难过表情,安慰着她。「他只是不平衡,眼红罢了!」 「他在眼红个什么劲?」林依凡好奇地问。 林依凡第一次见到叶靖安,总觉得他对自己有强烈敌意。原来叶竫雅是他妹妹,也难怪! 只不过宣彧和靳宥凌破镜重圆,他不平衡个什么劲!她就弄不懂了! 「那是因为他老婆看着连宣彧和宥凌都离婚了,也吵着要离婚,还说什么靖安不肯跟她离婚,就是不爱她,既然不爱她,婚姻更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胡淳元向她解释着。「所以他被逼的不得已,只好答应离婚,现在人不知道在哪里逍遥。」 「这么有趣呀!」林依凡一听胡淳元的解释,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却又有趣极了。「有机会真想认识认识她。」 叶靖安气得瞪了她一眼,真是个白目的女人! 服务生陆续将菜送上来,大家一边用餐,一边间聊,然而气氛却有些诡譎。 叶竫雅则是低着头,安静吃着饭,胡淳元亦是如此,席间反到是一直听林依凡和叶靖安两人在拌嘴,不管依凡讲什么话,叶靖安就是能对她吐嘈,气的依凡是咬牙切齿。 靳宥凌则是默默注意着胡淳元和叶竫雅的反应,也更清楚了一件事。 那就是依凡的出现,反而成了淳元和竫雅之间的润滑剂,或许他们之间会有意料之外的结局也不一定。 只是,她对依凡会有些愧疚! 宣彧也明白了宥凌请竫雅一起来的理由了! 在感情方面,不管怎么说,还是女人细心、敏感。 ◎◎◎◎ 吃完晚饭后,叶竫雅直接坐叶靖安的车一起回家,林依凡就由胡淳元开车送她回去。 在回家的路上,林依凡忍不住好奇地问:「她很漂亮。」 胡淳元只是专注开车,他的心思仍系在竫雅身上。今晚的她显得特别安静,和以前她骄纵的个性完全不一样。 是否因为宣彧最后选择仍是靳宥凌,太过伤心的原因呢? 明知道这样,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让自己更伤心难过! 她怎么会这么地傻呀! 林依凡转过去看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听她在说话。忍不住大声的说:「过头了!」 「什么?」胡淳元这时才回过神来,然后急忙先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来。「到了吗?」 「还没。」 「那你——」他又将车开走。 「我是说你想过头了。」林依凡看他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到现在还是很爱她!」她并不是嫉妒,只有一点点生气。 「对不起。」他并不想否认。 「既然你还爱着你的前妻,就不该答应相亲,如果我也爱上你了,那该怎么办?你又对得起我吗?」 「对不起。」胡淳元能说的还是只有这句话。 「算了!」反正她过去的经验,相亲的男人一起出去总是事不过三,顶多多增加一次相亲记录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除去她刚开始的不好印像,他还是目前为止令她感到最满意的一个男人。 只是好男人都已经属于别的女人,她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和别的女人争夺一个男人。 「你既然还爱着她,就该去把她追回来,这才是个真正的男人。」 「但她爱的人并不是我,我不想让她感到困扰!」 「她爱的不是你!这怎么可能?」在吃饭时,她曾几次瞄到叶竫雅偷偷凝望着他,眼神里融合着爱和歉疚,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她爱的人一直都是宣彧,我曾说过她是因为她爱的人娶了别人,才会委屈自己嫁给我。」 「不,我绝不会看错!」女人的直觉,她深信自己没有错。「我们要不要打赌?」 「打赌?」 「赌叶竫雅爱你。」 「依凡——」 「至于赌注是什么,现在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依凡!」胡淳元竟然感觉到自己完全不了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有一点却不能否认的事他喜欢她,喜欢她的率直、毫不做作的个性,纯真、开朗、乐观。「不管我们两个以后是不是会在一起,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哈,听你这句话我就已经知道我们还没开始,就已经被三振出局了。」 「依凡,不是这样,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想和你交往看看。」 「算了,我可不想去打一场明知不会赢的仗,我还是寧愿直接当你的朋友好了。」林依凡笑了笑。「不过,你可得负责再帮我介绍男朋友喔,我希望将自己在三十岁之前给嫁掉。」 「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遇上一个好男人来爱你。」 「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 「啊!