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复仇》 浴血重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浴血重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浴血重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浴血重生 天昭二十年京城 天已经了整整三天了,可是一滴雨都没有下,太阳在乌云的遮盖下,血红血红的,蹲在街边行乞兼算命的瞎子老王说了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街角。 皇帝自一百多天以前,在朝会上露了一面,已经淡出朝臣们的视线很久了,在天昭帝的眼里,所谓的祖宗基业,本没有他炼丹求仙重要。 自从次辅陈元年以谋逆大罪被满门抄斩之后,首辅蒋至先把持朝政,权倾朝野,蒋氏一门光彩,甚至连太子见到蒋首辅都要恭敬三分。 京城的百姓不管那许多的朝政,谁上谁下对他们来讲都一样,依旧富人歌舞升平,穷人辛苦劳作养家糊口。 望着头上那片浓得散不开的乌云,也只是“呸”一声,说句丧气罢了。 就在这一片霾之中,一辆青油马车在闹市中急驰而过,车辕上蒋家的水仙花暗记,让本来想要骂两声的百姓都闭紧了嘴巴。 马车停在蒋府的偏门门口,如果有人看见站在门口迎接马车的人,必然会感到惊诧莫名——迎接马车的人竟是蒋首辅的嫡长子翰林院侍读学士蒋佑明。 “仙长辛苦了。” 那马车上的人轻轻一笑,“能够坐着蒋家的马车在京城闹市尽兴急驰,何谈辛苦?”车夫下了车,弯腰趴在地上,马车上的人掀开了帘子,穿着龙仙草编成的草履的脚,就这样踩在了那车夫的背上,下了马车。 那人身穿湛青色道袍,发梳高髻,头戴混元巾,发上着碧玉竹节瓒,若是京中的人看了他腰上系的明黄缠红腰带,腰带上缀着的羊脂玉葫芦,必然能够认出此人出自圣上钦点的天下第一道观通天观,看那道袍式样和身上的饰物,竟然是有御赐品级的,长得却是极年轻的样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细眉凤眼,仙风道骨中透着股谪仙似的漂亮。 旁人见蒋家的人如此礼遇,必定要回之以大礼,此人却是一脸倨傲,丝毫不把蒋家的人放在眼里。 “仙长请进。”蒋佑明也是一脸的平常,似是习惯了此人的狂傲,亲自在前面引路,“若非是此事闹得家宅不宁,请了几位道长都是无用,也不必麻烦仙长走这一趟。” “圣上如今正在由观主亲自护法闭关,观主入关之前曾吩咐贫道闭门谢客,可既是你蒋家的事,贫道抽空走这一趟倒也无妨。”那道士口气听起来是极大的,蒋佑明却还是恭恭敬敬。 蒋佑明领着他到了东院一处致开阔的院落,这院子本来该是雕梁画栋无比美的,此刻竟是蓬草长得老高,窗绫结满蛛丝。 “这就是府上闹鬼的地方?” “……”蒋佑明低下了头。 “贫道随你走这一路,只见云不散,竟像有天大的怨气一般,必不止这一处院落闹鬼。” “不瞒道长,此院正是那陈氏上吊的院子。” 京中人皆知,当年首辅蒋家与次辅陈家明争暗斗,却在八年前由一份御赐的婚姻而讲和,陈家嫡三女嫁与蒋家嫡次子,正可谓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却没想到五年之前,陈家谋逆案发,陈家满门抄斩,陈氏女眼见娘家受此大难,竟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留下了一对龙凤胎儿女。 “怕是已经闹了很久了吧?” 蒋佑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原本还只是在这个院子闹,自从去年六月,我那侄儿与侄女双双落水而亡,就开始整府不得安宁了。” 不但媳妇死了,竟连自家的骨也容不下,如此惨绝人寰之事,那道士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人既已亡故,就不该贪恋红尘,只是……” 蒋佑明知道这人是出了名的死要钱,立刻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塞到道士手中,“听说通天观偏殿有些陈旧,这五千两香火之银,权作重修道观之银。” “嗯。”那道士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表情,“那恶鬼此时不在此院,不过到了傍晚时分必定归来,你且走吧,吾必除此恶鬼。” “是。”蒋佑明知道这道士是真有些神通的,深施了一礼之后,带着人走了,暗地里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闹鬼的这一处院落。 蒋佑明走后,那道士走进了一边门已经掉落的主屋,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桌子,擦干净了之后又开始擦椅子,在擦出两把椅子之后,坐到了左边的椅子上,像是在等人。 傍晚时分,这处院子竟像是比外边要黑的更早一些似的,早早的就伸手不见五指,那道士拿了火折子点了蜡烛,“贫道法号涤尘,圣上钦封为紫虚上人,不过我的另一个名字你应该更熟悉,我叫孟辅国。” 一阵冷风吹过,那蜡烛被吹熄。 “你问我为什么要来?”涤尘又拿出火折子点蜡烛,“当年我晕倒路边,险些冻饿而死,是你父动了恻隐之心救我回府,一粥一饭保我命,我不爱学四书五经,倒爱学道家文章,是你父亲把我送去通天观,我知道他是想要在圣上身边安一个信得过的人,可是这有什么错呢?可惜你父亲的大恩我还没有机会还,陈家就出了事。” 他刚刚点燃蜡烛,烛火又被熄灭。 “我知道你不信这人间还有人,还有人知道报恩,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涤尘又继续说,“我从来没对旁人说过,我本也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只是从小就与众不同,天生的阳眼,才被父母所弃,所以——” 他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黑发如墨,面色青白,指甲又青又黑长过半尺的红衣女子,“你跟我走吧,你若不跟我走,蒋家早晚会再找到有真正道行的道士,到时候你灰飞烟灭,真的要冤沉海底了。” “你若敢骗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那女子说道。 京郊十里常安客栈 知了声声鸣叫,日正当中,客栈里的人像是被这暑气所薰,都昏昏欲睡,客栈上房之中,床上睡着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在少女的床边,赫然站着一个道士。 那少女动了动,像是好梦忽醒,看见那道士时,却不惊谎,只是一笑,“你果然好本事,这女子是谁?” “她原本是户部侍郎闵大人的嫡出四女,名唤闵四娘,因病常年住在乡下,今年一十六岁,闵大人见她年龄渐长,想要让她回京居住好为其订亲,谁料想竟在回京的路上中暑病倒在客栈,我冒充游方的道士替她治病,又用药蒙翻了随从的仆人,她死而复生之事,绝无旁人知晓。” “闵四娘……”她拿起搁置在床头的铜镜揽镜而照,只见镜中人眼若秋水眉若远山,虽有些瘦弱却是难得的美人胚子,“果然是个美女。” 涤尘站了起来,“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我定会保你一生一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年逾八十无疾而终……只是这借尸还魂的身子,太过寒难有子女……” “不。”闵四娘摇了摇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陈家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我那一双儿女……都不能白死,天不惩蒋家,我惩!我重生,只为复仇!” 新增 蒋家主要成员 蒋家主要成员 首辅(老爷):蒋至先 夫人:蒋吕氏 长子:蒋佑明 妻子:蒋林氏 儿子:蒋存文(行一),次子蒋存武(行二);女儿:蒋琦(嫡);蒋瑶(庶) 次子:蒋佑昌 原配:蒋陈氏(陈雨霖);龙凤胎:蒋存龙;蒋珍(匀夭折); 继室:蒋朱氏;儿子:暂无女儿:蒋珠 三子:蒋佑临(庶出) 妻子:蒋秦氏 儿子:蒋存斌(行三)、蒋存纯(行五) 四子:蒋佑荣(庶出) 妻子:蒋薛氏 儿子:蒋存知(行四) 五子:蒋佑伍(庶出) 妻子:蒋张氏 儿子:暂无 六子:蒋佑方 妻子:蒋闵氏(闵四娘) 浴血重生在线阅读 浴血重生 肉文屋 / 浴血重生 浴血重生 再入蒋家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再入蒋家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再入蒋家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再入蒋家 “一梳梳到白发齐眉……”全福娘子呢喃着念着那已经念了百年的句子,闵四娘微微闭上了眼,心中一片冰冷—— “姑娘,这两个胭脂用哪一个?”上妆的全福娘子拿了两盒胭脂出来,一个是赤朱色,一个是一品红—— 闵四娘睁开了眼,看那两盒胭脂。 “赤朱色。”全福娘子仔细的用赤朱色的胭脂把闵四娘的嘴唇画成樱桃小口,闵四娘舔了舔嘴唇,那赤朱胭脂染上水色,竟鲜红似血一般,她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层一层的白粉盖住了五官,除了黑色的眉,一整张脸只余白色,更显得嘴唇殷红似血。 血——是甜的…… “姑娘,方妈妈和锦玉来给姑娘磕头了。”锦环凑到闵四娘的耳边说道。 “如今屋里忙乱,让她们在外面磕头吧。”方妈妈是原来“闵四娘”的娘,锦玉是闵四娘的贴身丫环,这两个人都对闵四娘太熟悉了,虽说借尸还魂匪夷所思,闵四娘还是不想冒险—— 她隔着门,看着那一老一少两个人隔着门对着屋里的闵四娘磕头,“你们下去吧,今天是我大喜之日,娘儿几个见了总要哭一场……” “请姑娘保重。”两个全福太太齐声说道,“大喜之日不能见泪。”她们使了个眼色,伺侯在外面的仆妇两个人扶走。 梳头、理妆、上头,闵四娘看着镜子里原本的女孩被这些浮化之物一点一点的淹没,嘴角勾起一抹笑。 原来新娘子真的都长得差不多,闵四娘未上妆时与原本的自己并无相似之处,上了这个大浓妆,再配上凤冠霞披,竟如同当年上花轿时的她一般。 只是她早没有当年小鹿乱撞的心情,更不用会传说中自己父亲的政敌之家,又期待又害怕了。 她现在只有某种马上就要见到鲜血的兴奋。 蒋家——我就要来了——你们害怕吗?还是只有高兴?又有一个儿子要成亲了?蒋吕氏,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你死! 想你眼睁睁看着蒋家家破人亡,儿女一个一个死绝,想你看着蒋家大厦倾覆,想你草席覆身黄土遮面—— 蒋至先——你人面兽心,把持朝政陷害同僚,鼓动圣上练丹,坑害忠良无数,我要你一无所有,千刀万剐! 蒋佑昌——你是衣冠禽兽!害妻杀子天良丧尽!我要看你的血染红我的衣裳—— …… 她的眼前一个一个闪过仇人的名字,每想一个名字,原本缓慢的心跳就多跳一下,清亮却如死水的眼眸就明亮一分,复仇——果然让人神清气爽。 “姑娘,太太来了!”闵四娘微微皱了皱眉头,闵大人官声不错,对儿女却实在凉薄,闵四娘幼时有气喘之症,一到百花盛开之时就气喘不止,为怕有碍婚配,闵大人干脆把她送到乡下,并让下人不许提起四姑娘身子不好,闵四娘长大之后身体并未养好,闵大人却不曾从京里派名医去看诊,只是写了信叫女儿上京,却没想到害得女儿中暑而死,闵夫人是个以夫为天的,虽觉不妥却也只敢每年多往女儿那里捎带银俩。 闵夫人并不知道闵四娘此时转的心思,她育有一子三女,对闵四娘这个女儿虽有愧疚,到底不如长在自己跟前的儿女感情那么深,见女儿眼里略有些陌生,心也是微微发酸。 “女儿啊,你年幼离家,如今刚回来不到一年又要嫁人,你我母女——” “请太太莫要难过,我虽身居乡野,却也一样是锦衣玉食,如今老爷太太又为我觅得良配,女儿已经铭感五内了。”闵四娘说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闵夫人说道,她身边的陪房梁万富家的,扶了扶她。 “夫人,今天是四姑娘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惹四姑娘流泪,哭坏了妆容可怎么办?” “好,好,好,我不在这儿了——女儿啊,你嫁到蒋家可要好好的……” 闵四娘却想起那个叫陈雨霖的傻姑娘,嫁人的时候……母亲王氏一直在旁边看着女儿上妆,脸上的忧色从未曾褪下去过,她走时,母亲也说了一句——女儿啊,你在蒋家可要好好的…… 思及惨死的慈母,闵四娘几乎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恨意,忽然变得凌冽的眼神上离她最近的全福太太手抖了抖,手里的胭脂撒在地上一块,殷红的像血。 首辅蒋家娶儿媳妇,娶的是户部侍郎闵家的千金,京城的百姓早早的就在道两旁站好等着看热闹,对那四十八抬的嫁妆指手画脚,有人说不如当年娶三时三***嫁妆丰厚,有人说比当年五***嫁妆看起来实惠多了,所有人都默契的避开了当年那位拉着一百二十抬嫁妆嫁入蒋家的陈氏女。 一个年轻的道士站在人群里,看那在迎亲队伍前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的新郎倌——陈家六爷陈佑方。 陈佑方长得不错,身高七尺,宽肩蜂腰,鼻直口方极有男子气概,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狂傲之色,陈家六子,受尽宠爱,不知人间疾苦—— “长得倒是满壮的,希望你能多活几年。”道士几不可闻的冷笑道。 道士不知何时掏出一只白玉杯,遥遥对着缓缓而行的花轿略一敬酒,轿帘微微颤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婚礼的流程闵四娘早已经烂熟于心,只是随着走一遍,旁人暗中都赞这新娘子端庄,全无新嫁娘的生涩小气,闵四娘却只是盯着一路上看到的鞋尖。 水粉绣梅花——这种场面也敢露面,还站在某个人的身后,你果然是个会讨主子欢心的。 大红莲花底——大嫂……好久不见…… 鱼戏莲——三弟妹……绣工有长进啊……你身后穿粉缎鞋的可是你的陪嫁丫头绣珠? …… 她就这么一路数着鞋尖,一直到拜天地时,她眼里再也看不见旁人了,五福捧寿——你们俩个倒真的很想多福多寿啊?多福未必,寿数真的可以多些,你们欠我那么多,怎么可以早死呢? “一拜天地!”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冤深似海怎么不见神明? “二拜高堂!” 我拜你们家破人亡,死葬身之地。 “夫妻对拜!” 蒋佑方怪只怪你生在蒋家—— 红色的盖头被挑起,闵四娘略带羞意的看了一眼蒋佑方——她死的时候蒋佑方不过是个细瘦如竹杆,脾气如爆炭的少年,如今倒是长大了些。 喜婆送上子孙饽饽,拿足有尺长的红筷子夹了,喂给闵四娘吃,闵四娘张嘴略咬了一小口。 “六,生不生啊?” “生。”闵四娘垂下了眼帘。 “新娘子说生!”喜娘大声的喊道,屋里屋外都是笑声。 蒋佑方偷眼看自己的妻子,只是这新嫁娘的妆太浓,只觉得五官是清秀的,看那一双涂了大红蔻丹的手,十指纤纤莹白如玉,只是手心那特意用红纸染了的红,让他倒了胃口。 “唉哟,六爷偷看新娘子呢。”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惹得屋里屋外又是一阵的笑,闵四娘将头低得更低了,眼神一片冰冷。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就这样坐了福,蒋佑方被拉去敬酒,只剩下闵四娘和闵四娘的四个陪嫁丫头一等丫头锦环、锦凤,二等丫头金玲、银玲。 “姑娘可是饿了?”锦凤说道,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点心来,“姑娘先吃些东西垫垫。” 闵四娘看了她一眼,要说这四个陪嫁丫头中最出挑的就是这个叫锦凤的,论容貌就算是在美貌丫头如云的蒋家也是一等一的,在主子面前勤快会来事的很,在小丫头面前—— “嗯。”闵四娘张口将能一口吃到嘴里不会破坏妆容的小点心吃到嘴里,果然是豆砂馅的,在闵家时她怕被人看出破绽并未显露出明显的偏好,却没想到心思却被这丫头给揣摩出来了。 她略满意的点点头,锦凤几不可见的得意地看了锦环和金玲、银铃一眼。 相貌平平的锦环没有多出多少表情,只是替闵四娘整理着头上的发饰,金玲有些不服气,银铃拉了她一下,金玲这才恢复了笑容。 “姑爷长得相貌堂堂,跟姑娘是天作之合,真的是恭喜姑娘了。”银玲说道。 “这蒋府的富贵气派,果然与咱们家不同,人却都和善得很,姑娘真的是有福气。”金玲不甘落后,“姑爷听说有孝廉的功名,实在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似的。” 闵四娘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着这段美满姻缘,配合的羞涩之态来,心里却冷笑不止。 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闵四娘在这洞房花烛夜,张臂搂着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心里面却想着她化成鬼魂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夫君跟曾经是自己丫环的小妾说—— “你比你家姑娘好多了,那女人木头人似的,又只肯用一个姿势,哪像你这么懂情知趣……” “她真的是这样?” “不光如此,在床上她连一句话都不说,更别说会叫了——” 闵四娘搂紧了那个在自己身上奋斗的男人,娇声吟道——“六爷,六爷,我好疼……” “忍忍……”蒋佑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却被自己新婚妻子一声一声又娇又脆的声音弄得更加兴奋。 “六爷……我好怕……” “六爷……”那娇吟中满满的掺了些快意,蒋佑方更加的卖力起来,他原觉得官家养的娇女在床上都是木头人,却没想到新娶的妻子竟是如此知情知趣。 他将头埋到新婚妻子柔软如同小鸽子的部,却没有看见口中发出娇吟的妻子,仰头望着床顶,眼里萧杀一片。 终于尽了兴的蒋佑方将身子挪开,将头发汗湿的小妻子抱在怀里,“宝贝,弄疼你了?” “六爷——你欺负我。”闵四娘轻捶了他一记。 “你喜欢六爷我欺负你吗?”蒋佑方捏了捏她的翘臀。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她略往旁边一挣,用被子盖住了自己,却将雪白的颈子和莹白的一双玉足露了出来。 “我看是喜欢吧?”蒋佑方被撩拨的又是兴起,直接掀开了被子,盖住了两人—— 待蒋佑方终于筋疲力尽的躺在她身边鼾声如雷的睡着时,闵四娘的眼里却了无睡意。 什么理教规矩,什么贞烈名声,什么好女不嫁二夫——全都是用来骗人的!说到底男人就是喜欢在床上像□,出门像贵妇的,她想要在蒋家站住脚,必然得先将蒋佑方笼络住,幸好蒋佑方是个单纯好哄的,至于多得一些身体的快感——又什么不可以吗?男人可以嫖,女人一样也可以嫖! 她做孤魂野鬼时,蒋家上上下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见多了,早不把这些男女□当成一回事了,她上一世就是太善了,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月娘西沉时,门外传来喜娘轻巧的敲门声,“六爷,六,该灭喜烛了。” 闵四娘坐了起来,在窗边迎着月光的喜烛已经快要燃尽,所谓男左女右,男子的那跟离风近些,燃得略快一些,女子还剩姆指宽的一小截。 她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的内衣和里衣,推了推蒋佑方,“六爷,该灭喜烛了。” 蒋佑方咕弄一声,约么是骂这麻烦的规矩,还是起来了,闵四娘服侍他穿了衣裳,两人一起到了窗前。 她先拿了铜盖子,盖了代表男方的龙烛,又将盖子交到蒋佑方手上,“熄了这。” “不是要等燃尽吗?” “你我做夫妻,自然要白头皆老,同生共死。”闵四娘说道,哼,她当年和蒋佑昌的喜烛是同时燃尽的,结果又如何? “好。”蒋佑方灭了代表女方的凤烛,此时闵四娘脸上的妆容褪了大半,露出略有些削瘦却绝美无双的脸来,蒋佑方只觉得心中微动,搂了闵四娘,“再睡一会儿吧,明早还要敬茶。” 闵四娘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头发梳了八宝髻,锦环拿了事先挑好的五凤朝阳挂珠钗,左右各凤头流苏烧蓝步摇,项戴赤金盘螭璎珞圈,身穿大红刻丝掐半寸金牙的宽袍大袖吉服,脚踩大红鸳鸯戏水高底绣鞋。 金玲拿了靶镜在她的身后照着,闵四娘从妆盒里拿了赤金莲花分心递给锦环,“用这个。” 锦环把分心在闵四娘的发后,闵四娘透过镜子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围着蒋佑方替他穿衣,蒋佑方也是一身的大红吉服——他背过身让丫头替他整理后面的腰带,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的背景竟隐隐的像极了——闵四娘手略一用力…… “姑娘,您的手——”银玲惊呼。 闵四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被花钿刺破,忙将手放进嘴里,锦凤拿了红伤药给她,伤口细小却□极深,索血流得不多。 这半死的身子,竟也知道疼吗? 依着规矩,新郎若是对新娘极满意的,从自己所住的院落到正院堂屋敬茶时要拉着新娘子的手,蒋佑方就这样拉着闵四娘的手,往堂屋走,一路上不时的指指点点。 “这是五哥两口子住的,再往东过一个月亮门是四哥的院子——” 闵四娘早对蒋家上上下下各人的居所烂熟于心,却依旧要装做在默记的样子,她那认真细听唯恐落下一点的模样,惹得蒋佑方直笑。 他资质平平又不爱念书,整日胡闹,满府里也没有把他当大人的,更是少有为人师的时候,见四娘这么可爱,更添欢喜,“你不必这样硬记,时日久了多去几次也就知道了,平日若想串门,叫小的们领路就是。” “嗯。”闵四娘点头。 蒋佑方又指点着往正屋的路,“出了咱们院子,就是这条石板路,再过这一段抄手游廊,穿过月亮门,再穿过花园是往正院的近路,你平日去请安,只管走这条路就是了,还能少走几步,如今我们走的这条路是不穿过花园子,沿着青石板路走,是往正院的正路。” 闵四娘依旧默默的记着,耳边的声音似陌生又似熟悉——她马上就要见到她的仇人们了。 原本波澜难兴的心跳得极快,她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些人呢? 闵四娘的手心略微见了汗,手有些发抖。 蒋佑方以为她是害怕,停下了脚步柔声说道:“老爷太太和哥哥嫂子、弟弟妹妹们都是和善人,你不必害怕,他们必定不会挑你的礼。” 是啊,他们都是和善人——每一个人都是笑脸,每一个人都是体贴周全,每一个人都是—— 当年的她觉得自己在家时错怪了蒋家,原来蒋家的人是这么的好,长辈慈爱,兄弟友爱,妯娌们极好相处,满府里竟无一人不跟她好的。 在她家出事,这些人却纷纷变了脸色,婆婆如数九严寒冬中的冷风,大嫂面有怜意却一言不发,三弟妹嘴角挂着冷笑……那些她捣心捣肺对他们好的人,一个一个都装聋作哑—— 她死之后,只盼着他们能看在一家骨的份上善待她留下的一双儿女,可那一双儿女小小年纪竟要三天两头的挨饿,请安时忍不住偷了一块桂花糕吃都要被责打,娘整日大睡聊天都无人去管,两个孩子在水边玩,有人看见了却只是一笑而过,两个孩子落水而亡,也只有大嫂留了两滴不值钱的眼泪—— 她越走越慢,脸上却慢慢浮起了笑容,既然人人都戴假面,她也能戴,她心里越恨,脸上就要笑得越甜—— 再入蒋家在线阅读 再入蒋家 肉文屋 / 再入蒋家 再入蒋家 雪梅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 不管心理描画了多少次,当闵四娘在阳光下,与那些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见面的时候,那种浑身上下忍不住起**皮疙瘩,心跳加快的感觉是没办法控制的,她低下了头,用羞涩掩饰自己的愤恨。 喜婆端上来用楠木匣子装好的喜帕,送到坐在堂屋坐北朝南正位的两位蒋家主人查看。 今日蒋至先和蒋吕氏,各穿宝蓝万字不到头员外服,蒋至先年过五旬面白有须,当年他本是寒门出身,因貌甚俊秀,文章绮丽书法出众而被点为榜眼,如今因上了年纪略微有些发福,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蒋吕氏头梳圆髻,正戴点翠振翅欲飞金凤簪,左右各戴两支点翠凤头步摇,黑底绣凤纹抹额上嵌着鸽子蛋大小的明珠,浅蓝交领上扣着赤金红宝石领口,虽早已经过了芳华,脸上却无多少皱纹,虽为显庄重而有意扮老,却依旧风韵尤存。 蒋吕氏仔细看了一眼匣子里的喜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示意喜娘将喜帕交给蒋至先看,蒋至先只是草草瞄过,向蒋吕氏略点了一下头。 “敬茶吧。” 古时最重贞洁,若是喜帕未曾染红,女子不贞,虽已经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依旧敬不得茶更上不得族谱,刻薄一些的人家会直接一顶轿子把女方送回娘家,就算是在所谓的宽厚之家,新娘子依旧是战战兢兢难以立足。 蒋吕氏这一句话,就等于承认了闵四娘儿媳的身份。 蒋吕氏的陪房裴大贵家的将事先备好的盛了两支红底画婴戏图的两只茶杯的托盘拿在手里,走到闵四娘身前,交给闵四娘,“请六敬茶。” 闵四娘将托盘举过头顶,在事先备好的莆团上跪了下来,“请老爷、太太喝茶。”,这一跪也是有讲究的,除了膝盖弯曲之外,别的地方纹丝不能动,方显得女子在家中教养出众。 蒋至先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着闵四娘有些瘦,模样倒是不错的,做蒋家的儿媳妇不算丢人,接过了茶杯沾了沾唇,“乖。” 蒋吕氏略带挑惕的看着闵四娘的动作,昨日拜堂时喜服穿得厚她还不觉得,如今穿了常服一看,这位儿媳妇看着略显单薄了一些,那胳膊细得跟芦柴似的,不知道能不能生养。 她刻意等了一会儿,才从托盘里拿过茶杯,见这会子新娘的手并未抖,茶杯里的茶也未曾散出来,这才有了些真心的笑意。 “乖。”她喝了一小口的茶,又将茶杯放了回去。 裴大贵家的接过托盘,交给小丫头拿走,又亲自扶了闵四娘,闵四娘站了起来,这才觉得膝盖有些发酸。 蒋吕氏示意裴大贵家的将自己事先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闵四娘一见那礼物,手微微抖了抖,垂眼了眼睑。 那见面礼是用一块极绿、极透的翡翠雕成的比目鱼佩,雕工美样式新奇,她之前嫁入蒋家做新妇时,曾经在大嫂蒋林氏那里见过,这翡翠比目鱼相合时是一块完整的佩,分开时各自成形,大嫂说这是太太给她的见面礼,她以为只有长媳有,未曾在意,毕竟她得的赤金嵌八宝鹦鹉虽不及翡翠比目鱼名贵,却也是难得的了,却没想到如今重做蒋家妇,竟又看见了这比目鱼佩。 “这玉佩我蒋家的媳妇人人有份,是用圣上赏下来的一大块极品翡翠雕的,你今日既进了我蒋家的门就将这佩送给你做见面礼,望你能开枝散叶,这佩也能传承有续。” “谢太太赏。”闵四娘接佩时手微微有些发抖,旁人都以为她是新妇娇怯,却不知她心如油煎,她原以为蒋陈两家是政敌相争,到最后逼她自尽,害死她一双儿女是落井下石,却没想到从一开始蒋家就未曾把她当成蒋家的儿媳,一切都是谎言,从她进门的那一天起,她见到的就是谎言。 她一一接了大嫂、二嫂、三嫂、四嫂、五嫂的见面礼,又将见面礼交给了两个未娶的小叔和两个未嫁的小姑,旁人见她应对有度,却不知道她眼里只有蒋家妇身上那一块又一块大同小异的比目鱼佩。 待她进了祠堂跪在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时,她看着那牌位上一个又一个名字,心里想的却是——“你们若是有灵就降道雷劈死我,否则……” 最终走出祠堂时,闵四娘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扶着她的锦环因为她这一抹笑手略一抖,差点摔倒。 “毛手毛脚……”闵四娘小声说道。 “请姑娘恕罪。” 因怜闵四娘夫妻新婚辛苦,蒋吕氏早早的放了他们夫妻回去,蒋佑方见闵四娘一回屋就看着那比目鱼佩发呆,将手搁到了她的肩上。 “四娘,你可是累了?” 闵四娘摇了摇头“我是在想该打什么络子配这佩。” “能配这佩的络子都让嫂子们打遍了,你只捡你喜欢的配就成了。” “待我想好用什么络子,再戴这佩吧。”她说着将比目鱼佩放到了妆匣的最底层。 “如此也好。”蒋佑方本来就是拉拉的人,此时的心思也不在比目鱼佩上,而是伸手想要拉闵四娘的手。 正在此时,蒋佑方的娘郑妈妈走了进来,“给六爷、六道喜了。” “郑妈妈请坐。”闵四娘借机躲开了蒋佑方的手,郑婆子本也是在这屋作威作福惯了的,听见这位瘦弱的六说了句让坐,就捡了了个海棠花形的杌子坐了下来。 闵四娘看了她一眼,“昨日匆匆一见未曾叙谈过,郑妈妈果如传闻般是个再慈和不过的人。” “六谬赞了。” “赏。”闵四娘一挥手,锦环拿了事先备好的荷包赏给了郑婆子,郑婆子拿到荷包一又一掂份量,知道是事先铸好的银裸子,在新妇见面礼中,又是中规中矩。 郑婆子接了赏,站了起来福了一福,“门外还有玫苹姑娘、玫红、玫芬和一众的丫头下人等着见六呢。” 闵四娘一听就知道,这三个点到名字的丫头,玫红、玫芬她早就见过,今天早晨替蒋佑方穿衣裳的就是这两个丫头,所谓的玫苹姑娘,应该就是蒋佑方的通房了。 “让她们都进来吧。” 有资格进屋行礼的,有三个人,打头的一个穿了件豆绿的交领中衣,外罩海棠红比甲,腰扎了一条水粉的汗巾子,鹅蛋脸,修得细细弯弯的柳叶眉,眼睛细长眼角上挑,是个美人。 玫红和玫芬则是中规中矩的丁香色中衣外罩了鸭青的比甲,额前留了薄薄一层刘海,头梳双丫髻,也是眉清目秀的佳人。 闵四娘此刻并不想多在这些丫头身上废心思,也只是一一赏了装了事先预备好海棠花形银裸子的荷包,她这么一来,让这三个丫头越发的不着头脑。 玫苹本来是这院子里丫头中的头一份,她跟郑妈妈又好,本以为新来的六会给她一个下马威,谁知竟将她和玫红、玫芬一样看待,倒令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郑妈妈轻咳了一声,玫苹赶紧磕头谢赏,“谢六赏。” “你们都下去吧,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闵四娘对这些丫头的心思一清二楚,尤其是玫苹,只不过她是重生后的闵四娘,不是一心一意想跟夫君白头携老,妻妾合睦好好过日子的陈雨霖,这些人只要不给她添麻烦她也懒得管,若是敢做她路上的绊脚石——无非是一脚踢开罢了。 闵四娘在屋里画着梅花图,一瓣一瓣的梅花瓣细细描画,一瓣梅花画完,竟用了四、五种颜色,画在画上跟活的一样。 “姑娘这梅花画得真好。”锦凤偷眼细看,赞叹不已。 “这画梅啊,重在风骨,似我这般画的倒是落了下成——可我偏要这么画……”闵四娘说着搁下了笔。 “姑娘,您怎么不画了?” “这梅要慢慢画……”她用锦凤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给我拿衣裳,我要出去。” “姑娘又要出去串门子?”锦环听她说了这话,愣了愣,冒出一句让这屋里屋外的丫头都停下来看她的话。 闵四娘看了锦环一眼,这丫头难怪在丫头中居首,却常被更明的锦凤欺负,实在憨傻过份,虽然挑这丫头也正是因为这个丫头的憨傻,有时却难免头疼。 锦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只能把话说下去,“奴婢听府里的人说,大人好又大方,二却是个刻薄小的,六却偏偏跟二好……” “锦环,你回屋呆着吧,今天不要跟我出门了。”闵四娘说道,锦凤得意洋洋的看了锦环一眼,她本就对锦环是一等丫头里的头一份不服气,锦环长相平平,手也不巧心更称不上灵,如今终于被姑娘厌弃了。 “锦凤,你也在家里,你们俩个把我嫁妆里面的夏天衣裳都拿出来,春裳也该收拾装箱了。” “是。”锦凤愣了一下之后,也福了一福。 “玫苹、金玲、银玲,你们三个也该多见见人了,今个儿你们跟我走。” “是。”金玲、银玲倒没什么,玫苹心中暗惊,六对她一直不远不近,如今竟要带着她出门,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原来的陈雨霖除非路远,否则不爱坐软轿,闵四娘却极喜欢坐软轿,坐在轿中看着路边的风景,也让她心思愈加澄明。 蒋朱氏——皇帝姑母益阳公主的外孙女,其父只是个没什么出息的文官,格懦弱没什么本事,被妻子压得死死的,在官场上是个笑谈,官位到了五品就再也升不上去了,若非如此蒋朱氏也不会甘心嫁到蒋家做继室,蒋朱氏格肖似其母,是个明外露的刻薄子,只是蒋佑昌嘴甜会哄人,又敢斗狠,非被她压住倒把她拿捏住了。 若非是她看蒋雨霖留下的一双子女不顺眼,非但未尽母职照顾,反而有意忽略,放纵下人惫懒懈怠也不至于害得她孩儿惨死。她又说幼儿入祖坟不祥,将她的孩儿火化,骨灰寄在庙里,害得她想与孩儿的魂灵团聚都不得,这满府里四娘第一恨的是蒋至先夫妻,第二恨的就是蒋朱氏,只是闵四娘如今第一个要对付的不是她。 陈雨霖与陈佑昌婚后所居的院子,早已经在她自尽之后封了,后娶朱氏女所居的院子是另辟出来的,正房四间,耳房三间,蒋朱氏日常起居就在这三间耳房里。 闵四娘进了这屋子,由丫头们引着到了蒋朱氏的屋子,蒋朱氏正坐在日常起卧的临窗大炕上,那炕上铺洋红织百子千孙洋毯,背靠着大红绣牡丹靠枕,手扶着大红拼杏黄两色引枕,一个背对着闵四娘,做妇人打扮,穿着湖蓝色窄袖对襟袄的女子,正跪在地上替她穿鞋。 那妇人手上戴着白玉镯,头戴一鎏金的银瓒子,看着不像下人,所做之事,却非忠心耿耿的下人不可为,只见她将蒋氏的脚抱在怀里,拿了香膏一层一层细细的抹了,又用口慢慢吹气,一直到香膏干了,这才给她慢慢穿上白绫布的袜子,最后套上大红的高底绣履,对待朱氏的脚,如同珍宝一般。 朱氏见闵四娘来了,原想说话让她下去,闵四娘做了个手势,朱氏也就带着炫耀之色向闵四娘展示自己是如何让这人服服帖帖的服侍的。 那妇人到最后原地磕了个头,“请二试试今天的新鞋。” “嗯,服侍的不错。”朱氏说道,“还不给六请安。” 那妇人换了个方向,面对着闵四娘的位置,“给六请安。” “起来吧。”闵四娘略一点头,“二嫂果然厉害,把姨娘□的如此规矩。” “这姨娘啊,都是登鼻子上脸的,不是我夸口,这满府的姨娘,也就是雪梅最服贴、最忠心、也最会服侍主子,有了她在啊,倒比那些丫头还要强些。” “哦,你就是雪梅,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闵四娘让那个叫雪梅的姨娘抬头。 那姨娘抬起头来——却是个长相只是中上,脸上只薄施脂粉的,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半点风情不露。 “果然是个规矩的,我最烦那些通房、姨娘争宠,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变着法勾引爷们……” “可不是,我院子里若是有这样的姨娘,立时就打了出去,卖到花街柳巷里,让她尽情的勾引男人。”蒋朱氏说道,她将目光放到了玫苹身上,玫苹长得好,又会穿衣服,确实是个美貌的通房,难怪今日六弟妹会把她带来,无非是借她的口给那丫头点教训罢了。 闵四娘在蒋朱氏对面坐了下来,佯装在欣赏青花美人觚,眼睛却片刻不离雪梅。 真是个会演戏的好丫头,从十岁起在她身边服侍也是贴心贴肺,亲姐妹一般,她有孕之后想让她做通房,哭了一夜这才应了,她还觉得对不起这个好丫头,只盼着日后能给她一个姨娘的名份,却没想到她竟是只笑面虎! 陈雨霖那个笨人,身旁有毒蛇竟毫不知情,陈家倒后,她自知在蒋家处境艰难,将私房银子首饰交托给雪梅,让她日后转交给两个孩子,却没想到她非但将银子藏匿,还有意告诉娘,新不喜两个孩子,让她们不必太过费心,免得遭新***忌…… 本来她是前妻所留下的通房,难在朱氏身边立足,她却凭着人后与蒋佑昌胡为,人前装老实,对朱氏百般讨好,将朱氏摆布的也信了她,自己的陪嫁丫头都靠后,将雪梅视做头一份。 若非朱氏自成亲之后连生两女,幼女出生三个月夭折之后再未开怀,雪梅怕是连孩子都生下来了……无子也升姨娘,足见雪梅的心机手段。 雪梅见闵四娘在看她,不由得把头低得更低了。 “六弟妹可是羡慕我有这样的好丫头?”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位雪姨娘汗巾子上的绣花眼熟。” “哦?”朱氏笑了,“这位雪姨娘啊,最是手巧不过,最会绣梅,那梅花瓣绣得啊跟活的似的,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份,别的丫头学也学不像,弟妹可是见过她们仿绣的?” “不是。”闵四娘摇了摇头,“我这丫头叫银玲的,因年纪小子活泼,怕受拘束,平日满府里跑腿送东西全都靠她,有一日我见她拿了两块帕子玩,见那帕子绣工美,就要了来。”她说着拿出两块帕子,“绣工最好的是这块绣梅的,可不是跟雪姨娘身上的相仿?” 朱氏一看那两块帕子,脸就变了,那两块帕子一块月白一块竹青,月白的那块绣梅,竹青的绣的却是虎纹…… “这虎纹的绣工就略差些了,不过也是花了工夫的……”闵四娘又指着那块竹青的帕子说道,她又看了看朱氏身上的荷包,像是看出了什么,有些尴尬的住了口。 “这块不是雪梅绣的。”朱氏用两手指夹了那帕子,随手一扔,“你的丫头是在哪儿捡的?” “就在花园子里面的假山洞中,我看这帕子一是女帕一个是男帕,料子又都是上等的,怕是……就自己收着了,今个儿是想让二嫂认认,如今想想许是风刮过去的……” 银玲听到这里似有不服,“姑娘,那两块帕子是系在一起的,怎么会是……” 闵四娘横了她一眼,银玲立刻住了嘴。 “我想起我屋里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多呆了,告辞了。”闵四娘起身略福了半福,领着丫头走了,刚刚出了门口,就听见内室传来一声哭叫…… 三个丫头脚下一停,略显惊慌的看了闵四娘一眼,“还不快走!”闵四娘说道。 主仆四人脚步不停的出了院子,闵四娘坐在软轿上之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银玲,嘴角露出几不可见的笑容。 掌灯时分她让银玲服侍她洗澡,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做得好。” “是姑娘教得好。”银玲笑道。 她本是涤尘送给闵四娘的礼物,自幼在街头流浪扒窃为生,也曾在街头杂耍卖艺的班子混过,被涤尘救起之后,又亲自教导,有一身的好本领。 闵四娘重生之后,涤尘想办法将银玲卖进闵府,闵四娘又从一众丫头里挑中了她,一步步的升至二等丫头,带进了陈家。 许是当年和陈雨霖做夫妻时,蒋佑昌要假装夫妻恩爱,一个月也就是陈雨霖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到通房屋里睡一两宿,陈雨霖有孕时他也是大半睡书房,将陈雨霖感动的不行,他自己的私欲却要发泄,养成了爱“打野战”的习惯。 雪梅最会奉迎他,那假山山洞就是他们最爱幽会之地,这些她做孤魂野鬼时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日晚间雪梅和蒋佑昌幽会,银玲在假山外惊走了野鸳鸯,又趁机偷走了两个人的帕子,这两人知道丢了东西也不敢说,闵四娘找了个机会将这事透给朱氏。 那梅花纹的帕子是雪梅绣的,虎纹的可是朱氏绣的,被新来的六弟妹如此打脸,朱氏又是个爱拈酸吃醋的,雪梅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闵四娘在浴桶里往下滑,将头整个淹没在水中,雪梅啊雪梅,这只是刚开始,我要你活受。 蒋佑昌,你说你最不喜女子爱拈酸吃醋,你的这位新二,你可满意? 雪梅在线阅读 雪梅 肉文屋 / 雪梅 雪梅 与狼共枕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与狼共枕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与狼共枕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与狼共枕 六月里的蒋家花园正是百花正艳的时候,奇花异草数之不尽,一个连着一个的开,竟似是永远开不败似的。 蒋三蒋秦氏正领着不到四岁的长子游园,却看见新进门的六弟妹正倚着花园东侧假山上的望春亭的槛杆发呆,蒋家共有八子,嫡出的却只有四个,大爷蒋佑明、二爷蒋佑昌、六爷蒋佑方、八爷蒋佑常,蒋秦氏的夫婿蒋佑临本是庶出,只勉强考到了进士,此时正在外放为官,若非是权倾天下的蒋家之子,也取不到蒋三蒋秦氏这位出身世宦人家的嫡出女。 蒋秦氏因此也常觉低嫡出的两个嫂子一头,常在蒋佑临面前发些牢骚,惹得蒋佑临不喜,蒋佑临外放为官时本想带着她,她却嫌弃蒋佑临要去的山西木县不好,不肯跟着去而是留在家里“孝敬二老”,照看幼子。 今天见蒋佑方新娶的六新婚才过一个月竟然面有忧色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喜,她是知道蒋佑方的,是个最急燥不过的子,人也拉拉的,遇事经常是做了再想,却因为有婆婆和太婆婆护着,连老爷都奈何他不得。 难不成,蒋佑方给新娶的这位娇滴滴的六脸色看了? 带着某种兴奋,蒋秦氏将孩子交给娘,自己带着贴身的两个丫头上了凉亭。 还没等走到凉亭呢,就听见闵四娘在那里自怨自哀,“都怪我,一时嘴快,如今得罪了人,这可怎生是好。” 得罪了人……难不成不是小夫妻闹别扭?下面闵四娘的丫头说的话,就更让蒋秦氏兴奋了。 “是他们做下那见不得人的事,姑娘你初来乍到的,不知底细将这事说了出去虽有些莽撞却绝非有意为之,所谓不知者不怪,二定不会因此事恨上你。” “你们没看见二嫂今天的脸色吗?还没等我出门呢,就急着打人,这是打给谁看呢?”闵四娘说着已经带了泪意了。 “哎哟,这是谁在掉金豆呢?”蒋秦氏故意后退了好几步,大声说道,她的贴身丫环叫珊瑚的先上了凉亭,伸手扶了蒋秦氏,蒋秦氏这才像是刚看见闵四娘一般,“哟,原来是六弟妹啊。” 闵四娘站了起来,微福了一福,“给三嫂请安。”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蒋秦氏说道,她今天穿了件鹅黄绣白荷花的夏衫,头上戴了一只白玉蝴蝶步摇,是个颇有姿色的美人,“倒是你六弟妹,才刚刚是新婚,怎么掉起了金豆子来了?是不是六弟欺负你了?告诉嫂子,嫂子替你出头。”她拉了闵四娘的手,一同坐到了凉亭的椅子上。 “我……”闵四娘红了脸,“我……我是风大迷了眼睛。”她拿帕子擦了擦泪。 “哪有风迷了眼却两只眼睛都掉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我这人嘴紧得很,定不会像是那些乡野妇人般的传扬出去。” “我……”闵四娘的脸越来越红了。 “唉呀,三,您就别问了,这话我们姑娘说不出口。”金玲说道。 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出口?跟二房有关……蒋秦氏微微一琢磨,也琢磨出个大概来了,见不光是闵四娘脸越来越红,几个丫头也是满脸羞燥,索也就不问了,暗中却打定了主意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既然你们这么为难,我也就不问了。”蒋秦氏说道,“六弟妹你年轻,又是初来乍到的,听说原是在乡下老家孝敬祖父母的?” “正是。”这原身闵四娘的祖父母,她十二岁时就全没了,对外却只说是她要留在老家守孝。 “这就难怪了,你在乡下清静日子过惯了,虽也是大宅门里出来的,却不知道这大宅门里纷纷扰扰,无风也要起三尺浪,总之日后遇事先留个心眼,再不然问过我再去行事,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三嫂,您先告诉我,这府里不该得罪的都有谁?” “这第一、当然是婆婆了,婆婆本是长辈孝敬是理所应当;第二嘛——就是二嫂……她这人子刻薄,不学无术,又是个爱掉小脸子的,得罪了她怕是要当面让你下不来台……”蒋秦氏满意的看见闵四娘的脸刷一下子就白了,喘了口气才说下半句,“不过你是六倒也无妨,老六是个护短的,二嫂子怕是不敢对你如何。”这里面还有一个嫡庶之分在,这点蒋秦氏是不会明说的。 “我懂了,多谢三嫂提点。”闵四娘感激的握了蒋秦氏的手。 “好了,不知不觉跟你唠了这么久,我是领我家老大出来的,大排行里是男孩中的老三……也不知道娘把他带哪儿去了,我去看看。”蒋秦氏说着就站起了身,闵四娘一直送她到亭子口,看见她从假山的石头路上一直下到底,这才回来。 她转过身去时,眼里冷意凛然,老三……蒋秦氏的儿子竟成了老三,她的儿呢?死了连序齿都没序上吗? 蒋秦氏,你在“我”死前变脸也可算是人之常情,你我本无过命的交情,可是你硬夺了我替我儿挑的嬷嬷在先,几次当众责骂我儿在后,若不略施惩戒我怎能痛快。 更不用说你是秦家之女,秦家为虎做怅是蒋至先的左膀右臂,唯蒋至先马首是瞻,当初欲将你嫁蒋佑昌而不成,竟然连庶出的蒋佑临也视为乘龙快婿,全无世宦之家的半点骨气,蒋秦氏啊蒋秦氏,你的好日子过到今天,也算是到头了,你放心,再难再苦不出三年……你也就熬出头了。 蒋秦氏下了假山,连问都没问儿子的事,坐着软轿就直奔蒋佑昌夫妇的院子。 远远的就看见院门半掩,心里更加的高兴了,这深宅大院的,平素里卯时即开门,不到掌灯不关门落栓,这大白天里掩着门,定是有事。 她下了轿子,叫小丫头前去叩门。 那门本是半掩,这一叩门半扇门都大开了,她见这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人,就带着人径自进去了。 穿过月亮门就看见一堆人在院墙边围着,不听的窃窃私语,见她来了都作鸟兽散,再往里面走就是蒋朱氏住的院子了,蒋秦氏直接就往里进,“哟,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她一进院,就拿帕子掩了嘴,掩饰自己嘴角的偷笑,做吃惊状,只见蒋朱氏气鼓鼓的坐在院子外面,她平素最爱带着炫耀的老实姨娘雪梅被褪了裤子,光着屁股绑在院子中央的条凳上,嘴被堵得严严的,几个大力的婆子手里拿着板子正在狠狠的打。 “接着打!打死这个骚蹄子!”蒋朱氏坐着都嫌不解气,站起来指点着说道。 “二嫂,您这是在干嘛啊?”蒋秦氏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脚下似是踩了什么,她低头一看是一块绣着梅花的帕子,不远的地方是绣着虎纹的……这是二嫂在吃醋了,二哥也是,偷吃不擦干净嘴,当初原来的二嫂在的时候他可是半点都没露出来,换了新二嫂,竟然被知道了。 蒋朱氏看见是她来了,知道是她听到了风声来看热闹了,心中火气更盛,她也知道自己失态,喘了几口气之后坐到了椅子上,“这贱妇看着老实,却没想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偷了我的嫁妆首饰,我预备着打她一顿,提着脚卖了。” “二嫂,您先消消气,您平素不是说雪梅最是乖巧吗?她也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这里面是不是……”蒋秦氏才不是替已经被打得半死的雪梅说情呢,她是诚心想看热闹。 “人赃俱获,能有什么误会?” “话是这么说……”蒋秦氏眼尖的看到雪梅不光是被狠打一顿板子,脸上嘴上被簪子一类的利器扎过,大半张脸都肿得不像样子了,知道这是蒋朱氏真的气狠了,“可她毕竟是二哥的人,二嫂还是要问一问二哥才好。” “他还敢宠妾灭妻不成?”蒋朱氏色厉内茬的说道,蒋秦氏这么一提,她想起蒋佑昌平时的好处和说变脸就变脸的手段,也有一些后悔,看到地上那两块帕子,心里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这事就算是拼着被他休了,我也不能忍。” “二嫂……”蒋秦氏拍了拍蒋朱氏的手臂,“你这是说气话,什么宠妾灭妻啊,什么被休啊,这话也是乱说的?”她又看了眼周围的丫环仆妇,“你们也是的,你们气糊涂了,你们也糊涂了?这大热的天,让你们在外面坐这么久,中了暑气可如何是好?还不快扶你们进屋,找个郎中开些化气解郁的药来,有解暑的药没?多拿些来。” 秦氏这么一说,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丫头仆妇也都有了主意,来扶朱氏的扶朱氏,去拿药的去拿药,只余下院子里的雪梅,身上受着伤,还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人早迷糊了。 