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娘子不放松》 正文 000:楔子之蟒口救犬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0:楔子之蟒口救犬 高耸入云的巨蟒山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 . ) 这里占山为王的不是虎豹狮狼,而是巨型蟒蛇。 山势险峻、兽类众多、珍稀药材遍布,造就了巨蟒山危机与诱:惑共存的特质,吸引着一波又一波冒死前来寻宝之人。 一个**岁的白衣女孩,一个六七岁的绿衣女孩,置身于巨蟒山的半山腰,两只小手紧紧地牵着,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的风吹草动,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 自恃经验丰富的爹告诉她们,这一带是整座山最为偏僻却最是安全之处,只要乖乖等着,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绿衣女孩瘪着嘴问,“姐姐,爹什么时候回来?” 白衣女孩咬了咬唇,心虚地回答,“等爹抓到了蟒蛇,取了它的蛇胆,自然会回来接我们回家。” “我现在就想回家,我想娘。”白衣女孩红了眼眶,哽咽道,“姐姐,我口渴。” 白衣女孩低头看了看,姐妹俩手上空空,爹居然忘记把属于她们的食物与水袋留下,这是打算抛弃她们姐妹喂蟒蛇吗? 为了能有水喝,白衣女孩俨然忘记了爹离开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安慰妹妹道,“走,我们去找水喝,听说这里的山泉水,比蜜糖还甘甜呢。” 两个女孩的眼睛皆迸射出兴奋的光芒,满脸期待地朝着大山深处探寻而去。 “姐姐,我好像听见水声了!” “嗯,我也听见了,走快点!” 待姐妹俩远远望见溪谭上的瀑布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吓得一动不敢动。 一条金黄的大蟒正在溪潭中疯狂舞动,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绿衣女孩猛地松开姐姐的手,改为紧紧抱住她的手臂,瑟瑟发抖地悄声道,“姐姐,你看,大蟒身上有两个人!” 白衣女孩点了点头,其实她早就已经看见,是以才没有立即带着妹妹逃离。 大蟒巨大骇人的身躯上,一上一下紧抱着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们正在奋力地对着蛇身拳打脚踢。 “姐姐,那两个小哥哥好可怜,我们要不要捡些石块砸过去?把大蟒砸死?” “大蟒哪有那么容易被石块砸死?即便有可能,你不怕误将那两个小哥哥先给砸死了?” “这……” 白衣女孩眼珠一转,将妹妹拉至一棵繁茂的荆棘后藏身,蹲下了身子嘱咐,“你躲在这儿别动,我有办法帮助他们。” 绿衣女孩连忙扯住姐姐的衣袖,吓得拼命摇头,“不,姐姐,别过去,危险!” 白衣女孩灿烂一笑,自信道,“放心,我不会走得太近,而且我有轻功,虽然练得不是很好,但躲开蟒蛇绰绰有余。” 绿衣女孩看看姐姐,又看看那两个随时可能被蟒蛇吞噬的男孩,惶恐地松开了手,“姐姐小心。” 白衣女孩起身,从腰间取下临行前爹栓在她身上的一个小瓷壶,用力地拔开了塞子。 塞子一打开,独特的香气缓缓地从壶口散出,渐渐地荡漾在风中。 瓷壶里装着的不是什么香粉,而是掺杂着大量雄黄的雄黄酒,听说可以驱虫避毒,蛇是怕它的。 对于驱蛇,女孩毫无经验,只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去尝试。 望着远处那条还在疯狂舞动的大蟒,以及那两个岌岌可危的男孩,女孩既担忧又恐惧地紧紧咬着唇瓣,一边高举着小瓷壶,一边朝着溪谭边快速走去。 身后,是妹妹越来越激烈的啜泣声。 雄黄酒的香味越来越多地渗出,白衣女孩颇为排斥地皱起了眉,有种作呕的冲动,但她竭力将这种冲动遏制住了。 溪谭呈椭圆形,待女孩距离溪谭越来越接近的时候,抱着大蟒上头的男孩突然发现了她的靠近。 男孩眉目极为漂亮,皮肤却显得黝黑,突然朝着她怒骂起来,“死丫头,你过来干什么?不想要命了?滚远点!滚!” 女孩回瞪他一眼,明知他是好心,却受不了他那冰冷兼鄙薄的眼神,尤其是那恶狠狠的口气,便理直气壮地大声道,“我来救你们!” “自不量力的蠢货,滚!滚!” 抱着大蟒下头的男孩眉目也很是漂亮,皮肤则显得极为白皙,见状便焦急地对着她喊道,“小丫头,谢谢你的好心,但我们自己能对付,拜托你走远些可好?” 这个男孩的态度亲切多了,女孩朝着他嫣然一笑,“瞧我的!” 说罢,女孩不理会两个男孩反对的眼神、阻挠的话语,快速地跑到溪谭最远离大蟒的位置,也恰好是溪谭的上流处,将小瓷壶里的酒水统统往里头倾倒进去。 倒完之后,女孩不断地退后,站在自以为安全的位置,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大蟒的变化。 此刻,但凡是嗅觉灵敏之人,已经能够清晰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雄黄酒的香味。 躲在荆棘后的妹妹,因为越来越浓烈的酒香,一边啜泣着,一边干呕着。 待上流的雄黄酒流到中流,甚至在中流处盘旋,白衣女孩看到,大蟒的动作变得有些呆滞。 雄黄酒起效了? 女孩心中大喜。 谁知,下一刻,大蟒比之前更加疯狂地舞动起来,速度快得惊人。 大蟒疯狂舞动间,女孩已经看不清大蟒以及那两个男孩的具体形态,只觉有一庞然大物在眼前飞速地晃动、晃动。 女孩看得心惊肉跳,唯恐那两个男孩被大蟒甩得稀巴烂,正懊恼那雄黄酒压根儿不灵的时候,只听“砰砰”两声,两个男孩被大蟒相继甩在了溪谭中央,溅起水花无数。 为免于被大蟒吞噬,两个男孩对视一眼,默契地屏气迅速潜入水底。 继而,大蟒像是被雄黄酒给刺激得再也受不了了,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溪谭,很快便不见影踪。 白衣女孩回头朝着吓得目瞪口呆的妹妹粲然一笑,高扬手臂做了一个旗开得胜的动作,继而朝着溪谭边激动地跑去。 站在溪谭边,女孩洋洋得意地对着溪水喊道,“喂,你们两个!大蟒逃走了,别躲了快出来!嘿,我厉害吧?我姨说人不可貌相,以后可别再小瞧人了哦。” 可惜,半天过去了,水面荡漾的涟漪无甚大变,两个男孩像是彻底从水里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 “喂,你们究竟听见了没有?万一它回来复仇,可就晚啦。” 待绿衣女孩慢吞吞地挪到姐姐身边,那两个男孩还是没有浮出水面。 蓦地,绿衣女孩面色煞白地怀疑起来,“姐姐,这潭水很深,他们……他们会不会淹死了?” 白衣女孩的心咯噔一下,果断摇头,“若是他们不识水性,方才干嘛沉下去?” 绿衣女孩蹲下了身子,将手伸进溪水,又迅速地缩了回来,唏嘘道,“这水好冰,莫非他们冻死了?” 白衣女孩也蹲下试了试水温,脸色也跟着泛白。 容不得考虑与犹豫,白衣女孩噗通一下跳进了溪谭,惊得绿衣女孩半饷说不出话来,接着便嚎啕大哭,虽然她知道姐姐识水性,可她还是担心时间一长,姐姐也会被溪水冻死。 幸好没一会儿,白衣女孩**地冒出水面,手里还拽着一个显然已经昏迷过去的白皙男孩。 在妹妹的帮助下,男孩被拖拽到岸边。 紧接着,白衣女孩再次潜入水中,将另外一个黝黑男孩费力地拽出水面。 绿衣女孩轻轻地碰了碰两个男孩冰冷的脸,哭着道,“姐姐,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白衣女孩没有吭声,顾不得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跪在地上一一去探两人的鼻息。 “别哭,可能还有救。” 话落,白衣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两个男孩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决定先救白皙男孩。 谁让那个黝黑男孩方才对她吼那么凶,眼神那么冰冷呢? 她会救他,但得稍晚点救。 待白衣女孩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嘴对准白皙男孩的嘴唇时,绿衣女孩惊得捂住了嘴。 白衣女孩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用这种办法将这两个男孩救活,而她这惊世骇俗的救人办法是从吕毅那儿看来,从来没有尝试过。 一番卖力的吹气之后,白皙男孩有了些许反应,继而吐出一大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绿衣女孩连忙在白皙男孩的胸口上轻轻拍打,白衣女孩则一鼓作气地朝着黝黑男孩的嘴唇覆去。 谁知,女孩还未对着男孩的嘴里吹气,她的嘴唇却猛地被男孩一口咬住。 女孩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可男孩的眼睛仍旧紧紧闭着,像是在梦魇中无知觉地咬她一般。 男孩齿上的力道不断加大、加大,待女孩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开,柔嫩的嘴唇上已被火速咬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这般快而猛的痛楚女孩从未领略过,还未来得及回神,男孩一双冷眸猝然睁开的同时,一口又咬在了她的肩头。 “啊——”绿衣女孩尖叫一声,跪着膝盖扑了过去。 只是,无论她如何用力地推搡着黝黑男孩,男孩的牙齿像是已经深入了姐姐的皮肉深处,两人根本分扯不开。 待男孩猛地松开牙齿之后,又无情地将女孩推倒在地,冷飕飕地讽刺道,“这么小就知道轻薄男人,长大了还了得?祸害!” 白衣女孩沉浸在嘴上与肩膀上的剧烈痛楚之中,一时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仍处于呆滞之中没有回神。 绿衣女孩望着姐姐肩膀上被连带咬破的衣衫,眼眶含泪,气愤地吼道,“狼心狗肺的坏东西,谁稀罕轻薄你?姐姐明明是想救你,救你!早知道你这么坏,让你淹死算了!” 白衣女孩舔了舔正在流血的唇瓣,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不屑再看地上的两个男孩一眼,牵住妹妹的手,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救狗反被狗咬,算我倒霉,我们走。” “喂,我没咬你,犯不着连我也一起骂了吧?” 身后,响起了白皙男孩喊冤的声音。 但姐妹俩默契地谁也没有回头,也没有止步,紧紧地手牵着手离开。 姐姐那挺直、倔强、湿漉、瘦削的背影,深深地留在了两个男孩的心中,一辈子都没有消失过。 找到原先爹指定的半山腰继续等候,几个时辰之后,她们的爹欢欢喜喜地出现,领着她们回家。 从此之后,姐妹俩谁也没有提过那天的事,像是统统忘记了一般。 妹妹不知道,在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做同一个噩梦,梦里,那个皮肤黝黑、眼神冷冽、口气恶毒的男孩,瞬间会幻化成豺狼,将她啃得体无完肤。 每当从噩梦中醒来,姐姐都很是后悔,后悔当时没有以牙还牙。 不过,她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再见那个男孩,她定然要补上两口报仇雪恨。 只是,待岁月流逝,她与他全都长大,谁还认得出谁? 000:楔子之蟒口救犬 言情海 正文 001:抱妻告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1:抱妻告示 抱妻告示——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我花流云第六次娶妻大婚之日,然,妻谁未定!是以,花某决定于天黑之前,从未出阁的姑娘们当中择选唯一!倘有未出阁的姑娘瞧得上花某,愿不问缘由嫁与花某,请速来江湖楼让花某抱上一抱!只消哪位姑娘的身重符合要求,花某便认你作妻,即刻拜堂洞房! ——花流云诚上 大承国京城繁华的街肆上,因为这张轰动世人眼珠的“抱妻告示”,百姓们兴奋地奔走相告、议论纷纷。(全本言情小说) . 不少百姓忍不住慨叹,京城第一富商之子莫不是疯了?是想妻想疯了,还是被前五任妻子给刺激疯了? 花家大少前五次悲惨婚姻虽不至于家喻户晓,但也至少传遍大街小巷——他那前五任妻子既没有离奇消失,也没有无故死去,而是统统被他给休弃了。 对花家大少而言,其中缘由颇为难以启齿——那五任前妻在不到三个月的新婚中,统统给他戴起了高高的绿帽。 至于其中根源,花流云跟那五任前妻皆闭口不谈。 由于花流云風流成性,尤其喜欢流连家外花丛,许多百姓猜测,那五任前妻定然是受不了被他冷落,是以才会一气之下给他戴上绿帽。 那五任前妻,全由花流云的爹娘安排定夺,此次择妻,百姓虽能理解花流云亲自来作主张,却万万想不到他会采取这种抱妻身重的荒唐衡量方式。 倘若当真按照他所提出的办法实施,万一只有一个身残貌丑的姑娘身重符合要求,他岂不是也要娶回去拜堂洞房?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江湖楼是花家名下的酒楼,今日不营业,只接待自愿前去“送抱”的年轻姑娘们。 此时此刻,一眼望去,江湖楼大门外已经排起了年轻姑娘们的长龙,除此之外,聚众观望者更是人山人海。 一张荒唐的告示,却能引来声势浩大的驻足、参与、观望、评论,这绝对不是告示的魅力,而是来源于出告示者的魅力。 嫁给富商独子花流云,意味着一辈子便可享尽荣华富贵,非但如此,年纪轻轻的花流云,文才武略,相貌堂堂,站在男人堆里,若鹤立鸡群。 排队的姑娘个个脸上含暙,正对着门口翘首以盼,谁都无法理解,花流云那前五任妻子,为何要放着那般卓越的男人不珍惜,偏偏犯傻地红杏出墙? 对这些姑娘而言,即便花流云将冷落自己一辈子,能嫁给他作妻,也是万分稀罕与值得的。 从江湖楼“送抱”出来的姑娘们神态各异,有害羞的,有沮丧的,有骄傲的,也有神秘的…… 听说,花流云今日难得正经非常,并不是任谁上前一抱,他只抱那些觉得顺眼的漂亮姑娘,偶尔还会问一两个简单的问题。 不管出来的姑娘们神态如何,只要队伍还在缓缓向前挪动,那便意味着,排队的姑娘们还大有希望。 一袭麻布素衣的闲诗静静地站在人群最后,听着身旁百姓的议论声,微微蹙着黛眉。 透过隐约的缝隙,闲诗望向那扇时而打开、时而关闭的大门,怔怔地发着呆。 她的身边,伴着一个矮她半个头的小姑娘闲燕,一样的麻布素衣,相貌却跟她毫无相似,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在闲诗与那些排队的姑娘们之间不住机灵地打转。 她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闲诗的爹与闲燕的娘在各自丧偶之后结为夫妇,已近十年光景。 闲诗十六岁,闲燕十三岁。 半饷,闲燕扯了扯闲诗的衣裳,挤眉弄眼地问道,“姐姐,你该不会跟她们一样,也想嫁给花少为妻?” 闲诗眼尾轻轻地扫了扫闲燕,轻启红唇,“你觉得我是在痴心妄想,对吗?” “嘻嘻,”闲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双美眸如星辰闪烁,“痴心肯定谈不上,妄想倒是绝对。” 闲诗俯身捡起一张散落在地的告示纸,眸光在“抱”字与“妻”字上流连,最后落定在“花流云”三个字上,喃喃道,“我觉得这个花流云,倒是个可以妄想之人。你说呢?” “呵。姐,既是妄想,等于丝毫无希望。”闲燕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却轻轻地推了闲诗一把,催促道,“不过,你还是快去排队吧!别还没轮到你,人家便已抱妻归了。” “排队?”闲诗倚头定定地看向闲燕,“你这是贬损还是支持?” 闲燕踮脚望了望越来越长的队伍,焦急地申明道,“啊呀,虽然我并不赞同,却妄想你成功好了吧?” 闻言,闲诗微微地牵了牵嘴角,继而拍了拍闲燕的肩膀,低声道,“好,我去排队了,你快回家去。” 闲燕立即噘嘴拒绝,“干吗回家?我得陪着你!” 闲诗将手里的告示纸揉成一团,塞到闲燕手中,俏脸微微变色,“速去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吧。” “好消息?”闲燕不由翻了个白眼,“拜托,我的傻姐姐,这能算是好消息么?你就不怕爹娘杀过来把你抓回去?” 闲诗眸光一黯,沉声道,“放心,他们比我们更擅长妄想,是以非但不会把我抓回去,恐怕还要劝你也来试一试。” “哼,我才不信。” “不信就回家去试一试,除非你不敢?” “谁不敢?去就去!” 闲燕一赌气,扭头就走了,闲诗一直目送她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一片衣袂。 缓缓收回眸光,闲诗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朝着长长的队伍快步走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纷乱不已。 想要得到的心越是迫切,便越怕被人看穿。 她遣走闲燕,只是不希望被亲人看见自己在希望破灭之后,那满脸的失落、难过与忧伤。 花流云呀花流云,你会是我的救星吗? 若是信菩萨有用,她此刻就厚着脸皮信一回吧,阿弥陀佛!陀佛阿弥! 001:抱妻告示 言情海 正文 002:被鬼附体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2:被鬼附体 闲诗排上队伍没一会儿,身后便排上来两个年轻女子,衣着华丽,浓妆艳抹,或许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其中穿着一身红裙的女子指着闲诗的麻布素衣,讥诮道,“自不量力的何其多,否则我们也不必排在这般后头。” 闲诗闻声回首,对上红裙女子鄙夷的眼神,这才知道她暗讽的人正是自己。 跟在红裙女子后头的黄裙女子定定地看着闲诗素净却清丽的脸蛋,心中微微一惊,连忙以手掌作掩,在红裙女子耳边悄声道,“你该庆幸她穿得这般寒酸,否则,恐怕根本轮不到你我。” 红裙女子生性骄傲,哪怕心中早有定论,嘴上也绝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姿色逊色于闲诗,故意满嘴不屑道,“麻雀终究是麻雀,变不成凤凰。” 闲诗耳尖,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见,再度回首,对着两人淡淡一笑,“多谢两只凤凰抬举,我这只麻雀有幸了。” 在她眼里,麻雀机灵可爱,凤凰美丽祥瑞,各有各的精彩,并无高下之分。 即便是红裙女子,霎时也被闲诗既大度又风趣的言辞所震慑,一时间只能尴尬地撇开眼,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炎炎烈日,谁也没有因为不堪暑热而抽身离去。 转眼间到了午膳时分,江湖楼及时送出糕点与茶水供尚在排队的姑娘果腹解渴,闲诗心不在焉地啃着手中的馒头,不断地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有人在远处盯着自己。 闲燕?依照她喜欢赌气的性子,应该不可能再返回。 爹娘?恐怕早就冲过来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杜有? 闲诗的心猛地一颤,眼前立即浮现出杜有那张温文尔雅、一往情深的俊颜。 若不是因为他,此刻她便无须荒唐地置身于这冗长的浩荡队伍之中…… 肯定不是他。 转念间,闲诗将手中的馒头当成了杜有,啃一口便在心里暗骂一声:杜有都怪你这混蛋…… 队伍还在不断地往前挪动,闲诗身后的队伍也越来越长,整条队伍仿佛永远都不会变短。 因为抱妻告示中没有指明身重究竟几何,是以,前来排队的姑娘体态各异,有瘦如麻杆的,也有胖如浴桶的,谁都奢望着自己的身重或许能符合花流云的要求。 躲在街肆转角的闲燕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诧异感叹,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京城的未嫁姑娘居然有这么多?该不会有已嫁女子冒充进去了吧? 而事实确是如此,对那些冒充未婚女子的已嫁女子而言,若有机会被花流云抱上一抱,甚至只是近距离地听一听他的声音、看一眼他的俊容,她们就是立刻死掉也值,至于事后会不会被夫家鞭笞,已经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 被闲诗赶走的闲燕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一直躲在闲诗看不见的地方,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 在闲诗没有进去之前,她可不会傻呼呼地跑回去把事情告诉爹娘,若是爹娘尤其是杜有杀过来阻止,那闲诗的妄想便彻底成了妄想。 虽然她与闲诗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年来,两人相处与亲姐妹无异,只可惜,她们的爹娘却并不能以情为重,反倒是见钱眼开。 她比闲诗年幼三岁,不过,闲诗的那些小心思她都懂,明知闲诗赶走自己的真正原因,哪怕她喜欢嘴上不饶人,也没有在这种时候去戳破。 姐妹若情深,自然该如此。 待闲燕踮着脚尖,远远地望见闲诗被带进江湖楼的时候,一时间眼眶含泪,一只手激动地捂着心口,嘴里不断地小声嘀咕着:“菩萨呀菩萨,阿弥阿弥陀佛陀佛,保佑姐姐吧……” 领着闲诗进门的是花流云的心腹小厮周泰,周泰看到闲诗的第一眼,便猛地怔了一下。 此女子靓丽清新,姿色虽属上乘,令人眼前敞亮,但是,他没法从她脸上捕捉到类似于其他姑娘的娇羞或期待,并且,她居然不施粉黛,穿着打扮又是所有姑娘们中最简陋寒碜的。 不是他瞧不起她,而是前来“送抱”的姑娘们中,也不乏家境贫寒者,可是,她们皆懂得事先换上或崭新或华丽的衣裳,再涂脂抹粉细心装扮,以求不输于带给少爷的第一眼印象上。 而她呢,倒像是偶然路过,临时起意进来随便玩玩的?抑或是走错门了? 周泰领着闲诗走进二楼的包间,却不见少爷人影,稍稍一愣便了然道,“我家少爷有重要的事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请姑娘稍等片刻。” 重要的事? 闲诗嘴角微搐,一时间像是被鬼附体似的,竟将自己打趣的小心思脫口而出,“是去小解吧?” 周泰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边涨红了脸,一边不自觉地变成了结巴,“你……姑娘你……你怎么知道?” 望着周泰大惊小怪的窘迫模样,闲诗继续被鬼附体,竟还对他开起了玩笑,“很简单,满屋子的尿臊味,你闻不到么?” “没……没呀。” 周泰挠着头皮,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明明没有尿臊味,可是,对上闲诗亲和的笑眼,隐隐地,好像真的闻到了尿臊味。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包间里没有配备小解的器具,除非他家少爷在包间里随地小解…… 他家少爷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自降身份? 谁也没有想到,花流云根本就没有离开包间一步。 许是因为他今日的衣着与随风微微飘动的窗帘浑然一色,是以,周泰与闲诗一时间竟都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此刻,他正慵懒地靠坐在高高的窗台上,幽深的俊眸满含愠怒地投向楼下熙攘的人群,嘴里则冷冷奚落道,“衣粗糙,言粗俗,女粗野,难道是粗(畜)生?” 虽然他的眸光投向窗外,看都没看闲诗一眼,但是,他嘴上骂的人非闲诗莫属! 002:被鬼附体 言情海 正文 003:某个相好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3:某个相好 最受惊吓的莫过于周泰,他十分庆幸,方才没有把心里话讲出来,否则事后,少爷岂不是要怪他看扁了他? 他家少爷气质不凡、风度翩翩,岂是那种会随地小解的粗俗之人?宁可被尿憋死也不能吧? 继而,周泰十分同情地看向一旁的闲诗,内心慨叹不已。【】 . 这姑娘可真是不争气呀,外观上不作修饰也就罢了,居然在言辞上还如此粗俗,难怪少爷要生气! 当然,他个人并不觉得这姑娘言辞粗俗,反倒觉得她娴静淡然的外观下,有一颗俏皮可爱的心。 依照他对自家少爷的了解,这姑娘惹恼了少爷,少爷肯定不屑转过头来看上一眼,他呀,只须识相地带她离开即可。 哎,可惜,可惜了。 本来,他觉得这个姑娘挺有眼缘的。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做手势请闲诗离开,垂眸望着地板的闲诗,竟对他家少爷冷冷地给予了还击,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眼昏花,皮昏黄,心昏昧,莫非是昏(混)账?” 这回,周泰非但眼睛瞪得极大,嘴巴也张成圆形,这姑娘……这姑娘……是故意的吧? 即便她是故意吸引少爷注意,这对仗也太美妙了,比起少爷的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骂对方是粗野的畜生,一个骂对方是无知的混账,若是少爷问他谁骂得更好,他肯定说是少爷,但若是少爷不问,他心中肯定选闲诗。 下一步,再次依照他对自家少爷的了解,少爷定然会按捺不住地转过来看这奇特的女子一眼,除非好面子强忍着不看! 与此同时,周泰也瞬间推翻了之前那些对闲诗毫无胜出希望的认定,反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姑娘有戏! 这姑娘若是没戏,那些还在外头排队的姑娘们统统没戏! 正如周泰所料,花流云先是被闲诗无中生有地调侃到,因而极为生气,是以在讽刺过她之后,哪怕觉得她的声音比寻常女子婉转动听,也不屑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倘将这种粗俗的女人娶回去当摆设,恐怕不到一个月,就会再给他头上扣上一顶绿帽子。 但是,这女人偏偏在离开之前将他文绉绉地一顿回骂,他若是不瞧瞧这刁蛮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晚上一定睡不踏实。 不得不说,这是花流云生平第一次受到女人的责骂,而责骂他的女人骂法独特,令他无法忽视。 一只手的指端在窗台上轻轻地叩着,花流云微微侧首,将冷飕飕的眸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闲诗。 乍一眼看清闲诗的身段与容颜,尤其是她那一双清淡的美眸,花流云指端一顿,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但是,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花流云的黑眸定定地凝视着闲诗,眸色不断地加深又加深。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他以前的某个相好吧? 奇怪,奇迹。 今日他观赏了那么多女人,就这个女人能令他心神一震。 闲诗骂完花流云之后,便抬眸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身影,极为期待能看一看他的相貌。 所谓相由心生,倘若一个男人的相貌能给予她特别的好感,那么,她便愿意死心塌地地嫁给他作妻,哪怕是做妾也未尝不可。 即便他根本瞧不上她,既然她已经进来了,本着一颗好奇心,她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倜傥公子长什么模样。 待一眼看清花流云的相貌时,闲诗嘴角轻抿,心中微微一乐,觉得自己今日的抉择还算不错。 一双黑眸似寒星闪熠深邃,眸光闲散却不飘忽,鼻梁高挺,勾勒出如雕刻般的线条轮廓,性:感的双唇红而不艳,仿佛稍一开启,便能散魅力无数。 虽然他一身慵懒地坐在窗台上,但闲诗也能一眼看出他身段颀长,站立时必似青松般挺拔俊俏。 总之,花流云的相貌比传说中还要俊逸百倍,但是,她并不单单因他相貌俊逸而给予认可,而是觉得他放:荡不羁的外表却莫名能给她一种安心之感,倘若嫁给他,不至于让她厌恶,甚至感觉吃亏。 原本她早就已经想好,若是花流云的脸让她看了之后心生厌恶,她便二话不说地扭头就走,绝不逗留片刻。 而此刻,她决定留下来,并且期待自己好运。 不是因为花流云的眸光太咄咄逼人,也不是因为害羞,闲诗及时移开眸光,没有再看花流云第二眼。 她不希望自己想要嫁给他的迫切心思被花流云一眼看穿,是以再度垂眸看着地板上的花纹,嘴角保持轻抿的微笑。 性格使然,她比那些容易将心事显露在脸上的姑娘更擅长将心事隐藏,是以周泰才看不出她对他家少爷的迫切之心。 不过,周泰一看便是那种心性单纯容易欺瞒之人,而花流云,一双黑眸深邃如海,她恐怕自己的功力比不上他。 哪怕闲诗抿唇的动作极为含蓄,花流云还是迅速捕捉到了,只觉那乍起的微笑如流光一闪而过,耀花人眼。 花流云将曲着的双腿往窗内一甩,动作洒脫地侧过了身,与闲诗远远地面对面。 进来“送抱”的姑娘他无暇去记清,但他抱过的姑娘却屈指可数。 有两种女人他绝对不抱,一种是对着他作花痴笑状的,一种是对着他红脸害羞的。 前者,愚蠢,后者,无知。 当然,还有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也定然不会去抱。 而此刻这个粗布麻衣的女人,虽低着头微笑,却没有脸红,也不是因他害羞,更不是在对他作花痴笑状。 也就这么一溜烟的工夫,他对闲诗的感觉,已经不限于想抱一抱那般简单,仿佛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忍不住想要亲自挖掘。 花流云闲适地晃荡着两条长腿,对着闲诗轻启薄唇,“给本少爷抬起头来。” 闲诗不自觉地收敛了嘴角的微笑,缓缓地抬起头,再度对上花流云深邃叵测的眸光,脸上一派淡然。 “喂,妞,”花流云凝视着闲诗淡而亮的美眸,忍不住眯眼问道,“我们可曾哪里见过?” 闲诗干脆利落地回答,“不曾。” 花流云轻嗤,“我以为你会答,你我魂牵梦萦无数。” 闲诗嘴角微搐,心里则道:“油腔滑调。我梦里的人还轮不着你。” 是啊,那个梦里的人虽然不知影踪,但却时常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的心时而雀跃,时而失落与悲伤。 捕捉到闲诗嘴角的讥诮,花流云不悦地冷了声音,直接命令道,“过来。” 003:某个相好 言情海 正文 004:刺激人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4:刺激人心 这是让她去投怀送抱么? 闲诗心中虽然别扭,但想着自己的目的,还是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朝着坐在窗台上的花流云走去。【全本言情小说】 . 花流云的黑眸浅浅地眯缝起来,不知怎么回事,这女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居然越看越顺眼,就连走路的姿态都好像与众不同。 莲步姗姗,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闲诗走到距离花流云两三步处站定。 風流倜傥的男人虽接近不难,但近距离之下,翩翩气势逼人,她自然地垂眸,却表现得不卑不亢。 花流云嘴角漾开一抹痞笑,挑眉道,“怎么不动了?过来抱我。” 站在远处的周泰闻言,浑身打了一个寒噤,他家少爷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吧?之前不都是少爷主动去抱人家姑娘,而不是姑娘主动去抱他的么? 这这这…… 周泰的心不自觉地向着闲诗靠拢,暗骂他家少爷不像话、没正经。 但是,周泰忘记了,他家少爷一直就是不像话、没正经的,只是,此刻他显得尤为无赖而已。 闲诗不想在花流云面前将自己表现得像一个百依百顺、随意可戏的木偶,抬眸轻声道,“告示说的可是你主动来抱人,而不是我主动来投怀送抱。” “告示上有这么说么?我怎么不记得?”花流云蹙眉,眸光投向周泰询问,借以寻找同盟。 周泰望了望闲诗纤细的背影,再望着花流云,咬了咬牙,不怕死地回道,“告示上虽没有明写,但确实有这个意思。” 闻言,花流云狠狠地瞪着周泰,一字一顿地道,“周泰,你可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这几个字怎么书写?” “我不识字。”周泰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理亏地低下了头,却嘴硬地强调,“不过我这是实话实说。” 对于这个见色眼开的小跟班,花流云决定晚些时候再跟他算账,看向闲诗问道,“叫什么名字?” “闲诗。” 花流云暗暗地咀嚼了这两个字,故意又问,“咸鱼的咸?师太的师?咸鱼老师太?” 不过是个嘴贱的男人罢了,闲诗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耐心地予以纠正,“闲散的闲,诗歌的诗。” 花流云嘴角大扬,只为自己其实准确地猜中了闲诗二字,同时也对闲诗镇定自若的气度很是赞赏。 一双长腿仍旧在窗台下不规则地晃荡着,花流云沉默片刻后忽道,“给一个愿嫁我作妻的理由,不要那些平淡的,要那种能刺激人心的。” 刺激人心的? 闲诗认为,花流云定然是听到了太多姑娘的恭维迁就之辞,是以此刻反倒是想听一些“振聋发聩”的。 若是站在否定某些事的立场上来讲,或许更容易打动他的心? “好。”闲诗一口答应,内心仔细斟酌一番之后,一脸坚决地望着花流云道,“在我红杏出墙之前,务必提前告之,让你失去戴绿帽子的机会。” 原本,她准备直接对花流云说:“我绝不会背叛你。” 但她转念一想,这样的表态缺乏有力的支撑,显得诚意不足,是以,她以假设的方式表明她诚恳的态度,想必也能达到刺激他的效果。 听闻此言的花流云一双黑眸深邃无垠,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成功刺激到了他的心。 她的话虽说得难听,甚至答不对题,但细嚼下来却耐人寻味。 听着刺激,实则窝心。 突地,花流云的一双腿停止晃动,一边动作利落地跳下窗台,一边迅速朝着闲诗伸出双臂。 闲诗来不及反应,花流云已经一臂置放在她的脊背处,一臂置放在她的腿弯下,毫不含糊地将她打横抱起。 004:刺激人心 言情海 正文 005:娶你娶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5:娶你娶定 毫无防备的闲诗微微张开了嘴,却还不至于发出惊恐的尖叫,不过一张俏脸瞬间吓得略微苍白。【全本言情小说】 . 花流云这是准备掂量她的身重是否符合他的要求了? 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花流云邪笑着望着闲诗,嘴上干脆道,“妞,就你了。” 妞,就你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蕴含的意思却毫不简单。 花流云无疑是说,他已经决定择闲诗为妻。 一切似在意料之外,一切又似在意料之中,作为亲眼目睹者的周泰,一颗心震惊地上蹿下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家少爷看着闲诗的眼神充满肯定,与之前抱起其他姑娘时的眼神迥然不同。 况且,少爷抱起其他姑娘之后,眨眼间便放下了,但此刻,他的心已经跳蹿了无数次,可少爷仍稳稳地抱着闲诗,没有将她放下的意思。 不知少爷是不舍得放下,还是准备直接抱着她回家拜堂成亲? 杞人忧天、菩萨心肠的周泰不由地为那些还在江湖楼外排着长队的姑娘们惋惜一番,少爷既然主意已定,她们都没戏了,唉,可怜呐! 从直立到横躺,闲诗的头有些发晕,但很快便恢复了清醒。 因为花流云开口的速度远快于他掂量身重的速度,是以闲诗知道,男人选择自己并非她的身重符合要求。 看来,那张抱妻告示只不过是个幌子,一切还要看他自己的感觉,但饶是如此,闲诗仍觉得这个男人荒唐透顶。 当然,她十分庆幸能邂逅他的荒唐透顶,否则,她哪有机会改变命运? 一时间,闲诗心中既有莫大的喜悦,亦有莫大的不敢置信,就像是在做白日梦一般。 对上花流云戏谑的黑眸,闲诗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她想要知道,花流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选择她? 难道他不需要多加打听一下她的情况么?譬如她的出身、家境、年纪、喜好之类? 对于意气用事,且故意与爹娘唱反调的花流云而言,感觉是谁,那便是谁,哪有什么具体的原因?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花流云不以为然地问。 在没有拜堂成亲之前,闲诗没法将看在眼里的定心丸咽下去。 与其待会发现这男人纯粹是在耍玩自己,倒不如此刻问个清楚。 “你不怕我已是人妇?” 花流云凑近了闲诗白皙的脖颈,鼻端用力地吸了吸,压低了声音,佯装陶醉万分。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股雏儿香?人妇可不是这般味道,需要本少爷描述一番么?” 闲诗的脸“唰”一下红到脖颈,她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于是,她赶紧岔开话题。 “倘我是乞丐的女儿,你也敢娶?” 花流云越来越享受抱着闲诗的轻快感觉,也越来越喜欢听她那如小猫挠心尖的婉转声音,唇角大扬道,“放心,即便你是杀人狂魔的女儿,我也娶定。” 虽然这个男人满脸皆是痞邪的笑容,但是,闲诗的定心丸已经顺利一口咽下。 神态再顽劣,他眼底深处的果断与坚定不会骗人。 她相信他不是那种小人、混账。 “谢谢。” 这声感谢发自肺腑,闲诗觉得,自己原本灰暗的人生开始重新有了光彩,虽然不能朝着她向往的方向前进,但比原先被:逼的方向已经好上太多。 道谢的同时,闲诗对着花流云毫不吝啬地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花流云再一次觉得眼前有流光闪过,非但被她的笑容耀花了眼,甚至半天视线不明。 待花流云中回过神,戏谑道,“跟别的女人相比,我总觉得你想嫁给我的胆魄似乎不够?我最后问一次,你究竟敢不敢嫁?” 闲诗认真地回答,“你敢抱,我便敢嫁。” “好,看在你回答得这般干脆的份上,我再说一遍,娶你娶定。” 一切似已成定局。 周泰上前几步,乐呵呵地望着花流云问道,“少爷,可以回家了?” 花流云眸光仍落在闲诗满含笑意的俏脸上,似根本无暇看周泰一眼,却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继而,花流云抱着闲诗大步走出包间,以小跑的速度下楼,仿佛迫不及待。 闲诗眼看着花流云即将抱着自己出江湖楼,将如此亲密的姿态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羞耻心顿起,连忙喊道,“喂,且慢!” 待花流云垂眸朝着自己看来,闲诗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道,“放我下来吧!” 闲诗害羞的神情一览无余,花流云赏心悦目地看在眼中,却佯装不解道,“怎么,想反悔?” 轻轻摇了摇头,闲诗解释,“我只是觉得,就这么出去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花流云挑了挑眉,“只有这么出去,用不着解释,大家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若是把你藏掖起来,谁能相信我已择妻完毕?” 一句简单却厚重的择妻完毕,生生让闲诗的所有抗拒之辞噎死喉中。 在花流云动步之前,闲诗只能提出一个建议道,“能随便找块布把我的脸遮起来么?” 只要她看不见人,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她都可以无所谓。 花流云的嘴角猛烈地抽了抽,道,“这是觉得没脸见人,还是不好意思?” “当然是不好意思。”闲诗这是实话实说,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这么漂亮的小脸蛋,遮起来实在太可惜。”花流云嘴角噙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不过,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花流云便朝着江湖楼外果断迈出了一步,步伐又快又大又狠,仿佛故意跟闲诗对着干,要将她的形象大大咧咧地公之于众。 005:娶你娶定 言情海 正文 006:白日做梦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6:白日做梦 两人的身影一出现,原本人声鼎沸的江湖楼外瞬间鸦雀无声,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花流云的第六任妻子会来得这般迅速与突然。【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外面排着姑娘的队伍还那般漫长,大概谁都认为,不到天色暗下来,花流云的第六任妻子没这么快诞生。 在花流云迈出江湖楼的瞬间,闲诗只能选择像只鸵鸟一般,迅速闭上眼睛,因为她的脸皮实在还不够厚实。 况且,今日“送抱”成功,虽然她心里是喜悦的,但她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万众瞩目。 没有人为花流云今日的抱妻结果作任何解释,不等围观的人涌上来,已经有两排花府的家丁冲下去维持秩序,为花流云与闲诗开辟出一条略微宽敞的道路。 人声比之前更为鼎沸,场面一派混乱,许多人踮起脚尖想要亲眼目睹一下花流云打横抱着的姑娘长什么模样,可是,闭着眼的闲诗早就将自己的脸越来越深地埋在了花流云的怀中,尽量不让别人见到自己的面容。 花流云垂眸望着闲诗的小女儿姿态,满脸写着惬意与纵容,一双长腿不自觉地闲庭信步起来,仿佛一点儿也不焦急。 他是在尽情地享受。 不过,他不是在享受被万众瞩目的感觉,而是在享受闲诗在他怀里害羞躲藏将他当成依赖的感觉。 在场最先震惊的人莫过于排在队首的红裙女子与黄裙女子,因为在场不认识闲诗的人当中,大概只有她们两个将闲诗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 黄裙女子望着花流云打横抱着闲诗的颀长背影,叹一口气道,“我的预感应验了,这姑娘比其他姑娘都有戏,看来花少还是慧眼金睛的。” 那姑娘即便穿着寒酸,但其他方面,就是比她们入得了花少的眼。 对此,红裙女子尽管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但却已经无法改变亲眼所见。 她只恨没能排在闲诗的前头,否则,此刻被花流云打横抱着的,舍她其谁? 闲燕的视线瞬间被前方熙攘的人群阻挡,踮起脚尖瞧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瞧见。 耳边传来纷纷议论声,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此刻被花流云抱出来的,极有可能便是闲诗。 直至终于瞥见挂在花流云身上那片熟悉的衣襟,闲燕这才又惊又喜地捂住了嘴巴,一双水盈盈的黑眸瞪得极大。 待近距离地瞥见花流云的容颜,闲燕猛然一怔之后,不禁激动地喜极而泣。 她姐姐就是厉害,居然连这般俊朗出名的男人皆能拿下!她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过,这花流云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为何看起来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在花流云抱着闲诗的身影逐渐远去时,闲燕猛然回过神,继而拔腿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跑去。 跑至闲氏酒坊,闲燕气喘吁吁地找到闲志土与张杏珍时,两人正在埋头淘米。 “爹!娘!”闲燕迅速理了理气,一边将手里的告示纸摊开递过去,一边故意大惊小怪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没看爹娘忙死了,别来瞎掺和胡说八道。”张杏珍头也不抬地继续淘米。 闲志土微微拉直了腰,伸出一只湿润的手接过告示,朝着上头的大字眯眼看去。 闲燕立即解释起来,“花家大少花流云出了这满大街的抱妻告示,说哪位未出阁的姑娘只要进去江湖楼让他抱一抱,一旦身重符合要求,他便娶她为妻。荒唐吧?但确是事实,我亲眼见到那些未出阁的姑娘排成了长龙。” 闲志土疲惫的眸光从告示纸上移开,缓缓移至闲燕身后,微微一愣,问道,“你姐呢?” 这两个丫头平日几乎形影不离,这会儿不在一块出现显得不太正常。 闲燕咧开一个狡黠的笑容,双手负后,神秘兮兮道,“你们猜?” 张杏珍这才懒懒地抬起头朝着闲燕看来,却满脸写着讥讽道,“该不会白日做梦排队去了?” “是呀,姐姐白日做梦排队去了”,闲燕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爹,娘,你们说怎么办呢?要不要把姐姐叫回来?还是直接告诉杜老板,让他去把姐姐拉回来?” “丢人现眼,当然得把她叫回来了,虽然我们是小户人家,但也丢不起这种脸。”张杏珍迅速将被水泡肿的双手从米里探出来,一边甩一边道,“阿土,那丫头倔强得很,恐怕你我根本叫不回来,事不宜迟,我还是赶紧去通知杜老板,让杜老板出面把人带回来,否则,一旦被杜老板知道我们知情不报,那可就糟了。” 不等张杏珍的脚步迈出一步,闲志土站直了微微佝偻的身躯,厉声阻止道,“站住,不准去。” 闻言,闲燕与张杏珍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闲志土重新看向告示纸上的大字,半饷才沉声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虽是白日做梦,试试也未尝不可。” 闲燕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她从来都不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可以这般比拟,这世上有这种亲爹么?居然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比成癞蛤蟆,而男人花流云却成了天鹅肉! 在她眼里,姐姐才是天鹅肉,而那些姐姐瞧不上的男人统统都是癞蛤蟆。 张杏珍愣住了,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瞧了自己亲生的女儿一眼,立即精神振奋地握住闲燕的双肩道,“既如此,我们燕儿也可以试上一试。燕儿,赶紧过去排队!” 在她眼里,她可爱漂亮的女儿比闲诗强多了,即便排在闲诗的后头,也比闲诗更有希望。 当然,这些话她不敢当着闲志土的面说出来。 望着对自己笑得一脸自信与骄傲的亲娘,闲燕沮丧地垂下了头。 没想到,闲诗的预言成真了。 看来,还是姐姐最了解爹娘的秉性,一语成谶。 006:白日做梦 言情海 正文 007:吉不吉利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7:吉不吉利 张杏珍见闲燕满脸不高兴地一动不动,半点没有去排队的意思,便着急地推了推她。【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听娘的话,赶紧过去排队,这种大好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闲燕瘪着嘴,故作扭捏地撒娇道,“娘,我还小呢,不想嫁人。” “还小?娘跟你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猛然瞥见闲志土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张杏珍立即改口道,“唉,还是娘亲自陪你过去。” 望着张杏珍一脸憧憬的模样,闲燕噗哧一笑,不由地调侃道,“娘,这也算是白日做梦吧?” 张杏珍横了闲燕一眼,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嘀咕道,“那也是能成真的白日梦,不比那些没福气的人。” “嘿嘿,”闲燕咧开小嘴笑得欢快,“娘,这话你该对姐姐说才是。” “她?” 不等满嘴不屑的张杏珍回过神来,闲燕转对闲志土道,“爹,不逗你们啦,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其实,姐姐的白日梦已经做成真了。” “怎么可能?”闲志土与张杏珍异口同声,张杏珍压根儿不信,但闲志土疲惫的脸上,夹带着一丝期冀的奢念。 “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那花家大少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姐姐离开江湖楼回花家了。” 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张杏珍一目了然,此时此刻,因为逐渐相信了闲燕的话而心情复杂,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闲诗能嫁给比杜有好上千万倍的富庶人家,闲家拮据的生活便能得到更大的改善,尤其是酒坊的生意,再不会经常陷于低糜。 但是,因为深知花流云的身家与家室,尤其是花流云的年轻与俊朗,张杏珍的心里便颇为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若是被花流云选中的姑娘是她的燕儿,该有多好! 只怪她的燕儿心思太单纯,定是被闲诗哄骗出队,因而失去了绝佳的机会,否则,哪里轮得上那死丫头? 闲志土疲惫的双眼逐渐迸发出兴高采烈的光芒,微颤着身躯走到闲燕近前,确认地问,“真的?” 闲燕重重点了点头,故意傻呼呼地问道,“爹,你该不会去立即通知杜老板把姐姐抢回来吧?” “别瞎说。”闲志土想了想,心中立即有了决断,吩咐身旁的张杏珍道,“事不宜迟,你赶紧把聘金拿去杜家退了。” 张杏珍讷讷地点了点头,继而一脸为难,“退聘金倒是容易,但若是他们问我为什么退,这该怎么说才好?毕竟……毕竟是我们主动提了聘金,也是我们主动定下了这门亲事。” 闲志土毫不迟疑地回答,“诗儿没嫁出去之前,一切变卦皆情有可原,不犯什么王法,你就跟他们实话实话,难不成他小小的杜家还能跟花家抗衡?” 闻言,闲燕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对闲志土表示强烈的鄙夷。 在今日之前,每次姐姐反对跟杜家的婚事,爹娘总是时刻不忘宣扬杜家的“家大业大”,可今日,因为一个花家,杜家居然被他们鄙夷成了小家。 见风使舵、势利眼说的便是这种人吧! 唉! 可悲可叹呐! 江湖楼距离花家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这不短不长的路,花流云故意舍弃了可以代步的轿子与马车,只当自己抱着的是一团软软的棉花,大步行去好不自在! 期间,两人的交流却少得可怜。 “家住哪儿?” “父母姓甚名谁?” 花流云问了这两个问题,闲诗一一作答。 之后,花流云斜睨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周泰,待周泰心领神会地疾步先行离开,这才道,“在你我拜堂之前,聘礼会及时送去你家,进程虽有些混乱,但该有的皆不会少。” 言外之意,花家绝对不会亏待了闲家,也不会让她闲诗的名誉受到损害。 花流云难得说句正经话,闲诗还当他说得是玩笑话,但当她瞥见男人一脸认真的神情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旁围观者已经愈来愈少,她的脸早就从他的怀中探出,这会儿感受着男人的内心并不像他外观表现得那般散漫不羁,不由感激地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想慷慨地说,她们家不需要花家的聘礼之类。 他愿意娶她为妻,她已经谢天谢地、感激涕零,哪里还会奢望更多? 但是,一想到自家爹娘那既疲惫又贪婪的嘴脸,还有闲燕望见别的姑娘穿着漂亮衣裙时那一眼不眨的羡慕模样,她没有再跟自己逞强。 这是花流云自己承诺的,并不是她厚颜无:耻求来的,是以,来则受之没什么不对。 待花流云抱着闲诗踏进花家大门,提前得到消息的花家已经忙活开,只等宾客齐聚、吉时到来,便可举行拜堂仪式。 其实,花流云的父母皆反对他以那种荒谬的方法择妻,但是,为了让花流云答应娶妻,只能任由他胡来,否则,依照花流云的性子,即便他们把姑娘娶进来,他也断不肯跟姑娘拜堂。 人的容忍度皆是有限的,他们的宝贝儿子因孝心已经容忍了他们五次安排,绝对不会再容忍第六次。 第一个迎面急匆匆冲赶来的是花流云的奶娘,乃花家唯一一个无条件宠溺他的长辈。 奶娘手里甩拿着一块大红色的鸳鸯喜帕,奔跑着的时候,喜帕像是一朵有生命的花儿,一会儿绽开,一会儿闭拢,间或露出鸳鸯图案,动静相宜,煞是漂亮。 乍一站定脚步,奶娘便将整块喜帕蒙到了闲诗的头上,将她的脸完全遮盖,嘴上又气喘吁吁道,“阿呦呦,赶紧遮起来,新娘子在拜堂之前可不能随便被人看到。” 花流云不悦地蹙眉,继而立即俯首,一口咬在喜帕上,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位置隔着喜帕正好对准了闲诗的嘴唇,甚至若有若无地咬到了些许,惹得喜帕后的闲诗瞬间脸红如霞,暗骂他可恶。 然而,花流云似乎并不是为了调嬉闲诗,咬住喜帕瞬间的瞬间,他便使力使喜帕脫离了闲诗的脸蛋,将喜帕无声地朝着旁边一口吐去。 奶娘虽满脸嗔怪,但好在眼疾手快,迅速将往地上掉落的喜帕接了个正着。 不等奶娘开口,花流云便一脸不赞同道,“又不是丑八怪,为何不能随便给人看到?莫非,不吉利?” 奶娘张了张嘴,没有吐出只言片语,却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表示默认。 “呵,”花流云冷笑一声,“奶娘难道忘了,我那五任前妻皆是顶着喜帕进门的,可结果,吉利吗?” 一句话,成功将奶娘给问住了。 奶娘面色极为难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 “吉利不吉利,不是喜帕这些外在的东西能够决定的,而是要看……”花流云一边说着,一边将眸光移至闲诗泛红的脸上,顿了顿,沉沉地吐出最后一个似有千斤重的字,“人。” 007:吉不吉利 言情海 正文 008:最最漂亮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8:最最漂亮 闲诗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此刻花流云看着自己的眼神深邃如海,像是噙着千言万语的期待。【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她感觉得出来,他大概是在期待,她能够信守承诺,千万别像他那五任前妻一般,给他戴上第六顶绿帽。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组建感情,是以她没法对此立即表态,只能以诚恳的眼神回视他。 不管将来他如何待她,不管他们将来相处如何,她一定不会让他戴上绿帽。 她最大的期待不过是不要嫁给杜有,而花流云最大的期待可能是别再被戴绿帽,是以,以大期待换大期待,这是她最最感恩于他的时候,所能够作出的最大回报。 忽而,花流云邪邪一笑,盯着闲诗泛红的脸颊,不解道,“你的脸怎么红了?” 男人黑眸里盛满戏谑的笑意,闲诗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他就此看穿,连忙解释道,“方才被喜帕盖着,闷到了。” 花流云低低一笑,看了对面的奶娘一眼,对闲诗道,“这么说,你也不喜欢被喜帕蒙着了?” 对此,闲诗其实无所谓,但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轻声配合他道,“嗯。” 花流云朗声大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麻烦奶娘把这碍眼的喜帕扔了吧!” 奶娘一脸为难地轻揉着手里的喜帕,劝导道,“少爷,我的好少爷,有些规矩能破,有些规矩破不得,还是戴上喜帕吧,别让人看成笑话。” “这般标致的新娘举着灯笼都难找,谁敢有眼无珠看成笑话?我偏得让大家都看看清楚,让他们尝尝只能看不能碰的滋味,眼谗死他们。” 两人虽未拜堂,花流云显然已将闲诗看成了自己人,且将她当成自己莫大的收获与骄傲。 他的这番言行看在闲诗眼中,不过是想向世人证明,自己选择的妻乃世上最好,绝对不会再让他蒙羞。 闲诗一边嘴角暗暗地搐着,一边对花流云颇为同情。 不知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使得五个女人前后都背叛了他? 也许,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但对她而言,他绝对是比杜有更好的选择。 听闻花流云抱着新娘回来,陆续有家丁跑过来观瞻,可是,众人皆被奶娘凶狠的眼神威胁,不是不敢再上前,就是低垂着头不敢轻易再看。 花流云抱着闲诗朝着家丁们的方向走过去几步,大大方方的将怀里的人儿展现在众人眼前,声音宏亮道,“都给本少爷抬起头来,仔细瞧瞧,你们的少奶奶漂不漂亮?” 毕竟是花家的家丁,迟早都会认识,闲诗没有像在江湖楼外那般害羞与扭捏,神情淡定地朝着众人一一掠望过去,脸上噙着和暖的微笑。 不知在这些家丁的眼中,她分量几何? 在家丁们眼中,能够被少爷选中的姑娘,定然气质非凡,非但在仪容上要超越前几任少奶奶,尤其在德行上有较高的造诣。 在此等心态铺垫之下,家丁们看向闲诗时,自动忽略掉了她的穿着,而更注重通过看她的容貌与神韵,能否就此判断出她是不是一个恪守本分、耐得住寂寥之人? 待众家丁近距离地看清闲诗的容貌时,无一不是暗吁了一口凉气,他们一边慨叹少爷眼光独到,一边慨叹闲诗的漂亮与众不同,既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遗世独立之感,更有一种让人徒生安定的不落俗套之味。 虽然他们无法预见将来,但他们一致觉得,少爷此次亲自出马,定然是选对了人。 不过,除一人例外。 在他眼中,少爷娶进来的少奶奶,注定逃不过红杏出墙的命运。 花流云将家丁们的神情一一尽收眼底,勾了勾薄唇,佯装不耐烦道,“问你们话呢!都傻了?” 众家丁这才惊觉没有及时回答少爷的问题,其实,他们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全都不约而同地分了神。 反应过来之时,众家丁连忙异口同声地回答,“漂亮!” “错!大错特错!” 花流云不屑的口吻让家丁们怔得浑身直冒冷汗,谁都想不明白,难道少爷欲让他们回答新少奶奶不漂亮? 但是,新少奶奶明明很漂亮…… 并且,在少爷极为稀罕的眼中,明明也诠释着他所挑选的妻漂亮到无人能及。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花流云用他那朗丽清亮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她不是漂亮,是最最漂亮。” 众人呆滞稍许,随即哭笑不得地齐声道,“是,是,是最最漂亮。” 被花流云打横抱着的闲诗浑身一阵轻微的哆嗦,清晰地感觉到,因为花流云这话,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男人,还敢再恶心点吗? 候在一旁的奶娘趁机插嘴道,“少爷想不想让少奶奶锦上添花,从最最漂亮变成最最最漂亮呢?” 闲诗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顺带利用上了。 花流云俊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奶娘,容许她继续说下去。 知花流云者,莫过于奶娘。 奶娘已经想明白了,今日的少爷不喜欢被所谓的礼数制约,是以,倒不如换一种他喜欢的劝导方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又是人生大事,想必少奶奶跟所有姑娘一样,希望穿得红火喜庆地出嫁。”奶娘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向闲诗,问道,“少奶奶,你想不想穿着漂亮的嫁衣跟少爷拜堂呢?” 言外之意,喜帕不戴就不戴了,但嫁衣还是穿上为妥。 奶娘早就知道,按照少爷的择妻方式,恐怕被选中的姑娘根本来不及回家置办嫁衣,是以早早便为新娘做好了一切准备。 立时,所有人的眸光皆朝着闲诗齐刷刷地望来。 008:最最漂亮 言情海 正文 009:洗个鸳鸯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09:洗个鸳鸯 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如飓风扑面而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众目睽睽之下,闲诗觉得既突然又无奈。 对上奶娘精明又殷切的眸光,闲诗微微勾了勾唇。 今日顺利拜堂之后,她便真能成了这花府的少奶奶,而这奶娘一看便知在花府有些地位,是以在这种初来乍到的时候,她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不过是穿不穿嫁衣的问题,花流云又没反对,她顺着奶娘也无不妥。 况且,平心而论,虽然今日她所嫁的并非她的意中人,但若一嫁便是一生,她也想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若能跟平常出嫁的姑娘一般,身上穿起喜庆的嫁衣,脸上搽上漂亮的胭脂,她定然也是欢喜的。 于是,闲诗望向正一眼不眨瞧着自己静等答案的花流云,干脆利落地回答,“想的。” 姑娘家的小心思跃然脸上,花流云不自觉地眸光宠溺道,“依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花流云已经完全被闲诗所臣服,是以才对她百依百顺,众家丁不免唏嘘不已。 这些年来,少爷与前五任妻子的相处他们皆看在眼里、议在嘴上。 对那五任妻子,少爷惯常是冷落、厌恶的,何曾如此奉若珍宝地稀罕过? 奶娘心愿达成,喜不自禁道,“事不宜迟,少爷少奶奶赶紧回新房歇息,我先走一步准备。”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奶娘越跑越远、略微笨重的身姿,各自莞尔。 待花流云抱着闲诗走进翠竹居的新房时,奶娘非但给闲诗提前准备好了嫁衣、胭脂水粉之类,还让人准备好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沐浴水。 不等花流云开口,奶娘便兴致勃勃地讲了一大通新娘在拜堂前沐浴的好处,只是这一次,花流云的反应与之前截然不同,既没有立即反对,也没有立即顺从。 花流云邪里邪气地朝着奶娘坏笑道,“既然沐浴有那般多的好处,作为新郎的我如何能置身事外?时间紧迫,我们这就随奶娘的意,一起洗个鸳鸯浴如何?” 这话好像问的也有闲诗,但花流云却并没有看向闲诗,显然根本就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闲诗心中排斥地暗道:谁要跟你洗鸳鸯浴?你自己去找只鸭子来洗吧! 闻言的奶娘脸色顷刻间红白交织,一时间舌头打结,错愕、尴尬到了极点。 少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敢说敢做,新娘又长得惹人怜爱,若是两人在拜堂之前果真洗起了鸳鸯浴,恐怕这新房的门该一直关着不许任何人打扰了。 到时候,他们哪里还会有暇去参加所谓的拜堂仪式…… 缺席拜堂仪式并非丢人之事,但若是被外人知道,两人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而缺席,那丢的可不光是少爷的脸面,更是整个花家的脸面! 甚至,老爷那身在宫中位居贵妃之首的妹妹恐怕都会因此遭殃。 是以,这极有可能害惨花家的鸳鸯浴定然洗不得。 对于花流云的提议,闲诗表现得一脸淡然,因为她认定花流云不过是故意跟奶娘唱反调罢了。 只是,当花流云抱着她径直朝着浴桶走去的时候,她的心惊得“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不自觉地紧紧咬住唇瓣,闲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花流云。 花流云索性将邪里邪气的笑对准了她,且故意沉声问道,“是不是跟我一样很期待?” 男人的眸光深邃、肆意而又叵测,声音厚重性:感,充满难言的诱祸,闲诗的脸颊被红晕薰染,连忙撇开眼避开,将眸光投在霭霭的雾气之上,恼得半天不肯吭声。 花流云低低一笑,忽地转身望向奶娘等人道,“你等还不回避?都等着长针眼呢?” 原本等着伺候闲诗的丫鬟们全都羞赧地朝着门外跑去,只剩奶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内。 奶娘的眼珠子一番骨碌转动,猛地朝着那些开溜的丫鬟厉声骂道,“跑什么跑?都给我站住!回来!” 几个丫鬟生生顿住脚步,不解地朝着奶娘望来。 “咳咳……”奶娘有些脸红耳燥地继续骂道,“浴桶里的水凉了,全都给我倒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浴桶里的水明明还冒着腾腾热气,怎么可能凉呢?就算凉了,添置热水便可,哪需要将水全都倒了? 似是觉察到自己的说法极为不妥,奶娘又一声干咳,吼道,“而且……而且这浴桶表面有些斑驳破旧,新人用了不吉利,赶紧撤了!” 丫鬟们的眼神更加惊诧了,这浴桶明明是全新的好不好?表面怎么可能斑驳破旧呢? 不过,她们再想不明白也只能顺从奶娘的要求,赶紧手脚利索地收拾起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准备洗鸳鸯浴的两人,一个忍笑忍得艰难,一个无声笑得惬意。 奶娘则无奈地叹一口气,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少爷让她什么都不用张罗,可她偏偏比夫人还要操心。 趁着丫鬟们收拾的时候,花流云抱着闲诗让到一旁,轻声问道,“遗憾吧?” 闲诗还没有从方才的虚惊一场中回过神来,傻傻道,“啊?” 花流云抱着闲诗缓步在新房里走动,随意打量着房内全新的摆设,道,“鸳鸯浴被蓄意破坏,不遗憾不心疼?” 闲诗恍然大悟,这种时候无论她回答是与不是皆显不妥,便故意不答反问道,“你打算何时放我下来?” 虽是转移话题,但这也是闲诗极为纳闷的问题,从江湖楼开始到现在,花流云抱着自己应该已有一个多时辰,可是,他一直没有将自己放下,不知是他忘记了,还是故意? 她不是孩童,不可能身轻如燕,是以她担心他若是继续这么抱下去,他的双臂会不会废掉? 不是她有多大的菩萨心肠,而是不想被冠上一个残害夫君的罪名。 花流云却并没有闲诗想象得那般容易糊弄,笑了笑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权当礼尚往来。” 言外之意,若是闲诗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他便打算一直这么抱下去,偏不如她的意了。 为了让花流云早些将自己放下,闲诗想了想,狡黠道,“你希望我是如何想的,我便是如何想的。” 既不承认,又不否认,而是表现出一副逆来顺受的乖巧模样,大概无论哪个男人听了,都不会感到失望吧? 花流云微微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闲诗心里恰生不详之感,便听花流云紧接着痞道,“别急,待拜完堂,宴完宾客,你我一定补上。” 补什么? 当然是鸳鸯浴了! 一时间,闲诗的脸色跟方才奶娘的一般,一片儿红,一片儿白,煞是好看。 明明是这男人诚心耍弄她想要跟她洗鸳鸯浴,偏要赖到她的头上! 真是无耻、奸诈、无赖、下:流! 看来,今晚她除了恐惧洞房之事之外,还须多恐惧一件! 鸳鸯浴……能直接淹昏死她么?待她从昏死中醒来,该发生与不该发生的统统已经发生,而她毫无记性,该有多好!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009:洗个鸳鸯 言情海 正文 010:灯火阑珊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0:灯火阑珊 花流云惬意地欣赏着闲诗羞赧的脸色,忽地大步走到喜榻前俯身,动作洒脫地将她置放在榻畔,又立即站直了身躯,望向奶娘道,“一刻钟。【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一刻钟? 这没头没尾的话一般人根本听不懂,奶娘却瞬间领会了。 不等花流云离开,奶娘已经火急火燎地亲自抱着火红的嫁衣奔至闲诗跟前,焦急道,“少奶奶,我伺候你换嫁衣吧?” 闲诗微微点了点头,望着花流云扬长离去的颀长背影,终于隐约明白过来, 一刻钟的意思应该是:他只给奶娘一刻钟的时间来替她打扮,逾时不候。 花流云的身影一踏出新房外,便有丫鬟将门合上,不必担心有何不妥。 一刻钟的时间换一身嫁衣绰绰有余,闲诗不明白奶娘为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仿佛满脸写着的都是对她的催促之语:快点快点快点! 直到嫁衣穿定,奶娘将她急急忙忙地拉至梳妆台前坐定,闲诗这才明白,奶娘还想抓紧时间给她上妆。 待闲诗不施脂粉的清淡俏脸被丫鬟搽上漂亮的胭脂水粉,且头上被扎了一个简单的髻之后,对面的铜镜也像是突然靓丽了几分。 “真漂亮!真漂亮!”奶娘忍不住赞叹,同时不免遗憾道,“可惜时间太仓促了,若是少爷多给一刻钟,我相信少奶奶能打扮得更——” 奶娘的话还未说完,已经换上一身倜傥喜袍的花流云便一脚踢开了新房的门,不管里头的人正在干什么,大步流星地朝着梳妆台径直走了过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朝着门口的男人望去,而花流云的眸光,只落在闲诗一人身上。 本就天生丽质的一个人,经过衣着与妆容的修饰之后,那种震撼度花流云早有准备。 只是,他的震撼度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准备。 女人还是那个女人,漂亮却不是原先的那种漂亮。 一种是纯天然的清新之美,一种是经过雕琢之后的明艳之美。 望着焕然一新的闲诗,花流云心生赞叹的同时,心里突地流淌过一句话: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他由衷的感觉,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将这种特殊的感觉进行深入推敲,当有一天恍然觉悟时,颇有些追悔莫及。 闲诗只回头看了花流云一眼,便适时转回头望向铜镜,脸色虽竭力保持平静,但一颗心却因为他一步又一步的临近而加速跳动。 这个男人若是惯常冷着脸,或许她更擅长应对,可偏偏,他的脸上经常挂着一副难以捉摸的邪笑,看似随意亲和,其实比那些冷着脸的男人更难揣摩心思。 花流云不自觉加快的步伐停至闲诗坐着的椅背之后时,衣袍掀起的风轻轻吹起闲诗耳边无法梳起的纤短发丝,平添了一分灵动的妩媚。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花流云顺着闲诗的眸光朝着铜镜望去。 铜镜的幅面极为宽大,恰好将两人的脸清晰映照出来。 一站一坐的镜中人,男的风神俊朗,女的娇艳清纯,看在奶娘等人的眼里,真真是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花流云一眼不眨地盯着铜镜里的画面,轻启薄唇道,“都退下。” 简单扼要的三个字,铿锵有力。 哪怕奶娘还有一大堆的话想要交待,在这种郎情妾意的暧色氛围之下,只能选择遵从。 待花流云眼中的闲杂人等全部退下,且房门被关上之后,花流云的双手缓缓搭至闲诗的肩膀。 肩膀被那抹陌生的温热触及的刹那,本就正襟危坐的闲诗浑身一僵,哪怕她闭上眼,不去望铜镜中所映照出的那双漂亮大手,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压在自己肩上的长短与粗细。 继而,花流云微微俯身,俊脸贴近闲诗的侧脸,虽没有碰到,却比碰到更显暧:昧。 他的薄唇与闲诗的柔嫩的脸颊只剩半指甲盖的距离,同时,他清冽的气息均匀清新地扑散至闲诗的肌肤上、鼻息中…… 一时间,因为紧张,闲诗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将自己的腿肉越抓越紧,越抓越疼,明知不适指甲却越陷越深。 花流云的俊眸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铜镜内闲诗的俏脸,轻启薄唇道,“到现在为止,我依旧相信自己没有选错人,你呢?” 哪怕内心因为他暧:昧的举止翻江倒海,但闲诗的脸上除了有些微微泛红之外,并无其他变化。 “你这是在变相地夸我美吗?”闲诗低声询问的口气,似乎并不在乎他会不会答、会如何回答。 “呵,”花流云低笑一声,“又坏规矩了,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闲诗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既浮现出杜有那张温文尔雅的俊脸,又浮现出杜有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深情的话,暗叹了一口气,郑重道,“我不后悔自己作出的此番选择。” 虽然她并没有因为花流云的俊逸外观而瞬间爱上他,对他的言行举止也没有特别的好感,但是,与其嫁给杜有,她宁愿嫁给花流云。 花流云保持俯身侧望的动作一动不动,半饷,他的薄唇以极快的速度在闲诗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啄吻了一下,迅速收回的同时,他已经站直了身躯。 方才那一刹那的調戏,仿佛根本不曾发生。 010:灯火阑珊 言情海 正文 011:二刺人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1:二刺人心 微微地眯缝起俊眸,花流云望着铜镜中闲诗淡然的神情,忍不住慨叹,“不知为何,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你确实很想嫁给我,但看上去却不够真心。(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的心莫名一沉,不认同地反对道,“既是很想嫁给你,怎会不够真心?” 若非她真心实意想嫁他,又怎么排那么长的队伍“送抱”? 花流云凝眉兀自琢磨一番,道,“这真心,不是指诚心,而是指的痴心、爱心,或者是贪心。” 也就是说,他感觉出闲诗跟其他姑娘不同,确实想嫁给他,但是,既不像是想贪图他的钱财,也不像对他这个男人本身有着浓烈的兴致或情愫。 闲诗放在腿上的双手刚刚放松,蓦地又紧张地握成了拳。 她明白花流云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感觉敏锐的男人,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犀利地看穿她的心思。 对此,闲诗不会撒谎说自己对他有痴心、爱心或者贪心,而是想了想道,“我以为这对你并不重要。” 试想,他若是注重那些姑娘对他的真实情意,根本不会选择对他以诗作骂的她。 呵,她这是承认对自己没有丝毫情意了? 花流云冷冷一笑,问,“不重要就不给,还是根本给不了?” 闲诗抿紧了唇瓣,实在无法给出心里的回答。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极为挫败的感觉,明知自己只要撒个小谎或许就能蒙混过关,可偏偏开不了口。 新房里的氛围随着两人的沉默骤冷下来,闲诗的心如小鹿乱撞,忽然很是担心,花流云会不会因此生气,放弃娶她作妻的决定? 毕竟两人还未曾拜堂成亲,一切还可以变卦。 花流云迅速从铜镜中捕捉到闲诗一闪即逝的忧虑眼神,抿了抿唇笑道,“别担心,本少爷对女人所作出的决定,从不反悔。除非……” 他前半句话让闲诗觉得悬在心里的石头正往下降落,可最后两个故意拖沓的字又让石头往上升起。 望着铜镜中的闲诗明显变白的脸色,花流云没忍心继续耍玩下去,接上话头道,“除非,你是个男人。” 闲诗这才意识到花流云恐怕是在捉弄自己,脸颊添上一层粉红的同时,小嘴不自觉地微微噘起。 花流云戏谑的眸色转深,忽而道,“给我一个真正想嫁给我的理由。” “能刺激人心的?”对闲诗而言,这个问题花流云已经是第二次问,她不认为还有回答的必要。 “之前你给的理由是从我身上下手,这一次,换一个从你身上下手的,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花流云的右手手指在椅背上随意地敲击着,补充道,“我相信那应该也是一个能刺激人心的理由。” 闲诗暗暗地咬住自己的唇肉,心里明白,花流云真正想要听到的是什么。 除了真实的理由,没有其他。 原本她并不想将自己的事过多地告诉花流云,但既然他想知道,她认为自己毫无隐瞒或者撒谎掩饰的必要。 在开口之前,闲诗念及花流云方才捉弄自己的恶劣,便故意弯曲某些事实,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我爹逼我嫁给一个糟老头。” “哦?糟老头啊?”花流云一边在心里慨叹着鲜花差点插在牛粪上,一边自嘲地笑道,“你的意思是,糟老头被我给比下去了?” 这话可不是她说的,而是他自己说的,闲诗顺着他的腔调,故意一本正经地回答,“对,你比糟老头好。” “我、比、糟、老、头、好?”花流云一字一顿说得颇为咬牙切齿。 轻轻松松便达到了刺激他的目的,闲诗忍笑道,“莫非你没这个自信?” 话落,从似近似远的房梁上传来一串短暂却低沉的男人贼笑声,虽然是贼笑声,却极为悦耳动听,像是有一根羽毛吹拂至闲诗的心尖上,惊起一阵麻痒。 一时间,花流云本就往下阴沉的脸色直接阴沉到底,一双惯常含笑的俊眸霎时杀气腾腾地朝着房梁上恶狠狠地扫去,仿佛恨不能将那人给碎尸万段。 011:二刺人心 言情海 正文 012:浑身是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2:浑身是宝 闲诗立即顺着花流云的眸光朝着房梁上望去,可是,房梁上空空如也,就连贼笑者的一片衣角都没发觉。(全本言情小说) . 可是,闲诗倚头望着花流云那副一眼不眨恶狠狠的模样,仿佛已经瞧见了那个人? 难道那贼笑者是什么妖魔鬼怪,而花流云恰有一双能洞视一切的特殊眼睛? 房梁上静悄悄的,毫无异常,像是从未有声音传下来过,但闲诗从花流云那愤恨的眼神中明白,贼笑者确实存在,甚至恐怕尚未离开。 闲诗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缓步走至花流云身旁,狐疑地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房梁。 半饷,花流云对着房梁冷哼一声道,“怎么,对金银财宝腻味,想改一改口味了?偷听壁角虽是你的强项,但肯定不是你的目的,说吧,是不是想来偷我的女人?” 房梁上依旧静悄悄地,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在听,只是花流云产生了臆想,在唱独角戏一般。 花流云并不期待对方会回答,继续若有所思般地阴阳怪气道,“哦,我差点忘记了,你不喜欢女人,你嫌她们脏呢。那你来干什么呢?该不会是给我送贺礼道喜吧?哼,像你这种只入不出的贼子,绝无可能。那你究竟来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被花家的母老鼠给追杀到这儿的。” 话落,房梁上虽然仍旧没有回应,但闲诗感觉到,似有不屑的冷哼从房梁上无声地传来。 紧接着,像是从房梁上刮下一股利落的劲风,随即又归于安静。 好似那个男人就此离开了。 花流云这才收回愤恨的眸光,朝着一脸诧异的闲诗望来。 嘴角扯出一个痞笑,花流云鬼鬼祟祟道,“告诉你一件惊悚的事,要不要听?” 惊悚? 闲诗愣住了,心中猜测,这件惊悚的事或许跟方才那个男人有关? 好奇心所致,闲诗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不怕你笑话,花家常年有贼光顾,不过,不是许多,而是唯一一个。花家的守卫虽比不过王府皇宫,但守卫还算森严,一般的毛贼根本进不来。这个该死的盗贼,光顾花家已有五六年光景,一般值钱的玩意他压根儿瞧不上,而是专盗最值钱的宝贝。总而言之,为了他看中的宝贝,他会不折手段,可恨极了。” 末了,花流云意犹未尽般地问,“你觉得惊悚么?” 这件事虽让闲诗觉得惊讶,且那盗贼方才还在暗处潜伏过,但闲诗竟一点儿不觉得惊悚与害怕。 她微微一笑道,“对那些拥有值钱宝贝的人,定然是惊悚的,而对我这种身无宝贝的人而言,哪里需要杞人忧天?” “身无宝贝?”花流云微微蹙起俊眉,继而邪邪一笑,黑亮的眸光朝着闲诗的身段上上下下地一番打量,尤其在那前凸后翘处稍稍停顿一番,瞧得闲诗浑身发麻,方道,“我有一个朋友曾感慨过,女人浑身都是宝,越是挖掘得少,越是宝贵。” 这引用的话听着像是夸赞女人,闲诗虽琢磨不透究竟何意,却隐隐觉得对女人是种莫大的讽刺。 “不管女人身上有没有宝,既然那盗贼不喜欢女人,那便更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闲诗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花流云好似并没有觉察出来,感叹道,“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想他那前五任妻子,一听到花家有个常年关顾的厉害盗贼,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不是担心被顺便劫色,就是担心自己那些首饰之类的宝贝,可笑极了。 闲诗不明白花流云为何生出如此感慨,不解道,“难道你希望我担忧恐惧?” 花流云摇了摇头,“我比我想象中要镇静自若,很好。这新房里没放任何值钱的物什,是以你不必担心他会来找你麻烦。不知你的嫁妆之中,可否有稀罕的宝贝?” 嫁妆? 不等闲诗从愣神中回神,花流云玩笑道,“若有,务必贴身携带,或者寄放于别处,否则,花家可不能为你担保宝贝的安全。” 闲诗自嘲地瘪了瘪嘴,眸色一黯道,“我没有嫁妆。” 花流云望着闲诗垂下却微微轻颤着的长睫毛,艰难忍笑着却不吭声。 闲诗觉察到花流云的异常,抬眸望向他,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嫁妆?” “我能是这种人吗?别小瞧人。”花流云立即否认,他若是这种人,就不会采取那种方法择妻,更不会选择一眼看上去便知家贫的她。 面对这个虽家贫却自尊自爱的女人,花流云好脾气地解释,“你的嫁妆方才送来了。” 闲诗被他这句话给吓了一大跳,立即摇了摇头,坚决地否认道,“不可能!” 别说她爹娘不舍得给她置办嫁妆,就是舍得,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哪有时间置办? 他们自作主张地将她许配给杜有之后,杜有便送来了丰厚的聘金,且扬言不要闲家的一分嫁妆,是以,闲家并没有备用嫁妆。 而他们一旦赞同她嫁给花流云,再想逞强也不可能拿杜有的那笔聘金购置嫁妆,否则,一旦事情败露,他们既无法向杜有交待,在花家面前更会失去脸面。 “千真万确,你猜猜看,你的嫁妆是什么?” 花流云忍俊不禁的模样,既不像是在骗她,又像是因为嫁妆的内容而觉得好笑。 闲诗再次摇了摇头,微微噘起了嘴,心里噗通直跳,有一丝紧张,更有一丝好奇。 不知她那无情的爹娘会给她送来什么惊人的嫁妆? “十坛陈年女儿红,据说有十六个年头了,与你年纪相仿。” 闲诗的脸猛地红了起来,虽然不至于气恼,但仍觉得无法理解与认同,这天底下恐怕只有她闲家在嫁女儿的时候拿酒当嫁妆的吧? 看穿了闲诗心中的窘迫,花流云笑道,“这嫁妆既特殊又香醇,很不错,反正我是满意的。” 紧接着,花流云又俊眉紧蹙,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你说,那可恶的盗贼会不会正巧又是个酒鬼,因而嘴馋把你那香喷喷的嫁妆给偷了去?” 闲诗忍不住噗哧一笑,明明并不是吝啬的男人,却故意装出一副极其吝啬的模样,那纠结的表情与小心翼翼的声音,将她心中的自卑与窘迫一扫而光。 两人目光融融地相视而笑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奶娘着急地催促道,“少爷,吉时已到,该去拜堂了!” 花流云没有应声,却突然朝着闲诗猛地逼近一步,同时撑开了长长的双臂,一副老鹰抓小鸡的架势。 012:浑身是宝 言情海 正文 013:就是缺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3:就是缺抱 迫人的气势迎面急速压来,闲诗瞬间猜测到他想干什么! 莫非又想来抱她?抱着她去拜堂? 闲诗心中不免哀叹一声:花少爷,省省吧!省省你无穷的精力吧! 来不及多想,闲诗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花流云双臂竟出乎意料之外地抱了个空。(全本言情小说) . 两人面面相觑,花流云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闲诗便一脸尴尬道,“我自己能走。” 望着闲诗既紧张又固执的小模样,花流云撇嘴浅笑道,“我没瞎,知道你有手有脚还有嘴,什么都有,但就是缺抱。” 缺抱? 闲诗凝眉,心中一阵恶寒,不要脸,亏他说得出口。 “哈,今日是我抱妻之日,你怎么忍心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拂我的意?” 难不成抱妻之日便得一直抱着? 闲诗实在没法认同,不由地轻声嘀咕,“已经抱过了。” 并且抱着的时间还很久很久,久到她受不了的程度,是以她不想再来个继续。 她可不是心疼他的手臂与力气,而是觉得与他太过亲昵,浑身不自在。 “总之呢,今日的主旨便是一个字——抱,只要我抱得动,就得将这个字发扬光大。” 闲诗白了花流云一眼,佯装听不懂。 花流云耐心地继续游说,“我都没嫌弃你比大象还重,你倒嫌弃我手无缚鸡之力了?” 这男人居然说她比大象还重,闲诗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继续不理会,心里则骂他比蛮牛还难缠。 “我最好面子了,你就行行好,在人前给我个面子?嗯?当然,我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咱们来做个选择好了,要么我抱你,要么你抱我,来来来,姑娘优先选择。” 望着这厮一脸慷慨的戏谑痞相,闲诗心中郁结的火气腾腾腾地往上冒,这男人分明就在蛮不讲理! 别说她根本不想抱他,就是想抱,也没那个力气与本事! 眼看着花流云又一步朝着自己逼近,一副不抱起她便誓不甘休的执着模样,闲诗烦躁地连忙往后猛退一步。 一不小心,她便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花流云趁着她身打趔趄之时,如一头向着猎物进攻的猎豹,双臂敏捷地将她打横抱起。 闲诗轻轻地尖叫一声,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稳稳地窝在他的怀中,浑身绵软地动弹不得。 花流云望着怀中懊恼羞赧的女人低低一笑,“你选择的方式很特别,我懂了。” 闻言,闲诗微微一怔,随即气得俏脸绯红,难不成他以为,她是故意撞到椅子想被他抱起的?这男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张了张嘴,闲诗想要替自己辩解,可是,望着男人那张灿若星辰的笑颜,她气呼呼地将嘴又合上了。 跟这种无赖讲道理,实在是没甚意义! 紧接着,花流云抱着闲诗朝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去。 因为双手抱着闲诗,花流云无法开门,便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奶娘,开门。” 候在门外的奶娘颇为奇怪,但还是及时将门打开。 打开门的刹那,奶娘的眼神从奇怪变成惊愕,外加不加掩饰地张大了嘴。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见少爷抱少奶奶,但她总觉得,少爷对这第六任少***态度,真是好到匪夷所思。 花流云无视奶娘等人惊愕的眼神,大步从她们身旁经过,朝着拜堂的大厅走去。 厅堂前的院落中,宾客已经齐聚,见到新郎新娘的身影时,众人几乎惊掉了下巴。 一来,他们没想到还能一眼堵见新娘的姿容,二来,他们没想到新郎会抱着新娘出现。 闲诗发现,除了坐在高堂的上的那对中年夫妇脸色阴沉之外,其他人的神情皆属正常。 毫无疑问,中年夫妇是花流云的爹娘。 花流云抱着闲诗立于厅堂中央,坦然目视着自己的爹娘,一脸璀璨笑意。 待花父花母亲的脸色阴沉不到不能再阴沉的时候,花流云将闲诗轻轻放至身旁,虚揽着她的腰肢,对着司仪道,“开始吧。” 司仪点了点头,一脸喜气地高声呐喊,“一拜天地!” 闲诗虽然心头如小鹿乱撞,却面色平静地在花流云的眼神示意下转身。 两人配合默契地对着门外的天地齐齐鞠躬,鞠至一半时,人群中突然拼命挤出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喘着粗气厉声喝道,“这亲不能成!” 男人相貌堂堂,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明明有着一身儒雅之气,此刻却很是反常。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黑眸里一片猩红,双手则紧紧地握成铁拳,仿佛随时准备将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揍倒在地。 谁都看得出他这一路定然赶得急迫,且将心中的焦虑与愤怒皆写在了脸上。 这男人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排在京城四大富商之末的杜有。 跟涉猎多门生意的花家不同,杜家只经营一种——酒坊。 不同于闲诗家那种入不敷出的低等酒坊,杜家经营的乃是京城第一酒坊,非但最大,酒的品质与名声皆无人能及。 跟風流成性、放:荡不羁的花流云相比,杜有为人低调、品行端正,口碑上要好太多,但因为杜有比花流云年长许多,相貌上又不及花流云出挑,且有稳定的家室,名气远不及花流云广为传播。 闲诗瞬间看清杜有那张阴鸷的俊脸,浑身微微打颤的同时,一张略显红润的俏脸变得苍白。 她万万没有想到,杜有非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她被花流云择中的事,还有本事闯进花家。 殊不知,今日花流云第六次娶妻,杜有亦在受邀之列,是以,即便花家守卫森严,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来。 在见到前去杜家退还聘金的张杏珍之前,他并不打算参与,只因自己的未婚妻即将变成别人的妻子,他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势要将闲诗带回去。 在他眼中,闲诗怎么胡闹都不为过,有过错的是花流云,是他不该采取那种荒唐的择妻方式,并且恰好选中他既定的女人。 是以,杜有愤怒的眸光先是对着花流云的。 不等杜有的眸光转向自己,闲诗便立即垂首垂眸避开,可受到惊吓的身子仍在持续地微微颤抖着。 花流云的左臂原本虚揽在闲诗的腰肢上,当杜有出声之时,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将闲诗的腰肢揽紧,同时敏锐地感觉到了闲诗的颤抖与慌乱。 倚头看了一眼身旁面色苍白的小女人,花流云将那些质问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勾了勾唇角,毫无畏惧地看向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杜有,眸光充满不悦与挑衅。 对于越是容易被人哄抢的东西或人事,世人往往越是稀罕,他也不例外。 花流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可眼底却是一片不容冒犯的凛冽。 似乎,他正在兴致勃勃地等着看一出由自己充当重要角色的好戏。 他与杜有,互相知道,但从未真正打过交道,谁都没有想到,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竟会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危险姿态。 013:就是缺抱 言情海 正文 014:柔情似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4:柔情似水 杜有恨恨地瞪着满脸痞笑的花流云,有一种对牛弹琴之感,是以,他及时将眸光转向闲诗,不复方才凌厉的声音,而是刹那变得温和道,“诗儿,你看着我!” 这柔情万分的声音无论听在谁的耳朵里,皆容易展开遐想,猜测闲诗恐怕是杜有的意中人之类? 闲诗的小身子不由地颤抖得更为厉害,可是,她低垂着的头宛如千斤之重,根本抬不起来,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抬起来面对杜有。【】 . “诗儿!”杜有无比执着地又喊了一声,虽然加大了声音,可其中所饱含的柔情却显得更为浓烈。 花流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揽着闲诗的手臂忽地使力,占有欲十足地将闲诗紧紧地揽在身侧,对着杜有嗤笑道,“这是即将跟我拜堂的女人,你让她看着你,这像话么?她能看着的人,只能是我!” 杜有不屑理会花流云,直直地看着闲诗,一脸沉痛道,“诗儿,这个月底,便是你我成亲之日,你怎能说反悔便反悔?” 话落,全场一片哗然,尤其是花父花母,为此震惊地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花流云,手指着他颤抖不已,却气得什么话也骂不出来。 杜有与花父打过不少交道,朝着他恭敬道,“花伯父,我跟这位姑娘是有婚约的,早在半年前,她爹娘已经做主将她许配给我,因为前几日我跟她闹了别扭,是以今日她才会为了气我而做出此等荒唐事,一切皆是我的错,希望伯父能够做主,将我的未婚妻还给我。” 明明是花流云不将对方的底细调查清楚便随意择人成亲,杜有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给杜父留足了面子。 杜父汗颜地点了点头,与身旁的杜母以眼神交流着,商量该如何处置妥当。 对花父花母而言,这姑娘他们肯定是会归还给杜有的,只是,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宾客交待。 许多宾客千里迢迢地赶来,且奉送了大礼,他们不想让宾客觉得,他们花家根本是在耍他们玩。 花流云不管杜有与花父之间的交谈,微微俯身,将嘴巴凑到闲诗的耳畔,低声问道,“难不成,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糟老头?” 一时间,闲诗羞愧地不敢看他,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哦,”花流云忍不住点着头感慨,“原来糟老头是长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闲诗苍白的脸上立即染上了两朵红晕,正准备解释,花流云接着感慨,“又糟又老,确实是个糟老头,比不上我万分之一,你觉得呢?” 闻言,闲诗嘴角抽搐的同时,不由讶异万分,她以为花流云这是在跟自己兴师问罪,然后找个借口将自己归还给杜有,可听起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闲诗的眼睛忍不住朝着花流云斜着看去,对上花流云探究的眸光,一颗心顿时漏跳半拍。 从花流云的脸上,她既没有看到他在生自己的气,也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的嫌弃,更没有看到他想要舍弃自己的意愿,而更多的只是兴味盎然。 单纯到不能单纯的兴味盎然。 “这种糟老头,虽然跟我完全不能比,但是,一般女人恐怕抵挡不住。”花流云接收到从杜有那儿投射过来的警告眸光,故意将自己的嘴唇更近地挨向闲诗的耳朵,低声道,“你倒是说说看,你看不上他的根本缘由是什么?” 闲诗仍旧不敢去看杜有一眼,却能够感受到杜有那灼热的注视以及殷切的希望,抿了抿唇,她忽地踮起脚尖,以手掌作掩护,亲昵地依偎在花流云身侧,轻声道,“他只比我爹小四岁,我不想嫁给一个跟我爹一般年纪的老男人。” 花流云噗嗤一笑,“就这缘由?” 闲诗心虚地垂眸,不答反问,“难道还不够?” “够,足够。”花流云虽笑着点头,闲诗却感觉不出他究竟是信了还是压根儿不信,只听他又一次感慨起来,“哎呀,年轻真好。” “咳咳……”花父一阵狂咳之后,正准备对着花流云开口,花流云已抢先一步,一脸傲然地对着杜有道,“她嫁给你了吗?没有吧?既然没有,你好意思跟我爹要人?未婚妻未婚妻,即是尚未成婚的妻,她是你的未婚妻也好,不是也罢,我只关心她有没有嫁给你。既然你尚未来得及娶她进门,就如别人订购了你家的酒却不一定最终达成交易一般,所谓的婚约可随时更改不作数。” “流云,休得——”花父愤怒地指着花流云,欲阻止他说下去,这个儿子给他丢的脸已经足够多,不过今天却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可以,他真想找个地洞把这混小子给塞进去。 花流云将俊脸上的笑容收敛到一丝不剩,毫不客气地对着杜有冷冷道,“我与诗诗一见钟情,可谓情投意合,彼此间无任何勉强。若你今日是来喝喜酒的,我谢谢你的赏光,但若是你要继续闹下去,别怪我不给脸。” 闻言,闲诗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为花流云突然称呼她为诗诗而感到怪异。 殊不知,花流云对杜有两次亲昵地称呼她为诗儿颇为介怀,恐怕这辈子就算与她再亲密也绝对不会再喊她为诗儿了。 趁着花父斥责之前,花流云言辞决绝道,“爹,除非诗诗反悔,今日我必定跟她拜堂成亲。倘若这婚事被人搅黄,我发誓,这辈子我必孤身一人。” 花父面色瞬间黑沉如碳,所有劝告与训斥的话被强咽回去,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旦认真顽固起来,绝对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他明白,儿子说这番话不是因为对闲诗太过稀罕,而是在警告他这个老子,不要站到外人的那边对付自己人。 倘若为了卖杜有一个面子而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他实在是没那么狠心,也没那么傻。 重重地叹了一口之气,花父惭愧地朝着杜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杜有虽未曾跟花流云打过交道,但也听闻过他的为人,看似浪:荡不羁,实则也算是个正人君子,绝非阴险小人。 他敏锐地抓住了花流云口中的关键,将目标转向唯一能改变局势的闲诗,道,“诗儿,别闹了,跟我走。” 闲诗虽低着头没有看他,却忍不住撅了撅嘴,满心不服气,明明是他来闹,怎么成了她在闹?她明明是认真的好不好? 花流云嗤笑一声,一条手臂揽着闲诗的肩膀,佯装一脸宠溺,柔声细语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是给他面子,以沉默回绝人家,但是,这么多人看着,还是给个痛快得好,否则人家如何有自知之明,如何知难而退?” 闲诗并不想以沉默的方式拒绝,而是正在筹措回绝之辞,花流云突然揽住她的肩膀,她浑身一僵的同时,脑袋一片空白,刚想好的回绝之辞居然瞬间不翼而飞。 若非这么多人盯着看着,闲诗真想朝着花流云的脚背狠狠跺上一脚。 花流云见闲诗仍保持沉默,且脸上隐约有愠怒之色,索性更加亲密地将她往怀里揽紧,强迫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温和,“娘子?” 一声柔情似水的娘子,又娘又假,迫使闲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014:柔情似水 言情海 正文 015:恶鬼压床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5:恶鬼压床 不过,“娘子”这呼唤虽不是出自花流云真心,但闲诗听了,却觉得异常安定,仿佛昭示着他已经认定了她,绝对不会反悔。【舞若小说网首发】 . 许是花流云这不离不弃、不怒不恼的态度给了她无尽的感激与勇气,闲诗终于大胆地抬起头望向深情凝望着自己的杜有,刻意省去对他的特殊称谓,一脸冷意道,“我今生要嫁的人,只有花流云,你还不明白?” 一个“今生”,一个“只有”,足以震撼人心。 花流云唇角大扬,虽然他对闲诗并没有感情,且闲诗也不见得对他有多少真情实意,但是,这个女人还没过门就在别人面前这么给他面子,他实在是受用不已。 闲诗的反应却在杜有的意料之中,杜有一脸凝重道,“诗儿,你会后悔的。” 讥诮一声,闲诗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望着他道,“永、不、后、悔!” 哪怕她的脸上一片疏离与冷然,但不可否认,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若不是他对自己步步紧逼,也许今日,她就不会荒唐地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也不会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伤害他的自尊心,毕竟,她并不是真的厌恶他,而是恨他对自己势在必得、步步紧逼。 花流云不经意地瞥见闲诗眸中的沉痛,有那么一恍惚间,他觉得这两人恐怕彼此相爱,若真是如此,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棒打鸳鸯之人,只要闲诗反悔,他乐意成全他们。 但是,这样的念头也就一闪即逝,望着身旁这个越看越有意思、越看越有故事的女人,他莫名其妙地,居然宁愿装傻也懒得成全。 若是他们果真相爱,大不了他哪天还她自由便是,但今日,他偏要难得顾及一下自己的面子,一定要把她娶进门。 “好了好了,”花流云一脸轻松道,“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咱们开始拜堂,唉,美好的洞房夜,本少爷快等不及了。” 花流云这话激得杜有俊脸上怒容丛生,一双大手上青筋暴起,顾不得其他,他猛地朝着闲诗扑去,欲将她强行带走。 “放肆!”花流云不悦的哼声虽轻却厉,在他陡然凛冽的眼神示意下,早有身手敏捷的家丁强行拦住了杜有。 别说杜有没有高强的武功,就是有,所谓人多力量大,也难以对付花家那些身手了得的家丁,恐怕等他解决了那些家丁,花流云与闲诗早就拜完堂进了洞房。 明知自己挣不过拦住他的两个家丁,杜有还是拼死挣扎着,同时对闲诗大喊道,“诗儿,只要你不嫁他,我可以暂不娶你!” 一直以来,杜有算是一个说话算话的男人,闲诗撇了撇嘴角,心中咀嚼着他口中那个耐人寻味的“暂”字。 对她,杜有一直势在必得,怎么可能放弃娶她呢? 而就算此刻他发誓永不娶她,她也不敢轻易信他。 曾经,她将锋利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微微割出了鲜血,为的便是他收回娶她的决定,可结果,他宁愿冒着断指的危险扑过来抢去匕首,将自己的手伤得鲜血淋漓,也不愿意如她的意。 鄙夷地扯了扯嘴角,闲诗一脸坚定道,“我嫁不嫁他,与你无关,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其实她这般冲动地嫁给花流云,便是因为杜有,但此刻,仿佛只有这般胡说,才能让杜有尽快离去。 杜有的神情颇为痛心疾首,嘶喊道,“诗儿,嫁给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闲诗不以为然地瞪着杜有,用眼神回答他:拜你所赐,即便我没有好下场,今日也要嫁给他。 花流云眯眼望着两人之间暗涌的眸光交流,突地不耐烦道,“花家没法欢迎这种不识抬举之人造访,把他请出去吧。” 家丁得令,立即强行将杜有带离。 带离的一路,杜有一直不甘心地嘶喊着,“诗儿——诗儿——” 虽然杜有的嘶喊声在不断地远去、小去,但花流云却越听越不舒坦,眉头越蹙越深,继而在闲诗耳边轻道,“我突然觉得,你这名字取得真难听。” 俨然不记得他当初听见闲诗二字时,由衷地觉得有多舒坦动听了。 闲诗诧异地望着他,实在没法认同,虽然她这简单的名字没有好听到雅俗共赏的地步,但也不至于难听吧? 场面逐渐安静下来,一切似已恢复正常,花父花母默默回归原位,意味着婚礼可以继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堂的过程没甚特别,却得到了宾客的鼓掌与喝彩,花流云的脸上一直保持着邪邪的笑容,而闲诗的脸上虽然云淡风轻,可心里却颇为沉重,十分忧伤。 她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做事向来慎重,在爹娘强行将她许配给杜有之前,她从来都不曾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选择这般荒谬的嫁人方式。 为了抗拒嫁给一个坚决不能嫁的男人,她竟赌上了自己的一生幸福。 此时此刻,除了祝愿自己好运之外,她已毫无退路。 “送入洞房!” 司仪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拖完,站立着的闲诗毫无防备地被花流云打横抱起,一张俏脸顿时惊羞到白红交织。 不是第一次被他打横抱起,但似乎他每次抱她,皆会让她既无防备又心绪紊乱。 热烈的哄笑声从宾客中阵阵袭来,闲诗的一颗心纷乱如麻地激烈跳动。 因为不爱花流云,是以她觉得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一切,可是,一想到入洞房之后该做的事,她有一种临阵脫逃的强烈冲动。 随着花流云轻快又沉稳的脚步不断地迈进,她只能使劲地安慰自己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梦里被恶鬼压床好了,又不是没被压过,压着压着就习以为常了…… 可惜,安慰了无数遍一大堆,收效却是甚微。 015:恶鬼压床 言情海 正文 016:天上地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6:天上地下 待两人不快不慢地回到新房,奶娘连忙喜滋滋地将酒盅放好,正准备倒酒,花流云却道,“奶娘,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只跟新娘一起度过。(全本言情小说) .” 言外之意,奶娘可以回避了。 奶娘不满地小瞪了花流云一眼,抱怨道,“每次都这样,唉,随你随你,别忘了喝交杯酒,结发——” 不等奶娘唠叨完,花流云俊眸已经颇为不耐烦地回瞪过去,“奶娘,你瞧不出我正火烧火燎着吗?” 闻言,奶娘一张老脸羞得通红。 虽然少爷每次成亲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赶走,但今日却是第一次说出这种没羞话,仿佛真的对新娘迫不及待。 “好好好,我走我走,不碍你的眼!祝少爷少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奶娘以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姿态退出了新房,脸上挂着由衷的笑意。 关上门的刹那,奶娘不觉兀自发怔起来,少爷若真的对新少奶奶兴致盎然,那就太好了,可千万别像对前五任少奶奶那般,天还没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将她们冷落个惨…… 待奶娘的脚步声远去,花流云既没有跟闲诗喝交杯酒,也没有跟她行结发的礼仪,而是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朝着闲诗痞气十足地勾了勾手指,邪笑。 “过来坐我腿上如何?” 闲诗的脸颊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默默地摇了摇头。 花流云意料之中地邪笑,“那我坐你腿上如何?” 对上花流云看似不羁实则充满探究的深邃眼神,闲诗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聪明!”花流云竖起大拇指,忽而佯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胆怯模样,道,“我可以问?” 闲诗已经猜到他大概想问什么,稍稍思索一番后,回答,“你问。” 虽然她不可能告诉他有关于她的一切,但是,既然他那般慷慨地接纳了自己,她也不能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悉数隐瞒,这对他不公平。 花流云忽地架起了二郎腿,大咧咧地问,“你心里有那个糟老头,对吧?” 闲诗猜得完全没错,花流云想问的事果真与杜有有关。 心中怔了怔,闲诗谨慎地回答,“若有哪怕一丝一毫,今日我便不会在江湖楼前驻足半步。” 花流云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这是心里没他的意思?” 闲诗肯定地嗯了一声。 花流云晃了晃二郎腿,质疑道,“奇怪,为何我觉得,你非常不乐意嫁给他,似乎只要不嫁给他,嫁给谁都可以?” 但她心里,肯定是有他的,否则,她岂能露出那般难过的神情? 花流云没指望闲诗会如实回答,闲诗也没有回答。 即便事实如花流云所言,她肯定不能对他承认。 花流云见闲诗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动不动,不免好笑道,“站着不累?还是在偷偷地惦记着如何坐我腿上?” 闲诗刚褪去红晕的脸颊立即又染上一层,既然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再不找个位置坐下,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混账话。 拉开身旁的椅子缓缓坐下,闲诗便听花流云突然一改之前的戏谑口吻,沉声道,“现在我们已是夫妻,有些话有必要讲明白,免得将来你难过,或者我难过。” 闲诗淡淡地望向花流云,并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 花流云则继续道,“不瞒你说,那五个女人,我从来不屑一顾。理由很简单,我对她们没丝毫兴趣。但你,并非我爹娘定夺,而是由我亲自挑选,是以,你跟她们不一样。” 前半段话,闲诗听了只觉诧异沉重,而后半段话,则让她心生快慰,不过却是一种古怪的快慰。 “从那五个女人还没进门前,我便下定决心,一定不会碰她们一丝一毫。但你,独有资格。” 这腔调,闲诗听着更觉怪异了。 秀眉微微蹙起,嘴也不自觉地噘起,闲诗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表面上听着像是在抬举她,但又好像并不是那回事? 不得不说,闲诗是一个极好的聆听者,哪怕心中充满困惑,但在花流云没有将话讲完之前,便没有插嘴打断。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恐怕这种时候,为了解决心中的困惑,早就夹枪带棒地急急问出几个问题,可闲诗偏偏没有。 花流云颇为意外地望着安静的闲诗,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不忍将腹中那些烂熟于心的话说出来让她清醒。 但是,该说的必须得说。 花流云放在腿上的右手作弹指状,慢条斯理道,“我三番四次成亲的原因只有一个,父母之命。而我爹娘逼着我成亲的最大原因也只有一个,传宗接代。那五个女人在被我休弃之前,全都身怀六甲,可笑都不是我的种。这真相是不是比传言听起来更刺激?” 原来花流云被戴绿帽的方式已经升级到此等境地,闲诗心中唏嘘震撼不已。 跟其他女人一样,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花流云究竟是有多糟糕,那五个女人又究竟是有多不守妇道,居然会发生一模一样的戴绿帽事件? 而这件糗事从传闻中听说,跟从他嘴里亲口道出所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虽然并不了解这个男人,闲诗却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她相信,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那种难以启齿的事,花流云难辞其咎,但那五个女人,肯定也有不对。 而花流云越是平静地道出,恐怕他心中的郁闷越是汹涌。 谁知,花流云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将闲诗对他的深刻同情一扫而空。 “对你,我感觉不错,但,感觉不错不代表我可以为了你修身养性。也就是说,虽然你我成为夫妻,但我会跟以往一样,还是会有许多女人需要眷顾,做不到死守你一个。你若是嫌我脏,可以拒绝跟我同床共枕,我绝对不会强迫。你若是不嫌,甚至愿意替我生孩子,可以通过周泰提前预约,我乐意成全,给你机会。” 从初见到现在,若说闲诗对花流云,完全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她对他虽没有一见钟情,但却时不时地怀揣着一种可以幸福美满的暗暗期待。 若是她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便不会任由他抱回花家。 但此时此刻,花流云轻而易举便将她心底的所有期待从天上打到了地下。 016:天上地下 言情海 正文 017:一身清白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7:一身清白 闲诗的心,不止沉甸甸的,而且变得一派晦暗。(全本言情小说) ( . ) 虽然她的选择是荒唐的冲动的,但她对彼此间的姻缘,是认真的。 她没奢望他对自己会有多认真,但绝对没有想到,竟会随便到这种不负责任的地步。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地拽紧,嘴唇则轻微地颤抖着,半饷,闲诗才语气和缓地出声问道,“若是我一直拒绝跟你同床共枕,如何跟你爹娘交待传宗接代?” 一边问着,闲诗心中一边有了一个怪异的设想,难道他会让别的男人…… 这个设想眨眼间便被她否定,若是花流云能容忍当便宜爹,也不会将那五个女人休弃。 她的问题跟那五个女人完全不同,既没有楚楚可怜的哀求,更没有义愤填膺的质问,而是态度鲜明地表明她拒绝跟他同床共枕的立场。 花流云痞痞一笑,“这是在嫌我脏了?” 闲诗抿唇不答,心中却在愤愤道:你不脏谁脏?简直比茅厕里的物什还脏! “我怎么觉得你在心里偷偷骂我呢?”花流云自嘲一笑,“放心吧,只要你安分守己,别给我戴上第六顶绿帽,爹娘那儿我自有办法对付。我宁可让郎中说我有难育之症,也不会让你在这种事上受半点委屈。”闲诗缓缓地站起身来,眸光冷然地望着花流云,看得花流云心中莫名地发毛,双脚不由自主地跟着站起。 淡淡地目视着花流云,闲诗冷冷道,“我明白了,现在,请你离开。” 她这是既拒绝又赶人了? 这女人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舍得给他。 花流云邪笑着点了点头,“好,干脆,我果然没看错人。” 他想要的,就是这种脾性好,明事理的,不会对他有任何纠缠的女人。 闲诗在心里默默地接一句:可惜我却看错了人。 但并不算嫁错人。 她不悔。 之前因为想象洞房夜而滋生的担忧与恐惧不觉烟消云散,比起恐怖地委身于他,倒不如意外保得一身清白。 换个方面考量,事情的发展远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 比起充满恐惧地委身于他,倒不如能意外保得一身清白来得划算。 这男人虽然花心滥情的毛病难改难收,但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非但不勉强她,也似能给她一定的自由。 就是不知,他能给的自由能有多大? 眼看着花流云拉开新房的门即将离去,闲诗连忙喊住他,“且慢!” 花流云停住步伐,却并未转身,声音充满戏谑,“怎么,改主意想留我?抱歉,今晚本少爷没空,想预约么?” 闲诗对着他的脊背做了一个鄙夷的鬼脸,却没能及时将心中所想直接问出。 花流云更加肯定闲诗是想将自己留下而羞于启齿,不由继续戏谑起来,“来日方才,除了今晚,你想哪晚就哪晚,本少爷再忙都会尽量成全。” 撇了撇嘴,闲诗暗道:谁会无情无耻到对自己的妻施舍成全?就是白送给她,她都不屑要。 咬了咬唇,闲诗终是鼓起勇气问道,“若我安分守己,将来你我可能和离?” “呵呵。”花流云意外地轻笑出声,“还没洞房就想着和离,你可真是让本少爷大开眼界,悔嫁了?” 闲诗摇了摇头,“不悔。只是人生有万千可能,说清楚些或许更好。” 花流云站在原地沉默半饷,背对着她一字一顿道,“若你安分守己,随时可和离。” 门虽然被男人从外面紧紧地关上,闲诗却似乎能从闭合的门缝里看到一道耀眼的光芒。 那是能够获得新生的光芒。 待杜有娶了别人为妻,或者闲燕有了美满的归宿,那么,她便可以挣脫所有束缚,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天色渐渐晦暗,附近宴请宾客的喧闹声一阵又一阵地传来,唯独新房里静悄悄的,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闲诗的晚膳已经被丫鬟送进,她草草地吃了一些果腹,便站在无人会经过的北窗边,怔怔地发着呆。 或许没有人知道,或许很多人知道,今晚的洞房之夜,新郎官是万万不可能参与了。 虽然已将一切想通,但此时此刻,闲诗的心像是被一团又一团的雾气紧紧萦绕着,令她闷郁不已。 只可惜,即便窗户大大地敞开,也没有她想要的清风扑面袭来。 即便有风袭来,也携着夏夜的闷与烦热。 待宾客络绎散绝,夜便恢复了惯有的静谧与安详。 闲诗的双腿站得颇有些发麻,便倚靠在窗台上歇力,眸光时不时地飘向房门。 无论她告诉自己多少遍,花流云今晚不可能再来,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心念念,居然暗暗地憧憬着他会改变主意突然推门进来,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哪怕他回来,只是为了取一件东西,跟她完全无关也好。 闲诗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何要对一个不可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寄予不该有的希望? 想他那前五任妻子被同样孤零零地留在新房时,心情是不是要比她恶劣得多? 兴许,她的心情陡然变得如此奇怪糟糕,完全在正常的范围内? 当闲诗整理好思绪,对花流云的到来再不抱一丝念想的时候,便对着北窗重重地吐出一口郁气,并朝着天上零星可见的星星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回头望着那张充满喜气的新床,闲诗不屑地撇了撇嘴。 若是今晚睡在这张陌生的床上,她必然会失眠,就算不会失眠,恐怕也会做同一个噩梦。 哪怕这张床比她自己的要好上千百倍,但对认床者而言,习惯的才是最好的。 闲诗不知道,若从此要睡这张床,该需要多少天方能适应? 幸亏如今是夏日,为了睡一个好觉,她还有一个比这张床更好的去处。 那好去处非但舒适、干净、通风,而且噩梦不会缠身。 俏皮地笑了笑,闲诗快步走向新床,从上头抱起一个大红色的绣花枕头之后,又快步返回北窗边。 接着,她轻盈的身姿灵活一跃,轻松便跳上了北窗。 继而,似只在眨眼之间,闲诗已经运用她那娴熟到不能娴熟的轻功,飞速利落地跃上了屋顶。 因为经常做这种夜半上屋顶的事,哪怕是再复杂陡峭的屋顶格局,闲诗皆能走得平稳,就像走在平坦到不能再平坦的平路上一般。 稍稍走了一会儿,闲诗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将枕头搁置在膝盖,下巴则搁置在枕上。 大概是坐得高的缘故,这会儿她非但看见了一轮弯月,天上的星辰似乎也繁多起来。 闲诗便盯着弯月和星辰,陷入了兀自的沉思之中。 有些人她希望永远忘记或摆脫,但是,因为他已经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陪伴成长的烙痕,即便能摆脫,也无法忘记,或者说不舍得去忘记。 譬如杜有。 她一直引以为豪的轻功,以及那一身可以勉强防身的三脚猫的功夫,全是拜一个师傅所教。 这个师傅不是别人,正是杜有。 而且,他不止是今天来抢婚的男人,还曾经是她口头上的长辈。 017:一身清白 言情海 正文 018:是你男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8:是你男人 杜有在闲诗的心里,曾经是比父亲更加疼爱她的长辈,关心她的日常起居,注重她的心情,且教会她防身健体的武功,说她是杜有看着长大的毫不为过。【全本言情小说】 ( . ) 在闲诗还只有两岁之时,十八岁的杜有便娶了母亲的挚友于玲珑为妻。 因为母亲与于玲珑情同姐妹,是以闲诗便称呼她为姨娘,待于玲珑嫁给杜有之后,她便自然称呼杜有为姨丈。 于玲珑心疼她年幼丧母,经常将她带在身边照顾,说是视如己出也毫不为过。 闲诗懂事之后,虽没有像幼年时那般整日待在杜家,但每隔两三日便会去一趟杜家。 对于玲珑与杜有这两个跟她毫无血亲关系的至善之人,她一直视为至亲,与两人情意深厚。 由于于玲珑难以生育,是以这么多年来,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而杜有也拒绝了父母让他纳妾生子的建议。 闲诗一直以为,这两人是极其恩爱的,彼此间矢志不渝。 对杜有,她既崇敬又欣赏,既为姨娘能找到这般美好的归宿而高兴,也暗暗憧憬着将来也能嫁一个这般完美的男人。 许多人都说,杜有是因为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将对孩子的爱全都给了她,是以才会对绵延子嗣这件大事持无所谓的态度。 闲诗曾经悄悄地问杜有,“姨丈,你喜欢小孩子吧?” 杜有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哪需要问呢?他若是不喜欢小孩子,怎么可能对她那般好? “那你为何不抱养一个,或者纳妾呢?姨娘说她并不介意。” 虽然闲诗问得慷慨,但心里却难以慷慨,因为她不希望姨娘因为杜有纳妾而伤心,但是,她也不希望姨娘因为不能生育而对杜有充满内疚,甚至天天喝着难闻的汤药,将自己当成罪人似的自怨自艾。 杜有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暖融地望着她,意味深长道,“命里有时终须有。” 那时的闲诗天真地以为,杜有对姨娘难以生育的暗疾,一定还抱有痊愈的希望,即便没了希望,他也无所谓,是以才会这般说。 而闲诗有姨娘姨丈宠爱的幸福日子,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尾声。 在闲诗十三岁那年,于玲珑大病一场之后,非但瘦得形容枯槁,也再没下过床。 闲诗几乎整日在她病床前伺候,给她端汤送药、沐浴翻身,可是,于玲珑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还急剧恶化。 