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妖物语》 02 张东明,就住在中部的梧栖海港边,是个倚靠捕鱼为生的渔夫。 有一天,在汪洋大海中奋斗老半天,半条鱼都没捕到,却捞起一条大海蛇。由于天也黑了,他只好带着唯一的收穫,也就是大海蛇回家。 在家里随便找了个笼子关住大海蛇,他心想,明日再带去市集叫卖,看能不能换些钱回来。 男人嘛,自己挨饿就算了,如果累的老婆、小孩也受苦,那才是过意不去。 回到房里,老婆和二个小男孩都已经睡了,爱怜地看着他们,张东明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多捕些鱼,让家人过好一点的日子。 睡了一觉醒来的他,急急到后院寻找那个装着大海蛇的铁笼。只是找到的时候,笼子已经被打开了,大海蛇早已跑的不见踪影。不断自责,张东明只怨自己没能将它锁牢些。 正想要转身离去,背后却传来奇怪的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海蛇?」迟疑片刻后,张东明小心翼翼地往杂物堆走去。 当看清发出异声的东西时,他整个人看傻了眼,呼吸瞬间变的异常急促。 在他眼前的是个绝世美女,张东明自忖这辈子没见过比她还美的女子。最要命的是这个美女竟然一丝不掛,玉体横陈,看的他是血脉賁张。 不知道为什么,与这个女人眼神对上的时候,张东明忘了他所爱的老婆及小孩,胸口燃起熊熊慾火。 女人媚态尽现,迷濛的眼神一再勾引着张东明。再按捺不住理智以及高耸的裤档,他一把将女人紧紧搂入怀中,勾动天雷地火,发生了肉体关係。 从那天开始,女人住进了张家。而张东明只要外出捕鱼,都会带着「惠子」一起去。没错,是「惠子」,女人自己说的。 只要有惠子跟着出海的日子,那天一定都是大丰收。带着渔穫到市集卖的她,也总是能卖出好价钱,改善了家里的生活,这也是张东明一直想要做的。 不过,张东明的心里总觉得这个家少了些什么东西,可是又说不上来……。 「对了,是小孩,家嘛,就是要有小孩才像个家。」张东明盘算着,想和惠子生个小孩。 惠子听了总是红着脸,答应一定会帮他生个白胖的娃儿。 只是,张东明总觉得「儿子」这二个字好熟悉,好像曾经拥有过,对于这样的想法,最后他总是一笑置之。 与惠子一起生活的快乐日子,过了大约半年,有一天门外来了一个老男人,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老和尚。二人也不进门,只是在门外张望,指指点点,形跡颇为可疑。 发觉这个异状,张东明主动走到门外,朝他们二人问道:「请问,你们二位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老人听了一阵心酸,拉着和尚的衣服,泣道:「大师您看看,这个愣小子竟然连老丈人都认不得了,看来真的被妖怪迷住了。」 「老丈人?」张东明一脸疑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个老丈人。 其实是街坊发现,张东明的元配与小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美艷的女子,发觉有异,才告知他老丈人。 为了慎重起见,他老丈人也不打草惊蛇,而是先在外头暗暗观察,直到确定不对劲,才在朋友的指点下,远途跋涉至东部高山的「东元寺」,求得这位法号「释元」的老和尚来相助。 老人自称姓沉,单名一个乌字。 释元老和尚接见沉老,听其说明来意后,知道沉老的女儿一家人已经陷入险境。因为沉老虽然只是在女儿家的大门外探访,但是身上已然沾惹些许妖气。 知道事不宜迟,释元老和尚立刻随着沉老下山,并嘱附弟子智叔等人,准备好所需物品后立即跟上。所以才会有眼前的这场会面。 见张东明神智未清,显然是受到迷惑,释元老和尚冷不防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一掌,大喊道:「醒来吧!」 「醒来吧」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在张东明的脑海里不断来回衝击,震的他几乎站不住脚。过了好半晌,他才如梦初醒般,问道:「爸爸?您怎么来了?庭妤知道吗?」 「我才要问你,庭妤和我那二个宝贝孙子在哪儿呢?」沉老已经哭的老泪纵横。 发觉情况有异,张东明惨白着脸,问道:「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释元老和尚解释道:「施主莫慌,有妖怪入侵贵府,就怕您的夫人和小孩已经遭其毒手。」 一听到老婆、小孩出事,张东明才惊觉,竟然把自己的挚爱遗忘了大半年,心里一急,一阵晕眩袭来就要昏倒。 释元老和尚急忙拉住他,道:「施主先别伤心,令夫人的事也许还有转机,当务之急是先擒下这隻妖孽。」 喘了几口粗气后,张东明强自镇定,问道:「该怎么擒?」 「你必须先把事情经过,详细地告诉老衲才成。」释元老和尚眼里绽放着精光。 三人找了一个僻静处所,听完张东明的述说后,释元老和尚从怀里拿了一包事物交给他,同时交代了一些话后才离去。 夜晚,很快地来临。 一如往常,惠子卖光了渔穫,除了带一堆钱回来之外,她还买了很多菜,准备煮顿好吃的。 坐在餐桌前的张东明,静静看着惠子下厨的背影,心里则想着那老和尚所讲的话。 「惠子真的是妖怪吗?」原本清明的心,居然又开始混沌,张东明急忙摇了摇头。 似乎感受到张东明的视线,惠子回头朝他深情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张东明的心境大起变化,把老和尚交待的话全忘光了,于是跳上餐桌,在天花板上摸了好几下,取下释元和尚交代他放置的符咒,道:「惠子,我真是该死,竟然听信那个老和尚的话,把你当成了妖精。」 不敢直视那些符咒,惠子浅浅笑道:「既然这样,你把符咒丢到马桶冲掉吧。」 「这就去。」张东明的眼神已经有些呆滞。 丢了符咒后,惠子双手环抱张东明的颈子,娇声说道:「就知道你是真心爱惠子的。」 二个人热烈地拥吻在一起,良久良久……。 「砰」地一声,大门被踢了开来,是释元和尚带着智叔等人闯进来。 只是屋内已经没了人……。 03 察看了一下房内状况,释元和尚脸色大变,道:「糟了,看来张施主也在劫难逃。」 「师父,现在怎么办?」智叔焦急问道。 「追,让那妖孽逃掉的话,不知道又会害了天下多少苍生。」 释元老和尚循着气味往外追出,智叔、阿达等人则紧紧跟随在后。 一路追赶,来到梧栖海港,释元老和尚急道:「看来这妖孽想海遁,咱们要快点找到她,不然一旦让她溜进海里,再也难寻呀。」 来到岸边,有个巨大黑影正朝海里蛇行而去,与大海已经近在尺咫。 「妖孽,哪里逃。」释元老和尚见状,急忙朝天掷出他的随身法器,降魔杵。 降魔杵直飞往天际,「轰」的一声,像天女散花般落了下来,在惠子的身旁绕成了一个圆圈,形成一个小结界。 知道遇到高僧,惠子在结界内四处衝撞,奈何就是无法脱困。 靠到近旁智叔等人才发现,这个惠子虽然具有人类的外表,但是却在地上爬行,加上肚子大的离奇,很是诡异……。 「师父,您看她的肚子。」见牠奇形怪状,智叔不禁嚷道。 释元老和尚如此修为,见了也忍不住骂道:「你这妖孽,老衲本想放你一条生路,所以只交代张施主给你一点教训,要你知难而退,孰料你竟然吃了他,可见你恶性重大,灭之不足惜呀。」 听了释元老和尚的一番话,惠子抬起头,嘴里居然吐出蛇信,还微微冒着黑雾,足见毒性之重、怨气之深。 惠子一脸怨毒,恶狠狠地看着释元老和尚,道:「只会数落小女子,你老可知道这个臭男人是怎么对待小女子?」 释元老和尚耐着性子,示意她继续说。 吐出一团黑雾后,惠子咬牙切齿说道……。 原来这个惠子和张东明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要好。 十八岁那年,两人甚至在张东明家的仓库,发生了男女关係。 张东明给了惠子承诺,表示一定会将她娶过门。只是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只留下惠子每天守在仓库里,痴痴等待,等着男人来迎娶。 日子一天天过去,惠子由原本的兴奋等待,逐渐转化为失望,终于,再由失望变成浓烈的恨意……。 说到激动处,惠子左一句臭男人、右一句臭男人,不停骂着。 「你确定那个男人就是张东明?」释元老和尚问道。 会有此一问,是因为鬼怪常凭着「执念」来寻找所谓的仇家,但是残缺不全的记忆片段,或是年代久远的印象,经常让他们找错人。 「当然,小女子清楚记得,发生关係的那个夜晚还遇到大地震,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是他,是阿明紧紧护住我的……。」忆起往事,惠子的脸颊上隐隐浮现红霞。 「大地震?」释元老和尚有些讶异。 惠子回应道:「是呀,天摇地动,吓死人了。」 「你可记得那天是几月几日?」 「当然,小女子永远记得,是九月一日。」 「啊!」释元老和尚吹动满嘴白鬚,失声叫道:「不对。」 惠子眉头微蹩,吐着蛇信问道「哪里不对?」 「你可知道,这五十年来此地几乎没发生过大地震,你说的九一大地震,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那又如何?」惠子满脸的不以为然。 未待释元老和尚开口,智叔已经早一步骂开了:「你这个白痴妖怪,那个张东明不过三十来岁,五十年前的事情关他什么事?你吃错人了,叫做阿明的人何其多,他不是你的男人。」 「此话当真?」如当头棒喝,惠子身躯不断发颤。 释元老和尚篤定说道:「出家人不打誑语,老衲怀疑你是死于那场地震。」 惠子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吃惊地望着释元老和尚。 「老衲推测,你的男人应该也一起死在那场大地震了,所以才会一直没再出现。」轻抩着白鬚,释元老和尚沉吟道。 「怎么会这样……?」惠子的脸上,流下诡异的黑色泪水。 释元老和尚继续说道:「请女施主试着回想,那场大地震之后,你还记得些什么事?」 「……。」沉吟半晌,惠子摇了摇头。 见她无言以对,释元老和尚又道:「是不是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你都是在那个仓库等待,从来没离开过?」 从惠子惊愕的眼神看来,老和尚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 「要不是张施主带回那条百年海蛇,让你有所凭藉并附在牠身体上的话,你的魂魄现在依然徘徊在那仓库中,等着男人来迎娶你。」 「……。」总算信了老和尚的话,惠子沉默不语。 「张施主,还有他的夫人与公子全被你吃了吧?」释元老和尚沉下脸问道。 「……。」惠子点了点头。 释元老和尚脸上现出难得一见的阴霾,道:「虽然这场悲剧是起因于错误,但你噬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请恕老衲必须灭了你的真身与元神。」 「嘶呀!」听了老和尚的话,鬼叫一声后,惠子全身扭曲挣扎,不断衝撞结界。 「师父,这妖怪怎么了?」智叔惊恐地看着惠子发狂的样子。 释元老和尚摇了摇头,叹息道:「虽然是妖怪,可是牠也有求生本能,不想被我们灭了。」 「师父,您看看牠的肚子。」智叔再次惊叫。 看着惠子原本大到离谱的肚子,已经回復成扁平状,显然已经把张东明消化完毕。 释元老和尚见状,语重深长说道:「这个张施主死的可真冤,只怪老衲一时的妇人之仁。」 「师父千万别这么说,是这隻妖怪恶性太重。」智叔朝惠子啐了一口。 「来吧,待老衲施放仙阵困住她,你们再带去山中之颠,让她为自己的罪行赎罪吧。」释元老和尚从腰际间取出一条綑仙索,熟练地绑住惠子后,在牠的手、脚处贴上符咒。吟唱几句梵音,然后把飘散在空中飞舞的真言全打入符咒当中。 「虽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这隻妖孽怨气过重,留下也只是徒增祸害。」望着智叔等人,释元老和尚道:「去吧,记得要确实引动老衲设下的『三昧真火阵』,才能烧的牠尸骨无存,灭其元神。」 「放心吧,师父,弟子等人立刻啟程。」智叔领着阿达等人,抬起惠子疾奔而去。 听到这儿,对于这件怪诞的事,庞少总算了解了十之八九,也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 04 「三昧真火阵?」庞少挠着脑门,疑问道:「该不会是……?」 肯定地点着头,智叔把愤怒全写在脸上,道:「没错,就是贴在那妖孽手脚,被你当成垃圾撕掉的符咒。」 拍拍智叔肩头,庞少笑道:「别生气咩,既然知道她的来歷,在下还是能处理的,刚才是因为误以为她是本体,蛇是作祟物,所以才会差点着了她的道。」 「你真的能处理?」智叔作了一个鄙夷与严重不相信的表情。 「好你个大叔,敢把在下看的这么扁,瞧仔细了。」庞少取下戴在左手掌上的手套,朝身旁的树干用力拍下,嘴里大喊道:「出来吧,云豹。」 「轰」的一声,凭空现出一隻约莫二个成人大的豹,顏色与树干相同,都是深棕色,全身像是云雾般,不断地翻腾飞扬。 「哇,这小子竟然懂得召唤灵兽。」智叔看的目不暇给,嘴都合不拢了。 「大叔,你在这藏好,在下除妖去了。」跳上云豹的背上,庞少轻快地捏着手印,道:「走吧,追那个该死的疯婆子去吧。」 四蹄翻飞,云豹载着庞少,像阵风似地衝出树洞。 只是,原本生机勃勃的大树却像失去生命般,垮了下来。这可苦了藏身在内的智叔,差点被活埋,好不容易爬了出来,不禁骂道:「这个臭小子,还真是鲁莽。」 话说庞少才衝出大树,正好迎上疾飞而来的惠子,张牙舞爪,鬼吼不断……。 「既然是鬼,在下就用『黑色退灵珠』来炸你。」手掌一翻,庞少手里全是黑色小珠,再扬手,已尽数飞向惠子。 毫不退却,惠子完全没有闪避,依然直线衝向庞少。 嘴角微微上扬,庞少不自觉地浅浅笑着,随即喊道:「中!」 黑色小珠应声炸了开来,立即引起连环爆。 原本不以为意的惠子,被炸了好几下才知道厉害,于是一个转折急往上衝,企图逃脱。 「哪里逃?想从在下手里走脱,想都别想。」骑着云豹,庞少腾上半空中直逼惠子……。 话才说完,惠子竟然凭空消失。 正在寻找惠子身影之际,猛地,庞少后背遭受一股重大的衝击力,使得他从高空中跌落。 是惠子偷袭。 地面上的智叔看了直摇头,叹道:「小子,最好你能处理这隻猛鬼呀。」 颇具灵性的云豹俯衝而下,及时叨住庞少,免去他跌个狗吃屎的悲惨命运。 方才稳住身形,再次感受到鬼气袭来,庞少急忙侧身闪过,正想反手掷出退灵弹,四周却倏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是一种极限的闇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光线。 虽然陷入不知明的闇黑空间,但是庞少却一点也不慌乱,只是淡淡叱道:「鬼打墙?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试试在下的爆裂空间吧。」 口唸真言,庞少双手疾挥,依着方位,打出手中十枚爆裂弹。 「爆!」吟唱催动咒语,庞少暗暗运劲,准备扺御预期中的爆炸。 只是出乎意料,庞少掷出的十枚爆裂弹,居然没有引起任何火光,而是直接掉往无尽的黑暗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鬼挡墙不可能挡的住爆裂弹呀?」有些惊诧,庞少的额头上因紧张而滴落斗大汗珠。 正想催动云豹四处查探时,庞少才发觉牠已经消失。这是受到异样空间影响所致,灵兽在这儿无法现形。 突然,远处闪现的小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快速朝它奔去。来到亮光处,庞少发现这是一个小房间,里头躺着一男一女。 赤裸身体抱在一块儿,他们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被,而且气瑞吁吁,男人还抽着完事烟,显然是刚办完事情。 庞少认得那个女人就是惠子。 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惠子满脸潮红,娇羞说道:「明哥,你真的会娶惠子吗?」 「小傻瓜,不娶你娶谁呀。」阿明的嘴里喷出一团云雾。 「可是……娜姊怎么办呢?」惠子的手在阿明赤裸的胸膛上胡乱画着。 「那就休了她囉。」阿明毫不在乎说道。 惠子听的笑顏逐开,又问道:「那如果娜姊不肯和你离婚呢?」 「那就……杀了她囉。」阿明狰狞地笑着。 「就知道明哥最好了。」惠子把头埋入阿明的怀里。 听到这奇怪的对话,庞少不禁叹口气,摇了摇头。 突来的沉默,让庞少急忙抬起头望去……。 只见阿明和惠子居然瞪大双眼,紧紧盯着他看。 突如其来,庞少被瞪的心里有些发毛。 猛地站起,阿明指着呆愣的庞少骂道:「我操,你是在摇什么头?我们谈话关你什么事。」 「你妈的,是在叹什么气啦?」惠子也站起来助阵。 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强烈反应,庞少辩驳道:「在下……只是觉得你们背着他老婆苟且就算了,竟然还要杀人?你们还有人性吗?」 阿明邪里邪气说道:「谁说我们是人了?」 这句话让庞少提高警觉,暗地里取出几颗爆裂弹。 「明哥,别跟他嚕嗦,我们吃了他吧。」惠子化成一头大黑猫,咧开满是利牙的嘴衝向庞少。 早有准备,庞少一扬手,把手中的爆裂弹尽数射入黑猫嘴里。 飞快地捏着手印,庞少大喊道:「爆!」 眼看黑猫就要扑上,却没见到任何一点爆炸的痕跡,庞少不禁暗暗叫苦。 扑倒庞少后,黑猫居然没咬他,而是从嘴里吐出刚刚吃下肚的爆裂弹。 爆裂弹在庞少身上炸了开来,冒起阵阵火烟,疼的他哀叫连连。 「哈哈哈。」惠子与阿明猖狂地笑着。 「敢笑在下……,不信炸不死你们这对淫贱二人组。」再次翻动手掌,庞少想再取出爆裂弹。 「你这个白痴。」庞少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清亮悦耳的骂人声音。 「谁?谁在骂人?」庞少嚷道。 「想死的话,你就继续丢爆裂弹吧。」那道悦耳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这话,庞少急忙收起正欲掷出的爆裂弹。 「敢问是何方高人来相助?」庞少四处环顾,想找出声音来源。 阿明与惠子对望一眼后,再次化成一黑、一白的妖猫,衝向发愣中的庞少……。 05 惊觉他们突袭,庞少想反应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急扑而来。 眼看就要被牠们开膛剖腹,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亮光划破黑暗,当场让两隻妖猫头身分了家,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随即化成黑雾散去。 望向那道裂开的缝隙,居然有隻像人头那么大的眼睛,正往庞少这边看。 庞少跌坐在地上,失声叫道:「这……这是什么妖怪呀?怎么眼珠子这么大?」 那隻眼睛的主人嗔道:「喂,客气点,本姑娘救了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竟然还骂人家是妖怪。」 庞少还想说些什么,那隻眼睛已经移开,接着是二隻超大的手指伸了进来,抓住他就往外拖。 「救……救……。」想喊救命,可是爱面子的庞少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无力反抗,被拖出缝隙之外,才出那道裂口,日月星辰立现,闇黑情境不再,庞少回到了正常的空间当中。望着救他出来的人,是一位全身穿着雪白运动服的长发女子。 「惠子?」看清她的面貌时,庞少惊叫一声,往后连退好几步。 女人抿了抿嘴角,冷冷地道:「本姑娘是凌瑶不是惠子,请别乱叫。」 的确,仔细观察后,庞少发觉眼前这位「惠子」多了几分冷傲,少了几分娇媚。 庞少问道:「如果你不是惠子,怎会和她长的如此相像?」 「不是本姑娘和她长的像,问题是出在你中了『鬼迷阵』。」凌瑶环抱双手,依然淡漠。 「在下中了『鬼迷阵』?」庞少听了颇为惊诧,急忙察看四周状况。 「如果你不是中了鬼迷阵,方才怎会用爆裂弹炸自己。」凌瑶失笑道:「最要命的是炸一次就应该要有警觉了,你竟然还想炸第二次,早知道就别管你,炸死算了。」 「在下……。」庞少想说些什么话来扳回面子时,正好智叔领着阿达等人跑了过来。 智叔挥动双手,热烈喊道:「小师父,怎么样,制伏那个妖女没?」 「……。」庞少木然地看着智叔,不发一语。 见到庞少与「惠子」交谈,全然没有打斗的意思,智叔急道:「小师父,你不是说可以除掉这位妖女吗?怎么……在和她聊天?」 看了看眼前这位貌似惠子的女人,庞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智叔解释,而且连他都不晓得这个女人的来歷,如果不是她刚才施以援手,说不定现在也追着她打呢。 「这人不是惠子,她姓凌,单名一个瑶字。」沉思良久,庞少才迸出这句话。 智叔等人听了,像炸开锅似的乱成一团。 「老夫知道了,你和这个妖女是一伙的。」一挥手,智叔领着眾人举起法器,吼道:「各位师兄弟,咱们和他们拚了。」 眼见眾人就要杀过来,庞少朝凌瑶说道:「凌姑娘,你倒是说说话呀,刚才你不是说什么鬼迷阵的,向他们解释一下吧。」 「你不是退魔师吗?」凌瑶用眼角瞥了一下庞少,带着极为浓厚的不屑气息。 「是。」庞少回答的有点心虚。 「那你不晓得什么是鬼迷阵吗?」凌瑶长发一甩,居然转过身背对着庞少,不再说话。 被一个美女如此数落,庞少心里着实不好过,加上自尊心作祟,也不再询问,急忙观察眼前状况。 其实这次是庞少第一次离开师父,前往世界各地歷练。碍于师门规定,他们习法满十年后,必须离山云游,四处降妖伏魔。俟满十年后,如果没有阵亡,再回师门汇报云游所得之各项资讯与心得。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山头,是因为庞少飢饿难耐,正在寻找果食,没想到却撞见智叔等人欲放火烧惠子,见猎心喜,他急于一展身手,所以没多做观察就介入其中。 没料到第一步踏错,接下来更是错误连连,如果不是眼前这位冷漠的凌瑶相助,可能现在还被困在「闇黑境界」中。 看着急攻而来的智叔等人,庞少若有所悟,道:「难道……是他们?」 回过身,难得地露出浅淡微笑,凌瑶道:「不错嘛,还算有慧根。」 「莫非……一开始进入这个山头时,在下就已经陷入他们所构筑的『鬼迷阵』?」一念及此,庞少流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实战与理论还是有段距离,难怪师父规定他们要出来歷练。也唯有如此才能累积实战经验。 优雅地避开智叔的攻击,凌瑶说道:「没错,这个山头被他们罢佔已久,虽然没有危害人命,却也造成不小困扰。尤其是很多登山客全被他们困住了,还有人因此丧了命。」 「可是他们不也是除魔人吗?怎么会落的如此下场?」庞少一脚踢开阿达。 像变戏法似的,凌瑶如蝴蝶般翻飞的双手,凭空多出几朵小白花,一扬手,白花缓缓旋转并飘向空中。 「可爱的花精灵们,请让那些可怜的人儿安静休息,别再躁动了。」凌瑶银铃般的声音,响遍整个山头。 像听的懂人话似的,那些花朵徐徐飘向智叔等人。虽然他们拚命闪躲,却无法摆脱花朵。 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智叔等人头上都多了一朵小白花。同时间,他们全都像木头人一般,不再动弹。 轻轻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凌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庞少坐下。 「本姑娘追查他们已经好些时日了,也因为交锋多次,所以他们才会把我的影像化成其心中永远的敌人──惠子。」凌瑶缓缓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追查所得……。 经过她的详细述说,庞少才知道,原来当日智叔等人急急忙忙抬着惠子上山,一切准备就绪后,正准备引燃「三昧真火阵」时,居然从惠子的嘴里又化出一道男性鬼魂,一溜烟地鑽入智叔嘴里,除了吹熄手上的火苗外,更把地上的木柴全踢入断崖。 阿达等人见状,想要上前拦阻已是不及。混乱中,智叔还拿起锋利小刀,割断了惠子身上的綑仙索,释放了她。 阿达等人见状全吓坏了,毕竟这个惠子,连他们的师父释元老和尚,都要花费一番心力才能擒住,如今被放开来,只怕在场眾人没一个能制伏她。 阿达摇动手中除魔杖,指着智叔威吓道:「你到底是谁?再不离开我师兄身体的话,当心我们打爆你。」 没有理会阿达,智叔拉起惠子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道:「惠子……,天可怜见,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06 惠子掩着嘴惊诧地看着智叔,激动说道:「你是……阿明?」 扑了上去,紧紧抱住智叔,惠子哭花了一张脸,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终于来了,惠子等你等的好苦呀。」 轻抚着她的发丝,阿明爱怜说道:「我也找你好久了,虽然一直附体在这条海蛇上,却没想到你也在,如果不是这些臭和尚,我们还真见不了面。」 「那现在呢,我们要去哪里?」惠子又哭又笑的。 阿明笑的很开心,道:「管他天涯海角,有你在的地方,去哪都行。」 「那走吧。」话一说完,阿明如烟雾般,从智叔的嘴里窜出,随即又鑽入惠子的嘴里。 阿达急忙扶住软倒的智叔,大喊道:「大家上,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惠子的声音,忽男忽女说道:「是吗?谁挡我们的路,谁就该死。」 虽然明知道实力差距悬殊,但是阿达这些人以除妖伏魔为己任,又岂会退却。个个举起手中法器,朝惠子群攻而上。 虽然说惠子的妖力略胜一畴,加上又有阿明助阵,但是也非一时之间就能要了阿达等人的命。 他们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加上甦醒后的智叔也加入战局,还让惠子掛了彩。 知道他们想拚命,于是惠子与阿明也不急攻,而是慢慢消耗他们的体力。 终于,这些极力捍卫人界,力搏鬼怪的勇士们一个个倒下。 狂笑声中,连最后站立的智叔,也被惠子划破喉咙,鲜血喷了一地。 惠子与阿明走了,留下的是包含智叔与阿达在内的六具尸体。他们浴血而战,个个拚了性命,虽败犹荣。 只是这六具尸体却一直没有腐烂,也可能是未能达成师父的使命,造成他们心中存有严重愧疚感,因此每到太阳西下,他们就会站起身,在这片由他们重度「执念」所构筑的「鬼迷阵」里,一再重覆他们火烧惠子的过程。 从那时候开始,有许多登山客不小心闯入这个「鬼迷阵」,全被困住了,再也出不去。 虽然智叔等人并没有直接杀人,却也间接造成许多登山客饿死,或是见到他们要烧人的景象,因惊骇而跌落山谷。 「原来,智叔这些人竟然是『活死人』。」听完凌瑶的述说后,庞少难过不已,随即问道:「那释元法师呢?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出事了吗?」 凌瑶语带哽咽,道:「那晚释元法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智叔等人的回报,就已经发觉情况不对……。」 在凌瑶的悦耳声中,庞少再次进入故事当中……。 当晚释元老和尚因为担心徒弟,顾不得自身安危,独自上了山头。只是还没找到智叔等人,却先遇上惠子。 见到惠子朝山下疾奔而来,释元老和尚知道他的徒弟一定是兇多吉少。一时间红了眼,他抓起随身携带的降魔杵,和惠子打了起来。 深諳释元老和尚法力高深,一上手,惠子立即使尽全力抢攻。 惠子攻的又快又急,鬼影幢幢,忽虚忽实,实在是不容易捉摸。不过释元老和尚虽然处于盛怒当中,却不急躁,依然攻守有据。 惠子倚仗的是尖牙利爪,与飘忽不定的身形,然而释元老和尚的技能,却是专门剋制鬼怪的符咒与法器,交手不到五回合,已经打的惠子跪地求饶。 「饶了小女子吧,大法师。」惠子哭的鼻涕、眼泪齐流。 释元老和尚罕见地展露怒容,道:「饶了你?那你有放过老衲的徒儿吗?」 「小女子没杀您的徒弟呀。」惠子不断拜着释元老和尚。 突然,一旁草丛沙沙作响,从中走出一个黑影,虚弱说道:「师父……您别听那妖女的话……师弟们全被她杀死了。」 是智叔! 见他伤痕累累,释元老和尚急忙上前搀扶,急道:「阿智呀,你躺下,为师先帮你疗伤。」 智叔慌乱地指着释元老和尚的身后,惶恐说道:「师父,别管徒儿,小心那个妖女……。」 听到智叔的话,释元老和尚知道是惠子偷袭,急忙回身挥出手中降魔杵……。 这一杵劲道十足,用上释元老和尚的八成气劲,不过却……挥了空。 