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贪妄》 无辜 可是,失去理智的只有她,戚时宴是清醒的,他是有能力推开她的。 但他没有推开。 理由也不难猜,他这样一个辗转女人堆的花花公子,怎么会推开一个送上门的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成了这场艳局唯一的受害者,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却不敢把戚时宴列为得益者,毕竟他并不缺这样的“利益”。 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去充当一个被动的加害者角色。 因为她想要,尽快去忘记这段难堪的记忆。 “哦……可我是无辜的啊。”戚时宴像是对“下药”这件事本身并不多在意,而是一副被抛弃的弱者形象:“舒助理利用我当了解药,可我第二天醒来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得到,这让我觉得很受伤。” 舒矜抬眼看他,表情有些难以言述。 虽然知道以戚时宴的为人,不会太大度的原谅她的“过错”,但他能说出这种话也确实让她挺震惊的。 舒矜抿嘴,眼眸微闪,一会儿后很轻的开口:“对不起,我那个时候,很乱,所以——” 戚时宴忽然竖着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舒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正要问原因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从他们旁边路过。 戚时宴的视线随着那个路人移动,直到对方已经走远。 然后转过头来,脸上笑意未散。 “这里不是个合适谈这件事的地方。”他视线落到旁侧的一栋大楼,眼眸微微上抬:“舒助理住这儿吧,不如去你家里慢慢谈。” 他故意很缓慢很暧昧的说出最后三个字。 舒矜想要拒绝,他却先提脚往大门方向移动。 她心里烦闷,只好跟上去。 舒矜看到他按下七楼的数字键,终于忍不住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全程都是他走在前面,她也没做任何指示,他却能很准确地走进她住的这栋楼,也能很准确地按下她住电梯楼层号。 戚时宴只是神色自若的看着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投过来的目光。 出了电梯后他径直走到7-3的门前,用眼神示意后面动作迟缓的人快些开门。 舒矜走过去,从包里拿出钥匙,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看着他,奇怪的问:“戚总怎么会知道我住哪儿?” “这很难吗。”他理所当然的反问。 是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查一个她的住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她更疑惑的是,他为什么要查她的住址,毕竟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难道说他觉得以她的身份上了他的床,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吗。 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舒矜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开了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他跟前,然后再取出自己的换。可当她换好拖鞋后,发现戚时宴还是保持进来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那双深蓝色的拖鞋,表情有些古怪。 “这是干净的,刚洗过。”舒矜以为他是嫌弃,便解释了一句。 戚时宴看向她,表情有些难测:“舒助理有男朋友?” 舒矜摇了摇头,意识到他为什么这么问,又解释:“这是我哥的,他有时候来看我,比较方便。” 戚时宴看了她一会儿,说了句:“给我拿双鞋套吧。” 社会上总是存在着财权势差距的不公平,上位者总是有着高人一等的自傲,对于她们这种基层人民的一切都看不上,哪怕只是他们无意碰过的一个东西,他们都有嫌弃的无妄之由。 舒矜没什么好反驳的,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现实。 她拿了鞋套递给他,戚时宴满意的换上。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3月23日 今天去矜矜家了,矜矜家真干净,想跟矜矜做遍她家每一个角落。 矜矜家有一双男人的拖鞋,虽然是她哥的,但我还是不高兴,以后矜矜家只能有我一个男人的东西。 红烧鱼 舒矜端菜出来的时候也正好看到戚时宴从她卧室出来,她先是一愣,略带不满的语气喊他:“戚总你……” “怎么了?”