过头了!」林依凡突然又叫了出来。 「什么又过头了?」 「我说我住的地方过了,你赶快停车。」 胡淳元只好赶紧将车往路边停下来,「我把车调头,送你到家。」 「不用了,天气不错,我想散散步。」林依凡推开车门下了车。「再见。」丢了声再见后,瀟洒自若的往回走。 胡淳元看着她的背影,如果能爱上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或许会快乐得多! 59 59 快到中午时,宣彧突然感到心神不寧,彷彿宥凌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因为担心,马上打电话给她,手机却一直关机,怎么也打不通。 早上他开着车送她到医院做產检,说好她做完產检时,会自己搭计程车到事务所,两人中午再一起在外面吃饭。 现在都已经一点了,產检时间是十点半左右,怎么样也不该到人还没到。 最让宣彧感到焦虑不安的是她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一直都是未开机状态。 想起两年前的意外,让他心里不安逐渐在扩大。他不能在这里乾等,他得去一趟医院,亲自去看看。 他交代了助理晓愉,告诉她如果靳宥凌到事务所了,让她在这里等,再马上打电话给他。 宣彧赶到医院后,妇科门诊早已结束,医护人员都去休息用餐。 不在医院! 宥凌会不会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宣彧又开着车赶回家看一看,屋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哪里有她的人! 继续拨打她的电话,仍是关机状态! 他又急又担心,不停地自责。「如果她要是再发生什么意外,他这辈子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点、三点、四点、五点……他几乎找遍了他想得到宥凌可能会去的地方。 手机一响起,几乎在第一声他就接起来。「喂,我是宣彧!」 「你想要你老婆平安回家的话,就马上准备好三千万。」 「你是谁?」绑架!宥凌竟然被绑架了! 「我怎么知道宥凌真的在你那里?」宣彧知道宥凌是被绑架之后,反而冷静下来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慌乱。 「你如果不想救你老婆的话,你可以不相信我没关係。」 「让我跟她说说话。」 「很抱歉,她现在没办法跟你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宣大律师,只赢不败的法律界金童,今年十大杰出青年得主。」歹徒如数家珍,将他丰功伟业一一说出来。 「既然你知道——」 「就是因为我知道,才会找上你。」如果不是他的鸡婆,他也不会落到这一步,挺而走险地犯下绑架案。「废话少说,明天十点准备好三千万,我要的是现金。」 「这么短的时间,我没办法筹出这么多钱。」 「那是你的问题。」他已经被逼的狗急跳墙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还有够聪明的话,可别报警。如果你报了警,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负责。到时候一尸两命,我并没有吃亏。」 「我也警告你,如果她要是伤了一根汗毛,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只要赶快将钱准备好,还有别报警,你心爱的妻子和孩子保证会完好如初回到你身边。」 「你——」对方已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将电话给掛断! 宣彧想从电话里搜寻出来电显示的电话,却没有任何号码。而对方的声音听请来就是经过变声处理,看来他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已经有了万全准备,才会干下这桩绑架案! 宣彧马上开着车,来到分局,找他所熟识的一名警官,将发生的事告诉他,以及那通勒索电话,与他商量该怎么处理。 「宣律师,你先别着急。」陈警官将他刚才说过的话,写在记事本上。「你先想想,最近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宣彧仔细想了想,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是关于沉香荷女士的那件事,便将关于那件自杀案,以及之前在她的三名子女告亲生母亲侵占的官司之后,沉香荷女士便请委託他写下要将她所有财產捐出去的事全告诉陈警官。 「你说的那件自杀案我有听说过。」陈警官又在记事本上写下这个案子。「这么说沉香荷女士的三个子女涉案嫌疑很大。」 「我认为不太可能,赵翔生是个医生,赵鹤生是知名大学的教授,他们不可能会为了那些钱而做出自毁前途的事来。」上次告母官司,已经让他们的名声已经不太好了,他们也算是聪明人,不可能接二连三尽做傻事。 