惊愕之馀,还来不及回头询问智叔,释元老和尚颈部已经传来一阵剧痛,是他的颈动脉,居然被智叔……,不,是被化成智叔样貌的阿明咬断。 捞起自己颈动脉喷射而出的鲜血,释元老和尚将其撒向天空,轻声吟唱咒语。 正在庆幸偷袭得手的惠子与阿明,惊觉情况不对,两隻鬼手拉手急奔而去。只是已经迟了,血液在空中化成一个半圆的血罩,朝他们当头罩下。 对惠子与阿明的魂体来说,这血罩就如同雷射光一般,将他们切成细细的粉未,随风而逝。这一对苦命却不良善的厉鬼,总算就此魂飞魄散。 释元老和尚在心里叹道:「唉,如果当时果决些,立即帮张施主除掉这隻妖孽,也不会多生这些事端,还枉送这么多条人命。」 随着血液流失,释元老和尚再无法站立,逐渐颓倒在地上,终于,连最后一滴生命力也流失,就此撒手人寰。 「啊,释元法师也已经往生了?」虽然没见过他,但是一路听来,对于这位菩萨心肠,穷尽心力除妖伏魔的高僧,庞少已经暗生敬仰之心,因而听闻其死讯,难免感伤不已。 点了点头,凌瑶说道:「其实,要直接灭了智叔等人的魂魄很简单,只是本姑娘一直狠不下这个心。」 推了推眼镜,庞少脸上露出诡异神色,道:「在下有个方法,姑娘请稍待。」 凌瑶好奇地看了庞少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庞少来到智叔等人面前,一个个取下他们头上的小白花。小白花一除,他们立即动了起来,再次叫嚣着要除去妖女。 「先别急,在下说到做到,待在下擒下这隻妖女,再交予你们发落。」庞少安抚着情绪亢奋的智叔等人。 听到这段话,凌瑶脸色刷的惨白,气急败坏骂道:「你这个混小子,到底在做什么?都说本姑娘不是妖女了。」 「有哪个妖怪会承认自己不是人的?」不理会她的怒骂,庞少从腰际间解下一条软鞭,在上头串满爆裂弹后,随即扑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凌瑶,一鞭朝她捲去……。 07 没料到庞少说打就,凌瑶纵身一跳想避开无情打来的软鞭,却已经迟了,硬是被庞少的软鞭捲了回来,急的她怒道:「混小子,放开本姑娘。」 阴笑一声,庞少道:「你这个妖女,真以为在下这么好骗吗?几句话就要在下相信你不是妖女,早的很呢。」 回头朝智叔挥挥手,庞少道:「智叔,你老快派人去找些柴火来,咱们烧了这妖女。」 见庞少回心转意相助,智叔开心极了,急忙派了几个师弟去准备柴火。 「本姑娘真的不是妖女,快放开我。」可怜的凌瑶使尽力气,试图挣脱软鞭。 「看来不教训你一下是不会乖的,试试在下的爆裂弹吧。」庞少开始催动引爆咒语。 「你这个该死的混小子……。」咒骂声中,凌瑶居然露出满嘴尖牙,扑向庞少。 一旁智叔惊叫道:「你看,这妖女露出真面目了。」 「爆!」没能让她近身,庞少已经引爆弹丸。一阵火光过后,凌瑶被炸的皮开肉绽,软倒在地上。 这时候智叔等人已经准备好柴火,于是庞少和他们一同将凌瑶抬向一棵大树,将她绑在树干上。舖了一地木柴后,点了点头,庞少说:「智叔,你们后退些,在下来点燃那些木柴堆。」 庞少捏了颗白玉球,朝木柴堆砸下。「轰」的一声,木柴堆立即燃起熊熊烈火,火舌不断地往凌瑶身上窜烧。被五花大绑的凌瑶无力挣脱,只是不断地鬼吼鬼叫,咒骂着庞少与智叔等人。 火焰烧炙着凌瑶,除了「滋滋」作响外,更发出阵阵噁烂臭味。她的肉体逐渐溃烂,像烂泥般不断往地上流淌,直到露出白骨。 「还没好。」庞少从手掌中又捏出一颗球,不过这次的球是蓝色的,吟了几句咒语后,他笔直地将球往凌瑶的尸骨砸去。 「轰」的一声,那具尸骨立即陷入一片青绿色的火焰当中。很快地,在熊熊火焰中,白骨整个垮落,化成骨粉,随风翻飞。 「成功了,咱们终于烧了这隻危害人间的妖女了。」智叔等人又叫又跳,兴奋心情溢于言表。 庞少拍了拍智叔的肩头,笑道:「是呀,真是辛苦你们了,智叔,恭喜了,终于除去这个祸害。」 智叔用力抱住庞少,泪流满面,道:「这完全都要感谢你,小师父,咱们回去后一定会稟报师父的。」 「这没什么,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辈中人的责任。」庞少谦虚回应。 看着他们雀跃的样子,庞少也跟着开心。过了片刻,庞少道:「智叔,既然你们已经完成任务,就快些回报你们师父,免的他老人家担心。」 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智叔笑道:「是呀,你看老夫都犯糊涂了,快,咱们快回去。」 智叔一行人再三向庞少感谢与告别后,才依依不捨地踏上归途。 与眾人再三挥手,庞少不自觉地留下眼泪,暗道:「智叔,你们一路好走哦。」 话才说完,智叔等人的身影居然开始歪歪斜斜,那感觉就好像步伐不稳的醉汉般,走没几步就倒在地上。 庞少奔了过去,只见智叔等人已经全化成一堆白骨。 惊愕之际,庞少的身后扬起银铃般声音,道:「没想到你的方法还真有效,总算让这些具有重度执念的魂魄甘心归天了。」 回头一看,是凌瑶,庞少挠挠头,道:「哪里,如果不是凌姑娘召唤花精灵来当替身,也无法做出这样的效果。」 「以为你只是爱玩鞭炮的少年呢,没想到还有些脑筋。」凌瑶笑了。 「玩鞭炮?」看到凌瑶的甜美笑容,庞少整个人痴了,只会「嘿嘿」傻笑。 凌瑶指着智叔等人的尸骨,道:「他们的尸骨不能留在这儿,不然只怕会被妖魔鬼怪利用。」 「知道了,在下就让他们归于尘土吧。」庞少祭出六颗青色爆弹,炸向那六具白骨。在高度的青色火焰中,六具白骨全化成白灰,融于大地尘沙之中。 「完成了。」成就一件功德,庞少内心充满祥和。 「还好遇见你,不然本姑娘还真伤脑筋,不知该如何处理智叔他们。」凌瑶朝庞少微微欠身,表示感谢之意。 「嘿嘿……应该的啦。」庞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凌瑶拱手说道:「既然此地事情已了,本姑娘先走一步,后会有期囉。」 「那个……你……要去哪里?」欲言又止,庞少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 「本姑娘还有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事吗?」凌瑶好奇地看着庞少。 「没……没事。」一向能言善道的庞少,此刻却是拙劣之至。 只见凌瑶轻轻摆动双手,竟然召唤出一隻粉红猪。 见她露这一手,庞少颇为吃惊,因为以他来说,要召出云豹不仅要吟咒,还要借助精灵之力才能进行。像上次就是利用树精之力才叫出云豹。而凌瑶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就完成召唤工作。 不过让庞少放下一颗心的是,她召出来的这隻粉红猪,看来应该是跑不快,等等只要骑着云豹偷偷跟在后头,应该就能知道她的去处了。 因为在师门的时候,整个山头清一色都是男性,所以这次出山,凌瑶可说是庞少第一个接触的女子,因而对她有着特殊情感,尤其是面临分别时,那种失落的感觉更是严重。所以才会暗下决定,打算偷偷尾随。 凌瑶跑出一段距离后,庞少迫不及待地召出云豹,立即跟上。 正在庆幸她的坐骑是隻跑不快的猪时,凌瑶双腿轻轻一夹,那隻猪满是肥肉的四条腿,居然像快动作般不停翻飞,载着凌瑶急衝而去。 这可让庞少看傻了眼,连忙驱动云豹跟上。 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奔跑的云豹,非但没将距离拉近,反而被远远甩在后头,急的庞少满头大汗。 一阵轻啸,庞少看见远远的树林处,一道粉红身影窜上半空,展露翅膀后,疾飞而去。 「这……隻猪跑的快就算了,竟然还能飞,在下真是不识宝。」庞少赏了自己一个响头。 叹了口气,庞少知道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于是在路边停了下来。召回云豹后,望着凌瑶消失的天空彼端叹息,庞少心里懊悔不已,没能要到联络方法。 「都是那隻该死的猪。」庞少不断在心里咒骂。 无可奈何,庞少佇立片刻后,孤单地往山下走去,继续他的修行之路。 08 台中火车站前,一个全身穿着黑色功夫装,戴着银边眼镜的年轻人,大剌剌地蹲在大门口旁吃着便当。 他的背后插着一面大白旗,上头写着「专治妖魔鬼怪」、「有求必应」几个大字,看那歪七扭八的字跡,应该是他自己写上的。 此人正是人称轰天雷的退魔师,庞少。 自从上回与凌瑶分手后,他独自来到位在山下的这个城镇,继续修业之行。 也因为懒得主动出击,四处找寻鬼怪,因此庞少买来布条、纸笔,自製一个广告,就这么坐在火车站大门口,等待顾客上门。 只是火车站大门口岂容他这样的商业行为,没多久,铁路警察已经据报前来驱赶。 一开始庞少还知道敷衍,表示很快就会离去,谁知道警察坚持要他立刻离开,不耐烦的他索性不再搭理。警察见状,又叫来一些同事,准备将他抬离。 任凭他们叫来了五、六人,一阵拉扯就要将庞少抬离火车站大门口。 只是被抬起身的他不慌不忙,冷不防地在每个警察身上下了「定身咒」。 遭下咒的警察们瞬间再无法动弹,只剩眼睛还咕嚕嚕地转动,惊慌不已。 由于警察的动作被定格,远远看来,就好像他们把手当成庞少的座椅,不辞辛劳地抬着他。 人来人往,看见这怪异的一幕,逗的许多人大笑不已。 相对的,就算有人真要找庞少降妖除魔,看见这个景象,还有谁敢上门。 就在眾人围住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人,跌跌撞撞走了过来,一头撞在庞少的身上,也撞散了警察。 看了看倒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庞少发现她的身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红疹,看来颇为骇人。 「救救……我。」女人双眼半睁,虚弱地望着庞少说道。 还想再追问,没想到女人双眼一閤,居然不省人事了。 眼看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加上又跑来许多支援的警察,不想再招惹麻烦,庞少在女人的头上割下少许头发后,鑽进人群中,再不见踪影,只气坏了那些抬他老半天的警察。 远离市区后,庞少利用一棵路树唤出云豹,把手上的一小撮头发在牠的鼻子前晃了晃后,道:「小豹儿,记住这个味道哦。」 只见通人性的云豹轻轻点着头。 「乖,带着我去找头发的主人吧。」庞少轻抚着牠如云雾般的毛发。 话说晕倒的女人,被警察叫来的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昏迷许久,才睁开眼,女人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闻到刺鼻的药水味,惊觉自己身在医院后,居然歇斯底里大叫,那惊恐的模样看来,彷彿见到多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突然,一隻白皙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额头上,道:「没事了,放心,你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只觉得额头一阵沁凉,烦躁、惊惧的负面情绪瞬间减轻,也让她清醒许多。 女人转头看着那隻手的主人,是个年轻人,戴着银边眼镜,有对细长凤眼,穿着一身黑的衣服,正对着她笑,很秀气的一个年轻人。 「你是……?」女人发觉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于是开口问道。 「咦?」年轻人憨笑道:「你好,在下姓庞名少,今天早上你在火车站前向在下求救的呀,忘了吗?」 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女人猛地睁开双眼,紧紧拉住庞少的衣袖,啜泣道:「您就是那位能降妖伏魔的小师父?」 挺了挺胸膛,庞少点头道:「没错,你说的那位降妖伏魔大师正是在下,如假包换。」 「真是太好了,小师父,您一定要救救我呀。」女人的泪水几乎要溃堤了。 轻拍着女人的手背,庞少安慰道:「放心,只要在下能力所及,一定会帮你的,不过,你可要先告诉在下事情的经过。」 女人一把掀开自己上衣,道:「小师父您看。」 庞少急忙别过头,道:「在下乃修行之人,非礼之事岂可视之。」 女人笑了一声,道:「小师父真是有礼之人,不过我是想让你看看伤处,千万别误会。」 听她这么一说,庞少才把视线移了回来,看着她的身体。 只见她的身体皮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到处都是红肿的硬块,有些还化脓溃烂,充满了难闻的异味。 「这……。」庞少仔细看着那些伤处,暗道:「该不会是虫蛊之类的邪术吧?」 把衣服拉好后,女人才开始诉说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个女人姓周名思婷,年二十五岁。在她二十三岁那年,嫁给了大他十岁的先生,李台生,并且搬进位在市郊的一栋老公寓里。 周思婷虽然长的不是顶美,但是却具有一股与眾不同的忧鬱气质,所以也吸引了不少追求者,当中还不乏有钱的企业小开。 但是不重物慾,只在乎心灵契合的周思婷,选择了穷作家,也就是李台生,做为倚靠终身的对象。 李台生虽然没什么钱,不过却是极为疼爱周思婷,两人过着连神仙都羡慕的恩爱日子。 周思婷最大的兴趣是烹飪,每每看着李台生大啖她亲手所煮的美食时,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只是幸福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这种快乐的日子维持不到半年,家里就开始產生异状。 周思婷记得那天比较晚睡,所以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的很沉。 突然,厨房传来的异声把她惊醒。 「是小偷?」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于是急忙转身想摇醒李台生。只是身旁高耸的棉被让她这么一按,居然陷了下去,显然李台生并未在床上。 「会不会台生已经先一步醒来,去厨房探查了?」周思婷心里这么想着。 可是等了大半天,没见到台生回来,反倒是异声愈来愈响。 再也忍不住,周思婷在化粧台的抽屉里翻出防狼喷雾剂后,拿着它,大着胆子往厨房走去。 一片黑暗里,从厨房门缝中渗出来的光线格外明显。 悄悄地,周思婷把脸凑到门缝旁,屏住呼吸,察看着厨房内的状况。当看清楚内部的情况后,她掩着嘴蹲坐在一旁无声地哭泣。 里面的状况太诡异了,周思婷实在不敢相信她所见到的一切……。 09 她看到一个女人,很美艷的一个女人,那高贵的气质无人能比。 第一眼见到这位气质高超的女人时,周思婷的脑海里只浮现二个字:「女王!」 在三更半夜的自家厨房里见到这么个女人,着实怪异,但是会让周思婷失声痛哭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而是那女人怀里抱着的男人。 虽然只看到他的背影,但是这个身影不用多想,周思婷知道他就是李台生,没错,正火热吻着那高贵女人的男人。 「不会的,台生不可能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周思婷在心里吶喊着。 终于鼓起勇气,周思婷探往门缝,想再一次确认那个男人就是李台生。 才凑到门边,那女人好像熟知周思婷的一举一动似的,居然朝门这边露出一种怪异的笑容。虽然是盈盈笑意,但是依女人的直觉,周思婷知道这是一种警告意味浓厚的笑顏。 伤心不已的周思婷想回去自己的房间,在这瞬间她才惊觉,身体竟然再无法动弹。最痛苦的是,她的视线居然无法从那女人与李台生的身上移开。 缓缓回过头,李台生居然也朝她露出诡异地笑。看的周思婷心如刀割,不断淌血。 这还不是最残酷的事情,接下来,李台生竟然从女人的怀抱中站了起来,缓缓脱下身上衣物,接着又帮女人褪去衣裳,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肤。 紧紧抱住女人,李台生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蠕动,做起了苟且的事。 「骯脏、齷齪。」周思婷在心里不断咒骂,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将目光移开,只能强自忍受这比杀了她还难过的事。 翻云覆雨的二人,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打碎了一地碗盘。 乾柴总有被烈火烧尽时,终于,李台生趴在女人的身上不断喘息,久久起不了身。 「哇!」惨呼一声,周思婷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只是周遭景物丕变,她居然是坐在自己的床上……。 是梦?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看了看身旁,李台生正夸张地打呼,睡的可沉呢。 「会不会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台生,所以才做出这么奇怪的梦?」周思婷在心里质问着自己。 趁着李台生还在呼呼大睡,周思婷为了一解心中疑虑,所以悄悄地下了床,走往厨房。看见厨房一如往昔,完全没有打碎碗盘的痕跡时,她才松了口气。 「真是糟糕,怎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呢,台生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自觉对不起他,周思婷决定今天要煮一顿丰盛菜餚,让李台生大饱口福。 在李台生还流着口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周思婷道:「对不起啦,老公,我这就去买你最爱吃的虾子。」 完全忘了昨晚梦境中的不愉快,周思婷快乐地出了门。来到位在社区旁的旧市集,她四处逛着,挑选李台生爱吃的东西。 在人群中踽踽而行,突然,一隻枯瘦黝黑的手伸了出来,紧紧抓住周思婷的手,虽然是大白天,也吓了她一大跳。 看着那隻手的主人,戴着墨镜,留着二撇小鬍子,一副师爷扮相,她认得,这个人是市集里颇有名气的算命师,叫做周易仙。 周思婷还没发问,他已经开了口:「这位女士,见你乌云罩顶,额头黯淡,显然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当心有性命之虞呀。」 周易仙这番话,让她想起了昨晚那场梦,于是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只是细小的神情变化,却哪里逃的过周易仙的法眼,他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道:「不信?没关係,本仙人会拿出证据让你信服的。」 在口袋里摸了摸,周易仙取出一包药粉倒在水里,搅拌了好一会儿,道:「你喝了这杯水,但是别吞下,过了十秒鐘再吐出来,如果水的顏色没有变化,那就恭喜你,表示没有任何事,如果呢,这杯水的顏色是黑色的话,那么就表示你卡到阴了,而且顏色愈深的话,卡的愈严重。」 半信半疑的周思婷,在他的鼓吹下终于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下里头的水。 这一瞬间,周易仙的嘴角往上扬起好些角度,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在他倒数十秒之后,周思婷把含在嘴里的水吐回杯子里。待看清杯子里的水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周易仙更是惨,惊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原因无他,杯子里的水呈现的竟然是七彩顏色,而且色彩之间不会融合,而是各自独立,随着水杯摇动胡乱地转动着。 周思婷吃惊就算了,周易仙可是吓坏了,毕竟这个把戏他变了数十年,最多就是变成深黑或浅黑色,怎么可能会有七彩顏色,又不是彩虹。 「会不会是药粉过期了?干,这个死小赖,卖这什么货,回头再找他算帐。」周易仙在心里咒骂道。 不过老江湖的他,依然面不改色,还装出一副「你家死了人」的严重表情,道:「惨,这是本仙人第一次见到『七彩溶水』的情形。」 「七彩溶水?那是什么意思?」周思婷已经有些惊慌失措。 「那表示你的家人也有危险,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周易仙掐指算了算,说道。 「还有我先生。」周思婷满脸惊惧。 「先别慌,你再把这包药粉拿回去,让你先生依刚刚的方法试试,如果他吐出来的水也是有顏色的话,再来找本仙人吧。」周易仙递了一包药粉给周思婷。 周思婷忐忑不安地接过药包,再顾不得买菜,急步奔了回去。 望着她疾奔而去的背影,周易仙不怀好意地笑着。 回到家里,周思婷一把摇醒沉睡中的李台生,道:「老公,这是我去神明那求来的水,你欶个口吧,可以保平安的。」 「神水?」虽然有疑虑,可是拗不过他疼爱的老婆,李台生还是把水喝了。 没错,是喝下肚了……。 「啊!」周思婷吓了一跳,大喊道:「老公,谁叫你把水给喝了?」 10 「你不是说要喝它……。」话还没说完,李台生已经脸色惨白,摀着肚子喊痛。 「吐……吐出来,老公,快。」见李台生痛的冷汗直冒,周思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实在疼到不行,李台生伸长了中指,在喉咙深处挖呀挖的,终于吐出了一堆东西。一吐完,身体一软,居然晕死在地上。 才想扶起李台生,她的眼光却被其呕吐物吸引,因为那陀东西正缓缓蠕动着。靠近它仔细看了一下,连周思婷都差点吐了出来。 那是成堆的小虫,类似蛆,不,比蛆更大,像是蜂蛹之类的虫,很白,有些透明,就这么在地上动呀动的。 「为……为什么台生的肚子里会有这些虫子?」周思婷惊诧不已,急忙拨了电话召来家庭医师。同时,她未去清理那些呕吐物,想留给医师查看。奈何医师来时,那些虫子已经消失无踪。 帮李台生诊断后,医师说他只是营养不良,要周思婷多煮些营养的菜食给他吃,同时开了一些补充养份的药剂后,就离开了。 「营养不良?」周思婷疑惑地看着李台生,她实在想不透,家里虽然经济状况不是很富有,但是也不愁三餐呀,怎么他身上会出现这种最不可能出现的病名? 这时候,周思婷脑海里浮现了周易仙那高深莫测的影像,于是安顿好李台生后,随即奔往市集。 来到市集,周易仙已经准备收摊了,听到周思婷的陈述后,吓的他惨叫一声,道:「什么?你让他喝了那杯水?」 周思婷眉头打了九十九个结,焦急问道:「是呀,来不及阻止我先生,喝了会怎么样吗?」 周易仙在心里暗忖道:「糟了,也没问过小赖,喝了这种药水不知道会不会死人?」 周思婷忧虑说道:「而且我先生喝了那杯水后,还吐出了一堆虫子耶,好可怕。」 「吐出虫子?」又是一声惨叫,周易仙在心里暗暗盘算:「难道这是小赖新出的药粉?没事变什么虫子,可别吃死人呀。」 整了整饱受惊吓的脸色,周易仙道:「那你先生人呢?没事吧?」 「没事,吃过药了,在休息。」 周易仙轻抚着小鬍子,道:「本仙人知道了,来,留下你的电话,住址,晚点本仙人亲自过去一趟。」 不断称谢,周思婷立即留下联络资料,毕竟目前只能把希望放在这个半仙身上了。 回到家,李台生还在昏睡,没有吵他,周思婷拿起买回来的补品到厨房燉煮。 「希望台生没事才好。」周思婷总隐隐觉得,昨晚的梦境与李台生吐出虫子的事有关联。 胡思乱想之际,排油烟机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发出奇怪的「卡啦、卡啦」声,而且再无法排烟。 四处察看好一会儿,实在找不出原因,周思婷随手在排油烟机上拍了拍,结果竟然掉下一团黑黑油油的东西,就落在瓦斯炉上,还好燉锅有闔上盖子,不然势必全部掉落其中。 只是看清那些东西后,周思婷的心又紧紧纠结在一块儿,那是一陀蜜蜂,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卡死在排油烟机里。不过还好,当这团蜜蜂掉下来后,机器又恢復正常,开始正常排烟。 又是一个怪异现像,不过儘管心里发毛,周思婷还是清了清那些蜜蜂尸体,一切只有等周易仙来了再说。 燉好补品后,周思婷已经累的快闔上眼了,于是想走回房间补个眠。只是才走到房门口,房内居然传来一阵男女嘻笑打闹的声音。 不祥的预感充斥周思婷的心头,悄悄拉开房门,房内的景象立即浮现在她眼前。 又是那个高贵的女人,而她的怀里抱的正是李台生。只见那女人笑的很开心,然后张开嘴,缓缓吐出一小团白白亮亮的东西。李台生笑的更开怀,嘴巴张的老开,就怕露了任何一滴女人滴落的东西。 对于二人貌似亲密的行为,周思婷看了只觉得噁心想吐。和上次一样的情况,她的身体依然无法动弹,被逼的又眼睁睁地看了一场活春宫,而且男主角还是她的先生。 天雷地火总有用尽时,两人终于完事,休息了老半天后,李台生拉起高贵女人的手,朝门外走了过来。 周思婷本能地想躲,却无法移动半分。 「咿呀」一声,门被李台生整个拉开,他们两人手拉着手,一副恩爱的样子。 高贵女人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周思婷,但李台生却是怒目相向,指着她骂道:「臭三八,看够了吧,我告诉你,这个家已经有新的女主人了,不需要你了,有空打包打包,快点滚吧。」 听到自己挚爱的人说出这番狠心的话,周思婷的心都碎了。泪水爬满她的脸庞,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自己千挑万选的男人这么快就变心,无情之至。 掩面哭泣,周思婷转身离开房间,朝大门急奔而去。因为跑的太急,迎面撞上一个正要进门的人。二个人分别跌坐在地,这时候她才看清,被撞到在地的是那个活像师爷的周易仙。 「你这是见鬼了吗?撞得本仙人好疼呀。」周易仙哼哼唧唧老半天,起不了身。 见到周易仙,周思婷的心里立即浮起无限希望,急忙扶起他后,道:「仙人,你快进来帮忙瞧瞧我们家是不是有古怪呀。」 轻抚小鬍鬚,周易仙说道:「别急,本仙人正是要来帮你打探的,带路吧。」 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周思婷立即引着他入了房。 才刚踏进房门,周易仙立即打了个寒颤,脱口道:「果然是有古怪,好重的怨气呀。」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与人结怨呀,到底是谁要来害我们?」心中一急,周思婷又落下泪来。 「不急,待本仙人仔细观来。」周易仙进了主卧房。 担心再次撞见李台生与那个高贵的女人,周思婷等了半晌,见周易仙没有反应才跟着进了房。 只见原本被李台生他们弄的一团乱的被褥,居然又变的整整齐齐,只是人都不见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在这个房间出现过似的。 周思婷急忙翻看衣橱、厕所等可以藏人的地方,却都没有李台生与那高贵女人的踪跡。 沉吟了半晌,周易仙道:「果然不出本仙人所料……。」 11 「还请仙人指点迷津呀。」泪眼汪汪,周思婷哀求道。 「不急,你再带本仙人四处看看。」背负双手,周易仙胸有成竹说道。 见他颇有把握,周思婷安了不少心,遂带着周易仙走遍了整个房子。 客厅里,周易仙摘下他的小墨镜,露出一对芝麻绿豆大的眼睛,凝视着一脸惊慌的周思婷,道:「是女祸。」 「女祸?」周思婷张大嘴,讶异地望着周易仙。 「没错,有女人想抢走你的丈夫,所以在你们家下了『夺魂咒』。」周易仙摇摇头,叹了口气。 「夺魂咒?那会不会要了台生的命呀?」一把跪在周易仙跟前,周思婷哀求道:「半仙呀,求求您救救我们夫妻俩吧。」 站起身准备离去,周易仙道:「这个夺魂咒委实太厉害了,只怕本仙人也保不了你们。」 见到唯一的希望也要离去,急的周思婷紧紧抱住他的大腿,道:「半仙呀,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不管什么条件,只要我做的到,一定答应你。」 听她这么一说,周易仙停下脚步,不断打量周思婷后,道:「此话当真?」 周思婷猛力点着头,就怕他又改变心意。 「既然你都已经有这样的决心,本仙人不帮你的话似乎说不过去。」扶起她后,周易仙道:「来,随本仙人一同前往你的房间吧,祸事既然从那儿起,就让它在那儿结束吧。」 来到主卧房里,周易仙只开了一盏晕黄的小灯。 矇矓光线下,背负双手,周易仙眨了眨芝麻绿豆眼,道:「脱吧,要破这个夺魂咒,也唯有施行『龙飞凤舞』大法了。」 想起李台生与那个高贵女人亲热的一幕,为了能拉回他的心,周思婷咬着牙脱去身上衣物。