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故事》 １. 最初 1.最初 在什么时候，遇见谁，会有一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莫名的悸动？ 我从来都不晓得，直到，那一天，我遇见了你……才晓得那是可以延续永远的一种情感，即使你不知道，就算无法改变什么，我还是想，留住这份感情…… 努力回想，那久到连我都忆不起的最初，却是我故事的开始，有点好笑，有点无奈，而唯一清晰如昨的是，他，一个转学生，转来我们班上那一个有些屌的转学生，同时也是一个，让我的心里起了些许波澜的男孩。 或许是因为我们班常有许多的学生转来吧，对于这种情形，也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但是，好笑的是这两个一起转来的男生，个性实在差了太多了（长相也是），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尤其……是那个叫『陈逸豪』的男孩。 「喂，伊萍，你觉得那个男生看起来怎样？」有点失神的看着那已经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转学生，我趴在桌上，转头轻声问着伊萍。 「不怎么样，干么？难不成……你对人家有意思？」伊萍嘻嘻笑着看着我，我一听，顿时语塞。 我不否认，我对他……是有点好感，但是，怎么给伊萍一说，反到让我觉得有点轻浮呢？ 「什……哼！我哪有啊！」我撇过头，有点儿赌气的意味，伊萍真是的，我很正经的问她呢，她却这样子。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啦！你别往心里去，原谅我啦！」伊萍拉拉我的衣袖，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唉，萍萍就是知道我最禁不起人家求了，还来这招。 「呵呵，不跟你计较，啊！老师在看这里了，有话等一下再说吧！」我一说完，伊萍马上正襟危坐，我也不例外。 「唉……」我小声的叹了口气，觉得悲哀。 这老师已经教了我们一年了，原以为学期结束后就可以脱离老师的魔掌……不，老师爱的怀抱了，没想到，老天偏不从人愿，也对啦，老天那会听见我小小的心愿啊，我在作梦。 她有多恐怖，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让人了解的，除非自己体验，否则就算我说破了嘴，别人也不会懂。但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老师，可怕的老师，竟会是我日后的恩人，真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过。 老师可以说是一个要求完美到近乎严格的严师，除了第一名之外，就算得到第二或是第三名，也都没用。就例如，所有人都知道，国小每天升旗完后，一定一定会跳一种名叫健康操的体操吧？（除非你没童年！）至少，我们学校就是。而且还会举办比赛，那次，我们得了第三名，在公佈名次时，我们班没有一个人欢呼，整个会场突然一阵尷尬的沉静，因为，我们心中都很明白，光是第三名是不够的，果然，回到教室，老师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将奖状撕成了两半，然后，丢进了垃圾筒，大家的脸色一阵惨白。 看吧，多可怕啊！真是吓死人了！不过这还是比较微小的一件事了。 我悄悄移动目光，偷偷瞄着那个格外引人注目的转学生。真的不知道这些个转学生转到我们班之后，能不能承受得起老师如此「激烈」的爱了。 那段青涩的岁月，永远都忘不了的时光，因为我们曾一同度过，这时候，我们六年级。 ＝＝＝＝ 我不会忘记，初见你的那天，豪…… ２. 时光 2.时光 时光冲刷了记忆，关于我是怎么和转学生，陈逸豪熟起来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说来奇怪，虽然在别的同学眼中我们的交情很好，但就我自己所能回忆起来的部分，我和他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或许，这是因为未来的悲伤佔去了太多我对他的印象，我才会连回想一点快乐的画面，都觉得格外困难吧。 如果要说有什么记忆犹深的，是从我们六年级开始，学校突然决定，一个礼拜某一天的整个下午会有所谓的『游泳课』，那真是非、常、特、别的经验，也是我第一次把整个身体浸在一个深到连我站着还会淹到肩膀的水池中。不过，因为一些事情，第一堂课，我不能和大家一起下水体验，说是有那么点庆幸吧！因为我对这个课程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在泳池旁边呆呆站着也是很无聊的，所以我和其他两个同样也不能下水的女孩，就乾脆捲起裤管进泳池去闹其馀在池里玩水的同学。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带着不同表情的泡在水中，我觉得好笑，有害怕的不停发抖的、当然就有笑的很开心，不听教练的话顽皮的玩水的了，就像这一个…… 「好玩吗？」 我蹲在泳池旁轻声问着陈逸豪，他没说什么，突然泼了我一脸的水，然后笑着回答。 「废话！当然好玩！」然后，他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接着，问了我一个蠢问题，「你为什么不能下水啊？」 「……」 呃，无言，我记得，他有个姊姊吧？所以，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无力感阵阵袭上我的心头。 「好玩就好，我要走了，真是的……泼了我一身的水……」我拍拍身上的水，对着陈逸豪说着。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耶！」他喊着，我回头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理会他的疑问，自顾自的走开了。 「……笨蛋。」背对着他，我轻声地喃唸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站在另一个水池的边缘，我有点发呆的看着玩水玩的很开心的陈逸豪，双脚还不时踢踢池里的水。嗯……他真的很帅……呵呵，看他玩的那么高兴，我也觉得好幸福呀…… 游泳池内有很多有趣的设备，不过我实在是不喜欢游泳，我怕水，没办法像陈逸豪那样优游自在的在水中来去自如，如果可以，我还真是希望每一次的游泳课都能有这种理由来逃避，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之后的几次游泳课……还是别去回想比较好吧…… ＝＝＝＝ 我喜欢你的笑容，你直率的眼神，豪…… ３. 庆生会 3.庆生会 六年级这一年，我最快乐的一天莫过于我的生日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特别的令我开心。 从前每每到了这一天，我却也不觉得有多高兴，虽然是国定假日，可以幸运的放一天假，电视却也因此而总是播着一成不变的无聊节目，没有卡通，其他节目也一律停播，这是让我最最厌恶的一点。 今年，妈妈特地为我举办了庆生会，我只负责邀请同学，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陈逸豪，因为他的参加，让我觉得这个日子变得很不一样。 站在家门口，我静静的等着，不一会儿，几台脚踏车就这样闯进了我的视线。 看见陈逸豪，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好开心，同时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陈逸豪要来我家耶，当然，我是不会让他进我的房间的，哪能让他进我的房间呀！ 我笑着开门让大家进来，在吃蛋糕之前，大家一件一件的把生日礼物拿给我，陈逸豪给了我一张有淡淡香气的卡片，我脸红着，收下了他的祝福。 生日除了吃蛋糕之外，当然省不了寿麵囉，妈妈煮的麵是最好吃的，而且还是用金门的麵线来煮，那真是好吃极了。 我看着陈逸豪吃着麵线，笑了出来，我觉得，他拘谨的样子好可爱呀…… 「你还要吃吗？」 我问着那吃了一碗就停下筷子的陈逸豪，他微微脸红的摇摇头，意外地让我看见了他难得一见的另一面。 「不用了，呵呵。」他囁囁的说着。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的生日蛋糕是巧克力蛋糕，我们在唱完生日快乐歌之后，我许了个愿望，我希望，每年我的生日，都有陈逸豪的陪伴。 吹熄蜡烛，张开眼，我看了看陈逸豪，他还对着我笑呢。 吃完了蛋糕，他看来似乎没什么精神的呈大字型摊在地上，我疑惑的多瞧了他几眼，他却只丢给我一个笑容，害我又脸红了，不过，我还是很在意他今天有些怪怪的行为举止，吃的不多，话也很少。 那天晚上，我小心翼翼的捧着陈逸豪给我的卡片，看了又看，仅仅只是简短的几个字而已，却还是让我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后来筱君告诉我，那天，陈逸豪是因为不好意思说他还想再吃一碗，才会这样怪怪的，回家的途中还一直说好想吃，好饿…… 我笑了出来，看向并不知道我们正在说他坏话的陈逸豪，彷彿回应我一般，他丢给了我一个充满疑问的目光，我和筱君对看一眼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 明年的生日，你还会陪在我的身边吗，豪？ ４. 情书 4.情书 记忆中，陈逸豪一直是个很受女生欢迎、在男生之中也很吃得开的人，他爽朗爱笑、调皮，他不爱写作业、常常被老师骂，但运动神经很好……和我后来看到的他，阴鬱、像是对什么很不满，只能用这种叛逆的方式发洩……很不一样。 他不再时常扬着那阳光的笑容，发呆看着天空的次数变多了。而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那时的我知道我也许错过了什么，却无暇顾及。 直到今天，我仍然会想起唯一一次帮同学转交情书时，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他留在我心中的眾多形象里，最让我深深留恋的其中之一。 「这个……是什么？」 站在教室外面，我瞪着这封递到我眼前来的信，再看看这封信的主人，有些不敢置信。 「就是情书啊！」筱君说着，推推那个拿着情书的女孩，对着我笑。 「呃……我知道这是情书啊……呵呵……但是，我可没有那种癖好呀！」我倒退了一步，苦笑着说。 「咦？哈哈哈～你误会了啦！这信不是要给你的，是世莹要拜託你拿给陈逸豪的啦！」筱君愣住，然后爆笑出声，解释道。 「耶……是喔？你早说嘛～吓我一跳～」我松了口气，看着那封信，又很疑惑。 「不过，为什么要我拿呢？怎么不自己拿去给他呢？」 我看向眼前满脸通红的世莹，不明白她为何不自己交给陈逸豪，反而要我呢？ 「因为……你和他比较要好嘛……你可以帮我吗？」世莹看着我，轻声说道。 她这样说，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了，我接下她的信，一阵苦笑，我和陈逸豪会很好吗？那她应该会把我视为『情敌』才对啊……怎么反而要我帮她的忙呢？难道我和陈逸豪看起来比较像是『哥儿们』吗？真是怎么都说不通…… 正所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在某天的放学，我硬拖着筱君陪我壮胆，这可奇怪了，要告白的人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紧张呢？ 唔……算了，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呀，还是快把信交给他好了，省得我拿着这信，感觉压力好大呀……不想拿给他，却又非拿给他不可，这种矛盾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受…… 「啊！等等……陈逸豪！」 还在胡思乱想，陈逸豪已经从我面前走过去了，我急忙叫住他，他回过头，见我踌躇不前的怪模样，怔了怔，然后笑了出来。 看见他笑了，我觉得莫名其妙，受人之託里有说到会有这种情况吗？ 「吶，这给你。」 我强作镇定的走到他面前，将信交到他手上，他微微惊讶的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那封信，过了好一会儿还迟迟不收下。 「喂……你怎么不拿？我手酸了！」 他一听，马上伸手拿起我手中的信，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还是有点呆呆的。 我颇不明白的瞧了瞧他的脸，空空如也的手心无意识地掐紧着，彷彿也掐紧了我的心脏，痛痛的，我不喜欢看见他拿着别的女生给他的情书，想着才转过身，但他却出声叫住了我。 「啊！等一下！这是……」 他低下头看了那信一眼再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等不到下文的语句加上他的神情，难道……我轻轻一愣。 「呀！不是啦！那不是我写的啦！你、你误会了啦！」 我一阵脸红的，急忙摇头晃脑地澄清着，就算我喜欢你，我也肯定没有这种胆量敢和你告白的啦！ 「是喔……」陈逸豪说着，似乎有点失望的模样，啊？失望？ 我站在原地，看见一隻北极来的熊笑着比「ya」走过去，耶……讨厌……这股莫名的沉默是怎么回事？等等，北极熊，你给我解释清楚再走呀！ 好尷尬呀……等等，我为什么要尷尬……？告白的人又不是我…… 「总、总之，我信送到你手上了，掰！」 转过身，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天他的眼神，却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 我不敢期待，却又不想轻易离开啊，豪…… ５. 毕业（１） 5.毕业 小六的毕业旅行是到东北部去玩，即使不是单独的，但是和喜欢的人同一班就是有这个好处，二天一夜，着实是令人兴奋的，虽然我们不同组，还是很棒啊。 长长的路途，在游览车上还能干嘛？不就是唱唱歌、晕晕车、发发呆、聊聊天还有吃吃零食囉。 「陈逸豪要唱歌耶！」伊萍比我还兴奋的抓着我的我的肩膀猛摇。 「我知道、我知道啦！放开我啦！」 坐在伊萍旁边，就快被她弄死了，真是的，我的寿命搞不好会因她而减短。 她就是活泼，我就是喜欢她的天真活泼。 「嘘！他要唱了！」 我捂住伊萍的嘴，省得她再嘰嘰喳喳的让我听不见陈逸豪的歌声。 「什么嘛！」伊萍咕噥了一句，随即也安静下来专心的听着他唱歌。 我想，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那天的歌声吧！我会记着，就这样记着，即使我们毕业了，各分东西了，我也绝对不会忘记的。 想着怎么突然觉得有些感伤呢？我应该要开心才对呀…… 不晓得多久的车程，终于到了目的地，坐了那么久的车，却完全不觉得疲倦，我很开心，非常的开心，因为整整两天，只要我想，就能看见他。 到房间放好行李，同房的筱君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了？」我回头，筱君对我神祕的笑了一笑。 「陪我去男生房里拿个东西好吗？」 不等我说话，筱君便已经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走出了房门。 「欸……你要去找谁呀？」 走这个方向……该不会是…… 「周彦坤囉！」筱君又对着我笑，我傻了眼，果然呀…… 「筱君……你是故意的吼！」我有些狼狈的红了脸，筱君笑着没有说话。 因为男生房间并不是很远，一下子就到了，筱君礼貌的敲了敲房间，却迟迟没有人来应门。虽然房门关的紧紧的，却从里面穿出一阵一阵吵闹声，看来他们可疯的呢！ 「喂！周彦坤！出来！」筱君喊了一声，里面的人这才开门。 这一开门，我好奇的探了探头，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他们一个一个玩的疯成这样？但这一看，里头的情况却把我吓的急急低下头去，却看见站在一边的筱君那一脸的无动于衷，我不由得感到佩服。 「你怎么来了？」陈逸豪站在房门口，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没有回答，却小声的问着眼前所见的这个问题。 「你们怎么都没有穿上衣呀？」 我没胆子正眼看着陈逸豪，只听见他轻松地笑了笑。 「热嘛！反正大家都是男生囉！」陈逸豪一副无所谓的耸耸肩。 什么跟什么呀？可是我、我是女生呀…… 「喂喂！谈起天来啦！我要电动啦！」筱君看我尷尬的，便对着陈逸豪喊着。 欸……？电动？这、这应该是违禁品吧！我有些傻眼的看着陈逸豪与筱君。 「咦？你怎么也在呀？」陈逸豪装傻的说着，筱君举起手作势要打他。 「等等！电动我们也要玩，不能给你啦！」周彦坤突然跑了过来，苦恼地拒绝道。 「……好吧！明天，一定要给我喔！不然……！」筱君说着，望了我一眼，笑道，然后加重了尾音。 说完，筱君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走，我还恋恋不捨的不停回头张望着，直到陈逸豪对我挥了挥手，我才低下头不再回望。 我知道我又脸红了，虽然他根本也没特别做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我很不争气，我承认，因为我…… ＝＝＝＝ 我的心情，我懂，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吧，豪？ ５. 毕业（２） ***** 早上，再平凡不过的清粥小菜也觉得格外可口，没有为什么，重点在于谁陪你一起吃，这才是饭菜之所以可口的原因。 可别怪我一大清早心情就这么亢奋，因为是毕业旅行，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还是有点睡眠不足，这都要怪…… 昨晚同房的筱君不听我们抗议的卯起来说鬼故事，还跟怡汎一搭一唱的，可怜的我、伊萍和司瑀三个只能紧紧抱的在一起，看到这种反应的我们三人，她们俩反而是越讲越起劲了……一整夜闹得颇不安稳，彷彿才睡着没多久的时间，窗外却一阵吵杂…… 猜猜，多夸张，好像一夜没睡一样，别房的同学们一个个在门外面要吵我们起来……真无力，也睡不着了，那时也不过才五点多而已呀！ 「啊！早呀！」我揉揉眼睛，突然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 「咦？