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之冠(1V1,H,BG)》 噩耗 “父亲……父亲!”少女挣扎着拨开浓雾,想要穿越那片血色夕阳辉映下的战场,朝身负重伤的主帅奔去,但无论她如何奋力前行,却始终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那染满鲜血的金色短发,在凌冽的寒风中微微拂动。 男人胸前盔甲尽碎,摇摇欲坠的身躯倚靠在一柄深深插入泥土的长剑上,另一只胳膊牢牢扶住的,是冷风中猎猎飘扬的残破旗帜。他显然是拼尽了全力才能让自己维持着半跪的姿态,低垂的头颅和颤抖的手臂,昭示着他已经精疲力竭了。 忽然间,他仿佛是听见了女儿的呼喊,朝这个方向转过头来,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她。满脸血污中,布满红丝的浅蓝色眸子迸射出悲怆又决绝的目光,这目光冰冷又热切,好像一柄利剑穿透了奥菲莉亚的心脏,令她浑身颤抖得如同一片寒风中的树叶。 在她因悲伤而喘不上气来的当儿,还来不及反应,画面瞬间又切换到一张少年的脸庞上,逐渐由近及远。即便模糊,奥菲莉亚也能清楚地从轮廓上辨认出那是谁。对她来说,这个人太过熟悉,就好像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他墨色的短发和深蓝色的眸子是那么温柔安详,在冲天的火光和喧闹的兵戈铁马声中显得陌生而不真实。这一次,和刚才父亲的影像不同,无论如何睁大双眼,她都无法看清那朝思暮想的一张脸,只能眼睁睁目送他缓缓远去,逐渐消失在背后深重的阴影当中,与寒冷的雾气融为一体。 “路德!别走!”奥菲利亚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扯破了甜美的嗓音,但少年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着渐行渐远。奔跑中的少女终于脱力跌倒在泥土中,呜咽着满脸是泪。即便是现在,她也不能分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其实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噩耗传来的这一个月里,无论白天黑夜,奥菲莉亚都在绝望的深渊中沉浮,无数次几乎溺毙,但不知为何却侥幸活了下来。渐渐地,她的头脑日渐清明,开始越来越笃定,自己的幸存必然是有道理的。而梦魇中父亲用性命撑起的那面旗帜,正是他对自己的期待。她必须振作起来,肩负起博尔曼家族的重任。 帝国历367年,在抗击雷萨克王国海上入侵者的战役中,主帅博尔曼公爵阵亡,以身殉国,遗体在十日后抵达首都。一同出征的皇子路德维希至今下落不明,但根据清理战场的情况来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线索,是少量身披皇子铠甲的肢体残片,以及在一片狼藉中发现的随身物品——订婚戒指。所有证据表明,皇子本尊早已化为齑粉。只是碍于皇命,搜救工作一直扩展到了方圆百里的陆地和海面,至今一个月过去了,仍一无所获。 皇帝利安德特四世缠绵病榻,早已无法生育。公主安娜塔西亚三年前嫁入了南部大领主蒂亚戈家族,丈夫劳伦佐一直在野心勃勃地觊觎着皇位。如果此时召她回宫继位,难免政权旁落。忽然得知爱子的噩耗,皇帝的病情似乎又加重几分,已经很久没有在朝堂上露面,目前的政务都是由神殿和参议院代理。 此时的帝国表面尚且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云谲波诡。唯一能继承王位的皇子失踪,意味着其他皇室血脉都有了名正言顺入主皇宫的绝好机会。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坐镇东部、西部和北部的几位公国主人近来已经纷纷开始暗中行动,其中最有胜算的,当属常年驻守北方边境的蒙特利尔家族。莱奥卡斯特帝国能抵御住魔兽和蛮族的入侵,多亏了这道钢铁城墙般的屏障。再加上坐拥国境内大部分贵重金属和魔晶石矿藏,蒙特利尔家可以说是手握帝国命脉,实力不容小觑。 新上任的蒙特利尔大公素有战场恶魔之称,战斗力超群。如果他出手争夺,将会是最有希望取得皇位的人。为此,其他公国难免私下联络,商议对策。 同时,这次危机所带来的灭顶之灾,也波及到了皇室的利剑——博尔曼家族。爱妻因难产英年早逝,现任家主纪伯伦拒绝续弦,十几年来独自抚养着唯一的千金奥菲莉亚。如今她尚未成年,理论上无权继承家主之位。 纪伯伦一死,博尔曼家的远亲们纷纷前来首都吊唁。表面上是安抚年幼的孤女,实际上大家明争暗斗,都想将这块肥肉撕下一口。如果奥菲利亚在这种情形下,想要保住公爵府不被瓜分,短期内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位可靠又有身份的贵族订婚,再由未婚夫来暂时代理家主之位。 事实上,纪伯伦多年来在战场出生入死,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奥菲莉亚早在11岁时就与16岁的皇子路德维希订立了婚约。他曾认为,与皇室联姻无疑是最安全的保护伞。不论自己是否健在,迫于皇室压力,想必也没有人敢染指博尔曼公爵府,对年幼的公女不利。 岂料世事无常,谁也没有想到,今年夏天才刚满18岁的路德维希,会与纪伯伦一起命丧沙场。 一百天。 按照帝国法律,只要失踪人口超过一百天杳无音信,就会由神殿宣告死讯。届时等候在首都的各路远亲外戚,一定会联手将失去庇护的奥菲莉亚逐出公爵府。而对于奥菲莉亚来说,父亲曾经那么努力地维持着博尔曼家族的荣耀,这座庄园又承载了太多回忆,是她与已逝父母之间唯一的羁绊。 怎么可能放弃呢?怎么可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玷污博尔曼圣洁的纹章,将这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大家族撕扯得分崩离析? 当奥菲莉亚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没有传唤任何仆人。轻轻裹上床边的流苏披肩,那双洁白如玉的精巧足尖点上了冰凉的地板,如同一只停驻在花瓣上的蝴蝶。月光从落地窗中洒下来,辉映着少女那如同精灵一般曼妙而优美的身姿。 既然没有人能帮她,她必须自救。事到如今,她手中唯一的底牌,恐怕就是聪慧的头脑,和这副花容月貌的面孔了。 游说 “小姐,”管家卡洛斯轻敲了几次房门,都没有回音,难免有些担忧。自从老爷战死的消息传来,最近这段日子里,奥菲莉亚小姐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连贴身侍女菲奥娜也很少召见。今天又是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夜间都没露面,放在房门外的食物也是一动没动。这样下去,她那本就羸弱的身子可怎么承受得住? 十几年前,公爵夫人不幸因难产离世。为了照顾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整个公爵府可是费劲心思。如今看她一整天滴水未进,厨师长和侍女们都快要急疯了。为以防万一,在没有征得公女同意的前提下,卡洛斯让侍女长取来钥匙,准备直接将公女卧室的门锁打开。 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众人都屏息凝神,朝幽暗的室内望去。虽然壁炉里的火苗还未熄灭,但整个房间给人感觉依旧是冷冷清清。不远处的书桌前,少女纤弱美好的身型在烛火辉映下影影绰绰。看样子,小公女正在写信。 见一切正常,在场的仆人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菲奥娜连忙上前几步,将纯银浮雕的暖手炉用雪白的天鹅绒罩子包好,安放在奥菲莉亚的膝头,又取来柔软的小被子轻轻为她盖上。最近虽然还是秋天,但天气明显转凉了,有种凛冬将至的萧瑟之感。 奥菲莉亚从小就怕冷,屋子里的炉火早就烧到了最大,但还是保不住她终日里手脚冰凉。也许是随了她的病美人母亲吧,公爵的强健体魄丝毫没有在这唯一的女儿身上显现出半分踪影。 那位可怜的伯爵小姐,虽然温柔貌美,身体状况却一直不佳。嫁入博尔曼公爵府之后,不论府中仆人们如何精心照料,最终还是没能挺过生产这关。她的离世,对她丈夫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从此这未亡人终日郁郁寡欢,将全部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谁曾想如此强大的帝国战神,却也没能见到女儿成年,便撒手人寰。 公爵大人离开后,大家更是无微不至地悉心照料着小姐,生怕她因为过度伤心而有任何闪失。不过眼下看来,她好像真的是长大了。卡洛斯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欣慰表情。 此时的奥菲莉亚正全神贯注地奋笔疾书,一边蹙着秀丽的眉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雪白滑腻的肌肤在烛光辉映下浮起神圣的光晕,精巧完美的五官仿佛出自最伟大雕塑家的手笔,又多了十分的优雅灵动。长而卷曲的睫毛在柔嫩清透的双颊投下浓密的阴影,每一次微颤都扣人心弦。 虽然每天都能看见这张小脸,菲奥娜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世界上可真存在这样的美人呢! “卡洛斯,”奥菲利亚突然搁下手中的鹅毛笔,抬起浅蓝色的双眸,一边低声呼唤管家,一边将刚写完的信笺分类,仔细迭好,分别装进标记着不同署名和地址的信封里,又在封口处刚滴好的鲜红蜡油上盖下博尔曼家族的纹章。 “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信送到卡伦,蒙特利尔、蒂亚戈和菲利普家族在迈锡城中的府邸,一定要亲自交到对方管家手中,由家主亲启。”她美丽而坚定的眸子闪闪发光,卡洛斯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小主人的意思。 帝国四大家族的家主或继承人,近期都不约而同来到了首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对于危机四伏的博尔曼家来说,这未偿不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在四大家族当中,觅得一位成年男性贵族,与公女订婚,那凭借着他们当中任何一方的实力,想必都不会有人胆敢再来觊觎博尔曼的家产。 卡洛斯将各个家族成年男性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甚至大胆地联想到,在这些家主或即将继位的少主当中,最合适的莫过于卡伦家族的长子,裴洛德少公爵。他刚成年,与小公女年纪相仿,加上人品方正、性情温和,不仅在卡伦公国,即便放眼整个帝国,也难有能与他媲美的结婚对象。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公女心里只有完美无缺的一个人,而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简直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但…… 世事难料,卡洛斯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可能为了提高胜算,公女殿下给每个家族都送去了信笺,如果都得不到回音,恐怕就得从低一阶层的贵族中寻觅夫婿,那对于小公女来说,属实是太委屈了。但愿这次就能成功游说四大家族之一与博尔曼公爵府联姻。 忽然,卡洛斯的目光在写有蒙特利尔家主签收的信笺上掠过,心中难免一惊。即便只是看见这个名字,也足以令人胆寒。蒙特利尔家几年前刚经历变故,如今主家的成年男性只剩下大公一人。 现任大公恺撒.蒙特利尔是前任家主的私生子,母系身份低微,本来是绝无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谁料他就像一匹中场杀出的黑马,凭借极高的武力值和领导才能,屡建奇功。再加上心狠手辣地斩除异己,直系和旁系中可与他竞争的对手纷纷丢了性命。 贵族圈子中早就盛传他性格乖戾、残暴专断,没有哪个传统家族敢把女儿嫁给他。而他本人好像也无意娶妻,对小姐们的态度颇为轻慢,以至于今年二十七八了还未订婚,这在相对传统的莱奥卡斯特帝国实属罕见。 “小姐,这蒙特利尔家……”想到这儿,卡洛斯也顾不得僭越了,迟疑着开口,想劝公女三思而行,谁料奥菲莉亚仿佛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顾虑,没事的,去吧。” 事已至此,但凡有一根救命草可抓,也顾不得是鲜花还是荆棘了。博尔曼家族的兴衰存亡,与公女阁下的安危,皆在此一举。 卡洛斯领命,小心翼翼地将几封信笺包装在密封匣子里,躬身退出了房间。 猎物 刚从浴室出来的男人,只披着一件玄色的浴衣,腰带松松垮垮地随手一系,便慵懒地斜靠在座椅扶手上,翻看着今天一天积攒下来的文书。根据他体型设计的家具一件件都庞大而惊人,材质和款式却又透着逼人的贵气,一眼就能认出是蒙特利尔的大手笔之作。 身体刚擦干,从浴衣敞开的领口处裸露出一片布满细汗的强壮肌腱,每一块都纹理清晰,迸射出蓬勃的力量,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呈现出厚实的金属光泽。 虽然已是秋季,但和酷寒的北部相比,迈锡对他来说还是太热了。刚用冰水冲完澡,眼下又觉燥热难耐。他略一皱眉,正准备拉铃唤侍女送冰块进来,沉重的房门上却刚好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大公阁下,”是侍官长欧文。 “进来。”恺撒随口答应道,欧文这才敢轻轻推开门,捧着一封信笺走了进来。看见主人正在翻看这几日从领地寄来的情报,他料想现在可能是最合适的时机,于是在得到允许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封信放在了恺撒面前的黑色金刚岩桌面上。 “博尔曼公爵府刚送来了信笺,望您亲启。” 恺撒微微挑眉,抬起深邃的眸子,望向欧文手中那个盖着红漆纹章的物件。博尔曼公爵府?就是那个刚失去了家主的可怜家族?什么信这么重要,竟敢指名让我亲启。 他接过来刚瞥一眼,嘴角便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博尔曼家的小公女亲笔写的。小小的鹅黄色信封仿佛还飘荡着一股甜丝丝的香气,柔滑的触感从指腹传来,令他心头微微一动。 两年前,在皇子路德维希的订婚礼上,他见过这丫头一次。那时的感觉还只是个小娃娃,粉雕玉琢的,仿佛是用水晶细细打磨出来的天使像一般,他一根手指就能碰碎。 虽说是帝国战神纪伯伦的女儿,哪里能看出半分她父亲的影子,又瘦又小地包裹在层层迭迭的精美白纱和碎钻中,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宠大的娇小姐。 当时他还暗暗腹诽,皇子怎么会有这种癖好,和一个小孩子订婚?虽然那脸蛋着实是完美无瑕,令人一见惊心,但那明显连女人也算不上的小东西,居然在未婚夫刚失踪一个月,就如此心急地寻觅新夫婿了? 恺撒颇为玩味地捏着那封信,上面用隽秀有力的小字细细密密地书写着与蒙特利尔联盟的请求。如今的情势下,能取得博尔曼家族支持的竞争者,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取胜的筹码。 但两周前,首都境内大部分贵族应该都已经收到了博尔曼公爵的兄长——塞西尔.博尔曼的密函。他表示,自己愿意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来取得各大家族的支持。至于目的是什么,自不必多言。 虽然博尔曼的家主是纪伯伦,但身为旁系的塞西尔多年来凭借着高超的经商手腕,已经在帝国各大商会占领了一席之地,并垄断了首都大部分铁器的制造与进出口行业。如今他想要的,无非是纪伯伦的爵位,和博尔曼家族的统治权。跟他这个老狐狸合作,能得到的好处显然要多得多。 而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让四大家族放弃到手的利益,来支持她一个光杆司令呢?就凭……美貌吗? 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浮上了嘴角,似讥诮又似回味,因常年使用兵器而布满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页信纸上浮印的花纹,那是博尔曼家族的家徽——蔷薇。谁能想到在一个马背上打天下的骑士家族,居然会用这种东西作为家徽?布满尖刺的藤蔓上,绽开着重瓣的花朵,脆弱而热烈,就好像…… 那张带着稚气,眼神却无比冷淡坚定的绝美小脸,倏地浮现在恺撒脑海中,令他不由得微微一怔。欧文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偷眼查看家主的脸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但隐约还有点……高兴? 据他了解,这封信应该不止是送到了蒙特利尔府邸,内容多半与联姻有关。大公素来对结婚嗤之以鼻,更不要说这种赔本买卖了。如果想仅凭一封信就能说动他与之合作,博尔曼家也未免太过自信了。 那位小公女他早有耳闻,也亲眼见过画像。虽然以帝国第一美貌着称,但年纪太小,体格又过于娇弱,怎么可能入得了他主人的法眼? 帝国疆土广阔,南方与北方无论在生活习性还是风土人情上都天差地别,人种也是截然不同。精致与粗犷的鲜明对比在这二人身上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凭他的了解,说的直白点,博尔曼公女那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小身板,如果真做了他家大公的夫人,恐怕连初夜都熬不过去,就要香消玉殒了。 正走神间,恺撒低沉的嗓音突然炸雷般响起,震得他浑身一凛。“帮我安排一次会面”,说完,他把信纸轻轻丢在桌面上,双手枕着后脑,仰靠在宽大而柔软的椅背上。 “明天。” “阁下……”欧文微微皱眉,好像想说什么,又自觉不该多嘴。他的主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也是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对此侍奉多年的他早就习惯了。 迟疑片刻,他顺从地低头应下,便静静退出了房间,将门再次关好。 寄出这么些求婚信,恐怕都要石沉大海,搞不好还会被嘲笑一番呢,这么想来,小丫头也是挺可怜的。 四下望去,幽暗的室内尽是冷冰冰的大件家具,好像蛰伏的巨兽般,安静却危险,丝毫没有任何人间的气息,这非常符合房间主人的气质。 忽然,恺撒的目光落在书房一角的寒冰长剑上,剑身用最罕见的精钢和魔法石共同淬炼而成,散发出的幽光令室内温度骤然降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他哑然失笑。和老头合作太没意思了,好像我稀罕他那点好处似的。 恺撒扯动嘴角,浅金色的瞳仁瞬间缩紧,仿佛黑暗中狩猎的野兽。 庭院 刻印着蔷薇纹章的银色马车如期而至,不早不晚,刚好在约定时间抵达蒙特利尔庄园的大门。欧文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带领着仆人们等候在此了,毕竟是公爵家的独女,这种规格的接待,哪怕是非正式的会面,礼数上也不能怠慢。 虽然早已做好了一切打算,奥菲莉亚还是没想到会第一个收到来自蒙特利尔家主的回信,而第二天就约她来府上一叙,更是令她始料未及。 坦白说,关于蒙特利尔现任家主的传闻,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虽然拥有崇高的地位和数不尽的财富,但对于传统大家族的未婚小姐来说,他谈不上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 除了性情阴晴不定,残忍嗜血之外,像他这样放荡薄情之人也不太可能对婚姻忠诚。 再加上蒙特利尔公国地处偏远的北方,几乎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甚至时至今日还保留着一夫多妻的册妃制度,蛮荒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如果真要嫁入这种家族,成为一只可悲的花瓶,未免也太令人沮丧。 但是现如今的她,还有其他选择吗?当奥菲莉亚沉浸在同时失去父亲和未婚夫的悲恸中时,她清楚地知道,那野心勃勃的伯父早已经在首都活动了一些日子,恐怕大部分贵族都已经被他收买了吧。 毕竟商人虽低贱,但财富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现在想来能对塞西尔提出的条件嗤之以鼻的,也只有帝国的巨富蒙特利尔家了。 一次寻常的出征,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父亲,为何会突然遭遇偷袭,援兵又被路况和天气所延误,以至于战死沙场?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合常理。如果说有内奸,那会是谁呢?在那地狱般的一个月里,奥菲莉亚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出任何证据。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的伯父塞西尔,肯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小姐,我们到了。”此行除了车夫外,唯一的随从就是奥菲莉亚的贴身侍女菲奥娜,她一路都在紧张地观察着马车外的动静。不想造成太大声势是公女的意思,但万一有人要在路上埋伏加害,光靠她们两个弱女子和一个车夫,该如何提防? 即便平安抵达,和蒙特利尔家族联姻这件事,全府上下心中都觉得不妥。 只是此时的公女,已经铁了心要把自己豁出去,是死是活都全然不顾了。虽然心中忐忑,但菲奥娜还是坚持要跟着一起来,如果遭遇什么不测,即便是豁出性命,她也不能让小姐受到伤害。 刚刚回过神来的奥菲莉亚在菲奥娜的搀扶下踏出马车,立刻被眼前的阵仗给震住了。两排整整齐齐的侍女和仆从齐齐弯腰鞠躬,为首的年轻侍官长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接过她的小手,轻轻搁在戴着精致白手套的右手背上。 “公女阁下,请随我来,大公已经在温室庭院等候了。”欧文的笑容向来有温暖人心的力量,令两位初来乍到的年轻少女稍稍平复了忐忑的心情。 第一次踏入蒙特利尔庄园,财大气粗的风格从庭院和建筑的设计中展露得淋漓尽致。虽然家主绝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北部的领地,这所宅子一年也难得来上一回,但也能看得出是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打造而成。 即便是从小在富贵繁华窝中长大的奥菲莉亚,也不禁对这座庄园的豪华程度叹为观止。 进入内庭要穿过一片灌木丛构成的迷宫,说它们是灌木恐怕也太过失礼。每一棵最低矮的树木都高过奥菲莉亚头顶,郁郁葱葱地修剪成各种奇珍异兽的形状。眼睛的位置无一例外闪烁着深蓝色的寒光,这是魔法。 每一根手指大小的魔力石就足够首都普通百姓家庭一年的开支,蒙特利尔却能花上满满一车,就为了装点迷宫,不得不说贫穷真的能限制人们的想象。在这座庞大而冰冷的迷宫中,奥菲莉亚悄悄裹紧了身上的天鹅绒斗篷。 穿过树丛,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纯金打造的精致马车,欧文用手挡着车门上方,将两位少女引入车内。 向东行驶了一小段路,一座高耸入云的玻璃穹顶映入眼帘。在这深秋的季节,也只有温室能保持植物的生命力,而眼前这座琉璃宫殿流光璀璨,与刚才所见的迷宫风格迥异。 在花团锦簇的雕花凉亭里,那个巨大的阴影瞬间吸引了奥菲莉亚的注意力。 和这温馨美好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是蒙特利尔家主那极具压迫感和威慑力的气魄,足以抵消魔法石所营造出的和煦温度。只是匆匆一瞥,她就立即收回了目光,因为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也在观察她。 简单行礼之后,奥菲莉亚端端地坐在了欧文拉开的椅子上。 别害怕,深呼吸。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虽然从小帮父亲处理公务,但因不喜社交,与人相处的经验是有限的,尤其是男人。更何况蒙特利尔家主这形象,毫无疑问是孩子见了都会吓哭的类型。 正想着,她平静地抬起头,迎上了恺撒那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浅金色眸子和银色短发令他看起来无比冷淡,但与那完美如雕塑的面庞格格不入的,是包裹在墨色华服之下的健硕身躯,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要喷薄而出,张扬着强悍的力量与气势。即便是坐着,也能明显看出他的身型异于常人,应该比普通男人要高大许多。 果然是个可怕的男人。 菲奥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至多不过在贵族小姐们的茶会中侍奉过,此时即便屏退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手下,光是大公一人,也足够令她胆战心惊。 一想到花蕊般娇嫩的小公女可能会落入这种如狼似虎的男人之手,恨不得当场就将她拽走藏起来。只是在恺撒眼皮子底下,她哪里还能动弹半分?四肢都像冻住了一般,连表情都不受控制了。 交易 抱着不能露怯的坚定想法,奥菲莉亚尽力做出淡然的表情,直视着对面那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高大男子。难怪世人皆称他“恶魔大公”,这压迫感实在太过强烈,简直令人窒息。 待她平复了一下心神,正要说明来意,却不曾想对方已经先行开口了:“帮你保住博尔曼家的宅邸和家主之位,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是作为交易,你准备拿什么酬谢我?” 恺撒扯动嘴角,意味深长地看向对面表情凝重的少女。两年不见,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从前细致精巧的小人儿,眼下看来长高了不少,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姿态。 虽然和其她保守的贵族女性一样,奥菲莉亚今天也穿着过分得体的外出服,从领口到脚踝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却是衣料无法完全遮掩的。刚瞥了一眼,恺撒就看得真真切切。 难怪要这么急着找丈夫呢。 他心中轻笑一声,明显感觉到她冷若冰霜的美丽小脸儿上压抑着被冒犯的愤怒,于是出于礼貌,略略收敛了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眼见那孩子明明紧张的要命,却做出这副沉稳的模样,端坐在这儿跟大人讨价还价,还真是可怜又可爱。 “大公阁下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助您得到,请您务必相信我的才能。”奥菲莉亚尽量让自己声线低沉平静,而稚嫩婉转的嗓音却是掩盖不住的。虽然外表还是个孩子,但她的聪明才智早在童年时期便崭露头角。 事实上父亲常年征战在外,从小便被当成皇后接班人培养长大的她,知识渊博程度远超绝大多数成年贵族。虽然身为女子,但奥菲莉亚的能力是不输于任何男子的。博尔曼家族在首都的全部产业,这几年来其实都是她在打理,说她是天才也毫不为过。 “哦?我想要什么?”恺撒微微挑眉,向后仰靠在椅子里,仍然保持着那副令人胆寒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在这个时候来到首都,是为了什么,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奥菲莉亚腹诽道,当然,她不能将这话说出口。 如果想成为皇帝,自然就需要一位谋士,来协助他治理国家。以他现在这脾性,如果叫他登上皇位,还不得大杀四方,血流成河吗?北方苦寒之地蛮族横行,又有魔兽威胁,这种铁血手腕能镇压住绝大部分的贵族和平民。 可迈锡不是他的领地,这里的各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他杀光现有的全部掌权者,不然是很难凭借武力和财富来巩固统治,赢得民心的。 而从小接受皇后教育的奥菲莉亚,自认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以未婚妻的身份与他互相牵制、互相成就,顺其自然又合情合理。这不需要再明说,既然他能把自己邀请到这儿来,想必心里肯定是早就盘算过的。 不过除此之外,还得有额外的助力,推他一把才行。 “我有您最需要的东西,除了治国才能以外。”奥菲莉亚深吸一口气,是时候亮出底牌了。这个秘密连她最亲近的侍女都不知道,小时候每次去魔塔学习,也都是卡洛斯避着下人偷偷护送。 她微微抬起右手,一阵轰鸣的声浪伴随着光波向四周迅速涌动,几乎是刹那间,周围的一切生物连心跳都静止了。菲奥娜的动作定格在原地,不远处巡逻的士兵也保持着抬起一条腿的姿势,就连温室中的鸟儿们也停止了鸣叫。 恺撒这下倒真有些吃惊了,那张冰块般纹丝不动的俊脸终于有了微妙的表情变化。 “魔法,如果我愿意,魔兽大军也可以瞬间灰飞烟灭。”奥菲莉亚淡淡地说道,从踏入庭院到现在,那张绝美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如今看来,治家的谋略只能说是她最微不足道的才能之一。 虽然恺撒没有研究过魔法,但他也知道所有的魔法都以耗损生命力为代价。这种程度的小伎俩可能不算什么,但要攻略魔兽,屠戮生灵,则可能会大大折损她的寿命。 这丫头,现在难道是在用性命跟自己做交易?恺撒直视着那星辰大海般闪耀的浅蓝色眸子,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太疯狂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对这个外表温柔甜美的小公女,越来越感兴趣。 “我知道了。”终于,他端起面前已经不再温热的茶杯,轻啜了一口。“为了名正言顺地在你成年之前代理公爵府家主之位,我们需要订婚。” “这个没有问题。”奥菲莉亚既然敢来,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虽然这个男人比她大很多,又颇为粗野蛮横,但契约而已,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蒙特利尔家不可一世的恶魔大公,总不至于会对她一个刚开始发育的未成年产生什么奇怪念头吧。 距离她成年不过还有数年时间,这期间如果她能辅佐恺撒登上皇位,巩固政权,便也算是仁至义尽。届时再解除婚约,坐上家主的位置,一切就名正言顺了。有了蒙特利尔家的庇护,想必伯父和其他亲戚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如果借由这个男人的力量,找出陷害父亲和路德维希的凶手,也不能没有可能。虽然危机四伏,但不论怎么看,但这笔买卖对她来说都不算亏。 “那还等什么呢,”恺撒线条刚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捕猎中的野兽正在对猎物缓缓收网的自信态度,令奥菲莉亚不由自主地手指轻颤。 “合约我已经让人拟好了,你看完没问题就可以签。交易嘛,口说无凭。” 他冲刚刚恢复神智的欧文打了个响指,后者不愧是侍奉多年的精英,立即回过神来,上前奉上了条款。恺撒接过扫了一眼,便扔到奥菲莉亚眼前。 奥菲莉亚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捧起这薄薄一本,开始认真查看起来。这合约事关她和整个博尔曼家族的兴衰存亡,一丝一毫也怠慢不得。确认过里面没有任何难以接受的内容之后,她拿起桌上欧文为她准备的签字笔,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恺撒倏地站起身,冲她伸出了右手。温室玻璃围墙透射出的光线,打在他俊美的脸上,似乎造成了一种温和的假象。 拜访 因为领地内两个家族出现产业纠纷和佃农暴动,而临时耽误了行程的裴洛德,整整比原计划推迟了两周时间才抵达首都。 风尘仆仆地踏进卡伦家位于迈锡西郊的宅邸,还没来得及洗个澡休整一下,向来谨慎的他还是决定先去书房查看最近接收的信件。延误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亟待解决的事务单已经堆积如山了。 走进书房,裴洛德的目光略过书桌上一大堆印着各色纹章的文书。匆匆扒拉一番后,他的手指停留在一封精巧的鹅黄色信笺上,封蜡上那朵带刺的蔷薇图案令他心中一动。 当裴洛德快速拆开信封,浏览那浮动着暗香的文字时,俊美的五官顿时紧蹙成一团。由于起身时太过急切,侍女刚端来的热茶也被手肘撞翻,洒了满地,但他好像完全顾不上这些,急忙将信纸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中。 “科恩!”他一面向外走,一面大声喊着侍官的名字,刚脱下的披风也已经重新穿回身上。 “少公爵,有什么吩咐?”科恩是个有着小麦色头发的精干青年,从童年时期开始跟随裴洛德,对他的性情简直了如指掌。看主人这着急出门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紧接着余光扫到他手中的信封,和那蔷薇图案的纹章,心下顿时明白了大半。 “我这就让底下人传讯去博尔曼家,”科恩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裴洛德叫住了:“来不及了,备好马匹就行,我亲自过去一趟。” 虽然没有提前通告就直接拜访,在礼数上是说不过去的。不过裴洛德与奥菲莉亚也算是旧识,从小经常见面谈天。而且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封信应该不止是寄到卡伦家,看起来她已经走投无路,开始急切地寻找联姻对象。而他已经在领地耽误了好些日子,再不抓紧时间,恐怕真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其实当他还身处卡伦公国之时,他的父亲就收到了博尔曼家旁系之一:塞西尔的密函。虽然身体抱恙多年,不再直接处理家族事务,父亲也已明确告知他希望与塞西尔结盟的意向。 裴洛德从小便是个孝顺又周到的孩子,从不顶撞长辈。这一次虽然很多话没有说出口,但他心中其实另有打算。 快马加鞭赶到公爵府,临时的拜访果然没有受到侍卫的阻挠。简单通报过后,裴洛德一人被迎进了博尔曼庄园的大门。 他在装潢精美的小型会客厅里稍作等待,奥菲莉亚就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外出服出现在眼前。裴洛德能看出,她只是略微整理了头发,仍旧如同往常一样,不施粉黛的一张小脸,却美得令人心颤。不论何时看见她,裴洛德的心头都仿佛绽出花来。 “卡伦少公爵,不知今天来访有何贵干?”奥菲莉亚微笑着,在客人对面不远处的软椅上坐下。侍女悄声过来,为她也斟上温热的饮品。 “领地有些紧急事情耽误了,我今天刚到迈锡,就看见了公女寄来的信笺。”裴洛德倒也不拐弯抹角,立即掏出了收在衣袋中的信纸。 “不知是否还来得及,如果在下和公女……联姻?” 话音刚落,他白皙的脸颊好像泛起红晕,连耳廓都有些发热,连忙又补充一句:“只要能对公女有所帮助,无论需要我做些什么,在下都愿意倾力相助。” 奥菲莉亚仿佛面露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她依旧微笑着,用那双璀璨如蓝宝石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略带局促的少年。 从格局上看来,奥菲莉亚似乎还略胜一筹。只因她的心智与年龄太不相符了,裴洛德虽比她年长几岁,但在她面前总是难免有几分不自信的忐忑。 “非常感谢您愿意为我和博尔曼家族提供帮助,少公爵。”奥菲莉亚平静又似乎不带感情地向裴洛德点头示意。“只是我在两周前已经与蒙特利尔家主订立了契约,他将会在我成年之前,代理博尔曼家主之位。所以……很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 “恺撒?”裴洛德几乎是惊呼出声,他腾地从软椅上站起,又自觉失礼,悻悻坐下。 “奥菲莉亚,你难道对他的声名一无所知吗?”和这样一个凶残又浪荡的老男人订婚,在他看来无异于自蹈火坑。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等他几天呢? 巨大的失落感将裴洛德瞬间拉入深渊。虽然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但他交迭在唇边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暴露了内心的剧烈波动。 “让阁下费心了。”奥菲莉亚依然保持着得体的风度。“我自然不会对大名鼎鼎的蒙特利尔大公一无所知,只是眼下我最好的合作伙伴,只能是他。” “你喜欢他吗?”沉默半晌的裴洛德突然抬起眸子,那灼灼的目光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倾诉。 还真是明知故问啊。奥菲莉亚心中轻笑一声。 喜欢,什么是喜欢呢?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自己会突然喜欢上一个素未谋面,又年长自己许多的凶恶男子?只是有些话,她并不方便对裴洛德直说。 她临时改变订婚对象的举动,注定要在首都的社交圈掀起轩然大波。而让人知道她和恺撒之间只是出于政治目的的交易,更是大忌。无论如何信任裴洛德,她也不能将实情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心里想着,奥菲莉亚下意识地轻抚着胸前的项链。那坠子正是与父亲遗体一起送回首都的,属于路德维希的订婚戒指,与她手指上那枚是一对。 皇帝认为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交由奥菲莉亚保管应该更为合适,所以专程派内务官送了来。从那时起,她便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寸步不离。如今这遗物已经成了她的精神寄托。裴洛德怎么会不明白呢? 想到这儿,她抬起了目光,直视着对面那双充满焦灼和疑虑的褐色眸子。 押送 “这,应该与卡伦少公爵无关吧。”奥菲莉亚的微笑仍旧温暖如春,裴洛德的心却在瞬间跌落了冰冷的深谷。 其实,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裴洛德对自己的心思?早在与路德维希订婚之前,卡伦家就派人来商议过婚事,只是被父亲回绝了。但是事到如今,她的心里还是只有路德维希一人,从未改变。即便他已经不在这世上,如果让她遗忘过去的一切,开始全新的生活,也仿佛是在她胸口插刀一样痛苦。 如果她出于自己的私欲,利用了裴洛德对她的感情,与他假装订婚,确实是万无一失,又能确保全身而退的最优选。毕竟凭她从小对裴洛德的了解,他善良诚实又相对单纯,绝不会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但这对裴洛德公平吗? 在她成年之前的几年时间里,裴洛德不仅要帮她抵挡住塞西尔和其他旁系的虎视眈眈,而且要以未婚夫的名义代理博尔曼的家主之位。这就意味着他无法再与其他贵族千金来往议亲,从而错过择偶的黄金时间。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便能稳稳坐上家主的位置,而那也正是她与裴洛德分道扬镳之时。无论如何,她此时真的无法接受再与另一个人共度余生,谁都不行。除了路德维希,她再没有结婚的打算。 届时,她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面对裴洛德,和他为帮助自己而付出的代价吗? 看出对方极度沮丧和失落的情绪,奥菲莉亚终究还是没忍住,她不想继续伤害他了。 “洛德,我不打算再结婚了。”奥菲莉亚用小时候的昵称称呼他,着实令裴洛德吃了一惊。他旋即大睁着褐色的眸子,抬头凝视着近在咫尺那位绝美出尘的少女。 “言尽于此,我不想骗你,请与其他倾慕你的贵族小姐们见面吧,你值得一位更好的妻子。只是,今天我们的谈话,千万不能透露给第三人知道。我就当做,你今天没来过吧。” 奥菲莉亚柔美而略带稚嫩的嗓音,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看着她胸前的戒指,裴洛德一怔,似乎明白了一切。他低头苦笑一声。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忘记过她。只是不论他如何努力,奥菲莉亚的眼中好像就始终只有路德维希一人。 也难怪,他是万众瞩目的皇子,俊美温和而有才干,是帝国万千少女的梦想。而路德维希对奥菲莉亚,也是真正的爱若珍宝。自己即便对她怀有爱意,又拿什么来跟路德维希竞争呢? 本来他打算就这样放弃,默默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但听到路德维希意外战死的消息后,他冲动了。他甚至还怀着一丝隐秘的期待,以为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但眼下看来,很显然,奥菲莉亚并没有打算移情别恋。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这么多年过去,现在也是时候该醒来了。 “我明白了。”裴洛德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了一下心情,向奥菲莉亚报以温柔一笑。“蒙特利尔大公绝非善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奥菲莉亚知道,今后不一定有机会再见面了,但她仍然希望裴洛德能幸福,虽然这幸福与她无关。 裴洛德离开后不久,奥菲莉亚还在忙着整理父亲遗留下的各类文书,只见卡洛斯神情紧张地出现在书房门口:“小姐,蒙特利尔第一骑士团团长求见。” 蒙特利尔骑士团?奥菲莉亚一时间竟也来不及反应,恺撒这个素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性情,此时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但这种时候,她确实不能对蒙特利尔家的人置之不理。 “知道了,请把他安置在会客厅,我很快过去。”起身太快,奥菲莉亚感到一阵眩晕,这个早晨实在太繁忙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刚才就提议过,但他拒绝了,坚持就在大厅里等……”卡洛斯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字句。 “对方称自己是奉家主之名,前来接小姐去蒙特利尔庄园暂住的。” 闻言,奥菲莉亚手中的一沓文书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地板上。根据帝国的法律,确实允许未婚夫妻在筹备婚礼前,在同一所宅邸居住,可他们甚至连订婚仪式都还未完成,此时毫无预警地派人来接,甚至来人还是骑士团团长,这不就等于是押送吗? “我先下去看看。”奥菲莉亚略略皱眉,整理了一下裙摆的褶皱,便出门下楼。果然,一个歆长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大厅,另外还可以看见为数不少的骑士全副武装守在门外。 似乎听见了她脚步声的团长萨德回过身,俊朗的面容透着跟主人一模一样的冷酷神气。他一言不发,而是朝站在楼梯上的奥菲莉亚毕恭毕敬地行了个鞠躬礼。 “萨德大人,请问这是什么情况?”奥菲莉亚压下心中不快,走到骑士团跟前,面无惧色地仰头询问。 萨德是李特尔侯爵长子,出身北部大家族,是蒙特利尔举足轻重的家臣。多年来,他一直对恺撒忠心耿耿。前些天在领地被魔兽入侵绊住脚的他,恐怕是刚刚赶到首都,就被派来执行任务了。 “刚接到大公的命令,特意前来接公女阁下回去,请公女收拾一下随身物品,其他的东西,我的人会负责运送。” 萨德丝毫不带感情地汇报完自己的来意,似乎完全没看出奥菲莉亚脸上不悦的神色。停顿了一秒,即刻又补充道:“对了,仆人的话,大公说家里多的是,可带可不带,由公女定夺。” 萨德倒是一直彬彬有礼。确实,他只是奉命行事,跟他理论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眼下这种并不势均力敌的局面,也只能等见到恺撒之后再做打算了。 半晌,奥菲莉亚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好的,请稍等。” 监视 第二次在骑士团的“护送”下来到蒙特利尔宅邸,主仆二人的心境又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只是眼见着菲奥娜比上一次还要紧张,奥菲莉亚只得尽力在她面前做出淡定的姿态,来安抚她不安的心情。 刚签完契约时,奥菲莉亚还没有切身体会到这纸婚约的影响和约束。包括之前与路德维希订婚,除了定期出席皇室的社交活动之外,她的生活本质上并没有发生太大改变。还是照常在公爵府生活,我行我素。 上次与蒙特利尔大公会面,直到她起身离开,恺撒也完全没有提过她需要搬来蒙特利尔庄园这回事,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对此,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自觉太过荒谬,还需要亲自见到他证实一下。 “殿下,公女请来了。”萨德敲了敲书房门,便知趣地退下。听见回应后,奥菲莉亚轻轻走了进去。落地窗前,那个巨大而挺拔的身影如同黑暗中蛰伏的野兽般,姿势随意地坐在书桌前,表情晦暗不明。 一股透着寒意的凛冽气息瞬间席卷了她,奥菲莉亚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迟疑了一秒,她悄悄摘下手上与路德维希的订婚戒指,塞进了贴身的手袋中。 “大公,我们的契约,有提到过需要我在订婚前搬来蒙特利尔庄园吗?” 奥菲莉亚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甫一站定,便义正言辞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过看这架势,恺撒那边也是有备而来。 凭她有限的了解和直觉,这个男人就像冰原上的狼,只要是他咬定的东西,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订婚了,必然有很多需要共同准备的地方,提前搬来也不过分吧?”恺撒忽然腾地站起身,缓缓朝奥菲莉亚的位置靠近而来。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危险的笑意,随着光线的明暗闪动着,逐渐清晰起来。 又来了,那逼人的压迫感。奥菲莉亚心下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更何况,公女已经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却在家里单独会见其他男人,也很令人在意。”恺撒那双深长的眸子紧盯着奥菲莉亚血色慢慢流失的小脸,她这才发现,这男人瞳孔中央是一条竖线,仿佛夜行动物一般,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好,已经太近了。 “你监视我?”她尽力保持平静,迎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担心未婚妻的安危,所以在她家中安插了眼线,以防止有人图谋不轨,如果你认为这是监视,那就算是吧。”恺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们的体型差异实在太大,站在眼前的男人几乎挡住了奥菲莉亚全部的视线,就算她努力站得笔直,目之所及也只有一堵铜墙铁壁般的胸膛。这强烈的张力令她感到胸口一紧。 “我们只是契约关系。”奥菲莉亚平静地压下起伏的情绪,仰头倔强地看着恺撒。平心而论,他长得确实非常英俊,足以令女人心驰神往的一张脸,如果不了解他为人的话。 但现在,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满是克制的疯狂神色,仿佛狩猎中的猛兽悄悄张开利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神,她第一次如此切切实实地体会到:自己在玩火。 “所以呢?”恺撒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奥菲莉亚精巧的下颌。她躲闪不及,愣在当场。 “订婚礼很快就要举行,届时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不管我们之间是交易还是真爱,你都必须遵守我对于未婚妻的要求。我的底线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接近任何男人。” 看着奥菲莉亚震惊又难掩厌恶的神色,他哑然失笑道:“看来我的小新娘还不太了解状况,为了避免你进一步激怒我,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特意派遣最信任的骑士团长把你请来。” “那真是要感谢大公阁下了。”即便只是两根手指,奥菲莉亚也挣脱不动,只能恨恨地瞪回去,宛若一只落入虎爪的小兔子。这副明明没有任何底牌在手,却非要争一口闲气的小模样,让恺撒觉得有趣极了。 眼见着那洁白柔软的下颌渐渐泛起红晕,他才终于把手指松开。已经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而指尖滑腻的触感令他心中微微一动。 北部的美人也很多,虽然可能不是南方这些豆腐做成的小男人会欣赏的类型,但却个个高大健硕、美艳迷人。其中飞蛾扑火般向他投怀送抱的数不胜数,但这个类型的,恺撒确实是第一次接触。 那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着实太过迷人,连他这铁石心肠也难免为之动容。再加上仿佛用牛奶泡大的肌肤又白又软,轻轻一碰就能坏掉。稍微靠近点,就有股甜丝丝的香气直冲头顶。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冲动,想咬她一口,应该很甜,而她哭起来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邪恶的念头吓了一跳。奥菲莉亚显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毕竟太柔弱的经不起他折腾。这丫头小得可怜,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上了他的床,会被毁坏成什么样子。 反正这只是个名义上的婚约,他本来无需对这孩子的动向有任何关注。 但令人意外的是,当他从线人那得知奥菲莉亚单独在家会见了卡伦家的小子,无名怒火瞬间席卷了他。即便自知他没有生气的立场,也不妨碍他把那不安分的小人儿抓来。 反正她也没有任何筹码跟自己作对,只能一切听凭处置。听起来好像很卑鄙,但这确实就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或陪同,你只能待在蒙特利尔庄园。”恺撒轻轻摩挲着侵染着香气的指腹,语气中是不容分说的坚定:“订婚的消息我来发布,博尔曼的亲戚们我来搞定,你只需要乖乖呆着就行,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半步。” 备婚 搬进蒙特利尔家的第二天,骑士团就把奥菲莉亚几乎全部的日常用品搬了回来。想也知道,这是卡洛斯和侍女们在萨德监视下连夜赶工的成果。 仆人们不可能全带来,蒙特利尔家的仆人已经够多了。目前跟来的就只有菲奥娜,此时她站在偏殿大厅里,正对着堆积如山的箱奁发呆。 虽然博尔曼公女在贵族小姐当中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俭朴,但各类生活必需品和衣物的数量还是不容小觑。光是每日所需的衣物、精油、香氛和护理用品就装了满满十五箱,这还只是一个月的用量。 而蒙特利尔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北部荒蛮之地,生活习惯和首都差异巨大,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缺乏格调的暴发户。如果让他们来照顾公女的饮食起居,菲奥娜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来之前,卡洛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奥菲莉亚服侍好,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给公爵府传信。 如今即便再不情愿,菲奥娜也不得不求助于大公府的仆人们了,这一座小山似的行李,可不是她凭借一己之力能整理出来的。 正在犯愁的当儿,侍女长诺莱尔夫人领着两位客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是打扮极其时髦但又相当得体的,看不出年纪的女性。另一位则是风度翩翩、身着华服的中年贵族男性。 身为公爵府的贴身侍女,菲奥娜本人也是子爵小姐出身,不可能认不出来,此时跟在诺莱尔夫人身后那两位,是首都最大服装连锁店店主卡梅拉夫人,和专门经营贵价珠宝的首饰行老板艾力克爵士。 “菲奥娜,麻烦你向公女殿下通报一声,大公请的客人到了。礼服和珠宝的款式需要她亲自确定,请她到二层会客厅来一趟。”诺莱尔夫人冷淡又彬彬有礼的态度,是典型的蒙特利尔做派。 菲奥娜答应一声,向两位客人行礼后,便转身朝图书室走去,根据她的经验,此时公女一定在那。 奥菲莉亚不论在哪儿,都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此时她正坐在窗前思索着什么。桌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有两本是昨天从公爵家带来的,她最近正在看。其余都是大公府的馆藏。 虽然大公本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看书的人,但这儿的藏书却意外地相当丰富。在这枯燥乏味的软禁生活中,这恐怕是她唯一的乐趣了。 听完传话,奥菲莉亚秀美的眉心微微蹙起。菲奥娜心下明白她是不想去,但顶级贵族女性是不会让人看出心情的。她让菲奥娜帮自己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便缓步来到位于正殿二层的会客厅。 与公爵府不同,蒙特利尔宅邸的会客厅一个个都大得惊人,也幸好有这规模,才能摆得下卡梅拉夫人带来的成百套华丽女装。奥菲莉亚进门前,她的雇员们还在紧张地搬运中。见公女出场,卡梅拉立即拿出惯常的热情态度,笑盈盈地迎上前来。 “见过公女殿下。”关于这位女装店主,奥菲莉亚早有耳闻,之前她的服装也多数是在这家采购,毕竟是首都最有名的高档品牌,各家小姐们对每一季的新品趋之若鹜。 只是奥菲莉亚向来对穿着打扮并不上心,总是一次性买完一整年的份,光顾的次数自然也屈指可数。 “距离上一次公爵府送来尺寸,已经过去一年了。公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体型恐怕需要重新测量。” 卡梅拉招呼侍女在会客厅一角拉起帷帐,热情又不失礼仪地将奥菲莉亚迎了过去:“小姐这边请。” 看来恺撒是真的在费心准备订婚仪式,奥菲莉亚不禁腹诽,戏演得还真好。她是订过一次婚的人,深深知道其中的规矩。真要做全套的话,眼下这些大费周章的工作,还只是个开始,后续不知道还要折腾她到什么地步。本来以为名义上的订婚并不需要走这些流程,看来她是想多了。 虽然不情愿,奥菲莉亚还是碍于礼仪,乖乖跟着卡梅拉走到帷帐后,由她亲自测量围度。 恐怕除了公主出嫁那次,整个迈锡城都没有哪位小姐能享受这样特殊的待遇。恺撒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能让卡梅拉热情到这个程度?想来也知道应该不少。奥菲莉亚心中暗暗想道。 工作中卡梅拉从不评价客人,可褪去家居服,只剩束身内衣的奥菲莉亚还是令她傻了眼。之前公女光顾她家商铺,从不亲自来,都是由店员送款式簿子去公爵府供其挑选,然后奥菲莉亚自报三围数字下单。早就听闻博尔曼家的小公女拥有绝世美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没想到身材也是这么惊人。 解开胸衣后,那对于少女来说过于丰满的两团雪峰,几乎要即刻从内衣领口里跳出来。纤细窈窕的腰肢和肉嘟嘟的挺翘臀部又是那么可爱,真是女人见了都要忍不住沦陷的美人儿,连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卡梅拉夫人都几乎挪不开眼。 帝国第一美貌果然摄人心魄。都说蒙特利尔大公风流成性,他即将订婚的消息可说是震动了整座迈锡城。卡梅拉本来也有点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降服那条传说中的恶龙,令他心甘情愿奉上妻子的名分? 直到亲眼所见,一切都说得通了。只是可惜了这美貌不可方物的小公女,本来可以成为未来的皇后。不过,眼下帝国局势相当微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迅速收起思绪的野马,卡梅拉量好尺寸后,又转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转达给侍女,让她记好,随即便满脸堆笑地对奥菲莉亚躬身道:“好了,现在请公女挑选礼服的款式吧,大公给的订金可以买下整间店铺的衣服,您尽管随意挑选。除了礼服之外,常服和外出服我也带了很多哟。” 卡梅拉小心地帮奥菲莉亚把外衣穿好,揭开帷帐,满满一屋的华丽女装呈现在眼前。奥菲莉亚心下一惊,顿时感觉身心疲惫。 珠宝 在卡梅拉和大公府一众侍女的“监督”下,奥菲莉亚只得佯装仔细检阅,从一众礼服中挑选出一件款式最简洁的,作为订婚礼当天的主裙。这套并不像其它的那么浮夸,但看样子也须得耗费大量的昂贵金线和宝石。 奥菲莉亚向来朴素,是最见不得浪费的,但此时也不得不屈服于蒙特利尔豪横的淫威之下。 选完礼服,她们也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奥菲莉亚只得又随意拣选了十几件最新款的应季常服裙子,才总算把这事应付过去。 然而这还没完,这边厢刚结束,诺莱尔夫人已经等候在门外,要将奥菲莉亚引导去三楼的会客室,称艾力克爵士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与刚才二层那间相比,三楼的会客室明显要小一些,装潢却更加奢靡。 在明亮的光线照射下,珠宝行的每件精品都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夺目光彩。看这架势,老板恐怕把镇店之宝统统都搬来了,这一路上也是由蒙特利尔骑士团专门护送,可见桩桩件件价值不菲。 奥菲莉亚虽然对珠宝不大感兴趣,但从小到大见过的名贵珍品也是数不胜数,在她看来都大同小异。她象征性地选了两套配合订婚礼服的珠宝后,就准备离开房间,艾力克爵士礼貌地叫住了她。 “公女阁下,婚礼要用的珠宝,大公也提前预订了,您要不要看看款式?目前这套还只是样品,原件还在精心制作中,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婚礼?奥菲莉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恺撒这是失心疯了吗?难不成他还以为,订婚之后还有婚礼?契约里确实没有提到过这一项,可能他是误会了?看来有必要找个机会跟他谈清楚。 奥菲莉亚本来打算一口回绝,但艾力克爵士两鬓斑白,满脸谨小慎微的表情,又令她于心不忍,只得勉为其难走上前去。 看他开锁那细致的动作,奥菲莉亚大概能猜到这套珠宝的名贵程度。想来也是,以蒙特利尔家的财力来说,没有什么事是恺撒办不到的。 随着轻微的“啪嗒”一声,包裹着洁白天鹅绒的盒盖被轻轻抬起,霎时间,耀眼的光芒在屋内绽开,奥菲莉亚垂下长睫,来遮挡这过于炫目的光辉。那是一套由最纯净的钻石镶嵌而成的珠宝,项链、耳坠、手环和戒指,桩桩件件均有着极其精巧的设计,令人过目难忘。 奥菲莉亚转头看向艾力克:“这是……冰晶?” “公女阁下果然聪颖过人,这套珠宝的设计主题就是冰,特意配合着寒冰之冠的巧思,材质也是选择全国最好的,一定能让您在婚礼上大放异彩。”艾力克的谦逊语气中不无得意,在他的专业领域,极致的出类拔萃是他毕生追求。 寒冰之冠,那是蒙特利尔家最重要的传统宝物之一,历代只由家主正妻继承。如果真要和恺撒举行婚礼,戴上那顶后冠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看着这套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奥菲莉亚却感到莫名沉重,那璀璨的光芒此时仿佛攫住心口的一只大手,令她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不戴上试试吗。”身后突然响起的低沉男声,仿佛惊雷般将恍神中的奥菲莉亚唤醒。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大手从她肩膀两侧探下来,直接徒手拿起那梦幻般闪着光晕的项链,用尽量轻柔的动作戴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 妆台前方就是镜子,抬眼间,奥菲莉亚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圣光中,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此时,感觉到来自身后强大的热量和压迫感,她不自觉地想向前避开些,但妆台近在咫尺,已经退无可退,耳尖的细薄皮肤顿时隐隐泛起一抹粉红,显得格外诱人。 镜中的恺撒还穿着骑服,应该是刚从教练场赶回来。最近第一骑士团追随他来到了首都,日常训练都是他在亲自监督。 素来听闻蒙特利尔大公凡有军情必身先士卒,无数场战役下来却能全身而退,想必身手是相当惊人。那满身大块的健硕肌腱,也必然只有在长年累月的实战中才能练就。 此时的他已经脱去了外衣,扯开领口,硬实的胸部线条隐约可见。看来是策马飞奔回来的,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能让他热出满头汗来。 “喜欢吗?”从身后扣好项链后,恺撒轻轻扶住奥菲莉亚小巧圆润的肩头,灼热气息喷洒在后颈,令她浑身一僵。 这是赤裸裸的调情,即便她对男女之事再迟钝,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气氛。顾及这是在大公府,还有外人在场,她不想让凯撒面子上太难看。 “大公……”奥菲莉亚刚想抽身离开,无奈后路已被那个巨大人形牢牢堵上,只得拼命忍耐着,想先将项链摘下来再说。谁料恺撒抢先一步擒住了那双向颈后摸索的柔白小手,牢牢捏住,也并没有立即松开的意思。 在外人眼里,可能会觉得这是热恋中男女情难自抑的举动,暧昧的空气顿时弥散到整个房间。鉴于眼前的景象显然已经不适合外人观看,艾力克爵士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和诺莱尔夫人向恺撒行礼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会客室。 见四下无人,奥菲莉亚终于忍不住轻呼:“大公,请放开!” 看着她镜中那因为害羞和愤怒涨红的小脸,恺撒居然噗嗤笑出声来。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到如此无礼,连一星半点的顾忌也没有吗?奥菲莉亚忿忿地想。 那两只小手就像没有骨头似得,软到不可思议。虽然还想再捏一会,但恺撒目前还不打算跟她翻脸,随即微笑着松开了她的手。摆脱桎梏的奥菲莉亚立即解下那串项链,放回盒子里,转身怒视着若无其事的恺撒。 只见她一张小脸由红转白,本来不想就那么明晃晃说出口的话,现在也打算一次性说清楚。 他不知进退地得寸进尺,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顾忌他的面子。即便是平民家的姑娘,也知道男女有别。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子敢对她如此轻慢,就连路德维希也不例外。 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 对质 “大公,关于订婚的一切事宜,由您操办就好,往后我不需要参与了。”奥菲莉亚强压羞愤,用尽可能沉着的语调宣布。 “特别是有关婚礼的部分,我想跟您澄清一下,我们的协议里,并不包含成婚的内容,理论上在我成年后,我随时有权利解除婚约。我想我之前是不是没有说得太明白,给您造成了什么误会?总之,这一点请您不要忘记了。” 听着她那颤抖如花瓣的小嘴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恺撒从心底倏地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确实,协议是他拟的,他很清楚内容。只是他本来从无结婚打算,跟这个小丫头订立婚约后,渐渐地不知为何,心态却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作为蒙特利尔家主,一辈子不娶妻并不现实。特别是对于传统的北部贵族和百姓来说,女主人和家主一样,都是大公岭必不可少的精神支柱。 寒冰之冠需要一位继承人,在遇到奥菲莉亚之前,他还真没有对任何女人有过这种感觉。但越是深入了解,越发现她好像是为后冠而生的一般。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恐怕再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确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奥菲莉亚堪称非常完美的大公妃。抛开美貌不谈,她出身高贵,举止优雅,不仅聪明绝顶,而且还有魔法天赋。如果能把她娶回大公岭,公国境内想必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届时他也可以逃脱贵族元老们苦口婆心的逼婚,落个耳根清净。以她的心性,能有个安静的栖身之所,供她学习生活,多半不会干涉自己的私事。逢着重要场合,还能带她一起撑个场面,当个美丽的摆件也不错。 坦白说,这么多年因为不结婚,他面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声,令他不堪其扰。甚至还有人传言他的身体有问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现在想想,如果结婚对象是这个丫头,他倒是不讨厌。 当然,这些都还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从未跟奥菲莉亚商议过。从现在的情势来看,她不应该对自己的安排有任何异议。可这倔强的丫头却敢对他如此慷慨的馈赠大放厥词,实在令人生气。 “如果你最后还是决定嫁给我呢?我想放眼整个帝国,你也很难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从恺撒的表情来看,还是那副玩世不恭又孤绝冷酷的模样。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奥菲莉亚是可以预料的,只是亲耳听到,还是难免气个够呛。 他的意思是帝国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还是她根本不配找个像样的?即便终身不嫁,她又何至于要跟一个声名狼藉的大叔纠缠一生? “请大公自重,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奥菲莉亚斜睨着眸子,淡淡地说:“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和大公更是绝无可能。大公位高权重,富可敌国,我实在配不上做大公的妻子。请别再费心给我挑选礼服和首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还是留给未来的大公妃吧。” 这丫头,还真是不知死活。 恺撒默默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比刚才更加凌厉的目光直刺得奥菲莉亚心头一紧。虽然表情依然相当平静,但她还是从那浅淡的眸子中觉察到了猩红的怒意。 从第一次跟他见面起,奥菲莉亚就知道与这个男人做交易无异于在刀尖行走,而他也绝不会是自己可以轻易拿捏的对象。只是事已至此,她没有其他选择。能否全身而退,就看她的本事了。 “那可由不得公女你。”恺撒冷笑一声,强压怒火,转身离开了会客室。大早上策马狂奔回来,就为了看看她盛装的模样,是不是如同想象中的可爱。岂料她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孤傲,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大家都说,女人喜欢珠宝和漂亮衣服,之前他是从来不屑于送的。第一次这么大费周章地讨一个女人的欢心,居然给他来这么一出!真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不识好歹。正常来说,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不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而这丫头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自己,真不知道为什么忍她到现在。 难道是因为那张脸?恺撒烦躁地挥去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最后归结于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容。大男人不跟小姑娘计较,不过她太嚣张了,得好好挫挫她锐气才行。恺撒默默下定决心,下次见面一定要让她知道谁说了算。 好不容易摆脱恺撒纠缠的奥菲莉亚,几乎要脱力坐在地上。看来除了觊觎博尔曼家的旁系之外,她还得提防恺撒,这个男人在传闻中只是坏,但没想到他还疯,属实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 今天她准备和蒙特利尔家主订婚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迈锡城,想必她的叔伯兄弟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临走前她已经叮嘱过卡洛斯,一定要及时向自己汇报旁系们的动作。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谨慎应对。 走出会客室,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奥菲莉亚,正准备回图书馆继续看书,却差点被匆匆赶来的菲奥娜撞个满怀。 “对不起!小姐!是我失礼了!”菲奥娜忙不迭地道歉。她平时算是挺沉稳的,这是发生了什么?正准备细问,菲奥娜拉住奥菲莉亚的双手,看样子是打算把她往卧室里推。 “小姐,您先进去避一避,千万别出来走动啊!” “到底怎么了?”这座宅子里,难道还有比恺撒更加可怕的东西吗?奥菲莉亚按住菲奥娜的肩膀,温柔地说:“你冷静一点,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塞西尔阁下来了!还有一大帮旁系的叔伯兄弟们,现在正在楼下等着大公呢!”听见这话,奥菲莉亚心中咯噔一下。恺撒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订婚的消息不是都散播出去了,今天早上各大报刊的头条应该已经印疯了。为什么还要把那帮瘟神找来,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定了定心神,她料想堂堂蒙特利尔大公应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现在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全力配合他了。 邀请 议会厅里的气氛冰冷而诡异,博尔曼家主要男性成员几乎都来了,一个个盛装列席,表情肃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葬礼现场。 欧文陪侍在一旁,虽然表情从容淡定,优雅大方,实则内心尴尬又焦虑。大公这梳洗更衣的时间也太长了,明明是他请来的客人,准时到场了,却又被他无所谓地晾在一边,真是典型的蒙特利尔做派。 眼见着塞西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虽然在座各位的身份地位都无法与大公相比,但毕竟年长者众多,这样让他们等着确实有些不妥。不过侍奉了这么多年,欧文也已经熟知了凯撒的脾性,他通常都相当有时间观念,这一次显然是故意的。 “各位请稍等,我让侍女来换茶。”欧文找个由头就往外走,想要短暂逃离这不愉快的氛围。 桌上的茶盏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但他也不敢上去催促,大公这个人性情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最不喜欢别人打扰。此时的欧文正在考虑要不要请公女来应付一下,毕竟是她家的亲戚,可能比较有话说? 正犹豫着走上楼梯,迎面遇上凯撒从房间走出来,若无其事又冠冕堂皇的样子,着实令人捏着一把汗。 见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态度,欧文更加确定,他家大公今天就是为了挫一挫博尔曼家的锐气,才特意召集他们上门,等会怕是有好一场血雨腥风。 他倒不担心大公,相反更担心底下议会厅那些人,万一情急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恐怕要血溅当场,横着出去了。 “都来了吗?”恺撒斜睨着楼梯下的欧文,一边整理着袖扣。他这个人向来不太在意穿着,毕竟军旅中摸爬滚打惯了,不像首都这些锦衣玉食的老爷少爷们,整天有大把时间花在打扮上。但今天明显能看出来,他是特意修饰过的。 难得见主人穿得像个正经的大公模样,欧文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订制的正装将他伟岸壮硕的身形勾勒得格外挺拔,无论在哪儿,恺撒这形象都是鹤立鸡群。楼下那帮小鸡崽儿似的男子,恐怕还不够他一只手对付的。 “发帖的对象都到齐了,我一一核对过,都在议会厅等着大公呢。”欧文毕恭毕敬地上前汇报。只见恺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快步从他身旁走过,直接推开了议会厅的大门。 刚才见欧文离场而响起的窃窃私语声,此时瞬间收敛,整个房间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即便之前从未当面认识过,此时的博尔曼旁系们也已经真正见识到了蒙特利尔大公的威仪。这凌厉的杀气和压迫感,简直光是坐在他旁边,就能叫人吓破胆子。 扫视了一眼议会厅里表情复杂的博尔曼家族成员们,恺撒也不想多说废话。今天请他们过来,就是打算威胁一下,让这帮人今后别再觊觎家主的位置,更不能动奥菲莉亚一根手指头。 如果好言相劝不管用,那下一次见面就难免要吃些苦头了。 “今天请各位来,是要正式宣布我和公女即将订婚的消息。在公女成年之前,博尔曼家主之位由我代理。”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恺撒这样当面理直气壮地宣布要代理家主之位,还是令在场各位脸色一变。 一个月前,那仿佛铜墙铁壁一般的纪伯伦和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居然会双双战死沙场,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娇弱公女。 大家都以为这会是个瓜分博尔曼主家的绝好机会,甚至他们已经在私底下将各自的战利品分配妥当。下一任家主之位当然要由最富有和强势的塞西尔接任,而博尔曼家在首都的各大产业也分别被旁系几个有实力的男性成员认领。 为了落实这完美的计划,所有家族领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务,早早来到首都聚头,就等着百天后皇帝宣布路德维希皇子的死讯。届时奥菲莉亚那个小丫头,就彻底失去全部依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宰割,再无回天之力。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半路会杀出一个原本毫无关系的蒙特利尔大公,他不是无心婚姻,一把年纪还在放浪形骸吗,怎么会突然跟小公女订婚?这两人无论怎么看,都根本不匹配,实在无法将他们与未婚夫妻联系到一起。 “大公阁下,博尔曼家面临灭顶之灾,危难时刻您愿意挺身而出,照拂孤女,我们感激不尽。” 塞西尔毕竟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还是能沉得住气的。如果不是因为母系出身低微,他是家中长子,本来应该由他继承家主之位,这也是多年来他心中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一道坎。 为了将纪伯伦拉下马,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如今眼看着就要成功,这一次本来是志在必得,怎么能眼睁睁将到手的猎物拱手相让? “只是目前路德维希皇子生死未卜,公女与他的婚约仍然还有效。您与她也还未曾履行订婚礼,就这样提前将她接到府里居住,恐怕不太妥当。如果大主教怪罪下来,就连皇帝陛下也无法为博尔曼家开脱。还请大公将年幼的公女交还给我们抚养。” 他的语气很平静,有理有据,听起来似乎令人无法反驳。 恺撒当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既然最初的计划被打乱,他们也绝不会任由奥菲莉亚活到路德维希宣告死亡的那天。此时把她交给旁系,无异于羊入虎口。 “皇帝和大主教那边,由我来处理,这就不劳伯父费心了。”恺撒冷哼一声:“我对公女一见倾心,一分一秒也不能等待了,在筹备订婚礼这段时间,她必须呆在大公府。” 恺撒低沉的嗓音和不容置疑的语气,令在场包括塞西尔在内的所有人心中一凛。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站在那小丫头一边,来对付他们了。最可恨的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敢在这个男人面前说出半个不字来。 威胁 刚走到议会厅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的奥菲莉亚,就听见了恺撒那大言不惭的宣言,关于一见倾心的部分,让她胃中难以抑制地一阵翻涌。 这个男人,有必要演到这个地步吗?再不赶紧进去,不知道他还要说出什么厚颜无耻的话来。 正迟疑间,议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内部一把拉开,眼前一阵冷风拂过,奥菲莉亚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揽住,几乎是活生生被拖进了那灼热又坚硬的臂弯里。 她的第一反应是挣脱,但那力量哪是人类能抵挡得了的?只觉宽厚的胸膛和粗壮的胳膊仿佛铁笼般将她牢牢桎梏住,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不好!她心中暗道,碍于满屋的亲戚都在看着,只得尽力做出一副自愿投怀送抱的模样,表情淡定地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怎么不进来啊,莉亚。”头顶传来低沉而温柔的呼声,一阵恶寒蹿遍全身,奥菲莉亚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谁允许他叫自己乳名的?!目前除了父亲,也只有路德维希叫过而已。 “难得一家人都在,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恺撒看似轻柔地将奥菲莉亚揽在怀中,实际上他只用一分力就能将她肩膀捏碎,这表面丝毫看不出力道的热情拥抱令奥菲莉亚叫苦不迭。 但面对着虎视眈眈的旁系们,她也只得配合着他的表演,假装出很享受他关爱的崇拜模样,仰起的精致小脸上,露出了甜美乖顺的笑容:“我确实很久都没见过叔伯和表兄们了,还真有点想他们呢,谢谢大公,想得这么周道。” “小家伙这是害羞了吗?还叫我大公,”恺撒轻笑一声,伸出修长手指,温柔地捏起奥菲莉亚尖俏的小下巴,目光中满是宠溺。 无法抗拒的少女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就像平时一样叫我名字吧,反正这里也没外人。”正说话间,双唇已经越凑越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 这个疯子……是在趁机占她的便宜吗?强忍住翻脸的冲动,奥菲莉亚假装羞涩地把小脸朝他臂弯里别过去,避开那靠得太近的一张脸,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细微声音说:“适可而止吧,大公。” 看着她这生气又无可奈何的小模样,恺撒胸中泛起一阵快意,仿佛把刚才在会客室里吃的瘪全都弥补回来了。反正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配合自己演戏,不如再趁机挑衅一下,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还真是可爱,这倔强的小东西,果然不能光靠哄着,必要时也得来点硬的。 下一秒,毫无防备的奥菲莉亚忽然双脚腾空,被恺撒整个人拦腰举起,抱在了手中。大脑仿佛瞬间空白,她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议会厅里的博尔曼旁系们也都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堂堂蒙特利尔大公,这是失心疯了吗?难道要当着他们的面,猥亵小公女? “塞西尔大伯好像不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提议要把你领走呢。不如你来亲口告诉他们,你现在还是不是路德维希的未婚妻?” 恺撒的脸靠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带着北部凌冽寒气的吐息喷洒在奥菲莉亚本就涨红的脸颊上,她禁不住浑身绒毛炸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本能对于陌生男性的恐惧感令她几乎要大喊救命,但眼下不是逃跑的时候。 “我与皇子的婚约……”奥菲莉亚用尽力气,克制住全身的颤抖。只要能早点摆脱这个男人,让她说什么都可以。 “婚约的解除只是早晚的问题,既然皇子他……生死未卜,我自愿与蒙特利尔大公联姻。备婚期间,我就住在大公府。一切都好,请大伯不必忧心。” 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平静地说出路德维希这个名字。这个陪伴了她迄今为止全部人生的男人,此时却成了她无法触及的一块伤疤。 恺撒哈哈笑着,将她金色的小脑瓜揉进了怀中。这样也好,议会厅里的人就看不见我的表情了。奥菲莉亚凄楚地想道。 “听见了吗?各位。”恺撒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嗓音震得整间议会厅嗡嗡作响。塞西尔的一张脸已经快要垮到地上了。 “为了确保订婚礼能尽快举行,我和莉亚正在紧张筹备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我的未婚妻来决定,这个时候她决不能离开。而且,我已经再也离不开她了,一分一秒都不行。” 恺撒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声线却暗藏杀机。 恐怕没有人敢在这时候站起来提出异议,毕竟嗜血的恶魔大公早已名声在外,如果激怒他,可不是闹着玩的。议会厅里顿时一片死寂。