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忘了我》


 第一章 勿忘草，勿忘我(1)【佩薰】

    从那一刻见到他时，我明白，爱已经悄悄萌了芽，我甘愿承受往后的伤害。──苏佩薰
    「佩薰！佩薰！你醒醒！求求你醒醒！」只见一个男人，抱着满身是血的女人。眼泪不停从他绝美的脸庞滑落，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美丽眼眸，盪漾着无限的绝望。
    「冷殤，没关係的，我们曾经很幸福，够了，真的够了……」
    「佩薰你在等等，我马上救你！」
    「不要！」一双颤抖的手拂上他的脸庞，「不要为了我，再牺牲你自己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死神，是来接那些垂死之人，你不能、不能挽留生命，不然你会……」女人闭上眼睛，痛苦的留下眼泪。
    「难道要我看你白白送死！」那个男人大吼。
    「冷殤，够了。」
    「佩薰！」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有……多爱你。」
    「佩薰！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男人的身体忽然莹莹环绕着数道白光，这时后，他的身体渐渐透明，最后只看见他倾世的容顏上，扬起一道极苦的笑容，「佩薰，对不起，忘了我吧……」
    睁开眼，坐起身子，冷汗直流。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只是……」
    「又做梦了吗？」
    我点点头。
    自从那一刻我出车祸再睁开眼后，常常都会做同一个梦，而每次一醒来，心都痛的闷。
    我明明就不知道梦里面的人是谁，只看的到一个很美的男生，抱着一个女生，但我看不清楚那个女生的容貌，可是那个男生却喊着我的名字，佩薰。
    「还好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休息？」
    我摇摇头，望着我喜欢的男人，缓缓的笑了，「没事的啦，谢谢关心。」
    陈毅陞用力摸我的头，「真是的！道什么谢，我不是说我早就把你当作家人了吗？」
    我眼神一暗，垂着眸。家人，只是家人。
    我不想只是家人。
    他是我出车祸后，一直照顾我的人，他对我真的很好，把我当作亲妹妹一样，我在他们家生活，因为我失去记忆了，过去的十七年，我全忘了。
    我甚至忘了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只是听他说，我叫苏佩薰。
    然而，从在医院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他，我就发现，我爱他，很爱很爱，加上这一年相处，他已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今天晚上要去哪里吃？」我开心的问，「要去逛夜市吗？还是我们去吃韩式料理？还是──」
    「佩薰。」他忽然抱歉的喊了我的名字。
    我一愣，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将头一撇，任性的说：「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天就是要陪我。」
    「佩薰，对不起，可是我今天已经和蓁蓁约好了。」
    「好吧。」我忍着从心传来的疼痛，「那你先走吧。」
    「抱歉啦！」他一边走一边回头道：「下一次，下一次一定陪你去吃！」
    「摁，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我的生命只有你，我的世界也只有你。
    我苦笑，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勇气告诉毅陞我爱他？我只能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其实，这样就够了。
    他有他自己的幸福，我愿意守护他。
    看望向窗外，他和蓁蓁两人多般配，样子好不幸福，我是多出来的。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他们的幸福。
    背起书包，我一个人走出校外，「今天要一个人吃饭……」
    还真有点不习惯，以前，毅陞总会陪我，现在，他要陪别人了。
    甩甩头，苏佩薰，你不能气馁！加油！
    我点点头，就这么跑啊跑的，想让自己心情愉悦，没想到一个不注意，我在下一个转角处与人撞上！
    「好痛……」我跌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头，才刚要抬头道歉，那个人就匆匆背起包包，转身快走，不，是跑走。
    我愣了一会，连忙站起身上前追他，「欸！你等等啊！」
    我都还没说对不起耶！
    他忽然停下来，让我一整个撞上去。
    「你干麻突然停下来啊，你知不知到这样……」
    他忽然转过身，我看见了他的容貌。
    「啪！」书包掉落到了地上，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美丽的男人。
    「你、你……」
    这个人！是、是我作梦梦见的人，绝对不会错！
    妖媚的脸庞，一头闪耀的金发，不一样的是梦里的男人有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眸，眼前的男人则是黯淡的深灰色瞳孔。
    「不要来烦我。」他冷道，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见他转身又要走，我连忙拉住他，「你等等！我怎么觉得你很熟悉？」
    他一愣，然后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话来搭訕。」
    「什么！你不要误会！谁想搭訕你阿，我呸！」莫名的恼怒，于是转身就走，懒的理他！
    哼，自恋的傢伙，又不是每个人都爱美男！我呸呸呸！
    我的梦里怎么会出现他啦，算了，应该是我认错了！
    我寧可梦见毅陞！
    走回家后，毅陞的妈妈就笑道：「佩薰啊！怎么一个人回家呢？」
    我无奈道：「我也不想阿，毅陞和别人去吃饭了！」
    「小傢伙，别吃醋，伯母挺你的。」伯女边笑边眨眼。
    我「嘿嘿」的笑起来，但又垂头丧气道：「伯母你喜欢我，但是毅陞又不喜欢我，这样有什么用？」
    「你这个傻ㄚ头，毅陞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他的个性吗？等等阿，我教你几招，保证勾引的毅陞心痒痒！」
    「哇，伯母你好厉害！」我高兴的道，伯母，靠你啦！
    「啊！我的书包！」我惊呼，刚刚一气之下忘记回来了，惨了，我每天走回家的路都不一样，谁知道我刚刚是走哪一条。
    「书包？你不是放在鞋柜上吗？」
    「什么，怎么可能，我明明忘记带回来了，谁叫刚刚遇见一个自恋的傢伙，气死我了。」我笑道，但转过身时，我的笑容就凝结在脸上。
    我的书包，怎么会好端端地放在鞋柜上，我明明、我明明……
    「没关係，年轻人嘛，常常忘东忘西，来来来，我们进房，我来教你怎么诱惑毅陞！」
    我被伯母拉进去，但头却不断往鞋柜上看，奇怪了，真的是奇怪了。
    「首先呢，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学会欲擒故纵！明白吗？」
    「呃……明白。」
    「从明天开始，你上放学都不准和毅陞走，给我找别的男人去！」
    「什么，这、这太强人所难了吧，我只认识毅陞啊。」
    「佩薰你要不要抓住毅陞的心呢？」
    「要……」
    「这就对了，一定找一个全校最帅，最有魅力的人知道吗？」
    「知道……」
    我悲惨的追爱之路，现在才要开始。

 第一章 勿忘草，勿忘我(2)【佩薰】

    为什么我看见他时，心总会莫名的痛。──苏佩薰
    「佩薰，我好囉，要一起去吃早餐吗？」一大早，陈毅陞背着书包在门外等我。
    呜呜，我好想和毅陞去吃早餐喔，不行，我要欲擒故纵！
    我缓慢的走下楼梯，连一眼都不瞧陈毅陞，优雅的穿好鞋子后，冷道：「我不想和你一起。」
    不！我巴不得和你一起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啊。
    「是吗？」陈毅陞笑了笑，「那我先走囉，掰。」
    什么，他就这样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哭丧着脸问伯母，「伯母啊，你看看他，都不动摇的耶，搞不好欲擒故纵，他反而都不想理我了怎么办？」
    「你这个傻ㄚ头，你没看到毅陞刚刚的脸很憔悴吗？他一定在心里很难过。」伯母笑呵呵的道。
    「真的吗？」我的希望又燃烧了起来，「好，伯母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
    殊不知，我忘记了，毅陞他有起床气，他一大早，都是那个脸……
    现在又一个问题了，就是我上哪早一个全校最帅，最有魅力的男人？
    更何况他怎么可能要和我走嘛。
    吼，欲擒故纵怎么这么难，而且不能和毅陞走，苦的是我自己的说。
    人家毅陞，有蓁蓁陪阿，哪会想到我？
    「干嘛？一大早就苦逼脸哈哈哈。」这时我最好的朋友，马上就走过来，她一定又要来笑我。
    「唉！一言难尽啊。对了，你知不知道，全校最帅，最有魅力的男生是谁啊？毅陞就不用说了。」
    许智熙白了我一眼，「你的眼里只容得下毅陞吧。」
    「对啦对啦，你快告诉我。」
    「我这是不太清楚啦，但是全校有一个真的是天菜的男人，我看过他一眼，我就觉得我的心好像被他偷走一样……」她完全已经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我「嘖」了一声，「哪那么夸张？」
    「是真的，他是全校最火红的人物，你不知道？有一头灿烂的金发，还有一双神秘的深灰色眼眸，整个就是……完美的男人啊。」
    金发？深灰色眼眸，？等等，我似乎想起什么，「啊！我知道。」
    「你知道？」她一脸惊讶。「我以为世界上的男人你只知道毅陞。」
    「那个自恋男！」我狠狠的说。
    「人家有自恋的本钱啊。」她许智熙理所当然的说。
    「我不喜欢他。」
    「可偏偏人家是全校最帅最有魅力的男人。」
    「好拉，知道了，我得努力了。」我无奈的道，我跟他可是有仇的，他怎么可能想和我走，不过为了欲擒故纵，我只好努力了。
    「话说他叫什么名字？」
    「冷殤。」
    好像在那里听过。
    冷殤。忍伤。
    为什么要取这么难过的名字？
    吃中餐时，我首先就要找冷殤的位置，但当我发现他时，他的座位旁已经被一群女生包围了。
    “嗨，同学”然后嘟起嘴，“我可以做你旁边吗(撒娇音)”天哪，好做作，不行不行。
    “呜呜呜同学，我刚刚被别人欺负了，可不可以让我坐你旁边？(瀑布泪)”被别人欺负干嘛要去坐他旁边啊，太明显了吧，不行不行。
    好冏啊，我最不会搭訕别人了。
    这时候，他旁边的女人们忽然在一瞬间一哄而散，冷殤抬起头来，直直的往我这里看，但那个眼神，好像没有聚焦，那眼，好像深渊，里头有望不尽的伤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就走到他旁边，看着那一双眼睛，心好痛好痛，痛到我想流泪，「那个……你还好吗？」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一句话。
    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但眼神却没有落在我身上，「你不要管我。」他冷冷地开口，一样是毫无温度的声音。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就这么做在他旁边，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丢下他，不能丢下他……
    他见我坐下来后，身体明显一颤，然后便把头转回去，自顾自的吃饭。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吃饭，两人都没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可是我竟然很享受这样的寧静。
    「以后别烦我。」他吃完饭，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就要走。
    可是我却笑嘻嘻的跟上去，「其实你人很好嘛，干嘛总是冷着一张脸，女生看了会怕喔。」
    他静静的走着，没有说话。
    「对了，你妈妈怎么帮你取这么难过的名字，冷殤，忍伤，好像你永远在忍着伤痛一样。」
    他忽然停下脚步，然后我看见他双手握拳，接着又继续走，一样不理我，但步伐却比刚刚还要快很多。
    「你干嘛走那么快！」我惊呼，连忙跑着追上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逃避什么一样，走的很快，不，是超快。
    我已经要奋力的跑才能追上他，只是在楼梯转角时，我又一个没踩稳，整个人要跌下去。
    可是很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好像不受我控制一样，竟然在半空中取得完美的平衡，然后毫发无伤的站回到楼梯间。
    「诶！好奇怪！如果是平常我早就摔的狗吃屎了。」我惊讶的道。
    抓抓头，想不明白。
    人呢？怎么不见了？
    冷殤已经走得非常远，我一气之下用尽所有力气朝他狂奔，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在躲我！
    「你给我站住！」我用力拉住他的手，喘呼呼的大叫，「你、你走那么快，是、是想累死我不成！」
    「放开我。」他一字一句冷冷的说。
    「不要！」我死命抓着他的手，他见我不放也无可奈何。
    「你干嘛每次见到我就走那么快！我又不是妖怪，会吃了你不成！而且我又没有对你抱有奇怪的想法……」我越说越心虚，我只是想叫你陪我走，让我好好欲擒故纵而已。
    「你可不可以不要烦我。」
    莫名的怒气衝了上来，我绕到他前面，正想开骂时，却发现他精緻的脸庞上，有一道伤痕，微微出了血，我一愣，明明在吃饭时就没有伤啊，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你受伤了？」我愣道。
    「我说了，不要管我。」他说完，又要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好痛，好难过，望着他的背影，眼眶竟然湿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撕裂般的痛……