两个做妇人打扮,一个着藕合色一个着柳黄色的女子,就在廊下空屋子里藏着,待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走了出来,着藕合色的那个瞅着雪梅只是冷笑,“自己享受够了,又讨二喜欢,又要讨爷们的喜欢,如今出了事,倒要我们跟着一起夹起尾巴做人。” “仲秋……都是一个屋檐下住着的,兔死狐悲……”那个着柳黄衫子的说道。 “婉娘,你就是心软,你忘了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哼,新二可不似原来的二好,被她唬得团团转,如今她这是报应,她私里做得肮脏事她好意思做,我都不好意思提……” “那我们就真的不救她?” “不救,救了她反倒要被她嫌弃坏她好事,等二爷回来见他的心肝宝贝被这样对待,自有一场好戏看。”仲秋拉了婉娘一把,“咱们走,去伺侯伺侯二,免得被她说咱们不懂规矩,不过你可别傻傻的往显眼的地方凑,免得吃瓜落。” “嗯。”婉娘点了点头。 两个人低着头进了正屋,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着,这个时候秦氏还在劝着朱氏。 “二嫂子,这爷们都跟馋嘴猫似的,哪有不偷腥的?你这样明火恃仗的,岂不是扫他的面子?二哥心里还是有你的,那姨娘不过是个玩意儿,怎么玩、在哪儿玩不都是爷们自个儿说了算?你打死了雪梅,明个儿就有雨梅出来,为这点事伤了夫妻情谊,多不值?你千不看万不看,也要看在……”秦氏指了指朱氏屋里的送子观音,朱氏进门时日也不算是短了,却只站住了一个闺女,再无消息,“这夫妻还是要恩爱,才能和和美美,有利子嗣……” 朱氏听着也在理,“我平日就觉得妯娌里你最好,如今看来真为我想的只有你……” 秦氏拉着朱氏的手也是叹气,“你我是一个宅门里住着的,我的苦你也知道,我家三爷带着姨娘、通房上了任,在外面不定怎么胡为呢,我只是装聋作哑,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守着两个孩子,就当……”秦氏说着也抹起了泪。 妯娌两个执手相看泪眼,一时之间互引为知己。 蒋佑昌如今在刑部做事,官居五品给事中,却是连尚书见了他也是一口一个世侄,刑部衙门水那么深的地方他也是通行无阻,不光是借了蒋至先的光,他本身也是心机深沉,心狠手黑的,刑部流传着一句话——宁见老虎凳莫见蒋二狠。 这一日他刚从衙门里回家,就见从门房到小厮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心知怕是自己的后院起了火,快走了两步往回赶,就看见宠妾雪梅被绑在条凳上,浑身是血的晒在大太阳底下,院子里还扔着两块帕子,他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扶你们姨娘进去?再找大夫来看看……”他心疼的打量着雪梅身上那些他极爱的好,如今竟成了血模糊的样子,真的是越瞧越心疼,连忙叫了藏在一旁不敢动的雪梅的丫头。 那丫头见二爷发了话,连忙扶了雪梅回去,蒋佑昌站在边上看了半天,雪梅似是知道他回来了,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晕了,蒋佑昌一跺脚,推门就进了正屋,他一看这屋子里站满了人,不光是有自己院子里的,还有三弟院子里的人,心里就更气了,不待丫头通报,撩了紫琉璃串珠帘就进了内室。 “你是发癔症了还是喝醋喝多了?雪梅怎么了?你把她打成这样?!” 朱氏原本有些占理,见蒋佑昌似是真动了火气,心里难免忐忑,“我……” “二嫂子是不见了几套陪嫁的首饰,她这屋子里都翻遍了也没有,雪梅平素里经常出入的,一时……”秦氏忙扯了个假笑说道。 “呸!”蒋佑昌啐了她一口,“哪有弟妹管大伯子房里的事的?三弟妹你还是请回吧!” 秦氏闹了个大红脸,只得带了丫头仆妇讪讪的走了。 朱氏见她走了,倒装出了五分的气势,“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那罪证还被六弟妹的丫头给捡着了,六弟妹拿着那帕子叫我认绣工,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见你跟六弟妹好,还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还是个槌!三弟妹是何等样人?这事让她知道了,满京城的人到不了明天晌午就都知道了!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吗?”蒋佑昌说道。 “我丢脸!明明是你丢脸!有房有院有宅子的,你非要……” “滚一边去,爷喜欢干那事,不找你干就行了,你管我找谁干?” 朱氏也是自小娇养的一身的大小姐脾气,原本的惧意也慢慢聚成了火气,当下站了起来,扬手就要打蒋佑昌耳光,“那还要体面不要?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体面?”蒋佑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甩到了一边,“爷给你体面才是体面!别以为你是公主的外孙女就有什么了不起,爷娶个公主回来也娶得!” “你!你!你欺人太甚!”朱氏指了他,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吃醋了?”蒋佑昌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吃醋了改天爷也带你去跟她幽会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搞出个儿子来!” 朱氏现在真的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使出吃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往外跑,几个丫头跟着追了出去。 蒋佑昌望着她的背影,脸上尽是冷笑。 与狼共枕在线阅读 与狼共枕 肉文屋 / 与狼共枕 与狼共枕 十丈红尘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十丈红尘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十丈红尘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十丈红尘 蒋吕氏偷偷的按按自己的额头,顺便将自己眼里的嘲讽鄙视藏好,二朱氏跪坐在蒋吕氏临床大炕的足踏上用帕子捂了脸哭个不停,“人都说妻贤夫祸少,纵夫如害夫,他做了那样的事,我规劝两句他却不听,当着下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什么体面都不给我留了,太太,您让我回家去吧……”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傻话。”蒋吕氏也是一脸的气愤,“你若是平日里想家了,想要带着孩子回去看看也就罢了,左右两家也没离多远,可是你这样我说什么也不能放你回去,这事我听明白了,全都是我的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受了那些无耻的贱蹄子的引诱,你且别哭,我把他叫过来骂一顿就是了。” “太太……” 蒋吕氏示意自己的陪房裴大贵家的和一等得意的大丫头彩鸾过来,扶了朱氏。 “么娘啊,你这事做得也不对。”么娘正是朱氏的闺名,蒋吕氏如今这么叫她,为的就是显示亲近,“既是知道了这样的事,就该暗地里把那贱人处置了,你如今这样闹将起来,满府的人都知道了,你叫他一个爷们,脸往哪儿摆?这夫妻啊,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说句你不爱听的,当初‘她’在的时候,佑昌可不是这样的。”蒋吕氏这话就说得诛心了,朱么娘心里面也觉得不服,却是敢怒不敢言,这满府的人都不敢提“那个人”,唯独婆婆爱在她跟前提,还经常拿她比着“她”,倒显得她处处的不如“她”了。 朱么娘撇了撇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要说这府里有谁是谁也不敢惹的,也就是蒋吕氏了。 “好了,瞧瞧你自己,想个什么样子,挺标致个美人儿,把自己哭得跟花脸猫似的,哪有蒋家二***体面?快去洗洗。”蒋吕氏又叫彩鸾扶着朱么娘到里间去梳洗。 待她走了,蒋吕氏脸上的冷笑就藏不住了,“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倒觉得自己委屈了,满府的边哭边跑,真亏了她还是公主的外孙女。” 裴大贵家的送上一杯热茶,“太太可是被气得头疼?要不要吃两粒清神醒脑丸。” “不用。”蒋吕氏摇了摇头,“听说这里面还有六和三***事?” “奴婢打听过了,六是真的误打误撞,她有个丫头叫银玲的,长得跟小**崽似的,一团的孩子气,整天满府的替六跑腿,不知道怎么着就在假山边上捡着两块帕子,见绣工和料子都好,就拿回去当绣样子了,六也是年轻见识浅的,就拿着帕子去找二问绣工,二当场就挂不住脸了,六虽初经人事,也不是个傻实心的,当下就想明白了,带着丫头就走了,倒是那三,听说二那边有事,忙不迭的就过去了……这会儿啊,八成正满世界的添油加醋的说呢。” “这女人的嘴啊,管不住。”蒋吕氏摇了摇头,“三是个不能成事的,让她先蹦达几天,等过两三个月老三那边的‘喜信儿’传过来,看她怎么蹦,倒是老六媳妇,你说这事儿真有这么巧?”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 蒋吕氏点了点头,老六媳妇的底细她知道,虽说是官家闺秀却是长在乡下祖父母身边的,见到的宅门世面少,心思单纯些也是有的。 两个人正说着,蒋佑昌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进来了,往蒋吕氏边上一坐,黑着脸就是不说话。 “你那毛病我说你多少回了,狂劲儿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咱们蒋家如今虽说还算是不错,出去一提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你爹也是如履薄冰一般,陈家倒了,还有竹林党人呢,一个个的都恨咱们家恨得咬牙切齿的,你在你媳妇面前说得是什么话?公主也娶得?公主是你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我那是被那贱妇气糊涂了。” “当初陈氏在的时候你嫌她是个木头人,如今朱氏不木头了吧?你又嫌她小儿,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女子啊,你若是喜欢玩,外面有得是让你玩儿的,雪梅如今被打坏了,等风声过了,我再给你找个好的就是了……还有那秦家,秦氏是个不靠谱的,秦家可是你爹的左膀右臂,我知道你平素看不起他们家,可这过头的话,就是不能说。” 蒋佑昌还是不说话。 裴大贵家的见状,也过来帮腔,“二爷,太太可是为您碎了心,如今外面的人都说二爷能干,有老爷年轻时的款儿,别说太太听着欢喜,就是老奴听着也是欢喜,二爷,这夫妻过日子,有的时候就得睁一眼闭一眼,二爷,您是做大事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忍忍吧。” 蒋佑昌看了裴大贵家的一眼,把脸扭向了一边。 “你这孩子啊,生生是要让**碎了心!陈氏的事你办得那么漂亮,连老爷都对你刮目相看,你在衙门里又为老爷立了那么多的功劳,怎么在女色上这么拎不清呢?”蒋吕氏这次是动了真火了,拿了桌上的花瓶就要往蒋佑昌生上扔,被裴大贵家的生生给拦住了。 “二爷,您真的要看着太太被气得犯了头疼病吗?” 蒋佑昌见蒋吕氏动了真火,也吓了一跳,赶紧撩衣服跪了下来,“太太您别气,我给她赔个不是就是了。” “你啊!你这个孽障,你就是不懂我的心啊!”蒋吕氏搂着跪下来的蒋佑昌不停地捶着他的背。 “太太,是儿子的错,全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再不见那个贱婢就是了,儿子也再不敢口出狂言了。” “你真的能改?” “能!” 闵四娘单手托腮坐在窗前摆弄着围棋子,她猜想的没错的话,蒋吕氏那里肯定在上演夫妻吵架,老太太替儿媳做主,儿子认错的好戏。 这戏码她想想就生厌,蒋吕氏最是护短不过,儿子有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媳妇有千好万好,儿子一说不好,那就是不好。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银玲在帘外给她打了个手势,她立刻露了愁容出来,“金玲啊,你说二嫂要是跟二哥因为我而吵起来了,我可怎么办啊?” “谁跟谁要吵起来?”蒋佑方一步就跨进了屋,看见新婚的妻子坐在窗前愁容满面的,顿时心疼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闵四娘愁眉紧锁的把帕子的事说了,“我也没有多想,就是觉得那绣工跟二嫂身边的雪梅绣工是一样的,许是雪梅逛园子的时候掉的,就想着要还给她,谁知道……”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谁知道二嫂当场就掉了脸子,我还没等出门呢她就喊打喊杀起来,吓得我啊腿都软了……如今又听说二哥回来了,就怕二哥跟二嫂吵架,到时候我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蒋佑方见她掉了泪,心都被揪紧了,赶紧搂了她的手轻声安慰,“别哭别哭,你这么哭,哭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他一闵四娘的手,果然是冰凉冰凉的,“这手怎么又冷了?我给你淘换的上好的阿胶你没吃?” “吃了。”借尸还魂当然是极极寒的体质,吃仙丹或许有用,阿胶?闵四娘低下了头,“大白天的……” “你我本是夫妻,这屋里又没有外人……” 闵四娘看了眼站在旁边低着头的玫苹。 蒋佑方满不在乎的顺着她的视线看,“玫苹,以后没事不要在屋里伺候了,就在你屋里呆着吧。” 闵四娘捶了他一记,“你这岂不是要憋死她?玫苹这丫头心灵手巧,我喜欢得紧……” “就听你的。”蒋佑方握了她的手,“让六爷看看,这白白嫩嫩的玉手捶红了没有?” “不理你了,没个正经的。”闵四娘一跺脚,躲到了里间,蒋佑方跟着追了过去…… 玫苹搅着手里的帕子,手指头被勒得刹白刹白的,玫红看了她一眼,“那手坏了还能长好,帕子可是花银子买的,搅碎了怪可惜了的。” 玫苹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满屋子低头偷笑的丫头,一甩帕子,跺了跺脚走了。 银玲是个看起来不过是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细问起年龄听她说有十四了,都觉得不信,她又干又瘦不说吧,皮肤还黑,脸上一点都没有,倒衬得眼睛老大,人却是个机灵嘴甜的,人又极有眼色,没过多久就在蒋家混了个半熟脸,上上下下没有不认识总是跑来跑去的小银玲的。 银玲笑呵呵的在府里走着,见着个熟脸的人就会乐呵呵的跟人说——“我娘家哥哥、嫂子来看我了!带了好多好吃的,到时候我分你一份!” 等她跟第十个人这么说的时候,旁边另一个跟她相熟的婆子笑了,“小银玲啊,你哥哥嫂子带了多少好吃的给你啊,怕是不够分吧。” “自己家打的绿豆糕,一人分一块尝尝也是好的。”银玲认真的说道,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的笑。 所有蒋家的仆役下人,若是有亲人过来,都是走西南角的侧门,专门有那么一间小屋子让下人们与支近的亲人相见,但是只物可以留下,人就不能再往里面走了。 银玲到了那屋子外面,屋外站着的是看门的江嬷嬷。 “银玲姑娘来了,你哥哥、嫂子在里面等你半天了。”银玲是六身边的人,在蒋家还是有些体面的,江嬷嬷对她十分的客气。 “谢谢江嬷嬷照应他们,他们都是乡下人,不懂这府里的规矩,若是有什么行差踏错的,还请嬷嬷多多包涵,这是六之前赏给我的珠花,不值什么钱,嬷嬷回去拿给孙女们戴吧。”银玲说着拿出一枝珠花来,确实不是什么十分值钱的物件,难得的是样式做得致新颖。 江嬷嬷也是识货的,接过这珠花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前阵子我家大孙女就闹着要买珠花,外面货郎卖的珠花珠子又小样子又难看,张口就说三钱银子,一钱银子都不让,姑娘这珠花拿在手上一看啊,这就是好东西,便宜了那丫头了。” “这珠花不值什么的,江嬷嬷的孙女要是喜欢,我屋里还有六赏的绒花啊、荷包啊什么的,下次来了都给你捎来。” “那赶情好,还是你们这些在主子身边服侍的有福啊,主子们平日里拨汗毛,都比我们腰……” “江嬷嬷,您的大孙女多大了?也快进府了吧?” “十岁了,被她娘惯得够呛,说舍不得送进府,昨个儿被我骂了,眼皮子浅的东西,光顾着自己恋着女儿,拦着女儿的前程,这要是我那大孙女在府里哪个主子面前混出了头,大了嫁个管事啥的,不比在家窝着强?” “还是嬷嬷有见识,嬷嬷啊,我们家新来乍到的,正是缺人的时候,您孙女若是要进府,您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在我们面前提个一句半句的,进我们院子还是成的。” “那可赶情好了。”江嬷嬷喜不自胜地说道,“瞧我,光顾着拉着你聊天了,你哥哥嫂子可在等着呢。” “那嬷嬷回见了。”银玲福了一福,推开了那扇简陋的门,门里面的条凳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也是皮肤黑得很,长得又高又壮,身上的衣服倒是没补丁,就是洗得涮白的看不出本色了,女的是个穿着蓝布衫子的高佻妇人,脸上也是面有菜色,头上包着蓝布,着木钗,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的,只有耳朵上的铜鎏金的耳圈,看着值点银子。 “哥哥,嫂子,你们可来了……”银玲大声的喊了一声,在外面远远的就听不见什么动静了。 只见屋里的银玲跪了下来,“拜见上人。” 那位面有菜色的妇人站了起来,“起来吧。”说话的声音竟是涤尘!那个男子向后退了一步,站到涤尘身边,显然是贴身的护卫。 “上人怎么亲自来了?” “不放心你们,过来看看。”涤尘说道,“在府里一切可安好?” “好。”银玲说道,“只是我们还是经常手脚冰凉……” “我来就是为了此事。”涤尘说着拿出一个盖着红绸包了的盖子的青瓷瓶出来,“此药名叫十丈红尘,也有人叫十红丸的,拿去给你们家,叫她每天吃一粒,病症自然就好了。” “是。”银玲恭恭敬敬的接过药。 “你转告你们家,遇事不要太燥进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雪梅的事——她下手就是太早了。” “是。” “你讨好江嬷嬷这一招很聪明,这条路通路若是在我们手里,你们就如虎添翼了。” “多谢上人夸奖。” “行了,遇事多长几个心眼,你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回去吧。”涤尘从提着的竹篮子里拿出两个纸包来,“上面的一包是绿豆糕,你拿去分给下人们吃,下面的一包是百合糕,方子就抄在那纸包上,你交给你们就是了。” “是。”银玲跪地磕了个头,接过两包东西之后站了起来,“哥哥、嫂子,你们回家告诉爹娘,是个好主子,我没挨打也没受骂,一日三餐都有,衣裳也尽够穿了,这些银子是我的月钱,你们回去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吧,以后好日子在后面呢。”银玲又大声地说道。 她推开了门出去,见江嬷嬷远远的坐在凳子上磕着瓜子,地上是一大堆的瓜子皮,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动窝。 “江嬷嬷,这个是我哥嫂给我捎的绿豆糕,自己家做的,就是料足好吃。”银玲分了两块绿豆糕给她,“您别嫌少。” “不嫌少不嫌少,银玲姑娘,你跟我说的事你可一定要记着,我家大孙女的前程,就指望你了。” “那是一定的,咱们谁跟谁啊。” 闵四娘接过银玲转交的十红丸,轻轻搁在一旁,“他们这些人,最会炼这些药丸子了。” 银玲笑了,“还有这百合糕。” 闵四娘掂了一块百合糕,在银玲惊讶的眼神中张嘴咬了一口,“果然有咬劲又不粘牙,甜而不腻,真正的好点心。” 十丈红尘在线阅读 十丈红尘 肉文屋 / 十丈红尘 十丈红尘 活菩萨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活菩萨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活菩萨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活菩萨 十丈红尘——闵四娘含了一颗药入口,用温水冲下,果然觉得一股热气从原本冰凉的内腹一直升腾起来。 没过多久手脚就不在冰凉了,她躺在贵妃榻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手里的药瓶,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那盘盛在琉璃盘子里的百合糕。 “她”父亲祖藉是安徽,祖母在世时最会做百合糕,“她”父亲最爱吃百合糕,“她”小的时候父亲教她写字,每写对一个字就会奖“她”一块百合糕。 “她”有两个嫡亲的哥哥,父亲最疼的却是“她”这个女儿,经常跟人说自己是重女轻男,陈家百合糕的方子是不传之秘,只有祖母和母亲知道做法,平时都是两位亲自下厨来做,“她”小的时候也跟着打过下手。 后来“她”长大了,祖母去世了,发现平时吃的百合糕的味道慢慢的变了,虽然也好吃,却不是小时候那个味儿了,父亲却说百合糕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再到了后来,父亲的官越做越大,甚至都不再吃百合糕了,却没有想到今天涤尘送来了这百合糕,也送来了点心的方子…… “她”从来都没有完全信任过涤尘,就算是“涤尘”让她重生也一样,可涤尘竟有这点心方子——难道涤尘真的是父亲留在这世上的一枚暗棋? 那些忠心追随于父亲的人,多数轻者丢官罢职,重则丧了命,陈家满门抄斩,却只有远在安徽的族人千里迢迢来京草草收殓尸骨,京城中那一年是闻陈色变。 涤尘呢?这么多年了,涤尘真的没变?他如今已经是圣上极宠信的道士了,难道就没有他自己的心思? 闵四娘放下手中的瓷瓶,就算是有别的心思又如何,只要不拦着她复仇,涤尘就算是想要谋朝篡位都不关她的事。 蒋家大蒋林氏面带微笑的听着下人讲这两天发生的事,二房如此她再怎么“宽厚”,也难诚心诚意的盼着二房好。 “听说是二爷给二赔了不是,小两口牵着手离的正院,出了正院的门就松了手各走各的了。”林氏的陪房满嬷嬷说道,“依奴婢看,还得别扭些个日子。” “别扭?”林氏笑了,“她现在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个闺女就没动静了,想要别扭也得有那个资本,还得低头去哄二爷,二爷那人吃软不吃硬,她这些年也不是白修练的,真去哄了,也就哄回来了。” “那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还能怎么办?雪梅是原来二***陪嫁丫头出身,能保住条命就不错了,谁能为她出头。”林氏说道,“倒是三,这次是偷**不成蚀把米,太太现在八成恨她恨得牙痒痒,她也不想想,一个庶子媳妇,不随着自己的男人去任上过逍遥日子,反倒在这府里呆着,能有她好果子吃吗?” “还是大想得明白。”满嬷嬷说道,“大昨个儿那宝月庵的了然师太又来了,奴婢推说大在午睡,就把她给打发了……” “她又为了什么事啊?” “还不是她那几亩薄田……” “几亩薄田?宝月庵光是旱田就有上百亩,谁家要是有她那几亩薄田,早发达了。” “是,是,说的是……这不是有人欺负宝月庵全都是女流嘛,种地想要赖租子,也有边界上的事,她这才来求出个条子,在地方上说句话。” “说话?我能说什么话?”林氏说道,“我原是怎么说的,如今还是怎么说,我本是深宅女子,不管外面的事……” “奴婢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她……她说愿意奉上纹银千两……” “我还真不缺这千把百两银子,你让她另求高明吧。” “她还说她有一个百试百灵的求子方子……且是想生男就生男,想生女就生女……” 林氏心中一动,她是儿女双全的,可是她娘家哥哥却是成亲多年无子的,不但是正妻无子,几个妾室通房停了避子汤,亦都是无子……连个有孕的都没有…… “我跟她说,她这个方子若是有用,别说是租子和边界的事,我给宝月庵重修庙宇都是成的。” “是。”满嬷嬷眉开眼笑的走了,手上明晃晃的金镯子,闪着耀眼的光芒。 银玲端了红枣姜茶进屋,面色看起来发白的闵四娘喝了一口姜茶,躺回到床上,金玲坐在床上,把闵四娘冰凉的脚捂在怀里,锦凤拿了汤婆子,给闵四娘捂着,锦环给闵四娘擦着头上的虚汗,“姑娘您这病……” “只是寒症……”闵四娘心里明白,怕是那十丈红尘药猛烈,她这身子有些受不住,这才浑身发冷头冒虚汗,手心却是浑烫的。 “要不要去请大夫?”锦环说道。 “不必,我在乡下时就有这个毛病,只是快要来潮了。”闵四娘说道,她重生之后许是因为太过寒,并没有来过潮,在闵家时她就是和银玲做手脚隔个一两个月做一次假,闵夫人只当时她年龄小,月事不稳未当回事,如今正好可以把戏继续演下去。 银玲立刻站了起来,“奴婢去准备东西。” 剩下的三个丫头都没有说话,姑娘成亲以来一直没来月事,她们私下猜着是不是进门喜,却没想到……眼下那件事怕是要躲不过了,“锦凤你叫玫红和玫芬把二爷的书房归整好,二爷怕是要在书房住个七八天了。” “是。” 蒋佑方从外面回来,就见丫头们用某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进屋一看闵四娘躺在床上,似是病了,立刻跑了过去,握了闵四娘的手。 “四娘,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月事来了。”闵四娘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她说的是实话,只是眉头微颦看起来颇为戚苦,“我从小就有这毛病,熬过去就好了。” “你说的什么傻话,锦环呢?还不快去请大夫!”蒋佑方喊道。 “六爷!我已经好了。”闵四娘坐了起来,却有些摇晃,蒋佑方赶紧扶了她。 “这怎么能说是好呢?” “我这真的是老毛病了,原本在家时就有,只是一直吃着药,并不像这次这般,这次出嫁我母亲说带着药不吉利,就没给我带来,这才犯了病,幸好锦环机灵,偷偷的带出来了一瓶,我吃了药已经没事了。” “那是什么药?” 闵四娘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瓷瓶,“此药名唤十红丸,是我在乡下时遇上一位游方的和尚,他说跟我有缘,送我的方子,不瞒六爷说,我小的时候身子骨差,三天两头的病,吃了这药之后,连风寒都少得了,只是这浑身上下总没什么。” “这样的宝贝药,你怎么就断了呢,真真是不爱惜自己。”蒋佑方说道,“你把药方子给我,我找人制个百十来丸的,你天天吃月月吃就是了。” “这药方子不难得,难得的是药材。”闵四娘说道,“所谓十红,是一年四季里十种开红花的花朵的花瓣,还非得是每年第一个全开的花,在清晨里带着露珠子一起采下来,再取雨水那日的雨水三钱、白露那天的露水三钱、大雪那天的雪水三钱,盛在陶罐子里,埋在我睡的床下,三年之后取出来,配了成方制药,方才能制成这十红丸,因是只埋在我的床下,这药就只能我独个吃,旁人吃了非但无好处,反而有坏处,如今我成了婚,这药怕是制不成了。” “这可怎么是好?”蒋佑方一定这药制不成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银玲在一旁欲言又止,刚想说话,却被闵四娘用眼神制止了,“这倒也无妨,只是把那陶罐埋在梅花树下就是了,虽药效差些,也不过是手脚发凉罢了,并无大妨。” “你这话说的,自己的身子怎能轻忽?” “姑娘……奴婢记得姑娘的嬷嬷方嬷嬷曾经说过,那和尚说姑娘成了亲身子只会更好……”银玲忍不住说道。 “多言多语!”闵四娘挥退银玲。 “且慢!”蒋佑方看出闵四娘有话未说,拦下了银玲,“四娘,你我本是夫妻,那和尚若是留下了什么方子,你只管对我说,那怕是割我也舍得的。” “哪里用得着割。”闵四娘瞪了银玲一眼,“要说解方那和尚倒是留下了,非得诚心诚意为我好的人,亲自摘了这些花、采了这些露珠,跟我一同起卧,这药效啊,比原来还要好些。” 蒋佑方合掌而笑,“这有何难!从今日起我自是会诚心诚意的为四娘你制药,四娘,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闵四娘眼睛里含了泪,“我自是知道你的心的,可是……你是首辅家的公子……我原也没指望你能……” “什么首辅公子,天大的身份架子,也比不得你我的情份,你跟我要长长久久白头到老,做恩爱夫妻才是。” 闵四娘揽了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宽宽的肩膀上,鼻子一抽一抽的流下泪来,“妾身何德何能,竟得六爷如此厚爱……” “嘘,莫哭了,原本是为了你好,当心哭坏身子。”蒋佑方用手掌抹了闵四娘脸上的眼泪,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闵四娘闭上了眼睛。 如果非要在蒋家的主子里找好人,找来找去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蒋佑方,她那一双儿女没了的时候,是刚满十四岁的蒋佑方大发了一顿脾气,把娘硬生生的给打断了腿扔了出去。 另一个是嫁了人的蒋家唯一的嫡出姑娘,蒋佑雯,她身为女子却能跟男子一样名字入了大排行,足见这位姑娘在府中的受重视,也是这位姑,为了“陈雨霖”的自尽和侄子、侄女的死,跟蒋吕氏吵了无数次的架,为这事跟蒋佑昌见了面都不说话。 可惜的是这两个人也必定是她复仇计划里的灰…… 听说闵四娘有些小毛病,大林氏是第一个到的,“这红参啊,是西洋那边产的,据说是温补又不上火,最适合女子补身,你且先吃着,没有了再找我要。” “多谢大嫂子了。”闵四娘叫玫红收了林氏包来的礼,林氏久在宅门里混着,眼角一扫就看出被褥少了一套,心里也就明白这是怎么个病了。 “弟妹可曾吃过药?” “我这是老病了,已经吃过药了。”闵四娘说道,她原本生得就瘦弱,小脸此刻白得近乎于透明,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漆黑如墨的长发半披着,弱不胜衣似的柔弱,林氏想起古人说的那句我见犹怜的话来了……只是这样的女子怕寿数难长…… “唉,弟妹可要多注意身子,咱们家太太啊,就是喜欢女孩子家富富态态的,你这样瘦弱可是不好。” “我吃得不少,就是瘦不长,平素倒是没什么毛病,除了这老毛病,也不爱生病。” “这样就好。”林氏点了点头,“我刚嫁进门的时候也是瘦,生了孩子之后才慢慢胖起来的,弟妹生了孩子,自然就好了。”林氏确实生得丰润,圆脸细眉珠圆玉润,典型的富家***喜兴长相。 闵四娘红了脸,低下了头,她本是新妇怕羞不敢说生孩子的事,只得指了桌上的点心替自己遮羞,“这是我的丫头和我琢磨出的新点心,取了个浑名叫百合糕,大嫂尝尝看。” 林氏拈了块点心入口,果然软甜可口,难得的是粘却不粘牙,颇有咬劲——“这可是糯米做的?” “正是,要将糯米煮熟,放进石槽里,不停的舀,要连舀十二个时辰才算成了。” “那岂不是和年糕仿佛?可我吃着却不是年糕的味,里面好像还加了别的东西……” “这个就是我的秘方了。”闵四娘抿嘴乐了,“不过大嫂若是真的爱吃,等下我叫银玲把这制糕的方子抄录一份给大嫂就是了。” 林氏忍不住又吃了一块,“这百合糕难得的是甜而不腻,不像是旁地点心,不甜吧没味,太甜又齁得慌。” “这点心啊,配上碧螺春茶最好了……”闵四娘又亲自奉上一杯热茶。 林氏喝了,果然是齿颊生香,茶的清香味和点心的甜味,合着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香味,直冲鼻翼,“好,弟妹果然是七窍玲珑心,我本理来探病的,谁料想这点心也吃到好的了,茶也喝到好的了,倒像是来享福一样。” “大嫂既是喜欢,走时把这茶再包一包带走吧。” “我这又吃又拿的,这红参啊,送得值。”林氏笑道,她话说得憨厚,人也是宽厚实诚的样子,不知底细的人真真以为眼前是一尊活菩萨。 活菩萨在线阅读 活菩萨 肉文屋 / 活菩萨 活菩萨 丫鬟心机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丫鬟心机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丫鬟心机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丫鬟心机 蒋家各院依照家规除了正院都只设茶水、点心房,不设专门的小厨房,各院的饭菜都是都是依着定例做好了装到食盒里,再由丫头们取来的,闵四娘说起来只是躺了一天,就觉神清气爽,不但身上有了热乎劲,连脸都红润了些,只是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加了一道酸笋**皮汤,只拿汤就了一小碗碧梗米饭,略吃了几筷子清淡的小菜也就饱了。 “六爷都吃什么了?”闵四娘漱了口,用帕子擦完了嘴角,问伺候饭食的锦环和锦凤。 “六爷胃口好,吃了两碗碧米饭,菜也吃了大半。” “嗯。”闵四娘点了点头,“晚上再让厨房熬碗鸽子汤给六爷送去吧。” 锦环只是答了声是,锦凤的脸色却有些变化,那鸽子汤是补身的,给六爷吃鸽子汤…… “这剩下的饭食扔了怪可惜的,你们拿下去用了吧。” “谢赏。” 闵四娘饭后惯喝普洱去油腻,金玲早就备好了茶水送上来,闵四娘拿了茶杯喝茶。 蒋佑方搬到书房住了四天了,玫苹也好,这院子里有别的心思的丫头也好,都蠢蠢欲动,闵四娘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猜得没错的话今晚会有人得手…… 反正她是贤良的,通房也好,小妾也好,谁有本事谁上位,只要不挡她的路就成。 “,四来了。” 闵四娘眉毛一挑……她死的时候四爷和四薛氏还未定亲呢,她死后一年四才进得门,两人并无仇怨,只是这薛家…… 蒋四薛氏闺名静容,出身九门提督薛府,若非蒋家当时已经权倾天下,薛家也不会把嫡出女嫁给蒋家的庶子,单论容貌,四薛氏怕是蒋家媳妇中最美的一个,就算是闵四娘也是自叹不如,无论是娇艳的“陈雨霖”还是柔美的闵四娘,她两个壳子加起来都不如四一个人漂亮。 只是这样一位如花的美人,不但嫁得是庶子,那庶子还是个不争气的“黑羊”,身为蒋家子却和竹林党人走得颇近,若非娶了个好媳妇,怕是早就命不久长。 闵四娘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美女有多美,不用看她的长相,只需看她周围的人的态度就知道了。 四薛静容进来的时候,替她打帘的丫头玫红看着她的背影都不知不觉的呆了一下,足见容貌之美,替闵四娘扇扇的金玲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薛静容,都忘了扇扇了,闵四娘咳了一声,金玲这才恢复常态。 薛静容似乎知道自己容貌出众,华衣美饰只会污了这份美,今日又只是来探病,并未刻意打扮,只着白底绣红缠枝花边的长袄,纯白月华裙,头上斜了一只碧玉瓒,鬓边戴了朵红绒花,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装饰。 闵四娘坐了起来,“四嫂真的是稀客。”装做娇弱无力却想起身的样子,被银玲扶了起来。 薛静容赶紧抚了她的另一边,“弟妹即是病了就不要起来,我原该早些来的,只是我那孩儿这几天有些发热,走不开。” “我知道四嫂子忙。”闵四娘笑道,“我这一病啊,倒看出来了,这人病了头一两天好,人啊走马灯似的来,可是这病久了呢,来的人就少了,似四嫂这个时候来,真真是雪中送炭一般。” “瞧你这话说的,为捧我一个得罪了满府的人了。”薛静容笑道,“我们夫妻底子薄,满府最穷的就是我们了,这次来探病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是带了我亲手做的枣泥糕,来给弟妹尝尝。” “四嫂子您可别再说笑话了。”九门提督府出来的姑娘,就算是生母早丧继母当家,也不至于过得有多穷,更不用说薛家的外祖家也是侯门公府,说起来闵家颇有不如,只是薛静容与六爷蒋佑方差得年龄大,蒋佑方也确实淘气胡闹得不像话,否则这六***位子是她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锦凤进来通报:“五来了。” 蒋家五蒋张氏,闺名月娘,出身说起来最差,其父不过是不起眼的六品官,张月娘在蒋家的儿媳里是出了名的锯嘴葫芦,跟五爷蒋佑五人称一对闷罐子,轻易不说话,针扎下去都不吭声儿的主儿,许是跟闵四娘年龄相近,张月娘跟闵四娘还不错,这已经是她第三回来看闵四娘了。 张月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看见在外间屋跟锦环说话的薛静容的丫头了,想要走却已经晚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屋里进,“四嫂子好。” “你来了。”薛静容笑道,“咱们俩个也是有缘份。”她笑眯眯的拉了张月娘的手,两人往一起一站,美得更美,平庸得更平庸,只有闵四娘看见薛静容握着张月娘的手时,停留的时间比泛泛之交要稍长。 这两人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个交情泛泛,而是交情深厚,这个秘密却只有她们俩个也曾经做为孤魂野鬼在蒋家游来荡去的闵四娘知道。 “这要是再来一个,咱们正好能凑成一局叶子牌。”闵四娘半开玩笑的说道。 正说着呢,大林氏林慈恩进来了,“谁说要打叶子牌啊?” 闵四娘自己有言在先说要打叶子牌,也只好佯装病弱却强撑神着她们一起打牌,混了个小输,大林慈恩却是大杀四方,一家吃三家,越打越开心。 “六弟妹这里真的是旺我,我一来啊就有好事。”林慈恩说道,“你教我做得那百合糕啊,大爷喜欢得不得了,还说要献给老爷尝尝呢……”林慈恩说到这里住了嘴,“如此倒像是要抢六弟妹的功劳了。” “都是自家兄弟,谁教敬给老爷都是孝敬。”闵四娘笑道,“大嫂可莫要见外。” “六弟妹果然是大方。”薛静容说道,她看了眼喜上眉梢的林慈恩,“大嫂最近真的是好事连连啊。” 林慈恩笑了,“我能有什么好事?” “这就要问大嫂了,我只是看出来大嫂红光满面喜上眉梢,猜度着有好事……” 林慈恩扔出去一张六条,“我的好事不多,要说是好事,也只有邵姨娘有孕了,她也是不容易,进门两年了,如今才怀上。” 闵四娘和薛静容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她这话说得不实在,却也没有揭穿,张月娘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了看手里的牌又看了看桌上的牌,“一万。” “胡了。”林慈恩笑道,“五弟妹啊五弟妹,你看她们俩个谁敢扔万字牌啊,我这单吊着一万呢,清一色。” “大嫂这手气就是好。”闵四娘笑道,眼睛向着窗外瞟了一眼,物候燥热万物生发,只是今天这么晴,晚上月亮八成会很大,某个人若要心想事成想必要费一番周折。 林慈恩是掌家的,自是不能坐太久,到了末正,就急着要走了,“太太那里的饭食我得去照应了。” 薛静容和张月娘也都是要照应自己的院子,预备着昏醒的,也都告辞走了。 闵四娘数着筹码,心里面想着自己的事,“二也够能拉得下脸的,这满府的都来看过了,就是她没来过。”锦环说道。 锦凤见锦环说完,闵四娘表情未变,也跟着帮腔,“可不是,还不是因为……” “别说了,不要在人家背后议论,做那长舌之妇。”闵四娘说道,朱么娘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够,这满府的哪一个不比她城府深,她却自觉是蒋家中的头一份,简直可笑,“也不知道上次被打的雪姨娘怎么样了,怪可怜见的。” “听说伤得挺重的,二爷给请了个大夫,开了些药,见她脸上的肿消了之后,大半张脸都青了,不愿意看她的脸,也就不闻不问了。”金玲这话说起来,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那也是她不知自重的关系。”银玲说道。 “丫头姨娘都是奴才,有什么自重不自重的。”玫红这话说得就有些自伤身世了。 几个丫头都不说话了。 “行了,你们把这些收拾了,银玲,给我打些水来,我要擦身。”闵四娘闭了闭眼,雪梅当初也是一副不想做姨娘的样子,几个陪嫁丫头属她最正经,结果—— 闵四娘看着这些丫头,觉得莫名的烦燥,看着谁都像当初的雪梅。 到了半夜里,闵四娘起来喝水,值夜的银玲替她倒了水之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玫苹亥时进了六爷的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叫人不要惊扰了他们,早晨的时候送碗八宝莲子粥过去。” “是。” 蒋佑方也好,蒋佑昌也好,都是嘴上甜言蜜语的,转过身该睡丫头的睡丫头,该睡姨娘的睡姨娘,她做“陈雨霖”的时候是为了有礼教拘着,心里发酸还要装大度,如今…… 闵四娘冷冷一笑,有玫苹替她分担着蒋佑方,她也能省些力气,盘算自己的事。 到了第二天天亮,闵四娘起身吃早点,蒋佑方面有羞色的进来了,见闵四娘面色如常,也做淡定状坐到了闵四娘旁边,玫苹也依着往例在旁边伺侯着,只是脸泛红霞,看起来就是春情荡漾的样子。 锦凤瞧着她的样子最不顺眼,见闵四娘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就更气了,端着芙蓉蛋羹的手轻轻往玫苹身上一碰,玫苹本来能躲开的,眼珠子一转索更往锦凤这边撞了,一碗热烫烫的刚从茶水间的炉子上拿出来的蛋羹,就这样撒到了玫苹的手背上,烫得玫苹一声尖叫。 屋子里面一团的乱,蒋佑方见昨晚温存恩爱的玫苹被烫伤了,当时就跳了起来,指着锦凤刚要骂,就看见了不说话的闵四娘,鼻子坐下了,“这些丫头,越来越笨手笨脚了。” 闵四娘放下筷子,“来人,拿冷水给玫苹冲一冲,再取冰块冰着,女孩子的手伤着了可不好,锦环开我的箱子去拿烫伤膏来……” 她这么一发话,满屋子的人都有了主张,抚着玫苹去冲水的冲水,找药的找药。 “锦凤,是你笨手笨脚烫伤了玫苹,这几天就由你来伺侯着她吧,小心不要让她的伤口沾水。”闵四娘说道。 她这么一说,蒋佑方心里面暗自高兴,觉得闵四娘果然是大度的,却不知道锦凤比他还要高兴,玫苹的脸色变了变,看了眼锦凤,这个小娼妇无论有什么妖蛾子都休想成事,她当她不知道,六***陪嫁丫头里锦凤是最有“大志向”的,昨晚她要是去晚了,钻进书房的就是锦凤了。 丫鬟心机在线阅读 丫鬟心机 肉文屋 / 丫鬟心机 丫鬟心机 第 8 章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第 8 章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第 8 章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第 8 章 闵四娘病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蒋吕氏那里请安,蒋吕氏看看她的面色,却像是比病之前还要红润一些,想想儿子跟自己说的事,心里却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可是又说不上来,眼见得闵四娘低眉顺眼的样子,想要说几句,又看了看三儿媳妇秦氏玉珠,也就不说了,“起来吧,你的病刚好,今个儿不用急着立规距,回去歇着吧。” “媳妇的病是小毛病了,吃了药之后已经好利索了,在自己屋里偷懒了这些时日已然对婆婆和嫂子们失礼了,怎么好再回去歇着。”闵四娘说道,脸上挂着十足真诚的笑,走到蒋五身后自己的位置上站着了。 她跟五张月娘是满府里最小的媳妇,像是端茶啊,点烟之类的活都是她俩来做,张月娘笨笨的,做事却熟练,说不上有多灵巧,却不会出错,闵四娘亦是不出错,尽力不尽心,只是她生得秀丽,动作又轻巧,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蒋吕氏瞧着她的样子,心里面的疑虑也放下了一些,正想再说几句话,二朱么娘说话了:“听说弟妹是小日子来了病的?若是有寒症怕是要早治,这事关子嗣耽搁了可不行。”她这套话完全可以在探病的时候偷偷说,她却在这大厅广众之下的嚷出来了,显然是把帕子的帐记到了闵四娘头上。 闵四娘看了眼蒋吕氏陡变的表情,低下了头,“二嫂……” “哪个女人家家年轻的时候没些说不得的病啊,生了孩子就好了。”蒋吕氏轻轻一句就将朱么娘的话挡了回去,“老大媳妇啊,你送来的那个百合糕我吃着倒好,人老了牙不好,又想吃些有咬劲的,这百合糕吃着正顺口。” “太太若是喜欢,媳妇每日做给婆婆吃也是可的。”大蒋林氏林慈恩本来拙嘴笨舌,不太讨喜欢灵巧嘴甜媳妇的蒋吕氏的喜欢,总被朱么娘压一头,如今朱么娘碰了个软钉子,她又得了吕氏的夸奖,自然喜形于色。 朱么娘搅了搅帕子,刚想说什么,就被三秦玉珠给拉住了,秦玉珠使了个眼色,朱么娘闭了嘴。 她们的这些故事自然没能瞒过众人的眼,薛静安上前两步,“太太,您得了好吃的东西怎么没赏我们这些小辈吃两块啊。” “你这猴儿,我一猜说吃的你就要神了。”蒋吕氏对出身好模样好的薛静安是极喜欢的,看见她这么说,脸上那几道淡淡的细纹都笑开了,“来人,把那百合糕拿来,一人分她们一块。”她又看了眼林氏,“老大媳妇,你可别怪我借花献佛。” “太太,瞧您说的。”林慈恩笑道,她看了眼闵四娘,见闵四娘竟像是头一次听说百合糕一样,全无争功之意,不由得放下心来。 众人分吃了百合糕,又说了一会子话,就散了,闵四娘刚要上软轿,就见三嫂秦玉珠一直向她挥手。 “三嫂子,您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秦玉珠佯装犹疑……“只是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咱们是妯娌,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秦玉珠四下看了看,见大嫂林慈恩和四弟妹薛静安,看见她们俩个在说话,也都停了下来并没有上轿,“弟妹不如到我那里坐一坐吧。” “好啊。” 闵四娘一进院子,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在内院葡萄架下面的石桌旁,慈眉善目头梳得光光的妇人,低声给怀里的顽童念着书…… 那妇人见秦氏带着六闵氏一起来了,赶紧站了起来,福了一福,“奴婢给三和六请安。” “讲故事讲故事!讲故事!”刚刚靠在娘怀里听故事的蒋存斌对于娘的行为颇有些不满。 见闵四娘的表情暖昧,秦玉珠有些微哂,“存斌,你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还不快给你六婶请安。”她又转过身跟闵四娘说,“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小孩子嘛。”闵四娘随意答了一句,眼睛却丝毫不离那娘,娘夫家本钟,人称钟嬷嬷的就是了,如今不过三十许人,人长得白净清秀,做事也是干净利索的,往那里也站就透着清爽劲,对孩子也有耐心,可是这样一个人…… 钟嬷嬷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秦玉珠看了她一眼,“哥儿早晨起来吃了些什么?” “吃了一碗蛋羹、两个馒头、一小碟子凉拌麻油小黄瓜。” “又没吃?” 钟嬷嬷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人,为了怕哥儿哭自己受责难,就是一味的宠着哥儿,今个儿中午吃,不光哥儿吃,你们也吃,人家的孩子都是吃不吃菜,这孩子倒长了个和尚的肚子。” 闵四娘看了眼蒋存斌,比同龄的孩子略瘦,耳朵大大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的,心里只觉得微微一疼,鼻子一酸把脸转过去了。 “下去吧。”秦玉珠挥了挥手,“太阳上来了,领着哥儿进屋去吧。” “是。” 秦玉珠转身拉了闵四娘的手,亲亲热热的进了自己住的正房,这屋子男主人不在,收拾的花团锦簇的,满屋子的上等水粉味,倒和秦氏平常的行事相仿。 秦玉珠一坐定,待丫头们上了茶,就说开了,“弟妹,那百合糕是你送给大嫂的吧?” 闵四娘做惊讶状,“你怎么知道?” “这满府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秦玉珠说道,“大嫂这事做得不厚道,贪他人之功算什么本事?