「沉香荷女士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赵凤生!」 「没错,或许我们该从她身上先查起。」陈警官在记事本上写下赵凤生名字,将她先列入第一嫌疑者! 陈警官拿着记事本,走到外面办公室。交代几名手下,让他们马上去调查有关赵翔生三兄妹的事情,虽然赵凤生的嫌疑最大,却也不能疏忽掉任何一个可能! 没多久后又回到办公室里,「宣律师,你的手机先给我一下。」 宣彧将手机拿给了他。 陈警官拿出一个无线追踪器装在电话里面,再将电话交还给他。「从现在开始,我们会随时监控你的电话。记住,对方如果再打电话过来,你尽量和对方拖延时间,多一点时间,我们才能找出对方所在的地点。」 「我知道。」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别太过担心,相信我们,一定会将你太太平安救出来。」 「陈警官,麻烦你。」 「还有你太太被绑架的事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明天一早我会过去找你,到时等歹徒打电话过来,看情形再说。」 「我知道。」 离开警察局之后,宣彧也只能先回家等待消息。 ◎◎◎ 靳宥凌从昏迷中慢慢醒过来,眼睛一张开,只看见屋里只有一盏微弱灯光。她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被紧紧被绑住,嘴巴上也被贴上了胶带。 陌生的环境,满屋子瀰漫着烟雾,让她感到阵阵地反胃,想呕吐。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她记得自己一走出医院,拦了一辆计程车,正要上车,突然之间有人从她后面,拿了一条手帕之类的布摀住她嘴巴。 她还来不及惊叫,就昏迷过去。再醒来,她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到底是哪里?」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被绑架了! 只是她怎么会被绑架! 宣彧呢? 他一定会很着急! 她试着想要松脱,然而实在是被绑的太紧,她又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又不能太过用力。 但她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必需想个办法救自己出去。 这时外面似乎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开门声音。 靳宥凌第一个反应是赶紧将眼睛闭上,假装还没醒过来。 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从外面走进来,接着令她最无法忍受的香烟味又再度点燃,似乎也打开罐装啤酒。 呛鼻的酒味、烟味混合交杂着,令她的胃里如翻涌的波涛般,滚滚翻腾。 但为了安全,她还是只能强忍着反胃、噁心。 没多久,那人彷彿只是抽完一根香烟,喝完一瓶啤酒之后,他又离开了。 眼睛被矇住,完全无法看清处这四周环境,也不知道她到底身在何处! 等会儿那绑匪是不是又会回来?绑匪又有多少人? 但她相信,宣彧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 她真的这么相信! 60 60 陈警官和手下经过一整晚调查,仍将最大的嫌疑者锁定在赵凤生夫妇身上。因为在他们三兄妹里,只有赵凤生夫妇因为玩股票输了一千多万,房子也已经卖掉还债。 为了不想有任何失误,因此特地派人分别跟监他们三兄妹。 早上约八点左右,只见赵凤生的丈夫曾国威提着公事包出门上班。 两名负责跟监的便衣刑警开着车,慢慢地跟在他的车后面。上下班时间也是交通最拥挤的时候,却方便了他们的跟踪。 当他们跟着曾国威到他公司后,打了个电话给陈警官,报告曾国威的行踪,然后继续盯着他。 在另一边,陈警官早已经来到宣彧的家,不管是家里的电话,或是手机,都装上追踪器,才可以随时追踪到绑匪的行踪。 陈警官提了两个黑色公事包,「绑匪若是打电话来要交付赎款,你就提着这两个箱子去。」 果然快九点时,宣彧的手机响起。 陈警官用手势暗示着他,等追踪器准备好之后,他才接起电话。 「钱准备好了没?」对方依然是变声的电话。 陈警官用口形示意他尽量拖时间。 「现在银行都还没开门,就算我要去提钱也没办法。」 「现在马上去银行提钱,九点半我会再打电话给你。」绑匪丢下这句话后,立刻将电话给掛断。 「怎么样?」 「时间太短,找不到地点。」陈警官摇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再等他打电话过来。」 在这段时间里,陈警官又分别接到负责跟监赵翔生和赵鹤生的手下回报的电话,说明他们两人情况。 宣彧亦发感到忐忑不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快接近二十四个小时,也不知道宥凌现在的情况,有吃东西吗?有没有受到伤害? 