 第一章 勿忘草，勿忘我(3)【佩薰】

    勿忘草的花语是，勿忘我，我明明握着这一束草，但为什么我什么都忘了？──苏佩薰
    一整天的心情，都因为冷殤而不好。
    就连什么欲擒故纵，我都暂时不想管了。
    「毅陞，今天能一起回家吗？」我走到毅陞前面问，心里很难过，但至少我能和我喜欢的人一起。
    「好。」毅陞笑了，一样笑的那么好看，「怎么了，瞧你一副不开心的脸，发生什么事了？」毅陞伸手拍拍我的头，关心的问道。
    我眼眶一热，低下头，「没什么啦……」
    心中有些感动，有些难过。
    不过毅陞的关心让我心情又渐渐好起来了，是啊，我喜欢毅陞，我为什么要为其他人难过？
    「今天要陪我去吃韩式料理了吗？」我笑嘻嘻的问。
    毅陞笑着点头。
    我高兴的欢呼，然后抓着毅陞的手往外跑。
    在出教室的瞬间，我看见了冷殤的背影，那背影拖着很长，好像拉着无限的哀愁。
    我一时愣在原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阵难过。
    「怎么了？在看什么？」毅陞顺着我的视线也看过去，然后他突然笑道：「我知道他是谁，怎么，我们家佩薰恋爱了？」
    「什么啦！」我高八度的喊，「不要误会啊，我喜欢的是、是──」你啊！
    「好好好，我开玩笑的。」毅陞一边笑一边用很曖昧的眼神看着我。
    误会啊，我喜欢的是你啊陈毅陞，你这个大笨蛋！
    「唉。」叹了一口气，被毅陞误会了。
    「好拉，我不会再说了，走，去吃韩式料理。」毅陞笑道。
    我微微一笑，走在陈毅陞的后面，伸手偷偷拉着他的衣服，心里很甜，嘴角不禁翘起。
    陈毅陞，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从在医院睁开眼睛的剎那，看见你一脸担心的摸样，让我即使遗忘过去，也不再害怕我的未来。
    你知道吗，我的人生是因为你而明亮。
    我爱你。
    「在发什么呆？」陈毅陞在我面前挥了挥手，笑着道。
    「没事哈哈。」只是在想你。
    「毅陞，你认识过去的我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而已，我在想我的家人会不会担心我。」
    「傻瓜，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啊。」陈毅陞宠爱的摸摸我的头。
    我缓缓的笑了，「毅陞……那个……其实我一直都很──」
    「佩薰。」他打断了我，「你想吃什么？」陈毅陞指着眼前的菜单问。
    我一愣，他是故意的吗？他是故意打断我的吗？
    毅陞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我垂眸，缓缓苦笑道：「我想吃泡菜锅。」
    陈毅陞叹了一口气，然后温柔的说：「佩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蓁蓁，也不想伤害你，你一直都是我很珍惜的家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我努力扯开笑容，但眼泪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我知道你很爱蓁蓁，可是、可是……」我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我也是那样的爱你，陈毅陞，你知道吗？」
    陈毅陞眼里闪过心疼，他撇开头，决绝的道：「我知道，但是，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呵，多直白的一句话，我底下头，不停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不会放弃，我绝对不会放弃！」说完，我一个起身就往外头跑，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苏佩薰，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明明下定决心要默默的爱着陈毅陞啊，即使他不爱我也没关係啊。
    衝到马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头突然剧烈痛了起来，我用力敲打着头，好痛、好痛……
    怎么一回事？
    片刻的记忆一瞬间衝破我的脑海。
    「佩薰！」眼前又浮出梦里的画面，我脑中一片空白，眼神渐渐空洞了起来，只感觉到头的痛，心的痛……
    「佩薰你醒醒！」一样在马路中央，同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悲痛的哭喊。
    头好痛、头好痛……
    冷殤、冷殤！你在哪，你在哪，为什么我常常忘了你？我不想忘了你啊冷殤！
    「冷殤！」我仰天大吼，心中涌上无限的绝望与难过。
    轰──
    再次回神过来时，我发现我早已经泪留满面，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佩薰你在做什么！」后头传来陈毅陞的大叫声。
    毅陞？我最爱的男人，我转头笑了笑，却望上他惨白如纸的脸，「小心！」
    咦？小心什么？
    轰──
    往左边一看，才发现，十几辆汽车正要朝我撞来，咦……
    在呆愣的一秒中，我看见了冷殤那寂寞的背影，然后我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眼前一黑，就这么倒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睁开眼睛，我看到熟悉的房间，我躺在床上，床旁边的陈毅陞一见我到我醒了后，便激动的道：「傻ㄚ头，你刚刚快吓死我了，以后拜託别再那么乱来了。」
    头好痛……
    我坐起身，陈毅陞连忙扶住我，「小心。」
    我怔怔的问：「怎么了吗？」
    陈毅陞一呆，傻问：「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笑问：「我们刚刚不是在吃韩式料理吗？怎么回来了？」
    陈毅陞的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你脸色那么差？」
    陈毅陞摇摇头，「没事了。」
    这时候，陈毅陞竟然轻轻的抱住我，我惊呼一声，心情又紧张又开心，脸红着说：「毅陞你、你怎么……」
    「佩薰，对不起。」
    我一愣，对不起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知道你喜欢蓁蓁啊，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哦。」
    陈毅陞摇摇头，「不是这个。」他浅浅的笑了，但是笑的很苦，眼里一片悲伤，「佩薰，你爱的不是我……」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懂，你其实不用说这些话来拒绝我的……」
    「佩薰，老实和你说，我认识你，认识过去的你。」
    我一惊。
    「然后我也深爱过你。」
    我的瞳孔遽然收缩，毅陞他、他喜欢过我？
    「佩薰，我现在只把你当家人看，因为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那我会努力再让你喜欢我。」
    陈毅陞苦笑。
    「你知道勿忘草代表什么吗？」毅陞突然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勿忘我？」
    毅陞点点头，「你想不起来过去没关係，但是你出车祸后手里紧握着勿忘草，我想，那和你过去深爱的人有关係。」
    「毅陞。」我悲伤的喊，「是你教我要走出过去，要勇敢的活下去，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又提起我的过去，我已经彻底的忘了啊，我现在就是爱你啊！」
    「佩薰。」陈毅陞痛苦的喊了我一声，「你忘记了，但我却忘不了啊……」
    他说完便走出我的房间，我一个人在床上错愕着，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勿忘草，勿忘我，是谁？我到底忘了谁？

 第二章 舞会上的深吻(1)【佩薰】

    他那深灰色的眼眸，忧鬱催人心碎。──苏佩薰
    「佩薰，好点了吗？」伯母走进我房间，替我倒了杯水。
    「伯母，为什么毅陞说他喜欢过我？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抓紧棉被，激动的问。
    「唉。」伯母叹了一口气，接着坐到我床边，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孩子啊，有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果太执意，只会让你蒙在过去的痛苦中……」
    「可是没有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痛不痛苦？」
    「佩薰啊。」伯母轻轻握住我的双手，「你只要珍惜眼前的，知道吗？」
    「眼前的……毅陞？」
    伯母笑着点点头。
    「可是他不爱我。」我难过的说，心里顿时酸酸的。
    「傻ㄚ头，那就让他重新爱上你啊！」
    「可以吗……」我怔怔的问。
    「当然！要对自己有信心！舞会不是快到了吗？快趁这个机会，让毅陞那傢伙见见我们家佩薰的魅力！」
    我笑出声，点点头，感动的道：「谢谢伯母！我一定不会放弃，我会加油，赢得毅陞的心！」
    「这就对啦！」
    我默默下定决心，在舞会那天，我一定要和毅陞跳舞，然后我要正式的和他说出我的心意！
    来到学校，我发现一件令人悲痛的事，那就是，陈毅陞很明显的在躲我。
    一下课。
    「毅陞毅陞，陪我去合作社好不好？」我跑到毅陞的座位旁，开心的笑道。
    但他却马上站起身子，然后冷道：「我要陪蓁蓁去。」
    我含泪看着他和蓁蓁的背影，心中恼怒啊！
    中午吃饭时。
    「毅陞！」我高兴的端着菜走到毅陞旁边的空位，「今天有你喜欢吃的菜耶，要不要我去帮你……」
    「我吃饱了。」我看见毅陞端着明明还剩很多的蔡，就这么走掉，我气的跺脚，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终于受不了的问陈毅陞，「你为什么要跺我！」
    「我没有。」他马上就道。
    「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我不甘心的大叫，「如果我做错什么事你就说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我寧可你对我大吼大骂，也不要你对我冷然。
    「对不起佩薰，就这一天，让我一个人……」陈毅陞忽然苦笑道，他一双好看的眼眸满是无奈。
    我不懂。
    但我还是点点头，「只有今天吗？」
    「摁，我有些累了。」
    「好，那我等你……」我边说边偷偷掉泪，心中很无辜又很委屈。
    陈毅陞就直接从我面前走掉，完全没有一丝留恋。
    我默默擦乾眼泪。
    下了课后，我为了要给陈毅陞好好静一静，我刻意留在学校，但教室里只剩我一个人，难免会害怕。
    「先睡一觉好了，之后再回家。」
    我爬在桌子上，慢慢闔上眼睛。
    「毅陞……呜呜……不要不理我……」我呢喃着，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彷彿感受到一隻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替我抹去了泪痕。
    沉沉的进入睡梦中，我又做作了一样的梦，梦里的男人抱着满身是血的女人，他仰天吼着，眼泪爬满他俊美异凡的脸庞，「佩薰！」他狂吼着。
    心好痛好痛……
    他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意识又渐渐清醒，我发现我趴在学校的书桌上睡觉了。
    冷风直吹，我打了个颤，外头天色已黑，我应该可以回家了吧，我应该不会打扰到毅陞吧。
    但才刚要坐起身，我忽然感到有微弱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畔，我一惊，悄悄抬了头，往后头一看──
    如艺术家细心雕刻的五官，立体而深邃，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中闪耀。那淡灰色的眼眸，让人想到在月光里生长出的玫瑰，孤傲而冷艳，却又带着几分哀伤。
    是冷殤！
    下意思的倒抽一口气。
    然后我连忙摀住自己的嘴不让我发出大叫。
    他怎么在这？他在这里做什么？
    只见他坐在我后面的桌子上，一张美的到令人屏息的脸上有一道浅而小的笑容，他那深灰色的眼眸正看着我这个方向，但那眼却似黑渊一样，幽深且空洞，彷彿没有灵魂。
    他凝望着我的眼神，那片灰是如此的朦胧，如同一望无际的天，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有一片灰濛濛的云絮在昏暗的天空中绵延、绵延……
    那深邃的眼，忧鬱的令我心痛。
    我与他对看了好几分鐘，但他却无动于衷，一样就这样坐着。
    瞬间，他的摸样与我梦里那个男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我摇摇头，不可能的，我又不认识冷殤。
    不过奇怪了，冷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看到我不是就跑吗？为什么我与他对看那么久，他却还是同个表情同个动作。
    「冷殤……」我轻轻的唤了他的名字。
    这时候，冷殤好像被吓到似的，连忙从桌上跳起来，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就急着也要跑。
    「等等！」我迅速的拉住他，「你为什么又要跑？」
    他身子明显颤抖着，「放开我。」还是那句话，还是毫无温度的语气。
    「你怎么会在这？」我好奇的问。
    他冷笑一声，「我在哪关你什么事？」他的语气是冷讽，但更多的，是绝望。
    我的心又莫名的抽痛，「如果我说关我的事呢？」
    冷殤那绝美的脸庞忽然扬起一道极苦的笑容，「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有些生气，「我就是要从这一刻开始在乎你！」
    冷殤撇过头，自嘲的笑了笑，「你只在乎毅陞。」说完，他用力的扯开我的手，接着往教室门口狂奔。
    我应该要上去追他的，可是我的脚却动不了，我应该不会觉得难过的，但当我一个回神，摸上自己的脸，却发现，早就泪流不已。
    我为什么要哭……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哦，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痛……
    我缓缓蹲下来，摸着自己的心，「呜呜呜呜……」
    为什么我的心就如千万隻小虫在啃食着、侵蚀着，说不出为什么痛，但悲哀却深深淹没了我……
    那一天之后，我与毅陞恢復已往的关係，总是那样吵吵闹闹，但是每当瞥见那熟悉的身影时，我就会停下脚步。
    忍不住多望了那个背影好几眼……
    总觉得他好熟悉，又好陌生，可是那寂寥的背影，早已烙印在我的心里，很深、很深。
    深到让我想起往日的回忆。