弥留之际,于玲珑紧紧拉着闲诗的手,突然言辞沉重道,“诗儿,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姨娘,此刻,你在姨娘面前发下重誓,此生绝不嫁杜有为妻!” 闲诗惊诧地瞪着眼神晦暗却极其决绝的于玲珑道,“姨娘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嫁给姨丈?她是我姨丈呀!” “你与我、与他皆无血缘关系,那一声姨丈喊得再亲热也是虚的,谁也不会当真,防人之心不可无。”于玲珑一脸苦涩道,“姨娘只有这么一个遗愿,难道你都不愿意成全?” 闲诗咬着唇瓣蹙眉,实在不明白姨娘为何要她对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发下重誓。 在她眼里,血缘根本不重要,她与爹有血缘,可爹却并不疼她,她与闲燕、于玲珑夫妇并无血缘,却胜似亲人。 而她这发誓的话若是被姨丈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不疼她了? “诗儿,若你不能承诺,现在就给我走,走得远远地!姨娘就当这辈子白疼了你,死不瞑目也不要再看到你!” 于玲珑已放出狠话,闲诗心中即便再困惑不解,还是决定如她的意,反正无论她发不发誓,于玲珑臆测的事都不可能发生。 “我发誓,此生绝不嫁杜有为妻,否则天打雷劈。” “诗儿,记着,一旦你违背誓言,无论是姨娘,还是你亲娘,皆无法在地下安息!” 狠绝的话说完,于玲珑便缓缓闭上了眼,而闲诗只怔怔地发着呆。 杜有不知何时出现在闲诗身边,一双沉痛的双眸一眼未去看已经悄然逝去的妻子,而只盯着闲诗沉思。 对上杜有深邃的眸光,闲诗第一次觉得有些害怕与心虚,她不知道自己方才发下的重誓,他是不是听见了? 于玲珑离世之后,闲诗哪怕对杜有滋生出与亲人无异的挂念,却因着誓言的隔阂,再也没有主动去找他,每每都是偶然在路上遇见。 与杜有的相处跟从前并无异常,她还是会对他撒娇,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杜有还是像以前一样会教导她几句,送她心仪的礼物…… 闲诗认定,姨娘不过是久病之后胡思乱想,才会逼她发下那种荒唐的重誓。 直到她十五岁生辰,杜有当着她爹娘的面郑重提亲时,闲诗才突然意识到,姨娘临终前对她说的话,绝非胡话那般简单。 瞪着杜有半饷,闲诗满心恐慌地跑出家门,种种困惑之处,百思难得其解…… 待杜有追上她时,闲诗颤抖着身子生气至极地质问,“为什么?你是我姨丈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我爹娘说出那种荒唐的话?” “喜欢一个女子,想要将她娶回家,有何荒唐?” 杜有的眼神一如既往得温柔,语气一如既往得宠溺,却让闲诗愈发恐慌。 在她眼中,杜有这种情意绵绵的话该跟姨娘之类的女人去说,怎么能跟她一个晚辈来说? “怎么不荒唐?一直以来,我都敬重你为长辈!哪有长辈娶晚辈的?荒唐!” “诗儿,很快,我便会让你知道,我不是你的长辈,是你的男人,值得你仰仗一生、依赖一生的男人。” “你——别胡说八道了——” 接下来,无论闲诗以何种方式激烈反对,贪财的爹娘终究自作主张地将她许配给了杜有,并定好了婚期。 闲诗不是没有想过离家出走,但是,闲志土早就暗地里威胁过她,“爹已经收了杜老板诸多恩惠,你若是敢不顾一切地一走了之,闲燕便会代替你嫁给杜老板。” 纵然可以狠心舍得无情的爹娘,闲诗又如何舍得让最亲爱的妹妹替自己收拾烂摊子? 闲燕那般天真美好,又早有心仪之人,怎愿意嫁给大她那么多的杜有? 她欲带着闲燕一起离家,但闲燕自小体弱多病,若跟着她餐风露宿,身子恐怕根本撑不住。 在自己与闲燕之间,闲诗选择牺牲自己。 知女莫若父,闲志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跟她娘一个德性,不光是善良,爱别人还总要多过爱自己。 嫁给杜有的事似已板上钉钉,但闲诗一直在寻找摆脫的办法,而能够被花流云选中,是她所寻到的最成功的办法。 一旦嫁给比杜有更有钱势的男人,爹娘必然不会反对,而闲燕也不会变成她的替代品。 既护住了妹妹,又不必违背誓言,闲诗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哪怕她选择的男人,并不值得依靠一生。 而此刻的闲诗万万想不到,父亲曾经的威胁很快就会以另外一种残忍的姿态出现。 018:是你男人 言情海 正文 019:狠狠一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19:狠狠一脚 或许是回忆的功劳,又或许是置身于空旷的屋顶之故,闲诗原先郁结的心此刻已经变得开朗而又宁静,脸上更是绽开了一个惬意的笑容。【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半个时辰过后,闲诗将枕头往旁边一放,身子自然而然地随着枕头的位置而倾倒下去。 仰天躺在并不平坦的屋顶之上,闲诗脸上的笑容却绽得更大更暖。 不知不觉中,闲诗睡了过去。 梦中的她端着一个茶杯正准备喝水,杜有却突然出现,阴沉着俊脸一声不吭地将她手中的茶杯夺走,继而转身离开,她连忙追逐杜有而去,可越是追逐,两人之间的距离反倒拉开越大,而她的喉咙更是越来越灼烧般地干渴难耐。 “啪”一声,杜有手里的茶杯突然摔到了地上,茶杯碎裂,茶水洒了一地,闲诗的喉咙则干渴到了极致。 在忍无可忍之时,闲诗猛然从梦中醒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身热汗与干咳。 以衣袖稍稍擦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闲诗起身跳下了屋顶,回到新房里喝水。 待她喝完水返回,双脚落在屋顶的刹那间,一双美眸瞬间瞪得极大。 就在那刹那间,她瞧见一个黑衣蒙面者将她静静躺着的绣花枕头一脚踹下了屋顶。 绣花枕头以轻盈快速的姿态飞到了高空,顺着一根漂亮的弧线远远降落。 不过,那弧线再洒脫再漂亮,绣花枕头的命运怎一个惨字了得? 闲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双手则气愤地握成了拳。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花家的屋顶这么多,绣花枕头又只占了一小块地方,怎么碍着他了? 恨恨地瞪着不远处的那个陌生男人,闲诗真想将他当成枕头一脚给踢下去,让他也尝一尝从这么高的屋顶被踢下去的“美妙”滋味。 不过,这也只限于想一想,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自不量力地去挑衅他。 这男人虽然黑巾蒙面,但身材颀长伟岸,再凭枕头飞出去的漂亮姿态,便可推断出身手不凡,而她这种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打不过他是一回事,记不记仇又是另一回事。 她是低调之人,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好欺负,对于那些可恨之人,她可以力所能及地给他些颜色瞧瞧,否则,哪里咽得下那口怨气? 黑衣男人在踢中绣花枕头的瞬间,其实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闲诗的到来。 他还奇怪屋顶怎么会多出一只碍眼的绣花枕头,像是鬼魅一般,这会儿算是明白了。 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喜欢以屋顶为铺,并且比他还要讲究,更懂得享受。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跟他有同样喜好的人是个男人,或者是个娘娘腔的男人,可是从他眼尾的余光扫过去,却分明是个娇小的女人。 呵,这世道诡异了。 若是个男人,或许他还会稍作理会,既是个女人,他顿觉不屑一顾。 是以,明知闲诗站在什么位置,他却当压根儿没瞧见似的,就地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拔开塞子,动作颇为豪迈地仰头喝起。 一口气喝下一半,他将酒壶随手放在身旁,默默地看着天上悬挂着的弯月,兀自陷入沉思。 男人周身散着致命的寒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生人勿近。 闲诗气愤地咬紧了唇瓣,她才不信这个男人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哼,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绝对是故意无视她的! 或者,他是在为踢掉了她的枕头而心虚,是以在用这种冷酷的方式逃避? 无论如何,男人傲慢无礼的表现加深了闲诗想要报复的念头。 于是,闲诗一步一步地朝着男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若是平日,撞见屋顶有人,她早就识趣地离开了,可今日,她偏偏要留下来。 别说这个屋顶是属于她与花流云的,就是跟她无关,她也不想离开。 男人所落座的那个位置,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特别,但恰恰也是她方才坐着的。 这种巧合,让闲诗觉得既怪异,又无法接受。 仿佛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也看上,甚至已经抢走了一般。 在距离男人的位置越来越近之时,闲诗以为,男人一定会回过头来瞧她一眼。 可惜,她想错了。 待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两三步时,男人仍像是一尊坐着的石像,纹丝未动。 闲诗没打算主动搭讪这个男人,而是继续默默地靠近男人的脊背。 在两人只差半步之距的时候,男人性:感磁沉却冷如鬼魅的声音突然响起,“别碰我。” 闲诗的脚步本也没准备继续向前,听见男人突然出声,被男人动听的嗓音吸引的同时,她禁不住心生感慨,这般动听的嗓音配在这般恶劣的男人身上,着实可惜了。 虽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威慑力却极大,像是每一个字都被环上了一圈锋利的刀尖。 “我”字后面,省略其他比说了其他,仿佛更多内涵,譬如一旦触碰了他之后的凄惨下场。 闲诗不屑地冷哼一声,若非看清了他的身姿、听清楚了他的声音,否则,她恐怕要误以为他是女人了。 哪有男人对女人冷喝“别碰我”的?他黑巾蒙面,看不出年纪与长相,谁稀罕碰他呢? 就算他年纪轻轻,又英俊倜傥,她也不可能主动調戏他。 这男人摆出的嚣张姿态,让闲诗越想越觉得可笑,可笑极了。 早就打定了报复他的主意,闲诗竭力调整好自己有些紧张的气息,继而猛地抬起右脚,朝着他身旁的酒壶狠狠一脚踹去。 019:狠狠一脚 言情海 正文 020:美的可怕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0:美的可怕 在闲诗踹脚的瞬间,男人身姿敏捷地往前一跃,待听到酒壶远远落地时发出的轻微碎裂声,他这才意识到,闲诗进攻的对象根本不是他这个人,而只是酒壶而已。【舞若小说网首发】 . 只是酒壶质地坚硬,闲诗的脚尖踢出去又太狠,哪怕隔着鞋子,一时间仍痛得无法站立。 抽了抽冷气,闲诗迫不得已地随地坐下,伸出双手去按揉右脚尖,一时间也故意无视男人的存在。 虽然自己的脚踢得疼是疼痛,虽然酒壶飞起的弧线远没有绣花枕头飞起得高,也没有那般漂亮,但遭遇无异,闲诗心里舒坦了,踏实了。 男人转过大半个身子,斜睨着埋头揉脚的闲诗,没法看清她的全貌,却凭着她一身嫁衣,一眼认出她就是花流云今日新娶的女人。 没想到,花流云那厮眼光这般独特,竟亲自选了一个半夜会爬屋顶的女人作妻。 也许,这女人脾气这么坏,还是拜被花流云洞房夜冷落所致。 无论是什么原因,男人无法接受自己的美酒被毁,阴森森地质问,“你知道那酒值多少钱?” 闲诗揉脚的动作缓缓停住,小嘴微微地噘起,却没有立即吭声。 男人质问的意思明显不过,他那酒很值钱,但却被她给一脚糟蹋了。 哼!活该! 若是她有能耐,连着他一起踢下去。 闲诗继续埋头揉起脚,想了想,还是冷冷地回答,“你知道那枕头值多少钱?” 她也给他一个言外之意,让他感受一下,她那绣花枕头也可以价值连城。 男人鄙夷地冷哼一声,“不过一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何价值可言?” 闲诗蹙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竟觉得这男人是不是同时也在骂她也是个绣花枕头? 咬了咬唇,闲诗毫不示弱地回击,“不过一点散着恶臭的残酒,水不是水,尿不是尿,有何值得留恋?” 这是在骂他的酒壶里装着的是比尿还不如的污浊之液了。 男人朝着闲诗投去第二眼,这次他还是没能看清闲诗的全貌,因为闲诗仍在埋首揉着脚尖,他只能瞧见她满头随风而动的青丝黑亮而飘逸,像是在无声地挠动他的心尖。 抿紧了黑巾后的薄唇,男人又冷冷道,“枕头可以捡回来还你,摔碎的酒壶与倾倒掉的酒水你准备如何归还?” 闲诗嗤笑一声,“枕头沾上了尘土,就如仙女被亵渎,圣水被污染,捡回来也不再是原来的它。而你,或许该对我千恩万谢,是我让你的酒壶与酒水有机会肥沃泥土,来日花草长得繁茂,或许还会对你绽开一个感激的笑容。” 男人嘴角抽了抽道,“我从未听说过,酒水还能肥沃泥土。” 闲诗不客气道,“在我眼中,酒水一直如同粪水。” 关于这点,闲诗绝对不是故意去刺激男人的,而是她的真心话。 自小在酒坊长大,对于那些被爹娘视作生命的酒水,她与闲燕皆很反感。 姐妹俩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在爹娘的眼中,她们的重要性永远比不过那些终将卖掉的酒水? 是以久而久之,两人将对爹娘的不满转移到酒水上,尤其厌恶各种所谓的酒香。 一开始,姐妹俩是故意对着那些飘散着香味的酒水顽皮作呕的,久而久之,竟真的对那些酒香无法忍受到作呕的地步。 因为闲诗说得很是平静,男人清楚地感受到,闲诗确实是在鄙薄酒水,而非故意跟他针锋相对,是以,哪怕他喜欢的美酒被她给狠狠侮辱,他也不觉生气,而是第三次朝着她望去。 这一次,他眸色定定地凝视闲诗,在闲诗没有将头抬起来之前,他并不打算收回眸光。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对女人的容貌产生了兴致,甚至到了非看不可的境地。 感受到男人微灼的眸光,闲诗以为他是生气之故,也不打算解释,继续揉着其实已经不怎么疼痛的脚尖,动作却逐渐变得僵硬。 终于,闲诗在男人强烈又执着的凝视下败下阵来,猛地抬起头朝他恶狠狠瞪去。 对上男人唯一露出的一双犀利黑眸,闲诗的心似刹那间漏跳了半拍。 这似乎是一双她所见过的最为漆黑最为深邃也最为耐人寻味的漂亮凤眸,也许不用再跟那些她所没见过的人比较,他也只能排在唯一的第一位。 花流云的黑眸也很深邃漂亮,但深邃中带着莫名的暖意与笑意,不像他似被冷寒全然浸透。 花流云的眸光也深不见底耐人寻味,但似能通过靠近他而获知其中缘故,而这个男人,不知是不是浑身穿着黑衣戴着黑罩之故,只觉得哪怕是将他的心剖开,未必能探寻到他的心思。 真是漂亮到可怕。 这是闲诗对他的凤眸所作出的最后结论。 若是他眼眸之外的五官跟眼眸一般出类拔萃,再加上那像被渡上冰的磁冷声音,岂不是更可怕? 生平第一次,闲诗觉得,美也可以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020:美的可怕 言情海 正文 021:心间财富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1:心间财富 男人终于如愿捕捉到闲诗的容貌,一如他猜想得美丽。【舞若小说网首发】 . 不过,他自认为从未见过如此类型美丽的女子,尤其是那双清澈淡然中蕴含着无限韵味的美眸,明明从未见过,却似在很遥远的岁月里见过无数次。 男人有些自嘲地发起了怔,似乎,他从未对一个女子有过好感,更从未对哪个陌生女子说过今晚那么多话。 而面前这个女子,仿佛有着让他继续跟她交谈下去的魅力,他竭力想控制住,却最终没控制住。 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使劲这般安慰自己。 两人凝视着对方发怔的时间并不长,但一瞬的思绪中似已过了千万年那般长远。 率先回神的男人再一次难以自控地启口道,“花流云的第六任,很独特。” 这是在夸赞她么? 闲诗眨了眨眼,不以为然地轻声问道,“哪里独特?” “好端端的喜床不睡,倒来跟我争床,一点儿也不害臊。”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很多独特的地方,他暂时还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闲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不害臊的貌似是你吧?你是何许人也,这屋顶什么时候变成你专属的了?” 男人挑了挑眉,“你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还敢这般近距离地来惹我?不怕我杀了你?” 闲诗抿了抿唇,微微一笑,“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便是天还没黑时,躲在新房房梁上被花流云发现的那个盗贼。” “这么肯定?” 闲诗点了点头,“九成以上肯定。” 男人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道,“是以你觉得,只要是盗贼,一定不会盗命?” 闲诗没有回答,而是朝着男人双手一拱,无比豪气道,“你好盗贼,我叫闲诗,初次见面今后请多多关照,敢问,怎么称呼你合适?” 你好盗贼…… 这四个字配上玲珑的声音,像是磁石一般,不断地在男人的脑袋里盘旋,甚至盘旋了一辈子。 “我若是不说,你怎么称呼?” 想必这男人有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名姓,闲诗了然道,“你若是不想说,我可以奉送你一个诨号。” “诨号?”男人颇有兴致道,“送送看。” 闲诗不经意地抬头,惊喜地发现,原先星辰稀落的夜空,此刻居然繁星点点。 霎时,闲诗心中便有了主意,一本正经道,“繁星盗。” 男人抬头望了望漫天星辰,打趣,“我以为你会娶狗贼、粪贼之类。” 闲诗噘嘴,“我取的诨号可从没那般庸俗。” 男人不自觉地牵了牵嘴角,“我没本事偷盗繁星,但愿我所偷盗的东西能多如繁星,这诨号取得不错。” “哈哈……”闲诗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该说你的财富多如繁星吧?” 男人不赞同道,“谁说偷盗是为了财富?” 闲诗笑盈盈道,“不管你偷盗纯粹是为了好玩,还是劫富济贫之类,都跟财富脫不了干系,因为你偷盗的东西本身就代表一种财富,甚至你用偷盗换来的成就感、得意感,也是一种心间的财富。” “心间的财富……”男人眸色一层一层地转深,细细琢磨半饷才道,“财富从你的嘴里道出,倒是少了它本身的铜臭之味。” 闲诗得意地挑了挑眉,“我信口胡诌的。” 男人却一本正经道,“胡诌都能说出这般名堂,若是认真地说,恐怕这天都要吓得塌下来了。” 听着男人极其夸张的话,闲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繁星盗望着闲诗露出的漂亮白牙,以及那璀璨胜星辰的笑容,喉咙不由地干了又干,突然特别想念那壶被闲诗踢掉的美酒。 只可惜,那壶美酒被这个可恶的女人给糟蹋掉了。 喉结滚了滚,男人沉声道,“正式叫一声听听。” “嗯?”闲诗一怔,随即微微收敛笑容,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喊道,“繁、星、盗。” 叫完,她难以自控地又咯咯笑了起来,调侃,“不知不觉间,我怎么能跟一个盗贼促膝谈天?我们是一见如故、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吗?” 男人眸光微微泛沉,问,“与繁星盗做朋友,很丢脸?” 闲诗摇了摇头,“好笑又有趣。” 繁星忽地从瓦片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闲诗,“与盗贼为友,不怕有朝一日你夫家因你这个内应而倾家荡产?” 闲诗巧笑道,“我才没那么丧尽天良,真正的朋友,绝不会互相坑害。” 繁星盗赞同地转身望向星空,心中暗忖,他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已婚妇人做朋友,说出去会不会很丢脸? 许是深夜屋顶的氛围实在是太好,又许是两人聊得实在是投机,谁都没有抗拒使彼此变成朋友。 繁星盗一身黑装,高大而伟岸地站着,闲诗一身嫁衣,娇小而温婉地坐着。 一个垂首,一个抬首,四目相对间,黑眸里皆是清澈到毫无杂质的笑意,虽淡淡却真真。 待繁星盗在距离闲诗两三步的位置坐下之后,闲诗眯着眼玩笑道,“我有些困了,能麻烦你把我的枕头给捡回来吗?” 繁星盗斜睨了她一眼,学着她的口吻道,“我有些渴了,能麻烦你把我的酒壶给捡回来吗?” 闲诗噗哧一笑,嗔怪道,“真想把你当成枕头踢下去,以消心头之恨。” 繁星盗有心学闲诗说话,可这会儿,他却没法继续学下去,难不成要他说:真想把你当成美酒喝下去? 这便极显暧:昧了,要不得。 他跟她若为促膝相谈的朋友,一边要忘记她是他讨厌的女人的事实,一边又要时刻顾忌她是女人的身份。 必须注意分寸,譬如两者之间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任何言谈上的暧:昧,否则,这朋友便做不成。 繁星盗突然鬼使神差地说道,“未免你对我踢枕头的事耿耿于怀,给你三次机会踢我,不管踢不踢得中,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闲诗的眼睛“嗖”一下亮堂起来,万万没想到,这男人还能慷慨到这种地步? 惊喜过后,闲诗心中也了然,恐怕不是这男人对她慷慨,而是彻底藐视她的三脚猫功夫吧? 但饶是如此,这种难得的机会她不会舍弃。 “一言为定。”闲诗做了一个虚虚踢向男人的动作,催促道,“起来吧,我要踢你了。” “真不是一般的傻,”繁星盗慨叹一声,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斜睨着她抬起过的脚道,“你已经错失了最容易踢到我的机会。” 闲诗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是,在他给出三次机会之后,她便随时可以朝他攻击,可是,她却傻乎乎地让他做好准备,如此一来,她想要踢到他,岂不是更难? 他说得没错,她果然太傻。 动了动脑筋,闲诗噘起小嘴,佯装一副受气的模样,气势汹汹地朝着繁星盗逼近一步,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胡乱地朝着男人狠狠踢出第一脚。 可想而知,繁星道身姿敏捷地轻松避开,避开之后仍是端坐着的洒脫模样,而闲诗却因为用劲太狠,狼狈地摔倒在地。 一时间,她痛得呲牙咧嘴,倒在地上半天没能动弹。 这其中,虽作假的成分居多,但是,重重地摔在瓦片上,不痛才怪。 而闲诗牺牲这么大,只为最终能踢中男人一次,从而扬眉吐气。 021:心间财富 言情海 正文 022:趔趄扑倒(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2:趔趄扑倒(1) 见闲诗尝试努力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繁星盗还是站起了身,缓缓走近她,淡淡道,“这么弱?” 他的口气虽轻慢不已,但唯有他自己知晓,若是他对她不关心,根本连多看一眼都吝惜,更别提走近她,且慰问她的情况如何了。(全本言情小说) . 压下心中的愤懑,闲诗朝着男人力露出一个既无助又痛苦的神情,艰难地动了动嘴唇道,“朋友,能拉弱女子一把么?” 繁星盗没有从闲诗脸上看到丝毫演戏的成分,或者说,他轻易便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给打动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又朝前迈出半步,可最终却没有伸出手将她搀扶起来。 若是眼前的是个男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拉他一把,可她偏偏是他不愿意触碰的女人。 不过,对于这个他颇有好感的朋友,他还没有残忍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忖了忖,繁星盗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笛,朝着闲诗伸去,沉声道,“握住。” 闲诗不明所以地盯着玉笛,半饷才反应过来,男人是想用玉笛作为媒介将她拉起。 原来他是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 念及此,闲诗的脸颊微微泛红,为了踢中他一脚,她居然忘记了男女之间这般重要的礼义廉耻。 为缓解尴尬,闲诗故意质疑道,“这样能拉起来?” 繁星盗傲然道,“拉不起来,让你白踢一脚。” 闲诗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在拉不拉得起来这个问题上耍诡计,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谢。”闲诗露出一个十分信服的神情,一只手搭上了玉笛的另一头。 待闲诗的手握紧的刹那,繁星盗便开始使力,闲诗轻而易举便被他拉起。 稍稍一站稳,闲诗趁着与繁星盗距离最近的时候,左腿一蹬朝着他的小腿踢去。 她只是想踢到他,并不想伤了他,是以她使出的力并不大,即便踢个正着也不伤人。 或者说,在他们交谈甚欢之后,她其实早就不再计较他踢掉她的枕头之事,而只是纯属玩乐而已。 哪怕闲诗这一脚踢得出其不意,且有恩将仇报之嫌,但是,繁星盗还是反应敏捷地险险避过。 闲诗单脚站在斜瓦坡上,一脚踢空之后,难免站立不稳。 因刹那间难以把控往后倾倒的强烈趋势,情急之下,好似落水之人急欲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闲诗未做多想便脚尖轻点,猛地朝着男人抓去,试图借此保持身姿的平衡。 不偏不倚的,她竟将男人的腰肢抱了个满怀! 剧烈接触之下,陌生的男子气息突然袭来,闲诗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没等她回过神来将手松开,头顶已经传来一声冰刃般的暴喝声,“放肆!谁准你碰我?” 暴喝的同时,繁星盗的双手已经落在闲诗的肩膀上,狠狠一把将她推开。 他微凉的手停留在闲诗的肩膀上不过眨眼瞬间,仿佛闲诗的身躯不是简单的身躯,而是什么万恶之源。 闲诗勉强站稳脚跟,对上男人那双阴冷到不能再阴冷的无情凤眸,闷热的夏夜似乎骤然冷却下来。 她猛然意识到,男人应该不喜欢被别人触碰,若不然,也不会接连两次提醒她不准碰他。 一时间,闲诗被男人野蛮的动作以及狠厉的眼神给彻底吓傻了,内心深处想要道歉,却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吧嗒”一声,闲诗手里独握着的玉笛因为她不自觉松开的手指而掉落。 眼看着玉笛有可能从斜瓦坡滚下去,摔得粉骨碎身,念及这是属于繁星盗的,且方才他还拿来救她,闲诗连忙折身去追。 那股护玉笛周全的执着劲,自然而然,无可阻挡。 繁星盗岿然不动地站着,眸色却不断加深。 在玉笛即将从屋檐边滚下之际,闲诗奋力一扑将它成功抓住。 暗吁了一口气,闲诗不顾隐隐作疼的膝盖,本着愧疚与珍惜的心,从地上缓缓爬起。 这支玉笛通透碧绿,握在手心沁凉润和,定然价值不菲,她不想暴殄天物地将其糟蹋。 谁知,转身的刹那,她的右脚却被屋檐边的苔藓猛然一滑。 闲诗防不胜防,整个身躯朝着屋下倾倒而去。 千钧一发之时,繁星盗没法再淡定地冷冷注视下去,更没了思索或犹豫的时间,哪怕再不想触碰她,在这种时候也没了第二种选择。 在他的记忆之中,似乎鲜少有救人心切的时候,可今晚,他竟然体验到了。 当闲诗瞬间感慨着自己即将命丧新婚夜的悲惨时刻,漆黑色的身影风驰电掣地扑面而来,长而有力的臂膀结结实实地揽在了她细软的腰肢上。 揽住的刹那,闲诗往下栽落的身躯几乎快与水平面齐平。 繁星盗强壮的臂膀一个使力,便将闲诗的身躯轻松扶正。 他正准备将闲诗带到屋顶中央,冷不防却被屋檐边似乎比他还要顽强的苔藓算计。 于是,他的脚下也来了个猛烈打滑。 因为他人高马大,打滑的程度跟闲诗方才的相比,犹如小巫中的大巫。 两人身躯往屋檐外迅速倾倒的时候,闲诗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但这一次,不知是男人的臂膀太有力的缘故,抑或这个男人的怀抱有着难言的安全感,闲诗竟没像方才那样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闲诗的感觉没有错,只要繁星盗不放手,哪怕两人从屋顶上摔下去,应该都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不过,繁星盗并不想狼狈地掉下屋顶,或者说,他不想增加与闲诗触碰的时间。 关键时刻,繁星盗揽紧闲诗的腰肢,腾空一个跃起,顺着斜瓦坡从下往上翻滚了几圈。 翻滚时,两人的身躯难免挨近,当陌生的绵软与刚强融贴,似乎一切艰险皆能化为云烟,这番震撼的感觉在彼此的脑袋里轰隆炸开,却一闪即逝。 两具身躯稳稳停留在屋顶中央之时,繁星盗在下,闲诗在上。 望着这意外之下才得以产生的和美景象,漫天的星星似乎都在俏皮地眨着眼。 022:趔趄扑倒(1) 言情海 正文 023:趔趄扑倒(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3:趔趄扑倒(2) 没有出力的闲诗先于繁星盗反应过来,既谨记着他不喜欢被别人触碰,又明白他能容许两人触碰只是救人心切万不得已。【】 . 况且,男人的气息太过强烈,她从来没有这般暧:昧地趴伏在一个男人身上。 关乎他的喜好,关乎礼义廉耻,她必须马上与他分开,保持距离。 闲诗急急忙忙地欲从繁星盗的身上翻身而下,跪着起身的时候,她的膝盖不知磕碰到了何处,男人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对上繁星盗阴郁愤懑的凤眸,闲诗来不及道歉,更加迫切与慌乱地想要从他身上翻下。 最重要的地方被磕碰,是个男人都会痛得想骂娘。 繁星盗简直被眼前这个女人给烦透了,若非记着两人置身屋顶,他真想直接将她扔到一丈开外的地方。 没等他伸出双手将闲诗扔到旁边,仓促起身的闲诗将她那不争气的膝盖又一次磕顶到了同一个地方而不自知。 这回,繁星盗强忍着没有闷哼出声,但浓眉已经紧蹙,其中蕴含的,除了剧痛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愤怒之时,繁星盗试图直接用身躯将她拱翻下去。 但是,天不遂人愿,闲诗就着他疼痛之处又来了一个趔趄扑倒。 而他,痛得正好微微抬起了上半身。 天意弄人,两人的嘴唇隔着一层绵薄的黑布不偏不倚地触碰到一起。 时间似乎瞬间停滞了。 两人所有的动作也停滞了。 彼此的双眸更是瞪得极大。 对繁星盗而言,两人的嘴唇之间虽然隔着一层绵薄的黑布,但是,独属于女子的温软与清新还是可以强烈地感受到。 从来没有女人敢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躯体,更别提他的嘴。 按照他对女人的排斥程度,他该将这个万恶的女人给碎尸万段的。 可奇怪的是,他既没有生出将她碎尸万段的念头,也没有将她立即推开。 事后他再想起自己此刻的反应,只能归结为被恶鬼附身失去了自己的神志。 否则,他怎么会生平第一次心襟荡漾起来,甚至还情不自禁地张开黑布下的嘴,鬼迷心窍地咬了闲诗一口。 很轻很轻的一口,好似羽毛刮扫在肌肤上一般。 但是,闲诗却反应极大地从他身上猛然挣脫下去。 非但如此,在逃得距离他有几步之远后,竟还背对着他干呕起来。 繁星盗的神志瞬间回归,虽不可思议自己方才见鬼的举动,但更愤怒闲诗因为他而产生剧烈呕吐的反应。 难道他对她的触碰有那么令人作呕吗? 他从来不碰女人,对男人也没有特别的兴趣,平日也注意清洁,绝不让身上留有异味,是以他觉得,在这个世道上,没有比他再干净的男人了,甚至连孩童也比不上他。 而且,方才两人唇对唇的触碰,并非直接,而是隔着一层黑布。 但是,眼前的那个女人,偏偏因为他而作呕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作呕是两人隔着黑布唇对唇,或者他咬了她一口之故。 他娘的,该作呕的人明明该是他好不好? 此时此刻,繁星盗突生一个极为幼稚的念头,那便是跟着闲诗一起呕吐,且比她吐得厉害,仿佛这才能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只可惜,平常对女人的那种厌恶感,此刻像是被闷死了似的,怎么都无法释放出来。 闲诗脸色煞白地干呕一阵之后,看到被她紧紧拽在手里的玉笛完好无恙,不禁暗松了一口气,继而怔怔地发起了呆。 今晚她居然先后被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隔着布片咬到了嘴唇,一块是喜帕,一块是蒙面布巾。 每一次,她都应接不及。 花流云咬,显然是顺带的故意,她的心里尚能理解与接受,因为她大致听说过他是那种喜欢调嬉女子的男人,同时,也在心里认可他是自己的夫君,可以对她有亲密的举动。 可繁星盗呢? 虽然与他是第一次会面,但她已经认定,他是一个不近女色之人,甚至讨厌女人。 对于这一点,非但花流云透露过,她也已经亲身感受到。 是以,他怎么会咬呢? 虽然很轻柔很微弱,但是,她的感觉很清晰。 也许,他是不小心的吧? 对,他应该就是不小心的,他对女人的排斥与厌恶,绝对不是假装的。 是以,她何必对他的不小心耿耿于怀、小鸡肚肠? 如此一认定,闲诗的心里便舒坦了,紧蹙的眉头也缓缓纾解。 抿了抿唇,闲诗站起来,低着头朝着已经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缓缓走去。 两人距离一步之时,闲诗停下脚步,盯着繁星盗蒙着黑布的侧脸,将玉笛递过去道,“还你,谢谢。” 同时,她不禁心生后怕的感慨,为了踢到他一脚,居然衍生出那么大的危险,幸亏谁都没有闪失。 繁星盗恢复了两人初见时的冷漠与疏离,像是没听见似的,眸光森寒地望着远处的夜空,无视闲诗的存在。 夜空中的星星似乎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不知何时又稀落了一些。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兴许,他在生她的气,生气她耍诡计踢他,还碰到了他的身躯。 不论他为何生气,闲诗不想再跟他同时在屋顶上待下去,便蹲下了身躯,将玉笛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身旁。 玉笛刚刚放稳,男人冷冽的声音便突地响起道,“为什么作呕?给我一个解释。” 闲诗愣了愣,这才明白男人生气的真正缘由。 心里顿时轻快不少,闲诗噗哧一笑,问道,“你以为我是觉得你恶心,是以才呕吐吗?” 繁星盗黑色面罩后的面色黑了黑,闷不吭声。 闲诗望着夜空中的月儿,缓缓道,“我确实是因为你恶心,但确切地说,又不是因为你作呕。” 这番话,说了比不说似乎更难懂,繁星盗倚过头来,极其不悦地瞪了闲诗一眼。 闲诗微微一笑,“之前我跟你说,酒水似粪水,那是我的真心话。” 当他张嘴时,嘴里的酒气自然冒出,直接被她吸入鼻腔,多年来对酒水的排斥,直接导致她想要呕吐。 闲诗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傻,定然能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是因为恶心他才作呕,而是因为恶心酒味才作呕。 023:趔趄扑倒(2) 言情海 正文 024:后会有期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4:后会有期 此刻,繁星盗恶劣的心情终于迅速疏解,斜睨了闲诗一眼道,“那酒价值不菲,名叫蚀骨香,千金难得,何臭之有?除非是你的嗅觉有问题。(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爹娘也说我的嗅觉有问题,能把香的闻成臭的。唉,看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估计是恶疾绝症,虽不至于丧命,但却倒人趣味。” 同时被爹娘数落的,自然还有妹妹闲燕,跟她一样的怪癖,若说她们两个不是亲生,都不太有人相信。 越是香浓的美酒,姐妹俩的排斥便越是强烈。 繁星盗眸色转深,道,“我敢肯定你没有看过大夫,这种应该是心病,也许并不难医治。” 闲诗的心猛地一震,没想到他能看得这般透彻清晰。 确实,她与闲燕皆是缘于心病才会排斥酒香,姐妹俩也从来不曾为此次看过大夫,因为她们知道,心病需要心药医,而她们需要的心药,只有爹娘能给得。 可惜,她们的爹娘将心药藏了起来…… 见闲诗兀自陷入沉思,繁星盗也不作打扰,默默地看向夜空。 待闲诗回过神之后,便站起来告辞道,“我回房了。” 繁星盗跟着站起来,“你原先不是打算睡在这儿的?” 闲诗玩笑道,“拜你所赐,没有那只价值不菲的绣花枕头我在屋顶便睡不着。” 繁星盗撇了撇嘴,不屑道,“你是不习惯有其他人在屋顶。” 又被他一语言中,闲诗微微笑了笑,正准备动步,繁星道又道,“你留下,我走。” 不等闲诗答应,他便转身大步离去,闲诗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轻声道,“后会有期。” 男人的步子微微一顿,继而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闲诗的脸却在急速地蹿红,她极为懊恼怎么会对男人说出那声后会有期? 她并不期待与他再有见面的机会,可她偏偏说出来了,真是奇怪。 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好像她一个已经嫁人的有夫之妇,在刻意勾:引其他男人似的。 想到花流云那五个红杏出墙的前妻,闲诗再一次告诫自己,千万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无论花流云如何对待自己,她都不会背叛他,除非,花流云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她所能忍耐的最低限度。 一夜屋顶好眠,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闲诗便悄然回到寝房,自行更衣洗漱。 “咚咚咚”的拍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闲诗以为是丫鬟之类,出现在门外的却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人,面貌憨直,身材魁梧,浓眉下的大眼显得格外炯炯有神。 “你是?” “少奶奶早,我是管家的儿子余呈祥,少奶奶可以跟少爷一样,叫我阿祥。伺候你的小梅与小菊昨晚吃多了,正在闹肚子疼,是以,一时半会儿没法过来伺候。虽然我没有姑娘家心灵手巧,但还是有许多用得上的地方,少奶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会努力做好的。” 闲诗微微笑了笑,“让小梅与小菊好好休息,我没什么需要伺候的地方,你去忙其他的事吧。” “那可不行。”余呈祥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若是离开,非但良心上过不去,小梅小菊两个还会把我给骂死。” 见这个男人如此坚持,闲诗便也没有勉强,越过他走下了通往院子的台阶。 清晨的风有着夏日难能可贵的幽凉,闲诗走走停停,心情甚好地赏玩起了院中的花草树木。 余呈详怔了怔,随即跟上她的步伐,蓦地问,“少奶奶想要沐浴么?我帮你准备热水去?” 闲诗颇为错愕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谢谢你,不过我没有清晨沐浴的习惯。” “哦。”余呈祥自言自语般道,“以前的少奶奶都喜欢……” 见闲诗又朝着他看过来,余呈祥微红了脸庞,适时止住了口,满脸写着歉意。 似为了排解尴尬,余呈祥拍了拍脑袋道,“早膳应该差不多好了,我去给少奶奶端过来。” 一个男人过问女人家沐浴的事,怎么想怎么尴尬,不过闲诗很快便释然了,定然是那两个丫鬟叮嘱过他的缘故。 如此一想,闲诗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对着跑开的余呈祥客气道,“谢谢。” 余呈祥霎时止住脚步,回头憨憨一笑,“少奶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道谢。” 闲诗在寝房外间用早膳的时候,余呈祥便在院子里卖力地打扫,待她走到房门外时,原先有些枯枝与落叶散落的院子整洁了许多。 “辛苦了。”闲诗走到一棵树下,望着树下干干净净的土面,禁不住感慨,“其实落叶缤纷的感觉挺好的。” 余呈祥一愣,有些惶恐地问道,“少奶奶,我是不是扫错了?你不喜欢?” 闲诗摇了摇头,抬首望着繁茂的枝叶,慨叹,“越是美好的感觉,似乎越是难以维持持久,譬如那些落在地上的漂亮落叶,若是没有及时扫去,就会干枯或者腐烂,变得丑陋与多余。” 就如她曾经对爹给的宠爱、杜有给的关怀,甚至是对花流云给的心动感,都没法延续。 “少奶奶……”余呈祥有些欲言又止,闲诗朝他微微一笑,漫步到了别处。 余呈祥却傻傻地站在树底下,沉浸在闲诗的那番话里久久地出不来。 在院子里闲逛了一会儿,闲诗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走到余呈祥跟前,颇为不好意思地问,“阿祥,我是不是该去给……给……公婆请安?” 闲诗不是在这种大户人家长大,是以对大户人家的规矩并不熟悉,印象中所有的略知一二也不过来自于杜家。 余呈祥憨憨一笑,“老爷与夫人一大早就去了龙须山的避暑山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闲诗提着的心立即落下,只是感觉怪怪的,哪有一家之主在儿子成亲的第二天便出门避暑的? 想到昨日拜堂时花家二老对自己冷漠疏离的态度,闲诗猜测,或许他们根本就是因为不认可她,是以才故意避开不见的? 心中的难过转瞬即逝,闲诗还没多愁善感到对那些并没有建立感情的人投入太多的在乎。 偌大的花家,当家作主的人全都走了,哪怕那些佣人还在一如既往地忙碌着,却显得空荡寂寥,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024:后会有期 言情海 正文 025:美好感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5:美好感觉 不过,闲诗却挺享受这种自在的感觉,没有人会来管束她,也没有人会来烦扰她。【】 . 这一天,除了吃饭与休息,闲诗都是漫步在偌大的花宅之中,一边欣赏,一边熟悉环境。 余呈祥一直跟在她身后,替她引路,为她介绍。 两人皆属寡言之人,彼此间的交谈并不多,但却相处融洽。 时不时地,闲诗会想到花流云,想到成亲后的第三日,该是回门的日子。 回门都是夫妻双双的事,她并不在乎他以何种态度对待,只是希望能借助这个机会回家一趟。 可是,望着漫天的晚霞,闲诗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若是那天,他不现身怎么办? 若是他不现身,她以何种理由独自回门? 是以她很是希望,在第三天到来之前,至少能见上花流云一面,那么,她就能说服他跟她一起回门。 哪怕只是让他到她家站上眨眼的时间立即借口离开,也能免于花、闲两家被流言蜚语所伤及。 望着正在收拾碗筷的余呈祥,闲诗道,“若是少爷回来了,务必立即告诉我一声。” 余呈祥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轻轻地答应一声,“是。” 他以为这次的新少奶奶跟前几个有所不同,看来还是一样的。 虽然白日的时候她没有追问有关于少爷的下落一句,但眼看着天黑下来,她还是按捺不住了。 离开之前,余呈祥好心地提醒道,“少奶奶,按照少爷的脾气,可能很久不回来也不一定。” 闲诗一怔,“很久?很久是多久?” 她知道,余呈祥口中的很久肯定不会是三天之内。 见余呈祥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闲诗言辞轻松道,“随便他吧。” 余呈祥立即又否定了方才的论断,这个少奶奶真的跟以前的不太一样,前几任少奶奶大凡听他这么说的时候,不是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就是哭得梨花带雨地去找老爷夫人诉苦。 就寝的时候到了,闲诗带着仅剩的一只绣花枕头上了屋顶。 环顾了附近的屋顶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踪,闲诗便枕着枕头躺了下来。 可是,她的心却无法像以前那般,在空旷的屋顶变得宁静。 隐隐地,她不知道是在担忧,还是在期待,繁星盗的出现。 闭上眼,强行阻止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左顾右盼。 只要尽快入睡,便能摆脫一切烦忧,可她越是迫切地想要睡着,便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地,闲诗感到身边有一阵急速的风袂刮过,像是有人临近了一般。 一颗心躁然跳动的同时,闲诗睁开了眼睛,并且从瓦片上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并无一丝人影,也许,方才只是突然刮了一阵比较猛烈的风罢了。 正准备重新躺下,闲诗一倚头,却不经意地发现,绣花枕头旁边,居然多了一块奇怪的石头! 闲诗惊讶地半蹲下了身子,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上去,石面光滑冰凉,似能将其本身的幽凉瞬间传递到人的四肢百骸,舒爽不已。 浅绿色的石头表面没有其他雕琢,像是纯天然,又像被稍微地打磨过形状。 瞧了半饷,闲诗有些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难道这是一只石枕?” 黑暗中传来一声男人轻蔑的嗤笑,闲诗连忙循声望去,便见繁星盗从屋檐外一个翻身,动作洒脫地跳了上来。 闲诗霎时有些明白了,想是昨晚他踢掉了她的绣花枕头,今晚拿了一个石枕来赔偿她? 繁星盗随意走了两步便就着瓦片坐下,与闲诗保持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沉声启口,“以一赔十,便宜你了。” 果然是拿来赔她的? 闲诗心里一边雀跃不已,一边极为不服气,不过是一块长得像枕头的石头,哪有什么以一赔十的价值? 于是,闲诗摸着石枕满脸不屑道,“枕着这么硬的石头,谁睡得着?就算睡得着,第二天起来头后准得长一个硬硬的大包。” 繁星盗嘴角抽了抽,鄙夷地瞪着她道,“孤陋寡闻!我说以一赔十,你还真敢信?若按价值论,说它以一赔万万皆显谦虚。” 闲诗更加不屑道,“一块大点的石头而已,哪有那么大的价值?吹牛!” “见识浅薄的女人,”繁星盗轻叹一口气,问,“你知道玉枕吗?” “玉枕?”闲诗点了点头,忽地指着石枕瞪大了眼睛,一脸夸张,“你的意思是,它是一只玉枕?” 繁星盗挑了挑眉,肯定地回答,“没错,我费着千辛万苦从皇宫偷来的,皇室专用,赔给你了。” 闲诗不知他此言真假,瞪着眼睛重新打量眼前的石枕,越看越觉得这男人说得有可能是真话。 不说他有本事从皇宫偷盗宝物,单从石枕的手感、外观、工艺等方面而言,确实感觉稀罕。 哪怕打心眼里喜欢这只石枕,闲诗却坚决地摆了摆手,一脸认真地拒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也无福消受,你还是送别人吧。” “傻瓜,随便骗你一句就信?”繁星盗嗤笑,“它若真的价值连城,我怎么舍得送你?早就转卖出去了,傻,真傻。” 被男人连骂三个傻,闲诗撅了撅嘴,徒恨自己没有辨识的本事,只能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它究竟哪儿来的?” “石头堆里捡来的,我自己打磨了好些天。”见闲诗怀疑的神情更甚,繁星盗连忙又增添一句,“别小瞧了我的本事行么?下次有机会让你亲眼见识见识。这只石枕虽其貌不扬,枕着还是很舒服的,不比你那绣花枕头差劲半分,而且,它若是放在屋顶,雨淋不坏,兽啃不掉,风刮不走,免你携带之烦。” 许是繁星盗这么多话一气呵成的缘故,闲诗轻易便信服了他,微笑道,“听你这么说,它可真是好极了。” “废话,好到你会怀疑它就是个宝贝,是以我经常想,虽然它出身平凡,没准真是个天价宝贝,无论你要不要,它就暂时放在这儿了,谁用谁稀罕。”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拿走了。 025:美好感觉 言情海 正文 026:高超媚术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6:高超媚术 接下来,闲诗与繁星盗谁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陷入沉思。【】 . 原先烦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平静,闲诗很是纳闷,为何在这个男人没有出现的时候,她会觉得烦乱,而他一旦出现,哪怕坐得离她远远地,也不理会她,她却会觉得十分安心? 也许,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随时可能出现,她肯定会异常安心,而一旦知道,看得见比看不见更觉安全。 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时候,闲诗朝着繁星盗坐着的位置随意看去。 谁知,繁星盗走得无声无息,早已没了人影。 闲诗低头看向两只质地完全不同的枕头,犹豫片刻,最终枕在了石枕上。 繁星盗也是一片诚心,即便他已经离开,她也该赏些脸不是? 当然,若是这石枕枕着实在太不舒服,她再换绣花枕头不迟。 谁知,一枕上石枕,闲诗心里刚萌生一个热腾腾的念头,便不敌困倦沉沉睡去。 夏日的夜哪怕风再大,可依然感觉闷热,但这个石枕似乎蕴含着神奇的力量,能将幽幽的沁凉注入四肢百骸,促她好梦不断。 第二日,等到午时之后,闲诗仍旧没有听到花流云回来的消息,想了想,她回到寝房,开始给花流云写信。 “花流云,明乃回门日,请与我回娘家一趟可好?我想家了。” 她相信,花流云虽然对她没有感情,但既然把她娶回来了,这种走过场的事他还是会尽量顾及与配合的,若不然,昨日他也不会告诉她,该有的聘礼一样都不会少。 他是一个看似无心实则有心的男人,一定是。 也许,即使她不写这封信,花流云明日一早也会回来,若是他没有回来,也定然是玩心太重,忘记了还有这码事。 望着还未风干的信纸上那娟秀的字迹,闲诗不由地想到了杜有,一时间心绪复杂。 若是没有他与于玲珑,她根本就不会认得那么多字,也不会写得这么一手好字。 这一手好字,是杜有手把手地教会她的,在教导她的那些珍稀岁月中,他一直在笑,开始的笑是忍俊不禁,因为她写得实在是太难看,简直惨不忍睹,后来的笑则是由衷的欣慰,因为她很努力进步也快,成绩甚至超出他的预想。 将风干的信纸装进信封,闲诗没有封口便把信封递给余呈祥道,“阿祥,把这封信送去给少爷。” 余呈祥接过信,愣了愣,“是,少奶奶,我这就去。” 原本他想说的是:少爷行踪不定,我不一定找得到他。 但不知怎么回事,望着闲诗那双清灵的美眸,他的婉拒竟然变成了痛快的答应。 曾几何时,他就是被类似于这样一双清灵的美眸吸引,直至无法自拔。 既然已经答应,余呈祥也不会阴奉阳违,哪怕知道少爷可能看也不看就会把信扔了,还是决定亲自去送一趟,也许,少爷对这个少奶奶会与众不同也说不定。 待他走到大门口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漂亮的紫衣女子。 余呈祥眼睛一亮,满脸兴奋地迎了上去,“小姐,你回来了!” 花流芳傲慢地点了一下头,不经意瞥见余呈祥手里的信封,便问道,“那是什么?” 余呈祥很是后悔没有将信封藏起来,微微哆嗦了一下嘴唇,还是如实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少奶奶……写……写给少爷的信。” 闻言,花流芳脸色一变,立即沉下脸,伸出左手厉声道,“给我!” 见余呈祥略有迟疑,花流芳提高了声音道,“耳朵聋了?快点给我!” 余呈祥不敢违抗,将信封乖乖地递到了花流芳的手上。 花流芳将信纸从信封中抽出,只瞟了一眼,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气势汹汹地冷哼一声。 随即,花流芳毫不犹豫地将信纸撕了一个粉碎,狠狠地扔在地上,怒骂道,“真不要脸!真不要脸!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厉害的货色,居然敢用这种方式跟哥哥撒娇!” 余呈祥颇为心疼地望着飘落满地的碎纸,忍不住道,“少奶奶哪有撒娇?不过是请求少爷回来罢了。” “笨蛋,你懂什么?”花流芳横眉怒对,“能够被哥哥一眼相中,可见是个厉害货色。这封信看似普通,实则隐含了她的高超媚术。” “高……高超媚术?”之前在路上,余呈祥已经看过信的内容,是以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十分诧异道,“哪儿有?我怎么没发现?” 花流芳鄙夷地瞪着他,“她说,我想家了,你以为她真是想家吗?她真正想说的是,我想你了,想哥哥,想夫君了。” 余呈祥嘴角抽了抽,不自觉地为闲诗辩驳道,“我觉得少奶奶不是那种人。” 绝对不是。 花流芳紧盯着余呈祥面部神情的变化,极为不悦道,“哼,左一声少奶奶右一声少奶奶,越喊越亲热!怎么,连你这痴情种也被那狐媚子给勾惑住了?” 余呈祥忙不迭地摇头,根本不敢再与花流芳对视,连忙弯腰蹲下了身子,埋头将碎纸一张一张地默默捡起。 花流芳仰起头,姿态傲慢地越过余呈祥,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以威胁的口吻道,“待会知道怎么跟她说吗?” 余呈祥顿了顿动作,继而一边继续捡着碎纸,一边点头,闷声回答,“知……知道。” 待余呈祥抬起头,想和花流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四顾之下,早已没了那翩翩身影。 026:高超媚术 言情海 正文 027:奇葩不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7:奇葩不有 本该是午休的时间,闲诗因为心事重重,便没了任何睡意。【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余呈祥离开之后,她便拿了一本喜欢的书,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之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每一个字几乎都认得,也知道在讲什么,可等回头一想自己究竟看了什么,居然什么都记不起来。 无奈地合上书本,闲诗轻叹了一口气,怪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一点小事牵累情绪?实在是不应该。 日头越挂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闲诗准备还是回房躺一会儿,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未尝不可。 但她还未动步,迎面便走来一个陌生的紫衣女子,一双美眸紧紧地凝视着自己,显然是直奔自己而来。 她是花家的亲戚还是其他客人? 闲诗稍稍一愣,便朝着她投去友善的微微一笑。 谁知,她这微微一笑却刺激到了花流芳,使得她本就阴沉着的俏脸变得更为阴沉。 闲诗的笑容真诚而漂亮,直暖人心,可看在花流芳的眼里,不过是闲诗擅长于勾惑人的狐媚手段之一罢了。 “你是……” 虽然已经觉察到了对方的不友善,但闲诗还是客气地开了口。 花流芳像是没听见闲诗的问询,满嘴鄙夷地感慨起来,“呵,哥哥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劲了,远不如爹娘的眼光!” 哥哥? 闲诗猛然想起,余呈祥好像跟她提起过一次,花流云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妹妹,名叫花流芳。 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与花流云倒是有几份相似,看来她是花流芳**不离十。 闲诗推测,成亲那日花流芳应该不在场,否则,不会以这般新鲜的眼神打量自己…… 不过,闲诗不知道花流芳为何如此讨厌自己?难道自己长得不令她满意,她就可以这般毫无忌惮地数落自己? 这也太没教养太没礼貌了。 闲诗暗叹了一口气,只当花流芳是个被爹娘与兄长宠坏的幸福女子,哪怕心里不舒服,也暂时没有与她计较,谁让她嫁给花流云了呢?对于他的家人,她应该尽量予以尊重。 “原来是流芳妹妹,你——” 不等闲诗把话说完,花流芳便满脸不悦地训斥道,“叫我花流芳即可!不许叫我流芳妹妹!因为你还不配!而且,虽然哥哥娶了你,但我不会叫你一声嫂子!只有被哥哥爱上的女人,才有资格喊我一声妹妹,受我一声嫂子!” 在花流芳尖锐的话语中,闲诗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干净,对她的真诚之心也像是油灯一样迅速燃尽。 花流云确实不爱自己,但她又何错之有呢? 难道就因为她与花流云之间没有感情,花流芳这个做妹妹的就可以这般傲慢无礼、咄咄逼人地对待她这个名义上的嫂子? 这番道理闲诗从未听过,也不会认可。 前日乃花流云自由择妻的日子,是以今日站在花流芳面前的不是她闲诗,就是其他女人,凭什么她或者其他女人要被花流芳如此奚落与讽刺? 她自认不是吵架的高手,对于这些无理取闹的人,一般采取沉默的回应方式,彰显她的不屑与漠然。 当然,她不是不会反抗,而是必须要有能打败对方的十足把握,她才会给予还击,否则,她宁可选择沉默,让对方误以为她在示弱。 果然,花流芳见闲诗一声不再吭,以为她被自己打击到,因而自卑、伤心了,不由更加得意地挑衅道,“你可知道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我知道!但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原来花流芳的挑衅手段也不过如此。 闲诗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流芳,突地有了还击她的十足把握。 于是,闲诗缓缓启口道,“我是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但很巧合的是,成亲那日我碰巧问了他类似的一个问题,我问他,夫君呀,你不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他认真地想想,跟我仔细形容了一番,当时我笑了,捧腹大笑,说根本不会有他所形容的那种女人。可这会儿,我却信了,信服到五体投地。呵,世道如此之大,真真是无奇葩不有。” 因为闲诗说得一本正经,花流芳也听得一本正经,俨然是将她的话听成真的了,并且仔细琢磨起来。 可是,琢磨了一小会儿,花流芳的脸便气得通红通红,颤抖着手指着闲诗道,“你……你胡说八道……哥哥怎么会……你……你骂谁呢?” 闲诗仰首望向蔚蓝的天空,佯装无奈地自嘲道,“我不知道,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你……你给我等着……等我告诉哥哥,让他来教训你!” 花流芳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跺着脚离开了,那背影,似乎也写满了被打败的愤怒,看得闲诗心情大好,原先等待花流云回复的焦灼似乎也暂时散去了。 原来,欺负人竟可以让人小小地开心一番,难怪很多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闲诗寻思着,要不要从此做个坏人呢? 还是不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做好人舒坦。 闲诗重新靠回树干,呆呆地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恐怕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跟女人吵架吧? 她跟闲燕,几乎从不吵架,因为她懂得谦让妹妹,而闲燕也懂得听姐姐的话。 比起闲燕跟别人吵架时张牙舞爪还嫌不足够的厉害架势,她方才的架势,似乎显得太过温和与平静了? 不过,温和归温和,平静归平静,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明天见到闲燕,她一定得告诉她,这辈子姐姐也跟女人吵过架了,并且把对方给气跑了,兴许,闲燕根本不信呢。 就在闲诗沉浸在想家的思绪中时,余呈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少……少奶奶,我……我回来了。” 闲诗满脸期待地望着余呈祥,问,“你见到少爷了?他怎么说?” “见……见到了。”余呈祥点头的姿势极为扭捏,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摇头,“可……可是……可是少爷没说什么。” 他原本想按照花流芳的意思,说少爷把信扔了根本没看,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闲诗怔了怔,朝着余呈祥微微一笑,“信收到就好。” 只要花流云看过信,她相信他应该会回来陪她演戏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花流云跟那封信根本无缘相见,否则,看着她那娟秀的字迹,或许会心血来潮地一早回来。 027:奇葩不有 言情海 正文 028:一个惊喜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8:一个惊喜 这个夜晚,闲诗上屋顶的时候,没有带上绣花枕头,就昨天一个晚上,她便已经充分感受到了那只石枕的好,甚至有些爱不释手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 也许,就如繁星盗随口调侃的那般,也许这只石枕确实是件未被发现的天价宝贝呢。 坐在屋顶,闲诗有一种奇怪的预感,繁星盗今晚不会来,结果,待她困倦地躺下时,他果真没有出现。 也许,他昨晚的出现,只是为了来赔她一只枕头而已。 他用行动为当初对她的无礼道歉或弥补,她是不是也应该作点补偿? 当闲诗被远处的鸡鸣声叫醒,已是她嫁进花家的第三天。 她回门的日子终于到来,可惜,等她用过早膳,也没有见到花流云回来的踪影。 望着余呈祥颇为同情的眸光,闲诗明白,花流云应该不会回来陪她回门了。 欲言又止了几次,余呈祥道,“少奶奶,少爷恐怕有要紧的事,要不等过几天少爷回来——” 闲诗打断他的话,道,“不用了,他不回,我自己回。” 她已经想通了,她要回家,只是单纯地想回家,可不是为了所谓的礼节与面子,既然无法利用回门的事回家,那么她自力更生即可。 “可是……” 余呈祥不知该如何劝慰,以前的五个少奶奶,一旦没等到少爷回来,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吵吵闹闹的,最后,都是老爷或夫人出面,派人给亲家送去了大礼,回门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这次,他已经问过父亲和奶娘了,老爷与夫人甚至还有少爷离开之前,根本就没有交待要给新亲家送礼的事。 余呈祥再傻也知道,因为这个新少奶奶是少爷胡闹娶回来的,是以老爷与夫人不喜欢,也不会管。 闲诗走了几步,回头见余呈祥一直跟着自己,便道,“我一个人回去便可以。” 余呈祥难得反应极快地编造了一个借口,“我爹交待过,少奶奶若是出门,一定要有人护着,免得有什么危险。” “不会有危险,京城很安全。” 余呈祥知道,少奶奶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跟随,便决定放慢了脚步远远地偷跟着,等看到她平安踏进娘家的门,他再回来。 闲氏酒坊距离花家不远,但也不近,按理,是可以享用轿子或者马车的,但享用轿子或者马车,必须通过他那管家老爹。 余呈祥知道,父亲断不可能赞成少奶奶独自回娘家,甚至会联合奶娘想方设法阻止,是以去问不如不问,还能免去一顿责骂。 待闲诗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到了闲氏酒坊的门口。 原本冷冷清清的门口,此刻竟然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除了杜家,闲家从来没有结交过富裕的客户,而杜家的马车,闲诗又全见过,是以这会儿她有些纳闷,这辆马车为何会停在自家的门口。 一直跟在十丈之外的余呈祥看清马车的时候,眼睛慢慢地直了,不顾一切地跑到闲诗身边,激动地说道,“少奶奶,这是少爷的马车!” 闲诗没想到余呈祥一直跟着自己,显然被突然出现的他给吓了一跳,但这惊吓远不比上他的话让她感到惊吓。 盯着那辆豪华马车,闲诗半信半疑道,“真的?” 余呈祥不住地点头,“少爷可能想给你一个惊喜!” 虽然少爷根本就没有收到那封信,但也许少爷跟少奶奶心有灵犀呢。 闲诗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虽然花流云的心思她难以捉摸,但她不认为他先于她来到闲家,是来给她惊喜的。 因为,他们没有感情,他犯不着这般哄她高兴。 余呈祥却是止不住地为闲诗感到高兴,催促道,“少奶奶,你快进去吧,我回去了。” 闲诗点了点头,“谢谢。” 余呈祥很不习惯闲诗对自己这般客气,微微蹙了蹙眉,但随即绽开一个傻笑,朝着她摆了摆手大步离开。 闲诗走到马车边站着,并没有立即进去。 她就是想不明白,花流云在收到她的信之后,为什么不能回花家跟她一起回门,而是要选择这种一意孤行的方式?难道他忙得无暇回家一趟,是以准备在闲氏酒坊门口跟她会和? 就在她盯着马车怔怔地发着呆时,酒坊里有人快步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的身影,闲诗眸光猛地一闪,形容不清心里究竟是何滋味,似乎有些酸又有些涩,甚至还有微不足道的一些甜,期待与喜悦的甜。 走到闲诗面前定步,周泰十分震惊道,“少奶奶,你怎么回来了?” 闲诗没有回答,而是不自觉地着急问道,“周泰,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家少爷呢?” 周泰的身后,并没有花流云的身影,难道他还在酒坊里面,或者,就在马车里? 周泰尴尬地看了看道路两边,解释,“少爷有要事抽不开身,但却记着今日是少奶奶回门的日子,便差我将回门礼送过来,并且告诉少***爹娘,少爷与你改日有空再一起来拜见。我正准备回去告诉少奶奶一声呢。” 原来如此,闲诗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 哪怕花流云不来其实是不屑来,但他总算将这件事很好地解决了。 闲诗对他的所有不满,顷刻烟消云散。 “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周泰点了点头,支支吾吾道,“少奶奶还要进去吗?要不……要不……我带你去见少爷?” 闲诗定定地望着周泰,问,“你家少爷现在在哪儿?能如实相告吗?” “……”周泰满脸尴尬地张了张嘴,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总不能告诉少奶奶,少爷在那种地方吧? 闲诗凉凉一笑,“看来,你家少爷在的地方,我一个女子,根本不适合去。既然已经走到娘家的门口,岂有不进去的道理?你走吧,放心,我知道怎么圆谎,不会让我爹娘起疑心的。” 周泰又张了张嘴,阻挠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倒不是怕少奶奶圆不了谎,而是觉得今日闲家的氛围似乎不太妙,少奶奶似乎不方便进去。 028:一个惊喜 言情海 正文 029:终身幸福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29:终身幸福 目送周泰驾起马车后,闲诗便转身一脚踏进酒坊。(全本言情小说) . 酒坊里头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异样。 但随着外面的马车轱辘声远去,酒坊深处忽地传来了猛砸酒壶的噼啪碎裂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张杏珍的哭嚷声。 “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诗儿是你的女儿,燕儿就不是你的女儿?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闲志土的训斥声随即响起,“你不是一直想让燕儿找个有钱的人家嫁出去吗?现在有人肯娶,你哭个什么劲?” “有钱的人家?哼!那也得先看看是什么有钱人家!最起码,人家是真心喜欢我们燕儿的。对,杜家是有钱,我也眼馋得很,但,杜老板喜欢谁?傻子都看得出来,他眼里就只有诗儿,怎么可能突然之间看上我的燕儿?明摆着是报复诗儿,气诗儿的。我的女儿为什么要成为诗儿的牺牲品?不!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诗儿,让她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把我的燕儿给救出来,这是她自己惹得風流帐,是她欠我们的,否则——” 闲志土生气地打断张杏珍,“胡闹!诗儿好不容易嫁了个好人家,你想让诗儿在花家没脸吗?不准去!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你……你就知道护着诗儿,只管诗儿的死活,从来不在意燕儿的死活。对你而言,诗儿与燕儿究竟有什么不同?你要这么偏心?” 闲诗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虽没听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且好像与她、闲燕以及杜有有关。 无视堆在门口那高高叠起的回门礼,闲诗跑上台阶,推开半敞着的木门,焦急地问道,“爹,娘,发生什么事了?” 闲志土与张杏珍看见闲诗突然出现,满脸皆是惊讶。 “诗儿,你怎么回来了?花家的小厮不是说——”闲志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问。 “我想妹妹了。”闲诗一边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付着,一边四处张望闲燕的身影,“妹妹呢?” 闲志土不准张杏珍去找闲诗,张杏珍自然不敢去花家找,但既然闲诗自己回来了,她可不会放过这个上天赐予的机会。 紧紧一把抓住闲诗的手,张杏珍既气愤又激动道,“你回来的正好,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现在——” “闭嘴!”闲志土阻止张杏珍继续说下去,板下脸对闲诗道,“没有夫婿陪伴,你怎么可以随便回来?快给我回去,别再被左领右舍看见了丢人现眼。” 爹娘无论是从面部神情还是字里行间皆透露出事情的不对劲与严重性,闲诗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固执道,“我要见妹妹,见完我就走。” “亏你还有点良心。”为了女儿,张杏珍完全豁出去了,故意无视闲志土威胁的眼神,道,“杜老板怪我们临时悔婚,扬言不要退回的聘金,只要人。我们只当他说得是气话,也没当回事,谁知,趁着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他竟派人把燕儿抓了去,说三日之后,要么拿你去换,要么直接娶了燕儿为妻。他还说,我们报官没用,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不会在官府面前承认抓走了燕儿,而且,一旦我们报官,燕儿的下场可能比嫁给他更严重。” “诗儿呀,”张杏珍原先想把闲诗一顿臭骂甚至一顿猛打,可是,想着她现在所嫁的富庶人家,还是示弱道,“虽然燕儿不是你的亲生妹妹,可是,你们的情分比亲生姐妹都亲,这些年爹娘都看在眼里,皆感到很是欣慰。现在,燕儿因为你被杜老板抓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出来。不是娘觉得杜老板不够好,而是杜老板压根儿不喜欢燕儿,娘怕燕儿一旦嫁给他,被他作为泄愤的工具,被狠狠地欺负,你说是不是?” 闲诗静静地听着,实在难以相信张杏珍所说。 满脸震惊地望向闲志土,闲诗确认地问道,“爹,这是真的吗?姨丈行事做人光明磊落,不会是那种人,不是!” 对于闲燕,闲志土不是毫无感情,是以方才才会任由张杏珍将事实全部道出。 此刻,望着眼神纯真的女儿,闲志土叹了一口气道,“再光明磊落的男人在受到打击与羞辱的时候,确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既然你已经嫁到花家,爹便不允许你再与杜老板有何牵扯。这件事,爹会想办法,你还是不要插手,免得被花家知道了,你在花家不好过。” 他不希望因为一个杜有,搅得两个女儿都没有好下场,是以,他宁愿牺牲一个女儿的幸福,来保全另外一个女儿的幸福。 胡乱想象着闲燕被杜有抓去的凄惨景象,闲诗眼眶含泪,忍不住道,“爹,娘,如若当初你们没有执意将我许配给杜有,今日也不会变成这副光景。事已至此,责怪与抱怨也没了任何意义。跟你们一样,我也为妹妹担心不已,但光因为担心而吵架于事无补,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解决。别说今日我已为人妇,就是未嫁,也不愿因为杜有的威胁而嫁给他,但是,对于自己唯一的妹妹,我一定不会置之不管!” 闲诗此番话一出,两个老人各有各的放心,闲志土放心的是闲诗会死心塌地做花家的媳妇,张杏珍放心的是闲诗应该会依靠夫家的关系救出燕儿。 再一次紧紧握住闲诗的手,张杏珍抹着泪道,“诗儿,燕儿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如若燕儿真的嫁给了杜老板,被他欺负到不成人样,我这个做娘的,还不如不活了!” 也许一直以来,张杏珍对闲诗的感情半真半假,甚至以虚假居多,但对于闲燕,在这种关键时刻,她绝对是情真意切的。 闲诗眼眶的泪意不由更甚。 一直以来,她都很是羡慕闲燕,有一个真正疼惜她的亲娘。 她的亲娘早就不在人世,而她唯一的亲爹,却从来将钱财与利益放在第一位。 就连她九岁时,与闲燕一道被他带上巨蟒山,也是因为他与别人打赌,说只要他敢带上两个女儿上巨蟒山安全归来,就会买他酒坊一年的酒。 可结果呢,他侥幸带着她们姐妹平安回家,对方却食言了,她曾经想象,那日她若被蟒蛇或那个男孩一口咬死而遭遇不测,她这个爹若是接到了一年的订单,是不是会觉得她死得很值? 若是她的亲娘还活着,有亲娘护着她心疼她,事情也许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029:终身幸福 言情海 正文 030:有名无实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0:有名无实 被爹娘一番千叮咛万嘱咐之后,闲诗匆匆离开了闲氏酒坊。(全本言情小说) . 闲志土与张杏珍皆以为,她这是赶赴花家搬救兵,其实,她赶去的却是杜家。 闲诗哪里敢告诉爹娘,此刻的花家,没有公婆,没有丈夫,根本没有可以仰仗之人。 她暂时能依靠的只有单薄的自己。 若是吕毅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帮她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只可惜,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气喘吁吁地赶到杜家,曾经的她明明可以畅通无阻,今日却被认识她的小厮拦在门外。 小厮眼神飘忽,满脸抱歉道,“闲……闲姑娘,我家少爷不在家。” 闲诗抿了抿唇,道,“我不找他,请让我进去。” 小厮为难地抓了抓头,如实道,“闲姑娘,抱歉,少爷说了,你想进,只能靠花轿把你抬进。” “……”闲诗压下内心此起彼伏的怒火,一字一顿道,“那麻烦请他出来好吗?” “这……”小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默默地进门、关门,通报去了。 日头越来越高,这会儿正好照耀在门楣上,也将闲诗整个人热烈地笼住。 汗珠从闲诗的耳际滚落,可闲诗的心却是冷的,甚至越来越冷。 她曾经以为杜有是善良的,温暖的,简单的,可这一年多来,她对他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看不透她。 无论怎么想她也想不明白,为何杜有对自己的占有欲会变得那般强烈?一直做她的长辈不好吗? 而今,她担心的不是从此将与他永生隔阂与嫌隙,而是担心一旦与他谈判不成,结果他真的赌气娶了闲燕。 若是闲燕嫁给他,或许她们姐妹俩这辈子都没了幸福可言,而她更是将一辈子活在内疚与自责中无法自拔。 等了好一会儿,紧闭的门一动不动,那小厮不会根本就没去给她通报吧? 如此一想,闲诗咬着唇,重重地敲了敲大门。 这一次,没有人及时将门从里面打开。 闲诗相信,门里面一定有小厮守着,只是碍于杜有的命令,装聋作哑不给她开罢了。 即便如此,闲诗还是锲而不舍地继续重重地敲着门,并且不时地大喊,“姨丈!姨丈!” 她几次生气地欲直接喊他杜有,但是,为了固定她与他之间的关系,拉开她与他的距离,她坚持以原来的称谓喊他。 仿佛只要这般喊着,他就一定会醒悟似的。 等到闲诗的手心拍麻了,喉咙喊哑了,大门这才缓缓地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敞开一人宽的那刻,闲诗顿时眼前一亮。 开门者居然不是刚才那个小厮,而是杜有本人。 三日不见,杜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干净的下巴长出许多短短的胡渣,并且消瘦不少。 原先那个儒雅的、干净的、温暖的杜有,仿佛失去了生机,徒留满身满脸的阴郁、疲惫与忧伤。 闲诗嘴唇颤了颤,心里更是难受得紧,却还是像以前那般,尊敬地喊了他一声,“姨丈。” 杜有眼神一黯,满脸不悦地沉声道,“你敢再喊一声试试?” 对于他的执着,闲诗心中更加难过,嘴上却仍倔强地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杜有像是压抑着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忿忿道,“诗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也没有必要瞒你,我跟你姨娘于玲珑一直有名无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闲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叫有名无实?” 在她眼里,杜有与于玲珑,是这世上最恩爱的夫妻,男才女貌,简直羡煞旁人,就算多年来无所出,但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杜有冷冷一笑,“你连这也不懂,怎么嫁的人?看来你跟花流云,此刻也是有名无实。” 闲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当然明白有名无实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相信杜有与于玲珑之间,会没有夫妻之实。 轻易便看透了闲诗的心思,杜有索性进一步解释,“在你的印象中,我跟你姨娘有肢体接触吗?我是有拉过她的手,亲过她的脸,还是将她抱在怀里过?就因为我们同时对着你笑,偶尔和颜悦色地交谈几句,是以你便武断地认为,我们是琴瑟和谐的一对?你有看到我们同睡一张床吗?” 闲诗的思绪轻易便被杜有强行带着走,念及三人温馨相处的一幕幕,她的心忽地“咯噔”一下。 确实,杜有与于玲珑,在她面前从来没有亲昵的一幕,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牵手。 而他们夫妻“共有”的那张床,她好像从未看到杜有躺在上面过,甚至连坐都不曾坐过…… 难道,真的是她单纯地、鼠目寸光地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当成了眉目传情? 不可能呀,姨娘对杜有,分明是饱含深情的。 “为什么?你们……”哪怕已经确认了某些事实,闲诗仍旧无法接受那些荒谬的事实,“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糊涂了。” 若是他们毫无感情,为何要结成夫妻呢?难道只是姨娘的单相思罢了? 杜有将眸光从闲诗的脸上移开,望向明媚的天空,思绪似在逐渐飘远。 沉默半饷,杜有才道,“当初我们并不相爱,她有她的心上人,我也有我的心上人,只是我们与各自的心上人,皆没了任何可能。我娶她,只是为了向爹娘交待,避免流言蜚语。她嫁我,只是想有所依靠,不被歹人欺压。”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曾经对他毫无男女之情的于玲珑,有一日竟会向他示爱,说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并且求他接受她,与她过真正的夫妻生活。 只是,因为无法放下那个永远得不到的心上人,他从不曾给她丝毫机会,就连一次同床共枕的机会也不肯给她。 030:有名无实 言情海 正文 031:很是享受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1:很是享受 听到此处,闲诗的脑袋被所谓的真相震得嗡嗡作响,半天回不过神。【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原来这个世上,看似完满的事情,其实并不一定完满,也有可能是伪造的假象。 对于杜有,闲诗在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信赖的,是以对他毫无怀疑。 并且,因为他这番说辞,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与姨娘会没有孩子,原来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失去生育能力,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同床共枕过。 闲诗错愕地咬了咬唇瓣,问道,“既然你不爱姨娘,那为何还要坚持娶我?我以为,你坚持娶我,只是因为我跟姨娘长得有些相似。” “原来你是这般想的,”杜有神情遗憾地苦涩一笑,“这个问题你为何没有早些问?若是早些问,或许……是,别说你跟于玲珑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就是有,我也从来不是因为你们的相貌略有相似而喜欢你,在我眼中,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没法重合。在你小的时候,我真心实意地疼你宠你,将你当成可爱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在你亭亭玉立之时,会突然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你,不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 闲诗习惯性地避开杜有那灼热的眸光,念及姨娘临死前叮嘱自己的那些话,冷声道,“不管你坚持娶我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不愿嫁给你。也不管你跟我姨娘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我都当你是我的姨丈,也是永远的姨丈。” “好一句永远的姨丈!”杜有的面色猛地暗沉下来,胸腔里积聚多日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喷发出来,忍不住威胁道,“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立即跟闲燕拜堂?” 你不是曾说非我不娶吗?这会儿怎么又要娶闲燕了?真虚伪! 闲诗瘪了瘪嘴,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将心里的这声不平怒吼而出,只能气愤地怒视着他。 否则,她生怕一不小心说出的心里话会激怒他,从而害了闲燕。 两人隔着一扇打开的门,隔着高高的门槛,一个在门槛的里头,一个在门槛的外头,愤怒地对视,谁也不吭声。 挂在高空的太阳越来越烈,杜有站着的地方被门楣遮挡,刚好避开了阳光的直射,而闲诗,一直被阳光笼罩,汗珠快要爬满她俏丽的脸蛋。 杜有的眸光瞬间变得如同以前那般温柔,手指蓦地探向闲诗的脸颊,欲替她擦拭一下满脸的汗珠。 脸颊被手指微微触及的瞬间,闲诗便敏感地退后半步,避开他的触碰。 杜有的手停留在半空,颇为尴尬地解释,“我只是替你擦汗。” 闲诗恨恨地瞪着他,满脸排斥,“男女授受不亲,不需要!” 杜有望着她生气时嘟着嘴的可爱模样,不由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道,“以前又不是没替你擦过,现在再跟我谈男女授受不亲,似乎晚了,你说呢?” 闲诗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念及反驳的言辞很有可能会触怒他,于是又乖乖地闭上了嘴。 杜有再次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为时根本不晚,以前让我擦是视我为长辈,而如今,我已经不配当你的长辈,是以不能被我触碰?” 闲诗怔怔地看着微笑着的杜有,仿佛那个疼爱她的姨丈又回来了。 也许在这个世上,她只有在杜有面前,才展现过所有的真性情,嬉笑怒骂哭闹样样齐全,所以才会不设防地将所有心思写在脸上被他轻易发现。 而他,无疑也是最了解她的男人。 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无论于玲珑有没有威胁过她,她都不会让这个最了解她的男人做她的男人。 若是可以,她希望永远维持与杜有晚辈与长辈的关系,那种感觉太温暖太美好,一旦被破坏,失去的不仅仅是美好的回忆。 “诗儿,我早就说过,于玲珑已经离开,我再也不是你的长辈,也不愿当你的长辈,我想做你的男人!诗儿,只要你肯接纳我,嫁给我,很快你就会发现,做我的妻子、做我的女人比做我的晚辈更合适,更快乐!” 这男人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她才不要做他的妻子、做他的女人呢! 闲诗眉头蹙得死紧,无奈却决绝道,“你不想当我的长辈,不想我喊你姨丈,这些我都能试着接受。但是,我已经嫁人,不是赌气,也不是你拿闲燕来逼迫,我便会乖乖妥协。那日是我心甘情愿踏进江湖楼送抱,到现在我都很感激花流云他会选择我,是以这辈子除非他主动休弃,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他。你明白吗?” 杜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双拳则捏紧,甚至发出咯咯的清脆声响,仿佛他的心被闲诗说得瓣瓣碎裂。 “这就是今日你来找我想要说的话?好,好得很!早知如此,这门我不会打开!去,开心地跟花流云过日子去,我跟闲燕过我们的日子。” 闲诗咬紧了唇瓣,一字一顿地问道,“闲燕是无辜的,你放过闲燕,别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好吗?” “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我娶闲燕可能也是单纯地喜欢她,跟你毫无关系。” “你——” 闲诗知道,杜有对这件事十分执着固执,若非自己妥协,他绝对不会妥协,否则当初,两家也不会那么快将亲事定下。 她好不容易让九泉之下的姨娘安心,嫁给了杜有之外的人,难道却要因为闲燕,与花流云解除夫妻关系,再度嫁给杜有? 不! 她不要! 原先牵扯的只是她与杜有,如今却多了闲燕与花流云,若想将伤害减到最小,只能另想他法。 如今最为棘手的不是她嫁给了花流云,没有嫁给杜有,而是闲燕落到了杜有的手上。 是以,她只要想办法从杜有手上救出闲燕,其他问题都好解决。 准备离开之前,闲诗用极为沉痛的眼神望着杜有,冷声道,“杜有,曾经你在我眼中,有着千般恩万般好,若你要亲手将那些恩惠与好感毁灭掉,我也只能奉陪。” 杜有无所谓地淡淡笑了笑,“第一次听见你叫我杜有,很是享受,以后多叫。” 闲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杜有却叫住她,诱:惑道,“闲燕在我家,我知道你思妹心切,不想进去看她一眼?” 031:很是享受 言情海 正文 032:迫不及待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2:迫不及待 真是知闲诗者,莫若杜有! 闲诗轻易便被他蛊惑,激动地猛然转身,一双黯然的美眸中迸射出期冀的光芒。【全本言情小说】 . 方才因为太过气愤,她居然暂时忘记了闲燕还在杜有手里的事实。 误以为杜有这是好心地邀请自己进去与闲燕见上一面,闲诗迅速往前一步,欲立即跨过门槛。 可是,杜家大门打开的宽幅恰好只能容纳杜有的身宽,他若是站着不让,闲诗根本走不进去。 而闲诗又误以为,杜有既然已经邀请了自己,便一定会及时让开一条通道。 于是,在一个根本不准备让,一个误以为对方会让的对立情境下,闲诗稳当当地栽进了杜有早有准备的怀抱之中。 闲诗哪里知晓杜有这是故意,颇为尴尬地想要立即退离,谁知杜有却趁机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沉声道,“诗儿,你是我的。” 这样的话他似乎已经对自己说了无数遍,闲诗浑身一僵,继而气愤地在他怀里使劲挣扎。 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杜有非但没有让她挣脫,反而将她抱得越紧,甚至恨不能将她压进自己的身躯之中,让她再也逃不掉,成不了别人的谁。 闲诗一边继续徒劳地挣扎着,一边听见杜有的闷笑声从头顶传来,“诗儿,你逃不掉的,嫁给我,是你此生最好的选择,我会比以往更加宠你疼你,让你幸福,好不好?” 这男人又在诱哄自己了? 闲诗咬了咬牙,怒吼,“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 为了摆脫他的束:缚,闲诗不惜在杜有的手臂上狠狠咬下一口。 这是她第一次咬他,杜有吃痛,自然将她松开,一双黑眸沉痛无比。 闲诗退后一步,两人恢复了先前的距离。 为了见到闲燕,闲诗软下声音,请求道,“让我见闲燕一面,就一面。” 杜有冷冷一笑,忽地撑开双臂将门开大,作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口吻轻松道,“闲燕她,或许在我这儿,或许不在我这儿,你可以进去搜,随便搜,搜到了便任你处置如何?” 闲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行事沉稳的杜有怎么可能会傻到将闲燕藏到家中呢?即便藏在家中,也必定是隐秘之处,作为外人肯定找寻不到。 就算闲家报官,杜有肯定不会让官府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诗儿,只要你离开花流云,嫁给我,我会将闲燕安然无恙地送回家。” “我再给你三日时间。” 哪怕闲诗心中的愤怒越来越浓,此刻却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杜有对她势在必得,劫持了闲燕也不过是为了逼迫她屈服。 对于闲燕的安危,闲诗觉得可以暂时放下心来,起码在这三日之内,杜有肯定不会伤害闲燕。 毕竟她跟杜有相识了那么多年,哪怕如今他对她咄咄相逼,她也依然相信他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 没有再跟杜有说一个字,闲诗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杜有定定地站在原地,目视着闲诗越走越远,在她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时,退后一步将门关上。 过了拐角的闲诗却又折身回来,双手费力地抱着一块南瓜大小的石头,快步朝着杜家的大门跑去。 在门槛下站定,闲诗咬着唇,心里默数一二三之后,毫不犹豫地把石头朝着大门中央狠狠砸去。 砰—— 石头砸木门的声音闷沉闷沉。 虽然闲诗的功力尚不能将杜家的厚实大门砸出一个洞来,却也让木门凹进去一大块。 闲诗脸上的笑容随着石头往下滚落而迅速绽开,实在是觉得大快人心。 门后其实并未离去的杜有猛地拉开大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大门上的坑洼,第二眼对上的便是闲诗得逞的笑脸。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那个可以在他面前笑得天真烂漫的姑娘回来了。 闲诗没想到杜有根本没有走远,且这般迅速便打开了门,将自己逮了个正着,一时间窘迫极了,笑容全僵硬在了脸上。 杜有却朝着闲诗绽开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柔声道,“知我者,非闲诗莫属也。我早就计划好了,在你嫁我那日,将旧门换新颜。诗儿,原来真正迫不及待的人是你。” 闲诗一听,一张俏脸立即比原先涨得更红,一时间气得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忿忿地跺了跺脚,急匆匆地转身跑离。 杜有脸上的笑意未收,饶有兴致地再次目送着闲诗离去。 他了解闲诗,知道她宁可自己委屈,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委屈。 可是,他并不知道,于玲珑逼迫闲诗发下的重誓,会在闲诗心中留下那般重的痕迹,否则,闲诗根本不会反抗得那般激烈。 在他对于玲珑一次又一次地狠心对待后,也会得到于玲珑的狠心对待。 这不算是报应却跟报应没甚区别。 蔫蔫地回到杜家,正是午膳时刻,伺候闲诗的两个丫鬟小菊与小梅见她回来,赶紧为她伺弄午膳。 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些,闲诗问道,“你们可知少爷的具体下落?” 两个丫鬟齐齐摇了摇头。 “有谁清楚?” 小菊回答,“少爷的行踪只有周泰最清楚,但周泰几乎与少爷形影不离,是以他的行踪鲜少有人清楚,只有阿祥哥偶尔知晓。” “去请阿祥过来。” 闻言,小菊与小梅各自的肩膀微微颤了颤,颇为为难地对视一眼,小梅支支吾吾地回答,“阿祥哥被小姐叫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走不开。” 没有觉察到两个丫鬟的异样,闲诗眼前立即浮现出花流芳那张傲慢的俏丽脸蛋,似乎自从她回来之后,余呈祥便一改整日围转她左右的状态,经常不见人影。 未作多想,闲诗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吩咐道,“等他有空,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两个丫鬟点头答应,闲诗又问,“少爷常去之所,你们可有所耳闻?” “这……”两个丫鬟不禁露出更加为难的神色,颇为机灵的小梅微红着脸道,“这恐怕也只能问阿祥哥,就连管家与奶娘也不甚清楚。” 闲诗咬了咬唇,很是后悔在闲氏酒坊外碰见周泰之时,没有问清楚花流云的踪迹,甚至干脆跟着他去见花流云一面。 机会就像夜空中的流星,当时没抓住,便就此错过,好在,距离杜有规定的期限还有三天,只要用心,一定还来得及。 闲诗以为余呈祥很快便会来找自己,可诡异得是,一直等到天黑,余呈祥都没有出现。 032:迫不及待 言情海 正文 033:孤男寡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3:孤男寡女 哪怕闲诗再不情愿与花流芳碰面,为了闲燕,为了抓紧时间,她还是决定亲自去找余呈祥一趟。【全本言情小说】 . 好像今日不从余呈祥口中问出些花流云的下落出来,她便无法安心。 从两个丫鬟口中一一问得花流芳与余呈祥的住处,闲诗拍了拍手立即动身。 两个丫鬟却欲言又止地拦住闲诗的去路,“少奶奶……别……” “怎么了?”闲诗不解地问。 “少奶奶,天色已晚,还是明天一早再去吧。” 望着两个丫鬟有些苍白的面色,闲诗更为不解道,“有什么不妥吗?” 小梅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夜里行事没有白日光明正大,孤男寡女单独相见,容易被说闲话。” “孤男寡女?”其实闲诗想说的是,难道花流芳与余呈祥单独待在一起不算孤男寡女? “有你们小姐在场,我找阿祥应该不算孤男寡女吧?” 小菊微红了脸颊,忙道,“这个时辰,小姐应该已经睡下。” 闲诗心中暗道,她睡下了才好呢,眼不见为清静。 为了让这两个丫鬟放下心来,闲诗佯装妥协地笑道,“噢,你们说得在理,是我考虑不周。好吧,明日一早我再去找阿祥。” 闻言,两个丫鬟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闲诗却是越琢磨越觉得诡异,总觉得这两个丫鬟阻挠自己去找余呈祥别有原因。 没过一会儿,闲诗便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困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待两个丫鬟寝房的灯一一熄灭,闲诗便直接跳出了院墙,朝着花流芳所住的芬芳居走去。 虽然那两个丫鬟说这个时辰花流芳已经睡下,但她觉得,花流芳一定没有睡下,否则,依照余呈祥实诚的性子,应该还是会尝试来找她。 路上,闲诗一一避开巡夜的家丁,顺利地赶到了芬芳居。 奇怪的是,芬芳居的院门微微敞开着,并没有人值夜,像是被人特意给支开了一般。 也许,值夜的人上茅房去了?闲诗胡思乱想着,毫不犹豫地走去。 轻轻推开院门,闲诗轻轻地走进,此刻的芬芳居,除了一间靠东的寝屋有微弱的光亮,其余皆是一片漆黑。 若是此刻芬芳居没有一处光亮,闲诗肯定扭头就走,就是这唯一的一抹光亮,莫名吸引着她越走越近。 待她跃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片的时候,闲诗的眼前竟突然浮现出繁星盗那张布巾蒙面的脸,顿时觉得他们两个瞬间变成了同类。 不过,繁星盗要盗取的是财富,而她,盗取的是鬼使神差的无聊。 兴许是对花流芳的印象实在是太差劲了,是以当她踏足芬芳居的时候,竟然对她产生了恶劣的心思。 而她恶劣的心思,就是窥视一下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不论她在干什么,只要被她窥视到一眼,她心里仿佛就能舒坦许多。 一边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恶劣小人,一边情不自禁地通过打开的瓦片朝着寝屋里看去。 结果却是应了那句老话,不看不知道,一看魂吓掉! 闲诗怎么也没有想到,此刻待在花流芳寝房里的,根本不止她一人。 而且而且…… 原本与花流芳对面站立的余呈祥猛地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里强吻。 闲诗凑巧望见了这十分刺激的一幕。 她霎时便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小梅与小菊会那般扭捏地阻止她来找余呈祥,莫非,她们早就知道余呈祥与花流芳关系匪浅,怕她撞见不该撞见的? 唉,若早知如此,她就该听那两个丫鬟的话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会不会死得比较快呀? “啪啪”两下清脆的声音传来,猛地打断了闲诗的思绪。 闲诗再度朝着寝房里望去,原本搂抱在一起的两人已经分开一步之遥。 与此同时,显然被惹怒的花流芳一只手都没有闲着,正在左一下右一下地猛扇余呈祥的耳光。 啪啪啪—— 余呈祥就像是一根长长的木桩子似的,任由花流芳甩耳光发泄。 即便闲诗距离他们较远,也能清楚地瞅见,余呈祥那两边脸颊已经被花流芳扇得越来越红。 再这样下去,应该会肿起来吧? 啪啪啪—— 扇耳光的声音还在响亮地继续。 闲诗直接看傻了眼,心里慨叹着,这花流芳也太狠毒了,打两下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因为对余呈祥的印象远好过于花流芳的,是以闲诗的心自然而然地向着余呈祥,看着余呈祥被花流芳如此虐打,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欲变成隐身人将他拉开。 余呈祥是个老实本分的憨直之人,定然是喜欢花流芳喜欢到了骨子里,是以才会按捺不住地去强吻一个有夫之妇。 虽然他有不对在前,无礼在先,但也无须傻到长时间容忍花流芳这般虐打呀,这般下去他的尊严何在? 既然方才他敢强吻花流芳,怎么就不敢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呢? 此刻的闲诗尚不懂得,当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时,即便被对方用刀子捅进心窝,也是心甘情愿,她只单纯地以为,余呈祥很可怜,他的心一定比他的脸更疼。 就在闲诗犹豫着要不要赶紧想个办法破坏一下这番恶劣的场景时,花流芳似乎是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收了手,颤抖着右手指着余呈祥怒吼。 “滚,你给我滚!” 当闲诗笃定老实的余呈祥会默默地转身离开时,这个俊脸被打得又红又肿的男人却又一次大胆上前一步,再次抱住花流芳强吻。 我的天哪! 033:孤男寡女 言情海 正文 034:你能负责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4:你能负责 闲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钦佩余呈祥,还是该为他捏把汗? 这个傻瓜,难道不怕待会花流芳拿出一把刀直接砍了他吗? 但闲诗再次猜错,花流芳只是微微挣扎一番之后,便像是放弃了挣扎,不但任由余呈祥撕扯她的衣裙,而且竟还主动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全本言情小说) . 继而,两人一边热烈地亲吻着,一边像是连体树一般朝着床铺扭捏而去。 眼见两人身上的衣衫越来越破,越来越少,闲诗赶紧强迫自己收回眸光,颤抖着双手将瓦片放回原处。 待她使用轻功回到自己寝房的屋顶上坐下,一张脸还是火烫火烫的,不曾减退半分。 其实今晚的夜风吹着颇为凉爽,可吹在闲诗的脸上,却压根儿吹散不掉那些要命的火烫。 她哪里知道,脸上那些似要根深蒂固的火烫,若非由心生,哪能如此顽固? 看见那只石枕,念及它的冰凉,闲诗索性侧躺下来,将半边脸贴到上头。 触及的刹那,闲诗舒服地喟叹一声。 这真是一只好石枕,凉意似能透入骨髓。 只可惜,她没有办法将两边脸同时贴着石枕降温。 蓦地,眼前又浮现出花流芳与余呈祥亲密纠缠的那一幕,顿时,闲诗的耳根也开始火烫起来。 心中难免懊恼不已,闲诗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掌,在没有贴着石枕的那边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拍下,以此来教训自己的不争气。 啪——啪——啪—— 这拍脸的声音虽然及不上花流芳扇余呈祥耳光时的响度与力道,但响彻在寂静的夜里,听着也极其渗人。 与此同时,她没有贴着瓦片的腿高高地抬起,在空中胡乱地踢着踹着,就像是发疯失控了一般。 “唉……唉……” 闲诗不时还叹几口气,其实她更想对着夜空大喊几声发泄,但她怕动静太大招来花府的守卫而得不偿失。 她真是万分后悔自己闲着无聊,居然跟歹贼似的揭开人家的屋瓦偷瞧。 现在可好,她确实瞧到了新鲜,可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好,脸红到了脖根不退不说,那暧:昧的一幕幕还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 “你还是趴着,这样两边脸能保持均匀,不会变得一边像大包子一边像小馒头。” 性:感冷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闲诗的手顿时停止了拍打,吓得立即坐了起来。 不是她不认得这个声音,而是没有想到繁星盗就在同一个屋顶上,并且目睹了她的窘迫。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闲诗一眼便瞧见繁星盗正坐在靠西的屋檐附近,此刻大概调侃她完毕,已经恢复了背对着她的姿态。 或者,他调侃她的时候,可能也是背对着她的。 但是,哪怕此刻他是背对着她的,闲诗也完全可以想象,他方才盯着自己看的姿势与神情…… 定然是错愕地倚着头,满脸鄙薄的神情。 啊!啊啊啊! 不能闹出大动静,闲诗只好在心里狂嚎一番,无法迁怒于任何人,谁让她没觉察到屋顶还有一个人在的?谁让她做出哪些不雅的姿态来的? “喂,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来之前。” 闻言,闲诗心里不免又狂嚎一番,这男人就不能对她撒个谎,譬如说他刚来,让她心里好受些吗? 闲诗的脸又腾腾腾地往深里涨红,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两边脸的滚烫度不一样,仿佛真的成了他口中的一边是大包子一边是小馒头。 伸出两只手紧紧捂住两边脸,闲诗气呼呼地低着头,瞪着眼前的瓦片,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他没有错,可她哪里有错呢?若是她知道那场面那般刺激,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揭瓦偷瞧的。 若是她没有揭瓦偷瞧,方才她又怎么会神不守舍地没有瞧见他的存在? 短暂的沉默之后,繁星盗像是难以忍受地开口道,“别捂了,再捂真成包子馒头了。” 在她懊恼透顶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还敢继续取笑自己? 闲诗不想冲他发火,可怒火还是气势汹汹地朝着他发了过去,“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但我闻到包子馒头的香味,容易肚子饿,你能负责?” 闲诗胸腔内的怒火瞬间充盈,抬起头朝着男人瞪去。 繁星盗仍旧维持着方才背对着她的坐姿,仿佛背后长着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不用转过来细瞧也能对她的动作与表情等了如指掌。 闲诗故意继续捂着脸颊,甚至越捂越紧,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少被这个可恶的男人取笑一些似的。 今晚的繁星盗大概兴致很高,闲诗不说话,他的话却又欢乐地蹦了出来,仿佛势要打破这夜之宁静。 “被人调嬉了?” 闲诗瞪了他的脊背一眼,不吭声。 但他似乎能觉察到她沉默的否定,立即换了一种说法,“调嬉别人了?” “不知道就别瞎猜。”闲诗忍不住忿忿地嘀咕了一声,却又被耳力极好的他给听见了,甚至似乎还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可以尝试说出来,到时脸就不会烫,也不至于被你挤变形。” 闲诗继续瞪他的脊背,咬牙不再吭声,想骗她把糗事说出来?门都没有! 夜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来,大概是心里烦躁之故,竟觉越吹越热,越吹越燥。 不知过了多久,繁星盗磁性又笃定的自信声音幽幽响起,“我猜,你是窥见到了他人的男歡女嗳。” 闻言,闲诗手心下捂着的脸颊继续升温,就连手心好像也变得滚烫。 第一次,她觉得繁星盗的声音难听到了极限,就像是公鸭子在叫,真想把他的嘴巴给堵起来。 只可惜,她没那个本事。 闲诗忿忿地站起身,打算回到寝房避开这个可恶的男人,繁星盗又恣意而嚣张道,“看来我猜中了,你不好意思了。” 闲诗忍不住啐他一口,“你真讨厌!” 繁星盗动作利落地起身,继而快步朝着闲诗的位置走来。 这男人向来注意与她保持距离,这会儿是生气来找她算账了? 一时间,望着颀长身影如狂风乌云般压近,闲诗不仅心跳加速,就连双腿也开始莫名发软。 而且,她捂着脸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开。 他……究竟想干什么? 034:你能负责 言情海 正文 035:鬼迷心窍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5:鬼迷心窍 谁知,在距离闲诗还有三四步的时候,繁星盗却像往常那般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发烫的脸颊。【】 . 夜空中的月儿恰到好处地将所有窘迫照明。 哪怕这个男人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眸,闲诗似乎也能看到他她黑巾后的薄唇,此刻弯出何种嘲笑的弧度。 真是令她讨厌愤恨到了极点! 正当闲诗准备跺跺脚泄愤之时,繁星盗似已料到她的举动,及时提醒道,“后半夜会下雨,你这一脚下去,跺出一个窟窿出来,恐怕没人给你及时修补屋顶。” 闲诗生生止住了跺脚的行径,倒不是怕屋顶被她跺出一个窟窿,而是不想让繁星盗以为,她是真的想跺脚。 “你今晚像只喋喋不休的麻雀,吵死了!能省点口水吗?” 吼完这句,闲诗竟有一种痛快发泄后的如释重负,也不急着离开了。 既然繁星盗已经猜到大概,她也没什么好继续遮掩的,索性再次坐下,深深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脸上的火烫还在,但许是没有再被双手捂着的缘故,又许是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不怕再丢多一次脸的缘故,火烫的程度降低了许多。 繁星盗似无声地笑了笑,就地坐下感慨。 “你今晚像只熟透了的小苹果,红死了!能跑回树上去吗?” 这厮是在学着她的腔调反过来损她了,闲诗斜瞪他一眼,继续叹气。 似乎多叹些气,就能把记忆中那些烦人的画面给消除干净。 繁星盗似再也听不下去,微微地蹙起眉峰道,“别叹了,再叹苹果核都被你叹出来了。” 闲诗止住了叹气,嘴上却道,“我叹我的,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望向渐渐被乌云遮住身形的月儿,繁星盗眸色不断地转深,沉声道,“男歡女嗳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据说越是在意的人,越是怀着某种期待。” 这不是指桑骂槐吗? 闲诗脸红耳燥地否认,“胡说!” 繁星盗微微摇了摇头,“像我,即便亲眼看见,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念及今晚见到的刺激场景,闲诗讥诮道,“别吹牛了。” 若他亲眼瞧见,心中的起伏比她还要厉害也说不定。 闲诗忽地想到花流云那日骂过他不喜欢女人之类的话,便好奇地问,“喂,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繁星盗勾了勾唇,本欲否认,却回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原来如此。”闲诗将他的调侃直接当成了事实,设身处地地想了想道,“若你瞧见的不是寻常的男歡女嗳,而是男歡男爱,你肯定会有感觉,是吧?” 繁星盗嘴角猛烈地抽了抽,心里不断地咀嚼闲诗临时瞎扯出的四个字:男歡男爱。 抬头望向越来越黑暗的夜空,他仿佛隐约听见遥远处有雷劈来。 “你终于承认你有感觉,有期待了。”繁星盗越琢磨越觉得男歡男爱是一件极其恶心的事,便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抱歉,我对男歡男爱也没有感觉。” 闲诗翻了个白眼,压根儿不信地脫口而出,“莫非你是太监?” 繁星盗也不生气,沉声缓缓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太监,不过很可惜,我就是比太监多一件宝贵的东西。” 闲诗的脑袋突然嗡嗡作响,一时分不清这个男人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自嘲,她莫名地有些后悔,不该质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太监。 虽然她不是男人,但她觉得,质疑一个男人是不是太监比质疑一个女人像不像女人更伤人心。 “抱歉。”闲诗诚恳地吐出两字。 繁星盗斜看了她一眼,竟道,“你的脸已经不红了。” 他这是不在意还是根本没听见? 闲诗颇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脸已经褪去了火烫,恢复了正常。 大概是内疚之故,闲诗客气道,“是你开解得好,谢谢。” 繁星盗低低一笑,“其实包子馒头脸也挺赏心悦目的。” 这话迅速将闲诗对他的内疚之情一扫而光,闲诗忿忿地瞪着他道,“你敢不敢把面巾取下让我看看?” “为何要给你看?” “我猜,你的脸应该不是像包子,就是像馒头,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它们取笑我。” “未免你受到惊吓,还是不看为好。”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长得面貌丑陋?放心吧,我不会以貌取人,无论你长得多丑,我还是跟你做朋友。” 繁星盗却摇了摇头,“我长得不丑,相反,我长得非常好看。” 闲诗半信半疑地盯着蒙着他的黑巾道,“既如此,怎么会惊吓到我?” 繁星盗架起二郎腿,微微翘了翘,淡淡道,“我这脸,女人一见,从此眼里再也容不得其他男人,男人一见,从此总怀疑自己有龙阳之好。” 闲诗稍稍一咀嚼,立即做了一个作呕的动作,嗤笑道,“你敢再自恋一些吗?” 繁星盗自信地勾了够唇,“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免得花流云那厮戴上第六顶绿帽。” 闲诗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嘲讽起来,“就算你确实有着一张让我鬼迷心窍的俊脸,但是,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么?我相信你。到时候我们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花流云那第六顶绿帽怎有机会戴上?” 繁星盗默了默,沉声道,“给男人戴绿帽的办法有很多种,不仅限于身躯上的背叛,还有灵魂上的背叛。” 闲诗翻去一个大白眼,双手合十地朝他拜了拜,“灵魂上的背叛?啊呀,好可怕,太可怕!为了恪守妇道、从一而终,求你千万把面巾捂紧了,别让我看到你那销人魂魄的俊脸,求你了!” “假惺惺。” “没你假惺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皮子,不知不觉间,夜越来越深。 而两人似乎已经到达了某种默契,在闲诗犯困的时候,繁星盗便会悄然离开,留闲诗与石枕相依而眠。 后半夜,星辰月儿尽情撒欢,不曾有雨。 035:鬼迷心窍 言情海 正文 036:火坑里推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6:火坑里推 翌日,闲诗刚下屋顶回房不久,门就被轻轻地拍响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可只响了三下,便没有再继续。 闲诗快步走到门后,轻轻拉开门一看,正好看到余呈祥下台阶的背影。 念及昨晚瞧见的那幕,闲诗脸颊微微泛红,张了张嘴,却终是没好意思出声。 虽然余呈祥与花流芳都不知道昨晚亲密的情景已经被她偷瞧见,但她定力不足,似乎还没法在余呈祥面前将一切当作从未发生过。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住余呈祥时,端着热水过来的小梅与小菊异口同声地喊道,“少奶奶你起来啦?” 闻声,余呈祥猛地转过身,正好对上闲诗忽闪的美眸。 闲诗竭力佯装无事地朝着两个丫鬟点了点头,再对着余呈祥道,“阿祥,我有急事找你,你等我一会儿。” 余呈祥点了点头。 闲诗虽只匆匆看了他两眼,却讶异地发现,不过一夜之间,余呈祥的精神样貌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没有她预想中的俊脸红肿青紫之类,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原本便炯炯有神的眼睛似变得更加亮堂,面庞饱满红润,好像腰杆子比之前也挺得更直。 在寝房里洗漱,以及在吃早膳的时候,闲诗左边的耳朵一直在隐隐地发红。 她心里疑惑极了,男歡女嗳真有那么好吗?竟能让一个人变得精神振奋、焕然一新? 明明就有人对此不屑一顾嘛。 不过,哪怕她很想知晓答案,也不好意思去找人解惑。 或许,唯有一个人她还敢问上一问,只是,那人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哪里懂得这种事?恐怕问了也是白问,还要被他瞎编或嘲笑一番。 吃完早膳,许是一夜好眠,此刻又体力充沛的缘故,闲诗再面对余呈祥时,竟奇迹般地脸颊也不红了,耳根也不烫了。 甚至,闲诗还指着余呈祥嘴唇上的一道越看越明显的伤口,佯装好奇地问道,“啊呀,阿祥,你的嘴唇怎么了,是不是被毒蜜蜂蜇了?” 余呈祥的俊脸脸立即泛起一层淡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嗯,好像是。” 男人越是害羞,闲诗的心思反倒越是邪恶起来,一本正经地调侃他道,“噢,那只毒蜜蜂一定很漂亮很漂亮吧?” 余呈祥一脸纳闷,“少奶奶何以见得?” 闲诗嘻嘻一笑,“你这伤口看起来还挺漂亮的,而且,虽然你被它给蜇了,但你心情似乎不错,是吧?” 余呈祥傻傻地笑了,脸上的红晕不由变得更多。 闲诗脸上虽然由衷地笑着,心里却有些为余呈祥感到难过。 花流芳是有夫之妇,可他却跟她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不说花流芳对不对起她的夫君,单说余呈祥痴心一片,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今日的闲诗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她无心了解的花流芳的夫君,竟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念及正事,闲诗收敛起笑容,道,“阿祥,实不相瞒,我家里出了点事,十万火急,是以我想见你家少爷一面。麻烦你带我去见他好吗?” “见少爷……”余呈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为难道,“少爷不喜欢少奶奶过去找他,要不,我再为少奶奶捎一封信过去?” 想到上一封送出的信,花流云虽然收到了,却没有给她一点儿答复,闲诗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闲燕的终身幸福全都捏在她这个做姐姐的手上,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花流云可有可无的回复。 “这件事真的十万火急,若是你无法保证请他立即回来一趟,我只能亲自去见他。” “这……”余呈祥面色显得更加为难。 闲诗琢磨着余呈祥方才说过的那句话,忽然有所顿悟。 或许,花流云不是不喜欢她去找他,而是他娶了妻子回来,就是习惯冷落的,是以根本不打算增加见面的机会去培养一段感情。 也许,那日余呈祥帮自己去送信的时候,就遭到了花流云的责怪或训斥,是以今日他才会这般后怕。 如此一想,闲诗对余呈祥充满了亏欠,但为了闲燕,还是硬着头皮道,“阿祥,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但听小梅她们说,这花府只有你有办法找到他,请你务必帮忙。若是事后他怪罪下来,由我承担一切后果。” “少奶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余呈祥忙解释道,“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而是少爷所在的场合,不适宜女儿家出入。” 闲诗猛地联想到昨日从周泰脸上看到的尴尬神情,心中了然道,“女儿家不适宜进出,男儿家可以是吗?” 余呈祥尴尬至极,但还是实诚地点了点头,少奶奶天资聪颖,想必已经明白少爷混迹在何处了。 自己的夫君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对家中新娶的妻子不闻不问,这究竟是悲哀还是可笑呢? 好在心中的难过一闪即逝,能够知悉他的大致下落,也就距离救出闲燕更近了一步,她告诉自己应该欣喜才是。 于是,心中已有盘算的闲诗朝着余呈祥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阿祥,麻烦你再等我一会儿。” 随即,闲诗飞跑进寝房,问正在收拾寝房的两个丫鬟道,“你们能马上帮我借到一套男装吗?我有急事出门,需女扮男装。” 两个丫鬟愣了愣,继而小梅道,“我跟小梅各自都有一套,少奶奶若是不嫌弃,可以借给你穿。下次再请管家帮少奶奶特别定制几套。” 闲诗眉开眼笑,“赶紧拿来,十万火急。” 站在台阶下等候的余呈祥,傻傻地盯着被关紧的房门,满脸痛苦地陷入了沉思,一大早的欢欣雀跃早就不翼而飞。 以前的少奶奶也求着他、哄着他去见少爷一面,可结果,怎么可能见到呢?别说少爷会故意避开不见,就是见到了,也必然是被打击得伤心而归。 虽然与这个新少奶奶接触没几日,但他觉得,这个少奶奶跟以前的大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具体也说不上来,只是由衷地不想将她往火坑里推。 只是,火坑就在那里,不论她怎么走,似乎都会栽进去烫伤。 “阿祥,我们走吧!”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余呈祥的沉思,余呈祥眼神一闪,整个人猛地陷入呆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身男装的俊俏小生就是闲诗所装扮。 036:火坑里推 言情海 正文 037:喝迷魂汤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7:喝迷魂汤 此刻,闲诗的一头青丝高高竖起,若一条马尾随时可以随风起舞,俏脸上的粉黛悉数洗去,一身简洁大方藏青色的衣衫却衬得她唇红肤白、眉清目秀,与原先的女装相比,似乎又平添了一分巾帼英气,真真是美极了。