怪道她平日装得大度贤惠。” “大嫂之前跟我说了,我不在乎这点小事。” “你也算是聪明的,县官不如现管,如今大嫂子掌着家,咱们大到吃喝穿戴,小到一针一线都要经她的手,得罪了她软刀子治你也够难受的。”秦玉珠说道,她这么市侩的子,却连蒋吕氏也一时奈何她不得,自有她的本事。 “大嫂是宽厚人。”闵四娘说道,“再说这百合糕啊,大嫂也改良了,比我做得略甜些,也更软烂,难怪太太喜欢。” “哼,长子长媳嘛。”秦玉珠说道,“你也是不知道大嫂子的难……”她又东拉西扯说了一大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闵四娘却总是把心思往钟嬷嬷身上放。 “那钟嬷嬷看着真是个利索人,看她给孩子念书,竟是个识字的?” “可不是,当初为了要她,颇费了我一番周折,存斌半岁了她才过来。” “难道她不是府里备着的娘?” 秦玉珠四下看了看,见屋里不是她的丫头就是闵四娘的,也就放下心了,“你进府的时日短,不知府里的事,咱们家原来的那位二,是被满门抄斩的逆臣陈元年之女,她进门之后娇横跋扈,太太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对她百般荣宠,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当初我只比她晚怀孕六个月,这娘也是她先挑的,她一举生了龙凤胎,更是被宠上了天,谁知道福没享几天……陈家的事发了,她无颜见人寻了短见,正巧我家存斌的娘病了,我就把她孩子的娘换了过来,谁料想那两个孩子没福,没几年也没了,你三哥暗地里倒说我不厚道……”秦玉珠见闵四娘渐渐没了表情,不由得继续为自己辩解,“婆婆若是存着保全那两个孩子之心,早把孩子带到正院去养了,也不会不管不问,有个好娘能有什么用?” 闵四娘艰难的笑了笑,这就是墙倒众人推,没娘的孩子够可怜的了,可是就有人还想让孩子更可怜些,“儿女都是缘份命数,许是那两个孩子——命不好吧。” “可不是。”秦玉珠说道,“说到儿女缘份命数,大嫂一直有一块心病。” “哦?” “她娘家哥哥官运上一直不差,如今已经官至巡抚,可就是无子,漫说是正房无子,连纳多少个小妾就是无子,背后有人说是他的缘故,大嫂为这事没少心,我听说又差人送药到她哥哥任上了。” “嗯。”闵四娘听她说这些话,都是些闲话,心里有些略烦,眼睛一转,“三嫂,您说存斌不爱吃?” “正是。” “听说啊,京城十字街的素斋馆最擅做素菜,尤擅做假**、假鸭,不如先用这些假的引着,吃惯了,再换真……” 秦玉珠一听就笑了,“还是六弟妹心思灵巧,果然是读过书的人,见识就是广……” 闵四娘又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告了辞。 她还刚进院,还没等跨过月亮门呢,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吵架,锦环想要快走两步申斥,被闵四娘拦住了。 只听里面玫苹的声音最大,“我让你给我打水洗脸,你头一回打凉水,二一回打开水,第三回人影子都没了,一直到现在才拿了这不干净的水来唬弄我……” “六虽让我伺侯你,可也没让我单只伺侯你一个,这一个院子的事呢,你就不能叫个小丫头去给你打水?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讲究倒是不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攀高枝吗?见着了六爷瞧你那屁股扭的……” “我可不像你,一门心思的勾引男人,什么扭屁股?我在傻丫跟前走路也是这么走的,我也要勾引傻丫不成?别自己一身屎见人身上穿黄衣裳就觉得也是屎了。” “你——” “我什么?等你成了姨娘再跟我这里摆主子的款!六是个好儿的,我可不是。” “你等着,我若是有翻身之日……” 闵四娘冷冷一笑,锦环上前走了两步,“六回来了!谁在院子里**猫子鬼叫呢?” 这一院子的人都闭了嘴,瞧着玫苹都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玫苹看见锦凤掩饰不住的得意,知道自己上了锦凤的当了,心里面憋气又窝火,也只好跟着众人跪了下来。 闵四娘进了院,看了眼头发还没梳整齐的玫苹,冷哼一声,“锦凤,我让你照应着玫苹姑娘,你就这么照应的?” 锦凤赶紧磕头,“回六***话,奴婢事多……” “我知道你事多,傻丫,从今天起,你每日不必做别的事,照应着玫苹姑娘就是了。” “是。” 她这些话听着是抬举玫苹,可这一句又一句的玫苹姑娘实在是刺耳,玫苹贝齿咬着下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闵四娘看了她一眼,进了屋。 一事归一事,眼下她有更大的事…… 她看了眼银铃,“传官房来。”说完她脱了外袍,进了后室,解完了手之后,银玲伺侯着她更衣,“银玲……”她在银玲耳边吩咐了几句。 银玲点了点头。 雪梅对着凌花镜,瞧着自己的脸,她脸上的青痕渐褪,花了大价钱在外面偷买的红伤药果然管用,连疤痕都是淡淡的,只是蒋佑昌是个花心的,心里面记着她毁容时的样子,想要哄回来可就难了。 幸好这院子里的姨娘,婉娘是个笨的,仲秋早就失了宠,否则她真的是哭都找不着调了。 她找着了腰间的钥匙,开了床底下的暗锁,露出一大箱子的珠光宝气,这府里的人都不愿意提原来的二陈雨霖,当初搜刮她的嫁妆的时候,可没有一丁点的嫌弃,却不知道陈雨霖最值钱的物件,全在她这个不起眼的姨娘手里呢。 若无这些东西,她也不可能在府里无往而不利,再怎么规矩大的人家,都是钱财能通神的。 她从箱子底拿出一个长条盒子,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她跟里面出来的老太监买的,足足花了她二十两金子,只盼着有一日能借这个东西翻身,如今——是用这东西的时候了。 只是二这些日子看得紧,蒋佑昌到婉娘的屋子里歇了一宿,第二天他人刚走,二就拎着婉娘的耳朵骂了一早上,什么,娼妇下做离不开男人全骂出来了,骂得婉娘连眼泪都不敢流。 这事儿,还得秘密着办…… 第 8 章在线阅读 第 8 章 肉文屋 / 第 8 章 第 8 章 雪梅计成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计成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计成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计成 闵四娘玩着手里的棋子,她名叫“陈雨霖”的时候就喜欢下棋,只是在新婚之时,连赢了夫君三盘,发现夫君冷然的眼睛之后,才决定不玩了,旁人问起,只说是事多无暇下棋。 如今她倒真有了闲情去摆棋子,一枚又一枚…… 金玲看了看闵四娘摆出来的棋局,只觉得棋盘被黑白两色的棋子占据了一半,却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六手边的棋谱也只翻开了三四页的样子。 她看又看了眼从外面回来似是有话要说的银玲,不知道该不该通报。 “银玲回来了?”闵四娘说道。 “是。” “你去给我蒸碗虾仁**蛋羹,别人都蒸不好……我这里有银玲就行了。” “是。”金玲退了下去。 银玲进来时,闵四娘已经合上了手里的棋谱,“有什么事?” “奴婢偷偷潜到了雪姨娘的屋子,她屋子里确实藏了东西。” “哦。”闵四娘点了点头,雪梅偷偷贪了她的东西,以她狡诈多疑的子,是不可能藏到自己触手能及的范围之外的,“除了那些东西还有什么?” “她手里好像有鱼水香。” “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吧。”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室的闺中少了,鱼水香是什么她是知道的,这香是中秘制,只有某个从中出来的制香师,出来时偷带了些,又重改了方子,做出一些次一等的,卖到了民间。 “六,您若是想要她床下的箱子……” “我?”闵四娘挑了挑眉,“我不要,我不但不要,我还要帮她一把。” 银玲抬起了头。 “这世上啊,总有人不知死活,她那么喜欢争宠,就让她争赢好了。” 秦玉珠是个聪明的,百合糕的事她只私下里跟闵四娘说了,见闵四娘都没有宣扬出去的心思,也就闭了嘴,这满府里的人都觉得蒋吕氏和蒋朱氏可怕,那是因为他们没尝到活菩萨蒋林氏的厉害。 蒋林氏林慈恩,能从蒋吕氏手里分权,掌着蒋家和内银库,岂是易与之辈? 秦玉珠活到现在没什么本事,最大的本事就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当然,这一条她是不会随便跟别人说的。 新来的六闵四娘年纪轻轻的,就知道避开大林慈恩的锋芒,秦玉珠把她也列到了轻易不要招惹的人里面。 所以闵四娘一副有求于她的样子时,秦玉珠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神。 “三嫂……我有一件为难之事,让要托三嫂去办。” “你我说是妯娌,跟姐妹也差不多,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这次生了些小病,倒劳烦满府的嫂子们都去看我,我想办场百花宴,想请嫂子们吃酒。” “这是好事啊。”秦玉珠笑道。 “好事归好事,我因为帕子的事得罪了二嫂,我怕二嫂她到时候不去……”闵四娘低下了头,佯装十分为难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这次的事我们私下议论是二嫂小心眼了,既然六弟妹如此大度,她若是不去岂不是真要伤了大家的情义?六弟妹你放心,就算是生拉硬拽,我也要把她弄过去。” “既是如此,这事我就交托给三嫂了。” 雪梅没有想到事情有那么顺利,她想要找机会,机会就来了,府里新来的六病愈之后,请府里的众位赴百花宴,二原不想去,被三一番哄劝也只得去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婉娘…… 把她这个半毁了容貌遭二爷厌弃的人,忘了个光。 所谓百花宴酉时开宴,到戌时末也不未必会散,蒋佑昌从衙门里回来,一进屋就见屋里只有几个相貌平平的丫头守着屋子,颇觉扫兴,朱么娘为了防备他,身边连一个平头正脸的丫头也不留,防他如同防狼一般,“你们呢?” “我们去六那里赴宴了。” 蒋佑昌皱了皱眉,转身出去了,想了想就往跨院厢房姨娘们住的地方走,穿过了抄手游廊到了婉娘的屋子前,见婉娘的屋里也熄了灯,只有小丫头点了盏气死风灯在廊下绣花,“你们姨娘呢?” “我们姨娘被带去赴宴了。”小丫头还没等施完礼呢,蒋佑昌转身就走了。 他是离不得女人的子,回了家往那里去都是清锅冷灶的样子,真的是越想越扫兴,正想打发人找朱氏回来,一转身却见雪梅住的屋子里亮着灯,粉绮罗窗帘半遮半掩,灯光剪影只见美人的轮廓,长发披散着从外面往里走,到了疑似放着浴桶的地方,轻解罗裳露出丰满匀称的身子,雪梅称不上绝美,却难得的好身材,是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蒋佑昌咽了咽口水,想起平时跟雪梅在一起的情形,立时情动不已,刚要往雪梅那里走,又想起了雪梅那张脸…… 正踌躇时,屋里的人似有所觉,半掀了窗户向外看,露出一截雪白粉嫩的藕臂和小半张脸来,看见他在廊下站着,那人立刻关了窗,连屋里的灯也被吹灭了。 蒋佑昌被这么一撩拨,立刻就顾不得许多了,脸上有伤吹了灯自然是看不见的,难得的是雪梅那股子风情跟一身的好。 蒋佑昌一进雪梅的屋子就闻到一股子甜香,更觉兴致勃发,此时雪梅已经出了浴桶,只留屋内豆大的灯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更显得雪梅身上的皮肤萤白如玉,黑发如墨直垂到口,雪白酥半遮半掩,更是撩人。 “二爷……您怎么来了?”雪梅这轻轻一句,如泣如诉,蒋佑昌更是浑身软成一滩泥似的。 往前快走两步,抱起雪梅就往内室而去…… 所谓百花宴,是摆在花园之中,以百花入菜,将菜肴做成百花之形,饮桂花酒,喝菊花茶,极为风雅之事。 这次闵四娘请客,不光是府里的们都来了,连蒋吕氏都来坐了一会儿才走,闵四娘往来席间应酬对应得体,府里的们也是难得的清闲,就是朱么娘,原有些尴尬,坐久了也放开了玩了起来。 酒喝到一半,大林慈恩主张行酒令,闵四娘连连的告饶,“大嫂子饶了我吧,喝酒行令我是最不会的,在家里和姐妹们喝酒,次次都是我输。” “这次你做东,怎么先说起不行来了?”林慈恩笑道,“咱们不玩那些俗的,玩一次古雅的如何?” “什么古雅的酒令?”薛静安问道。 “我们不如效仿古人,投壶行令如何?” “大嫂既如此提议,可有器具?” “那自然是有的。”林慈恩微微一笑,就有下人清出了一块地方,拿出了样式颇古雅,刻了鸟兽纹的广口细颈圆肚壶,摆在正中间。 “这是古物。”薛静安一眼就认出来了,“倒颇此战国时的东西。” “四弟妹果然好眼光,不过这不是战国的,这是宋时所制的仿古壶,听说是徽宗用过的。”林慈恩笑道。 “既有这样的宝物,今如若不投壶,岂不是辜负了这宝物?”秦玉珠站了起来,那壶,又配套的白杨木无簇矢,不由得有几分的技痒。 “既是如此,我自是主随客便。”闵四娘笑道,“我们要先推出个司来。” “这司自然得由大嫂子来做。”秦玉珠说道。 “那是自然的了。”众人纷纷应和。 林慈恩面上尽是宽和谦逊之色,“既是推我做司,我可是最铁面无私不过的了。” “就是看准了大嫂的铁面无私。”闵四娘笑道,亲自搬了椅子让林慈恩坐在司的位置上。 林慈恩坐下之后,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又憋不住笑了,“既是我做司,那就先说规矩——胜饮不胜者,一局每人投四,投中多者为胜。” 众人又投长幼定了投壶的顺序,林慈恩亲自督着下人把黄豆投进壶里,又督着设灯光,颇为认真负责的样子。 闵四娘笑眯眯的看着她们玩,见银玲的身影一闪而过,慢慢的往花丛的暗处退去,“怎么样?” “成事了。” “她倒真是有手段。”闵四娘笑了笑,又慢慢重新走进人群中,银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在酒桌旁伺侯的丫头里。 金玲看了她一眼,“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半天不见你人影?” “我一直在姐姐身边啊,姐姐真的是忙得晕头了。”银玲笑道。 蒋佑昌只觉得这一晚自己生龙活虎,连做了三次才云收雨歇,躺在床上搂着雪梅只觉得神仙似的逍遥快活。 “我经过的女人也算是不少了,也只有你最能让我尽兴。” 雪梅没想到那药香劲儿大,倒被弄得浑身酸软,她虽是久经战阵的,也觉得有些疲累,此时却要打起十二分的神应付,“二爷……您走吧。” “我走什么?”蒋佑昌看了她一眼,原先只记得雪梅脸上半青,如今已经看不出青痕了,在月光之下脸上白得跟细瓷一般。 “等会儿二回来了,若是知道您在我这里,又是一番的麻烦。” “你是我的姨娘,她不在屋里,还不许我找姨娘了?原先总觉得陈氏是个木头,可也没她那样看得人死紧,不解风情。” “我怕她……”雪梅眼睛里泪光萤萤,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让人更觉得心疼,“二爷,您可怜可怜我吧。” “那个醋汁娘子!原想再娶一房能教养子女,没想到她为母不慈,生生的弄没了我好好的一对儿女,她自己又不会生儿子,又不准我碰姨娘,难道让我绝后不成?”蒋佑昌对陈氏无有什么真情义,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自认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他身为男子,不能管子女教养之事,孩子没了他也难过,虽说陈家的外孙不能当嫡长子养,好歹也是他的骨血,加上朱么娘一直未生儿子,他心里面怨恨她的子就在这里。 “二爷正年轻,又龙虎猛的,别说是再生一个,再生十个八个又有何难?”雪梅揉着蒋佑昌的口说道,“二爷,妾觉得,妾肚子里此刻就有二爷的骨血了呢?” “有了吗?这么快?二爷看……”蒋佑昌伸手就往下,雪梅拧着身子想躲,却把蒋佑昌撩拨得又是火起…… 朱么娘回屋时本是半醉,见蒋佑昌不在,火气立刻就上来了,“二爷呢?二爷在哪儿?” 满屋子的丫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转身就去打扶着她的婉娘,“你说,你这个狐狸,你说二爷在哪儿?” 仲秋原本就在屋里等着,见这个情形立刻过来了,“二,您糊涂了,婉娘不是跟着您一起去的百花宴吗?” 朱么娘的眼睛在两个姨娘身上一转,立刻想起来不见人影的雪梅,“雪梅!雪梅呢?!” 雪梅计成在线阅读 雪梅计成 肉文屋 / 雪梅计成 雪梅计成 算命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算命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算命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算命 这边朱么娘想到了雪梅,刚要往外走,外面的门就被一脚踢开了,蒋佑昌抬腿一个窝心脚差点踢到朱么娘身上,幸好朱么娘身边的丫头是个忠的,奋不顾身的挡在了主子面前,那丫头被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到了肚子上,半天没站起来。 “一个女人家家的,半夜喝醉了回来,在满屋子的撒酒疯,你瞧瞧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蒋佑昌指着朱么娘说道。 “你去哪儿了?” “我看见你没在屋在书房了。”蒋佑昌挥了挥手,“都围在屋里干什么?你们喝醉了糊涂,你们也糊涂了吗?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都滚吧!爷要睡觉!” 朱么娘被他这么一吓,原本借着酒劲撒出来的十分泼劲儿全都散了,软软的人也倒了,让丫头们扶着上了床。 蒋佑昌衣服一脱往床上一躺,也很快入了睡。 除了在外间屋值夜的丫头,原本满满一屋子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无人理会的姨娘们,自然悄悄的散了,丫头提着灯在前面走,婉娘和仲秋走在后面,刚进姨娘住的跨院的门,就听见雪梅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唱小曲儿的声音。 仲秋低声笑了起来,“看来今晚她是真得手了,她可真是个有本事有志向的。” “她?她被二打成那样还有胆子……”婉娘吃惊的捂住嘴。 “反正她已然遭了二***厌弃,若不使尽浑身解数把二爷的心勾回来,她就真的只有等着死了,这回也是拼死一搏了。” “她这是何苦呢。” “我上次说了,让你别可怜她,这回她拿自己这个**蛋跟二这块石头碰,你也是只管看戏就是了。”仲秋说道,她说起来是蒋佑昌青梅竹马的通房丫头出身,却是最早被厌弃的那个,可在这院子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地位。 朱么娘轻易不找她的麻烦,蒋佑昌虽说没有再进过她的屋,她的吃穿用度却从未曾减过。 婉娘虽一直有宠,却因为子懦弱常受朱么娘和雪梅的夹板气,反倒要机灵的仲秋照应。 婉娘听她这么一说,点了点头,“我昨个儿梦见原来的二了……” 仲秋看了她一眼,“都说她被通天观的道士给收了,难不成又入了你的梦?” “我只是梦见原来的二坐在原来的屋里哭,想一想她的祭日快到了,当初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我却连她的一双儿女也帮不了……” “她的儿女也是姓蒋的,咱们这些为奴的,有什么本事去管姓蒋的祸害姓蒋的。”仲秋劝了她几句,“你若是实在心里不安,不如去庙里偷偷布施一些银钱,托人烧些纸钱就是了。” “嗯。” 自从进了七月,蒋府就陷入了某种神秘诡异的情形,人人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巡夜的婆子敲的锣声也比往日要响,下人们中间流传着一些诡秘的故事,就算是在白天,被派出去办事的奴婢们,也会特意远远的绕路,避开传说中闹鬼的某个院子。 主子们开始变得异常的温和,那怕是打个碗碟啊,丢个首饰、器具啊,都不会找下人们的麻烦,更不用说满府里挂着的各种灵符和护身之物了。 七月里鬼门开。 做鬼的时候正是“闵四娘”最逍遥自在的时候,如今她做了人,见这些人一番无用的施为,也是觉得好笑。 蒋吕氏从进了七月就开始吃长斋,对媳妇们也是比往日更温和亲切,“这做人啊,要积德,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这鬼神呢,也是怕贵人的。”蒋吕氏说道,说完之后又做了个拜佛的手势,“老大媳妇,过节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依着太太的吩咐,都备好了。” “嗯,七月初六再在京里的各大庙里做几个水陆道场,超渡那些无主的冤魂,让他们早早升仙,莫要流连人间。” “是。” 闵四娘微微一笑,蒋吕氏说得好听,“闵四娘”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蒋吕氏睡觉都不敢闭眼,幸亏从通天观里花了天价买了几道灵符,再加上她阳寿未尽,这才躲过一劫,如今……怕是再多的灵符也要护不了你了。 “太太,这眼看就要过节了,媳妇琢磨着不如再请涤尘道长来一趟,把咱们这个宅子走一遍……您看……”林慈恩想了想,还是把心里想说的事跟蒋吕氏说了,她总觉得“陈雨霖”并未走远。 “嗯,就要到中元节了,这府里孩子多,眼睛干净,让上人过来看一看也是成的。”蒋吕氏说道。 闵四娘心里却打了个突,涤尘要来了…… 原本像是涤尘这样身份的上人,就算是皇亲贵胄要去请,也要看圣上那边有没有空闲,蒋至先在官场纵横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圣上的信任,他亲自挑明了到圣上那边一说,天昭帝欣然答应,派了涤尘到蒋家去“净宅”。 又是蒋佑明,带着涤尘满府的转,这次倒是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只是往来的丫头仆妇见了他,都是快速施了一礼,低头避开。 涤尘瞧见这些肃穆规矩,只是笑了笑,随意的指点了几处风水,又画了几十道灵符,帖在各个主要的院子,在路过“陈雨霖”原来的院子时,停下了脚步。 “那冤魂虽已经被我收了,这怨气却还在,这样的院子又不住人,最是爱招孤魂野鬼。” 蒋佑明一愣,“那可如何是好,还请上人指点。” “这院子不能空着,空着就容易招鬼,不如重新打扫出来,找些八字硬的下人住着,也免得再生事端。” 蒋佑明想想他说的也是实情,这院子空着确实是不成,可这院子在内宅里,若是找男子住着,多有不便,若是女子居住……这满府里就算是有八字硬的下人,可谁敢居住呢? “上人,您这个法子,说起来倒是不难,只是这宅子地处内宅,男子居住多有不便,若是女子居住……” 涤尘摇了摇头,“女子属,就算是八字极硬的命格,怕也是住不得的。” “还请上人指点……” “如此也只有封院了,只是封院之后,这院子里无论有什么动静,贵府的人都不要开院门,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多谢上人指点。”蒋佑明听明白涤尘的话了,他也只能把这个院子封了,让院子里的东西出不来。 两个人正说着呢,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大爷,太太说了,想要请上人替她和们卜几卦,问问吉凶。” “胡闹,上人本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来净宅的,怎么能……” 涤尘不以为意的笑了,“既是贵府的太太有请,那贫道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说啊,这位涤尘道长,长得跟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相仿,十六岁时就因善解经善背经得了圣上的喜欢,他又炼得一手的好丹药,如今是圣上的一等得意人。”秦玉珠是这府里消息最灵通的,提起涤尘道长,自然是有一套故事要说。 “这位道长我见过,确实长得不错,笛子吹得也好,家祖母仙逝时,正是他带着人做得道场。”薛静安说道,“只是太过年轻了一些。” “是个年轻有为的。”原本听着媳妇们说话的蒋吕氏忽然口,“我原也以为他只是凭着皮相好嘴又甜这才讨了圣上的喜欢,不过听老大说,是有些真本事的。” 闵四娘站在蒋吕氏的身后,听着周围的人小声的议论着涤尘,心里想着自己第一次见涤尘时应该是多大,她只知道父亲收留了一个男孩,府里还有人传言说那男孩是父亲的外室子,后来男孩就离开了陈家…… 眉目俊秀的涤尘进到正屋时,躲在帘子后的太太、们暗地里的赞叹声凝成了一声不小的叹息,如此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却是身披道袍,脚踩麻鞋的方外之人,怎么能不让人感叹呢。 “给各位太太、请安。”涤尘是有品级的,只是略摆了一下拂尘做请安状,太太里也只有蒋吕氏和蒋林氏品级比他高。 “我们这些人闲来无事想要批一批命,倒是有劳仙长了。” 涤尘面露为难之色,“太太、们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找贫道过来说说话也是可的,若是算命……” “道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蒋吕氏一听涤尘推脱,反倒提起了十二分的神。 “贫道的师傅曾对贫道说过,这生辰八字命数相关,旁人拿来请我们这些方外之人卜算与以命相托一般,所谓天机不可泄漏,法不传六耳,贫道卜卦算命从来都是辟一静室,只余贫道与卜卦之人,若是太太想要批命也就罢了,太太年高德勋本是长辈,若是满府的都要批命,恕贫道……” “原来如此。”蒋吕氏点了点头,“这府里的都有贴身的丫头,丫头们和少们,从不分彼此,道长若为避嫌,就让我这些媳妇,一人只带一个丫头,卜卦算命如何?” “太太这般肯切,贫道要再推脱未免失礼于人。”涤尘弯腰施礼,眼睛略微的一扫,与闵四娘对视一眼,两人都快速移开了目光。 “你到底为什么来的?”闵四娘只带了银玲,对着与自己隔了一个屏风的涤尘说道,她现在越来越搞不懂涤尘了。 “想看看你在蒋家怎么样。” “还能如何,做我应当做的事就是了。” “我有一件大礼相赠。” “什么大礼?” “当年你那一儿一女死后,娘被打了一顿逐出蒋府,全家远远的搬离了……” “你找到他们了?”这是闵四娘的一块心病。 涤尘隔着屏风冷冷一笑,“那娘不知道从哪里赚得的银子,在离京八十里处的一个小村子买了地,盖了房,我去时她还有一个小丫头伺侯着,我问她当年的事,她受刑不过总算是招了,她说是有人给了她银子,让她不要管你的一双儿女的。” “是谁?” 涤尘在纸上写了一个字,递给闵四娘,闵四娘看见那字,就是一愣,“我与她素无冤仇……”竟然不是朱么娘……也不是雪梅,而是她…… “她是太太的人。”涤尘说道,“否则那娘哪还会有命在。” “蒋吕氏!”闵四娘一拍桌子,“虎毒不食子啊!” “所谓隔层肚皮隔层山,她对蒋佑昌期望甚大,怎么会让蒋佑昌留下流着陈氏血脉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呢?”当初“陈雨霖”不是被休,而是自尽,嫡妻的名份还在,她留下的儿女就是嫡长子和嫡长女。 闵四娘此时此刻恨不得立刻拿把刀杀了蒋吕氏,什么慢慢的复仇,让蒋家一家死绝,全都顾不得了。 “四娘,仇深似海也要从长计议。”涤尘说道,“让蒋吕氏现在就死,太便宜她了。” 便宜……闵四娘眼中怒火还是难熄。 “六,如果蒋吕氏现在就死了,她怕是要堂堂皇皇的发丧,体体面面的入祖坟,受蒋家万氏香火……”银玲最是知道闵四娘的心思,“六,陈太太是怎么死的?” “我母亲上吊而亡,被一圈芦席圈了,扔到乱葬岗……”闵四娘咬着牙说道,“我懂了。” “那娘自我走后,生了搅肠痧,肠穿肚烂而死,未满百日其夫便将妾室扶正,一双儿女无人照管,受尽折磨……” “好,好,好。”闵四娘连说了三个好字。 蒋家的们批完命,脸上挂着的都是暖昧不明的笑,只有朱么娘一副心有疑虑的样子,秦玉珠拉了拉她的袖子,“那道长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命里本是有子的,只是因有小人作祟这才让那孩儿不敢投胎。” “小人?” “还不是那帮子贱货。”朱么娘搅了搅帕子,她现在是有志难伸,有一身的本事却碍着蒋佑昌不敢发作。 “二嫂怎么糊涂了,如今二嫂是身边没有能帮着出谋划策的人,我虽和二嫂好,可总不能多管大伯子房头里的事,二嫂不如回家求一求公主,她年高德勋见识广,身边总有几个明的,收拾那些小人……岂不是易出反掌?” 朱么娘一听秦玉珠的话,顿觉醍醐灌顶一般,她一直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单打独斗,身边的丫头虽忠心,却没有一个能给她出谋划策的,秦玉珠真的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朱么娘心里琢磨着回去该怎么说,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留下守院子的心腹丫头银莲就把她拉到一旁,偷偷的说了几句话:“二,二爷那晚上确实是在雪姨娘屋里,那动静大得很,只不过人人都怕了二爷才没跟说。” 朱么娘差点把银牙咬碎,“还有呢?” “雪姨娘的小日子已经过了五、六天了……” “贱货!” 算命在线阅读 算命 肉文屋 / 算命 算命 放河灯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放河灯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放河灯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放河灯 朱么娘回娘家求援的消息,自然没有瞒过闵四娘,她吹着刚刚涂上大红色蔻丹的手指,露出了笑容。 朱么娘傻吗? 看着是挺傻的,明刀明枪的硬干,可若是换个的又如何?有夫若陈佑昌,真来个明的,怕更是要有志难伸,终日郁郁了。 说起来当初的蒋佑昌的确会装,装温柔扮体贴,一副正人君子状,“陈雨霖”又是个未经过多少世事的,虽是个聪明的姑娘,却也难敌夫君的刻意讨好。 倒是在朱么娘面前,蒋佑昌彻底不用演了,蒋家已经权倾天下至此,除了圣上本人再无人让他们忌惮,公主的外孙女又能如何?还不是做了继弦! 闵四娘从妆盒里拿出那张纸条,纸条上的名字是——仲秋。 仲秋对她来讲是个面目模糊的存在,只是蒋佑昌的通房中不甚得宠的一个,素来低调守规矩,在她身边侍奉虽不如雪梅细心,婉娘听话,却也是个不差的人,“陈雨霖”啊“陈雨霖”你究竟有多傻,才没能看出来仲秋是蒋吕氏安排下的钉子! 除掉雪梅她不会皱一下眉头,除掉害死她儿女的仲秋……不,还不是时机,有了仲秋在,蒋吕氏在蒋佑昌的院子里就有耳朵跟眼睛,多了制衡朱么娘的砝码……更何况她还有一处紧关结要的地方,始终没有想通。 除了仲秋,这条线就断了。 话说朱么娘回了公主府,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公主哭诉:“外祖母实在太狠心,让我嫁进蒋家做继弦,天生就矮人一头,那对短命鬼死了就死了,全府上下倒都觉得是我做的,如今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你外孙女婿更恨了我,更不用说那些个姨娘……” 公主耐着子听着她哭诉,到最后说到姨娘时,喝止了她“住口!堂堂官家小姐,蒋家的二旁地事办不妥也就罢了,连姨娘都管不住,你那些本事呢?你那些能耐呢?” “外祖母……”朱么娘拉着外祖母的手撒娇。 “你啊,从小我就对你说,不要学你母亲,你母亲拿捏住了你父亲,那是因为他子懦弱,朱家又没有什么势力,他除了长相不错文章写的还成,没别的能耐,这才不得不低头,这天下像他那样的男人,哪里值得女人去嫁,你母亲年轻时糊涂,这才错选了他,蒋佑昌是个不错的,配你不算你委屈,你又不用对前妻的牌位持妾礼,委屈什么?” “外祖母……” “男人啊,得要靠哄的。”公主说道,“先帝爷够能耐厉害吧?照样被燕贵妃哄得溜溜转,差点连今上都要保不住命,如今那燕贵妃的儿子还做着寿王呢,若不是燕太妃被今上押在紫禁城出不去,不定能搞出什么妖蛾子,这都是因为燕贵妃会哄男人。” “外祖母……” “你长得也不丑,身段也好,你还年轻,放下些架子又能如何?”公主着朱么娘的脸说道,“你知道回来求援也算是长进了,喜姑姑是当年燕贵妃身边的人,你凡事要多听她的教导,你能学到些皮毛,在蒋家定能无往而不利,记住,蒋家是本朝第一家,你在蒋家翻了身,咱们家也好,朱家也好,才能长长久久的富贵。” “是。” 京城之中早有中元节放河灯旧俗,蒋家的河灯更不得了,蒋吕氏亲自画图督建的纸制河船,上面摆满贡品瓜果,船头各侍立美的金童玉女,蒋家的少们也各自放着更小的河船灯,虽都避着蒋吕氏的忌悔不敢超过蒋吕氏的河船,却也一样是争奇斗艳,美伦美奂。 蒋佑方是个素来爱玩的,论读书识字比不上旁人,像是扎制河灯之类的事情,却是府里的头一份。 他为了讨好闵四娘,特意的从手工坊里挑出了几个异常致的河灯出来,却见闵四娘亲手糊着几盏普通的莲花灯。 “四娘,你看这灯如何?不比你那莲花灯要好看许多倍。”蒋佑方笑道,手举着河灯显摆似地说道。 闵四娘抬头看那河灯,致的睡莲底坐,扎得惟妙惟肖的地藏菩萨,确实是美异常,“这可是六爷的手笔?” “我画的图,让匠人们扎的,今年不敢跟着混了,怕被老爷骂,结果也只有这几盏深得我心。” “那六爷不如帮帮我吧。”闵四娘笑道,拿了几个未糊完的河灯给蒋佑方,“我只喜欢这莲花灯。” 蒋佑方也是技痒,当即搬了把小凳坐下了,往竹子骨架上刷浆糊,“我们蒋家的河灯啊,在京里都是有名的。” “那是因为蒋家慈善不忍见孤魂野鬼没了着落。”闵四娘笑道,“六爷啊,咱们府里那间被紧紧的锁住的院子是怎么回事?我听丫头们讲得神乎其神的,都说是进了七月就要躲着那院子,那院子吓人得紧。” “那院子是我二哥原先住的。”蒋佑方说道,“你嫁进来的时日短,怕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 “六爷小看我了,谁不知道当年蒋陈两家曾经联姻,陈家败了之后,陈氏女在蒋家自尽而亡……” 蒋佑方听她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唉,当年的事太太做得过份了。” “哦?” “所谓罪不及出嫁之女,蒋陈两家的婚事是圣上赐婚,圣上断不会因为陈氏女而怪罪蒋家,太太却一定要逼死‘二嫂’,当年我人微言轻的,说了几句就被太太狠狠的打了一顿。” “六爷是个好人。”蒋佑方这人,志大才疏一肚子草包,却也有正直善良的一面。 “好人有什么用。”蒋佑方摇了摇头,“不说了扎河灯。” “你还没说为什么那院子要锁呢。” “还不是因为我‘二嫂’冤魂不散,那院子我去年去过,三伏天里还冷入骨,一个荒废的院子,居然连鼠蚁狐族都不曾有过,这府里养猫养狗的不少,却没有一只猫狗敢接近那院子,我原是不信鬼神的,如今也是不得不信。” “涤尘道长可是来驱鬼的?” “那妖道倒是说了鬼已经被他驱了,这府里确实是怪事少了,可那院子还是没人敢进,今年他又说那院子里怨气太大,怕招孤魂野鬼,弄了个什么口袋阵,说是完全封住那院子是不成的,只能设个阵法,让被怨气引来的孤魂野鬼进得去,出不来。” “那道士倒真是个怪人。”闵四娘说道。 “对了,他给你算卦,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我年少时多病,与父母缘浅,但却是个有福之人,安稳到老什么的,都是一路的套话。”闵四娘轻描淡写的说道,她看着蒋佑方的眉眼,却想起涤尘最后的警告——想要复仇就不要心软,蒋家再恶也不是人人都恶的,若是心软了或者是对蒋佑方动了心,复仇大计就会前功尽弃……女人最难过的是情关。 闵四娘的手一滑,被锋利的竹枝边缘划开了一个口子,蒋佑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痛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没事。”闵四娘低下了头,蒋佑方的手很暖,可她的心早已经冻成冰陀一样,涤尘实在是多虑了。 所有的河灯做好之后,闵四娘拿了黄表纸,粘着朱砂写字,一笔一画描着无人能识的字迹…… 红色的莲花河灯上写的是蒋存龙,粉色的莲花河灯上写得是蒋珍,绛紫的灯上写着的是陈王氏、白色的灯上写的是陈元年……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你们护佑两个外孙……”闵四娘默念着。 蒋佑方看了眼上面写的字,“这些是什么字?” “这是文。” “怪道我不认得……” 中元节的夜晚,河灯照亮了蒋家的十里碧波湖,蒋吕氏的河灯一马当先,后面随着大大小小的美河灯,闵四娘亲自将那几盏莲花灯放进河中,双手合什默默颁念,“孩儿们,跟着河灯走吧,河里水太冷了,跟着河灯走吧,河灯会带着你去外祖父、外祖母身边。”她睁开眼,却似看见一双儿女正在湖畔的树荫下嬉戏玩耍…… “走吧,走吧……你们的仇,娘一定会替你们报……” 她看了眼慈眉善目,一手牵着长孙,一手牵着长孙女的蒋吕氏,单看外表,她如同再世的观音一般,谁知道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六在看什么?”蒋吕氏发现了她的目光,只觉得心中一凛。 “我看太太,倒像是观音菩萨一般,您手边的这一对小儿女,倒似观音坐下的玉女与善财童子。” 蒋吕氏立刻就笑了,“你们这些人啊,谁也没有六会说话。” 闵四娘也跟着陪笑,暗自警醒自己,蒋吕氏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莫要被她看出破绽来…… 放完了河灯,蒋吕氏莫名其妙的觉得心神不宁,立刻招来了心腹的陪房裴大贵家的,“我让你打听的六***事,你打听得如何了?” “回太太的话,奴婢特意找了几个闵家的老人打听,却原来六年少之时,有哮喘之症,一到春暖花开时节就出不得门,闵老爷为了怕传扬出去耽搁嫡女订亲,这才把她送到了乡下。” “哼,那老货果然是骗婚,若非他掌着户部,又算得一手的好帐,我也不会答应他把女儿嫁给老六。” “太太,如今看六竟似真的病好了,奴婢特意问过她的丫头,六如今不避着花草,吃食上也无大的忌讳……” “怕是那海上方真的有用。”蒋吕氏说道,“她与陈家可有瓜葛?” “素无瓜葛。” “我原本觉得她小小年纪,被老大家的抢了百合糕的功劳却能沉得住气,是个心思深沉的,今日她又看我……”蒋吕氏回想起闵四娘当时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丹凤何在?” 站在她身后,穿着粉蓝比甲,长着一双上挑勾魂丹凤眼的丹凤,向前走了一步,“太太。” “我今就把你给了六爷,你要时时警醒小心,六爷院子里的事,无论大小都每日报与裴大贵家的。” “是。” 闵四娘上上下下打量着丹凤,果然是有一双难得的上挑丹凤眼的美貌丫头,布衣荆裙也难掩美貌,蒋佑方就在旁边坐着,看闵四娘的表情暖昧不明,竟生出几分的心虚来。 “太太她非说要送个丫头过来,我去请安时,就让我带回来了。” 闵四娘看了他一眼,“我见犹怜,何况六爷,既是太太给的,不如开了脸,晚上办桌酒席,乐呵乐呵,再让她陪六爷如何?” “如此甚好。”蒋佑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更觉得自己得了个难得的美貌贤妻。 这从天而降的丹凤,没惊着闵四娘,倒让这院子里的丫头们不甘心起来,玫苹是通房出身,本就是这院子里丫头中的头一份,她们原想这另一个通房丫头必定是六身边的人,锦凤又闹得凶,却没想到成事的是太太院子里的丹凤。 丹凤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脸上见到谁都是挂着笑,只是对玫苹不假辞色,玫苹手已经好了,却也推说身子不适,看了一眼丹凤就走了,太太送来的人,六都要让三分,玫苹虽心中不忿,也知道不能拿**蛋去碰石头。 锦凤却是有些真被气着了,她原以为玫苹不得六喜欢,人又嚣张,六必定会选她做通房,替六拴住六爷的心,却没想到通房的位置被丹凤给抢了。 蒋家这样的人家,断断不会让未满二十岁的公子,身边有过多通房的,两个已经是正好,再多难免被人垢病蒋六爷好色。 她心里这么想的,脸上就带出来了,帮着丹凤安置时,整个脸僵得像是被人欠了五十吊钱似的。 丹凤能在蒋吕氏身边混出头,自然也不是易与之辈,见她这样不由得冷笑,她从包袱里出一珠钗,“你是六身边的人吧?辛苦了,这珠钗是太太赏的,拿去戴着玩吧。” 锦凤是个识货的,她见那钗虽非什么极品的物件,上面的珠子却是成色上好难得的粉珍珠,若是平常人家的太太、得了都会识若珍宝,竟然丹凤这么随手就送出来了,她知道这是丹凤在示威,显示自己是太太的人,出手皆非凡品。 锦凤咬了咬嘴唇,“多谢了。” “谢什么谢,你我都是奴才,以后还要彼此多多照应才是。” 照应……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所谓的照应,怕是要有一番恶斗了。 蒋佑方虽然心里面喜欢闵四娘,却也不是放着到嘴的肥不吃的,晚上的时候在闵四娘的屋子里磨蹭了半天,脸上带出了急切来。 “你若是想要去书房背老爷让你背的书,就去吧,不必在我这里抓耳挠腮的。”闵四娘说道,满屋子的人都知道背书是假,去睡丹凤是真。 “当真?”蒋佑方挺喜欢闵四娘的,四娘虽是名门闺秀,在床上却也是知情知趣的,只是那丹凤实在勾人,她又是太太送来的,不吃的话——未免驳了太太的美意。 “当真。”闵四娘这回笑的真的是出身真心,蒋佑方若真的一往情深起来,她反倒为难,如今蒋佑方这样,倒比当年的假正经蒋佑昌多了几分可爱,至少蒋佑方花也好,好色也好,都在明面上,不会暗箭伤人,跟这种人相处,不累。 蒋佑方也能看出来闵四娘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酸了一下,看见闵四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竟有一些难过,他本也不是伤春悲秋心思细腻的人,此刻却希望自己聪明点…… “我不去了。”蒋佑方直接往里屋走。 “不行。”闵四娘摇了摇头,“我小日子快来了……若是沾上碰上了不好……” 蒋佑方看了她一眼,心里估算着日子,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也就信了,“我睡外间屋。” “来人,把六爷的铺盖搬到外间屋来。” 夜已深,外间屋里只有一盏夜灯发出豆大的灯光,蒋佑方躺在罗汉榻上,只觉得莫名其妙的烦燥,他有贤妻如此,说出去都让友人称羡的,可却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替他盖了盖被子,看见他睁着的眼睛时,似是受了惊吓,“六爷原来没睡,六爷可是要喝茶?” 蒋佑方看了眼那丫头,他认得她,是闵四娘身边的陪嫁丫头,叫锦凤的。 “端杯凉茶来。” “是。” 锦凤想着,她抢了这值夜的活计,实在是得计,那丹凤声势浩大的来了,却要被她半路截了胡…… 她端了杯凉茶过来,蒋佑方喝着茶,只觉得一股如兰似麝的馨香只冲鼻翼,他看了眼那个丫头—— 锦凤是个标致的美人儿,细眉细眼,皮肤白嫩,她见蒋佑方看她,不由得低下了头,露出雪白的颈子。 蒋佑方拉了拉锦凤的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奴婢是值夜的,主子没睡,奴婢怎么敢睡?” “这么说你知道爷没睡……特意来陪爷的……”他拉了锦凤的手索着,什么感情什么迷惑,蒋佑方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 “咳……”里间屋传来一声咳嗽,锦凤赶紧拉回自己的手,刚提起些兴致的蒋佑方也觉得扫兴。 此时帘子被掀起,出来的却是银玲,“原来六爷没睡着。” “嗯。”蒋佑方看了她一眼,银玲又瘦又小的,跟个没长大的小**崽儿似的,又看了眼锦凤,又觉兴味索然了,“你们这么来来去去的,爷睡不着,爷去书房睡了。” 他说完推被下了床,就往外走。 “奴婢去给六爷掌灯。”不甘心的锦凤往前追了两步。 “不必了。”他是个男子,脚步本来就快,锦凤又要去取灯,等她再追出去,屋外已经没人了。 锦凤气得一跺脚,回屋一看,银玲坐在灯下嗑着瓜子瞅着她直笑。 “笑什么笑!吃什么吃!” “小声点,吵醒了六,当心你的皮。”银玲把瓜子壳向她扔过去,回了里屋。 锦凤偷**不成蚀把米,也只得强忍着怒气,慢慢收拾着外间屋。 却不知道银玲进了屋,对坐在床上听外面动静的闵四娘,笑得又开心又得意。 闵四娘也笑了笑,躺下睡了。 日子太无聊,这些小调剂,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锦凤心术不正,用来制衡太太派来的耳目丹凤怕是要前前门拒狼,后门迎虎,这满院子里,又有谁合适呢? 放河灯在线阅读 放河灯 肉文屋 / 放河灯 放河灯 雪梅有孕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有孕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有孕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雪梅有孕 喜嬷嬷在里时,人人都叫她喜姑姑,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头,细细弯弯的眼睛,看起来就带着三分的喜兴,朱么娘领着她回来的时候,只说是公主赐给她的嬷嬷,用来教养朱么娘的长女蒋姝的。 蒋吕氏是什么人啊,眼皮子一撩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却也只是装糊涂:“嬷嬷原来是哪个里的啊?怎么瞧着眼生啊。” “奴婢是在燕贵太妃里伺侯的。” “哦,原来是贵太妃身边的人,贵太妃深居简出,难怪眼生。”蒋吕氏笑道,“既然是里出来的,就不能按奴婢待,传我的话,喜嬷嬷在咱们家是供奉,每月从我的月钱里另加五两的月钱,四季衣裳、首饰、一日的三餐都按供奉的规矩来。” “多谢太太了。”喜嬷嬷躬身施了一礼。 这府里的供奉,自然是跟一般的奴婢不同,见主子不用跪,只施礼既可,年轻些的主子,倒要向他们见礼,不过喜嬷嬷是里出来的,得了供奉的待遇,也并没有多受宠若惊,一切本是规矩,蒋吕氏送的是顺水人情。 朱么娘倒是喜不自胜的样子,“还是太太想得周到,媳妇到底是年轻,不如太太想得远。” “你这人啊,去了一趟公主府,人也懂事了,嘴也甜了。”蒋吕氏笑道,“回去歇着吧,好好安置喜嬷嬷,今个儿不用在我跟前立规矩了。” “是。”朱么娘施了一礼,这才带着喜嬷嬷走了。 站在蒋吕氏身后替蒋吕氏打扇的闵四娘看了她一眼,终于学聪明了吗?可惜有点晚了。 她做“陈雨霖”时,只觉得新媳妇立规矩辛苦、难熬,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做错事招来婆婆的责骂,如今倒觉得每日跟在蒋吕氏跟前,看她待人接物,从心里往外不把她当婆婆,只当是仇人,辛苦减了不止两、三分。 “四娘啊……”蒋吕氏忽然叫起闵四娘的闺名了,倒让闵四娘吓了一跳。 “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吗?” “做女人是要大大方方的,可也不要太放纵了男人了,古人说妻贤夫祸少,纵夫也是过,你懂吗?” 看来蒋吕氏这是为了锦凤勾引蒋佑方的事发难了,丹凤果然耳目灵通,她屋里发生的事,马上就报给了蒋吕氏知道。 “是。”闵四娘佯装委屈地说道,“六爷是个正人君子,轻易不调戏丫头,身边只有玫苹,太太送的丹凤他还未曾收用呢,何来的纵夫呢?” “你这傻丫头,你果然是不知道。”蒋吕氏说道,“那些个陪嫁的丫头啊,凡是有点姿色的,都掂记着爬主子的床,要严加管教才是。” 闵四娘一听说是陪嫁丫头,立刻红了脸,低下了头,尴尬得不行,满屋子的人也都有了些了然和同情,都觉得闵四娘是个单纯子弱的,出了陪嫁丫头勾引主子的事,竟不知情。 蒋吕氏看她一番作为,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之前看错闵四娘了…… 闵四娘一回到自己的院子,直接奔回自己的屋里哭上了,“我自打生下来也没受过这份委屈,竟没想到被自己的陪嫁丫头打了脸,来人,快去找大嫂子,求她去找个人伢子把锦凤给卖了!” 锦凤本是在院子里守屋子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闵四娘回来就是哭,跟着闵四娘去了正院的锦环、金玲都面有怒色的瞪着她,一听说闵四娘要卖了她,锦凤立刻跪下了:“姑娘,姑娘您不要卖奴婢啊!奴婢自打跟了姑娘,心里面就一心只想着姑娘,并无旁的心思啊!姑娘这是听了哪个小人的挑唆,竟要卖了奴婢?” “小人?”闵四娘坐了起来,“锦环,给我打她的嘴!” 