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知己》


 第一章

    李绿。
    有点亦男亦女的名字，人如其名，她对绿色没有特别爱好，却总是把它们穿在身上，展现十足的爱好地球，响应环保，根本疯狂的绿色追随者。
    标准的自由主义加上爱好和平的个性，让她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朋友，不过事实上知心的却寥寥无几，当然这其中，就属罗衍军之外。
    他跟李绿的孽缘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从时间轴推算的话，高中同校不同班，大学同系四年，虽然毕业后分道扬鑣，双方父母亲却熟识到不行。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住在同一栋高级公寓，而且是七楼跟八楼的好『楼居』关係。
    「李绿，给我起床。」幸运草图案的棉被里头的身子蠕动了下，翻身给他继续睡。
    李妈毫不留情的掀开棉被，给她颇为挺俏的臀部就是一掌，痛觉迅速的传达到大脑，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大，她弹跳坐起身，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妈，是你喔。」她还以为是哪个大变态，竟敢偷袭她的香臀，真是不想活了。
    堆上一脸的諂媚笑容，她笑得颇灿烂，「老妈，您早阿。」
    李妈冷哼，嘴角笑的张狂，「再不把你的屁股从床铺挪开，我让你今晚睡地板。」
    李绿的个性就是激不得，她立即离开床铺，跌跌撞撞的衝入浴室梳洗，把一头鸟窝般的长发整理好后，她俐落的扎起马尾，斜拨剪的平整的瀏海，一张白净的瓜子脸蛋，称不上美丽，但也清秀可人，尤其是一双灵性的双眼，更增添她鬼灵精怪的俏皮。
    李妈煮好早餐，站在楼梯间大喊着，她嘴巴含着泡沫，随便敷衍着，漱口完，抹了抹嘴巴，她拎着自己的斜背包就往楼下衝。
    「跟你说过几次下楼声小声点，是要让大家知道你是白堊纪出现的喔。」李爸刚从公务员的单位光荣退休，正安安稳稳的享受着不用朝九晚五的生活。
    她委屈的嘟起嘴，「唉呦，就算是白堊纪，我也算是活化石阿，干嘛这样说。」她笑笑的回覆，真要说嘴贱指数，她老爸算是魔王等级阿。
    「我吃饱了，先走囉。」她揹起斜背包，一身俐落的套装，脚踩平板的黑色包鞋，李妈替她开了门，站在玄关处叮嚀。
    「认真上班阿。」她不忘叮嘱。
    李绿笑了笑，「先走囉。」
    门口外头站着西装笔挺的罗衍军，若真的要讲外表的话，罗衍军算是俊秀型的型男，只是搭配上一副黑框眼镜，人是会呆板了点。
    不过天生衣架子的他，即使是严肃过头的西装，他仍然可以穿得很帅气很有型，他一脸亲和的笑容朝着李妈打招呼。
    「李妈，早。」罗衍军声音略为低沉，却也给人沉稳的感觉。
    李妈热情的打招呼，对于罗衍军很是客气，原因是人家是高知识份子，却愿意跟他们家来往，而且深交过后，发现两家人其实相处很和睦。
    罗衍军的学歷很高，也曾经到国外深造，算是喝过洋墨水的孩子，而李绿呢，大学也只念了一年，就草草办休学，因为考上了国家考试。
    开始过起这种相当规律的生活，如果你想问一个年纪才二十一出头的女孩子不好好玩个几年，就步入社会打滚，是不是受了什么大打击，可惜的是，没有。
    罗衍军正在准备研究所的毕业专题，而今天就是他发表的日子，于是乾脆穿好西装直接到大学去上课，对于他这打扮，李绿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李绿打了方向灯，灰银色的jeep稳稳的开入对向车道，对于李绿的驾车技术罗衍军只能说是愈来愈满意，毕竟她之前连上路都有点问题。
    「你进步很多。」他不吝嗇的给予讚美，只是李绿却用一种看到鬼的惊讶表情看着他，车子已经开入大学的停车场。
    将车子熄火，她伸手碰触了罗衍军光亮的额头，她属于冷的体质，常常手脚冰冷，刚刚那下触碰让罗衍军清醒不少，「你竟然会称讚我，发烧过度喔。」
    罗衍军笑了笑，对于她这颗天马星空的脑袋早已经见怪不怪，「我实话实说。」
    下车后，李绿盯着他的背影，思绪百感交集着，唉，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觉得自己最近常喜欢唉声叹气的。
    「罗大哥。」一声清脆无比的声音拉回了李绿的闪神，一抹清丽的漂亮身影映入她的目光中，那是个长相出眾的女孩子。
    陈映柔，人如其名，温嫻又漂亮，她含笑的跟罗衍军并肩走在一起，这个画面让李绿移开目光，接着发动车子，她踩下油门，俐落的倒车闪人。
    罗衍军转过头，发现吉普车已经不见踪影，而陈映柔也跟着他转头，脸上甚是疑惑的表情。
    「罗大哥，你在看什么……」看得很出神，后面的话她吞了回去。
    摇摇头，罗衍军换上一贯笑容，「没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喔。」她也不多想，两人往教学大楼方向前进。
    灰色旋风疾驶进了营建署的专属停车场，是的，她考上了营建署，专门为国家用地用一切的规划，或者说，专逼民眾撤离居住地的团队，就是这里。
    她是营建的规划师也是设计师，其实呢，纯粹只是自己喜欢画些建筑物，她只是单纯想要实现这些白痴梦想加上混口饭吃的心态考上的。
    反正，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组长，早安。」营建专员的菜鸟蔡嘉茹颇有精神的打招呼。
    李绿俏顏染上一层朝气，「阿茹喔，早餐吃很多喔，很有精神。」
    跟几个同事们寒暄完，她走入自己的办公室，身上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头，美臀迫不及待的黏上办公皮椅，堆积如山的公文等着她批阅阿，柳眉一皱，她吐了口大气，拍拍脸颊，开工囉。
    几个小时过去，李绿搥搥痠疼的肩膀，她瞄了墙上时鐘，已经正午的时间了，可爱的臀部脱离椅子的摧残，她打开门，一束漂亮的玫瑰花送到她面前。
    笑的极为灿烂的关亦纲把花推到她面前，「李绿，跟我在一起吧。」
    李绿不知道自己怎么结束工作，怎么回到家里的，怎么把局面弄得这么僵硬的，她尷尬的陪笑着，可是当事者却开心的跟自家老妈在厨房里头畅谈。
    李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不发一语的盯着自家女儿的脸庞，要说脸蛋嘛，他女儿当然是长的不差，论身材嘛，倒是有些丰腴，不过这样才有福气。
    想了想，都源自他优秀的基因阿。
    罗衍军脸色极为冷淡的拿着茶杯喝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的目光全集中在李绿那张紧张的脸蛋上头，他不懂，她有追求者，怎么都没跟他说过。
    难道是两人的感情还没有要好到连这种事情都可以说，想到这，罗衍军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更加冷淡。
    「李爸、李绿、罗先生，吃水果囉。」关亦纲俊逸的脸蛋充满笑容，刚刚跟李妈聊天聊的相当愉快，他愉悦的想。
    「小刚阿，来者是客，你也一起享用阿。」李妈笑容没有停过，可见对于这个新的陌生人已经丝毫不再陌生了。
    李妈的目光拉向安静的罗衍军，「衍军阿，你的毕业专题怎么样了？」
    知道自己成了主角，罗衍军回答，「很好，多谢李妈关心。」
    李妈笑了下，「李妈不关心你关心谁阿，知道你为这个毕业论文很忙，我都要理律不要去吵你，就怕她是你的老鼠屎。」
    听完，李绿白了自家老妈一眼，「拜託，要说也说是幸运女神，什么老鼠屎阿，老妈你讲话很粗鲁耶，多跟我学学，要就说老鼠的排泄物，哈哈。」
    「我还排遗哩。」难得，李爸也跟着幽默起来。
    全部的人都笑成一团。

 第二章

    凌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李绿，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发了封讯息后，穿着轻便的服装下楼，然后打开门后，一脸睡眼惺忪的罗衍军就站在门口迎接她。
    望着她的模样，罗衍军没发现到自己的神情多么温柔，他把外套披到她身上，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搭乘电梯到楼下。
    李绿很豪迈的衝去便利商店买了一打啤酒，两人散步到河堤旁，李绿不在意衣服是脏乱，而罗衍军也一样，两人并肩坐在一起。
    李绿拉开拉环，爽快的乾了一口，脸上尽是满足，「凌晨喝酒才叫爽快。」
    罗衍军则是不发一语的一口接着一口喝，聪明如她，李绿拍了下罗衍军的后脑勺，眉角笑的弯弯的，酒罐碰了他的。
    「我先声明，一切都是他自做主张的。」李绿举双手投降，如果因为让他误会而失去一个朋友的话，那就太不值得了。
    「你可以拒绝。」又喝了一口。
    李绿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他解释，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也因为他而七上八下的，她叹口气，「衍军……」
    罗衍军平静无波的心境因为她的叫唤而起了涟漪，只是表面上还是很镇定，他冷眼的看着她，在他看来，惊慌失措的李绿，还挺可爱的。
    「……对不起。」李绿的头低到不能再低。
    最终还是没办法真的对她生气，就算是这样，而且他也没那个立场。
    「知道就好。」很自然的，他说了出来，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李绿抬起头，漾着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果然，我就知道衍军最好了，爱死你了，哈哈哈。」酒罐再度碰撞，也把罗衍军的心碰的残破不堪。
    「要一辈子当我的好朋友喔。」她脸颊印着两抹嫣红，嘴上甜笑着。
    「好。」他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听到回答，李绿的微笑不曾间断过，她头靠在罗衍军宽厚的肩膀上头，「我可以不要爱情却不能没有友情，衍军，你在我心中真的他妈的重要。」摇晃手中的酒罐，她的笑容始终烙印在他心上。
    拍拍她的脸颊，他声音极度低沉而温柔，「我懂，你在我心里，同样无可取代。」
    不知到她是真的听的懂还是自己想要藉由酒胆说清楚，他抚摸着她细緻的脸庞，感受着光滑的触感，酒醉的她有别于不同风情，却同样令他心荡神驰。
    「……绿。」两人间的额头贴着额头，曖昧的气息肆乱着，混杂着酒香和她洗发乳的香味，他深受吸引着，鼻尖磨蹭着彼此，他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微醺气息。
    她困惑的眼睛眨了眨，眼前的罗衍军变成好多喔，最后却变成好大一张，她微啟朱唇，瞬间被夺去所有呼吸，「唔───！」
    她的呼吸节奏整个被打乱，她只能伸手环住眼前男人的颈项，才能支撑住自己瘫软的身体，他的亲吻具有侵略性，她只能无助喘着气，精神状况看样子还没有完全的恢復。
    「………」李绿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总感觉今天比往常都还要容易醉，她闪亮亮的眼睫眨呀眨，窝在胸膛前的头颅仍然不想要离开，只想要找个最舒适的位置。
    罗衍军把李绿背起来，她栗子色的长发有几缕发丝搔刮着他的耳朵，嘴巴呼出的热气让他有点分神了，她梦囈着，而男人的笑容始终没有减少过。
    「衍军、罗衍军，我不能没有你……要是你敢逃走…就、就罚你……」声音没了，接着传来她轻轻的打鼾声。
    「我会一直在，好好睡吧。」他轻叹，打从心底希望着这条路可以一直延伸下去。
    按掉恼人的闹鐘，李绿伸了个懒腰，顶着凌乱不堪的头发衝进厕所，一边刷着牙一边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怪怪，她的嘴唇怎么特别肿阿。
    没有吃辣椒也没有吃麻辣，怪哉怪哉，她印象中跟罗衍军去河堤喝酒陪罪，然后她就醉了，接着她就看到罗衍军的脸靠近她…结果…夭寿喔…该不会她跟他…
    李绿怀抱着疑惑，神经兮兮的刷牙完，梳洗好之后，又换上上班的套装，脚踩俐落的不退流行的帆布鞋，给了老妈一个拥抱，给了老爸一个飞吻，她高高兴兴的上班去囉。
    不过她好像有一件事情没去问清楚，算了，反正不重要。
    她搭乘电梯到楼下后，走出大门口，有朝气的跟警卫打声招呼，准备到对面停车场去开车，等过马路的同时，有人点了她的肩膀。
    「不好玩喔，罗衍军。」李绿翻了翻白眼，环胸，继续等待来往的车辆停止，他才可以安稳的通过她的马路。
    「我以为你会觉得有趣。」罗衍军笑了笑，跟她并肩站在一起。
    「昨天谢谢你背我回家。」李绿搥了他臂膀一下，相当厚实有力，未来哪个幸运的女人可以被他呵护，她还真有点羡慕起来了。
    「这是我的义务，不用说谢谢。」罗衍军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客气感到有些古怪却没有多问。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牵起他的手，李绿的表情再自然不过。
    罗衍军苦笑着，看样子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是根本没有印象，不过看着握在掌心内的小手，他却也感到窃喜。
    未来，哪个男人何其有幸，能够与她结为连理，伴她一生呢，还是个未知数。
    「衍军的女人要经由我鑑定喔。」她踩紧油门，笑容极为闪耀，聪明如他，一定知道她是笑里藏刀的，哈哈。
    「你的男人也是。」她微笑，允诺。
    「那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甩掉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她说。
    她没想到自己的承诺会有无法兑现的一天，因为她交男朋友了──！
    她跟罗衍军的互动也因为多了个所谓的男朋友，连络愈来愈疏离，原因当然是因为是李绿主动告白的，没想到对方也对她有意思，就在一起了。
    长发随兴的用鯊鱼夹盘在脑后，李绿一双漂亮的眼睛眨着，站在路灯下，等待谁呢，穿的这么随便绝对不会是去约会，而是等待爱莉丝，就是垃圾车阿。
    「李小姐，你也来倒垃圾喔。」几个三姑六婆走过来跟她招呼着，李绿一脸就认出是那些看不起她出身的人，就因为她考上私立大学，却妄想考上国家考试，而被一大堆人看衰。
    「对阿，出来走走也不错。」她皮笑肉不笑的说。
    其中一名太太说，「听说你跟谢先生走很近，看来我们可以喝喜酒囉。」说完，那群三姑六婆继续笑的花枝乱颤的。
    李绿脸上降下三条线，「没有啦，只是朋友而已。」
    其中一名胖太太撞了她手肘一下，害她险些站不稳，「唉呦，别害羞啦，我们也是想沾沾你的光阿。」
    她心底冷哼着，一群势利眼的傢伙，看了就倒胃口。
    「罗先生，你也来倒垃圾阿。」身材略瘦的太太把目光拉到罗衍军上头，街坊邻居都知道，罗衍军的身世背景不凡，能够住在这栋高级公寓，身价不凡阿。
    「我们家小诗也很喜欢罗先生呢。」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家那个宝贝女儿很仰慕罗衍军，就是小小的试探一下。
    「我不认识她。」罗衍军皱了眉，冷声回覆。
    「你不认识阿……呵呵…以后就会认识了……」那位太太尷尬的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罗衍军是看到李绿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才会赶紧过来了解状况，自讨没趣的三姑六婆们走掉之后，李绿大口的吸气。
    「终于可以呼吸乾净的空气了。」她脸颊泛红，大概是闭气太久的关係，怪不得他刚刚觉得李绿都不讲话，脸色却异常红润。
    「谢谢你搭救。」果然，只有李绿懂他的心思。

 第三章

    我想吃咸酥鸡－讯息来自李绿
    罗衍军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浅浅的笑容掛在嘴边，他收拾好桌上的缴交资料，换了件轻松上衣，拿了钱跟钥匙出门。
    「阿军，又要去找小绿聊天阿。」对于儿子的行为罗妈倒是没去多在意，年轻人嘛，多多去交朋友，谈谈恋爱也不错阿。
    反观是罗爸，他抬眼，说，「衍军，又要去吵人家阿。」
    这几天李家千金交男朋友的事情搞的整栋公寓都知道了，原因是那位男朋友的来头不小，还是某个企业的第二代，名声挺好的，应该满适合李绿的。
    「爸，我知道自己在干嘛。」罗衍军连回头都没有，只是逕自开门，走人。
    「你这样说，阿军会不会……」罗妈有点担心自家儿子，他不是不去交女朋友实在是因为他喜欢上一个不把爱情当回事的女孩子。
    「跟你当初真像，我追你也是追到心疲力竭了。」罗爸想起那段过往，连眼神也跟着柔和起来，年少轻狂的过去阿，令人怀念。
    罗妈害臊的笑了，「唉呦，这是少女的矜持嘛，还不是让你追到了。」说完，还害羞的瞟了丈夫一眼。
    严肃的罗爸也难为情的别过头去，只有耳根子通红洩漏心事。
    环抱着罗衍军劲瘦的腰身，李绿高兴的贴在他背脊上，又是高兴又是感叹的，真好真好，能当衍军的女朋友好好阿。
    「到了。」李绿先下车，站在一旁等候，罗衍军停好重机后，回过头帮她拿下安全帽，一头瀑布般的栗色长发倾洩而下，明眸在月色照耀下更显迷濛。
    「哇，好饿好饿，我先去点菜喔。」李绿拿着小篮子高兴的开始挑选，罗衍军发现到她的双眼只有在对有兴趣的事物上头，才会发亮。
    她转头，「衍军，你呢……想吃些什么……」她可是两串香蕉喔，啥都没带喔。
    罗衍军摇摇头，只是安静的站到一旁去接电话。
    她嘟着嘴，不高兴被冷落的感觉，想了想，甩甩头，她重拾笑容，继续挑着自己喜欢的菜色，递给老闆后，偷偷摸摸的走到他后头。
    「你先不要慌，冷静听我说。」罗衍军出奇温柔的声调让她停住前进的脚步。
    电话那头应该是女的，她暗自猜测，却忍不住好奇心想要去听，「都几点了……还打来吵人……」她没想过自己也是这样子的人，常常约他。
    两人谈心内话的时间总在半夜三更。
    「映柔，你好好听我说。」说到这个名字，李绿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不过她很快的就掩饰起来。
    她绕到罗衍军前头，挥挥手，只是衝着他微笑。
    他投以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他知道现在的她需要人陪，只是这边的事情让他走不开，他继续跟这边的人说，「映柔，我现在过去找你。」
    「罗大哥，我……」映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
    罗衍军继续说道，「不然我们约在……好，我等你。」
    收线，他目光拉向她，对上她狡黠的双眼，他说，「李绿，我欠你一次。」
    她摇摇头，笑容始终灿烂，「说什么欠不欠的，你都帮我买单了，够了，我想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她把外套还他。
    「李绿……」
    见他还有话要说，李绿走上前去给他一个拥抱，这是两人相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亲近，如果扣掉不清醒喝醉那次的话。
    「我给你的温暖，也要这么传达给对方喔。」她退开，原本弥补起来的空虚瞬间再度出现，罗衍军眼神过于复杂。
    「好了，快去吧。」刚好老闆把咸酥鸡弄好了，两人在街道分别。
    罗衍军抬手瞄了手上的手錶，心底掛念着是那张沮丧的脸庞，他第一次为了别人对她失约了，正当他满头愁绪时。
    「罗大哥。」娇弱的声音从后头传出，他转过身，瞬间怀抱里头多了一个女人，接着一群认识的朋友纷纷从角落跑出来，大唱生日快乐歌。
    「阿军，生日快乐喔。」
    「哇，美女投怀送抱耶，阿军卯死了。」
    「迈向成熟男人喔，水喔。」
    陈映柔娇羞的退开罗衍军的怀抱，对上他面无表情，她赶紧退到一旁，三五好友都捧着蛋糕，罗衍军敷衍的笑了笑。
    「谢谢你们的精心策划阿。」他笑的很无害。
    几个好朋友们说，「唉呦，找学妹来客串一下，阿军，我们够意思吧。」
    「既然都庆生完了，那么大家鸟兽散囉，礼物明天再给阿，学妹就麻烦你送囉。」陈映柔尷尬的不知道该把目光摆在哪里。
    「罗大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算了。」他松口气，幸好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情发生。
    「蛤？」陈映柔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绽放笑容，「幸好你不是真的发生事情。」
    经他这么一说，陈映柔愧疚的扑进罗衍军的怀抱，「罗大哥，请你不要讨厌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联合学长他们欺骗你的。」
    他尷尬的拍拍她的头，拉开两人的距离，「跟你没关係，明天他们就死定了……」
    她抬眸，霎时红了脸，「其实…我对你…..一直都…」
    他黯下目光，「我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
    陈映柔露出苦笑，「罗大哥心里有人进驻了吧。」
    他一愣，然后微笑，难得幽默，「住很久了，死都不退房。」
    陈映柔又说，神情有些疲惫，「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直到对方退房为止。」
    罗衍军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哈，真有毅力，我想有很多好男人等着认识你。」
    「是罗大哥不懂得欣赏我。」她粉唇微嘟，笑出声音。
    罗衍军把陈映柔安全送回家后，发现公寓门口坐了个人，而且是靠在柱子上头熟睡着，定眼一瞧，竟然是李绿，她还没回到家──！
    他试图摇醒她，她嘴唇发白，看样子她一直在等他，她穿着单薄，罗衍军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却也惊醒她。
    她眨眼，「衍军？糟了，我睡死了。」
    她试着站起来，却有点不太稳，双脚都麻了，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让罗衍军看了直接反应就是想笑。
    「没人性，还笑我。」她哭丧着脸，手中还拎着咸酥鸡。
    「你怎么没吃，你不是想吃吗？」扶着她，这次换他丢问题给她回答。
    她摇摇头，「不想说。」
    见她不想说，放开手，他冷冷的转身，「不说就算了，我先上楼。」
    衣角被拉住，他露出得意微笑，因为背对着她，他又酷酷的说，「怎么？说还是不说？我很累，要睡了。」
    「我想帮你庆祝生日。」说完，背后被一股温暖环抱着。
    他身子一震，佯装镇定，「绿，你……」
    「咸酥鸡是你的生日蛋糕。」说完，他手上多了包没动过的咸酥鸡，虽然已经冷却了，可是他的心却暖烘烘的。
    望着那抹瀟洒的背影，罗衍军终于可以展露笑容，他真的很高兴，因为她记得他的生日，而且庆祝方式，还是这么……特别。
    「谢谢。」他轻声的朝着她疲惫的身影，说。
    「罗衍军，生日快乐。」拥抱他的同时，她小如蚊蚋的声音他却听见了。
    「很高兴你记得。」他说的很轻很轻。

 第四章

    哈啾───！
    拧拧鼻子，鼻头通红的李绿穿着外套，脚踩室内拖鞋，步履蹣跚的缓慢前进，转开水龙头，冰冷的程度让她皱起柳眉，脑袋好沉重，她幽幽的想。
    抱着抽取式卫生纸，她拖着身体往床铺前进，一头栽进枕头里头，李妈敲了门，无人回应就逕自打开，看到李绿还在睡，她激动的走过去，拧起她的耳朵，没有听到预期的哀号，李绿脑袋昏沉的往下坠。
    「怎么一直往床上躺阿……」李妈有些不能理解，松开手，李绿又倒回床铺。
    「我头痛……」她脸色惨白，讲话有气无力的。
    李妈拨了通电话到她上班的机关请假，「你好，我是李绿的家长，她要请病假，这样阿......没有啦…小感冒而已…谢谢啦…不好意思….喔，谢谢。」
    李绿从棉被里头冒出来，抢过自己的手机，「喂，我是李绿，我会准时上班的，恩恩，就这样，好，掰。」
    李妈无言的盯着她，「这次听我的，乖乖给我休息，不准去上班。」
    李绿没搭理她，只是缓慢的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床穿拖鞋，然后走入浴室梳洗，反正还有二十分鐘。
    「你这样子怎么开车阿，我帮你打电话叫阿军过来好了。」说完，李妈走出房门往客厅走去，嘴上的大嗓门依旧没改变。
    整装准备出发的李绿手中被李妈塞了一盒普拿疼，她背起背包，一颗头猛点头，就因为李妈一直拼命交代。
    「好，哇拢灾啦。」李绿把成药塞入包包，换上外出鞋，听到门铃响，李妈喜孜孜的衝去开门，对上的是一张罗衍军冷峻的脸庞。
    「阿军，李绿就麻烦你了。」李妈笑说。
    稍稍点头，罗衍军回答，「李妈放心，我会安全把她送到公司。」
    车内的气氛过于静謐，驾驶的是罗衍军，李绿精神不济的盯着车窗外头的风景，怀抱里头塞着一包卫生纸，她鼻头通红，看起来很没精神。
    等待红灯的时候，罗衍军都会关注李绿的状况，跟她相处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她感冒，跟他想像中的有些出入，她骂人功力不减，只是却显的病懨懨的。
    他喜欢她阳光率性的模样，这样子病态的她，他很忧心。
    「专心开车，我脸上没交通号志或车辆。」她声音轻轻的，对着车窗上头的倒影说着，她不转头，不代表她不知道罗衍军都在注意她的状况。
    「我以为你在发呆。」他说，打了方向灯，将车身稳稳开入公司对面的停车场。
    他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突如袭来的男性气息让李绿异常红润的脸颊更加红艷不已，她难过的嚥下一口口水，「痾……」她是感冒，不是手废掉。
    「不要让李妈跟李爸担心。」罗衍军语重心长的说，接着李绿开了车门下车，罗衍军也跟着下车，绕到她面前。
    「咸酥鸡，我吃完了。」罗衍军淡淡的说。
    李绿眨眨眼，红通通的脸颊依然红润，「不错，不枉费我苦等那么久。」
    拉拢身上的外套，李绿步伐缓慢的走入营建署，自动门开啟，一群同事们纷纷迎上来嘘寒问暖着，带头的就是告白被婉拒的关亦纲。
    「李绿，还好吧？」关亦纲目光柔和，语气温柔。
    李绿回以笑容，「谢谢，好很多了。」
    菜鸟菜嘉茹跑过来说，表情还是气喘吁吁的，「组长，处长有事情要找你，请你马上过去。」
    收到话，李绿点点头，「好，我等等就过去。」
    她进到办公室，把一切都打理好之后，她来到上司的办公室，她敲门，里头传出声音：「请进。」
    并非是个年纪中年的男人，只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上司，谢凯方满脸笑容的招呼着她，「李组长，随便坐吧。」
    李绿微微皱眉，喉咙间的刺痛让她脸色稍为难看，「处长找我有……」
    谢凯方笑了笑，「是这样的，南部商圈的开发案我请人接手了，然后中区的体育馆开幕剪綵我也请人代劳，因为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北上开会。」
    李绿有点反应不过来，面对上司过于灿烂的笑容，她感到甚是不解，「我想我无法胜任这工作，南部商圈跟中区体育馆是我手上的案子，我希望我能有始有终的完成它。」
    看出她眼底的坚决，谢凯方笑说，「早知道你会拒绝了。」
    感冒的症状开始慢慢浮现，李绿感到身体都在摇摇晃晃的，她甩甩头，笑着回答谢凯方的话，「虎头蛇尾那是过去的我，现在要有始有终了。」
    拍拍她的肩膀，他给予肯定，「好了，看样子你的感冒没有影响你的脑袋，好好休息吧，如果忙不过来，尽量使唤你的下属吧，他们总不能都跟在你的后头走吧，有天他们也是要成长的。」
    她点点头，「想在我底下好过，没那么简单啦。」
    一整天的疲累让李绿都在精神浑噩的状态中渡过，离开办公室后，她准备下班时，口袋的震动让她拿出手机查看。
    吃个晚饭吧－讯息来自范臣凯
    她露出微笑，踏出大门，一台高级宾士旁站着一位伟岸帅气的男人，他穿着相当轻便，看到李绿，他走上前去，摸了摸她泛红的脸颊。
    他出门前的时候有接到罗衍军的电话，他认识他，因为罗衍军是他大学的学弟，两人仅仅差了两届而已，所以他也才二十七岁出头。
    「吃饭之前，我得先带你去看医生。」上车后，范臣凯拍拍李绿的头颅，轻声说道，她点点头，身上披着他的运动外套，陷入熟睡。
    「我会尽力了解你的。」轻触着她柔美的睡顏，他承诺。
    范臣凯护送李绿到公寓一楼，两人正在门口说着话，而刚好忙完毕业论文的罗衍军也很刚好的回到公寓，只是他退到一旁的柱子，并没有让两个人看见他。
    他看见李绿的气色恢復的很好，看样子范臣凯有听到他的话，那就是除非有人主动带李绿去看医生，否则依她自己的个性，肯定连踏入诊所门口都不可能。
    「今天谢谢你。」李绿率性的笑了，清秀的脸庞有着红润。
    范臣凯体贴的说，「我这个男朋友当的很称职吧，应该没让你失望。」
    她俏皮的眨眨眼，「勉强及格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范臣凯笑答，「那我会尽力表现的。」说完，他大手一搂，李绿一愣，自己已经在范臣凯的怀抱中，她困惑的双眼让范臣凯的眸光转为深沉。
    「臣凯……」她轻唤，范臣凯无奈一叹，绅士的吻上她的额头。
    「下次就不是这里囉。」他也学她俏皮的眨眼，两人就此道别。
    目送完宾士的离开，李绿才打了哈欠，她转身准备走入公寓时，罗衍军的出现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衍军，是你阿。」李绿露出笑容，颇有精神的走到他面前。
    看到他大包小包的，她没多想就很自动的跟着帮忙拿，搭乘电梯的同时，李绿逕自的讲着跟范臣凯发生的大小事情，而罗衍军只是静静聆听。
    「衍军，你身体不太舒服吗？脸色有点难看。」李绿担忧的神情入他眼底，他摇摇头，张开双臂，将她抱个满怀。
    「我心脏很痛。」他幽幽的说。
    她呆愣住，「衍军，你……」
    拉开两人的距离，罗衍军笑的勉强，「没事了。」
    「心脏痛要去掛胸腔科。」两人在七楼道别，李绿站在电梯里头微笑的朝着他挥挥手，他点头示意，电梯门，关上。
    李绿纳闷着，到了八楼叮的一声才把她的思绪给拉回来，她敲敲自己的头，傻笑了会，刚刚罗衍军眼底的复杂有她不想瞧见的东西，叫作，失落。
    「罗衍军，我真好奇我们竟然这么有缘。」十九岁的她，笑说。
    「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说，眼底有着愉悦。

 第五章

    按掉恼人闹鐘，李绿掀开棉被，坐在床沿发呆了下，床柜上头摆放着昨晚感冒药，那是范臣凯带她去看医生的，只是她很困惑，他怎么会知道她生病。
    愉快的星期六早晨，李绿换上一套浅绿色的运动服装，准备跟几个姊妹淘去运动筋骨，放松一下心情。
    她开着吉普车，依序去载她们，没有多久，原本安静的车内顿时变得很热闹，几张小嘴讲个不停，嘰嘰喳喳的，可以跟麻雀比拟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是李绿高中的好朋友，卓凯甄，她目前专任于某家有名的外商公司，担任经理一职，身价可以说是翻倍成长。
    相较于李绿，卓凯甄的外表可以说是清汤掛麵了，长相平庸，不过气质倒是不输人，属于气质型的，书卷气浓厚的女孩。
    「真难得你会找我们出来叙旧，平常要找你根本难如登天。」开口说话的是长住于国外的朋友，许芬妤，爱好游玩，所以常常两边跑，是某个知名杂志的副编辑。
    「还好吧，比起你，我算很好找囉，生活超规律的。」李绿夸张的神情逗笑大家，后头还有两个女孩没有介绍到。
    「庭仪，你怎么都不说话阿，嘖嘖，一点也不像你粗鲁的长相。」说完，李绿的脑袋瞬间被一本书给砸到，敢污辱她这个两性畅销作家，想死阿。
    削着一头俐落短发，胡庭仪身材娇小，才一百五十公分高，却有一个稳定交往中身高高达一百九十的男朋友，令好友们咋舌。
    「哼，那是本小姐有本事，当然要考虑优生学阿。」说完，遭眾人白眼。
    「天呀，所以你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小孩着想，才跟阿宽在一起喔，他还真是可怜阿，地位连同一个还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小孩都要不如。」
    吹嘘的这个女孩，郑雨文，某家电视新闻台的当红炸子鸡，也就是某个主播的意思，听说只要有她出现，即使是冷门的收看时段，收视率依然飆高。
    没错，可想而知，郑雨文的外貌肯定高竿，那必然是美丽而脱俗，也是，她就是长的比别人美了点，身材棒了点，学歷高了点，集所有优点于一身的大美女，追求者都要领着号码牌，从北半球排到南半球，中间赤道可能还有人藉机插队。
    她一头浪漫的大波浪捲发，搭配一张娇艳的脸蛋，嘖嘖，人神共愤的天使脸孔，加上包裹于长裤中的修长美腿，唉，身为女人都自叹不如了。
    可惜，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连同郑雨文也不例外。
    「干嘛这样说……你这爱情学分没长进的臭花瓶。」胡庭仪不甘示弱的回击，嘿嘿，想比嘴砲程度，她自然不能输太多。
    郑雨文勾起一抹微笑，「胡庭仪，你找死阿，我看你阿，乾脆双脚打断重灌水泥好了，这样说不定还有长高的机会。」说完，她拨拨头发，风情万种的笑。
    插腰，胡庭仪鼓着脸颊，模样可爱，天生的娃娃脸，「郑雨文，你少说两句喔，谁不希望自己男朋友高一点，这样才出眾阿，唉，你这爱情始终零分的，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啦。」
    郑雨文美眸一瞪，「信不信我把你从车窗外丢出去，死矮子。」
    胡庭仪气得满脸通红，「你说谁矮子，可恶───！」
    郑雨文笑说，「谁有反应就是谁囉。」
    看不下去的卓凯甄柔声劝阻，「好了，雨文跟庭仪，难得的聚会，不要把场面给搞僵了。」
    一句实实在在的公道话让两个小女生乖乖的闭上嘴巴。
    「还是凯甄的话最有用。」李绿笑说。
    许芬妤也点点头，「对阿，以前我们老是吵个不停都是凯甄当和事佬，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怀念。」
    「小绿，你跟罗衍军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进展阿，说来听听嘛。」许芬妤曖昧的眨眨眼，趁着红灯时，说。
    李绿摇摇头，嘴角上扬弧度不减。
    「就跟以前一样阿，好朋友。」她耸耸肩，对于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期望过两人可以发展到另外一种关係。
    许芬妤推推她手肘，「少来，别跟我说你们没有日久生情喔，太扯了吧，罗兄都没有对你表示过什么吗，一直都很绅士喔。」
    卓凯甄也加入战局，「是阿，小绿，我们几个都很关心你跟小军的进展喔。」
    「要说一个男人对女人好没有企图，我才不信，除非他是死玻璃。」说话风格依相呛辣有个性的就是胡庭仪，她一说完，大家都紧盯她不放。
    「我说亲爱的庭仪，他是我的朋友，你这样说就不行囉。」李绿保持微笑，语气里头却有浓浓的不高兴。
    嘟起嘴，她陪笑，「唉呦，小绿知道人家就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原谅人家嘛。」眨眨眼睛加上摇摇手，唉，真是败给她了。
    李绿甘拜下风，「好啦，拜託你措辞文雅点就好。」
    面对李绿对于罗衍军在乎的表现，几个姊妹们心底都有个底，相视而笑。
    「可是，李绿不是跟范氏财团的小开在一起了。」郑雨文有印象，因为这条独家新闻还是她压下来的，凭她高超的社交手腕，以及三寸不烂之舌，简单。
    「还是小雨聪明。」李绿大笑，在状况外的就是这三个好姊妹而已。
    卓凯甄皱眉，「小绿，你喜欢范臣凯吗，很喜欢很喜欢吗？」
    李绿一呆，有点反应不过来，「蛤？喜欢？当然阿，他对我很好，人也不错。」
    「就因为对你好，人不错，你就跟他在一起阿，天呀，李绿，我败给你了，我要收回郑雨文爱情学分零分的话，因为至少她懂，什么是爱情。」
    胡庭仪一脸傻眼，劈哩啪啦的朝着李绿训话训了一大堆，她身为两性作家，有义务要点醒对爱情观有着困惑的女性。
    这下子换李绿不该怎么回答了，因为她动摇了，胡庭仪说的那几句话。
    「小绿，我想你有必要重新釐清你的这段感情。」许芬妤笑着提醒。
    李绿轻轻点头，目的地即将到达，而她的心思也随着短短的几句话，飘的老远。
    短短的几个小时间，对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特别又是女人来说，天呀，时间飞逝的比光速还要快，李绿拧了条毛巾擦拭着出汗的颈肩。
    胡庭仪跟郑雨文打打闹闹的跑去买饮料，一路上都是两个人打闹的声音，听着胡庭仪的声音愈来愈大，表示她愈趋于上风。
    接过运动饮料，李绿率性的转开瓶盖，咕嚕咕嚕的猛灌，卓凯甄跟许芬妤秀气的拿起吸管，慢慢的樱桃小嘴喝，至于胡庭仪跟郑雨文呢……
    「靠，死花瓶，你少拿一根吸管啦──！」胡庭仪一脸失控的大叫。
    郑雨文手长脚长的直接把胡庭仪挥舞在空中的吸管狠狠的抢了过来，面对这样战力悬殊的战争，卓凯甄跟许芬妤选择漠视，乖乖喝自己的。
    李绿可就没那么坏心，她捲起运动外套的袖子，朝着两人扑了过来，她习惯运动过后就是要豪迈的喝饮料，这才爽快阿。
    看到两个女人为了一根微不足道的吸管打架，传出去能听吗，一个是纵横文坛将近有两年时间的畅销作家，一个是当红的美女主播，如果被知道了，顏面哪摆。
    「死矮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有偷藏──！」郑雨文硬是要扑过去把李绿手中的吸管抢回来。
    李绿笑嘻嘻的，心情好愉快，周旋于两个发狂的女人中间，即使是危险的暴风圈，她也很乐于踏进去的，谁叫这个陷阱看起来这么有趣。
    胡庭仪拼命跳高，小手就是搆不到，「唉呦，李绿你到底站谁那边阿？」
    李绿笑的快意，「人家是中立囉。」说完，她手脚俐落的抢下郑雨文手中的可爱黄色吸管。
    「不────！」郑雨文跟胡庭仪很有默契一起惨叫。
    李绿毫不考虑的就把吸管蹂躪的稀巴烂，然后丢到不远处的一般垃圾桶，等她走回来的时候，两隻蓄势待发的母老虎朝着她衝了过来。
    胡庭仪发狂的大叫，「阿───！老娘的吸管──！」
    「李绿，你脖子洗乾净给我等着──！」郑雨文也疯狂的大喊。
    倚靠在灰银色jeep旁边，许芬妤笑容灿烂，「这个情形，好怀念阿。」
    卓凯甄淡淡的笑了，眼神里头也溢满怀念，「是阿，那个时候，就属我们几个还有衍军、东竣、杜飞最要好了……要是没发生那件事情…我们或许跟钟毓……」
    最后一个敏感字眼让两人陷入沉默。
    「我跟李绿在你心底，到底谁的分量重？」哭丧着脸，钟毓清秀的脸庞尽是眼泪。
    「对不起。」罗衍军目光暗淡，轻声的说。

 第六章

    追朔至高三的毕业季－
    距离毕业典礼仅仅剩下不到两天，毕业典礼的预演就在今天，李绿穿着白衬衫加黑裙子，十足的青春高中生，左胸口佩戴着毕业胸花，她发尾飘扬的站在礼堂的侧门口。
    两个爱穷紧张的卓凯甄跟郑雨文刚从礼堂后方的洗手间走出来，两个人就看到李绿目光拉远的看着外面。
    李绿瞄了手錶一眼，毕业预演即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始，身为班长、副班长以及风纪，三个人有必要勘查一下动线，以及现场佈置的状况。
    卓凯甄一头飘逸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笑容温婉，「我先回班上点名，预演开始的前十分鐘，我再把整班带过来集合。」
    李绿朝她微笑，卓凯甄拿起放置在椅子上的点名板往外头走出去，郑雨文靠了过来，天生发光体的她，已经有几名别班的同学朝她行了注目礼。
    「我需要一副墨镜。」李绿笑了笑。
    郑雨文一脸困惑的看着她，「只是预演，哭屁阿。」
    李绿无奈的白她一眼，「白痴，我站在一个发光体旁边，连我的眼睛都觉得刺眼。」
    闻言，郑雨文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呿，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哩，你以为我身上有涂亮光漆喔，还会发光哩──！我被你打败了。」
    被她夸张的言语逗笑，李绿一扫眉宇间的忧愁，笑开怀，「小雨，你真是我专属的开心果。」
    郑雨文笑的灿烂，「讨厌，干嘛这样说，你以为我会感动吗，并不会好吗，好啦……我承认有一点点小高兴啦，只有一点喔。」
    「绿。」一道清亮的嗓音唤了她的名字。
    李绿身子僵了一下，郑雨文一脸打气的拍拍她的肩膀。
    钟毓，这群姊妹淘当中的灵魂人物之一，一个个性鲜明，很有主见的女孩子，长相虽然没有郑雨文艷丽，也没有卓凯甄的温嫻，胡庭仪的可爱，许芬妤的活泼奔放，更无法传承到属于李绿天生的古灵精怪。
    外表顶多称的上算是清秀，剪着平整的瀏海，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粉粉的嘴唇，有些苍白的肤色，身材相当纤细。
    「毓。」只有李绿会称呼她一个字，这是她们之间的习惯，也是一种默契。
    钟毓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是去国外就学，虽然大他们两岁，却同样只是高三生的学生，钟毓的现任男朋友。
    「罗衍军，你也跟着来凑热闹阿。」郑雨文笑说着，罗衍军只是露出淡淡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李绿把目光从两人紧握着的双手移开，尽可能的以轻松的语调发言，也不知道是因为毕业的日子在即，还是心底有着没有完成的遗憾，她感叹……
    罗衍军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一个从不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超过三秒鐘的女人身上，就是他们班的班长，一个他才短短相处不到一年的女孩子，李绿。
    钟毓一脸期待，「一想到要跟你们分开，我就超级不捨，我等等可能要用掉一大包卫生纸了。」
    李绿拍拍她的头，「哪有这么夸张，只不过是个预演而已，又不是真的。」
    是阿，多希望这一切都不要成真，她打从心底这么想。
    「对了，我们今天去钱柜唱歌怎么样，把通通的捨不得化为唱歌的力量，给它唱到喉咙哑掉，声带破掉－──！」
    李绿笑说，「那有什么问题，我奉陪，我赞助两打海尼根。」此话一出，郑雨文跟钟毓高兴的连声说好。
    「那我也提供两打的冰火吧。」说完，李绿最先反应不过来，接着是钟毓，然后才是郑雨文。
    郑雨文笑说，「乖乖牌罗衍军，你也想跟我们出去疯阿。」
    一听到罗衍军能够陪自己出席姊妹淘的聚会，钟毓说什么也要巴着让他去，她可怜兮兮的朝着李绿眨眨眼。
    「多一个人也比较热闹。」李绿说了句官腔话，笑了笑。
    由牵手改为挽着手臂，钟毓的笑容始终没有减少。
    李绿跟郑雨文率先离开，把空间留给小俩口，走在学校的操场上头，过于明艳的太阳让两人都舒服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吹拂过脸庞的微风。
    张开双手，小心翼翼的走在跑道上头。
    「把东竣跟杜飞也找来吧。」李绿一说完，马上被赏了个白眼。
    郑雨文的反应过度，让李绿笑出声音，她知道郑雨文在顾虑什么，因为这两个人都怀抱着纯纯的少男心，仰慕着咱们美丽大方的郑雨文。
    尹东竣跟杜飞这两个人从班上的吊车尾，变成班上的前十名，一切都是为了要获得郑大美女的垂青，为此，两个男生学测的志愿都填在北部，当然郑大美女没让大家失望，果然考上政大新闻系，成了名副其实的『政大美女』。
    只可惜，郑雨文爱情神经可能老早就短路了，根本没有半点感觉，只把两个人当成兄弟好来好去的，幸好，大家的感情还是一直要好到现在。
    「小绿，你很故意喔。」郑雨文瞇起双眼，说。
    李绿睁开眼睛，笑答，「大家都是好朋友，哪有不揪的阿，对吧。」
    这句话很实实在在的堵住了郑雨文想要反驳的话，也对，她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好朋友，或许李绿这样说，有她的用意。
    「我可是在帮你们製造解除疙瘩的机会耶，妈阿，我怎么那么好心阿──！」
    李绿滑稽的表情让郑雨文很不淑女的大笑，一隻手搭在李绿的肩膀，一隻手扶着自己的肚子，郑雨文弯着腰大笑不止。
    「好了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礼堂了。」说完，两个女孩相视而笑。
    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通通扫进书包里头，李绿跟卓凯甄站在教室门口外面等着里头四五个忙碌的身影，想当然尔分别是，学艺许芬妤，以及拼命大叫的胡庭仪跟郑雨文，还有帮忙钟毓整理的罗衍军。
    尹东竣跟杜飞从篮球场的方向跑了过来，两个人都满身大汗的，卓凯甄体贴的送上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尹东竣朝着卓凯甄灿烂一笑，她霎时红了脸。
    倚靠在门口旁，李绿把所有人的表情和思绪都尽收眼底，她知道，心思縝密的凯甄其实一直都默默喜欢着尹东竣，只是这个傢伙是个外貌协会。
    卓凯甄的度量和包容一直是所有姊妹淘们争先学习的对象，因为她总把自己摆在最后一位，总是让大家处理好自己，她才来烦心自己的事情。
    姊妹淘们都相信，以卓凯甄的好心肠跟好个性，将来一定会有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人来照顾她，因为，好人会有好报的。
    「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喔。」几个好朋友站在巷弄口分道扬鑣。
    卓凯甄跟尹东竣以及郑雨文一起走，娇小的胡庭仪跟好胜的杜飞一起走，至于钟毓就跟许芬妤一起，而李绿就跟邻居罗衍军一起放学啦。
    李绿有些分心的四处看着街景，而罗衍军单手插着口袋的跟他并肩走在一起，走着走着，突然有隻小狗从巷子衝了出来，李绿动作迅速的衝了过去，把小狗抱起来护在自己的怀里，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危险。
    叭────！
    李绿睁大眼，对上一堵宽厚的肉墙，她抬头，发现罗衍军正用着很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脏在鼓动，红霞袭上她脸颊。
    罗衍军轻轻的搂着她，目光却过于灼热，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搂着她的感觉很好，她有些丰腴却不胖，抱起来很舒服，就像是抱着棉花那样软绵绵的。
    「噗────！哈哈－－！」李绿爽朗的笑声化解两人的尷尬，怀中的小狗虚弱的嚎叫，李绿很自然的退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是忍者吧。」轻抚摸着小狗的软软身躯，李绿柔美的侧顏保持微笑。
    平静的心跳漏了一拍，罗衍军扳起脸色，不解她的话。
    「你刚刚动作快到我来不及眨眼，说吧，你是哪个忍者的后裔，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相信我。」李绿拍拍小狗的头颅，转身笑看着他。
    「刚刚很危险。」他只是短短说了几个字。
    李绿看着怀中的小狗，「怎么办呢，我不能养你，不知道有哪个好心人愿意收留你，唉……我是心有馀而力不足阿。」她佯装感叹道。
    「不如……」
    「唉，可怜的小狗狗。」无辜的闪亮眼睛，眨。
    「我来养牠吧。」无奈。
    「万岁，你人真好。」把小狗抱给他，李绿笑的极为灿烂。
    「你其实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冷淡，反而很有爱心。」她眼神发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大陆般，那双眼就像夜色中的星辰那样耀眼。
    绚丽夺目到让罗衍军移不开目光，也许就是那时候，这女孩注定在他心底留有一个特别的位置。
    你真的，很特别。