这是她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宽衣,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躺下吧。」周易仙拿起硃砂笔,在周思婷赤裸的身体写上密密麻麻的咒文。 紧闭双眼,周思婷默默承受这一切,只盼能救出李台生。突然,耳旁传来一阵热气,让她麻痒难当,正想转头一探究竟时,周易仙用气声说道:「别乱动,当心破功,那就前功尽弃了。」 周思婷闻言不敢再妄动,只是,周易仙的双手在她的身上胡乱摸着,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好了,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也就是阴阳交合,如此一来就可将夺魂咒破去。」周易仙脱去身上衣物,赤裸着身体爬上床。 周思婷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想反抗,可是又害怕如果妄动而破了功,自己丧命事小,可别累的李台生也跟着送上性命。 一念及此,周思婷打算逆来顺受,咬着牙撑过这一切。 看着她姣好的身材,周易仙浑身燃满慾火,迫不及待趴在周思婷身上,就要往其体内挺进。 即将破门而入之际,一阵婴儿啼哭声鑽入周易仙的耳里。 这个像是婴孩的哭声彷彿有魔力般,让周易仙停下了动作,四处打探好一会儿,道:「你有……听见那个声音吗?」 周思婷惊慌地点了点头。 「是你的小孩?」 摇了摇头,周思婷道:「我们没生小孩。」 原本的满腔慾火瞬间熄灭,周易仙暗暗骂了句粗口,胡乱抓起衣服套上后,开始找寻声音的来源。 打亮所有灯光,周易仙开始四处翻找。只是找遍厕所、衣橱所有能藏放婴孩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想放弃时,偏偏那婴儿的哭声又传了过来,幽幽怨怨,听来既凄凉又惊心。 这次的哭声更明显了,周思婷急急忙忙穿上衣服,也跟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墙壁?」周易仙与周思婷惶恐地对望了一眼。 周易仙「咕嚕」地吞了一口口水后,问道:「会不会是隔壁家的小孩?」 脸色惨白,周思婷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们这栋老公寓里,没有人家里有小婴儿。」 再仔细听了听,那声音好像是从墙壁内传出来的。这更诡异了,怎么可能会有小孩藏在墙壁内? 「难道是鬼婴?」这个念头一来,周易仙不自觉地全身颤抖。鬼婴的传闻他听过不少,那可是又兇又猛,会要人命的。一念及此,周易仙已经开始思考脱身之计了。 说到这个周易仙,虽然略懂茅山术法,但是他的名气却大都出自那张能言善道的嘴。也就是有本事把死的说成活的,所以他才能在市集里混得不错。 那天见周思婷神色慌张地在市集里走动,因为颇具姿色,所以将她拦了下来,然后以他惯用的技俩,果然唬的她一愣一愣的,上了鉤。 在市集里混了将近二十年,周易仙无论是骗财或骗色,都是无往不利,就连今天,周思婷还不是乖乖地躺在床上,任他作为。 只是这次被那诡异的啼哭声坏了好事。 夜深人静,虽然这哭声不大,却是声声鑽进耳朵深处,让人毛骨悚然。 愈听愈是胆寒,周易仙指着床头上方的墙壁,道:「听声音应该是从这儿发出来的,明天你再请水电工来看看好了,可能是水管堵塞发出的异声吧。」毕竟是来骗财骗色的,可不是来拚命,他唬哢几句就想走人。 「在哪里?」周思婷慌慌张张靠了过来,想弄清楚声音的来源处,没想到一个踉蹌,整个人撞向周易仙,连带使得他整个人撞入墙壁里。 没错,是撞进墙壁中。 整个墙面像是纸糊似的,被周易仙一撞,往内陷入一个大洞。惊慌之馀,他急忙将身体从墙内拉了出来,也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跌落在床上,同时有一包事物掉落在其怀里。 看了看他怀里的东西,两人同时惊呼:「是婴儿!」 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正张着小嘴「哇哇」啼哭,虽然长的很可爱,只是此时此刻,看着这个从墙壁中冒出来的怪异婴儿,没人有心情去管他可不可爱。 由于来的突然,周易仙抓起怀里的小婴儿就往旁边丢开。 「噗」的一声,原本手脚舞动,哭声洪量的婴儿,掉在地上后,虽然止住了哭声,却是一动都不动了。 随之而来的静默,反而变的让人害怕……。 12 看见小婴儿没了动静,两人又是一阵慌乱。 「半仙,小宝宝被你摔死了吗?」周思婷惊恐地望着小婴孩,说道。 「别……别胡说。」周易仙辩解道:「是他……他自己摔下去的,不关本仙人的事。」 大着胆子靠近那个小婴孩,周思婷发现他趴在地上,一张小嘴张的大大的,从中还流出白绿相间的浓稠汁液。 婴儿的一双眼睛缓慢地转动,当他的视线与周思婷对上时,居然停住了,那样子就好像在瞪着人看。 被这个小婴儿一瞪,周思婷愣了半晌,才惊道:「半……半仙,那个小娃娃好像真的死了。」 周易仙也被吓的六神无主,在床上滚了老半天就是爬不起来。 好不容易才要起身,那个墙壁的洞口,居然又掉了好几包东西出来,全跌在周易仙的身上。 望着那堆东西,周思婷掩着嘴,难以置信地叫道:「半……仙,又一堆婴儿呀。」 可不是,少说也十来个小婴儿全跌在周易仙的身上,有的「呀呀」笑着,有些则是「哇哇」哭喊。 「我……操……,哪来那么多小婴儿?」周易仙又惊又怒,翻了几翻,总算让他翻下床,只是在掉落的同时却压扁二个小婴儿,弄的他的衣服上全是又白又绿的噁心汁液。 「这些可恶的鬼婴,以为本仙人怕了你们不成。」周易仙急乱地在床旁的包包里翻找,好不容易找出了桃木剑与一些符咒。 已经快被这些诡异小婴儿吓破胆的周思婷,躲到周易仙的背后,不敢再看。 熟练地撒出手中符咒,周易仙用桃木剑刺穿符纸后,立即用火引燃。口中唸唸有词,猛地双眼精光暴射,挥动带有火光的桃木剑,他朝床上一个舞动四肢的小婴儿刺下。 「啊!」虽然知道这些小婴儿不是人,可是乍见如此残忍的画面,周思婷立即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惨呼一声,被刺中的小婴儿全身立即燃起白绿相间的火光,没多久即化成一堆尘粉。 其他的小婴儿似乎感受到那股恐惧,全都开始「哇哇」大哭,同时翻滚着小小身子。 扬起手中剑,周易仙就要朝第二个婴儿刺下。 「半……半仙。」周思婷冷不防叫了一声。 被吓了一跳,周易仙怒道:「没见到本仙人在除魔吗?有什么事快说。」 周思婷怯怯地道:「可不可以……不要再杀那些小婴儿了?」 「不行!」周易仙斩钉截铁说道:「可别以为本仙人嗜杀成性,如果你和你先生不想活的话,本仙人这就走,不再插手就是。」 「不……。」虽然不想杀这些婴儿,可是周思婷却也不想和李台生双双丧命。折衷之计,她只好躲到厨房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周易仙则是杀红了眼,一个刺过一个。他最早拜师学艺所学就是茅山术法,奈何师父觉得他没天份,还没出师就把他赶下山了。 初下山时,他也曾凭着半吊子的术法行走江湖,只是一来学艺不精,二来找他除妖伏魔的人少之又少,最后在老市集里落了脚,凭着帮人看相,靠着一张「唬烂嘴」反而让他打出名号。而今天巧遇这些「鬼婴」,让他燃起了消逝已久的除妖大梦。 刺杀一地小婴儿后,让周易仙找回不少自信,如果不是他的师父早已仙逝,他一定会对着师父大吼道:「降妖伏魔我也行的。」 现在的他满腔热血,意犹未尽,看了看墙壁上的那个洞口,周易仙心想一定还有很多「鬼婴」附在里头,于是拿起桃木剑就往洞里头捅去。 果然还有,被他这么一捅,立即又掉了几团东西下来。只是……这次掉下来的不是小婴儿,竟然是四、五名大汉。他们全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好似在熟睡一般。 抽了抽鼻头,周易仙隐约闻到类似酒酿的味道,看来这几个人喝了酒,所以正在呼呼大睡。 见到这几个大汉满脸狰狞,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周易仙的除魔热血瞬间降了好几度。几经衡量,他决定先离开,保住性命再说。 轻手轻脚,拿起脚边的包包后,周易仙脚底抹油,准备开溜。才走没几步,周思婷却正好闯进来,大嚷道:「半仙、半仙,我想过了,你别再杀那些小孩了……。」 话未说尽,却看见周易仙一副被鬼巴到的可怕表情,周思婷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几名大汉。 「他们是……?」 周易仙立即比了个「噤声」手势,并且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示意周思婷快出去。知道情况不对,她立即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两人悄悄地往门外走去,好死不死,那个墙壁洞口居然又滚落一个小婴儿。看着那个小婴儿,周易仙暗道不妙。果见小婴儿扁了几下嘴,居然放声哭了起来。 很有默契,他们一听见这道洪量的哭声,拔腿就跑。好不容易才跑到大门口,门却像是卡住般,无论怎么扳,怎么拉就是打不开,急的周思婷是满头大汗。 正在惊惧之际,房间里响起有如雷鸣的声音,怒骂道:「怎么会这样?小宝宝们全死了……,是谁下的毒手?」 「快去把兇手找出来,不然咱们项上人头不保呀。」 知道大事不妙,周易仙与周思婷想朝屋内奔去,另找地方躲藏。 只是迟了,房内那几名大汉衝了出来,而且已经发现站在大门旁的他们。 知道此事不能善罢干休,周易仙再次取出桃木剑与符咒,准备一拚。 一见到周易仙的架势,几名大汉倒也不敢立即衝上,一位脸上佈满伤疤、穿着黄色军服的大汉,寒着脸问道:「本将问你们,里头那些小宝宝可是你杀的?」 虽然很想否认,可是此时此刻又岂容他狡辩,周易仙心想乾脆拚了,于是大吼道:「是本仙人杀的没错,不过这可是你们先来为祸人间,怨不得本仙人。」 那个满面刀疤的人,冷笑一声,道:「如果不是有人先来招惹我们,我们又何尝愿意如此。」 谈话间,眾大汉缓缓进逼……。 13 「别说这么多废话,到底让不让我们走?」周易仙把桃木剑横挡在前。 「走不得,你杀了我们这么多小宝宝,岂能让你说走就走。」满脸伤疤的军爷,咬牙切齿说道。 周易仙背脊爬满冷汗,他知道这回事情大条了,不过依然不动声色说道:「那么你们是要逼本仙人大开杀戒了?」 怒哼一声,疤面大汉道:「本将是这个家族的前锋将军,打过大大小小战役,从来也没怕过谁,要打便来吧,让你走脱的话,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周易仙心里暗暗叫苦,直后悔不该来淌这个混水,只怕这回真的性命休矣呀。 「前锋大人,请你放过他吧,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大人抓我就是了。」看出周易仙处境危险,周思婷试图帮其解危。 冷漠地摇了摇头,前锋将军大手一挥,道:「给本将拿下他们。」 一声令下,他身后几名大汉立即露出诡异的面孔,说人不像人,说鬼不像鬼,齐吼一声,就衝往周易仙所在。 眾大汉的速度非常快,那感觉好像贴地飞行般,一下就杀到眼前。 虽然惊骇,周易仙也不想束手就擒,引燃符咒后,手中桃木剑刺向奔在最前头的大汉。 闪躲不及,那个大汉的肚皮被桃木剑划过后,竟然「嘶嘶」冒着白烟,而且那伤口还愈化愈大,直到他整个人化成一团白烟,消失无踪。 「再衝!」前锋将军再次挥动手臂。 仅剩的三名大汉闻令,再次衝上,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攻,就是无法近周易仙的身,而且又有一名大汉被桃木剑划过而化成白烟。 一下就折损二名猛将,前锋将军不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人。 「退下,让本将来。」前锋将军叱退手下后,手中拿着一根偌大的尖刺,虎视眈眈地瞪视着周易仙。 杀退二名大汉后,周易仙豪气大发,道:「来吧,不信本仙人治不了你。」 挥舞手中尖刺,前锋将军招招刺向周易仙要害。只是他的尖刺看似锋利,却被桃木剑一剑剑削断。看似兇猛,他却颇为忌惮那把桃木剑。 打了几回合后,久攻不下的前锋将军突然朝周易仙跪下,不断膜拜。 突然受此大礼,反而让周易仙手足无措,道:「喂,服输就罢了,不用给本仙人行此大礼。」 没有回应他的话,前锋将军依然长跪不起。 才想叫周思婷一起走,却见她神情呆滞,望着阴阴暗暗的后方。 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周易仙腿下一软,只道此劫难逃矣。 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大厅,不知道何时竟然挤满了人群,站在最前头的是一位美艷女子,与一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周易仙这才知晓,原来前锋将军跪拜的是他身后的这位美艷女子。 周思婷望着那名文人打扮的男子,呼唤道:「文生……。」 这名男子正是李文生,只是对于周思婷的呼唤,他没有理睬。 美艷女子走到前锋将军身前,眉头微蹩,道:「前锋,你干的好事,要你照看小宝宝,结果呢?你居然带头喝起花酿,还让人杀了么多小宝宝,该当何罪?」 前锋将军几乎把头贴在地上,道:「是的,敏女王,属下知罪。」话才说完,他把手上仅剩的一小截短刺,狠狠地刺入自己的颈子,喷洒出一堆又白又绿的汁液。 「啊!」没想到这个前锋将军说自杀就自杀,周易仙与周思婷同时发出惊呼。 敏女王冷竣地下令:「来呀,拿下他们。」 她身后的人群听令,一窝蜂地衝向周易仙等两人。 犹做困兽之斗的周易仙,终究不敌人多,被打落手中桃木剑后,眾人紧紧抓住他。 周思婷则是没做任何反抗,任凭他们捉拿,只是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眼神呆滞的李台生。 被押到主卧房后,敏女王令人取来一瓶不知名的透明汁液,逼着周易仙与周思婷喝下。才入腹没多久,他们发现,身体竟然再无法动弹,只剩意识可以自由活动。 把他们横摆在床上,敏女王跨坐在周易仙的肚子上。如果是平常时候,一定乐歪他,只是此时此景,却让他恐惧不已。 张开嘴,敏女王居然朝周易仙的嘴里,缓缓吐出一团又白又亮的黏稠液体。无法动弹的周易仙也只能尽数接收。 接着是周思婷,也被强迫吞了敏女王吐出来的东西。 过了片刻,敏女王才起身,带着李台生离开了房间。 无法动弹的周思婷只能呆呆望着天花板。 「好了,抬进去吧。」敏女王大手一挥,下令道。 几名大汉闻言,立即抬起周易仙,鑽进了墙壁上那个破洞。接着又有人抬起周思婷,跟在后头,也鑽进了那个小洞。 俟眾人全进了洞后,留下的二名大汉立即从嘴里吐出一团团的白色物体,修补那个破洞,没多久,那面墙壁看起来又像新的一样了。 已经记不起来是第几天了,自从被封入这片黑暗之中,周思婷只能依稀感受到身旁还躺个人,应该是周易仙吧。 这些天来,总有人会固定来帮他们们灌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飢饿的频率愈来愈高。 最难受的是,她的身体不晓得为什么愈来愈麻痒,偏偏又无法动弹,连想搔个痒都不成,简直比死还难受。 相信换成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处境,一定寧愿一死,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折磨。 这一天,周思婷觉得又有人来餵食,不过她发现,这次吃的东西味道不一样,清爽可口多了。而且这次来的人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躺在身旁不断地轻抚着她的秀发。 「是台生?」周思婷心里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手指末端可以动了。 正在庆幸之馀,那个人附在周思婷的耳旁轻声说道:「老婆,我不能待太久,你静静的听我说,等会儿你可以动的时候,要不动声色,然后慢慢地往外爬,记住,你朝一个六角形的亮光方向走就是了,直到衝破它,记住,不要回头。」 果然是李台生,周思婷心里激动不已,因为这表示台生并没忘记她,而之前的恶言相向,一定也是那个敏女王在搞鬼。 周思婷努力地啟动嘴唇,想对台生说有多么爱他,奈何蠕动老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14 看着周思婷可怜的模样,李台生不禁流下泪来……。 「亲爱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遭遇这样的横祸,不过你放心,老公爱你的心不会改变的。」叹了口气,李台生又道:「我该走了,记得,出去以后就远远离开我们的家,不要再回来了。」 感受到他离去,周思婷的泪水流了满面。又过了许久,她才能完全活动身体,试了几次后,才缓缓爬起身。 往外爬没几步,撞上了一个人,周思婷知道应该是周易仙,于是轻声说道:「周半仙,你放心,出了这儿,我一定会找人回来救你的。」 又爬了一小段,周思婷果然看到一个六角形的亮光,于是快速地朝那个方向爬去。 来到这个六角形的亮光前,周思婷发现那是一个薄膜。想起李台生交代的话,她闷着头就往外衝。 「咚」一声,周思婷觉得自己掉落在一处又硬又冰凉的地方。睁开眼一看,居然是自己家的阳台。再抬头望去,阳台上方的墙角居然高掛着一个约莫五个拳头大的蜂巢。 「难道刚才我是从那个蜂巢掉出来的?」周思婷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蜂巢。 突然「嗡嗡」声大作,蜂巢里飞出了一堆蜜蜂,朝她疾飞而来。周思婷急忙跳起身,衝进厨房并关上铝门窗,然后头也不回地衝出大门,跑下楼,离开了这个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身体,周思婷只觉得浑身虚软无力,而且皮肤麻痒的情况也愈来愈严重,全身被她抓的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 已经无处可去,周思婷只好朝车站走去,准备投靠远在高雄的娘家。 到了车站,她已经浑身乏力,几欲晕倒,朦胧间看到车站大门外有个年轻人,背后插着「专治妖魔鬼怪」的大旗,而且见他露了一手,让一群警察抬着他老半天,不能动弹,应该是个法力深厚的高人,于是硬撑着身子,半走半爬地走向他。 「救……救我。」才说完这句话,周思婷已经体力不支,晕倒了。 再醒来,周思婷躺在医院里,而这个年轻人已经坐在身旁。 听完周思婷一口气说完的故事,庞少皱了皱眉,道:「没错,这应该是妖物在作祟,而且,你说的那个蜂巢的确有问题。」 静静的看着庞少,周思婷点了点头。 「不过详细情况还是要再回你的房子详查,等等带我走一趟吧。」 「嗯。」周思婷虚弱地回应。 在行囊里翻找好一下,庞少取出一瓶小药罐,从中倒出几颗又黑又臭的小药丸,递给周思婷,道:「虽然还不知道附在你体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先吃下这药丸,应该能让你舒服些。」 依言吞下药丸,周思婷只希望那麻痒的不适感可以儘快消失。 拍了拍她的肩头,庞少道:「周女士,你先坐正,在下准备引爆你体内的弹药。」 「弹药?我刚刚吃下的是弹药?」周思婷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没理会她的惊惧,庞少只是轻描淡写说道:「放心,不会炸死你的,在下只是要处理附在你体内的东西,别怕。」 也没等她回应,庞少逕自唸起催爆咒语。 「等……。」还想阻止,周思婷发觉自己的肚子已经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而且还像吹气般不断涨大,大的像怀胎十月。 对她来说,这是种奇妙的体会,竟然有东西在体内爆炸,而且还有硝烟不断从嘴边冒出,最神奇的是,周思婷只觉得肚子暖烘烘的,倒没有其他不适感。 正在惊愕之间,庞少拿来一个脸盆,拍着周思婷的背,道:「准备了,想吐的话,就吐吧。」 周思婷还搞不清楚状况,已经有一堆东西「唏哩哗啦」地从她的嘴里喷洒而出,直快吐满整个脸盆,才停下来。 庞少急忙检视那些东西,只见其中佈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子尸体,和上次李台生吐出来的那种又白又透明的虫子一模一样。 沉吟一会儿,庞少推了推银边眼镜,道:「看来你的身体被下了卵,这些妖怪真是可恶。」 「下卵?难道是那个敏女王?」周思婷想起敏女王在她嘴里吐东西的情景。 吐完之后,周思婷发觉皮肤麻痒的感觉和缓许多,人也精神多了。 「你再休息一会吧,在下去准备一些东西,等等回来与你会合。」庞少捏了捏眉心,道:「事出必有因,我们一定要再回你的家,才能找出原因何在。」 「麻烦你了,小师父。」想起生死未卜的李台生,周思婷再次落下泪来。 站在周思婷的家门口,庞少的身体不断发颤,并不是害怕,而是感受到阵阵袭来的污秽之气。 发觉庞少额头上冒了一堆冷汗,周思婷忧心道:「小师父,你没事吧?」 「不用担心在下。」庞少从怀里取出一颗上头写满咒文的小白珠子,递给周思婷,正色道:「你把这颗球含在嘴里,那些妖魅就看不到你了。切记,不管见到什么景象都不要说话,知道吗?」 依言把小白珠子放入嘴里,周思婷点了点头。 「你们的房子被结了『阵』,所以等等进去后,在那个空间里会有许多妖物,以及魅惑人的景象,你一定要把持住。」庞少取下手上的黑手套后,接着道:「如果不是需要你一同来解开这个『怨阵』的话,是不应该让你进去的。」 「小师父都愿意帮我了,我又岂会退缩。」周思婷坚定的点了点头,领着庞少进了屋。 在庞少的示意下,二人来到阳台上,看着上方的蜂巢。 庞少拿着手电筒仔细照看那个蜂巢,发觉它的位置正好位在排油烟机的出口,而整个蜂巢的左半部已经被燻的又焦又黑。 「看来在下的猜测没错,你们家的『怨阵』来源就出在这。」庞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蜂巢,才道:「那个排油烟机的出口正对着蜂巢,把它们燻的焦黑,可能还燻死不少蜜蜂,才会累积这么多怨气能量而结成了『阵』。」 周思婷听了颇为惊讶,不过她谨记庞少的话,不敢答腔。 「走吧,先去救你先生,还有那个半仙。等等再回来处理这个蜂巢。」庞少大踏步进了房……。 15 来到主卧房,周思婷指了指当初掉下小婴儿的那个位置。 要周思婷退往旁边后,庞少朝那个位置弹出一个小白球,大喊道:「眾妖鬼退散,爆!」 那面墙壁应声爆裂,果然滚了一个人出来。 庞少的手电筒在他脸上照了照,回头问道:「这个人是周半仙?」 周思婷点了点头,并打亮了房间的灯。 只见周易仙滚倒在地上后,一动也不动,脸色惨白,双眼呆滞无神,身上则是佈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庖。 才想上前探探他的鼻息,庞少发现周易仙身上的脓庖猛地涨大,「波」一声,竟然从中弹出一个小婴儿。 像连珠炮似的,愈来愈多的小婴儿从他身上的脓庖冒出来。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再看看周易仙的身体,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破洞,显然是活不成了。 看见这惊悚的一幕,周思婷紧紧摀着自己的嘴,惊骇不已。如果不是李台生放她出去,如果没有庞少的救助,可能现在已经和他同一个命运了。 庞少手脚飞快,在这群「小婴儿」的周旁用红线围起一个小圆,而红线的上头是一颗又一颗的七彩小球。 受到惊吓,小婴儿随即「哇哇」大声啼哭,声响震天,没多久,被炸开的洞里衝出十几名穿着黄色军服的大汉。 几名大汉见到庞少先是一愣,随即沉下脸,喝问道:「哪来的臭小子?快放开咱家的小宝宝。」 「要在下放开他们可以,请你们的女王来一趟吧。」虽然孤身面对十几名大汉,庞少却毫无畏惧之色。 领头的军爷挥舞着手中剑,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女王是你说想见就见的吗?」 「欸,怎么说来者都是客,休得无礼,退下吧。」一道轻柔嗓音在眾人耳旁响起。 听出是敏女王的声音,眾将兵立即唯唯诺诺退到一旁。只见她领着李台生缓缓走到庞少面前。 见到李台生出现,周思婷差点叫出声。 庞少朝她微微欠身,道:「想必阁下就是敏女王吧,在下退魔师,人称轰天雷的庞少。」 「退魔师?」敏女王轻皱眉头,冷冷地道:「是周思婷那个女人让你来的?」 点了点头,庞少正色道:「这是他们的家,阁下却在这儿结起『怨阵』危害他们,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 「是他们先危害我们的。」敏女王轻轻「哼」了一声,缓缓说出了过往……。 敏女王是隻女王蜂,当初带着新的蜂群来到这个老旧宿舍墙角筑巢。 当时李台生与周思婷尚未入住,在没有人类打扰的情况下,蜂群很快地繁衍壮大。 奈何好景不常,李台生夫妻搬进来后,居然在蜂巢旁架了一台排油烟机。由于周思婷爱烹飪,所以排油机器使用的非常频繁,除了不断发出噪音外,排出来的油烟更是污染了蜂巢,害的许多幼虫还来不及成长就死去。 等到发觉情况不对想搬移时已经来不及,因为敏女王的身体已经陷在油渍中无法脱离,而整个蜂群又不愿离她而去,只好绝望地等着灭亡。 整个蜂巢的怨气逐渐累积,无形中居然在这个房间里结成了一个「阵」,在那瞬间,敏女王发现在这个异空间里,他们居然可以化成人类并且自由活动。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赶走周思婷,很单纯的认为只要她离开,就不会有人再使用排油烟机。所以敏女王便开始魅惑李台生,想藉此赶走她。出乎她预料的是,在这过程中竟不自觉地对李台生產生情愫。 没想到周思婷走了就算了,竟然还带了个周易仙回来,杀了他们许多新生的小宝宝,气的敏女王在他们身上下卵,让他们当成小宝宝成长的处所以及未来的食物,做为报復。 听完敏女王的诉说后,庞少问道:「那么要怎样,你们才肯离开这里并放走李先生?」 「离开?」敏女王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道:「好不容易產生了这个结阵,本王可没想过要离开。」指了指李台生,又道:「至于他,你可以问问他自己要不要走囉。」 听敏女王如此一说,庞少知道事情颇为棘手,不过仍然不动声色,朝李台生问道:「李先生,你愿意随在下离开这里吗?」 没想到李台生坚决地摇了摇头,看的一旁的周思婷是泪如雨下。 「阁下该不会也在他身上下了卵吧?」庞少的语气已转为强硬。 「如果本王真这么做的话,他现在还有命吗?」指了指地上哇哇啼哭的小宝宝,敏女王笑道:「倒是这些娃儿,如果你杀了他们,只怕台生要与你拚命。」 听她这么一说,庞少与周思婷被吓了一大跳,难不成这些孩子竟然是敏女王与李台生所生? 「你骗人……。」终于再沉不住气,周思婷发出了声音。 「老婆?你怎么跑回来了?」因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李台生胡乱转着身子找人。 「难怪本王一直嗅到她的气味。」敏女王高贵的面孔瞬间变的狰狞,怒吼道:「眾将士听令,拿下他们,不要被他们逃了。」 虽然来的时候庞少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心惊。 原本想用地上那些小宝宝来要胁敏女王,可是知道那些娃娃有一半人类血统时,庞少反而下不了手。 随手抓住一名疾衝而上的大汉,猛地吸取他的能量,庞少唤出云豹。 骑上云豹,一把捞起周思婷后,庞少想先衝出这个「结阵」再说,毕竟形势比人强,在他们的地盘上,未战已经先输三分了。 在敏女王的号召下,衝上前来的战士愈来愈多。幸而云豹够勇猛,张牙舞爪不断逼退衝上前来的战士,让庞少有了馀裕,可以施放爆裂弹。 只是战士们的数量真的太多,炸退一波,立即又一波补上,炸到庞少都手软了,还没能脱困。 敏女王慍道:「本王只是想在这儿安身立命,你们这些人却一再来骚扰,怨不得本王。」 「亏阁下说的出口,佔人房舍不说,你还夺人夫婿,羞是不羞。」剑眉高挑,庞少怒斥道:「更何况,人界本来就不是你们该来的,既然跨界而来,我等退魔师的使命就是灭了你们。」 「呵呵呵……。」敏女王夸张地笑道:「灭了我们?就凭你?下辈子再说吧。」 虽然没说话,李台生忧虑地望着庞少所在,因为他知道周思婷就坐在那隻灵兽身上。 又炸了一轮,庞少实在已经乏力,云豹也已经伤痕累累,眼看就要败倒。 「周女士,真的很不好意思,在下没有能力救出你丈夫。」