锦环素来是个老实的,如今被闵四娘支使着打锦凤,竟有些下不去手,金玲可不管那个,她本来就看欺上瞒下仗着有几分姿色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锦凤不顺眼,上去就给了锦凤一个耳光。 “叫你乱说话!” “姑娘,姑娘,您就是打死奴婢,也要让奴婢做个明白鬼啊!”锦凤虽硬生生挨了金玲一个巴掌,却顾不得去捂火辣辣的脸,只想问个明白。 “我没脸说!金玲,你讲!” “你自己不安份勾引六爷,倒要让姑娘跟着你一起背黑锅,被太太说是纵夫太过,漫说是姑娘,就是我们这些陪嫁的丫头也跟着一起燥得慌。” “姑娘,姑娘,绝无此事啊!”锦凤跪在地上,头磕得梆梆直响,“姑娘,奴婢绝没有勾引过六爷啊!姑娘若是不信,奴婢立时碰死在这里!” 锦凤也是个气大的,见闵四娘不为所动,就是坐在那里哭,当下站了起来,低头就冲着墙冲过去了,她这边要撞墙,满屋子的丫头吓蒙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要撞上去了,还是银玲是个机灵的,上去横着推了锦凤一把,锦凤有十分的劲儿,也被这一推卸了七分,头撞在墙上,只是晕了一会儿罢了。 闵四娘见这个情形,哭得都快抽过去了,眼睛一翻也晕了。 蒋佑方回了院子,遇见的就是这样乱哄哄的情形,妻子闵四娘竟然晕倒了,丫头锦凤头上流着血跪坐在地上就是哭,丫头们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去找大夫!”蒋佑方见闵四娘脸如金纸,牙关紧咬,只觉得心疼得要死,对着满屋子的丫头就是一顿的骂“你们这帮人都是死人啊!怎么让六气成这个样子?还有这锦凤,这是怎么回事?” 满屋子的丫头此刻倒都有了主张,都跪倒在了地上,一双双眼睛看得都是锦环,做为屋里唯一的锦字辈大丫头,除了她也没人有资格说话,“回六爷的话,六在太太那里被太太当面说不贤、纵夫,说六***陪嫁丫头勾引六爷,六是个脸皮薄的,回了屋里就是哭了,还要把锦凤给卖了。” “这是谁把咱们院子里的事添油加醋的传到正院的?是不是我半夜放了几个屁也要告诉太太知道?”蒋佑方不用想也知道,这事肯定是丹凤干的,她预备要被收用的“好日子”竟然没等到他,还听说锦凤跟他如何了,定要把这事报给太太知道,因此刀子似的目光就放到了一直在一旁装死人的丹凤身上。 闵四娘见差不多了,轻轻哼了一声,“六爷……”她这一身倒显得气弱游丝一般,“是我管教不严……六爷不必生气。” “你快躺着,明明身子就不好,又要每日立规矩,又要跟着这帮人生气。”蒋佑方赶紧扶了她躺下,“锦凤没勾引我,是有小人在太太那边下蛆。” “那又如何?反正我管不好陪嫁丫头的事,满府的人都知道了。”闵四娘说着说着又哭了,“我也是嫡出的闺女,从小虽是在乡下,那也是被祖父、祖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只听说过旁人说我好,还没这么丢过脸呢……若是我御下森严,又怎么会惹太太不高兴呢?” “唉,你且放宽心,锦凤的事我去跟太太说,这丫头是不能留了,可也不能真让人伢子带走,就她那个年龄姿色,真带走了能有好去处吗?我有一个朋友叫常安宁的,家中无妾,就把锦凤送给他吧。”蒋佑方说道。 闵四娘是知道常安宁的,虽说此人号称是官宦子弟,却是个十足的破落户,家中只余下一间老宅子,还有大半租给了旁人,一家老小靠着租子过活,常安宁不知道怎么攀上了蒋佑方,整日靠着蒋佑方在蒋家打秋风,看起来是个体面的公子,却是个空心的。 “既是如此,也只有这样了。”闵四娘看了一眼呆愣的锦凤,“你就跟着常爷走吧……好歹也是个妾,比做丫头强些。” 锦凤还要再闹,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给按住了,这些婆子早已经有了准备,怎么会再让她闹出撞墙把六吓得晕倒的事呢。 这边锦凤被拉走了,蒋佑方又搂着闵四娘好一通的安慰,“本来身子就不好,何必为了那些奴才生气呢?太太是个有口无心的,教训小辈都是为了小辈好。” “嗯,这事原也是我做的不对。” “唉,我身无长技,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只有不惹太太生气这一宗了,你且先忍忍吧,等我寻着机会,在太太面前替你辩解一二就是了。” 闵四娘拉了他的手,“你可别,这事若是让太太知道了,我就成了挑拨你们母子的罪人了,本来也是小事,是我脸皮薄这才闹成这样,我只盼着这事不要让太太知道呢。” “你啊……”蒋佑方搂了搂她,只觉得眼前梨华带雨,柔弱堪怜的女子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小小的一个人儿,倒挺能哭的……” 闵四娘靠在他的怀里,“有了六爷在,只要六爷肯护着我,我就是再被太太责骂,也不怕了。” “太太哪有那么吓人,好了,我去跟太太说,我们六身子弱子娇,有事偷偷的背着人说,不要当众给六难看……” “你这么说……太太不会生气吧?” “旁人说太太会生气,我说太太一准不气……”蒋佑方将闵四娘娇娇弱弱只依靠自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一夜之间也成伟丈夫了。 夜至三更,白天睡多了的闵四娘闭目养神,银玲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躺到闵四娘旁边,今晚上闵四娘又是以小日子还没过为理由把蒋佑方拒之门外。 “六爷到底去找丹凤了?”闵四娘冷笑,她没想到丹凤那么傻,或者是丹凤没有想到蒋吕氏是那么的直接,一句话就把她这个钉子给卖了,蒋吕氏钉子,本就没打算瞒过儿子、儿媳,知道自己院子里有母亲的耳目,做事才知道顾及收敛。 “我在外面听,丹凤叫得怪吓人的。”银玲打了个哆嗦。 “她就是盼着六爷的宠幸呢,叫就叫吧。”蒋佑方带着火气呢,为完成“任务”似的去收用丹凤,丹凤能得着好才怪呢。 至于锦凤……她确实没想过这么早就处理掉锦凤,只是蒋吕氏让她措手不及了,没了锦凤,丹凤却彻底得罪了蒋佑方,也算是“对子”? “那个雪姨娘确实是怀孕了,我偷到了她偷偷倒的药渣子,拿去给懂医的人看,是保胎药。” “嗯,这事怕是朱么娘也知道了,不知道她又能做何打算。” 朱么娘的行动倒真的是有点出乎闵四娘的预料,或者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雪梅知道自己有了孕,心中窃喜之余也怕事情败露,只是一个人躲在屋里深居简出,从外面偷偷买来的保胎药也只敢一个人用小炉子偷偷的熬。 只要满了三个月,这一胎坐稳了,她就直接去找蒋佑昌,蒋佑昌没了嫡子嫡女,朱么娘又只生了一个女儿,正是盼子心切之时,必定会对她百般维护。 这一日她正在屋里偷偷的喝着药,外面的门被人强硬的推开了,她一看见来人,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妾身给二请安。” 朱么娘一进屋,就被满屋子的药味熏得直皱眉,“听说你病了,一个人偷偷熬药呢,我特意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看,我虽生你的气,但咱们都是一家人,有病别瞒着,耽误成了大病可就不好了。” 朱么娘说完了,一挥手,几个大力的婆子就把雪梅给架起来了,直接按倒在了床上,两个婆子上了床,一人按着雪梅的一只胳膊,另一个婆子把帘子一撩,“雪姨娘,生病了就要看大夫,您可千万别晦疾忌医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 雪梅就算是想要挣扎两下也不敢,一是那两个婆子下手太狠,按着她的手劲极大,她挣扎不过,二是顾及肚子里的那块,若是这个时候受了伤流了胎,可真的就是得不偿失了。 那大夫本是常行走于京城大宅门的,见这阵式也不多话,弯腰低头到了床边,手搭在露在床边的手腕子上号脉,号完脉之后看了眼坐在外屋正位椅子上的朱么娘。 朱么娘知道大夫是怕说出来得罪人,“大夫,我家这位姨娘得的是什么病啊?可是有孕了?我们两口子至今无子,就盼着这喜信儿呢。” 那大夫施了一礼,“这位姨娘确实是有孕了。” “那胎可稳?” “姨娘这一胎,怀相很稳。” “好。”朱么娘脸上虽无多少喜色,却也无多少怒色,“来人,赏!”那大夫领了赏,就随着引路的婆子出去了。 朱么娘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喜嬷嬷按按她的肩膀,朱么娘握了握拳,“还不快放开雪姨娘,雪姨娘怀子有功,每月加一两月钱,吩咐厨房每日单加一菜。” “是。” 说到这里,已经是朱么娘的极限了,她又看了眼在床上坐着的雪姨娘,“你好好养身子。”说罢起身就走了。 雪梅还预备着演一出二迫害怀孕妾室的戏呢,却没想到戏没上来,朱么娘却走了,从来都是明火持仗的二,竟然学了。 朱么娘又亲自到了蒋吕氏那里报喜,“恭喜太太,我们院子里的雪姨娘,怀上了。” 蒋吕氏也是一愣,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好。” 在蒋吕氏跟前立规矩的闵四娘,受到的惊吓也不小,朱么娘这次是真学了——可还是那句话——晚了…… 雪梅有孕在线阅读 雪梅有孕 肉文屋 / 雪梅有孕 雪梅有孕 戏里戏外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戏里戏外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戏里戏外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戏里戏外 “陈雨霖”喜欢听戏,牡丹亭、长生殿、思凡……常为戏中的悲欢离合伤心落泪,如今做了闵四娘,真的是觉得这世上的事啊,比起戏文里的要更让人感叹,也就不爱看戏了,蒋吕氏是个爱看戏的人,过了七月,秋风渐起,天气转凉,这府里就开始以各种名目的请人来唱堂会了。 正巧四薛静安的生日是在八月初七,薛静安是个乖的,立刻就缠着蒋吕氏张罗了起来,“太太,这一个夏天啊,热得人闹心得慌,如今到了我生日,太太可要赏媳妇个面子,准媳妇在花园子里摆几桌酒菜。” 蒋吕氏立刻就笑了,“瞧你说得可怜,好好的一个生日,怎么就沦落到要到花园子摆几桌酒菜呢应付过去呢?如今进了秋,正好让咱们家养的那些小戏子亮亮嗓子,免得到了中秋时在客人面前露怯。” “太太,咱们家那些小戏子的戏唱得是不错,可是总听也腻歪,不如请外面的角儿过来唱几出吧。”朱么娘也是个戏迷,一听说要听戏,立刻就来了神。 “好,好,我听老爷说,如今庆丰班在京中最红,就请他们来唱几出吧。”蒋吕氏笑道,她本来就是爱热闹的,薛静安和朱么娘也算是投其所好,自然是没有不准的。 到了八月初七那天,果然是请来了庆丰班,蒋家的后花园建着一座三层楼高的戏台,可以演大闹天这类的神话戏,戏台对面有平台,平日里若是来了外客,都是在平台安置,自家人看戏自有环绕着戏台建的两层高的观戏台。 蒋吕氏带着一众的儿媳,坐的就是面南朝北正对戏台的二楼之上,早有下人擦干净了桌椅备好了四季的瓜果、上好的点心、黑、白瓜子、带壳的落花生。 蒋吕氏先落了坐,六个儿媳左右各三燕字排开,身后又有十数个丫头伺候,这么多的人,竟连一声咳嗽声也无,端的是大家的气派,谁能想象蒋家是在蒋至先这一辈才发达的,祖辈不过是有十几亩薄田的农人呢? 蒋吕氏落了坐,喝了一口闵四娘端上来的雨前龙井,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老六家的,你是今年新来的,没在这儿听过戏,咱们家这戏台啊,是原首辅张凤臣大人住在这儿的时候留下来的,听说是请了名家的,这戏子在戏台上的唱念作打,坐在这观戏台上的角角落落都听得真真切切。” 闵四娘露出向往之色来,“我原先在家的时候,就听说这蒋家的戏楼颇有来历,原来竟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蒋吕氏的笑容慈和而宽厚,看起来是个极为慈爱的母亲,她又看了看儿媳妇们,“今个是老四媳妇的生日,你们跟她是平辈相交,都过去坐吧,不用在我旁边立规矩,我也好清清静静的听戏。”有了她这句话,六个儿媳妇这才告了退,又是一分为三,各在东西两侧的观戏台坐了。 这个时候又有戏班的班主娘子捧了大红烫金面的戏折子来到楼梯口,来请楼上的蒋家主子们点戏。 小丫头接了盛了戏折子的托盘,到了蒋吕氏身后二尺处跪倒,“请太太点戏。” 裴大贵家的接了戏折子,送到蒋吕氏手里,蒋吕氏看了一眼,“今个儿是老四媳妇的生日,让她先点吧。” 裴大贵家的又亲自送了戏折子到薛静安那里,薛静安点了一出《长生殿》也是贺寿的应景戏,戏折子又传回了蒋吕氏那里,蒋吕氏一看薛静安点的戏就笑了,这《长生殿》既应景,也是她最爱听的一折戏,随即圈了《思凡》,又把戏折子往下传,传到闵四娘那里,闵四娘一看都是些热闹喜庆戏,眼睛一扫,“听说这《金玉奴》是庆丰班的新戏,就捡最热闹的打薄情郎来演吧。” “这打薄情郎,又是什么典故?”张五娘本和薛静安、闵四娘坐在一处,听闵四娘点了捧打薄情郎,不由得疑惑起来,“这名字好生奇怪。” 薛静安和闵四娘互视一笑,薛静安道:“这戏既是六弟妹点的,就由六弟妹讲吧。” 闵四娘点了点头,将戏折子放了回去,小丫头端了戏折子走了,闵四娘这才开讲,“这故事来自《古今故事》全名叫金玉奴打薄情郎,说的是乞丐团头之女金玉奴嫁给落魄书生莫稽为妻,金玉奴是贤德之女,每日督促夫君读书,谁想那莫稽考取了功名,却嫌弃妻子出身太低,全不念妻子贫贱之时提携之恩,携妻赴任之时将妻子推入水中,也是那金玉奴命不该绝,得淮西转运史许大人夫妇搭救,并蒙其收为义女,那许大人正是莫稽的上官,他假意做媒将义女再嫁莫稽,这一段戏就是夫妻二人洞房重逢。” 张月娘听得直咂舌,“有道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莫稽实实的是凉薄狠毒之人。” 薛静安却是一笑,“这常理归常理,苟富贵即抛妻的却不知道有多少,金玉奴算是命好的,《琵琶记》?” 闵四娘拈了一块点心入口,打薄情郎……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 闵四娘点的这出戏是最尾的一出,当金玉奴骂了一夜,又因为莫稽的好话跟许夫人的劝说原谅了莫稽,夫妻再度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时,四周围一片感叹,都说这金玉奴是苦尽甘来了。 金玉奴有何苦?又有何甘?此后日夜与豺狼共枕,可曾有一夜安稳? 只听得北观戏台上蒋吕氏连声的赞叹,“好戏,好戏,看赏!” 闵四娘冷哼一声,嘴角虽有甜笑,眼神却冰冷如刀。 雪梅自从怀了身孕,就谨小慎微,如今虽说是朱么娘变了,蒋家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有孕的事,她也算是在蒋家长辈那里标了名挂了号了,可是却日夜不敢安枕。 不敢随意吃大厨房送来的饭食,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只与自己的丫头换下人的饭菜吃,生怕中了朱么娘的计。 这日薛静安生日,满府的主子都在后花园看戏,她倒是难得的清静,抱着一匣子外面买的点心,坐在廊下吃点心。 正巧朱么娘的长女蒋姝在院子里面追着朱么娘的小狗玩,雪梅看着穿着穿着枣红夹袄,大红的裤子的蒋姝,心里面想着自己的孩儿该是如何的模样。 蒋姝原本就看不起雪梅这个像是哈叭狗一样围着自己母亲转的姨娘,又听说姨娘有了孕,心里面就更不高兴了。 见雪梅这样盯着自己,立时就发作起来,“你做什么看着我?” “姑娘……”三岁主,百岁的奴,雪梅虽是姨娘,见了嫡出的姑娘还是要矮半头的,“我只是看着姑娘玩耍,想着姑娘就要有弟弟了,替姑娘高兴。” “弟弟?”蒋姝看了她一眼,“弟弟在哪儿呢?是谁把弟弟放进你的胳肢窝下面的?”她也曾经问过弟弟从哪儿来之类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多半是从胳肢窝生出来的。 雪梅笑了,“姑娘的弟弟在我的肚子里呢。” 蒋姝虽小可也知道嫡庶之分,当即就怒了,“我的弟弟怎么会在姨娘的肚子里?” 娘本来也是朱么娘的人,自然是看雪梅不顺眼,见雪梅被一个七岁多的孩子问得哑口无言,只是暗地里偷笑,不做丝毫阻止。 “姑娘……”雪梅心中暗恨,只因她肚里的孩儿未出世,见了这毛孩子也要矮三分,“娘,还不快把姑娘抱回去。”等她孩儿出了世,长大成人,看她怎么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 “你不过是个姨娘,有什么资格管我?”蒋姝更是生气了,她低头拍了拍小狗,“喜旺,咬她!” 蒋姝的小狗本来就是被训化过的,蒋姝下了令立刻就充着雪梅扑了过去,娘这才觉得要坏事,忙冲过去追狗,“喜旺!回来!” 雪梅年轻时也是吃过苦的,比不得一般的闺阁弱女,一见这情形立刻一闪身进了屋,把门关得死死的。 那喜旺得了主人的号令却见雪梅避进了门里,气得在门外吠叫不停,爪子不停地挠门,雪梅拿小凳子堵了门,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喘气,那个小贱人,等会儿有她好看的! 蒋姝本也是个任的,当即把娘甩到了一边,指着那门嚷道:“继续咬!继续咬!” 那小狮子狗个头虽小,却是个有毅力的,真就一直咬起来了,爪子把门划得一道一道的。 蒋佑昌不是个爱听戏的,也不爱跟女眷们常凑在一处,正巧遇上了同样无处可去的蒋佑方,兄弟俩个说说笑笑的就往蒋佑昌的院子里来了。 “二哥,哪天您跟我一起去听听杨老板的长坂坡,比那些文戏好看多了。”蒋佑方比手画脚的说道。 “你啊,若是把玩的功夫花在学问上,也不至于到如今还是个孝廉。” “咱们家有你和大哥就成了,何必总是牵扯我呢。”蒋佑方是个一提仕途经济就头疼的。 “你啊,过了中秋你跟我一起去父亲那里说说,好歹谋个职缺,整日这般游手好闲的,怎么养活妻儿?”蒋佑昌点了点蒋佑方的头。 兄弟俩正说着呢,就听见小狗叫、蒋姝骂、娘在一旁劝,一个小丫头子抖得像是小**崽似的躲在月亮门洞那里,看见蒋佑昌回来了,赶紧跪下了,“求二爷救救我家姨娘吧,我家姨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冲撞了姝姑娘,姝姑娘要放狗咬死我们家姨娘。” 蒋佑昌本来就偏疼雪梅,得知雪梅有了身孕就更偏疼了几分,蒋姝虽是嫡出女,却长得似朱么娘一般,又被纵惯得过份,当即便信了。 “姝丫头!你这成何体统?哪有一点首辅之家官宦之女的样子?” 蒋姝听见蒋佑昌一声吼,又看见蒋佑昌黑着脸进了院子,吓得立刻就哭了,蒋佑方是个喜欢孩子的,虽不喜朱么娘,对蒋姝却是不错的,见蒋姝被骂哭了,立刻快走两步把蒋姝抱在怀里,“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孩子才多大点?吓出病来可怎生是好?” 蒋姝一见六叔来了,觉得有了靠山,哭得更响了,“唔唔……六叔!我要找我娘!我要找我娘!” 蒋佑昌也觉得为了个妾骂嫡出的女儿不对,可是见蒋姝一直哭,就觉得心烦难耐,见那狗还在咬,门也被抓得一道一道的,“孽畜!”上去就是一脚,把那狗踢得在空中滚了好几滚这才落地。 “喜旺!喜旺!”蒋姝极爱喜旺,见喜旺被踢,当下就踢着腿哭开了,蒋佑方一个大男人都抱不住她,又怕把她摔了,只得把她放到了地上,蒋姝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躺在地上打着滚的哭,“爹踢死了我的狗!爹有那个臭女人就不要我了……”到最后她也不是哭了,就是干嚎。 雪梅在屋里一看这情形,立刻冲了出来,跪倒在地,“二爷,二爷不是姑娘的错,是我不对,不应该碍了姑娘的眼,二爷……您饶了姑娘吧。” 蒋佑昌本来就被蒋姝哭得头疼,看见雪梅梨花带雨的,穿着宽松的衣裳跪倒在地哭求,更觉得心疼。 “你也是的,何必出来呢!”他这话听起来是指责雪梅,却是说蒋姝的不是了。 蒋佑方听着都不是那么回事,“二哥,姝丫头是小孩心,二哥你何必如此。” 他又弯腰抱起蒋姝哄。 这一来二去的闹哄哄的,连刚散了戏逛园子的蒋吕氏和蒋家的们都知道了,来报信的小丫头自然知道雪梅和朱么娘哪个更不能得罪,话说得准极了,“太太,您快去看看吧,二爷因为姝姑娘的狗冲撞了雪梅姨,正在发脾气呢,六爷都劝不住。” 朱么娘原本要发作,喜嬷嬷一拽她的衣服,朱么娘立刻就跪下了,“太太,姝丫头被我宠惯太过,失了管束,得罪了二爷的爱宠,如今……” 蒋吕氏眉头一皱,“好了,不过是有个孕的姨娘,还不知道生出来是个啥东西呢,她是哪门子的姨?走吧,我倒要看看,姝丫头是怎么冲撞了她了。” 雪梅还在哭诉可怜,蒋佑昌正在指着蒋姝骂,蒋姝闭着眼睛打着滚的哭,蒋佑方弯着腰就是抱不着她,娘在一旁跪着哭,蒋吕氏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姝丫头!你给我起来!”蒋姝一听是祖母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一溜烟跑到蒋吕氏身后。 “祖母!我爹要打我!” 朱么娘也接得顺溜,搂了蒋姝就跪下了,“姝丫头,你闯了大祸了,还不向祖母讨饶!” 蒋佑昌见她们母女这样,更觉得蒋姝的一番作为是朱么娘教的了,“你这泼妇,好好的姑娘让你教得跟地痞无赖一般!” “你给我闭嘴!”蒋吕氏指着蒋佑昌骂道,蒋佑昌骂朱么娘她倒不如何,蒋姝素来深得蒋吕氏的喜爱,见蒋姝滚得一身灰,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立刻生了气,“为了一个姨娘,你倒把嫡出的姑娘给逼得不行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老爷!” 蒋佑昌立刻跪了下来,“太太……” 雪梅见势不好,继续下去自己要吃亏,当即捂了肚子——“我肚子疼……”说完就晕了。 蒋家二房的这一出戏,倒比戏台子上演的还要热闹。 戏里戏外在线阅读 戏里戏外 肉文屋 / 戏里戏外 戏里戏外 人杀人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人杀人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人杀人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人杀人 从二房的院子回来,蒋佑方和闵四娘都是一副累瘫了的样子,蒋佑方换了家常的衣裳,光着脚丫子泡脚,“二哥这事办的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旁人伤着自己的亲骨。” “姝丫头也是太过任了些,她也有七岁了吧?”她的孩儿也没了七年了。 “可不是,当年……珍丫头乖巧又听话,姝丫头不如她。”蒋佑方也想起了当年那个会甜甜的叫自己六叔的小丫头,“可惜我年龄太小,人微言轻的。” 闵四娘低下了头,“六爷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何不把他们的骨灰从庙里移出来,好生安葬?” “在庙里还有神佛庇佑,移出来了又入不了蒋家的祖坟,他们俩个要受人欺负的。”蒋佑方摇了摇头,也没了泡脚的兴致,擦干了脚,直接上了床。 “要不,六爷哪天带我去上柱香吧。”闵四娘闭了闭眼说道,是啊,移出来要受人欺负的,入蒋家祖坟——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 “也好,让他们认识认识六婶。”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闵四娘就爬起来梳妆,直奔正屋,蒋吕氏卯时即起,去晚了要招人眼的,蒋佑方被搅得翻了个身念叨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就又睡了。 闵四娘只是略进了几口燕窝粥就坐上了软轿,直奔正院而去,路过二房的院子时,却见院内人头攒动似有异样。 “走吧。”闵四娘脸转向一边,嘴角露出一抹笑。 到了蒋吕氏那边,四嫂薛静安正在给蒋吕氏梳头,大嫂林慈恩也到了,“给太太请安。” “来了。”蒋吕氏看了她一眼,“老六媳妇,你年轻,你觉得我今天这个头型怎么样?” 薛静安给蒋吕氏梳的是抛家髻,蒋吕氏保养的好,不看年龄单看长相再配上这发髻竟如三十多岁一般,异常的年轻,“太太,您还是梳这头好看,显年轻,说句越矩的话,您跟我们站在一块儿,说您是平辈人,也是有人信的。” “我说吧,还是太年轻了。”蒋吕氏笑了笑,“拆了吧,梳圆髻,孙子都有好几个了,这头型好看是好看,不端庄。” “太太,您保养得好,梳这个头型一点都不难看。”林慈恩笑道,她也夸了蒋吕氏半天了。 薛静安把梳子一扔,“太太,您看在我忙活了半天的份上,就梳两天这个头吧,好看得紧。” “是啊,好看得紧。”闵四娘也跟着帮腔。 “你们这几个猴!是要把我扮成个老妖了。”蒋吕氏嘴上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却是掩不住的,她又照着镜子瞅了半天,“那就依你们的,梳两天,至多两天。” “是。”三个媳妇都跟着笑了。 没过多在一会儿张月娘有些慌张的进来了,“太太……出事了。” “怎么了?”蒋吕氏还在疑惑,往日朱么娘和秦玉珠两个不是头一个到她这儿的吧,也不会是最后到的,今个儿来的晚了…… “媳妇路过二房,只见里面人来人往似是有事,过去一打听,竟是二房的雪姨娘不见了,二爷指着二嫂的鼻子骂向她要人,三嫂正在那里劝着呢。” “这个老二!每日不闹出点什么事来,就不安生!”蒋吕氏脸上满是怒色,“这次我不管了,看看二房能闹出些什么事来。” “太太,我估么这事是那个雪姨娘知道自己闯了祸,怕二嫂责罚躲起来了,必不会有什么大事,太太不要为这样的小事伤了身子。”薛静安说道。 “正是,所谓马勺没有不碰锅沿的,二弟他们两口子打打闹闹的,好的时候也是如胶似漆的。”林慈恩也是一直给蒋吕氏宽心丸吃。 “哼,好不好都是他们夫妻的缘份,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了,传饭吧。” 四个媳妇伺候了蒋吕氏早饭,桌子还没撤呢,就见朱么娘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秦玉珠。 “太太!太太!二爷的姨娘自己想不开在河边的槐树下上了吊!二爷非说是我害死她的!要休了我!” “谁?谁上吊了?”林慈恩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听朱么娘这么一说,心里直打鼓。 “还能是谁!雪梅那个贱人!” 她这边话音未落,蒋佑昌冲了进来,“太太,我要休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蒋吕氏的茶杯就扔出去了,擦着他的脑门飞了过去,“你们一个一个的好生孝顺啊!我养你们这么大,竟连一顿安稳饭都吃不成了!” 蒋佑昌见蒋吕氏这是真的动了怒,赶紧的跪下了,朱么娘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祸,跪得也很顺溜。 闵四娘赶紧的扶了蒋吕氏,“太太,太大您熄怒……”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冤孽啊!一大早晨的也不知道去衙门里公干,倒在后宅里为了一个姨娘闹起来了,妾通买卖,谩说她是自尽,她就是真被你媳妇打死了,又能如何?左不过陪她娘家几个钱罢了!还不给我快滚!!” 蒋佑昌磕了个头,低头走了。 朱么娘还张张嘴想说什么,被蒋吕氏瞪了一眼,“你也给我滚!” 这满府的人都知道蒋吕氏的子,她要是肯骂你,你讨饶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若是连骂都不肯骂你了,在蒋吕氏那里真的是对你失望透顶了。 蒋吕氏被蒋佑昌夫妇气得口直疼,挥退了儿媳妇们,躺在美人榻上直捶口。 “老二和老二家的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太太,奴婢觉得这事颇有些蹊跷……” “还能有何蹊跷!我原本以为她改好了,学了,没想到还是个槌!那个喜嬷嬷也是个银样蜡枪头!” “二就是那样的直筒子脾气,若是说她把雪梅狠狠打一顿,打得她一尸两命奴婢信,若说她吊死雪梅……奴婢不信。” “哼,这事保不齐是喜嬷嬷干的。”蒋吕氏说道,“不会是旁人做的,二房院子里婉娘是个胆小如鼠的,仲秋不会那么蠢,弄死雪梅她一点好处都没有,除了老二家的不会是旁人。” “还是太太想得周全。”裴大贵家的心里面还是有疑惑,可是除了朱么娘,别人谁能跟雪梅有那么大的仇?要害她一尸两命?而且还能在二房的院子里来去自如?也只能以为是喜嬷嬷出的主意了。 “朱么娘是不成了,可怜我的儿竟然平白的没了个孩儿……” “太太您是说……” “二房不能没有嫡子,佑昌本来就差了佑明一头了,如今世人都说佑明是次辅……”蒋吕氏咬了咬牙,“纳贵妾,给佑昌纳个贴心贴肺的姨!若是生了子,我就做主把她给扶正!我能扶她朱么娘上位,也能把她赶下去!” “太太可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老爷心腹的师爷司马师爷有个闺女,前年死了未婚夫,托到如今十八了还没订亲……” “太太说得是静姑娘?” “正是。” “静姑娘的人品才貌配二爷倒是极相配的……” “静丫头除了出身差些,哪一点不比陈雨霖、朱么娘强?就是她了!我晚上就跟老爷说,让老爷亲自做媒!” “是。”司马静……旁人不知道,裴大贵家的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个人中的人,人都说司马师爷是老狐狸,司马静那就是小狐狸!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嘴甜会讨好人,从小就把蒋吕氏哄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收了做义女,她嫁了蒋佑昌——朱么娘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更不用说司马师爷是蒋至先的心腹,蒋至先对他言听计从,有了这样的岳父,蒋佑昌在蒋至先跟前,自是无往而不利…… 蒋吕氏怕是从司马静的未婚夫死了,就谋划这事,如今朱么娘闹起来了,正好给了蒋吕氏借口…… 所谓的扶正——还能休妻扶正不成?无非是“恶疾”而死罢了,朱么娘啊朱么娘,你真的是自己找死啊。 雪梅死了,这事不管朱么娘怎么喊冤,说不是她干的,这满府上下若能找出一个人信她的,那也就只有闵四娘了。 雪梅守着一箱子的财宝,却不能直接拿出赏人或者是如何,只有趁着被她买通的婆子值夜时,偷偷溜出去,在蒋府后花园一处僻静的所在,偷偷交给她娘家哥哥去卖。 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被银玲清楚了她的底细,这晚正巧时机恰当,闵四娘一不作二不休,用沾了蒙汗药的帕子迷倒了她,和银玲一起将她吊死在槐树下 那一箱子珠宝,也被银玲盗了出来,两人将珠宝藏到了早已经被封的“陈雨霖”的旧居,这院子里闹鬼的传闻极盛,平日本没人敢接近。 待她们回到自己所居的院子时,满院子的人因为吸了银玲下的“线香”,本毫无所觉,第二天天亮只是觉得一夜好眠而已。 闵四娘将绣好的梅花图扔进了火盆,在火盆里梅花图快速的化为了灰烬。 世人只说鬼可怕,却不知道鬼至多只是吓人,杀人的——只有人! 人杀人在线阅读 人杀人 肉文屋 / 人杀人 人杀人 观音堂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观音堂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观音堂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观音堂 闵四娘将绣好的梅花图扔进了火盆,在火盆里梅花图快速的化为了灰烬。 世人只说鬼可怕,却不知道鬼至多只是吓人,杀人的——只有人! 二房怎么样,与闵四娘这个六房的无关,蒋佑方原是对蒋佑昌宠妾灭妻有些不顺眼,雪梅死了以后又觉得朱么娘心狠手黑,做事不留余地,当着闵四娘的面抱怨了几句,也就撩开手不管了。 闵四娘又开始描花样子,这次描的是八骏图,只是这次八骏图描得特别的慢,画了几笔就扔到了一边,又描起了踏雪寻梅图…… “,您这是又要画梅花?”金玲是个眼睛尖的,又看见了闵四娘在画梅,有些疑惑。 “我这是要踏雪寻梅,踏雪是意趣,至于这梅寻不寻到都无妨。”闵四娘笑道。 银玲端上来一盅人参乌**汤,“,这人参乌**汤是六爷特意寻了方子,吩咐厨下做的……” 闵四娘看了一眼那**汤,“放着吧,凉一凉我在喝。” “凉一凉在喝就误了时辰了。”蒋佑方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了件素蓝的夹袍,腰带是宝蓝绣白麒麟纹的,平日常戴的嵌了红宝石的抹额也换成了猫眼石,眼见得是外出祭拜什么人的装束。 “六爷您这是打哪儿来?或者要往哪儿去?”闵四娘的手抖了抖,放下手里的画笔。 “我不是说要带你去庙里祭拜我那两个苦命的侄儿侄女吗?今天不冷不热的,正是时候。” “那……那也要我回禀过太太……”闵四娘的嘴唇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她低下了头,掩了过去。 “我已经跟太太说了,说你久未在京城居住,我想要到庙里走走逛逛,太太已经准了。” “那我就放心了。” 孩子……她的孩子……她终于能见到她苦命的孩子了吗? 京里旧俗,夭折的孩子魂魄不全,若是进不得祖坟,不能得祖宗保佑的,多半会在京城以东观音堂供奉骨灰,待父母仙逝之后,再行安葬,蒋存纯和蒋珍两个小小的骨灰罐子,就那样呆在骨灰架子上,跟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呆在一起。 蒋佑方拿出一方白帕子,“我原想把他们给移走,可是蒋家和陈家的仇人太多了,他们在这儿跟这些百姓的孩子在一起,倒安静些。”他说着拿了帕子去擦罐子上的灰尘。 “是啊,倒安静些。”闵四娘伸手去那骨灰罐子,强忍着的眼泪几乎要喷涌而出,孩子啊孩子,是娘太傻太软弱,是娘对不起你们,是娘害得你们小小年纪就要呆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娘已经把雪梅送下去陪你们了,你们等着,娘不会让你们等太久了…… 她正在失神之时,蒋佑方已经把两个骨灰罐擦干净了,摆好了下人备好的贡品,看她仍在愣神,蒋佑方拉了拉她,“吓着了?这地方是有些森,我们去碑林走走。” “碑……”闵四娘现在只想在这里呆着,哪儿都不去,“这里风大,我吹得头疼,你一个人去吧……” “这边平民百姓也常来,人杂得很,你要是头疼就不要在这儿呆,我跟这里的住持有些交情,已经叫他打扫出了净室,你去躺一躺吧。”蒋佑方将闵四娘小脸煞白,也没有强求她去看碑林。 牵着她的手到了庙里的一处净室,蒋佑方果然跟这庙里的住持有些交情,小小的净室窗明几净干净异常,一方罗汉榻上的床被枕褥都是全新的。 他扶了闵四娘进屋躺着,坐在床边着闵四娘的头,“还好,并未发热,怕是受风着了凉,我去吩咐人给你熬姜茶。” “六爷……”闵四娘扯了他的手,要说原本她对蒋佑方的好有一分真九分的假,这回变成了三分真七分假,“这边有丫头们伺候,您要去碑林逛就去吧,不要为了我……” “那碑林我才不爱看呢,是我觉得你们这些人怕是会喜欢颜真卿、欧阳询的字之类的,这才要带你过去看看,那里面还有我们家老爷子写的碑呢,我们家老爷子字也算有名的。” “如此的话,六爷就陪我坐会儿吧。”闵四娘说道,没过一会儿小沙弥送来了煮好的姜茶,交到守在外面的蒋佑方的从人手里,那从人又将姜茶递进了屋里,这才由银玲端着到了闵四娘面前。 闵四娘喝了姜茶只觉得身上暖了一些,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待她醒来时,原本靠在她旁边假寐的蒋佑方已经不见了,这屋里却有一个人在泡茶。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室内,泡茶的人将热水淋在紫砂壶上,又将泡好的茶分装于两个茶盅之中,动作轻盈优美,竟像是手指在和茶具一起跳舞一般。 “是你。”闵四娘坐了起来,她警觉的看向周围,却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蒋佑方被他那个姓常的朋友叫走了,剩下的人都‘睡着了’。”涤尘解答了她的疑问,“所谓大家规矩,不过如此。” “你又有何事?难不成又要送礼?” “我是来阻止你多伤人命的。” “哦?”闵四娘挑了挑眉。 “雪梅阳寿未尽,她没了自然有人查问,若不是她不知道是你做的,你怕是早已经……” “那又如何。” “这世上自有司报应,我不是不叫你报仇,只是亲手杀人太过鲁莽了。” “蒋家害我一家老小,只因是刽子手行刑,蒋至先就无罪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凡事自有因果……” “你让我重生,又说帮我报仇,我报了仇你又拦着,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因果?”闵四娘早就对涤尘心怀疑虑了。 “我是让你不要枉伤人命,伤了人命对你自己也不好。” “哼。”闵四娘冷哼一声。 “对了,司马静要嫁入蒋府了。” “司马静……”闵四娘一愣,“与司马成是什么关系?” “司马静是他的独女。” “蒋家七爷尚小,八爷又是……难道是要嫁入蒋家为妾?” “蒋佑昌为贵妾……”涤尘冷笑,“司马静写信给我哭诉来着,她本意是想嫁给人为正妻,可是如今竟要为妾。” “她对你哭诉?” “我可是有一帮的弟子呢。” “你可是舍不得她了?” “我舍不得的多了,可没有舍不得她,那是个蛇蝎女,我倒怕你斗不过她。” “斗?她是蒋佑昌的妾,我为什么要和她斗?” “从你嫁入蒋家一直到蒋家人利用你查到陈家的密室所在,扳倒陈家,可都是那位司马先生一手谋划的……” “住口!”涤尘说的,也是闵四娘最不想忆及的,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错信了蒋佑昌,如果不是她说话做事不谨慎,如果不是她……陈家本不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需得慢慢谋划,借刀杀人……才是……” “你滚!你出去!”闵四娘拿了枕头向涤尘所在的地方扔去,涤尘略微一闪,就躲过了枕头。 “你还是要管好自己的心,别又犯了前世的错,一时心软坏了大计!” “滚!!!”闵四娘吼道,吼完之后她栽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脸蒙了起来,放声大哭…… 一直哭到她再也喘不过气来,这才掀了被子,茶具和泡茶的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室的茶香,就连她扔到地上的枕头,都被一双手给捡了起来,那手的主人递了一方热帕子过来,“,您擦擦脸吧。”是银玲。 银玲又把那枕头归了位,“这枕头是好枕头,上等的香樟木的,雕工也好,单这一个枕头,够我们家吃一年的了。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闵四娘用帕子盖住自己的脸。 “我是讨生活的人,我生下来就为了讨生活,为一口冷馒头,为半块包子,没被上人收留之前,我连饱饭都没吃过几回,偷的银子全被师傅拿去赌,师母拿去买衣裳、买首饰了。” “你是他的人……” “他让我对忠心的。”也就是说涤尘让银玲反目,银玲也会毫不犹豫,所谓告诉涤尘闵四娘在蒋家做了些什么,只是小事。 闵四娘看了她半天,想从那张没长开的孩子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收了天真笑脸的银玲,却有一双历尽苍桑的老人眼,深似海底,看不出来。 “替我梳头。”闵四娘说道,银玲是什么人有什么要紧?现时能为她做事的也只有银玲了,不过只是现时罢了。 过了药劲儿的丫头们逐渐都醒了,见闵四娘正坐在桌子前面,用带来的梳妆盒梳着头发,都有些讪讪的。 “大家都累了,我都睡了半天,你们眯一会儿就眯一会儿吧。”闵四娘看了她们一眼,“金玲,去看看六爷回来了没有。” “是。” “锦环,你去整理床被,再拿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枕头底下,咱们叨扰人家一整天了。” “是。” 蒋佑方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对镜理妆的闵四娘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净室。 “住持大师倒真要谢谢我了,若不是你带了你来,这净室也不会这么干净。” “这净室原就是干净的,叨扰了人家了,还说酸话。”闵四娘似怨似嗔地瞟了他一眼。 蒋佑方走到她身后,亲自替她戴了发钗,“若不是家里面事多,真想在庙里多住些日子,你我虽说是富贵已极,却没什么自由。” “走吧,回去吧,太太要惦记了。”闵四娘看着镜子里反的蒋佑方的脸说道,虽为兄弟,蒋佑方和蒋佑昌却只是身量相似,五官极为不同,可是内里呢? 蒋佑昌要纳司马静为贵妾的消息,在蒋家并没有瞒多久,满府的人都在传司马静长得有多么的漂亮,情有多么的好,对下人有多么的宽厚,最末都加上一句:“可比二要强,只是差了出身,才只能为妾。” 朱么娘砸碎了自己屋里所有的摆件,却换不来蒋佑昌的多看一眼,最后只得一个人坐在地上哭,“纳贵妾,摆明了要再娶一个新二,不是我害的!雪梅不是我害的!怎么一个一个的都怪我!都说我心狠手辣!连那两个短命鬼也都说是我害的!不是我!” 喜嬷嬷静静地坐着,手里捻着念珠,对朱么娘的哭闹视而不见。 “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忍!让我装大度!让我趁着她生下孩子再动手!让我去母留子!结果呢?我忍了那么久,她竟然死了!死了!!!” 喜嬷嬷依旧八风不动。 “我要回家!我不在蒋家呆了!我要回家!”朱么娘用手捶地! “你要往哪儿回?”喜嬷嬷闭着眼睛说道。 “往……”往哪儿回?回朱家?只会被母亲骂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然后把她送回蒋家,回公主府?外祖母只会骂她更狠……朱家和公主府全指着这门亲事呢……蒋家如今权倾朝野,别说是做亲家,上赶着做蒋至先干儿子的二、三品大员不知道有多少。 “忍!”喜嬷嬷说道,“事以至此,只有忍了!只要你活着,你就是蒋家二,新人进门也是妾!生了几个儿子也要认你为嫡母!” “可是她们若是……”朱么娘想想陈雨霖的下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也没叫你一味的忍,她蒋吕氏以为自己高明,却不知道这京城里自然有人是记好的,她也不是没有把柄可以让人抓……” “喜嬷嬷……” “这个把柄我不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一件事——男人喜欢的女人,是在外面像大家闺秀,在床上像□的!只要你在床上有本事,在外面他自然会乖乖听你的话,雪梅能做得的,你怎么就做不得?” “我是堂堂……怎么能和雪梅之流去比?” “那你就输了!”喜嬷嬷说道,“在里,谁说起来不是有来历的?还不是一样要学?要练?除了皇后,谁有本事端架子?” “我……可是二爷看都懒得看我……” “所以你要忍。”喜嬷嬷半蹲下身,扶起朱么娘,“你要忍到满府的人都觉得你改了,忍到连二爷都觉得你乖了,忍到你怀上嫡子……” “我……” “公主让我来得太晚了啊,你把名声都败完了容易,想把名声重捡起来难!” “我……” “事在人为,难也要做,现在起来,把屋子收拾干净,重新换上摆设!要学做□,就要先做大家闺秀!” 观音堂在线阅读 观音堂 肉文屋 / 观音堂 观音堂 认贼作子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认贼作子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认贼作子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认贼作子 不过是纳一房侧室,蒋吕氏还算顾及体面并未大大办,只是以二身子不适,这事还是由大酌情处置,只依常例莫出大格,为由,将这事交给了蒋大林慈恩。 林慈恩心里对这事也有些犯硌应,再怎么跟朱么娘不对付,如今蒋吕氏亲自张罗给蒋佑昌纳侧室,还是让林慈恩有兔死狐悲之感。 办事的时候难免带了些情绪,蒋吕氏不乐意看林慈恩的脸,直接把儿媳妇们都放了,闭门念自己的佛。 “太太这是在逼我呢,像这样她自己拜佛,回头新人要进门,她直接问我预备得怎么样了,不管预备得好与坏,都能让她挑出一堆的毛病来,让你一宿不睡也要改到她满意,到时候又是一堆的训斥。”自从百合糕的事情之后,林慈恩就把闵四娘当成了贴心人,这样的牢骚也对着闵四娘发。 “大嫂日后是要顶立门户的,太太自然严格些。”闵四娘说道。 “你这是不知道内情,自打我进门,太太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若不是当初陈……进门,老爷开了口让我帮着掌家,太太还不肯放大权呢。”林慈恩说道,“说是太太疼长男吧,太太对我们家大爷也不似对二爷那般。” “这都是老爷太太对大爷和您爱之深、责之切的缘故。”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转眼已经又到了蒋府的十里碧波湖畔,湖心有一湖心岛,湖心岛上又有唱晚亭,是蒋至先闲时垂钓之所,平日里并无外人来去。 林慈恩指指唱晚亭,两个人携着手上了三孔石孔桥,下人们都远远的跟着,并不敢离太近以免听见主子们的谈话,又不敢离太远,以免主子大声吩咐事情时听不见。 “六弟妹,你来得晚,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形,咱们家是老爷护着我家大爷,太太护着二爷和六爷,老爷为了让大爷多些臂膀,几位庶出的爷安排的都好,大爷也肯提携兄弟,太太呢,心里不满得很,时常要给我一些小鞋穿。” “哪能啊,都是亲生的骨,手心手背都是。” “傻丫头,这十手指伸出来还不是一边的齐呢。”林慈恩说道,“总之我命苦,这次的事办好了得罪二,办不好得罪太太,里外不是人,二弟纳侧室,与我何干?” “就是如此,与你何干?”闵四娘眨了眨眼睛,林慈恩立刻明白了过来,与她何干啊? 林慈恩晃了两晃,闵四娘赶紧的扶了她,“快来人!”丫头婆子们都围了过来,“秋天风硬,你们大怕是得了风寒了。” 为了给蒋佑昌纳侧室“被”生病了一个朱么娘,蒋吕氏进了佛堂,大林慈恩也“病了”,本来纳侧室就不像是爷们娶妻,自有常例规矩,这样一来真的是乱上加乱了。 到头来蒋至先发了火:“不过是纳妾,哪有那许多要准备的?挑个良辰吉日,一顶小轿抬进来就是了,最多二房自己乐呵乐呵,让二自己看着办就成了,哪有全家都被折腾得**犬不宁的道理?日后日子过好过坏,也不在那些虚礼。” 蒋吕氏张张嘴想说什么,被蒋至先给瞪了回去,“是为妻思虑不周。” “就这么办了,我跟司马先生下棋去了。”蒋至先先是贬低了司马静,又抬高司马静的父亲……谁都知道这事不能像是蒋至先说的那么办,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被”生病的朱么娘。 只有闵四娘知道,这事给了朱么娘咸鱼翻生的机会,朱么娘在雪梅的事上失了先机,搞得全府上下都以为她心狭窄心狠手辣,必定要在司马静的事上扳回一局,朱么娘平日里有志难伸,真让她做点什么,却是个有本事的。 整个蒋家最恨蒋至先的人是谁?闵四娘认为不是自己,她要分出一半的心去恨蒋佑昌和蒋吕氏,而蒋家有一个人,恨蒋至先恨得咬牙切齿,专注无比。 蒋家嫡子有四,蒋大爷蒋佑明、蒋二爷蒋佑昌、蒋六爷蒋佑方、蒋八爷蒋佑升——可是除了蒋家自己人,外人没有几个人知道蒋佑升的存在的,就连蒋吕氏身边,都几乎看不见蒋佑升的影子,蒋佑升这个本该受尽万千宠爱的嫡出幼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蒋家西隅一所遍植玉兰花的院子里住着。 院子里细纹的理石铺出供人行走的窄路,余下的地方都是细砂铺成,饰着各式的彩石,木雕的十二生肖形态各异的各卧其位,余下连一多余的杂草都没有,蒋佑升就这样被珍爱着,也被遗忘着。 闵四娘穿着白色的月华裙走在这条干净窄路上,造访了这一片蒋家的世外桃园,一个梳着垂髫髻年约十岁的孩童,端正在坐在路的中间,专注的玩着地上的黑白石子,黑子十二颗、白字十二颗,每一颗的距离都要相等,每一颗都要整齐归位。 闵四娘蹲了下来,拿走了其中的一颗石子,孩童愣住了,抬眼看了眼闵四娘,向她伸出了手,又把脸转了过去。 “说谢谢我就给你。” 孩童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一径的伸着手。 “叫施嬷嬷来,她来了我就还你。” 孩童还是不说话。 “八爷,您在和谁说话呢?”屋子里出来了一个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蓝布衣裳,头发梳得溜光的妇人,妇人年约四十的样子,眉目清秀异常,举止娴雅端庄,若是换上一身光鲜的衣服,也是美貌贵妇。 妇人看见闵四娘之后,警惕了起来,“您是哪屋的?” “我是六。” “原来是六。”