【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走到呆滞的余呈祥身旁,伸出一只手比了比两人的肩高,笑道,“虽然矮了点,但还像个男人吧?” 余呈祥艰难地回过神,讷讷地点头,“像,像。” 他说得当然是违心话,只是希望少奶奶能够开心一点,能开心一点是一点,因为将来可能有许多伤心出其不意地降临。 其实,少奶奶长得太美,尤其还有一股脫尘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发型与装束根本无法掩饰,阅历丰富的男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而且还是极为漂亮的女人。 闲诗瞪大眼睛观察着余呈祥勉强附和的神情,自言自语道,“看来小菊与小梅说得没错,即便披了一身狼皮,但还是一头羊。” 后边那句不是两个丫鬟说的,是她自己临时瞎蹦出来的。 少奶奶这形容真逗,余呈祥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建议道,“小梅善于修饰妆容,少奶奶何不让她把你的脸修饰得老相一些,黝黑一些呢?” “好主意,抱歉再等我一会儿。”闲诗蹦蹦跳跳地又蹿回了寝房。 在小梅的一番认真修饰下,闲诗白皙柔嫩的脸蛋立即变了样,虽不至于苍老许多,但看着不再像之前那般夺人瞩目。 “少奶奶,这样可以了吗?” 闲诗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看着看着,不知是铜镜的镜面不够明亮的缘故,还是寝房里光线太暗的缘故,铜镜中的那张被修饰过的脸,竟渐渐地变成了噩梦中的那个男孩的脸。 但仔细看,除了犀利阴冷的眼神一模一样之外,其他的地方越变越模糊。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对于那个男孩的记忆,她已经越来越模糊,只是,关于他的梦靥仍旧不能摆脫。 时隔这么多年,那个男孩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或许,只有找到他,跟他将那段恩怨来个了结,她才能彻底轻松。 闲诗的心像是沉入了无底深渊,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去捶打自己的胸口,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见状,两个丫鬟吓得六神无主,一人抓住她一只手阻止,并喊道,“少奶奶你怎么了?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闲诗被两个丫鬟惊吓的声音刺激,立即回过了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胸口突然有些闷,出去走走就没事了。” “少奶奶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身子可马虎不得。” 闲诗摇了摇头,“不用,我还有急事要办,放心吧,回头若还是胸闷,再去请大夫不迟。” 待两个丫鬟扶着闲诗出门时,余呈祥嘴角抽了抽,随即朝着小梅竖起了大拇指,这下,除非有火眼金睛的人,否则很难认出少奶奶是女儿身了。 两人齐步离开了翠竹居,闲诗交待道,“阿祥,在外面你得记着千万别叫我少奶奶,以免漏了馅。” 余呈祥点了点头,“那叫什么好?” “嗯,叫我阿闲吧,跟你一样。”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 闲诗明白,余呈祥是怕违背了主仆的尊卑,想了想道,“那就叫我二少爷,这样总行了吧?” 余呈祥这才认可地点了头。 临近花家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花流芳的声音,“阿祥!” 两人齐齐转过身,闲诗发现,花流芳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气色比起之前,也红润了许多,与她一早见到的余呈祥,有异曲同工之处。 余呈祥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就连嘴唇也在暗暗颤抖着,“小……小姐。” 花流芳正准备回夫家,一时间竟没认出闲诗,以为她是新来的家丁,便没有多加留意,随口问余呈祥道,“你们去哪儿?” 一见到花流芳,余呈祥整个人便彻底慌乱、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了,哪里还会想到花流芳根本就没认出闲诗,而是心虚地吞吞吐吐起来,“我……我们……去……” 闲诗不明白余呈祥为何惧怕花流芳,在她眼里,哪怕他地位低微,喜欢一个人也不该是这种卑贱的姿态,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 一时间,她也忘记了自己容貌大变样的事实,直接回道,“我们去找你哥哥。” 闲诗不卑不亢的一句,却再次掀起了花流芳心中的轩然大波。 花流芳几乎已经不认得受过装扮的闲诗,但却记得她天生可以狐媚人的清脆声音,一时间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瞧,“是……是你?” 余呈祥却是懊恼不已,只恨自己反应太慢,不够机灵,否则,他随便扯个理由过去,小姐怎会知悉他们的真正行踪?同时也不会认出少奶奶…… 念及方才两人有说有笑地同伴而行,花流芳心里便着实不舒服起来,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闲诗,再瞪向余呈祥道,“你胆子越来越肥了,连哥哥的命令都敢违抗,是喝了什么**汤了吧?” 闲诗抽了抽嘴角,暗道,余呈祥当然是喝了**汤了,不过那碗**汤,是你花流芳小姐炖煮的。 余呈祥惶恐地摇了摇头,“小姐,你误会了,是……是……” 花流芳美眸狠狠一凛,扭身率先朝着大门走去,嘴里抛下一句,“你给我死过来!” 余呈祥疾步跟上,走了几步又尴尬地回头朝着闲诗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闲诗笑着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过去,她就在原地等他。 她哪里知道,斜刺里冲出来的花流芳,会变成阻碍她见到花流云的另一道墙。 037:喝迷魂汤 言情海 正文 038:西区东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8:西区东区 待余呈祥微微苍白着脸回来时,闲诗还站在原地淡然地四望,清晨的阳光和煦地照耀在她的身上,又增一分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无暇气质。(全本言情小说) . 想着花流芳对自己交待过的话,余呈祥心中的内疚更甚,心里似乎有一万个声音在厉声谴责自己,欺负一个这般美好的女子,你还要脸吗? 答案是,他早就没脸了。 最终,余呈祥领着闲诗来到京城最鼎盛的烟:花之地鸿鹄楼。 虽然闲诗平日里对世事漠不关心,但对这鸿鹄楼却略有耳闻。 在京城,大大小小的烟花之地有数十家之多,但唯有这家最是特别,进去的门槛也设得最高。 所谓门槛,不是实物上的门槛,而是类似于通行牌。 门槛高低的衡量标准其实很简单,不过是钱财二字,譬如要跨进这鸿鹄楼的门槛,必须先有魄力耍出十两银子,而这十两银子只充当入门费,不包括其他任何消费。 鸿鹄楼还有另外一个更令人唏嘘的显著特点,其楼宇共分东西两区,西区接客的乃传统的烟花女子,而东区接客的却是世俗所难容的各色年轻男子。 穷苦老百姓或许没有心力与资本从事过多过丰的娱乐,可官宦、富家子弟百无聊赖,有身家背景等作保障,有的是胆魄与趣味放肆娱乐。 虽然从总量上而言,光顾西区的顾客远多于光顾东区,但鸿鹄楼赚得的银两却属东区居多,因为东区一个年轻男子的要价,比西区一个年轻姑娘的要价,要高上十倍以上。 不说西区的女子有多風情万种,据说东区的年轻男子个个相貌、身段不凡,有柔美胜女人的,也有俊逸刚烈的,他们服务的对象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 以前闲诗不经意路过鸿鹄楼的时候,总会不自然地蹙起眉头,不屑多看一眼地加快步伐离开,俨然视之为洪水猛兽。 今日为了找花流云帮忙,她是第一次在楼前驻足。 即便认为踏进这鸿鹄楼是一件耻辱之事,她也得刻不容缓地踏进去。 鸿鹄楼、鸿鹄楼,在她眼中,这美好的鸿鹄二字,真真是被糟蹋在此,可惜了。 一想象那些男与女或者男与男厮混的场景,她便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在踏进鸿鹄楼之前,她唯有两个愿望,第一,花流云确实在里面,第二,花流云厮混的对象是女人。 当看见余呈祥从身上掏出二十两银子交给守门的保镖,闲诗这才意识到入门费的存在。 咬了咬唇,她不好意思地轻声道,“阿祥,你怎么没提醒我要带银子?” 如今她是花家的少奶奶,月俸五十两银子早就由管家发到了她的手上,还分文未动过。 余呈祥无所谓道,“没关系。” 闲诗不想在金钱上亏欠他人,连忙道,“回去我马上还你。” 余呈祥扯了扯嘴角,道,“不急。” 其实他很希望自己可以像那些有钱人那般,豪爽地跟闲诗说一声:这点小钱何足挂齿?不用还。 但他毕竟不是有钱人,即便愿意为闲诗花光所有积蓄,也没有豪爽的底气。 管事的老鸨一看见余呈祥,一双媚眼便亮堂了许多,立即迎了过来,显然认识他。 余呈祥一本正经地问道,“红妈妈,我家少爷在吗?” 三十几岁的老鸨脸上擦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余呈祥的右肩,朝着他媚惑一笑道,“在。” 余呈祥连忙退开一步避开,像是被她触碰了一下便浑身不适了。 见老鸨的脸色微微生变,余呈祥态度拘谨地又掏出二十两银子递过去道,“请红妈妈告诉我们少爷在哪个房间,多谢了。” 老鸨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有个保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老鸨拉到一旁悄声说话。 趁着这个间隙,闲诗忙问,“你怎么又给她银子?还给那么多?” 余呈祥耐心地解释,“方才二十两只是入门费,在这里,每提一个要求,或者每去一个地方,皆以十两银子起步。要想见少爷一面,必须按照她们的规矩办事,否则根本见不到人。” 闲诗诧异地微微张开嘴,渐渐相信以前所听说的不但是真的,甚至还不及真实情况厉害。 继而,闲诗极为不满地撅起嘴,低声道,“过分!” 余呈祥眼神微闪,心中暗道,过分的何止这么一件? 闲诗突然想起那日请余呈祥替自己送信给花流云的事,忙问,“那日你帮我送信给他,也花了二十俩?” 余呈祥实诚地点头。 闲诗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下回一起还你。” “不……不用了。”余呈祥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他不是不习惯闲诗跟他算得这般清楚,而是不习惯她的真诚、单纯与善良。 而越是感受到她的善良与美好,他越是愧疚自责不已。 老鸨与那保镖交头接耳完毕,便又媚笑着朝着余呈祥走来。 余呈祥连忙再次将二十两银子递上去,可这一次,原本看到钱就会两眼放光的老鸨,竟反常地没有伸手来接,而是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实不相瞒,你家少爷今日去了东区。” “东……东区……”余呈祥不敢置信地瞪着老鸨,据他所知,少爷喜欢的一直是女人,流连之所从来都是西区,怎么会去东区?这不可能。 正准备辩驳,余呈祥又蓦地想通了,少爷或许根本不在东区,而是他或者他人让老鸨说他在东区吧? 闲诗听了震惊之余,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这花流云,难道是男女通吃?真是比她邻居家曾经养的一条癞皮狗还要恶心。 老鸨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也清楚东区的规矩,一旦进了东区的客人,便意味着不希望任何人前去打扰。红妈妈是喜欢你才告诉你实情,若是换作别人,红妈妈直接说花少爷不在,你又奈何?看在你长得这般俊俏的份上,红妈妈建议你们还是走吧,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花上一百两的问询费,结果却根本见不到人。” 一边说着,老鸨一边朝着余呈祥再次倚靠过去,“小兄弟,红妈妈是真的心疼你、心里有你才这么劝你,若是换了别人,红妈妈就是费尽唇舌也要把这一百两给赚进来,你说是不是?” 余呈祥连忙将老鸨再次推开,恳求道,“红妈妈,能否破例通融一下?我们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找少爷。” 老鸨为难却果断地摇了摇头,“红妈妈是定规矩者之一,若是连红妈妈也破了这规矩,怎么留得在东区消遣的顾客?不好意思,红妈妈真的帮不了你,除非……” 听着老鸨故意拉长的声线,且望着她一双充满诡计的眼睛,闲诗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038:西区东区 言情海 正文 039:宛若天籁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39:宛若天籁 余呈祥似浑然不觉诡异,一心以为老鸨对他还有通融的余地,忙期待地问,“除非什么?” 老鸨立即又抛了一个媚眼给他,在他耳边意味深长道,“小兄弟,其实红妈妈中意你很久了,若是你愿意到我房里来陪我一会儿,那一百两银子免了。(全本言情小说) .” 虽然老鸨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但闲诗还是清楚地听见了,心里忍不住又一阵恶心,这个可恶的老鸨,东区那么多男人还满足不了她吗?居然敢打起了余呈祥的主意,真是不要脸。 余呈祥涨红了脸,眼底泛起一丝愠怒,正色道,“不……不行。” 闻言,老鸨立即收起了满脸的笑容,轻哼了一声,扭着身子走开了。 闲诗扯了扯余呈祥的衣裳,不好意思道,“你没事吧?为了我,难为你了。” 余呈祥摇了摇头,“没事。这里的女人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别理会就好。” 闲诗微微蹙着眉头,寻思着老鸨方才说过的话,问,“她说的一百两银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余呈祥轻叹一口气,解释,“若是少爷在西楼,只消花十两银子便能去见他一面,可若是少爷去了东楼,一般是不能被告知的,而一旦被告知想要见人,首先须得付一百两给老鸨,老鸨再去问询少爷可愿见人。” 闲诗了然地接上话头道,“若是他拒绝见人,那一百两就打水漂了?” 余呈祥点了点头,“可惜我全部的积蓄只剩下三十两。” 闲诗暗暗一算,三十两加五十两,也不足一百两,而一旦花流云拒绝见人,即便有一百两,那一百两也只能白白送人。 站在原地愣了楞,闲诗作出决定道,“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余呈祥讷讷地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转身的当口,东区的顶楼上倚上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男人的眼部被一副烫金的面具遮掩,露出他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还有那双看不清全状,却极度妖孽的深邃黑眸。 不经意地,男人瞥见了闲诗匆匆离去的背影,薄唇竟兴味盎然地勾了勾。 那个小个子的男人,不知怎么回事,只消看一眼背影,他便兴致勃勃起来…… 回去的路上,闲诗与余呈祥一前一后地走着,各怀心思地谁也没有说话。 以前是气候闷热导致人心闷热,可今日似乎是倒过来了,谁都觉得闷得慌。 走到一片树荫处,闲诗停下脚步问道,“阿祥,若是我问管家借些银子,大概能借多少?” 余呈祥蹙了蹙眉,回答,“少奶奶恐怕有所不知,我爹是出了名的铁公鸡,除非是老爷夫人交待,否则,就连少爷去借,也是一毛不拔。” 闲诗暗叹一口气,“今日糟蹋了你二十两,原本以为能马上还你,看来得缓一缓,甚至还要去借,这可真是为难。” 她首先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爹娘,或许她能从他们手上借来二十两,但这一借,容易让爹娘起疑,是以她放弃了回家借钱的念头。 余呈祥将仅剩的三十两掏出来递给闲诗,道,“这些少奶奶先拿着,我再去问其他人借借,凑齐一百两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我担心,这一百两也换不来少爷肯见一面。” 闲诗向来对钱财不是很计较,但若是钱财以今日那样的方式糟蹋,她也会心疼与可惜。 假若此刻花流云即在眼前,她真想将他痛骂一顿,甚至狠揍他一顿。 这个败家子,非但自己败家,还连累别人糟蹋钱财。 犹豫片刻,闲诗还是接过了余呈祥手里的银两,感激道,“谢谢,欠你的有朝一日定然归还。” “少奶奶,别跟我这般见外,钱财乃身外之物,原本我放在身上也没多大用处,今日能为少奶奶所用,我很乐意,也很开心。” 余呈祥这番话说得朴实无华,闲诗听得噗哧一笑,“阿祥,你这人真傻。” 很多人骂自己傻,可余呈祥觉得,今日是第一次有人以骂他傻的方式夸赞他、肯定他。 一时间,他心里百味陈杂,却以甜味最甚。 回到花家之后,余呈祥立即去向花家的家丁丫鬟等借钱。 借了没一会儿,余呈祥到处问人借钱的事便被管家知晓,管家将他叫到身边一顿盘问,结果什么都没问出,便将他狠狠训斥一顿。 向管家一通认错之后,余呈祥出门继续借钱。 而余呈祥借钱的对象居然连小梅与小菊也没有放过,不知情的两个丫鬟在闲诗面前抱怨。 “阿祥哥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连我们的钱也要借,他是管家的儿子,管家纵然小气,难道儿子缺钱也不管吗?” “就是,他的脸皮最薄了,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连最爱的面子也不要了?” 闲诗这才明白,余呈祥在向他人借钱的时候,只字未提她的名字,而是全以他自己的名义。 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的名义不受损伤。 一时间,闲诗对余呈祥感激之情更甚,她只知道不惜一切代价去救闲燕,却忘记了许多自己需要注意的问题,甚至,还欠了他越来越多的人情。 将来若有机会,她一定加倍奉还。 闲诗掂了掂时间,今日只剩下半日,钱又没有凑齐,再去鸿鹄楼太过仓促,不如明日再去。 而明日是杜有所给的最后一天,是以在明日动身前,她一定要有必胜的打算,否则,不如不要出门。 首先,她要在钱财上做好准备,一百两是问询费,筹齐恐怕没有问题,但为了万无一失,显然并不足够。 其次,或许是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想到一个好办法,让花流云一听说有人来找,便愿意见她,或者,往深奥里说,就算花流云不愿意见她,她也能使出巧计逼迫他主动求见自己。 面对那个已经钻了牛角尖的杜有,她只能由花流云这个名正言顺的夫君作陪,否则,根本无法解决。 她相信,也有办法让花流云愿意帮忙救出闲燕,或者阻挠杜有强娶闲燕。 接下来的时间,闲诗将自己关在寝房内沉思,待天色黑尽时,她悄然上了屋顶,坐在石枕旁静待。 希望今晚,她能等到繁星盗的到来。 可惜,越是期待的事,往往越容易落空。 等到月上中天,繁星盗仍旧未见人影。 闲诗满腔盘算逐渐落空,索性颓然地枕着石枕躺下。 望着夜空中最闪耀的某颗繁星,闲诗自言自语道,“繁星盗啊繁星盗,你若就是这颗星星,‘啾’一下掉下来多好。” “啾?”这一声模仿的腔调却不是由闲诗发出,而是由突如其来的男人所发出,“你今年几岁?三岁未满吧?” 这声音本就磁沉性:感,此刻对充满期待的闲诗而言,简直宛若天籁动听,仿佛一下子蹿进了心窝深处,闲诗兴奋地跳了起来。 039:宛若天籁 言情海 正文 040:坏蛋笨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0:坏蛋笨蛋 一眼望去,繁星盗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十步开外的地方,闲诗丝毫不介意他的调侃,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忍不住玩笑道,“早知道说一声‘啾’就能把你给叫出来,我早就大喊大叫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嘴角搐了搐,繁星盗道,“拜托别再提这个字,浑身起鸡皮疙瘩。” 闲诗被他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禁咧嘴一笑,“好,不提就不提,今晚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来了。” 繁星盗颇为不习惯地愣了愣,继而斜睨着她问,“有事找我?” 闲诗诚实地点了点头。 “确切地说,是有事找你帮忙,也许说出来挺丢人,甚至会遭到你的拒绝,但我想试一试。” 繁星盗立即干脆道,“我肯定会拒绝你,所以你不用说了。” 闲诗忍不住撅起了嘴,却并不生气,只是闷闷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并且不再吭声。 对于他的拒绝她早有准备,但没想到这拒绝会来得这么快,这男人就不能等她把事情说出来再随便扯个理由拒绝? 但很快她就想通了,这男人本就心思难料、性情难测,这样才显得他与众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繁星盗竟率先开口道,“你说吧,我当笑话听。” 闲诗哪里知道,这话听起来无情恶毒,实则却是繁星盗难得的妥协,他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内心挣扎,才将不愿讲的心里话鬼使神差地讲了出来。 而一讲出来他便开始后悔,可惜已经覆水难收。 许是已经在一开始便遭到了对方的无情拒绝,面对繁星盗时,闲诗不必再放低自己的姿态,甚至觉得难以启齿、不好意思,而是整个人放松下来,纯粹将他当成了倾述对象。 “在嫁给花流云之前,我爹娘擅自做主,强行将我订婚给了杜家独子杜有。他曾是我的姨丈,我宁死也不愿嫁他。如今我嫁进花家,可他却以我悔婚为由,将我妹妹掳走,威胁我与花流云解除婚约。他只给我三日期限,现在只剩下明天最后一天。” “你是连花流云都拿你没辙的盗贼,或许跟神偷没什么区别,倘若让你找一个人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我想请求你帮我将妹妹给偷出来。若是不行,我想问你借点钱,好去鸿鹄楼见上花流云一面,然后再请他想办法帮忙。跟你成为朋友,我没有任何目的与心机,可认识没几日竟要求你帮忙,我觉得特别难为情,现在被你一口回绝,我反而一身轻松。唉,希望明日能顺利见到花流云,菩萨能保佑我就好了。” 短暂的静寂之后,繁星盗望着仍旧双手合十的闲诗,忽道,“看在你违心地抬高我为神偷的份上,我可以借你点钱。” “啊?”闲诗唯恐自己听错了,继而满脸兴奋地确认道,“你真的愿意借我钱?谢谢!不过,我并没有违心地抬高你,是真心觉得你很厉害。” 繁星听得出她的真心,不禁勾了勾唇角,话锋一转,“不过我身上没带现钱。明天晚上给你行么?” 闻言,闲诗一颗充满期待的心瞬间又降入谷底。 她不自觉地撅起嘴道,“坏蛋,原来你是逗我玩的,害我白高兴一场,我都说了明日是最后期限,等你明天晚上借我钱,哪怕再多,恐怕已经为时晚矣。” 难不成要她拿了他的钱,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用银子将鸿鹄楼的老鸨砸醒?或者去打搅花流云跟别的女人或者男人的美梦?不被轰出来才怪。 繁星盗小瞪了闲诗一眼,“笨蛋,虽然我身上确实没有现钱,不过有值钱的东西,你可以拿去当铺换取银两。” 闲诗黯然的心顿时又鲜活起来,却气恼道,“前面两个字不说,你这番话听起来会很感人。” “你骂我坏蛋,我骂你笨蛋,同类才可以做朋友不是?” 闻言,闲诗心中的气恼一扫而光,且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男人真是好笑,居然将自己比成蛋类,不过,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怪异,却异常暖人心。 紧接着,繁星盗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铯的玉佩,在手里掂量着看了看,道,“拿去。事后问花流云要钱赎回归还。” “谢谢,谢谢!”闲诗兴高采烈地接过玉佩,却瞬间被玉佩的温润手感以及在月光照耀下的内部萝卜纹理而震撼。 好美! 哪怕她不识货,也知这块玉定然价值不菲。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上佩戴着的玉石是最好的,见到了这块才知自己像井底之蛙。 “这……”闲诗宛若握着一块烫手山芋,犹豫不决道,“这未免也太贵重了,你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吗?没这么贵重的?” 繁星盗狠狠白了她一眼,“只此一件,不想要?还我。” 闲诗连忙拽紧了玉佩,那副护犊的紧张可爱模样,看得繁星盗想要朗声大笑,但这么多年来,朗声大笑并不符合他的性情与习惯,是以他强行忍住了。 将手里的玉佩端详良久,闲诗问道,“喂,这玉佩能当多少钱?你给我一个概数,免得明日被别人诓了去。” 繁星盗淡淡道,“除非你贪得无厌,否则,开价多少就是多少。” 闲诗白眼,“说了等于白说,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概数,并不是要它真正的价值。” “偷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让人估价。” 偷来的? 闲诗头皮一阵发麻,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将这个男人当成了有钱人、厉害人,类似于江湖侠客一样的大人物,而俨然忘记了他其实只是个盗贼,恐怕他所有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 “你……哪儿偷来的?”闲诗战战兢兢地问道。 繁星盗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是担心你这玉佩大有来头,别当铺的人还没给我银子,官府的人就跑来把我给抓了。” “放心,我还从来没有将朋友坑到那种地步过。” 闻言,闲诗乐颠颠地笑了,“这我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繁星盗斜眼看到闲诗还在抚弄手中的玉佩,脑袋中灵光一闪,故意叮嘱道,“记着十日之内必须归还。” 闲诗未作多想地点了点头,“放心吧。” “若是逾期不还,花家的那些宝贝可就得遭殃。” 闲诗没明白他的意思,问,“难道这些年来,花家许多宝贝不都在你手里遭殃吗?” 繁星盗解释,“一般我平均一个月偷盗一次,但若是你这个花家媳妇欠玉佩不还,我就一个月偷个十次也合情合理。” 闲诗吐了吐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隔着衣裳捏着挂在里面的玉佩道,“一定会及时还你的,若是还不出来,我赔你一个,虽然可能没这个贵重,但你定然也会喜欢。” 繁星盗看懂了闲诗的动作,不由地嗤笑一声,“吹牛。” “不信我给你瞧瞧?”说罢,闲诗猛地想到父亲交待过的话,立即改口道,“还是不给你看了,免得你两眼放光偷了去。” 繁星盗再次不屑地嗤笑一声,就此错过了看到那块玉佩的机会,一块或许能尽早改变许多人人生轨迹的玉佩。 040:坏蛋笨蛋 言情海 正文 041:传家之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1:传家之宝 翌日一早,当余呈祥兴匆匆地将凑足的五十两银子递上之时,仍是一身男装的闲诗非但没有接手,反而将早已准备好的三十两银子放到了余呈祥的手中,笑眯眯道,“欠你的先还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余呈祥霎时愣住了,不解道,“少奶奶这……这是不打算去找少爷了?” 闲诗从身上取出那块金黄铯的玉佩,在余呈祥眼前晃了晃,“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传家之宝,拿它去当铺,想当多少就当多少。” 余呈祥瞥了瞥玉佩,一眼便看得出这块玉佩价值确实不菲,便可惜道,“既是传家之宝,拿去当铺岂不是不安全?还是不当为好。” 若真是传家之宝,闲诗当然不舍得拿去当铺被人估量品鉴,甚至不小心落到别人的手里再也回不来,但这玉佩是繁星盗偷来借她的,她便没觉得有何舍不得。 既然已经对余呈祥撒了谎,这谎言恐怕还得继续圆下去,闲诗继续笑着道,“我们找家可靠的当铺,哪会不安全?即便真的不安全,也值得!老鸨既是见钱眼开之人,有足够多的钱财作保障,一定能见到你家少爷。” 余呈祥动了动嘴皮,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世道,人与人之间的比较,不单看钱财,还看势力与关系。 路上,闲诗向余呈祥大致了解了一些有关当铺的交易规矩,待两人踏进一号当铺时,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闲诗落落大方地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了当铺的掌柜,道,“掌柜,请开个价吧。” 掌柜接过玉佩端详,没一会儿便两眼放光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闲诗,好像在怀疑她有没有资格拥有此等玉佩。 闲诗本就心虚,被掌柜这么一看,不免立即微红了脸颊,幸好小梅将她的脸颊涂得够黑,使得她的窘迫没有直接显露出来。 虽然她相信繁星盗的保证,但也怕事有万一,万一这个掌柜见识极广,恰好知道这玉佩不同凡响的出处呢?譬如,这玉佩是皇室专用之类?那她可就惨了。 哎,她不会还没踏进鸿鹄楼,就被官府给抓去吧? 陪在一旁的余呈祥自然也看懂了掌柜的眼神,一时间摆出一副受到侮辱的愤怒神情道,“掌柜,我们是茂县人,来京城谈一笔生意,谁知前夜竟在客栈被小偷偷光了盘缠,这才不得已拿玉佩来当,这玉佩可是我家老夫人送二少爷定亲用的,可别想歪了。” 说着,余呈祥又扯了扯闲诗的衣袖,故意愤愤地小声道,“二少爷,这人看来不识货,且瞧不起人,若非我们当掉了体面的衣裳,此刻恐怕饿得走也走不动了,现在他看我们穿着普通,便以貌取人,实在是可恨。我们换家当铺去当,老夫人赏的玉佩落在这种当铺,改日也不知道能不能赎回,不安全。” 闲诗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余呈祥的意思,没想到,这余呈祥还有如此反应敏捷的时候。 一时间,她心里的那些心虚、恐慌与担忧全都不翼而飞,也跟着余呈祥理直气壮起来,似乎腰板子都挺直了不少。 强忍着没有喷笑出声,闲诗抽了抽嘴角,佯装遗憾地轻叹一口气道,“我们已经跑了好几家当铺了,还要跑么?可累死我了。” 两人的对话虽轻,却悉数传进掌柜耳中,掌柜焦急地从柜台后跑了出来,满脸堆笑地拦住两人道,“两位别走,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抱歉,抱歉!两边里边请坐,我们立即来谈价格,保准你们满意。” 待三人坐定,掌柜又仔细将玉佩端详研究一番,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双手道,“十万两。” 闻言,闲诗的心猛地一震,她早就知道这玉佩值钱,但当具体数字被掌柜报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十万两,就是将整个鸿鹄楼包下一天,也足够了吧? 哈哈哈哈……太好了! 暗暗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闲诗一脸镇定道,“掌柜,我知道,这玉佩的价值远远不止十万两,但十日之内我便会赎回,是以就按十万两成交。请问到时候利息怎么算?” 十日之内? 掌柜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摸了摸下巴道,“我们这儿的规矩,价值万两之下,半年至一年之内赎回的,利息四成,三个月至半年内赎回的,利息三成,三个月内赎回的,利息两成。但一万两以上的,无论定下多少期限,利息皆五成。而且,价值万两以上的,哪怕你只要我一百两,利息也是以五成计。” “这是什么破规矩?”闲诗与余呈祥异口同声。 掌柜笑呵呵道,“这位公子的玉佩是稀罕的宝贝,出于安全考虑,我一号当铺绝对不会像那些没有实力的当铺那般随意保管,甚至在期限未到时便高价转手于人,我们会专门放在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重重设卡,并派专人看管,所以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自然不能等同于普通物品的保管。” 闲诗用眼神询问余呈祥,其他当铺是否也有这种规矩?余呈祥用眼神回答,确有此类不平等规矩。 十万两,到时候赎回就须花上十五万两…… 这也太亏了。 到时候,这笔钱还要花流云来支付,他会愿意么? 闲诗认真地想了想,道,“掌柜,我只要一千两,十日之内,我会拿一千五百两来赎回。” 从十万两降低到一千两…… 掌柜震惊地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闲诗。 余呈祥也颇为震惊,但他很快便明白,少奶奶是怕到时候少爷不肯出赎金。 不由地,余呈祥心尖上泛起一丝疼意。 这少奶奶真是太善良了,那块玉佩恐怕值百万两,到时候少爷就是拿十五万两来赎,恐怕也是乐意的。 但这是少奶奶她自己的决定,他不适合拦阻,万一到时候少爷翻脸,伤心的只能是少奶奶。 此刻,他心里既难过又忧心,难过的是恐怕少奶奶根本见不到少爷,忧心的是到时候少爷不答应帮少奶奶赎回玉佩怎么办?毕竟那块玉佩是传家宝,以一千两的价值失去就太可惜了。 双方定好契约,闲诗将其中的八千两银票直接递给了余呈祥,笑道,“阿祥,帮本少爷好生保管着,走,办正事去。” 面对闲诗的无限信任,余呈祥接银票的手有些颤抖,将银票收好后,便赶紧跟上了闲诗的步伐。 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柜台后的掌柜手里仍紧紧捏着玉佩,眯缝着的眼睛里泛出一道既狡黠又贪婪的精光。 041:传家之宝 言情海 正文 042:咸鱼师太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2:咸鱼师太 距离一号当铺愈来愈远,闲诗见余呈祥总是不时地回头张望,便问,“阿祥,在看什么呢?” 余呈祥如实道,“一号当铺乃全京城名声最好的当铺,无论在哪方面都比其他当铺高出几筹。【舞若小说网首发】 .可……也许是少奶奶那块玉佩太贵重了,不知怎地,我总有些惴惴不安,且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究竟哪里不妙,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唉!” 闲诗无所谓地笑笑,道,“把十万两砍成一千两,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更傻的傻子了吧?钱财越多,越能保障我们尽快找到想找的人,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保障那块玉佩的价值。我想,你是生怕那块玉逾期拿不回来,我会亏损惨重,是吧?” 余呈祥蹙着眉头道,“也许。” “你看重的是玉佩本身的价值,而我看重的是赎回所需要的利息。五万两与五百两,对穷人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或许没有多大区别,但对于富人而言,还是有着显著的区别。我问你家少爷借五百两,用十个月的月俸就能还清。可若是五万两,那便要一千个月,一千个月需多少年?想想便觉得可怕。” 余呈祥不由放慢了脚步,心中剧烈起伏,他猜中了闲诗的心思,却没有猜中她全部的心思。 没想到,她不是采取向少爷求情或者撒娇的方式,而是依靠自己所拥有的方式去向少爷借钱。 没想到,她非但跟他在钱财上算得那般清楚,跟少爷也算得那般清楚。 因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少爷没有感情,是以不贪婪。 这真是一个珍稀的女子,少爷若是能跟他一样及时看到她的好,那有多好? 若是她与少爷有感情,今日别说是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依照少爷的性情,必然也是毫不犹豫地愿意为她一掷千金的,因为她值得。 鸿鹄楼的老鸨见到两人的身影,迎上来媚笑道,“你们怎么又来了呀?花少若是知道,头可要疼死了。” 接着,老鸨的一条手臂又习惯性地搭上了余呈祥,暧:昧地在他耳边吹气道,“昨天送晚膳的时候,看在你的面子上,红妈妈把你们来找他的事跟他说了,他特别叮嘱红妈妈,这几日他谁都不见,而且这会儿他不在鸿鹄楼。” 这一次,余呈祥没有立即将红妈妈的手臂推开,而是诚恳道,“红妈妈,我们若非有重要的事找少爷,绝对不会一次两次地上门来找,实在是有急事找他,能不能……” 不等余呈祥说完,闲诗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老鸨那碍眼的手臂从余呈祥的肩膀上拿下,一边将一百两银票轻轻地塞到她的手心,客气地笑了笑,略粗起嗓子,让自己像个男人道,“麻烦红妈妈转告我家少爷一声,就说那个漂亮的咸鱼老师太要跟那个花和尚跑了,他若再不出来随我们走一趟,可别后悔莫及了。” 咸鱼老师太?花和尚? 不光老鸨,就连余呈祥也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余呈祥很快便想明白了,这应该是少奶奶想出的吸引少爷出来的妙计之一。 但他不明白的是,就凭一个咸鱼老师太和花和尚,少爷就会乖乖地出来见她?应该不太可能吧? 老鸨看看手里货真价实的一百两银票,又看看其貌不扬的闲诗,即便花流云此刻确实不在鸿鹄楼,她也不打算再解释第二遍了,她方才解释了,谁让他们不信的?这一百两,不赚白不赚! 于是乎,老鸨乐呵呵地收起银票,抛给闲诗一个放心的殷勤眼神,扭着腰肢朝着楼上走去。 老鸨走到东区,打算随便走一遭,待会再下去回了闲诗与余呈祥,就说花大少拒见即可。 鸿鹄楼一共有四楼,而东区的四楼也就是顶楼是禁地,有专人守着,没有准许就是老鸨也不得上去。 老鸨在三楼的过道上走了一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下楼,头顶却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红妈妈。” 饶是老鸨胆子再大,此刻也被这熟悉却鬼魅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浑身颤了颤,挤出满脸的笑容,哆嗦着唇瓣抬头,仰望着那个眼部戴着烫金面具的神秘男人道,“爷?” 男人薄唇紧抿,半饷吐出更加冷冽的三个字,“你上来。” “上……上……噢……是是。” 反应机灵的老鸨此刻被男人的气场震慑,整个人竟变得木讷,这位爷难得与她单独见面或交谈,今日却叫她上去,她不知道该欢呼雀跃,还是该忧心忡忡? 听闻这位爷喜怒无常,一不小心便会得罪,人头落地那是轻的,是以她真是怕死了。 闲诗与余呈祥等了大约一刻钟之后,老鸨终于从楼上款款下来。 对上两人期许的眼神,老鸨着实为他们悲叹一口气,这两人运气该有多差呀,被谁看上不好,偏偏被顶楼的爷给关注上?伺候得好,结果也惨,伺候不好,结果那就是个死字。 走近两人,老鸨尤其含情脉脉地看着余呈祥,感慨此人的不争气,若早些从了自己,做了她的相好,何至于被顶楼的爷惦记上? 她虽然老了些,但毕竟也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可惜了,太可惜了。 “红妈妈,我家少爷怎么说?”余呈祥焦急地问。 老鸨定了定心神,摇了摇头道,“花少正玩得开心,哪有时间见人?他让我告诉你们,等你们把咸鱼老师太烤成了鱼干,将花和尚晒成了花干,他就下来随你们走一趟,否则,不见。” 把咸鱼老师太拷成鱼干,把花和尚晒成花干…… 余呈祥不明白其中奥妙,心里当然不会有多大起伏,但闲诗却很清楚,她口中的咸鱼老师太是抱妻当日花留给给她取的,而花和尚,是她临时给他取的。 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几日不见,说话越来越恶毒了? 但奇怪的是,他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她所说的花和尚就是他自己?怎么会傻到既承认自己是花和尚,又把自己打趣成花干? 闲诗明白,老鸨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即那一百两银票已经打了水漂,她既失去了一百两,也失去了见花流云的机会。 此刻的她其实已经气红了脸,但脸上却看不出来,余呈祥却心细地发现,她的耳根都已经气红。 余呈祥早知是这个结果,颇为愧疚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道,“既然少爷不见,我们回去吧?” “啊——”闲诗突然抱着头大叫一声,继而在老鸨与余呈祥震惊的眼神下,大喊大叫地哭了起来,“啊啊啊!” 虽然她眼中涌出的泪少得可怜,只勉强润湿了眼眶,但那歇斯底里的模样,看上去真真那个可怜透顶。 而一直倚靠在顶楼栏杆上的神秘男人,右手手指在栏杆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发出突突突的轻微声响,而黑眸里的兴味更加浓郁了。 042:咸鱼师太 言情海 正文 043:颤抖起来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3:颤抖起来 若非此刻闲诗穿着一身男装,且相貌已与之前大相径庭,她根本没有胆魄在鸿鹄楼这种是非之地“发疯撒泼”。【】 . 正是因为有“我不是我”的念头作掩护,她才会纵容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他”。 情绪酝酿妥善之后,闲诗眸光无聚地朝着楼上望去,同时粗起嗓子大喊,“少爷!少爷!咸鱼老师太说了,你心里没有她不要紧,不见她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最疼爱的小母狗病入膏肓,你再不出来,就见不到你最疼爱的小母狗最后一面了!” “少爷!少爷!我知道你正玩得高兴,不想见我们这些碍眼的奴才,但是,小母狗一直是你的心肝,是你的宝贝,你曾说它比你的性命还珍贵,所以我们只好想尽办法见你一面,免得一它一命呜呼后,你又怪罪我们没有及时告知!” “少爷!少爷!你最疼爱的小母狗真的快要不行了,求你,求你快去见见它吧!咸鱼老师太说,若是午时之前你还不回去,她连小母狗的尸体都不会让你看到半眼!而且她还说,花和尚为了报复你,已经盘算着把你最疼爱的小母狗给宰杀了吃!她打不过花和尚,也骂不过花和尚,而且小母狗也不是她的心肝宝贝,是以到时候她不一定也会弄块狗肉吃吃!少爷!你听听,听听!你还听得下去吗?少爷!求你,求你啦!快回去看看吧!出大事了呀!” 这些话是闲诗卯足了劲一口气说完的,原本她并没有准备讲这么多,但说着说着,像是自己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似的,竟然越将越带劲,越讲越离谱,甚至讲得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或者说,连她自己都觉得那些个小母狗、咸鱼老师太、花和尚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特意强调小母狗,强调小母狗是少爷最疼爱的,为的就是让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好笑可笑,从而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好笑的事传到花流云耳中。 到时候,无论花流云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愤怒,应该都会来找她算账…… 如闲诗所料,她这番话确实引起了周围那些男人和女人的关注,那些人纷纷大笑之余,开始饶有兴致地跟身边的人打听,闲诗口中所说的少爷究竟是谁。 待他们知道那个疼爱小母狗的少爷就是花流云时,他们不禁笑得更加大声,有些与花流云打过交道的男人,甚至开始打听花流云现在何处,似乎希望尽快与他分享一下有关于小母狗的疼爱事宜。 尽管闲诗觉得自己已经胆大妄为到了极限,但暗地里还是慌出了一身冷汗,当事态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时,她心里乐呵呵地,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一边朝着身边仿佛已经傻掉的余呈祥偷偷抛去一个狡黠却欢快的笑容。 余呈祥傻掉不是因为不知道闲诗那般大喊大叫的用意,而是难以置信一个看似纤弱、乖巧、安分的女子竟然会在这种场合想出这种妙计,并拥有如此演技与胆魄,他真真佩服到五体投地。 若是闲诗方才将那个任务交由他去完成,恐怕即便他硬着头皮吼叫,也达不到她的效果,别人或许一眼看来或者随意一听便知是假的。 待余呈祥缓缓回过神,不由挨近闲诗,轻声夸赞道,“少奶奶,你真有本事,少爷他有时候极爱面子,被你这么一谣传,我看他不出来也得出来。” “真的吗?”闲诗受到余呈祥的鼓励,不禁信心大涨道,“我们再观望一会儿,他真能出来那就最好,他若是暂时没听见或者碍于面子不愿出来,我们就回家等他。” 余呈祥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若非少爷打定主意死也不见少奶奶一面,否则,今日恐怕谁也阻挡不了两人的碰面,由衷地,他觉得太好了。 紧接着,两人配合极为默契地,一个朝着西区、一个朝着东区的楼上望去,希望能够及时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闲诗的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她有一种坚定的感觉,经过她这么一番闹腾,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花流云。 一想到能再次见到花流云,见到那个俊逸不羁、嬉皮笑脸的男人,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譬如,他会不会因为她方才的举动而生气?他生气的模样是怎样的?若他真的生气,她该怎么让他消气…… 一边想着,她的眸光一边一层楼一层楼地扫视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崭新的身影。 片刻之后,鬼使神差地,她的眸光经三层跳跃,飞速移到了方才一直空无一人的东区顶楼。 对上那双既神秘又可怖、既深邃又冰寒的眼眸,她的眸光霎时被强行定住,一颗心也跟着凝滞不动。 那是一个只消看去一眼,便知气势逼人、与众不同的男人,他所吸引、震慑人的,不光是他那伟岸的身躯、烫金的眼罩、漂亮的鼻端、性:感又僵冷的薄唇,更有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遗世独立的强大气韵,令人情不自禁地投入关注,却又望而却步,浑身颤抖不已。 闲诗并不自恋,但此时此刻她毋庸质疑,男人冷冷望着的正是自己。 兴许是她方才一通吼叫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人深邃的眼眸被眼罩遮去轮廓,看不清具体形态,而他的眸光一派深沉复杂,即便她一眼不眨地盯着,也端详不出任何内涵,譬如他是在讥诮厌恶她,还是对她方才的聒噪与无礼感到不悦? 闲诗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男人此刻用如此冰冷的眼神审视自己,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想当然地,她想要避开他的直视,权当看不见他,可是,她的眼睛与他的眼睛之间像是被强行拉上了一条线,或者说,他的眼神像是操控她的眼神,她在心里努力了半天,可仍旧保持与他四目对视的状态。 与此同时,闲诗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孔都紧张又恐惧地打开,汗毛则直直地竖起,而她所有温热的肌肤表面,像是被覆上了一层薄冰,那冰的冷意,缓缓地渗透到她的心里,让她的心不断地颤抖起来。 043:颤抖起来 言情海 正文 044:收纳怀中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4:收纳怀中 老鸨早在闲诗大喊大叫的时候,便被人以一个眼神叫上顶楼,此刻,她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一不小心竟还摔了一跤,一连滚了五六级阶梯,发出“哎呦哎呦”的惨叫声。【舞若小说网首发】 . 亏得这些惨叫声,才助闲诗的眸光终于勉强从烫金眼罩男的眼眸上移开,僵直久了的身子则像是因为获得了自在而猛打了一个寒噤。 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老鸨皮笑肉不笑地绽开一个自以为媚惑的笑容,对着闲诗气喘吁吁道,“多亏了那只小母狗,花少让你上去见他呢,去吧去吧,他现在在顶楼。” 闲诗与余呈祥完全不疑有诈,惊喜地对视一眼,便兴高采烈地并肩前行。 “这样可不行!”老鸨适时挡在余呈祥身前,摊开一只手掌道,“一百两银票只能上去一人,这规矩可不能破,想上去,再拿一百两过来。” 回头蹙了蹙眉,闲诗对余呈祥道,“阿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她不是舍不得另外一百两银票,而是关于她跟杜有之间的情感纠葛,她不想太多人知道,是以还是让余呈祥回避比较好。 闲诗一步一步地朝着顶楼走去,余呈祥则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背影,希望一切顺利。 老鸨望着脸上带笑的余呈祥,心里暗叹一口气的同时,又将一只胳膊搭上他的肩膀。 “小兄弟,到红妈妈的房间里去坐会儿?喝茶还是喝酒,随你挑?” 余呈祥立即避开老鸨的触碰,收回眸光正色道,“不了,谢红妈妈美意。” 老鸨摔伤的腿隐隐作痛,也没了精力再調戏余呈祥,又可惜地长叹了一口气,便瘸着腿离开了。 她原以为,顶楼那位爷看上的是余呈祥这个俊朗小厮,谁知,竟是那个脸又黑、个又矮的不起眼小厮。 果然,那位爷的口味是与众不同难伺候的。 或许,那小厮就是因为嗓门大才吸引了他的注意?莫非,他就是以此推断,这小厮在榻上的时候也能叫得特别大声,正符合了他的喜好? 哎呦喂,老鸨觉得自己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下次就要被邰爷给一眼看穿,从而将她的脑袋给直接割下来了。 闲诗明明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顶楼,但她却一步一个脚印,不急不缓地走着。 见不到的时候迫切地想见,等终于能见到了,她却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因为她怕自己费尽辛苦,最后换得的却是花流云的拒绝。 每经过一层楼,过道上总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进走出,或者直接倚靠在栏杆上,可唯有顶楼,闲诗几次瞥眼过去,竟然都空无一人。 那个高高倚着栏杆的神秘男人,那双可怖又冰寒的眼眸,好像根本就是她的错觉,根本不曾存在过。 跟余呈祥一样,她不知顶楼是特殊的,只猜测那可能是贵宾方可上去的地方,是以才人丁稀少。 不像其他楼的设置,顶楼只有一扇房门,闲诗在过道上走了两遍,最终没有其他选择地站在了房门前。 只是,想到那个戴着烫金眼罩的神秘男人,闲诗准备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花流云肯定在里面,那个神秘男人,是不是也在里面?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难道,那个神秘男人是鸿鹄楼东区的小倌?专门伺候男人或者女人的? 如此一想,闲诗对那个男人的感觉又多了一层恶心与厌恶,跟男女通吃的花流云不相上下。 但饶是她开始轻视那个男人的特殊身份,此时此刻,她也不敢贸然敲门,与他再来一次四目相对,那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知何时,楼梯口走上来一个漂亮婀娜的红衣女子,倚在拐角处对着闲诗嫣然笑道,“小兄弟,直接推门进去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规矩?” 闲诗朝着红衣女子扯了扯嘴角,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却丝毫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你家少爷可是最擅长跳窗逃跑的,再不进去,可就后悔莫及了,嗯?” 红衣女子不光人长得媚,眼神也媚,声音更似能媚入骨髓,闲诗纵然是女儿身,也被她说得蠢蠢欲动起来,一个咬牙便将门推了进去。 待门“嘎”一声响起,闲诗回头欲向红衣女子示意,那女子却已经翩然下楼,只留下一片红色裙角一闪即逝。 老鸨虽然在房间里休息,但骚动的心却一刻也没有闲着,一会儿,指使身边的漂亮姑娘去将余呈祥给骗到房间里来,一会儿,又指使人去送些点心,一会儿,又送些水果,再过一会儿,又送去茶水…… 对于烟花女子的靠近,余呈祥只有一种态度,那便是一脸正色地远离与拒绝。 若非不放心,他这会儿真想跑到鸿鹄楼外面去等闲诗,可以图个耳根、眼根清静。 跟那些喜欢浸淫青:楼的男人不同,他讨厌那些姑娘身上浓郁刺鼻的脂粉味,讨厌她们过于艳俗的衣着,讨厌她们极度雷同的媚笑,讨厌她们惺惺作态的搔首弄:姿…… 余呈祥越是来者皆拒地如一棵轻松立于原地,躺在房间里休息的老鸨越是焦躁地辗转反侧。 她清楚地知道,顶楼的那位爷最惹不得,但花大少也不好惹。 是人皆爱护短,花大少应该也不例外,若是他知道她以他的名义把他的小厮骗上楼去给邰爷“糟蹋”,一定饶不了她。 是以,她千方百计地想把余呈祥弄到她或者其他姑娘的房间,要么,因为其他原因而离开厅堂最显眼的位置,否则,万一等会儿那黑脸小厮满身伤痕地下楼,或者花大少突然进来光顾撞见,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其实,老鸨知道,就算她能够将余呈祥骗离鸿鹄楼,恐怕也无法避免事情被花大少知道的结果,在她眼里,一箭双雕的最好办法无疑是,她将余呈祥弄上自己的床…… 一旦余呈祥成了她被窝里的人,尝到女人甜头的他还能不向着她?到时候,什么谎话编不出来? 于是,老鸨不顾腿上的疼痛,瘸着腿开始重新谋划,誓要将余呈祥收纳怀中。 044:收纳怀中 言情海 正文 045:致命刀尖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5:致命刀尖 余呈祥自今日一早囫囵吞下两个馒头之后,便匆匆忙忙地拿着银子去翠竹居找了闲诗,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喝过一口水。(全本言情小说) . 若是没有别人拿水来刺激,他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横竖死不了人,但那些可恶的女人偏偏三番四次地拿着含水的食物来誘惑他,害得他口干舌燥的程度越来越甚。 但即便渴得难受,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顶楼,不放过门口一丝风吹草动。 他明知顶楼那间房里的人非少爷莫属,可不知怎么地,总觉得不够安全,生怕少奶奶有什么三长两短。 “余哥,咦,真是你呀?”一个年轻的男人忽地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热络地笑道,“傻站着这儿干什么呢?” 余呈祥扭头一看,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这年轻男人姓王,是某位公子哥的跟班小厮,他们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还算熟悉。 两人随便寒暄几句之后,王姓男人便拉着余呈祥去房间里喝酒,说一边喝酒一边等人,一点不碍事。 余呈祥想了想,还是低着头跟着他去了房间,不过只要了一杯茶水,解了燃眉之渴之后,便又立即回到原地站着。 可站了没一会儿,余呈祥便觉浑身不对劲了,身边的人事并无任何异常,但他的身子却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 毕竟有过男歡女嗳的经历,是以他懂得这种这种感觉大致是因为什么。 一脸怒容地奔到王姓男人所在的房间,余呈祥掐着他的脖子低吼,“混账,你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说!” 王姓男人一脸冤枉地愣了愣,随即看着已经满脸涨红的余呈祥坏笑道,“余哥,你不知道吗?你真不知道吗?” “废话少说!” 男人坏坏地眨了眨眼,笑着解释,“这鸿鹄楼的茶水与酒水,可稀罕着,外面绝对买不到。因为呀,它们里头都放着一种鸿鹄楼独有的秘方,名叫荡漾,呵,其实就是一种独特的暙药了。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所以你不想喝却喝下去了也不能怪我呀,方才是你主动问我要来喝的,可不是我逼你喝的,是吧?” 余呈祥掐着男人脖子的手丝毫未松,虽然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被耍弄了,心里很不痛快。 当然,此刻他最不痛快的应该是身子了,若是他从未开过荤腥,耐性肯定不错,但他既已沾过荤腥,所受到的煎熬只能加倍。 “我说余哥,做男人何必这么正经呢?既然都已经喝了荡漾,那就做点春风荡漾的事情呗?这样,今日我请客怎么样?给你找个绝对销:魂蚀骨的女人。” “滚!”余呈祥狠狠一把将男人甩倒在地,黑着脸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继而火速冲去了鸿鹄楼的茅房。 就在余呈祥的身影在厅堂消失的最后那刻,花流云与周泰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跟在后头的周泰不满地嘀咕,“不是说回家吗?怎么又来?少爷什么时候喜欢食言了?” 花流云耳尖,闻言斜瞪了周泰一眼,“本来是不打算进来的,可不知怎么回事,越是接近鸿鹄楼,越是耳鸣得厉害,看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等我把他给揪出来,看我不整死他。” 周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信道,“谁敢说你坏话呀?是你自己舍不得这里的姑娘吧?” 两人刚踏进厅堂,周围便传来一通此起彼伏的哄笑声,甚至还有人低声调侃起来。 “哟,小母狗的主人怎么来了?貌似来得有点晚呀,错过好戏了。” “是啊,不知道他见过小母狗了没?” “看他那模样,定然没见过,不然眼睛肯定是红肿的吧?” “哈哈哈哈……说得在理!” 花流云的一双桃花眼迅速地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继而微冷了脸色,向周泰低声确认道,“这些人取笑的是我?什么小母狗?你听明白了没?” 周泰也是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少爷,看来你耳鸣是真有缘故的,我以后再也不敢怀疑你了。” 花流云小瞪他一眼,径直走到一个正朝着他勾手指的公子哥跟前,蹙眉问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本少爷没做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吧?” 公子哥姓杨,许多人都叫他为杨公子,一顿抑制不住的窃笑之后,他不由地调侃起来。 “听说你最疼爱的小母狗病入膏肓,正可怜巴巴地等着你回去送她最后一程,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闲晃?赶紧回去抱抱她,亲亲她,睡睡她,好好安抚她嘛,免得被什么花和尚杀了吃。” 花流云当即黑了俊脸,咬牙切齿地问道,“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杨公子哈哈大笑一番之后,“哟,被我说中了?不是谁单独告诉我一个人的,而是你家小厮站在这儿大吼大叫了半天,只要是个长耳朵的,都听见了,哈哈哈哈……” 顿了顿,杨公子继续调侃,“你家那小厮虽然其貌不扬,但可真是有意思极了,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家少爷的特殊癖好给抖落出来,最后弄得人尽皆知,回去你一定得好好犒赏他呀,这样尽忠尽责的小厮真的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杨公子见花流云的脸色越来越黑,眸子里的光芒越来越冷,甚至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杀气,连忙找了个借口搂着姑娘离开了。 花流云默默无语地站在原地,俊眉紧蹙,袖筒里的一双手则握成了拳。 陪在一旁的周泰也紧紧蹙着眉,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明白,便轻轻地喊了一声,权作安慰似的,“少爷?” 花流云斜睨他一眼,冷飕飕地问,“姓杨那口中所说的小厮是谁?” 周泰对上花流云充满怒意的眸光,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使劲地摇着头道,“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花流云白了他一眼,又想了想道,“肯定不是我花家的小厮,是谁那么胆大妄为敢冒充我花家的小厮?” 周泰正准备搭腔,忽见老鸨躲在廊柱后面鬼鬼祟祟,忙扯了扯花流云的衣裳,提醒道,“少爷,红妈妈正在偷眼观察你呢,我看,她应该清楚那个小厮是谁假扮的。” 花流云顺着周泰所指的方向望去,对上老鸨忽闪慌乱的眼眸,邪笑着朝着她勾了勾手。 只是他那邪笑里,似藏着致命的刀尖。 045:致命刀尖 言情海 正文 046:熊心豹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6:熊心豹胆 躲在廊柱后小心观望的老鸨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会被花流云主仆两人发现。【舞若小说网首发】 . 真是担心什么偏来什么,她还来不及派人去茅房钩搭一下已经喝下荡漾的余呈祥,花流云竟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上天这般安排,莫非是想要她的命? 老鸨眼珠子迅速一转,顺手拉了一个经过的姑娘,在她耳旁厉声吩咐道,“去,赶紧去茅房,给我使尽浑身解数,势必不能让那姓余的小子踏进这里半步,事成之后重赏,否则,罚你十天不许接客!” 这真是天降麻烦事,姑娘听得云里雾里,噘着嘴一脸委屈地问,“妈妈,姓余的小子是谁呀?奴家不认识。” 老鸨见远处花流云望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道,“跟你差不多年纪,去了就知道,快去,不然来不及了!” 姑娘终于小跑着离开,老鸨这才习惯性地整了整妆容,挤出她那招牌式的媚笑,朝着花流云一瘸一拐地走去。 老鸨还未来得及开口,花流云便冷冷地抢先说道,“红妈妈,废话休说,我问你,今日冒充我花家的小厮是谁?现人在何处?” “冒充?”老鸨怔了怔,随即了然地笑道,“怎么是冒充呢?就是你花家的小厮,假不了。” 周泰也压根儿不信花家会养出那么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厮,插嘴问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 “叫什么名字我还来不及问,人长得么,毫不起眼,个子矮矮,脸黑黑,一定要说些特色出来,眼睛乌溜溜的很有神采,还有嗓门挺大,大得吓人,总之经他一通喊,连楼上睡梦中的客人都被喊醒了。” 花流云与周泰默契地对视一眼,继而一齐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花家没这号人。” 老鸨又怔了怔,随即又像是想通了似的,笑道,“听说花少很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花家新买了家丁,这也很是正常。” 花流云撇了撇嘴,老鸨不知道花家此刻没有人做主买卖家丁,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么? 周泰看懂了花流云不屑的眼神,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道,“少爷,会不会是少奶奶……” 少奶奶…… 若非周泰提醒,花流云真的已经忘记,花家竟然还有一个可以做主的主人,就是那天他亲自挑选抱回家的女人。 眯眼想了半天,花流云的脑袋里隐约浮现出一张清丽淡然的脸蛋。 情不自禁地,他难得绷紧的唇线往上勾了勾。 “不可能。” 那是个安分的女人,他绝对不会看错,而花家的家丁已经足够,何须添加? 周泰也觉得少奶奶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无事生非的女人,气呼呼地对着老鸨道,“红妈妈,花家确实没有你说的这号人,一定是有人冒充,恶意败坏我家少爷的名声!” 老鸨被这两主仆俩给弄懵了,一时间也不那么紧张自己做了缺德的事,眨了眨眼道,“那小厮跟姓余的小兄弟一起来的,难不成连姓余的小兄弟也是有人假冒的?不可能吧?” 闻言,花流云与周泰再次异口同声道,“阿祥?” 老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至此,花流云隐约有些相信,那个造谣的小厮跟花家有着脫不了的关系了。 虽然爹娘不在家,那女人又安分,但听说流芳回去过,是以那个小厮或许是流芳胡闹新买的也说不定…… 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花流云问道,“他俩人呢?” 老鸨心虚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撒谎道,“找不到花少,他们自然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花流云正准备立即回去找余呈祥把事情弄清楚,入目处竟又是一群人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实在是可恨。 一时间,他心中窝火地对着老鸨道,“给本少爷把事情原封不改地诉说一遍。” 老鸨笃定这两人会立即离开,谁知却突然又像是回到了原地。 心中哀叹一声,老鸨的头皮开始发麻,生怕她这张厚纸再也包不住那燃烧着的火苗。 回头看了一眼通往茅房的路,并无余呈祥与那姑娘的身影,老鸨心里悬着的石头不由暗暗地往下落了落。 一个身怀荡漾,一个花样繁多,那姓余的小子定然已经跟姑娘翻滚在一起,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荡漾,也辜负了她对那姑娘的悉心栽培? 刻意隐藏收了两人一百两银票的事,老鸨佯装实诚道,“两人结伴来找花少,我说花少不在,可他们偏偏不信,那个黑脸小厮居然还拖我转告花少,说那个漂亮的咸鱼老师太要跟那个花和尚跑了,他若再不回来可就追悔莫及……” 老鸨绘声绘色地说着,花流云双手抱胸,眯着眼眸认真地听着,似乎越听越有兴致,脸上挂着的邪笑居然越来越大。 周泰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地观察着少爷的神情,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这老鸨给揍了,甚至把鸿鹄楼给砸了。 可是,越是观察,周泰越是纳闷不已。 怎么他越听越生气,可少爷却像是越听越开怀呢? 凭他的判断,那黑脸小厮分明是别人假冒的,假冒的也就罢了,居然还处处中伤少爷,少爷可是极爱面子的人,让别人将他跟一只小母狗,还有什么师太和尚的扯在一起,让他的脸以后往哪儿搁? 老鸨刚说完,便听见有人着急地叫她,她便趁着花流云入神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溜开了。 若是再不溜开,她可真是无法保证自己的脸下一刻会不会被花流云的一拳头突然给招呼上。 周泰见身旁没人,便咬牙切齿地对着花流云问道,“少爷,那黑脸小个子究竟谁呀,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花流云依旧眯缝着眼,勾了勾唇,一脸肯定道,“谁?自然是咸鱼老师太。” 046:熊心豹胆 言情海 正文 047:误会大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7:误会大了 望着少爷笃定的模样,周泰费解地抓了抓头,更加想不通了,“咸鱼老师太?咸鱼老师太不是他胡诌的吗?怎么……” 花流云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笨蛋!我的意思是,她就是咸鱼老师太本人。(全本言情小说) .” 周泰认真地想了想,确定在他的记忆中,从来不曾跟咸鱼老师太这种人打过交道,就是普通的尼姑也不曾存在,是以只能傻傻地嘀咕道,“我不记得了,少爷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笨蛋!”花流云忍不住又骂一声之后,轻启薄唇幽幽道,“她还有一个名字叫,闲诗。” “闲……闲闲闲……”周泰结巴了一下,霎时有些明白了,却满脸不敢置信道,“少爷是说,那小厮是少奶奶假扮的?怎么可能?少奶奶美着呢,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很好听。” “笨蛋,”花流云第三次骂了周泰之后,竟还有兴致继续解释,“美了就不能扮丑?粗起嗓子瞎喊有何困难?” “理是这个理,”周泰点了点头,又果断地摇了摇头,“可少奶奶不是那种人!” 花流云挑了挑眉,“她若就是这种人你怎么说?” 周泰拍了拍胸脯,支吾了半天,竟放出大话道,“少奶奶若敢穿着男装来鸿鹄楼大喊大叫,我就敢穿着女装到鸿鹄楼门口娇滴滴地去拉客!” 花流云心满意足地看着周泰,意味深长道,“这是你说的,我记下了,不会给你食言的机会。” 闻言,周泰觉得周围好似刮起了一阵阴风,虽然他笃定那造谣的小厮不可能是闲诗,却被少爷那自信又邪:恶的笑容给弄得惴惴不安起来,好像哪天,他真要穿着女装到鸿鹄楼的门口娇滴滴地去拉客一般。 周泰自信地撇了撇嘴,就算少爷再想作弄他,也绝对不会有那种机会的,否则,他也不敢提出那种荒唐的假设。 或许,那个小厮是少奶奶也不错,至少,受到的惩罚应该会比其他任何人轻得多。 至于他为何会这般认为,因为他家少爷有时候是个懂怜香惜玉的人呐。 咳,周泰这番心里话若是被花流云那五任前妻听见,横竖是被唾沫腥子给淹死! “走!本少爷带你回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花流云洒脫地甩了甩衣袖,示意立即离开此地回家。 “好嘞!”周泰屁颠屁颠地跟在花流云身后,心里那个美滋滋呀。 无论那黑脸小厮是不是少奶奶,少爷居然浑然不觉已经破了自己定下的“待妻守则”其中一条——成亲后至少一月不见妻。 少爷跟新少奶奶成亲后,已经冷落了她快七日了吧? 七日对独守空房的女人而言,原是漫长煎熬的,可对于一个月而言,却是极其短暂的。 他真为少奶奶感到高兴! 两人即将踏出厅堂之时,周泰回头朝着那些还在对少爷指指点点的人狠狠瞪去,以示警告。 不曾想,在他眸光收回的刹那,竟瞥见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念及老鸨说过的话,周泰脑袋发出一声轰响之后突然变得活络,果断地觉得不对劲了,事情看起来根本没有他和少爷所听闻的那般简单。 “啊!”周泰故意发出一声尖叫,企图迅速吸引少爷的注意与回头。 闻声,花流云回首不悦地瞪他道,“叫魂呢?” 周泰一脸惊骇地指着余呈祥的身影道,“少爷,红妈妈说阿祥回去了,他怎么还在?不对呀?” 等花流云看见余呈祥的时候,便猛地转过了身,并且朝着他沉声喊道,“阿祥!” 余呈祥听见熟悉的声音,躁热不适的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看见确是花流云以及周泰,他便立即朝着两人快步走去。 老鸨见到余呈祥的身影,整个人瘫软地差点没站住。 她一直以为派出去的姑娘已经成功将余呈祥拿下,两人现在应该在与茅房打通的柴房里翻云覆雨,可,他怎么衣冠整齐地进来了? 以她的经验,只消远远地看那余呈祥一眼,便知他身上的荡漾非但没有削减,恐怕根本就没碰过女人。 老鸨哪里知道,余呈祥确实去了茅房,不过却藏身于柴堆后准备自行纾解。 谁知,他还不曾有任何纾解,一男一女便从茅房的位置哼哼唧唧地纠缠起来。 他尴尬地躲着,出也不是,待也不是。 在体内荡漾的作用下,他“厚脸皮”地看到两人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少,看到他们激烈地扭摆…… 趁着两人滚进草垛堆里,享受被草垛埋葬的乐趣时,余呈祥终于有机会抽身离开而不被觉察。 望着迎面走来的余呈祥,花流云的眸光却一直隐隐地投射在他身后,总觉得会有一个身影紧随其后。 当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出现之后,他的俊眉深深地蹙起。 “还有那个呢?”花流云无视有些起伏的心绪,佯装平静地问,“怎么剩你一个了?那个信口雌黄者呢?” 余呈祥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这番问询,或者说,他故作没听见。 因为没在花流云与周泰身边看到闲诗,他便以为闲诗还留在鸿鹄楼受罚。 少奶奶单纯善良,怎能被留在鸿鹄楼这种腌臜地方受辱? 若是有人发现少奶奶是女儿身,还长得那般年轻美貌,岂不是要被那些豺狼一样的男人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念及少奶奶处境安危,余呈祥喷出的话便携带了强烈的火味。 “少爷,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还有一个呢?” 周泰不满地指责道,“阿祥,怎么跟少爷讲话的呢?谁招你惹你了?” 花流云却没有生气,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往他的想象中作变化。 直直地盯着余呈祥,花流云眸光叵测道,“你说谁?” 余呈祥以为,少爷是因为自己把少奶奶一个女人带到鸿鹄楼这种地方,是以对自己极为不满,此刻才会故意装傻。 望了一眼东区顶楼,余呈祥语重心长道,“少爷,少奶奶纵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你也不能把她留在楼上,要惩罚,带回家惩罚。” 一提及少奶奶三字,周泰蓦地瞪大了眼睛,既震惊又佩服地朝着花流云看去,原来不是少爷瞎猜! 而他家少爷明明感觉到了他的千言万语,却无暇看他一眼回应,而是一字一顿地继续问余呈祥,“她在楼上?为何在楼上?” 这下,轮到余呈祥懵了,从花流云与周泰一脸无辜或茫然的神情中,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他猜错了? 不止他猜错,他跟少奶奶还被那可恶的老鸨给骗了! 一时间,余呈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道,“红妈妈说少爷愿意见人,少奶奶便独自上去了。” 花流云的脸色沉了下来,心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今日这一出又一出的,就像是唱戏,但却根本不是戏。 周泰气得吼道,“这种地方怎么能让少奶奶一个人上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余呈祥小声解释,“一百两只能上去一个。”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得到少奶奶想单独跟少爷见面,所以他才没有坚持。 “她去了哪间?”花流云阴沉着脸问。 “顶楼。” 闻言,周泰错愕地张大了嘴,花流云则快步朝着楼梯走去,并抛下一句,“别跟来。” 余呈祥内心愧疚自责不已,身上那些作死的荡漾似乎被极大的担忧与愧责打败,竟偃旗息鼓下来。 他很想跟着花流云一起去解救闲诗,怎奈却不被允许,便以眼神询问周泰原因。 周泰惨白着一张脸,一边狠狠地瞪着他,一边不断地重复道,“惨了惨了惨了……” 047:误会大了 言情海 正文 048:你挺值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8:你挺值钱 踏入房门不过三步,闲诗便调整好了纷乱的心绪,绽开一个温暖的微笑。(全本言情小说) . 她为了见到花流云而不折手段,花流云不是菩萨,横竖总会生她的气,而她若能以一张笑脸对之,他所生的气会不会减轻许多? “砰”一声,轻轻的关门声从身后传来,闲诗回首一望,门已关妥贴。 就像一条通达的路一端被封死,闲诗觉得空气刹那间稀薄不少,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顶楼大小与其他楼层并无区别,却只设置了一扇门,里头的空间自然极大,且分为几个格局。 闲诗首先迈入的是一个左右通达的厅堂,但厅堂里竟空无一人。 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闲诗不知道该原地等待,还是该走入哪一扇门探寻? 出于礼节,闲诗还是决定站在厅堂等待。 既然是他让自己上来的,这种时候,他肯定不会在里间睡着之类,除非,他因为生自己的气,故意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但也许,他只是在里间看书,没有听到她的到来? 站了一会儿,闲诗见左右两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传出,便开始来回踱步,故意发出不大不小的脚步声。 花流云是练武之人,这种耳力肯定是有的。 可是,她来回踱了十几趟之后,该出现的人还是没出现。 闲诗开始笃定花流云定然是故意为之,他故意留在里间睡觉或做别的事,甚至,早在她上楼之前,他已经离开? 停住步伐,闲诗对着左边大喊了一声,“花流云!” 意料之中的毫无回应之后,闲诗又对着右边大喊一声,“云流花!” 但结果,与之前并无异同。 闲诗气得真想跺脚,但想着自己有求于人,还是竭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大声道,“花流云,你这样藏着掖着算什么男人?有什么恩怨不能当面解决?” “花流云,你再不出来,我可自己进去找你了!到时候别怪我缺失礼数!” 说一即一,闲诗又先后看了看左右两边,最后决定先进左边。 虽然房间里除了厅堂,到处静悄悄的,但是,她莫名感觉左边的里间有些花流云那厮的隐藏气息。 在踏进左边的那刻,闲诗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便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花流云早就溜走了,根本不在这儿。 随着她一步一步地迈入,里间的光线从暗到明,又从明到暗,闲诗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花流云驻足的角落。 蓦地,在光线最甚的窗台前,闲诗看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白色身影! 陌生的是,她只消瞥上一眼,便知那男人不是花流云,熟悉的是,她见过这个男人神秘莫测的正面。 其实,之前站在楼下,她并无过多关注他的衣着与身段,甚至连他穿着一身洁净的白衣都未察觉,但此刻,只消那一个她并未见过的背影,她竟一眼认出了他。 她敢确定,他便是那个戴着烫金眼罩,用极为冷冽骇人的眼神与她对视的可怖男人。 鸿鹄楼少数知悉他存在的人都喊他为邰爷。 深深地吸气呼气,却无法呼吸掉那种无可遏制的惊骇与慌乱,闲诗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隐隐地颤抖着,如何控都控不住。 不过,即便是自己唐突与莽撞了,闲诗还是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这个男人此刻正背对着自己,若不然,她怕自己的神志又被他犀利的眼神给轻易震慑住。 不敢多作逗留,闲诗只当自己走错了方向,便颇为机灵地立即转身,准备来一个悄然离去。 她自欺欺人地想,或许男人正在凝神思索,丝毫没有发现她的闯入? 可是,她只小心翼翼地迈出半步,身后便响起了男人磁性冰沉的嗓音,“给爷站住。” 哪怕他的声音像是琴弦在汹涌的海浪上波动,既性:感又魅人,但闲诗听着仍觉可怖得厉害。 既然已被发现,便无法再假装没听见,闲诗站在原地不敢回头,却佯装镇定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是来找花流云的,不曾想人没见到,还走错了地方,真是不好意思。” 首尾皆道了一声不好意思,闲诗觉得自己纵然再有不对,此刻也已经态度诚恳、礼数周到,正常人都不会再跟她计较。 于是,不等背后的男人回应,闲诗打算继续开溜。 只是,这个邰爷根本不是闲诗眼里的正常人。 闲诗的脚还没有抬起,他便又吐出三个字道,“好意思。” “嗯?”闲诗浑身一僵,还没琢磨懂他的意思,便敏锐地感觉到脊背之后突然多了一道灼辣的光芒。 难道男人转了身? 一想到他那双鬼魅般幽深有神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脊背,闲诗便觉浑身的皮都在发麻发抖。 “你没走错,”男人故意顿了顿,冰寒的声音中似还暗携着独属于他的悠然自得,“小云儿把你卖给了我。” 小云儿把她给卖了? 心里“咯噔”一下,闲诗第一个念头便是,哪个杀千刀的小云儿,竟敢将素不相识的她随便买卖?谁给的权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诗勇敢地转过身,朝着男人直直看去。 果然,站在窗台前的白衣男人已经转过身,慵懒地靠着窗沿,却微微垂眸看着地下,没有与她四目对视。 但饶是如此,男人脸上的烫金眼罩像是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闲诗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闲诗正酝酿着如何反驳,男人竟又蹦出一句道,“十万两,你还挺值钱。” 这讥讽的口气,好像在挖苦她根本就不值十万两似的。 闲诗义正言辞地大声反驳道,“我值不值十万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认识什么小云儿,一个与我陌生者没有权利将我买卖。” 男人冷哼一声,抬眉瞅了闲诗一眼,不以为然道,“你确定?” “确定。”闲诗显然误会了男人的意思,咬了咬唇,故意道,“你我本陌生,倘我将你以一百两银子卖给城西的一个老寡:妇,你肯不肯?” 其实闲诗想赌气地接上一句:你若肯,我也肯。 但是,她怕玩笑开得过大,惹怒了这个男人。 甚至,调侃完男人之后她便有些惴惴不安,这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小鸡肚肠,若是突然暴怒了怎么办? 自己被假设卖给了老寡:妇,男人竟没有露出丝毫恼怒之色,只是眸光微微一闪,道,“我肯,你也肯?” 闲诗心头一震,颇为后怕地庆幸,自己没说出那句“你若肯,我也肯”的荒唐话来。 若是说出来,岂不是被这可恶的男人钻了空子? “我还有事,没有功夫与你开玩笑,告辞。” 不等闲诗动步,男人迅速道,“小云儿与你不陌生,他是你的夫君。” 048:你挺值钱 言情海 正文 049:一口咬住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49:一口咬住 夫君? 闲诗怔了怔,随即脸红耳赤地恍然大悟。(全本言情小说) . 原来,他口中的小云儿就是花流云!两者之间的共同之处便是一个云字! 这男人,怎么能这般肉麻地称呼花流云为小云儿? 虽然她看不全他的相貌,但她感觉,他与花流云年纪相仿,最多不会超过三岁,怎么能…… “不可能!绝无可能!” 虽然嘴上说得斩钉截铁,但闲诗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依照花流云放:荡不羁的性子,将她临时卖给别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况且,方才她在楼下瞎编了他的糗事,他更有可能以此作为报复。 像是为了验证可能,男人忽地站直了身躯,竟一步一步地朝着闲诗走来,并且道,“他说,我可以叫你小咸儿,咸鱼的咸。” 这下,闲诗猛然间心跳加速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花流云果真将她卖给了这个男人,否则,作为陌生人的他如何知道她姓闲?且故意调侃? 咸鱼老师太的典故是独属于她与花流云的,或许还多一个周泰,其他人就算听见咸鱼老师太那几个字,也不可能认为她就是所谓的咸鱼老师太。 那个该死的花流云!怎么可以无:耻混账到这种地步? 难怪他那五个前妻都要红杏出墙,定然是被他给气得绝望了。 此刻,闲诗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愤怒,远远敌不过对花流云那厮的滔天愤怒。 若是此刻花流云在场,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纵然她在许多人面前无中生有地辱没了他,伤了他的脸面,但他也不能将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随便卖给别人。 为了摆出不屈服任何淫威的气势,闲诗虽然往后退了几步,却故意叉起了腰,道,“除非与他当面对质,否则我不信你!” 叉腰的同时,闲诗的眼睛不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衣裳,这才突然意识到,此刻她的装扮并非女人,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可是,自从踏进这个房间之后,她便没有粗声粗气地学男人说话,轻易便曝露了自己身为女人的声音。 当然,她更相信,即便她不出声,男人应该也知道她是女人,因为那该死的花流云肯定早就告诉了他。 在闲诗神游间,男人已经在距离她半步处站定,突然举止既野蛮又霸道地擒住她的左手腕,一把拉至自己胸前,微微抵着。 “卖了就是卖了,莫非你还想要卖:身契?” 大热的天,男人的手却是冷的,可与她手腕紧紧联结的手心,却有隐隐的温热,否则,闲诗真的要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死人变成的魔鬼,不会有任何温度。 男人伟岸的身姿迫然逼近,闲诗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所携带着的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花香。 这种香味与闲诗在鸿鹄楼其他地方闻到的味道截然不同,没有那般庸与俗,倒更添一种雅致的尊贵。 呵,闲诗暗笑,这男人不过是鸿鹄楼东区伺候人的小倌,有什么雅致与尊贵可言? 尊贵与雅致的男人,不可能来鸿鹄楼这种烟花之地。 尤其那花流云,外表看着光鲜体面、俊逸非凡,内里其实也不过是个烂草包! 思忖着男人的话,闲诗猜测,或许花流云只是随口玩笑将自己卖给了他,不可能认真到去签什么卖:身契。 此念一出,闲诗挺了挺微微哆嗦着的腰板,一边试图将被拽住的左手腕给挣脫出来,一边微微仰起头,一字一顿认真道,“你拿得出,我便敢认!” 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并没有被男人拽紧,但用力挣扎却丝毫挣脫不了,由此可见男人功力的不一般,若来硬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放开我!” “想骗卖:身契来撕,没门。” 闲诗恼了,这男人敢不敢再自恋一些?她哪有他想的那么无:耻? 一时间,闲诗气急攻心般地吼道,“听说鸿鹄楼的小倌男女通吃,以前我怎么都不愿相信,今日看来,实事确是如此。非但如此,这鸿鹄楼的小倌像是八百年没有沾过荤腥的噙兽,无论对方美丑,一概欢喜受之!” 男人的脸色明显沉了沉,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像是被污蔑到了似的,“你说我是小倌?” “难道不是?”闲诗笃定自己没有猜错,决定宁可将他进一步惹怒,使得他厌弃自己,也不要迎合他,或者让他对自己再有非分企图。 “你不是这里的小倌,难道还是这里的顾客?你若是这里的顾客,花流云怎么会变成你的小云儿?” 一边说着,闲诗一边凝视着近距离之下,男人那性:感又凉薄的唇瓣、挺拔的鼻子,哪怕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他浑身的阴霾越来越盛,她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过分害怕。 因为一旦过分害怕,她便会理所当然地变成他刀俎下的鱼肉。 “我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也知道,鸿鹄楼的小倌跟那些姑娘一样,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你们的卖:身契,恐怕都在老鸨的手里。” “呵,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人,有何资格来买卖她人的人身自由?就算花流云签署了我的卖:身契,卖给谁都能作数,但唯独卖给你这种小倌不作数。就如案板上的活猪,只有被宰杀的份,没有去宰杀别人的可能。” “你是小倌,我是客官,只有我选不选择你,而不是你来选择我。”闲诗顿了顿,冷眼望向男人擒住自己手腕的大手,经过这番话,好像自己地位提高了不少,不由地大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现在,请你放开。” 闻言,男人的右手非但没有丝毫松动,反而连左手也出动了,一把擒住闲诗的左手腕,将她整个人制在胸前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男人烫金的眼罩风驰电掣般地朝她的脸颊急速压来。 闲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甚至拿出唯一灵活的双脚去使劲踢踹对方,男人已经稳稳一口将她微微张开的双唇咬住! 049:一口咬住 言情海 正文 050:长绢缠腰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0:长绢缠腰 咬住的刹那,闲诗的嘴唇被:迫紧紧闭合,像是一个被强行闭合上的小匣子。【】 . 怔了怔,闲诗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继而既愤怒又惊恐地使劲挣扎起来。 可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踢踹他的腿脚,无论她的身板扭动的有多厉害,男人就是能稳稳地咬住她的唇瓣。 而闲诗最想要用力却不敢用力的却是自己的嘴部,因为一旦用力拉扯,痛的便是自己的嘴。 男人只是恰到好处地咬住了自己,除了不肯松开之外,像是并没有深入的意思。 意识到反抗无效之后,闲诗很快安静下来,大概就是因为方才她说了那么多刺激的话,这男人才会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惩罚自己。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真是后悔不及! 对这个男人,她又实在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为了报复,对着她这么一张其貌不扬的黑脸,他居然能咬得下来?这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换作是她,哪怕再仇恨一个人,再想用咬人的方式发泄,也不会咬到他嘴上去呀…… 也许,他比一般人都要奸诈狡猾得多,懂得只有去对付别人最不愿意被对付的地方,才能最有效地将报复得逞。 一时间,闲诗就像是被点了穴位,被他以这种羞辱的方式擒得无法分身。 闲诗不动,男人则也不动,像是赌气似的,又像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似的,一直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与力度,不减不增。 而男人的唇瓣似乎也携带着那种不知名的花香,即便没有任何深入,但那香味似已萦绕在彼此的唇齿间,分不清谁轻谁盛。 那香味虽然清淡,却偏生有着挥之不去的坚固,近距离之下仿佛还能蛊惑人心,闲诗只觉自己快要被这种香味给熏醉了,所有挣扎的力气不但逐渐消殆,浑身的知觉更是变得极为奇怪,外层像是僵硬的,但内里已经绵软到一塌糊涂。 两人嘴唇的接壤处许是一动未动之故,竟变得越来越干,犹如离开水的鱼儿般怪异不适。 就在闲诗觉得男人会一直以这番动作保持下去,直到他厌倦为止的时候,男人突然缓缓加重了唇齿上的力道。 疼痛感阵阵袭来的同时,闲诗觉得男人好像要将她的肌肤咬破,继而汲取她的血液润泽接壤处。 闲诗深感恐惧地浑身激烈颤抖,这个男人哪里是人呢,分明是噙兽好不好? 只可怜她好像快要变成这只噙兽的盘中餐。 就在闲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流泪的时候,喉咙里忽地传来一阵莫名的痒意,痒意亟待排解,闲诗涨红了脸咳出一口势不可挡的口水汽。 毫无疑问,那自控不及的汹涌口水汽,以猛而深的方式,全全冲进了毫无防备的男人的口腔之中。 两人接壤的嘴唇自然而然地分开,同时分开的还有男人擒着闲诗手腕的一双大手。 痒意并未因此散去,反而像是更厉害了,闲诗一边捂着胸口继续咳嗽,一边清楚地瞧见,男人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一双凌厉的凤眸阴森森地朝着自己瞪来,既像是在嫌弃她口水的肮脏,又像是怀疑她的故意。 怔了怔,闲诗似乎从男人露出不多的脸部看到了那么一些悔意。 悔什么?自然是悔以咬住她嘴唇的方式施以惩罚了。 闲诗愤懑的心顿时好过不少,尤为感激自己喉咙发痒来得正是时候,这是不是天助她也呢?一不小心便以男人不喜欢的方式回敬了他!让他也尝了尝身心皆不好受的滋味! 当然,相比起来,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被一个可能被千人染指过的小倌調戏,还是她吃亏得多。 但闲诗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在这种地方,凭借自己那些三脚猫的工夫,根本不可能为自己讨回公道,眼下最好的选择,还是走为上策。 狠狠地瞪了男人最后一眼,闲诗转身就朝着房门口大步跑去。 可是,闲诗没有意识到,若这个男人是个魔鬼,那这个房间便是魔鬼窟,一旦她踏进来了,哪有那么容易离开的道理? 当闲诗的手伸向门栓,即将要触碰到的刹那,忽地强烈感觉到,身后远处有异物正在飞速朝着自己逼近。 闲诗不用回头也能够感觉得到,朝着自己逼近的不是男人本身,而恐怕是男人手里抛出来的凶器。 譬如花瓶、鞋子、匕首之类? 不管男人砸过来的是什么,一旦被砸伤,后果肯定不妙。 千钧一发之时,闲诗自觉身姿敏捷地往旁边一避。 果然,那种即将要被袭中的紧迫感迅速消失。 闲诗回头一瞧,不禁惊讶万分,原来男人手里砸出的物什不是什么花瓶、匕首之类,而是一条白色长绢。 因为没有击中她,长绢像是一条能够伸缩自如的蟒蛇,迅速回归到了男人手里,变成整齐一叠。 虽然是没有直接杀伤力的长绢,闲诗也担心万一长绢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下场恐怕是直接被勒死。 是以,为了安全,逃仍是上策。 这一次,闲诗成功将手搭上了门栓,可是,在她试图拉开门栓的时候,男人手里的白色长绢再一次朝着她的脊背迅速袭来。 这速度,似乎比之前那次更快,更难以捉摸。 总之,闲诗还没来得及闪避,长绢像是早就被男人赋予了生命,果真如同一条蟒蛇一般,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灵活地绕了几圈, 长绢将闲诗的腰肢绕结实之后,那头的男人手上一个使力,闲诗整个人便微微腾空,不受控制地朝着男人的方向往后退去、退去。 一会儿她的双脚在地上往后退拖,一会儿,她的双脚离地,像是在往后退飞。 最终,闲诗的脊背重重地撞在男人刚硬宽阔的胸膛上,痛得她忍不住呲牙咧嘴。 男人右手不知怎地绕了几个漂亮的圈,那长绢便听话般地重新回绕到了他的手掌心,叠合,变小,最终眨眼间被他藏起不见。 050:长绢缠腰 言情海 正文 051:称之为狗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1:称之为狗 紧接着,男人像是极为嫌弃闲诗碰到自己,动作野蛮地将她狠狠一把推至墙根。【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闲诗脊背上的疼痛还没缓过,撞到墙壁的疼痛随即又紧覆而上。 “你——”闲诗正准备指责,男人突然再一次朝着她逼近。 这一次出乎意料地,男人既没有抓她的手腕,也没有咬她的嘴巴,像是故意避免触碰她一把,两条手臂皆撑至墙上。 其中一条置在她的头顶上方,一条置在她的左肩斜侧。 两人的身躯虽然没有任何触及,却最多隔着一拳之距,呼吸似乎很快便萦绕在了一起。 闲诗又一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与刚才被他咬住嘴唇不同,这一次她能清晰地看到男人那锃锃发亮的烫金眼罩,尤其是那双看久了之后会令她浑身颤抖的幽深黑眸。 与此同时,她还看清了男人眼罩下细腻光滑的肌肤,以及红润剔透的性:感薄唇,显然是养尊处优之人。 这种养尊处优之人,居然会屈身来做小倌,是家道中落,还是兴趣使然? 一时间,闲诗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脸也红到了脖颈与耳根,心跳更是紊乱到无可形容。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对这么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小倌起了色心。 为了缓解内心的尴尬,闲诗一动不敢动地死抵着墙角,冷冷道,“你做什么?” “你故意的?”男人的声音仍旧冰冷,四个字像是蕴含了咬牙切齿的怒意。 “嗯?”闲诗怔怔地眨了眨眼,表示没听明白。 男人阴冷地盯着闲诗片刻,启口解释,“爷最讨厌别人把口水汽喷进嘴里。” 呆了呆,闲诗竟忍不住噗嗤一笑,原因有三。 一是验证了自己不经意的举动果然恶心刺激到了男人,她有一种大仇有所报的酣畅淋漓。 二是这小倌竟然突然自称自己为爷,这是想以此显现自己身份高贵,好与她拉开距离吗? 三是她莫名觉得,这男人找人算帐的言行举止很是好笑,本来觉得他有些成熟,此刻却觉得他甚是幼稚,这点小事也值得斤斤,果然是小倌! 闲诗白了男人一眼,道,“谁让你像只疯狗一样咬我的?虽然不是我故意,你却是活该!” 男人怔了怔,竟然没有因为闲诗骂他为疯狗而生气,而是若有所思道,“对于那些咬你的人,你都喜欢将他们称之为狗?” 这一问却霎时问到了闲诗的痛处,她自然想到了多年前恩将仇报咬她的黑脸男孩,那个虽然再也找不到却以噩梦的方式纠缠她的可恶男孩,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 闲诗故意将对那个男孩的愤恨一起倾注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恶狠狠道,“恭喜你,你是我第一个称之为疯狗的男人!” 因为闲诗的脸被涂得很黑,是以男人没有觉察到她那变得苍白不适的脸色,也像是将闲诗看成另外一个人道,“能被爷咬,是你的荣幸!” 闲诗作了一个作呕的表情,“抱歉要让你失望,我觉得很恶心。” 当然,让她感到恶心的还有他居然继续自称为爷。 男人沉了沉脸色,“该说恶心的是爷。” 闲诗立即反唇相讥,“你是自找的,我是被:迫的,自然是我恶心的程度为甚!” “有多甚?” “想吐!” “那你吐给爷看!” “很遗憾,腹中无货,无物可吐。” 051:称之为狗 言情海 正文 052:腹中有货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2:腹中有货 男人像是被闲诗给气惨了,顺手操起附近案几上的一个精致酒壶,动作豪迈地兜头喝起。【】 . 闲诗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虽然此刻她并没有闻到酒的气味,但因为心里排斥,已经感到浑身不适。 幸亏这男人不知道自己讨厌酒水,否则,岂不是要以酒水来雪上加霜地恶心自己? 酒水不断地从男人口中灌下,闲诗愣愣地看着男人滚动的喉结,咬着唇恶劣地想,若是这酒水里有致人立即晕阙的毒药就好了,她便可以趁机逃之夭夭…… 轻轻的“咕噜”一声,男人像是暂时喝痛快了,将酒壶口猛地撤离自己的嘴唇。 闲诗还在继续幻想着他会突然倒地昏迷,男人的脸竟又突然朝着她逼近。 他逼近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咬她,也不是与她交谈,而是为了将嘴里浓烈的酒气朝着她的脸一口喷去。 虽然闲诗没有张着嘴,但这浓烈的酒气还是被她的鼻子瞬间吸入不少。 顿感作呕的同时,闲诗明白,这男人恐怕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以为这男人朝着自己吐一口气也就罢了,谁知他竟又对着她吐出第二口、第三口…… 哪怕接下来几口的酒味没有第一口那般浓烈馥郁,但还是带着令闲诗厌恶的气味。 自小在酒坊里长大,大概是耳濡目染之故,闲诗对酒水的辨识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这酒水的气味特别,若是她没有猜错,应该是繁星盗曾经喝过的蚀骨香。 繁星盗曾说蚀骨香价值不菲,即便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灵机一动,闲诗为了报复男人将酒气一而再再而三地喷吐到自己脸上,故意刺激他道,“这酒千金难得,是谁恩赐给你的?我猜一定是你的主顾吧?是男人小云儿之类还是女人小牡丹之类?” 男人眸色一凛,冷哼一声道,“看来你确实是腹中无货,是以才会口不择言。” 闲诗来不及反驳,男人忽地将酒壶口强行塞进她的嘴里,眸光森寒道,“爷这就让你腹中有货,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浓郁的酒气辛辣地冲着闲诗的喉咙深处蔓延,闲诗忍不住干呕起来,可是,男人已经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执着酒壶嘴强行塞进她的嘴里,这般强迫性的动作使得她的干呕显得更加艰难。 若真能吐些东西出来恶心到男人倒是寻得解脫的好事,可偏偏闲诗再怎么作呕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因为今日一早她虽只喝了些薄粥,到现在恐怕早已消化。 正当闲诗的脸左右奋力摇摆着想要挣脫掉酒壶口的时候,男人恶意地将酒壶口倾斜、再倾斜。 于是,源源不断的酒水顺着酒壶口流入了闲诗的嘴里,有一些经过她的反抗从嘴唇间往外溢出,有一些被她不小心吞入,灼烧着喉咙以及深处。 这样的痛苦闲诗这辈子真是第一次遭遇,似乎比起当年那个男孩咬住她不放时所带来的恐惧与屈辱更甚。 当闲诗那无奈、愤懑又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时,不远处的房门“砰”一声被人强行从外火急火燎地一脚踢开。 来人气势汹汹,仿佛携带十万万的怒火而来。 052:腹中有货 言情海 正文 053:心给哭软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3:心给哭软 来者当然不是别人,而是单枪匹马闯上来的花流云! 不过,花流云踢门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邰爷的反应快。【全本言情小说】 . 当花流云一双凌厉的桃花眸朝着两人看来时,两人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姿态。 一切的改变似只在眨眼间。 眨眼之前,闲诗还在惨烈非常地被男人强行灌酒中,而眨眼之后,两人已经毫无肢体接触,只是比肩而立罢了。 似乎唯有闲诗满脸的泪珠与泪痕,方能证实她是被身边的男人欺负过的。 只是,单单凭借泪珠与泪痕,无法判断她被欺负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花流云见闲诗衣衫完整,脸上除了嘴部有些水渍之外,并无其他异常,不禁露出一个邪笑,几个箭步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被揽住的刹那,闲诗的身子有些不自然地僵了僵,但并未挣脫,虽然她已经认定是花流云将自己卖给了这个男人,但在见到他身影的那刻,不仅她的泪水止住了,心也安定下来。 她宁愿相信,花流云只是为了惩罚自己才会开玩笑将她卖掉,而不是真的要卖掉自己,若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冲进来,且俊脸上露出愤怒与紧张的神情。 “邰爷,”花流云颇为阴阳怪气地呼出这一声称谓,“我知道邰爷喜欢男人,可,什么时候眼神这般差劲了,居然连男女也分不出?” 邰爷?闲诗瞪大眼睛看向一脸漠然的男人,连花流云都称呼他为爷,难道他的名字里就有一个与爷谐音的字?譬如野? “管她是男是女,爷只是突然需要一个陪酒的人。”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确实需要陪酒之人,邰爷又仰头对着酒壶口喝了一口。 花流云邪邪一笑,满脸不信道,“鸿鹄楼那么多愿意陪酒之人,怎么偏偏选她?” 邰爷淡淡地瞥了一眼闲诗,口齿清楚地吐出几个字,“因为她最丑,合爷胃口。” 话落,邰爷便拿着酒壶步履矫健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出了房间,像是瞬间变成了客人,将空间留给了花流云与闲诗,只留下一个傲然冷硬的背影。 闲诗愣愣地站在原地,从两个男人的对话中,她听出了端倪,似乎,不是花流云将她卖给这个可恶的男人的? 不管是不是,她先装傻泄愤了再说。 念及方才危险而又惊恐的一幕幕,闲诗止住的泪水再次滚滚而出,与此同时,她的一双手早已化成铁拳,一边使劲挣脫了花流云的揽肩,一边朝着他的胸口狠狠砸去。 “花流云你混蛋!混蛋!” “……”花流云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乖巧委屈的姑娘突然化身为一个蛮妇,又哭得那个梨花带雨,明明可以阻止她的举动,可却像个木头人似的,任由她怒骂捶打。 忍受了一会儿,花流云微笑着出声道,“喂,打人也先给个理由吧?” 闲诗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捶打发泄。 “唉这什么世道?本来准备狠狠教训你一顿的,看你哭成这幅模样,把本少爷的心也给哭软了。不行,得想个办法让本少爷的心硬起来。”花流云嬉皮笑脸道,“那个姓邰的人本少爷是认识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应该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只是逼你喝酒了,没有其他更过分的对吧?” 这个花流云居然还敢帮那个恶劣的男人说话,什么叫没有对她做见不得人的事?他咬她的嘴巴、用长绢拉扯她入怀、强行灌她酒……这些难道见得了人? 闲诗本来不准备冤枉他,但此刻真是气极了,忍不住道,“对,他一点儿也不过分,过分的是你,竟然把自己的妻子随随便便卖给其他男人!” “嗯?”花流云一愣,随即了然道,“那个姓邰的说我把你卖给了他?岂有此理?” 闲诗恨恨地点了点头。 “该死的!”花流云颇为咬牙切齿道,“这个姓邰的,不就是上次抢了他一坛酒喝,至于这么睚眦必报?” 原来如此,闲诗大致想明白了,那个邰爷针对的并不是她,而是想通过她来对付花流云。 只是,他是如何知道她是女人,并且是花流云的妻子? 053:心给哭软 言情海 正文 054:亲不下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4:亲不下去 未等闲诗想明白,花流云便死皮赖脸地握住她的双肩,一脸讨好道,“娘子,是为夫的错。【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浑身再次一僵,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称呼她为娘子,都让她觉得分外肉麻? 花流云俊美无暇的脸挨近闲诗的脸,一番仔细打量之后,忍不住感慨道,“我的女人明明很漂亮,是以方才他说你最丑我还很不高兴,但现在看来,这脸给装扮的,实在是难以直视。” 闻言,闲诗撅着嘴,不高兴道,“嫌丑就不要看。” 花流云却摇了摇头,“娘子别误会了,为夫不是这个意思,为夫的意思是,本想亲你的脸一口权作安抚,可对着这脸,实在是亲不下去。” 闲诗听了之后更生气了,不是因为花流云暗讽她的脸装扮得太丑,而是气他不断地揶揄自己。 “脸是假的,嘴巴却是真的。”花流云一番感叹之后,調戏般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一边朝着闲诗的嘴凑去,一边暧:昧道,“那就亲嘴吧。” 在嘴巴被即将被亲到之前,闲诗一个耳光轻轻地打在了花流云的侧脸上,使力一把将他的脸推离。 “我看你比他更适合当这里的小倌!” 花流云微微一怔,随即眸光一亮,再次厚颜无耻地握住闲诗的双肩,问,“你说谁是小倌?你以为邰爷是小倌?” 原以为花流云会不高兴,谁知他非但毫不介意,还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不明就里的闲诗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花流云的双手不禁加重了力道,追问道,“你有没有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小倌?” “当然。” 花流云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忍笑问道,“他没有否认?” 闲诗翻了一个白眼,“他本就是,为何要否认?” “哈哈哈哈……”花流云笑得前仰后合,身躯猛烈抖动着,自然而然地将闲诗抱在怀里,让两具身子一起剧烈抖动起来,“哈哈哈哈……” 闲诗并不十分排斥花流云突然抱住自己,因为她感觉得出,这男人并不是故意抱住自己,他只是恰好需要以这种方式排遣他的忍俊不禁。 只是,越是笑到后来,花流云将她抱得越是紧实,紧实到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快要呼吸不过来。 为了不被就此闷死,闲诗赶紧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花流云这才缓缓止住笑,将她从怀里松开。 松开的刹那,花流云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居然不由自主地将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抱进了怀里,那自然亲昵的程度,是其他女人都不曾有过的…… 他一定是疯了,被那谁也有被误认为是小倌的一天而给刺激疯了。 垂眸颇为错愕地看了看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双手,花流云尴尬地干咳一声,“抱歉,太激动了。” 闲诗顺了顺气,瞪着他道,“你究竟在笑什么?” 念及自己大笑的缘由,花流云的脸上再度绽开一个灿烂迷人的笑容,“我在笑,没想到他邰爷也有今天。我可爱的娘子,你能在为夫冲进来之时还能坚强地活着,实属不易。” 这男人越说越糊涂了,闲诗不由恼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花流云邪邪一笑,“我可爱的娘子,邰爷就是邰爷,是位高权重的爷,不是什么小倌。” 这下,闲诗终于明白,邰爷的爷不是其他什么谐音的野,而是真正的爷了。 一时间,闲诗的脸红白交织,不免后悔又后怕不已,若早知道他不是小倌,她么敢说出那些话羞辱他? 难怪那个男人会对自己做出那些过分的举动,也难怪花流云说她还能活着实属不易了。 闲诗搓着衣裳低声嘟囔,“他若不是小倌,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花流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男人的诸多趣味,你一个女人家能懂多少?” 闲诗不屑地轻哼一声,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听不得花流云帮那个男人说话的腔调,故意挑拨道,“哦,连他叫唤你为小云儿,也是他的趣味吧?” 闻言,花流云面色一僵,“他真这么说?” 闲诗白眼,“不信你去与他对质?” 对上闲诗狡黠中携着纯真的晶亮美眸,花流云即便不去问,也着实相信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算个账来。”花流云眸色微寒,脸色微红,拍了拍闲诗的肩膀,便朝着房门大门走去。 看在他被闲诗当成小倌的份上,他本打算不与他计较今日之事,可现在,那厮居然在闲诗面前连他也给调侃了,这实在无法容忍。 054:亲不下去 言情海 正文 055:赤诚相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5:赤诚相对 “慢着,”闲诗生怕花流云这一去又不不复返,赶紧追上去道,“我跟你一起去。【全本言情小说】 .” 花流云揽住她的肩膀,邪笑着调侃道,“怎么,怕为夫被他给吃了?” 闲诗摇了摇头,如实道,“我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噢?”花流云挑了挑眉,“跟为夫预约同床共枕的时间?” 闲诗红着脸又摇了摇头,“是有事请你帮忙。” “原来是想利用我,”花流云的手指在闲诗的肩膀上以此敲了敲,突然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下,惹得她浑身一颤,方道,“不是我不想把你带在身边,而是男人间算账的时候,女人最不宜在场,尤其是你这种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 闲诗不屑道,“为什么?” “呵呵,”花流云坏坏一笑,“男人间算账,讲究赤诚相对,何为赤诚相对,就是必须浑身剥光了算,免得对方身上藏什么暗器之类。娘子,就算你不介意看两个剥得一丝不挂的赤诚男人,但为夫我这方面很介意,所以你呀,还是在这里乖乖等着为夫吧,哈哈哈。” 望着花流云扬长离去的背影,闲诗羞愤地一脚空踢过去,这个可恶的男人,不想让她跟着就明说,何必扯出这种羞赧人的理由?可恨! 花流云并没有往楼下走,而是走向了通往阁楼的临时木梯,“噔噔噔”地拾级而上。 闲诗走至木梯旁,静静地等待。 片刻过去,闲诗转身,不经意地朝着楼下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守在楼下的余呈祥与周泰。 余呈祥与周泰自花流云上楼后,一直仰长了脖子往顶楼观望,此刻脖子早已酸涩不已。 看见闲诗安然无恙的身影,两人激动地瞪大了眼睛,齐齐朝着闲诗招了招手。 闲诗则朝着两人微微一笑。 余呈祥一直担心闲诗会被歹人欺负,此刻见她还能对着他们微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只是,对闲诗的担心一经消失,余呈祥身躯中未曾排解过的荡漾再一次苏醒,势要卷土重来。 余呈祥不适地绷紧了身子,对着身旁的周泰道,“少奶奶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若非荡漾缠身,这会儿他是怎么也不会提离开的。 周泰颇为奇怪地看向余呈祥,“你不等少爷与少奶奶下来?” 他所熟识的余呈祥,一直是个重情重义、负责任的男人,但此刻表现实属奇怪。 周泰指着余呈祥微微泛红的脸,蹙眉调侃道,“阿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方才偷偷喝过花酒了?” 余呈祥心虚地瞪了周泰一眼,“是,是喝了花酒,所以现在脑袋昏沉,赶着回去睡一觉。” 话落,再不听周泰的唠唠叨叨,余呈祥便步履飞快地离开了鸿鹄楼。 而守在木梯口的闲诗在余呈祥离开不久,终于等到了花流云下来的身影。 待花流云终于背着身子下了木梯,转过身来的时候,闲诗惊讶地捂住了口鼻,并且排斥地往后退到了栏杆处。 此刻的花流云,再不是之前的花流云,他前面的衣衫像是经过了激烈的扯撕,竟有诸多破损之处,而且,那月白色的衣衫上,居然东一撮西一撮地出现了疑似动物粪便的稀拉物,正散发着隐隐的臭气。 除此之外,此刻的花流云,惯常挂着邪笑的俊脸上,全是阴云密布,显然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居然连闲诗就站在木梯下都没有注意到,以至于发现闲诗挡在面前时,猛地退后一步,一副轻微受惊的模样。 055:赤诚相对 言情海 正文 056:人间绝配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6:人间绝配 念及之前花流云捉弄自己的那番话,闲诗微微一笑,权作回敬他道,“呵,是不是他身上藏满了暗器,以至于你们还没能来得及赤诚相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她猜得不错,此次两男算账,输的人非花流云莫属。【全本言情小说】 ( . ) 花流云抬眸瞥了闲诗一眼,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自觉。 谁让他扯什么赤诚相对的?现在被闲诗笑话,也是他活该! 而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自卑虚伪之人,不会遮掩逃避、故弄玄虚,但也不会让自己承受半点冤屈。 动作爽利地抖了抖衣裳,将那些鸟粪给再抖些下来之后,花流云淡淡一笑道,“这世上最可恶的,除了那个死贼之外,还有这个姓邰的爷,逃便逃了,居然还给本少爷留那么大一个陷阱,几条哑巴疯狗,一盆从天而降的鸟粪,本少爷记住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闲诗抽了抽嘴角,问,“接下来,你是打算在这里换一身衣裳,还是回去再换?” 花流云再次嫌弃地抖了抖衣裳,果断道,“当然是回去沐浴更衣,本少爷可穿不惯小倌的衣裳,比这身破烂还要让人不自在。” 闲诗撇了撇嘴,这男人实在是言不由衷,他若是这般嫌弃小倌,昨日怎么会光顾东区?难道是老鸨从昨日开始便在对她和余呈祥撒谎? 顾不得太多,闲诗只管花流云的选择正中她的下怀,忙道,“那我们回家吧。” 花流云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放慢了脚步斜睨着闲诗问,“你那事很急?” 闲诗一怔,随即马上道,“嗯。” 何止很急呢,简直是人命关天,闲燕性情刚烈,若是发起脾气来,恐怕作出什么傻事也说不定。 花流云勾了勾唇角,“等我回去沐浴更衣再谈,可来得及?” 闲诗又一怔,回答,“来得及。” 这男人一身破烂又鸟粪,她总不能连沐浴更衣的时间都不给他吧? 花流云邪邪一笑,“这是你说的,本少爷沐浴得三个时辰,更衣得两个时辰,等得起吗?” 这男人又在调侃自己了吧?闲诗撅了撅嘴,故意生闷气没作声。 望着闲诗憋屈的小脸,花流云噗哧一笑,“逗你玩呢,别在这里哭呀,丢本少爷的人。我们马车上去谈,可好?” 先打一记闷棍,再给一个甜枣,这对急需帮助的闲诗而言,终究还是欢喜的。 “谢谢。” “谢什么?”花流云坏坏地一挑眉,“我只是答应跟你谈一谈,还没答应帮你呢。” 闲诗瘪了瘪嘴,不知道花流云这话是玩笑的成分多,还是真心的成分多。 就在闲诗神游间,忽闻几声撕开布料的撕拉撕拉声。 闲诗循声一看,撕拉声显然传自于走在自己前头的花流云。 等她几步追上他时,却见他一边走着,一边将身上那些破开小口的口子撕扯得更大,等他懒懒散散走到楼下时,身前的衣裳全都被扯开了大口子,那模样好像愈发狼狈了。 但饶是花流云的衣装仍旧狼狈,闲诗却感觉,这狼狈的程度变了,原先他身前的衣裳东破一块西破一块,毫无规则可言,一眼瞧去像个唱戏的丑角。 而此时,身前的衣裳被他扯开的大口子,既有着浑然天成的规则,又好巧不巧地掩盖了那些被鸟粪沾染的地方,倒有一种不羁之美,“风采”大变样,大不同了。 由此可见花流云的无心之举,其实是极其有心的。 对于这个男人随意之间的别出心裁,闲诗还是佩服的。 这种看上去不拘小节之人,心思其实比谁都来得细腻玲珑。 等两人并排下楼梯时,花流云看了看身旁的闲诗,忍不住又调侃起来,“娘子,你说我俩是不是人间绝配?” 人间绝配? 这四个字是夸赞之词还是贬损之词?闲诗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觉得说的便是花流云这种人。 “你看看,我穿着一身脏污破烂的衣裳,丑态尽显,而你,脸又黑又丑,此刻我们无论从外观上而言,还是从名分上而言,都是人间绝配不是?” 闲诗抽了抽嘴角,只能沉默回应。 待花流云的身影一出现在人潮最多的厅堂,立即引起众人瞩目。 伴随着的,还有唏嘘声和口哨声,甚至还有各种调侃声,在这些调侃声中,无一例外全都是笑话他的。 面对那些瞪大眼睛看自己笑话的众人,花流云一直微微仰着头,保持着一种既高贵又傲然的姿态,衬得他身上那些被撕开的破口、鸟粪仿佛都被镀上一缕缕珍贵的金光。 这或许便是人与人之间有着显著区别的气质,当气质足够强大,便能压倒诸多缺陷。 花流云露出他那招牌式的邪:恶笑容,对那个嘲笑自己最厉害的人道,“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趣,可懂?哦,你们都不懂,因为你们遇上的女人都没本少爷遇上的绝铯。” “切,”那男人立即表示不满道,“绝铯在哪儿?鸿鹄楼的绝铯女人我哪个没见过?你从东区下来,伺候你的也不可能是女人吧?莫非,是光顾东区的哪个妇人?