 第二章 舞会上的深吻(2)【佩薰】

    可不可以请你珍惜我的心。──苏佩薰
    今天晚上，是圣安卡高校的舞会。
    我站在镜子前，拍拍胸，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微微一笑，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张精緻的脸蛋上漾着灿烂温暖的笑容，身穿红色礼服，脚下踩了一双白色高跟鞋，我满意的转了一圈。
    苏佩薰，加油，今天要好好表现喔！
    「叩叩！」外头传来敲门声，「佩薰，你准备好了吗？」是毅陞。
    「好了！」我拿起包包，在开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绝对要成功。
    一打开门，就见到陈毅陞穿着白色衬衫，打了个黑色领带，一张清秀的脸蛋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
    他一看见我，眼眸里闪过惊讶、深爱、后悔……
    我被他这样一看，倒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红着脸道：「毅陞……我们要走了吗？」
    陈毅陞似乎回神过来，他苦笑着摇摇头，缓道：「我们走吧。」
    我开心的点点头，不禁想着，毅陞刚刚有为了我，心动了那么一下吗？
    走在他后面，我看着他摇摆的手，竟然提起勇气，跑上前就一手抓住，心里暖呼呼的。
    陈毅陞却像是被惊吓到的猫，全身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然后他猛然甩开我的手，假装没事一样。
    我心一痛，为什么，为什么毅陞你就是不接受我？
    气氛一下就变得尷尬起来，一路上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圣安卡安门口，警卫就叫我们拿出学生证。
    我与毅陞一同拿出学生证后，就准备要走进去，但警卫却把我们拦下来，「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吗？舞会有规定，一定要有舞伴陪同才能进去。」
    这什么怪规定！
    我理所当然的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两个是一……」
    「抱歉，毅陞是和我的。」
    话还没讲完，我就怔怔的看着从后头突然出现的蓁蓁，她今天非常美，穿着一身白色洋装，一头黑发散落在胸前，淡妆勾勒出她天生完美的脸。
    此刻她正笑着勾上陈毅陞的手，毅陞也回她一笑。
    我有些不甘心的低下头。
    她那么美，那我呢？
    难怪毅陞不喜欢我。
    「你们两是一对的？」警卫问着蓁蓁和毅陞。
    「是啊。」蓁蓁笑的很艳丽。
    「那你们进去吧。」
    蓁蓁对警卫道谢后，便拉着陈毅陞一同走进去，我也想要进去，却被警卫一手拦下，「抱歉，你不能进去。」
    「毅陞是和我一起的！你看不出来吗？」我生气的大吼。
    「毅陞、毅陞！」我对着毅陞的背影狂吼，「你不要丢下我啊，求求你回来！」
    毅陞，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就这么丢下我好不好？
    眼泪夺眶，莫名的委屈，我咬紧下唇。
    毅陞你刚刚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你为什么涟一眼都没看我，你为什么连一声抱歉都没说？
    你为什么狠心就这样丢下我？
    不行，我不能哭，哭了就代表我放弃了，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真的真的，深爱着陈毅陞。
    「那个，我的舞伴其实在里面等我，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行。」
    「我、我突然肚子痛！拜託、拜拜让我进去上厕所！」
    「警卫室有厕所。」
    我双手握拳，气的跺脚，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毅陞他，毅陞他都进去那么久了！」
    我依旧在门口大喊大哭，但警卫就这么随我闹，怎么样也不肯让我进去。
    我不停擦着眼泪。
    「他是我的舞伴。」
    后头响起一个冷然的声音，我吓一跳。
    是冷殤！
    冷殤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特别耀眼，但他绝美的脸上却是一脸淡然，那一双神秘的深灰色眼眸，让人不禁堕落进去……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完美的男人。
    「他是和我一起的，这样我们能进去吗？」冷殤边说边一手把我揽进他怀里，我愣在他怀中，一颗心莫名的加速。
    扑通！扑通！
    「请进。」警卫马上就把门打开。
    冷殤搂着我就这么走进去，我偷偷看向他英俊的侧脸，他脸上却毫无表情，眼里波澜不惊。
    走了一会儿，冷殤马上就放开我，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直觉的拉住他，「那个……谢谢你冷殤。」
    「你若真想谢我，就放开我。」他冷冷的道。
    我「喔」的一声，连忙就放开他然而却在放手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像是被人狠狠捏着一样，痛的闷。
    冷殤冷殤，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陈毅陞现在在舞台前面，你快去找他。」冷殤在转身前落下这句话。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
    我疑惑的看着冷殤的背影，然后缓缓走到舞台前面。
    果不其然，毅陞站在那。
    陈毅陞看到我，眼里一阵心虚，马上就低下头，我毫不犹豫的就走到他身边，直接了当的问：「为什么丢下我？」
    他撇开头道：「对不起，但我本来就是应该要跟蓁蓁一起的。」
    「那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吗？」我悲伤的问。
    陈毅陞苦笑着道：「你现不是就进来了吗？」
    我生气的喊：「那是刚好有人帮我，不然我进不来的！」
    「不是刚好，是他永远都不可能丢下你。」毅陞冷道。
    我愣住了，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
    毅陞摇摇头，「没事，我不该多说的。」
    「毅陞！」这时蓁蓁从洗手间跑出来，马上就拉住毅陞，「陪我到处晃晃好吗？」
    「好。」毅陞笑道，瞧了我一眼后就跟蓁蓁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任凭寂寞蔓延。
    「ladiesandgentlemen……」台上的聚光灯亮起，只见学生会长拿着麦克风笑道：「欢迎来到圣安卡高校的舞会！」
    台下一片掌声。
    「现在，我们请圣安卡高笑最有人气的……」学生会长把麦克风指向台下，眾人便一同齐声大喊：「冷殤！」
    「没错，现在就请冷殤为我们致词！」
    「啊啊啊！冷殤你好帅！」
    「冷殤我们爱你！」
    台下一片掌声加尖叫。
    在吵杂的氛围里，冷殤在聚光灯下一步一步走上台，即使周围在热闹，冷殤依旧那样孤寂冷漠，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孑然于世的孤寂。他一张妖孽的脸上勾起一道微浅的笑容，恍若妖月，美的张狂，让台下尖叫连连。
    我白了一眼，有那么跨张吗？
    「我是冷殤。」冷殤用他那冷漠带点沙哑的声音轻道，「祝各位能玩的愉快。」
    底下的女人无一被沉醉在冷殤的魅力下。
    冷殤一样不疾不徐的走下台，双手插在口袋，忽然，他的头一转，我与他竟然在这短短一刻四目相交。
    那深幽幽的眼眸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里头望不见任何人的倒影，只有一片绝望与悲哀。
    心又痛了起来，我赶紧将眼神移开。
    「谢谢冷殤，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所期待，在舞会开始前最盛大的告白大会！」
    我心一跳，没错，告白大会，圣安卡高校一年一度的大会，由学生会主办，主题就是要让那些有暗恋对象很久的人，有一个机会告白。
    而我会那么紧张的原因就是，我是第二个要上台告白的人！