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就带我的莉亚回房间休息。她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睡过觉,一定累坏了。过两天我会请侍官把订婚礼请柬送到各位府上的。”恺撒仿佛丝毫不知道礼义廉耻般,意味深长地伸手捏了捏奥菲莉亚柔嫩的脸蛋。后者已经气得快要背过气去。 “欧文,送送各位大人,确保他们安全走出大公府的大门。”说话间,他深长的浅金色眸子向整间议会厅扫视了一眼。 这赤裸裸的威胁令在座各位仿佛被冻住一般,几名胆小的年轻成员的双腿在桌面下剧烈颤抖着。这种时候,别说站起来反驳了,在场所有人,甚至除了塞西尔,连敢于跟恺撒对视的人都没有。 这个传闻中的恶魔,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不会一时兴起,在这儿把他们都杀了,为他和奥菲莉亚的订婚礼助兴吧?想到这儿,仿佛荣华富贵都没那么重要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保命。 塞西尔布满阴霾的眸子默默注视着恺撒和奥菲莉亚远去的背影。这个混蛋,半路杀出来的好色之徒,居然就这么把他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给截获了?不论怎么想都不能甘心。 只是眼下他实在不是蒙特利尔的对手,只得暂时放下,从长计议了。 丧钟 奇迹没有发生。一百天过去了,搜寻队伍依然没有找到路德维希的踪影。可以想见,之前在战场上发现的躯体残片,应该就是他本人无疑。带着沉重心情回首都复命的将士们,面临的又是皇帝悲恸欲绝的愤怒。 已故的狄安娜皇后只给皇帝留下路德维希和安娜塔西亚两个孩子。但正如大部分的皇帝一样,利安德特四世也有情妇和私生子。作为孀居多年的伯爵夫人,翠西于丈夫去世的三年后又诞下男婴,这个名叫卢卡斯的男孩有着与皇帝酷似的眸色和发色,在贵族圈子中几乎人尽皆知。 翠西的丈夫迪卡特伯爵是战死沙场的英雄,于情于理皇帝都不该染指他的遗孀。这也是为什么尽管皇后已经过世,翠西也没有被正式迎娶的原因之一。如今即便她已经为利安德特四世诞下子嗣,那孩子也至今冠着迪卡特的姓氏,在伯爵家的封地生活。 现如今唯一的皇子已经去世,如果皇帝能认下自己与翠西的儿子,那这孩子自然就享有了第一顺位继承权。但在神殿势力极其强大的莱奥卡斯特帝国,皇帝也要严格遵守一夫一妻制度,私生子要被正式承认谈何容易。 翠西是个不太有主见的普通女人。虽然外表生得极其妩媚,但脑子却不是非常灵光。所以利安德特四世多年来一直很宠爱她,也正是因为她毫无野心,从不试图干涉朝政,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来探望,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但即便再单纯温顺的女人,在如今的局势下也不得不为自己和孩子打算了。 利安德特四世的健康状况持续恶化,即便御医团努力遮掩,皇帝不久于人世的传闻早就甚嚣尘上。四大家族纷纷赶来迈锡,也侧面证明了传言不假。 有继承权的贵族们各怀异心,蛰伏在暗处等待着。现在皇子死讯已成定局,皇帝病重无可挽回,作为私生子的卢卡斯,自然成为众矢之的,再也无法独善其身。如果不想办法自保,恐怕连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丧钟敲了整整一天,整座迈锡城都沉浸在极度的悲恸之中。 奥菲莉亚从早上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房间,也没有传膳,就自己一个人静静待着,仿佛完全不存在似的。 没有得到传唤的菲奥娜不敢敲门打扰,又担心她不吃不喝会伤了身子。这孩子本就娇弱得可怜,要是因悲伤过度而晕厥了,该如何是好? 晚餐时间,天色渐暗,奥菲莉亚还是没有出来。菲奥娜实在担心,只得向后厨要些了公女平时最爱吃的餐食,端在托盘里,想再去碰碰运气。到了房间门口,她以最轻的动作将耳朵贴上去听了一阵,里面寂静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想敲门又不敢,犹豫再三,手里的餐食都渐渐消散了热气。 “你在这愣着干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的男低音吓得菲奥娜全身一颤,手中的托盘都差一点掉在了地上。回身一望原来是大公,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还未来得及换衣服,风尘仆仆地就冲来这儿。 想必是从诺莱尔夫人那听说了公女一天没吃没喝的事情。他倒是对小姐挺上心的,只是气势太过吓人,只怕小姐并不愿领这份情。菲奥娜心中暗暗想道。 她正准备放下托盘行礼,只见恺撒不耐烦地朝菲奥娜伸出了左手:“给我。”在她还愣着神的当儿,就一把端过了她手中的东西,另一只手已经敲响了奥菲莉亚的房门。 看着他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菲奥娜也不敢多问,只能屏息凝神地倾听着屋内的动静,可是几分钟过去了,依旧什么都没有。 “让侍女长把钥匙拿来。”恺撒转头朝菲奥娜命令道,她正准备动身,忽见雕花的沉重木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小缝隙。恺撒几乎是立刻就握住门闩,将它轻松推开。 屋里没点灯,借着走廊的灯光,菲奥娜可以看见小脸惨白的奥菲莉亚正站在门后,长睫低垂。 平日里闪亮的眸子也暗淡了,红红的眼眶和鼻头暴露出她刚才哭过。整个人皱巴巴又可怜兮兮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般。见她这模样,菲奥娜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看清了门外的两人,奥菲莉亚只是默默揪紧了有些低的睡衣领口,并没有从门后让开的意思。看样子,她没打算请屋外的二人进门。但恺撒专横惯了,完全没有问她意见,径自端着托盘迈了进去。 菲奥娜见状更不敢打搅了,只得退身站在门外,等候吩咐。恺撒进去的瞬间,她听见奥菲莉亚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惊呼,但门随即就被关上了,将那少女轻微的抗议声挡在了屋内。 隔音很好,即便她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太多动静,但以防万一这男人兽性大发,做出什么非礼的举动。菲奥娜觉得自己还是在这儿等着比较好。 “你想干什么?一整天不吃不喝,想跟他一起去吗?”恺撒有点泄愤似地把托盘甩在桌上,盛着奶油浓汤的银质小碗晃了晃,汤洒了出来。 “不劳大公费心,我想一个人静静。”奥菲莉亚依旧是苦着一张小脸,丝毫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恺撒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他一把捏住那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腕,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奥菲莉亚拖到镜子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我今天去干什么了?” 奥菲莉亚自知挣脱不动,干脆也不反抗,任由他捏着脸颊,怼到了梳妆台的镜子上。见她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恺撒更生气了。她心里除了那小子,就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战无不胜的博尔曼公爵,为什么会马失前蹄,在无足轻重的雷萨克小国手中丧命,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奥菲莉亚原本低垂的眼帘突然抬起,她扭头看向恺撒,浅蓝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幽光,在昏暗的房间中,分外耀眼。 阴谋 恺撒自顾自在榻上坐下,不再理会呆愣在原地的奥菲莉亚。只见她犹豫片刻,也缓缓走来,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椅子上。 就在他快要等得不耐烦时,她终于开口了:“除了我的伯父,还有谁会那么恨我的父亲,宁愿叛国也想要他的命?” 奥菲莉亚的声线虽然平静,却微微颤抖。其实她心底一直有隐隐的怀疑,这次来自南部岛国雷萨克的海上入侵,其实从头至尾就是一场阴谋,一场将帝国战神和嫡长子拖入深渊的修罗场。 毫无征兆地挑衅,突然暴增的武装力量,刚巧赶在路德维希成年后的第一次亲征。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这些诡异的因素以巧合的名义联系在一起。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蓄谋已久的通敌叛国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常理,如果说没有内奸里应外合,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雷萨克这种小国打败的。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当然是觊觎家主之位多年,对弟弟纪伯伦恨之入骨的伯父塞西尔。 但他一介商贾,即便财力雄厚,参与了将军火走私到雷萨克的勾当,又有谁能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父亲战败,必然是有人将军情泄露给敌国,再加上大家族们促成了路德维希的亲征,又暗中破坏了援军的行进线路。 这背后参与的力量,可能比她想象的更为强大。 “他们想要的不止是公爵的命,还有路德维希。”恺撒突然有点享受跟她两个人单独待在昏暗房间内的感觉,所以并没有传唤侍女点灯的打算。 月华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他银色的短发辉映得闪闪发光,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理论上在这种光线下,坐得稍远就只能看见一个人形轮廓。奥菲莉亚自觉视线受阻,想当然地认为对方也一定是如此,便也没有换掉睡衣的打算。此时她曼妙的少女身姿在月光的包裹下闪着柔白的光泽,令人产生天使坠落的错觉。 虽然二人之间隔着矮几,阵阵幽香还是顺着晚风钻进了恺撒的鼻子。奥菲莉亚不知道的是,与常人不同,他的夜视能力相当惊人,此时便能清楚地看见那乳白色丝绒睡衣低垂的领口,和里面隐约透出两团丰盈的柔软,宛若云朵般白得晃眼。恺撒静静看着,喉头微动,呼吸也愈发沉重起来。 原来她发育的还挺好?在这种情况下偷看少女的胸部,连放浪如他都难免自惭形秽。一把年纪的人,在男女之事上也算是经验丰富,却不知为何,在奥菲莉亚面前,他就是做不到毫无顾忌。 虽已接近入冬的天气,但屋里余热未尽,恺撒不易察觉地解开了领扣,以平息逐渐升高的体温。 显然,设这样一盘大局,要对付的就不可能只是博尔曼公爵一人。恐怕皇位才是真正的目的。纪伯伦素来对利安德特四世忠心耿耿,如果要推翻现任皇帝的统治,除掉他就好比是搬走了一块巨大的绊脚石。继路德维希之后,谁又是最接近皇位的人呢? “是……安娜塔西亚公主?”奥菲莉亚试探地望向恺撒,全然没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异样。 “还不确定,但蒂亚戈家族应该脱不了关系。”恺撒浅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炯炯地注视着奥菲莉亚。其实和她第一次见面以来,他都在暗中调查博尔曼公爵和皇子的死亡真相。 若说他对皇位完全不感兴趣,倒也不至于,但他来首都的目的不全在此。一来他与利安德特四世有些交情。作为承认他继承大公之位正统性的回报,他曾经与皇帝约定,未来在他弥留之际,必须来首都稳定局面,保证直系子嗣能顺利继位。整个帝国除了他,恐怕没有其他人能办得到。 而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给这位老人家送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怎么说,在蒙特利尔大公岭的夺嫡之争中,皇帝是站在了他这边。 只是现在,连皇帝唯一名正言顺的子嗣都已在战争中丧命,他不是没想过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任君主,起码好过其他三大家族的废物们。只是一想到继位后要接手的烂摊子,和处理不完的政务单,他又难免有些头大。 当然这些都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包括奥菲莉亚。坦白说,帮她的忙,也只是天生反骨的本性使然。此外还有什么呢?因为她能帮自己驱除魔兽?还是她的脸蛋很美?很像…… 恺撒立即拉回了思绪的野马。再这么想下去,他也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其实除了蒂亚戈家族,卡伦家族也有嫌疑。”恺撒沉吟片刻,决定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卡伦……”奥菲莉亚正要质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利安德特四世的情妇翠西,出嫁前的姓氏就是卡伦。 “你是说……”她犹豫着向恺撒投去了质询的目光,后者显然明白她要说什么。 “没错,翠西.卡伦和她的儿子。路德维希一死,卢卡斯.迪卡特就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如果能想办法拉拢皇帝和大主教,助他登上皇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是现任卡伦公爵的亲外孙,届时年幼皇子继位后,与傀儡无异。卡伦家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取代利安德特家族,掌控整个帝国。”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奥菲莉亚浅蓝色的眸子,心中揣测着,如果裴洛德也与此事有关,她将会作何反应?毕竟她与裴洛德关系到底亲近到什么程度,他全然未知。一想到这儿,心中难免又有些烦躁起来。 无论是路德维希还是裴洛德,在他看来都跟皇宫里豢养的一只小猫小狗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纤细漂亮,温柔谦和,这种像女人一样孱弱的少年,他一只手能捏死好几个。难道奥菲莉亚就喜欢这种类型?如果是这样,那他恐怕连半分胜算也没有了。 订婚(上) 就在路德维希皇子离世的消息昭告天下的第五天,蒙特利尔大公和博尔曼公女在首都最豪华的琉璃宫举行了订婚礼,这是历届皇帝举办结婚仪式的地点,能在这里订婚的外戚,他们恐怕是第一对。 几乎整座迈锡城的高阶贵族们都收到了请柬。其实在此之前,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但关于公女的传言还是再一次席卷了整个社交界。几乎所有太太和小姐们都在议论,她在未婚夫尸骨未寒之际,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新的丈夫。 关于这些流言蜚语,即便奥菲莉亚来到大公府后整日闭门不出,也不可能毫无知觉。不过她向来对社交界不大关心,十三岁生日那天的出道舞会,也只是短暂地露了一面,昙花一现。但惊为天人的容貌却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震撼。 只是大家都清楚,她从小是作为未来皇后培养的,没有人敢觊觎这不属于人间的美好。 加上博尔曼家小公女素来性情冷淡,不喜社交,一直给人高岭之花的印象。这次和蒙特利尔大公的婚约,着实让整个贵族圈大跌眼镜。 谁也没有料到,这天鹅般高贵优雅的小公主,会找来这么一个粗野狂放的成年男子,来接替她未婚夫的位置。无论从年龄、外表、个性还是成长背景来说,他们二人都显得毫不匹配。 订婚礼在傍晚时间举行,从一大早开始,蒙特利尔庄园就进入了罕见的战备状态,从管家到仆役,没有一个人能闲着,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当中。 实际上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工作任务就已经布置好了,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加上宫里也有支援,这才能把如此宏大的任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已经可以算是个奇迹了。 奥菲莉亚今天比往常起得更早。昨晚府里几乎没人睡觉,窸窸窣窣的细碎动静虽然不易察觉,但她向来睡眠就浅,只是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一夜而已。 天还没亮,宫里负责为她和恺撒妆扮的女官们就来了,带着各种香蜜脂粉和羽刷绒布。之前和路德订婚时就经历过一次,想到接下来几个小时的磋磨,奥菲莉亚轻轻叹息了一声。 女官们帮奥菲莉亚沐浴后,又为她全身涂满乳液,精心按摩一番。之后,奥菲莉亚在女官们的指示下,躺在铺着丝滑绒毯的卧榻上。 “请稍稍休息片刻哦,公女殿下。”为首的女官长艾梅温柔地替奥菲莉亚掖好被角。“这能让您的皮肤变得更加光滑柔嫩,在光线照射下还会发亮呢!” 事实上,奥菲莉亚一直在发光,如果不是皇宫规矩森严,她们简直要忍不住赞叹出声。两年不见,公女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气质也愈发高贵清冷,令人不敢直视。 果然是帝国第一美人,光是看着她,心里都感觉被柔光充盈着。 “嗯”,奥菲莉亚轻声答应着,女官们的手法太过轻柔,乳香味又加重了她的倦意。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此时眼皮重得几乎睁不开。 乳液还需要吸收一段时间,帮奥菲莉亚护理完手足和头发之后,女官们悄悄退出房间,想让公女一个人安静休息会。毕竟从现在到仪式结束,她还有得忙,先让这孩子保存一点体力吧。就这样,趴在软榻上的少女沉沉睡去。 直到午膳时,菲奥娜端来了公女的餐碟,此时已经进行到面部妆容的部分,礼服和珠宝也已经准备好,估摸着再有几个时辰,就能完成了。看着镜中的公女,菲奥娜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 她从小在公爵府陪伴公女长大,但每一次看见她,还是会被这天赋的美貌所倾倒。平日里小姐都是素颜示人,已经相当惊人,如今被精心打扮之后,简直令人窒息。要是让那整日里虎视眈眈的蒙特利尔大公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正思忖着,奥菲莉亚已经发现了她。“菲奥娜,你终于来了!”她仿佛看见救星般,撅起了小嘴。“我好饿,喂我吃一点好不好?”因为双手都在涂抹指甲,一动不能动的奥菲莉亚只能求助于贴身侍女。 话音刚落,一只圆滚滚的小丸子就送进了那微张的樱唇中。“饿了可以传唤我啊,我早就在等着的。”菲奥娜宠溺地看着两腮鼓鼓囊囊的少女,此时的她看起来还像个孩子,难以想象她今天又要第二次订婚了。 当奥菲莉亚终于进入到最后的环节——试穿礼服时,门外传来了女官们急促的声音:“大公,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没有回答,房门已经被轻轻推开,毕竟没人敢在府上阻拦蒙特利尔大公。回眸间,奥菲莉亚未被完全包裹住的侧身在窗外光线的勾勒下,呈现出完美的剪影。恺撒愣了几秒。 “大公,小姐还没有准备好呢。”艾梅第一个反应过来,快走两步挡在奥菲莉亚身前。但恺撒凭借着绝对的身高优势,还是将眼前美景尽收眼底。此时礼服束带还没有完全系上,少女那饱满又鲜嫩的肉体在华美布料的遮掩下若隐若现,被日光镀上了一层金色。 隐隐飘来的体香甜美馥郁,少女讶异的眸子蒙着水雾,在那一瞬间,恺撒几乎要被一阵强烈的冲动所支配,冲进房间。这几乎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受令他大为震撼。 我难道是疯了?他有些恼怒又尴尬地退出来,轻轻关上了门。本来确实是有些事情要与奥菲莉亚提起,但此时早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向来不缺女人,甚至早已经对此相当厌烦,如今却对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姑娘,产生了欲望?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被人知道,还不得沦为全国的笑柄! 恺撒有些焦躁地在走廊里逡巡着。犹豫片刻,还是不情愿地走进了那为他准备妆造的房间。本来他是对此不屑一顾,并不打算为了订婚礼改变自己一贯的形象,但看见奥菲莉亚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站在她身边,未免反差太过强烈。他甚至还靠近镜子,想仔细端详自己是否显露出老态? 在走廊上偶遇的萨德感觉大公今天不大对劲,但他向来是沉默寡言,不管闲事的。 订婚(下) 金碧辉煌的琉璃宫中,荟聚了全国各大贵族家庭的主要成员,他们都是受邀来参加蒙特利尔大公订婚礼的宾客。此时,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们正三五成群地轻声交谈,内容无非是些花边新闻和无聊的政治。 当然,谈论最多的自然是前未婚夫刚刚去世就迫不及待订婚的博尔曼公女,以及那浪荡成性,一把年纪还未娶妻,却突然公布婚讯的蒙特利尔大公。 此外,来宾中还有一位特殊的人物,也引发了一系列窃窃私语。那就是传闻中的翠西.迪卡特伯爵夫人。这位空有美貌却毫无谋略的情妇,本来鲜少出现在社交场合,此时居然也来到了订婚礼现场,实在大大满足了迈锡城中贵族太太和小姐们的好奇心。 大家纷纷猜测,这是否意味着她已经被皇室所接受,开始代表皇帝出席一些社交场合?唯一可惜的是,她年幼的儿子并未一同到场。 本来应该担任仪式见证人的利安德特四世,今天因健康状况不佳而未能出席,取而代之的是大主教塔西亚大人。恺撒素来与大主教不睦,但证婚这种事情,除了这迂腐的老头,举国上下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当仪式开始的号角声吹响,刚才嘈杂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朝正厅的入口处望去。沉重的金质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门后的,是盛装的博尔曼公女和蒙特利尔大公。在华丽服饰和珠宝的衬托下,真真是一对璧人。 公女的美貌自不必说,首都的贵族们倒是很少见到恺撒这副模样,没想到这惯于风餐露宿的野人,稍加修饰过后居然如此器宇轩昂,俊美不凡。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无不大吃一惊。 “蒙特利尔大公原来就这么帅吗?”没有人说话,但她们面面相觑的眼神已经昭示了一切。名声在外的私生子,北部的恶魔大公,向来都不是首都贵族小姐们婚配的首选。当时传出博尔曼公女与蒙特利尔大公联姻的消息时,她们在背后可是没少讥诮奥菲莉亚,说她口味太重,令人咋舌。 “她还挺厉害的嘛,平时作出一副清高纯洁的样子,亲手选的男人居然是这个类型。” 说话的是卡伦家的大小姐迪娜,她向来就不喜欢奥菲莉亚。今年19岁的迪娜也算得上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但始终都被奥菲莉亚压着一头。 只要提起奥菲莉亚,贵族圈中就没有不称赞的,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那个小丫头都还没长成人,哪能跟她媲美?就连她那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弟弟裴洛德,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自从去博尔曼公爵府吃了瘪,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没出门,今天也没出席典礼,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四周传来几声轻笑,那是几位小姐对迪娜表示附和。今天到场的贵族,没有几家能与卡伦家族相提并论,这种话也只有卡伦家的大小姐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口。但在首都的一众贵族小姐当中,对奥菲莉亚有意见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毕竟路德维希皇子可是集美貌与权力于一身,白月光般的存在,不知为何偏偏就对那小丫头情有独钟。如今他不幸牺牲,转眼间奥菲莉亚就和别人订了婚,这算什么? 当这对未婚夫妻在台上站定时,窃窃私语声传入了奥菲莉亚的耳朵。她的神情依然淡定,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路德维希不在了,她根本没有结婚的想法,如今却不得不再次站上这神圣的礼坛,重复曾经对路德说过的誓言,每一个熟悉的场景都能再次引起她的回忆。炫目的日光从七彩琉璃花窗中射进来,照在奥菲莉亚浓密翘起的长睫上。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产生了幻觉,眼前的路德维希正温柔地注视着她,轻轻握住了那双柔软白皙的小手。 塔西亚苍老而沉重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将奥菲莉亚瞬间惊醒。眼前人也逐渐清晰起来,那分明不是路德维希。 恺撒紧握着奥菲莉亚冰凉的柔荑,将硕大而璀璨的宝石戒指轻轻套在那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纤细中指上。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温柔,和之前印象中那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有些不同。恍惚中,奥菲莉亚感觉到对面高大的阴影向自己靠近,接着,嘴唇上强势而柔软的触感令她猛地一惊,睁大了浅蓝色的双眸。 温柔舔弄过她微张的樱唇后,那粗粝的舌头更是长驱直入,横扫她甜美的口腔,贪婪地吮吸着那因惊悸而僵硬的小舌头。 奥菲莉亚整个人如同冰柱般愣在原地,任由他源源不断地将气息渡入口中:这是她的初吻。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任何男子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路德维希也不例外。 琉璃厅霎时恢复了一片寂静,恺撒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在场的贵族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他们二人,真的是因为一见钟情而结合的吗?但这简直太荒谬了。谁会相信这毫无瓜葛且差异悬殊的两个人,会突然之间相爱,甚至订婚? 恺撒吻过奥菲莉亚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揽入怀中。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双脚腾空,掉入了那铜墙铁壁般的怀抱中。如果不是多年来受到的淑女教育令她处变不惊,此时恐怕会尖叫起来。 “主教大人,各位嘉宾,请尽情享受这美好的一天吧,我的未婚妻有些累了,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恺撒低沉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回响在灯光璀璨的大厅,在众宾客们惊异的目光中,他毫不迟疑地抱着奥菲莉亚离开了。 刚走到僻静无人处,恺撒意犹未尽,并没有把奥菲莉亚放下来的打算。刚才那甜美的滋味令他头脑有些发晕,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本想再品尝一会的。 忽然,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奥菲莉亚噙着泪怒视着他,掌心通红,想来应该是挺疼的。挨打了却丝毫没有反应的恺撒,这才回过神来,冷冷地俯视着怀中气急败坏的小人儿。 敢打他的女人,这真是破天荒第一个。 接手 继博尔曼公女和蒙特利尔大公的订婚礼之后,迈锡城又沉寂了好一阵子。利安德特四世的身体状况依然不佳,而之前一直寄养在卡伦领地的卢卡斯.迪卡特也被悄悄送回了首都,进入了专门培养贵族子弟的莱奥公学。 看来传闻果然没错,嫡长子牺牲后,皇帝开始考虑将这唯一的私生子作为皇位继承人培养。 恺撒花了一段时间,来接手博尔曼家族的事务。实际上他只是名义上的家主,真正的理事人依然是奥菲莉亚。她的父亲常年出征,这些繁杂的公务之前几年一直都是由她来代理。 但为了掩人耳目,堵上旁系们的悠悠众口,表面的交接工作还是要做一些的。 就这,已经足够让凯撒精疲力竭了。 他天性就不喜欢文职,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去荒原上斩杀最危险的魔兽,也不想留在首都处理这些婆婆妈妈的公务。可他明白这对奥菲莉亚来说很重要,因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勉强自己。 从早上到现在,他都在以博尔曼家主的名义给各大政府部门的首长回信,这边桌上的还没处理完,欧文又捧着新的文件敲门进来了。 恺撒连头都不想抬,扶着额沉默着。繁重的脑力劳动让他感觉更热了,再加上这几天心情颇为烦躁,他把上衣扣子全部解开,额头、脖颈和胸前还是不断渗出细汗。 他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个处理公文的大人,欧文小心地把他还没看过的文件放在桌子右上角那一堆,退在一旁等候,一面偷眼瞥着主人的表情。 伺候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说,自从认识了博尔曼家的小公女,大公的变化也太惊人了。平时冷若冰霜,连个表情都没有,现在居然还感觉挺有人情味的?不过也仅限于与公女有关的事宜,对他们这些下属,和其他大人们,依然是多说一句都嫌麻烦,一天到晚也没有个好脸色。 最令人诧异的是,他就连发型和服饰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的蒙特利尔大公,坦白说,如果用贵族的标准来衡量,是相当不修边幅的。永远都是黑灰色的常服,一副套上盔甲就能立马上战场的架势,丝毫看不出半点儒雅气质,仿佛是件人形兵器。 现如今,恺撒居然还把时装店的老板请到家里来为自己赶制新衣,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最离谱的还是他的发型,之前为了方便全都梳在脑后,订婚礼那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在女官们的建议下,把额发放下来了,说是这样看着年轻些? 从那以后就一直保留着这个发型,欧文一时还没看习惯,每次见他都要适应半天。 且不说大公是不是年轻,这些年来他何曾在意过这个?临到快三十岁了,还老树发新枝,开始扮起嫩来了。 看着恺撒现在的模样,欧文忍不住浑身一激灵。难不成大公真的对那没成年的小公女有什么想法?这个念头太荒唐了,他立刻掐灭了它。 之前恺撒短暂交往过的女人,可都是高大丰腴的美艳型。他这体格,想来也不会对纤弱的少女下手,搞不好可能要闹出人命。 可现在的他,越来越令人看不懂了。订婚礼那天,他突然旁若无人地当众亲吻了博尔曼公女。这本是计划外的自作主张,不仅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连他都没有料到恺撒会来这么一出。 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僵到了冰点,不论大公这头如何心急如焚,那边就是冷冷淡淡,避而不见。 这么想来,他家大公也挺可怜的。 而此时的恺撒,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欧文,还沉浸在繁杂的思绪中。订婚礼那天,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当看出奥菲莉亚明显在恍神时,会突然上前吻她。 那玉雪堆砌而成的小脸上,闪耀如星辰大海一般的双眸,虽然看向他,但眼里却分明不是他。 在莫名的烦躁不安中,他听见了四周传来的窃语声,既然是订婚礼,吻一下他的未婚妻,应该不算过分吧? 那花瓣般芬芳润泽的柔软嘴唇,蜂蜜般甜美的精巧舌头,美妙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仿佛停留在他的双唇上,每次回忆起,都会激起一阵微妙的悸动,全身的血液都仿佛立即沸腾起来。 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这对他来说居然还是第一次。对于女人,他向来是嗤之以鼻。即便有过密切来往,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对于她们,恺撒从未投入过任何感情,自然也未曾体验过任何令人脸红心跳的碰触。 只是这短暂的令人眩晕的美妙感受,换来的却是更加疏离的回避。自订婚那天起,奥菲莉亚几乎从不在他面前出现,就连一日三餐也都是让菲奥娜端回寝室。很明显,她在躲他。 即便迟钝如他,也能轻易看出来,这丫头并不喜欢他,也相当排斥与他亲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亲和力些,他不动声色了改变了着装风格,连发型也换了,自我感觉比之前好很多。但奥菲莉亚好像从来就看不见他,也不感兴趣。 想到这儿,他莫名又烦躁起来,手中的笔尖渐渐渗出墨水,在信纸上晕染开。恺撒皱起眉头,将桌上写了一半的信揉成一团,随手朝旁边丢去,不曾想刚好砸在了欧文的身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恺撒颇不耐烦地问。 欧文即便再没眼色,也能看出主人这几天心情不好,连忙做出要退出房间的样子。走之前忽然想起还有重要事情,便以最快速度禀报:“安插在塞西尔商团的眼线今天有消息送来,我放在您桌上了。” “你等一下。”听到这儿,恺撒紧皱的眉宇突然舒展开。只见他连忙拿起右上角的一迭文件,逐件拆开。端详片刻后,起身似乎准备出门,想了想,又回头示意欧文:“你跟我一起来。” 情报 午后的阳光尚存一丝暖意,奥菲莉亚照例在午餐后抱着一本帝国经济史坐在窗前阅读,这是她最宁静快乐的时光。 菲奥娜不敢打扰她,悄悄地坐在一旁不远处插花。如今订婚礼已经完成,虽然过程令人非常不愉快,但总算是平稳渡过。 至于恺撒自作主张的冒犯,奥菲莉亚也不愿再回忆起,那灼热的触感和强势的索求,光是闪过脑海,都令她浑身发抖。 之前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跟这样强壮又粗鄙的男人打过交道,事实上除了父亲、卡洛斯和几位儿时友人,她甚少与男性接触。恺撒那极具压迫感的体格与气势,无时无刻不让她想要逃离。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蒙特利尔大公绝不是个好招惹的对象,但随着相处的深入,奥菲莉亚越来越发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总是出人意料的举动,即便沉稳如她也难以招架。 只是目前自己还无法名正言顺地管理博尔曼家,很多地方需要借助于他的力量。既然这样,那就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大家保持基本的礼貌和绝对的距离就好。 “公女,请问现在方便开门吗?在下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议,有关塞西尔商会。” 有节奏的两下敲门声,紧接着是欧文那彬彬有礼的声音。屋内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向房门的方向,确认过眼神后,菲奥娜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花瓣和叶片,走过去,轻轻拉开了房门。 门刚拉打开一条缝,她就后悔了,恨不能立刻关紧,但已经被一只大手推住门框,丝毫也不能再挪动。居然是他,该不会又想来轻薄小姐吧? 恺撒最近看着格外不对劲,穿着打扮上比之前亲和顺眼了些,但他每每看向公女的眼神,都仿佛饿虎扑食般,让菲奥娜感到本能的恐惧。此时那庞大的体格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门外的景象挡了个严严实实。 但这可是在大公府,难不成她还能把一家之主赶出门去?犹豫片刻,菲奥娜退至一旁,眼看着恺撒一步就跨了进来。欧文苦着脸站在门外看她,眼神里写着:“不是我自愿的”。 “我有重要事情与未婚妻商议,你们俩就先退下吧。”恺撒见这二人钉在门口,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皱着眉回头吩咐道。虽不情愿,菲奥娜也只得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随即便站在一旁偷偷倾听屋内的动静。 看见恺撒大步朝自己走来,奥菲莉亚连忙从飘窗上跳下,慌手慌脚地朝房间更深处退去:“大公!有事就这样说吧!”见她小脸煞白,强掩惊惶的模样,恺撒几乎要冷笑出声。 明明已经是举行过仪式的未婚夫妻,见到他还是像见到鬼一样,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惹人讨厌到这个地步? 明明之前在北方,爱慕他的女人可是数不胜数。北方民风剽悍,对异性的追求都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即便是贵族少女,也是极其大胆,一有机会就爬上他床榻的小姐们多如牛毛,简直令他不堪其扰。 多年来凭借着俊美的容貌和超人的体格,他从来不认为讨女人欢心会是个问题,只是他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花时间而已。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让他看不懂了。 尤其这冷若冰霜,又避如蛇蝎的态度,极大地打击了他的自尊心。恺撒咬着牙,强忍着不悦,将塞西尔商团的资料甩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不看看吗?你感兴趣的东西,我让人帮你找来了。” 奥菲莉亚低头一瞥,立即上前捡起文件翻看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内容都是塞西尔商会这些年在正当货运渠道的掩盖下,从事非法走私的机密信息。如果不是蒙特利尔家动用了无处不在的情报网,这种内容是不可能会被曝光的。 她逐篇翻看后,又将其中的几份地图拼在一块,立刻看出了端倪。 “迈锡城外东南角的这片区域,有派人去查看过吗?”她仰起头,目光炯炯地望向恺撒,刚才羞怯腼腆的模样已经完全不见了。 “特里特斯峡谷不属于任何家族的管辖范围,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佣兵、逃犯和赏金猎人,地形险峻、鱼龙混杂,通常我的人不涉足这种地方。”恺撒已经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两只长而有力的胳膊向后仰在靠背上,斜睨着深长的双目,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本来塞西尔商会这些勾当,他早有耳闻,但与他无关。如果不是为了这名义上的未婚妻,他何苦要费这个功夫?看奥菲莉亚这样,貌似也没打算答谢他。恺撒冷哼一声,看着她聚精会神的小模样,这会儿倒是上心起来了。 “商会的马车每次从境外回来,都会在特里特斯峡谷停留一晚,然后再进入迈锡城,这里一定有塞西尔违法操作的证据。根据情报,特里特斯的夜生活尤其丰富,几间大型的异形秀场和酒馆,几乎吸引了周边所有的常驻人口,就连迈锡城的高阶贵族们也常有出入。我猜想那就是塞西尔从境外偷运奴隶和魔兽的集散地,借着夜场的掩护,再将他们拍卖给贵族和富商们。” 奥菲莉亚纤长白皙的食指在地图上指点着,完全沉浸在思索与谋划中,没有注意过恺撒的表情。 突然,她仰起小脸,微笑着说:“我想去一趟特里特斯峡谷,你能让萨德陪我一起去吗?” “你说什么?!”恺撒几乎是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着他难得圆睁的双目和气急败坏的表情,奥菲莉亚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 特里特斯峡谷这种地方,连他身经百战的骑士团都尽量避免踏足,这乳臭未干、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居然想亲自涉险,而且第一个想到的是让萨德陪同?难道萨德和她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情? 这里面槽点太多,已经来不及细想,只是这下,他是真的急了,脖颈和手腕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难以掩饰的愤怒情绪。 他平时阴沉的模样就已经够瘆人的,发起火来更是格外令人害怕。奥菲莉亚差一点就要被吓哭了。 涉险 “我说……我想去特里特斯峡谷暗访一次,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我身份的。”平时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的恺撒突然这么生气,奥菲莉亚也不由得有些发怵,她连忙摆着手解释,可这看起来丝毫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效果。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而且为什么是萨德陪你去?”听她口中说出萨德的名字,恺撒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适感紧紧地揪在胸口。 特里特斯峡谷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进入,都已经相当危险。那里布满了陷阱和亡命之徒,普通女人如果没有保护,可以说是有去无回。更何况奥菲莉亚此行的目标是夜间娱乐场所,那些地方绝不是像她这样的贵族少女可以随意踏足的。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恺撒难以抑制熊熊怒火的喷发,非要要立即将峡谷踏平不可。 “别担心,我很会化装,只要打扮成少年模样,我保证不会有人认出我来的。让萨德陪同也是为了安全,只要发现蛛丝马迹,我可以立即召集骑士团前来应援,这一次,一定能把塞西尔的老巢连锅端掉。” 奥菲莉亚自信满满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他的意思。 难不成她真的以为,假扮成男人就没事了?就她这小模样,即便是男装,也会立马成为那群歹徒的目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恺撒顾一步就冲到了她眼前,抓起那不盈一握的纤细手腕,冷笑着说:“少年?你以为少年就能从特里特斯峡谷全身而退吗?” 奥菲莉亚猛不丁被攫住,心中一惊,连忙想挣脱,可在绝对力量的面前,哪里有她反抗的余地。情急之下,她慌忙摆手道:“不是我一个人去啊,不是还有萨德吗!”身为骑士团长的萨德,在她心里就是最安全的存在,他为人沉默低调,踏实能干,奥菲莉亚能想到最合适的保镖就是他。 这该死的丫头,还没完没了了!恺撒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下颌一束青筋簌簌跳动着。非但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捏得更紧了。奥菲莉亚感觉右手腕马上就要断了,哀叫着泛起了泪花儿。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和小鼻尖,恺撒好像突然惊醒一般,放开了她。本来想道个歉,心里又较着劲,嘴上仍然凶得很:“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亲自去一趟。” 听他这么说,奥菲莉亚仍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她托着红肿的手腕,快走两步追上了他离开的脚步:“带上我吧,我之前就对塞西尔商会的暗箱操作有过很多了解,而且我会魔法,如果遇到魔兽也不至于让骑士们受伤,好吗?” 看着她扯着自己衣袖,仰着小脸儿泪汪汪的样子,恺撒顿时方寸大乱:“我已经说过了,那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可是你也在,不会让我遇到任何危险的,对吗?让我跟你去吧,我想陪你一起。” 奥菲莉亚第一次在恺撒面前撒娇示弱,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着实对他有太大的杀伤力。这丫头虽然看着柔弱,但骨子里比谁都刚硬倔强,现在她主动拉扯自己,又提出要让自己来保护,恺撒突然觉得自己拒绝不了她的请求。 奥菲莉亚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他在,难道还能让人碰她半根头发?武力值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萨德也不例外。 “如果我带你去,怎么报答我。”他回转身,突然俯身凑近,奥菲莉亚措手不及,一时语塞。没有等她回答,恺撒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准备吧,我部署一下,明天黄昏动身。” “嗯!”奥菲莉亚开心地点点头,说实话,这件事交给谁她都不放心,恺撒和骑士团如果浩浩荡荡开进去,以塞西尔的狡猾程度,还不早把违禁品转移了?这一次必须杀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虽然目前还找不出塞西尔里通外国、陷害父亲的证据,但根据帝国法律,走私武器、贩卖人口和魔兽都是重罪。只要能抓个现行,将赃物一并缴获,就不怕治不了他的罪。届时,失去财产和名誉的塞西尔,恐怕再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这件事,奥菲莉亚已经在心中盘算了太久,只是一直无法付诸实践。有了恺撒和蒙特利尔家的协助,一切困难都仿佛拨云见雾,明朗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第二天傍晚,恺撒特意没有乘坐蒙特利尔家的马车,而是让欧文从首都一家小车行里雇了一辆不显眼的黑色马车,将他和奥菲莉亚送到特里特斯峡谷的入口。此时余晖未尽,萨德和骑士团还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待命。 来这儿的路上,他一直在用余光偷偷观察奥菲莉亚今天的妆容。看来小家伙没有吹嘘,她化装的技术确实不错,连肤色和发色都改变了。栗色的短发套将那瀑布般的金丝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果不仔细瞧,很容易把她当成一个漂亮的少年。 这么看来,即便是男装,也别有一番青涩的中性美。娇俏的五官在短发映衬下显得更加明媚动人。 看着看着,恺撒感到呼吸渐渐急促,他有些烦躁地掀开窗帘,想让冷空气吹进来,平复一下躁动的情绪。好在奥菲莉亚倒是一直没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似乎一路上都在想着心事,完全没有察觉到恺撒灼热的目光。 “到了。”车夫勒住缰绳,回身向车厢招呼一声,又赶忙下车为两位大人开门。虽然不知道来历,但从雇车男子的装束和出手的大方程度来看,这二位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起码也是两位高阶贵族。但规矩就是规矩,外来车辆最多只能开到这儿,不能再往前走了。 恺撒朝窗外定睛一看,略略皱起了眉头:“这儿好像不是入口吧。” 乔装 “这位大人,从这边向前左转走两步,绕过这片崖壁就是了。您身份高贵,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城里的车夫都不敢直接把车直接驾到入口。大家都是养家糊口的,少惹麻烦才能在这一行干下去。劳烦您大驾了!” 还没等恺撒开口,奥菲莉亚连忙挡在车夫面前,摆着手冲他笑了笑,一面用刻意压低的嗓音回答:“没关系的,我们自己走过去,您可以回去了,有劳!” “谢谢!谢谢!这位小少爷玉树临风,宅心仁厚,愿主神保佑您!”中年车夫弯着腰连连作揖,倒退着回到马车上,随即便如同风一般消失在视野里。 倒是会做好人。恺撒静静地俯看着奥菲莉亚那张故作严肃的小脸,板板正正的模样配上做作的低沉嗓音,真是有趣极了。他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扮成男子的话,看起来也就十岁,不能再多了。 “好了,我们走过去吧,很近。”看着车夫慌忙逃离了现场,奥菲莉亚耸了耸肩,大步走在了前面。谁知没走出几步,就被一双大手整个端起,耳后响起了恺撒漫不经心的声音:“就这两步的距离,你两条小短腿要倒腾到什么时候。” “我腿短吗!?”奥菲莉亚气得涨红了小脸。在同年龄的少女当中,她的个头并不矮。甚至按比例来说,她的腿纤细修长,可谓是人见人夸。这个讨人厌的大叔整天就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来趁机占自己便宜。 想到这儿,她想跳回地面,好好快走几步给他看看,但又挣脱不掉那铁钳般的大掌,只能任由他将自己裹挟到了峡谷的入口。看见那大门附近的景象,她才真正明白车夫们为什么都不肯靠近的原因了。 那扇斑驳带着铁钉尖刺的宽阔铁门周围,除了凶神恶煞的岗哨,还游荡着各类面目狰狞的流民,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早就听闻特里特斯是通缉犯的天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尽管二人今天已经换上了材质普通、款式低调的便服,但不凡的气质和样貌还是太过显眼。尽量保持镇定的奥菲莉亚连忙在背后掐了恺撒的胳膊,待后者松开钳制,便立即滑到地上站稳。 “什么人,有通行证吗?”一个疤脸的守卫见他们走近,咚地一声将手中握着的长柄斧砍在二人面前,奥菲莉亚难免有些受惊。恺撒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份迭好的文件,抖开亮在守卫眼前。 “迈锡城来的,跟你们首领打过招呼了。”恺撒不容置疑的低沉声线和周身散发的凌厉杀气显然镇住了一众蛮汉们。疤脸守卫接过文件看了看,又将他俩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问:“这小子是谁?” “我儿子,带来见见世面。”恺撒看似颇不耐烦地回答。奥菲莉亚闻言,只得装出一脸天真的乖巧,冲那守卫笑了笑。 “你这小儿子还抱在手里就敢来特里特斯?行了,把保密协议和生死状签了就可以进去了。”令一名守卫努了努嘴,门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摞纸,应该是每个进城的人都要签署的,如有意外概不追责的契约。 恺撒拿过来,看也没看便飞快地签完,奥菲莉亚都来不及看清他写的什么,只听见沉重的轰鸣声,铁门被放了下来,恺撒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迈了进去。铁门内的景象比门外更加惊悚,即便来之前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奥菲莉亚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萧条,入夜前的特里特斯几乎没有人烟。与不远处宏伟繁华的迈锡城相比,这简直是另一片时空。矮小破败的土房子一间连着一间,有些甚至连个房子都算不上,用树枝和破布搭起个棚子,就当成了暂时的容身之所。 与这贫穷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条笔直宽阔的马路,从城门口直通往不远处几座豪华的宅邸。那想必就是特里特斯全部的经济来源:夜间斗兽场和奴隶市场的所在地。 路边七零八落坐着一些面相不善的男子,有些像是喝醉了倒伏在棚子前,有些则盘坐在地上,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路过的外来者们。 好在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一些衣着华贵的男女,目不转睛地沿着马路超前走着,看样子也是夜间娱乐场的客人们。他们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毫不在意,早就见怪不怪了。 初来乍到奥菲莉亚几乎不敢向周围看,更害怕与原住民们对视,所以始终低着头。但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不友善的窥探,还是脊背一凉,掌心也不自觉地渗出汗来。恺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温柔地捏了捏她汗湿的小手,俯身低语道:“我在,别怕。” 话音未落,一驾豪华的银色马车卷着尘土呼啸而过,后面紧跟着一列长长的车队。每辆车上都装载着满满当当的货品,只是悉数用黑色帆布掩盖着,密不透风,丝毫看不出来车上运送的是什么。 恺撒几乎是瞬间就侧身挡住了奥菲莉亚,一只大掌牢牢将她的小脸盖了个严严实实。等车队开远,灰尘也纷纷扬扬地落回了地面,他才把手移开。奥菲莉亚躲过了这一场尘土的洗礼,睁大双眸定定地凝视着远去的车马,黑色帆布上塞西尔的纹章赫然可见。 原来恺撒早就知道塞西尔今天会送货过来,而他本人,很可能就坐在第一辆银色豪华马车里。 恺撒低头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自然而然地捏起她柔软的小手,加快了步伐。奥菲莉亚也不便挣脱,只得跟着他的脚步,穿越了整片颓败的贫民区。 对于从小在繁华首都长大的贵族少女来说,这种地方与下水道无异,而这些眼神凶恶、徘徊于幽暗处的游民,也是相当危险的存在。即便如她一般机敏果敢,也难免有些发怵。此时此刻,恺撒天神般高大挺拔的身影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地狱 走了约摸一刻钟,终于看见了夜间娱乐场的大门。跟周围杂乱不堪的民房相比,这几座宅第未免太过奢华了。所有的墙面甚至用贵重金属和魔晶石镶嵌出了法阵的图案,可能是为避免魔兽逃窜,起到了一定封印能量的作用。 门口照例有全副武装的岗哨,只是看起来比刚才的那些体面了不少,面目也平头正脸了许多。天还没全黑,来自各地的客人们已经陆续入场,还有一些迈锡贵族打扮的男女,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门口,似乎在等人,又好像在闲聊。 这些人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能这样平静地出入这种非法场所,将人类当做商品来买卖?奥菲莉亚不解地端详着他们,但天色渐暗,大家似乎都很警觉地用各类物品遮蔽了面部特征,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这才想起恺撒刚才下车时,也特意用斗篷挡住了上半张脸,想来大家来这种地方消遣,都是不希望被认出来的。她连忙收回目光,往恺撒身边靠了靠。 突然,喧闹声从右边不远处传来,奥菲莉亚正警觉地循声望去,一个褴褛而纤细的身影猛地窜出,趴倒在她和恺撒的脚边。虽然恺撒第一时间将她抱了起来,奥菲莉亚还是难免有些受惊。 她从斗篷的缝隙里望去,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异族少女正跪在地上,用一只伤痕累累的胳膊向上够着她的脚,嘴里反复说着难以辨认的语言。奥菲莉亚立刻意识到,她说的是雷萨克语:救救我。 恺撒正要烦躁地将她踢开,奥菲莉亚立即制止了他。她凑到恺撒耳边低声请求:“这可能是非法从雷萨克获取的奴隶,要在今晚拍卖,别伤害她。”后者会意,拽着那名少女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四目相对间,奥菲莉亚看见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孔上,深蓝色的眸子闪动着泪光。少女嘴里不停向她哀求着,显然她是从人群中一眼认准了奥菲莉亚,直觉可谓是相当敏锐。 雷萨克平民不可能有这样的发色和眸色,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奴隶。 “别害怕,一会我会把你买下来。现在别再逃跑,你逃不掉,他们会杀了你的。”奥菲莉亚俯身用手轻抚着那张脏污的小脸,在她耳边用雷萨克语低语道。 那名少女立刻安静了下来,瘫坐在地上,任由追上来的打手们擒住了她的胳膊。一个满脸横肉的护卫正要上前打她的脸,恺撒一把捏住了他的手,看起来似乎完全没用力,但后者已经惨叫着向地面跪倒下去。 “别再打了,我看上她了,打坏了脸我可出不了高价。”奥菲莉亚用压低的声音喝道。护卫们面面相觑,好歹是没再伤害那姑娘,将她双臂反绑在身后,押送到宅子的后院去了。 “看来奴隶贸易的证据已经有了。”奥菲莉亚假装因害怕勾紧了恺撒的脖颈,在他耳边兴奋地低声说。后者全身一震,细密的汗水瞬间从额角渗出。奥菲莉亚观察到了他的异样,用袖子帮他擦了擦汗:“很热吗?”恺撒咬着牙一言不发,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平复了一下呼吸:“没事。” “要不要把斗篷脱了?”奥菲莉亚不无担心地追问,毕竟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他,他要是哪里不舒服,误了事就麻烦了。 “我说了没事。”凯撒黑着脸,语气颇不耐烦。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因为刚才她贴得太近,嘴唇都快碰到耳朵了。全身好像过电一样,现在他硬到没法走路,只能在原地站着,尽量不去看她,也不去想。 该死的……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看来最近真是病得不轻。以前虽然是想用随时都有,但也不至于这样没完没了的勃起。等回了大公岭,必须立即让穆德尔医生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看着奥菲莉亚越来越焦灼的表情,恺撒这才深吸一口气,领着她缓步朝大门走去,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身体距离。守卫检查过他俩的通行证和介绍信后,又把二人从头到脚审视一遍,这才解除门禁,让他们进去。 在光线较暗的门厅里,凯撒不知从哪掏出两个黑羽假面,将其中一个递给奥菲莉亚:“戴上它,以防万一。” 整座宅邸布置得富丽堂皇,挑高的屋顶甚至可以与皇家的宴会厅相媲美。流光璀璨的大厅里,各路宾客都戴着同样的假面,将上半张脸遮住。 看来这类场所的合法性存疑,是人尽皆知的。不管通过何种渠道进来的客人,即便相互之间都认识,也并不想让自己的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毕竟回到各自的圈子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正在奥菲莉亚观察四周情况的当儿,伴随着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铃声,会场突然安静下来。第一场拍卖要开始了。 首先被推上台的,是待售的奴隶们,以女性居多,剩下多是男童和少年。莱奥卡斯特帝国废除奴隶买卖贸易已经有二百多年了,只要在帝国境内,贩卖奴隶都是违法的。 只是还有不少贵族,为了满足各种私欲,还是会通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渠道来购买奴隶,供自己享乐。这些奴隶多数都是其他国家的良善百姓,被商团以各种方式骗来甚至劫来。 因为语言不通,被卖后也过着囚禁生活,终身都不可能向外界求救,更不要提回到自己的国家了。 看着台上那些满目惊恐的年轻男女们,台下的奥菲莉亚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想到他们被贵族们买回家后可能遭遇的各种毒打和虐待,她就忍不住满腔的怒气。 塞西尔从事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意,已经至少有二十年了,这是他赚得第一桶金的主要渠道。今天不将他绳之以法,简直天理不容。 她愤愤地拽了一下恺撒的袖口,可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皱眉望着远处,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从刚才起,到底是怎么了? 奴隶 “下面这件商品,可是今晚最出色的压轴货,请各位大人们看好了!”叫卖了一整晚的司仪嗓音已经有些沙哑,终于到了本场的最后一件,是单独披着幕布被滚轮车推上台的。司仪迈着夸张的脚步,走到台前的幕布旁,一把扯下,一个双手双脚被反剪在身后柱子上的少女呈现在耀眼的灯光下。 和刚才待售的女奴隶们一样,她也被装扮上了闪闪发亮的轻薄衣物,衬托得曼妙体形若隐若现。此时她用尽全力低着头,不想向台下观众展示她的面容,浑身却是掩饰不住地颤抖着。 但奥菲莉亚还是从那灰色的短发和小麦色的肌肤,一眼认出她来:这就是刚才试图逃走的雷萨克少女。 还没等司仪抬起她的脸,奥菲莉亚已经第一个举起了出价牌。 “已经有第一位贵宾出价了!500万伊盾!还有更高的吗?”司仪看见有人叫出了高价,兴奋地走到女孩面前,强行扳起她的下巴,将那张美丽的面容展示在聚光灯下,人群中一片哗然。立刻,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也举起了价牌。 “600万!600万伊盾!”司仪已经快要乐疯了,喊出了破音。 奥菲莉亚不甘示弱地又举起了价牌,经过好几轮的争抢,价格已经被抬到了1000万,她眼巴巴地转头望向恺撒,小声问道:“你今天带了多少钱?”恺撒从刚才人群骚动时开始,便一直用胳膊护住她,目光却始终直视前方:“你是不是对你未婚夫的财力有什么误解?” 奥菲莉亚一愣,他从刚才进门时起就有点奇怪,好像在刻意回避她。难道是她做了什么事,惹到他而不自知? “差不多了,没时间玩了。”恺撒看似不耐烦地低头在出价牌上随手写了一串数字,又高高举起,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5000万!5000万伊盾!本场最高出价!”司仪几乎要把喉咙喊破了,他身旁柱子上绑缚的少女也忍不住吃惊地抬起头,朝万众瞩目的焦点望去。当她的目光与奥菲莉亚交汇时,难掩的感激之情浮现在那张美丽的小脸上。 “谢谢。”奥菲莉亚凑近他小声说,恺撒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脸颊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待到司仪把柱子上的少女解下来,送往后台,他才倏地站起,一面将奥菲莉亚牵好,一面向观众席外围走去,一个侍从模样的年轻男人早已站在一旁等候他们了。 “一会我先把你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恺撒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奥菲莉亚有些意外地揪住他的袖子:“说好一起行动的?魔兽还没出场呢,到时候我能帮上忙的!” 恺撒扯动嘴角,干脆将她抱了起来,将那张小脸端到自己面前,这样比较方便沟通。“你真以为,我打算利用你来对付魔兽吗。”他微笑着,不动声色地跟着侍从朝后台走去,一只手在奥菲莉亚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乖,好好呆着。” 二人还没踏出会场,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喧闹,第一只魔兽登台了。虽然被巨大的铁笼锁住,四肢还绑缚着魔晶石淬炼成的锁链,那喷薄而出的强大杀气还是令人胆寒。 幕布扯下,一只约摸四米高的雄性夔兽耸立在铁栅栏后,伸出前爪拍击笼子,一面发出恐怖的嘶吼声。台下的观众又害怕又激动,喝彩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别回头。”恺撒温柔地伸手覆住她的眼睛。其实这并不是奥菲莉亚第一次见到魔兽,她也远没有恺撒想象的那么脆弱。但此时她还是决定听他的话,那不容分说的强势令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心安。 等待恺撒付款的当儿,那名雷萨克少女已经被打扮成礼物模样,送到了奥菲莉亚面前。双手还是被反剪在身后,至少脸和身体都已经擦干净了。还特意换上了性感的裙子,看起来比刚才台上那一件材质要好出许多。 此时她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奥菲莉亚,为了以防万一,依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恺撒办完手续,立刻回到奥菲莉亚身边,旁边的几个护卫想上前帮忙运送货品,都被他挥手打发掉了。通常钱货两清是在整场拍卖结束以后,但眼下这位神秘的客人要求立即交接,主办方也不便多问,只能把那名奴隶当场移交给他。 为了身份保密,几乎每一位来这里消费的客人,用的都不是真实身份,付款也都是用指定商行的票券。这位是今晚的大客户,能一次性存入这样大一笔钱,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个普通人物。 奥菲莉亚搀着那名腿脚受伤的少女,走在恺撒前面,这是他要求的。在特里特斯峡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允许奥菲莉亚离开自己的视线。刚走出宅子,就看见一辆漆黑的马车停靠在左边的树下。除了塞西尔商团的马车,其他车辆都是不允许开进城的,难道恺撒还收买了内应? 来不及多想,恺撒已经将她二人送上马车,低声叮嘱了车夫几句,转身便要回到会场。 “大……”大公还没出口,奥菲莉亚立即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改口:“阁下,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看着她疑惑而焦灼的目光,恺撒微笑着挥了挥手:“走吧,别忘了我的话。”说完便回身大步离去,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我们走吧。”奥菲莉亚坐回车里,将反绑着少女双手的绳子悉心解开,又帮她揉了揉淤血的手腕。 温暖人心的微笑似乎给了少女莫大的勇气,她抬起头,感激地凝视着眼前这绝美出尘的小脸。她从小便有非凡的识人本领,能从各种假象中一眼看出真相。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位小姐没错了,即便明显经过了化装和掩饰,但这张脸太过惊心动魄,只要见过一次,她是绝不可能忘记的。 倾覆 等到马车飞奔着离开了特里特斯峡谷的范围,车窗外忽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奥菲莉亚微微揭开窗帘,借着月光,看见了那支神兵天降般的队伍,印着蒙特利尔纹章——三头鹰的黑色旗帜在夜风中猎猎飘过。为首的骑士正是萨德,第一骑士团亲自出马,看来塞西尔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谢谢您,小姐。我叫索菲亚,我的父亲是莱奥卡斯特人。”见四下无人,那名奴隶少女微微起身,向奥菲莉亚低头行礼,说的也是帝国语。奥菲莉亚一愣,原来她早就发现了,自己是女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奥菲莉亚对自己的化装术还是颇为自信的,突然被认出,有点出乎意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博尔曼公爵家的小姐吧?您出道舞会那天,我刚好随同父亲回迈锡述职,有幸受令尊邀请,造访了府上。” 奥菲莉亚心中一惊,出道舞会时确实有雷萨克访客出席,因为名单都是她亲自过目的。那位大人,是迎娶了雷萨克公主的外务大臣弗雷德。如今他最疼爱的女儿竟然被人当作奴隶在异国贩卖,他的处境也可想而知。 奥菲莉亚不敢多问,欲言又止地观察着索菲亚的表情。 “父亲在战争开始前就被谋杀了,虽然详情我不得而知,但他发现了莱奥卡斯特内部一直有叛国者与雷萨克皇室勾结。他还来不及将消息传递出去,我们全家就……” 索菲亚没有说下去,她重新又低下头,咬着嘴唇,似乎不想让奥菲莉亚看出她的表情。 奥菲莉亚依稀记得,她和自己一样,母亲在多年前就去世了。望着这与自己年龄相仿,境遇相似的少女,过份坚强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她俯身上前,温柔地握住了她布满伤痕的双手。 “索菲亚,现在开始你安全了。别担心,杀害我们父亲的人,很快会付出代价。”她坐到双肩颤动的少女身旁,揽住了她。 “为了让塞西尔受到惩罚,我需要你在最高法庭的审判席前作证,揭露商团非法贩卖奴隶的罪行。” “如果不是你们救了我,我不知还能不能活过今晚,以后我的性命就交托给您,如果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索菲亚抬起头,灼灼的深蓝色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定。 “别这么说,以后我会保护你。”奥菲莉亚微笑着向她承诺,那张绝美的小脸,足以令人心醉神迷的笑靥,让索菲亚立即从刚才的恐惧与不安中平静下来。 迟疑片刻,她又提出了请求:“还有一件事拜托您,我的弟弟奥托,还被关在那所宅子的地下室里,他才七岁,请千万要救救他!“ 看着索菲亚恳切的表情,奥菲莉亚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公他一定会把所有人质平安带回来的。” 马车在一座偏僻的宅子前停了下来,奥菲莉亚警觉地探头张望外面的情形,却迎上了欧文那张戴着银丝眼镜的俊脸。 “小姐!您终于到了!”他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等在这儿。打发走了车夫,欧文将奥菲莉亚二人迎进了屋内。 看样子,这是蒙特利尔家在迈锡城外的一座别院。也对,作为内应的车夫为了不暴露身份,被同侪发现,是万万不肯进城的。 奥菲莉亚立即吩咐两名侍女带索菲亚去沐浴,自己也找了一个房间卸妆,之后又在侍女们的协助下把周身上下收拾停当。待到两人都换好衣服在起居室碰面时,恢复女装的奥菲莉亚显得更加光彩照人,索菲亚几乎要看呆了。 而奥菲莉亚此时还有点担心特里特斯峡谷那边的情况,一直静静聆听着窗外的动静。虽然恺撒说过,让她乖乖等待,但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很难安心。 欧文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微微一笑:“大公和团长都在,别说区区一个特里特斯,就算是十个,这会儿应该也都被踏平了。您就只管呆在这儿,没有什么比您的安全更令大公在意。” 听到这话,索菲亚好像明白了什么,其实刚才在峡谷里她就猜到了大半,那个男人护着奥菲莉亚的样子,就像把自己的全部性命捧在手心似的。只是在她记忆中,博尔曼公女应该是路德维希皇子的未婚妻? 不过在她家族遇难的这段日子里,仿佛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着什么。隐约有听守卫们用帝国语谈论着皇子和公爵战死的事件,这位苦命的小姐,也是刚刚经历了失去父亲和爱人的痛苦啊! 欧文话音刚落,奥菲莉亚不免有点局促。这话说得,好像她在担心恺撒的安危似的。如果这不是博尔曼家的事,她才不会管那么多呢! 就这样到了后半夜,门外终于响起了喧闹的马嘶和人声,坐在软椅上的奥菲莉亚和索菲亚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正要拉开起居室的门,那扇沉重的檀木大门已经被人抢先一步从外面推开了。 恺撒一边扯开斗蓬,一边环顾室内,一眼就看见了完好无损的奥菲莉亚,似乎立刻放下心来。即便穿着黑色衣服,奥菲莉亚还是能看出,他的前襟和手臂上沾染了很多血迹。 “受伤了?”她顾不得许多,小跑着上前查看恺撒的胳膊是否有伤口。后者也不回答,难掩笑意地站在原地,任由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衣服没破,应该不是他的血。从胸口到小腿都确认完一遍,奥菲莉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为了她的事,如果恺撒受了伤,她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当她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忽然迎上了恺撒那双意味深长的金色眸子,又仓惶垂下了脸,欲盖弥彰地问道:“骑士团都还好吧?有人受伤吗?” “有几名骑士在抵抗魔兽时受了轻伤,已经被送回迈锡治疗了。”恺撒漫不经心地脱下手套,轻轻捏起她的下颌,直视着那双回避他目光的浅蓝色眸子:“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家书 在这次蒙特利尔骑士团扫荡特里特斯峡谷的行动中,被解救的人质有些被遣送回了家乡,有些则自愿留在了迈锡,索菲亚和奥托姐弟就是其中之一。 塞西尔商团从境外绑架倒卖人口和魔兽的事情,在迈锡的地下黑市几乎无人不知,只是之前从未触及上层利益,也没有确凿证据,不会有人愿意对特里特斯峡谷出兵。谁曾想这下会碰上恺撒这个煞星,也是他在劫难逃。 索菲亚和其他被贩卖的奴隶们一起,在法庭上纷纷指认绑架他们的商团成员。而塞西尔本人也因为当晚在特里特斯被人赃并获,神殿和法庭共同判定他有罪,即刻开始入狱受刑。朝堂上下没人敢为他说话,真是墙倒众人推。 在塞西尔入狱后没多长时间,他旗下的商团便四分五裂,大部分财产都被罚没,充入国库。为此,利安德特四世还特意褒奖了蒙特利尔骑士团,所有参加行动的骑士们都获得了丰厚的奖赏。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索菲亚被安置在第一骑士团,跟随萨德一起修练本领。她从小习武,身手了得,所以才能在特里特斯突出重围,跑到门外求救。对于她来说,骑士团是最好的归宿。 听说团里来了个美人,全员上下很是激动了一阵子,据说每天的练习都比之前卖力不少。 奥托目前被寄养在大公府,奥菲莉亚打算等他长大一点,再送去莱奥公学。这孩子长得可爱极了,蜜色的肌肤和大大的深蓝色眸子,像极了他的姐姐。他好像第一次看见奥菲莉亚,就粘上了她,整日里泡在她房间,拉也拉不走。 恺撒万万没想到,来了首都还是这么忙。每天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和信件,想去看看奥菲莉亚,却总是被那个雷萨克的小鬼捷足先登,这恐怕是他近来最棘手的麻烦事。 奥托仗着小孩子的特权,长期霸占着奥菲莉亚的时间,甚至对她上下其手,做出许多过分亲密的举动,这是他最难以忍受的。 而那个傻乎乎的丫头好像根本不知道,男人不管在哪个年龄阶段都没有太大区别,都是需要提防的。很显然,这些话不该由他来教导,奥菲莉亚也不会听他的。每每想到这儿,他便陷入了深深的烦恼当中。 “大公,爱内特夫人来信了,称蒂安小姐近来身体抱恙,您看我们要不要回大公岭一趟?”早上结束晨练,恺撒洗漱完刚要坐下,欧文就敲门进来了,看来是封急件。 爱内特夫人是恺撒的乳母,因为他的母亲早逝,他作为私生子全无依傍。在寒冷肃杀又云谲波诡的大公岭,全靠爱内特夫人的照顾,他才能安全长大,所以乳母之于他,就等同于母亲的存在。 如今她年事已高,基本不插手领地的内务,但同父异母的妹妹蒂安还是由她照管。那孩子谁也不认,就知道整天粘着爱内特夫人。 恺撒接过信笺看了看,里面并没有细说蒂安生的什么病,但乳母平时很少来信,应该是有些严重的。不知不觉来迈锡已经几个月了,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命不久矣的利安德特四世,在卢卡斯回首都后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也许是精神寄托带来的神奇力量。 如今的大公岭早已被冰雪覆盖。这是一年中边防最薄弱的季节,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只是现在,他不再是独来独往的孤狼,既然要回北部,就不可能把奥菲莉亚单独留在首都。想到这儿,他决定亲自去和她谈一谈,让她提前做好准备。毕竟对于从未去过北部的千金小姐来说,这可能会有些挑战。但如果她拒绝…… 没有这个选项,她既然是我的未婚妻,就必须跟我呆在一起。 恺撒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套上外衣,原本袒露的壮硕胸膛被遮得严严实实。“公女现在在哪?”他对着穿衣镜理了理额发,一边作出冷淡的语气。 “她和奥托小少爷在温室里赏花呢。”欧文说话之前犹豫了一下,敏感如他早就发觉恺撒对于这个新来的小男孩似乎有种莫名的敌意,而奥托也好像故意跟他抢夺未婚妻似的,时常露出得逞的狡黠笑容。 真是疯了,他心中暗叹一声,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铁血大公吗,连七岁孩子的醋都吃上了。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镜中的恺撒突然变了脸。他冷冰冰地系好领扣,一言不发地径直朝楼下走去。 温室的花房在魔晶石的作用下,始终保持着春天般的温度。此时的奥菲莉亚正和奥托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看一本植物类百科全书。远远看见恺撒走来,奥托故意将长着灰色卷发的小脑袋靠在奥菲莉亚怀中,轻轻磨蹭着。 这死孩子绝对是故意的,恺撒心中骂道。 虽然才七岁,但他总感觉这孩子精明得很,何况奥菲莉亚也还未满十四岁,比他大不了多少,要说他没那个心思,恺撒是不信的。可让他堂堂大公跟一个七岁孩子争风吃醋,那也未免太滑稽了! “大公?你有事吗?”奥菲莉亚突然发现了黑着脸的恺撒,疑惑地歪着头问。她也发现最近恺撒不大对劲,一看见奥托跟她在一起,脸色就极其难看。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奥托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气场不合吧。 这么想来恺撒看起来像尊瘟神,事实上还挺幼稚的?居然会跟一个小孩子置气。奥菲莉亚心中叹息一声。 “我们下周要动身回蒙特利尔大公岭,你有什么要带的,尽快吩咐欧文去准备吧。”潜意识还是害怕被拒绝,恺撒用不容分说地语气通知道。对于她的要求,他可以毫无底线地满足,但唯独一点,他决不能接受奥菲莉亚离开他身边,这会让他无比暴躁不安。 奥菲莉亚微微一怔,手中的书本差点滑落在地上。迟疑片刻,重新又抬起眸子,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好的,知道了。” 凛冬 在恺撒下达返回北部大公岭的命令后,萨德带领第一骑士团成员先行一步,骑马踏上了归途。只留下十几名精兵强将,护送后续出发的侍从和女眷们。 索菲亚自然也请愿留下,作为奥菲莉亚的贴身护卫一同出发。一方面奥托还小,她需要特别照顾下,不能把这个负担留给侍女们。另一方面,她也担心骑士团那帮糙汉们照顾不好奥菲莉亚的需求,同为女性,很多事情沟通起来也方便许多。 要是换作从前,恺撒是决不肯陪着一群慢吞吞的家眷乘车赶路的。这次他却二话不说,就让萨德先走了。 欧文早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难免偷笑,也不便明说。可惜公女似乎完全没看出大公的心意,应该是年纪还小,不解风情罢了。可怜大公整日里一副憋着火气无处释放的模样,还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一亲芳泽。 想到这儿,欧文对他又更温柔了些,难免引来他怀疑的审视。 等到一切都准备停当,车队开始行进,已经是隆冬时分了。即便是地处中南部的迈锡,也难免受到酷烈北风的侵袭,气温骤降。一个月前,恺撒特意派人从北部运来最保暖的兽皮,又令成衣铺以最快的速度为奥菲莉亚赶制冬衣。就凭她之前在首都过冬那些衣物,在北部恐怕是一天也撑不下去的。 虽然近来见她比前阵子丰腴了些,但还是瘦得可怜,骨骼纤细得像个孩子。一点肉没有,能不怕冷吗?看着她试穿笨重冬装的可爱模样,恺撒一面内疚,一面又庆幸:她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随同自己回领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车队在路上行进了七天,还没走到路程的一半。因为担心奥菲莉亚身体不适,恺撒特意放慢了赶路的速度,不然以他的骑速,这会早就已经到了。就这样,奥菲莉亚还是被折腾得小脸煞白。 她很少长途跋涉,从小因为体弱,全府上下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连出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菲奥娜见她晕车得厉害,心疼得直跺脚,心里不知道把恺撒骂了多少遍。 好在欧文就跟在后面的车里,他细心体贴又颇通医术,随身携带了各种各样的药物,要是没有他,小姐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这一路上,她对这位斯文俊朗的侍官长,好感度倒是提升了不少。 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下来,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恺撒是不会在夜间赶路的,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有住宿的可能性。眼看着前方的路径越来越模糊,他只能指挥车队在一片相对空旷的树林边缘停下休整。 出发前就预料到了露宿的可能性,所以车架都是最豪华的配置,防风保暖,温度和室内大差不差。再加上随行携带了不少魔晶石,基本能保证车厢的热量。但是到了后半夜,裹着厚厚皮毛斗篷的奥菲莉亚还是被冻得全身发颤。 菲奥娜先是去找了索菲亚,因为夜里女眷不太方便去男人们下榻的车里,索菲亚作为骑士就没什么禁忌了。她把惊起的奥托哄好,两人立即去叫醒了欧文。当他提着药箱来查看时,奥菲莉亚已经小脸通红,有发热的迹象。 “怎么了?”恺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车门外,这么细微的动静都能把他惊醒,可见他根本没睡,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公女着了风寒,刚喂她喝了药……”欧文有点汗颜,以大公这脾性,未婚妻有任何差池都能立刻取了他小命。 果然,恺撒的脸阴得吓人,腾地上了车,整个车厢随着他的进入突然变得无比逼仄,欧文觉得自己有点呆不下去了。 “额头这么烫!退烧药吃过了?”他语气中难掩的恐慌与急躁把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吃过了,已经服下有一会。”欧文擦了擦额上的汗,其实这车厢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暖和了,只是公女这体格实在柔弱,再加上长途跋涉,体力透支,生病也是可以预见的。恺撒接过他手中的药水看了一眼,挑眉问道:“就这吗?” 欧文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弱弱地答道:“只带了这种,通常服下就有效果的……”之前出远门时,府上仆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吃了他的药,没有不好的。可眼下这小公女身娇体软,是他所不熟知的另一个物种。 “你把她看好,我去找药,很快回来。”恺撒旋即转身出去,临走前那个眼神让欧文立刻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话:要是她出什么问题,你就完了。 