 第七章

    毕业季再续－
    李绿准时出现在钱柜门口，一过完生日的十八岁，李绿就迫不及待的买了台鲜红色的kymco，她戴着亮绿色的全罩式安全帽，依照说好的时间到达。
    她的衣着没有刻意打扮，只是套了件长版t加上七分牛仔裤搭上一件单薄的紫色外套，同样的一束俏丽的马尾，平整的瀏海。
    她将机车熄火，坐在上头，单手插着口袋，另外一隻手愜意的玩着刚从杜飞那边下载的手机游戏，当作是打发时间吧，她总是第一个到达，也是最后一个回到家的人，原因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姊妹淘们长的太引人犯罪了。
    「嗨。」肩膀被点了下，李绿有些惊吓到，差点连同机车一起跌下去。
    罗衍军穿着轻便，上衣搭的随兴，下半身穿了件刷白的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大男孩，跟平常感觉难以接近的他，差距有点大。
    「其实你很平易近人。」李绿会从衣着方面去看一个人，这只是她的无聊嗜好，喜欢观察着周遭不断在改变的事物。
    「我以为你很怕我。」罗衍军五官不算是英俊，算是刚毅型，天生的衣架子，随便一套衣服套在他身上，都像是价值不斐的高级服饰。
    不过他冷淡的气质却总在李绿的面前失效，也许是她的无厘头，或是天马行空的古怪想法，又或者是过分灿烂的可爱笑容让他忘记戴上自己冷酷的面具，反而是用最毫无心机的另一面跟她对话。
    她挥挥手，「朋友夫不可戏，当然要跟你保持距离阿。」她笑笑的化解了罗衍军长久以来存在于心底的疑问。
    他偷偷松口气，原本他还以为，她是讨厌他的。
    「说起来我真是不称职的邻居，虽然都住在同一栋公寓，可是交集却不多，直到我知道你跟毓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你。」她靦腆的笑了。
    「也许是你觉得我跟你年龄上有差距，所谓的代沟吧。」他语气有些无奈。
    李绿笑着摇摇头，经过今天的许多意外，她发现到，跟他其实很聊的来。
    「哪会阿，我从来就不是会计较那种鸡毛蒜皮的人，我还怕你以为我很幼稚，所以才懒的跟我讲话，我可是班长，怎么可以不跟同学混熟，这样我的顏面往哪搁阿，是吧。」她朝着他发了一堆牢骚，他却安静的聆听，当个尽责的观眾。
    他点头，「你当的真的很好，我在国外没看过这么热心的女孩子。」他话中有话，热心是没有，不过国外很开放，要倒贴的女孩子倒是都很热情。
    她露出微笑，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哇，你眼光真好，我决定了，我要把你罗衍军纳入我最佳好友的口袋名单。」
    罗衍军扯出一抹微笑，「那还真是谢谢你。」
    正当两人聊的起劲的同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李绿的目光很快的从罗衍军的身上移开，装做没事的模样。
    打扮走前卫风格的许芬妤拉着打扮相当成熟的钟毓，两个女孩子都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都有点跌跌撞撞的，活像个小孩子偷穿妈妈鞋子的调皮孩子。
    许芬妤穿着一件两件式的上衣，搭着一件丹寧短裤，配上一双罗马的露趾高跟凉鞋，相较于她，钟毓的衣着更是令罗衍军皱起眉头，她穿着小露香肩的针织上衣搭上一件蛋糕裙，以及一双黑色细跟鞋，以及一张有些俗艷的浓妆脸蛋。
    李绿走了过来，搀扶着两个急着想要长大的小女孩，「我还以为是哪两个正妹哩，只是看起来你们还不是很习惯他们的存在。」她目光拉至两人脚上的高跟鞋。
    许芬妤尷尬的陪笑，「这双鞋我穿过几次，只是第一次穿给你们看，我还真有点不自在，呵呵。」
    钟毓一看到罗衍军，就不经意的甩开李绿的手，有点站不稳的朝着罗衍军奔了过来，为了安全起见，罗衍军稳稳的抱住她，钟毓露出属于恋爱中女人该有的幸福笑容，她甜笑，「衍军，我今天为了你盛装打扮喔。」
    钟毓的眼线液画的过浓，连罗衍军都不太想直视她的双眼，紧接着，卓凯甄跟胡庭仪以及尹东竣跟杜飞也坐车抵达了，大伙们纷纷走入钱柜。
    最可恶的郑雨文竟然晚到半个小时，原因是她敷面膜加上一连串的保养，根本就是忘记了时间，才赶紧坐了计程车过来，司机看她太漂亮还不收她车钱，只希望下次能够再叫他的车。
    「靠，那个噁男，八成要把你载到荒山野岭去──！」乾了一罐海尼根，李绿脸色通红的说，她又开了一罐，跟姊妹淘们的碰撞在一起。
    许芬妤跟卓凯甄难得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同样喝的烂醉，一个人也解决掉了三瓶，而李绿呢，已经开了第六罐了，目前她正要朝着冰火下手，而胡庭仪跟郑雨文这两个斗嘴冤家，竟然难得的靠在彼此身上，说着这三年高中的生活。
    说着说着，郑雨文竟然轻轻啜泣起来，叱吒于校园的嘴砲女王郑雨文也会哭，而胡庭仪呢，平时慓悍的外表也收了起来，跟郑雨文抱在一起痛哭。
    尹东竣跟杜飞各拿着一支麦克风，继续用着五音不全的魔音传脑歌声影响着大家的听觉。
    李绿跟着音乐节奏举起双手摇摆，姊妹淘也跟着举起双手一起挥舞着，尹东竣跟杜飞这下子唱得更是起劲，李绿捂着耳朵，妈的，天生音痴阿这两个──！
    钟毓没有很醉，她只是自顾自的靠在罗衍军的身上，她挽着他的手臂，或许是喝了酒，胆子也跟着变大，钟毓的行径跳脱以往的形象，她醉醺醺的面颊贴着罗衍军粗壮有力的手臂，满脸幸福模样。
    摇摇晃晃的起身，钟毓娇笑说，「衍军，我先去个洗手间，等等我们一起点一首男女对唱好不好？」
    正当罗衍军打算起身陪钟毓一起去的同时，李绿率先起身，并用眼神示意罗衍军不必陪同，还是由同性的陪伴比较好。
    「谢谢。」看到李绿满脸通红，他也实在有点不放心。
    李绿甜甜的笑说，「安啦，我会好好护送你的女朋友的。」
    郑雨文靠了过来，手上摇晃着酒瓶，脸上还有着刚刚哭过的泪痕，而胡庭仪则是抱着海尼根，睡死在沙发上头，郑雨文碰了他的酒罐。
    「强顏欢笑就是说你这种。」郑雨文说着说着又开了一罐。
    罗衍军轻轻挑眉，「你说我吗？为什么这样说？」
    郑雨文笑了笑，「刚刚胡庭仪说疯话，说你根本不爱钟毓，只是自己惯性寂寞。」
    罗衍军一愣，他不是不清楚她的意思，对于钟毓在他心目中的定位，虽然表面上有着女朋友的头衔，可是实际上，罗衍军只是半强迫的接受了钟毓的告白，他当时其实是很想拒绝的，因为他对钟毓并没有男女之间那种喜欢，而是朋友的喜欢。
    两人交往的时间其实没有很长，只有高三下学期到现在，半年的时间，只是两人的进展出乎意料的慢，竟然只有停滞在牵手跟拥抱，迟迟没有往接吻迈进，对于罗衍军这个喝过洋墨水的男生来说，这样的功力是会让人笑话的。
    只是明眼人大概都看着出来，郎无情妹有意，只有单方一昧的喜欢对方，这样子的进展也让人不被看好。
    他并没有对不起钟毓，交往的这段期间，他真的尝试着要喜欢上眼前这个单纯平凡的女孩，只是，他的心思却兜转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不是气质女卓凯甄，也不是大美女郑雨文，更不是呛辣小辣椒胡庭仪，开朗女许芬妤也不在他的范围里面。
    而是每次有重大集会，就会站在讲台上宣布事项，还会出奇不意的闹闹小笑话让台下同学哈哈大笑，无聊的班会时间也变得有趣许多，一个在班上有着重要地位也是灵魂人物的班长，李绿，调皮活泼就很适合用在她身上。
    有她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阳光，会让人暂时忘却掉阴影的存在，把它通通拋诸脑后，可以尽情的享受当下的快乐，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无拘无束，像是握在手中的清流，却又轻易的任由它溜走，让人捉摸不定。
    这样的李绿，深深的吸引着他，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份心情也许不会有公诸于世的一天，甚至可能带着这份祕密躺入棺材也说不定，谁叫他要去在意一个不把爱情当回事的女孩呢，一个重心只有家人跟朋友以及义气这两个字眼上头的爱情绝缘体。
    唉，他无奈，在国外吃的开的报应，就是爱上一根大木头。
    李绿等在女用化妆室外头，口袋的手机震动，让她走开原本的位置去旁边接电话，讲完电话的同时，她走回去，看到钟毓正被两个疑似喝醉酒的男人拉拉扯扯的，她想都没想就衝上去，把那两个噁烂的傢伙给推开。
    「靠，死女人──！找死阿──！」其中一个男的一脸不高兴。
    李绿把钟毓护在身后，表情仍是那样高傲，「这样阿，你要找屎阿，简单阿，我可以送你一程。」
    一说完，李绿伸手把其中一个男人给推入女厕，然后另外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则是被李绿的美腿伺候，狠狠的踹进去，那个男人狼狈的滑进去，两人撞成一团，李绿拿了放置在旁边的拖把，轰的一声把门关上，把拖把给架上去，拉了钟毓就拔腿狂奔的衝回包厢。
    一进到包厢，钟毓就扑向罗衍军，抽抽咽咽的哭诉自己刚刚差点遭受到侵犯，罗衍军目光对上李绿，她歉疚的眼神让他移开目光，他轻拍她的背脊，柔声诱哄着，郑雨文瞧了钟毓身上打扮，一副风尘女的模样，也难怪会被误会，大概是被当成传播妹什么的了。
    原本开心的钱柜唱歌，也因为钟毓的事情而草草结束，许芬妤跟卓凯甄以及尹东竣跟杜飞四个朋友陪伴钟毓一起坐车回去，斗嘴的可爱冤家郑雨文跟胡庭仪两人要趁着难得的出门，两姊妹要好好的去压压马路。
    罗衍军跟李绿的住家都一样顺路，所以两人打算同行，热心的李绿接下这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把罗衍军给载回家，反正他回家也是她回家，她先去替罗衍军买了一顶新安全帽，李绿故意替他挑了一顶上头有天线的可爱安全帽。
    可爱的安全帽对上一张酷酷的俊脸，李绿一比照完，自己笑到腰都弯下去了，两颊泛红的嘴角上扬着，两人也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去附近卖吃的溜了好几圈，逛完几圈回来，两个人手上都是满满的战利品。
    「刚刚只顾着喝酒，都没吃到什么，东竣跟杜飞这两隻瘦猪。」李绿恨恨的说完，拿着竹籤插了一块甜不辣就往嘴里塞。
    罗衍军笑说，「猪怎么会瘦阿，奇怪的比喻。」
    李绿目光瞟向他，「这只是比喻阿，台北那个小巨蛋，不也这样吗，很小怎么会是巨大的蛋，很怪吧。」
    罗衍军终于忍俊不住的大笑出来，他觉得她好特别也好古怪，脑袋里头的思维都跟一般人不一样，却总是令人会心一笑，甚至会有想要跟着她一起加入这个天马行空的想像世界，因为毫无压力，好自由。
    「我真是拿你没輒。」罗衍军抚着额头，一脸无奈。
    喝醉酒的你，也跟当初一样迷人。

 第八章

    毕业季续篇－
    「李绿，你给我起来──！起床──！我数到三，一、二……」李妈一脸激动的直接拿了备份钥匙，就往女儿的香闺闯，然后就看到李绿不在床上睡，而是不知道在哪时候竟然摔到床下了。
    「吼──！开始放暑假，不用上课了啦──！」李绿唉唉叫完，又继续拿了滑落床铺旁边的棉被就往身上盖。
    「管你要不要上课，你的朋友一大早就来找我哭哭啼啼，你给我去解决──！」说完，李绿弹跳坐起身，揉揉可能摔伤的腰部，她精神尚未恢復过来。
    李妈兇狠的插着腰，眼角还有眼屎未洗，嘴角旁的牙膏泡沫也没有洗乾净，重点是脚上的拖鞋还穿错边，她真好奇老妈怎么能够不跌倒，然后安全到达她这里，想到这里，她突然想笑，头上立刻被枕头砸个正着。
    「妈───！」她惨叫。
    李妈吆喝着，「低家啦，当我聋子喔──！」
    「谁啦，一大早来孝女白琴──！」一说完，母女俩直觉就是想笑，却忍着嘴角的抽蓄，装出正经的样子。
    「甄甄啦。」闻言，李绿火速的梳洗完毕衝往客厅。
    经过一个晚上，卓凯甄的脸色憔悴许多，她呆坐在沙发上头，电视正在直播当红的海绵宝宝，可是卓凯甄完全没有反应，眼神毫无焦距，李绿坐到另外一边的沙发，拿了摆放在桌上的麦香奶茶，插入吸管就喝。
    「凯甄。」听到自己的名字，卓凯甄的视线才落到李绿身上，接着，果不其然，李绿被扑个正着，她身上的睡衣都湿了，无一倖免。
    接住老妈丢来的盒装卫生纸，她忙着递给她。
    「哪个白目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李绿一问完，卓凯甄的眼泪掉的更兇，拼命的摇头，似乎有着苦衷。
    「……东峻。」隐隐约约听到这个名字，李绿气愤的拍了桌面。
    「这个王八蛋，我去替你讨公道───！」李绿急欲起身，卓凯甄却拉住她，又摇了好几下头，接着说，「是钟毓。」
    听到名字，李绿不解的皱眉，卓凯甄才娓娓道来昨天晚上发生的经过，由于许芬妤在回家的路上临时接到电话，必须赶到另外一个地方，刚好杜飞很熟，他就陪着她跟大家分道扬鑣，于是就剩下尹东峻跟卓凯甄陪着钟毓回家。
    途中，钟毓死黏着尹东峻不放，卓凯甄出言制止，却被钟毓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当着尹东峻的面告诉他，其实卓凯甄喜欢他很久了，只是都没有勇气说，活像个怕事的乌龟，只懂得闷在心底。
    还说自以为清高的成全他跟郑雨文，说自己只想当个有风度，懂得给予别人祝福的人就够了，还说自己忍受她这种鸵鸟心态隐忍很久了。
    当下，卓凯甄并没有出言反驳，她知道，钟毓是喝多了，她知道，钟毓说的都对，她知道，这一切都完了，她知道，跟东峻的友情可能到此结束了，她知道，这一巴掌如果挥下去，就真的完蛋了。
    啪───！她挥下去了，她无法忍受钟毓这样子说。
    左脸颊的掌印其实没有留在上头，卓凯甄的力道其实并不大，当下只有他自己看得清楚，卓凯甄只轻轻的拍了她的脸颊，可是钟毓却气愤到用力的推她一把，让她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卓凯甄，你少天真了，东峻他不会喜欢你的──！」钟毓指着她，面带嘲笑着，尖锐的笑声让卓凯甄难过的站起身，笑容凄凉的盯着她。
    「钟毓，我在你心底原来是这样的人阿。」卓凯甄说完，眼角淌下泪水，她抹了抹，转身坚决的离开。
    卓凯甄崩溃了，她摀着脸承受着不想给别人看到的眼泪，头一次，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哭，头一次，在朋友面前这样痛哭，她头也不回的转头就跑，尹东峻知道晚上让她一个人独自游荡危险，想要跑上前去追她，只是喝醉酒的钟毓却赖在他身上不放。
    「钟毓，你这样太超过了。」尹东峻端着脸色，复杂的看着她。
    钟毓笑的快意，酒后的失态全让她变了个人。
    「我去找她理论清楚──！妈的，她太超过了。」李绿衝入房间，拿了衣架上的防风夹克就往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李绿，你还没吃早餐。」李妈从饭厅走出来，手上端着早餐说。
    手拉着卓凯甄，她说，「我火气正大，等我干譙完一个人，我再好好吃它一顿，先走啦，掰。」
    按下电梯，数字开始往下降，然后停在第七楼，电梯门一打开，一对吵架的男女很自然的把目光拉向站在电梯里头的人，卓凯甄很快的移开目光，而李绿倒是很不客气的两簇火光狠狠瞪着钟毓不放，而罗衍军同样脸色难看。
    「把事情讲清楚吧。」李绿让两人搭进电梯，决定在公寓附近的一家新开幕的星巴克，三女一男的坐在室内的咖啡座，气氛低迷。
    没吃早餐的李绿倒是把菜单看的津津有味的，她点了一个黑森林、一个拿破崙，再追加一个千层派，外加一杯焦糖玛琪朵，卓凯甄点了杯红茶拿铁，罗衍军点了黑咖啡，钟毓则是点了热奶茶。
    确认餐点的服务生，火速的离开这可怕的战区，就怕无辜的耳膜受到波及。
    「钟毓，我想请你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李绿双手交叠在玻璃桌面上头，一双看似无害的双眼冒着无名的火势，就要步步逼近的燃烧到钟毓的最后一道防线。
    没看到预期的害怕，钟毓挺起胸膛，说，「正好，我也想请你跟我解释一下。」
    挑眉。李绿不懂她的意思。
    服务生送上黑森林跟拿破崙，她迫不及待的拿起小叉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品尝，她抬眸，看着一脸不高兴的钟毓，她眼不见为净的继续吃她的，等到解决完这两盘之后，李绿优雅的擦拭嘴角，一派优间的等着她说话。
    「我想问你，昨晚跟衍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说阿──！」钟毓整个人火气都上来，她昨天一被尹东峻送回家，到家后，洗完澡，就接到朋友来电，说现在看到她男朋友跟一个女生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
    两人还去买了一顶安全帽，状似亲暱，就像是情侣一样。
    而且还跑去附近的商圈买了好多吃的，虽然没有任何的亲密动作，不过从两人交谈的甚是愉快看来，交情匪浅。
    「没有见不得人都是光明正大的阿，那时候还有人群，你说，他们是不是人阿，再来，载他回去，有徵询过你的意见，你可以问问其他人，第三，骑机车难道不用戴安全帽吗，开罚单不用钱阿，你他妈的以为我钱多阿───！」句句属实，句句合理，李绿像个连珠炮拼命还击，打的钟毓招架不住。
    「我、我只是……」听到李绿毫不考虑的解释，钟毓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大大得罪了两人间的友情，大大的伤害了这无形间才建立的羈绊。
    李绿一双不容置疑的眼神让钟毓的气势瞬间锐减，「可是衍军是我男朋友，你不可以跟他这么要好………」
    李绿接着说，「如果让你误会我道歉，他是你男朋友我知道阿，但是他也是我朋友阿，他是人我就不是人就对了啦，钟毓，我看清你了啦──！」
    李绿哇啦啦的抱怨完，接着又把矛头继续指着钟毓，质问了昨天晚上那些无聊又脱轨的行径，要是她没给个合理交代，这个破脸，她是撕定了。
    「凯甄是哪里得罪你，她告不告白，甘你屁事，你多嘴什么，真以为喝醉酒就可以胡言乱语阿，那我也可以说我喝醉酒跟罗衍军乱来阿，反正你自己都没做好榜样了，我也不用顾忌你的心情阿──！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把服务生托盘上的最后一道甜点千层派拿过来，她逕自拿起叉子，开始享用。
    钟毓低着头，咬着下嘴唇，「我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的，我真的是喝醉了，才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凯甄伤心的话。」
    挥挥手，李绿又说，「你交情没有我跟凯甄深，容许我的自私，我必须捨弃你，捨弃你这个见色忘友，眼底只渴望爱情滋润，却对朋友不惺惺相惜的烂咖。」
    李绿清楚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重，她跟钟毓是后来高二分班同班的，钟毓在班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只是一昧的跟着她们混，钟毓私底下的模样她们虽然不清楚，但是她的朋友可不是只有这掛的，她经由许多人口中知道，钟毓，不简单。
    钟毓的外表不出眾，但是私底下的行为却很不检点，看似乖乖牌，却做了许多让人无法苟同的事情，她很厚脸皮，所以硬是要把自己纳入李绿她们这一群。
    只可惜，她打错算盘，李绿是里头心肠算软的，要是连她都得罪，那就别想要重新改过了，郑雨文跟胡庭仪一样对她没啥好感，要不是有李绿在，两人早就把钟毓给踢出这个小团体了，卓凯甄的个性本身就是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是李绿交定的朋友，她都会欣然接受。
    而许芬妤跟钟毓多多少少有些话可聊，因为许芬妤是天生的购物狂，穿搭的服饰常常都是最新流行，这样的她，意外的跟虚荣心作祟的钟毓很合，不过自从钟毓开口跟许芬妤借钱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来往。
    总归，回到原点，李绿的不计较跟卓凯甄的大爱真的接纳了她许多，让她不认为自己在这里是多馀的。
    「绿，你是要跟我绝交吗，是真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绝……」钟毓哀怨的说，垂下的肩膀跟凝聚于眼眶中的泪水让她楚楚可怜。
    「说够了没，我急着回家吃早餐。」可惜，要是得罪她，她就很懒的理会她了，毕竟她做出的事情太令她无法认同了。
    「绿，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昨天晚上没保护好自己，只顾着跟衍军哭诉，却忘记你自己也深处于危险当中，我太懦弱了……对不起。」钟毓委屈的说。
    用吸管搅拌着焦糖玛琪朵，李绿喝了好几口。
    「嗯哼，你是该好好保护自己，因为即日起，你得要靠你自己了。」说完，李绿从口袋拿出千元大钞豪迈的压在杯垫下，拉起卓凯甄瀟洒的走人。
    走出星巴克大门，李绿伸了个大懒腰，卓凯甄不发一语的走在旁边，李绿的脸上同样的轻松自在，其实阿，她老早就想跟钟毓摊牌了，她是不讨厌她，而是个性，就好像狗改不了吃屎，总而言之，趁机把她打醒，才是她觉得做对的一件事。
    「李绿，这样会不会对钟毓太不公平了，因为这样就失去一个朋友。」卓凯甄说完，李绿扯出一抹微笑。
    「可是她不把你当朋友，她也把我当成情敌阿。」李绿现在才知道钟毓疑心病真重，要是她怀疑，大可问个清楚，只是被乱扣帽子，嘖嘖，她就无法忍受这点。
    听完，卓凯甄认同的不再说话。

 第九章

    毕业季未完－
    钟毓捂着脸庞拼命的掉泪，罗衍军把椅子挪到她身边，把胸膛借给她哭泣，找到归属，钟毓更是哭成泪人儿。
    「钟毓，别哭了。」罗衍军眼神复杂，他的心思还在刚刚离去的女孩身上，李绿刚刚果决冷漠的眼神让他缄口，决定沉默。
    「衍军，我只剩下你了。」揪着他的衬衫，钟毓哭的令人心疼。
    「钟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玩弄了朋友间的信任，也难怪李绿会这样。」罗衍军明白李绿的用意，只要钟毓肯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朋友大可重修旧好。
    只是，钟毓不够聪明。她走错了一步，后面的道路就全部都封成死路了。
    眨着即将落下的泪水，她说，「衍军，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你也认为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她们都没错就对了──！」
    钟毓继续说，「你懂那种感觉吗，我也渴望被注目，希望自己在别人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你说，我哪里会输她们，凭什么我就是被冷落的那一个──？」
    扳着她的肩膀，罗衍军要她冷静，现在的她情绪极度不稳定，谁说的话她都不一定会听了，「钟毓，冷静点，她们没有那个意思。」
    挥开罗衍军放在肩膀上的双手，钟毓继续哭诉着，「有，就是有──！凭什么她们就可以拥有很多朋友，而我呢，却总是被支配的那个，多馀的那一个。」
    「钟毓，你不要一直往负面的方向想。」罗衍军忍耐着自己的脾气，尽量以温吞的语气跟她沟通。
    「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我就是忌妒，不喜欢自己总是最后一个才被注意到的，衍军，其实我很怕孤单的......很怕没朋友......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借酒装疯说了一堆伤害凯甄的话，也不该质问李绿，都是我自尊心作祟，我真的知道错了。」钟毓小脸佈满泪痕。
    「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李绿跟你有说有笑的。」停顿，钟毓凄凉的说。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罗衍军自知有错，说。
    钟毓摇摇头，「也不能怪你，因为李绿真的有某种特质让人想要亲近，连我也真心的喜欢她，只是，没想到她会成为我们感情的绊脚石。」
    说完，她勾起一抹很冷很冷的笑容。
    「衍军，你真的喜欢我吗，男女之间的那种，我知道这种场合问你很不适合，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你的真实想法。
    「我是真心的喜欢你，罗衍军，你呢，问问你的心吧。」钟毓眼泪凝聚在眼眶里头，她笑问，嘴角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罗衍军沉默无语。
    「……」
    「我跟李绿在你心底，到底谁的分量重？」哭丧着脸，钟毓清秀的脸庞尽是眼泪。
    「对不起。」罗衍军目光暗淡，轻声的说。
    「衍军，谢谢你这半年来的陪伴。」语毕，钟毓摇摇晃晃的起身，罗衍军见状上前搀扶她，钟毓迅速的捧起罗衍军的脸蛋，轻轻往他唇上一亲。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个吻，却也是最后一个离别的亲吻。
    罗衍军呆愣住，钟毓放开手，抹抹脸上的眼泪，「我不是故意拿李绿做比较，只是我想知道，究竟你会不会明快的做出决定，只是你的犹豫不决就是最佳答案。」
    「钟毓，我真的尝试过要喜欢上你，真的。」说完，钟毓眼角的泪水终于崩溃，她哭倒在罗衍军的怀中，贪恋这最后的温柔。
    是你的犹豫不决残忍的告诉我这最后的答案。
    目送着钟毓的离开，罗衍军松了一口气却也充满深深的愧疚。
    卓凯甄没有回家，李绿找她回家一起吃早餐，反正天色还很早，甚至只是快要到中午而已，她摸摸乾瘪的肚皮，实在是饿到连走到公寓的力气都没有阿。
    「李绿，不好意思打扰你家了。」卓凯甄靦腆的笑着。
    挑眉，李律用着难以理解的眼神从她头上打量到脚上，然后纳闷的摇摇头，嘴巴上还念念有词的，「你头去撞到墙喔，说什么谢谢，三八才这样。」
    鼓起脸颊，卓凯甄佯装生气，「我是真的想要跟你说谢谢。」
    插腰，李绿也学她鼓起脸颊，伸手，她戳戳凯甄的脸颊，「我也真的不想收你的谢谢，都朋友，客气个屁。」
    卓凯甄微微叹息，「唉，拿你没办法。」
    两人搭上电梯，一走出八楼就看到李妈站在门口跟别的邻居有说有笑的，看到自家女儿回家，又碍于有同学，李妈的表情始终保持和善。
    「那我们下次有空再聊嘿。」李妈说完，邻居也连连说好。
    转身，李妈笑的极度灿烂，「还知道要回来阿，快点给我进来。」
    李绿朝着卓凯甄耸肩，苦笑的走进去，「哈哈，走吧走吧。」
    李爸悠悠哉哉的坐在沙发上面看着午间新闻，脸上洋溢着放假的的开心笑容，看到女儿回来，李爸还用手指了桌上那盘切好的水果。
    「小绿阿，吃水果有益身体健康，垃圾吃太多，小心房门塞不进去你的屁股阿。」李爸说话果然不离嘴砲，前面关心的话讲完，后面才说句让人火大的话，想感动都感动不起来。
    「李绿，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垃圾耶。」卓凯甄面露诧异的说，李绿脸上瞬间降下三条线，白了李爸一眼。
    「不是啦，此垃圾非比垃圾，是指零食那些的。」她快崩溃了，这个臭老爸，她恨阿，唉，可怜她这个女儿都要被欺压，嘖嘖嘖。
    「李绿，我有话跟你说。」从厨房探头，李妈说。
    「凯甄，你就随便坐吧，我老爸削的水果一级棒好吃喔。」李绿笑笑的说完，就咚咚咚的往厨房跑过去。
    「甄甄，我们家的水果都是当季的，很甜喔，你一定要吃吃看，不吃包准你后悔啦──！李绿，给我进来──！」李妈说完，就拽着李绿的耳朵往厨房前进。
    卓凯甄笑答，乖乖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谢谢招待，我就不客气啦。」
    李爸笑的豪迈，「哈哈，难得遇到臭女儿的朋友，我还真幸运，可以问问臭女儿在学校的表现。」
    「李绿在校表现很好，老师都很称讚她。」卓凯甄笑说，她没有说谎，因为李绿虽然贵为班长，不过有时候的粗线条还是製造不少笑料。
    没有班长严肃的架子，不过却有着某种吸引人的特质，成为了能够带领同学为班上争取荣誉的灵魂人物，在班上算是满活跃的人物。
    行侠仗义的个性加上不屈服于恶势力，李绿在师长的眼中算是挺乖也挺能做事情的，偶尔也会在节日时候，联合班上捉弄老师，加深师生间的感情，她的成绩不算是顶尖优秀，只能算是中上，不过综合表现老师们都给予不低的评价。
    「真的假的，你不要想哄李叔开心就这样说喔，我知道她有几斤重啦。」李爸嘴上说着不相信，眉宇间却透露着身为父亲的骄傲。
    卓凯甄真的相信，李绿的性格肯定跟这两位活宝父母脱不了干係，真不愧是亲生的女儿，身上流通着血液，基因影响力实在好强喔。
    坐在旁边放置的木椅，李绿啃着苹果一派轻松的看着自家老妈忙进忙出的，她翘着二郎腿，眼带笑容的。
    李妈拿着锅勺，转身，「紫菜跟蛋，还有味素，马上。」说完，李绿咬着苹果，马上把屁股移开座位，跑去冰箱拿了一堆指定食材。
    「红葱头，五花肉，胡萝卜，盐巴跟酱油，快点───！」李妈喊完，李绿又开始跑来跑去的，李妈得意的大笑。
    「妈，你很故意欸──！」李绿扭动身体抱怨的大喊，她不依啦──！
    「听说你跟七楼的罗家小孩有接触阿。」李妈靠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问说。
    退开一步，李绿戒备的说，「同班同学阿，我是班长，当然有接触阿。」
    李妈点点头，又说，「接触良好是应该的，万一误触高压电，自己小命保重点阿，老妈爱莫能助喔。」
    李绿又说，「他人满好的，他不是高压电啦，老妈你怎突然这样问，怪怪的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阿───！」她嘿嘿笑着。
    李妈又转过身体，眼神没让李绿看到，「随便问问的，还不是昨天邻居看到你跟罗家的少爷走在一起，才来问我的，我还以为你欺负人家哩。」
    她翻白眼，「毕业去狂欢唱歌阿，我不是有跟你说，唉呦，你老了要认老了。」
    李妈作势挥舞着锅铲，「你再说我老，我就送你吃锅铲。」
    李绿乖乖闭上嘴巴，又开口说，「母亲大人饶命阿。」
    「哼，看你也不敢。」李妈笑嘻嘻的继续炒菜，可怜的李绿把食材弄好后，才可以乖乖的回去客厅，舒服的窝在沙发上。
    叮咚──
    「我来开门。」忙完的李绿衝到大门前，喜孜孜的开了门。
    「嗨。」简洁有力。
    反而是罗衍军有些尷尬，手上还拿着发票跟钱，「你忘记拿找零的钱了。」
    挑眉，李绿接着会意过来的大笑，「喔喔，真是谢谢你欸──！想说要瀟洒一点不找零的，却苦了以后拮据的肚子阿，多亏有你，谢啦！」
    他露出淡淡笑容，「我算是第一次到你家，不介意进去聊个天吧。」
    好客的个性就跟爸妈一样，李绿傻傻的说好，就敞开大门欢迎人家，一看到卓凯甄也在场，两人点头示意，接着罗衍军很有礼貌的朝着李爸打招呼，「李叔叔好，我是李绿的同班同学，罗衍军。」
    李妈也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头出来，罗衍军相当有礼貌的打招呼，反而是李妈笑得很不自在，没想到是罗家的小孩自动找上门了，看来她要找个时间跟女儿弄个清楚不可，都找到家里来了，唉。
    「李阿姨好。」罗衍军笑说。
    过度客气的言语让李妈也跟着回以笑容，「你就是住在七楼罗先生的小孩阿，长的真是一表人才阿，长大点肯定是『缘投桑』一个喔，呵呵呵。」
    罗衍军对于这闽南语的发音还不是很清楚，他低头，问了问站在他身边的李绿，从他口中呼出的热气让李绿尷尬的挪开一点点，「我不懂那三个字的意思。」
    李绿笑着回答，「就是说你很帅的意思啦，尾椎不要太嚣张的翘起来嘿，哈。」
    「谢谢阿姨讚美，阿姨也很漂亮阿，看不出来已经有李绿这么大的小孩了。」罗衍军笑的无害，李绿一脸诧异他说的话，天呀，这种瞎话竟然说的出口，而且她老妈笑的花枝乱颤的。
    「阿姨可以叫你衍军吗，你这孩子阿姨第一眼就觉得很投缘，有空要多多来我们这里坐坐嘿，虽然可能没有你家舒适啦。」李妈说完，罗衍军高兴的点头。
    「咳咳。」父女俩同时咳嗽出声，李爸不甚在意的转按着遥控器，电视萤幕的节目不断的在转换，而李绿则是无言的瞟了老妈一眼。
    唉，几句屁话就让老妈高兴成那样，好像背后长翅膀都要飞上天了──！
    短短拜访的十几分鐘，李爸跟李妈就深深的喜欢上罗衍军这个木訥又内敛的孩子了，还得知他是喝过洋墨水的，是个见识算广的人，就连同卓凯甄也讶异罗衍军简直是判若两人阿。
    「感谢李叔叔跟李阿姨的招待。」罗衍军跟卓凯甄也觉得打扰够久了，两人纷纷起身说。
    李妈最先回话，「我才要谢谢你们陪我们聊天，以后喊李妈跟李爸就好了，这样也比较亲切啦──！」
    李爸也跟着说，「是阿，是我们家李绿的朋友，也是李爸的好朋友。」，也许就是这么特别的一天，让两人的联系更加的密切。
    翌日，李绿坐起身按掉闹鐘，结果听到外面吵杂的声音，紧接着她的房门又很不被温柔对待的狠狠给打开，李妈甩着手上的钥匙，又是一脸杀气腾腾的衝过来揪起乖女儿的衣领。
    「你到底给我找了几个孝女白琴来家里哭阿───！」李妈盛怒的狂吼，李绿皱起眉头，唉呀呀，脑袋嗡嗡作响，吵死了。
    「又是谁啦？」她睡眼惺忪的说，脑袋摇摇晃晃的，妈呀，真的好想窝回被窝，可是棉被在老妈手上，好残忍喔，她快要冷死了。
    「钟钟啦。」老妈就爱帮她这群姊妹淘取绰号，而且都爱用叠字，让她听了真的觉得好噁心阿，怪怪的。
    「说我不在。」她抢过老妈手上的棉被，倒头就睡。
    耳朵被狠狠的拽起，她哀嚎的惨叫，「夭寿夭寿，我的耳朵──！」
    李妈用威胁的口气说，「要是不想见她，就跟人家说清楚，每天都来哭哭啼啼的，你以为我每天都能早起去帮他们开门就够啦───！」
    「灾啦灾啦。」她起身，进浴室拿了毛巾洗把脸后，刷个牙，就走出房间去见见这个白目级贵宾。
    「早阿。」李绿随兴的的抓抓背部，又抓抓可爱的俏臀，很自在的往沙发一坐，立刻形成卧佛的姿势，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钟毓脸色稍稍苍白，还有深深的眼袋，看样子最近过的也没有很好。
    「反正我也有错，我们打平。」她调整姿势，换手好了，有点痠了，还是坐起来好了，她盘腿坐着，拿了桌上的培根蛋饼就吃。
    「绿，我……」看到她欲言又止，李绿又塞了几块往嘴巴放。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都没变，一样不喜欢人家说话慢吞吞，或是拖泥带水的，因为她认为这很浪费时间，过了这么久，还是都没变阿。
    「我跟衍军已经分手了。」她笑着说完，就看到培根蛋饼往她飞过来。
    「拍谢拍谢，我不是故意的啦──！」李绿拿桌上的盒装卫生纸帮钟毓脸上的培根蛋饼给清除掉，她哪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会这么大，没办法，一大早就接受这种刺激，她无福消受阿。
    钟毓苦笑着，「没关係啦，绿的反应还是这么直率这么可爱。」
    李绿真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痛骂她，她把卫生纸都拿给她，自己又退回沙发上坐着，「你知道我有起床气，故意这么早来吵我的阿。」
    她摇头澄清，「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在第一时间跟你说的，想了很久，就决定一早就来找你说清楚。」
    「你们分手，干我……什么事情阿，奇怪了。」刚好李爸从起居室走出来正好要去饭厅吃早餐，李绿很快的把不优雅的字眼吞回去，很快的换了说法。
    「绿跟我身为女生，应该有某种的第六感。」钟毓说。
    李绿挑眉，又喝了一口红茶，「什么第六感生死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虽然很会猜，不过这种什么第几感的，又不是打高尔夫，我冏了。」
    钟毓一脸无奈，「总之，我想衍军的心底恐怕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却迟迟没有表达出来，你知道吗，他也要读淡大，企管系。」
    她挑眉，「是喔，那不就跟我同一间，可是他成绩不是可以上国立的吗，又是个脑袋撞到墙壁的傻子。」她替他感到可惜。
    钟毓笑了，「起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了李绿一眼，又笑了，表情很是那样看好戏，「不过现在我大概可以懂了。」
    「你共瞎毁？」李绿觉得事有蹊翘，不单纯。
    钟毓摇摇头，拿着包包起身，「反正你多的是时间去印证，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免得我洩漏了天机，就这样，李绿，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会再相逢的。」
    望着那扇关上的门，李绿第一次没把早餐吃完，只顾着沉思。
    「李绿，你知道吗，衍军在乎的人从来都不是我。」钟毓掛着苦笑。

 第十章

    回忆结束－
    李绿把姊妹淘们送回去之后，自己也累垮垮的按了电梯的按钮，等待电梯下来，她搥搥发痠的肩膀，果然体力不比当年了，算算时间，她都已经二十四岁了，距离那段高中岁月少说也有六年了。
    卓凯甄早在大三的时候因为外语能力优秀，早就超修毕业，然后拿到聘书，到一家还不错的外商公司从翻译助理做起，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可是大家都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着，她又有什么好理由不努力呢。
    郑雨文境遇很不错，有外貌又有能力，很快就被某家电视台相中，做了一年多的记者就已经可以坐上主播檯为大家报导新闻了，虽然底下批评风声不断，不过她也认真的拿出最好表现，赢得大家的认同。
    胡庭仪文笔本来就很好，尤其对于情感的文笔更是好到让人讚不绝口，喜欢投稿发表自己的作品，也靠得奖拿了不少的零用金，最后的职业果然不出所料的，当上了畅销书的两性作家。
    许芬妤在国外颓废了一阵子，曾经跟她失联的李绿，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动员了所有的人脉跟关係，好不容易知道许芬妤在一家小酒吧打工，幸好外语能力勉强能应付，最后考上法国的那边的设计学院，半工半读的完成学业。
    甩甩脑袋，李绿搭上电梯，一走到家门前，就看到罗衍军一派轻松打扮的倚靠在门口看着她，她堆上笑容，笑着迎上去。
    「这么早就来找我开槓阿，真是不好意思。」李绿拍拍他厚实的背膀，笑得灿烂。
    瞧她一脸因为运动过后红润的脸颊，他觉得有朝气的她真的很吸引他，只可惜，人家只把他当作最好的哥儿们，「我有个企划案想找你讨论。」
    他会挑中午的时间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晚睡晚起的习惯，况且不喜欢别人七早八早的就来按电铃打扰，挑了差不多中午的时间是最好的时段，至少全家人都起床了，不会还有人赖在床上。
    「找我？你疯啦──！我只读了一年企管课程，功夫还不到那里──！」她急着推走这项工作，要她帮忙，帮倒忙她或许还可以哩。
    「我只需要你的点子，实作部分还是由我来操刀。」罗衍军笑着澄清，他当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怕连累到他。
    「只需要提供搜主意而已阿。」她说，突然松口气。
    他点点头，「就只需要你的天马行空，我还没笨到拿自己的前途跟你开玩笑。」
    她挑眉，嘟起倔强的小嘴，「对啦对啦，罗大师最厉害了，哪会白痴到拿李徒弟的作品跟自己的名声开玩笑阿──！」
    推推她的额头，他又说，「教授给我一份合约，上头是为期一年的聘书，主要是让我回大学去当他的助教，薪资一个月四万八，包吃包住。」
    拧眉，李绿这次倒是没有很快的给予想法，而是安静了下，踮起脚尖拍了罗衍军的额头一下，「如果我是你，我鸟他哩。」
    罗衍军露出淡淡笑容，「阁下言下之意就是要我回覆『我不屑你的邀请』对吧。」
    「对阿，不过措辞当然要婉转点，我想你懂啦。」李绿又拍上他肩膀，像隻无尾熊般掛在他身上，笑容是那样灿烂。
    铃铃──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从口袋掏出手机，李绿尷尬的走到一边，看清楚来电后，她再度换上笑容。
    「臣凯。」这声叫唤让罗衍军暗自的离去，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李绿想要上前去却又碍于正在讲电话，只好放任他走。
    「绿，晚上去淡水走走吧。」范臣凯笑着说，现在他正在公司忙着明天要匯报的企划案，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
    「真是辛苦，要经营一家公司。」她笑着感叹，幸好自己的工作虽然工作量庞大，不过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完全不需要像他这样的烦心公司。
    范臣凯轻声的说，「唉，我都饿到没力气打字了。」
    李绿一惊，说，「没力气，你没吃午餐──！吃饭皇帝大耶──！」
    听到李绿的反应这么大，范臣凯的笑容不减，他很高兴听到她的声音，因为那就好像一整天的疲惫都瞬间消失一样，又给了人一种重生的希望，就是很有朝气，一切都会好转的魔力。
    「绿，你太激动了。」他的声音彷彿有了表情，是那样愉悦的提醒她。
    嘟起嘴，范臣凯望不见她可爱的表情，「我哪有──！只是你这样子身体会变差，给我一个小时，不要问，乖乖办公就对了。」
    电话话被切断，电话的嘟嘟声让范臣凯疑惑的挑眉。
    拿了家钥开门，李绿就立刻衝到厨房，从柜上拿出围裙穿上，打开冰箱翻了一堆食材出来，她清洗着那些有机蔬菜，然后把两个锅子都装满水，放在瓦斯炉上沸腾。
    将一些食材放在砧板上面切成丁，全数扫进煮沸的锅水里头，李绿将头发盘成发髻，动作俐落的作起爱心午餐起来，半小时过后，她将食物都盛装好，该是打扮自己的时候。
    李绿换了套衣服，简约的上衣加上修饰双腿的牛仔裤，穿了双轻盈的包鞋，梳理好柔顺的马尾，李绿立即拿了车钥匙，就搭着电梯，往大厅移动。
    范氏财团股份有限公司
    她走入开啟的自动大门，一楼的总机小姐立即起身鞠躬，脸上的笑容可掬，服装清爽又得体，李绿看了心情都好了一大半，这就是她男朋友的公司阿，经营的还真是有声有色阿。
    「李小姐，请上九楼。」总机小姐递给她专属的电梯卡，就在她百般的困惑当中被护送到高阶主管专用的电梯前。
    「都是总经理交代的，请李小姐可以放心。」总机小姐的笑容实在过度灿烂，让李绿脸上的笑容也保持着，一刻都不敢松懈掉。
    「呼──笑成那样，好诡异喔。」她走入电梯，终于垮下肩膀的松口气，提着爱心的午餐，她开始期待范臣凯惊讶的表情了。
    叩叩──
    「请进。」范臣凯的声音出奇的低哑温柔，李绿轻轻打开门，像个好奇的小孩偷偷探出头颅，小心翼翼的勘察着。
    「小朋友玩捉迷藏阿。」范臣凯走到她面前，与她平视着，她眨眨眼，淡淡咖啡的双眼有种深深的魔力，他看得有些着迷了。
    「对阿，你想玩我可以奉陪。」她笑着说，手中晃晃袋子，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给老爸跟罗衍军以外的男人吃，想想还真是紧张。
    「你当人我当鬼。」范臣凯笑笑的宣布，然后张开双臂的拥住了她，她呆愣，手中的午餐被他悄悄的拿了过去，他抱着她略显丰腴却很柔软的身躯，很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李绿回拥他，说，「糟糕，被抓到了。」她笑叹，上扬的嘴角洋溢着无比快乐的笑容。
    「我是来送午餐的。」她说明自己的来意，拍拍她的头颅，范臣凯拉她坐上沙发，动作轻柔的搂着她，一时半刻都安静着。
    「最近忙着大案子喔。」看见范臣凯有着浅浅的眼袋，她想这阵子肯定忙着公司的事情忙到不可开交。
    范臣凯挑眉，嘴角掛着浅笑，「被你猜到了，不过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他呼出一口气，绅士的吻上她光洁的额头。
    脸颊热热烫烫的，李绿眨眨眼，嘴角牵起不明显的笑痕，把桌上的午餐给打开，只是一些家常菜，她却看到范臣凯眼底的喜悦，他拿到筷子就兴奋的品尝起她的手艺，她可是很紧张的阿。
    「我女朋友煮的真好吃。」范臣凯嘴巴塞的满满的，笑容憨傻。
    李绿也拿起筷子，快速夹了一口品尝，「你骗我，这么甜的菜怎么吃啦──！」说完，范臣凯大笑不止。
    李绿快速思考着，这道菜只有老爸跟罗衍军吃过，当初老爸也是有挑出她的毛病，那就是盐跟糖分不清楚，那么罗衍军呢，这么笨蛋也傻傻的说很好吃，只不过后头还补一句：口味很与眾不同。
    原来，他就是指调味料放错，却不好意思明说，现在，又让她自己发现，她真想要敲爆自己的脑袋，怎么又放错了啦──！
    「还是很好吃阿。」他发现紧张错乱的李绿的另一种风情也很吸引他，甚至觉得跟在公家机关死板板的表情很不一样，这样有精神，可爱多了。
    李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算了、算了，我去买外食给你吃，总比拉肚子好。」
    他抢回她的便当，护在怀里的说，「这可是女朋友的心意，岂能随意丢弃。」
    被他誓吃如归的表情逗笑，她噗哧的笑出声音，说「那就吃吧，不过拉肚子可不能把帐赖到我头上喔，我拒绝受理。」
    她自己找事情做，他办公的时候，表情会变得相当严肃，不过偶尔他会从她看杂志的角度偷看她认真心赏上头美丽模特儿的身影的表情，她翻阅的速度其实很快，大都是走马看花的，随兴的翻着看。
    多半都是露出激赏的表情，嘴角上扬，眼睛笑的瞇瞇的，她的五官算是立体，秀挺的鼻樑跟一张爱笑的脸蛋，深得他心阿。
    看的正高兴的她，并未发现他的走近。
    「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微笑，俊逸的脸蛋满是喜悦，性感的薄唇吻上她的，爱恋的气息包围着两人，密不可分。

 第十一章

    入冬的季节将至，自从罗衍军回绝了教授的邀约后，他就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属于自己学系的工作，顶着硕士的头衔，其实工作并不难找，可惜现代人选择多了挑剔程度也跟着增加。
    罗衍军穿着正式的拿了车钥匙就往门口走去，从卧室走出来的罗爸叫住他，脸色有些凝重的要他过来沙发上坐着。
    「爸，我还要去两家公司面试，恐怕没时间，回来再说吧。」罗衍军说完，罗爸又开口喊住他。
    「我真搞不懂你，美国那边的总公司我可以随便安插一个位置给你，你何必要从基层做起呢，你这样子让我很失望。」罗爸是个务实的商人，经营一家国际商务公司，罗妈也是个事业女强人，一个是电子业，一个则是化妆品牌业。
    「幸好现在视讯发达，我可以直接开视讯会议，但是台湾不是我们应该久待的地方，毕竟总公司都在那边。」罗爸起身，拍了拍罗衍军的肩膀。
    罗衍军表情冷淡的退开一步，「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获得你们的支持。」
    罗妈也走了出来，「你只是想要争取一个机会，可是你看看李绿，你们两个之间会有可能性吗，回到美国，那里的女孩子条件不比这里差。」
    罗衍军的脸色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周围的空气沉重了些，「你们也喜欢李绿，不是吗，应该支持我，怎么会是劝我放弃？」
    「我当初只是顺道来台湾开拓我的亚洲市场，待个几年算正常，只是总公司那边都需要我下达指挥。」罗爸说出自己的立场。
    罗衍军垂下的双手，紧紧的握起拳头，「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毫无遗憾的离开台湾。」
    罗妈走了过来，拍了儿子的肩头，「妈相信你，所以愿意给你时间，让你去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反正你硕士也拿到了，回美国拿博士吧，然后跟在你爸身边学习。」
    这次，罗衍军没有反驳，因为他要赌，赌自己的决心。
    哈啾啾──！哈啾──！
    把卫生纸给揉烂拋了个漂亮的拋物线，李绿坐在旋转椅上头，拉紧身上的套装外套，又拿起铅笔跟尺开始涂涂改改起来了，最近政府提倡要减少废地的產生，也就是与其放在那边长蚊子，不如规划成有益民眾的区域。
    她接到的案子这次很重要，要规划成一座算是小有规模的公共体育中心，只是她必须先把草图给拟出来，然后呈交上级，才可以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组长。」蔡嘉茹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李绿埋首的头颅稍稍抬起，朝她虚弱一笑，又继续低着头画图。
    蔡嘉茹把茶端到桌上，又说，「组长的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吗，想说就算没有吃药，凭藉爱情的力量，组长也可以立即康復的说。」
    李绿瞠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看，顿时喉咙一痒，激烈的咳嗽起来，脸色胀红到跟番茄一样红，「你、你说什么？」
    蔡嘉茹跑了过来，伸手顺顺她的背脊，「组长，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挥挥手，李绿又说，「我、我没事，只是你突然这么说，害我吓到。」
    三日分的感冒药她早就乖乖的吃完了，可是身体的不适却好像没有减轻过，李绿抚了泛疼的脑袋，实在是好累阿，草稿怎么样都打不好，揉烂的a4纸不知道要继续撕烂多少张。
    自从昨天那个甜蜜的亲吻过后，李绿浑身都觉得好不对劲，理当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係有这种亲密行为真的算正常，可是她却觉得，没有办法适应，甚至还產生了小小的排斥感。
    她把椅子往后挪，把方向转到了落地窗那边，眺望着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耸立以及车水马龙的繁杂道路，唉，这种生活到底是不是她所想要的阿，就算要抓破头皮，她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铃铃──
    「李绿，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客。」电话的另一头，是他，罗衍军。
    李绿接到电话，立刻连声说好，抓了车钥匙就往营建署的大门走了出去，她刚好也想要找个人抒发抒发自己的心情，所以有人邀她，当然是乐的高兴，哪能拒绝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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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罗衍军来说，李绿是个让人捉模不定的傢伙，也就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总是不按牌出牌，令他格外头痛，从来都只有女人猜测他的心情跟想法，没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需要猜测心仪对象的想法。
    「能想到来这边吃中餐，大概全世界只有你了。」罗衍军无奈的笑着。
    她笑的得意，要是只是中规中矩的吃饭，那样实在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反正想到就去做，就算要后悔，做了再后悔也不迟。「唉呀，现在我已经不是唯一的那一个了，以后就由你继承我的衣钵了。」
    他再度大笑，「衣钵这种东西不是拿来这里用的。」
    她环胸，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好啦，我当然知道阿，这叫做幽默，懂吗？」
    服务生递上菜单，李绿跟往常一样，点菜的速度不超过一分鐘，她这个人一样不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上面，反而罗衍军，则是要再三的考虑清楚自己的选择。
    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已经很是习惯的李绿没有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反而是托着腮帮子往车水马龙的街道看过去。
    「怕你男朋友看到阿。」他闔上菜单，确认无误过后，交给服务生，把目光拉回到她身上。
    她换姿势，把双手交叠在桌面上，「要是怕，我大可以不更换地点，就不会执意说要来这里了。」
    她今天穿着淡粉色的套装，就跟其他恋爱中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总是会把平常的打扮上头多花点心思，只是他真的该庆幸，李绿并没有因为有了男朋友而淡忘掉他这位好朋友。
    「你气色变得比以往更好了。」罗衍军真心的说。
    李绿把目光从接到移回他身上，突然发现到自己好像都没有正眼去瞧过罗衍军，她知道罗衍军算不上俊帅，可是是正港的型男一枚，五官线条刚毅，清纯的女高中生最难抵挡的也是属于他这种类型的了。
    不过她纳闷，都跟钟毓分手这么久，却一直都没有新的对象出现在他身边，好歹他也是喝过洋墨水又是很有内涵的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如果真的没有对象的话，她是不是应该要帮他寻找一下。
    她双眼盯着他瞧，「我们是好朋友吧，只有我一个人幸福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生平第一次，他想动手掐死眼前这个女人，他无奈。

 第十二章

    气氛就像是即将开打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导火线就是由李绿的鸡婆促成的，她并非有心点燃这炸弹，只是看到只有自己幸福实在说不过去。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是人，这次主谋者李绿并没有出席，而是开心的跟着姊妹淘出去聚会，反之，罗衍军一身帅挺的打扮，对面坐着一位穿着入时的漂亮女子，跟李绿完全不同类型，却同样吸引别人的目光。
    陈韵诗，非常具有诗意，具有古典美的名字，不过眼前这位相当抢眼的女孩子却跟这个名字有点格格不入，据说是李绿公家机关的同事，以往公务员的印象都给人死气沉沉，而李绿倒是成了特例，而这个陈韵诗，看样子也是我行我素类型的女孩。
    「你好。」身为男士，罗衍军点头打招呼。
    浪漫的大波浪捲发加上一张白皙的瓜子脸蛋，陈韵诗艷红的嘴唇透露出激赏的目光，她的手腕一样高明，这次应了李绿的邀约，要介绍一个优质男人给她，她自认条件不差，没必要沦落到类似相亲的地步，不过就当做是交朋友，她也没啥损失。
    「我是谁，李绿应该都有跟你说吧，罗衍军，先、生。」陈韵诗一双勾人的魅瞳调皮的眨着，深v领的小洋装小小显露性感跟迷人曲线。
    「陈韵诗，李绿有跟我说过，很高兴认识你。」罗衍军尽量维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对于李绿以外的异性，老实说，他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
    陈韵诗看得出来罗衍军有百般的不耐烦，但是她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还会答应这次的饭局，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却还是要硬着头皮上，实在有趣。
    「我想，」她双手交叠于桌面，「你我都是成年人，也没必要谈什么小学生的纯纯恋爱，我们年龄相仿，不如就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吧。」
    她率性的说完，罗衍军困惑的皱起眉头，他不懂自己哪里受她吸引了，还是她只是空窗期太久，想要找个男人倚靠而已，不过要以结婚为前提，这点倒是让他很意外。
    「我想你跟绿绿的交情应该匪浅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关心你的人生大事。」
    这句话让罗衍军陷入沉默，他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知道李绿真的只把他当作是最要好的异性朋友而已，要真对他有感觉的话，哪可能安排对象给他，想到这里，他泛起一丝苦笑。
    陈韵诗歪着头，模样煞是迷人，她自认外表出眾，内涵不差，只是特立独行了点，白天忙着公务员的枯燥工作，夜晚则是化身成美艷的花蝴蝶，尽情的享有属于被人包围呵护的虚荣感。
    只是有件事情就算你不想理会，它也会不断的成长，那就是年龄，尤其是女人，最重要的黄金时期就是那短短的数年而已，除了勤做保养，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放松的长期饭票，那样才是明智之举。
    她不愁吃穿，她自己经济独立，也不喜欢倚赖男人，这就是陈韵诗，她有自己的主导权，不喜欢有别人支配她的人生，这样的人所拥有的知心朋友实在不多，不过李绿呢，能够让眼前的女孩接受，看样子这也是李绿一个迷人的特质吧。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被我迷住啦。」说完，陈韵诗还很没形象的笑出声音，她笑的时候脸颊两旁有可爱的酒窝。
    「你笑起来有酒窝，很好看，建议你多笑点。」罗衍军这么真心的建议完，换成陈韵诗停住笑声，一脸诧异的盯着他瞧，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
    陈韵诗说，「你、你突然这样说害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啦──！」
    罗衍军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真心笑容，「终于明白李绿为何会交你这个朋友了，外表果然都是骗人的。」
    「什么阿，你意思是说我看起来很难相处就对了，有吗，我觉得我天生长的就是一副人见人爱的嘴脸阿──！」陈韵诗一整个就是反驳罗衍军的说词。
    她吵架的时候，双眼就像着火般异常的明亮，就跟他心底那个特别的女人一样，总是会在夜晚用那双明亮的眼眸照亮他心底的幽暗。
    「有人的眼睛光看就像是会说话，不过你的眼睛，却像是一双会说故事的眼睛。」说完，陈韵诗讶异的眼神很快的掩盖住，她以为自己够洒脱，以为可以不去在意任何事情，可惜她明白，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很容易被拆穿。
    「罗衍军，你真是个可怕的男人。」陈韵诗语气有些挫败的说。
    耸肩，罗衍军无所谓的一笑，「刺蝟的外表，内心却有颗柔软的心，你跟李绿某部分很相像，但是比较起来，你比她懦弱的多，因为她从不屑于缅怀过去。」
    陈韵诗露出感伤的眼神，那双过于抢眼的眼妆也遮盖不了眼底的忧伤，她笑的过度瀟洒，「难怪绿绿坚持要把你介绍给我，你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现在的女人渴望追求的就只剩下一份归属感了。」
    罗衍军终于明白李绿的心思，她瞭解他，瞭解他喜欢倾听别人，却老是把自己给遗忘掉，忘记自己也需要找个瞭解自己的女人，一个能够与他携手共度的另一半，整个下午这对男女都交谈甚欢，不过他们最主要的主题都围绕在同一个人身上。
    「哈啾──！哈哈啾──！妈的！」李绿抓狂的把卫生纸揉烂，通红的鼻子被无情的卫生纸蹂躪，她觉得很怪，明明感冒都快要好了，鼻子却还是莫名的发痒，到底是谁在背后说她坏话阿，好可恶阿。
    目前五个人所在的位置是有名的温泉会馆。
    进驻六人房的五个女人看到三张国王尺寸的大床，就像看到神一样，脚上的裸靴还是高跟鞋，抑或是平底包鞋，通通都给它脱了就往床铺飞扑过去──！
    郑雨文跟李绿脱下外套，好整以暇的把女人们的大行囊给拖进房间里头，最大的行李厢就是胡庭仪跟许芬妤的了，一个女人扛了两只旅行箱，令人不敢恭维阿。
    卓凯甄打开落地窗，走入阳台，有个休憩的雅座，她倚靠着栏杆，服装上面多了分休间，她短版上衣加了件高腰的黑色紧身牛仔裤，及腰的长发绑成发束，一张很是清秀的脸庞露出淡淡的忧伤。
    落地窗被偷偷的推开，转转脖子，耸耸肩膀的李绿躡手躡脚的从她后方慢慢的逼近，她察觉到卓凯甄的异样，却没有多问什么，因为她想讲就会讲了，还没拍上她的肩膀，她就转过身，一脸得意的笑着。
    「李绿，这招你还真是屡试不爽阿。」灿笑。卓凯甄笑得很是真诚。
    李绿笑笑的搭上她的肩膀，「还不是每次都被你给拆招了，我都没招可使了，里面就只有你敏锐，其他都慢半拍。」
    卓凯甄拍拍她，「李绿真是都没变，还是我们记忆中的你，高中时期那个老是爱替人抱不平，老是无厘头起鬨，笑翻全场，可爱的你。」
    「我突然间好感慨时间的残忍。」卓凯甄把目光拉远，轻声的说。
    李绿这次倒是没有跟着起鬨，只是伸出手，然后摊平掌心，笑着对卓凯甄说了一句话，「我们都没有及时抓住时间的尾巴。」
    这句话让卓凯甄一愣，嘴角轻轻的牵起，她懂，这话触动她心灵的某个层面，一个早该把它拋的远远的回忆，一个自己因为懦弱而不敢付诸行动的决定，属于卓凯甄的不勇敢。
    多年不见，对你的爱恋随着日子却是与日俱增，不曾减少。