再次炸退几名战士后,庞少挥去额头汗水,接着道:「你先出去吧,在下留下来终结这个结阵。」 知道庞少想要同归于尽,加上不想离开近在咫尺的李台生,周思婷不断摇头哭泣。没能让她多想,在庞少吟唱咒语声中,周思婷嘴里含着的小白弹珠居然猛烈地爆了开来,把她炸的一团粉碎……。 16 周思婷只觉得瞬间全身像被拆开来似的,再结合时,人已经站在屋外了。她惊讶地看了看自己身体,随即想起还在房里的李台生与庞少,想再衝进屋,奈何房门就是打不开。 突然,一个巨大黑影出现在周思婷的身旁,吓了她一大跳,急忙问道:「你……你是谁?」 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国字脸,理着平头,眼大鼻大,十足十的山东大汉。只见他四处嗅闻气味,轻声问道:「俺叫梵刚,俺问你,里头是不是有妖怪?」 周思婷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自称梵刚的壮汉居然「穿门」而入,吓了她一跳。虽然立即跟上想一起进入房里,只是她不但不能穿门而入,反而重重地撞在大门上,疼得眼泪直流。 话说把周思婷送出结阵之外后,庞少准备引爆他预设的「灭绝」,炸毁这些妖怪结设而成的「阵」,也就是眼前的「异空间」。 但是因为同样身在「结阵」之中,所以一旦引爆「灭绝」,庞少也是难逃一死,这是他最后的一步棋……,也是不得不走的路。 此时的云豹已经用尽气力,消失于无形,仅剩庞少独自面对眾战士。 「没想到才出山不到一个月,就要在此阵亡。」庞少在心里嘀咕着。眼看眾战士又要衝上来,他急忙手掐指诀,吟唱咒语,准备啟动「灭绝」。 猛地背后伸出一双大手捉住庞少的手,使得他无法变动手印,更别说啟动「灭绝」了。惊讶地看着来人,他发觉是一个奇怪的壮汉。 敏女王以及战士群因为不明眼前状况,全停下动作看着他们。 不知道何故,庞少看着这个壮汉的眼眸,居然出了神,那感觉就好像灵魂被吸往他的眼睛深处,一个非常寧静祥和的地方,不知不觉中还流下眼泪。 此名壮汉正是在结阵外与周思婷对话的梵刚。 见庞少神情归于祥和,梵刚立即用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嗓音,柔声道:「回头是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来吧,让俺引领你到寧静的彼岸吧。」 「呔!」冷不防,梵刚用力在庞少的眉心拍了一下。 这一拍让庞少如梦初醒,睡眼惺忪地看着梵刚。 「咦?怎么还不现出原形?」梵刚挠了挠头,不信邪似的,又在庞少的眉心处不断用力拍打。 一把推开梵刚,莫名其妙被打,庞少没好气说道:「阁下何人,因何对在下动手动脚?」 「你……你不是妖怪吗?」梵刚有些吃惊,显然是把庞少当成妖物了。 指了指敏女王,庞少肃容道:「妖怪在那,在下可没空间陪你玩。」 「真是对不住,俺没认清楚,因为你长得太像妖怪了。」语毕,梵少居然凌空飞跃,直奔敏女王所在,身手灵活之至。 「在下长的像妖怪?」庞少气的哭笑不得。 眾战士见敏女王有危险,立即围上救驾。 梵刚没能近身已经被拦了下来。但是他不急不徐,猛地吸了一口气,把腮帮子鼓的满满后,用尽气力大喊道:「呔!回头是岸!」 说也奇怪,原本群攻而上的眾战士经他这么一吼,全像定格般,动也不动。只剩敏女王惊慌地看着这怪异的一幕。 几个闪身,梵刚欺到敏女王身前,一把拦住想要逃跑的她。 「你……想对本王做什么?」敏女王不安地看着梵刚。 李台生见状,立即横挡在他们之间,维护着敏女王,道:「这位高人,可不可以请您放过她?」 没理会他,轻轻一拨,梵刚把李台生定在一旁,随即手成拈花指,脚踩莲花步,在敏女王身旁翩翩起舞。 没错,一个山东大汉,跳着非常娘的舞蹈。 如果这是一位女子所为,肯定舞姿优美,但是由一个堂堂八尺的山东大汉跳起来,那姿势说多怪就多怪,一旁的庞少更是「噗哧」笑出声。 庞少不知道,这是梵刚师门独传的「降魔舞」,虽然看起来很娘,却是颇具威力。 在「降魔舞」的怪异舞步中,梵刚缓缓唱道:「听俺说,回头是岸,不可一错再错,让俺引领你回到彼岸吧……。」 原本惊慌失措的敏女王,在梵刚的咒唱声中,居然变的一脸祥和,戾气全消。轻轻的,梵刚在她的眉心处拍了几下,道:「哪里来、哪里去,了无牵掛。」 在这奇怪的咒语声中,敏女王的身形居然迅速缩小,变成一隻约莫姆指大小的蜜蜂。原本佔满整间房子的眾战士,也随着她的变化,全化成了蜜蜂。 「还真不是盖的。」看着满地蜜蜂,庞少不得不另眼看待眼前位身材壮硕的汉子。 从怀里取出一瓶白玉小瓷瓶,梵刚轻轻抓起敏女王化成的蜂母,将牠放进瓶子里。一旁无法动弹的李台生,忧心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他伤害敏女王。 解开他身上的「定身咒」后,似乎知道李台生的想法,梵刚道:「放心,俺不会杀牠,只是要将牠们全带回师门,用道法来感化牠们。」 在庞少的协助下,梵刚把满地的蜜蜂全装进另一瓶玻璃瓶中。处理好后,庞少推了推李台生,道:「你老婆还在外头等着你呢,打算怎么做?」 看了看庞少,李台生的眼里满是泪光,道:「这些小娃娃怎么办?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呀,毕竟他们流着我们李家的血。」 梵刚又粗又浓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道:「怎么说他们全是半妖,俺不能容许让他们生活在人界里。」 看着直欲掉泪的李台生,庞少于心不忍,安慰道:「本来在下想用『灭绝』炸了这个结阵,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让牠们留在这里吧,在下会留个甬道让你进出,但是,这些小娃儿千万别让牠们离开这个异空间,否则没人敢保证他们的安全。」 梵刚点头表示同意,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倒是个好方法。」 「谢谢您们。」李台生抱着小孩们,又哭又笑的。 趁隙将周思婷带进房里,庞少把事情经过向她说了个大概。 周思婷听了,紧搂着李台生,微笑道:「反正我们也没有小孩,老公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当成己出,好好照顾的。」 看见他们恩爱的样子,梵刚笑了,笑的很温柔。 突然,庞少与梵刚齐叫一声:「不好!」 李台生夫妻知道情况不对,立即上前护住地上的娃娃们。 只见原本躺在娃娃身旁的周易仙尸体,居然跳了起来,直扑那群娃儿。 「又是一个执念过深的鬼。」庞少叫道。 「眼镜仔,俺来定住他,你准备施放火炎吧。」没等庞少回答,梵刚对着周易仙尸身吼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定!」 经梵刚这么一吼,周易仙果然定了下来,再无法动弹。 见机不可失,庞少解开缠在娃娃身上的七彩爆弹,同时塞了一颗到周易仙的嘴里,喊道:「妖魔退散,爆!」 「轰」的一声,周易仙的尸身瞬间灰飞烟灭……。 事情总算完善解决,在屋外,李台生夫妻不断朝梵刚与庞少道谢并挥别。 「记住,那群娃儿千万别让他们离开结阵,这是他们唯一安全的地方。」梵刚再三交待,深怕李台生轻忽他的忠告。 「我们会记住的。」李氏夫妻感激不已。 离开他们的房子后,梵刚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庞少,道:「眼镜仔,俺是刑事警察局特别调查组的组员,专门负责有关灵异鬼怪的案件。这张名片你留着,日后如果需要帮忙,或打不过鬼怪时,别客气,打通电话俺就到。」 庞少笑道:「今天真多亏阁下救了在下,大恩不言谢,日后用的到在下的话,说一声吧。」 「一定。」两人握了握手后,各自跳上屋簷,分道而去。 17 「瑞光社区」这是位在台北县的一处老旧社区。 在一栋三十多年老公寓的四楼a座,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嫗,伤感地看着一个正在喝酒的老先生。这位老嫗姓叶,单名一个红字,坐在餐桌上独自喝酒的老先生,是她结縭三十多载的丈夫,万聚财。 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了,现在虽然已经相当破旧,不过当年可是他们夫妻俩省吃俭用,才攒下这间房子。 在他们刚结婚的那个年头,赚钱很不容易。万聚财国小一毕业,十四岁的时候,就找了家铁工厂当学徒。一直到二十岁那年终于出师,也趁着服兵役前,将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叶红娶过门。 一结婚丈夫就远离家门,叶红苦熬三年才把服完兵役的万聚财给盼回来。退伍后,万聚财积极地四处筹钱,总算让他开了一家小工厂,自己当起老板。 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苦,加上一开始铁工厂的生意并不好,叶红除了白天在工厂里帮忙外,晚上还要推着麵摊子到外头赚钱,贴补家用。甚至后来陆陆续续生了三个儿子,她依然咬着牙,陪着丈夫苦撑。 日子虽然苦,不过那种一起打拚的感觉却很好,为了共同的目标,为了这个家庭,再怎么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过了五、六年,工厂的生意愈做愈好,叶红不需要再到工厂帮忙,夜晚也不用再去摆麵摊,只要专心当她的老板娘和带小孩就行了。 万聚财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对于叶红却庝爱有加。即使后来工厂赚钱,除非万不得已,他绝不轻易外出应酬,就算有,也总是快去快回,为的是能回家陪伴老婆、小孩。 有个体贴的丈夫,三个听话的儿子,对于这个家庭,叶红非常满意,也非常知足。 终于,小孩也渐渐的长大,成家立业,一个一个搬了出去。 偶而万聚财也会嘮叨,指责儿子们不和他们同住。这时候叶红总是会安慰他:「这个家就这么大,怎么容得下那么多人,反正儿子住的也不远,随时可以去串门子呀。」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二人结婚都已经三十多年,因为年纪大了,加上三个儿子都不愿意接掌工厂的生意,所以万聚财把它收了,和叶红在家里过着退休的生活。 不过原本应该是含飴弄孙,安享晚年的生活,却逐渐变了调……。 万聚财虽然酒量很好,却不嗜酒,除非是必要性的应酬,他几乎滴酒不沾,这是以往最让叶红欣慰与自豪的地方。不过近几个月来,他却是每晚必喝,而且每喝必醉。 「难不成又为了小孩搬出去住的事心烦?」一开始叶红见了虽然觉得纳闷,却没有多说什么,想说应该过个几天就没事了。 只是事情并未像她所想的那样逐渐好转,反而是变本加厉,一开始万聚财喝醉了酒,顶多是回到房间倒头呼呼大睡,现在不同了,时常出了门后一夜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问他也不说。 看到原本体贴顾家的丈夫突然变了样,叶红心里非常痛苦。 总在深夜里独自哭泣,暗自神伤。终于,叶红再也忍不住,对丈夫说了许多重话,甚至以离婚要胁,这是结婚三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情形。孰料万聚财听了也不生气,只当没听到,继续喝着他的酒。 好几次,叶红甚至有了寻死的念头,可是又担心自己如果走了,没人照顾万聚财。毕竟儿子们虽然偶而会回来家里走走,但对于父亲的照料总是有限,不如她来的周全。 如果不找出万聚财的心结,问题永远无法解决,心想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叶红决定查出问题所在,于是暗自下了决定……。 这一晚,万聚财又喝光了一瓶威士忌,摇摇晃晃、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再也忍不住心中猜疑,叶红悄悄地跟在后头,想一探究竟。第一次跟踪自己的丈夫,让她紧张不已,还好,万聚财显然已经喝醉酒,歪歪斜斜地走着,根本无暇顾及跟在后头的她。 一想到马上就能解开心中疑问,叶红的心脏急速跳动着,就怕真相让她无法承受。 走了许久,叶红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因为打从走出家门后,她只顾着跟紧万聚财,等到警觉时,已经身陷于黑暗之中。 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叶红发觉,应该是大楼林立的地方,却变的极为荒凉,几乎看不到任何建筑物。 夜色出奇的黑,叶红心惊不已,于是加紧脚步想跟上丈夫,只是一回头却让她傻了眼,哪里还有万聚财的踪影。 这下叶红急的眼眶都红了,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跑,只希望能找到丈夫,因为跑的太急还跌了好几跤。 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叶红不断啜泣,就在近乎绝望的时候,总算让她看到万聚财的身影。 这一刻,叶红早已放弃跟踪意图,只想要丈夫快些带她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用尽全身力气,叶红奔向丈夫所在……。 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好一阵子,叶红发现,万聚财和她的距离似乎一点都没有拉近,就好像他也同时在移动般。 担心再次失去他的身影,叶红急忙放声大喊:「老伴,等等我呀,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像是听到她的呼唤般,万聚财的身影没再移动,又费了好一番劲力,叶红才将距离拉近,来到他的身后。 叶红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身上衣服也因为刚才跌跤弄的又脏又黑,如果有人在此时此刻见到她,一定会以为撞鬼了。 气喘吁吁,叶红只怕酒醉的万聚财再次扔下她,于是还来不及调匀气息,就急着道:「老伴……不要丢下我……,快带我回去啦。」 「……。」万聚财只是背对着她,不发一语。 「老伴……,你是在气人家跟踪你吗?」拭去脸上的泪水,叶红难过地道:「人家也是担心你呀,不然又何必跟着你跑来这种鬼地方。」 万聚财愈是不回应,叶红心里愈是七上八下的,就怕丈夫真的丢下她不管……。 18 「……。」依然不发一语,万聚财只是轻轻摇晃他的身子。 原本以为他是因为喝太多酒,所以身体不自主的晃动,可是叶红随即发现不对,因为万聚财晃动的并非上半身,而是下身……。 没错,他的头几乎没什么摆动,而是下半身在动……。 为什么叶红会觉得奇怪?因为万聚财的脚如果是站在地上,又怎么能摆动? 除非……他的脚是悬空的。 一念及此,叶红立即运足目力望向万聚财的脚……。 果然,他的脚是悬空的,再往上看去,只见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又黑又臭的麻绳,就被这么吊在半空中,身旁全是「嗡嗡」作响的噁心苍蝇。 叶红的心里难过远大于害怕,因为丈夫的脸……,早已溃烂的不成样,右眼的眼眶里还有许多蠕动的虫子。 虽然他的脸早已溃烂,加上光线又暗,但是叶红知道那就是万聚财不会错,毕竟是三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见到丈夫死的如此悽惨,叶红惨呼一声,晕了过去……。 夜如此深沉寂静,雨露不断从枝叶上滑落……。 一名留着短发、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骑着脚踏车穿梭于树林小径中。这名短发的年轻女子姓刘,名诗旋,是附近「世华大学」三年级的学生。 因为最近忙着学校的庆典活动,所以这几天她总是忙到夜幕低垂,才骑着脚踏车回租屋处。 今天好不容易忙完校庆的佈置工作,在学长、姊的邀约下,刘诗旋和他们一起去吃「薑母鸭」暖暖身子,所以回家的时间拖的更晚了。也因为住在市区,所以和学长、姊道别后就各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刘诗旋不断地想着校庆的事务,也没注意到周旁景物变化,等到察觉不对时,她已经处在一个既黑暗又陌生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刘诗旋害怕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骑着脚踏车乱闯,只希望能找到出口。 很诡异的情状,她只能看清眼前的小路,路的两旁则是黑潻潻一片。一来因为太黑,二来心里实在很害怕,所以刘诗旋不敢望向路的二旁,只是很专心的骑着脚踏车,只盼能儘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虽然心里害怕极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忍不住瞥向右手边的黑暗处。猛地心脏一跳,刘诗旋发现,好像有个人站在黑暗的深处。这一吓非同小可,她立即脚底加速,同时再次望向那个地方,想确定刚刚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这一次,刘诗旋看的很清楚,那里的确站着一个人,不,她发觉那个人是被吊着的,而且随着微风吹动,很不规则地摆动……,显然是一具死尸。 第一次亲眼目睹死尸,被吓的不轻,刘诗旋脚下一软,差点摔下车。 可怜的刘诗旋双眼早已飆出泪水,这一次她真的不敢再四处乱看,只好闷着头往前衝。 突然「咚」的一声,她连人带车往上弹了一下,那感觉就好像辗过什么东西一样。本来想加速逃逸,终究不敌好奇心,她还是回头看了一下……。 是一个人,横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会吧,我竟然辗过一个人……。」停下脚踏车,刘诗旋看着那团黑影,心里「噗通噗通」地跳着。 内心激烈交战,终于她做了决定,打算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于是跨上脚踏车就要离去。 「欸……。」那团黑影猛地传来的叹息声,让刘诗旋停下动作,不断冒着冷汗。 「老伴呀……。」那黑影再次发出凄苦的叫声。 听到他说话,刘诗旋总算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至少是个活人,于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走近后,刘诗旋发现那是个白发老嫗,急忙摇了摇她,喊道:「阿婆、阿婆,你没事吧?」 这个白发老嫗正是追踪丈夫,结果迷失的叶红。 一声声的呼唤,把叶红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拉回到现实。 睁开眼,叶红发现一个留着短发、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正看着她,这女子就是刘诗旋。 还沉浸在目睹丈夫死亡的悲伤情绪中,一把抓住刘诗旋瘦弱的手臂,叶红哀伤道:「小姐……你有看到我的老伴吗?」 摇了摇头,刘诗旋随口问道:「没有呢,他长什么样子?」 叶红详细地描述着丈夫的长相,原本也不抱着什么希望,孰料刘诗旋听了以后,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刷的惨白,坐倒在地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叶红试探问道:「小姐,你见过他对不对?」 的确,这个人她见过,不就是刚刚掛b路边晃的那具死尸。虽然那时候只是匆匆一瞥,加上光线黯淡,不过很奇怪,看过那个老翁一眼后,刘诗旋再也忘不了他的样子。 「求求你,带阿婆去找他好不好?」看着刘诗旋惊慌的模样,叶红轻拍着她的手臂,道:「阿婆知道你在怕什么,放心,他是阿婆的老伴,不会害你的。阿婆只是想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才能找人来带他回家呀。」说到难过处,叶红哭的好不伤心。 听她这么说,刘诗旋安下不少心,加上见她哭的这么伤心,才点点头,道:「带你去可以,不过找到你老伴后我就要走了哦。」 「谢谢你,小姐。」叶红紧紧抓着她的手,感激不已。 顺着路往回走,凭着记忆,刘诗旋带着阿婆来到刚刚见到吊尸的地方。 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具吊尸悬在半空中。看着吊尸的身影,叶红肯定那就是万聚财,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衝去。 「老伴、老伴,别怕,我马上把你解下来。」叶红满是皱纹的脸庞,早已爬满泪水。 此时此刻,刘诗旋只想儘快离开,所以也没向叶红道别,骑上脚踏车就要闪人。 然而就在叶红紧紧抱住万聚财尸身的时候,异象发生了……。 那尸体居然像纸糊似的,被她一抱,整个尸体爆裂并现出一道缺口,那感觉好像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甬道。 就在叶红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那道缺口突然发出很强的吸力,把她整个人吸入,连同正要上路的刘诗旋也被吸了回来,一同掉进那个甬道。 一阵天旋地转,刘诗旋还搞不清楚状况,已经跌落在一团软棉棉的事物上。发觉把叶红压在底下时,她才急忙起身猛说抱歉,并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这倒底是……?」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刘诗旋登时目瞪口呆。 19 刘诗旋与叶红二个人全被眼前的景像吓呆了,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很明显的是一家殯仪馆。一整排的长廊,两边尽是佈置哀戚的灵堂,而这个长廊居然望不到尽头。 刘诗旋不安地四处看着,语带哭音道:「为……什么我们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叶红心中也是一堆疑问,摇了摇头,道:「阿婆也不晓得,我们四处走走看看吧。」 「不……不要啦,阿婆,我觉得这里古怪的紧,我们还是快点走啦。」眼前一处又一处的灵堂,叫刘诗旋看的心里直发毛。 「不行,阿婆的老伴会带咱们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阿婆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想起万聚财,叶红更加坚定自己意志,朝殯仪馆走了进去。 看着阿婆的背影,刘诗旋犹豫老半天才提起脚步追上。毕竟,要她独自离开这里,还真没有那个胆量,只好跟着阿婆闯一闯了。 与阿婆併肩而行,她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灵堂。每经过一处,总会听到家属们悲慟的哭喊声,以及看见许多烧着纸钱的人们。 看尽一幕幕生离死别的画面,让刘诗旋心里跟着哀伤不已,也让叶红加快脚步,查找着每个灵堂。 叶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找什么,她不敢面对内心深处的想法,因为她很担心……这里会出现万聚财的灵堂。 发觉她的脚步愈走愈快,刘诗旋侧脸瞄了一下叶红的脸色,忧心道:「阿婆,你不要紧吧?」 紧抿着嘴,叶红猛力摇了摇头,却是不发一语。 两人快步走着,探过一处又一处的灵堂。这时候刘诗旋才发现,怎么这个殯仪馆这么大,少说也看了三、四十处灵堂,却还没走到尽头。 「阿婆……这里真的很古怪,我们还是走吧。」眼皮不断跳动的刘诗旋,不放弃地劝着阿婆,只是叶红并不理会。 「啊!」惊叫一声,叶红突然停下脚步,双眼圆睁,嘴巴微张,彷彿看见什么可怕的事物。 「别……别吓我呀……阿婆,你到底看到什么东西?」感受到叶红的恐惧,刘诗旋也跟着胆颤心惊。 叶红指着右前方,有三个男人正在烧着纸钱的一处灵堂,结巴说道:「那三个人是……阿婆的儿子。」果真发现自己家人设立的灵堂,她的心猛地揪在一起。 面对此情此景,刘诗旋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想不出适当的话语。 「老伴……难道你真的走了?」远远看见儿子们哭的如此伤心,叶红跟着一阵心酸。 「噗」的一声,叶红整个人趴倒在地,缓缓地朝那处灵堂爬去,哭喊道:「老伴呀……,阿财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哪……,叫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阿婆……节哀顺变。」虽然试着扶起叶红,却被她一把推开,刘诗旋只好跟在她身旁走着。 爬了好一下子,总算来到灵堂前。 阿婆的三个儿子全都专注地烧着纸钱,一直到叶红与刘诗旋来到眼前,他们才发现。 不知道是太紧张或是惊讶母亲的到来,三个人屁股全像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还把烧纸钱的筒子给打翻。 其中一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男子,神色慌张,道:「妈……妈……你回来了?」 哭泣声中,叶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是啦,阿母回来了,阿进,恁爸爸冽,阿母去看他一下。」 阿进指了指内厅,道:「阿爸……在里面。」随即朝另二个男人吼道:「阿男、阿清,快把火灭掉。」 见他们三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地扑打满地的火苗,刘诗旋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只不过是母亲回来探视,不知道他们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在她暗自窃笑的同时,叶红也已经爬进内厅。 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黑夜,听的出来,那是叶红的尖叫声。 按理说,听到这样的惨叫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儿子们应该很紧张,甚至是衝进内厅察看才是。 可是刘诗旋发现,阿进等三人虽然神色忧虑,却没人进去查看究竟发生什么事。反倒是她担心叶红的安危,急忙转身进入内厅探察。 才走进内厅,刘诗旋发现叶红居然横躺在地上,没有意识,于是急忙拍打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 「你是……?」正在慌乱之际,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刘诗旋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她才惊觉还有人在这儿,于是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是在路上遇到阿婆的,因为我们都迷路了,而且遇到很古怪的事,所以……。」 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刘诗旋把未说完的话硬是吞进肚子里,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看清眼前这个人的长相……。 是万聚财! 不会错,他的面貌已经深烙在刘诗旋的脑海里。 这下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方才叶红会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声了。因为应该已经死去的万聚财,居然活生生出现在这儿。 「鬼……鬼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刘诗旋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要晕倒。 