哈哈哈……”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总之,她呀,”花流云意味深长地瞥了身旁的闲诗一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闲诗一怔,难道他想将她的身份在这种地方公诸于众?此刻她长得这么丑,他就不怕丢脸? 那男人一怔,但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打量闲诗,花流云便话锋一转道,“她很害羞,人多的时候喜欢隐身在本少爷身边,只让本少爷一人欣赏她的人间绝铯,唉,你们这种凡尘俗子,是无福消受的,呵呵。” 再不听身后的纷纷议论声,花流云朝着闲诗抛去一个快走的催促眼神,便率先大步而去。 闲诗连忙疾步跟上,而听得目瞪口呆的周泰则疾步跟上闲诗。 待闲诗跟着花流云上了他的马车,花流云一边解着身上的腰带,一边问道,“我得脫:衣裳了。不介意吧?” 闲诗白了他一眼,“你都已经开始脫了,我说介意有用吗?” 花流云停下解腰带的动作,一本正经地回答,“有用。” 闲诗摆出一脸不信的神情,花流云便接着道,“你若回答介意,我便请你帮我脫,你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这个无赖!闲诗索性佯装闭目养神。 感受到闲诗的鄙夷,花流云一边将腰带彻底解掉,一边道,“脫掉衣裳是两全其美之事,既不会臭到我,也不会臭到你。为夫我身段不错,允许你睁开眼睛看个痛快。” 这男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料他也不会将浑身的衣裳脫个干净,闲诗便大胆地睁开了眼睛,道,“我能说我的事了吗?” 花流云将外层的衣裳动作麻利地一把脫下,揉成一团直接从马车窗口扔了出去,嫌弃地拍了拍手,道,“说,本少爷的耳朵醒了。” 056:人间绝配 言情海 正文 057:来亲一口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7:来亲一口 见到花流云之后,闲诗每时每刻都想立即将闲燕的事告诉他,听一听他的意见,可真的等到了可以诉说的时刻,她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花流云望着半天没有开腔的闲诗,挑了挑眉,道,“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大胆地说吧,只要不是想给本少爷再多戴一顶绿帽子,一切都好商量。” 这男人看似没心没肺,其实时刻都在担心会被多戴上一顶绿帽子吧? 虽然闲诗并不喜欢他以这种玩味的口吻质疑她对他的忠诚,但他这般一调侃之后,她原先的紧张与为难情绪竟逐渐消失,浑身轻松不少。 对呀,这男人最在意的不过是妻子红杏出墙,只要她没有红杏出墙的举止与心思,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他拒绝。 如此一想,闲诗轻轻咬了咬唇,稍作掂量之后,道,“杜有他抓了我妹妹,威胁我与你解除婚约,然后嫁给他,否则,他便强娶我妹妹。” “呵,”听闻此言,正慵懒地靠着车厢壁的花流云像是突然有了精神,不禁挺直了身躯,饶有兴致地问道,“就是那个糟老头?” 虽然这称呼是她喊出来的,但被花流云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起,闲诗还是有些不自在,毕竟,哪怕杜有这次确实是过分了,他却并非糟老头,还对她有着莫大的恩惠。 花流云望一眼车厢顶,半饷才道,“你应该先问一问你妹妹的意见,或许她觊觎那个糟老头很久了也说不定。” 闲诗面色微微一寒,坚决道,“不说他们年岁相差太多,我妹妹,早有意中人!” 花流云佯装一副诧异的模样,又蓦地装傻道,“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鸿鹄楼找我,就是想求我跟你解除夫妻关系?” “当然不是!”闲诗果断地摇了摇头,“若是跟你解除夫妻关系,那我与杜有岂不是回到了原点?” “原点……”花流云若有所思道,“我问你,倘若让你不必回到原点必须付出的代价是——妹妹嫁给糟老头,你还反不反悔?” 这个问题闲诗早就考虑过,再一次被花流云提出,既显得分外残酷又让她平生出对闲燕的无限愧疚。 就是因为她这个做姐姐的藏着太多的私心,所以到现在还没能把事情顺利解决。 但若是她没有半点私心,便只能牺牲自己解救闲燕,为了闲燕,她付出一切都值得,但对威胁自己的杜有,她认为不值得。 “我来找你帮忙,就是希望你假设的这种情况不存在。”闲诗回答。 花流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想我怎么帮?跟杜有谈判?” 闲诗撅着嘴摇了摇头,“谈判肯定不行。” 花流云了然一笑,故意装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且朝着她探过头去,压低声音道,“不来明的,来点暗的?” 闲诗浑身汗毛一抖,不禁往后躲了躲,点头,“是,我不知道他把我妹妹藏到了哪里,希望你能帮忙找到她,然后将她救出来。” “哦,救出来……”花流云蹙起漂亮的眉宇,道,“找人可是件麻烦事,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若是找不到,”闲诗自然也想过这个可能,跟着蹙眉道,“那就麻烦在他迎娶妹妹的那天,抢婚。” 闻言,花流云作出一副惊悚的表情,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道,“让本少爷去抢?” 闲诗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正准备点头,花流云一脸不情愿道,“本少爷不是不敢抢人,也不是抢不起,抢回来嘛,就是自己的人了,到时候你妹妹要当小妾就当小妾,要当丫鬟便当丫鬟,可是我怕你妹妹没你长得漂亮,我就没法收入府中了。” 花流云所谓的收入府中可不简单,意味着一旦他出面抢婚,从此以后,闲燕便是他的女人。 这样的结果,别说闲诗不愿意,闲燕肯定也不愿意。 闲燕就好比刚跳出一个火坑,又栽进另一个火坑了。 闲诗咬紧唇瓣考虑半饷,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道,“我妹妹长得确实很丑,万一需要抢婚,麻烦你化身为黑衣蒙面人将她救出,那便无须对她负责了,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的。” “哦,你妹妹长得确实丑?”花流云露出怀疑的神情道,“我怎么听说,你们俩是凤街最标志的两朵姐妹花?” 闲诗不自然地干咳一声,“传言不可信,我们异父异母,妹妹的爹娘都长得丑。” 说这番话的同时,闲诗连带在心里向闲燕的亲生父母说了声对不起,她也是为了保护闲燕不被花流云这个滥情的男人给惦记上,才胡说八道的。 “哦,原来是这样。”花流云笑得叵测道,“这么丑的女人那个糟老头居然敢娶?本少爷实在是佩服,无论是去救她还是抢她,到时候本少爷必定要瞧个清楚,必定有过人之处吧?” 闲诗眸光一亮,满脸兴奋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花流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非但真的答应了,而且还变傻了,怎么能反应迟钝到这种田地? 一定是被这个傻气的女人给传染了。 哦不对,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傻,一定是被姓邰给害的,可恨! 花流云一把握住闲诗白皙的小手,邪邪一笑,“娘子的请求,为夫岂能不答应?难不成将自己的娘子拱手让人?” 闲诗最受不得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忙不自在地将手抽了回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 花流云朝着她伸出一只纤长漂亮的大手,坏坏道,“来,亲一口,亲一口的话,为夫连沐浴更衣都省了,马上帮你探查。” 057:来亲一口 言情海 正文 058:其中一个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8:其中一个 若非有求于这个男人,闲诗早就将眼前这只碍眼的大手给狠狠怕掉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对闲燕的担忧一时间涌上心头,闲诗不禁变得情绪低落,道,“我很担心妹妹,请你尽快帮我好吗?” 花流云瞥见闲诗瞬间泛红的眼圈,一边尴尬地将大手收回,一边笑道,“我叫了你那么多声娘子,好似你未曾叫我一声夫君,叫声听听,一切好说。” 这厮转眼间又换条件了,虽然闲诗并不情愿叫他夫君,但比起亲他的手,实在是容易多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诗轻声喊道,“夫君。” “哎!”花流云慵懒地应了一声,像是受用不已,“还不错,不过下次最好再喊响亮一些。” 闲诗:“……” 这不长的一路,闲诗因为心中的担忧加上花流云对自己不间断的调侃而感觉太过漫长,总盼着到却难以到达。 好多次,她都想回嘴将他臭骂一顿,即便打不过他,也不要在言辞上被他一再戏弄,但为了大局,她就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一般,乖巧到不像话。 好不容易回到花家,花流云便立刻吩咐丫鬟给他准备热水沐浴,闲诗不知道他这是极爱干净之故,还是计较她没有亲他的手之故。 花流云在花府固定的居所并不是闲诗所在的翠竹居,而是墨云轩。 按理夫妻应该住在一起,但自从花流云娶第一个妻子开始,就不许那些女人踏进他的墨云轩一步。 为此,花父曾斥责他又非拥有三宫六院的皇上,有什么理由独辟一室? 当时花流云回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效仿皇上,但有的是胆子把看不上眼的女人一个一个休掉。” 气得花父差点晕死过去,更没想到儿子这话还会一语成谶。 待闲诗在翠竹居进行一番梳洗,且换上女装之后,刚巧过去半个多时辰。 尽管饥肠辘辘,她还是饿着肚子赶到墨云轩,只见花流云寝房的门紧闭,外头守着的丫鬟告诉她道,“少奶奶,少爷正在沐浴。” 沐浴半个多时辰还不够吗? 闲诗暗想,也许富家子弟爱享受,沐浴的时间就是比穷苦人家要长得多,想了想便又折回翠竹居匆匆吃了午膳。 只是,等她第二次赶到墨云轩,叫芬儿的丫鬟一脸尴尬道,“少奶奶,少爷还在沐浴……” 闲诗傻眼了,不由地想到花流云之前的调侃,说他沐浴要几个时辰,更衣要几个时辰之类。 若真是那般,等他出门来帮她办事,天都快要黑了。 闲诗正站着干着急,芬儿红着脸又道,“少奶奶,少爷沐浴前说,若是少奶奶有急事找他,可以独自进去一见,他不见外。” 闻言,闲诗的脸颊也跟着红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花流云这是变着法子地让她付出代价,只有等她付出令他满意的代价,他才会答应帮她。 若是里面的男人跟她毫无关系,她可能没有那个脸面与勇气踏进一步,但里面的男人在名义上是她的夫君,与她虽无夫妻之实,但两人共处一室并无不妥。 也许,花流云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这般使计让她进去并不是单纯地要戏弄她,而是要改变洞房夜的承诺,让她变成他真正的女人。 这样的代价,闲诗自然不甘心付出,但在关乎闲燕安危的节骨眼上,已经容不得她退缩半步。 她只能寄希望于是自己想多了,也许一切并没有她所想象的这般糟糕。 在芬儿略透暧色的眼神注视下,闲诗紧紧地咬着唇,告诉自己赶紧推开眼前这扇门,毕竟救人要紧,可双手却如千金般沉重,根本抬不起来。 而她的双脚也像是被固定在了地面,挪不开分毫。 芬儿望着明显犹豫不决的闲诗,不由地很是着急,少爷让她用尽各种办法哄骗少奶奶推门进去,可她呢,居然什么办法都没使出。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当少爷让她用尽办法哄骗少奶奶进去的时候,她还十分不解,甚至是不以为然。 少爷之前娶的那五个少奶奶,可从来没有人敢闯进墨云轩的,但不敢闯是一回事,想闯又是另一回事,若是那五个少奶奶像今日这般被少爷允许进门,早就兴高采烈地推门进去了,哪还会像这个新少奶奶一样,摆出这么一副不情愿的神情? 此时此刻,芬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少爷让她用尽办法了,因为这个新少奶奶跟其他五个少奶奶都不一样,她好像并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对少爷痴狂不已。 芬儿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这世上还有不怎么瞧得上少爷的女人,但望着少奶奶精致脫俗的面容,她认同少奶奶有这个资本。 而且,站在女人的角度,少爷除了家世显赫、外貌出众、嘴皮子厉害之外,还是一个花心滥情的男人,就这最后一点,足以让那些真正看重男人本身德行的女人望而却步。 当然,认同少奶奶是一回事,帮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芬儿知道,眼下不是她赞叹少奶奶:的时候,而是昧着良心帮少爷将少奶奶给哄进去的时候。 定了定神,芬儿开腔道,“少奶奶,除了我们这些下人,你是第一个踏进墨云轩的女人,少爷如此器重你喜欢你,别人嫉妒都嫉妒不来,你还犹豫什么呢?赶紧进去吧,少爷可从来没有允许我们帮他沐浴过呢。” 听了这番话,闲诗并无半点喜悦,反倒觉得更加难以接受与花流云有亲密之举。 这个男人对曾经的五个妻子也许是真的无情,但对外面的女人却很是多情,他待她再特殊又怎样?她只是他所戏耍的女人中的一个,没什么可以值得骄傲。 “芬儿,你帮我把门推开吧。” 芬儿一愣,随即喜上心头,连忙帮闲诗推开了房门。 待闲诗魂不守舍地踏进房门,身后的芬儿立即将门给轻轻关上了。 闲诗并没有一眼看到正在沐浴的花流云,而是看到了挡着他沐浴的屏风。 寝房里静悄悄的,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在沐浴,唯有那袅袅弥漫开的雾气方能证明,里头好像有人。 闲诗一步一步地朝着屏风走去,蓦地响起一串响亮的戏水声,哗啦啦地,惊了她一跳,不自觉便停住了步伐,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058:其中一个 言情海 正文 059:正合我意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59:正合我意 大概是刚去过鸿鹄楼的缘故,闲诗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鸿鹄楼的姑娘,因为被某个客官相中,正主动送上门等着被他鱼肉。【舞若小说网首发】 . 水声还在哗啦啦地响着,引人遐想无数。 屏风那头的男人耳尖,自然听得出闲诗已止步不前,一番故意为之的戏水之后,便用他那似乎噙着水意的勾魂嗓音慵懒道,“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过来帮为夫搓背?” 搓背? 只是搓背吗? 闲诗脸红如霞,一方面觉得这男人真会刁难人,一方面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多了,这男人只是想使唤她奴役她,并不会食言吃了她。 如此一想,闲诗宽心不少,转瞬间沉重的双脚也变得轻快起来,居然能稳步继续向前了。 只是,念及屏风后男人那必然光溜溜的身子,虽不至于看到全身,至少也能看到半个上半身,闲诗整个人便慌乱地颤抖起来。 绕过屏风一头,闲诗正式站在了屏风后头,因为接近浴桶,眼前的雾气显得更加缭绕浓郁。 透过白茫茫的雾气,闲诗一眼看到了浴桶中泡着的男人身影。 此时的男人正微微侧对着她,果然露出半个上半身。 闲诗呼吸一紧,浑身则一僵,虽是第一次亲眼见识男人的上半身,但她也明白得很,这男人无疑拥有一副好身段,是一般男人无法比拟的。 而这令她脸红耳燥的上半身,在缭绕的白色雾气中,更显得性:感魅惑,仿佛连她的呼吸都要夺了去。 花流云没有转头,而是充满挑衅地斜睨了闲诗一眼,并催促道,“还不赶紧?等着水凉?” 闲诗低垂着眸子快步走到他身后,拽着拳头的双手缓缓抬起,心里有两个声音正在激烈地争吵。 一个声音说:为了妹妹,牺牲一下双手又如何?不过帮他搓搓背罢了,就当双手搓在一块死猪肉上,不是挺简单? 一个声音说:这般肮脏的男人,你怎么能用自己干净的双手去直接接触?不怕手烂掉? 就在闲诗的双手抬到不能再抬之时,花流云搭放在边沿上的右手忽地入水,迅速拽出一块**的布巾,往后朝着闲诗所在的位置一把甩去。 “接着!” “啊!” 虽不至于措手不及地接不住布巾,闲诗却被布巾甩带出的一系列水珠甩了个满脸! 呆滞片刻之后,闲诗有一种化身为泼妇的强烈冲动,但她生生忍住了! 被水溅个满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水是浸泡过男人光溜溜的身子的…… 在闲诗眼里,花流云的洗澡水跟他的洗脚水并无多大区别,同样令她有作呕的冲动。 但若是吕毅或者杜有的洗澡水溅到她脸上,虽会令她尴尬不已,却肯定不会令她作呕,因为他俩都算是洁身自好的男人。 咬了咬牙,闲诗伸出空置的左手快速摸了一把脸,尽可能将水珠拭去一些,不让那些恶心的水珠继续在她的脸上肆虐,右手则轻甩着布巾调整其在手心里的形状。 而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发出一声坏坏的偷笑声,直冲闲诗耳膜。 她知道,这男人就是故意将洗澡水溅她满脸的! 闲诗恨恨地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真希望能就此瞪出一个窟窿才好! 但被他如此一戏弄,闲诗原先的紧张与慌乱好像减退不少,仿佛更容易说服自己,接下来要替其搓背的不过是一头死猪。 死猪死猪死猪…… 闲诗就像是小尼姑念经一般,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字,唇瓣微微地颤动着,瞧着别提有多可爱,但背对着她的花流云看不见。 为了不让自己的手指接触到花流云的肌肤,闲诗已经尽可能地将布巾变得层叠厚实,一下又一下擦着他脊背的时候,又万分小心翼翼,连自己的指甲盖也不屑沾到他半分。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在近距离的注视下,花流云肌肤细腻光滑,富有弹性,虽没有女人那般白皙,却有一种独属于伟岸男人的张狂美感,越看心跳得越快。 “嗯,”花流云发出惬意的享受声,索性将整个人往前趴在浴桶边沿,将整个脊背都展露在闲诗眼前,并吩咐道,“不许落下任何一个地方。” 浸泡着花流云的热水虽然在闲诗眼里是肮脏的,但却是透明的,若是顺着他的脊背往下,下面的风景定然一览无余。 闲诗对花流云的身段虽予以肯定,但却没有多大兴趣,布巾往下擦拭的时候全凭感觉,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的是花流云的头颅。 在她又一次地擦拭到花流云脊背下方的时候,花流云不知是故意还是不经意地倚头朝着她看来,乍见她视死如归的呆滞神情,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这是上刑场么?” 闲诗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不做声。 花流云左手潜入水中,在她的毫无防备中,一把夺去她手里的布巾,道,“擦得差不多了,背上有点痒,挠挠。” 挠挠? 闲诗唯恐自己听错了,但这厮偏偏又吩咐了一声,“挠挠。” 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有完没完? 闲诗将捏紧的双手置放到身后紧扣,拒绝道,“我刚修剪了指甲,还没来得及磨平,很锋利,会把你的皮肤划破。” “是吗?”花流云兴致勃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厚颜无耻道,“正合我意!” 对这个男人,闲诗觉得,再这么一味地容忍、纵容下去,他只会越来越嚣张,最后她还有可能吃力不讨好,回首一场空。 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闲诗一眼看到了附近桌上的一把混迹在水果里的小刀子。 心里横了横,闲诗一边朝着桌子走去,一边道,“我去喝口水。” 背对着花流云站在桌前,闲诗一边果真倒了一杯水喝,一边将刀子偷偷地藏在袖筒里。 待她低着头回来,再次站到花流云身后,便迅速从袖筒里摸出小刀子抵到花流云的脖颈上,恨声道,“花流云,若非你是我的夫君,我不会那般低声下气地求你帮忙!现在,请你给我一句话,究竟是帮还是不帮?若是帮,请将交换条件一次性说完,若是不帮,我这就去另寻门路!说!” 059:正合我意 言情海 正文 060:错过腰带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0:错过腰带 这番话,闲诗若是没有小刀子作为“武器”,也会一口气说完,但有了小刀子“助兴”,更能表达她的愤怒与焦急之情。【舞若小说网首发】 . 既然花流云对自己能无限制地无赖下去,她也可以对他无所顾忌地放肆一下。 她只是单纯地想与他把话说清楚,并不是真的要刺伤他,而且,她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她抵着他的脖子,凭借他的能力,不一定能被伤到,除非其中有他的自信与纵容。 他没有在她将刀子拿出的时候立即制止或者反抗,说明他相信她不敢刺伤自己,因为毕竟她还是有求于他,并且,对于她的攻击,他应该压根儿没有放在眼里。 当然,花流云也不会拿自己无瑕疵的漂亮脖颈开玩笑,暂时地,他懂得保持身姿岿然不动的重要性,脸上却挂着轻松无畏的笑容。 “哇,没想到我温婉贤淑的娘子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倒有几分女侠风范。” 这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笑! 闲诗不敢用刀锋逼紧他的脖颈肌肤,只能就近地用指甲在他脖颈上狠狠挠了一下,冷声道,“别油嘴滑舌,说正经话!” “说正经话呀,好,好好!”花流云满嘴妥协,接着说出来的却是,“娘子,方才你替为夫挠了那么一下,真带劲!能否再来几下?” 闲诗只恨自己不够心狠手辣,没有办法直接将他给咔嚓掉,也没有本事让他闭嘴,不说不该说的话。 接着下,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像是陷入了沉闷紧张的对峙之中。 闲诗其实都快要急哭了,不自觉还瘪起了嘴,她那番话虽然说得干脆利落、骨气魄力十足,但是,若花流云不帮她,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助自己?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所以她现在才会这般痛苦难过。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直接痛哭流涕地做个可怜虫,直接跪在花流云面前求他的时候,花流云忽地开腔道,“娘子,别使气了,要不我们补个鸳鸯浴吧?” 闲诗只差吐出一口鲜血喷到他的身上,但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滚滚落下。 因为两人靠得极近,闲诗的眼泪自然落到了花流云的头上、脖子上,甚至还有脊背上。 花流云蓦地一惊,虽然不敢贸然回头探看,但已经明白了几分。 “哭了?娘子?为夫跟你开玩笑呢,你是我亲自挑选、亲手抱回来的娘子,你有任何困难,为夫自会帮忙,方才与你调侃,只是为了增进夫妻感情,你怎么想歪了呢?” 这番话,算是花流云正经到不能正经的话了,闲诗自然也感觉得出来,但是,又生怕他只是哄骗自己的,便暗忖着,要不要继续保持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无:耻地博取他的同情? “娘子,刀子拿开,为夫起来替你办事去了。” 闲诗心间一喜,但拿着小刀子的手还没来得及挪来,手腕便被花流云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扣住,尔后缓缓地移开。 “哗啦啦”一阵重重的水声紧跟着响起,闲诗循声望去,只见花流云这厮居然就这么赤条条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背对着她…… 虽然是背对着她的,但她还是觉得不该看到他背面的全部,全部! 在她的极度震惊与羞赧下,手里的小刀子仓促坠地,继而立即转身,甚至还用双手蒙住了眼睛,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抹杀掉之前所看到的不堪场景。 而她背后的男人,像是毫无羞耻之心,紧接着便从浴桶中跨了出来,嘴上还不忘调侃道,“娘子,想为为夫更衣否?” 闲诗抬起袖子拭干脸上的泪水,气呼呼道,“不想。” “就知道你会这般回答,为夫知道,你是嘴上不想,心里想,含蓄着呢。” 闲诗咬紧牙关,告诉自己,接下来,无论他再调侃什么,她都不要去理会,否则,指不定他又说出更多下:流话来。 虽然闲诗看不到背后的情景,但依稀也能从轻微的声音中判断出,花流云应该是在擦拭干净身子之后,一件一件地穿衣。 片刻之后,寂静的寝房里响起花流云带笑的声音,“娘子,你转过来吧,为夫已经穿戴整齐。” 这句话本身再正经不过,但从花流云的嘴里出来,却携带着十足的痞气与不实。 闲诗估摸着这男人就算并未穿戴整齐,也断不可能光着身子,便咬着嘴唇大胆地猛然转身。 这厮果真已经里外穿妥,但最外层的衣袍显得松松垮垮,显然还缺系上腰带。 闲诗正暗自费解腰带跑到哪里去的时候,花流云已经抬起一只大手,带着手里的腰带在空中扬了扬,扬起一个飘逸的弧度,道,“错过了更衣,可不能错过系腰带,来,帮我系上。” 闲诗撅了撅嘴,满脸写着不情愿。 花流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道,“这可是你所谓的最后一个交换条件,不争取一下?”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哪怕将信将疑,闲诗还是没得选择地朝着他缓缓走去。 接过他手里的腰带,闲诗低着头将腰带从他身后绕去,两人的身躯因此而几乎贴合,气息交错间,暧:昧顿生,闲诗的脸颊泛起阵阵红晕。 待她微微颤抖着双手替他系好腰带的刹那,花流云竟低下头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啄一口,并邪笑道,“娘子如此盛情,为夫只能以此聊表谢意,够吗?” 这个无:耻透顶的男人! 闲诗试图将他一把推开,可他却能岿然不动。 花流云望着对自己满脸嫌弃的女人,戏弄她的心思反而更浓,不由地将她那柔软馨香的小身子往怀里按紧,道,“不回答是不够咯?” 闲诗一边挣扎,一边赶紧道,“够了!” “够了就好,不过为夫怎么觉得远远不够?”话虽如此,花流云还是及时将闲诗松开,顺带动作神速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道,“为夫去办正事了,等我的好消息!” 即便闲诗心里对他咬牙切齿,听见他这句话,眼眶还是微微湿润了。 这个男人哪怕对自己极尽调嬉之能事,但最终还是愿意帮助自己,对他,她还是心存无尽感激。 她对他的好感,似乎总是建立在感激之上,她不知道,若是有一天积累了足够多的感激,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妻子? 他那般花心滥情,她应该爱不上他的吧? 嗯。 060:错过腰带 言情海 正文 061:睹屋思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1:睹屋思人 夜已经深沉,闲诗独自坐在寝房外的门槛上,一眼不眨地凝望着水雾蒙蒙的夜空沉思。【舞若小说网首发】 . 距离花流云离开已经过去七八个时辰了,她嘱咐过守门的家丁,一旦花流云回来,就立即过来通知她,可等到现在,她也没有等到那个答应她会来报信的家丁。 此刻正下着瓢泼大雨,否则,她便坐在高高的屋顶上放眼望去,那样好像能看得更远一些。 夜风夜雨携来青草与泥土的芬芳,闲诗偶尔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吮一番,以此消除内心的焦虑与彷徨。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故意将花流云当成了可以战无不胜的神人,其实,花流云并不一定能战胜杜有。 譬如杜有将闲燕藏到一个极其隐秘之所,除非他本人其他人一概找寻不到,譬如花流云的功夫并非传言中那般出色,根本不是杜有对手,又譬如成亲的时候杜有让其他女人来当闲燕替身,避免被中途抢婚…… 闲诗觉得自己的担忧就如同那些连成线的雨珠,只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而不会有所少去或消失。 今夜无论花流云回不回来,会不会给她带来消息,对闲诗而言,都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因为今夜若救不回闲燕,明日杜有便会迎娶闲燕,而那日杜有没有从花流云手中将她抢走,将心比心,想必杜有出于防备与报复,也定然会做好十足准备,不会让花流云从他手中将闲燕抢走。 当闲诗颇为懊恼地觉得天亮之前不可能会等到任何消息的时候,黑漆漆的雨雾中竟响起了从远及近的脚步声。 闲诗兴奋地站了起来,哪怕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还是瞪大眼睛仔细寻找。 没一会儿,那个守门的家丁披着一身水雾出现在她面前。 “少奶奶,你还在等呢?”家丁对闲诗深夜执着的守候十分吃惊,迅速脫去身上的蓑衣,再将**的手在身上擦拭干,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已经带着热度的信函,交给闲诗道,“给。” 只见信不见人,闲诗一边接过信,一边问道,“你家少爷没回来?还是……” 这个家丁也是心善之人,暗地里也觉得少爷如此冷落娇:妻实在过分,一时间既想要说出真话,却又生怕真话说出来会惹得少奶奶伤心难过,便支吾了几声才道,“少奶奶,少爷说他把事情忙完了就回来。” 家丁回答的时候,闲诗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函,只见里头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人已救,妥安置,明日见。 闲诗喜上眉梢,一边收起信函,一边对着家丁一脸感激道,“谢谢,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 家丁笑得尴尬地离开,闲诗接着灯笼的光亮再次将信函打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心中的开心与感激便增多一分。 信中虽寥寥数语,却将她心中所有的疑问与忧愁解散,她不用再担心闲燕会不会营救失败,也不用担心闲燕一旦回家会不会又被杜有给抓去,更不必疑问什么时候能见闲燕一面。 最后,闲诗将眸光定定地落在“明日见”三个字上,也许,花流云其中的意思,还蕴含了他与她明日也能相见的意思,否则,花流云怎会托话给那个家丁? 她曾经怀疑过花流云是不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但今日之后,何须再怀疑?他不是!绝对不是! 他的心并不像外在表现出得那般随便冷漠,为人处事更不像言辞上那般轻佻不可信。 瞧,他一出手,便迅速利落地将闲燕顺利救出,且将她安置妥当,解除了她所有后顾之忧。 对于花流云的印象,闲诗又开始发生转变,心湖中的涟漪此起彼伏,久久无法平静。 待雨由大转小,闲诗已经下好了一个决定,回房找了一把油纸伞,撑开便朝着花流云的墨云轩快步走去。 无论花流云是今夜回还是明早回,必定先回他钟爱的墨云轩,反正今夜她已经不可能睡着,倒不如在墨云轩等他来得更加心安。 而且,他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是不是该拿出一些回报的诚意? 一边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回报花流云的恩情,闲诗一边东张西望地走着,十分小心翼翼。 之前小梅与小菊叮嘱过自己的话她都记在心上,虽然花家二老以及花流云都不在家,但她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份,深夜在家里走动这种较为出格之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瞧见得好。 花流芳出阁前后所住的芬芳居与墨云轩紧邻,闲诗路过芬芳居的时候,明知花流芳已经回去夫家,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的眼神深深地定住。 芬芳居的庭院中央,站着一个男人背影,虽只一个**的背影,但闲诗一眼便认出,那人是余呈祥。 而庭院中央,除了余呈祥,再无其他人。 闲诗不解,深更半夜暴雨之时,余呈祥不在自己房间里安睡,跑来花流芳的居所淋雨做什么?难道是睹屋思人? 若真是睹屋思人,可见余呈祥对花流芳实在是用情至深,也许他是以这种自虐的方式来排解对她思而不得的痛苦吧? 闲诗哪里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余呈祥确实对花流芳用情至深,但今晚,他来此地,不单单是睹屋思人那般简单,他是需要依靠思人来排解身上荡漾之肆虐。 就在闲诗定定地看着余呈祥的背影,感慨万千的时候,天上的雨又开始增大、增大。 闲诗手上小小的油纸伞根本不胜如此瓢泼大雨,连忙移动脚步朝着墨云轩小跑而去。 此刻若是白日,她可能会进去安慰余呈祥几句,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此刻夜半,为了她以及花流云的名声,她还是默默走开为好。 只希望余呈祥那般憨直善良的男人,能早日与花流芳撇清关系,找到真正适合他的人生伴侣。 墨云轩跟其他住所一样,除了一盏幽暗的灯笼挂着,并无其他光亮。 花流云曾经的五任妻子因为事先知道擅自踏入他居所将要付出的代价,是以哪怕墨云轩大门敞开,也不敢轻易进去。 但花流云惟独没有对闲诗说过不准她进他的居所,是以闲诗毫无顾虑地踏进了他的墨云轩,在灯笼下找了一个位置,就地坐了下来,然后是漫漫的思索与等待。 翌日天亮之前,芬儿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站在花流云寝房门口的闲诗,吓得脚下一软,一不小心便被台阶绊倒而摔倒在地,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061:睹屋思人 言情海 正文 062:这般殷勤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2:这般殷勤 若是花流云以前的那五任妻子硬闯墨云轩,芬儿肯定好言相劝,劝她们赶紧离开,甚至帮着她们隐瞒,不让少爷知道她们来过的事实,免得她们下场惨烈。(全本言情小说) . 但事实上,那五任妻子许是见识过花流云的狠绝,没有谁硬闯过,今夜的闲诗属于第一个。 摔倒的芬儿被闲诗扶起来之后,望着闲诗那清澈的美眸、温暖的笑容,那些劝退她的话竟全都不翼而飞,反而说服自己留下了她。 白天少奶奶已经进来过墨云轩两次,少爷非但没有生气,还叮嘱她一定要把少奶奶骗到他的寝房里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完全不必将这个少奶奶与前五任少奶奶等同视之。 芬儿望着脸颊微微泛红的闲诗,问道,“少奶奶,少爷没有回来,你这是……” “我知道他没有回来。”闲诗对上芬儿探寻的眸光,有些欲言又止。 “少奶奶是来等少爷的吧?”芬儿对闲诗印象虽好,但还无法完全确定,这个少奶奶心性是否真的跟前五任少奶奶不一样,便忍不住试探起来,“要不然,去少爷的房里等着?” 闲诗连忙摆了摆手,“不必了,就在这里等着就好,反正也睡不着。” 芬儿微微一笑,这个少奶奶果真与众不同,“那我陪着少奶奶等吧。” 不等闲诗拒绝,芬儿又道,“正巧我也睡不着。” 闲诗本就有求于芬儿,此刻芬儿话已至此,她自然乐得欢喜。 两人默默地站着,片刻之后,芬儿道,“我去给少奶奶泡壶热茶。” 闲诗望着芬儿的背影,踌躇了一会儿,赶紧跟了上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碧空如洗,一切仿若焕然一新。 花流云踩着一路的水洼,闲庭信步地走进了自己的墨云轩。 正在庭院里扫水的芬儿见状,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扔下笤帚便迎了上去,“少……少爷,你回来了?” 花流云停下脚步,朝着一惊一乍的芬儿挑了挑眉,“怎么,本少爷不能回来?” 芬儿嘿嘿傻笑,“当然能够回,只是芬儿觉得,少爷今日回来的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这是何意?” 芬儿又是嘿嘿一笑,一脸神秘道,“少爷回房等着,有好吃的东西等着你。” 花流云心中已经了然,却故意板起面孔,吓唬芬儿道,“芬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芬儿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垮,“少爷,芬儿说错了什么?” 花流云邪邪一笑,“你该说,有好吃的漂亮女人在本少爷房里等着。” 说完,也不管芬儿是什么表情,花流云一甩已经被雨水沾湿的衣袍,优哉游哉地朝着自己的寝房走去。 芬儿望着花流云远去的背影,不由地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小丫鬟还不知道吗?别人都说少爷花心,其实,少爷的嘴比他的心可要花心百倍千倍。 瞧他嘴上说得花心,而事实上,他什么时候带过外面的女人来墨云轩?不是怕老爷夫人生气,而是他根本就没那个想法吧! 望着小厨房的位置,芬儿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少奶奶对少爷,虽是有心而来,却并不确定能一早见到,而少爷一早回来,并非是为了吃食或少奶奶。 只能说,这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别人无法企及的默契与缘分,是老天让他们越靠越近,谁也拦阻不了。 芬儿站在原地愣了半饷,还没来得及回神,便听花流云慵懒的声音响亮地从微合的门扉后传来,“芬儿,本少爷饿了!” 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芬儿扬声回道,“马上来!” 花流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坐到桌边喝起了水,房门被推开时,他头也不抬地说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给本少爷准备了好东西吃,万一本少爷不回来岂不是糟蹋了?” 端着托盘的闲诗款款走近花流云身旁,默不作声地将托盘上的吃食一件一件地置放在花流云面前。 据芬儿说,这一样一样全是少爷最爱吃的早膳点心。 果然,花流云见到眼前一盘一盘色泽、形状、香味皆显示上乘的点心,眸光大亮。 接过闲诗随手递过来的筷子,花流云夹起一块芙蓉糕便塞进了嘴里,嚼着嚼着,他正准备舒展开来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方才还伶牙俐齿的芬儿这会儿怎么像个哑巴一样,居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难道,真的跟流芳说得那样,他身边这些人沾染了他的痞气,变得越来越没有规矩? 花流云一眼斜睨过去,乍一见到闲诗的侧脸,差点被口中正准备吞咽的芙蓉糕给噎死。 好不容易将芙蓉糕吞下,连带还咳嗽了几下,花流云一脸惊悚地问道,“怎么是你?咳咳……” 闲诗将温水递到他手中,微微一笑,“怎么不能是我?” 这女人的笑容为何总让他有一种花眼的错觉?花流云怔了怔,接过水杯将水一口喝下,道,“这些全是你做的?” “是不是我做,你吃不出来?” “嗯……”花流云喝了一口菜粥,坏笑道,“难怪我怎么吃出了一股咸鱼味。” 心里早就做好了被他百般调侃的准备,闲诗一点儿也不计较,继续微笑以对,“这话若是被芬儿听见,可要伤心了。” 花流云挑眉,“这么说,不是你做的?” 闲诗尴尬一笑,“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对芬儿提了一个建议,尔后由她亲力亲为,我主要负责观摩陪同,偶尔简单地帮衬一下。” “哦,怎么个帮衬法?” 闲诗微微咬了咬唇,回答,“譬如帮忙搅一搅面粉,加一加水,切一切菜。” 闻言,花流云噗哧一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咸鱼味了,因为你的手……哈哈哈哈……” 闲诗抿唇不语,心里却颇为不好意思,可惜她没有芬儿那一手好厨艺,否则,便能更加真诚地表达她对花流云的感激之情。 这时,芬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笑道,“少爷,不请少奶奶坐下跟你一起吃吗?她可是天没亮就过来了,还饿着肚子呢。” 花流云笑容一凝,深深地看了闲诗一眼,做了一个手势,“坐。” 闲诗也不跟他矫情,直接在旁边坐下,接过芬儿递过来的碗筷。 待芬儿在花流云的眼神示意下离开,花流云放下筷子,眸光深邃地望着闲诗道,“为何突然对我这般殷勤?” 062:这般殷勤 言情海 正文 063:你的我的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3:你的我的 闲诗诧异地看了花流云一眼,心中十分奇怪,莫非他不知道自己对他如此殷勤的原因? 昨晚刚刚帮了她的大忙,他怎会不懂她对他的殷勤所谓何故? 还是,他不过是试探她? 但是,她有什么可以试探的呢? 她对他的感激是真诚的,为他准备食物也是真诚的,想尽她最大的能力回报他更是真诚的。【舞若小说网首发】 . 对上花流云耐人寻味的眸光,闲诗更加确定他确实是在试探自己,或者是考验自己。 也许,在他的眼中,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专属的女人,对他殷勤周到都是理所应当,而不该因为他对她的家人有所恩惠才对他大献殷勤。 是以,一旦她回答自己是因为感恩才对他大献殷勤,他会不会生气,甚至恼羞成怒? 闲诗倒不是害怕他对自己恼羞成怒,而是此刻已将花流云看成了救命恩人,自然将他摆在了极高的位置,仿佛只有一切都顺他的意,才能更大程度地予以尊重与回报。 如此一番思量,闲诗便道,“心血来潮。” 这话也不算她完全撒谎,她对他大献殷勤,确实是心血来潮。 “好一个心血来潮!”花流云继续拿起筷子,边吃边问,“心血来潮想做一个贤妻良母?” 倘若一个女人能嫁给一个心仪的男人,谁不想做个贤妻良母? 虽然闲诗并不想做这花心大少的贤妻良母,但嘴上还是道,“怎么,你不喜欢?” “其实是我不习惯。”花流云见闲诗只小心翼翼地喝着面前的菜粥,便将一块芙蓉糕夹到她的碗里,道,“我知道,你是有求于我才会这般殷勤,下次不必这样,我若是要你的回报,必定提前告之,而不会事后索要。” 闲诗被花流云这番话说得尴尬羞愧不已,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感激他,想为他做点事让他高兴,可结果,他似乎并不领情。 念及当铺的事情,闲诗忙道,“就算我有求于你,也不会采取这种方式,我求芬儿为你准备早膳,只是希望你能喜欢。” 这番话落,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解释显得牵强,或者说,她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清楚。 花流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沉默片刻后道,“我已经尽全力帮你找人,但这事有些棘手,我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找不到人怎么办?” 这男人难得正经,闲诗却当他是假正经,一心以为他这是在戏耍自己,昨晚明明已经带信给他,今日又来否认,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真是讨厌! 但因为对花流云的感激太过浓烈,闲诗满不在乎地对着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道,“这件事办不成就算了,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办成。” 花流云挑了挑眉,“这也能讨价还价?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闲诗想着花流云已经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此刻她又要他出钱为繁星盗那块玉佩善后,实在是不好意思极了,嘴唇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难道还有更棘手的事?”花流云见闲诗那副羞赧纠结的模样,只觉得着实好笑,忍不住鼓励她道,“说吧,痛快地说,只要不是要我的命,其他事都好商量。” 闲诗先羞红了脸,筹措了一下说辞,这才低着头缓缓道,“为了去鸿鹄楼见你一面,我拿着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即一块玉佩去当铺当钱,当了一千两,跟掌柜说好,十日之内赎回的话,须给他一千五百两,我现在还缺六百两。” “五成的利息?”花流云眯了眯眼,“你找了一家什么当铺?不会是黑当铺吧?” 闲诗极为信任余呈祥,便道,“不是黑当铺,是一号当铺,阿祥带我去的,因为掌柜说那玉佩价值十万两,价值十万两的便须五成的利息,无论我要他多少钱。” “什么?价值十万两?”花流云震惊道,“既然价值十万辆,你怎么只拿了一千两?傻了?” 你才傻呢! 闲诗在心里骂了他一声,小声道,“赎回的钱,一个要五万两,一个要五百两,你选哪个?” 花流云失笑,“你这是在替我省钱?我先谢谢你了。只是,你那玉佩无论价值多少,既然你已嫁给我,其价值也有我的一份。如今听你说来,那块玉佩价值十万两也是屈了,结果让我出多少赎金我倒是不在乎,我在乎的是……” 见花流云故意停顿,闲诗心中隐隐感觉不安起来,忙问,“在乎什么?” “呵呵,”花流云笑道,“我在乎的是那块玉佩会不会不翼而飞。” 闲诗不以为然道,“不会的,那是有信誉的当铺,就算玉佩被盗走了,掌柜也得赔钱给我。” 花流云忍不住刮了一下闲诗挺翘的鼻子,摇了摇头感慨道,“你呀,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又单纯到傻。我担心,那一号当铺,会因为你那块玉佩变成黑当铺,可懂?” 因为那块玉佩并不是闲诗的娘传给自己的遗物,是以她并不觉得十分珍贵,反倒认定是繁星盗偷来的,即便有些价值,也不会真的价值惊人。 当然,那块玉佩她是必须赎回来的,否则无法对繁星盗交待。 再次摇了摇头,闲诗一脸肯定道,“为了一块价值十几万两的玉佩失信于人,不值得。” 花流云摊了摊手,“我只能祝你好运。我会安排阿祥去把玉佩赎回来,你就不要去了,免得生什么事端。” 闲诗点了点头,虽觉得花流云大惊小怪想太多,但还是顺从了他的安排。 事情说完,两人又默默地开始用起了早膳,吃饱之后,闲诗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道,“那六百两,如果你介意,将来我会还给你。” 花流云意外地看着她,一脸豪爽道,“别说六百两,六万两,也无须你还。” 闲诗心中微动,傻傻地问道,“为何?” 花流云邪邪一笑,“我们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嗯?” 这男人,说得好像她与他有多恩爱似的,闲诗脸颊泛红,心中温暖到一塌糊涂。 对于这个男人的感激,恐怕这辈子都收不回来了。 063:你的我的 言情海 正文 064:你真好命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4:你真好命 早膳过后未久,闲诗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闲燕的下落,周泰便急匆匆地跑来墨云轩,与花流云耳语一阵。【舞若小说网首发】 . 紧接着,花流云便有动身之意。 看了闲诗一眼,花流云闲步走到她面前,叮嘱道,“下次有急事找我,别再犯傻拿传家宝去当铺当钱,甚至去鸿鹄楼等处找人。” 闲诗微微点了点头,问,“那该去哪里找你?” 花流云痞痞一笑,“你只要对着天空大喊三声:夫君、我的好夫君、我的亲亲夫君,我保证立即出现在你眼前。” 这话当然不能信,闲诗却佯装接受地又点了点头,并狡黠地补上一句道,“嗯,我会叫你花夫君的。” 花夫君,这自然不能跟好夫君、亲亲夫君作比,明摆着是贬损之意。 花流云拍了拍闲诗柔嫩的脸颊,毫不计较地宠溺道,“调皮。在家乖乖呆着,想我了就照我的意思大声喊喊,我真听得见。” 闲诗见他转身就走,忙叫住他道,“喂,我妹妹……” 不等闲诗说完,花流云便道,“我会尽力让你们姐妹早日团聚。” 哪怕找不到人,大婚日必定帮她给抢回来。 对闲诗而言,见闲燕即便不再是今日,有了他这声承诺,她已经感激涕零。 目送花流云离开之后,闲诗便回到了自己的翠竹居。 大概是了却了两桩心事的缘故,坐下没多久,一夜未睡的困倦便滚滚袭来。 交待了小梅与小菊一声,闲诗便回到寝房睡下。 不知是不是跟柔软的床铺无缘的缘故,虽然闲诗很快便陷入了雷打不动的沉睡之中,却被多年来的噩梦紧紧缠绕,挣脫不得。 这一次,那个恶魔般的男孩不但咬痛她的嘴唇、咬破她的肩膀,甚至还在她身上其他地方疯狂地啃咬起来,而每咬一口,便有一块血淋淋的肉从她身上掉下,携着刻骨的痛楚与残忍。 小菊与小梅本是进来送信,见闲诗紧紧闭着眼睛,满脸汗水与泪水交织,不禁吓傻了眼,连忙使劲地推搡兼叫喊起来,“少奶奶,少奶奶,快醒醒,醒醒!” 费了许久,闲诗终于被两个丫鬟叫醒,或者说,她是在梦里被生生给吓醒、痛醒的。 小梅与小菊一个替她擦着脸上的汗水与泪水,一个为她端来一杯温水,异口同声道,“少奶奶做噩梦了?” 闲诗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将一杯温水缓缓喝尽,但汗水还是缓缓地从额头上冒出。 待闲诗苍白的脸色稍稍变得红润,气息也变得平稳,小菊这才将信拿出来递给她道,“少奶奶,你的信。” 又是信? 看着一模一样的普通信封,闲诗当然希望这是花流云派人送过来的,但她又生怕是杜有送过来的,是以她并没有问这信的来路。 如今闲燕被救走,不知道杜有会不会又想出其他法子来胁迫她?也许这封信便蕴含了他胁迫她的办法。 不,不会的,杜有纵然对她势在必得,也不是那种不折手段的人!抓过一次闲燕也就够了,想必他的心里也绝对不好受。 心中作了一番挣扎之后,闲诗将信抽出打开,乍一眼瞥见与昨晚一模一样的字迹,刹那间,即便什么内容也没来得及去看清,闲诗的一颗心已经踏实无比。 这信,毫无疑问是花流云写给她的。 迫不及待地,闲诗朝着信中的苍劲有力的大字望去,只见信纸上又写着简单明了的寥寥数语:欲见闲燕,城西大官巷,有车候。 这花流云,嘴上不承认帮了她的忙,倒喜欢用这种信函的方式来给她惊喜,这算是他逗女人开心的招数吗? 一边胡思乱想着,闲诗一边哭笑不得地起身匆匆洗漱。 两个丫鬟不识字,更不知信函内容,听闲诗说要出去一趟,小梅忙道,“少奶奶一人出去太过危险,我去找阿祥哥,让他陪着你去,这也是他交待过的。” 小菊赞同地点了点头,却有些不解道,“奇怪,阿祥哥今天怎么没来?人影也不见一个?” 闻言,闲诗眼前不由地浮现出昨晚余呈祥在芬芳居淋雨的事,但此刻她的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闲燕,暂时也没有闲暇去担忧他,便对着两个丫鬟随口扯了个谎言道,“是你们家少爷让我出去一趟,就在大门外等着,这你们还不放心吗?” 两个丫鬟一听,这才放心地笑了,同时在闲诗离开之后一个一个地感慨起来。 小梅道,“少爷亲自选回来的少奶奶就是不一样,对她可真上心。” 小菊忙接着道,“那是当然,我相信,这是我们最后一位少奶奶,少爷疼都来不及。” 小梅点了点头,“这位少奶奶无论是从相貌还是德性上,都值得我们少爷去疼惜。” 闲诗离开花家大门未久,斜刺里便出现一个中年妇人,相貌与穿着皆闲平常,眉宇间却饱含英气,一看就是练武之人,甚至有女侠风范。 妇人直奔闲诗而来,并未称呼她任何,便直截了当道,“未免被人跟踪,随我走小道。” 闲诗微微一怔,暗忖着,莫非她是花流云的江湖朋友? 一边疾步跟上妇人,闲诗一边试探道,“你跟花流云是……” 不等闲诗问完,妇人便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打断她道,“你若觉得我长得像歹人,可以不跟着我走,换我暗中跟着你走。” 江湖之人果然直爽,闲诗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只是好奇你跟花流云的关系。” 妇人轻轻一笑,边走边道,“我长花流云少则也十几岁,你以为能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觉得自己的男人喜欢姨娘辈的吧?” 妇人的直接惹得闲诗羞赧地说不出话来,却对这个妇人莫名地越来越信任,跟着她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紧。 走到半途,沉默不语的妇人忽而又道,“我跟花流云其实不熟,也从未打过交道,我只听奉我们爷的命令。姑娘,你真好命。” 064:你真好命 言情海 正文 065:谁是恩公(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5:谁是恩公(1)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认为自己好命,闲诗明白,她这好命,不是来源于她本身,而是来源于别人的恩施。(全本言情小说) . 定然是花流云拜托了江湖上的朋友,譬如这位妇人口中的爷,继而,那位爷才派遣他那些得力属下,既帮她救出了闲燕,还帮她妥善安置了闲燕,甚至还安排两人见面。 不管这位妇人口中的爷是何方神圣,这件事既然是花流云牵的头,她最感激的,当然还是花流云。 两人一前一后地疾步走着,很快便到了城西的大官巷,巷子的转角处,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待闲诗上了马车,妇人便做起了车夫,驾着马车钻出了巷子,驶出了街肆,最后奔驰在山路与旷野之间。 最后,马车停在一个名叫“有德来家”的山庄前,里头的人大概听到了马车声,早早地打开了门,迎接妇人与闲诗一道进去。 山庄景致优美,若非有围墙阻隔,与周围的山野风景几乎浑然一体。 自然,山庄中的植被跟外面的亦有区别,大多数乃精挑细选的名贵品种,甚至经过修饰,雅致极了。 踏着雅致的卵石小径,呼吸着清幽的空气,闲诗不禁心旷神怡,脚步也变得越来越轻快,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一眼望不到头的碎石小径还未走完,闲诗耳边便传来姑娘家既清脆又悦耳的熟悉叫喊声,“姐!姐姐!” 循声望去,闲燕那粉红色的身影像只漂亮的蝴蝶从繁茂的花草树木间轻灵地跳蹿过来,一会儿显身,一会儿隐身,直扑姐姐闲诗而来。 “妹妹!”闲诗愣了半饷,终于嘴角弯弯地朝着闲燕飞奔而去。 两姐妹激动地紧紧相拥,刹那间双双热泪盈眶。 虽然姐妹俩皆经历了恐惧与煎熬,但好在最终化险为夷。 妇人望着姐妹俩团聚的亲热场景,笑着默默离去,留两人独处。 姐妹俩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闲燕问道,“姐,是你求姐夫找人来救我的吗?” 闲诗点了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闲燕感慨,“姐夫真是厉害,居然能请得动江湖中人。在见到你之前,我还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居然被江湖中人莫名其妙给劫持了。” 闲诗倒不觉得有何奇怪,“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个救你的人,或许是花流云的朋友,或许是花流云花钱拜托的。” 闲燕噘着嘴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竟变得些微苍白,感慨道,“我想,肯定是姐夫花钱拜托的。” 闲诗不解,“何以见得?” 闲燕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那个救我的黑衣蒙面人,冷酷得吓人,尤其那眼神,太可怕了,怎么可能交到什么朋友?准是个收钱办事的江湖杀手之类。” 闻言,闲诗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不知怎地,闲燕提到的“黑衣蒙面人”、“冷酷”、“吓人”这几个词,竟让她瞬间想到了繁星盗。 下一瞬,她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世上喜欢黑衣蒙面的人多得是,怎么可能只有繁星盗一个? 最重要的是,花流云与繁星盗水火不容,两人既不是朋友,繁星盗也不会为了钱财而为花流云办事。 “其实,”闲燕竭力地回忆了一番后,道,“那个杀手的眼睛很漂亮,丹凤眼,只是里头冰冰冷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仿佛还有杀气似的,看一眼恐怕得减寿十年。” 丹凤眼? 闲诗的心再次咯噔一下,忙抓着闲燕问,“你有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之类?” 闲燕后怕地吐了吐舌头,“偷看他一眼我都吓懵了,哪里还敢跟他搭讪?虽然是他救了我,但是全程没跟我说一句话,跟个哑巴没什么区别,所以一开始我才会以为被江湖人士给劫持,还担心会不会被卖去青楼呢。” “他现在在哪儿?这山庄是他的吗?”闲诗颇为激动地问。 闲燕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山庄是一对中年妇人的,刚才跟你一道过来的便是女主人,男主人我也见过,长得慈眉善目,绝对跟那个救我的男人没半点血脉关系。” 闲诗着急地追问,“他现在还在山庄里么?” 闲燕摇头,“昨夜他将我带到这儿便离开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怎么了,姐姐,你怎么这般关心他的下落?” 闲诗尴尬地笑笑,解释,“他救了你,也就是你我的恩人,若要报答,也得打听出来他的大致情况不是?” 闲燕赞同地点了点头,“山庄主人对他很是恭敬,若要打听他的下落,直接问他们,或者问姐夫不就成了?” 闲诗这次却没有赞同地点头,向山庄主人打听那个男人的下落,她自然会去,只是,她不会向花流云打听。 她忽然想到今日一早跟花流云的那些对话,也许,花流云并没有欺瞒她,他派出去的人真的没有找到闲燕。 若真是如此,那她昨晚,还有今天收到的信,都不是花流云送过来的? 送信者,莫非是闲燕口中的黑衣蒙面人? 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原先将一切都猜错了,救了闲燕的功臣或许根本与花流云无关,而是跟曾经拒绝过她的繁星盗有关。 因为救闲燕这件事,她拜托过的就他们两人,是以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会插手帮忙。 同时,她想到了中年妇人在路上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她跟花流云没有打过交道,只听奉她们爷的命令。 她现在就要找中年夫妇问一问,是不是她们爷与花流云也没有打过交道? “妹妹,带我去见山庄主人。” “好,姐姐跟我来。” 闲燕一心以为姐姐是为了报恩才这般关心黑衣蒙面人的情况,认同地在前面蹦跳着带路。 忽地,闲燕想到了昨夜的一个场景,禁不住感慨起来,道,“姐姐,虽然那个人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我们确实该好好谢谢他,昨晚,他一不小心掉进了杜老板设下的陷阱,手肘好像摔断了,我清楚地听见了咔嚓的声音。” 065:谁是恩公(1) 言情海 正文 066:谁是恩公(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6:谁是恩公(2) 摔断了手肘? 闲诗猛地停下脚步,颤抖着双手握住闲燕的双肩,面色亦变得惨白,一脸关切道,“你说什么?他把手肘摔断了?不可能吧?他一个江湖高手,哪能弱成那般?你肯定听错了声音。【】 ( . )” 嘴上虽如此笃定,闲诗心里却已经开始七上八下不安起来,俨然已经将那个当成了繁星盗,对他牵肠挂忧心似焚。 闲燕却一脸认真地回答,“昨夜他来救我的时候,静悄悄的,就连脚踩树叶的声音都听得清晰,怎么可能听错?虽然夜色黑暗,但近距离时,我还是看到了他的手肘处有血渗出来,并且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闲诗的脸色变得愈加惨白,轻声嘀咕道,“这个杀手也太弱了,不过救个人,便摔断了自己的手肘,这样以后谁敢雇他?但是,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关心一下他。” 闲燕赞同道,“是的,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他是姐夫花钱雇佣的,但为了我而受伤,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姐妹俩交谈间,已经走到了山庄的主屋,主屋里的中年妇人正在雾气袅绕中品茶,姿态与神态皆显惬意。 闲燕低声在闲诗耳边道,“男主人姓周,我叫他们周庄主、周夫人。” 闲诗点了点头,走到客厅朝着两人客气地一拱手道,“周庄主,周夫人,打扰了。” 中年夫妇对视一眼,继而默契地起身,邀请姐妹俩入座,周夫人亲自为她们斟茶送水,并对着闲诗道,“姑娘有事要问?” 闲诗突然觉得,和这些老练的江湖之人打交道,自己像是浑身没穿衣裳似的,经常被她们一眼看穿,这感觉,既好也不好。 好的是,彼此间可以少去猜忌与兜圈子,不好的是,她怕自己心里那些想法全被人洞悉之后,自己显得很是可笑。 点了点头,闲诗开门见山道,“昨晚救我妹妹的那位,就是周夫人口中的爷,是吗?” 若是昨晚的男人是那位爷的属下,恐怕周夫人不至于意味深长地跟她说“你真好命”那句话。 周夫人坐回自己的原位,喝一口茶,才道,“正是。” “我果然荣幸好命。”闲诗一脸真诚道,“原先我以为,是花流云拜托你们爷救了我,现在看来,这件事跟花流云根本没有关系,是不是?” 周夫人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跟花流云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原来救闲燕的果真另有其人,闲诗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对上闲燕颇为震惊的疑惑神情,以眼神安慰她稍安勿躁,再对妇人道,“听说你们爷手肘受伤了,是吗?” 周夫人与周庄主又对视一眼,只听周庄主微微笑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们爷的本事,我们心里最清楚,姑娘可能误会了。” “是真的受伤了,我……”不等闲燕辩解完,闲诗便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道,“看来是我们误会了,那最好了。” 她这说的不是什么谦辞,而是昨晚那个男人若确实是繁星盗,她也相信他不会轻易受伤,否则,哪有本事在花家来去自如地偷盗那么多年?就算不是繁星盗,没有点厉害的本事,哪能从杜有的重重陷阱下救出闲燕? 闲诗正准备再问一问那个男人的情况,以此确定是不是繁星盗时,周庄主又道,“姑娘,我们爷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情况,你再问,我们恐怕也只能无可奉告了。” “怎么对客人说话呢?”周夫人佯装嗔怪地瞪了周庄主一眼,笑道,“我们爷虽然性情孤僻,脾气也暴躁,但却有侠义心肠,昨晚他已经交待过,闲燕姑娘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关系。” 这是想岔开话题了? “谢谢。”闲诗站起身道,“别人的**不能随便打听,这道理我懂,其实我只想问一问,你们爷救我妹妹的缘由是什么?既然他不是花流云所托付,缘何帮助我们?” 周夫人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连姑娘也不知道,我们又如何知道?但我相信,姑娘终有一天会知道缘由。” 这是不想奉告了?闲诗也不勉强,一番致谢之后,拉着闲燕告辞。 是不是繁星盗,下次在屋顶上见了他,她自然能问出个分明。 如今闲燕虽然已经安全,她却有后顾之忧,是以如何妥善安置闲燕,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是她觉得最重要的事。 既然山庄夫妇按照那个男人的意思,真诚地愿意暂时收留闲燕,她也觉得放心。 只是,不清不楚地欠下这份恩情,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在山庄用完午膳之后,闲诗便准备返回花家,不宜在山庄久留。 对闲燕一番劝告之后,她已经想通,既然她们已经欠下了那个男人的恩情,不妨继续欠着,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反正,她在调查清楚之后都会设法归还。 闲燕眼见着姐姐要走,依依不舍地哭丧着脸道,“姐,这里虽好,吃得好也住得好,但我不想待在这儿,终究不是自己家,浑身不自在,杜老板一日不成亲,难道我一日不出去?就算他已经成了亲,难道他不能纳我为妾?要不,我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一了百了?” “别胡说八道。”闲诗一脸正色地安慰道,“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我们都要在珍惜这份结果,我不希望你的婚姻大事跟我一样随随便便,形同儿戏。我会找杜有谈判几次,他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想通,到时候你再出去,他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闲燕耷拉着脑袋道,“杜老板什么时候才能想通?若是他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想通呢?我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一年半载?” 对于杜有那种执拗认真的人而言,拖上一年半载倒是极有可能,闲诗嘴上立即道,“不会的。” 可心里却也烦躁不已。 见闲诗头也不回地离开,闲燕追上去抓住她的衣裳,突然问道,“姐,你告诉我,姐夫对你好不好?” 066:谁是恩公(2) 言情海 正文 067:心若年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7:心若年轻 心尖一沉,闲诗浑身一僵,“为何这般问?” 闲燕盯着闲诗的眸子,轻声道,“既然你拜托了姐夫,为何来救我的却不是姐夫,或者是姐夫的人?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闲诗立即摇了摇头,“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许山庄夫妇的主子,私底下跟花流云就是朋友,只是连他们也不知道罢了。【全本言情小说】 .又或许,花流云去救你的时候,比他们的主子,晚了一步。” “花流云花流云,姐,自己的姐夫,你怎么叫得那么生分?” 闲诗小瞪闲燕一眼,“那你教教我,该如何叫合适?我与他成亲没几日,感情还须培养积淀,哪能一眨眼便如胶似漆?” 闲燕习惯性地抱住闲诗的胳膊,吸了吸鼻子道,“姐,我知道,当初你是为了摆脫杜老板才踏进了江湖楼。姐夫我远远瞧了一眼,确实如传说中那般俊朗无双,可是,他……传说他也有很多缺点,这些日子以来,我真担心他对你不好,那样,还不如杜老板对你好……” 闲诗颇为感动地握住闲燕的一只手,望着远方的景致道,“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还需要时间。” 这谎言撒的,还没说完她便觉得心虚不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闲燕狡黠一笑,晃着闲诗的胳膊撒娇道,“姐,既然你与姐夫相处不错,什么时候让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妹妹去府上小住几天?” “你这鬼丫头,”闲诗佯装生气道,“还以为你关心姐姐的婚姻大事,原来是打着别的主意。” “冤枉!”闲燕嘻嘻一笑,“我只是顺带问一问罢了。” 闲诗想了想道,“这个要求不是不能满足,只是,不能马上带你回去,我得先征得花流云的同意。” “我明白,”闲燕笑得如春花灿烂,“姐,等你的好消息,别让妹妹我望穿秋水就行。” 坐在离开山庄的马车上,闲诗一直撩着窗帘,瞪大眼睛朝着窗外看去。 驾车的周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她探出的脑袋,笑问,“姑娘,看什么呢?” 这周夫人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唤自己为姑娘了,若是嫁人前,闲诗不觉得有何不妥,可是,这个周夫人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一个已经出嫁的女人,再年轻也已是妇人,怎么还能称之为姑娘呢? “看看沿途的景致。”闲诗先回答,再发问道,“周夫人,你怎么总唤我姑娘呢?我已经嫁人了,被你喊得怪不好意思的。” 周夫人一边小心地驾着马车,一边头也不回地迎风笑道,“我看你长得像姑娘,便喜欢叫你姑娘。若是有人肯叫我一声姑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什么叫看你长得像姑娘? 闲诗琢磨着这周夫人话中有话,却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但也没放在心上,心情甚好道,“那我得谢谢你了。” “心是姑娘,便是永远的姑娘。”随即,妇人开始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悠悠荡荡的,在山峦与旷野间恣意地流淌。 不知是置身这优美的景致中的缘故,还是周夫人的嗓音犹如百灵鸟般动人之故,闲诗只觉得从未听过如此曼妙的曲子,仿佛还携带着一种自然的清醇与芬芳,既像是为那些花草树木而生,又像是从山峦云彩中自然而然地流泻而出。 心年轻,人便年轻,这道理或许很多人都听过,甚至期待达到这一种境地,却不一定能心领神会,更别提做得到。 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闲诗默默地希望,希望这辈子能遇见一个最适合自己的良人,宠溺她,爱护她,懂得她,那样,她再拥有一颗知足快乐的心,能不年轻吗? 譬如这周夫人,显然是找到了周庄主那样的良人,否则,哪能浑身散发出一种鲜活又快乐的劲道? 闲诗的眸光从远及近地收回,落在那些能站人的地方一一迅速扫过,自马车启动之后,她的心思便不在风景,而是在风景中的人上。 她情不自禁地希望,在哪一篇树丛花林之中,能突然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身影,好让她一眼看清,究竟是谁救出了闲燕。 可惜,越是期待,越是难以期得。 回到花家,闲诗没有主动去问花流云的下落,却偶然从身边的小梅口中听说,花流云居然又回来了,此刻正在后院练剑。 若今日没有去山庄一趟,没有从闲燕口中得知事情的蹊跷,恐怕她还会因为感激而去找他,甚至仔细问询闲燕的下落。 但如今,虽然事情并没有查清,但她已经倾向于昨晚救闲燕的人与花流云无关。 当然,她相信他尽了力,只是可能真的找不到,或者去晚了。 静静地待在翠竹居,闲诗的心却无法安静,甚至变得焦灼烦乱不已。 天还十分亮堂,她望着明晃晃的天,第一次觉得,白日竟过得如此缓慢,甚至有些讨厌白日的明亮,十分期待夜晚的来临与黑暗。 因为她需要见繁星盗一面,以此确定究竟是不是他救了闲燕,如若不是,她再去找花流云问询不迟。 而她最在意的,其实不是救人者是谁,而是繁星盗有没有受伤,他的手肘是不是真的断了?就算没有断,流血是必然的。 繁星盗呀繁星盗,若真是他帮的忙,那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外冷心热之人,嘴上冷冷地将她拒绝,行动上去仍旧帮了她的大忙。 若真是他,她该如何回报?真是伤透脑筋之事。 天色暗下来之后,闲诗跟两个丫鬟撒谎自己困了,便回了寝房就寝,尔后,等天色黑尽,便悄悄地上了屋顶。 只是,她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繁星盗的踪影。 而繁星盗越是不见踪影,闲诗越是怀疑他是救闲燕的恩人的可能性极大。 恐怕他是因为手肘断了、受伤了,是以才不能来花家吧? 在一声又一声担忧的叹息中,在一眼又一眼的期盼中,一晃三个晚上过去了,第四个晚上,闲诗没等到繁星盗,却等到了上了屋顶的花流云。 067:心若年轻 言情海 正文 068:兜住你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8:兜住你喝 花流云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近的时候,闲诗望着临近的双脚,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正准备出声责怪繁星盗怎么这么多天不见踪影的时候,却猛地发觉,来人的鞋子居然是白色的,而非繁星盗惯常的黑色。【全本言情小说】 . 猛地抬头,闲诗庆幸自己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也没有露出狂喜的神情,从而暴:露了繁星盗的行踪。 与此同时,她更是心虚惭愧不已,因此还脸红到了脖颈。 虽然她并没有背叛花流云,但是,她居然背着他经常跟另外一个男人在屋顶见面,还相谈甚欢。 而且,此刻被花流云发现她夜宿屋顶,她第一个生出的念头,居然不是对他和盘托出、老实交待,而是绝对不要让他知道繁星盗的存在。 若是被花流云知道她跟他们家的死敌变成了朋友,他会不会气得把她从屋顶上一脚踹下? 此刻闲诗正坐在石枕前,垂下的衣摆刚好挡住了身后的石枕,是以暂时并没有立即被花流云发觉异常。 但闲诗紧张地双手握拳,并且冷汗直冒。 因为她知道,这只石枕虽然普通,但平白无故放在屋顶,肯定会引起花流云的怀疑,怀疑其来历不明。 若是此刻她直接坐在石枕上就好了,那样便能完完全全将石枕给遮掩住,而现在被花流云一眼不眨地紧盯着,她哪里还敢随便挪动?不让他看到身后的石枕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闲诗一边后悔不迭,一边又愧疚不已,感觉自己像个千古罪人。 但面临这种突发状况,她又实在没有任何选择与退路,除了遮掩与欺瞒还能如何? 难道要她把繁星盗主动招供起来,让花流云说她不守妇道,甚至冤枉她已经给他戴了绿帽? 对上花流云盯着自己定定审视的深邃黑眸,闲诗不自觉地躲开了他的眸光,垂眸望着屋顶的瓦面道,“你怎么上来了?” 花流云盯着闲诗的头顶,一边邪邪地笑着,一边拍了拍手道,“没想到呀,没想到,我的娘子居然还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了不得呀,了不得!” 这夸赞的话充满了讥诮之味,闲诗淡淡道,“夏夜在屋顶上过夜的坏习惯养成已经多年,让你见笑了。” “原来不是上来随便坐坐的,而是在这儿过夜?”花流云一脸惊讶道,“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闲诗轻轻嘀咕道,“寝房里太闷热了,这里凉快一些。” “借口。”花流云走到闲诗身旁动作潇洒地坐下,一只手臂搭上她的肩膀,邪笑着调侃道,“是孤枕难眠的缘故吧?” 孤枕难眠? 闲诗心中一震,偷偷地看了花流云一眼,这才确定他并没有看见她身后的石枕,而只是凑巧提到一个枕字。 是她太过于敏感了。 见闲诗不说话,花流云继续道,“若有为夫夜夜相伴,哪能委屈你睡在凹凸不平的屋顶?娘子,要不,咱们到寝房里去睡?一起睡?” 这男人……真是无耻、不正经! 洞房夜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哪能说变就变?她可是当真的了。 闲诗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拘谨的身躯一动不敢动道,“不了,我就喜欢睡在屋顶。” “可为夫不喜欢屋顶。”花流云的手指一边在闲诗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像是挑斗她一般,一边还朝着她魅惑地眨了眨眼。 闲诗浑身汗毛抖擞,跟见鬼似的不舒服。 微微挺直了身躯,闲诗故意岔开话题道,“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当然有事,睡觉的事呗。” 闲诗怔了怔,索性言辞直接道,“当初你我说好的,似乎我并无跟你预约。” 闻言,花流云的面子似乎有些挂不住,脸色颇为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原先的痞气,道,“原先只是想来关心一下你,问一问这些天睡觉情况如何,要不要让人炖些安眠的汤之类,其实这念头也是心血来潮。” “但幸亏这心血来潮过来找你,不然我怎么会发现自己的娘子这般有本事?非但能爬上屋顶,还有夜睡屋顶的喜好?哎,你这么喜欢爬屋顶,该不会有一天也喜欢上爬墙吧?” 闲诗想纠正说自己不是爬的屋顶,而是用轻功飞跳上来的,但听到他最后一句,立即明白他为何要用这个“爬”字,因为他是意有所指。 对于背叛之事,闲诗的想法从未改变,而他越是在意,她越是习惯给他吃定心丸,就像是对他当初选择自己的回报一般。 “放心吧,我不是红杏,不爬墙。” 这女人的回答总会出其不意的有意思,花流云邪笑,“都说女人似花,你不是红杏,你是什么?” 闲诗想了想,微红了廉价,狡黠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花流云一手撑着额头,佯装费力地想了想,道,“你是我最爱喝的咸豆花。” 咸豆花? 闲诗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正准备发问,花流云却先于她一步问道,“有人说男人似兵器,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男人似兵器?这话闲诗虽从未听过,但还是顺着花流云的意思想了想。 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名堂,花流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一脸恣意与邪恶道,“你肯定想不出来,不妨告诉你吧,我就是舀起豆花的那个勺子,兜住你就喝。” 闻言,闲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男人,说自己是勺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兜住她就喝…… 闲诗真的很想问一问他:你敢说得再恶心点吗? 幸好她不喜欢他,对他没感情,若是她的心上人敢说她是豆腐花,她一定将他打倒在地,打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怎么样,这形容贴切不贴切?” 这厮居然还有脸这么问,闲诗咬了咬唇,正准备回答,花流云的眸光不知怎地越过她的肩膀望向她身后,然后“咦”了一声。 “这块像枕头的狗东西是怎么爬到这里来的?” 明明是一只石枕,从他的嘴里跑出来,竟变成了狗东西,可见他在见到石枕的时候,心情是何等的不悦与充满疑虑。 闲诗的心猛地一沉,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068:兜住你喝 言情海 正文 069:皇室专用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69:皇室专用 花流云盯着闲诗只看了一瞬,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便慢慢垂下、收回,继而挪了个身面对着石枕,像是揩灰尘似的摸了摸,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缝起来,问,“娘子,这是什么?” 这男人突然又阴阳怪气地称呼她为娘子,闲诗只觉脊背被他盯得发凉,赶紧跟着他挪了个身,佯装镇静地一脸无辜道,“一块大石头而已,我懒得带枕头上来,便拿它当枕头用用。【舞若小说网首发】 .怎么?这是你搬上来的?” 花流云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勾,道,“若是我搬上来的,这会儿还须傻傻问你?”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它的来历,那就奇怪了。”闲诗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心头明明如小鹿乱撞,嘴上却仍旧镇定道,“难道是你以前的哪位妻子,跟我一样喜欢夜宿屋顶,是以才弄来一个石枕?” 花流云眸光深邃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那五个女人都没有你厉害,不会半点武艺,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的哪个奸夫给帮忙搬上来的?” 这句话明着像是在怀疑他那前五任妻子,暗地里似乎在怀疑她? 闲诗心情复杂道,“这我哪里知道?你若一心好奇,可以去问问她们?” 花流云无声一笑,再次用手摸了摸石枕,又借着微弱的月光凑近石枕仔细瞧瞧、敲敲,突地又问,“你确定这是一块石头?” 虽然这男人没有朝着自己看来,闲诗觉得他这口气分明就是在鄙视自己,仿佛在鄙视自己没甚眼光,便没好气道,“不是石头难道是金子?” “虽不是金子,却比金子档次高多了。” 闲诗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虽然花流云与繁星盗相比,她更倾向于信任繁星盗,但花流云这笃定的口气非比寻常,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繁星盗曾经调侃过的话,他曾说那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从皇宫盗来的玉枕。 当时她还深信不疑,但却又被他一口否定…… 闲诗扯了扯嘴角,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是一只价值连城的玉枕吧?” 花流云斜睨着她道,“看来你早就知道?” 闲诗果断摇头,“别开玩笑了,若它是只玉枕,那日我便不会拿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去当铺当钱,让你亏损六百两。” 不知何故,花流云竟沉默片刻,道,“虽然这玉枕上的图案与字迹全被打磨去,但上品就是上品,只消一摸便知其真伪,若是我没有猜错,这玉枕出自名玉之国——玉国,而玉国出产的玉枕,只流向一个地方,那便是皇室。听说玉国平均每年向我大承国进贡三至五个玉枕,那些玉枕或被皇上御:用,或被皇上御赐给嫔妃或子孙,鲜少流落宫外。但那般稀罕的玉枕,居然在我花家毫不起眼的屋顶出现,真真叫我费神万千。” “玉枕?还是皇室专用?”闲诗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道,“你别唬人了,谁有本事把这般名贵的枕头丢在这屋顶,甚至还置之不管?” 花流云做了一个让闲诗后退些的手势,待闲诗往后退了一些距离,竟在她面前姿态潇洒地挨着石枕躺下,一脸惬意地闭上眼睛。 闲诗张了张嘴想问他干什么,但终是选择了沉默。 片刻之后,花流云闭着眼睛问道,“我问你,这枕头跟你平日睡的枕头可有区别?” 这不是废话么?哪怕是两个绣花枕头,枕起来可能也有区别。 闲诗怔了怔,如实回答,“自然有区别。” “我的意思是,那些平日睡的枕头好,还是这个枕头好?”花流云又问。 闲诗依旧如实回答,“这个好。” “好到什么程度?” 闲诗想了想,道,“很舒服,不会做噩梦。” “温身润体,辟邪祛病,升清降浊,镇静安神,等等这些皆是玉枕的功效,这些便宜你占了几项?” 话落,花流云蓦地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直直地朝着闲诗望来。 闲诗被他清亮的眸光看得顿时浑身一颤,嘴里则嘀咕道,“我才不信呢。” 但她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若是那日繁星盗没有开玩笑说这只石枕其实是从皇宫里盗来的玉枕,或许此刻她是真的不信。 回想起那日繁星盗描述这只石枕的言论与神情,闲诗越发怀疑,这只不是石枕而是玉枕。 花流云的头离开石枕,坐了起来,突然又问道,“你夜宿屋顶的这些天,有没有碰见过什么人?” 闲诗的耳根一阵发红,心虚道,“没有。” “真的没有?” “若有,我还敢上来?” “姑且信你。”花流云与闲诗并排而坐,望着深沉的夜空,半饷才出声道,“今晚来找你,是为两件事。” 这男人突然正经起来,脸上的邪笑霎时不见,闲诗十分不习惯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事你说?” “一件是你妹妹的事。昨晚没能找到你妹妹的踪迹,今日我已经诸事筹备妥当,只等那糟老头成亲,便将新娘子给抢出来。但很可惜,那糟老头家根本没有成亲的迹象。看来他是骗你的,你不必过于着急与担心。我会派人继续寻找,让你放心,而对于这次的忙暂时没帮成,我深表惭愧。” 此时此刻,闲诗终于确定,那个救闲燕的人不是花流云,今日一早,她确实是误会了。 那么,真正救闲燕的男人,那个手肘可能断掉的男人,是繁星盗的可能性又增大了不少。 花流云见闲诗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不由更加惭愧地安慰她道,“我查过那个糟老头的人品,还不至于在骗到你之前伤害你妹妹。哎,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事,居然失手了?看来得我亲自出马一趟。” 这男人虽然油嘴滑舌,但对于这件事上,确实是诚心帮助自己,也算是出了心力,闲诗不忍心让他派人继续找下去,甚至亲自上阵。 她还没有那般坏心。 脸上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闲诗轻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妹妹已经被救走了,你应该只是慢了一步。不过我还是多谢你。” “什么?”花流云一脸怒容地跳了起来,仿佛义愤填膺道,“原来如此,哪个混账敢跟我抢事?” 069:皇室专用 言情海 正文 070:想被留睡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0:想被留睡 闲诗缩了缩脖子,哪里敢讲出事实,若是被花流云知晓,跟他抢事的很有可能是繁星盗,他岂不是更加生气,甚至暴跳如雷? “不许随便骂人。【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闲诗此话一出,心里却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这维护的话究竟是为繁星盗说的,还是为了她接下来的谎言而做准备。 花流云眸光瞬间变得有些生冷,道,“哟,除了我,你还拜托了其他人?” 这厮不会又在怀疑自己给他戴绿帽子了吧? 闲诗立即道,“我只拜托了你,可能是我爹娘还拜托了其他人。” “呵。”花流云自嘲一笑,“你若是早知道自己爹娘那般厉害,何须找我?” “我是想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闲诗知道花流云心里不高兴,诚心道,“抱歉,让你费心费力了。” 花流云轻叹一口气,感慨道,“对你而言,妹妹获救是个好消息,对我而言,却是个坏消息。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本少爷的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闲诗连忙安慰他道,“放心,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哎,”花流云再叹一口气道,“不知道那个救你妹妹的人是谁,若是哪天碰上了,保不准他心里使劲嘲笑本少爷。” 闲诗抽了抽嘴角,故意转移话题道,“你来找我的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你还真是善良。”花流云自然看穿了闲诗的用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但很多时候,善人没有善报怎么办?” 闲诗的眉头微微凝起,问,“我刚告诉了你一个好消息,你该不会是给我准备了一个坏消息?” 花流云竖起大拇指,“聪明。” 闲诗没有立即问,而是竭力猜想着,花流云带给她的坏消息是什么? 闲燕自然是不可能,难道是跟爹娘有关的? 杜有? 腾地站了起来,闲诗一脸紧张道,“是不是杜有对我爹娘……” 花流云立即摇了摇头道,“跟别人无关,与你有关。” “我?”既然跟爹娘无关,哪怕猜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闲诗心里的紧张却减轻不少。 这会儿她好端端地站在屋顶,有什么坏消息是她不能承受的? 她不怕。 花流云揽着她的肩膀,与她一起坐下,缓缓道,“等我把事情告诉你之后,你会不会骂我是乌鸦嘴?” “乌鸦嘴?”闲诗愈发不解与好奇,追问道,“究竟什么事,麻烦你赶紧说清楚。” “一号当铺倒闭了。” 若非被花流云强行按着肩膀,闲诗就要再次腾地站起,“倒闭?不可能!” “三日前,阿祥拿着银子去赎玉佩的时候,被告知掌柜的家里死了人,是以歇业几日。今日他再去,当铺竟已易主。那掌柜全家已经逃离京城,虽有人报了官,但抓不抓得到很难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那块玉佩,他才动了歹心。” 闲诗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落,难怪这几日鲜少看见余呈祥,偶尔见到了,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 原来他是想告诉自己当铺的事,甚至对自己充满愧疚,但却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会儿,闲诗道,“官府若能抓到人,那是好事,但若是抓不到,也便算了,就当替你省了钱。” 毕竟那块玉佩并非她娘留下的,而是繁星盗借她的。 只是,她如何向繁星盗交待?难道要把她真正的祖传玉佩赔给他? “你倒是想得开。” 闲诗使劲压下对繁星盗的担忧与亏欠,沉声道,“想不开那玉佩也回不来。” 在花流云看来,这是一个坚强的小女人,哪怕心里难过得紧,表现出来的却是难能可贵的淡定与从容。 “我也派了人去追查,敢谋夺我娘子的玉佩,断手断脚那是轻的。” 说话间,花流云竟将闲诗揽紧了些,配上他护短的口吻,闲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将他推开,但念及自己的身份,而他又没对自己做什么过分举动,也便强忍着接受了。 两人便以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待斗转星移,闲诗觉得浑身都快完全僵硬了,偷眼朝着身旁的男人看去,竟仍睁着一双清明的桃花眸子,神采奕奕地仰望着夜空。 忍不住动了动明显已经酸疼的身子,闲诗出声问道,“喂,你还不回去睡?” 花流云睨她一眼,“睡是想睡,想被留睡。” 这个无耻的男人,闲诗索性装傻道,“若是你喜欢,这屋顶让给你,我回房。” 花流云突然松开闲诗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更有自知之明。” 闲诗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问道,“这块石头真是玉枕?” 花流云笑了笑,“如假包换,我的意思是,若它只是块石头,我送你一只玉枕的钱。” 闲诗眨了眨眼,“莫非在你眼中,这块石头已经是我的了,是以你准备问我买?” 花流云再次朝着石枕瞄去,“虽然这只东西无名无姓,但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上头好似刻着无字天书咸鱼老师太专有?” 闲诗白了花流云一眼,他似乎受用不已,又道,“你若是舍得卖,我自然是舍得买的。” “嗯,等我缺钱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卖给你的,虽然这好比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哦,恐怕是玉枕,但既然没人认领,我就当捡到了宝吧。” 花流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实捡到宝了,不过,早些处置为妥,不然,万一丢玉枕的傻子反悔回来寻找,非但你损失,我花家也是一大损失。” 说完,花流云朝着闲诗抛了个充满挑斗的眼神,很快便离开了屋顶。 闲诗琢磨着花流云说过的话,总觉得他在怀疑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看来,她真的很不适合撒谎,也不适合做亏心事。 翌日,闲诗回到寝房,正换好一身衣裳,便听见了敲门声。 想是那两个丫鬟来送热水了,闲诗打开门一看,却犹如见鬼似的,差点震晕过去。 门口站着的确实是一个丫鬟,身着丫鬟的衣裳,略微高挑的个子,双手则端着供她盥洗的热水盆,只是,这丫鬟的脸却长得很是惊悚妖艳,是闲诗从未见过的。 070:想被留睡 言情海 正文 071:男人女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1:男人女人 稍稍回过神来之后,闲诗朝着丫鬟周遭望去,偌大的院子之中,除了这个陌生的丫鬟,没有另外两个丫鬟的踪迹。【】 . 莫非小梅与小菊两个丫鬟又一起生病了,是以管家才派来一个崭新的丫鬟来伺候自己? 对于管家的安排,一般她不会有异议,只是,眼前这个丫鬟,看起来实在是令人无福消受。 这个丫鬟穿着一身枚红色的长裙,挽好的发髻上插着各种样式的钗子,像是将她所拥有的全部钗子都插了上去,毫无融洽感,反倒显得杂乱可笑。 此时此刻,丫鬟虽然端着热水盆,但高挑的身子却摆出一个婀娜的姿势,臀微微往一旁翘起,仿佛像显出她的身段消:魂,只可惜,只像是东施效颦。 最让闲诗觉得无法直视的,是丫鬟的脸部,不是她长得不美,而是她的脸已经被抹上了厚厚的脂粉。 满脸脂粉并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那些脂粉根本就没有涂抹均匀,而且脸颊上的晕红着色太深,白底红晕,显得尤为突兀与夸张。 同时,丫鬟在闲诗直视她的时候,竟还朝着她使劲地眨了眨眼,仿佛想彰显她的俏皮可爱、平易近人。 她抛过来的哪里是媚眼,分明是吓煞人也的鬼眼。 而最让闲诗惊悚到的,是这个丫鬟突然呼唤出的声音,“少奶奶早,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公鸭?一点儿也没有姑娘家的温软与轻柔。 “你……你……”闲诗指着这个丫鬟,心里有些怀疑,但却不敢说出来,怕万一怀疑错了,会伤害了这个丫鬟的脸面,只好道,“小梅与小菊呢,是谁让你来的?” 丫鬟又朝着她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回答,“小梅与小菊有事出去了,少爷派我来伺候你一天。” 这公鸭嗓子,还真像个男人,但闲诗不敢问她是不是男人,毕竟这世上确实有些女人嗓门比较粗大。 “你……你回去吧,我已经习惯小梅与小菊,不习惯换人,替我谢谢你家少爷的安排。” 闲诗一边嘴上拒绝得彻底,一边心里想着,昨晚她究竟哪里得罪了花流云,今日他要这样来“回报”他? 一定是她三番几次拒绝跟他睡觉吧? 这个记仇的男人,可恨。 见闲诗对自己下了驱逐令,这丫鬟竟然眉眼挤出丝丝忧愁,噘着嘴道,“少奶奶,求你留下我,让我伺候你一天吧,否则,我得多做一天的女人。” 多做一天的女人? 闲诗纳闷极了,盯着丫鬟问,“什么意思?” 这丫鬟的声音不禁变得愈发公鸭,满脸幽怨道,“少奶奶,难道我就这么适合做女人,到现在你都没认出我来吗?” “你……你究竟是谁?”这句话问出的同时,闲诗已经觉察出这丫鬟的声音有些熟悉,甚至连相貌也有些熟悉。 只是,她就是没法准确地想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少奶奶,你再不认出我来,我可要去鸿鹄楼的门口娇滴滴地去拉客了。”丫鬟的眼睛里盛满焦急,仿佛快要溢出眼泪来。 听这丫鬟的口气,她与她之间应该是认识的,这会儿闲诗也没了那么多计较,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丫鬟红艳艳的嘴巴不由噘得更高了,“我是男是女,还得全靠少奶奶定夺了。” 这是可男可女的意思?还是他就是男扮女装? 望着男人别扭的姿态、蹩脚的脂粉、造作的神情,又听着他那粗亢的嗓音,闲诗浑身打了一个机灵之后,突然认出他来。 “周……周泰,你是周泰?” 男扮女装的周泰差点热泪盈眶地握住闲诗的双手,只能抽了抽鼻子道,“谢谢少奶奶火眼金睛,终于把我给认出来了,少爷说了,若是少奶奶认不出我,或者把我一直当女人,那我还得去鸿鹄楼门口拉一天的客。” 幸好少奶奶及时将他给认出来了,将他解救于危难之中。 “你家少爷为何这般欺负你?是他逼着你打扮成这样的?”闲诗满脸不解地问道。 周泰连忙摇头道,“不是,是我自愿的,只能说愿赌服输。” 谁让那日他在鸿鹄楼说下大话,说闲诗若敢穿着男装去鸿鹄楼大喊大叫,他便敢穿着女装到鸿鹄楼的门口娇滴滴地拉客? 原本三日前他就该去鸿鹄楼门口报到了,他装病装了三天,才突然换得少爷的些许松口。 与其到鸿鹄楼门口拉一天的客,不如来翠竹居给少奶奶做一天的丫鬟。 哼,他周泰打扮成女人,虽不至于国铯天香,那也起码是倾家倾户,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瞧见的? 闲诗没有追问什么缘由,只是噗嗤一笑道,“现在可以去恢复原貌了吗?” 周泰摇了摇头,“得这样维持一天,委屈少奶奶一下,就当我是你今天的开心果吧。” 待小梅与小菊起来之后见到周泰,许是认识周泰已久的缘故,周泰还没说话,竟很快认出他来,将他一通奚落与嘲笑,周泰也不计较,索性跟两个丫鬟斗起嘴来,甚至说自己比她们长得漂亮…… 闲诗就在这三人的嬉笑声中结束了早膳,继而想回娘家一趟。 原本准备一人独自回去,周泰却一身女装地紧跟着她,闲诗不由好笑道,“周泰姑娘,不是我不让你跟,而是你这样跟我出去,你会自在吗?” 周泰张开手臂,学着女人的样子转了个圈,道,“不瞒少奶奶说,还真是越穿越自在了。” 闲诗无奈地扶额道,“是我没法自在好吗?” 周泰厚着脸皮道,“少奶奶,今日我跟阿祥换了班,由他跟着少爷,是以保护你的事,就全落在了我的头上。你别看我没有阿祥长得强壮,但打倒几个地痞流:氓之类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而今日比起往日,我更有了致胜的法宝,那便是用美铯去吸引那些地痞流:氓,再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闲诗再也听不下去,挥了挥手道,“那你跟着吧,这来去一路,全靠周姑娘你照顾与保护了。” “那是当然,小的哦不,奴婢义不容辞呀。”周泰扭着瘦扁的臀疾步跟上。 071:男人女人 言情海 正文 072:直接割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2:直接割肉 之前获知闲燕安然无恙之后,闲诗便写信告诉了爹娘让他们放心,是以此次回去,她并不是为了闲燕,但也不是为了自己。【】 ( . ) 闲志土与张杏珍见到闲诗之后皆很意外,出嫁的闺女若无什么紧要事,不便经常返回娘家,否则会遭来闲话。 当爹的闲志土正准备训斥闲诗,却见闲诗身后不远处蹿出一个打扮怪异的丫鬟,所有训斥的话都吞咽了下去。 如今自己的女儿已是花家的人,或许正是被女婿盛宠之中,他若是训斥重了,被那丫鬟报告了女婿,让女婿怎么看他? 张杏珍心中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闲燕,不像闲志土那般顾东顾西,激动地拉着闲诗打听女儿的近况。 除了没有透露闲燕所在之地,闲诗一一回答张杏珍的各种问题。 面对一脸感激的爹娘,闲诗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们都以为救了闲燕的人是花流云,对花流云感激涕零,可事实上,救闲燕的另有其人。 而最让她烦躁的是,到现在也没法确认究竟是谁救了闲燕,最让她怀疑的人,这些天来竟不见影踪。 但她相信,那个男人终有一天会现身的,这几天,他很有可能在哪里养伤,是以才不便现身。 那男人一日不出现,她对他的感激与愧疚便多一天,对他的担忧与挂念便多一层。 趁着张杏珍准备午膳的时候,闲诗跟着闲志土进了酒窖。 闲志土专心摆弄他那些坛坛罐罐,很长时间都没觉察到闲诗的到来。 直到闲诗被酒窖里浓重的酒气刺激得再也忍受不了,右手捂着嘴巴发出一阵干呕的时候,闲志土这才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她道,“诗儿,你不是讨厌酒味,闻多了会吐么?你进来这里干什么?快出去。” 闲诗捂着口鼻微微一笑,她这个亲爹对她还是有些关心的,譬如还记得她不喜欢酒味,会叮嘱她远离,但若是他知道她与闲燕都不喜欢酒味的原因,那就更好了。 “爹,我有事找你。” 闲志土朝着她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催促她道,“有事等会儿去外面说,别你吐了一地,破坏了这酒窖的风水,脏污了我这些好酒。” 跟往常无数次一般,闲诗的心猛地下沉,不由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个当爹的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无情无心,而她却对他一次又一次地寄予希望?只因为他是亲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男人? 是的,就是如此。 曾经儿时,她也曾希望过张杏珍对自己好,但几次失望之后,再不再对她寄予任何希望,因为她跟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她的希望来得去得也干脆。 往后退到了酒窖入口处,闲诗却没有甘心离去,而是竭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大声道,“爹,我想问你要一瓶蛇胆酒。” 蛇胆酒能祛风活络、形气和血、滋阴壮阳、祛湿散寒,对中风伤寒、半身不遂、骨节疼痛、口眼歪斜、麻风等症有奇效,那年,闲志土带着她与闲燕去了巨蟒山,幸运地斩杀到一条大蟒,获得的鲜蛇胆泡了一大坛的蛇胆酒。 而那坛蛇胆酒无疑是闲志土最宝贝的,外人出再高的价钱,贪钱的他竟也坚决不卖,只留着给自己享用,用他的话来说,只有把自己的身子养壮实了,才能接着去享受钱财所带来的乐子,而蛇胆酒中的那颗蛇胆是他拿命换来的,必须为他的命作出补偿。 而今日,闲诗明知闲志土宝贝蛇胆酒,却还敢出口索要,可见她是急需。 闲志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望着闲诗,半天没有言语。 他这个女儿自小就乖巧懂事,不像闲燕那般任性泼辣,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半饷,闲志土询问道,“给谁?” 闲诗既不想撒谎,但也不能全说真话,便只能恍惚其词道,“他。当然是他了。救闲燕的时候,他不小心受伤,摔断了手肘。” “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上次信中怎么没有提及?若是提及,我跟你娘早就去花家赔礼道歉,不至于失了礼仪。”闲志土满脸责备道。 闲诗低着头道,“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自己救人受了伤,显得他没甚能耐。” 她这话其实也不假,花流云对于没能救出闲燕的事耿耿于怀,最大的原因不是没能帮到她,而是觉得丢了面子,连他自己都承认的。 男人的心思,闲志土身为男人,自然也是懂的,念及花家的大家业,闲志土还是决定忍痛割点爱道,“那爹就送他一小瓶吧。” 强忍着喉咙下的不适,闲诗绽开一个感激的笑颜道,“谢谢爹。” 接着,闲志土便找了一个最为精美的瓶子,搬出了蛇胆酒,小心翼翼地给装了满满一瓶,继而塞紧瓶口递给闲诗,不忘叮嘱道,“你爹还要多活几年,你把这蛇胆酒给女婿的时候,千万得提醒一声,这是爹私藏的最后一瓶,再也没了,你若是向着他再来要,直接到你爹身上割肉得了。” 闲诗抽了抽嘴角,哪怕相信蛇胆酒有奇效,但也不至于能让人长命百岁吧。 她这个爹难得大方一回,马上又显示出了他小气的一面, “放心吧爹,哪怕下次再要,也要跟你先谈谈价钱。” 闲志土瞪她一眼,“给再多价钱也不卖。” 闲诗嘻嘻一笑,“爹,若是拿一只金子做的枕头来换,你卖不卖?” “金子做的枕头?”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闲志土贪婪地想象了一番金枕的大小与模样,道,“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闲诗吐了吐舌头,正准备抱着酒瓶赶紧离开这个臭熏熏的地方,闲志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她道,“诗儿,你娘留给你的玉佩,你给女婿看见过吗?” 闲诗被闲志土神神秘秘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吓了一跳,愣了一愣,随即赶紧摇了摇头,脑袋里浮现出曾经爹交给她玉佩时那格外严肃的一幕。 072:直接割肉 言情海 正文 073:想得发疯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3:想得发疯 那年,虽然她只有六七岁,但恐怕是她这十六年来最为任性胡闹的一年。【】 . 那年,好像也是闲志土与张杏珍结伴一起过日子的年份。 看到别的小伙伴皆有娘照顾、疼爱,尤其是张杏珍对闲燕的各种维护与体贴,她越来越羡慕,越来越嫉妒,也越来越伤心,越来越难过。 于玲珑疼她,杜有宠她,但他们终究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取代不了亲娘的角色。 她希望能够跟别的孩子一样,只要撒撒娇,就能在严寒的冬日跟娘同睡一个被窝。 她也希望从外面疯玩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娘会笑眯眯地迎她出来,一边温声责备她,一边将她拉到冒着饭菜热气与香气的桌下,催促她赶紧吃。 她更希望在开心或伤心的时候,都有娘在身边分享或安慰,哪怕只是默默的陪伴…… 那也是她最为想念娘的一年,想得她整日都闷闷不乐、茶饭不香,以致于有一日在被闲志土狠狠训斥一顿之后,竟跟个小疯子似的扑上去不住地捶打他,并大喊大叫道,“我要娘!我要我的亲娘!你把我的亲娘还给我!还给我!” 类似的事情持续多次之后,有一日,她竟然在声嘶力竭的哭喊之中呕吐一地,继而两眼一翻晕阙过去,久久没有醒来。 见她昏睡不醒,闲志土连忙为她请来了郎中,可郎中束手无策,说这女娃得的是心病,还须心药来医。 后来,这件事被杜有知道之后,杜有与于玲珑一起将她接到杜家休养,且为她请来了京城最有名望的郎中。 在杜有夫妻俩的悉心照顾下,闲诗终于缓缓醒来,可精神却大不如前,整日没了笑颜,只会盯着某处发呆,有时候还会默默流出眼泪。 但她并没有傻,知道自己一个外人不宜在杜家久住,便执意回到闲家。 回到闲家的第一个深夜,闲志土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便推开她的房门走了进来,而那个时候她正大睁着眼睛盯着床顶发呆,明明听见来人的声音,却权当没听见。 闲志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她床边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道,“诗儿,爹知道你想娘,可是,你娘已经没了,真的没了,你再怎么胡闹,你娘也不会再活过来。爹更知道你怪爹对你不够好,但是,爹就是不喜欢孩子怎么办?燕儿她娘虽然不是你亲娘,但至少不会像其他继母一样打你骂你,让她顺带照顾你吃照顾你穿,总比没有人照顾来得好,虽然她会偏袒燕儿,那也是人之常情。” “诗儿,每次你问爹有关于你娘的事情,爹总是以一句你娘已经死了来应付你,今晚受了杜少爷的百般托付,爹就跟你讲一讲你娘的事吧,但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你若是再想知道有关于你娘的事情,可以去问于玲珑,但恐怕她也不会告诉你任何。” 确实,这些年来,每当闲诗向于玲珑打听有关于亲娘的事情,于玲珑总是以一句你娘很好而搪塞过去,久而久之,她也没兴致再问。 小小的她从来没有从闲志土或者于玲珑口中打听过有关于娘再多一点的事迹,只凭他们两人百年不变的两句话,知晓了一个既定的事实,那便是她那很好很好的娘已经死了。 难得听闻闲志土愿意主动讲一讲亲娘的事迹,闲诗一眼不眨的眼睛终于眨了眨,空洞的眸光朝着闲志土望来,眸底深处尽是期冀的光彩。 “你娘的长相呀,自然是极美的,若是跟这京城的所有美人相比,毫不夸张地说,只能排第一,绝对屈居不了第二,大概是你爹长得太过寒碜的缘故,是以你与你娘相比还是有一大段的距离,但是,你已经很标致很不错了,况且,女大十八变,也许将来你比你娘漂亮也说不定。” 年幼的闲诗津津有味地听着有关于亲娘的只字片语,字字珍惜得紧,哪里能觉察出其中隐含的异常? 因为那时对闲志土心里还生着不少埋怨,闲诗不由撅着嘴道,“既然娘那般漂亮,为何要嫁给你这样的?” 闲志土微微一怔,却也一点儿不生气女儿数落自己,反而得意地笑道,“那是你娘自己选的,可不是爹我追着她求着她的。” 闲诗轻嗤一声,一脸不信,定然是娘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是以才会嫁给他。 只是,闲诗从来没有想过,闲志土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花言巧语的男人,而是一个绝对的粗人,没钱没势没貌,除了擅长酿酒之外,几乎无其他长处,哪怕娶了张杏珍,表面上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温言软语。 若是她的亲娘真的有闲志土描述得那般美貌,又怎么会嫁给他? 但事实上,娘确实主动嫁给了闲志土,不情愿的一方不是她,而是闲志土。 “你娘啊,不光人长得美,性情也极好,温柔,善良,体贴,贤惠,可以说集合了所有女人的优点,但是,她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又傻又痴,只知道为别人着想,不知道为自己着想。就譬如促使她殒命的恶疾,明明有可以求助的……朋友,可她偏偏不准我去借钱救急,最后,只能一命呜呼。” 感叹至此,闲志土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放至闲诗的手心,道,“这是你娘唯一留下的遗物,原本,她交待我在你出嫁之日再交给你,但杜少爷建议,最好能给你一种与你娘有关的可供你念想的东西,免得你日后再因思成疾。所以,爹就违背你娘的意思,提前交给你吧。但是,这玉佩可是价值连城,你千万得小心收好,莫让别人看见,万一让人看见问起,千万别说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一定要说是爹捡来的,否则容易遭来祸患。” 小小的闲诗眨巴着湿润的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 捡来的东西与娘留下的遗物有何区别呢?不都是属于他们的吗? 闲志土一脸讳莫如深道,“你听话就是,若是不按照爹说的做,爹就把玉佩收回来,再不让你带着了,等你嫁人了再给你。” “爹,我听你的话。” 从此,闲诗找了一根红绳子把玉佩系了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贴肉藏在衣裳的最里头,除了她自己,谁也瞧不着。 这是娘留给她的遗物,这样一来,就像是娘永远陪伴着她、在她身边一样,至此,她再也没有想娘想得发疯。 073:想得发疯 言情海 正文 074:自家男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4:自家男人 回忆若天边的流星一闪而过,闲诗望着一本正经、一脸肃穆的闲志土,隔着衣衫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玉佩。【全本言情小说】 . 这些年来,这块玉佩一直贴身陪伴着她,就连她沐浴也不曾摘下。 见闲诗果断地摇了头,闲志土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不由地叮嘱道,“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爹觉得,你将玉佩整日挂在身上,并不安全。” 闲诗不赞同道,“解下来才不安全,万一被人偷去,就再也没有了。” “爹不是这个意思,爹的意思是……”闲志土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夫妻之间少不了床笫之事,咳咳,你与女婿正当年轻,难免……频繁,这一频繁,怎能保证每次皆在黑暗之中?若是某次在白日……这玉佩不小心被女婿看见,或者在黑暗中被他摸到,他一好奇追问起玉佩的下落,你如何答得周全?” 闲志土这番话,既有直接又有含蓄,闲诗琢磨了半饷才隐约听懂,为此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半天吭不出声来。 她这爹就是个绝对的粗人,要他说出这番话也着实不容易。 怪只怪她的亲娘已经去世,否则,一个当爹的如何会与自家女儿谈及床笫之事? 闲诗自然也明白,恐怕是闲志土觉得有关于这块玉佩的秘密,就是闲燕母女也不便知道,是以才会厚着老脸说出这些本该由妇人说出来的隐秘话。 闲志土也是豁出去了,似乎根本不需要闲诗来作答,便继续道,“爹知道,你答应过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是,女婿他不是普通人,不单单聪明,而且又见多识广,在与你甚是亲密的情况下,万一对玉佩的来路起了疑心,怎么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 这下,闲诗原先的尴尬与不好意思一扫而空,不由将专注全都投到了玉佩上头。 紧盯着闲志土,闲诗认真地问,“爹,这块玉佩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何在你眼里,就那般见不得人?难道它不是我娘留给我的?” 闲志土急忙摇头道,“是你娘的,千真万确,若不然,爹早就拿它去换钱了。这块玉佩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若是被仇人认出,不光是你与我闲家,甚至是他花家,都会遭罪。” “这么可怕?”闲诗再次隔着衣衫抓紧了玉佩,庆幸无论在繁星盗面前,还是在花流云面前,都没有将玉佩拿出来过。 她最为后悔的是,余呈祥与花流云现在都知道她有一块传家之宝,虽然她说的传家之宝其实是属于繁星盗的,但被闲志土如此一叮嘱,她忽然觉得危机重重。 倘若母亲的仇人一直在寻找这块玉佩,怎么会放过有关于玉佩的任何风言风语? 此刻,她只希望,余呈祥与花流云都是守口如瓶之人,不会将她有一块传家祖玉的事传播出去。 或许,一号当铺破产,对她而言也是好事一桩,虽然对繁星盗难以交待,但余呈祥与花流云皆会认为,她的家传玉佩从此丢失不再。 “爹,要不玉佩你帮我收藏?”既然闲志土帮她收藏过那么多年,闲诗也信任他会再帮自己收藏几年。 闲志土却果断地摇了摇头,“这是你娘的遗愿,怎能违背?或许是爹说得太过严重了,你小心翼翼便是,每晚就寝前,最好将玉佩取下来藏好。” “我知道了,爹。” 话虽如此,闲诗却不会将玉佩从身上取下,哪里有比藏在她的身上更安全的地方呢?若是她的人死了,这玉佩也没了危险的意义。 况且,她认为,闲志土所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因为她跟花流云,哪有什么床笫之事? 闲志土见闲诗暗暗地又干呕了一下,再度一脸嫌弃道,“还不赶紧出去?别折煞了爹那些好酒……” 不等闲志土数落完,酒窖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叩响,张杏珍的声音传来道,“阿土,诗儿,花少来了。” 毕竟闲诗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将她当成过自己的女儿,张杏珍哪里敢直呼花流云为女婿? 闲志土一听,立即两眼放光振奋了精神,闲诗却微微地蹙眉,嘀咕道,“他来干什么?” “怎么,不欢迎他来?”闲志土见闲诗一脸不情愿,便不悦地问道。 闲诗再次嘀咕,“那是。” “他帮了我们家那么大的忙,还为此受了伤,你这么能以这种口气说话?就算他没有帮我们家的忙,他是你的夫君,你得唯他是从,知道了吗?”闲志土一边打开门,一边训斥着。 张杏珍一人站在门口,满脸都是紧张。 不想听的话闲诗权当没听见,她只听见了其中的关键处,忙扯住闲志土的衣袖道,“爹,方才我也跟你说过了,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为救闲燕而受伤的事,所以,待会你们谈什么都行,最好别谈有关于闲燕的事。” 张杏珍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的神情,闲志土便一脸严肃地对着她道,“诗儿的话听见了吧?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这张杏珍大多数时候就是个唯夫是从的女人,此刻也来不及问个详细,便使劲地点了点头,记在了心上。 待闲诗三人离开酒窖,朝着酒坊的厅堂走去时,只见男扮女装的丫鬟周泰正在与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干瞪眼。 花流云的脸上带着戏谑的邪笑,周泰的脸上则带着谄媚的假笑,这番情景看在闲诗的眼中自然没甚大不了的,因为她知道他们都是男人,且是花流云唆使周泰穿上了女装。 但不明就里的闲志土与张杏珍看了,一张老脸黑了,一张老脸则红了,夫妻同心地认为,那是丫鬟与主子关系暧:昧。 闲志土不悦地咳嗽几声,且朝着张杏珍投去示意性的几眼,张杏珍立即心领神会地靠近闲诗说道,“诗儿,自家的男人一定要看紧了,该解决的眼障一定要解决干净,否则,吃亏受苦的只有你自己了。” 闲诗完全没听明白,停下脚步问道,“娘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眼障?” 074:自家男人 言情海 正文 075:恶心正常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5:恶心正常 张杏珍朝着穿得花姿招展的周姑娘深深而又轻蔑地投去一眼,努了努嘴,轻声道,“虽然你比那丫鬟漂亮,也比她有地位,但是,也要防着她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你自己的男人,这男人啊,有时候家里的女人再漂亮再贤惠也不放在眼里,他就喜欢偷吃外面的腥味,尤其那腥味还特别有手段。【全本言情小说】 ( . )” 这下,闲诗终于算是听懂了,完全听懂了。 听懂之后又强力隐忍的结果,便是她的嘴角猛抽。 若那周姑娘真是个丫鬟,她可能还会稍微当一回事,但是,那周姑娘根本就是个男人,让她如何防范?除非花流云那厮有龙阳之好。 干咳一声,闲诗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娘,那丫鬟可靠得紧,不会跟他有什么不清不白,你就放心吧。” 张杏珍直接把闲诗当傻瓜看待,撇了撇嘴道,“我看不见得,你瞧那丫鬟搔首弄:姿的模样,可恶心死我了。” “娘,”闲诗艰难忍笑道,“你能被恶心到,那是正常的。” 那花流云让周姑娘跟着她一天,难道其中的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恶心她吗? 幸好,她耐力强大,可以当周姑娘为一缕幽魂,坚决不看不管。 不待张杏珍继续发牢骚,花流云已经撇下周姑娘,径直迎了过来。 那厮一袭白衣,身段颀长,眉目清俊,那气宇轩昂的翩翩模样,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见过岳父。”花流云言行举止皆有礼有度,任谁看了都赏心悦目。 这是闲志土夫妇与花流云第一次见面,哪怕在辈分上高于他,但碍于他的身份与地位,两人还是颇为紧张。 似能看穿两人的拘谨,花流云抢先道,“岳父岳母叫我流云即可,都是自家人,切莫见外。” 闻言,闲志土不禁露出笑脸,越看自家女婿越觉顺眼,完全忘记了对曾经的杜有有多大的认可。 唯独闲诗觉得花流云越看越碍眼。 这人真是虚伪得紧,在她面前一个样子,在她爹娘面前竟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在她面前活像一个穿着考究的地痞,言谈举止邪:恶得厉害,可在她爹娘面前,却非要装出他那极富教养的姿态,甚至连那笑容都似乎去除了邪邪的味道,变得正经起来。 当然,除却闲诗之外,周姑娘也觉得他家少爷装得有些过头,他有一种想吐的强烈冲动。 待几人在桌前一一落座,花流云竟能与二老侃侃而谈,闲诗眼睛东张西望,浑身都觉不自在。 “岳父上次馈赠的女儿红乃流云所喝过最香醇的美酒,连爹也赞不绝口,此次流云厚颜登门,一为接娘子回家,二为酒瘾入髓,不知可还有再品的荣幸?” 闻言,闲诗不由瞪了花流云一眼,这人真是撒谎不打草稿,他爹这些日子都不在家,哪有机会品酒?简直胡说八道。 而且,这人嘴馋要讨酒喝就直接讨酒喝,还说得那般委婉文绉,他自己不觉恶心? 再者,她爹酿的酒哪有什么好喝?她与闲燕恶心都来不及……这厮该不会是故意拍她爹马屁,讨他欢心的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拍马奉承? 花流云接收到她的注目,朝着她抛来風情万种的一记媚眼,只看得闲诗立即羞愤地撇开了眸光。 鲜少被人肯定自己的酒为美酒,一辈子钟情于酿酒的闲志土宛若找到了知音,不禁心花怒放道,“女儿红已经全部送去了亲家,再无私藏,不过,我还有些私藏多年的好酒,流云可以带回去尝尝,若是喜欢,只管来拿便是。” “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是岳父的心血,流云自当给付应有的价值。” 