他像是丝毫不觉不妥,一脸无辜的问。 舒矜默了一会儿,摇头:“没事。” 将菜都端出来后,舒矜打了两碗饭,一碗递给已经在餐桌上就坐的戚时宴,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明明是在自己家,她却要拘束得多,反观戚时宴,倒像是主人一样轻松自在的神情。 舒矜一向都是做的个人餐,就没买多少食材。桌上只有一条红烧鱼,一盘番茄炒蛋和一个黄瓜皮蛋汤。 卖相诱人,香味四溢。 “抱歉戚总,因为我没存什么食材,只能简单做这两个菜。”舒矜有些紧张的说,“若是戚总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喜欢,一直都很喜欢。” 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句,舒矜疑惑的看着他。 戚时宴微微一笑:“红烧鱼。” 舒矜不明所以的轻轻点头,权当他是在客气。 说是客气又好像是真心的,因为他真的吃得很香,已经去打第三碗饭了,以至于舒矜原本有些忐忑的心跳都平稳了些。 而且她吃第一口红烧鱼的时候,明显感觉咸了点,他却说味道刚刚好,正符合的他的口味。 这让舒矜不自觉的感觉他有点接地气。 “舒助理厨艺真好。”他说,眼里有着难以言述的真挚。 舒矜轻声说了句谢谢,将吃得几乎没剩什么残羹的碗盘收了进去,放在水槽里没急着洗。 走出来看着还坐在餐桌前的戚时宴,抿了抿唇,问:“戚总,关于那晚的事,您到底需要我怎么赔偿。” 戚时宴双手搁在桌上,支着下巴,上勾的桃花眼氤氲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看了舒矜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不是来跟舒助理要赔偿的。” “我是来跟舒助理谈一个协议的。” “协议”二字本是个司空见惯的中性词,可从他嘴里吐出来却带了些诡异的暧昧。 舒矜忽然觉得空气变得稀薄,戒备的问:“什么协议。” “我觉得我跟舒助理性事上还挺契合的。”他笑着,似乎丝毫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所以想跟舒助理发展成某种长期的关系。” 舒矜霎时白了脸,有些不确信的问:“什,什么意思。” “舒助理这么聪明,何必明知故问。” 他仍旧笑着,狐狸一样狡猾的目光紧锁着她。 舒矜垂着的手握紧了拳,迎向他的目光格外坚定。 “戚总,那晚是个意外,一个我也是被害者的意外。”她目光灼铄,非常认真的态度:“我对戚总没有任何不轨的心思,也不会借此向戚总讨什么好处,也请戚总不要因此把我归类于你——红颜知己那一类人。” “舒助理这么说就太恶意揣度我了,我不会这么想。”戚时宴略显冤枉的神情,“我是很真诚的想跟舒助理建立这种长期关系。” 舒矜看他许久,他的目光过于纯粹认真,仿佛跟她谈论的是什么正经磊落的合作,而不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桃色关系。 “戚总,有很多人愿意跟你建立这样的关系,但绝不会有我。”舒矜将飘到脸颊的碎发拢到耳后,继续道:“我知道我毁了了戚总和那晚那位小姐的好事,可事实上你并没有损失什么,不然你也不会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那个春药药性极烈,她几乎全程都是意识混乱的状态,但总有片刻的清醒,而在那片刻的清醒中她恰好捕捉到男人让人心惊的沉迷眸色。 “怎么没有损失,我可是被当做解药被舒助理你榨干了呀。”他厚颜无耻的说,“要不是我体力好,当晚就得进医院了。” 舒矜:…… 戚时宴望着她,露出一个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他说:“舒助理不必急着回答,可以好好想一想,慢慢想,这个协议的保留时限是无限期。” 一顿,他又补了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舒矜等着他的后半句,可他却迟迟没有说,最后直接起身准备走了。 “舒矜,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戚总,我——” 舒矜想让他知道自己绝不会给人当情人的态度,任何人的都不会当,哪怕是她一直暗恋的韩奕沉,戚时宴却不给她言明的机会。 “不早了,舒助理早点休息。”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将走廊昏黄的灯光几乎挡了个严实,越过她看了眼屋内,又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淡色的薄唇轻启,夹杂着夜色微风的温柔一般:“晚安。” 舒矜张了张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3月23日 矜矜的卧室好香,跟矜矜身上一样香,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矜矜做的红烧鱼真好吃,紧张的样子可爱死了,得赶快娶回家。 