欧文跟出去想叮嘱几句,才发现他只穿着一身单衣,连大氅都没披,已经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荒郊野岭的,周边又没有城镇,大公能去哪里找药呢?欧文不敢问,也不敢想。以他对主人的了解,他必定又是要铤而走险,去做一些人力不可为之事。公女对他来说何等重要,他定是要豁出命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为什么烧还没退呢!”菲奥娜直抹泪,不停地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奥菲莉亚的前额和手心。小姐小时候大病过一场,后来遍请首都的名医,好不容易才治好。 这冰雕玉琢的身子,就像花瓣一样,下一场雨都能打碎,看着她迷糊中紧闭的长睫微微颤动,殷红的唇瓣间仿佛逸出呼唤声,起初是叫着“妈妈”。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有母亲陪伴,菲奥娜哭得双肩都颤动起来。 欧文正打算上前安慰,刚靠近些,就听着从那虚弱的小人儿口中喊出的名字,令他脊背一凉。他听得真真切切,那分明是叫着“路德”。 在场三人面面相觑,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突然,欧文发现刚才后背的凉意,正是因为身后的车门被拉开了,手执着药草的恺撒正如同城墙般堵在门口,天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欧文顿感大事不妙,轰鸣声在脑中炸开。 他听见了? 陪伴 令欧文意外的是,恺撒好像什么异常的反应都没有,只是招呼他快过来烧水熬药。也许是真的没听见吧!欧文在心中暗暗庆幸。要是让他那暴躁又霸道的主人,听到自己豁出命来保护的女人,口中却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还不得当场拔剑砍人不可! 喝过药没多久,奥菲莉亚果然退了烧。欧文仔细辨认下发现,原来恺撒带回来的,是魔兽出没的崖洞中才能采到的雪精。他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这种珍稀药材,但一次也没有亲眼见过。因为太难获取,市面上基本有钱也买不到。 大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药,想必是涉足了极其危险的领域。 回来之后,恺撒便再没有离开过奥菲莉亚的车架,一直侧卧在她身旁,仔细观察着她的状况。 当欧文再次敲门进入车厢时,听见奥菲莉亚又开始梦呓了。不出所料,他又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名字。苍天啊!他此时恨不能立刻把她的嘴捂住。大公可就在这儿啊!他该不会一怒之下,把小姐给杀了吧? 应该不会,他舍不得。 正在他上演颅内小剧场时,恺撒用他从未听过的温柔声线回应了她:“我在。”随即握住了奥菲莉亚伸出的冰凉小手,放在唇边摩挲轻吻着。 欧文顿时感到天雷滚滚,差点以为自己因为熬夜而出现了幻觉。 “路德!”奥菲莉亚紧紧攥着恺撒的右手,仿佛害怕他会再次消失一般。借着车厢内昏暗的灯光,恺撒看见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长睫上滚落,滴在他手背。还是那么烫,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此时他胸中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如果换作是从前的他,换作是其他女人,他会这么毫无底线地容忍她呼唤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吗?如果路德维希那小子还在,恐怕他根本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儿,难免有些气闷,一股酸楚在胸口弥漫开来。 可眼下的奥菲莉亚是那么楚楚可怜,平日里完全靠着精神撑起来的气场,此时已经荡然无存。病中的她和一只幼兽没有任何区别,脆弱而无力,却因着高热更加红润美丽,那是一种回光返照的盛放。 他心里开始疯狂地埋怨自己,为什么非要带着她回北部,就因为自己该死的独占欲? 只要一天见不到她,就好像被抽去了灵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病情已经发展成这样,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地步?到底这个丫头是哪一点吸引他,他怎么都说不上来。要是换作从前,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欣赏这种天真又娇弱的少女。而她身上有种浑不自知的媚态,令他深深着迷。 “站着干什么,把温水端来。”恺撒回头对欧文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因为他坚持要住在这亲自照料,菲奥娜已经被赶到索菲亚车里去睡了。只有欧文还能偶尔进出这个车厢,听候吩咐,送些需要的物品。 欧文闻声赶紧去取刚晾好的热水,待到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恺撒将大氅解下,盖在奥菲莉亚蜷缩的小身体上,自己则只穿着里衣,将她紧紧搂在胸前。他的体温很高,想必这一整晚她都不会冷了。只是如此近距离的碰触,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恺撒只能咬着牙,小心地调整着距离,尽量不让自己勃起的滚烫欲望触碰到她。 好在奥菲莉亚再没有发烧,恺撒就这么守了一夜。天亮时,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恺撒的右手,被他搂在怀中。眼前那堵铜墙铁壁般的灼热胸膛令她感到一阵窒息。奥菲莉亚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脱力栽倒在恺撒身上。 “大早上的乱动什么,你还没好呢。”恺撒有点生气地将她摁回榻上,同时又知趣地稍稍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大公,你怎么在这?”奥菲莉亚又气又急,顾不得虚弱的身子,想要解开他对自己的桎梏。 “你生病了,我昨晚在这照顾。”恺撒有点不耐烦地回答,辛辛苦苦整夜没合眼,换来的却是她气势汹汹的拒绝和质疑。他不是圣人,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菲奥娜呢?”奥菲莉亚不知死活地接着问。 恺撒不再说话,而是斜眯着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还略带潮红的脸颊。感觉到他的吐息吹在唇边,奥菲莉亚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了。但是不说话的恺撒令她有种莫名的畏惧,于是她开始悄悄地往后缩着。 她越是瑟缩,恺撒扣在她后背的左臂就越是用力,奥菲莉亚反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不断向他的方向拉去,急得眼圈都红了。 “很讨厌我吗?”恺撒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没有……我……”奥菲莉亚第一反应是说实话很伤人,该死的贵族教育令她开始疯狂在脑海中搜刮合适的词汇。 “既然不讨厌,为什么总在躲我?我以为我现在还是你未婚夫?” 以恺撒的性子,直来直往才是常态,他真的太想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不再害怕自己,才能让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些? “我没有,不习惯和男士靠得太近而已。”奥菲莉亚莹白的小脸只要稍有红晕就格外明显。 不习惯?所以是之前没有靠近过男人的意思?那小子也不例外吗?想到这里,恺撒莫名觉得心情大好,他微笑着,揉了揉那毛茸茸的金色小脑瓜。“那就慢慢来,”说完嘴唇轻轻在她前额碰了一下,“早晚要习惯的。” 奥菲莉亚还没反应过来,正在愣神的当儿,马车门已经被一把拉开了,外面站着小脸涨红的奥托,和追得气喘吁吁的索菲亚。 “莉亚姐姐!你好些了吗!”话音未落,看见车内二人的姿势,奥托气得要跳上马车,却被身后的索菲亚一把抱住了胳膊。 “对不起大公阁下,我会看好这孩子的!” 北地 在雪精的作用下,奥菲莉亚一路上都没再生过病,连晕车的症状都好了很多,大家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明媚起来。随着路程的推进,四周景物的变化也愈发明显:原本低矮的落叶灌木被高耸入云的针叶林所取代,雪也越来越厚,已经能没过脚踝。 从小很少看见雪的奥菲莉亚就像孩子一般开心,但大病初愈,恺撒不允许她下车玩雪,只能趁他不注意,偷偷让菲奥娜和奥托给她送到车上来。奥菲莉亚坐在温暖的车厢里,把雪捏成小兔子、小猫、小鸟等各种形状,又借助魔晶石让它们保持一段时间的固体形态,等到恺撒快要进来时,又赶紧让它们化掉。 她和奥托玩得不亦乐乎,就这样打发了漫长而枯燥的旅途。 车队来到大公岭正门的那一天下午,阳光正好,这是蒙特利尔难得的好天气。远远从车窗望去,奥菲莉亚看见城门外整整齐齐站着两排骑士,同时簇拥着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 这阵仗,真不愧是北部统治者的派头。 恺撒远远向骑士和家臣们挥了挥手,就翻身下马,来到奥菲莉亚车前,不由分说将她抱出来,走到十数米高的吊桥前。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令她头晕目眩,她几次凑到恺撒耳边,试图说服他将她放在地上自己走,可那男人就像聋了一样我行我素。恺撒走近时,在场所有骑士和家臣均单膝跪地,向他们俯首行礼。 穿过这一层迎接队伍,城内站着的人就更多了,光看一眼都让奥菲莉亚头皮发麻。那是大批的仆从、侍女和家臣的女眷们。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爱内特夫人,那是一位已经白发苍苍的太太,满脸堆着慈祥的笑容,看起来就如同天使般友好。她第一个迎上前来向恺撒和奥菲莉亚行礼,随即身后的上百人纷纷单膝跪地,恺撒伸手扶起了她。 “这位就是博尔曼公女吗?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小姐!”爱内特夫人眯着眼稍稍打量了奥菲莉亚一眼,后者赶忙挣脱恺撒的怀抱,轻轻跳下地,上前握住了爱内特夫人的双手。 早在来北部之前,她就了解过蒙特利尔领地的人事情况,爱内特夫人的画像她也是见过的。今天看到本人,果然脾性不是一般的温和。也难怪,如果不是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夫人,怎么能做得来恺撒的乳母呢! 从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大公,南下首都没多久就订了婚,而且第一次带未婚妻回领地就是抱着进门的,这意味着什么,在场各位没有人心中不明了。不用等主人开口,他们自然知道要把大公妃摆在什么位置。 早就听闻博尔曼公女是帝国第一美人,初见的众人纷纷惊叹着她出尘绝世的美貌。但她毕竟年纪还小,南方女孩又体格纤细,一看就像个孩子,娇娇弱弱地站在二米多高的恺撒身边,看起来反差实在太大。他们难免心中犯起嘀咕,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身为下人该议论的事。 大公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合心意的未婚妻,整个蒙特利尔无不欢呼雀跃。 当然,对于曾经觊觎过大公妃之位的那几位贵族小姐来说,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奥菲莉亚素来善于观察环境。自打刚才进了城门起,她就隐约感觉到从各个角落都有不善意的目光朝自己袭来。环顾四周,立刻从乌泱泱的女眷和侍女中分辨出了对她怀着敌意的那几位,想必都是之前跟恺撒有些瓜葛。 不过对于恺撒的花边新闻,她丝毫也不关心。这次来蒙特利尔领地,不过是为了回报恺撒帮助她夺回博尔曼家主之位的情谊。即便在男女之事上再迟钝,她也明显能看出恺撒和她一样,需要一位能撑起台面的“未婚妻”,这不正是她所擅长的吗? 表演一位好主母,为他挡住来自大公岭各界的催婚和求爱,还他一个清净。这样他们便两清了。 “公女,我给您介绍一下蒙特利尔的几位侍女长。”爱内特夫人亲切地拉着奥菲莉亚的手,一一将在场几位重要人物引荐给她,然后又招呼一列经验丰富的侍女来到跟前,让奥菲莉亚挑选。毕竟她只带了一位贴身侍女,对于她这种级别的贵族女性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奥菲莉亚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侍女们,目光被站在右后方的一个年轻姑娘吸引。她穿着较低阶侍女的服装,棕色的辫子盘在两旁,星星点点的雀斑让她看起来格外纯朴。 凭借她多年的看人眼光,这是个非常诚实又单纯的孩子,跟菲奥娜很像。 “我可以选她吗?”奥菲莉亚指着那名少女,转头冲爱内特夫人和恺撒甜甜一笑。“当然”,恺撒上前一步,俯身圈住了她,柔声说:“你随便选你喜欢的。”从未见过大公这副表情的侍女们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被指名的那个小侍女仿佛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慌忙跑上前来,给奥菲莉亚行了个大礼:“多谢大公妃抬爱!我叫莉莲,是葛雷泽男爵的女儿!”“不用客气,我可能还比你小两岁呢,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奥菲莉亚温柔地将她扶起来。 身后的恺撒对“大公妃”这个称呼相当满意,虽然只是未婚妻,但他此时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奥菲莉亚嫁给自己。既然她都愿意跟随自己来到领地,就说明这事很有希望。想到这儿,他难免又开心起来,大手一挥,给在场所有人都分发了奖赏。 这时,奥菲莉亚的余光注意到,人群中有个红发的高个子姑娘,悄悄退出了迎接队伍,从一旁的小路离开了。她稍微留意了一下,那应该是一位高阶家臣的长女,所以不用作为侍女就能出入大公府。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不太欢迎自己的到来。 管他的呢,我在蒙特利尔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不过是过客而已。奥菲莉亚心中暗道。这些争风吃醋的戏码,你们还是留到真正的大公妃来了再上演吧。 妹妹 恺撒回到大公岭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探望病中的蒂安。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蒂安的母亲非常善良,如果当初不是她以侧妃的名义,收养了被骑士团抱回城堡的私生子恺撒,可能他根本无法留下来。 可惜在恺撒终于登上大公之位的前一年,她也因为高龄生产而离世,唯一留下的血脉就是蒂安公主。在那场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中,其他兄弟和妃嫔都被杀的被杀,驱逐的驱逐。如今这城堡里,恺撒的亲人也只剩下了七岁的蒂安,被作为唯一的公女抚养着。 “那孩子入冬以来情况就不太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比一天虚弱。穆德尔医生和他的女儿来过很多次,但都查不出病因。他怀疑是几个月前那次秋猎,蒂安在树林里遇到了不好的东西,可能是……恶灵。” 爱内特夫人一面领着恺撒和奥菲莉亚向内殿走去,一面低声解释着蒂安的病情。说到最后恶灵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城堡由三座主要的宫殿组成,恺撒和蒂安的房间都在正殿深处,奥菲莉亚的房间也被安排在了那儿。光是从门口走进去,就要穿过几道幽长而宽阔的走廊,至少得花上一刻钟的时间。 一路上奥菲莉亚悄悄观察着殿内的结构,除了习以为常的蒙特利尔式豪横之外,能看出是专门请艺术名家设计装潢过的。走廊的穹顶高达十米,两旁点缀着各种名画和历代蒙特利尔家主的画像。 最尽头那一副正是恺撒本人,他身着华丽的制服和披风,手握寒冰之剑跨坐在椅子上,眼神中的冰冷与不屑令奥菲莉亚打了个寒颤。 不论他表现得如何亲近,奥菲莉亚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他,这种疏离感从花房中的第一眼开始便埋下种子。这种连手足同胞都可以毫不犹豫大开杀戒的人,眼睛里始终流露出野兽般的狠戾,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内殿的尽头,爱内特夫人在左边第二间房门前站了下来。门口的侍女看见紧跟其后的恺撒和奥菲莉亚,立刻明白了一切,不知为何却面露为难之色。 家主驾临,她们自然不敢怠慢,只得立即行礼敲门,向里面的侍女传达了客人到访的消息。在房门推开之前,奥菲利亚就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声,是一个孩子和一名女性,显然,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来访了。 “啊呀,露西安小姐。”爱内特夫人第一时间认出了蒂安床前的人影,正是蒙特利尔家臣安托尔伯爵家的长女,也就是刚才提前离场的红发女性。 “哥哥!”蒂安也第一眼看见了乳母身后那高大的身影,兴奋地叫出声来。紧接着,她注意到了恺撒身旁那娇小而美丽的少女,因为容貌太过出众,整个房间几乎在她进来之后被照亮了。 不知为何,那双清澈的深蓝色眸子却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是……奥菲莉亚姐姐?”聪颖的小姑娘立刻想起了爱内特夫人的的教导,意识到这就是哥哥在首都订婚的博尔曼公女。在他们回来之前,蒂安看过她的画像,没想到她比画像还要美得多,简直令人眩晕。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露西安姐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对于这位外来者,蒂安还保持着本能的警觉。毕竟在奥菲莉亚出现之前,她算是哥哥唯一的亲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如今,哥哥娶了南部传统贵族做妻子,想必在大公岭生活的时间自然也会大大缩短。想到这儿,她警觉地往后缩了缩。 “这是你未来的大嫂。”恺撒即刻拉过奥菲莉亚,将她推到蒂安的床边。奥菲莉亚刚打了个招呼,刚才坐在床边的红发姑娘已经腾地站起身,甩了甩秀发,向身后的两人端端正正行了个屈膝礼。 “拜见大公阁下,拜见公女阁下。”随即仰起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双眸紧盯着恺撒的眼睛。而后者仿佛完全没看见般,瞬间切换了冷若冰霜的表情。 “蒂安,你感觉好些了吗?前些天在首都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能早点来看你。”奥菲莉亚敏感地觉察出了气氛的诡异,只能独自走到蒂安身旁,尽量和恺撒拉开距离。 “好多了,您比传闻中还要美。”蒂安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在恪守贵族礼仪的同时,她也显然在保持着距离。 “好好养身体,哥哥会帮你请最好的医生。等你恢复了,就可以每天和嫂嫂一起玩。”恺撒绕过露西安,走到奥菲莉亚身边,伸出大手揉了揉蒂安的小脑袋。 对于嫂嫂这个称谓,奥菲利亚感到非常不适,同时她似乎能察觉到从背后射来的冰冷目光。 这个伯爵小姐的来意已经昭然若揭了,她明显是想制造一个接近恺撒的机会,只是又被她搞砸了。 她应该很恨我吧?奥菲利亚心中苦笑一声。看来这名义上的未婚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什么也没做就,已经有了好些敌人。 “嗯!我很快会好起来的!”看着许久未见的哥哥,蒂安的兴奋短暂掩饰了她的虚弱。让爱内特夫人写信催促他回来,也是她强烈要求的。 哥哥之前除了外出打仗,从来没有离开城堡这么长时间。对于他娶了异乡人的事实,小家伙还是不太能接受。她不能确定,这个女人会不会将她唯一的亲人夺走。她那么美,简直比神殿里的天使雕像还要令人震撼。哥哥被她迷住了心神,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一旁静静观察的奥菲莉亚,凭着敏锐的魔法能力和直觉,明显感觉到了蒂安身上的邪恶力量。再回想起刚才爱内特夫人说的话,不由得有点担忧起来。如果真是恶灵,自己能否运用魔法帮她净化呢? 凭借她目前的能力,恐怕是有些困难。不过事在人为,只要多多努力学习,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奥菲莉亚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这可爱的孩子恢复健康。 参观 刚到大公岭的第二天,奥菲莉亚就起了个大早,跟着欧文和莉莲参观起蒙特利尔城堡来。等到恺撒晨练完急匆匆赶回来时,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又扑了个空。 蒙特利尔城堡是帝国北部最雄伟的建筑,古往今来,帝国全境乃至整个大陆,没有任何一座城堡能与之相提并论。 为了抵挡住城墙外的魔兽和入侵者,这座耗费几百年心血,运用魔晶石建筑而成的城池固若金汤,且每年都在不断加高。与之相应的,城堡规模也非常宏大,如果要全部走完,恐怕得花上半个月的时间。 早餐后,奥菲莉亚换上了恺撒为她准备的厚重冬装,开始以女主人的身份巡视这座城堡来。 首先她最感兴趣的当然是图书馆和艺术馆。虽然地处偏远之地,但凭借着雄厚无比的财力,这里的馆藏恐怕要比首都还要丰富。 加之上一任家主,恺撒的父亲,是位附庸风雅的收藏家。如今很多稀世珍品都被隐匿在这座幽深的古堡中。这次来,早有耳闻的奥菲莉亚就是想顺便好好欣赏一下名家大作的真迹。 “这是名画区,收藏的艺术作品年代久远,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的前帝国时期。”欧文口若悬河地逐一向她介绍,而奥菲莉亚早已沉浸在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当中。 这座艺术的宝库,其丰富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很多只在书里见过的作品,真迹都被收藏在这儿,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啊!她快步在美术馆中徘徊浏览着,整个人都似乎要飘上半空,已经听不见欧文和莉莲发出的任何声音了。 突然,前方倏地出现一堵人墙,让她撞了个结结实实。就在向后跌倒的那一瞬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一把拽住,令她双脚都几乎离地飞起。“不看路吗?”一个略带讥诮的男低音在耳边响起,配上这超乎寻常的体格,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身后的欧文和莉莲弯腰行了个礼,静静地退至一旁。 奥菲莉亚小鼻子撞得通红,气得揉着鼻头嘟囔着,好像在骂他,却又什么也听不清。恺撒大笑着将她拎起来,帮她捏了捏几乎撞歪的小脸:“参观城堡怎么不叫我?” 我为什么要叫你?难不成你成天在外打仗,还会比欧文了解得更详细吗?奥菲利亚恨恨地仰头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她这副小表情,恺撒就偏要揪着她不放,反正上午的公务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午餐前的时间,他只想和她呆在一起。 “我带你去,我自己的城堡,没人比我更清楚。”他微笑着揽过奥菲莉亚的肩膀,后者挣脱不开,只得被他裹挟着朝前走,想停下来仔细看看身旁的艺术瑰宝都来不及。 “放开,我要在这待一会儿!”气急的奥菲莉亚抬起拳头朝他猛砸,可这棉花般的气力哪能对他起到半分作用。 “原来你喜欢画啊,”恺撒半点也不恼,意味深长地低头看向她。“我以为你只喜欢书呢,馆藏十万册的图书室去看过没?有很多孤本哦。” 十万册?孤本?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就连奥菲莉亚也不由自主流露出了向往的表情。那娇憨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恺撒忍不住笑着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带你去可以,有一个条件。”恺撒将奥菲莉亚的小脸抬高到与自己齐平的位置,浅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果然有条件,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奥菲莉亚心中哀叹一声,又实在抵挡不住孤本的诱惑,委屈地瞪着他不说话。 “三天后的接风舞会,陪我一起出席,好吗?”恺撒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像一颗白皙透着粉色红晕的蜜桃。强忍着吻她的冲动,他心平气和地提出了要求。 “舞会?不是已经接过风了吗?”奥菲莉亚心中哀叹一声,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社交场合,能不出席都尽量推托了。本以为到了这蛮荒偏远的北地,大家就不搞这浮华的一套交际了呢,没想到在哪都躲不过。 “那种程度的怎么能算,我好歹也是堂堂北部大公啊。”恺撒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第一次带未婚妻回领地,没有仪式怎么行,大家都想见见你。什么也不用做,陪我呆一会儿就行,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奥菲莉亚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拒绝的立场,只能点头答应。恺撒高兴得几乎要把她抛上天,转过脸看着欧文和莉莲时,也忘了换上惯常的冰冷面孔:“这两天帮我把成衣店的老板请来,还有珠宝商。奥菲莉亚最近好像长高了,衣服全部要换新的。” “我长高了吗?三天后的舞会,现在定制礼服怎么来得及?”奥菲莉亚疑惑地问。“放心吧,我早让人按照你的尺寸订制好了。北部容易长个子,你来了之后肯定会长高不少。我专门叮嘱厨师长,每餐都要根据你的口味,特别订制营养食谱,保证你长得高高胖胖。”恺撒得意地答道。 又不是在养马!奥菲莉亚心中哀叹。但为了能随意出入蒙特利尔城堡的所有珍藏室,只能任由他摆布了。趁恺撒今天心情还不错,先让他带自己逐一去看过,然后再把通行证和钥匙搞到手。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只要能让她查阅资料,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彻底疗愈蒂安的方法。 待到奥菲莉亚把艺术馆的东区匆匆看了个遍,恺撒便陪她来到了位于西侧偏殿的图书馆内。当走进大厅,仰望那几十米高的穹顶时,奥菲莉亚简直连小嘴都要合不上了。 只见从天花板往下的一圈墙壁上,隔开了很多房间和书架,密密麻麻存放着数不清的书本。她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便是之前在首都图书馆找不到的珍藏版。这惊喜来得太突然,简直要将她震晕了。 看着她那小老鼠掉进米缸的兴奋模样,恺撒也难得地露出了阳光灿烂的表情。只要能让她高兴,即便是赴汤蹈火,他也绝不会犹豫的。 舞会 接风舞会开始前的整个下午,城堡里的侍女和仆从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由于莉莲之前职位较低,突然被未来的大公妃选中作为贴身侍女,其他几位高阶侍女颇为不满,也不太听她的指示,最后都是奥菲莉亚一一出面摆平。 即便是在民风粗犷的北部,内宅争斗也是和首都一样复杂,不过这对于从小在贵族圈子中长大的奥菲莉亚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为了避免莉莲被孤立,她又另选了两位较为年长,家世也能服众的侍女,露丝和安妮,平时帮着一起打理她的生活起居。其余的事情,都是侍女们合力完成,她也不会特别安排。 “大公送来的礼服好漂亮啊!“看着侍从们刚刚推进来的白色纱裙,莉莲忍不住惊叹起来。整条裙子镶满了钻石,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蒙特利尔家的大手笔。 “这个天气,穿成这样会不会太冷了?”相比之下,奥菲莉亚最关心的还是保暖。来到北部这两天,她已经快被冻僵了,平时只要出门,就得裹上好几层皮毛大衣。 “舞会在水晶殿举行,那边的魔晶石相当充足,里面温暖的像春天一样,肯定不会冷的!”莉莲的脸上又露出了那副惯常的憨厚笑容。 “我把这件白狐披肩带上,路上备用。”菲奥娜把最暖和的一个披肩从柜子里取出来,放在矮几上。她深知北方人抗冻的能力,对于从小体弱的公女来说,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万一又像上次在半路上那样冻出病来,她这身子骨可是万万经不起的。 等到奥菲莉亚换好礼服化好妆,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欧文过来敲门,说是恺撒的车驾已经来了。虽然水晶殿就在城堡内部,步行二十分钟的距离,这么寒冷的天气,奥菲莉亚还是只能乘车去。他话音未落,恺撒本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在门外,准备迎接他的女伴。 奥菲莉亚出门看见恺撒的模样,着实有点惊讶。好久没见他盛装,之前散了几个月的额发又梳了上去,整个人又如同订婚礼那天一般,浑身散发着英气逼人的冷峻气场。其实他不凶又不露肉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没等她细想,恺撒已经从菲奥娜手中接过披风,将她牢牢裹住,然后一把抱了起来。 “蒙特利尔大公,博尔曼公女入场!”伴随着侍官响亮的男中音,水晶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门口投去。当那一对鹤立鸡群的璧人缓缓步入宴会厅时,在场宾客一片沸腾。 领主单身多年,丝毫没有结婚的迹象,本来家臣们几乎要死心了,却不曾想他会从首都领回天仙般的未婚妻。年纪是小了点,但根据帝国法律,年满十四便可以举行婚礼,绵延子嗣也是指日可待。 忠心耿耿为蒙特利尔服务了这么多年的家臣们,见到此情此景,几乎要老泪纵横。 始终站在角落没有说话的蕾娅.安托尔,此时正在默默观察着姐姐露西安的反应。几个月前,大公订婚的消息突然从首都传来,露西安当时几乎要疯了,家中的侍女都被她打了个遍,连年迈的父亲都不敢踏入她的房间半步。露西安与大公的关系,如果说外人不了解,她作为妹妹是再清楚不过的。 虽说大公身份高贵,姐姐也不差,这样不明不白地发生关系,又不给任何承诺,现在还带回来一个未婚妻,这算什么呢?如果换作是她,想来也是无法释怀的。虽然城中还有不少贵族女性也与大公有过交往,但没有谁比露西安更接近大公妃的位置。如今正妃显然已经没指望了,姐姐却始终提着一口气,不知道心中作何打算。 盛装的露西安咬着牙,静静看着大厅中央跳第一支开场舞的两位主角,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今天她来,就是要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谁才是蒙特利尔的女主人。 她从十六岁开始服侍大公,如今已经六年了。她又算什么,半路杀出来,就想抢走她大公妃的位置吗?她以为就凭她那瘦小的身子,能满足恺撒?恐怕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东西。 奥菲莉亚从小一直跟着皇宫的老师学跳舞,但几乎没有派上用场,今天算是把毕生所学都调动起来,才算没有给恺撒坍台。但那个男人好像丝毫不在意她跳的好不好,从头到尾都在用炙热的目光紧盯着她,直盯得她全身发毛。 平心而论,他俩的契约进行到现在,恺撒除了一个名义上的博尔曼家主,还没有得到过任何实际的好处。如果自己再不能扮演好一个合格的未来大公妃角色,那他之前帮自己的忙更没法清偿了。她不喜欢亏欠别人,不论是谁都不例外。 好不容易应酬完城中的贵族们,奥菲利亚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她趁恺撒被许久不见的家臣们团团围住的当儿,悄悄溜出大厅,来到最角落的露台上吹风。凭她的经验,这里往往是最清静的所在。 刚推开门,凛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让她热得发红的脸颊稍稍降了降温。但接踵而至的寒意又提醒她:披肩忘带了。还是怕冷,刚站没一小会儿,奥菲莉亚就打算先回去取了披肩再来,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露西安挡住了去路。 看她的表情,恐怕来者不善,但奥菲莉亚没有心情跟她周旋,毕竟她对恺撒也不感兴趣,没必要卷入这场无妄的竞争。于是她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想推门进去,可露西亚似乎没打算让开,牢牢地挡住门口。 好大的酒气……奥菲莉亚向来不会喝酒,对于醉醺醺的人也有种本能的排斥,在她看来,这是不理智的象征。心下犹豫着,不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哎哟,原来是公女殿下,您可是今天的主角,不在大厅里接受大家的仰慕,一个人躲到这里来干什么?”露西亚挑起纤长的眉毛,深蓝色的拖地鱼尾长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恶意 “我刚才有点气闷,现在要回去了。”奥菲莉亚淡淡地答道,目光直视着对方,示意她让开。“刚离开一会就舍不得了吗?你跟他睡过了?”虽然声音不大,但露西安尖锐的声调和挑衅的语气还是刺得奥菲莉亚胸口一紧。 “你说什么?”奥菲莉亚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这么直接又充满恶意的问话,已经超出了她从小所受过的淑女教育。看着对方略显懵懂的眼神,露西亚心下明白了大半,顿时气焰又高涨了几分。 “看来是没有啊,他果然不想碰你,你这瘦小干瘪的模样,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请让开,不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奥菲莉亚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虽然她不懂男女之事,但也从书中略有所闻,露西亚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而且她跟恺撒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清白。 想到这儿,被冒犯的羞耻感令她心中燃起怒火。她是什么人,竟敢用这样低俗的语言来污蔑自己? “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怎么会理解他的过人之处呢?要是跟他睡过,应该也没有其他男人能满足你了。”露西安步步紧逼,微微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 “既然没有,趁早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像恺撒这样的男人,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露西安察觉出了奥菲莉亚的困惑和窘迫,更加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原来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那就好办了,他们俩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亲密,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慢慢就能见分晓。 “莉亚!”一声暴喝打断了奥菲莉亚飞速运转的思绪,她朝露西安身后望去,恺撒正拿着她的白狐披肩,朝这边疾步走来。露西安正要回身迎上去,却被他一把推开,还好被门边的石柱挡了一下,不然恐怕要摔得很惨。 恺撒看也没看一眼,快速用披肩把奥菲莉亚裹住,又牢牢将她搂进怀里,心疼地低语道:“外面这么冷,谁让你一个人乱跑的?” “大公阁下!你弄疼我了!”露西安气得不轻,冲到露台上,泪眼婆娑地向恺撒申诉。“你想干什么。”恺撒转过脸,立即换成了那副冰冷到极点的面孔,令她禁不住浑身一颤。 “我跟你什么关系,我没说清楚吗?你想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他明显在极力压抑着怒火,奥菲莉娅能感觉到他起伏的厚实胸膛在挤压着自己。这会儿要是闹出什么不愉快,对大家都不好,她觉得自己得赶紧调解一下,连忙仰头说:“她没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来露台透气,忘记带披肩了。” 但恺撒仿佛没听见她在说话,径自斜眼盯着露西安。他的气势可不是普通的吓人,后者终于害怕地哭了起来,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做戏:“阁下,难道您不知道我对您的爱吗?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我为您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还换不来您的半点青睐吗?” “够了!”恺撒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絮絮叨叨的哭求,拉起奥菲莉亚就要朝大厅内走去:“别装模作样了,不过是交易而已,你得到的还不够吗,现在还想觊觎大公妃的位置?” 露西安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确实,最初诱惑恺撒是因为他的权力,为了帮父亲换取更大的利益。但她早就深深爱上了他,离开他不能独自活下去了啊!可是在恺撒的眼里,她又算是什么呢? “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再接近她,我不会放过你,替你的父亲和妹妹想想。”恺撒回身前这冷冰冰的威胁仿佛一把冰刃,深深刺入了她的心脏。 站在寒风刺骨的露台上,露西安却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仇恨像一团地狱之火在她胸腔里燃烧着。 都怪那个迈锡来的丫头,她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露西安愤愤地想道。“我绝不会让你活到和恺撒结婚那一天的。”她冷笑着,望向暗色夜空中那弯新月。即便是死,也要拉上她一起! 再次回到温暖室内的奥菲莉亚,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等她从寒冷中缓过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起露西安的精神状态。刚才从她眸子里迸射出的疯狂之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且她那满嘴疯话也是……回想起来,面颊还是有些微微发烫。 自己明明跟恺撒什么关系都没有,居然也要承受这些误会和责难,心中隐约有些懊恼,不过这也算是自己来北部工作的一部分,不该抱怨。 “刚才她跟你说什么了?”恺撒似乎比她更担心,又不便逼问,欲言又止。“也没什么,不用在意。”奥菲莉亚是绝不可能把那些话重复一遍的,只能搪塞过去。 恺撒快速将她拉到一个稍僻静的角落,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好像有些紧张:“你听着,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也没有对她们做出过任何承诺,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奥菲莉亚尴尬地笑笑。“需要!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我对你……”恺撒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是吧?奥菲莉亚心中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令她如坠冰窟。 “阁下!这里人太多,别再说了!”奥菲莉亚连忙制止了他倾诉的欲望,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自己不该、也不想听到的那些话。他刚才要说的,难道是……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借口身体不适,要求独自去旁边的小厢房休息。 恺撒本想陪同着一起,他实在无法在这种时候丢下她一个人,心里有太多话堵在胸口,都还没有吐出来。他从来没有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到这个地步,但奥菲莉亚警觉的目光,抗拒的肢体动作,深深刺痛了他。 她明显不想听他的示爱,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接受。如果此时硬要说出口,只是自取其辱,给大家徒增尴尬罢了。恺撒沉默片刻,默默放开她的手,任由她逃也似地转身匆匆离去,随即一拳捶在了身旁的石柱上,几乎将柱身打出裂纹。 她果然还是……讨厌我啊。 回避 从舞会回寝殿的马车上,二人一路都沉默着,各怀心事。几个月来,奥菲莉亚不是没有怀疑过恺撒帮助她的动机,但从小鲜少踏足社交圈的她,本来就对男女关系不感兴趣。唯一一个可能成为她丈夫的人,现在已经不在这世界上,她绝没有结婚的打算,更不会对任何男人产生感情。 结合恺撒近来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她决定重新审视这段原本在她看来相当明确的合作关系。虽然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敢想象那位大叔会喜欢上她,光是想想就足以令她头皮发麻。但安全起见,她决定不再跟他有任何工作往来之外的接触,以免给他造成误会,增加自己的危险。 另一边,恺撒正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紧抱双肩端坐的少女。车厢很宽敞,她看起来还特意跟自己拉开距离,这细微的动作令他心烦意乱。 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更进一步的原因就在于此,即便迟钝如他也能看出来,如果他步步紧逼,对方一定会迅速逃走。虽然目前还有合约束缚,但奥菲莉亚成年后也有解除婚约的自由,他不能想象这种情况的发生。 即便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也令恺撒感到无比安心和幸福。这座空旷而冷寂的城堡,对于当时年幼的他来说与修罗场无异。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母亲是来自城墙外的异族,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也都没把他当作人来看待,但他也有过快乐的时光。他常在梦中遇见那位金发的神祇,以少女的形态出现,用洁白柔软的双手轻拂他的伤口,令他几乎忘却了一切伤痛悲怆。 过去了多年,他依然能记起那张脸,那不属于人间的美貌。直到长大后,他才意识到这可能是预知梦。可是在地狱的深渊里与魔鬼厮杀的人,有资格拥有神祇的庇佑吗? 在认识奥菲莉亚之前,他觉得这简直是个笑话。但她的出现,又令他燃起了希望,她几乎照亮了他曾经充满黑暗血腥的整个人生。奥菲莉亚就如同他的救赎,他的天使,尝试过接近她,他还能忍受没有她的地狱吗? 这不可能,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月光从车窗照进来,将恺撒清冷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寒光。 第二天的晨练,恺撒显得心不在焉,又似乎憋了一肚子火需要发泄,仗着自己人形兵器般的体格,骑士团里几乎每个人都被他虐了一遍,最后还是黑着张脸回去的。 “团长,大公阁下他今天怎么了?”索菲亚凑到萨德身边,小声问。“可能魔兽泛滥的时节就要来到了吧。”萨德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自从博尔曼公女住进蒙特利尔家开始,大公他是越来越奇怪了。最近边防军那边时常传来消息,城墙外不远处有魔兽活动的踪迹。还有那些善于在冰天雪地作战的尼尔人,此时就等着护城河冰冻三尺,好展开攻击。 但这种小动作,往常大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他也从没怕过。现在恐怕是有更棘手的事困扰着他。 最近几天,奥菲莉亚又开始不下楼吃饭了。她想的是如果下去餐厅就难免遇到恺撒。反正她胃口也没那么好,时常就是让莉莲去厨房端点东西上来,快速在房间里吃两口,就换好衣服去图书馆了。 城堡里仆从众多,家臣的孩子们也时常过来,在外城玩耍,奥托有了许多玩伴,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粘着她,毕竟看书不是孩子的天性。 蒙特利尔城堡的图书馆大得离谱,有四层楼高,每一层都如同迷宫般复杂,如果没有管理员指点迷津,奥菲莉亚恐怕都找不到自己要搜寻的区域。她那小小一团在浩如烟海的书堆里隐匿得非常好,蜷缩在角落里,四周堆满书,真是最让她安全感爆棚的时刻。 可恺撒就没那么幸福了,每次稍有空闲都会去找她,但不管去哪都会扑空。白天她几乎不在内殿呆着,图书馆又太难找,如果她刻意保持静止,自己不冒出头来,那仿佛是大海捞针。 吃饭时间她要求在房间用餐,夜里到了就寝时分也不便打扰,毕竟还是未婚,需注意分寸。这度日如年的滋味别提多折磨人了。话说回来,即便找到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尴尬。他向来很少说话,不善言辞,恐怕再纠缠下去,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大公,您的身体还是像之前一样非常健康,有哪里不对劲吗?”穆德尔医生端着老花镜,仔仔细细地将恺撒全身检查了个遍。这小子向来比牛还壮,怎么会突然说自己生病了?“那个……”恺撒扶着额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最近生理反应太过频繁,有些影响工作,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压制一下?” “您这个年纪再加上身体强壮,这也算是正常的,但如果持续时间太长,可能会对生理机能有所损伤。如果您无法避免刺激源,我可以给您开点抑制的药。” 行医多年的穆德尔见多识广,但要求开抑制药的男性还是第一次见。按理说大公应该不缺女人,也不缺力气,年纪轻轻怎么会要求吃药控制性欲?不过这不是他作为医生该问的,他只是根据恺撒的要求提出了解决方案。 “那就麻烦了。”恺撒扶着额角,斜靠在座椅上。最近被那丫头折磨得精疲力尽,一看见她就会有强烈生理反应,即便想想也不行,从早到晚憋着简直要疯。 可是不憋着又能如何?别说她身娇体弱,不堪摧折。要是让她看见自己被性欲支配时野兽般的模样,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她一步了。 喝过药之后,恺撒觉得自己大脑稍稍清明了些,决定好好找她谈一次。晚饭后,估摸着她已经回到房间准备就寝,他忐忑地走到奥菲莉亚房门外,要求露丝传话进去。果不其然,里面立刻传出了“小姐已经睡下”的消息。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气极而笑的恺撒这此也不打算再惯着她。 就算不睡,这次也非等到她不可。 入侵 “小姐,大公阁下还在外面等着,您明天是不是出不了门了?”菲奥娜从门缝中偷眼望去,恺撒如同一尊巨大的神像般静坐在走廊那头,纹丝不动,属实有些吓人。他越是执着,奥菲莉亚就越是害怕。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隐约觉察到这个男人身上的疯狂与执着,这种属性要是用在逼她就范上,那她还真不如现在就追随父母去了算了。 但是逃避并不是办法,距离自己成年还有四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最好能跟他说清楚,大家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奥菲莉亚披上外衣,理了理头发,径直开门走了出去。即使恺撒是坐着,也是稍稍抬头就能平视她的眼睛。深夜里看见奥菲莉亚略带倦容的居家模样,也别有一番慵懒的美感,感觉刚才的药又白吃了,浑身气血腾地朝身下涌去。他连忙将手放在胯间,以免被她看出那凸起的异样。 “大公,有什么话一定要今天说吗?”奥菲莉亚平静地问道。 “那天舞会上人多眼杂,有些话没说完,但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躲我。”恺撒苦笑一声,垂下视线不敢再看她。在她的面前,任何邪念都令他感到无地自容。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些什么,我们是合作伙伴,本着契约精神,我必须履行当初的承诺。陪您来到北部,扮演您的未婚妻,也是我任务的一部分。在合约结束前,我是不会躲着您的,请放心。” 奥菲莉亚深吸一口气,把这些天时时刻刻萦绕在脑海中的话索性一次说完,让他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任务?”恺撒浅金色的眸子微微抬起,眼神包含着伤痛和隐忍。“到现在你还是这么想?” “我从来没有变过,大公,我答应过的事,是不会变卦的。”奥菲莉亚强作镇定,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 恺撒沉吟半晌,突然笑出声来,声音却是冰冷的。“我知道了,那你就留在这儿,执行你的任务吧。按照合约的规定,你成年之前都不能解除协议。” “大公!”一片沉寂的走廊突然响起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奥菲莉亚循声望去,那是全副武装的萨德朝这边过来,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想必是有相当危急的大事发生,恺撒立刻站了起来,向他迎去。 “二号门刚才被入侵了,岗哨有三人牺牲,现在魔兽还在源源不断地攻上来,数量相当惊人。”萨德低声说,脸颊已经明显沾染了血污。 “把我的盔甲和剑拿来。”恺撒立即回身朝殿外走去,奥菲莉亚快跑几步追上他:“带我去吧,这是我的工作!”恺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解下披风递给她:“跟上来吧。” 二号门是整道城墙最危险的区域,这里地势最低,又靠近魔兽生长的巢穴,最容易受到攻击。此时的城墙内外早已一片火海,为了阻止不断顺着墙体攀爬上来的魔兽,骑士团向墙外投掷了大量燃烧弹,又一刻不停地用长矛和剑攻击入侵者。虽然援兵不断加入,但这一次的魔兽数量太大,着实难以应付。 恺撒一边疾步登上城楼,一边穿好盔甲,副官见他准备妥当,将寒冰剑递了上去,剑锋在石质台阶上碰撞时,火光四溅。 奥菲莉亚好不容易才在萨德的协助上跟上了恺撒的脚步,这种时候她心知绝不能拖后腿,于是一言不发地站在稍远处,观察魔兽的形态和数量。 恺撒刚到,只一挥剑,就将一排三四只快要爬上来的魔兽斩下山去,喷溅的血液沾湿了他的盔甲。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就仿佛入魔一般,再也停不下来,随着电光火石般的剑影,一大片入侵者已被他悉数消灭。 不愧是北部战神,远远望去,他金色的瞳孔在烈焰辉映下鲜红如血,迸射着瘆人的精光,就仿佛是地狱中升腾出的魔王,令人胆寒。见到他在战场上的模样,奥菲莉亚更是心惊肉跳,不敢再看,以免增加对他的恐惧。 “太多了,这样砍下去,到天亮也杀不完!我们需要更多炮弹!”奥菲莉亚隐约听见身旁投掷燃烧弹的骑士向上级请示的声音。这十来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大概估算出了魔兽的行动速度和攻击力,如此庞大的数量,虽然恺撒和骑士团必然能应付,但恐怕要伤亡惨重。 没时间犹豫了,越早行动,可能就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她迅速跑到城墙边,开始集中精神,调动魔法。 “谁让你过来的,快离远点!”恺撒注意到了她,正暴喝着想要冲上前去,只见她所处之地开始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魔法阵,幽蓝的光线逐步扩散,蔓延到整个城楼的范围。 “阁下!”萨德发现了奥菲莉亚的异样,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抱走,恺撒用眼神制止了他。此时的他还沉浸在刚才对话的刺痛中,也许有赌气的成分吧。既然她说来北部是为了工作,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能干些什么。 霎那间,一道一人多粗的光束直冲云霄,随即向城墙外的魔兽大军折射而去,高频的轰鸣让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幻觉。接踵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刚才还往上攀爬的魔兽们仿佛被利刃从内部划开,在深蓝色的光晕中四分五裂。 这一切的发生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在场的骑士们几乎都没反应过来。毁天灭地的爆破声过后,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奥菲利亚随着光束的消散,正缓缓地朝地面脱力滑落下去。恺撒几乎是飞一般冲过去抱起了她,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她苍白的小脸和紧闭的眸子,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翅膀受伤的蝴蝶。 果然有反噬! 萨德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一直带领他们出生入死的铁血大公,会惊慌失措得像个孩子,小心翼翼抱着昏迷的少女一路狂奔,仿佛这个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他好像明白,最近困扰他主人的是什么了。 和解 被抱回房间后,奥菲莉亚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渐渐苏醒。恺撒一直在床边守着,片刻也不敢离开。 因为是女眷,穆德尔医生的女儿莱内特负责她的治疗,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在奥菲利亚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恺撒煎熬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无数次痛骂自己为什么要跟她怄气,为什么要让她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比起让她遇到危险,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虽然他俩的关系可能是起源于交易,但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奥菲莉亚能为他做什么,只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她。即便她现在还不爱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能继续忍耐下去。难不成要跟已经死去的人争风吃醋吗? 即便奥菲莉亚一次次地拒绝,划清界限,但时至今日他还是坚信,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地宠她,早晚有一天能让她改变心意,爱上自己。 “姐姐!姐姐!”奥菲莉亚睁开眼时,隐约听见稚嫩的呼唤声传来,模糊中两个小脑瓜凑在她枕边,散发着清甜的儿童沐浴乳香味。 “姐姐醒了!”蒂安拽着奥托的胳膊激动地晃悠着,后者则是双眼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奥菲莉亚的状况。最近他俩经常玩在一块儿,蒂安经历了几次魔法治疗,身体状况大为好转,跟奥菲莉亚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听见两个孩子的呼唤声,坐在稍远处的恺撒立即起身,大步走到床前。 “终于醒了,”莱内特长吁一口气,又再次检查了奥菲莉亚的脉搏和心跳。“目前看来是平稳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关切地轻抚着奥菲莉亚光洁的额头。 后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目光扫视四周时,不曾想却与恺撒四目相对,她立即将视线移开,转向两个孩子那一侧:“蒂安,你好些了吗?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姐姐帮我治疗过后,就好多了呢,现在可以下床活动了,总在房间里躺着多闷呐!”蒂安将银色的小脑袋靠在奥菲莉亚的手心,轻轻磨蹭着。 站在另一侧的恺撒心急如焚,有太多事情想确认,又怕会再次惹她心烦,只能一言不发地等候着,巨大的存在感令房间里的气压都变低了。 为避免尴尬,奥菲莉亚还是先开了口:“大公阁下,魔兽都消灭了吗?骑士团成员没有其他伤亡吧?” “放心吧,近期应该都不会有魔兽进犯了。”恺撒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从表面上看,这件事是他利用了奥菲莉亚,并让她身体受损,为此他的自责与懊悔是超乎想象的。 “太好了,那我就安心了,可惜我身体太弱,最近一定要好好增强能力,等下次就会好得多……” “没有下次了。”恺撒冷冷地答道:“我不会再让你靠近边防,也不会再让你对抗魔兽。” “可是……”奥菲莉亚正要争辩,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我带你来北部,不是为了利用你的魔法才能,你是作为我未婚妻来的,需要做的,也只是未婚妻分内的事而已。” 他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房间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奥菲莉亚默默地低下头,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再跟恺撒有任何冲突。 “好好休息吧,我目前需要你做的,也仅此而已。还有,别再躲着我。”恺撒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便叮嘱了菲奥娜和莉莲几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姐姐,你和哥哥吵架了吗?”蒂安睁着天真的蓝眼睛,好奇地问。 “你小孩子懂什么,莉亚姐姐是因为不喜欢你哥,才躲着他的。”奥托抱着胳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你不是也才七岁吗?再说姐姐都和我哥订婚了,怎么会不喜欢他!”蒂安不服气地回怼,眼看两个小家伙马上就要开战,奥菲莉亚连忙揽过他们:“好了好了,你们想不想跟姐姐学魔法?明天姐姐带你们去图书馆一起学习好不好?” 两个孩子瞬间都露出满脸憧憬的神色,随即又失落地低下头:“哥哥说最近不要烦你,如果打搅到你休息,会罚我们一个月不能吃甜品的。” “我已经好了,没事啦!”奥菲莉亚做出一副没事的轻松模样。“我们不告诉他,他不会知道的。” “那太好了,莉亚姐姐,你上次帮我用魔法治疗之后,我觉得身体轻松不少,不然你也教教我,以后我自己就能给自己治病了。” 蒂安兴奋地拍起手来。“对了,我听爱内特夫人说,过几天瑞贝卡姐姐要来蒙特利尔住一阵子,到时候我们大家就可以一起玩啦!” “瑞贝卡?”奥菲莉亚在脑海中搜寻,暂时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弗吉尼亚侯爵家的小姐,是蒙特利尔家的外戚,平时也经常走动的。”站在一旁的莉莲赶忙补充道,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两个孩子在,她好像有些话不方便直说,又咽了回去。 “哦,那就是蒂安的表姐咯。”奥菲莉亚微笑着抚摩蒂安柔嫩的小脸蛋。 “嗯,瑞贝卡姐姐特别温柔,你们一定都会喜欢她的!” “哼,我才不会呢,我只要莉亚姐姐一个就够了。”奥托故作深沉地撇撇嘴。 蒂安不高兴地转过身直视着他:“你自己不是有姐姐吗?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索菲亚那个男人婆,我才不要跟她玩呢!”…… 看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奥菲莉亚无可奈何地笑笑,可惜她今后应该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种生物还真是怪可爱的呢! “小姐,那您先好好休息吧,我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莉莲笑着拖住两只欢腾的小手,试图将他们带离奥菲莉亚的房间。如果任由他们一直这么闹下去,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体! “嗯,谢谢你。”奥菲莉亚给了他们一个温柔的微笑,目送他们离开了房间。莱内特和菲奥娜也携其他侍女一一退下,空荡荡的卧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奥菲莉亚便又躺下,想起心事来。 恺撒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他好像还很生气,怎么今天看起来又好多了呢?男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啊。 访客 瑞贝卡来到蒙特利尔城堡的那天早上,恺撒正带着第二骑士团在城墙外巡视,顺便放牧骑士们豢养的骏马。这些本来该是由部下来做的事情,他都喜欢亲力亲为,仿佛有释放不完的精力一般,停下来就浑身难受。 欧文早些天就把收到弗吉尼亚侯爵来信的事情告诉他了,他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再无下文。直到瑞贝卡来到的这天,他也没有要出城迎接的意思,天蒙蒙亮就穿着骑服出了门。无奈之下,欧文只得叫上侍女长和爱内特夫人,一同为侯爵小姐接风。 一大早,蒂安就起床了,兴奋地在内殿里叽叽喳喳,声音传出老远。奥菲莉亚的房间就在离蒂安不远的地方,昨天就听说了大家要出城迎客。本着守礼的原则,身为未来大公妃的她自然也须得跟着一起去。 “小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等奥菲莉亚换好了外出服,莉莲站在一旁,吞吞吐吐地低头嗫嚅着。 “你想说的是,侯爵小姐和大公的关系吗?”奥菲莉亚微笑着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发,接着回头看向莉莲。这下莉莲可彻底傻了,难道公女阁下有读心术吗? “坦白说,我并不在意这些,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小心处理的。”奥菲莉亚冲莉莲吐了吐舌头,就转身轻快地飘出了房间。 这下莉莲更看不懂了,这世界上有哪个未婚妻不在乎自己男人的情史呢?何况情敌都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了?看来高阶贵族的格局确实是不一样,钦佩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再侍奉一段时间,你就能知道我们小姐有多聪明了。”菲奥娜看着呆若木鸡的莉莲,不无得意地说道。 今天的天气干燥而爽朗,城门口的迎接队伍没等多久,弗吉尼亚侯爵府的马车便珊珊而来。当瑞贝卡从车里缓缓走下来时,蒂安第一时间跑上前去牵住了她的手,甜甜地叫着“姐姐”,看来她俩的感情很好。 奥菲莉亚默默打量了一下来客的容貌。瑞贝卡是个黑发姑娘,眼神犀利却五官柔和,长得也很美,体格较露西安更娇小些。当她第一时间用搜寻的目光扫过迎接队伍,立即注意到了恺撒并不在里面,而那张陌生的面孔,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博尔曼公女了。 “见过大公妃,帝国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瑞贝卡首先走到奥菲莉亚跟前,端端地行了个礼,目光中流露出由衷的欣赏和赞叹。 “侯爵小姐过奖了,长途跋涉应该很辛苦吧?我让管家准备好了房间,还是你之前住过的,赶紧把行李放下休息一会。下午有空的话,我们在温室花园里开个小型茶会?”奥菲莉亚见她拿出标准的贵族式寒暄,也自然而然地开始表演起大公妃的派头来。 “那可太好了,我正想好好跟你聊一聊呢!蒂安这丫头也好久没见到了,一会也要来噢!”瑞贝卡低头摸了摸蒂安红扑扑的小脸。后者一听说茶会,立即高兴起来。 她可太喜欢甜点了,只是最近牙被蛀了一颗,爱内特夫人都不太让她吃糖。这下瑞贝卡姐姐来了,应该能放开享用茶点了。 午餐过后,奥菲莉亚就拜托莉莲和安妮一起去厨房吩咐茶点的安排。因为只有几个自家人,倒也不算麻烦,一时半刻就能准备妥当。安妮的母亲之前做过侍女长,她在这些方面相当有经验。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奥菲莉亚已经先在花房中的庭院里等着了。 适值冬季,冰天雪地,但这巨大的花房在魔晶石的作用下温暖如春。这座温室花园是恺撒专程为奥菲莉亚量身打造的。 在她来到北部之前,恺撒已经吩咐内务主管从南方采购了一大批鲜艳花朵和奇珍异兽,用来改善过于单调冷峻的北部风格庭院。 再加上有几位特意从首都聘请来的园丁悉心照料,每每来到这儿,奥菲莉亚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鸟语花香的南方春天的原野,顿时心情也能舒畅不少。所以平时除了去图书馆,大部分时间她会来这儿,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没等太久,瑞贝卡就牵着蒂安来了。她换了一身天蓝色的外出服和帽子,很称她白皙的肤色。 “久等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瑞贝卡刚走到桌前,就忙不迭地道歉。 “不用客气,主人等客人是理所当然的。”奥菲莉亚端庄的小脸上还是挂着那完美的职业微笑,看不出一丝破绽。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茶点,不仅有北部特产,能短时间补充大量热能的甜品和饮料,还有菲奥娜亲自去厨房准备的南方款式,口味较清淡,甜而不腻。看着满桌的点心,蒂安开心得简直要飞上天。 “公女之前没来过北部吧,对这边的生活还能习惯吗?”瑞贝卡轻啜了一口茶,柔声问。 “嗯,没什么不习惯的,阁下他特意安排了南方的厨师和裁缝,连花园都盖好了,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看着奥菲莉亚天真无邪的笑靥,瑞贝卡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就好,大公他可真是太疼你了,我们从小就认识,可从没见过他这么细心。每次我来,他根本都懒得准备,好像自家人就不需要特别安排,也太随便了。” 话音未落,庭院的阳光突然间有些微微发暗,奥菲莉亚抬起头,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恺撒。他似乎刚刚做完剧烈运动,虽然只穿一层修身的骑马服,却全身冒着热气,领口也早就被扯开了。此时他一边脱着皮质黑手套,一边撩起前额的碎发,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定在奥菲莉亚身上。 还没等在座的各位站起身,他的大长腿就如同风一般卷到了奥菲莉亚身侧,弯腰扶住了她的椅背。“莉亚,开茶会不叫我?”他这语气和平时大不相同,好像在责怪,更像在撒娇。一旁伺候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误会 “恺撒哥哥!”从早上开始就在等,如今看见恺撒终于露面,瑞贝卡如同一只蓝色蝴蝶般翩然从椅子上跃起,想要伸手挽住恺撒的右臂,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瑞贝卡悬在半空的胳膊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赶忙凑上前说:“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吗?”看着她热情的目光,恺撒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又将眼神移回了奥菲莉亚身上。 后者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侵袭,背后顿时泛起一阵凉意。“这是什么,你从南方带来的点心样式?我好像还没吃过诶。”恺撒指着她面前碟子里的果酪说,奥菲莉亚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小心思,连忙让侍女再去取一套餐具来。 “用不着,我还有工作要忙,只是想你了,过来看一眼就走。” 在恺撒的疯狂暗示下,奥菲莉亚就是做不到伸手喂他,本想装傻蒙混过去。谁料他轻轻抓起她捏叉子的小手,弯腰吃掉了已经叉好的一块。然后又趁她不备,迅速在她额角吻了一下。 “玩得开心,晚上再去找你。” 行云流水般做完着一系列动作,恺撒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温室。 “大公阁下,真是很宠你呢。”瑞贝卡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恺撒远去的背影,随即把目光转回到尽量不让自己显得不自然的奥菲莉亚身上。 “是呀,他总是这样,在侍女们面前也不知道避着,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奥菲莉亚假装幸福地笑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之前见他这样,只认为是演技太差,用力过猛。自从露西安事件后,她比之前更不自在了。 本来还有点担心瑞贝卡会像露西安一样,毫不顾忌地对她释放恶意,但前者的情商看起来要高得多。来蒙特利尔城堡小住有一段日子了,瑞贝卡都是整天呆在内殿,与蒂安和奥托在一块儿读书玩耍,或者是和侍女们闲聊,要么就是去教练场看恺撒晨练。 据索菲亚说,骑士团的成员们除了萨德,都被这位每天带水果点心来探望的美丽小姐迷住了。每次她一出现,那帮傻乎乎的蛮汉们都脸红心跳,连剑都快要拿不稳了。 恺撒倒是一直相当冷淡,也从来不碰她的东西,甚至连话都不愿意搭一句,顶多就是点头示意。 看来这个男人还真是无情啊,对于之前曾经有过交往的女性,可以做到像陌生人一样,还好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不然恐怕现在摇尾乞怜的就是自己了。奥菲莉亚心中暗自庆幸。 这段日子以来,通过坚持不懈地学习,奥菲莉亚又找到了一些可以彻底祛除恶灵的魔法,但是没有经过试验之前,都不敢轻易用在蒂安身上。她只能把自己作为试验对象,一面增强魔法,一面摸索帮蒂安治疗的方法。 经过前几次疗愈魔法的洗礼,蒂安的情况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现在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只要再多几次,便会彻底摆脱邪灵的影响。 这天上午,上完文法课的蒂安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吃了些茶点,就在爱内特夫人的陪同下,来到图书馆二层的小房间里。这儿隔音效果很好,而且平时完全没人打扰,奥菲莉亚通常选择在这里为蒂安治疗。 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的蒂安站到了屋子中央空旷的区域,乖乖地闭好眼睛,等待奥菲莉亚念动咒语。治疗的过程并不难受,但有点发热,都是孩子可以承受的范围。 可是今天的感觉却和往常有些不同,刚开始没多久,蒂安就感觉到嗓子像被人钳住了似的,无法呼吸。全身窜动的热流也跟平时不同,有些令她难以忍受。她用尽全力想要获得更多的空气,脸色也逐渐发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发现了异样的奥菲莉亚急忙停止了魔法,但蒂安的状况并没有好转,反而从鼻孔中涌出鲜血,沾湿了胸前的蕾丝围裙。 “蒂安!蒂安!来人啊!”奥菲莉亚一面抱着她,一面大声呼救,侍女们闻声赶来,将已经昏迷的孩子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医疗室。 莱内特医生赶来时,一时半会并没有查出是何种原因造成了蒂安眼下的症状,但由于事发时她正在接受魔法治疗,第一个怀疑的方向自然是魔法失控造成的悲剧。可是奥菲莉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今天的驱魔仪式,她已经在自己身上实验过好几次了,可以确信是对人体没有伤害的。 恺撒很快赶回了城堡,看着蒂安虚弱的模样,又得知她是在治疗中昏迷的,他立即转向奥菲莉亚,紧张地问:“你做了什么?” 看着他略带怒意的急切神情,奥菲莉亚彻底懵了。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像平时一样治疗而已。” “那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从小身体就不好,随意对她施加魔法,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恺撒几乎是在吼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奥菲莉亚说重话,可后者似乎全不在意,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怎样才能救救蒂安?她才七岁啊! 奥菲莉亚不再辩解什么,她从床边站起身来:“是不是魔法造成的,现在还不好说,我刚才已经观察了一阵子,她的症状也可能是中毒。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临出门前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回身淡淡地说道:“我去图书馆查些资料,如果怕我逃走的话,可以派骑士过去看守。” 恺撒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以他对奥菲莉亚的了解,她并不是会伤害孩子的人。待她离开房间,他开始仔细向房间里的人了解蒂安生病的细节。 “有可能是中毒吗?她今天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扭头问莱内特和侍女们。 “确实有可能,但目前没有从唾液和血液中检测出明显的毒素。毒物的种类实在太多了,有一些确实是不容易很快查出来的。我从医至今还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所以目前也说不好,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莱内特坦诚地说。 “小公女今天就像平时一样饮食,没有吃过任何其他东西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爱内特夫人捂着脸,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绑架 既然有可能是中毒,不论如何,那个东西应该是管用的。 恺撒立即想到了什么,他起身招呼侍女们看好蒂安,自己则飞快地转身离开了房间。现在不能确定蒂安中的是什么毒,但试一试总没有坏处。他当机立断,决定去取魂玉来。 魂玉是狻猊兽王身体中凝结的宝石状结晶,通常在心脏附近,能解百毒。虽然猎杀兽王并不容易,但在前阵子的战斗中,蒙特利尔骑士团已经剿灭了方圆百里大半魔兽。离城墙最近的这一只狻猊兽王,年纪已经相当大了。魔兽白天又很少出来活动,只要在他落单时速战速决,就能尽快取出魂玉。 萨德带了一支精锐骑兵跟恺撒一同出发,骑士们负责砍杀周围出没的零星狻猊,而将兽王斩首剖心,则是只有恺撒才能办到的事。他从十二岁开始上战场,十四岁时,就凭借着异于常人的体格和身手斩杀了第一只兽王,成为了最年轻的第一骑士团团长。 由于是白天,大部分狻猊们都还在各自的洞穴中休息。当探明兽王的巢穴后,恺撒带着几位身手最好的骑士冲进了深不见底的洞中,经过漫长而激烈的厮杀后,盔甲染满鲜血的恺撒带着魂玉回到了城堡。 当他从魔兽巢穴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脱去脏污的盔甲,第一时间吩咐侍女帮莱内特熬药。随后,恺撒回到自己的浴室,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又换上了侍女长为他准备好的居家便服,便来到蒂安的房间察看情况。 除了医生和侍女外,爱内特夫人、奥托和瑞贝卡此时都还在小公女的床前,但唯独奥菲莉亚却不见人影。恺撒微微皱眉,低声向站在一旁的莉莲询问未婚妻的下落,得到的回答却是:她从下午开始就没有见过小姐了。 奥菲莉亚每次去图书馆学习,都不让她们跟着。刚才晚餐时间,菲奥娜还去图书馆找过她,但没找到,想到她可能因为看书入迷而忘记了吃饭,只得又返回了内殿。 这在之前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恺撒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大公岭,又不知道何时返回,就没惊动城堡里的仆人们。此时见恺撒面露焦急神色,莉莲连忙补充道:“刚才菲奥娜又去找了,应该很快便能找到。” 听到这儿,恺撒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带奥菲莉亚回来这段时间里,他这是第一次出城,加上白天对她发了火,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确认过蒂安喝下药后,状态稳定了,他立即起身,准备去找奥菲莉亚解释。关于今天的事,他一定会彻查到底,但他始终相信,下毒的人不会是她。 刚走出房门,只见菲奥娜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过来,差点跟恺撒撞了个满怀。 “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不详的预感悄悄攫住了他的心脏,以致于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小姐不见了!我刚才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图书馆整个都找遍了,也通知了其他侍女们,搜索城堡的其他角落,都没有小姐的踪影!这么冷的天,她不可能自己出城的!” 看着菲奥娜红肿的眼眶,应该是跑来的路上已经哭过了,恺撒突然眼前一黑,几乎要背过气去,强烈的紧张感令他喉头发紧。 他立刻叫来欧文,调集所有的仆从侍女,仔细对几座宫殿开展地毯式搜索。同时又让萨德和骑士团成员们查找外城的线索。 任务布置完之后,他也立刻投入了排查队伍之中,一直到天亮时分,依然杳无踪迹。在这几个小时里,恺撒的心脏一直处于狂跳的状态,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活到现在,他出生入死,身经百战,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恐惧的滋味。他一面暴走,一面在心中不停地呼喊着奥菲莉亚的名字,难道是因为生他的气,所以故意躲起来了? 可这也不至于找不到啊!冰天雪地的,她那么怕冷,能去哪呢! 整整一天过去了,搜寻队伍已经基本确认,奥菲莉亚不在城堡里,但城门的岗哨处也没有她的记录。 经过仔细排查,终于锁定了当天图书馆值班的仆人瓦利。奥菲莉亚最后一次被人看见就是在那儿,而且瓦利曾被侍女长发现,在傍晚时分有两个时辰的工夫不在岗位上。 萨德拼上了性命才拦住恺撒,没有让他当场结果瓦利德的性命。严刑拷打之后,这个刚入职不满一年的仆人终于供认出,是他受人指使,和同伙一起将奥菲莉亚迷晕,藏在运送书籍的推车里送出城,又交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尼尔人手里。 大公岭的警钟敲响了,这是七年来的第一次紧急集合。平时不管有什么紧急情况,都是恺撒带着骑士团亲自摆平,没有惊扰过臣下们。警钟代表着有极其严重的事件发生。 半个时辰之内,蒙特利尔所有家臣均携部下和家眷在城堡正殿里集合。与此同时,所有骑士团一齐出动,开始对所有城内贵族的宅邸进行查抄,寻找任何可疑的线索。 正当大家悄悄议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恺撒提着滴血的寒冰剑从内殿快步走出来。看着他那满脸冰霜,和如同发狂野兽般血红的眸子,在场所有人立刻噤声,整座正殿如死一般寂静。 就这样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只见萨德策马飞奔而来,快步进殿,将几张信笺模样的东西双手捧到恺撒面前,又低声耳语了几句。恺撒冷眼翻看了一遍,紧接着抬起那如寒冰般犀利的眸子,扫向殿内诸位大臣和家眷。 虽然恶魔大公早已名声在外,但他向来善待部下,城中很少有人见过恺撒这副骇人模样,仿佛地狱恶鬼般狠戾。台下很多年纪稍轻的大臣和女眷们早已被吓得两腿发软。 “各位,你们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今天把你们召集到这儿来。”恺撒终于开口了,压抑着愤怒的低沉声线仿佛从地底传来。“昨天傍晚,有人串通尼尔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劫走了我的未婚妻。” 奔赴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但立刻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在场一众大臣和女眷们,包括看守在两旁的骑士们在内,开始接二连三地双膝跪地,俯首致歉。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今天一定会有人血溅当场,为大公滔天的怒火付出代价。 “露西安.安托尔,你死,还是你全家死,选一个吧。” 恺撒貌似平静地把手中的信笺朝安托尔伯爵的方向掷去。这位耄耋老人全身一抖,连忙用颤抖的双手捡起来看了一眼,脸上立即血色全无。 这几页信纸,正是尼尔人首领弥赛亚的回信,写给他那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女。而里面商议的,正是合谋绑架大公妃的计划。 跪在他身后的露西安早已经眼神呆滞,说不出话来。 “阁下!请看在老臣一族世世代代为蒙特利尔效力,忠心耿耿的情面上……”安托尔伯爵老泪纵横,这通敌叛国、绑架大公妃的罪名,恐怕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他那胆大包天的女儿。 “求您给姐姐留下全尸!”蕾娅蹭到父亲身边,向恺撒叩首请罪。安托尔家族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们选择牺牲露西安。 “恺撒!你真的要杀我吗?为了那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小丫头!她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痴迷!”露西安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叱道。 “混帐!你犯下这种罪过,还不快跪下谢罪!”安托尔伯爵试图将她拽下来,而他的妻子早已晕了过去。 “我最后问你一句,她在哪。”恺撒缓步走到露西安面前,冰冷的浅金色眸子闪烁着凶狠的怒意。 “哈哈……哈哈哈哈!”露西安晃了晃,又勉强站住了。“等你找到她,恐怕她已经被尼尔人的首领占有了,毕竟是帝国第一美人,谁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呢,连你也做不到吧!” “拖下去,就地枭首。”恺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两名骑士将狂笑的露西安驾起,拖出殿外。安托尔一族连哭声都不敢发出半句。 “我向来待你们如何,想必在场各位心中都有数吧。”恺撒强忍着暴怒和恐惧,额角一束青筋在簌簌跳动。 “因为信任你们,我把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带回大公岭,你们却让她身陷险境。她才十四岁,从未离开过家,她以为蒙特利尔也是家,以为你们都是她的家人,所以用最天真的善意对待你们所有人。这就是你们对她的回报,这就是你们对我出生入死十五年,守护大公岭的回报!” “大公请息怒!”在一片哭声和哀号声中,恺撒疾步出门,翻身上马。 “我先走一步,带着你的部下跟过来,骑最快的马。”他迅速向萨德下达命令后,便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尼尔人游牧为生,向来神出鬼没,好在现在是冬季,他们不会频繁迁徙,而目前的栖息地也已经探明。萨德以最快速度召集第一团的骑士们,立即朝尼尔人的老巢进发。 “带上我一起!我能照顾大公妃!”索菲亚第一时间准备好,迅速策马来到萨德身旁。萨德默默地把自己的斗篷扔给她:“穿这个吧,比较暖和。” “嗯!”索菲亚接住那带着他体温的兽皮斗篷,将自己牢牢裹住。看着萨德渐渐远去的宽厚背影,不知为何,小麦色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距离奥菲莉亚被绑已经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此时她恐怕早已经被送到了弥赛亚那小子的手里。策马狂奔在茫茫雪原上的恺撒,如野兽般缩紧的瞳仁迸射出逼人的杀意。 虽然气温很低,他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骑服,连大氅都没来得及披,但热气还是从那全身滚动的肌腱上不断蒸腾出来。 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去想,也不敢想,奥菲莉亚被掳走之后可能遭遇的任何危险。光是一点点零星的念头和画面闪过脑海,都足以令他心痛到当场毙命。 等着我,莉亚,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没搞清楚真相就横加责难,奥菲莉亚也不会独自一人去图书馆查找资料,以致被歹徒有了可乘之机。如果不是他曾经放浪形骸,在男女关系上过于轻率,也不会让露西安因为嫉妒铤而走险。 此时此刻,他把全部的罪责都加在自己头上,恨不能当场一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除了他,恐怕没人能将奥菲莉亚从尼尔人的巢穴中安全救出。从不信神的他,几乎要掏出整颗心脏来向主神祈祷,一定不要让他的挚爱受到任何伤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他的性命,只要她平安! 这边在尼尔人的部落里,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奥菲莉亚,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她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周遭的景象,却始终是模糊不清。 “哟,醒了,我的小美人儿!”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从身侧传入耳畔。听见陌生人说话的奥菲莉亚浑身一震,终于彻底清醒了。 眼前是一顶高得出奇的毡房,她只在书上看过这种房子。这是北部游牧民族为了方便狩猎和放牧而搭建的。眼前的少年约摸十八九岁年纪,长着北部常见的棕黄色直发和灰色眸子,头发在一侧编成一条十厘米左右的辫子,从穿着和打扮来看,这是常年与魔兽共生的尼尔人。 虽然跟首都的贵族们相比,他穿得颇为潦草,但那张脸是好看的,甚至可以说相当俊秀,与典型的尼尔族男性有很大不同。 奥菲莉亚用警觉的视线迅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并作出尽可能准确地判断,当她最终得出自己被绑架的结论时,已经过去两分钟了。在这两分钟里,那名少年就那么撑着下巴,微笑地看着她。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见奥菲莉亚不说话,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挑起她的小下巴,温柔地凝视着她。 “不管你是谁,我的建议是尽快把我送回蒙特利尔城堡,不然过不了多久,你和你的家人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奥菲莉亚真诚地说,眼眸中闪烁的,是对眼前这个陌生绑匪的宽容与关怀。 遇险 “哈哈哈哈哈,”那名少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震得整座毡房都在颤抖:“你真的好可爱啊,我以为像你这样娇滴滴的贵族小姐,醒来后第一件事肯定是大哭大闹呢!” 说着,他俯下身,觉察到危险气息的奥菲莉亚赶紧向后缩去,试图躲开那张不断靠近的俊脸。 “我叫弥赛亚,很高兴认识你,奥菲莉亚小公女。”他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简直能让人彻底忘记他是一个绑架犯的事实,不过奥菲莉亚可不是傻白甜。和他口中的贵族小姐比起来,她可机敏太多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奥菲莉亚心中暗暗思忖,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蒙特利尔有内奸。 “对啊,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呢,需要一一说出来吗?”弥赛亚耸了耸肩。 “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的未婚夫是谁咯?”奥菲莉亚略带威胁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吓到他。 “当然,我知道你有未婚夫,不过现在,你有两个了。”弥赛亚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眯起双眸。这侵略性的动作让奥菲莉亚心中警铃大作。 “……”简直不要脸,奥菲莉亚心中骂道。 “你会选我的对吗?恺撒那个怪物,除了块头大,还有其他优点吗?他在床上一定很粗暴吧?可惜了这么柔弱的小美人儿,跟着他真是受苦了。”弥赛亚眼神突然从玩味变成怜惜,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忿。 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奥菲莉亚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嗯,其实还好,他对我挺好的。所以我并不打算留在这儿跟你一起生活。”话音刚落,眼前的少年突然变了脸色。 “本来我劫你过来,是打算让他吃点苦头,再谈些条件的。”他清澈如小鹿般的眸子突然细眯起来。“当然了,最后我还是不会把你活着还给他,作为他杀了我那么多人的回报。” 听到这话,奥菲莉亚全身一颤。他果然还是个普通的野蛮人,连她都差点被这张脸迷惑了,还想跟他讲道理来着。 “不过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改变主意了。”弥赛亚又露出了微笑,这会奥菲莉亚只觉得恐怖。 “你真的好美啊,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面对你而无动于衷吧。就算你已经被那老头上过了,我也完全不在意,我要把你留下来,做我的女人。”神经病!奥菲莉亚心中哀号一声,怎么到哪都能遇上这种人! “你等等!蒙特利尔大公这会应该已经发现我不见了,他很快会找来,如果你只是要做交易,他应该会答应你的条件。但如果你碰了我一根手指头,他一定会杀了你。”奥菲莉亚尽力用平静的语气和他商量着。 “有你在我手上,他哪敢乱动啊,”弥赛亚哈哈大笑起来,“我没耐心再跟你周旋了,我早就忍得够够的,那怪物一看就不正常,平时肯定弄得你很疼吧!我很温柔的,你试过就知道,我可比他强多了。” 弥赛亚的左手擒住奥菲莉亚两只手腕,摁在头顶,右手则开始不安分地沿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游走起来。奥菲莉亚这下是真急了,她本来就缺乏应付男人的经验,特别是对这种毫无章法的色狼。 “放开!恺撒才没有这么无礼地对待过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啊,原来你还是处女?天哪,那老头看起来跟禽兽没两样,原来连这都能忍住吗?”弥赛亚好像更兴奋了,他一手扯开了奥菲莉亚的衣领,开始探索她颤抖而红润的唇瓣。那柔嫩香甜的触感令他欲罢不能,呻吟起来。 在燥热的冲动下,弥赛亚迅速脱去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虽然跟恺撒不是一个量级,但也足够让奥菲莉亚吓破胆了。 “别这样!我能给你带来更大的价值!你听我说完!”奥菲莉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即便是她,此时也处于崩溃边缘了。 可弥撒亚哪里还听得见,他已经红了眼,开始撕扯那紧束的胸衣。 因为实在太牢固,又不舍得弄伤她完美的柔嫩肌肤,颇费了一番功夫。正在他咬牙切齿地揉捏着奥菲莉亚的小身子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首领!首领!有一人一骑杀过来了!岗哨那边根本拦不住,已经死了好些弟兄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屋外炸开,尼尔人说的语言和蒙特利尔方言很接近,奥菲莉亚大概能听懂他的意思。难道是他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操!”弥赛亚暴怒地把油灯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跟我过来!”说着便用他自己的披风裹住奥菲莉亚裸露的肩膀,迅速套上外衣,将她抱在手里。 突然,伴随着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几道两米多高的血痕喷溅在篷布上,奥菲莉亚正要捂住耳朵,帐门已经被瞬间劈开,恺撒犹如地狱中索命的魔王般,满脸是血地出现在门口。低垂的额发下,隐约可见那双布满血丝的浅金色眸子,仿佛夜幕中狩猎的黑豹,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你是鬼吗!就算用飞的也没这么快吧!”弥撒亚骂骂咧咧地抄起长刀,一只手始终紧紧揽住奥菲莉亚。恺撒在刚进门看见她样子的第一眼,本来就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着火一般。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话音未落,他已经拔剑砍来,弥赛亚的身手也是相当了得,居然躲过了,一张石质矮几被砍得四分五裂。 “你不怕伤着她吗!放下剑再跟我说话!”弥赛亚一边迎战,一边大喊。恺撒像一只杀红眼的恶狼,眼神里满是将他撕成碎片的狠戾。顾忌到奥菲莉亚还在他手里,他并不敢肆意砍杀,不然那小子此刻早就被他碎尸万段了! “恺撒!恺撒!等一下!”奥菲莉亚被颠簸得快要吐出来,颤着声用尽力气喊道:“我没受伤,你先别杀人!”恺撒停下动作,血红的眸子紧盯着气喘吁吁的弥赛亚,和他手中小脸煞白的少女。 “我们谈谈,”弥赛亚把手中刀刃放在奥菲莉亚纤细白嫩的脖颈处,“她好好的,如果你跟我们和谈,我决不会伤她一根汗毛。” 和谈 作为一支规模不大的游牧民族,却能在荒凉寒冷的北部生生不息,甚至能长年累月地从蒙特利尔眼皮底下抢夺资源,自然是有他们的生存之道。而尼尔人凭借的,就是他们与魔兽沟通的能力,也就是俗称的兽语者。 如果能通过协议的形式,将他们纳入麾下,蒙特利尔便能大致消除北部关外的隐患。利用尼尔人来辖制魔兽,不损失一兵一卒,会比以暴制暴容易得多。 但之前历任尼尔族首领都非常顽固地仇视着蒙特利尔人,坚决不肯改变几千年来的生存方式。到了弥赛亚这一代,他和他刚去世的父亲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 弥赛亚的母亲是从蒙特利尔劫掠来的少女,他在容貌和脾性上更多继承了母亲,与野蛮愚钝的尼尔人有很大区别。如果要招安尼尔人,现在恐怕是个百年难遇的好机会。 这一点,恺撒自己也非常清楚,也曾经不止一次考虑过。可当他看见弥赛亚竟敢染指他爱入骨髓却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即刻将他们全员屠杀殆尽。 奥菲莉亚自然也清楚恺撒的脾气,他勇猛有余却缺乏情绪控制能力。既然他眼下还算在乎自己的死活,那就想方设法让他放下屠刀,和弥赛亚谈判。这不论对于尼尔人,还是城墙内的蒙特利尔人来说,都是一个双赢的办法。 “首领!三头鹰来了!一大群!”一个光头护卫跌跌撞撞地跑来,一眼瞥见门口那恶魔般的背影,哪还敢进去,就跪在门外大声禀报。弥赛亚冷眼观察着恺撒的一举一动,低声说:“让他们在外面等,不许杀人。” 恺撒紧咬下颌,几乎要把拳头捏爆,看着在弥赛亚手中脸色苍白的奥菲莉亚,和架在她玉一般滑腻脖颈处的锋利刀刃,他阴沉着脸回答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只会包围这儿,但如果你敢伤她,今天我一定让你们全族陪葬。” “哈哈哈哈哈,你不会不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我们全族从来不会聚集在一处,你杀了我,也别想过安稳日子,毕竟现在你的软肋已经暴露了,难道你能每时每刻守着她不成?”弥赛亚冷笑一声,他的话直戳中了恺撒的痛处,令他右眼皮惊跳一下。 “别吵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杀人不是目的,而跟蒙特利尔作对,也是自寻死路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协商出一个两全之策,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能最大限度护百姓周全!” 奥菲莉亚趁恺撒沉默的当儿,连忙说。 “如果尼尔族群愿意成为蒙特利尔的盟友,帮助牵制魔兽,我们会在每年定期向你们提供充足的魔晶石、食物衣料以及药品,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传授耕种技巧并提供种子。具体你们需要多少,如何交付,我们今天就用协议的形式确定下来。一旦经过魔法加持,五百年内都是死契,双方不能反悔。” 听完她的话,弥撒亚沉默了片刻,终于向恺撒开口道:“数字我定,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保证尼尔人不再骚扰蒙特利尔边境,方圆百里的魔兽我们来搞定,但从北部冰原过来的流浪兽我可管不了。” 恺撒此时还在盛怒之中,正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契约的条件。但不论如何努力,他什么都想不了,满脑子只有奥菲莉亚一件事。 既然她觉得可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对于蒙特利尔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钱。 协议达成后,弥赛亚终于将怀中的少女解除禁锢,放在地上。奥菲莉亚立即跌跌撞撞地朝恺撒扑去,被他伸出长臂,一把紧搂在怀中。 他的心脏狂跳,双手也在颤抖。紧抱着奥菲莉亚从毡房出来时,恺撒本来想立即把那沾着狗男人气味的披风扔了,但他出门太着急,只穿了一件外衣,也不可能光着膀子骑回去,只能暂时保持原样包着她,毕竟她怕冷,这最重要。 包围尼尔人部落一圈的骑士们,见大公和大公妃都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即刻在萨德的指令下排好阵列,准备返回蒙特利尔。 “小姐!要不骑我的马?我这匹比较小也很温顺。”索菲亚策马来到恺撒面前,但他已经抱着奥菲莉亚上了坐骑。 “我抱她先回去。”恺撒冷冷说了声,便飞驰而去,再次消失在雪原中。 “这么个骑法,小姐能受得了吗。”索菲亚悄悄撇了撇嘴。 “随他吧,今天他差点连命都不要了。”萨德微微一笑,倒把索菲亚看愣了,原来团长大人也会笑? “抱紧我,把脸埋起来。”感觉到怀中柔软的小人儿在疾驰的骏马上瑟瑟发抖,恺撒低头轻声说。也难怪她,虽然贵族女性从小都要学习骑马,但那些瘦小温顺的玩意儿跟他的坐骑怎可相提并论。 通体漆黑的阿尔法即便在北部也是百年一遇的强悍体格,站起来能有两三米高,且天生神力,也只有它能配得上北部战神的座驾了。 奥菲莉亚只感觉自己像在云层上颠簸,只得咬紧银牙,抓着袖口搂住了恺撒的腰,又将快要冻僵的小脸全部埋进他散发着热量的胸口。巨大而坚硬的肌块随着动作大幅起伏着,挤压得她并不好受,后腰好像还有一根特别粗长的硬物抵住,比身体其他部位还要热上十倍,烙铁般烫得她难受极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全身上下的构造都跟正常人不一样?奥菲莉亚暗自腹诽,又无可奈何,只得悄悄调整坐姿,想远离一点。但马一颠簸,她又差点被甩出来,惊慌中右手无意间往那处按压了一下。 只听见恺撒突然低呼一声,速度也稍微放慢了些,她有点吃惊地仰头看他,只见天寒地冻中,豆大的汗珠迅速从额角滚落,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对……对不起!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奥菲莉亚心叫不好,一定是自己碰到了他某处旧伤,连忙关切地询问道。 嫉妒 在狂暴的欲火如同雪崩般席卷而来,恺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压下把奥菲莉亚就地生吞活剥的冲动。 他紧闭着双眼,不停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注意力。看她那又小又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恐怕光是看见他的身体,都会被吓晕过去,更别提承受住他排山倒海般的欲望了。 “我没事,还有大约四个钟头才到城堡,冷吗?”恺撒终于重新睁开眼,眼神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同,瞳孔幽深,充满了一种令人恐惧的元素,但奥菲莉亚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不冷,我没事。”她连忙乖巧地回答,这种时候再不能给他添麻烦了。趁他放慢速度的当儿,她赶忙又问:“蒂安怎么样了?我知道她中了什么毒,等回去我就请莱内特帮她调配药水……” “她没事了,放心吧,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恺撒继续直视着前方,淡淡地说。 唯恐他不耐烦,奥菲莉亚只得闭上小嘴,一路无话。策马在雪原上又奔驰了约莫一个钟头,恺撒渐渐感觉到怀中的少女已经精疲力尽了,搂着他的双臂也越来越无力。 这种长时间的骑马赶路,又是深夜,他差点忘了奥菲莉亚的身体素质跟他没法比。刚才只是一心想早点带她回家,差点把她累坏了。 刚好前面已经出现星星点点的灯光,应该是村落。城外散布着很多小村镇,都属于蒙特利尔的领土范围。于是他收紧缰绳,骑进了村庄,不一会儿便找到一间旅馆模样的两层小楼,扣响了门闩。 当看见门外满身是雪,脸上还带着血污的高大男人,怀中紧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少女,旅店老板吓得赶紧要关门,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只见恺撒一只脚踩在门槛上,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小袋东西扔进老板怀里。那清脆的声响令这中年男人心中一动,迅速打开一看,果然是金币。 “给我最好的房间,就住一晚,天亮就走,外面的马喂一下,它需要吃新鲜草料,干的不行。”恺撒一面掸了掸身上的雪片,一面抱着奥菲莉亚径自走了进去。老板一面点头哈腰地应承着,一面将二人引进了楼上的贵宾间。 虽说是整间店最好的房间,但在恺撒看来也简陋的要命。他自己是无所谓,以前行军打仗时经常睡在野外,但这种环境,身娇玉贵的奥菲莉亚能睡吗? 可眼下条件有限,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叮嘱女仆把浴室灌满热水,就小心翼翼地将奥菲莉亚轻放在床上。 刚碰到床榻的瞬间,她还是惊醒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美丽眸子猛地张开,令恺撒心中一动。 “这是哪儿?”她茫然四顾。 “连夜赶路太吃力了,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再接着走。”恺撒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又帮她脱下小鞋子。 可怜见的,没想过要出门,她脚上还一直穿着单鞋。现在一双粉雕玉琢的小脚已经被冻得通红。恺撒喉头微动,一秒都没犹豫,即刻捧起那双不盈一握的粉白小脚,放在唇边哈起气来。 “不用!不用!我一会泡一下热水就好了!”奥菲莉亚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起身推脱间,身上的披风滑落下来。恺撒抬头一看,目光突然顿住,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奥菲莉亚裸露的细白双肩上,锁骨处隐约可见鲜红的痕迹,胸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几乎要遮不住那两团雪峰。恺撒顿时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朝大脑飞速涌去,耳边轰鸣着听不见任何声音。他腾地站起身,提起剑又要出门。 “恺撒!你干什么去!”奥菲莉亚连忙冲上前,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这会也顾不得许多了。恺撒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脚冰凉,满脑子想的都是现在立刻杀回去,把弥赛亚碎尸万段的血腥场面。订婚这么久,他宁愿天天自己用手解决,都舍不得碰她一下,那个混蛋竟敢…… “别去!他也没伤我,真的!”奥菲莉亚几乎要哭出声来,刚刚签好了协议,他这会又冲回去大开杀戒,算怎么回事?这不是因小失大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见这话,恺撒突然全身一震。他幽幽地转过身,捏起了奥菲莉亚的下颌。“没伤你?你脖子上的吻痕是哪来的。是你自愿的吗?” 他的目光突然如同寒冰般冷酷,令奥菲莉亚打了个寒颤。吻痕?她刚才忙着抵抗,都没注意到这种东西,她之前也从没跟男人亲近过,原来吻过就会留下痕迹?本来没想告诉他的,不曾想却被他一眼看穿。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大脑陷入一片混乱。 看着她这反应,恺撒更是如坠冰窟。她喜欢那小子吗?原来小白脸就不同啊,像路德维希一样俊俏的脸蛋,就可以随意对她上下其手? 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尝到嫉妒的苦涩滋味,他还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仿佛有一只魔爪将他胸膛撕开,掏出心脏,又在他眼前捏个粉碎,他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为什么你不抗拒他吻你呢?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你喜欢他吗!”此时的恺撒已经是在吼了。 奥菲莉亚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不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虽然学富五车,但和疯子打交道的经验,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啊! 下一秒,突然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他扛上肩膀,又被丢在床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恺撒已经如同一座山般覆了上来,带着血腥气的吻强势而霸道,粗砺的大舌长驱直入,贪婪地狠狠噬咬她的甜美。 感觉到那强烈的雄性气息,如同暴风骤雨般将自己裹挟着不能动弹,奥菲莉亚瞬间爆出了眼泪。她这下是真的怕了,恺撒平时一本正经的模样已经相当可怖,眼下简直和猛兽没什么区别。这天旋地转的两天,到底还要疯狂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失控 操!怎么这么香,这么软……好久没有吻过她,订婚礼那一天的滋味早已回味过无数次。眼下那清洌的甜美再次令恺撒心醉神迷,整个大脑都仿佛渐渐融化般,视线也开始失焦。 当他终于松开那肿胀的小嘴,战栗的目光和手掌一齐向下移动时,奥菲莉亚带着哭腔的喊声即刻在房间里炸开:“恺撒!你疯了吗!” 话音未落,弥赛亚刚才费了好一番功夫也没能扯开的胸衣,已经在恺撒粗糙的长指下裂成碎片。伴随着奥菲莉亚尖锐的惊叫声,恺撒竟然红着眼,粗喘着将脸埋入那两团洁白的柔软之中,开始肆意舔舐啃咬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浑身都这么软!那浑圆坚挺的少女乳房,双峰宛若粉色花蕾般,闪耀着诱人的光泽。在他口中变得硬挺的乳尖因惊悸而颤抖着,几乎要将他的心肝都抖出水来。恺撒叹息一声,感到自己的理智已经丧失殆尽。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现在就占有她,狠狠地操她,否则他真的会疯! 他并不屑于制住奥菲莉亚的胳膊,就这悬殊的力量差距,她就算把拳头敲碎,也撼动不了他一分一毫。被强烈到极致的渴求所驱动的恺撒,好像根本听不见她说的任何一句话,只是红着眼,疯狂席卷她的每一寸肌肤。 太甜了,像云一样绵软的肌肤,简直令人发狂。 好想吃了她……这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热汗正源源不断地从忿张的毛孔中涌出来,而那个胀痛难忍,几乎要炸开的硬挺巨物,已经要把裤子撑破。恺撒伸手快速解开腰带,犹豫了一秒,又用另一只手覆住了奥菲莉亚的眼睛,痛苦地低吟:“乖,别看……” “恺撒!恺撒!你放开我!我好疼!你弄疼我了!”仿佛千斤重的沉重大掌如研磨般捏遍全身,伴随着令人窒息的边吻边咬,她裸露的上半身已经几乎没有一块完好之处。 被蒙住双眼后的一片漆黑,更加深了她的恐惧。奥菲莉亚全身抖个不停,绝望之下突然向前一冲,捧住恺撒的脸,摸索到他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狠咬下去,鲜血的铁锈味迅速在两人口腔中弥漫开来。 恺撒一怔,似乎恢复了一霎那的清明,探向她裙底的大手也停在了腿间。奥菲莉亚不敢松口,却又忍不住大哭着嘶喊:“我不要这样!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我恨你!” 恺撒猛地一惊,恍惚中只看见她挂在胸前的项链,那吊坠显然是一枚戒指,在不算明亮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耀眼,刺得他眼前一黑。紧接着是她哭肿的双眼,满是血痕的唇瓣,和遍身的狼藉,如同碎片一般的画面逐一闪过他脑海。 刚才还完美无瑕的躯体,就这一小会儿,已经被摧残得破损不堪。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如果继续下去…… 不行!我在干什么!恺撒头痛欲裂,飞快抽身下床,冲出门去。在茫茫的雪原中,他整个人倒在地面上,试图藉由寒冷来平息狂暴的欲火。 虽然这感觉实在是痛不欲生,但他不想看见她哭,不想弄伤她,更不想她恨自己。如果他肆意而行,摧毁了她的身体和意志,后果是什么,他根本不敢去想。好不容易才跟她建立起一点好感和信任,难道要因为自己控制不住下半身而前功尽弃吗? 该死!畜牲!他开始在心中一遍遍地痛骂自己,昨天发现奥菲莉亚不见之后,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药也顾不上喝,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欲望,在见到她之后如同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的尺寸本来就比普通人大出许多,一般女人很难经得住。奥菲莉亚又格外娇小柔弱,如果在这种状态下强上她,恐怕真的会要了她的命。恺撒无数次压下冲回房间侵犯她的兽性,在门外雪地里静静坐了一整夜。 楼上的奥菲莉亚在恺撒离开后,第一时间从床上跃起,锁上房门,又迅速用所有能推得动的家具挡在门后,这才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满身青紫和瘀痕,惊魂未定瑟瑟发抖。她没功夫去想未来怎么面对他,也不明白恺撒这是突然发什么神经? 平时他虽然有点疯,但从来没有对她作出任何过分的举动。今天的他就像野兽一样,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要被这样对待?即便懵懂,男女之别她还是懂的,被撕破衣服羞辱,恐怕换做任何一个贵族女性,都要羞愤自尽了。 好在她没有那么刚烈,她现在还不能死。只要熬过这四年,等她成年了,就能潇洒离开,回到博尔曼庄园,和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人们生活在一起。虽然是仆从,但在她眼中已经与亲人无异。话说回来,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她实在太想家了。 另外,等奥托满了八岁,就可以送他去莱奥公学,索菲亚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回首都。奥托这孩子相处下来,能看出非常聪慧善良。奥菲莉亚打算等成年后取回家主之位,就收养奥托作为下一任公爵继承人。反正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博尔曼家总得有个合适的家主。 等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去南方海边养老。她已经物色好了地点,正在让卡洛斯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这大冰库一般的北方,今后她是再也不会来了。等完成协议,一秒她都不会多待!什么大公妃,见鬼去吧! 不知不觉裹着毯子,靠在门口衣柜上睡着的奥菲莉亚,被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谁!”她警觉地裹紧了身上仅有的布料,大声问。 “我是女仆艾米,给小姐送衣服和早餐来了。”门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年轻女性的声音。 见屋里没有动静,艾米又说:“放心吧,只有我一个人,您可以从门缝先确认一下。” 奥菲莉亚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她悄悄探头,看清女仆周围没人,这才忙不迭地说:“请稍等!”,一边逐渐移开挡在门上的家具,一边回应:“放在门口就行,我自己拿!” 隔阂 用浴盆里已经冷却的水简单快速冲洗了一下身子,奥菲莉亚就换上了门口的衣物。从里到外都有,看得出是专门精心挑选过的。 想来应该是恺撒一大早去集市上帮她买来的。周边是乡下地方,没有城镇,这恐怕是他眼下能买到最好的衣服了。虽然材质算不得上乘,但也舒适合身。 吃完热乎乎的早餐,奥菲莉亚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艾米来收盘子时告诉她,昨天那位大人已经牵着马在楼下等着。奥菲莉亚深吸一口气,反复给自己鼓劲后,尽量作出沉着的模样走下楼梯。 恺撒正站在门外用手套拍打马鞍上的积雪,清晨的金色阳光洒在他银色的短发上,辉映出彩虹般的光圈。听见奥菲莉亚那轻微的脚步声,他手里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小会儿,但却没有回头,接着忙活手头的事。 还好,他今天看起来很正常。 奥菲莉亚缓步走向他,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站在身后。 恺撒迟疑片刻,终于回过身,低下头,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对奥菲莉亚说:“昨晚……对不起,我正式请求你的原谅,并且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他低垂着眼帘,像一只做错事的大型动物,温顺而凄楚。 “如果再发生,我随时可以提前解除协议。”奥菲莉亚正色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还是选择相信他,暂且不提昨天的不愉快,先回去再说。对于眼下的她来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好,一言为定!”恺撒受宠若惊地抬起双眼,连忙回答道。本来昨晚他担忧了一整夜,以为自己这被欲望支配的可怕模样会吓坏她,再也哄不回来呢。 白天气温明显回升了许多,二人回到蒙特利尔城堡时,骑士团成员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们了。看着大公一脸憋相,身上血污也没洗,奥菲莉亚倒是穿得整整齐齐,但从脖颈处明显能看出鲜红的吻痕。虽然一言不发,但二人的眼神显然都在回避对方,表情也颇为尴尬。 眼尖的索菲亚好像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气氛的不对劲,连忙过来牵起奥菲莉亚的手,将她迎进大门。和她初来乍到的那天一样,迎接的队伍排出了老长。所有家臣和仆人们见她出现,纷纷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快让大家起来啊!这是干什么!”她扭头焦急地冲恺撒道。后者挥了挥手,大家才敢站起身来。 这是她今天对恺撒说的最后一句话。回城堡之后,她立即被满脸是泪的莉莲和菲奥娜簇拥着回到了房间。在为她沐浴时,进帐送衣服的菲奥娜忍不住“哎呀”惊叫出声。 奥菲莉亚露出水面的洁白娇躯上,密布着各种咬痕和淤青,她立刻明白过来,拉好帘子蹲在桶边悄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是尼尔人,还是大公?” 奥菲莉亚一时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如果告诉她是恺撒施暴的结果,以菲奥娜的脾性,怕是要去跟他拼命,于是只想把这事敷衍过去:“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小心?小姐,我都十七岁了,这些我入府时都学过,你还想瞒我吗?”菲奥娜第一次向奥菲莉亚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从小她俩无话不谈,现如今这种事她也不得不教导公女一些,免得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占了便宜。 “如果是尼尔人,那就当它没发生过,千万别让大公知道。如果是大公,那以后得避着他一些,弄成这样也太过分了!” 菲奥娜心疼地抬起她的胳膊,想仔细检查一下:“其他地方受伤没有?下面呢?”“没有!”奥菲莉亚顿时羞红了脸,急忙捉住了菲奥娜的手:“好了好了,没大事,已经不疼了,你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你葵水都还没来过,身子又嫩得很,什么禽兽能对你下这种狠手!你确定其他地方没事?”菲奥娜仔细打量了一下奥菲莉亚的脸色,确实不像是受过严重磋磨的模样,否则她今天也不可能是自己走着进来的,坏人想必是没得手。 “确定没事!我会小心的!”奥菲莉亚向菲奥娜吐了吐小舌头,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公正当壮年,身体又异常强壮,你可千万别跟他独处,何况你们现在只是订婚关系,更要注意分寸了。以后即便结婚了,我也得帮你想想办法,怎么躲着点他,不然你这小身子真是要被他折腾垮了。” “好啦好啦,”奥菲莉亚脸颊顿时又泛上红晕,越说越离谱了,谁会跟他结婚啊! 换上柔软的丝绒睡衣,仰面躺在宽大的金质雕花床面上,奥菲莉亚舒服得直叹气,抱着枕头滚来滚去。这副没心没肺的小孩子模样把菲奥娜和莉莲都气笑了。刚刚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劫难,她却仿佛像没事人一般,这两天她们可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突然,奥菲莉亚停下翻滚,趴在枕头上,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问道:“蒂安怎么样了?大公说她好了,是真的吗?”“嗯,看起来是好得差不多了,大公殿下亲自去猎取了魂玉,回来服下药就好了,果然是中毒。”莉莲认真地答道,大公妃果然是聪慧过人,连医生都没看出来是中毒症状,她却发现了。 “嗯……”奥菲莉亚坐起来:“我去看看。”“哎呀可千万别!您自己都是死里逃生,颠沛流离的,今天就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再去也不迟。小公女现在看着已经大好了,不用担心!”莉莲连忙摁住她,把她放回被子里,好好盖上。 奥菲莉亚挣脱不开她们二人的封锁,只得作罢。待到她们退出房间,她才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被绑架那天在图书馆,她凭着记忆找到了毒典中的那种草药,中毒症状和蒂安一模一样,延迟发作的痛苦,再加上那独特的类似燃烧香草杆的气味,绝对不会搞错。 那么,到底是谁要置蒂安于死地?还是专程选在在她为蒂安治疗的那一刻? 一个念头突然如流星般划过她的脑海:恐怕这个人要对付的不是蒂安,而是她吧。 警告 回到蒙特利尔的第五天,奥菲莉亚已经在侍女们和索菲亚的协助下,基本查清了投毒事件的真相。果然不出所料,下毒者是冲着她来的,目的自然不必说,是为了挑拨她和恺撒之间的关系。 就因为争风吃醋,便要下毒害人,甚至挑选最脆弱和最信任自己的孩子下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得到证据的奥菲莉亚还是感觉一阵脊背发凉。如果换做是从前,她一定得亲自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恺撒,将凶手绳之以法不可。 可是,当莉莲不小心将露西安在正殿前被斩首的事说漏嘴时,奥菲莉亚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第一次有人因她而死,虽然露西安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谋逆,被处极刑也是合情合理。但她心里很清楚,露西安对恺撒、对大公岭忠心耿耿,之所以会走上这一步,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嫉恨。 奥菲莉亚隐隐感觉到,只要一涉及到她,恺撒就格外心狠手辣,如果把瑞贝卡的阴谋告诉他,她也必定难逃一死。 刚刚处死一位家臣的女儿,紧接着又处死令一位,不论如何,都会对恺撒的统治根基造成不良影响。如果失去北部贵族们的支持,即便再强势,也难坐稳大公的位子。 仔细考虑过后,奥菲莉亚决定亲自去找瑞贝卡。 侍女通报后,瑞贝卡稍作打扮便出来了。二人又一起踱步到了温室花园里。这儿通常没有人,温度适宜,又有很多可以消磨时间的玩意儿。见奥菲莉亚没有带任何侍女陪同,瑞贝卡自然也不方便带着。从头至尾,都是独处。 来到僻静处的凉亭时,奥菲莉亚招呼瑞贝卡一起坐下。她觉察出了对方隐隐的不安,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这位小姐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强大呢。奥菲莉亚用余光观察着瑞贝卡,心中暗道。 在仰头目送一行寒鹭飞过后,奥菲莉亚突然淡淡地说:“春天快来了啊,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身旁的瑞贝卡浑身一震,随即又恢复了镇定:“蒂安那孩子舍不得离开我呢,本来早就要回去的,父亲都来信催过几回了。” “哦,这样啊。”奥菲莉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有点不好办了呢,你带来的龙血藤,都用完了吗?” 瑞贝卡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她腾地站起来,收敛了刚才温婉得体的笑容,冷冷道:“大公妃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比我清楚吗?根据发病时间推算,蒂安服毒的时间就是早茶时分,你需要我把厨房的女仆劳拉叫来,跟你当面对质吗?”奥菲莉亚倒是一直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只是与平日的单纯无害不同,此时那双浅蓝色眸子里迸射出淡淡的冷峻。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瑞贝卡顿时有些慌神,脸色也变得煞白。 “真要我把她找来啊?还有你的贴身侍女丽琪,她也有份。听说第一骑士团和警卫队已经在调查了,不然我把大公叫上,我们一起去正殿敲钟,为小姐你洗刷冤屈怎样?” “不!”瑞贝卡瘫坐回椅子上,前些天露西安在正殿前身首异处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本来她以为,大公订婚是政治联姻,而身为外乡人的奥菲莉亚,在蒙特利尔无依无靠,稍稍使点手段就能让她滚蛋。 岂料恺撒处处都护着她,只要事关奥菲莉亚,他就六亲不认,狠辣无情。真要让他知道了,她给小公女投毒,来构陷大公妃的事情,她还能活着回家吗? “劳拉我已经卖到南方去了,大公那边我去处理。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尽快离开。如果再有任何人受到牵连,你看着办。” 说完,奥菲莉亚没有再跟她多费口舌,径直起身走出了花园,留下瑞贝卡一人,半天都没能从椅子上站起来。 积雪初融之时,瑞贝卡突然辞别大公府,说是家中母亲身体抱恙,前阵子多有打扰,也该回家了。得到消息的恺撒依然没有多说一句,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吩咐欧文去准备车马了。 倒是大病初愈的蒂安很是哭闹了一阵子,最后又是奥菲莉亚出马,整日贴心地陪伴,才让这孤独的孩子逐渐淡忘了此事。 自从绑架事件以来,奥菲莉亚就更加有意地回避恺撒,更不可能跟他单独共处一室了。对于她的防备,恺撒相当烦躁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无礼在先,把她吓得够呛。好在及时停手,不然真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是那个雪夜的一幕幕还时常浮现在他脑海中,那奶酪般的肌肤和颤动的雪峰,在挣扎中泛着潮红的鲜嫩花蕊,每次回想起来,他就必须整个人浸在冰水里,强制冷却好一阵子。 最近药量也是越加越多,穆德尔医生有些担心他服用过量会导致机能丧失,但看他成天一副欲求不满、痛苦不堪的模样,也不便多劝。 不能接近奥菲莉亚,就只能把精力发泄到战斗中去。他延长了每天的训练时间,三个骑士团轮流上阵陪练,士兵们苦不堪言。 索菲亚即便体格过人,也扛不住这魔鬼般的操练,难免跟萨德抱怨几句。可这块木头似乎比大公更加不好说话,对上级又是绝对的唯命是从,她只能偶尔在见到奥菲莉亚和奥托时顺便提一嘴。 听说了她的困扰,奥菲莉亚似乎有了好主意:“以后我回到了迈锡,你愿不愿意服务于我的骑士团?你资历好又肯努力,很快就能升到副团长的位置。不论怎样,应该会比这边轻松不少。” 索菲亚自然是愿意跟随奥菲莉亚回到首都,她也对公女送奥托去公学的计划也有所耳闻,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第一骑士团,心里就像有一根牵绊的绳子绷得快要断掉,说不出的难受。 “到时再说吧,和大公结婚后,您能回南方的机会应该也不多。”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笑笑。对于奥菲莉亚和恺撒的契约,她是一无所知的。 “对了,您的生日不是在春天吗,就快要到了!”一旁绣花的菲奥娜突然兴奋地说:“来这么久,还没见过蒙特利尔的庆典呢,这回一定得轰轰烈烈地办一场!” “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过个生日而已。”奥菲莉亚尴尬地笑了笑。“怎么是夸张呢,十四岁可是个相当重要的生日呢,在我的老家,十四岁意味着成年,就可以结婚了!”索菲亚也跟着起哄。 “结什么婚啊,是你想结婚吧,要不要我去问问,团长大人是不是单身啊!”奥菲莉亚突然凑近她耳旁,神秘地说。 “啊啊啊!”索菲亚瞬间涨红了脸:“再说我可真的生气了!” 密函 关于奥菲莉亚的生日,恺撒当然不可能忘记。 刚从首都回到蒙特利尔那天开始,他就在暗中准备生日庆典的事。到如今还剩一个多月时间,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这些他并不打算让奥菲莉亚知晓,免得她又以铺张浪费为名拒绝他的好意。再加上近来,她好像比之前更害怕自己,每天就像老鼠躲着猫一样,也没有机会与她商议个中细节。 对于上次在城外旅馆的失态,恺撒简直要把肠子都悔青了。一心想要跟她增进感情,却次次都把事情搞砸。也怪他自己,虽然有过很多女人,但跟女人相处的经验基本为零。 除了用身体征服,他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和兴趣。该怎么哄她们开心,更是从来没想过。自从认识奥菲莉亚,为了能引起她的好感,他已经把身边能问的人都问遍了。 可是奥菲莉亚跟绝大多数女人还不大一样,想要讨她欢心,更是地狱级别难度。要是能借这次生日的机会,向她道歉,修复关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城堡上下,除了奥菲莉亚本人,基本都对此事心知肚明。大家也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跃跃欲试地要给大公妃准备一次最隆重的生日庆典。平日里奥菲莉亚除了看书,好像也没有太多兴趣,对于日常生活并不关注,竟然都没发现大家的异样。 和恺撒也已经好些天没见面了,她更是完全不在意,反而乐个清静,每天一有时间就去图书馆查找资料,或是帮忙处理大公府的帐务。 另外,博尔曼公爵府的公务本,卡洛斯也会定期寄一批副本给奥菲莉亚过目,通常是每两周一次。如果看完有什么问题,她再回馈给传令官,通过这样的方式,倒也将远在首都的公爵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天刚吃过晚餐,奥菲莉亚忙完一天的工作,伸着懒腰打算回房间去休息,却突然收到了传信官亲自送来的信件,她接过一看,寄信人竟然是卡洛斯。可明明前两天才刚收到公爵府寄来的文件,哪可能这么快又送来一批呢? 奥菲莉亚疑惑地把这些信笺拿回房间,仔细翻看起来。内容还是一些惯常的记事,以及府中开支情况,和前两天收到的并无不同。难道是卡洛斯百密一疏,寄重了?正当她准备让菲奥娜过来把信收走时,一页空白纸张从帐簿中滑落,掉在她的脚边。 不知为何,直觉令她颇为在意。奥菲莉亚轻轻俯下身,捡起那页信纸。除了透过灯光隐约可见的浮印蛇头纹章外,还真是什么都没写。 蛇头纹,是卡伦家族的徽章。 裴洛德?想到这儿,奥菲莉亚灵机一动,将信纸放置在油灯上方距离烛焰约摸两指的位置,来回炙烤。果然,不一会儿,一行细密的焦黄色文字开始浮现在信纸上。 “路德还活着,速归。——裴洛德” 奥菲莉亚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手中的信纸也几乎要滑落在地毯上。她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仔仔细细将信纸再烤了几遍,确定除了这一行字,再也没有其他内容,这才把它捧在心口,无声地流下泪来。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信中所言是否属实,裴洛德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向自己传递消息,一切都是个巨大的谜团。但光是看见这短短一行字,就足以令她喜极而泣。只要尽快赶回首都,见到裴洛德,就能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事实。凭她对裴洛德的了解,他是绝不会平白无故对她发出这种信号的。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跟恺撒解释自己突然要回首都这件事?毕竟在名义上,自己还是他的未婚妻,难道直接告诉他,因为路德维希可能还活着,所以要回首都去亲自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那我们的契约就到此为止了? 不知为什么,她有非常强烈的预感恺撒不会答应她的请求,甚至可能非常生气。一想到他那双阴郁时充满杀气的眸子,奥菲莉亚就感觉自己从头凉到了脚尖。以一个什么理由来合理化这件事,又不至于惹怒他呢?真是要疯了。 刚晨练完的恺撒从训练场回来,简单冲洗了一下,随意套了一件上衣,就来到餐厅吃早餐。谁曾想却看见奥菲莉亚也出现在餐厅里,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跟她一起吃过饭了,突然撞见,一时竟有些无措。第一反应是赶紧掉头回房间,去换身像样的衣服再来,却被奥菲莉亚叫住了。 “吃完再走吧,一起。”听着她夜莺般悦耳的声音,看着她在朝阳下灿若星辰的笑靥,恺撒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他手脚僵硬地走到桌边,侍从帮他挪开椅子,垫上餐巾,正对着奥菲莉亚坐下。在梦中想象了无数次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怕自己说错话的恺撒,不敢开口,也不敢看她,只是默默低头吃饭。还是奥菲莉亚先打破了沉寂:“我的生日快要到了,还有一个月时间。” 恺撒动作一顿,嗯了一声,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计划提前告诉她。 “昨天我给卡洛斯寄去了信,让他准备一下。这个生日,我还是想回公爵府过。”奥菲莉亚淡淡地说着,好像在谈论一件理所当然的家常。 恺撒这下彻底愣住了。 他一直在按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为她准备生日庆典,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愿,原来她并不想在蒙特利尔庆生啊。 意外惊喜即刻又被无尽的郁闷所取代,他的脸色更阴沉了,却只得挤出一个笑容,若无其事地说:“好啊,我陪你一起回去。” 他这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啊,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可能吧。奥菲莉亚继续试探道:“你也去吗?这边的事都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我会把时间腾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跟我说一声,我去准备。”恺撒尽力作出温和欣慰的神情,来掩饰内心的失落。 “那好,我会在两周后出发返回迈锡,除了车马也不用准备什么,你也想去的话,我们就一起走吧。”奥菲莉亚灿烂地微笑着,脸上依旧看不出半分情绪。 生日 因为时间紧迫,在还未动身返回首都之前,奥菲莉亚就在拟定生日宴会的宾客名单了。依她的脾气,是最不喜欢大宴宾客的,但这次情况特殊,人多热闹,反而能掩盖很多东西。 大致拟好后,她将名单和各类安排表一起寄回了公爵府,就等卡洛斯收到信后落实下去。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模样,莉莲欲言又止。终于在一天下午,菲奥娜去厨房吩咐茶点时,她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小姐,其实您没必要这么费劲自己安排的,您的生日庆典,大公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看着她皱着眉,犹犹豫豫的模样,奥菲莉亚倒是真感到有些意外。 以她对恺撒的了解,不是那么能藏事的人,这下却伙同全府上下瞒住她一个,想必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吧?想到这儿,她难免感到有些心虚。 “不需要了,我会回公爵府去庆祝,大公也会陪我一起去的。”她淡淡地岔开话题。“可是大公真的花了特别多心思,听说您要回首都,所有进展了一大半的工程都停止了。他还禁止我们告诉您这些。我觉得大公他看起来有点……可怜。”莉莲低下头。 “可怜?现任蒙特利尔大公吗?”奥菲莉亚掩着嘴笑出声来。 “您别笑,是真的!我来到城堡五年了,从来没见过大公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上次您失踪,他完全就像疯了一样,全城上下见他这样,都吓得半死。” “这次为您准备生日庆典,大公阁下也是费尽心思,到处搜集珍贵素材,聘请专业人士来城堡统筹布置。您说不用就不用了,他连提都不敢提一句。我是觉得即便我们的活白干了,也有必要让您知道大公的心意。您可千万别告诉他,不然我恐怕小命不保了。” 莉莲一口气说完,就再没吭声。 奥菲莉亚沉默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要说她完全没感受到恺撒对她的好,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她对于感情比较迟钝,现在更是完全封闭了内心,但他那如同烈火燎原般的强劲攻势,即便她是块石头,现在也该融化了。 可惜她太理智,太清楚自己未来的规划,契约就是契约,不可能牵扯感情。更不用说现在路德维希有可能还活着。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真的能再次见到他,不论他是瞎是瘸,是王子还是乞丐,她都决不可能再离开他。 届时和恺撒之间的合作关系,无论如何必须终止。 但是,每每想到这些,奥菲莉亚还是感到有些胆怯。她毕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坏女人,恺撒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最艰难的时候,几乎要活不下去的当儿,是他一直保护着她,帮她挺了过来。 现如今她一切都安定下来,昔日的恋人也即将回归,就要过河拆桥,将他一脚踢开吗?她总觉得,恺撒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对象。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恺撒虽然凶狠冷酷,但平心而论,对她是很好的,基本上有求必应。希望他这一次也能原谅她,让她最后再任性一回吧!反正对于万人之上的北地大公来说,女人并不是什么稀缺的资源。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找到合心意的,又何必在乎她一个呢? 春天的路途相对来说轻松不少,一周多的时间,奥菲莉亚就回到了公爵府。这次她顺便把奥托也带来了,正在委托卡洛斯帮他办理莱奥公学的入学手续。 由于时间没剩几天,奥菲莉亚要求就住在公爵府,比较方便。恺撒居然也当场同意了,独自带着侍从和骑士们去了大公府居住。 这样奥菲莉亚就有了时间处理自己眼下最棘手的事情,但把裴洛德叫上门来又实在太过显眼,全首都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在公爵府有一条暗道,通往一公里以外国立图书馆的密室。国立图书馆是博尔曼公爵府负责维护的,所以这件事除了管家世世代代口耳相传外,并没有其他仆人知道。即便恺撒或其他人在府中安插了眼线,只要卡洛斯是值得信任的,这个地方就不会被发现。 奥菲莉亚模仿裴洛德上次的手法,往卡伦府发了密函,她知道裴洛德已经于一周前动身前来首都,以参加她生日宴的名义。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特意化了装,确保没人能认出来,这才悄悄赴了约。 裴洛德果然来了,他比上次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当中,第一眼看见奥菲莉亚时,他愣了片刻,当意识到眼前这名身着平民衣服的少年就是她,才终于松懈了警惕。 奥菲莉亚没有开口逼问,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理清思路。终于,裴洛德颤抖着说话了:“我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你,是不是对的,原谅我不能透露太多细节,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卡伦家族的生死存亡。但是路德他确实还活着,去年年末,我陪同父亲去南部蒂亚戈领地过冬时,无意间在城堡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他……” 看着他血色全无的脸颊,和绞缠在一起的苍白手指,奥菲莉亚感觉身体里的温度也随着一点一滴流失了。 “当时时间很紧张,我很快就从地窖里跑了出来,差点被守卫发现,但我非常确定那就是路德维希本人,而我的父亲,好像也正在和蒂亚戈家族共同谋划着什么。他们之间相互牵制又共生,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父亲从来没对我提起过,但我能感觉得到。如果我说出去,随时会成为他的弃子!” 裴洛德突然抬起双眸,和曾经无忧无虑的自信态度相比,现在的他目光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我不知道父亲想做什么,但我感觉这会是将整个卡伦家族拉下深渊的恶魔之口。如果你有办法救出路德,请千万不要提起我和卡伦家,就算是对我提供线索的一点回报吧。” 说到这儿,裴洛德的眼眶湿润了,他向来就不是一个坚决勇敢的人,做出这件事,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勇气。 “谢谢你裴洛德,我郑重地向你保证,一切行动绝不牵扯到你和卡伦家。”奥菲莉亚的声线中透出温柔的坚定。“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路德他,现在好吗?” 裴洛德迟疑片刻,坦诚地说:“我见到他时,是被囚禁的,虽然没有锁链,但身上有很多伤痕,神智也不大清醒……”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分明看到,两行清泪顺着奥菲莉亚那光洁如玉的面颊滑落下来。 焰火 从密道回府后,小姐始终一言不发,表情凝重。卡洛斯不敢多问,怕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好在奥菲莉亚立即打起精神,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生日会的准备工作当中。 她打算将这件事情应付过去之后,便将真相和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告诉卡洛斯。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完成的。目前她可以完全信任,又能帮到她的人,恐怕只剩下这位世代在博尔曼家服务的优秀管家了。 公女的生日庆典在紧张忙碌中转瞬即逝。那天来的宾客很多,别说看在公爵府的面子上,就算只是蒙特利尔未来大公妃的名头,也足够让首都的贵族们小心陪侍了。 日程表压缩得很慢,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奥菲莉亚还是安排了很多节目。只是一整天都在忙着应酬各种宾客,心里还压着沉重的一块石头,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来说,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头至尾,奥菲莉亚都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和恺撒一起妥善接待了每一位客人。看着他们貌似亲密合拍的模样,关于博尔曼公女和蒙特利尔大公假订婚的传闻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从早上一直到午后,奥菲莉亚都没有休息过,宴会结束后,她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连妆也来不及卸,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正推开房门,想出去走走,却发现侍女们都被打发走了,只有恺撒一个人守在门外。 “还有精神吗,陪我出去一趟好吗?我带你去逛夜市。”他平静的语气中隐藏着忐忑的期待,看着他这副模样,奥菲莉亚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于是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乘着马车来到迈锡城中最热闹的集市。 恺撒先下车,又向奥菲莉亚伸出了手。后者犹豫片刻,还是递了过去。说实话,虽然在迈锡生活了十四年,奥菲莉亚还真没有逛过夜市,平时她对购物没有任何兴趣,府里人又担心安全问题,哪里肯放她夜间出门。不过有恺撒这样一个护卫,肯定是没人敢靠近他们十步之内的。 第一次晚上出门逛街,难免感到新奇,不知不觉间,奥菲莉亚就被摊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目光,像只刚离巢的小鸟般飞了过去。 “这位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啊!这个手环你戴上可太合适了!”首饰摊主是位老太太,看样子并不认识奥菲莉亚。见恺撒紧随其后,又说:“让你父亲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奥菲莉亚忍不出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您说呢,爸爸?”她顽皮地戴上手镯,在恺撒面前晃悠了几下。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喊自己爸爸,恺撒居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我恐怕是真的疯了,他在心里懊丧地想。 “都买了,帮我包起来吧。”为了掩饰尴尬,他让摊主把眼前的一堆小饰品全部打包。 “我用不了那么多呀!”奥菲莉亚试图制止他浪费的行为。 “用不了就分给侍女们,我就想为你花钱不行吗?”恺撒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快步穿越街角。途中奥菲莉亚又买了饴糖,一人一个。还有花环,当场戴在了头上。只要她看过一眼的东西,恺撒便会立即买下来。除此之外,他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她高兴。 看着奥菲莉亚开心得像个孩子,恺撒的目光也变得无比柔和。熬了这么久,终于又有机会跟她单独相处了,他紧张得心脏砰砰狂跳。 自从她提出要回迈锡过生日起,好像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虽然恺撒心里明白,她可能是因为辜负自己的好意,想要弥补他一点,但内心还是觉得无比幸福。 “时间快要到了哦,小公主。”恺撒突然看了看广场中央巨大的计时器,俯下身在奥菲莉亚耳畔低声说。 “什么快到了?”她一脸懵懂地仰头看他。恺撒微微一笑,双手捧起她,直接抱上最近的房顶,随即自己又腾空跃起,坐在她身边,用手护着以免她掉下去。 还没等被吓到的奥菲莉亚叫出声,突然,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焰火在不远处的天空中绽放开来,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这奇异而美丽的景象令全城百姓欢呼雀跃,大家纷纷从窗口探出身子,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在奥菲莉亚瞠目结舌,被璀璨的焰火吸引住心神之时,恺撒俯身,低声在她耳边说:“生日快乐。” “这是你准备的吗?”奥菲莉亚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他。 “时间太短,首都我也不太熟,只能准备这个了,还算满意吗?”恺撒话音未落,两行清泪从奥菲莉亚眼中滑落,辉映着焰火的光辉,格外显眼。 她不知自己是为何而哭,最近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包括白天的生日宴也是。一直到现在,她才能终于稍稍放下重担,休息一会。 “别哭啊!你不喜欢吗?我现在就让他们停了!”恺撒连忙捧起她的小脸,想要拭去她的满眼泪光。奥菲莉亚只是不停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任恺撒,但她此时真的太需要倾诉了。她真的特别担心身处囹圄的路德维希,明明知道他还活着,单凭她的力量却根本无法救出他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你最近到处征集雇佣兵,是有仗要打吗?”恺撒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尖,奥菲莉亚顿时愣住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打仗还有谁比我在行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略带责备和心疼的目光,刺痛了奥菲莉亚的心,她此时很想说出口,如果说出来,可能还有机会,请他帮忙呢? “路德被囚禁在蒂亚戈领地,我要救他。”巨大的焰火炸裂声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悄无声息。奥菲莉亚话音刚落,恺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无人色。 顾不得他抽动的嘴角,和紧锁的眉心,奥菲莉亚不打算再瞒下去。 “就凭你,和博尔曼公爵府吗?”恺撒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冰冷,略微颤抖。 “是的。”奥菲莉亚坚定地说:“可能不会成功,但我一定要做。”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路德维希,恺撒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说“一切交给我就好”,但此时此刻,他却犹豫了。 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如果那小子真的还活着,那他们俩……远处的焰火仍在绽放,而屋顶上两人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毒杀 自从见过裴洛德之后,奥菲莉亚便开始紧张的筹备起来。要从蒂亚戈家把路德维希带出来,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自然是不可能大张旗鼓地上门要人。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先派间谍潜入蒂亚戈公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探到路德的囚禁之处,再想办法营救。 奥菲莉亚把博尔曼骑士团的名单从头至尾翻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一个适合做这件事的人。毕竟能进公爵府骑士团的,基本都是贵族子弟,登记在册。派其中任何一个人去,都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思来想去,她开始暗中派卡洛斯联络曾经为父亲工作过的雇佣兵们,想从中挑选能力强又信得过的平民军人,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虽然她从小就认识裴洛德,以她的识人能力,基本能信任他的人品。但此事太过重大,她也不能不再三确认,以免打草惊蛇,酿成大祸。 经过几天的秘密面试和筛查,她已经挑选出了一支像样的雇佣兵队伍。他们个个身手敏捷,又能严格保密。万一发生武装冲突,也具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至于前期的侦查工作,恐怕没有人比莱特.格林更加合适。 他曾经以平民身份被父亲破格录用,但因为不适应骑士团森严的等级制度,一直没有晋升机会。直到父亲意外战死,他仿佛失去了留在骑士团的信念,立即离开了,现在正在郊外一家金属冶炼厂工作。 对于这个男人,奥菲莉亚一直有印象。他在武力值和随机应变能力方面堪称天才,而且对父亲忠心耿耿,经过考验之后,她更加确认了这是个值得信任的部下。 只是莱特天性放荡不羁,不受约束。奥菲莉亚带着数目客观的赏金亲自登门拜访,又花重金安置了他远在外地的父母亲人。费了不小功夫,才终于说服他。 看在她已故父亲——博尔曼公爵的面子上,莱特接受了这项任务。公爵对他的知遇之恩,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如今小姐孤苦无依,他更有理由伸出援手。 卡洛斯立即为他准备了全新的身份证件,将他送往南方蒂亚戈领地。在裴洛德以卡伦公爵府名义开具的介绍信加持下,进入了公国内部,担任护卫工作。 所有这一切计划,都是由奥菲莉亚亲力亲为,除了卡洛斯,她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自从生日那夜之后,恺撒便没有再来过博尔曼庄园,也没有过问她的计划。这样也好,如果恺撒介入,恐怕立刻就得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再者,以他的立场,确实也没有义务帮自己营救路德维希。 如果真的能把路德维希带回来,下一步便是正式向恺撒提出解约。这也是一个相当令人头大的难题,她现在还不敢去想。 莱特果然不负众望,在打入蒂亚戈大公府内部的两周后,就给奥菲莉亚送来了密函,确认了路德维希皇子的囚禁地点,并且用奥菲莉亚那枚订婚戒指取得了他的信任。 但是蒂亚戈地牢守备森严,他一个人进出都很困难,更别提带一个人出来了。此事恐怕不是他能独力完成的,还需要追加人手。奥菲莉亚痴痴地对着那份莱特绘制的简易地图,苦思冥想,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看着小姐好不容易丰腴起来的小脸又消瘦下去,菲奥娜急得团团转,每日里想尽办法做一些她爱吃的,最后也是剩的多。 对于小姐的心事,她一无所知,只是觉察到最近大公居然完全没有来过府上,难道是两人闹别扭了?莫不是小姐如今对大公他……思来想去,她决定给欧文送一封信,探探口风。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蒙特利尔大公府,此时正笼罩在阴云之下。鉴于大公从博尔曼公女生日会回来之后,脸色尤其难看。暴风雨前的宁静令全府上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不小心触怒大公,会被当场斩杀。 恺撒这边的日子,比奥菲莉亚更加不好过。本来以为借着陪她回首都过生日的机会,二人的关系能稍微亲近些,却没料到竟得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即便再迟钝,他也不得不怀疑奥菲莉亚提出回迈锡庆祝生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每每想到这儿,他就心痛得难以自持。 原来从头到尾,她就只是利用自己而已?万一路德维希真的没死,那他们的订婚契约还能不能维持下去,都未可知,更不要提结婚的打算了。如果奥菲莉亚真的坚决要离开,那他…… 不行,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恺撒一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一手撑着下颌,默默端详着手中的后冠。来首都之前,他特意带上寒冰之冠,打算找机会求婚时用。在幽暗的光线下,钻石和魔晶石璀璨耀眼,又寒冷无比,迸射出令人炫目的华彩。 不论用什么方法,必须把奥菲莉亚留在身边。凭他对目前形势的预判,她是绝不可能孤军奋战、从蒂亚戈公国救出路德维希的。但是目前盯得越紧,她就逃得越快。只能暂时先松开手,让猎物自己掉进陷阱里。 恺撒细眯着双眼,浅金色眸子此时看起来如同狩猎的毒蛇。 失去她的可能性,他根本不敢去想,从小厮杀抢掠才能活下来的他,信奉的只有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即便是绑,也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因为疲劳过度而趴在书桌前睡着的奥菲莉亚,突然被一个可怕的梦境惊醒。梦中巨大的蛇眼恶狠狠地盯着她,令她脊背发凉,醒来时早已香汗淋漓。 还来不及细想,忽然意识到窗外的钟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路德维希宣告死亡那天,也是同样的情况,这是——丧钟。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还没等她开口,卡洛斯已经满头大汗地推开一道门缝,用急切又刻意压低的声音说:“皇帝陛下去世了!从皇宫的线人那得到的密报,是……毒杀。” 奥菲莉亚腾地起身,一时感到有些天旋地转,她飞快地走到窗前拉开帷帐,不远处神殿的钟楼正在发出沉重的鸣响。 此刻的天空,云谲波诡,感觉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故,将要降临莱奥卡斯特帝国。 营救 利安德特四世驾崩的当天,安娜塔西娅公主在丈夫蒂亚戈大公的陪同下赶到了首都,正在准备继位事宜。而一直称病休养在家的卡伦公爵也突然出现在神殿,为卢卡斯的身份问题奔走着。 其实早在皇帝去世前的几个月,卢卡斯已经以皇子的名义搬进了皇宫,这在迈锡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收养程序还未最终完成,神殿尚未认可,利安德特四世便突然暴毙,其中秘辛自不必说。 常年驻扎在西部的菲利普家族对于皇位倒没有太过执着,蒙特利尔大公虽人在首都,也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冷眼旁观两大家族的明争暗斗。 皇帝去世前一个月,可能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曾把翠西.迪卡特传唤到内殿,想必已经为这孤儿寡母留下了遗诏。 作为情妇和私生子,目前由卡伦家庇护的母子二人处境相当危险。蒂亚戈大公劳伦佐是出名的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即便安娜塔西娅公主本人并没有夺取皇位的意愿,他也决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掌权机会。阻挡在他前面的人,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此时的蒂亚戈公国,正处于难得的空虚状态。主人不在领地,一半兵力也被大公夫妇带去了首都。奥菲莉亚趁机抓紧时间活动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博尔曼公爵府已经陆续将收买的雇佣兵们,以各种方式送入蒂亚戈府中。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好的营救路德维希的机会。 早在三天前,莱特就通过调换执勤时间,取得了今夜在偏殿守卫的机会。经过两个多月的摸排,他已经大致掌握了从偏殿进入地牢最快捷和避人耳目的方法。沿途可能会遇到几个守卫,但以他的身手,迅速解决掉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届时只要让皇子换上蒂亚戈士兵的衣服混出偏殿,就会有其他伙伴在门外接应。出门前,他将博尔曼公爵生前所赐的软甲穿在了制服里面。虽然明知凶多吉少,但曾经身为骑士的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此时,远在首都的奥菲莉亚,从早晨开始就在神殿祈祷,没有带任何侍女,也没有惊动任何神官。滴水未进一直到深夜,强大的精神力量令她感受不到饥饿和寒冷,一心只祈求大家能平安回来。今天是上弦月,天空的乌云时不时便会遮蔽月光,这不是吉兆。 苦苦等到后半夜,乔装的卡洛斯终于行色匆匆地来到神殿,向奥菲莉亚通报了行动失败的消息。更加不幸的是,莱特在营救过程中为路德挡住飞来的箭矢,颈部受伤,当场丧生。 而另一名被捕的雇佣兵,在刑讯中透露了雇主来自博尔曼公爵府的信息。尽管卡洛斯在与他们接头时从未露过面,但他们还是从莱特身上看出了端倪。 奥菲莉亚平静地听卡洛斯说完,煞白的小脸上早已看不到一丝血色。她默默在神像前点燃了一只白色蜡烛,双膝跪地,为莱特祈祷。影影绰绰的火光中,雕刻成圣母形象的蜡烛正在缓缓融化,蜡油如同眼泪般,一颗颗滑落在烛台上。 她心中深知此次行动凶多吉少,而事已至此,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程度。一方面,得到消息的劳伦佐可能恼羞成怒,对路德维希不利,另一方面,他很可能以此为由弹劾博尔曼家,甚至发动战争。 如今,博尔曼公爵府名义上还是归恺撒领导,但军务和蒙特利尔是分开的。凭府内目前的军事力量,万万不可能抵挡住蒂亚戈家族的进攻。 眼下唯一可以称之为办法的办法,就是去恳求恺撒的帮助。如果他肯出兵,就能保住博尔曼家,甚至可以趁帝国局势大乱之时,直接对南部开战,路德也便有了生还的机会。 可是该如何向他开这个口,才能让他答应这种请求?这种地狱级别的任务,就算是他蒙特利尔大公,可能也要自损八百才能完成。 祈祷结束后,奥菲莉亚静静地搀着卡洛斯站起身,裹紧斗篷,上了马车。 “回府吗小姐?”为了保守秘密,卡洛斯今天是亲自驾车来的,没有带任何仆人。“去蒙特利尔庄园。”奥菲莉亚揭开窗帘一角,幽幽地注视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上弦月。卡洛斯停顿了一会,驱车来到了位于首都东郊的蒙特利尔宅邸,恺撒目前的所在地。 此时的恺撒,正坐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做着一件不可描述的私事。等待她消息的这些天里,每一日都如同油煎火烤。亢进的欲望不可遏制,就连吃药也无法冲淡他强烈的思念与渴望。 生日宴那天从奥菲莉亚那儿得到的手帕,还带着她幽幽的香气,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他一手抓着帕子,贪婪地嗅着那甜美的少女体香,另一手则飞快套弄着下体那已经硬得不能再硬的庞然巨物。 他向来睡得晚,来到首都这段时间,更是几乎都没怎么睡觉。身为武夫却有心事,实在不是一件好事。精力无处释放,又想她想到发狂,只能想象着她的模样,来用手暂时缓解高亢的欲望。如果一直这么硬下去,恐怕他整个人都要废了。 当欧文敲门禀报,博尔曼公女正在大厅等候时,他正满身大汗地呢喃着奥菲莉亚的名字,听到这个消息,突然低吼着喷射了出来。 幸好欧文从来不会不敲门直接进来,他也没有开灯。愣了两分钟,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恺撒立即把奥菲莉亚的手帕迅速塞进抽屉,又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像样的衣服,来到楼下见她。 冲过凉水之后的恺撒看起来清爽又正经,完全看不出刚才闻着她的手帕在做些什么。奥菲莉亚更是压根想不到,她深夜来拜访一个独居男人有多危险。不过现如今底牌尽失的她,除了恺撒已经没有任何庇佑。 在来这儿的马车上,她想了很多,深思熟虑之后,她确认恺撒是喜欢她的,如果能跟他再做一笔契约之外的交易,有一定把握他不会拒绝。 “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恺撒努力掩饰着剧烈起伏的情绪,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让侍女端了加糖的热牛乳来,关切地在她对面坐下。 “这儿冷不冷?要不……”本来想说去他房间聊,自己又觉得不妥,刚才喷得满地都是,虽然已经让侍女清理过,房间里还是充满了雄性气味。万一跟她独处一室又兽性大发,他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忍住。 “嗯,去房间说吧。”奥菲莉亚轻轻啜了一口牛乳,始终没有抬起脸来。这儿人多眼杂,自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代价 为了最大限度地克制自己的冲动,恺撒把房间所有灯都点亮了,这使他向来幽暗的卧室灯火辉煌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将奥菲莉亚安置在沙发上后,他自己则搬了一张椅子,正襟危坐在距离她足足三米远的地方。 奥菲莉亚好几次想开口让他坐近点,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声喊话了,又觉得这话由她一个姑娘来说不大合适。 好在夜深时整座宅子异常安静,连针掉在地上也能轰然作响。 “我的营救计划,失败了。”奥菲莉亚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而是盯着手中的一条粉色帕子,在车上就已经被她绞得皱皱巴巴。 “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我来找你的目的。”说到这儿,她抬起又大又圆的浅蓝色眸子,如同星辰大海般璀璨,恺撒顿时感觉自己又有些失神。 “请帮帮我,拜托!只要能救出他,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听到“他”,恺撒努力镇定了一下亢进的欲望,开始好好使用大脑思考起来。 “救出他,然后呢?”他有些讥诮地挑起嘴角,胳膊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看着眼前不安的少女。 奥菲莉亚心知自己的要求属实过分,但她没有其他办法,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还没等她开口,恺撒终于耐不住性子发问了:“然后你就跟他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听着他明显带上了怒意的声调,奥菲莉亚迟疑片刻,说:“路德没死,那之前我们签订的订婚协议自然不能生效,毕竟那时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你怎么敢!”恺撒几乎一步就冲破了那三米宽的距离,一手撑着沙发靠背,一手捏起了奥菲莉亚的下巴,身体像巨大的牢笼般将她牢牢圈住,眼中除了极致的愤怒,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悲恸? 苦苦等待了这么久,他也曾无数次揣度过她的心思,以及她将要做出的决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如此决绝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依然仿佛无数把利刃穿透了他的心脏。 “我知道撕毁协议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承担后果的!”奥菲莉亚被他的表情吓到,强作镇定,提高了声调。 “后果?你以为我是谁?一条可以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恺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狰狞的表情暴露了他情绪的波动。 “不是!你别误会!我之前也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你能帮我,我会补偿你的!”奥菲莉亚浑身抖得厉害,她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那个雪夜被他压在身下的可怕情景不知为何又浮现在脑海里。 恺撒粗喘着将脸靠近她,威胁般地低语:“补偿我什么?”这话像一根尖刺扎进了她的心里,但此时她还能做什么呢? “你应该……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吧?”奥菲莉亚开始用颤抖的小手脱下披风,接着一颗颗解开扣子。 “今天晚上,你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会反抗的!” 恺撒的目光扫过那领口处隐约露出饱满线条的白嫩肌肤,呼吸一窒,瞳孔瞬间缩紧。在丧失理智之前,他迅速揪住她的双手,将已经敞开的衣襟拉了回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为了睡你,帮你去救你的男人,然后开开心心地送你俩离开?你真觉得我这么卑贱吗!”恺撒的吼声低沉而嘶哑,他的双眼已经完全红了,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望,簌簌跳动的青筋令他所有裸露在外的部位都显得格外可怖。 对,事实上他确实就是这么卑贱,即便是现在,他甚至都舍不得拒绝她开出的条件。他无法抗拒自己对她产生的强烈反应,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所渴求的,现在就毫无防备地摆在他面前。即便她提出这种要求,也控制不住想要答应的冲动,他内心对自己的可悲感到无比绝望。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这太便宜她了。 冷静。恺撒平复着呼吸,缓缓抽身,跟她拉开了距离。 如果现在要了她,就等于是默许了她的条件。一晚而已,够他干什么的?他想要的,是永远完全地拥有她。 终于,他用看似镇定的语气提出了要求:“我可以帮你救出路德维希,甚至攻打蒂亚戈公国,但你必须跟我结婚。” 奥菲莉亚好像没有听清他的话,难以置信地仰起头。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令她振聋发聩。 “确认他的安全后,婚礼立即举行。而你,作为我的妻子,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奥菲莉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扑簌簌流下来。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她没有想到,恺撒对自己的执念如此强烈,以至于要将两人终身捆绑。她颤抖着声音微弱地说:“没有其他办法吗?我是说……” “你以为春风一度就能换取这么多条人命,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恺撒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整个人必须永远属于我,如果做不到,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他斜靠在书桌前,用极其残酷的眼神注视着眼前抖个不停的少女,显然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让路德维希活下来的渴望,和对恺撒的本能恐惧在反复斗争着,几乎要将她撕扯成两半。 “好,我答应你。”许久,奥菲莉亚重新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悲怆。 “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也必须答应我的,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确保路德的安全,以及博尔曼全府上下的安全。还有裴洛德,别伤害他。” “一言为定。”恺撒伸出长臂,一把将奥菲莉亚揽入怀中,肌肉坚硬的胸膛撞得她鼻梁生疼。“现在向你的丈夫展示一点爱意吧,别哭丧着脸了。” 奥菲莉亚缓缓垫起脚尖,勾住他低垂的脖颈,用颤抖的双唇小心触碰了一下他的。正要离开,却被一把揪住后脑的长发,紧接着他已经狠狠攫住了那柔嫩脆弱的樱唇,开始肆无忌惮地舔舐厮咬着,粗砾的大舌在她甜美的口腔内部扫荡,几乎令她失去呼吸。 好甜……好软……有多久没有碰过她了?他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奥菲莉亚不敢挣扎,只得任由他肆意品尝,疯狂掠夺,直到他猛地弹开,粗喘着欣赏她微张的红肿小嘴,似乎意犹未尽般用手指不停摩挲蹂躏着。 奥菲莉亚此时也同样呼吸急促,两团红晕让原本惨白的小脸显得格外诱人。 “今天就到这里。”恺撒俯身用前额抵住她的,低哑的嗓音透出危险。“下次我不会再停手。” 篡位 在蒂亚戈大公以谋逆的罪名宣布对博尔曼公爵府出兵的同时,蒙特利尔大公将领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力悉数调来首都待命。 与南方那暖和宜人的温柔乡不同,北地酷烈天气与险恶环境下生长起来的,是比野兽还要凶狠矫健的人种。 蒙特利尔擅长练兵,在恺撒十数年如一日的魔鬼式训练下,他麾下的队伍战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三头鹰所到之处,对手无不闻风丧胆。 战火从首都一直蔓延到南部蒂亚戈领地。不可一世的劳伦佐没有料到,那从没被他放在眼里的野蛮人,居然在战场上用兵如神,打得他节节败退。本以为这次能一举扫荡北部的心腹大患,却反被逼退回了老巢。只留下皇位准继承人安娜塔西娅公主,在首都与卡伦家族进行最后的争夺。 恺撒花了不到两个月时间,便攻陷了蒂亚戈公国,将劳伦佐亲手斩杀在城墙下。失去靠山的安娜塔西娅公主,只得躲在神殿寻求庇护。 卡伦公爵此时趁虚而入,用近半家产贿赂塔西亚大主教,希望能以叛国罪名处死公主,同时确认卢卡斯的皇室血统。 这件本来听上去荒唐的事件,却在卡伦家拿出大量机密文件后被迅速落实。到这时,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蒂亚戈公国勾结雷萨克皇帝,谋权篡位的真相。在恺撒班师回首都之前,安娜塔西亚公主已经在神殿前的法场被送上了断头台。 这边在蒂亚戈宅邸的地下室里,恺撒再一次见到了精神已经开始恍惚的路德维希。他满身伤痕,显然遭了很多罪。曾经清澈的深蓝色双眸,此时也蒙上了一层阴翳。头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修剪了,几乎把那张俊美的脸蛋遮住大半。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恺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怜悯。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居然让奥菲莉亚朝思暮想、死心塌地?他到底哪一点比自己强?真是捉摸不透,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儿,他略略皱起了眉头,吩咐骑士们将他架出来,好好清理一番。久不见天日的路德维希突然被带到室外,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当看清是谁从地牢里救了他时,他的脸上浮现出疑惑又警惕的表情。 “不是我要救你,是莉亚。”恺撒不耐烦地跨坐在他面前,大喇喇地叉开双腿,看似完全没把路德维希放在眼里。“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如果不想辜负她好意的话。” 这个恶魔,怎么会如此好心?路德维希思忖片刻,立即明白了,奥菲莉亚必定时付出了巨大代价,才让这个男人把自己从地牢里带出来。而她现在所能付出的,恐怕只有她自己了。巨大的恐惧和悲愤瞬间席卷了他。 正在卢卡斯取得皇室身份,准备登基的前夕,蒙特利尔大公火速从南部调兵回到迈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整个首都,直捣皇宫,并控制了神殿和参议院。 举国震惊之余,恺撒将卢卡斯和他的母亲软禁在城郊的一所宅院里,宣布称帝。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卡伦和菲利普家族都来不及反应。他们连夜将驻扎在首都的所有要员撤回领地,封锁城门,开始做好迎战准备。 根据奥菲莉亚的要求,莱特.格林的遗体被运回首都厚葬。在恺撒和萨德的陪同下,她终于见到了久别的路德维希。 接近一年不见天日的囚禁生活,令他看起来虚弱又苍白,但确实是他没错。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奥菲莉亚,却在他出现的瞬间泣不成声。 “莉亚!别哭!”路德维希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疼得要命,连忙上前想要帮她拭去泪水,却被萨德默默拉住了。守在一旁的大公早已双目喷火,此时再不知死活凑上前去,恐怕谁也救不了他的命。 “莉亚,你现在好吗?”路德维希迟疑再三,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大海般的深蓝色眸子早已盈满泪水,头发刚修剪过,一张精致又不乏英气的俊脸看起来比一年前要成熟许多。 奥菲莉亚拼命擦试着不断涌出的泪水,不想让这最后一面模糊不清。如果不是恺撒虎视眈眈在旁边盯着,她真的很想上前紧紧抱住,好好看看他。 “我很好,恺撒答应过会确保你的安全,所以你今后可以过上自由安稳的生活。”奥菲莉亚强作镇定,声音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此时即便是傻子,路德维希也能看出恺撒和奥菲莉亚的关系,以及他为什么救自己脱离险境的原因,剧烈的痛苦撕扯着他的胸腔,仿佛要将他硬生生撕成碎片。 再也无法忍耐的路德维希终于冲口而出:“别顾及我莉亚!千万别为了我做傻事!我的死活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幸福啊!” 恺撒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暴怒地转身,对萨德说:“拖下去,送去南部好好看管。” 奥菲莉亚试图跑上前最后一次拥抱她的爱人,却被恺撒无情地扣在怀中挣脱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啊!”恺撒第一次见到奥菲莉亚如此失控,宛如一只失去幼崽的母狮般疯狂挣扎,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痛了他,将他几乎割的体无完肤。 说不在意是假的,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对路德维希,简直是天壤之别。极致强烈的嫉妒令他几乎发狂,原来她也会疯,会喊,会为了一个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只可惜,这个人不是他罢了。 恺撒忍着剧烈的心痛,将她强行扳过来面对自己。“你冷静点,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妻子!” 奥菲莉亚失神地看着他,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光。看着她这副模样,恺撒更是心如刀割,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大可以做个好人,放过奥菲莉亚,让她跟路德维希一同离开,但谁来放过他呢?是她主动送上门来,偷走了他的心神,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没有她的人生,每一天都像是地狱。他已经见过乐园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回头蹈入深渊。即便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起码人还在。以后的时间还长,他有耐心等她回心转意,爱上自己。 此时沉浸在悲伤中的奥菲莉亚可能丝毫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的爱已经疯狂到了何种程度。为了她,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攻打蒂亚戈公国,占领首都,这些都远远不足够,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不可能再放手了。 婚礼 自从雷萨克一战到现在,一直悬而未决的皇位之争,到现在终于算是尘埃落定。蒙特利尔大公一出手,仿佛快刀斩乱麻般,将对手逐个击破。 恺撒带着第一骑士团将参议院团团围住那天,所有议政大臣简直都要被他那逼人的杀气吓疯。素来不好说话的议长,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也温顺得如同绵羊。恺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政权的移交工作。 莱奥卡斯特向来是个君主集权制帝国,蒙特利尔大公又以嗜血残暴闻名。塔西亚大主教素来与之不睦,本打算极力反对,但一众修士们哪里是骑士团的对手? 叁头鹰旗帜还没插上教堂尖顶,整个神殿早已作鸟兽散,只剩下年老体衰的主教大人,跪在恺撒脚边瑟瑟发抖。还没等他动手,塔西亚就亲自拟好了继位诏书,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 西部的菲利普家族在恺撒登基后不久便送来了归降书,如今只剩下东边的卡伦家族还在负隅顽抗。但此时的恺撒也没有心情对付他们,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迎娶他的新娘。 虽然一直想着要给奥菲莉亚一个盛大绝伦的婚礼,但准备时间有限,他等不了太久。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了一个月后,蒙特利尔一世的婚礼在首都举行,地点依然在他们订婚的琉璃宫。 虽然时间有限,准备得不如恺撒预想中奢华,但也足够彰显了皇室婚礼的派头。首都所有达官显贵尽数出席,全城百姓万人空巷,从清晨一直庆祝到深夜。恺撒宣布在这一天大赦天下,也算是登基以来第一次赢得民心的举动。 作为婚礼主角之一的奥菲莉亚,却早已经丧失了演出的兴致。从头至尾,她机械地配合着全部婚礼流程,得体地与各位来宾交流示意,但却没有再看过恺撒一眼,更别提对他微笑了。 而后者看似全不在意,当他郑重地将寒冰之冠戴在奥菲莉亚头上时,看着这稀世珍宝在心爱之人的盛世美艳烘托下,点亮了整座宫殿,巨大的幸福感令他即刻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不过所有宾客都在心中暗自揣测,这对前不久还表现得恩爱甜蜜的小夫妻,为何突然感觉陌生了许多?但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他们能妄加谈论的。 如今的恺撒更是今非昔比,既然已经凭借武力坐上了皇帝的位子,也不会介意再多杀一批人,铲除异己。敢对他不敬的贵族,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恺撒缺席了晚宴,白天婚礼一结束,他便安排内政大臣欧文负责宴请和舞会事宜,而他自己则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后宫。奥菲莉亚下午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房间休息了,此时想必已经在女官们的协助下做好了初夜的准备。 他快步穿过走廊时,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这是他们的第一晚,为了避免过度兴奋,失控伤着奥菲莉亚,他提前喝过双倍的药量,昨晚又自己解决了好几次。 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忍耐的极限。不过好在结局如他所愿,奥菲莉亚最终还是他的。从今天开始,他们将会以一种全新的模式亲密相处。 “陛下,王后她已经在卧室等您了。”女官长艾梅率领着一众侍女毕恭毕敬地行礼过后便离开了,其实她们也没走太远,就在内殿不远处听候吩咐,以备不时之需。 站在房门口的恺撒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没有敲门便径直走了进去。 奥菲莉亚正穿着内衣蜷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这睡衣一看就不可能是她自己挑的,充满了成熟女性的挑逗心思,设计也是极其妖冶的红色,不是她一贯的风格。但第一次见她穿红色的恺撒突然有种窒息感,那鲜红如血的蕾丝和缎带与她洁白如雪的柔美胴体交相辉映,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此时她正强作镇定地望着窗外,今天又是下弦月。女官走之前,曾叮嘱她放轻松,将一切交给丈夫就好,但她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呢?她是将自己作为商品,卖给恺撒的啊。 听见他进门的脚步声,奥菲莉亚不易察觉地全身一震,环抱双膝的胳膊缠绕得更紧了。 奚奚簌簌的,听起来是他脱衣服的声音。不好的回忆又汹涌而来,奥菲莉亚难以自持地剧烈颤抖起来。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双熟悉的粗壮胳膊已经将她整个人抱起,捧在臂弯中。 与平时不同的是,这胳膊是赤裸的,目光随之延伸上去,才发现他整个上半身都是赤裸的。之前没有看过,原来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由大块大块坚硬而边界清晰的肌腱构成,它们此时忿张而纠结地轻轻滚动着,挂着细密的汗珠,再加上各种可怖的伤痕,显得格外惊人。 奥菲莉亚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没忍住推搡起来,却立即被他扣住后脑,用唇舌牢牢堵住了小嘴。与前两次相比,这个吻显得格外克制而温柔,让她几乎有些迷乱,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被压倒在柔软的天鹅绒床垫上,紧接着他便覆了上来,整个床垫由于他的重量而深深陷了下去。 濡湿的双唇分开时,她听见了恺撒难以自制的粗重呼吸,看见了他那紧锁眉心的痛苦表情。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他还要做呢?正想着,恺撒轻轻咬住了轻薄睡衣的系带,向外一拉,整件衣服瞬间滑落,她那白皙如玉的娇小身体不着寸缕地呈现在月光下,泛着圣洁的光晕。 “啊!”奥菲莉亚惊叫一声,试图拉过被子遮掩身体,长到这么大,她还没有在男人面前这样赤裸全身。 恺撒一把制住了她的手腕,昏暗灯光下,他的双眸犹如狩猎的野兽般闪烁着血红的精光。不顾她颤抖的微弱抵抗,开始对她香甜柔软的躯体肆意揉搓亲吻。 “不要!”奥菲莉亚被他欲望扭曲的五官吓坏了,声音明显带上了哭腔。恺撒低笑一声:“这就害怕了?” 说着他明显放缓了动作,似乎放弃了对上半身的摸索,接下来却猛地分开她纤长的双腿,向上靠压在那颤抖的的双肩上。 没有任何毛发的遮掩,腿间那两团肉嘟嘟白晃晃的软肉间,隐约可见粉色半透明的花瓣。即便扒开到这种程度,小小的入口还是紧紧闭锁着,层层迭迭的鲜红嫩肉因为惊悸而抖个不停,简直诱人到了极点。 这要是插进去,会是什么感觉?恺撒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血液都猛地朝胯下涌去。虽然幻想过无数次,眼前的美景还是强烈冲击着他的神经。觉察出他的异常,奥菲莉亚摇着头哭喊起来。“不要!不要看!” 恺撒哪里还听得见,他只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加速,不管奥菲莉亚如何哀求,自顾自埋下头,对那诱人的肉缝和嫩芽疯狂舔舐吸吮起来。太甜了……想吃了她的冲动再一次侵占了他的理智,他已经完全红了眼,粗喘得像一头饥渴的野兽。 “啊啊啊啊啊啊!”不一会儿,伴随着奥菲莉亚的抽搐和尖叫,一股热流从花瓣中急速喷出,床单上顿时浸湿了一大片。 初夜 “你……好甜……”恺撒感到自己下半身已经硬得快要麻痹了,剧烈颤动的欲望之源正叫嚣着越胀越大。可当他伸手向两片柔嫩的花瓣中间探去,那紧窒又层层迭迭的花径实在太过狭小,即便现在湿透了,也显然远不足以容纳他的庞然巨物。 如果不管不顾地强行顶入,她一定会伤得很惨。 他不想第一次就给她留下太深重的阴影,影响日后的房事质量,只得一边试图用手指扩张,一边颤着声低哄:“宝贝,放松点好不好?呼吸……” 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怕,奥菲莉亚已经快要吓傻了。 “别这样!好疼!求求你!”被手指探索的尖锐痛楚令奥菲莉亚从高潮的昏迷中清醒过来,虽然只是在入口处轻轻拨弄,但他一根手指的粗细已经足以令她叫苦不迭。 看着她哭成泪人儿的可怜模样,恺撒心疼得不得了,但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想让他停下来已经不可能。他能控制住自己不直接狠狠捅进去,已经是奇迹了。 “乖,第一次有点疼,但我会特别小心,刚才不是很舒服吗?” 下腹强烈到爆炸的胀痛感令他满身大汗淋漓,一旦将那叫嚣的欲望放出来,可能就再也控制不了强捣入深处猛干的冲动。他开始爱抚那敏感的花核,试图让她流出更多蜜液。 强烈的刺激令奥菲莉亚生涩地弓起了身子,这种奇异的快感令她无比害怕,眼见着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拼命伸手朝头顶够去——枕头底下藏着她早已偷偷准备好的一枚扳指,在女官们出去之前,她一直含在嘴里的。 这是卡洛斯帮她定制来用于防身的武器。她迅速将扳指套进拇指,摁动机关,轻薄而锋利的刀片瞬间弹出,虽然很小,但割破脆弱的颈部血管绰绰有余了。 混乱中,刀片划破了恺撒的脸颊,后者感觉到切口冰凉的触感,和鲜血滑落的灼热,似乎从高涨的欲望中恢复了一丝神志。看着她举起刀片抵在了自己细嫩的咽喉处,恺撒的眼神瞬间从痴狂变得惊恐。 “放下!”慌乱中他立即想要扑上去抢夺那危险物品,却被奥菲莉亚喝住了。 “别过来!”她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满脸是泪:“我随时可以割破喉管,你应该不想得到一具尸体吧。” 看着她那决绝而凄楚的表情,恺撒苦笑一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宁愿自杀也不让我抱你?” 奥菲莉亚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绝望中只得压抑着哭声大喊:“我不要这样!可你总是逼我!上次也是,你不是答应过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吗!” 可这是夫妻的义务啊!恺撒简直要被她气笑了。难不成她真的以为,嫁给他的意思,就是像以前一样,只需要做他名义上的妻子?如果真的一辈子都不能碰她,坦白说他绝对做不到。 可眼下这种情形,当然是先稳住她再说。确实她年纪还小,对男女之事全不了解,不热衷也情有可原。再加上刚刚经历了许多变故,这么急切地勉强她,有些过分。但她又实在太过诱人,简直要把他逼疯…… “我答应你,不再强迫你,你放下刀可以吗?”恺撒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在情绪激动中伤到自己,哪怕划破一点也能让他心疼死。奥菲莉亚没动,一边啜泣一边冷冷观察着他。 “我承认,我的忍耐早就到极限了。但我保证以后不会违背你的意愿,除非你同意,不然我不会碰你,这样可以吗?你先把刀放下。” “你出去我就放下。”奥菲莉亚直到现在还保持着清醒的大脑,她坚决要求恺撒先离开房间,才肯放下刀片。今天是他们的初夜,如果他就这样出去,岂不是会沦为整个皇宫的笑柄? 恺撒无奈地皱起了眉头,但跟她的安全相比,其他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我出去。”恺撒强忍着腿间巨大硬物的不适,下床穿好上衣,又把披风也披上,用于遮掩下体尴尬的凸起。由于尺寸与普通男人不一样,他的裤子都是定制的。本来裆部的设计不同,但在强烈勃起时,还是几乎要撑破布料,每走一步都仿佛上刑。 即便如此,他还是缓步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不忘帮她关上房门。 奥菲莉亚确认脚步声远去后,悄悄下床给门窗都上了锁,随即收起武器,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发呆。现在已经入了虎穴,即使暂时躲过了他的强迫,今后时日还长,她自知也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恺撒强抱她时,那种令人恐惧的厌恶感始终挥之不去。他坚硬庞大的身体和粗暴急切的动作,无不令她心惊胆战。本以为自己可以忍耐,可身体的排斥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如今她别无选择,只能想办法逃出恺撒的掌心。世界那么大,如果逃到其他国家,或者某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平静度日也好。只是她立即又想到了路德维希,他不知道现在哪里,有没有被监视?如果能再次见到他…… “路德,救救我……” 奥菲莉亚将一张冰凉的小脸埋入双膝间,无声地呜咽起来。 恺撒阴沉着一张脸从卧室走出来时,守在门外的女官们都吓了一跳。虽然隔音很好,但她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听见了屋内的哭叫声。本以为是新王后太稚嫩,不堪磋磨,还暗自为她担忧。 皇帝这体格、这力气,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床上是什么状态。王后年纪还小,又缺乏经验,不敢想象会被折腾成什么模样,想来也实在是可怜。 谁曾想,不多时就听见卧室门开了,皇帝脸上带着伤独自走了出去。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暗暗揣测着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都是在皇宫服务多年的资深女官,这种情况属实是第一次遇见,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艾梅强作镇定,走到卧室门口,询问王后殿下是否安好?可需要热水?被里面的奥菲莉亚叁言两语打发走了。 欧文刚把婚礼的宾客送走,累得几乎要立即倒地不起,却不曾想在回房间的路上偶遇了新郎,着实令他吃惊不小。 本想上前询问是否有要事吩咐,走近一看,却发现了他脸颊上的细微刀伤,以及那憋出内伤的面色。难不成是新婚之夜又被新娘赶出来了? 欧文心下大叫不好,自己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陛下他也实在是宠过头了,连这都能忍,简直闻所未闻。 既然都迎面碰上了,总不可能掉头走开,欧文只得硬着头皮向恺撒行礼,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 “帮我准备冰水和冰块,现在立即送到龙之眼来。”幸好恺撒似乎也不想跟他多说,黑着脸快步朝他专用浴池的方向走去。 联络 大婚之后的第四天,在奥菲莉亚的要求下,菲奥娜被接进了皇宫。按照惯例,皇后在少女时代的贴身侍女,在入宫后都要更换。 作为皇后的侍女来说,菲奥娜的身份还不够高贵。但奥菲莉亚目前还没有找到能完全信任的对象,便向女官长请求让菲奥娜入宫。 在请示过欧文后,菲奥娜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从博尔曼公爵府搬进了后宫。她刚来到皇后房间报到,奥菲莉亚便将其他侍女支走,牵着她的手回到内室谈心。果不其然,菲奥娜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在一连串的追问下,奥菲莉亚隐瞒不过,只得吞吞吐吐地说了实话。 “你把陛下划伤了?!之后他再没来过你房间吗?”菲奥娜大吃一惊,但又心中隐隐有些庆幸。 皇帝那强壮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哪里是身娇体弱的小姐所能承受的?从几天前开始,她就一直在担心奥菲莉亚会不会在侍寝时受伤。她从小就是千娇万宠长大的,现如今一个人孤立无援地面对那样的丈夫,该有多害怕啊! 每每想到这些,菲奥娜便是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 现在见奥菲莉亚脸色不错,行动也自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身为王后,帝国又有着一夫一妻制的传统,不比蒙特利尔那个蛮荒之地。满足丈夫的欲望自然便成为奥菲莉亚一人的责任,长此以往,她在后宫的地位该如何保障呢? 想到这儿,菲奥纳又难免蹙起了眉心。 “别担心,他答应过不会再强迫我的。”奥菲莉亚依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天真笑靥,好像得不到丈夫的宠爱是什么天下大好事似的。虽然从小便有天才之称,聪颖过人,但在这些事情上面,她还真是迟钝得离谱。 “这样固然好,但你们是新婚,一直不行房超过叁个月,都可以算是无效婚姻了。如果你因此被弹劾……” 菲奥娜起初是担心奥菲莉亚的身体,现在又担心起她的名誉来。不过跟她的幸福相比,这些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再加上她这一年来的观察,直觉告诉她,陛下将小姐视若珍宝,说是宠上天也不为过。 单就新婚之夜都能忍住不碰她来说,一般男人是万万做不到的。想必即便没有夫妻之实,奥菲莉亚也暂时没有被赶出皇宫的隐患,陛下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她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效婚姻这几个字可是给了奥菲莉亚极大的灵感。虽然从小熟读帝国法律,但对于婚姻兴趣不大,没太关注过,这一条她还真是一时半刻没想起来。 菲奥娜这无意中冒出的念头倒提醒了她,如果婚姻被判定无效,那她是否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皇宫了呢? “那……该怎么判定婚姻无效呢?”奥菲莉亚连忙追问道。 “如果叁个月后新娘还是完璧,医生检查过后,判定新郎不能人道,就可以向神殿申请证书。你……”菲奥娜条件反射般地说完,又犹豫着看向眼神炯炯的奥菲莉亚:“你确定陛下他没碰你?新婚之夜,你出血了吗?” 没碰过自然是不可能,奥菲莉亚已经不愿再去回想那两个晚上的细节。但恺撒确实没伤到她,出血更是没有的事。看来自己拼死抵抗是对的,不然鬼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如今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眼下,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然后找医生证明就行了。但恺撒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吗?那如果……自己能帮他稳固政权,坐稳皇帝的宝座,是不是可以算是将功折罪,让他不再执着于折磨自己?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把奥菲莉亚吓了一跳,连忙岔开话题,这种心思,是绝不能让菲奥娜看出来的。她对自己太过关心,思虑又重,每天担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卡洛斯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让你带给我的?”奥菲莉亚突然压低了声音,将嘴唇凑到了菲奥娜耳边。 “哦对,”菲奥娜好像想起什么,脱下左腕上的黄金手环,小心地找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按钮,啪地打开后,一张被卷成窄条,弯曲贴放在手环内部的信纸被取了出来。 卡洛斯的家族不愧是帝国特务集团的精英,做起这些事情来简直比任何人都在行。 “千万别被人发现了,看完就销毁它。”菲奥娜同样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得先去女官长那里报到,呆的太久恐怕人家要起疑心了。皇宫里不比之前在公爵府,避人耳目可以说是难上加难。你多加小心,有事随时传唤我。” 菲奥娜依依不舍地离开后,奥菲莉亚迅速点燃一根蜡烛,将信纸仔细炙烤一遍。只见上面用蝇头小字细细密密地写着路德维希如今的所在地,是最南部一个叫海望角的离岛。 登基大典和婚礼过后,骑士团对他的看守基本撤销。想来他孤身一人,也没有依傍,翻不出几朵浪花来,确实不值得浪费兵力。 但海望角周围的海域,是整个南部最危险的,常年出没着大量水栖魔兽。所以这个岛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半封闭状态。平日里岛民们基本可以自给自足,除了武器精良的军队,没人敢驾船前往。 看来他暂时性命无虞,恺撒确实践行了他的承诺。奥菲莉亚将信笺点燃,静静地看着它掉落在茶杯托上,化为灰烬,又小心地将灰烬碾碎,倒进了浴室的流动下水池。 做完这一切,她开始重新坐回书桌前,一边研读治国论,一边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平心而论,利安德特家族统治帝国的二百多年里,并不算政绩斐然。而且到了利安德特四世这一代,国运已经渐趋衰微,再加上与周边小国的战争不断,政府常年累月地增加赋税,却不见减免,百姓怨声载道。 之前父亲在世时,素来不关心政治,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打仗上。且御前骑士出身的博尔曼家族,世世代代对皇室忠心耿耿,如果自己对父亲说出帝国的弊病,恐怕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而触怒他。 现如今恺撒称帝,而蒙特利尔最不缺的就是军备和钱,倒是个力挽狂澜的好机会。 如果能让蒙特利尔世世代代坐稳江山,也算是对他的报答了吧? 奥菲莉亚暗暗揣度:届时我不会带走皇宫的一分一毫,只是默默无闻地隐居世外,想必他也不会太过追究的。毕竟从认识起到现在,恺撒对她也算是非常包容和关爱的。等过阵子他的气消了,有了新的女伴,应该就会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抛到脑后。 自我安慰一番后,奥菲莉亚仿佛又打起了精神,开始仔仔细细地专注于眼下的事情。她从小就是这样,很少被一时的情绪操控心神,总是能很快从不利的处境中振作起来。或许这也是一种天赋吧。 改革 入驻皇宫后,奥菲莉亚便立刻有了自己专属的办公室。这是她特意向恺撒要求的。平时她基本没有要求过什么,偶尔有想要的东西,恺撒自然会百倍千倍地满足她。这个办公室是由之前的秘密会客厅改造的,隔音效果特别好,阳光也非常充足。即便在里面呆上一天,也不会被人打扰。 恺撒还让人专门重新装潢布置,连家具和墙面都全部改成了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她平日里常读的精装版书籍,甚至还有室内的小花园和独立的洗浴间。 当奥菲莉亚第一次踏进这间书房时,都不得不感叹恺撒的细心程度,其实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可以工作的地方罢了。对于她来说,锦衣玉食和珠宝首饰都没有太大吸引力,从小她便不热衷于普通贵族小姐感兴趣的那些东西,这也是她与众不同的魅力之一。 这些天来,奥菲莉亚一直穿梭于书房和图书馆之间,闲暇时便会乔装带上索菲亚和几名骑士,去宫外走走,探查市井百姓的生活状况。每次出宫,都要准备一大车的生活补给,随时分发给有需要的人。 没多久,迈锡城的贫民区都在盛传这位俊美又善良的小少爷,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几乎所有的贫困家庭都受到过他的帮助。 特别是位于城西偏僻角落的孤儿院,他几乎隔叁差五就会光顾,不仅给孤苦无依的孩子们带去食物和书本,还会在那呆上好一会儿,陪他们玩各种首都时下流行的小游戏。 以前作为博尔曼公女时,奥菲莉亚也时常会带着骑士去慈善机构救济,这些生活在阴暗角落的底层百姓,反映的是莱奥卡斯特帝国最脆弱的一面。 如今凭借恺撒强悍的军事力量,周边虎视眈眈的入侵者们纷纷受到严重打击,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失去民心,帝国的统治便岌岌可危了。这一些琐碎的事情,想必恺撒是不会留意到的,她必须帮他处理好。 此外,奥菲莉亚通过对连续十年财政预算的仔细审核,制定出了一套接近完美的赋税体系,能从很大程度上减轻百姓负担,又不致于使国库空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之后,她主动来到恺撒的办公室汇报。 刚到门口,便从侍卫处得知,皇帝刚完成早上的操练,已经准备处理公务了。对于她的到来,恺撒明显措手不及,他刚洗完澡,头发和胸膛上还挂着水珠,衣服也穿得很随便。现在当场换也来不及,只得先将她迎进来安置好。 “听萨德说你最近常带骑士们出宫?”恺撒一面迅速整理着乱成一团的桌面,一面用余光扫视着她。 有些天没见了,最近好像胖了点,小脸像水蜜桃一样诱人,只是眼圈有点发黑,看来睡得不大好,得找医生帮她好好调理一下。正琢磨着,奥菲莉亚将怀中捧着的一大摞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陛下,这些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整理出来的减赋计划,以及削弱公国权力,进一步集权皇室和参议院的方法。如果您懒得看,我可以为您逐项讲解。” 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模样,都那么可爱,恺撒用淡淡的声线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嗯,你说说看。”这种时候当然要装不懂,就能跟她再独处好一会儿。 等奥菲莉亚好不容易讲解完,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想也知道她一定说得口干舌燥,头晕脑胀的,恺撒不动声色地拉动传唤铃,让侍女端果茶进来。 “说完了吗?”见她停下,恺撒凝视着她的双眸,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说完就拿来我签字。” 奥菲莉亚似乎没听懂,大大的浅蓝色眸子里满是惊诧:“这样就通过了吗?不需要再仔细考虑,议会讨论决定?” “考虑什么,我说通过就是通过,难道我还不信任你吗。”恺撒伸手从她怀中接过文件,随手就签完了,当即把欧文叫进来,让他拿去给财政官和内政部执行。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奥菲莉亚不禁有些担心起帝国的未来。 “陛下,您平时处理政务,都是这样……随意的吗?”看着她忧国忧民的一张小脸,恺撒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叫陛下还不够,现在还称呼您了?”见奥菲莉亚吃瘪的呆滞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觉得我很草率是吗?确实我对于政务不感兴趣,你明显比我在行的多,把权力交给绝对信任的人,这就是我一贯的做事方式。” “可是你也该了解这些细节,今后……”本来想说今后等自己走了,他也能顺利地管理国家,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立即咽了下去。 “今后?你不是一直都在吗?”恺撒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奥菲莉亚的表情,“如果今后你嫌烦不想做了,就把这些教给我们的孩子,我就不需要知道了。” 听到“孩子”,奥菲莉亚难免有些心惊,她还真没想过生孩子,更别提跟他了,对于她来说这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怕他越说越离谱,奥菲莉亚当即找了个借口退出办公室,打算回房间去休整一下,下午去莱奥公学探望奥托。他已经入学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实在太忙,都没有去看过他,他可能都已经有脾气了。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蔷薇花园。这是回后宫的必经之路,恺撒专程为她改建过。平时她偶尔也会来这儿放松心情。如今天气日渐升温,花园里也是一年中最绚烂的时节,随处可见的大批蜜蜂、蝴蝶甚至五彩斑斓的鸟类,都在园中翩翩起舞,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突然,一团雪白如箭一般蹿到她脚边,奥菲莉亚一惊,低头仔细再看,原来是只兔子。 迈锡人很少豢养兔子,她从小到大就几乎没见过这种生物的活体,这下亲眼所见,难免有些稀奇,仔细看来,还真是可爱极了! 奥菲莉亚忍不住蹲下身来,伸手抚摸那专心吃草的小生命,背部柔软的毛发绵绵滑滑的。好舒服啊,太治愈了。那张绝美出尘的小脸渐渐浮上了笑意。 质子 “这位小姐,实在抱歉,吓到您了!”伴随着急促的脚步,一个温柔而谦逊的少年声音由远及近。 奥菲莉亚循声望去,迎面快步走来的是位穿着白衣的俊秀男子,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正犹疑间,对方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向她行了个大礼。 “皇后殿下,请恕在下无礼!” “你是……”奥菲莉亚迅速回忆起之前看过的各大贵族家谱,但画像都是好几年前的了,样貌难免有所改变。好不容易在脑海中搜罗出一个最接近的,她看到时都还是孩童模样。 “你是……路易斯.菲利普?”奥菲莉亚试探地问。少年怔了怔,灿烂的笑容立即浮上了那线条优美的嘴角,清澈的眸子好像一下子被点亮了。 “殿下原来还记得我吗?对,我是菲利普家的次子。” 奥菲莉亚这才想起,按照帝国的传统,为表示永远臣服的决心,有些公国会把子嗣送来迈锡作为人质。路易斯是菲利普公爵的次子,她与路德维希订婚时见过一面,只是印象不大深刻了。 这位少爷比路德维希还小两岁,今年应该是十七。在一众皇亲贵胄中,他属于很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位,平时几乎在社交界听不见任何关于他的传闻。 想必应该跟自己一样,不喜欢这些浮华的场面吧。想到这儿,奥菲莉亚不由得对他好感倍增。 “不必客气,说起来你还年长我几岁,在首都住得还习惯吗?”奥菲莉亚亲切地问道。“很好,平时我就住在皇宫的别苑,只是偶尔会来这个花园放牧一下我的兔子,它们很喜欢吃这里的油麦草,皇宫其他地方我暂时还没找到。” 路易斯将那只雪白的小东西抱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之前也有别苑的侍从告诉过我,这座花园是皇帝特意为您修建的,外人不便进入。我没跟您禀告就擅自进来,请您原谅!” “那就太好了,我之前都没见过兔子呢!以后你过来的时候叫我,我也想看看。它们吃东西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奥菲莉亚目不转睛地看着路易斯手中忙着大口咀嚼草叶的白兔,突然产生了一种母性的冲动,难道女性慢慢长大后都会有这种神奇的化学反应?她甚至开始考虑要养一只小动物了。 “没问题!我带来了好几只呢,这只白兔叫艾莎,是雌性,现在已经怀孕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产仔。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到时候可以挑两只幼崽带回去养养看。” 路易斯看起来和她认识的大部分贵族少爷都不大一样。跟首都那些矫揉造作、目空一切的男人们相比,他更像是个朴实憨厚的农场主。棕色泛红的利落短发,和晒得很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看起来英俊又阳光。 “真的吗?如果你在皇宫里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忙的。”她向来就不喜欢亏欠别人,看着路易斯那诚恳真挚的笑容,奥菲莉亚也随即完全放下贵族架子。说实话,她最讨厌的就是社交场上那一套了。 “好,暂时是不需要的,陛下对我很关照,我在这儿的生活什么也不缺。”路易斯憨厚地笑笑,会被送来首都当质子,想必在菲利普公国也不是个特别受宠的孩子。 不过他这样天真无邪的个性,也的确不适合权力斗争。在皇宫虽然没有自由,但却有大把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叁日后的下午,奥菲莉亚特意换上了轻便的外出服,来到蔷薇花园跟路易斯碰头。他带来了艾莎和她的孩子们,还看不出是什么毛色,肉乎乎的只有一根手指头大。看着它们在艾莎怀里一拱一拱吃奶的样子,奥菲莉亚感觉自己心都要融化了。 “它们真是太可爱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幼崽的奥菲莉亚也像是个孩子,让路易斯有点看呆了。 毫无察觉的奥菲莉亚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逐渐发掘出了自己另一重兴趣——当个农妇也挺好的,每天养养花,种种菜,守着一帮小动物们,肯定比在这儿开心! “现在眼睛还没睁开呢!暂时还不能离开妈妈,如果你喜欢的话,等它们断奶了,我送两只过来。养起来很容易的,我从小养到大,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了。”路易斯见奥菲莉亚喜欢,也开心得不得了。从小在领地他就被兄弟姐妹们嘲笑是个天生的农夫,只对种地养牲畜感兴趣。 之前早就听闻过帝国第一美人,奥菲莉亚和二皇子的订婚礼时,他有幸跟随父亲出席,见过她一次。确实惊为天人,美貌不可方物,但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私底下却这么亲和好相处。能结识这样一位夫人,简直是他来迈锡以来最开心的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奥菲莉亚一边轻轻抚摸着艾莎,一边朝路易斯绽放出甜美灿烂的笑靥。 这笑容谁能招架得住,眼见着路易斯一张俊脸瞬间就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他赶忙站起身,哈哈笑着掩饰自己的羞涩:“没问题!到时毛长出来了,我把它们都带来给您挑选!” 皇后最近经常在后花园跟菲利普公国质子碰面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恺撒的耳朵里,他立即又开启了焦躁不安的暴走模式。 新婚那晚之后,他刻意很少去找奥菲莉亚,担心会给她压迫感,让她更排斥自己。再加上刚即位有很多事情要忙。谁料到她竟然又跟路易斯那小子熟络起来,真是时刻都让人放心不下。 这个丫头虽然头脑聪明,但对于男人简直是一窍不通。她哪里知道自己有多迷人,会让男人沉醉到何种程度?那小子外表看起来是憨厚诚实,很有欺骗性。他不相信多接触几次,他不会对奥菲莉亚产生非分之想。 思来想去,他还是按捺不住,决定晚饭后抽空去一趟皇后的寝殿。虽然答应过她不强制,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任由她一直这么逃避下去。最近连自己撸出来都很困难,对别的女人更是半点提不起兴趣,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怕自己要残废了。 不论如何,定期增进感情是有必要的,必须让那丫头清楚,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对大家都好。 吃醋 刚在寝殿里简单吃过晚餐,就连忙赶回房间照看小兔子的奥菲莉亚,没想到会在自己卧室门口遇到阴沉着一张脸的恺撒。难道是又犯病了,来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大脑飞速运转着该如何应对的法子。 “莉亚,我们谈谈。”恺撒远远看见她,就快步迎了上来。奥菲莉亚眼见躲闪不及,只得被他拉着回了卧室。她一面朝菲奥娜使眼色,让她在门外等候,一面不情愿地快步跟进门。 随着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恺撒已经用双臂将她钉在门上,突然凑近的一张脸和鹰隼般的眸子令她心头一紧。 “近来都在忙些什么?很少见到你。”恺撒灼热的呼吸喷在身上,奥菲利亚感觉四周温度一下子升高了,小脸也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还是那些政务,没有其他的。”她一面尽力回缩,一面怯怯地说。 眼前这个铜墙铁壁般的男人,随时都有发疯的危险,现在他的状态就明显令人警觉:眼神犀利、体温升高,青筋暴起……联想起前几次的经历,恐怕又是来者不善。 这话倒是真的,她最近一直在为帝国的振兴劳心劳力,恺撒直接赋予她参政的权力后,她的工作就更繁重了。 虽然奥菲莉亚本性是个相当淡薄的人,但从小在父亲的培养下,对这类事情尤为在行。她是衷心希望能在自己离开皇宫之前,为恺撒安排好日后的治国框架,这也是为她自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所做出的努力。 如果恺撒对她的工作满意,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天下的美人千千万,难不成还非要揪着她不放?不过,这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并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 恺撒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紧锁的眉心并没有舒展开。迟疑片刻,他轻轻挑起奥菲莉亚的下颌,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簌簌跳动太阳穴和颌角,能看出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奥菲莉亚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为什么总是和菲利普家的小子见面?”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把年纪的人,身为皇帝却整天还是忍不住各种争风吃醋,传出去不被百姓笑话才怪。 但话堵在心口,不说出来也实在没办法咽下去。他倒要看看,这狡猾的小人儿还有什么借口。 原来是这件事啊!奥菲利亚心下终于松了口气。“你先挪开点,我给你看点东西?”奥菲莉亚小心地推了推他靠得太近的胸膛,接着从他胳膊的缝隙里钻出去,跑到房间的一角,揭开了帷幔。 当她把那两只一白一灰的小生命碰到恺撒眼前,满脸都是自豪和宠溺,仿佛在说:“厉害吧,我生的!”恺撒顿时愣住了,扶着额简直哭笑不得。 “我跟路易斯见面,是为了这两只小兔子宝宝,他经验比较丰富,没有他的指点,我怕自己照顾不好它们。”奥菲莉亚诚恳地说。 “原来你喜欢动物?你怎么不早说?”恺撒哈哈笑着将她连同手中的小兔子一起抱了起来,“过些天我抽空办一场围猎吧,这个季节刚好,你想要什么动物,我都给你射了来!” 可我不想要被杀死的动物啊……奥菲莉亚心中腹诽道。为什么他的脑回路总是奇奇怪怪,令人费解。 “只要你想要的,随时告诉我,我什么都能给,别再去找别的男人,答应我。”恺撒半是埋怨半是警告地抬起她的小脸,那深邃的金色眸子炯炯地逼视着她,令她无法逃避。 原来又是因为这个,奥菲莉亚心中哀叹一声。有时候他简直幼稚得离谱。她撇了撇嘴:“好的,知道了。”见她这么乖巧,恺撒心痒难耐,低头轻轻咬住她鲜红欲滴的下唇,又慢慢舔舐起来。 “亲一下……没关系吧?”他一面低喘着品尝她的甜美,一面安抚她不安的后背。奥菲莉亚挣扎不过,只得任由他将自己放在窗台上,仔仔细细地从额头到肩膀吻了个遍。实在太甜了,她就如同一块柔软的乳酪般,每次他一碰上就再也抽不开身。 不一会儿,听见她娇弱的喘息声已经带上了哭腔,恺撒才终于强迫自己停下动作,又舍不得立刻放开,而是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听着他战鼓擂动一般猛烈的心跳声,奥菲莉亚隐约又感觉到他下腹那烙铁般粗长的异物在隔着衣料朝自己压来。她心下一惊,连忙用胳膊使劲推他,想拉开一点距离,却不料他越贴越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刚好你也很久没去城外散心,如果你不喜欢人多,我就只办小范围的。”恺撒宠溺地抓起那不安分的柔软小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我要自己骑马。”奥菲莉亚连忙声明。 跟他同乘简直是遭罪,其实她从小挺喜欢骑马的,被他弄得好像自己生活不能自理似的,到哪都要抱着,实在烦人。 “好,你说了算。”恺撒微笑着抚摸她如同瀑布般的金色长发,和他的眸色一样,每次都能照亮他的双眼。 “明天我让萨德亲自帮你选几匹合适的小马,你有空可以去挑。对了——”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直视着奥菲莉亚蒙着水雾的双眸:“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但我们是夫妻,有些义务是必须要尽到的。我没法一直等下去,说实话,这对我来说非常困难。” 他垂下眼帘,控制着急促的呼吸,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语言来表述这件事。 “我已经快要崩溃了……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请你尽快做好同寝的准备,相信我,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看着奥菲莉亚瞬间煞白的小脸,恺撒安抚地轻吻着她的额头,郑重地说:“我此生有且只有你一个妻子,也只想要你,不会再碰其他任何女人,请你务必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是又要像上次那样,还是做更过分的事情?奥菲莉亚心跳得好像快从喉咙口蹦出来。 没有什么可怕的,他说的好轻巧啊!每次光是看到他筋肉纠结的巨大体型,她都会被吓得呼吸困难,更别提让他随意蹂躏自己各处私密部位了。这实在…… 平复了一下心情,奥菲莉亚迅速镇定下来。必须早做打算了,在他下一次发疯之前,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儿。 围猎 首都最大的皇家围猎场,修建在迈锡城北郊的利迪亚森林附近。这里有着南方特有的参天巨木和完整复杂的生态系统,周边是首都自然环境保存最好的原始森林区域。 利迪亚是帝国一位先贤的名字,早在几百年前,他就凭借着杰出的魔法才能和领导力,帮助当时的开国皇帝统一了莱奥卡斯特。之后,因为遭遇官场倾轧而被排挤出权力的中心,便独自来到这片原始丛林中,设立了自己的结界,从此深居简出。 传说他在这片森林中留下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记载着他全部魔法知识和治国理念的贤者之石。它的具体形态从来没有人见过,千百年来也只存在于传闻中。给这片鲜少有人踏足的禁区增添了无限的神秘色彩。 自从叁百年前开始,利迪亚森林就被作为帝国皇家围猎场保护起来,平日里是没有人进入的。多年来各种野生兽类在其中繁衍生息,发展出了极其丰富的动物资源,为皇室和贵族们创造了优越的捕猎环境。 经过半月的练习,奥菲莉亚本以为已经遗忘的马术又被她重新拣了起来。恺撒亲自带她去自己的马厩里挑选心仪的马匹。最后,她选中了其中一匹纤细温顺的黄色牝马,给她起名叫“茉莉”。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她和茉莉已经成了配合默契的朋友。 围猎大赛那天,女眷们只需要骑着小马在阳光下一望无际的草场上散步谈心,或者叁五成群地坐在栅栏外的阳伞下喝茶。 如果想要参加狩猎,则需要提前报名,并通过骑射比赛。从早晨开始,参赛者们将有大半天的时间,进入利迪亚森林寻找猎物,最后猎物最多最大的获胜者,将赢得帝国皇帝颁发的奖章。 这项传统竞技活动向来深受贵族男女的喜爱,特别是青年王公贵胄们,都希望能在这场比赛中脱颖而出,风靡整个贵族圈,成为夫人小姐们倾慕的对象。 恺撒十八岁那年参加过一次,他倒没有那么无聊,纯粹是应父亲的要求出赛,为的是在首都这帮养尊处优的少爷面前展示一下北部男子的气魄和身手。结果不出所料,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冠军,在当时的贵族圈子里颇为轰动。 从那时起,大家才知道了有他这样一号人物。 十年过去了,他对于这种儿童游戏更加不感兴趣。不过既然奥菲莉亚来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她献上些奇珍异兽,不然也难为她跑一趟。当着这么多小姐夫人的面,总不能让她折了面子。 钟声敲响后,全副装备的参赛者们纷纷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密林之中,索菲亚也参加了这次比赛,她向来对这种捕猎游戏很感兴趣,骑射本领也相当了得。贵族女眷们基本都在草场边缘的安全地带喝茶寒暄,只有少数有兴趣骑马的,奥菲莉亚就是其中之一。 她穿着银白相间的修身骑射服,高高束着马尾,兴奋地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郊外凉爽的微风令她心情大好。本就向往自由的她,憋在皇宫里太久,感觉自己都快要憋出毛病来了。 森林中接二连叁传来鸣枪声,是参赛者们捕获猎物的信号。循声而至的仆从和猎狗们不断从树林里抬出猎物,根据主人的要求献给一旁观战助威的女眷们。 刚开场没一会儿,恺撒就射倒了一头巨型猎豹,被五六个侍从抬着,鲜血淋漓地搬到奥菲莉亚脚边,她简直要被那浓重的腥味当场薰晕过去。 突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一片不同寻常的躁动声,场外的观众们一齐循声望去,紧接着便听见了震天动地的狂吼,这声音不像是动物。 魔兽!奥菲莉亚清晰地感知到了从利迪亚森林中传来的魔兽气息,她心叫不好,连忙策马飞奔到总控台,让欧文立即将在场所有观众疏散到安全地点。紧接着,不顾欧文和菲奥娜声嘶力竭的呼喊,她已经趁乱转身,朝着魔兽的方向疾驰而去。 首都周围已经有二叁百年没有发现过魔兽踪迹了,当初列为保护区时,已经派出大批骑士进去清理过一遍。 理论上这头魔兽是不可能出现在围猎场的,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奸细将它偷偷运了进来,为了实现刺杀的目的。而刺杀的对象,思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要瞒过首都密不透风的关卡岗哨,那就必然要用到魔法,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奥菲莉亚顺着气息在森林中飞驰,伴随着越来越浓烈的魔兽臭味,她也感觉到了越来越强的魔力,顿时联想到了另一种更加合理的可能性:有人用魔法改造了这片密林中的普通动物,用来厮杀指定的对象。 果不其然,当她来到一片水流湍急的瀑布崖壁旁,便看见了恺撒孤军奋战的身影,他的脚旁已经堆满了大型魔兽的尸体,但敌人还是源源不断的向他围拢,水陆空叁栖都有,数量惊人。 “恺撒!”奥菲莉亚朝他大喊,同时也是为了吸引魔兽的注意力,为他分担一点凶险。当恺撒看见她时,简直要被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气疯了。“谁让你过来的!快回去!” 刚才他遇到袭击的瞬间,已经扣响了火枪,骑士团应该很快便能找到这儿。但奥菲莉亚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片区域相当诡异,仿佛有障眼的结界,让人类难以靠近。 来不及了,除了她,其他人很难感知到魔兽的具体位置,更别提在这样一座迷宫般的巨大森林里迅速找到他们。奥菲莉亚深呼吸着闭上双眼,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些动物们恢复原本的模样。 伴随着魔力源源不断地涌动,不一会儿,从各个方向朝恺撒扑去的魔兽们开始哀号着停了下来。它们有些从半空直栽到泥土中,有些在地面痛苦地翻滚扭动着。 奥菲莉亚随着魔力的增强而被抬到了半空中,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念动咒语,驱散着将野兽们变异的黑魔法。 “莉亚!”失去意识前她只听见恺撒在大声呼喊她名字,随即,整个世界陷入了无尽的死寂与黑暗当中。 幻境 恺撒在无边的虚空中前行,一面焦急地搜寻着奥菲莉亚的身影。刚才在她启动魔法阵时,周围的环境突然开始急剧变化,随着天崩地裂般的切换,他已经再也看不见奥菲莉亚的踪影,甚至连魔兽、树林也全都一并消失了,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深渊巨口所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莉亚!莉亚!”此时他最担忧的便是心爱之人的安危,如果她因为再次使用魔法而遭遇反噬,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失。 本来很顺利的围猎大赛,奥菲莉亚也玩得很开心,不知为何却会突然在森林深处出现魔兽。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谋逆者想借此机会除掉他,篡夺皇位。 本来此时就因他而起,也该由他一人承担,岂料奥菲莉亚会突然出现,万一……他咬着牙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那些令她陷入险境的人,不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活下去,必须杀光,一个不留! 不知道走了多远,他似乎看见前面出现了光影,仿佛山洞尽头的裂隙。本能驱使下,他快速朝光源的方向探去,却看见了一幅令他终身难忘的画面。 浑身赤裸的奥菲莉亚被绑缚在几道悬空的银质锁链上,被摆成了一个羞耻的姿态,纤细如玉的胳膊和腿都大大张开。细腻而洁白的肌肤仿佛自然发光,柔柔地映入他眼帘。这场景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致于大脑一片空白。 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已经昏厥过去。恺撒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朝她步步逼近。此时,黑暗中仿佛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向他低语,带着邪祟的蛊惑:“来吧,做你想做的。”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可能并非现实,但当他所有欲望的源头以这样一副样貌展现在眼前时,他无法抗拒。恺撒朝奥菲莉亚伸出手,柔软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他的理智几乎当场被击溃。 “来啊,占有她啊,这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吗?”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恺撒闭上眼,回想起年幼时修炼剑术,老师曾经对他提起过。 这是幻境,眼前的景象正是他内心欲望的投射,而他心中所渴望的,就是这样赤裸裸的囚禁和侵犯。即便是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这不正是他在做的吗? 不能……我不能…… 恺撒汗如雨下,开始激烈反抗着本能的驱使。 “留下来吧,在这里,她永远只属于你。” “闭嘴!”恺撒提起寒冰剑朝铁链砍去,却仿佛砍在空气中,扑了个空。他还要去找奥菲莉亚,如果留在这儿,恐怕她会深陷险境不能脱身。想到这儿,他大声吼道:“她在哪儿!带我去找她!” 没有回音,眼前的幻象越来越模糊,他咬咬牙,举起寒冰剑,朝奥菲莉亚的幻影劈去。霎时间,随着四射的金光,天空似乎瞬间被点亮,周围环境变换成森林中的寻常景象,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与不真实感。 最让他欣慰的是,奥菲莉亚正靠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还没有恢复意识。 恺撒立即奔上前去将她抱起,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她紧蹙着眉心,表情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莉亚,醒醒!”无论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动静,想抱着她跑出密林,又仿佛鬼打墙般不断回到原点。 这里还是幻境的一部分,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奥菲莉亚是真实的。恺撒坐在树下,将她环抱在身前,低头一边轻轻吻她,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这种失去她的焦虑实在太痛苦,几乎要将他的胸腔撕裂。 奥菲莉亚此时也正在经历着艰难的抉择。自幼学习魔法的她,深知眼前的海边小屋和路德维希都是幻象,但她却无法说服自己将它们扯破。正当她快要迷失心神时,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她的脸颊上,模糊中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她猛地一惊,开始推开路德维希的怀抱,朝无垠的海平面俯冲而去。当海浪逐渐淹没她的头顶,她缓缓张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恺撒那张焦急万分的面孔。 “恺撒?你……哭了?”奥菲莉亚迷迷糊糊地低语,恺撒连忙捧起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慢慢转暖的小脸。 这是他第二次流泪,上一次还是奥菲莉亚失踪那天。虽然没人看见,但每当想起还是能让他尴尬好一阵子。“莉亚,你觉得好些吗?”见她醒来,恺撒满脸欣喜,关切地询问。 “呜……”奥菲莉亚慢慢理清了思路,开始尝试勾着他的脖子坐起身来。后者连忙将她扶住,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这是结界,我们被困住了。”她叹息般的低语令恺撒心中一颤。“可能是刚才我启动魔法阵时,触发了这座森林中本来就有的结界,有关贤者之石的传说,你记得吗?” 恺撒沉吟片刻,说道:“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只有找到它才能出去了。”“没关系,我有很强的灵感力,能找到的。”奥菲莉亚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恺撒没有回答,其实不管能不能出去,在他看来都无所谓,奥菲莉亚在这儿,他就算死在这结界里也心甘情愿。但是她应该不想被困吧? 结界里的时间好像是禁止的,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在同样的地方打转。奥菲莉亚明明能感应到强烈的魔法之力,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通路。 “你刚才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她忍不住回头问。恺撒怎么能把他的幻象说出口,她要是知道自己内心最强烈的欲望是将她囚禁起来为所欲为,岂不是更要从他身边逃走了。 “我用剑劈开的。”他含糊其辞地答道。 “劈开……”奥菲莉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拉着他来到两棵参天巨树前。“朝中间劈开,这儿!” 恺撒狐疑地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但她碰触之处,有隐隐的蛛丝般细微的水波荡漾开去。 结界 当结界被锋利无比的寒冰剑瞬间劈开,伴随着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一座两人多高的巨大石碑在云雾的笼罩下逐渐清晰起来。奥菲莉亚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巨大方尖碑所震撼,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贤者之石?”恺撒定睛一看,传说中的圣物,竟然也不过是普通的形态。只是在那黑色水晶岩上,从上到下不知用什么材料雕刻出细细密密的文字,泛着幽幽的金属光泽。 这些应该是用魔法书写而成的古代帝国文字。奥菲莉亚走上前,仔细辨认了眼前的一块,她居然能看懂。从小学习古语,虽然花了不少功夫,在日常生活中又完全派不上用场,没想到却在这时发挥了重大作用。 可是碑刻的顶端对她来说实在太高,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完整的篇章。奥菲莉亚只得扭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恺撒:“可以把我抱高一点吗?” 这当然不是问题,恺撒即刻将她举过头顶,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肩头,这才能将这约摸叁米多高的石碑从头至尾看清楚。 奥菲莉亚素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对于图形和文字有着极强的记忆能力。她一边读,一边默默将碑文转换成目前的通用语牢记在心里。看完一面,碑文居然会自行变换,又切换成全新的内容。 “怎么样?会不会太多了?”恺撒向来讨厌看书,见奥菲莉亚仔仔细细地记忆着海量的碑文,不由得头皮发麻。奥菲莉亚则没有吭声,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利迪亚营造的魔法世界里。 碑文的第一页,记录了从帝国创立之初到利迪亚去世之前的历史,正史记载过的内容几乎没提,全是各派权利争斗以及外交关系的秘辛。 第二页记载了利迪亚毕生的学识和理念,以及如何治理国家,保证权力长久而集中的方法。 第叁页才是关于魔法的记录,奥菲莉亚曾经学习过的魔法在这儿看来,简直是小儿科。很多从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法,原来都在这儿可以找到解释和方法。 等奥菲莉亚读完全部内容,已经浑身被汗浸透,脑力透支,几近晕厥。 感觉到骑在脖子上的小儿人满身冷汗,恺撒不由得心疼起来,但又怕打搅她的进度。正在他犹豫不决时,奥菲莉亚长出一口气。她已经从碑文的第叁页中找到了走出结界的方法。还没来得及实践,已经因为太过疲劳而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仿佛过了很久,但结界中的景象一点没变。恺撒几乎吓疯了,这短时间内她晕过去两次,不能不令他心急如焚。见奥菲莉亚睁开眼,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仿佛失落的珍宝般。 “我透不过气了。”奥菲莉亚微弱地抗议,“我知道怎么出去了,利迪亚的魔法,我已经学会了。”看着她虚弱地笑容中盈满了小小的得意之色,恺撒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两人走出结界时,外面的世界早已是一片漆黑。来时的瀑布和森林还在,变换成普通动物的魔兽尸体还在,但他们的坐骑早已不见踪影,想必是回去大本营搬救兵了。 天黑时没法找路,恺撒决定带着奥菲莉亚荒野求生一晚。虽然这在他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还是很担心奥菲莉亚柔弱的小身板受不了风餐露宿。但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运用他的野外生存经验,让她这一晚度过得容易些。 恺撒在崖壁下方找到一个较隐蔽的山洞,抱着奥菲莉亚小心地探进去。好在洞内是干燥的,还有一些干枯的树枝可以用来烧火,一会他再去外面砍一些,总之对付一晚上的量应该是够的。 待到火生起来,整个洞内顿时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息。恺撒留了一把匕首给奥菲莉亚防身,自己则提着剑去洞口附近寻找干柴和吃的。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奥菲莉亚应该早就饿了。 幸好,不远处就有几颗果树,都是他试过无毒且相对可口的。他小心地将所有成熟果实摘下来,立即回到奥菲莉亚身边。此时的她正像只刚睡醒的小猫般,坐在火堆前伸懒腰。火光辉映下她美丽绝伦的小脸,让恺撒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带吃的回来啦!”看见他手中粉红色的果实,奥菲莉亚开心地迎上来,看来是真饿了,平时在家锦衣玉食,从没见她对食物产生过兴趣。 恺撒微笑着帮她剥开外皮,将鲜红的果瓤递给她。刚咬一口,奥菲莉亚就满脸汁水地抬起脸问:“你吃什么?” 恺撒有点犹豫地从身后扒拉出一只已经被砍断喉咙的鹿。 “你……吃它?”果不其然,奥菲莉亚的小脸上浮现出惊恐万状的神色。 “你不喜欢我就不吃了!”恺撒连忙摆手安抚道。 奥菲莉亚平复了一下心情:“算了,杀都杀了,一会我睡着了你再吃行吗?”她小心地问:“水果分给你一些!” 吃饱后的奥菲莉亚懒洋洋地躺在恺撒帮她铺好的干草垫子上,没想到她居然一点没挑剔,恺撒惭愧的心情略为开始好转。奥菲莉亚仰头看着洞外的天空,星星好像都比迈锡城明亮不少。 “好多星星啊!好漂亮!”看着她痴迷的小脸,恺撒忍不住上前轻轻帮她擦去嘴角的鲜红汁水。 “对了,你好久都没回蒙特利尔了,不想家里人吗?”奥菲莉亚见他突然靠近,连忙没话找话地打破沉寂。 “我以前打仗经常一年半载不回家,是常事。”恺撒淡淡地说。更何况他也没有家,从小野蛮生长的他与孤儿无异。 看着他的背影,奥菲莉亚突然也有点酸楚:“我们认识快一年了,从没见你庆祝生日,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我来准备!”在离开之前,如果能给予他一点家的温暖,也是好事。 “我不过生日,只知道自己是冬天出生的。”他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却刺痛了奥菲莉亚的心。 “那……那你随便选一天呢!”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失言,没想到恺撒却似乎全不在意,他幽幽地回过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十月十七日,那就定这一天吧。” 山洞 十月十七日?奥菲莉亚对这个日子似乎有印象,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天发生了什么。刚才恺撒不是还说,他是冬天出生的? 看出她内心的疑惑,恺撒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是你第一次来大公府找我的日子,这一天我们签订了协议。” “……”奥菲莉亚一时语塞,贵为一国之君,为什么会把这种随便的日子定成自己的生日?还没来得及细想,恺撒已经丢开手中的柴草,转身捧起了她被篝火炙烤得通红的小脸,深长的眸子中满是温柔的宠溺:“那一天我重生了,因为你。” 见她神情恍惚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低下头,用灼热的双唇温柔地覆住她,来回磨蹭着。 奥菲莉亚突然感觉到,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一齐向大脑涌去,耳畔巨大的轰鸣声令她无法思考,只觉得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木柴哔卜燃烧的声音,和远处的兽类嘶吼。 空寂的山谷中,恺撒的心跳便显得格外清晰,他浑身散发的灼热气息和旺盛的雄性荷尔蒙令她一时间头晕脑胀。这种感觉之前从未经历过,竟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只是在听见他的话后,巨大的愧疚感令她几乎失去了全部力气。 可我一直只是在利用你啊,并且随时都准备着从你身边逃走,你是傻瓜吗?!你难道…… 她在心中呐喊,小嘴张着,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感觉到恺撒颤抖的双唇在她脸上和脖颈上来回探索,又渐渐向下移动,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像电流般传遍全身。 奥菲莉亚没有力气反抗,而他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将她压倒在草垫上时,奥菲莉亚看见他裸露的胸口和脖子已经被汗浸透了,一张压抑着痛苦的俊脸在火光映照中忽明忽暗。 其实他不凶的时候很好看,奥菲莉亚怔怔地仰望着洞外的星空,他滚烫的汗水滴在了她脖子上、胸口,每次都激起一阵战栗。 “宝贝……在这种地方真的很抱歉,但我忍不住了……”恺撒用满含着欲望和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她,汗湿的前额抵在她胸口,大口喘着气,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可以吗?我太爱你,真的要疯了,求你……别拒绝我……”他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呜咽着。 下体那种滚烫而坚硬的压迫感又来了,但这一次意外地,奥菲莉亚没有感到恐惧。她一动不动地睁大双眼,浅薄的人生经验并不足以让她理解现在发生的事,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拒绝他,是不是就不再亏欠他什么? 见奥菲莉亚沉默不语,恺撒低喘着褪下她骑服的裤子,将颤抖的大手探进那纤长白嫩的双腿之间。奥菲莉亚轻呼一声弓起身子,又缓缓地颓下去,不住地颤抖着。每次他拨弄自己的身体,都会激起强烈的反应,如果不刻意想着抵抗,甚至可以说很舒服,让她几乎要丧失理智。 真的太紧了,要命……恺撒咬牙用手指试探着,一边抚摸着她汗湿的额发。“放松点好不好?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他灼热的鼻息吹在奥菲莉亚耳边,令她浑身酥麻,低沉的嗓音此时充满了邪恶的蛊惑。 伴随着他手指在极致敏感处熟练地挑逗,奥菲莉亚感觉到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紧绷着一路向下腹处冲去,她紧张地想要推开,却被他制住不能动弹。“不要!不要!啊啊啊!”她娇喘着,又喷了他满手。 “真乖……又高潮了,别怕……”听着她酥麻的声音,看着那张情欲鼓动下迷人的小脸,恺撒再也忍耐不住,放出早已坚硬如铁的巨物,小心地在又湿又软的花径口磨蹭着。 “该死……”那心醉神迷的柔嫩触感令他全身血脉忿张,还只是在入口处蹭一蹭,便能感觉到强烈的吸吮,令他腰眼发麻。此时如果不是怕伤着她,他恨不能立即猛捣进去,品尝那粉嫩小穴的美妙滋味。残存的理智拉扯着他的神经,不能冲动,必须先让她适应自己的大小才行。 失去意识的奥菲莉亚竟然没有察觉到下体滚烫的异样,就这么任由他将那又粗又长的雄性欲望在腿根来回抽插磨蹭着,激起一股又一股的温热蜜液从体内涌出,整个山洞都回响起暧昧的水声。 温暖又舒服的触感令她大脑都在融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直到远处突然传来的呼喊声,将她从梦游中惊醒。 “陛下!……”“小姐……” 是索菲亚在叫她!奥菲莉亚猛地坐起身,衣衫不整地搂住了恺撒的脖颈。“他们来了!他们找到我们了!” 可恺撒早已箭在弦上,恨不能立刻将她摁在地上,狠狠干她个天昏地暗,哪还有心情管搜救的队伍。见奥菲莉亚快要清醒过来,连忙试图用唇舌堵住她还未出口的话语,却不曾想伴随着一声惊叫,怀中刚才还乖顺无比的小人儿开始异常剧烈地挣扎呼救起来。 她一低头见便看见了,正抵在自己私密处弹动的紫黑色可怕物件,惊人的尺寸和狰狞的气势似乎要将她吞吃殆尽,如同怪物般经脉纠结的粗壮形态,是她无法形容的恐怖。 第一次亲眼见到他身下长着这种东西,她几乎要被活活吓死。 “不要!别碰我!救命啊!”她疯狂地推搡着,拼命回缩着身子,想尽量离那东西远一点。恺撒哄也哄不住,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地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然而无济于事。正在推搡间,听见叫声冲下山崖的萨德和索菲亚,第一个看见了洞中的情形。 篝火还很旺盛,虽然恺撒巨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奥菲莉亚,二人还是立即明白了眼前正在发生什么。萨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遮住了索菲亚的眼睛,自己也飞快地转过身,招呼上面的搜救人员先不要下来。 等到恺撒和奥菲莉亚整理好仪容从山洞中出来,奥菲莉亚小脸煞白,还在瑟瑟发抖,且坚决拒绝让恺撒抱她回去。索菲亚赶忙解下斗篷裹住她,牵着她小心翼翼地扶上了马。 “陛下,没事吧?”