妇人脸上重新挂起了轻松的笑,“六爷有日子没来了,听说是新娶了六,是个标致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六爷分不开身带我来看八弟,我就自己过来了。” “您身边的人呢?” “知道八弟怕人多,我怎么会前护后拥的来吓他。” “果然是个细人。”两个人聊着天,施嬷嬷没想过要给身为主子的闵四娘行礼,闵四娘也似未有所觉一般。 “还我。”蹲在地上的小孩站了起来,手还是伸着,明明是跟闵四娘要东西,却不肯抬头。 “好,我还你。”闵四娘伸出手,手心里是黑色的石子。 施嬷嬷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八爷,六和你玩呢,你别跟她生气。” 那个坐在地上摆石子,衣着普通的男孩,竟然是嫡幼子蒋佑升。 “八弟,我和你玩呢。” 蒋佑升还是不说话,专注的低头玩自己的石子。 “六请进屋喝茶,六爷还要再玩一柱香才会进屋,一年到头雷打不动。”施嬷嬷说道,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闵四娘进屋。 屋子是竹屋,竹做得罗汉榻,竹做得桌椅板凳,看起来颇有归隐田园的意味,施嬷嬷请闵四娘坐到正对着小径的窗前,那里有一个竹桌,两个凳子,桌上摆了青花瓷的茶具。 “八弟这里,果然雅致。” “那孩子爱干净,我倒觉得清冷。”施嬷嬷以主人之姿邀闵四娘分宾主落坐,倒了一杯清水给闵四娘,“这里没有茶,只有清水待客了。”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清水足够了。”闵四娘拿起那一盅清水,一饮而尽。 “你究竟是谁?”施嬷嬷放下了水壶,“你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也是鬼,不甘心的鬼。” 施嬷嬷上上下下打量了闵四娘许久,“果然是二回来了。” “叫我四娘吧,二……早死了。” “当年二每次来看八爷,都会拿小石子逗着他说话,那个时候还无人知道八爷有病,是二……” “当年的二太多嘴多舌了。” “若不是二,八爷也不会清静这么多年,太太当初求神拜佛的,找了无数人来,折腾了几年,不折腾了,也就不理会八爷了,只当没生过八爷,如今八爷十四了,长得跟十岁的孩子一样,太太怕是都忘了八爷什么模样了。” “这样也好,不是吗?”闵四娘说道,“只是这些年过去了,施嬷嬷未何还不动手?” “二……四娘你什么意思?” “若非是为了报仇,堂堂前大理寺卿家的长子长媳,又怎么会沦落到蒋家为仆?” “你……” “别忘了,我做过鬼。”蒋至先表面上是一派正气,暗地里心狠手黑,凡是有敢于出头与他做对的,通通都没有好下场,陈家算是与他缠斗时日久的,方家……只比陈家惨,方家男丁满门死绝,女子全被充入教坊为官妓,受不了的早早自尽,活下来的苟且偷生,施嬷嬷却不知道因何逃了出来,混入蒋家做了娘。 这事本来是极机密的事,却瞒不过曾经做过孤魂野鬼的闵四娘。 “我原想杀了蒋至先夫妻报仇的,只是他们亏心事做尽,贪生怕死,就连儿女孝敬的吃食都万分小心,身边非心腹不能接近,我又想害了他们的嫡幼子也算是报了仇,却未曾想到,这孩子也是个……” “所以你就蜗居蒋家贪生怕死把你方家的血海深仇忘得一干二净?你可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小小年纪就入教坊,如今她年已十六,怕是……” “我……我偷偷去看过她,她如今是京城名伎,琴棋书画样样皆,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 闵四娘嘴角噙着冷笑看着她,施嬷嬷不复原本的端庄,低头不语……“我当年是与我的贴身丫头互换了身份,她穿着我的衣裳跳井自尽……我……”她又开始说起了其他。 “你当八弟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人说有认贼作父的,却不知道这年长日久,也有认贼为子的。 “蒋家种种与八爷无关!八爷也是个可怜人!” “你还想不想报仇?” “想。” “想的话替我引荐一个人……” 认贼作子在线阅读 认贼作子 肉文屋 / 认贼作子 认贼作子 偏房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偏房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偏房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偏房 不出闵四娘所料,朱么娘果然把这场纳侧室的戏演得轰轰烈烈,所谓的一顶青布小轿抬来,换成了四人抬的桃粉花轿,“财礼”也给得丰太聪明,彩缎八匹、杭绸八匹、金银首饰若干,蒋佑昌重做新郎骑了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往司马家而去,司马家收了“财礼”,却不能签纳妾文书,只是签了《契书》,司马静穿着桃红的嫁衣,上了花轿。 到了蒋家,又是一番鼓乐齐鸣,鞭相迎,拜天地时蒋至先和蒋吕氏虽未到,却也一样是礼数周全得很。 朱么娘一身大红吉服,头戴赤金石蒜花金累丝宝石大凤钗,南海珍珠抹额,一身的大家正房气派,端坐于侧坐,看着这一段仪式完毕,笑吟吟地目送着蒋佑昌携司马静入了洞房。 那洞房本是东厢房三间,早已经粉刷一新,布置得致异常,比起朱么娘的屋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掀了盖头的司马静,大大方方的从洞房里走了出来,司马静年少时于蒋家常来常往,只是年龄渐长之后就来得少了,如今做了妇人打扮入了蒋家,认得她的、不认得她的,都暗中赞叹不已。 只见她二八年华,雪肤花貌、唇红齿白、面若满月,头梳云鬓,侧戴点翠大凤钗,一身吉服虽为桃红,却是衬得她娇艳异常。 “妾身给二请安。”司马静嫁之前许是有怨的,此刻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依着礼仪跪下,捧着百子千孙碗,向大妇敬茶。 朱么娘并未为难与她,端了茶碗轻啜一口,便将茶碗放下,“好妹妹,起来吧。”朱么娘这一声好妹妹,倒让在场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若是平民百姓之家,正妻无子纳一滕妾,互称姐妹者是有的,官家这类情形却是极少,然而司马静如身良家,其父是蒋至先的心腹幕僚,朱么娘称妹妹并不算是失仪,只是这事出在朱么娘身上,实在是比天下红雨还要难得。 “多谢姐姐。”朱么娘叫妹妹叫得顺溜,司马静叫姐姐叫得也同样的顺溜,本来司马静入门前,蒋家上下都盼着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谁知道开场竟是如此——诡异。 闵四娘是在司马静进门第二天才第一次看见这个传说中的司马家静姑娘,如今的二房二姨…… 毕竟是纳妾,蒋家的们都端着架子,无人前去观礼,第二日见了这司马静竟跟着朱么娘一起到了蒋吕氏的正房正院,说真的,比起司马静的美貌,众人更想看的是朱么娘的脸。 朱么娘带着穿着月白里衣桃红比甲,领扣着猫眼石领扣,耳戴豆大南海珍珠耳环的司马静,大大方方的到了正房正院,蒋吕氏的跟前跪了下来,“媳妇给太太请安。” “你今个儿倒来得早。”蒋吕氏见了朱么娘如此乖巧,对她终于有了一丝笑脸,“你身后的可是老二新纳的偏房?” “正是,正是二爷新纳的偏房——静二。”朱么娘这么一说,可是给足了司马静面子,偏房说也尴尬,说是妾却要比普通的妾高一级,却怎么样也称不上妻,差得那一口气,一辈子也喘不上来。 “妾身给太太请安。”司马静磕了个头。 “起来吧。”蒋吕氏略抬了一下手,“抬起头给我看看。” 司马静缓缓抬了头,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实在是个美女…… “你这二年出落得越发的好了。”蒋吕氏说道,她又指了指薛静安,“四,你看二爷新纳的偏房,容貌比你如何?” “太太不要拿媳妇取笑了,媳妇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敢和正值花期的人去比。”薛静安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有些不高兴的,司马静原先来蒋家是客,各个看在她老子和蒋吕氏喜欢她的份上都颇客气,如今她却高高兴兴嫁进蒋家为偏房,实在是尴尬,至于容貌——堂堂正妻端庄自恃即可,和一个偏房比容貌?薛静安心里冷笑。 “你过嫌了。”蒋吕氏似是没看出薛静安的心思一般,拉了司马静的手,“静丫头啊,我早说你我有缘份,你看如今你到底来了我蒋家。” “是太太抬爱我。”司马静一说话,带着三分的软糯南音,听起来婉转动听极了。 “以后你在蒋家可不再是坐上宾客了,要守本份,懂恭敬,侍奉二爷要尽心,侍奉二更要尽心。” “是。”司马静低下了头,看起来乖巧异常。 “老二家的,你今天这事办得好。”蒋吕氏说道。 “媳妇只是尽力罢了,如今媳妇进门多年无有子嗣早就日夜难安,早就劝二爷纳偏房传香火,二爷就是不听,幸好有太太做主,媳妇也算是了了一番心事了,只盼着司马妹妹能早日为蒋家开枝散叶。”朱么娘这一段话不知道背了多久了,说得流利异常,看见周围人掩饰不住的惊讶时,她心里的那份酸楚难过,慢慢变成了淡淡的得意,你们以为我傻,以为我不会演戏,我演起戏来不比你们差。 司马静能给蒋吕氏请安,却是不能跟正经的媳妇一样立规矩的,见过之后,就离开了正房正屋,上了青布小轿。 她看着那高高的屋宇,回想起在大屋里看见的表情暖昧不明,与原先交往时大不一样的蒋家们,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她原也想着嫁到好人家做正房***,再不然追随涤尘大师,一世修行也是可的,如今却嫁进了蒋家,如今蒋家势雄,宗室王爷见了蒋至先都要敬让三分,她父亲司马先生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二品大员与他称兄道弟的不知道有多少。 说到亲事,就差了那么一口气了…… 她嫁进来之前父亲言道:“你别以为做偏房委屈,也早早收了跟那妖道飞远的心,他日你若替蒋家二房生下子嗣,扶正也未可知,到时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只是朱么娘并不似外人传言般的傻,她嫁进门这一两天,朱么娘所作所为,简直是贤妇典范…… 这倒让她一时有些糊涂…… 至于蒋佑昌,比她大了十岁的男子,保养虽好也只不过是端正罢了,思及昨夜,司马静略有些脸红,夫妻鱼水之欢原是如此,个中滋味倒比那戏文中写得还要好。 金玲见闵四娘又捡起了八骏图不由有些失笑,“六真是好笑得紧,倒如同那掰玉米的熊瞎子一般,扔一个捡一个的……” “你这丫头,倒学会油嘴滑舌了。”八骏图……由闺中女子绣来,难得的是神韵……若是染了脂粉气,就落了下成了,闵四娘却偏偏挑了粉红的描线笔来画花样子,看得金玲更是一头的雾水。 司马家……司马成一辈子的老狐狸岂能不知妻妾有别?只是贪心不足罢了,一辈子做人幕僚银子虽多,却是事“主”,若是司马静翻了身,司马家也如同偏房扶正一般,喘过了那口憋在喉头不足于外人道的气。 偏房在线阅读 偏房 肉文屋 / 偏房 偏房 蒋家姑娘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蒋家姑娘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蒋家姑娘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蒋家姑娘 蒋家二房平平静静的开始了妻妾和睦的日子,倒让一大群想要看戏的人没了着落,幸好转眼就是中秋佳节,蒋府免不了大宴宾朋,请戏班子来唱堂会,请杂耍班子来献艺。 蒋吕氏带着满府的女眷,在观戏楼的东楼坐了,正位与西楼归了蒋至先和朝中亲朋大员,为显男女有别,东楼三面用帘子遮了,外人透过竹帘子,看见的只是影影绰绰的衣香鬓影,俪人轻笑,再要细看就是失礼了。 要说满府的少蒋吕氏最喜欢谁,问十个人倒有八个人要提四薛静安,庶子媳妇得了宠爱,倒比三个嫡亲的媳妇强,不单单是薛静安出身好,单单是薛静安察言观色,悄无声息地拍马屁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八月十五这一日,旁人见蒋吕氏一如往常,脸上挂着不变的三分笑,逗弄孙儿孙女一副慈祥祖母的派头,薛静安却偷空悄悄地给张月娘打了个手势,张月娘向后退了退,锯嘴的葫芦成了没嘴的葫芦连随声附和的话都不说了。 这个小动作瞒过了旁人的眼睛,却瞒不过闵四娘,她悄悄地又细看蒋吕氏,见她衣袖略有些湿,经常跟着她极受宠爱的大丫头翠袖不见了人影。 这是有人惹怒过蒋吕氏的迹象,连翠袖都遭了秧,这场事不小。 台上的戏子正在唱《大闹天》,蒋吕氏初时脸色还好,到了快结尾的时候,蒋存纯按捺不住子要去学那猴儿样,一抬手打翻了蒋家长孙蒋存文手里的糕,蒋存文一下子没拿稳落到了自己新做的衣服上,他来年纪大些,该在男宾一桌,被蒋吕氏给硬拘在了自己身边,看着蒋存纯这样小的兄弟本来就不顺眼,被污了衣裳就更不高兴,脸上就带出来了三分的怒色,“好好坐着!”他看了一眼祖母,压低了声音斥道。 蒋存纯知道自己惹了祸,被长兄这么一说,吐了吐舌头,坐下了,这本是小事,小孩子们在一起没有不磕磕绊绊打打闹闹的,平日里大人们看见了也就是笑笑,蒋吕氏这次却敛了笑容,脸拉得老长。 “老大媳妇、老三媳妇,去把孩子们带下去,少不看西游,老不看三国,这大闹天孩子们看不得。” “是。”林慈恩和秦玉珠再傻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心说是谁这么不开眼,大过节的惹了蒋吕氏不高兴,倒要连累自己也跟着吃瓜落。 她们各自带了老大不情愿的孩子们走了,将孩子交到了候在外面的妈子手里,互视了一眼,回去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去伺侯蒋吕氏。 蒋吕氏也是有涵养的,虽说憋着火气,大厅广众之下也是隐忍未发,到了晚宴之时,推说自己头疼,吃了几口就走了,媳妇们小心伺侯着,心里面都觉得纳闷。 眼光都投向了薛静安,薛静安无声地说了句“雯姑娘。”媳妇们这才明白,也都知道这事没办法轻易躲过去。 “你们给娘家的年礼都送了?” 几个媳妇互视一眼,说没送也没人信,说送了这个时候就是打蒋吕氏的脸呢。 “都说闺女孝顺贴心,岂不知女生外向,嫁了人就一心向着夫家,亲生父母又能如何?当朝一品她还怕丢人呢,尽学了酸腐书生意气,丝毫不知体谅父母的为难。” “太太熄怒。”蒋家的少们都跪了下来。 “你们这些人,都是面上的孝顺,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若是日后稍有什么事不如意你们的意,说甩脸子就甩脸子,不说孝敬长辈,倒要反过来让长辈孝敬你们!看你们的脸色!”蒋吕氏指着媳妇们骂,媳妇们垂首听着,心里都知道她们这是替蒋佑雯挨骂呢。 听蒋吕氏的话,蒋佑雯七年前得了圣上的赐婚,嫁给了杏林党元老严政文严阁老的四子严凤鸣,她与娘家原也是走动频繁,自从陈家倒了,陈雨霖自尽就与蒋吕氏有些龊龉,陈雨霖所生的双胞胎死时,她跟蒋吕氏关起门了吵了半天,摔门而出,从此之后逢年过节送些礼物,人却再也不肯登门了,看来蒋佑雯今年中秋做得更过份,连节礼都没有送。 单凭蒋佑雯身为女子却和男子们一样中间范了佑字,就知道这位蒋家唯一嫡出的姑有多受宠爱与重视,如今她这般,媳妇们连随声附和都不敢,只能听着骂。 儿媳妇们噤若寒蝉的样子让蒋吕氏更生气了,“装的!都是装的!没有一个诚心诚意孝顺我的!” 闵四娘握了握拳,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只盼着蒋吕氏赶紧发完火放她们走的媳妇们,咬了咬牙,“太太,您若是为了姑***事生气,媳妇倒有句话要说。” 蒋吕氏见素来不爱强出头的闵四娘说了话,多少有些惊讶,“你要说什么?” “太太您这是关心则乱了,媳妇虽不认得姑,却听六爷说过,姑长相肖似老爷,脾气却肖似太太,是个刚直的,可也是个孝顺的,如今她分不开身回府媳妇信,说她连送礼的工夫都没有,媳妇倒是不信了,媳妇是新妇,也不知该何时备礼,全赖嫂子们提醒,太太帮着张罗,姑使小子不送礼,难道严家也不懂礼数不成?媳妇怕……这里面另有隐情,太太还需暂熄怒火,派人往严家打探一二才是。” 蒋吕氏深深地看了一眼闵四娘,心里面却盘算开了,所谓做贼心虚,当初蒋家暗地里活动,请圣上赐了婚,让陈雨霖嫁入了蒋家,陈元年忍着心疼嫁女入蒋家,反戈一击联合了严家替严家四子向圣上求娶蒋佑雯,严家四子本是两榜进士,榜眼出身,配蒋佑雯自是配得的,表上这桩婚事是郎才女貌,知道实情者都知道,这是两派的人马互相换的子。 陈家倒掉之后,严家费尽心血才勉强未倒,却失了大半的圣宠,蒋佑雯在严家日子难过,蒋吕氏也是知道的,陈雨霖留下的两个孩子没了之后,蒋佑雯先是在婆家受了冷嘲热讽,无数的奚落,这才回家跟蒋吕氏大吵,吵完之后就走了…… 那些个所谓的清流,都以骂蒋家为荣,以和蒋家扯上关系为耻,女儿嫁入那样的人家……也难怪会如此。 这些年礼越来越薄,蒋吕氏也没怪过女儿,如今没了节礼,她以为是女儿在跟她使子,如今闵四娘的话一言点醒梦中人,若是女儿在严家过得不好呢? “裴大贵家的!” 听了蒋吕氏一声唤,躲在一旁的裴大贵家的立刻过来了,“太太。” “姑娘的陪嫁嬷嬷王荣家的是你的亲弟媳妇,她可有信传回来?”蒋家的姑有四个,可若只称姑娘,指的就是蒋佑雯了。 “没有信。”裴大贵家的摇了摇头,“那严家自许门户森严,说蒋家的仆役骄奢,头些年还好,这几年姑娘的陪房倒是闲置在陪嫁庄子里的多些。” 蒋吕氏一听裴大贵家的这么说,心里更急了,想想陈雨霖,再想想自己的女儿,真的是越想越心虚,越想越往坏处想…… “太太……”这个时候第一个开口的是薛静安,她也转过弯来了,“不如过了中秋佳节,媳妇和六弟妹一起去严家看看,严家再怎么门户森严,还能拦着弟妹看出家的姑不成?” 蒋吕氏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主意,你们明天就去。” “是。” 提着琉璃灯的丫头在前面引路,闵四娘在游廊里往回走,哼,自己的女儿就万分担心,旁人的女儿……可你若是心中有女儿,当初何必把事做得那么绝?蒋吕氏啊蒋吕氏,你机关算尽,却也不愿信你女儿是真恨了你。 迎面又来了一队的人,她抬头一看,是薛静安,两人本不同路,薛静安看来是故意绕了一圈来堵她的。 “四嫂,您这是迷了路了?”闵四娘打趣道。 “你啊,净是拿我取笑,我是来跟你商议一下,明日咱们怎么去严家。” “不过是窜亲戚,自然是该怎么去就怎么去。”闵四娘故做不知。 薛静安跺了跺脚,“你这人真是的,我跟你说正事呢。”她本是孩子的娘了,做这小女儿态,竟是十分的可爱。 “我说的也是正事,该怎么去就怎么去,严家是姻亲,又不是刀山火海,平日如何去窜亲戚,明日还是如何去。” 薛静安想了想,也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打算着让四爷陪着我们去呢。”蒋家四爷是个异类,爱与读书人交往,与所谓清流的杏林党人走得极近。 “四爷陪不陪着你,他们都知道你是蒋家四,都知道我是蒋家六,还能把咱们打出来不成?” 薛静安深深地看了闵四娘一眼,“是我想多了。”百合糕的事薛静安也是知道的,当时就暗暗佩服闵四娘有涵养,如今蒋佑雯的事人人都不敢开口,只有闵四娘开了口,薛静安原以为闵四娘是初来乍到初生牛犊不畏虎,如今看来却是个有成算的。 她们本是妯娌,平日里一起相处,却无多少利益之争,闵四娘是个聪明人,总比是个傻子要强,蒋佑方是个草包,没想到却是个有媳妇命的。 “明日全靠四嫂照应了。” “应该是全靠六弟妹照应才是。” 蒋严两家相距不远,却也不能说去见就去见的,像是蒋吕氏一时心急说的明日一早就让两个媳妇过去,实在不合礼数,薛静安和闵四娘一同写了拜帖,遣人送过去,却是到了午后这才辞别了蒋吕氏,坐车到了严家。 严家说是清流,一样是京城朱门大户之家,荣华富贵之所,只不过往来下人不见绸缎,一色的青布衣裳,丫头、婆子们也是多着绿、桃红、紫等偏色,未见多着锦衣之人,只是仔细看去却不见得如此,院中奇石摆设,屋内铺陈、字画,多为名家之做,说是治家严谨,明眼人一看也知严家富贵。 严家的婆子将二人先是请到偏厅用茶,上下打量这两位蒋家如同九天仙女般的,心里面也是左右掂量,蒋家真不愧是首辅之家,两位一位身着浅金里衣,外罩大红撒金松鹤纹蜀绵对襟褙子,浅金松鹤纹罗裙,头梳牡丹髻,头戴斜凤串金珠大金钗,左右各戴红宝石石榴花钿子,美艳无双;另一位身着银白绫缎里衣,外罩蜜合色斜襟绣凤尾纹褙子,白绫缎绣金钱绣凤纹月华裙,头梳倭堕髻,头戴赤金衔珠侧凤钗,素淡出尘仙女似的人品。 “蒋四、蒋六,您二位稍等,我们家太太午睡未起,四在一旁伺侯着呢,二位您先稍坐,我们家太太睡前有吩咐,二位来了尽可以叫醒她。” “我们本是晚辈,此时过来本就叨扰了,哪里有打扰长辈安眠的道理?这位嬷嬷您只需悄悄将我们家姑请过来,我们见上一面,叙谈一会儿就是了。”薛静安抢先说道,谁都知道这婆子说得是托辞,严家太太若真的是想要见她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在午睡,所谓叫醒,只不过更显得她们来得唐突罢了。 闵四娘慢悠悠地吹着自己茶碗里的茶梗,就是不说话,她做“陈雨霖”时,跟严家常来常往,若非蒋家在圣上那里请了旨,她险些就嫁入了严家,严家太太是个严厉的,本却是不坏,只不过刚直过了头罢了,她若是像蒋吕氏那么会演戏,也不至于蒋严两家关系如此之僵,不过也许两家关系僵,是严家所欲吧,他们苦心经营的清流正派名声,可是比命还要重的。 蒋家好权,严家好名,各有所好罢了,严家也未必有多干净,所谓清流清得都是有限得很,单说这待客的龙井,虽非“明前”也非“雨前”却也是上品了,严家真要是爱惜羽毛,怕是这茶一项,就要喝穷严家了。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果然是蒋佑雯自己来了,蒋佑雯长得像蒋至先,却也是个美人儿,此时她穿着雪白的里衣,蜜合色半新不旧的褙子,头上只戴了个小凤钗,显然是刚从严家太太那里过来,看见两位没有什么交情的弟妹来了,也是惊讶。 “给姑请安。”薛静安和闵四娘向着蒋佑雯施了个半礼。 “二位弟妹快快请起,如今你们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变故?”蒋佑雯一听说自己家要来人,就提心吊胆,生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虽恨父母无情,全不为女儿着想,心里也是惦记着父母的。 “家中安好,只是老爷、太太惦记着姑,太太说是许久未见姑了,昨个儿过中秋,半夜偷偷的哭了,我这才斗胆请了太太的示下,来看看姑。”薛静安这段话说得十分动情,蒋佑雯听着也是动容。 “是我的不对,因敏哥儿生了些病,忘了备节礼,倒让母亲大人惦记了。”蒋佑雯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婆子说道,敏哥儿是蒋佑雯的长子。 “节礼本是小事,太太还是想见姑。”闵四娘说道,她知道这必定是严家出了什么事,许是和朝堂有关,蒋佑雯这才连备节礼都不敢。 “敏哥儿病还未好,婆婆身子也弱,我暂难抽身……”蒋佑雯脸上的为难快掩不住了,“还是过两个月父亲大人千秋,我再回去吧。” “好,姑有个能回去的信儿就好。”薛静安知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也就顺着蒋佑雯的话茬说了。 蒋佑方对朝堂上的事不上心,闵四娘虽说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一些事,却总比旁人晚些,可这事连薛静安跟蒋吕氏都不知道就有些奇了。 不过蒋佑雯她们见了,虽说是有顾及,可是气色不错,严家的下人对她也恭敬,挑不出什么大错来,两人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了严家。 闵四娘上车之前一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进了严家,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又是涤尘! “银玲,到底严家出了什么事?”闵四娘无论做人还是做鬼,最恨的就是有事被蒙在鼓里。 “严家的九少爷勾引了严家太太的表侄女私奔了。”银玲见她问了,也不瞒她,直接说了,“严家太太怒火中烧,严四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面又有涤尘什么事?” “他们自是找上人帮着算一算这两人此刻在何处,让上人帮着找人……又怕有风声传出去,害了两家的名声,又怕这二位少爷、姑娘在外面被歹人拐了出了事。” 闵四娘冷笑,人既然已经跑了,求神问卜的算有何用?只不过又给了涤尘机会空卖人情罢了。 “这事你知道多久了?” 银玲比划了一个三字,闵四娘看了她一眼,“我不问,你就不说?” “此事知道早了不好。” “下去吧。”银玲不是她的人,从来就不是…… 蒋家姑娘在线阅读 蒋家姑娘 肉文屋 / 蒋家姑娘 蒋家姑娘 贵妾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贵妾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贵妾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贵妾 蒋佑方晚上回来,闵四娘伺侯了他洗漱,顺口就把今天的事给说了:“太太非说让我跟四嫂去一趟严家,结果到现在我心里还别别扭扭的,总觉得严家有什么事不对劲,在太太面前又只能报喜不报忧的。” “严家啊……”蒋佑方愣了愣,如果不是闵四娘跟他提起,他都不知道蒋吕氏为了蒋佑雯没送节礼的事大动过肝火,“大姐姐也不容易,严家本就是怪怪的,他家要是对咱们家的人礼遇了,那才是咄咄怪事,当初若不是咱们家为了怕大姐姐吃苦,放过了严家,严家早跟着陈家一起完了。” “可是我听说是因为严家递了密折给圣上……”坊间早有传闻,当初是严家为了求生暗地里跟蒋家苟合,背后推了本来摇摇欲坠的陈家一把,但因为这些年严家一直表现得跟蒋家势不两立,这种传言才慢慢的熄了。 “当年我还小,这事我却是听大哥提起过的,严家不过是在弹赅检举陈元年的密折上不情不愿地加了个名字……” 闵四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加了个名字——也就是严家落井下石的事是真的,陈家墙倒众人推,严家自保本也无过,可为了自保推了陈家一把……这严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说蒋家是真小人,严家就是伪君子! “这本是旧事,只不过我今天在严家,无意中看见一个熟人。” “熟人?你本是在乡下长大的,又久在深闺,能有什么熟人?” “就是那道士涤尘,我和四嫂上马车往回走的时候,我一回头正好看见他从角门进严家。”蒋佑方只要没有傻实心,就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蒋佑明或者是蒋至先,这点线索对于蒋家足够了,她正好可以趁机探出蒋严两家是真的势不两立,还是演戏给天下人看! 话说那蒋吕氏果然是个爱女心切的,听说了蒋佑雯会在蒋至先五十二岁寿诞之期回娘家,整个人都神了,那股子高兴劲儿绝对不是平日装出来的慈和,那是从里倒外的喜兴。 寿诞布置本有成例,蒋吕氏却破天荒地亲自过问了起来,小至待客茶点,大至桌椅摆设无一不过问,她又是个细的,倒真挑出了不少毛病,搞得林慈恩颇有些手足无措。 在外面又要强撑着笑脸,里外支应着,一天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疼,蒋佑明回来了都被她直接赶到姨娘那里,真的是喝口水都嫌张嘴累,哪有工夫顾及照应自家男人。 满嬷嬷召来小丫头,在她腰下又垫了个杏黄缎面团花抱枕,又亲自接过丫头捧过来的银红提花缎面蚕丝被替林慈恩盖在身上,又召来小丫头拿着美人拳替林慈恩捶腿。 “大真的是辛苦了。” “唉,我这连番的辛苦也就罢了,怕得是辛辛苦苦却落不下一个好来。”林慈恩叹道,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所有媳妇中数她最孝顺,也属她最能干,到最后就得不着蒋吕氏的半句好来。 “这满府的人谁不夸大能干啊,大爷在外面又深得老爷和圣上的赏识,文哥儿和武哥儿又长得好,也寻不着像是这般的了。” “这都是外人看着光鲜,内里什么样满嬷嬷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慈恩接过丫头端过来的莲子红枣羹喝了几口就挥挥手让丫头端走了,“所谓千年的媳妇熬成婆,长子长媳难啊。” “大都说是长子长媳了,还有什么难与不难的呢。” 林慈恩看了她一眼,“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大爷去谁的屋里了?” “还能去谁的屋里,在邵姨娘那屋呢。”满嬷嬷撇了撇嘴,指了指东厢房,“难为她那么大个肚子了,还有争宠之心。” “邵姨娘年少娇媚,又有孕在身,大爷恋着她也无妨,反正不能再弄个双胞来,比进旁人的屋里强些。”林慈恩冷笑道,“倒是听说她父亲又升官了,六品的大县县令,这个闺女嫁得值。” “升官又如何,不过是个姨娘的父亲,总不能当正经的亲戚待。” “这话在京里是这么说,在外面一提起来闺女是蒋家大爷的宠妾,知府都要给三分薄面的。”林慈恩伸伸懒腰,“她也是个可怜的,看看这回能不能生个男孩吧,她终身也好有靠。” “大真的是大度贤良人,这份襟气度,实在不是那起子蝎蝎螫螫的小人能比的。” 此刻邵姨娘却是点着蒋佑明的口发着牢骚,“旁人道男子多薄幸,我偏不信,我既跟了大爷,就是要一生一世的在一起,可谁知如今我有了身孕,大爷来得便少了,可是嫌弃我臃肿难看不能见人?” 她本就年轻,一张瓜子脸因为有了身孕变成了圆润的鹅蛋脸,小腹微隆,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勾人魂魄,这段话说得如泣如诉的,倒让蒋佑明身子软了半截。 “我这不是公务繁忙嘛,这不一得了空就来看你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大屋里,我再没往别人的屋里去过。”蒋佑明搂着她哄劝。 “你就骗我吧!你去大屋里我不吃醋,可我怎么听说你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了?都说男人贪新厌旧,如今一看,果真如此。”邵姨娘名唤灵云,本是直隶张县县丞家的嫡出长女,因蒋佑明外出公干,匆匆一瞥就因其花容月貌上了心,托了媒人求娶,邵县丞贪慕蒋家权势,硬生生将官家女充做人妾,虽说是贵妾之身,却是入门就矮人一头。 邵灵云是个明的,又因林慈恩外表慈善,入门后并无为她与她,蒋佑明对她宠爱有加,虽非专宠却也是头一份了,如今又有了身孕,自是与旁人不同,这捻酸吃醋大妇做起来有份,年轻貌美的妾室做起来,倒让人从心里往外的甜。 蒋佑明亲了她一下,“我那都是逢场作戏的,我这心里啊,只掂记着你跟咱们儿子。”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若是男孩倒是好了,跟着哥哥们学本事,日后也是有用之身,我也是终身有靠,若是女孩……” “若是女孩就再生一个嘛,你我都年轻呢。” “我怕红颜未老恩先断,你啊,不肯跟我生了。”邵灵云戳戳蒋佑明的口,却觉得那口似是有东西,趁着蒋佑明不注意,往里面一伸,掏出来一块绡红绣了美人桃的帕子来,蒋佑明见势不对刚想要抢,邵灵云已经躲了开去。 拿着那帕子往鼻子跟前一凑,只闻到一股子似兰似麝的水粉味,“咦……这水粉应是京里周家胭脂铺新出的五两银子一瓶的玫瑰香,满府里还没人用呢,这帕子……” “这帕子自是外面捡的。”蒋佑明又要去夺,邵灵云又是一躲,她挥了挥那帕子。 “这帕子的料子不错,是软烟罗,非是一般青楼女子能用得起的,这可是京城哪位名妓或者是戏子的手笔?”邵灵云侧头看蒋佑明,“大爷啊大爷,这幸好是让妾身看见了,若是被大看见了,看大爷你怎么说。” 蒋佑明一把搂了邵灵云的腰,硬生生的把那帕子夺了回来,“无非是脂粉阵中虚做夫妻,哪有那许多话要说。” 邵灵云拿食指刮了刮蒋佑明的脸,“大爷啊,就怕你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早困在你这美人关里了……”蒋佑明亲了一下邵灵云的脖子,邵灵云推了推他,“痒死了……” “大爷我看看哪里痒……” 邵灵云面上不显,心里却惦记上了那帕子的事,大有儿有女自是有资本稳坐钓鱼台,她却还年轻,真要是再来个美貌的分她的宠,她可就是哭都找不着调了。 她与司马静境遇相似,虽说遇上的晚,交情却是不错的,当下拿了自己凭着昨晚的记忆画得美人桃的花样来找司马静。 “妹妹,你帮我看看这是京里哪位名妓的手笔。” 司马静拿那花样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姐姐真的是傻,我也是养在深闺的,哪里认得这些。” 邵灵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想让妹妹帮着我打探一下,妹妹的娘家,总比我孤身一人困在这府中要耳目灵通一些。” “我劝姐姐不必挂怀了,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这图样一看就是八大胡同里面一等的妓院传出来的,那样的人物怎么能进蒋家的门?无非是逢场作戏罢了。” “话虽如此,总要知己知彼啊。” “姐姐若是想问,明日我家里来人送东西来,我让他们去打探。”司马静笑道,她如今虽正得蒋佑昌的专宠,眼见得邵灵云挺着肚子还要患得患失,未免有些兔子狐悲之感。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丫头吵架的声音:“你们浆洗房是怎么办事的?我家姨娘的衣裳送去有五天了,还不见你们送回来,二姨***衣裳不过是昨天送的,倒是巴巴的给送回来了!” 司马静推开了窗户向外看,见是仲秋的丫头金鱼儿在跟浆洗房的婆子吵,自己的丫头柳芽站在旁边是接浆洗房送来的衣裳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个蠢材。”司马静恨声说道,她又不能自己出去和丫头对骂,只能骂柳芽蠢。 “姨,我去看看。”说话的正是大丫头柳枝,司马静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柳枝出去了战局立刻扭转,“浆洗房误了你家姨娘的事,你去浆洗房闹就是,何必堵在我们门口骂?” 金鱼儿本来就有一半的心思是找茬来的,司马静来了,倒把一院子的姨娘比得跟没有了似的,满院子的下人别说再不把姨娘们放在眼里,就是朱么娘的人也要下赶着巴结她,仲秋虽然失了宠,可也没受过这样的气,不是衣裳送去洗得慢了,就是饭菜不合适了,本来这次她就是叫金鱼儿去找茬的,金鱼儿见柳枝出来了,眼睛立刻就亮了,也来了神。 “浆洗房那是什么地方?是你去得还是我去得?若不是在姨这边堵,我怕十天八天也见不着浆洗房的人,这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浆洗房的婆子一见事情要闹大,赶紧的安抚金鱼儿,暗骂管事的只顾着拍马屁,却不知这蒋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哪个人都不能轻易得罪,倒连累她们这些跑腿的挨骂,“金鱼儿姑娘,真的不是没有先来后到,姨***衣裳轻薄些,好洗,又不用浆,这才送来得早,仲姨娘的衣裳已经洗了,正等着浆呢,浆洗房的事多,别说是仲姨娘的衣裳,二***衣裳还有七天前送去的呢,也没洗好呢。”他们正说着呢,这满院子不管有事无事的下人都往这边聚,为的就是看这热闹,司马静一枝独秀早就招了旁人的眼了,等着看热闹的不知道有多少。 “哟,这我倒是不知道了,连二***衣裳还没洗好呢,我们可不敢闹了!可不敢闹了!”小金鱼儿眼睛转了转,一脸惊恐地向后退。 柳枝见小金鱼这是有意要把事闹大,直接劈头抢了浆洗婆子送来的衣裳就往回走,却不知让谁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手里的衣服撒了一地, 这衣裳裙子倒也罢了,偏有一条大红的汗巾子惹人的眼,这满院子的人先是一愣,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汗巾子是贴身扎衣裳用的,哪有交到外面去洗的,都是贴身的丫头洗的,谁知道司马静就有这么一条汗巾子,裹在了衣裳里…… 这个糗可是出大了。 贵妾在线阅读 贵妾 肉文屋 / 贵妾 贵妾 仲秋之报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仲秋之报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仲秋之报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仲秋之报 “汗巾子的事……是你做的?”闵四娘并没有抬头,当她听到帘子被掀开的声音,却没有听到脚步声时,就知道是银玲来了。 “是我自作主张了。”当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银玲从不会自称为奴婢,闵四娘也佩服银玲这点,她从不掩饰自己并非闵四娘的人,而是涤尘的人这件事。 “倒也算是神来之笔。”司马静并不是不细的人,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丫头都不会做出将贴身之物混在送洗的衣裳里的事,朱么娘正在韬光养晦,这种淘气的把戏也不是她一贯的风格,想来想去府里有本事做这事的人,只剩下银玲了。 可是司马静不会这样想,她会把自己出糗的事怪罪到二房的姨娘甚至是朱么娘的身上,这次的事她要是就这么忍了,她日后在蒋家也无立足之地了。 她不会向朱么娘开火,她还没有那么蠢,仲秋她知道她动不得,这么一来唯一会遭秧的是——婉娘! 婉娘这人看起来懦弱老实,可也有自己的本事,当年她就是靠懦弱老实的样子得了陈雨霖的同情,在她被另一个通房欺负得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帮了她,护了她,将另一个通房给打发了,陈雨霖被逼上吊之后,她又得到了仲秋的保护…… 如今司马静想要动婉娘,肯定会跟仲秋杠上…… 就看蒋吕氏是会选仲秋这个忠心的耳报神,还是司马静这个贴心的小棉袄了。 “二……”银玲见闵四娘沉思不语,不由得叫了她一声。 “没事了,你下去吧。”这些都是些小事,司马静不可能真正要仲秋的命,仲秋想要一次弄垮司马静更是不可能,闵四娘要得是一击必中,一石三鸟,如今时机还未到,先让她们自己闹腾去吧,正戏马上就要开锣了…… 这一年秋霜下得早,十月初树叶还未来得及完全变黄,绿的、黄的树叶穿上了一层雪白的衣裳,在树下原本想要躲过秋霜的瓢虫终究没能熬过去,冻死了一大片 金鱼儿提着食盒慢悠悠地走着,虽说满府的人都换了夹衣,在秋天的早上走在路上还是冷得不行,她跺了跺脚替自己取暖,不时地回头瞅着,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穿黄夹袍的小丫头时,不由得骂了一句:“黄杏儿你个懒虫!早说要了一起去取早饭,结果这个时候才过来,耽搁了姨娘们的早饭,打板子的时候你可别喊我救你。” “唉呀我的好姐姐,你急什么呀,太太那边虽然说让传饭,可也得等太太们的饭都领完了才轮得上姨娘们,二屋里的香汾比我起得还晚呢,这会子还在我后头呢。” “你是什么人啊,能跟二屋里的人比吗?人家是去了就直接取饭食了,你得排着队的等,若不早去些,怕是要到响午姨娘才能吃上饭。”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到了专供主子们饭食的内厨房,果然已经有几个丫头在等了,蒋至先和蒋吕氏的早饭早已经被取走,们的饭都是丫头们来一个取一个,果然是不用等的,香汾取了早饭笑嘻嘻地看了金鱼儿和黄杏儿一眼,先走了。 伺侯姨娘们的丫头们排着队等,金鱼儿和黄杏儿一会就冻得手脚发僵了,好不容易轮到了她们,忽然有一个人了队,“等等,先把我们姨***早饭拿来。” 金鱼儿一看队的人,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柳芽你来得晚还想队不成?” “就是!咱们院子里你掐尖就算了,这是内厨房,讲规矩的地方!你的什么队!” 内厨房的婆子知道她们二房不太平,每日里**毛蒜皮吵个不断,有意打圆场,“柳芽姑娘来得比你们早,因为去了茅厕这才又回来的,你们看静二姨***早饭已经装好了,你先取走吧。” “多谢王嬷嬷了。”柳芽自知礼亏,抢了食盒就要走。 “等等!我比金鱼儿姐姐出来的晚,香汾在我后面出门的,那个时候你还没出屋呢,怎么又先到了?还去了趟茅厕?”婉姨娘是个老实的,黄杏可不是软柿子,她直接拦住了柳芽。 “真要我明说吗?”柳芽拿眼睛斜藐她。 “难道你还有理了不成?”金鱼儿也跟着一起拦着她,丫头们向外散去,有意要看戏,“别说是你,就算是替老爷的姨们取饭食的姐妹都要排队,怎么到你这里就不用排了?这是哪家的道理?” “我们姨娘是侧室,自是与旁人不同。” “若真与旁人不同,就不用排队了,像正经的似的,头天晚上把食盒留下,早晨随来随取就是了!”金鱼儿那话说得跟刀子似的,直向柳芽最心虚的地方。 “你!我就取了怎么样吧!我明说了吧,我们姨***食盒就是头天晚上送过来的,随来随取的,就是与别的姨娘不同!”柳芽跺了跺脚,就要往外闯,金鱼儿硬拦着不让她走,柳芽的话也激起了众怒,排队的丫头们不光有少爷们的姨娘,还有蒋至先的姨娘,见柳芽这样跋扈都不平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推搡间把柳芽推倒,食盒里的粥、菜撒了一地,柳芽也弄得满身狼狈,坐在地上痛哭不止。 众丫头围着她取笑了几句,又依次排队取了饭食,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只留柳芽在那里丢丑。 闵四娘在正院服侍完蒋吕氏吃早饭,蒋吕氏放了人这才坐了软轿回去,虽说来之前已经垫了点心,还是觉得饥肠辘辘,也没什么心思赏景,只是靠在软轿里想自己的心事。 正路过二房院子的时候,又听见里面有吵架的声音,闵四娘知道朱么娘不在,她被蒋吕氏派去帮着大林慈恩备年礼了。 闵四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忽然有了看戏的兴致,在轿内长叹了口气,“本来也没有弟媳妇管大伯子院子里的事的,可二嫂不在……玫红啊,咱们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好……” “都是一家人,六,二不在,六见二房院子里乱哄哄的,不顾而走传扬出去……”玫红小声说道。 闵四娘进院的时候,院子里正热闹着呢,司马静指着婉娘的鼻子骂,“自己留不住男人,就挑唆丫头闹事,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老珠黄了装什么黄花闺女?” 婉娘被骂得泪光莹莹,却一句嘴也还不了,仲秋抢前一步拦在婉娘身前,“要说这院子里最不要脸的不就是你吗?堂堂正经人家的姑娘,克死未婚夫就该学那贞烈女子,好好的守自己的望门寡,实在守不住找个正经人家嫁了,做个正头的娘子有什么不好?非要削尖了脑袋去给人家当偏房!别以为偏房有什么了不起的,偏房也是妾!做人偏房就少摆那正房***款!婉娘有千错万错,自有二管得,你算是什么东西?” 闵四娘见仲秋这么会骂,也就刻意放慢了脚步,又示意丫头们不要说话,她倒要看看司马静会怎么应对。 所谓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司马静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往前一扑就要去推仲秋,仲秋早有防备,侧过身一躲,司马静一下跌倒在地,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 柳枝弯腰去扶司马静,却看见司马静的裙子上染了血——“快来人!姨流血了!” 闵四娘被这事也吓了一跳,看来坐山观虎斗还真有意外收获……“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慢悠悠的一张口,满院子看戏的人这才发现六来了,纷纷跪倒,“给六请安。” “起来吧,这院子里闹哄哄的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人细说呢,柳枝已经跑了过来给闵四娘跪下了,“六,快救救我们姨吧!我们姨被推得见了红……怕是……“ “你说什么?”闵四娘惊讶地说道,“快!快来人去找二回来!” 蒋吕氏的正房里,朱么娘坐在一旁哭得凄惨,“我怎么这么命苦,本来我肚子不争气,不能给二爷留个子嗣,如今静妹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竟让那杀千刀得害的差点小产,二爷回来我可怎么交待啊!” 秦玉珠在一旁拍朱么娘的背,也是一脸的难受,“二嫂你不必伤心,吉人自有天相……”说着说着也流下泪来…… 蒋吕氏没心思看她们演戏,一拍桌子,“别哭了!来人,把仲秋那个贱蹄子给我绑在院子里,褫衣杖责二十!” 她这个处置一出口,屋里的人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褫衣杖责是要脱了裤子打板子,关上门打就已经够羞辱了,蒋吕氏竟然要当着大庭广众打…… 谁都知道仲秋原是她的人,没想到蒋吕氏下手这么狠毒,一点情面都不留。 惨叫声一声一声的从院子里传来,蒋吕氏稳坐钓鱼台喝着媳妇们敬上来的香茶,林慈恩听着惨叫手不停地捻着念珠,朱么娘脸越来越白,司马静刚刚怀孕,蒋吕氏就如此重视,若是真让她生下儿子……或者是她真的小产了,婆婆蒋吕氏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二十杖有一半倒像是打在了她身上似的。 秦玉珠面上事不关己,暗地里却藏着冷笑,薛静安面色如常还要安慰吓得手抖个不停的张月娘,闵四娘则是一脸不忍心地往墙上看,不停拿帕子遮脸,眼睛却晶亮的吓人。 一辆老牛车慢悠悠吱嘎嘎地走着,光溜溜的车板子上铺了一层稻草,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只盖了条破棉被,女子相貌清秀保养极好,头上却是一件首饰也无,浑身上下唯一称得上值钱的只有耳朵上的珍珠耳坠,若不是口还有气伏,简直与尸首无异。 这就是被杖责之后,又被扔到庄子上“静养”的仲秋…… 牛车行至半路,那车夫停了下来,“这位姨,不是小老儿心狠,实在是老夫的车上若是死了人,日后就不好再拉活了,我们全家老小都指着这牛车过活呢,你要恨就恨那些狠心的主子,不要狠小老儿…… 那车夫说完,就下了车,将仲秋从车上拖了下来,扔到路边的沟渠之中。 仲秋倒在沟渠之中,心中暗道:“凭我当日所为,当有此报!太太啊太太,你的报应又在哪里呢?” 就在她闭目等死时,一辆路过的马车停了下来,一双龙仙草编的草履出现在她的面前,“无量寿佛……” 仲秋之报在线阅读 仲秋之报 肉文屋 / 仲秋之报 仲秋之报 美人桃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美人桃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美人桃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美人桃 蒋吕氏看着摆在自己梳妆台上的美人桃图样,嘴角扯出一抹嫌恶的冷笑,“裴大贵家的,把这个烧了吧。” “是。”裴大贵家的接过了那画在纸上的图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爷眠花宿柳与青楼名伎交往过密,要不要让老爷知道?” “这事谁若是向老爷走漏了风声,当心我打断他的腿!” “是。”裴大贵家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很快将那图样团成一团,塞到自己怀里。 “半夏,传我的话,静姨怀胎有功,从即日起依着有孕的定例供给饭食,每日随到随取,不必等侯。” “是。” 闵四娘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银玲讲蒋家的新鲜事:“静姨这次可真的是风光了,依着正经们有孕时的定例领一日三餐不说,太太还赏下来无数的补品,听说静姨有孕嘴刁,非最上等的官燕不吃,稍差一点的一闻就想吐,这次连二都要陪小心呢。” “司马静也不过如此。”她还以为司马家的姑娘有多明呢,刚刚有孕就摆这么大的谱,万一生下来是个女孩她能怎么下台?就算生下来是个男孩,朱么娘就真的无力还击?现在看来,司马静甚至还不如朱么娘。 