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孤狼之宿》 一、抑割 雨拢住了天空,男人远望着晦暗不明的地方,手上把玩着某个东西。一个身型相当的男人走到他的身边,他侧过头看向来人说:「这里好像都不会随着时间改变,恩斯特,尤其是雨和空气。」然后,低下头看着手心中的坠鍊,用手指画着它的轮廓。 「是这样吗?」恩斯特笑问,只见男人又看向远处点着头,他注意到男人手上的东西,又说:「我一直很好奇,如果再让你重新选择,你会做相同的决定吗?」 男人闻言顿了一下耸了耸肩才说:「如果是你呢?」 恩斯特摇着头说:「很难。」 经过沉默,男人低沉地说着:「就算能够重新选择又能如何?能够改变这一切吗,恩斯特?」男人接着摇头,他紧握着掌心之物像是难以割捨什么一样,声音沉重的沙哑起来,「你无法后悔,恩斯特。」逕自的回答。 恩斯特站在男人身旁,看着男人抑鬱的面容不发一语,良久才吐出话语:「你真的变了很多,雷。」说着,恩斯特低头感叹的一笑,「如果是过去的你,一定会说什么从不后悔的那种自负又傲慢的说法。」 雷闻言脸上也不禁勾起笑意,却自嘲的说:「很轻狂不是吗?那个老头说我变得超乎他的预期,他说得当下我突然觉得超乎他的意料,就有种从他手中偷走了一枚棋子的感觉。」 「他可是你叔叔,注意你的用词。」恩斯特虽然指正了雷,脸上却是掛着认同般的微笑,下一秒笑意随即淡去,「所以继承人那件事是真的?」 「你是说哪件事?」雷反问他,不打算立即就回答他,转头看向恩斯特。 恩斯特看着雷的面无表情一时语塞,他整理了思绪才说:「鲁玛那件事是真的?」只见雷点点头也不答,恩斯特则皱起了眉头,「你难道没有意见?」 「我只说『莱恩更有资格』。」雷事不关己般地耸了耸肩。 「你真的……」恩斯特有些无语地看着雷不在乎的模样,「不管莱恩还是鲁玛,你也……」 「恩斯特,」雷打断恩斯特的话,「你应该懂得,不是吗?为什么非要成眾人所望?活在期望中、走在别人安排好的一切,然后放弃你心里想要、渴望的事物,这样会比较好吗?即使你有那个能力。」他直望着恩斯特的眼睛,想看恩斯特流露的神情,「你也是这样过来的,你真的甘心那样活着?」 恩斯特被雷说得什么反驳的话都给堵在咽喉说不出口,「你的口才倒是没变,算我输。」说了一句,恩斯特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什么。 「阿道夫不会因为少了我就奔崩离析,如果是那样这个家族也不过如此,也不可惜。」雷双手都插进外套的口袋,然后又转头远望窗外。 「你说的倒是轻松。」恩斯特也朝向窗外看去,「对了,刚刚莱恩说典礼完有事要找你。」 「找我?」雷疑惑的转头看向恩斯特。 恩斯特点点头,「嗯,我们也该过去了,虽然我们只是围观的。」恩斯特笑说着的同时,他转身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人,「人都找来了,走吧。」他指了指来人的的方向又拍了拍雷的肩膀,就走了过去,雷看了一眼窗外幽昧的云层与错杂的雨势,继而转身也跟了上去。 雷手中捏着那个坠鍊,想着如何都要紧握住它。 二、问题 雷忍耐着焦虑的情绪等待着此刻的来临,看着两国双方代表签署协议,却觉得他自己就像局外的旁观者一样,即便他为了这一刻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与时间,真实与虚幻的感觉混沌一体,令他顿时有些茫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来叫他,他才发觉典礼落幕了。 「虽然结束了,你看上去还是不怎么高兴?」来人用着满是笑意的脸说着有些嘲弄的话,他坐到雷一侧得座椅上,「我以为你会是最高兴的人,毕竟你为了……」 「莱恩,」雷打断对方,「别废话。」 莱恩看着雷的脸色铁青,「真是无趣,能放轻松点吗?」莱恩仍是笑说,一点都不惧于雷的威吓。 而雷也不理会莱恩的笑语,「你找我有事?」也不囉嗦的说。 只是莱恩弯起狐狸似的笑眼,「你开心点我就说?来笑一个?」彷彿不怕死一样的调戏起雷,让正巧走过来的恩斯特听得寒毛直竖。 恩斯特站在两人面前双手抱在胸前,「莱恩你出去一趟胆变得更肥了?」恩斯特等着看好戏一样看着雷与莱恩。 雷没好气的说:「你们要说笑可以等一等。」 「兄弟,我可也是很认真在说啊~~」莱恩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隻手托起腮,状似等着雷的动作。「别开不起玩笑啊,雷,你要嘛就真不理我,要嘛就笑一个,不难。」 雷沉默看着莱恩,像是考虑着莱恩的话,就在恩斯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雷裂开嘴露出一脸难看的笑容,看得莱恩和恩斯特都笑不出来。 「算了、算了,不勉强你,兄弟我可对你真好,不是?」莱恩挥了挥手苦笑,雷听了差点想翻白眼。 「所以到底什么事?」一旁的恩斯特问着就坐到莱恩座椅的扶手上。 「你觉得呢?」莱恩看向雷问,又自答:「不就是帮你牵线来了,『韩先生』你认识吧?」 「你约了他?」只见雷的神色一转,认真的像是另一个人,不见平时的一丝慵懒的意态。 莱恩不自觉的一笑,「对,现在。」说着他站了起来,作势要走,雷也立即从椅上起来。 就在恩斯特也要起身时,莱恩便对他说:「你就不用过来了,恩斯特,你就帮我们跟安德说一声。」 「别管他了,走人。」此刻的雷没有半点的耐心,着急的要走。 于是丢下无语的恩斯特,莱恩带着雷驱车来到一间餐馆,两人进到预约好的包厢。 「约人的还迟到,这就是礼貌?」 莱恩和雷一进门就听到责问的话语。那开口说话的男人身着便服、头发随意的散落,差点让雷认不出来。 「韩逐?」雷有些迟疑的脱口。 那人迟疑了一下才笑说:「好久不见,罗斯。」然后又像故意想起什么又说:「或许我该称:雷木路思?」就见雷木路思脸色一僵,什么话也不说、也无法说的站在那里。 「先坐下吧,雷。」莱恩拍了拍雷木路思的的背,然后坐到韩逐的对面。 雷木路思迟迟才对着韩逐开口:「叫我罗斯就好。」然后走到莱恩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闻言,莱恩和韩逐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雷木路思会这么说。都坐定后,三人索性开了菜单点了饮料,在等待的同时,雷木路思等不及就问: 「杨,和你说了什么?」雷木路思几乎肯定他们谈过而这样问。 「你觉得呢?如果是杨会和我说什么?」韩逐反问他,韩逐盯着雷木路思想看他对于这一个试探的反应。 这时,雷木路思转头看向莱恩,对他示意的摇头。 「真是,我不需要出去吧?」莱恩虽然口中抱怨,却还是起身准备出去。这时服务生开门进送上了饮料,莱恩就拿着自己的饮料和服务生一到走了出去。 待门一闔上,雷木路思就说:「无法想像,他为什么会告诉你?」 韩逐从雷木路思低哑的声音中,听到了抑制情绪的波动,令他有所感触,「说来也是巧合,也算是莱恩的功劳吧?」说着韩逐一笑,他正要拿起茶杯时,好像发现什么而顿了一下动作,却不作声只是端起杯子啜饮。 这时,雷木路思才察觉到不对劲,「你说莱恩?」 韩逐抬眼看向一脸震惊的雷木路思,意外他的不知情,「你不知道?」韩逐放下手上的杯子,他取笑起雷木路思来,「果真是当局者迷,你不知道莱恩找他谈过?听说在尤里西斯的时候就见过了。」 「莱恩这傢伙……」雷木路思这时才恍然大悟,「所以他才会找你。」他有些咬牙。 「不说莱恩了,你过来见我,我相信你对杨多少是真心的,只是……」韩逐停顿的了一会才说:「你有多少诚意?」韩逐挺着上身坐在椅上,一手扶在桌上审视着对方。 