 第二章 舞会上的深吻(3)【佩薰】

    我是否从他的眼里，望见遗忘的自己？──苏佩薰
    第一个学姐上台，告白的对象就是圣安卡高校的校草。
    冷殤，十七岁，混血儿。
    拥有一头金发，还有完美的俊脸，彷彿是艺术家打造的精緻艺术品，加上那一双神秘的深灰色眼眸，所多人都甘愿坠落在那忧鬱的眼里。
    「冷殤，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喜欢我，但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一直没有勇气和你说，因为害怕会被你拒绝，可是我要毕业了，我不奢望你喜欢我，只期盼你能记住，在圣安卡里，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女生，她会一直等你、喜欢你……」学姐边说边哽咽，「冷殤，我爱你。」
    「啪啪啪！」底下掌声响起，连我都不禁拍手，好伟大的爱，不求回报的爱，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真的很感人。
    聚光灯忽然打在台下的冷殤身上，他一愣，金发依旧灿烂，但他眼里闪过悲伤，然后抬头望向那一位学姐，缓道：「对不起。」
    学姐苦笑了一下，但她还是对着麦克风道：「没关係，我还是喜欢你。」
    天哪，好深情的女人，如果我是冷殤，我一定会接受的，学姐那么美、那么专情！
    冷殤没多说一句话，就走出聚光灯下，感觉黯淡了起来。
    他难道都不感动吗？
    我衝上前，穿越了人群，来到了冷殤面前，他一看见我，就准备绕道走。
    「冷殤！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拉住他问。
    「我为什么要接受？」他转过身，冷冷的开口。
    「可是学姐，真的很喜欢你啊，你也考虑一下她的心情！」
    她刚刚的告白，真的感动到我了，我相信冷殤一定也被打动了一下，一点点也好，我不想看到冷殤总是寂寞着，至少让人陪伴啊。
    冷殤缓道：「那谁考虑我的心情？」
    我愣住了。
    「算了，当我没说。」他撇过头，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可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寂寥的背影，「你不打开你的心试试吗？你为什么总要独来独往，你为什么不尝试去爱人？」
    「我有人陪，你会比较开心吗？」
    我难过的点头。
    「是吗……」冷殤苦笑了一下，虽然他看着我，但是眼神却很遥远，「可是我的心，已经住不下任何人了……」
    我一惊，冷殤他，有喜欢的人？
    心忽然抽痛了起来。
    我愣愣的道：「那你为什么总要一个人？」
    他没说话。
    「你该不会──」
    「现在要准备上台的是苏佩薰！」台上的会长拿着麦克风大声喊道。
    到我了！糟糕，好紧张，我放开冷殤，却无意瞥见冷殤那一脸苍白的脸。
    他怎么了？
    算了，没空管他了，我急急忙忙跑上台。
    「呼呼，我、我来了！」我在台上大口喘着气，会长站在台上中央不断招手要我赶紧过去，我深吸一口气，看了底下的眾人一眼，就这么跨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
    走到麦克风前，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然后小声的道：「我、我是苏佩薰。」怎么办，好紧张，好紧张，毅陞你在哪里？
    「今天我要告白的对象，是和我同班的陈毅陞。」
    大家都「喔喔」的叫了起来。
    冷汗不停流下，我乾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台下的人，脑海里是失意那一天，醒来后看到毅陞的模样，他那一脸担心，却又温柔的脸庞，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我怎么样都忘不了。
    于是我缓道：「我曾经不想活在世上，因为我什么都忘了，我忘了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我甚至忘记自己是谁，我很害怕，但是毅陞你的陪伴，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你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记住的人，第一个家人，第一个爱人，陈毅陞，我喜……」
    「啪！」眼前一片黑暗。
    停电了？
    怎么一回事？
    我吓一跳，台下开始吵杂了起来，大家议论纷纷。
    我愣在台上，恐惧渐渐从脚底蔓延上来，我怕黑，很怕，真的超怕。记忆深处那片黑暗，瀰漫着血色……
    我颤抖着，毅陞，我好怕……
    我抓紧自己的衣服，大喊：「毅陞！毅陞你在哪？」我对着台下大叫，但底下一片吵杂，我的声音马上就被盖过去。
    我不禁脚软，对着不见光的黑暗大喊：「毅陞，你到底在哪？我看不到！」
    呜呜……
    毅陞你可不可以来找我？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后头忽然传来脚步声，我一惊，转过头就道：「毅陞！是你吗？是你吗？」
    我哭着喊：「我好……」
    「怕」这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被一个劲往前拉，跌进一个冰冷的怀抱，是谁！
    他是谁？毅陞吗？
    「是你吗毅……」
    「唔！」我瞬间瞪大着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前方，黑暗一片，我只能感觉到嘴唇上的那两片柔软。
    是谁……
    我害怕的颤抖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要亲我！
    我伸手用力捶打着前面的人，但他却无动于衷，把我抱的紧紧的，也吻的很紧。
    我的眼泪全在这一瞬间飆了出来。
    呜呜呜……
    那个人突然伸出颤抖着手，缓缓地替我擦去眼泪。
    我一惊，想开口问，「你是──」
    他却趁我张开嘴巴时，那湿润的舌头就这么捲起我的，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楞在原地，身子也僵住了，我的初吻……
    我的初吻，是要给毅陞的！是要给毅陞的！
    什么再也管不了，我哭着用尽全身最大的力量去推开他，但渐渐的，我的心猛然一阵难过，难过到我全身无力，只能感受到唇里间的缠绵。
    为什么……
    这个吻，会那么悲伤……
    透过这个吻，我竟然感受到那人的痛苦，在唇舌交缠间，在紧紧的相拥间，他的疼痛悲哀正一点一滴渗入我的身体里。
    让我静静的流泪。
    闭上眼睛，我的心彷彿在这一刻碎了。
    遥远的记忆，似乎片刻的浮了上来，好熟悉的吻，只是此刻的吻，带着无法言喻的绝望。
    你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反抗，反而会沉醉在这个吻里，他不是毅陞，绝对不是，但是为什么我会愿意永远就这样下去。
    永远。

 第三章 黑暗里的那一道光(1)【冷殤】

    我是个活在黑暗里的人，直到遇见了她，让我知道什么叫温暖。──冷殤。
    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
    悲伤与绝望全在一剎那排山倒海而来，压抑许久的冷漠也完全裂开，心彷彿碎了，彷彿被人用力的掐了一下。
    这一刻，我寧愿不要心。
    太痛，有心真的太痛了……
    我以为我能完全退出她的世界里，我以为我的偽装够好，我以为我已经建起够高的围墙，能把她挡在外头。
    但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那曾在我梦里一再回盪的声音，我的身子竟不受控制的颤抖。
    闭上眼睛，我痛苦的大喘着气，不要听、不要再听了……
    再听下去，我怕我会崩溃。
    就怕多年的努力克制，会瓦解。
    缓缓的走出舞会，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但背后佩薰的声音让我停下脚步，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走不动。
    「我曾经不想活在这个世上，因为我什么都忘了，忘记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我甚至忘记自己是谁，我很害怕……」
    听到这一句话，我的心好像停顿了一下。
    原来，我害你孤单了吗？
    佩薰，我以为我做了让你幸福的决定。
    没想到，我的成全反倒让你难过，佩薰，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毅陞你的陪伴，让我有勇气活下去，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记住的人，第一个家人，第一个爱人……」
    第一个爱人……
    第一个爱人。
    她忘了我，彻底忘了我。
    呵，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为什么我现在会后悔、会绝望？
    够了，不要再说了，佩薰，不要再说了。
    「毅陞，我喜……」
    不要再说了！
    「啪！」一个克制不住，我不小心将能力小小释放了出来。
    所以停电了。
    当下我真的冷汗直流，看过那么多生死的我，从不曾害怕，但是现在，我却怕到快站不住。还好，停电了。
    停电？
    我下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还放着一个打火机，佩薰她怕黑啊……
    那么她现在一定很怕，一定会怕到偷偷哭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让她再哭泣。
    而且陈毅陞和蓁蓁在一起，决不会去找佩薰。
    一瞬间，我来到了黑暗的台上，我“看”到了正在偷哭的佩薰。
    我心很痛……
    「毅陞！毅陞你在哪？」佩薰大喊着。
    「毅陞你到底在哪？我看不到啊！」她哭着。
    我缓缓走过去，本来只想要在她手里放打火机，没想到佩薰转过身就哭道：「毅陞是你吗？是你吗……」
    是我。
    佩薰，是我，我一直都在。
    「我好……」她话还没说完，我就无法克制的把她拥进怀中。
    再多的苦难，都值得这一个拥抱。
    「是你吗毅……」
    是我！是我！不是陈毅陞！
    我竟然一时动怒，心中涌出无限的悲哀，我不想再让她说下去，于是我低头吻了她，我们曾经吻了无数，曾经那么甜蜜那么幸福……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至少，佩薰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我就有活着的理由，我就有动力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佩薰先是用尽全力打我，然后不断挣扎。
    我闭上眼睛，吻着一生中最爱的人，最爱，深爱的人。
    渐渐的，佩薰停下动作，接着她静静的流泪。
    佩薰，对不起，不要哭好吗？
    我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佩薰，原谅我……
    面对生死也不害怕的我，受到天的制裁也无动于衷的我，满身血满身伤也不眨眼的我，竟然会流泪。
    佩薰……
    这一刻，你的脸上表情是什么？
    这一刻，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这一刻，我因你的眼泪而心痛。
    往事一一如录影带般在脑海播放着。
    我是一个活在黑暗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好几百年了……
    我会张开黑色羽翼，到人间带走那些时间已到的人，在世间，人们称我为，死神。
    人们憎恨我、害怕我。
    有些人看到我，总是一脸惧怕，他们恐惧、不安……
    但其实，我根本不想害他们，我只是在执行我的公务罢了。
    算了，无所谓。
    我一直这样孤独着，被人恨着，直到有一天，我来到了一间病房，带走一个被病魔缠身很久的女人。
    那个女人面色憔悴苍白，在她的病床旁，有一个女孩，她正在哭，我必须拆散这对母女。
    「我已经……称不下去了……好痛苦……」
    「闭上眼睛……和我走吧……」我伸出手，带走她的灵魂。
    「妈妈！」小女孩竟然看的到我，我一惊，我以为她会大声骂着我，叫我把她妈妈还给她。
    但是，她却擦着眼泪，然后用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望着我，傻傻的愣道：「请问……你是天使吗……」
    我的瞳孔遽然收缩。
    你是天使吗……
    我一时间愣在原地。
    「你一定是天使，因为天使都有一对很美丽的翅膀！」女孩扬起一个温暖纯粹的笑容，那个笑容，绽放在我的心里。
    美丽的翅膀？我挥动着自己纯黑色的羽翼。
    这一刻，有一个热呼呼的感觉涌出我的心，也让我的眼眶微热。
    「谢谢你把妈妈接走，她受了好多苦……」女孩哽咽的道：「不过你们会去天堂对不对？妈妈一定会幸福的！」
    女孩忍着眼泪，坚强的笑着。
    「谢谢你，天使。」
    天使吗……
    我闭上眼睛，幸福的笑了，好几百年了，第一次，有人叫我天使。
    我记住那个女孩，她叫佩薰，一个拥有温暖笑容的女孩。
    她是我心深处，黑暗里的，第一道曙光。