天呀!如果他可以多一点时间陪她,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九点三十分,电话再度准时响起。 宣彧看着陈警官后,慢慢将电话给接起来。 「钱准备好了吗?」绑匪第一句便问。 「准备好了,我该怎么将钱拿给你?」 「你把钱全部放进黑色垃圾袋里,将钱拿到捷运地下商店街,从火车站那边算过来第五间男厕所的垃圾桶里。」 「三千万把钱用垃圾袋装,这太危险了。」 「这是你的事,如果我没见到钱,你的妻儿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先让我跟我太太讲句话,否则我怎能相信我太太人还好好的。」 「你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还有记住,你绝对不能报警,否则——」绑匪只留下语意不清的话后,电话就断了。 「怎么样?」宣彧着急地问着陈警官。 「绑匪是从台北火车站的公共电话打来的。」看来他也是属于智慧型罪犯! 陈警官忽然间想起什么事,直接打电话到曾国威的公司,没想到所得到的结果却是曾国威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公司给开除了,原因是亏空公款,公司给他两个月时间还钱,否则将採取法律途径解决。 而他今天早上故意穿着整齐去上班,完全是调虎离山之计呀! 「就依绑匪的指示,将钱带到捷运站去。」 宣彧去拿了黑色垃圾袋,将三千万元的白纸全放在黑色垃圾袋中,和陈警官一起到捷运站。 陈警官开着车,将车停在火车站里的停车场。 「你放心,我已经让手下先进厕所里埋伏,只要绑匪一出现拿钱,他绝对无处可逃。」 「对警方我当然十分有信心,我现在担心害怕的是宥凌是不是已经被——」宣彧一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不,绝对不会。」 「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对方只不过是要钱,他没有必要多犯下一条杀人罪。」陈警官只能这么安慰他,因为他实在也没有把握人质现在是否安全。 宣彧下了车,从后行李箱提出一大袋假钞,扛在肩膀上往地下商店街走去,找到第五间厕所,将黑色垃圾袋丢进大垃圾桶里。 这时他的手机随即响起,他快速接起来。 「我看见你丢进去了,你现在赶快离开,等我将钱拿到手之后,我会再打电话给告诉你你老婆人在什么地方。」又是这么一句话,电话又掛断了。 宣彧四下搜寻着,除了一位陈警官的手下之外,整间厕所里没有其他人,看来他应该是在厕所外面监视。 离开厕所后,他并不敢走太远,而是在厕所外面等着。 就在这时,电话二度响起。「别站在厕所外面监视,如果我没办法拿钱,你就无法见到你太太,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我!」 他到底是在哪里监视着他,彷彿他所有一举一动,绑匪都瞭如指掌。看来这绑匪绝对不止一人! 「你现在依他的指示先离开。」陈警官透过无线对讲机告诉他。「你放心,这四周都是我们的人,只要绑匪一行动,他绝对跑不掉。」 宣彧只好先离开,回到陈警官车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刚刚我接到我部下的电话,赵凤生刚才开着车出去,他们已经跟踪上去,一有什么消息,随时会打来向我报告。」 宣彧只是痛苦的点点头,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了。 他祈求着老天,只要宥凌没事,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分鐘一个煎熬,折磨着宣彧的心。 陈警官的电话又响起,「好,我知道。」只说了这句话后,马上啟动车子,开出停车场,往北的方向开去。 「怎么样?找到了宥凌了吗?」宣彧着急的问。 「我手下跟着赵凤生到淡水,在半路上看她到麵包店买了几块麵包和牛奶就到淡水海边的一间铁皮屋。我想你太太很有可能是被关在那里?」 「淡水!」 「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赶过去,我想绑匪很快就会知道那些钱是假的,到时只怕你太太会有危险。」 「可以再开过一点吗?」宣彧一想到宥凌可能会有危险,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陈警官当然知道他的心情,救人如救火。他拿出警示灯,打开开关,开始穿梭于大街小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淡水与手下会合。 「人在哪里?」 「在里面。」 「有多少人知道吗?」 「不清楚,只看到赵凤生提了一大袋的牛奶麵包进去,绑匪有没有危险的武器也不清楚。」 陈警官想了想,决定自己去冒险,最少要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这间铁皮屋除了这个门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出入口。」 