闲志土立即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谈钱伤感情,只要你与诗儿琴瑟和谐,就是把我这酒坊喝空了,也是值得。” 闲诗撇了撇嘴,她这爹也不乏说谎的本事,听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唉,”闲志土忽地叹了一口气,道,“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闲氏酒坊的好酒,就是不为外人所知,更别提遇见像流云你这般赏识的人了。” 闲诗嘴角抽了抽,不过也习惯了,她爹最骄傲的便是他亲自酿造出来的各种“美酒”了,只是,他在花流云面前夸赞自己的酒是美酒,不会不好意思? 花流云喝一口茶,态度可掬地笑了笑,“岳父不必担心,酒路的事,以后包在流云身上,只要闲家的酒经得起百姓的考验,便不怕再被冷落下去。” “谢谢!谢谢流云了!”闲志土笑得欢快,似乎脸上的每一块肉都在微微蹦跳着。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替花流云亲手斟了斟茶,闲志土忽而对着一旁的张杏珍低喝道,“懒妇!还不去准备午膳!鸡鸭杀妥了吗?” 张杏珍的笑容来不及收敛,立即站起身跑出门去。 闲诗这才明白,闲志土方才说那番话的用意,亏得花流云能听懂,她可是半点没听出来。 一眼朝着花流云再次瞪去,闲诗满脸写满了不屑。 虽然她与花流云已经是夫妻,但只是名分上的,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是以她不希望娘家再受他太多的恩惠,免得在他面前失了尊严而抬不起头来。 花流云再次偷偷地朝着她抛了个媚眼,原本放在桌上的左手又缓缓地放到了桌下,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闲诗放在桌下的右手,一把握住。 闲诗的脸腾一下涨红,这無耻的男人,竟然敢在她爹面前调嬉她。 试着挣了挣,但这厮的手将她握得死紧。 最可恨的是,这厮脸上仍旧是那可掬的笑容,还能继续与闲志土谈笑风生。 间或,闲诗每轻轻地挣扎一下,他的某个指头便会翘起来在她的手心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挠那么一下,挠得她似乎浑身都开始发痒不畅。 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周姑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既寻常又不寻常,总之眼皮子猛跳,嘴角则狂抽。 这个少奶奶之于少爷,千真万确与众不同。 075:恶心正常 言情海 正文 076:爱女心切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6:爱女心切 对花流云忍无可忍之时,闲诗霍一下站起身,可怜桌下两人的手还紧紧牵扯在一起,又恰好撞到了桌底最上的位置,闲诗的手腕生疼。【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爹,我去帮娘准备午膳。” 闲诗直直地望向闲志土,故意不去看行径无:耻的花流云,但她如此反应已经对他产生了逼迫之意。 若是他再不放手,就等着两人一起在闲志土面前出丑好了。 “去吧去吧。” 闲志土一挥手,花流云便趁机重重地握了一下闲诗柔软的小手,继而迅速地放开,一双桃花眸却深情款款地紧盯着她,仿佛她离开这么一会儿,也舍不得。 转过身,闲诗暗暗吁了一口气,却又因心不在焉而在跨过台阶的时候猛地绊了一跤。 眼看着自己即将往前栽倒,身后如有一阵疾风掠来,一条有力的臂膀及时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收,自然而然地裹于怀中。 “娘子,走路不看眼睛,怎地如此大意?” 温柔的男声似淙淙流水,在她耳畔吐气如兰。 这男人越装越像,闲诗真想将他一把推开,但碍于闲志土看着,只能佯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扭捏不已。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粗心大意,流云你多担待。”闲志土本就觉得自己女儿高攀,如今受了花流云口头上的恩惠,越发觉得自家低微,只能依靠这种说辞为女儿打圆场。 “岳父请放心,她是我的妻子,无论哪里做得不够或者不好,我都会无条件地对她好。” “流云如此宽宏,这我就放心了。” “岳父谬赞了。” 闲诗突然间觉得,这世上除了酒水之后,又生出另外一种让她想要作呕的东西,那边是花流云的场面话、谎话。 使劲挣脫掉后,闲诗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厨房奔去,心里则将花流云骂了无数遍。 花流云再次入座,继续与闲志土品茶闲聊。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静默之中,像是已经聊尽谈资,再无可聊之处。 闲志土稍稍思忖了一番,对着花流云神神秘秘启口道,“诗儿是个害羞的孩子,有时候呀,实在是傻到让人心疼,譬如明明对你关怀备至、一往情深,可却故意掩藏起来不让你知晓,付出不喜求甚回报,但这也恰是她善良可贵之处。” “岳父此话怎讲?” 闲志土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支吾磨蹭了半饷才道,“七八年前,我冒着生命危险去了一趟巨蟒山,有幸获得了一颗鲜蛇胆,将其泡入酒中,制成了十分稀罕的蛇胆酒,除了自家人,谁也不知我有蛇胆酒,而家人都知道,这蛇胆酒是我最珍视的宝贝,谁也不给,谁也不卖。可今日,诗儿一回家便跟着我到了酒窖,想出各种法子央求我送她一小瓶蛇胆酒,我问她给谁喝,做什么,她却一直不肯说,直到我准备锁上酒窖的门,她才支支吾吾道,是准备送给你强身的。这孩子,早说不就成了?我对谁都吝啬,岂能对流云你吝啬?流云呀,诗儿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但同时,我毫不害臊地说一句,你能娶到诗儿,也是你的福气。” 对于蛇胆酒的事,闲志土一开始其实很纠结,一方面,他很想说出来,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强调一下对花流云的恩德,另一方面,他却又怕说出来之后,会因为得知了花流云的隐:私,而破坏了闲诗与花流云之间的恩爱。 是以,思来想去,他以这种夸赞闲诗的方法来说,且强调蛇胆酒只是用来强身的,相信花流云不会发现闲诗已经泄了密。 如同闲志土所料,花流云听完之后,只稍稍一怔,便笑得连一双桃花眸都眯缝了起来,可见他内心的欢喜程度。 “多谢岳父透露珍贵细节,我就喜欢娘子这种内敛含蓄、善良温婉的女子,此生能遇见她并娶了她,确实是福气,相当的福气,这也是岳父岳母教导有功。” 幸好这番话闲诗没有当场听到,否则,恐怕真要吐出来了。 午膳上来之后,四人共同入座,彼此又是各种客套与寒暄,厅堂内热香弥漫、人声沸沸,唯独闲诗与伺候在一旁的周姑娘闭口不语。 不知怎地,张杏珍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闲燕,大概是没看见闲志土不断飞过来的眼刀,或者故意无视,张杏珍眼眶红彤彤的,竟然还挤出几滴眼泪。 并没有提及闲燕被杜有抓去以及被花流云所救之事,张杏珍却不断感慨闲燕现在有家不能归的惨状,甚至以两姐妹情谊深厚为由,提议让闲燕去花家住上一段日子。 闻言,闲诗不由觉得好笑,这母女两人果真是血脉相连,居然连提出的请求都一模一样,只是,闲燕的目的恐怕只是为了跟她这个姐姐在一起,而张杏珍恐怕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也过一过好日子。 若是闲诗之前告诉张杏珍,闲燕在山庄享受的待遇并不比她在花家差,也许张杏珍就不会提出这种请求了。 “别胡说八道给流云添麻烦,哪有让小姨子住自己家里的,不像话!成何体统?”闲志土瞪向张杏珍的眼神锋利至极,吓得张杏珍苍白了脸色。 “岳父息怒,岳母也是爱女心切。”花流云放下筷子,柔情似水地看向闲诗,“这种小事由娘子做主便是,我没任何意见。”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主宰权,他交给了闲诗。 这男人,又在装宽宏大量了,闲诗狠狠瞪他一眼,半天没有做声。 她与闲燕是真正的姐妹情深,自然真心欢喜闲燕能够像出嫁前那般日夜陪伴在自己身边。 只是,如今她已为人妇,再不像以往那般言行自由,是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无意中害到了闲燕。 这也是她虽然口头答应了闲燕,却一直没有跟花流云提出接闲燕去花家住些日子的真正原因。 不是她对闲燕不放心,而是对花流云这种花心滥情的男人不放心。 076:爱女心切 言情海 正文 077:脸皮真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7:脸皮真厚 闲燕年纪还小,但已出落得十分水灵,说是人见人爱毫不过分,她生怕花流云一眼看中了闲燕,就对她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 一旦闲燕被这厮看中,免不了被调嬉被欺负,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被他如何欺负她都认了,但闲燕还未出阁,名声可不能受到半点影响。 既然花流云都这么说了,闲志土再不高兴再不赞成,也暂时无话可说。 而张杏珍就不同了,就像一个黑暗之中的人看到了莫大的光亮,激动地望向闲诗,道,“诗儿,诗儿,行吗?” 闲诗闭着双唇,唇线抿成一条直线,脸上写满了犹豫不决。 张杏珍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代之以满脸哀愁与可怜。 “诗儿,自从你嫁去花家之后,燕儿为此偷偷哭过好几次,还说了傻话道,以后见姐姐一面那么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今燕儿住在家里不安全,你就接她过去住些日子,一方面避避,一方面姐妹俩又能成天在一起,多好呀!你说呢?” 好是好的,但是,花家还有一匹随时会发:情的铯狼怎么办? 闲诗动了动唇,相信闲燕确实因为自己出嫁哭过,也说得出那种让她忍不住感动的傻话。 鼻尖酸涩不已,念及那日闲燕抱着自己时那央求渴望的眼神,闲诗还是跟自己赌了一把道,“那好吧。” 她会时时刻刻地看住闲燕,若是花流云对闲燕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轨言行,她就立即送闲燕离开。 见她答应了,张杏珍自然是欢喜不已,闲志土脸上没甚变化,招呼花流云继续喝酒吃菜。 闲诗心里仍在担心闲燕会被花流云欺负,便不自觉地朝着他偷偷瞥去一眼。 谁知,花流云像是能提前感应到似的,竟也朝着她暗暗瞥来。 四目相对时,对上花流云那又深又沉的眸光,闲诗不由地心跳加速,好像心事已经被他看穿了似的。 午膳结束之后,闲诗再也坐不住了,而花流云似乎也不想再待,随便扯了个借口便带着闲诗与周姑娘离开了闲氏酒坊。 两人坐在马车车厢内,对面对而坐,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微微颤动。 终于没有爹娘在一旁盯着,闲诗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需要养神。 “娘子。”花流云幽幽地喊了一声。 “……”闲诗权当睡着了没听见。 “娘子。” “……” 谁知,这厮竟继续一声又一声地喊她,而且每两声之间像是为了显示他的耐心似的,竟然还稍稍地沉默等待一会儿,搅得闲诗的心根本无法平静。 “娘子。” “……” “娘子。” 当闲诗忍无可忍的时候,花流云突然变了一种说法道,“娘子若是困了,来为夫怀里睡便是,别受凉了,为夫心疼。” 闲诗仍旧紧紧地闭着眼,却气得胸口微微起伏,现在正是午时,又是炎炎夏日,减去一件衣裳都不会着凉,更别提待在闷热的马车中了。 本欲狠狠瞪他一眼,但闲诗想想还是算了,看见他那双噙着邪恶笑意的桃花眸子,还不如不看来得省心。 花流云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看来娘子睡沉了,未免娘子着凉,为夫亲自过来。” 过来干什么?当然是准备把她抱到怀里取暖了。 感应到花流云的身子缓缓地倾倒过来,闲诗连忙睁开了眼睛,一脸恼怒地瞪向他道,“谢谢你的热心,但我不冷。” “不冷呀。”花流云坏坏一笑,“那就是太热?” 闲诗不耐烦道,“废话。” “太热还不简单,为夫帮你把衣裳脫去一件,那就凉快了。” 眼见着这个没正经的男人一双爪子缓缓就要伸过来,闲诗一齐重重地拍掉,“别开玩笑了。” 花流云的眸光一转,落在闲诗放在一旁的包袱上,问,“从娘家带来什么好东西,给我瞧瞧?” 闲诗顺着他的眸光看去,一颗心猛地一震,心跳跟着加速,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女人家的体己衣裳你也要看,害不害臊?” 骂完闲诗的脸却立即红了。 她脸红自然是因为撒了谎,但却并不认为自己会被花流云就此看穿,因为当一个男人想看一个女人的贴身衣物时,女人能不害羞脸红么? “我花家还会缺你几件体己衣裳?莫非奶娘没给你准备充足?”花流云似乎有些不解。 闲诗连忙圆谎,“穿习惯的才是最舒服的。” 突然之间,闲诗感觉自己的心有些负疚,在嫁人之前,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或者擅长撒谎的人,可如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面对这个她自己选择的男人,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撒谎? 难道是因为他对自己不好,是以她才撒谎么? 说他对自己不好,可他的不好保全了她一身清白与自由,说他对自己好,可他却抛下她这个妻子在外面寻欢作乐,在她想要依靠他的时候千里难寻。 如此说来,他算不上太不好,也算不上太好。 她也并不是因为他好或者不好而撒谎。 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是为了其他男人而对他撒谎。 只是,那个她刻意隐藏的男人并非她红杏出墙的对象,而是闲燕与她共同的恩人。 也许是她的朋友繁星盗,也许并不是。 她并没有做对不起花流云的事,只是避免他生气而撒了谎,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负疚的呢? 想通之后,闲诗浑身舒服不少,但还是希望,自己与花流云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之间,将来能多谢坦诚,少些遮掩与欺瞒。 花流云一双桃花眸子兴味十足地继续盯着闲诗的包袱,似乎欲将包袱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闲诗愈发觉得这男人无:耻猥琐,忍不住道,“你的脸皮可真厚,恐怕匕首都插不进去。” “那是,为夫若是那么容易被别人的匕首给插死,如何与你琴瑟和谐?”花流云的眸光缓缓从包袱上收回,嘴上却仍执着地问道,“里头除了衣裳,就没其他好玩的了?” 077:脸皮真厚 言情海 正文 078:蜻蜓点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8:蜻蜓点水 若非笃定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绝对没有一双可以洞穿一切的火眼金睛,闲诗差点就要老实交待了。(全本言情小说) ( . ) “没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闲诗却说得甚是心虚。 她那包袱里头确实装了些体己的衣裳,可那些衣裳,全都是为了维护那瓶小小的蛇胆酒而存在。 “哦。”花流云靠在马车壁上,像是有些倦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变得十分安静。 闲诗被他一顿惊吓,却变得毫无睡意,盯着他那爽心悦目的睡颜,一时间思绪万千。 若是她与他心意相通,果真琴瑟和谐,或许她就不会认识繁星盗,也不会对他有那么多撒谎的时刻。 怪只怪他娶了她,却在第一夜就冷落了她。 或许,正如花流芳所说的那般,其实他是压根儿瞧不上她的,不可能会爱上她。 是呀,洞房夜他就跟她说明白了,他娶她,还是为了父母之命。 但尽管他那般对待自己,她仍旧不会背叛他,绝对不会给他戴上绿帽子,这是她缘于当初的感恩而回报他的为妻原则。 同时,就算他对自己没有什么恩情与恩惠,作为一个妻子,恪守妇道也是基本。 马车时而平稳,时而微微颠簸地行进着,车厢里静悄悄的,花流云依旧在惬意地闭目养神,闲诗则盯着他的睡颜继续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花流云的唇角微微上勾,薄唇轻启道,“是不是觉得为夫秀色可餐?” 闲诗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给着实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之后,连忙将眸光移开,且默不作声。 “娘子,问你件事。”花流云的眼睛蓦地睁开,笑意甚浓地望向闲诗,可闲诗觉得,这笑意中流淌着的尽是他一肚子坏水。 “你问。” “你好像并不情愿让你妹妹去我家住几天?” 闲诗本欲否认,但不希望对他撒下的谎言越堆积越多,便选择以沉默的方式默认。 “我猜,是因为我?”花流云朝她挑了挑眉,闲诗的心咯噔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撅起了嘴,难道这厮连她那番心思也能看透? 哪怕心中波澜起伏,闲诗还是选择了沉默。 花流云却不肯放过她,兀自说道,“你曾说你妹妹长得很丑,但今日见了你的后娘,我猜,你妹妹其实长得很漂亮吧?甚至比你还漂亮?” 闲诗心里一紧,自然不会回答,难道要她承认妹妹漂亮,然后让他在见到闲燕之前就开始有所觊觎? “我猜应该是这样,你是怕我这个花花:公子一不小心就被你妹妹的姿色所惑,惦记她,調戏她,甚至占有她?” 花流云这番话说得轻松,可闲诗的心却没法轻松,他果真看穿了自己的顾虑,像极了步步为营。 只是,他说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抿了抿唇,闲诗终于没好气道,“谁让你那般不正经?哪个女人能对你放心?” 花流云眯了眯眼,反问,“你对我可放心?” 闲诗白他一眼,“你说呢?” 她才不是傻的,岂能钻进他设好的圈套? 若是她如实回答不放心,惹他不快不说,他会不会故意对闲燕颇为上心?若是她回答放心,那是绝对的谎言,且说了他也肯定不信,所以,倒不如把问题抛给他自己回答。 “看来是对我不放心了。”花流云身姿一动,稍一转身便就势坐到了闲诗身边,一手顺带揽上她的腰肢。 闲诗不习惯更不喜欢他对自己的亲昵之举,左边手肘往他胸口一撞,急欲挣开。 可男人哪怕只是用了一条手臂,却犹如一条铁臂将她从腰肢处整个控制住,哪怕她已经微微起身也不得不重新坐下。 “你放开我!”闲诗羞愤地瞪他。 花流云却笑得一脸自在得意,“我揽我娘子的腰,有错?” 是没错,可是,他口口声声喊她为娘子,心里有真的当她是娘子吗? “我怕痒,麻烦你放开。”闲诗软了软声音。 “哈,娘子怕痒啊?”花流云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可是,我没挠你痒呀。” 闲诗又挣了挣,只能黑着脸选择放弃,她发现了,当这个男人耍无赖的时候,跟他讲任何道理都是徒劳。 原以为有关于闲燕的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可闲诗却想错了,花流云忽道,“我虽然姓花,行为也花,但心并不花,跟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有所不同,我还是很挑剔的,并不是对方长得漂亮我就会怦然心动,若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送抱的漂亮姑娘当中,唯独选择了最有意思的你。” 闲诗颇为羞赧地怔住了,这男人的言外之意,是在保证他不会对闲燕动不该动的心思吗? 可是,万一闲燕也是他口中的有意思的姑娘呢? 花流云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再次道,“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勉强人,既然你这般杞人忧天地防着我,干脆我对你发个毒誓,坚决不对你妹妹有非分之想,万一有,让你把我变成太监怎么样?” 哪有男人这般发毒誓的?居然诅咒自己变成太监! 闲诗一脸诧异地斜睨着花流云,微微有些动容。 虽然他对着自己嬉皮笑脸,满嘴调侃,但她还是分得清楚,他哪些话是真心话。 就譬如现在,他对于闲燕坚决不动心的态度是认真的,许是一种身为男人被质疑的尊严,许是本身就蕴含的一种道德品性,促使他在她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下,自觉发起了毒誓。 这样的情境,仿佛她与他是恩爱夫妻,此刻正面临感情危机。 闲诗突然觉得,这男人放在自己腰肢上的爪子也没有之前那般讨厌与烫手了,是以她便对着他诚恳地微微一笑,道,“毒誓就不要发了,我愿意相信你。” 就算他违背了承诺,她岂能真的把他变成太监?别说她没有那般狠心,就是有那狠心,也不懂得如何操作将他变成太监。 闻言,花流云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放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缓缓上移,落至她的肩膀上,再继续往上爬。 闲诗浑身一僵,刚觉察出他那爪子越来越不老实,花流云张开的大手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将她整个头朝着他的方向一转。 转过来的同时,他的俊脸已经凑近,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078:蜻蜓点水 言情海 正文 079:你亲回来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79:你亲回来 霎时间,闲诗浑身的血液似一起往上蜂涌,冲至头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舞若小说网首发】 . 这無耻的男人竟然敢亲她的额头!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以她连阻挡的机会都不曾有。 因为天气闷热,马车两边的窗帘皆是往上撩开的,此时像是老天也被惊呆了似的,一阵大风从左边的窗子灌入右边的窗子,吹得车厢里头的两人青丝翻飞,甚至自然而然地萦绕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你”闲诗气呼呼地扬起了一条手臂,不顾后果地欲直接扇他一个耳光。 坐在她旁边的花流云明明看懂了她的意思,却不躲不避,只邪邪地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殴打自己的夫君,娘子,这一定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是吧?” 被他如此一打岔,闲诗的理智也及时回来了,讪讪地将手收回,怒道,“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亲我。” 平日他抱她一下,捏她一把,她几乎都可以忍受,但唯独无法忍受他亲自己,即便亲的地方只是额头。 花流云不以为然道,“夫君亲娘子,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亲不得,除非你给个恰当的理由?” 这男人好像特别喜欢问人讨要理由,当初第一次见面在江湖楼,也是问她要刺激人心的理由。 有些话闲诗怕再不跟他说说清楚,这男人对自己只会毫无节制地得寸进尺。 想了想,闲诗一脸认真与严肃地瞪着花流云,郑重道,“花流云,成亲之夜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得,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花流云挑了挑眉,“哦?” 闲诗相信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会儿不过是装傻而已,便继续道,“不是我不愿意接纳你,而是你先拒绝了我,也不是我不愿意对你付出感情,而是你喜欢将感情献给外面的女人。就如同你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我也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红杏出墙。你去外面花天酒地,我虽不认同却也没有任何抗议与拦阻,不是我怕你,而是我对你的纵容与尊重。不论别的女人怎么想怎么做,我所能接纳的男人,必须懂得并做到只接纳我一个女人,这一点,你若是无法纵容与尊重,这日子,不如不过。” 垂眸似是细细地琢磨了一番,花流云拍了拍手道,“说得真好,但做起来似乎挺难。是我错了,我向你认错。要不你亲回来扯平?” 闲诗恨恨地瞪他,“无赖。” 花流云眸光灼而亮地紧盯着闲诗,只盯得她躲开眸光,这才若有所悟道,“你这番话听起来真是不错,很特别,也很诱人,要不,我试试看?” 闲诗一怔,装傻道,“试什么?” “试着只接纳一个女人,只是这种事,对哪个男人而言,都是艰难的。” 闲诗白眼,“别说得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 “呵,这么嫌弃我?”花流云正准备接下去说,马车却在急速的奔驰中被强行刹了车,车身颠簸得厉害。 且这刹车不是直接急刹车,而是经过了一个强烈的右拐之后才急急地刹了车,像是为了避过什么东西。 闲诗猛地朝着侧边的花流云急速倒去,花流云未作多想便将闲诗揽在怀里,同时对着外头驾车的周泰不悦道,“周姑娘,怎么驾车的?思暙呢?” 马车已经停稳,且正好停在了一个人潮颇少的空场上,车厢里的两人安然无事,车厢外的人也未曾伤及。 外头的周泰满声委屈道,“少爷,怪不得我,我若是不急刹车,就会死人。” 看来是有人拦车,或者不小心拦着车了。 花流云一手仍旧紧紧地抱着闲诗,一手撩开车帘问,“怎么回事?” 周泰支支吾吾地指着前方左拐的一个位置,道,“少爷你自己看。” 闲诗与花流云顺着周泰所指的位置探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杜有?” “糟老头?” 两人异口同声,一起认出了来人,看来是杜有拦的车子,且险些酿祸。 闲诗与花流云默默地对视一眼之后,花流云嘴角漾开一个邪笑,道,“究竟是我眼光好运气佳呢,还是命运舛运气差呢?你都已经嫁给我多日,可这糟老头还是穷追不舍,一会儿抓你妹妹威胁,一会儿冒死拦阻马车,可见你魅力无双,是个值得男人寤寐求之的好女子,是我眼光好,运气佳。” 被他这番话说得极不好意思,闲诗责备他道,“别胡说了。” “唉,”花流云眸光幽冷地盯着远处同样瞪着自己的杜有,感慨,“我倒是不怕你被他给骗走抢走,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闲诗心绪紊乱,一眼不眨地盯着远处的杜有,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 花流云见闲诗竟连看自己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心里莫名地一阵烦闷,以至于那些原本不准备说出来的话也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像是赌气似的。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那前五任妻子的奸夫,可怜我一个都没抓到,若是有一日你给我戴上第六顶绿帽子,这第六任奸夫就应该是他了吧?” 闲诗猛地一怔的同时,心里则冒出团团火焰,根本来不及震惊与同情他竟然连五个奸夫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他对自己的怀疑之心而惹怒。 他可以怀疑自己这儿怀疑自己那儿,就不能怀疑她对他的忠贞之心。 咬了咬唇,闲诗一字一顿道,“你放心,我不认识什么绿字,也不喜欢戴什么帽子,我跟你之间若是一定要出现什么绿帽子,也定然是你给我戴,而绝非我给你戴。” 说罢,闲诗便使劲地挣开花流云,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车,周姑娘看着拦也不是助也不是,只好一脸为难地看向面色已经明显黑下来的自家少爷。 “喂,娘子,”花流云的脸明明瞬间黑了下来,竟还能绽开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对着闲诗的背影道,“刚对为夫表示了忠贞,怎么还对着糟老头去投怀送抱?为夫会不高兴的,你给我回来。” 周泰听了,心里一阵恶寒,他家少爷对少奶奶说话真是越来越扭捏,越来越阴阳怪气了,明明已经不高兴了,却表现得好像还没有不高兴似的,这样不是欺负人么,这样作假不累么? 079:你亲回来 言情海 正文 080:无药可救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0:无药可救 闲诗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低声道,“花流云,既然我已经对你送抱,除非你休弃,否则我不会再向任何男人投怀。【全本言情小说】 .光天白日,木已成舟,他能奈我何?况且有你眼睁睁看着,我很放心。希望今日与他一见,妹妹不必再寄人篱下。花流云,能等我一会儿吗?” 这番话说得真真恳切,就连不知内情的周泰听了也动了容。 见自家少爷久久没有回应,只一眼不眨地瞪着少奶奶,周泰忍不住提醒一声道,“少爷” 闻声,花流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姑娘,咬牙切齿道,“周姑娘,你究竟是谁的丫鬟?欠抽呢?” 周泰立即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背过身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但一双耳朵却竖起来,紧张地听着。 哎,他第一次对自家少爷的本事产生了怀疑,究竟会不会哄女人开心呢?怎么显得这么木讷? 闲诗感觉到花流云的怒气,缓缓转过身,朝着马车走近一步,对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你答不答应?若是你还是不答应,我不去便是。” 这般顺从又妥协的姿态,让花流云恍然觉得面对的是另外一个陌生之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但不可否认,这女人的笑容他很是熟悉,熟悉到只要这笑容是为了他绽放的,他便能心软到一塌糊涂。 面色也没先前那般黑沉了,烦闷的心里也像是漏进了风,花流云松了松紧绷的面色,一脸烦躁地朝着闲诗一挥手,“麻烦的女人,快去快回!” 其实他知道,这女人这是给他台阶下,若是他不答应,她未必就真的不去见那糟老头。 她说得对,光天化日,木已成舟,他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个糟老头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相信她,就是她不说那番话,他也相信她。 一脸漠然的杜有望着远处的闲诗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神色不由变得些微柔和,他多么想像以前那样,对着她露出和煦的笑容,甚至扬起手臂对着她招招手,可是,他与她似乎在一夜之间,间隔了太多的障碍,他怎么推都难以推开。 闲诗的心情并不比杜有好受,曾经相处时和乐融融的场景不断浮现在脑海中,曾经自然亲切的两个人,如今却像是生分到不能生分,只消看他一眼便会觉得疲累与难过。 疲累到想与他永远不见,可却难以忘怀他曾经对她的千般爱护与万分关怀。 难过到想哭,但哭却于事无补,曾经那个一见她不开心便想法设法满足她愿望的长辈,究竟去了哪儿? 待距离他只剩下两三步时,闲诗固执地叫唤他道,“姨丈。” 杜有对这个称谓十分不喜,但这次却只是动了动唇,什么反对的话也没有说出。 但闲诗是感觉得出他的厌恶的,继续道,“找我何事?” 其实她想真正说的是,以后若是要见她,不必再以身犯险地拦阻马车,若是马车刹不住车,伤到了他怎么办? 他即便不是她真正的亲人与长辈,也绝对是她的恩人,就凭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恩惠,她对他永远绝情不起来。 但关心话都已经快要溢出喉咙口了,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她怕自己再对他充满关心之辞,会被他误以为她对他有男女之情。 杜有深深地凝视着闲诗,半饷才吐出让闲诗听了更加觉得心情沉重的三个字,“想你了。” 闲诗脸颊一红,忍不住道,“对一个有夫之妇说这种话,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杜有摇了摇头,“你本是我的,若非他贴什么抱妻告示,你只能是我的有夫之妇。” 闲诗不赞同道,“姨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就算他没有贴抱妻告示,我也会想方设法地嫁给别人。” “为什么?”杜有一脸痛楚与难以理解道,“诗儿,若是我年轻十岁,你是不是就会接受我?” 闲诗立即摇了摇头,“跟你的年纪无关。” 同时,她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幸亏杜有不知道,他是她与花流云口中的糟老头,当然,她只是拿他的年纪在花流云面前当借口,而非他的年纪而拒绝。 “姨丈,我记得你也有外甥女吧,若是让你娶你的外甥女为妻,你心里是何感受?虽然我被并不是你真正的晚辈,但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真正的长辈。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将你当成了亲人,实在无法接受你做自己的男人。” 这其中的道理她相信杜有是明白的,可是,他偏偏不想明白,所以她只能不断地提醒他,希望他终有一日会醒悟,从而放过她,放过闲燕,也放过他自己。 见杜有依旧沉着脸不吭声,闲诗将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道出,“姨丈,闲燕如今有家不能归,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应,从此放过她?此事皆是因我而起。” 杜有讥诮地勾唇卷起一个冷笑,“我放过她,谁放过你?” 这是不打算放过闲燕的意思了?闲诗有些气恼道,“没有谁不肯放过我,除了你!” “一开始你便是属于我的,让我放了你,我该怎么办?难道这一生就此孤苦无依?”杜有痛楚的黑眸里闪过丝丝孤寂与绝望。 闲诗被他黯然的眸光灼伤,眼眶一阵发湿,不禁哽咽道,“姨丈,这世上有很多好女人,那些女人比我更适合你,只要你睁大眼睛择选,阖家欢乐还来不及,怎么会孤苦无依?” 杜有沉痛地闭上了眼睛,一双手却搭上闲诗的肩膀,道,“诗儿,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个人,如何能改变?” 闲诗眼里的湿意更浓,心中既感动又遗憾,可惜杜有并非她所爱,否则,如此痴情专一的一个男人,哪个女人不奉若至宝? 突地,闲诗感觉如芒在背,怔了怔,立即明白恐怕是远处的花流云因为杜有的举止而不高兴了。 闲诗一边重重地推掉杜有的双手,一边道,“错认一个人,自然能再认一个人。” 见杜有一脸不认同的模样,闲诗狠了狠心,红着脸道,“姨丈,我与花流云已有夫妻之实,也越来越恩爱,或许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就算你把我抢了去,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呵呵,呵呵,恩爱?骨肉?”杜有被闲诗这番话打击到,不由退后一步,声音苍凉无比,却坚决道,“那又如何?我还是喜欢你,还是要你,甚至愿意替你养别人的骨肉。” “你疯了!简直无药可救!” 闲诗隐忍已久的眼泪忍不住落下,却又立即抬起袖管一把擦去,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去。 她的前方,花流云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车,原是慵懒地靠着马车,见她转身,便自然地挺直了身躯,脸上挂着惯常的邪笑,双臂则撑开一个偌大的怀抱,仿佛在无声召唤她投进去。 080:无药可救 言情海 正文 081:赔我衣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1:赔我衣裳 奔跑着的时候,闲诗的眼眸已经被泪水充盈,却顽强地一滴也没有滚出眼眶,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 泪眼朦胧中,她自然还是看到了花流云的身影,对于他张开的双臂、提供的怀抱,虽然心生由衷的抗拒,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他跑去,最终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投入的刹那,那些在闲诗眼眶里打转已久的泪水倾囊而出,全都擦拭到了花流云的衣衫之上。 泪水多不多,泪水烫不烫,泪水的渗透性如何,问此时的花流云肯定最是清楚。 微微粗了蹙眉,花流云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移到了闲诗的臀部,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一下,共三下,嘴上则宠溺道,“小坏蛋,本少爷最讨厌泪水这种东西了,竟敢悉数往我身上擦,你得赔我的衣裳,里里外外共三层!” 闲诗的臀被花流云拍得一阵不适的紧绷,这种时候却无心理会,哪怕她看不见花流云的动作,但也可以轻易想象得出,两人此刻的姿态以及方才那种拍臀的动作看在杜有的眼中该有多亲昵、多刺眼! 或许,花流云本就想这样对她,或许,花流云就是故意做给杜有看的,无论何种原因,闲诗只有接受与认可的份。 若是她与花流云表面上不亲昵不恩爱,此刻还盯着他们的那个固执男人如何死心放弃? “回去帮你洗干净。”闲诗淡淡地回应。 但花流云却不依不挠道,“给本少爷买新的。” 闲诗知晓他这身体面的衣裳可不是她一个月的俸钱可以买得起的,狡猾道,“那你把六百两还我,再去给你买新的。” 花流云似乎是拍上了瘾,又似乎是不高兴了,竟又拍了一下她的臀,道,“本少爷什么时候欠你六百两?” 闲诗提醒他道,“若是一号当铺没有倒闭,那六百两岂不是早就给了别人?我那块珍贵的玉佩是为了找你才最终丢失,让你赔我六百两那已经是最轻的。” 花流云点了点头,道,“说得很是在理,为了表示我的亏欠与诚意,在玉佩找到之前,你可以随时问我索要钱财,想要多少便给多少,不限数额。” 闲诗咧了咧嘴,“真的?” “君子一言。” “假若找到玉佩的时候,我已经问你支取了一万两,那一万两要不要归还?” 这女人倒也有精明的一面,花流云笑道,“那就要看本少爷的心情了。” 见闲诗没再吭声,花流云拍了拍她的脊背,改口道,“生气了?跟你开玩笑呢,哪怕支取了百万两,也无须你归还,这样可满意了?” 闲诗从花流云的怀抱里微微挣开,继而踮起脚尖,主动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真慷慨。” 这一口亲下去,花流云整个人便陷入了僵化,一颗可以被自己轻易控制的心居然加速跳动,甚至连耳根都悄悄地发烫。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主动亲自己,即便她亲的只是自己的脸颊。 也曾有不少女人会主动亲一口他的脸颊,但是,他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悸动的感觉。 真是见了鬼了。 瞥见远处那糟老头的身影毅然转身,并且大步离去,像是再也不愿意看见他们恩爱的场面,想入非非的花流云很快便恢复了完全的清醒,嘴角漾开一个促狭的冷笑。 “娘子,利用我呢?” 闲诗没有转身去看杜有是什么表情,或者他还在不在,而是对着花流云莞尔一笑,“你是不是想说,下次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不准亲你?” 花流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女人!” 这个可恶又可爱的女人,这话明明是她对自己说的,居然现在敢胡乱用在他的身上。 她是他亲自抱回来的妻子,若是她想亲他,他只有接受的份,哪里会抗拒? “拒绝的是傻子,尽管放马,哦不,尽管放亲过来。”花流云双手握住闲诗的双肩,凝视着她微红的脸颊,问道,“要不要再来一口?” 闲诗猛地从他的臂弯下钻出,直接跳上了马车坐稳,笑道,“回家吧。” 花流云站在马车边傻傻一笑,继而也动作轻盈地跳上了马车,轻声道,“嗯,回家。” 一直站在同一个位置没有移动过的周泰将方才的一幕幕看傻了,也听傻了,待两人都已经入座,并且放下了车帘,竟还没有反应过来。 稍稍等了一会儿,见马车还未启动,花流云没有掀开车帘,而是冲着外头不耐烦道,“周姑娘,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是不是遭到报应,既聋又瞎了?” “呃,”周泰在自家少爷的毒舌攻击下,努力地清醒过来,连忙跳上马车,故意用娇滴滴的女声阴阳怪气道,“少爷,我方才站着睡着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闻言,闲诗忍不住噗嗤一笑,花流云望着闲诗灿烂的笑容,脸上虽带着浅笑,却显然在怔怔地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闲诗被他盯得不自在,索性侧了侧身,将眸光移到了车窗外。 渐渐地,她的思绪开始飘远,想着的唯有一件事,那便是如何去把闲燕给接过来? 她只知道闲燕所住的地方叫有德来家,山庄主人姓周,可却并不知路怎么走。 别说她对路的方向感没有擅长的记忆,就算有,那个地方在山野与草地之间,显然是远离城区的茫茫郊外,而郊外的范围那么宽广,她怎么找寻得到? 回到花家之后,花流云很快便出了门,闲诗趁着余呈祥过来的时候,抓紧时间问道,“阿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有德来家的山庄?” 余呈祥仔细想了想,道,“京城有名望的山庄我听过不少,但少奶奶所说的山庄倒是没听过。” 闲诗踟蹰了一会儿,掏出自己仅剩的二十两银子,递给余呈祥道,“能否拜托你帮我打听打听?我……我妹妹不太听话,听说跑去了那儿,我想去把她接回来。” 余呈祥连忙缩回了手,执意不肯接那二十两银子,像是受到了侮辱似的,竟颇为委屈地涨红了脸道,“能为少奶奶效劳是我的荣幸,少奶奶千万别如此见外,不过是打听一个山庄的消息,跟银子有何关系?” 081:赔我衣裳 言情海 正文 082:心安理得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2:心安理得 意识到余呈祥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闲诗连忙解释,“阿祥,你误会了,我给你银子不是付给你报酬,而是怕你在打听的时候,需要付给别人报酬。(全本言情小说) .” 余呈祥低声道,“那也不需要。” “好吧。”闲诗生怕再坚持下去会伤及他的自尊,便笑眯眯道,“万一有需要,你帮我先垫着,回头再还你如何?” 其实她明白,依余呈祥的意思,即便他打听山庄时有所花费,出于男人的自尊,也绝对不会问她来索要。 他对她的各种恩惠,她只能将来想方设法地以其他方式归还了。 听闲诗这般说,余呈祥涨红的面色才有所好转,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事是我娘家的事,能不能别透漏出去,尤其是被你家少爷知道?”闲诗微红了脸问。 关于山庄的下落,她明知问花流云可能会更有效,但又怕万一花流云会因此知道,救出闲燕的人与她爹娘无关,而是跟她有关。 余呈祥老实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少奶奶,我不会说出去的。” 天黑之前,闲诗等到了打听回来的余呈祥,可余呈祥一无所获,对此,余呈祥深感内疚,提出明日继续去打听,直到打听到了为止。 夜半,闲诗枕在屋顶的玉枕之上,望着夜空静静思忖。 有德来家坐落于深山之中,方圆十几里之内,好像皆没有其他住宅,甚至连座茅屋都难以见着,兴许山庄夫妇根本就是隐居之人,刻意没有将山庄的消息透露给世人知道。 若真是那样,即便她已经告诉余呈祥,那山庄主人姓周,恐怕也难以打听得到。 第二日开始,闲诗穿上男装,跟余呈祥一起去打听有德来加的下落,同时,她会在城西的大官巷逗留一会儿,碰碰运气看能否看见熟悉的马车或者熟悉的人影。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也过去了,闲诗与余呈祥仍旧没有打听到有关于山庄的蛛丝马迹。 唯一让惴惴不安的闲诗觉得欣慰的是,余呈祥至始至终没有朝她打听其他任何有关于闲燕或者山庄的事,她知道不是余呈祥不屑打听,也不是他没有好奇之心,而是他懂得尊重他人,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而这三天,最让闲诗头痛的不是打听不到山庄的消息,而是花流云每日日落后一次雷打不通的造访。 那时,她往往已经用完了晚膳,正关上寝房的门独自一个人留在寝房,花流云正巧来敲门。 第一天最是尴尬,花流云敲门的时候,她正好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门是反锁着的,听见有人敲门,闲诗以为是丫鬟,便问了问,谁知外头传来的却是一个男声,“是我。” 闲诗立即听出来者是花流云,吓得一边大声请他稍等,一边立即从浴桶里跳出来擦拭穿衣,因为她生怕自己动作再不快些,花流云这无耻男人便会破门而入。 待她穿戴妥当打开门时,花流云望着她湿润的头发,红扑扑的脸蛋,满脸遗憾道,“娘子怎么不早些让我进去,为夫可以伺候你沐浴呀。” 闲诗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顿,真准备回答他不必麻烦,便又听见他道,“可以进去吗?” 他本就是这件寝房的男主人,虽然已经天黑,且她也不欢迎,但他没有提出其他过分的要求,所以闲诗还是退到一边让他进去。 “好香呀。”花流云走进寝房不久,便发出了啧啧的赞叹,似乎对里头弥漫着的气息十分欢喜与陶醉。 闲诗的寝房里没有点什么熏香,若说里头有什么气味浓烈,那定然是她沐浴之后产生的。 听见花流云这般暧:昧的赞叹,闲诗脸上的红晕不由变得更深。 未消除两人独处寝房的尴尬,闲诗赶紧叫来两个丫鬟收拾,可是,这两个丫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做事不紧不慢的很有条理,但这次做事时动作却十分麻利,好像她这寝房里有什么洪水猛兽,她们巴不得赶紧远离似的。 更诡异的是,这两个丫鬟明明没有沐浴,但脸蛋却显得比她还红。 闲诗正准备询问她们怎么回事,对上正在寝房里四处走动时花流云那戏谑的笑脸,不由地明白几分。 自两个丫鬟进门之后,花流云好像朝着她们使过不耐烦的眼色,是以这两个丫鬟是在忌惮花流云,或者遵从他无声的命令? 两个丫鬟很快便收拾稳妥,离开寝房时甚至帮她带上了门,闲诗盯着紧闭的门扉,真恨不能冲过去将门打开,打得最大。 那两个丫鬟那是什么眼神,什么想法?难不成以为今晚花流云会跟她来补一个洞房? 她才不屑,她才不要呢。 闲诗正踌躇着怎么把他给早点赶走时,花流云走到她的梳妆台前,盯着那瓶她摆放在那儿的蛇胆酒问,“这是什么?” 若是知道他会突然进来寝房并且四周打量,闲诗绝对不会将这蛇胆酒随便摆放。 这会儿后悔莫及已经没用,闲诗只能撒谎道,“这还用问吗?女人家养颜的药水。” “能养颜?”花流云似乎兴趣颇浓道,“我也想养颜,能施舍给我一些吗?” 闲诗心里一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是女人专用的,除非你想变成女人,否则我是不会给你的。” 花流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终于从瓶子上移开了眸光。 闲诗以为这男人会厚颜无耻地跟以前一样提出跟她睡在一起,但是,花流云竟只字未提,甚至连她的床边也没有停留过脚步。 临走前,花流云邪笑着道,“娘子等会儿可是还要去屋顶?” 闲诗防备地看着他,回答,“可能。” 花流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嘱咐道,“那玉枕虽好,还是少枕为妙。” 闲诗不解地问,“为何?” “我怕有一天玉枕的主人找来之后,会问你要租借费。” 那明明是繁星盗赔给她的好不好,才不会问她要租借费呢。 闲诗不以为然道,“怎么可能?若那玉枕真有主人,该是我问他讨租借费,这玉枕放着的地方,可是我的屋顶。” “呵呵,”花流云笑得眸色深沉,“难怪娘子睡得那般心安理得。” 当然心安理得了,又不是她偷来抢来的。 闲诗的面色真真理直气壮,但瞧着花流云望着自己的眼神,怎么竟像是充满了审视与探究的意味? 怪怪! 082:心安理得 言情海 正文 083:不太强健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3:不太强健 第二天午膳过后,闲诗虽认为花流云不会再来,但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便特意向丫鬟打听了这厮的动向,听说他根本不在家,便放心地让丫鬟准备热水。【全本言情小说】 . 可是,当她沐浴到一半的时候,寝房的门又被人从外边啪啪拍响。 “谁?” “还能是谁?” 啊啊! 闲诗真的怀疑,她那两个丫鬟定然是被花流云收买了,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准时? 像是重复昨日的举动,闲诗手忙脚乱地从浴桶中跳出,穿戴整齐之后将笑得一脸邪恶的花流云迎进。 “哎呀,娘子,看来为夫又晚来了一步。”花流云仍旧是满脸遗憾之色,十足一副痞子相,看得闲诗真想把他的脸往洗澡水里直接摁下去。 沐浴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可是,她已经接连两天没有痛痛快快地洗了,这是作的什么孽? “……”闲诗忍了又忍,还是气呼呼道,“下次你来这儿,能否提前知会一声?” 花流云立即爽快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那你明日一定要等为夫过来之后再沐浴。” 这厮又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了,闲诗脸颊绯红,再也不想理会他。 第三日,闲诗待丫鬟准备好热水之后关上了门,却傻坐在浴桶边,既不脫衣也不洗漱。 等到热水凉了一半,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闲诗直接走过去迅速将门拉开,对上花流云的笑颜,客气道,“请进。” 花流云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但因为并不清楚她白日穿的什么衣裳,是以就算她仍穿着白日的衣裳也没觉察出其他不对,只是貌似关切地嘀咕了一声,“你今日没洗头?” 闲诗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坐到桌边喝水,花流云在寝房里走了一圈,吸了吸鼻子,道,“今日怎么不够香呢?” 闲诗脸红了红,却当作没听见。 晃悠了几圈之后,花流云背靠在闲诗的梳妆台前,干咳了几声之后,道,“为夫这几日身子骨不太强健,有没有私藏什么补品之类,给你夫君补补?” 闲诗暗暗地瞄了一眼他背后的蛇胆酒,却并没有联想到一块儿去,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 “真没有?”花流云似乎不信。 “真没有。”闲诗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就差对着他哭穷了。 “有没有推荐?” “没有。” 花流云深深地看着她,薄唇吐出最后一个字,“好。” 然后,他什么也没有再说便离去了,弄得闲诗越来越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闲诗吩咐丫鬟给她添置了一些热水,终于在两天之后,洗了一个完整舒服的澡。 第四日,闲诗与余呈祥赶到城西大官巷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正午。 鬼使神差地,闲诗说肚子饿了,打发余呈祥去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就在余呈祥离开没多久,有德来家的女主人居然笑盈盈地朝她走来。 闲诗揉了揉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直到周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相信眼前果然是真。 “周夫人!”闲诗庆幸自己这几日不放弃来这里等待一会儿,若不然,恐怕很久都找不到山庄,也见不到闲燕。 “姑娘特意在这里等我?” “是,我想去山庄把我妹妹接回家。” “接回家?”周夫人一怔,随即问道,“哪个家?” “夫家。” 周夫人微微收敛了笑容,爽快地点了点头,“好,你先回去,四个时辰之后来这儿等,我把你妹妹送到这儿交给你。” 这是不需要她亲自去山庄接,还是周夫人已经不欢迎她去山庄了? 望着周夫人突然有些生分的神情,闲诗莫名觉得有些难过,但还是安慰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在周夫人告辞离开时,闲诗犹豫一番还是大声叫住她,满脸愧疚道,“周夫人若是因为我到处打听山庄的事而介怀,我向你表示诚挚的道歉,若是因此泄漏了山庄的消息,给你们带来不便与危险,我深感自责,但除了这个办法,我没有其他办法,还请一定原谅。” 周夫人和善地笑了笑,“姑娘误会了,有德来家名不见经传,即便被世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怪只怪我当初没有告诉你山庄地址或者与我联络的办法,害得你盲目探寻消息,若是被我们爷知道,不知道该……” 原来周夫人是怕受到那个男人的责罚,闲诗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厚着脸皮道,“能否让我见一见你们爷,当面表示感谢?” 周夫人为难地摊了摊手,“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爷行踪不定,只有他见我们的份,而没有我们见他的份。” 对于这般拒绝,闲诗早有所料,但还是报以了奢望。 如今繁星盗夜夜不见踪影,而这位爷又架子极大,她没办法不把这两人不断地联系到一起。 若是繁星盗再也不出现,不知道这其中的答案什么时候才能揭开? 回去的路上,闲诗告诉余呈祥已经探知了山庄的下落,余呈祥只愣了愣,仍旧没有多问一句,而是欣喜道,“恭喜少奶奶。” 闲诗对余呈祥越发感激,不禁道,“阿祥,你真是个好人。” 闻言,余呈祥却涨红了脸,摇了摇头,“少奶奶谬赞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闲诗以为余呈祥这是自谦,笑道,“你若不是好人,这世上便没了好人。” 余呈祥再次摇了摇头,果断地否定自己道,“我真不是好人。” 闲诗“噗哧”一笑,“对,你真不是好人,是假好人。” 说完,闲诗便走到了前头,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余呈祥瞬间惨白的脸色。 距离周夫人约定还剩两个时辰的时候,闲诗便趁着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悄悄溜出了花家,否则,又要被两个丫鬟念叨不安全之类。 在她看来,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又穿着一身简单的男装,行事又极为低调,哪里会引起歹人的注意? 她唯一惧怕的,是怕半路杀出个杜有,将她给直接劫持回去。 为此,她绕了许多歪道,最终顺利赶到了城西大官巷。 与之前的两手空空不同,这一次,她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包袱里头,用衣裳包着一瓶珍贵的蛇胆酒。 083:不太强健 言情海 正文 084:移情别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4:移情别恋 闲诗万万没想到,虽然自己提前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到达了大官巷,但那辆熟悉的马车已经静悄悄地停放在了那儿。【】 . 难道周夫人这么早就把闲燕送过来了? 站在马车边守候的小厮上回在这里见过闲诗,是以一眼便认出了她。 闲诗满心以为闲燕或者周夫人都在马车中等她,谁知小厮却道,“闲姑娘,夫人说你一定会提前到,是以让我在这里等着,若是你到了,便请你上马车等待,一为安全,二为避晒,三为歇息。” 这周夫人莫非是神算子?闲诗暗叹她厉害的同时,乖乖上了马车。 与上次马车内的布置略有不同,今日的马车内竟备有茶水、水果以及点心。 当闲诗正猜测着这些东西是不是周夫人为自己准备的时候,外头的小厮道,“闲姑娘,马车里的吃食是夫人亲自准备,请别客气,放心享用。” 到了约定的时刻,周夫人驾着另一辆马车出现,闲诗刚刚探出了头察看,便见一身男装的闲燕已经跳下马车朝着她欢喜雀跃地跑来,“姐!姐姐!” 姐妹俩欢喜地再次团聚,周夫人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道,“大功告成,我也该告辞了,两位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眼见着周夫人即将跳上马车,闲诗连忙追上她道,“周夫人请留步。” 待周夫人转过身,闲诗将背在身上的小包袱解下,递到她手中道,“这是我问我爹讨来的蛇胆酒,很是稀罕,对骨节疼痛很有帮助,麻烦周夫人将它递交给你们爷,好吗?” 周夫人拿着包袱掂了掂,眯起眼道,“蛇胆酒?骨节疼痛?这跟我们爷有何关系?” 闲诗小声道,“妹妹说,你们爷因为救她而手肘断裂,虽然周庄主与周夫人都予以了否认,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许你们爷正需要,烦请周夫人转交一下,权当我与妹妹的谢礼也罢。” 周夫人将包袱朝着闲诗递过去,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们爷好得很,果真没有受伤,两位姑娘真的误会了。” 闲诗连忙退后一步,将双手背在身侧不肯去接包袱,并忙道,“别,蛇胆酒除了对骨节疼痛有帮助之外,还有其他功效,譬如强身健体。” 周夫人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们爷身强体健,无须额外补充,拿回去吧。” 猛地,闲诗不由想到了昨日来她寝房晃悠的花流云,居然跟自己抱怨身子不够强健,看来男人跟男人之间还是有显著区别的。 闲诗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同样固执地说道,“这酒既然已经送出,便再没有收回的道理,周夫人若是乐意送给你们爷品尝,我感激备至,若是不乐意,无论是自用、送其他人或者丢弃,我都没有意见。” 周夫人将手中的包袱往回收了收,继而直盯着闲诗问,“你将蛇胆酒送给别的男人,花流云知道吗?” “不知道。”闲诗虽觉得周夫人这话问得有些怪异,但还是先诚实地摇了摇头,“这是我特意送给恩人的,他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夫妻之间,坦诚极为重要,一旦有所欺瞒,便容易横生嫌隙。”周夫人似乎经验颇丰,说得头头是道,“花流云其实挺不容易,姑娘若是对他有心,可千万别效仿其他女人。” 闲诗怔了怔,随即有些明白过来,这周夫人究竟是在担心她也会背叛花流云红杏出墙,还是担心她因为她们爷的恩情而对他们爷移情别恋? 不论如何,她不会将周夫人的好意当成坏意,而是微微笑了笑,感激道,“多谢周夫人的忠告,我会铭记在心。” 虽然有些事必须瞒着花流云不让他知晓,但没准有一天,她会向他坦白,证明自己的清白。 周夫人再次将包袱递过来,笑道,“既如此,这酒物归原主。” 原来周夫人是担忧她会移情别恋到她们爷的身上? 闲诗马上解释道,“周夫人千万不要误会,我送蛇胆酒,只是源于恩情。” 就算有过多的感情,那也是基于对繁星盗的友情,只可惜,到现在她仍无法确定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人。 话落,似乎生怕武艺高强的周夫人会强行将蛇胆酒还给自己,闲诗赶紧拉着闲燕一边跑一边回头匆匆说了一声,“周夫人后会有期。” 周夫人望着闲诗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掂了掂手里的包袱,转身上了马车。 闲诗与闲燕姐妹俩一路上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回到了花家。 打听到花流云并不在家之后,闲诗立即吩咐丫鬟为闲燕打扫出一间客房。 天色暗沉之后,姐妹俩回到自己的寝房各自沐浴,闲诗生怕花流云又来拍门,就像昨日那般静静地坐着。 但这一次,水都快要凉透了,花流云仍旧没有到来。 闲诗让丫鬟添置热水之后,迅速沐浴完毕,心情也变得不错。 妹妹就在身边,不喜欢的夫君不会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往表面上看,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但她静静一个人沉思的时候,却难免心事重重。 繁星盗一日不出现,她一日不能安宁。 就在丫鬟将她的寝房收拾完毕的时候,花流云竟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她的房门。 仍旧是在她寝房里晃悠了几圈,最后,花流云再次停留在她的梳妆台前,盯着她却一声不吭。 闲诗微觉诧异,这几日下来,花流云似乎最喜欢停留在她的梳妆台前跟她谈话,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闲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发问。 “我在看,你的脸有没有变漂亮?”花流云微微蹙着眉回答。 “你什么意思?” 花流云指了指她曾经安放蛇胆酒的地方,道,“我看你那瓶女子专用的养颜圣水不见了,难道全用完了?”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闲诗不禁暗叹他观察仔细,竟然连这么一个瓶子在不在了也能轻易发现。 “是呀,全用完了。”闲诗回答的时候,因为心虚而微微垂下了眸子。 花流云的眸光变得又黑又沉,甚至还迸射出一道寒光,直视着闲诗,一字一顿冷冷道,“闲诗,你敢说句实话吗?” 084:移情别恋 言情海 正文 085:恩公恩母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5:恩公恩母 在闲诗的印象中,除了当初花流云询问自己的名姓时叫过自己的名字,后来似乎再也没有对她直呼名姓。【】 . 但此刻,花流云惯常挂着邪笑的俊脸上无一丝笑容,像是将她当成犯人般在审问。 闲诗的心七上八下,却佯装镇定道,“什么实话?” 花流云凝视她片刻,掀开薄唇吐出简明扼要的三个字,“蛇胆酒。” 蛇胆酒? 闲诗的心猛地一震,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个瓶子装的不是什么养颜药水,而是蛇胆酒! 是谁告诉他的? 很快,闲诗便有了大致的答案,蛇胆酒的事只有她与闲志土知晓,定然是闲志土趁着她不在时,偷偷告诉花流云的。 闲志土究竟是以怎样的说辞告诉花流云的,并且透漏了多少,闲诗并不知道,她只知道,闲志土定然已经透漏,这蛇胆酒是她准备送给花流云强身健体的。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对闲志土撒谎,可若是不撒谎说蛇胆酒是给花流云的,闲志土又怎么舍得给她? 也许花流云从闲志土嘴里听说她将送给他蛇胆酒之后,就一直很是期待,是以才在言语上不断地试探她、提醒她,只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他望着放在她梳妆台上的蛇胆酒迟迟不动,有一天突然消失时竟又与他无关。 前几日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闲诗突然间全都想明白了,原来花流云三番四次来她的寝房,并不是为了調戏她,也不是闲着无聊,而是奔着那蛇胆酒。 也许,他对蛇胆酒情有独钟,也许,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她迟迟不送出本该属于他的蛇胆酒。 事到如今,闲诗明白自己再也无法隐瞒下去,若是不给他一些交待,恐怕…… “对,那并不是养颜药水,而是我问我爹要来的蛇胆酒,”闲诗先予以承认,再解释道,“抱歉,为了得到那瓶酒,我利用你对我爹撒了谎,当你问起时,又对你撒了谎。” 花流云面色未变,冷冷地问,“还有呢?” “恩人在救妹妹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手肘,是以那蛇胆酒今日我已经托人转交给他。” “恩人?摔断了手肘?没想到这么逊的恩人竟然能捷足先登。”花流云似一语双关,既暗指那人动作比他要快,又暗指得到了本该属于他的蛇胆酒,“是恩公还是恩母?” “恩公。”闲诗如实回答。 “有我年轻,有我玉树临风?” 这男人为何无缘无故跟那个恩人较起劲来,是不是怀疑她对那个恩人…… 闲诗心中一震,连忙道,“听妹妹说,那恩公是江湖人士,一身黑装,就连脸也蒙起来,我与妹妹几次想当面酬谢,但都被他的属下拒绝。” 花流云的面色明显有所好转,又问,“那人姓甚名谁?” 闲诗摇了摇头,“不知,确实不知。” 虽然其中还有一些疑问,但花流云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自嘲地笑了笑道,“大概是我绿帽子戴多了,是以变得疑神疑鬼,真是太可笑了,是吧?” 闲诗虽然并无背叛他,但因为对他多次撒谎,且隐瞒繁星盗的事而心存愧疚,这会儿被他如此一问,心里顿时百味陈杂,既同情他不幸的遭遇,又对自己自责不已。 甚至,闲诗的眼眶都微微地泛湿,对着他果断地摇了摇头,“是我做得不够好,请你原谅。” 花流云突然朝着闲诗大步走来,闲诗慌乱地站起,却寸步不动地看着他。 蓦地,花流云用他的右手握住闲诗垂落在身侧的左手,缓缓牵至自己的唇边。 闲诗顿时心惊肉跳起来,但整个人傻傻的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与言语。 待凉薄的唇与她的手背只剩下黄豆长的距离时,花流云终于露出了熟悉的邪笑,问道,“可以亲一下吗?” 这种时候,哪怕闲诗并不想被他亲吻到手背,但许是内心的愧疚太盛,一个心软竟点了点头。 她才点了一下头,温热的薄唇已经印上了她微凉的手背,像是已经等不及了似的。 嫣红的唇,柔滑的肤,分不清谁更软,谁更妙。 霎时间,闲诗觉得整只手都麻木到没法动弹,又像是已经完全不属于了自己。 一亲毕,花流云望一眼闲诗涨得更红的脸蛋,情不自禁地想再亲一口,待他的唇再次凑上来时,已经清醒多了的闲诗适时出声阻止他道,“喂,说好只亲一下的。” “呵呵。”花流云低低一笑,笑声如清风拂面般令人舒畅,闲诗情不自禁地也绽开了微微的笑容。 “我知道,是我对你不负责任在先,才促使你对我失去了信赖,甚至于好感,因此你对我撒几个小谎,翻几个白眼,甚至踢踹我几脚,也实属正常应当。上回在马车上,你说过的话我还记在心上,也许有一天,我会为你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女人收心,从此眼中只放得下你一个女人,只是,恐怕还需要时间。不知道你作为我的妻子,愿不愿意等,等不等得起?” 这番话既显现了花流云的慷慨与洒脱,也显现了他的认真与坦诚,闲诗颇为感动地咀嚼着这番话,最后道,“愿意等,也等得起,就算有一日不愿意等,等不起了,也必定不会让你绿帽沾身。” 花流云没有吭声,只是定定地凝视着闲诗,在闲诗的毫无防备中,猛地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半饷才在她肩头喃喃道,“对你,我的兴致越来越浓了,怎么办?” 闲诗抿了抿唇,原本向他封闭的心敞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透入的光线虽然不够敞亮,却犹如注入了生机。 夜半,闲诗坐在屋顶,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地发着呆,蓦地,她将眸光投向玉枕,美眸里的光亮从明到暗。 这只玉枕,对花流云而言,是属于他的仇人,属于别的男人的,留在这里再也不合适。 若有朝一日被花流云知道,她整晚枕着别的男人赠送的玉枕,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玉枕不会说话,也没有情绪,但她这些日子来,偏偏对它产生了恋恋不舍的感情,即便这样,今晚也到了割舍的时候了。 站起身,闲诗慢慢地朝着玉枕走去,先给它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再使劲将它搬了起来。 但是,闲诗还没来得及动步,耳边便传来一声时隔已久却更显魅惑磁性的男人声音,“住手。” 085:恩公恩母 言情海 正文 086:后会无期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6:后会无期 这久违的磁性嗓音宛如天籁般动听悦耳,却又如魔音般刺耳,震得闲诗半天都难以回神,唯恐自己听错了。(全本言情小说) ( . ) 直到不堪玉枕的重负,闲诗俯身将玉枕放下的同时,倚头循声望去。 那个久违的男人长身玉立在她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唯一露出的凤眸正冷飕飕地凝视着她,像是她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闲诗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对着他淡淡一笑,“好久未见,去哪儿营生了?” 男人黑巾后的薄唇微微动了动,“玉国。” 闲诗心里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但却并没有当面质疑,而是调侃道,“听说玉国虽是个小国,却富到流油,你发财了吧?” 男人身姿岿然未动,淡淡地回答,“自然。” 这男人今晚好像有些惜字如金,但闲诗却变得很多话,无论是那些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她都想倒豆子似的全部倾倒出来给他听见。 因为她心里最是清楚,她与他这样的会面,今晚可能是最后一次。 “既然已经发了大财,何苦来花家这种小地方偷盗?舍了吧?” 繁星盗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眸光冰冷地望向被闲诗放歪的玉枕,问道,“方才你抱起石枕,是想做什么?” 闲诗强忍住想要探手去摸一把玉枕的冲动,只眼睛定定地凝视着玉枕,开口道,“原来它果真是一只玉枕,而不是什么石枕,是我太傻,你三言两语一骗,我就信了。” 下一瞬,闲诗清晰地感觉到繁星盗微灼的眸光正落在自己的侧脸上,像是有些惊讶她居然知道了石枕乃玉枕的事实。 见他久久地不吭声,闲诗又自嘲地笑了笑道,“绣花枕头换石枕,我还是消受得起的,但若是换成了玉枕,我怕自己会折寿,是以正准备把它给扔了。” 沉默片刻,繁星盗突然朝着闲诗逼近几步,与闲诗隔着玉枕面对面地站定,却吐出不信服的一句,“说实话。” 难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吗?确实是实话,只不过是实话中的一种,且不是最主要的。 闲诗斜睨了繁星盗一眼,“这就是实话,不然,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繁星盗蹲下了身子,一把将玉枕搬至自己跟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道,“我是它的主人,该如何处置该我说了算。” 闲诗撇了撇嘴,“这屋顶是属于我的,屋顶上的任何,我说了算。” 繁星盗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这屋子算什么,就算砸掉十间百间,也敌不过它的价值。” 闲诗立即学着他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是,我这屋子敌不过它,整个花家也敌不过它,而我是花家的一份子,自然也不配享用它。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扔掉它,而是准备找个地方把它给埋藏起来,等有一日你现身了,再物归原主。” 繁星盗十分不解地问道,“放在这屋顶,跟埋藏起来,对你而言有何不同?” “鸡跟鸭是无法有共同言语的,人与牛是无法沟通乐理的,若是不知道它是稀罕物,我还能枕得心安理得,但一旦知道了,再没有跟它和谐共处的逸致闲心。” 繁星盗像是有些不耐烦道,“讲重点。” 千言万语窝在心口,远远没有讲完,但闲诗克制住自己,顺他的要求道,“有一个晚上,花流云寻我不得,便寻到了屋顶,由此发现了你放在这儿的枕头,并笃定它是玉枕。” 闻言,繁星盗讥诮道,“自家男人跟别的男人果然不同,自家男人随便说一句都能当真,而别的男人就是外人。” 闲诗不悦地瞪着他,道,“你敢发誓它只是一只石枕吗?” 繁星盗凉凉一笑,“只怕就算我发了毒誓,你最信的还是自家男人。” 念及今日花流云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闲诗改变了原先的想法,道,“若连自家男人都不信,嫁给他做什么?贪他的财产,图他的相貌,还是迷他的花言巧语?” 顿了顿,闲诗像是在强行给自己下了不容置喙的定论,一字一顿道,“嫁给他,就是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繁星盗凝视闲诗半饷,也下了属于他自己的定论,“你变了。” 对此,闲诗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与他也不过相识几天而已,谁又有多了解谁呢?她是真心想跟他做朋友,但是这世俗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友情持续下去的。 除非她不想一心一意地对待花流云,否则,她就不能再交繁星盗这个朋友。 可惜,但她却别无选择。 繁星盗自嘲道,“看来今晚我来得正是时候,赶上你要跟我划清界限,否则下次万一再见,我热络地跟你打招呼,你却视我为陌路人,甚至还可能骂我是疯子。” “对不起,”闲诗眼眶湿润,里头的晶莹在微弱的月光下一闪又一闪,看得极为动人,“嫁给花流云的那天起,我就发过誓言,只要一天是他的妻子,我便一天不做背叛他的事。因为我跟你变成了朋友,所以我对他撒下了越来越多的谎言,不仅仅因为你是他的死对头,也因为你是一个男人,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有夫之妇,男女授受不亲。” “我担心有一天,他会发现我跟你居然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从而骂我不守妇道、水性杨花,那样的结果,非我所欲,也非我该。你我之间,本就清白,早些断了联系,哪怕有一日我对他全全坦白,也可问心无愧。” 繁星盗将眸光从她淡然清丽的脸缓缓移至夜空,半饷道,“花流云那厮简直三生有幸,我坚信,这一次他就是犯了绿帽瘾,也再也没有机会戴上了。” 没想到繁星盗并没有生自己的气,还以这种方式来夸赞自己,闲诗颇为感动,也颇为内疚道,“谢谢你的谅解。” “看来下次我再来,得换个屋顶了。”繁星盗抱起玉枕,转身留给闲诗一个坚毅而又孤寂的背影,似真似侃道,“要不要互相说声后会无期?” 086:后会无期 言情海 正文 087:长夜漫漫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7:长夜漫漫 后会无期? 闲诗望着繁星盗那颀长而又寂寥的背影,忽地鼻尖发酸,眼眶中泪水盈动,一颗心更像是被黏成了一团,窒息不已。【全本言情小说】 . 念及自己可能还欠着他一大份恩情,闲诗连忙叫住他,厚着脸皮道,“今晚之后,我们后会无期,但最后的今晚,还是朋友,好吗?” 繁星盗本就放缓的脚步因她这句话而顿住,虽然没有朝着闲诗转过身来,也没有吭声表示答应或拒绝,却俯下身将玉枕暂时放下,继而在自己怀里掏了一阵。 闲诗看不见他的正面,却隐约听见轻微的液体晃荡声。 若是她猜得没错,方才他从身上掏出来的,是一壶酒? “你若是个女酒鬼就好了,咱们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可惜你避酒水如蛇蝎。” 避酒水如蛇蝎?她从未这般形容过,但他竟形容得这般贴切,闲诗暗叹,这世上,还能有谁更配当她的异性朋友? 但谁让她是有夫之妇呢,想有所得,必有所弃。 明明早就听到了男人拔塞子的声音,闲诗却迟迟没有见他仰头喝酒的姿态。 繁星盗像是经过了一番犹豫,竟塞回了塞子,将一壶酒重新放回了怀中。 “你怎么不喝?”这男人既然停住了步伐,就表示愿意跟她做最后一晚的朋友,闲诗心中自然雀跃,竭力使两人的交谈方式变得跟以前那般轻松自在。 “不是不想喝,而是怕喝着喝着听到呕吐声,败兴,糟蹋一壶好酒。” 闲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找罪受,问什么不好,偏偏问他为什么不喝酒了。 “讨厌。”情不自禁地骂出两个字后,闲诗脑袋里突然浮现出父亲给她的蛇胆酒。 不知道周夫人有没有将蛇胆酒拿给他们口中的爷?给了又有没有被接受? 就算今晚是诀别之夜,她也要将事情弄清楚,这繁星盗,要么就是那位爷,要么就不是。 闲诗难得对别人喝酒慷慨一次,道,“你喝吧,我坐得离你远些,保证不吐。” “一个人喝其实也挺没意思。” “你喝的什么酒?” “你又不感兴趣,何必告诉你?” “……”闲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语调的轻松道,“不会是蛇胆酒吧?” 霎时间,气氛似凝滞住了,只有风声在两人的耳边呼啸。 繁星盗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其他动作,而是在微微沉默之后,回答,“还是蚀骨香。” 他只字不提蛇胆酒,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这男人其实也不擅撒谎,若是他擅长撒谎,只须诧异地问她什么蛇胆酒,或许她就会怀疑自己猜错了人。 闲诗朝着他走近几步,问道,“嘴上明明拒绝我的,最后为何又帮我?” 繁星盗侧过身面对她,一双漆黑的凤眸定定地凝视住她,“为何怀疑是我?” 这男人居然以这种方式间接承认了,闲诗有些想笑,但想到两人即将形同陌路,不禁又颇为难过道,“感觉是你便是你。” “感觉往往不准。” “不,很准。”闲诗抿了抿唇,“这件事我只拜托过两个男人,你繁星盗是第一个。” “闲着无聊而已,不必挂在心上。”男人这是在回答帮助她的缘由了? 闲诗眨了眨眼,颇为感动道,“已经挂在心上了怎么办?” “随便。”繁星盗看着她湿润又明亮的眼眸,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丝线扯住一样难受,故意调侃起来道,“千万别把我这个人挂在心上,容易红杏出墙。” 闲诗忍不住嗔笑道,“自恋。” “资本雄厚,何须自恋?不过,你不会有机会看见我的资本了。” 继而,两人默默地对视,男人惯常冰寒的眼眸似乎也有了湿气,看得闲诗目不转睛,忍不住猜测,这男人若是凤眸带笑,该是如何瑰丽的风景? 兴许,正如同他吹嘘的,他果真相貌美到惊人? 但可惜,她已经没机会看到了,也不想看到,因为她该忠诚的男人是花流云。 咬了咬唇,闲诗的眸光一一落到他的两条手臂上,先前忘记询问闲燕,他究竟哪只手肘受了伤,而此刻他的手肘都被衣袖掩盖,她根本看不清哪只有问题。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肘吗?” 闻言,繁星盗眸光一深,像是不经意地将两条手臂背到了身后,冷冷道,“你若记得自己还是女人,请遵从妇德。” 这男人,居然搬出妇德来恐吓她,且跟当初那般摆出一副他是女人她是男人的态势出来,好像她会扑上去調戏他似的,真可恨。 闲诗没好气道,“只是看一看而已,放心,你冰清玉洁,我是不会也不敢碰你的。” “好端端地看人手肘作甚?” 这男人这种时候还敢装傻,难道不知道蛇胆酒是干什么的吗?她才不信。 闲诗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妹妹说你在救她的时候摔断了手肘,是以我才送了你蛇胆酒。想必这些日子见不到你,你并不是去了玉国,而是在养伤吧。” “自作聪明。”繁星盗布巾后的面色黑了黑,“早知道你妹妹会胡说八道,就不该出手救她,倒不如让花流云捡了这个便宜,让你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这番话听得闲诗感觉颇为怪异,却不知道怪异在哪儿,时隔多年之后无意中想起,才知里头夹杂了太过浓烈的酸味。 “男人都跟你一样好面子吗?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想看一看你的手肘,是关心你的伤势,没什么大不了的。” 繁星盗冷冷道,“没受伤就是没受伤,被人诬赖的滋味谁也不喜欢尝。” 闲诗撇了撇嘴,“不给看就不给看吧,反正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这女人,繁星盗真想一把将她给掐死,但念及掐死她要碰到她,便立即断了这个念头。 “不是不敢给你看,而是怕你看了我的手肘,从此夜夜惦记,灵魂率先出墙。” 闲诗白眼,“你那手肘是猪蹄做的吗?这么看不得?哼!” 但不得不承认,男人那双手骨节分明、纤长漂亮,明明是个江湖盗贼,可手背看起来却白皙光滑,像是养尊处优过似的,而他的手肘,当然不会像猪蹄,恐怕也如同一段漂亮的风景。 当然了,也许他祖祖辈辈都是盗贼,是以凭借那些钱财,自小就过上了好日子也说不定。 男人布巾后的薄唇勾了勾,“虽然不是猪蹄,但你最好当成猪蹄,免得长夜漫漫,因思念不得而成疾。” 087:长夜漫漫 言情海 正文 088:探我怀中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8:探我怀中 闲诗眸光怔怔地望着繁星盗,这男人今晚怎地变得有些油腔滑调,好像被花流云附体似的? 也许,男人都有油腔滑调的一面,只是有些男人不怎么表现出来罢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对于他手肘的事,闲诗算是彻底妥协,想要看一眼的心已经死了,甚至,她怕强求看到了,又要被他诬赖对他欲罢不能之类。 “好啦,你的猪蹄我不看了,但你必须告诉我,蛇胆酒你究竟有没有收下,若是收下了有没有喝?” “当我是傻子呢。”繁星盗觉得两人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聊显得有些怪异,便就地坐了下来。 闲诗一瞧,也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远远地并肩而坐,只要斜眼过去,就能清晰地看到对方。 “我若是回答收下,再回答你喝了,那岂不是间接承认手肘受伤?” 闲诗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想多了呀?我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喂,别打岔,如实回答。” 见繁星盗像是故意不吭声,闲诗又道,“也许你财源滚滚滚,买十瓶百瓶蛇胆酒很是容易,但对我而言,着实不易。为了感谢你对我们姐妹俩的帮助,我拿来自以为最好的东西酬谢你,你不会压根儿没领情吧?” 繁星盗斜睨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送我蛇胆酒是假,诅咒我才是真呢?” 闲诗诧异了,“什么呀?” “酒已经收下,但因为无甚用处,我滴酒未沾,听你这意思,是不许我把酒给扔掉或者送人了。若是不能送人,岂不是等我下次摔断了身子的哪个部位,或者体弱多病的时候方可使用?这不是诅咒我缺胳膊少腿、多病多灾?” 闲诗被这番话直接说红了脸,气呼呼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既如此,你把蛇胆酒还给我,这样你就会一世康健了。” 繁星盗双手往后一撑,人大大地往后仰去,摆出一个惬意又慵懒的姿态,并朝着自己的胸口示意一眼,再望向闲诗,言辞挑衅道,“就在我怀里,有本事自己来掏?” 莫非他方才准备喝的那瓶就是她的蛇胆酒? 闲诗双手握拳,咬牙道,“别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但我将来跟花流云斗嘴的时候,可能会一不小心地透露,他亲亲娘子的小手探入过我怀中。” “你”这男人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她的手已经掏入过他的怀里調戏过他一般。 “生气了?”繁星盗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调侃得有些过分,忙道,“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 闲诗气呼呼地沉下脸,佯装没听见。 “花流云那嘴可是比我油滑多了,为何你消受得了他,却消受不了我?哦,我明白了。”繁星盗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们身份不同,他是你的男人,而我,很快就连狐朋狗友也算不上,只能是个陌路人。” 这番话听得闲诗心弦一紧,差点滚下热泪,与他相处明明像是回到了从前那般自然而然,可他一句话就让她从无忧无虑中清醒过来。 这是最后一晚的朋友相聚,从此之后,她与他将再无瓜葛。 相聚既然如此短暂,他们何必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过多地以沉默度过呢? 即便一言难尽,也尽全力试着说完吧。 闲诗抬手摸上额,明着像是在擦汗,其实是借着衣袖吸取眼眶中的水分。 “可惜我不是个男子,否则,我们这朋友恐怕还得做下去,那该多好。” 此时此刻,闲诗对繁星盗的那些小气愤、小埋怨早就不翼而飞,徒留那些回忆中值得回忆的不舍,就连出口的声音都似乎携带了湿气。 繁星盗像是被她突然间悲伤的情绪感染,静坐着没有吭声。 闲诗曾尤为喜欢独自坐着,周围是一片寂静,那样仿佛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让她倍感安宁,但今夜,她第一次讨厌这周遭的万籁俱寂,千方百计地想要去摧毁,去破坏。 “喂,我有件好奇的事想问你。”他的性子造就了他的不够主动,那也没关系,就由她来寻找话题好了。 说实话,他的声音真真动听,仿佛每一个字皆能轻松地震动她的心弦,麻酥她的每一根筋脉。 也许,将来当她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他的声音将是其中最值得怀念的一部分。 是以,在这最后的夜晚,她得多听听。 “问。”虽只有吝啬的一个字,但繁星盗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低沉魅惑,听得闲诗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 “你是周氏夫妇的老大,那周氏夫妇是不是也是盗贼出身,譬如侠盗之类?而那山庄有德来家,也是他们所偷盗的财物换来?” 繁星盗黑巾之后的嘴角一阵猛烈的抽搐,半饷才沉声道,“若是他们听见你这番疑惑,将来无论我如何说你的好话,恐怕他们也不会再帮你,更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另外,若他们是盗贼出身,怎取得出有德来加那种附庸风雅的名字?傻瓜。” 闲诗被他损得很是不好意思,“既然他们不是盗贼出身,那怎么会拜你这么一个盗贼为爷?莫非你救过他们的命,或者对他们有其他恩惠?” “差不多是这样。” “哦。” 一个话题说完,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虽不至于尴尬,却让闲诗倍觉可惜。 不经意的,她的手隔着衣裳碰到了挂在胸口最里头的玉佩,想到繁星盗借给自己的那块玉佩,闲诗浑身一震,一张脸猛地红火起来。 半饷,闲诗支支吾吾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不知道你会不会骂我?” 繁星盗干脆利落地接口道,“不骂。” 他越是这般慷慨,闲诗越觉得愧疚不已,哭丧着脸道,“你还是先骂我一顿吧,不然我根本说不出来。” “那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因为她若是今晚不说,将来也没有机会说了,而她不想亏欠他这么一笔大财富,“对不起,你借给我的那块玉佩,我拿去一家信誉极好的当铺当钱,可没过几天,当铺便破产了,玉佩也便查无所踪了。” 繁星盗挑了挑眉,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道,“我知道。” 他知道?闲诗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盯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块玉佩会回不来?” 088:探我怀中 言情海 正文 089:不得砍价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89:不得砍价 繁星盗没有与闲诗对视,而是仰首望着远方的天际,道,“我只知道,那块玉佩无论落到哪家当铺里头,都极有可能让掌柜起了歹心。【】 .” 原来如此,他那块玉佩虽然不会遭来官府通缉之类的杀身之祸,但却价值连城到人人想要占为己有之。 “喂,你明知那块玉佩拿出去不安全,为什么还借给我?就不能借我一块普通点的?”闲诗颇为抱怨地说道。 “那晚我身上值钱的只有那块玉佩,而且我暗想,也许你碰上的掌柜是个忠实本分之人,根本不会坑你一块玉佩。” 闲诗忿忿道,“不管怎样,你该提醒我的,亏我问你那块玉佩的价值,你却避而不告,可恶。” “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是偷来的,我无所谓。”繁星盗这话让闲诗心中起了希冀之光,但又听他继续道,“但是,钱财还是要赔偿我的。当初你我也是说好,若是丢失,由花流云赔偿。” 花流云曾对自己说过,她可以问他要钱,无限额。 自然,她不会无耻到真的跟他讨要许多钱财,就算是借他的,终有一日能归还。 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闲诗望着繁星盗,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求赔多少?” “那玉佩本身价值连城,若是给个够数,花流云肯定不肯,看在你我朋友一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扣,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闲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也算是打了折扣?” 但说完她又有些惴惴不安,那玉佩若不是真的价值千两万两,那一号当铺的掌柜至于弃名誉与德行于不顾而卷铺盖走人? 她真是低估这个男人了,原以为他顶多跟她要百两千两,谁知道他竟狮子大开口。 “若是那玉佩还在,识货者见之,别说一百万两,就是加个百倍,也万万舍得。” 闲诗耷拉着脑袋,心里小鼓乱敲,别说是一百万两,就是十万两,她也不好意思跟花流云索要。 就算他乐意给,将来她要怎么归还? 即便不久的将来,他浪子回头,对她宠爱有加,而她情窦大开,与他情投意合,她也不好意思欠下他那么大一笔账务,那样显得她好没骨气,好没脸面。 “能……能多多地便宜一些吗?”闲诗厚着脸面小声地开口。 “呵呵,”繁星盗似回之以低沉一笑,“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真是个贤惠的好妻子,花流云那小子实在有福。” 闲诗噘着嘴,只等着他改一改价格,谁知等了半天,却换来他如此一句,“已经是最低价了,不得砍价。” 这个残酷狠心的男人,闲诗暗暗将他痛骂一顿,但也自知理亏,谁让她没有防人之心,不小心将玉佩弄丢了呢? 现在她真是万分后悔,当初掌柜许给她十万两的时候,她居然拒绝了。 她真真是个大笨蛋呀。 那次她告诉花流云自己只要了一千两的时候,难怪花流云会嘲笑她傻,因为她是真的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她是个穷人,没有力量一下子拿出一百万两出来。 但是,今晚是她与繁星盗了结友情的时候,她不想做一个赊账不还之人。 闷声不响地想了半天,闲诗隔着衣裳暗暗地摸了摸亲娘留给自己的玉佩,虽然不忍,但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若是我弄丢了你的玉佩,就那赔你一个。我说的不是大话,我确实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今晚我把它送给你,若是价值不及你的,请你看在你我朋友一场的份上,将就着收了好吗?” 闲诗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闲志土将亲娘留给自己的玉佩拿给自己的时候,她当时笑得有多开心。 而在那些思念娘亲的日子里,这块玉佩充当了如何重要的角色,她也铭记在心。 就算这块玉佩很是普通,因为陪伴了她这么多年岁,她对它都难以割舍,正所谓千金都不愿意换。 但今晚,鬼使神差地,她决定将这块玉佩送给繁星盗。 一来,这块玉佩本身携带着危险,她莫名觉得,只有跟着繁星盗,才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二来,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也已经嫁了人,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般,因为思念娘而不得便会任性哭闹,是以就算没了这块玉佩的陪伴,她也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三来,繁星盗与她相识虽时日不久,但无论是送给她被贬低为石枕的玉枕,借给她价值连城的玉佩,还是将闲燕救出于水火之中,甚至有可能受了伤,她都无以为报,于是私心作祟,她愿意将自己最珍贵的随身之物送给他作为纪念。 而这玉佩赠送的对象换成任何其他人,她都做不到这般慷慨。 繁星盗思忖片刻,像是在考量她那番话的真实性,道,“你该不会是为了替自家男人省钱而糊弄我吧?” 闲诗立即摇了摇头,“我没卑鄙无耻到那地步,想必对玉石之类,你是个行家,我拿出来给你看看,你看看就明白了。” 繁星盗像是对她的玉佩终于起了兴趣,道,“在哪儿?” 闲诗微微一笑,“就挂在我身上,好多年了,麻烦你转过身去,我马上取出来给你看。” 想了想,闲诗又补充一句,“这块玉佩对我而言很珍贵,或许本身也很珍贵,既然已经送了你,希望你能珍惜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卖掉它,也不要给其他人看到。” 繁星盗颇为诧异道,“为何?” 闲诗抿了抿唇,“朋友赠送的礼物,本就该好好珍惜,也不能随便给其他人看去,否则,便折煞了那份友情,即便,那份友情到时候对你而言,已经逝去。” 这下,繁星盗没有吭声,只是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闲诗被他那经常发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适,立即避开眸光,催促道,“喂,你转过身去,我立刻拿出来。” 繁星盗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盯出一个窟窿,逼得闲诗脸红耳燥不已,差点忘记了玉佩的事。 089:不得砍价 言情海 正文 090:沾过身子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0:沾过身子 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他不转身,她转! 嗔怒地瞪了繁星盗一眼,闲诗朝着他背过身子,准备以这种姿态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取出。【】 . 可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探入领口,繁星盗的声音已经从身后冷冷地传来。 “不必了。” 闲诗诧异地回眸,他原先盯着她的眸光早就已经收回,正投向遥远的星空。 “你什么意思?”闲诗暗忖着,莫非他信不过也看不上她的玉佩? 繁星盗稍稍沉默一会儿,再次启口道,“不是针对你一个,沾过女人身子的东西,我向来不要。” 闲诗猛地怔住了,这男人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触碰女人,她是早就领教过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男人居然连女人碰过的东西都一并嫌弃。 这也太过头了吧? 但繁星盗此话简洁明了,闲诗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颇为替女人打抱不平道,“洗一洗不就好了?又不是软趴趴的食物,洗不得。” “脏。”见闲诗因为这个字而小嘴撅得更高,繁星盗补充道,“是你逼我说出这个字的,怨不得别人。” “既然女人碰过的东西你不要,上次你借我的玉佩怎么还惦记着拿回?不是也脏了吗?”闲诗越讲越愤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道,“还有这只玉枕,我枕过好多次了,你怎么还准备搬走?不是该比玉佩更脏?” 繁星盗颇为无奈地瞪她一眼,“非得逼我说出更难听的实话么?” 闲诗轻哼一声,道,“你尽管讲,我不怕听。” 其实,她很好奇这个男人为什么对女人那般排斥,巴不得一股脑儿地从他嘴里统统问个明白,但她知道这绝无可能,只能听一点是一点。 “真要听?” “非听不可。” 繁星盗微微蹙了蹙眉,在妥协前再补充一句问道,“听完别后悔,别生气,做得到?” 这男人嘴里还有什么难听的话吐不出来?闲诗自认为已经做好了极强大的准备,坚定道,“少废话,赶紧说。” 繁星盗黑巾后的嘴角微微地扯了一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笑还是在愁。 半饷,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魅惑却残忍地响起。 “女人的身子分很多部位,有些部位我能勉强接受,譬如头、手,有些部位却难以接受,而我方才特指的是那些我难以接受的部位。” 闲诗不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极度难听的话?还不如一个脏字难听。” “傻瓜,蠢驴。”繁星盗一连骂了两声,道,“还没讲完,你急什么?” 闲诗瞪他一眼,却乖乖闭了嘴,等待他讲出更难听的话。 “对着你这种女人我还真是难以直接启口,这样,我打个比方,譬如你借给某个乞丐,咳咳,男乞丐,一个苹果,他把苹果放在裤裆里供着,当你饥饿交加时把苹果要回来,洗一洗之后你下得了口?” 闲诗认真地听着,仔细地琢磨着,在一片熟悉的寂静之后,她终于算是想明白了。 一张脸顿时涨得比成熟的苹果还要红艳,闲诗瞪着繁星盗正欲启口,繁星盗白了她一眼,提醒她道,“你说过不后悔不生气的,可别食言。” “你”闲诗倒不是后悔生气,而是被他给生生恶心到了,指着他半饷才说出完整的一句道,“你这个比方也太不贴切了,我……我那玉佩又不是放在那种地方,而是挂在脖子上而已。” 繁星盗瞟了一眼闲诗被衣裳遮掩住的脖子,望向夜空道,“但它会垂下来。” “垂下来?”闲诗觉得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傻瓜,未作多想便道,“再垂也不会垂到裤裆呀。” 话落,闲诗的脸便红上添红,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裤裆两个字可以从男人嘴里随便说出来,可她一个女子,怎么可以随口说出来?这也显得太过粗俗了。 繁星盗又朝着她瞟来,这一次却没有迅速移开眸光,而是像是看着怪物一般看着她。 继而,在闲诗后悔莫及的懊恼中,耳边响起男人一阵狂嘢的大笑,“哈哈哈哈……” 闲诗羞得恨不能屋顶有个窟窿可以让她跳回寝房里去,男人的朗笑声不断,似乎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开怀大笑,闲诗羞愧的心在他悦耳的笑声中逐渐消失,代之以未曾觉察的痴迷。 这笑声起,仿佛天地都在为之震动,而她的心却在不自觉地沉:沦醉迷。 待繁星盗笑够之后,呼吸颇为紊乱地说道,“对我而言,那玉佩虽然没有垂至裤裆,但跟裤裆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闲诗好不容易沉睡的羞愧再次起身,这男人岂不是说她的胸口部位是恶心的? “求你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话虽如此,闲诗却忍不住想,这男人是不是曾被女人袒露的胸口部位给恶心到过,是以才会这般排斥? 但这种羞于启齿的问题她是绝对不会问他的。 片刻之后,两人的情绪都逐渐平复,闲诗率先开口道,“不是我不赔你玉佩,是你自己放弃不要的,那咱们在金钱上就扯平了,是吧?” “狡猾的女人。”繁星盗叹一口气道,“朋友一场,本就没打算让你赔。” “什么?”闲诗眼珠子骨碌一转,颇为愤懑道,“难道你方才那般严肃地问我要钱,都是逗着我玩的?” “这屋顶之上,除了你就是我,不逗你玩,逗谁玩?”繁星盗望着已经上了中天的月儿,感慨地问道,“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你打算什么时候散?” 闲诗的心立即变得闷闷的,半天没有出声。 “早散晚散都是散,我走了,你兀自保重。“ “你也保重。”闲诗这四个字发出的时候,竟是哽咽之声。 繁星盗抱着玉枕的黑色身影像夜半的一缕鬼魅,“嗖”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闲诗的心疼如刀绞,那时的她以为,那是失去挚友的疼。 这一夜,她抱着僵硬的膝盖,一动不动地坐在屋顶,望着在时辰中隐隐变幻的夜景,清醒到天明。 她不断安慰自己,有得必有失,有得必有失。 她也跟这片熟悉的屋顶作了漫长的告别,从明晚起,她再也不会上来,再也不会上来。 090:沾过身子 言情海 正文 091:姐姐妹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1:姐姐妹妹 一连几日,闲诗果真没有再上过屋顶,一次也没有。【全本言情小说】 .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床顶发呆。 经过漫长的发呆,不知是强撑着的眼皮子终于累极,还是她的心累极,终会无奈地睡去。 多年来,夏日的夜她已经习惯去屋顶,习惯吹着夏夜的风在夜空下入睡,一旦改变,着实不容易。 无数次,她不断用拳头轻轻地砸着发涨发痒的双腿,迫使它们再也别踏上发誓再也不能去的屋顶。 那里,再也没有适合她的枕,也没有适合她躺下的一席瓦地,更没有所谓的朋友。 无数次,她用手轻轻拍打着脑袋,迫使自己不要再想那个被她第一次赋予诨号的男人,猜测他是不是就在屋顶,或者是何姿态…… 好在,漫漫黑夜终会过去,迎来灿烂的白日。 当白日来临,所有黑夜所带来的不适随着暂时消失,代之以平静与快乐。 花家仍旧没有真正的主人驻守,但她有妹妹作陪,过得再也不会孤单无聊赖。 为避免闲燕出门再度会被杜有算计的危险,姐妹俩这几日皆没有出门,走动的范围除了花家大院,还是花家大院。 对姐妹俩而言,只要能像往常那般时时刻刻腻在一起,无论待在哪个地方,都可以快乐无穷,生出不断的乐子。 譬如在池塘边,她们可以每人捡几块小石子,比赛谁扔得远,或者谁能掷出更大的浪花。 譬如树荫下,她们一起抬头,细数着阳光下熠熠闪光的绿叶,或者讨论哪一片最漂亮。 譬如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玩起儿时那捉迷藏的游戏。 …… 一起长大的姐妹,早就学会了如何在各种情境下生出快乐来消磨时光,而如今姐姐已经嫁人,妹妹只来暂住,两人便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辰光。 许多人都说闲燕没心没肺,但事实上,她心眼聪慧,比谁都看得分明。 每日,她都会问一问花流云的动静,闲诗不是转移话题,便是说他忙于生意,而丫鬟们统统一问三不知。 终有一日,闲燕再也按捺不住,直截了当地问闲诗道,“姐,姐夫晚上回来睡么?” 闲诗移开她直视的眸光,回答,“偶尔。” “哦,这么说来,自从我来花家住之后,他一次都没偶尔过?” 闲诗望向闲燕认真且隐忍愤慨的脸,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姐,他是不是不喜欢你,他是不是对你不好?他是不是真的跟外界传言那般,花心滥情?”闲燕眼眶微微湿润道,“姐,若是他待你不好,也对你无情,并且在外面花天酒地,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我现在身子养好了,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动不动就生病,可以跟你一起远走高飞。” “傻妹妹,”闲诗鼻子发酸,道,“我知道你心疼姐姐,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所认为的那般简单。” 闲燕不服气道,“你只须老实回答我就简单了。” 闲诗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与花流云在成亲之前并不认识,那日在江湖楼,无论我看上他,还是他看上我,都不算一见钟情,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多少感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将来我们也会没有感情。我总以为,感情需要时间去积淀,若是合得来,则越陷越深,若是合不来,则愈发疏离。我嫁给他一个月不到,怎能以感情深浅来决定去留呢?” 闲燕撅了撅嘴,“姐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终日不回来,你们如何积淀感情?若是他将辰光都给了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只有被欺负被冷落的份。” “虽然我没有你泼辣与凶蛮,但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好欺之人,是不是?” 闲燕的嘴不由噘得更高,“姐,你怎么能说自己妹妹泼辣与凶蛮呢,我顶多也只是辣与凶而已,且那是对着坏人时才会那样。” “好好,是我故意说错话。”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闲燕再也没有关心过花流云的下落,也没有在闲诗面前提起过花流云。 但闲诗捕捉到闲燕时不时飘向翠竹居外的眼神,知晓她还是时刻期盼着花流云会突然出现,好与她这个姐姐积淀感情。 为了花流云,她斩断与繁星盗的朋友之情,换来的却是花流云继续日复一日的不见踪影。 对此,闲诗并没有觉得意外,而是心中早就已经给了花流云接近自己的时间。 若是超过那个时间他还是没有回来与她一试,那么,这个男人也就不值得再等。 至于接下来她该怎么办,等那个时间到了之后再作打算。 也许自小并没有正式受过女子该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之类的教养,是以她与闲燕并不像其他家教甚严的女子那般拥有陈旧的观念,认为即便在夫家过得惨烈,也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们宁愿被人说三道四,也要离开那些不值得留恋的男人,获得真正的自在与轻松。 终于有一日傍晚,姐妹俩吃过晚膳,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欣赏落霞余晖,花流云踩着慵懒的步伐进来了。 闲燕第一个看见花流云,不禁激动地站起来,眸光晶亮地望了半天,确定来人应是花流云无疑之后,这才朝着闲诗轻声却激动地喊道,“姐,姐夫回来了。” “你坐下。”闲诗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也不赞成妹妹起身迎接。 对于花流云多日不归与对自己的不闻不问,若说她心中没有抱怨,那绝对是假话。 闲燕没敢坐下,目光随着花流云的步伐而动,待他走近了石桌,这才羞羞涩涩、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姐夫好。” 闲诗这才淡淡地望向花流云,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对他,她始终还是心存防备,生怕他看上了闲燕,继而欺负了闲燕。 花流云朝着闲燕稍稍一打量,倒是出乎闲诗预料,并没有露出那种色眯眯的神情,而只是笑着打趣道,“挺漂亮,果然是凤街两朵姐妹花,不过,妹妹稍稍逊色于姐姐,你觉得呢?” 091:姐姐妹妹 言情海 正文 092:比我差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2:比我差点 花流云这话问得非闲燕莫属,闲诗一听便皱起了眉头,甚至不自觉地站起了身,这男人真是可恶,这是想挑拨离间吗? 但闲燕听罢,只是俏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居然未加犹豫与思索,便笑得眉眼弯弯地回答,“那是自然,做姐姐的自然一切都要比妹妹强,若不然,如何让妹妹言听计从、唯马首是瞻?我姐姐比我漂亮、比我能干,我很骄傲!” “呵呵。【全本言情小说】 .”花流云轻笑出声,笑声悦耳,似是完全没想到闲燕的心胸如此宽广,且言辞如此直爽,不禁啧啧赞叹起来,“有意思,有意思,跟你姐姐一样有意思。” 这番话让闲诗心如擂鼓,立即不安地朝着花流云瞪去,并且更加仔细他的神情,生怕发现他打算欺凌闲燕的蛛丝马迹。 花流云直接抛给闲诗一个風骚至极的媚眼,并且走到她身边,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所有心思,对着闲燕道,“这么有意思的小姨子,有没有婚配的对象?” 不知是被花流云这话给刺激的,还是被他的动作给刺激的,闲诗浑身僵硬不堪。 闲燕脸颊微微泛红,却立即摇了摇头,“未曾。” 花流云点了点头,继续发问,“哦,可有意中人?” 这男人是想做什么?那日不是差点发毒誓对闲燕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可是,今日他见闲燕的美貌,是不是色心大动,情不自禁地动起了非分之想? 闲燕哪里知道姐姐对她的爱护与担心,继续红着脸如实回答,“没有的。” 花流云斜睨着闲诗道,“咦,前几日我怎么听你姐姐说,你有意中人?” 这话闲诗自然说过,那不是为了防止他打闲燕的主意么? 没想到,谎言这么快就要被他给拆穿了。 闲诗白了花流云一眼,欲悄然从他的长臂里挣脫,可男人看似放在她腰间的力道不大,实际上却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加大。 “你这人是不是问得太多?姑娘家都有矜持懂不懂?”闲诗忍不住责备出声。 言外之意,闲燕确实有意中人,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花流云深表遗憾地轻叹了一声,“原来真的有了,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姐夫我认识几个不错的男子,打算介绍给小姨子你的呢。虽然身家与相貌比我差点,但比起普通男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个厚脸皮的男人,闲诗心里悬着的石头缓缓落下,开始有些相信,这男人并没有打闲燕的主意,而是替别人打闲燕的主意。 只是,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哪有人这般替人做媒的? 而且,闲诗压根儿不认为他那些狐朋狗友能不错到哪里去,她已经嫁给了一个会混迹于烟花之地的男人,万万不愿意妹妹再嫁一个类似的男人。 闲燕最擅长察言观色,见姐姐面色不对,连忙道,“多谢姐夫关心,未来夫婿的事有爹娘操持,我全听他们的安排。” 这是靠向闲诗婉拒他了?花流云无所谓地笑了笑,未将这个话题继续。 闲诗却宠溺地瞪了闲燕一眼,这丫头,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当日杜有看中的人若是她,恐怕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远不及她顺从的十分之一。 闲燕朝着闲诗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识趣道,“姐姐,姐夫,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了。” “去吧。”闲诗与花流云竟然回答得异口同声,像是极为和谐似的。 见状,闲燕会心一笑,蹦跳着跑回了自己的寝房。 待闲燕的身影一消失,闲诗腰肢便猛地用力一挣,这一次终于将花流云那铁一样的臂膀给挣脫掉。 花流云邪邪一笑,打趣道,“我若是不想放,你以为你挣得掉?” 言外之意,是他有心放开她,她才有机会挣脫,若是他不肯放,她是怎么也挣不掉的。 闲诗摆出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重新坐回石凳,仰望着夜空发怔,像是当他不存在了。 花流云随之坐下,盯着闲诗的侧颜观察半饷,道,“你好像极不欢迎我?” 闲诗未将眸光投向他,却冷冷地回答,“这是你的家,没甚欢迎不欢迎之说。” “呵,满口的怨气与酸味,原来是太过思念我的缘故。”不等闲诗红着脸反驳,花流云又道,“别生气,也别误会,这几日我几乎没见过其他女人,忙生意去了。” 忙生意需要忙到夜不归家?闲诗只能对他半信半疑,嘴角溢出一个冷冷的嘲笑。 见状,花流云继续为自己辩驳,“不信你问周泰,他嘴巴最老实了,而且自从你嫁给我之后,他那颗心就全然向着你了。” 闲诗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话也没问出口,其实她想问一问他,究竟什么时候能收心?若是断定她魅力不够,匹配不上他,对她毫无兴趣,那么,她也早就对他死了心,对他不抱任何期冀。 但这男人已经说过给他时间收心,且过去也没几日,她若是这个时候逼他,岂不是令他反感,认为她太过急躁与蛮不讲理? 如此一想,闲诗对他的抱怨与不满也随之减少许多,心也宽和多了,不由地接上他的话道,“嗯,那我明日定要问一问周泰。” “你还真问?” “是你让我问的,莫非心虚?” “不虚,只管问。”花流云想到周泰每次为闲诗说话的认真模样,心里只觉得可恨,不自觉地咬牙切齿道,“他若是敢说一句假话,这小厮就归你差遣,我不要了。” 若是周泰听见,定然明白他这话中的假话,必然是不该说真话了。 两人在院中静坐片刻,随着月上柳梢,花流云瞥一眼屋顶,建议道,“我们去你最爱的屋顶坐坐?” 闲诗浑身一震,迅速看了一眼几日未去的屋顶,心绪紊乱地说道,“已经厌倦了,好几日未去,也不想去了。” “哦?”花流云眼眸一眯,随即一把拉住她的手,强行拉着她起身,邪笑道,“厌倦是因为一个人太过孤单寂寥,今日有我作陪,多的是乐趣与新鲜。” 闲诗一边奋力地试图挣脱他的大手,一边道,“说了不想去。” 花流云这一次却前所未有地强硬,不让她的手挣脫丝毫,“去吧,屋顶上看风景独好。” 说罢,无视闲诗的抗拒与挣扎,花流云索性松开她手的同时,改换一把揽住她的纤腰,直接抱着她朝着屋顶飞身而上。 这轻功,比闲诗不知高深了多少个层次。 092:比我差点 言情海 正文 093:专一忠贞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3:专一忠贞 闲诗的身子与花流云的身子紧紧相贴,像是瞬间合为一体,在这宁谧的深夜中不断地上升,但她的心却不断地沉落。【全本言情小说】 . 罢了罢了罢了!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并不是她自己上去,而是被强行带上去的,这也不算打破誓言,上去便上去吧。 但愿繁星盗并没有在上头傻乎乎地坐着,否则场面定然会极尴尬。 作为一个道行高深的盗贼,应该不至于没有半点戒备,以至于等主人上来了他才仓皇出逃,除非他喝多了酒睡死了。 待一眼看到了屋顶的全貌,闲诗终于暗吁了一口气,屋顶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丝人影。 兴许,自从那日她与繁星盗断了友情之后,繁星盗内心对她失望透顶,同样也不会再来这儿触景生烦了。 花流云在屋顶中央稍微平坦之处让两人一同落脚,见闲诗神情呆呆的,便捏了她的腰肢一把,问道,“在想什么呢?” 闲诗被他捏得浑身一麻,不悦地瞪他一眼,却感慨道,“好些日子没来,有些不习惯了,像是随时要摔跤似的。” 花流云环视屋顶一周,眯了眯眼道,“若是果真喜欢一件东西,很难厌倦的,说说你厌倦屋顶的理由是什么?” 这男人居然又来问自己理由,闲诗颇为厌烦地躲开他直视的眸光,望向远方的天际道,“你能告诉我大多数男人喜新厌旧的理由,我就告诉你我厌倦屋顶的理由。” 花流云不禁扬了扬唇,“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什么叫男人的喜新厌旧?” 闲诗稍稍一思量便回答,“譬如皇帝有三宫六院,许多男人有三妻四妾,喜欢一个好像总嫌不够,要了一个又一个。而这些男人的女人,一生却只能喜欢或依赖一个。这世道,为何女人必须对男人从一而终、忠贞不渝,男人却做不到?” “啧啧啧,”花流云松开闲诗的腰肢,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佯装一脸紧张道,“娘子,这种话你也敢说出来?早知道你要说这种话,方才该咬着我的耳朵偷偷说呀。” 闲诗瞪他一眼,满脸不解,“为何?” 花流云一本正经地指了指一个遥远的方向,“今夜刮的是东风,这东风吹向的最终方向,恰好是皇宫。方才你那番话说得那般愤世嫉俗、义愤填膺,恐怕已经顺着东风飘到了皇宫。完了,我花家会不会连夜被满门抄斩?” 这个胡说八道的男人,闲诗白了他一眼,权当没听见。 花流云却不依不挠道,“打谁的比方不好,偏偏要打皇上的,你不想多活几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闲诗终于没好气道,“放心,除非你把我供出去,在别人面前,这种比方我是不会打的。” 花流云轻哼一声,摆出一副鬼才相信的神情,轻轻揽了闲诗一下,示意两人就地坐下。 为了避免被他再一次碰到腰肢,闲诗连忙顺势坐下,幸好她一坐下,他的手便自然地挪开了。 须臾,花流云道,“其实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呢?因为我恰好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你看我爹这辈子就娶了我娘一个女人,而我,虽然娶了六次妻子,但是,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里拥有六个妻子,而是每一段时间只有一个。” 闲诗不屑地撇了撇嘴,是,他花流云在家里确实一直只有一个妻子,没有其他妾室的存在,但在外面呢,他玩过的女人恐怕数也数不清,这不是喜新厌旧是什么?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也懒得说出口。 但这股气她半天没法压下,于是忍不住讥讽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家族有遗传,但凡是男人都跟忠贞专一的女人一样,也极为忠贞专一?譬如你爹,还有你?”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花流云像是看懂了闲诗嘴角讥诮的含义,嬉皮笑脸道,“我承认在外面邂逅过许多女人,但都是玩玩而已,从没有真正喜欢过她们,也就是说,我从未将她们放在心上。是以,对妻子,我确实还是忠贞专一的。” 对于这个能厚着脸皮颠倒是非黑白的男人,闲诗心里鄙夷更甚,言辞不自觉地变得更为直接道,“若是我在外面也经常与其他男人嬉戏打闹,譬如频繁光顾鸿鹄楼的东区,但从不将那些男人放在心上,你说,我是不是对你也是忠贞专一?” 不等花流云回答,闲诗便替他回答道,“你是不是想说,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生来地位就比男人低微,必须要比男人吃亏?” 话讲到这儿,闲诗已经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是难听了,至少她身为一个妇人,说这些话,对男人而言,是万万不应该的。 但是,谁让花流云那厮明明花心滥情至极,却标榜自己专一忠贞呢?她觉得自己若是不把他驳倒,这全天下的女人就要继续受到男人的轻视与欺负。 她无法替全天下的女人争取什么,改变什么,但至少能出口气,伸张伸张正义。 花流云的眸光在闲诗突然的沉默不语中逐渐变冷变深,静静地凝视她半饷,嗤笑一声道,“娘子这是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对我是专一的忠贞的干净的?而我是花心的滥情的肮脏的?” 自从嫁给他之后,花流云不知已经第几次称呼她为娘子,可唯有这一次,让闲诗觉得浑身发冷泛寒。 这一声娘子,不是他对她耍暧:昧时的称呼,也不是他来戏弄她时的称呼,而是以一种讽刺的意味在称呼她。 果然这世上忠言是逆耳的,她不过是说了一些大实话,他就不高兴了。 但是,夫妻之间若要交心,难道不该说实话吗?若是夫妻之间明明对对方有成见,却藏掖着不说,那感情能好吗? 恐怕终有一天待成见积累成山,夫妻间必定要大吵一顿伤感情。 闲诗咬了咬唇,想着两人的将来,还是放柔了声音稍作妥协道,“既然你不爱听我说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若是你需要我跟你道歉,我也愿意道歉。” 