肝硬化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说陈妈妈肝脏好像有点什么毛病,具体什么毛病我也讲不清。”陈百舸抓了抓他那一头韩式花美男的长发,含含糊糊的。 “百舸。”舒矜加重了语气,“陈妈妈住院这事儿瞒着我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但你能不能不要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虚头巴脑的敷衍?” “二姐,陈妈妈住院这事儿真不赖我,是两位妈妈说不要让你和哥还有阿姐分心。阿姐也是上周末刚好回来才知道的,她不也没跟你说嘛。”陈百舸怂里怂气的,倒不是怕舒矜,而是真觉着心虚。 “我没有敷衍你,全程都是医生是跟阿姐交流的,阿姐也只跟我们说陈妈妈就是肝脏有点问题,具体什么问题也没讲啊,我想应该不怎么严重吧。我真不是要瞒你什么,要不你去问医生吧,你肯定能听懂的。” 舒矜看了他一会儿,叹气一声,软了语气问:“这几天都是你在医院照顾的陈妈妈?” “嗯。沉妈妈要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们,沉萤没课的时候都会来。” “那你上班那儿?” “放心二姐,我那老板挺好的,知道我的情况,让我安心照顾陈妈妈,等陈妈妈病好了再回去上班就是。” “嗯。”舒矜轻轻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陈百舸嘿嘿一笑:“不辛苦,我应该的。” 舒矜让陈百舸进病房看着陈霜,以免她醒了需要什么,自己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宋去忧打了电话。 “肝硬化。”那边语气明显的沉重,“医生说必须要尽快换肝。” 舒矜如遭重击,失重感扑来,她靠在墙壁上,拿着手机的指尖泛白。 都到了要换肝的地步,可知病情已经严重到不得不的地步。 “多久了?”她虚虚的问。 “应该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了,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还自以为陈妈妈的身体很健康,她真的不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阿姐,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舒矜带着些自责和一些埋怨。 那边叹气一声,也是很无奈:“我也是刚知道,不然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瞒着你。” 也是,以两位妈妈的心思,生再大的病也不会告诉他们,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带着幸福喜悦的笑容,从不曾展露半分消极情绪。 “那,大哥他……” “应该也不知道。” 舒矜沉默了一会儿,自知现在去计较这些也是徒劳的,当下最重要的是给陈妈妈治病。 “需要多少钱?” “前前后后大概六七十万吧。”那边说,“钱倒是可以想办法凑,现在的难题是医院没有适配陈妈妈的肝源。” “那……” “只能等。”宋去忧语气里参了些颓败,“医生说有了合适的肝源会尽快通知我们的,我先想办法筹钱,等能做手术了也不用那么紧张。陈妈妈那里只能劳烦你们几个多照顾了。” 宋去忧在外地工作,一般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舒矜理解她的难处,应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沉萤来送饭,舒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要告诉沉炼一声。 毕竟陈霜是所有人的妈妈,没有让宋去忧一个人负担的道理。况且,沉炼是这个家里很可靠的一个支柱。 “你等会儿给哥打个电话,把陈妈妈的事情告诉他。” 陈百舸带着陈霜出去散步了,舒矜对着正在洗碗沉萤说。 沉萤微顿,表情有些不自然:“啊……还是二姐你打吧……” 舒矜奇怪的看她一眼。 沉萤是沉炼捡回来的,两人是几个兄弟姐妹中关系最好的,沉萤对他也特别依赖,所以舒矜才会让她给沉炼打电话。 以往跟说要跟沉炼打电话之类的,她都是抢着当第一人,还是第一次出现拒绝的情况。 舒矜也没多想,以为她是怕沉炼知道陈妈妈的事情后会骂她,便自己给沉炼打了电话。 沉炼虽然也在本市工作,但离家比较远,所以也不常回来,接到舒矜的电话后便立马请假来了医院。 沉炼到了后两人一起去医生那里问了情况,得到的答案是很不乐观,已经影响到患者进食排便的能力,必须要马上换肝,但现在医院没有适配患者的肝源,他们也在联系其他医院尽快找到匹配的肝源。 对于这种情况,两人也无可奈何,也只能先把手术费凑齐了再说。 跟医生了解完情况,舒矜便跟沉炼回病房去看陈霜。 两人刚进病房,本来还在陪陈霜聊天的沉萤忽然起身,像是遇到什么着急的事一样,匆匆丢下一句“我回学校了”就离开,全程低着头,都没看两人一眼。 舒矜看了会儿她离开的背影,奇怪的问:“你跟萤萤吵架了吗?” 