陈逸豪？呃……早。」我的双颊淡淡的热了起来，道了声早。 能在这时候和他互道早安，然后一起吃早餐、聊天，果然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就像是一种只会在梦中出现的奇蹟一样，让我不由得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干嘛呀？你没睡饱喔？」 陈逸豪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出神的脸好笑的问着，我眨眨双眼，双颊不由得刷红。 「我……你觉得咧？不知道是谁一大早跑来狂敲人家房门的喔？」 我平了平过快的心跳，才笑着回话，不过很明显的皮笑肉不笑，陈逸豪一听随即打哈哈的快速带过。 「呀！我要去吃早餐了！肚子好～饿喔～」说完，他一溜烟的就跑了。 「喂！一大早就这么亲热呀！」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吓的魂都飞了一半，我急急转头一看。 「筱君！不要吓我啦！」 我气呼呼的抱怨着，脸上微微的粉红却不是因为生气所造成的，筱君坏坏的一笑，戳戳我的脸。 「别气、别气～毕旅只剩下今天最后一天了～要好好把握才好，是不是？」筱君说完就走向我们那组的餐桌坐下来吃早点。 我气嘟嘟的看着她，然后转头看向正在添饭的陈逸豪，心中升起一阵阵温暖和喜悦。陈逸豪，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可以吗？我可以这么喜欢你吗？ 越喜欢一个人顾虑就越多，我是害怕受伤的，因为陈逸豪就像个在眾人中心闪闪发光的小太阳，而我……没有自信……但我仍是无法克自的想更接近你一些，你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呢？曾不只一次的暗自揣想着，然后再硬生生打住，你一定不会知道，我的心中有多么挣扎……但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 眷恋的视线，你会知道那是我最真心的一切，豪…… ５. 毕业（３） ***** 在毕业旅行之后随之而来的不外乎就是毕业典礼了…… 我的心思，全系在陈逸豪的身上，对于就要结束的国小六年生活，我其实是没有多大的留恋的……然而不可否认的，却在于离开了把我们嵌在一起的机缘，我不能自已的感到恐惧。再也没有理所当然的机会能让我们这么接近，我怎么能不慌呢？我害怕的，你能不能明白？ 「毕业了耶……」 司瑀趴在桌上，那提不起劲的模样更让人感觉悲伤了些，我想，我是能体会的，只是，或许更不同了点…… 「嗯，对呀，好快喔！从前总在想，怎么还不毕业，结果真到了这一天，却反而叫人捨不得了。」伊萍搭了腔，那股浓浓的离别之情就更是明显了。 「喂、喂！你们吶！还是会读同一所国中不是吗？别讲这些会催泪的话啦！毕业典礼都还没开始耶！」筱君看不过去的急忙奔过来堵住她们俩的嘴，阻止她们再说出什么更让人伤心的话来。 筱君说完就看向一旁不吭一声的我，我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轻轻牵动嘴角，笑笑，但不语。我现在，只想再多看陈逸豪一眼而已，我知道你懂的。 「傻瓜……」筱君走近我，轻喃了一句话之后就是一个拥抱，吓了我好大一跳，却也是心下明瞭的。 『你真的不让陈逸豪知道你的心意？』筱君在间聊中提起，我微愣，然后摇头。 『为什么？』 筱君无法明白的问着，而我缄默着，真的不懂要怎么开口才能表达我的心情，又不把一切搞砸呢？我无计可施…… 『我没有自信……也不想面对失败之后的痛苦……呵呵，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的人缘有多好是人人有目共睹的，我不想，破坏这份平衡，能当他的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还想，在往后的日子能笑着和他打招呼……』 单纯的愿望……是每一天都能再看见你…… 『你真是傻瓜……』筱君叹气，便不再试图劝服我。 「借我尺。你们女生聊什么聊成这样呀？搂搂抱抱的……」陈逸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后，一开口就吓了我一跳。 「吓我一跳！聊什么是祕密，吶，尺给你！」我拍拍胸口，有些怨怪的看他，他哈哈笑着，我叹口气，在桌上拿了把尺递给他。 「喔！谢啦！」接过尺，他笑了笑，就转身走回自己的位子。 目送他走开，我的眼神还胶着在他的身上，迟迟无法移开。 多想、多想，再和你相处多一点的时间，多一点、多一点，其实并不想和你分开，一年太短了，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太短了……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才收回视线，双眼盯着下节课要考试的内容却不由得发起呆来，浑然不觉身后何时突然多了个人。 直到，肩上多了一阵温厚的温度，我愣愣的回头，在看清是谁站在我的身后之后，我觉得难以呼吸，心跳怦咚怦咚的乱跳一通。 「尺还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呀？」 陈逸豪递出尺来，见我傻傻看着他，他收回双手，右手食指往我额头一伸，轻轻一推，不等我反应就跑掉了。 怔怔然地低垂下头，我狠狠红了脸，捂住额头那点他留下的淡淡气息和温度。 好奸诈吶，你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是会让我有所期待的吗……？ 你……喜欢我吗？我好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吶…… ＝＝＝＝ 你的温度，我的眷恋，豪…… ５. 毕业（４） ***** 毕业歌声悠扬，我的感伤是因为你啊…… 唱完毕业歌，「萍聚」这首歌的音乐一放，怡汎和司瑀都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愣了愣，然后半是手足无措，半是心酸的拿卫生纸给她们俩擦眼泪。 毕竟都相处了好几年，要毕业了，谁能不难过呢？我当然也捨不得大家，总是天天见面、天天在一起，对于毕业这件必然会到来的事，也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了，所以其实并不感到突然，然而，却还是会在面临到真正要分开的时候，才感觉到深刻的不捨…… 感情也不是计时才能断定深厚，虽然和陈逸豪才认识一年，可是我对他的心情，却像是超过了认识几年以上的的朋友一样…… 这种感情好奇怪，却又好理所当然的在我心中滋长，根深柢固…… 我不想失去和陈逸豪的连系……真的不想…… 一张卫生纸递到眼前来，我傻了傻，抬起头来看见的是陈逸豪带着些微无措的眼睛，我不明所以的愣愣看着他。 「……不要哭啦！」 他把卫生纸塞进我手里，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而我这才发现，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掉下眼泪了。 「谢谢……」 我捏紧了彷彿还带有他的馀温的卫生纸，轻轻的笑开了，泪水却掉了下来……无语的看着陈逸豪熟悉的身影、每一个表情，过去一年共同相处过的景象，一幕幕飞过我的脑海，心好痛，痛的快不能呼吸了…… 我们的关係，还有联系，一定不会因为毕业了就消失了，对吧！那些回忆，我都会记得，所以你也不要忘记，可不可以？而你也不会因为毕业了就改变对我的态度，对不对？因为我不会变，所以，你也不要改变，好不好？ 低着头，我哭的不能自已…… ＝＝＝＝ 不要变，我们都不要变，好不好，豪？ ６. 误会（１） 6.误会 我一直都觉得，是那个伤痕，断了我们之间的连系，断的非常非常彻底，直到再也无丝毫馀地可以缝补，一直、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国中入学典礼那天，怀着新生才有的诸多复杂情绪，包含了紧张与不安，以及少许的兴奋与期待，并且偷偷盼望着，可以很『偶然』的见到陈逸豪…… 直到被人告知了那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之后，措手不及的，我们两人所走的道路开始分歧，并且再无法有所交集…… 「你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 「陈逸豪参加体育班的活动时，在曲棍球的练习中受伤了，左脸颊上还缝了好几针呢！」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一点都没听说过……」 很慌，听见他受伤的消息，心里什么感觉都变的迟钝，只是慌、好慌…… 「他还好吗？很严重吗？」 「还好，但是在发生了这件事以后，他父母就不让他进体育班了。」 「怎么会这样……？」他一直都想进入体育班就读的啊…… 「啊！说人人到！陈逸豪在那里，我们去看看他吧！」 「咦？等等……」 同学不由分说的拉起我的手，一步步走近陈逸豪，莫名的紧张感笼罩了我，可是强大的担忧让我无法思考其他事情，我好想念他，却也好担心他…… 陈逸豪的身边围了两三个人，看起来像是在聊天，他侧面的脸上包着一块半大不小的纱布，却还是一脸开朗的如往常那般我所知道的模样，笑的开心，但是，我却没由来的不安了起来…… 「陈逸豪，你看起来好多了嘛！」 「唔，是没之前那么痛了啦！」 「那就好，害得人家那么担心不好喔！」 「谁担心？」 同学指指站在她身后一直没说话的我，我羞涩地朝他笑一笑。 好久不见了，那种生疏感竟然让我说不出话来了，从头到尾都没办法正眼看着他的眼睛，只能一直盯着他左颊上的白色纱布，却越看越心痛。 「她……是谁？」 笑容凝在唇角，我张大眼，根本没有办法多做思考，下意识的就只是想着要跑离这里，无奈双脚却怎么也移动不了…… 「你受伤是有打到头喔？」同学奇怪的看了他几眼。 「啊？啊！她是……」 陈逸豪怔了怔，打量的视线在我身上绕了又绕，恍然大悟般，却硬生生地被我给打断了…… 「对、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眼中的世界有些朦胧了，我低下头，转身就跑。 我逃跑了，我怯懦了，我甚至连他的解释都不敢听……但是我却连为什么会这样都不知道…… 从那时候起，我们就走上了相反的道路，不是岔路，而是全然相反的、通往不同方向的，两条路……而我，就连后悔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 不被放在心上，就如同被否认了一样，那些被我念念不忘的过往，在你心中难道没有任何重量吗，豪？ ６. 误会（２） ***** 原来我，竟然是这么的胆小…… 害怕着，厌恶着，闪躲着，不堪的自己。 只因为那时候我转身逃走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不敢让他看见那么没用的自己、不愿面对仅仅如此就不理他转身跑掉的自己…… 他会怎么想呢？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吧！好想对他解释，可是我……我…… 「下一堂课……」 「你不觉得这一科超难的吗？」 「全部都看不懂啦！」 「这次考试超危险的……」 和一群同学一起走过二楼走廊，我静静的跟在她们身旁，视线一直落在走廊外的花圃，也不开口加入她们的话题，只是死命的咬牙就是不看走廊内。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在，我从刚刚踏下楼梯的时候就看见了，陈逸豪，就站在他们教室的门口，而我却别过了视线…… 不由自主的，就是会先在人群之中寻找他的身影，那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可是当我终于看见了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下意识撇开目光。 抱紧怀里的课本，我拚命让自己看起来淡然、毫不在意，沉稳的一步又一步离他越来越近，在他的炯炯目光下走过他的身边，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心跳有如擂鼓，我用力咬唇，眼眶有一些热热的、鼻子也有一些酸酸的，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平静吗？我不知道，只能一直、一直茫然的跟着同学的脚步往前走而已，再也无暇顾到其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的胆小呢？我究竟是在闹什么彆扭啊？就因为不愿意面对这么丢脸的自己而逃避着他吗？ 我好讨厌、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如此的情形一再重复，我一再的闪避，一再的伤他的心，直到把两人的路都走绝了，连朋友也当不成了，他再也不会想跟我说话了的那一天……而我却只是放任误会层层堆叠，最后，我所能看见的，就只剩下他的背影了…… 我在做什么啊？连我自己都不懂啊！ 陈逸豪、陈逸豪……我真的、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 ＝＝＝＝ 为什么，我所想的和做出来的，总是要背道而驰呢，豪？ ７. 眼神（１） 7.眼神 国中生活对我而言是充实且忙碌的，因为当了股长，很多时间都在忙碌当中不知不觉的过完了一天，我想我是刻意的，只有在忙得不能去思考多馀的事情的时候，我的心才不会因为那无意的三个字抽痛，更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让自己讨厌…… 国一下的那时候，学校为还算是新生的我们办了一个校外教学──隔宿露营，那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只是巧立了一个正当的名目，说是为了要适应严厉的新生生活，要在这两天一夜的隔宿露营中『磨练』我们的身心而已…… 大人也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总是说着小孩要有小孩的模样，一方面要我们纯真、听话，一方面却又要『教导』我们认识社会的残酷面，这样的教育啊，难怪表里不一的大人这么多…… 「在想什么？」 琇晨拿着一包洋芋片，呶呶嘴要我拿，我笑笑地拿了一片，摇摇头表示没事，她喔了一声又跑到游览车最后面去打牌了。 「你晕车了吗？」 「唔唔，有一点点……」 注意到前座的司瑀一脸苍白，我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关心的问了句。 「你没吃晕车药喔？嗯……本来想要拿绿油精给你擦一擦，就会比较好一点的，可是你又很讨厌绿油精的味道……」 「绿油精很臭啊！拿远一点啦！」 拿着绿油精在司瑀的面前绕了几圈，司瑀捂着鼻子皱眉不停闪躲，另一手抡拳就要往我身上招呼过来，我嘻嘻笑着一边闪躲，一边将绿油精的盖子盖好。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好啦！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再忍一忍。」 看司瑀瘪了嘴，我不慌不忙的呵呵笑着安抚她，前后张望了下。 「依铃和郁希都跑到后面去囉……」 「对啊！真没良心耶！我晕得要死，她们居然自己跑到后面去玩，看我下车后怎么修理她们！」 司瑀愤慨的嚷嚷，但是威胁的话语，配上她晕得要死不活的语气，气势马上削弱，连一半都没剩下，一点威胁性都没有，我不禁抿唇轻笑。 「真是标准的车上一条虫、下车一条龙。」走道左边的文琦放下手中的小说，口气略带嘲笑地说，表情却柔和的很。 恐怖、恐怖。 我和司瑀对看一眼，同时抖了一下，心中应该是闪过了同样的感想吧。 ＝＝＝＝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的话，是不是心就不会那么痛了呢，豪？ ７. 眼神（２） ***** 才刚刚下车，还未能从领队们极度震撼的骂声中回过神来，（搞什么！毫无理由的就突然开骂耶！）我又再次傻住，这场雨下的时机是好或不好，我真的不能很肯定的回答，虽然因此不用睡帐篷，但是这眼前的小木屋嘛…… 「啊！有小强、有小强啊！」 「呃！这里怎么这么脏！」 「噁～霉味好重喔！」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听着隔壁的隔壁房间内一阵一阵接连不断传出来的叫声，我提着行李，脚步怎么都踏不进去房间内…… 「天吶！灰尘好厚！不要站在门口发呆，快进来啊！」 「喔、喔！」 鼓起勇气，忍着颤抖走进房内，这个连床垫都没有的木板床还不那么令人反感，重点是，我很怕小强先生啊！我超怕小强先生的啊！ 「其、其实，我很怕小强先生……」 一进房间我就拉住阿娟的手臂，害怕到连指尖都微微泛凉地坦白说道。 「我是不怕啦！只是很噁心……」 「总觉得这一趟好像来错了喔……」 「同感……」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苦中作乐啊，或许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放松一下的方式了吧！然后，心中不由得庆幸，还好只在这里睡一天而已。 那一晚，一如预期中的睡得并不是很好，虽然被操得很累，有种花钱找罪受的感觉，又因为害怕小强先生神出鬼没、卧虎藏龙的行为模式，怎么都无法催眠自己快快睡着，抱着外套（我不敢抱房间内的棉被），盯着略带霉菌的天花板发呆。 整个脑海里都是我下车的那时候，远远的，陈逸豪面对我投过来的那一眼，凝视着、凝视着，那眼光当中好像有着千眼万语，让我怔怔地愣住好久，之后才心慌慌的急忙转开视线，脸颊马上不受控制地热辣辣的烧了起来。 我讨厌自己那么胆小，又不坦率，明明很想解开和他之间的误会的啊……可是我好怕……真的好怕他会说出比那天更伤人的话，虽然才不过三个字，光是三个字就足以让我心碎、光是三个字就足以毁坏我们之间的关係…… 陈逸豪啊，你想对我说什么吗？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却不说话呢？你对我流露出那样的眼神，是无意？或是有心？我真的不知道啊…… 但是啊……你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心跳加速、让我心慌的不能自己吗？ 陈逸豪、陈逸豪吶…… ＝＝＝＝ 原来我们有相同的习惯，都要看着对方却说不出话来，你知道吗？