花流云凉凉一笑,指着屋顶上那个令闲诗无比熟悉的位置,冷飕飕地问道,“就如那个玉枕,现在不见了,你我都可以像傻子一样,当做从来也没有存在过?娘子,你告诉我,那个玉枕跑去哪儿了?嗯?” 093:专一忠贞 言情海 正文 094:对得起他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4:对得起他 这男人的眸光瞬间变得如此可怕,闲诗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眸光,嘟囔道,“不知道。(全本言情小说) .” 花流云讥诮道,“回避我的目光,声音轻得如此没底气,究竟是在心虚,还是在撒谎?”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在玉枕这件事上,看来他根本不信她,因为无论她回答心虚还是撒谎,都摆明了他在怀疑她。 面对这男人像是审讯犯人似的脸色与口吻,闲诗忍不住心中气愤,也跟着冷冷道,“那玉枕是谁的,在哪儿,与我何干?与你何干?你对我有何意见,可以直接说,无须拐弯抹角。” “你说得不对,这玉枕恰好跟你有关,既跟你有关,自然也跟我有了关联。若是你不对我一再撒谎,我欣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有意见?” 花流云的声音依旧很冷,脸上无半点笑容,闲诗突然间觉得,像这种平日经常笑着的人突然凶狠起来,比那些总是阴沉着脸的人更令人感到可怕,因为后者已经习以为常,但前者却须承受巨大的改变。 “是,我承认我对你撒过谎,但那些谎言无一恶毒,并无对你产生任何伤害,说是善意的谎言也毫不为过。此刻你如此质问我,我猜,你是怀疑我跟你那前五个妻子一样,在偷偷地与别的男人暗通款曲,正谋划着给你戴上第六顶绿帽,是不是?” 花流云闻言,嘴角微动,但并无出声回答。 闲诗却已经气到了头上,逼问道,“请你诚实地回答。” 花流云还不至于是个敢问不敢答的孬种,婉转地回答道,“那玉枕定然是男人所有,而你在我花家,必然认识了还不被我所知的男人。” “你终于承认在怀疑我了。”闲诗哪怕自知自己做得确实不够好,但对他还是生出了失望之情。 若是他能在调查清楚之后再下结论,或许今晚两人也不会变得如此剑拔弩张。 “无论我有没有认识你所知之外的男人,我可以拿我的项上人头担保,自从嫁给你的那天起,我便没有对你生出过二心,更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说过不让你戴上第六顶绿帽,必然不会食言,不管你……信或不信。” 最后几个字吐出的时候,闲诗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但仍竭力控制住,不让花流云发现自己的脆弱与异常。 花流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方才还冰冷的声音已稍有改善,“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很真诚,甚至很感人,但却很空,今晚,闲诗,我想听一听你跟那个男人的事。” 一声拉开距离的闲诗,让闲诗的心跌至谷底,他终究还是不相信她,非要她将一切都交待出来给他知道。 否则,明日他是不是就会休弃她? 闲诗竭力吞下喉咙口的那些阻隔,半饷才发出完整的声音道,“若是我不肯说呢,你拿我怎么办?” “我想,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看来是想要休掉我了。”闲诗不等花流云说出下一句话,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已经被五个女人戴够了绿帽,这一次,在还没有做成绿帽之前,就必须赶尽杀绝?” “你怎么知道我只跟一个男人认识?或许有好几个呢?”闲诗的眼眶已经泛出了湿意,这是一腔热血枉付时生出的遗憾与辛酸。 “好,今日我就大致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不是为了不让你休掉我,而是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清白。” “洞房之夜,新郎丢下新娘出外寻:欢,新娘独上屋顶睡眠,却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产生了过节,既吵架又打架,但最后,我与他变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之后,我们偶尔会在屋顶见面,但都是远远坐着聊天,并无其他。那玉枕,是因为他之前踢走了我的绣花枕,所以拿来赔我的,且骗我说是石枕,直到你那晚出现,我才知道被他糊弄。” “花流云,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因为夫君冷落而红杏出墙,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觊觎一个有夫之妇。” “之前我有认真地想过,若是你一直过着在外寻花问柳的日子,那不是我这辈子可以依靠的男人,终有一天,我会要求与你和离,但在与你和离之前,我不会找任何理由,与其他男人暧:昧不清。上次接我妹妹回来那晚,你告诉我,也许有一日你会收心,请求我给你时间改变。我当你是认真的,我也认真地记在了心上,为此,后来再一次在屋顶上遇见那个男人时,我残忍地告诉他,为了你,我要跟他断了朋友关系,他答应了。这也便是多日以来,我再也没有去过屋顶的原因,玉枕不见,是因为我与他将再也没有半分关联。” “你也有朋友,应该清楚失去一个朋友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他没有任何过错,我却无情地跟他断了友情,只是想做一个善良体贴的好妻子,即便跟他清清白白,也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为了我跟其他男人的相识而不高兴。但让我失望的是,你在没有问询清楚之前,便对我与其他男人妄下结论,还差点给我判下死刑。你怀疑我不过分,过分的是在你的疑虑中,恐怕并没有多少对我的信任。” “一腔真诚换来如此结果,还付出了失去朋友的代价,我并没有觉得不值,我已经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你做得如何是你的事,或许我唯一的错,就是对你付出了太多的期待与信任。” “或许我们之间,果真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信任对方,根本急不来,更或许,哪怕我们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情况比今晚还要糟糕。”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闲诗回头想想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何必对一个不愿意相信她的男人推心置腹呢?不过,她却因此而略有收获,原来坦诚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相反,还可以让你的心变得轻松自由。 蓦地,闲诗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个明明夜风可以四通八达却让她觉得烦闷的屋顶。 花流云却在她转身的时候,轻声又问,“他是谁?” 闲诗扯了扯嘴角,“抱歉,无可奉告,如今,恐怕只有隐瞒他是谁这件事,才是我唯一做得对得起他的事。” 话落,闲诗从屋顶快速离开回房,花流云在屋顶上独坐了半个时辰,也离开了翠竹居。 谁也没有发现,待花流云的身影消失在翠竹居之后,屋顶东边的屋檐下,翻上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黑色的颀长身影一动不动地躺在屋檐边,像是睡死过去一般,但是,他一双寒冷而又漂亮的凤眸,却是一眼不眨地大睁着。 094:对得起他 言情海 正文 095:一刻千金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5:一刻千金 在回到寝房之前,闲诗一直紧紧地咬着唇瓣,似乎唯有用这种办法,才能控制自己不丢脸地痛哭出声。【舞若小说网首发】 . 可等她独自一人躺在寝房里那绵软的床上时,使劲酝酿了半饷,原先湿润的眼眶里却变得干干的,居然一滴泪也掉不出来。 非但如此,原先在屋顶酸涩的鼻子、哽咽的喉咙,这会儿好像全都恢复了正常。 那些委屈的、酸涩的、愤慨的不良情绪,似乎还了个地方便烟消云散去了。 既然哭不出来,那就不必勉强哭了,或许是老天爷控制了她的眼泪,以此告诉她,为那种男人大哭一顿,着实不应该。 这个夜晚,寝房里静静的,屋顶上也静静的,像是根本没有人存在,而事实上,有两个已经断绝了关系的人,兀自睁着眼睛到天明。 翌日太阳高起的时候,闲诗终于不胜疲累而昏昏入睡,闲燕在她床边喊了半天却毫无回应。 望着姐姐疲惫的面色,闲燕没忍心继续叫她,满心以为午膳的时候姐姐肯定醒来,可她却猜错了。 生怕姐姐饿坏了肚子,闲燕与两个丫鬟一起齐心协力将闲诗以叫喊、推搡甚至是捏鼻子的方式吵醒。 待闲诗睁开惺忪的眼睛,耳边传来三个人的笑谈。 闲燕说,“姐,是不是做暙梦了,这么晚了还不舍得醒来?我们没碍着你的好事吧?” 小梅说,“铁定是做暙梦了,少爷肯定入了少奶奶:的美梦。” 小菊说,“少奶奶,说给我们听听呗?” 闲诗的脑袋逐渐在三个丫头欢乐的叽叽喳喳声变得清醒,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这个妹妹极有感染力,来花家也没几天,却让她身边两个丫鬟像是被她传染了贫嘴的毛病,私底下说起话来,简直是口没遮拦。 闲诗坐起身来,笑着对两个丫鬟道,“小梅小菊,以后少跟我妹妹来往,你们俩呀,都被她给带坏了,方才那些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你们不害臊?” 小梅与小菊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异口同声道,“这不是没其他人会听见么?” 闲燕撅起嘴不满道,“有你这样的姐姐吗?像我这种人见人爱的妹妹可是打着灯笼也难以找到的,你不偷着乐,居然还在他人面前挤兑我?我生气了。” 闲诗拉着她的手道,“昨晚没睡着多久便做了一个噩梦,后来便再也睡不着,是以今日才会晚起,你怎么能说我做暙梦呢?噩梦突然变暙梦,我可没那么好的命。” 昨晚对她而言,果真如同一场噩梦,原本暗暗期待着与花流云能有个好的开始,谁知道,还没真正开始,那些重新燃起的期冀都被他抹杀了。 闻言,闲燕立即愧疚不已,虽然在她十岁之后,便不与姐姐同一个房间睡觉,但她经常会见到姐姐像今日一般的疲惫面色,每次她问姐姐怎么回事,姐姐都会说昨夜看书忘记了时间,如今想来,可能是因为噩梦的缘故? 闲燕侧抱住闲诗的身子,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姐姐,我错了。” 闲诗颇为意外地斜睨了闲燕一眼,见她脸上已经没了调皮的笑容,以为自己说重了话,忙搂了搂她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也在跟你们开玩笑,大家都别当真,好吗?” 两个丫鬟比闲燕更加没心没肺,立即笑呵呵地伺候闲诗洗漱了,闲燕非得帮闲诗梳头,一边梳一边问闲诗她梳得好不好看。 忽地,闲燕手上拿着的桃木梳往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抿着嘴不断地偷笑起来。 闲诗从铜镜中望见笑得鬼祟的闲燕,不由地问,“你鬼笑什么?” 闲燕找了个借口支开两个丫鬟,再将门亲自关上,道,“姐,罪过罪过,罪过罪过。我才想起来昨晚姐夫回来了,那你们昨晚,是不是因为暙宵一刻值千金,是以你今日才迟迟起不来的?如此说来,方才我说你做暙梦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虽然闲燕说的是子虚乌有的事,但闲诗还是被她给说红了脸,嗔怒地打了一下她的手心,道,“你才几岁,也没接触过几个男人,哪里学来这么多流言秽语?” “嘻嘻,”闲燕俏皮道,“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平日我穿着男装混迹于街肆,那些人都喜欢叫我小无赖。这无赖的癖性,当然是天生的,你呀,嫉妒也嫉妒不来。” “果然是个小无赖,”闲诗又打了她的手心一下,“以后这些口没遮拦的话只准在我面前说,其他人面前说不得,听见了没?” “知道了,但是,”闲燕狡黠地眨了眨眼,“你还没告诉我,昨晚是不是跟姐夫那个来着?” 闲诗瞪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恐怕事实要让你失望了,昨夜因为一点小事,我跟他吵了一架,所以他很快便离开了。” “啊?怎么会这样?姐,姐夫是不是欺负你?”闲燕激动道。 闲诗摇了摇头,她与花流云还非真正意义上的夫妻,算不得他欺负她。 是她有错在先,他亦有做错在前,如此才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导致了不好的结果。 “我饿了,吃饭去吧。”闲诗不想再谈这件事,找了借口便不再谈起,闲燕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再也没问。 天黑了没多久,闲诗因为睡眠仍旧不足,便早早地回了寝房,躺在床上很快便沉睡过去。 闲燕独自一个人待在客房中,正摆弄着白日从小梅那儿学来的刺绣。 虽然已经被扎了不下五针,但她没有放弃之意,发誓非得绣出一对鸳鸯送给姐姐,哪怕是对怪鸳鸯,那也是她努力绣出来的,想必姐姐定然会喜欢的。 若是她绣的鸳鸯做成了枕头,姐姐必然会珍惜会喜欢,但姐夫会喜欢吗? 闲燕正思索着这个问题时,房门被人在外拍响,待她跑过去打开门时,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她正想到的曹操。 095:一刻千金 言情海 正文 096:如此夜聊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6:如此夜聊 入睡并未多久,闲诗便被年复一年的噩梦惊醒,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身。【全本言情小说】 . 昨夜明明无噩梦,她却偏偏跟闲燕她们说自己做了噩梦,这也许是报应吧? 偌大的寝房南北通风,但闲诗仍觉得沉闷不已,最想去的屋顶又去不得,她决定去外头走一走,透透气。 打开寝房的门,闲诗缓步走入院子当中,深深呼吸着毫无遮拦的空气。 今晚的夜色很黑,没有月亮,少有星辰,但风却吹得极大,闲诗闭上眼睛微微仰首,能清晰地听见风与花草树木等一起弹奏出来的美妙乐声。 只可惜,乐声再美再动听,她的心仍旧是孤单寂寥的,似乎昨日一夜之间,便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寄托,茫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院子里走了几圈,闲诗朝着东边的客房走去,因为闲燕就住在那边,她想过去看看这丫头有没有睡下。 同时她也十分庆幸,在这个她仍旧没有习惯将之当成自家的花家,还有妹妹的存在。 她该感谢杜有呢,还是该感谢命运弄人呢?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闲诗已经能瞥见从闲燕所住的客房里透出来的微弱光亮。 因为闲燕白日已经跟自己夸下海口,说要补送她一对鸳鸯枕当作新婚贺礼,是以闲诗猜测,这会儿闲燕那个倔强不服输的丫头恐怕是在练习刺绣。 谁知,散出光亮的房门口,闲诗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她的妹妹闲燕正在与花流云对面对地站着,大约相隔两三步的距离,两人脸上都挂着璀璨的笑容,显然是在愉快地交谈着。 虽然她只能看到两人的侧脸,但也可以清楚地看见,花流云脸上的笑容跟之前对着她的笑容有所不同,说笑得邪恶程度不够,但说笑得正经程度也不够。 而闲燕呢,大大方方地笑着说着,眉眼处似乎还携着丝丝姑娘家的娇羞。 大概是风声太大的缘故,闲诗哪怕竖起耳朵倾听,仍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竟然谈得那般高兴? 因为昨晚与花流云关系变僵,闲诗上前去也不是,转身离去更不是。 她多么想大步朝着两人跑去,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花流云这个无耻男人狠狠骂走甚至是打走。 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居然敢敲开未嫁姑娘的门,若是被人看见,闲燕的名声岂不是被他毁坏怠尽?还是他根本就已经打算食言绝不放过闲燕这个标致的姑娘? 幸好,闲燕并没有将他迎接进去,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 闲诗也想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地转身离去,那样就不必继续看下去,更不会心生担忧与愤怒,但是,那边站着的女子不是跟她毫无关系的女子,而是她宝贝的妹妹,是以她做不到坐视不理。 犹豫半饷之后,闲诗选择了站在原地观望,若是花流云对闲燕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她便就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他狠狠地砸过去,不把他头上砸出血来,她就不姓闲! 这样的等待即便耗时并不长,但却是煎熬与漫长的,花流云那厮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竟逗得闲燕笑得花枝乱颤。 闲诗恨不得自己能拥有一对顺风耳,若是能听到花流云说了什么調戏闲燕的下:流话,她立即就奔过去,骂他不要脸,不讲信用。 再接着,闲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花流云似乎又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闲诗暗暗下定决定,待会等花流云滚蛋了,她一定要训斥闲燕一顿,怎么能对这种風流滥情的男人如此毫无防备? 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灿烂的笑颜还在绽放,闲诗只觉得头痛,一个是自己的妹妹,这么大了居然不懂事,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这么大了居然不知羞耻。 正当闲诗从地上的草丛里摸出一个最为尖锐的小石头,决定不顾一切地朝着花流云的脑袋扔过去,给他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花流云竟然双手一拱地跟闲燕告辞了。 见状,闲诗连忙蹲下了身子,将自己藏身于茂密的草丛之中,饶是夜色极黑,她还是怕被花流云发现,就是呼吸也小心翼翼,尽量不让他觉察到。 她不是怕与他面对面,而是不屑与他面对面。 这种胡乱怀疑自己的男人,她才懒得跟他再吵嘴,更不想见到他那变幻莫测的俊脸,一会儿笑得邪极,一会儿冷得寒极。 花流云稳重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在闲诗耳边穿梭,待他的脚步声距离自己最近,闲诗正小心地屏住了呼吸时,那脚步声竟突然停了。 闲诗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莫非他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莫非这男人的眼睛能穿透黑暗? “小姨子。”花流云轻轻叫了一声正准备回房的闲燕,这亲热的称呼叫得闲诗心里一阵作呕,这男人,配做闲燕的姐夫么? 那头的闲燕似乎应了一声,花流云便幽幽道,“没事了,方才好像看见一只老鼠,这会儿躲起来了,若非你是女子,我便抓起来烤给你吃。” 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说她是老鼠!哦不对,他应该没发现她,只是与闲燕开玩笑而已,不然,怎么还没有揪出她来? 那头似乎传来闲燕忍俊不禁的笑声,继而,花流云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慢慢地远去,直至消失。 听得闲燕的房门声关起,闲诗立即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妹妹的客房跑去,砰砰砰地将门敲响。 “姐夫,还有事吗?”闲燕脸上的笑容尚未散尽,打开门一看竟是闲诗,便一脸惊讶道,“姐,怎么是你?” 闲诗气呼呼地推了她一把,兀自进了门去,又重重地将门关上,瞪着闲燕道,“怎么不是我?我就是方才花流云误认为的那只老鼠,偷瞧了你们夜聊的全过程。” “啊?”闲燕更加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姐,你干嘛装老鼠躲起来?” “我若是不躲起来,怎么知道自己的妹妹那般不自爱,怎么知道自己的夫君那般无:耻透顶?” 096:如此夜聊 言情海 正文 097:奇怪的梦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7:奇怪的梦 闲燕吐了吐舌头,一脸俏皮道,“哎呀,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敢再有下次?”闲诗薄怒道,“别说这里是花家,就是自己家,深夜外头有男人敲门,也万万不能轻易开门,被欺负了谁来救你?你非但将门打开,还跟他有说有笑,这成何体统?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姐,你今晚的口气怎么跟爹娘一样,婆婆妈妈的。【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外头站着的不是陌生人,而是姐夫,这里又是他家,难道他有事找我,我为了所谓名节就要将他关在门外,还要矜持地跟他说,姐夫,为了我的名节,求求你明天再来找我可好?那样姐夫不气死才怪,甚至觉得你这妹妹有病吧。” 闻言,闲诗过于激动的心绪稍稍缓和下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闲燕说得没错,方才她那口气的确像极了爹娘,只知道一味训斥,却没有顾及闲燕的想法与感受。 若是今晚被敲门的人是她,试问她看见来者是花流云之外的男人,她会如何处置? 或许,她处置的方式比闲燕还要差劲与糟糕。 至少闲燕并没有将男人迎到房间里去,只是跟他站在了门外聊天,光明正大的,并没有防着会不会被谁给看见。 而她的曾经呢,明知屋顶上会遇见夫君之外的男人,她居然还一天一天地往上去,有时甚至还对人家充满期待,这比闲燕不自爱不知羞耻多了。 爱之深责之切,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太过在意妹妹,是以才会十分紧张她,生怕她被不三不四的男人给欺负了去,到时候后悔莫及。 但是,自己都没有做到,如何要求别人做到?闲诗越想越觉得脸红,但训斥的话既然已经出去了,再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因为她还是希望闲燕对男人有更多的防备之心。 “好了,不说你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花流云传言中是怎么样的人,现实中便是怎样的人,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小心些是应该的。” 念及花流云方才对着闲燕的笑容,闲诗便觉得忧心忡忡,若是他已经打起了闲燕的主意,而单纯的闲燕又浑然未觉,以至于不知不觉陷入进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闲燕闻言,竟立即为花流云打抱不平道,“姐,你怎么能如此形容姐夫?若是今晚之前你这么说他,我或许会相信,但方才与他一番寒暄之后,我觉得,他是个极不错的男人,真的。” 闲诗恨恨地咬了咬唇,暗忖花流云那厮不知道给闲燕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帮着他说话了。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容易就被他哄骗?”闲诗满嘴不屑道。 闲燕白了白眼,“我这么聪明伶俐,是那种轻易就被男人哄骗的人吗?姐,你就等着吧,很快你就会发现姐夫的好的。” 这丫头是打算替花流云保密他们谈话的内容了,闲诗也不会强求,握住闲燕的手道,“别人的事少操心,别操心错了,早点睡吧。” 闲燕噘嘴,“我哪里是操心别人的事?我是操心我姐的事呢,你若不开心不幸福,我即便嫁得再称心如意,心里也无法真正快活。姐,从今晚开始,我相信你跟姐夫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定能亲亲爱爱、白头偕老的。” 闲诗也不会在闲燕面前不断地去否定花流云,情不自禁地抱住她道,“好妹妹,那就谢你吉言。” 而在心里,闲诗默默地祈求着上苍,那些她所担心的事千万、千万不要发生。 剩下的静夜,闲诗虽没有再做噩梦,但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花流云与一群风月场合的女人在左拥右抱、嬉笑嗔骂中不断前行,众人远远的后头,追着一个令她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人影儿——闲燕。 一声不吭的闲燕明明已经摔跛了脚,却倔强地紧盯着花流云那放荡不羁的背影,咬着唇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追逐,一副追逐不到绝不罢休的架势。 翌日醒来时,这奇怪的梦仍清晰地盘旋在闲诗的记忆中,闲诗反复回想了几遍,不知这梦究竟是意有所指,还是纯粹属于她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奇怪的梦又似乎紧接着打开了奇怪的一天,这一天,闲诗发现,闲燕虽然还是对着她笑得开怀,但那笑容里仿佛隐含着偏偏不能告诉她的神秘,无论她如何询问,都没有询问出来。 晚膳时分,另一件奇怪的事又发生了,平常这个时候丫鬟们都会准时送来晚膳,但今日,不说两个丫鬟不见踪影,就是闲燕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最后,差点寻遍了翠竹园的角角落落,闲诗才在闲燕所住的客房找到了她们。 彼时,三个丫头正围着一张小圆桌,你一筷我一筷地吃得津津有味,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已经不知道她的存在。 见到闲诗推门闯入,三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脸上皆是尴尬不已。 但很快,三人齐齐又朝着闲诗露出了腼腆又可爱的笑容,仿佛她们都很无辜一般。 这三人是彻底把她给忘记了吗? 闲诗目瞪口呆地从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没好气道,“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以至于你们这是打算饿死我?还是,你们觉得今晚我肯定没有胃口,也不想见任何人,是以你们非但没给我准备晚膳,还故意躲起来避开?” “咳咳咳……”三个丫头闻言,竟一起干咳起来,将一张张俏脸涨得通红。 待干咳声消停,小梅与小菊朝着闲燕投去期许的眸光,于是,闲燕笑呵呵地走到闲诗跟前,朝着她神秘地眨了眨眼道,“姐,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不是没给你准备晚膳,而是还须再等等。” 闲诗一脸不解地瞪她,“为何?难道你们吃得随便,偏偏给我独自一人准备了一桌宴席?” “非也非也。”闲燕笑得一脸狡黠,“天机不可泄露,再等会儿吧,若是还没什么动静,晚膳马上给你送去,但若是……” 不等闲燕把话说完,外头不远处便传来了周泰闹哄哄急匆匆的声音,“少奶奶——少奶奶——你人在吗?” 097:奇怪的梦 言情海 正文 098:救他的脸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8:救他的脸 闻言,闲燕最是激动地跳了起来,先是扑上去给了闲诗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便兴奋地拉扯着闲诗往门外走,同时生怕外头的周泰离开了似的,大声应和道,“在,我姐在呢!” 闲诗停住脚步,一脸困惑地瞪着闲燕,“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闲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总之是好事,具体是什么好事呢,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详细去问周泰?他准比我清楚。(全本言情小说) ( . )” 这个妹妹在跟自己打哑谜呢,闲诗不悦地问道,“你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是何意思?” “知道知道!”闲燕一边继续推搡着闲诗往外走,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起来,“但我的胳膊肘再往外拐,拐到的东西肯定还是拿回来献给姐姐你笑纳,放心吧,妹妹不傻,不会把你卖了的。” 闲诗噘着嘴嘀咕,“我却觉得已经被你卖了。” “放心吧姐,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舍不得卖你呀。”姐妹俩打趣间,小梅与小菊已倚靠在房门口好奇地张望着,周泰则气喘吁吁地奔到两人跟前。 周泰自从上回扮过一日丫鬟之后,闲诗好像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特意避开。 此刻,周泰对上闲诗干净的眸光,一张喘红的脸又添上了一层尴尬的红晕,就连口齿也变得不利索起来。 “少……少奶奶,少爷请……请你去江湖楼共进晚膳,马车已经备好了,请……请!” 闲诗望了身旁一脸欣然的闲燕,心中略微明白过来,却出口便拒绝道,“抱歉,我已经用过晚膳,就不过去了,麻烦你告之。” “啊?”周泰挠了挠头,脫口而出道,“少爷不是没让膳房给少奶奶你准备晚膳?” 原来罪魁祸首是他! 闲诗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道,“是没准备,所以我在饥饿之下,抢了小梅她们的饭吃,此刻已经饱透。” 一时间,周泰不知道该如何游说,闲燕忙道,“我姐跟你开玩笑还听不出来?她正饥肠辘辘着呢,是你来接得太晚了。” “是,是我的错。”周泰没想到闲燕会帮着自己说话,对着闲诗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道,“少奶奶,请吧。” 闲诗瞪了闲燕一眼,正准备再次拒绝,闲燕又抢先说道,“姐,你还感觉不出来吗?姐夫这是在用行动在对你赔礼道歉呢?周泰,你说,你家少爷宴请的人,可还有别人?” 周泰如实回答,“自然只有少奶奶一人。” 闲诗心中冷哼一声,花流云若是当真觉得对不起她,何必摆什么架子让周泰来请她过去? 若是他亲自来请,或许她会觉得他更有诚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旦他亲自来请,她是不是更倾向于严词拒绝? 无视闲燕与周泰期许的眸光,又念及那晚花流云在言辞上的恶劣,闲诗咬了咬唇,坚定道,“我不去。” 闻言,已经哭丧着脸的周泰竟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少奶奶,求你赏个脸吧,你可以不给少爷好脸色看,能不能看在我尽心尽力当过你一天丫鬟的份上,救救我的脸呢?” 闲诗黛眉一凝,一边和闲燕一起尽力将周泰给扶起来,一边问,“你什么意思?” 周泰刚被姐妹俩扶起来,膝盖像是不忍离开地面似的,又重重地“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少爷说了,若是我没有本事把少奶奶你请去江湖楼,那我非但得再穿上女装,还得去鸿鹄楼的东区去接客一日。” 这个没正经不要脸的流氓!闲诗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则不屑道,“他那是吓唬你呢,你无须当真。” 周泰使劲地摇了摇头道,“少爷确实是吓唬我,但确实是当真的一件事。少奶奶,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对你虽然为难却并不困难,但对我而言,那是既为难又困难,这且罢了,关键是,我周泰堂堂清白之躯,从此将毁于东区,将来怎么还有脸娶妻生子?呜呜呜……” 虽然周泰这哭显然是假哭,但闲诗听着也烦闷得厉害,在她眼中,那花流云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出来的?今日她没有遂了他的愿,也许明日他出于报复,便会将记恨算到周泰的头上,让周泰遭殃也很有可能。 轻叹了一口气,闲诗再次扶住周泰道,“你起来吧,我跟你去就是。” 他花流云拿出这种可笑的诚意来请她过去用膳,是想跟她和好还是纯粹地赔礼道歉?无论是何种目的,她都极为不屑,自然不会领情。 她去,一是为了不让别人受到牵累,二是为了填饱肚子,三是为了让那男人知道,她并不是他请吃个饭,就会对他的过错既往不咎的。 听闻闲诗突然松口,无论是闲燕,还是周泰,皆露出欢天喜地的笑容。 没有再去看闲燕一眼,闲诗默默地跟着周泰朝着翠竹居外的马车走去。 上马车之前,她竟然还可笑地奢望着,或许花流云就在马车上等她,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当钻进空空荡荡的车厢之后,闲诗对花流云最后的那丝期望,消失殆尽。 或许是她太过苛求,或许是她想得太多,总之她并未等到那类她念想中该如何的男人。 马车以稳妥的速度前行,很快便在江湖楼前停了下来,虽然闲诗这是第二次来江湖楼,但对第一次来江湖楼的各种情景仍旧记忆犹新,以至于刚上了二楼,便猜测准了周泰将要领着她进去的包间便是她第一次来过的那间。 周泰一将闲诗迎进,与花流云默契地对上一眼,便识趣地关了门离开。 与闲诗第一次来此间的布景略有不同,今日此处多了一张圆桌,此刻像是已经估摸准了她到达的时辰,各种精致的菜肴已经放满了圆桌,散发出热与香。 而邀她的主人自从她进门的那刻起,便保持翘起二郎腿的姿势坐于主位上,对着她绽放着迷人的微笑。 身后的门虽然已经关上,但闲诗其实只踏进了一步,对上花流云那深邃中蕴含着邪意的笑容,脸上的冷意不禁更增添了几分。 098:救他的脸 言情海 正文 099:过来摸摸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9:过来摸摸 今日不知怎地,无论有没有见到花流云,闲诗对他的不满与厌恶都在不间断地累积着。【舞若小说网首发】 . 譬如此刻,闲诗觉得自己在这厮的眼中,仿佛天生就矮了一大截,她来此地是他施舍的,她进入这个包间也是他施舍的,好像她嫁给他也全是他施舍的一般。 否则,见到她进来了,他何必一动不动地翘着二郎腿坐着,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是男人对待自己妻子的态度么?这是男人向女人赔罪的姿态么?反正她闻所未闻,更不认同。 若不是被周泰那般兴师动众地跪着,她怎么会找出那么多理由来心软? 若是早知这厮会以这种傲慢的姿态来面对她,周泰就是再跪,她也不会有半分妥协。 但此时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人都已经进来了,她还不至于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最起码也得跟他把话说清楚了再走,譬如说她已经吃过晚膳再也吃不下去之类。 但闲诗还没酝酿好措辞,花流云便已经朝着她痞气地勾了勾手指,“娘子,过来。” 他以为她是鸿鹄楼的那些呼之则来的女人?她以为她是那些因为人类手里捏着一块肉骨头便会兴奋地摇着尾巴冲过去的狗类? 真是想得太美! 冷冷地朝着花流云望过去,闲诗非但寸步未动,而且巴不得能够往后退上几步,可惜后头除了紧闭着的门,已经没了路。 “这顿饭我不想跟你一起吃,你若有什么事麻烦长话短说。” 闲诗毫不客气地蹦出这么一句,没想到吐出来之后浑身畅快多了,仿佛只有对花流云这般不客气,才能消解掉对他越来越多的不满与厌恶。 “呵呵,都说女人气性要比男人长,我一直不怎么相信,如今看来是真的了。”花流云调侃道。 闲诗不悦地瞪他一眼,明明心里有一大堆反驳他的话,但却选择了沉默,跟这种人讲道理,跟对牛弹琴一样,没甚意义。 花流云再度朝着闲诗勾了勾手指,重复先前那句道,“娘子,过来。” 见闲诗仍旧一动不动,花流云竟还是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而是道,“这屋子说大不大,但若是以这种距离说话,便显得太过于空旷了,过来吧。” 恨恨地盯着花流云那根朝着她勾过三次的手指,闲诗忍不住啐道,“我不是狗,可不是你勾勾手,就会屁颠屁颠跑过去的。”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若是我朝着你勾勾手,你能像只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吗? 闻言,花流云禁不住噗嗤一笑,用另外一只手不断地去敲打那根朝着她弯过的手指,道,“娘子可真有意思,我未曾有那种意思。不过,娘子如此一说,我越发觉得有那意思。为那被误会的意思,我觉得让这根不识抬举的手指意思意思,让它变得不好意思再犯错。” 闲诗沉着脸不吭声,只等着他有事说事,一心想着,若是他再敢怀疑她,那她直接就跟他提和离之事。 在她心里,花流云比杜有可恶多了,也难以招架多了,她就不信了,等她与花流云和离之后,杜有还会要她? 就算杜有还愿意娶她,杜有的爹娘会允许? 毕竟已经嫁过人,她有的是办法让杜有没有办法再娶她,而一旦她获得了自由身,闲燕的危机也自动解除了…… 正当闲诗想入非非且想得太过长远的时候,花流云看出了她的走神,不禁提高了声音道,“娘子迟迟不愿动步,这是希望为夫抱你过来吗?” 闲诗瞪了花流云一眼,却咬着牙不吭声,暗忖着,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说她害羞默认,甚至走过来抱她了? 谁知,花流云既没有站起身来的意思,也没有说她害羞默认之类,而是一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呀可惜,为夫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在三个时辰前,为夫不小心摔了一跤,虽然还不至于摔断了腿脚,但腿脚却肿得可怕,此刻只能这般翘着,才能舒缓一下疼痛与难受。” 闻言,闲诗心中一震,一双眼立即关切地朝着他翘起的那条腿望去,只是,他长长的外袍遮住了他的腿脚,她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眨了眨眼,闲诗颇为怀疑道,“像你这种厉害的人物,也有机会摔到腿脚?不太可能吧。” 花流云朝着她挑了挑眉,似乎还隐含了那么一丝丝的尴尬,道,“所以,为了不被人知道而招致太多的嘲笑,我没能亲自回家去接你过来,也不能健步如飞地将你从门口抱过来坐下。” 难道这就是他没有亲自去接自己的缘由? 闲诗的耳根微微泛红,不断地责问自己道,难道她全都误会他了? 不是他不贴心,也不是他傲慢无礼,而是他真的力不从心? 自以为闲诗仍旧不相信自己,花流云指了指自己翘起的二郎腿道,“不信,你过来摸摸我两条腿,看看是不是一条粗一条细?” 不知是为了验证花流云究竟有没有对自己撒谎,还是已经因为他腿脚摔伤而心软妥协,闲诗不自觉地朝着他缓缓走去,等发现时,已经不好意思再退回去了。 待她走到花流云跟前,便微微俯身且抬起双手准备掂量一下他的两条腿,看是不是一样粗细。 花流云却突然道,“随随便便摸男人的腿脚,可是要负责一辈子的。” 闲诗立即浑身一僵,不禁直起了身子,收回了伸出去的双手,这男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是他让她亲自摸一摸粗细的吗?这会儿出声提醒,不会是心虚了,生怕她发现他根本没受伤吧? 其实闲诗并没有那么想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腿脚受伤,只是因为既然已经走到他面前,便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因为其他原因在走到他面前。 “你是我的夫君,在你我没有解除夫妻关系之前,本就是该互相负责一辈子的。” 话落,闲诗再度俯身,双手也再度朝着花流云的腿脚毫不犹豫地摸去。 099:过来摸摸 言情海 正文 100:是个混账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0:是个混账 闲诗以为,若是花流云假装腿伤,当她的双手探过去的时候,他至少有一条腿会往后微微缩一缩,以显示他的谎言与心虚。【舞若小说网首发】 . 但结果,花流云的双腿非但纹丝未动,还对着闲诗笑得那个惬意与邪:恶,像是准备好了跟她故意唱反调一般。 闲诗先是稍稍掂摸了一下花流云的左小腿与右小腿,见无甚明显区别,又掂摸了他两只脚的脚背,更是无甚区别。 于是,闲诗心中便再度怀疑他是假装,可嘴上却没有直接怀疑,而是问道,“你腿脚伤哪儿了?” 花流云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边朝着她笑得更加魅惑,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右大:腿中断偏上位置,道,“整条右腿都伤及了筋脉,但主要是这儿肿了。” 指着自己右大:腿的时候,花流云桃花眸中的邪意不由更加浓重,明摆着在蛊惑闲诗去触摸他的大:腿。 让闲诗一个女人去掂摸男人的小腿已经令她羞怯不已,此刻让她再去掂摸男人的大:腿,她实在是再也下不了手了,总觉得自己若是摸下去,哪怕摸出了一粗一细的结果,她的脸面也已经在他眼前丢尽。 他们是夫妻,别说掂摸一下腿,就是极尽亲密之能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偏偏两人的关系,如今还是个例外。 而且,对上花流云那戏谑的眼神,闲诗有一种一旦再掂摸下去,便会上他当的恶劣感觉,于是最终果断地收回了手,眼神则在他两条大:腿的中断偏上位置迅速瞟了一眼,信口雌黄道,“好像是。”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闲诗故意没有将话说完全,由着花流云自己去体会去理解。 花流云嘴角猛烈地抽了一抽,不禁朝着她竖起大拇指道,“娘子好眼力,好眼力。” 闲诗被他说得脸颊泛红,之前对他的不满与抱怨竟灰飞烟灭般地消失了,似乎无论他的腿脚有没有受伤,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接下来该怎么做?或者说什么?闲诗正踌躇不已的时候,花流云忽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将她往身边的位置一拉,道,“坐吧,你瞧瞧,可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闲诗朝着满桌的佳肴望去,眸光不由地一滞,确实,那些菜大多数都是她爱吃的。 突然间,她便全明白了,昨晚花流云为何会敲开闲燕的房门,而闲燕为何会认为花流云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也是善于心计的,只是,她并不赞同他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将对她的心思建立在毁坏其他姑娘家的名誉之上。 而她那个傻妹妹,只因为花流云这么一个心思,便轻易地相信了他,还不断地替他说话,帮着他,她不由地替妹妹担心起来,将来会不会很容易被坏男人所欺骗?也许,她只能期盼妹妹将来能一眼即中地托付给一个好男人,完全避开那些被欺弄的可能。 既然他费了一番心思,又有可能腿脚受伤,闲诗那些拒绝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而是缓缓坐下。 花流云殷勤地拿起一双筷子递给闲诗,道,“吃吧,看看这江湖楼的厨子做得好不好,若是不好,立即换了。” 闲诗一边接过筷子,一边白他一眼,“你这不是欺负人么?你这么说,即便做得不好吃,我哪里还敢实话实说?”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随口的一个评判而让江湖楼的厨子丢失了饭碗,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营生。 花流云却不以为然道,“没有实力者,便不配留在江湖楼当厨,连我娘子的口味都伺弄不了,还能伺弄好谁?”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般,闲诗撇撇嘴,但心中却有一股奇异的暖流一滑而过。 花流云也拿起自己的筷子,再度催促闲诗道,“快吃,莫非喜欢为夫喂到口中?” 闲诗嗔怒地瞪他一眼,虽已经饥肠辘辘,却轻轻地放下了筷子,准备先解除掉心里的一个疙瘩。 对上花流云略微诧异的眸光,闲诗咬了咬唇,轻声说道,“你对我好,我会感动,但是,能不能麻烦你,以后别在晚上去敲姑娘家的门?你是无损伤,但姑娘家的名誉可能会被你毁坏。” 花流云微微一怔,随即朝着闲诗挑了挑眉,邪笑道,“娘子这是吃醋?” 闲诗立即摇了摇头,“我还不至于吃亲妹妹的醋,只是喜欢为她着想罢了。” 花流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道,“我那不是挖空心思寻找讨好你的办法吗?只一味盘算着讨好你,哪里还想其他?” 闲诗噘嘴,“别的女子我不管,是我妹妹我便有意见,不希望再有下次。” “呵呵,”花流云低笑一声,“怎么可能还有下次?莫非你准备让你妹妹一直住我家?” 闲诗敏感地看向花流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妹妹住在你家,希望她离开?”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你妹妹又漂亮又可爱,虽然我对她没兴趣,但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让大家赏心悦目也是不错的。” 这男人,居然把闲燕当成一件供人欣赏的摆设,闲诗瞪他一眼,却没有吭声。 花流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昨晚是我举止欠妥,考虑不周,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除非你同意,否则只敢深夜敲开你的房门,其他女人的门,非但坚决不敲,还要保持三丈之远。” 闲诗嘴角抽了抽,戏谑地问道,“要你这般矜持,不困难么?” 花流云一只手仍旧放在闲诗的肩膀上,轻叹一口气,感慨道,“生平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账,幸亏能被你各种嫌弃,否则,恐怕我还得继续被嫌弃下去。” 这话说得含蓄而怪异,闲诗还未来得及说话,花流云突然身子一歪,将他的头自然而然地倚靠在她的一个肩膀上,喃喃地说道,“娘子,诗诗,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几日我邂逅了许多漂亮的女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见鬼的是,我对她们居然都提不起兴趣,心里惦记的唯有另外一个女人,你说怎么办?” 100:是个混账 言情海 正文 101:老鼠夫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1:老鼠夫妻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虽基本能感觉得出,花流云口中惦记的女人很有可能说的便是她自己,但嘴上却道,“哪个女人这么倒霉?” 花流云噗嗤一笑,不禁用头亲昵地顶了顶闲诗的侧脖颈,沉声道,“娘子,我已经正式想好了,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与我再也无甚关系,从今以后,我收心养性,只宠着你一个,可好?” 这是打算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闲诗虽然颇为意外与动容,但仍没法简单地相信他,便疑惑道,“好是好,但你果真舍得?” 花流云坐直了身躯,抱着闲诗的脸与他的脸对视,脸上的笑意变淡,代之以鲜少见到的诚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有违今日所言,随你任何处置,我绝无异议。【全本言情小说】 .” 无论他将来会不会食言,闲诗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他此时的真心诚意,不禁调侃道,“就是将你一个大男人休弃掉,你也忍得?” “既舍得,便舍得到底,若食言,便只能忍得。”花流云毫不含糊地点了点头,“若是我有负于你,就让你做大承国第一个休夫的女人,让你风光风光地离开,如何?” 这般玩笑的话却让闲诗像是吃到了定心丸,嘴角漾开一个微笑,也诚恳道,“若是你能对我从一而终,我对那些风光无半点兴趣。” 花流云举起一条手臂,保证,“绝对从一而终,这是我花家优良传统。” 闲诗抿了抿唇,“小妾也不许有。” 花流云换了一条手臂高高地举起,“那是,我花家没有纳小妾的传统。” 男人虽然脸上带着惯常的邪笑,但桃花眸中的真诚绝对骗不了人。 望着这么一个像是可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闲诗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地小声问道,“你不觉得我过分吗?” 花流云凝望着她清澈的眼眸,一边怔怔地发着呆,一边问,“哪里过分?” 闲诗微微红了脸颊,道,“其他女人皆明白并且认可,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但唯独我无法接受,非得要求你一生只拥一人,这在他人的眼中,定然极为过分,觉得我小鸡肚肠、无理取闹。” “管他人的眼光作甚?只要你男人认可你的眼光。” 闲诗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你觉得我不过分?” 花流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分,毫不过分,在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间游戏穿梭,心永远是空的,也许,只有对着一个人全神贯注,心才能填得圆满。哎呀,我越来越期待围着你一个人打转的日子,你呢?” 男人这番话说得闲诗心里滑过的暖流越来越多,一时间羞涩地不敢对上他笑中带灼的眸光,只能拿起筷子夹菜,以此掩饰自己的动容。 莫非上天眷顾,让她误打误撞地遇见了一生的良人? 若真是这般,她定然要好生珍惜。 花流云也开始夹菜吃饭,且不时地夹菜给她,像是故意要让她碗里的菜堆积如山,闲诗想要阻止,但那些阻止的话全在他笑中溢暖的眼神中消失殆尽。 坐在他的身边,虽然两人并未有肢体接触,但她的心越跳越快,脸颊也越来越红,一颗心却激越地奔腾着,一刻也不肯停歇。 莫非这就是对一个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虽然她未能对花流云一见钟情,但如今,她定然正在一点一滴地积累着对他的各种欢喜,又或许,已经积累了不少…… 等到有一天积累成山,她与他又是如何光景?那一定是甜蜜的、幸福的吧? 两人温馨地吃着饭菜,蓦地,花流云蹦出一句话道,“娘子,昨晚在你翠竹居,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闲诗斜睨他一眼,问,“什么事?” 花流云一本正经地微微蹙着眉,道,“离开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一只像人那般大的老鼠,躲藏在草丛中鬼鬼祟祟、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偷了什么粮食吃,你可有曾看见?” 闻言,闲诗差点被一口饭噎死,原来昨晚她怀疑的没错,这男人根本就是看见了她,还故意将她说成是老鼠。 这也便罢了,可他偏偏今日还要故意提起,装疯卖傻地戏弄她! 闲诗忿忿地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道,“看见了,那不是你这只公老鼠的娘子吗?连自己的娘子也不认得,你这个夫君当得可真不称职!” 花流云完全没有想到闲诗会如此作答,俊脸上再也绷不住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夫惭愧,为夫惭愧!” 这口吻与神情,在气呼呼的闲诗眼里,自然是假惺惺到不能再假惺惺的了。 未作多想,闲诗抡起两个拳头,朝着花流云的胸口不轻不重地砸了过去。 花流云索性抓住她两个拳头,一把将她拉扯入怀中,哈哈大笑道,“娘子你真可爱。” 似是被他那爽朗的声音蛊惑,闲诗心中的气恼一扫而光。 近距离轻嗅着男人身上的好闻气息,闲诗悄悄地闭上眼睛,享受般地一动不动,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问自己,这真是你将来仰赖一生的男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花流云握住闲诗的双肩,缓缓地将她从怀中推开些许,继而凝视着她的眼眸片刻,俊脸朝着她的俏脸挨近,再挨近。 闲诗饶是再无经验,这种时候也猛地开了窍,明白花流云大概是想要吻她。 若是她与他打算好好过日子,或者从此交心,相守相依,亲吻这种事是最常见不过的,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排斥。 夫妻之间除了亲吻,还有更亲密的事情要做,虽然没有人仔细教她,但她大致还是知道的。 当花流云的薄唇距离自己的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已经快要碰到彼此的汗毛的时候,原先准备闭上眼睛勇敢承受的闲诗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两人的唇瓣之间。 花流云深邃的桃花眸怔住了,闲诗迷蒙的美眸也怔住了。 也就是在这刹那间,闲诗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出手阻挡了,虽然她已经完全相信了他,但是,两人之间的芥蒂并未全部解除。 待闲诗将手从两人的唇上抽开时,两人的脸已经自然而然地分开较远。 闲诗颇为尴尬道,“抱歉,一切来得皆太突然,我还不是很习惯你的亲近,请给我适应的时间可好?” 101:老鼠夫妻 言情海 正文 102:清白之身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2:清白之身 对此,花流云俊脸似乎有丝毫的泛红,竟慷慨地表示了理解,点了点头道,“是为夫太心急了,不过,谁让娘子魅力无双,让为夫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呢?” 闲诗的脸不由涨得更红,这男人的嘴巴是抹了蜜糖么?明知道他说得很是夸张,可她听了却十分雀跃。【全本言情小说】 ( . ) 花流云凝望着闲诗,再一次朝着她的脸凑近,闲诗以为他又要来亲吻自己,吓得立即想要后仰避开,却觉得再次拒绝不像个称职的妻子,便只能咬着唇瓣准备承受。 在她擂鼓般的心跳声中,花流云却并未亲吻她的唇瓣,而是与她额头抵着额头,沉声道,“娘子,你是喜欢细水长流,还是喜欢一蹴而就?” 细水长流与一蹴而就? 闲诗不解道,“什么意思?” 花流云扯了扯嘴角,“你先回答。” 闲诗蹙了蹙眉,对于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她可不敢轻易回答,免得掉进了他设好的圈套之中。 花流云邪邪一笑道,“打个比方,你饿了三天三夜,正饿得饥肠辘辘,有人给你一碗香喷喷的米饭,你是一口一口花几个时辰将它吃完,还是狼吞虎咽将它吃完?前者便算细水长流,后者算一蹴而就。” 这种假设也须考虑?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哪个快要饿死的人还能忍着饥饿慢慢吃?闲诗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了花流云一眼,爽快地回答,“自然是后者。” 闻言,花流云笑得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轻轻地拍了拍手道,“娘子睿智,为夫已经谨记在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继而,对于细水长流与一蹴而就这个话题,花流云竟再也没有提起,独让闲诗一人云里雾里,不知他突然提出这个话题究竟有何用意,直到几个时辰之后…… 两人就这么额头抵着额头,一动不动地各自沉默着,似乎皆在享受这种温馨的氛围与时刻。 窗外,原本就昏暗的天色向着黑暗迈拢,从街肆上传来的嘈杂声不断弱去,越来越多的宁静将两人紧紧包围。 在这般融洽的静谧之中,闲诗觉得自己对花流云的心越来越坚定,心里的那些阴郁更是越散越少。 “喂。”刹那间,闲诗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置身在梦里还是梦外,不敢相信那可以憧憬的幸福会来得这般突然与迅速,便忍不住打破这漫长的宁静叫了花流云一声。 花流云嘴角勾了勾,柔声道,“要么叫我夫君,要么叫我云哥之类,若是一定要叫我为喂,每次叫完之后,必须得喂我吃一样东西。” 闲诗嘴角一阵猛抽,俏皮道,“叫你花兄可行?” 花流云朝着她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行是行,但太过生分,不够亲热。哦,你方才叫我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闲诗不禁没好气地坐正了身姿,朝着他瞪去一眼,有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可是被他反复打岔开去,她都快要弄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了。 “为了我,你真的打算收心养性?” 花流云点头,“需要我来发个誓么?” 闲诗摇了摇头,“不必,我相信你,只是,我想知道,你今日让我过来,是不是同时也说明,你不会再怀疑我有给你戴过绿帽的嫌疑了?” 花流云一愣,随即笑道,“是为夫小人之心了,娘子再也别挂在心上。” 对于过往在花家发生的事,闲诗却没法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放宽心,头脑一热,便一鼓作气道,“我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如今我还是清白之身,只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主动去亲过两个男孩的嘴,所以初吻没法给你了。” 原本她想还想要交待,在她嫁给他之后,一是不小心被繁星盗隔着黑巾碰到过嘴唇,二是在鸿鹄楼东区顶楼,被那个可怖的男人咬住过嘴唇,但这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这两件事皆不是她所愿,而她不管有没有被更多的男人亲过,那初吻也不可能给花流云了,是以她觉得,说与不说并无多大区别,但不说出来又要比说出来要好一些,因为在这个世道,男女生来就是不平等的,纵然花流云亲过无数女人的嘴,她只亲过四个男人,相比起来,还是显得她不端不洁,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闻言的花流云一双桃花眸瞪得极大,不知是被她小时候的夸张经历而震慑,还是被她大胆证实自己清白的言辞所震慑。 愣了一愣,花流云俊脸上明明已经笑意泛滥,但却竭力控制着,沉声说道,“娘子的意思是,你的清白之身随时准备献给为夫?” 闲诗脸颊涨得绯红,“本就该属于你的。” 这话说得花流云真是心痒难耐,若非这包间少了张床,他恨不能立即将她扑倒,将她狠狠拆吃入腹。 当然,他没有将她立即扑倒的真正原因自然不是这里缺一张床褥,而是怕惊吓到了她。 为了稍稍泄火,花流云只能牵起闲诗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啧啧啧地猛亲一番,桃花眸里潋滟生辉,“你的初吻没办法献给我虽然可惜,但我也不生气,因为那两个男孩,如今已经当了太监。” 闲诗费解道,“我们曾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我亲的两个男孩是谁?” 花流云傲然地挑了挑眉,“我管他们是谁?我说他们变成了太监,就是太监,你觉得呢?” 闲诗撇了撇嘴,一声未吭,多年之后,当她偶然回忆起今晚,最为后悔可惜的,不是拒绝让花流云亲吻自己,而是没有在他这句话之后,痛快地接上这么一句,“嗯,他们非但变成了太监,还是太监中的太监。” 看来,对于她的初吻没能给他的事,他还是介意的,但这比起清白之身来,又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半饷,花流云握住闲诗的双手,缓缓道,“娘子,你对我如此坦白,我要不要也对你坦白,譬如清白之身还在不在,初吻还在不在,若是不在,分别给了谁谁谁?” 102:清白之身 言情海 正文 103:意外收获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3:意外收获 面对这个问题,闲诗只觉尴尬不已,这还须多此一问?用她的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个男人的清白之身与初吻,早就不知丢失在哪个猴年马月。【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想到花流云曾经拥有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与她们有过肌肤相亲,闲诗心里便憋闷堵塞起来,恨不能可以抹杀掉他那些过去。 那些風流的过往,对花流云而言,或许是惬意无限,值得留恋与回味的,但对她而言,却是不敢深思的糟粕。 但如今两人已经打算好好过日子,若是她再跟他计较那些不可能更改的过去,对那些事耿耿于怀,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于是,闲诗淡淡一笑,道,“罢了。” “咦?”花流云似乎对闲诗这样的回答极不满意,挑了挑眉,道,“听娘子这口吻,是表示不屑一顾还是比为夫还清楚事实?” 闲诗从花流云的手中将手抽回,淡淡道,“吃饭吧。” 其实她的肚子已经差不多填饱了,可这种时候,她只能借助再吃几口菜,来转移她不想讨论的话题。 花流云嘿嘿一笑,朝着她探过去一条长臂,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道,“娘子,你若是肯问一问,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意外的收获? 在闲诗的眼中,即便真有意外的收获,大凡都是来进一步刺激她,让她的心变得更加郁闷堵塞的,譬如:他清白之身交付的女人有多美貌多可爱;他初吻赠予的女人带给他的感觉有多悸动与美妙…… 哼,她呀,才不会傻乎乎地去自找罪受呢。 抿了抿唇,闲诗轻声道,“我不问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不想听,听了比不听只会让她更郁结。 这小女人如此固执,花流云纵然心思再如何流转澎湃,在这种得不到配合的情况下也只能偃旗息鼓。 摸了摸闲诗的头,花流云一脸宠溺道,“为夫知道你在吃醋,可越是不闻不问,吃下的醋只能越来越多。” 闲诗不由地瞪他一眼,“谁吃醋呢?别胡说。” 她呀,可不是吃那些女人的醋,而是不喜欢他曾经有过那么多女人。 花流云一脸不信地问道,“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我很高兴,”闲诗不喜欢与他互相猜忌的氛围,便微微动容道,“我很高兴能成为第一个让你真心对待的妻子。” “这话说得不对。”花流云蹙了蹙眉,纠正道,“你应该说,你是唯一一个。” 闲诗咧嘴一笑,笑得眉眼仿佛生了花,“希望是。” “一定是。” 两人的心似乎皆被甜蜜充满,哪怕菜肴再有滋味,谁也无心再吃,花流云便让人撤掉满桌的杯盘,代之以简单的茶具。 一盏茶之后,闲诗以为花流云会跟她一起回家,谁知他却提议道,“我们去夜游承欢河,有兴致吗?” 闲诗怔了怔,随即害羞地点了点头,说,“好。” 承欢河乃京城最宽广的河流,前身为护城河,后来因为城池扩展、地理位置、经济发展等诸多因素,护城河失去了护城的作用,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游览胜地,河畔住宅、商铺、酒家等应有尽有,繁华之至。 白日,承欢河以喧闹繁盛为美,夜晚,以灯光璀璨为美,相较之下,世人更喜欢在宁谧的夜色下与承欢河嬉戏玩乐。 清苦的百姓在河边走一走,稍有些闲钱的百姓上小船吹吹夜河之风,而那些真正有钱之人,便直接上了画舫,从承欢何的这头慢慢游到那头,不是喝酒猜拳,来个不醉不归,就是引吭高歌,来个彻夜欢纵。 自小到大,闲诗无数次在白日在承欢河边行走,但夜游承欢河,还从未有过,一来,爹娘不让她一个姑娘家在天黑后外出,二来,她也没对夜游承欢河生出过什么兴致。 在她与杜有订下婚约之后,杜有曾有一次邀她夜游承欢河,就连爹娘也答应并且怂恿她去,但她却狠狠地拒绝了。 承欢河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是它失去了护城的功能之后,才被人取了这般富有情致的一个名字,据说相恋中的男女若是多多夜游承欢河,这一生情比金坚,永远都不会分离。 闲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夜游承欢河,会是与自己的夫君一起,莫非花流云也相信民间的传说? 动身之前,闲诗将眸光落在了花流云的腿脚之上,不知何时,他双腿的姿势已经从二郎腿变成了正常的摆放。 闲诗暗忖着,也许,他腿伤并不十分严重,稍稍行走应该是没问题,否则,他怎么可能提议去夜游承欢河呢? 不过,又生怕他夜游承欢河过多行走会对他的腿脚不利,闲诗问道,“你的腿脚,应该不适宜行走吧?” 花流云笑道,“娘子这是质疑为夫的行走能力?” 闲诗撇了撇嘴,“除非你并没有受伤,否则,恐怕需要找个人背着你吧?周泰?” “让周泰背我,那多煞风景?就算他变成周姑娘,力大如牛,我也不稀罕。”花流云一脸嫌弃之后,又满嘴坚定道,“但就算腿脚再不利索再肿痛,今晚与娘子的夜游,必定是要去的,否则,错过今晚的良辰美景,便再也寻不回来。” 花流云这话说得确实不错,今晚对她与他而言,确实是个非同寻常的夜晚,看似没甚惊涛骇浪,却是他们关系有了巨大转折的一夜,他们从冷漠的名义夫妻,尝试变成一对让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是以,若是能增加一次夜游,让这个美好的夜晚变得更加美满,值得无穷回味,确实不宜放弃夜游。 “你不让周泰背,我可背不动你。”闲诗好笑地看着花流云的腿脚,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花流云笑得一脸灿烂,“娘子,今生若有你做我的拐杖,就是腿脚再不利索,走遍天南海北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说是吗?” 让她做他的拐杖? “你的意思是让我扶你?这么简单?” “错,要搀扶一辈子,可不简单。你情愿不情愿?” 闲诗莞尔一笑,“你情愿,我便情愿。” 晚风从半掩的窗户习习吹入,四目相对的柔光中,像是波光在粼粼闪动。 103:意外收获 言情海 正文 104:艳福无限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4:艳福无限 闲诗第一次被人压着走路,那感觉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更何况压着她走路的还是个大男人。【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她原以为搀扶着花流云走路,不过是搀扶着他的手臂稍稍帮衬一把,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那厮已经伸出他的长臂揽在了她的肩头,继而将身躯的重量一点一点地往她的小身板上压。 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闲诗一时间呼吸都变得很是困难,若非顾及到他腿脚受伤,她真想将这座沉重的大山一把推开,还自己呼吸顺畅、一身轻松。 两人以这种女搀男的姿态出了包间的时候,周泰立即迎了上来,见到自家少爷这羸弱的一幕,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不知道少奶奶究竟对他家少爷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原先生龙活虎的少爷变成此刻这副虚弱的模样? 不等周泰出声疑问,花流云一记眼刀子飞了过去,威胁他乖乖闭嘴。 心领神会的周泰立刻闭上了嘴巴,眨了眨眼睛,一副顺从胆小的模样,可心里却充满了鄙夷,在女人面前装弱,还要欺压女人,少爷怎么做到能不脸红的? 也许,少爷的脸皮比寻常人要厚实得多吧。 闲诗见到周泰的感觉跟花流云完全不同,宛如看到了帮衬的救星,对花流云建议道,“你太重了,让周泰一起搀扶好吗?” 否则,一不小心两人都摔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花流云嫌弃地看了一眼周泰,道,“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被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搀扶,看起来像什么样?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有你就足够了。” 周泰闻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闲诗不禁为周泰以及自己打抱不平道,“我也矮小瘦弱,又是个女子,你就不怕别人非但笑掉大牙,连牙床也笑塌了?” 花流云唇角大扬,道,“那可不一样,你既是我的女人,又是我的艳福,别人见了只有嫉恨的份,哪里还真心笑得出来?” 男人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听得闲诗既好气又好笑,周泰呢,有一种恨不能自己是个女人的错觉。 其实承欢河距离江湖楼只隔着一条街肆,两人走过去并不算远,但若是以这种女搀男的姿态走过去,却显得路漫漫而修远兮了。 闲诗无奈地咬了咬唇,道,“我毕竟力量有限,若是没有周泰帮忙,恐怕我们还未走到承欢河,不是已经天亮,就是已经累得再也没有夜游的兴致了。” “放心吧,”花流云使眼色逼得周泰跟在二人后头,才在闲诗耳边轻声道,“为夫虽然伤了腿脚,但毕竟是有武艺在身,身姿再重,也不敢全部压到娘子身上,若非得狠狠地压,也不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听花流云这么一说,闲诗突然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确实不算太重,大概是被一个男人用手臂与身姿束缚着,浑身不自在的缘故。 但他后半句话,闲诗咀嚼了半天也没明白,便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狠狠地压我?” 闲诗的声音轻轻地,柔柔地,像是一根羽毛挠在他人的身上,花流云笑得差点靠不住她温软的小身子,也很是庆幸她这声音够轻,没给周泰听见。 同时,他又觉得周泰跟在后面是个累赘,但又不能弃掉,否则,按照他的脾性,这种时候肯定会紧追着问一声,“娘子能不能再问一遍?” 这个可爱的小女人,竟然将他調戏她的话当成了正经话,让他如何回答才好? 想象着将来那旖旎的场景,花流云浑身泛起一阵躁:热,不禁干咳了几声才佯装正经地回答道,“娘子可别误会了,为夫那不是要欺负你的意思,而是爱怜你的意思。” 他明明说要狠狠地压她,这难道还不算欺压算爱怜? 闲诗撇了撇嘴,以沉默表示她的不以为然。 花流云想了想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这个问题,待将来娘子身临其境,便会豁然开朗了。” 闲诗虽然越发好奇,但因为相信他不会真的欺压她,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况且,男人的身子一大半地依靠着她,让她也没有闲暇与精力去深思。 两人紧紧倚靠着出了江湖楼,幸亏已经夜色阑珊,人烟稀少,否则,招来的关注根本令他们无法前行。 夜色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两张引人注目的脸庞,无论是出行的闲人,还是匆匆归家的百姓,只将他们当成普通的夫妻,最多感叹一下这夫妻的艰难或者情深。 闲诗倒是不怕被别人观瞻或者认出,如今她已经嫁给花流云多日,也决意对他付出真心,与他一起抛头露面光明正大,没什么可扭捏,她只是讨厌两人以这种比蚂蚁还要缓慢的步伐前行。 她其实想提议让人来背着花流云过去,或者直接坐着轿子过去,但转念一想,或许花流云根本就是故意要以她搀扶着的方式过去,或将此当成一种夫妻恩爱的方式。 而且,除了动作缓慢、步伐艰难一些之外,花流云压下来的身姿并没有让她觉得力气耗尽,外观看起来是完全依靠着她,而实际上,绝大多数力量都是他独自承担了去。 “娘子,累吗?”花流云貌似关切地问。 闲诗白他一眼,“我说累你就会健步如飞?” 花流云灿然笑道,“我可以假装。” 算了吧,闲诗不是不相信他逞强不了,而若是招致他腿伤加重,那就得不偿失了。 “娘子,我有个办法可以让这段路变短,想不想试试?”花流云突然提议。 “什么办法?” “给你讲个有关于承欢河名字由来的真实故事,保准你没听过。” 关于承欢河这个名字的由来,跟绝大多数百姓一样,闲诗听过很多截然不同的版本,或许是版本太多的缘故,没有一个能引起她的感动,她只知道,当这条河失去护城的功能之后,便再也不是曾经庄严肃穆的护城河,而是跟男女之间的風花雪月有关,跟欢娱与浪漫有关。 对于那个真实的版本,仿佛前方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蛊惑般地召唤着自己,闲诗充满了获知的兴致道,“你快说!” 104:艳福无限 言情海 正文 105:承欢爱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5:承欢爱事 花流云的眸光渐渐放远放沉,像是那个故事跟他也有着密切的关联一般,半饷才打开了历史的话匣子。【】 . “大约三十多年以前,承欢河还是护城河,岸的这边仍是京城,岸的那边当时叫作容城,两岸的一对年轻男女,男的名字里有个承字,女的名字里有个欢字,因为一场攸关生死的邂逅,两颗孤寂的心迅速靠拢、粘合。他们情投意合,热烈地将身心给彼此托付,只愿厮守终身,只是,因为承与欢的身份悬殊,哪怕是让欢做承的妾室,也难以被允许。但区区家族与身份怎能阻止得了两颗至死不渝的相爱之心?” “在欢即将被父母强行许配给表兄之际,承改名换姓,且易容成略有身家的商人,在容城顺利迎娶欢为妻。新婚燕尔,两人如胶似漆。虽然承以做生意为由不能日日在容城陪伴于欢身旁,而是须花费绝大多数时间待在京城,但惺惺相惜的两人过得好不快活与恩爱,每一次短暂的分离必将迎来更加炽烈的爱意,似乎谁也难以将他们分离。” “一年之后,欢为承诞下一个可爱的男孩,男孩唇红肤白、鼻挺眼大,继承了两人绝美的容颜。当承与欢在容城过得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同时,京城承的父母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儿子已经过了成家的年纪,却无数次拒绝了他们安排给他的女人,哪怕是纳个妾侍他也坚决不依。又一年之后,承的父母放出狠话,若是再不娶妻生子,就跟他断绝关系。当时承问父母,是不是只要给他们生个孙子,他娶谁都可以。父母盼孙心切,哪里知道这是儿子在给他们下套,便随口答应,只要对方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他们都能接受。” “承以为他与欢的日子终于守得云开见天明,他再也不需要以一个虚假的身份、一张虚假的面孔跟欢生活在一起,也不需要再长时间与欢分开,让她对自己望穿秋水、牵肠挂肚地睡不踏实。抱着一颗与欢光明正大做夫妻的坚定决心,承与爹娘摊牌,欲正式迎娶欢为妻,因为他的妻功劳巨大,已经为他们家延续了香火,而且必将再次为他们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孙。” “承的父母听到他们已经有了两岁的孙子之后,不禁笑逐颜开,但听闻欢是容城穷苦人家的女儿时,便强烈反对两人成婚,最后,在承的坚持下,父母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强答应让承给欢一个妾室的名分,但前提是承必须先娶他们中意的女子为妻。但承曾经对着欢发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怎能委屈她做妾?哪怕他这辈子让妻子的位置永远空置,他也不愿意对欢在身份上食言。” “承与父母谁也不肯妥协,父母便在暗地里做出许多打击或驱逐欢的事情,甚至还想出了让地痞流:氓去玷污欢的恶劣之事,幸好承及时出现,将欢挽救于危难之中。为了防止欢再次被父母迫害,对父母心灰意冷的承带着欢与儿子远走高飞,过着几近与世隔绝的日子。虽然一家三口的日子依旧跟从前那般其乐融融,但百善孝为先,哪怕承对父母再失望,心里仍旧惦记着他们,因此而经常郁郁寡欢。欢看出了他的心思,劝他回去看一看,但每次都被承拒绝。” “在事隔又一年之后,承得到父亲病入膏肓的消息,震惊与担忧之余,终于匆匆赶回京城尽孝,可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家人与朋友都劝承留下,不要再远离京城,但承惦念着妻儿,执意不肯。最后,母亲终于妥协,就连那个对他倾慕多年的官宦家的女儿也扬言放弃了他。” “承多年来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地给欢一个名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在欢的执意要求下,虽然婚事没有大:操:大办,但承的心第一次感到了踏实与满足。只是,当承觉得一切再无后顾之忧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曾经虽担惊受怕却过得打心眼里开心的妻子,变得再也快乐不起来,顶着一个少***名分,吃穿不愁,可却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凄苦艰难。惟独在与承单独相处,被承百般疼惜的时候,她才能觉得活着还有意义与希望。” “承的娘是个表里不一且有着狠毒心肠的女人,她将这几年来母子不和以及丈夫的死完全归咎于欢,认为是欢害得一家人不再圆满。所以当承不在家的时候,她对欢便是各种挑剔与折磨,恨不能将欢碎尸万段。而在承的面前,却对她关怀备至、赞不绝口,让承见了欣慰不已。因不想破坏承与母亲的关系,哑巴吃黄连的欢善良过头,将所受的委屈一次又一次地全部吞下。” “终有一日,欢不堪再过那种背地里受尽折磨的日子,在护城河水位最高、水流最湍急的时候,留下一封用指血书写的遗书,心如死灰地跳进了护城河水流最急最深的地方。在那段河流的下:流,有许多食肉的大鱼出没,欢必然被冲到了那些大鱼之中,最后等于是尸骨无存,许多百姓看到河水被鲜血快速染红又迅速消失的情景,等承赶到之后四处捞寻,得到的只是属于欢的那些衣裳碎片。” “承对着那片曾经被血染红的水流段仰天长啸,久久地没有停歇,世人分不清那究竟是哀嚎声、痛哭声还是呐喊声,总之,承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护城河边响了三天三夜,天空都似乎快要被他的声音给震出一个窟窿。” “最后的最后,有人看见在一个黎明的时候,跪在河边的承身躯轻轻地飘飞起来,最后悠悠地融入了汹涌溅起的激流之中,那不断飞扬而起的激流,竟呈现出彩虹的七色,持续近一个时辰。” “巧合的是,七色激流出现之后没几天,承皇亲自宣布护城河那头的容城归入京城的管辖范围,从此护城河再无护城的意义,又因承与欢的爱情故事不胫而走地传播到了皇宫,感染了许多人,就连承皇也被感动,是以承皇便将护城河赐名为承欢河,既供世人怀念一对未成眷属的有情:人,又可作游览消遣之用。” 105:承欢爱事 言情海 正文 106:坐我腿上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6:坐我腿上 花流云的故事讲完了。【】 . 讲完的时候,两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承欢河边。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但承欢河里河外光华璀璨,那些彩灯的光、画舫游船的光、灯笼的光、星辰月色的光,甚至还有游人晶亮的眸光,将原本朴素静寂的黑点缀得風情万千。 花流云将重量往闲诗的小身板上故意地加了加,问道,“娘子,我说得没错吧,这路果然变短了?” 闲诗的思绪还沉甸甸地浸没在承与欢的凄美故事中无法自拔,半饷才稍稍回过神来,回答,“是,你说得对。” 不知是花流云讲故事的本事高,还是故事本身就充满着极大的吸引力,抑或是闲诗亲娘的名字里也恰巧有一个欢字,因而闲诗对这个故事听得特别入神、用心。 若是那个欢的名字里没有一个欢字,或许闲诗会认为她是个懦弱无能的女人,甚至根本配不上承,但因为她也有着一个欢字,闲诗便情不自禁地有了亲切感,对她的看法便进行了深入的寻思。 若欢不是个好女人,不值得人爱,又怎能获得承那般优异男儿至死不渝的深爱? 欢是美丽的,善良的,体贴的,亦有刚烈的一面,只可惜,那个伤害她的人恰好也是承无法决裂的至亲,才招致欢做错了面对困难时的选择。 若是她悄悄将婆婆对自己的算计与迫害告诉承,与承一起商量如何巧妙地应对,或许,如今他们已经子孙满堂。 又或许,承母亲的手段不是寻常人可以抵挡得住,又或许欢有许多难言之隐,是以才会变成最后那般凄惨的结果。 唉!最怪造化弄人。 花流云望着闲诗呆呆的神情,不禁笑道,“怎么听了故事之后,人好像变傻了,不会是被欢附体了吧?” 闻言,闲诗撇了撇嘴,竟真有一种被欢附体的强烈冲动,那样,她便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究竟是如何被逼得决意抛下丈夫与儿子,失去了对生的留恋。 承与欢的故事快速地在闲诗的脑袋里流转,忽地,闲诗灵光一现,好奇地问道,“那个承,是不是皇亲国戚?” 花流云一怔,随即问道,“为何这般认为?” “从你的讲述中便可以判断得出,承定然出身不凡,而我们的国家叫作大承,这两个字是一样的。” 花流云失笑着解释,“那个承名字里的承也许并不是大承国的承,譬如是城墙的城,而承皇之所以将城墙的城改成大承的承,应该是希望我们的国家能够像河流一般绵延不绝、繁荣昌盛。” 闲诗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歪着脑袋又道,“这故事我确实从未听说过,为何你就这般清楚?” 花流云对上闲诗好奇中透着晶亮的美眸,装傻道,“所以你认为?” “你是不是认识那两家人,或者其中的一家?” 花流云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那人说是真实的事,但也许并不是真的,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人,就算婆婆对自己千般刁难万般虐:待,但自家男人对她可是矢志不渝、情比金坚,况且儿子也是聪明伶俐,胜人一筹,她如何舍得一大一小那两个男人?还有,我从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你说一个大男人干嚎了几天几夜,怎么可能大白天地凭空消失?太不靠谱。” 闲诗望着略微动容的花流云,心中的各种怀疑更胜,不由地道,“哟,听你这口气,我越发觉得你跟承那家人有绝对的渊源,否则,如何好像连细节也知道得这般清楚?若只是个传说,你这个外行之人怎能说得一脸认真?” 花流云宠溺地刮了一下闲诗挺翘的鼻子,笑道,“喂,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是我爹抱养回家的吧?” 闲诗佯装正经地点了点头,“是啊,你极有可能就是承与欢的那个儿子吧。”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其实不管是不知底细的闲诗,还是有可能清楚底细的花流云,都知道那个承与欢的儿子,跟他们两人都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莫名地将那个传说中的欢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闲诗为她打抱不平起来,“我认为欢并不傻,一点儿也不傻,没有女人舍得舍弃那般出色的丈夫与孩子,准是有人将她逼到了不得不自寻短见的地步,所以她才会做了世人皆以为的傻事。” “呵,”花流云挑眉笑道,“听你这口吻,风水轮流转似的,像是你变成了最知晓他们底细的人了?” 闲诗微微一笑,“这个故事属子虚乌有的可能性极大,但比起让承孤身一人,或者娶她人为妻的结局,我更喜欢他化成彩虹光芒的结局。那样感觉起来,他跟欢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天上地下,都会永远在一起。” 花流云却蹙了蹙眉,似乎不太赞同道,“他们是双宿双飞了,那他们的儿子怎么办?不可怜?” 闲诗白他一眼,“难不成你要让他们都死而复生,然后合家团圆?那这故事便太虚假了。他们的儿子失去爹娘固然可怜,但当他长大之后,心痛伤心之余,必然也是欣慰的。” “小女人的心思就是敏感繁多。”花流云眸光沉沉,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让人心情沉重的故事,指着不远处靠近的那只画舫,对闲诗提议道,“我们上去,如何?” 闲诗望着那只灯火通明又极为漂亮的画舫,不禁既心动又忐忑,“我没坐过画舫,也没坐过其他舟船,听说没坐过的人会晕船,我……” 花流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从未坐过,那便定然要上去坐坐了,若是你晕船,那就别坐船上,直接坐我腿上。” 这男人又来了!闲诗来不及瞪他一眼,花流云又道,“娘子,我看你这面相,定然不是会晕船之人。” 闲诗不屑道,“你还会看相?我才不信。” 花流云邪邪一笑,一边俊脸朝着闲诗挨近,一边调侃道,“不信?我这就给你算算,看你将来能有多少子孙,你自己判断准不准?” 就在两人的额头又暧:昧无限地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忽然一阵胭脂的香风从旁迅速掠过,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个令闲诗还算熟悉的女人声音,“哥——” 106:坐我腿上 言情海 正文 107:当她是屁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7:当她是屁 女人的声音携夹着丝丝讶异,丝丝惊喜,丝丝激动,却又似蕴含着缕缕哀思,缕缕幽怨,甚至还有缕缕愤怒。【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立即循声望去,当发现那人是花流芳时,满腔的好奇与疑惑一扫而空。 很显然,花流芳那些高兴的情绪都是来源于花流云,而那些不悦的情绪则来源于她闲诗。 定然是她这个不配当她嫂嫂的人碍她眼了吧? 花流云呢,在看清花流芳的刹那,原本故意歪靠在她肩膀上的身躯缓缓地挺直了。 肩膀上被束缚已久的重量倏然消失,闲诗觉得就像是散架的骨头重新回归了一般,瞬间舒畅不已。 斜睨了一眼身旁男人略微不自然的神情,仿佛还一下子正经了不少,闲诗撇了撇嘴,暗忖着,大概是他觉得在自家妹妹面前摆出那副羸弱的样子显得丢脸、不成体统? 看来,这个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寻常,否则他怎需要这般在乎形象? 花流芳身旁只陪着一个小丫鬟,再无其他人。 撅着小嘴,挪着小步,睁着一双水意浓浓的美眸,花流芳对着花流云问道,“哥,你怎么会来这儿?” 花流芳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可见闲诗在她眼中,就跟屁没有多大区别。 花流云却没有回答她这种不算问题的问题,承欢河这种地方,曾经他可以接连几个月都乐不思蜀,对此花流芳不可能不知道。 望着她身后的位置,花流云淡淡地问道,“东柘没陪你过来?” 闻言,花流芳的脸色瞬间黑沉,变得异常难看,有些答非所问道,“家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东柘? 闲诗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知道是这名字取得特别好听的缘故,还是她已经猜到这个东柘八成就是花流芳的夫君,即那个已经被妻子不知道戴了几次绿帽的男人,心中竟莫名生起一种亲切感,或者说是同情感。 看花流芳这阴郁的神情,他们夫妻俩的关系要么不好,要么正在闹别扭。 虽然闲诗如今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花流芳,但此刻并没有因为他们夫妻不和而幸灾乐祸,反而越发感到难过。 一个是被妻子背叛恐怕还不知情的可怜男人,一个是刁蛮任性必然不被大多数人所喜的可悲女人,还有一个终将一片痴情枉付的余呈祥。 花流芳亭亭玉立地站在了花流云的面前,一双美眸冷厉地从花流云放在闲诗肩膀上的手上迅速掠过,柔声问道,“哥今晚怎么没和杭大哥他们一道?” 这话说得好像与闲诗毫无关系,其实却大有关系,明摆着在说,花流云应该跟他那些朋友在一块儿,而不该跟她这个空有名分的妻子在一起。 也就是说,她的地位远不及他那些朋友。 闲诗听了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既然花流芳从头到尾都不待见她,那她也可以当她为一个屁。 眸光幽幽地投向承欢河,闲诗故意倚开头去,像是一颗心早就已经飞走,对两人的邂逅与交谈毫无兴致。 花流云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闲诗的不悦与反感,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对着花流芳微微一笑。 “你知道的,你哥哥出了名的重色轻友,而如今,你嫂子成了我唯一的绝铯,我巴不得日日夜夜跟她粘在一块儿,哪有时间去对付那些狐朋狗友?” 闻言,花流芳竟然大惊失色地捂住了嘴巴,半饷才松开嘴,颤抖着唇瓣道,“哥,哥哥,你,你认真了?” 花流云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得意道,“自己选中抱回来的娘子,能不认真吗?” 与此同时,花流云像是双脚支撑不住似的,身子虽然没有过分朝着她歪斜,但却暗暗地将重量朝着她身上压靠。 闲诗因为心中烦闷,一时间竟忘记了花流云腿脚受伤的事,暗暗地一个使劲,试图将他推离自己。 花流云的腰肢被她的胳膊肘狠狠一顶,虽不至于被她推开,却痛苦地哎哟一声,整个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在花流云似真似假的痛呼声中,闲诗猛地清醒过来,连忙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肢,避免他摔倒在地。 花流云像是急需她这个依靠似的,身躯一边继续摇摇欲坠着,一边将重量往她身上或多或少地压来。 总之,看在花流芳的眼里,两人哪里是在意外的情况下互相依靠搀扶,明明是在你搂我抱着打情骂俏。 俨然忘记了这两人是最正常不过的夫妻,花流芳觉得这两人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不断地进行着肢体亲密接触越来越不成体统,甚至有伤风化。 咬了咬牙便,花流芳主动上前一步,打算将花流云拉扯到自己这边,好让他们两个彻底分开,没有任何接触。 只是,还没等她的手碰到花流云的胳膊,花流云便警觉地揽搂着闲诗一个自然而然地转身,终于与闲诗稳稳地站立妥当。 花流芳终于后知后觉地瞧出了花流云的异常,立即苍白了脸关切地问道,“哥,你的腿脚怎么了?” 花流云一脸无所谓道,“不小心摔了,所以全靠你嫂子搀扶。” 一口一个你嫂子,像是已经亲密熟悉到可以信口拈来,花流芳瞪大了眼睛,突然怒气冲冲地指着闲诗的脸道,“太平盛世,你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她害你受伤的?” 哪怕是被花流芳用手指恶狠狠地指着了,闲诗也没有再朝着她看去一眼,而是仍旧将眸光投向别处,其实真想对着她问出一句: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闲诗想当然地以为花流云会一口否决,毕竟他的伤势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谁知,花流云却眼神飘忽地朝着别处看了一圈,像是心虚地不敢与花流芳对视,并且尴尬地咳嗽起来。 这男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这架势仿佛就是在默认似的。 闲诗懵了,彻底懵了,忍不住朝他狠狠瞪去,她可从不喜欢被人冤枉! 107:当她是屁 言情海 正文 108:夫妻之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8:夫妻之间 花流芳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气得唇瓣里的牙齿都在咯咯咯地兀自打起架来,那为了指向闲诗而扬起的手臂就没有放下来的意思,仿佛一点儿也不会酸疼。【全本言情小说】 . “哼,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花流芳摆出一副像是自己最珍视的宝贝被闲诗给凌然侵犯的气愤模样,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扶着哥哥就能将功补过么?别做梦了,这伤害之仇,哥哥不报,我来报!” 明明是花流云自己把自己给摔伤了,这下子,她变成了罪魁祸首,而要惩罚她的人,不是花流云本人,而是他那飞扬跋扈的妹妹。 闲诗正准备为自己辩解一声,花流云已经在低低一笑之后,温柔地呵斥起自己的妹妹道,“怎么跟自己的嫂子说话呢?咦,似乎你从方才开始,就没有喊她一声嫂子?懂不懂规矩,懂不懂礼数?快喊!” 这男人也太后知后觉了,居然在他妹妹已经勃然大怒的时候再要求她来尊呼自己,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如闲诗所料,花流芳非但没有喊她一声嫂子,反而气急败坏地大声道,“就凭她?就凭她还想让我叫一声嫂子?这辈子都休想!哥,她根本配不上你,休了她吧!” “胡闹!”花流云呵斥一声,却并没有露出真正的怒容,而是一本正经道,“她是我的妻子,去留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妹妹来指手画脚?” “可是……可是……”哥哥越是维护别的女人,花流芳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明知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哥哥如何待她,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将她赶出花家的迫切心思,“一个将你伤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妻子?等爹娘回来,看他们如何狠狠惩罚她。” 花流云却似乎半点没将花流芳的威胁放在眼里,缓缓说道,“我与诗诗都不怕你跟爹娘告状,我们怕的是,万一你告诉了他们,到时候他们的老脸不知道被你害得往哪里搁。” 这话让花流芳着实听不懂了,她便立即问道,“什么意思?” 花流云眸光暧:昧地瞧了闲诗一眼,充满引:诱地问道,“流芳,想知道我这腿为何会受伤吗?” 闲诗听了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甚至是不悦了。 这男人嘴上说他自己重色轻友,其实根本就是重妹轻妻,当她问他为何受伤的时候,他故意转移话题,或者不屑告诉她事实,而当他妹妹没怎么关心他受伤的具体原因时,他却非得主动跟他妹妹诉说。 若非记住了他受伤这件事,她真想将他一把推进承欢河里发泄。 花流芳美眸大瞪地回答,“快说!” “听了可别后悔。” “快说嘛!” 花流云露出一个极其邪恶的笑容,慨叹了一口气道,“亏得流芳你已经嫁人,很多男女之间的事也懂得许多,否则,这件事我真是无法也不敢启口。” “为了增加夫妻间的情趣,白日我带着你嫂子去了龙须山,找到一棵千年古树,尔后,不顾你嫂子的反对,我执意抱着她上树。上树干什么呢?自然是夫妻间寻:欢作乐。只可惜,当我们情投意合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你哥哥我坐着的枝桠突然断裂,于是惨况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你嫂子幸亏衣衫还算完整,及时被树枝牵扯住,最后没摔下来。事情的真实原因就是这样,听完之后,你可还想找你嫂子替我报仇?嗯?” 花流云这番话,既让闲诗愣住了,也让花流芳愣住了,不过,早早嫁为人妇的花流芳很快便听懂了花流云的意思,一张俏脸顿时白红交织,一片儿惨白,一片儿绯红,不知是羞涩的成分多,还是恼怒的成分居多。 “哥哥,你……你真是吓流!”花流芳指着花流云骂道。 花流云好笑地望了一眼身旁还在怔愣中的闲诗,俊脸上毫无害臊之色,道,“错,不是吓流是風流!所谓夫妻不風流,如何恩爱到白头?” 这个时候,闲诗终于听明白了他这一系列的话,立即羞得脸红到了耳根与脖颈。 白日她明明没有跟这男人见过面,可却被他胡扯成一起去了古树上寻:欢作乐! 闲诗心中真是又羞又气,想要立即戳穿他的谎言,但觉得在花流芳面前谈那种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只能忍气吞声地保持沉默。 这世上一定找不到比花流云还脸皮厚且无耻透顶的男人了。 不过,花流云如此胡诌,对她而言唯一的好处是,花流芳定然不会再举止夸张地来寻她的仇了。 但她真是不明白,花流云为何要以这种方式来让花流芳不再冤枉她?莫非是他故意以这种方式調戏她?所谓一箭双雕? 花流芳羞愤交加的同时,脑袋却在骨碌碌地快速转动着,对于自己的哥哥,她绝对比闲诗要更加了解得多。 很快,花流芳便恢复了正常的神情,甚至还露出一抹不屑的浅笑道,“哥,你就爱胡说八道,但是,夫妻之事岂是能拿上台面胡诌的?以后别这样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话落,根本不想给花流云再次证实或辩解的机会,花流芳主动抱着花流云另一旁的胳膊,满脸笑意地殷勤道,“哥,你准备去哪儿?我力气大,今晚搀扶你的事,包在妹妹我身上。”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撒娇的话,就仿佛在无声地跟闲诗在宣战,欲将她一脚踹飞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幸亏闲诗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否则,这种时候真想吼出一句,难道我的力气就比你小吗?不信咱们打一架比比本事? 她犯不着跟一个不可能是情敌的女人较劲生气,只要花流云选择让她搀扶,她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甚至于,方才被花流云污蔑成上树寻:欢那种糗事,她也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但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妹妹,花流云肯定会选择她这个妻子吗? 在花流云没有发话之前,她居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觉得自己随时会被花流云舍弃? 108:夫妻之间 言情海 正文 109:魂牵梦萦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09:魂牵梦萦 花流云垂眸望着花流芳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边微笑着将她的手缓缓移开,一边道,“东柘他没有姐妹,但表妹大概是有的,当他跟你手牵手散步的时候,若是他表妹提出跟他手牵手散步,你高不高兴、乐不乐意?你嫂子宽宏大度,恐怕会同意你这无理的要求,但我可不能因为你的任性而委屈了她。【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按照花流芳的性子,即便花流云狠心地将她的手推开,她也会死皮赖脸地再抱上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花流云此番话一说,她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缠上来。 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花流芳一脸愤懑道,“哥哥,你打什么比方不好,偏偏打他的比方?他是那种愿意跟我手牵手散步的男人吗?哼!” 连闲诗也清晰地感觉到,花流芳原先对她的各种不满与怒气似乎瞬间转移了对象,即她那个叫做东柘的夫君。 听起来,她与东柘的关系好像非但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花流云意味深长道,“若是你至始至终全心全意待他,他怎么可能不牵你的手?” 像是被花流云说得心中理亏,花流芳撅着嘴不吭声,一双含泪的眸子却幽怨地瞪着花流云,仿佛她与夫君变成如今这副光景,都是他给害的一样。 终究是自小宠大的妹妹,花流云见花流芳眼里的湿意越来越多,不忍心地温和了声音道,“好了,天色不晚了,跟青儿早些回去,若想出来玩,让东柘陪你出来,以后不许带着青儿独自出来了。” 这些明显关心的话让花流芳的眼眶变得更红,嘴巴不由翘得更高,“若是指望他,八百年都不可能,还不如指望你呢,哥,今晚就不能带着我一起吗?” 一改之前的凶巴巴、怒冲冲,花流芳像是突然转变策略似的,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声音也变得娇滴滴了。 让一个大男人一边带着妻子一边带着妹妹出行,这样的夜游也不是不可以,但闲诗总觉很是可笑。 不是她没有容下花流芳的肚量,而是花流芳跟她压根儿合不来,除非双方都是瞎子,否则如何能游得舒畅? 面对这般撒娇的妹妹,闲诗猜测花流云定然会应允下来,若是他果真应允下来,她便主动退出,让他们兄妹单独夜游好了。 “今晚不行。”谁知,花流云却果断地蹦出了这四个字,闲诗意外地心弦一紧,花流芳则失望地瘪起了嘴。 虽然已经拒绝,但花流云似乎于心不忍,便解释道,“今晚是我第一次带你嫂子出来游玩,非常珍惜与享受二人在一起的辰光,不想因为你的出现而被打扰。虽然我没有对她明说,但心里早已允诺,今晚我与她只属于彼此。流芳,哥哥难得收心养性,希望你能祝福与支持。” 花流云这般正经的话让闲诗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听得花流芳泪眼纷飞,不禁提高了声音控诉道,“哥,你从来没有因为其他女人而对我如此狠心过!收心养性?怎么可能呢?哥,你真的能够为了她收心养性?我不相信!” “我相信,你会越来越相信,”花流云深情款款地望了闲诗一眼,惹得闲诗脸颊绯红,才微笑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在外面寻欢作乐?如今我变成你所希望的模样,应该高兴才是。” 花流芳却哭着拼命摇头,仿佛这般就可以听不见花流云这些越来越震惊她的话,“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花流云眸光沉沉地望向陪着花流芳的丫鬟,吩咐,“青儿,带小姐回去。” 青儿刚点了点头,花流芳便又对着他出声质问道,“哥,你爱上了她了吗?一个月不到,你就爱上了她?” 花流云揽紧了闲诗的肩膀,微笑道,“既有一见钟情,又有日久生情,虽然还没有爱到不可自拔,但已经有些牵肠挂肚,希望很快就能魂牵梦萦。” 在这方面,花流云不擅长撒谎,或者说不屑撒谎,便以这种方式让花流芳清楚,他对闲诗的心究竟是如何的一种状态,而他越是没有简单地回答说爱与不爱,更刺激得花流芳相信他是果真对闲诗动了真情厚意。 闲诗偷偷地瞄了瞄花流云的侧脸,对他这番话非常欢喜,或许今时今日,她对花流云的感觉亦类似如此,虽未至于一见钟情,却有眼前一亮的心动,虽没有朝夕相处的机会去日久生情,却也会对他生出些许挂念。 花流芳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瓣,看看花流云,又看看闲诗,眸光在两人的脸上徘徊打转。 其实,她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无论是从外观上看,还是从气质上看,两人都很是般配。 花流芳的面色逐渐变得煞白,身姿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幸好被眼见的青儿一把扶住,“小姐,你怎么了?” 虚弱地瞅了花流云一眼,花流芳轻轻道,“哥,我头晕,很晕很晕。” 再一次在花流芳的预料之外,花流云既没有像以前那般摸一摸她的额头关切地查看,也没有提出要亲自送她回去,而是叫来周泰道,“你跟青儿送小姐回去,必要的时候请个大夫瞧瞧。” 闻言,花流芳只觉得自己的头变得更加晕阙,伤心欲绝地望着花流云道,“哥,你为何不送我回去?” 花流云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道,“抱歉,哥腿脚不争气。” “你——”在花流芳看来,哥哥绝对是故意的,故意不送她回去,故意放弃她去陪闲诗…… 最后,花流芳恨恨地瞪了闲诗一眼,像是头也不晕了,人也不晃了,非但拒绝了周泰的跟随,还健步如飞地大步离开了,青儿跟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根本追不上。 周泰抓了抓头皮,纠结地问,“少爷,我还要去吗?” 花流云朝他挑了挑眉道,“如果你缺骂的话,可以跟去。” 闻言,周泰立即退后几步,一不小心差点直接退到了承欢河中。 109:魂牵梦萦 言情海 正文 110:姑娘青睐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0:姑娘青睐 待花流芳的背影逐渐消失,花流云顿时又恢复了先前的虚弱,将身子的部分重量朝着她身上压来。【】 . “不喜欢流芳?” 闲诗望着承欢河面上的粼粼波光,毫不客气地回答,“努力过,失败了。” 花流云哈哈大笑,鼓了鼓掌道,“回答甚妙!流芳确实不招人喜欢,但错误在于爹娘与我,自小就对她予取予求、过分溺爱,如今后悔已经晚矣。” 望一眼花流芳离去的方向,闲诗不解地问道,“夜已深,两个单薄的女子走在路上或许有危险,你应该送送她的。” 纵然不喜欢花流芳,但对于花流云的态度,闲诗还是心存困惑的,毕竟那是他的妹妹,作为疼爱她的哥哥,怎么能一点儿不担心她的安危呢? “就她那个性子,谁敢惹她?就是有人敢惹她,她身边那青儿可不是个弱女子,拿下十几个莽汉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但花流芳毕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闲诗觉得花流云至少应该坚持让周泰送的,可结果,他却默许周泰留了下来。 “如果半途闯出来二十几个莽汉怎么办?” 花流云噗哧一笑,“流芳若是知道你这般关心她的安危,以后就不会对你那般不敬重了。” 闲诗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她知道,而且,我也不是帮她说话,只是觉得你这个哥哥当得不是特别称职罢了。” “不称职?”花流云一脸冤枉,道,“我不都是为了你,才那样对她的吗?娘子,我怎么有一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我可没有反对你怎么待她。”闲诗斜睨了花流云一眼,忍不住将内心的猜测问了出来,“你跟她真是亲兄妹吗?” 花流云一怔,随即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么问?” 闲诗抿了抿唇,道,“我觉得你们长得不怎么相像,我家酒坊的隔壁住着一对兄妹,虽然不是孪生,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兄妹无疑,哪里像你跟她,不认识的人根本瞧不出是同一个爹娘所生。” 花流云微微一笑,“没想到娘子的眼力不错,但好像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与她非一个爹娘所生。” 这话听起来古怪极了,闲诗稍稍一琢磨,以玩笑的口吻道,“莫非,她是你爹娘的亲生女儿,但你,却是承与欢的那个儿子?” 花流云朗声大笑道,“原来你一直在暗暗怀疑我的出身呀,不过你猜错了,我的命比那孩子好太多。” 顿了顿,花流云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但你也有猜对的地方,流芳确实不是我的亲妹妹。” 虽然闲诗心中怀疑,但果真听到这样的结果,又有些难以置信道,“怎么会?” 若是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不是他爹娘所出,怎么可能被他们宠成如今这副模样? 花流云解释,“她是我姑姑的女儿,姑姑姑丈在她出生不久之后便死于一场劫难,我爹娘可怜她,便接她回来做了女儿,自小疼她胜过于疼我。” “她知道自己不是你亲妹妹吗?” “自然知道。” 闲诗沉默了,深深地沉默了,这样一来,很多她曾经想不明白的事现在似乎明白多了。 花流芳对她的敌意那般浓重,早就超过了一个妹妹对哥哥的亲情,而像是夹带了更多女人对男人的感情。 花流芳若一直没有被花父花母收养,表妹嫁给表哥很是寻常,但她既然已经过寄给花父花母,在道德伦理是不允许两人成婚的。 也许,花流芳因为心目中的男人一直是花流云,是以才导致与现在的丈夫相处不好,而她明明已经嫁人,却还是放不下花流云,难以忍受他对别的女人好? 但这些只是她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相。 对于两人的感情,闲诗不敢妄自揣测,却难挡心中的好奇,忍不住打探起来。 “出嫁前,她一定很依赖你吧?” “嗯。” “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你是不是尽量都会满足?” “不错。” “她是不是还嚷着要嫁给你呢?” “……”这下,花流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俊脸一沉,陷入了沉默。 就在闲诗在他的沉默中增加了对他们兄妹感情的怀疑时,花流云微微笑道,“这你也能猜到?神了。你夫君我,本就是万千姑娘梦寐以求的夫婿之最佳人选,流芳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男人不但脸皮极厚,还巧舌如簧呢。 闲诗眨了眨眼,佯装好奇地问,“那她那个叫做东柘的夫君,跟你相比,谁更受万千姑娘的青睐?”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花流云若是像平常那般回答说自己比那东柘强,那岂不是间接承认花流芳相较于夫君更喜欢自己的哥哥?但若是要他承认自己比别的男人差劲,似乎也不是他的本性。 花流云眯了眯桃花眼,拍了拍闲诗的肩膀道,“娘子,我与流芳兄妹情深,跟你与闲燕的姐妹情深,并无本质区别,你千万别想多了。” 原来这男人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且如此直白地辨明了自己的清白,闲诗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将自己的兄长作为择偶的参照,其实也很正常,曾经她不是也将杜有作为择偶的参照吗? 她觉得杜有不错,将他作为择偶的参照,可是,却从未打过他的主意。 如此一衡量,闲诗曾经对于花流云兄妹的怀疑,统统消失了。 一艘画舫缓缓靠近,周泰招了招手,画舫便朝着岸边靠近,待上头的游人陆续下来之后,花流云在闲诗的搀扶下,也上了画舫,随之而来的,还有新一批的游人。 闲诗不知道是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少的缘故,还是花流云又将一些重量往自己身上施压的缘故,感觉自己被他压得已经几乎挪不了步了。 她真想恨恨地问他一句,是不是方才没吃饱,所以现在想将她压榨成饼吃? 但这也只是她随便想想,不可能问出来,否则,岂不是又要被他一番嘲笑或調戏? 110:姑娘青睐 言情海 正文 111:又软又香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1:又软又香 念及方才在花流芳面前,这厮腰板子一直挺得笔直的姿态,闲诗便故意道,“我真是后悔,方才该竭力阻止你妹妹离开的。【全本言情小说】 .” 花流云如她所料地问,“为何?” 闲诗斜瞪他一眼,回答,“因为好像只有她在的时候,你的腿伤才会显得不怎么严重,腰也直了,人也精神了,我便能松一大口气。” “唉——”花流云好笑地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因为在她面前过度逞能,此刻我才会自食恶果,更加需要娘子的搀扶了。” 闲诗不以为然道,“为何要在她面前逞能?你大可在我面前逞能。” 那样,她便可以轻松许多。 花流云忍笑道,“方才我不是说了,我是流芳等万千姑娘梦寐以求的夫婿之最佳人选,为了形象永垂,自然不能在她面前显了颓态。但娘子,你敢实心实意地承认,你也是那万千姑娘中的一员吗?” 闲诗眯了眯眼,强迫自己撒个小谎,但动了动嘴皮子,最终却没能成功撒出,只好道,“我还是不做那万千之一了,否则,这辈子你就只能倚靠着我走路了,那多不划算?” 这话说得好像她曾也是那万千姑娘中的一员,又好像从来都不是,但花流云听了,却是另外一种喜欢。 这女人虽然对他撒过谎,但并不擅长,也不会什么谎都撒,就如她曾经为自己辩解的那般,她对他撒谎,并无恶毒之心,而她那些反话里头蕴含的真诚与纯良,是他最为欣赏与感动的。 “娘子又软又香,若是能如此倚靠一辈子,为夫我就算是永远如此羸弱,也是值得的。”花流云在闲诗的耳边魅惑地低语着,“但这样的男人如何让娘子死心塌地,是以我还是做个女人都喜欢的勇猛的男人吧,娘子你说呢?” 闲诗哪里能觉察出他话中有话,随口便道,“祝你早日康复。” “嗯,为夫不会让娘子失望的。”花流云意有所指地说着,他的俊脸距离闲诗的连半寸距离都没到,女儿家的清纯的幽香阵阵地扑入他的鼻息,令他心驰神往不已,不由自主地央求道,“娘子,能不能亲你?” 闲诗的侧脸与脖颈不可避免地被花流云的气息喷薄,此刻已经是耳根发红,听他如此一说,脖颈也跟着发红,差点就含羞地默认了。 前后都有上了画舫的人或走动或说笑,迫使闲诗立即清醒过来,艰难地拒绝道,“不可以。” “亲嘴还是亲脸,不可以的只能选一个。”花流云深深地呼吸着独属于闲诗的幽香,若非顾忌到这里是在画舫上,他肯定直接将她扣进怀里,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哪里还需要她答应? 因为他相信,他有的是本事让闲诗羞怯之中却又欢喜不已。 闲诗真想一把推开这个无耻的男人,亲嘴与亲脸这两样若只能选一个,她自然会选亲脸,但他偏偏可恶地说不可以的只能选一个,难道要她说亲脸,意指亲脸不可以? 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故意误解? “都不可以,”闲诗咬了咬唇,虽然已经一口拒绝,但其实并不想让他失望,便立即补上一句道,“等回去再说吧。” “回去再说?”花流云本也没想勉强闲诗,只是以逗她为乐罢了,此刻听她如此顺从乖巧,不由地心花怒放起来,不禁一脸邪恶道,“嗯,回去再说,但是,娘子,等回去之后,我们之间可不只是说说这么简单。” 男人这话说得既像是玩笑话,又似乎蕴含了某种令闲诗猜不分明的暗示。 “你什么意思呀?” 花流云正准备给她些能够基本听懂的暗示,身后就传来了几个男人熟悉的声音。 “哟,那不是花少吗?” “好像是,但花少怎么可能羸弱到需要女人搀扶?” “是与不是,过去看看便可。” 花流云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那几个男人已经将他与闲诗团团围住。 “哈,真是花少。” “哎,花少,这是哪里寻来的姑娘,怎么跟你以前带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哇,这姑娘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看起来真是与众不同、耐人寻味。” …… 众人在认可了被闲诗搀扶着的弱男子是花流云之后,竟当他为空气一般,对闲诗品头论足起来,气得花流云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根本没人发觉。 闲诗浑身僵硬地站着,一边是被花流云压着,一边是被众人围看着,恨不能有一个地洞钻出去。 怪只怪她今日出门的时候,忘记换一身男装,否则,此刻怎么会变得如此尴尬? 若是花流云今日没有腿脚受伤,她可能会害羞地将脸埋藏进他的怀中,但现在她是他的倚靠,如何寻求他的庇护?看来方才他说得不错,男人还是勇猛些来得好。 正当闲诗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花流云依旧是倚靠在她的肩膀上,却巧妙地将她的身子转了转,让她的脸一半藏在他的怀里不被人再看。 “你们这些没眼力的莽夫痞夫,这是我娘子,将你们那狗眼都拿拿开,吓到了我娘子,一个个要你们好看。” 花流云这话说得让众人震惊不已,一时间打量闲诗的眼光不禁更加浓烈了。 “这就是你那抱回去的第六任妻子?自己选的果然不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花少,难得带嫂子出来,介绍介绍呗。” “哎呀,花少,明明是你娘子弱不禁风,你怎么显得比她还柔弱?还是过早体衰驼背了?” 这些男人的话,以前花流云听了没觉得逆耳,今日怎么听怎么火大,既然没有来得及挺直身子,他也便不打算挺起来了,索性就保持着那被认为是驼背的姿态,反驳道。 “我娘子沉鱼落雁、国铯天香,只有这般保护才能周全,免得被某些叵测之人觊觎了去。” 这话其实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谁知,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人影姿态优雅地挤了出来,像是故意被挤出来,又像是他主动走出来的。 嘈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起来,因为来者不是别人,而是杜有。 111:又软又香 言情海 正文 112:见异思迁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2:见异思迁 花流云抱妻成婚那晚,杜有抢婚的事早已在熟知的人群中绘声绘色地传开,根据诉说者的不同,又呈现出许多不同的版本,而最多的版本,便是花流云在无意中夺了杜有的未婚妻。【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这样一来,杜有便成了绝大多数人同情的对象,而花流云与闲诗,成了被谴责的对象。 当然,谴责闲诗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女人。 画舫已经微微开动,岸边人声依旧嘈杂,但这艘画舫上一隅,偏偏寂静得可怕。 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约而同地噤了声,仿佛等着两人继续为了一个女人怒目相向,甚至是刀剑相对。 但花流云并没有理会杜有的意思,只是一张俊脸冷冽了许多,将闲诗倚靠得更紧,施加的重量也更加沉重。 闲诗透过缝隙看到杜有的身影,这个时候真恨不能花流云果真能将她压扁,否则,她就不需要面对一场比一场尴尬的场面了。 而杜有显然也没有跟两人在众目睽睽下过招的打算,只是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闲诗一会儿,便一言不发地挤出人群,朝着船尾的方向大步走去。 众人见这两个男人都没有唱出好看的戏,又在花流云不善的眸光驱赶下,一一四散而去,赏景的去赏景,去喝茶吃酒的便去喝茶吃酒。 见过花流芳之后,闲诗都没有被她败坏了夜游的兴致,被那么些人围观议论,闲诗也没有生出放弃夜游的决定,但此时此刻,因为杜有的出现,她一心只想远离这艘画舫,远离杜有所在的地方。 曾经于玲珑还活着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她会这般迫切地想要避开杜有所在的地方。 这是她与杜有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巨变,也是一种莫大的无奈与悲哀。 脑袋里充斥了那些跟杜有相关的事,闲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晕船了,整个人很不舒服,忍不住扯了扯花流云的衣裳道,“我们换艘画舫吧?” 花流云缓缓将施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回收,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如今你已是我的妻,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抢不走你。” 这些话让闲诗觉得温暖,但她并不是因为怕杜有对她做什么而想要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跟他同在一艘画舫上。” “娘子,该面对的一定要面对,我们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凭什么要躲着他?