沉炼淡淡一笑,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摇了摇头。 舒矜的心思都在陈霜身上,便也没在意他俩之间的小矛盾。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3月38日 梦到矜矜说喜欢我,笑醒了 好想矜矜 好想矜矜 好想矜矜 K先生 沉炼回来一天后便回去上班了,等到周末再回来。舒矜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看陈霜,因为对陈霜的担忧,渐渐把戚时宴的事抛到了脑后。 筹钱的事宜也在进行中,几人虽然工作了也有几年,但平时大半工资都寄回了家里做开支,自身并没有什么存款,拼拼凑凑也只筹了四十来万,能借的都借了,还是差二十几万。 思来想去,舒矜决定向k先生借点钱,算利息以后慢慢还给他。 k先生是八年前开始资助舒矜的一位陌生的好心人,偶尔也会给孤儿院捐赠一些物资和善款。 舒矜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长相,只知道他住在法国,应该是名华侨。 刚开始他们之间是用信件往来,后来便是用的邮件。 虽然是资助,但k先生给舒矜打的每一笔钱她都记着,从工作开始便定期往k先生的账户打一笔钱,作为还款。虽然k先生跟她说不用,但舒矜觉着,自己能有那些钱支撑自己没有顾虑的完成学业,已经算是受到了莫大的帮助,至于钱款本身,她既然有能力还给对方,自然是要还的。 自舒矜开始工作后,两人便很少往来了。一是因为舒矜很忙,二是k先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回信的频率慢了很多,她给k先生发一封邮件,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四个月才能收到回信。舒矜猜测k先生可能没怎么用这个邮箱了,或者觉着自己对她的善举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舒矜对他的感激之情永远保持着最初的真诚灼热,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舒矜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陈霜在洗手间发出呕吐的声音。 她连忙闯进去,看到陈霜扶着马桶,羸弱的身躯颤颤巍巍的,一声声呕吐声听起来骇人。 舒矜走近一看,里面一片血色,她吓得脑子尖锐的一抽。 舒矜以为陈霜虽然已经到了晚期,但还没有到特别严重的地步,医生也说坚持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而且陈霜平时也总是笑眯眯的,吃饭睡觉都很正常,看不出半点被病痛折磨的痕迹。却不曾想着那些所谓的若无其事都是陈霜强撑出来骗他们的,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她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 陈霜被送进了重症室,沉炼和宋无忧也赶了回来。 几人站在重症室外,一片愁云惨雾。 陈霜病情稳定后,宋无忧和陈百舸先回去照顾沉璃和几个孩子,舒矜和沉炼则守在医院陪着陈霜。 医生说陈霜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医院也在努力找适配的肝源,但一直没有消息,他们也很无力,只能期待陈霜能坚持下去,直到找到合适的肝源。 舒矜坐在楼下的公椅上,红着眼看着被路灯照得明明昧昧的榕树。 她想起陈霜刚来孤儿院时的情景,带着世上最温暖最善良的笑容。她说,我们矜矜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公主就要穿公主裙。然后给了她人生中第一条公主裙。 沉炼走过来,默不作声的坐在她旁边,伸手轻柔的讲她脸上的眼泪擦去。 “哥,怎么办,怎么办啊。”舒矜哭着问他,嗓音脆弱的如浮在水中一碰即碎的泡沫。 “别担心,会没事的。”沉炼很温柔的安慰她,面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 他让一直哭个不停的舒矜枕在自己肩膀上,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哄着,像是小时候两位妈妈很晚都没回来时哄她们几个弟弟妹妹一样。 “善良的人会被上天偏爱,陈妈妈这么善良,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舒矜枕在他肩膀,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舒矜哭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沉炼身躯一僵,她疑惑的抬起头,望见沉炼目光落在她斜后方,表情有些晦涩。 她转过头去,看到沉萤站在不远处。 “萤萤。”她喊了声。 沉萤表情很奇怪,脸色有些苍白,眼眸一直闪躲着。 她呐呐的开口:“那个,我去看陈妈妈。” 说完就跑进了医院大楼。 