蒋家内里烂污至此,蒋家怎么不亡? “还有一件喜事呢,严家送来了帖子,说是严家九爷要成亲了,娶的是严家太太的娘家侄女韩家的姑娘……” 闵四娘冷笑,严家爱面子,自然不肯说自己家的九爷拐带良家女子私奔,如今把人找了回来完全不顾礼仪规矩,想要堂堂正正的把人娶进门,一床大被把事情就给遮掩了过去,他们这事瞒得好啊,竟然连蒋家都“瞒”住了。 这事若是传扬出去,严家和韩家势成水火,韩家的姑娘一辈子也就毁了,那九爷本是庶出子,竟然娶到了韩家的嫡出女,真的是“命好”,如今俩人既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韩家打落了牙齿也得和血吞,还得感激严家愿意明媒正娶自家的闺女。 若单只这一件事,闵四娘私下里还要佩服严家“不拘俗礼”,一心一意只为儿女着想,可是蒋家这次的“瞒”替严家隐下这天大的丑事,真的只是为姻亲着想? 还是他们俩家本是在演双簧! 严家一派不肖与蒋家同流合污的清流领袖状,将陈家的旧部和天下不满蒋家的读书人全都招至麾下,可这些年除了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之外再无别的作为,对上他们让皇上以为蒋家并未一手遮天,对下他们欺世盗名明面上参蒋家,暗地里保蒋家…… 若是如此…… 闵四娘嘴角带了一丝冷笑,严家若真的是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她定要让严家给蒋家陪葬。 “,这月饼是我娘家嫂子送来的,她说虽送来的不合节令,难得的是乡下的新鲜材料。” 闵四娘看了一眼那月饼,月饼上并无别的花样,只是最普通的花好月圆图——仲秋还活着,“正在节令的时候月饼多,我嫌腻得慌没吃几块,如今看见这民间的月饼,倒想仔细尝尝了。” 夜半三更,蒋佑方已经睡死了,值夜的丫头也已经睡着了,闵四娘披衣而起,拿起桌边无动过的月饼掰开来看里面,若只是传信说仲秋在他手里,涤尘不会这么费周折送月饼来,这月饼“料”果然很足。 她展开信细看,仲秋也是恨极了蒋吕氏,未等涤尘如何的盘问,就细细的将当年的事讲了出来,当年陈雨霖嫁入蒋家,蒋吕氏怕蒋佑昌对她日久生情把持不住,派了仲秋去做自己的耳报神,蒋佑昌稍有动摇蒋吕氏就会把他叫过去敲打一番,蒋佑昌本是男子,总不好日夜守着陈雨霖,他不在家时陈雨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仲秋报给蒋吕氏知道。 当初陈元年从瓦刺人手里得了蒋至先一份重要的罪证,正在等待时机交给圣上,一次扳倒蒋家,却没想到风声从瓦刺人那里走漏,蒋佑昌故意引着陈雨霖说陈家的事,陈雨霖与他夫妻恩爱,防心渐去,无意间说起小时候自己和兄弟们在父亲的书房玩躲猫猫,被忽然出现的父亲吓到,摔了父亲的汝窑笔洗,结果被父亲大骂一顿差点传了家法,她本是父亲的掌上明珠,那一次父亲骂她骂得最狠。 陈家上下防范严密,蒋家就算知道陈家在书房有密室也不好成事,恰逢陈雨霖的兄长新得一子,蒋佑昌为避嫌特意没去,跟陈雨霖回娘家的除了陪嫁的丫头之外,就是雪梅和仲秋两个通房。 仲秋故意四处乱走,引开陈家人的注意,让本是蒋家家生子的雪梅得着了空子,偷入书房,将罪证调了包。 当夜,蒋至先先下手为强,派兵围了陈府,污陈元年私通瓦刺,并在书房搜出事先放好的罪证,陈元年百口莫辩,陈家这才因通敌谋反被满门抄斩。 这里面有些事闵四娘是知道的,她宁在世上做孤魂野鬼,也不肯去阎罗殿见亲人,就是心中有愧,如果她不是那么傻……陈家也不会…… 本来指证蒋家的铁证,变成指证陈家的铁证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结,她也曾对雪梅起过疑心,如今看来,真的是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若早知如此,当初她必定不会让雪梅死得那么容易! 仲秋说得另一件事涤尘以为更重要,闵四娘却只是略扫了一眼,将信重新合上,卷成一卷用烛火点燃…… 蒋至先寿诞前一个月,蒋家门前就开始车水马龙,各地官员送来的寿礼堆满了蒋家的整整两间库房,为备着寿筵之日,蒋至先命蒋佑方亲自监工,再盖两大间库房,又假惺惺地退回了数十样寿礼以示清廉。 蒋家此时的风头已经一时无两,别说是京中大小官员,就是封疆大吏、亲贵王爷都要备厚礼贺寿,深怕得罪了这位皇帝的宠臣。 到了寿诞之日,圣上更是派了最宠爱的三皇子亲自带了寿礼向往蒋家拜寿,蒋至先对三皇子极为礼遇,对手拿圣旨的三皇子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又亲自请三皇子到花厅叙谈。 朝中大臣都知道,圣上宠爱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对人所生又被皇后抱去养的皇太子颇为不满,嫌他母亲出身低微本身又愚腐不堪软弱无能,一心一意想要扶植宠爱的三皇子为太子,谁知朝中大臣及太后、皇后都一心一意维护太子,圣上举步维艰,这才气得宁可炼丹也不肯上朝。 如今已经权倾天下的蒋至先这一番作为,也让朝臣们明白,这京里怕是要变天了,蒋至先为了讨好圣上,已经站到了三皇子一边。 闵四娘在后宅听着这些事,不由得叹息那些愚腐大臣,竟真以为蒋至先是所谓的“奸臣”,蒋至先不是“奸臣”,他是“忠臣”,最忠心圣上不过的大“忠臣”,蒋至先心里明白得很,蒋家能有今天全靠了圣上提携维护,如果没有圣上蒋至先连一天都活不下去,他在暗地里早已经投靠了三皇子,他清楚得很,太子登基之日,就是他蒋至先的死期。 蒋吕氏穿着全套的吉服,笑容满面地与各府的诰命相谈甚欢,左右周旋长袖善舞,身后是如花似玉美貌端庄的媳妇们,蒋家的富贵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烤得人浑身发烫,怎知此时若是有一场大雨淋下,转眼就是支离破碎呢? 蒋吕氏半卧在床上闭目养神,几个灵俐的小丫头拿着香膏替她涂满全身,蒋吕氏保养极好,浑身上下的皮肤如同十八岁的少女一般,让人啧啧称赞,此事那一身雍容却老气的华服尽褪,无一银丝的黑发四散,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她是三十出头的美貌少妇。 “老爷是在哪个院子里歇的?” “老爷没回来。”裴大贵家的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蒋吕氏坐了起来,“这已经是连着第十个晚上了,老爷……” “听说是寿筵之上,有人送了一个清倌人给老爷,老爷看了喜欢的不行,在外面安置了……” “这事儿我知道,可也不能……”蒋吕氏咬了咬嘴唇,“明日老爷回府,立刻将老爷请过来。” “是。” 蒋至先一听太太有请,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这些时日确实荒唐了些,只是他那个新收的外室年方十八,是个天降下来的尤物,不知不觉就连宿了十日之久,他这也算是老年聊发少年狂,一时荒唐…… 到了蒋吕氏的屋子,蒋至先哂然一笑,蒋吕氏只略看了他一眼,“来人,把我给老爷熬的参汤端来。” 蒋至先拿起汤匙尝了一口,“还是太太煲得参汤最好。” “老爷不是年轻人了,应该多多保重才是。” “太太说得是。”蒋至先连日荒唐,确是觉得有些头晕耳鸣。 “若真喜欢纳进府里也无妨。” “本是青楼女子,做个外室即可。” 蒋至先喝完了参汤,蒋吕氏又亲自服侍他更衣,裴大贵家的命丫头们把换下来的衣服抱走,忽然从那一堆衣服里掉出来一个淡紫的帕子,帕子上绣得美人桃分外殷红刺目。 裴大贵家的一脚踩在了帕子上,见无有丫头见这帕子掉出,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太太啊太太,你果然好手段! 美人桃在线阅读 美人桃 肉文屋 / 美人桃 美人桃 归宁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归宁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归宁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归宁 这一日蒋佑明衙门里事少,正觉百无聊赖,怀里美人赠的香帕回想起美人的曲意奉承顿觉心中发痒,家中虽有娇妻美妾,只是年长日久难免生厌,妻子林慈恩年轻时就无有什么出众的姿色,只是贤惠罢了,妾室邵姨娘虽美然却有孕身子沉了,在一起时总难尽兴,自那一日见过了美人桃师施,就觉得如同久旱逢了甘霖一般,虽说师施是清倌人并未梳拢,那一颦一笑的风情,暗藏着的娇羞,就是风月老手也难以自恃。 只是当时父亲马上就要做寿,他跟着迎送往来贺寿的远交故旧,实在□乏术,就把师施这一茬给忘了。 昨天想起此事,才吩咐自己的长随去筹钱。 思及此,他立刻叫来了自己的长随陆大,“我让你备的银子,备的如何了?” “奴才将大爷的为难之处跟几位大人说了,几位大人都直接掏了银子,他们还说若是大爷再缺银子就直接说个数目就成了,何必提借字,反倒薄了交情。”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银子我得了空就还。”蒋佑明也不是没有私房来替师施赎身,虽说他私蓄的大头都一半在正室林慈恩那里,一半在妾室邵姨娘手里,他手里面也余着几千两银子的现银,可银子这东西,谁嫌多啊。 蒋佑明接了那些银票,只是略看了一眼,直接又将银票给了陆大,“你去教坊司,就说我要替师施赎身。” 蒋佑明心里盘算着要动用哪座宅子金屋藏娇,他名下的宅院有些是旁人所赠,有些是犯事官员抄没的旧宅,有些宅子过大了,有些又过小了,难配佳人,搬进去就能住的也只有—— 他这里刚刚盘算妥当,陆大就回来了,“禀大爷,教坊司说师施姑娘除藉了,不在册上,奴才又问知不知道她人现在在哪里,教坊司只说不可查。” 蒋佑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官妓都是归教坊司管辖的,若是说除藉不在册上,只能是被哪个做官的给偷偷的赎了身,教坊司又不说人在哪里,怕是哪位有权有势的甚至是王爷国公之类的,看上了她,金屋藏娇了。 扼腕叹息许久,只是若是朝中大员赎走了,他就算是查到人在何处又有何用……让父亲知道了又要多费一番口舌,想一想也就搁下了。 骑马下朝回家的路上,不由得有些悻悻然,出了衙门到了十字街,刚想策马疾奔一番,前面就有一辆马车拦路,那马车看花样形制像是某个官员家的女眷所用,蒋佑明当下就想着绕过这辆马车,再快行,谁知他往左走,那马车也往左,他往右走,那马车也往右,不由得生出了一些火气。 正在此时,那马车车帘微掀,一条帕子随风飘到蒋佑明的马前,蒋佑明心道这是谁家的姨娘好生无礼……莫非是认识的?他下了马捡起了那帕子,立刻就笑了,那帕子上绣的分明是美人桃。 蒋至先过寿时,蒋佑雯只是送了贺礼,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在家帮着料理九弟的婚事,脱不开身,蒋吕氏心中虽知她的难处,也难免暗地里怨恨严家不知礼数。 如今她虽万事心想事成,在女儿上却似欠了债似的,无法安心,惦念女儿,也惦记着外孙,偏偏这一日去东安王府给老王妃贺寿,见老王妃生的三个女儿都携着女婿外孙回来了,整整齐齐让人称羡,回府来自然是哀声叹气,瞧着谁都不顺眼。 林慈恩上一次让闵四娘抢了头功,在蒋吕氏那里出了风头,这次自是不愿再让她专美于前,索也大着胆子献计:“太太若是想姑了,也不必专等寿诞之类,不妨太太佯称身子不舒……” “咳……”蒋吕氏轻咳了一声,“这就是你出的主意?” 林慈恩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闵四娘,闵四娘淡淡一笑,“太太只不过是昨个没睡好,做了个不好的梦,想要看看姑图个安心,亲家也是有闺女的,定不会驳太太的面子。” “嗯,老六媳妇说得是,老四家的啊,你字写得好,替我写封信再拿了老爷的帖子给亲家送去吧。” “是。” 蒋佑雯自小是读圣人文章长大的,虽是女儿身,也有青云之志,年龄略长些自是知道自己家在士林名声不好,为此也常心怀郁郁,二嫂陈氏嫁入蒋家之后,她钦羡二嫂的人品才学,与二嫂多有往来,嫁入严家之后,虽说与夫君情义深重,却不得公婆的喜欢,婆家的妯娌、小姑等一提蒋家必定皱眉,与她少有交往。 陈家败倒之后,二嫂被逼自尽之后,她在严家的日子更是难挨,虽有夫君跟儿女安慰,还是觉得抬不起头来。 婆婆时常想起什么事就指桑骂槐刺哒她一番,她面上忍了,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只恨自己母亲不慈,竟然逼死儿媳,侄儿侄女死了之后她更是对母亲怨恨甚深,二嫂没了,母亲身为祖母不但对两个失恃的孩儿多加照拂,反而百般冷落,任那一双儿女受刁奴继母欺凌,这哪里是她那个慈爱温良的母亲?分明是吕后再世,武曌重生! 只是终究是亲生母女,哪里有隔夜的仇,今日婆婆开口说放她回娘家,虽说难免阳怪气,她却无暇伤心,即刻套了马车回家。 蒋吕氏见着了女儿,还未等女儿跪下施礼,立刻就搂住女儿一边打一边哭,“你这个狠心的贼啊!我年纪老大,过一年少一年的人了,还能见着你几回,你个狠心贼就是不回家……你让我……” “母亲……”蒋佑雯听她这么一说,眼泪也掉了下来,细想想母亲也不容易,一个人支撑这么大一个家,里外张罗,自己却为了过去的那些事怨怪母亲,实是不该。 蒋家的少们见这母女俩个哭,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不管有没有都挤出了泪来。 林慈恩哭了一会儿扶起蒋吕氏,“太太,姑回来本是喜事,何必如此呢,反倒误了娘几个在一起叙谈的工夫。” 蒋吕氏一听这话点了点头,蒋佑雯也收了泪,扶着蒋吕氏回了罗汉榻上就坐。 “怎么不见外孙们?” “女儿出来的匆忙,未曾带着他们。” “姑爷呢?” “四爷如今在翰林院做事,深得掌院器重。” “既是如此就好。”蒋吕氏说道,她对严四爷这个姑爷还是印象不错的。 她握着女儿的手还想再说几句,一见这满屋子的儿媳妇,也就把话咽了回去,秦玉珠是个见机得快的,立刻福了一福身,“媳妇有事想请太太示下。” “什么事?” “纯哥儿这几日挑食的毛病又犯了,媳妇想回去照看一二……” “那你就去吧。” 有了秦玉珠领头,满屋子的儿媳妇们都寻了个理由告了辞,闵四娘和薛静安一起出来的,“四嫂,我们一路如何?” “我这鞋子在屋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刚谴了人回去取鞋……”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闵四娘上了轿,走了约有一之地一回头,果然看见薛静安和张月娘一同上了轿。 这两人关系如此之好,府中却传言她俩交情平平,只是张月娘一心攀附,由此可见这世人多是睁眼瞎。 蒋佑雯当初为了二嫂和侄儿侄女与母亲反目,如今母女又凑在一起说体己话,这世上果然只有血亲是最亲的,别的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天邻近晚,蒋家的爷们也都得了蒋佑雯回府的消息,便是薄情如蒋佑昌,都早早回了家,与妹妹叙谈家事,大爷蒋佑明却是差点没赶上晚宴。 “你去哪儿了?不知道你妹子回来了吗?”蒋至先瞧着儿子,抢在蒋吕氏之前开口。 蒋佑明向着蒋吕氏沉施一礼,“衙门里有些急事,归来的晚了,还要多劳老爷、太太惦记。” “回来就行了,你妹子回来了,你妹妹在家时与你最好,你们兄妹一会儿多说些体己话就是了。”蒋吕氏笑道,她此时是真的高兴,脸上的笑与平时暖昧不明的笑容极为不同,眼角泛着淡淡的皱纹。 因是唯一的嫡出女儿回来,蒋至先颇为高兴,命人撤了男女两桌,改摆过年时才摆的大方桌,又免了媳妇们立规矩,只叫媳妇们传菜。 蒋至先与蒋吕氏分坐左右,蒋至先一边是儿子们,蒋吕氏右手边坐着的是女儿蒋佑雯,蒋佑雯再往右才依次是媳妇们。 蒋佑雯与自家长兄坐了个对脸,待尝了两口未嫁之时最喜的菜肴之后,脸色变了变,小声在林慈恩耳边说了些什么,林慈恩召来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小丫头再出现时,已经与原先站在蒋佑明身后的丫头调换了位置,趁着布菜之时,帕子飞快地一抹蒋佑明的耳后,蒋佑明似有所觉,看见丫头帕子上的胭脂红之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街上与师施偶遇,立刻策马跟了马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那师施掀了马车帘请他上了马车。 “大爷,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竟将奴家忘了呢?” “应是姑娘无情,那一日姑娘说了要等我赎身,今日我派人去赎,姑娘却……” “这世上男子多负心薄幸,每日赌咒发誓说要替奴赎身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旁人的话奴都不信,大爷的话奴却是信了的,只是等一日大爷不来、等两日大爷不来,姐妹们暗地里都要笑掉了大牙,大半个月前有个客官想要替奴赎身,奴一气之下就应了,谁想转手就被送给了一个大半的老头子,奴红颜伴老翁,日日心里都惦着大爷,今日听在教坊司的姐妹说大爷派人去给奴赎身,奴心里喜得不得了,就不顾羞耻的来找大爷了……” “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我那阵子事多,就将此事给搁下了,原想你能等我……谁想还是错过了” “大爷……”师施拿帕子掩了蒋佑明的口,蒋佑明深吸一口气,只闻得到那如兰似麝的馨香,顿觉心神不属,心动神移,仿若在人间仙景一般,“大爷岂不知这造化,也是人造的……” “师施你……” “难道大爷你嫌师施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那师施说着眼泪就围着眼圈之绕,“早知大爷如此嫌弃奴,奴就不……” 蒋佑明搂了师施不盈一握的腰肢,“我怎么舍得嫌弃你,只是你……” “替我赎身的那个半大老头子,已经有五、六天没来过了,他也是有家有业的人,白日里从不在家,就算是晚上,也是常常不来……” 师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蒋佑明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正是年轻力壮之时,与师施又有前情在,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原想着偷不着的美人,忽然近在眼前,蒋佑明自不愿做那不解风情之人,当下就搂了美人,亲起嘴来…… 两人又到了师施被金屋藏娇的所在,好一通颠鸾倒凤,师施温言软语,化骨柔情,缠磨的蒋佑明恨不得死在温柔乡中。 这才回来晚了,却没想到匆忙之间耳后竟然留了印子,被妹妹和妻子发现,难免有些郝然。 晚宴过后,蒋至先留了儿子儿媳以及女儿一起喝茶吃点心,闲话家常,蒋佑明还是带着自己的心事,见林慈恩面色不豫,又开始琢磨该如何搪塞过去。 “老大!”蒋至先原先已经叫了蒋佑明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老爷。” “朝中防春汛的银子备得如何了?” “已经七七八八了。” “嗯,三日内要备齐,两江那边等着用。” “是。”如今的两江总督是蒋至先的同年好友,交情不比旁人,蒋佑明也知道此事不能怠慢。 “你们啊,到家时里就是说公事。”蒋吕氏笑眯眯的话,“老爷,您尝尝这百合糕,是老大媳妇的孝敬,我吃了一阵,只觉得吃完之后甜而不腻又不像旁的点心似的生啖。” 蒋至先夹了一块百合糕入口,也觉得是甜而不腻极有咬劲,又不粘牙,吃完之后嘴不但不酸,反而只觉清爽,不由得大为高兴,又吃了一块,“嗯,老大媳妇到底手巧,做得好啊,做得好!你们也尝尝……” 众人本来已经吃饱了,见蒋至先这么有兴致都一人吃了一块,都齐声赞叹林慈恩手巧。 归宁在线阅读 归宁 肉文屋 / 归宁 归宁 聚麀之乱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聚麀之乱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聚麀之乱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聚麀之乱 头一天晚上下了一场薄雪,第二日早起时,院子里的风水缸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锦环放下针线,搓了会儿手,搓热了才重新做活。 “锦环姐,叫你在屋里做活,何必非要守着这外间屋呢,这屋子旷得慌,点了两个火盆还是冷。”银铃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铜汤盅,这铜汤盅本是分体的,下面镂空雕花的部分点着炭火,上面的小铜锅里熬着羊鱼丸粉丝汤,蒋佑方今日回来的稍晚,误了饭时,闵四娘特意叫人在茶水房里单熬的羊汤。 “这外屋不能没人,六爷等着吃饭呢,你快进去吧。” 银玲进了里屋,见蒋佑方正盘腿坐在火炕上,跟站在地上替他收拾衣裳的闵四娘说话,“老爷子叫我去收田租,你明日多备些小毛的衣裳跟路上的吃食吧。” “田租之事自有庄头管着,怎么这大冷的天倒叫六爷去了?” “还不是老爷子说我欠历练,偏偏太太和二哥一直求情让他寻个事由给我做,想来想去的就只有让我去乡下长长见识了。” “那这事六爷可要好好的做,给太太长脸。”闵四娘见银玲端来了羊汤,亲自端上了炕桌,“内厨房离咱们虽不算远,可这大冷的天菜端过来就半冷了,还要丫头们再热一次,吃着总不是个味,这羊汤是我特意吩咐人给你熬的,你凑合着先用些。” “嗯。” 接着金玲又提着食盒进来,果然是单热的菜,看着不怎么像样,闵四娘把这些菜也摆上了桌,又替蒋佑方倒上了温好的酒。 “你也坐下吃些。”蒋佑方看了闵四娘一眼,只觉得媳妇贴心贴肺的,待自己实心实意的好。 “是。”闵四娘福了一福,这才坐下了,小丫头们又单给她盛了碧梗米饭。 “你也别急着吃饭,陪我喝些酒。” 闵四娘挥手让丫头撤下碧梗米饭,上了酒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杯酒祝六爷马到功成。” “借六吉言了。”蒋佑方将酒一饮而下 两个人正说着话,锦环隔着帘子通报:“六爷、六,常大爷来了,自在前边书房等着,说是有急事要找六爷。” “让他等一会儿,我吃了饭就过去。” “是。” “常爷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他是个无事忙的闲人,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没钱买炭火了之类的来打秋风。”蒋佑方摇了摇头。 “六爷为何不帮常爷寻个事做?有点子进项也省得总是如此。”闵四娘夹了一筷子菜到蒋佑方的食碟里。 “我原也想过帮他寻个事做,可是他那个老娘实实的不讲理,让他经商吧,他娘说入了下流了,让他做个小吏,他娘又说耽搁他读书。” “补个笔帖士呢?” “算了吧,他也是个干啥啥不成的,脸皮又薄怕人刺哒,补笔帖士花得银子多,他家又打不出钱来,给他补了也多半是打水漂。” “哦。”闵四娘点了点头,就没再多说,蒋佑方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两碗汤,吃饱喝足了才换了衣裳去见客。 常安宁这人文不成武不就也没有什么本事,蒋佑方也不见得多瞧得起他,为什么总是提携着他呢?缘份?从小的交情?闵四娘不信这些,原来的“陈雨霖”做事总不爱多想,闵四娘却是不得不想。 “锦环啊,进屋陪我说说话。” 林慈恩在自己屋里读着兄长派人送来的信,一看信里的内容,不由得眉头紧锁,“大,出什么事了?” “大哥做事糊涂,因怕我捎去的药不中用,或有什么害处,先让爱妾吃了,结果果然有孕,如今大嫂怕是要恨我了。” “既是那药有用,亲家吃那专生男胎的药就成了,妾生的生十个也不能算是嫡长啊。” “话是这么说的,事不是那么回事。”林慈恩娘家的大嫂也不小了,年近三十了,本来就不如年轻貌美的小妾得宠,如今让小妾先怀上了孩子,只怕是心里真要恨死她这个小姑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把药只捎给大嫂,这男人啊,都是色令智昏的!”她又想起自家的事,更是怒火熊熊。 “大爷呢?还没回来?” “没有。” 林慈恩把信摔在地上,在屋里转着圈,“把大爷的长随陆大给我叫来!我倒要知道知道是哪个美人把大爷迷成这样。” 陆大被叫到大这里,就知道这事是躲不过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啊,您就饶了奴才吧,这事要是让大爷知道了是我说的,大爷非活活踢死我不可。”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活活打死你!”林慈恩看起来心慈面软,发起威来不是好惹的。 “奴才也不知道那许多事,大爷去那位那里,从来不让小的们跟着,只是前些日子大爷让小的去教坊司赎一个叫师施的姑娘,却不想那师施姑娘被人赎走了,大爷一时烦闷又买了个清倌人玩怕也是有的。” “就是如此?” “小的只知道这些。” “大不要听这奴才胡说,他们这帮人为了几个钱,教坏爷们替爷们拉皮条的事没少做,妾不信他不知道。”邵姨娘听说了大在审陆大,心里面也窝着火呢,不知不觉就让外面的人把蒋佑明的魂给勾去了,邵姨娘正愁找不着那人是谁呢。 林慈恩看着挺着大肚子的邵姨娘,心里面又是一阵烦闷,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捻酸吃醋的时候,“陆大,你好好的把这事全说了,那姑娘就算是青楼出身的,大爷若是真喜欢,找个人家把她收养了,再纳进府也是成的,这样总养在外面不是回事。” 陆大脑门子见了汗,若是林慈恩一人还好胡弄,如今是两个人一起逼问…… 邵姨娘是个的,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美人桃,“陆大,那人可是美人桃?” 陆大当下磕了个头,“姨娘既然知道何必为难小的。” “怎么回事?”林慈恩转而问邵姨娘。 “禀大,一月前,妾身曾无意之中在大爷身上看见过美人桃的帕子。” “难道这两人早就……”林慈恩眼睛一转,想到件更可怕的是,“那美人桃难道就是之前被人赎走的师施?”这不是在外面偷偷养着清倌人,改名换姓能遮掩着进府的事情了,这是跟某位朝廷大员的外室私通! 传扬出去蒋至先要先打蒋佑明一个半死! “来人,把陆大给我绑到柴房去!”林慈恩一指陆大,几个健仆上来,把陆大绑了起来,扔进了柴房。 “大,您瞧这事……” “大爷回来之后,咱们俩个一起向大爷陈明厉害,大爷如今虽得老爷子的宠信,可后面还有二爷呢。”林慈恩再傻也知道蒋吕氏偏心,一心扶持蒋佑昌,蒋佑昌如今也是厉害的,全仗着老爷子的宠信和蒋佑明办事周全这才压了蒋佑昌一头,若是这事老爷子知道了,蒋佑昌定是要趁势翻盘。 “是。”邵姨娘施了一礼,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将美人桃的图样给了司马静。 蒋至先下得朝来,从怀里掏了个药瓶出来,含到舌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让轿夫先回去。 “是。”长随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让官轿的轿夫回去了,召来一辆平常的马车,蒋至先上了马车,又由长随服侍着换下官服,换上便衣。 “你瞧我最近神头怎么样?” “老爷最近红光满面,神头是越来越好了。” “嗯。”蒋至先理了理胡子,在同龄的人里,他确实是保养的不错的,说是不到四十也有人信。 “不过老爷,那药……” “本官自有分寸。” 柳河胡同一边临着一条名叫柳河的内河,一边是仿江南人家的二层民居,多为驻京大员金屋藏娇之所,原非蒋至先的作风,只是送美人给他的人,连着宅子一起送了,美人又说自己是江南人士,只有居住在此,才觉得似是回家一般,这才没有替美人搬家。 蒋至先下了马车,却见他替美人找的婆子正坐在门前的石敦子上吃瓜子,看见他来了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跑。 他本是人老成的,焉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叫人押了那婆子,“来人,把这婆子给我绑起来!” 蒋至先怒气冲冲的往里面走,遇见的下人都被他的随从保镖给打倒了,到了二楼美人的卧房,里面果然声音不堪入耳,“美人……美人……” 他抬脚一踢门,把那雕花门踢碎了一半,直接冲进了屋,屋里面的男女听见了外面的声音,静了下来,忽然一个半裸的男人被人从床上推了下来,他宠爱的外室师施,半裸着从床上跑了下来,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老爷!老爷你可算回来了!老爷救我!” 被推下床的正是蒋佑明,他原想被捉奸在床,此事被父亲知道了定不能善了,谁知抬头一看,眼前的半大老头子,竟然是—— “是你!”蒋至先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跟自己的外室私通的竟然是自己的长子! “老爷!老爷!父亲!我实在是不知情啊!”蒋佑明顾不得遮丑,趴跪在地上磕头。 蒋至先抬脚把抱着他大腿的师施给踢了出去,“你这个□!” “老爷!”师施哭得撕心裂肺的,“老爷!明明是大爷敲门说有急事要找老爷,妾怕误了老爷的事,这才让大爷进了屋,谁知道大爷一进屋就变了脸,说……老爷的就是他的,强迫妾身啊!妾身不敢声张,这才被他拿住了把柄!三番两次上门□,老爷明察!” 蒋至先一听这些话,气得胡子直抖,他以为蒋佑明是被人所骗,没想到蒋佑明竟是知道师施是他的外室,“你这个没人伦的孽畜!” “爹!不是!不是啊!儿子冤枉啊!”蒋佑明如今只觉得浑身发冷,百口莫辩。 “老爷!如今老爷知道了妾的冤枉!妾也无颜苟活于世,只盼老爷不要因妾父子失和!”那师施竟然推开了窗,顺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外面的人连声惊叫,直叫是谁家的小娘子投了河! 蒋至先快走两步,看了眼窗外,只见人影在河里翻腾了几下就没了,他关上了窗,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长子,只觉得自己一生的心血都白费了,竟然生了这么个儿子。 蒋佑明见师施投了河,就知道自己完了,怕是不知道中了谁的奸计了,如今师施死了,死无对证,自己……“爹!爹!您要信我啊!爹!” 聚麀之乱在线阅读 聚麀之乱 肉文屋 / 聚麀之乱 聚麀之乱 一石二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一石二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一石二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一石二鸟 林慈恩和邵姨娘一坐主位一坐下位,各人手边一盏茶,偶尔互谈几句家常,到最后该说的话说尽了,也就是相对无言一起等了,可是从申末时分一直等到戌正仍不见蒋佑明的人影,难道又被哪个狐狸给绊住了? 到了亥时,两个人都坐不住了,身为孕妇的邵姨娘已经传了四次官房了,腿都坐肿了,林慈恩看她那个艰难的样子,也生出了恻隐之心,“你回去歇着吧。” 邵姨娘扶了扶腰,也自觉艰难,直接在丫头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没等出门口呢,只见一个小丫头连滚打爬地进了屋,“大!大!大爷身边的小五浑身是血的跑回来报信了!大爷原来末时就被老爷给绑回来了!在前厅关起门来打了板子,跟着大爷的人也都被打了板子了!老爷不许人往后宅传信!小五拼了命才赶在二门落栓前跑回来报信!” 邵姨娘一听这话,本来身子就虚的她直接跌倒若不是有丫头们扶着怕是要摔得结结实实! 林慈恩也是一头的冷汗,“快!快叫人给太太传信!快给我备轿!” “大,门房的刘婆子已经赶过去给太太送信了,小五晕过去之前说让大快去呢。” 林慈恩坐了轿子往二门赶,这个时候整个蒋府都被惊动了,林慈恩在门口遇上了蒋佑方,蒋佑方也是一脑袋的汗,还不忘安慰大嫂,“嫂子,您别着急,太太怕是已经到了,大哥不会有事的。” 到了前方正厅,只见里面灯光闪烁,却是门窗紧闭,蒋吕氏站在门外亲自拍门,“老爷!老爷!不管老大做错了什么事,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让我进去看看他吧!老爷!老爷!” 林慈恩一见这个情形立刻就跪在地上了,“老爷!老爷!妻贤夫祸少,老爷,你千不念万不念,您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您要打就打我吧!老爷!”林慈恩这个时候已经猜出大半来了,怕是自己丈夫在外面偷朝廷大员的事发了!公公气成这样恐怕那人是故交好友,不能得罪的人物,可怜林慈恩,前思后想也没想到丈夫偷的竟是公公的外室。 蒋佑方也跪了下来,“老爷!大哥他做错了事,老爷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求老爷让大夫看看大哥吧!” 这个时候蒋佑昌也来了,一撩衣服跪到了蒋佑方的旁边,“老爷!我是老二,您高抬贵手饶了大哥吧!” 蒋佑荣和蒋佑伍没一会儿也到了,兄弟几个依着齿序跪了,纷纷在屋外哭求。 蒋吕氏继续拍门,“老爷!老爷!您开门啊!老爷!” 众人求了有大半个时辰,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蒋吕氏第一个就扑了过去,搂着被绑在凳子上打得跟血葫芦似的蒋佑明心儿啊肝儿的哭了起来,“老大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张开眼看看你苦命的娘啊!” 蒋至先见这个情形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林慈恩过来也哭了两声,蒋佑方扶着蒋吕氏,见自己的长兄被打成这样,也忍不住掉泪,“母亲,大嫂,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得赶紧请大夫给大哥治伤!” 两人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要给蒋佑明请大夫,蒋佑方亲自骑了马到外面请了京里最有命的外伤大夫,也顾不得许多顾及,直接把大夫带到了蒋佑明居住的院子,大夫一看这伤不由得眉头直皱,“大爷伤得不轻,不好好诊治怕是要落下残疾,我来时匆忙忘问了伤情,药材带得怕有些不足。” “大夫只管开药,这满天下的药材没有我蒋家找不着的。” 那大夫捋了捋胡子,心道世人都说蒋家权倾天下泼天的富贵,可这样的人家,自己家的大爷能犯了多大的错处,让人这么用家法?由此可见富贵人家骨亲情,不一定及得上平常百姓。 “大爷有些伤处於血已经结痂,内里毒血仍在,需得用刀子划开,让毒血出来,这才能保大爷的腿不残。” “您尽管治吧。”蒋佑昌说道。 “还请几位爷压住大爷的手脚,待会放血时省得大爷挣扎。” 蒋佑昌先上了床,把住蒋佑明的一条腿,蒋佑荣、蒋佑伍、蒋佑方,把腿的把腿,按胳膊的按胳膊,只见拿大夫包袱里拿出一把银刀,先用烈酒喷了,又拿烛火燎了,这才下手去挑结痂的伤处,蒋佑明果然疼得浑身的直颤,闭着眼睛喊个不停,一会儿喊“爹您信我!”一会喊“母亲!母亲救我!” 到最后喊的几个兄弟泪眼蒙胧的,他们心里面也疑惑,到底一向最受蒋至先器重的蒋佑明,到底犯了什么错,会被打成这个样子?还耽搁了治伤? 那大夫果然有些神通,挑开了伤口之后,直到伤处黑血流尽,流出的血都是鲜红色,才拿了自治的红伤药散在伤处,只见那伤处很快就止了血,“这是我祖传的红伤药,大爷用了这药当无大碍。”他又拿出一个白瓶子,“这里面的红色药丸,大爷半夜发烧就算是撬开他的嘴,也要让他吃十粒,过一柱香的工夫再不退烧就吃二十粒,大爷的身子底子好,只要过了这一宿大爷清醒了,料无大碍。” “还是要请大夫帮着值守一夜才是。”蒋佑方说道。 “是啊,我们多多的给赏钱。”蒋佑伍说道。 蒋佑昌瞪了一眼蒋佑荣,“所谓医者父母心,我大哥上有老下有小,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还请大夫……” 那大夫见这个情形,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只好心中叹了一口气,若是平常百姓家,就算是让他走他也不走,可这蒋家势大,万一蒋佑明熬不过这一关……他一家老小…… 他一咬牙,谁让他来了呢,前有医者父母心,后有富贵险中求,他若是救了蒋佑明……立刻带了一家老小离了京,到乡下买几十亩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到了半夜,蒋佑明果然发了烧,蒋佑昌扶了他的头,蒋佑方掰开他的嘴,硬生生把药给他喂了进去,也是蒋佑明命大,过了没有一柱香的时辰,就开始汗出如浆,竟是要退烧的迹象,那大夫暗中感谢神明保佑,竟让他闯过了这一关。 到了**鸣之时,蒋佑明果然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喝粥,林慈恩亲自熬了白粥,一口一口的喂下去,一边喂一边掉眼泪,她和蒋佑明十几年的夫妻,深知蒋佑明的为人,偶有好色之举也不过是消谴,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是蒋家兄弟中的头一份,却没想到色字头上一把刀,竟为了女色被打成这样。 蒋佑明刚喝完粥,蒋吕氏就到了,她穿了宝蓝的对襟褙子,头发上只了个小凤钗,眼睛微微发红,显然也是一夜没睡。 “老大媳妇,老大如何了?” “已经醒了,刚喝了碗粥。” “真是菩萨保佑啊!”蒋吕氏双手合什感谢上苍。 蒋吕氏来了略坐了一会儿,蒋家的少们也都到了,见这个情形,蒋佑昌领着弟弟们给蒋吕氏施了礼,都告了退了。 “太太,我还要去衙门……” “嗯,公事耽误不得,这里有你嫂子呢。” 蒋佑荣和蒋佑伍也是有公事的,也都告了退,到了蒋佑方,他施了一礼,“儿子去看看老爷。” “是该去,把你大哥打成这样,老爷嘴上不说心里也心疼着呢,我的小六啊,总算是长大了。”蒋吕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站起来帮着蒋佑方理了理衣裳“洗个脸换了衣裳再去,免得你父亲嫌弃。” 蒋家的们知道大房出了事,都是带着自己家男人的衣裳来的,在耳房服侍着男人换上了衣裳,送他们出了门,这才到蒋吕氏这里请安。 蒋吕氏一律的往里面派,“去看看你们大嫂吧。” “是。” 闵四娘抬眼偷看蒋吕氏,若不是事先知情,她怕是要以为蒋吕氏是忧心长子的母亲了,可这事细想漏洞百出,她不信前厅没有蒋吕氏的人,怕是蒋至先刚把蒋佑明带回来,关起门来施家法,她就已经知道了,可是她就是装不知情,等到了蒋佑明的人进二门里报信,她这才出来做戏。 她也是做过娘的,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打成那样,怕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结果蒋吕氏一大早才来,眼睛虽是红的却未肿,怕是事先抹了姜汁之类……这满府的人不疑心她,都是觉得蒋佑明是她的亲生子,骨相连,若是在知道真相的人眼里…… 闵四娘忽然想知道,另一个知道真相的蒋至先怎么想……他昨天是怒火攻心,如今过了一夜,他就没起疑心? 蒋至先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背对着门坐着,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书房正中间悬挂着的他年少时亲手所绘的青松迎雪图,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外面的小厮进来禀报,“六爷给老爷请安来了。” “进来吧。”蒋至先整整衣服,转过头来,又是那威严的当朝首辅。 “给老爷请安。”蒋佑方跪地磕了个头。 “起来吧。”蒋至先叹了口气,“那个孽杖如何了?” “大哥已经无碍了,早晨起来喊饿,大嫂喂他喝了碗白粥。” “算他命大。”蒋至先冷哼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兄长们都急着到衙门上差,儿子想着昨天父亲生了那么大的气,不知道身子如何了,特意来看看。” “你倒是个有情义的。”蒋至先看了他一眼,自己的这个六儿子,人长得最高最壮,却是最不会读书的,整天游手好闲游游逛逛,却难得有赤子之心,“你也不小了,你的前程你有什么打算?” 蒋佑方愣了愣,“我……” “今日该你去乡下收租吧?” “是。” “你去吧,过了年我再给你安排。”蒋至先挥了挥手。 “老爷,家中出此大事,父亲和兄长……” “家中事自有我与你母亲做主,你休要多管,身为男儿在内闱厮混,有甚出息?” “是。”蒋佑方施了一礼,告退出来,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闵四娘在林慈恩那里坐了一会儿,就听丫头通传说蒋佑方要出门,找她回去备行李,赶紧起身告退,“大嫂您好好保重,我回去给六爷备行李。” “嗯。”林慈恩只过了一夜嗓子就哑了,说不出话来,只是感激地看了闵四娘一眼。 闵四娘回了自己的院子,给蒋佑方打点行装,听蒋佑方说蒋至先转过年要给蒋佑方安排差事,面上也无多少喜色,蒋佑方见她如此,不由得有些失笑,“你这是怎么了?” “大爷平素里替老爷做事尽心尽力,我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说大爷是老爷的左膀右臂,满朝文武没有不夸大爷能干的,就是如此还被老爷给打成这样,六爷你出去办差,若是有个一差二错……”闵四娘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的好四娘啊!”蒋佑方搂着闵四娘只觉得欢喜的不行,“旁人家的太太、只盼着男人有出息,好给自己挣出个泼天的富贵来,你可倒好,倒怕我挨打……” “人家是担心你嘛,六爷倒拿我取笑。”闵四娘握紧粉拳捶了他一记。 “你放心,从小到大,老爷一露出要打我的苗头我就跑,老太太、太太那里都藏过,老爷打不着我。” “说起来,自打我进门还没见过老太太呢……” “老太太年龄越大越不爱在京里呆,由小七和四妹侍奉着在乡家老宅呆着呢。” “这事儿我知道……”是不爱在京里呆,还是被蒋吕氏使手段挤兑走了,只有天知道,“都说老太太疼长孙,万一老太太知道了大爷的事……” “乡下离京城千里之遥呢,一时一刻哪儿那么快知道。” 就怕蒋吕氏真黑了心,一石二鸟……不,若是老太太没了,丁忧是现在蒋家最不愿意做的事……可若是蒋吕氏吃准了圣上会夺情呢? 闵四娘冷笑,这也是老太太的报应啊…… 一石二鸟在线阅读 一石二鸟 肉文屋 / 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 前尘往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前尘往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前尘往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前尘往事 林慈恩坐在蒋佑明的床边发呆,弟弟、弟媳都来看过了,婆婆蒋吕氏对着蒋佑明哭了一会儿,就犯了头疼病,由弟媳们服侍着回了正院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里屋外,静的落针可闻,小丫头们轻手轻脚的来来去去,林慈恩闭上干涩的眼睛,却全无睡意。 “辛苦你了。”蒋佑明仰头看着床顶,说出了这一句。 “不辛苦。”林慈恩嗓子哑的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听不懂。 蒋佑明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可是如今师施死了,死无对证,他再怎么解释说不知道她是蒋至先的外室都没有人信,本来只是一段露水姻缘风流韵事,没想到竟是他的催命符。 两夫妻正在相对无言的时候,丫头掀了门帘,邵姨娘来了,她挺着个大肚子,眼睛肿得跟桃似的,显然也是哭了一夜,却碍着身份,只敢在众人都走了之后才过来。 “大爷!大爷您这是怎么了?大爷!”邵姨娘跪在地上,着蒋佑明惨白的脸,哭个不停。 “老爷真的是好狠的心,那怕大爷真的不是之处,有道是虎毒不食子……” “住……”林慈恩赶紧阻了她,“这……花……耶……是你说的?” 邵姨娘自知失言,赶紧捂住了嘴,感激地看着林慈恩,这话若是林慈恩说的顶多挨顿斥责,若是她这个姨娘说的,十个耳光都不够扇的!如今虽说明面上人人都向着大房,同情着大房,却也难保没有什么人憋着劲想要落井下石。 蒋佑明心道,有我有此娇妻美妾却还不知足,让了那狐狸的当,中了旁人的奸计,如今真是悔不当初! “我是被人陷害的。”他也只能说到这里,至于聚麀之乱他实在是无颜对妻妾提起,“纯文和纯武呢?” 林慈恩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满嬷嬷进来了,“大怕吓着两位哥儿,让奴婢带着娘看顾了两位哥儿一宿。” “好。”蒋佑明点了点头。 满嬷嬷看了眼邵姨娘,似是有话要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满嬷……你说。”林慈恩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大房正是同舟共济之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有件事咱们家太太临终之前曾经对奴婢说过,她又说若是老太太在,蒋家无事,让这事烂在奴婢肚子里,可奴婢看如今这个情形,怕是不说不行了。” 林慈恩一听这话,立刻本能的看了眼屋里屋外,这才发现满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屋子的丫头全打发了。 “大您放心,我让四姐儿守着门口呢。”四姐儿是满嬷嬷的亲闺女,蒋纯文的娘。 邵姨娘一看这情形,也知道事情不对了,蒋佑明似有所觉,一支胳膊支着床,勉强抬起了些身子,“岳母临终前留了什么话,还请嬷嬷转告。” “太太说,她记得清清楚楚,吕家姑娘嫁进蒋家是癸卯年四月的事……大爷的庚帖上写的是癸卯年十月初七生……” 蒋佑明愣住了,他并不知道母亲蒋吕氏是什么时候嫁进的蒋家……只以为是母亲进门喜,有的他……难道他是……可若是如此,万不能给他嫡长的名份。 “可是这个生日时辰也不对。”满嬷嬷说道,“当初换庚帖的时候,太太请通天观的掌院道长算过,说这是个假时辰,是旁人编出来的,这个时辰生的人,是短命夭折的命,绝计活不过三岁,当初为了这生日时辰的事,太太想要退了庚帖,后来是老爷的力主,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把这事给否了,硬把亲事给订了下来,太太越想越不对劲,派人去江西蒋家宗祠细查了,宗祠祖谱虽被改了,可有亲家当年的老人儿还健在,总算把这事查清楚了,大爷生母不是现在的亲家太太吕氏,是……老爷的原配赵氏,大爷不是癸卯年生人,是辛丑年生人。” 蒋佑明越听越心惊,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在祖母身边长大,母亲对自己虽也极为疼爱,终究没有像跟二弟那么亲热,他原以为是因他自小养在祖母院中之故,却没想到…… “当年蒋老爷在家的时候,一十六岁就与赵氏女成亲,赵氏女孝敬公婆,督促蒋老爷读书,进门第三年就生下姑爷您,同一年正逢大比之年,亲家老爷进京赶考,待亲家老爷中榜眼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族人都说赵氏女有福,说大姑爷您是天降的福星,没过两个月亲家老爷就奉着父母带着妻、子进了京,可是没过两年,就有人回了宗祠,买通了族长,改了祖谱,听说赵氏娘子没了,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的,怎么没的,也不知道大姑爷到底如何了。” 蒋佑明只听得手脚冰凉,细思起昨夜的事,虽说他的从人尽被绑缚,可真就没人往二门里偷着送信?偏偏是到了掌灯时分,“母亲”蒋吕氏才到…… 他这次被害得蹊跷,原想是蒋家宿敌下得套,想要害他们父子失和,如今想来他在父亲那里失了宠,占了他位置的自然是——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岳母为何不早早把此事告知我夫妻二人!” “亲家太太在未嫁之时与圣上如今最宠爱的庞贵妃就是手帕交,如今她们互为表里,连老太太都被挤兑的回了老家,您和大要是知道了真情,平日露出个一、二分来亲家太太岂能干休?”满嬷嬷叹了口气又道,“奴婢原想着大爷如今羽翼渐丰,此事已经过去,却没想到亲家太太真的毒如蛇蝎!” 蒋佑明气得直捶床,却也知道这事他若是早早知情,平日露出行迹来,下场怕是比如今还要惨。 