萨德见她二人已经跟随其他骑士们走出一段距离,低声问。自己领着骑士团突然赶到,好像打搅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如果皇帝怪罪下来,恐怕他们几个都脑袋不保。 “没事,辛苦了。”恺撒的脸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早就想过可能会吓到她,没想到反应这么大,刚才应该先捂住她眼睛的。不过做到这个程度,她也一直没有抗拒,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并不是全无爱意呢? 他从来没有琢磨过女人的心思,也琢磨不透,此时感到头都要炸了。看了看身旁的萨德,还是没有问出口。这小子看起来比他还笨。 平叛 恺撒回到皇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情报部门和骑士团共同侦查皇家围猎场的刺杀事件。关于这件事,虽然他本人并不是很在意,但涉及到奥菲莉亚,就不能不加以严惩。 目前政权尚不稳定,多方势力都在对帝国统治权虎视眈眈,借此机会杀一儆百,未尝不是件好事。 此时,奥菲莉亚也正在暗中联络公爵府,秘密计划着将路德维希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虽然博尔曼公爵府现在直接归恺撒管辖,但他并没有干涉府内的人事安排和军队调动。 出于对奥菲莉亚的尊重,恺撒也并不打算剥夺她对于公爵府的实际控制权。也就是说,她目前还有避开他进行私人行动的可能性。 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果然不出奥菲莉亚所料,这次对新皇帝的刺杀行为,幕后主使正是远在东部领地的卡伦公爵本人。他们利用奸细里应外合,将黑魔法师送进迈锡城郊的利迪亚森林。 从一个月前,围猎大赛的消息刚刚宣布起,就已经在秘密准备着对围猎场兽群的改造工作。当然,如果是有目的的袭击,必然需要一个指引。骑士团在阿尔法特供的粮草中,发现了魔晶石的粉末。魔兽们正是以此为饵,在无边无际的丛林中,第一时间锁定了目标,展开进攻。 这些并不算高明的伎俩,奥菲莉亚很容易都能看出端倪。但是鉴于她曾经答应过裴洛德,不会伤及他和卡伦家,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当国家机器正式判定了卡伦公国的谋逆罪名,即便恺撒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法再继续对这个巨大的隐患坐视不理。 而奥菲莉亚作为皇后,也不可能再包庇罪大恶极的卡伦公爵。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是恳求恺撒能放过无辜的家庭成员,留他们一条活路。 帝国历369年六月,蒙特利尔一世正式出兵讨伐卡伦公国。和往常一样,恺撒担任主帅,率军亲征。每次行军打仗,他都会离家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他根本丝毫不考虑这个问题,一年半载不回领地都不算是个问题。 但对于现在的恺撒来说,有了羁绊便有了痛苦。在紧张的准备过程中,他尽可能地把军备工作交给萨德处理,自己则是多抽出时间来陪伴奥菲莉亚。 虽然她好像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计划,自从利迪亚森林回来之后,一直在潜心默写贤者之石上的碑文。并利用自己的知识,把看起来较为晦涩的表述用简单的话语重复下来。这是一个庞大而繁琐的工程,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因此对于恺撒的出征,奥菲莉亚并没有任何干预。 恺撒跟她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只能静静地坐在她身旁,欣赏她奋笔疾书的侧颜。不管他有多么想将她即刻拥入怀中,向她倾诉自己多么不想出远门,多么害怕见不到她,最终还是将这冲动强行压下了。 自从上次在山洞中亲密互动以来,他相信奥菲莉亚一定也是对他有感情的,只是现在还无法正视自己移情别恋的事实。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宠爱与包容,她一定能从内心里接受自己。 出于这层考量,恺撒不打算在亲征前再对她步步紧逼。不过等他击败卡伦公国回首都之后,必须要让她完完整整地成为他的女人。 写了一个下午,奥菲莉亚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她揉了揉酸胀的小手,伸了个懒腰,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擒住了胳膊。 “休息会吗?你写好久了。”恺撒将她已经有些发红的小手捏到唇边摩挲着,奥菲莉亚吓得连忙抽开。刚才太专注,居然都把他给忘记了,他来多久了? “嗯,我写完这一本就休息,陛下不忙吗?”这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从她憨笑着的一张小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一点也不惹人生气了。 恺撒一怔,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将她泛红的小脸凑近自己,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上她的嘴唇,奥菲莉亚屏住呼吸,小胸脯却禁不住上下起伏着。 “先别急着工作好不好?我明天就要出征了,陪我呆一会儿。”如果让别人听见恺撒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说话,恐怕都要当场石化,可奥菲莉亚这段时间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山洞里两人亲密接触以来,恺撒似乎认为他们的关系更近了,叁不五时就要来这么一出。不过想想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奥菲莉亚决定这阵子怎么都要让着他。 “那……不行啊,我要尽快把碑文记下来留存档案,以后……”以后她不在身边,就凭恺撒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该怎么治理国家啊。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恺撒几乎是在恳求了,那张向来冷若冰霜的俊脸不知从何时起,在她面前常常泛红。如果不是他身上长着那种怪物般的东西,还经常想要用它侵犯自己,奥菲莉亚恐怕真的要被他此刻温顺的外表所迷惑了。 “恺撒,”奥菲莉亚犹豫了一下,双手捧起了他的脸,不动声色地将距离推远了一点。“你现在是皇帝了,肩上的责任不同往日。不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深思熟虑再做,好吗?” 这下可好,连这个小屁孩都开始教我做人了,我最近智力退化得有那么严重吗?恺撒强忍住笑意,严肃地答应着,一面又忍不住想凑上前吻她。 “你听我说!”奥菲莉亚生气地推开他,还是满脸认真:“还有,你要对自己好一些,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你自己更重要,千万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知道了,可我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人。”恺撒终于绷不住,一把抓过她,温柔的吻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缠绵而悠长的厮磨几乎夺去了奥菲莉亚的心神,她急促地呼吸着,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因大脑缺氧而晕厥。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习惯与他亲密无间的相处,这不是好事。他们终究是天各一方的陌生人。 等他终于强迫自己松开对她的桎梏,炯炯的眼神直射入奥菲莉亚的灵魂深处:“别害怕我,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只要你开口,全世界我都可以给你,别拒绝我。” 奥菲莉亚感觉呼吸有点乱,心跳得太快令她无法控制。恺撒的眸子是那么真挚而毫无保留,几乎要让她动摇了。起身离开前,他微笑着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等我回来,很快。” 出逃 恺撒离开首都七天后,奥菲莉亚终于按计划完成了全部的碑文翻译工作。未来叁年的财政预算案,她也顺便整理好了,这些全部都端端正正地摆在恺撒的书桌上。即便不能再继续辅佐他执政,也希望能对他的将来有所帮助。而她的离开,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摇。 也许是因为太过理智,奥菲莉亚注定不可能被一时的耳鬓厮磨迷惑了心志,也不会因为占有欲的冲动而相信恺撒所谓的爱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始终坚信他不是陪伴她安稳度日的良人。 哪怕他现在对她还有几分兴趣,被时间冲淡后,她的结局未必会比露西安好多少。而相对的,她与路德维希自幼相识,这份相濡以沫的情义不是轻易能割舍的。 路德维希就如同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即便舍了自己,也决不能负他。 更何况,他现在除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皇宫中医官众多,女医生也有御用的,这种情况下从外面请人进来不太容易。菲奥娜听说奥菲莉亚要回公爵府一趟,顺便请女医生来诊治,心中也难免犯了嘀咕。但想到小主人可能是有什么隐疾或私事需要咨询,不想让宫里的人知道,也不便多问。 卡洛斯负责将提前联络好的女医生带回府中时,奥菲莉亚示意菲奥娜先带侍女们出去等候一会儿。对于皇后殿下提出的要求,医生也感到意外和惊诧。 众所周知,帝后婚礼过去已经好几个月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有行房?新帝看上去显然也不是身体有问题的样子。皇后此时要开具这样的报告,一定另有隐情。但毕竟此行报酬丰厚,且只是一项常规的小检查而已,签下保密协议后,她便戴上遮面的宽檐帽,匆匆离开了公爵府。 得到了医疗证明书后的奥菲莉亚,一刻也没耽误地换上外出服,又用斗篷遮住面容,登上了前往神殿的马车。 正在诵经堂打盹的塔西亚,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迎来这样一位出其不意的贵客。自从恺撒登基以来,神殿的势力大大被削弱,除了一些祈福避祸的贵族和百姓,已经几乎没有人光顾,自然油水也少了不少。 堂堂皇后没有提前通报便秘密来访,他心中预感到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奥菲莉亚拿出了卡伦公爵贿赂大主教的证据。卡伦家在首都没有开设银行,有笔帐是从博尔曼家的银行走的,稍费功夫就能查出端倪。 如今卡伦公国以谋逆罪成为被讨伐的对象,一旦私相授受的事实公诸于众,恐怕塔西亚不仅坐不稳大主教的位子,连老命都要折在这上面。不明就里的大主教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勉强还能保持着沉稳的仪容,但袍子下面的两条腿早已经抖成了筛子。 可当奥菲莉亚说明来意,塔西亚感觉自己的处境更危险了。给皇后开具婚姻无效证书,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这只是正常手续,没有不合规的地方,皇帝即便知道了,又能拿你怎么样呢?相比与叛国者同谋,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奥菲莉亚冷下一张小脸,没有给他留半分余地。 “可是皇后殿下,即便我开具了证明,也是需要陛下签字同意的啊!”塔西亚只感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下,忙不迭地用手帕去擦。眼前这情况真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你就不用管了,等神殿通过这纸证明,一周后的七月一日,将它寄给战场上的皇帝。”奥菲莉亚早就计算好了时间,等到那时,她早已经离开皇宫,去南部与路德维希会合。届时二人将一同乘船前往雷萨克暂避。 即便发现她不见的宫人立即寄信给恺撒,到他收信时也已经超过一周了。战场通讯不便,他一时也无法抽身,等到有功夫来处理这事时,她早已遁去无踪。即便他不愿意签字,也别无他法,只能接受二人再无瓜葛的事实。 重点是,有了这纸证明,恺撒不至于背负妻子私奔的耻辱,从此大家各自安好。身为皇帝,他很快会有新的皇后和数不清的情妇。相比和自己捆绑一生,奥菲莉亚相信,这绝对是更好的选择。 所有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环环相扣丝毫不差。恺撒可能最初会恨她不辞而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发现这对于他二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奥菲莉亚甚至都没有告诉菲奥娜,只是在出逃之前找个理由送她回家探亲了。牵连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恺撒的脾气向来不好,气头上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将已经长大的小白和小灰用篮子小心地装好,奥菲莉亚便独自来到蔷薇花园会见路易斯。 在此之前,路易斯对她的计划一无所知,这个憨厚纯朴的少年也不会从言行举止中看出端倪。当听见她用无比平静的口吻说出自己即将实施的计划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易斯感觉到自己还是太过稚嫩,居然没有发现皇后还隐藏着这样的一面。不过既然她做好了万全的打算,承诺不会牵连自己,谁又能开口拒绝这样一位美丽又纯良的少女呢? 每个月菲利普公国会从西部送来一些贡品,顺便帮路易斯传递书信和货物,其中大多数是他利用大把的闲暇时间发明制作的新式农具和机器。这些东西,首都的侍卫向来不屑于翻查,每次都能很顺利地出入。 根据她的情报,明天这辆车就会来到迈锡,只要她不说,路易斯不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会知道,躲藏在后备厢货品中间的那个娇小身影,正是向来深居简出的皇后殿下。 为了不牵连无辜,奥菲利亚再次发挥她杰出的化装技巧,什么行李也没有带,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卡洛斯的探子一路尾随,直到夜间车夫停下住店时,才将奥菲莉亚接出,用马车送往南部去了。 重逢 恺撒收复蒂亚戈领地后,整个南方又全部牢牢掌控在皇帝手中。和之前相比,现在的蒂亚戈公国虽然不复存在,但百姓生活更加安逸,地方官员也更加清廉。 如今的南部可以说是处于太平盛世的阶段,只有极少数蒂亚戈家族的亲信们,不满新皇帝的统治,纷纷被削去爵位,沦为平民。 莱奥卡斯特帝国从北到南呈现出阶梯状下沉趋势。南部地形以平原和丘陵为主,马车行驶起来格外方便。加之现在是夏季,天气炎热少雨,昼夜温差不大,通宵赶路也不是难事。在昼夜兼程了几天之后,奥菲莉亚已经驱车来到了距离海望角最近的港口。 她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离开皇宫的第二天早上,女官们应该就发现了她不在房间。但皇帝御驾亲征,事关重大,她们多半也不敢在这时候把这耸人听闻的消息散播出去。 以欧文谨小慎微的脾性,至少会按兵不动一周的时间,暗中派人在首都各处搜寻皇后的踪迹。如果实在找不到,才会考虑向前线通报消息。届时,神殿那边的婚姻无效证明应该也已经发出了,但到达前线还得花上几天时间。 这样算起来,她有约摸两周的时间,用来找到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处。保险起见,她须得尽快与路德维希碰头,再乘船前往雷萨克。 想必没有人会想到,皇后和前任皇子会去前不久刚发生战争的敌国躲避风头。等到这件事平息了,奥菲莉亚打算乘船去更远的地方。卡洛斯暗中为她准备的金币和魔晶石,足够他们在国外买上假身份和田产,落脚生活了。 不出所料,港口找不到任何一艘船愿意载人去海望角,而且租赁船只也容易引人怀疑。幸好奥菲莉亚早有准备,提前几个月,便匿名委托南部的造船厂定制了一艘中型货船,跨越海峡和大洋都不成问题。在几位雇佣兵的帮助下,奥菲莉亚借着夜色的掩盖,将这艘船驶上了海面。 换作是平常人,决不敢在夜间走这条水路。这片海域的魔兽神出鬼没,且多昼伏夜出。但自从上次在利迪亚森林寻访到贤者之石后,奥菲莉亚的魔法能力有了更迅速的提高。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可能带着这么些人跟自己同乘的。 行至半途中,舵手很快发现了魔兽的踪迹,奥菲莉亚利用魔法阵将它们催眠,使这些搅扰夜间宁静的巨兽重新沉入了海底。 睡梦中被闯入者套上头罩劫走的路德维希,感觉自己被运上了一艘货船。整个船舱空空荡荡,吃水也不太深。 看情况恐怕是有人识破了他的身份,来取他性命。经历了这一年多的磨难,他倒也对死亡丝毫不感到恐惧。所以从头至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呼救声。直到头套被一把揭开,看清灯光下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他几乎要惊叫起来。 “莉亚!你怎么在这里!”路德维希深蓝的眸子中满是疑惑与惊喜。 “得罪了,皇子殿下。”雇佣兵迅速帮他解开捆绑,简单行礼后便离开了房间。 奥菲莉亚微笑着走上前,终于紧紧地拥住了他。当那柔嫩的小脸在他宽厚了不少的胸膛前磨蹭时,二人都忍不住同时溢出了激动的泪水。 “路德,你好吗?我真的好担心……”奥菲莉亚一边啜泣,一边仔细地从头到脚仔细端详着身前的爱人。 他亲征前,有这么黑吗?手上有茧吗?抚摸着他脖颈处裸露的伤痕,奥菲利亚感觉自己压抑了一年的眼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真的太委屈了,从他的死讯传来,到丧钟敲响,她积攒了太多的话又不知能对谁倾诉。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爱人,突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奥菲莉亚霎时放下了一切的端庄和谋划,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动不动就撒娇哭鼻子的孩子。在路德维希面前,她想来是很爱哭的,每次她一哭,他都会手足无措,哄好半天。 “别哭了,别哭了莉亚,你知道我见不得你哭的……”路德维希强忍住眼泪,将奥菲莉亚紧紧搂住,又低头一刻不停地吻去她的泪水。 他从不敢奢望这辈子还能见到她,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将她拥入怀中。他不敢问她是怎么跑出来的,更不敢问她这一年多都经历了什么。如果他们从此获得自由,他真希望能从今往后好好地呵护她,补偿她这么长时间来所受的委屈。 伴随着起伏的海浪声,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紧紧地相互依偎着。今天是个风平浪静的好天气,这一点也在奥菲莉亚的计划当中。 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声,都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奥菲莉亚注意到了路德维希胳膊和手腕处的伤痕,想来他全身上下,细细密密都是鞭子留下的痕迹。他曾经遭受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挺过来的?光是想想都让她觉得心疼和后怕。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总算是自由了。奥菲莉亚想到这儿,微微仰起头,仔细地用纤长的手指描画着路德维希的轮廓。还是像之前一样俊美的少年脸庞,特别是那双湛蓝的眼睛。仿佛被他看上一眼,就能被摄去心魄一般,充满深情和温暖的,如同大海一般的眸子。 “怎么了?”路德维希轻轻捏住奥菲莉亚不安分的小手,侧过身将脸对着她。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这张绝美的小脸,却怎么也看不够。每次不论遇到多大的痛苦,以为自己再也过不了这一关时,只要一想到她的脸,便会立刻有了力量。 “没事……只是感觉还在做梦。真的没想到,还能这样看着你……”奥菲莉亚害羞地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用叹息般温柔的声音说。 “是你支撑我活到现在的,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的信仰啊,莉亚。”路德维希闭上双眼,轻轻吻住了那颤抖的樱唇。 暴怒 卡伦公国向来以险峻的地势着称,易守难攻。恺撒来到前线的一周时间里,基本每一天都在进行着高强度的攻城计划。如今城内将士们已经精疲力竭,储备的补给也应该达到了极限。 经过一整天的激战,黄昏时分,双方士兵各自退回营地,战事暂时偃旗息鼓。恺撒已经派人将四面八方的通路阻断,在失去外援和食物的情况下,卡伦公国负隅顽抗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周。他的目标是速战速决,然后立即飞奔回首都,见他朝思暮想的新婚妻子。 今天的战事格外凶险,恺撒差点被燃烧弹的残片击中,胳膊上有些划伤。向来这种小伤他都是不包扎的,索性拒绝了军医官的好意,径自回去休息,顺便想给首都写一封家书。 回到营房后,他正准备脱下盔甲,用冷水冲洗一下伤口,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桌上的一封信件。 谁会在战争期间将信寄到前线来,难道是奥菲莉亚?想到这儿,他赶紧捡起信封,刚瞥了一眼落款,发现是神殿的官方信函,高涨的热情顿时降到了冰点。 恺撒不耐烦地撕开密封口,掏出那页薄薄的官方文件。塔西亚那个老东西,是不是穷疯了,要钱要到前线来了。 当他大致掠过信纸上的文字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结成冰。 萨德从十五岁开始跟随恺撒征战,已经过去十年了。在此期间他们遇到过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绝境,但却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刻。 与上次大公妃殿下失踪相比,此时的他更多是不可遏制的狂怒,仿佛毁天灭地般的暴走状态,瞬间将他能接触到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惊恐不知所措的将士们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只得把萨德指挥官找来,让他去探查一下陛下的状况是否还正常。当他小心地揭开帐帘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地面,和低着头如野兽般粗喘着的恺撒。 此时的他已经悉数毁掉了全部的家具,盘腿靠坐在地上,仿佛一只蛰伏的魔兽,随时会暴起大杀四方。 “陛下,有什么我可以分担的吗?”说实话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不过在立誓效忠一生的主人面前,他向来是不大惜命的。 恺撒幽幽地抬起头,鲜红的眸子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青筋暴起的太阳穴令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狰狞。 “她要跟我离婚,不,是宣布婚姻无效。”突然响起平静的声调跟他此时的模样简直格格不入。他突然笑了,笑声仿佛从地底传来,令人头皮发麻。“你觉得是为什么?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为什么这么做?” “皇后殿下自然有她的道理,臣下不敢妄加揣测。”萨德心中一惊,但还是强压着情绪平静地回答。 “都是骗我的,你能想象吗,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恺撒一只手捂住眼,营帐内的空气再次陷入了死寂。 萨德突然感到他的主人实在是可怜,当这个念头略过他脑海时,他心中一惊。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敢把这个形容词与恺撒联系在一起。 突然,恺撒缓缓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清明冷峻,仿佛刚才做这一切的都不是他。“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先回去一趟。”虽然有点吃惊,但萨德并不感到意外。“放心吧陛下,不会让您失望的。”他沉稳地接受了命令。 恺撒拍了拍他的肩,便如同一阵风般卷出了营帐,跨上阿尔法,头也不回地朝首都疾驰而去。 现在回去,她恐怕已经不在了吧。恺撒不敢多想,只是一路飞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东部雨水密集,夏季更是每天都有。但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目光始终紧盯着回皇宫的方向,仿佛着了魔。 不论如何,都要把她找回来,这一次,决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走了! 从第一名侍女发现皇后殿下不在房间,到皇后不见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前后也就几个时辰的时间。在这期间,欧文迅速布控,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又吩咐侍官们仔细搜查了皇宫各个角落。同时派人去博尔曼公爵府寻找,皆一无所获。 按常理推断,皇后不会不辞而别,但除了公爵府,她又能去哪里呢?这种情况下,还不能断定皇后是失踪了,绝不能轻举妄动。再加上陛下正在前线打仗,更不能让他知道这个消息,扰乱军心。 思来想去,他立即通知全城的警卫,开始铺开范围寻找皇后的踪迹。正当他忙得焦头烂额时,恺撒已经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宫里,独自一人。 欧文还没想好怎么交待,恺撒已经将那封信丢到了他的眼前。看完之后,欧文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般呆立在原地。 皇后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陛下把她宠上天,并不代表可以毫无底线地践踏他啊!虽然在爱妻面前百依百顺,但恶魔大公的称号绝不是凭空得来的。 凭借他多年来对恺撒的了解,这一次他真的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欧文一方面当然希望主人将心爱的妻子找回来,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担心,找到后奥菲莉亚的生命安全。 正当他内心天人交战时,恺撒已经迅速换了一身干净的盔甲,重新提起剑。 “帮我把御前骑士团集合起来,在神殿门口等我。” 此时的塔西亚也已经得到了恺撒独自赶回首都的消息,正跪在神殿的祈祷室里瑟瑟发抖,向主神乞求皇帝能饶他一命。 当恺撒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紧接着一脚踢开祈祷室大门,塔西亚还是被吓得钻进了神像底下,又被他一只手提溜了出来。被闪着寒光的剑锋抵住喉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陛下冤枉啊!是皇后殿下拿出了医生证明,逼迫在下出具的婚姻无效书!老臣也觉得这样不妥,但拗不过殿下的强烈要求,请陛下饶命!” 塔西亚老泪纵横地拜倒在恺撒脚边,此时的神殿已经被骑士们团团围住,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被踏为平地。新帝向来无所忌惮,哪会给他半分面子? “证明?”恺撒刚刚还冷漠如霜冻的眸子,在看见塔西亚掏出医生的诊断书后,腾地又燃起了猩红的火焰。 结婚以后坚决不与丈夫同房,将他无数次逼到极限,原来是为了开具他不能人道的证明,好名正言顺地离开他? 这个女人,她到底有没有心?! 乐园 没有存放任何货物的新船,顺水航行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不知不觉间,奥菲莉亚和路德维希抵达雷萨克港口城市圣图安已经叁天了。 将雇佣兵们遣散后,奥菲莉亚立即根据卡洛斯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曾经她和恺撒从特里特斯峡谷解救出的一名少年。 那名少年的父亲,正是圣图安地方居民户籍长官。当初唯一的爱子被拐带贩卖,几乎要了他和妻子的命。当得知儿子已经在莱奥卡斯特被解救,并被安全带往迈锡城时,他冒着叛国的风险亲自前去,将孩子接了回来。就在那时,他与博尔曼公爵府有过交集,认识了管家卡洛斯。 如今卡洛斯请求他制作两个假身份,虽然不是小事,但于他来说也不是不能办到。等到奥菲莉亚和路德维希来到府上秘密拜访时,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他还负责将二人送到了奥菲莉亚提前买下的宅子里。 这是一栋坐落在海滨一公里处的两层小楼,不算大也不豪华,但当初看过画像之后,奥菲莉亚立即决定要将它买下来,这可太符合她想象中家的模样了。 为了出行方便,二人几乎没带任何行李,但宅子里该有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有。简单参观过新家之后,天色已接近黄昏。奥菲莉亚兴奋地牵着路德维希的手跑出院子,开满了各色艳丽花朵的花园,馥郁着南方独有的甜美气息。对于怕冷又喜欢大自然的奥菲莉亚来说,这真是梦想中的乐园。 他们牵着手在夕阳下的海滩上散步。圣图安有着整个雷萨克最美的黄金海岸线,细密的白色沙滩在金色光线的笼罩下美不胜收。看着眼前的奇景,闻着海风中的淡淡腥味,奥菲莉亚幸福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开心得像个孩子,路德维希微笑着,将她的小手拉到唇边轻吻。 “我是在做梦吗?路德!我真的能提前过上理想的退休生活吗?和你一起?”奥菲莉亚的眼睛里散布着星光,她又恢复了孩提时充满期待和喜悦的模样。 “不是做梦,你看,我可是真实的。”他将奥菲莉亚的手指按在脸颊上轻轻拂动,随后终于忍不住低下头,温柔地吻住了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瓣。 “我爱你莉亚,爱到无可救药。”凝视着夕阳下的少女,路德维希几乎要流下泪来,再次将爱人拥入怀中的幸福令他难以自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衣领中取出一根用细绳串成的项链,吊坠是属于奥菲莉亚的那枚订婚戒指。 这是莱特.格林在去世之前交给他的。日后不论经历何等地狱般的险境,他都没有让它离开过自己身边,现在该是把它还给本尊的时候了。奥菲莉亚微微一怔,也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将路德的戒指捏在手中,含着泪笑了。 “莉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 奥菲莉亚轻轻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下去。“你不是还有我吗?你不要我了吗?”她假装委屈巴巴地撅起小嘴。 “怎么会!你还愿意嫁给我吗?我听说你已经……” 路德维希没再说下去,虽然在海望角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但新皇帝登基和举行婚礼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我已经向神殿申请了婚姻无效证明,更何况我跟他订婚时你还活着,契约是无效的。”奥菲莉亚伸出左手,“这算是求婚吗?要不要帮我戴上?” 路德维希用颤抖的手,将订婚戒指缓缓套在奥菲莉亚笋尖般细白的手指上,随即拉起它不断亲吻着。“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从此以后换我来守护你。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幸福一辈子,我保证!” 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奥菲莉亚扑嗤一笑,也将戒指套上了路德维希的手指。“从此以后我们就不能分开了,不论贫穷还是疾病,死亡也不行。” 二楼卧室的窗口能看见海。海浪的沙沙声从不远处有节奏地传来,在整个静谧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路德维希洗完澡,从身后抱住了站在窗前看星星的奥菲莉亚。 后者转过身,见他只穿着浴衣,不由得愣住了:那裸露出的胸膛上,也布满了各种陈旧的伤疤。曾经的他是多么完美,和自己一样冰雕玉琢的孩子啊。看着她的眼泪,路德维希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绞碎了。 “不是答应我不再哭了吗?你再哭我真的受不了。”路德维希轻吻着她的长睫,随后是脸颊、嘴唇,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终于忍不住将奥菲莉亚一把抱起,开始细细地轻吻她细腻修长的脖颈,和裸露的锁骨。 “路德……路德!”奥菲莉亚顿时羞红了脸,轻声呼唤着他,微微挣扎了几下,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再抵抗,任由他将她捧到柔软的大床上,为她解开浴衣的系带。当那过分完美的娇美躯体在月光下闪动珍珠般的光泽,路德维希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莉亚……我……”他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下头,小心地用嘴唇和手指磨蹭着她光洁如玉的每一寸肌肤。从小他就深爱着她,但是从不敢亵渎。 从十六岁开始,他每晚做梦的内容都是她,但那时她还小。他从不敢正视自己的渴望,更不敢告诉她自己内心龌龊的想法。她是那么完美,那么冰清玉洁的存在。 “我能抱你吗?如果不行也没关系……”他抬起湿漉漉如同小鹿般深情的眸子,这眼神向来是奥菲莉亚无法抗拒的。她向后仰去,倒在了富有弹性的鹅毛枕上,金灿灿的秀发如月光般铺了满床。 “嗯。”她轻轻地回应了一声,便抬起手背,遮住了眼睛。失去视力时其它感官更加敏锐,她清晰地感受到路德维希那生涩的手指和嘴唇在身上游走,每移动一寸,都能激起她一阵轻颤。 当他探索到身下那处隐秘的柔软地带时,奥菲莉亚终于忍不住弓起身,纤腰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着。她的身体太过敏感,稍微激烈的刺激便能让她疯狂。 听见她压抑的低呼声,路德维希迟疑着问:“可以吗?不行我就停下来。”他的声线明显带着颤抖和痛苦。 “可以。”奥菲莉亚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心魔 路德维希的手指柔软而灵巧,在他毫无技巧却充满激情的爱抚下,奥菲莉亚再次感受到了之前体验过的强烈快感。她茫然无措地扭动着腰肢,每一次触碰都能让她喷涌出大量蜜液。 情动之下,路德维希忍不住凑上前去,舔舐那光滑柔嫩的花瓣。垫在身下的浴衣已经湿透,奥菲莉亚呜咽着,感到体内有一根紧绷的弦就快要拉断了。迷乱中,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无助地伸手揪住路德维希漆黑的短发,紧紧闭上双眸,就这样不顾一切沉沦下去。 突然,一双布满血丝的浅金色眸子浮现在她脑海中,那悲怆而狠戾的光芒令她猛地睁开双眼。 “莉亚!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急切而凶狠的男低音,在耳边轰然炸响。 “呀!”奥菲莉亚惊叫起来,坐起身来,一把搂住了路德维希的脖子。“怎么了?莉亚?”虽然欲火正炽,路德维希还是停下动作,小心地捧起爱人那带着泪的精致小脸。 “怎么哭了?你不喜欢吗?”他急切又内疚地询问着。果然还是他操之过急了,突然就进展到如此亲密的地步,恐怕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奥菲莉亚拼命摇头,却无法再放纵自己继续下去。她哭得双肩颤抖,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好了好了,害怕就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好吗?都是我不好,我们慢慢来,乖。”路德维希温柔地抱住她,又用毯子将那令人心猿意马的娇躯细细裹好。 她确实是怕了,但却不是因为路德维希。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每一个轻吻,每一次碰触,她都会不由自主地跟恺撒比较。他的表情和声音,更是不断浮现在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她从没想过,这个本以为毫不相干的男人,会在她身上留下这么深刻的烙痕。路德维希太温柔了,温柔到让人没法拒绝。奥菲莉亚根本不敢告诉他,自己曾经的想法和经历,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再单纯,但他还是从前的那个少年。 复杂的情绪在奥菲莉亚胸中激荡着,令她悲伤不能自抑。在路德维希的乖哄声中,她抽噎着进入了梦乡。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但愿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摆脱这个梦魇,彻底放下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不知不觉,来到圣图安已经两周了。最初极度的快乐和新鲜感过去后,二人开始进入了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状态。 奥菲莉亚在默默计算着,此时恺撒可能刚刚结束卡伦领地的战争,正要回到首都。要调查又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凭她对恺撒的了解,他查不到这里。而且雷萨克与莱奥卡斯特素来不睦,相互之间也没有引渡条款。即便是罪犯,也没有跨越国境追捕的道理。 尽管如此,奥菲莉亚还是每天被噩梦困扰着。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安下心来,享受眼前的幸福生活。 只要一闭上眼,恺撒那双痛苦而愤怒的浅金色眸子便会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他急促的粗喘,灼热的触碰和强势的亲吻,仿佛就烙在她的每一寸的肌肤,连汗水滴落的触感都像是真实的。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莉亚,在做什么?”路德维希刚刚去集市补充了一些生活资料,就急忙赶回家来。看见奥菲莉亚正坐在窗前看书,书本却几乎要滑落到腿上,关切地上前询问道。“没什么。”奥菲莉亚回过神来,向他投去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刚去城里了,那边好热闹,要不要找一天一起去逛逛?”路德维希轻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问。 “好呀,就明天?”奥菲莉亚热情地回应。 是啊,最近在家闲得太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多出去走走可能就好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路德维希安抚似地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温柔拭去了额角的细汗。他看出奥菲莉亚有心事,不知是否跟她在皇宫中的那段经历有关。但他不敢问,生怕触及她隐秘的伤口,勾起不必要的回忆。 这些天以来,他不敢太过急切地碰触她,晚上也都睡在其他房间,避免因情难自抑而让她感到不适。 莱奥卡斯特皇宫里,已是深夜。 恺撒最近一直被噩梦所困扰,他反复看见奥菲莉亚跟路德维希拥吻的景象,甚至还有更加亲密的举动,这简直令他发狂。特别是海望角那边传来消息,路德维希已经不知所踪,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奥菲莉亚离开他,就是为了跟路德维希生活在一起。而他,从头到尾就只是她的一粒棋子而已。 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当这昭然若揭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还是令他痛不欲生。 那个令他爱到发狂的女人,可能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曾经的虚与委蛇,不过都是她达到目的的手段。如今他已经没用了,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你怎么敢……莉亚……你怎么能这么狠……”他白天黑夜地被幻象折磨,一遍遍地问她在哪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没有幻象时,又想她想得发疯。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地狱。只能不眠不休地寻找线索,用透支生命来减轻精神上的痛苦。 看着他这副样子,整座皇宫上下仿佛死去了一般,没人敢大声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是静悄悄的。 欧文更是对主人现在的状态心痛不已。他从十二岁开始进入蒙特利尔城堡工作,恺撒悲惨的少年时期他基本尽收眼底。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个没有心的冷血动物,残暴无比。但他亲眼目睹过恺撒如何从死人堆里爬上来,十几年来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所有的冷酷与狠毒都是理所当然。 可当这不可一世的青年将领遇见奥菲莉亚之后,他开始向她卸下盔甲,将最柔软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甚至不惜把心捧出来任她宰割。但是他却被辜负了。这可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光,已经熄灭了。 如今他看似得到了一切,实际上却失去了所有。这种极大的痛苦和绝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可能在皇后看来,帮他坐稳天下便是补偿,她怎么会理解呢?夺取帝国是为了她,如果没有她,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炼狱 “快来看呀,路德!“奥菲莉亚捧起一大束粉色的蝴蝶草,激动地喊:“好漂亮啊,这些我都要!” “好好好,全都买回去。”路德维希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付钱后把花全都抱在了手里。“还有这个,你看!”海边的集市有很多奇特的海鲜,包括形态颜色各异的海螺和海星。 奥菲莉亚从小虽然什么都吃过,但基本都是去了壳加工好的。第一次看见这些美丽的海螺,简直令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在市场上流连忘返,几乎忘了回家。 一直逛到傍晚时分,已经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的路德维希才牵着奥菲莉亚缓缓朝家走去。从小生长在皇宫的他,其实也不太有生活经验。好在学起来也很快,等这段风波过去,他打算去找个工作,让奥菲莉亚过得更好一些。 毕竟来到雷萨克之后,他们就同首都断了联系,今后的生活也得全靠自己。虽然奥菲莉亚带了些金子,但早晚有花光的时候,他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让她幸福。 莱奥卡斯特的首都迈锡,从傍晚时分开始,侍女们便陆续在每一座殿堂和走廊上都点上了宫灯。待到魔晶石的火焰照亮了整座皇宫,天已经黑透了。 恺撒的房间始终漆黑一片。此时他正坐在窗前,对着月光辉映下的奥菲莉亚画像自渎。这副等身画像前两天刚送来,是之前委托全国最优秀的画师创作的。他在后宫观察了奥菲莉亚叁天,直到最近才完成这副作品,就立即送到皇宫来了。这是恺撒原本打算安放在长廊里,和他并排挂在一起的皇后像。 莱奥卡斯特建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哪一任帝王将皇后的画像挂在正殿长廊里。但他从第一天入驻皇宫开始,就打算将奥菲莉亚放在那儿了。其实对于皇权,他并没有太多的渴望,夺取皇位也是为了想给奥菲莉亚最崇高的地位,同时将她毫无退路地牢牢拴在身边。岂料如今画像制作好了,她却不在了。 奥菲莉亚离开后,恺撒开始酗酒。最初的幻象阶段过去之后,他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企图在不清醒的状态下重温她的身影,缓解深入骨髓的思念。 可无论怎么喝,那种被无数利刃穿刺心脏的痛苦还在,仿佛有几千几万只毒虫在胸腔中反复啃噬。他甚至有几次用匕首扎进胸口,来试图减轻这种令人绝望的折磨,被侍官发现后,欧文把后宫里所有的利刃都藏了起来。 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纾解的欲望令他暴躁到发狂,轻抚着那惟妙惟肖的小脸,恍惚间仿佛看见她就站在眼前。 “莉亚!”他失声唤出她的名字,不经意间一颗冰凉的泪水已经划过脸颊。恺撒不禁哑然失笑。 认识她之前,他曾经以为自己没有眼泪。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深堕于她所营造的温柔陷阱,一步步地将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待他反应过来时,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莉亚……”他用前额抵住画像上少女光洁如玉的额头,早已泣不成声。被这样狠狠地践踏过后,他还是舍不得恨她。如果她现在回来,他同样还是会紧紧拥她入怀,将她关在这金丝笼般的后宫中,永远不能再飞走。可是如今的他已经快被折磨得精神崩溃了。 自从收到神殿来信那天起,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很少吃东西。这种比凌迟还要残酷的刑罚,甚至令他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如果他死了,还能见到她吗?他必定堕入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拥有她。这绝对不行。 哪怕是下地狱,他也一定要找到她,将她绑在身边。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将两人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陛下,魔镜已经准备好了,巫师正在水之境等您。“萨德敲门进来,声音还是如同平常一样沉稳平静,表情却带上了几分欲言又止的焦灼。 为了尽快查出皇后的踪迹,恺撒甚至打算动用黑魔法,这是非常消耗生命力的一种仪式,将以施法人的寿命作为代价,在魔晶石上展现出他所想要看到的东西。 因为太过凶险,这种秘术已经在二百多年前就绝迹了。目前莱姆利尔全境,只能找到一位黑魔法师还会使用这种咒术。萨德深深明白,眼下这种情况,想要通过常规的方法找到皇后,将会非常耗时耗力。 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从博尔曼公爵府找到突破口。可全府上下包括管家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守口如瓶,不论如何严刑拷问,都坚决否认自己与皇后的出逃有关。他本打算处死几名府中要员,杀一儆百,被恺撒否决了。 看来陛下还是深爱着他的妻子,宁愿以折损寿命为代价,也不伤害她的家人。但在萨德的人生经验中,从未见人使用过黑魔法,对于可能造成的风险,他一无所知。 “好的,我现在过去。”恺撒在萨德进来那一刻起,便恢复了平时的冷峻神情。只是眼眶下淡淡的青紫,和眸中的血丝,昭示着他极度不安与焦灼的精神状态。在恺撒起身出门的那一刻,萨德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陛下,据卑职所知,黑魔法极其耗损精力与寿命。您对于帝国来说无比重要,此时这种状态……” 恺撒不发一言,只是瞥了他一眼,那冰冷如利刃的目光让萨德瞬间噤了声。他不需要进言,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只要能找回奥菲莉亚,性命又算什么?反正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 看着恺撒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萨德连忙回到前厅,召集几位得力干将一起前往水之境护驾。虽然他们事先已经做好周密的调查与部署工作,但对于那位神秘的黑魔法师,毕竟了解有限。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让人趁虚而入,借助魔法来损害皇帝的身体。 跟随恺撒出生入死十几年,他还从未见过主人这么脆弱的样子。虽然外表还是坚不可摧,可他深深知道,此时的恺撒,仿佛内里被蛀空的参天巨树,任何一次小小的雷击都能让他倒下。莱奥卡斯特帝国的生死存亡,恐怕就在此一举了。 魔镜 当骑士团几位要员赶到水之境时,恺撒高大的身影正孤独地伫立在圣池岸边的台阶上。幽暗的浅蓝色光线下,那背影仿佛是从地狱中升腾而出的魔王,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如果不是已经习惯了,恐怕还真没人敢靠近他半步。 巨大的湖面,此时光滑的如同一面镜子,纹丝不动。在魔力的作用下,水之境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萨德和一众骑士刚踏入这个庭院,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死亡气息,令人窒息。好在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迅速列好队伍,将恺撒和那块一人多高的魔晶石包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根据萨德的指示,一旦魔法师或石镜出现任何异样,他们必须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消灭一切危及皇帝生命安全的隐患。 黑魔法师此时正静静地伫立在湖边,虽然用暗色斗篷遮蔽了全身,但还是能从体态和裸露出的手指上,看出那是一位非常年长的女性。见一切准备就绪,她终于开口打破了死寂,苍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异界传来。 “这块魔晶石已经一千多岁了。如果陛下已经做出决定,现在就用您宝贵的血液,完成与它的交易吧。” 恺撒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一刻也没有犹豫地抽出剑,在左手掌心划出了一道横贯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随着魔法师念动咒语,湖面开始剧烈震动着,魔晶石也逐渐由内至外透出荧光,仿佛有生命般,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萨德和骑士们纷纷屏息凝神,密切关注着四周的动静。此刻的景象过于诡异,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也难免感到惊异。 恺撒将左手掌按在魔晶石上的瞬间,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晶石内部开始有红色的不明液体涌动着,怦怦,怦怦……恺撒突然意识到,这是心跳,魔镜的心脏被他的血液激活,正在从沉睡中苏醒。 “说出你的愿望吧,陛下。他会将您想要看到的,原原本本展现在您面前。”魔法师停下口中的呢喃,抬起头,用那双鹰隼般的灰蓝色眸子注视着恺撒。 “奥菲莉亚,我的妻子,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恺撒浅金色的瞳孔瞬间缩紧,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晶石那宛若血液翻涌的身体内部。而他胸腔中猛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与魔镜的心脏融为了一体。 在他下达命令的那一瞬间,镜面开始由模糊逐渐转向清晰,一座海边小屋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是南部的建筑风格,带着鲜明的雷萨克当地特色。 金色的沙滩上,夕阳铺洒得遍地都是。海浪,一层又一层地翻卷上来,浸过一双雪白如玉的少女脚背。她浅妃色的裙摆在微风中柔柔地拂动,连同那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像海浪一般涌动着动人心弦的奇异色彩。 恺撒显然认出了那个背影的主人,他扣住魔晶石的双手瞬间收紧,青筋暴起的手背暴露出他内心剧烈波动的情绪。 直到一双男人的大手出现在画面中,它们揽过少女的双肩,当她转过身时,那柔美幸福的笑靥顿时将整个水之境点亮了。 是她。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恺撒的心脏。 魔镜上的少女伸出纤长双臂勾住男人的脖颈,撒娇地将脸蛋凑上前去,他们在夕阳下忘情地拥吻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般。 “快停止!”感觉到恺撒的气息越来越不平稳,状态也开始陷入癫狂,萨德立即上前,朝黑魔法师厉声喝到。 “退下!”恺撒目眦欲裂,布满血丝的眸子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回头的瞬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膝跪地。 “陛下息怒!”没有人再胆敢抬起头窥视魔镜上的画面,他们深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恺撒仿佛着魔一般,心脏的剧痛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但他却无法将目光移开。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镜面上,仿佛鲜活一般微笑着、低语着,在爱人面前展露出毫无防备的快乐。可那个男人却不是他。 眼眶逐渐模糊,但他却用尽全力圆睁着双目,似乎要把她看个清楚。突然,一口鲜血从恺撒的胸腔中涌出,喷在魔镜上,画面瞬间熄灭,一切归于死寂。 “陛下!”伴随着萨德的惊呼声,恺撒山一般挺拔的身躯轰然倒地。 等到恺撒再次苏醒,已经是第叁天的夜里。 萨德带着最新情报前来禀告,根据魔镜的线索,雷萨克帝国的特务处排查了两天两夜,刚刚传来消息。奥菲莉亚和路德维希很有可能正潜藏在海滨城市圣图安。 但雷萨克与莱奥卡斯特并没有建交,如果恺撒想要堂而皇之地带人前去搜查,结果很可能就是开战。以萨德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越过国境把皇后带回来。只是为了避免刺激他已经敏感而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萨德并没有将线人了解到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复述给恺撒听。 恺撒立即翻身下床,走到桌边,提笔给雷萨克皇帝写了一封信,内容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胆敢阻挠他的追捕行动,那莱奥卡斯特将立即对雷萨克宣战。凭借他目前的军事实力,如果把北部的军备调动过来,不出叁个月就能占领雷萨克全境。 “让传令官把信寄出去,加急。”恺撒将信封好,交给萨德,待他领命退下后,便又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当中。 果然不出所料,她现在确实和路德维希生活在一起。尽管如此,在真真切切看见他们无比亲昵的表情和动作时,那强烈的冲击还是几乎要了他的命。 幽蓝灯火下,恺撒犀利如野兽般的眸子里迸射出猩红的杀意,为他强大的压迫感又增添了几分威慑力。 曾经只想一切都惯着她,一切都按她的意思来,哪怕将自己逼入绝境也在所不惜,却始终没有换来她一丝半毫的爱与怜悯。 从今往后,他将采取一贯的行事方式,收回这段关系的主导权,让她真正明白,从契约签订的那一天起,她已经别无选择。 叁天后,还没等来雷萨克国王回信,恺撒和一支精锐部队已经开进了港口城市圣图安。因为根据特务的可靠消息,奥菲莉亚目前居所的大概位置已经被探明。可能没料到他的行动会这么快而坚决,她甚至还没想到要逃走。 反正即便开战他也无所谓,无论如何,他必须亲自把他的妻子带回家。 占有 这一次恺撒没有再给奥菲莉亚任何机会,用嘴将药水渡入她口中,便迅速褪去了二人所有衣物。被欲望烧红的金色眸子迸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肌肉纠结的壮硕身体散发着极为可怖的压迫感。 奥菲莉亚顿感大限将至,当那比自己上臂还要粗长的狰狞异物开始在她两腿间摩擦,她的精神已经近乎崩溃。 药水有放松肌肉和催情的效果,没一会儿,她便感觉到热流传遍全身,每一处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在恺撒肆意的揉捏舔弄中,她拱起身子,抖得厉害。恺撒疯狂拨弄着她腿间那颗已经坚挺的嫣红花核,看着她哀叫着泄了一次又一次,双眸中闪动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抽搐的小穴已经足够湿润了,软得令他心颤,他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但手指稍稍探入一点便遇到阻碍,一层柔软的肉膜几乎摸不到任何入口,连扩充都无从下手。 可惜恺撒早已彻底没了耐心,索性放弃探索,直接将那滚烫的赤色欲龙强行顶了进去。才勉强插入半个头,粉嫩嫩的花瓣便被撑到极限,随着粗壮的肉茎一起缩回了甬道,花穴周围薄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疼!好疼啊!呜呜呜……”奥菲莉亚已经满脸是泪,疯了一般地抵抗,试图从他的桎梏中抽身出来。可他那山一样庞大的身躯哪能撼动半分。只见那深色的肉柱不容分说往雪白软肉间直捣进去,对比鲜明的粗大与纤细令人触目惊心。 “不要!不要!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求求你!”奥菲莉亚用颤抖的声音声嘶力竭地乞求着。虽然有药物的作用,她的身体在刚才一波波快感的冲击下已经软成一滩水,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插得进来? 此时撕裂的剧痛令她几乎发疯,她终于理解了书中所写的穿刺之刑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一时半刻死不了,她简直想象不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恺撒满身是汗,眼底尽是压抑的疯狂。从早上见到她开始,他就在等这一句对不起,可她满嘴喊的都是那个男人的名字。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已经太迟了,就算此刻天塌下来,他也不可能停手。 横下心,猛一顶腰,伴随着噗嗤一声闷响,那粗壮无比的巨物居然顺着满溢的蜜液直捣入花径最深处,将那脆弱的宫颈口撞得变形,只剩叁分之一还裸露在外。可怜那紧窄的穴口被瞬间撑到了极限,暗红的鲜血从二人紧密连接处缓缓渗出,洇红了床单。 “呃……救……”奥菲莉亚顿时感到整个腹腔被充满,所有内脏都被挤到了喉咙口。薄薄的小腹上,骇然浮现一根粗壮的凸起,那是他男根的形状。剧痛的瞬间她睁大了眸子,小嘴也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一只脱水的鱼。生理眼泪则是丝毫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啊……”进入她的瞬间,恺撒难以抑制地呻吟起来。太舒服了,这就是他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的场景。她的身体比意料中还要令人疯狂,简直美妙到不可思议。恺撒感觉那紧致到极点的花径将他几乎夹断,汹涌而出的温热液体和无数张吮吸的小嘴令他头皮发麻,腰眼发酸。 第一次爽到这种程度,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立即喷射出来。但看着奥菲莉亚血色尽失的惨白小脸,和她下体那被涨到透明的可怜花瓣,他按下疯狂挺腰的冲动,缓缓地往回抽了一些。 伴随着粗大男根的回撤,原本被顶入甬道的两瓣肉膜又沾着鲜血吐了出来,淫靡景象刺激着恺撒的神经。但对于身下的奥菲莉亚来说,这酷刑简直惨无人道。她惨叫着,感到全部内脏仿佛被拽着往外拉去,但肚子总算是没那么涨了。 眼见那满头冷汗的小人儿渐渐松了一口气,恺撒又猛地顶了回去,伴随而来的便是她更为剧烈的颤抖。 “唔……不要!不要!救命啊!”这样来回几次,奥菲莉亚终于爆发出凄厉的哭喊。太难受了,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坏掉,整个人几乎要被碾得粉碎。而小腹深处传来的极致酸胀感,又令她产生了强烈的排泄冲动。 这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折磨她! “好了吗!好了吗!拔出去……求求你拔出去……”她再也难以忍受,哀哀地恳求,浅蓝色美丽的眸子在泪水的氤氲下如梦似幻。 真可怜啊,换作是从前,自己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双哭泣的眼睛呢…… 恺撒舔了舔嘴唇,脸上浮现出残酷的笑容,一如在战场上厮杀时那般冰冷。 “还没开始呢。”话音未落,他抬起那双颤抖的纤细脚踝,往上压在她肩上,自己也立起身,重心几乎全部压在两人的交接处,甩动腰胯,猛干起来。 这疯狂的节奏和力度完全把奥菲莉亚吓懵了,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半张的樱唇溢出破碎的呻吟。恺撒感到一阵非同寻常的强烈快感仿佛电流般从下体传来,直冲头顶,令他几欲发狂。 “操……”他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可这一点甜头,远远不足以慰藉他忍耐多时的痛苦。狂乱中只得一面狠命干她,一面俯下身,舔弄着她干涸的唇瓣,将气息度入她口中,引导她慢慢恢复呼吸。 在药物的作用下,无限敏感的甬道全方位无死角地被那庞然巨物摩擦顶弄,没一会儿,奥菲莉亚便颤抖着再次喷了满床。 “这才几分钟,就不行了?”看着她泛着潮红的脸颊和已经涣散的眼神,恺撒直接将她整个人翻了个身,那么大的东西在身体里挤压着转了一圈,奥菲莉亚惊叫起来:“不要!坏掉了!坏掉了!”还处在高潮中的身体难以承受这么强烈的刺激,可怜的少女几乎要晕过去。 可恺撒没有丝毫怜惜,一刻不停地抬起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发狠地冲撞起来,一面解开了缠在她手腕的布条,向后拉着她的胳膊,强迫她仰起上半身。 这个姿势带来了更激烈的摩擦,体内的敏感带被飞快地撞击着,虽然被恺撒拉着,奥菲莉亚还是无数次差点被撞飞出去。整个寝室都回荡着凶狠而响亮的啪啪声。 残忍 眼泪流干了,除了破碎的呜咽和呻吟,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疼痛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激烈的酸胀酥麻,令她浑身毛孔炸开,脑中不断轰响着,仿佛焰火炸裂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席卷了她生涩的稚嫩身体。 他已经完全疯了。奥菲莉亚深知乞求起不到任何作用。就这样被他随意摆弄着各种姿势猛干,晕过去又醒过来,记不清被强制高潮了多少次。 她感觉自己不断在失禁,混着处子血的温热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她想不了任何东西,大脑一片空白,每次被他疯狂撞醒,只祈祷着能赶紧再晕过去。 当恺撒嘶吼着顶入那脆弱的花房,整根没入她的身体,一波又一波地喷射出灼热的液体,奥菲莉亚终于尖叫着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感觉身处一片温热的雾气中,奥菲莉亚有一瞬间怀疑这就是天堂。可是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掌在肌肤上拂动的触感太过熟悉,她浑身一激灵,彻底睁开了眼。恺撒在帮她仔细地擦洗身体,从里到外。 “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她吓得赶紧又关上长睫,却已经太迟了。 恺撒轻吻着她的睫毛,虽然下半身已经红肿麻痹,但她还是能感觉到那蠢蠢欲动的怪物,伴随着他的低喘,再次顶进了自己的体内。轻而易举地,他便撞上了那紧锁的宫口,疼得奥菲莉亚浑身一抖,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你的小穴太棒了……我为什么忍到现在?第一次见面就该干死你的。”恺撒咬着她的耳尖,发狠地低吼着。 “呜……”奥菲莉亚呜咽着却已经流不出眼泪,她低声恳求着:“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已经坏掉了……这样下去会死的……” “不会坏的,你看,全都吃下去了不是?”恺撒邪恶地笑着,故意将二人接合的部位张开,展露在她眼前。刚开始还只能进去一半的粗壮男根,现在几乎可以整根没入,只是那小小的花穴便要吃些苦头了。 眼见薄薄的花瓣被撑得快要爆裂,艰难吞吐着紫黑的巨物,这景象简直下流到了极点。恺撒一面疯狂套弄,一面舔舐着她的双唇和脸颊。“我还没玩够呢,怎么舍得放过你?” 他是魔鬼吗?羞愤难当的奥菲莉亚,此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虽然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他绝非善类,但自己终究还是轻敌了。恺撒的话又让她隐隐产生一丝希望:等他玩够了,就可以放过自己吗? 但她已经无法思考,水花四溅的温汤中,只听得见肉体碰撞的激烈声响,恺撒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早已完全丧失理智。在过于强烈的高潮再次袭来,奥菲莉亚彻底失去了意识。 传唤铃被拉响,候在殿外的侍女们连忙整好队列,开始往卧房里送上食物、热水和干净的床品。趁皇帝在隔壁浴室洗浴时,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干净利落地替换了已经被血迹和体液所浸透的床单。 帷幔已经扯坏的扯坏,弄脏的弄脏,一时半刻也换不好新的,只得先全部摘下来,交由内务部处理。 两人份的膳食规规整整地摆在床边的矮桌上,皇后那份几乎都是各种被煮成液态的营养品,即便她没力气嚼,也有办法喂下去。 当浴室里激烈的交欢声暂时停歇,侍女们又连忙退出卧室,从走廊的侧门进入浴池,开始清洗和换水。 从夜晚到天明,再到日薄西山。叁天叁夜之间,侍女们不记得已经浴室换过多少次热水。虽然墙壁很厚,但还是能清晰听到从隔壁传来那令人面红耳赤的肉搏声。刚开始还能听见皇后稚嫩的求救和哭叫,到后来,她已经完全没了动静。 在内殿侍奉多年,大家自然心知肚明房间里发生着什么,只是这么惨烈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遇到。第一次更换床品时,那触目惊心的景象把她们都给震住了。坚硬无比的鎏金大床几乎要被摧折而断,狼藉一片的满地床褥上沾满了斑斑血迹和其他液体,仿佛魔兽侵袭之后的战场。 难怪寝宫里整晚都传来摇摇欲坠的轰响,皇帝这方面的能力简直强到令人发指,可怜皇后看起来身子骨又小又弱,这么干下去,恐怕不送命也要丢半条。但身为下人,她们也没有说话的份。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再次将那早已不省人事的少女抱入床榻。 恺撒完全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初次品尝她的甜美,从未体验过的极致快感令他彻底陷入了癫狂。那每一寸肌肤的柔滑触感,水润又逼仄的甬道所带来的极限压迫与吮吸,简直爽到要人命。 他识髓知味地要了一次又一次,积攒了这么久的欲望如山崩地裂般喷涌而出,仿佛永远也射不完。 直到他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发现奥菲莉亚已经早就不动了,布满瘀血与咬痕的身子烫得吓人,而她向来体温都是很低的。 用嘴唇试探过她的额头后,确认她是真的发烧了。也难怪,这种干法,她能撑到现在都算是奇迹。意识逐渐清醒的恺撒感到一阵窒息感攫住了胸口,连忙下床套上衣服,传唤骑士们,尽快把城里最好的女医生请来。 医生是位年长的白发老者,看见床上昏迷的小人儿那不堪入目的惨状,见多识广的专业人士也难免心惊。她仔细检查了一遍心跳和脉搏,由于恺撒不允许,下体的伤势没有查看,但大致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她直起身长出一口气:“殿下烧得厉害,应该伤得不轻。我把口服和外用的药开好一周的量,如果明天情况没有好转,再传唤我。”说完便准备将带来的药膏交给站在一旁的侍女。 “给我吧。”恺撒伸手接过,这种事他不可能让别人来干,即便是侍女也不行。 小心地喂她喝下药汤,又将药膏涂抹了几次,奥菲莉亚果然在第二天早上退了烧,也不再梦呓了。可怜那蜷缩的小小一团,每次被他碰到肿胀的下体时,都会无意识地颤抖瑟缩起来,实在令人心疼的紧。 之前昏迷时,她一直叫着路德维希的名字,这一次恺撒可没有像之前那样包容,直接用唇舌堵住了她的小嘴。 休养了几天,见她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恺撒便安排好马车,动身返回首都。 归途 从蒂亚戈领地回迈锡需要大约叁天时间,如果恺撒自己骑马回去只用一天,但他这次选择和奥菲莉亚一起乘车。从头至尾,他都没让她离开自己视线一秒。 醒来后的奥菲莉亚还是显得精神恍惚,似乎太过巨大的刺激让她无法接受现实,而选择了麻痹自己的心志。 恺撒不管这么多,抱着她登上了那宽敞的车厢。为了保证平稳和安静,每个车轮都专门用厚厚的兽皮钉了一圈。 刚出发的好一段时间,奥菲莉亚都在昏睡,迷糊间只感到偶尔动荡的车厢和车轮压在细石上的轻响。一直穿插其中的便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喷在脸上热热的。 昏睡的当儿,噩梦一刻不停地席卷着她。在梦中,被巨大野兽追逐撕咬的痛苦令奥菲莉亚心惊胆战。她挣扎着、呜咽着,终于在走投无路时纵身跳下前方的悬崖。随即,失重的窒息感令她猛然惊醒。 “醒了?”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眼睑微动,恺撒低头问。奥菲莉亚浑身一抖,本想继续装睡,却已经被他捏起了下巴。 “身体好了吧?”恺撒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那惊惶的小脸。 “没……没有!”奥菲莉亚突然意识到什么,忙不迭地想推开他靠近的面庞。身体的痛楚还在,她再也承受不了他那疯狂的节奏了。 这抗拒的动作和表情令恺撒眉心蹙起,他不悦地一把捏住两只细弱的手腕,将她拉近,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想知道那小子是死是活吗?”听着恺撒那清冷而残酷的男低音,奥菲莉亚顿住了。 “我没杀他,先派人送回迈锡去了。”恺撒轻轻咬了咬她颤抖的鼻尖。“我可以让他活着,甚至请医生治疗他的剑伤,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他玩味地笑着,眸子里尽是捕猎者的残忍。 奥菲莉亚害怕得全身冰凉,那叁天叁夜毫无人性的折磨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意志。如果不是药物的作用,她可能早就死在了那张床上。此时,她不敢轻易回答他的问话,不知道会不会触动他哪根疯狂的神经,又激起他偏执的占有欲。 没等奥菲莉亚开口,恺撒已经将手探入她裙底,轻轻揉捏起滑嫩肉缝前端,那凸起的一小粒柔软。已经玩了这么几天,还是觉得饥渴难耐,恺撒细眯起眸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奥菲莉亚颈间。 这小东西,真是要把人逼疯了……早晚非死在她身上不可。 奥菲莉亚这才发现他竟然没给自己穿任何内衣。被调教过太多次的身体已经敏感到了极点,光是这么一揉搓,已经有汹涌的蜜液涌了出来。在她全身颤抖之际,恺撒微笑着抽出手指,在唇边舔舐着:“好甜啊,想要吗?宝贝。” 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温柔宠溺,如果不是经历过他毫不怜惜的摧残,恐怕真会被他的暧昧态度所迷惑。 奥菲莉亚颤抖着小嘴发白,害怕到说不出话来,只是本能地连连摇头。可恺撒已经自顾自解开裤子,将那滚烫而硬挺的巨物抵在还没完全消肿的花瓣间,灼热的触感顿时激起了她可怕的回忆。 “不!不要那个!求求你!”奥菲莉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又大又圆的眸子早已盈满泪水。恺撒微微一笑,猛一用力,便长驱直入,顶到了花穴的最深处。 加上她的体重,这个体位进得实在太深,巨大的男根几乎要直插入那小小的子宫中。奥菲莉亚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失重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呃……!”她试图反抗却无疑是徒劳,被激出了满眼泪水,却一句哭声也发不出。腹部传来的钝痛几乎将她逼疯,少女无力的小手试图朝那狰狞的巨大凸起按压过去,似乎想把它强行推出自己的身体。但刚一碰上,便疼得浑身发抖。 药物的作用已经过去,但她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源源不断的蜜液和花径的剧烈收缩让恺撒忍不住呻吟出声。 “好乖……都吃下去了哦……”他伸出长指,轻轻拨弄着少女嫩白腹部那浮起的巨根形态,每撩动一次,她就哀哀地哼一声,可怜极了。 “不要了!那里还肿着,好疼啊……”奥菲莉亚用尽最后的力气,泣不成声。 她确实没说谎,虽然有特效药的加持,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从穴口到子宫,无一处不被他那大东西操得充血破损,稍稍一碰便疼得吸气。她从小娇养,哪吃的了这种苦头。 “不疼的,马上就让你舒服了。”恺撒似乎变了一个人,冷血又残暴,丝毫不管她的哭求反抗,只是一味地捣进来,直撞得她翻着白眼,生理泪水糊了满脸。奥菲莉亚绝望地想,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绞得我好紧……你这小东西,能不能诚实点。”恺撒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刚才冷峻的五官已经无法再保持原本的形态,被扭曲成了狰狞的表情。 伴随着车厢的颠簸,恺撒又开始了极尽疯狂的挺动,奥菲莉亚每次被弄到极限,正要发出哭喊,都被他悉数堵在嘴里。 “嘘……想让外面的人听见吗?”看着他享受又残酷的表情,奥菲莉亚深知这个男人是毫不在意的,甚至希望被人听了去,便又牢牢咬住下唇,将破碎的呻吟咽了回去。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世人都称他“恶魔”,他真的比地狱恶鬼还要可怕。就这样又被反反复复磋磨了一路,几乎被他活活弄死。 等回到皇宫时,恺撒容光焕发地走下车,抱着早已昏死过去的奥菲莉亚。她露出的脚踝和手腕上满是青紫咬痕,宫人们不敢抬头看,但心下已明白了大半。 艾梅将恺撒引入了内殿深处一座独立的小寝宫,这个房间特别大,外面还连着一个小花园,隔壁直通专用的浴室,是他特意改造过的。最特别的地方,可能还数那些细细密密的金属栅栏,恐怕只有苍蝇能飞得出去。 这是他为奥菲莉亚量身定制的金鸟笼。 囚室 皇后失踪后又被带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首都,但即便在皇宫中,也很少有人亲眼见过她。自从回到迈锡之后,奥菲莉亚就一直呆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恺撒每次天一黑就会立即结束工作回寝宫,一秒也不耽搁。有时甚至连续在皇后房间里呆上好几天,每每折腾得天翻地覆。等他离开,女官们才敢安排侍女进去换水和床品。 好些天过去了,皇后大多数时间都是昏睡着。皇帝来时,总能听见她压抑的哭泣和呻吟,皇帝走后她便是满身狼藉地蜷缩在床上,小小一团。每次看见她这副模样,宫人们都感到又心疼又酸楚。 虽说皇后不辞而别确实不对,但陛下也实在太狠了些。夜晚那些暴烈如野兽的动静,值班侍女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聪明阳光的小姑娘被磋磨成这样,一天中难得清醒的时间都是在承受他排山倒海般的欲望,时间长了身子哪里经得住?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皇后今天还没有醒过。 想到皇帝一会恐怕就要回来,如果发现她一整天水米未进,不知道又要如何泄愤。艾梅叹息着从侍女手中接过金质餐盘,悄悄地推门走进了皇后的寝室。 厚厚的帷幔依然严丝合缝地垂在地上,将那巨大的圆形床榻盖得犹如密室一般。不止是光线,就连空气也很难流通。艾梅将餐盘轻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又动手撩起层层迭迭的床帐,系出一个精美的流苏绳结。 一整天了,也该换换气。 刚揭开一束帷幔,艾梅的双手忍不住一抖。原来皇后已经醒了,此时那双每每闪耀着宝石光彩的浅蓝色眸子,正空洞地直视着床顶的横梁,似乎在看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这副模样,就好像一个精工雕琢的人偶,又好像……一具美丽的尸体。 艾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可怕念头吓了一跳。入宫二十多年,一路从侍女走到女官长的位置,她自认为很大程度上倚靠的是理性。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共情能力过强并不是一件好事。但眼前的景象还是令她心口一紧,好像被人揪了一把,隐隐作痛。 “殿下,”艾梅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唤道,仿佛生怕惊扰了似醒非醒的少女。“晚餐准备好了,多少吃一口吧,一会……” 她本来想说一会陛下回来看见了恐怕要生气的,但这过分残忍的现实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脱口而出。在皇宫里工作了这么多年,被囚禁在后宫,折磨成这样的皇后,还是第一次见。皇帝那过分强烈的欲望简直令人恐惧。 奥菲莉亚似乎没有听见,依然失神地仰躺着一动不动。伸在薄薄锦被之外的雪白胳膊上,布满了各种淤紫和咬痕。脖子和锁骨那处更是触目惊心。陛下这是要吃了她么?艾梅心中叹息道。 突然,门外空寂的走廊上传来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刚才还宛若灵魂出窍的少女,猛地弹动一下,空无一物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恐万状。 艾梅不知为何也开始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浑身紧绷起来,她也顾不得失礼,连忙伸出双臂,去搀扶那早已抖作一团的绵软娇躯。 “殿下,多少吃一点吧!”要是激怒了皇帝,恐怕今晚要被磋磨得更惨。但奥菲莉亚别说食欲,连求生欲也早就丧失了。此时虽然害怕,但无论如何也坐不起来,稍一动弹,身体各处的疼痛便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 “醒了?”低沉的男人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将房间里的两人都惊得一跳。 “陛下!”艾梅忙不迭地转过身,向恺撒行礼。“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皇帝每天回来通常都要先沐浴,起码也能拖延一点时间。 恺撒朝这边瞥了一眼,没再多说,脱下外衣便进了浴室。 “一点没动?”等到男人带着满身热气回到床边,奥菲莉亚已经蜷缩成一团,躲在床榻的一角。恺撒皱起眉,伸出长臂,轻而易举就将她捞到了怀中。 “等着我回来喂,嗯?”他一只手将奥菲莉亚抱住,另一手端起餐盘,走到卧室东南角的沙发前坐下,不由分说就分开她修长纤细的双腿,强迫她面对面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那亢进昂扬的欲望,此时就直挺挺地抵在奥菲莉亚肿胀的私处,任凭她再怎么沉着,此时也忍不住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觳觫。 恺撒今早走之前帮她清洗过身体,照例没穿内衣,此时二人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浴衣,那弹动的巨物似乎要冲破衣料的阻隔横冲进来,吓得原本意识还不太清醒的少女瞬间睁大了眸子。 盛上了食物的勺子已经伸到嘴边,奥菲莉亚不敢看恺撒的表情,连忙乖乖地张开小嘴,一口含住。就这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让恺撒喉头发紧,下体滚烫的欲望又涨大了几分。 他知道她身子弱不经操,这些天已经被他弄的死去活来,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尝到的美味,当然舍不得轻易松口。更何况,他的欲望还远没有得到满足,如果每次都由着性子来,恐怕她早就被玩坏了。 这样一直吊着胃口,身体对她的渴望反而愈发强烈。 眼见奥菲莉亚在他的淫威之下,强迫自己咽下了大部分的食物,恺撒满意地凑上前,温柔舔舐着她花瓣一般的饱满樱唇,呼吸也是一如既往的灼热。 “这才乖嘛,现在该喂饱你下面的小嘴了……” 此言一出,奥菲莉亚立即惊恐地抬起头,本以为乖乖吃饭会让他心情好一点,慢一点惩罚自己,谁曾想却激发了他更猛烈的兽欲? “等……等一下!”她原本婉转的嗓音早已在每晚的疯狂摧折中哭哑了,此时一出声便是破碎得可怜。本想说那里肿着,很疼,但他会在乎这个吗?每次她表现出抗拒,恺撒便会入得更狠,直到她哭晕过去也不曾停下。 虽然嘴上还是温柔缱绻,但狂暴的动作却是那么冷血凶残,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他了。 禁脔 “还肿吗?”