其实这样很不好、很不好啊，豪…… ７. 眼神（３） ***** 在家里，因为要吃什么都由父母张罗，几乎很少有机会要自己去厨房煮饭、炒菜之类的，而今天晚上却要我们自己把这一桌子食材变成可以吃的东西，光是想像就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了。我吃力的抱着锅子走到洗手台去洗菜，心中觉得既新鲜又有趣，同时也有着害怕会拉肚子的隐忧。 几乎是心不在焉的，手中洗菜的动作没停过，但是心里早已不是把注意力放在洗菜这件事情上面了……满脑子、满脑子都是，他那双，似乎别有深意的眼睛…… 心口闷闷的，慌乱慌乱的，隐隐约约觉得有那么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想要深究，却又在莫名的害怕着，不愿意去深入探究其中的原因…… 「这些要放哪里？」 「喔喔！放桌子上就好了！」 在阿娟指示的地方把锅子放下，看着阿娟熟练的指挥着几个不懂煮菜的男生一些别的工作、自己则是忙着研究小队发下来的每一道的菜单，思考着该如何把菜做出来，我不由得安心不少，幸好，我们小队还有人懂得煮菜，看起来应该没有需要用到胃药的可能性，呵呵！ 「啊！可以麻烦你负责煮汤吗？我一个人实在做不了这么多工作。」 「嗯！好啊！没问题！」 煮汤，应该就是把食材丢到汤里面，然后顾着汤里面的东西，再放调味料，汤滚了就是熟了，便大功告成可以吃了吧？ 我看似很有自信的应道，其实却颇不确定的心想着。 听话的坐到燃着木炭的火炉前面，照着食谱上的次序把食材一一丢下锅，再用汤勺一直搅、一直搅，专心的很，浑然不觉有人在我正前上方的走道停下了脚步，没再走动过…… 「阿豪，你站在那里干嘛？」 「没，没事。」 听见我们班上的叶哥（本名叶丞砚，会有这绰号是因为这位同学太有魄力，是我们班上的中心人物，故有此尊称）疑惑的声音往这里传来，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陈逸豪正站在我的正前上方，语调平板的回答叶哥的话。 一瞬间，我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反应不过来。 回过神来，我不明所以，却忧伤的抬着头看他，突然间，我好想、好想就这么看着他，不再想着什么怕不怕的问题，好想就这样不管任何人的目光，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他…… 直到他低下头对上我的视线，什么都没有说，蹲下身来，凝视着我，我回视着他，良久，感觉好像被施了魔法，什么都不怕，听不见其他嘈杂扰嚷的声音，心跳的飞快，就算它下一秒突然爆炸我也不会意外，这样对视，就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久的时间，时光就此停止了一样…… 「阿豪，走了。」 闻言，他再度站了起来，离去时回头再次看了我一眼，依然是什么都没说，跟着他的朋友走离了我的视线…… 低着头，我看着锅里沸腾的汤，在汤的倒影里看见我自己，好苦涩、好苦涩的弯唇笑了笑……第一次觉得，只是张开嘴、发出声音，这样简单的动作竟会这么地困难……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你还是怎么都不愿对我开口说话啊…… 而我，也还是无法对你露出笑容，像以前一样，问你…… 怎么了……？ ＝＝＝＝ 当我们都距离过去太远，于是连同心痛一併模糊了现在，任谁都回不去的，回不到过去啊……豪…… ７. 眼神（４） ***** 整个隔宿露营的活动中，最让人期待的营火晚会，一开始兇得要命的领队哥哥、姐姐们一下子就变得好亲切，简直比变脸还要不可思议，甚至还一个个在舞台前面带头大跳热舞，整个会场摇滚乐放的震耳欲聋，而被欺负了整天的同学们像是终于解禁了一样，一个比一个还更疯狂，随着音乐摆动身体跳的不亦乐乎。 这是怎样？群魔乱舞吗？我很傻眼。 「一起来跳舞嘛！」 「不用了，你们跳就好。」 琇晨拉着我的手大吼着，我笑笑地大声婉拒。 不作声的看着玩得疯狂的朋友，环视周遭一圈又一圈，叹气。 不能平復的，心中很空、很空，觉得全身都好无力，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陈逸豪那样的目光啊……却找不到能够停止这一切莫名其妙的按钮，只能这么身陷其中，就算头晕目眩也跳脱不出来。 如果有话要对我说的话，为什么又不开口呢？ 这么想着，随即自嘲，我不也是如此？明明有话想说，却又迟迟无法开口的我，根本毫无立场。 是错了，错了啊，不是吗？从陈逸豪受伤的那时候开始、从我转身跑开的那时候开始、从那之后闭上双眼选择不听不看的我们开始……这样的结果，又怪得了谁、怨得了谁呢？ 走到最角落去，愣愣的看着满屋子的人，气氛high到最高点，我假装不经意的一一扫视过面前走过的每个人……注意到这个举动，我目光停滞了下，苦笑着叹了口气，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渐渐地养成了，在人群之中找寻陈逸豪的身影的这个习惯……然而，每一次我也只能看着而已…… 视线转到门口，我心一痛，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地痴痴凝定着…… 背影。 他一个人蹲在门口，孤单单的背影，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动也不动的，背影…… 彷彿是与这沸腾的热闹无关的人，彷彿他其实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他很安静，就只是这样安静的面向门外，他是一个人，我也是。突然间，我好想、好想走过去，到他身旁，他就在几步之外的距离而已啊……就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拍他肩膀，笑着问他…… 喂！一个人在看什么？ 我的双手从指尖开始发冷，有一些些颤抖，我想要顺应这样令我害怕的衝动，我想过去、想过去他的身边，想要像从前一样、想要对他露出笑容，想要、想要看到他的笑容…… 只向前踏了一步，便怔怔然煞住了脚步、动也动不了，这是注定吗？是吗？ 陈逸豪的同学走向他，嘻嘻哈哈的对他说了一些话，拉着他走进人群内…… 他没注意到我的眼光，他再一次从我的面前经过，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我的眼前……却出不了声音，喊他…… 顿时间，所有的酸涩伴随着说不出口的姓名哽在喉头，直衝鼻间，我倔强的抿抿唇，低头不再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而后，彷彿再也承受不住那样巨大的悲伤重量般缓缓蹲下身来，夺眶的泪水砸在过度吵闹的晚会地面，无声无息…… ＝＝＝＝ 靠近你，你却转身，看不见我出不了声音，开口喊你的名字的，那份狼狈啊，豪…… ８. 转学 8.转学 记忆中的他总是笑着，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吊儿啷噹的随兴，可在我眼中，他的笑容好亮、好暖，很真，他的个性其实是很温柔体贴的，在功课方面有一些笨拙，体育却出乎意料的好，虽然调皮好动，可是本性真的不坏…… 我做了一个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梦境，他又再次对着我露出笑容，喊我的名字，就像以前那样，从来没有变过…… 我真的、真的好高兴吶！却又不由自主的悲伤起来，因为我知道，这一定只是一个梦而已，因为我知道，他已经不会和以前一样再对着我笑了…… 忘了是哪一天，隐约记得是国一结业之后，同班同学阿娟打电话到我家，那时的我正坐在电视机前发呆，对于响起的电话声没有太大的反应，满脑子都是国一时的隔宿露营，好几次、好几次不能克制的不停回想起，陈逸豪看着我的表情。 谜也似的表情，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你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心跳瞬间乱了一下，顿了顿，我才开口。 啊……又是一句『你有听说吗？』开头的句子，我猜，一定又是不怎么好的事情吧……那我可不可以不要知道？ 压抑着想要不礼貌的直接掛电话的念头，我紧紧握住话筒，等待回应的时间似乎出奇的漫长。 「陈逸豪他转学了。」 「喔……这样啊……」 听完，我怔怔的想着，还真准呢……果然不是好事啊…… 这就是他要对我说却说不出口的话吗？这就是他那些眼神中所含盖的意义吗？这就是，他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问的，那个结论吗？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这通电话的，也不知道自己在电话旁边坐了多久，呆呆的，完全无法从刚刚阿娟说的话里反应过来…… 「吃饭了啊，你怎么了？」 妈妈端着一盘盘的菜吆喝着弟妹吃饭，看我动也不动的坐在位子上，思绪放空，担心的问了我这么一句。 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抿唇笑了笑。 「没事啦！只是我还不太饿耶！」 「不饿还是要吃饭啊！」 「好嘛！我等等再吃，啊！地板好脏喔！我来拖地好了！」 扬着笑，我跑进厕所拿了支拖把在客厅里用力的拖了起来，很用力、很用力的拖着地，拖了好几次，直到地面都白得发亮了才停止。 我把拖把放在洗手檯上，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任由水流不止息的流出，整个人却脱了力似的，理也不理的蹲下身来，很突然地，掛在脸上的笑容就这么瓦解了，而眼泪完全不用时间酝酿，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地板因此很快的湿了一大片。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落在洗手台和拖把上，哗啦啦地响的好大声，我想，应该没有人会知道我在哭吧！我捂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那是第一次，我学会了闷着声音哭泣。 硬是哽住不出声的喉咙好痛，一直模糊不清的视线让眼睛也好痛，但这两样，却都比不上我的心更来的疼痛不已，一抽一抽的跳疼着，真的，好痛好痛。 在从此之后再也看不见你，和看见却要当作没看见之间，究竟是哪一个才不会那么痛苦呢？心痛之馀，在我心里某一处却忍不住冷静的思考了起来。 然后，在此刻的泪眼中我明白，我是寧可时时看着你，再无力再心痛，也不要有一刻失去你的消息……那种痛苦，是心慌，是不安，是浓浓的遗憾，是我不能负荷的重量啊…… 只是、只是啊，我的明白，却总是太晚，太晚…… ＝＝＝＝ 为什么，为什么眼泪总是流不完呢，豪？ ９. 回来（１） 9.回来 国中二年级，已经是学校里半生不熟的老鸟了，我变得更加忙碌，每节下课都要到保健室报到，先说了，我可不是生病。 我的身体和同年纪的同学比起来虽然是稍微弱了一点点，但是可还没有到了每节都要跑保健室这样夸张的程度。 从二年级开始，我成了保健室的工读生，帮护士阿姨打扫保健室、做些简单的擦药、包扎之类的工作，每天都很忙，可是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喂！恍神了？」 「学姊……」 肩膀被人以不大不小的力道打了一下，回头，是三年级的保健室工读学姊。 现在算是『交接』吧！两个学姊教我和琇晨以后该做的事情，直到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所有要做的工作之后就要『退休』了…… 两位学姊人都很好，亲切又体贴，我和琇晨一直想要赶快学完全部的工作，好让她们俩可以专心的准备基测，不过学姊也会以玩笑似的语气对我们说，我和琇晨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她们快快离开保健室之类的玩笑话，听了真让人哭笑不得…… 「琇晨呢？怎么只有你一个？」另一个娇小了点的学姊笑着问。 「她去厕所一下。」 话刚说完，一个同学走进保健室，说要擦药，我看了看，熟练的拿起夹子，夹了一个酒精棉消毒伤口，再夹一个沾了红药水的棉花在伤处轻轻擦了几下，最后拿一个ok绷包扎。 「在这张纸上写一下资料就好了。」我递给她一个夹着单子的资料夹，轻声解释要怎么写。 「谢谢。」 目送同学离开，才转头就看见学姊们带着笑意的脸，我一边不解的朝她们微皱眉头，一边顺手整理整理桌面。 「看来，离我们要『退休』的时间已经近了呢！」 「对啊！」 「是啊、是啊！」从外面回来的琇晨听见了连声附和，逗笑了保健室里的所有人。 这样的生活啊，忙中有乐，而且充实，感觉真的很好，只是偶尔、很偶尔的，我仍会不自禁的想起那个人，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啊…… 是不是只要就这样下去，渐渐的，总有一天我会忘记心中牵念的那个人，连同那份令人心痛的情感……我会忘记吗？我能忘记吗？ 我时不时的捫心自问着，却总是不能得到任何答案……反反覆覆。 反反覆覆。 ＝＝＝＝ 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就算是在某个我看不到你的地方也这么希望着，你，过得好吗，豪？ ９. 回来（２） ***** 关于喜欢的心情，对于当时还很单纯的我们而言，真的就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希望能诉说、希望被倾听、甚至只要一个笑容做为回应，仅仅是如此而已，就会感到非常地心满意足了…… 「喂！」 「……你是来找琇晨的吗？」 看了眼推门进保健室来的人，我沉默了几秒，瞄了瞄他全身，没有受伤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来找人的吧？ 「我、我……」 「琇晨在班上喔！」 听他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我好意提醒了一句，他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挫败了。 「不是啦！我……」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宇宏一反常态的结巴了好几次，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一句话就停在最前面的第一、二个字，然后就一直重复，没了下文。 我耸耸肩，静静的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凝聚完勇气，一口气把话说完。 钟宇宏是琇晨的朋友，几次和琇晨经过他们班上，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相处，觉得好笑，有种奇特的怀念，然后，不知怎地跟他也就熟起来了，遇见也会打声招呼，间聊几声，但感觉仍算是不怎么熟的朋友吧！ 「啊！这不是钟宇宏吗？」 琇晨推开门，看到站在保健室里的人，口气惊讶的不得了，一双可爱大眼却别有深意的直直盯住他，然后钟宇宏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你来啦！」我对琇晨笑一笑，转头对着钟宇宏说：「吶！琇晨来囉！」 看着他们两个一来一往的互动，我抿嘴轻轻的笑了，这就是所谓的冤家了吗？这样纯真的情感，很有趣吶！ 正当我专心帮刚刚进来的同学擦药，那两人就闪到一边去，不知在做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真可惜没办法加入他们的话题里，因为很有笑点啊，看着他们的时候，就会感到快乐，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真的是很没用耶！亏我还刻意找理由晚点再来说……」 「嘘、嘘！你小声一点啦！」 「你、你、你，我真的会被你给气死啦！」 那两人在保健室的最角落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意谓不明的耳语，整理好桌面，我朝那两人投去好奇的目光，琇晨和钟宇宏两人对视一眼，乾笑几声，才走过来。 「我跟你说……」 「什么？」 「喂！啊、啊！」 琇晨挽着我的手臂，在我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笑的神祕兮兮，钟宇宏却紧张的要命，连连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深怕会被琇晨爆料，说出某些他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祕密一样。 我笑着，看着他们闹着，但心中却有点空空的，这样的生活并不空虚啊，但我还是会想起陈逸豪，我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他，在每个最热闹的空隙中，想起他那双欲言又止的，寂寞的眼、以及许多他留给我的，充斥着满满孤寂的背影…… ＝＝＝＝ 思念是潜伏在心底的兽，等待每一个时机伺机而动，逼的我承认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啊，豪…… ９. 回来（３） ***** 之后，在电话里，我总算知道了，知道为什么钟宇宏看到我的时候总会是那副样子，半点也不像是和琇晨相处时的轻松样。跟我很相像啊！我怎么会没感觉到呢？就和从前当我站在陈逸豪的面前时，是一样的心情…… 但我不是不讶异的，甚至觉得深深抱歉。 「他很笨，一直说不出口，所以只好我来帮他说了……」 漫无边际的间聊过后，毫无预警地突然说到这样的话题时，我愣了愣，心中已经明瞭了琇晨接下来要说的话。 「嗯，我知道了……」 「那你的回答是……？」 「帮我跟他说『对不起』吧……」静默了几秒，我感觉到一丝心痛与愧疚。 「你真的决定了吗？不再多考虑一下？」 「我……我不能在还喜欢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对他说好，这样对他很不公平、很不公平啊……」 「……听说他对女朋友很好喔！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琇晨像个媒人一样不死心的想要说服我，我咬了咬唇，低头。 