「诚意?诚意不是嘴上说说的,不是?」雷木路思皱着眉瞪着眼前的人。 「不用瞪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对于雷木路思的怒目相对,韩逐不为所动。 「我说,你就会相信我?」只见韩逐不可置否的点了头,雷木路思沉思似的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想回去他身边,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你知道不可能吧?」韩逐不是想泼他冷水,他反射地就脱口而出,「你要他怎么接受现在的你?」 「我当然知道……」雷木路思只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激怒了,忍不住激动的粗声起来,他捏了捏眉间,深吸了口一气,然后往后瘫在椅背上,「我都知道,但是我并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他仰着头用着低沉的语气说着,垂眼瞄向整襟危坐的韩逐,同样锁着双眉脸上写满了关心。 「抱歉,我只是心急……」 雷木路思垮下双肩摇了摇头,「你觉得样不会接受『这样』的我吗?」语中略带丧气。 韩逐看着雷木路思表露出颓败的模样,有些不忍地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你蒙骗了他,他当然会怀疑你对他的真意。」 「这是事实,」雷木路思倏然低下头自嘲的笑起,「我只是自作自受。」他伸手往自己的额头抓上散落的瀏海。 这边韩逐也无法多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又说:「事实上,我已经跟杨说过我会来见你的事了。」韩逐才提到杨,雷木路思就抬头看向韩逐,「他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在我看来他不是不能决定……」说着,韩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问题还是在于你吧?」 三、他者 雷木路思没有回应韩逐的话,只是表情凝重。 「你知道杨的舅舅吗?」韩逐突然这样问,雷木路思虽然感到困惑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他现在在他舅舅那里,位置我再传给你。」 「他回去了?」雷木路思不敢肯定的问。 「嗯,退役一段时间了。」说到这里,韩逐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心理的问题就是用时间去磨吧?如果你坚持得下去。」韩逐苦笑着。 对于韩逐的有感而发,雷木路思看着他有些感慨的神情就说:「这是经验谈?」 然而,韩逐只是耸耸肩不答,又说:「不过,你??」韩逐拖长语气像是在犹豫自己该不该问,「刚刚莱恩还在可能不怎么明显,但是他一走『味道』就不同了,没问题吗?」 「只不过是后遗症。」雷木路思也清楚会被查觉,但是也不是很想多说。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冒犯。」见对方不想多谈,韩逐也没有问下去。「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两人道别之后,韩逐就离席走了,韩逐走没多久莱恩就回到包厢。 「怎么样了?」莱恩一屁股就坐到雷木路思的对面。 莱恩才问着,他的通讯器就接到了讯息,他抬手一看就说:「你的。」他随即转了讯息给雷木路思。 只是,雷木路思并没有马上打开来看,「莱恩,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去找他?」他背靠在椅上,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低沉的像是鐘槌,「你知道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本来还有些嘻皮笑脸的莱恩也换了表情,难得有些低落的说:「我没别的意思,雷,只是想帮你。」 「你应该跟我商量,你明白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掌控。」雷木路思沉着气说。 「我知道分寸。」莱恩小心翼翼的陪笑脸。 雷木路思盯着莱恩缓缓的问:「是谁告诉你?」 一句话堵住了莱恩的嘴巴似的,莱恩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会才说:「也不是谁告诉我,是我偶然听到,你也知道老头在这里还有人。」 这件事雷木路思也心知肚明,「所以,杨有和你说什么?」 「这个啊,他似乎是我出现后才相信你给他的的讯息。」 一听,雷木路思有些诧异,「他不相信?」 「嗯,」莱恩点点头,「他感觉上并不是很愿意相信,他一度不想听我说。」雷木路思听着有些失魂,无法反应,莱恩见着也沉默下来。 良久,雷木路思连他眼前的饮料都没有动过就表示要回去了,两人就离开餐馆。 之后过了几天,雷木路思处理好自己身上负责的事务,便向动身前往中联,杨的所在之处;路上,雷木路思看着风景转瞬心中充满了忐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无法想像那样的情景,更不能预料那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即便认识了许多年,原以为自己对他知之甚深,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懵然无知。 恐惧的双手遮掩了感官,使得他茫然无助,雷木路思不禁自嘲似的勾起嘴角,脸皱成一团。 在中继站要转程时,雷木路思意外的遇到认识的人。 「嘿!罗斯!」来人惊喜的向雷木路思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 雷木路思却微微的皱起眉,不太确定眼前粗旷的男人是谁。 那人见雷木路思困惑的样子,虽然尷尬仍是取笑着说:「真是无情的人,连杨都还记得我们这些老战友。」说着,他自讨没趣的就要走人,却被雷木路思一手拉住,「你干嘛?放开!」他想甩开雷木路思牵制的手,却无法挣脱。 「你见过他了?」 听雷木路思冷冷的问,男人感到十分的怪异,「你们不是??」他看雷木路思彷彿冰封而僵住的表情,「不是吧?你被甩了吗?」男人忍俊不住的说。 「他过得好吗?」雷木路思不理会男人的话,自顾自的问。 「好啊,怎么不好?」男人夸张的拍了拍雷木路思的肩,「薄情的小子,不是我说你,当初那么黏,怎么分手了啊,干了什么坏事啊?不会是你甩了杨吧,混小子?给我从实招来!」男人一股劲的拼命说,像是不挖出什么不死心一样。 「是我的错。」 男人听雷木路思老实的认错也有些惊讶,打算拖人去哪里说说,雷木路思却直接转身就走也不道别。 「喂!混小子!」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拖着行李也紧跟了上去。 「巴克,放过我吧。」雷木路思也不回头匆忙的往前走。 听到自己的名子,巴克露出喜悦的笑容,「就会欺负人是不是,臭小子!」但他没打算放弃纠缠,「嘿嘿,我那天也是偶然遇到杨的,不想知道他在干嘛吗?」 「那可真巧,」雷木路思听着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巴克的鼻子都差点撞上了他的手臂,「一下遇到杨,一下又遇到我?」