「小姐,为什么你会这么说?」万聚财疑惑地看着刘诗旋。 「因为我……看过你死的样子呀,不然……,你没死的话,又何必设置这个灵堂?」刘诗旋已经被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为什么设置这个灵堂?」万聚财指了指高掛在墙壁上的黑白照片,道:「那是因为阿伯的老婆死了。」 刚才一进来,因为太过慌乱,根本没注意到墙壁上的照片,听他这么一说,刘诗旋仔细看了一下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的人竟然是……叶红。 刘诗旋的脑袋彷彿被人重重敲了一下,又痛又麻,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后,道:「如果你老婆死了,那刚刚和我一起来的阿婆又是谁?」 刘诗旋现在总算明暸,为什么刚才她的儿子们会如此慌乱,原因就是看到已经死去的母亲,居然从外面爬回来,换做是别人,可能早就被吓破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一直见鬼?」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刘诗旋转身就要往外奔出。只是才跨出一步,身体竟然再也动不了,身后还传来万聚财的焦急声音,道:「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呀,不然阿伯没力气了,救不了你哦。」 20 虽然极力想衝出去外厅,可是被万聚财拖住衣服,又被他猛力摇了好几下,刘诗旋才惊觉刚才的殯仪馆和灵堂竟然无端消失,没错,像云雾般消失于无形,她又再次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眼前刘诗旋所看到的景象是一个断崖,而她的身体有一半是悬空的,只要再往前一步,势必跌落断崖之下。 受到惊吓,急忙缩回脚步,刘诗旋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惊骇不已。 想起自己的生死就在这一步之间,刘诗旋的心脏狂乱地跳着。 「小姐,你还好吧?阿伯刚才看你站在这边发呆,担心你会掉下去,所以过来看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往下跳,如果不是阿伯及时拉住你,现在你已经摔成肉饼了。」 听到这低沉的声音,刘诗旋的心里又是一阵恶寒,鼓足勇气后,她才回头望向这位救了她的阿伯。 万聚财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于是拍拍屁股上的杂草,起身道:「小姐,你没有事情就好了,年轻人有什么事想开一点,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哦。」 敢情万聚财以为她刚才要自杀?见他要离开,刘诗旋急忙起身,拦住他问道:「阿伯,可以冒昧问一下吗?你的老婆呢?」 经她这么一问,万聚财先是愣了一下,刚毅的脸庞随即流下泪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刘诗旋把之前她遇到叶红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猛地抓住她的双手,万聚财难掩激动神情,道:「你……你是说阿伯的老婆,今天晚上为了跟踪我而迷路?」 「对呀,阿婆说你现在变的爱喝酒,而且只要一喝酒,就会彻夜不归。」刘诗旋替叶红打抱不平。 怔怔地看着刘诗旋,良久,万聚财才说道:「小姐,如果你想知道原因的话,跟着阿伯一起来吧。」说完不再搭理她,逕自走了。 对于一连串怪异的事,刘诗旋心里完全没谱,看着万聚财逐渐远离的背影,虽然觉得诡异,但是她可不想独自留在这片黑暗又陌生的地方,考虑许久,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知道她跟上来,万聚财刻意放慢脚步,徐徐走着。 一前一后,二人摸黑而行。幸好有他引路,否则刘诗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片谜样的黑暗之地。 随着他左弯右拐,走了约莫二十几分鐘,刘诗旋发觉他们来到一个小山丘。 仔细看了一下周旁,她惊叫一声,立即奔向前,紧紧拉住万聚财的衣服,颤声问道:「阿伯,为什么你要带我来……坟墓。」 万聚财抽了抽嘴角,苦笑道:「你不是说,想知道阿伯每天晚上跑去哪里吗?」 刘诗旋点了点头。 万聚财随即指着身前的一块墓碑,示意她看。 仔细看了一下墓碑,刘诗旋吓的嘴都合不拢了,惊讶地回头望着万聚财。 「阿伯的老婆已经过世五年了,自从她走后,阿伯真的很难过,也很想她,几乎夜夜不成眠,所以才会借酒浇愁,日日与酒为伴。」虽然说叶红往生已经五年,可是一谈起她,万聚财依然悲苦不已。 「五年?这么说我遇到的阿婆是……。」刘诗旋打了个寒颤。 「没错,你遇到的应该是她的鬼魂。」点了点头,万聚财接着道:「听你这么说,阿伯才知道,原来阿红一直守着我,还担心我喝太多酒。」 一时间,刘诗旋还无法接受撞鬼的事实,毕竟叶红的存在是那么真实。 见她还在发愣,万聚财笑了笑,道:「小姐,谢谢你把阿红的事情告诉阿伯,以后我会爱惜身体,不再喝酒,也不会再让她担心了。」 「嗯,阿婆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能戒酒是最好了。」听他这么说,刘诗旋紧绷的心,总算稍稍放开怀。 花了好些时间清除坟上的杂草,万聚财挥去额头上的汗水,在坟前拜了拜后,道:「阿红,让你掛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喝酒了,有空多回来看看我嘿。」 万聚财虽然说的柔情,但是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时,刘诗旋不禁打了个哆嗦。 在叶红的坟前又说了好些话,万聚财才起身,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刘诗旋喜形于色,心想,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回去一定要找人收惊。 万聚财领着她循原路往回走,一路上的景色,刘诗旋总觉得好陌生。 在一栋老公寓前停下脚步,万聚财盯着她直瞧,欲言又止。 「阿伯,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是吗?」看出他的异样,刘诗旋问道。 万聚财又是挠头,又是搓手,老半天才道:「是啦,阿伯想请你上去坐坐……,因为我想请你看看,不知道阿红回到家了没,阿伯担心她回不了家,在外头被其他孤魂野鬼欺侮。」 原本想拒绝,但是阿伯饱含泪光的双眼,却让她开不了口,于是道:「阿伯,要我去看可以,但是看完后,你要马上带我回家哦。」 「一定、一定。」万聚财开心的像个小孩般,雀跃不已。 开啟公寓大门后,万聚财领着她来到四楼a座,进到房里。 一进门是十坪左右大的客厅,正对房门摆设的是神明桌,左面墙壁上则是掛着叶红的黑白照片。 在神明桌的抽屉里取出六柱香,点燃后,万聚财分了三柱给刘诗旋。 二人在神明桌前拜完神明后,万聚财领着她来到叶红的照片前,拜了几拜,道:「阿红,我回来了,如果你在家的话,请显灵吧。如果我看不到你,你就告诉这位小姐吧。」 把香插在香炉上后,万聚财道:「小姐,你先坐一下,阿伯上个厕所马上来嘿。」 点了点头,刘诗旋坐在沙发上休息。坐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这张椅子的位置是正对着叶红的黑白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刘诗旋总觉得照片里的叶红一直盯着她看。 再受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刘思旋换到背对着那照片的位置。 等了好一阵子,却不见万聚财出现,再无耐性,刘诗旋起身走往厕所,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 刘诗旋心里立即闪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21 刘诗旋试着打开厕所的门,门是开了,可是里面却没人,这下可让她慌了手脚。因为从头到尾,也没见到有人从厕所走出来呀。 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刘诗旋衝往里头的房间找人,只是翻遍仅有的三个房间,连同所有能藏人的衣橱、床头柜等都看过了,就是没有万聚财的身影。 再次走回客厅,刘诗旋心里直后悔不该上楼来,若非不晓得回家的路,她肯定不会走这一趟的。 不再多想,打开大门,刘诗旋决定不再等万聚财,脚步一迈,就要走往楼下。 猛地刘诗旋觉得自己身子顿住了,这一步居然跨到一半就无法再往前。同时耳畔还传来一声轻柔却急躁的声音,道:「小姐,你快醒醒呀,再不醒,丢了性命是你的事哦。」 听的纳闷,刘诗回头看了一下,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而且她还认得这个人,不就是在叶红的灵堂上烧着纸钱的大儿子,阿进。 阿进紧紧抓住她的臂膀,惊慌说道:「你先看看下面,再决定要不要往下跳好吗?」 听她这么一说,刘诗旋知道事情有古怪,于是立即回过头察看。这一看可差点把她吓破胆,原以为是楼梯的地方,居然变成大楼的顶端,而她迈出去的脚步正好踏空,要不是阿进死命的抓住她,早就摔落。 在阿进的拉引下,刘诗旋总算没摔下去,顺利的爬回顶楼平台上。只是饱受惊吓的她早已软了身子,撑了老半天就是起不了身。 阿进走了过来,很体贴地伸手拉起刘诗旋,问道:「小姐,你是谁?为什会跑到楼顶来?」见她仍是一脸呆愣,阿进又道:「如果不是我上来察看水塔并及时拉住你,现在你早就摔下去了。」 看着阿进关怀的眼神,刘诗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良久,才抽噎道:「我叫刘诗旋,是你爸爸带我来的呀,不过我记得是在公寓内,怎么会跑到顶楼来了?」 「我爸爸?」惊叫一声,阿进脸色铁青地看着刘诗旋。 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应会这么大,刘诗旋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呀,是万阿伯要我上来看看她老婆,也就是你妈妈的鬼魂有没有在家里。」 「我妈妈的鬼魂?」阿进的脸色再度由铁青转为苍白,只差没晕倒。 强忍住激动的心情,阿进仔细观察眼前这位有点莫名其妙的女人,见她不像在说谎后,才道:「这里风大,不如下楼坐坐吧,你再把详细的情形告诉我好吗?」 在阿进的极力邀约下,刘诗旋随着他一同来到四楼a座。一进大门,她发现神明桌的摆设依旧,左面墙壁上还是掛着叶红的黑白照片,不同的是,右面的墙上多了一张照片……。 是万聚财!他的黑白照高高地掛在上头。 没想到这个万聚财也是个鬼魂,刘诗旋只觉得天旋地转,欲哭无泪。 见到刘诗旋吃惊的表情,阿进苦笑道:「我的父亲已经过世三年了,所以刚才听到你说的话,我才会这么惊讶。」 「阿……阿伯是怎么死的?」刘诗旋把目光从墙上的照片移开,不敢再看。 「说来全怪我,要不是我失职,爸爸也不会发生意外。」说着说着,阿进红了眼眶。 见他如此自责难过,刘诗旋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阿进别过头,偷偷拭去泪水后,才缓缓说道……。 八年前他的母亲,也就是叶红,虽然从来不抽烟却罹患肺癌。也因为这个状况来的太突然,整个家庭立即陷入愁云惨雾中。尤其是他的父亲,万聚财,一向深爱叶红,更是难以承受这样的事实。 自从发现叶红的病情后,他再没离开过其身边一步,总是亦步亦趋地照顾她,并且趁着所剩不多的日子,带着她四处游玩。 这样的日子过不到半年,叶红不敌病魔的摧残,终究还是撒手人寰。一路陪伴他走来的老伴,说走就走,让万聚财伤心不已。 办完叶红的后事后,万聚财实在难以承受思念妻子的折磨,于是开始借酒浇愁,每天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也因为太过想念妻子,只要每次喝醉酒,万聚财总会独自来到叶红的坟墓前,对着墓碑说话,那感觉就好像回到过往,每晚睡前和妻子聊着心事的感觉。 一开始,三个儿子发觉父亲老是在半夜失踪,也是担心不已,经过商议后,他们偷偷跟在父亲后头,才发现这件事情。 因为他们知道父亲深爱着母亲,所以才会有这样失常的行为,因此他们也不打算阻止。不过三个人几经讨论后,协议每日由其中一个人回来陪伴父亲,并负责他外出后的安全。 这一日,轮到大儿子阿进回家陪伴父亲。但是临出门前,阿进竟然为了一些小事与妻子发生口角,一吵就是一个多小时,等他回到老家,已经不见父亲的踪影。 因为知道父亲一定是去母亲的坟前,所以阿进并不怎么担心,略为收拾脏乱的老家后,他才啟程前往母亲的坟墓,打算带父亲回家。 只是到达坟墓后,居然没发现他父亲的踪影,在四周仔细找了一下也都没发现,这下可急坏他了,于是立即打电话告知二弟阿男、三弟阿清。 三个人会合后,立即又分头找寻失踪的父亲。找了一整晚,终于被他们找到父亲。 只不过……,他们的父亲掛在一株老树上,舌头伸的老长,双眼外凸,已经死亡多时。显然万聚财承受不了思念妻子的痛苦,选择永远离开人世,远离伤痛。 跪在父亲的尸身前,阿进哭的很悲惨,不断自责,他总以为,如果能早点回到老家,或许就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了。 对于这件事,虽然二位弟弟并没有责怪他,但是阿进却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于是在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后,他一个人搬回老家,独自生活着。 之所以会搬回来,一来是因为心中的愧疚感使然,二来是不想再见到妻子,因为他认为,如果不是妻子和他吵那一架,也许就能及时阻止父亲自杀……。 23 由于尸体已经泡水泡到肿胀,半浮在水面上,所以阿进弯身往下一捞,拉到阿男的衣领就往上提。 不敢直视尸体,刘诗旋别过头,等着阿进的叫唤。 然而就在阿进拉起阿男的尸身时,刘诗旋的眼睛馀光却瞥见让她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一幕。 她看见了,在阿男的尸体下似乎有一道黑影在飘动。 刘诗旋发现,那道黑影似乎也是一具尸体,就在她试着看清楚些时,因为水流的波动,那尸体的头居然转了向,正好面向她。 看着那对佈满红丝的双眼,刘诗旋张大嘴却叫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是阿进!」刘诗旋在心里狂吼着。 如果阿男尸体下的另一具尸体是阿进,那么,在水塔上与她面对而立的人又是谁? 缓缓抬起头,望向阿进所在,刘诗旋全身不断地发颤。 没想到阿进也正好朝她望过来,一双满是红丝的眼睛瞪的老大,全身溼答答的,最可怕的是他那惨白的肤色与不断溃烂的脸庞……。 突然间,阴风阵阵……。 果然,这个阿进也是鬼……。 证实心中的想法后,一阵晕眩袭来,刘诗旋松开了紧抓楼梯的手,往水塔内滚落。 朦胧中,刘诗旋觉得好像有人拉住她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诗旋醒了过来,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 「醒了,她醒了,轰天雷大人,您快过来瞧瞧。」 「在下来了。」 一双大眼眨呀眨的,刘诗旋转头看着对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头发中分,身材瘦长的人他认得,就是叶红最小的儿子阿清。 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色功夫装,戴着银边银镜的清秀男子,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对细长的丹凤眼,像要看透人心似的。此人正是退魔师,庞少。 醒来片刻后,刘诗旋才想起昏倒前的种种,尤其是阿进那片片剥落的面庞,吓的她坐起身,又是一声骇人的刺耳尖叫。 「让在下来。」庞少的手在空中轻轻画个弧形后,手里已然多了一颗小白球。 往刘诗旋的额头一拍,他将小白球打入她的额头,大喝道:「心如止水!」 这瞬间,刘诗旋只觉得自己的头像被炸开似的,但随即而来的清凉感,让她觉得紊乱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连原本惊骇不已的感觉也都不见了。 似笑非笑,庞少望着刘诗旋,道:「好点了吗?」 「谢谢你,好很多了。」刘诗旋不自觉地红了脸。 「可以告诉在下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栋楼的顶层,还差点掉进水塔?」庞少拉了张椅子在她的身旁坐下,柔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庞少独特的凤眼,刘诗旋不再恐惧,于是缓缓说出事情经过,从遇见叶红开始,一直到遇见阿进并爬上水塔捞尸体为止。 庞少冷静地听着,倒是一旁的阿清,听的情绪几乎要崩溃,若非庞少也在他的额头上打进一颗小白球,可能早疯了,毕竟刘诗旋所撞的鬼,全是他的至亲。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刘诗旋忐忑不安地看着庞少,就怕被当成疯子。 「呵呵」笑了几声,庞少道:「当然相信。不好意思,刚才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是退魔师,庞少,人称轰天雷。」指了指一旁的阿清,又道:「是这位阿清先生託在下来这间房子一探的。」 望着双眼哭的红肿的阿清,刘诗旋礼貌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道:「该不会这个阿清也是鬼吧?」 在庞少的示意下,阿清也缓缓说出发生在他们家的惨剧。 前半段与刘诗旋所经歷的大致相同,只有后半段是她不知道的。 原来大儿子阿进自己搬回来这个房子住后,因为心情鬱闷,竟然也开始酗酒。而且他总是独自到顶楼喝闷酒。 一开始是阿进的妻子发现这个状况,虽然曾经苦苦相劝。但是因为父亲的事,他对妻子怀恨在心,所以也不听劝。 阿进的妻子没有办法,才转向阿男与阿清求助。 知道大哥的状况后,阿清与阿男也曾苦劝阿进,但是都没有用,因为担心他一个人在顶楼喝酒发生危险,所以他们一有时间,都会回来相陪。 然而有一天晚上,阿清忙完家里家的事后,回到老家来照看大哥,却找不到他的人。 等了一整晚,没等到人才回家。一直到第二天,他接到二嫂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原来连二哥阿男也不见了。 后来甚至报了警,最后才在水塔里找到阿进与阿男的尸体。 他们的尸体被发现时,阿进的手里还紧紧抓着酒瓶。 至于阿男的尸体,头上有被酒瓶砸过的伤口。 最后警方研判,应该是阿进喝醉酒,爬上水塔吵闹,而阿男想劝下他却被攻击,然后双双跌入水塔溺毙。 「原来是这样。」听完阿清的述说,刘诗旋总算知道为什么阿进和阿男会死在水塔里。 「后来,这栋楼还发生了一些怪事,那就是已经有三个人,无端从这栋楼的顶楼掉下来摔死了。」望向惊魂甫定的刘诗旋,阿清接着道:「另外有二个人被发现死在水塔里,如果不是这位庞少法师及时拉住,你就是第三个了。」 刘诗旋在这个晚上,已经多次面临生死一线间的境地,难过地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他们的鬼魂想找替死鬼?」 「也不尽然。」在庞少的解说下,刘诗旋才知道,原来无论是鬼或妖,都会构筑出属于自己的「结阵」,也就是异空间。至于空间的大小则取决于执念的深浅。 而每个异空间之间,就像电波频率一样,对上时,就会重叠,里头的鬼或妖也会造成交集,甚至互相攻击。 最怕的是人类,如果不小心误闯鬼妖的「结阵」时,很容易受到攻击,甚至身亡。 当然也有像叶红这样非恶意攻击人类的灵体,却也常在无意之间造成闯入者死亡。 「就是因为许多人死于非命,阿清先生才会找在下来调查。」泛起浅浅的笑,庞少道:「据你所言,他们几个灵体应该还没自觉已经死亡,这么一来反而危险。」 一旁阿清搓着双手,焦急问道:「为什么法师会这么说?」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反而容易将闯入的人带进死亡的境地,就像这位刘小姐一样,差点从楼顶摔下,也差点掉进水塔内。」拍拍阿清的肩头,庞少道:「放心,在下会想办法渡化他们的。」 「那就拜託大师了。」阿清感激不已。 摇了摇头,刘诗旋像要忘了这一切似的,道:「天都已经亮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一双清澈的凤眼像要看穿刘诗旋似的,庞少道:「刘小姐,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想请你帮个忙。」 只想儘快离开的刘诗旋,猛力摇了摇头,道:「可不可以不要啦。」 「在下知道你的感受,不过因为你具有接收『灵波』的特殊能力,能帮在下找到他们的灵体所在,在下也才能针对问题解除他们的执念。」庞少道:「不解开他们的自我束缚,久了就会变成恶灵,迟早你还是会撞见的,到时候可能就没像这次那么幸运了。」 庞少的恐吓果然奏效,刘诗旋苦着一张脸,问道:「要怎么帮呀?」 「很简单,你只要带着在下,再走一次你昨天走过的路途就行了。」庞少给了她一个温暖人心的笑容。 24 来到「世华大学」的校门外,时间是下午四点多。想起昨晚的遭遇,真的恍如隔世,只是现在又要再一次去面对,刘诗旋心里是呕的要死。 站在她身旁的庞少,推推眼镜,道:「是从这儿开始的吗?」 刘诗旋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请带路吧,诗旋同学。」庞少吩附道:「就从第一个遇到的叶红开始,记得,一路上你只要专心想着她的样貌就行了。」 「这样就行?」刘诗旋狐疑地望着他。 绅士地比个「请」的手势,庞少笑道:「没错,请相信在下。」 听从庞少的话,刘诗旋专注地想着叶红的样子。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他的叫唤下才发现,居然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咦?不是才下午吗?怎么天色变的这么暗了?」刘诗旋被眼前的情状吓了一跳。 「我们已经进入叶红的『灵波』当中。」庞少仔细察看着四周的状况。 「灵波?」微皱着眉头,刘诗旋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吧,就好像收音机或电视的天线,能接收到电台、电视台播送的节目,你接受到叶红的灵体波长,把我们带入了她创设的情境当中。」庞少解说道。 紧张地环顾四周,刘诗旋才恍然为什么这里会这么黑暗,原来是进入了叶红创设的异空间。 冷不防,身旁衝出一个人,紧紧抓着刘诗旋的手臂,激动叫道:「我……我的老伴上吊自杀了……,可不可以请你们……帮帮我。」 发现紧拉着她的人是叶红后,刘诗旋的心里毛到不行,因为眼前这个人正是俗称的「鬼」呀。 见她被吓的魂不附体,庞少急忙上前解围,道:「你就是叶红女士吧?要我们帮什么忙呢?」 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叶红用力拉着庞少,往路旁走去。 来到一株老树旁,看见高掛在树上的万聚财死尸,庞少一点都不畏惧,淡然道:「诗旋同学,你说被吸入的地方就是这具死尸爆开之处?」 不敢多看尸体一眼,刘诗旋把头压的老低,道:「是的。」 「走吧,去见见你真正的老伴。」安抚叶红之后,庞少轻掐指印,一扬手,那具吊尸体应声着火,被偌大的火焰吞噬,瞬间灰飞烟灭,同时,现出一个像是甬道的入口。 「走吧。」庞少带头走进甬道。 惴惴不安地跟上,刘诗旋可不想与叶红併肩而行。 这个甬道很是怪异,刘诗旋只觉得眼前一暗一亮,整个景色丕变,竟然走进一个景象全然不同的地方,刚才的幽暗森林,居然变成一处灯火通明的殯仪馆。 望着眼前怪异的殯仪馆,庞少道:「这里应该就是万聚财创设的结阵了。」 「你是说我老伴就在这儿?」叶红的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他们两人。 「没错,等等你就可以见到他了。」庞少道。 领着他们,刘诗旋朝左边最后那端,也就是叶红的灵堂走去。 这次灵堂前没有人在烧纸钱,冷冷清清的。 「就是这里了,上次我来的时候,万阿伯是在灵堂后方,置放棺木的地方。」指了指灵堂,刘诗旋脸色苍白至极。 拍了拍叶红的肩头,庞少道:「走吧,进去看看你的老伴。」 进到灵堂后方,果见神色憔悴的万聚财,独自坐在棺木旁,连有人进来都还不知道。 一直到叶红唤醒他,万聚财惊讶地看着他眼前的人,惶恐道:「阿红……你不是已经往生了?是回来看我的吗?」 叶红难过的说不出话,扑进万聚财的怀里,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看着他们的真情流露,刘诗旋也红了眼眶,连害怕都忘了。 俟他们情绪稍为平缓后,庞少才道:「其实你们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叶红与万聚财身子一震,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看了看叶红,庞少道:「因为你捨不下老伴,所以在这里流连不去。」转头望着万聚财,又道:「至于你,则是太过思念她,也是执念太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聊聊,该放下的就放下,才能再去投胎。」 把刘诗旋带到一旁,庞少道:「让他们独处一下吧。」 过了良久,万聚财夫妇才来到庞少身前,道:「大师,谢谢您。」 庞少站起身回礼,道:「不急着走,你们的儿子还等着你们帮忙解放呢。」 在刘诗旋的引领下,他们一同来到这栋老旧的小公寓,也就是万氏夫妻的家。 进到房里,找了老半天,没发现任何人影,倒是楼顶间歇传来说话的声音。 「在楼上。」庞少率先衝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顶楼,发现天色也是黑暗至极,隐约可见,水塔前有二个人影在晃动。 「是阿进和阿男。」激动的叶红就要衝过去,却被庞少拦了下来。 庞少道:「别急,先看清楚这是谁的结阵再说。」 水塔旁的二人依然持续在谈话。 「大哥,别难过了,爸的死和你一点关係都没有啦,来,再喝一杯吧。」阿男说道。 「我对不起老爸,如果不是那一天来晚了,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阿进一口饮尽酒杯里的酒。 一旁的庞少轻声问道:「诗旋同学,你昨天来这里的时候,有见到阿男吗?」 「没有。」刘诗旋摇了摇头。 「那么这个结阵很可能是阿男创设的,我们再观察一下吧。」庞少道。 只见阿男不断劝酒,心情不佳的阿进则是一杯接着一杯,终于喝到不省人事。 「大哥,大哥,再喝一杯吧。」猛力摇着醉倒的阿清,阿男大声叫道。 庞少才想带着眾人现身,却发现有个黑影从水塔后闪了出来,于是又退回楼梯口。 「醉倒了吧,来,把他丢进水塔里。」那道黑影开口说道。 听的出来,阿男的语音中带着兴奋,道:「好,不过你答应把老爸的秘密遗產分我一半的,别食言。」 听到这样的对话,庞少等人全吓了一跳,他们竟然要杀阿进,难不成,他不是因为酒醉而跌落水塔,却是被二个弟弟活生生丢进水塔而溺毙的? 25 突然发生的人伦惨剧,让在场眾人傻了眼。 盯着万聚财老半晌,叶红问道:「老伴,你有什么秘密遗產?」 挠挠花白的头发,万聚财道:「没有呀,不就是这栋楼,还有存在银行里,准备翻新房子用的钱而已。」 「噗通」一声,显然是阿进被丢进水塔里。 万氏夫妻吓了一跳,就要衝上前救人。 一手一个拖住他们二个人,庞少道:「不用急,那个阿进只是阿男创设出来的幻影,救了也没用,不如先看清事情的原委吧。」 「咚咚」声中,阿男与阿清从水塔上快步下来。 「啊!」像是想起什么事,阿清道:「酒瓶呢?