林慈恩也是恨得牙直痒痒,这些年她对婆婆百般讨好,却得不着一个好字,只有这一两年婆婆似是被她感动,对她还算可以,却没想到…… 邵姨娘只听得目瞪口呆,她怎么样也想不到蒋家竟然有这样的秘辛,如今……“如今我是一丁点都不能瞒着了,是我将美人桃的图样给了二爷的姨司马静,让她帮着查访辩认是哪一家妓院的姑娘……”邵姨娘这话说的有气无力,是把她陷害大爷的刀,交到了蒋吕氏手上…… 蒋佑明重重捶在床上,他若是昨夜就死了,真的是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啊! “你们俩个,还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蒋佑明指着林慈恩和邵姨娘。 邵姨娘摇了摇头,她是真没有什么把柄了,林慈恩也摇了摇头,她素来谨慎,把柄…… 蒋佑方斜靠在白狐皮褥子上,拨了拨炭火盆里的银霜炭,在家时不觉得,这坐了马车出了城,才晓得今年冬天真的是冷,“六爷,您可别觉得这天冷,我昨个儿特意从厨房要了好东西。”小厮牛金贵笑嘻嘻地从怀里拿出几个**蛋,几个地瓜,“这东西烤着吃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呢。” “我说你这猴昨天怎么一个劲儿的笑呢。” “本来奴才以为这些东西白预备了,六爷出不成门了呢。” “家里那样,出来也好。”蒋佑方叹了口气,“别提爷们不高兴的事,这东西要怎么弄?”他指了指牛金贵手里面的地瓜。 “这个得放在炭火盆上烤。”牛金贵把地瓜放到火盆边上,“六爷您且得等着呢。” “左右无什么事,等就等着吧。” 牛金贵又拿出了闵四娘给蒋佑方备的路菜,酱牛、土豆丝、酱炒蛋、烙好的春饼,又给他带了一壶好酒。 “六真得是知冷知热的,这牛啊,冷着吃也不怕,要是用炭火盆热一热,别有一番滋味。” 蒋佑方笑了笑,掀开了车帘子往外面看,这个时节庄稼早就收了秋,地里的麦子还没长高,看起来光秃秃的一片,他又没什么诗兴,只是叹息着外面实在冷清。 眼见天将近午,车夫将马车赶到大车店,几个带了家伙的随从将闲杂人等赶离,蒋佑方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外面,众人只见他身形高大,猿背蜂腰,身穿石青妆花缎的斜襟箭袖袍,外罩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双手在鸦青缎面出出风毛的暖手筒里,看起来非富则贵,又见那些随从护院个个都是穿着官靴的,不想惹事的宁可在外面就着凉风将就吃一顿,也不肯与官争斗,纷纷的走了。 只余下几桌在此投宿的客人,那掌柜的涎着脸求情,“这位爷,这老几位是在店里投宿的,实在没旁的地方可去,您看……” 牛金贵向前走了一步,“不行,都得出去。”他又从荷包里拿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锭,“这银子够把你这些破桌子烂椅子全买下来砸着玩了,赶你几个客人又怎么了?” 掌柜的实在无法,又看了眼眉头微皱不说话的蒋佑方,“这位爷……” “哪里有你和我们家爷说话的份啊,还不快去让那几桌的人走!”牛金贵喝斥道。 “这……”掌柜的咬了咬牙,“这位爷,这天寒地冻的,投宿的客官里面有老弱妇孺,若是都赶了出去,再往前十里才有店家……” 蒋佑方挥了挥手,“好了,让他们在这儿呆着吧,咱们只是吃顿午饭,别弄个兴师动众的。” “谢谢这位爷,谢谢这位爷。” 牛金贵见他这么说了,也就不说话了,挑了个临窗的位子,指点着随从把火盆抬了过来,重加了银霜炭,又拿了自己带来的抹布把桌椅板凳擦了又擦,在凳子上铺了皮褥这才服侍着蒋佑方坐下。 蒋佑方坐定之后,那几个随从在邻桌也坐了,蒋佑方招来掌柜的,“你们这儿里上等的酒席多少钱一桌?” “回这位爷,一两银子一桌。” “嗯,照着加一倍置办一桌。” “是。”掌柜的心想,这人也够抠的,自己要吃一桌子的席,却要让下人看着,可见这有钱人家的饭碗不好端。 前尘往事在线阅读 前尘往事 肉文屋 / 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 朱门酒肉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朱门酒肉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朱门酒肉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朱门酒肉 他下去吩咐厨下预备饭食,却见那耀武扬威的小厮,领着一个矮胖的锦衣男子,后面还有一个青衣小僮拎着个竹筐,也往厨下走。 “掌柜的,借你炉灶一用,我们家爷吃不惯外面的吃食。” 掌柜的这才明白,所谓的酒席是给下人备的,那位爷竟是不吃外食的。 “隋师傅,您凑合着用吧。”牛金贵说道,这次蒋佑方要出门七、八天,蒋吕氏怕他吃不惯外食,特意的派了个厨子给他。 那隋师傅也是个厉害的,用着乡下大车店的炉灶,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就弄出两菜一汤出来,梅菜扣、酱炖骨、金华火腿白菜粉丝汤,那些材料都是在家里已经做至八分熟的,因天凉不易腐坏放在车辕子上,到了地方重炖一次又重调了味,因而不算十分的稀罕,却也看得大车店的厨子伙计目瞪口味。 就只说那白菜,好好的菜梆子不用,一直掰到菜心,伙计们原想菜梆子另有它用,却没想那童儿直接扔进了泔水桶,倒看得掌柜伙计直咂舌。 隋师傅煮菜之前先蒸了饭,这边菜得了,那边温泉水种出来的香晚稻蒸出来的香气四溢颗颗如珍珠般饱满圆润的白米饭也已经熟了。 牛金贵这个时候才像是掐准了点似的,拿了食盒把做好的饭菜盛走,“六爷说让您老相中什么材料就将就着自己再做两道菜与童儿吃。” “谢六爷了。”隋师傅老大不客气的从那筐里又拿出一尾鱼,半个猪头,挥动菜刀这才开始做菜。 掌柜的见这阵势,咽了咽口水,“这位六爷,是哪家的六爷啊。” “当然是京城蒋家的蒋六爷了!您这草台的铺子,今天也算是升了等了,竟招待六爷这样的主儿。”隋师傅暗笑乡下人没见识,若是在京里,旁人见随从腰刀上的水仙花,就算是三、四品的官员,也得行方便陪笑脸。 牛金贵从食盒里拿了两菜一汤三个热菜,又取出来家里给置备的路菜,一碟切好的玉瓜,一碟子油盐雪里红,“六爷您将就吃些,到了咱们庄子上,让他们给您打野味吃。” “嗯。”蒋佑方在车里吃了些点心,本不太饿,他本嗜吃菜,爱啃骨头,隋师傅做的这两菜一汤虽不十分名贵,倒也投他的脾胃,就着菜吃了一大碗的米饭,见菜还剩下七七八八,就随手赏给了牛金贵,让他吃了。 他擦了擦嘴,见这大车店实在是破旧,无一处可入目,只得转头往外看,却见黑压压的十多个人往这边行来,却不是走大路,而是往后院走,他本也是官家子弟,见这帮人大冬天的却衣衫单薄,有大有小,看着像是几家人,却往紧关结要的后院走,难免起了疑心。 “金贵,问问掌柜的,这些是什么人。”他这么一问,那几个随从也撂下了碗筷,手握钢刀也往外面看。 掌柜的一见这阵式,赶紧的过来打了个千,“六爷,这些人是往东三里张家庄的人,只因为大半田产被宝月庵的妖尼给霸占了,又逼他们做佃户,所打的粮食十有其八被妖尼给收走,一年下来连一家人糊口都不够,有亲友能投靠的或有把子力气的全逃了,就剩下老弱妇孺,我看他们可怜,就每日午后让他们来我这儿抬厨余、泔水,也好活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会有这样的恶事?此处离京城不远,就没有百姓去告官吗?” 那掌柜叹了口气,“听说那妖尼手眼通天,常出入京城里的大宅门,与内宅的太太、们打得火热,谩说县令不敢管,就是那知府也是不敢管的。” “竟然有这样的事?”蒋佑方回忆了一下,自己家也确实曾有过尼姑、道姑之类的出入,但太太多半是找京中慈济寺的了凡师太,至于别人他做人小叔的也不好打听女眷的事情,他妻子闵氏从不与那些三姑、六婆往来,想想一介尼姑,走通了内宅,竟令知县知府束手无策,实在是—— 金贵拉了拉蒋佑方,他怕六爷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六爷,您暂压火气,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您可不能惹事。” “那就看见此等不平之事不管吗?” “六爷您看他们可怜不妨给些银子就是了。”金贵听这宝月庵的名字耳熟,想不起来是府里的哪位爱找这家的尼姑,总之牵扯必然甚深,他这次跟着六爷出来,若是放任六爷惹事,回去太太怕是会揭了他的皮。 “也好。”蒋佑方想一想蒋佑明,叹了口气,“你拿五十两银子给他们,让他们买些柴米衣裳过冬。” 金贵到了后厨,见那些人在泔水桶里捞吃的,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你们这些人有福了,我们家六爷见你们可怜,赏你们二十五两银子,你们拿回去分了,买些柴米衣裳也好过冬。”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敢信这等事只会在戏文里发生的奇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位小哥,瞧您穿得体面,您不会骗我们吧?” “我骗你们做甚?你们来时看见外面的高头大马和马车了吗?那就是我们家爷的。” 这十几个人都是老弱,立刻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谢恩公大恩大德!我等来生做牛做马……” “都起来吧。”牛金贵瞧着他们心道,若是投生到蒋家做牛马,倒也比在平民百姓家里做人强。 蒋佑方经过这事也没心思在大车店里多盘恒,骑了一会儿子马,坐马车暖一会儿,看了一两本章回小说,也就到了蒋家在直隶的庄子,这片庄子是蒋家最大的庄子,庄头原是蒋至先的亲信随从,听说蒋佑方要来催收租子,离着老远就领着十几号人出来迎了。 遥遥见了蒋家车马的影子,立刻跪倒在地,“奴才牛三财给六爷请安!” 马车到了近前,牛金贵先下了车,拿了脚踏给蒋佑方踩,却被牛庄主给拦了,直接爬跪倒在地,拿背给蒋佑方当脚踏,“奴才多少年没见六爷了,就让奴才尽尽孝吧。” 蒋佑方迟疑了一下,见他如此,还是把脚踩到了他背上,下了马车。 “金贵啊,给你三叔见礼了吗?你们叔侄也是多年未见了。” 牛金贵赶紧给牛三财磕头,“给三叔请安。” “快起来吧。”牛三财扶了牛金贵,“唉,都长高了,能跟着主子办事了,好,真好。” 牛三财身后的老老少少十几口人,也给蒋佑方磕头,蒋佑方见这里面有个熟人,是裴大贵家的的闺女,原来在母亲房里当差的彩蝶,这才想起小时候恍忽听说彩蝶姐嫁人了,嫁到了庄头家里。 “彩蝶姐一向可好。” “给六爷请安了,劳六爷惦记了。”彩蝶如今也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了,正是女子最丰腴美貌的时候。 “你是嫁给了牛家的……” “这是我大儿媳妇。”牛三财说道,他指了指跪在一旁白面书生似的男子,“这是我大儿子。” 蒋佑方点了点头,“果然是郎才女貌,彩蝶姐实在是有福。” 彩蝶笑了笑,“全是托太太的福,我们家当家的不会说话怕冲撞了六爷,六爷要住的屋子已经备好,奴婢这就带六爷过去。” 蒋佑方随着彩蝶往里面走,这宅子本是庄头一家所居,却也修得相当体面气派,正门门楼青瓦上敷了一层雪,往里面走去见是五毒的影壁,再往里走是整齐的青石板铺成的院子,穿过穿堂就见一排三间的青砖瓦房,瓦房檐下还挂着野**、野兔等等,推门进屋,正堂上挂着和荷二仙图,红松木的桌椅闪着油光,条案上摆着坐钟、成对的掸瓶等物,看起来是殷实人家。 彩蝶引着他到东屋,掀了棉布棉门帘“这屋原是备着京里来人收租子住的,一直就空着,知道六爷来了,提前六、七天就烧了炕了,一直点着火盆薰着,六爷尽管住着。” 蒋佑房见屋正中摆着两个走兽足的大铜火盆,靠墙一排漆红漆的松木坐椅,炕上摆着松木的炕桌,炕桌上又摆着黑白瓜子、花生、窝瓜子、柿饼等物,兽足铜烛台上点着婴儿手臂的牛油蜡烛,炕上铺了大红锻子绣走兽纹的褥子,枣红的引枕,虽说跟蒋府比简陋些,却比一般人家要强上许多。 彩蝶服待着蒋佑方解了斗篷,又服侍他上炕坐了,跪在地上给他脱了官靴,换上了从家里带出来的软布棉鞋。 蒋佑方盘腿上了炕,只觉得这炕上暖和得很,一身寒气尽去,正这个时候牛金贵端着茶进了屋,彩蝶又接过托盘,给蒋佑方倒了杯茶。 “六爷,您喝茶。” 蒋佑方点了点头,他出门在外,身边都是男子,如今彩蝶如此侍奉他,倒让他觉得似在家中一般。 朱门酒肉在线阅读 朱门酒肉 肉文屋 / 朱门酒肉 朱门酒肉 师施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师施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师施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师施 牛三财坐在后面单盖的四间后罩房里,点着一盏油灯跟几个儿子商量事情,“如今六爷来了,太太托我们关照的女子怎么办?” “太太也只说是留着,等她的信儿……”牛三财的长子牛金福说道,“如今六爷来了,既没问起那女子,只当六爷不知道的好。”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事六爷不知情呢,咱们岂不是要坏了太太的事?”他的次子牛金禄也是这个意思。 “唉,那女子刚退了高热,看起来怪可怜见的。”牛三财的媳妇花氏说道,她本是伺侯过老太太的。 “妇人之仁,你不要被她三言两语骗了,我见她眼神不正,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女子。”牛三财说道,他又瞪了一眼两个儿子,“你们俩个也不要把持不住,中了那女子的奸计!” 牛金禄讪讪地低下头,“我只盼着彩蝶快些回来。” “瞧你那点子出息!”牛三财啐了他一口。 没过了一会儿,彩蝶果然回来了,看了眼在炕上熟睡的儿子,坐到了婆婆旁边,“婆婆,宝儿睡前可吃了什么?” “喝了一大碗的二米红枣粥。” “这就好。”彩蝶说道。 “六爷怎么样了?” “六爷已经睡了。” “他提没提那女子?” “没提。” 师施一个人被关在耳房里,望着天边月发呆,她大冷天跳了水,虽然从河里爬了出来,跑到事先安排好的河边人家换了民间的衣裳,还是发了高热,她也曾想过此事到此为止,想一想自己一家父兄惨死,弟弟流放,她们姐妹有些寻了短见,有些流落风尘人不人鬼不鬼,她在风尘中这些年受尽痛苦欺凌,无一日不想着报仇。 可是蒋家门户森严,她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有母亲做内应还是孤掌难鸣,一直到母亲施嬷嬷把闵四娘引荐给她。 她不信怪力乱神,可闵四娘说的计是好计,她一个年满十八马上就要梳拢官妓有什么好让一个官家可图谋的呢?就算是闵四娘骗她,能让蒋家父子失和,父杀其子,她还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呢? 蒋佑明果然被引到了她所在的引春坊,她本也是风月场中的英雄,没几下就将蒋佑明勾引的色授魂与,答应了替她赎身。 她本想着就算不似闵四娘所说,她能因此搭上蒋佑明,伺机除了他也是好的,却没想到闵四娘竟神机妙算,蒋佑明走后第三天,引春坊的坊主就找了她。 那坊主先说恭喜,后又说她被一户大户人家相中了,要买去做外室,只是这户人家的太太要先看一看她。 师施原想不应,心念电转间却想起了闵四娘的计策,难道真的是依着那计策来了? 那所谓大户人家的太太,衣饰虽华美,却带着三分的畏惧不似是什么正经的当家主母,头两天就是找她说话罢了,到了第三天她才真的见着了某个女人。 这女人身穿锦衣头戴纱帏全自己捂得密不透风,“唉,我听说了,你也是好人家的闺女,只因父亲做生意赔光了银子,才将你卖了,你可愿永世脱离苦海?找个老实人嫁了?” “太太真会说笑,我这不就是脱离苦海了?” “我家老爷已经年过五十,你若跟了他,怕也没几年好日子过,这男人啊,不如手里的银子实惠。” “没男人哪里来的银子?”师施笑得轻佻。 “只要你敢,自然是有银子,你只需……”那女人面授机宜,师施脸上笑容慢慢敛了。 “这事我不干,要银子也得有命花,出了那样的事我不被杀人灭口才怪。” “自是替你想好了退路,我知你是江南人氏,必是会水的,我替你置办的外宅就在水边,你到时候直管跳河就是了,河边斜对岸自有我安排的宅子,里面银子衣服都有,你只需要拿着你该得的银子,走人就是了。” “我怕我到时候从河里爬上来,先挨了一闷棍……”师施冷笑。 “好,我先给你现银二百两银票三千两如何?” “太太,我可不比那些软弱女子,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你这边口说无凭,到时候杀我灭口我当如何?” “你不怕现在我就杀了你?” “太太,你若想杀现在便杀,反正这京里光教坊司的官妓就有四百之多,不差我师施一个。” 那女子瞪着师施看了半晌,最后笑了,“好。”她从头上拨下一瓒子,“这瓒子是内造这物,又刻着我家的标记,我若是过河拆桥,你只需拿着这瓒子告官就是了。” “告官?傻子才告官,您若是有违此诺,我就找几个穷酸文人把这事编成戏文,演给天下人看!” 那女子愣了愣,复又笑了,“好,我们一言为定。” 这次她依计行来,先成了蒋至先的外室,又勾引蒋佑明,只是她投河的时候并没有游到河对岸的房子,而是游到了河边始终停着锚的渔船上,那渔船她早已经买下,除了看船的哑巴,再无旁人,她爬上了船,换了民间女子的衣裳,又拿锅底灰抹了脸,没过一柱香的工夫,原本她要去的河边屋子,果然燃起了大火,这人啊,最怕的是把别人想得跟猪一样蠢,把自己起得如孔明再世般的! 天黑以后她上了岸,到了外城一处民居,银子、首饰等等全藏在此处,那女子给她的信物也一直都在,唯一算错的就是她大冷天进了冰冷的河水,到了晚上就发起烧来。 第二天天亮她忍着难受写了封短信,雇了外面的乞丐,送到了当初她被接去“调教”的宅子,那里面还包着一颗从信物上拆下来的珠子,“酸秀才等着写戏文呢。”信上只写了这几个字。 没过一个时辰,小小的院子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她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拖到地上,却也只是笑,那些人翻箱捣柜几乎要将房子拆了也没找到别的东西,只得把她押上了马车,送到了乡下的宅子。 这戏要演全套,她要怎么演才能让蒋吕氏提心吊胆又无有什么法子呢? 这一夜她睡到半夜,就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来的人手拿一盏油灯,到了近前才看清面目,正是这些天一直对她照应有加的“牛三财” “这位老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师施用手指绕着鬓边散落的秀发。 “你知道我要来?” “师施本是浮萍似的女子,生平就是靠着猜男人的心思,才活到如今的。”师施把自己的身份抖落的干干净净。 牛三财本来就打着师施的主意,如今见她这般善解人意,小眼神一直飘啊飘的勾人,骨头立刻就酥了,“美人儿,太太把你打发到这里,想是你勾引错了人,我牛三财虽不如蒋家的爷们儿们那么有钱,保你一世富贵还是成的……” “你怎么保我?”师施手指勾到了他的衣领。 “这共有八百亩好田庄子的年租,我一半交到公中,一成交给太太,余下的都是我的……” “不对吧,这庄子只八百亩?” “还有六百亩是我的私产,只是挂着主子的名字,不用交粮纳银,一年纯利都是我的。” “你果然是大财主……”师施引着他继续说话,左手又把他领口的衣裳扯了扯,牛三财按捺不住要师施的手,却冷不防师施将偷偷藏在右手的发钗对着他的锁骨狠狠地刺下去! 师施为了报仇不知道苦练了多少回,这一手是为蒋家父子预备的,却没想先拿牛三财练了手,这一下直扎到牛三财的咽喉,她又狠狠往外一拨,一股血直接喷了出来,牛三财指了指她,却是连叫都叫不出来。 师施手拿着油灯站在门外,将灯里面的残油尽倒在被褥稻草之上,把油灯一扔,立时就火光冲天。 蒋佑方原以为来乡下收租是吃苦,如今热炕软枕虽不似家中,却也是舒适异常,正睡得香甜时,忽听外面有人人喊马嘶有人敲铜锣有人喊人,他刚刚坐起,就见金贵冲了进来,“六爷!外面耳房、柴房、厨房、马房都失火走水了,眼见要救不了,六爷快穿衣服!”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给蒋佑方穿衣服,蒋佑方胡乱穿了棉衣又套披了斗篷,穿着屋里的布面棉鞋就出了屋,见白天整齐的宅院被火光三面围了起来,牛家的人也都衣衫不整地站在外面,孩子哭大人叫的,男人手忙脚乱的抬水救火,女人搂着孩子就是哭。 彩蝶见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宅院是老爷太太的,我们这些个奴才住了这些年就罢了,竟看顾不力走了水……” “人都出来了吗?” “只有公公遍寻不见……” “唉,快找人吧,人没事就行。”蒋佑方叹了口气,他这一回出门是冲撞了什么,竟是如此不顺? 这火救了一整夜,却也只是救下了几间主屋罢了,众人清理余火的时候,在耳房找着了已经烧成焦炭的牛三财,人被烧得只有三岁孩子般大小,只有手指头旁边化了一半的戒指能让家里人认出他来。 牛家的人愣了愣,还是彩蝶反应最快,立刻就跪了下来,“公公啊公公!你死得好惨啊!这耳房里是这些年的帐册,你怎么就为了这些死物走了呢!” 牛家的人被提醒了似的,也是跪在地上哭,蒋佑方看他们哭,也觉得心里难受。 心道这牛家真的是一家子的忠仆啊…… 师施在线阅读 师施 肉文屋 / 师施 师施 宝月庵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宝月庵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宝月庵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宝月庵事 乡下的庄子走了水,死了人,蒋佑方自是不能再在庄子里呆下去,没到晌午一行人就往京里赶,为怕不能在城门关之前赶回京城,一行人路上连尖都没有打,只是拿出了点心略吃了些,总算在天近傍晚时赶回了京城。 车马刚到蒋家人日常出入的侧门,就见蒋家的管家裴忠带着一队人在门口候着,一个小厮举着十万响的大挂鞭,蒋佑方这一队人刚停下来,管家一挥手,另一个小厮就点燃了鞭,劈哩叭拉震得震耳欲聋。 蒋佑方一边捂着耳朵一边下了车,“裴管家,您这是干嘛?”他大声喊都听不清自己说的是啥,只见裴管家也是干张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鞭总算燃尽了,他这才听清裴管家说的话:“太太说乡下庄子走了水,又烧死了人实在是晦气,让小的在外面等着,说要放鞭去晦气,六爷的这一身衣服和这车马上的东西也不能要了,六早备了衣裳让六爷换了。” 裴大贵说着一挥手,几个蒋佑方的小厮捧着衣服就过来了,把蒋佑方迎进门房里,那里面早烧得暖暖的,又有人抬了一大桶的艾草水进来。 “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麻烦。” “六爷,这是太太的意思,也是六***意思,您就将就将就吧。”蒋佑方没法子,只好脱光了衣服入浴,又换了里里外外的衣裳,出门一看,跟着他的那些人也都换了簇新的衣裳,马被拉到车马房里刷洗,车就直接拖走找个避风的地方烧了。 想想蒋家近日的确是不顺,难怪母亲如此的兴师动众。 他先到正院给蒋至先和蒋吕氏请安报平安,见二老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眼站在蒋吕氏身后服侍的闵四娘,笑了笑。 “行了,老六到家了,咱们……传饭吧?”蒋吕氏看了一眼蒋至先,见蒋至先点了点头,“传饭!” 有了蒋吕氏的这句话,裴大贵家的又传给了外间屋的守门丫头,那丫头又往外传,一直传到内厨房。 没一会儿的工夫,丫头们就捧着一盒一盒的用棉花包包好的食盒到了正院花厅,蒋家的媳妇们一字排开,从最小的闵四娘开始,一个菜一个菜的往上传,林慈恩亲手把菜摆好,她这几天人就瘦了一圈,两颊的都塌了,看着神色如常,可是拿较重的菜时,手就会微微发抖。 几次都是朱么娘伸手帮了她一把,这才免得出丑,这倒让众人对朱么娘侧目起来。 朱么娘垂下眼帘,她不是傻的,如今正是她低头做人的时候,偷眼见公公眼里几不可见的赞许和婆婆暖昧不明的眼神,她想她这次也许是做对了。 闵四娘瞧着她,心道这个朱么娘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讨好了公公和大嫂,却又一次得罪了婆婆。 吃罢了饭,因个人还有事,早早的就都散了,蒋佑方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才伸开了腿,“唉,这趟差办的真是不顺。” “六爷人好好的回来了,就是大顺。”闵四娘坐在脚踏上亲自给他捶腿,没过一会儿玫苹和丹凤一个拿着洗脚水,一个端着盛着帕子、香药的托盘进来了。 “六爷想是乏了,这次为妻的亲自替你洗脚。” “可别,你陪我说会子话吧。”蒋佑方拉住了她,他现在只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媳妇更好的了。 “有人。”闵四娘看了一眼玫苹和丹凤,欲迎还拒的躲了。 “唉呀,下人而已。”蒋佑方说道,伸手拉了闵四娘入怀,“我这次走啊,旁人都不想就是想你。”说完就香了闵四娘一记。 “你拿这话去骗太太吧,没准太太也能给你娶个家世好,模样好的偏房回来。”闵四娘食指轻点蒋佑方的额头,蒋家的嫡出子,除了身子“不好”休养的老八,已经有两个有出身家世都极好的偏房了。 “你我夫妻恩爱,要那些劳什子做什么?这回大哥的事还不是因为好色闹的。”蒋佑方搂着闵四娘说道。 玫苹跪倒在地上,放下洗脚水,去给蒋佑方脱鞋子,被蒋佑方虚虚地用脚划拉了一下子,“没看见这儿说话呢吗?都出去。”他现在是看闵四娘越来越顺眼,看别的女人越来越不顺眼。 “都出去吧。”闵四娘温言说道,玫苹和丹凤半红着脸出去了。 妻妾相争自古就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一世她虽没想过要跟蒋佑方长长久久,可是要在这个家里站住脚,蒋佑方就要一直站在她这一边,玫苹和丹凤,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不用说—— “六爷给我讲讲这一路上都遇上些什么吧,我啊自小就是从一个笼子里被移到另一个笼子,难得见外面的风景。” “这次遇上的事倒真的不少。”蒋佑方慢慢的就将路上遇见被妖尼弄得家破人亡的村民的事讲了。 闵四娘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明天六爷一定要好好的赏一赏金贵。” “哦?” “那宝月庵的了然师太最常与大嫂来往与太太经常来往的慈济寺的了凡师太师出同门,六爷若是管了这事,定会被人说对大哥落井下石!” “这里面竟真的有这许多的关联?” “正是。”闵四娘说道,“六爷给了银子,也算是尽了心了,不如我明天去找大嫂,把这话悄悄的透过去,让大嫂劝了然该放手时且放手。” “如此甚好,还是六思虑周全。” “应当是六爷仗义疏财才对,唉,只恨你我生在朱门若像是戏文里的侠士一般……” 蒋佑方搂着闵四娘亲了一下,“娘子果然知我心。” “六爷,常爷与你究竟有何交情,六爷待他如手足一般?”闵四娘推了推他。 “我们年龄相仿,我小时她母亲常来我家,太太叫我带着他玩,时日久了也就熟了,太太叫我多照应他,他也确实可怜,也就成现在这样了。” 原来是蒋吕氏让蒋佑方照应常安宁…… 还未能闵四娘细想,蒋佑方已经解了闵四娘的衣裳,往榻上一滚,肆意轻薄起来…… 第二日闵四娘从蒋吕氏那里出来,就直接到了大房的院子,林慈恩正在查问蒋纯文的功课,林慈恩也不是什么才女,只是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戒尺要蒋纯文背书而已。 蒋纯文见着闵四娘来了,立刻施了个全礼,“六婶子好,给六婶请安。” “免礼,免礼。”闵四娘笑道,“纯文真的是越长越神了,我瞧着不像大哥也不像大嫂,眉眼倒有些像我们家六爷。” “生女似姑,生男似叔嘛。”林慈恩笑道,她在自己院子里,神比在外面时足。 “大哥如何了?” “已经能略坐一会儿了,慢慢养吧。”林慈恩敛了笑容,叹道,这个时候就算是亲兄弟也在背地里想着蒋佑明失宠,自己能捞多少好处,这满府要说有好人,还真就是蒋佑方两口子了。 “纯文你回去温书吧。”她这边打发了蒋纯文,又拉着闵四娘的手到自己屋里走。 “大哥不在屋?” “移到暖阁了,那边是火炕。”林慈恩说道,“唉,如今这出了事啊,才晓得这世态炎凉。” “瞧大嫂这话说的,大哥不过是挨了打,不怕大嫂笑话,我家的兄弟们,全是被我父亲打着骂着长大的,这打是亲骂是爱,老爷也是对大爷期望甚深才会爱之深责之切。”闵四娘倒没有夸大,闵家和京里大部分人家都是如此,宠爱那是母亲的事,做爷们儿的,哪个没挨过老子的几下“管教”,只是年过三十还被打的——实在是少有。 林慈恩勉强笑了笑。 闵四娘拉了林慈恩的手,“我这次来啊,是有事求大嫂的。” “你有何事?” “我今年刚嫁进府来,本来人手就不够,平时还不觉得,这临到了年下……” “原来是这事,不光是你,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说缺人了,让找人,待我晚上回禀了太太,让人伢子领人进府吧,到时候啊,你瞧上哪个就偷偷告诉我,我偷偷给你留着。” “这倒不用,能领进咱们府里的,都是些好的。” “你呀,你跟老六真都是实在人。”林慈恩拍拍她的手背,“听大嫂的,相中了哪个就偷偷说,这府里虽讲长幼有序,暗地里还有嫡庶分明呢,只是除了……”林慈恩比了个“三”,“倒也没人那么没眼力见儿。” “好,我到时候定会和大嫂说。”闵四娘半着唇笑了,“说到她……听说三哥快回来了?” “回京述职顺便过年,‘她’倒是不慌不忙的,就怕见着了吓一跳。” “哦?” “自己不随着去任上,有什么油水好事都让姨娘给抢了,她还以为得计,这回啊,有她哭的时候,你进门晚不知三爷的底细,蛤蟆落到他手里都能捏出水的主儿,他出去就是刮地皮去了,回来过个年还要再升一级,换个地方继续刮。” “老爷就不管他?” “老爷看重的就是他能刮,怎么会管他。”林慈恩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入了官场哪有谁是清白的,只是苦了百姓。” “说到这里……大嫂,你可知了然师太的为人?” “了然?” “这次我们家六爷出去收租子,正巧碰上那么一宗事……”闵四娘一五一十的把这事说了,“那些百姓里若真有强横的,跑来京城四处告状,免不了要牵扯各府的们,到时候虽不至于让们去过堂,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大嫂你以后与了然可不要再来往了,免得再生事端。” 闵四娘说者“无意”,林慈恩听者“有心”,她正是风声鹤唳深怕有什么把柄被蒋吕氏抓到手里的时候,却不知了然闯出了这么大的祸,她可是拿过蒋佑明的名帖给了然的,别人那是查无实据,在她这里可是铁证如山…… 闵四娘说完了这事,就见林慈恩脸越来越白,拿着茶杯的手都快握不住了,赶紧扶了她。 “大嫂,您这是怎么了?” “昨夜服侍大爷,一夜没睡,有些虚。” “瞧我,明知道大嫂身子不好还拉着大嫂说那些没用的,来人!快扶你们大到床上歇着……” 闵四娘亲自扶着林慈恩上了床,替她摘了头上的首饰,盖好了被子,这才离子林慈恩这里。 身子虚?心虚才对,没准了然仗的就是蒋家大林慈恩的势,原先蒋佑明未失宠于蒋至先时还好,如今……真的被拿住把柄闹将起来,林慈恩真的是要难以下台,搞不好要被蒋吕氏落井下石的休弃。 林慈恩贪那些尼姑许的小利,却闯下大祸,害了那么多的百姓……想躲怕是躲不过的,牛家一家都是蒋吕氏的心腹,在蒋家的世仆里,牛家的人明面上不如裴家,暗地里的势力却不小,牛金贵是个贼贼的,怎么会不知道宝月庵的了然与林慈恩常来常往?牛金贵怕是一进府就将路上遇见被宝月庵迫害的村民的事告诉了蒋吕氏, 蒋吕氏正愁没有林慈恩的把柄,怎会把这事轻轻放过? 闵四娘把这事告诉了林慈恩只不过想让这出戏更好看一些罢了。 宝月庵事在线阅读 宝月庵事 肉文屋 / 宝月庵事 宝月庵事 29 一石三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29 一石三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29 一石三鸟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29 一石三鸟 冬天日短,天亮得比平日要晚,闵四娘天不亮就得往正院赶,就怕误了事,待进了屋看见林慈恩跪在地上,立刻捂着嘴倒退了两步,心说这事发了?怎么发得这么快? 只见蒋吕氏面沉似水,手里攥着帖子抖个不停,比闵四娘来得早的薛静安和秦玉珠站在蒋吕氏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闵四娘福了一福,“给太太请安。” “嗯。”蒋吕氏看都没看她一眼,挥了挥手,闵四娘赶紧的站到了薛静安的后头。 朱么娘与张月娘前后脚的到了,一见这阵势也都不说话了,心里都嘀咕:“这大房又出什么事了……” 蒋吕氏捂着口又喘了半天的气,闵四娘赶紧给她顺气,薛静安捧了参茶,蒋吕氏喝了一口,“现在你弟妹们都来了,你有什么话你说吧。”原来蒋吕氏也不知道林慈恩跪着干什么。 “太太……求太太赐我一纸休书。” 蒋吕氏差点儿没把手里的茶杯给扔出去,又不得不强压火气,“你难道为了老大挨打的事?这事来龙去脉我都知道了,我原也该对你说,这次的事老大不对,你心里有怨……” “不为此事。”林慈恩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原想着出了这样的事,我三尺白绫了断了吧,可我怕我死的不明不白的,反倒让蒋家背了污名,再说我惹下如此泼天的大祸若自我了断了,那些罪又让哪个去赎?” “老大媳妇,你到底在说什么?” “婆婆……”林慈恩磕了个头,“媳妇糊涂啊!只因那宝月庵的了然师太时常对媳妇哭诉,说有人欺她庵堂里全女流,常有泼皮无赖上门欺负,庵里的田地佃给旁人去种,那些佃农竟不肯交租子,弄她们庵里虽守着庵产,还得四处化缘,她求媳妇写封信给当地的知县,让他多多照应,媳妇耳子软,听信了她的花言巧语,就写了……谁知道……” “你好糊涂啊!身为内宅女子,写信给外官包揽辞讼何等的罪名?我都担戴不起的事,你也敢……”蒋吕氏一张嘴就把这事定为内宅女子承担不起的包揽辞讼。 “媳妇只求情罢了,并无它意啊!谁知道那妖尼竟然借了蒋家的势,欺凌百姓横行乡里,可怜媳妇一个深闺妇人哪里知道那妖尼做恶,若非……”林慈恩看了眼闵四娘,“若非六弟去收租子半路遇见,回来时下人们议论纷纷,媳妇还不知道惹下如此大祸……” 闵四娘暗暗赞了一声,好一个高明的林慈恩!竟然将此事闹开,反将了蒋吕氏一军! 如今蒋吕氏能怎么说?并无人和了然打官司,说林慈恩包揽辞讼显然只能做为气话说一说,说她不贤?她不过被骗写了封信给县令,让县令照应一二,并未说要县令如何如何,鱼百姓之事她概不知情,此事她撑死了占一个轻信,蒋家为了蒋家的家声,也要将这件事一床大被掩了! 不过想想林慈恩也被逼的,她的娘家哥哥远在任上,远水救不了近火,父母早已经亡故,留在京城的弟妹已经各自嫁娶还需她这个蒋大***照应,闵四娘想到的蒋吕氏会利用此事的事,她也想到了,显然大房已经知道蒋吕氏定下美人计,陷害蒋佑明,蒋吕氏与大房之争,从一边蒙在鼓里,变成了两边暗斗。 蒋吕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当然知道了宝月庵的事,正在谢天赐良机呢,没想到好梦刚过去一夜,就让林慈恩给毁了。 正在此时,蒋至先竟然一大清早的回来了,屋里屋外的人跪了一地,“给请安。” 蒋吕氏也赶紧站了起来,“……您怎么回来了?”昨夜蒋至先在姨娘那里过的夜,饭也送到了姨娘那里,没道理这个时候回来……难道……蒋吕氏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这一次失算了,她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谁给大房通风报了信?谁找来的蒋至先?她虽有千般算计,在蒋至先面前她也不敢算的。 “老大媳妇这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蒋至先看了眼林慈恩,就在正位上坐定了。 “……”林慈恩磕了个头,“恕媳妇不能孝敬您了。”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没头没尾的?都当了娘的人了,老大生鲁莽,你难怪也个鲁莽的?” 林慈恩又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被了然诓骗写了信的事说了。 “你信上都写了什么?” “媳妇写——县尊大人台鉴:宝月庵佛门圣地,庵产皆几代香客供奉佛祖之用,余听闻常有宵小欺凌,田租无着,致修行之人衣食无着,心中不忍,望贵县照应一二。” “不过出个条子罢了,你怎说写信?”蒋至先这里就把此事从写信,降到了出条子。 “媳妇见那尼姑哭得可怜,她平日往来各府宅门交游广阔,人皆称善,这才写了这条子,却没想到……” “你一个深宅妇人,哪里知道这些‘出家人’的厉害,给**毛就敢当令箭,只可恨那县令,为了讨好上官竟然包庇恶尼为祸乡里,这事你不用管了……”蒋至先挥了挥手,“老二家的,老二出门了没?” “应还未出门。” “来人,叫他过来。” 闵四娘知道,这一局林慈恩赢了,她在蒋家经营多年,能从蒋吕氏手里分权,自不易与之辈,先当众此曝丑事,又利用他人将此事透给蒋至先,蒋至先不管起因如何都毒打自己长子在先,若此事再不为大房找回场子,大房一家在蒋府都无立足之地。 林慈恩此计虽险,竟一石三鸟,既解了宝月庵这个结,又反将了蒋吕氏一军更让蒋家的人明白,蒋至先站在大房这一边的,他还重视大房的,肯为大房做主的。 蒋吕氏显然也看得清楚,这个时候就算她气得手直抖,也要强撑着笑脸,“果然还想得周全,不似我这妇人,听见了此事只觉得头晕眼花一时也没个主意,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快把你们大嫂给扶起来,带到里面洗一洗,都孩子的娘了,何必做这小儿女态。” “太太此言差矣。”薛静安笑道,“有太太在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啊,多大都孩子。” 蒋吕氏心里还在别扭着没什么反应,倒蒋至先捻须而笑,“说得好啊,这小孩子嘛,难免犯错,怕就怕出了事瞒着掖着,等事情大得不行了再告诉长辈,到时候长辈也措手不及,老大媳妇虽有错在先,好歹个机灵的,知道先来找婆婆哭。” “还不欺负婆婆慈爱。”闵四娘笑道,这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蒋吕氏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也得笑。 要说宝月庵的事找蒋佑昌就对了,闵四娘听跟着跑去凑热闹的蒋佑方讲,都快赶上火烧红莲寺了,蒋佑昌先带着刑部的捕快围了宝月庵,后又拉了那尼姑了然出来,找了手重的衙役先扇了十几个耳光,扇得那尼姑满口牙全碎了,又搜出地契、珠宝、银票等,他们刚押解着妖尼和数位徒弟走,宝月庵就被“愤怒的百姓”义愤之下给烧了。 到了县衙里,也不提县令之过,只说蒋佑方路过此地,听说此地有不平之事,回去禀告了父兄,蒋佑昌做为刑部官员,责无旁贷自要押解人犯到县衙严加审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一界女尼,就敢霸占乡邻田土,欺压良善实在有污佛门!”蒋佑昌此言一出,县令吓得抖出筛糠一般,他知道此时他若敢咬出曾经见过蒋家大***信这件事,自己的一家大小都没了活路,只敢跪地磕头如捣蒜,称自己失察,竟不知自己治下有此等恶尼。 “此事原不该本官来管,说起来也越权行事,如今县尊大人既有失察之过就请县尊大人待罪立功吧。”蒋佑昌让出了县衙正位,早就有衙役搬来太师椅摆在堂下。 那县令知道这事如果不严办,自己过不了这一关,判了重打了然八十大板,流放三千里,查封庙产,再核对县衙的田产底档,交还被占的农户田产,对了然的徒弟亦严惩不贷。 那了然口不能言,见到蒋家的人来了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祸闯大了,蒋家必然要将她灭口的,几番挣扎着想要说话,都被凶猛的衙役再扇耳光,吓得她抖成一团,再不敢多言。 一听自己被判重责八十大板,了然当场厥了过去,衙役们并无怜悯之意,将她拖下去重责,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有衙役进来禀告:“那妖尼受刑不过,已然断气。” “倒便宜她了。”县令看了一眼蒋佑昌,“大人看此事下官处置的如何?” “县尊大人果然明镜高悬啊……” “哼,若不那县官包庇,了然一介女尼哪有那样的胆量,我二哥却……”蒋佑方跟闵四娘讲的时候,极为义愤。 “所谓官官相护就这个道理,他包庇了然,也为了给蒋家面子,他这么给蒋家面子,蒋家如今也要给他面子……”闵四娘安慰蒋佑方,此子真的蒋家异类…… 他们正说着呢,银玲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羊糕子皮比甲的年轻丫头,那丫头见蒋佑方在屋里,就站在外屋没进来。 “六,大那边的引春姐姐来了,说大派她过来传话说人伢子明天就到,今儿个下晌先挑家生子,大说让问问,六这边缺不缺人手。” “人手倒缺的,只长幼有序,我最小的,自先可着嫂子们先挑。” 闵四娘先进赏了一大钱给引春,又叫银玲送引春出去了。 银玲送引春到了院门口,“姐姐,我求你件事成吗?” “说吧。”引春笑眯眯地看着她。 “守着西边小角门的江嬷嬷您认得吧?她孙女今年也要进府来,也不求别的,就求在主子们跟前呆过,日后嫁人也能嫁得体面些……” “你应了?” “我不耳子软嘛,我虽应了背地里跟六吹了风,也跟江家通了气,让那丫头在旁人面前收着点,她可定好了六***人了,可那丫头还小,万一绷不住让别人给挑去可怎么办……” “成了,我晓得了,这事我一准办成,只银玲啊,这事你可有十分的把握?六这里要留不下,那丫头可得去内厨房或者洗衣房了,江家的人岂不要恨死你?” “引春姐你放心,我就豁出了这张脸来,在六面前又哭又闹也要把这江家的丫头弄进来。” “你啊,你这脾气也就你家六脾气好,若碰上我家大,你这张嘴早给撒烂了。” “大也慈眉善目的,自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孩子。”银铃说自小孩,旁人看她也确实像小孩,说十二都有人信。 “你啊,多少长点心眼吧,也不小了。”引春拿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银铃嘿嘿地笑着,这边送走了引春,一转身她就往西面角门跑过去了,江嬷嬷正在小屋的火坑上烤着火做针线,看见银铃来了,立刻就笑了,“银玲姑娘来了。” “江嬷嬷,我来告诉你好事儿的。” “六那里有准信儿了?” “有准信儿了,您回去给您孙女收拾收拾,您也府里的老人儿了,自知道收拾小丫头的规矩,六说了,只要个干净利索的规矩孩子,您孙女她一准要。” “好,好。”江嬷嬷喜得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赶紧的把压箱底的干果、瓜子等等拿出来给银玲吃,“这事你要帮嬷嬷办成了,嬷嬷天天请你吃好吃的。” “嬷嬷您个厚道人,我哥哥嫂子家里穷,穿得不好人又不懂规矩,嬷嬷您从不嫌弃,这份情我心里记着呢。” “唉,现在像你这样的少了,一个个的未在主子跟前得脸的时候,嬷嬷、嬷嬷的叫着,得了脸了那鼻孔都扬到天上去了,那谱啊,摆得比主子还大。” “那些都些不着四六的,就在主子跟前一时得了宠,到时候落魄了,怕掉毛的凤凰不如**。” “可不。”江嬷嬷说道,“我啊,不求我孙女日后混出个姨娘的前程来,这府里通房、姨娘的下场我可见多了,命好的趁着年轻受宠得了一儿半女傍身,命不好的年龄大了姿色差了,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你说她们都图个什么?这府里的爷们啊,一个个看着像人,背地里啥事都干,六爷人厚道,六个心善的,我大孙女在六爷院子里我放心。” 银玲听着连连点头,江家也世仆人家了,虽不像裴家、牛家那么势大,却也在主子们面前混出了几分脸面,家底还有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家的孙女当姑娘养着,这样的人家自不稀罕做什么姨娘,只盼着在正院主子面前得了脸面,好能够说个体面的亲事。 “唉,你不知道我们江家,我们家老头子,当年给做书僮出身,吃干的,他就喝稀的,上京赶考错过宿头,两个人在破庙投宿,抱在一起听狼叫的交情,中了举,发达了,也曾要重用我们家老头子,可惜我们家老头子摔断了腿,落了残疾,不能干活,知道他识字,就找了看管外书房的轻省活,唉,我说让孙女进府他原不应,说怕孙女长大了出落得水灵了,被引诱得做了丑事,丢了一家人的脸面,听说去六爷院里这才应了……” “嗯,江嬷嬷,我听明白了,这事啊您放心。”银玲点头,她也知道这些富贵人家的腌臜下流事,这丫头里固然有不自重的,可也有想要正经清白做人老老实实嫁个好人的,可若被主子看上了,哪里由得了你,若主子要脸面的落了明路,丫头们得了个名份还好的,最惨的身子被糟践了,还要被主子反污勾引主子,全家都跟着没脸,这人的一辈子也就毁了。 江嬷嬷人老成,虽说偏居这一隅什么事都看得清楚明白,自懂其中的关窍。 “江嬷嬷,你孙女下午就要进府了,你回去看看吧。” “跟我一起搭伴守这角门的,晚上才能来呢……” “这满府的人都忙着过年的事呢,哪有放奴才出来见家人的?要不急着用人,谁能大年下的就往府里买人呢?要我说嬷嬷你就把这门锁了,直接回去就成了,这宅门规矩大,您孙女进了府,虽说在一个府里住着,亲祖孙也不能天天见着……” 江嬷嬷被她说动了,“可这门不能从外面锁……” “嬷嬷您放心,我在里头替您锁上。”银玲拍着小脯保证。 这边江嬷嬷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转角,另一边一个身穿土赫色棉袍,外罩油绿比甲,怀里抱着个蓝布包,头发梳得油光只戴了一朵红绒花的利索小媳妇,就闪了进来。 “给上人请安。”银玲施了一礼。 “嗯。”涤尘本就个面目清秀的,如今扮起女装来,除了藏在裤子里的手显得略大一些之外,竟无一丝的异样,脸上薄施脂粉,看着竟有几分姿色,“带我去见你们六。” “蒋佑方在家。” “他出去了。”涤尘说道。 闵四娘坐在暖阁里斜倚着窗户看书,这蒋家大房竟似躲过了这一劫,这日后蒋家大房与蒋吕氏必有一番恶斗,她要如何施为呢…… “六,您前日说的会补雀金裘的织补娘子,奴婢给您找来了。” 闵四娘一愣,她确实有一个雀金裘,但并未坏……她看了眼站在银玲身后俏生生的高佻小媳妇,心中又一惊…… “你不提这事啊,我倒忘了……金玲,把我的雀金裘拿来。” 金玲心里在犯嘀咕,雀金裘明明没坏,怎么就说坏了呢?不一会儿就把装着雀金裘的包袱给捧过来了。 “六……” 闵四娘打开那包袱,翻动了两下,指着一处地方,“这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出了一个洞来,我前日说要穿,见了这个洞心疼的不行……”金玲才想细看,就被银玲挡住了视线,“王嫂子,这洞您能补吗?” “能,能补……”这三个人一起睁着眼说瞎话,好像那洞就在那里一般,金玲恍惚间也觉得那里似有个洞一般,也暗叹可惜,这么金贵的东西竟坏了。 “金玲啊,四说过她有一件极心爱的凫靥裘不知道什么时候烧了个洞,你去问问看,她要不要织补。” “。”金玲领命而去,小小的暖阁里只剩下闵四娘和涤尘、银玲。 “你来做什么?” “我来赞你啊。”涤尘说罢,就一转身坐到炕下的椅子上,拿了桌上的点心张口就吃。 “赞我什么?” “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连环计用得好,用得妙。” 闵四娘也没打算把这事瞒过涤尘,这厮太了,“那又如何?你不又来说我心狠手辣了吧?” “不,我来给你再添把柴的。”涤尘说着,从蓝布包里掏出来一个物件,这个物件一出,闵四娘立时就笑了。 “你这么急?” “自要趁热打铁。” “好。”闵四娘瞧着那物件笑得极甜,心里却明白,涤尘确实另有所图,他怕某些更想除掉蒋家的人派来的……这些人谋划除掉蒋家,恐怕不一两年的工夫了,原来她对涤尘半信半疑总觉得不踏实,如今心里倒安定了。 “明日你的那位‘好姐妹’就要进府了吧,她倒真的胆子大,敢往蒋家藏。” “哼,蒋吕氏自认聪明,却被一帮下人哄得团团转,此刻她还以为‘她’葬身火海了呢……” 【六月中文6y】 29 一石三鸟在线阅读 29 一石三鸟 肉文屋 / 29 一石三鸟 29 一石三鸟 30 蒋门赵氏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0 蒋门赵氏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0 蒋门赵氏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0 蒋门赵氏 涤尘说完这些事,表情淡淡的,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你的手伸出来。” “哦?”