雷木路思皱起脸开始怀疑巴克的话。 「可不是,这就是缘份!」说完,巴克乐呵呵的笑,「别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你真不想知道他在干嘛?」 巴克笑瞇瞇的样子令雷木路思有些恶寒,「你说看看?」 「嘿嘿,你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也别说我不够朋友,金额随你开!」巴克双手交握搓着手。 雷木路思无语了一下才说:「帐号。」他也没有废话就打开手上的通讯器让巴克输入。 「贪财、贪财。」巴克嘿嘿笑着输入一串数字,见着雷木路思将金额转进去,他又打开的他的帐号确认了一下,「那天哪,我只是去吃个饭,谁知道就撞见杨,你知道他在干嘛吗——」巴克卖关子的拉长着语气,「居然是在相亲,杨耶!他还需要相亲吗?我就想说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我还以为他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才去的!」巴克说着嘖了两声、摇着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啊!」他像是窥见到什么祕密似的窃笑起来。 听着巴克的话,让雷木路思原来就攒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明显的不悦都写在脸上,「够了巴克,最好别让我听到这些话再从别人口中说出。」 而巴克也不自觉的本能称是,「不敢、不敢,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他讨好的说着,双手搓着,不知为何还流着手汗。 雷木路思不禁对着巴克嗤之以鼻,「我走了,管好你那张嘴吧。」 四、雨中 雷木路思就这样丢下一句给巴克,便赶去登机;在机上用餐时,不觉的想起巴克的话而有些出神,结果一个不稳不小心撞倒了持在手上的水杯,撒了自己一身。 「真是??」雷木路思差点就要咒骂出声,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水,这时服务员刚好经过并帮他整理收拾,又拿来毯子给雷木路思才走,服务员离开之后,雷木路思又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到了中联之后,雷木路思驱车到了旅馆,将行李都放下就坐在床沿,低着头双手按在大腿上一动也不动,宛如时间在此静止了一样。 此时的雷木路思的内心彷彿被心魔勒住一样,本该急切出门去见那个思念已久的人,这时却焦虑、惧怯得无法跨出一步,彷彿要说服自己一样他双手握拳捏紧着,窒息般的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拿出系在脖子上的坠鍊,在掌心中用着指头摩娑了几下,又塞回胸口中,才咬着牙起身离开旅馆。 夜幕才刚刚降临,天空让黑云遮蔽得看不到一丝月光,只有市街里灯火照映;雷木路思寻着路来到一家小饭馆,他站在对街阴暗的楼房之间望着灯火明亮的饭馆里头。 这个时间在饭馆内用餐的人甚多,不是低着头吃饭就是和同桌的人笑语谈天,雷木路思直勾勾的看着,寻找着什么,这时饭馆里一个人拉开门帘,像是从里头的厨房出来,他端着饭菜给客人送餐,雷木路思盯着这个人离不开视线,看着那个人用着和善的面容与客人说话样子,他的手不自觉的扶上墙壁又紧握起拳,百感交集的紧抿着唇瓣又顰眉蹙额。 不知不觉进入了深夜,夜空也早已飘起绵绵的细雨,饭馆里的客人陆续结帐离去,而雷木路思仍然冒着雨站在那里不肯离开,他注视着那个人一一收拾着店面,不久,一个穿着灰色大衣、年纪较长的男人从里头的厨房走出来和那个人说话,那个人听着对方说话低着头笑得靦腆,年长男人像是欣慰般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另一个身着黑夹克、相貌超微粗旷的男人拿着伞也走了出来,他们向那个人说了什么就相偕走出店外,那个人也走出店外淋着细雨送他们离开。 雷木路思看着那个人久立在那里,他无法动弹、更无法向前去跟他说任何一句话,然后就眼看着那个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而转头看向他的方向,他也未能挪动脚步逃避他的视线。 那个人见了雷木路思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从错愕又转为苦笑,「罗斯……」这时雨势开始渐大了起来,「你……先进来吧。」他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请人先进来,他走进店里就见雷木路思仍僵在那里,便对他点头示意。 雷木路思缓慢的走过去,只觉得每一步都艰难的拖着沉重的枷锁,他一进到店里那人就拍了拍他外衣上的雨水,令他有些发怔。 「你……瘦了好多。」那个人用着雷木路思看不懂神情吐出话语,像是怜悯又似是一种缅怀的样子,「你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发觉到雷木路思身上的衣装都湿透了,他下意识伸手握住雷木路思的手,冷意从他的掌心传来,那个人也不多说什么就放开他的手,转身走进厨房拿出一杯热水和一条毛巾的给他。 那人见着雷木路思只是发着楞接过他给的东西也不动作,「你先坐下来吧。」他无奈的接过水杯,拉着人坐到一处餐桌前,把水杯放在他面前。 外头雨声渐强,像是要掩饰着异常的沉默与尷尬,但是这样的雨势又令雷木路思十分的怀念,而那人坐在的对面却是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那个人打破沉默:「阿逐跟我说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他抓了抓后脑勺上的头发。那人一开口,雷木路思就紧绷着看向他,他注意到雷木路思神色苍白又说:「先把那杯水喝了。」 雷木路思看着他愁容满面的样子也有些不习惯,而低下头举杯饮尽那杯热水,然后放下杯子。雷木路思因为那杯热水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他镇静的抬头着那人,那人见了却微微低下头不看他直视的双眼。 「你有吃过饭吗?要不要我……」见雷木路思摇摇头,那人的话也戛然而止,随后他叹了口气,「想不到你还遇见巴克了,真的很巧。」 他一说,雷木路思心里有些惊愕,但还是控制了表情,「听说你去相亲了?」他的声音呆板的从口发出,像是不熟悉台词的演员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说着,那人不好意思般的笑起,「没办法那是舅舅介绍的,我推不掉。」他又习惯性的抓了后脑勺上的头发。 那人说完,两人就陷入了沉默,这时雨声像是代替着他们内心中的千言万语一样,刷洗着空白的时间。 雷木路思最终还是开了口:「对不起,杨,我……」雷木路思还没说完,杨突然间就站了起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罗斯……我们……还是朋友吧?」杨面色难看的说,整个身子都紧绷着而双手抱在胸前。雷木路思闻言却獃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杨。