要让大哥握在手里呀,这样才能误导警方。」 「在这儿。」阿男在水塔旁的地上拾起酒瓶,递给阿清。 接过手后,没想到阿清高举酒瓶,就往阿男的头砸下。 「咚」的一记闷响,阿男只是圆睁双眼瞪着阿清,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 再一次,阿清将手中的酒瓶,重重地砸在阿男的头上,溅起血花朵朵。 一阵头晕眼花,阿男终于不支倒地。 扛起软倒的阿男,阿清缓缓爬上水塔,又是「噗通」一声,将他丢进水塔,然后转身走下水塔,并走向楼梯口。 见阿清朝楼梯口走来,庞少等人立即让开,让他离去。 望着离去的阿清,满身血渍,再看看孤单地立在顶楼中央的水塔,里头竟然装着二具儿子的尸体,叶红与万聚财哭倒在地,道:「真是作孽呀,为什么会手足相残呀……。」 庞少来到水塔前,将手轻放其上,口中吟唱一段咒语后,喊道:「现形!」 「哗啦」声中,水塔居然猛地爆裂开来,水花飞溅,随即消失于无形,只剩头顶破个洞的阿男坐在地板上。 失神的阿男,乍见万聚财夫妇到来,吓的爬起身,道:「你们……,爸、妈……,怎么会来的?」 叶红哭的几近断肠,指着阿男怒骂道:「你这不个肖子,怎么可以杀了你大哥呀。」 哑口无言,过了大半晌,阿男才艰涩地说道:「是阿清要我做的啦。」 呼了阿男一巴掌,万聚财怒道:「你就那么听你弟弟的话,早知道这样,当年就把你掐死算了。」 阿男跺了一下脚,怒道:「对,你就是疼大哥,遗產也都留给他,你知不知道,我欠了人家一堆钱,再不还,就要被人砍死了呀。」 「那是你好赌,被砍死活该。」万聚财气的吹鬍子瞪眼。 「对,我被砍死活该,那你被我们杀死也是活该。」阿男回骂道。 这句话让在场眾人全愣住了。 「真的是你们……,连自己的老子都杀,还有人性吗?」咬牙切齿,万聚财难过地流下泪水。 原来,出事的那个夜晚,一如往常,万聚财喝了酒之后,前往叶红的坟墓诉说心事。 才要离去,猛的,被人从背后用麻绳套住他的脖子,并且不断缩紧,一直到他断了气。 因为没看到是谁下的手,所以直到这一刻,万聚财才知道兇手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阿清与阿男。 听闻这样的人伦悲剧,庞少与刘诗旋除了震惊外,也替万氏夫妻感到难过。 才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万氏夫妻,但觉眼前一花,庞少发现刚才被他化去的水塔居然再次显现。 「水塔……?」刘诗旋也发现这个异状。 「是阿进。」庞少走向水塔,一掌拍向它,再次将水塔炸的碎裂。 果然,一阵水花飞舞过后,现出了阿进的灵体。 见到父、母亲,阿进一把抱住他们,哭的好不伤心。 「乖……,别哭了。」万氏夫妻轻抚着不断啜泣的阿进。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呀,爸爸。」阿进自责不已。 「这不关你的事,别再自责了。」万聚财安慰道。 一旁的阿男见到阿进突然出现,心虚的别过头,默然不语。 不过阿进并没有责骂他,反而拉起他的手,走到父母身旁,语重心长地道:「都是一家人,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长记在心。」 见阿进如此壑达,庞少赞许地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放开胸怀,就让在下送你们一程吧。」 「有劳你了,大师。」万聚财双手合什,感激说道。 伸长手,搭在阿男的额头上,庞少口中吟唱梵音,就在他准备发劲的时候,手被弹了回来,掌心还隐隐作痛。 「怎么了?」刘诗旋忧心问道。 「不对,他的灵体受过污染。」庞少有些讶异。 「污染?」叶红心疼地望着阿男。 「没错,也就是说,他会杀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受到外来意识的影响。」 再次走向阿男,庞少冷不防地朝他的嘴里弹进一颗小白球,喊了声:「爆!」 阿男的嘴里应声爆出火花,同时冒出浓浓的黑烟。 从百宝袋里取出一个金色,约莫拳头大的袋子,对着阿男的嘴,庞少道:「你们让开些。」 话才说完,一团黑雾从阿男的嘴里急窜而出,直接撞进庞少所准备的小袋子,就像早已经套好似的。 拉紧小绳索,庞少封了袋口,同时用一张写满符咒的符纸包住小袋子,然后用力摔往地下,道:「神形俱灭。」 爆出一团黑色火焰后,原本涨的鼓鼓的小袋子,像消了气的气球似的软化,同时从袋口缓缓渗出黑色的污水。 一连串的变化,让万聚财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时候,阿男像是刚从沉睡中清醒般,打了个哈欠后,问道:「爸、妈、大哥?你们都在?这是哪里?」 「阿男呀……,妈就说,从小你是那么的乖,连蚂蚁都不敢杀,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紧紧抱住阿男,叶红哭的老泪纵横。 敲了一下自己脑袋,庞少道:「糟了。」 26 见到庞少的反应,刘诗旋知道事情又有转折,急忙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阿清有危险,快跟我来。」庞少以手代刀,吟咒声中,在楼梯口处划了一个像门似的长方形。 划过之后,那个长方形现出像是甬道的入口,庞少立即跨进去。刘诗旋等人连忙跟上。 出了甬道,显现在眼前的是万家的小公寓。 望着大厅,庞少与刘诗旋全傻了眼,因为它已经破旧不堪,面对大门的神明桌早已倾颓,而两边墙上的万氏夫妻遗照更是已经模糊不清,无法分辨。这与他们之前所见的景象完全不同,感觉上,此情此景与之前所见,至少相差二十年。 「怎么会这样?之前看到的时候,这个房子还挺新的呀。」刘诗旋难以置信地四处张望。 「小心,在下总觉的有古怪。」庞少谨慎地四处察看。 突然,神明桌整个炸开来,从中窜出一个人,将刘诗旋扑倒在地。 庞少才想上前救助,却发现房子的四面墙壁开始往内挤压。 万聚财等人看的心惊,虽然危害不到他们的灵体,却也无法施救。 扑倒刘诗旋的人抬起头来,张嘴狂叫,赫然是阿清。 叶红急忙呼唤道:「阿清,你这是怎么了?人家是来帮我们的呀。」 阿清没有理会,仍然紧紧抱住刘诗旋。 庞少快速地在四面墙壁全贴上包着符咒的小白球,喃喃咒语声中,引爆了火炎弹。 「轰隆隆」的爆裂声中,墙面虽然被炸了好几个大洞,可是却阻止不了它的逼近。 眼看庞少、刘诗旋还有阿清就要被挤成肉酱,万分危急。 「阿清,快放手呀。」万氏丈妻的灵体不断地吼叫。 看着死抱着刘诗旋不放,狰狞吼叫的阿清,庞少祭出一颗小白球,往他的天灵盖砸落,吼道:「妖灵退散!」 阿清的头应声冒出白烟,软倒的他,总算放开一脸惊愕的刘诗旋,同时,不断往内挤压的墙壁也停了下来。 才拉起刘诗旋,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境地,躺在地上的阿清,微弱地道:「想赶我走,没这么容易。」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什么要附在阿清的身上,还杀了他的父亲和大哥、二哥?」庞少怒斥道。 「像他们这个家庭,如此冷血无情,如果不是他们要杀我,我又何尝愿意如此。」阿清的面孔不断扭曲颤抖。 看着阿清,万氏一家人全摸不着头绪。 突然,阿清双手紧紧抱着头,仰天一阵长啸……。 随着他高亢的啸声,黑暗袭捲眾人,吞没了一切。 亮光再现,显现的依然是大厅,只不过,它不再斑驳破旧,而是亮丽如新。 房间里走出一对抱着小婴孩的夫妻,见那容貌,竟是与万氏夫妻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们的年纪大约只有三十来岁。 「老伴,有自己的房子真好。」抱着小婴儿,女人很满足地笑着。 如同影像快转般,很快的,一个又一个小孩出世,然后渐渐长大。 一直到他们夫妻俩死去,整个影像才逐渐暗淡。 庞少知道这是万聚财夫妻一生的缩影,不过他不晓得这妖魅让他们看这段影像的用意何在。 当空间再次回到斑驳破旧的老公寓时,庞少发现万氏一家人全都泪流满面。 「怎么了?」庞少疑惑地看着他们。 「它就是这栋老公寓变成的呀。」叶红啜泣道。 狞笑一声,阿清道:「想起来了是吗?当你们搬进来的时候,我是那么开心,并且用心地帮你们遮风挡雨,可是呢,我才现出老态,你们就迫不及待要杀了我,叫人情何以堪呀。」 万聚财道:「你可以想办法告诉我们呀,如果知道你有灵性的话,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打算拆了你。」 「早告诉你们了,我附在阿清的身上,不断的阻扰你们,你们又有谁把我的话听进去。」阿清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狠狠地瞪视着万聚财。 万聚财这才了解,何以当时要改建房子时,阿清会这么强烈反对。 「现在还来的及吧,房子不拆就是了,我们也都给你抵命了,求求你放过阿清吧。」叶红哀求道。 「哈哈哈,太迟了,我已经入了魔道,回不了头了。」阿清高高跃起,再次扑向惊惧不已的刘诗旋。 原本已经静止不动的四面墙壁,又开始往中间合拢。 「不妙。」庞少取出身上所有的爆炎弹,打算一搏。 「不要愈陷愈深呀,现在回头还来的及。」大吼一声,万聚财衝向阿清,叶红、阿进、阿男也全跟上,全部撞进阿清的躯体中。 原本紧抱着刘诗旋的阿清,这一刻,只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才想拉起饱受惊吓的刘诗旋,阿清却突然张大嘴,从他的眼、耳、鼻、口分别射出一道道的绿光。 被这怪异的情状吓的不轻,刘诗旋躲在庞少的背后,紧紧拉着他的衣服。 光束消失后,阿清痛苦的张大嘴,不断地作呕。墙壁也缓缓地回復原位。 庞少见状,急忙拍着他的背,道:「想吐的话就吐出来吧。」 吐了老半天,居然有一隻像是小婴孩的腿从阿清的嘴里伸出来,庞少急忙拉住那隻脚就往外扯。 果然是个小婴儿,正憨憨地对着庞少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个小婴儿?」刘诗旋双眼瞪的老大,说什么她也不相信有人会从嘴巴生小孩的。 「这个小婴儿就是刚才附在阿清身上的妖魅,也就是这栋老公寓的元神。」庞少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孩。 「那万阿伯他们人呢?」刘诗旋四处张望着。 「别找了,他们的灵体和那妖魅合成一体,化成这个小婴儿了。」庞少道。 「为什么?」刘诗旋满头雾水。 在庞少的解说下,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房子的元神,因为附身在阿清的身上,利用被迷惑心智的阿男一起杀了万聚财、阿进,然后又手刃阿男,已经入了魔道。 一旦入了魔道,原本以保护主类为宗旨的守护灵,将不再具有良善的心,而且会变的嗜杀。 一般来说,对于这样的恶灵,唯一的做法就是消灭牠,而万聚财等人却牺牲自己的灵体,净化牠的心灵,使牠再次回復成良善的守护灵。 托起小婴儿,庞少将他靠往墙壁,说也奇怪,才碰上墙壁,他小小的身躯开始与墙壁融合,逐渐消失在其中。 又是看的目瞪口呆,这次刘诗旋都忘了要问。 看见她一副呆样,庞少失笑道:「在下是在帮他元神归位。」 小婴儿融入墙中之后,原本破旧不堪的房子,竟然慢慢地自我修补,变的愈来愈新。 「啊!」阿清这时候才醒了过来。 「你醒了,你的爸、妈,还有哥哥……。」庞少还想再说,却被阿清打断。 「我都知道了,他们刚才全部在我的脑海里,爸爸和妈妈还要我好好照顾这栋房子。」阿清红着眼眶说道。 这个结果,虽然庞少并不满意,不过还能接受,于是道:「那你就好好遵照他们的指示吧,在下也该走了。」 「是呀,别忘了带上我呀,大师。」刘诗旋紧张地拉着庞少的衣角,就怕被丢在这里。 「大师,真的很谢谢您的帮忙。」阿清一揖到地。 「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哈哈哈。」大笑声中,庞少和刘诗旋去的远了。 27 「蝶之恋」,这是一家位在「中正纪念堂」内的室外咖啡屋。由于来此参访的观光客非常多,所以生意很好。 一位穿着白衬衫、黑长裤,带着黑色领结的年轻人,穿梭其间,正忙着服务川流不息的客人。 这名年轻人叫做童子贤,是附近「中心大学」的学生,为了多赚点生活费,所以利用课馀及假日时间来此打工。 好不容易送完所有客人的餐点,才想喘口气,又有一位白发老翁,摇头晃脑走进来。 没得歇息,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啃」后,童子贤堆起职业笑容走向老翁,问道:「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些什么呢?」 像所有的观光客一样,老翁的手里拿着一台摄影机四处拍摄,听到童子贤问话,转过身来的同时,镜头也对着他。 在这里待久了,童子贤已经养成一个习惯,就是会闪躲镜头,免得破坏人家精心拍摄的唯美画面。 「偶爱喝拿铁啦,来一杯吧。」见他躲的很夸张,白发老翁被逗的咧开嘴直笑。 耐心地确认他所点的餐饮无误后,童子贤缓步走回柜檯。 听这老伯的口音,应该是南部人吧,童子贤比较纳闷的是,这样的老者出来游玩,应该都会有晚辈陪伴,可是这他却是独自一人。年纪都这么大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当然,这只是在童子贤脑海里飞掠而过的一丝念头,并没特别在意。 听到送餐的铃声,他才从胡思乱想的境界中醒过来。端着咖啡,来到白发老翁的桌前,才想把咖啡放下,那老翁冷不防伸出枯瘦、佈满老人斑的手,紧紧扣住童子贤的手臂。 突如其来,加上他的手劲出奇的大,童子贤再抓不住手上的咖啡杯,竟然整个打翻在老翁的身上,淋的他一身热腾腾的咖啡。 这一吓可不轻,童子贤急忙拿起餐巾纸,在老翁的身上四处擦拭,并且不断道歉。 原本不敢直视老翁想必非常愤怒的脸,但是见他久久没有回应,甚至连喊声痛都没有,童子贤终究忍不住,于是抬起头望向他。 不看还好,这一看,童子贤被吓的心跳差点停止,还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因为老翁脸上的表情像是时间停止般,僵在那儿,只剩眼白的双眼,不停往上吊,咧开的嘴,不断发出「呕呕」的奇怪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似的。 在老翁的脸上,童子贤看到「死亡」二个字。从未与死亡这么接近的他被吓的不轻,不断往后退去,也因为过度惊吓,还打翻了身后的桌子。 这时候老闆也发现异状,赶过来帮忙,并打了电话叫救护车。 一直到救护车前来,将老者载离,童子贤的心跳依然没有减缓。尤其是看到医护人员做完急救后,猛摇头表示已经没救的情景,他的一颗心彷如坠入冰窟般,说不出的难受。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的过程,而且童子贤心里很害怕,担心这个老翁死亡的原因和他有关。 还好,救护人员说老翁是死于「心肌梗塞」,和他打翻咖啡的意外无关。老闆也没责怪,只是要童子贤儘快将现场打扫乾净。 拿起扫帚清扫脏乱的地面,扫着扫着,地上一个反光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是身份证! 「该不会是那个阿伯掉下来的吧?」童子贤的心里泛起这样的疑问。 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童子贤大着胆子将它捡起来。当看清上面的大头照时,让他全身起了一阵恶寒。 因为照片上那个人的五官,和刚刚死掉的阿伯竟然七分神似,差别在于他比较年轻,大约只有三十出头岁,不像那个阿伯白发苍苍,脸上满是皱纹。 证件的姓名栏上写着「萧添财」三个字,看到出生年月日上的数字,童子贤才真正地吁了口气,因为换算一下,这个证件的主人大约只有三十五岁,绝不可能是那位刚刚往生的阿伯。 「阿贤呀,清乾净了没有,有客人来了。」留着落腮鬍的老闆突然吼了一声。 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拿在手上的证件又掉落在地上,童子贤弯下身想捡,一时间却找不到,加上老闆不停的催促,只好作罢。 随着工作的繁忙,童子贤也逐渐淡忘白发老翁的事……。 忙了一天,回到租屋处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狠狠把自己摔上床,童子贤用力享受这片刻的寧静,感受幸福的气息。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怪,外套的口袋里好像装着什么东西,卡住他的腰,很不舒服。 很不情愿地起身,童子贤在口袋里翻找,费了好一下功夫才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台迷你摄影机! 「什么时候口袋里多了这台摄影机?」童子贤挠着头。 仔细端详手上的机器,童子贤的脑袋不停寻思,突然,一个白发老翁的面貌浮现在脑海,让他差点把机器掉在地上。 「这不正是早上,死在咖啡厅那个阿伯手里拿的摄影机吗?」 「怎么会跑到我的口袋里?」 「会不会是在救助他的时候,慌乱间被阿伯塞进来的?」一连串的疑问涌上童子贤的心头。 想起这台摄影机的主人可能已经死亡,童子贤的头皮不断发麻。 和它对峙好一会儿,逐渐被引起好奇心,他才拿起摄影机,不断把弄。 「嗶」的一声,摄影机的小萤幕突然亮起来,冷不防,童子贤又被吓了一大跳。 将带子倒转观看,尽是一些风景名胜,看来都是那个阿伯拍的。 「算了,明天带去咖啡厅,交给老板处理好了。」打定主意后,童子贤把摄影机丢在桌上,再次躺回床上歇息。 28 就在童子贤闭眼假寐的时候,一阵隐隐约约的女人淫叫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对巷那间老公寓的情侣。老喜欢在落地窗前做爱,偏偏又不拉窗帘,好像故意要做给别人看似的。 由于一直没有女朋友,所以对于这样的活春宫,童子贤也是兴緻勃勃,只是有些距离,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看过几次后也就没兴趣了。 不过那淫叫声似有若无,叫的童子贤是愈听愈心痒。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桌上那台摄影机,不禁喜上眉梢,他急忙拿起桌上的机器对准那间小公寓。 透过摄影机把场景拉近后,童子贤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因为他连那个女人左乳上的痔,都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男人站在女人的背后不断抽动,表情像极了一隻发情的狗。 第一次这么清楚看见活春宫,机会难得,童子贤急忙按下录製键,开始摄录。一直到男人弃甲投降,拥着女人躺回床上休息,仍是意犹未尽。 再醒来,是被闹鐘吵醒,童子贤只记得昨晚那场活春宫,至于怎么睡着的,居然没什么印象。 想起那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童子贤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同时拿起桌上的摄影机,想再重温一下经典画面。 开啟电源键,童子贤因为紧张,心跳不断加速,同时也涨红了脸。倒转一下带子后,按下啟动键,他期待着春光满溢的画面出现。 猛地,画面显现了,却不是妖精打架的画面,而是……。 叫了一声,童子贤把摄影机丢了出去,缩在墙角不断发抖。 预期中的精彩画面没出现,却显现出一个既恐怖又噁心的画面……。 那是二团抱在一起的焦碳,勉强看的出是人形,而他们的嘴全都张的好大,像要吸取空气一样。焦碳之外的景物也全都是焦黑一片,显然是被祝融肆虐过的场景。 「这……倒底是什么东西?是那个阿伯拍的吗?怎么昨天就没看到?」童子贤纳闷不已。 一片沉默中,摄影机内突然传来呼救声,凄厉不已,狠狠地把童子贤吓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急忙取过摄影机,朝萤幕看了一下,居然是火烧房子的画面,而那呼救声就来自于全身着了火的女子,她的身旁则躺了一个男子。 突然,童子贤被镜头内的那个女子吓的目瞪口呆,因为她的左乳上居然有颗痣,这不就是对面那栋老公寓的淫荡女人吗? 「难道说,昨天晚上那栋老公寓竟然烧掉了?」童子贤急忙掀开窗帘,推开窗户,望向对巷……。 没有,对巷的老公寓活的很好,完全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童子贤不信邪,又把带子倒转,从头快转看了一次。 这次总算看到昨晚拍摄的活春宫了,女人那颗左乳上的痔依然是那么显眼,不过焦尸与火烧房子的画面却不见了。 「刚才看到的火烧人是那么真实,怎么又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童子贤快抓破头了。 看了看錶,再不出门打工就要迟到,无暇再胡思乱想,顺手把摄影机放进包包里,童子贤想把它带去给咖啡厅的老闆处理。 没办法,这就是穷学生的悲哀,虽然是週休二日,却要忙着打工。 才下楼,因为匆匆忙忙,居然撞上了一个人,还把人家撞倒在地上。 连声道歉中,童子贤急忙伸出手,想将对方拉起来,这才发现是个女人,当看清她的长相时,他的鼻血竟然很不争气的流下来。 没错,她就是左乳上有颗痣的那个女人。 看见他的怪模怪样,女人掩着嘴,「噗吃」一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童子贤轻轻将她扶起。 「我没事。」女人笑的很阳光。 「我叫童子贤,就住在这里的五楼。」他指了指身后的公寓说道。 「我是罗采儿,住在你对面,也是五楼,好巧。」 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言谈举止,童子贤实在没有办法,把她和那个做爱不拉窗帘的女人连想在一块儿。 「采儿,快迟到了,动作快。」巷口一个男人坐在机车上喊道。 童子贤认得,他就是那个活春宫的男主角。 「大卫,这就来了。」罗采儿挥着手回应。 才想和她挥手道别,罗采儿却指着地上,道:「童先生,那是你的摄影机吗?」 童子贤的心猛地缩了一下,急忙捡起它,道:「是的,谢谢你。」 就在童子贤要将它放入包包的时候,竟然不小心打开活动萤幕,可能因而触及自动开关,居然显现出昨晚拍摄的画面。 而镜头内的女主角,也就是站在他眼前的罗采儿,正发出动人心神的淫叫声。 胡乱把萤幕盖上并丢入包包中,童子贤只想尽快逃离现场,只不过包包里的摄影机,依然传出阵阵淫叫声,听的他冒出一身冷汗。 不敢再看一脸铁青的罗采儿,童子贤拔腿就跑,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她没看清画面里的主角。 「万一他们去报警就惨了。」坐在公车上的童子贤愈想愈不安。几经思考,他决定先把昨晚拍摄的画面洗掉,来个死无对证。 一打开摄影机,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着了火的女人,儼然就是罗采儿,在她的房间里胡乱衝撞,而那个大卫则是躺在床上,全身有一大半都变成了焦碳。 罗采儿发出的凄厉呼救声,不只吓到童子贤,还引的整车乘客全都转头盯着他瞧,连司机也踩了个紧急剎车,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叫的那么凄惨?」 「对……对不起,那是电影的情节。」抱着摄影机,童子贤狼狈地衝下车。 望着开走的公车,总算吁了口气,再看看手里的摄影机,童子贤有股将它摔坏的衝动,都快被它搞疯了。 因为提早下车,多花一倍的时间,他才来到打工的「蝶之恋」咖啡屋。 留着落腮鬍的老闆叫做阿勇。 见童子贤进来,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勇粗声粗气道:「阿贤呀,今天怎么气色这么差?」 「都是它害的啦。」拿出包包中的摄影机,将它塞入阿勇的手里,童子贤把有关这台摄影机发生的怪事简略说了一遍。 「有这回事?」不信邪的阿勇急忙找了个位置坐下,迫不及待地打开摄影机察看。 当看到童子贤录製的那段活春宫时,阿勇看的是血脉賁张,不禁讚道:「阿贤,你这一段拍的不错耶,有专业水准哦。」 「吼,老闆,我不是要你看那一段啦,你快点找找有没有火烧人的画面啦。」童子贤急的直跳脚。 总算看完那段活春宫,阿勇开始快转,找着他说的那段诡异画面。只是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些风景名胜。 摇了摇头,阿勇道:「没有耶,会不会是你太累了,才造成这样的幻觉。」 「老闆,你再多看几次啦。」发觉有客人走了进来,童子贤急忙上前招呼。 「多看几次哦,这样我会软脚的耶。」阿勇戏謔地笑道。 童子贤迎向客人,是个中年男人,进来之后自顾自地坐在位子上。 「欢迎光临蝶之恋,请问要点些什么东西呢?」童子贤礼貌地招呼,并递上menu。 男子转过头来,只是静静盯着童子贤瞧,没有答话。 在这瞬间,童子贤想起那张被他拾起又掉落的身分证,对,就是萧添财,和眼前这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看来他是来找寻失落的证件。 「先生,你是来找身分证的吧?我昨天有捡到,可是……。」童子贤弯下身,嚐试着找寻那张证件。 突然,那个萧添财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童子贤吓了一跳,抬起头望着他,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一望可让他差点尿失禁......。 29 让童子贤怵目心惊的一幕……。 只见萧添财用右手抓着脖子,嘴巴张的老大,好像吸不到空气似的,「荷荷」作响。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的面貌,居然像坐时光机似的,不断长出皱纹,头发也愈来愈花白,瞬间居然老化了不止三十岁。 老化后的他看起来,居然就是昨天死在店里的那位阿伯,难道说,阿伯就是萧添财?问题是萧添财也不过才三十多岁? 用力甩了几下,童子贤没能甩开他的手,想叫老闆来帮忙,却叫不出声音。而那个该死的萧添财居然还爬到他的身上来。 看着他逐渐翻白并且用力往上吊的双眼,童子贤愈看心里愈发毛。 像要侵犯他似的,萧添财整个人压在童子贤的身上,脸还紧紧贴着他。 被吓的泪水乱喷,可是无论怎么挣扎,他就是起不了身。 「快……逃……。」 「马的,你压住我,怎么逃呀。」听他这么说,不能说话的童子贤,早在心里操翻他的祖宗十八代。 「快逃……不然……来不及了。」费力地说出这些话,萧添财有大半的口水,流进童子贤的嘴里,让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猛地,童子贤的身体晃了好几下,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萧添财居然凭空消失。 不想也不愿意知道他跑去哪里,童子贤跳起身就跑,却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跌了个狗吃屎。 「阿贤,你是在发什么神经啦?」是老闆阿勇的声音。 原来刚刚看了几次摄录带后,阿勇发觉童子贤在一旁打起盹来。 本来想让他先休息一下,可是听他「哼哼哈哈」一副被鬼压的死样子,才试着摇醒他,没想到摇没几下,他却像发了疯似的往外衝,还撞翻了好几张桌子。 醒过来的童子贤,这才知道做了个被鬼压的恶梦。除了抱歉还是抱歉,他急忙收拾被撞翻的桌椅。 「阿贤仔,这样吧,你今天就别工作了,薪水我照给,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阿勇把包包丢给他。 还想说些什么,阿勇那粗壮有力的手,已经把童子贤推到店外。 知道老闆是好意,童子贤不断道谢后,才背起包包离开咖啡厅。 虽然多了一段意外的休息时间,可是童子贤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不敢立即回去租屋处。因为他知道这段时间,对楼的大卫和罗采儿常会下楼来,就怕遇上他们。 虽然他们不见得知道被偷拍的事,可是作贼心虚的童子贤尽往坏处想。最后还是选择逃避,他找了一家网咖待着,想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回去,就可避开罗采儿了。 