「我知道他很好，是我不好，是我配不上他这份感情……」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考虑一下的……你和他真的一样笨吶……」 掛上电话之后，我感觉到好沉重，无法回应一个人的感情，或许就是代表连笑容都不能再对他展现，也不能再以一个『朋友』的身分单纯的说说笑笑、不能给予他多馀的希望……因为他希望的和我所能给予的感情并不一样啊…… 听起来是很残酷吧！但是，能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在那之后，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钟宇宏不再会三不五时跑来保健室烦我们，刚开始是有一点点的不习惯、有一点点怀念那些充满嘻笑声的午后……然后我总会忍不住一直想，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是谁躲谁？是谁没办法面对谁？也许都有吧……我们都在调适自己的心情，暗自希望，有天在路上偶然遇见时，能对对方自然地微笑。 虽然过程会感到痛苦也是在所难免，可是，爱情不是因为寂寞才去接受的吧？是因为『爱』所以才爱，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不是吗？就算痛苦，也不能因此就想藉着另一段感情来逃避，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我坚持，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就算被别人说是执迷不悟，也绝不轻易改变，只为融入人群于是隐藏自己的想法，随波逐流，进而失去最初、原本的自己。 我不要这样。 直到某一天，在走廊上偶遇，钟宇宏朝我尷尬的笑笑，那笑容中有着过去我所熟悉的靦腆，少了某些爱恋，更多了某些释怀。 我扬起笑容，很开心，他真的很好，好到让我心痛。有多少人可以在被拒绝之后，还能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拒绝自己的人呢？ 「你……要不要吃牛奶糖？」 「呵，好啊！谢谢你。」谢谢你懂…… 笑笑的接下他递过来的牛奶糖，我想，他或许能懂吧？还能做朋友真好，对不对？ 那颗牛奶糖的滋味在嘴中化开，甜甜的、浓浓的奶香，很单纯的味道，一如他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 那个牛奶糖的味道，直到今天，始终都让我如此难忘…… ＝＝＝＝ 爱情不能勉强，缘份也是这样的道理，那么我和你之间的曲曲折折，横亙的距离，是不是就是在无声地表示着，我们的缘份真的不够深呢，豪？ ９. 回来（４） ***** 国中二年级的尾声，是伴随着一个令人讶异的消息一起到来的。 在很久、很久之后，我有时会这么想着，如果那时候他没回来的话，是不是一切就会都不一样了？如果，未来是绝对无法改变的话……如果，我还是不能改变我和他之间僵持的气氛的话……至少，至少在『那件事』之后，自私的我偶尔会哭着这么想着，『不知道』会不会比『知道』幸福许多呢？ 「咦咦！？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那、那……」 我坐在位子上，应该是很平常的一天，却奇怪的很不平静。 琇晨和郁希在教室外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眼光还不时的一直朝着我这边飘来，我想不去在意都不行，她们的目光让我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妙啊……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跟我有关的。这是废话。 我被记大过了？哪有可能！我连警告都没有过耶！还是我家出事了？那又跟她们没关係吧！哪可能她们知道而我不知道！或者是我功课没有交？就算有后果也没她们的脸色那么严重吧！那到底是怎么样啦？ 我都要被好奇心磨到去啃笔啃桌子或是啃她们俩的骨头了！ 抱着满肚子疑惑，还在胡思乱想，琇晨和郁希已经拖着迟疑的步伐朝着我的位子走过来，我放下笔，好疑惑的看着她们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终于走到了我面前。 「发生什么事啦？」抱胸，挑眉，整个很瀟洒的感觉。 「你、你说……」 「不要，你说啦！」 琇晨和郁希互推着都不说，我越来越疑惑，皱眉看着她们。 「唔……好、好，我说就是了……」 互推了一阵，琇晨输给郁希，妥协的正面看着我，那表情让我联想到她是要上断头台了，而不是要跟我说话，害得我也跟着莫名紧张了起来。 「就是……哎哟！你有听说吗？有一个消息……」 『你有听说吗？』 又是这句话，该不会是跟他有关吧？可是都这么久了，会是什么事……？忐忑不定的握紧双手，不自觉的完全专注起来听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心脏无法控制的，跳的飞快。 「那个啊……陈逸豪转学回来了耶！我们也是刚刚才听到他转去的班上里面认识的同学说的……」 闻言，我只能傻眼，完完全全反应不过来，而后才倏地低下头，半句话也不说。 在二年级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却又转学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会是一次机会？还是又一次的错过呢？这一次，我能好好的面对他，不要逃避吗？ 我不敢想，根本不敢去想之后会发生的任何可能。 「……你有在听吗？」 琇晨和郁希两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因为我的眼眶红了，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滴在桌面上了，连我自己都没发现…… ＝＝＝＝ 你来去自如，我却困在这里，仍被你左右，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啊，豪？ 10. 改变（１） 10.改变 虽然常常想着，如果他回来了，我一定要鼓起勇气跟他说『对不起』，还要跟大声叫出他的名字，而且我还要对他露出微笑……还要、还要…… 我有那么多的『如果』和『还要做什么』，却在他真正回来我视线可及的地方时，又胆怯了、退缩了，连一件『什么』都没能做到…… 可是每当我偷偷看着他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的感觉，但是，很明显的就是不一样了，比起那次误会之后，还要更加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不同…… 就连背影，感觉都更孤单了一些，明明是在笑着的，为什么我却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开心呢？真的只是我多心了吗？他……是怎么了？ 公佈栏上，大小过不断，更是学务处的常客。 几乎是每一次，当我去学务处交点名簿的时候，都会看到陈逸豪在学务处外罚站，或是被训话，我总是会忍不住的多看了他几眼，可他也总是会敏感地发现，然后闪躲我的眼神……我好担心、好担心……虽然我是那么地担心啊…… 越担心，视线就越不能离开他身上，于是更明白从他全身上下散发出全然不一样的气氛……我知道，我和他的感情，从刚上国一的时候就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为什么当他转学回来，我们之间的距离，感觉竟然比一年前更加地遥远了呢？ 那已经不是误会闹彆扭的程度了……而是一种，他的事情，我已无从过问的绝对陌生感……对，就像是，我与现在的他，只是陌生人而已。 这种感觉让我前所未有的害怕。 有好几次，我多想拦住他，问问他这将近一年来的时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要转学？还有国一隔宿露营那时，为什么要一直用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我？还有、还有，好多好多的疑惑要问他，可是总在要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自嘲地想到，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他这样问东问西的呢？ 我没有这种资格啊……我甚至连他的『朋友』都不算…… 「小心火、小心不要把肉给烤焦了！」 「谁？有谁会生火啊？！」 「还有没有火种？给我火种！」 场面一整个混乱，我坐在石椅上，默默地整理石桌上以随意的姿态摆放的眾多的东西，要烤的肉片、香肠、玉米、金针菇、豆干、吐司，拿来烤肉的木炭、火种、铁夹、竹籤、垃圾袋，全部都乱成一团…… 温柔的导师太好说话，被同学说服要用两节家政课来烤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班会在烤肉场製造混乱的原因（现在想想，有烤肉场地的学校也真是不可思议）。看大家手忙脚乱，却满脸不亦乐乎的模样，相较之下，我就显得有些不能专心了，整个脑子里都是陈逸豪回来之后近乎胡来的行为，心中一直感觉有点焦躁，闷闷的，难以呼吸。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洗这些东西？」 肩上被轻轻一拍，我回头，是郁希。 「嗯，好啊！」 「那你洗金针菇，我洗……」 边走边分配要洗的食材，我浅浅地笑，突然间，再敏感不过地听到某个我该非常熟悉却又在这断层的一年里变得陌生的嗓音，未及思考便下意识的转头朝向声音来源看去，然后不怎么意外地傻住。 陈逸豪和他的新同学走过我身旁，显得漠然的视线连看也没看向我这方向一眼，我不由得僵凝住了脚步，一时间觉得心痛不已。 「怎么了？」 「没，没事……」 郁希转头朝我们行走的反方向看去，回过头后再看了看我，便瞭然于心般地不再多追问些什么了。 才将东西放在洗手台上，郁希一开口便是让我顿时几分措手不及地问了这么一针见血的话。 「你和他……怎么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啊？」 拆开包装袋子的手顿了顿，我沉默不语，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很胆小吧？任误会一层层堆叠，又装得一副瀟洒，全都不在乎的样子……让他对我失望了。让自己与他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人，是我呵……」再痛，都是自作自受啊。 咬唇，我试着尽量让自己语调平稳的说，但是，我的手却颤抖的不像话…… 「……你真笨……」 「我也这么觉得耶……」 我低着头惨澹一笑，轻声附和。 ＝＝＝＝ 我想，我是天生在这方面的天分不足吧，又或许是我们都很笨呵，豪…… 10. 改变（２） ***** 记得曾听过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可不是吗？虽然他明明就近在我的身边啊……但是为什么却不能像以前一样，笑闹着说说话呢？ 一直想着，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个懦弱的自己，真的好让人讨厌，好讨厌。 陈逸豪不再会不时的偷偷看我几眼了，神情冷漠的就像是从不认识我那样……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在他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啊……确实从不能说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但是顶多也就是调皮而已啊……可现在……却远远超过了以前我所熟知的那个他了…… 好几次，偷偷看着他和叶哥聊天聊得很愉快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难过得忍不住叹气，还是该庆幸他仍然保有他的笑容，不论原因为何…… 「喏，这给你吃。」琇晨双手各拿了一份吐司夹肉站在我面前。 「谢谢……」 回神道谢，随即又心神不寧地继续胡思乱想，接过递到眼前来的吐司夹肉，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琇晨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拿着另一块吐司夹肉啃了起来。 「你还好吗？」 意料之外的问话，平淡的问句中夹杂着不言喻的关心，我听得出来，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很好啊！唉哟！」 静了一会儿，不愿让她为我担心，我对琇晨挤出一个虽然勉强，但应该还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琇晨只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伸手往我的头顶用力敲了一下，我捂着头，愣住，不明所以。 「不想笑就不要笑，好丑！」 我怔了怔，而后真正轻声笑了起来，我知道琇晨是看不过去我明明没那能力还要强顏欢笑的模样，想必一定是郁希把刚才和我的对话告诉琇晨了吧！ 「知道了，我会没事的，只要再一下下就好……琇晨？」 笑着回应琇晨笨拙的关怀，却注意到她的注意力早不放在我身上了。 琇晨转头往陈逸豪站的方向投去一眼，溜滴滴的大眼睛转了转，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眨了一下眼睛，心中闪过不妙的感觉，连忙用手转过她的头让她面向我。 「哇啊！你干么啊？！」 琇晨被我吓了一跳，叫了好大一声，全班的人都往我们这里看过来，包括陈逸豪，我红着脸匆匆转开视线，很谨慎的盯着琇晨的脸。 「你不要想什么鬼主意喔！」 「……被你发现啦！哈哈！」我无言的看着琇晨，皱眉，正要开口── 「琇……」 「喂！你们两个！」 还没『好好地』跟琇晨沟通完，一道传唤般的声音从最远的那桌传了过来，我和琇晨闻言一起转过头，看到叶哥是在叫我们。 「阿贤被你们刚刚的叫声吓到闪神，手不注意被烤肉架烫到，现在已经红起来了，你们谁要带他去保健室啊？」 「为什么叫我们？他不会自己去喔！」琇晨双手插腰，瞪着站在一边的阿贤。 「就说被你们刚刚的叫声吓到……反正你们也刚好有经验啊！」 叶哥说完这句话，陈逸豪向他投去带着几分好奇的眼光，但仍没说话。 「可是……」 「好了、好了，我带他去就是了，不要吵了。」 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争论着，我叹口气，先妥协了，虽然我真的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再次踏进保健室里面……这时候啊，感觉很对不起已经毕业的学姊们啊…… 我状似豪迈的对阿贤勾勾手，意示他跟上。 与表现出来的淡定相反，我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几次，这改不了的该死的习惯啊……可恶！ 我悄悄地、深深地吸一口气，走过陈逸豪身边，与他的眼光短短接触了一秒，心跳声吵杂的让我听不见外界其他的声音，只能一步步踏着微微颤抖的步伐，坚定的走离他的视线，在心中无声地重复着希望，希望他可以再多看我几眼，希望他能看着我不要转移视线，希望他就算转开了视线也不要再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就算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位置也好啊…… 只是啊……只是，如果我早知道所谓的『生与死』是哪种沉重到让人无法负荷的距离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就不会这么轻率的认为了…… ＝＝＝＝ 耍点小心机就可以改变现状的话……我没这么天真的想法，却又忍不住这么天真的悄悄期望着啊，豪…… 10. 改变（３） ***** 教我意外的是，陈逸豪算是时常跑到我们班的，只是每次来的原因都让我很难认同……如果只是为了要找叶哥或者其他人一起抽菸的话，我寧可他不要来啊…… 一早走进教室，毫不意外的闻到扑鼻而来的浓浓菸味，我静静地走到位子上放下书包，连看也没看坐在角落的一群男孩子，再走出教室。 我是风纪，但我不会傻到跟班上某些人作对，只要能在需要的时候互相配合就好，这样才是能有效管好整个班级的秩序又不得罪人的最好方法。我做好我的工作，同时也默许范围之内的一些行为，别人眼中的是非对我而言并不是非常重要，除非到了需要应付的时候，我才会适切的制止一下。 说来讽刺，我这样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管理」方法，还能让我们班维持在全年级秩序前三名地位不坠，也实在厉害。 有时候，我会有个荒谬的想法，也许，我只是在尝试吧！试看看我有一天能不能成为「接近」他世界一些些的人也不一定……？ 对于这么想的自己，我忍不住觉得好笑，好笑得悲哀。 靠着走廊花圃的扶手，默默的看着外面操场，想着从前和现在差距那么大的陈逸豪，觉得混乱，却又无能为力，想知道癥结所在，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办到的事情，我们的生活圈，相差太远，即使，我那么渴望着接近也办不到。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之中寻找他的身影，然后，不只一次的看见他孤单单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庞、无丝毫笑意的双眼…… 如果说从前是寂寞的背影，那么现在回绕在他身边怎么也散不去的就是一片死寂的空气……好像唯独在他的周围，时间是停止流动的…… 越想，越心痛……做错些什么的人，其实是我吧！看到这样的他，好多次好多次，我都会这么想……要是那时候，我没有转身就跑，要是我不要一直闪躲着他，要是我能坦率的反驳他，要是我肯开口喊他、要是我…… 可是我一样都没有做到。 太多、太多的「要是」、「假使」、「如果」，每一个都是无法让时间倒流的后悔和无能挽回的遗憾……愈堆愈多、愈积愈高……就快要把我给压垮了……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发呆？」 