恺撒似乎看出奥菲莉亚想说什么,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她薄薄的睡裙撩起后,便捏住柔软的小屁股,往上一抬。备受摧残后依然无比诱人的少女私处就这样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眼前。 “不!”奥菲莉亚羞愤欲死,却不敢乱动,现在他一松手,自己立刻就会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态跌落在地毯上。本能的求生欲令她两只小手牢牢攥住了恺撒青筋暴起的胳膊。 只见那雪白丰满的两瓣阴唇之间,原本淡粉色的花蕊已经肿胀成了半透明的嫣红色,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微微抽搐颤动着,隐约可见亮晶晶的液体在那花心深处吞吐。恺撒刚才还清冷的浅金色瞳孔,霎时便染上了一抹血红。 “我只是看了看,就湿了?”他嘴角抽动,似笑非笑地凑上前,开始舔弄那因红肿而外翻的花瓣,和上方那一颗被玩弄得越来越大的花核。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奥菲莉亚被强烈的失重感操控着,所有的感官更加集中在了下面那处。她惊慌失措地蹬动着小腿,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那铁钳一般的桎梏。 “呜呜呜……”不敢反抗也不敢求饶,她死死咬着下唇,雪白的两条长腿抖得人眼花缭乱。伴随着令人发狂的娇啼声,她又生生被他舔喷了。 这是……尿液吗?我又在他眼前尿了?奥菲莉亚的大脑还没能从高潮的余韵中清醒过来,但无边无际的羞耻与愤恨已经再次席卷了她。 “小妖精……”恺撒抬起头,舔了舔唇边的蜜液,粗喘着咬上了她胸前跳动的红色嫩芽,这滋味,又香又软,简直要把他逼疯。 眼见着他拨开浴衣,将那腿间跳动的巨物放了出来,奥菲莉亚终于绷不住了。“陛下……”她小心翼翼地搜刮着合适的词汇,但此时的大脑早已处于宕机状态。“是我错了……饶了我吧……求您了……” 她泣不成声,已经嘶哑的嗓音抖得几乎听不见在说什么。如果她犯了罪,他大可以将她投入监狱,甚至杀了她。这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仿佛无休无止的炼狱一般,简直是最可怕的酷刑。 恺撒目光一戾,伴随着她失控的尖叫,那根又粗又长的深色肉棒已经直挺挺地捣了进去,刚吞了一半便卡住了。花穴里层层迭迭的嫩肉都在不断地来回绞紧,似乎想利用自己这不堪一击的微弱力量将那硕大的异物挤出去,但却适得其反。 感受到来自分身的强烈快感,被那妙不可言的小穴绞得快要喷射的恺撒,一口咬住了奥菲利亚颤抖的脖颈。 “宝贝……放松点……绞断了……”他一面狠狠地往里挺进,一面发出满足的呻吟。感觉到脖子传来的痛意,奥菲莉亚如同垂死的小兽般呜咽起来。 “疼……疼啊……轻一点……呜呜呜……”她微弱的抗议几不可闻,小鸟一般的声音,更加激发了男人排山倒海般的欲望。他低吼一声,扣住她双臀,猛地向上一顶,便是顶到了尽头。宫颈被撞击的疼痛和酥麻感令奥菲莉亚全身向后一仰,眼泪爆得满脸都是。 “不要你……不要你……出去!”她大哭着疯狂捶打眼前那堵强壮坚硬的胸膛,再也顾不得害怕。早点被他弄死或者还是个解脱。 太娇了……从小被无数人捧在手心呵护着,这才养成了现在这不知死活的脾性吧?恺撒紧锁眉头,克制着疯狂操干的冲动。得让她适应一下,那么娇嫩到不可思议的小穴,撕裂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之前一直都是低眉顺眼、谨小慎微地讨她欢心,结果也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早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该顺着她。 这可是你逼我的啊,莉亚。把我折磨成这样,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吗? 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感觉到她的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热液,浇灌得柱身越来越硬,越来越烫,恺撒终于忍到了极限。他嘶吼一声,抬起她的身子,又往下猛地一拍。 “啊!”奥菲莉亚的惊呼还卡在口中,就被强迫咽了下去,因为他已经开始了极其疯狂的顶弄,每一下都将不盈一握的少女身子顶得飞了出去,又被他拉回来狠狠坐下。洁白柔软的双乳在这又快又狠的节奏中飞快地上下跳动着,只能看见两道月光般闪动的残影。 奥菲莉亚被操得哭都哭不出来,本能的恐惧又令她不得不紧紧夹住身下唯一的支点,否则真的是会被他顶上天花板去。那愈发强烈的吸吮令恺撒头皮发麻,太会吸了,真是个天生的尤物。 “太快了!太快了!求你慢一点……”奥菲莉亚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挤出这一句哀求,可是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恺撒情动之时,腰部发力更猛,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似得,直顶得她目光涣散,尖叫着再次潮喷了。 这也太不经操了,这样喷下去,水做的身子也要喷没了啊。恺撒强忍住射意,猛地站起身,一边一刻不停地将她往上抛去。 “舒服吗?刚才不是还说不要吗?”他残忍地笑着,一只大手勾起她低垂的小脸。奥菲莉亚没有说话,她已经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离地,被他抱在掌中,强烈的不安全感令她瞬间绞得更紧,恺撒忍不住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呻吟。 “是想去床上吗?”看着奥菲莉亚湿漉漉的眸子透着乞求的神情,他哑着嗓子问道。少女失神地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她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疯了。 恺撒一面抽插,一面来到床边,将早已湿透的少女压在柔软的床垫上,拉高她的双腿,令它们大张成一字型。 “记住,你是我的,睁开眼看着。” 话音未落,恺撒便如同野兽一般疯狂驰骋起来,撞得本来快要昏迷的奥菲莉亚嚎啕大哭。伴随着水声和肉体撞击声,她几乎要被钉在床上,活活干死。 当他终于狠狠撞进宫口,顶着薄薄的子宫壁喷射而出时,奥菲莉亚已经昏死了过去,但浑身还在不断地抽搐着。这毁天灭地的交媾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将她逼到了极限。 无尽的黑暗宛如神的恩赐,赐予了她片刻的平静。 反省 直到天色微亮,恺撒才终于低吼着从奥菲莉亚的体内退出。还来不及缩紧的粉嫩甬道一抽一抽地吐出些许浓稠的精液。恺撒目光晦暗地紧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抱起失去意识的少女,来到浴池清洗身子。 被疯狂操弄了这么些天,总该懂事了吧?那未经人事的稚嫩花穴,早就被千锤百炼,适应了他的形状。除了他之外,恐怕再也没有男人可以满足她了。 奥菲莉亚显然已经脱力了很久,被热水泡得哼唧起来。恺撒极尽温柔地帮她扣出体内残余的精液,每次碰到那脆弱的宫颈,她都会皱紧眉头,颤抖呜咽着,仿佛被触碰伤口的小兽。 “乖……忍一忍……”恺撒叹息着在她耳边低语。太娇了,这小东西。 终于回到温暖的床榻时,床品已经全部被侍女换过新的。刚一沾到柔软的床垫和枕头,奥菲莉亚便立即沉沉睡去。恺撒在她额角印下深长的一吻,转身离开了房间。 欧文几次单独进恺撒书房送政务本时,都想委婉地表达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恺撒最近好像又恢复了认识奥菲莉亚之前那个不苟言笑、心狠手辣的冷漠人设,但整个人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 虽然他应该每晚都没怎么在睡觉,但和奄奄一息的皇后相比,他简直像是服用了兴奋药物,眸子里从早到晚都闪烁着精光。即便如此,欧文还是难免担心皇后的身体状况,陛下这么毫无节制地纵欲也肯定不是件好事。 思来想去,他决定向恺撒申请,接爱内特夫人和蒂安来首都住一段时间。他不敢说,爱内特夫人还不敢说吗? 半个月后,爱内特夫人和蒂安来到迈锡,当踏进宫门那一刻起,爱内特夫人发现奥菲莉亚并不在迎接的队伍里,立即就觉察到了异样。见恺撒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她也不便多问。 第二天一早,她便从女官长处打听到了奥菲莉亚现在的寝室。趁蒂安还睡得迷迷糊糊,便只身一人来到那隐秘的后宫深幽之处。 恺撒似乎刚刚离开,房间内一片凌乱景象,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淫靡气息。几名侍女进进出出,忙着清理房间和更换床单。没有人说话,气氛异常诡异。见到爱内特夫人突然来访,大家纷纷躬身迎接。 奥菲莉亚没有起身,准确来说她已经失去意识,软软地瘫在刚刚换好的帷幔中。爱内特夫人揭开帐子,一瞥见她的状态,心中立即明白了。 真是造孽,她皱着眉轻轻握起奥菲莉亚柔弱无骨的小手,目之所及满是咬痕和吻痕,就算被一群野兽攻击,弄成这样也过分了。 入夜时分,当恺撒再次回到奥菲莉亚的房间时,却发现爱内特夫人正等在门外,见他走近,便起身请他借一步说话。恺撒只得皱着眉随她来到殿外僻静处。 从小虽然在大公岭吃了不少苦,但爱内特夫人始终全力护他,不然以他父亲那个操行,恐怕他也活不到今日。对爱内特夫人,他始终是敬重的。 “陛下,您应该知道帝国的法律,贵族或皇室夫妻通常只在行房日同房,每月四次。您这样日日歇在皇后卧室,是不是不大妥当?”爱内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每月四次? 开什么玩笑!恺撒几乎要气笑了:“夫人,我自己的妻子,什么时候抱她还需要法律来指导吗?要不我现在就把这一条删了?” 见说理不通,爱内特夫人只得直言了:“奥菲莉亚当然是您的妻子,但您现在是把她当作妻子对待吗?她的房间是个囚笼,平日里白天昏迷晚上侍寝,这是一个正常人过的日子吗?” 恺撒无言以对,只得沉默。他偏激强势的性格有天性使然,也有后天养成。既然她想逃离自己,便用笼子将她关住。因为太爱她所以忍不住昏天黑地地抱她,这在他的逻辑里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从常人眼里看来,这确实是把奥菲莉亚当作禁脔一般囚禁着,随时供他泄欲。 “陛下,奥菲莉亚是个多么聪慧可爱的孩子,她对您的作用只是一块肉吗?您真的认为她会喜欢一辈子过着这样的生活?这不是爱啊陛下!她是跟您共度一生的女人,请务必适可而止!” 爱内特夫人有些激动,这在她来说是不常见的。恺撒沉默半晌说:“我知道了,您请回去休息吧。”便转身回了殿内。 洗完澡后来到床边,奥菲莉亚果然还在昏睡着,小小一团侧身蜷缩在阔大床垫的一角,看起来无助又惹人怜爱。当恺撒伸手抱住她时,奥菲莉亚猛地惊起,挥动着胳膊喊道:“陛下!天已经亮了!” “现在是晚上。”恺撒轻轻撩开她的额发,露出那迷茫的双眼。当她发现夜幕又至,顿时慌张起来。看出她可怜巴巴的抗拒,恺撒感到心中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别怕,今天就抱着睡。” 见他衣服没脱,只是侧身面对自己躺下,便开始均匀而沉重地呼吸着,奥菲莉亚好像突然安心下来。她小心地往后蹭了蹭,见他没反应,心中不免有些庆幸,看来他快要玩腻自己了,那是不是过不了多久…… 不敢再想下去,恺撒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间,恺撒突然说话了,低沉的嗓音震得她吓了一跳。 “明天开始你可以出门在宫内活动,但如果敢乱跑——” 他不需要说下去,奥菲莉亚已经开始发抖了。 “嗯。”这是她一个月来,最轻松的一天。 感觉到怀中温热的小人儿已经陷入沉睡,恺撒不动声色地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牛奶般的肌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虽然他早已硬得如同烙铁一般,还是努力克制住强烈的冲动,温柔地爱抚那令他心猿意马的娇小身躯。 最近这段时间,她确实有些不堪重负,眼圈已经有了淡淡的乌青,好像人也瘦了些。 虽然一旦品尝过她的美味,再让他克制欲望实在难上加难。但爱内特夫人说得对,为了她的健康着想,不能太过勉强,毕竟她的身体状况跟他有着天壤之别。尽管嫉妒和愤怒令他疯狂,但他还是无可救药地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情妇(如果他有了其他女人,是不是就轻松了 在恺撒的允许之下,奥菲莉亚渐渐开始在宫中自由活动,也能进行正常的小范围社交。虽然有些区域恺撒是禁止她踏入的,但起码图书馆、蔷薇花园和大部分活动室都能正常出入。 除此之外,恺撒默默加派了看管她的女官,基本上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守着。但如今即便是无人干涉,她也不敢再有出逃的打算了。她真的是怕极了。 最令人庆幸的是,恺撒最近对她的沉迷似乎有所收敛,并不像起初那段时间,每天夜里没完没了地折腾她直到天亮。有时第二天没有工作,还会一直在她寝宫里呆着,一刻不停地玩弄她的身体。 从床上到窗台,从窗台到地毯,从地毯到浴室……她简直不敢再去回想那些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几次之后已经不太疼了,但他那过分旺盛的精力和异于常人的体格还是令她难以承受。那么大的东西,感觉次次都能捅到嗓子眼,这实在太过惊悚。 好在他现在不是每天晚上都要那样,有时见她状态不好,就只是抱着她睡觉而已。每到这时,奥菲莉亚就感觉二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她逃离皇宫之前,这时的恺撒温柔和善,并不会强迫她,伤害他。 如果实在忍不住,他也会用其他方式,比如用她的手,或腿,来解决过分亢进的欲望。在他锲而不舍的调教下,奥菲莉亚学会了很多之前从未涉及的知识,对于男性的身体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之前的恐惧渐渐消散了些。 有时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恺撒就是不能接受,他们并不是一路人的事实呢?对于她不爱他这件事,她也从来没有欺瞒过。虽然二人之前是订立过契约,但她也在尽力弥补了,为什么他会像疯了一样侵犯自己,然后又将自己囚禁起来? 如果说是出于恶念,他那深沉赤裸的爱是真的,他那锥心刺骨的痛也是真的。直到这时,她才觉得自己也有智力所不能覆盖的领域,关于男女之事,她向来是迟钝的。 从小奥菲莉亚便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作为未来的皇后,辅佐路德维希。喜欢她的未婚夫,对于她来说是写在血液里的习惯。她没有不爱他的理由,但具体要说爱他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对于恺撒,她又是什么感情呢?即便如今恐惧已经占了上风,但她确实也算不上恨他,甚至有的时候,觉得他有些可怜。 每次想到这儿,她就会狠狠地掐自己:奥菲莉亚,快醒醒吧!你还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呢?有时间多可怜可怜自己吧! 在安静的独处时光,她会坐下来一个人理清思路,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她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让恺撒尽快对自己失去兴趣,然后心平气和地放自己离开。把她丢在后宫不管不问也好,最好是能给她自由。 关于贵族和皇室的婚姻,虽然她缺乏经验,但花边新闻还是听说过一些的。根据帝国的法律,贵族夫妻基本都是各过各的生活,同房日才会一起睡。很多夫妻连这个义务都不想尽,仿佛完全不愿意看见对方,原因在于大部分贵族都有各自的情人。 比如已逝的皇帝利安德特四世,在先皇后去世之前,他就有众多的情妇,迪卡特伯爵夫人只是其中之一。能让她诞下子嗣,说明先皇帝很喜欢她。在妻子离开后,几乎把全部宠爱都给了这位美艳乖巧的夫人。 想到这儿,她难免又灵光乍现:只要有情妇,或者说侧室,恺撒不是就能分散对自己的注意力吗?他之所以不肯放过她,在她看来恐怕是因为生理上的需要。而他随时随刻都能燃起的欲望着实令她应接不暇。如果有其他人帮着分担,她在后宫的日子也会轻松许多。 如今刚刚开始执政,他没时间接触其他女性,自己可以帮他创造机会。贵族小姐中间,想吸引年轻皇帝注意的应该不在少数。 之前有很多被各大家族送入宫的女官,就是想要巴结皇室的高阶贵族女儿。只要稍加打听,自然能知道谁家小姐有这个心思,社交圈是一个人多口杂的地方。如果恺撒也对她们有意,双方一拍即合,不是正好吗? 只是她身为皇后,亲自去向女官们打听这些难免失礼,也引人怀疑。思来想去,她决定向欧文请教如何让丈夫对自己失去兴趣的方法。听来有些离谱,但她所能接触到的人之中,恐怕没人比欧文更了解恺撒。 欧文这是第一次听见皇后向自己打听陛下的情史,还以为她开始对陛下上心,想要打听如何留住陛下的爱呢。 “之前的女人嘛……我作为下属是不大清楚细节,肯定有一些,毕竟陛下也快三十的人了,但据我所知都不是认真交往的对象,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含糊其辞地用尽量委婉的语言描述恺撒认识奥菲莉亚之前放荡的私生活。 听说都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奥菲莉亚眼睛一亮:“是吗?最长的多久,最短又多久呢?”她到底为什么要问得这么细啊……欧文心中叫苦不迭。 恺撒之前来往过的女人有点多,大部分都是露水情缘。毕竟他帅气多金身体又好,成年人的感情都是两厢情愿的。小姐们如同飞蛾扑火般献身,也无可厚非。 “最短的……好像一周,基本都不会联络超过一个月,如果女方一直想方设法纠缠,也能比较久吧,露西安算是最久的一个了,断断续续来往了六年。”说到露西安,欧文不由有些心虚。 六年……奥菲莉亚在心中默念。六年有点太久了,不过我不可能纠缠他,应该也不会拖到这么久吧!她安慰了自己之后,又觉得充满希望。 “殿下,认识您之后陛下可再没搭理过任何女人,所有扑上来的他都恨不得一剑劈死,这点我可以用性命向您担保!”欧文见奥菲莉亚沉默,连忙向她宣告。要是破坏了陛下在皇后心中的形象,他可真的会杀了自己!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奥菲莉亚微笑着,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女官(新来的女官,有点奇怪) 在后宫和骑士团小心打探了一段时间后,奥菲莉亚得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一是路德维希很可能被安置在神殿,目前性命无虞。这是索菲亚用美人计才好不容易帮她从萨德那里套出的话。 目前她没有打算再去找他,以免恺撒再次发疯,对他不利。只要知道他是安全的,心中的一块石头就可以放下了。 另一个问题是倾慕皇帝的贵族女性可以说是多如牛毛,但他实在太凶又太冷淡,大家试探过两次之后,基本都不敢再有非分之想。目前来说最有希望的人选便是远在蒙特利尔的瑞贝卡,和卡伦公国倾覆后,和裴洛德一同被接来首都软禁的迪娜。 瑞贝卡就不提了,心眼太坏恐怕有后顾之忧。上次对蒂安不利的事情,还没有追究,奥菲莉亚可不想再引火烧身。迪娜的话,奥菲莉亚没有深入接触过,但她感觉裴洛德的姐姐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这位曾经的公爵千金,也是帝国数一数二的美人。由于选择夫婿的眼光太高,一直都没有结婚。这次因为父亲谋逆受到牵连,本来要连同全部家眷一起处死,是奥菲莉亚拼命恳求,才留下了他们姐弟的性命。如今作为人质,和翠西母子生活在一起。 目前看来,她的境遇不太好,如果能成为皇帝的情妇,生活状况想必会改善许多,毕竟恺撒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再加上她对恺撒感兴趣,在贵族圈子当中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想必她对此也不会觉得太过为难吧! 由于没有恺撒的允许便不能出宫,所以奥菲莉亚特意派遣御前骑士团,将软禁在郊外的裴洛德和迪娜姐弟接来宫中小聚。 对此皇帝并不知情,奥菲莉亚也特意叮嘱女官不要告诉他,不然以他阴晴不定的脾性,不知道又要因为裴洛德的造访生出什么事端。 这天上午,入秋后下着小雨的天气有些微凉,裴洛德和迪娜乘坐皇家的马车悄悄地从侧门进了宫。自从皇后失踪事件以来,宫门和城门的搜查都格外严格,两人花了不止一个时辰才顺利抵达。 看着明显沧桑了不少的裴洛德,奥菲莉亚心中感慨万千。曾经的青年才俊,如今因父亲谋反受到牵连,无论婚配还是前途都毁于一旦,实在令人心酸。 对于迪娜,她倒是几乎没有印象,只觉得确实很美,和裴洛德长得很像。浅棕色的长卷发和红褐色的眸子,体格高大匀称。只是眼神中透出不太友好的神气,看向她的目光是冷冷的,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 三人坐在会客室里聊天,享用茶点,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餐时间。奥菲莉亚要留他们一起用午餐,裴洛德拒绝了。 她转念一想也好,如果恺撒突然回来发现他们在一起,还不得把自己吊起来蹂躏。裴洛德呆在皇宫的时间越长,风险就越高。 “陛下中午不在后宫用膳吗?”迪娜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奥菲莉亚心中一动,刚才从聊天中她能感觉到,迪娜确实对恺撒颇感兴趣,虽然是间接的杀父仇人,但她好像对自身的前途更未在意。贵族家庭就是这样,父母子女的关系往往也是由利益捆绑的。 “哦,陛下他白天比较忙,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外面用膳的,晚餐时通常会回来。”奥菲莉亚热情地回复道。事实上恺撒每天晚上回来比闹钟还要准时,天一黑他便出现在她寝宫,晚膳也多是在她房里抱着她吃的。 吃一口喂一口,喂着喂着就开始吃她,然后一整晚变着花样地玩弄她的身体,这一套流程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这样啊,本来还想顺便拜见一下陛下的,可惜了。”迪娜淡淡地说,语气中的傲慢还是一如既往。“姐姐……”裴洛德隐约觉得她的目的性有些太过明显,又不便当着奥菲莉亚的面直说。 “对呀,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然这样,如果迪娜小姐感兴趣的话,可否考虑来宫中担任女官的职务?如果有幸请到您这样高贵得体的女官,可是我们的荣幸呢。”奥菲莉亚连忙上道,开始提出邀请。迪娜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是吗?如果皇后殿下不嫌弃,那我倒是很愿意尝试一下。现在每天在那所荒郊野外的宅子里枯坐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实在是烦闷。”迪娜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奥菲莉亚心知有戏,连忙将艾梅传唤来,跟迪娜碰了个面。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去接你过来,如果在宫中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我都会想办法解决的。”奥菲莉亚心中简直乐开了花。送上门来替她分忧解难的迪娜,在她看来简直与仙女无异。 两天后,奥菲莉亚再次派马车将迪娜接来皇宫,并专门派人带她入职。甚至特意将她工作的地点安排在了恺撒出入最频繁的书房。如果皇帝没有外出公务,又不能整天沉溺于房事的日子里,白天大部分时间,他都独自在书房办公。 常在身旁服侍,端茶倒水的迪娜,长得美,又对他温柔如水。时间长了,二人难免一拍即合,产生感情,言情小说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到时候恺撒想必也没有太多兴趣来内殿找她,每晚都能睡个好觉。久而久之甚至心生厌烦,将她赶出皇宫。想到这儿,奥菲莉亚简直要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恺撒近来偶尔在书房办公,感觉到女官似乎有点不大对劲,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个。虽然除了奥菲莉亚之外,他早就不太注意女人了,但这新来的女官也未免有些奇怪。每次他拉传唤铃,都必然是她出现在眼前,按理说有些琐事是侍女该做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不过他也不感兴趣,没再关注。关于后宫的人员任免,恺撒都是全权交给奥菲莉亚和女官长负责的。偶尔出现个眼生的,他也全不在意。现如今除了把皇帝这摊事办完,他全部的精力和念想,都沉溺在寝宫那醉人的温柔乡里。 初潮(高h,差点失控干坏她) 见恺撒一言不发,只是那么紧紧地将她扣在身上动弹不得,奥菲莉亚心知不好。她不敢再抵抗,只得低下头,热气蒸腾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只听见恺撒冷笑了一声,再次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把那个女人送到我身边,你想干什么?” 女人?他说的难道是迪娜?奥菲莉亚立即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卡伦小姐她精通贵族礼仪,又美丽端庄,我觉得她很适合担任女官的工作,所以就……” “所以就让她露着奶,来书房勾引我?”恺撒挑眉反问。 她露了什么……奥菲莉亚心下一惊,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那点小伎俩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奥菲莉亚也不禁害怕起来,本就不盈一握的身子,抖得几乎要碎了一般。 “你是不是以为帮我找个骚货做情妇,就再也不用被我操了,从此以后便可以躲我远远的?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恺撒压抑着愤怒的语气令她大惊失色,小脸顿时红的像熟透的樱桃。 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也不需要这样直白…… “你做梦。”恺撒凑近她的耳边,危险的声线令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要你活着一天,都别想躲着我。记住了,我想什么时候操你,就什么时候操你,以后再敢耍这些小心眼,我一定会操到你崩溃为止。” 话音未落,他已经抬起奥菲莉亚柔软小巧的双臀,猛力向下一压,那骇人的凶器借着池水的润滑长驱直入,直达花心,将宫颈口撞得深深凹陷。奥菲莉亚被这突如其来的顶入刺激得失声尖叫起来。 这令人爽到头皮发麻的紧窄花径,在温热池水中泡了许久,更加令人欲罢不能。恺撒憋了好几天无处释放的欲望,此时全部一股脑宣泄出来。他嘶吼着舔舐她的耳垂、脖子和锁骨,无数次将她迅速抬出水面又猛地下压,肉搏的撞击声伴随着哗哗的水声令人血脉忿张。 “不……轻点!轻点!”奥菲莉亚被他疯狂的动作逼到极限,剧烈挣扎起来。还没被顶弄几下,便颤抖着泄了,目光涣散地呜咽着。 看着她这副诱人的模样,恺撒更是几欲发狂。他迈了两步便来到池边,将她摁在光滑的池壁下,一手垫住她的后背,一手抬高她纤细滑腻的大腿,开始咬着牙狠干起来。 “不要!够了……我错了!我错了!”奥菲莉亚被他又快又狠的力道冲击得满脸是泪,开始哀叫着求饶,可恺撒哪里还听得见。见她因本能反应不断扭动,连带着本就紧得离谱的花径不断抽搐,绞得他几乎失去理智。唇间难以抑制地逸出娇软呻吟,又令他浑身酥麻,大脑充血。 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失控干坏她。 恺撒咬着牙暴喝道:“别动!”随即一口咬住她颤抖的脖颈。她的脖子是那么细,此时仿佛垂死的天鹅般发出微弱的哀鸣。 突然,那巨大的龙头在持续的猛烈冲撞中顶入细小的宫颈口,直插入花房内部。强烈的酸痛让奥菲莉亚几乎失去意识。 “不要!坏掉了!真的坏掉了!呜呜呜呜……”她哀哀哭喊着,细长的手指在他背后胡乱抓挠,却因为太硬什么也抓不破。 “操……干死你算了……”恺撒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他低吼着开始最后百来下疯狂的挺动,恶狠狠地,每一下都撞进花房深处。 “啊啊啊啊!“伴随着奥菲莉亚失神的尖叫,滚烫的精液瞬间射满了整个脆弱的子宫,满溢的酸胀和强烈的快感令奥菲莉亚昏迷了过去。 她向来都是这么不经事的,但恺撒却停不了手。在热水和雾气中进入她身体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大脑都简直要融化了。他没有再拔出来,又狠狠要了好几次,眼见着她原本平坦的小腹因为射入的液体太多而像怀孕般微微隆起。 奥菲莉亚半昏迷间,在梦呓般嘤咛着:“好胀……好难受……呜呜……”她哭起来像只小猫,恺撒忍不住有些心疼。 “好了好了,帮你弄出来,不哭了乖……”他咬着牙想要先拔出来,可被干到充血的宫颈实在太紧,稍稍用力,意识模糊的少女便开始呜咽着发抖。好不容易压着她的小腹,弹了出来,可甬道瞬间便缩紧了,什么也没有流出来。 他只得将两根手指挤进去扩充,另一只手掌微微揉压着她的小腹。眼见着白色的浊液源源不断地排出,紧接着是暗红的鲜血。 恺撒顿时惊住了。 这是什么?难道是自己刚才干得太狠,又把她弄伤了?即便是初夜那次,也没出过这么大量的血啊!他再也顾不得昂扬的欲望,连忙将她擦干抱上床,自己找了一件浴衣披上。 莱内特赶到时,奥菲莉亚已经清醒了,只是还一直捂着肚子哀哀地喊疼。仔细检查过后,莱内特松了一口气:“是初潮,皇后殿下的初潮来了。” 通常情况下,帝国的少女初潮都在十二岁左右,北方人种体格更为高大健壮,还要更早一些。虽然恺撒对女性生理知识并不在行,但他压根没想过奥菲莉亚竟然连初潮都没有过。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还一直都是个孩子? 恺撒现在才意识到,之前每天都行房,也没见她有过生理期。难怪次次都灌满,她居然也没有怀孕。正常情况下这在他是绝无可能的,所以跟其他女人做时,他从来都不会射在里面。想到这儿,他感觉自己简直禽兽不如。 看着奥菲莉亚懵懂的小脸,莱内特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居然快十五岁了才初潮,想想她前阵子经历的那些,不免有些心疼。 她温柔地抚摸着奥菲莉亚湿漉漉的额发:“初潮意味着您现在是女人了,有了怀孕做妈妈的能力。如果有准备要孩子的话,一定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过现在您的身体太弱了,最好先避孕一段时间。” 妈妈?从小没有见过妈妈的奥菲莉亚,对这个名词还是很陌生。她也要做妈妈了吗?一想到计划之外的孩子,又难免皱起了眉头。 “先准备避孕药吧,我吃的或者她吃的都行。如果她吃,不能对身体有伤害。”坐在一旁的恺撒突然开口。他比谁都想要一个属于他俩的孩子,可她现在自己都小得可怜,他真的没法想象让她经历生产的痛苦,毕竟她的母亲就是难产去世的,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莱内特对恺撒的反应显然有点吃惊。“帮她调理好身体,孩子的事再说吧。”恺撒笃定地说,轻轻用浴巾擦拭着奥菲莉亚还未干透的秀发。 回忆(怎么做你才能爱我?) 接下来的三天,恺撒哪都没去,好在他也没有做过任何令奥菲莉亚难以接受的事。这据说是每月一次的流血,现在居然成了她的救命符。 如果不是突然到来的初潮,这几天她会被恺撒蹂躏成什么样子,她简直连想都不敢想。被那大得可怕的怪物猛烈穿刺了无数次,奥菲莉亚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也是大为诧异。 如今因为奥菲莉亚身体原因,恺撒只得努力压制住亢进的欲望。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小心翼翼地把她圈在怀中,用灼热的大掌抚慰着她冰凉的手足和腹部。 莱内特特意叮嘱过,奥菲莉亚这几天会很怕冷,只有保暖能缓解生理疼痛。恺撒的体温比一般人都高出不少,在他的悉心呵护下,真的很快就不疼了。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种神奇的功效,奥菲莉亚感觉全身都舒服了许多,脸色也从煞白变得渐渐有了红晕。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亲密地呆在一起,只是说说话了。自从两个月前被恺撒从雷萨克带回来,每次一见面都是全程肢体交流,完全不给她任何说话机会。 奥菲莉亚感觉两人之间已经生疏了不少,突然这样无所事事不分昼夜地独处,一言不发又怪尴尬的。恺撒向来话就很少,嘴一闲下来就只能不停吻她。不像从前那暴风骤雨般的激烈,而是极尽缱绻地温柔纠缠。 被他弄到娇喘吁吁的奥菲莉亚只得试图找话题跟他交流。毕竟是在床榻上独处,这样的亲密接触有多危险,她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当明显感觉到恺撒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下面那滚烫的物件也在狂暴地弹动着。 这么让他肆无忌惮地吻下去,恐怕她又要遭罪,只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尝试用对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好烫,怎么做到的?”奥菲莉亚天真地抬起蒙着水雾的浅蓝色眸子,诚心请教。她从小最怕冷,别说冬天,一入秋就要生火炉,不然在房间里都待不下去,更别提室外了。 “天生的,我的母亲是来自大陆最北部冰原的盎格鲁人。”他一面用嘴唇摩挲着奥菲莉亚泛红的脸颊,一面淡淡说道。 盎格鲁人是北方游牧民族的一支,在大部分帝国百姓眼中,他们是比尼尔人更加野蛮未开化的种族,与兽类无异。恺撒居然会这么直接地告诉她自己母亲的血统,令她微微一怔。 这样想来,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他长着与前任蒙特利尔大公完全不同的浅金色眸子,而大部分皇室血统的贵族都是深蓝色。 而且他的体格跟莱奥卡斯特人比起来,也太过高大了,不论走到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就连体型相当优越的萨德,在他面前都要矮上一个头。并且很多时候,奥菲莉亚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野性,这是帝国贵族男子身上所没有的。 “你介意吗?我身上有蛮族的血统。”恺撒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手指却在微微颤抖。“当然不。”奥菲莉亚赶紧回答。她确实不在意血统,帝国贵族血统纯正那一套在她看来简直愚不可及。仅凭出身就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地位,这太可笑了。 看着她诚恳的表情,恺撒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又轻轻覆上了她微张的双唇。缱绻绵长的吻令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的母亲生下我之后,就被部落处决了,而我作为异族的野种,也被他们丢给了饥饿的冰原狼。谁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 他自嘲地一笑:“蒙特利尔骑士团赶到时,发现了被母狼驮着的新生儿,身上还带着印有大公纹章的信物。我就这样被当做战利品带回了城堡。现在想来,我童年最温暖安心的日子,可能是狼群给的。” 奥菲莉亚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静静地依偎在恺撒怀中,感受他全身蓬勃坚硬的肌块所传来的灼热温度。突然,她从敞开的领口处窥见,恺撒心脏的部位有几道刚刚愈合的新疤痕。之前虽然亲密过无数次,却从来不敢看他的身体,所以一直没发现。 如今他看起来温顺无害,奥菲莉亚竟也敢伸出绵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它们:“这些伤疤……是内战时留下的吗?” “我自己扎的。”恺撒苦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回答令她心头一紧。“你走了之后,我每天胸口疼到不能呼吸,所以有几次用匕首扎进去搅动,以为可以好受点。” 奥菲莉亚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攫住。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不辞而别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痛,甚至不惜自戕到如此地步。 “我没你不行,莉亚。”恺撒似乎没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紧紧将她摁入怀中,仿佛要将那甜腻的小身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我活不下去,我真的……”他好像又回想起了那令人窒息的日日夜夜,脸上显出痛苦万分的神色。看着他带着愧疚的金色眸子,奥菲莉亚只得轻抚着他的面颊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不辞而别是我的错……” “不,你没错,是我一厢情愿地疯狂爱上你。相信我,之前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我真的做不到放你走,原谅我好吗?别离开我莉亚……” 他似乎在哭,声音微微哽咽。奥菲莉亚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有点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光看过他,在她印象里,恺撒如同一件坚硬冰冷的武器。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唯独不能放弃你。我就是这样这样带着罪恶出生的不祥之物,就像那个自称我父亲的男人无数次说过的那样,我不配得到爱,但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换取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会爱我,哪怕一点点?” 听着他带着痛楚和颤抖的低沉声线,奥菲莉亚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恺撒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但肯定不是恨。她真的希望他幸福,就像她希望路德维希幸福一样。 可他对自己的执念太过深刻而坚决,令她感到恐惧。难道自己一生,真的必须跟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吗? 如今想来,可能从自己踏入蒙特利尔庄园,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她一次次地想要抽身逃离,却越来越深地陷入这轮回的漩涡之中。 神啊,我该怎么做?请您怜悯我吧。 回家(陪亲亲老婆回娘家) 在恺撒和一众女官们悉心照料下,奥菲莉亚的身体状态恢复得不错,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健康红润。 为了防止恺撒控制不住又兽性大发,莱内特反复向他强调,皇后体弱,千万不能过度行房,耗损精力,否则将会大大折损她的寿命。 在她和爱内特夫人锲而不舍的进言下,恺撒最近一阵子确实收敛了许多,这让奥菲莉亚的生活轻松不少。如今她也开始有时间去图书馆看书,以及在办公室帮忙处理一些政务。白天闲暇时,她会陪蒂安玩一会儿。 这孩子如今越来越粘她了,初识时对于异乡人的警觉已经荡然无存。再加上跟奥托关系不错,蒂安彻底被拉入了奥菲莉亚阵营,哥哥对她来说似乎也没那么要紧了。自从奥菲莉亚加入这个家庭,便迅速取代了恺撒在她心中的位置。 相处时间越长,蒂安就越爱奥菲莉亚,只是绝大部分时间,她都被恺撒牢牢地圈在手心里,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为此她不知道向恺撒投诉了多少次,但只有这件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看着奥菲莉亚渐渐恢复了精气神,爱内特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能看出恺撒对于奥菲莉亚非比寻常的爱意,只是这孩子从小便命途坎坷,没有机会好好体会爱,更不懂如何爱别人。 为了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为恺撒挽回一点奥菲莉亚的心,爱内特夫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她一方面要时刻提醒恺撒不要失控,必须温柔贴心地照料妻子;另一方面又要反复向奥菲莉亚解释,恺撒的所作所为皆是出于爱。这两个年轻人虽然都很聪慧,但对于感情却都是迟钝得惊人。 在恺撒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奥菲莉亚渐渐不再害怕他,二人的关系又开始慢慢亲近起来。在独处时,他也不会像野兽般不管不顾地强势索求,而是学着尊重她的意愿。奥菲莉亚甚至开始享受他霸道却温柔的爱抚。 尤其是初潮之后,身体变化格外明显,对于男女之事不再是一味地恐惧排斥。她为自己的堕落深感不安,却无法控制身体对他作出反应。而恺撒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对她的爱意表现得比从前更加强烈。 用索菲亚的话来说,陛下那旁若无人的痴缠,已经达到了所有人看见都会汗毛倒竖的程度。 担心自己忙于公务时,奥菲莉亚的小心思无人倾诉,恺撒没有提前告知,就把菲奥娜接回了后宫。 她回来的那一天,除了奥菲莉亚之外,没人比欧文更高兴了。之前还在蒙特利尔庄园时,他就对这位温柔又单纯的小姐产生了好感。 只是那位全副身心都扑在自家主人身上,根本没有太多心思关注个人问题。之前见菲奥娜被送走,他很是揪心了一阵子。本打算等陛下夫妻关系稳定下来,就抽空去她家拜访的。 “小姐!”菲奥娜提着小箱奁,在侍女的引领下来,一路小跑着来到皇后的新寝殿。再次看见奥菲莉亚的第一眼,便再也忍不住含在眼眶中的泪水,上前将她紧紧搂住。从小亲如姊妹的二人,关系早就超越了寻常的主仆。 “小姐,近来好吗?”菲奥娜一面握着奥菲莉亚的双手,仔细端详她日渐丰腴的小脸,一面用模糊的泪眼打量着她的新住处。好在栅栏已经在一个月前拆除了,不然她非要哭花了一张脸不可。 奥菲莉亚擅自离开皇宫,又被恺撒从雷萨克带回来的事情,在两国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如果不是恺撒足够强硬,令雷萨克皇帝不敢轻举妄动,恐怕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菲奥娜虽然此前一直住在父母家中,但也密切关注着皇宫的风吹草动。得知了奥菲莉亚逃走又被抓住的事情,她担心得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用想都能知道,小姐受了多少苦。 好在这次一见,除了脖颈处被奥菲莉亚小心遮掩起来的吻痕外,倒是看不出磋磨的痕迹,甚至还比从前健康一些。菲奥娜悬了许久的心这才终于放回肚子里。 “我没事,你呢?公爵府里的其他人怎么样了?”奥菲莉亚急切地询问道。其实她心中一直隐隐担忧,协助她逃走的卡洛斯等人会受到牵连,被恺撒处置。 目前只知道路易斯暂且没事。至于博尔曼公爵府,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 “如果想家的话,我陪你回去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的恺撒,此时正解开披风的领扣,随手递给候在一旁的侍女。 “陛下。”菲奥娜连忙从软椅上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个礼。恺撒点头示意她坐下,大步走到奥菲莉亚身前,将她从椅子里抱起,搂在怀中。“冷不冷?只穿件单衣坐在这儿?” 虽说近来已经入秋,天气转凉,但恺撒特意命人改造了皇宫的暖气循环系统,又从北部领地运来了大量魔晶石,用于给寝宫供暖。 奥菲莉亚怕冷,也还不至于虚弱到这个地步。有一阵子没见,这个男人好像越来越疯魔了。菲奥娜在一旁安静地观察,心中思忖着。不过对小姐的爱看起来是真的,这一点令她很满意。 “哪会,你看我鼻尖都冒着汗。”奥菲莉亚对于他让自己回公爵府探亲的提议好像很兴趣,连忙又向他确认道:“你是说我可以回博尔曼庄园吗?是真的?” “当然,但我必须一起去。”恺撒微笑着拭去了那精巧鼻尖的细密汗珠。“这两天还有些工作要处理,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安排。” “嗯!”奥菲莉亚一高兴起来,便又恢复了孩童般的天真模样,乖巧地将小脸埋进他颈窝中磨蹭起来。看着小姐如今的状态,菲奥娜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其实她早就听闻,在奥菲莉亚失踪后,皇帝曾经命令骑士团对博尔曼公爵府进行搜查。卡洛斯和几位侍官长都被逮捕,但好在并没有危及生命,不多久就放了回来。 她曾经非常担忧,如果让皇帝找回小姐,会对她不利,甚至可能像长公主一样被处死。现在看来,她恐怕是多虑了。不论如何,陛下对于小姐的爱是真真切切的。 祝福(h,老婆她主动勾引) 傍晚时分,恺撒检查完各个领地上报的政务本,天已经全黑了。随着夜晚的拉长,天黑的时间也格外早些。不知道奥菲莉亚一个人在房间里会不会害怕?虽然知道自己恐怕想多了,他还是立即结束手头的工作往寝宫赶。 今天有点奇怪,走到内殿后,一个侍女都没看见,往常都会有一些在各处值勤。刚来到奥菲莉亚卧室门口,他屏息凝神听了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这小家伙又出去了? 推开门,只见室内影影绰绰,那令他魂牵梦绕的小人儿坐在窗边。她听见动静,回眸的瞬间,明媚的容颜仿佛照亮了整个房间。恺撒心中一动,快步上前从背后搂住她。 “在等我吗?今天迟了些,抱歉。”奥菲莉亚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走到桌前。原来她早就把晚餐准备好了,比平日里还要丰盛许多。“是我让厨师长教我做的。”她的笑容仿佛孩子般纯真无邪,恺撒感到自己心快要化成水了。 “你还会做饭?下次不用这么辛苦了,看小手冻的。”他心疼地捏过那双冰凉的柔荑,在唇边轻吻着。“不是每天都做,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呀,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她神秘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恺撒狐疑地打开,里面是一条手制幸运结,编得极其繁复,还串入了不少魔晶石,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 “这是生日礼物。”奥菲莉亚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根据迈锡的传统,这是……” “女人送给心爱之人的信物,可以挂在兵器上保佑平安。”恺撒微笑着将盒子收好,这种东西他不是第一次收到,但通常转脸就扔了,这次不一样,必须供起来。 奥菲莉亚双颊一红,本来她没想那么多,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意义似的。恺撒直到这时才想起来,今天是十月十七日,他的“生日”。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一股暖流盈满了他的胸腔。 “谢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他将奥菲莉亚揽入怀中,感受她弱小而急促的心跳声正紧贴着自己的肋部,美好又奇妙。 奥菲莉亚做的晚餐不算好吃,但恺撒默默地吃得干干净净,倒是她剩了一大半,一直偷眼观察他的表情。 个子大的人就是不同啊,胃口真好,连这种东西也吃得下去……她有些局促地低下头,突然想起自己还留着后手。犹豫着站起身,把薄薄的浴衣褪下,里面露出一件黑色蕾丝小裙子,透明的材质和镂空的设计,将她完美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恺撒差点把一口酒喷了出来。 “欧文说……你喜欢这样的衣服。”奥菲莉亚吞吞吐吐地小声说。 “你穿给他看了?”恺撒的声调突然抬高,整个人看起来怒发冲冠,那杀人的眼神把奥菲莉亚吓得不轻。 “没……没有,你不喜欢吗?我拜托女官们选的。”她有点委屈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该死的……”恺撒暗骂一声,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别再做了,我真可能会干碎你。” 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的奥菲莉亚,连忙颤着胳膊想把浴衣穿回去,却被恺撒一把捏住了手腕,紧接着整个人便栽倒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来不及惊呼,已经被他高高举起,灼热的吻洒在唇上、脖子上、一路往下,她忍不住战栗起来。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得好好负起责任来,嗯?”恺撒低沉的嗓音每到情动时便格外沙哑,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他已经将她抵在桌上,撩开裙子,将头探入了双腿之间。 “别……别!”奥菲莉亚红着小脸努力推搡着,却被他舔弄得浑身发抖,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今天的动作好像格外激烈,样子也格外吓人。 “今天我生日。”他抬起头,好像在乞求,但却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语气。奥菲莉亚只得闭了嘴,紧紧咬着下唇,抵抗着一波又一波快感的攻击。 “我要进去咯?让宝贝更舒服一些好不好?”恺撒用沾满蜜液的嘴唇温柔地亲吻着她。正迷离间,那大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已经顶进了柔嫩而湿润的花瓣间,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疯狂冲撞。因为高潮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奥菲莉亚,被强行恢复了清醒,忍不住哭出声来。 恺撒浅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剧烈晃动中奥菲莉亚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紧绷的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涌出来,又要来了。她受不住这强烈的刺激,呜咽着满脸是泪。 “太快了……太快了……慢点儿……” “你也是爱我的对么……莉亚……为什么为我做这些?”恺撒颤抖的声音伴随着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她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你不是不祥之物,千万别再这么说自己了……”趁他片刻的停顿,奥菲莉亚破碎地回应着。还没说完,她突然感觉到体内滚烫的巨物又变得更大了?这是什么? “操……”恺撒痛苦地沁出满头汗。 “我真的不想勉强你……可我好像忍不住了……” 奥菲莉亚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微笑着伸出早已没了力气的小手,抚上他抽动的面颊:“没关系……今天想做什么都可以。” 话音未落,恺撒嘶吼一声,低头咬住她的脖子,开始了新一轮极尽疯狂的顶弄。奥菲莉亚早就被折腾得如同暴雨中的花苞,只得紧紧揪着他宽厚的后背,一面咬着他胳膊上粗壮的肌腱,以防自己会被撞飞出去。 一轮狂暴的洗礼过后,桌上的所有杯盘碗碟已经悉数被他剧烈的动作震到了地毯上,可二人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眼见着奥菲莉亚已经连攀着他后背的力气也没有,恺撒将她整个人端起来,抵在了一旁的窗帘上。双手将那两条莹白的长腿大大拉开,美妙景色尽收眼底。带着露水的战栗花瓣粉嫩嫩的,隐约可见半透明的白色浊液汩汩涌出,摄人心魄。 “唔……别……别……”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和强势的力道,奥菲莉亚呜咽着试图合上腿。这个姿势过于羞耻,她已经高潮了太多次,那巨大的怪物几乎每进入一次,都能让她喷出水来。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可她了解恺撒,他才刚刚开始。 “不是说好了么……”恺撒瞳孔缩紧,青筋暴起。“今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能反悔。”眼见着那薄薄的黑色蕾丝裙摆早已被扯得七零八落,但还遮遮掩掩地挂在身上。看着奥菲莉亚沉溺在情欲中的羞涩神情,恺撒咬牙切齿地将刚刚射过却依然坚硬如铁的男根抵住下面那张已经红肿不堪的小嘴。 “抱歉,今天真的要干坏你了……”伴随他沉重的喘息声,奥菲莉亚眼睁睁看着那筋络纠结的巨兽硬生生插进自己不堪一击的柔嫩甬道,砰砰的猛烈撞击声中,她再次晕了过去。 躁动(仿佛末日来临一般的疯狂索取) 回到博尔曼公爵府探亲的奥菲莉亚,见卡洛斯和其他人都安好,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听说他们在刑讯时吃了不少苦,但都纷纷守口如瓶,不肯将自己的去向招供出来。奥菲莉亚的心中充满惭愧与感激。 幸好卡洛斯的伤口早已痊愈,此时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看来骑士团没有下重手,否则以恺撒一贯的做派,他们是绝不可能活着离开皇宫的。 对于恺撒来说,其实他并不是不清楚,博尔曼公爵府在奥菲莉亚逃跑时做过什么,但他并不打算深究这件事。 他太了解奥菲莉亚,小小年纪便失去父母庇护的她,将公爵府里的每个人都视如亲友,深深依恋着。如果真的对他们下手,恐怕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对于博尔曼公爵府,以及奥菲莉亚所珍视的人,他一直都保持着格外的宽容态度。 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驻守北方边塞的骑士团便传来急报。由于近期有几座晶石矿异常活动,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大型魔兽从北冰原汇聚而来。 尼尔人操控的兽群已经不足以应付越来越强劲的攻击,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它们达到一定数量,就会开始进攻大公岭。 一直以来,北冰原的魔兽体型格外庞大,攻击性也更强。只是由于冰原和大陆之间隔着一道海峡,他们很少踏足莱奥卡斯特领土。但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这道窄窄的防线已经于一个月前被冰雪覆盖,魔兽们轻而易举便能跨过冻土。 再加上魔晶石矿的诱惑,进入帝国境内的魔兽数量日益增多。一旦北部防线沦陷,整个莱奥卡斯特将会陷入空前绝后的灭顶之灾。 这种百年难遇的天灾在史书中有记载过,最后的结果往往以人类付出惨重代价收场,文明几乎被摧毁殆尽。恺撒深知这次战斗的凶险,为了不让奥菲莉亚担心,什么都没说,只是紧张地准备着北上亲征事宜。 奥菲莉亚天性敏感,一早便看出他有心事。最后还是从索菲亚那儿打听到,骑士团将于近日赶回蒙特利尔,抵挡这前所未有的大规模魔兽入侵。 出征前夕的寝宫,整夜回响着粗重的喘息和娇弱的呻吟,混合着肉体激烈碰撞发出的急促声响。恺撒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疯狂索取让奥菲莉亚几乎无法承受,她感觉自己真的是快要被他干死了。 他前些日子一直在努力克制,不至于要得太狠,这下仿佛是最后一次欢爱般,要把未来几十年的份统统弥补回来。天亮时,恺撒才意犹未尽地强迫自己从那柔软湿润的花径中抽离,捧起她潮红的脸颊,认真看了许久。 当他终于下床准备穿衣出门时,奥菲莉亚忽然惊醒。虽然全身已经没有一处能使上力气,她还是挣扎着坐起身,用微弱的声音唤道:“带我一起去好吗?我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恺撒的背影微微一怔,他回过身,不可思议地看向神色坚毅的奥菲莉亚。她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跟你一起回蒙特利尔,凭我现在的魔法能力,一定能帮上忙的。”奥菲莉亚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靥,但这惯用的伎俩并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不行,现在的大公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我不可能让你去。”恺撒的表情恢复了初识时的冷峻和严肃:“你就好好呆在皇宫,我会专门派人保护你和蒂安。千万别乱跑,等我回来。”他凝重地摸了摸奥菲莉亚柔软的发丝,眼神中满是宛若诀别的留恋。 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恺撒在她唇瓣上印下深长而温柔的一吻,便匆匆踏上征途。 没有携带任何行装和家眷的急行军,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恺撒率领着驻守在首都的第一骑士团和亲卫军,日夜兼程,不到五天便赶回了蒙特利尔境内。 深夜时分,刚接近城墙,便能听见从墙外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恺撒第一时间登上城楼,才亲眼看见这次魔兽入侵的规模庞大到何种程度。随着新的魔兽不断汇入兽群,它们迅速找到城门位置,开始用巨大的力量进行冲撞。 恺撒隐隐预感到,这一次的魔兽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不仅体型更大,力量更强,它们给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和寻常兽类不同,这群怪物似乎拥有了人类的智慧。 他皱紧眉头,下达了增强防守的命令。幸好蒙特利尔所有城门都用最强韧的金属淬炼而成,又辅以魔晶石的加持,一时半会不可能被攻破,但长此以往,危险性会持续增加。想要守住北部这道防线,必须尽快找到解决这帮怪物的方法。 经过一整夜的恶战,骑士团消灭了大部分试图攻上城墙的魔兽。恺撒站在最顶端,俯视已经冰天雪地的茫茫荒野。 寒冰剑已经染满血污,盔甲更是仿佛在血水中浸泡过。幸好奥菲莉亚送的幸运结一早被他解下来揣在内衣里,不然肯定要被弄脏。 天亮才没多久,初升的朝阳将雪层和冰棱辉映得熠熠闪光。远处金色的地平线上,隐约有一片黑压压的队伍朝着城堡的方向慢慢移动。 从速度上看,应该是人类。魔兽由于夜行的习性,在白昼并不算活跃,应该是有部落趁天亮赶路,奔城门而来。待到他们走近时,城墙上的士兵中有人大喊:“是尼尔人!” 恺撒定睛一看,弥赛亚骑着熊兽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身后跟随着背负行囊的大批尼尔族百姓,还有一些看起来较为温顺的兽类。他顿时明白过来,流浪魔兽们想必已经摧毁了尼尔部落全部的栖身之所。在这次抗击魔兽的战斗中,他们伤亡惨重,现在全部的族人只剩下眼前的几百口。 还没等他下令放开城门,伴随着如雷的吼声,有一批体型巨大的魔兽,从四面八方朝尼尔族群的方向快速涌来,老弱病残们根本来不及逃走,只得惨叫着接受这残酷的命运。 “不好!”身旁的萨德声音中透着难得的急迫。 “我出去接他们。”恺撒迅速转身朝城墙下冲去,只听一声呼哨,阿尔法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面前。 救援(是条汉子,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归你了 就在恺撒策马朝距离最近的四号门飞奔而去的当儿,萨德也毫不迟疑地召集城墙上的骑士团成员们,紧随其后来到四号门前。沉重的金属城门在震耳欲聋的铁链轰响声中被缓缓放下,随即在雪地上拍出一人多高的冰雾。 弥撒亚和其他尼尔族勇士正在奋力抵挡魔兽们的攻击。听见响声,循声望去时,只见恺撒带领着全副武装的骑士团,如同黑色闪电般从城门中杀出。烈烈飘扬的三头鹰旗帜在清晨的朝阳中仿佛被镀上一层圣光。 还没等被围困在城外的尼尔族百姓们反应过来,大批魔兽已经被骑士们的长剑砍倒在地,四溅的滚烫鲜血将城门前的雪地染成了一片刺目的修罗场。 恺撒手起刀落,劈开一条血路,如乌云压顶般,朝弥赛亚受困的方向疾速驰来。此时的弥赛亚正与一头小山般巨大的兽王缠斗,他身旁的勇士们已经被魔兽悉数消灭,纷纷倒在血泊中垂死挣扎。他也是身负重伤,眼看就要被重重压下的兽爪碾成齑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从他身后袭来,一举刺穿了兽王的巨掌。伴随着吃痛的怪叫声,兽王开始调转方向,朝恺撒发动攻击。后者从容地骑马跃起,即便被沉重利爪拍碎了胸前的铠甲也毫不改色,不偏不倚地将寒冰剑从魔兽的下巴刺入,直穿入脑中。 兽王终于哀嚎着缓缓倒在雪地上,喷溅的热血仿佛泉涌般汩汩而出。四面八方的魔兽见首领倒下,纷纷呜咽着,朝北方地平线退去。 “好久不见啊,陛下,奥菲莉亚好吗?”弥赛亚捂着冒血的伤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闭上嘴吧,省点力气养伤。”恺撒回眸间仍是如往常一般的冰冷和不屑,但弥赛亚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挣扎着朝他伸出了尚且完好的左臂:“是条汉子,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归你了。” 恺撒走后的一个多月里,留在首都的奥菲莉亚,除了每天等待传令官从前线带来的消息,就是紧张地研习着魔法。从贤者之石的第三页上复刻下来的文字,她有很多还在摸索当中。 其中蕴藏的魔法知识宝库,是穷尽一生可能也难以完全掌握的。奥菲莉亚留意到,其中记载的有一项名为“哥塞拉”的魔法,在莱奥卡斯特古语中的意思是——瞬移。 顾名思义,瞬移的意思就是只要掌握了这项魔法,便能不经由任何物理路径,快速经从魔法通道移动到指定地点。前提是必须有一个带有魔法能量的具体物件作为标的。 奥菲莉亚回想起小时候,曾经在帝国史诗中看到过相关的内容。开国将领利迪亚曾经利用这项魔法,将被围困在绝境的帝国士兵上万人,瞬间转移到安全地带。随着魔法力量的日渐衰微,这种具有强大能量的魔法已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现如今的人们看到这类记载,都会认为它与神话传说无异。 但是奥菲莉亚依然记得幼时在魔塔学习的经历。她的导师,魔塔主莱斯利老先生曾经明确地告诉她,这些看似不可能的魔法都是真实存在,并且在一定条件下有可能被复刻的。 只是当时的她年纪还小,研习魔法也并不是出自兴趣,还不能真正领悟导师的意思。 如今在贤者之石上再次看到这一记载,奥菲莉亚才真正意识到,这种神秘的古代魔法其实离她并不遥远。只要她能够掌握其中的心法,或许就能去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简直颠覆了她之前十几年对世界的认知,当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做到完全自由地出入任何目标场所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慌乱。 恺撒此时出兵在外,军情紧急,一时半会并不会返回首都。皇宫中虽然有大量女官和骑士们贴身保护着她,皇宫和首都的门禁也是前所未有的森严,但理论上只要学会了哥塞拉这项魔法,她便能百无禁忌地前往任意地点。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要知道她一直以来,最向往的莫过于自由。如果换做是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这座围城般的宫殿,去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甜蜜家园,和路德维希一起开始全新的生活。但此时不知为何,她却犹豫了。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她更加确认了自己内心摇摆不定的情感,也更加习惯了恺撒无微不至的体贴关爱。此刻他独自在天寒地冻的北部浴血奋战,为的也是守护她和莱奥卡斯特的百姓。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再次不告而别,会给他带来何等的打击?她不敢去想。这一个多月里,奥菲莉亚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时陷入沉思,恺撒那带着痛楚的金色眸子,和心口处累累的伤痕仿佛一直浮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一直以来,奥菲莉亚认为自己才是那个被伤害、被亏欠的人。可是随着最初的不甘与愤恨渐渐淡去,她才慢慢意识到此事正是因她而起,而她才是那个达成目的便要撕毁契约的始作俑者。 恺撒的发疯与偏执可能是性格使然,但让他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随着北部战事的吃紧,奥菲莉亚愈发感到身为皇后的责任重大。从小接受的教育令她不能对此坐视不理,帝国的兴亡可能皆在此一举。她必须早日习得更强大的魔法,助恺撒一臂之力。 第一次实验,她将少量魔晶石碎片悄悄放在蔷薇花园的僻静角落处,自己则是趁女官们不注意的当儿来到图书馆,试图通过同类魔晶石相互吸引的能量,来完成瞬移魔法。可能是花园里的碎片能量不够强大,抑或是她对于咒语的掌握还不够熟练,结果并不成功。 接下来的两次,她吸取失败的经验,发现了更多令魔法生效的关键所在。标的的能量强弱,时机的选择乃至咒语的熟练程度,都有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鉴于时间已经不多,她想尽快学会这项魔法,又得时时注意,避开宫中耳目,实在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奥菲莉亚天资聪颖,很快便掌握了诀窍,不久就能在皇宫中自由穿行。只要多实验几次,确定成功概率,瞬移到更远的地方也就不是问题了。 瞬移(恺撒的遗嘱) 第四次实验,奥菲莉亚把目标地点选在了艺术馆的珍藏阁。这里常年有卫兵在门外巡逻,但除了她和恺撒本人,没有第三人手中握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从恺撒第一天入主皇宫起,他便赋予了奥菲莉亚所有重要权限,令她可以出入宫中收藏重要物品的全部处所,并且随意取用。 奥菲莉亚之所以把标的选在这儿,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保存着具有强大魔法能量的寒冰之冠。这顶由最纯净的钻石和魔晶石镶嵌而成的后冠,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魔力纯合体。 午饭后,借着休息的由头,奥菲莉亚让女官们全部退出了寝室,就连菲奥娜也不例外。她向来心直口快,又对自己过度保护,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在偷偷练习瞬移魔法,难免要担心和干预,甚至向欧文寻求帮助。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奥菲莉亚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计划。 深呼吸几次之后,奥菲莉亚攥紧了手中与寒冰之冠上同种类和频次的魔晶石,开始利用咒语和意念来集中精神,让魔法通道在眼前打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凭借她天才的头脑,对瞬移魔法已经掌握了大概,如果几次实验下来都没有问题,就意味着她可以去到更远的标的。 和以往一样,一个一人多高的银色光圈在奥菲莉亚眼前缓缓张开。伴随着高频的轰鸣声,如同水波般疾速荡开。奥菲莉亚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点,在脑海中描画着寒冰之冠的形态,并试图将手中的魔晶石磁场与之对接。 突然,让心跳和思绪都瞬间停滞的强烈光束包裹住奥菲莉亚全身,待她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处清冷幽静的珍藏室内,呈现在她眼前的,正是散发着蓝色微光的寒冰之冠。 成功了!奥菲莉亚按捺不住心中一阵狂跳。她仔细倾听,门外守卫的脚步身渐渐走远后,便打开门,悄悄溜出珍藏室,再将门小心锁好,朝不远处她的专属书房走去。 通常情况下,没有她的允许,那里也是无人敢踏足的禁区。在恺撒走后的这段时间里,普通事务一直是由欧文和参政大臣们共同处理的,但最重要的文件他们都没有插手。皇帝走之前已经叮嘱过,除了皇后,谁也没有最终决定权。 近来由于一心钻研魔法,奥菲莉亚已经很久没有踏入书房半步了。眼见着桌上的政务单已经堆积如山,终于静下心来的她打算好好将工作完成,再执行前往北部战地的计划。 奥菲莉亚一旦投入工作,便会废寝忘食。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已经有一半的本子被批注完,堆迭在左手边的桌面上。 突然,一页印着蔷薇纹章的金边信纸出现在深蓝色绒面奏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奥菲莉亚好奇地捏起一角,上面的文字看起来是恺撒亲笔书写的。 他居然在这儿留了一封信?怎么想来这都不太合理。如果临走前有重要嘱托,他们夜间独处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为什么不当面告诉她呢?想到这儿,奥菲莉亚狐疑地低头凝视着信纸上的文字,渐渐地,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莉亚,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身处蒙特利尔凶险的战事当中。这一次的情况非比寻常,我不想让你担心太多,但是请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帝国的疆土和百姓。如果,我是说万一我回不来的话,路德维希一直被安置在神殿里,去找他。 遗嘱我也已经立好了,存放在最高法庭。你依然是莱奥卡斯特的皇后,而我所有的一切,包括领地和财富,将在你成年那天全部转移到你的名下。 蒂安和爱内特夫人,可能要拜托你关照了。或者将她们送回蒙特利尔领地,她们习惯了北部的生活。 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幸福,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永远爱你, 恺撒。” 不知不觉间,泪水盈满了奥菲莉亚的眼眶,又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滴在薄薄的信纸上,瞬间浮现出透明的水印。她伏倒在桌上,压抑着哭声,默默流泪,一直到太阳西沉,才感觉缓过劲儿来。 傻瓜,这个大傻瓜!奥菲莉亚无声地在心中骂道。你原来是打定主意去送死的吗?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而是要写这种东西?难道你认为,我的幸福一定与你无关,我一定会在你死后,迫不及待地投入别人怀抱? 这份温柔的决绝深深刺痛了她。奥菲莉亚独自坐在幽暗的书房里,沉默了很久。 入夜时分,悄悄回到寝殿的奥菲莉亚,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两名执勤侍女发现,她是从殿外进来,难免有些惊异。毕竟从午饭过后,就没人看见皇后出过房间。不过在确认了她没有异常后,侍女们也不便多问,只是在奥菲莉亚的指示下向厨房传膳,顺便把欧文叫来。 此时的欧文刚刚得到来自北方前线的急报,恺撒在战斗中负伤,严重程度尚不明确。正在他心急如焚的当儿,皇后的侍女突然传来口训,邀请他共进晚餐。 他万万没想到奥菲莉亚会在这个时候跟他探讨菲奥娜的婚事。虽然他早就有此打算,却一直拿不准菲奥娜的心意。 巨大的喜悦霎时间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对于奥菲莉亚的要求满口答应,甚至把前线传来的消息也都一五一十转达给了她。 离开皇后的寝殿,被回廊上透出的冷风一激,欧文突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但奥菲莉亚这交代后事一般的叮嘱令他后脊发凉。等他再次匆匆返回皇后寝殿敲门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奥菲莉亚的踪影。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席卷了他,直到他发现了皇后留在卧室桌上的信,一颗悬着的心材终于稍稍放下了些。 奥菲莉亚在信中说,她将通过瞬移魔法去蒙特利尔,这真的可以实现吗?欧文一刻也不敢耽搁,在火速安排侍卫们搜索皇宫的同时,向北部前线寄去了紧急密报。上一次皇后失踪,就要了陛下半条命,如果这次再有任何闪失,他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此时的蒙特利尔城堡,恺撒正在房间里由军医帮忙清理伤口。这次的创面较大且深,集中在胸腹部,如果不及时清理恐怕有炎症死亡的风险。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右手掌心紧握着的幸运结上。好久没见过奥菲莉亚,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在做什么?每每想起她,恺撒都几乎不能控制胸中满溢而出的情感。如果这一次能成功击退魔兽,一定要第一时间冲回首都,好好抱抱她。 突然,手中幸运结上的魔晶石开始散发出淡紫色的幽光,紧接着光线急剧变强,仿佛有强烈的轰鸣声在耳边炸起。 军医和侍女也同时感应到了空气的变化,紧张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光圈迅速散开又收拢,就在那一瞬间,奥菲莉亚宛若从天而降,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重逢(h,小别胜新婚)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所震惊,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见奥菲莉亚缓缓睁开双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当她的目光定格在满是血渍的恺撒身上时,表情微微一怔,两行泪水缓缓地从那浅蓝色的明眸中溢出,滑落在地毯上。 “莉亚?”恺撒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站起身,朝她快步走去。在确认自己不是因为过度思念而出现了幻觉之后,他一把伸出双臂,将日思夜想的妻子紧紧拥入怀中,急切地用大掌摩挲着那张熟悉的小脸。 “真的是你?天呐!我是在做梦吗!”他低沉的吼声几乎带上了哭腔。虽然眼前的景象让人难以置信,但怀中的体温是真实的,手心柔滑的触感也是真实的。即便是梦,也让他多沉醉一会吧。 恺撒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疯了一般地吻她,热切的索求让奥菲莉亚几乎喘不上气来。 军医和侍女们面面相觑,纷纷退出了房间,将这难得的独处时间留给光影中紧紧纠缠、难舍难分的二人。奇迹真的发生了,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该如何下笔呢? 从日出到日落,帷帐中的两人始终以各种姿态纠缠着,时而激烈时而舒缓。带着娇啼的呻吟和低沉急切的嘶吼令整个房间都激荡着暧昧的空气。 初潮之后,奥菲莉亚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愈发敏感,每次被他稍加爱抚便会春潮涌动,更别提这样无休止的缠绵。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千里迢迢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北方,可不是为了干这个啊! “恺撒……恺撒!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了好不好?我下面已经麻了,感觉怪怪的。”奥菲莉亚试图推开他再次覆下的强壮身躯,委屈巴巴的一双眸子噙满了泪水。他还是人类吗?明明见他满身是伤,以为今天可以躲过一劫,结果还是被翻来覆去从早晨折腾到晚上,全身就像散架了一般,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到体内那蓬勃的巨物又增大了一圈?她心叫不好,可是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求饶,只得再次闭上眼睛,努力承受这令人难以招架的暴烈交合。肉体碰撞的清脆声响恐怕在房间外都能听见,不过奥菲莉亚此时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这些,她的腿根已经红肿一片,全身布满了吻痕和齿印。 “真是要疯了……“恺撒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始终回荡在耳边,他一面舔弄着那敏感的耳垂和脖颈,一面一刻也不停歇地狠狠顶入她的身体。 这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几乎令他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居然会这时出现在眼前,即便他自制力再好,此刻也绝不可能忍得住不抱她。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即便负伤,他非人的战斗力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一次又一次看着她在身下扭动绽放着,他突然觉得就算全世界立即毁灭,也不重要了。 天色渐暗,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轻微的盔甲撞击声。刚靠近房间,似乎是听见了里面令人脸红心跳的特殊响动,便停住了脚步。 恺撒显然注意到了外边的动静,赶在天完全黑透之前,颤抖着喷射完最后一波,才依依不舍地抽离奥菲莉亚的身体。温柔地吻了吻早已晕厥的少女,便起身快速换好衣服,穿上盔甲,朝哨塔的方向赶去。 夜间是最需要警惕的,魔兽往往专挑这种时候偷袭。而从上次营救尼尔人的经验来看,这批怪物甚至在白天也能闻风而动,和以往见过的兽群都不一样。 如今这一波从北冰原袭来的变异种,沿途毁灭了包括盎格鲁人在内的多个族群,凶残狡诈又具有极强的战斗力。即便是精通兽语的尼尔人也无法与它们沟通,想要降服它们更是难于登天。 恺撒深深怀疑是晶石矿的能量暴动对魔兽们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影响,赋予了他们心智。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更大了。 现在不仅要解决魔兽的问题,连蒙特利尔千百年来赖以生存的晶石矿也要尽快处理。目前发现异常的只有两座,后续不知是否会越来越多,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陛下,白天骑士们去城墙外侦查时,在东部的魔晶石矿附近,发现了大量魔兽踪迹,这些家伙应该是每天重复回到矿洞去补充能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萨德刚一见到恺撒开门出来,便急忙向他禀报最新的情况。 恺撒沉默地登上瞭望塔。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近来大家白天轮流休息,晚上全体在城墙各处执勤,时不时还遇上一场恶战,已经精疲力竭。这样下去局势明显对他们不利。魔兽如果持续补充能量,可能永远也无法彻底击溃,甚至族群将越来越壮大。如果他们终有一天发展到白天黑夜行动自如,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你今天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恺撒拍了拍萨德的肩膀,尽量作出轻松的表情。 好在昨天刚斩杀了一大批,今天算是比较清静。恺撒严阵以待了一整夜,等他天亮再次回到寝室时,奥菲莉亚已经醒了。她刚刚沐浴过,此时正披散着金色瀑布般的半湿长发,坐在火炉旁翻看情报本和地图。 莉莲在一旁陪侍着,见他进来,连忙行了个礼便匆匆退下了。 奥菲莉亚天生便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对此她自己可能一无所知,但每次靠近她,恺撒都像秘药中毒般难以自持。他快步上前,搂住那不盈一握的娇小身躯,沉醉地嗅着她的头发、脸颊和胸口。 “恺撒!等等!”奥菲莉亚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恐怕今天又会被他困在床上一整天,什么都干不成,赶紧抓住他的手,回身正色道:“我已经看过全部的本子,晶石矿是祸源,如果不尽快处理,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变异魔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到时不仅蒙特利尔,整个大陆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 封印(魔法的时代即将结束) 奥菲莉亚这番话,着实令恺撒吃惊不小。虽然早就知道她天资聪颖,没想到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之前在迈锡时,她就能审时度势,在政务上对他帮助很大。本以为战场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不会有太多想法。可她对于当下局势的分析,竟然也跟自己不谋而合。 只是个常年深居简出的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学会这些的?难道是她天天泡在藏书阁当书虫的成果?看着奥菲莉亚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恺撒好不容易才忍住把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冲动。 “哦?你觉得怎么处理好呢?”他微笑着伸出手指,抚上那因激动而泛起红晕的柔白小脸。完全没察觉出他神态中的异样,奥菲莉亚认真地回答道:“目前看来,用魔法封印,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话间,她垂下眸子,似乎在沉思。“以我目前的能力,一天大概可以封印一座晶石矿。算上魔力恢复的休整期,不出一个月的时间,蒙特利尔全境的魔晶石矿就会全部失效。” 