舒矜看向沉炼,发现他也是一脸难言的神色。 “你跟萤萤到底怎么了?” 这段时间,只要沉炼出现的时候,沉萤一定不会出现,两人一照面必定是古怪的氛围。大家虽然看出了异常,却因为陈霜的事没有去在意,以为两人就是闹个小矛盾,很快就会和好,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两人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看来不是一般的小矛盾。 “没事。”沉炼还是摇了摇头,不愿多提。 舒矜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说了句:“萤萤还小,你别跟她太计较。两位妈妈不喜欢看我们吵架,你当哥哥的多哄哄她。” 沉炼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3月30日 可恶,狗玩意儿敢抱我的矜矜,我都抱不到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又不一样 舒矜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住的片区都是居民房,这个点已经沉睡大半,周围一片寂静,只是偶尔路边有呼啸而过的车辆。 舒矜心情沉重,为陈霜肝源的事情而忧心。医院都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肝源,他们这类无权无势的底层人民又有什么能力去解决当下的困境。 她埋着头,心不在焉的走着,路灯一簇一簇的从她头顶略过,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长,缩短,又拉长。忽然有一双锃亮精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皮鞋落入眼眸。 皮鞋之上是深咖色细条暗纹的西裤。 她顺着看上去,戚时宴一张笑意暖融的面容便落入眼眸。 他双手插兜,慵懒的姿势靠着路灯,优越的身材在灯杆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挺拔,昏黄的灯光给他精致稠丽的面容渡上一层温柔的滤镜。 舒矜先是呆愣了两秒,然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戚时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动作,啧啧了两声,戏谑道:“怎么舒助理最近这么不待见我啊。” 带钩的狐狸眼弯着:“我还是喜欢之前的舒助理,看到我会很客气的跟我打招呼。” 舒矜悬重的心又被紧张代替,她嗓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慌乱:“戚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还能什么事。”戚时宴像是提什么日常话题的语气般,“协议,舒助理考虑得怎么样了?” 舒矜看着他,盈水的眸子在灯光下衬得羸弱。 “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说坚定的说,“戚总,我当不了这类角色。”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呀。”他不以为意的说,笑起来的样子看着很纯真。 舒矜不明的看着他。 “舒矜。”他很轻也很实的叫她,语速很慢,慢到舒矜能清晰的一拍一拍的数自己心跳声。 “陈霜肝源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周遭的虫鸣声似乎都停了下来,安静得呼吸声都变得空旷起来。 陈霜的肝源。 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把他们一直期盼的、苦求的结果,困扰了他们一周多的答案摆在眼前,以一种不堪的路径。 舒矜手紧了紧,想要说点什么来用一个更体面的方式去够那个答案,就听到他清润的嗓音又散开。 “当然,你可以请韩译沉或别人帮你,但我不会让他或任何人答应的。” 舒矜看他,眼里有着怨责。 “戚总这是,要趁人之危吗?” “是的。”他坦然的承认,没皮没脸的说:“因为太想得到舒助理了,哪怕不折手段也要达到目的的想。” 舒矜冷嘲的语气:“你只是想得到我的身体吧。” “不是。”他说,“舒助理的一切我都想要。” 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你所有的所有,我都想要,像是濒死的沙漠旅人对绿洲那样强烈的渴望。 一切。 舒矜觉得好笑,这就是花花公子哄骗他人的惯用巧言吗。 她除了这具身体还有什么是能让他惦念的。 不就是阴差阳错和他睡了一晚吗,跟他睡过一晚的女人还少了吗,难道每一个非自愿的他都要这么想法设法的让对方臣服于他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那只是一个意外,你就不能当没有发生过吗。” “这世上有那么多女人自愿当戚总的——红颜知己,都不够你满足的吗。” “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呢,你不是,不屑强迫别人的吗……” 舒矜语气有些激动,因为猜不透戚时宴的意图,因为感觉被折辱,因为太想救陈霜。 