 第十三章

    距离那段高中时代的岁月早就已经有六年多了，卓凯甄一袭正式的上班族套装，那头无染无烫的自然长发，如黑绸般的柔顺及柔软，她拎着手提包，正如同往常的在下班路线等待着公车，没错，你没有听错，在这个交通发达的时代，还有这种爱护地球的好女性愿意身体力行，真是不多见。
    其实卓凯甄的环保意识比谁都来的深，也实践的很彻底，虽然李绿老爱把绿色系列的衣服穿在身上，宣扬着守护地球，不过卓凯甄的个性比较务实，能够尽量不要用到的就怎么样也不会用到。
    说的彻底一点，卓凯甄的个性有那么一点不爽快，太过于谨慎反而会让她错过太多的事情，她最知心的好友就是李绿，只是她明白，李绿终归不会只是属于她的，因为还有很多人都需要李绿，原因是李绿在大家面前总是无忧无虑，快乐无比。
    她就是这么的羡慕着李绿，看似没有烦恼，却总是能把事情看得很清很淡，过去的就过去了，那种太过瀟洒的态度她真的做不到，所以她想要学习李绿，能够这么坦然的面对每件事情。
    叭──
    卓凯甄抬起低垂的头，诧异的瞳孔收缩在那瞬间，她见到他了，十根手指头的年数都要超过七根了，她跟他的交集并没有很深，但是他在她心底始终都是那个最特别的位置，名为喜欢的左心房。
    真的好久没有见到面了，平静无波的心跳因为他的出现，再度的有了新的跳动，她脸颊微红，男人的眼眸还是那样澄澈，那道视线很温柔也很灼热，几乎都要慰烫了她的脸颊。
    心跳好快，异常的加速，她拎着手提包的指头泛白，说明她的紧张，男人把车子停往路肩，已经摇下的车窗他探出头，那口笑的灿烂的白牙让她目眩神迷，就快要站不住脚了。
    「上车吧。」男人爽朗的声音她片刻都没有忘记过，是的，两人没有连络的这六年以来，他的声音总会让她紧张到脸颊泛红。
    公车开走了，女人没有上公车，而是上了男人的车。
    他的外表没什么改变，岁月的洗礼把他衬托得更为挺拔，开的是名贵轿车，身上穿的也几乎都是名牌，她认的出来，因为同事或是上司总是有些比较热爱名牌，耳濡目染之下，她倒是能分辨。
    看样子这几年他过的应该很好，她不由得这么想，衬衫的前三颗釦子没有扣上，微微敞开的是属于男性的精壮胸膛，引人遐想的小麦色让卓凯甄的视线始终摆在车窗外面。
    她默默的想，他的条件看起来就不差，应该交过很多女朋友吧，反观，她则是因为太过小心翼翼而不敢大胆的尝试，所以到现在都还是闺女一枚，她的追求者虽然没有像郑雨文那样夸张，不过恬静的气质还是赢得不少男人的好感。
    也许正因为她心有所属，已经有人进驻过，这也是她迟迟没有答应过任何人的追求的其中一个原因，身边的同事都一个个有了新对象，她却还是孤身一人，偶尔的羡慕让她习惯成自然，也渐渐的喜欢上一个人的生活。
    黑头轿车驶往他家的方向，她知道这是往他家，只是却没有想要下车的念头，也许正如同自己所想的，她正期待发生些什么，又或者该说，她希望尹东峻能对她做些什么。
    第一次来到他家，她显得有些不自在，尹东峻走到她身后，宽厚的大手搭上她的肩膀，灼热的气息轻拂过她滑腻的脸颊，又泛起阵阵潮红，她的手提包被放置在一旁，整个人已经被尹东峻圈在怀里头。
    「凯甄。」他抚过她细腻的脸颊，感受到她的轻颤，她在胆怯又害怕，不过那双过于坚定的双眼让他停下了手。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在这个时刻很准确，她虽然没有恋爱的经验，并不代表她不懂男女之间最亲密的行为，她知道，要是真的发生了，后果会如何，远在南部的爸妈又会如何数落她，街坊邻居的议论纷纷，她愈想，愈是不敢想下去。
    终于，她恢復理智的推开两人的距离，尹东峻颇为讶异她的反应，卓凯甄通红着脸，心跳还是噗通噗通的，粉唇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尹东峻退开，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放在桌上，他坐上沙发就拿了一罐，拉开拉环，一口乾掉了。
    看见他又要开第二罐，卓凯甄伸出手，把那瓶给抢了过来。
    尹东峻抬头，一双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她一声惊呼竟然已经坐在尹东峻的大腿上，她感受到他结实的大腿，以及萌发的慾望，她想要赶快站起来，无奈两隻手让他禁錮着。
    「东峻，你不要这个样子。」她推拒着，眼神透露出恐惧，她不懂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淡又这么主动，她真的萌生害怕了。
    尹东峻一张俊脸逼近她，「你不是一直期待能有这天吗，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表现出来给我看阿──！给我看看阿──！」
    卓凯甄一双明亮的双眼起了一层水雾，她双手无力的任由他束缚住，又说，「你变了，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你了，尹东峻──！」
    她挣扎起身，狠狠的推开他，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尹东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这么的……」她讲不下去了。
    尹东峻的表情突然变的冷峻许多，他起身，不断逼近着她，直到只剩下墙壁跟他的距离而已，被困在中间的卓凯甄只能无助的红着眼眶，她想哭，想要彻底的大出一场，因为这跟她原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尹东峻好可怕，这就是她现下的心情写照，她要离开，一定要离开，只是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彻底的把他给骂清醒──！
    「这一点都不像你。」她声调仍旧颤抖，眼神透露出坚决。
    尹东峻伸手抵住她耳边，薄唇靠在她身边轻啟，声调那样冰冷，「凯甄，你才变了，变的会反抗了，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你，那么温顺了。」
    他触碰着她的脸颊，感受着细緻的肌肤，她不像是时下那些新都会女性，总是把化妆品往脸上覆盖，个性内敛的她属于不喜欢在自己脸上大作文章的人，上班之馀也只是单纯的擦上蜜粉而已，所以始终保持着细嫩的肤质。
    唔－－！尹东峻张嘴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辗转吸吮着，她全身无法自主的轻颤，她真的恐惧，心底某处却又雀跃能与他有这样的贴近，双手早就无力的垂在身侧，他身手环住她瘫软的腰身，她的反应跟他所想一样，很青涩。
    他换进攻地方，他细细亲吻着她性感的脖子，手伸往后脑勺解下她的髪饰，如丝绸般的黑缎长发宣洩而下，此刻，他竟然有些迷恋停留在她发间的触感。
    真要说卓凯甄迷人的地方，那便是她心思縝密以及温顺可人的气质，可是只有李绿跟郑雨文发现到卓凯甄拥有一头好自然好亮丽的乌黑秀发，发质好到曾经有洗发精的广告商想要请她拍摄广告。
    她恬静的气质不喜欢与人争执的类型，其实很符合现在男性心目中的理想情人的典范，长的很清秀，身材穠纤合度，不瘦也不胖，讲话总是柔柔细细的，就跟前面几篇提到的，她就这么有大家闺秀，秀气的气质存在。
    她眨着大眼，心跳持续的加速，发饰早就被丢置一旁，尹东峻热情的朝她展开攻势，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丝绸上衣跟一件及膝的套裙，空调的冷空气让她终于拉回仅存的理智，她曝露于空气中的肌肤颤慄着。
    尹东峻张手握住她的丰盈，她身子一颤，温柔的亲吻她的胸前裸露的肌肤，她想要推拒着，却又是欣喜，他搂紧她，感受着她带给他的美好，她好纯洁，让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东峻…..」她轻唤，声音娇软，脸颊飞上两朵诱人红霞，两副身躯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一时间的天旋地转，卓凯甄被轻轻的放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房间的，似乎是尹东峻抱她过来的。
    他欺压她身上，神情变的温柔，胸膛抵触着她的柔软，他感受她的呼吸急促，脸颊红润，令他很难不去心猿意马，眼神转为深沉，他吻上她的脖子，就是不去亲吻她的嘴唇，他尽责的带给她肉体上的欢愉，她娇喘，愈是鼓舞他，她柔媚的风情完完全全的朝他展现，让他更卖力表现。
    卓凯甄喊着他的名字，每一声都带着隐藏的哀伤，尹东峻因为她的呼唤，更加卖力的在她身下衝刺着，她搂着他的颈项，承受着他的衝击，还有彼此达到颠峰的快感，他拨开她的发丝，绅士的吻上她的额头，爱怜的细吻着。
    「东峻、东峻…..」她喊着，把自己的初夜献给眼前的男人，要说后悔，她不后悔，她只是感伤，好感伤，积蓄在眼角的泪水被他轻轻的吻去。
    「我爱你──！」她说完，尹东峻勾唇一笑，尽全力的加速衝击着，两人的身躯交缠在一起，他吻着她的髪，爱不释手的亲吻着。
    这晚，春色无边。

 第十四章

    李绿手拿着铝罐装的可乐，刚泡完温泉，一袭浴袍的打扮舒服的坐在躺椅上头，她随手把饮料放着，双手枕在脑后，郑雨文跟胡庭仪嘻嘻哈哈的刚过来，李绿吹了声口哨，一个美丽一个可爱，这种养眼组合百闻不如一见阿。
    胡庭仪蹦蹦跳跳的坐上李绿旁边的躺椅，郑雨文倒是走的很慢，公开场合还是很保持她大美女的形象，胡庭仪拿了其他没有开封的饮料，打开拉环，也咕嚕咕嚕的喝下去。
    「你们刚刚没看到凯甄跟芬妤阿。」她懒的提高音调，很慵懒的说。
    郑雨文坐到她的另一边，也随兴的拿起未开封的罐装饮料就打开喝，李绿无奈，这两个人还真是有够随兴阿，都还没分配好，拿了就喝，好吧，她无奈，懒的去争执这些。
    「凯甄一直想吐，所以芬妤就在陪她，大概是吃坏肚子吧。」胡庭仪把许芬妤告诉她的话转述一次，闻言，李绿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绿又躺回躺椅上头，一脸沉思的模样盯着满天星光闪闪的夜空，思绪全停留在刚刚胡庭仪所讲的话上面，卓凯甄的状况确实有点怪怪的，又加上强顏欢笑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绿，还在在意刚刚庭仪说的话阿。」郑雨文察言观色的能力从高中就很敏锐，她美艷的脸庞掛着笑容，玫瑰色的嘴唇轻啟，搭着诱人的嗓音。
    她回答，「恩，有点担心凯甄的状况。」
    郑雨文又丢了一句关键性的大炸弹，「我上个月有看到凯甄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李绿坐起身，整理好浴袍，一脸困惑的看着她，「真的假的，凯甄终于开窍，交了个男朋友了阿。」
    郑雨文翻翻白眼，「那天我在电视台没加班所以比较早走，没想到就看到凯甄，本来想过去跟她打声招呼的，只是我要走过去的时候，她就开了车门走了。」
    郑雨文对那天特别有印象，因为难得可以早点下班，所以她心情格外的愉快阿，加上看到好友，更让她印象深刻。
    「不瞒你说，我这个人视力良好，所以想跟你说，那个男人的侧脸我超级面熟的，只是不知道是年纪增长还是脑容量塞满，我一时间想不太起来。」她娇媚的笑。
    李绿朝她翻白眼，「这样阿，那如果现在让你泡水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快一点想起来呢，恩，亲爱的郑雨文小姐。」
    郑雨文难过的嚥下口水，她突然看到了高中时期那个头上长着恶魔角的李绿，每当打着什么坏主意的时候，就是有人即将遭殃的时刻了。
    「嗯？还想不起来阿──！」李绿起身，绑好腰前的松紧带，慢慢的朝着郑雨文逼近，郑雨文吓得赶紧站起来，接连后退。
    「李绿、你这样，我会更难想起来啦。」郑雨文的哀兵策略看样子是完全失去效用，李绿伸出双手，就要往她这边猛攻过来。
    郑雨文一边尖叫一边朝着门口处跑过去，无奈，李绿的脚程比她快速的多，她长腿一出，郑雨文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她扯着她的后领，笑声回盪在她的耳边，「好了、好了啦！饶命阿！李侠女──！」
    李绿张牙舞爪的继续进攻，痒的郑雨文连连求饶，胡庭仪能撤退多远就多远，只要不要波及到她，什么都好商量，「李绿、郑雨文，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阿，小声点，不要大声嚷嚷啦──！」
    胡庭仪娇小的身躯不断的避开两人，若真的要丢脸的话，可不要把她给一起拖下水喔，她可是排开了工作跟男朋友，想好好的悠哉度日，要是被他们这样一闹，她的名声传出去能听吗，能听才怪──！
    玩累的两人背靠背的坐着休息，郑雨文梳理着凌乱的发丝，李绿则是让她随意的乱翘着，也别有一番风情，胡庭仪看到战火吹熄，她拿着饮料一脸陪笑的走了过来，「来吧来吧，激烈运动过后就该来杯沁凉的冷饮。」
    郑雨文接过饮料，「算你识相，不然你刚刚逃走不肯帮我的烂帐，我怎么也不会让你赊帐的──！」
    胡庭仪甜甜的一笑，「好嘛，郑大美女人最善良了，肯定不会跟我这普通老百姓计较的。」
    「胡庭仪你这墙头草──！」李绿不高兴的低吼。
    镜头拉回到女人们住宿的房间，卓凯甄脸色有些苍白，许芬妤着急的倒了杯温开水给她，接着，喝了几口，她立即又往洗手台靠上去，捂着自己的胸口，又朝着洗手台乾呕起来。
    「凯甄，你还好吧，乾脆请李绿开车，去一趟医院吧。」许芬妤有点担忧的说，卓凯甄的状况有点异常，没有拉肚子，只是一直想要吐而已。
    卓凯甄虚弱的举起手挥着，转身衝往浴室，靠在马桶上又继续乾呕着，许芬妤继续拿卫生纸给她，替她擦拭嘴角，脸色愈加苍白，「我、呕───！」
    拍着她瘦弱的背脊，许芬妤又说，「我在国外也常水土不服，这种状况难免，不过你只是跑来北部就吐成这样，凯甄，你比我还要虚。」
    卓凯甄淡淡一笑，喉咙间的不适感，让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许芬妤又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卓凯甄瘫软的靠在门板上，「好想吃东西……」
    许芬妤插着腰，说，「都吐成这样，还要吃东西，还不是照样全数由马桶接收掉。」
    卓凯甄吞了好几口口水，她身材纤细，许芬妤很轻易的就可以把她搀扶到床沿边休息，她轻喘着气，脸颊过度红润，「我想吃酸梅……」
    许芬妤整理好浴室跟洗手台，走过来又听见她嚷嚷着想吃东西，「凯甄，我打电话请李绿先回来好了，这么久，温泉应该也泡的差不多了。」
    眼见她要拿起手机拨打，卓凯甄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起身，把许芬妤的手机拿了过去，摔在柔软的大床上面，许芬妤错愕她的行径，却因为她难看的脸色而压下怒气，「凯甄，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们大家什么。」
    卓凯甄瞠大眼，眼神飘移着望着别的地方，始终不敢把目光定在许芬妤那双过于澄净的双瞳中，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不堪，没有顏面跟朋友诉说这件事情，要是说了，她说不定就失去这群知心的朋友了。
    她缩起双脚，环抱着自己，把头埋进大腿间，身躯微微抽蓄着，许芬妤知道她不想要讲，也不打算逼她，只是走出房间，把这个空间留给她，她懂，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头，许芬妤原本的开朗的灿顏如今成了无精打采的模样，卓凯甄的状况实在令她放不下心，又加上她的臭脾气死都不让自己去医院就医。
    要是卓凯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她准会被李绿跟其他姊妹给活活痛骂到臭头的，可是卓凯甄这边的状况又不允许擅自带她离开，既然她不想要让李绿她们知道，那她自行带她去医院总可以了吧。
    三个女人们体验过温泉后，走往房间的路上，郑雨文跟胡庭仪老样子的还是打打闹闹的，就算中间隔着李绿，同样照吵不误，李绿被吵的虽然很不耐烦，不过倒是想起那段愉快的高中时光。
    「最后凯甄跟芬妤都没有来泡温泉，真可惜。」李绿这么说，其他两人认同的点点头，她若有所思的想着。
    胡庭仪接着说，「对阿，难得可以聚一聚，人家我都拋开亲亲男友跟你们这群姊妹淘出游了，希望我回家他不要继续摆着那张臭脸才好。」
    郑雨文回话，「唉呦，两性作家也会遇到两性关係的问题阿，这样你的书还有人敢买阿，真是太糟糕了。」
    胡庭仪白她好几眼，郑雨文坏心的笑，「好啦，开的玩笑嘛。」
    环胸，胡庭仪嘟起粉唇说，「郑姐姐怎么这样说人家阿，你自己记忆力丧失都还没给我们家李绿答案，还敢数落我，天杀的郑大美女，脑袋去撞到墙壁了阿──！」
    郑雨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的确，她还是想不起来那个熟悉的男人是谁，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男人的背影，郑雨文肯定看过，依她从事新闻工作的经验看来，这个人八成也是个游走于女人花丛间的坏男人。
    「被庭仪这么提醒，对欸，雨文，你到底想起来了没阿？恩？」李绿不耐烦的佯装掏掏耳朵，勾起娇艳的笑容，问。
    郑雨文尷尬的陪笑着，她一边微笑，一边寻找可以逃跑的时机点，要是现在能有个人当她的挡箭牌就好了，她乾笑着，李绿跟胡庭仪面露邪笑的一步步的逼近她，两人很爱演的搓搓双手，还做出舔嘴唇的动作。
    「你、你们两个不要过来啦──！」郑雨文瞬间觉得好无奈又好想哭。
    碰───！
    许芬妤转过身，把房门给打开，看到不支倒地的卓凯甄已经呈现昏迷的倒在地板上，她衝了过去，扶起她的上半身，轻轻的拍着她细緻的脸颊，颤抖着唇，许芬妤真的吓坏了。
    李绿走上前去看到房门打开着，她跑了过去，就看到许芬妤哭抱着眼睛紧闭的卓凯甄，她推开门，听到声响的许芬妤转过身子，眼泪噗通噗通的掉落，许芬妤喊了李绿的名字。
    两个女人把卓凯甄给安置在床上，听到不对劲的郑雨文跟胡庭仪也拔腿狂奔到房间前面，郑雨文瞠大眼然后摀住嘴，胡庭仪奔了进来，立即要李绿赶紧到楼下去发车。
    「凯甄，醒醒，卓凯甄──！」郑雨文神情紧张的坐在床沿，一手紧握着卓凯甄细嫩的手，嘴巴上念念有词的。
    胡庭仪则是走到角落去讲电话，她表情激动的挥舞着小手，通话的对象是她的现任男友－霍苡宽，一个只拍摄平面杂志，颇有名气的帅气男模，这么说，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就不足为奇了。
    「阿宽，你听清楚，我可以照顾自己，唉呦，你很烦欸──！」胡庭仪朝着电话又是叹气又是无奈的。
    「好了好了，我不想要听你再囉嗦了，什么－－！人家没有嫌你烦啦！人家还是很爱你的阿──！敷衍，没有阿！我才没有敷衍哩──！够了喔！霍苡宽──！」胡庭仪鼓着脸颊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我没有生气阿，真的啦──！我没生气。」说完，她火速朝着手机扮了个鬼脸，接着又继续放在耳边聆听。
    李绿已经走到一楼大厅，手指上头缠着车钥匙，她越过旋转门，走向停车场的同时，口袋里头的手机响了，她按下通话键接听，传来的是低沉的温柔嗓音，她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衍军，是你阿。」李绿停下脚步。
    许芬妤尽快的跑到大厅，就是要拦下李绿，因为她刚刚跟郑雨文大概讨论出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结果，她必须要尽早找到李绿，希望她还没走到停车场才好。
    接着，许芬妤就看到李绿靠在透明玻璃上头，单手插着口袋，神情轻松的对着手机讲话，看到她走来，李绿按住通话孔，许芬妤才开口说话，「雨文要你先别急着把凯甄送去医院，我想她是因为第一次经歷到这种事情，才会昏过去的。」
    挑眉，李绿又朝着通话孔说，「没事没事，等等事情办完，我再回电给你。」
    两人正走回房间，许芬妤低着头，没有多说半句话，这倒是让平常不喜欢安静的李绿拍了她的肩膀，她吓的回神，回以一个笑容，李绿见她似乎不想说，也没有想要逼她。
    「绿，我想有件事情，必须先跟你坦承。」走到房间门口前，许芬妤脸色有些凝重的说。
    李绿没多想，「好阿，你说。」
    「我想，凯甄的状况应该是怀孕了。」
    说话的尾音拉长的同时，那扇关着的房门也刚好打开，郑雨文跟胡庭仪的表情都僵硬着，而原本昏睡的卓凯甄也坐起身子，一脸怔愣的盯着她瞧。
    嘴角的上扬正隐隐抽蓄着，李绿快步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脸窘样的许芬妤，谁会想到时间点那么刚好，她刚好跟李绿说完，然后郑雨文也刚好开门，就这样子五个人的气压瞬间凝结。
    胡庭仪乾笑着，率先走出来圆场，笑容更是硬挤出来的，她隐约可以看到李绿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青筋浮现，她无奈，她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挽回刚刚那些已经说出口的话。
    郑雨文走到小冰箱前，拿了几罐沁凉畅快的冷饮，一罐就塞到李绿的怀中，她皱眉，对上却是一张笑的过于娇艷的脸庞，李绿没多说什么，只好乖乖的收下冷饮，极度不自在的靠着门边。
    许芬妤把李绿给推入房间，掀开棉被，卓凯甄想要下床，却让胡庭仪阻止了她的行为，她抬眸看了胡庭仪，她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才收回自己的双脚，让胡庭仪把棉被再度盖回她身上。
    「唉。」搔着头颅，李绿像个率性的男孩子般走到落地窗前，神色颇凝重的眺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美景，她现在只想要放空脑袋静一静，刚刚那句话实在太过于戏剧性了，她只能够瞠大眼，嘴巴张到像是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李绿，对不起。」卓凯甄低垂着头颅，脸色已经稍稍恢復红润，她抓紧着棉被，咬着嘴唇，眼眶泛着红。
    「那天你到底上了哪个男人的车，你总要交代清楚吧。」李绿没有转过身，或者说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卓凯甄，面对这一切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实。
    「是尹东峻的车。」说到他的名字，卓凯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第十五章

    「他妈的那个该死的浑蛋──！」捏到铁铝罐变形，李绿火大的转过身，居高临下的面无表情的盯着卓凯甄无助的脸庞。
    「对！那个背影我就觉得很眼熟，就是尹东峻──！」郑雨文突然豁然开朗，不是她记性差，想当初高中时期尹东峻跟杜飞老是追着她的屁股跑，想要忘记都难。
    比起现在那些只会看她外表跟下半身思考的男性动物，她还比较怀念那时候高中时期追求她的异性，至少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很单纯的喜欢着她，还不会有那么骯脏的噁心幻想。
    胡庭仪也点点头，「那傢伙从西雅图回来啦。」说完，其他四个女人用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她，讲的好像很懂他的行踪似的。
    尷尬的微笑，胡庭仪搔搔脑袋，嘟着嘴娇嗔，「唉呦，干嘛这样看人家，因为人家的阿宽跟尹东峻的父母都熟识，我也是意外间才知道这层关係的嘛。」
    听到这个理由，郑雨文轻轻巴了她的脑袋，「你是不会早说阿，我真的很想撬开你这个蠢脑袋到底装了哪些不中用的东西──！」
    胡庭仪继续扮无辜，「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阿，况且这件事情真的间隔太久了，我记忆又不是很好，不要这样说人家嘛，郑美女，你都一直骂人家，造口业太多小心嘴巴变臭阿，噁──！」
    郑雨文气的柳眉直皱，孰不知她们这对斗嘴冤家又让气氛渐渐从降到最冰点慢慢热络了起来，许芬妤鼓励似的拍拍李绿的肩头，李绿回她无力一笑，而卓凯甄呢，沉重无比的大石头什么时候才能够放下。
    「凯甄，你都要老实说喔。」许芬妤坐到她旁边，说。
    卓凯甄抬头，无声的点点头，「那天我上了尹东峻的车，结果去了他家，然后那天晚上就发生了关係。」
    听完，胡庭仪倒抽一口气，「哇塞－－！凯甄你真不是盖的，看不出来你柔弱的外表下原来隐藏着一股勇猛的灵魂阿──！」
    李绿送她白眼一枚，「少耍白痴，胡庭仪。」
    「凯甄，你真的还喜欢着尹东峻阿。」身为高中时期尹东峻暗恋的对象郑雨文不得不站出来，问个清楚，听她说个明白。
    卓凯甄没有说话，只是很坚定的点了个头。
    她的动作让郑雨文心疼的衝过去抱住她，「傻女人，尹东峻那种外貌协会的烂咖，你何必这么执着他一个人，你现在不一样了。」
    胡庭仪也跟着说，「对阿，你不一样了，我们家凯甄出水芙蓉，就像是出尘不染的莲花，谁娶到你那就是上辈子烧了太多好香了。」
    卓凯甄靦腆笑着，「我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好。」
    李绿没有转过身，环胸的姿势依然没有改变，她轻轻叹口气，不知道该转头跟她说些什么，很想对她破口大骂，却又清楚这样根本无法挽回什么，她苦恼着，面对她沉寂的背影，卓凯甄委屈的低着头。
    「我现在给你三条路走，第一条，我把尹东峻揍成猪头，然后带来给你下跪赔罪，第二条，把他的四肢都砍了，带来给你赔不是，最后一条，把他给阉了，让他一辈子绝子绝孙。」说完，其他女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许芬妤最先反应过来，「哇，狠招喔。」
    胡庭仪跟着附和，「李绿，你也未免太狠了吧，不过我喜欢。」
    郑雨文倒是很难得的站在卓凯甄这边，刚刚听到李绿开的条件，她发现卓凯甄的脸色愈加苍白，彷彿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你们够了，不要再吓凯甄了。」郑雨文开了金口，李绿耸肩，表示这已经尽她最大的努力了。
    「说真的，我并不后悔。」卓凯甄淡淡的说。
    她懂，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想要一份安定的感情，不需要太过轰轰烈烈，只要能够细水长流就好，她从不奢求，即使那晚真的是个意外，她也知足了，能被喜欢的男人拥有，她真的满足了。
    「你疯啦，凯甄。」胡庭仪一脸错愕的表情。
    「对阿，凯甄，尹东峻那傢伙现在变得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他这样子的伤害你，我不觉得他会变得多好去值得你喜欢。」郑雨文点头，也表达自己的想法。
    「唉呦，说不定真的是我们太小题大作了。」胡庭仪想要化解气氛的沉重，她陪笑着，说。
    许芬妤摇摇头，「我堂嫂当初怀孕的症状跟凯甄的一模一样，我想我的猜测应该不会错误，况且，凯甄的生理期已经很久没报到了。」
    听到她说完，气氛又再度凝重起来，「凯甄，你打算怎么办，孩子是要留下来认爸，还是打掉让他投胎到好人家去，选一个吧。」
    胡庭仪这么提议，卓凯甄立即摇头坚决的的说，「不要！我要把孩子留下来！」
    无奈，李绿坐上躺椅，舒舒服服替自己乔了个姿势，「尹东峻那浑小子就不要被我给遇到，不然我就让他变女人──！」
    听完李绿恶狠狠的说完，卓凯甄柔声劝阻，「李绿，就算你真的遇到他，也请不要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我不想要造成他的困扰。」
    胡庭仪立刻抱不平，「他妈的什么造成困扰阿－－！这该死的贱男人，我回去要跟我们家阿宽要他的行踪，势必查出他的下落。」
    李绿睁开眼睛，灿笑的比出一个讚的手势，「庭仪，我挺你。」
    胡庭仪稚气的脸庞骄傲的抬高高，「敢欺负我们家凯甄，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耍宝了，快替凯甄想办法吧。」郑雨文看着两个傻宝拼命的想要活络气氛，却愈搞愈僵，忍不住出声。
    许芬妤也凑过来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凯甄的决定，你一定要想的很清楚，在告诉我们你的答案。」
    卓凯甄抬起头，委屈的小脸佈满未乾的眼泪，她轻轻深呼吸，佯装轻松一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自己独力抚养。」
    「我坚决反对──！你一个女孩子住，要怎么照顾小孩阿，你说。」胡庭仪激动的跳出来反对。
    郑雨文也说，「凯甄，我也跟庭仪持反对票，因为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要抚养一个小孩真的很困难，我做过这么多社会新闻，许多单亲妈妈最后都走上歧途，然后衍生成社会问题。」
    语重心长的话语让卓凯甄安静了下来，她懂好友们的顾忌是为她好，抚着平坦的肚皮，她又是惊喜又是害怕，那是她跟心爱男人的结晶，她粉唇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凯甄，我帮我堂嫂带过小孩，那真的超级辛苦的，不过这如果是你最终选择的答案，那么我会支持你，绝对──！」许芬妤淡淡一笑，鼓励的说。
    卓凯甄感动的笑了，「芬妤，谢谢你相信我。」
    两个好姊妹心疼的抱着彼此，许芬妤天生就是个感性狂，更是个爱哭鬼，她抱着卓凯甄纤细的身躯，疼惜她的日渐消瘦，也为她的遭遇抱不平，可是她相信，只要凯甄愿意，她绝对可以胜任的很好。
    胡庭仪跟郑雨文也热了眼眶，加入这个温暖的大拥抱，四个女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大哭着，一向不喜欢这种场面的李绿，还把放在旁边的杂志拿来盖住自己的脸部，想要阻绝这样的画面进入自己眼底。
    卓凯甄抽抽咽咽的，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心疼，她身材虽然在姊妹其中算是高挑，不过由于体态太过纤细，根本就是纸片人一枚，这样的她要是怀了身孕，可能连路都走不动了。
    「李绿，你都不说话，我想我们的鼓励对凯甄来说，都比不上你的一句话喔，快点嘛，只是要你发言而已。」胡庭仪娇小的身躯咚咚咚的跑到李绿身边。
    「我没什么好说的。」李绿拿开遮盖脸部的杂志，面无表情的说。
    「唉呦，这哪算什么发言阿，李绿，你这耍赖鬼。」胡庭仪像个孩子般拉着她的手臂摇晃着，说。
    李绿坐起身子，盘腿着，「不管你决定怎么样，背后都有我们撑腰。」
    热泪盈眶袭上她的双眼，这算什么发言，明明就让她莫名的想哭，短短的一句话可以轻易的囊括了所有人的期盼跟祝福，这就是李绿，一个不擅长说好听话，却总是语出惊人的让人感动。
    「有你们，我真的好幸运。」卓凯甄感慨的说，欣慰的笑容掛在嘴角。
    李绿趁隙的同时，偷偷跟胡庭仪咬了几下耳朵，听完，胡庭仪甜笑着，拍了拍李绿的肩膀，说着唇语：别担心，包在我身上。
    李绿也扯出笑容，用唇语说着：谢谢，我的好朋友。
    有你们，即使风雨再大，我也会风雨无阻，等待它雨过天青。

 第十六章

    这里是位于黄金豪宅的精华地段，社区的住户个个不是月入十万起跳，就是年收入都高达百万以上，才买的起这样的豪华住家，幸好当初郑雨文的独到眼光，很快的就买下这里的其中一户，当起豪宅族的一员。
    幸好她花的价钱少于别人的好几倍，而且根据她的估算，这边的地皮都还在被炒作当中，一坪都要十万块起跳，一般的市井小民根本就住不起，想当然尔，郑雨文愈住愈有心得，她甚至有在购置房地產，继续替自己赚进新台币。
    把咖啡豆倒入研磨机，郑雨文身穿家居服，舒服自在的轻松走动，比起那些性感的清凉服装，她更喜欢把自己包的紧紧的，不必拘束的做自己，这才是她在追求的生活，放下手边工作，她靠在吧台上，偷偷欣赏着新访客的侧脸。
    卓凯甄抱着狗头抱枕，眼神盯着电视萤幕，里头正在播映某个购物频道的某个產品，主持人讲的口沫横飞的，卓凯甄的反应倒是很平静，郑雨文知道她是人在这里，心思却不在这里。
    当初她执意把卓凯甄的租屋给退掉，合约还是被李绿丢到碎纸机绞烂的，她们想替凯甄找个好环境，让她可以毫无烦恼的开心当个孕妇，毕竟母亲的心情都极有可能影响一个胎儿的形成。
    欣赏完毕，她走入起居室，戴着黑色粗框眼镜，特地把笔电搬到客厅陪她一起看电视打发时间，她手上拿着一堆资料，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她眼神很专注的紧盯每个打出来的文字，就怕打错要重来。
    所以她不知道凯甄的视线什么时候已经挪到她身上了，郑雨文有头浪漫的大波浪捲发，一双不同于李绿灵性的双眼，而是炯炯有神的，端正的五官组合成一张漂亮的脸蛋，玫瑰色的嘴唇总想让人一亲芳泽。
    她心目中的郑雨文就是这么的抢眼，天生的发光体，郑雨文跟她一样都不喜欢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不过碍于工作需要，她仅仅涂上粉底液跟唇蜜就当作交差了，因此她的肌肤还是很细嫩，像初生婴儿般的柔嫩细緻。
    她勾起笑容，幸福的微笑着，她终于明瞭为什么尹东峻会喜欢这样子的雨文了，不管是动态还是静态，郑雨文都有好几面令人赏心悦目的表情，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一样，总是令人再三回味。
    正当她回过神的时候，郑雨文摘下眼镜，一双澄澈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卓凯甄吓的连抱枕都丢出去了，郑雨文好整以暇的接住，困惑的目光移向她胡乱飘移的眼神，半晌，郑雨文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都不知道，原来凯甄这么喜欢盯着我看。」她挑眉，玫瑰色的唇瓣勾起迷人的弧度。
    卓凯甄慌乱的摆摆手，「没有啦，我不算是在偷看你，只是想知道东峻喜欢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样的而已……」
    听她这么说，郑雨文收起玩笑的语气，手指关节敲着桌面，「凯甄，你一向都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老实告诉你，男人真想要找个女人定下来，你放心，本小姐我绝对不会是他们的首选。」
    卓凯甄困惑的眨眼，「怎么可能，雨文这么漂亮，哪个男人不会想要阿。」
    丢下眼镜，她端正脸色，一本正经的说，「对！这就是问题的根本！就是有男人瞎了眼的不喜欢我，还嫌我长的太过独特，跟我走在一起很丢脸──！」
    她气呼呼的模样让卓凯甄笑顏逐开，笑的不是郑雨文奋力反驳的表情，而是令她耳目一新的内容，竟然会有人不喜欢这么美丽脱俗的美丽女人，她倒是有点兴趣了，她一双小鹿斑比的双眼让郑雨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高兴的就是凯甄愿意暂时忘记不愉快的情绪，然后把焦点放在她这个人身上，难过的就是她必须把这种丢脸的过去拿出来献宝逗人开心，她实在觉得好无奈，唉，这年头的甘草人物不好做。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看看这个人长的多特别。」卓凯甄喜孜孜的笑开怀，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件事情上头了。
    「凯甄，重点不是我长相问题，而是你对于自己够不够有自信，你真的变得更美更独立了，那种恬静的气质是我们想学都学不来的，你要继续保持。」郑雨文给予她鼓励，让她了解自己的优点。
    卓凯甄露出微笑，比起她，她们这群姊妹淘可是比她抢手许多，撇开万人迷郑雨文不说，呛辣小可爱胡庭仪也满多男生心仪的，开朗灿烂女许芬妤也有许多学长仰慕着，连同鬼灵精，全身充满顽皮气息的李绿，同儕间的追求也变得很热门。
    「对自己增加自信，就是变美的第一步。」郑雨文戴上眼镜，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光芒，她把注意力放在萤幕上面，专心的撰稿。
    卓凯甄拿起桌上摆放着专门让孕妇解馋的零食，丢颗酸梅至嘴中，她露出满足的幸福表情，「好好吃喔。」
    「你打算瞒着你爸妈多久阿，这种事情你要想清楚再说。」分神的说，郑雨文被卓凯甄餵了口酸梅。
    卓凯甄秀眉微拢，「我并不打算说，要是被他们知道，不知道又要被那些街坊邻居说的多难听，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这样瀟洒的语气跟态度让郑雨文脑海浮现了李绿的脸庞，她露出微笑，回答她说的，「你这样回答，我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我也见识过你们那边邻居的可怕广播功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她耸肩苦笑，继续朝着蜜饯进攻，撕开包装，就开始狂啃起来，面对她这样的行为，郑雨文也不好多说什么，「你的工作呢，就这样摆烂，还是辞职不干阿，我下星期就会带你去產检喔，准备一下吧。」
    昨晚，郑雨文就特地去药局买了验孕棒给她，结果出炉，准妈妈一枚，只是该死的爸爸就像是人间蒸发般的消失，根本毫无音讯，从胡庭仪那边得知，李绿也有拜託她追踪尹东峻的下落，因为李绿不甘心轻易放过这傢伙。
    「大家都很关心你，拼命帮你找不负责任的孩子的爸。」郑雨文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浓浓的咖啡香传至她鼻腔，她起身走到吧台，拿起沸腾的咖啡壶，倒了两杯香醇的蓝山咖啡。
    她转身，走到冰箱拿了瓶美粒果的柳橙汁，她两杯咖啡是留给自己晚上开夜车赶稿子用的，至于孕妇嘛，总不能让她精神好到睡不着，只好学小朋友，乖乖的喝柳橙汁就好了。
    「我也想喝咖啡。」卓凯甄佯装无辜，清秀的脸庞有些楚楚可怜。
    很可惜，咱们郑大美女不吃这招，她娇媚的耸肩，「我没听到喔，这两杯是犒赏我自己的。」说完，她放到桌上。
    她把美粒果倒在玻璃杯中，递给她，「孕妇没立场跟我争喝的，乖乖喝柳橙汁。」
    半晌，她开口，「刚刚偷看雨文，只是觉得你好美。」卓凯甄真心的说。
    郑雨文嘴中的咖啡差点喷洒而出，她诧异的瞠大眼，把马克杯放在桌面上，才说，「你这样突然说，害我反应不过来──！」
    「不管是你，还是庭仪她们，你们都是很显眼的存在，我只要站在一旁，默默为你们欢呼喝采，那就够了。」她淡淡的笑了。
    这句话让郑雨文心疼她，「凯甄，不要忘记我们说过的，你变漂亮了，变得不一样了，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轻叹，「要是我真有勇气就好了。」
    拍她肩膀，郑雨文高傲的笑了，「我们家凯甄变的超抢手的，只是你自己都不清楚而已，要是尹东峻那垃圾，我是说那男人不懂珍惜你，我就要他好看。」
    她摇头，「哪有可能阿，我这么不起眼，从高中喜欢东峻一个人后，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了，我的桃花没有雨文想像中的好喔。」
    郑雨文挑眉，「屁啦－－！你这么有气质，最好没男人追你，你可不要因为跟李绿比较好，就对我这个好姊妹三缄其口喔。」
    她笑出声音，「不管是你还是李绿，在我心目中都一样重要，步入社会打滚，是有几个异性表示过好感，可是我却都没感觉，不知道这样算不算。」
    她靦腆的娇憨笑容就是最无敌的秘密武器阿，郑雨文忍不住想要赶快找到尹东峻那浑蛋，告诉他，这里有个全世界最美好的女人在等待着他阿，这个白目，烂透了加三级的蠢男人──！
    这才叫天上掉下来的礼物阿－－！怀了你的烂种－－！痾，她是说怀了他稀有的种，竟然还想要一走了之，死不认帐是怎样啦！她绝对要替凯甄讨个公道！
    「当然算阿，我就知道凯甄的魅力无远弗届。」郑雨文满意的点点头，总算这世界还是有几个眼睛是长在正确位置的男人存在。
    「我才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卓凯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样子她对于自己成为男人最佳伴侣的抢手类型，儼然都还不清不楚的。

 第十七章

    驀然回首──
    卓凯甄会这么对自己没有自信是有跡可寻的，这就要从高中时期说起，她的外貌算是清汤掛麵的类型，在学校要是不突出一点，或是表现出类拔萃的话，是很难被注意到的，但是她很庆幸自己的姊妹淘是属于被拥戴的一群。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是个情侣快乐，单身更快乐的日子，尤其是郑雨文一大早就被抽屉里的巧克力给吓傻，去年高一她已经经歷过一次，今年她的魅力依旧不减，果然又马上捲土重来，再来一次，多增加了高一的学弟们的仰慕。
    李绿跟胡庭仪站在教室后方的公佈栏比划着，那边指一指，这边比一比，然后把採买来的海报指全部摊开在地上，拿起剪刀开始进行剪裁的动作，李绿看的出来今天胡庭仪的心情有点闷。
    「我们家的庭仪小姐，脸色不太好看喔，是因为没吃到巧克力吗，还是吃太多反而便祕了，快老实招来喔。」李绿说完，遭到赏白眼。
    胡庭仪稚气的可爱脸庞掛着一副臭脸，「没有阿，绿，你想太多了。」
    「真的喔，怎么会是我想太多，明明是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落寞，我好心关心你，你却回答的这么冷淡，伤透了我的心。」李绿佯装拭泪，博取同情。
    胡庭仪伸出不长的玉腿就要踹飞她，嘴巴上还叨念着类似诅咒的言语，害李绿不知道该反击她，还是任由她去，「该死的李绿，老娘现在心情比踩到狗屎还要不爽，要是你罩子放的够亮，就别来遭惹我──！」
    「唉呦，人家好怕怕喔。」李绿今天不知道哪根神经接错，拼命的耍白痴，就是要把胡庭仪搞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李绿跟胡庭仪继续嘻嘻哈哈的，而郑雨文也不时转过来看看他们两个的状况，她预留了好几份精美的巧克力就是要留给最爱吃甜食的胡庭仪，她不但外表像个小朋友一样的稚嫩，连同食物的需求都跟小朋友差不多。
    「雨文，这个包装好漂亮喔，我想要这个。」女同学身手就要拿走她预留的部分，她眼明手快的拿走，保持一贯的微笑。
    「不好意思喔，这几个是要留给我朋友的。」郑雨文一向都把话明说，女同学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找其他的巧克力弥补。
    「班长，外找。」班上的男同学朝着教室大喊，还在跟学艺胡庭仪嬉闹的李绿根本没有听见，反而是站在前面点名的副班长卓凯甄听见了。
    她好奇的探头望外看，教室后门有个身材高挑的男孩，一头抓的算是有型的金色头发，加上一双狭长的神秘凤眼，略白的肌肤，呈现健康的红润，脚踩时下年轻人流行的板鞋，擒着一抹笑容的站在那里。
    男孩很自动的踏进教室，胡庭仪眼见有人靠近，就停止跟李绿打闹，伸出手，李绿把娇小的她拉起身，目光锁定住这个有点面熟的男孩子。
    「你好，我要找五班的班长。」男孩的声音清亮，他眼神就定在李绿灿烂的笑脸上，很明显的知道她是谁。
    李绿笑说，「我就是，你是九班的班长，我记得你，我常通知你们班去集合。」
    男孩搔着头，笑容无害，「那阵子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李绿摇摇头，笑脸还是耀眼无比，「干嘛这样说，认真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朋友，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在意啦。」
    李绿的成绩平庸，却有优秀的运动神经，她有一双健步如飞的飞毛腿，常常替教官跑腿通知事情，自然人脉就广，熟悉的人际关係也跟着扩大，她乐爱交朋友，也喜欢协助别人，因此这种差事，她并不排斥就是了。
    「我有个不请之请。」男孩又说，李绿没多想，就很乐意协助对方，要离开教室前，胡庭仪倒是走了过来，眼神戒备的盯着他，「九班的班长，是谁阿？」
    「忘了介绍，我是萧霽颖，九班班长，单身。」萧霽颖的笑容没有骤减，弧度反而愈来愈大。
    李绿也俏皮的回说，「我是李绿，五班班长，没人追。」说完，班上同学都哄堂大笑，笑她可爱的幽默反应。
    李绿一说完，萧霽颖就拉着她的手臂往教室外头走出去。
    「哇，班长的春天要来了──！那是九班的萧霽颖欸──！」几个男同学开始鼓譟起来，议论纷纷的。
    「对阿，算是我们高二响噹噹的风云人物，满多学妹喜欢的。」这名男同学的情报网消息也算是准确。
    也有人这么说，「真好奇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欸──！能追到我们班长也真是不简单。」
    「说不定是班长自己倒追的哩。」说完，这名同学就被大家狠瞪。
    「现在这种女追男早就不稀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班长的魅力果然无法挡，九班萧霽颖的人气可是算高，真不愧是五班的班长──！」说完，班上同学们都很给面子的用力鼓掌。
    几个女同学也跟着讨论起来，「李绿长的很可爱阿，是你们这些男生没长眼睛不懂得欣赏啦──！」
    男同学们自知理亏，毕竟他们五班的女同学可是都各具特色，环肥燕瘦，尤其是跟他们男生称兄道弟的李绿更是他们很谈的来的知己，要是班长的春天真的来了，他们也乐见其成，掌声给它通过。
    「干嘛这样啦──！说说而已，我们班长如果真有春天，大家都很高兴阿！」男同学赶紧出来澄清，说。
    女孩们接着说，「你们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
    胡庭仪看着李绿被拉走，剩下的工作她得要请人跟她一起完成，她最佳的人选就是美工仅次于李绿的卓凯甄，点完名的她，正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温习课业，因为这五个人当中就属卓凯甄的成绩跟郑雨文的最优秀了。
    「凯甄，帮我个忙吧。」闔上书本，卓凯甄眼神落到坐在她座位前面的胡庭仪。
    她歪头，不解她的意思，「是因为李绿被借走的关係吧。」
    「对阿，她是被男人借走了，所以这个迫在眉睫的大忙就只有卓小姐可以出手协助我了，请你不吝于这个举手之劳，帮帮我吧。」胡庭仪可怜兮兮的模样，卓凯甄当然不忍心拒绝。
    「好阿，没问题。」她微笑。
    卓凯甄跟着胡庭仪坐在教室后方的地板上，她接过剪刀，继续刚刚李绿未完的剪纸工作，她大略看过李绿剪下的图纸，可以看出她这次的构想可能是什么样子，她也会加上自己的巧思上去。
    「是爱神邱比特跟弓箭吧。」她看到一对翅膀，跟两个小孩子的剪纸，大概想了下，胡庭仪点点头。
    「对阿，我负责剪弓箭还有爱心，最后只要把字跟图案贴上去就好了。」李绿的效率一向讲求快速，虽然刚刚都在打闹，可是她办事效率却没有延迟到。
    胡庭仪笑说，「有你真好，虽然李绿被拖走，不过还有可爱的凯甄可以帮我的忙，我还真是幸运，呵呵。」
    卓凯甄扯出一抹笑容，「刚刚那个男生是九班的班长吧。」
    胡庭仪稍稍点头，拿了红色的云彩纸可以剪起爱心的图案，「对阿，凯甄的消息真灵通，一眼就可以认出那傢伙。」
    「他在我们高二挺有名的阿，外表虽然有点坏学生，不过成绩倒是挺不错的，满跌破大家眼镜的。」卓凯甄把她所知道都说出来。
    胡庭仪听完有些诧异，「真的假的阿－－！萧霽颖这傢伙有这么优秀喔，真是不能小看他欸，好吧，看在他可能成为李绿的男朋友的份上，我暂且放下对他的成见吧。」
    卓凯甄眨眨眼，「他是李绿的男朋友阿，我怎么都不知道。」
    「唉呦，只是我的猜测啦，今天是情人节，他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肯定目的不单纯啦。」胡庭仪笑说。
    卓凯甄轻轻叹口气，「真羡慕你们，都有人喜欢。」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胡庭仪仅仅诧异半晌，很快回过神拍了拍卓凯甄的肩膀，「凯甄，高中这个阶段阿，还是乖乖认栽读书，你上了好大学，对象多到你无从选择阿。」
    愣愣的点头，卓凯甄心不在焉的说，「真的吗？」
    胡庭仪笑说，「当然是真的阿，你考上好大学，对方条件跟你一样优秀，至少对自己也有个保障阿。」
    她点点头，认为她说的没错，「也是，我也只能认命乖乖读书了。」
    胡庭仪笑着搭上她的肩膀，「我知道凯甄也想要嚐嚐情竇初开的滋味，只是每个人的时间点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来的早，有的人来的晚，所以阿，你就要学会耐心等待喔。」
    「那么雨文的例子，要怎么解释。」卓凯甄倒是很好奇胡庭仪要作何解释。
    胡庭仪挑眉，不高兴的说，「那就是隻招蜂引蝶的笨花朵，到最后的下场就是插在牛粪上面。」
    她的比喻让卓凯甄笑了出来，「哈哈哈－－！这算什么比喻啦，简直是比扯铃还要扯──！难怪李绿喜欢跟你当朋友，你们两个都好可爱，一对活宝嘛！」
    胡庭仪也跟她笑成一团，「李绿也喜欢凯甄阿，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只要待在旁边，她火爆的情绪就会沉淀下来，你简直比镇静剂还要有用。」
    说完，胡庭仪还对自己的见解很有心得，对卓凯甄比个讚的手势。
    「还镇静剂哩，哪来的比喻啦──！哈哈！」卓凯甄被胡庭仪搞的都快要没有形像了。
    「反正那个萧霽颖八成会被打枪。」胡庭仪不甚在意的说。
    「打枪，是被发好人卡的最新代名词吧。」卓凯甄说。
    胡庭仪又拿了粉色系的西卡纸，在纸张上面画了好几个爱心图案，然后拿把剪刀就开始剪才起来，嘴上哼着周杰伦最新的专辑歌曲。
    「麦搁阿捏趴哇妈妈……麦搁阿捏…..」胡庭仪唱的正入迷的时候，卓凯甄很不好意思的打断，毕竟，影响一个人的耳膜只要找个音痴在你耳边鼓噪就够了。
    「拍谢拍谢，原来我的歌声对凯甄来说实在无福消受。」胡庭仪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说。
    半晌，她又说，「因为李绿是个爱情绝缘体，对异性来说她就是知心，只可惜若想要进一步的话，就会被李绿轻易的给打枪。」胡庭仪讲的彷彿煞有其事一样。
    卓凯甄倒是有了兴趣，「你说的没错，李绿的爱情神经真的太大条了，高一下学期的时候，隔壁班那个体育股长谢耀廷曾经託我拿情书给李绿。」
    胡庭仪瞪大眼，就像发现新大陆般兴奋，「真的假的，拿来『闻香』一下。」
    她点点头，「李绿是运动会认识他的，那时候谢耀廷似乎就一直很注意李绿，只是人家只当他是朋友，情书最后的下场则是安祥的躺在垃圾桶里。」
    听完凯甄说完，胡庭仪忍不住哈哈大笑，「凯甄，我从不知道你形容一件事情可以这么的好笑欸。」
    卓凯甄可是笑不出来，因为她还清晰可以想见隔壁班那个体育股长被发所谓的好人卡之后的表情，极度傻眼跟错愕，没办法嘛，人家的知己又不缺他一个，当然重要性就没有这么高了。
    不过还是拉不下脸来跟李绿撕破脸，毕竟李绿这个朋友重感情又重义气，当不成情人，当个朋友，百利而无一害嘛，当时李绿还当起他的心灵辅导师，希望他重新振作，放弃她这株不起眼的花，另寻春天吧。
    「总之，期待吧，这个萧霽颖可不好惹阿。」胡庭仪当初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印象，这下子所有的想法都可以连接起来了。
    萧霽颖，九班的班长，一个算是知名的风云人物，外表虽像混混，骨子里却是个不惹事生非的优良乖乖牌，什么不良纪录从来没有他的名字，平常喜欢独来独往就像个独行侠，成绩中上，个性温顺，待人和善。
    「是因为他跟外面的黑道有接触吧，庭仪关心的，应该是这个吧。」卓凯甄虽然平常没有在关注，不过私底下都会多加留意一些学生之间流传的消息。
    胡庭仪笑出声音，「哈哈，知我者莫若凯甄也。」
    「放心，遇到别人我不敢说，不过是李绿的话，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说完，卓凯甄笑笑的拍拍她的肩膀。
    不管是谁，遇到李绿，都要举高双手喊没輒了。