「……依铃，早啊！」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我还愣愣的回不过神来，将依铃漾着笑容的可爱脸庞看进眼里之后，才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依铃问的话。 「依铃今天好早到喔！」 「嗯，因为我爸爸他啊……」 依铃比手划脚地说的很生动，我微笑听着。 「我走了。」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教室内传出来，我的呼吸突然间窒了一下，连微笑也僵了……双手不自觉间沁出了丝丝冷汗，我控制不了…… 而依铃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进去了，只能怔怔然看着他走出教室门口，看着他转身走下楼梯的瞬间，那从回来以后寂然、不曾主动正视过我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了我一眼，用那样空寂的眼神啊……彷彿，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无法映入他的眼里一样……空洞的让人好心寒…… 心口狠狠一抽，好痛。我张了张口，几乎要喊出他的名字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最后却又自动闭上，如此重复了好几次、好几次…… 「……」陈逸豪…… 话语已经含在口中，声音却不能配合，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从自己面前越走越远……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了，才挫败不已地收回了一直紧跟不放的眼光。 「怎么了？」 依铃张着大眼奇怪的看着我，我紧紧咬着下唇，摇头，再摇头，扯出一抹在琇晨眼中「丑到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啊……真的是我错了……对吧？对吧？ ＝＝＝＝ 那双空洞的不剩任何温暖的眼，你把那个曾经照亮我的世界，阳光般的他藏到哪里去了啊？豪…… 11. 背影（１） 11.背影 记忆一直回溯，然后模糊，虽然我是一直一直那么地努力，但是莫名的，我却快要只记得，那个他总是走在我面前的背影了，先离去、先转身，不再对我露出微笑的他，我真的……好想念那个笑的天真又自在的他啊……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 『你的脚怎么了？』 『……出车祸……』 也许，我曾经是有机会挽回的，也许，那时候我应该要对着他笑着说个不停的，可是我不是，我愣愣的，语气平板的说了三个字，就逃跑了…… 那时我是慌张的，是惊讶的，是小小开心着的，可是一旦要面对他、看着他，就是没办法表里如一的表现出来……我其实是很开心很开心的…… 不断涌上来的回忆，和从国一那年开始变色的天空，再也不如小六时和他一起看到的那样澄澈而清丽……总是教我难以忘怀，那时站在操场上，真心的、笑得开心的，我们、过去…… 而我只能偷偷地看着……看着他和别人谈笑风生、看着他来我们班上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他用毫不在意的态度抽菸、看着他因为各种原因被罚站在学务处前面、看着他交女朋友时脸上温和不少的神情、看着他面对师长时倨傲不羈的模样、看着他一个人静静地仰望着天空时的孤单背影、看着他睡着时候枕在手臂上那张让人眷恋的沉静的睡容…… 我一直看着，看着他，走过我面前时，不停留的脚步、视而不见的表情，然后，只留给我他的背影，只有背影…… 我还要看着他的背影多久？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再看到他对我露出笑容？ 或许没有机会了吧……因为，时间过得太快，总是要人还来不及回溯，就把一切全部带走，当时的景物、当时的心情、当时的一切，全部的一切，带走…… 国三的毕业旅行，游览车上大片透明的玻璃，景色快速的跑过，我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不发一语的望着窗外，车上很热闹，同学们兴奋的嘻笑，而我却真的没有心思可以去想那些玩闹的事。 我的心里、脑里，想的都是那个人，那个让我好苦恼的人……这份苦恼，就像是不会有完结的那一天一样，一直延续着，伴随着想起时心口的隐隐作痛啊…… 「……晕车了吗？」 「啊？」 呆呆的，思绪还来不回来，旁边的空位有个人坐了下来，是司瑀。 「啊什么啊？我问你是不是晕车了？」 司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笑了笑，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她的才对吧！ 「唔唔，没有啊！」 「那不然你是张着眼睛睡着了喔？」 「……我又不是你。」 我吐槽回去，司瑀气鼓了一张脸，很天真、很可爱，也很没魄力的瞪了我一眼。 「好啦、好啦！我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怪可怜的样子，特地来关心你的耶！」 「……喔！」 无视于她一脸邀功的模样，我故意很平淡的答了一声当作是知道了。下一秒，果然看到她又气鼓了双颊，真的很可爱啊！ 喜欢捉弄她，因为她很纯真，总是会很直接的把心里所想的表达在脸上，人家都说那是单「蠢」，但是我很羡慕啊！我很喜欢她的单「蠢」，很希望她这种个性永远都不要改变，但是又有谁能永远不变呢？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奢侈的愿望罢了。 「不闹你了！你怎么没去跟琇晨他们玩？」 「……」 司瑀很为难的瞪了我一眼，大有「明知故问」的感觉。我眨眨眼，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侧头覷了她一眼。 「喔！你怕会晕车？」 她再瞪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耸耸肩。 的确，每次在游览车上有什么热闹的游戏，总是会在游览车的最后面的位子进行，而我们这些很容易就会抓兔子的人，都只能坐在比较前面的座位，没得选择，想要到后面去凑一脚，又怕玩没两下就会晕得昏天暗地、满天星条，还可能会发生害到身旁的人之纇的窘事，真是可怜啊可怜。 我拍拍她的肩，充当安慰。 然后突然想起，曾经也有个人，这样拍我的肩，安慰我，要我不要哭了……在好久、好久以前…… ＝＝＝＝ 那些早就过去的，仍然清晰如昨，但我和你之间，似乎永远也等不到拨云见日的那天，是这样子的吗，豪？ 11. 背影（２） ***** 似乎是天生的，我对游乐设施这类过于刺激的东西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平平静静，是我一向的「基本」作风，冒险刺激之类的，真的很难跟我扯上关係。 认真说起来我唯一敢坐、勉强算是刺激类的也就只有海盗船了吧！ 坐在恐怖游乐设施外的花圃空位上，一边顾着那些把东西丢了就兴奋的一溜烟跑了的朋友们的包包，一边发着呆看着湛蓝天空。 南部的天空好像真的比较清澈，比起北部那一层灰灰闷闷的厚重感，有一种透水的清爽，更甚至是万里无云的晴朗。虽然是十月份，天气却明显的较北部更热上一些。 我昏沉沉的仰望着天空，脑子难得的停摆罢工，不怎么凉爽的风迎面吹来，聊胜于无的解了些许的燥热感。 「你好像很喜欢看着天空发呆？」 「咦？」 听来熟悉的声音从右方朦朦胧胧的传进我的耳里，我颇不确定的扭头，是我们班的男生，我尷尬对他笑一笑充当招呼。 「你怎么没跟那群男生一起去玩？」 哪群？喔！当然是那群一下游览车就跑的不见人影的男生们啊！ 「很热啊，不想乱跑。」 我点点头，挪出一个坐位让他坐，他道了声谢，在眾包包的另一边坐下。 「那大姊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顾包包？」 听到那句「大姊」，我忍不住额角抽了抽，没有指正。 「喔……」我伸出一指，朝旁边一比，「太刺激了，我不敢玩。」 「耶！你也有不敢的事情喔？」 闻言，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连声调侃道，让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啊！你当风纪当得很有魄力耶！就连叶哥都敢『呛』，我以为大姊你没什么不敢的。」 「……」无言。 呃……拜託，那一次是因为我刚好心情很不好，然后他又刚好在那时候踩我的地雷，我才会很乾脆的顺应那些「刚好」，最后引发「一时的口不择言」的好吗？在那之后我也是很后悔的耶！ 尤其在这之后，「大姊」成了我们班男生给我的封号，我就更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衝动了。 「你还是快回到男生堆里去吧！」就别在我面前刺激我了！再说下去我就要吐血而亡了啦！ 「干么这样！」 「什么怎样？去去！」 我举起手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他不服的朝我靠过来。 「陈逸豪？怎么不走？」 「……没事。」 如此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如此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我怔了怔，转过头，果然是陈逸豪，他怎么会……他在那里站多久了？而我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在他转身之前那剎那，对上我目光的神情，让我好难懂，好迷惑……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身侧的同学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很缓慢的回过神来，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心中有几分莫名的不知所措和心虚…… 「大姊？」 「没，是天气，太热了……」 交代他暂时帮我顾一下包包，我走到最近的洗手间，连连洗了好几次脸，心绪紊乱不已的一再回想起他那时候的眼神，那么复杂，好像包含了千言万语似的……让我想起一下隔宿露营时他的眼神……又是怎么了？ 回想起每次当他用这种我无法解读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往往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感觉到心虚呢？莫名其妙！ 我狠瞪着镜子里一脸湿漉漉、有点狼狈的自己，瞪瞪瞪，瞪到慢慢洩了气，已经分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小小的开心、小小的难过、小小的怨懟，还有许多其他太过杂乱的心绪，乱七八糟的。 他啊，已经好久、好久没这么正眼对上过我的目光了…… 陈逸豪啊…… ＝＝＝＝ 如果可以更坦率一些的话就好了，我不时地这么希望着，又不时地重复着如此失望，你能明白吗，豪？ 11. 背影（３） ***** 海平线，在天初亮的时候显得非常耀眼美丽，我们这三天两夜毕业旅行夜宿的地方，只要一出大门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缺点就是偏僻了些…… 「这、这个地方未免也太阴森了点吧……」 眾人无异议的点头附和。 「而且，跟主楼好像有点距离喔……」 眾人再无异议的拚命点头点点点。 「这一栋好像都只有女生耶……」 闻言，每个人都瞠大了惊恐的眼睛，大有准备在下一秒不约而同一起尖叫的感觉。 「为什么交同样的钱，我们却要睡在这里咧？」 眾人面面相覷，脸上的表情从惊恐渐渐变成了忿忿不平，我站在最后面，也认同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不过相较之下，我就明显平静得多，司瑀用手肘推推我，我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她，她的脸色与我的平静完全相反。 我没被这偏僻的地方吓到，反而是被她给吓到了，害得我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我好怕，这里好可怕……」 我好恨～～～ 为什么在我听来会是这种效果啊？我连忙用力摇摇头，再用力眨两下眼睛。 呼～没事、没事！ 「不要害怕嘛！这里只是……看起来可怕了点而已，不怕、不怕。」 我微笑着安慰司瑀，站在最前面的老师推开大门，眾人同时噤声不语，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司瑀更是重重一抖，我却有点想笑。 「同学们，进到自己的房间以后记得要先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是要在门禁熄灯之前回到房间点名喔！」 虽然大家安安静静的好像都很认真的在听老师的叮嚀，但是目光都定在大门里面，害我突然间也觉得有点毛毛的…… 抱着忐忑不定的心情，一群人依照房门号码站在自己房间门外，没有人有动作。 「等、等一下，要先敲门，然后要说『对不起，打扰了』。」 隔壁寝室的某个同学正要伸手握上门把，听到其他同学出声提醒，才恍然而僵硬的改而在门板上敲了两下，然后打开门。 「对、对不起，打扰了！」女同学大声朝房里吼道。 大家屏气凝神一会儿之后，见到没有异状，才一间间房间开始比照办理，歷经一番波折，终于进入了房间里面。 将锁匙插上电源处，开灯。 「……其实很普通嘛！」 环视房内一圈，眾人都松了口气，对于刚刚那个紧张害怕不已的自己不由得感到非常好笑。 「那东西放下之后，我们先去主楼逛逛，再回来洗澡吧！」 琇晨提议，眾人附议，将行李放好，锁上房门。司瑀、依铃、郁希还有文琦正好从隔壁房过来，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网灯火通明的主楼迈进！ 主楼和我们住的地方真的差好多，既热闹又光亮，一点都没有刚刚我们那里的恐怖氛围，大家手拉着手，第一个前进的目标是纪念品区。 我跟在大家身后，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看着琳瑯满目的纪念品，眼神一直飘移，管都管不住，我叹口气，转身，然后开始心律不整。 感受到胸口鼓噪不休的心跳，我连忙匆匆低头，假装专心的看着眼前的纪念品，不能太明目张胆的直盯着他，不能……我明白的……可是、可是…… 还是会想要看见他，就算会觉得心痛，也还是会想要看见他，多一眼也好，只要多一秒能让我在往后慢慢回忆的画面也好…… 正当我心中挣扎不已的时候，肩上突然感到一阵温暖的抚触，我怔了怔，僵直了身体，心悸难平……我回头，看见的却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张脸。 回忆，和现实被清楚的分割开来，那一瞬间重叠的温度在醒悟以后变得无比冰冷，好像在冷漠而残酷的提醒着我，那些，曾有的早已不復存在，而渴望的，却又遥不可及而已…… 「大姊？」 拍我肩膀的人是班上的同学，他看着我，一脸莫名和不解，我咬咬唇，用力挤出一朵笑花，虽然我知道应该会不大成功…… 但是不笑的话，不笑的话……我只怕……就要哭出来了啊…… 「怎么了？」 我故意歪头不解的笑看着他，他眨眨眼，八成以为刚刚在我脸上看到的，那破碎的表情，只是他的错觉而已吧…… 「咦？喔！这个啦！」他晃了晃手中的可爱玩偶，又说：「我想明天是你生日嘛！送你当生日礼物囉！」 我很意外的看着他手上的小玩偶，真的完全没想到。 「……嗯，谢谢。」 笑笑地收下他的礼物，我是开心，但心中却有着更多的失落……脑海中想的都是那一年，有陈逸豪陪伴的生日宴会……只是啊，事过境迁，我在那一天许下的心愿终究是没有实现……没有实现…… ＝＝＝＝ 数不清有多少次存着希望，然后又不断的失望，虽然渴望，却又不敢承认，为什么，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傻呢，豪？ 11. 背影（４） ***** 闷热的天气，在夜晚降临时稍稍降了几度，这一阵阵的风，带来了丝丝凉气，对于忙着烤肉当晚餐的我们而言，是再需要不过的了。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我们这一桌就显得有一点点沉重了，大家都很小心翼翼，连笑声听起来都很刻意，像是企图舒缓一下凝滞的空气。 「琇晨，不要忙了，坐下来休息一下。」 「对啊、对啊！我也会烤肉喔！」 「你烤的肉能吃吗？」 「还是先喝点冷饮吧！」 七手八脚的拉着琇晨坐下，大家都很担心她，她眨了眨大眼睛，笑了笑。 可是这笑容却没有达到安抚眾人的效用，因为，真的笑的太没有活力了，一点都不像平常的琇晨，但是怎么办？只能一直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我坐在琇晨的身旁，真的很忧心。 虽然她一直都装作很坚强开朗的模样，但是其实她心中一直都很不好受吧，没有人敢去触碰到她心中那道未癒的伤口，怕一碰，就让她痛的鲜血直流、疼痛不已。 『各位同学、各位同学，现在是点歌时间，开放同学到舞台处登记点歌，点歌的同时可以指名要将歌曲点给某某人，我们会把你的留言一起拨放出来，但是cd要自备喔！』 「咦！？点歌耶！可是我的cd都放在游览车上……」 听完会场广播，司瑀好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我耸耸肩，没啥兴趣。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专心的听着每一首点播出来的歌曲，偷偷的、偷偷的在心中有着非常不切实际的渴望……他……会不会点拨给我？偷偷的想，然后自嘲的弯唇苦笑，怎么可能呢？这根本是妄想啊……我知道的……却又…… 不能控制自己的渴望心情。 一首首的歌曲，都带着不同的心情，有人告白、有人感谢、有人感伤、也有人只为了增添欢乐气氛……然后，我们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等等，刚刚那是琇晨点的吗？」 「咦？」 