恺撒沉吟着,他不仅在考虑失去晶石矿的蒙特利尔将会面临如何翻天覆地的改变,更是在担心以奥菲莉亚的身体状况,连续工作一个月可能带来什么影响?他是亲眼见过奥菲莉亚因魔法反噬而晕倒的场面,对此他不能不三思而行。 “别犹豫了!”奥菲莉亚急切地伸出小手,握住他此刻略显冰凉的大掌,抬起浅蓝色的美丽眸子,真诚地注视着他。 “魔法的时代迟早要过去,后世终将过上普通人类的生活,即便没有晶石矿,蒙特利尔和帝国百姓也一样能繁衍生息。与其放任晶石能量的暴动,让帝国陷入危机,不如放弃魔法,带领人民踏入和平安宁的新纪元。今时不同往日,我的魔法力量已经大大增强。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好。”看着她大义凛然的模样,恺撒怎么忍心让她失望,立即将她整个人从软椅上抱起。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百分百支持。但是一定要答应我,千万别勉强自己,如果感到吃力必须立即停手,你答应我再带你去。” “嗯,一言为定!”得到了他的应允,奥菲莉亚又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将小脸在恺撒带着胡茬的下巴上磨蹭,刚蹭一下,便吃痛地叫出声来。才一晚上没刮,怎么就像钢针似的? 恺撒哈哈笑着,正要凑上去吻她,却被那双柔软的温热小手堵住了嘴。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立刻动身去第一座晶石矿!我刚才看过地图,最近的是乌比斯山脉东南角这个,这里最早发现能量风暴,也频繁有魔兽出没。从城堡骑马过去,应该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如果顺利的话,天黑之前我们就能赶回来了。” “遵命。”恺撒虽然暂时放弃了再进一步的企图,却还是一刻也舍不得放手。他亲自帮奥菲莉亚一件件穿好外衣,最后披上银色的兽皮斗篷,包成个娃娃模样。包裹在毛绒绒一圈风帽沿中的小脸显得愈发精致可爱,恺撒忍不住轻轻啄了几下,柔声说:“你骑马慢,雪天路滑也不安全,我载你去,用不了一个时辰。” 当恺撒和第二骑士团一行人骑马赶到乌比斯山脚下的魔晶石矿洞,阳光还是相当刺眼。在蒙特利尔阴暗晦涩的冬季,这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由于魔兽的眼部构造特殊,对光线和热能极为敏感,所以多数在夜间活动,白昼时分很少见到它们的踪迹。利用它们蛰伏的时间来尽快处理矿藏的能量暴动,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奥菲莉亚一路上紧紧地裹着斗篷,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恺撒怀中,但因速度太快,小脸还是吹得冰凉,隐约还可以看见鲜红的血丝。她这皮肤恐怕比蝉翼还薄吧?到达目的地后,恺撒翻身下马,仔细把她从头到脚查看一遍,见她浑身手脚冰凉,还是心疼坏了,赶紧用冒着热气的大掌捧起那张冻红的小脸暖着。 “我们开始吧。”奥菲莉亚刚才还在几百米开外,就感受到了这座晶石矿的异常能量。 它已经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脚下存在了几千年甚至更久,多年来持续不断地为蒙特利尔和莱奥卡斯特提供强劲的魔法能量。 但时至今日,它大限将至,如不及时封印,恐怕不久之后还会有更严重的爆炸事件发生,届时就不光是魔兽入侵这么简单了,周边城镇和百姓都会遭受到毁灭性打击。 奥菲莉亚凝重的表情让身旁一众训练有素的骑士都难免心中发毛。晶矿的能量场非人力所能抵挡,万一出现什么差池,恐怕他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不过身为蒙特利尔骑士团的成员,对死亡的恐惧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 “我可以做到,给我点时间。”奥菲莉亚在洞口周围勘察了一会儿,胸有成竹地对恺撒说。“我会很小心,不让它自爆。但你们所有人最好退出五百米开外,不要靠得太近,以防万一。” “开什么玩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恺撒略略皱眉,语气中明显已经带着不悦,亏她说得出口。 不过眼下这情况,骑士们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他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至几百米外听命,只剩自己一个人仍然守在洞口陪伴。 奥菲莉亚见识过他的执着,也就不再说什么,开始准备施展魔法,将晶矿封印。 当她念动咒语时,环绕着她周身的落雪开始轻轻扬起,逐渐形成一个冰晶组成的巨大漩涡,将奥菲莉亚整个身躯包裹得若隐若现。 随着仪式的进行,周围的异响越来越大。在呼啸的寒风中,甚至感觉连天色都逐渐暗了下来。 恺撒不由得有些担心起奥菲莉亚的安危,但她曾经叮嘱过,过程中任何时刻都不得干扰。他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安,目不转睛地在一旁观望。 蛇兽(我会好好活着,不会让你守寡的) 随着魔力的不断增强,整片平坦的雪地上迸射出金色的冷光,却明显不是从太阳光反射而来。光束迅速散开,在奥菲莉亚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最后又在中心汇聚起来,朝魔晶石矿的方向包抄而去。不一会儿便如织茧般将整个矿洞团团围住。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猛然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连带着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周边驻守的骑士们顿时警觉起来,纷纷严阵以待,注意着环境的变化。 恺撒掂起剑,迅速来到洞口旁边。只见一条足有十几米长的巨型蛇兽,张着布满獠牙的大嘴从矿洞中窜出,直冲奥菲莉亚冲来。而正在聚精会神完成封印的奥菲莉亚并没有要躲闪的意思,还是坚守在原地毫不动摇。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恺撒如离弦的箭一般从洞口右侧冲出,一剑刺入蛇兽的左眼。顿时,鲜血四溅,周围整片雪地都被染成红色,在白茫茫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目。蛇兽痛苦而愤怒地嚎叫着,朝恺撒猛扑过来,不远处的骑士也纷纷朝洞口方向策马飞奔而来。 恺撒似乎完全没有看见那足足能吞下一头牛的血盆大口,只是一动不动地驻马挡在奥菲莉亚身前。待到蛇兽靠近时,他提剑朝它七寸处横砍过去,锋利的剑锋生生将一人多粗的蛇颈劈断一半,露出白森森的骨骼。及时赶到的骑士们也一拥而上,开始猛刺蛇兽的身体和头部。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怪物,在感觉到遍身的利刃穿刺后,居然猛地惊起,回光返照般朝闭目凝神的奥菲莉亚撞去。恺撒立即调转马头,横冲过去,用右臂死死挡住了它最后的进攻。 那闪着寒光的利齿在混乱中直刺入恺撒的右肩,而他却保持着岿然不动的姿势,如一座山峰般将奥菲莉亚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直到一哄而上的骑士们合力斩断了蛇兽的脖颈,那怪物扬起的大脑袋终于朝地面轰然倒去。 这一切的发生仿佛只在瞬间。待到奥菲莉亚完成仪式时,只看见恺撒提着剑守护在她身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你的肩膀!”奥菲莉亚看见有血水顺着右臂上方盔甲的破口渗漏出来,在雪地上开出星星点点的红色花朵。她惊呼着想迎上前查看,却被恺撒用左手抵住,不让她靠近:“这只蛇兽有毒,别碰。” 蛇兽的獠牙能瞬间喷出大量毒液,被它牙齿刮擦到的后果都不堪设想。能不能保住胳膊是一回事,如果毒性扩散,可能很快就有生命危险。这种时候还在担心她的安全,奥菲莉亚简直要被他气死。 “我先用魔法帮你把血流扎住,尽量减缓它们回流到心脏的速度。赶紧回城堡,城堡的珍宝阁里还有之前剩下的魂玉!”她不由分说地推开恺撒的手,上前用魔法帮他止血。 看着她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恺撒居然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你疯了吗?什么时候了还笑!”奥菲莉亚急的满头汗,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没事,战场上受伤丧命都是常有的事。”恺撒的脸色在短短一分钟内已经开始变得青白,奥菲莉亚用尽全力,帮他紧紧扎住了受伤的手臂和肩膀。 “闭嘴!谁都有家,有爱人,谁也不能随便送命,每个人都是很珍贵的!”奥菲莉亚终于控制不住哭喊出声,她此时已经看出,恺撒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有你在我旁边就足够了,就算死,也没有什么可遗憾。不过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不会让你守寡的。” 恺撒拉着缰绳一跃上马,又俯身用那条尚且健全的左臂将奥菲莉亚抱上马背,在身前安置好,回头朝骑士们下达命令:“回城堡!” 最近一直在城堡随时待命的穆德尔医生,得到传唤便火速赶来。看着恺撒的伤口,忍不住连连摇头。虽然创口倒是不非常严重,但蛇兽毒性猛烈,整个肩膀已经变成紫色。 “医生!快救救他!这儿还有魂玉!”奥菲莉亚拼命忍住声线的颤抖,将刚刚飞奔回珍宝阁取来的魂玉捧到穆德尔医生面前。 和在皇宫里一样,珍宝阁的钥匙恺撒也一早给了她。上次蒂安中毒不算严重,魂玉只用了一小块,剩下的她都存放在了冷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有魂玉就好了!有魂玉就好了!”穆德尔医生仿佛松了一口气般,飞快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您先去隔壁房间稍作休息,我马上为陛下治疗。”穆德尔医生看着奥菲莉亚满脸是泪,温柔地劝慰着,一面吩咐助手熬制汤药的方法。 奥菲莉亚默默退到一旁坐下,握住了恺撒摊在身旁的左手。一向体温高的他,此时也如坠冰窖般,冰凉的触感令她心下一惊。 眼见着穆德尔医生正要用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具生生划开恺撒受伤肿胀的肩膀,他立即抬起左手遮住了奥菲莉亚的双眼,被他大掌覆盖住几乎整张脸的少女,只得借着黑暗的隐藏悄悄流泪。 她不敢看恺撒那满是伤痕的身体,这么多年刀尖舔血的生活,他可能早就不把这伤放在眼里,可她还是无法直视他的痛苦,就如同他一直以来用性命在保护她一般。在事关帝国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众多贵族中还是只有他挺身而出,上了战场。 身为皇后,和蒙特利尔的女主人,她羞愧于自己的脆弱,也第一次为恺撒的义无反顾感到骄傲。曾经她眼中惊天动地的那些事,在国家危难之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在紫胀的肌肉被拉开的瞬间,暗黑的血液从创口出汩汩涌出,滴落在手肘处的银盆中,不一会儿,银质的内壁也开始渐渐转成黑色。这毒性的剧烈程度简直令人吃惊。 眼见着滴滴答答的毒血流了大半盆,穆德尔医生也已经把魂玉熬制而成的汤药端到了恺撒床边。他的脸色此时由青转白,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流出大量毒血的肩臂此时稍稍消肿,但形态还是颇为骇人。 在喝下紫红色的汤药后,他终于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并肩(哪怕战斗到最后一秒) 恺撒的身体向来健壮无比,异于常人。再加上魂玉的加持,第二天早上,他便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甫一睁眼,第一反应便是搜寻奥菲莉亚的身影。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奥菲莉亚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伏在他床边没合过眼。见他醒来,连忙关切地询问道。看着她眼圈带着乌青,小脸也没了血色,恺撒摇摇头,心疼地将她凌乱的小脑袋一把摁入怀中。 “你害怕我会死?”捏起她还带着泪痕的下巴,恺撒眯起双眼,玩味地注视着那双摄人心魄的浅蓝色眸子:“我一直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就能……”他没有说下去,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嫉妒得要命。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都无法接受奥菲莉亚和其他男人亲近。 “你又胡说什么!”奥菲莉亚闻言已经气得小脸发白。第一次见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像只咬人的小动物般,也是可爱极了。 “你怎么不赶紧死呢!”辛辛苦苦守了一天,醒来却听见这么没心没肺的话,她着实是气血上涌,忍不住在他坚硬的胸口上捶了一把。 “呃……”恺撒面露痛苦之色,似乎又要向后倒去。奥菲莉亚一惊,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却被一把扣住后脑,小嘴随即被灼热的吻堵住。待他松开时,奥菲莉亚早已气喘吁吁,双颊潮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生气,是我错了。”恺撒笑着将她搂住,让她不能再动弹一分一毫。“谢谢你愿意来这种地方陪我。其实我之前夺取皇位,是想让你嫁给我也能做皇后,不用到这极寒之地来受苦。为了给你最好的,我费劲心思,没想到如今还是拖累了你,对不起……”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奥菲莉亚仰起头,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为了帝国和百姓,豁出命来上战场。身为你的妻子,难道我还会在乎这一点荣华富贵?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奥菲莉亚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曾经的人生轨迹也不是自己亲手选择。作为与皇室极为亲近的公爵府独女,又被扣上了帝国第一美人的帽子,从小作为皇后接班人培养起来的她,其实并没有真正享受过名誉和地位带来的浮光。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跟路德维希一起去到没人认识的地方,过着简单悠闲的生活。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驶去,最初失控的无力感和痛苦已经慢慢消散,她开始逐渐接受自己全新的人生设定。 如果成为北地的女主人,守卫住帝国的防线,让百姓再延续几百年的安稳生活,未尝不是另一种有意义的活法。 听着从她口中说出“妻子”二字,恺撒突然心脏怦怦狂跳。这是否意味着,奥菲莉亚已经从心底接受了自己呢?看着她真诚而迷惑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大错特错。奥菲莉亚果然和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同,最终还是他浅薄了。 “蒙特利尔需要你,如果没有你,帝国的北部防线也将一溃千里。如果你决定留在这儿,我也会陪着你的。”奥菲莉亚伸手抚上了他布满胡茬的脸颊,坚定的眼神看不出丝毫犹疑。 当恺撒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再也无言以对,只得紧紧抱着她,感受那小小的心跳贴着自己,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令他几乎冲昏头脑。 “你愿意吗?留在这寒冷的边疆,做蒙特利尔的女主人?”恺撒抬起她精巧的下颌,似乎在做最后的确认。 “小时候父亲看出我的天赋,送我去魔塔研习魔法,我起初是很抗拒的。”奥菲莉亚璀璨的眸子里又有了光,而这光现在是为着他而亮的。 “其他的贵族少女都在喝茶、游玩、闲谈的时候,我却要没日没夜地练习魔法,同时帮常年出征在外的父亲料理家事。年幼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要比其他人辛劳,可当父亲为国捐躯的那一刻起,我想我是彻底领悟了。” 她微笑着,将侧脸整个埋在了他逐渐回暖的掌心:“我是为帝国的命运而生的,就如同父亲一样,上天赋予了我魔法的才能,我就要用它来拯救百姓于水火。我愿意与你并肩而战,不论是以皇后,还是你妻子的身份。就算一辈子回不了首都,我也不在意。这次既然我选择来了蒙特利尔,就没有回去的打算。” “我明白了,谢谢你。”恺撒捧起她美妙绝伦的小脸,温柔轻吻着她翘起的长睫,“谢谢你,我的妻子,我向你起誓,哪怕豁出性命,战斗到最后一秒,我也绝不会让帝国百姓陷入灾难之中。我会保护你,保护蒙特利尔,保护莱奥卡斯特帝国。请一定要好好的,现在你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动力了,莉亚。” 恺撒轻抚着她冰凉的发丝,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不会再被自己不感兴趣的皇帝之位所捆绑。只要能和她生活在一起,不论在哪里,做什么,人生都是有意义的。 待到恺撒的伤势基本恢复,奥菲莉亚又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他们率领骑士团,在蒙特利尔全境一座接一座地封印着魔晶石矿洞。 这个消息传到首都,自然在贵族圈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毕竟帝国全境的魔晶石矿主要来自于蒙特利尔高原,这种做法恐怕将要严重影响到贵族们目前的生活质量。 但恺撒向来说一不二,杀伐果断。即便参议院有异议,他也没打算征求任何人的同意。继续马不停蹄地进行着魔晶石矿的封印行动。虽然每次都会发生一些小意外,但有了经验之后,应对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不到一个月时间,随着越来越多的矿洞被封印,躁动的魔晶石能量也逐渐平息下来。夜间攻击百姓和城墙的魔兽数量越来越少,白天更是完全看不见踪影。 最后剩下的,只有蒙特利尔最北部边境的那一座魔晶石矿洞。里面贮藏者数量庞大的血晶,是魔力最为强大的晶石品种之一。由于路途较远,就算快马加鞭一早出发,天黑前也未必能赶回城堡。 为此,奥菲莉亚专门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来应对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终于在冬季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周,骑士团在恺撒的带领下,再次踏上了征途。 夜魅(皇帝和皇后双双被掳走?!) 抵达蒙特利尔最北境的血晶矿脉时,时间已近正午。骑士团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在赶路,因为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完成封印,他们就必须要在夜间返程,风险和不确定性大大增加。 奥菲莉亚刚到达矿洞入口,便开始认真查看起整座晶石矿的规模和能量值。“这座魔晶石矿还没有开始暴动,不过我估计也很快了。表层的血晶已经开始变色,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变异的波动产生。” 她一面轻轻用戴着手套的纤指抚摩着已经变成紫黑色的魔晶石表面,一面用难掩沉重的语气向恺撒汇报探查结果。 “你一个人能搞得定吗?毕竟这座矿规模很大,而且能量也格外强劲。”恺撒微微皱眉,不无担忧地问道。他对魔力向来不太敏感,此时却也感应到了从矿洞中传来的一波又一波震颤,仿佛回声般将周围空气激荡成水波纹样。 刚才骑马驰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见这座矿脉的尽头在哪里,它的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应该没问题的。”奥菲莉亚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既然千辛万苦来到了这儿,她没有其他选择,必须将这最后一座魔晶石矿彻底封印,以绝后患。否则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前功尽弃,而战死的骑士们便白白牺牲了。 仪式从下午持续到了傍晚,奥菲莉亚期间出现了几次体力不支的状况。眼见她摇摇欲坠,恺撒几乎要冲进魔法阵将她抱出来,但都被她严厉制止了。他只得攥紧拳头,在一旁静静守候着,直到夕阳完全沉入西方的地平线。 在天色暗下来的同时,不远处待命的骑士们都清楚地听见了,从遥远风中传来的野兽呜咽声。压,他们纷纷一手举起火把,另一手提起剑架在胸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好了。”终于,奥菲莉亚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裤子上的雪片和冰晶,缓缓站起身,朝等候多时的恺撒走来。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拉扯到了极限。 骑士们四下望去,只见一大群变异种魔兽正从不远处的北部边境线冲来,踏起的雪沫在月光辉映下仿佛一堵银色的围墙。 “保护皇后!”恺撒一声令下,第二和第三骑士团迅速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四散成一个规则的圆圈形状。剑锋朝外,以抵挡黑压压快速靠近的兽群。 奥菲莉亚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之前虽然近距离接触过魔兽,也参与过战斗,但一次性与数量如此庞大的兽群正面交锋,还是第一次。刚刚封印完晶石矿的她,魔力已经几乎耗尽,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对付魔兽的攻击。 此时的她不敢发出声音,只得紧紧揪住恺撒的衣襟,将脸埋入他怀中。感觉到臂弯中少女正在难以抑制地瑟瑟发抖,恺撒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我在,别怕。” 一面保护着怀中的少女不受伤害,一面与兽群浴血厮杀,即便对于恺撒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当他快要杀出重围,带着奥菲莉亚奔出魔兽攻击范围的当儿,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并迅速向他们俩俯冲过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巨爪紧紧揪住了奥菲莉亚的双肩,趁恺撒不备,将她生生从他怀中拖了出来。 不好!看来这怪物的目标是奥菲莉亚。恺撒心中警铃大作,眼见着那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型怪物扑扇着双翼,即将飞上半空,他腾地从马上站起,将长剑一把刺穿那怪物的后腿。整个身躯瞬间腾空而起,幸好那魔兽体型足够巨大,能够承载得起他的重量。 紧接着,恺撒伸出胳膊,紧紧拽住了它的后爪。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声,怪物试图踢动后腿将他甩下去,却无济于事。眼见着下方的骑士已经开始朝它放箭,只得扑棱着升腾而起,继续向更远的北部地平线飞去。 发现皇帝和皇后双双被怪物拘走,骑士团顿时方寸大乱。 “别慌!杀出去!”萨德快速向巨鸟飞走的方向望了一眼,便立即冷静下来,接替恺撒指挥起骑士们,继续与魔兽作战。凭他对恺撒的了解,他即便去到魔兽巢穴也能全身而退。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带领将士们杀出重围,才能顺着怪兽踪迹去支援他们。 奥菲莉亚有些畏高,所幸在被怪鸟掳走,升上半空的瞬间,她便晕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等到她被一阵凄厉而持久的嚎叫声惊醒,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潮湿冰冷的岩石上。恺撒满身满脸都是血,正提着剑朝自己快步走来,这副地狱杀神般的骇人模样,差点又把她吓晕过去。 “是我,莉亚,没事了。”恺撒看出她惊恐万状的表情,连忙两步跨到她跟前,小心地抱起她。 “刚才那只夜魅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一只,它应该是被你身上的魔法能量所吸引,想把你带去它的巢穴。好在它进化出了智慧,发现我对于它的幼崽们来说是个威胁,所以半路停在这片崖壁,想先把我解决掉。” 恺撒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露出原本英俊的面容。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奥菲莉亚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你没受伤吧?“奥菲莉亚向恺撒身后一望,发现了那只已经被斩杀夜魅的头颅,此时正死不瞑目地恶狠狠瞪向这边,身子想来已经滚到山崖下去了。她心中一惊,赶紧移开目光,关切地将恺撒打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明显创口,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可这片崖壁正处在不高不低的半山腰,天又黑又冷,该怎么爬上去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恺撒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了,明天天一亮,我就有办法带你上去。到时骑士团也差不多能找到这儿了。就现在的情形来看,这片崖壁恐怕是周围最安全的地方,寻常魔兽都无法上来。可能得先委屈你在这休息一晚,可以吗?” 温泉(h,勾引老婆下水好吃干抹净) 休息?在这儿?奥菲莉亚难免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起来。 原来在这片崖壁的后面,有个深不可测的山洞,直通山体的内部,里面一片漆黑,但隐隐传来水声。难怪刚才感觉地面那么湿,原来这附近有水源? “这里面我刚才检查过了,没有可疑的东西,还有,”恺撒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水是热的,这是天然的矿物温泉发源地,要不要洗洗?”即便这儿没有别人看见,在野外洗澡也超出了奥菲莉亚的接受能力。更何况还有恺撒虎视眈眈在一旁守着,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想到这儿,奥菲莉亚吞吞吐吐地摇了摇头:“我不用,你身上全被怪物的血弄脏了,你先洗吧。” 见她为难,恺撒便没再劝,将她抱进洞中,安放在他用树叶和藤条垫好的一个窝里,便自顾自地脱了个精光。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奥菲莉亚能听出来,他此刻已经走进了温泉池里。 今天是满月,借着柔白的月光,她还是能隐约看见恺撒那挺拔壮硕的身体,虽然已经亲密接触过无数次,但每次看见都还是不太习惯。她脸颊一热,慌忙移开了目光。 池水不算很深,刚没过恺撒的腰部,他将脸上和手臂上的血污清理干净后,来到池边稍浅的地方坐下,试图让身体的更多部位能浸泡到温热的水中。在这寒冷的冬季,泡温泉真是一项难得的享受。 “很暖和的,你真的不要试试吗?”见坐在岸边的奥菲莉亚紧紧抱着肩膀,看似有些发抖,恺撒再次诚恳地邀约。这下奥菲莉亚倒真有点犹豫了,她向来就怕冷,虽然出来之前穿了很多,但也抵不住野外山洞的凉气。 此时看见恺撒在冒着热气的池水中遨游,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她咬了咬下唇。虽说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情绪平稳,但凭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如果她也裸着下水,难免不被他吃干抹净。 虽说现在行房都是舒服的时候多,疼的时候少,但平时她都会尽量避免刺激他。这个男人的体力是没有上限的,她可不想明天被抬着回去。 正犹豫间,几片厚厚的乌云移来,将本就不太明亮的月亮给挡住了,溶洞中顿时一片漆黑。一个人待在岸上的奥菲莉亚有点害怕起来。 “你可以穿着内衣进来,天这么暗,我看不清的。”恺撒继续怂恿道。 奥菲莉亚一直不知道他的夜视能力很好,迟疑片刻,还是小心地挪到水边,脱了外衣,只剩一条薄薄的内衣绸裙,便迅速钻进池子,把肩膀下方的部位都沉到水面以下。 泡着暖暖的池水,奥菲莉亚感到整个人好像在云端漂浮,一天的疲劳仿佛都得到了释放,她禁不住舒服地发出了微弱的叹息声。 “还冷吗。”恺撒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奥菲莉亚如梦方醒般回过身,差点整个人滑进了池子里。恺撒一只手稳稳地拖住她浑圆的小屁股,将她一把捞了起来,摁在怀里。 “哎呀!”没想到恺撒居然这么快便找准了自己的方位,奥菲莉亚吓得差点呛水,被他整个人托在胸前,双手撑着那坚硬又有弹性的胸膛,小脸霎时变得鲜红。好在光线暗淡,他应该没有发现。 恺撒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温柔地探到她颤抖的甜美唇瓣,吮吸起来。 “唔……”奥菲莉亚试图推开,却哪里能撼动他半分,只感觉身下那根抵住自己小腹的粗硬长棍越来越大,正叫嚣跳动着,令人心惊肉跳。 “恺撒!不要……不要在这里……我害怕……”奥菲莉亚视线受阻,每一句轻微的喘息都被洞壁无限扩大,难免感到一股陌生的恐惧。 “乖,我在这儿呢,别怕……”恺撒一手牢牢托住她,另一手温柔地揉捏着胸前那已经硬挺的两颗粉团,直到奥菲莉亚哀哀地呻吟起来。 紧接着,他灼热的唇一路向下,在她脖颈和锁骨上烙下鲜红的印记。在热气的作用下,奥菲莉亚感觉整个人连同大脑都要融化了,只能颤抖着任由他将粗糙的手指伸向了腿间那最柔嫩的所在。刚刚只是探了一根手指进去,她就忍不住叫出声来。 已经被那可怕的大东西穿刺过无数次的花径,不知为何却还是如同起初时那般紧窒,简直要人命。恺撒咬着牙,一根手指在那湿漉漉的甬道中快速顶弄着,找准深处前壁那一块凸起的软肉,摩擦起来。 “唔!不要!”最敏感的地带被他这样肆无忌惮地玩弄,奥菲莉亚感觉一阵酥麻的酸楚直冲脑门,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眼见她快要达到顶点,恺撒故意停了下来,微笑地吻着她带泪的长睫。奥菲莉亚不知他为何突然停下,只得无助地扭动着,用两条纤细的胳膊攀住了他粗壮的脖颈,身体的躁动无法自控,她开始发出乞求般的娇弱呻吟。 “还要么?嗯?”恺撒粗喘着克制自己狠狠进入她的冲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将两根手指同时刺了进去,在最敏感的那块软肉上狠命冲撞,大拇指则摸索到那粒已经硬挺涨大的花核,疯狂揉搓着。 “啊啊啊啊!”奥菲莉亚哪里受得住这么强烈的刺激,仰起头尖叫着,喷得他下腹处一片濡湿,可他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仍在不断地同时蹂躏她两个最极致的敏感地带,奥菲莉亚抖得不成样子,攥起小拳头捶着他,大哭起来:“够了!够了!不要了!” 眼见着奥菲莉亚又再次喷了他满手,几乎要晕过去,恺撒这才粗喘着将她压在身上,并拢纤长的双腿,将滚烫的欲望夹在腿根处缓缓摩擦着。“你舒服就行,今天不进去,药没带在身上。” 药?奥菲莉亚这才想起,恺撒每次行房前后都要吃药,为的是降低精子活性,让她不至于受孕。可眼下这种状况,即便她已经爽到全身绵软,还是感觉里面空空的,紧绷的小腹在不断抽动,难受极了。 “没……没关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感觉神智已经模糊不清。“我想要……我好难受啊……” 获救(高h,啪到怀孕,一发即中) “哪里难受?要紧吗?”恺撒看着那张意乱情迷的小脸,哑着嗓子低声问。“里面……里面好难受……”奥菲莉亚挣脱他的手,将脸深深埋进他胸口。 是不是疯了?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种话来?她羞愧到了极点,但身体的强烈渴望令她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她无法再思考了。 “听着莉亚。”恺撒尽力压抑着自己声线的颤抖,他的忍耐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你让我进去的话,我肯定会干到你怀孕为止,就算你哭着求我也不会停的。想清楚,你愿意生下我的孩子吗?想清楚再说。” 孩子?如果和他有了孩子,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就有了血脉的羁绊?这在之前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此时却突然觉得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唔……”奥菲莉亚微弱地娇喘着,点了点头。恺撒没再给她后悔的机会,将她整个人捧起,又拍下水面,整根弹动的巨物重重地撞进了那湿滑的脆弱甬道中,几乎将她的灵魂撞离了躯壳。 “啊……!”奥菲莉亚还来不及反应,便再次高潮了,随着那湿润的甬道不断抽搐着越绞越紧,恺撒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 “放松点!”再这么下去,他非当场射出来不可。不管进入她多少次,这种销魂蚀骨的快感每每令他食髓知味,根本没有戒断的可能。 “你这小妖精,真的要榨干我吗……“恺撒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语着。奥菲莉亚则早已抽离了意识,任由他将自己摁在怀中疯狂挺动。恺撒一只手抬起她的腿,另一手扣住小巧的臀部,又快又狠地顶弄着。 几百个回合下来,至到奥菲莉亚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恺撒才退到岸边坐下,将她柔软如水的小身子安置在腿间,一边埋头吻她,一边不要命地将她一次又一次狠狠拍在自己身上。 “舒服吗?”他哑着嗓子问。肉体撞击声混合着水声,在洞内发出嘹亮的回响,可奥菲莉亚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腿根早就被撞得通红一片,火辣辣地疼,但充斥着四肢百骸的奇妙感受又让她无法抗拒。 “嗯……好舒服……”她带着哭腔呜咽着。实在太舒服了,她的大脑都快要融化了。 巨大的男根每一次抽插都能让她达到高潮,她感觉自己要疯了。如此狂野的欢爱,早已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在认识恺撒之前,她一直过着极其冷静自律的生活,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沉溺在这种极致的情欲当中。 “乖……要射了……全部射进去里面好不好?”恺撒终于忍耐不住,粗喘着咬住她的脖颈,一发狠,将巨大的龙头硬顶进了细小脆弱的宫颈口。整根没入的感觉实在太爽,他全身猛烈地颤抖起来,同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全身紧绷到极限的大块肌肉硬得像石头,撞得奥菲莉亚哭喊起来。 “呜呜……里面好酸!要坏掉了!要坏掉了!”奥菲莉亚失神地摇着头,可恺撒已经发狂,百来下狂暴的宫交让怀中的少女抖得如同一片风中的树叶,她哀求着,哭泣着,却再也阻止不了他猛烈的侵袭。最后一顶,几乎将那又小又薄的花房生生顶穿,恺撒嘶吼着,开始源源不断地喷射出滚烫的精液。 “怀上我的孩子,莉亚……我不会再放你走了。”失去意识前,奥菲莉亚听见耳畔魔咒般的低语,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天亮时,恺撒早已经帮奥菲莉亚穿好了全部衣服。他怀中的温度很高,甚至让单薄的少女热得哼唧起来。等她终于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恺撒微笑着在她额上吻了一下:“醒了?回去吗?” 那当然!奥菲莉亚即刻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仿佛被车轮重重碾过一般,又哀叫着倒了回去。果然,又被他弄成这样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这个小家伙,真是够娇气的。恺撒怜爱地捏了一把她的脸颊,从身后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坚韧藤条:“你不用自己爬上去,好好趴在我背后,我会托住你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将奥菲莉亚用藤条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这仿佛绑婴儿一般的羞耻姿态立即引发了奥菲莉亚的抗议。可眼下除了指望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乖乖抱紧他的肩膀。 恺撒一只手攀住凸起的岩石,另一只手将寒冰剑深深扎入崖壁的缝隙中,来支撑着自己缓缓上行。手长脚长的他倒是没费多少功夫,不一会儿就爬上了崖壁顶端。将奥菲莉亚放在地上之后,恺撒掏出衣袋中的信号弹,只一拉,火光便呼啸着朝半空中飞去,炸出一片绚烂的花朵。 “好了,萨德和骑士团很快就会赶到的。”恺撒转过身,再次将奥菲莉亚揉进怀里,端详着她表情涣散的小脸。 “冷不冷?”见她迷茫地摇摇头,想来可能是昨晚干得太狠,又把她吓着了。恺撒心疼地用大氅紧紧裹住那瘦弱的小肩膀。 本来想问她还记不记得昨晚说过的话,有没有后悔?但终究还是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用沉默渡过了这片刻的等待时光。 阿尔法第一个冲到了恺撒的身前,由于恺撒有随身携带磁力晶石的习惯,训练有素的战马总能在第一时间探查到主人的动向,并不顾一切地朝他奔来。 恺撒抱着奥菲莉亚翻身上马,还没跑出多远,就与迎面赶来的骑士团碰了头。 “抓紧时间,赶在天黑前回到蒙特利尔城堡。”恺撒下达了命令,众将士见皇帝和皇后皆是安然无恙,在欢呼声中踏上了归途。 快马加鞭的急行军宛如风驰电掣,一路上,奥菲莉亚在动荡中欣赏着荒原那冰雪覆盖的壮丽奇景。虽然途中遇到不少魔兽的残肢,但并没有发现兽群活动的踪迹。想来是最近封印晶石矿的行动产生了作用,让魔兽们的力量大大削减。现如今所有的魔晶石矿都不再辐射能量,将变异魔兽赶出蒙特利尔也将指日可待。 黄昏前,一行人如期赶到了蒙特利尔城门下。在夕阳的辉映下,整座城池仿佛蛰伏的巨兽般,森严而威仪。 “谢谢你,莉亚。”恺撒抱她下马时,突然在她耳边低语。奥菲莉亚不明就里,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昨晚破碎的记忆,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巡城(决定好了吗,留在北地) 由于晶石矿洞悉数被封,魔兽们再也无法靠近,更无法从中获取能量。它们沸腾的血液和暴走的神经似乎开始舒缓,兽群逐渐出现了退化和萎缩的现象。 果然不出恺撒和奥菲莉亚所料,不到两个月时间里,已经不再有新的魔兽从北边进入蒙特利尔境内,而现有的侵入者数量也正在逐渐减少。 魔兽的寿命不长,特别是在没有能量补给的情况下,生命周期并不会比家畜长多少。只要继续维持现在的状况,已有的魔兽要么绝迹,要么逐渐被驯化,成为人畜无害的生物。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会再给帝国造成威胁。 终于不用夜夜打仗的日子,有了闲暇的恺撒时不时便会带奥菲莉亚去城堡外巡视,了解领地居民的生活状况。对于这位美丽的年轻皇后,北地的百姓们简直稀罕得不得了。 北方人种高大粗犷,难得见到这娃娃般娇小精致的人儿。特别是那美妙绝伦的脸蛋,简直如同天使下凡般,令人一见惊心。 每次出巡,奥菲莉亚的车架一出现便会引起骚动。周边居民的围观常常让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完全不露面似乎又不太妥当。毕竟她能深深感受到领地百姓对她的信任和爱戴,他们是真正发自内心地欢迎她的到来。 奥菲莉亚喜欢出门和平民们沟通相处,恺撒也表示充分的理解,但他打从心底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她被人看了去,尤其是男人。他也曾考虑过让她蒙面出门,细想之下好像又有点过份,犹豫再三,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大部分情况下,骑士和平民,包括贵族家臣在内,都不敢抬头盯着奥菲莉亚的脸看,但有时就难免碰见一些不识相的。 今天,尽管恺撒已经想方设法避开了城西的新村落,居然还是在回城堡的途中遇见了弥赛亚。 再次见到久违的弥赛亚,奥菲莉亚显然有些意外。据她所知,尼尔人向来都是在城墙外游牧,没想到此时他居然会身着蒙特利尔骑士服,出现在领地里。 恺撒还没来得及解释,弥赛亚已经驱马上前,向奥菲莉亚深深行了个礼。是标准的帝国礼仪,看来这小子学得还挺快。恺撒警觉地斜眼瞥着他。 “哟!见过皇后殿下!”弥赛亚还算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不再直呼奥菲莉亚的名字,但眉飞色舞的表情和轻佻的语气是掩饰不住。恺撒骑马来到他身前,默默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好久不见,殿下真是越来越美了!”弥赛亚仿佛完全没看见恺撒的表情,继续谄媚地搭讪道。他说的倒是实话,奥菲莉亚模样日渐长开,确实更有风韵和美感。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恺撒挥手示意萨德上前来,把他拖下去。 眼见大事不好的弥撒亚连忙摆着双手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请陛下息怒!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你和族人们现在都定居在大公岭吗?”奥菲莉亚倒是没有恺撒那么警觉,温和地用手拦住了正要上前的萨德,微笑着问。 “对,是陛下从魔兽的口中救出了我们,所以剩下的尼尔族人都决定要留下来。以前我那老爹实在太顽固,今后大家总算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也是好事。”弥赛亚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那可真是太好了!欢迎你们加入大公岭。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的。”奥菲莉亚真诚的笑容反倒令弥赛亚不好意思了。 这个看起来还没长大的小姑娘,难道真的是天使吗?一段时间不见,不知是不是结婚的原因,她比之前妩媚了不少,开始有了成熟女人的性感魅力,更加令人挪不开眼……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恺撒一把揽过奥菲莉亚的肩膀,迅速将她带离弥赛亚的视线范围。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又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带你去看看我驯养的马群,你不是最喜欢动物吗?” 不是喜欢这一种的啦……奥菲莉亚看着他一脸期待的兴奋表情,实在不忍心辜负他的一片好意,只得乖乖跟着他一起来到马场。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还没有萌生新的草芽,但体格矫健强壮的马儿们还是无忧无虑地在雪地上飞奔,从雪层下面扒拉出枯黄的草叶,在嘴里嚼着。 原来北方的马也这么抗冻啊!奥菲莉亚裹着皮毛斗篷,缩了缩小鼻子。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正在缓缓下坠,金灿灿的余晖将整片冰原辉映得五彩斑斓。好美……她痴痴地注视着,直到它渐渐沉入了漆黑的地平线。 “喜欢这里吗?”恺撒俯身圈住她,柔声问道。 “嗯,越来越喜欢了!”奥菲莉亚回过头,冲他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靥。她总是这么温暖人心。恺撒忍不住在那镀着金光的光洁前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你想好了吗?真的愿意一辈子留在北部,和我一起?”他似乎在沉思,目光却始终紧紧将怀中的少女锁住。 “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不用再反复问我了。”奥菲莉亚有点不高兴地撅起小嘴。 之前确实对他反悔过几次,其实他会担心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名负责任的女性。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已经离她很远,她如今要考虑的事情不仅仅是自己的兴趣。 “过两天我要回趟首都,你要一起吗?”恺撒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般。他要去将珍藏室里的寒冰之冠取回来,顺便再去神殿完成一下权杖的交接手续。 既然奥菲莉亚不在意皇后之位,又愿意一直陪他生活在北部,皇帝的位子他也没有必要再保留了。就把它还给路德维希那小子,算是夺人所爱的一点补偿。如今最珍贵的他已经得到了,其他又有什么要紧呢? “一起去吧,我可以用瞬移魔法,我们快去快回。”奥菲莉亚轻轻将脸颊靠在恺撒怀中摩挲着。 她非常清楚恺撒此行回迈锡的目的。如果见不到她本人,想必路德维希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自己自愿留在恺撒身边,做他妻子的事实。尽管心里对路德维希还有愧疚,但也必须当面做个了结了,就算是对过去一个正式的道别吧。 对不起,路德。接下来的路不能陪你走了。 婚礼(微h,在领地举行第二次仪式) 在莱奥卡斯特帝国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魔兽骚乱平息之后,帝国历369年春天,蒙特利尔一世携皇后回到都城迈锡,将权杖移交给失踪两年之久,又突然重见天日的前皇子路德维希.利安德特。 仅仅维持了一年的蒙特利尔统治时期结束,恺撒重新作为蒙特利尔大公,回到了大公岭,继续镇守北部边塞。 再次见到路德维希时,他的状态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不少。想必神殿待他不薄,奥菲莉亚隐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看到被恺撒牵着走进神殿的奥菲莉亚,眼神中不再带着惊惶和踌躇,路德维希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惊讶和失落之后,他很快恢复了仪态。路德维希深深地明白,在他失踪的两年里,是这个男人一直站在奥菲莉亚身后,陪伴她、帮助她,为她付出了一切。 虽然不甘心,虽然身不由己,但对于眼下的结局,他也只能接受。因为他看得出来,此刻的奥菲莉亚是幸福的。 虽然恺撒给了他们独处的谈话时间,但二人相顾无言了许久。奥菲莉亚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这两年来,路德维希经历的实在太多,相较于他之前顺风顺水的十八年人生来说,仿佛走了好几辈子的荆棘路。 如今她是肯定不能再回到他身边了,年少时的悸动和牵绊也渐渐释怀。在这种情况下,至少应该把皇位还给他,这是他应得的。而且,以她对路德维希的了解,他绝对会是一位仁厚爱民的好皇帝。 终于,还是路德维希主动打破了沉默,他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寒暄着:“莉亚,好久没见你了,现在好吗?” “嗯……”奥菲莉亚还没来得及开口,眼泪便止不住地滚了出来。路德维希见状,又有些习惯性地慌乱起来,他向来是见不得她哭的,但此时,他已经没有立场上前抱她,安慰她。 “别哭了莉亚,你幸福就好,我就放心了。”路德维希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从小到大,他们从没分别过这么长时间。可能正是因着这人为的安排,让他们彼此都认为对方是自己永远的羁绊。 如今在难以违抗的命运面前,他们又不得不亲手斩断这羁绊,何其残忍。 “路德,对不起。”奥菲莉亚抬起蒙着水雾的眸子,凄切又坚定地看向曾经的爱人。“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可能……” 她爱上他了,很显然。路德维希苦笑一声,脸上依然挂着温柔宽和的笑容。 “没关系,我还能再见到你,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跟他走吧。但要是有一天……”他说不下去了。 本来想告诉她,他会一直在这儿等着她,万一恺撒厌倦了她,或是怠慢了她,他还有机会将她带回迈锡。可是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他不想让从小深爱的女人遭遇背叛、冷遇和伤害,这样他真的会心疼死。 将全部手续完成后,恺撒和奥菲莉亚双双出席了路德维希的登基典礼,之后便带着之前留在首都的家眷们一起,经由魔法通道重回北地。在那儿,恺撒还有一个重要惊喜要送给他一生挚爱的妻子。这次回首都取回寒冰之冠,也是为了这件事。经过精心准备之后,他要给她补一场最隆重的北部婚礼。 仪式在一个春日的下午,奥菲莉亚的生日当天举行。大公岭从一周之前便开始向全城百姓派发花束和花环,以及用魔晶石点亮的灯盏。这是他们要在婚礼当天带来祝福的礼物。从前一天晚上开始,便陆续有百姓等候在城堡外面,以免第二天人太多无法入场。全城万人空巷,所有百姓以及贵族家臣们,都手捧着鲜花和灯盏涌上街头,将整座城堡围得水泄不通。 作为主要治安维护的负责人,萨德从三天前开始就忙得焦头烂额。如果不是有索菲亚的帮忙,他几乎要过劳猝死了。 这丫头似乎对婚礼颇为在行,一看就是之前收集过不少的资料。他不得不也在心中盘算着,等一切都稳定了,自己又该如何给她一个体面的仪式感? 当盛装的奥菲莉亚头戴后冠出现在婚礼现场,人群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仅仅因为美貌,这位善良高贵的大公妃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拥护。恺撒见她走来,迫不及待地上前牵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感觉到,奥菲莉亚是他的妻子,是蒙特利尔大公岭的女主人。 焰火晚会从黄昏时分开始,伴随着直冲云霄的绚烂花火,全城百姓开始在月光下享受这场盛筵。所有食物都是城堡提供的,准确来说,是欧文主要负责。 菲奥娜也从一个月之前开始便忙得不可开交,和欧文结婚后,她便充当起了贤内助的角色,将从前在公爵府没有用武之地的本领统统发挥了出来,每次都能令欧文大跌眼镜。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能捡到宝,他感觉自己简直幸运到了极点。 不过这份工作也真是够累人的,恺撒一早便离开了会场,不用说也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剩下他独自撑起这空前绝后的大场面,忙到连叹气的时间都没有。 “够了……够了恺撒,我今天好累……”寝殿昏黄的灯光下,奥菲莉亚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哀求,却无法改变丈夫的心意,从下午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要了她多少次,还是不够。虽然极致的快感同样令她心醉神迷,但近来体力不知为何大不如前,高潮过几次之后已经筋疲力尽。 眼见着恺撒深埋在她体内的粗长巨物,刚刚射完又硬了起来,奥菲莉亚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你忍心拒绝我吗?”恺撒粗喘着俯身,在奥菲莉亚耳边低语,细密的汗珠从钢铁锻造的肌肉上滑落,滴在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诱惑。都是这丫头不好,嘴上说着不要,却一直紧紧绞着他,让他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 “我……我这几天好难受,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觉,求求你了,我们明天再做好不好?”奥菲莉亚撅着小嘴,眼泪汪汪地扒着他的肩膀。 恺撒终究还是见不得她哭,可眼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低头吻了吻她:“再来最后一次好吗?乖……” “唔!”奥菲莉亚突然抬起身,捂住嘴扑到床边,干呕起来。 “怎么了莉亚?”恺撒有点被她惊到,连忙过去将她抱着,小心抚摩着她光滑的后背。 “不知道,已经好几天了。”奥菲莉亚委屈巴巴地趴在床沿上,撩开帷帐,努力不让自己吐得到处都是。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马上把莱内特叫来,你先躺一会。”恺撒这下也顾不得自己还硬着,赶紧起床拉响了传唤铃。新婚之夜就把新娘子折腾病了,他即便性欲再旺盛,毕竟也不是个禽兽。 终曲(happyending撒花!) “大公妃阁下这是怀孕了。”仔细检查过后,莱内特难掩喜色地向恺撒禀报。后者却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床上病歪歪的奥菲莉亚最先反应过来,紧张地起身向莱内特确认道:“怀孕?就是要生宝宝了吗?你确定?” “千真万确,胎儿已经两个月了。请您务必保重身体,补品和注意事项,我会交待给侍女长的。”莱内特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小手,关切地叮嘱道。 两个月?也就是在温泉过夜的那一晚,就怀上了?奥菲莉亚在脑海中迅速计算着日期,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恺撒说的果然没错,只要不吃药,他必然一击即中。也难怪,次次都射进了子宫深处,怀孕在所难免。可怜那幼小的孩子在她的身体里,经历了这两个月无休无止的磋磨,居然还活了下来,真是太坚强了。她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 “孩子?我的孩子吗?在莉亚的肚子里?”恺撒突然开口,他仿佛痴傻的表情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是的大公阁下,是您的孩子,未来的少公爵,或者小公女。现在还不能确认孩子的性别。但胎心已经非常清晰稳定,大公妃怀的,一定是个健康的孩子。”莱内特小心地回答着,生怕他受到太大刺激,心智失常。 “太好了,谢谢你莉亚,谢谢你……”他突然在奥菲莉亚床头坐下,一把搂着她不住地重复着,倒把她尴尬个够呛。 “恺撒……医生和侍女们都看着呢……”奥菲莉亚试图低声提醒他,可恺撒仿佛魔障了一般,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不住地低头吻着奥菲莉亚汗湿的额发,欣喜若狂的模样是侍女们从来都没见识过的。 蒙特利尔大公向来冷酷狠厉,却在娶妻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般,实在令人咋舌。 老来得子,怕是高兴疯了。莱内特心中暗暗想道。大公都三十岁了,终于有了子嗣,这下蒙特利尔大公岭可真是双喜临门,全城百姓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自从奥菲莉亚被确认怀孕,更是成了整个大公岭的重点保护对象。恺撒几乎连政务都不想处理了,练兵时间也多数让萨德代管,成天只想不分昼夜地守护着他的妻子,以免她有任何闪失。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得知了大公妃有孕的消息,整座城堡也霎时间充满了喜乐的气氛,大家纷纷奔走相告,准备着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这座偌大的城堡里,已经九年没有婴儿出生了,这真真称得上是件天大的喜事。 十个月后,蒙特利尔大公和大公妃的第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那是个健康强壮的男婴,哭声尤其嘹亮,有着和父亲一样的银发和金眸。奥菲莉亚为他取名为亚蒂斯,莱奥卡斯特古语中的“太阳之子”。 亚蒂斯出生时,蒙特利尔公国整整庆祝了三天三夜。在百姓们欢欣鼓舞时,恺撒却一直在奥菲莉亚房间陪护。她体型娇小,孩子又随了父亲的大体格,生下这孩子着实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幸好怀孕之前已经调理了很长一段时间,奥菲莉亚的身体素质大有改善。再加上孕期莱内特的悉心照料,尽可能将胎儿的体重维持在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同时增加她的营养,这才好不容易挺了过来。 尽管如此,生产过程还是漫长而艰辛。狭窄的产道和巨大的婴儿是造成难产事故的重要指标。奥菲莉亚简直坚强得让人心疼,从头至尾紧紧揪着床头的产绳,疼起来就死死咬住口中卷成一团的软帕。 看着她的心跳和血压越来越不稳定,随着出血量的增多,脸色也越来越惨白。莱内特即便经验丰富,也急出了满头大汗。 害怕大公会因为看见爱妻生产的痛苦模样和惨烈景象而发狂,萨德带来了半个骑士团,才好不容易将他成功拦在门外。 “你怎么又哭了……”看着恺撒悲恸不能自已的表情,刚刚苏醒过来的奥菲莉亚虚弱地抬起手,微笑着抚摸他布满坚硬胡茬的下巴。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怀孕,都是我的错。”恺撒此时已经什么都顾不得,门外就有骑士们把守着,他却毫不掩饰情绪,泣不成声。 “是我自愿的啊,不怪你。”奥菲莉亚温柔地看着他孩子般紧张的模样,安抚道:“虽然没有过母亲,我也想体验一下做母亲的感受。” “体验过一次就够了,以后别再尝试了。”恺撒心有余悸地将她冰凉的小手拉到唇边,另一只灼热的大掌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摩挲着。 “好了好了,我想看看他,让我看看他嘛。”奥菲莉亚撒着娇,好不容易才说服恺撒把那差点夺去他妻子的小东西抱进来,放在她的枕边。母子连心,即便素未谋面,但那小生命在她体内生活了十个月,她感觉自己已经认识了他好久好久。 “他长得好像你啊!”奥菲莉亚轻抚着孩子柔嫩的脸蛋,又抬头看看恺撒:“生命真是太奇妙了。” 恺撒其实心里觉得像奥菲莉亚会漂亮很多,但又不想扫她的兴,只是默默地将这小小的母子二人圈入怀中,紧紧呵护着。 “谢谢你,莉亚。”他凝视着奥菲莉亚闪烁着星辰大海的眸子,温柔地轻吻着她汗湿的额头。“谢谢你让我有了家,像我这样的人……” “我才是啊,父亲去世后,都是你在照顾我,别再说傻话了。“奥菲莉亚伸出手指,轻轻抵住了他还未出口的话:“以后我们三个,要好好地在一起生活。” 这个春天,是蒙特利尔一百年来最温暖的一个。而从前让整座大公岭闻之色变的恶魔大公,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温和亲切起来。 随着次子和小女儿的出生,看起来阴森冷硬的城堡里开始洋溢着欢笑声,蔷薇花也开始爬上这堵常年凝霜的城墙,开出热烈的花来。 可能这就是爱的力量吧,虽然魔法已渐渐衰微,但沉浸在祥和中的莱奥卡斯特帝国,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安定宁静的时光。 番外一(男女主的第三个孩子出生,是小公女 “莱斯利,你能不能快一点儿!”看着弟弟小脸煞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越落越远,亚蒂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从小就是又瘦又弱。脸蛋倒是极漂亮的,金发碧眼像极了母亲。可身为男子,美貌又有什么用处?三天两头生病不说,风一吹就能刮跑。父亲一直叮嘱他,要好好关照兄弟。就因为莱斯利很多地方都去不了,连累他也平白无故少了许多乐趣。 可是又能怎么办?毕竟这是他可爱的亲弟弟啊。本来今天他要自己去给母亲和即将出生的兄弟采摘阿罗莎的,无奈莱斯利非要跟来,只得带上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莱斯利身体素质一般,但他似乎也遗传了母亲的魔法天赋。对于魔物尤其敏感,仿佛天生带了雷达般。阿罗莎通常生长在魔物出没的隐秘之处,如果没有莱斯利的帮助,恐怕他还真得多费许多功夫。 面对亚蒂斯的急脾气,莱斯利倒是一言不发,他向来就是很温和绵软的性子。抬起袖子擦了擦莹白小脸上沁出的细汗,赶忙又快走几步,尽力缩短他和哥哥之间的距离。 “再不快些,弟弟搞不好已经出生了,咱们还没把阿罗莎带回去。”亚蒂斯有点不耐烦,抬头仰望着他们即将要攀爬的崖壁。直上直下的坡度还真有些令人发怵。莱斯利说的魔兽巢穴就在这儿,可靠吗?如果白白爬上去,恐怕又得浪费好半天功夫。 “是妹妹。”莱斯利轻声嘟囔着。不管他跟大哥说几次,亚蒂斯都深信不疑,母亲这次要生的是个弟弟。而且是个身强体壮,能跟他玩到一块的。 鉴于莱斯利的教训,他特意想到来城外采摘阿罗莎,就是因为这花长盛不衰,放在身旁能给人增加精力。 如果能让母亲早日恢复,又能让新出生的弟弟身体变好,那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吗?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在亚蒂斯的帮助下,莱斯利也好不容易爬上了崖壁,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了那个巨大的废弃兽穴。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魔兽活动的踪迹了,洞口被大量植物覆盖着,藤蔓几乎遮蔽了出入的通道。 “看!在那儿!”突然,亚蒂斯惊喜的呼声将正在定定望着洞口的莱斯利惊醒,循声望去,只见蓬勃杂乱的草丛中,有一丛淡紫色闪着幽光的星形花朵。即便没有魔法的人,也能一眼识别出它们的特别之处,真是太惊艳了。 直觉果然没错,虽然魔法在这十年中迅速衰落,魔兽也几乎消失了踪迹,但这个被遗弃的洞穴,却始终蕴藏着魔法能量,滋养了这些异界的花朵,让它们绽放得格外茂盛。 莱斯利凝视着带露的阿罗莎,目光渐渐幽深起来。 亚蒂斯掏出背包里的花盆和泥铲,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阿罗莎发达的根系。“小心,左边的根有点铲伤了,它在哭呢。”莱斯利走上前来,在亚蒂斯身旁蹲下,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亚蒂斯一愣,他这个弟弟从小就经常说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话,他已经习惯了。 待到二人将整丛阿罗莎在花盆里安置好,放回背包里,又原路返回时,远远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在他们快要落回地面时,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让二人同时浑身一抖。 “亚蒂斯阁下!莱斯利阁下!快下来,大公妃刚刚产下公主,你们的父亲正在找你们呢!”骑士团长萨德正驻马在不远处的崖下,朝他们喊道。副团长索菲亚则策马朝两位少公爵驰来,扶着他们稳稳地落在地上,温柔地说:“来吧,小少爷坐我的马,大少爷去团长那,我们尽快赶回去。” 听见萨德报告了母亲诞下妹妹的消息,亚蒂斯一张小脸瞬时便垮了下来。索菲亚敏感地觉察到了他的情绪,微笑着回头冲他说:“是位很强壮的小公女哦,有着银发和金眸,跟大少爷简直一模一样。” 亚蒂斯尽管看起来相当成熟,毕竟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又开心起来。跟他长得一样,那就是随父亲咯?那至少在身体状况和兴趣爱好方面,也会跟他比较接近吧?一想到这儿,他恨不得立即飞回蒙特利尔城堡,去亲眼看看那珍贵的小生命。 清理过后的卧室,血腥气已经散去。和前两次生产相比,奥菲莉亚的气色明显要好得多,也更有精神。当亚蒂斯和莱斯利在索菲亚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探望时,她正微笑地凝视着怀中可爱的女婴,一边给她哺乳。 这一次从怀孕晚期开始就有了奶水,她打算自己哺乳一阵子,跟这难能可贵的女儿好好亲近亲近。恺撒坐在床头,紧搂着怀中的妻儿,目光始终充满了无限的温柔。 虽然女儿的眸色和发色随他,但还是能从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看出奥菲莉亚的模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那因为吸吮而鼓胀的柔嫩脸颊。 真是太可爱了,越看越喜欢。 “哇……是妹妹诶!”亚蒂斯探过身去,也想伸手摸一摸,被恺撒打掉了。 “刚回来洗手了吗?就碰妹妹?又带着弟弟跑哪去了。”一转脸看见灰头土脸的两个儿子,恺撒顿时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真是不够操心的,母亲生产的当儿还要跑出城外去玩。 “对了,”亚蒂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地将背包取下来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一盆艳光四射的花来。“这是我们刚去城外挖来的,送给妈妈和妹妹的礼物!”他得意地擦了擦鼻头,一手揽过莱斯利的肩膀,大声宣告。 “好漂亮的花!”奥菲莉亚被眼前的美好生命惊呆了,之前只是听说过这种会散发生命能量的植物,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这两个孩子居然能找到它?他们到底跑去了哪里? “谢谢你们,亚蒂斯,莱斯利,妈妈太喜欢了!”说完,又回头冲恺撒微笑着说:“我们的女儿,就叫阿罗莎怎么样?你觉得呢?” “都听你的。”恺撒俯身轻吻着爱妻的额头,满脸的宠溺快要满溢出来。“阿罗莎,这是你的两个哥哥,来认识一下吧!” 刚吃饱的小婴儿抬起双眸,金灿灿的瞳孔仿佛日光一般耀眼。显然她现在还什么也看不清,但还是冲着亚蒂斯和莱斯利的方向兴奋地张开了双臂。 两个男孩脏污的小脸上,不约而同地绽放出欣喜的笑靥。 看来这孩子,也能感受到生命之花的能量呢。奥菲莉亚想着,将怀中的女儿朝阿罗莎的方向又凑近了一些,眼见着她的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彩,表情看起来更加激动了。 难道她也有魔法天赋吗?和莱斯利一样?奥菲莉亚没有说话,如果只是亚蒂斯没有的话,那自然不能在他面前提起。 “好了,让妈妈休息会吧,她从早晨到现在太辛苦了。”恺撒站起身,向两个儿子下达了逐客令。更小一些的时候,他们甚至会经常因为争夺妈妈而打起来。莱斯利年纪小力气更小,时常哭个没完。好在如今他们也算是长大了,他跟奥菲莉亚独处的时光也能多一些。 “我把她抱去育儿室吧?乳母早就在那边等着了。”恺撒低头在奥菲莉亚耳边轻声说。后者依依不舍地将怀中的宝贝递给他,心里明白他又是想要把孩子们支开。结婚都这么多年了,他还跟以前一样,老是要跟孩子们抢。 此时这阳光明媚的产房中,还没有人料到,刚刚降生的小公女阿罗莎,会成为莱奥卡斯特历史上的第二位圣女。 番外二(男二感情线开启) 昏暗的牢房中,只有天窗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线,不偏不倚地打在格蕾塔眼前。她勉强地睁开肿胀的双眼,观察着这束光里漂浮的无数灰尘,它们宛若空气中的精灵般,为这毫无生气的死亡之地带来了一丝生气。 已经过去多少天了?妈妈和阿丽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希望泰德和侯爵府能信守诺言,放她们离开迈锡。如果他们能做到,那就算自己今天死在这儿,也不算冤枉了。 突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白日妄想。又是那熟悉的盔甲撞击声,和沉重军靴与石面摩擦的刺耳响动。圣殿骑士团?受刑的日子已经到了吗?少女抽动嘴角,表情中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早一些也好,这种日子早就过够了。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种小事哪能劳烦您大驾……”狱卒忙不迭起身,撞倒了桌上的油灯。光听动静就能想象出他那副狗腿的样子,平时嚣张跋扈的德性都哪去了? 格蕾塔轻蔑地朝门外瞥了一眼,模糊中只能看见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黑发,很高。狱卒刚才叫他什么? “松开她。”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打断了他的絮叨,接下来是长达一分钟的死寂。 “陛下,主教大人吩咐过……”狱卒似乎是在小心地斟酌字句。 “你听不懂我说话?”男人似乎开始不耐烦了,他身后的骑士弹动了一下剑柄,嗡地一声,寒光闪现,晃得格蕾塔偏过头去。 “卑职不敢!陛下别动怒,我现在就去!”只听得一阵连滚带爬的动静,囚室的铁门被打开了。恍惚中,格蕾塔感觉到有人在用钥匙拧动她手腕上的铁索。不一会儿,带着锁的沉重链条便砸在了硬石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轰响。 失去支撑的少女,几乎是瞬间便瘫软下来,朝地面栽去。与此同时,候在一旁的骑士立即伸出胳膊将她稳稳扶住,接着又横抱了起来。 “带回皇宫吧。”黑发的男人似乎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状况。经过了连续一周的严刑拷打,格蕾塔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但她仍能感受到那纤长手指触碰在额间的温度,以及男人那张令人目眩神迷的脸。 多伟大的一张脸啊…… 她在心中自嘲地笑了一声,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做梦?骑士冰冷坚硬的盔甲靠着并不舒服,但她还是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小姐?格蕾塔小姐?” 再次惊醒时,已是身处一间豪华的卧室。这个房间足足比她和母亲、妹妹共同的房间大了十倍不止,奢靡程度连侯爵大人的卧室都不可相提并论。这里是……天堂吗? “小姐,您醒了?”待格蕾塔反应过来,一张已经相当靠近的脸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姑娘。确认床上的少女神智清醒之后,她扭头向身后传递着消息:“她醒了,麻烦向侍女长大人回报一声。” “这是……哪儿?”格蕾塔鼓起勇气,用尽可能清楚的声音,向那名侍女询问道。 “这是皇宫的偏殿,陛下亲自把您送来的,您不记得了吗?”这姑娘明显比侯爵府的侍女要友好得多,至少,她不厌其烦地微笑着,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格蕾塔此时除了意外,还有些许感动。 “陛下?是指利安德特五世……陛下?” “当然,除了那位还有谁呢?是他亲自带领圣殿骑士团,把您从监狱接回来的。您可真是遭了大罪了,光是处理您身上的伤口,医生就花了接近三个时辰……”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侍女立即闭了嘴。 “圣女大人”,一位眉目清秀和蔼的中年女性径直朝床边走来,也是那么温柔的微笑。除了母亲之外,格蕾塔还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她心中一动。 “我是侍女长,您可以叫我艾梅,以后您在生活上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找我,我会全权负责您的饮食起居。” “您在跟我说话吗?”格蕾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几个月前,她的神圣力觉醒之日,便是灾难降临之时。整个侯爵府似乎都不愿意相信,神圣的血脉居然流淌在她这个卑贱的孩子身上。 而他们从小精心培养的尤莉斯,那个天使一般优雅而美丽的孩子,居然不是被神选中的那一个。明明她从小就展露出了各种雅利安家族的优秀基因,也会对魔法晶石产生感应,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神殿的使者找上门来将格蕾塔带走时,她至今还记得尤莉斯和泰德的表情。 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但现实很快告诉她,她是永远不可能与尤莉斯相提并论的。 泰德以母亲和妹妹的性命相威胁,反正对他来说,格蕾塔和塞伦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就是家族的耻辱,不值一提的野种。如果是为了尤莉斯,她们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为了保护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两人,她自愿在圣殿上承认自己并没有任何预知力与疗愈魔法。她为了骗取财富和地位,欺骗了大主教。而真正的神圣力觉醒者,是她的姐姐,雅利安侯爵府的长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天她就会在神殿前的刑场上被处死,等待她的将是最残酷的火刑。而她那金枝玉叶的姐姐,应该也已经以圣女的身份入主了神殿。到底是为什么,皇帝要突然从监狱里,把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假圣女救出来? 似乎看出了她满眼的疑惑,艾梅俯下身,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等您身体好些了,陛下会亲自来探望您。别担心,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格蕾塔这才终于反应过来,那天在监狱里见到的黑发男人,原来就是当朝的皇帝,路德维希.利安德特吗? 虽然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安置在皇宫,但从小颠沛流离的少女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看来只要快点好起来,就能再见到他,就能亲口问问他事情的始末,还有母亲和妹妹,她们现在好吗? “知道了,谢谢您。”格蕾塔抬起头,朝艾梅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麻烦您了,以后不需要叫我大人,您就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格蕾塔。” 看着她那双翡翠般的眸子,和纯真无邪的面庞,艾梅心中一惊。这孩子原来这么美吗?而且这笑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乎让一向专业的她恍神了。 据她所知,雅利安家族已经超过二百年没有出过一位神圣力觉醒者了,这个看起来单纯又倔强的少女,真的就是圣女吗? 番外二(男二感情线开启) 昏暗的牢房中,只有天窗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线,不偏不倚地打在格蕾塔眼前。她勉强地睁开肿胀的双眼,观察着这束光里漂浮的无数灰尘,它们宛若空气中的精灵般,为这毫无生气的死亡之地带来了一丝生气。 已经过去多少天了?妈妈和阿丽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希望泰德和侯爵府能信守诺言,放她们离开迈锡。如果他们能做到,那就算自己今天死在这儿,也不算冤枉了。 突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白日妄想。又是那熟悉的盔甲撞击声,和沉重军靴与石面摩擦的刺耳响动。圣殿骑士团?受刑的日子已经到了吗?少女抽动嘴角,表情中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早一些也好,这种日子早就过够了。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种小事哪能劳烦您大驾……”狱卒忙不迭起身,撞倒了桌上的油灯。光听动静就能想象出他那副狗腿的样子,平时嚣张跋扈的德性都哪去了? 格蕾塔轻蔑地朝门外瞥了一眼,模糊中只能看见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黑发,很高。狱卒刚才叫他什么? “松开她。”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打断了他的絮叨,接下来是长达一分钟的死寂。 “陛下,主教大人吩咐过……”狱卒似乎是在小心地斟酌字句。 “你听不懂我说话?”男人似乎开始不耐烦了,他身后的骑士弹动了一下剑柄,嗡地一声,寒光闪现,晃得格蕾塔偏过头去。 “卑职不敢!陛下别动怒,我现在就去!”只听得一阵连滚带爬的动静,囚室的铁门被打开了。恍惚中,格蕾塔感觉到有人在用钥匙拧动她手腕上的铁索。不一会儿,带着锁的沉重链条便砸在了硬石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轰响。 失去支撑的少女,几乎是瞬间便瘫软下来,朝地面栽去。与此同时,候在一旁的骑士立即伸出胳膊将她稳稳扶住,接着又横抱了起来。 “带回皇宫吧。”黑发的男人似乎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状况。经过了连续一周的严刑拷打,格蕾塔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但她仍能感受到那纤长手指触碰在额间的温度,以及男人那张令人目眩神迷的脸。 多伟大的一张脸啊…… 她在心中自嘲地笑了一声,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做梦?骑士冰冷坚硬的盔甲靠着并不舒服,但她还是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小姐?格蕾塔小姐?” 再次惊醒时,已是身处一间豪华的卧室。这个房间足足比她和母亲、妹妹共同的房间大了十倍不止,奢靡程度连侯爵大人的卧室都不可相提并论。这里是……天堂吗? “小姐,您醒了?”待格蕾塔反应过来,一张已经相当靠近的脸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姑娘。确认床上的少女神智清醒之后,她扭头向身后传递着消息:“她醒了,麻烦向侍女长大人回报一声。” “这是……哪儿?”格蕾塔鼓起勇气,用尽可能清楚的声音,向那名侍女询问道。 “这是皇宫的偏殿,陛下亲自把您送来的,您不记得了吗?”这姑娘明显比侯爵府的侍女要友好得多,至少,她不厌其烦地微笑着,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格蕾塔此时除了意外,还有些许感动。 “陛下?是指利安德特五世……陛下?” “当然,除了那位还有谁呢?是他亲自带领圣殿骑士团,把您从监狱接回来的。您可真是遭了大罪了,光是处理您身上的伤口,医生就花了接近三个时辰……”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侍女立即闭了嘴。 “圣女大人”,一位眉目清秀和蔼的中年女性径直朝床边走来,也是那么温柔的微笑。除了母亲之外,格蕾塔还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她心中一动。 “我是侍女长,您可以叫我艾梅,以后您在生活上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找我,我会全权负责您的饮食起居。” “您在跟我说话吗?”格蕾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几个月前,她的神圣力觉醒之日,便是灾难降临之时。整个侯爵府似乎都不愿意相信,神圣的血脉居然流淌在她这个卑贱的孩子身上。 而他们从小精心培养的尤莉斯,那个天使一般优雅而美丽的孩子,居然不是被神选中的那一个。明明她从小就展露出了各种雅利安家族的优秀基因,也会对魔法晶石产生感应,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神殿的使者找上门来将格蕾塔带走时,她至今还记得尤莉斯和泰德的表情。 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但现实很快告诉她,她是永远不可能与尤莉斯相提并论的。 泰德以母亲和妹妹的性命相威胁,反正对他来说,格蕾塔和塞伦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就是家族的耻辱,不值一提的野种。如果是为了尤莉斯,她们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为了保护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两人,她自愿在圣殿上承认自己并没有任何预知力与疗愈魔法。她为了骗取财富和地位,欺骗了大主教。而真正的神圣力觉醒者,是她的姐姐,雅利安侯爵府的长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天她就会在神殿前的刑场上被处死,等待她的将是最残酷的火刑。而她那金枝玉叶的姐姐,应该也已经以圣女的身份入主了神殿。到底是为什么,皇帝要突然从监狱里,把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假圣女救出来? 似乎看出了她满眼的疑惑,艾梅俯下身,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等您身体好些了,陛下会亲自来探望您。别担心,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格蕾塔这才终于反应过来,那天在监狱里见到的黑发男人,原来就是当朝的皇帝,路德维希.利安德特吗? 虽然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安置在皇宫,但从小颠沛流离的少女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看来只要快点好起来,就能再见到他,就能亲口问问他事情的始末,还有母亲和妹妹,她们现在好吗? “知道了,谢谢您。”格蕾塔抬起头,朝艾梅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麻烦您了,以后不需要叫我大人,您就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格蕾塔。” 看着她那双翡翠般的眸子,和纯真无邪的面庞,艾梅心中一惊。这孩子原来这么美吗?而且这笑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乎让一向专业的她恍神了。 据她所知,雅利安家族已经超过二百年没有出过一位神圣力觉醒者了,这个看起来单纯又倔强的少女,真的就是圣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