「有两扇窗户,不过都有铁窗。」 「我知道了,等会我去假装要借厕所,想办法进去看看里面有多少人,你们躲起来,随时注意我给你们的暗号。」 「我们知道。」 「好,开始行动。」 陈警官走过去,举起手用力敲着门。 赵凤生一听到有人敲门声音,如惊弓之鸟般,吓得将手上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吓到都快昏了! 她走过去,紧张的问:「是谁?」 「对不起,我临时肚子痛,想跟你借个厕所。」 「借厕所!」原来是借厕所的,吓死她了。「这里不方便,你到别的地方借吧!」 「小姐,人有三急,就请你帮帮忙好吗?」 「奇怪我说了不借,你这人怎么这么囉唆。」 陈警官以他多年经验大胆判断,听赵凤生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研判出铁皮屋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否则不该由她出来应门。 这桩绑架案只有曾国威夫妇两个人,曾国威现在人应该还在捷运地下商店街想办法拿那袋钱,而这里就只有赵凤生一人。 「小姐——」陈警官不停地敲打着门。 「你赶快走吧,这里没厕所借你,你快走。」 陈警官仍是不放弃猛敲着门,愈敲愈用力,他愈来愈相信铁皮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果还有其他的人,只怕早已经有人出来赶他走了。 赵凤生担心他不走,会引来别人注意,引来警察,只好将门开了一点点小缝隙,露出半边脸。「请你赶快走,你再不走我报警了。」赵凤生搬出警察想要来吓喝他! 「小姐,我说过了,我只想借个厕所。」陈警官见她已经将门开了个小缝,从缝隙里并未看见其他人影。 「我也说过这里没厕所。」赵凤生不想在跟他再扯下去,这时她的手机正好响起,她急着去接电话,却在这个时候门被用力推开。 在她错愕之际,已经见到又有好几个人衝了进来。 「你们——」赵凤生见到陈警官亮出的证件,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陈警官接过她的电话,按下通话钮。对方马上传出曾国威气急败坏的声音,「马上将人给做了,他们竟然用一推废纸来耍我!」电话那头的曾国威气得想杀人。「妈的,你听到我交待的事情了吗?」 「听到了!」陈警官庆幸自己早一步找到人质,否则只怕…… 「你是谁?」 「聪明如你,应该很清楚我是谁!」 「你是警察!」 「妈的,那混蛋竟然敢真的报警!」 「那是明智之举,不是吗?」 「妈的。」曾国威不再多说废话将电话掛断,准备逃命去了。 另两名警察见陈警官进去之后,有一小段时间没出来,也衝进去,宣彧因为也担心着宥凌,便不顾危险跟着衝进去。 衝进去后,见到宥凌双手被绑在后面、双脚也被捆绑,眼睛被布矇住、嘴巴贴着胶布,他气的恨不得将那名绑匪给碎尸万断、五马分尸。 「宥凌、宥凌。」宣彧衝过去,先将绑在眼睛上的布解开,再将手脚的绳子解开,拔掉嘴巴上胶布。「宥凌,你醒醒、你醒醒。」 「阿中,你赶快开车送他们去医院。」陈警官交代另一名员警。 宣彧急着抱起已经昏迷不醒的靳宥凌离开这间铁皮屋,他发誓若是宥凌有个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跟我到警察局吧!」陈警官将手銬銬上她的手,将她带回警察局去了。 最终章 最终章 幸福的结局 三天后,曾国威在台中落网,一件三千万的绑架案很快就被警方给破案。 或许是因为被绑架的人是名大律师,也是今年十大杰出青年奖得主宣彧的太太,因此不论是电子媒体,或是平面媒体皆以最大篇幅报导着。 在病房门上,已经掛上了谢绝访客的牌子。 但在病房里,却依然挤满了探视的亲朋好友。 包括宥凌的双亲,以及宣彧的两个好友,甚至连宣彧在美国的父母,也因为看到新闻报导之后,马上订了机票回台湾来。 「我的乖媳妇呀,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们看到新闻时,差点没被吓死。」 「妈,我很好,医生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 「肚子里的孩子!」 「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你怀孕了!」宣母抓着她的手,高兴的问着:「阿彧,这是真的吗?宥凌真的怀孕了吗?」 「妈,是真的。」宣彧喜悦地点点头。 「太好了,我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宣母高兴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亲家母,恭喜你了。」靳母向她恭喜。 「亲家母,孙子你也有份,我们互相恭喜。」 「妈,您的身体还好吗?」靳宥凌更担心的是婆婆的身体。 「你放心,我健康的可以活到看到我孙子成家立业。」宣母爽声大笑。「你们不知道,这次我和你爸爸去美国玩了好多地方,狄斯奈乐园、大峡谷、黄石公园、还去了拉斯维加斯试了手气。