琇晨坐在我旁边，睁着大眼睛，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和被勾惹出深深伤心的微弱波动，闪烁在她眼底…… 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琇晨明明就没有离开座位去点播任何一首歌啊，但是那首歌里的歌词、还有留言，却都是琇晨现在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伤痛…… 关于爱情，不论是什么样的问题，都真的好容易让人太伤也太痛了…… 没来得及去追究是谁去点播的，琇晨向来开朗清亮的大眼睛已经盈满了泪水，不停的、不停的滴落，跌坠在地上，隐没不见，只留下湿濡的痕跡。她的伤心，却不能像泪水一般，乾脆的消失，留给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很心疼，我急急忙忙拿出卫生纸擦拭她彷彿不再会乾涸的泪水，却无法言语。 说不要哭，未免也太强人所难、说是那个男生不对，只会惹得她更加难过，被伤痛紧紧抓住的人，是无法听进任何安慰的吧？ 而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她尽情的哭一场而已……她的心情我或许无法完全体会，但是最起码，我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为他再哭最后一回。 张开双臂，轻轻抱住哭的难以遏止的琇晨，给予无言的安慰，她怔怔，而后放声大哭了起来，我心酸不已的红了眼眶，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哭得唏哩哗啦，四周的朋友都被我们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琇晨、琇晨，有什么伤口是不会癒合的呢？总有一天，它会结痂、会被时间磨合的只剩下淡淡的痕跡，不会再感到疼痛难当，当你再想起来这一刻的无限伤疼时，只会有着些许悠悠的感叹，然后我相信你会释怀、会微笑，依然开朗如昔。 朦朦胧胧的眼角馀光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经过，他步伐顿了顿，我深深眷恋的那双眼参杂了太多奇异的情绪，我却无法思考，只能怔怔然地看着他，泪如泉涌。 为什么而哭？ 当我看着他的时候，我疑惑了，瞬间涌上的哀伤让我几乎难以负荷。 如果所谓的感情就是这样，分分合合，那是不是不要动情就会比较安全呢？如果感情能这样理性的控制的话，心吶，是不会再哀慟，却也不再甜美了啊…… 屏住呼息，胸口疼动不已，难言的看着他不再前进的脚步，直到最后转身离去，目送他的背影远离，所有的期待变成千万根尖锐的针，狠狠刺伤我的心，流泪、流血，狼狈不堪。 期待什么？难过什么？我有理由，却都不敢表现出来，是啊，我不敢……不敢期待他会像过去一样，微慌失措的拿张卫生纸给我，轻声说『不要哭了』……而我却又是那么的期待，不管那期待的背后，会有多么疼痛的伤口在等待…… 待得情绪稍稍平復下来以后，晚会的时间也开始了，而气氛如此欢乐，灯光昏暗的真好，我哭得红肿的双眼不会轻易的被任何人发现，真好。 刻意站在比我还高的巨大音响旁边，极大的音乐声响麻痺了我所有的知觉，看不入眼、听不入耳、连思绪都被干扰，这样真是好极了，因为我好累了，好想好想休息一下，疲倦的连思考都不愿意，只想将自己抽空，一下也好。 看似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表演，可是我的心却失落了、找不回来了…… 劲歌热舞、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白的顏色，但他，却是彩色的、鲜明的让我怎么都无法忽略……我呆呆然地看着他越走越近，我握紧沁着冷汗的手，耳边尽是我的心跳好大声的急速跳动着的声音，远远盖过本就震耳欲聋的音效。 他在音响的另一边停下，佇立不动，而我仍小心翼翼地深深压住气息，心中说不出是落没还是欣喜，却深怕我只要稍微用力吸一口气，这场如梦一般的奇蹟就会如晨雾那样消散无踪…… 他就在那里。 他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那么接近的地方…… 我喉际一哽，眼眶又不争气的悄悄泛红，但嘴角却不自主地微微弯起。 就算这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也好。陈逸豪、陈逸豪……谢谢你…… ＝＝＝＝ 我……可以把它视为是你的安慰吗？可以吗？就让我再自以为是一次吧！就让我再最后一次的想像，在你的安慰里，假装忘记了那些关于我们之间曾有过的不愉快……好吗，豪……？ 11. 背影（５） *****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不能给你你所想要的，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能跟你说的不止是这三个字的话……不止是这三个字的话…… 「哈哈！你的眼睛也好肿喔！」 刚起床，琇晨就指着我的眼睛哈哈大笑，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真是的，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呿～ 「嘿嘿！你也不赖啊！」 我笑笑地回了这么一句，想是琇晨没料到我会反击吧！呆呆的跟我对视了三秒，我便和她大眼瞪小眼了起来，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噗哧」笑了出来。 笑的很开心，同寝室的同学看着我们两个莫名其妙的乱笑一通，完全状况外，却也被我们无厘头的行为逗笑了，一大早，我们这一房充满了笑声。 洗脸刷牙完，聊胜于无的用毛巾敷一下双眼，眼睛很肿，有种自做自受的感觉，但是啊，但是，要是只要哭一哭，心情就会好一点点的话，就算只有一点点，我想，哭再多遍都是值得的，对吧。 对不对？琇晨？ 「你们睡得好晚喔！」 司瑀跑进我们房里，一脸轻松愜意的模样，我拿开毛巾，「青」她一眼。 「谁像你这么有精神，一大早就跑来我们房间『撞门』咧！」 琇晨凉凉的回了这么一句，在一旁的我不出声，却非常赞同的用力点头点头。 「嗯、嗯！这让我想到小六的时候……」 我附议，但是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没了下文，琇晨和司瑀都奇怪的看着我，我咬唇，然后微笑，晃晃手上已经不冰的毛巾。 「我去洗毛巾。」 逃也似的，我将厕所的门锁上，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洗脸。清醒点，清醒点吧！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失望、受伤、绝望，这些还不够吗？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那些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为什么我要一直一直想着那些不愿成为过去的过去？虽然我明明就站在这里，但是我的心呢？ 『干嘛呀？你没睡饱喔？』 『我……你觉得咧？不知道是谁一大早跑来狂敲人家房门的喔？』 捂住耳朵，我哀伤的瞪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而后咬牙撇过头，不愿再看。 我知道的……我其实是不愿意清醒的啊……一直都是不愿意的……因为我对他的心意，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啊……就算有那么多的误会横亙在我们之间，就算我们的关係已经不如从前……但是我好希望，真的好希望，我可以一直那么任性的想着过去他对我的好，他的笑容，他的一切，我可以不去思考那些残忍的画面，也不要那些没有他在我身边的未来…… 可是不行，我不行…… 在饭店主楼前集合，我思绪放空的眺望远方闪闪发亮的海平线，无法回神。 我很喜欢海洋的辽阔，像是什么都能包容一样，有各种样貌，却又毫不突兀的融合为一体，大海通常都是展现出很美丽、很吸引人的那一面，好像原本就是天生属于散发着光芒的那一种样貌，感觉很是浪漫。 然而，当时的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在海洋辽阔闪亮的表面之下，潜藏的那些危机……而此时眼前这片让我再喜爱不过的海洋，竟会成为我日后，最最憎恨的地方…… 「哈囉！发什么呆？」 闻声，我马上回復正常状态，回头，然后微笑。 「文琦，她们东西都放好了吗？」 因为先放好了东西，便待在游览车不远处等待动作慢吞吞的一群人，之前还痴呆的看着海洋的我，变脸的速度还真不是普通的快，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嗯……应该还要一点时间，要不要陪我进主楼去买点东西？」 「好啊，你是要买纪念品吗？」 文琦指指后面主楼的方向，我想了想，答应下来，散散心，也好。 「对啊，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要买。」 边聊着天边走向主楼，却意外看见陈逸豪他们班在饭店门口集合，我还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直到他的身影映入我眼底那刻，我顿时呼吸一哽，为眼前我所看到的景象感到深深心痛着…… 为什么呢？陈逸豪…… 独自一人，看着天空的身影……他的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靠墙蹲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明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啊，视线却像是落在更远更远的地方一样，浮动空乏的让人心疼……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一个人、一个人露出那种孤寂空洞的眼神？为什么你的身边竟没有任何人在？为什么你彷彿要与所有人隔绝般的故意留下距离？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在不意间看到你这个模样呢？又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却无法靠近你……？ 只能心痛不已的看着你孤单单的背影，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我好讨厌自己，那个连一步都不能接近你的自己，没勇气又不能乾脆放弃的自己，这么没用的自己，真的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怎么了？」 文琦拉拉佇立不动，不再前进的我，我摇摇头，用力微笑。 「没事、没事……」没事的…… 我推着仍是一脸担心的文琦往纪念品区的方向走去，我强忍着泪水，命令自己一定要嘴角上扬，要笑，装模作样、视而不见嘛！这个我最强了！但是说话的语调却透出无法控制的沙哑，于是我闭上嘴，不再开口，只是紧紧咬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心底不停重复，重复，我……最后还是只能给你这三个字而已吗？ 经过一直沉默的他的身旁，不到一隻手臂长的距离，却是我们之间既定的距离了……我跨不过去，我只能靠近到这里，我只能靠近到这里啊…… 我和他，我和陈逸豪之间的距离，只能到这里而已…… ＝＝＝＝ 在我和你之间一直越不过去的界线里，总是不只三个字的距离而已啊……豪…… 12. 一点点勇气（１） 12.一点点勇气 也许，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遇，可是，我好想告诉你。在这么多的误会之后仅存的勇气，会不会为我们之间难以挽回的关係带来一线生机？能不能让你记住，还有我，会永远在这里？只要你回头，我就会在这里…… 儘管我已经没有渴望改变的力气，却还是会执迷不悟的想要告诉你，这一句放在心中四年的心情。不敢怀抱期望你会给我回应，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没有讨厌过你，只是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就是因为太喜欢、太喜欢了，才会做错那么多无药可救的事情……然而我的喜欢，却只能让我和你伤心……所以我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一句已放在心中四年的心意啊，我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样做就能改善我们之间已经太过深刻的裂痕，但我想告诉你，至少，要让你知道，就只是这样的想法而已…… 「郁希，抱歉喔，要你帮我做这件事……」我低垂着头，颇不好意思的说着，只见郁希轻轻的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 「没关係啦！反正阿杰刚好和陈逸豪同一班，算是一种缘份吧！况且阿杰也会陪着我呀！」郁希甜甜一笑，脸上浮现淡淡得红晕，好可爱。 「真的谢谢你。」我感动的道了声谢谢。 今天是陈逸豪的生日，我写了一封信，信里面有一条银色的十字架项鍊，是给他的礼物，是我对他未来平安快乐的祝福。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自己也留了一条，那是我私心期盼能留有唯一一件与他相关的东西。 这封信算不算是情书我不知道，只能说是除了祝福他生日快乐之外，还写了一些好久好久以前就想告诉他的话，以及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误会、对自己心情的澄清，我并不敢多加期待会有所谓的奇蹟，只是想让他明白，我对他，仅此一项真实存在的情感。 我又胆小又懦弱，一面对他所有的勇气都会消失无踪，是不是所有人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都会变的不像自己了呢？而今之所以会鼓起勇气提笔写下这些话，全是因为在陈逸豪生日后三天，我们就要毕业了……一方面是对于自己心情的一种清算，一方面也是对于他最后留下的一丝坦率，我不想再后悔，我想祝福他，即使今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也衷心希望他过的很好，比我更好。 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放心地让他在我心中成为一个真真实实的祕密，不会有人知道，我还会这样想着他、念着他，纵使毕业那天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无人可比，我绝对不会后悔。 已经和郁希说过了，放学才能把信拿给他，于是一整天都处于心神不寧的状态，我还是不安的……几乎是处于失神状态，虽然基测早就考完了，上课时间也是在等下课，这样轻松的日子莫名增添了一股紧张感，真是叫人无法承受。 「郁希，我、我有点害怕……」 站在郁希身后不远处，我觉得整个人从指尖开始发冷，一路冷到心里面去。 「怕什么？是我拿给阿杰转交，你不要这么紧张啦！」 郁希好笑的看向我，提醒道，「在这里等我一下，不可以偷跑喔！」 呜呜，我可不可以先走一步啊？ 在心中不安的祷告，想要闭上眼当作没看到，却又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陈逸豪，他会怎么想呢？会觉得很烦还是惊讶呢？ 郁希笑笑的跟男朋友说了几句话，只见那个男生朝教室里头喊了几声，有个人背着书包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害我差点窒息…… 陈逸豪！ 看着他走到郁希男友身旁，看着他从他手中接过那封信，看着他的视线落到我的身上，看着他露出了六年级那时让我忘怀不了的表情，看着他，我不由得心慌，却怎么也转不开我的眼，双眼好像自有意识般定定盯着他看，心如擂鼓。 「郁、郁希……我、我有事要先走了，对不起！」 「咦！？」 说完，我竟然就丢下还反应不过来的郁希，连双脚彷彿都自有意识的转身拔腿就跑！没错！我逃跑了！ 边跑，我不由自主的摇头露出苦笑，怎么，连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这么放不开呢？不是决定好了要勇敢一些了吗？唉唉……我真是…… ＝＝＝＝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你一定要永远快乐喔！豪…… 12. 一点点勇气（２） ***** 「哇！郁希，对不起啦！」 「郁希美眉，不要这样嘛～」 「郁希、郁希……」 现在是为昨天的「落跑」行为付出惨痛代价的时候……虽然我真的是不由自主的被自己的腿牵着走……但这完全不能构成「藉口」啊…… 「你真的是……好啦！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对我进行疲劳轰炸了！」 郁希很有架式的对我摆摆手，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脸，确定她是真的不再生气了之后，我才如临大赦的谢主荣恩。 「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缠抱住郁希的手，虽然是顺应着情境所说的玩笑话，但我也是真心的这么认为着。 「唉，我也不是不明白你那时候的心情啦！我也没想到阿杰会直接叫陈逸豪出来啊，我也被吓到了！」 「……」那你怎么还不理我，害我搞了一上午？ 「过几天我会再帮你去问问的，放心吧！」 「啊？问什么？」 一阵奇怪的停顿，郁希很凉的撇了我一眼，我也很搞不清楚状况的回视她，对视好一会儿，我还是丈二金钢摸不着脑袋，然后她叹了口气。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见我摇头，她再叹口气，接着说，「当然是问问陈逸豪的心意呀！」 「……啊？」我有没有听错？有没有听错？ 「还啊？跟人家告白当然要知道他的回覆啊！」 郁希很理所当然的说着，呛的我差点要乾脆直直倒到地上，昏死过去算了。不然，谁好心点来挖个洞把我活活埋了也好啊！ 「我、我不是……我只是想祝他生日快乐而已……」结巴。 「是这样的吗？」 郁希很不客气的用怀疑的眼光直直刺向我，刺、刺、刺，刺的让我想点头点不下去，想摇头又摇不出来，只得转头心虚装死。 