杨转头看向雷木路思,又说:「只是我现在……还无法改口叫你的名子。」说完他苦笑起来。 「杨,你听我说……」雷木路思听了杨的话有些受挫,他努力的要开口试图去说服眼前的人。 然而杨却皱起脸摇摇头,一股脑地拒绝听他说,「算我求你了,罗斯,我们……就回到朋友关係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这晚,雷木路思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那里出来的,当他回神过来时,他已经浑浑噩噩地走在风雨之中,任由着雨水冷辣的打在身上,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温度,彷彿被人抽空了所有意识与知觉,只剩下那副人的躯壳。 五、解铃人 那之后,雷木路思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他虽然失魂落魄的但还是记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他跟着事先安排好的人带着行李来到承租的房间,就在杨工作的饭馆附近。 只是如此一来,雷木路思在生活上变得更颓废了起来,甚至于该他处理的工作也无法专注,这让身在远端的莱恩很是伤脑筋,即便莱恩在视讯中抗议也未能达到效果,只能看着雷木路思日渐荒废下去;最后,莱恩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鐧。 一日午后,雷木路思房里的门铃作响,瘫坐在对外的窗户旁的雷木路思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任由着铃声持续的回响在房间内,来者也坚持要等到人来开门似的不断按着电铃,原来还听之不闻的雷木路思终于被铃声闹得心烦,他脸皱成一团,无奈且烦躁的缓缓起身走过去应门,他一开监视就见门外的来访者是杨,他不由得一愣,又随即反应过来,他慌张的替杨开了门也没有注意自己是什么模样。 门一开,杨见了雷木路思的模样也吓了一跳,他们共事许多年,再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但也没有见过像现在的雷木路思一样的糟糕,脸上蓄满了鬍子也没整理过,披肩散发、衣装邋遢,和过去重视仪表的样子相去甚远,杨傻眼的同时好笑的笑了出来。 雷木路思见杨噗滋的笑了出来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阵没见,你怎么就变成这样?」杨正了正表情说着,「莱恩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杨??你先进来。」雷木路思先请杨进门,才慌忙的走去盥洗室梳洗。 杨进门后才发现房内跟主人一样的狼籍,他因而叹了口气。 雷木路思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着杨站在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映在房里的身影,心里莫名的触动,他不由得红了眼眶。 「罗斯?」杨转头过来就注意到雷木路思赤红着双眼看着自己,神情凝重,见他不回答,杨似乎明白什么也没有追问,只是苦笑起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看他剃掉鬍子后的脸庞,脸上明显的更加憔悴,令杨有些心疼。 看着杨注视自己的双眼,雷木路思认真的答应:「好。」 「莱恩有託我带东西给你,我还帮你带了一些餐点。」说着,杨低头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杂乱的桌子上,「他还说你……都不按时吃药?」杨抬起头困惑的蹙眉,雷木路思却移开视线不看他的眼睛,杨就知道有异,「怎么回事,为什要吃药?生病了?」他靠近雷木路思,雷木路思反而退了几步。 「我没事。」雷木路思仍是侧眼不愿直视着杨。 「没事就看着我说。」杨见雷木路思还是不肯说,也无法强求他,「你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了,就要按时吃药。」雷木路思只是轻应一声,杨也拿他没办法。「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眼看着杨转过身朝房门走去,杨的背影让雷木路思心中难受了起来,他衝动的走过去抱住杨。 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令杨有些怔住,「罗斯……」一时间他也没有想到要挣脱。 「拜託,先这样,一下就好。」雷木路思低头埋在杨的颈肩,双手紧紧地圈在杨的身上,深怕放开手就再也无法触及一样。 听着雷木路思的乞求,杨也不忍的让他抱着。 只是像这样的彷彿温存的拥抱,勾起了对于过去的眷恋,熟悉的体温与味道,迷恋过的身躯与触感,雷木路思恨不得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亲密的接触,无可避免地让杨觉察到雷木路思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不知道是恨意还是痛苦,甚至是害怕,但是杨却无法、也不想安慰他。 最终雷木路思还是放开手让杨离开,即便再怎么捨不得。他看着杨打开房门要走出去,就说:「我还能再去找你吗?」 杨回头看向雷木路思,顿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他点点头,「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那天以后,雷木路思只要有空就会去杨打工的饭馆坐,杨心里是有些困扰,但是他来店就是客人也不好去赶人,况且雷木路思实际上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事情。 这日午后,杨还没有来当班,雷木路思却先到了又正巧只有他一个客人,店里一个年长的男子就坐到雷木路思的对面。 「我看你总是来坐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致焕值班的时间,你是因为致焕而来的?」男人笑笑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的缘故,男人笑起的模样令人感到和蔼又让雷木路思感到一种熟悉的错觉。 雷木路思见过眼前的男人几次,似乎是这家饭馆的员工之一,于是他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男人却意外的惊呼,「真的?我还以为你是致焕的追求者。」男人这样说,还是没有非常相信雷木路思的说法。 闻言,雷木路思瞬间有些尷尬,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露出苦笑。 「不过我们致焕……」说着他突然之间就长叹了一口气,「他明明是这么优秀的男人,至少在我们beta之间是如此。」他看向雷木路思彷彿要得到他的附和,而雷木路思也点点头,他低声笑说:「只能怪命运了吧?他们母子……怎么总是栽在alpha上面?」 雷木路思听得脸都黑了,放在膝上的手也紧握起拳。 「我啊??」 