 第十八章

    「这件事情庭仪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跟我说过了。」郑雨文笑笑的说，当然她的反应就跟胡庭仪一样诧异，不过依照李绿的作风，要被喜欢上其实很简单。
    李绿的风格就是友爱同学，爱护朋友，没有班长严肃的架子，却还是把班级给带领的很好，让大家都能够团结一心，鬼灵精怪的调皮模样，老是以整人为乐。
    班上不少可怜的男同学都是她的白老鼠，不过一看见李绿那张笑的极为灿烂的笑顏，心中的无名火就莫名的熄灭了，唉，那张清丽可人的脸蛋就是拿来欺骗世人的阿。
    「不过，我比较期待他们的发展。」郑雨文真的很好奇李绿到底会怎么样拒绝这个歷年来算是最大尾的追求者。
    卓凯甄笑了笑，「结局都跌破我们大家的眼镜喔，李绿竟然破天荒的跟萧霽颖在一起了。」
    郑雨文原本到嘴边的马克杯瞬间放在桌面上，她瞠大眼，根本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以往跟男生称兄道弟的好哥儿们竟然愿意跟爱情这个玩意儿搭上线，她的反应卓凯甄并不意外。
    「因为李绿觉得萧霽颖跟一般的男生不一样，你懂的，李绿的眼光一向都是那么特殊。」卓凯甄笑说，郑雨文认同的点头。
    「可是，总有个原因让他们分开吧。」她丢出了问题，卓凯甄笑容僵在嘴角。
    「这个嘛……」她低吟，思索着该如何回应。
    郑雨文把还差几个文字的讲稿给迅速的打完，检视了错字，然后按下储存键，大大松口气，「终于给它完成了。」
    她把第一杯咖啡喝完，「我现在可以专心听你说了。」
    「其实分开的原因，就是因为萧霽颖高二下学期就转学了，全家人都移民到国外，所以囉，没有第三者介入，个性也没有不适合，纯粹就是环境因素导致两人分开。」她拿起玻璃杯，吸了一大口柳橙汁。
    「不过时间会改变一切的，她现在身边有罗衍军就够了。」
    郑雨文耸耸肩，她阿，不嚮往爱情，因为光是成群的追求者就让她想破皮的要去应付，不过她还真是羡慕罗衍军可以这么持之以恆。
    要换作是她，早就把李绿约出来，说个清楚，然后直接强吻比较乾脆俐落。
    「当初庭仪以为萧霽颖会被发好人卡，结果出炉，她整个无法接受，整个晚上就用亚太跟我聊通霄，我一半时间都在听她讲话，耳朵都要长茧了。」郑雨文夸张的表情加上逗趣的肢体动作，逗笑了她。
    「这件事情李绿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囉，请雨文要守口如瓶，记得要三缄其口阿，不然我可能会被李绿给灭口了。」她呵呵笑。
    郑雨文笑着拍她肩，「唉呦，放心，我将遵守最高保密原则，不洩漏半点风声，所以你大可放心。」
    沉思了会，她说，「李绿并没有跟他提出分手，只是因为单纯的出国深造，两人就再也没有连络，我看李绿八成也忘记了萧霽颖这个人吧。」
    「对阿，时间都过这么久了，很难记得吧。」郑雨文也点点头。
    耸肩一笑，「况且李绿身边已经有个默默守护的护花使者了。」
    点点头，郑雨文接着说，「我看阿，李绿到最后都不会知道罗衍军喜欢她这么久了，扳手指头算一算，应该是四五年了喔。」
    卓凯甄睁大眼，「我都不知道欸，如果按照时间推算，罗衍军那时候应该还跟钟毓在一起吧……天呀！罗衍军喜欢李绿却跟钟毓在一起──！」
    郑雨文慎重的点头，「没错，这就是癥结所在。」
    「我都没察觉到。」卓凯甄一脸哀怨。
    郑雨文笑说，「这只是我个人猜测，因为罗衍军的目光老是锁定在李绿身上阿，这很难不让我多做联想，事实证明，本人我有识人的能力。」
    「郑先知阿。」卓凯甄大叹。
    李绿眺望着气密窗的风景，檀木桌上方摆满一堆的文件夹跟还在等着批阅的公文，以及数张设计图，这些通通都要在今天晚上八点呈交出去，她无奈，庞大的工作量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只好忙里偷间，看个风景，喘口气。
    对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没有被察觉，躡手躡脚的持续逼近李绿的领地范围，她算好时机，拿了手上正在翻阅的资料夹，朝着后方就是射出去──！
    「阿──！」女人惊呼，惊险的闪过飞过来的兇器。
    「韵诗，是你阿。」李绿很久没看到她了，大概是安排她跟罗衍军去相亲之后就没见过她了，那时候凯甄的事情让她无法分神去处理别的。
    陈韵诗一双狐媚的双眼眨了眨，「我都还没找你算帐，你就要谋杀我阿──！李绿，你这狠心的女人。」
    李绿一脸陪笑，「算什么帐啦！是谁偷偷摸摸进来的！想要吓死谁！」
    陈韵诗懒的跟她争辩，圆润的屁股坐上沙发，肆无忌惮的拿了桌上摆放的招待零食就疯狂的搜刮，「我是来跟你报告相亲结果的。」
    她抬头，转笔的动作停下，「我的眼光不错吧，罗衍军应该很符合你的择偶条件，大家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她的理由让陈韵诗无言，「李绿，这种话从你嘴巴说出口，老实说一点公信力也没有，虽然罗衍军的条件是真的不错啦。」
    李绿接下去说，「唉呦，我不克出席，刚好可以让你们两个培养感情阿，说真的，我们家衍军什么都很好，只是沉默了点，我想你这么吵，应该满搭的。」
    陈韵诗假装抡起拳头，作势要揍扁李绿，「你少说两句啦！什么叫我很吵，我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道高一尺，你还魔高一丈哩──！」
    李绿继续漠视陈韵诗的火大，「少说两句，我还想要多说好几句，你到底说不说你满不满意我的安排，要是你们真能成为一对，作为媒人的我红包要十万块啦──！是新台币喔！」
    陈韵诗推了她的脑袋，「媒人你个头－－！八字都没半撇，说个屁！与其给你十万块红包，我不如付医院十万块，让你去整脑袋。」
    李绿委屈的嘟起嘴，「咱们韵诗的脾气不要这么火爆嘛，衍军不喜欢这么爱生气的女孩子喔。」
    陈韵诗那双美眸迸出火光，直勾勾的盯着李绿，「李绿，我再跟你说一遍，罗衍军他其实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听懂没？还是耳垢太厚？」
    「蛤？虾毁？我怎都不知道。」李绿会意过来，说。
    陈韵诗一张亮丽的脸蛋此刻竟然痛苦的纠结在一起，她现在火气一整个上来，迫切的需要找个人当作出气筒发洩，她对上李绿困惑的眼神，抡起的拳头时松时紧，不可以，她要撑住，要、忍、耐───！
    「李绿，你是神经过粗还是智商过低──！那么迟钝阿你──！」陈韵诗伸出食指指着她的鼻头大骂。
    「你说谁阿！我才没有！我敏捷的很──！」李绿这下子也被她给惹火了，凯甄怀孕的事情已经让她很烦恼了，加上一堆工作等着她去完成，抗压的指数就要濒临破表了。
    「李绿是个迟顿女───！」陈韵诗费尽所有讲话的力气，朝着她大吼。
    李绿站起身，目光同样迸发火炬，「韵诗，你是我朋友，你怎么可以一直说我迟钝，你实在太超过了──！说阿！我哪里迟钝？」
    「我懒的跟你争。」环胸，陈韵诗转身就想走人。
    李绿眼看着陈韵诗脸色铁青的离开，却没有想要追出去，她必须好好思考一下陈韵诗的过度反应，实在太过诡异了，明明就对她的好朋友罗衍军很有意思嘛，却又说好麻吉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陈韵诗这个大笨蛋──！」李绿不爽的朝着已经关上的门大吼。
    她环胸，一屁股的坐回办公皮椅上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很火大的张着双腿抖着脚，脸色也因为生气而显得红润，她不懂，不懂陈韵诗干嘛衝着她发火，还是因为被发现喜欢罗衍军的秘密在不高兴。
    她摇摇头，不对阿，这件事情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她晕了，不想当红娘了啦──！

 第十九章

    pianobar
    身穿标准套装的靚女一手靠着下巴，一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酒精饮料色泽鲜明，李绿眼神迷濛的盯着酒杯中晃动的液体，时而挑逗的微笑，时而露出百思不解的困惑神情，表情丰富又可爱已经引来别人的注目礼。
    一抹高挑的身影走到她身边，很顺势的拿走她手中的酒杯，表情相当无奈的坐到她旁边的高脚椅，脱下了防风大衣，天生的衣架子，加上一张冷峻的脸蛋引来许多女性的关注。
    李绿清丽的脸蛋两抹酡红，显得格外迷人：「喂，你是谁，把杯子还我──！」
    倾靠她耳边，他低诉，声音低沉好听，「李绿的心腹。」
    李绿正襟危坐的立即惊醒，睁大已经半闔一半的双眼，「什么？衍军？你怎么在这里？」
    李绿是朝九晚五的规律上班族，她清楚早晨的自己应该要有工作的模样，只是今天陈韵诗来到她办公室质问了那些事情让她脑袋浑沌，工作效率瞬间降低，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她拎着包包，立即奔出营建署大门。
    准备好好喝个酒沉淀一下自己，被陈韵诗这么一骂，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知道脑袋好混乱，什么都不想思考了，她这个人本来就不擅长去思索这种太过复杂的事情，烦透了。
    「绿，我带你回家。」罗衍军的动作很熟练，他揽着李绿的肩膀，一副大男人维护小女人的模样走出店门口。
    天气阴冷，街道上湿泠泠的，阴雨绵绵的夜晚两人的背影依偎在一起，罗衍军搂着软绵绵的娇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李绿呢，依靠在罗衍军健壮结实的身体上头，一张小脸红通通的。
    这是第几次喝醉，她并不想要去细数，只知道自己是个喜欢把秘密往心里埋藏不习惯与人分享的死个性，因为她总是认为，即使说出口，对自己也没有多大助益，不如不说，反正时间总会冲淡的。
    也许跟陈韵诗的争执只是单纯的引爆点，并不是她这次放任自己被酒精麻醉的主要原因，而是她该该审视自己的心，聆听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有自己喜欢的事业，爸妈相触融洽，家庭幸福美满，朋友超级多，感情方面，有个多金又帅气的男朋友，理论上来说，她是要快乐的。
    可是，她不快乐，真的不快乐。
    卓凯甄发生的事情让她实在很无法释怀，即使被这么重重的伤害过，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同一个人，即便是她人生中给她无数伤口的男人，也要这么爱着他，该说卓凯甄是痴情还是太傻了。
    跟凯甄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爱情显得微不足道，没有那种淡淡的甜蜜，也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的情感，她真的开始思索跟范臣凯的这段感情，究竟有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了。
    罗衍军一路上都沉默着，这已经是李绿出社会工作第十三次喝的酩酊大醉，前面的几次都是跟朋友出去庆功，而近几次就是跟心事有关了，只是她从来不说，清醒的时候不说，总在酒后才吐真言。
    「我想吃咸酥鸡。」坐在副驾驶座，李绿一脸茫然的说。
    罗衍军瞟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喝酒还想吃下酒菜阿。」
    李绿晶莹的大眼闪烁着，微微嘟起嘴嚷着：「臭衍军──！我就是要吃，我要吃咸酥鸡──！快点啦！」
    拗不过她，罗衍均让车子转向，「好好好，听你的，我们去买咸酥鸡。」
    李绿高兴的拍手叫好：「万岁──！衍军最好了──！」说完，她还热情的拥抱住他，往脸颊上一亲。
    罗衍均一愣，握住方向盘险些一歪，他黝黑的脸庞看不出羞涩的红润，只是能端正脸色的说，「李绿，你喝醉了，少装疯卖傻。」
    李绿脸颊红扑扑的，率性一笑，「嘻嘻。」
    依照李绿的要求，罗衍军下车去买咸酥鸡，为了安全起见，怕李绿酒驾，他把车钥匙拔掉戴在自己身上，李绿身子瘫软的在座位上，神色黯然的。
    「喏，你的咸酥鸡。」上车后，罗衍军把一袋咸酥鸡递给她，李绿一脸兴奋的接过去，拿着竹籤，插起炸物就往嘴巴塞，吃的津津有味。
    「衍军最好了，甜不辣我爱你──！」李绿呼喊完，又继续埋头吃。
    停好车后，罗衍军搀扶着李绿站在对向车道，正觉得罗衍军为什么举步不前的同时，对面佇立的身影让李绿的神智在一瞬间慢慢恢復，那抹身影不顾来车的行驶，硬生生的闯了过来。
    怔愣的落入另一个怀抱，李绿瞠大双眼，怀抱的温暖她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也许是酒精的发酵让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她拍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完完全全的恢復精神过来。
    「绿就交给我吧，谢谢你送她回来。」范臣凯笑的很绅士。
    罗衍军点点头，「那么李绿就麻烦你了。」正当他要越过两人的同时，范臣凯又开口说：「学弟，语气不用这么生疏吧。」
    「我跟学长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请好好照顾她。」罗衍军说完，停顿的脚步才又继续往前走。
    低头审视李绿恬静的睡顏，范臣凯又说：「学弟，哪天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吧。」
    他微微举高手，挥了几下，又继续往公寓的方向走。
    「看样子我出现了一个很强劲的情敌，糟糕。」语气即使那般无奈，不过范臣凯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愉悦的。
    -
    翌日。
    李母狠狠的把爱女的闺房给撞开，拉开嗓门就喊：「李绿，你给我起来───！」
    宿醉的症状没有完全消去，她拉高棉被盖住自己的头，继续给她睡下去，「我不要，我要睡觉。」
    「睡你个头啦───！」李母可没有那么好打发，手掌往李绿的香臀狠打下去。
    「唉呦喂呀──！」李绿爱演的翻滚过来翻滚过去的，双手摀着可怜的屁股，一脸痛苦的坐起身子。
    「我上辈子肯定欠你很多。」李绿投以哀怨的眼神。
    李母插腰，语气还是那般不耐烦：「什么很多，根本就是数不清──！你每天到底要让多少人来家里哭的呼天抢地你才甘愿阿──！你说阿！」
    「阿母阿，人家也是受害者。」李绿一脸无辜。
    李母又继续吆喝：「我管你这么多，反正外面这一个，你赶快给我处理好就对了，容不得你慢半刻──！」
    这次竟然连同李爸也跟着衝入女儿的香闺：「阿绿阿，你想害老爸退休每天睡觉都不得安寧阿，叫你朋友麦搁来乱啦───！」
    李绿迅速起身，没想到就连脾气一向温驯的老爸也受不了了。
    「好啦，我马上出去解决。」穿着棉质衣裤，李绿随便梳洗了下，就往客厅的方向走。
    「绿绿──！」一抹娇小的身影衝了过来。
    隐隐约约的，李绿发现到有手帕竟然被高高拋到空中，然后紧接着一股衝击就朝着她衝了过来，接着她就摔倒在沙发里头，她该庆幸当初买进口真皮沙发是正确的选择，摔的一点都不痛，只是她的手臂就没那么幸运了。
    「痛、痛死我了啦。」她的胳膊狠狠被压住，忍不住哀嚎。
    娇小的身体被拎了起来，重量随即消失，李绿痛苦的坐起身，才看清楚访客的真面目，就是假哭作戏的胡庭仪跟一位外表相当俊朗的男子。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俊朗男子一脸歉意，不过那双略显忧鬱的眼眸电力十足，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挥挥手，李绿对于外貌一向不是很在意：「没关係，命还在。」
    她幽默的口吻让俊朗男子一扫眉间的愁绪，勾起一抹笑容：「你真幽默。」
    胡庭仪嘟起嘴，踮起脚尖拽着男子的耳朵：「不准把我晾在一边。」
    男子连忙点头赔不是，「抱歉抱歉，千万别生气。」
    「小俩口一大早就来我这边晒恩爱，不怕我把你们扫地出门阿。」李绿脑袋清醒过后，一张小嘴不饶人。
    胡庭仪兴奋的凑近李绿：「绿，你一眼就看出我们关係匪浅阿。」
    李绿白她一眼：「你常常在姊妹聚会提到他阿，不想听都不行，还真有你的，这么高的你也吃的下去。」
    胡庭仪羞红脸：「人家是考虑到优生学嘛，讨厌。」一说完，李绿惊愕的盯着她：「真的假的，你还真敢说，不怕伤人家的心阿。」
    霍苡宽勾起淡淡的笑容：「没关係的，我喜欢庭庭直爽的个性。」
    庭庭......那个呛辣小辣椒胡庭仪竟然被叫庭庭….呕…..她想吐───！
    「绿绿你那是什么表情。」李绿赏她白眼，什么表情，当然是作呕的表情阿。
    「李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霍苡宽笑说。
    李绿笑说：「懂得欣赏我幽默的都是聪明人。」
    胡庭仪又说：「唉呦，今天专程来找你，是有关键性的资讯要告诉你。」
    「详细的情形我都听庭庭说过了，你们很急着找东峻吧，这里是他目前暂时的住处，原先的房子已经卖给新住户了。」霍苡宽把纸条放在桌上。
    「这样子不太好吧，毕竟你跟尹东峻也算是有交情。」言下之意，李绿有点担心这份资讯的可信度。
    大概会意李绿的顾忌，霍苡宽尽量展现自己的诚意：「这是东峻自己的私人事情，我本来不便插手的，不过既然对方是庭庭的好朋友，那么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上这个忙。」
    胡庭仪也跟着说：「绿，你不用担心这份资讯的真偽，阿宽的为人我可以担保。」
    「唉，谈恋爱的女人连判断是非的能力都下降了。」说完，李绿就惨遭抱枕攻击，胡庭仪红咚咚的脸颊一脸羞愤。
    「绿自己也不是一样，迟、钝。」胡庭仪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李绿只是耸耸肩，不甚在意。
    拿起纸条，李绿语气淡淡的：「谢谢你们大老远送这份宝贵的消息来。」
    霍苡宽摇摇头，口气诚恳：「如果还需要帮忙，可以儘管开口。」
    李绿闻言，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庭仪，你们家的男人都喜欢对陌生的女人这么的友善跟亲切阿。」
    胡庭仪说：「可能是职业病。」
    霍苡宽接着说，「我感觉的出来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能够帮上忙，我很荣幸。」
    李绿一脸尷尬：「反正都是朋友了，就喊我李绿吧，很高兴认识你。」
    「那你就直喊我的名字吧，霍苡宽，我也很开心能够认识你。」微笑。
    「绿绿，剩下的就交给你囉。」胡庭仪笑说。
    李绿拍拍她的头颅：「放心吧，我会要那傢伙好看的。」
    「我相信绿的选择会是对凯甄最好的。」她由衷的说。
    「希望我可以。」她轻叹，抹去眼底的一丝惆悵。
    凯甄，我想你自己才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吧－。李绿

 第二十章

    碰───！匡瑯──！
    纤细的手指被割出一道道伤口，卓凯甄神情疲惫的跪坐在地上收拾着自己不小心打破的陶瓷锅，里头的热汤全都洒了出来，湿了她的裙襬，烫伤的手指让她放入嘴中吸吮着。
    提早下班的郑雨文一进门就听到声响，寻声来到厨房，丢下包包，赶紧把卓凯甄给搀扶起来，让她的手赶紧冲冷水，降低长水泡的机率，她连质问都省了，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就知道代志大条了。
    「雨文，对不起，打破了你家的陶瓷锅。」卓凯甄嘴上喃喃着。
    郑雨文心疼的说：「傻瓜，反正再买就好了，重要的是你手上的伤口。」
    厨房的残局留给郑雨文收拾，卓凯甄被她推入房间盥洗，等她梳洗完毕，郑雨文也已经收好厨房的惨况，她拿了医药箱，在客厅帮卓凯甄作简单包扎。
    「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出神，连受伤都没知觉。」郑雨文的语气带点责备又心疼，她当然知道卓凯甄真正出神的原因。
    卓凯甄垂下眼睫：「我真的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轻拍她头颅，郑雨文接着说，「给好姐妹一个肩膀可以靠，我很开心。」
    卓凯甄一脸感动，黑白分明的大眼又渐渐凝聚泪水，「雨文，我、我真的好谢谢你，还有大家，不但没有认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还愿意替我保守秘密，甚至帮助我。」
    「认真说起来，我也不想纵容你的。」郑雨文起身，转身就往吧台走。
    她清洗着咖啡壶，「事情都发生也无法挽回，再怎么责骂你都没用，不如陪你挺过这关，这是绿跟我说的。」
    卓凯甄低着头，内心百感交集，「不管是绿还是你，我都由衷的感谢。」
    从橱柜拿出咖啡豆，郑雨文说：「说这些都无济于事，重要的你自己。」
    「单亲妈妈的社会现象有增无减，不过绝大多数都属于有经济困难，很少有你这种经济收入颇佳，又愿意尽心照顾孩子的女孩子。」郑雨文勺了几匙倒咖啡壶。
    将电线拉出，插上插座，郑雨文按下开关，从容不迫的走回沙发：「你阿，事情都发生了，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
    郑雨文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卓凯甄的决心，她很清楚，一项东西让脆弱的女人得以壮大的秘密武器，那就是爱情，纵使尹东峻已经销声匿跡，卓凯甄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要求她们不要责备他。
    她真的打从心疼她，毕竟同样都是女人，卓凯甄的处境她比谁都明白，李绿就是不忍心才会急着要找出尹东峻的踪跡，就是要他出来面对，怎么可以通通丢给凯甄一个人独自承担。
    就算那是凯甄自己决定生下小孩的，身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尹东峻是唯一有资格且有立场的人，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同李律找到负心汉的踪影，还可怜的凯甄一个交代，势在必行───！
    卓凯甄握住郑雨文的手，「雨文，我……」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按门铃声响让卓凯甄收回刚刚想说的话：「我帮你开门吧，咖啡也差不多要好了。」被凯甄这么一提醒，郑雨文紧张的衝回吧台。
    「surprise──！」门一打开，李绿就兴冲冲的给了应门的人一个拥抱。
    卓凯甄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的呆愣住，半晌，都没有说半句话，等到李绿满足，才放开手：「凯甄，你气色不错喔。」
    不懂为什么，这个热腾腾的拥抱来的真是时候，是不是孕妇都比较容易多愁善感，还是心情易受外在环境影响－－？她觉得自己变的好脆弱，好像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轻易影响自己。
    「绿，很高兴看到你。」卓凯甄扯出一抹笑容，甜腻腻的。
    李绿顺手关上门，体贴的搀扶着卓凯甄到沙发上休息：「幸好我刚刚没有飞扑，不然我的乾儿子还是乾女儿就要提早出来见我了。」
    郑雨文率先答腔，手脚俐落的倒咖啡：「李绿你讲话少夸张，还有，什么时候你是乾妈了，要喊也是先喊我，对吧，凯甄？」
    「郑妈妈少抢我台词，乾妈这个是我的专利，你就叫郑妈妈吧，听起来既亲切又不饶舌，好称谓───！」李绿还很赞同给自己两个大拇指。
    郑雨文送她白眼，「李绿你脑袋少根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她端着两杯咖啡，绕出吧台，端到桌面上。
    「哼，我的脑袋本来就是很不一般。」李绿不满的说。
    卓凯甄面对这两个活宝，开始羡慕起这个空间热络的气息，果然要是没有三个人以上，气氛就很能被炒热起来，光是靠她跟雨文，她想应该还要多加油，她很开心李绿能来拜访这里，让这里多增添温暖。
    「两个都是最棒的乾妈。」说完，赢得李绿跟郑雨文发疯似的欢呼。
    李绿瞄了手腕上的錶：「等等芬妤也会过来喔，说是要来跟小孩打声招呼。」
    「真的假的，你一个就够我们吵了，再加上一个许芬妤，天花板不知道会不会被掀开，我好担心阿───！」郑雨文戏剧细胞整个被唤醒，她哀怨着。
    拍拍她的肩，李绿作势安慰：「既然你这么爱演，要是等等胡庭仪跟霍苡宽的也来造访你不就整个人起肖了───？」
    「蛤？你不要耍我喔？这哪招？」郑雨文听完，整个人都进入戒备状态，就怕等等大门真的就被撞破。
    李绿捧腹大笑：「蠢死了，哈哈哈！前者是真的，后者是假的啦！」
    「吼───！李绿，你这女人──！」恐怖，母夜叉发出低吼。
    「唉呦，笑够了，说点正经事吧。」李绿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条，卓凯甄拿去看，郑雨文也不免好奇心的伸长脖子。
    「这、这是──？」她瞪大眼，不敢把话给说下去。
    「尹东峻最新的住处，刚出炉的喔。」
    郑雨文开口，「真有你的，准确性高不高阿，可不要到头来白忙一场。」
    拍拍胸脯，李绿可是很有信心，「别人我不敢说，消息是霍苡宽给的，这次他是跟我们站同阵线的，可以好好修理这傢伙了。」
    「绿。」虚弱的呼唤拉回李绿的目光。
    握紧手中的纸条，卓凯甄语气很轻，「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去为难他──？」
    李绿得意的笑容此刻抽蓄的掛在嘴角：「什、什么？你在开玩笑吧？我好不容易要到的宝贵资料，你要我功亏一簣就对了？」
    「绿，我、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跟他撕破脸。」头低低的，卓凯甄说。
    这番话惹来郑雨文的不满，她拍桌怒骂：「去他的狗屁朋友，当他伤害你的同时，这张破脸就是撕定了──！」
    卓凯甄的声音愈来愈小声，低垂的头已经低到不行，双手都要绞在一起解不开了，她纤弱的肩膀抖呀抖的，「我、我没有勇气再见他，我只要有小孩就够了。」
    「傻瓜。」轻轻一叹，郑雨文稳住怒气。
    李绿起身，捞起外套：「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轻易放过尹东峻──！」说完，她亦步亦趋的往门口方向走过去。
    卓凯甄半句话都不敢吭，她清楚李绿这几天都没有放弃寻找过尹东峻，就因为要替她出口气，但是她知道，李绿一旦决心要去做，多少人要去阻拦她，都拦不下来的，她没有勇气央求她不要去找他，也许心底还有一丝丝的希望。
    或许她并不害怕李绿找到尹东峻，她只是恐惧自己无法再接受一次言语或是行为上的伤害跟打击，她不坚强的，她这么认定自己，以为高中毕业，安安稳稳的度过大学生活，踏入社会，她认为自己已经建立好自信心。
    谁知道，尹东峻意外的出现，把她规律生活步调打乱，更让她自豪的信心瓦解。
    「绿，不要去。」碰──！门硬生生关上。

 第二十一章

    iwoman杂志社
    轻便的短上衣搭上一件刷白的牛仔裤，脚踩懒人帆布鞋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直奔她们总编辑的办公室，根本没有人敢上前拦住她，应该是说，她浑身散发的杀气半公尺以内的人都会通通被秒杀掉。
    况且，她们这间赫赫有名的杂志公司，里头的员工们个个打扮时髦有型，怎么可能会做出粗鲁的行为，除非她们的打扮跟刚刚那位随性的女人一样，那么她们就极有可能会出手拦下她，只是可能而已。
    碰───！
    正在埋首工作的许芬妤被这么大的开门声响给吓到，素描的铅笔就这么往上拋，眼明手快的李绿决定迅速来个空手接白刃───！
    「阿──！我的手、手啦──！刺到了！」尖锐的笔芯硬生生的插入她细皮嫩肉的掌心，幸好没有很深，许芬妤连忙当起小护士，帮她包扎。
    许芬妤很没形象的大笑，李绿鼓起脸颊，哀怨的死瞪着她，李绿知道她的设计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她没有太大的设计天分，要是作品毁了，她可没有本钱赔，只好用肉身去挡啦，然后就是掌心被划开一道伤口的惨象。
    「李绿你是白痴阿，画坏了，还可以重画，你没必要为艺术牺牲你的肉体。」许芬妤笑到弯腰，眼角盈满喜悦的泪水。
    李绿委屈的说：「人家是心疼你要重画。」
    拍拍她的头颅，许芬妤收敛起玩笑意味的笑容，「我刚刚就在猜测会是谁敢这么大胆穿着布鞋就在我们公司跑来跑去的，没想到是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你朝九晚五的工作放着不管没关係吗──？」
    李绿回答，「今天排到我轮休，我就来告诉你消息了，我刚从雨文那边过来。」
    许芬妤抬头看了掛鐘，惊讶道：「对齁，我差点忘记我要去拜访雨文，还有看看还未出世的小朋友。」
    「不过你刚刚怒气忡忡的模样，怎么，跟姊妹们有关──？」许芬妤走到饮水机前，撕开即溶咖啡包，正等着李绿的下文。
    李绿嘟着嘴，审视着伤口：「我已经得知尹东峻的住处，凯甄却要我不要去。」
    「意料之中。」轻轻搅拌着浓醇的咖啡，许芬妤耸肩回答。
    翘脚，李绿倒是看不开，「真傻，换作是我，早就杀到他家去，哪会像凯甄这样，连讨个交代都不敢。」
    「你该不到现在才瞭解凯甄软弱的个性吧。」许芬妤说出重话，凯甄的转变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一切遇上尹东峻，又恢復原状。
    摊手，李绿觉得自己身心俱疲：「我以为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卓凯甄，你清楚的，她总是觉得自己只要当个陪衬的绿叶就够了，但是，朋友的定义才不是这样，她根本搞不懂──！」
    「什么叫做大家快乐她就快乐，这种伟大的圣人情操我就没有，这种性格的人也只会吃亏，我要她对自己好一点，她却觉得这样就够了，我头痛──！」李绿愈说愈气愤，她可是替她着想，她却不领情。
    端着咖啡放到桌上：「绿，我觉得凯甄的事情，你就留给她自己处理吧，况且，你把心思都放在这里，范先生不会吃味阿。」
    原本想要反驳的她，语气停顿：「这个嘛，他对我满放任的阿。」
    许芬妤双手搭到她肩膀上，口吻整个很认真，「男人一但对你放任，就是不再爱你了，你要小心阿，巩固这个范太太的位置，因为我想覬覦的人应该不少喔，李绿，你放机灵点。」
    「喔。」她简略的答覆。
    她蛮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惹恼许芬妤：「我看阿，你自己的感情史还是先去收拾一下比较妥当。」
    「咦──？」她怔愣。
    「唉，靠你自己了。」许芬妤一仰而尽的喝光咖啡。
    拜访完许芬妤，李绿开着吉普沿街绕着，她可以马上回家，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是现在她懒了，至少刚刚许芬妤说的那句话起了效用，她好像对于自己的感情不够积极，旁观者看起来都是范臣凯爱她的多。
    她不轻易说爱，这种世界上最难懂的课题，她偏偏遇上，也注定要遇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回首过去种种，她还真的没谈过几次像样的恋爱，高中时期，说到谈感情，不如说是搏感情吧，哥儿们可多着。
    其中不乏有欣赏她个性的异性，不过都因为她的粗神经而选择当朋友就好，有人追自然就有好行情，当然也有几个明目张胆的勇敢向她示爱，还是老话一句：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要真说有过一段情，那就属萧霽颖跟她那段纯纯的爱，彼此间没有任何磨合，跟萧霽颖相处起来就是轻松愉快没压力，彷彿为她量身打造的情人，两个人可以像是朋友打闹，也可以像是情人间拥抱亲暱。
    只是萧霽颖准备出国深造前，隐隐约约有透露过风声给她知道，不过她选择漠视这些，她不喜欢离别，她相信萧霽颖就是懂，所以才没有坦白的跟她说，这点她很感动，这些默契，就连同现任男友范臣凯都做不到。
    思及此，她竟有点想念那个老是逗她笑，一起嬉闹高中岁月的萧霽颖了。
    就连现任男朋友范臣凯她也是误打误撞交往的，毕竟范臣凯给她的印象跟以往的男性都不一样，西装笔挺，风度翩翩大概就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过很恰巧的是，李绿就不是看见这样的他。
    等待红灯九十秒的同时，她的思绪如人生走马灯，开始回顾起来。

 第二十二章

    inthepast
    那个时候李绿的工作才刚上轨道不久，她每天出门都坐大眾运输工具上下班，别忘记她喜爱绿色，喜欢使用贴有绿色环保标章的电器用品，为了避免脏污空气，她训练自己要习惯搭乘公车。
    这是个炎热却又下着西北雨的时候，李绿选择提早出门，她拿把雨伞，享受着愜意却又下着毛毛细雨的早晨，车来车往车速很快，李绿走在内侧走道，就怕好死不死的被溅起的脏水给泼到。
    她刚好经过公车站牌的等待处，男人提着公事包脸部表情有些凝重，彷彿很着急的模样，李绿暗自这么解读，反正观察别人本来就是她的兴趣，重点是这个男人的外貌长的还挺好看的，身穿的西装看起来就格外昂贵。
    一辆公车停在他面前，李绿看着他朝着司机含蓄的摇摇头，接着车门就缓慢的关上，李绿停下脚步，开始打量起这傢伙，有公车不搭，却又好像急着要去哪里一样，这样怪异的行为引起她的注目。
    「这支伞给你吧。」递出伞，李绿笑的很是灿烂。
    男人惊愕了下，才接下她的雨伞：「谢谢你，可是这样你怎么办──？」彷彿知道他会这么问，李绿从包包拿出折叠伞，「我也有伞。」
    「请给我你的联络方式，我会把伞还你的。」男人语气充满感谢跟诚恳。
    摇摇头，李绿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没关係，就当我日行一善，不好意思，我赶着上班，先走。」
    正当李绿要举步离开的同时，手臂被轻轻的拉住，她转过身，不解的望向他，表情仍是那样的轻松自在，「我、我叫作范臣凯，我不喜欢欠人，所以请你要留下你的联络方式。」他递给她自己的名片。
    李绿婉拒接下名片，瀟洒一笑，转身就走，接着丢下一句话。
    「如果我们有缘再见面的话，你再把伞还给我。」
    starbucks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早上来上班的模样这么狼狈。」陈韵诗，李绿来到营建署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两人熟识的契机实在很奇妙，只因为一杯摩卡咖啡，结识彼此。
    陈韵诗打扮端庄得体，脸蛋算是漂亮，跟李绿的略为丰腴比起来，她算是穠纤合度的标准身型，她搅拌着摩卡咖啡，脸上尽是笑意，因为她回想到稍早前，李绿下半身全都淋湿，急着跑来跟她借替换的套裙跟鞋子。
    幸好，公务员规律性的上下班体制很贴心，陈韵诗立刻拉着李绿就往商店街跑，买了好几套女性的西装跟鞋店，李绿直接换上，不然双腿间凉颼颼的真的有点怪，陈韵诗笑看她大小孩的可爱行径。
    「绿绿，我真的觉得你穿裙子别有一番风味。」陈韵诗盈满笑容。
    赏她白眼，李绿搅拌着焦糖玛奇朵，自从知道陈韵诗的喜好跟自己一样，她就很自动的搜寻了新的选择，目前，焦糖玛奇朵成为她现下的最爱，她无奈的口吻让陈韵诗再度爆笑出声：「妈的，我现在超后悔当下借他伞。」
    「还有，我讨厌你喊我用叠字，好噁。」李绿厌恶的睥睨她一眼。
    陈韵诗笑开怀：「这可是我专属的称呼，不然阿绿怎么样──？」
    「别了吧，随你高兴。」李绿瞠大眼，连忙回嘴，低着头喝着热饮。
    双手交叠托着下巴，陈韵诗颇曖昧的眨眼：「你阿，竟然连名片都不跟人家拿，万一真的有机会遇到，你才不会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有阿，我知道他叫作范臣凯，给人的感觉满像是公司的高阶主管。」她回想了下把当初的第一印象给描述出来。
    陈韵诗脑袋飞快的运转，她睁大眼，「等等，那个男人的名字再说一次──！」
    「范臣凯，怎么，你歷任男朋友的名字阿──？」李绿不怕死的回应着，听完这个颇为耳熟的名字，陈韵诗一脸惊讶又惊喜。
    她热情的握上李绿的手：「咱们是好姐妹，以后好康了，可要记得我喔。」
    李绿的脑袋完全运作不过来，直到几天后她才清楚陈韵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当初把伞借给他的那个人，是家知名商务企业的二代，也就是俗称小开的意思，他本人倒是不太好意思称呼自己。
    他们的地点很稀松平常，主要就是李绿早餐忘记吃，只好跑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些现成的早点好打发自己的五脏庙，接着排队等候结帐的同时，前面正在结帐的男人慌慌张张的往自己西装口袋找，似乎不够钱的样子。
    而后面的民眾似乎都等的不耐烦，纷纷露出一副厌恶的样子，而店员也尷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呢，李绿决定出手帮忙，姑且不论认不认识这个人，她点了那个男人的肩膀，亲切的朝他一笑，接着掏出千元大钞替他结帐。
    「呃，这个──」店员似乎面有难色。
    李绿端起脸色：「他是我朋友，这笔我先替他结，不然后面的客人都要等的不耐烦了。」说完，排在男人后面的消费者都撇开视线，或者心虚的低下头。
    结完帐，李绿回到刚刚排的位置，那些人也没有刻意插她的队，反而很自动的让出她刚刚等待的顺位，李绿欣喜感谢后面的人，多半属于异性纷纷羞窘着脸，也回以笑容，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李绿踏出便利商店。
    「那个──」转过身，李绿一脸和善的对上他一脸害羞的面容。
    李绿拿了午餐晃了晃，嘴角上扬：「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范臣凯一脸感激，不知道为何精明的自己在这个女孩面前总会瑟缩起来，然后变的害羞，总是很没自信的模样，「刚刚谢谢你，衝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钱包。」
    挥挥手，李绿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况且看到刚刚那些人的嘴脸，我就只好发挥了同胞爱，这世间还是需要人与人之间的温暖的。」
    听到这席话，范臣凯也露出笑容，令人暖烘烘的帅气微笑：「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真的很有缘，我没忘记要把伞归还给你。」
    心跳漏了一拍，李绿俏脸飞上两朵可疑的緋红，语气有点结巴：「阿？对、对齁，我好像有说过这句话，只是我现在赶着上班，不如我们约个时间吧。」
    临时找不到纸笔，李绿唸了一串号码，道了声再见，接着急忙离开。
    范臣凯嘴巴念念有词的，回到公司的同时，员工们都觉得今天的老闆特别心事重重，嘴里一直嘟嚷着，抵达办公室的时候，范臣凯赶紧拿起手机输入这支新号码新增到电话簿，为了确保自己良好的听力跟记忆力，他决定试拨看看。
    按下拨出，他屏息以待这一刻。
    「喂，我是李绿。」
    电话接通了，正当范臣凯狂喜的想要接下去回应的同时，电话传来：「我正在工作当中，如果是重要事情，请在嗶声后留言，我会尽快回电给你。」
    唉，原来是预先录好的电话语音。
    他露出一抹微笑，这样不寻常表现的自己已经很久没出现，从电话语音听起来，这个女孩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工作上的表现肯定挺出色的，毕竟能够做到这样对工作专一的人，现下的社会，还真找不到几个像她这样。
    按下通话键，他决定留言：「我是范先生，就是那位借伞人，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晚上六点就约在便利商店对面那间咖啡厅。」
    整天工作下来，范臣凯比往常都还要有效率，甚至提早五点半就把今天的工作量都超前给完成，他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紧接着，办公室被硬闯进来，几名高阶主管神情紧张的报告南部那边的分公司出了些问题。
    范臣凯下达指令，全公司的员工们都跟着加班，全力支援南部分公司，处理的时间不断的延长，终于缓解了分公司的状况同时，他抬头瞄了掛鐘上的时鐘，他才交代几名主管后，动作迅速的捞起外套跟手机就往外面衝。
    糟糕，她会不会已经走了──？
    早就超过预定的时间，现在都已经七点十分了───！
    他气喘吁吁的衝到约定地点，发现咖啡厅早就开始进行收拾跟打扫，而那个女孩也没有出现，他沮丧的掉头就走，坐在不远处的圆环铁製座椅上面，他很失望，更怕自己给对方不好的印象，毕竟他都迟到这么久，对方没理由等他。
    脸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让范臣凯震了一下：「你──！」
    晃了晃手中罐装的热饮，李绿笑的很靦腆，「想说在店外等你，不过都要打烊了，我只好买两罐热饮，没能坐室内的，露天的咖啡雅座也不赖吧。」
    范臣凯心脏跳的异常快速，连同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脸颊上的燥热跟寒冷的冬天成了强烈对比，他轻啟薄唇：「对不起，我迟到了。」
    摇摇头，「没关係，等你的这两个小时我也没有白间着。」李绿对眼前的男人有了新的体认，他看起来很精明，实际上很迷糊，而且有时候傻傻的，还满可爱的，惊讶完，她才摀住自己的嘴巴。
    「两个小时──？」范臣凯困惑了下，他约六点，现在已经七点，顶多也才过了一个小时而已，怎么会说是两个小时。
    「呃，其实我在营建署上班，是公家机关，所以是九点打卡上班五点就下班的体制。」李绿深深叹口气，决定老实跟他招。
    「所以你就傻傻等了我两个小时──？」范臣凯激动的站起身，发现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高于一点点，不过此时她的眼睛透露出浅浅的笑意，彷彿不在意他的失约跟迟到。
    「我刚刚说了，我没有间着，我会自己找事做。」她笑笑的解释，多亏这充裕的两个小时，她完成了几张设计图，已经超越明天的工作进度，她很开心哩。
    「没关係，反正不会有下次。」她接着说，反正拿回雨伞，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会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域，不会有交集。
    「会的，会有下次。」范臣凯这么回答，看着她，勾起一抹无辜的笑容。
    是的。
    李绿很清楚的看到，他是两串香蕉，空空如也的跑出来见她。
    而且那把雨伞不小隻，就算他要藏，也会被她发现的。
    「好吧，看来我们只能再另约个时间。」李绿耸肩一笑。
    「对了，我叫作李绿，绿色的绿。」李绿突然间介绍起自己。
    范臣凯伸出手：「你好，我是范臣凯，很高兴认识你。」
    「时间不早，我得赶快回家，再见。」她把热饮塞到他怀里，说了句趁热喝，就从他面前跑开，到街口招了台计程车，坐车离开。
    紧握着手中的罐装热饮，他胸口胀满感动。
    就这样，范臣凯立即拟定时间，李绿准时的赴约，这次双方都没有迟到，地点就是当初说好的那间咖啡厅，为了能够提早跟李绿见到面，范臣凯处理公事的效率大大提升，提前完成，约好的时间也往前移到李绿的下班时间，五点。
    范臣凯把伞递给她：「谢谢你，那时候真的帮了大忙。」
    李绿笑着接过伞，终于耐不住好奇心的问了当初他为什么没有搭上公车的原因，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代步的轿车中途拋锚，他家的司机赶快请人把轿车给拖吊走，原本他是要搭计程车的，后来想想，觉得太麻烦，决定徒步。
    反正公司距离这里的公车站牌并没有很远，范臣凯想了想决定靠着自己的双脚走到公司，只是天空不作美，给他下起雨，公事包的文件很重要，绝对不能够淋湿，他才会打算等雨停，幸好那时候，李绿帮了他一把。
    「身为老闆，肯定很辛苦吧。」李绿略有耳闻他的事蹟，不到三十岁就接管父亲的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也没有不好的桃色緋闻，算是很优质的男人。
    范臣凯一愣：「你知道我是老闆──？」印象中，她没有接过他给的名片。
    李绿赶忙澄清，「我可没有调查别人隐私的怪癖，纯粹都是听我朋友说的，她会定期购买商业名人志的相关杂志，里头的资讯都写的很清楚。」
    「这样阿……」他乾笑，他本来还很期待或许她对他会有兴趣。
    「总觉得两次跟你见面，都让你撞见我最狼狈的样子。」范臣凯由衷的说，要是这些事情传到那些员工耳里，他们大概都会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李绿勾起浅浅的笑：「见识到最真实的一面，一点也不狼狈。」
    「虽然你在公家机关上班，可是脑袋一点也不死板，令我满意外的。」范臣凯勾起一抹率性笑容，他觉得跟她相处很愉快，她很乐观，而且一张稚气的脸庞让人怀疑起她的年纪。
    「过完今年的三月，我就二十三岁囉。」李绿说完，调皮的朝他眨眼。
    范臣凯想不到自己的猜测完全命中，果然是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女孩，不过她眼睛当中闪动的慧黠跟鬼灵精怪跟这样外貌的她不谋而合，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跟放松的魔力，很特别的特质。
    李绿放了几颗奶油球，笑说：「看你的表情，你该不会大我很多岁吧──？」
    「呃，的确有点差距。」他说。
    「不管几岁，都可以成为朋友阿，不要看我工作的地方，我很喜欢结交朋友的，多一个人可以谈心，就多一份温暖嘛，对吧──？」她笑着说出自己的见解。
    就这样，范臣凯跟李绿成为朋友，两人常常利用中午的用餐时间相约到外面的餐馆，第一次外出，范臣凯想帮李绿结帐，却被她给推辞，好朋友不要有金钱来往比较好，她当初是这么跟他说的。
    熟识的时间不断拉长，李绿曾经有几次被范臣凯邀请到公司来参观，被他邀请旁听他们的会议，那时候她才真的见识到认真工作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几次下来，李绿发现自己有点不太敢直视他的双眼，心跳会不听话的加快。
    「李绿，怎么有空找我吃饭。」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范臣凯笑说。
    红透脸颊，李绿当下很后悔自己拨出那通电话，「我想，我有件事情要让你知道。」
    「我、我那个──」李绿真的说不下去，她低着头，接着就衝出餐厅，才跑了几步就被范臣凯给拦了下来，她一愣，转身后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颅，她的脸蛋紧贴他的胸膛，安心的跳动让人可以放心，发现她不发一语的，他倒是开口：「怎么话没说完就跑出去了？在害羞？」
    「怎么办？」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
    「恩？」他抱着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要放开。
    她盯着他宽阔的胸膛，终于鼓起勇气：「我喜欢上你了。」
    回应她的是一阵闷笑声以及更热切的拥抱。

 第二十三章

    「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
    叭───后方来车的喇叭声拉回她的思绪，她踩下油门，往回家的归途。
    一滴两滴接着好多滴雨水狠狠的打在车窗上，李绿按下开关，雨刷开始很规律的左右滑动，遇见范臣凯的时候，也是梅雨季节，她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在这种该专心开车的时候回忆过往。
    许芬妤的话她都放在心上，一直不敢忘记，也许真的被她给说中，自己一点警觉心都没有，要是真的都这么放任的话，或许她迟早都会尝到苦头，踩下油门，她驶往回家的方向更坚决。
    玄关处脱下鞋子，李绿提起它正要打开鞋柜放进去的时候，李妈突然紧张的从厨房跑了过来，接着拉了正在看电视的李爸一把，父母就这么露出担忧的表情衝过来迎接自己，太奇怪了吧？
    「李绿，先去一趟医院吧，阿军他的车跟人发生擦撞，人现在在医院。」李妈一脸担心，毕竟这个孩子乖巧又含蓄，很得她的缘。
    狂奔──！飆速──！管她有几张罚单要缴！
    李绿飆到邻近的医院，她衝到柜檯询问病房号码，搭了电梯，她神情紧张，不懂心悸的毛病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电梯门一开她就衝了出去，站在病房外面，她很犹豫该不该敲门。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开门的是一位长相可爱的女孩子，她愣愣的看着李绿，礼貌性的朝她一笑，才离开。
    「罗衍军───！」李绿一脸担心的衝到他病床旁。
    罗衍军挑眉，受伤的背部跟手部让他不方便起身：「抱歉，我没办法起身招呼你。」
    「──笨蛋。」她倾身，轻轻的抱住他。
    他没说话，单手的回拥她。
    削着苹果，李绿塞了几片到他嘴中，「刚刚的女孩肯定很仰慕你。」
    他咀嚼着，很习惯有她陪伴，那种感觉很轻松又愉快：「研究所的学妹，不要多想，只是单纯的朋友。」
    「好吧，早知道你喜欢清纯型的，我就不介绍韵诗给你，亏她对你印象很好，我还以为你们终于可以摆脱单身行列。」李绿继续削着苹果，又塞了几片到他嘴中。
    罗衍军希望自己现在要是可以起身，他绝对要把她的脑袋给打醒，都什么时候还在替他的终身大事着想，去他妈的死党，去他的知己，他恨不得李绿去换根神经，这样他就不用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他本来不打算跟李妈和李爸通知自己受伤的，不过他爸妈都在忙事业，李妈李爸跟他算是最亲近的长辈，跟他们说，就是间接告诉李绿他出车祸的事情，他真的没想过要让她知道，反正是小伤，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绿，你不用替我安排类似相亲那种东西。」罗衍军简直被她打败，爸妈给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他动作必须快点。
    要快一点。
    快点让她知道。
    知道他埋藏已久的心意。
    挑眉，李绿停下动作：「怎么？有对象了？」
    他摇摇头，勾起一抹苦笑，「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不劳烦你操心。」他真正想说的话应该是：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吗？
    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我们好久没这样单独聊天了。」李绿继续手上的动作，感叹的说。
    沉默。
    「李绿。」他突然唤了声。
    「干嘛？」
    「要是我消失，你会难过吗？」罗衍军单手枕着后脑勺，他只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李绿没有按照往常那样很快的回答，而是陷入思考。
    「无可奉告。」李绿摇摇食指，这次她决定只有自己知道答案。
    罗衍军眉宇併拢：「李绿，你该不会在逃避我的问题吧──？」
    环胸，李绿讨厌这个问题，「既然知道不会发生，干嘛回答。」
    「你又知道了。」他反讥。
    插腰，她衝着他微笑，「我就是知道，我跟罗衍军是最好的朋友，他肯定捨不得离开我。」
    对！他就是捨不得。
    天杀的，他就是懦弱，尤其在面对一场没有把握的局面。
    李绿的心思太难猜测，他深怕自己的衝动，就毁了两人最初的关係。