他不是从没表现过对她的兴趣吗,他不是寻求你情我愿的情感往来吗,他不是不吃窝边草也从不强迫别人的吗。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压制了呢。 “你又不一样。”他看着她,黝黑的瞳仁很亮,亮得让舒矜有一种他像是在说什么真挚誓言的错觉。 “我本来都放弃了,谁让舒助理那天认错了对象呢。”他说的无辜,以原罪的方式把责任都推给她,“以至于我要了命的一定要得到舒助理。”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3月29日 矜矜的陈妈妈好像生病了,还遇到点麻烦 我决定做一个小人 盖章 戚时宴看着笔尖落下最后一笔,满意的情绪从眼里倾泻,像是怕她后悔似的迅速拿过来,不给舒矜一点偷窥的机会,拿进卧室放好。 舒矜没有根本没有做好当一个情人的准备,她看着戚时宴进了卧室,就想要逃。可又怕自己逃了后戚时宴食言,毕竟她没能看到协议能容,而资本家又惯会狡辩。 戚时宴放好协议就出来了,舒矜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已经达成条件,却仍是乞恳的语气:“明天肝源真的能到吗?” “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他眼眸含光,向她靠近一步,舒矜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戚时宴眉头一挑,看着也不像是生气,似乎只是觉得她这个举动颇有趣。 他再靠近一步,在舒矜又要退一步之前搂过对方的腰往自己拉进。 “戚,戚总。”舒矜不安的往后仰。 男人身上的热气扑来,想要伸手推他,又怕碰到他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两只手无措的悬在半空。 戚时宴勾着笑,有点像黑夜里要食人精魄的魔魅。 “字签了,还得盖个章。” “什么?”舒矜猜想他是不是说要按手印,就看到男人一张妖冶的脸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 她睁大了眼,惯性反应的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戚时宴先是一顿,不做迟疑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湿热的触感晕开在她的手上,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让舒矜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戚时宴趁她愣神之际,拨开她的手,很轻很柔的说了声:“矜矜乖。” 然后一个带着柠檬香气的吻就密实的落了下来。 不是一个充满色欲的吻,只是在她唇瓣上辗转了十来秒,对方的舌尖轻舔了一下她饱满的唇心肉,引起舒矜轻微的颤栗。 明明只是一个很纯洁的吻,却让舒矜觉得脑子里像有烟花炸开一样,短促的绚烂之后是硝烟弥漫的空白。 松开之后,他落过来的眼眸里璀璨若银河,像是要把所有的美好都献祭给映入瞳仁里的人,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溺死于他的柔情蜜意里。 舒矜一直都知道,他的魅力不仅是他的家世和容貌,还有他惯会迷惑人的一套手段。 她垂下眼,不让自己陷入进去。 下沉的视线看到他拿出了一张泛着金色暗纹的黑卡,向着她的空间挤入。 舒矜自然知道这张卡的意义,看起来贵气鲜亮的一张卡,却在她眼里满是脏污。 “我不要。”舒矜说,“我不需要你的钱。” 用自己的身体去换陈霜的健康,她可以安慰自己这是一个等价公平的交易。可如果收了钱,她就真的变成一个低贱的玩物了。 戚时宴却强制的放进她口袋,在她要拒绝之前说:“这是协议的内容之一。” 舒矜怨他。 他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当做一个低廉下等的玩物,让她在他面前捡不起尊严。 指甲深陷手心,沁出红色痕迹,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执拗毅然的看着他。 直到感觉手心被温软的触感包裹,戚时宴抓起她的手,一根一根很轻柔的将她手指掰开,低头亲了亲红色的小月牙,伸出舌尖将细珠舔去。 湿软的触感从手心密集游过神经,舒矜被窜起的酥麻惊得迅速抽回手藏在身后,一双水润的眼惊慌失措的看着对方。 戚时宴却丝毫不介意般,神色自若的看着她。 “别生气。”他说,“这不是对你的侮辱,这是我必须要履行的责任。” “什么责任。” 她不懂,她只是想要适配陈霜的肝源,并没有要钱,这跟责任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在包养关系里,让对方收钱是必定要完成的规则,钱货两讫,为了让自己心安,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没什么。”