在网咖里打混,直到将近凌晨时分,童子贤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租屋处。来到巷口,他的心跳莫名加速,紧张不已。 轻手轻脚,才要走进公寓时,突然一道亮光打了下来,吓的童子贤身子猛烈地抖了一下。 回头一看,正是罗采儿家的阳台灯。不看还好,这一回眸,童子贤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罗采儿就站在阳台上,俏丽的脸庞此刻如罩寒霜,盯着他瞧。 「难道……她发现偷拍的事了?」不敢再看,童子贤转身想衝回房间。 「童先生……。」虽然轻柔,罗采儿的声音却很清楚的传入他耳里。 人家都开口了,儘管不想也不愿意,童子贤终究是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等我一下。」罗采儿转身走进房间。 知道她要下楼来,逃与不逃之间,童子贤在心里挣扎许久。 才想逃离,罗采儿已经从公寓大门走出来。 来到他的面前,罗采儿露出灿烂笑容,道:「童先生,方便去你的房间坐坐吗?」 「去我的房间?」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童子贤心里忐忑不已。 没等他答应,罗采儿居然逕自往楼上走去。无可奈何,童子贤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进到童子贤的房间,她轻轻一跃,跳上床,滚了几下后,笑道:「你的床还真硬……。」 「罗小姐……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猜不透她的心思,童子贤不断挠着头。 「你……偷拍我?」罗采儿的眼神,大剌剌地刺向他。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童子贤瞬间白了脸,吱吱唔唔老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 「噗嗤」笑了一声,罗采儿道:「瞧你吓的,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拍我?」 「因为……因为……。」童子贤被问的手足无措。 轻轻拉着他的手,罗采儿把童子贤带到床上,问道:「你……喜欢我吗?」 听她这么问,童子贤愣了一下,吶吶道:「喜……喜欢,可是你有男朋友了……。」 「别提那个人,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推倒他,罗采儿的热唇贴了了童子贤的嘴。 虽然觉得怪异,毕竟不是柳下惠,面对罗采儿这样的美丽女子,童子贤实在无法抗拒,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身躯,一把点燃体内的熊熊慾火。 衣衫尽褪后,罗采儿坐在他的身上,像骑马般,扭动着小蛮腰。 沉浸在慾海之中,童子贤只觉得她的技巧高超,被服侍的很舒服,不过……。 舒服的感觉极为短暂,童子贤逐渐感受到异状,她那原本滑腻的肌肤,突然变的极为粗糙,而原本舒服之至的那话儿,更像是被用砂纸磨擦般,疼痛不已。 变化来的实在太快,童子贤急忙睁眼望去,却看到让他惊骇不已的景象……。 罗采儿的乌黑长发不见了,头上仅剩几根焦毛,白皙的肌肤有大半变成焦黑,而那双灵动的大眼,变得和死掉的鱼眼没二样,一片白糊。 饱受惊吓的童子贤,伸出双手想推开她,才惊觉身体竟然动不了。 就在他不迭喊苦的时候,床角黑暗处居然又闪出一个人来……,不,应该说是出现一个鬼比较恰当,因为他身上碳化的情况比罗采儿来的还要严重。 最惨的是,他是罗采儿的男朋友,大卫。 「我完蛋了。」童子贤不断冒着冷汗,心想这下被捉姦在床,还能有活路吗? 大卫和罗采儿相视一眼后,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鬼啸,同时不断「桀桀」怪笑着。 走到床头,大卫伸出双手,用力掐住童子贤的脖子,同时不断加压,显然是要致他于死地。 就快窒息,童子贤不断扭动、挣扎,只盼能多吸一口空气。 就在视线愈来愈暗之际,童子贤的脚像是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叭答」一声,同时冒出一阵黑烟。 黑雾愈冒愈多,直到佔满一大半的房间才停下。 望着这团莫名的烟雾,七成像鬼,三成像妖的罗采儿与大卫,居然显露出畏惧的神情,同时像受到威胁的狗一样,不断发出低鸣声。 黑烟缓缓露出一道缺口,同时闪烁着耀眼白光。 「哇桀!」怪叫一声后,大卫拉着罗采儿的手,转身衝向窗户,想要破窗而出。 不过,还没能破窗,那团黑雾发出极大吸力,硬是把他们二人吸了回来。 与他们视线交会的那一瞬间,童子贤看到他们的脸上佈满恐惧惊慌……。 「咻」的一声,罗采儿与大卫应声没入那道缺口之中,再没声息。 缺口缓缓闭合,黑烟也逐渐淡去……。 30 「哇!」惊叫一声,童子贤总算能动了,坐起身的他急忙察看四周的状况,同时不断喘着粗气。 窗户是打开的,阵阵冷风吹的窗帘猎猎作响。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对于发生的种种,童子贤仍是心有馀悸。 要不是踢落某样东西,可能已经一命呜乎了,童子贤急忙探身,察看到底被踢落在床下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探,他才发觉身上没有穿着任何衣物。从不裸睡的他,不禁又想起和罗采儿翻云覆雨的那一刻。 当看清床下的东西时,童子贤像被针刺般,浑身不对劲。 是摄影机! 「我不是放在老闆那儿了吗?」捡起摄影机,童子贤思索道:「难不成是老闆又把它塞回我的包包?」 抓着摄影机,童子贤是冷汗连连,一连串怪异的梦境,让他一个头二个大。 「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这样的春梦。」童子贤自嘲道:「只是后半段也太过诡异了。」 想起那段偷拍的画面,打开摄影机,童子贤想把它洗掉。 只是画面一显现,又把他狠狠吓了一跳……。 那是一场火灾的画面,罗采儿与大卫身陷火海,二人胡乱衝撞,抱头尖叫……。 等到消防人员灭了火,察看火场的时候,他们二人早已被烧成焦碳。 由于画面太过惊悚,罗子贤拿着摄影机的手不断发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画面?」又试了几次,带子里竟然就只剩这段画面,连那段让人脸红心跳的活春宫都不见了。 儘管纳闷,却无法可想,童子贤唯一想到可以商量的对象,就只有老闆阿勇。 不过今天有课,要去也是晚上的事了。略为梳洗后,童子贤把摄影机放入书包中,打算晚上带去给阿勇再看一次。 下了楼,因为匆匆忙忙,居然又撞上了一个人……。 由于场景太过相似,童子贤不禁想起罗采儿,该不会这么巧,真的又撞上她吧?因为昨晚的梦境,加上摄录带的恐怖火灾景象,童子贤现在真的很怕这个女人。 「唉哟!你是赶着投胎吗?疼死我了。」挺泼辣的声音。 听出这声音不是罗采儿,童子贤才吁了口气,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道:「不好意思,没撞伤你吧?」 「如果你真觉得不好意思的话,请接受我的採访吧。」女子笑嘻嘻地递上一张名片。 欧阳蓓儿,是水果日报的记者。 稍微看了一下名片,童子贤挠了挠头,问道:「要採访什么事?」 见他果真愿意接受採访,欧阳蓓儿急忙拿出录音机,道:「有关你们对楼前天晚上发生的火警。」 讶异地看着她,童子贤猛摇头,道:「火警?我在这儿住了三年,没发生过火警呀。」 叹了口气,欧阳蓓儿道:「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採访就算了,又何必撒这样的谎。」 指着对巷的楼,童子贤道:「是真的,你自己看看,那栋楼哪里有烧过的痕跡……。」 话说到一半,童子贤顿住了,因为,那栋楼的五楼,也就是罗采儿所住的楼层,居然是焦黑一片。 「怎么?你真的不知道这场火警?」支着下巴,欧阳蓓儿好奇地看着他。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童子贤颤声问道:「这场火灾……有烧死人吗?」 「有,一对租屋的情侣罹难了。」欧阳蓓儿回答的斩钉截铁。 「罗采儿与大卫?」童子贤追问道。 「对。」 一阵天旋地转,童子贤再站不住脚,跌坐在地上。 前天晚上?不正是偷拍罗采儿的那个晚上吗? 「如果说那天晚上发生了火警,同时烧死了她与大卫,那么我拍到的那场活春宫到底是什么?还有后来遇到的他们……难不成全都是鬼?」愈想愈是心惊,童子贤手心不断冒着冷汗。 看着他怪异的模样,欧阳蓓儿有些害怕,就怕遇到精神异常的人,于是道:「没关係,不知道就算了,我再去找别人问问。」 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去时,却传来一阵凄厉至极的嘶吼声……。 基于记者的本能,欧阳蓓儿停下脚步,四处察看声音的出处。她发现,那声音是从童子贤的包包里发出来的,于是指着它问道:「那是什么声音呀?」 像隻受惊的猫儿,童子贤居然丢下包包,不断往后退去。 「我可以看看吗?」见他始终没有回应,欧阳蓓儿大着胆子翻开他的书包。 是摄影机! 半开的萤幕上正播放着一场火烧人的惨剧。 没有惊慌失色,见他有这场火灾的摄录带,欧阳蓓儿反而喜上眉梢,道:「这位小哥,没事和我演什么戏呀,这捲带子卖给我吧,是大独家耶。」 「……。」童子贤满脸惊惧地望着她,不置可否。 担心童子贤不答应,欧阳蓓儿从怀里拿出六千元塞到他手里,迅速又熟练地取出带子,把摄影机还他后,快步离开。 没有理会走远的欧阳蓓儿,坐在地上的他,嚐试着将一切怪异的事情组合起来,却是徒劳无功。 望着对楼一片焦黑的五楼,再看看手上的摄影机,童子贤直觉,所有的怪事与手上的机器一定脱不了关係。 实在没有心思再去上课,索性去了「蝶之恋」,至少那里还有个老闆阿勇,能陪他打屁聊天。 听完童子贤霹靂叭啦说了一堆,有关这二天所遇到的怪事,阿勇只是摇摇头,道:「你一定是撞鬼了,有空的话去找个师父收收惊吧。」 「哦。」童子贤点了点头,反正本来也没指望他相信。 「对了,这个月的薪水一万五千元,先给你。」递上薪水袋,阿勇道:「话说你那个摄录带,随随便便就卖了六千元,还真是好赚,多拍一些吧,轻松又愉快。」 这句话倒是打动了童子贤,毕竟穷学生嘛,最想要的就是钱了。 装上新的带子,童子贤在中正纪念里胡乱逛着,同时试着操作摄影机,拍摄四周景物。 走着走着,童子贤看见花圃旁蹲了一个人,穿着一身黑的功夫装,因为见他打扮奇特,所以把镜头对着他拍了起来。 猛地,那男人转过头来,一张秀气的脸却是罩上沉重阴霾,指着童子贤吼道:「该死,不要拍在下……。」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童子贤一跳,于是急忙移开摄影机,重新望向那片花圃……。 没有人! 不信邪的童子贤四处张望,很诡异的是,附近居然没有半个人影。 全身寒毛都站了起来,不敢再逗留,童子贤急忙跑离。 31 回到租屋处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摄影机就放在床上,对它,童子贤是又爱又恨,想利用它来赚钱,却又常被它所引发的怪异事件吓的魂不附体。 拿起它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终于,还是按下电源键,把镜头对着罗采儿的住处,四处看了一下,只是镜头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火烧过后的焦黑。 突然,楼下一阵嘈杂声吸引了童子贤的注意,于是他把镜头对着楼下的巷子。 是房东,又喝醉酒了,正歪歪斜斜朝这走来,应该是要来收房租。 果然,没多久就响起了敲门声,拿着摄影机去开门,童子贤让它保持着拍摄的模式,想说拍下房东喝醉酒的糗样,改天好好消遣他一下。 才开门,一阵浓烈的酒气迫不及待地扑进房来,醺的童子贤好不难受。 「真是爱喝酒的房东,总有一天喝死你。」看着一头乱发,满脸鬍渣的他,童子贤在心里暗暗咒骂。 没等他开口,童子贤把钱塞到他手里,道:「房租是吧,在这儿。」 房东愣了一下,夸张地张大嘴,对于童子贤房租交的这么乾脆,好像很吃惊似的。 见他收了钱,点了点头,童子贤才把门关上。 没多久,门外传来「碰」的一声大响。 「靠,不会是醉死在门外了吧?」因为房东曾经不止一次,收完房租后就醉倒在门外,所以他也没多想什么,继续把玩着摄影机。 从小萤幕里看到房东张大嘴吃惊的那一刻,童子贤不禁觉得好笑。拿起摄影机,又对着窗外拍了好一会儿,才上床睡觉。 再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 「才六点多?是哪个王八蛋扰人清梦?」匆忙地穿上裤子,童子贤臭着一张脸去开门,因为早上没课,原本可以睡晚一点的。 打开门,才想开骂,话到嘴边却是出不了口……。 因为映入童子贤眼帘的是……一片血红,整面墙像是一幅画布般,溅满了血水。 一阵又一阵刺鼻的铁锈臭味,不断杀进童子贤的鼻腔,让他频频作呕。 敲门的是一个穿着休间衫、牛仔裤的大汉,他的身后还跟了二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四周则有几名採证人员。 「俺问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大汉瞇起双眼,逼视着童子贤。 「没有。」童子贤想都没想。 经过一番交谈后,他才知道这名大汉叫做梵刚,是一名刑警。 而门外喷的像一幅泼墨山水画的,是房东的血水。 梵刚递了几张照片给童子贤。才看了一眼,他的胃海立即翻江倒海,蹲在一旁,狂吐不止。 是房东的尸体照片,只见他的身体被砍的一团乱,尤其是脖子,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与身体相连。 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梵刚道:「一般来说,被人砍成这样,呼救声一定很凄惨,俺就不信你没听见。」 体内的胆汁还在拚命地往外衝,童子贤痛苦的举起手猛摇,表示他真的没听见房东的呼救声。 这时候童子贤的床上,毫无预警地,传来一阵阵比杀猪还难听的吼叫声。 一把推开他,拔起腰际间的配枪,梵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进房间,对着高耸的棉被喊道:「出来,不然俺开枪了。」 等了许久未见回应,一把掀开棉被,梵刚才发觉那声音是出自一台摄影机。 拿起它看了好一会儿,梵刚圆睁双目,怒道:「好你个小子,还说没听到呼救声,想骗俺。」 满头雾水的童子贤,凑到摄影机旁,想看个究竟。 这一看,可又让他一阵腿软……。 萤幕上显现的是昨晚的情景,先是敲门声,然后童子贤拿着摄影机去开门,所以镜头缓缓移向房门,再来是房门被打开,房东就站在门外。 一直到这里,都和昨晚的情景没有二样,接下来的发展,就让童子贤的裤子溼了一大片。 就在房东的身后,居然站了一个人,脸颊上有道疤的男人,满脸横肉,手里还拿着一把开山刀。 「明明昨天晚上就只看到房东一个人呀,什么时候跑出这个怪人?」童子贤不断揉着双眼,就怕是眼花。 只见怪人举起手中的开山刀,二话不说,就朝房东当头砍下。 像砍西瓜似的,开山刀直接没入房东的头。再拔起,他的头立即喷出一堆又红又白的黏稠液体。 伸长手,房东像在求救般,绝望的眼神看来是那么哀伤。 这时候,镜头后方伸出一隻手,也就是童子贤,塞了一把钱到房东用来求救的手里。 用尽最后力气抓紧那把钱,房东倒卧在血泊之中。但是那个怪人却像已经砍上癮,不断刀起刀落,猛砍着可怜的房东。 然后,门关上了,把那场屠杀修罗场隔绝在门外。 看完录像带后,梵刚捏的拳头不断作响,骂道:「你这个冷血的人,他在求救,不救就算了,还塞钱给他做什么?」 「我是要付房租呀。」童子贤说的委屈。 「你什么时候不付房租,偏要选在他被人砍杀的时候给房租?」一把捞起他的衣领,梵刚愤恨不已。 「我昨天看到的情状不是这样呀。」童子贤哽咽说道。 「不然你看到的是什么情形?」 梵刚还想再追问,却听见「嗶」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摄影机居然变成自动拍摄模式。 才听到这个「嗶」声,立即有股污秽之气,排山倒海而来,捲向梵刚。 反应奇快,一把掷出童子贤后,梵刚脚踩莲花步,手掐拈花指,跳起师门绝学,降魔舞。 见梵刚舞姿曼妙,童子贤很难相信,一个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人,居然能跳出如此细腻的舞蹈。 跳这舞蹈可不是要供人观赏,梵刚正与袭来的妖气对抗。 这股妖气出乎意料的顽强,好几次被梵刚的「降魔舞」震的气劲飞散,却总是快速地聚合,继续攻击。 到后来,梵刚的罡气已渐混浊,内息也逐渐紊乱。 喘着粗气的梵刚,临危不乱,仍透过「天眼」察看着四周状况。 几名员警知道梵刚一定是遇到什么厉害的东西,一时间也不敢靠上前,只是在门外察看。 梵刚朝缩在墙角的童子贤吼道:「快,帮俺关掉那台摄影机。」 虽然害怕,童子贤还是听从他的话,急忙捡起上地的摄影机,关掉电源。 「关掉了……。」童子贤抬起头说道。 只是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居然没有半个人,像变魔术似的,梵刚的偌大身躯就这么凭空消失。 「快,先通报队部。」几名警察见梵刚消失,早已乱成一团。 饱受惊吓的童子贤见没人理他,于是悄悄地离开公寓。 胡乱走着,居然又来到中正纪念堂,在凉亭坐下后,童子贤才发现手里居然紧紧抓着那台摄影机。 「这……,我怎么会带着它?」被吓了一跳,童子贤急忙将它丢在椅子上。 对于昨天拍摄的状况,他怎么想都想不透,明明见到的是房东独自一个人前来收房租,为什么拍摄出来的情状却是房东被人无情砍杀?那个砍房东的人又是谁? 「难道这是一台受到诅咒的摄影机?」童子贤愈想心里愈毛。 在他的心底深处,有道声音不断地喊道:「快离开这台摄影机。」 不对,童子贤随即发现这声音是出自于摄影机,于是望向那半开的小萤幕。 是那个在咖啡厅里猝死的老伯! 只见他不断做出挥手的姿势,喊道:「快走……。」 「怎么可能?这带子是新买的,怎么会有那个往生阿伯的影像?」童子贤整个人愣住了。 没多久,阿伯的身后泛起一阵黑烟,那感觉就好像上次吞噬罗采儿与大卫的那种黑雾。 果然,那团黑雾缓缓露出一道缺口……。 似乎也发现这样的状况,阿伯虽然转身想逃,却敌不过那缺口的吸力,整个人被吸了过去。 眼看阿伯就要被吸进去,却突然闪现二个人,一人一边拉住了阿伯。 眼尖的童子贤认得,其中一个就是早上吵醒他的那个刑警,梵刚,另一个好像是上次在花圃那边,突然失去踪影的黑衣男子。 救下阿伯后,那二个人和黑雾打了起来,又叫又跳,不时还迸现火光。 想看清楚些,童子贤不自觉地往摄影机靠近。 冷不防,小萤幕突然变成一团黑,只露出三个小白点,看起来就好像……。 微笑的恶魔! 看到这张恶魔的笑脸后,童子贤的心境开始產生微妙变化。 拿起摄影机,他突然变的很渴望……拍摄。 这时候,外边的车道上传来一阵引擎的疯狂运转声,是一辆红色跑车,正急驶而来。 「就是它了!」把摄影镜头对准它后,童子贤按下摄录键。 这时侯,原本空旷的车道,居然凭空出现一辆预拌混泥车。 红色跑车也发现这样的状况,受惊的驾驶急忙踩死剎车,因而发出刺耳难听的「轧轧」声。 红色跑车不断打滑,最后撞进预拌混泥车的底盘下,整台车破碎不堪。撞击声之大,吸引许多人从屋里跑出来察看。 那辆突然出现的预拌混泥车,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逐渐淡化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异象,童子贤已经不再害怕,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要把这摄录带拿去卖给那个水果日报的记者,欧阳蓓儿。 当然,再多拍一些,可以卖出更多的钱……。 32 水果日报总编辑办公室 从童子贤那里取到独家摄录带后,欧阳蓓儿迫不及待地来向总编辑邀功。 约略看过一遍带子,总编辑杨文华拍拍她的肩膀,露出钦佩的笑容,道:「表现的很好哦,很有你前辈萧添财的风范,加油,希望你能超越他。」 能获得总编辑的讚赏,欧阳蓓儿打从心里笑开了,随即问道:「萧添财?报社里有这个人吗?」 「他在你来报社的前二年就失踪了。」杨文华回忆道。 「失踪?」欧阳蓓儿有些讶异。 经过杨文华的解说,她才了解有关萧添财的事蹟……。 萧添财是在二十三岁那年来到报社工作,主跑社会新闻。 一开始,不知道是缺乏经验,还是反应比较慢,他的绩效总是差别人一大截。 每年都没考绩不说,他的名字还好几次出现在裁员名单上,如果不是他当民代的叔叔一直来关说,早就丢了工作。 到了第五年,萧添财的表现突然出现大逆转,跑现场速度比别人快不说,取镜的角度也总是优于别人,甚至还常拍到大独家。 也因为他的独家报导,报纸的销售量总是远远超过其他报社。 没多久,「独家先锋萧添财」的名号,已经在各报社之间广为流传。 其他报社的记者甚至突发奇想,跑去跟踪萧添财,想说跟着他就能找到新闻。只不过那些跟踪过他的记者,最后都死于非命,警方也一直查不出原因。 又过了几年,萧添财突然消失,不再来上班。不过,他总会定时寄回一些独家摄录带,公司则是把薪资直接匯入他的户头。毕竟公司重视的是绩效,所以对于他来不来上班也不是很在意。 一直到上个月,他的独家摄录带才告中断。 听完总编辑的述说,欧阳蓓儿不禁觉得神往,毕竟在这个资讯饱和的社会,要取得独家新闻可是相当不易,但是对萧添财这个前辈来说,却是易如反掌,怎能叫人不羡慕。 朝杨文华笑了笑,欧阳蓓儿握紧拳头,道:「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让总编辑失望。」 对于她的自信,杨文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踩着轻快步伐,欧阳蓓儿离开总编辑室。回到办公室,同事们的道贺声不断,更是让她觉得飘飘然。 只是,日后真的还有机会取得独家吗? 这一次如果不是阴错阳差和童子贤撞上,又哪来的这条独家,靠的还不是运气。 揹起相机,带着包包走出报社,欧阳蓓儿不禁有些茫然。 「从哪里开始好呢?」正在犹豫间,袋子里的电话突然响起狂乱的乐章。 原本茫然无措的欧阳蓓儿,接起电话后,嘴角渐渐往上扬起,泛起微笑……。 依约来到「蝶之恋咖啡屋」,童子贤已经在等侯她。 没错,那通电话是童子贤打的,他说手里里有一些没曝光的独家摄录带,问欧阳蓓儿有没有兴趣。 正在没头没脑的她,如见曙光,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走向童子贤,还没坐下,欧阳蓓儿急道:「可以先让我看一下那些带子吗?」 把摄影机递给她,童子贤露出颇为怪异的笑容,道:「看吧。」 欧阳蓓儿仔细盯着萤幕,第一段是童子贤房东被斩杀的画面,既残酷又血腥,她看了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二段是一辆红色跑车,在急驶中撞上预拌混泥车的画面,非常耸动,尤其是驾驶的头爆开那一刻。 「这二个我都要了。」掏出装满钱的信封袋,欧阳蓓儿笑道:「可以告诉我吗,你是怎么拍到这些画面?」 笑的颇富深意,童子贤道:「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不说拉倒。」取了带子离开咖啡屋,欧阳蓓儿虽然表现的很洒脱,心里却暗暗盘算,一定要套出这个秘密。 把这二段独家新闻带回并发表,让欧阳蓓儿的名声在整个业界沸腾起来。这也促使她更想得知有关童子贤的秘密。 这一天,童子贤来电,表示又有独家摄录带,要她到公寓拿取。 此举正合她的意,欧阳蓓儿已经打定主意,要用女人天生的武器来换取她所要的秘密。 「不急着看带子,让你帮忙这么多,我们先喝杯酒吧。」进到童子贤的房里,取出带来的红酒,欧阳蓓儿假借感谢之名,向他邀酒。 「奇怪,怎么这个童先生看起来,好像老了好几岁?」望着他,欧阳蓓儿有些错愕,因为他的面容很明显的老化。 没有理会她怪异的反应,童子贤喝着美酒,当然,他不知道欧阳蓓儿早已经在酒里加了春药。 为了买这春药,可让欧阳蓓儿大费苦心,如果不是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还真的买不到。 而且贩卖的人向她再三保证,这是连大象吃了都会爬起来跳舞的药方,才让欧阳蓓儿放心买下。 才喝下一杯,童子贤已经感受到药力,满脸潮红,全身燥热。 见到药效发作,欧阳蓓儿信心大增,不断地劝酒。 喝下第三杯后,童子贤的双眼已经闪现满满的慾火,一副要扑倒欧阳蓓儿的狠样。 看着他佈满红丝的双眼,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等的就是这一刻。因为她知道,只要让男人改用下半身思考,就可以轻易得到许多秘密。 见时机成熟,一把拦下准备恶虎扑羊的他,欧阳蓓儿娇嗔道:「不要这么猴急,人家一定会给你的啦,不过你要先说,那些独家摄录带是怎么拍到的?」 眼前的童子贤,只想快点灭掉体内那把慾火,于是想也没想,道:「很简单,你只要用那台摄影机拍摄,被你拍到的人自然就会出事。」 「靠,这样就想呼咙过去,本小姐是这么好骗的吗?」不相信他的鬼话,欧阳蓓儿在心里不断咒骂。 「是真的啦。」童子贤焦急地脱去身上衣物。 「会出事是吧,那我试试。」趁着这个空档,欧阳蓓儿拿起放在桌上的摄影机,对着童子贤,迅速按下摄录键。 衣服脱到一半,看见她这个动作,血红的双眼像要喷出火似的,童子贤大骂道:「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扑倒她后,童子贤双手死命地掐住她的脖子,厉声吼道:「我杀了你、杀了你……。」 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欧阳蓓儿很后悔,不该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完了……,这下死定了。」欧阳蓓儿的视线愈来愈模糊,依稀还看到童子贤像极了鬼怪的嘴脸。 终于,欧阳蓓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33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以为没命的欧阳蓓儿,在猛烈地咳嗽中醒转……。 没忘记童子贤要杀她的情形,担心再遭毒手,欧阳蓓儿急忙衝向房门,想逃离险境。 衝的又急又快,被地上的东西一绊,欧阳蓓儿整个人腾空翻了一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还来不及喊痛,浮现在眼前的情状让她差点止住呼吸。 那是一对没了眼睛的窟窿……,近在咫尺,与她对望。 急忙起身,不断往后退去,欧阳蓓儿这才发现,她的身上全沾满了又腥又臭的鲜血。 再望向地上的那具尸体,五官已经被刀械划的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清他原来的长相。不过……,欧阳蓓儿认得他身上穿的内裤,是童子贤的。 难道说这具尸体真是童子贤? 瞥见散落在一旁的摄影机,又想起童子贤说过的话,欧阳蓓儿用颤抖的手拿起摄影机,想找寻答案。 鼓起勇气,欧阳蓓儿按下电源键,倒转带子,想要察看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画面一显现,是童子贤死命掐着她脖子的情形。 然而,在他背后的墙上居然闪现一道裂缝,喷出一团又一团的黑烟,并且慢慢化成人形。 是一个留着马尾、前额秃发的中年男子,最骇人的是他手里拿了把菜刀。 高举菜刀,男子用力朝童子贤砍下,大骂道:「敢上我老婆,砍死你、砍死你,长的帅是吧,我剁烂你的脸……。」 儘管已经看过无数死尸,但是眼前的斩杀情状,却让欧阳蓓儿不寒而憟……。 直到童子贤死绝后,那个杀人兇手才又化成一道黑烟,消失于墙缝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说的是真话?只要被这台摄影机拍过的人,都会出事?」 「只是这么一来,不是等于间接在杀人?」虽然很想拥有独家新闻,但是欧阳蓓儿的良知却不断地吶喊,告诉她这是不对的。 猛地,摄影机的萤幕闪现一个像是笑脸的画面,欧阳蓓儿看了以后,心里的想法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独家新闻才是王道,太好了,有了这台摄影机,我就有取之不尽的独家新闻了。」 