 第二十四章

    这大概是李绿活了这么久，老天爷对她开的最大一次玩笑。
    她盯着那封夹在她家门外头门把上信封，手指莫名的颤抖，署名上头的字跡她很清楚是谁写的，眼皮早上不安的跳动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里头只短短写了一句话，然后还有一张单程飞往美国的机票。
    刚买菜回来的李妈看到女儿发呆的靠在自家的外围墙壁，一脸担心的走过来，发现到手中的信件跟机票，她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一愣，眼神恍若失去焦距，她歪歪斜斜的站起来，脸色些为难看。
    「李绿，看样子阿军已经很勇敢做出决定。」李妈发现最近罗衍军常常欲言又止的模样，禁不住好奇心询问，才知道他们家的分公司已经发展的差不多，该是回到美国生活的时候。
    李妈清楚年轻人谈的恋爱可跟他们那时候的纯纯相爱不一样，就像吃速食一样，随时随地不高兴就可以换人，哪像他们年代的忠贞不渝，要是两个人真的有缘，一定还可以再聚首的。
    她阿，只能够当个孩子背后的港湾，累了，就让她休息，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的，女儿的感情观她这个妈妈也不太懂，只知道李绿从来没让她跟李爸操心操烦过，就是这么贴心，她才会心疼。
    「──浑蛋。」她靠着墙壁，小嘴吐出一丝不满。
    从两人那次聊过天，过没几天，罗衍军终于康復出院，那时候她有去，只是却没有走近他，因为那时候他身边环绕着她不熟悉的人群，那次看到的可爱女生也有来，两人谈话很亲暱，看的出来罗衍军很开心。
    她没有走过去打招呼，只是默默的站在远处，当个旁观者，知道他没事就好，她轻轻呼口气，其实她根本不知道，罗衍军一直都在注意她的出现，只是李绿选择站在他不容易发现的地方，看着他。
    反正你没事就好。
    「怎么不过去跟他打声招呼，这样他不知道你有来。」她一上车，范臣凯一脸宠溺的问着她，知道自己的学弟出了事情，他理当过来关心一下。
    拨拨瀏海，她摇摇头：「有群朋友也来看他，我就不打算过去了。」
    范臣凯拍拍她的头颅，「绿，你很重视他吧──？」
    「最好的朋友，怎会不重视。」她苦笑回答。
    范臣凯不是没有感觉，罗衍军对李绿有着男女之间很微妙的情感，而李绿同样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存在，他该庆幸，李绿这个人很有原则，对于感情，如果对方不犯规，她就会专一彼此。
    他知道罗衍军足以动摇李绿，但是他同时也清楚，李绿知道自己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是范臣凯的女朋友，喜欢的是谁：会是他范臣凯；爱的是谁：也是他范臣凯，他相信，李绿的答案不会让他失望。
    没原因，只因为她是李绿。
    为了不让许芬妤说过的话实现，李绿很积极的跟范臣凯相处，多些时间拥有两人的世界，范臣凯起初很意外，却因为沉浸在爱河里头而没有多想，两人趁着周休假日跑了好多地方，李绿跟罗衍军的联系也愈来愈少。
    李绿藉此更加瞭解范臣凯，两人平常的休间去处，不是电影院就是逛百货公司，不然就是李绿下班就往范臣凯的公司跑，窝在他的办公室等他下班，每每总是翻阅着杂志，然后等到睡着，直到范臣凯叫醒她，她才悠然转醒。
    李绿很珍惜两人相处的这段期间，她这才知道，范臣凯是个公私赏罚很分明的人，他在认真办公的时候不会跟她有眼神或是说话上的交流，她只需要乖乖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是假日，他得要上班。
    李绿就会起个大早，买早餐去公司跟他一起享用，中餐时间，范臣凯体恤她的陪伴，就会带她去附近上馆子解决中餐，李绿会体贴的为他解答工作上的困惑，毕竟她也学过一年的商管学程，成绩相当出色。
    李绿交出休学确认单的同时曾经挣扎过，因为她学习的状况良好，客座教授以及导师都试图想要挽留她，不管她以后想走什么的出路，能够在这门领域学习优良，也正代表着她或许有这样的资质。
    只是，李绿毅然决然的放弃继续升学，步入社会，也让她学习到更多，体会到大学里面没有办法学到的，经验。
    儘管她的解答或许没有办法真正的实行，但是范臣凯就是喜欢有她在身边的幸福感，心爱的女人陪在自己的身边，格外让男人有无限的优越感，范臣凯知道李绿跟罗衍军的联络愈加稀少，他就会对李绿加倍的体谅。
    对于爱情，范臣凯不喜欢让步，他喜欢的就会极力争取，就如同当初他若是选择让李绿跑出去的话，而不是把她拦下来自己说个清楚，也许他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或者是，身边的她，也不会是李绿。
    而这一切，都仅止于罗衍军没有不告而别之前。
    姊妹淘们纷纷赶着来李家做拜访，最先到的莫过于许芬妤跟胡庭仪，许芬妤苦口婆心的安慰着李家两老，而胡庭仪则是直接杀到李绿的闺房，她连门都不敲，开了门就闯进去，没有被预期的枕头攻击让她有些呆愣。
    视线移过去，窝在床铺的最角落，李绿手中还握着那封信跟那张机票，房间依然整理的很有条理，完全不像是刚刚李妈跟李爸形容的那样像是被炸弹炸到，她躡手躡脚的走到床沿边，看着两眼空洞无神的李绿。
    唉。
    胡庭仪看到她这样，也替她感到难过，看样子罗衍军决心离开是真的。
    从头到尾只有李绿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至少她们都有收到罗衍军离别的简讯。
    也试图要慰留，只可惜，她们都感受的到罗衍军离开的意志很坚定。
    罗衍军就是铁了心的要完全消失在李绿的生命里。
    好不容易安抚好李妈跟李爸的情绪，许芬妤也跟着走入房间，桌面上的饭菜都没有动过，筷子也被狠狠的丢在地上，根本无人要理，胡庭仪朝着许芬妤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接着两个好姊妹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床沿，等她开口。
    「你们来干嘛──？」李绿没有抬头，声音显得很乾燥。
    许芬妤倒是率先开口：「你不要让李妈跟李爸担心，我们几个接到电话都要吓死了，李绿，前几天不是好好的，现在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胡庭仪跟着说，「耍脾气也该适可而止了吧，只不过走了一个男人，干嘛把自己搞的不吃不喝，房间搞得乌烟瘴气的──！这样心里会比较好受？」
    「你不懂。」李绿闷闷的回了她一句。
    胡庭仪蛮横的把李绿拉到床沿，可惜她抵死不从，许芬妤只好加入战局，一人一边终于把李绿给拖到床边，拍拍她的头颅，许芬妤说：「李绿，你对罗衍军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对罗衍军到底是什么感觉──？
    胡庭仪站起身，插着腰：「绿，我从很早就觉得罗衍军对你的感情不单纯。」
    「那又怎样。」李绿视线盯着某处答非所问。
    许芬妤摇着她的肩膀，「绿，你认真想清楚，罗衍军一声不响的离开，什么徵兆都没给你，离开前，却留了一封信跟机票给你，这代表什么，你对他来说，是很不一样的，懂吗──？」
    「不知道。」她像个耍赖的小孩般，说着连自己都不想听的话。
    李绿的思绪还停留在稍早，她看完信的同时，就衝到电梯口，猛按电梯，接着就往七楼罗衍军家衝，掉了一隻拖鞋自己都不知道，她打开门的同时，满脸的惊讶跟不敢置信。
    人去楼空。
    这句话刚好很适合用在这里，所有家具跟摆设通通消失，屋内空荡荡的，那些罗妈得意的客厅摆设，罗爸虽然不苟言笑，不过却总是被她幽默的言语给逗笑，罗衍军喜欢窝在书房，只有她来拜访，他才会姑且来到客厅招呼她。
    她走到书房，轻轻的推开门，每根手指头都在颤抖，彷彿当初的记忆都还歷歷在目，她站在房门口，以往罗衍军都会在书桌那边看书，然后发现她的造访，就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她，也会回以笑容。
    空的。
    通通不见了。
    她下意识的露出笑容，眼泪也跟着崩溃而宣洩，她倚靠着门板默默的滑下，双手摀住自己的口鼻，不敢让哭泣的声音太大声，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想要拼命止住不听话的泪水，却流的更多。
    信纸飘忽的落到地板上。
    李绿：
    有些事情就算认定不会发生，它还是会发生的。

 第二十五章

    气氛间瀰漫着危险的气息跟火药味，此刻大家都放下手边的工作，全数通通挤到处长的办公室外面张望着，毕竟咱们的李组长一大早进到营建署，就衝往处长的办公室，已经长达两个小时，竟然都还没讲完──！
    菜鸟专员蔡嘉茹很担忧的在门口来回走动，她可是第一次瞧见组长杀气腾腾的模样，以往他们最敬爱的组长都是笑脸迎人的，不过这回，跌破眾人眼镜，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李绿一脸困惑的盯着眾人。
    「万岁───！」挥着手上的许可单，李绿大喊着，处在疑惑当中的大家也傻傻的连声说好几声恭喜，根本不知道上司即将被调走。
    starbucks
    「真的假的，你要走了──！」陈韵诗满脸惊讶，狐媚的双眼盈满诧异。
    李绿搅拌着红茶拿铁，点头：「嗯哼，营建署拿到的第一份国外属地案，由我李绿抢先获得勘查权。」
    陈韵诗给她三声鼓掌：「嘖嘖，真有你的，不过怎么突然说调走就调走，我可没忘记你是处长的爱将，他怎捨得放你走──？」
    勘查权听起来很气派，其实只是单纯需要派驻专员到指定的地点做考察，也可以说是观摩，并且工作天数为期半年，每天都必须到勘查权的申请地方写下自己的工作心得跟建议以及想法。
    营建署也会拨出些许的公费让派驻专员出国，应该说除了机票钱跟住宿由公帑做支出，其馀的全由专员自行买单，李绿根本不管那么多，她工作的这些年，除了基本的开销跟娱乐，还替自己存了笔旅游基金，肯定够。
    「别说我要戳破你的诡计，你是想要去追罗衍军回来吧──？」陈韵诗笑的恐怖，她老早就看出罗衍军对这小妮子的感情不是这么简单啦。
    李绿难过的嚥下一口口水：「嘖，这傢伙欠我一个交代。」
    「牵拖。」陈韵诗赏她白眼。
    李绿一下班回到家，连鞋子都还没脱下来，就被郑雨文拽着衣领拖到客厅，卓凯甄精神奕奕的盯着被拖行的李绿，因为身体的状况，她只好眼睁睁看着最亲爱的朋友被残忍的丢到沙发上的惨样。
    郑雨文会这么激动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她当天工作加班到很晚，卓凯甄的状况也不容许四处的奔波，加上她也不可能让卓凯甄在外头风吹日晒，她的肚皮一天比一天大，现在就连同下床都需要她搀扶才站的起来。
    所以才会拖到今天才来找李绿问个清楚，郑雨文一张漂亮精緻的脸蛋气到险些扭曲，她可是很意外李绿对于罗衍军的离开竟然反应这么大，后来经过许芬妤跟胡庭仪的解释，才知道，罗衍军回美国的事情，只对李绿一个人保密到家。
    李绿对罗衍军来说，是最要好的异性知己，他们之间有许多聊不完的话题，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只要李绿一开口，罗衍军总有办法毫不犹豫的接下一句，这样无声的默契，旁人看了都觉得不单纯。
    「你欠我跟凯甄一个交代。」李绿一脸无辜，她很无奈，爸妈是故意放任郑雨文跟卓凯甄的，让她孤军奋战的，可恶。
    嘟起嘴，她十足可怜，「唉呦，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都怪我忙着跟臣凯相处，才会错失他离开的时间。」
    卓凯甄轻轻叹口气，就算李绿没有跟范臣凯很积极的在交往，罗衍军还是可以很轻易的掩过她的耳目，照样飞到美国，因为只要一个人决心想要躲避一个人，那么就可以很简单就做到，她跟尹东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绿，我想你清楚，罗衍军绝非无意的离开。」卓凯甄这几天也思索很多，她知道，自己的幸福要由自己去把握，儘管旁人帮了自己多少忙，最终要靠的还是自己。
    「凯甄，你是说罗衍军是故意瞒着我的吗──？」李绿的目光此刻有些飘渺。
    她当然知道凯甄想要表达的意思，从那之后，许芬妤跟胡庭仪来找她的时候，当天就跟她坦白她们都有收到罗衍军离别的简讯，也试图做出挽留的动作，但是罗衍军离开的决心确定，因此没有拦下他。
    望着空荡荡的讯息栏，全数都是范臣凯的慰问消息，她没说她都在等着，希望罗衍军在最后一刻能够主动告诉她，说他要离开，而不是留给她一声不响。
    「我要自己找他问个清楚。」李绿摊出那张许可单，卓凯甄拿了过去，双眼睁的大大的，对上李绿坚定的目光，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有没有搞错──！李绿你要飞去美国勘查，这不是刚好吗──？」郑雨文也替她感到高兴，这小妮子总算有点自知了。
    环胸，她轻哼：「我就是知道这个建设案，才会主动争取的。」
    拍拍她头颅，郑雨文接着说，「不错、不错，时间竟然还长达半年，够你听他解释了，真有你的──！」
    「光说我的，凯甄的事情呢，该不会还是停滞不前吧。」说完，郑雨文很识相的闭上嘴，卓凯甄倒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卓凯甄的声音轻轻的，脸上尽是和谐的光芒：「绿，只要自己在乎的人幸福快乐，我就觉得够了。」
    听到这席话，李绿差点没破口大骂：「凯甄，这种话我已经听腻了，你阿，肚皮一天比一天大，真的没替孩子考虑过吗，我是无法接受让我的乾儿子受委屈喔。」
    郑雨文也凑过来，「嗯哼，这次我就站在李绿这边，郑妈妈也同样没办法接受可爱的乾儿子蒙受委屈。」
    双手绞在一起，她咬着下嘴唇，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我、我其实一直都不勇敢，优柔寡断的个性也替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真的很内疚，但是关于孩子的事情，我想要保密。」
    李绿跟郑雨文的个性截然不同，李绿；认为该去把握的就要实际去行动，属于做事常常瞻前不顾后的类型，粗神经常惹出不少的笑话；郑雨文的话呢，必须有一套详细的计画，经过縝密的评估才会执行，却也因此错过不少机会。
    卓凯甄的思路倒是这两个人的综合体，要是任性固执起来就跟李绿的暴躁衝动没两样，怀孕这件事情到是出乎她意料，她的逻辑就成了郑雨文，她的立场已经不同，她的一个人的决定，足以影响两个人的未来，因此她显得谨慎很多。
    卓凯甄万万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到尹东峻一面，因为郑雨文身为新闻工作者，每天都有採访不完的新闻，为了体谅卓凯甄只能够耗在家里，再三的叮嘱才答应让她出门，重温一下购物的乐趣。
    卓凯甄穿着端庄又不失典雅的孕妇装，她纤细的身材因为郑雨文细心的食补调养，总算把她养的有点白白胖胖，对此，郑雨文可是得意的不得了，虽然跟之前的身型相比略显丰腴，不过还是瘦了点。
    略尖的下巴也有了漂亮的弧度，一头飘逸的动人长发披散在肩膀，卓凯甄总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提着手提袋，这是郑雨文在逛网拍的同时，觉得超级适合她，然后就衝动的买了下来，藤编的大方包，搭着气质淑女，很搭。
    她并不打算买什么，单纯只是要出去透透气，郑雨文怕把她闷坏，要是乾儿子一出生变的孤僻，那她不就糟了，只好乖乖让准妈妈出去放松，要上班前，郑雨文还拿了温泉馆跟芳疗的体验券，希望她让自己放松一下。
    几个小时下来，她两隻手已经提了满满的战利品，毕竟都白吃白住郑雨文家，她的本性又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于是买了礼物算是要答谢，不管对方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礼貌上的感谢是要做足的。
    如果没有考上都市的学校，卓凯甄或许一辈子都会在乡下过完自己的生活，要不是她的爸妈百般的希望她能够拓展自己的视野，不要跟他们一样，一辈子只能够任劳任怨的待在这里生活。
    因此，坚强的韧性是让家里的环境磨练出来的，她看似坚强，遇到事情时却比任何人都容易动摇，但是也很容易就建立起勇气，这是怀了小孩之后她体悟到的事情，她要坚强、要勇敢，肚子里的小孩带给她无比的能量。
    爸妈教育程度都不高，不过卓凯甄却让他们骄傲无比，从国小开始就是班上的资优生，一直到了国中，也都是班上的前三名，毕业跟国小那时候一样领了县长奖，爸妈坐在台下的笑容是那样的欣喜，卓凯甄一直都很珍惜自己所拥有的。
    考上都市的国立高中，卓凯甄在班上的成绩依然亮眼，始终在前三名内，升上高二，多了郑雨文这个可敬的对手，更加督促她，学测的成绩还算漂亮，让她申请到不错的学校，直到超修毕业，接到聘书，进了外商公司，成了经理。
    「卓凯甄，宝宝现在也只能仰赖你，加油。」对自己信心喊话，卓凯甄重拾笑容。
    「东峻，我们也去那家看看，走嘛。」女人嗲声嗲气的撒娇，拗不过她，男人衝着她宠溺的微笑，女人一脸幸福的挽着他的手臂走入精品店。
    无声的，卓凯甄蹲在街道旁，将头埋入双膝间，手上的纸袋全撒落了一地。

 第二十六章

    郑雨文随意将长发盘起，戴着书卷气息的黑框眼镜，穿着相当居家，愤怒鸟的室内拖鞋整个加分许多，她双手捧着冒着白烟的泡麵碗，一脸谨慎的，直到放到客厅的桌面上才罢休，瞄了瞄时鐘，怪哉，凯甄还没回来欸──！
    喀啦──听到开门声，她眼睛一亮。
    郑雨文像个讨糖的小孩，蹦蹦跳跳的走到玄关处迎接卓凯甄，她兴奋的神情跟卓凯甄极度疲惫的表情成了强烈的对比，接过那些看似笨重实际上很轻的战利品，郑雨文不忘腾出一隻手搀扶她到沙发上休息。
    卓凯甄发出轻轻的喘息声，她上个星期才刚做过產检，随着肚皮愈来愈大，她也不敢让自己到处乱跑，郑雨文还特地跑到唱片行买了一堆很有音乐素养的人才会听的古典音乐，每天固定要卓凯甄按时听。
    甚至杀到书局，直接买了好几本的有关育儿的书籍，从妈妈生完小孩做月子该如何调养到哺育小孩一应具全；例如：《育儿经》《你不可不知的育儿秘密》《准妈妈指导手册》《婴儿冏很大》《生小孩了没》等一堆跟新手妈妈有关的，郑雨文通通毫不心疼荷包的全部买单。
    她阿，希望她的乾儿子一出生就是个天才儿童，这样也可以一圆她当星妈的美梦，呵呵呵，逕自陶醉自己的世界，卓凯甄不知道为何看到她的笑容，觉得背瘠就是一阵毛骨悚然。
    郑雨文外貌让人看不出来，她可是很喜欢唱歌的，可惜呢，她就是个天生音痴，比胡庭仪的五音不全还要糟，因此，她把小小的梦想放在可爱的乾儿子身上，光是想到乾儿子穿着小西装，帅气的弹奏着钢琴或是吹萨克斯风，天呀，她要晕了──！
    「凯甄，还好吧，脸色有点苍白。」郑雨文倒了杯温开水给她润润喉。
    卓凯甄笑了笑，彻底掩饰一闪而逝的失落：「没有啦，好久没有透透气，一下子走太远的路，有点累而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这样阿，我给你的体验券有用吗，那两家我超推荐的喔。」郑雨文开心的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卓凯甄怔楞的神情。
    她稍稍点头，「恩，我满喜欢的，谢谢你。」她不敢老实说，那两张体验券早在看到尹东峻跟身旁女人的同时，随着吹来的风，被吹到不见踪影了。
    环胸，郑雨文觉得凯甄怪怪的：「孩子，有事情就说，我不喜欢被骗，你懂的。」
    「呃、我、我……」卓凯甄眼神飘移，根本不敢正眼对上她。
    「乾儿子，原谅郑妈妈口气差，不过要是你妈妈不老实说，就休怪郑妈妈要使出杀手鐧──！」郑雨文插着腰，十足威胁的口吻。
    双手搭上卓凯甄的肩膀，郑雨文笑的邪恶：「你知道的，对宝宝的胎教我很重视，我一点都不想要教坏他，所以我要告诉他，说谎的下场是不好的，嘿嘿嘿。」
    卓凯甄拼了命的想往后挪位置，只可惜她坐在沙发上，根本就是无处可逃，她倒是讨饶：「雨、雨文，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别乱来。」
    「嗯？谁乱来？」郑雨文挑眉，双手离开她肩膀，改由环胸的女王姿态。
    「我并没有去温泉馆跟芳疗，因为不小心把体验券弄丢了。」卓凯甄仍然没有勇气把事实全盘托出。
    郑雨文目光扫到那碗泡麵，才惊觉自己还没吃东西，「好了，不跟你闹了，我现在要赶快把这碗麵给吃完，不然我没力气工作。」
    「对了，李绿这个星期六就要去美国，你要去机场为她送行吗，不过那时候你都大腹便便，我实在不放心，还是──」话还没说完，她就插嘴进来。
    她激动的说：「我要去，我要去为她送行，这一去，要半年后才看的到她。」
    李绿这一去可是别具意义，她虽然帮不上忙，不过精神上她肯定不能缺席，一定要给她加油打气的，李绿的爱情观跟一般女孩子不同，她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卓凯甄有想过，其实李绿明明懂的分别这两种不一样的感情，但是她就是会胆怯，而选择忽略。
    「我后天要带你去做產检，这几星期都是关键期，可不能疏忽。」郑雨文把麵条咀嚼了下，有点口齿不清的说。
    「不过，李绿这一去，今年的新年就不能在这里过了。」她想了下，说。
    拿筷子的手甩了下，郑雨文呼嚕嚕的喝了一口汤，「嘖嘖，没想到我连泡麵都可以煮的这么美味，不简单、不简单。」
    被她的行为逗笑，卓凯甄感激的说，「雨文，你好可爱，孩子很幸运，出生的时候虽然没有办法给他完整的家，没有爸爸，却有好多疼他的妈妈。」
    拍拍她的头颅，郑雨文拿起筷子继续捞着汤碗里头的残渣：「嗯哼，你总算看开点了，我可以小小的高兴一下。」
    「雨文。」郑雨文撇头看她，发现她脸颊浮出两朵緋红：「我走了一段好长的路，脚很痠，肚子也咕嚕咕嚕响，我也想吃你煮的泡麵。」
    闻言，郑雨文惊恐似的把泡麵碗直接移走：「门都没有──！准妈妈怎么可以乱吃这些不营养的食物，照顾你，就是照顾我家乾儿子，你就眼巴巴的看着我吃吧。」
    「可是，我好饿。」卓凯甄最强招牌的小鹿斑比无辜双眼。
    「呃，好吧，那我亲自下厨，煮给你吃吧。」郑雨文把最后一口解决，到洗手台把塑胶碗给冲洗乾净，才丢到垃圾桶，这些行为都是卓凯甄搬入这里后，她才改变的生活习惯。
    毕竟，房子的整洁很重要，也很容易吸附脏空气，为了卓凯甄跟肚子的宝宝，郑雨文改变了好多以前不好的生活习惯，要是东西没吃完，就拆开包装放入真空瓶罐保持新鲜；如果是吃完的，包装有酱汁或是残渣都要冲洗乾净才丢。
    其实，她煮的泡麵也不是不营养，只是她把里头的酱料跟调味包通通由自己家的调味料代替，还打了一颗营养的蛋在里头，补充蛋白质，煮泡麵的好身手可是以前当记者，为了追最热腾腾的新闻，只好没日没夜的守着当事者出没的地方。
    跟摄影大哥在箱型车靠泡麵相依为命的日子，她可是拼了命熬过来的，幸好现在她只需要阅览新闻，然后写好自己要讲的讲稿，就可以结束工作，不过每天的新闻流量都不一样，所以她上下班制就很不固定。
    多半都是，她把菜给煮好，放进冰箱，请凯甄起床，饿了就拿去热一下就可以吃，随着时间愈久，凯甄嗜睡症倒是愈来愈严重，常常都是郑雨文下了班，她才睡眼惺忪的从房间走出来，露出一抹傻笑。
    「等我一下。」郑雨文在冰箱里头拿了好多食材出来。
    卓凯甄手拿遥控器，不断转换着频道，跟郑雨文的谈话也没有间断：「雨文，国外的新年不知道都怎么庆祝──？」
    耸耸肩，郑雨文正在清洗蔬菜，她扭开水龙头，开始把茎叶类叶子分开冲洗，她分神的说：「我不太清楚，问芬妤比较准确，毕竟她曾经在国外流浪过。」
    也是。
    郑雨文做事情总是战战兢兢，出国这件事情，她大概连想都没想过。
    应该说是，新闻工作者的职责就是二十四小时都要绷紧神经。
    随时随地都有情况发生，随时随地给观眾第一手的报导。
    「雨文，新闻圈很大，有没有异性跟你示好过──？」卓凯甄问题问着问着，就绕到了郑雨文身上。
    喉咙一痒，郑雨文突然很激烈的咳嗽起来，倒了杯温开水猛灌，重重的放下杯子，她转头，没好气的瞪了笑得很无辜的卓凯甄一眼，又开始忙起自己的工作，「嘖，有是有，可惜都被打枪，这样你爽了吧──？」
    委屈的嘟起嘴，凯甄反而露出笑容，「我敢肯定，里头一定有雨文心动的傢伙，只可惜，被你狠狠的拒绝。」
    切菜的动作微微停顿，郑雨文开始回忆起那段她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记者生涯，认识了一个同样是政大新闻系的学弟，组长交代要好好带领这个新手菜鸟，郑雨文是没差，只是这个学弟一看到她，就像看到奇特生物，用着惊恐的眼神瞟她。
    她刚开始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这个新手菜鸟似乎比她更熟悉这些工作的操作，甚至还会厉声的告诉她哪里做错哪里要改进，郑雨文不吃软也不吃硬，但是没由来的被这小鬼头教训，她就是百般的不爽──！
    终于，她抓狂，朝着那个政大学弟。
    其实同事都纷纷投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这边。
    学弟没有露出预期的认错神情，反而得意一笑。
    事后，郑雨文在茶水间不小心听到一群同事的谈话，才知道。
    他是故意的，故事让她出糗。
    「哪有阿，全都是入不了我眼的臭男人。」她大力大力的剁着菜，说。

 第二十七章

    李绿换了套简约的七分袖衬衫，搭上一条牛仔裤，同样绑了马尾，得意的站在连身镜前欣赏着自己，她没有刻意打扮，虽然不是第一次出国，不过新年却要在那边度过，让她既期待又兴奋，什么不捨跟难过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飞机是今晚八点，她没用罗衍军留给她的那张票，因为过了期，而且她要去美国这件事情已经让她跟范臣凯面临了交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吵架，李绿根本不知道范臣凯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只是拼命阻止她去美国。
    等等三点半，他们约在当初相遇的那间咖啡馆，范臣凯推掉了下午的饭局，硬是把时间空出来，就是为了要好好跟李绿谈谈，男性的自尊让他不想低头承认，只是单纯的害怕罗衍军会跟李绿表明心意，或许，李绿的心才是范臣凯最害怕，最没有把握的。
    他跟李绿是相爱的，这点无庸置疑，只是他爱李绿，李绿爱他吗？
    他从没开口过，应该说，他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简单来说，他也没把握得到她的心。
    李妈跟李爸难得一起在厨房，应该说，从不下厨的李爸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下厨帮忙，还不是因为亲爱的宝贝女儿要出国，算算时间，今年的台湾新年她可是要在异地度过，煮几道家乡菜让李绿嚐嚐，一解乡愁。
    「李绿，等等芬妤会来找你喔。」李妈探出头，说。
    李绿随便敷衍了声：「喔，好啦，我知道。」
    叮咚──叮咚叮咚－
    「李绿───！」朝她飞扑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胡庭仪，揉揉发疼的脑袋，胡庭仪笑笑的退开一边，霍苡宽拎着一堆伴手礼进来。
    「好久不见，霍苡宽。」李绿朝他打了声招呼。
    稳重内敛的霍苡宽淡淡的笑了下：「这是我跟庭庭给你的饯别礼物，希望你用的到。」说完，他把纸袋都放到桌上
    胡庭仪笑笑的凑到李绿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惹来她脸红大怒。
    「去你的，胡庭仪──！」说完，李绿把几袋包装可疑的丢回给她。
    无辜的微笑，胡庭仪笑嘻嘻的，「唉呦，罗衍军给你的，就是这个交代阿。」
    环胸，她斥喝：「我跟罗衍军是好朋友，根本不是你所想的，你忘了吗？我还有范臣凯这个男朋友──！你是故意的阿！」
    嘟嘴，胡庭仪笑的可恶，「只不过是个年轻小开，我想你大概不知道，罗衍军的家业可是比范臣凯还要强上好几倍，有眼睛的都嘛会挑对。」
    「跟这个无关。」她李绿可没有这么肤浅。
    「李绿，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会有答案的。」霍苡宽语气正经的说，李绿若是眼尖可以发现，霍苡宽四周散发着爱的光芒，胡庭仪则是亲暱的勾着他的手臂，小情侣就这么笑的好开心。
    「呕──！」歹势！她真的看到想吐，那粉红色的怪东西，是泡泡？
    跺脚，胡庭仪笑的无辜，「李绿，谈恋爱就要像我们这样轰轰烈烈，你跟范臣凯相处就像忘记加盐的青菜，没味道啦。」
    「要你管。」真多事。
    插腰，胡庭仪端出那套胡作家的嘴脸：「误入感情歧途的女性，我都有导正回正途的必要。」
    她出手极快，一颗抱枕就这么朝着胡庭仪飞了过去，霍苡宽眼明手快的挡下，语气透露出无奈，「庭庭说话直了点，李绿，别见怪。」
    「哼，她的个性，我老早就看透了。」她撇头，不想看见胡庭仪笑的得意的脸孔。
    李绿曾经很认真的思考过，或许她的个性真的很不适合谈感情吧，她喜欢自由，喜欢享受一个人的空间，独来独往她也很能适应，突然间多了一个人，时间要当作两个人使用，开始在乎另一个人的感受。
    衣服要搭配好才可以出门，要注意自己的仪态，不能够随意的醉倒在路旁，或是跟好姊妹们大声在路上喧哗，抑或是看到帅哥美女，不可以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也怕自己的一言一行会伤害到谁，这才不是她嚮往的。
    「李绿！我来囉。」许芬妤看到门没关，就高兴的开了门进来，看到胡庭仪跟霍苡宽，她点头示意，手上也拎了不少的东西。
    「这位就是优生学先生吧。」挑眉，许芬妤笑的很乐。
    胡庭仪放开挽着的手臂，硬是踮高脚尖，不服气的说，「嗯哼，想不到你眼力真好，还能够猜的出来。」
    挥挥手，许芬妤当她是小孩，「我不是郑雨文，我懒的跟你吵。」挡在她前进的路上，胡庭仪气鼓鼓的脸颊，不服气的神情让许芬妤耐住性子继续跟她周旋，「怎么？不认同我刚刚说的？」
    「我在你眼里有这么现实嘛。」她皱皱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
    瞟了霍苡宽一眼，许芬妤将目光回到她身上：「没有，只是觉得，姊妹里头总算有一个人的眼光能跟我匹配而已。」
    这番话让处于紧张状态的霍苡宽小小的松了口气，李绿也暗自放下紧张的心情，更重要的是胡庭仪一脸高兴的模样，像是黏到橡皮糖，巴着她不放，许芬妤像是赶苍蝇般的挥开她不断伸过来的小手，她打的可起劲呢。
    「呜，芬妤怎么一直打人家嘛。」胡庭仪巴着她说。
    把她推回霍苡宽身边，她正色道：「不好意思喔，我的性向很正常，胡庭仪，你少黏着我，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可是会狠狠把你丢到这楼下喔。」
    李绿可没有时间看他们两个耍宝，她拿了几袋东西，迫不及待的拿出来拆掉包装，看到真面目的同时，动作的停滞跟表情的僵住让打闹的几人把目光移驾到她身上，可怜的许芬妤就这么被击中──！
    「许芬妤！一个胡庭仪不够，你也来瞎凑热闹阿──！」李绿的神情又青又红的，好好的赠别礼物搞成这样，大部分都是令人害羞的卫生套。
    许芬妤堆上諂媚的笑脸，「唉呦，这可是我的心意欸。」
    环胸，她撇头：「哼，不需要你费心。」
    挑眉，「是吗──？」
    李妈的叫唤结束一场即将开始的唇枪舌战，只是战场的转移成了饭桌，李妈跟李爸难得不拘于餐桌礼仪，跟着这群长不大的小孩胡闹，尤其是李绿跟胡庭仪的食物之争，欺负胡庭仪手短，李绿常常直接把她想吃的食物当场吃下肚──！
    可怜兮兮的胡庭仪可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立刻派出最强的战友，伸长手也长的霍苡宽当作最强的进攻对手，许芬妤跟李绿吆喝着：卑鄙小人，完全不减胡庭仪的好心情，这顿中餐就这么嘻嘻闹闹的结束。
    体谅女友跟姊妹淘叙叙旧，霍苡宽以有事情为由，暂时的先行离开，李妈跟李爸留下来收拾善后，许芬妤跟胡庭仪立刻一人一边拖着李绿的手臂就直捣她黄花大闺女最亲爱的香闺阿──！
    胡庭仪首先不放过的就是李绿的书架，她知道李绿平时的个性是过动了点、衝动了点、活泼了点，可是几个姐妹里头，她爱书的程度跟胡庭仪不相上下，而且涉猎的范围很广，从文言文的古书、旅游书籍、命理书本或是时尚及美食，甚至到财经杂志，她的书架都有，可以说是一应具全。
    「嘖嘖，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你私藏的。」胡庭仪嘟嘟嘴，拉了张小板凳，企图站到更高的地方，没办法，她天生个子矮，李绿的书架又这么高，踮脚真的很辛苦。
    坐在床上，李绿盘起腿，双手撑在身侧，仰视的盯着胡庭仪的动作，「私藏的，你是说日记吗，长大了，就不想用日记记录生活了，多麻烦阿。」
    自从踏入社会，开始工作，第一份工作她就很吃力的才完成，没想过自己会遇到人生中第一个的超大挫折，幸好，真的是万幸，还好她是打不退的李绿，接下来的工作都可以按时完成，甚至还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额外的时间要她挪出来写日记，嘖嘖，怎么可能呢，都长这么大了，她都改用照相机来充实生活，在照片底下写几句小小感言，就算交差，最底层的书架摆了几本大本的相簿，平时无聊打发时间，她就会一个人躲在房间，欣赏这些自己的作品，拍摄的题材不限，想到就拍，想拍就拍。
    许芬妤倒是很悠哉的躺在藤编摇椅上头：「李绿，你真以为庭仪想看你日记阿，她自己想看的其实是猛男杂志啦──！」
    「呃、我这里恐怕没那种污秽的东西喔。」李绿郑重澄清。
    撇嘴，胡庭仪板凳移到床沿，「什么啦！少听芬妤胡说！猛男身材很养眼阿！」
    听到她这么说，李绿差点把腿伸出去飞踢她：「花痴！有霍苡宽还不够阿──！」
    许芬妤也跟着凑过来，「对阿，多少女人巴着你男朋友的身材猛滴口水，擦都擦不完，你竟然还有心思去肖想别的男人！你真的很夸张欸。」
    胡庭仪白她一眼：「干嘛这样说，阿宽的身材当然只有我可以独享，那些女人就巴着那几张杂志的废纸安眠吧──！」
    「那我也来建议霍苡宽几本写真集吧。」李绿说完，立即被胡庭仪的冷箭攻击。
    呵呵，小辣椒总算有点反应嘛。
    「你敢──」胡庭仪仅仅一百五十的身高理当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呢，女人嘛，忌妒心可是很可怕的。
    李绿拿了一颗枕头护卫自己：「你可别乱来喔，我起码高你十公分，扳倒你，一根小拇指就够了，嘿嘿嘿。」
    「好啦，闹你的。」放下枕头，胡庭仪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是令她很心疼。
    胡庭仪委屈的睨她一眼：「讨厌，干嘛这样吓人家，身材不如人我自己也知道，所以我很充实内在阿，就怕阿宽哪天腻了，找了个别的──」
    话还没说完，胡庭仪怔愣的被搂入温暖的怀抱中，拍拍她的头颅，李绿的语气让她放宽心：「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可爱的女人了。」
    「李绿，你这傢伙说话有时候真她妈的贴心。」胡庭仪不改呛辣作风，笑说。
    她轻哼一声，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还不算太晚。」
    许芬妤像个好奇宝宝凑过来：「欸，你今天不是要跟范臣凯来个大和解吗──？」
    「没有吵架哪来的和解。」她耸肩一笑。
    胡庭仪也说，「对阿，听说他执意反对你去美国，男人阿，总在这种时候露出真面目，嘖嘖嘖。」
    「放心吧。」这句话不知道是对她的姐妹说，还是对自己说。

 第二十八章

    美国迈阿密
    回到美国大概是罗衍军意料中的结果，他高中回到到台湾就读，单纯只是因为要符合父亲在这里拓展台湾市场的野心，要让一家公司稳固，绝非短短数年的时间，幸好企业的声誉够，台湾分公司很快就打入市场，占有率仅次于第一。
    只是许多计画本来就赶不上变化，罗衍军没有想过自己的高中会如此多采多姿，跟国外的朋友们相比，台湾的朋友显的纯朴坦率，至少他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异性就是李绿，那时候的状况真的很有趣，他刚到这间新学校报到，对于环境根本一点都不熟悉。
    整理着行李，他坐在床沿，望着那张合拍的照片，他的思绪开始倒带。
    他刚好拿着学籍资料从校长室走出来，毕竟有家世有财力的学生，学校总是比较注目的，罗衍军的个性不喜欢招摇，那会替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低着头看着自己一身高中制服的打扮就想笑，要是这副德性被美国的朋友看到，自己大概会成为茶馀饭后的主题。
    「不好意思，借过──！」尖锐的声音拉回他发呆的神智，一转头，堆积如山的大小纸箱眼看就要朝着他砸过来。
    碰──！掉了一地的纸箱跟两个痛到在地上呻吟的学生。
    揉着发疼的脑袋，罗衍军还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前方的人影，早就动作俐落的拍了拍裙襬上的灰尘，站起来，朝他伸出一隻手，语气尷尬：「呃、你没事吧？」
    抬头，女孩子的类型他是见多了，不过这种独特的他倒是头一次见到，女孩瓜子脸蛋白净，瀏海用黑夹子盘了上去，只留下两侧些许的发丝，绑了一个很简单的高马尾，炯炯有神的淡咖啡色瞳孔，挑起一边眉，正用着难以理解的神情看着他。
    碍于自己穿着裙子，她不好蹲下来，只好看好他伸手的时机，把他一把给拉起来，她的身材有点丰腴，力气也比一般的女生大，只是眼前的男学生身材太过高大，要真的把他拉起来还真有点吃力。
    「谢谢你。」他的道谢换来她露齿一笑。
    看到他手上抱着学籍资料袋，她淡淡的笑容掛在脸上，「原来是转学生阿，你好。」
    听到外头疑似有东西掉落一地的声音，教务处的主任走了出来，看到了很面熟的两个学生，一个是刚刚他认识的转学生罗衍军，一个则是在高二班级还满鬼灵精怪的学生李绿，他关心似的凑了过来。
    「李绿，你们两个怎么愣在这里阿──？」他说完，李绿尷尬一笑，「主任，刚刚我们不小心碰撞了下，现在没事了。」
    「这样子阿，」主任思索了下，又接着说：「罗衍军，既然你对学校还不是很熟悉，我就请李绿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吧。」
    「呃、主任我还有一堆教材没去送。」李绿赶忙把这烫手山芋给推回去。
    主任淡瞟她一眼，语气显得故意：「这些教材主任会请工读生搬过去，你就乖乖担任一日导游，好好让罗同学熟悉环境。」
    「没问题吧──？罗同学。」主任换上一张亲切的笑脸，说。
    罗衍军看了李绿站在主任身后求饶的脸，她一下子激烈的摇摇头，小嘴蠕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表情很是生动，罗衍军掩饰起想偷笑的衝动，端正自己的脸色，勾起一抹笑容。
    他点头，「好，那就麻烦李绿了。」
    说完同时，李绿垮下的表情终于让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等待走远之后，李绿很自动的跟罗衍军拉开距离，接着，拿出她短跑好手的脚程直接拔腿狂奔，似乎猜测的到她的行径，罗衍军也乐的跟在她后头追了过来，起初，李绿还很高兴，一路上直接往楼下衝，衝到教官室，转了门把，就衝进去。
    「李绿阿，上课时间还在这里游荡，想让教官记你违规阿。」陈教官笑里藏刀的说完，李绿当作自己家似的，坐上沙发，拿了桌上的杯水就喝。
    陈教官一脸惊恐：「李绿，那是刚刚约谈同学喝过的──！」
    「噗───！」无辜开门的罗衍军立即被波及到。
    接下来，陈教官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李绿无辜的被主任钦点为为转学生的导游，玩心大起决定整一下他，却没想到转学生的手脚比她快速，很快的追到教官室，接着就是教官看到的。
    「抱、抱歉，喷到你。」李绿递过卫生纸忙着赔不是，心底偷笑着。
    罗衍军倒是不在意，很有风度的说：「没关係，别在意。」
    陈教官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我欣赏你，叫作罗衍军是吧，以后李绿欺负你，就来找教官，我让你靠。」
    「教官──！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你怎么可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李绿立即为自己抱不平，嘖嘖，她的地位没那么容易被撼动啦。
    「好啦，要不是罗衍军捡到你掉的简易证明单，我还是会登记你旷课，认真说起来，他算是帮了你一把。」陈教官笑的一脸嚣张。
    「噢，你偏心，我得认真考虑一下我爸要给你的那罐铁观音要不要拿来孝敬你了。」她笑的很是得意。
    陈教官堆起笑容：「李绿，教官知道你是个有肚量的孩子，肯定不会跟教官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是吧──？」
    「我姑且大人不计小人过，铁观音我会酌量给你的──！嘿嘿嘿。」听到前面，陈教官笑的很开心，后面那句让他整张脸垮下。
    笑嘻嘻的走出教官室，罗衍军一路上都听见她滔滔不绝的说话声，搭配上丰富的肢体语言，实在是个很有趣的女孩，李绿存心故意第一个介绍的地点就是厕所，直到最后才开始说明学校的设施，可惜罗衍军的好脾气根本没影响半分。
    重点是，美国倒贴的女孩子多到不胜枚举，应该说，热情主动的女孩子很多，她们思绪开放，热情奔放，反之，台湾的女孩子类型也很多，不管是温柔气质或是活泼可爱的都有，只是他没想过，自己的贺尔蒙在李绿这傢伙身上竟然完全轻易的免疫了，让他男性自尊受伤不小。
    能够认识这群朋友，他真的由衷高兴，没有人情愿生活过的乏味无趣，有个小秘密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高中时期的日子，他可是每天都相当期待，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以每天是最后一天就读的心情度过，应该说，到了这里，身心灵都慢慢被影响而逐渐改变。
    坐在司令台，李绿两条白皙的双腿晃呀晃的，罗衍军没说什么，只是跟她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接着才坐下：「李绿。」
    「嗯？」她单音节的回应他。
    「你几班的阿──？」他丢了个问题给她。
    斜睨他一眼，她瘪嘴：「五班的。」
    听到他轻轻叹息，李绿刻意摆起后母苛刻的脸色：「怎么？很庆幸没跟我同班。」
    罗衍军慎重的摇摇头，语气半分认真半分无奈，「差了两个班级，说真的，我还满想跟你同班的，我真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女生。」
    李绿笑的几分顽劣：「这样阿，欢迎你随时来我们班，班上有趣的不只是我。」
    把那张简易证明单给他，李绿又说：「证明单你拿回班上，交给副班长，不然会被当作是旷课，七班老师出了名的机车，有这张护身符你就安心吧。」
    「我是刚从国外回来，对这里又不熟，没必要当场给我下马威吧。」美国的西方教育体系较自由，给学生的空间也很够，因此罗衍军不是很适应这样的规定。
    李绿笑他天真：「难怪你会这样说，反正中规中矩的生活就对了，这种封闭式的教育你忍个几天，应该就能适应了。」
    「你呢？没有这张单子会被登记吧。」罗衍军作势把单子给她。
    她摇头，噙着一抹微笑：「副班长跟我交情可好，只要说一下就可以了。」
    「怎么？她也爱喝铁观音阿。」他的幽默，惹来李绿一阵大笑。
    握起粉拳，豪迈的捶上他的结实手臂：「铁观音贿赂只对教官那种茶痴有效，对副班长嘛，大概是一堆教科书吧，哈哈哈──！」
    起身，她拍了拍裙襬：「好啦，我该回教室，不然那群小鬼头又要闹的天翻地覆了。」
    结束短暂的相遇，升上高三的同时，罗衍军决定转班，转到他一直都想要来的五班，因此认识李绿周遭的朋友，更重要的是，李绿的朋友之一，钟毓很喜欢他，偶然一次的打扫工作，钟毓被李绿簇拥着跟他告白，当时不知道是不想要看到李绿因为朋友失意的模样，还是他同情心衍生，答应了钟毓的告白。
    紧接着，当他融入这个班级的同时，才发觉到李绿跟班上同学都处的很好，她很能分配自己的时间，偶尔要跟班导师沟通一些事情，也要上台报告一些重要事项，有时候弄巧成拙搞的全班哄堂大笑，红着脸颊要大家闭嘴，不要笑──！
    率真的很可爱。
    正当他以为跟李绿毫无交集的时候，他跟李绿刚好住在同一栋公寓，这也是李绿意外得知的，而当时被李绿解救的那隻小狗，是隻大白熊犬的幼犬，被罗衍军抱回去照顾后，李绿一段时间都往他家跑，接着因为环境不适合养狗的关係，罗衍军就委託一位认识的朋友饲养，有空就会去看牠。
    汪──！汪汪！思绪回拢，他摸了摸在他脚边撒娇的邦比，当初那隻幼犬。
    离开台湾前，他去朋友家把牠给领回来。
    他很喜欢这隻狗，身形圆润，眼神温和，摸起来又超级舒服。
    也是跟李绿唯一专属的回忆。
    触摸着相框，那是唯一一张李绿个人照，她穿着轻便的家居服，蹲下身拥抱着已经长成中型犬的邦比，白皙的脸颊晒的红通通的，笑的很是灿烂，邦比还小的时候很黏李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邦比是公狗的关係，有时候李绿还会笑说罗衍军吃邦比的醋，因为李绿来他家，都是找邦比玩，完全把他这朋友晾在一旁。
    「邦比。」他拍了拍牠可爱的头颅，那双大眼睛很是澄净。
    汪！汪汪！
    把相框摆回床头柜，他继续整理着：「邦比，先到庭院去练练跑步吧。」
    汪！大而分明的双睛盯着他，柔顺的尾巴疯狂的摆动，没移动半分。
    「好吧，你就陪着我好了。」说完，邦比似懂非懂的乖乖走到角落，趴着。
    没有你，起码还有邦比。

 第三十章

    抵达。
    手里头握紧那张揉烂的饭店名片，李绿盯着自己的潮流的帆布鞋，太过于轻松的打扮不知道会不会被饭店的保全给请出来，想到这里，她打了寒颤，拖着行李箱，她挺直腰桿，一派轻松的走入饭店大厅，她尽量让自己的脸部线条看起来柔和而不是僵硬。
    确认入房手续，李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饭店的电梯衝。
    「呼──紧张死了。」把行李箱甩到一边，李绿衝到落地窗把窗帘往两侧拉开。
    第一次出国度假，竟然是为了工作，不过忙里偷间能够出来透透气也不错，只是紧接着，李绿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工作，而是她自己的私人事情要解决，关于属地勘查权的部分，处长谢凯方建议她先去玩个彻底，工作先摆一边。
    真的不是她想要偷懒，上司都愿意放手让她去周游列国一下，她也恭敬不如从命，乖乖游玩去，只是这里还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她的，应该说，她的心思没有在这上头，她知道迈阿密这个地方，很出名的，许多她很爱看的电影都出自这里，例如：《玩命关头》《叱吒风云》《迈阿密风云》《决战星期天》都超级好看──！
    只不过要她乖乖待在饭店，然后待到整整半年，岂不是要她的命，她决定退出房间，然后拿着公费，去租一间房子，这种靠自己在外地生活的日子，她光是想像，就觉得万分的期待。
    享受着饭店的客房服务，她大啖这些热腾腾美食，决定现在这里把饭店设施通通玩遍，然后才乖乖退房，根据她的精打细算，租房子比起住饭店可以省下一笔不少的钱，况且她只工作三个月，后半段是处长要她犒赏自己，实际上乔装成卧底勘查案子，搞的她好像是调查员，而不是普通的公务员了。
    「吃饱后，就先出发找房子吧。」她背了个轻便的侧身包，头戴贝蕾帽，脚採直筒长靴，步伐轻快的搭乘电梯往下。
    她出没在这里，东方脸孔并不常见，应该说像她这种不明白社会黑暗的白老鼠很容易就遭人盯上，李绿知道自己对于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也想要透过找房子的同时，彻底的摸清楚这里的路线。
    算算时间，罗衍军搬回美国老家也有几个星期，李绿说的没错，她曾经说过，他的适应力就跟蟑螂一样强，虽然当时他因为这么比喻恼怒的反驳她，却也看到她无知的笑脸过度灿烂，而忍下这口怒气，他很快融入以前的生活，早晨照样的晨跑，锻鍊身体，阅读书籍，充实活动。
    罗爸也开始安排他博士班的课程，罗衍军决定收心，好好开始自己的美国新人生，他知道，在地球另一端的她，就算没有他陪在身边，她也有办法靠着自己活的更好，她坚强独立，他很早就领会到，所以他相信她可以。
    没有我，你也可以活的很好吧。
    罗衍军穿着轻便，手上拿着一包狗饲料，走出矗立占地广大的别墅，来到庭院，一听见脚步声的邦比，立即摇着尾巴，兴奋难耐的衝过来，幸好罗衍军身材高大，不至于被邦比扑的满身泥泞。
    汪！汪汪！
    「邦比，吃午餐囉。」罗衍军坐在草地上，看着邦比狼吞虎嚥的模样，一股心疼油然而生，都怪他晨跑花了太长时间，才会忘记餵牠。
    汪！汪汪──思绪拉回，狗碗空空如也。
    摸摸牠的头颅，邦比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身上散发着纯洁的狗性光辉：「好吧，算是补偿你，多吃点吧。」说完，罗衍军倒了满满狗食给牠。
    铃－铃铃──
    「喂，我是罗衍军。」从口袋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他说。
    「喂？喂？」他看着手机，皱起眉头。
    没有显示谁来电，却在通话中。
    他轻啐了声，按掉结束键，专心陪着狗儿，看牠吃牠的大餐。
    「老大───！」一抹娇俏的人影迅速跃过栅栏，一股脑儿的往他这边衝。
    汪！汪汪汪！邦比抬起头，站在罗衍军前方，採取护卫主人的姿势。
    顶着一头率性的及肩短发，棕红色的亮丽发色跟女孩脸上热情的笑容不谋而合，搭上一件素色短袖上衣配上淡蓝色连身裤装，脚踩高统帆布鞋，平整的瀏海修剪整齐，随着女孩轻盈的步伐，时不时吹起的瀏海而露出雪白的额头，闪着无暇的黑白分明大眼，蹦蹦跳跳的眼看就要衝上呆愣站着的罗衍军。
    汪！汪汪汪──女孩轻松的跃过邦比的视线，来到牠身后。
    彷彿变魔术般的从身后拿出飞盘，女孩将手指圈成圆形凑上嘴边，吹出闪亮的口哨声，对声音极度敏感的狗儿立即竖起耳朵：「狗狗，捡到才可以回来喔。」说完，女孩动作优雅的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弧形，将飞盘狠狠丢出。
    汪！邦比完全被牵着鼻子走，衝着飞盘飞落的地方去。
    毫不在意衣服可能会被弄脏，女孩率性的坐在草坪上，小草刺刺痒痒的感觉让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改变：「老大，有这隻新欢，就忘记我这旧爱，不应该喔。」
    她粉粉的嘴唇染上了如樱桃般的红润色彩，她朝他俏皮的眨眨眼，小手很亲暱的勾上他的手臂，头颅倚靠着他的厚实臂膀，「老大、老大，怎么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阿──？被女人甩了？」
    百般无奈的瞅她一眼，罗衍军实在无奈，眼前的女孩跟李绿的性格有几分神似，不过真实相处过后，又发现两人截然不同，李绿运动细胞异常的好，反之；眼前的她则是品学兼优的超级资优生，比他更有能耐担任老爸的事业左右手，可惜，她从小体弱多病，能跑的地方不多，视野也不够宽广，只能够待在迈阿密的公司，乖乖工作。
    「夏桑，我一向都不敢恭维你的女性直觉。」罗衍军表以苦笑，说。
    「欸、你还真被我猜──」夏桑激动的站起身，不料，一抹白影迅速朝她移动，她侧身一闪，邦比扑了个空，转过身，打算再来个大衝刺──！
    「小心！」罗衍军伸手把夏桑抱个满怀，两人滚到草坪另一头，小小的头颅不安分的晃动着，眼冒金星的她挣脱他的怀抱，摇摇晃晃站起身，插着腰，指着他的鼻头大骂：「笨老大，干扰我享受被飞扑的快感──！」
    「邦比体重不轻，加上衝刺，你会负荷不了。」罗衍军是个独生子，对于这个他视如亲妹妹般的夏桑，他可是很照顾的，只是夏桑身子虚，常常运动没多久，就必须好好坐下来休息，喘喘气，恢復体力。
    「邦比，坐下。」罗衍军端正脸孔，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邦比看。
    汪！汪汪──汪呜张着温和的无辜眼睛，邦比摇着热情的尾巴。
    环胸，夏桑轻哼一声：「你又知道我不行了，我体力有在慢慢恢復，可以的。」
    「邦比───！姐姐亲一个。」懒的理会罗衍军叨念的死个性，夏桑热情朝着懺悔的狗儿扑过去，爱不释手的抚摸滑腻的触感，雪白的身型整个让夏桑失去控制力，硬是要跟狗儿邦比来个滚草大接触。
    「唉，被你打败。」他抚额，仰天轻叹。
    短暂的滚草大战结束，邦比被罗衍军一声喝令，乖乖的回狗屋去睡觉，夏桑呈现大字型的躺在修剪整齐的大草坪上，双手枕在脑后，罗衍军帅气的单手支撑身体，一隻长腿平放，另一隻屈膝，两个人皆有默契的不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寧静，突然夏桑弹坐起身，一脸惊恐。
    「完了、完了。」她美丽的黑眸瞳孔倏地放大又缩小，眼神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额头渗出薄汗。
    「夏桑、桑？」罗衍军有些紧张这样的她。
    她嘟起嘴，可怜兮兮的说：「要给你爸的简报，我忘在老家。」语毕，她听见罗衍军很欠扁的笑声。
    「他不会怪你的。」罗竞修，他老爸对员工要求虽然严格，但也非不通情理，何况是这个他从小看到大超级喜爱的女娃儿，疼都来不及，怎可能出声责备──？
    努努嘴，她俏皮的吐舌：「老大要帮我争取时间，我现在马上回家拿。」她很认真的说完，欲起身的同时，脚一软，罗衍军眼明手快的抱住她，看着瘫软在他怀里却露出懊脑神情的夏桑，他突然想笑，发自内心的笑。
    粉嫩的小嘴翘的老高，她同样像隻蠕动的毛毛虫硬是挣脱出罗衍军温暖的拥抱，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老大在这乖乖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刚跟你说过的，你当耳边风──？」他挑眉，对于她无视他的语气很不满。
    夏桑转过身，屁股调皮一扭，小手拍了拍自己的翘臀：「是当放、屁喔。」
    「夏、桑──！」罗衍军大吼完，俏丽的身影已经跑的愈来愈远。
    铃－铃铃──他掏出手机，眉头一拢，又是未显示来电。
    「喂、你最好先说你是谁，否则我立刻掛断电话。」他丑话说在前头。
    电话那端飘来淡淡的低沉嗓音：「学弟，真高兴听到你有活力的声音。」
    眉宇间皱的死紧，「原来是学长阿，不知有何贵事──？」
    「我长话短说吧。」范臣凯的声音些许疲惫。
    「嗯？」他挑眉，可惜范臣凯看不到。
    短短几秒间。
    手机顺着手掌虎口滑落，他怔愣的站在草地上，不发一语，眉头逐渐深锁。
    「李绿追着你到迈阿密去了──！」