 第三章 黑暗里的那一道光(2)【冷殤】

    我以为我的冷漠，能将你阻隔在外，原来，被阻隔的，是自己。──冷殤
    我与佩薰相吻，这一刻，我真希望能这样道永远，到永远。
    但是，我除了听到佩薰哭泣的声音，还听到了，祂对我的招唤。
    冷殤，你罪孽深重……
    罪孽深重……
    我皱起眉头，又来了，又是祂。
    不行，在这样下去，佩薰又会受伤，我轻轻将佩薰推开，并温柔的轻道：「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我放开她，她似乎愣在原地，无助的看着我。
    对不起。
    我闭上眼睛，那个声音变的更清楚了。
    冷殤，你犯了罪，回来，回来……
    冷殤，你再不回来，她便会……
    佩薰！
    果然，下一秒后，整间学校开始大力摇晃，「啪！啪！啪！」无数灯管从上头掉落下来。
    「啊！」眾人开始大叫，恐慌，在一片黑暗中，急忙着往出口跑。
    「地震了！快跑！」
    「啊！救命啊！」
    我生气了，那是牠给我的警告。
    我张开黑色羽翼，想让整间学校恢復平常，但不久，我冷汗滴落，我敌不过牠。
    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反抗牠？
    但这样下去，就会像上次一样……
    不行！
    我握紧拳头，一瞬间，舞会又恢復光亮。
    「电来了！快！快跑！」
    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出口衝，但是越晃越厉害，所有摆饰电灯全砸落下来，大家害怕的叫着、跑着。
    「毅陞！毅陞你在哪？」我听到佩薰害怕的叫唤声。
    「佩薰！」然后陈毅陞看见了她，一手就抓住她，「佩薰，不要离开我身边，不要跟丢了，我们要一起逃出去。」
    「摁！」
    出去吧……
    带着佩薰走吧……
    轰──
    我闭上眼睛，施展魔力，让一旁的障碍物全部消失，让他们一起跑向出口。
    突然，我的右手臂传来火烧的疼痛，我闷哼一声。
    那是他们其中一人受到的伤害，只是我将伤害转移到我身上。
    要保护佩薰。
    想起祂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要守护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她伤害都扛起来。
    我愿意，我愿意担下她所有的伤。
    让她幸福。
    所有人都出去了，佩薰她们也安全的跑到出口，离校外应该不远了，我安心了些。
    「等等！」佩薰忽然大叫，然后她停下脚步，往舞会里看。
    「怎么了！佩薰，我们快没有时间了！」陈毅陞大叫。
    「冷殤呢？冷殤在哪？我为什么都没看见他！他会不会还在里面？不行，我要进去找他！」眼见佩薰就要往回跑，但陈毅陞连忙拉住她，「快走，不然你连命都保不住，这间屋子我想在五分鐘就会完全倒塌，走！」
    陈毅陞拉着佩薰往前跑。
    「不要！」佩薰甩开他的手。
    陈毅陞一惊，脸色冷了下来，「佩薰，和我走。」
    佩薰却死命地摇头，「毅陞，你先走吧，我要进去找冷殤。」
    「佩薰！你给我回来！」陈毅陞大吼。
    佩薰却笑了，「毅陞，谢谢你没忘记我，但是，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冷殤，不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这样告诉我，如果我就这样走了，我觉得我会心痛到死掉的！」
    「毅陞，我们走吧，要来不及了……」蓁蓁在一旁害怕的道。
    轰──轰──轰──
    佩薰对陈毅陞绽放一个很温暖的笑容，然后往舞会里跑。
    「佩薰！」
    轰──
    「碰！」
    东西开始倒塌，屋子晃得厉害。
    佩薰却丝毫没有后悔与犹豫，一心就想往我的方向跑。
    「冷殤！冷殤！」她大叫着。
    「你在哪？快出来！我们一起逃！快出来！」我感觉她已经急到哭了。
    佩薰，不要哭……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但是，你不能留在这里，走吧，快走！
    轰──
    冷殤，你要付出代价……
    冷殤，回来接受审判吧……
    「冷殤！找到你了！」猛然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佩薰那满是泪痕的脸。
    我下意思伸手去抹掉那些眼泪。
    佩薰一惊，只听见她悲伤的道：「是你吧，刚刚是你吧……」
    我心一颤，撇过头，不说话。
    「笨蛋！走了！」佩薰拉着我，就要往出口的方向跑。
    我缓缓的笑了，觉得很幸福。
    轰──
    「笑什么，命就要没了还笑！」佩薰转头，带着眼泪斥道。
    「碰！碰！碰！」我们的前面忽然倒下一根柱子，把我们困在舞会里，出口就在前面了。
    「天哪！」佩薰大叫，「也太惨了吧。」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你倒说说话啊！」佩薰哭着边瞪我边喊道。
    我淡淡的笑着，又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你现在做这些又什么用啦！我死了就没眼泪给你擦了啦！」
    呵。
    轰──
    我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她身体一僵，然后在我怀里哭着道：「真受不了你，大笨蛋，我们都要死了，我也是个笨蛋，竟然陪你在这边……」
    呵呵。
    我抱紧她，永远都不想放开。
    轰──
    冷殤，为你的罪付出代价吧……
    「我也真是的。」佩薰边擦着眼泪边道：「明明就快死了，竟然会觉得这一刻好幸福……」
    我心一紧。
    眼眶不禁湿了起来。
    佩薰，我也好幸福。
    好幸福……
    冷殤，该付出代价了……
    怀里一重，我吓一跳，唤道：「佩薰！」
    佩薰她昏了过去，倒在我怀里。
    我双手握紧，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我知道了，我会回去接受制裁的，但请您在让我待一下。」在待一下，在让我陪在佩薰身旁，一下下就好。
    冷殤，你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吗……
    「是的，我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我坚定的道。
    呵，冷殤，记住，你审判的日子，就快到了……
    是吗？
    我不怕。
    就算死了，我也不害怕。
    我唯一害怕的，是佩薰的死亡。
    有她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曾说，我是天使，天使能带给人们幸福。
    那我就要用尽一切，让她幸福。
    儘管，前方等着我的，是地域的邀约……

 第三章 黑暗里的那一道光(3)【冷殤】

    别留我独自一个人在过去的回忆里。──冷殤
    在那一场舞会后，佩薰就把我当朋友了，虽然我常常不理她，但她总会跟在我旁边，自顾自的和我聊天，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但心里，却格外幸福。
    一大早，我们来到礼堂，佩薰是上了台，因为她是说祷词的人，我默默的看着她祷告的模样，一瞬间竟与过去的她重叠。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那一天，佩薰也在祷告。
    她静静的站在教堂里，一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恍若天使。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但救我妈妈，能在天堂幸福；但救冷殤，不要再独自寂寞，请让冷殤，快乐幸福……」
    我一愣，感到满满的幸福，佩薰，有你，我早已经知道什么是快乐幸福了。
    她是那样安静的祈祷，这一刻，我不想失去她，永远都不想。
    我缓缓的走过去，她转头看见了我，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那一个温暖纯粹的笑容，碎裂在璀璨的阳光下。
    「冷殤！」她笑着。
    「毅陞！」她笑着。
    我从回忆里醒过来，眼前是佩薰从台上走下来，然后走到陈毅陞的旁边。
    「毅陞，我刚刚有没有念错？」佩薰紧张的问。
    「没有，你说的很好。」陈毅陞摸了摸她的头。
    「呼。」佩薰松了一口气，笑的一脸灿烂。
    我心一痛。
    他们俩站在我的前面几排，开心地聊着天，我在背后就这么看着，听着，然后，只能苦笑。
    不能后悔，不能后悔，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冷殤！」佩薰忽然转过头，笑着喊了我一声。
    我心一惊，温柔的浅浅一笑。
    「刚刚没出丑吧。」佩薰笑的好灿烂。
    我点点头。
    心中热热的，因为佩薰的回眸，让我不禁感动，还好还好。
    冷殤，时间要到了，要到了……
    我闭上眼睛，祂在招唤我了，我该回去了，我的时间就快到了。
    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人世间的一切都不再和我相干，除了她……
    今天，我想就是最后一天了吧。
    忽然想起上一起与佩薰告别，那时她说她一直很想要去坐美丽华的摩天轮，那时，我没能陪她，现在，我想完成当初我没做到的承若。
    这样，我才无悔。
    下了课后，我走到她们班门口。
    佩薰一看到我，便扬起她一贯的笑容道：「冷殤！你这么在这？要一起回家吗？」
    我淡淡的开口，「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佩薰一愣，然后看了看教室里的陈毅陞，点点头，「好啊，去哪？」
    「美丽华。」
    她似乎有点疑惑，不懂我为什么要去哪种地方，但她还是和我走了。
    一路上，我都没再说话，倒是佩薰一个人说的很开心，不过这样也好，听着她的声音就觉得很安心，听着她的声音我的世界就感觉不再是孤独的，我不喜欢她沉默，感觉好像要失去她一样。
    突然，我看到一旁的饮料店，便很自然地走进去，买了一杯珍珠绿茶，去冰微糖，那是佩薰最喜欢喝的。
    「给，你最喜欢的。」买完后，我把饮料递给佩薰，期盼看到她以前的笑容。
    但她却愣住了，缓缓道：「我没有很喜欢喝饮料啊。」
    我手僵在半空中，苦笑。
    是啊，那是她以前喜欢的，她现在忘了，又怎么会在像以前一样呢？就像她忘了我一样，是彻底的忘了，不再爱了，连痛苦都不再了。
    她看着我，伸手拿走这一杯饮料，笑道：「不过偶尔我还是很喜欢喝饮料啦，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很喜欢，但在喝的时候很开心呢。」
    她边吃着珍珠，边看着我笑道。
    我嘴角微微翘起，心里蔓延着一丝幸福和满足。
    「等等，我要去逛那家店！」佩薰指着前面的首饰店兴奋地大叫。
    「好。」我在心底笑了。
    她很快的就跑进去，然后拿起两个发夹，在头上比一比，样子很可爱。
    「你觉得哪个好看？」她忽然转过头问我。
    我愣了，完全愣住了。
    她又重新问了一次，「你觉得哪一个顏色好看？」
    哪一个……
    我说不出来。
    哪一个呢……
    我只能淡淡的说：「两个都很好看。」
    佩薰鼓起腮帮子，「我不要这种客套话啦，快点，哪一个顏色好看呢？」
    我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佩薰好像有点生气，「算了，那我两个都买。」
    我扬起一道苦笑，佩薰，我真的说不出来哪一个顏色好看，对不起，因为我……
    和佩薰走到美丽华的摩天轮前，佩薰看着摩天轮，我看着佩薰。
    「好美啊……」她讚叹着。
    很美吗？我眼神一片空洞。
    「很美对不对？」佩薰转过头来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很美。」
    你在我心中一直都很美。
    佩薰笑了，然后牵起我的手，「走！」
    我一愣，「去哪？」
    「去坐摩天轮啊，不然呢？来美丽华不是要坐摩天轮吗？」我能想像她现在笑的有多美，有多灿烂，一定和我印象中的笑容，一样温暖。
    「和我吗？」我不禁问道。
    「吼，不然呢？这里我还能跟谁坐吗？还是你不想跟我坐？」佩薰嘟起嘴，有点不满的道。
    呵呵，我笑了，很开心。
    但是，不是我，佩薰，你不是要和我坐。
    佩薰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前走，但我却停在原地，她转过头不懂的问：「怎么了？不走吗？你不想坐吗？」
    我想，我好想。
    但是，我不能。
    我放开她的手，她愣住了，才刚要开口，我就先道：「前面。」
    「前面？」佩薰疑惑的把头转回去，然后她身子一僵，傻在原地。
    「毅陞……他怎么在这……」
    是我把他带来的。
    陈毅陞似乎看到我们了，然后他在心底问：「冷殤，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
    我回答他：「陈毅陞，替我好好保护佩薰。」
    他一惊，「你要？」
    「我该走了，时间已到，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佩薰，别再让她哭了……」
    「可是你明知道佩薰她──」
    「佩薰现在喜欢的是你，而我也知道你还爱着她，好好陪在她身边。」
    「冷殤？冷殤？」佩薰在我眼前挥了挥手，「前面的是毅陞吗？他为什么会在那？」
    「那是陈毅陞没错。」我轻轻推了佩薰一把，苦笑道：「你一直很想要坐摩天轮，快去吧，和陈毅陞一起。」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往前跑，「毅陞！」然后她开心的大叫，「毅陞！陪我坐摩天轮好不好？」陈毅陞点点头，温柔的摸着佩薰的头，「好啊。」
    心一痛。
    佩薰笑了，她缓缓转过头来，想要说什么，但笑容却僵在脸上。
    「冷殤呢？冷殤去哪了？」