该躲着的人该是他才是。”花流云安抚性地拍了拍闲诗,安慰道,“况且画舫已经开了,难不成你想为夫展示一下轻功,抱着你飞过去?” 闲诗朝着岸边望去,确实,画舫已经在他们的不知不觉中缓缓开动,且已经离开岸边有一定的距离。 尽管花流云说得很有道理,但闲诗还是想离开这艘画舫,便道,“我也有轻功,自己可以飞过去。” 花流云声音低沉道,“但为夫腿脚受了伤,恐怕施展不了轻功,要不你抱着为夫一起过去?” 闲诗对自己的轻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便道,“那恐怕要掉下承欢河了,你若是不介意,可以试试。” 花流云佯装害怕地摇头道,“大夫说了,我这腿脚碰不得睡,不然,真愿意跟娘子你冒险一回。” 眼见着画舫距离岸边越来越远,闲诗忙迫不及待道,“要不我先上岸等你?” 反正画舫上还有周泰伺候着,她不必担心花流云的安危。 花流云脸色沉了沉,“为了一个糟老头,娘子你真的忍心就这么抛弃为夫?不做为夫的依靠了?” 闲诗尴尬道,“抱歉,我有些晕船。” 花流云眸光有些泛冷地盯着闲诗,蓦地冒出一句,“娘子,施展他所教的轻功去远离他,这样子合适吗?” 闻言,闲诗震惊不已,不是被他这话问得震惊,而是错愕他居然知道她的轻功是杜有所教。 “你怎么知道我的轻功是他教的?” 花流云毫不隐瞒道,“调查来的。” “你调查我?为什么?” “在乎你,对你上心了。” 虽然这个解释好像很说得通,但闲诗心里就是隐隐地很不舒服。 也许,早在她嫁给他的那晚起,花流云就暗暗派人去调查她的底细,免得所娶之人,是个万万不该娶的女人。 但也许,花流云是真的对她上了心,想要跟她好好过日子,所以才在这几天派人调查过她。 若果真是后面一种原因,她乐得接受,但若是前一种原因却被他谎称为后一种原因,她便难以接受了。 但这种时候,她肯定不会问这种犯傻的问题。 “娘子,跟我去船舱里坐坐,适应了便不会再晕船。”花流云指了指船舱的方向。 闲诗虽从未做过船,但总觉得闷不透风的船舱肯定要比通风的船舱外要更容易晕船,但许是花流云也想稍稍避开杜有,便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 又或者,他的腿伤已经不容再继续站下去,迫切需要休息,但他又因为脸面而说不出口。 “好。”扶着花流云走了几步,闲诗回头朝着船尾望去。 此时此刻,船尾被层层黑暗笼罩,根本难以看清有没有人站在那儿,但闲诗却能一眼看到杜有那若隐若现的身影,那淡淡的轮廓孤寂得厉害。 花流云迅速捕捉到闲诗难过的眸光,笑嘻嘻地盯着她道,“娘子,为夫只是暂时羸弱了一些,可不能见人家身躯挺得直,神采奕奕,便轻易地见异思迁呀。” 闲诗瞪他一眼,道,“你不是不怕吗?不怕就别胡说。” “我是不怕他,但怕娘子你呢。”花流云含情脉脉地盯着闲诗,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不怕杜有抢她,却怕她背叛他? 闲诗的脚步顿住,薄怒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若是那样,我现在就回岸上去。” “娘子,信你信你,若是不信你,就是掉进水里,也要跟你一起飞到岸边了。”花流云一通保证之后,在闲诗发顶亲了亲。 闲诗没有再与他斗嘴,但心里却越发烦躁不安,不觉间,双脚已经跟花流云一起踏进了船舱。 112:见异思迁 言情海 正文 113:娘子跑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3:娘子跑了 相较于画舫外观的简单与暗沉,舱内一派明亮与奢华,桌案、茶水、点心……甚至还有唱曲的歌姬,可谓应有尽有,即便画舫一直在承欢河面上缓缓行驶,置身久者很容易分不清自己究竟置身何处。【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周泰在前头打点,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入座,闲诗以为自己终于能暂时摆脱花流云双臂与身躯的束缚,浑身轻松一会儿,谁想,他虽然坐直了身躯,但一条长臂却仍旧揽在她的肩膀上,迟迟没有拿开。 趁着花流云喝水的时候,闲诗身躯往前一俯,试图让他的手臂落下,可他的手臂像是已经黏着在她的脊背上的一条蛇,她前俯他也立即跟随。 闲诗斜睨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将爪子拿开,花流云却故意装傻道,“娘子还头晕吗?可以来我怀里靠一会儿。” 不想再跟他废话了,闲诗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往下扯,边扯边夸张道,“你的手臂似乎比你的人更重,能拿开一会儿吗?” 闻言,花流云立即配合地将手臂拿开,却整个人朝着她的肩膀靠了过来,吓得闲诗连忙往旁边躲去,“你干嘛?” 她正好坐在窗边,稍稍一躲便无路可退,花流云一边无赖似的靠在她娇小的身上,一边邪笑道,“既然手臂太重,那就拿轻的来蹭了,娘子感觉是不是轻松了许多?” 闲诗气得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方才她说的简直是混帐话,居然漏了那么大一个空子。 幸好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入座,在他们的搭讪下,花流云自然跟他们调侃起来。 而他们调侃的内容闲诗皆没什么兴致,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望着河面以及河岸上的星星点点怔怔地发着呆。 按理这样的处所,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风景,她应该心如止水,感觉祥和与安宁。 但事实上,她非但心烦意乱,而且还一点儿也不快乐。 如今花流云已经愿意收心养性地跟她好好过日子,通过他此刻跟那些男人的谈话中,也可见他的态度与决心是真诚的,但是,为什么她的心情仍旧很是沉重呢? 也许是杜有一直不肯放弃她,也许是她对繁星盗永远心存亏欠,也许是恐惧有一日花流云又会出尔反尔地负了她。 船舱里入座的人越来越多,虽不至于拥挤,但因为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闲诗觉得越来越不舒服,越来越闷热。 原先她并没有晕船的感觉,可渐渐地却觉得头越来越晕,甚至还生出了恶心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喝酒的缘故,那些酒味一阵又一阵地被她吸入,刺激得她比任何一次都想呕吐。 但因为花流云就在她身旁,且不想给他在人前丢了面子,是以她竭力隐忍着,强迫自己没有大失形象。 当花流云也接过一杯酒喝着的时候,闲诗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再留在船舱里坐下去。 扯了扯花流云的衣袖,闲诗轻声道,“我果真晕船了,想出去透透气。” 其实,她本想让他不要喝酒,那样近距离地被她闻到,她真的难以保证自己不吐出来给他丢脸。 但是,在这种和和乐乐的场合,她不想因为自己对酒的排斥而败坏了他的兴致。 若是他听说自己厌恶酒味,兴许马上就会把酒扔掉,甚至劝别人也少喝或者不喝,但是,她偏偏开不了口麻烦他。 兴许,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还在培养阶段,远没有达到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 花流云立即调侃道,“娘子,可别欺负为夫腿脚不便,出去会那糟老头呀。” 这男人也许心里是相信她的,只是他这嘴上却充满了对她的各种不信赖。 对此,闲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先有五个妻子给他戴过绿帽,是以对女人难以建立信任也是人之常情。 闲诗白他一眼,建议道,“我现在已经晕得没什么力气了,要不让周泰扶着你出去?你在外头坐着,把我一眼不眨地看紧了,你安心,我也安心。” 花流云斜眼看向闲诗,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惨白,一边伸出一只手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一边关切地道,“娘子果真晕船了?” “嗯。”闲诗这声答应得不情不愿,原先看着他的眸子也收了回来,故意看向窗外。 花流云立即明白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想要自打嘴巴已经来不及,为了表明自己对她的信任,连忙道,“夫妻间最重要的便是你信我、我信你,方才我说的虽是玩笑话,但也着实不该,请娘子原谅。你出去吧,让周泰目送你。” 闲诗撅了撅嘴道,“你不怕我碰到杜有,跟他牵扯不清了?” 花流云笑着摇了摇头,“那个糟老头,不论是哪方面都距离我太远,即便你们碰面交谈,我也放心他有自知之明,而你有忠贞之心。是不是?” 闲诗抿着苍白的唇点了点头,不堪喉咙里恶心,没有再说一句便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认识花流云的那些人见状,便起哄地问道,“花少,你家娘子怎么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泰在花流云的眼神示意下立即心领神会地跟了出去,花流云则气定神闲地坐在原位,得意地笑道,“我娘子晕船,哪像你们这些皮厚肉糙的,都不知道晕船是何滋味。” 这不是变相地在夸赞闲诗皮薄肉滑么?众人在哄笑之余,那些色心重的,还将闲诗宵想了一番。 花流云捕捉到那些人色迷迷的眼神,对自己方才的话顿时后悔不迭,但已经覆水难收,只能连忙岔开话题,免得他们继续宵想闲诗。 他其实是想陪着闲诗一块儿出去的,万一她真的吐了还能照顾一下她,但是他今日扭伤了脚,关乎于面子问题,他并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一瘸一拐地走路,继而被他们各种取笑,除非有闲诗扶着他挡着,他才会觉得面子还是在的。 113:娘子跑了 言情海 正文 114:今晚洞房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4:今晚洞房 舱内舱外的空气与温度截然不同,闲诗的头一探出舱外,清凉的河风便迎面吹来,让她浑身一抖的同时,却舒畅不已。【舞若小说网首发】 . 丢弃下舱内那些酒味、食味、人味等混杂的闷热气味,身躯中那些作呕的感觉立时消减许多。 顾忌着杜有可能还站在船尾,闲诗便朝着船头的方向走去,最终选了一个心仪的位置,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河风的清凉、夜色的怡人与寂静。 偶尔有人声接近,她或者回眸一看,或者纹丝不动。 今日她虽然穿了一身极为素雅的裙装,且脸上粉黛未施,但在夜色衬托下却显得格外清丽怡人,尤其是那一双幽黑清亮的黑眸,仿佛能在极度的暗沉色中熠熠闪光,分外夺目,令人看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失神。 那些不经意路过的人,凡是女人都会朝着她多看几眼,虽未搭讪却心生赞叹,而凡是男人大多会露出色眯眯的眸光,或者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或者直接过去跟她搭讪。 当然,那些敢于跟她搭讪的男人,大多是不知她身份的男人,而闲诗还没来得及理会,周泰便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阴阳怪气地问道,“这是我家少奶奶,这位公子有何贵干?要不我转告我家少爷一声?” 这些男人但凡认识花流云的,必定对贴身跟着花流云的周泰皆有印象,意识到闲诗非但已经有主,而且那主还不好惹之后,纷纷灰溜溜地离开了,有的还试图塞着银两巴结周泰,说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千万别告之他家少爷。 周泰既接了银子又满口爽快,可等人走了之后,便抛着手中的银子自言自语道,“对不住了,银子是我的,但真相是属于少爷的,嘿嘿。” 大约半个都时辰之后,周泰又突然冒出来,直接走到闲诗身后,生怕吓到了一声不吭的她,轻声地唤道,“少奶奶?” 闲诗回头用眼神询问,周泰微微涨红了脸道,“少奶奶,少爷请你回舱里去,他……他说他想你了。” 若是没后面那句话,闲诗可能会说她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但因为那后半句话,闲诗心生涟漪,不好意思拒绝。 并不是为花流云这话感动,而是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打算跟他做真正的夫妻,那便不能太过任性,而须多多迁就他。 再一次踏进船舱,里面的气味似乎比之前更加难闻,闲诗强忍着没有干呕出来,快步走到花流云身旁坐下。 花流云见她面色红润地进来,立即揽着她为微微入怀,并且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对她嘘寒问暖一番。 方才在舱外完全舒畅的身子刹那间又变得脆弱不堪,闲诗乖乖地喝了几口温水,忍无可忍地对着花流云实话实说道,“这里面的气味太难闻,我还想出去站一会儿。” 花流云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笑道,“为夫身上的味道不错,你可以随便闻,当然也可以直接亲。” 身躯中的翻江倒海搅得闲诗难有精力去迎接他的调侃,噘着嘴道,“若是你不介意我随时呕吐到你身上的话,我也不介意。” 花流云仔细观察着闲诗的脸色,发现她的面色果然在逐渐泛白,便叹一口气,摸着她的头,道,“看来娘子确实晕船,好,你再出去站一会儿,我再跟他们聊一会儿,便带你回家。” 一得到花流云的应允,闲诗便站了起来,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但花流云却一把将她摁回怀里,在她耳边暧:昧地问道,“娘子,你晕船,原本我该立即带你回家的,你知道我拖延时间的真正原因吗?” 望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闲诗无力地摇了摇头。 花流云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继续道,“今晚夜半三更,我打算跟你把久违的洞房补上,你可有意见?” 洞房补上? 闲诗因为难受而苍白的脸色立时被刺激得泛出了一层红晕,震惊地瞪着他,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他的意思无非是等会回家之后,要跟她回房洞房。 该来的总是要来,但这洞房未免来得如此仓促,她当然想要拒绝,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多一些心理上的准备。 可是,不等闲诗拒绝,花流云便道,“无论你有无意见,这洞房势在必行,娘子别怕,我会小心又小心的。” 这话说得闲诗羞得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虽然没有人告诉她洞房具体要做那些事,但她至少知道,洞房是夫妻之间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上,什么亲密之事都可以做的。 要她跟一个男人躺在一起,已经让她心惊胆战了,若是还有其他她所不知道的亲密之事,那她势必更加惶恐。 而花流云这意思,是他会怜惜她,减轻她的恐惧? 不管他如何真诚,如何保证,对于从未经历的事,她只能越听越恐慌,越想越胆颤。 见闲诗恐惧地摇了摇头,花流云安抚性地在她耳边亲了亲,又道,“就知道你会害羞,害怕,所以给你独自待着的时间,等那股害羞与害怕的劲头过去了,一切都会自然而然。” 若非还有那么多人在场,闲诗真想吼他一声,“你有过女人无数,经验颇丰,但我从未有过男人,怎能独自待一会儿便消除恐慌?” 但这种计较旧事的话必然伤感情,是以她强忍着没有说,但还是小声地询问道,“能再缓缓吗?” 花流云笑着摇了摇头,“缓不得。为夫迫不及待地想要体会,跟自己的妻子夜夜共寝的美妙滋味。况且,这也是娘子你的意思不是?” “我自己的意思?怎么可能?” “在细水长流与一蹴而就之间,你选择了一蹴而就。这也就是一蹴而就的意思?” “……”闲诗眼睛瞪得极大,顿时后悔不迭,但谁让那坑虽是他挖的,却是她自己主动跳进去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一晚早就该来,我已经有些后悔,错过那么多美妙的夜晚。” 花流云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但有一日,他突然回想到这句话,后悔的程度不由地更深,若是他跟闲诗的洞房夜没有晚来,如期进行,那他这一生,恐怕都将幸福和美……可恨的不是别人,而是不知及时珍惜的他。 114:今晚洞房 言情海 正文 115:女人的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5:女人的心 虽然闲诗还想跟花流云谈判,但不知是舱内的气味愈来愈难闻的缘故,还是他带给她的恐惧让她急需一个人静一静的缘故,她迅速从他怀里挣脫,头也不回地再次朝着舱外快步跑去。(全本言情小说) . 仓促奔跑的身影自然能引起他人的注意,花流云自然再一次被众人调侃起来。 “哟,花少,你家娘子又晕船了?怎么这么不体贴,怎么也得陪出去看看吧?” “花少,你家娘子长得那般清新水灵,怎么也得看紧点啊,别不小心被承欢河里的水怪给看上,抢去当水怪夫人了。” …… 花流云勾了勾唇角,眼睛眯缝成一条线,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意有所指,认为闲诗会跟她的旧情:人杜有牵扯不清,他没有跟出去,一来是腿脚确实不便出糗,二是他确实相信闲诗。 若是闲诗对那杜有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日便不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甚至在妹妹被掳去要挟的时候,没有半点妥协之心。 当然,他只相信闲诗对杜有没有情分,却无法保证她会不会对其他男人产生情分,是以,他让周泰一直暗暗地看着她。 花流云越是不回应,那些人的调侃便越是没完没了,待他觉得再也听不下去的时候,便不耐烦地冷冷说道,“你们这群蠢货,要靠绑才能看得住的女人,心必然不在你们身上,我心爱的女人,哪怕是放得再远,哪怕是被水怪给抢了,她的心仍旧是我的。” 话落,花流云竟被自己的话说得一怔,什么时候在他眼里,闲诗已经变成他心爱的女人了?似乎还不算吧? 但若是现在不是,将来也有可能,因为他是真的对闲诗越来越上心、越来越喜欢了。 而他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反驳道,“哦,她的心是你的无疑,但若是她的身被水怪给沾了,你是何感想?” 自己的女人被别假设遭人玷污,哪怕玷污者并不算是个人,哪个男人听了都不高兴。 花流云面色一沉,眸光一凛,忍不住口出脏话道,“放妳娘的屁!” “哈哈,花少难得说这种粗话,看来,这第六任娘子在他眼中着实不同凡响呀。” “那是那是,自己选的就是不一样,何况还是抢过来的?”说这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许多人听见,互相挤眉弄眼。 花流云兀自喝酒,黑着脸暂时谁也不理,怎么也不会想到,若是他这个时候出去陪在闲诗身边,哪怕只是坐在她身边,那被人胡诌的“水怪”可能便没有机会出现。 随着夜色的深重,舱外的凉度一直在加深之中。 这一次,大概是在舱里闷了较久的缘故,闲诗奔到原先的船头位置时,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激烈地干呕起来。 幸好,只是呕出了一些茶水,并没有其他,否则便更加狼狈不堪。 幸好,在她干呕的时候,身后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大概都去了船舱吃喝聊天。 但饶是如此,闲诗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坐一次画舫竟会如此难受。 而罪魁祸首可能并不是画舫,而是那些酒味。 在最为难受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繁星盗,记起他曾建议她去看看大夫,治疗一下她的心疾。 无论是父亲,还是花流云,这些男人大多数都是喜欢喝酒的,也许,她确实该去看一看大夫,将厌恶酒味的心疾给治疗好,那样,将来闻到酒味,便再也不会出糗难堪了。 这件事下了定论之后,闲诗的脑袋里竟再也撇不开繁星盗的一切,他的身形、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说过的话,一股脑儿地充斥满了她的心,仿佛来问她追债似的。 身子最为疲乏的时候,却无人搀扶宽慰,闲诗的眸子里盈满了晶亮的泪水,顿觉委屈不已。 若是花流云腿脚未伤,她可能会埋怨他不解風情之类,但她知道他是情有可原,所以一点儿不怪他。 但是,为何那些委屈的情绪越涌越多,多到她很想找个人抱着,大哭一顿? 可笑的是,她居然希望那个可以对着痛哭的人是繁星盗? 也许,只有朋友才能承受她那些无缘无故的情绪。 只可惜,她还有什么朋友? 没了,已经被她自己丢掉了。 周泰远远地观察着闲诗,见她蹲在地上,大概因为姿态不错的缘故,他并没瞧出来她在干呕,是以留在原地没有动步。 待蹲在地上的闲诗没有了干呕的迹象,她便打算站起来扶住栏杆,可是,稍稍尝试了一下,她发现自己腿脚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她脊背后面递过来一块白色的绢帕。 闲诗瞥一眼绢帕,想当然地以为递给她绢帕的人是周泰,便接过来擦拭起了眼睛,“谢谢。” 没过一会儿,一只修长的手摆放在她眼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意思很是明显,那便是拉她起来。 望着这只既白皙又漂亮的大手,闲诗怔了怔。 这样的大手绝对不属于周泰,周泰也不敢做这种举动,但若是属于花流云,就算他的腿脚没有受伤,也不是这种一声不吭的人。 闲诗诧异地回眸朝着身后的来人望去,结果既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又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在这艘画舫上,除了周泰与花流云,还有谁会朝她递出一块绢帕、伸出一只援助之手? 他是杜有。 闲诗双手缓缓地握成拳,哪怕这会儿确实站不起来,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任何一只手给他。 若他还是她的姨丈,这种时候她不会有半点犹豫,也不管别人会不会说男女授受不亲。 但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到外甥女与姨丈的和谐关系。 哪怕她的拒绝显而易见并且极为果决,但是,杜有那只伸出来的手却迟迟不肯收回,跟他的人一般执拗坚持。 当闲诗低垂着头,打算卯足了力气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杜有猛地俯身,准确地握住她捏紧的拳头,将她一把强行拉起。 “你干什么?”闲诗勉强站稳的瞬间,便竭力甩掉他的手。 杜有捏了一会儿便缓缓放开,却又改变主意猛地握住。 如此一来,气得闲诗的手挣扎得更为厉害了。 两人拉拉扯扯间,躲在远处观望的周泰惊愕地捂住了嘴巴,继而赶紧奔向了船舱。 完了完了,周泰在心里默念,少爷肯定要生气了,得赶紧报告给他! 115:女人的心 言情海 正文 116:一辈子的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6:一辈子的 周泰鬼鬼祟祟地猫着腰潜伏到花流云跟前,在他耳边轻声道,“少爷,不好了!” 花流云慵懒靠着的身躯微微坐正了,眸光冷飕飕地瞪向周泰,“不好了你还敢跑回来通风报信?” 周泰原本想夸张地说:少奶奶就要被别人拐跑了。(全本言情小说) . 但被花流云如此一指责,周泰到嘴的话非但跑了,还愧疚不已地觉得自己做错了,大错特错,他该第一时间上前阻止的,一旦阻止不了才来搬动少爷这个救兵。 “那……”周泰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折回去把杜有赶跑的时候,花流云一个爆栗突然敲到他头上,压低声音道,“再给本少爷去盯着,盯紧了,两人有没有肢体接触,接触几次,怎么接触的,每次接触时间多久,等等,都给本少爷记清楚,回来一一禀报。” “是……是。啊?”周泰想到自己仓促进来时闲诗与杜有拉拉扯扯的暧:昧样子,不由地极为忧心道,“少爷你不亲自去……” 花流云翘了翘他的右腿,冷冷道,“没看到本少爷的脚崴了?怎么走得出去?” “少爷你什么时候崴了脚?”周泰一直以为花流云是假装腿伤的,可他在这种时候还不跑出去,不由地有些信了。 “崴了脚还须向你禀报?” “不……不用。”周泰惶恐不已,又不觉得崴了脚是什么大事,便建议道,“少爷,要不我扶你出去?” 之前少爷嫌弃他搀扶的话他当然也都听见了,但他认为,这种时候其他什么事都不算事,别被戴上第六顶绿帽才是最紧要的事。 但花流云却干脆地拒绝道,“不必。” 不等花流云催促,周泰蓦地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少奶奶正跟杜……杜老板在一起?” 花流云白了他一眼,“你脸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 周泰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明知自己脸上不可能写着,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一番短暂的拉扯之后,闲诗被杜有强行拉到了船尾的某个位置一个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是以鲜少有人会有兴致站在那儿,也给了两人独处而不被外人说三道四的便利。 杜有强行握着闲诗的手,也在这个位置主动地松开。 也许是此处隐秘的缘故,闲诗没了太多顾忌与担忧,一颗烦躁又愤懑的心竟迅速平复下来。 也许她可以趁机逃离,但她一点儿想离开的心思都没有,相反,她决定留下来,跟杜有好好地谈一谈。 自从上回两人在大街上不欢而散之后,其实闲诗很想再见杜有一面,甚至是多面,不把两人之间的问题解决,她的心怎么也踏实不了。 两人并肩站在护栏之后,迎受着颇为剧烈的大风,哗哗哗地,兀自却都静默着,一动一静,甚是相宜。 将心中的措辞酝酿好之后,闲诗幽幽地启口道,“姨丈。” 明知杜有已经不喜欢她这般称呼,她却依旧固执地坚持着,仿佛这样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两人能回到从前。 这一次,大概是黑夜容易让人心平气和的缘故,杜有并没有计较闲诗故意为之的称呼,似乎在以默认应答她的呼唤。 这样的结果闲诗很是欣慰,觉得给今晚的谈话开了一个好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诗淡淡却坚定地说道,“我与花流云已经越来越恩爱,我打算为他生许许多多的孩子,请你……请你务必不要再对我抱任何希望,因为这辈子我必将把全部都给他。” 杜有抿了抿唇,嗓音颇为嘶哑地问,“值得吗?” “当然值得。” “但他不值得依靠。”杜有顿了顿,口吻鄙夷地说道,“你知道在今晚之前,他曾经跟多少女人来这种画舫上寻欢作乐?” 闲诗最排斥最不愿意倾听的便是花流云的那些过去,这时候从杜有的口中听见这不用判断便知是真的事实,她心里自然极为不好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闲诗的眸光随着远处的灯火明暗变幻,道,“只要他从今晚起,只会带我一个女人来乘坐画舫,我便心满意足了。” 杜有讥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会对着你一个人专一忠诚?” “当然,你做得到的事,难道别的男人就没办法做到?” 杜有自嘲地笑了笑,“你应该没听说过吧,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信一次,才知道值不值得。信一次,才能知道男人也有许多例外。” 接下来,杜有再也没有开腔,闲诗耐心地等着,等着他又说出一些刺激自己的话来让她不好受,可最终却没有等到。 闲诗寻思着,杜有可能是以这种沉默的方式来表示他对她的持之以恒、永不放弃。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闲诗生怕周泰找不到自己,便打算告辞离开。 “他找不到我定然会着急,我过去了,希望你能早点给我一个安心的答复,尤其不要再牵扯到我的亲人。谢谢。” 闲诗刚转了个身,杜有突然出声道,“诗儿,让你妹妹回家吧,我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其实,那三日期限一过,我也不会娶她为妻,关乎婚姻,这辈子我已经玩笑过一回,再不会玩笑第二回。” 怔怔地盯着杜有,闲诗的眼眶变得湿润,她果然没有看错人,除了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外,杜有还是原来的那个杜有,善良,体贴,沉稳…… 只可惜她还是稍稍怀疑了他的为人,以至于瞎担心了那么久,甚至为挽救闲燕而付出了许多。 “你真的不会再找闲燕的麻烦?还有我爹娘?” 杜有诚恳地点了点头,“为了得到你,是我幼稚无耻了,抱歉。” “那我呢?你能同样也放过我吗?” 杜有走近闲诗,伸出手将吹到她脸颊上的几缕发丝理到了她的耳后,温和地微笑道,“若你有一天不再是花流云的妻子,我还会找你的麻烦,一辈子的麻烦。” 闲诗愣了愣,随即开怀大笑道,“谢谢,谢谢,谢谢!” 杜有默默地背过身去,将眸光投向了遥远的水面。 116:一辈子的 言情海 正文 117:深邃眼睛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7:深邃眼睛 准备先行离开的原是闲诗,可最先离开的却是杜有,闲诗觉得自己似乎一眨眼的工夫,他便不见了踪影,若非没有听到落水声,她会以为杜有掉进了黑漆漆的水中。(全本言情小说) . 但她知道杜有是个大男人,是个自信豁达的男人,还不至于因为娶不到她而自寻短见,否则他也不会留给她那并不算真正放弃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他还是无法看好她与花流云的婚事,也许,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无论是何种原因,只要她还是花流云的妻子,他便再也不会纠缠她。 船尾比之船头与船中,寂静得厉害,光线也相对黯淡,但闲诗的心却格外欢腾与灿烂,仿佛还能听见心儿那噗通噗通欢快跳跃的声音。 因为四下无人,闲诗身躯俯趴在画舫的围栏上前倾,嘴里则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曲子。 一年多了,整整一年多她身陷在杜有对她的缠绕之中,没有真正的释怀与轻松过,就像是一个死结难以解开,没想到今晚竟然说解开便解开了,她能不开心吗? 若非顾忌到这里是陌生的承欢河上,而是在自家屋顶、寝房或者院子中,她便可以开怀地哈哈大笑一番,甚至,还特别想要随心所欲地舞蹈,随风舞蹈一番,哪怕她从未学过舞蹈,不懂舞蹈的精髓。 既然此处不能无拘无束地舞蹈,闲诗便随着曲子的节拍微微摇晃着身子,想象自己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一身鲜亮的衣裙,时而快乐地狂奔,时而尽情地飞舞…… 当闲诗的眸光不经意地投向远处的岸边时,一抹颀长的男人身影猛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说是身材颀长的男人,只是她凭着那几不能辨的模糊轮廓而生出的大致判断罢了,看不清男人的脸,也看不清男人的动作,只是能够确定那儿正站着一个人。 但饶是如此模糊到不能模糊的一个身影,闲诗竟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来,甚至此刻他面对的位置正是她的位置,注目的对象也正是她。 画舫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咳嗽声,闲诗循声回头望去,没见什么人影,正准备收回眸光,忽见周泰的脑袋在那儿探头探脑。 周泰一直尽忠职守地在不远处守护着自己,闲诗其实一直都知道,知道那必然是出自于花流云的嘱托。 念及花流云,闲诗不由地又回头望了一眼,这次再也没有望见周泰的脑袋。 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方才她与杜有拉扯一番,甚至在这个位置交谈的事,想必周泰已经全部看见。 按照常理,周泰应该会禀告给花流云知道,可是,为何花流云既没有因此而出来寻她,又没有让周泰前来故意阻挠? 难不成,周泰的心果真如花流云那般,已经偏向了她? 闲诗自然还没自恋到这种地步,她更愿意相信,花流云已经或者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件事。 是以,不管他是还没有被周泰告知,还是相信她对他忠贞,待会回去她一定要跟他主动坦白这件事,免得两人之间又生什么嫌隙。 闲诗的心猛地沉重起来,第一次觉得,信任也是一件极为累人的事,以前她以为,信任一个人便可以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解释,但如今看来,这根本不足够,她必须时时刻刻地小心翼翼,将有任何隐患的事解释清楚,避免引起误会。 希望她跟花流云的将来,不必像现在这般顾虑重重、小心谨慎,即便他跟其他女人来往,她跟其他男人交谈,彼此都可以放心到不过问一字一句。 她总认为,这样的夫妻关系,才是最和美的,就是不知道花流云怎么想? 就这样,闲诗脑袋里的人从杜有变成了花流云,闲诗的灿烂心情因为花流云在舱里说过的那番话而陡然消失。 他说,今晚要跟她补一个洞房。 即便船尾的风异常得猛烈,即便四处无人,闲诗的脸还是在恐惧的遐想中涨得满脸通红。 记得嫁给花流云那晚,她对洞房的恐惧远不如今晚,那是一种既恐慌又隐隐期待的心思,但今晚,她心里更多的却是抗拒,哪怕知道这洞房横竖有一天总逃不掉。 其实花流云已经非常不错了,还知道提前知会她一声,给她独处消融紧张的时间,比起一个字也不提醒她,晚上一回去就说要跟她马上洞房,已经算是格外仁慈与体贴了。 内心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闲诗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鼓励自己不要害怕,不要胆怯,但愿从今晚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風流滥情的花流云,而她也不再是他名义的妻子,一颗心再也不会孤单寂:寞无处停留,而是有了踏实而又坚强的依靠。 就在闲诗沉浸在未来的憧憬中,在憧憬中时而害羞时而期盼时而心跳加速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艘不起眼的小舟正在她所在的画舫后头拼命地追逐着。 大概是小舟上没有一丝灯光,是以其他人也注意不到,但不可否认的是,窄小的小舟上竟同时容纳了七八个黑衣人,其中两人正在拼命地划船,其余几个面对着闲诗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在做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突击准备。 待闲诗的眸光再投向岸边时,那个令她有些许熟悉的男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另一艘画舫缓缓追上了闲诗所在的画舫,此刻正趋于平行。 当两艘画舫距离最近时,画舫有短暂的停留,方便两艘画舫上认识的人互通走动。 在那艘画舫较为嘈杂的人声下,闲诗的眸光不由自主地随意望了过去,没想到,这一望,却令她后悔不已。 那艘画舫的尾部,跟她差不多位置的地方,站着一个同样身材颀长的男人,一身藏蓝色长袍,身姿笔直凛然。 而让闲诗感到此人凛然的不是他的身姿,而是他眼部罩着的一张烫金面具间,那一双可怖的深邃眼睛。 117:深邃眼睛 言情海 正文 118:晕船呕吐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8:晕船呕吐 若是闲诗没有记错,她也不可能记错,这个戴着烫金眼罩的男人,不就是那日在鸿鹄楼东区顶楼,調戏过她的那个小倌? 不,花流云说他不是小倌,而是个大人物,人称邰爷。【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念及那日男人用长绢将她控制住,并且恶劣地吻住她,以及强行灌她酒的骇人场景,闲诗浑身发冷发颤,一双腿都变得瞬间无力起来。 此时此刻,毫无疑问,男人的眸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毫无偏差。 这男人上次是为了报复花流云而欺负她,那今日这般冷寒地看着她是为什么?难道花流云又一次得罪了他?是以他又想拿她来报复? 若真是如此,她自然该赶紧逃离,免得他又放出长绢将她缠卷过去欺负。 但可悲的是,她那不争气的双腿已经绵软不堪,就算勉强能够动弹,恐怕还没来得及挪动几步,那长绢已经将她席卷。 两艘画舫上的人正凭着一块媒介板你来我往,看着那些闹哄哄的人群,闲诗心里的担忧霎时减弱不少。 大庭广众之下,那男人应该没那个雄心豹子胆,敢公然强掳民女,更何况周泰还时刻盯着她,即便她被他掳去,相信花流云随后便会找他算账,是以她用不着怕他! 如此一想,闲诗便暂不打算离开船尾,一来是双脚还没有恢复力气,不想灰溜溜地逃离,二来输人不输阵,她站着的地方又不属于他,她何须忌惮他? 只是,男人的眸光寒瘆的厉害,仿佛能够瞬间变成一双手,将她整得体无完肤。 闲诗咬了咬唇,不想再与他莫名其妙地对视,便将眸光投向了那在灯笼的照耀下微微颤动着的水面,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走。 但很可惜,她转得走自己的眸光,却转不走自己比水面颤动得还要厉害的心。 忍无可忍的时候,闲诗突地抬头,恶狠狠地朝着对面的男人瞪去,但结果,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个他所站过的位置空荡荡的,仿佛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他从来都没出现过。 不管他有没有出现过,对闲诗而言,恐怖的一幕终于消失了,她不必再诚惶诚恐了。 但奇怪的是,她却开始莫名的心惊胆战起来,仿佛下一刻有什么危险的事等着她。 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提醒她,赶紧离开这艘画舫,赶紧离开,否则恐有不测。 闲诗向来喜欢遵从自己的心意,便回头朝着正好现出身影的周泰招了招手。 待周泰跑到她面前,闲诗便问道,“周泰,能不能麻烦你进去一下,请你少爷早点回家?” 虽然她亲自进去船舱比周泰进去船舱,能请出花流云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但是,船舱里那些混杂一起的难闻气味她实在不想再去领受一次,便只能让周泰代劳了。 周泰目睹了闲诗与杜有交谈的过程,那些他家少爷要求的细节,似乎都没有发生,因为两人根本就没有肢体接触,甚至连面对面的时间都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各自对着远方在聊天。 自然,周泰也记得他进去禀告之前,杜有强行将闲诗拉起的情景,但他根据闲诗的表现,决定将那一幕在少爷面前主动省略不计,免得少爷对少奶奶心生芥蒂。 两人好不容易相亲相爱起来,他可不愿意因为其他男人一个并不算太过分的动作而破坏了这其中的和谐。 “好,没问题。”周泰爽快地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告诉少爷。” 周泰刚转身,闲诗却又叫住他道,“等等。” “少奶奶还有何吩咐?尽管说。” 闲诗生怕就这样请花流云回家,待会他类似这般地问她:娘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为夫洞房? 所以她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别告诉他,是我请求的?” “呃,”周泰困惑不已道,“少奶奶这是何意?若我跟少爷说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少爷非但不会听,恐怕还会骂我一顿。” 周泰说得没错,闲诗被他说得脸红不已,确实,花流云怎么可能听周泰的劝告? 周泰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一直在想少奶奶明明想早点回家却为何不让少爷知道是她的意思呢? 蓦地,他有了大致的答案,定然是少奶奶善解人意,觉得这般催男人回家太小家子气了。 如此一认定,周泰便有了主意,建议道,“要不我告诉少爷,少奶奶身子好像很不舒服?” 闲诗红着脸想了想,道,“嗯,我确实不舒服,方才还因为晕船而呕吐了。” “少奶奶呕吐了?”周泰大惊失色,顿时想起之前闲诗蹲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的情景,不禁觉得自己太没眼力。 若是他早就看出少奶奶呕吐,然后早早地去禀告少爷,或许现在少爷与少奶奶已经回家了,也不会出现后来的杜有。 闲诗微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没事了。” 周泰伸出一只手,愧责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对不住,少奶奶,是我照看不周。” 闲诗连忙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用,居然这么容易晕船,麻烦你赶紧去通知你家少爷一声吧。” 周泰想着闲诗恐怕还在晕船,只是逞强没告诉他罢了,连忙点头道,“我这就进去把少爷请出来,少奶奶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好,快去快回。”望着周泰快速离去的背影,闲诗突然想起,花流云腿脚受伤的事,更想起花流云不屑让周泰搀扶。 恐怕她还是避免不了要进去船舱一趟? 但也许,花流云听说她晕船呕吐,也不会再顾面子,便任由周泰扶着出来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相信周泰游说的能力,定然能促使她与花流云早点回去。 闲诗背靠着画舫的栏杆,望着船舱的门,耐心等待着花流云出来的身影,压根儿没有注意到,那条小舟已经跟画舫暗暗地联接在一起,那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跳上了闲诗所在的画舫,正直奔她而来。 118:晕船呕吐 言情海 正文 119:落水消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19:落水消失 因为有一些从另一艘画舫过来的游人陆陆续续地走至闲诗所在的船尾,跟之前一样,闲诗素净清丽的容颜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色眯眯的男人。【舞若小说网首发】 .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闲诗从享受一个人的安宁,迅速转变为被各种关注的眸光包围。 那些即将得手的黑衣人在快要靠近闲诗的时候,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暂时撤退回小舟。 此刻周泰已经去了船舱,没有人再会跳出来阻止那些男人对自己的搭讪与调侃,闲诗在无奈之下,只好背转过身,再次面向画舫外。 虽然她年轻又俏丽的背影仍旧惹人瞩目,更令人遐想,但比之直接将俏脸展现,还是少了许多麻烦。 船舱里的花流云听闻闲诗身子很不舒服之后,勉强在周泰的搀扶下站起身,巴不得自己健步如飞地奔到闲诗面前,而外面的闲诗就在这个时候,遭遇了不测。 当小舟上的一个黑衣人将一根粗壮的绳索朝着闲诗奋力甩过来的时候,闲诗其实已经看到了那只小舟,并心生戒备。 只是,绳索套过来的速度已经远远快过于她有所反应的速度。 况且,那个甩出绳索的黑衣人手法利落准确,恰好套住了闲诗的脖颈,且套出的刹那便用力将闲诗拽下了栏杆,闲诗的喉咙被勒住几欲窒息,是以连呼叫救命的时间都来不及。 但她仓促落水的噗通声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谁落水了?” “呀,方才那个美人好像不见了!难道是女鬼?” “若是我没有看错,那好像是花少的妻子!” “什么?那是花少的妻子?就是那第六任?” “可不是么,莫不是跟花少拌嘴,一时想不开是以自寻短见?” ……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花流云在周泰的搀扶下笑盈盈地出来,一双桃花眸四处搜寻闲诗的身影。 有人见到花流云,立即激动地大叫起来。 “花少,你还笑得出来?你家娘子落水了!” 花流云面色一僵,“别胡说八道,我妻子是那种会落水的人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千真万确,大家都看见了,不会果真被水怪抢走了吧?” 确切地说,几乎没有人亲眼看见,只是听见了落水声,但原先站着的人确实不见了。 这个时候,周泰比花流云着急多了,因为他比花流云清楚少奶奶方才站在哪儿等待,而那个该被闲诗站着的位置现在竟空无一人。 二话没说地松开花流云,周泰在画舫四周火急火燎地跑了一圈,并且大声喊着,妄图那些人说的全是瞎话。 但他心里清楚,少奶奶既然答应了他在这儿等待,便必然会在这里等待,不太可能胡乱走动的,除非……除非少奶奶果真遭遇了不测。 最后,周泰哭丧着脸道,“少……少爷,少奶奶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花流云俊脸一沉,不顾崴伤的腿脚,瘸着奔向方才说过话的那人面前,扯住他胸口的衣裳,急匆匆道,“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连忙指着闲诗站过的位置回道,“当时你家娘子独自一人站在那儿,身旁谁也没有靠近,只听噗通一声,我们再望过去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就连是何姿态掉下去的,也没有人看清。” 花流云松开这人,袖筒下的双手紧紧握拳,且不自觉地剧烈颤动起来。 继而,他三步跨作两步地跑到闲诗站过的位置,朝着栏杆下的水面望去。 栏杆下的水面因为画舫的行进而荡着涟漪与波纹,却无任何异常。 若是闲诗果真掉了下去,至少会扑腾几下,冒出头颅之类。 当即花流云下了一个决定,一边解着身上的腰带,一边大声地对着水面吼道,“闲诗!闲诗!诗诗!” 可惜,水面维持原先的模样,没有因为他的狼嚎而产生任何异常。 花流云将脫下的外袍一把丢在地上,双手撑着栏杆就要跳下去,就在这个时候,眼疾手快的周泰一把抱住他道,“少爷,承欢河水深危险,这使不得,使不得呀!” 他倒不是怀疑他家少爷的潜水能力,而是此刻少爷的腿脚崴了,必然没有正常时候利索,万一在水下抽起筋来,那可如何是好? 周泰此刻懊恼死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嫌弃起了自己,说出去都怕丢人的是,他一点儿也不懂水性。 不是他从未尝试,而是尝试过无数次,却仍旧是那种下了深水就不懂如何保护自己,注定是要被淹死的人。 若是他识水性,这个时候哪里需要少爷亲力亲为,早就第一个跳下去了,就算少爷坚持要跳下去,他也可以一边寻找少奶奶,一边保护少爷的安全。 身后的周泰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将自己抱得死紧,并且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一时间花流云没法睁开,便对着他低吼道,“放开!再不放开先把你甩出去!你别不信!” “……”周泰咬紧牙关,宁愿被花流云甩进河里淹死,也不愿意让他在黑暗中涉足危险,“少爷,这里会水的人多的是,拜托他们即可。” “拜托个屁!那是本少爷的女人!他们愿意救那是他们的事,我若不能身先士卒,还算什么男人?”花流云崴伤的腿脚暗暗使力,强忍着剧痛,手肘奋力往后一顶,顺利将周泰暂时甩开。 继而,在周泰还没来得及再扑上来的功夫,花流云毫不犹豫地,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姿态,“噗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水声响起时,竟有人鼓起了掌,仿佛下面等待救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只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而已。 “少爷!”周泰震惊的一声大喊之后,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花流云跳水的位置,奋不顾身地跟着跳了下去,似乎急得连外袍都没来得及脫去。 周泰哑巴般地张了张嘴巴,瞪大了眼睛,若是他没有看错,方才奋不顾身跟着跳下去的人是……杜有杜老板? 刻意回避掉那最为糟糕的结果,周泰自欺欺人地认为,有这么两个男人下去,少奶奶必然能被救起,到时候,希望抱着少***是少爷才好。 119:落水消失 言情海 正文 120:很想很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0:很想很想 比之儿时,闲诗的水性只有长进而没有退化,但糟糕的是,黑衣人甩出的麻绳恰好圈住了她的脖颈,猛地一拉的时候,她便因为暂时的窒息而失去了其他的能力。(全本言情小说) . 待她的身子往水下沉了一半时,脖颈上的麻绳微微有些松弛,这便给了她呼吸以及潜上来的机会。 谁知,她刚刚浮出水面打算大声呼救,不远处控制绳索的黑衣人似也没能料到她还有这般敏捷的反应程度,大吃一惊的同时,手上再一次使力,闲诗又一次陷入窒息,脑袋一片空白。 待麻绳一松,闲诗一旦恢复些许神智,身子便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准备大声呐喊。 但再一次,麻绳再度勒得她陷入窒息。 在麻绳一紧一松,在闲诗一会儿下沉一会儿冒出水面,片刻清醒片刻糊涂的循环往复折腾中,闲诗的力气与神智终于像是耗尽,非但不小心喝进了许多水,还逐渐陷入越来越深的晕阙,最终在垂死挣扎般的扑腾中,彻底陷入昏迷而人事不知。 在陷入真正昏迷的刹那,闲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花流云快来救我! 她根本没有想到,也来不及想到,究竟是谁要这般对付自己,而她会不会就此死去? 花流云与杜有都还不曾从画舫上跳下之前,闲诗已经被拉着麻绳的黑衣人拉至小舟旁,一把将她拽上小舟,随意地丢弃在正中。 继而,小舟上的四个黑衣人开始奋力地划桨,强行让小舟在逆流的情况下,飞快地远离了那两艘并列前行中的画舫。 待小舟穿过一个桥洞,距离那两艘画舫远到不能再遥远的时候,小舟缓缓地靠到附近的岸边。 小舟停靠的岸边,此刻人烟罕至,是以即便近处的大树上挂着几盏光亮的灯笼,这几个黑衣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似的,竟一点儿也不忌惮。 小舟上实则共有七个黑衣人,听见小舟触岸石的声响,六个黑衣人一个又一个地跳上了岸,只剩下方才拿麻绳套抓闲诗的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解着闲诗脖颈上的麻绳。 解麻绳的黑衣人本事是这七人之中最高的,动作也是最为利索的,可是,六个已经上岸的黑衣人在预定的时间内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抱着女人上来。 其中一个岸上的黑衣人朝着尚在小舟上的黑衣人望去,只见他根本就没有解:开女人脖颈上的麻绳,而是像个愣子似的盯着昏迷中的女人发呆。 “大狗,发什么傻呢?”岸上的黑衣人一边问,一边因为生出了疑心而再一次跳上小舟,准备探一探女人的鼻息,亲自瞧瞧她是死是活。 在他看来,大狗发傻极有可能是因为那女人不小心被淹死了,没办法完成雇主交给的任务,是以在担忧拿不到丰厚的报酬。 只是,这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到闲诗的鼻子下,整个人便跟着大狗一般怔愣住了。 因为借着树上灯笼的光亮,他跟大狗一样,突然间看清了闲诗的容貌。 之前雇主只是告诉他们这女人挽着什么发髻,穿着什么款式的衣裙,大概什么年纪,却并没有告诉他们女人的相貌、姓名之类。 而闲诗站在画舫尾部的时候,一来光线不够明亮,二来夜风太大,吹得闲诗的脸一半都被胡乱飘舞的青丝遮挡,所以他们其实看不清她的容貌,而是单纯从她的衣着、年纪、发型上判断出她是不是他们要劫持的女人。 虽然闲诗此刻因为溺水而昏迷不醒,一张脸蛋苍白如纸,且身上湿漉不堪,整个人显得狼狈极了,但是,在灯笼的映照下,却清晰地显露出她那张毫无瑕疵的清丽脸蛋。 而她身上穿着的衣裙因为被喝水浸透,全都紧紧地粘滞在她的身上,以至于那本就玲珑的曲线显得更加婀娜惑人。 大狗见有兄弟再次跳上小舟,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嘴上则阻止兄弟去探闲诗的鼻息,忙道,“她没死,活着。” 跳下的黑衣人紧紧地盯着闲诗的胸前,喉结快速地滚动一番,道,“那你怎么还不把她给抱上去?雇主等急了爽约怎么办?” 大狗咽了咽口水,沉声道,“很久没碰女人了,突然想了,很想很想。” “我就知道你对她动了色心,可是,雇主催得急,且有明确的要求,我们不能因为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致而延误了约好的时辰,甚至坏了道上的规矩。” 大狗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道,“虽然我们没有见到雇主的面,但依照我多年来的经验,雇主应该是个女人,且跟这个女人是情敌之类,否则,怎会提出那些个整不死人却极其残忍的要求?有时候,女人的嫉恨之心比男人带血的刀剑更加可怕。那雇主定然将这女人恨到了骨子里,若是我在执行雇主的要求之前,能把这女人的滋味给尝透了,想必雇主只会更满意而不会生气。” “这女人一看便是个雏儿,你这只发晴的大狗当真下得了手?等拿了雇主的酬金,何尝找不到可口的女人?” “有钱自然能找到可口的女人,但是,像这般标致的女人,且还是个珍贵的雏儿,恐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是以,兄弟们,今天就开个例外,让我尽兴地乐呵乐呵,若是雇主发怒爽约,后果我一人承担。当然,若是你们也对这女人有兴致尝尝,等我尝过之后,只管一一来尝。” “真是狗性未改!”黑衣人一边骂着,一边又跳上了岸,将本就不多的窄小空间留给了大狗。 岸上其余的几个黑衣人对大狗即将进行的事默默表示了认可,其中一个甚至调侃道,“大狗,你想要她,也先把她给抱上来吧,这两人挤在一只小舟上,放不开不说,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剩下几个岸上的黑衣人为此哄堂大笑。 大狗不屑地白了他们一眼,洋洋得意道,“你们这些没情趣的土包子,在小舟上及时行乐,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趣,懂不懂?哎,谅你们也不懂!” 话落,大狗便在六双同样冒着邪火的眼睛注视下,大大咧咧地脫起了他自己的衣裳。 120:很想很想 言情海 正文 121:承欢女兵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1:承欢女兵 对于大狗先脫自己衣裳的行径,岸上的男人似乎统统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禁不住出声调侃道,“大狗你傻钝了?面对如此绝铯,哪有先脫自己衣裳的?该先脫她的才是嘛!” 大狗身上的衣裳被河水浸湿,湿漉漉地反而更难脫下,顾忌这里是在室外,待会还得衣冠整齐地去见雇主,是以他没有随心所欲地直接将自己的衣裳连脫带撕,而是颇为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脫下。【舞若小说网首发】 . 朝着岸上那几个眼神冒火的男人白去一眼,大狗一脸得意与狡黠道,“你以为我真傻呀?先脫了她的衣裳,让你们过足了眼瘾,尔后跳过来跟我争抢?先脫我自己的再脫她的,哪怕眼谗死你们,谁也赶不到我前头!嘿嘿嘿!” 岸上的几个男人恍然大悟,心生佩服的同时,嘴上却用最难听的粗话对大狗骂骂咧咧起来。 而他们骂得越是起劲,大狗脸上的得意劲更甚。 男人与男人之间,不像女人与女人之间,本就没那么多扭捏与忌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狗将自己浑身剥得精光,蹲下了身子便将双手探向了闲诗的腰肢,轻轻一拉便将她的腰带一把松散。 尽管只是一根腰带松了,闲诗身上并未其他多大的改变,但大狗与岸上六个男人的眼睛全都瞪得发直,像是已经看到了她衣裳下的迤逦美景。 咽了咽口水,大狗戒备地扫了一圈岸上的六个男人,占有欲十足地警告道,“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你们若是想尝她的滋味,给我等着,等我尝够了才准上来,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岸上的六个男人确实全都起了色心,且起的色心相比于大狗丝毫不弱,但是,谁让大狗先发现了“宝藏”,并且功夫要比他们都强上那么一些呢?他们再猴急也只能忍气吞声,等着吃他剩下的了。 见这六人还算识相,大狗像是吃了定心丸,笑呵呵地将一双手朝着闲诗的胸口探去。 他自己的衣裳不能撕坏,但这女人的衣裳他可就顾不得了,况且,既然已经决定尽情享受,那便得以最刺激人的方式进行享受,让他们几个暂时只有口水直流的份儿。 谁知,当大狗的双手即将触到闲诗的胸口时,不知从哪里以千钧一发的速度飞射过来一支暗箭,直逼大狗后背的位置,其势不可挡! 大狗已经完完全全被眼前的女人吸引,根本毫无防备,但岸上的一个黑衣人却清楚地看见了从远处黑暗中直冲过来的暗箭。 黑衣人立即反应敏捷地朝着大狗大喝一声,“大狗小心!” 大狗被他的暴喝声猛地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来,但射暗箭的人像是早已料到他的动作似的,那支箭对准射入的正好是他的后背致命位置! “啊——”大狗发出一声惨叫,失去重心的身子便往承欢河里倒去,竟一下都没有漂浮上来,可见他已经殒命无疑。 “大事不妙!”岸上的某个黑衣人大喊一声,还没来得及齐心协力作出应急反应,更多的暗箭从黑暗处嗖嗖嗖地朝着他们飞射而来,“快逃!啊!” “啊啊!” 只可惜,那些暗箭像是横着砸出的冰雹似的,直奔他们身上而去。 不一会儿,随着此起彼伏的惊恐惨叫声,六个黑衣人全部因为中箭而倒下,有四个当即毙命。 紧接着,从黑衣人的倒下的四周隐秘处,飞奔过来一伙手执弓箭的承欢护城兵。 承欢护城兵的存在,起源于承欢河的前身——护城河,虽然承欢河早已失去了护城的功能,但承欢护城兵却一直被承皇保留了下来,似是为了纪念护城河曾经的重要性。 在其他兵士眼中,承欢护城兵既被他们所羡慕,又被他们所鄙夷。 因为从舒适度方面而言,承欢护城兵只须日夜巡逻在承欢河的特定位置,有着赏不完的风景,吃不完的美食,却一年干不上几件跟他们的本身职责有关的正经事,冒着性命危险的事基本跟他们无缘。 从成长性方面而言,承欢护城兵又是最没出息最没前途的,他们空有一身武艺,上阵杀敌从来轮不上他们,久而久之,他们跟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相对而言甚至可以称之为废人。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对有着满腔抱负的兵士而言,不是不能当护城兵,但绝对不屑当那承欢护城兵,若是被指派为承欢护城兵,还不如回家种田更有意义。 于是,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兵士抗拒做承欢护城兵,宁可去边城那些条件最为艰苦的地方当那随时可能浴血沙场的护城兵。 后来,经过承皇允许,承欢护城兵虽并未取消,却改由善武的女兵担任。 女兵之于人的感觉跟男兵之于人的感觉,本就大相径庭,鉴于女人的地位与能耐,百姓更乐于接受女人来充当摆设一般的承欢护城兵。 但实质上,承欢护城女兵的本事,丝毫不逊色于男儿,她们非但身怀高超武艺,且训练有素,哪怕是处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比男兵做得出色百倍千倍,深得百姓之心。 从此,承欢女护城兵成了承欢河的另一道靓丽风景,因为承欢女护城兵绝大多数由未曾婚配的年轻女子所胜任,哪怕是姿色平平者,穿上那一身兵服,也能显出与其他女人所不一样的飒爽英姿。 而方才那七个黑衣人让小舟停靠的地方,平日几乎不会有承欢女护城兵出没,而对那七个强壮的男人而言,即便有女兵出没,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 谁知,他们还没看清放箭者是谁,便已经全部倒下。 几个承欢护城女兵虽然身段没有男人魁梧,但个个力气极大,三下两下便将躺在地上的几个男人扛了起来,朝着同一个地方快速行去。 似就在眨眼间,那几个英姿勃发的女兵以及那六个岸上的黑衣男人便以风一样的速度消失不见,唯有昏迷中的闲诗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小舟上。 那些承欢护城女兵像是忘记了闲诗的存在,或者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就这样将她孤零零地遗落在小舟上。 就连承欢河的生灵皆默认了这样一个遗憾的事实之时,黑暗中突然现出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深邃冰寒的眸光里杀气腾腾。 121:承欢女兵 言情海 正文 122:理所当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2:理所当然 男人浑身渗透出一种高贵的神秘,眼部则罩着一个更添神秘的烫金面罩,此刻正直奔闲诗所在的河岸而去。(全本言情小说) . 他的步伐原本十分稳健,但随着距离闲诗的位置越来越近,那步伐竟逐渐凌乱起来,而凌乱中又增添了加快的速度,似乎昭显了他的迫切与焦急。 当他站在河岸,俯视到小舟上悄无声息躺着的小女人时,本就深邃冰寒的眸光变得愈发阴沉冷骇。 毫不犹豫地跳进小舟,在小舟自然而然地摇摆中,男人蹲下了身子,不顾女人浑身的湿漉,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了自己干爽的怀中。 随即,男人抱着闲诗动作洒脫地跳上了岸,将她置放在打着灯笼的树下。 定定地凝视闲诗短暂的片刻,男人抿了抿笔直的性:感唇线,毫不犹豫地覆上了闲诗的嘴唇…… 闲诗虽然在扑腾的过程中虽然喝进了河水,但量其实并不多,远没有到达被河水窒息的程度。 确切地说,她是被脖颈上的麻绳给拉扯窒息而陷入长时间的昏迷的。 而她明明是被不知底细的人用麻绳套住脖颈而陷入昏迷,身陷危机,但她却还能做起了与现实截然不同的梦。 说是噩梦,那是她与花流云补上洞房时的美梦,梦里,在烛光的映照中,花流云与她喝着交杯酒,抱着她入怀,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额,她的鼻,她的脸颊…… 但若说是美梦,花流云却在温柔备至中,突然化身为一只有着狰狞兽牙的野兽,朝着她的嘴唇狠狠地啃来,很快,她的嘴便被他啃得鲜血淋漓…… 在极端的恐惧之中,闲诗猛地睁开眼睛醒来,原本该同时坐起的身子却像是被一座大山给压住了,没能成功起来。 睁眼的刹那,那部分没有与她肌肤紧贴的烫金眼罩边角映入了她的眼帘,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烫金眼罩的硬度与糙度。 而最让她震惊的不是烫金眼罩与她近不到咫尺的距离,而是她的嘴唇,正在被烫金眼罩的主人,整个地含在嘴里! 与噩梦不同的是,男人并不是在啃咬她,也不是在温柔地亲吻她,而是以一种她较为熟悉的方式在对着她嘴里吹气,又吹气。 而男人的双手,此刻正覆压在她隆起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地规律按压着。 用不着看清来人的脸庞,她也能迅速认出此刻正在对自己上下动作着的男人是谁,同时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毫无疑问,他以为自己被河水淹得窒息,正在以她曾经施救于那两个男孩的方式,尝试着来挽救她。 尽管没有水可以吐出来提醒这个男人,但浑身乏力的闲诗还不至于继续被他这般上下“欺负”而占去更多的便宜。 腿脚与双臂暂时皆没有动弹的力气,闲诗只能倚靠自己还算灵便的牙齿,以自己仅剩最大的力气咬了男人的嘴唇一口。 这一口下去,虽然闲诗很想咬破他的嘴唇以示愤怒,但终究还是没能咬破。 好在男人因她这一口便立即松开了她的嘴唇,显然是明白她苏醒过来了。 男人的脸微微退后,果不其然,便是闲诗猜测中的男人——邰爷!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冷冽的眸光深邃无波,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一个愤恨排斥,似乎巴不得将他给碎尸万段! 用那种嘴对嘴的办法来救人的方式,世人并不多知,恐怕听说了也是骇人听闻,至少认为男女之间那般救命是不成体统的。 闲诗相信邰爷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让自己苏醒存活,但是,因为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可怖的事,她非但一点儿也不感激他,不可能对他道一声多谢,而且,还怀疑他便是今晚劫持她的真正主谋。 试想,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巧呢? 之前他明明在另一艘画舫上,但在她被人用麻绳拽下画舫之前,他已经不见踪影。 所以,那个将她用麻绳拽下水的男人,是他本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肯定是花流云得罪了他,以至于他想尽各种下三滥的办法来欺负花流云的女人。 譬如,他故意将她扯下水令她窒息昏迷,尔后扮演一个好人的角色将她救醒,妄图让她对他感恩戴德。 真是会做白日梦,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呢。 若非此刻她手脚无力,早就一拳头或者一脚地朝着他招呼过去。 这个男人无疑是恶劣的,以救助的方式亲了她的嘴不说,此刻那两只按压在她胸口的双手,竟然一动不动地仍然放在原位,像是临时忘记了收回似的。 但闲诗岂会相信他是不小心忘记的?绝对的绝对是故意的! 虽不能动,但闲诗还是能露出愤愤然的痛恨神情,并且也是能说话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屑跟这种人说话,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用犀利的眼神杀死他,将他用眼神千刀万剐。 只可惜,她既没有从他肃杀的脸上看到丝毫愧疚的情绪,也没有看到丝毫难为情的情绪,她所看到的,只是男人那满脸的理所当然,仿佛他对她做出的任何事,都是她该承受的一般,甚至好像还是她的福分。 当真可恨! 不知是被闲诗痛恨的眼神给盯得毛骨悚然了,还是他另有计较,当闲诗想好了恶毒的措辞,准备对他破口大骂的时候,邰爷的双手突地从她胸口离开。 但他双手的离开却不是回到原位,只是转移了另一个阵地,而无论是前一个阵地还是后一个阵地,都是属于闲诗的阵地。 就连闲诗都没觉察到,那根被黑衣人套上的麻绳此刻还留在自己的脖颈上,虽然没有勒紧,看上去粗粗的却极为骇人。 邰爷的双手便是探向了闲诗的脖颈,明明是个死结,他的手指之间像是可以随时喷出火来,似乎只轻轻捻了一下,麻绳便碎裂成粉末状地断了开来。 没有去看麻绳的样子,邰爷似乎视其为糟粕,一甩手就将麻绳甩至老远,而沉冷的眸光只定定地落在闲诗已经被麻绳给勒出了一条深色红痕的脖颈上,脸上的阴骇此起彼伏,仿佛随时要爆发出来。 122:理所当然 言情海 正文 123:捷足先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3:捷足先登 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恶贯满盈!丧尽天良! 而这些评价只是闲诗对邰爷所滋生的糟糕感觉中最主要的一部分而已! 忍无可忍时,闲诗冷声斥道,“你究竟是不是男人?看来,你脸上的眼罩不是为了遮丑盖美,而是为了遮掩你是个女人的事实,哦,你也不配当女人,女人可没你这么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邰爷的眸光缓缓从她的脖颈红痕处转移到她的脸上,与她那双晶亮纯澈中却蕴满鄙薄与痛恶的美眸对视,性:感的薄唇微微开启道,“是何意思?” 虽只有冰冷的四个字,但却难言他声音的磁沉与魅惑。【】 . 闲诗的心不可避免地被他的声音震得抖了抖,口齿却仍旧伶俐道,“你若真是个男人,怎么能够因为讨厌一个人,而将报复转移到那个人的家人身上?你就不能做点光明磊落的事?” 邰爷怔了怔,又似懵懂地问,“你说爷讨厌谁?” 这个装蒜的男人,闲诗冷哼一声道,“花流云!” 邰爷像是瞬间了然了,唇角微微抽了抽,满嘴不屑道,“若非爷对你这种已为人妇的女人没兴致,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闲诗自然听不懂邰爷这话所真正隐含的意思,而是故意火上浇油般地刺激他道,“对,你是个男人,就是那种擅长使用下三滥的卑鄙手法,先躲在暗处放出麻绳,将我从画舫上拽入水中,再趁着我淹晕过去的时候,佯装好人地将我救活的男人!” “还有,你嘴上说对我这种已为人妇的女人没甚兴致,实则跟那些恶贯满盈的采:花贼没多大区别,只是,他们做坏事从不否认,而你,一边以救人为借口占我的便宜,一边还要自欺欺人地放话说你对我没兴致。无:耻!虚伪!奸诈!鬼才会信你的话!” “先把人弄死,再把人救活,使尽各种折磨,现在报复的快感是不是已经被你满满地收获?” 闲诗这番话夹枪带棒地吼完,几乎没喘几口气,而邰爷像是极富耐心似的,沉着脸静静地听完,等确定她暂时没有话再骂出来了,再不紧不慢地启口。 “虽然你不是狗,长得也不像狗,但爷还是要赐你一句,狗眼看人低。” 赐?这男人就连骂人的腔调都不忘显露他的高人一等,仿佛他是极富教养的尊贵之人,而她跟那些市井泼皮没甚区别。 没有人会在被对方骂成狗之类的畜生之后还能保持心绪平静,闲诗愤恨地咬了咬唇瓣,索性承认道,“对,我不是人,就是修成千年的狗精,你是人吧?你一定是人吧?可是,你这人的格调也不怎么样么?方才居然过来亲一只狗的嘴巴,还亲那么久,啧啧啧,莫非你就是大家经常骂的那种猪狗不如的人?” 在闲诗这番激烈的话语中,邰爷的脸急速变黑便沉,简直是阴霾丛生。 恶狠狠又冷冰冰地瞪着闲诗半饷,邰爷双手突然扣住她的双肩,轻轻一把便将她的上半身拉起,让她从躺着的姿态变成了坐着的姿态。 “你这女人真是欠收拾!” 话落,闲诗还没来得及猜测他要如何收拾自己,便已经领受到了他独特的收拾方式——老办法吻她! 在她没有溺水的情况下,这男人因为被她的话激怒,居然又用强吻她的方式来惩罚她! 闲诗真是气得想吐血,但嘴巴被他整个含住,她连吐血的机会都不能自己把握! 上次在鸿鹄楼东区顶楼时,邰爷只是简单地将她的嘴唇含住,没有特别的动静与深入,但这一次,大概是被气疯了,邰爷强吻的力度又狠又狂,稍稍攻击了一下表面便长驱直入。 闲诗哪里有这种经验,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强吻方式,在她看来,夫妻之间、男女之间的亲吻也就是唇碰唇而已,哪里还能像此刻这般深入可怖? 此刻邰爷在闲诗眼中的恶劣程度,俨然得到了升级,升级为变太恶魔之类。 在她看来,这世上但凡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在强吻一个女人的时候用这种深入其中的方式。 也许,他对她这种已为人妇的女人确实没兴致,只是以这种最能令她恶心厌恶的方式来惩罚她而已,而根本不是在吻她。 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两人的唇舌紧密地缠绕着,那些陌生的、疼痛的、别扭的、麻痹的知觉一股脑儿地朝着闲诗袭来袭去。 措手不及,欲反无力。 但最让闲诗觉得恐惧异常的并非这个毫无停歇之意的强吻,而是男人那突然之间便不安分起来的双手。 起先只是随意的游移,接着便是胡乱的捏触,最后竟然直接扯碎了她的衣裳…… 究竟是为了尽兴还是故意让她更加恶心,闲诗无从判断与知晓,她只知道,自己的清白正在一点又一点地被这个男人在毁灭,在吞噬。 这样的唇齿相缠、手肤直触,就连身为夫君的花流云都不曾对她做过,或者说没来得及尝试过,而她的这些难能可贵的第一次,竟被这么一个恶劣的男人捷足先登。 在邰爷越来越过分的强吻与动作下,闲诗的一颗心越变越凄凉,越变越绝望。 本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从今以后她将与花流云过上琴瑟和谐的幸福日子,谁知道竟会突然被这个男人毁灭。 若是早知如此,她宁愿花流云还在外面流连花丛,宁愿今晚留在花家死也不出门,这样她就不会上了画舫,沦为这个男人报复性折磨的对象。 “呜呜……呜呜……嗯嗯……”原来从闲诗嘴里所发出的不适抗议声逐渐变了腔调,悲从中来的泪水从她的美眸里滚滚涌出。 邰爷的脸被闲诗的泪水沾染,便猛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但是,暂时得到解脫的闲诗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模样必然狼狈不能睹,唇一定是红肿的,而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烂流丢。 123:捷足先登 言情海 正文 124:连亲三次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4:连亲三次 当闲诗觉得自己狼狈至极的时候,灯笼光下的邰爷却依旧是那副神秘莫测、处变不惊的傲然姿态,他的衣衫除了被她有所蹭湿之外,依旧显得整洁华贵。【】 . 但只有邰爷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脸此刻已经微微泛红,气息紊乱地急促了许多,而身躯则变得又僵又硬,正徘徊在隐忍与爆发的边缘地带。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闲诗已经仇恨到了极限,她情不自禁地哭泣,流下眼泪,可不是为了他能够放过她,而是人在绝望与痛楚时的本能反应。 显然这又是一个少言寡语的男人,哪怕他的心里可以波涛汹涌、丰富多彩,但表现在外在,只能是又闷又冷。 闲诗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给逼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以致于像个泼妇一般地朝着他怒吼起来。 “你干嘛停下?继续呀!继续!继续毁了我呀,毁呀!欺五十步与欺百步对我而言,还有何区别?何区别?” 邰爷沉着脸听着,烫金的眼罩时不时地泛着金光,似更能彰显他的冷酷与残忍。 闲诗的情绪几乎失控,俨然已经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或者说,她一会儿将他当成了仇恨的敌人,一会儿将他当成可以倾诉的对象。 “混账,你这个混账!等花流云找到我又怎样?他看到自己过门不久的妻子衣不蔽体、泪痕斑斑、嘴唇红肿,甚至正被男人压在身躯下,哪里还能相信我的清白?不,他哪里还需要猜测,看我一眼便能知道,我的清白早就被其他男人毁了。” “好了,花流云的第六任妻子又给他戴上了绿帽,现在你满意了?高兴了?得意了?你……你这个刽子手!混账!” 闲诗一边控诉着,一边举起两个拳头,趁着力气稍稍恢复了些许,狠狠地朝着邰爷的胸口砸去、砸去。 她以为这个男人肯定会立即阻止,是以她并不贪心能砸他多下,只要能砸上一次也行,但是,这男人像是根本不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非但没有出手阻止,反而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泪水纷飞的俏脸,毫无阻止的意思。 骂着,砸着,没一会儿,闲诗的力气耗尽了,但幸亏嘴上还能保持顽强地继续骂骂咧咧,“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蓦地,邰爷再一次地握住她的双肩,用犀冷的声音道,“是你逼爷的。” 闲诗以为,他是在怪她对他说了那么些难听的话,便为自己辩解道,“明明是你一心一意害我,现在倒成了我害你?若是你不把对花流云的不满发泄到我身上,我怎么会恨你入骨?” “花流云花流云。”邰爷似乎很不喜欢从闲诗嘴里听见这个名字,每次她念叨的时候,他烫金面罩掩盖的剑眉都会微微地蹙起,可惜没人看得见那漂亮的峰度,“爷救你跟他无关,但你被害可能跟他间接有关,你信不信?” 这话说得拗口又难懂,闲诗当然不会相信了,这男人居然还有脸说是救了她?明明是他设计陷害她欺负她好不好? 而且,他厚颜无耻地称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诬赖花流云才是害她差点淹死的凶手。 “相信你就是大傻子!”闲诗极其鄙夷地喷出这么一句。 “你本就是傻子。” “你——”闲诗气得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有多高贵,你将我贬得越低,说明你的格调越低!最好你直接贬我为屎,那你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了屎!” 这番话刚说完,闲诗便后知后觉地脸红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能说出这般低俗的话,定然是被这个男人刺激到了极限,才会失去原先的水准。 “你这是认定我于你而言不是什么好人了?”邰爷这口气像是对闲诗下了最后通牒,但闲诗愣是没听出丝毫。 “何止不是什么好人,你简直就是斯文败” 不等闲诗骂完整,邰爷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今晚第三次封住了闲诗的唇。 这男人怎么能无耻透顶到连亲三次? 闲诗无奈却愤懑地瞪大了眼睛,即便力气不够,但还是垂死挣扎般地挣扎了一番。 这一次与前两次不同的是,男人只是卯足劲似的吻她,强吻她,双手只是从她的双肩游移到她的头两侧抱住,规规矩矩的再无其他过分的动作。 身躯能够不被他再一次地触及,闲诗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男人像是发了狂似的,居然越吻越激烈,长长久久地持续着,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当闲诗将这男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无数遍的时候,男人仍旧没有停下,渐渐地,渐渐地,闲诗在他狂热的吻中一不小心地昏睡过去,不知道是被他吻晕的,还是疲不能胜。 缓缓地,又缓缓地,闲诗在熟睡中入梦,又在入梦中深眠,不知过了多久,闲诗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有些醒了,还是还在睡梦中。 她以为自己已经醒了,可却怎么也醒不完全,譬如睁不开眼,也动不了嘴唇,更没法起身行走,只觉浑身仍旧是软绵绵的乏力不已。 可若是她还在睡梦中,听到的那些陌生声音为何一点儿也不在她的想象与控制之中? 寂静耳边开始有三四个人走动的脚步声,即便放得很轻,但她还是听得很清晰。 片刻之后,好像有人靠近了自己,且不止一个。 “她的嘴唇肿得太厉害了,得好好处置一番,可是,只剩下没几个时辰了,怎么可能说消肿就消肿?”有个女声焦急地说道。 “这有何难?我正巧有一支活血消淤膏,神奇得很,涂上去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起效,保证不会留下任何异常的痕迹。”另外一个女声自信地说道。 而这两个女声虽然肯定是女人发出,但却跟一般的女声不同,像是英气十足,说话的腔调有一种男人般的豪迈。 紧接着,分不清梦里梦外的闲诗便感觉到自己的唇瓣果真被涂上了凉幽幽的膏药,很快那凉度便取代了她其他所有的知觉,那些被邰爷强吻而产生的疼痛与胀肿感正从她的唇上一点又一点地消失。 124:连亲三次 言情海 正文 125:躺她身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5:躺她身边 耳边除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便再也没有人声,闲诗还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清醒着。【全本言情小说】 ( . ) 但无论自己是否在梦中,她都没有之前在面对邰爷时那般害怕恐慌,因为即使睁不开眼睛,她仍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些个走来走去忙碌着的,应该都是女人。 所以无论她现在置身何处,暂时都是安全的,但接下来是不是能够继续保持安全,她也没法预测,是以无论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仿佛前景依旧模糊不清,且偏向于阴暗晦涩。 “水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这一声女声之后,便又有女人靠近了闲诗所躺着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解着她身上的衣裳。 闲诗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裳紧贴着肌肤,仍旧是湿漉漉的。 虽然脫她衣裳的是女人,但闲诗还是觉得别扭极了,在她旁边的可不止一个女人,而是多个陌生的女人,自己越来越露的身子将要被她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自然不情愿,是以她多么想清醒过来阻止,可是,她竟连扭一扭身子去抗拒的能力都仿佛失去了。 努力无效之后,闲诗便只能默默承受,并且祈愿这不过是一个古怪的梦境而已。 衣裳一件一件地被剥除,闲诗的心从提起来又缓缓地往下落,逐渐接受将要被剥干净的现实,幸好,最后她的衣裳并未剥完,还剩下最后的卸衣卸裤,便没再继续。 本以为自己会被穿上干:爽的衣裳,可她却突然被某个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女人的力气真大,居然能如此轻易地将她抱起,这是闲诗的第一感觉,而她的第二感觉是,她们不给她穿衣裳,要带她去干什么? 当然,她也会怀疑抱起自己的会不会不是女人,但她的头紧紧地靠在这人的胸前,那种只有女人所独有的柔软,还有从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女儿香,显而易见了证实了这人就是个女人无疑。 闲诗紧张地竖起耳朵,既没有听见恐慌中的开门声,又没有听见男人的声响,女人抱着她走了一段并不长的路,将她轻轻地放入了准备好的温水之中。 原来只是带她来沐浴的!闲诗不禁暗吁了一口气,自己居然瞎担心了一场。 置身于宽敞舒适的浴桶之中,闲诗的头无力地靠在浴桶壁上,就像一个死人一般无可奈何。 她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动作,只须一动不动地躺着,自然会有几只女人的手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极尽温柔。 “哎,你们看,她的皮肤又白又嫩,像是能掐出水来,真好,可羡慕死我了。” 浴桶边的某个女人忍不住跟其他女人窃窃私语起来,哪怕声音压得极低,但闲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是呀,怎么同是女人,差别竟那么大?是不是皮粗肉糙的女人就该做我们这一行?” “才不是呢,你说颠倒了,是我们做了这一行之后,才会变得皮粗肉糙。” “呵呵……” …… 闲诗听几个女人私语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几个女人究竟干的是哪一行,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们年纪跟她差不多,且都还不曾许配人家。 起先她怀疑她们是丫鬟之类,但是,丫鬟虽然地位低微,但也不至于会把自己弄得皮粗肉糙吧? 被几个女人竞相看着、议论着,又在舒适的热水里泡着,闲诗即便看不见,也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此刻必然是红彤彤的。 “呀,你们看,她的脸红扑扑的,颜色奇特,剔透透明,像是抹过上好的胭脂。” “那是她本就长得好看,否则,换你那张大饼脸,哪怕是抹了再多上好的胭脂,也是白费功夫。” “你……你真讨厌,说话能不那么直接吗?” “人各有命,容貌也是天定,我们总不能怪爹娘没把我们生好吧?我也想出落得跟她这般貌美如花,肌肤胜雪,但也只能白日做梦想想了。” “哈哈哈……” “能够近距离地看看这种稀世美人,也是我们的一种福分。” …… 这几个女人的性子开朗活泼,说话又大胆直接得像极了男人,但她们透露的心思却与女儿家的无异,闲诗听着她们越来越有趣的对话,心里也是忍俊不禁,只可惜,她没办法有任何外在的反应,哪怕只是牵一牵嘴角。 温水不断地被她们调适成恰宜的温度,待闲诗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热乎乎的时候,两个女人将她扶出浴桶,另外一个女人速度极快地将她上上下下擦拭干净,再以极为麻利的动作给她穿好衣裳。 而每多被穿上一件衣裳,闲诗的心便安定一分。 重新被抱到原先的位置躺着,并被盖上薄被,闲诗耳边又一次没了人声,只有几个女人忙忙碌碌的脚步声。 忽地,门吱呀一声开了,探进来一个闲诗方才不曾听见过的女声,对着屋子里的几个女人轻声喊道,“时辰差不多了,该撤了,赶紧撤!” “哎——”屋子里的几个女人连忙答应一声,很快便带上门,全部离开了。 这是让她独自好好休息的意思?闲诗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只是这吱呀声跟之前的那声有着显著区别,之前的吱呀声显得又急又轻,而这吱呀声却显得又沉又稳,显然不是同一人推门。 砰一下,门又被沉稳地合上,虽然耳边没有传来脚步声,但闲诗感觉得出,开门的那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进来了。 只是,来人的身影似乎就停留在入门口,并没有走动。 闲诗的心激烈纷乱地跳动起来,莫名地,她怀疑来人应该不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并且极有可能就是那可恶的邰爷! 就在闲诗惴惴不安的时候,她所在的床铺外侧居然猛地往下塌了下去,与此同时,男人那逼人的气息迎面压来。 闲诗越发确定来人是邰爷无疑,因为她相信,这世上再没有男人能具备跟他这般强大又骇人的气势了,她都用不着看,也用不着摸,便能被他的冷冽气势给震慑到,而她身上明明穿得严严实实,仿佛在他的面前,已是全然袒露。 这男人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不会是个恶鬼变的吧?寻思间,闲诗只觉身旁的床铺不知怎地塌得更下,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那混账厚颜无:耻地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很快,当男人阳刚的身躯与她绵软的身躯自然而然地侧面贴合在一起时,闲诗所有不敢置信的猜测成了真! 给读者的话: 明天上架,和谐的风已经过去,激烈的冲突即将到来,希望亲们继续支持! 125:躺她身边 言情海 正文 126:微微晃动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6:微微晃动 轰隆隆—— 闲诗的脑袋似乎变成了两个大,但里面蓄积着的好像全变成了浆糊。【全本言情小说】 . 越是什么都看不见,那种被陌生人靠近甚至是亲近的感觉便越发恐怖骇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无法平顺。 但相比于真正的陌生人,邰爷之于闲诗还是有些熟悉的,至少她识得他身上所携带着的那股淡淡的花茶香,若是换成了那些她压根儿猜不出的陌生男人,此刻她心中的恐惧只能更胜。 一边儿是庆幸他是他,一边儿又痛恨他是他,这种矛盾的心情没有让闲诗有所冷静,反而更加烦躁起来! 这个可恶的男人,嘴上明明说她是有夫之妇,且嫌弃碰她这种有夫之妇,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她举止暧:昧? 强吻她,触摸她,她可以理解为那是他惩罚她,但此时此刻,他躺在她的身旁,并且与她身躯相贴,这算什么意思? 若说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惩罚,根本不可能,也不像,连她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 若是可以,闲诗真想立即从昏迷无力中真正醒来,可以睁开眼睛,可以用嘴巴说话,甚至可以踹他几脚,打他,咬他,总之以各种方法发泄她的愤怒,表达她对他的抗拒与痛恨,同时,她非得问问清楚,他为何要对她这般过分?过分到即便可以将他千刀万剐她仍觉得远远不足够! 但她的心无论多亢奋多顽强,终究没能让疲累的身躯醒过来。 也许,这不过是她梦里的一段,莫名其妙的一段,所以越是想要醒过来便越是与她对着干而醒不过来。 但饶是只是梦里的一段荒唐,她仍旧想要竭力尽快地摆脫。 夏末初秋的夜,不再酷热难当,但也不至于凉爽透顶,原先闲诗一个人躺着,身上盖着一条薄被,那感觉刚刚好,不热不凉。 但此时此刻,身旁躺着一个令她厌恶万分的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没有与她共用一个被窝,只是跟她侧身相贴,但她却觉得被他身上所传递过来的热度搅得越来越躁热,天气仿佛回到了盛夏的闷热与烦躁。 闲诗的身躯像是死寂了一般,一动不能动,但她的脑袋却越来越活络,或者说越来越清醒。 在极度的羞耻、愤怒、狂躁之后,闲诗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不管她如何抗拒,这无赖还是睡在了自己的身旁,即便醒过来又如何?她能因为自己的愤怒与抗拒摆脫得掉吗?答案是不能。 原本清清白白的一个身子,还没来得及交付给自己的丈夫,却已经率先被这个男人亲过、摸过,甚至还与他同床共枕起来。 在闲诗看来,他对自己所做过的恶劣事,已经恶劣到不能再恶劣,所谓十恶不赦也绝对不过分,但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只是安分地在她身边躺着,没有做其他更过分的事,譬如亲她、摸她? 但很快,闲诗就会发现,自己的庆幸来得有些过早了,或者说,她根本低估了那个无赖的恶劣程度。 身旁的男人突然动了动,从平躺着的姿态直接变成了侧躺着的姿态,因为两人的身躯终于不用再有接触,闲诗立即暗吁了一口气。 但她这口气还没吁完全,男人的长臂一揽,直接将她娇弱的身子霸道又强势地弄进了自己的怀中。 那揽着她的力道从松到紧,又缓缓从紧到松,而松的目的不是为了放过她,而是为了方便他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在闲诗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这势必是另一场没完没了的强吻,强吻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犹如死鱼一般木讷的女人。 这个男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不仅不要脸,肯定是个神智不全的疯子,否则,怎么会对一个他口口声声嫌弃的有夫之妇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吻欺之? 在闲诗无穷无尽的无声谩骂中,男人的吻变着花样地进行着,一会儿轻一会儿柔,一会儿猛一会儿野,又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深一会儿浅…… 而他那貌似安分实则不安分的一双手,一只停留在她的胸前,一只停留在她的臀部,虽然毫无动作,但那付诸于上头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越来越紧。 结果的结果,闲诗不知道有关于他的结果,只知道自己的结果,是不敌困倦与疲乏地再度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至始至终,她还是不能确定,在她失去知觉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她更倾向于那是一场讨厌的噩梦,也告诫自己那绝对是噩梦,全都是虚假的内容。 第二天一早,深深沉睡了几个时辰的闲诗再一次地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她感觉自己没有再躺在那张柔软的床铺上,而像是换了一张较为硬实的床铺。 最为奇怪的不是自己换了地方,而是她躺着的床铺像是还会移动?非但会移动,而且好像还能震动与颠簸? 确实,她自己本身虽然无法动弹,但却因为躺着的床铺微微地或摇晃或震动,令她整个人无法保持体态的平稳与静止。 渐渐地,渐渐地,闲诗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是真的醒了,醒来了,除却要她睁开眼还是有些艰难,浑身仍乏力难动之外,其他的感觉再也不像身处梦境中那般飘渺模糊。 她不光能清晰地感觉到床铺的震颤与晃动,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自己近距离处,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而凭着她不错的嗅觉,她判断身旁那些应该是女人。 随着外头驾车女子的一声豪迈的“吁”,闲诗置身的“床铺”终于停止了任何颠簸与晃动。 闲诗突然反应过来,猜测自己所处的应该是一辆马车的车厢内。 “到了。” “出去吧。” “好。” 耳边传来两个女人简单利落的对话声,跟昨晚梦中的有那么几分相似,女子气概很足。 很快,车厢里的其他女人气息消失了,显然是已经一起跳下了马车。 这些女人要把自己送往何处?闲诗正忧心忡忡时,不远处竟传来花流云熟悉的嗓音。 “你们……是……承欢河护城女兵?” 126:微微晃动 言情海 正文 127:把她抱回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7:把她抱回 闲诗的心激动地咯噔了一下,莫非她们将自己送到了花家? 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闲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用去那担忧中的龙潭虎穴,而是回到了花家。(全本言情小说) .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现实美好得跟美梦一般不真实。 对于传说中英姿勃发的承欢河护城女兵,闲诗只耳闻却不曾亲眼目睹过,莫非昨晚替她沐浴更衣的那几个女人就是承欢河护城女兵? 迅速回想到她们曾经说过的某句话,闲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女人一旦做了女兵这一行,经常被风吹日晒,能不变得皮粗肉糙吗? 若是昨晚她们替她沐浴更衣是真,但之后邰爷进来的事,定然是假的,假的! 两个下了马车的女人朝着花流云的方向走了几步,异口同声地回答,“正是。” “难得有机会近距离观瞻女兵风采,比远观更显飒爽英姿,实乃普通女人无法企及的一件事,真是幸会,幸会。” 花流云的态度客气而疏离,声音不像平日那般爽朗激昂,今日显得低沉无力,似乎携带了许多的颓丧与疲惫,但那说话的腔调与风格,还是跟平日一样,携着必不可少的痞气。 其中一个女兵朝着花流云豪迈地一拱手,道,“花少谬赞了,人都说花少風流倜傥、英俊挺拔、满腹经纶,但今日一见,虽不乏俊逸洒脫,怎么面色憔悴得厉害?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女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回敬之辞让闲诗的心猛地一沉,不禁眼眶一热,为花流云心疼起来。 连女兵都觉得他面色憔悴,看来他昨晚定然是彻夜不眠地寻找自己,也许此刻已经心力交瘁。 都是她不好,若是她忍着身子的不适,乖乖地在船舱里陪着花流云,怎么可能会遭遇不测? 现在好了,她的人是能安全回到了他的身边,但她所经历的那些事,要她如何跟他启口?若是实话实说,那不是明摆着在他们夫妻之间添加猜忌与隔阂? 原以为花流云定然会委婉地说出实情,谁知他却笑嘻嘻地说道,“女人如花花似梦,昨晚忙着嬉戏于花丛,竟不小心错过了睡眠,若是早知女兵们会来寒舍,就是那些花儿再美,我也得弃之不顾,好好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以便能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你等面前。” 游戏花丛?这男人还真能扯! 闲诗的嘴角抽了抽,若非昨晚她跟他在一起,这会儿肯定要相信他这番纯属调侃的假话了。 他总不至于在她落水之后,还去找那些風月场所的女人欢呼雀跃吧? 那女兵微微笑道,“看来花少并不如传言中那般風流多情,只是嘴上功夫十分高超罢了。” 这是在暗讽花流云说的是假话了。 花流云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苦笑道,“女兵真是火眼金睛,确实是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正焦头烂额中。不知女兵们过来寒舍,有何贵干?” 那么多客套话之后,这算是终于进:入了正题,闲诗暗吁了一口气,丝毫不觉自己的面部已经能够自然而然地动作了。 “我们便是来帮花少解决焦头烂额的。”女兵缓缓说道,“昨晚我们在巡逻承欢河集安段的时候,看到七个黑衣人背着一个湿漉漉滴水的麻袋鬼鬼祟祟地上岸,行迹十分可疑,我们立即冲过去拦下他们,既问他们是什么人,又问麻袋里装着什么。谁知他们非但没有回答,还态度恶劣地做出了抵抗。” “一番打斗之后,那七个黑衣人全被我们拿下,甚至还有死伤,经仔细辨认,他们应该是来自于龙须山的一伙不安分的山贼强盗,平日极少待在深山,反而经常收人钱财做些鸡鸣狗盗的腌臜事,还自诩为龙须山七侠客。” 虽然女兵并没有把话讲完,但花流云的俊脸上已经迸发出兴奋与希望,声音激动地问道,“那麻袋里装着的可是……” 大概为了以防万一,花流云的话及时刹住,并没有将闲诗或者娘子那几个字说出来,但显然已经在女兵可以听懂的范围之内。 女兵一脸正经地继续道,“制服那七个山贼之后,我们立即打开麻袋,本以为里面装有什么赃物之类,谁知,竟是一个溺水昏迷的年轻女人。我们从未见过那个女人,深夜又暂时无从打听,只能先挽救了她的性命再说。” “但奇怪的是,虽然她的呼吸平稳均匀,但无论我们如何呼唤,她就是不肯醒来。我们为她沐浴更衣,顺道确认她身上有无损伤。女子除了脖颈上有绳索的勒痕之外,并无其他异常。情急之余,我们找来了郎中,经郎中仔细查看,认为她虽然因为溺水昏迷,但已经没了任何性命之忧,只是因疲惫至极而陷入了死睡之中,待睡足够便会醒来。” 花流云的呼吸已经急促不已,担忧了一整夜的心更是狂乱跳动,即便他几乎已经确认,女兵口中的女人就是闲诗,否则她们怎么会突然过来花家? 虽然他极为迫切地想要知道闲诗此刻的下落,但碍于礼节,他按捺住性子等女兵把话讲完,坚信闲诗此刻已经安然无恙,否则女兵脸上的神色不会像此刻这般轻松,没有半点出事的凝重。 “我们连夜画了女子的画像,天刚蒙蒙亮便准备四处打听,但还没离开承欢河,便听说了昨夜在画舫上,花少的妻子离奇落水的事。当我们拿出画像,很快便有人认出,画像上的女子便是花少的妻子。”女兵忽地又话锋一转,话中有话道,“花少真是好风度,好耐性,好聪明。若非爱极了自己的妻子,怎能生出如此隐忍?你漂亮的妻子就在马车上躺着,现在恐怕还在沉睡之中,快去把她抱回家吧。” 顺着女兵所指的马车望去,花流云的眸光沉了沉,若是早知闲诗就在马车上,他方才哪里还顾什么礼节,早就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了。 而闲诗听到女兵这番话的时候,大概预知到花流云即将接近自己,一颗心剧烈跳动的同时,一双紧闭的眸子轻易地便睁开了。 127:把她抱回 言情海 正文 128:深深一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8:深深一吻 睁开眼看清马车车厢里的五颜六色,闲诗才真正能够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自己方才听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全本言情小说) . 看来昨晚她被几个女人伺候沐浴更衣也是真实的,不管之后某个无赖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是否真实,有一件事实不容否认,那便是——邰爷与这些承欢河护城女兵,显然是一伙的。 或许,他还是她们的爷,或许,他与她们之间有什么私下的交情。 闲诗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乱,但这纷乱的原因却不止是因为花流云越来越临近的脚步声,还有对邰爷的困惑与不解。 昨晚被他在承欢河边多次强吻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心如死灰,觉得即便能够留着命回到花流云身边,清白与名声已经被毁,非但她无法正视自己,花流云哪怕表面上怜悯体恤她,但心里一定会生出疙瘩与嫌隙,两人的幸福日子等于还没开始便已经泡汤。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局面居然会发生如此大的逆转,她明明是落到了那个混账的手里,可结果,却变成了落到了七个强盗而幸被女兵所救的结局。 前者的结局与后者的结局,自然是后者为好,而且是好太多了。 昨晚她那般无所不用其极地骂他、打他,用仇恨厌恶的眼神瞪他,他不是该将她的名声与清白毁得更加彻底,怎么会给她如此虚惊一场的结局? 莫非是他良心发现了?所以尽量弥补? 不论他是出于何种原因,闲诗诧异震惊之余,却不允许自己对他生出任何感激。 思绪混乱间,马车的车帘被疾步赶来的花流云一把掀开,闲诗还没来得及适应突然刺眼的光亮,花流云敏捷的身子已经一闪而上。 “娘子?”对上闲诗微眯的美眸,花流云惊觉自己的声音居然突然陷入微微的哽咽,再也发不出下一个字。 待闲诗适应光亮,看清花流云那张俊逸中蕴含憔悴的脸庞,喉咙不禁也哽咽起来,就连一个嗯字都难以发出。 还是花流云强悍,很快便调节好了自己失控的情绪,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则探向了她的脸蛋,抚了抚她娇嫩的肌肤,声音温柔至极道,“醒了?” 闲诗抿了抿唇,动容地微微颔了颔首。 “昨晚娘子受惊了,是为夫的错,下次再也不会了。”花流云双手轻轻地将她耳前的发丝往后梳理,继而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大概是昨晚被邰爷刺激过渡,当闲诗意识到花流云准备亲吻自己的时候,心里居然排斥得厉害,很想侧脸避开,但因为她是花流云,是自己的夫君,是以她强忍着没有作出任何反抗。 幸好,他吻的只是她的额头,否则,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心有阴影而生出其他可怕的反应,譬如尖叫、作呕、痛哭…… 闲诗抿了抿干涸的唇,欣慰地笑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该一个人站到危险的地方。” “不,”花流云满脸愧疚且后怕地摇了摇头,“是为夫的错,我不该贪图舒服,不该顾及脸面,而应该与娘子你形影不离。这般貌美如花的娘子,即便没有任何仇家,也会平白生出重重危机,是我太过大意。”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自己的男人夸赞自己貌美如花,闲诗心里甜丝丝地。 现在她已经平安回到他的身边就好,不必再去跟他讨论昨晚究竟谁对谁错。 而邰爷既然隐瞒了她真正的遭遇,她也不会傻到坦白自己的遭遇,那便按照承欢河护城女兵的说法,让昨晚就这么虚惊一场地过去。 只是,那些深深的忧愁还是无法从她的眉宇间消散,邰爷的存在就像是一个随时会打出声的惊雷,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将她昨晚的遭遇告诉花流云。 昨晚她与他经历的那些暧:昧举止,他只须如实以告,哪怕无须添油加醋,也能让花流云对她“另眼相看”,以致于灰心失望,甚至于满心嫌弃。 如此一想,闲诗的眼眶湿了,她现在不敢说的事,将来随时可能会被花流云知道,邰爷送给她这样的煎熬,看起来并不算是好事。 换句话说,邰爷他虽然在暗处,在远方,但却可以牢牢地操控着她与花流云的幸福,随时、随地。 她与花流云的幸福,或许是短暂的,是否这种短暂比之从未拥有过,显得手法更加残忍?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得了难以根治的恶疾,而大夫明白地告诉他,大概他还能活一年到两年的时间,真是糟糕极了。 而这种感觉与人必有一死的感觉又截然不同,一种因为人人都一样,所以很容易被接受认可,一种却是对命运捉弄、对上苍不公的一种隐隐绝望。 “娘子怎么眼圈红了?昨晚……”花流云注意到闲诗泛红的眼圈,既心疼又愤怒,若是可以,他真想亲自结果了那几个色胆包天的强盗,同时,他又有些担心,是不是在承欢河护城女兵发现闲诗前,闲诗已经…… 闲诗吸了吸微堵的鼻子,抿唇笑道,“没事,是我太开心了。” 花流云轻易便相信了她的话,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娘子,抱你回房休息。” 若是闲诗身上力气充足,这会儿肯定会害羞地说自己能走,但谁让她浑身软绵绵的,又没有吃早膳,丁点力气都没了呢? 她需要他的拥抱,而他是她的夫君,她享受他的拥抱,自然是可以的。 待花流云将自己抱出马车走了几步,闲诗一下子便感觉到,花流云的腿脚是微微瘸着在走。 “你的腿脚……”闲诗一想到花流云腿脚受伤的事,便微微挣扎着想要下来,生怕自己身子的重量会压坏他的腿脚。 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花流云一脸固执与认真道,“无碍,若是因为抱你一段便得废了这腿脚,那也是万分值得的。” 这理所应当的口吻中,似乎包涵了他对她太多的愧疚之情。 128:深深一吻 言情海 正文 129:火热眸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29:火热眸光 花流云对自己充满亏欠的心情闲诗自然能理解,但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怪他,哪怕他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船舱外,哪怕邰爷就是因为他才会欺负她! 忍住主动去捂住他嘴的冲动,闲诗忙道,“别这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可不喜欢自己的夫君腿有残缺。【】 .” 这既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假话,她确实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身上有任何病痛与残疾,但若是不小心有了病痛或残疾,她也不会对他有半点嫌弃。 这或许就是女人对男人的一种无怨无悔的痴狂了。 “好,为了娘子这句话,为夫一定尽快变回完美的样子,不让你有丝毫嫌弃。” 花流云抱着闲诗走到那两个承欢河护城女兵面前,夫妻俩一起向她们道谢。 道谢的时候,闲诗看清了两个女兵的样貌,跟她想象中的一般年轻潇洒,那挺直的脊梁,略显刚毅的神情,还有那一身兵士的武装,既吸引人的注意与欢喜,又惹人夸赞与羡慕。 只是,透过这两个女兵的脸,闲诗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邰爷那张戴着烫金眼罩的冷脸,想着他们是一伙的,对两个女兵的欢喜之情便会骤然冷却不少,由此也觉得女兵看着自己的眼神深邃不明,仿佛蕴含了许多其他。 若非花流云在场,她真想亲口问一问,从她们嘴里获取一些蛛丝马迹,邰爷究竟为什么要让她们来对花流云撒这么一场谎,以此维护了她的名声与尊严,他究竟是好心还是居心叵测? 两个女兵谢绝了周泰从管家那儿拿来的大笔银票,一身清风地驾着马车飞速离去。 直到马车的声音完全消失,闲诗仍旧没有收回观望的眸光。 花流云抱着闲诗耸了耸,吸引她回眸后才问道,“羡慕她们的身份?” 闲诗实诚地点了点头,“那是属于女人的另一种美,不比男儿逊色,又比男儿更显得光彩照人。” “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偶尔穿穿男装也就罢了,整日穿着那身沉重的装束,风吹雨淋下,弄得皮粗肉糙,越长越像个男人,有何光彩可言?”花流云却表达了跟闲诗截然不同的见解,这或许也是众多男人的见解,认为女人就该在家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之类。 想到花流云在见到女兵时那番恭维与夸赞的话,闲诗撇了撇嘴道,“既然你如此觉得,之前怎么夸得出口?” 花流云嘿嘿一笑,“客套而已。” “客套太过了。” “而且,她们虽然穿着兵服,但还是漂亮的女人,并且也没有皮粗肉糙。”这话闲诗像是在指责花流云,又像是在肯定那些辛劳艰苦的女兵。 “是,娘子教训的是,为夫下次不敢乱说话了。” 如此好脾气、好说话的花流云惹得闲诗心里那些对他的小小鄙夷全都不翼而飞,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越绽越灿烂。 花流云一边抱着闲诗走着,一边吩咐跟在后头的周泰去准备早膳,贴心的程度让闲诗觉得自己已经躺在了云端。 此时此刻对闲诗而言,花流云的怀抱就是令她欢喜不已的云端。 “你吃了吗?”闲诗望着花流云一夜之间似乎长出了一些胡渣的漂亮下巴,轻声地问道。 花流云摇了摇头,“找了一夜都找不到你,我哪里还有心思与胃口吃东西?幸亏那些个女兵了,否则,恐怕你还没回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饿死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傻!而这份一心关心她的傻却是闲诗喜欢的、心动的,同时也是心疼不已的。 “下次遇见棘手的事情,别不吃东西不休息了,你把身子弄垮了,事情便永远解决不了了。”闲诗本想说下次不许了,但又转念一想,她才不想再有下次了,是以便改了假设。 “谨听娘子教诲。” 这男人的嘴越来越甜,闲诗嗔怪地瞪他一眼,却突然发现,花流云所走的路并不是通往她的翠竹居,而是通往他的墨云轩。 “你……走错方向了。”闲诗知道花流云还不至于走错方向,但她故意以这种方式提醒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毕竟,她对翠竹居已经逐渐习惯,而对独属于他的墨云轩,却有诸多的陌生与疏离。 “没有。” 闲诗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的房间在翠竹居,她想睡在自己的房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花流云低头瞅了闲诗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别扭的心思,邪邪一笑道,“娘子,从今以后,翠竹居便跟你再无关系了。” “什么?”闲诗一惊,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天蒙蒙亮,我就让小梅与小菊将翠竹居尽快清理妥当,如今除了你妹妹还住在那儿,没有人会住那儿。” 闲诗仍旧没有听懂花流云隐含的意思,事情一涉及到闲燕,她便会分外激动,不禁焦急道,“为什么让我妹妹一个人住那儿?她会害怕的。” “娘子稍安勿躁,”花流云笑道,“放心,我会再派丫鬟过去伺候的,我说没人住是指没有主子住。” “可……为什么……” “傻娘子,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你就是墨云轩的女主人,我的寝房便是你的寝房,我的床便是你的床,我的人也是你的人,而你的人也是我的人……” 花流云俊脸上的邪笑越来越浓,但如今闲诗看了却觉得亲切喜欢不已。 嘴上坏坏的男人只要忠诚于自己,只能更显可爱。 闲诗的脸害羞地涨红了,花流云的意思她终于明白了。 跟他前五任妻子不一样,她非但是第一个踏进墨云轩的妻子,还是可以住在墨云轩的妻子。 夫妻住同一个院落,睡同一张床,这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花流云的诚意闲诗深深地感受到了,只是,听着他越来越暧:昧的说法,闲诗生怕他说出更羞人的话语,便赶紧阻止道,“好啦,我已经懂了。” “懂了?” “嗯。”再不懂那她可就真是傻子了。 “我觉得你还没有懂透。”花流云望着闲诗的眸光深沉了许多,且像是慢慢有火焰在滋生出来似的,看得闲诗心跳加速,纷乱不已。 “嗯?” “昨晚本该是你我洞房花烛之时,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在你回来之前,我一直很是后悔,昨晚不该去夜游承欢河,而是该跟你早早地回家,共度洞房良宵。” 闲诗被花流云这番话说得俏脸红透,不由地避开了他越来越火热的眸光。 “娘子,我不想再等了,这洞房,现在就补上,如何?” 129:火热眸光 言情海 正文 130:天亮更好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0:天亮更好 该来的总是会来,如何躲也难以躲掉,但是,闲诗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此刻光天白日,艳阳高照,花流云居然要求立即洞房,这……成何体统? 闲诗咬着唇指了指灿烂的天空,轻声道,“天还亮着呢。【】 .” 一边说着,她脸上的红晕在一层又一层地添加中。 花流云跟着她的手势望了望天,却不以为然道,“天亮岂不是更好?” 究竟怎么个好法,花流云倒是想直接说出来,但是,生怕吓到了闲诗而越发恐惧与他洞房,他便强忍着又咽下了。 女人在一开始总是容易脸红的,哪怕只是调侃几句从未体验过的床笫之事,也能害羞半天,但时间一久,在男人的引领下越来越熟悉,脸皮也会跟着增厚。 对闲诗,花流云又急又有耐心,急的是想要马上跟她做成真正的夫妻,耐心的是,他很是享受她生涩时的害羞模样。 闲诗也没有傻到追问他天亮如何个好法,只是继续咬着唇不吭声,以此表示自己的抗拒。 但若是花流云坚持,她也不会又哭又闹地反对。 花流云垂眸瞅到闲诗那隐忍可爱的小模样,一边心里喜欢得紧,更加萌生了立即跟她洞房的兴致,一边坏坏地调侃她道,“娘子是不是喜欢在黑暗中洞房?这又何难?只要将那窗帘子拉严实了,我们的寝房里立即便能黑洞洞的,跟夜晚一样。” 闲诗的脸涨得越发红润,她抗拒现在洞房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暂时没有其他理由再去阻挠他的决定,闲诗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道,“我饿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无论他想什么时候洞房,必须得等她填饱了肚子之后,否则,哪里精力去应付他? 毫无经验的闲诗哪里知道自己这话对男人而言,充满了一语双关的歧义与暧:昧。 花流云邪:恶地勾唇一笑,佯装确认地问,“娘子果真饿了?” 这个男人莫不是傻了?难道没从承欢河护城女兵口中听明白,昨晚她被救之后便一直没有醒过,也就是水米未进? 即便她并不是被承欢河护城女兵所救,但她确实在被那个该死的混账吻晕之后,便没有再醒过来,直到马车来到花家。 闲诗乖乖地点了点头,“只差肚子咕咕叫了。” 花流云将打横抱着的闲诗搂得越发靠紧自己的胸怀,不紧不慢地意有所指道,“娘子饿了没有及时喂饱,那是为夫的罪过,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会把你喂得饱饱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吃个早膳需要他亲自喂食一样,闲诗没好气地纠正道,“虽然我浑身无力,但自己吃饭的力气还是有的,无须你喂。 花流云忍俊不禁地喷笑出声,“娘子,此喂非彼喂,很快你便会知道了。” 闲诗越听越糊涂,但也没有精力去跟他作过多的计较,此刻,她确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若是再不补食,也许不小心又昏死过去了。 虽然花流云的步伐很慢,但或许是你一句我一句地一路侃着,两人不知不觉便已经看到了墨云轩的大门。 即便距离墨云轩越来越近,但对闲诗而言,墨云轩暂时还是陌生的,遥远的,而最令她恐慌的,自然是早膳之后的洞房。 若是洞房在她的翠竹居进行,或许她的恐慌会稍稍减轻一些,但偏偏她与翠竹居已经再也没了关系。 两人身躯紧紧地挨着,哪怕没有全部挨着,但对于彼此的感觉也清晰可辨。 跨进墨云轩后,花流云停下脚步,含笑望着一脸紧张的闲诗道,“娘子,你的心跳得好快,我感觉到了。” 哪怕这人说得是实话,闲诗嘴上也没有承认,避开他邪:恶的眸光,嘀咕道,“哪有?” “其实为夫的心也跳得很快,娘子有没有感觉到?” “没感觉。”闲诗从未听过别人的心跳声,哪怕此刻能感觉到他砰然有力的心跳,也不可能立即判断出他的心跳有没有加速。 “娘子……”花流云望着害羞不已的闲诗,只觉越瞧越欢喜,越瞧那占有欲便越强,正准备说句暧:昧的话調戏她,墨云轩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哥——哥哥——” 花流芳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一双美眸正凌厉地瞪着两人亲密的身影,似乎还在往外蹿出火来。 待花流云回头朝着自己看来,花流芳便疾步追了上来,伸出手直直地指着闲诗,一脸讥讽与鄙夷道,“这般肮脏的女人你还敢抱?” 闻言,闲诗的心猛地一震,花流云则俊脸阴沉,言辞再不复昨晚的温和,极其不悦道,“流芳,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哥你听我说!”花流芳仿佛掌握了什么天大的证据,理直气壮道,“昨晚一夜之间,号称龙须山七侠客的七个强盗,六人死在承欢河边,一人死于承欢河中。” 花流云淡淡道,“这我已经知道了,那又如何?” “不,哥你知道的不够清楚!方才我已经从管家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大概,但是,那些承欢河护城女兵,其实并未将事情说清楚,或者说她们也不够清楚。”花流芳讽刺地看了闲诗一眼,一脸自信道,“她们只含蓄地说从七个强盗手中救出了她,但是,在那之前发生的事,又有谁知道?” 花流云面色愈发阴沉,质问道,“莫非你清楚?” “呵,”花流芳冷笑一声,“最清楚的当然应该是当事人了,七个强盗已死,再也无法开口,但她,即便嘴上竭力否认,但心里却无法否认铁打的事实。” 闲诗的心恐慌地越跳越快,这一次激烈跳动却不是因为花流云即将跟自己洞房,而是担忧自己被邰爷欺负的事就这么从花流芳的嘴里说出来。 但是,昨晚在那段人迹罕至的承欢河边,只有邰爷与她,除非花流芳躲在暗处偷瞧,否则如何知道? 但是凭借邰爷的本事,怎么可能被人偷瞧了也不自知? 花流芳见闲诗那副明明心中有鬼却假装镇定的装蒜模样,心里一阵冷笑,继续道,“哥,你这第六任长得这么漂亮,被人觊觎那是很正常的,而那六个盗贼昨晚劫的自然不是什么钱财,而是她的色相。或许在装进麻袋之前,她已经被他们一一糟蹋过了,正准备运去做个买卖,卖个好价钱呢。” 130:天亮更好 言情海 正文 131:血口喷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1:血口喷人 花流芳的话既直白又残忍,说得那是毫无顾忌,仿佛昨晚的事她全部亲眼目睹。【】 . 花流云再也听不下去,冷声喝止道,“你闭嘴!再这么侮辱你嫂子,以后别进花家的门!” 哥哥居然要为了一个不洁的女人禁止她回娘家,花流芳气得浑身发抖,再一次将怨愤转移到闲诗身上。 闲诗则被花流芳这番无中生有的话气得嘴唇发白,牙齿发颤。 邰爷强吻她、摸她,比起花流芳所捏造的“真相”,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之前承欢河护城女兵已经特意在花流云面前强调,说她除了脖子上有绳索勒痕之外,身上其余地方并无任何损伤与异常。 若是她被那个几个强盗一一糟蹋,哪怕是被其中一个糟蹋,且是在她昏迷中被糟蹋,难道清醒后的她会感觉不出来? 闲诗望着花流芳的眸光越来越冷,蓦地蹦出一句,“你别血口喷人!” “呵,心虚了吧?害怕了吧?紧张了吧?”花流芳佯装没看懂花流云制止的眼神,势要将她那些怀疑的话全都讲出来才心里踏实,“不过是落水溺水而已,我也曾溺水过,但是,醒来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元气,哪里还像你这般弱不禁风,连路都走不得了?莫非是被糟蹋光了力气?” 花流芳口口声声她已经被那六个盗贼所糟蹋,闲诗真真是气疯了,原先羸弱的身子竟霎时间积聚了不少力气,猛地一挣扎,便从花流云身上挣扎下来。 但是,许是她的动作太过歇斯底里,双脚立地的时候,还是脚跟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花流云立即将她拦腰扶住,关切道,“娘子……” 对上他深邃中蕴含着愤懑与阴郁的眸光,闲诗的泪水瞬间委屈地盈满了眼眶,哽咽道,“我没有!我……” 其实她还想问一问花流云,他究竟信不信她? 但她突然间觉得,在这种连她自己都颇为心虚的时候,即便他回答说相信她,也未必一定是真话。 在花流芳的咄咄逼人下,她竟也开始怀疑起来,在被邰爷救醒之前,是不是自己确实已经被那几个强盗连番糟蹋? 