男人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店门开了,人一进来就对着男人说:「舅舅你在做什么?」杨面色不同寻常,深怕男人说什么不该说的。 「做什么?不就是聊天吗?」杨的舅舅张开手,表示没什么特别的,「你紧张什么,致焕?」 「不要随便打扰客人。」杨致焕连忙拉走他舅舅。 「你们不是朋友吗?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然后,杨的舅舅转头对雷木路思说:「我们之后再聊啊~~」或许是看自己侄子的反应,大概觉得他们有什么古怪,所以这样对雷木路思说。 雷木路思看着杨致焕故作镇定的在他舅舅耳边私语,此时店里来了客人,他们随即招呼起客人,此事便不了了之。 晚点,杨致焕得了间就趁着没人注意时,跟雷木路思说:「打烊后我们谈谈。」 --- 下篇雷x杨 六、坠落 夜里,饭馆最后的灯火熄灭后,杨致焕走出店外就见雷木路思站在对街的暗巷等待着,两人视线对上后,雷木路思就走向杨致焕。 「我们边走边说吧。」说着杨致焕就往前走,雷木路思只好跟上。 夜风迎面而来,风温柔的拂过肌肤、牵动着发丝,街灯昏黄的照映一段又一段的路途。 两人沉默得如同夜空的一片旷然无云,经过许久杨致焕也不拐弯抹角就说:「你这样我会很困扰,罗斯,你让我怎么跟我舅舅解释?」 「对不起,」雷木路思走在杨致焕的身后,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一股苦涩泛起,「我需要一点时间。」 然后杨致焕停下脚步,雷木路思也跟着停了下来,杨致焕侧过身轻声的说:「我难道不需要吗?」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雷木路思。 街灯的光芒在杨致焕眼里的明灭,雷木路思看着他的双眼突然觉得好像有着千言万语砸向自己,他哑口无言,心脏像是生生被扭转一样的疼痛起来。 那之后,雷木路思就尽量控制自己减少去找杨致焕,或是用工作来填满时间,好让自己不再去想望,他彷彿疯魔的样子使得莱恩问他:「你不打算放弃吗?」雷木路思只是狠狠的瞪他,让莱恩都不禁毛骨悚然。 一次,雷木路思到外地处理事务好一阵子,那日他夜里才回到中联的住所,他正脱下外套时门铃响了,他疑惑的去开了监视,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杨致焕,他下意识地替杨开门。 「怎么来了?」雷木路思一开门就说。 反倒是杨致焕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伸手抓了后脑勺上的头发像是要掩饰他的尷尬,颤动着双眼不知道该看哪里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你……回、回来了啊?」说着,他手放了下来,突然低下头像是冷静下来,又说:「那我先走。」 就在杨致焕要转身而去时,雷木路思抓住他的手拉他进门,随即关上,将他抱在怀中,杨致焕挣脱不开,就索性让人给圈在怀中。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杨致焕有些沮丧的垮下双肩,「你在试探我吗?」 「不是、不是……」雷木路思喃喃的在他耳边说。久违的拥抱令雷木路思格外的珍惜,柔软的发丝扫过脸颊,手中温热的触感,怀里真实的存在,内心悸动得狂跳。 驀地,杨致焕抬手抚上雷木路思的脸庞,眼睛像是碰触到一样对上彼此的视线,手传递着温热的触感,雷木路思只觉得就要陷落在他的手中。 而杨致焕仰头贴近吻上雷木路思的脣,就在雷木路思还在怔楞之间杨致焕便分开彼此的脣吻,然后又咬吻上去。 雷木路思犹如被唤醒一样有些粗暴的回吻住杨致焕,鼻尖随着脣吻划过对方的鼻尖,舌勺捲缠着彼此难分难解,杨致焕急切似的扒开雷木路思的上衣,抚摸男人厚实的胸膛寻求着慰藉,手掌滑向胸侧往下又揉向乳首,一路画着男人的性感带似的,雷木路思被刺激的双眼发红,像是被挑衅一样,雷木路思不甘示弱的一手撩起怀中男人的上衣,爱抚他的背脊,一手往下探入裤中揉搓男人结实的臀部,两人的鼻息都变的粗重起来,性起的用下身廝磨起来。 两人松开彼此的脣,纷纷脱下上衣外裤、踢掉鞋子,连拖带拉的走向雷木路思的床铺,杨致焕推倒雷木路思后跨坐到他的身上,低下头就忽然才看见雷木路思胸口前躺着一枚坠饰,他愣怔间拾起它,雷木路思看着身上的男人拿起戴在颈项的坠饰。 「你还留着?」杨致焕轻声地说道。 雷木路思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撑起上身去吻他,手捧在杨致焕的后脑勺,一手抚摸着他的腰侧又滑向他的臀丘,直到杨致焕用唇舌回应他。 然后雷木路思转身压倒杨致焕,抬起男人的一条腿跨到自己的腰弯,手指抚摸着男人的大腿内侧,在慾望的边缘点燃引线,而唇舌像是品尝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接吻、分离,不久雷木路思起身,下身压在杨致焕的身上,将手指塞进杨致焕的口中,杨致焕自然的舔舐起男人粗糙的指头,而雷木路思一手抓住杨致焕的腰胯,耸动着臀部用着性器磨蹭对方同样勃起的阴茎。 接着,雷木路思抽出杨致焕口中的手中,压下上身伸舌舔上杨致焕的颈侧,不时张牙刮搔着肌肤,涵濡的手指下探扩张起杨致焕的后门,喘息与呻吟难耐的从杨致焕口中溢出,他伸手环抱住男人的头,抬起腰贴上雷木路思的身躯,两人侧倒向床,杨致焕单脚夹上男人的腰身无法忍耐的磨蹭起来。 「快点……」杨致焕在男人耳边倾吐着话语,湿热的气息喷在肌肤上,男人敏感的颤抖,他抬头吻住杨致焕的脣安抚,手上加速、卖力的扩张。 杨致焕手划下圈起雷木路思粗硬的阴茎,挑逗着脆弱、敏感的神经,雷木路思强压住的性慾几乎要崩裂,急切的咬吻杨致焕的唇瓣,鼻息不稳的抽出扩张的手指,从下身窜起的空虚感令杨致焕蹙起眉,同时放开男人的阴茎转而摸向自己的性器。 雷木路思握住自己肉茎顶在杨致焕下身的穴口,热意的威胁骚乱着已然达到极限的肛口,不自觉的抽动起来,直到前端的冠顶没入,杨致焕无法克制的低吟起来,他松开手中阴茎,手反折向后抓着床单,身体弓起,雷木路思咬着牙使劲的顶入肉棒,尽根没入,燥热彷彿从体内暴涨,快感与痛感同时溃堤,难以抗拒虚无与灭顶的衝击,惹得杨致焕浑身紧绷辗转失声。 一瞬间两人脸色都激动的发红,雷木路思贴向杨致焕啄吻他的脸颊,等待着他的适应,手上抚摸着他的身体,才发现杨致焕已经射了几股浊白的淫液,性器却仍然勃起着,雷木路思涂抹着那些精液,杨致焕见状有些羞赧,他起身翻坐到男人的身上,体内的性具也因为此番动静一出一进,杨致焕缓慢的坐到底而低喘着气息,他弯下身双手撑在雷木路思的肩膀上,抬起臀又坐下去,套弄着男人硬挺的阳具。 雷木路思伸手握住杨致焕的腰胯,咬牙受不住刺激的随着男人的套弄贯入阴茎,两人急促的呼吸与低吟交错,肉体间的撞击与抽插无法控制的急切,震动与顶撞的快感彷彿直入脊髓,酥麻得让人贪婪索求。 七、梦 杨致焕软下腰,身后的性器也从股间滑出,头抵在雷木路思的肩窝上,发丝与呼吸都落在男人的肌肤上,杨致焕紧闭着双眼一口一口的喘息,雷木路思忍不住翻身起来让杨致焕侧躺在床上,他推起杨致焕的一条腿,握住他的大腿低头往下一点一点的亲吻。 因为男人的脣吻,杨致焕敏感地颤抖,反射地缩起脚却因为男人的掌握而不得动弹,只得转头埋入床舖低吟。雷木路思也耐不住似地抬起他的脚掛在自己的肩上,重新握住自己硬挺的阴茎插入男人的肛门。 热汗随着一次次的撞击、挺动从肌肤冒出又滑落,紧緻的肠道像是綑绑在阴茎上的绳索,每一次的贯穿与抽出都在考验他的耐性,连带着呼吸都粗重得要窒息。