 第四章 等价交换(1)【冷殤】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让她幸福快乐。──冷殤
    多久没回到这里了。
    我缓缓的走着，走进一座圣殿里。
    祂正坐在那，笑着妖媚动人，祂用祂那修长的手指勾了勾，意思要我过去。
    我蹲在祂前面，吻了祂的手背，「主，我回来了。」
    「呵呵，冷殤，你可终于回来了啊。」
    「是的，耽误了那么久，真是抱歉。」
    「冷殤，你该为你的罪付出代价。」祂轻轻地说着，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满是不屑，祂永远是那样的高贵高傲，才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
    「我明白，我愿意接受一切审判。」
    我往里头走去，祂却忽然唤住我，「等等，回来。」
    我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只能往回走，走到祂前面。
    祂又笑了，我握紧拳头。
    「冷殤，你不该去执行任务吗？」祂边笑边说，笑的很轻蔑。
    「可是我时间到了，我该接受审判不是吗？我的任务不是会有人待我做吗？不是您要我回来吗？」
    「是啊，是我叫你回来的啊，只是这一件任务我想叫你去做而已。」
    我忍，努力忍着。
    「我知道了，是谁时间到了？」
    祂站起身，走到镜湖前，用魔仗轻轻点了一下湖，湖瞬间荡漾了起来，在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下，我看到了，是那熟悉的身影。
    我大惊，「您不能──」
    「冷殤你要违背我吗？」祂淡淡的说着，一双眼眸冷的极致。
    我努力静下心，但却无法不激动的道：「您不能那么残忍，请问您是故意的吗？」
    「冷殤，你知不知道你问这个问题很好笑，我说我是故意的，你又能怎样？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又能怎样？」
    我压抑着想爆发的力量，深呼吸，「您不能这样。」
    「喔？你凭什么？」
    「算我求您。」
    我冷伤第一次求人，放下骄傲，因为在爱里，我愿意放弃一切。
    「求我？哈哈哈哈。」祂笑着，然后眼神一厉，「当初我求你留在我身边的时候，你还不是走了？现在，你凭什么求我？当初我愿意拋下身分地位，只为求你留在我身边，可是你不顾一切，也要去那个人类身边！」祂越说越生气，接着一声大吼：「只是一个区区的人类你却为她付出一切！」
    镜湖在一瞬间翻起巨浪，然后一会儿又平静了。
    「哼，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真为过去的自己感到可耻，现在，我已经毫无留恋了。」
    我低下头，只能道：「当初是我对不起您，但是，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求您放过他。」
    「呵，我不要。」
    我只能握拳。
    「你不去，难道要我对那个女孩出手吗？」
    「不行！」我大吼。
    祂眼里闪过恨意，然后轻笑道：「那就快去吧，呵呵。真期待这一场游戏。」
    冷殤啊冷殤，你怎么那么无能，一再的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一再的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再次到了人间。
    佩薰，原谅我，原谅我。
    只能怪我没用，不能守住他的命，他的时间，也到了。
    佩薰和陈毅陞一起站在我对面的马路旁，两人有说有笑的，我看着陈毅陞，虽然他看不到现在的我，抬头看着红绿灯，要到了，时间要到了。
    佩薰转过头来，然后看见了站在她对面的我，佩薰一愣，之后兴奋的摇着陈毅陞的手，「冷殤！是冷殤！毅陞你看！冷殤终于出现了！」
    「冷殤？」陈毅陞往我这里看过来，「没有啊，冷殤在哪？」
    「就在对面啊！」佩薰奇怪的道，她对我大吼和摇手，「冷殤！你倒底去哪了？快过来，我很想你！」
    我对佩薰微微一笑，笑里尽是悲伤与抱歉，佩薰不懂的看着我，「冷殤你怎么了？」
    「佩薰，冷殤在哪！冷殤在哪！」陈毅陞忽然激动的大喊，一张俊容瞬间惨白如纸。
    眼看路灯了，佩薰二话不说就要跑过来。
    我在这一刻张开黑色羽翼，佩薰傻住了。
    「佩薰，对不起。」
    我扬起手，然后一挥，一台车子就这么往陈毅陞直奔，接着陈毅陞被车狠狠撞飞，倒在地上，头破血流，他死了，陈毅陞死了。
    我达成任务了。
    但我的双手，却不禁颤抖。
    我这一双手，到底，沾满的了多少人的鲜血？
    「啊！」佩薰尖叫着。
    她衝上前，抱住陈毅陞的身子，「毅陞！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呜呜呜──」
    她晃着陈毅陞的身子，「毅陞！毅陞你别吓我！呜呜呜呜……为什么……」
    我走到陈毅陞旁边，要带走他，但佩薰却看到我。
    「冷殤，是你吗？呜呜呜……你放过他好不好、好不好？」佩薰哭的满脸泪痕，她大吼着，悲痛的大吼着。
    我心一冷，脸也冷下来了，「他时间到了。」
    「冷殤，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放了他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呜呜呜……」佩薰一边哭一边苦苦哀求我。
    佩薰，不要哭……不要哭……
    心好痛……
    但我仍执意的摇了头，冰冷的道：「不行。」
    佩薰一愣，然后哭的吼道：「你这个杀人兇手！你这个恶魔！」
    杀人兇手！
    杀人兇手！
    恶魔……恶魔……
    我觉得我的心已经沉到无底的深渊，往日的那一道光也被黑暗狠狠吞没，我是恶魔，我是杀人兇手……
    呵。
    杀人兇手……
    「呜呜呜呜……毅陞……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佩薰抱着陈毅陞冰冷的尸体痛哭。
    「我也不想活了，冷殤，你也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佩薰对着我哭喊。
    「冷殤，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有多痛，失去毅陞，就好像被血淋淋地挖出一半的心脏，只剩另一半心，要怎么活？就像走在路上，回头一看，没有了影子……你知道吗？呜呜呜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失去你时，我何尝不是这么痛？
    「你不知道，你不会知道的……」佩薰哭着，呢喃的叫着陈毅陞的名字。
    我不禁缓缓问：「佩薰，你就这么爱陈毅陞吗？」
    她毫无不犹豫的点头。
    我心一碎。
    「那我救他。」
    佩薰马上抬头，悲伤的眼里充满着希望，「真的吗？你可以救他吗？」佩薰边说边留着眼泪，激动的道。
    我点点头，可以，我可以救他，但是……
    「冷殤，求求你救救毅陞吧，没有了毅陞，我也不想活了……」
    「我会救他的。」
    佩薰笑了，我心闷的痛，只能缓缓走到佩薰旁边，用手摸着头，感受着她的一切。
    佩薰傻住了，「冷殤？」
    「嘘，一下下，再一下下就好。」让我记住你，让我在离开你前，再把你深深的刻画在我脑里，再一次。
    仔细的、温柔的抚了一遍佩薰的脸，把她的模样烙印在心底，接着，起身。
    起身走往那黑暗。

 第四章 等价交换(2)【佩薰】

    我得到后所付出代价，就是，失去更多。─苏佩薰
    「呜呜呜……毅陞毅陞……」我整个人趴在毅陞的病床旁，紧握着他一双冰冷的手。
    「小姐，这位病人已经去世了。」一旁的护士很无奈的道，这句话她已经和我说十几遍有了。
    可是我始终不相信，我始终无法接受毅陞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我努力说服自记，毅陞他会活过来的，他会活过来的，只有这样对自己说，我才有勇气活在世上，而且，冷殤说过他会救他的，我相信冷殤。
    「冷殤、冷殤你不是说要救毅陞的吗……」我悲痛的哭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毅陞还没有醒过来？
    「冷殤！求求你啊！」我拍着毅陞的病床，激动的大吼。
    「冷殤！冷殤你在哪里！」我绝望的吼着。
    冷殤不会来的……
    「谁！」
    是谁在说话？
    冷殤救不了陈毅陞的……
    「你是谁！」
    我看着这间病床，这里只有我和毅陞，根本没有其他人，除了刚刚走出去的护士。
    是谁，是谁在说话……
    「救救毅陞！求求你救救毅陞！」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救毅陞！
    想要救他吗……
    「我要！我要救他！」
    你愿意付出代价吗……
    代价？
    不管了，「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了救他！」
    呵呵，那和我来吧，亲爱的，随我前往地域吧……
    我的眼前忽然白光乍现，一位女子的身影渐渐浮在我的前面，我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华丽衣裳的女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飘逸着，硕大的眼眸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嘴角正噙着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也在我梦里出现过……
    她朝我伸出一双美丽的手，我轻轻地跟着她。
    走吧……和我一起堕落吧……
    我和她走在空中，忽然，眼前有一片彩色的光芒，似乎有着一个洞，她就这么把我带进去，我在洞前停了一下，有些害怕，有些犹豫。
    怎么……后悔了吗……你不想救他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我要救毅陞！」
    不管前方等着我的是多大的困难！
    穿越了那一个彩色的洞，我走在一个隧道里，等到阳光再次洒在我身上时，我已经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讚叹，「好美！这里是哪里……」
    「亲爱的，这里是地狱。」
    地域？为什么地域这么美？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嫩绿的草地，还有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草地无限绵延到一条河。
    她往前走，我马上就跟上去了。
    她停在河前面，然后转过身对我笑道：「知道这叫什么河吗？」
    我摇摇头。
    她低下身子，取了一瓢河水，然后递给我，要我喝下，「喝了它。」
    我一愣，不太想喝，「为什么要喝？」
    「这河名为忘川河，这河水有魔力，喝了它，你便知道要怎么救陈毅陞了。」
    喝了就能救他吗？
    我二话不说一口就把那一瓢河水灌进嘴里，接着头一阵阵晕眩。
    意思模糊了起来，最后只听见那个女人轻笑道：「要救他，唯一的方法，就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
    用我的命吗？
    我愿意，为了救毅陞，我愿意赔上这一条命。
    睁开眼睛，忘眼放去，是一片黑暗。
    莫名的恐惧一下就蔓延到了全身，我怕黑，很怕。
    「毅陞……毅陞……」我下意思的喊着毅陞的名字。
    对了，毅陞他……死了……
    我彷彿行尸走肉般地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人生好像没有希望，也没有意义。
    活不下去了，没有毅陞，我要怎么活？
    想救毅陞对吧……
    又是那个声音，我点点头，眼泪流出，「想，用尽一切也想救他。」
    呵呵。
    她笑了，接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我一急，连忙大喊：「你要去哪？你可不可以救毅陞了？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喝下河水了，毅陞呢？你有没有救他？」
    要救他，要你自己救。
    「吭！」从天空忽然掉落一把银色小刀，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了毅陞的身影。
    「毅陞！」我高兴的惊呼，连忙跑上去，但我却一直跑不到他身边，怎么跑，他依旧在那远处。
    「毅陞你不要走！」我奋力的跑向他，但是没用。
    停下来，我大口喘着气，我到底要怎么做？
    「佩薰……救我……」眼前的毅陞痛苦的喊着，我心一痛，「放心，我一定会就你的！」
    「佩薰，一命换一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愿意付出性命来救你！」我将手上的银色小刀对准自己的胸口，在要插下去之前，我停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佩薰，住手！」
    我一愣，抬头望去，是冷殤……
    「冷殤！你怎么在这？你不是答应我要救毅陞的吗？」
    「佩薰，我和陈毅陞之间，你要选择谁？你要爱谁？」冷殤忽然问我。
    我不懂，他继续开口：「我和毅陞，只有其中一个人能活下来，你要救谁？」
    「冷殤你不是好好的吗？」
    冷殤摇摇头、摇摇头，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忽然留下无数滴血，我忍不住大叫一声。
    「佩薰……谁……」冷殤用他那一双血眼看着我。
    「佩薰……救我……我好痛苦、好痛苦……」一旁的毅陞头破血流的开口。
    不要、不要，我好怕，我好怕……
    我向后退，不要过来！
    「佩薰，你是爱我的……」冷殤道。
    「佩薰，你不是要救我吗……我好痛苦啊……」毅陞道。
    我两个人都不想失去啊！
    我大叫。
    醒来后，我发现我跪在忘川河旁，是梦，还好是梦……
    但我竟然看到我手里还握着那一把银色小刀，冷汗流下，怎么一回事？
    「呵呵，刚刚的幻影是你内心深处的黑暗，我只能和你说，一切都是公平的，等价交换，你要救他，就要付出相同的代价。」
    「我明白，一命换一命，就用我的命来……」我拿起银色小刀往胸口一刺，但刀却不见了。
    「呵呵，你真傻，和我来吧。」
    到底是怎么了？
    我被她带进一座圣殿，然后她走到了一座湖前面。
    「亲爱的，过来。」她对我招手，但我却摇头，下意思的害怕。
    「过来……过来看清楚……」我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就这样往前走，走到那一座湖前。
    她轻笑了几声，然后用手点了一下湖。
    湖面盪起阵阵涟漪，接着一个画面渐渐浮了起来，我静静的看着湖，一双手忍不住颤抖，缓缓摀住嘴巴，我不敢相信的喊道：「冷殤……」
    眼泪不停落下，此刻的冷殤，被绑在十字架上，身体血肉模糊，到处是伤，原本一头灿烂金发现在黯淡了许多，那深灰色的眼眸，正在流着血。
    「冷殤！冷殤你怎么会这样？」
    呜呜呜……
    「呵呵，冷殤犯了重罪，不但与爱上凡人，还动用私心，救了原本时间已到的人。」
    「时间已到的人？毅陞吗？他为了就毅陞……才变成这样的吗……」
    「呵呵，傻瓜，不是哦，他救不了毅陞，因为他连他自己都快救不了了呢！」
    她还笑的出来？我转过头，惊呼：「你怎么这么惨忍！」
    她笑了，笑的绝美。
    「能救毅陞的……是你哦……」
    「我？」我握紧拳头，冷殤，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一定去救你，呜呜，我不会让你……牺牲的……
    「要怎么救？」我坚强的下定决心，不再哭泣。
    我要救毅陞，也要救冷殤！
    我的手里忽然握着一把金色的弓，然后另一手握着箭，我一愣，这是……
    「这是用来杀冷殤的。」
    什么！
    我有没有听错？
    眼前的不远处，竟出现了刚刚在湖中所看到的情景，是冷殤。
    「呵呵，射了他，毅陞就能活了。」
    「你疯了不成！」我大吼着，一瞬间心里涌出无限的悲哀与绝望。
    「你要救毅陞，还是不救？」
    我终于无助的哭了起来，救毅陞，冷殤死，为什么要那么惨忍，可是不救毅陞，毅陞他……
    我缓缓的举起弓，冷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内心翻滚着巨大的悲伤，冷殤，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对不起你……
    「乖孩子，射出去吧。」
    我颤抖着拉弓，对着血肉模糊的冷殤，眼泪在一瞬间模糊了视线，我咬紧下唇，为了毅陞，佩薰，你要为了毅陞……
    佩薰，放箭吧……毅陞在等你……
    脑里突然浮出冷殤的声音，我一惊，又是一阵绝望。
    放手，放手就能救毅陞了！
    三！
    二！
    一！
    「咻！」放箭！
    在这一剎那，时间好像停止了，时间静止在他那忧鬱却清澈的眼眸……
    在这一剎那，我想起来了。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冷殤！」