 第三十一章

    朝着摆放流行饰品的橱窗挤眉弄眼的，李绿实在提不起购买的兴致，说真的，她真的很无聊，无聊到发慌，直到那名身材有点魁武的店员从店内恶狠狠的朝她一瞪，她才尷尬的收回自己幼稚行为，继续像隻无头苍蝇在街道上游荡。
    愈往市区里面走，商店跟人群逐渐稀疏，应该说只剩下小猫两三隻，此时李绿脑袋中的警铃大作，她应该乖乖循着原路回到饭店，而不是像个无知的小女孩乱闯乱走，最后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生平最讨厌麻烦别人了，很、讨、厌。
    走着走着，人烟逐渐减少，李绿加快脚步通行，因为女性的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逗留，紧接着，几名穿着邋遢看似地痞流氓的外国人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她的方向靠近过来，她深呼吸，心中告诫自己，什么都看不到、都看不到，快速走过去就好，前阵子新闻才报导，某位男子不小心瞟了一眼，就被揍个半死，妈的，天杀的说不定他根本就是个斜眼，才被误会。
    越过那群人的同时，李绿暗自松口气，只是背带被拉住，她可就笑不出来了。
    「有没有兴趣陪我们去玩──？」她英文算不错，而且热衷外国电影，这句耳熟能详的老台词让李绿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盯上，而且还是很老梗的话。
    她硬是把自己的背带抢回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什么？」接着，拔腿狂奔，那群痞子死不放弃的跟在她后头跑，李绿心中不断的痛骂这群变态，拐了好几个弯，没入一条巷子，她贴着斑驳的水泥墙壁，惊恐喘着气，转头，接着一愣。
    靠──！只有一道水泥墙，王见王，死局──！
    「呃、别过来喔，我会咏春拳喔。」她摆好姿势，握起拳头胡乱挥舞，企图吓阻这些人，可惜，哪会有人轻易相信。
    听到这句算是挺流利的英语，流氓们愣了下，不过脚步没有停止，继续朝着李绿逼近，毕竟是她把自己逼入死胡同的，这里又是死巷，会经过的人根本屈指可数，她想大叫，可是天生嗓音不如人，大概还没出声，就先被处理了，她不禁这么悲观的想，有点自责自己衝动的性格。
    「看你这么会跑，这下子没地方跑了吧──！」又是很熟悉的台词，李绿皱起柳眉，看样子是被看轻了，看到那群笑的齷齪的地痞，她就反胃想吐，身边根本没有可以攻击的武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翻越那面墙──！
    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呢？试试看吧！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李绿正是那个想要付诸行动的傢伙，她暗自丈量着高度，要是硬跳或是硬翻，可能真的可以躲的过，只是她有办法吗──？短短的数秒间，她必须一气呵成完成这些艰难动作。
    她深呼吸，双手攀住墙缘，用力一蹬，一隻脚已经稳稳的搆到边，她用着极度丑陋的蠕动方式，让自己能够安全的攀附在墙壁上，只可惜，她安心不久，一名面黄肌瘦的男人已经踏出一步，紧紧拉住她的背带，不让她逃开，笑的一口黄垢的牙齿，她撇过头，忍住呕吐的衝动。
    一根管状物的东西狠狠的顶住她的肩膀，她吃痛的睁大眼，一名身材算是曼妙的黑人女性正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手持捞鱼网，用着握柄的地方顶着她，她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她要是真的落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那是一池养满看似食人鱼的大水池，鱼儿不时探出水面换气，满口的尖嘴利牙，令她看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妈呀──！她进退两难了啦！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纤细的身影从黑人女性后方站出，她微瞇起那双猫似的灵活双瞳，艷阳高照让她脸颊燻红，顶着一头及肩短发，率性的棕红色发色跟她嘴角的笑容一样胀满热情氛围，她抬头，目视着李绿困窘的行径。
    「露意丝，救她下来吧。」说完，李绿重心不稳的立即偏离，距离那水池更接近，她抓紧墙缘，头戴的贝蕾帽早已掉入鱼池，瞬间让蜂拥而至的鱼群扑杀，瞠大眼，只剩下无辜的帽簷骨浮在水面上，她忍不住惊恐的尖叫。
    「阿──！天呀！别过来。」李绿惊喊着，那群鱼儿优游自在的在她四周游荡。
    脚踩高统帆布鞋的女孩，手攀墙缘的缺角，蹬力一跳，一派轻松的坐在墙上，狭窄的空间让她仍旧像是走平衡木般的轻盈，发现到那群獐头鼠目的傢伙，女孩定眼一瞧，又是一群不误正业的社会边缘人，看到牠们染着五顏六色的头发，笑的那样猥琐，她冷然的表情让那名瘦子松开了拉紧的背带。
    「咦？你们是来找条子伯伯的吗──？他正在我家泡茶喔。」流利英文口音，女孩天真无邪一笑，听到有条子进驻，那群人立即识相的鸟兽散，只是离开同时，还是颇不甘心的频频回望，甚至还有人很没品的比了中指一枚──！
    「嘻，没事了。」转头朝她说完，女孩不动声色的硬生生推了李绿一把。
    「阿───！」突如其来的行为让李绿措手不及，眼看就要沦为鱼饵，她乾脆闭起眼睛，等待痛楚的到来。
    迎面衝击的是软软的拥抱而不是冰冷的池水，脚底也缓缓触碰到地面，她慢慢的张开眼睛，发现到那位黑人女性一双深邃的黑眼珠盯着她瞧，面容有些担忧：「你没事吧？」这句她听的懂，她抱以笑容，缓缓点头。
    回过头，那名女孩悠哉的坐在墙缘，盯着她瞧：「该不会是迷路的游客吧──？」
    夏桑马不停蹄的赶回老家，一衝进家门，就看到一双擦的发亮的皮鞋摆在玄关，接着她闯入客厅，正在吻的火热男女意识到她出现，立即像是触电般的弹开，女人羞红了脸颊，男人则是理了理自己的制服，堆上笑容。
    她窃笑，要是她再慢个几秒，嘖嘖，很快就会有新成员產生囉，这时候却听到后院有奇怪的声音，露意丝急忙站起身，拿了摆放在角落的捞鱼网，脚步放轻的往后院走，她也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才跟在后面，没想到发现了一名长的挺标緻的东方女孩竟然以很可笑的姿态困在她家后院墙上，想到这里她就想笑。
    「没事吧──？」轻轻推开后门，白人男性一脸掛心的说。
    露意丝朝他一笑，摇摇头，嘴巴动的快速，李绿根本来不及翻译两人的对话内容，只是站在她眼前，用着好奇眼光打量她的女孩，刚刚的确是用中文说了她是迷路的游客，而且她跟这位叫作露意丝的女性长的完全不相像，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无厘头的行径让夏桑有了兴趣。
    「我差不多该走了，晚点见。」这句话李绿听的懂，视线很自然的飘到那对男女上头，白人男性依依不捨的亲吻露意丝的额头，接着离去。
    「大卫，下次见。」露出浅浅笑容，夏桑俏皮的说，男人回以笑容，才离开。
    「进屋聊聊吧。」夏桑忍着好奇心邀约她，说。
    点点头，李绿乖乖的跟着进屋，摆设相当温馨整洁，坪数不大，不过两个女人一起住也绰绰有馀，露意丝跟李绿并没有多少话可讲，反而是夏桑笑脸盈盈的拼命示好，露意丝走入厨房，准备点心要款待她，其中，她得知，女孩的名字以及那位白人男性跟露意丝的关係，两个女人彷彿一见如故，话匣子停不了。
    「你实在好酷，一个人敢来这里，真勇敢。」夏桑透露激赏眼神。
    夏桑的中文有着淡淡的英文腔调，她跟李绿坦承自己也是台湾人，只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在美国生活，有些中文发音不标准还希望她不吝指教，她会用心学习，甚至李绿还得知，露意丝是夏桑的姨婆，仅剩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由于血缘隔很远，她跟露意丝长的才会不相像。
    李绿这刻才体认到自己很幸运，家庭很完整，童年很充实，学习很充裕，反之，夏桑没有像她这般好命，母亲是台湾人却跟国外的父亲展开一段网恋，家族的不允许让他们两个私奔，原本的幸福生活没有持续很久，父母回家的半路遭逢车祸遇上大货车高速追撞，那时候她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头，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送到急诊室的同时，看到女儿顺利剖腹拿出，母亲才嚥下最后一口气，跟着丈夫相继过世，夏桑的遭遇没有因此获得改善，她沦落成人球被跟跨国人蛇集团有掛勾的护士给卖掉，足足被抚养六年，由于集团的国籍人士眾多，夏桑所学习到的语言很多，终于，在她七岁那年，因为没有身分证，而沦为幽灵人口。
    人蛇集团要她躲入行李箱躲过检核，只是在运送行李箱的过程中，她按耐不住箱内的高温，不断蠕动自己小小的身躯，行李箱就这么从输送带上掉落，接着她被人发现，那位好心人士还出资供她读书，处境堪怜的她不希望让这位长腿叔叔失望，她很努力读书，表现相当优异，天赋异稟的她成绩单上亮眼，只是体力方面完全不行，体育成绩常常都是不及格。
    她很感激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受到善心人士的帮助，每当她望着那份期末成绩单出神，特别是在体育部分总是不理想，她就会自己躲在角落痛哭一场，怪罪自己的身体，怪罪这副身躯不中用，幼小的心灵不断的遭受重创，总是哭的不能自己。
    当然，这些秘密只有几个人知道，罗竞修、他的老婆何秋媛、罗衍军，还有眼前这个很对她味的女孩，李绿，只是她的童年遭遇她决定保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过的不是很好，爸妈不在人世，她是靠着别人资助才能够活到今天，对于夏桑来说，罗家人都对她有恩，所以她暗自发誓，要是有能力，一定要报答──！
    「感觉你口中这个『老大』似乎是个很好的男人喔──？」李绿感觉的出来夏桑说到这个人的同时，眉宇间透露出神采飞扬，小脸洋溢着笑容。
    夏桑猛地点头：「那当然，我是老大身边的小跟班，他的为人我最清楚。」
    面对李绿的巧笑倩兮，夏桑天真的不以为意。
    李绿曖昧的凑过去，拋了个媚眼：「夏桑，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娇俏的脸蛋瞬间爆红，夏桑激烈的摇头，小手胡乱挥舞，小小的嘴蠕动着，似乎想要争辩什么，她深深呼吸，才说：「才、才没有，他是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老大，玷污不得的───！」夏桑颇为自己的辩解感到满意。
    「还是你其实，」李绿刻意停顿，佯装惊讶：「喜欢的是老大的爸爸，果真是最后跟长腿叔叔在一起吗──？好酷。」
    夏桑猛地摇头，差点把脖子给摇断，「他是老大的老爸，就是老老大，更是碰不得的大人物，李绿，你就别再挖苦我了。」她苦哈哈的说。
    「有理说不清，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漾出微笑，她承诺。
    「我们家老大有在投资房地產，要不要介绍几间声誉好的公寓给你，保证一分钱一分货，真的粉讚喔──！」夏桑朝她眨眨眼，电力十足。
    她感激的说：「那就麻烦你了。」
    「那我先送你回饭店，否则我怕那群傢伙在路上埋伏，明天我去饭店接你，在请我们家老大跟你详谈租屋的事情。」说完，露意丝刚好端出一盘烤的香脆的饼乾，愣在那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露意丝看看李绿，最后目光落在夏桑身上：「要走了阿──？」
    她点头，捞了一件外套穿上：「露意丝，东西留着，我回来吃，待会儿见。」
    露意丝朝李绿露出友善微笑，目送着两人离开。

 第三十二章

    透过范臣凯提供的饭店住址，罗衍军很快的开着轿车，火速的赶到这里，走入大厅，他醒目的外貌引来不少议论，他冷着一张脸，询问着饭店柜台，确认这是李绿下榻的饭店，他决定要在这边等，顺便问个清楚。
    夏桑陪着李绿一同下车，走入饭店大厅的同时，等待已久的罗衍军立刻搜寻到李绿的踪影，只是她竟然跟夏桑在一起？罗衍军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萌生，紧接着，他看到夏桑热情的朝他挥手，接着李绿对上她的视线，看到了他，原本兴奋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糟了，全部的事情都脱序了──！
    「老大──」夏桑拉着李绿，喜孜孜的朝着她衝过来，幸好，夏桑不会在大庭广眾之下拉拉扯扯，她很自动跟异性保持距离。
    夏桑拉过李绿，笑嘻嘻的介绍：「这是李绿，我在我家后院发现她的。」
    后院？罗衍军皱起眉头，「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说完，直勾勾盯着她瞧。
    李绿顿时发觉喉咙乾涩，笑容僵到不行：「我、我迷路了。」
    发现诡异的氛围流转在两人之间，夏桑的视线就在罗衍军跟李绿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探测着，她脑袋灵光乍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笑看这两个面容都不是很好看的人对峙着。
    「这边不好讲话，不如我们到李绿的房间去谈谈吧。」夏桑这么提议着，毕竟罗衍军现在冷酷的嘴脸实在不太需要继续站在这边吓房客，李绿也呆若木鸡傻愣着站在原地，就这么安静，让她受不了。
    罗衍军点了一下头，夏桑这才露出笑容，勾着两人的手臂往电梯迈进。
    抵达房间，夏桑跟李绿要了房间钥匙，随即顺势将两人给推了进去，房间反锁着，她倚靠在门板上，嘴角笑容稍稍下垂，把玩着手上的钥匙，她故作轻松的搭乘电梯下楼，决定到外面走走。
    而房间里头，罗衍军死盯着门，李绿则走到落地窗边，不发一语。
    「呃、你怎么突然来了──？」罗衍军语气很自然的放轻，他不懂她怎么会来，明明那张机票的时间已经逾期，他早就不抱任何希望，猜想两人还是维持友好的关係就好，何必因为一句话而破坏呢。
    她没转身，「一半是工作，一半来抓人。」她回答的很妙，他挑眉，不太了解她话中的真正含意。
    罗衍军走过去，站在她旁边，端详着她柔美的侧脸，跟当初她解救小狗的情形不一样，那时候她很温柔的呵护着小狗，眼神透露出柔性光芒，而现在，她嘴唇翘的老高，环胸，一脸不悦的盯着外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没由来的，她说。
    他点头，视线跟她一起凝视远方：「说吧。」
    她侧过身，一脸的伤心，眼里的成分过于复杂：「你到底把我这个好朋友定位在哪里──？连一点点消息都不告诉我？」
    我心爱的女人。他多想脱口而出，可惜他害怕，做不到。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他耸肩，佯装轻松。
    李绿听到这个答案，她一愣，感觉罗衍军的回答都让她平静无波的心境惹起了一波波的涟漪，这个答案出乎她意料，不过为他们两人之间却也是下了最佳的註解，他们没有如别人所期盼的在一起，反而以好友相称，直到现在。
    难怪她的那群姊妹淘都爱开她跟罗衍军的玩笑，每次都笑的那么变态，害她都起鸡皮疙瘩，有几次，姊妹们都语重心长的要她釐清跟罗衍军的关係，常常说，要不是李绿不知道自己的爱情神经很大条，不然就是罗衍军其实也是迟钝型，只是旁观者清，最终的答案也都看出来，罗衍军是喜欢她的。
    她傲视的盯着他，「我想你没有完全回答我的问题。」
    她一步步的靠近他，目光尽是难堪跟难过，「庭仪她们都有收到你的简讯，而你却打算瞒着我，在第一时间，你就打算这样离开了──？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算什么好朋友──！」李绿愈说愈激动，脸颊气的红润。
    「对不起。」他道歉，换来她的冷眼对待。
    她狠狠退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原因──！」
    他愈是往前走一步，李绿就愈后退，直到逼上了墙壁，没有后路可退，罗衍军站在她面前，「就因为怕看到你这样，这就是原因。」
    「什么──？」她瞠大眼，熟悉的味道充满她鼻腔。
    他语气恳切委婉：「李绿，你不应该来找我的。」
    她怔愣，被动式的被拥抱着，「衍军、你───」还没说完，罗衍军又说：「嘘，拜託你先听我说。」
    她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听他说。
    「我面临两难的抉择，当初是我爸要拓展台湾市场，才会搬到台湾，而我们才能够相遇，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印象深刻了，直到高三，我积极争取转班机会，很高兴能跟你真的同班──」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加重手臂的力道，想把她拥抱的更紧，感觉到跟罗衍军的意外贴近，她涨红了脸。
    她不敢随便乱动，像隻乖顺的小白兔，静静待在他怀里。
    「你知道吗──？我自尊心很重，却常在你面前毫不掩饰真正的自己，你对我而言，绝对比那该死的三个字还要重要──！」他些许激动的说。
    好朋友。他多想狠狠撕裂这三个字，因为它，成为两人间的最大隔阂。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忽然萌发的恐惧感让李绿抬起头，望进那双深幽的黑潭里头。
    我爱你。他真正想说的是这句。
    他以身高的优势让她感觉肩颈痠疼，四眼相对的情况下，李绿才真正正眼的瞧他，细细的描绘着这张男性轮廓，她本来就觉得他长的很耐看，高大俊帅，虽然话不多，但是行为总是很体贴，她微微红了脸，想杜绝自己这些无聊的思想，她时而皱眉跟嘟嘴的行径，在他眼底，总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如潜伏在暗处的黑豹般寻找着幼嫩的猎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掠夺了她红艳欲滴的嘴唇，搂紧了腰身，身体渴求着更亲密的接触，他早已深陷其中。
    「唔──」张大双眼，她竟然跟自己的好朋友接吻了──！
    保守的道德观让李绿直觉就是挣脱他的怀抱，无奈是她力气不够、还是沦陷于罗衍军高超的吻技当中，她需要空气，嘴唇微张更让罗衍军把握时机，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试图激起她的热切回应，他温柔的含住她的两片嘴唇，仔细的描绘她的美丽唇型，牵扯出一丝丝他们激情的证据。
    她靠在他臂弯里，轻喘着气，秀丽的脸蛋全是激吻过后的红润跟燥热，她不敢抬眼望着他，心底產生无限的后悔跟悸动，她不该这样的，她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亲吻？而且对象还是她最要好的异性朋友──？
    「我、我──」李绿像隻受惊的小白兔，煞时红了眼眶，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衍军再度搂着她：「对不起，但是我就是克制不住。」大胆热情的坦承让李绿刷红了白皙的脸蛋，一双大眼无辜的四处张望。
    她试图推开两人的距离，「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慎重的点点头：「我知道，离开台湾的同时，就决定让自己从你生命中消失。」他说的简单，其实再次看到她，无力的心跳就像死灰復燃般，重新燃起热情，只对她献出殷勤。
    「我、我只是来找你要个离开的理由，还有工作──」李绿说的认真，她只是单纯要来找他说明原因，还有完成任内的工作，却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衍生成她无法收拾的局面，好比说现在。
    「李绿，其实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吧？」罗衍军这句话宛如一颗核子弹，准确无误的投射到李绿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灵净土，爆发威力不可小覷。
    「什么？」她这句话可是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突然忆起了那群姊妹淘们老是调侃她的字句，还有那袋离别赠礼，脑袋的回路开始思考着，难不成，全部的事实跟真相只对她隐瞒吗──？真的吗？
    他低笑，上前走一步，张开双臂，又将她拥抱住，再次体验填满空虚的美好感觉，他也许已经沦陷了，无法自拔了：「对你的喜欢，不仅止于朋友──」
    「够了──！」李绿盯着他的胸膛，语气微慍。
    「不可以、你不可以越界──！」李绿狼狈的挣脱他的怀抱，口吻激动。
    罗衍军目光闪烁：「为什么？你难道没有认清我们之间的感情吗？我以为你跟范臣凯已经切割关係了──！」
    「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她不解的望着他。
    他一脸受伤，像隻急需要找个安静地方舔砋伤口的野兽，「我也把简讯同时传给了他，以为你们已经讨论过，以为你已经釐清关係，以为你──」跟他分手了。
    所以当时在饭店看到她，他是难掩兴奋跟压抑住自己爱慕的心情，以为她是来跟他坦承事情，而且审视过后才知道，她所爱的人是他──！没想到似乎是自己的寄盼太高，完全的估计错误。
    「所以，就连范臣凯也瞒着你出国的事情，你是这个意思吧──？」她凄凉的笑着，就连她最信任的男朋友也都欺骗她，那她，还能相信谁──？
    「李绿。」看到她痛心的模样，他也很难受。
    她强迫自己跟他拉开距离，「对不起，我、我现在需要静一静。」语毕，罗衍军只是轻轻应答了一声，握上门把的同时，才发现到锁早已经解开，而他却不打算轻易离开，无论结果好坏与否，至少他表明心意，思及此，他苦涩一笑，接着退出房间，独留她一个人在里头沉思。
    沉淀。
    夏桑并没有在街道逗留太久，她把钥匙交给大厅柜檯，并且跟他们说不知道是谁掉的钥匙，请她们尽速归还，不然那名房客可能会被困在里头，面对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词，柜台服务人员不疑有他，感谢她的热心。
    她差人把文件送去给罗总裁，要是老老大看到不是她亲自送过去的话，大概又要气到脸红脖子粗，早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却也想起罗衍军要她别担心，因为罗总裁很疼她，总是当作亲生女儿照顾跟栽培，恩情令她没齿难忘。
    她也没有回家，心想那盘要露意丝放着等她吃的饼乾，可能早就放凉了，她轻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步伐也愈加沉重，从刚刚把他们反锁房里的同时，她也许，也把自己的心房再度封闭起来，她必须坚强，必须独立，因为这才是大家熟悉的她，挥别刚刚的阴霾，她踏上归途。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对不起，我爱上了你。
    对不起，我不该奢望你的回应跟这份爱情。

 第三十三章

    翌日，夏桑就喜孜孜的搭计程车去饭店找李绿，那时候李绿应门的同时，眼睛周围红肿，像是金鱼眼睛那般夸张，李绿连忙拿起毛巾想要遮住自己的丑样，夏桑倒是不介意她的模样，反而给了她一个拥抱，她也不想要过问她跟罗衍军最后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她拎着早餐：「我想你应该还没吃，就擅自帮你买了。」她笑了笑，清楚两人讨论的结果似乎不是很理想。
    「夏桑──」甩开毛巾，李绿张开双臂的抱住她。
    她微愣，垂在身侧的小手不知道该不该环住她，这就是老大喜欢的女人吧？就是那个无视他男性雄厚魅力，无视他的暗恋和爱慕，一个跟他嘻嘻哈哈笑闹高中岁月的女人，拥有一种很特别的魔力，连她都───
    小手不假思索的拥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因为，不想要看到她哭泣的模样。
    思绪逐渐被掀开，翻阅着那一年年泛黄的追忆。
    沉痛的过去是她一直不愿意提起的。
    夏桑这姓名并非她所喜欢的，应该说，是母亲嚥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轻声的告诉医生自己想要帮小孩取名字，她没有直接明说，反而是说了一段话，最后才断气，医生跟护士猜了好久才写了张纸条，贴在她的保温箱上头，那时候，几名心怀不轨的护士们替这些遭到弃养或是没有父母的婴儿找了有勾结的人蛇集团，全数贩卖给他们，从中获取不法暴利。
    那些人蛇集团的成员全都来自世界各地，所以有人能够轻易的读出她的姓名，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很害怕一直被夏桑、夏桑的叫，那是她唯一可以缅怀父母的媒介，也是她最不想再去触碰的伤口，表面皮肤的伤口结疤了，只需要经过一些先进雷射手术即可去除，但是心灵上的伤口，即使时间冲淡，那短短的六年也对她的成长背景有了不小的影响，这名字是她很喜欢却也厌恶的。
    她出生的季节就在夏天，母亲出车祸的同时就认为人类是如此的渺小，随时都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够经过一丝一毫的碰撞，如同沧海桑田的一粟般，那样的弱小，那样的经不起打击，因此，才会被取作－夏桑。
    用父母的生命换来的姓名，只会不断的揭起她过去的疮疤。
    其实她一直都没说，一个只存在于她心底深处的小小阴影，当初被人蛇集团硬生生的塞进行李箱里头，她嘴巴被贴上工业用黏性很强的胶带，她小小的身躯因为身体的不适而不安分的扭动，最后，行李才滚落输送带，她的童年人生悲剧才终于在这一刻悄悄落幕。
    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其实她很害怕跟人群接触，严格说起来，要从求学时期说起，譬如；女孩子们比较要好的都会有搂搂抱抱的要好行为出现、或是结交男朋友时，双方表达爱意的拥抱，对夏桑来说，她做不太到，那种被人用双手禁錮在怀里头的感觉，就跟她小时候，被锁在行李箱里头，狭窄难受的空间一样可怕，对于自己这种怪异的排斥举动，她自己也很难过，只是要克服心灵上的恐惧，她清楚，必须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
    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的出来，对吧──？
    她没有亲人，对夏桑来说，她一直都是这么认定的，跟姨婆露意丝的关係也很淡然，她可以很轻意跟她用英语对谈，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开口，跟她说话也只是这一年来的事情而已，面对父亲的亲人，夏桑一直都用很淡泊的心态去面对，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她现在有高学歷、高薪水、人人称羡的事业，她已经很知足。
    她跟露意丝居住的时间不长，应该说是得知罗衍军全家要搬到台湾，她就离开了长久以来一直居住的罗家宅邸，因为，要是没有罗竞修、何秋媛、罗衍军的话，那样的家一点都不温暖，于是她会接受露意丝提议，搬去跟她住，她很不捨，七岁到二十岁的她，都是在这温暖的家庭下成长。
    整整十三年的时间，她把自己想像成罗家的一份子，可以尽情的依赖着他们，罗竞修很重视孩子的教育，他花大笔的金钱栽培夏桑，只因为这孩子很得他的缘，虽然幼年时期的境遇很惨淡，不过经过这数十载，夏桑的成长跟蜕变，全都是他们有目共睹的，成绩优异，依照罗竞修的意愿，进入他旗下的总公司，为他效力。
    对夏桑来说，努力工作，衝高业绩，就能让罗竞修看到财务报表的同时对她刮目相看、讚赏有加，得到肯定跟支持，这就是陪伴她支撑下去的动力，对罗家两位大家长来说，她就如同亲生女儿般，将她视如己出；对身为独生子的罗衍军来说，她更是一位聪慧可人的妹妹，体力方面虽差强人意，但是功课上从来不输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我很羡慕李绿有老大爱着。」听完这句话，李绿终于嚎啕大哭出声，她眉宇间又是那样的眉飞色舞，彷彿罗衍军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的不满，而是透露出真诚和感动。
    眨眨那双哭肿的双眼，李绿精神也不太好，「夏桑，我搞砸了──！」说完，她蹲了下来，无助的把自己环抱住。
    「没有人会怪你的。」夏桑坐在床沿，没有做出安慰她的动作，她知道，李绿不需要任何的安慰，她只需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把脑袋放空，接着再来重新思考问题。
    「怎么会没有？我搞砸了我跟衍军的关係，我明明有男朋友的，却还跟他做出那种事情，我、我根本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她摀住脸，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肩膀不断的抽蓄，嘴巴讲出来的话让夏桑的嘴角僵在那里。
    「那种事情？」她嗅出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就是接吻、该死的我竟然还没有推开他！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女人？是不是觉得我表里不一？我差劲透了，对吧？」抬起那张哭花的脸蛋，李绿生平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她抽了几张放在床柜上的卫生纸，没有说半句话的递给她，其实，她没有任何立场去责备一个女人，纵使她伤害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她还是没有那个资格，真正有的，只有她家的老大跟李绿的男朋友而已。
    「哭没办法解决事情。」夏桑清朗的声音传入她耳里。
    学着她蹲着，夏桑伸出手，顺着她的发丝轻抚摸着：「老大会喜欢的女人类型可以严格归类成三种，美丽、可爱、清纯，但是他认识你后，才发觉你们之间的不一样，你是个很真实的女孩子，毫不骄柔造作，大概就是你被老大喜欢的原因。」
    她如猫般的锐利双瞳，乌亮的黑眸绽放着无比的自信：「我们家老大，就算是栽在你身上了吧，哈、哈。」语落，她乾笑两声。
    「夏桑，你都不会难过吗──？」收起眼泪跟难过，李绿擤了擤鼻子，一脸万分期盼的看着她。
    挑眉，夏桑不太想要解读她眼底的意思，她弯唇一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站起身，李绿揉揉痠疼的双脚，她勉强露出一抹还不算太难看的笑容，盯着夏桑那双很吸引她的漂亮眼睛：「男女之间，你相信有纯友谊吗？」
    「或许有吧。」她回答的不是很确定。
    转过身，李绿把目光投射到落地窗，眼神微黯，「要是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相信男女间可以有纯友谊。」
    「现在呢？」
    她摇摇头，「我动摇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衍军发展成男女关係，更不知道，原来他是喜欢我的，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她殷切的看着她。
    她想点头的，因为她跟罗衍军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关係，他们无话不谈，他们许多事情罗衍军尽量让她参予，她备受他的重视，这让她有点小小的自豪，他们亲如兄妹，也好如手足，只是女孩子的青春期总是比男孩子早，直到夏桑升上国中，开始有男孩子追求她，以及看到罗衍军第一次把女生带到家里的时候。
    她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如罗衍军的情感，就如同可怕的病毒迅速扩散开来，只是她只要回顾起自己那段可悲的岁月，她就可以隐藏起最真实的情感，继续扮演着罗衍军最疼爱的妹妹，继续肆无忌惮的挽着他的手臂，可以撒娇，可以任性，耍耍小脾气，她痛恨的就是自己只会念书，除了课业，她一概帮不上忙，于是她决定充实自己，自动自发的阅读罗竞修公司的文件，开始按部就班的学习。
    她开始缩短跟罗衍军相处的时间，除了吃饭跟运动，以及看诊定期接受检查以外，夏桑都把时间拿来唸书以及熟悉公司的运作，她把悲愤化为支撑的力量，把爱慕的心情化作上进的动力，她只希望能够继续待在他身边，就够了，因为他清楚，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拖油瓶，纵使她学歷再高也没用。
    小小的年纪，夏桑就学会隐藏起那份最真实的心情，埋在内心的最底层，以为自己只要不去触碰，她就不会想起来，就不会受到影响，还是能够露出微笑，张开双臂，迎接着罗衍军每任的女朋友，他们都会很称讚夏桑很识趣，只要罗衍军带女朋友回来，她就会乖乖的到外面晃，直到太阳西下，她才拖着长长的身影回家，她很感激自己所有的一切，因此，她学会知足。
    只要维持这微妙的平衡，就好，谁也不要破坏。

 第三十四章

    最后，夏桑选择摇头，她只是不想承认，李绿跟她说了许多内心的话，后来她才发现到，李绿对于罗衍军的情感一直处于模糊地带，应该说，李绿把罗衍军视如亲人，而不是侷限于朋友或是情人，求学时期，只要认识李绿跟罗衍军的人都知道，李绿是罗衍军的『红粉知己』，李绿要的，是罗衍军这个知己；而罗衍军想要追求的却是李绿这个红粉，奇蹟似的，谁也没有戳破谁。
    这样的平衡，李绿天真的以为她跟罗衍军可以一直到老，甚至是两人都各自拥有家庭，他们还能如此要好，最后两人都白发苍苍、牙齿掉光光的时候，还可以捉弄彼此，一起含飴弄孙，安享晚年，这最佳的蓝图，也都在一夕之间，全数破灭──！
    夏桑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饭店的，她只知道她精神有些微的恍惚，她招了台计程车，司机很热情的跟她聊着天，误以为她是观光客，根本不知道她就是这里的住民，论迈阿密谁最熟，没有人比她更熟，因为身体的负荷，无法让她做长途旅行，迈阿密是她唯一的活动范围。
    缴了车钱，她并没有回到老家，而是徒步走去罗竞修的电子总公司，毕竟她下车的地点，距离目的地还是有一段距离，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穿着，实在不像是个设计部门的总监，脑中灵光一闪，她穿越马路，佇立在精品服饰店前，二话不说，就推了大门走了进去。
    罗氏电子科技
    走出旋转门，来到大厅，端庄嫻淑的亮丽身影引来白领阶级的侧目，坐在柜台的总机小姐们会意出是熟悉的人影，纷纷站起身，向她打声招呼，她一袭露肩胸前缎面黑釦米色衬衫，身下则是深系刷色直筒牛仔裤搭上一双復古双扣环绒面高跟鞋，穠纤合度的匀称体态，无论穿什么都很赏心悦目。
    夏桑露出欣喜的神情，点头朝他们示意，搭上旁边高阶主管的电梯，正在等待电梯的同时，她环胸，脚打着节拍，小脑袋瓜处于发呆的当机状态，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衝入那家平常只可远观而不可褻玩焉的高级女用服饰旗舰店，直到店员喜孜孜的把信用卡还给她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自己早已经焕然一新的站在公司里头了。
    正当她唉声叹气之际，她被点了一下肩膀，接着一抹好听的声音，落在她耳畔：「电梯门都开了，还愣在那边发呆阿？」头颅还被资料夹敲了一下。
    几乎是没有思考，夏桑料想的到是谁，她故作生气，鼓着腮帮子，朝着始作俑者一记狠狠的瞪视，小小的嘴唇噘着，白皙的纤细手指，硬是弹出食指，指着面前高挑雅痞的男人：「又是你、该死的萧霽颖──！」
    萧霽颖俊秀的脸庞，近似无龄的男性脸孔阳光中又带点稚气，隐含着坏男人气息，老是不把釦子扣到最上头，松掉的一两颗还会有女性同事争相抢着要，愿意替他补完釦子再还他，特别醒目的就是他那头狂放不羈的红发，总是被视为狂野男人的最佳象徵，说到底，他只是忠于某人的一句话，只因为她认为红发会比他当初的金发还要更加好看，他才特别去染的，一直到今日，都过了这么多年。
    习惯也成自然，红发更成为他的註册商标，不知道是自己不想改变，还是因为女孩的那句话，总之，现在的他，只专注于事业，外表果然不能跟能力成为对比，他身为罗氏科技的创意总监，这种伤脑却极具刺激的挑战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每天都跟部属脑力激盪，为公司创造更多商机，是他目前最愉快也最热衷的事情，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保持着热诚，就会闯出一片天。
    踏入电梯内，夏桑一脸哀怨的瞪着他，接着不发一语的撇过头去，不想要跟他有视线上的交流，她孩子气的行为让萧霽颖挑眉：「怎么？该不会生气了吧？」
    「哼。」漂亮女孩轻哼一声，环胸。
    萧霽颖笑拍她头颅，「夏小妹妹，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会有皱纹的喔，要是被总经理看到，他又会怀疑是自己太苛薄你了。」
    夏桑当然知道总经理是谁，不就是她家的老大嘛，这个白目的萧霽颖老是拿她家老大压榨她，可恶兼可恨的男人，真搞不懂成天只会拿她寻开心的傢伙，怎么会成为公司女性一致公认的黄金单身汉，她可是举反对票的那位喔，私底下就只会欺负她，她好可怜喔。
    「不用你多心。」夏桑恶狠狠的瞪他一记。
    萧霽颖装出夸张的表情，双眼瞪大：「这么兇阿，小心总经理被你吓跑。」
    「真搞不懂你这种人竟然交的到女朋友，你肯定是使用胁迫的手段逼人家乖乖就范，对吧，你这假君子真流氓──！」夏桑指着他脑袋大骂。
    「小姐，你生理期来囉？」感受到她的火气，萧霽颖继续答非所问。
    「我好的很。」说完，电梯刚好到达指定楼层，夏桑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电梯。
    望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萧霽颖无所谓的耸肩一笑，他只是认为落寞的表情不太适合她，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骄傲跟自信才是这个小女人最应该有的表现，全公司上下就属她的性格最独特，不逗逗她，那要逗谁？
    罗氏科技全公司都知道夏桑身兼设计部门的设计总监以及总经理特助，夏桑是天生的工作狂，一旦工作起来，那股衝劲谁也挡不住，更不会有人去怀疑夏桑的体力怎么会这么的好，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想当个正常人，不想要只是个药罐子，成为别人的累赘，因此，她精进自己，不断的努力。
    罗衍军全家移居到台湾，他的事务全都是由这个娇小的女人一手包办，她任劳任怨，从没说过一个累字，永远都是公司最后一个下班的，夏桑就像是拥有多数个分身，常常出现在不同的楼层，员工们也因为她的干劲十足，通通都卯足全力的认真工作，共同创造公司最佳绩效。
    直到这位新上任的帅气创意总监两年前的火速上任，让夏桑的负担减轻不少，罗衍军不在这里，夏桑跟萧霽颖就是罗竞修的最佳左右手，而现在，罗衍军搬回美国，必须重新适应工作，只是一方面还是要把博士学位拿到手，正确来说，夏桑还是要继续在总经理这个岗位上效力，行使权力。
    －
    望着窗外澄蓝的天空，窗边的女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单手托着尖细下巴，长如小扇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两道暗影，瀑布般直泻而下的墨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水量而迷濛的双眸，秀挺的鼻子底下是一张水嫩的红唇，肌肤是近似透明的珊瑚色，乳白色又带点淡淡粉红，透露出健康的红润。
    李绿睡的不好，淡淡的黑眼圈让她一脸挫败的站在连身镜前，一件简单的短袖上衣加上一件七分牛仔裤，配上低跟的罗马凉鞋，戴上大棕色的太阳眼镜，她单背侧背包，刷下房卡，往一楼的大厅移动，心情的低落让她步伐百般的沉重，完全没有意会到即将的前方的人撞上。
    「噢──！」李绿接连退后好几步才稳住自己。
    「没事吧，小姐。」轻挑的温和嗓音让李绿下意识的的抬起头。
    半晌，李绿才一脸惊讶的望着对方，几分惊喜，几分眷恋，几分的不可思议。
    「你是萧霽颖──！」李绿的话惹来男人忍俊不住的笑声。
    「小姐，我该说你搭訕的方式很老套。」萧霽颖环胸，笑的很可恶，一头狂放不羈的率性红发此刻闪耀光芒。
    李绿的俏脸一阵红：「我、我应该不会认错人的阿，就算发色改变。」
    「咦？」这句话让萧霽颖陷入思考。
    李绿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见面，应该说，她早就被最近发生的事情烦扰的都忘记了，萧霽颖在她印象中除了发色没改就是个性稍微屌儿鋃鐺了点，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糟糕，萧霽颖似乎有点忘记她了，这、这还真是令人感到尷尬阿。
    弹了响指，正当李绿会意不过来的同时，萧霽颖大方的张开手臂，给了她一个热情且快要窒息的拥抱：「很高兴再度见到你，小绿。」
    她眼眶一热，小嘴吐出：「你、你还记得我──？」
    「我刚刚是闹你的。」他突然间想起来，他第一个捉弄的对象就是他高中时期的女朋友－李绿，那个时候，跟李绿相处过后，才发现她心丝挺细腻，神经有点大条常闹笑话，也没有什么心机，很可爱很率直的女孩。
    「幼稚。这点没有变。」李绿被他搂在怀中，语气闷闷的。
    「已经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过这句话了。」他声音里头有几分宠溺和眷恋。
    拉开两人距离，李绿郑重申明：「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能够跟你太亲密。」
    萧霽颖佯装一脸受伤，「说好当初没分手，照里来说，小绿还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这几年我都在衝刺事业，女朋友嘛说真的没半个，可是玩玩的倒是有几个啦，小绿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点点头，萧霽颖是诚实的人，这也是两人交往期间，李绿发现的，他会主动跟异性保持距离，除了几个固定要好的，也少了肢体上的接触，一些小小的坏习惯也因为李绿而通通改掉，严格上来说，萧霽颖真的很用心在经营这段感情。
    特别是还为李绿染了一头红发，还笑说，这一头红发就象徵我对你的爱和热情，当时李绿只是红着脸笑骂他笨蛋，但是脸上无法隐藏的是喜悦幸福的笑容，他知道李绿其实脸皮薄，所以很爱逗她，因为她脸红的模样，实在令他招架不住，超级可爱的。
    「哼，幸好我没有傻傻的等你。」说完，换来萧霽颖一脸苦笑。
    萧霽颖笑着邀请：「难得来迈阿密，我带你去走走吧。」
    「你都不问我近况的吗，萧霽颖你还真是无情。」李绿笑着挪瑜他。
    萧霽颖转过身，轻轻牵起她的手，呵呵，李绿的手还是好小，根本没有长大嘛，不过触感到没变，还是软软嫩嫩的，她就像是一只羽毛，看似毫无杀伤力，却在他平静无波心灵，再度掀起阵阵涟漪，李绿没有拒绝他的触碰，因为她认为真的需要找个人好好冷静自己。
    「你的手好小。」这句话让李绿的思绪回到高中
    好不容易把李绿给追到手，萧霽颖活像个情竇初开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牵着女朋友的手，软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他承认，李绿很与眾不同，因此他可以很轻易的判断，朋友跟情人的差别，而李绿对他来说，就是该被摆在情人位置的女人。
    「跟其他女生比起来，我的手算大。」她笑的真诚。
    他再度握紧她，衝着她帅气的微笑：「我作梦都想不到，真的可以把你追到手。」
    「这才不是梦。」她也回握他，露出笑容。
    「小绿的手还是没长大，牵起来还是很温暖。」他笑着说。
    她脸颊燥热，「呃，萧霽颖你可不可以正经点阿──？恩？」
    「好啦，跟你说真的，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带你去。」他笑的纯真，就跟当初高中的他一样，她喜欢上的，就是笑容毫无杂质，最纯粹的他。
    「好。」
    我们都仰望着那片遥不可及的星海，
    却忘记身边，早已有片属于自己的胸膛。
    这世界上最沉痛的秘密，就是我站在你面前，
    却不能够告诉你，我爱你＿＿＿＿

 第三十五章

    半年后──
    躁动的步伐不停的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来回走动，熬夜赶稿的黑眼圈深深印在女人的眼窝底下，急促的脚步声跟一杯热烫的热饮慰烫了女人的心房，脱下防风大衣，披在女人单薄的身子上，柔声叮嘱，一张融合着稳重和稚气未脱的帅气脸蛋的男人，一脸心疼，轻搂着她，轻吻了女人光洁的额头。
    她措手不及的红了俏脸，瞪了男人一眼，四处张望了下就怕刚刚的亲密行为被外人给看见，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这个男人就爱三不五时以行动示爱，实在让她又爱又恨，回首半年以来，真的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改变了，譬如；她跟眼前这个男人在一场国外採访的意外中见真情，陷入爱河。
    短短几句话就更清楚明白，眼前这对恩爱男女，正是郑雨文以及那位政大学弟，起初，郑雨文的爱情观幸好不属于保守类型，否则，光是姐弟恋这三个字，她大概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了，而且两人年纪也相差不到一岁，顶多几个月而已，而郑雨文因为不常化妆，皮肤状况保持的很好，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
    「凯甄状况怎么样──？」拎着包包，许芬妤脚步快速的跑了过来。
    眼见这对恩爱的情侣档，许芬妤也不点破，视线绕到郑雨文身上，「还没九个月小孩就出生了，早產儿可不好抚养。」
    郑雨文点点头，「这几个月凯甄的身体调理的很不错，即使是早產儿，我想健康状况也肯定没问题。」
    手术灯熄灭，医生及护士们难掩疲惫的走了出来。
    郑雨文及其他人走上前去关心状况：「医生，妈妈跟小孩的情况如何──？」
    拉下口罩，医生郑重的说：「母子均安，现在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可以去看看她。」
    「你们两个先去看凯甄，我要先去看乾儿子。」许芬妤难掩期待，跟着护士往育儿室过去。
    美国迈阿密
    几个月前，罗衍军的意外告白让两人的友情温度骤降，经过那件事情之后，李绿把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在工作上面，果然在三个月内就把国外建地案的勘查资料全数回传给台湾这边的机关审核，由于成效惊人，李绿被上级立即推派到迈阿密当地的营建机关合作，薪资翻倍成长，全由美金支付。
    李绿除了工作的前一个月有跟台湾的爸妈联络，之后就断绝所有联系，专心的把重心放在事业上头，她目前住在夏桑的老家，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李绿多少能跟夏桑的姨婆露意丝做简单的交谈，也知道周休二日露意丝都会跟大卫出去约会，她也从夏桑口中多多少少知道，种族歧视的观念依然存在，露意丝跟大卫就是很好的例子。
    即便如此，大卫仍然深爱着露意丝，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分宗教、种族、年龄的，看到这对爱的辛苦的男女，李绿由衷的给予祝福，却也有时候仍会回忆起那天罗衍军掩饰着悲伤对她所做的沉痛表白，之后，她并没有回应他，甚至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就怕尷尬会在两人之间產生。
    纵使她不想得知有关于罗衍军的一切，身为总经理特助的夏桑仍是会定期的向她报告罗衍军的最新情况，而她的前男友萧霽颖倒是无聊到每天都照三餐的来这里叨扰她的生活，知道两人有这层亲密关係的夏桑起初很意外，后来则是老拿李绿当作挡箭牌，跟她抱怨，以前到现在遭受到萧霽颖精神上的疲劳轰炸。
    旭日东昇，叶洒朝露。
    轻轻推开窗户，让阳光毫无保留的照射进来，她起身，伸了个懒腰。
    敲了几下门，门边露出一张慈善的黝黑脸孔：「lee，这是我新研发的中式早点，我放在桌上，你要趁热吃，在跟我说感想喔。」
    她轻轻微笑，朝着露意丝点头示意，「好，我会吃光光的。」
    自从李绿跟露意丝的感情愈好的同时，李绿就倾囊相授台湾一些好吃的小吃跟早点，露意丝对于厨艺似乎很有一套，李绿只要稍加的点醒，露意丝很快就能够抓到诀窍，纵使食材跟台湾不同，不过也倒是让李绿能够一解乡愁，露意丝也因此爱上这样的料理方式，常常只要等李绿在庭院浇花种树时，就缠着要学下厨。
    此起彼落的声音就在露意丝离开没有多久的时候传到她耳里，她随意捞起放在座椅上头的外套，披在肩膀上就往外头张望，一抹高大的人影正跟露意丝疑似扭打在一起，操起扫帚，露意丝说着一口英文表情气愤着。
    「臣凯──！」李绿护在男人身前，欲挡下即将扫下来的扫把。
    正当露意丝反应措手不及的同时，一抹俐落身影接下露意丝的扫把，一派轻松的招牌笑容掛在嘴角，「露意丝，这样子招呼客人不太好吧。」
    露意丝困惑的看了萧霽颖一眼，又将视线调回到李绿跟不速之客身上，李绿一脸惊魂未定的挽着男人的手臂，「绿，你刚刚这样很危险，要是万一你受伤──」话没说完，李绿就鼓着腮帮子的瞪着他。
    「怎么突然来找我？」李绿恢復镇定，一脸正经的问。
    范臣凯此刻的柔情蜜意展露无遗，深深拥抱住她，轻声低喃：「我已经盼着这个迟来的拥抱很久了。」
    「臣凯，你先放开我。」李绿发现到场合的不对，极力的想要挣脱怀抱。
    萧霽颖看不过去，乾脆帮助李绿把范臣凯的铁臂给拉开，「这位先生，就算你是小绿的现任男友，要是她不喜欢，你也不可以勉强她。」
    「你──！」范臣凯一脸戒备的看着萧霽颖。
    耸耸肩，萧霽颖介绍自己的身分，「我是小绿高中时期的男朋友，因为出国读书，所以被迫分开，理当来说──」换他揽住李绿，以示主权，「小绿，还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
    李绿傻眼，「萧霽颖，你疯啦，你存心害我们吵架阿。」
    「小绿，我是好心帮你，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无辜的笑脸，萧霽颖笑的嚣张。
    露意丝看到情况不是自己所想，也放下手上的扫把，拿着放置一旁由李绿抄写给她的食谱继续坐在庭院内的藤椅上研究起来，丝毫不想理会那些她有听没有懂的中文。
    李绿招呼着两人进客厅。
    范臣凯就把这半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跟她陈述一遍。
    「凯甄生啦──！」李绿惊喜万分，眼眶里头洋溢着喜悦。
    范臣凯点点头，自从几个月前李绿跟台湾这边断讯，他反而成为李绿的接收器，姊妹淘们的最新消息全部都是告知范臣凯，包括凯甄平安生下孩子，雨文跟学弟有情人终成眷属，许芬妤升职，成为杂志的副社长。
    「你说的凯甄，该不会是那个个性内向，高中时期老是走在你旁边，很安静很没存在感的卓凯甄吧──？生小孩啦，帮我跟她说声恭喜。」萧霽颖一找到机会就插话进来，笑的很灿烂。
    「凯甄才不会没有存在感，那叫做端庄嫻淑不多话。」李绿狠狠纠正他的字眼，任何说她朋友不好听的话的人，都会被她给惨电。
    萧霽颖自知理亏，「好嘛，谁叫人家只注意你一个，其他人我才不管。」听完他霸道的藉口，李绿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萧霽颖，你不要再说些令人误会的话了。」李绿生性容易脸红，她鼓起脸颊狠瞪他一眼。
    范臣凯在旁沉默很久，决定发言：「萧先生，你跟绿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她是我论及婚嫁的女朋友，请你言词收敛点。」
    「论及婚嫁？」李绿跟萧霽颖异口同声的说。
    范臣凯一抹阳光般的笑容映着喜悦：「是阿，我们交往也快要一年了，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适合我的伴侣了。」
    握起李绿的手，范臣凯柔情似水的眸光紧紧锁住她的，「起初，身边出现了个罗衍军让我非常紧张，就怕你被抢走，没想到，来到这里，又让你再度遇到前男友，要是我不快点把握，恐怕──」
    「哪、哪有这么夸张。」愈是听下去，李绿的脸色愈是凝重。
    萧霽颖摆出无辜的笑脸，「糟糕，我太入戏了，差点破坏了一段好姻缘。」
    接收到范臣凯狐疑的目光，萧霽颖笑着解释：「我跟小绿是闹着玩的，那时候出国虽然没有正式分手，不过要是在这段期间，小绿能找到更好的男人，我很乐意祝福。」
    「你比罗衍军还要好说话。」范臣凯的话让萧霽颖笑的好无邪。
    目光转移到李绿身上，范臣凯轻声问着，「绿，你的工作差不多告个段落了吧，我想，该是把我们的关係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我升官了，在迈阿密的营建机关工作，目前就住在这里。」简单的一句话，立即把范臣凯从天堂硬生打回地狱。
    「可是、绿，你难道没有重新审思我们的关係吗──？」范臣凯语气难掩失落，斯文俊俏的脸庞此刻消失了光芒。
    看到这般景象，萧霽颖清楚自己不要随便介入比较好，于是，偷偷挪动自己的屁股，打算不着痕跡的离开，现下，最应该做的就是让这小俩口好好的沟通、沟通一下，三十六计走为上上策囉。
    李绿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萧霽颖，想走去哪阿──？」呜呜，女人这时候最可怕。
    「我突然觉得好饿，我去找露意丝要吃的。」说完，萧霽颖立刻飞也似的逃离现场，就怕自己成为被波及的砲灰。
    看到萧霽颖走远，李绿才深深吐口气，决定跟他吐露实话，情人间最重要除了信任就是坦承，「你知道吗，我到迈阿密没多久，就遇到了罗衍军，他跟我坦白了心意，我当下真的吓到了，我根本──」没等她说完，范臣凯一把搂过她，给她最真实的抚慰。
    紧紧扯住范臣凯胸前的衬衫，她无助的靠在他胸膛前，「根本就是措手不及，但是，我说过的吧，欠你的答案，我不会食言的──」她淡淡的眸光对上他的，深切而真诚。
    「你没说我都忘了，只想着要赶快把你娶回家。」他坦然的表白令她破涕为笑，眼前的女人笑中带泪的娇俏模样，还有他那几乎从心底满溢的疼惜跟怜爱，都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接下来的行为。
    他一把将李绿搂入怀里，吻了下去。
    李绿完全呆住了。
    范臣凯突然吻住她，而且不像是之前那样蜻蜓点水似的或是绅士般的亲吻，而是真真切切的热吻，原本想要挣扎的小手慢慢放松了下来，即使还是抵在男人的胸膛，却已经不再是抗拒，而是带点犹豫的意味。
    李绿沉醉在这个吻里，完全忘了他们现在还在别人家里，也忘记刚刚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这个吻愈来愈浓烈，身躯紧紧相靠，两人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等李绿发现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坐在范臣凯的大腿上。
    她生性乐观活泼，但其实本性保守，面对阔别已久的情人相会，范臣凯所展开的猛烈攻势几乎让她无法招架，终于，就在李绿发现自己快要因为过度激动而缺氧的时候，范臣凯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轻轻喘着气，额贴额，鼻对鼻，深情的相互凝视。
    「你、你吻技进步了，该不会背着我偷来吧。」她笑问，脸颊上明显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他又情不自禁的轻啄她嘴唇，「我发誓，绝无此事。」
    识趣的萧霽颖跑去骚扰早已经待在厨房研究中式美食的露意丝，他探头进来，发现到他的出现，露意丝没表示什么，只是逕自忙着自己的准备工作，她扭开瓦斯炉，将那些切好的食材全数下锅，拿着锅铲，俐落的翻炒着。
    没多久，食物的味道就飘香出来。
    「太香了吧，露意丝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萧霽颖由衷的称讚，多亏李绿入住这里，他每日的叨扰李绿，也刚好可以嚐遍台湾的美食，一举数得。
    露意丝淡瞟他一眼，「怎么？女人抢输了？」萧霽颖没回应，只是衝着她笑，露意丝轻松的拿起锅子，做了几个厉害的翻面动作，接着装盘上桌。
    萧霽颖很自动的拿起筷子跟碗，直接坐上饭桌的位置，筷子才刚要靠近那盘菜，露意丝就拿着锅铲挡在他面前，「输家不能吃。」
    萧霽颖无辜的孩子气脸蛋，鼓起双颊，「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成全他们，我至少还有这盘菜可以安慰我。」
    露意丝不懂那句中国谚语，只知道这孩子似乎做了件很不错的好事情，她才心甘情愿的移开锅铲，让他夹菜享用，「好吧，你吃。」
    完全忽略露意丝略微同情的眼神，萧霽颖高兴的只想要把眼前这些美食全都扫进自己的胃里，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好吃、好吃。」
    饱餐一顿后，萧霽颖拍拍自己微鼓的肚皮，露意丝站在洗碗槽旁忙着清洗蔬菜，似乎是为了晚餐做准备，他起身，晃到露意丝身边：「看样子，我没口福了。」
    露意丝得意一笑，「刚刚吃那些还不够阿，失恋的男人不都胃口不好，不过看你好像都没有这样的困扰。」对于露意丝略显嘲讽的语气，萧霽颖没说话，只是保持着微笑。
    「露意丝，我明天会再来喔。」临走前，萧霽颖笑着提醒。
    「对了，」露意丝转过身，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失恋别太在意，你条件很好，肯定很快又可以遇上你喜欢的女人。」
    「呵，谢谢露意丝关心。」他笑的洒脱，回答完才离去。
    踏出门，萧霽颖才真正松口气，他终于可以放下自己多年来的遗憾跟心愿，看到李绿找到自己的幸福，他由衷的祝福也感慨，祝福他们两人可以白头到老，说不定还可以喝到喜酒，感慨的是，要是他没有出国，以他跟李绿相处的模式，现在肯定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爱侣，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叹，时间阿，还真不饶人。
    「萧霽颖，你这傢伙又跑来我家白吃白喝阿──！」颇有朝气的招呼声，从大老远就听的到。
    晒的红扑扑的亮丽脸蛋，无袖的轻薄感米色衬衫，底部荷叶滚边，配上一件米色的牛仔裤搭上一条深蓝色的亮眼皮带，脚踩低跟的露趾凉鞋，夏桑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全是按照露意丝给的清单，要不是知道有美食可吃，这种苦差事她才不会去做，寧愿窝在公司作业务报表。
    萧霽颖很贴心的走上前去，替她分去手上的重量：「个子这么小，学人家拎这么多东西，真以为你在举哑铃，练手臂阿。」他的话惹来她的白眼。
    「哼，你讲话怎么都不会体贴女生的阿，真的很纳闷李绿怎么当初会看上你这傢伙──！」说完，她欲往前走的脚步让萧霽颖挡在前头。
    「你又想干嘛啦──！」她抬头看他，语气没多好。
    萧霽颖朝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点，小绿正跟她的男朋友在里面恩爱，你不要进去打扰他们，除非你想当飞利浦。」
    「真的假的──？那我家老大不就没希望了。」夏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里头衝，幸好萧霽颖及时拉住她。
    她挣扎着，「萧霽颖，放开我。」
    萧霽颖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不行，别人的感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只会愈帮愈忙，乖，听话。」
    嘟起嘴，夏桑还不想要轻易放弃，「少囉嗦，对方都明目张胆的上我家要人，我这个主人总不能不现身吧，这样有失礼貌。」
    点点头，萧霽颖有点认同她的话，「你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嘻嘻，这些东西就麻烦你囉，我进去看看。」夏桑喜孜孜的把所有东西都扔给他处理，「你从后门走进去，不然李绿会知道我回来。」回过头，夏桑又郑重的叮嘱说。
    他无奈的接下重物，「好啦，我知道。」
    「就拜託你囉。」夏桑笑嘻嘻的说完，躡手躡脚的往客厅移动。
    夏桑打开门的同时，里头的人也刚好把门给拉开，李绿一脸幸福的挽着范臣凯的手臂，就这样尷尬的对上眼，「夏、夏桑，你回来啦。」
    听出李绿羞窘的口吻，夏桑堆上笑容，视线迎上范臣凯：「咦？你就是绿的男朋友吧？真是久违了。」
    看到夏桑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的转，他保持一贯笑容，「你好，夏小姐，我是范臣凯，你果然跟绿说的一样，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呵，客套话可以省了。」夏桑换了表情，皮笑肉不笑的说。
    李绿轻声开口，「夏桑，我、我跟他──」
    夏桑视线回到她身上，「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不要老大，选择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越过他们，往屋内走去。
    「我家老大就活该被你拋弃吧。」夏桑的低语在她耳边回盪着。