闵四娘掌心向上伸出了手。 涤尘也伸出了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背,大姆指扣在她的脉门上,闵四娘的脸色立时一变,“你想干嘛?” 涤尘按住她脉门的手一用力,闵四娘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钻到脑门,竟连动一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下次再自作主张,自行其事……”涤尘把嘴巴贴近她的耳边,“当心我叫你魂飞魄散!” 他说完松开了闵四娘的手,闵四娘捂着口半天才恢复血色,“终于忍不住了吗?你不说你帮我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大事?”闵四娘冷冷一笑,“你能有什么大事……”她眼睛一转“……难道了然你的人?” “不过一枚棋子。” “师施呢?”闵四娘了自己的手腕,“施嬷嬷你布下的暗棋?可惜这道暗棋竟然我先动了,现在师施信我不会信你。” 涤尘没想到闵四娘真的连一丝惧意都没有,“我救了你,真不知道对错。” “严家呢?你预备拿严家怎么办?” “严家现在还动不得……” “怕你不敢动吧,动了严家竹林党人群龙无首,势力必定大减,若严家还在,蒋家倒了那日严家自然就可以一呼百应,你手里还有严家的把柄在,不怕严家不听你的话。” “你明白就好。”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涤尘……”闵四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有本事你现在就让我魂飞魄散,我闵四娘活着一天就要报仇,有你我会报仇,没你我一样报仇,至于让我听你摆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做孤魂野鬼的时候就发誓,再不信任何人!再不听令于任何人!” 闵四娘与涤尘对视许久,终究还涤尘移开了眼神,他叹息一声望向窗外,“明天我去替陈大人上坟,你有什么要捎带的吗?” “他不在那里,我们全家都不在那荒丘土冢里,他早投胎转世了,我没话说,也没有东西要捎带。” 金玲心里面直嘀咕,今天的事真怪了,六***雀金裘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四***凫靥裘的确坏了,却已经织补好了,只六不知情…… 她刚要进屋禀告,就见那个银玲领进来的高佻小媳妇,掀了帘子出了门,看也没看她一眼的走了。 她心里正疑惑,就听屋里闵四娘一声唤,“金玲,可你回来了?” “。”她也只好掀了帘子进屋,却见银玲在收拾茶具,六倚在榻上翻看着雀金裘,“给六请安,四说她的凫靥裘前个儿就找了针线上的人织补好了,只忘了跟六说,劳六惦记了。” “哦。”闵四娘漫应了一声,“织补好了就好,刚才那人手艺不成,织补出来的东西不像话,被我赶走了,幸好没把四嫂的东西也拿来让她糟践。”她又看了眼银玲,“银玲,你这次差事办得不好,下次不要再随意领人了。” “。”银玲福了一福,低着头出去了。 下午用过了点心,管事嬷嬷和大屋里的引春就带十来个家生的丫头过来给闵四娘挑了,闵四娘搭眼一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两三个头脸整齐穿戴都齐整的小丫头站在最前头,后面的都连头也不抬的。 “你叫什么?”闵四娘指了穿蓝底白花小袄的小姑娘。 “奴婢叫江田田。”那小姑娘向前迈出一步,半低了头答道,看得出在家学过规矩的,不愧世仆出身。 “嗯,好名字,只在家叫着行,在外面叫就轻佻了,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你就叫采莲吧。” “谢六赐名。”采莲退后一步,跟那两个丫头站在一起。 “你呢?”闵四娘又指了戴红绒花的小姑娘。 “奴婢叫牛二妞。”又一个父母省力的,怕也知道名字取得再好,进了府就会改名的。 “你会做什么?” “奴婢在家时娘教过打络子绣花。” “你打个络子给我看看。”闵四娘一挥手,金玲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丝线,牛二妞接过来了极利索的打了个同心结出来,金玲看着不住的点头。 “嗯,个手巧的丫头,就叫巧儿吧。” “。” 闵四娘又指着第三个丫头,“你叫什么?” “奴婢姓裴叫小小。”小小在这三个人里面反倒长得最高的,只单薄些。 “小小……大小的小?” “。” “你会什么?” “奴婢会梳头。” “哦?”裴大贵家的就梳的一手的好头才得蒋吕氏的喜欢的,没想到她家的孙女也会梳头,闵四娘一下子就笑了,“好,好丫头,你留下了,打今个儿起,你就叫晓春。” 管事嬷嬷一看这个情形就乐了,“六您还相中了别的不?” 闵四娘摇了摇头,“这人手尽够了,别的你都领回去吧。”她又指了指桌上果盘上的洋糖,“银玲啊,分些洋糖给这些孩子们,大冷天的折腾来折腾去的怪可怜见的。” “。” 管事嬷嬷又福了一福,“怪道旁人说六心善,果然怜老怜贫的。” 待那管事嬷嬷和引春一走,闵四娘就站了起来,往暖阁那边走,边走边吩咐锦环,“锦环啊,她们都新来的,你脾气好,多照应些,年下事多,今晚上让她们歇一宿,明天就要做事了。” “。” 江家、牛家、裴家倒都觉得她这个院子里养自己家闺女的好地方……只这里面有没有钉子就两说了,丹凤这个明桩眼下已经不好用了,难道又弄来了暗桩?不,蒋吕氏如今急着对付大房,还没有对她起疑心…… 她看了眼银玲,“银玲啊,你二等丫头里你最小,你搬过去跟这三个小丫头住一块儿,多多照应她们。” “。” 转眼到了腊八,裴大贵家的带着十几个小丫头满府的分送慈济寺的头锅腊八粥,哪个院子里接了腊八粥,都会拿簸箕装了赏钱往外撒,小丫头们一个个都抓钱抓得眉开眼笑的。 只有到了八爷的院子里,裴大贵家的只留了食盒在门口,轻叩两下门,就悄悄的带着小丫头们走了。 已经改名叫晓春的小小扯了扯祖母的袖子,“祖母,为何这个院子不给赏钱?”这院子虽偏僻,然而这一路上的雪却扫得干干净净的,门上的清漆也新漆的,不比得宠的嫡出爷们院子差。 “嘘……”裴大贵家的扯了扯孙女,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各人的债各自还。”若非蒋吕氏做事太绝,又怎么会报到自己的幼子身上? 施嬷嬷开了门取了那食盒,往院子里走,就算天寒地冻,蒋八爷还蹲在自己的老位子上玩石子,这次半开了窗看着他的,满脸长了麻坑,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 “这蒋家的人果然凉薄,蒋吕氏竟真的不来看自己的幼子一眼。”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婉转如莺啼与一张普通的脸极不相配。 “她看什么,通天观的学院都说了,月满则缺,八爷如此蒋家十全九美才能长久。”施嬷嬷说道,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可私下里旁人说那学院说的不蒋家能长久,而说太太能长久,八爷若好了,太太……” “为了自己长久,连亲儿子都不顾了,长久……”那女子冷笑,“不不报,时候未到。” 腊月初九各地庄头的年礼送到,初十各地方官员的年礼陆续也到了,连闵四娘这样平日闲着无事的,也要帮着誊录记帐,往里和各朝廷大员家里送年礼的礼单蒋吕氏亲自拟的,要蒋至先过了目才成,往亲戚家送礼林慈恩亲自在管,拟完礼单光给蒋吕氏过目。 闵四娘个有心的,看蒋家送年礼的礼单,也就看明白眼下这朝中权贵与蒋家的远近亲疏了,也看懂这姻亲故旧中的关窍,再譬如送三皇子和送太子的礼单,竟一样的薄厚,送三皇子的礼细品起来还要更重些,蒋家果然铁杆的帝党,什么君臣长幼,儒家规矩,都不及帝王喜好。 说起此事闵四娘倒不觉得蒋家错,太子生软弱迂腐,撑死了个守成之君,三皇子却今年少有为的,虽不曾阻拦其父炼丹修道,却也没有扰和到里面去,不似二皇子,孝顺父亲都孝顺到跟父亲一起炼丹了。 闵四娘如今思量的涤尘到底太子的人还二皇子的人,若太子的人——太子也未免太会做伪了,他十月里还为了反对今上炼丹无故责打了今上身边的道士……被那些酸儒好一通的吹捧。 腊月二十开始这分送分收的就在京城的人家的年礼了,这里面门道照样极多,林慈恩个极能干的,忙而不乱大小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几次蒋吕氏派人来问,林慈恩都应答得体,连蒋吕氏都要赞一声好。 年三十那一日,闵四娘四更即起,到正院替蒋吕氏预备品级大妆,待收拾利落了,天已经微亮了,满府有品级的诰命如蒋大蒋林氏、蒋二蒋朱氏也已经穿戴齐备,赶过来和蒋吕氏聚齐,两人服待着蒋吕氏一起上了轿进朝贺。 闵四娘这个时候才和留下来的众位嫂子一起,吃上了第一口热乎饭,薛静安见闵思娘进得不多,有些疑惑:“六弟妹可饿过了?” “来之前吃了点心,有些反酸。” 秦玉珠听见她说反酸,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该不有了吧?你进门也有半年了。” 闵四娘低下头,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事不急,这儿女缘份,缘份到了儿女自然就来了。”薛静安拍拍闵四娘的手。 “唉……”闵四娘叹了口气,“我倒不为了这宗事,只不敢和旁人说……” “那又为了何事?”秦玉珠问道。 “我自打进了腊月就总作梦,梦见小孩子在我院子里玩,可我一起来推开窗往外看,却什么都没有。”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只默默的吃饭。 “多吃些,这一日也就这一顿能吃个消停饭。”轻易不说话的张五娘忽然说道。 蒋吕氏过午才从里回来,蒋家祠堂五门洞开,蒋至先亲自主祭,蒋佑明副祭,蒋家男女依照辈份分列两边,因蒋家在京中的只有蒋至先一支,祠堂正厅装下这所有人还略有富余。 蒋至先先念祭文、献祭酒,又摆上三牲的供品,待到布置完毕,才满府的人拜祭祖先之时。 闵四娘在女眷这一边随着司仪的唱礼声跟着行礼,起身,再行礼,再起身……眼睛却偷偷瞄着梁上,忽听跪在最前面的长子长孙蒋纯文一声惊呼,“梁松了!” 就见那楠木的房梁上竟然开始放下落灰,众人躲避不及之余心中更大惊失措,如今蒋家正烈火烹油之时,过年祭祖怎会有房梁松动之事? 他们正在疑惑之时,那松动的梁柱竟然越来越松,咯吱咯吱的移了位,蒋佑明护着蒋至先往旁边躲,忽见从那房梁上掉下一物,摔在地中央。 蒋纯文跑得最快,捡起那样东西,“祖父,蒋赵氏谁啊?”蒋纯文捡起的赫然一块牌位,牌位上写着:蒋门赵氏之位! 30 蒋门赵氏在线阅读 30 蒋门赵氏 肉文屋 / 30 蒋门赵氏 30 蒋门赵氏 31 除夕到初一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1 除夕到初一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1 除夕到初一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1 除夕到初一 蒋家的年夜饭吃得异常的沉默,依规矩蒋佑明站在蒋至先的旁边布菜,蒋林氏林慈恩站在蒋吕氏身边布菜服待。 所有人都低头吃自己盘子里的菜,丫头们布菜的声音都轻得不能在轻,另开一桌的小孩子们意识到情形不对,一个个的都缩着脖子也不敢说话了。 满屋子里只有烛火噼剥的声音,跟偶尔发出的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最后一道菜上来之后,更鼓敲过子时,管家硬着头皮问:“老爷,小子们在外面等着放鞭呢?” 大屋里更静了,一时间落针可闻,蒋至先轻咳了一声:“放鞭!” 管家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鞭声,销烟味顺着门缝钻进了大屋,蒋吕氏撂下筷子:“我头疼,回去躺着了。” “你去吧。”蒋至先看了她一眼说道。 她站起了身,所有的子女都跟着站了起来,媳妇们过去扶她,她一挥手,“我自己能走。” 蒋赵氏是谁?蒋家的人心里都存着疑,可谁都知道不能问,都知道这事问了就是罪,天大的罪名,也有人心里面清明如镜,可是更不敢问,问了就是万劫不复。 蒋吕氏走了,蒋至先一言不发的继续带着全家人吃年夜饭,吃完了饭又带着孙子们守岁,一直到四更天才散了。 蒋佑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闵四娘推了推他,“蒋赵氏是谁?” “不知道。”蒋佑方看着床顶说道,“只是蒋家从此多事。” “唉……”闵四娘叹了口气,“自从我嫁进蒋家,这都多少事了……” “你别胡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觉得不吉利。” “哪有那许多的不吉利,他们啊,闹他们的,咱们过自己的日子。” 蒋至先还没踏入正院正房,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一屋子的下人躲在屋檐下不知如何是好,见了蒋至先来了,纷纷施礼:“给老爷请安。”蒋至先挥手示意免礼,自己掀开了大红猩猩毡的帘子,进了内室,只见蒋吕氏还没有换掉一身的宝蓝凤纹吉服,手里举着汝窑美人觚就要往地上摔,看见他进来了顿了一顿,一咬牙继续摔了下去。 蒋至先环视已经被砸得差不多的屋子,坐到唯一还算完整的楠木太师椅上,“还有没有旁的瓷器了?” 丫头们都吓得不敢吱声,蒋至先挥了挥手,“去,把我书房里的瓷器字画都拿来,让太太使劲儿的砸。” “蒋至先!”蒋吕氏顾不得许多,直接用手指着蒋至先,“你不用在这里装相!这事分明是你的好儿子做的!那牌位都旧成那样了,他不定让咱们拜那个死鬼拜了多少年了!” “她是我的原配夫人,就算是拜了,又能如何?” “当初你向我家求亲的时候说的可是未有婚配!哪个知道你还有一个早死的原配一个拖油瓶?如今你贵为一国的宰辅,我父母早已经去世经年,你倒改口改得快啊!” “我有没有原配,你不知道吗?”蒋至先说道。 【六月中文6y】 这两口子这样互相抖落丑事,倒连累得这一屋子的下人恨不得立刻刺瞎自己的眼睛扎聋自己的耳朵。 “当年在泗溪渡口,我一家进京,你进京投父,赵氏见你一人只带着下人上路,一路之上对你多加照拂……” “听说我父是吕太傅,对我殷勤有加的可是你们母子,我当初慕你的才情,可叹你一身才华却要与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妇同枕共眠,指点了几句京中规矩,你母亲就以为我对你有意,几次串联你我,可怜我当年年轻见识短,竟真的上了你们母子的当,只是我堂堂太傅家的嫡女,怎能与人为妾?你母亲见计已成,竟心生毒计,先是毒死赵氏,推她入河毁尸灭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我若不答应嫁你,将此事抖落出去,你固然前途尽毁,我哪里有什么清白的名声?”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蒋至先自认也对得起你吕家,佑明从小到大你几次三番要害他我也忍了,你明捧佑明暗抬佑昌我也忍了,如今你还想怎么样,为了一块牌位要害死佑明?” “你说呢?”蒋吕氏说道,她眼睛一扫那些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丫头婆子们,“今个儿这话你们不怕全家都被活扔到化人厂,尽可以向外说,说的时候别忘了加一句——我蒋吕氏容不得不孝子蒋佑明!我不只容不得他,我连他一家都容不得!” “吕春英!你不要太过份!” “蒋至先!是你太过份!” “你信不信我立时就休了你!” “哼哼,你敢!”蒋吕氏一改平时假装的温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以为当初你那些把柄真的一把火烧了吗?你以为没了我三皇子和庞贵妃就能信你吗?” 蒋至先虎目圆睁瞪着蒋吕氏,心里面好似油煎一般,他知道蒋吕氏说的都是真的,这女人真的是艳如桃李毒如蛇蝎!母亲被逼回老家时曾经偷偷对他说,当初毒死赵氏的计谋本就是蒋吕氏一再暗示,更不用说蒋吕氏这些年使出的种种手段了,他当初真的是瞎了眼,引狼入室,错把粪土当黄金,却害了……他一闭眼,还记得年轻时赵氏的模样,赵氏并非丑女,只是略黑了一些,却是里里外外一把手,邻里亲朋交口称赞的好媳妇。 可是他却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悔之晚矣啊! “送老爷。”蒋吕氏敛起脸上的戾色,又恢复了温婉甜笑,她和蒋至先这一晚撕破了脸说清楚也好,有些事也不用顾及许多了,他们俩个说是夫妻一体,却非恩爱之情,多少年了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一起向上爬,蒋至先有今天,绝离不开她吕春英,她才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这片江山,交给别人的儿子! 蒋至先低着头出了门,肚腹之内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针刺似的疼,走出正院,他抬头望向天空,满天的星宿都似嘲笑他一般,就算他权倾朝野,竟连自己的长子都要保不住……他握了握拳,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也要保自己的儿子!心念电转间已经想了几十个主意,却一个主意也拿不定,他踩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晃差点摔倒,幸亏身边的长随扶了他一把。 蒋佑明夫妻此刻也是难以入眠,林慈恩先是把两个儿子安置在外间屋睡,又特意嘱咐了满嬷嬷不要离两个孩子左右,这才回了里屋,蒋佑明正坐在床上发呆。 “大爷,那牌位是你放的?” “那牌位漆都掉了怎会是我放的。”才知自己生母是谁,竟又见了她的牌位,可怜他竟然不敢上前去认生母……他这个儿子做得窝囊! “那又是何人所放?” “不管是何人所放都是敌非友。” “此话怎讲?” “你我原本可以装傻,倒可以在那毒妇的手下勉强偷生,那毒妇与庞贵妃交情深厚,在京里京外手不知道伸出去有多长,连父亲都要让她三分,如今牌位的事一出,她必定以为是我所为,怕是要容不得我了。” “那又如何,你是蒋家长子,我是蒋家嫡长媳,她说到底不过是继室,又能如何?” “继室?谁敢提继室二字?连父亲都不敢吭声替我母亲正名。” “咱们不妨捎信儿给老太太……” “老太太糊涂啊!当初她就该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偷偷的告诉了我,她走时拉着我的手不停的掉眼泪,我还以为是她舍不得我……”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得迎老太太回来,有老太太在,太太至少不敢为所欲为……” “明天我亲自写信,不行的话就亲自跑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把老太太接回来。”蒋佑明说道。 他们夫妻秉烛而谈,从四更天一直谈到**鸣拂晓…… 除夕这一夜,蒋府彻夜难眠。 初一一大早,满府的下人都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拜年,主子们倒都起得早,收拾停当先去拜年,再回院子撒赏钱。 朱么娘偷眼看蒋佑昌的脸色,昨夜蒋佑昌回了屋倒头就睡,倒是她翻来覆去的想着事情,这蒋家似是要有大事发生…… “二爷……” 蒋佑昌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只是低头让丫头替自己整衣裳。 “二爷!” “有什么事快说!” “昨夜的事,二爷就不觉得蹊跷?” “有何蹊跷?”蒋佑昌抬眼看朱么娘。 “二爷即不觉得蹊跷那为妻的也不说了。” “你不说就不说。”蒋佑昌看了她一眼,大步出了门。 “你!”朱么娘强压住火气,“来人,叫喜嬷嬷来。”她要忍,她都忍了这么久了,只能继续忍! 初一大宴,这次脸色淡淡的是蒋至先,面带喜色的是蒋吕氏,下面装傻充愣陪着一起演戏的是蒋家的儿子和儿媳。 蒋佑明撩了衣服跪下,“父亲,儿子见这满府的花团锦簇,十分想念远在江西老家的老祖宗,儿子想……” “如今运河封冻,老太太身子不好,要接上京也要过了端午以后。” “是。”蒋佑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终究没有再说别的,现在蒋至先是他唯一的靠山。 “老三媳妇,老三怎么还没到家?这年都过去了……” “回老爷,三爷在信里说今年天冷河水都冻了,只能改走旱路,这风雪又大,这才耽搁了行程,正在往家里赶呢。” “嗯,诺大的年纪了,也是一方父母官,竟如此的没有成算。” “是。” “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不易,这回老三回来再走,你就跟着去吧,后衙里没有一个掌印的太太,不像话!” “是。” “老大啊,你不是常说吗?在京里呆了快有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地方上的情形,这与你的仕途不好,去年冬月里我就开始琢磨此事了,正好山西布政史出缺,我准备保举你。” “儿子……只是五品的侍读学士……” “古来翰林就是清贵至极,连升三级听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还是需些多务些实务,这才有大用。” “是。”蒋佑明知道,这是蒋至先要调他离京避风头了,他偷眼看了眼脸色暖昧不明的蒋吕氏,这个女人竟然强到要让父亲退避吗? “老大媳妇啊,你带着孩子跟着去吧,做掌印娘子的做好了比半个衙门的师爷衙役有用. “是。”林慈恩心里不知道是喜是悲,她还在思虑如何反击,没想到公公轻轻一挥,竟然他们夫妻远远的打发走了,这里面固然有公公想要保全他们,让他们暂避,暗地里…… “老二啊,你不是一直想要面圣吗?初五那日你随为父面圣,为父平日让你背的诗,练的字,你趁这几天过年清静重温一遍,莫要出糗。” 蒋佑昌原本在思索父亲忽然让大哥一家人离京是何意,忽然天上掉下来大馅饼,往年初五父亲面圣都是带着大哥,今年竟是要带他去……“是。” “老六啊,你也别在家呆着了,先在兵部补一个笔帖士的缺儿,你也不小了,也娶妻了,过两年就要当爹了,也要懂些仕途经济了。” “是。”蒋佑方更是满心的糊涂,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牌位就让家里变了天。 蒋吕氏心中暗想,蒋至先你果然还是要保大儿子一家,想要以退为进,让你大儿子一家在山东避风头,又想将佑昌引荐给圣上,又要重用佑方,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吗?不妨让你高兴几天就是了…… 闵四娘看这局势锋回路转,心念电转间已经明白这对夫妻耍的什么把戏,一个想要把想要保护的长子远远的调走,蒋吕氏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就算是比谁活的时日久,蒋佑明也能比过她,为了安抚蒋吕氏竟然主动说要引荐次子……正月初五……蒋吕氏,你以为初五面君是什么好事吗? 可惜啊,就算如此收买,蒋吕氏也未见得买蒋至先的帐,这个女人嚣张至极,牌位的事早揭了她的旧疮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蒋佑明的……就怕蒋至先这一番爱子之心,会成为长子的催命符! 【六月中文6y】 31 除夕到初一在线阅读 31 除夕到初一 肉文屋 / 31 除夕到初一 31 除夕到初一 小凌霄殿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小凌霄殿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小凌霄殿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小凌霄殿 蒋家三爷蒋佑临是大年初三赶回京城的,同车的还有一位大腹便便的年轻女子,若非此时蒋家人人自危怕是要有不少好事之人将目光投向三房了。 秦玉珠平时最爱在人后嚼舌头看热闹,自是怕被人看自己的热闹,刻意掩了脸上的惊色,人前人后的满张罗。 这边刚在自己的屋里落了坐,就牵了那人的手好一通的打量,“三爷早就说你有了,这一路上路又不好走,我真的是提心吊胆的,就怕你这一路上出什么事。” 蒋佑临也不说话,就是远远的坐在一边看秦玉珠演戏,他带回来的女子不是带走的姨娘,也不是跟着去的通房,人模样长得不错,也是个极明的,心里明知道秦玉珠这是在演戏,也乐得扮妻妾和睦。 “真的是劳您惦记了,妾身肚子里的这块啊,实实的让人烦心。” “添丁进口是好事,这些年三爷在外面全靠你照应了,我早就说了,挑个贤良的纳进来,管住爷们,比那些个捻酸吃醋的不许爷们在外纳妾,结果爷们在外边乱找人,又花钱又伤身的强。” 那女子就是抿着嘴笑了,她偷眼瞧这一屋子的珠环翠绕,锦衣美妇,这京城第一家就是京城第一家,大家的气派非同凡响。 秦玉珠今日穿了大红的百子千孙袄,下面露出紫貂皮裙,头上梳了个高髻,正戴金凤钗,头戴银鼠昭君套,虽已非豆蔻少女,却是个十足的美貌少妇。 “三爷可要带她去见见太太?” “要得。”蒋佑临说道,“两个孩子呢?” “在大爷那里呢。”秦玉珠说道,“大爷过了十五就要去山西走马上任了。” “嗯。”蒋佑临看了一眼带回来的爱妾,也没有多说别的。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跟着三爷这么远,自家爹娘惦不惦记?” “妾身家里是三爷治下普通商户,既是跟了三爷漫说是进京,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跟的……”那女子有些疑惑,三爷信誓旦旦的说早不把家里的三放在眼里,纳她之事来龙去脉都懒得告诉她,只是写信告诉了家中父母,如今看这三,竟像是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一般。 “她本姓修,你叫她修姨娘就好了,她家里是开粮行的,嫡出的次女,回头带着她见了太太,你喝了她的茶,她才算是进门了。” “三爷真是心急,只是这两天太太忙年忙得累了,连看我们在跟前立规矩都烦,我若是此时把修姨娘带过去,怕是要更碍她的眼。”秦玉珠轻轻一句就把蒋佑临的话给顶了回去,哼,蒋佑临在外面纳了妾却没告诉她又如何,她光儿子就有两个,明媒正娶的正经原配,妾生的庶子就是妾生的庶子,这点见识也没有。 “我老爷说让我洗漱更衣完毕立刻就去见他。”蒋佑临站了起来,在外面他是爷,回到这个家就像是穿回那双夹脚的鞋一样,让他不自在。 “瞧我,拉着你聊天倒忘了正事了,误了三爷的事可怎么好?”秦玉珠站了起来。 略一挥手,一个穿着藏青比甲头发梳得光光的婆子,带了三、四丫头捧着沐盆、巾帕、皂盒等物进了屋。 蒋佑临坐在榻上不动,秦玉珠亲自替他去了头冠,围了巾帕,服侍他洗脸,看得修姨娘目瞪口呆,她原本以为蒋佑临这一身的气派是在外行官威,却不想在家中还要更严谨一些,旁人口中传扬的母老虎秦玉珠伺候起自己的男人来竟然是极为顺溜自然的,好像未曾夫妻分离经年一般。 这边洗漱完毕,又有下人捧了两三套的新衣、新鞋进来,蒋佑临手指轻轻一点指了竹青的那套。 “大过年的,三爷还是穿得喜庆些为好。”秦玉珠笑道,亲自指了大红缂丝暗八仙的对襟褂子。 “里面穿这么艳,外面穿什么?” “头年听说三爷要回来,我特意找人给三爷做了件青缎面的猞猁皮斗篷。”她一挥手,就有人捧出斗篷来,修姨娘偷眼一瞧,正面是青缎面滚三寸出风毛边的斗篷,这斗篷翻过来毛冲外也是极美的,看来是两面穿的了。 蒋佑临看了眼秦玉珠,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还是应了她,他跟秦玉珠夫妻多年,自是知道她的为人,秦玉珠这人最爱面子,大面儿上绝不出错,背着人怎么样不说,到了外面一定要里子面子都要十足,他本想给秦玉珠一个下马威,可体面的见父亲要比斗气要强得多,也只得依了她的安排,换了衣裳出了门。 秦玉珠送他一直到门口,这才回屋继续跟修姨娘说话,修姨娘自蒋佑临走了,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着吧,她一路走来腿早已经肿得不像样子,勉强站立也是东倒西歪,不站实在不合规矩。 “你坐吧,我看你的腿似是肿了。”秦玉珠说道,她弯下腰撩开修姨娘的裙子,一捏修姨娘的腿,“确实是肿了。” 这倒让修姨娘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本是商户之女,因美貌嫁与蒋佑临为妾,本就不懂官家规矩,那些随着蒋佑临的姨娘、通房一个个的光等着看她的笑话,无有一个指点她的,只说蒋家是大家气派,规矩极多,三是个严厉的,倒把她吓得不行。 她抬头看那些站在一边敛眉摒气大气都不敢多喘的姨娘们,这才看出了一些门道,在外面花枝招展的这几个人,回了蒋家都穿上了暗色,大过年的最艳的那个穿的也是葱绿,头上身上的首饰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收得只剩下两三样不起眼的了,她自己手腕子上沉甸甸的金镯子,心知自己又上了这些人的当了。 秦玉珠瞄了她的肚子一眼,她的那些首饰她倒是没看在眼里,谁都知道外任豪富,三爷往家里捎的银子不多,可不是全在这些人的手里吗?这位修姨倒是个老实的,那几个小骚蹄子……装穷也没用,该吐出来的早晚得吐出来。 闵四娘在自己屋里慢慢的拨琴,她不是在弹,只是在拨,蒋吕氏不会放过蒋佑明,她有何计谋……连蒋至先都对她退避,宁可将长子远远的送出去……这对夫妻貌合神离,蒋至先也不是不能下狠手的人…… 可一是蒋吕氏生育的子女众多,蒋至先要顾蒋佑明,却也得顾着蒋吕氏生的三儿一女;二嘛怕是她手里有蒋至先的把柄,那把柄会是在哪儿呢? 闵四娘思来想去没个成算,她做孤魂野鬼时虽有来去,蒋吕氏却未露出什么破绽来,蒋吕氏身边丫头众多,就算是睡觉身边也有两个值夜的丫头盯着,以她的子定是不会信旁人,她能把自己最紧关结要的东西藏在哪儿呢?蒋吕氏生多疑……必定是她能时时看见的…… 她正这么想着,蒋佑方回来了,雪貂皮的风帽上染了无数的雪,闵四娘略一抬头,这才看见外面早已经是银妆素裹。 “外面风雪可是极大?”她站起来帮蒋佑方更衣。 “我们父子正在围炉吃锅子,忽然就下起大雪来了,父亲倒是有雅兴,让半开了窗户一边赏雪一边吃。”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三爷呢。” “我三哥你一见就能认出来,他长得最像老爷,就是胖些,真亏得三嫂会打扮他,原先冬天的大毛衣裳穿到他身上,倒像是熊瞎子似的,今年回来时穿的青缎子猞猁皮斗篷倒显得他富态。” “让你去跟着一起吃锅子,跟兄长们学些仕途经济学问,你倒学了怎么穿衣裳。”闵四娘笑道,“大哥如何?” “大哥倒是不说,有说有笑的,外放是好事,他在外面呆几年回来了,怕是能入阁。” 闵四娘笑了笑,这明明是避风头,倒让蒋佑方看出蒋至先的另一层意思了,这招以退为进蒋至先用得妙极。 “倒是二哥,变着法儿的问面圣有何学问,我倒笑他平日上朝也不是没面过圣,没在御前奏对过,这个时候竟然怕了。” “终是不同的。”私下由父亲引荐着面圣,里外里就是父子二人加上皇上,与朝会相见是极不同的。 “倒是那百合糕真不错,我今儿试着扔进锅子里煮,居然很好吃。” 这百合糕在蒋家倒真的是极合上上下下的胃口,闵四娘替蒋佑方换了家常的衣裳,又让丫头上了普洱茶,“你吃了锅子,喝点普洱去去油腻。” “吃罢了饭父亲带着我们兄弟谈天,已经喝了两壶茶了,可不想喝了。”蒋佑方挥了挥手。 “都说什么了?六爷讲给我听让我长长见识。”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三哥说了些地方上的风物,孝敬了父亲一块极品的田黄石,我们兄弟一人一块品相差些的。”蒋佑方说罢了出来,“你拿去玩吧。” “这东西是爷们用的,我拿来做什么。”闵四娘接了过来,“我替六爷收着就是了。” 许是那一顿饭吃的,也许是蒋吕氏真的消了气,初四那天蒋家又一团和气了,蒋吕氏没请外面的戏班子,只是让家里的戏班子穿了平常的衣裳清唱,主子们想听哪一段就让这些戏子唱那一段,一家子坐在一起围炉,倒也是其乐融融。 她一手拉着蒋纯文一手拉着蒋纯武,满眼的舍不得,唉声叹气个不停,“老大家的啊,你把这两个孩子给我留下吧……” 林慈恩本来站在她身后布菜,听她这话手一抖,正在夹的菜差点掉到桌子上,不由得抬头看了蒋至先一眼。 蒋至先闭目听着小戏子清唱,正听到“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就听见蒋吕氏的话了,睁开眼看了蒋吕氏一眼,“那两个小的正是难管教的时候,没有他们老子镇着,长歪了可怎么办?” 蒋吕氏蒋纯文的头发,“老爷说得是,是我想得少。”她又看了眼林慈恩,“老大媳妇啊,你也回去跟她们一块儿吃吧,这个年过的你也辛苦了。” “是。”林慈恩福了一福,回到媳妇们坐的那张桌,心里面颇有些忐忑,她也是经过事儿的,当年陈家要倒了的时候,太太对陈雨霖也是这般吁寒问暖,倒比对姑还要心,她也曾暗地里嫉妒过,却不曾想太太翻脸无情……陈雨霖死得凄惨,太太对自己的亲生孙子孙女都无有怜意,何况不是亲生却占了蒋家长子嫡孙名份的纯文…… 林慈恩越想越怕,坐在那里食不知味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正月初五那一日,蒋至先早早的起来换了官服,刚一出屋就看见次子蒋佑昌站在门口侯着他,出人意料的是蒋佑明也在。 “让儿子送送老爷。” “嗯。”蒋至先略点了一下头,父子三人各乘一顶官轿入,却不是往走午门,而是绕了个圈就往通天观而去了,蒋佑昌心中称奇却不敢多言,料想此刻圣上定是在通天观。 到了那道观却不走正门,走了侧门,刚到侧门的门前就停了轿,蒋至先下了轿,转身对蒋佑明略一点首:“你先回去吧。” “是。”蒋佑明施了一礼,转身就上了轿。 蒋佑昌扶着蒋佑明往道观里面走,一路之上遇见的道士对这父子竟像是视而不见一般,都不言不视也不施礼。 “十五之前这观里的道士都是不说话、不喝水、不吃饭食,只喝露水辟谷修行。”蒋至先小声对蒋佑昌说道,蒋佑昌心道十五日不吃不喝?这些道士竟然真有神通? 往常蒋佑昌也曾到过通天观,却只如同普通百姓般只去过前殿通天殿,如今蒋至先却带他往大殿小凌霄殿而来。 只见那小凌霄殿共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九重楼宇,左右各有东西配殿,红墙金琉璃瓦,太阳光一晃五彩斑斓耀人的双目,这殿宇虽好,却是未完工的,地上还有金砖未曾铺完,却不见工匠。 那通天观的观主身穿法衣,头戴法帽躬身对身穿明黄道袍的圣上在背些什么,两人背对着蒋至先父子,说话的声音又极小,怎么样也听不清,那个曾经到过他家的道士涤尘头荆木钗,手戴拂尘站在两人身旁,面对着蒋家父子,只是淡淡一笑并不通报。 蒋佑昌正在疑惑,这边蒋至先已经跪了下来,也是不言不语,蒋佑昌赶紧一撩衣服也跟着跪倒。 直到前面的两个人讲完了话,天昭帝转过头来,这才是刚发现蒋家父子一般,“原来爱卿早已经到了,朕还在想爱卿今年来晚了。” “臣恭请陛下圣安。”蒋至先把头磕得当当直响。 “起来吧。”天昭帝一挥手,蒋佑昌先起来扶起了蒋至先,天昭帝看了一眼他,“怎么,今年带来的是你家老二?” “臣的长子前阵子生了病,正在用药,臣怕误了圣上的事,特意带了老二过来。” “嗯,你倒是个想得周全的,他就是来了,朕怕也是要赶他走的。”天昭帝说道,“如此忤逆背伦之子,怎敢腆居这神仙洞府?” “是。”蒋至先额头微微冒汗,蒋佑明的事果然瞒不过天昭帝,他却看起来只知炼丹不问世事,可这京里京外的大小事情,竟没有圣上不知道的。 “你叫蒋佑昌?”天昭帝看了眼蒋佑昌,只见他长得身长玉立,五官端正,看起来是个颇有官威的,难得的是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不愧是首辅之子。 “臣蒋佑昌……”蒋佑昌刚想跪倒自报官名,就被天昭帝拦住了。 “你看看我这小凌霄殿还有多久能完工?” 蒋佑昌看了眼那殿宇,“三年之内。” “哼,那些酸腐文人,怕是三十年内都不会让这殿完工!他们不让国库拨银子,你父亲是个忠的,筹捐银子替朕修,他们倒骂你父卖官鬻爵,他们都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可有一个是有用之臣?” “陛下修此宝殿也是为天下百姓祈福,那些酸腐文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依臣之见谁多说,就重打二十大板,全了他们的心思。” 蒋至先暗自一惊,蒋佑昌此言实在是大胆…… 天昭帝看了他一会儿,哈哈大笑,“嗯,你这个儿子是个好的。” “为臣教子无方……” “你教子很有方啊。”天昭帝道,“这儿子嘛,太拘泥长幼未免太过误事了。” “是。”蒋至先知道圣上这是在暗示太子与三皇子之争,可惜朝中所谓清流势力极大,又有太后暗中帮扶太子,实在是难为。 “这外面风大,咱们屋里说。”天昭帝带着他们父子往前走去,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舍,蒋佑昌这才注意到,就算是天昭帝,在通天观里也是安步当车的。 只见一个小僮端了两瓶药出来,旁边又有一个小僮端了两杯清水…… “这是今年他们新炼制出来的九转还阳丹,爱卿你先替朕享用了罢。” “谢陛下赏。”蒋至先跪地接了那药,倒进自己嘴里,用清水冲服,“臣觉得回味甘甜入口既化,食完之后一股热气直通四肢百骸……”蒋至先闭上了眼,似是还在琢磨此药,“臣此时觉得神百倍……” “嗯。”天昭帝点了点头,又指了另一瓶药,“这药是涤尘炼的,名叫八宝琉璃丹,蒋佑昌你来试试。” 蒋佑昌这才明白,初五面圣除了引荐他之外,竟是亲自替圣上试药!古来道士炼丹说是延年益寿,却不知有多少君王中了丹毒死得凄惨,父亲贵为首辅竟是替圣上试药的…… 他硬着头皮接了那药,只见那瓶中只有一颗透明的丸子,只面斑斑点点不知是什么东西,他眉头一皱,吞了下去,也喝了那水,那水却不是看起来的清水,而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吃了药后学着父亲的样子闭目,“此药初食之甚苦,慢慢转甘,正是先苦后甜,食过之后只觉神一震,提神醒脑……” “嗯。”天昭帝又点了头,“这药你们父子带回去,一个月后再来见我。” “是。” 小凌霄殿在线阅读 小凌霄殿 肉文屋 / 小凌霄殿 小凌霄殿 33、妾室心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3、妾室心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3、妾室心事 重生之复仇 作者:梦里闲人 33、妾室心事 闵四娘展开银玲送上来的书册,看见里面夹的一张纸条,一看里面的内容就笑了,蒋家父子终究是自做孽不可活,蒋吕氏处心疾虑无非也是为了让蒋佑昌顶了蒋佑明的位置,成为天昭帝心里面蒋家的继承人,可是这试药——哪里是什么好事,这都是利令智昏,富贵迷人眼啊。 破五那天许是蒋吕氏听说了蒋佑昌在圣上那里得了个“满堂彩”,高高兴兴的请了长兴班来唱戏,唱的就是连升三级,明面上讲的是为了贺蒋佑明升迁,明眼人都看出大房和蒋吕氏之间诡异得不行。 林慈恩直接就没去蒋吕氏身边立规矩,而是把位置让给了朱么娘,在弟妹们的桌子上坐着嗑着瓜子,眼睛里冷得像是一汪水似的。 秦玉珠似是没看见她的异样似的,拿牙签扎了块淹渍海棠果给林慈恩,“大嫂这次可是发达了,大哥连升三级,在外任上历练几年,回京必有重用。” “借弟妹的吉言了。”林慈恩眼睛一扫,看见秦玉珠袖子“不经意”向上一滑,露出手腕子上从没见过的约有两指宽的赤金嵌红蓝宝石镯子,却似是未曾看见一般,“三弟这次听说也是要升一级,弟妹也是个有福的。” “不过是六品升五品,熬油似地熬吧。”秦玉珠说道。 “大哥和大嫂要什么时候走?”薛静安说道,她也看见了秦玉珠的镯子,可是林慈恩都不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凑在一起说夸富说首饰那是商贾之家的妇人所为,秦玉珠也不差这么个镯子,无非是显摆蒋三爷回京之后,给了她东西,在外虽有新欢,并未忘她这个旧爱。 “怎么样也要十五衙门里开了印,二月二龙抬头能走就不错。” “大哥屋里的邵姨娘月份不小了吧?”闵四娘说道。 “是不小了,我们俩个商量了,让邵姨娘在家里待产,待孩子长到两三岁能行远路了,再跟着我们走。”林慈恩说道,这一去也不知道是家里艰险还是外面艰险,他们夫妻还有两个嫡子要顾,说不得就要把邵姨娘留下了,万一——也好留一线生机。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秦玉珠说道,“三爷也带回来一个大肚子的,这一两日太太身子不好,就没敢领出来给她看。” “我倒听说是个乖巧的美人儿。”朱么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那边主位上的蒋吕氏,正拉上蒋姝的手讲戏呢。 “二嫂怎么不在太太那边伺候?”闵四娘说道。 “太太逗姝丫头玩呢,让我过来跟你们一起喝茶看戏。”朱么娘说道,蒋吕氏面上看不是个难伺候的,对媳妇们立规矩也非十分严苛,逢年过节的经常是放媳妇们玩,可谁若真觉得她是个慈爱宽厚的,那就是真傻了。 “司马姨娘的肚子也不小了吧?”秦玉珠今天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大夫说五月里生,现在肚子显怀了。”朱么娘也是轻描淡写,“我如今是时时盯着她进补,她做姑娘的时候太瘦了,怕孩子生出来身子不好。” 闵四娘笑了,是怕孩子小了太“好生”了吧,“二嫂果然是个想得周到的。”说起来有趣,这一桌子上坐的,有三个提起来屋里都要添丁,生孩子的却不是她们。 只听主位那里婆子大喊一声——“赏!”原是蒋吕氏看到兴起,戏还没演完就叫赏了。 闵四娘回想着字条上的内容,圣上如今厌蒋佑明而喜蒋佑昌,怕里面有许多蒋吕氏的“手帕交”庞贵妃的功劳,庞家原是吕家的远房表亲,因父早亡投奔到了吕家,吕氏的父亲见庞贵妃小小年纪就生得美貌异常,天生的风流韵致,就留了心眼,特意请名师调教,十四岁就送进中,果然得了天昭帝的喜欢,一宠就是二十年,如今虽名份上是贵妃,里人都知道她这个贵妃倒比无子的皇后还要体面十倍,皇后虽占了个皇后的名份,因为无错不能被废,内的凤印却早已经落到了庞贵妃的手里。 庞家无甚底,仅有的几个侄子都是不学无术的,多少年来在外面靠得还是吕家,蒋吕氏是吕家嫁得最好的,她们“姐妹”互为表里,自然亲蜜得很。 如今蒋吕氏真的是春风得意——闵四娘偷眼看皮笑不笑的林慈恩,心里想着是要推谁一把—— 修姨娘着自己的肚子,看着窗外的那片天,这京城里样样都好,处处入目皆是富贵大家气象,可这天怎么就这么小呢,屋宇一片一片的,放眼望去处处都有一双眼睛,倒没有在地方时自在。 “姨娘,听说后花园戏台在唱戏呢,唱得可热闹了,姨娘怎么不去看?”一路上跟着她的丫头绒花儿眼睛放光似地说道。 “又没人要咱们去。”妾身未明——她虽是商贾之家的女儿,却也是懂些规矩的,她没拜见过太太,没给三敬过茶,就算她怀着蒋家的骨,也不算是进门。 “三倒是个好的,不似咱们在地方上见过的那些太太、,不把姨娘当人看。” 修姨娘笑笑,这姨娘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不被当人看的,十个有八个是婢妾,本来就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能有谁把她们放在眼里,她这样的却是好人家里出来的贵妾,也难怪秦玉珠要卡一卡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绒花儿啊,把我的箱子开开,咱们得送礼。”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三与三爷面合心不合,虽说是久别胜新婚婚,三爷也不过在她屋里歇了一夜,后来都是在别人的屋里睡的,这事儿瞒不了人,三爷这些年在外任上攒下来的银子,怕是落在三手里的还不如她这个后来的妾多呢。 修姨娘挑挑捡捡的拿了几样东西出来,她是商贾之女,最懂熙熙嚷嚷皆为利往的道理,三爷越是面上瞧不上三,她越要给三脸,她现在还没进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这边挑捡着东西呢,就听见院子里一起骚动之后又静了下来,她悄悄推开窗望出去,只见几个锦衣华服前护后拥的美貌少妇,说说笑笑的过了月亮门,往正院而去,看见有一人往她这边看过来,她赶紧把窗户合上。 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她看见什么了——她——那么重的一团黑气…… “我院子里的这株红梅啊,今年开得最早,昨日晚上下雪我还怕雪冻了它,没想到天亮一看,开得更颜了不说,雪压红梅别有一番的韵致。”秦玉珠指着院子里的红梅树说道,这是一株老梅,虬枝龙骨,红梅耀目,近闻又有香气袭人,又恰逢薄雪,更衬得这梅花娇艳动人。 “三弟妹真的好会藏,在府里这些年了,我竟不知道你院子里藏着这么棵好梅树。”朱么娘笑道。 “这倒不是我会藏,只是这梅有些年月了,据说翻盖这院子的时候就在,老爷说不让动就留到了现在,年年只长叶不开花也不结果,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倒是心照管了两年,可见它就是不开花,没了法子就放着不管了,谁知道今年竟开花了。” “梅花盛开是件好事,咱们府里啊今年是个好年景,只是三嫂为何不报与太太知道?”闵四娘瞧着这梅花笑道。 “喜欢梅花的是老爷,太太——最烦见梅花。”秦玉珠说道。 “可不是,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梅花,当初——那个贱人在的时候,我带着她去见太太,她身上那些沾梅的,通通得换掉,我后来嫌麻烦,她本来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就再没带她去过。”朱么娘说道。 闵四娘点了点头,梅花——这里面有什么缘故? 她在这里想着梅花的事,却不知道有一人躲在月亮门后面正偷看她,“小绒花,去打听打听,那个穿雀金裘的是哪一位。” “是。” 邵姨娘在自己的屋子里哭得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肚子老大,不能跟着跋山涉水,可大爷问都不问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边,全然不顾她的死活,也实在让她伤心。 大爷和大是夫妻一体,她这个妾室倒是个尴尬人了,她抱着肚子,越想越是伤心难过。 正这时候屋外有人轻咳一声,邵姨娘抬眼一看,进来的不是蒋佑明,而是大。 “唉,你二月里就要临盆了,哭什么……”林慈恩免了她的礼,坐到了床边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想跟着我们走,可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你若是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所在生了可如何是好?” “妾在家里时听说,有妇人在破庙里产子的,妾跟着大爷和大走,走到哪里孩子就生在哪里,若是孩子不成了,也是他的命不好。” “糊涂!”林慈恩斥道,“我跟你家大爷这次是怎么走的你又不是不知,我们带着两个哥儿走,你在府里,只要两个哥儿在,谁会害你?” 邵姨娘张了张嘴,这回大爷和大走说是两三年就回,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她姨娘守着这院子,算是怎么回事?真真给跟休弃了没什么两样,她现在正是韶华,过个十年八年的大爷回来了,她人老珠黄了,就算是守着一个儿子又有什么用处。 “妾要跟着走。”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们到了那边,过个一两年安稳下来了,自会派人来接你。” 邵姨娘咬咬嘴唇,不说话了。 “唉,你这么倔我也劝不了你,晚上大爷回来让他跟你说吧……”说到底还是没听见蒋佑明说让她留下,邵姨娘不肯死心,林慈恩原本对邵姨娘还要妒意,回想起蒋佑明想也不想的说邵姨娘留下,也是替邵姨娘叹息。 林慈恩这边刚走,邵姨娘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心里更是没个着落,原来她有心事还能对司马静说一说,如今—— 她咬了咬牙,“来人,替我更衣,我要出去走走。” 33、妾室心事在线阅读 33、妾室心事 肉文屋 / 33、妾室心事 33、妾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