 第五章 (1)

    时间终究把过去和现在惨忍的分开，就像我和他一样，被时间遗忘了。──苏佩薰
    「佩薰！佩薰！」陈毅陞叫着眼前最爱的女人，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还留了一小滴口水，样子好可爱，「下课了啦，别睡了。」
    「咦？下课了啊！」苏佩薰伸了伸懒腰，还打了个哈欠，「睡不饱啦！」
    「真的很像猪耶你，每次数学课固定睡哈哈。」陈毅陞深手揉了揉苏佩薰的头。
    「什么猪？我这是叫懂得知福的孩子！」苏佩薰马上不甘示弱的答。
    「哈哈哈，是是是。」陈毅陞宠溺的笑了笑，然后紧张的问：「佩薰，等等，要一起吃饭吗？」
    苏佩薰扬起一个比花儿绽放还灿烂的笑容，但眼里却闪过悲伤，「毅陞，人家蓁蓁在等你呢，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
    苏佩薰站起身，一个劲就使命推着陈毅陞，把他推到班门口，蓁蓁在等他。
    「可是、可是……」陈毅陞一边被推着一边回头无奈的道。
    「没啥可是的啦，一个大男人可是什么……」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阿……
    陈毅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佩薰总是这样，好像故意要凑合他和蓁蓁，但他明明喜欢的是她阿，为什么佩薰一直不给他机会。
    和蓁蓁站在班上门口，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让陈毅陞有些不悦，「嗨，冷殤。」他撇撇嘴的喊道。
    听出陈毅陞的不满，冷殤浅浅一笑，便走进教室。
    蓁蓁在这时，握住陈毅陞的手，似乎在给他力量，给他打气，但陈毅陞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冷殤！」苏佩薰高兴的喊了一声，「怎么来了？」
    冷殤轻轻的笑着，一张俊美的脸蛋上是浅浅的温柔笑容，他伸手揉了揉佩薰的头，「带你去一个地方。」
    佩薰傻笑着，「好，那我们可以先去吃东西吗？好饿喔。」
    冷殤嘴角又翘起了好几度，望着眼前的小笨蛋，点点头，「走，去吃肉。」
    佩薰欢呼了几声，便拉着冷殤的手跑出去，「冷殤，我好饿好饿啦。」
    冷殤轻笑了起来，遍搂着佩薰的腰，在一剎那张开那纯黑的羽翼，轻轻挥动了几下，他们便来到烧烤店旁边的小巷。
    佩薰先是一惊，然后笑道：「冷殤好厉害！」
    「走。」
    一进去烧烤店，冷殤便帮佩薰点了好几盘的肉，并细心地当佩薰烤，在把肉放到她盘子前，还会先吹几口，深怕太烫了，佩薰会烫到。
    「冷殤，我可以自己来的啦！」苏佩薰嘟起嘴，看着她完美的男朋友，心里甜滋滋。
    「快吃。」冷殤拿起肉片很自然的就往佩薰口里塞，一片又一片。
    「你这样会把我养胖。」佩薰不满的道。
    「快乐吃东西的你才是佩薰，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冷殤轻揉的道，虽然一张俊美的脸看似冷漠，但那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眸却漾着满满的溺爱与温柔。
    那一颗冷漠孤独的心，其实比谁都来的温柔，比谁都更怕寂寞。
    苏佩薰知道，所以她才要待在冷殤身边，带给他快乐。
    「可是我一个人吃完有点不好意思，不然你也吃一点。」
    「不用了。」死神不需要吃东西的，没意义。
    看你吃，比我自己吃，来的幸福的多。
    「呵呵，那我不客气了喔。」
    冷殤笑着点头。
    冷殤你不该与人类相爱……
    冷殤，你知道你犯罪了吗……
    冷殤的瞳孔突然急遽的收缩了一下，下意思的抬头望去，是她、是她
    「冷殤你怎么了？」佩薰看出冷殤的不自然，一脸担心问，连夹着的肉片都掉了。
    「没事。」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告诉我好吗？」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
    苏佩薰垂下眸，为什么冷殤总是不和她说，她一看就知道了阿，冷殤在害怕时，在恐惧时，眼神会下意思的往上飘，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佩薰却看出来了。
    放下筷子，佩薰陷入沉默。
    冷殤心里一颤，莫名的害怕，「佩薰，你不要沉默好吗？」
    苏佩薰有点惊讶，看着冷殤那一脸害怕的模样，心痛的问：「冷殤，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但我不喜欢你沉默。」你沉默，好像你不在我身边，好像我下一秒就会失去你一样，我不喜欢。
    心一痛，冷殤是个多么怕寂寞的人，但他却隐忍寂寞忍了好几百年！
    连肉都不想吃了，佩薰走到冷殤身旁，并握着他的手，缓缓的笑着，那笑容温暖纯粹，灿烂的让冷殤快不敢直视。
    「那以后我就一直一直在你旁边，每天跟你说话，每天讲笑话给你听，不让你感到一个人，说什么都好，说我有多喜欢你，说我想要和你一起去的地方，说我要和你一起踏过的国家，说我要和你一起赏的风景，说我要和你一起吃遍的美食，好不好？」
    「好。」冷殤的心里一阵温暖，泪意也泛到眼眶，好，好……
    谢谢你、谢谢你佩薰……
    冷殤又再次搂紧佩薰的腰，「不是一直很想去看雪吗？佩薰，我们去北海道看雪吧。」
    冷殤转头，深深的忘了佩薰一眼，浅浅笑着，带着说不尽的情意，眼里的幸福彷彿都要溢了出来，还带着那么一点不安。
    再一会，再一会……
    他会回去的，他终究该回去接受审判的
    手里忽然温暖了起来，低头一看，冷殤才发现佩薰温暖的手紧紧的握着他冰冷的手，暖意一点一滴蔓延到心中。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摁。」一定会的，会一直相爱，永不离弃。
    只希望，陪你到老，那时候，愿我们的手仍是紧握着的，就算那一天你老去，容顏换去，我还是如现在这样伴着你，只想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那一天，我便无悔。
    所以，再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吧
    挥动着黑色羽翼，冷殤抱着佩薰，在天空中翱翔，冷风轻拂，一切感觉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愜意。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佩薰不禁高兴的惊呼：「我住的城市原来那么美呵呵。」
    「冷殤，听说人死后也会飘起来，就像现在一样，那我们死后，能不能也像现在一样，看着我们走过的街道，看着我们踏过的每一吋，回亿我们相爱的日子呢？」
    冷殤心一紧，但他还是笑着说：「能，我们会看到我们有多么相爱。」
    佩薰，对不起，死后，我就没办法陪你了，死神的生命，是无限的
    他好想要老去，好想要和心爱的人就这样相随一生，携手到老。
    但他不行，他是死神，更何况他犯了罪。
    所以在你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说好囉。」佩薰笑的好温暖。
    但这一次，冷殤没有回答她，「要下降了，抓紧我。」
    佩薰死命地抓紧冷殤，有一刻她有这么一个感觉：他要走了
    心莫名的害怕，所以苏佩薰不敢松开自己的手，儘管她们已经安全的站在一片白雪上了。
    映入苏佩薰眼底的，是一望无际的白，细小的碎雪一点一点地缓缓飘扬着，雪花散落，轻轻飞扬，片片温柔。
    那雪在空中纷飞着，盪漾着。
    「好美。」苏佩薰忍不住讚叹。
    冷殤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苏佩薰身上。
    「我不用──」
    「披着，我不怕冷。」因为早已经冷惯了。
    「笨蛋，不要逞强，我已经穿很多了阿，你看！倒是你，穿的那么单薄，快给我穿外套！」苏佩薰边说边故意生气。
    冷殤总是这样，一心只为她着想，然后一个人把所有的伤痛自己扛。
    握住冷殤冷若冰霜的手，苏佩薰拉着冷殤走在大雪之中，然后她走着走着，不禁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切的美好。
    美好的让人害怕。
    转过头，苏佩薰对上冷殤美丽的眼眸，忽然笑得很灿烂，「冷殤！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好爱好爱你，永远都不会忘。
    冷殤一愣，随后扬起一个难得的笑容，笑容里满是幸福与快乐，「我知道，佩薰我──」
    「嘘！别说！」苏佩薰马上大断他，「我知道你不能说这种话。」
    冷殤苦笑，「佩薰，对不起，我永远都说不出情人间最好听的话。」
    我不能说，我有多爱你，但我会有行动来表示。
    「笨蛋！」苏佩薰轻唤了冷殤，「那些话不说也没差啊！以后每天都亲我一下就好了嘿嘿。」苏佩薰傻笑。
    冷殤轻笑，并蹲低身子，在佩薰前额上重重一吻。
    这一剎那，佩薰竟流下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幸福，却感觉无限悲哀，彷彿幸福只是假象，一碰就碎。
    「佩薰！你怎么了！」冷殤看见佩薰的眼泪，心里一阵心疼。
    「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想到以后若是没办法这样时，我就好难过好难过……」
    「你想太多了，傻瓜，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一直、一直……
    冷殤！冷殤！你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你竟然敢背叛我……
    回来、回来吧冷殤……