「好啦！总之交给我就对了！」 「……」郁希美眉，你真的都不听我说话。 其实我真的不是多想知道他的回答，若说没有好奇心，那一定是骗人的，但是我是胆小鬼，如果明知会被拒绝，我又为什么非得亲耳听见不可呢？就是只保留一点点未知的梦幻也好啊…… 隔天，郁希带给我的讯息就跟我想的差不多，只是原因很出乎我的意料，她男友是说，陈逸豪现在交了一个女朋友，所以……下面的话不用说我也晓得是什么了。 那意思是说，没有女友的话就会和我在一起吗？我苦笑着摇摇头，这话当然只是说来安慰、安慰自己罢了……我还没有这样傻，而我当初，也不过只是想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而已，其他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而除此之外，我和陈逸豪之间的关係还是没有改变，依然是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说话，依然是一切都没有变化。的确是啊，三年，怎么会轻易让几张纸上为不足道的话就给改变了呢？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他，而我，也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啊…… 我不知道我当下是什么感觉，该哭还是该笑？ 「你还好吗？」郁希很是担心的看着我。 「嗯，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没有多大惊讶。」 笑笑，我回答的很理智，连我都不得不佩服起我自己了。 「喔……」郁希还是一脸很不放心，我却还是面带笑容。 他一直很有女生缘，这我很清楚，有人可以照顾他，带给他快乐，我应该笑着祝福他才对，因为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能够给他他想要的……可是这代表我失恋了吧？我又怎么不会感到伤心呢？虽然我早料到会是这种结局了，却不表示我不会心痛啊…… 只是我真的把情绪控制的太好了，连我自己都不得不讚叹讶异。 中午午餐时间，我们学校都会放音乐，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妈妈的爱心便当，原以为控制的很好的情绪，却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全盘崩溃…… 我的声音在笑泪在飆电话那头的你可知道 世界若是那么大为何我要忘你无处逃 我的声音在笑泪在飆电话那头的你可知道 世界若是那么小为何我的真心你听不到 我双手一颤，匆匆放下筷子，跑出教室，奔向洗手台，也顾不了别人投射过来的奇怪目光，水龙头大开，用颤抖不止的双手一次次捧起水洗脸，多希望，这水不只能洗掉我眼里不断落下的泪水的痕跡，更能洗去我心中不停加深的伤悲与狼狈…… ＝＝＝＝ 如果眼泪真的可以洗去些什么，我希望能洗去你的孤单，让你从此幸福无忧……你会幸福的，对不对，豪？ 13. 再见，不说再见（１） 13.再见，不说再见 最后一次能看着你的背影，我多么想把这个画面狠狠的刻在心头最明显的那个地方，让我永远没有忘却的机会。 国中三年的景像在我眼前不断地飞过，我只能看着、傻着，不能清醒的原因只怕会忍不住流下泪水，我要笑着，因为我了无遗憾。该说的我说了，能传达的我尽力了，除了最后仍然无法和你说上一句话，看见你对我露出笑容之外，但是我该要满足了，不是吗？ 知道你已经有人陪伴，我能做的事只剩下为你开心，然后祈祷你会活得很快乐，比我快乐，只要你快乐就好了，我别无所求。 「干嘛笑的这么噁心呀！」司瑀走到我身后，笑嘻嘻地抱住了我，我瞪了她一眼。 「毕业了，我当然开心呀！怎样？不行喔！」我理直气壮的说着，笑得开怀。 其实，我心中有多捨不得啊，只要一想到，或许从今天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看见陈逸豪，心口就感到一阵阵刺痛，这和国小的时候情况并不一样，我知道，这一天必然是会到来的，怎奈何我却还是毫无心理准备呀……我无法多做心理准备，又也许是，我不愿意…… 「你都不会捨不得喔？你真的不会哭吗？」司瑀绕到我的面前逼问着我，我耸耸肩笑了笑。 「我才不会哭咧！」我很帅的说着，司瑀听了连忙大声抗议。 「郁希、郁希！她说她不会哭啦！」 司瑀拉着郁希没头没尾的说着，站在一旁聊天的文琦、依铃被司瑀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来专心的听着。 「咦？真的吗？」依铃拉着我的手，不可思议的问着，我笑笑摇头。 「好了啦！等等就要参加毕业典礼了，还在这边闹！」琇晨手叉腰大嗓门的吼道，笑容依然可人。 「郁希，我好紧张，陪我去上厕所！」司瑀拉着郁希往厕所跑去。 「咦！我也要去啦！」依铃见状急忙跟上去。 「欸！等等我！那……我就先去找她们呦！」文琦看了看我和琇晨，笑道。 「嗯，等等我就过去！」我喊道，看着一群人越跑越远。 「等一下毕业典礼结束，我们就去和护士阿姨道声再见吧！」琇晨略带感伤的说着，我点点头，这一年护士阿姨对我们两个那么照顾，去告别也是应该的。 虽然一度发生了一点事情，但是，也都过去了，不是吗？或许，我又有勇气和琇晨一起踏进那个曾经是最熟悉、最让人轻松的地方了吧…… 「想不到，三年的时间过的还真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快速耶！」我再一次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深深的、用力的凝望着。 「……对呀！」 琇晨点头，眼中蒙着一层淡淡泪光，我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却不多话，只是挽住她的手，对她微笑。 「我们也走吧！」我轻声笑笑，两人往前跑去追那厕所四人眾。 太多回忆、太多不捨和这看了三年的景色是如此的密不可分，如果离开了，就真的要成为过去了吧！但我已经了无遗憾了，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了、只要你从此不再误会我了、只要你从今而后都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 一样的毕业歌，很不一样的感觉，感伤依旧，对你的感觉依旧，但是人事全非，你呢？一切都不一样了，不能和当时相比了，对吗？ 「1、2、3！」司瑀调皮的声音打破解散前的寂静，拿出之前在教室内和同学们玩的开心的罐子，我一看，吓了一跳，才发现我怎么粗心到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东西也带进来了。 「等等，司瑀！」我才开口，司瑀嘻嘻笑着，然后用力一按，一条一条彩带似的东西四散喷出，哇！来不及了…… 一时之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班，我叹口气，不经意往前看去，却发现陈逸豪的视线也往这里看来，我的心跳不规律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因为他很快就移开了眼光，我静静低下头，开始有了想哭的衝动…… ＝＝＝＝ 我最爱的你带笑的眼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豪…… 13. 再见，不说再见（２） ***** 「不要哭了啦！」抽出准备已久的面纸，一一递向身旁的朋友，轻轻笑叹。 「你怎么都没有哭啊？你还真的都不会捨不得我喔！」司瑀接过我的面纸，还偷掐了我的手背一下，我瞪她一眼，拍掉她的手。 「唔……我觉得还好啦！」耸肩，我再了抽一张面纸，「文琦，卫生纸。」 「谢谢！啊！还有依铃也要一张。」文琪笑着道谢，看看，多有礼貌啊，都不像某人还不知感恩的掐了我一下。 「哇！依铃！她说不会捨不得我们啦！」司瑀拉着依铃忙着擦眼泪的手乱晃，依铃给她一晃，不知怎么哭的更伤心了，吓的我们手忙脚乱。 「一想到，以后再也没多少机会……可以让瑀这样……拉着手晃，我就觉得……好难过……呜呜……」依铃抽抽噎噎的说着，最后还和司瑀两个人抱在一起哭。 「呜呜，依铃……」司瑀紧紧抱住依铃，两人哭的好伤心。 站在一旁傻眼的我和文琦对看一眼，不予置评。 「文琦，我比较捨不得那些你还没写完的小说耶！」我认真的对一旁的文琦说道，文琦露出淡淡讶然神情。 「我也还想看到你写的小说续集……」文琦挽着我的手，我们对看一眼，笑了。 拿着毕业证书，跟着大家的脚步走出校门，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沉重吧！毕竟大家都相处了三年，这不长不短的三年也已经足够让人依依不捨了…… 鼻头还有点酸酸的，脑海里仍然清晰的留着那些，离去前，我和秀晨特地回到保健室，护士阿姨对我们的祝福，暖暖的拥抱，叫人格外不捨……双眼不自主的看向走在前方不远处的琇晨，彷彿心有灵犀一般，琇晨正巧转过头，对上我的目光，微微一笑。 「喂！我们大家趁着现在所有人都还没回家，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前方不知道是谁提议，除了少数几位同学有事要先行离去之外，都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笑一笑，我拉着司瑀的手，跟着文琦、依铃，追着走在前面的郁希。 「郁希、郁希……」 看着司瑀和依铃以饿虎扑羊之姿扑向郁希，害得郁希半点也没来得及防备，手中的手机差点凌空飞向远方，成为空中的一粒星点，郁希瞪大可爱的眼睛，追着她们两人猛打，看的我和文琦十分没有良心的哈哈大笑。 「我想，我一定会很想念国中时光的。」 琇晨默默退到我的身边，微笑看着、感伤说着，我点点头，笑着让视线模糊了。 「是啊，才不过刚刚毕业而已，我已经开始想念了……」 陈逸豪……陈逸豪啊……你会幸福吧？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吧？要一直笑着、开心着喔！我会一直、一直这样祈祷着，祈祷着你要比我快乐。 「你啊……」 当时的我真的相信，未来不管还有多少机会可以再次见面，但是，至少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或许是笑、或者是哭。 也许是在好几十年以后吧！像是在路上碰见，还会惊喜的认出对方，笑问近况，然后互道再见…… 想着，心中浮现的是陈逸豪的影子，多么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可以向对方心无芥蒂的微笑着聊聊琐碎的事情，再说声再见…… 可以的话，可以的话…… 就算不陪在你的身边，也无时无刻的希望着你平安快乐，每时每刻都是笑着。你要快乐，你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就只剩下这点小小、小小的心愿而已了。 ＝＝＝＝ 希望你天天快乐，要比我还快乐，豪…… 14. 永别（１） 14.永别 能不能永远都不要说再见？ 第二次基测，真的很意外会在毕业后再一次见到他，一直都以为，毕业之后，会从此完完全全的断了联系……却怎么都想不到，那竟会是最后一眼…… 「你考的怎样？」 「啊啊～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啦！」 「喂、喂！刚刚那题你写哪个答案啊？」 「什么、什么？」 「咦咦！？大家的答案都不一样耶！」 休息室内，报考第二次基测的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刚刚的考题，我就算不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的脸上一定掛着「小丸子」里经典的三条槓槓，很无奈、很无奈。 「咳咳！我说啊……现在不是讨论已经过去的那科的事情了吧！还有下一科要准备啊！」 我义正词严的教训少闹不休的同学，她们突然静了下来，一个个看着我，然后拍拍我的头，安慰着。 「我们都知道，你也考的不太好对不对？不要伤心啦！」 「对啊、对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朋友啊！」 「……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啊啊啊！我要疯啦！ 「文琦～」 我求救似的看向完全不受我们这里吵闹所影响，在一边安安静静的读她自己的书的文琦，对嘛！对嘛！考生就是要像文琦一样才对啊！ 咳！我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喔……真糟糕……唉…… 文琦静静的对我笑了笑，没有要救我的意思……我苦哈哈的叹了口气，转向坐在一边的司禹。 「司禹，今天要麻烦你爸了。」 「喔喔！好说、好说，反正是顺便嘛！ok的啦！」 基测第二天，我爸有事不能来接我回家，只好麻烦司禹的爸爸顺便载我回家，我们俩的家比起其他同学算是近的了，所以只能拜託她了。 转过头，就看到郁希眨巴着大眼睛猛盯着我看，我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然后她指了指外面，就率先走出了休息室，我疑惑的跟着她的脚步，她面朝外，撑着下巴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轻道。 「我刚刚啊……看到一个人耶！」 「谁？」该不会是…… 「陈逸豪，听说他是来陪考的。」 我带着些微心慌的听着郁希所说的每一句话，郁希敲敲我的头，唤我回神。 「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跟你说的，但是，最后还是觉得让你知道比较好……」 「嗯……谢谢，我也觉得，还是知道比较好……」 好想再看到他，可是我又不想见到他…… 因为我会有所期待，希望这会是一次转机，而我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又会失望，再次自我厌恶……我不要这样，不要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强定心神考完最后一科，刚好遇到也考完交卷的文琦，她朝我招招手，两人一起并肩走向校门口。 「考得怎样？」 为转移注意力而随口聊聊，文琦想了想，然后笑。 「还好，感觉没有比第一次简单，也没有比较难……」 「咦？真的吗？我……」 苦笑着，那个「我」字之后便不自然地没了下文，指尖冰冷的、微微颤抖的…… 陈逸豪。 难以言语的，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离我约两公尺处的前方，静静的看着我，那样的视线，彷彿是好久以前的事情……看着他，我也无法移开目光……有多久了呢？有多久，我们不曾再这么直接的看着彼此，不作任何回避了呢？ 说话啊，说什么都好……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 「怎么了？」 「……没有，走吧！」 文琦颇感奇怪的问，我不语地咬着唇低下头，良久，才抬头对她微笑，再度往前走，却已经开不了口说话…… 不说话，我们还要不说话的继续沉默下去吗？陈逸豪、陈逸豪啊……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心痛难以自抑的让泪水盈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不让它轻易滴下来，不要哭、不要哭…… 谁都没有开口叫住谁，谁都没有…… 这次真的是最后了吧？即使我早就知道，横亙在我们之间的种种误会，还有冰封起来不让对方碰触的真心，早已不是简单的一封信、几个字就能一笔勾销的了……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傻傻得期望着，期望着，他还能如最初那般，调皮的笑着、呼唤我的「名字」呢？ 那是就连我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啊…… 笑着，喊他「陈逸豪」…… 我喊不出口……明明就只有三个字而已，为什么我就是喊不出口呢……？为什么直到最后，你还是不喊我的名字呢？为什么……？ 在司瑀爸爸的车上，我强顏欢笑的说着考试内容，或许会考不太好之类无关痛痒、不着边际的话，时而哈哈大笑的，一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 有时候，我会真的很佩服我自己，怎么能做到呢？这样笑着，好像什么都没有过 一样……真的好厉害啊…… 车窗外，陈逸豪骑着机车的背影驀然闯入眼中，我怔了怔，安静下来，用尽全副心力的凝视着，细细地把他的背影、他的眼睛、他的所有，全部一一刻划进心中最深处，收藏。 也许，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吶，儘管我们之间的僵局仍是什么也没有改变，但是，我想，只要你好就好，真的只要你好，我就会很好了……我会一直、一直为你祝福的，你一定、一定要比我还要幸福喔！好不好？好不好……？ ＝＝＝＝ 如果我们之间的结局只剩下沉默，那还有什么会比这更糟的呢？即使误会无法冰释，但只要你好就好了，那么，我就依然能够满怀希望。我是这么深深的期望着的，你知道吗，豪……？ 14. 永别（２） ***** 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心有多痛了。 据说，太深刻的痛苦会让人一辈子都无法遗忘，即使泊泊留着鲜血的伤痕会有痊癒的一天，也会下意识的惧怕着那样的疼痛。是的，不论时间过了多久。 但我无法记得，因为从未经歷过如此剧烈的痛楚，因为无法比较这痛楚在我生命中所佔有的强度，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只一瞬之间，就像慢动作般的，我竟已痛的近乎麻木，晕眩，从此之后不曾再醒过来。 我那已经僵硬冰冷的心。 颓然坐倒在房间的一隅，双手紧紧环抱膝盖，全身仍颤抖个不停，不知所措，我全部都忘了，唯一有的反应，就是不停不停的哭泣。我只知道流泪的方法，我只能这样，哭着，想着，后悔着。 「你要冷静一点喔……一定要冷静的听我说完，好吗？」 郁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遥远的传来，她的声音听来非常的不安，我觉得莫名奇妙，但心跳似乎在有意识喧嚣鼓譟着，浮动。 「到底是怎么了嘛？