快感推叠到男人几乎要发疯的程度,雷木路思倾身咬住杨致焕的颈项,杨致焕的大腿全然压折在自己身上,怒胀的阴茎顶到更深之处,杨致焕彷彿达到顶点般地哀鸣起来,然而雷木路思却施加力度摆动着臀部,阴茎肆意地进出,连囊袋都猛烈地拍击在男人的股间。 剧烈的贯穿令杨致焕无法承受得浑身虚软,同时肠道也骤然痉挛起来,雷木路思双手握住他的腰际,奋力地抵向自己的腰胯一次又一次,杨致焕彷彿被热浪席捲般的呻吟,失控地射出一股股的精液,雷木路思也颤慄着在噬人的甬道中射出浊液,狠狠地咬住男人的颈侧。 性爱过后,雷木路思注视着怀中昏睡过去的杨致焕,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他汗湿的头发,深怕吵醒他。雷木路思眼里忽然间就泛出银白的水光,脸色胀红起来,泪水积蓄地滑出眼眶,流过鼻间落在床单上,室内仍是一片的静謐;雷木路思多想时间就像这样沉睡下来,不再醒过来。 就这样雷木路思一夜失眠,直到怀中挣动的身躯像是要醒过来一样,雷木路思才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沉睡当中。 看着漆黑的眼帘,雷木路思压抑着的双手,想要伸手去抓住离开自己怀中的男人。 「罗斯?」 听见男人轻唤着自己,像是轻柔的羽毛滑过耳边,接着带着暖意的手抚过自己的脸庞,雷木路思只觉得心脏快要炸裂似地失序跳动,连耳里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样,想不到的是,脣边压上了柔软的脣瓣,让雷木路思瞬间睁开眼睛,衝动地起身抱住杨致焕激烈地亲吻上去。 直到杨致焕喘不过气的拍打他的肩膀,雷木路思才回过神来松开了双脣,却歪头在杨致焕的耳际亲吻、磨蹭起来。 杨致焕缓过气就说:「让我起来。」他被男人拖着,憋扭地坐在男人腿间,腰痠痛不已。 雷木路思沉下脸不捨地缓缓松开手,杨致焕起身隻手扶住腰部,雷木路思见状也从床上起来。 「你不用……」杨致焕说着,雷木路思的手却已经搭在他的腰上,看着自己的眼睛佈满血丝,杨致焕突然拒绝不下去,心软得糊涂。 就这样雷木路思扶着他到浴室,替他关上了门,就收拾起昨天脱下的衣物,并找出一些衣服准备给杨致焕换上,然后正套上裤子时,浴室的门缓缓开啟,杨致焕披着浴巾走出来,见状,雷木路思便把找出来的衣服交给杨致焕,杨致焕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衣服就转身回到浴室换上。 杨致焕再次出来时,就见雷木路思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一副等待审判的模样,杨致焕不禁莞尔一笑,他走到男人面前,看着他身旁的袋子就说:「这是我的吧?」他拉开袋口,看见自己的衣服,就提起袋子往房门走去。 「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雷木路思慌忙站了起来。 「不必,我自已会过去,你晚上会在吗?」他侧过身看向雷木路思,见雷木路思点头就说:「我晚上再来找你。」杨致焕就这样向雷木路思道别,转身离去。 獃站原地的雷木路思突然有些不懂,杨致焕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晚,雷木路思紧张的连晚餐都吃不下,等到杨致焕再来到雷木路思的住所时,他门铃才按下去房门就打开了,令杨致焕心里诧异又感叹。 杨致焕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我们还是到外面说吧?」只见雷木路思愣了一下才转身去拿外套穿上。 出门后,雷木路思便开车载着杨致焕在市区里转,好一阵子车内都没有人说话,而杨致焕像是整理好似地开口说:「不要再和我对不起了,罗斯。」他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流动,雷木路思听着心跳律动得厉害,「换作是我,也会那样做。只是我还无法调适,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雷木路思听着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他很想解释什么却又无法说些什么。 「我回来这里以后变得无所事事,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说着,杨致焕低头突然一笑,「以前那些,都好像跟这个现实脱节了,舅舅……他拉我到他的店里帮忙,后来我开始重新学习。 「舅舅总是说我和我妈很像,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提过她?」杨致焕看着雷木路思点头,然后杨致焕低头,双手交握在一起,拇指摩娑着手背,缓缓的说:「我退役以后去见过我父亲,那个人竟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以前会觉得我妈可怜又可恨,突然觉得那些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看着杨致焕吐露的神情,雷木路思说不上话,他只是伸手覆上杨致焕交握的的双手。 杨致焕因而抬头看向雷木路思,车内虽然幽暗,但是街道上昏黄的灯火照映进来,光影迷离地印在两人身上,彷彿清晰又模糊的视野,让杨致焕深有感触,「你知道,我的身体没办法生育了,我们真的有未来吗,雷木路思?」 这一问像是逼他开口一样,让雷木路思紧握住男人的手,「我不想放弃,即使我们没有未来。」雷木路思低哑的声音,好像推砌一样一块块又一层层筑成了墙。 「以前我总想,我不能生由你生就好了……」说着,杨致焕自嘲的一笑,「我想要小孩,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望向窗外,陈述着恍若遥远的梦。 「我知道。」但是雷木路思不想因此放手。 八、扑火(完) 「自从知道你是alpha之后,」杨致焕深深吐息,「我时常想到我妈,开始真正的理解她的选择,老实说我很害怕,你可能会和我父亲一样。」 「我不想强迫你接受我,杨,但是我不是你的父亲。」雷木路思觉得身体沉重了起来,连呼吸都堵在胸口。 「我明白,有时候我甚至会希望……」杨致焕停下话语,迟迟才说:「以前……你只是因为任务而逢场作戏,这样或许我们都比较好过。」说着,杨致焕蹙眉苦笑起来。 在雷木路思耳里,杨致焕的这一番话听来却相当刺耳椎心,「对你,我一直都很认真,所以就算只有我们,我也想给你完整的家庭。」 杨致焕转头看向男人,注视了许久才说:「之前我说『回到朋友关係』也是认真的,既使我们很熟悉、我还改不了口,但是对我来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斯了。」 雷木路思松开了握在杨致焕手上的手,他手捏在太阳穴上然后掐上两颊,颤抖着双唇,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最后放下手,他仰头靠上座椅直视着前方,张口想说什么却哽咽得不能成声。杨致焕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像是等待悲伤终结,听着身旁的男人苦苦挣扎。 「我……」雷木路思声嘶力竭地吐出话语,他憋着嘴深吸了口气,「曾经那么想要你喊的是『我的名字』,而不是罗斯。」他手握着拳指头都紧掐进掌心,无法克制的从心中倾泻痛苦,「可是我现在……寧可我只是你的罗斯。」 杨致焕因为雷木路思的话难过得摀住脣,颤抖地弯下腰,啜泣破碎的一声声撕裂着心。 