 第五章 (2)

    爱得太深，伤的太重。
    那一条路，我只想和你一起走。
    但有时候，有些路，只能自己一个人寂静的走；有些辛酸，只能自己一个人无奈的尝，有些伤痛，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担。
    人生苦短，只愿有人，能伴你下去，
    我的人生，没有尽头，如果可以，请把我留再回忆里，留在那最好的时光里。
    佩薰我……
    「冷殤！你在想什么啊？」佩薰在冷殤的眼前挥了挥手。
    「不，没事。」轻轻的笑了，冷殤牵起苏佩薰的手。
    冷殤……回来……
    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如果她不在了，你就会回来了……
    呵呵，对不对？
    「不准伤害她！」冷殤对着天空大吼。
    「冷殤你怎么了！」苏佩薰吓一跳，下意思很害怕，「你在对谁说话？」苏佩薰抬头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不能伤害谁？」
    冷殤回神过来，才赶紧道：「没事。」
    又是没事？
    「冷殤你不要逞强，又什么事就说，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冷殤心一热，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够了，也值了。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佩薰，你以后要多多小心，不，以后你要好好跟在我身边，不要一个人乱跑知道吗？」很难得冷殤竟然一句话就说的那么长，他一双琥珀色的美谋闪过着担心与不安。
    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苏佩薰还是点点头，绽放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好，以后我天天巴着你嘿嘿。」
    「摁。」冷殤点点头，但心里还是一阵害怕。
    为什么会有这一股不安感？
    为什么？
    与佩薰手牵着手，站在路边。
    冷殤莫名一阵紧张，握着佩薰的手也越来越紧，苏佩薰感到冷殤的异状，只是对他笑了笑，要他安心。
    「不要怕，以后我都跟在你身边，不会乱跑，不会一个人做危险的事。」
    不，我怕的是祂会做……
    「等等我们就可以坐摩天轮了，好兴奋喔哈哈。」苏佩薰望着不远处的美丽华摩天轮，开心的道。
    绿灯才刚亮起，苏佩薰就往前跑，然后不知不觉松开冷殤的手。
    「佩薰！」冷殤连忙跟上去。
    「不用紧张，我只是──」
    轰──轰──轰──
    一台时速八十的车呼啸过来，让两人都不禁呆愣了几秒，「佩薰，小心！」冷殤马上大吼。
    明明知道要跑的，明明抬腿跑开就没事的，但双脚却不受自己控制，如铁一般沉重，怎么样也跨不出那一步。
    苏佩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往意己身上撞，接着全身传来火烧般的疼痛，不过更痛的是，冷殤颤抖的吼叫声。
    「佩薰！」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佩薰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努力扯了一个微笑，她知道冷殤应该就在眼前，「冷殤，对不起，才刚刚说好，我却乱跑了……」
    冷殤摇摇头，不会的，不可能的……
    冷殤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缓缓抱住佩薰满身是血的身子，冷殤颤抖的道：「佩薰你……」
    苏佩薰扯开了一个笑容，「套一句你的老话，没事的，呵呵。」虚弱的笑了，佩薰闭上眼睛，好累……
    「佩薰！佩薰！你醒醒！求求你醒醒！」
    「冷殤，没关係的，我们曾经很幸福，够了，真的够了……」
    我已经觉得此生无憾，有你在，有冷殤你的爱，我很幸福。
    「冷殤，我死后会飘在半空中，然后回忆我们的点点滴滴，我会去看我们踏过的城市，去……」苏佩薰边说边没有力气，全身的力量彷彿被抽走似的，她只能微笑。
    「佩薰你在等等，我马上救你！」
    「不要！」一双颤抖的手拂上他的脸庞，「不要为了我，再牺牲你自己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死神，是来接那些垂死之人，你不能、不能挽留生命，不然你会……」苏佩薰痛苦的留下眼泪。
    「难道要我看你白白送死！」那个男人大吼。
    「冷殤，够了。」
    「佩薰！」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有……多爱你。」
    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深爱，所以不后悔，爱过所以够了。
    这一生就够了。
    「佩薰！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冷殤的身体忽然莹莹环绕着数道白光，这时后，他的身体渐渐透明，最后只看见他倾世的容顏上，扬起一道极苦的笑容，「佩薰，对不起，忘了我吧……」
    *****************
    记忆如潮水般涌出，苏佩薰站在地狱的宫殿里，看着眼前钉在十字架上的冷殤。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冷殤！」
    没有痛，只有更痛；没有更痛，只有最痛。
    痛到被深深绝望给淹没，再也哭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缓缓走到冷殤前面，苏佩薰看着那个她最爱、最爱的人。
    那个为爱付出一切的冷殤。
    那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冷殤。
    那个用黑色羽翼挡下一切伤痛的冷殤。
    那个默默忍受伤害的冷殤。
    那个……
    她最爱的，冷殤。
    不敢相信，她刚刚竟然放箭了，竟然亲手杀害最爱的人。
    不仅后悔，不仅悲哀，不仅绝望，不仅想死……
    「佩薰……不要难过……毅陞他已经会活过来了……」冷殤感觉到佩薰在她前面，不想让她难过，「我没事的。」
    又是没事？
    苏佩薰静静的掉下眼泪，不敢哭出声，因为冷殤不喜欢看她哭，因为她哭冷殤会难过。
    因为冷殤看不到。
    想起冷殤的深灰色眼眸，佩薰就知道了，等价交换，冷殤付出代价了。
    那一天车祸，佩薰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了，为什么在醒过来后，还能看到陈毅陞？因为冷殤。
    那一天佩薰趴在桌子上睡觉，醒过来后看到冷殤，但冷殤却没有逃跑，为什么？因为冷殤不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
    那一天冷殤带着她去美丽华，佩薰问她哪一个顏色的发夹好看时，冷殤悲伤的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为什么？因为冷殤看不到。
    因为冷殤看不到……
    因为冷殤他……瞎了……
    冷殤只能用死神的感知去面对世界。
    静静的流泪，苏佩薰在心里不停骂着：笨蛋、笨蛋！
    「佩薰，不用自责，这是我的命运，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听到这一句话，苏佩薰再也受不了，放任自己大哭，「呜呜呜，冷殤，冷殤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重新活过来？为什么要让我忘记你，我明明想记住你一辈子的啊！」这样我不幸福，你知不知道阿，你这个笨蛋……
    「佩薰你……」想起来了？
    「冷殤你这个大笨蛋！」佩薰哭着大吼，不停用手捶打着冷殤，最后抱住冷殤满是伤口的身子，努力感受他，努力记住他。
    努力在最后的时间里，抱紧他。
    想到冷殤是用什么心情活下去时，佩薰就一阵绝望。
    冷殤扬起一道苦笑，「佩薰，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从我的身命里消失，能看着你，就很幸福了，我不管你爱不爱我，那都无所谓。」
    只要能再次看见你的笑容，就够了……
    「笨蛋！我爱你，我爱你你还不知道吗？」
    会爱上陈毅陞，是因为冷殤夺走她的记忆，「冷殤你知道吗？我车祸后醒来，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浅意识却觉得自己很爱很爱一个人，所以才误以为自己爱的是陈毅陞，但那是对你的爱，不是毅生的，不是……」
    她爱的，永远只有他，永远。
    冷殤苦笑，「我知道，所以我只想让你和毅陞幸福。」
    「呜呜呜，你这个笨蛋，冷殤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要为了我……换那么多的伤……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因为爱，因为内心深处，仍炽热燃烧，始终不肯熄灭的爱。
    苏佩薰在冷殤的怀里不停哭泣，她知道，他的世界是单调的黑色天空，没有人影也没有微光，他把自己困在深蓝的茧里，将黑色的羽翼缓缓而优雅的沉入大海。
    儘管这寂寞是如此小心翼翼在掩藏，可还是被苏佩薰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他们相拥，他们相爱。
    想得到温暖有多难？
    想得到爱又有多难？
    为什么相拥的怀抱总是会失去温度，为什么两人的心明明那么靠近，却永远也无法到不了那幸福的彼岸。
    为什么总在相拥后错过？
    佩薰伸手擦去眼泪，扬起一个坚强的笑容，「冷殤，该还了。」
    冷殤一愣，随后一颗心不停的加快，害怕、恐惧……
    看着冷殤胸口上的金箭，佩薰心一狠，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就用力的把箭从冷伤身体里拔出，一瞬间，血溅到佩薰的脸上，但此刻她的眼里，闪烁着坚定，没有犹豫，没有害怕。
    然后接着佩薰对着冷殤笑了，虽然冷殤看不到，但她还是笑的依旧灿烂无比。
    「冷殤，你听，幸福鐘声就要响起了……」
    趁着冷殤呆愣，佩薰马上就把箭往自己的胸口，猛然狠狠一刺。
    这瞬间，连风都放慢了步调，世界像退潮的大海，渐渐归于安静……
    「佩薰！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冷殤不敢相信的大吼。
    不行……求求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冷殤，一点都不痛呢！」佩薰流着眼泪，边哭边笑着说。
    「佩薰你为什么……」冷殤流下血泪，苦笑道：「这样我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佩薰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和陈毅陞在一起？」
    「等价交换，一命换一命，该还了，冷殤，我欠你的，我该还了……」这样，比较幸福，比起遗忘你，还要幸福。
    冷殤摇摇头。
    「冷殤，缘分尽了，真的尽了……」
    冷殤还是摇摇头。
    痛，是那样的痛。
    对不起，佩薰，失去你，我就真的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对不起，请好好活下去。
    你要快乐，要幸福。
    即使你的幸福快乐，不再是因为我。
    可是，那样也够了。
    回首百年，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你，好不容易让我遇见这样的你。
    回首百年，原来我的世界，不过就是你。
    所以，亲爱的，忘了我吧……
    即使我，忘不了你。

 后篇

    清晨的阳光微微从窗外透进来。
    带着丝丝温柔，阵阵温暖。
    「佩薰，醒醒，你这个傻瓜，快醒醒……」
    是谁？
    这个声音好熟悉。
    「佩薰，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啪。」一滴泪打在我的脸上。
    好熟悉的感觉。
    睁开沉重的眼皮，我眨了眨眼睛，缓缓笑道：「毅陞……」
    「佩薰！太好了！太好了！」
    「毅陞你怎么哭了呢？不要哭啊！」我坐起身子，伸手摸了摸毅陞。
    陈毅陞忽然把我紧紧拥在怀中，「傻瓜，别再做傻事了，我们要一直活下去，你知道吗？我们的命是他救的，所以佩薰你更要珍惜生命，好好的活下去！」
    我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毅陞。
    看见我的表情，陈毅陞的脸忽然惨白了起来，「佩薰，我说你一定要珍惜生命，因为……因为是冷殤救了我们啊！」
    「冷殤！冷殤！」我看向窗外，窗外风景美的如画，但我的眼神却一片悲哀。
    「冷殤……冷殤……冷殤……冷殤……」不停呢喃着，不知不觉，回神过来，才发现脸上满是泪痕。
    心突然翻搅着巨大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捲了捲身子，痛苦的任由眼泪洗尽一切悲伤。
    痛着，哭着。
    「冷殤……」
    我终于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
    「他是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