 第三十六章

    当天晚上的晚餐结束，李绿就拖着行李箱从房间内走出来，切完水果，准备端到客厅的露意丝一看到她，就走上前去，「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朝着露意丝点头示意：「我想我打扰你们很久了，我想我也该离开了。」李绿很喜欢夏桑跟露意丝，她认识异地的朋友，就属她们两个最亲密了。
    拍拍她的肩膀，露意丝把她带到沙发上坐着：「我想我没办法阻止你的离去，但是我想跟你分享个故事，愿意听吗？」
    松开握紧行李箱上的把手，她淡淡的笑着：「好，我想听。」
    故事中的男女很平凡、很平凡，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没有傲人的功成名就，却拥有了世界上最弥足珍贵的－爱情；可视唯一的绊脚石却始终伴随着他们，就是长久以来的种族歧视，使他们的感情只能够沦为地下情。
    听到这里，露意丝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可是李绿发现了，她笑容里有着淡淡苦涩，她心底清楚，这对故事中的男女，就是她露意丝跟以及那位白人男性－大卫，她纳闷，现在时代不断的往前推移，旧有的观念早已经被拋弃，可是露意丝跟大卫的感情却屡遭受阻。
    「大卫的家人没办法接受我，只是个低下的黑种人。」环视着自己一身黑的肌肤和身上淌流着黑人的血液，她语气里头有着坦然。
    「但是你们相爱不是吗，只要你们携手，一定会说服他们的。」李绿紧握着露意丝的手，眼底的坚定无庸置疑。
    露意丝笑了，「lee，你真是个体贴的女孩。」
    她虽然不清楚李绿跟夏桑这孩子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她看得出来，这两个女孩个有心事，两个都过的不快乐，特别是今天早上来的那位挺拔的台湾男性，露意丝看得出来，他是李绿的男朋友，可是跟夏桑的老闆jiun－罗衍军似乎也纠缠不清的样子。
    年轻人的爱情难题阿。
    「我跟大卫一直努力着，相信有一天会让他们接受。」面对自己的爱情难关，每个女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解决哲学。
    李绿拥抱了露意丝，「露意丝，你是个勇敢的女人，我只是个胆小鬼。」说完，她还心虚的笑了下。
    「我想夏桑不是故意疏远你的，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两个女孩子的隔阂，露意丝试图从中解套。
    她摇摇头，「我不怪夏桑，这事情是我的错，因为我的犹豫不决，伤害了很多人，包括了夏桑最在意的人。」
    「原来你知道。」
    她点点头，「我一直都知道，夏桑说女人有某种第六感，我想我的直觉并没有错，某种名义上来说，罗衍军的存在在夏桑心中已经有无法抹灭的地位了。」
    夏桑，你知道吗，其实那就是爱情。
    「那你呢，对于jiun，我是说罗－衍－军。」露意丝努力的说出罗衍军的中文名字，却显得怪腔怪调的。
    「我只能说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她耸肩一笑，她承认，对于罗衍军她有着一种很深的特别情感，可以很放心的作自己，很没形象的大吵大闹，面对两人间，她找到了无拘无束的感觉。
    「你曾为他心跳加速吗，你们年轻人爱说的怦然心动那种感觉。」露意丝又说。
    她不否认，「曾经有，但我想那只是当下气氛使然吧，任何人都会会错意。」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好难懂喔。」露意丝状似苦恼的说着。
    「露意丝不瞒你说，我曾经周旋于罗衍军跟我男朋友之间，应该说，我曾经很不确定，根本不知道我真正在意的人到底是谁，我真的乱了。」她双眼的光芒黯淡了，面对未知，她显得无助。
    「委屈你了，孩子。」拍拍她的头颅，露意丝安慰的说。
    「露意丝，跟你谈完，我想我不能继续逃避，应该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她站起身，拉着行李桿，离去的脚步毫不迟疑。
    「祝你好运。」望着她的背影，她这么说着。
    罗氏电子科技
    叩叩－
    「请进。」现正已经晚上八点多，夏桑正忙着赶着近期最新的案子，天生要求完美的她，改了部属许多不适当的部分，决定重新拟稿。
    「打扰了。」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夏桑立即抬起头，看清来人，又再度低下头忙录，连搭里都不想。
    晃晃手中的消夜，萧霽颖笑的灿烂：「干嘛这么冷淡阿，我特地帮你买消夜欸，都不赏脸的喔。」
    继续翻动着页数，又抬头紧盯萤幕，细长手指敲打着键盘：「那边有沙发，乖乖去坐好。」她没有抬头，只是丢出这句话。
    萧霽颖没多说什么，只是把热腾腾的消夜放在桌上，转身绕到了她流线型的檜木製高级办公桌旁边：「先吃宵夜吧，你的身体这样子会不堪负荷的。」
    夏桑抬起头，淡淡瞟他一眼，「我已经习惯了，要是负荷不了，早就不行了。」
    萧霽颖维持着灿烂的笑顏：「公司上下都说设计总监是个天生工作狂，小个子志气高，要是总经理真的不接承公司，你就是唯一的人选。」
    「哪个人这么多话，我得请人事部调动一下他的职务。」虽然字面上这么说，但是夏桑的语气没听出半点不耐。
    「跟你说真的啦，吃东西才有力气工作。」萧季颖自顾自的把她从办公座椅拉起身，一路拖到沙发上。
    他替她扳开竹筷子，才递给她：「这家馆子营业到很晚，我是无意间发现的，很好吃喔，你快趁热吃。」
    「无意间？」
    「就加班阿，太饿了就去附近找吃的。」说完，萧霽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夏桑不怀好意的投以眼神视线：「加班？我可从来不知道你会加班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巡视楼层的习惯，公司大门的钥匙我有一份。」
    「真的喔。」难怪，那阵子他还跟锁匠成了朋友呢。
    「说喔，你怎么会留下来加班，你的工作性质我不是不清楚，哪需要加班阿。」她凉凉的说完，遭来萧霽颖的狠瞪。
    「拜託－－！好歹我提出的企划案，偶尔也会需要小幅度修改阿，你知道的，我个人可是很注重不把工作带回家的优秀生活品质。」他说。
    「这样阿，好吧。」懒的跟他辩论，她开始吃消夜。
    李绿跟露意丝的温馨谈话结束后，她决定前往罗氏，跟夏桑好好的沟通一下，她深信，两人只要坐下来深切对谈过，感情绝对可以和好如初的，况且，她一向就不是那种会成为别人情感第三者的无聊份子，总是她曾经心慌意乱过，但是沉淀下来后，她决定，把深埋的秘密留给自己。
    抵达公司，她立即搭乘电梯，前往夏桑所在的工作楼层。
    咀嚼着麵条，夏桑津津有味的吃着，「这家真的不错吃欸，明天我就继续吃这家当消夜。」
    萧霽颖挑眉，夏桑对工作的偏执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你疯啦，明天？你还打算继续加班喔？我真的深深觉得你才比较像总经理。」
    「你少乱说，我根本没窜位的打算，只是想做好份内的工作而已。」她尽量轻描带写的带过，毕竟，这分偏执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要是公司员工有你尽责的一半就好了，罗氏的规模绝对比现在更大。」萧霽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少耍嘴皮子，快吃麵啦，不然我帮你吃喔。」说完，夏桑的筷子伸过去作势要夹他的麵到自己碗里。
    萧霽颖立即移走自己的消夜，紧张的捧在手上，「喂、少烦喔你，这碗麵这么好吃，我连一点渣渣都捨不得给你吃，要的话，自己再下去买啦。」
    「好小气喔。」她不满的斜眼瞪他。
    碗立即靠了过去，作势要夹一口麵给她：「好啦、好啦，就一口喔。」
    原本不满的表情被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逗笑，她轻轻推开过来的手，笑说：「骗你的啦，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吃吧。」
    「欸，夏桑，你耍人喔───！」萧霽颖恶狠狠的瞟她一眼。
    「没有阿，哪有。」她眼神胡乱飘移着，接着继续低头吃麵。
    「对了，你跟小绿之间怎么样了？我看小绿今天因为你那句话很受伤。」萧霽颖放下筷子，一脸正经的说。
    把麵细细咀嚼吞下，她抬眼：「会受伤吗？我以为我说的不够狠呢。」
    他眉宇间微微拢起：「夏桑，这不像你。」
    「不然，什么样子才像我？」放下筷子，她正经八百盯着他瞧。
    「我──」一时之间，萧霽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摊手：「看吧，你连这都回答不出来。」
    「我只知道伶牙俐嘴不适合你。」淡淡的，他这么说。
    「喔。」她伸手，打算继续把麵给吃完。
    「喔什么？你真的有听进去吗？你这样对李绿不公平，明明总经理自己也有错，你若是都把过错推到李绿身上，这样不对！懂吗？」他质问她。
    「就算真的是这样，李绿那种拖拖拉拉的性格，只会伤害更多人。」她气愤的说。
    「包括你？」
    「干我什么事。」她心虚的转移视线。
    萧霽颖扳正她的肩膀：「夏桑，看着我，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总经理？只是李绿的出现让你慌了？就像最喜欢的东西被抢走了的感觉？」
    「老大才不是东西。」她挑句子反驳他。
    「重点不在这里。」萧霽颖仰头，老天，差点被她打败。
    耸肩，她说：「不然呢？」
    「你早就是李绿的朋友了，可是为了总经理，你选择背弃两人之间的友情不是吗？相信你跟她相处下来，会发现到，李绿很看重家人跟朋友，几乎什么都很拿手，她唯一的败笔，就是感情的处理方法还停留在幼稚园阶段。」他深深叹口气。
    「听的出来你很无奈。」她又凉凉开口。
    他摇摇头，「不会，跟李绿相处的时光，是我最愉快的回忆，我曾经想过，要是我没出国留学，我跟李绿也许早就步上红毯了，因为，她真的很好。」
    「是吗？」她又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我问你，你还爱着李绿吗？」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急欲得到答案。
    萧霽颖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爱着又怎样，不爱又怎样，至少她在我心中还是留有特别的一席之地，况且，我可不喜欢当人感情的第三者。」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你还是有机会的。」夏桑又淡淡开口。
    萧霽颖看着这样的她，苦笑着：「夏桑，你变极端了。」
    「哪有，我一向很客观。」不服他的话，她端起碗，咕嚕嚕的把汤通通喝光。
    「好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才过来找你的。」收拾完，萧霽颖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独留她一人沉思。
    单手插着口袋，萧霽颖等带着电梯：「真是的，不知道这妮子听进去多少话。」
    叮──
    「小绿？」萧霽颖眼神中有着欣喜。
    「我来找夏桑，我想跟她说清楚。」李绿表明目的。
    郑重的拍拍她肩膀，给予她鼓励：「绿，我相信你可以的，真开心再见到你。」
    顷刻间，萧霽颖将她抱个满怀，一股悸动倾巢而出，莫名的热泪早就蓄积在眼眶，她伸出手，回应着这最后一次的拥抱，「霽颖你──」
    「嘘，别出声。」他轻轻在她耳边低诉。
    片刻。
    他轻轻将她推离，对上她困惑却依然闪耀动人光芒的双眼：「认真说起来，我算幸运的男人。」
    「蛤？」她不懂。
    「第一次牵手、拥抱和亲吻都献给我了，不是吗？」他痞痞的笑问，果然，眼前的小女人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他低叹，以后这样的情景只能够收藏在心底了，成为心中最美的风景。
    「萧霽颖你这傢伙──唔？」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柔的捧起脸蛋，唇上传来一股温热，倏地放大的俊顏让她心跳失速。
    已经多久了，萧霽颖长的愈来愈好看了。
    「眼睛睁这么大，乖，闭上眼睛。」他低笑，又再度亲吻她。
    微微喘口气，萧霽颖拉开两人距离，一贯瀟洒的口吻，看着她娇艷迷人的脸庞：「怎么样，我吻技有大大进步吧。」
    「你说什么？」她反应不过来。
    「李绿，我们分手吧，正式的。」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她在他眼底看到。
    有一种人
    很喜欢－－
    却只能是朋友。

 第三十七章

    事隔多年，两人的关係，终于在今日画下句点，萧霽颖明白的提出分手，他没多说什么，的确，多年来，他欠李绿的，除了道歉，就是一句分手，李绿没多想，只是她看到萧霽颖眼中有着挣扎和痛苦，或许是她不够好，才让他感到这么痛苦，她深信，萧霽颖会找到比她好上一百倍的女人。
    李绿没有去找夏桑，而是步行回到了范臣凯替她准备的下榻饭店歇息。
    看见她，范臣凯摘下耳麦，立即跟台湾总公司做了最后报告，接着切断连线，他起身，看着神态疲惫的她，他很心疼，立刻上前搀扶着她，把厚实的肩膀借她靠，她感激的抬头朝他一笑：「臣凯，谢谢。」
    「还好吗，要你搬过来陪我，为难你了。」他心疼的轻抚着她长及胸前的头发。
    她摇摇头，「不会，这阵子让你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我很过意不去。」
    握住她的手，带她至床沿上坐着，范臣凯按下服务铃：「我先请饭店送点吃的上来吧，要说什么，等你吃饱有力气我们再说。」
    「别把我看得这么虚弱。」她不服气的说。
    宠溺的轻点她鼻尖，他着迷的看着她：「绿，我真的等不及了。」
    「什么？」她胸口一紧。
    握住她的手，他低喃：「我想赶快把你娶回家。」
    「可是我迈阿密这边──」她还没说完，就被范臣凯压倒在床上，他倾身吻住她，热情的在她身上点火，点燃激情的火花。
    「臣、臣凯你、喔，老天──」她气息不稳的说着，娇俏的脸蛋染上诱人的緋红。
    感受到她剧烈的颤抖，他把她抱起来，搂在自己怀中：「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她红着脸，心跳仍旧加速着：「没、没关係的。」
    服务生的敲门声化解了两人间的尷尬：「客房服务。」
    ──咖啡馆
    一抹纤瘦的俏丽身影如旋风般的提着行李袋快速走进了咖啡馆，身穿制服的服务生热切的迎上前去，女子坐下，眼前正托着下巴发呆的美丽女子瞧见来人，才恢復神智，体贴的替朋友点餐。
    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胡庭仪玫瑰色的漂亮唇瓣迷人依旧，一开口就劈哩啪啦的说个不停：「李绿，你很过分欸，你不知道现在在台湾是凌晨吗，还要人家坐飞机赶来找你，讨、厌。」
    李绿陪笑着：「好嘛、好嘛，你回程的机票我包了，这几天的食宿我也都帮你负担一半，这样总可以吧。」
    轻哼着，胡庭仪这才展露笑容：「这样才对嘛，不枉费我拋家弃夫的。」
    「你跟霍苡宽还不结婚喔，爱情都长跑这么久了，你不急，对方家长应该早就急死了吧？」跟朋友相处，她才能真正做自己。
    胡庭仪努努嘴：「唉呦，你知道的嘛，名人结婚就会搞得人尽皆知，万一我婚姻经营的不好，这样以后我的书谁敢买？」
    「你想太多了。」面对踏入婚姻，再精明的女人都会徬徨无助的。
    「怎么？这么急着把我找来美国，不是单单关心台湾朋友而已吧？」双手交叠于桌面，胡庭仪愜意的看着她。
    「我知道范臣凯追你追到迈阿密来，是向你逼婚吧。」她慧黠似的双眼眨呀眨。
    她惊愕，「你、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囉。」她敷衍似的回应她。
    「唉呦，我最近被第六感给害惨。」她抱头轻扯着发丝，一副要失去控制的模样。
    半小时内，李绿把最近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胡庭仪陈述一遍，面对胡庭仪活泼生动的表情，中途有几次李绿都停了下来，就为了她特别的反应，接着才又继续说，好不容易说完，李绿气喘吁吁的喝了口黑咖啡，脸色轻松了些。
    「难怪你会找我，现在也只有我可以替你分析这情况了。」胡庭仪凝重的神情没有半刻轻松过。
    「庭仪，你觉得我很笨吧。」她深深叹口气。
    斜睨她一眼，她毫不留情：「是阿，笨死了。」
    「胡大师，请你帮我解解惑吧。」她双手合掌，一脸虔诚。
    郑重咳了几声，她轻轻喉咙：「好吧，让我来帮你一把。」
    「说真的，萧霽颖会对你念念不忘，我还真是意外，谁叫他外表就是浪荡不羈的模样，结果原来是个痴情种，罗衍军阿，严格上来说就像家人那般亲密吧，至于范臣凯的话，是你现任男友，你最喜欢的应该是他吧？」搅拌着咖啡，她笑说。
    「于情于理，人选是臣凯没错。」她点点头，不可置否。
    停下搅拌咖啡的动作，她抬起头：「我老实跟你说吧，婚姻这种事情是要长久经营的，任何一方都需要付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现代女性寧可要一个更爱自己的人，也不要自己把心思付出的太重。」
    「听起来跟我情况很雷同。」她点点头，说。
    胡庭仪又叫了一份甜点：「我想，罗衍军跟你是不可能了，应该说，你根本没打算要跟他在一起吧，认为那些亲密行为都是自然而然发生，没有情愫参杂里头，李绿，你是这么想的吗？」
    「这──」
    胡庭仪瞇起双眼，笑呵呵的说：「还有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夏小姐，人家跟罗衍军的交情就算因为他离开美国，也不曾减少过，这也是你考虑的原因之一吗？」
    「是阿，其实我一直保有一种想法，就是要找一个我爱他，而他会更爱我的对象，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蠢？」唉，她无奈，平常自信的自己跑哪里去了。
    她点头，「对阿，蠢毙了。」
    「反正我很确信，会跟我走下去的，非臣凯莫属。」她坚定的这么说。
    她幽幽叹口气：「绿，说真的，把自己委屈于一个不是很爱的人身边走一辈子，你真的有办法喔，佩服、佩服。」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了？」她尾调轻扬，漂亮的眸子盯着她。
    胡庭仪没放下叉子，只是自顾自的又说：「眼神阿，那是不会骗人的。」
    「齁，你这个只会写文章的，没想到连面相都会看喔。」她凉凉的说。
    这句话让胡庭仪骄傲的抬高下巴：「那当然，平时的星座跟面相我都有在专研，等我成为翘楚，我就可以发行这类的书籍了，到时候又可以赚一笔。」
    「说到底，你只是不想要靠夫家吃穿，是吧？」说完，胡庭仪惊讶的盯着她瞧。
    她拍拍她的肩头，「小绿绿，你变聪明了欸，没想到你竟看的出我縝密的心思，我真的要给你竖个大拇指。」
    「我知道霍苡宽家财万贯，不过你也不想当隻米虫，结婚的事情我想只要你们双方自己协调好就好，我看霍苡宽很疼你，看来将来是个妻管严。」说完，李绿很不给面子的大笑。
    她轻哼，「哪会，人家我才不会虐待我们家阿宽，倒是你，感情的事情真的想清楚了吗，我想你会找我，大概是不想再当逃兵了吧。」
    「庭仪，你知道吗？」她幽幽叹息，一双明亮双眼显得无精打采。
    「恩？知道什么？」挑眉，她问。
    「我累了，而我唯一可以想到的人就是臣凯。」她说。
    有些爱情我想就是要留点遗憾才完美。
    有些人纵使喜欢着彼此，却少了份在一起的执着。
    遗憾的是－我想我应该不会太爱他。
    完美的是－我拥有全世界最爱我的。

 第三十八章

    胡庭仪被李绿的想法给打败，硬生生的滞留在迈阿密好几个星期才回去，停留期间胡庭仪只要找到时间就找李绿出来好好聊聊，顺便问一下跟范臣凯的进展，而產生芥蒂的罗衍军那边，进度始终是零。
    留置的时间往前推到第三个星期时，霍苡宽因为拍摄杂志的关係，飞来了迈阿密，特地溜出来跟胡庭仪见面，一走入咖啡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引来不少女性的注目礼，一看见亲亲爱人，胡庭仪像个深积闺怨已久的怨妇朝着霍苡宽扑上去。
    心疼的把小女人搂在怀中，霍苡宽深情款款的眼神表露无遗，一看到一脸尷尬的李绿，他点头打了声招呼，又继续跟小女人缠绵阔别已久的思念，回復神智的胡庭仪立即弹开他的怀抱，双颊红咚咚的要他赶快就坐。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谈话。」霍苡宽表以歉意，才拉开椅子坐下。
    李绿摆摆手：「没关係，是我把庭仪留太久，才让你奔波过来的。」
    双手优雅的交叠于翘着二郎腿的腿上，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般的谜样气息，穿搭是时下最为流行的服装，霍苡宽淡淡的口吻又说：「其实另一方面，我是为了工作而来的，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庭仪，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还是留下来陪李绿？」
    胡庭仪可爱的嘟起嘴：「李绿的事情有点棘手，我可能会留下来处理吧。」
    霍苡宽温柔的拍拍她的头颅，「那我拍摄工作结束，我留在这里陪你。」
    她眼睛为之一亮：「真的吗？阿宽，那公司怎么办？霍伯会让你留在这里吗？」
    他温柔一笑，体谅的说，「爸早就将你视如己出，他不会介意的，公司那边的事情我会开视讯会议解决的，你就放心处理这边事情吧。」
    「阿宽，你真好。」胡庭仪完全不避嫌的朝他脸颊一亲。
    手机传来震动，霍苡宽眼神示意，起身出去外面接听电话，过没多久，他再度走进咖啡馆，捞了座位上的防风大衣：「拍摄工作差不多要开始了，我先忙，你们慢聊。」
    「工作加油。」胡庭仪依依不捨的说再见，霍苡宽勾唇一笑，转过身，朝她饱满光滑的额头亲吻，让她瞬间又脸红。
    「晚点把饭店跟房号传给我，我再去找你。」留下这句话，霍苡宽这发光体迅速的离开店里。
    「我忘了带一样重要的东西。」李绿眸子骨碌碌的转，俏皮的眨着。
    「蛤？什么？」胡庭仪傻傻的问说。
    「墨镜。」她帅气的做了个戴眼镜的动作。
    -
    李绿挣扎过很久，跟胡庭仪在咖啡馆聊完，她决定还是要勇敢的跨出一步，因为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就应该由她来亲手结束，不管结果会如何，她都不想要再逃避了，那种鸵鸟心态的她，连她自己也没办法接受。
    「lee，好久不见。」露意丝颇有朝气的朝她打招呼，还热情的给了拥抱。
    「露意丝，我很想念你。」李绿也回拥她。
    露意丝挥了挥手中的锅铲：「你的台湾食谱我都研究差不多了，可是有几道菜我还是没什么信心，希望你能教教我。」
    她笑了，「当然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一踏入屋子里，一抹慌慌张张的身影就从厨房里头跑了出来，穿着可爱的围裙，连忙大叫着：「露意丝，那该死的油喷的我全身都是，我不想吃什么糖醋鱼了啦──！」
    说完，两人的视线对上，李绿佯装镇定的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夏桑。」
    意外的，夏桑收起慌张的样子，有点尷尬的说：「李绿，好久不见。」
    「呵呵，既然我们三个都在，今天就由李绿掌厨，我们来帮忙吧。」
    露意丝笑的可开心，自作主张的把两个冷战时期的人通通推到了厨房，夏桑脱下围裙把它给了李绿，她笑笑的接手穿上，露意丝在旁边开心得忙着洗菜，切菜的部分通通交由夏桑负责，而最重要的炒菜功夫就给李绿。
    一群女人似乎化解隔阂和芥蒂开开心心的在厨房忙成一团，偶尔，露意丝会把菜给挑错，把不要的给放上盘子，把要的通通放到一旁等等要丢弃，要不是夏桑及时发现，等等的菜恐怕难以下肚，女人们的笑声传遍整间厨房，也飘出了饭菜香。
    碗饭过后，露意丝又把两个女孩推出家门外，说她要好好打扫家里，希望他们两个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难得，夏桑没有出声反驳，两个女孩就这么散步，一句话也还没开口说。
    「那个──」夏桑转过身，说。
    「我承认我那天说了重话，但是你不乾脆的作法真的很不应该。」她再度表明当时的心情。
    李绿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不会逃避。」
    夏桑环胸：「你的意思是？」
    「我明天就会去找罗衍军说清楚，我不想让我们两个人的关係变的不明不白的，这不是我最终的想法。」她表明心情。
    「我不认为老大会接受你的作法。」夏桑很清楚，老大这次真的栽了。
    伸手，拍了拍夏桑的肩膀，她轻笑，「守护罗衍军这么多年，你肯定很累。」
    她拧眉，「老大就像是我的家人，对他好是应该的。」
    「我不会自私的把罗衍军据为己有。」李绿脚步移开，稍离她远了点。
    夏桑垂在身侧的拳头，轻轻握紧：「你以为老大是商品吗？能让你这样子要就要，不要就随手丢弃，或是推託给别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桑。」她摇头。
    「不然呢，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老大。」她不甘心的泪水蓄积在眼眶打转。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着衍军──！」她大吼，想吼出夏桑的真心话。
    夏桑呆愣，茫然的对上她的眼：「所以呢，你是看我可怜还是老大可怜，你以为这样老大会开心吗，他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说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清楚，我跟衍军是不可能的，我希望我的朋友幸福，特别是他。」她的眼睛绽放着坚定的光芒。
    「你敢说你不喜欢老大吗，连曾经动过心都没有？」夏桑问着。
    她点点头，又摇了头：「我知道你看得出来我跟衍军的情感很不一般，但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谁没有过，夏桑，我想忠于自己的感觉走，你不要再──」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希望你能够尽快跟老大表明你的想法，别让他再继续这么沉沦下去了，不是为谁，而是老大这么痛苦，我想你才是最适合陪他走出去的那个人。」夏桑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夏桑，你爱着衍军很多年了吧。」轻轻叹口气，夏桑脚步煞时停住。
    「那又怎么样。」老大从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过。
    李绿又开口：「我想了很久，决定提出声请回台湾工作，然后跟臣凯结婚。」
    她瞠眼，激动的转过身，「什么？你要离开迈阿密？可是你的工作在这里──」
    抬头，夏桑望见她眼底的挣扎：「但是我的家人跟朋友都在台湾，以及婚姻都会在那里完成，你会来我的婚礼吧，小桑？」
    「我也是你的朋友，你就不能留在这里吗──」还有老大阿。
    李绿摇摇头，伸手扳正她的肩膀，「迈阿密的生活只是我人生中短暂的休息站，时间到了，我还是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乡，但是我不后悔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这里真的很棒，有你有露意丝，还有萧霽颖跟罗衍军──」
    「可是、李绿，这真是你要的吗，你的生活跟婚姻──」话还没说完，李绿止住了她的嘴，要她别再开口。
    「夏桑，儘管这问题过了十多年，我的答案依然不会变，不会后悔的。」

 第三十九章

    让工作来麻痺自己，罗衍军把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一方面学习公司的事务，另一方面则是为攻读博士作准备，他很少踏出书房，三餐几乎都是由佣人端进去，甚至饭菜放凉了，佣人也会直接拿去倒掉，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循环着，他翻阅管理学的原文书籍，语文一向都是他的强项。
    舒展了痠疼的颈部，罗衍军随手拿了放置桌面上的提神花茶就喝，这是夏桑特地帮他准备的，知道他要熬夜奋战，就买了好几斤的茶叶让他有空就叫人帮他泡一壶醒神，他偏爱东方茶饮，尤其是准备博士班考试的时候，更是如此。
    叩叩──
    「请进。」
    穿着一身轻便裤装的夏桑蹦蹦跳跳的走入书房，「老大，我来找你玩囉。」
    他没抬头，只是一如往常的丢了本书籍给她：「这本看完再来谈玩的事情。」
    夏桑微微嘟起嘴，虽然能够欣赏老大优雅的侧脸，不过要她一直乖乖坐在沙发上，然后把那本厚重书籍看完，实在是太浪费时间，看到罗衍军修长的手指专心的在课本上头用红笔画着重点，眼神专心的盯着一行一行的文字。
    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欣赏着他。
    「对了，我回迈阿密这么久，都忘了跟你说。」停下笔，罗衍军抬头望着她。
    她一愣，「咦？」
    「这几年辛苦你了，夏桑，真的谢谢你。」他表以诚恳的笑容，一如过去大哥哥般的爽朗笑容，总是给予她小小的心灵注入光芒。
    她摇摇头：「不会，我一点都不辛苦，真的。」她摇着摇着竟不自觉的落下了眼泪，看着她流泪，罗衍军神色一凛，起身来到她身边。
    她不是故意落泪的，只是她想起自己这几年来的付出，不就是为了报答罗家吗，现在她以自己的能力做到了，也获得眾人肯定，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纵使换得最爱的人的一句感谢，她却是心绞痛的想落泪。
    第一次看见她哭，罗衍军着实慌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够笨拙的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轻哄着，心底的某一处正逐渐崩落，变的柔软，夏桑柔弱的抽动着，小巧的鼻头早就哭的通红，像隻惹人怜的小兔子。
    「大、大哥──！」久违的呼喊让罗衍军的眼神倍加温柔，他将她搂入怀里，继续轻拍着背脊，试图缓和她的情绪。
    已经多久了？夏桑很久没有这样子喊过他。
    以前的记忆瞬间回到他脑海里播映着，第一次听到她喊大哥是在收养后不久才喊的，那时候夏桑不喜欢讲话，可是却喜欢衝着他笑。
    那时候，她笑起来天真无邪，若是凡间真的有天使，他会很篤定，那个人绝对会是夏桑，她澄澈无比双眸总是带给他信心，就算不是亲妹妹，罗衍军也是对她呵护备至，因为罗衍军，夏桑的人生从此扭转。
    「怎么突然哭啦，该不会被欺负了吧，大哥帮你报仇。」罗衍军心疼的替她抹去脸颊上的眼泪，笑看她梨花小脸。
    「没人欺负我。」她继续抽泣的说着，模样可怜。
    罗衍军拍拍她的头颅：「难道是我刚刚跟你道谢，惹你难过了？」
    她猛地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还是萧齐颖欺负你了？」他一顿，又问。
    「跟他才没关係，老大你别理我，快去读书吧。」推开两人距离，夏桑擤了擤鼻子，努力的挤出笑容。
    「我比较喜欢你喊我大哥，那让我觉得我有家人。」罗衍军露出淡淡笑容，真真切切的说。
    二十几年来，他一直知道夏桑对他有着莫名的依赖和关注，但也一直不曾干涉过他的行动，并且，她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有时候他不免要好笑地想，如果某天，他要夏桑将罗氏集团拱手相送，她大概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因此，她这次突然的状况，就让他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不过，他明白，这正是夏桑的体贴细心之处，仔细想想，夏桑其实还是没变，即使今日已经成了叱吒商界最年轻闪亮的新秀，骨子里依旧是当年那个将温柔细腻藏在倔强、骄傲下的小女孩，罗衍军不忍拂逆夏桑的好意，他于是乾脆乖乖在家休息，继续享受难得的清间以及为博士班考试做衝刺。
    「大、大哥。」停止哭泣的夏桑勉强的扯出笑容。
    唉，她不免感叹，这种暗恋的心情真的令人嚐尽酸甜苦辣，看着跟她一起长大的大哥，愈加的高大且挺拔，她小小的少女心早就跟随着他，只是还未萌芽就夭折的爱情让夏桑只敢默默的收藏在心底深处，她刚刚其实真的想藉机会跟罗衍军表明心意，让她带他走出情伤，她一直相信自己可以。
    「乖，幸好你不哭了，不然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轻拍她肩膀。
    她惊愕的起身：「糟糕，我的丑样都被大哥看光光了。」
    罗衍军也跟着起身，一把抱住她：「没关係的，大哥不是外人，以后有心事就跟大哥说，我会帮你的。」
    夏桑怯儒的伸出小手回拥着，感受到她的回应，罗衍军露出笑容，收紧双臂的力道，宛如都回到了小时候，两人那日子过的无忧无虑。
    「大哥，你还会去台湾吗？」小手揪着他的衣角。
    他微微一顿，半晌：「我想，除非必要，否则我会一直在迈阿密，陪着爸妈还有你，然后生活，工作、恋爱、结婚、直到老死，。」
    夏桑挣脱怀抱，没发现自己已经不排斥拥抱：「什么？这、这是真的吗？」
    夏桑不免心想，为什么老大跟李绿的话如出一辙，纵使不是一模一样，不过想表达的想法却是相同的，难道两个人已经见过面了吗？
    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罗衍军笑的灿烂：「夏桑，要是大哥成了孤家寡人，而你以后嫁了出去，可不要忘记还有大哥在家里盼着你。」
    她拥抱了他，坚定的说道：「不会的，我绝不会拋弃大哥一个人。」
    「谢谢。」罗衍军亲吻她发稍，笑答。
    傍晚，萧霽颖就来罗家庄园找罗衍军，一向喜欢逗人为乐的萧齐颖这次放过夏桑，目标专心的对准罗衍军，几句简单交代，就把罗衍军给拖上车，一路就载往知名的酒吧跑，一进门，罗衍军掛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包厢内，范臣凯跟李绿早已经久候多时。
    「萧霽颖，你这什么意思。」冷冷开口，罗衍军射出两道阴冷视线。
    萧霽颖搭上他的肩，陪笑着：「两边都是我的朋友，我只好选择中立，但是看到你们都不敢踏出那一步，只好由我来囉。」
    「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操心。」拋下这句话，罗衍军转身就想走。
    一看到罗衍军要离开，李绿紧张的站起身，开口挽留：「是我请萧霽颖帮忙的。」
    罗衍军没回答，只是打算迈开步伐离开这里，而这次换范臣凯开口：「学弟。」
    他冷哼，「希望学长别忘记我的嘱託，况且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罗衍军，你不可以这么狠心──」李绿激动的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臂。
    他轻笑，轻轻甩开她的箝制：「李绿，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也决定把这段感情放下，这几个月的沉淀我真的想了很多，我也该放手了。」
    萧霽颖拍了范臣凯的肩膀，范臣凯点点头，他想，真的该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他朝萧霽颖点头示意，两人默默的离开包厢。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李绿扯出一抹笑容，说。
    罗衍军点点头，赞同她说的：「这几个月我埋首工作跟攻读博士，心态上也成长很多，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强求的，总归一句，都是我一个人在单恋而已。」
    「不、不是的。」她激烈的摇摇头。
    她抬眼，望进他眼底的释然：「罗衍军，我们之间的关係转变的太快，我真的措手不及，原谅我，我只想保持我们的现阶段，谁都不要改变。」
    「反正我已经表明过心意，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罗衍军的眼神追随着她的眸光，不自觉的放柔。
    「我、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身边有了臣凯，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咬紧下嘴唇，李绿的脸庞泛起一阵阵红晕。
    她曾经挣扎过，但是范臣凯对她真的很好，包容她，尊重她，重点是保有她个人的生活空间，这几年在迈阿密工作和生活，她不是没思考过范臣凯可能老早就另寻新欢，把她拋诸在脑后，说真的，看到范臣凯追来迈阿密，她真的很感动。
    这份幸福是她自己主动去争取的，是范臣凯接受她的表白，两人是两情相悦下在一起的，而她跟罗衍军呢，两个人早就熟识多年，李绿认为，罗衍军多的是机会表白心意，可是他没这么做，而到最后是选择离开她，离开她的生命。
    「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多久了？」她脸颊微红的问。
    「也许是第一次在校长室外面跟你对撞，就喜欢上了吧。」他像是事不关己，淡淡的描述着。
    轻捶了下他手臂，李绿不满的说：「可是你最后跟钟毓在一起。」
    「因为我不想要看到你失望的样子，我知道钟毓是你很好的朋友，你又很看重友谊，所以我才会答应。」他开口解释，让李绿脸尷尬的不知往哪边摆。
    「对不起。」最后，她还是只能说这句。
    罗衍军张开双臂，「能给我最后的回忆吗，最、后。」说完，李绿轻轻点头，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搂入怀里，这是最后一次了，她，终究不属于他。
    「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吧。」她小小声的问着。
    他收紧力道：「永远，最好的朋友。」她埋首贴着他的胸膛，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溃堤。
    「我是个差劲的女人，你值得更好的。」她选择退缩，让他去找更好的。
    「要是范臣凯欺负你，我会痛扁他。」他淡淡的说，语气却有着威胁。
    她被他逗笑，抬头，眨着泛红的眼眶：「他不会的。」
    「答应我，要幸福。」他的声腺颤抖着，像个即将被拋弃的小男孩。
    「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很多时候，爱你的人近在咫尺，
    可让你柔肠百转、牵肠掛肚的却往往是另外一个人。－罗衍军
    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果，
    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李绿

 第四十章

    罗衍军事该替自己好好安排疗癒情伤的时间，可是他没因此懈怠，而是加紧脚步，把更多的时间投注在课业跟事业上头，决心让自己重新回到事业轨道，藉此好好充电。
    公司的事务罗衍军已经慢慢上手，加上最近公司接了许多大案子，整间公司的员工都留下来加班，不知情的罗衍军发现到夏桑最近都凌晨才回到住家休息，一问之下才知道公司收到庞大订单，必须要在限期内赶出客户要的结果，他很纳闷，为什么夏桑都瞒着不跟他说，情愿自己忙到分身乏术，也不肯开口要求帮忙。
    不忍夏桑继续这么忙碌，翌日，罗衍军就意外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他决定回到公司坐镇，身为设计总监跟创意总监的夏桑已及萧霽颖更是忙到焦头烂额，连口气都不敢喘，幸好多了名生力军，工作量也得以分担。
    尤其是有几名员工上呈的资料严重的出现紕漏，经手人萧霽颖竟然没有抓出错误，仍把公文上交，幸好罗衍军及时拦截，避免铸成大错，他看出罗衍军真的动了怒，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并且乖乖将相关文件都交了出来。
    暂时没空理睬这个傢伙，罗衍军接过文件，示意萧霽颖将笔记型电脑拿过来，他开始迅速瀏览相关资料，同时脑海中开始将相关资料、信息组合匯总，萧霽颖将笔电拿来，他立刻打开，开始输入一连串的指令，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公司的中央系统。
    三个小时后，罗衍军放下最后一份文件，喘口气，将一叠纸和一张磁盘交给萧霽颖，「我把要点都列在上面了，磁盘里有相关的资料。」
    「这都是什么？」萧霽颖接过那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挫败地承认，这上面每个指令他都看懂，但组合成句子就不明白了，况且他只是个创意总监，只需要提供点子跟真实呈现，这种细节部分他真的不拿手。
    罗衍军似有若无地扬起唇角，拿起茶轻啜一口，「我没指望你看懂，你只要把这些东西拿给执行部就行了。」
    突然，他瞥了萧霽颖一眼，向来清淡的眸光瞬间闪过一丝凌厉后又恢復到云淡风轻，他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记得小心点，不该知道的人就不要让她知道。」夏桑不肯多讲就是摆明了不想他知道后担心。
    萧霽颖被罗衍军最后一眼盯得心里发毛，他乖乖地点头收了那叠纸和磁盘，但忍不住又有些不满地小声咕噥：「既然你那么心疼夏桑，就乾脆转移目标吧。」
    罗衍军火了，重重一捶桌子，「你有完没完！你当夏桑是什么！」夏桑是他妹妹，这是他既定的想法，也不曾想要改变。
    「夏桑是我的好朋友阿。反正夏桑喜欢你，你跟李绿最后也是告吹，不如就试试看吧，反正你们又没血缘关係。」萧霽颖提出自己的想法，这么说，孰不知把自己捲入了暴风圈。
    罗衍军却当萧霽颖在胡说八道，他看着萧霽颖一双眼盯着他乱转，心情没来由地突然恶劣起来，他的声音不再平淡，添了警告的意味：「我警告你，你别乱点鸳鸯谱，伤害到夏桑，我跟你没完！」
    看罗衍军动了真的火气，萧霽颖诧异极了，「怎么，夏桑还是没说吗？这么胆小鬼？平常讲话挺直率，到这节骨眼就成了鸵鸟了？」
    「说什么？」他的火气很衝。
    「说她喜欢你啊！」萧霽颖理所当然地瞪大眼。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事不要乱说。」
    萧霽颖看罗衍军一脸认真，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正色问：「我说总经理，我亲爱的朋友，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罗衍军一脸茫然。
    「夏桑喜欢你。」
    匡啷──！杯子从罗衍军的手中跌落地上，在他的呆怔震惊中摔个粉碎。
    罗衍军哑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虚弱地低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夏桑喜欢他？这一定是弄错了。「怎么不可能？」萧霽颖反问。
    「因为……」罗衍军想反驳，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反驳不出来。他的心情怪怪的，说不清是反驳不出来，还是根本不想反驳？
    「说不出来了吧，谁不知道凶悍火爆、伶牙俐齿的夏桑只有见到你才会像个女孩子家，不然呢，这几年你看过她交男朋友吗？」萧霽颖得意地看着罗衍军的失态，感动地叹口气。
    而罗衍军，却不知所措地怔在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萧霽颖的话在回盪——夏桑喜欢你！
    小桑……喜欢他？
    夏桑站在罗氏科技大楼前，冷冷地瞪着眼前这个手持一把玫瑰花的男人，两个月前，她参加一个商业酒会的时候，这个自称是新一代年轻精英的人竟敢初次见面就公然对她死皮赖脸地纠缠，她顾及那是公眾场合，所以隐忍着不抓狂，谁知，那混蛋竟然得寸进尺地对她动手动脚，她当场不给面子地一巴掌轰上他的脸，本以为这傢伙会老实些，没想到却更加引发了他对自己的高度兴趣，从此她就黏上一块噁心的橡皮糖甩都甩不掉。嘖，真是祸从手出。
    「你有什么事？」夏桑冷冷的拋下话，美眸迸发出火光。
    「夏小姐，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眼底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你惊为天人的美貌和婀娜多姿的身材令我茶不思饭不想──」他滔滔不绝的讲着。
    夏桑睨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她现在心底只记掛着，要是老大回公司看见了，希望他不要看到这一幕，她不希望引起他的误会。
    「呃？」男人呆愕。
    「如果你没有事，请回去吧，我还要上班。」夏桑转过身，就要离开。
    「美丽的夏小姐，请你嫁给我吧，我会爱你爱到海枯石烂、至死不渝，有如滔滔江水般的绵延不绝──」男人单膝跪下，一手捧花，一手捧心，自以为大情圣的说着，不料，夏桑离开的步伐愈加快速。
    男人一愣，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拒绝他。眼见她转头就要走远，没有一丝犹豫，他情急之下，跳起来一把拉住她，即使心中还对她上次那顿五指山记忆犹新，但他相信那次纯粹是因为他毫无准备，毕竟一个娇弱的小女子能有什么功夫呢，他就不信，以他的俊美无比、黄金身家、甜言蜜语、超级吻功，会摆不平这个看来像个出落凡尘的仙女一样，让他垂涎不已的小美人。
    他威风地摆出自认为最帅的姿势，强硬地吻上了她的唇，夏桑没料到这男人上次被她扁成馒头的脸都没消肿，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豁出一切对她动手动脚，她迅速闪避，还是晚了一步，脸颊被他吻个正着。她的理智线轰的一声－断了。
    罗衍军静静看着罗氏科技办公大楼前的一对俊男美女——是夏桑和一个俊美的男人，罗衍军认识那个男人，他是美国翔鹰集团的小开，是美国华人圈里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当他回来上班时，公司内盛传着一条新消息——华鹰集团的小开在一次宴会上，对夏桑惊为天人，开始猛烈的追求攻势，誓言非她不娶。
    本来这并不奇怪，他一直知道夏桑身后有一长串的追求者，夏桑美丽一如夏日里绽放的粉莲，清新可人，又有庞大的罗氏集团做后盾，所以一直是社交圈里最红的单身女郎，是眾家男士的追逐焦点，也是各界大佬们眼中的最佳儿媳妇人选。
    但奇特的是，一直以来他从没见过她真正和哪个男人走得多近，至少，他从不曾见夏桑和哪个男人多亲近——可是今天，竟然允许对方亲吻她的脸。
    是的，亲吻。
    那日，萧霽颖的话如同一颗炸弹，将他的世界炸得乱七八糟，他从没想过夏桑会喜欢上他，毕竟他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他几乎是看着她成长。所以，他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当她是妹妹，她是值得他疼惜的小晚辈，而他则是爱惜她的长辈。他也一直坚信夏桑也是同他一样看待他们之间的关係。
    但萧霽颖的话却使他对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產生了动摇，让他不得不重新回忆思考夏桑的行为以及他和夏桑之间的一切。他必须要好好想想。而当他还在为萧霽颖的话而苦恼着、思索着的时候——
    今天，就是现在，就在罗氏科技的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他竟看到夏桑和一名男子一来一往地纠缠着，然后，突然看到那个男人紧紧抱住夏桑，深深地吻住了她。这一刻，一种陌生的、奇特的情绪突然充满了他的心，他觉得心口闷闷的，呼吸困难。他突然不想再看下去，即使那幅俊男美女相拥的画面是那么美丽动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轻轻地转过身。
    -
    「这件案子，经过评估，错误也都挑出来修正好了。」夏桑窝在罗衍军的办公室，拉了张办公皮椅坐在他办公桌的一侧。
    「这里还有几分卷宗，我们把它看完吧。」罗衍军又拿了一叠过来。
    夏桑抬起头，瞄了墙上掛鐘：「大哥，都快要中午了，你先去吃饭吧。」反正她平常就是要把工作进度都赶完，才会记得餵饱自己的五脏庙。
    挑眉，罗衍军开口：「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在这里办公，自己去轻松，要走一起走吧，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头。
    她摇摇头，低头开始翻阅卷宗，「没关係，大哥先去吃吧，我把这些看完在去吃。」
    他轻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们还是乖乖把文件看完，再一起去吃吧。」闻言，夏桑开心的点点头，把注意力放回手上的文件。
    「现在对方突然提出许多附加利益要求，我觉得要重新评估。」紧盯着对方附加的签署合约，夏桑提出疑问。
    「英国富朝集团也有意跟荣泰提出合作。」罗衍军声音不大，却说出了重点。
    「要是我们的条件不足以满足荣泰，那么很有可能会失去这只合约。」夏桑边看边想。
    「夏桑，这份企划案我看过，先前跟这家厂商荣泰合作过的案子效果都差强人意。」罗衍军为了回到公司，作足许多功课。
    夏桑笑呵呵的凝视着他：「看样子大哥是做足万全准备。」
    「那当然，妹妹这么出色，作哥哥的哪能逊色，这份资料我大概翻过，提出的条件都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不过毕竟过去的合作案效果不彰。」皱眉，罗衍军对于这家厂商显然失去耐性。
    夏桑点点头，又从眾多文件中抽出一本，递给他：「这是去年年初的电子併购案，虽然最后顺利拿下合约，可是效果也是马马虎虎。」
    罗衍军抬头，对上她澄澈的眸光：「这家厂商的上游也是荣泰。」
    听他一说完，夏桑觉得脑袋都混乱了，没想到合作的厂商她都没有仔细的审慎评估，应该是说，虽然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不过既然大哥都提出，她竟然都没注意到，看样子她的观察力真的有待加强。
    「那鹏群电子怎么样，信用高，是个潜力很足够的公司。」她又提出想法。
    罗衍军拍拍她的头：「夏桑，电子公司从营运到内部管理你都应该仔细瞭解，而不是光看一些数据就评断这些公司的价值。」
    夏桑抬头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罗衍军一脸深沉的笑容，她静下来，歪头开始认真地思考，罗衍军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他为什么这么说呢？她陷入沉思，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专注得像个小女孩的模样全落在罗衍军的眼中。
    他静静打量歪头认真思考的夏桑；她还是老样子，一旦认真想什么的时候，一定会微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带点儿茫然，就像一隻可爱的小鸟儿，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粉嫩的唇瓣，她很少化妆，却丽质天生，一般只涂润唇膏，小巧娇嫩的唇泛着清新的莲粉色，充满着魅惑人的纯净，让人有一亲芳泽的衝动，今天，那位翔鹰的小开，想必就是因为按捺不住吧。
    她俏脸露出紧张的神态，双手合掌：「再等我一下下，我必须马上把这些头绪理清楚。」她迟疑一下，点点头，试探性地小声把自己的结论说出来，赢得罗衍军讚许的微笑。
    她开心地笑了，罗衍军从来都不会直接告诉她该如何做、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适当地指出方向或提出暗示让她去自己探求，这样，她学到的东西总是比自己预期的多也快；而每次获得罗衍军的讚许都让她觉得好幸福，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又向他靠近了一点点。
    当公事讨论告一段落，罗衍军安静看着夏桑收拾着桌上的活页夹，「夏桑……」他犹豫地开口。
    「什么？」
    「你……今天早上那个男子……」他还是忍不住问。
    今早夏桑和那个男人相拥的画面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和萧霽颖的话纠缠成一团，甚至连工作都无法让他的心平静下来。他曾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既然如此，他想出什么结果又有何必要呢？只要知道夏桑在自己心中一直重要就行了，可是现在，他竟然还是问了。
    没等他说完，夏桑就倏地抬头，「你看到了？」夏桑惊惶地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子。
    罗衍军轻轻点头。
    「大哥，我、我……」夏桑惊慌失措得说不出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竟然看到了，那个吻呢，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轻浮的人？
    罗衍军误会夏桑的手足无措是因为害羞，他安抚地轻笑，「别慌，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听说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也不小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说话时，他觉得自己有些口是心非，心口更莫名酸涩，但他当这是因为不捨得夏桑，他几乎算是看着夏桑一点一点成长起来，这是一种捨不得的情绪吧。
    夏桑呆立在那里，怔怔地望着罗衍军，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怎么也止不住眼眶内不断上涌的湿热水气，他说什么，他什么意思？
    「你别这样，我没有拦你的意思。」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发，怜惜而感慨。
    她猛地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笑容，声音微微颤抖：「你──觉得，很开心？」
    「当然，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希望你有个好归宿。」罗衍军转过头，觉得自己有些言不由衷，夏桑的目光像是突然失去了光彩，让他不忍心，于是，他转身决定走出办公室。
    她涨红了脸，失控地对着他的背影吼了出来：「大哥，我知道你失去李绿让你很难过，但、但是毕竟我跟她是不一样的人，我并不是怜悯你，我、我只是想单纯的喜欢你而已──！」
    罗衍军在她吼出第一句话时，就已经迅速地回头，他震惊地看着她——夏桑从来没在他面前这么大声过，而夏桑在吼完后，自己也呆住了。她愣愣地看着罗衍军，他正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居然像泼妇一样对着他吼叫，他已经够不喜欢她的了，她居然还对着他任性地吼叫，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可是，终于把话说出来，她又有种解脱的感觉，心中在绝望里还有点点期待，她渴望地看着罗衍军，心中吶喊：快说话、快说话啊，随便你说什么，同意我或者驳斥我，只求你说话……但，罗衍军只是震惊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脸上除了震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就这么样僵持着，就在夏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缓缓地说：「先把这些文件看完吧……」
    夏桑彻底崩溃，泪水像被封禁了千年的冰山突然一夕之间被融化了般，汹涌地挣脱出眼眶，转瞬间已经是满脸泪痕。
    他竟然不回答她的话，彻底地将她的话全部忽略，屈辱的情绪涨满了夏桑的整个身体，她觉得整个灵魂都要死去了一样。她瞪着罗衍军木然、刚毅的脸，她想上前去狠狠甩他一个耳光，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取其辱。
    夏桑突然爆出一声哭喊：「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说完，夏桑摀住自己的脸，一脸受伤的跑离办公室。
    天啊，他做了什么？
    如果我放弃……
    不是因为我输了，
    而是因为我懂了。－夏桑。