不久两人皆冷静了下来,杨致焕坐起抹去眼泪,「换我开吧。」他不等雷木路思答应就开了门下车。 雷木路思虽然不知道杨致焕想做些什么,仍然开了车门出去,两人交换了位置,杨致焕不发一语地驾驶着车,一直来到郊区雷木路思也没有开口问他,雷木路思隐约地知道杨致焕可能想做什么。 离市区越远,文明的灯光越少,道路的灯火仍在黑夜里指引,杨致焕开往山区,一直到一处展望的平台停了下来,杨致焕率先下了车,雷木路思也紧跟着下车。山区的夜里静謐得沁凉,他们站上平台俯瞰市区斑斕的灯光,他们所在的城市紧邻着海港,灯火蔓延至港湾,无云的夜空下海平面尽收眼底,海深邃得难以透澈。 「这里是我妈最后安息的地方。」杨致焕回头看了一眼雷木路思,他低着头来回踱步,「那个时候我们就要还清所有的债务了,但是她却走了,我和舅舅一起在这里送她最后一程。」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远方,雷木路思只是看着杨致焕。「回来以后,我想事情的时候都会来这里,跟她说说话。」说着,杨致焕轻笑起来,然后看向雷木路思说:「我可是带你来见家长的。」他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而雷木路思自然有感地走向杨致焕,伸出双手环抱住杨致焕。 「无论我们未来走到哪里,至少也无愧于自己了吧?」杨致焕也伸手拥住雷木路思。 雷木路思收紧双手,亲吻着怀中人的额,心中暗暗的起誓。 那日过后,两人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杨致焕的舅舅渐渐发现自己的姪子笑容多了起来,杨致焕的舅舅只觉得他可能走出了阴霾,就没有多问;而莱恩同样发觉到雷木路思的情绪上稳定了下来,但是莱恩不敢问雷木路思究竟怎么了,即便他的好奇心旺盛地不得了。 生活总在时间的指尖中过得平淡无奇,雷木路思却是想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他知道他们终究必须面对许许多多的问题,不管是来自自己还是对方,所以平凡的日子相对得珍贵而幸福,更不用说他们之间得来不易的关係。 雷木路思也清楚杨致焕虽然没有明确的表露,但他抱持着一种「就走到我们缘分尽散的那一天,没有什么输不起」这样的想法,雷木路思即使恼恨他这样态度,也无法对他生气或是开导。 「你知道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他的选择也同时是你所做的选择,不是?」影像中的恩斯特掛着笑意对着烦恼的雷木路思说,彷彿在说他庸人自扰一样。 「那不一样,」雷木路思听恩斯特那样一说,脸上立刻皱成一团,「你不用多管间事。」 「他终究要知道的,如果你想走得更远,好自为之。」恩斯特也知道他介意什么而叹了口气,「那件事你考虑一下吧,先掛了。」说完恩斯特就断了通讯。 这边雷木路思仍是愁眉不展。 之后,雷木路思和杨致焕在一个傍晚到河滨的公园散步,雷木路思心事重重地注视着走在前方的杨致焕。 「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先去处理?」杨致焕停下脚步转身说着,他感觉得到雷木路思不在状态上。 「不,不是工作的事。」雷木路思注视着杨致焕的双眼,考虑着该不该开口,杨致焕也不动声色等待雷木路思开口。 邻近夜晚的公园有许多人在散步或者是运动,风带着凉意吹拂,像是轻柔的丝绸柔软的擦过肌肤,安抚着行人身上的疲惫。 雷木路思深吸了一口气,松下紧绷的身躯,「你愿意跟我去一趟新欧吗?」 杨致焕沉默了一下苦笑起来,「担心我拒绝你吗?」 只见雷木路思点点头,「我想让你认识一些人。」他难掩紧张得手握起拳。 听他没有明确指出谁,杨致焕心里有些困惑而考量起来。 看杨致焕考虑起来,雷木路思又郑重地说:「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去,并且认识他们,有些事也必须让你知道。」他向前伸手牵起杨致焕的手,十指交扣。 掌心的热度传递着信念,杨致焕看着雷木路思的双眼,严肃得令人动情,「好。」杨致焕低头笑着,举起两人交握的手,一吻落在雷木路思的手背上。 雷木路思看着杨致焕的亲吻,另一手捧住他们交握的手,「谢谢你。」他低下头难掩情绪的翻涌。 杨致焕虽然能理解雷木路思此刻的心情,仍是忍不住调侃:「多大的事能让你这样?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完,杨致焕就发觉自己的矛盾,尷尬得敛去了笑容。 「是我太装模作样了。」雷木路思反倒笑着自嘲起来,缓解杨致焕的尷尬,看对方恢復了笑意,雷木路思又说:「真的,谢谢你。」面对杨致焕,雷木路思说不出空言虚辞,更难以表达他满腔的情感。 「谢什么,这么说就太见外了。」看着雷木路思郑重其事的模样,让杨致焕不甚习惯得彆扭起来。杨致焕想抽回手,却让雷木路思紧拽在他手里。 雷木路思拉着杨致焕的手往前方走,「杨,我心胸很狭隘,容不下别人,」他看着前方心里是害怕的,害怕从那个人眼底看见嫌恶的情感,「也很卑鄙,一步步地把你引入我的陷阱。」 杨致焕被雷木路思盲目地拉着往前,漫无目的地寻找方向,穿越行人之间,听着他突然的告白,杨致焕先是愕然又不禁为他发起笑,他停下脚步拉住彷彿逃窜的雷木路思,看着雷木路思回头看了过来,杨致焕才笑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雷木路思霎时间懵然不明杨致焕的意思。杨致焕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似笑非笑地等待他的明瞭,然而这样的杨致焕却让雷木路思更心疼不已。 眼见着对方几经变换的神色,杨致焕好笑地说:「别多想了,我们不都一样吗?」说着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雷木路思顿时才发觉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以身投火,并且甘愿臣服。 「嗯。」雷木路思对着杨致焕展露出笑意,再度伸手牵起杨致焕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 http://www.popo.tw/books/503073 ─── 后记 如果说是为了某些东西而写文章,那么〈孤狼〉一文许是为了一种「卑微」吧?蛮难说谁是卑微的一方,谁又是臣服的一方。记得之前朋友在替人问:「在一段关係里面,整理别人与整理自己,哪一个比较难?」这里的问题,无论面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实际上都是在处理自我内在的过程;同样的,最后他们不过是一种对自我的臣服,甘于卑微的姿态吧。 有些梗或许会在番外里解答,虽然不敢保证,那么之后就在番外见啦~ 番外、一眼 彷彿才一转眼的事。那是突然的某一天,他厌倦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如同为叛逆而叛逆一般得厌倦。 还有,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们。 「雷?怎么了?」一群人中一个人站了来,对着离去的人喊着。 雷却沉着脸不理不睬,自逕打开门就要走去。 