他敷衍而过,又转移话题:“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舒矜奇怪的看他一眼,无力去深究,应声跟他离开了酒店。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4月1日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才不是愚人节 搬行李 戚时宴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医生就通知他们在国外找到了合适的肝源,正在加急空运回来。 大家得知消息,都激动地收不住表情,只有舒矜,在欣喜之余夹着一丝苦涩。 k先生没有回她的邮件,接下来的难题就是怎么凑够剩下的20万。大家正商量之时,主治医生告知他们医院有一个相关的重疾扶助基金协会,又鉴于陈霜的身份特殊,医院决定免了他们此次的全额费用,且优先安排手术。 舒矜当下就明白过来,这是戚时宴的手笔。 陈百舸和沉萤心思单纯,自然深思不到什么复杂的层面,只当陈霜是好人有好报,不停的跟医生鞠躬道谢。 沉炼和宋去忧却是没那么好糊弄的,如果只是突然的就找到肝源这一事,他们可能还不会多想,可一联系到免费用,他们就不得不怀疑其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势力在干涉了。 天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还幸运的在同一个时间全部砸到他们身上。而且陈霜住院了这么久,医院从未提过基金协会的事。 “你是不是去请求你那老板帮忙的?”宋去忧和沉炼堵着舒矜问。 除了这个原因,他们暂时想不到别的。毕竟以韩奕沉的能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适配的肝源不算难题。 戚时宴的事她决然不会拿到明面上来,只能任由他们误会。 舒衿垂着眼,模棱两可的说:“是找了人帮忙”。 宋去忧自然而然的认为舒矜是承认了,又问:“那手术费呢,是他私下帮忙出了?还是医院为了讨好他给免的?” “不知道。”她一直低着头,成一种逃避的状态。 “现在的老板对员工这么好的吗?”宋去忧若有所思,“他这是做慈善?还是别的什么目的?矜矜,他该不是对你有意思吧?” 宋去忧有这个猜测不无道理,毕竟在她眼里,自家妹妹千百般的好。长得漂亮脾气好,聪明善良能力强,以韩奕沉的眼光,喜欢舒矜那是情理之内。 “没有阿姐!”舒矜反驳得迅速,“韩总有未婚妻的。”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 “可他未婚妻不是个神经病么?” 舒矜想起最近许慢慢一改以往的反常性情,呐呐到:“也不是……” “名声都传遍大江南北了,还不是呢。”宋去忧不以为意,看到医生进了陈霜病房,便也准备进去:“好了,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要买单的时候再说。走了,进去看看医生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舒矜轻轻点了点头,正要跟着宋去忧进病房,一直沉默不语的沉炼拦下了她。 舒矜抬眼看他。 沉炼神色有些晦涩难明,看了她一会儿后,沉沉的开口:“矜矜,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舒矜眸子闪了一下,扯出一丝无碍的笑来:“好。” * 下午的时候,舒矜收到了戚时宴发来的信息。 【戚时宴】:绛花别苑,七栋12-3,密码130824 【戚时宴】:衿矜什么时候有空,我来帮你搬行李 舒矜知道,这是他给她这个情人准备的雀笼。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颤抖着打下几行字。 【sue】:我可以不搬过去吗…… 【sue】:戚总需要的时候,我会提前过去的……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 【戚时宴】:好的,我明白了。 舒矜看着那六个字许久,透过苍白的手机屏幕显现出来,揣测不出里面是否有深层次的寓意,也观摩不到对方打下这几个字时的情绪,她只能自以为是的当他是答应了。 宋去忧下午的时候回去了,沉萤吃过晚饭也回了学校,沉炼和舒矜待到大概九点才一同离开,在地铁换乘站分开。 舒衿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走出电梯看到眼前的情况后,她顿下了脚步。 她家门口,戚时宴一身黑的休闲装,侧靠在墙上,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整个人显得惬意又慵懒。 在他的脚边,立着一个深灰色的大号行李箱。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4月1日 我竟然追上了幸福 死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