吞吞吐吐的……」 我好笑的说着、听着，但是心中那股莫名升起的不安是怎么回事？我扬起不自然的笑容，直觉忽略心头蔓延开来的异样感受。 「是陈逸豪……阿杰昨天告诉我，说、说陈逸豪他……死了……」 郁希抑平的语调中仍有着轻轻的颤抖，我一愣，用力皱了皱眉，左手不自觉的紧捏着话筒，微微的沁着冷汗。 「等等，我看一下……嗯，今天不是愚人节喔！不好笑耶！」 停顿。 我冷静而且认真非常的看了下日历，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已经透出哽咽音调的郁希强笑着说，但回应我的，却是郁希难过的喊着我的名字的声音。 「听我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是意外！陈逸豪出了意外，已经死了！」 郁希刻意大声的声调从话筒另一端传来，一字一字肯定而悲伤的说着，我重重一愣，强烈慌乱了起来，眼眶早不知在何时已经自有意识的蓄满了泪水。 「讨、讨厌啦！郁希，我真的会生气的喔！不要骗我……！不要骗我……呜……」不能控制的，我已经哽咽了起来，一字一字的伴随着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啊？我才不会相信呢！ 你看，才没多久啊！没多久前我们还在基测应试的学校看到他不是吗？距离毕业才刚过一个月又几天而已呢！那时的陈逸豪，那么健康，纵然对我她总是一脸让人无从猜测的神情，但他那么近，就在眼前呢，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陈逸豪，怎么可以……在我还没能慢慢把他忘记、将过去释怀、能够一笑置之之前……就这样，用这样出人意表的方式……让我再也无法期待重遇的可能、同时再也无法……把他从心中渐渐淡去呢……？ 我知道郁希没有骗我的理由，所以知道她没有说谎，但是，我有多么地希望她是在耍我，我寧可她骗我呀……说你是骗我的吧！请你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 「姊姊？」弟弟、妹妹被我突来的激动反应吓住了，但我已无心解释。 「……我、我有关于这件事的报导……你要不要看看？」 从郁希的声音里明显透露出她的惊慌，我用尽全力咬紧牙关不让痛哭声太过放肆，良久，才挤出一个不成音调的字回答。 开机、上线，我好似无所知觉的做着这些动作，只是照着平常一贯的反应行动……我知道，我就要失去一些什么了……疼痛的、残酷的，还有知感，却只剩下这样不堪的浓厚悲伤，我的世界在一瞬间，乌云密佈，痛失光明…… 电脑萤幕闪着刺眼的亮光，我从来就不知道这光竟然会这么的刺眼…… 怔怔的看着，一字不漏的读着，一遍、一遍，再一遍，直到我的泪水再无可抑止的倾泻而出，伴随着声声悲痛，我看不清楚了，你的名字，在电脑上闪闪发亮着，那是谁？我不知道啊…… 只是同名同姓吧？是吧？！那有可能这么突然？！我才不会相信呢！我不会相信的……！ 「姊？你怎么了？二姊，大姊怎么了？」弟弟充满疑惑的声音好刺耳、好刺耳！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可是，有谁能告诉我？有谁能呢……？ 「把他带走……快把他带走、把他带走！全部都走开！走开啊！」 我失了自制的发狂吼着，抱住头，对着妹妹大叫着，我知道他们俩确确实实被我吓到了，但那又如何？我又能如何？我还可以在意什么呢？ 「……走吧，我们不要在这里吵大姊了……」妹妹难过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轻拉住弟弟的手，将他带离。 我痛哭失声，不能自已的哭着，声嘶力竭的哭着…… 这是恶梦……是恶梦……是恶梦…… 有谁可以告诉我，这些都是骗人的？甩我一巴掌也好、揍我一拳也行，只要叫醒我，快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恶梦而已呀…… 我还没有实现我那天真而愚蠢的未来的梦，我还想再呼唤你的名字，把过去不敢喊出口的全部都喊出来，我还没叫出你的名字，你也还没回应我……不是吗？不是吗？我才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 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呢……？ 陈逸豪……陈逸豪…… ＝＝＝＝ 我会一直一直呼唤着你，再多呼唤你几声，你就会回来了吧，豪……？ 15. 眼泪之后的永远 15.眼泪之后的永远 如果可以再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我的选择仍会是你，即使要我放弃一切，我唯一不会放弃的事物，会是你，还是你，只有你。 「你真的想去吗？」郁希不确定的问着我，我坚定的点了点头，郁希犹豫着，看起来很不安。 「我没关係的，真的，我想去！」最后，我还是想看见你…… 「可是……」郁希向来盈满光采的双眼此刻满是担心，仍然犹豫不决。我静静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郁希看我异常坚决，或许是明白了对我而言，这是多么重要吧！她终于答应，会帮我问问看……听她这么说，我终于放下一颗心，那是我对你，最后的任性…… 那一天，天空好蓝，连一片白云的云絮都没有，湛蓝的如此美好的时候，不适合道别、不适合说，再见……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样蓝到似乎能掐出水来的天色，就彷彿是匯聚了谁短短的一生当中所能流尽的泪水一般，那湛蓝的水色……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呢？那些夜深人静时分的痛楚，好像不能够跨越这道日光，悲伤，只适合在夜间出没，或是孤单一人时才能毫不忌讳被谁知晓般的宣洩。我脑中空白一片，一逕傻傻的盯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连眨一下眼睛都觉得好累，好累了…… 「啊！这边、这边！」郁希带着笑容对我招手，总是明亮的笑容却彷彿有些暗淡，我试图微笑回应，唇角却僵的连上扬都无法，于是我只能微微撇开视线，走了过去。 认识你，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呢？我不知道，但是呀，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喔！即使是到了今天，我依然……觉得，认识你，真好…… 虽然，曾经是那么样的痛苦，好像总有流不完的眼泪、数不尽的心碎，那些无能为力和懦弱，还有一次又一次远远离开我，只剩下背影给我的你……我还是…… 「应该不会迟到吧！」坐上公车，我就忍不住发呆，郁希的声音一下子好近、一下子听起来又好遥远……我无力再思考。 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愿望了，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让时间到流？回到我们都还不认识的时候，我想要重新再来一次…… 这一次，我一定，会非常的勇敢，非常、非常的勇敢……我向你保证。所以、所以…… 「那么，我们进去了喔？」郁希不禁担忧的望向我，再确认了一次。 我抬头望了望，定定看着眼前非常陌生的景色，握紧了刚买不久提神用的咖啡，然后点头，并不是不会怯懦或者犹豫什么的，我，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着郁希走在眼前的背影，我的视线却清晰到不能认清这究竟是梦呢？还是现实？我希望这是一场梦，从我听见那句话开始之后，都是梦…… 「你们是他的同学吗？今天谢谢你们来……」 陈逸豪的家人好和善……我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已经顾不得这笑是不是丑的难看了，只觉得连开口说一句话都好困难…… 宛如只是沉睡着的，稍嫌苍白了点的脸庞，我知道的，也很熟悉的，他那沉沉睡着的，安详的脸吶……所以，谁来叫醒我？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恶梦？ 或者，那不是他？我知道的陈逸豪，一直都是飞扬跳脱、调皮的一秒的静不下来的活泼男生啊，他怎么会愿意乖乖的躺在这里，动都不动一下呢……？ 不知打哪来的衝动，很想摸摸他的睡脸，但更多的却是不敢，因我知道我摸到的会是什么……怕会摸到我心中深深惧怕的冰凉、我还有好多话想要问他，有好多谜题他还没给我解答、我想对他说对不起，但我不敢真的说出口……我还想对他说，亲口对他说一句，那一句迟来的心意…… 「你还好吗？」郁希的声音里总是充满了担心，我只能麻木的摇头。 我明明知道，也看见了，但是我仍然不理智的抗拒着接受……我不要接受…… 捻香、祈祷，送亲爱的他最后一程……别人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完全不去思考，思考什么？怎么思考？只怕一想，泪水便要夺眶而出、奔流不止…… 失了神，只能痴痴凝望着那片蓝蓝天际……天气这么晴朗，太阳好大，但为什么我却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吶…… 吶，陈逸豪，你在那里吗？ 跟着眾人走出灵堂，站在火化场外，几乎是无意识的，一步，接着一步，我好想再更靠近他一些，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离我的视线……再也不想孤孤单单的了……不论是我，还是你……我们，都不要孤单一人了…… 我不要……我不要啊……！ 「不要……不要啊……」 我踏前一步，郁希连忙紧紧抓住我，不让我再靠近。 那火，好热好热的啊！谁忍的住？谁忍的住呢？ 「郁希……他会不会痛呢？那一定好痛好痛的吧？他一定好痛好痛的……」 「不哭、不哭……不会痛的、不会痛的……不哭，别让他放心不下……」郁希的声音朦朦胧胧、断断续续的传进我的耳中，但是却早已经传不进我的心里了…… 是吗？可是我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天，好蓝、火，好红……我觉得冷、从没有感受过的冷……冷得让人无端刺痛，却又热，热得整个人像被煎熬，无处可逃。 眼睁睁的看着棺材被送进火化……耳边听着好多好多人的呼唤、哭声……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奔流难止、痛哭失声……还是在他面前哭了……就连最后，我也不能面带笑容，让他不要掛心，好好走……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呀…… 全部都被烧掉了啊……一切的一切……我眼中那温柔倔强的你、冷漠孤单的你、你的存在……全部全部都……没有了、不復存在了……为什么人的存在，会这么渺小、这么容易就被抹杀、被完结掉呢？ 还可以再重新来过吗？可以吗？ 我望着天空，张口想问问你，但是吐出的却是无力控制的哽咽痛哭，视线朦胧了……世界也模糊成一片，再也无法清楚了…… 吶！陈逸豪，今天的天空好蓝，一如这些年来我们共同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一模一样，明明是记忆犹新的啊……为什么现在，我却觉得那些画面已经离我好遥远、好遥远了呢？你还记得吗？你会不会捨不得啊？会不会捨不得啊……？ 我……捨不得、好捨不得…… ＝＝＝＝ 不要走，好不好……豪…… 16. （END） 16.只是故事 直到许多年以后，相熟的友人曾经问过我，这种程度的「暗恋」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记得，当时的我只是笑笑的问她…… 你有没有过很喜欢、非常喜欢一个人的经验？ 喜欢他的时候，你不会多此一举的去找原因，你也找不出原因来的；喜欢他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坏都是好的、好的则是让你迷恋加分的；喜欢他的时候，你满心满脑想的都只有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有多狼狈；喜欢他的时候，你会为他的每一个小动作心动、伤心、喜悦，就算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喜欢他的时候，你看不见自己…… 对比自己太强烈的在意，那个让你深深喜欢的人，或许浑不在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举重若轻、你对他来说可能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但是啊…… 你就因此不喜欢他了吗？ 你还是会傻傻的喜欢他、傻傻的期望有一天可以让他多看自己一眼，让他多在意自己一点点……或者是傻傻的，总有一天会淡忘他，遇上一个喜欢你、就像你曾经那么喜欢他那样的人。 之后才会在记忆的夹缝中，偶尔自嘲当时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可笑，一个你那么喜欢过的人，原来不曾重视你一如你重视他的万分之一。或许偶尔你也会莞尔一笑，那么纯粹、拚尽全力喜欢过谁的自己，和那个有幸被你深深喜欢上的人，是一过去就不会再重来的青春岁月。 而我，只是来不及，淡忘、遇上喜欢我的人，然后，就被生死的重量压的永远不能忘记。在距离绝对遥远的「生」与「死」中间，任何感情，相比来说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曾经拥有」变成一段又一段到不了的过去、无法重温的回忆时，有谁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够保有这回忆，唯一足以证明一些人、某些事曾经是那么确实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其实从不曾离去呢？该怎么做才可以保证我永远都不会失去他们呢？ 直到今天，我都还在找寻着，所谓的「不变」是什么模样？ ……吶，陈逸豪，你好吗？ 在那一个我暂时还去不了的世界里，你，过的好吗？我的思念已经不能传递给你了，在这个充满了寂寞的地方，不管我再怎么呼喊、怎么伤心哭泣，你都不会在我的身边安慰我了……我知道的…… 太多、太多画面一幕幕飞逝而过，你孩子气的笑容、难得害羞的一面、温柔的微笑、倔强认真的模样、复杂难解的神情、抿唇不语的沉静、孤寂空冷的眼神、独自一人的背影、定定凝视却不发一语的面容……许许多多我终此一生都无法得知的真实。 还有一句我此生再也无法得知的回答。 在你的身上有着那么多的祕密和疑惑，此后，全都成了谁也无法知晓的谜团了……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越想，就越无法自拔…… 我忘不了。 那段哀伤难熬的日子，哭着睡着、哭着醒来，似乎就会一直这样轮回下去一样，不停重复、不停重复着……永无止尽般…… 可是，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的，总有一天……是不是？ 你知道吗？在误会不断加深的每一天，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很小很小的心愿。 不是希望能和你有着什么样特别的未来，那不过是一场梦幻……而我的希望……就只是……只是…… 希望能看见你笑着叫出我的名字。 一如过去那些太过短暂的快乐时光，没有误会、没有难言的遗憾、没有逞强着视而不见的倔强，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或许是在好久好久以后，某个偶然的相遇，在街上或者是任何地方，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两个人或是更多，我们会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认出对方，我们会相视而笑、或许还会停下脚步来间聊个几句，然后微笑着互道再见，就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有点亲暱、有点生疏的氛围，在彼此的心中。 好八股、好老套的剧情，但是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它能够实现…… 已经忘记了那时候是怎么微笑着与你相对，在笑容都被泪水淹盖了之后，闭上眼以后能想起的每一幕画面都是泪眼。多么希望，有一天当我想起你的时候，终于可以露出微笑…… 就让我再作一次梦吧？ 吶，陈逸豪，当你看着我的背影时，会感到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难过吗？ ＝＝＝＝ 亲爱的你，勿忘、勿忘…… ***** 指尖敲在键盘上，不规律的敲击声意外好听的答答作响着。 窗外的风好温和的吹抚着，天空漾着水般的蓝，像极了好久、好久以前的那些日子，快乐的、伤心的，让人为之失神、心悸不已的……全部都重叠在一起了…… 轻柔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佇，低沉浑厚的呼唤随之响起，就如同步伐那般，坚定却又不失其温柔。 肩上一阵暖暖的抚触，回头，对上他的眸，抿唇轻笑。 「你在做什么？」 「你觉得呢？」 女人朝他扮了个鬼脸，他轻捏她的脸颊，用一种很醉人的温柔力道，连欺负都不动声色的宠溺着她。 「……我想我还没那么神通广大。」男人笑睨她一眼，轻敲她的额头。 「唔……我在写故事啦。」她看了他一眼，小小声的回答。 「故事吗？」 他静默了几秒，对上她的眼光，轻抚过她的左腕上戴的银色十字架手鍊，她动也不动的回视他，而后释然地微微一笑，转过身抱住他的腰，低低的、轻轻的喃道。 「……嗯，只是故事。」 …… ………… ……………… …………………… ＝＝＝＝ 亲爱的你，到今天，我还是会做那个梦，那个平凡却美好的梦…… 『喂、喂！陈逸豪！等一下啦！』 『啊？什么啦？』 『我自己来贴就好了啦！』 『怎样？你嫌我贴得太丑喔？』 『咦？才、才没有咧！我才没有这样觉得咧……』 『那就好啦！还废话这么多。』 『吼！宝特瓶还我啦！』 『不、要！哈哈！』 『那你的给我！』 『嘿！不给！』 『哎哟！你很故意耶！给我啦！』 『哈、哈哈哈！』 『等等啦！喂！陈逸豪！』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