围坐的几个也站了起来,也些心急地说:「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们……」雷转头瞪了一眼发话的人,那人因而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至少给我们个理由吧,雷?」那个头一个发声的人不解地皱着眉。「少了你,我们会很困扰。」 这时,雷冷笑了一下,「很困扰?」他转头看向那人说:「困扰不能利用我吗?」 「你!」其他人纷纷的耳语,让那人面色铁青,「我不懂你为何这样说,雷,难道我们做错什么?」雷只是盯着那人沉默不语,那人不由得手紧握着拳,「若是你现在退出,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雷,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意见,难道不能沟通讨论吗?」 这时雷却扯出了个笑容出来,所有人都彷彿被这嘲弄似的笑声冷凝住一样,看着雷止住笑声后又开口,「如果只是因为我的离开,就进行不下去,鲁玛,那不是很可笑吗?」说完,雷甩门而去,一秒都不肯多待在这个空间。 当时的雷也不懂心中那些烦躁与徬徨,他只知道他什么都拥有了,却如同一无所有之人,他不明白蔓延得空虚是如何埋在他心里滋生。 而正当雷废弛他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时,家族里的掌权者也找上了他,虽然雷知道为什么会被找去,却在长辈表明他的意图时,雷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你是说要我去帝国?」雷忍不住再确认对方的话,生怕自己听错眼前男人所说的话。 男人坐在椅上侧着看向雷,脸上蓄着的鬍子遮去男人细微的神情,黑白分明的眼像是利剑一样扫过雷,彷彿仅是一眼就能透彻所有而无需多言,他只是说:「现在的你,对家族、对新欧都是无用之人。」他微微的用指头敲着桌面,慢条斯理的模样像是沉默已久的参天树木,枝干遮蔽得所有人都蒙上阴影。 听着男人冷静的语调陈述,雷不觉得他的话令人不快。 而男人继续说着:「为了新欧,去成为影响帝国未来的一颗齿轮吧,雷木路思。」 凭着衝动和雀跃欲试的心情,雷木路思当场就答应了下来,而开始为时半年的训练。在结束训练后,雷木路思就被暗中送往目的地,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事物,也不知道这些将会改变他什么,更不知道那些影响着未来与自身。 对那时候的雷木路思而言,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都渴望着转变。 他一直记得当时第一次踏上帝国的领域,那里的空气湿热,带着雨和尘土的味道吸入鼻间穿进自己的肺腔,他知道那不是新欧会有的气味,唯一奇异的是他站在那里却不觉得他身在异地,除了空气的味道,他望着阴鬱灰暗的天色,不禁要想:风雨随着他而来;只是每每想起那场风雨,雷木路思都会认为那是某种諭示,预告他往后的所有经歷,与那个人即将的到来,来摧毁他的肉身与灵魂。 那场风雨维持了三天,同时他从情报与指令中完成了一个任务,就在他正准备离开时,他遇见了那个人。 「交出你拿到的东西,狡猾的傢伙。」 那个人突然就在自己耳边说道,吐着湿热气息。那时的他很诧异,不可置信地被人威胁与牵制,他想不通他从何而来,并且掌握住了他的要害。 「狡猾的是你,卑鄙的人,难道你不是就在等我……落入你们的手中?」他看着对方的同伴纷纷出现,才想起情报中提过的讯息,当时的他只能对自己气恼,又要冷静的令自己脱离险境。 雨遮掩了气息,深而体会到自己知觉的改变与大意。 「我们只要你手上的东西。」那个人轻轻的在他身后说着。 「我无法相信你们。」 「你已经无可选择,年轻人。」 「我想和你们队长谈谈,假设你们愿意付出代价?」 「想跟我们做交易?真是有趣!」说着,那个人的同伴们都笑了出声。 雷木路思在笑声和雨打中眼瞳扫过眼前的人们,雨水的冷意渗透了衣装冻着肌肤的每个毛孔,并且感受到背后的人所散发的热度,像是一股灵犀促使他开口说:「我知道你们只为交易而战,同样的我也是。」 他感受到那个人手上一紧,眼前的人们都渐失笑意,身后的人倒是发出了闷笑,然后那个人说:「正如同你所说的,你无法相信我们,而我们也不会相信你。」 「因为我们都只相信钱?」这一次,雷木路思勾起唇角笑说。 他眼前的几人笑着称是并将他銬上电子镣带走,而他身后的那个人放开牵制走过他只是看了他一眼。那是他对这个人的最初的印象,仅仅那一个回眸、那一眼,那时的雷木路思并不知道那一瞬间映入彼此的记忆中会有多深刻。 至今回想起,雷木路思都还记得他从他那双眼珠子里看见审视,他清楚那意味着那个人对他的好奇与戒备。 那是他未曾有过的经验,不带任何贪婪与要求的注视,纯然陌生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原来也能够这样「被看」,他像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像是第一次与人站在同一个平面上,被同等的对视着,即便他明白那是他身份与转变的缘故,他依然对那个人抱持着某种无以名状的感受,如同初生的黄毛幼鸟睁着眼眸,映入眼底的第一个风景,一切都是令人充满着新奇。 但是,那个时候的雷木路思并未将那一眼放在心上,恍若一眨眼就会随着时间而逝,再次见到那个人时,已经是他透过关係加入这个佣兵团三个多月以后的事。 在任务的行进之间,他又一次看见那双眼睛,又是连日的阴雨不散,就像是一场奇异的召唤,唤回初见的瞬间,他无法确知他们为何总是在错身之间对上视线,然而在那天夜雨中,彷彿有一条线在他们之间维系起关係、连结,他与队友走进饭堂就听见那个人的笑声,撞见那个人的笑眼,那是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露水上般的耀眼夺目。 他根本无法转移他的注视,他是若渴的旅人蹣跚的行走在荒漠上,那个人怜悯地掬起动人的水源引诱着他,他几乎要跪倒爬行到那个人的跟前向他乞求施捨。他记不得他是如何离开那里,当他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回到寝室,那之后他反覆的否认那些感觉与悸动,不愿承认自己被那个人所吸引,不断的去辩证每一个思考与情绪。 直到他真正结识他。 他记得那是一次团队职任的重新调配,他和那个人被分到同一个队伍。他在新的寝室见到他时,内心忍不住的动摇。 那个人从上舖下来,向他投以目光,而他像是永恆无语的塑像屏息地站在那里,直到对方忍俊不住的说:「呆站着做什么?」那个人笑着向他伸出友谊的手,他无法回神的低头看着那隻手,总觉得一旦握住了那隻手就会在此沉沦。 然而,那个人却向前直接握住自己的手说:「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吗?上一次见到你时应该快要一年了吧!」说着,他对着自己一笑又说:「我记得你好像是叫……罗慕斯?」 手心的热度与触感几乎要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一时之间他差点就要脱口说出他不是罗慕斯,想要那个人用他的喉舌与声音吐露出自己的真名,他动了动喉头嚥下口水镇定的开口说:「罗斯、叫我罗斯就好。」他偽装着冷淡压抑内心涌动的思绪,然而手上却不禁紧握了一下那人的手。 那人有些讶异又笑着说:「杨致焕,大家都叫我杨,今后请多指教了。」 --- 番外依照惯例,不定时、看灵感得出现(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