带着几近疯狂的笑,欧阳蓓儿拿着摄影机离开了公寓……。 话说庞少救回刘诗旋,将她送回学校后,再次云游,进行修业之旅。 随兴而行,来到中正纪念堂。这个地方,庞少常听师兄们提起,已经神往许久,今有幸亲临,自然是四处游玩。 走着走着,庞少被一处香味四溢的花圃吸引。 只见花圃里充斥着各色花种,争奇斗艷,看的庞少是眼花撩乱。 这个情景,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擅于使用精灵之力,冷漠却善良的凌瑶。 虽然一直渴望能再遇见她,奈何天不从人愿。 看着花,想着佳人,庞少不禁出了神。 突然,一股污秽霸道之气,舖天盖地朝他袭捲而来……。 不明所以,庞少急忙转身察看,是一个年轻人,正拿着摄影机在拍他,而那股浑沌之气,正是出自于他手中那台摄影机。 急忙伸出手,庞少喊道:「该死,别拍在下……。」 话未说尽,那道恶气已经捲上庞少。 敌暗我明,在这个情况下硬干,恐怕是兇多吉少,更可能危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于是庞少决定直接进入摄影机创设的结界内,一探究竟。 不再抵抗,顺着黑雾,庞少衝进了摄影机内。留下满头雾水的年轻人,也就是童子贤。 不明所以的童子贤,四周察看后,因为害怕,随即跑离。 至于被吸入摄影机内的庞少,经歷一阵凌空飞行之后,掉落在一处林地之中。跌的不轻,揉着发疼的屁股,他小心地察看四周状况。 发现前方大约二十公尺处有一间铁皮屋,庞少小心翼翼地朝它走去。 才走到门口,一隻德国狼犬高高跃起,露出又尖又大的獠牙扑向庞少。虽然心里已经有防备,这个突发状况还是让他向后滚了好几圈。 幸好大狼犬的身上拴着铁鍊,让庞少免去被噬咬的惨状。 全身沾满枯叶,还没来的及将它们拍落,一道黑影已经罩住庞少。 抬头一看,是个脸颊上有刀疤的男人,手里牵着那隻大狼狗,一对倒三角眼兇狠地瞪着庞少看。 「你是……?」庞少问道。 「是组织派你来的对不对?想杀我虾仔,没那么容易。」没让他回话,虾仔从腰际间抽出开山刀,一刀挥向没有防备的庞少。 狼犬更是先一步衝向他,由于速度飞快,牠的身形只剩头部还看的到狗的形状,其他部份已经呈现飘浮不定的云雾状。 「果然是死灵。」双脚翻动,庞少急忙向后退去,拉开与他们的距离,以争取反应时间。 第一时间没能砍上庞少,虾仔有些吃惊,一阵狂啸后,和兇猛的狼犬再次攻上。 一个左闪身,一引一带,庞少将虾仔甩向后方,回身后,左手往扑来狼犬的天灵盖一拍,随即跳开。 只听得「碰」一声,狼犬居然化成一团猛往前衝的云雾,随着衝劲退却,牠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对『马利』做了什么事?」见爱犬无端消失,虾仔握刀的手气的不断发抖。 「严格来说,在下是渡化牠,毕竟牠本来就是一隻死灵。」庞少正色说道。 「死你妈个头,你才是死灵咧。」怒气大发,虾仔一刀又一刀,劈向庞少。 轻灵跃动,总在千钧一发间,庞少闪过凌厉刀锋。 「不只是那条狗,就连阁下也是死灵。」来到虾仔的身后,庞少道:「所以,让在下一起帮你渡化吧。」 「渡你个头。」虾仔不信他说的话,刀一挥,再次攻向庞少。 「冥顽不灵!」早料到他有这一招,庞少飞身向上,在掠过他的上空时,一掌朝其天灵盖拍下。 虾仔只觉得有个东西衝进脑门里,然后「轰」的一声炸开……。 在这瞬间,虾仔的脑海里掠过一些画面,让他想起许多事……。 34 杀手,虾仔想起自己的职业。 他是组织里的头号杀手,在这个枪械充斥的时代,虾仔还是习惯以开山刀做为杀人的武器,因为那是他从小用惯的刀械。 从来没让组织失望过,只要是上头交办的任务,虾仔总是尽力完成。已经超过一百个目标了,从来没有失手过。 尤其是那第一百个人,是组织为了恭贺他破百,特意找来的大人物。 他还记得那个穿西装、梳着油头的傢伙,身旁有个带枪的随扈,为了解决他,还花了好一下功夫。 总觉得这个穿西装的傢伙看来很面熟,但是虾仔没有多想,依然是刀起刀落,取了他的性命。 因为风声很紧,组织安排他暂时躲在中部山区的一间小铁皮屋,等待偷渡。 后来组织更是贴心地把他老婆、小孩带来这儿,让他们一家团聚。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老婆也没多问,一家人很珍惜难得的共处时光。 因为这个地方没有电视,虾仔不知道外界的状况,从老婆的嘴里才知道有个检察官被杀了,事情闹的挺大。 「检察官?」虾仔不禁怀疑,难道就是那个穿西装的人? 知道这件事后,一直让虾仔心神不寧。 过了几天,在一个刮着劲风,下着大雨的夜晚,门外的狼犬不停狂吠,一堆黑衣人衝了进来……。 挥舞着随身携带的开山刀,虾仔砍翻当头衝进来的黑衣大汉。 虽然对方人多,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虾仔,直到有人从房里押着他的老婆、小孩走出来,情势才改观。 「想要他们活命的话,放下刀子。」一个大汉拿枪抵住他小孩的头。 看清这个男人的面貌时,虾仔虎躯震了一下,因为他认得这个人,是洪大,组织里的堂主。 为什么组织的人会来与自己为难?虾仔受到莫大震撼,因为他把组织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而且从来没背叛过组织。 「本堂主知道你在想什么。」啐了一口浓浓的痰,洪大道:「没办法,这件事情闹的太大,本来组织只是想给那些检察官一个警告,要他们别再来碍事,没想到却引起全民公愤,连警方都誓死要揪出兇手。」 看着被洪大押住的老婆、小孩,虾仔的额头不禁流下冷汗。 「如果被外界知道,这件事是本组织干的……。」洪大无奈地耸耸肩。 「我知道了……,为组织而死,我没有怨言……。」虾仔咬着牙,道:「但是不关我老婆、小孩的事呀,放过他们吧。」 没有理会狂哭不已的小孩,摇了摇头,洪大道:「没办法,这是组织的命令。」 随着洪大转身离开,屋子里枪声四起、火光明灭……,虾仔一家三口全都命丧黄泉。 想起过往,让虾仔抱着头,发出痛苦地嘶吼声。 看着他的灵体散了又聚,竟是无法渡化,庞少讶异道:「难道你化成死灵后,曾经杀过人?」 经他这么一提,虾仔才想起前些天,有个可疑的人出现在门外,一身酒气不说,还说什么要来收房租。 因为那时候不晓得自己已经化成死灵,误以为他是警方的人,才会痛下杀手。 「既然如此,在下无法渡化你了,只有将你打的魂飞魄散一途。」说话间,庞少的手里多了一颗黑色弹丸。 「怎样都行,不要让我留在这里受苦就好……。」虾仔抱着头狂叫。 不再犹疑,庞少朝他甩出手中弹丸,道:「哪里来、哪里去,尘归尘、土归土……。」 黑色弹丸应声炸开,虾仔化成粉尘粒子,随风消逝。 才想喘口气,却有个人飞奔而来,大喊道:「救命呀……。」 急奔而来的是一个白发老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团黑雾。 尚未近身,庞少已经感受到它的污浊霸道之气。 那团黑雾突然现出一道缺口,发出猛烈的吸引之力,想要吞噬白发老人。 「大胆魔物!」双手齐扬,庞少祭出炎术最顶级,炎龙。 只见一条火龙朝那团黑雾急衝,撞开了黑雾。如此一缓,白发老人才得以喘口气。 不过黑雾很快地又聚合,虽然火龙不断来回衝撞,却都只收一时之效,直到火龙威力散尽。 「难道说这团黑雾不是本体?」连火龙都无法伤牠分毫,庞少有些讶异。 现出一道裂缝,黑雾再次打起白发老翁的主意,开始发出吸引之力。 想都没想,一把抓住白发老人,庞少用尽全力将他往后拖。 没想到吸力颇大,连同庞少也一起被吸向那道缺口。 一时间,庞少竟然想不到对策,就在即将没入缺口之际,有隻强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并将他们往后拖。 看着这隻粗壮手臂的主人,庞少脱口叫道:「梵刚!」 笑的很憨,梵刚道:「庞老弟,你也来了。」 有了梵刚助力,庞少信心大增。 合力拉下白发老人后,庞少道:「这团煞气不是本体,我们先离开,再想办法找出牠的本体。」 同意庞少的看法,二人拉起白发老者就跑。还好,那团黑雾只追了一下就散去了。 又跑了好一下,三人才停下休息,梵刚与庞少看着白发老者,不发一语。 刚才见过他们的身手,老者知道庞少等人都是法力高深的修行者,于是点了点头,道:「没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像是不愿忆起的过往,老者艰涩地说出往事……。 原来老者姓萧名添财,是一名记者。 刚进报社的时候,因为总是抢不到新闻,所以老是被长官盯,让他相当自卑,好几度想要放弃这个工作。 直到有一天,他想开车上阳明山泡温泉兼散心,却在路上目睹一场严重车祸。 一台巴士与小客车对撞,因为巴士是位于下坡路段,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整个车头骑上小客车的前半段,把驾驶座都压扁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自己就在事故现场,而且警察、救护人员,甚至连同行都还没到,爱怎么取镜就怎么取镜,因为兴奋,萧添财的身躯不禁微微发颤。 只是……。 35 萧添财找遍整台车,发现竟然没带照相机和摄影机,这可让他气炸了,不断捶着方向盘洩愤。多么可笑,难得有机会取得先机,却没带上相机。 再一次扫视车祸现场,眼尖的萧添财发现,那台被撞的红色小客车,后座上似乎躺着一台摄影机。因为天色已暗,不敢确定那真是一台摄影机或是幻象,于是朝小客车走去。 「真的是摄影机!」喜出望外,他想都没想,急忙从破裂的车窗中把它取出来。 机不可失,萧添财赶紧开啟电源键,开始拍摄还没遭受破坏的车祸现场。 当了五年的记者,第一次有这样的成就感,虽然拍的是血淋淋的场面,他却露出怪异至极的笑容。 拍摄告一段落后,也没心思再去泡温泉,匆匆忙忙下了山,只想快些将资料送出。辛苦是值得的,头一次获得总编辑的讚赏,萧添财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回到家整理资料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台摄影机忘了归还。想起这次能抢得先机都归功于它,萧添财愈是捨不得将它归还原主,甚至还突发奇想,将它放在供奉桌上,照三餐烧香膜拜。 说也奇怪,自从将它当成神明参拜后,就像有灵性似的,只要带它出门,总能拍到独家新闻。这也让萧添财发了一笔横财。 手头上有了钱后,花钱更是不心软,他不断购买贡品,烧香祭拜,以感谢摄影机的保祐。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当萧添财把别人的灾难当成自己的快乐来源时,他的身体也慢慢起了变化。 先是头发一根白过一根,接着是皱纹爬满他的脸,到后来,连身体都佈满老人斑。才三十出头岁的他,看起来和六十几岁的老头没有二样。 虽然他也意识到这可能和那台摄影机有关,但是,萧添财已经上了拍摄「独家新闻」的癮,所以他选择漠视身体的变化,持续四处拍摄。 直到有一天,在中正纪念堂里遇到一位像花仙子一样的女孩,才让他如梦初醒。 那女孩指着摄影机,警告萧添财,道:「这台摄影机是兇物……。」 话还没说完,那女孩却像风一样消失无踪。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的话让萧添财才整个心境变的很清明,同时警觉到事态严重,看着一直不离手的摄影机,心里是愈想愈害怕。 在中正纪念堂里胡乱逛着,萧添财想找个地方把这台摄影机埋了。 走着走着,愈走是愈口渴,不怎么大的太阳却晒的他汗如雨下,只想喝水解渴。幸好让他看见一家「蝶之恋咖啡屋」,急忙上前要了一杯咖啡。 结果才刚坐下,萧添财发现一团黑雾罩向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再醒来,已经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同时出现许多黑雾状的鬼怪想要吃他。 听完萧添财的诉说,梵刚直言道:「你已经死了。」 虽然也曾做过这样的猜测,但是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死了,萧添财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水。 摇了摇头,庞少道:「唉,这头鬼怪原来是阁下养出来的。」 「养鬼?」萧添财吓了一跳。 「没错。」梵刚也点着头。 经过他们的解说,萧添财才知道,竟然在无意间造就了这头嗜血的鬼怪。 这台摄影机就只是一台普通的机器,但是萧添财居然将它摆在供奉桌上膜拜。 不像神主牌位上刻有姓氏称号,所以他拿来祭拜摄影机的贡品就成了无主物。也就是说,路过的鬼怪都可以享用。 知道这里定时供应餐点,许多鬼怪便佇足在此不再离去,后来甚至附在摄影机内,以便随时享用贡品。 这样的情形,又造就了一个更可怕的现象,就是「养蛊效应」。 鬼怪愈聚愈多,但是摄影机可以容纳灵体的空间有限,于是弱肉强食,厉鬼吞噬较弱的灵体,较强的鬼怪杀害较弱的,终于造就了「鬼蛊」。 鬼蛊已经不是个体,而是集合体,所以灵力非常强大。 知道事情变的颇为棘手,庞少与梵刚不禁面露忧色。 「唉,这隻鬼怪为了得到贡品并满足阁下的慾望,只要是被你拍摄的人或物,牠都会想办法杀害或毁灭。」摇了摇头,庞少道:「而被杀害的人,灵体更是被拖到这摄影机内,变成牠的点心。」 知道铸下大错,萧添财抱头痛哭。 「不是俺说你,当你的身体快速老化的时候,就应该要有警惕了。」梵刚愤然道:「话说回来,这隻鬼怪也真可恶,知道你想丢弃牠,就先下手杀了你。」 见萧添财哭的凄凉,庞少扶起他,道:「算了,再难过也于事无补,还是先想办法灭了这隻鬼怪吧。」 「庞老弟说的是,在这枯坐也不是办法。」梵刚也起了身。 一行三人才要离开,梵刚眼尖,发现一旁草丛里趴了一个人。 走上前,梵刚把那个人的身体扳了过来。 「凌瑶!」庞少的声音喊的又亮又响,吓了梵刚一跳。 只见凌瑶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却无神,全身僵硬,显然已经死绝了。 一直期待与她再相见的日子,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看着动也不动的凌瑶,庞少难过不已。 看见他的激烈反应,梵刚不禁问道:「庞老弟,你认识她?」 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把揪住萧添财,庞少指着凌瑶怒道:「你是不是用摄影机拍过她?」 面对激动的庞少,萧添财有些惶恐,道:「那……是在中正纪念堂里无意间拍到的,而且她还警告我,说这台摄影机是兇物,只是话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走向凌瑶,想要察看她的死因,手才碰上她的身体,庞少悲伤的表情瞬间消失,却露出怪异的笑容……。 36 「庞老弟,你没事吧?」见庞少疯疯癲癲的,梵刚不禁有些担心。 笑的很开怀,庞少道:「在下很好,这具尸体只是凌瑶的替身。」 「替身?」虽然听过这样的术法,这还是梵刚第一次亲眼见到。 在手里捏出一个颗黑色弹丸,庞少把它轻轻弹向凌瑶,只听得「吃」一声,她的躯体像水蒸气般,消失在空气中。 「既然凌瑶的替身会出现在这儿,相信她一定也在某个角落,想办法要除去这隻鬼怪。」想起能和凌瑶併肩而战,庞少居然莫名的兴奋。 就在庞少等三人欲再次动身时,他们的正前方,居然闪现电光并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异声响。 梵刚等人错愕之际,那电光却倏地消失,同时现出一个大洞,有个庞然巨物从里头衝了出来。 庞少和梵刚反应奇快,分左右跳开,唯独萧添财反应不及,被那巨物撞个正着。 是辆蓝色的大卡车,速度飞快,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停了来。 「糟了。」发现情况不妙,庞少和梵刚急忙衝到卡车前,察看萧添财的状况。 他被夹在车子与大树之间,身体像消了气的气球般乾瘪,已经奄奄一息。 「这卡车也是灵体,所以才会把你伤的这么重。」见萧添财痛苦地抖动身体,庞少道:「让在下送你一程吧。」 就在庞少超渡萧添财的同时,卡车的驾驶座上,跳下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一双牛眼盯着梵刚直瞧。 「你的头……在流血。」梵刚指着那个男人说道。 「不关我的事呀,是他突然跑出来的……。」双手拚命猛摇,男人居然逃窜而去。 「喂!你别跑呀。」梵刚想要拦下他。 「别理他了。」庞少道:「梵大哥,这辆卡车会被吸进来,表示还有人在用这台摄影机,咱们动作要加快了,免得又有无辜的人受害。」 「说的对,走吧。」二人疾奔而去。 跑了好一阵子,庞少发现路旁有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踽踽而行。 朝梵刚打了个眼色,二人缓缓靠向那名男子。 男子像是失心疯,不断挥舞着手中菜刀,骂道:「敢上我老婆,杀了你、杀了你……。」 手一扬,庞少朝他的灵天盖拍进一颗「回魂丸」。 像是作梦乍醒般,男子丢下手中菜刀,惊慌地看着庞少与梵刚。 「你刚刚杀了人对不对?」庞少厉声喝道。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男子急忙往后退去,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是我老婆的姘夫……。」 摇摇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庞少问道:「放心,我们不是要捉你,只是要问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狐疑地看着庞少,男子指了指身后,随即一溜烟地跑开。 望向他所指的地方,果然有道裂缝正缓缓地閤上,庞少立即拔腿朝那奔去,道:「梵大哥,快。」 梵刚虽然身躯庞大,动作却是非常敏捷,立即跟上。 来到裂缝处,见它愈缩愈小,毫不考虑,二人跳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庞少和梵刚重重跌落在地上,二人急忙起身察看。 是个小房间,而且梵刚认得它的摆设,是那个大学生童子贤的房间。 「怎么到处都是血?」看着满地的血渍,庞少发现床底下躺着一具被挖去双眼的尸体。 「是童子贤?」梵刚对庞少约略说了他的事。 「可能是被刚才遇见的那个灵体杀害的吧。」庞少猜测道,同时弯下身察看童子贤的尸体。 「咦?」庞少突然叫了一声。 不明所以,梵刚愣愣地望着他。 「这具尸体也是替身。」莫名地激动,庞少道:「难道说凌瑶就在附近?」 话才说完,从门外闪进了二道黑影。 「凌瑶!」 「童子贤!」 庞少与梵刚分别叫道。 一身素白运动服的凌瑶,朝庞少欠了欠身子,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无恙、无恙。」挠着头,庞少一味地憨笑。 「精灵们,散去吧。」轻摆柔夷,凌瑶柔声道。 地上那具尸体应声化成粉尘,消失殆尽。 见庞少等人满脸疑问,凌瑶才说出这几天的经歷……。 无意间察觉到,一股莫大妖气藏身于中正纪念堂,凌瑶追踪而至。 四处寻觅,直到发现一个白发老者,拿着摄影机对她拍摄,凌瑶才惊觉妖气是出自于那台机器。 「那台机器是兇物……。」知道这妖物灵力强大,凌瑶急忙召出花之精灵,塑造一个替身后,随即隐去身形与气味。 幸好动作够快,虽然替身被吸进了摄影机内,她却安然无恙。 一时间想不到对策,凌瑶只好暗暗跟着他们。 后来老者带着摄影机来到「蝶之恋咖啡屋」,凌瑶警觉地暗暗跟随。 原本以为,妖怪要杀的是咖啡屋的服务生童子贤,没想到牠的目标却是白发老者,也就是萧添财。 就这么一个差池,凌瑶非但没能救出萧添财,还因为行踪败露,被妖怪施放的气劲扫中。 危急中召唤出「粉红猪」,靠着牠奇快的脚程才得以逃脱。 在中正纪念堂的南门附近角落,凌瑶开了一个小结界,藏身其中疗伤。 伤癒后,再找到摄影机时,正好遇上童子贤勒昏欧阳蓓儿。 处于失心疯状态的童子贤,完全没发现有个死灵从摄影内冒出来,正准备砍杀他。 凌瑶急忙聚集精灵之力,造就一个童子贤的替身,帮他挡去灾厄,并拖着他离开险境。 再折返,凌瑶是想了解后续发展,并解去替身咒,没想到会遇见庞少与梵刚。 听完凌瑶的诉说,眾人全都摇了摇头,只道这妖怪太过歹毒,必须儘快消灭才是。 知道摄影机在欧阳蓓儿的手上,庞少要童子贤立即与她联络,查出其所在位置。 由于童子贤不具灵力,所以庞少要他好好待在家里。 庞少唤出云豹、凌瑶召唤出粉红猪,梵刚叫出的是一隻七彩孔雀。各自骑上座骑后,三人朝着欧阳蓓儿所在,一○一大楼飞奔而去……。 37 由于灵兽在奔驰时,都是利用亚空间穿梭,所以没有灵力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形踪。 云豹与七彩孔雀无法飞行,在地上极速奔跑,粉红猪则是展开双翅,飞在高高的天空。 来到一○一大楼,三人召回灵兽后,走进大楼内。 才进门,三人立即发觉磁场紊乱不堪,显然有妖物在作祟。 果然,大楼内围着一堆又一群的人群,庞少等人上前察看后,发现那都是一些意外现场。 有被电扶梯绞住脚的,有从楼上摔下来的,有被从外面衝进来的车子撞倒的,早已乱成一团。 在大门察看了一下,梵刚发觉,整个大楼已经被下了结界咒,所以,只有外面的人能进来,却没人出的去,全被困住了。 「要快,不杀了那隻妖怪,这些人都无法活命。」凌瑶秀眉微蹩。 「让俺来试试。」梵刚手成捻花指,脚踩莲花步,竟是跳起了舞。 「现在是跳舞的时候吗?」双手叉腰,凌瑶已经忍不住要发火。 「凌姑娘,别误会,梵大哥是在施展他的师门绝学。」庞少急忙缓颊。 随着梵刚的舞步加快,他的身上居然缓缓冒出一股红透的浓烟,凝聚成一隻类似狼的灵兽,不过牠有一对像是山猪的獠牙。 「去找出妖怪所在。」挥去满头汗水,梵刚朝牠下令。 一阵尖锐的嚎叫,红狼沿着楼梯奔上。梵刚等人急忙跟在后头。 经过每个楼层,凌瑶发现和一楼一样,到处是一团又团的人群,可想而知,受害者正不断地增加。 来到八楼的时候,红狼衝向一名女子,就在碰上她的那一瞬间,牠像一团烟火般炸了开来,连个渣都没留下。 「啊!」庞少惊叫道:「那个女人杀了你的红狼。」 「不是她杀的。」梵刚咧开嘴笑道:「红狼只要完成使命就会自爆。」 虽然讶异,却无暇多管,庞少等人急忙围住眼前的女人。 见她手里拿着摄影机,眼大却迷离无神,庞少等人知道,这个人就是欧阳蓓儿。 出手奇快,梵刚双手暗运气劲,打算拍落她手上的机器。 孰料欧阳蓓儿瞬间黑了脸,活像个包黑子不说,反手一推,居然让梵刚「腾、腾、腾」连退好几步。 知道欧阳蓓儿被附了身,眾人不敢小覷,立即群攻而上。 凌瑶双掌翻飞,撒出一团又一团五顏六色的花瓣,任其在空中飞舞,美丽之至。 像是一个穿梭于花丛间的仙子,庞少看到傻眼,都忘了要打怪。 「花团锦蔟!」凌瑶大喝一声。 像被磁石吸引般,全部的花团倏地衝向欧阳蓓儿,紧紧将她围绕。 「紧缚!」凌瑶隔空施劲。 花团得令,不断向内挤压,只剩一颗头露在外头的欧阳蓓儿,因为身体受到极大压力,双眼整个严重外扩。 猛地鼓起腮帮子,欧阳蓓儿怪异地吼了一声,居然把如千斤重的花团全弹了开来。 术法被破,凌瑶呕出好几口鲜血,颓倒在地上。 担心她的安危,抱起她,庞少几个跳跃,将其带离危境。 梵刚见状,立即围着欧阳蓓儿跳起降魔舞。 似乎知道降魔舞的厉害,欧阳蓓儿不断发出低鸣声,并狠狠瞪视着他。 随着梵刚的舞蹈愈跳愈烈,欧阳蓓儿的脸色愈发黑暗丑陋。 猛地,欧阳蓓儿居然高举手中的摄影,朝自己的头砸下。 「卡」的一声,像是合体般,摄影机居然和她的头融合在一起,而镜头,从其鼻头处伸了出来。 「糟了。」知道所有的恶灵之气全在那台机器内,梵刚运起十足是的气劲,卖力地跳着舞。随着他的舞姿变换,身上不断地窜出各式灵兽,纷纷攻向欧阳蓓儿。 但是欧阳蓓儿却是不急不徐,毫不慌乱。 安置好凌瑶后,庞少赶了过来,手一扬,朝欧阳蓓儿射出数十枚爆灵弹。 爆灵弹应声炸开,火光四溅,烟硝味瞬间充斥整个大楼。 浓烟逐渐散去后,梵刚拖着疲累的身躯朝庞少走来。 「成功了,在下杀了那个妖怪了。」庞少兴奋之至。 没料到梵刚却是一脸惊恐,道:「你……炸错人了。」 庞少这才发现,被他炸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凌瑶。 「怎么可能?」被吓出一身冷汗,庞少急忙望向刚刚安置凌瑶的地方……。 一个女人站在那儿,不过不是凌瑶,而是拿着摄影机,一脸阴晦的欧阳蓓儿,正「嘿嘿嘿」地发着冷笑。 显然,庞少被她施放的幻象给骗了。 「你这个妖女,试试在下的火龙吧。」用尽全身气劲,一条火龙从庞少袖口飞出,直衝向欧阳蓓儿。 没想到欧阳蓓儿不慌不忙,脚踩莲花步,手成莲花指,居然跳起了降魔舞,和火龙斗在一块儿。 灭去火龙后,双手一扬,欧阳蓓儿施展出凌瑶擅长的技能,「花团锦蔟」。 火龙一直是庞少最得意的技能,被灭掉,让他受到不小挫折,见她又施展出凌瑶的绝技,更是心惊不已,暗道:「难道这隻鬼怪能复製技能?对哦,都忘了它是一台摄影机。」 一阵压力袭来,庞少只觉得五脏六腑被花团挤的几乎移了位。 压力来的又快又急,庞少想要运劲相抗,却吸不到气,幸好梵刚及时来解围,帮着他除去花团。 没能将庞少身上的花团全部清除,欧阳蓓儿已经一掌挥向梵刚,用的居然是庞少的技能,火龙。 仓促间,梵刚没能运劲相抗,整个人被火龙袭捲,不断往后飞去。 「梵大哥!」知道火龙的厉害,庞少失声惊叫。 没想到这隻鬼怪如此强大,庞少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望着依然在冷笑的欧阳蓓儿。 浑身是伤的梵刚挣扎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此时凌瑶也摇摇晃晃地起了身。 三个人对望一眼,均无力地摇了摇头。 「梵大哥,你先带着凌瑶走,这里交给在下就成了。」庞少故做轻松状。 「庞老弟,你就别撑了,大不了大家死在一块儿。」梵刚笑的很爽朗。 难得地露出笑容,凌瑶道:「依本姑娘看来,应该是请梵先生先带你走吧。」 「啊!」庞少挠着头。 吼了一声,欧阳蓓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庞少等人的脑海却都清楚的响起一句话:「一个都别想走。」 欧阳蓓儿脸上的摄影机猛地爆了开来,一条火龙从中窜了出来,衝向凌瑶。 漫天花瓣飞舞,全罩向梵刚。 踩着怪异步伐,欧阳蓓儿在庞少身旁翩翩起舞。 就在眾人暗道「我命休矣」的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飞掠而来,二隻手拖着又长又黑的袖子。 只见他像跳彩带舞似的,不断舞弄袖子,分别捲住火龙、花瓣,还有欧阳蓓儿。 猛地一拖,那道黑影居然把袖子捲住的东西往嘴里送,全吞下肚,只有欧阳蓓儿没有被吃下肚。 那黑影身形矮小,看来就像个小学生,一头披肩乱发,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有个颇大的嘴巴,长相怪异。 没有理会惊愕不已的庞少等人,小孩在欧阳蓓儿的天灵盖上打了一下,随即往上抽,居然抽出一团又黑又油的稠状物。 从脖子上扯下线圈,小孩把它轻轻套在那团黑不拉几的东西上头。 一碰到线圈,那团东西开始幻化成形,直到变成一头黑豹。 这时候小孩才抬起头,看了一下庞少等人,道:「这隻式神杰杰要了。」 合他们三人之力都没能消灭的妖物,竟然被这个叫做杰杰的小孩收去当宠物。 「给……给你吧。」梵刚说的很无力。 「嗯。」一个跨腿,杰杰骑上黑豹,道:「走吧。」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庞少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魔人族吧。」凌瑶猜测道。 「魔人族?」庞少愣了一下。 「看那的身手,还有怪异的长相,也只有具有魔族血统的人才能做到。」梵刚也点了点头。 「这里是哪里?」欧阳蓓儿摇晃着发疼的头。 「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庞少叹了口气道:「以后物慾别再这么强了,免得又被妖物利用,下回可没这么幸运了。」 摄影机虽然还是躺在地上,但是没了妖物附着,它就只是平常的机器。 随着妖物被收服并带走,大楼内的结界也自然解开了。 到处都是受伤的人,庞少等人虽然有心帮忙,却没有这个能力,毕竟他们的专长是降妖伏魔。 当然,这次庞少说什么都不再让凌瑶轻易离去,最少,也要取得她的电话号码。 嘻闹声中,三人也走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