如果不是看到你被绑架的新闻,只怕我们是玩得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 看她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的样子,的确是不太像个病人。 宣父了解儿子和媳妇脸上的担忧所谓何来,大笑着说:「你们两个别担心,你妈妈她身体健康的很。」 「可是上次的健康检查,医生说……」 「那是我和子祥事先串通好了要骗你们的,我的肺健康的很。」宣母接着说。 「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都得怪你们,两个人好好的离什么婚,如果不是亲家告诉我们,我们还一直被你们瞒着。」 「那也不能开这种玩笑!」 「我不利用宥凌的孝心,说不定我就真的失去了这个好媳妇。」 「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让您们担心了。」靳宥凌感到十分的歉疚。 「这怎能只怪你一个人,若是阿彧有好好照顾你,你又怎么会想跟他离婚。错的人是他,不是你。」 「是、是、是,这一切全是我的错。」宣彧将一切的错全都承担了下来。 「好了,我们大家都先回去,让宥凌好好休息。」宣父说。 「亲家,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喝杯酒,就到我家去,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靳明镇提出邀请。 「别这么麻烦了,我们到外面的饭店就好了。」 「也好。」靳明镇点点头。「那就走吧!」 四个长辈离开后,整间病房只剩下几个年轻人。 「靖安,我们也走了吧!」胡淳元说。 「我们才刚来。」叶靖安说。 「你不知道我们是多馀的吗?」这个叶靖安有时真是白目的可以,完全弄不清楚状况。「宥凌,你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来看你。」 「谢谢你们专程来看我。」靳宥凌向他们道谢。 「你别这么客气,我们先走了。」胡淳元说完后,拉着叶靖安离开医院。 原本热闹吵杂的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无声。 宣彧坐在病床上,握着靳宥凌的手,「凌,原谅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我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你别自责,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被人绑架时,我害怕极了。这辈子我从没有怕过什么,就连恶势力,我也从来没怕过。但这一次我是真的感到害怕,害怕会失去你。」宣彧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唯有这样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他才能真实感觉到她真正的回到我身边。 靳宥凌靠着他,「当我知道自己被绑架时,我唯一的信念就是相信你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我真的相信你。」 「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彧,我更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回到你身边,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继续爱你,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为你生下我们的孩子,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再嫁给你一次。」 宣彧轻轻的将她推离开,含情默默、柔情似水的凝视着她。 「凌,我们结婚吧!」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 「我是说我想再给你一次盛大的婚礼。」 「可是——」 「如果你不想在台北,那我们就到拉斯维加斯去吧!我要看着你披着白纱,再当我的新娘,你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靳宥凌高兴的猛点着头,喜悦的泪水汨汨滑落脸庞。「彧,我爱你。」 「我也爱你。」 此刻—— 幸福的鐘声已在他们耳边响起,结婚进行曲也再度响起。 两人的双手紧紧相握,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幸福!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