 第四十一章

    罗衍军静静坐在露台，望着夜空发呆。
    几天了，她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她从来没这样过，他知道，他那天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可是，他当时真的是完全傻住了，根本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想过，她会对他……况且，他本来以为，夏桑和翔鹰的小开──总之，一切都是他的错──！
    那天她跑出去后，没多久，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因为当天全大楼的人都在流传着翔鹰小开遭扁记，只不过他一直在办公室里不知情，原来，夏桑并非自愿的，而是被强吻的，而夏桑在被吻后，立刻推开了对方并且痛揍了那匹色狼一顿，要不是其他公司员工及时拉住她，恐怕就要闹上社会新闻了，这一切他都没有看到，因为他提前走开了……
    听说之后，他莫名地欣喜。
    他本想立刻去找夏桑，可是，在准备出门前，他却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他突然想到，他要用什么理由去找夏桑呢，他见到夏桑又要说些什么呢……心中乍然听说一切只是误会时的狂喜渐渐平息下来，他需要冷静想想。
    太多的问题，他还搞不清楚，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先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会对夏桑和别的男人拥抱的画面產生嫉妒；接着，夏桑又突然对他告白；然后，夏桑又哭着跑了出去；再然后又有人告诉他，那场接吻是个误会……天……好混乱。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他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兴奋而又害怕。他究竟是怎么了……他从来不曾这样过，他好不容易放下一段感情，决心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面，可是夏桑突如其来的表明让他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李绿，他还是残存着感觉，毕竟她是个自己爱恋已久的女人，哪是说忘记就忘记的，足足爱了七年多的女人，这段铭心刻骨的感情不是说淡忘就可以放手的，他甚至坏心的想过，要是李绿的婚姻真的不幸福，他愿意等她，他会一直等下去。
    而夏桑呢，一个他默默守护二十多年的女孩，她的优缺点他比谁都更清楚，她小时候就喜欢绕着他身边转，总是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迎接他，纵使体弱多病，却总是拖着病体嚷嚷着带她出去玩，无形中，罗衍军自然而然就把夏桑收纳在自己的羽翼底下保护着。
    李绿，是他一直追求着的女人，她像风，总是捉不着，人们喜欢她，他也不例外，她灿烂的笑靨总是让他觉得遇到再大困难都不足以害怕，是春天里绽放的向日葵，更是冬日里的暖阳，曾经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闪耀的阳光；可是渐渐的他发现，李绿的心思没有人可以轻易的驻足，她也像水，水流般的女子让人亲近又足以把人逼退。
    反观；夏桑是跟他生活多年的妹妹，纵使没有血缘关係，他仍旧把她视如己出，当成自己最重要的家人看待，而夏桑对他呢，这份亲情般的情感又是从什么时候变质的？而他呢？对于夏桑的表态他还会选择默不作声吗？
    夏桑，是在他身边默默等待的女人，她是云，给人柔软甜美的印象，游走于天空间，以不同的形态成长着，不管人们走到哪，会发现那朵云似乎也跟着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桑也成为他身后的那朵云，盼了多久，才能盼到他回头看她一眼呢？
    那他呢，他呢……
    「罗衍军，思春阿。」李绿穿着一袭春夏的碎花洋装，浅绿色打底，白色小花如同水墨画渲染在洋装上头，头上戴了顶大草帽，嘴角洋溢着微笑。
    他差点忘记，今天是夏桑失踪的第二十一天，而李绿连络他，决定好好跟他聊聊，他坐在座位上，思绪却不受控制的拉远，李绿刚从柜檯结帐完，回到座位上，就发现这位罗老兄眼神失焦着，她忍住窃笑的衝动，伸出细嫩的小手挥了挥。
    「你干嘛。」罗衍军轻轻挥开她作乱的小手。
    李绿抿起嘴唇，又嘟起嘴抱怨：「看样子你恢復的很好阿，原来我的魅力发挥的时间这么短暂阿，看你发呆的样子，想谁阿？」
    「绿，不要乱说。」他端正脸孔，说道。
    双手交叠于桌面，李绿笑脸盈盈的说：「开玩笑的嘛，你怎么变这么敏感。」掩去苦涩的笑容，她换上一张大大的微笑，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选择，迟早都该放手的，选择其次的爱情，这不就是她所想的吗？
    「好啦，跟你说认真的，你跟夏桑之间怎么啦，都怪怪的。」说完，罗衍军捉住她的手，难掩激动的说：「夏桑？你刚说夏桑？她在你那边是吗？」
    她郑重咳嗽了下：「罗衍军，手──」罗衍军闻言，尷尬的收回手。
    无视手腕上那圈红痕，李绿笑的灿烂：「我虽然不清楚你们发生什么，不过夏桑的人身安全暂且交给我来保护吧。」
    「那就麻烦你了。」知道她平安，他松口气。
    她眨眨眼，状似无奈：「罗衍军，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我拒绝了你，你知道的，我对感情这种东西很没辙──」她瘫手，苦笑。
    「李绿，你──」难不成李绿对他──？
    俏皮吐舌，她微笑：「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要跟某人比起来，我根本只是她的冰山一角吧，罗衍军，去审视自己的心吧。」
    「李绿......」他知道彼此真的都该放手了。
    「谢谢你爱我，但是你值得更好的，后会有期。」李绿起身，拎着大包包，像隻沐浴在幸福氛围下的翩翩蝴蝶，优雅的离开咖啡厅。
    「真的可以吗──？」他低喃。
    「去审视自己的心吧。」
    -
    几天前，夏桑主动联络她，她赶到饭店大厅，就看到夏桑一脸憔悴的站在大厅，一看到她，彷彿看见了大海中的浮木，扑向李绿，紧紧的抱住她，错愕的李绿赶紧把她带回饭店房间，刚沐浴完的范臣凯一脸尷尬的赶紧转身穿好浴袍，才转身打招呼。
    「跟罗衍军吵架啦。」李绿倒了杯温开水给她。
    她摇摇头，「我、我跟──」她哭红的视线飘向站在一旁的范臣凯。
    一脸尷尬的范臣凯连忙说：「我去订隔壁房间，这里就留给你跟夏小姐吧。」
    「臣凯，委屈你了。」李绿一脸为难，忍住大笑的衝动。
    知她者莫若臣凯也，怎么会看不出未婚妻想要大笑的举动，他轻叹口气，「那，有事情在叫我，我就在隔壁。」
    「好。」李绿甜滋滋的回应。
    「现在没有间杂人等，你可以说了。」李绿一双明亮的双眼紧盯着她哭得唏哩哗啦的漂亮脸蛋。
    抽抽咽咽的，夏桑像个可怜的小孩般寻求着慰藉：「我、我跟老大告白了。」
    「什么──？」李绿很震惊，却也很欣喜。
    夏桑一双无辜小兔的眼神揪着她：「李绿，我是不是很笨，明明知道老大才刚失去你不久，现在把所有思绪都放在事业上头，我却因为一时的难堪把真正的心意全都告诉他，我、我丢脸死了我。」她抓起床上的棉被就想往头上蒙。
    「你好歹也正向思考一下吧。」李绿哭笑不得的把棉被抢回来。
    委屈的嘟起嘴，夏桑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可、可是我已经没有脸回去见老大了。」
    「他很担心你。」
    「什么？老大他──」接过李绿递过来的开水，她咕嚕咕嚕的喝下肚。
    李绿点点头，拿过她的杯子放回桌上：「我找过他，他真的很担心你，你们猫捉老鼠的游戏要玩多久阿。」
    夏桑猛地抬头：「老、老大真的担心我？」
    听到她这么说，李绿心疼的抱抱她：「不然呢，你可是他视如家人的妹妹，拜託，罗衍军没那么无情好吗，你不需要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
    「我不想当他妹妹，他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她虚弱的摇摇头，手边是一只简便的行李，除了几件简单衣物，剩下都是公司的文件和一台笔电。
    「你真是个天生工作狂。」淡淡的眸光扫过她带来的简便家当，她说。
    耸耸肩，夏桑露出一抹娇憨的笑容：「不管怎么样，工作都不能停摆。」
    看着她，李绿似乎有些明白了，即使她参与了罗衍军的过去和现在，但是未来呢，与他携手相伴的不会是她，这点她早就清楚，而罗衍军呢，真的打算就这么样继续下去吗？挥别不了过去，打算把现在和未来都陪葬下去──
    幸好，夏桑的一失足也不一定会成了千古恨，这样的危机也或许会是个转机，让李绿的身影彻彻底底从罗衍军的心底消失，就做个称职的知己就好，她听到夏桑对罗衍军表白的行为完全感到不意外，甚至早就料想的到。
    「我看罗衍军心底也不好受，你找个时间回去吧。」拍拍她的肩膀，李绿把她的行李放到一旁放置。
    她错愕的抬头：「可、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她的惊慌失措李绿都看在眼里，她微笑，只希望她别多想。
    「你不是一向都有话直说的吗，这回踢到铁板，就一蹶不振啦。」李绿站在一旁，凉凉的开口。
    她又低下头去：「可是，我不知道老大对我──」她真的没自信两人之间能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至少她不行。
    「不管怎么说，你对罗衍军都很重要，这跟你有没有告白都没关係。」扳正她的肩膀，李绿灌输着她的想法。
    她呆愣着，反覆思考着她的话：「是、是吗？」
    她微笑，「你这么多天没回家，露意丝会很担心的，而且也没去公司，我想萧霽颖应该也急着找你吧，况且你最爱的老大，才会最担心的那位。」
    「露意丝那边我交代过了，萧霽颖的话几天前就因为企划案严重错误，被老大以将功赎罪的名义送到芬兰去考察了。」夏桑抿了抿嘴唇说。
    「好吧，等你想清楚前，这里要待多久就待多久吧。」李绿摸了摸她的头颅，会意似的一笑。
    我能做的也许不多
    但你需要的时候，
    我总是会在的…

 第四十二章

    提着一只行李，夏桑的表情像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臭脸，她站在罗宅前方，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她站在艳阳下小脸已经晒的通红，四肢全曝晒于阳光下，她穿着的深蓝v领口袋蕾丝雪纺连身裤装，头戴李绿送她的饯别礼物－大草帽，模样就像个刚从度假圣地回国的花漾少女。
    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只是因为李绿声请调职回国的人事命令下来了，她调职成功，最开心莫过于范臣凯，当时夏桑看到范臣凯赶紧订了当晚的机票，希望能够火速返国，顺便开始着手料理婚事，而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小妮子，只得乖乖的回到露意丝的家。
    她忘了怎么跟司机说的，一下车，她就已经站在罗宅大门前，望着伸手就可触及的门铃，她捶在身侧的手始终没有动静，她跟司机讲成了罗宅的地址，才换成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却没有踏进去的勇气，她从李绿那边得知，当天晚上李绿就跟她的好姐妹胡庭仪跑去酒吧，顺便找了罗衍军办欢送会。
    她没去，只是一个人待在饭店处理公务，唯有这样才可以不让思绪飞的老远，她拿起饭店提供的冲泡式咖啡包装，正听着电视里头的财经新闻，另一边忙着撕开包装，将咖啡粉倒入马克杯，来到饮水机旁，准备按下热水按钮。
    叮－您有一封未读讯息
    拿着小汤匙慢慢搅拌着，浓浓的咖啡香瞬间香味四溢，夏桑坐到沙发床上，刚刚手机的震动铃声让她拿起手机查看了下；罗衍军在找你。－讯息来自李绿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放下手机，继续搅拌着咖啡，最后放到桌面上，直到明日太阳升起前，夏桑都没有再碰过那杯咖啡，任由它被放凉。
    欢送会结束，李绿跟范臣凯没有回到饭店而是直接前往机场，而住宿的费用已经帮夏桑自动结帐到月底，这件事情还是隔天早上夏桑决定办理退房手续知道的，她最后还是请饭店开了张收据，把多馀的钱领了回去，本来要直接请饭店转交，却想到昨晚李绿跟范臣凯就搭机返台，这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你是夏小姐吧？」身型略微福态白人女性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夏桑退离一步：「您是......？」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我是萝菈，是刚进来工作的厨子。」萝菈笑说，一脸和善的把夏桑给邀请进罗宅，一看到熟人，邦比从狗屋飞奔过来，兴奋的摇着尾巴。
    「邦比───！」夏桑还来不及放下行李，就被狗儿扑个正着。
    她露出久违的笑容，摸摸狗儿的头：「抱歉喔，这么久都没来看你，感觉变胖了欸，下次带你出去跑跑。」说完，邦比会意似的吠了声。
    「有没有想我阿－邦比？你的主人呢──？」她摸着狗儿柔软的肚子，笑嘻嘻的询问着。
    「汪──！汪汪！」邦比闪着可爱的圆滚滚大眼睛，兴奋的叫着。
    她再度笑了：「真的阿，这么想我阿，我好开心。」她张开手臂抱了抱狗儿，抚摸着柔软的毛，轻轻靠着。
    罗衍军真的不敢置信眼前的女孩已经回来了，要不是萝菈比手画脚的形容着她的衣着和长相，他还真的不会相信，所以他决定前来查看，他不希望是胡乱闯入民宅的无知少女或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只是殷切的希望，是她──
    靠着狗儿，夏桑烦躁的情绪逐渐平復，邦比乖乖的趴着，让夏桑能乔个舒适的姿势斜靠着，以往及肩的长短发如今已经留长到了胸前，都可以轻易的绑起来成了马尾，随着徐风的吹拂，马尾也轻轻的舞动着。
    他有些不忍去破坏这唯美的画面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仅仅一步之遥，看着她纤弱的身躯，才想起这几年她为他做了多少，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即使是报答罗家多年养育之恩，那也够了，他诚挚的希望她可以认真为自己而活－活的漂亮而精彩。
    「萝菈，我不是说过了，我想要在这边待着，不用叫我进去──」看到一袭黑影垄罩着自己，夏桑没多想，以为是萝菈又折返回来要她进屋。
    「──夏桑？」罗衍军试探性的唤了声，他不确定是否会得到回应。
    娇小的身子瞬间僵直，就连抚摸的动作也变的僵硬起来，罗衍军蹲下身，笑看她这可爱的反应：「怎么，该不会这么久没见，忘记大哥声音了吧。」
    她激烈的摇摇头，赶紧起身：「呃、嗨大哥，今、今天天气真好。」白痴喔夏桑，讲这什么问候语阿，当场，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天气是不错。」凝视着她，他笑的自然。
    一双灵活的大眼睛胡乱的兜转，尷尬的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摆：「这、这几天公、公司的状况应该还可以吧？」
    惨了，真的没其他话好说吗，夏桑有股衝动想找洞鑽。
    「託你的福，一切安好。」环胸，罗衍军期待这小妮子接下来还想说哪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那个我──」她低着头，已经词穷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其实想问的是：我消失这几天你担心我吗？有想我吗？可是这种话她哪敢说出口，心里所想的跟实际讲出来的都不一样。
    「这几天你不在，大家都很想念你。」他走近一步，轻易的把她搂在怀中，突来的温暖让她怔愣在原地，紧紧揪着他的衣服。
    「大、大哥──」你呢？你想我吗？
    「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轻叹口气，他──败给她了。
    「让、让大哥担心了，对、对不起。」紧揪着衣服的小手没有放开的跡象，罗衍军轻逸出叹息，这个大哥当的很不理想，没想到转眼间，身高只到自己腰际的女孩，已经长的亭亭玉立，也难怪会有一堆追花军团。
    「呵，很高兴你又喊我大哥了。」罗衍军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颅。
    不过他的话却被夏桑解读成另个涵义，想到自己还是被当成妹妹看待，她努力掩饰失落的神情：「那、我刚整理完一份报表，我拿来给大哥看一下。」她的急欲离开的表现都让他看在眼里。
    「我们应该可以停止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吧。」揉揉她的发，他神情温柔。
    「公事哪会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淡淡一笑，也许，她能替老大分担的就只剩下这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了。
    「夏桑，关于那天──」罗衍军想趁这个时间点跟她把话说清楚，却看见夏桑饱含凄楚的无辜神情。
    他轻叹，还是算了吧。「你先进来吧，太阳这么大，在这里也不好谈公事。」他俐落的转移话题，换来她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啊。」她轻点头，也没有作势挽他手臂的打算，罗衍军掩饰掉那抹不舒服的感觉，重拾笑容，跟她肩并肩走进罗宅。
    好像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坐上沙发，夏桑就例行性的把公文以及笔电放到桌上，动作一气呵成，罗衍军还没坐定，她已经把档案叫出来，把整台笔电转向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彷彿还当作这里是公司，一派专业的等待他的解答。
    一撇见萝菈端着刚烤好的饼乾准备走过来，他直接把笔电轻轻闔上，连忙开口：「萝菈，麻烦你把茶饮跟点心端到我的书房来，我们要到那里谈公事。」
    「是。」萝菈接收到信息，立即转身准备朝二楼走去。
    夏桑站起身，开口：「不用了，我们在这里谈就好。」
    「小桑──？」罗衍军困惑的眼神投向她，接收到他的视线，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乾笑着：「反正公事在哪里都可以谈，在这里就好，比较方便。」
    「你一向不是都习惯在书房的吗？」罗衍军这回把问题丢给她。
    她眼神飘移着：「有、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改变的嘛，我发现在客厅谈公事，也不错阿。」光是在客厅内气氛就让她待不下去，何况是书房，要她命吧？
    他不容她拒绝，拽着她的纤细手臂就往二楼走：「就你这个改变，我否决，我坚持要在书房里面谈。」
    「可、可是──」夏桑被他拉着走，嘴巴上仍不放弃。
    他转头，冷冷的视线朝她逼来，让她乖乖闭上嘴，只好任由他把她拉进去书房里头，关上门，他顺道吩咐：「萝菈，东西放在门口就好，不需要知会我。」
    「好的。」萝菈窃笑着，把托盘放好，她就乖乖的下楼去做事。
    关上门，夏桑赌气的转过身，根本不想和他对上眼，罗衍军背对着她，深深吸口气，待情绪平復后，他才缓缓开口：「你在逃避我。」
    「没、没有阿。」她身子颤了下，稍稍的移动着脚步。
    罗衍军转过身，盯着她站在窗口的背影：「公事先摆一边，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凡事有轻重缓急，我认为公事很重要。」夏桑没回头，只是斩钉截铁的说。
    没想到只是站在门口，就被请到里头，并且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书房。曾经，这里是她得到快乐最多的地方，因为有他，有罗衍军，即使面对着一堆艰涩难懂的原文书籍，她都能够读的津津有味，因为他在，所以她不会觉得无聊，甚至认为，这样，很幸福。
    「这二十几年，到底是什么一直支持着你──？」罗衍军淡淡开口。
    她低着头，思索着，这么多年，她都是一直追逐着大哥的身影，一直在大哥的背后，期许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跟他站在同个起点，也许就是这份心，让她一直坚持，凡事只要是交付的任务，她必定作到尽善尽美，只要能够获得罗衍军的讚美和肯定，她就会认真去做，而这也成了她的动力，对！一直以来，罗衍军一直都是她的精神粮食。
    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一个女孩忘却身上的病痛，也要坚持咬牙的完成，就是一颗单纯着喜欢人的心，就是这份心意，让夏桑拥有无时无刻源源不绝的动力，只要大哥开心，她就跟着开心，大哥难过，她也会跟着替他抱屈，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变质，也已经不重要了──
    就因为我喜欢你。她想要这么说，可是已经没有勇气了，她只要想到那天自己发疯似的胡乱告白，就等于是直接宣判自己死刑，她从来就不敢奢望罗衍军能够把心停留在她身上，从来不敢──
    「罗爸、罗妈还有大哥，都是我的恩人。」她单薄的身影在罗衍军的眼中轻轻晃动着，慢慢的吐出这句话。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这样的心情撑过来的。」这次的笑容，她笑的灿烂。
    「──是吗？」苦涩的笑容爬上嘴角，他轻声回应。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起拳头，脸颊上异常的緋红让她微微轻喘着气：「我为那天说错话跟大哥说声抱歉，我其实不恨大哥、一点都不──」她眼睛无意识一闭，无力的往后倾倒。
    罗衍军紧张的跑上前去搀扶她：「夏桑、夏桑，醒醒啊！萝菈，快点叫救护车！」
    ──医院
    护士刚来更换点滴瓶，罗衍军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紧紧握着夏桑的手，一脸担忧又凝重的看着她睡的香甜的脸庞，刚刚好友萧霽颖也赶紧搭了最快回程的班机，迅速的把考察告个段落，立即飞回来探望，幸好，夏桑只是有点贫血，以及轻微的中暑。
    刚关上门，决定到外面透透气的罗衍军看到萧霽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模样似乎是在等他：「总经理，我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这里不是公司。」他朝萧霽颖点头，顺便提醒。
    医院的尽头，两名样貌出眾的高大男人站在落地窗的两侧，看起来若有所思：「我想说，夏桑的情形──」
    「我知道，她会这样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我。」他轻叹，后悔自己的神经也没有比李绿纤细到哪里去，让一个女人默默的守护着自已。
    萧霽颖单手插着口袋，一脸凝重：「我跟夏桑共事不久，不过她工作会这么认真的原因，我大概猜得出七八成。」
    「因为我？」
    「对。」
    「……」
    「她想在其他事情上面获得你的注意，于是加倍努力的工作。」萧霽颖进入公司没有很长的时间，不过观察力是一等一的好。
    「女孩子这么简单的心态，你却摸不透。」拍拍罗衍军的肩膀，他说。
    「给我一段时间，我需要釐清头绪。」皱紧眉宇，说。
    萧霽颖接着说：「要是你只是觉得亏欠而想要弥补她，那我觉得你会白搭，夏桑，跟李绿是不一样的人，但是，我想，夏桑比较适合你。」
    「你──」
    他陪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夏桑可能跟你表明了，你阿，有时候脑筋要稍微转一下，情伤嘛，有谁没有这样过，大不了痛痛快快的喝一场、或是大哭特哭，之后又是一条好汉，开心迎接下一场新恋情。」
    「喔？你的意思是说，你跟李绿这段情──」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萧霽颖摀住他的嘴：「好啦、好啦，那种不开心的事情提了也没意思，你少问几句。」
    他拿开萧霽颖的手，又说：「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说完，他想到自己也在外面逗留够久了，也该进去陪陪夏桑。
    「衍军。」这是两人共识这么久，萧霽颖语重心长的喊他的名字。
    「恩？」
    「夏桑不是李绿，她没办法像李绿那般洒脱。」他淡淡拋出了这一句。
    「……」
    「我以朋友的立场希望你不要玩弄女人的真心，以男人的立场，只有你，有权利给夏桑幸福。」把想说的说完，萧霽颖淡淡一笑，越过他，先走在前头离去。
    「我知道。」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
    不是真心给我的东西、我不稀罕－夏桑

 第四十三章

    回到病房后，罗衍军看着仍处在熟睡状态的夏桑，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细緻的脸庞，动作小心翼翼就怕吵醒她，萧霽颖的话让他的意志开始动摇，跟李绿的感情看样子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可是自己呢，真能轻易说放下就放下吗，收回手，他轻轻叹口气，再次起身，走出病房。
    原本沉睡的脸庞，眼睫轻轻颤动着，眼皮下的眼球滚动着，等待适应光线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久未进水的喉咙有些乾涩，她的手指动了动，另一隻手则是想办法撑起自己的身子，好渴，好想喝水──
    她刚醒，体力还没有恢復，加上最近身体老是很容易就劳累，心脏常常心悸，总是压的她喘不过气，她努力的伸长小手，却怎么也搆不着边，眼看就要碰到水壶，她却没拿好，水壶从柜子掉到地方，盖子也裂开，里头的水不停的冒出来，她好不容易坐起身子，想起身下床，把地上的水给擦乾净。
    「小桑──！」离开病房的罗衍军，决定去跟夏桑的主治医师聊聊，没想到没多久时间，回来后，看到夏桑已经醒来，可是身子却摇摇晃晃，万一又摔倒，后果不堪设想。
    他避开湿滑的地板，绕到病床另一边，轻轻扶住她：「小桑，你别动，你刚醒来，身体还没恢復，乖乖待在床上。」
    「可、可是哥──」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间无形的默契，罗衍军已经拋弃掉直喊她名字的习惯，而是改由比较亲暱的称呼，而夏桑呢，她也少喊了大这个字，直接喊了哥，这是不是代表两人的改变，会成为可能？
    「我把水壶弄倒了。」她低垂着头，有些自责。
    他轻拍她头颅，「没关係，这些哥来弄，你乖乖休息就好。」沿用夏桑喊他的称呼，这表示自己其实某一部分也正在接受吧？
    没多久时间，罗衍军请护士更换了新的水壶，就连地板也变得乾净，他倒了杯水给她，大概猜测的到她是因为想喝茶，可是力气不足，才不小心挥倒了水壶，这情形也让他想起，刚刚跟医生的一段对话。
    「冠状动脉心脏病。」查阅了病人的病史，医师说。
    「她刚进医院，我擅自帮她做了健康检查，她心跳比常人还要微弱，身体的状况不适合任何剧烈的活动，她常熬夜吗？她肝指数有点过高，而且看样子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医师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长期时间，你有发现她会捂着胸口还是脸色发白或盗汗的情况吗──？」提出疑问，医师把目光又绕回上萤幕上。
    连续两个问题，罗衍军都没有半个回答的出来，只有听到她时常熬夜的时候，点点头，因为夏桑是个工作狂，她常常把自己的工作量倍数乘以倍数，他还在美国的这段期间，夏桑早就习惯没日没夜的工作，罗衍军也认为这样的她，或许身体的状况真如她自己所说，正在慢慢恢復。
    「病人的状况要随时注意，饮食清淡，保持心情愉快。」最后，医师只是淡淡的交代了几句，接着目送罗衍军的背影离开。
    夏桑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明明身体好端端的，休养一天，隔日晚上也就顺利出院。
    只是罗衍军根本不让她用走的，坚持要抱着她步出医院。
    一张小脸只能够乖乖的埋在罗衍军的胸膛，任由他高兴，抱她出医院。
    幸好是晚上，病人和医护人员人数很少，否则她真的会尷尬死。
    踏出医院后，笔直的往停车场走去。
    夏桑不安分的扭动着。
    被抱着的感觉就跟小时候被塞在行李箱内一样难受。
    安稳的胸膛传来闷闷的低笑声。
    呿、没想到大哥竟然在笑她？
    哼，反正她的脸没人瞧见，丢脸的不会是她。
    「哥、我想下来。」她小如蚊蚋的声音传来。
    像是想起什么，罗衍军把她放下来：「我都忘了，你不喜欢人家抱你。」他是想起小时候的第一次见面，她小小的身子躲在行李箱里头，小小的脸蛋很苍白，身上的衣服都因为汗而湿透。
    所以，她不喜欢跟别人太过亲密。
    伸出手，他很自然牵起她的：「我们回家吧。」
    夏桑没由来的一阵鼻酸。
    眼前的视线有些朦胧。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能轻易得挑起她的情绪。
    她有些难过也有些庆幸。
    难过－他仍是把她当作妹妹照顾。
    庆幸－两人间的芥蒂似乎在慢慢消失。
    「哥、台湾漂亮吗──？」回到家，她灵性的双眸恢復以往的朝气。
    明天是周休二日，他打算带她去度个假，他伟岸的身影在厨房里头忙碌着，在台湾他早就学了一身好手艺，他俐落的捲起袖子，打算为她出院洗尘，作一道台湾的传统菜餚－猪脚麵线，「很漂亮，人们都很热情。」
    「真好，我从李绿身上就感受的到。」她扯出一抹笑容，脑中浮现一张笑顏。
    下麵的动作顿了下，他说：「明后两天，哥带你出国走走。」
    她兴奋的尖叫着：「真的假的？太棒了──！去哪？」
    「澳洲。我机票今晚就会订好，你先上去收拾行李，麵好了我再叫你。」他始终没回头，他几句交代完，就听到夏桑兴奋的上楼脚步声，嘴角也微微上扬着。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爱情可能就这么死掉。
    如同李绿当初拒绝他后，彷彿爱情也随之烧成灰烬。
    形同槁木死灰般，对于爱情，他可以无动于衷。
    可是他庆幸，有人及时拉了他一把。
    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
    迷惘的心灵似乎有拨云见日的一丝生机。
    拿起烹飪用的长筷，他轻快的搅拌着麵条，等待它熟透，一旁的锅子也沸腾着，轻掀开锅盖，猪脚已经燉的很入味，昨天一进到医院，他就电话联络，吩咐厨子萝菈替他跑一趟市场，务必要买最新鲜的猪脚回来。
    电话里头，他一边讲解所需要的食材，一边注意病房内的状况，幸好萝菈动作迅速，把他所交付食材都弄好，也都丢进去熬煮，他拿起汤勺，勺了一匙起来品尝：「还不错。」
    他很满意味道，盖上锅盖，注意力转到麵这里，麵条周身也冒出泡泡，可以起锅了，他将麵条起锅，淋上猪脚的汤汁，摆上一隻肥嫩多汁香味四溢的猪脚，他端上桌前，边喊着：「小桑，下来吃麵囉──！」
    短短等待的几十秒，思绪却转的飞快。
    李绿也好、夏桑也罢。
    两个地位同等重要的女人，一个早已经确定走出他的生命。
    而另一个呢？
    还是无怨无悔的等着他。
    等着他能够回头，看见她，就站在那里。
    二十多年──
    是个很惊人的数字。
    若不是凭藉着惊人的意志力。
    要独自撑过，真的很难。
    他没办法等待，
    一个看不见结果的爱情。
    即使追求过，最后仍选择放弃，决定祝福。
    而她呢？
    却可以在冬天的大雪中，
    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人。
    某些时刻，我们说的话可能会伤到别人，
    但有时候，沉默反而让人伤得更深。
    那天，他无言以对的反应。
    到底伤她多深？
    而现在呢，说是弥补那太残忍。
    说是填补缺口那也太过份。
    他只能说，他还在学习──
    学习喜欢上一个已经爱自己多年的女人。
    任何一件事情，
    只要心甘情愿，
    总是可以变简单的。
    他现在，可以吗？
    还有机会挽回吗？
    让她独自等在冬天大雪中的人，还能不能是他？
    「好香喔──。」夏桑露出浅浅的笑容，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在台湾，出入医院都是不太好的，所以他们都喜欢煮猪脚麵线帮那些人去掉身上的晦气。」她吃的津津有味的同时，他也耐心的解说。
    吸了好几口麵条，她讚不绝口的说：「真、真的好好吃，台湾的美食都好讚！我印象中之前露意丝跟李绿要了份食谱，里头就没有写到这道菜！好可惜！」
    「这道菜不是随便都能吃的，我刚刚不是说了，出入医院或是一些场所才需要吃这道菜，或是跨火炉什么的，我才不要有事没事就煮这道。」罗衍军送她好几枚白眼。
    「好嘛，可是只要不是猪脚麵线就好了吧。」她巧笑倩兮的说着，灵活的大眼睛溜着转儿。
    「──什么？」罗衍军还没来得及反应。
    扳着手指，她说着：「猪脚饭、猪脚拌麵、猪脚──」话没说完，罗衍军就头疼的想要开口阻止：「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头都要痛死了。」
    夏桑煞有其事的说：「真的啊？头痛？那我们赶快去医院，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吃猪脚麵线了。」
    「……」罗衍军无言。
    「真这么喜欢吃台湾美食？」他挑眉，微笑询问。
    她点头如捣蒜，笑的有些靦腆：「当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她逕自陶醉美食的模样让他莞尔一笑。
    他起身，开始收拾着：「那好，你去跟露意丝要李绿给的那份食谱，我天天做给你吃。」话一落下，他从容在洗碗槽洗碗的背影让一股温暖紧紧拥抱着。
    他身子一震，动作停了下，才继续清洗着：「怎么了？」他轻声的询问让夏桑只想要把头埋在他身后，不想让他瞧见。
    「哥？」她困惑的声音传来。
    夏桑最近觉得自己泪腺似乎失调，常常很容易就莫名的想哭，情绪常常都控制不住，动不动就想掉眼泪，原因还出自同一人，眼前这个男人，她觉得他对她最近特别的好，好到让她想哭，「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可、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好？」她哽咽。
    她怕自己会就此沦陷，愈陷愈深。
    趁现在还不迟──
    肯定来的及。
    他默不作声的打开水龙头，轻轻冲掉手上的泡沫，抽了纸巾擦乾手，他解下身上的素面围裙，转过身，已然看到一张哭的黎花带雨的凄楚脸庞，他微微弯腰，替她擦去不断从眼眶涌出的泪水，柔声说着：「不要哭。」
    你知道吗？
    世界上有三个字最让人无法控制不住的，
    就是──不要哭。
    她呜咽出声，小巧的鼻头皱成一团，小手紧抓着他的衬衫，肩膀轻轻抽搐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抚她，慢慢的将她抱住，紧靠着他，夏桑的眼泪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满脸泪水，浸湿他的衬衫，也让自己的心情得以宣洩。
    睁着一双哭红的兔子般眼神，夏桑坐在床沿，看着罗衍军在浴室忙进忙出的身影，他拧乾毛巾，朝着她走来，要她闭上眼睛，把毛巾敷在上头：「如果不这样做，我怕你明天不敢出门。」
    「人家有墨镜。」她不满的咕噥，语气有浓浓鼻音。
    「还嘴硬。」罗衍军双手插腰，一脸不高兴的说。
    「好点了吗？」毛巾拿开，夏桑缓缓睁开眼睛，浮肿的感觉没那么明显，她看着罗衍军把毛巾给掛好，走出浴室。
    「谢谢哥、好多了。」她绽放笑容，娇靨如花，好似刚刚的泪人儿是另有其人。
    床铺微微向下塌陷，罗衍军坐在她身侧：「该谈谈正事了吧？」
    她身子一僵，糗态全让他收入眼底，他微笑，「放轻松。」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想清楚，在回答我，好吗？」他语调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撩拨着她平静的内心。
    「好、好啊。」她嚥下一口唾沫，有点紧张的说。
    「你后悔跟哥表白心意吗？呃、这样说好像是太直接，不过我只想知道你会觉得后悔吗──？」他原本想要很轻松的讲，只是免不了尷尬。
    半晌。
    她不急着回答问题。
    而是低着头，像是思考着很重要的事情那样。
    唯美的侧脸就跟那次两人开会讨论那般－
    恬静而优雅。
    她张开手臂，红着脸的轻抱住他，轻声说：「将感情埋藏的太深有时是件坏事。如果一个女人掩饰了对自己所爱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许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取自《傲慢与偏见》。」
    夏桑粉颊一红，慢慢的收回手。
    心底早已经是五味杂陈。
    我跟自己说好，
    悲伤时可以哭的很狼狈。
    而眼泪流乾后，
    要抬起头笑得很漂亮。－夏桑
    「我一直都不想掩饰我对你的喜欢。」红着眼眶，她笑了。

 终章

    罗衍军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侧躺着，看着她恬静的睡顏──
    她像隻温驯的小猫，收起张牙舞爪的武器，
    卸下武装，就是个惹人疼的女孩。
    他不动声色的坐起身子，轻轻的离开床铺，就怕吵醒她。
    他绕到她平常办公的桌上，那里躺着一本书，似乎是日记本。
    早已经吩咐过佣人定期打扫这间房间，桌面上才乾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即使她已经回去那个原本那个家。
    但是他心底仍殷切期盼着，她能回来这里。
    因为这里－永远都是她唯一的家。
    她用着那双小小的手。
    替他撑起公司、撑起他所不知道的一切。
    淡淡娟秀的字跡在上头写着：
    『如果有一天你走进我心里，你也许会哭，因为里面全是你，
    如果有一天我走进你心里，我也许会哭，因为那里没有我。』
    我以为只要认真地喜欢，就可以打动你，原来只是打动了我自己。
    这段感情，我没想过要让它变质的。
    你，依旧是我最敬爱的大哥，而我，依然是你最疼爱的妹妹。
    可是我却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平衡，我给大哥造成困扰了。
    只是去了趟台湾，大哥就变了一个人。
    身边早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吧？
    就算每晚只会懦弱的窝在棉被里头偷哭。
    也要撑起笑容的迎接大哥，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大哥，不想要看到大哥为我担心。
    我告诉自己要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
    我是女孩子，失恋也是会流眼泪的啊。
    但我知道，哭完就要振作起来，
    要擦乾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面对大哥。
    最近特别容易累，公司的公文总是批不完。
    胸闷的情况愈来愈频繁、盗汗好严重，手心也是，跟客户握手都好尷尬。
    我不喜欢去医院，也不喜欢生病──
    那代表我不能去公司、不能帮大哥分担公务，而且大哥跟李绿──
    我很喜欢李绿，她很热情人又好，重点是她很健康，脸颊总是红扑扑的，
    看起来好可爱，肯定可以陪爱玩的大哥到处游玩。
    可是我不行、我身体差，跑没多远就会喘个不停，一定很扫兴。
    大哥愿意把我这药罐子身体带回家抚养，我已经很感恩了。
    根本不敢奢求能分一点注意力在我身上。
    亲爱的大哥、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只是想到你以后的幸福不是因为我，
    还是会有点难过。
    可是我会马上振作，因为至少，大哥还是会疼身为妹妹的我。
    大哥，你一定要幸福。
    他慢慢地翻着，细细地读着，眼中充满着感动，每多读一个字，心中的感动和心疼又增加一分，直到全看完，他轻轻合上扉页，抬头望着星空，目光放柔，原来，还有那么多是他不知道的。
    天际慢慢刷出鱼肚白，太阳害羞的躲在海平面上，悄悄的露出半张红通通的脸，天边的彩霞就是铺设的红毯大道，暖和的光辉随着太阳的昇起，逐渐的刺眼，一张颇有朝气的俏脸紧挨着车窗，捨不得放掉眼前每个美景。
    坐在她身旁的罗衍军精神就没有像她这么好，他昨晚把日记本看完，就收到自己的书房去，接着，把旋转椅调到面对落地窗的方向，就这么安静的思考着直到天亮，瞄了墙上木造大鐘，他决定再度下厨，替夏桑做一道美味的早餐。
    抵达机场，车门打开，从车门内跨出一双纤细的长腿，夏桑搭上蕾丝领牛仔拼接米色无袖衬衫，身穿蓝底圆点休间短裤，脚踩统靴凉鞋，看起来既轻松又青春洋溢，罗衍军则是一改制式的装扮，一件v领滚边配色简约的条纹短袖上衣，腰系乳白色皮带，搭上一件慵懒的黑色牛仔裤，看起来随性又帅气。
    他轻滑动着手机萤幕的介面，慢条斯理的确定今天的游览行程，他没告诉夏桑自己擅自的更动了目的地，他改成－台湾，他不是毫无意识的更改，就因为下了一个决心，有些事情是该清楚的了断，让这一切都结束，也同时让一切开始。
    我曾爱过你，只不过少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纸条这么写着－
    那晚的欢送会，绝不是个偶然。
    李绿笑笑的把纸条递给他，接着转过身，高举酒杯和大家笑闹。
    那天包厢的见面，虽然表达的意思已经明显。
    不过，却还是没能把话给说开。
    咖啡厅的谈话也是，都是李绿单方面的切割关係。
    而他，也都是由着她。
    之后，他们也连络着，期间也包括夏桑那件爆炸性的告白。
    那张纸条如今出现了皱摺，却被他好好的收藏在记事本中，
    他也在上头添了几笔。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对你说我爱你，
    我不再主动找你，我也不会难过了，
    恭喜你，你自由了，
    而我也真的放下了。
    taiwan
    飞机优美的机身在跑道上缓行，一对出眾男女从出口现身。
    「是、是我听错吗？」提出疑问时，夏桑已经一头雾水的被罗衍军牵着走出机场。
    转过身，他刚毅的俊脸朝她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你没听错，刚刚的广播的确是说目的地：台湾。」
    发觉她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他放慢步调，手仍然牵着她的：「与其跟露意丝要李绿给的食谱，倒不如亲自走一趟台湾。」
    「哥、谢谢。」她兴奋不已。
    罗衍军招了台计程车，抵达下榻的饭店，放置好两人行李，关上房门，夏桑脸颊红透的不明所以，没让她多想，他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逕自牵起她的手，往电梯方向走，几乎是很自然的动作，丝毫没有不自在，这感觉，还满好的。
    她表情有些呆滞。
    她刚在柜台没听错吧？双人房？一间？
    钥匙只有一把。
    咦？
    「去淡水走走吧。」他状似懊恼的指了不远处的公车站牌，丝毫是故意忽略掉她茫然的脸孔。
    「蛤？喔、好啊。」她傻愣愣的点头，任由他牵着。
    淡水老街成了许多商店抢着进驻的商店街，因此淡水老街更因不少古董店及民艺品店进驻，也营造出民俗色彩与怀旧风，也因为早期北部基隆港的兴起，让这里成了重要的驻点，淡水海岸的暮色，黄昏时分落日染红河面一景，早已被无数诗人画家咏叹着。
    赤热的太阳丝毫没有减少人群的热情，即便拥挤着，粉颊被晒的红通通，细小的汗珠不断匯聚到尖细下巴，接着滴落，交握的掌心因为时间有些黏腻，她保证自己曾经试图想要松开手，可是每每见到他杀人的视线──好吧，她投降。
    「哥，我想吃冰。」她无辜的笑了下。
    她心满意足的看着手上五彩繽纷的巧克力冰淇淋，玫瑰色的嘴唇透出一丝明亮的光泽，伸出小小的粉舌试探着，接着还来不及眨眼间，大口咬下，享受着冰品在口腔里溶化的快感，嘴角还沾了一点点碎巧克力。
    她难得孩子气的模样让他目光情不自禁的放柔。
    是她吧？也只能是她吧？
    他跟店家要了张纸巾，修长的手指将纸巾摺成豆腐状朝她嘴角轻柔擦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瑟缩了下。
    抿了抿嘴唇，她又不自在的舔了下冰淇淋，男人的目光深邃了。
    他把纸巾塞入她手中，逕自又牵起她的手。
    这样的动作已经反反覆覆好几次。
    起初的不自在、掌心的黏腻感。
    都被他温柔的目光一一平復掉了。
    虽然这是很奢侈的想望。
    但、她可不可以自私的把它当作是情人间的亲密约会？
    她眼里有他，而他眼里，也只会有她。
    她是第一次走出美国迈阿密以外的国家──
    大概只有天晓得、晓得她期盼这天有多久了？
    对吧、十根手指头都不够数。
    「去渔人码头。」他宽厚的大掌紧牵着她，替她避开那些人群的拥挤感。
    暖暖的感觉在心中奔窜着，她红了红脸，大力的握紧他的手，他微微一愣，对上她富含笑意和深情款款的柔光，平静的心激盪不已。
    -
    回忆起离开迈阿密那天。
    踏出桃园中正国际机场，再度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湛蓝色的天空几万里内都载浮着几朵如棉絮般的白云，炙热的阳光垄罩着整片大地，数架飞机依序跟着起飞，拖着一条长长的凝结尾，像是燕尾服的后摆一样，把像画布般的蓝天，添上几笔漂亮的顏色。
    一抹俏丽的身影托运着行李箱，神情愉快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身穿一袭雪白无瑕的束腰洋装，脚踩露趾高跟鞋，纵使烈日当头，也丝毫不影响美女墨镜底下的明媚笑容，一台黑头轿车朝着机场大厅的门口缓缓驶了过来，停在等候的佳人面前。
    「李绿，久等了。」范臣凯下飞机后，就率先离开机场，准备把停车场的车子开过来，他摇下车窗，露出一张俊顏。
    这就是要和自己携手过度一生的男人吧？
    住在同个屋簷下、坐在同一张沙发、睡在同张床上──
    同样一张脸，从日出看到日落。
    从笑纹看到最后，成了法令纹。
    会厌倦吗？
    她淡淡一笑，微微的摇摇头。
    身边的男人或许不是很铭心刻骨、
    但、未来有他相伴也不会太孤独。
    「想什么？」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有多喜欢一个人，
    除非你看见他和别的人在一起。
    这是她看到罗衍军和夏桑热络的模样──
    那种近乎狂恋的目光罗衍军怎会不知道？
    走得最急的，往往都是最美的风景；
    伤得最深的，也总是那些最真的感情。
    有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
    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了。
    当她瞭解时，她身边早已经有人停留。
    过去、她没放点心思多加留意，
    让那些青涩回忆就这么付诸流水──
    都还来不及看透呢。
    「想、大家了。」她看着侧脸的他，给了这样的答案。
    回到台湾，李绿不免俗的受到好友们热情的款待，她现在可是事业如意、情场更是得意，回到机关上班第一天，她就纷纷炸了同事好几颗红色炸弹，几个女同事们兴奋的抱着她连说好几声恭喜，她回以淡淡的笑容，笑着跟大家说谢谢。
    曾经追求过她的关亦纲也极有风度的给予祝福，随后就直奔厕所，看着他有点夸张的行径，上司谢凯方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别在意，还说：男人嘛、被喜欢的女人知会新郎不是自己，就算上一秒在怎么真心祝福，下一秒也会直奔厕所痛哭。
    她回以乾笑。
    处长真是嘴上功夫了得。
    就连酸人，也喜欢来个押韵。
    当晚，李爸跟李妈盛情款待未来准女婿，李妈一连端上好几道拿手菜，算是一解远在异地的乡愁，虽然他们不排斥女婿换人当，原以为是那个刚毅木訥的阿军会带李绿回来，不过想想也对、女儿跟眼前这位范先生交往顺利，对方体贴又善解人意，也没什么好挑剔，只能说李绿跟阿军这孩子缘浅。
    晚饭过后，李绿陪着范臣凯走了一段路。
    这条路很乾净，只有几座路灯开始一整晚的工作－照亮。
    看着范臣凯斯文俊秀的侧脸，她还是很好奇，那时候他怎么会答应她的告白。
    要论长相、他身边交际的鶯鶯燕燕恐怕都比她优秀。
    论能力、她也只会画画设计图，盖盖房子而已。
    论个姓、好吧，她还真不像时下女性温柔婉约，她本性独立、坚强又风趣。
    以前的朋友都是先喜欢上她的个性，才喜欢人的。
    「明天去试婚纱跟几家喜饼店。」他轻声说完明日的行程，她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聆听，看着地面倒映着肩并肩的黑色影子。
    「顺便跑一趟淡水，好吗？」他的声音低醇，像瓶封存多年的香醇美酒，他低声询问，嘴角保持着淡淡笑痕。
    「好啊。」她轻快回应，轻触碰着他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十指握紧。
    他微愣，讶异她的主动，也发现她发红的耳根子：「这么害羞啊、难得看你主动。」他笑着调侃，张开双臂将她纳入自己羽翼。
    「我很高兴、最后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他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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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揉着痠疼的小腿，夏桑坐在街道旁设置的木椅休息，罗衍军跟她说要去买饮料，要她乖乖坐在这里，别乱跑，怕她人生地不熟，万一被拐走就惨了，她不服气的扮着鬼脸目送他的背影，接着把目光逗留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推开店门，李绿满意的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她佇立在街道上，淡水老街还是这么令人怀念，她舒展了筋骨把纸袋举的高高的，嘴角上的笑容不曾消失过，正在店内买单的范臣凯看着她拎着一堆东西，心疼的走出店外，朝她喊着：「李绿，先进来等吧。」
    她朝他点头，转身就往店面的方向走去。
    小桑───！一声熟悉的呼喊，李绿走动的身体愣了下，一道凉凉的风从背后呼啸而过，她还来不及转身，那抹身影已经被人潮给淹没。
    她走入店内，把纸袋放置一旁，盯着某样商品，思绪开始神游。
    「怎么了？」看她神情有些不对，签完帐单的范臣凯赶紧走过来关心。
    她摇摇头。
    似乎也想把脑中的想法给甩掉。
    哪可能呢，这里是台湾欸。
    何况、听到很相似的声音本来就正常──
    她用力的甩甩头，哪、哪有可能啊？
    迈阿密那边的公司这么忙碌，而且跟夏桑的事情也不知道解决了没。
    唉呦、幻听！绝对是幻听！
    「没、没事，我以为刚刚有人叫我。」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淡水游客这么多，你大概听错了。」搂了搂她的肩膀，他体贴的拎起那些纸袋，腾出另一隻手牵着她。
    「我想也是。」她微笑。
    一袭黑影垄罩着她，为她挡去酷热的光线，她抬起头，一张跑得喘吁吁却依旧帅劲逼人的俊脸晃了晃手中的饮料：「抱歉，让你久等了。」
    夏桑笑咪咪的起身，热切的拥抱他：「不会，等的一点都不久。」虽然她一个人待在这边是有点怕怕的，毕竟第一次嘛，踏出自己的家乡，在陌生的国家总是有点期待又怕受伤害。
    罗衍军轻轻回拥她，低叹：「不了，下次不会再让你等这么久了。」
    「咦？」她傻傻的接过饮料，插入吸管吸了好几口，「好喝──！」
    将她满足的神情收藏于眼底，他再度牵起她的手：「继续逛完吧。」
    「喏，给你。」好不容易排了那么久的队，终于轮到自己，范臣凯点了两杯饮料，店员俐落的三两下功夫就把饮料调好，装袋好递给他。
    「谢谢。」李绿接过饮料，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目光不停着穿梭于行人间，那一对身影，她不会看错的，男的高大、女的娇小，那抹算是鲜艳的红棕色不算是醒目，却也足够吸引住她的目光。
    「怎么，看这么入迷，看到认识的朋友吗？」范臣凯没有太过专心注意人群，他的心思全都在未婚妻身上，他也眼尖的察觉到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她满足的喝了一口饮料，亲暱的挽着范臣凯的手臂，往不遇上他们的反方向走。
    「不上前打声招呼吗？」他轻声询问。
    她轻摇头，衝着他微笑：「我想算了，人家逛的正高兴，我们别去扫兴。」
    罗衍军，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在喧闹的城市里，
    我们擦肩而过，我会停住脚步，凝视着那远去的背影，
    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爱过。
    有些问题，没有答案就是最后的答案
    有的事情，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告诉自己，你错过的人和事，别人才有机会遇见，
    别人错过了，你才有机会拥有。
    真正属于你的，永远不会错过。
    对你我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只要你幸福，这理由就足够。
    最后，想对你说，我们永远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
    愿你幸福，我的朋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