花流云握住她颤抖的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嗯,娘子的清白,除了我,没有人更清楚。” 他没有直接说信她,而是以这种霸道的口吻表明了自己对她的认可。 花流芳却嗤笑一声道,“哥,这种时候你何必自欺欺人,若是她还是黄花闺女,兴许你还能立即验证一下她的清白,但可惜她不是。” “来人——”花流云愤懑地大喝一声,立即从门内门外跑过来四个家丁,“将小姐请出去,没有本少爷允许,不准踏进墨云轩一步!” “哥——我说的全是事实!你如何能这般无情待我?”花流芳立即退后一步,怒目瞪向那四个朝着自己靠近的家丁,厉声道,“谁敢过来,看我不砍了你们的手!” 花流云朝着那四个家丁冷眸一扫,再不理会大喊大叫的花流芳,打横抱起闲诗,朝着自己的寝房大步走去。 身后,花流芳不顾一起地想要冲上来阻止,但那四个家丁已经齐齐将她拦住,只能倒霉地任由她拳打脚踢…… 待花流云的房门被他重重一脚踢上,隐忍良久的闲诗终于泪流满面。 当那些潜藏在心里的秘密因为后果无法估量而不敢诉说的时候,那致命的苦楚只能独自一个人默默吞咽却无法消受。 花流云将闲诗置放在床铺之上,在被他看见自己的脸之前,闲诗迅速侧身背对着他。 虽然她哭得没有声音,但花流云岂能感觉不到她的异常? 张了张嘴,花流云终是什么话也没有道出,而是在俯了身之后,双手在床沿一撑,颀长的身躯居然越过闲诗娇小的身躯翻到了床的内侧,即闲诗的身旁与眼前。 即便闲诗的眼眸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眼睛,但还是感觉到了身上有一阵疾风闪过,并依稀可见眼前多出来的这个大男人。 两人大白天地居然自然而然地同睡在一张床上,这可是闲诗嫁进来的第一次。 但此刻,闲诗已经没了太多的心思去顾及这些,整颗心已经被恐慌与悲伤浸满,似乎再也塞不下其他零碎。 “娘子,”花流云捧着她被泪水沾湿的粉白色脸蛋,柔声安慰道,“若人人都跟你一样,把别人的胡言乱语听到心里去,因此而自怨自艾,那这世上人人便不快乐,这世上的笑脸便会像流星那般罕见。” 泪眼模糊中,闲诗似乎能看见花流云那张异常温和的俊脸,他安抚她的声音似乎前所未有得和润与体贴。 只可惜,他这话说得虽有道理,但对她却不适用,一点儿也不适用。 花流芳那些话虽确有血口喷人的成分,但也不否认有歪打正着的可能。 她相信自己也希望自己没有被那几个强盗玷污,但是,谁能证明呢?难道要她找来那个邰爷为她作证?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邰爷没那么好心肠,而她也没有再见他一次的肚量。 花流云见闲诗的泪水仍旧源源不断地往下滚落,继续好脾气地安抚道,“我后悔了,第一次觉得后悔,不该跟爹娘一起,将流芳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娘子你讨厌她也好,恨她也罢,从今以后,你对她是何态度,我便也是何种态度,好不好?” 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跟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划清界限,可见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在意与认真的态度。 而花流云越是如此偏向自己,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关怀,闲诗越发觉得愧对于他,配不上他,哪怕昨晚的事都非她所愿,但若是确实反生了其他更严重的事,她又怎么有脸再做他的妻子? “你别对我这么好,别!”闲诗哽咽出声,“昨晚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不知道,是以究竟我有没有……万一……干脆你休——” 不等闲诗说完,花流云便更近地凑近了她的脸,直接将自己性:感的薄唇落在了她泪水最汹涌的脸颊上。 131:血口喷人 言情海 正文 132:尝到甜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2:尝到甜头 花流云此番温柔的动作,说是亲吻,可他却将她那些晶莹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吃进了嘴里去,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玉露,而非咸涩的液滴。【全本言情小说】 . 但若花流云只是为了吃掉闲诗的泪水,可每一次下唇的瞬间,分明又是付诸情意的亲吻。 尽管没了其他安慰的言辞,闲诗在他的柔情攻势下,不知是被震惊过了头,还是被感动过了头,注意力逐渐转移,汹涌的泪水也随之减弱减少。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发颤的身子绷得笔直僵硬,闲诗很想开口让花流云别这样对她,不是她不喜欢,而是觉得十分怪异。 但他的吻充满呵护与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件值得他珍视的宝贝,她只能咬住唇瓣不忍拒绝。 待泪水终于停止从眼眶中沁出时,花流云已经亲过她的额头、鼻尖、脸颊、眉黛,甚至是眼睛…… 每一个地方,不一定有泪水的痕迹,却仿佛已经被花流云反复呵护过无数次,但更令闲诗觉得怪异的是,他唯一不亲的,竟是她的唇。 一次也没有。 不是她厚颜无耻地期待他亲吻她的唇,若是可以选择,她宁可他没有亲过她的面部,更没有吃去她的泪水,而是她难以理解他为何会有意无意地避开? 昨晚邰爷,却刚好与他相反,只专注于亲她的唇。 莫非花流云认为,她的嘴肯定已经被邰爷或者那几个强盗…… 这肯定不可能,若是他嫌弃她的唇已经被别的男人亲过,那么一定也会连带嫌弃她别的地方,不至于这般专注于其他。 忽地,闲诗想到了自从第一次与花流云见面之后,他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亲昵之举,他亲过她的额,亲过她的脸,却一次也没有亲过她的嘴。 除了嫁给他那日,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隔着喜帕咬了她的嘴唇一下…… 也许是他不喜欢亲女人的嘴,也许他觉得她的嘴长得不漂亮,也许他从她还红肿着的唇上看出了异常…… 就在闲诗咬着唇瓣在心里各种揣测的时候,花流云的薄唇自然而然地覆上了她的。 覆上的刹那,像是携带了万万分的忐忑与小心翼翼,仿佛她这唇不是普通的唇,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闲诗一动不动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却趋于高度紧张的痉挛之中。 也许是邰爷带给她的阴影太过浓重与恶劣,明知花流云是自己的夫君,他对自己应该没有坏心,她完全可以信赖他,任由他如何亲昵自己,但是,她偏偏难以做到。 恐惧、厌恶……那些排斥的情绪绷至了极致。 非但在灵魂上强烈地排斥着他亲自己的唇,而且在身躯上也在激烈地排斥着,他的嘴里明明没有她所厌恶的酒味,也没有其他怪异的味道,但她偏偏有作呕的冲动。 闲诗觉得自己简直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在夫妻间亲密的时候,千万不要作出一些大煞风景的事,千万不要! 花流云蜻蜓点水地啄着,试图让闲诗从紧张中缓解过来,但他哪里知道,他越是继续不停止,闲诗浑身的不适便越是难以消除。 闲诗的唇与齿缓缓地分开,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有所放松,而是限于一种崩溃前的麻木之中。 当花流云像昨晚的邰爷那般深吻她的时候,闲诗握紧的双手蓦地松开,又蓦地拽紧了床褥,越拽越紧。 原来不是邰爷喜欢对女人这样,居然连花流云也喜欢? 总不至于邰爷与花流云两人皆是变太,而其他男人都跟他俩不同?看来,是她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了。 虽然心里接受了这样一件令人羞耻万分的事,但闲诗对这件事还是没法喜欢起来,相反,她很是厌恶。 而她将这厌恶的原因归根于邰爷,若非他霸道无耻地强吻她,她怎么会对夫妻间最为正常的亲密一点儿也欢喜不起来? 花流云从先前的小心翼翼突然间变得痴狂,像是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甜头,无论是亲吻的力道还是速度都在不断地加深增大。 这样的力道与速度虽然远不及邰爷强迫她的,但越是接近,她越是恐慌与排斥。 她的头胡乱地左右摇摆,试图挣脫他的薄唇,但无论她的脸转移到哪边,两人的唇像是已经粘合一起,一方可以自然而然地随着另一方去往任何地方而永不分离。 毕竟越来越疯狂地亲吻着自己的是花流云,不是其他可恶的男人,闲诗的泪水并没有因为恐惧而流出,但是,她却忍得很是辛苦。 既要强忍着腿脚不作任何抵抗,又要强忍着内心的汹涌…… 一通歇斯底里的狂吻之后,花流云意犹未尽地暂时放过了闲诗,将吻沿着她漂亮的下巴往下,缓缓停留在她的脖颈上。 虽然闲诗看不见,但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花流云的唇正沿着她那道被麻绳勒出的红痕在轻轻地亲吻着,一点又一点,仿佛这样被他吻过之后,那些勒痕便会消失似的。 哪怕他吻下的力道很轻很轻,但疼痛却灼灼地像是在燃烧,每碰一下,便灼烧一下。 好在花流云并没有反复亲吻她脖颈上的勒痕,而是一遍即停。 双手抱着闲诗的头,花流云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啄了一口,沉声道,“娘子,在洞房之前,跟你说件我的糗事,不知道你听了之后,是开心地笑呢,还是嗤笑地笑呢?” 这男人的呼吸明明已经急促,却在这种时候停下来跟她讲故事?闲诗虽然觉得诧异,但却巴不得能够停歇一下。 或许,他感觉到了她的过度紧张,给她稍微缓解的机会?或许,他确实有很重要的话想告诉她? 闲诗的唇昨晚在睡梦中大概是被那些女兵上过药的关系,其实早就消肿了,这会儿显然又有些红肿起来。 抿了抿微微发疼的唇,闲诗道,“说来听听,是关于什么的?” 花流云竟露出一个极为害羞的尴尬神情,笑道,“关于我吻女人的糗事。” 132:尝到甜头 言情海 正文 133:你是我的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3:你是我的 吻女人的糗事? 闻言,闲诗微微蹙了蹙眉,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轻易所下的决定,若是早知这男人准备跟她诉说他跟其他女人的風流韵事,她便直接说不想听了。【全本言情小说】 . 她真是想不明白,花流云不痴不傻,怎么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跟她提这种无异于大煞风景的事? 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大咧咧地谈他与其他女人的亲密之事,哪个女人心里能好受? 这姑且不提,他居然还说她听了之后可能会开心,可能会嗤笑。 对此,她深为不屑,也许最终她会笑,但绝对不会是开心的笑或者是嗤笑,而是冷笑了。 又抿了抿唇,闲诗终究将所有拒绝的话都无奈地咽了回去。 花流云眸光落在闲诗的唇上,打开了记忆的话匣子。 “我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否认,我有过许多女人,与她们肌肤之亲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男人与女人间的肌肤之亲,堪比人间极乐,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中的美妙与消:魂。” 闲诗一边听着,一边眉头仍旧紧蹙着,她不知道花流云这番开场白,是为了炫耀他曾经的風流,还是在贴心地消除她对洞房的恐惧,甚至升腾起对洞房的期待。 哪怕她宁可是后者,但事实并不由她来决定。 总之,这个男人在准备与她洞房的时候,主动提及与其他男人的肌肤之亲,她是极为不喜的。 “但我却鲜少亲吻女人的嘴,在娶你之前,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亲过女人的嘴。知道为什么吗?” 闲诗没想到,花流云提及的亲吻之事,正好跟她的疑惑有关,如此一来,她心里虽然仍旧不舒服,却还是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没有出声回答,闲诗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以作配合。 “从小到大,我对味道就很敏感,不喜欢的味道绝对要清理干净,甚至是远离。譬如我从来不碰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那些刺鼻的脂粉味已经取代了她们本身的味道,也显现了她们糟糕的品味。” 花流云原本想接着说他碰过的女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即便不是初次,也必然洗得干干净净地才有资格近得了他的身,但他担心闲诗听了这些话会不高兴,便主动省去了。 “没有男人不喜欢亲吻女人的小嘴,我也曾期待过,但是,我吻了第一个女人的嘴后,便无缘无故地恶心了好几天,不是她嘴里有什么臭味或者怪味,而是莫名其妙的不喜。后来我又尝试着亲吻了其他女人,但每次都会感觉糟糕,甚至导致其他事也进行不下去。大概尝试了十来个女人之后,我便再也不敢亲吻女人的嘴,偶尔不小心凑近竟也会觉得恶心。” “私下里我也瞧过颇有名望的大夫,但是,大夫确定地说我这只是心疾,却根本拿不出治疗的方案。若非只是亲不亲嘴这么一件小事,否则我跟已经得了不治之症没甚分别。” 闲诗终于明白花流云为何从未主动亲过自己的嘴了,原来,他跟她一样得了心疾,只是他患心疾的原因比她要难以探查罢了。 但是,既然他不喜欢亲吻女人的唇,方才为何那般使劲地长时间地吻她? 难道他是拿她当试验品,想要靠她解除心疾吗? 闲诗涨红了俏脸,小声地疑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作呕?不必勉强忍着,快去吐干净吧。” 花流云闻言噗哧一笑,忍不住又啄了闲诗的小嘴一口,陶醉般地赞叹道,“真香,前所未有,哦不,是开天辟地得香甜!” 闲诗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满脸不信地问道,“你这样勉强不累?” “谁勉强了?”花流云再啄她一口,“真是个傻娘子!我若是能勉强亲吻一个女人的嘴那么久,这些年来便不会避她们的嘴唇如蛇蝎。” 闲诗被他亲得脸颊一阵又一阵地泛红,低声问道,“莫非你的心疾突然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不过你这话说得也不全错,应该这么说,一旦遇见你,我的心疾便好了,但若是遇见别的女人,心疾立即复发。” 闲诗害羞地眨了眨眼,不以为然道,“我有这等魅力,自己怎么从未发现?” “果然是个傻娘子。你若是能自己吻自己,还要男人来吻你做什么?你就是对我的味,你不知道不要紧,我会不断地用实际行动来让你明白。” 这男人不就是变相地在夸赞她,夸赞她是他所有见过的女人中唯一对他味的? 闲诗羞怯地不吭声,花流云一只手放到她的脊背上,轻轻地上下抚着,桃花眸里全是潋滟的笑容,柔声道,“娘子,我真是好运气,一抱就抱回来一个对的。这辈子,我认定你了,你是我的。” 最后一句明明说得又柔又软,但却透出了十足的霸道与占有欲。 闲诗的心情逐渐好转过来,即便这个故事的一开始仍旧让她不能欢喜,但至少结果是她欢喜的。 “娘子,我的糗事讲完了,该你回答我,听了之后究竟是开心还是觉得不开心?” 对于这种事,闲诗脸皮极薄,当然不会实话实说了,便回答道,“无可奉告。” “不如让你用行动来奉告吧?”不等闲诗反应过来,花流云已经再一次吻住她香软的唇,辗转流连深入。 这一次,大概是被花流云方才那件所谓的“糗事”而感动,又或许是这种亲吻经历过几次之后便会自然而然地加以习惯,闲诗虽然并未从中得到什么美妙的感觉,但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抗拒排斥了。 与此同时,花流云的双手开始在她的身上四处有规则地游移,不像邰爷那般强势张狂,仿佛毫无章法,而是或走或停,走的时候轻轻柔柔、恰到好处,不至于让她感到不适,停的时候却愈发让她感觉紧张,仿佛还在期待继续。 闲诗的心在慌乱中不断地加速,浑身绷得如一根拉紧的弦,莫非,这就是洞房的节奏? 大白天地,花烛都不必点,这个男人要跟她洞房? 133:你是我的 言情海 正文 134:相亲相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4:相亲相爱 闲诗没有猜错,花流云一心一意地要与她洞房,就是立刻马上。(全本言情小说) . 管它现在是什么时辰。 当发现自己的妻子失而复得,并且并无严重损伤之后,花流云真是既庆幸又后怕,庆幸的是女人安然无恙,他没有被戴上第六顶绿帽子,后怕的是,万一闲诗被人残害,他在乎的又岂是被戴上绿帽子这般简单? 况且,方才他鼓足勇气亲吻她的嘴唇,本就是抱着短暂尝试一下的念头,谁知,他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深陷其中差点无法自拔。 这般对他胃口的女人,虽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却从未被他采撷,此事若是被他那些朋友知道,铁定对他是一顿血淋淋的嘲笑。 当然,这种夫妻之事他断然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女人的好滋味。 而他,也越来越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尤其是真正的洞房夜,他万不该像从前那般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还说了那么些刺激她的话,给她留足了不好的印象。 越是在乎一个人,或许越是容易患得患失,花流云明明已经将闲诗抱了满怀,且亲密无间地亲吻着她芬芳的唇瓣,但总有一种不踏实感,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失去她。 是以,此时此刻,他最最想做的事,便是做她真正的男人,将她彻底变成他的,否则,恐怕越多耽搁一天,他便得多遗憾一天。 毕竟是有过许多女人,经验颇丰,花流云不用看,也不用粗鲁地用撕的方式,轻车熟路便解:开了闲诗的腰带,将她的外裙两边打开。 而闲诗在他轻柔却毫无犹豫的动作下,吓得浑身颤抖起来,无论他吻得多么缠:绵悱恻,都不能缓解她心中急剧升腾的恐惧。 好在,他是温柔的,缓慢的,像是在竭尽心力地体贴她,顾及她的感受,不让她过于紧张与害怕。 当花流云正准备将她第二层衣裳往两边打开的时候,寝房的门却不合时宜地“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花流云不悦地蹙了蹙眉,嘴上与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可却并不乐意放弃这正在兴头上的事。 闲诗准备转过身朝着门口看去,但花流云双手禁锢着她,眼神灼热地望着她,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让她不要去理会外面的事。 可惜,门外的人却压根儿不知道花流云正在做这重要到不想被任何事打扰的美事,不断越来越大力地拍着,而且因为没有回应而大声喊道,“少爷——少爷——” 是周泰的声音。 花流云望向被拍得似乎在颤动着的门扉,愤怒地低吼一声道,“滚——” 门外的周泰被他这声吼吓得后退一步,跟随花流云这么多年,他自然明白在少爷发出这种暴吼声的时候,最好马上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他来找少爷不是没事找事,而是奉命而来,根本没法如少爷的愿远远地躲开。 再次上前一步,周泰却没有再敢拍门,而是颤抖着声音大声道,“少爷,老爷和夫人突然回来了,小姐哭得梨花带雨,他们……他们心疼坏了,也大发了一顿脾气,让你跟少奶奶速速过去一趟!” 花流云泄气地将闲诗一把搂得紧紧的,长叹一声,道,“我终于明白,人们为何要将洞房安排在晚上了,因为天黑之后,正常的人都睡着了,便少了那么些烦人烦事。” 闲诗默默地不吭声,无论花流云继不继续,此刻她已经不担心洞房的事了,而是被花父花母回来的事惊诧到了。 花流芳在父母面前告状的时候,花流云并不在场,是以所有花父花母眼中的真相,都全由花流芳信口拈来,如今二老让她跟花流云一块儿过去,很显然,对准的目标除了她还是她。 外头的周泰已经没了声音,但走来走去不停歇的脚步声却显露了他的存在与焦急。 花流云咬了咬牙,一把松开闲诗,将她闪开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合拢,一边嘴上嘀咕道,“本少爷的好事就这么被你们打扰了,真是可恨!” 闲诗望着他愤懑又无奈的模样,明明心里一片晦暗,一时间却被他咬牙切齿的可爱模样逗得想要发笑。 花流云身姿一跃,跳过闲诗站到了地上,闲诗跟着爬起来,正准备下床,却被转过身的花流云一把按回去道,“你起来干什么?躺着休息,我马上回来。” 闲诗再次撑着手从床上爬起,摇了摇头,“爹娘说让我们一块儿过去,你没听见吗?” 花流云自然是听见了,不光听得清楚,心里更是清楚,爹娘让他们两人过去将面临何等暴风骤雨。 “你去了于事无补,该解释清楚的我都会解释清楚。”花流云如今已经将闲诗放在了心里,自然不舍得她被家人指着鼻子再一通怒骂。 闲诗索性跳下了床,坚持道,“不,我既不想做那缩头乌龟,又不想让爹娘认为,我是因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才心虚不敢面对。” “但是,爹娘不明事理又不听解释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话,我不希望你听见。” “若是说对了,我听见了自然会难过,但若是子虚乌有,我便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见她如此坚持,花流云没有再阻拦,而是揽住她的肩膀道,“不光要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还要为你讨回公道。” 向自己的爹娘讨回公道吗?闲诗认为并不合适,便道,“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你站在我这边,相信我,在意我,我还有什么可以害怕?” 话虽如此,闲诗的心其实是忐忑不安的,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在见到邰爷之前,自己究竟有没有被那几个强盗玷污,是以,若要去面对花父花母,她的底气其实并不足够。 “嗯,为夫就是你的山,让你靠一辈子。”花流云赞同地揽紧闲诗,两个脑袋轻轻地倚靠在一起,呈现出极为相亲相爱的一幕。 134:相亲相爱 言情海 正文 135:马上休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5:马上休掉 两人打开门时,芬儿正好端着早膳疾步过来。【舞若小说网首发】 . 花流云这才猛然想起,经过花流芳一闹,自己又急着跟她洞房,居然连早膳都忘记让她先吃,难怪她浑身没什么力气。 俊脸微微泛红,闲诗揽着闲诗转身道,“吃完了早膳再去。” 闲诗生怕花父花母等得太久更加怒火中烧,便小声道,“还是先去见爹娘再回来吃吧?” 花流云却固执地坚持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听他们一派胡言,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据理力争。” 闲诗早就饿过了头,便也没有再推辞,与花流云立即走到餐桌边坐下,匆匆地吃了一些,平日里充满滋味的食物,今日却只有了果腹的功能,而没了其他滋味。 花父花母就在花家大堂等待,待花流云与闲诗快要赶到时,斜刺里冲出闻风而来的闲燕。 昨夜两人彻夜未归,闲燕并不知道闲诗出了事,甚至是失踪难寻,满心以为这小夫妻俩在外头快活得乐不思蜀,心里满是祝福与欣喜,可她今日一早起来,却从丫鬟口中听说,姐姐昨晚落水失踪,今日竟是被承欢河护城女兵送了过来。 虽然丫鬟说姐姐并无大碍,已经被花流云抱去了墨云轩,但闲燕放心不下,便朝着墨云轩赶去看个究竟。 而她的人还没赶到墨云轩,便在路上撞见了亲密依偎着行走的夫妻俩。 闲诗虽然已经填饱了肚子,但因为昨晚落水且惊吓过度,这会儿又要去面对花父花母,面色自然显得苍白无血色了。 闲燕却由此推测闲诗昨晚定然吃到了苦难,见她的脸如此苍白,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哽咽地叫道,“姐姐——” 若非姐姐此刻被花流云揽着,她便不顾一切地抱住姐姐了。 闲诗见到亲人,尤其见到闲燕泪眼汪汪的模样,眼圈也跟着湿润了。 立即挣脫花流云,闲诗快步走到闲燕跟前道,“我现在要事去一趟大堂,有事回头再跟你说,你回翠竹居等我。” 闲燕瞟了一眼花流云,又朝着跟在后头的周泰挤了挤眼,立即瞧出了一些异常的端倪。 姐夫的脸此刻跟平日大不一样,脸上竟然连一丝笑容都没,显得心事重重,而周泰更是愁眉苦脸的,像是大难临头了一般。 是以闲燕觉得,闲诗此刻将要赶去的大堂,就像是去要上刑场一般,而这种危险的时候,虽然她不明情况,必然要不归一切地坚持跟着。 一把扯住闲诗的双臂,闲燕直接要求道,“姐,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不行。”闲诗立即摇头拒绝,她是送过去被骂的,怎么能让一心护着自己的妹妹听见那些难听的话语?不是怕闲燕会不会化身为为她讨回公道的泼妇,因此丢了脸面,而是怕闲燕为她伤心流泪。 那种困苦,她一人承受即可,谁让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闲燕却坚决地摇头道,“姐,除非你一拳把我打死,否则,我一定要陪着你过去!” 闲诗自然看出了闲燕对自己的担忧,正准备再度拒绝,花流云出声道,“让她去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没等闲诗反应过来,闲燕已经高兴地跳了起来,对着花流云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姐夫成全。” 于是,原来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周泰还是跟在最后头,走在最前头的是花流云,闲诗与闲燕手拉着手紧随其后。 想着花流云方才说的那句话,闲燕小声地询问闲诗,“姐,姐夫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我怎么觉得这是去打仗?” 闲诗苦笑了一下,低声解释,“是他爹娘回来了,其中出了些小误会。” “哦,哦。”闲燕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一边望着花流云的背影若有所思,一边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为一个强大的兵士,可以随时保护自己的姐姐不受任何人的欺凌。 四人终于到达大堂,花家二老坐于主位,花流芳则站在花母身旁,手里的帕子正抵着鼻子,低着头不断地抽噎着。 花母拉着花流芳的手,一脸心疼小声安抚着,花父则一脸愤怒地瞪着门外,一瞧见花流云几人的身影,便用力地干咳一声,惹得花母与花流芳都朝着门口望去。 周泰与闲燕留在外头等候,花流云揽着闲诗的腰肢,一步一步地走进大堂,与她一起给父母行礼。 “爹娘的脸红润有光泽,看来去龙须山避暑是明智之举,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花流云这番话让闲诗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这不是典型的睁眼说瞎话吗?花父花母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铁青,哪有丝毫红润的光泽? 啪一声,花父愤懑地猛拍了一下案几,怒声道,“不孝子,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不能正经一些?嫌我们回来太早是吧?若是我们还不回来,恐怕你又要稀里糊涂地当了别人的便宜老爹!” 这话花流云自然是听得懂的,但闲诗却没有立即听懂,而躲在外面偷听的闲燕却立即听懂了,不由偷偷地朝着大堂内的花父瞪去一眼,心里道:这个死老头,居然如此污蔑我姐?诅咒你明天随便喝口水便牙齿掉光,让你一说话一骂人就满嘴漏风,谁也听不明白。 花流云面色微微一沉,道,“不会的爹,我自己选的人,断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下,轮到花母啪一下地拍了拍桌子,同样怒声道,“到现在你还护着她?流芳是你的妹妹,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虽然被我们宠得刁蛮任性了些,但鲜少撒谎,事情的经过她已经跟我们说清楚了,我们都相信她。” 随即,花母将手指向闲诗,眼里皆是厌恶与嫌弃道,“这个女人,本就要得不明不白,这也不怪她,怪你胡闹。谁知,她竟是一个有未婚夫的人,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不洁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算昨晚她没有被那些个强盗玷污,但风言风语一传播,没也是有了。流云,我的儿呀,为了我花家的名誉避免再受重创,这女人必须休掉,马上休掉!” 135:马上休掉 言情海 正文 136:口水珍贵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6:口水珍贵 马上休掉! 这一句苛刻残忍的话落进闲诗的耳中,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脸上狠狠划下了一刀! 却深不见血! 闲诗浑身颤抖不已,一颗心变得冰凉的同时,不断地往下沉落,若非花流云臂膀有力地揽着她的腰肢,她恐怕无法安稳地站住。(全本言情小说) . 哪怕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告诫自己无论听到什么难听的话,都不要太过在乎,只管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即可,但是,花母并没有跟花流芳一样,说出一些污蔑她的话语,她以花家的名誉为重,以怀疑的姿态清楚地表达了对她的态度。 听起来似乎很残忍,但不无道理。 躲在门口的闲燕听闻,气得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压低嗓门问周泰道,“究竟怎么回事?这个死老太婆怎么敢这么说我姐?嗯?” 周泰缩了缩脖子,生怕闲燕冲进去,赶紧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解释。 不等花流云表态,花流芳猛地抬起头来,先是嫌恶地瞪一眼闲诗,再泪眼蒙蒙地望向花母,娇声道,“娘,你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轻太轻。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这女人在嫁给哥之前的那些年,根本就是杜家的常客,在杜家过夜那是家常便饭,跟童养媳没甚分别,你说,这般不知检点的女人在嫁给哥的时候还能干净得起来吗?” 见父母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花流芳嘴角溢出一抹得意的冷笑,继续添油加醋道,“爹娘,你们瞧瞧她现在弱柳扶风的娇弱模样,是她原先的模样吗?不过是被水淹了淹,能一夜之间虚弱成这副样子,显然是被那几个强盗糟蹋狠了。” 这番话花流芳之前说过,现在又换了一副腔调重复,听在花父花母的耳里自是新鲜,但听在闲诗等人的耳朵里,实在是刺人。 花母嫌弃地望向闲诗,手指着她颤抖道,“你……你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一遍,不许有任何隐瞒,若是你如实交待,流云在休书上还能写得委婉一些,让你再嫁的时候,不至于太过难堪。” 这就是花流云的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儿女自然是疼爱维护且相信至极的,但对于她这个外人,因为一开始就不认可,所以可以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只管无情无义地对待。 花流云一边将闲诗揽得越紧,一边出声道,“我来说。” 花父又啪一声拍了一下案几,怒道,“混账!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敢袒护她?昨晚被掳走的是她不是你,你如何代替得了她?” 花流云淡淡道,“我女人诚实,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花流芳不屑地问道,“既然她能告诉你,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们?” 花流云眸光冰冷地望着花流芳,道,“我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不是谁都有资格听的。” 花流芳脸色一沉,继续质问,“爹娘都听不得?” 花流云对这种明摆着的事故意不作回答,冷哼一声,“有些话说一遍就行了,说两遍无异于浪费口水。我女人的口水珍贵得很,既美味又香甜,我不替她省谁替她省?” 说后半段话的同时,花流云的眸光微微灼热地朝着闲诗的唇瓣扫过,闲诗立即领悟了他这话隐含的意思,原先苍白的脸色不由变得绯红。 除了门外的周泰与闲燕不怎么听得懂花流云的意思,大堂内其余几人全都听明白了。 花父尴尬地以干咳掩饰,花母则也红了脸庞,花流芳则气得眉毛打结,牙齿紧紧地咬着唇瓣,似马上就要咬出血来。 花流云要的就是这种安静的氛围,这样他便可以好好说他要说的话了。 “昨晚,诗诗在画舫上被设计落水,一伙强盗在劫运昏迷不醒的她上岸的时候,恰被承欢河护城女兵碰见,在激烈的打斗下,诗诗被救,除了脖颈被麻绳勒出痕迹之外,浑身再无损伤。就这么简单。” 花流芳不服气地反驳道,“既然她昏迷不醒,如何知道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不知道,但我可以细细检查。”花流云冷冷地看着花流芳,眸光中再无曾经的亲切与宠溺,“方才我带她回房,已经对她浑身上下做过细致到不能再细致的检查。我是个男人,再喜欢她也容不下她给我戴上绿帽子。” 花流云这话显然是在袒护自己,或者说无条件地在相信自己,因为方才在他的寝房,虽然他们一起躺在床上,但他并无检查她的身子,除了吻她…… 闲诗心里既感动又害怕,既欣慰又恐慌,唯恐自己在昏迷的时候确实已经被那几个强盗玷污。 若是那样,哪怕不是她故意,花流云也再一次地被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花流云话已至此,花父花母也是半信了他,没有再对昨晚上的事再有异议,毕竟他们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特立独行惯了,但男人的脸面还是要的,否则,也不会将那任妻子毫不留情地休弃。 “爹,娘,诗诗昨晚受到了惊吓,落水又受了寒,我带她回去休息了,改日再来给爹娘请安。”花流云说完便揽着闲诗转身。 花流芳却厉声喊道,“哥,她就是只狐狸精,你真是被她骗了,骗惨了知不知道?她说什么你都信?不,她根本什么都没跟你说,你就是一味地在袒护她!你说你检查过她的身子,为了证明你所言非虚,敢不敢让别人再公正地检查一遍?” 花流云冷飕飕地瞪向花流芳,“开什么玩笑?我女人的娇躯玉躰,岂是闲杂人等可以看的?” 花流云越是维护闲诗,越是将她当成宝贝看待,花流芳便越是气得眼冒金星,满脸不屑道,“她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又不是给男人检查,让其他女人给她检查一下有什么不可以?除非哥你在害怕在心虚。” 花父朝着身旁的花母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花母心领神会地朝着门外探头探脑的周泰道,“周泰,去把奶娘叫来,让她给少奶奶检查一下。” 136:口水珍贵 言情海 正文 137:心中有鬼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7:心中有鬼 花母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她也不相信闲诗,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只相信自己的女儿,所以要站到女儿那边。【】 . 周泰站在门外寸步不敢移,一边为难地挠着头,一边对着花流云轻声地询问道,“少爷……” 虽然这个家是老爷夫人最大,但是,他是少爷的跟班与心腹,自然全心全意向着少爷,所以这种时候,除非经得少爷同意,否则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少爷的事来。 花流云没有回答周泰,而是阴沉着脸冷声道,“荒唐!荒谬!谁来了也不行!” 这态势摆明了不允许任何人看闲诗的身子,哪怕是疼爱他的奶娘。 不是他信不过奶娘,而是觉得一旦答应让奶娘检查闲诗的身子有无损伤,便等于站在了与花流芳一边,而将闲诗置于孤单无助的凄惨境地。 夫妻间注重信任,若是他不信任她,她如何还能信任自己? 他可不想在她还没有深深爱上自己的时候,便让她对自己灰心失望。 花母在花流芳的眼神催促下,再次出声道,“人正不怕影子斜,闲诗,你自己说,你愿不愿意让奶娘替你检查?” 没想到,花母直接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己,闲诗震惊之余,哆嗦着唇瓣,半天没有吭声,不是不想吭声,而是慌乱到不敢轻易吭声。 今日她从沉睡中醒来之后,除了脖颈处有些微疼之外,身上并无任何异样的不适,但是,不适是一回事,有没有不正常的痕迹又是另一回事。 她还没有来得及沐浴,没来得及看一看自己的身子,究竟有没有被那些强盗或者邰爷留下什么惹人怀疑的痕迹? 在她清醒着的时候,邰爷并没有拧捏她的身子,所以按道理不会有什么痕迹之说。 若有痕迹,要么是那些强盗留下,要么是她昨晚所做的梦不是梦,在她昏睡过去之后,邰爷又对她…… 见闲诗半天没有回答,花流芳呵呵冷笑道,“爹,娘,你们瞧呀,这么简单干脆的一件事,她却扭扭捏捏地答不上来,可不是心中有鬼吗?” “你才心中有鬼!”躲在门外的闲燕终于忍不下去,风风火火地冲上来,怒目对着花流芳骂道,“你这女人丑得像鬼,说出来的话也像极了鬼话!既然是个女鬼,就该滚到阴朝地府去,留在这里祸害好人干什么?” “你——”花流芳与花母被闲燕这番话刺激到,气得一齐将哆嗦着的手指指向了她。 花流芳虽然目中无人、刁蛮任性,但长得却是公认的姿色颇佳,今日被一个小丫头嘲笑长得丑不说,竟还说她是个女鬼,并诅咒她下阴朝地府! “你是什么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许是做母女多年,花母与花流芳极为默契地再次异口同声地质问闲诗。 闲燕微微仰起了头,指了指闲诗,一脸骄傲道,“她是我姐,我是她妹。我姐姐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们今日这般污蔑她、欺负她,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还敢诅咒我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在哪里?是在谁家的地盘上?容得你如此放肆?”花流芳趾高气扬地指责起来。 “该遭天打雷劈的人即便不诅咒也会被天打雷劈,不该遭天打雷劈的人即便天天诅咒也会一生和乐安康。”闲燕站到闲诗的另一边,亲热地抱住她的一只胳膊道,“我姐姐虽然出身贫寒,但从来洁身自好、纯真善良!” “她与杜老板的婚约,全由父母决定,她非但从未开口答应,还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反抗,那日姐夫发出抱妻告事,她正是为了摆脫与杜老板的婚约,才会上门一试。若是她与杜老板哪怕有一丝一毫不清不白的关系,善良至极的她也不会有脸上门!” “昨晚的事即便姐夫不知情,难道承欢河护城女兵会不知情?我姐昏迷不醒之中,既没给她们任何好处,也没机会求情,她们凭什么隐瞒真相?若是怀疑她的清白,大可私下里去找那些女兵问个清楚,断不要只凭自己的臆测胡作论断,白白冤枉了我姐不说,还用嘴巴恶毒地毁坏了她的名誉!” 闲燕学着方才花流芳的样子,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想让我姐脫光了被人检查是不是?行啊,这要求我替她应下了,但得先有个前提。你把你这一身难看的衣裳给脫光了,让我检查检查,除了你家夫君留下的痕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迹?嗯?” 闲燕只从丫鬟口中听说花流芳已经嫁人的事,却并不像闲诗那般已经暗地里知道她跟余呈祥还有不清不白的关系,所以闲燕最后那番话无异于歪打正着。 花流芳其实早就听说闲诗的妹妹来了花家小住,但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是以方才即便看见了闲燕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人,而她昨晚确实留宿花家,且又与余呈祥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亲密之举,此刻被闲燕如此一说,一张俏脸立即惊吓到苍白没了血色。 昨晚她是主动去找了余呈祥的,在院子里便与他亲热起来…… 花流芳的心砰砰乱跳,不由地怀疑,是不是那个时候,她与余呈祥抱在一起亲热的时候恰好被无意中路过的闲燕给看见了?所以她现在才会说这番意有所指的话? “放肆!”花母护犊之心甚重来,自然容不得闲燕用如此流里流气的言语调侃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由地怒声道,“你一个小丫头,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不害臊?爹娘难道没教过你礼义廉耻?” 继而,花母望向一直在纵容闲燕大骂的花流云道,“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瞧瞧你都带了什么人住家?若是我与你爹再不来了,花家是不是要被这些无法无天的外人给翻了天了?” 花流云满意地看了闲燕一眼,微微笑道,“性子泼辣,为人直爽,侠义心肠,伶俐聪慧,娘,这般可爱的小丫头怎么能是外人呢?娘,她是我的小姨子,我跟诗诗还得帮他找户好人家嫁了呢。” 137:心中有鬼 言情海 正文 138:今日休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38:今日休定 方才闲燕也是被花流芳与花母的话给气疯了,凶巴巴地地冲进来又喊又叫,一心为闲诗打抱不平,只想为她出口恶气再说。(全本言情小说) . 可是,等她一通发泄之后,这才觉得自己做得似乎太欠妥当,不是那些话她说得不对,而是这里是花家,是姐姐的夫家,她一个外人冲过来把姐姐的婆婆与小姑子得罪了,将来姐姐还有好日子过吗? 被花母指责的时候,闲燕便有些后悔了,倒不是因为花母的指责,而是怕姐姐与姐夫生气,甚至怪罪自己。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姐夫竟然以将她一通猛夸的方式肯定了她。 悄悄地朝着花流云斜睨去一眼,闲燕眼梢生花,更加紧致地抱着闲诗的胳膊,咬紧了唇瓣不再吭声。 该说的话与不该说的话,既然她已经说完了,而姐姐姐夫也没有指责,那她便平心静气地看看这些人还敢不敢欺负她姐吧? 闲燕冲进来的时候,闲诗立即便想阻止,但花流云却在她腰肢上暗暗地捏了捏,且以眼神告诉她不要阻止,是以她终究没有阻止。 跟闲燕不同,闲燕所担心的事,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她从第一天嫁过来的时候便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被花流云的家人所接受与认可的,恐怕无论怎么做,也难以讨得他们的欢欣,是以闲燕会不会得罪他们,让他们对自己更加厌恶,她并不在乎。 同时,闲燕所说的那些话,很多其实都是她想说的,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且性子又比闲燕来得内敛,没有胆魄将那些话讲出来。 而她最欣赏闲燕,甚至是大概意外的,便是闲燕所说的最后那几句。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花流芳,一时间竟没了声响,且脸色很是古怪,或者说,写满了心虚与紧张。 闲诗将花流芳的神情看在眼中,事情的大概也便能猜得**不离十了。 花母见花流云这般维护闲家姐妹,气得又想指责的时候,被其他家丁叫来的奶娘喜滋滋地跑进了大堂,开口就问。 “老爷,夫人,你们回来了呀!找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花流芳虽然心虚不已,但决定要做的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瘪着嘴委屈地看着花母,以眼神催促她办正事要紧。 花母轻易便被女儿蛊惑,也懒得再去指责闲诗姐妹,也只想求个真相,便再次问闲诗道,“闲诗,你赶紧回答我,究竟愿不愿意接受奶娘的检查?若是你答应了,事情等检查之后再说,若是你不答应,那便坐实了流芳的猜测。” 在花母的眼中,不接受检查居然等同于默认自己昨晚已经被那伙强盗糟蹋…… 闲诗觉得花流芳不是花母亲生的真是可惜,居然都这般愚昧。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昨晚有没有被强盗染指,她们怎么能以她愿不愿意检查而决定她的生死? 花母已经是第二次问询自己,也算是有些耐心了,闲诗知道,这一次,她必须给出一个答案,即便是拒绝检查,也必须开口。 深深地看着花流芳,闲诗嘴角漾开一个狡黠的微笑,回答道,“我妹妹说得有理,就按她说得办。” 闲燕所说的,自然是先检查花流芳身上有没有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她再接受奶娘的检查。 闲诗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懂。 虽然花流芳有没有背叛自己的夫君与闲诗有没有被强盗玷污没半点关系,但是,闲诗故意以这种方式,企图拖延或者摆脫被奶娘检查。 花流芳的脸青白交织,剧烈变化着煞是好看,她居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莫非这姐妹俩全都知道她跟余呈祥的事了?是以这个时候联手一起整她? “岂有此理!”花流芳哪怕心里再心虚,也迅速摆出了嚣张高傲的气势,“本小姐的身子,岂是你们有资格看的?休想!休想!” 若是她从未背叛过自己的夫君,昨晚又没有与余呈祥亲热一夜,今日为了验证闲诗的清白,定然愿意让闲燕检查自己的身子,但昨日余呈祥要她要得又疯又狠,自然在她身上留下了几日都消除不了的痕迹,怎么可能袒露出来被人看到? 到时候,兴许爹娘会以为那是她与景东柘亲热的结果,但聪明的哥哥定然不会这么想的…… 那样,后果可就糟糕了。 花流云看向花流芳的眼神又冷又深,幽幽地问道,“你的身子不能被随便观看,我花流云名副其实的妻子,就可以随便被人观看?这道理一样,是以我觉得,诗诗的要求提得很恰当,完全可以实施。” “不,我是不会答应的。”花流芳眼里再次流出了可怜的泪花,索性直接趴在花母的膝盖上啜泣。 花母轻抚着花流芳的脊背心疼不已,再次下了命令道,“奶娘,你带少奶奶去附近的客房,检查一下她的身子可有异常。” 奶娘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受了命令,便立即走到闲诗面前道,“少奶奶,随我走吧。” 花流云与闲燕却一边一个地以各自的方式抱着闲诗,半点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奶娘为难地看向花母,这个时候,花父又拍了一下案几开始发话道,“又不是让她受刑,你护个什么劲?你娘的要求并不过分,你若再不依从,今日便滚出花家的门,再也不要回来!” 花父从来未对花流云说出过这番狠话,对他而言,与其让儿子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倒不如像从前那般,哪个女人他也瞧不上眼,这样的男人才像个男人。 花父俨然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的男人,这辈子对花母死心塌地,心甘情愿被她牵着鼻子走。 花流云虽然不满意父母对自己的各种安排与决定,但也是个孝子,并不愿意因为闲诗的事而与父母断了关系,想了想便道,“爹,娘,先问你们一声,若是我同意让奶娘检查诗诗,而结果诗诗身上干干净净,这件事是不是就算过去了?从此谁也不再提起?” 大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花流云深邃的眸光注视下,花母启口,“即便昨晚她并未被人玷污,但名声已毁,这女人,今日你休定了。” 138:今日休定 言情海 正文 140:黄闺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0:黄闺女 除了知情者闲诗,花流云这话重度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刺激得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齐齐看向闲诗,仿佛她是个怪物一般。【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就连闲燕也不相信姐姐到现在还是黄花闺女,住在花家的这些天里,虽然她鲜少见到姐夫,但她一直以为,姐夫是跟姐姐睡在一起的,只不过经常早出晚归,是以她才总是碰不见罢了。 一男一女睡在同一张床上,况且那女子既长得漂亮,身段又好,怎么可能井水不犯河水?除非那个男人是个荤腥不沾的和尚,或者是个太监。 嫁进花家近一个月,自己却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件事对每个女人而言,无疑都是一种耻辱。 闲诗的这种耻辱感虽有,但却不是非常强烈,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花流云不碰自己,是她更乐于接受的一件事。 此刻被众目睽睽地看着,闲诗最难以接受的,是花流云居然将她还没有被他碰过的事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她感到害羞,感到难为情,感到颜面有些在扫地。 当然,她明白,花流云不得不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保全她,否则,恐怕今日她便会成为他第六任被休弃掉的妻子。 在闲诗眼中,黄花闺女即是没有被男人碰过身子,没有跟男人同睡过一张床,没有其他。 在昨晚的事发生之前,她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黄花闺女,但昨晚之后,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了。 她既不知道那该死的邰爷有没有在她沉睡之后碰过她的身子,更不知道在被邰爷救起之前,那些强盗究竟有没有…… 猛地,闲诗的心咯噔一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认可了某种说法——昨晚她是先被强盗掳去,再被邰爷救起。 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相信了邰爷昨晚所暗示的意思——是他从强盗手中将她救出。 怎么会这样? 若是昨晚主导一切的是邰爷一人,那么,她的清白在不在,贞洁在不在,全由邰爷一人决定,与他人无关。 但她偏偏已经认可了强盗之说,认为是先有强盗,再有邰爷。 而此时此刻,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似乎显得已经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身子还清不清白,可能很快就要见分晓。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被这些人冤枉,也不要被别人检查自己的身子,但花流云已经流露出这个意思,她似乎已经没有反对的理由。 花流云这话听了最受刺激的非花流芳莫属。 愣了半饷,花流芳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竟哈哈大笑起来,“黄花闺女?黄花闺女?哥,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若她还是个黄花闺女,我也是个黄花闺女。” 花流云冷笑,“怎么,要不让奶娘给你验验?” 花流芳被花流云说红了脸,嗔怒道,“哥你胡说什么?” 接着,花流芳对着花父花母道,“爹,娘,你们看呐,哥哥没正经惯了,这种事情居然也敢胡诌,别信他。” 言外之意,你们该催促花流云写休书了。 “果真是不正经。”花母表示了认可,道,“流云,你若真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就该知道脸字怎么写,好了,别胡闹了,赶紧把休书写了,一了百了。” 这个时候,母亲越骂自己没正经,花流云越是变得一脸正经起来,一双遗传自花母的桃花眸幽幽地扫过花父花母,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爹娘为何不愿意如实回答?” 花母白了他一眼,啐骂,“那你也得打个像样点的比方,这种比方根本不成立,打出来没有任何意思。” 花流云不认可地摇了摇头,“娘,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诗诗的名节毁在贞洁与清白上,那我只须证明她还留有清白之身,待这件证据确凿的事传出去,被取笑的虽然还是我,但我并不是因为戴了绿帽子而被取笑,由此花家的名誉也不会有半点损坏。” “说得确实头头是道,但娘还是那句话,要证明她是个女人简单,但要证明她是个黄花闺女,简直比登天还难。” “爹娘只要回答我,若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孩儿是不是就不必休掉她?” 花流云难得在他们面前露出这种正经严肃的神情,花父花母暗暗心惊,默默地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道,“当然。” “爹娘你们——”虽然花流芳坚信闲诗绝对不再是黄花闺女,但听见父母以假设的口吻留下了闲诗,她心里既不舒服又莫名觉得不安,总觉得父母好像正在慢慢掉进哥哥所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圈套,她暂时还百思不得其解。 花流云等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嘴角溢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道,“诗诗嫁给我之后,因为我贪玩成性,一直没有跟她同过房,原本,我打算昨晚补过一下我们错过的洞房,谁知竟出现了意外。” “现在,虽然我相信她的清白,但你们恐怕都难以相信。为了真相,我不得不让她受点委屈,请奶娘给她验一验,让昨晚的事水落石出。”花流云再次揽住闲诗的腰肢,眸光深邃地望着她的眼睛,半饷才道,“我敢在这里发誓,若她不再是黄花闺女,我立即休书一封,绝无二话。” 闻言,闲诗浑身猛地一颤,黑眸里水光晃动,差点惊得掉下泪来。 此刻揽着她的男人无疑是多情的,同时也必然是无情的。 若她清白还在,他对她便能付出诸多宠爱,但若是她的清白不再,他对她便只会弃若敝屣。 或许自古男人对女人的爱与恨,都只在一瞬间,女人对得起他,他便宠她爱她,一旦女人背叛了他,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他都不愿意再怜惜她。 见闲诗面色苍白,强力隐忍着不哭的可怜模样,花流云心尖一紧,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让你受委屈了,但,守得云开见月明。乖,跟奶娘去客房。” 140:黄闺女 言情海 正文 141:比谁干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1:比谁干净 若非此刻有花父花母以及花流芳瞪着自己,闲诗真想对着花流云说出自己的心思,说她不愿意接受检查。【舞若小说网首发】 . 虽然她是女儿家,但今日她突然觉得,自己在某些事上根本不像个女儿家,很多该知道的事情自己根本不懂,因而蠢得像个傻蛋。 这恐怕也是造成她的心如此痛苦的重大原因之一,譬如,因为她不知道奶娘将用什么方式检验她是不是黄花闺女,所以忐忑恐惧。 怪只怪她没有娘,没有疼爱她的亲娘。 若是有亲娘,无论是女儿家的事,还是男女之间的事,娘自小就会细致地提醒自己,不至于现在这样,像极了一个无知孩童,白长了个子与脸蛋。 感觉到她的小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着,花流云继续压低了声音安慰道,“奶娘人很好,这你应该知道,放心地跟她去,她绝对不会欺负你,检查么,虽然我不懂,但应该就跟穿衣脫鞋那般简单。” 这番安慰对闲诗而言,效果甚微,闲诗瘪了瘪嘴,在他怀里使劲地点了点头,因为喉头哽咽,是以连答应一声也不能。 闲诗知道,在这种时候,即便她很想哭,也绝对不能哭,因为若是她哭,别人可能就会认为,她是因为做了对不起花流云的事才心虚到哭。 她不知道自己还清不清白,此刻跟着奶娘去检查,不过是还幻想着、奢望着自己还是清白的。 花流云缓缓松开闲诗,拍了拍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闲燕扶着她去。 闲燕虽然之前不相信闲诗还是个黄花闺女,但方才听花流云那么一说,她便果断地相信了他的话,相信姐姐自从嫁给姐夫之后,两人便没有同床共枕过。 为这件事,虽然闲燕在心里十分心疼姐姐,甚至因此而对花流云有了成见,但为了大局着想,她认为姐姐这身必须得验。 无论将来姐姐留不留在花家做媳妇,今日必须让他们看见她的清白。 而她闲燕,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相信自己的姐姐冰清玉洁。 自从花流云说出还没来得及跟闲诗洞过房之后,花流芳便陷入了深深的呆滞之中,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的为什么之后,她明白那不是没有可能。 曾经,哥哥便是以冷落的方式狠心对待那前五任妻子的,即便后来那五个女人给他戴上了绿帽,他都不曾碰过她们一次,所以这次他娶了闲诗却没碰她,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闲诗是他自己挑中抱回来的,又长得那般狐媚,她不相信哥哥会忍住不碰。 见闲诗姐妹跟着奶娘正准备离开大堂,花流芳连忙大声喊道,“且慢。” 待闲诗姐妹与奶娘都回过头来,花流芳冷笑着望向花流云,道,“哥,虽然奶娘经验老道,但却最不适宜干这伙计。” 说到此处,花流芳故意顿了顿,美眸里似有莹莹泪光在闪动。 自从闲诗出现之后,她与哥哥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感情更是越来越生分,堪比一落千丈。 曾经,她是哥哥最宠爱的妹妹,无论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在外面相好的女人,只要她喊他一声,他便必定能先舍她们而陪她。 但如今,哥哥明知她与景东柘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却再也不来关心调和。 而且,因为她容不下闲诗,见不得他对闲诗有半分好,他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不好,尽管并没有明着骂她,但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闲诗,排斥自己! 令她最受不得的,是哥哥那看向自己时越来越冰寒疏离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大恶之人,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花流芳知道,现在她又出声阻止让奶娘替闲诗检查,无疑是将她与哥哥的关系推到了更加恶劣的境地。 但是,为了能够彻底驱逐这个讨厌的女人,她被哥哥误会,做出些牺牲受多些委屈又有何妨? 等闲诗滚蛋之后,她相信哥哥冷静下来之后,便会重新将宠爱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明白这世上,只有她对他是最好的。 花流云看向花流芳的眼神果真已经没了半分柔和,森冷地问她道,“怎么不适合?” 花流芳委屈地咬了咬唇,大声道,“在花家,奶娘最疼爱的人不是她自己的儿女,也不是我,而是哥哥你,为了你恐怕让她赴汤蹈火她也愿意。在这种节骨眼上,即便这个女人已经不干不净了,奶娘恐怕也会将她说得比谁都干净,你说是吗?” 接着,花流芳转向花父花母道,“爹,娘,在这件事上,奶娘肯定会包庇哥哥,是以让奶娘替闲诗检查,这绝对不公平,女儿建议换人。” 未等花父花母点头,奶娘便快步返回大堂,一脸认真道,“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我确实疼爱少爷,什么事情都喜欢依着少爷,少爷开心我便开心。但是,我也是不是个没有良心之人。当年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是老爷与夫人好心收留了我,是以在这个花家,对我恩重如山的人,是老爷与夫人,而不是少爷。我对少爷千般疼万般爱,也是出于对老爷与夫人的感激。” “如今少***清白遭到了大家的质疑,我再疼爱少爷,也绝对不会做出欺瞒老爷与夫人的事。因为我明白,若是少奶奶不清白,我却扯谎说她清白,那不是对少爷好,而是害了少爷,委屈了少爷。一旦少爷不好,老爷与夫人便会不好,是以,这种恩将仇报的缺德事,我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奶娘大概是被花流芳那番话刺激到了自尊,竟越说越激动,索性噗通跪下道,“老爷,夫人,花家应该再也找不到第二人,能清楚准确地验证少***清白,除非去外面请人。老爷夫人若是信得过我的为人,还是让我给少奶奶检查吧。” 一直以来,花流芳与奶娘的关系并不算好,因为无论是爹娘还是哥哥,对自己都是万般疼爱,但奶娘偏偏不怎么疼她,只一味对哥哥好。 花流芳听奶娘这般一说,生怕爹娘心软,立即道,“爹,娘,奶娘的话不可信,不能听她!” 141:比谁干净 言情海 正文 142:女孩女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2:女孩女人 花父与花母的眉头都深深地打成结,花流芳的话不无道理,但奶娘这番话之后,他们若是还去外面请人,无疑会伤了奶娘的心。【舞若小说网首发】 . 当年花母生下花流云之后便大病了一场,身上根本就没有一滴乃水,是奶娘将她的乃水全部都哺喂给了花流云,而用最粗糙的米粥喂养自己与花流云年纪相仿的亲生儿子。 两个同年份的男孩,长大之后,一个高大挺拔,身强体健,一个却瘦弱矮小,体弱多病,花父花母看在眼里、愧在心中,总觉得这是因为奶娘的儿子没有吃到她的乃水,才造成生长欠佳。 这份舍己为人的恩情,哪怕是奶娘是出于心甘情愿的报恩,他们也一直铭记在心,早就决定要善待奶娘一辈子。 而奶娘说得也没错,这花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懂得验证女儿家清白的妇人,除了奶娘。 同时,就算外面很容易请到懂行的人来验证,但若是闲诗不清不白的事就此传了出去,花家的名誉只能坏上添坏,是以这风险,花父花母是万万不敢冒的。 花父花母用眼神作了一下交流,尔后,花母对着奶娘挥了挥手,道,“我们自然信得过你,快去快回。” 奶娘获得了花父花母的信赖,一时间差点老泪纵横,幸亏竭力忍住了,只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娘……”花流芳还有异议,却被花母一记冷眼瞪得也噎了声。 奶娘领着闲诗走进了一间客房,没让闲燕跟进来,只让她守在门外。 在奶娘的唠唠叨叨下,闲诗原先的恐惧与紧张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花流云说得不错,奶娘是个不错的人,虽然话说个没完没了,但待人极好。 殊不知,奶娘对闲诗如此之好,主要是因为她看得出来,如今少爷已经将这少奶奶放在了心尖之上。 虽然她与少爷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少爷是她用自己的乃水倾力哺喂的孩子,这其间滋生的浓烈感情,没有亲身哺喂过的女人,永远都无法体会。 当然,即便她疼爱少爷,心向着少爷,但在这验身之事上,她绝对不会有半点含糊,哪怕少爷暗示她包庇少奶奶,她也不会听从。 正如方才她跟老爷夫人所说的那般,什么事情真正对少爷好,什么事情对少爷不好,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但在给少奶奶验身之前,她也更倾向于相信少爷的眼光,相信少爷挑中并且中意的女人,应该不至于差劲到已经失去清白之身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她早就怀疑少奶奶至今还是清白之身,因为她擅长看女人的面色与面相。 这少***面色与面相如今跟嫁进来的那天并无显著区别,即没有被男人采撷过。 当然,这世上没有十说十准的相术,她还是要靠老办法来验证一下。 验证花了大约半个时辰,其实验证一个女人究竟是不是黄花闺女,根本不需要半个时辰,只是在这半个时辰中,闲诗突然向奶娘敞开了心扉,将那些她不懂的、想要知道的事情,统统羞涩地询问了奶娘。 奶娘在一一详细解答的过程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心里更是越来越欣慰,其实即便她不验证,也能确信这少奶奶还是黄花闺女了。 譬如少奶奶这般问她:衡量黄花闺女的尺度是什么?是身上有没有被男人碰过吗? 譬如少奶奶还这般问她:一个女人若是被其他男人拉过手,碰一碰身子,或者亲过嘴,是不是就不清白了?是不是对自己的夫君即是背叛? 譬如少奶奶又这般问她: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洞房,究竟有什么具体内容?除了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还要做什么? 奶娘在倾听与诉说的时候,真是极为后悔,后悔平日没有与少奶奶多作交流,若是她早知少奶奶自小就失去了亲娘,从来没有人教导她夫妻之事,那么,即便不是成亲那天,后来的任何一天,她都可以临时充当一下母亲的角色,让少奶奶不至于懵懂无知到这个地步,以至于平添了许多忧愁与恐惧,甚至可能还引发了许多误会。 除了没有承认自己已经被其他男人亲过,摸过,闲诗面对奶娘的提问,基本都会实诚地予以回答。 心中的疑惑一个又一个地被奶娘清楚地解决,闲诗恍然大悟的同时,又羞怯不已,不断地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可笑,恐怕奶娘心里要嘲笑死自己了吧? 她终于面红耳赤地知道,原来被男人稍稍碰一下,或者被强亲嘴唇,都不算什么失去清白的大事,只能算是被調戏、被侮辱了。 她终于耳红心跳地知道,原来洞房夜并不是男女单纯地睡在一起,牵牵手、亲亲嘴那般简单,而是要经历一道令女人剧痛的坎,其间将催生出致命的欢乐。 她终于万分窃喜地知道,若是在无意中被男人糟蹋,身子一定会有痕迹与强烈的感觉,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毫无异常。 经过奶娘的答疑解惑,闲诗已经肯定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并且为花流云守着一身清白,当她一脸欣喜地告诉奶娘,昨晚她铁定没有被任何男人糟蹋时,奶娘选择相信的同时,还是例行公事般地替她做了一个验证。 验证之后,一切如预料之中尘埃落定,奶娘与闲诗各自狂喜。 离开客房之间,闲诗对奶娘充满感激道,“多谢奶娘,这辈子我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奶娘之于她的恩情,自然不是包庇她,而是让她懂得了女孩与女人的本质区别。 奶娘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抚,“少爷有福,你也有福。” 两人走出房门,候在门外的闲燕什么也没问,见姐姐脸上带着笑容,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扑上去给姐姐一个拥抱,姐妹俩的默契与欢喜尽在不言中。 待走到众人面前之时,奶娘特意叮嘱闲诗姐妹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说要给小姐一个特大的“惊喜”。 鉴于花流芳任性跋扈,奶娘一直不喜欢她,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今日被她一通怀疑之后,难免心中不爽,这会儿便故意想要刺激刺激她,让她的坏心眼彻底落个空才好。 142:女孩女人 言情海 正文 143:谁缺教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3:谁缺教养 三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花流云第一个从大堂内风驰电掣般地冲出来,一把握住闲诗的手,以奶娘听得见的声音调侃道,“娘子,奶娘没欺负你吧?” 闲诗谨记着奶娘的叮嘱,强忍着没有挤出微笑,而是淡淡地回答,“没有。(全本言情小说) ( . )” 见闲诗的神情如此平静,既没有露出欣喜,却又没有露出悲伤,花流云的桃花眸立即眯了起来,审视了她一会儿,眸光立即朝着一旁的闲燕与奶娘一一扫去。 闲燕与奶娘跟闲诗的表现得差不多,全都显得一本正经,瞧不出丝毫喜怒。 “你们这三人,明明是好结果,为何露出这副讨厌的神情?”花流云言辞自信,却又透出一股怨妇般的抱怨。 闲诗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确定是好结果?就不怕有个万一?” 花流云勾起漂亮的唇角,道,“若不知是好结果,我怎肯让奶娘给你验身,让他们信个心服口服?” 闲诗的心窝像是淌过一层蜜糖水,甜得无法形容。 故意咬了咬唇,闲诗低下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奶娘并没有告诉我结果。” 似乎经过那半个时辰,奶娘与闲诗亲近与亲热了不少,闲诗话刚落下,奶娘便默契地点了点头,佯装正经道,“是啊,少爷,结果我得先悄悄告诉夫人,经由夫人再告诉你。” 验身这种女人家的隐秘之事,奶娘自然不好当着这些男人的面明说,只能暗中告诉夫人其中大致细节,再由夫人透露出少奶奶是否是黄花闺女的结果。 “你们——”花流云虽然面露不满,但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得更开,“好哇,我怎么有一种被你们联手起来欺负的感觉?至于吗?” 三个女人没有理会,快步朝着大堂走去。 奶娘径直走到花母身旁,以手掌作掩护,在她耳边神情地暧:昧地耳语一阵,脸上渐渐滋生出淡淡的笑容。 花母紧蹙的眉头在奶娘的诉说下逐渐展开,虽不至于面露笑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结果是出乎意料得好。 花流芳就侍立在花母身旁,很想听清楚奶娘的悄悄话,但她无论怎么竖起耳朵,全偏偏什么也没听见。 她气得拿眼去瞪奶娘,但奶娘明明感受到了她怨毒的眸光,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与此同时,随着花母脸上的神情快速转变,她的心不由吊得更高。 花母的眸光一直在闲诗的身上打转,待奶娘将一切交待清楚之后,她的心情很是矛盾。 一方面,她不喜欢闲诗这个儿媳妇,希望儿子能够尽早地将她休掉,但另一方面,当她听见闲诗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时,心里又由衷地感到高兴。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的儿子还没有被戴上绿帽。 即便昨晚的事确实已经传开,但闲诗偏偏就是完璧。 大不了,就将这验证之事故意传出去,让那风言风语自动消失。 愿赌服输,既然闲诗还是个黄花闺女,那她与花父一时间也没了反对的理由。 深深地看了一旁的花父一眼,花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闲诗确实完璧,那这休妻之事就当没有提过。” 花母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花流芳便激动地吼叫出声道,“娘,你糊涂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完璧?不可能的事!” 闲燕忍不住啐道,“哟,你是不是又想说,她若是完璧那我也是完璧了?呵呵,要不要请奶娘也给你验一验?我可以用项上人头相信我姐姐的清白,但是,即便用脚丫子,也不愿意相信你的清白。” 这话闲燕不过也是为了气花流芳而胡说的,谁知却像一把刀子捅进了她的心窝子。 在场的或许只有花流芳自己心里最清楚,她的完璧之身早就没有了,若是献给的是景东柘,那她还或许还有资格说自己清白尚在,只可惜,景东柘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但她的完璧以及清白全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闲诗连忙拉了闲燕一下,示意她不要再生事,闲燕嘟了嘟嘴,表现出顺从。 花母嫌恶地瞪了闲燕一眼,望向闲诗道,“闲诗,你这个妹妹太缺教养,还是尽早送回去,免得到时候生了事,害的可是你了。” 这话气得闲燕火冒三丈,真想直接指着这老太婆的鼻子大骂一通,但是,闲诗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这话闲诗听了当然也极不舒服,自己宝贝的妹妹被人骂作太缺教养,她愤怒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心疼。 但说这话的人是花流云的母亲,是她的婆婆,她又能如何?顶撞过去吗?至少今日她还没这个能耐。 不过,对于这种侮辱性的要求,闲诗嘴上虽不会辩驳,但也绝对不会应声,她的妹妹确实缺乏一些礼教,但心地善良,从无恶毒,但她这婆婆的女儿又有多少教养?与闲燕一比,差之十万八千里。 姐妹俩忍气吞声地斗没吭声,但脸色却都明显气白了。 花流云握住闲诗的手,出声道,“娘,闲燕是客,年纪又尚且年幼,纵有无知冒犯的地方,也不至于缺乏教养。反倒是你的宝贝女儿,从未缺养,但显然缺了教。这其中,我的责任也很大。” 这是在帮着闲诗姐妹在骂花流芳缺乏教养了,闲诗姐妹的心里舒服了,但花流芳与花母可就气到了。 花母生气倒不是不认可,而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当着外人的面如此指责自己的女儿,还指责她与花父对女儿教导不力。 酷爱的面子丢了,脾气便也好不了了。 花流芳气得咬牙切齿,自然将哥哥骂自己没教养的仇恨转移到闲诗姐妹的身上,恨不能立即将她们给碎尸万段,但是,她再恨也得先让她们滚出花家才行。 花父习惯性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这兔崽子说得好!对,全都是我与你娘的错,没有将你们兄妹教育好,才会出现今日这种让人贻笑大方的场面!都给我滚!滚!” 惹毛了老子,花流云习以为常地撇了撇嘴,正准备拉着闲诗离开,花流芳不顾自己越变越厚的脸皮,跳起来道,“娘,方才的验身不作数,奶娘显然作弊了!方才进门之前,哥与奶娘交头接耳一番,显然已经收买了她!想必你们也瞧见了!” 143:谁缺教养 言情海 正文 144:打亲骂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4:打亲骂爱 奶娘听罢,露出一副极受侮辱的神情,但这一次,她却既没有出声也没有跪下为自己辩驳,而是不卑不亢地一声不吭,以此表现自己那隐忍的怒火与正直的气节。【全本言情小说】 . 那些证实自己心意的话她已经说过一遍,老爷夫人若是能听进心里,便没必要再重复一遍,有时候越是重复地证明自己,越是显得自己底气不足。 花母拉了拉花流芳的手,以眼神示意她息事宁人算了,但花流芳岂是善罢甘休之人? “爹,娘,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不就是怕找个外面的人来验,把不好的结果给传出去叫人笑话吗?景家有人,并且十分可靠,我这就让人马上叫来。” 花流芳话落,大堂一片安静,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闲诗与闲燕的心思差不多,这花流芳既然信不过奶娘,认定了奶娘会偏袒花流云,但若是叫了她夫家的人来验,她那夫家人难道不会偏袒她?把没的说成是有的?这显然是一样的道理。 不等犹豫中的花父花母表态,花流云冷着脸启口道,“我的女人,让你们验一次已是极限,休想再验第二次。昨晚之事到此为止,谁再胡搅蛮缠胡言乱语我跟他没完。” 花流云这话说得凌厉,自然不是针对自己的爹娘,而是针对花流芳。 花流芳被哥哥如此一训,一颗心像是已经在滴出血来,哪怕还有许多话想说,一时间也伤心地不会再说。 几人走到大堂外后,花流云停住脚步,看了一眼闲诗姐妹俩紧紧牵着的手,对着闲燕笑道,“能否麻烦小姨子高抬一下贵手?” 闲燕一愣,虽不知花流云想做什么,但也大体听懂了他的意思,羞涩地笑了笑,立即松开了抓紧闲诗的手。 姐妹俩的关联一断,花流云便猛地将闲诗打横抱起,惊得闲诗低叫一声,“啊——” 奶娘、闲燕以及周泰皆会心一笑,连忙给他们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众目睽睽下,这男人居然又堂而皇之地打横抱着她,这样成何体统? 闲诗羞得连忙挣扎起来,低声请求道,“快放我下来?” 花流云一脸惬意地摇了摇头,“不放。” “这么多人瞧着,你不害臊我害臊。”被奶娘与周泰看着,闲诗倒还能容忍,但被自己的妹妹看着,她总觉得有些丢脸,为了让花流云放下自己,她甚至在他胸口捶了捶拳头,嗔怒道,“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打你了。” “打是亲骂是爱,实在不行用脚踹。娘子多打一点,多骂一点,为夫都喜欢。”花流云的笑容溢出越来越多的邪气,方才面对父母与妹妹时表现出的冷漠与正经消失不见,就像是狐狸露出了尾巴一般。 被他如此一说,闲诗怎么还敢继续打骂下去?只好红着脸蛋、忍气吞声地任由他抱着了。 闲诗在自己怀里表现得越是乖顺,花流云对她越是欢喜,甚至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感,是以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往怀里越揉越紧,恨不能立即能跟她合为一体。 同时,对闲诗,他还有一份难以启齿的自责与内疚感。 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他还可以想出其他办法留住闲诗继续做自己的妻子,但他偏偏选择了让奶娘给她验身的方式。 他明知闲诗不情愿,但还是坚持让奶娘给她验身,主要还存了自己的私心。 虽然他至始至终都相信,闲诗是个纯真善良、自尊自爱的好姑娘,带着一身清白嫁给了他,但经历了昨晚,又被花流芳一挑拨,他也越来越怀疑她是不是还留有干净之身。 当然,若是经奶娘验身之后,证明闲诗已经干净不再,他也不会不要她,毕竟她也是受害者,是他出于疏忽才导致她被其他男人染指。 明面上他会斩钉截铁地休她,但暗地里却会想方设法地拖延休她的时间,直到想出不用再休她的办法。 但若是奶娘证明闲诗仍旧还是黄花闺女,这当然是他梦寐以求、皆大欢喜的一件事了。 想着这般完美无缺的女人正被自己抱着,已经是自己的妻子,花流云更加坚定了与她好好过日子的念头,同时也极为后悔当初没有及时与她洞房。 通往墨云轩的路并不长,但花流云即便加快了脚步仍觉得这一路太长。 “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还没到?”花流云嘀咕。 闲诗瞅了瞅两旁的景致,不解道,“对的呀。” “想起第一次抱着娘子从江湖楼出去的情景,已经很是美好。”花流云一边走着,一边感慨起来,“若是那日能一直抱着娘子,抱回墨云轩,抱上了床迅速洞房,今日或许你我更加美好。” 闲诗脸颊绯红,男人言辞中蕴含了对当初冷落自己的后悔之意,如今亲耳听来,她甚感欣慰。 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些被他冷落时对他滋生出的哀怨,从此烟消云散。 再一次咀嚼他这番话,闲诗的心不由地高高提了起来,这男人的真正意思不会是……现在要跟她洞房? 恐惧大致分两种,一种是不知道将来面临的事情会如何发生,是以恐惧,另一种是知道将来面临的事情会如何发生,是以恐惧。 闲诗没法权衡究竟哪一种恐惧更恐惧,只知道每陷入一种恐惧,便觉得这恐惧最恐惧。 之前她并不知道洞房的具体内容如何,是以盲目恐惧,如今她已经从奶娘嘴里知道,洞房将使女人经历如何蜕变,那 张了张口,闲诗想直截了当地问花流云想带她去哪里,或者想干什么,但又觉得若是这般问,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明知故问地装傻? 当花流云踏进墨云轩院门的时候,闲诗终于勇敢地启口道,“能不能放我下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妹妹说。” 花流云对着她拘谨的俏脸邪邪一笑,“娘子,妹妹的事重要,还是洞房的事重要,你来权衡一下?” 原来这男人确实要立即跟自己洞房,闲诗害羞地咬了咬唇,道,“自然是洞房重要,但我认为,洞房还是放在晚上比较好,之前你不是也这般认为?” 先顺着他的心意来,再委婉地提出延后的要求,不知这男人会不会心软,因此网开一面? “原来我准备等娘子脖子上的痕迹消失了之后再洞房,既然娘子这般迫不及待,那就今晚上好了。” 花流云笑得像一只奸诈的狐狸,似乎无论闲诗如何回答,他都能在言辞上占到她的便宜。 144:打亲骂爱 言情海 正文 145:莫名不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5:莫名不安 闲诗连忙面红耳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 “那是什么意思?”花流云装傻笑问。 闲诗小声嘀咕,“我不是说今晚的意思。” “不是今晚,那是明晚?” “……” 花流云抱着闲诗进了寝房,将身后跟着的闲杂人等关在门外。 将闲诗轻轻地放在床上,微微俯身的花流云这次既没有起身,也没有翻到床内侧躺着,而是直接将闲诗压下,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住了她。 天旋地转的一番卷缠之后,花流云意犹未尽地放开闲诗,眸光又灼又热道,“娘子,为夫等不了了,再宽限你一个白日,晚上一定将你拿下,把你彻底变成我的。” 闲诗被他吻得力气尽失,面色潮红地望着他,哪怕心里充满了恐慌与抗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是洞房必须如奶娘说的那般疼痛可怖,她好想恳求他点了她的昏睡穴,那样她便可以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但这种可笑的话她如何说得出口? 因还有要事要办,花流云很快便离开了,但这一次离开,他虽没有一步三回头,望着闲诗的眸光却噙着浓浓的不舍与眷恋,充满了温暖与疼惜。 闲诗心中动容的同时,还是觉得这男人坏得很,若非事务缠身,铁定立即把她给变成他的。 胡思乱想间,闲诗不知不觉沉睡过去,梦里却一点儿也不太平,昨晚以及今晨发生的事,凌乱地在梦里上演,并显得更加夸张与刺激。 待闲诗从疲累的梦里醒来时,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候。 经一番洗漱,闲诗打开门,发现闲燕就坐在寝房门口,托着下巴望着天发呆,显然是在等她。 闲燕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入了神,竟然连她打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一动不动地沉思着。 自从她嫁人之后,姐妹间的相聚似乎注定变得短暂,就连闲燕住在花家这些日子,也像是偷来的一般,弥足珍贵。 此时此刻,闲诗最感激的反而是杜有。 对于昨晚上画舫之事,闲诗满心后悔,但唯一不后悔的,恐怕就是在画舫上邂逅杜有,与他有了那么一番大有收获的交谈。 亏得昨晚杜有承诺再也不会拿闲燕威胁自己,此刻她看着闲燕的背影时,才没有生出任何犹豫与为难。 否则,她如何敢让闲燕回家? 生怕直接走过去会吓到闲燕,闲诗轻轻地干咳了一声,吸引了闲燕回过头来,这才笑着走到她身旁坐下,亲昵地揽着她的肩头问道,“想什么呢?想情郎了?” 不知是被闲诗说中了,还是小丫头脸皮突然变薄而害羞了,闲燕涨红了脸道,“没有!我只是想家了!” “那就回去看看吧!待会吃过午膳,我让阿详送你回去。” 原本按照规矩,闲燕来这儿住,须经过花家二老的同意,离开时应该向二老当面辞行,但闲诗并不打算照此程序。 闲燕来的时候,只是事先得到了花流云的同意,离开的时候,她准备事后再告诉他。 花家二老本就不喜欢她,巴不得花流云休她,恐怕越见她越心烦,是以她不想拿闲燕的事再去打扰他们。 况且,今日闲燕为了替自己出头,表现得太过激烈,恐怕花家二老也不屑见她。 闲燕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点头一口答应,“好。” 姐妹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顷刻眼眶里却都噙满了泪花。 谁都不舍得别离,但必须别离。 “姐,早上的事,虽然我并不后悔,但会不会害你……” “既然你都不后悔了,又怎能害到我?若换作我是你,那种时候,也会为姐妹出头,只是可能表达的方式不一样,但后果绝对是一样的。” 闲燕紧紧地握住闲诗的手,“姐姐真的一点儿也不怪我?” “不怪。” “既然不怪,为何要把我赶走?”闲燕故意一脸委屈。 为什么呢?闲诗愣住了。 怕花家二老对她越来越不满?怕花流芳报复她们?怕闲燕的名声被毁坏? 总之,闲燕留下来除了能陪伴她让她开心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 心里清楚,但闲诗嘴上却说不出口。 “我……” “姐你还当真呢,我跟你开玩笑的。”闲燕靠在闲诗的肩膀上,灿烂地笑道,“死皮赖脸了这么多天,我其实也腻了。虽有山珍海味,但哪有在自己的家里自在?若非舍不得姐姐,我早就吵嚷着要走了。” 闲燕的话不见得是真心话,但她对自己姐妹的情意绝无半点掺假,闲诗揽紧了闲燕,越来越多的不舍涌上心头,鼻尖发酸却强忍着不哭。 “姐,我走了最担心的一件事,便是你会被花流芳欺负。” “花流芳她没功夫,我有功夫,打架她打不过我,吵架么,第一次我便赢了她,所以你尽管放心。” “可她是个讨厌鬼、缺德鬼、恶毒鬼,想起她那张鬼脸,我总莫名觉得不安。” 闲诗哑然失笑,这话若是被花流芳听见了,恐怕立刻会鬼喊鬼叫。 同时,她万万没有想到,闲燕这莫名不安的感觉并非瞎想。 送走了闲燕之后,闲诗坐在墨云轩的院子里,手里虽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未看进。 她的心里既难过又恐慌,难过的是与妹妹就此别离,不知何时才能重聚,恐慌的是天一黑,花流云就要与她洞房。 这一次洞房,她觉得自己肯定已经逃不过。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被奶娘说得越想越怕,原先因为懵懂对洞房之事至少还有一份羞涩的憧憬,但如今,似乎丝毫憧憬都不见了。 天色暗下来之后,闲诗的心跳明显在加剧,躺在陌生的隐隐含着花流云独特气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花流云会突然出现把她再一次压在身子下…… 辗转难眠间,闲诗突然瞪大了眼睛,漆黑之中,她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但之前她并未听见任何进门或者进窗的声响。 “谁?”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无所回应之后,她准备走去桌边将蜡烛重新点燃,可还未来得及下床,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动作敏捷地直接点了她的昏睡穴。 145:莫名不安 言情海 正文 146:秋宵一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6:秋宵一刻 昏睡前的刹那,闲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黑暗中的是个男人,并且她可能认得。【舞若小说网首发】 . 待闲诗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睁开眼睛,脑袋有刹那的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盯着房间想了半天,闲诗才明白自己所处的是花流云的寝房,是他的墨云轩,不,他说是他们的墨云轩。 只是,花流云怎么不在? 望着身旁空荡荡的毫无褶皱的位置,闲诗猜测,昨晚花流云应该没有回来,可他分明说会回来跟她…… 忽地,闲诗想到了昨晚自己是如何陷入沉睡的,吓得一张脸立即变得苍白。 拉开被子看了看身上,昏睡前穿了多少,此刻仍旧穿了多少,而且,闲诗认真地感受过了,自己身上并无被侵犯过的异常。 也就是说,昨晚黑暗中的那个人点了她的昏睡穴之后,并没有对她进行非礼,既如此,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偷盗?莫非花流云的寝房里有贵重物品? 念及偷盗二字,闲诗立即想到了繁星盗,昨晚莫非是他? 不,不可能! 她已经不与他往来,也不再是朋友了,他绝对不会来找她,或者看望她。 但,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也许,昨晚真的是他,而他的目的是直奔寝房里的贵重物品,只是怕她看见自己引起尴尬,是以才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什么也不知道。 胡乱猜测了一通,闲诗心底却清楚得很,她只是想念繁星盗了,昨晚那个人不太可能是他。 到时候等花流云回来,她将昨晚的事告诉他,问一问他有没有少什么东西之类,也好引起他的警觉,免得下次她独自在这个寝房里入睡的时候,又有不速之客闯进来点她的昏睡穴。 掀开被子,闲诗起身准备下床,但还未来得及穿上鞋子,她的心便猛地咯噔一下。 终于,她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她突然发现,自己被麻绳勒红的脖颈位置,竟然传来凉丝丝的知觉,原本一直隐隐发疼的地方,竟然被清凉覆盖,没了半点疼意。 闲诗伸出右手,微微颤抖着探向脖颈,指腹所过红痕处,滑腻腻的,似被抹上了凝脂。 是谁?是谁给她抹上了凝脂? 敢情是花流云或者芬儿,或者是小梅与小菊? 但闲诗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脖子上被抹上的凝脂,跟这几人无关。 匆匆地穿好衣裳,闲诗打开门,见到正在院子里忙碌的芬儿,问道,“芬儿,昨晚我就寝之后,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芬儿摇了摇头,“没有。” “少爷没回来吗?” 芬儿正准备摇头,恍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地涨红了脸,一脸愧疚道,“少奶奶,对不起,其实昨天准备晚膳的时候,周泰便托阿祥哥过来捎话给你,说少爷忙于一桩生意,不回来就寝。我……昨天我不知怎地居然忘记了。” “没关系,我也猜到了。” 闲诗不懂生意人的行当,更不懂为何为了一桩生意就须彻夜不归。 对花流云的食言,她微微有些不满,但这不满与洞房之事再度被搁浅毫无关系。 尽管不满,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确实是为了一桩生意而食言。 趁着芬儿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闲诗上了屋顶,迅速地在屋顶上走了一圈,想要发现有人在上面待过的蛛丝马迹。 但结果就跟她想象的那般,屋顶上干干净净的,连一个人的脚印都没留下。 她没法确定昨晚点她昏睡穴的人究竟是谁,却能确定就是那个人,在自己的脖颈上抹上了有利于伤痕愈合的凝脂。 为什么? 那人为什么要对她那般好?却不以真面目见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闲诗只能选择暂且搁置。 这一天,闲诗除了去翠竹居找小梅与小菊之外,便没有再去花家的其他地方。 如今花家二老已经回来,花流芳又尚未离开,她不想一不小心就碰见了他们,惹他们烦,也惹她自己烦。 关于要不要每天去给花家二老请安的事,闲诗想先问一问花流云的意见再去实施,免得发生什么自讨苦吃的事。 天黑了之后,闲诗特意问了问芬儿,花流云有没有托人带话过来,这一次,芬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带话回来,花流云的意思,究竟是会回来,还是忘记告诉她或者懒得告诉她,今晚他仍旧不回来? 夜渐渐地深了,闲诗躺在床上,望着远处那支燃着的红烛发呆。 生怕那个神秘之人再次出现,她没敢熄灯睡觉。 不知是她点着灯的缘故,还是那个人只来一次足够,闲诗无论怎么凝神静气地感觉,都没有感觉寝房里有任何异常。 等着等着,一边在等花流云回来,一边在等那个神秘人的出现,闲诗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一不小心便浅浅地睡了过去。 待被窝中钻进一个男人的身躯,并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的时候,闲诗便猛地惊醒过来。 在烛光微弱的光线下,闲诗看清了花流云那俊美的脸庞,正在对着自己微笑。 望了他半天,闲诗才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花流云微微点了点头,在她的鼻端亲了一口,朗声道,“昨晚为夫食言,你是不是很伤心很失望?” 这厮话中有话,该不会在问她是不是因为没洞成房所以伤心失望了? 于是,闲诗谨慎地回答,“没关系。” 花流云没想到她会如此谨慎地应对,邪邪一笑道,“是没关系,我决定用今晚剩下的时间来弥补昨晚的缺失。” 弥补? 闲诗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字充满羞人的含义,不禁涨红了脸道,“我很困了,能不能继续睡?” 花流云摇了摇头,道,“都说春肖一刻值千金,如今秋宵一刻更值千金。娘子,我们先洞房,睡觉的事,还有明天整个白日,不急。” 话落,花流云便有些猴急地开始拉扯闲诗的衣裳。 因为闲诗防着那个神秘之人,便穿得整整齐齐,花流云虽觉得奇怪,只当她是因为害怕洞房才如此。 “娘子,洞房之前,送你一件礼物,昨晚一夜未归,只为那件礼物。”花流云一边继续拉扯着她的衣裳,一边突然说道。 这人一夜未归难道不是为了生意,而是替自己准备礼物? 闲诗心思微动,却只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因为自己的腰带已经被他松开,她已经紧张过了头。 146:秋宵一刻 言情海 正文 147:红白交织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7:红白交织 当闲诗最外面的衣裙被花流云两边轻轻打开,露出那段嫩白色的脖颈时,花流云的眸光猛地凝滞,那些在桃花眸中荡漾着的得意与笑意顷刻变得无影踪。【全本言情小说】 ( . ) 紧张至极的闲诗羞得根本不敢与花流云对视,是以丝毫未觉他的异常。 “我已经让妹妹回家了,这段日子谢谢你。”闲诗咬了咬唇,将这番明明可以在其他时间跟他说的话说出来,妄图以这种谈话的方式转移注意力,同时也转移掉一些紧张与恐慌。 花流云的思绪似也有所凝滞,在闲诗的声音中猛地回过神,沉声道,“为何不让她继续住着,是因为昨日之事,还是怕我爹娘?有我在,没有人会找她麻烦。” 闲诗故意避开让闲燕回家的诸多原因,淡淡道,“她想家了,回去也好。” 花流云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竟没有继续脫她的衣裳,而是身躯轻轻地覆了上来,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闲诗躺直的身躯绷成一条笔直的直线,明明身上的男人比她壮实,可她偏偏觉得自己已经僵化成冰一般死板,不知是被压的,还是紧张的。 急促地呼吸着,闲诗的双手紧紧地拽着床褥,颤抖着声音道,“今日我没有去给爹娘请安,是不是每日都该去?关于你家这方面的规矩,能否指点我一二?” 花流云的唇微微离开她的额面,随口回答,“不需要,我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安分守己即可。” 没想到他会这般简单干脆地将这个问题回答完毕,一时间,她还来不及找到下一个话题。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花流云的吻一边往额下落,一边道,“娘子不必顾左右而言其他,只注重一件事可好?” 他所指的一件事,自然是洞房之事,闲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这男人无疑是嫌她烦了,让她闭嘴呢。 男人的唇带着微微的凉意,而沾上她肌肤的时候,似能碰撞出一串又一串的火花。 待他的唇即将从她的脸颊过渡到她的唇瓣时,闲诗屏足了气赶紧道,“能不能把灯吹了?” 她是他的妻子,这洞房已经来得太晚,是以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至少她可以请求让那可怖的事在黑暗中进行。 不光是那听说会剧痛的一步,还有花流云看着她时会越来越火热的眼神,他性:感的嘴唇挨近自己时的模样,以及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肆意行走的动作……这些都让她觉得恐慌而不敢面对。 花流云似是低低地笑了一声,“点着灯好,不会错过娘子一颦一笑的美丽。” 这是冠冕堂皇地拒绝她了,闲诗刚刚将嘴唇撅起来,便被花流云猛地含入了嘴里…… 又是一场漫长的缠卷,待闲诗好不容易有了大口喘息的机会时,男人的吻已经轻轻地顺着她的下巴往下。 闲诗以为他会将吻落在她的脖颈上,就像昨日那般,但只是他的气息近距离地顺着他的脖颈灼热缓过,并没有任何触及。 “咦,”花流云发出困惑的声音,凝视着闲诗脖颈,道,“你脖子上的红痕怎么没有了?” 一边说着,花流云的一根指腹一边在闲诗曾经被勒出红痕的位置一擦而过。 瞬间,闲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顿时懊悔不迭。 每晚沐浴的时候,她都习惯将脖子清洗得干干净净,但今晚,当湿润的布帛快要沾上脖颈的时候,她却鬼使神差地将布帛拿开,留脖颈保持干燥的原样。 当时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她是怕伤口沾了水会痛,是以才不洗的,其实她心里清楚,是舍不得那红痕上被抹上的凝脂。 一天多下来,她的脖颈非但不痛了,连红色的痕迹也清淡了许多,但她不是因为凝脂有奇妙的效果才舍不得洗去,而是心里在幽幽地感激那个替她偷偷擦上凝脂的人,唯恐就是繁星盗。 面对疑惑的花流云,闲诗有一种极大的冲动,那便是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而她昨晚明明也是这般想好的,但话到了嘴边,却完全变了样,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本来就伤得不深,一天过去,自然就褪红了。” 花流云的眸光刹那间深邃起来,依旧是望着她的脖颈,微微摇了摇头道,“谁说伤得不深,虽然没有破皮流血,但好转怎是一朝一夕能够?是不是擦了什么特别的药膏?” “没有。”闲诗这两个字回答起来虽然极为利落干脆,但心虚得没有任何底气。 她确实没有给自己擦什么药膏之类,但有人却点了她的昏睡穴给她擦了药膏之类…… 花流云定定地凝视着闲诗的眼睛,一声不再吭,闲诗对上他那毫无笑意的眸光,只觉越来越冷。 她真是个傻瓜,大傻瓜,把他当小孩子骗耍吗?他定然已经感觉到她在撒谎了。 花流云一改覆着她的姿势,猛地从她身上下来并且坐起,伸出擦拭过她脖颈的手指,递到她的鼻子下端,冷声道,“你闻一闻,什么味道?” 在黯淡的光线下,闲诗看不清他的指腹上有任何异常,但是,她的心怦怦乱跳,知道他那手指上粘着她曾经也沾过手指的凝脂。 不可逃避地嗅了嗅,那凝脂的味道又清又淡,仿佛是一种味道极浅的自然花香。 闲诗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花流云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小的木盒,一把将盒盖打开,凑到她的鼻子下,道,“再闻闻,是什么味道?” 闲诗轻轻一嗅,一张脸顿时红白交织。 这木盒里的味道,与他指腹上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难道,昨晚的那个男人是他? 莫非他是在用这种办法在试探她对他的坦白与忠诚? 在闲诗的胡乱揣测间,花流云将木盒的盖子盖上,弃若敝屣似的一把扔到了床下,声音又骤然冷了几分,道,“这玩意名叫七日消,是宫中最德高望重的秦太医的独门秘方,虽治不了什么大病,但对于初创期的疤痕,一日起效,三日淡化,七日消迹。你知不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周转的银两,才购得了这么一盒?嗯?” 147:红白交织 言情海 正文 148:长身玉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8:长身玉立 闲诗的心听得咚咚直跳,如此说来,昨晚点她昏睡穴的男人不是花流云,确实是另有其人? 而最最巧合的是,那人给她涂上的凝脂,恰好就是花流云重金购置的七日消! 闲诗知道,花流云如此质问她,并不是心疼他为了七日消而花出去的那些钱财,而是生气她欺骗他、隐瞒他。【】 ( . ) 兴许,他又在怀疑,她是不是准备给他戴上第七顶绿帽子了。 她错了,昨晚的事在他卷入被窝的时候就该告诉他,而不该等他发现了端倪之后再来质问,那样她便显得十分被动。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闲诗也坐起身来,眸光坦然地望着花流云,淡淡道,“昨晚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跟你所说的七日消有关,没有及时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我怕现在告诉你,你也不会信。” 花流云眸光深邃地盯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闲诗避开他的眸光,低声道,“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就……” 花流云揽住她的肩膀,与她一起靠在床背上,道,“快说。” “昨晚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漆黑之中,突然感觉到有人无声无息地进来了,我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被他点了昏睡穴,等醒来时,身上并无异样,除了脖子上被抹上了凝脂……”闲诗如实解释。 花流云剑眉微凝,声音染着一层淡淡的敌意,“是个男人?” 闲诗咬了咬唇,“没来得及辨别。” 花流云冷哼一声,“不会就是那个在翠竹居屋顶认识的朋友吧?否则,除了我,谁还舍得拿那般稀罕的七日消来伺候你的脖子,还做好事不留名?” 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怀疑上了繁星盗,莫非昨晚的人真的是繁星盗? 否则,正如花流云所说,在这花家,谁还会用那种方式关心她、不计报酬地对她好? “别瞎猜,我跟那人早就断了朋友的关联。” 花流云嘴角噙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道,“我相信你是跟他断了,嘴上也断,心里也断,但别人嘴上答应,心里可不一定答应。” 这不是在骂繁星盗心口不一吗? “他不是那种人。” “那是哪种人?让你这般维护他?” “……”闲诗知道,因为自己帮繁星盗说话,花流云不高兴了,若是她再告诉他繁星盗在她眼中是多好的一个男人,那他岂不是更生气?所以她还是闭嘴为好。 不自觉地咬着唇瓣,闲诗心里盛满了无奈与沉重,不知怎么回事,她与花流云之间总像是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不小心便会怀疑来怀疑去。 或许是她这个人妻做得不够光明磊落,或许是他被那五个妻子伤透了心以致于不敢轻信于她,又或许上苍喜欢这般折腾他们。 “闲诗,让我猜一次,若是猜中了那人是谁,你是否敢直接承认?”花流云思忖片刻之后,忽地这般问道。 闲诗只觉呼吸一窒,先问道,“你问的是哪个人?若是昨晚那人,我果真不识得,但若是我那短暂的朋友,可以给你猜一次,但也仅此一次。” “在我看来,两人分明就是同一人,何必分得这么开?” 闲诗懊恼地没有吭声,为何她与花流云的距离,总是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觉得温暖一会儿又觉得冰冷? 想了想,闲诗还是冷冷道,“那只是你的猜测,并不一定是事实,也许,那人是你的仇人,故意以这种关系挑拨你我的关系。” 花流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外头便响起了男女混杂的呼喊声,“贼呀!有贼!抓贼呀!” 闲诗的心猛颤一下,以前住在闲氏酒坊的时候,半夜偶尔听见捉贼声,哪怕是偷到自己家里来了,她都能心情平静,像个没事人一般,但如今,听见贼字,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偷盗与钱财,而是繁星盗。 因为花流云曾说,花家守卫森严,一般盗贼根本进不来,除了那个光顾多年的繁星盗。 只是,按照繁星盗的本事与习惯,偷盗东西根本无须发出如此大的动静便能得手,兴许今晚是别的盗贼潜进了花家。 花流云斜睨了一眼发怔的闲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朝着门口走去。 闲诗猛地回过神,一边下床一边将被花流云打开的衣裳手忙脚乱地穿好。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动作,花流云开门之前回身,眸光颇凉地望着她道,“你留在这儿,别出来。” 这话跟他的眼神一样,没有半分暖意,明面上好像是生怕她有危险不让她出去冒险,但听起来却像是因为不信任她而将她困在这里。 闲诗动作僵住,张了张嘴,却没有应出任何声音。 她不知道,花流云是不是已经怀疑她那个斩断关系的朋友就是常年光顾花家的那个被他痛恨至极的盗贼? 若是他猜准,并且被她承认,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地生气吧? 门“砰”一声被关上,闲诗接着将衣裳快速穿置妥当,这偌大的寝房此刻只剩下她一人,她竟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预感那个正在被人人喊捉的贼会跑进来,或者劫持她,或者杀她,或者……还有其他她难以预料的事。 是以她这衣衫半开的模样,绝对不会被其他男人看到,哪怕那个人就是繁星盗。 大概是花流云出去的缘故,喊捉贼的声音逐渐消失,但灯火依旧在快速晃动。 寝房里静悄悄的,但闲诗的心却半点没法平静,双手不自觉地拽成了拳,四处警觉地张望,生怕那个贼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片刻时间过去,花流云还没有回来,闲诗再也等不下去,决定出去看看情况,外面人多,她反倒不容易被盗贼控制。 快步走到门后,闲诗的手正准备探向门闩,身后不远处,传来异样的响声。 猛地转身,隔着一端昏暗的光线,闲诗清楚地看见,那个长身玉立的黑衣人,有着一双与繁星盗一模一样漂亮的凤眸,那些冰寒与冷漠在与她对视的刹那,竟会冰雪消融。 148:长身玉立 言情海 正文 149:是心疼我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49:是心疼我 今晚闹出这般大动静的盗贼竟然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闲诗不敢置信地瞪着繁星盗,浑身激动地颤抖起来,脚步更是不听使唤地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去,仿佛只有近距离地看清他,面对他,眼前发生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 . ) 昨晚的事哪怕不问,闲诗这下也能确定,必然是繁星盗这厮无疑。 除了花流云,只有他会默默无闻地拿名贵的七日消来给她涂抹,因为不再是她的朋友,是以才点了她的昏睡穴不让她知道他是谁。 其实花流云说得没错,繁星盗嘴上答应不再是她的朋友,但心里并没有答应,否则,怎会以那种方式来关心她、对她好? 既然他不想面对她,不想让她知道是谁替她涂抹了七日消,今晚为何又来单独见她?难道是没料到她会醒着,并且还站在门口? 对繁星盗,闲诗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全都一股脑儿地挤到一处,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千头万绪,似乎没有一个该问,但不问又根本做不到。 与他对视愈久,闲诗的心愈是跳得激烈,心绪愈是紊乱,甚至鼻头都开始该死地发酸。 那些积聚在心里已久的惦念、愧疚、感激,还有其他道不明的情愫,在她身躯里累计,却一样都没法发泄出来。 因为,她已经亲口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也不应该再有什么情感上的牵扯。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本就话少的繁星盗像是跟她扛上了,她不吭声,他也不吭声,只是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凤眸里的情绪虽浓烈却令她看不分明。 寝房明明宽敞,且空气通透,闲诗却觉得越来越窒息,越来越憋闷,是不是窗子关得太过严实了? “往那儿跑了!贼!抓贼啊!” 外头的捉贼声突然又响了起来,闲诗诧异了一下,莫非今晚还来了他的同伙?他不是向来独来独往的? 哪怕闲诗知道,这个时候最理智的决定,便是二话不说地驱赶他离开,但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大胆而又迫切的声音在驱使着她做另外的决定。 “昨晚是你?”即使对此已是心知肚明,为了挑起话头,闲诗还是明知故问道。 “……”繁星盗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不作回答。 闲诗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恼意,继续追问道,“为什么自作多情?你不是嫌女人脏,不屑碰女人的吗?” 这话说得有些狠,可谓又狠又绝情,但为了促使他开口说话,闲诗不得不如此咄咄逼人。 繁星盗漆黑的眸子有一刹那的飘忽,一边将眸光转到别处,一边沉声启口道,“不是我。” 不是他?闲诗盯着他蒙着黑巾的脸,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望,嘴上忍不住失落道,“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花流云他逗我玩?” 但这功劳,繁星盗似乎并不想给花流云,又抿了抿薄唇,才道,“周夫人。” 周夫人?有德来家的庄主夫人?即他的属下? 闲诗撇了撇嘴,故意道,“周夫人的个子似乎没那么高,手指也没那么粗,那人的身高跟你差不多,手指也跟你的差不多,是不是你托了周夫人,周夫人又托了别人?别的男人?” 繁星盗嘴角微微一抽,不作回答。 “你是不是又想说,是周夫人听说了我的遭遇,擅自来关心我的,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她点了我的昏睡穴不让我发现她,也是怕引起误会,免得我对你产生错误的感激?” 繁星盗似乎再也受不了她的各种想象,冷声道,“全是你说,不是我说。” 闲诗也不自觉地放冷了声音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敢作敢当?” 繁星盗嘴角溢出一抹苍凉的冷笑,“一个被遗弃的人,做什么事都上不了台面,你尽管贬损,我没任何意见。” “你”若非顾忌男女有别,闲诗真想冲上去将他一顿拳打脚踢,这男人,让他承认关心自己有这么困难吗? 是啊,是她不对,是她狠心,都是她一个人的错,她遗弃了他这个朋友,如今他一边仍旧惦记着她,一边却对她的过错耿耿于怀。 “我知道你怪我恨我……”闲诗的声音变得哽咽,若非强忍着,早就落下了愧疚自责的眼泪。 不等闲诗说完,繁星盗立即道,“不怪你,也不恨你,只是为你不值。” 这男人亲口说不怪不恨自己,只为这半句,闲诗差点感动到热泪盈眶,但又为后半句而转移了思绪。 “不值?” 繁星盗习惯性地抿了抿唇,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既然他不想回答,闲诗也刻意忽略掉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思,道,“谢谢你。既然都不敢承认昨晚上的人是你,今日这般进来做什么?” 繁星盗竟勾了勾唇,回答,“被追得无处可逃,似乎这里最安全。” 闲诗不屑道,“我看不见得,你怎么不躲到他爹娘、他妹妹的屋子里去,我认为那里更安全。” “你说得对。”繁星盗竟突然转变了理由道,“我准备以采:花贼的名义来毁了你的名声,好让花流云一怒之下休了你,给你另外配一桩好姻缘。” 什么?闲诗瞪大了眼睛,唯恐自己听错了。 “你想给我当媒婆?” 繁星盗竟一点儿不觉得媒婆这两字配他很是丢脸,点了点头道,“质疑我的眼光与能力?” 闲诗撅了撅嘴,眸子微眯道,“我的姻缘已经很好,无须再改,你的好意我心领,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急。”繁星盗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慵懒的模样,道,“等花流云进来撞见,我再走。” “别开玩笑了,快走吧!”闲诗气恼地瞪着他道,“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打架。” “这是心疼他还是心疼我?” 繁星盗问得淡淡,但闲诗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这男人跟她从未有男女间的暧:昧之语,这次怎么…… 闲诗正纳闷间,外头貌似花流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到来了! 149:是心疼我 言情海 正文 150:自作多情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0:自作多情 哪怕对花流云的脚步声并不十分熟悉,但这个时候,闲诗偏偏觉得,脚步声的主人非他莫属,因为他腿伤的缘故,走起路来的时候有些拖沓。【舞若小说网首发】 . 顾不得繁星盗不喜欢被女人触碰的怪癖,闲诗猛地上前一步,狠狠地推了繁星盗一把,低喝道,“快走吧!快走!求你了!” 繁星盗垂眸,仿若嫌弃地看了眼被闲诗碰到的地方,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微词,颀长的身子只是微微地晃了一晃,毫无移动的迹象。 “繁星盗!毕竟我们朋友一场,我求你别害我了行不行?繁星盗!”闲诗索性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用尽了力气将他往北边的窗口拉去。 可是,哪怕她已经咬牙用力,他的身子只是随着她的拉扯转了转,仍无挪动的迹象。 “我不是害你,是救你。”繁星盗似乎根本没听见外头显然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口吻一本正经,仿佛他留在这里,果真是为了救苦救难。 “你——”闲诗都快要急哭了,拉不动他,索性便捶他踹他。 她以为他肯定会避开的,但他却像一尊石像似的,竟岿然不动地任由她发泄。 “有什么事我们下次约个时间,私下里谈,好不好?”硬的不行,闲诗索性放软了声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也不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她是真的着急了,害怕了,花流云本就怀疑她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若是亲眼撞见,那后果她根本不敢想象。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推开的动作与速度显得又急又快,好像已经按捺不住了性子。 门被推开的瞬间,闲诗收手收脚,拉开与繁星盗的距离。 繁星盗本已经伸出手,准备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但在即将触到她的刹那,又猛地将手收回。 花流云看进来的时候,一眼便能看出两人的距离十分别扭,显然是临时故意拉开的。 不是繁星盗露出了什么端倪,而是闲诗的神情太过慌乱,根本来不及收敛。 没想到这个总能保持淡然的女人还有如此惊慌失措的一幕,若是她为别的事如此惊慌失措,花流云或许会觉得可爱,但她却是为了别的男人才如此,花流云只觉她这模样可恨。 对上花流云骤然冰寒的眸光,闲诗一时间吓得进退两难,既想要迎上去表现自己对他的忠诚,又生怕这样的表现会显得她欲盖弥彰。 闲诗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花流云已经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冷冷地望着闲诗,冷冷地质问道,“我猜得果然没错,你那已经弃若敝屣的狐朋狗友就是这只狗贼。” 弃若敝屣、狐朋狗友、狗贼…… 这三个词闲诗从未说过,也从未这般认为过,从花流云的嘴里出来,仿佛是她说过的那般。 嘴唇哆嗦了一下,闲诗满脸通红,终是愧疚万分道,“对,是他。” 话刚落下,闲诗的侧脸便被一道又冷热不均的眸光给盯上了,仿佛对她的回答极为不满。 不用看,闲诗也知道这道眸光来自于繁星盗。 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回答,自己这般回答岂不是同时承认,繁星盗确实是她已经弃若敝屣的狐朋狗友、狗贼? 但说出去的话已经覆水难收,当着花流云的面,闲诗也不敢为繁星盗说一句好话,免得花流云更加生气不高兴。 “为了为夫,你的舍弃是对的。”花流云俊脸上露出一抹邪笑,但这邪笑却不达眼底,显然不够真诚。 花流云几步走到闲诗跟前,霸道地一把将她侧搂住往怀里带,根本不顾闲诗不适的站姿,垂眸望着她,柔声道,“可是,既然已经弃若敝屣,怎么还背着为夫见面?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清楚吗?” 繁星盗望着两人身躯接触的地方,黑眸中的光华越来越寒,仿佛已经在迸射出隐隐的杀气。 闲诗咬了咬唇,低声道,“是他自己进来的。” 若是方才繁星盗及时离开,闲诗或许会隐瞒他来过的事实,但她久催他不走,就别怪她跟他撇清关系了。 况且,她说得也没错,确实是他自己进来的,不是她让他进来的。 “哦,”花流云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更紧地搂住闲诗,有些阴阳怪气道,“看来是有人自作多情了,我的女人美丽又贤惠,男人觊觎她,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是,怎么可能会是你呢?是不是这几日没怎么睡好的缘故,眼神不太好,看错了?我记得你这狗贼不近女色,讨厌女色的。” 闲诗巴不得繁星盗一直哑巴下去,一句话也不吭,但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否则,他也不会固执地留下来。 他固执地留下来,等着花流云进来撞破,可不是为了被花流云各种奚落与辱骂的。 少言寡语的人并不好欺。 果不其然,花流云这番话后,繁星盗终于对着他启口道,“你没看错,我对女人没兴趣,对她也没兴趣,但没兴趣并不代表看不到她的好。” 这个口口声声不喜欢女人的盗贼居然亲口夸赞自己的妻子好,花流云心中一阵强烈泛酸,口气不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承欢河的事我已经听说,她独自站在画舫边缘,这没有任何过错,过错的是身为她的丈夫,没有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没有本事保护女人是你能力所限,不怪,但有能力保护女人却仍使女人遭遇危险,这便该死。”繁星盗顿了顿,冷哼一声后才接着道,“你不舍得死,但该舍得这个并不适合你的女人。” 这番话闲诗听了心绪澎湃,虽然繁星盗说得有些犀利,但道理却并无差错,只是最后那句,她并不认可,毕竟那晚,她仍觉得花流云情有可原。 对于那晚的疏漏,花流云这几日一想起便觉得后悔愧疚,但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以指责的口吻说出来,一时间花流云既难受又愤怒。 难受的是这盗贼指责得半点没错,他是该死,是不尽责,是配不上闲诗。 愤怒的是这盗贼一个身份卑贱之人,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与闲诗配与不配? 有错改之,无则加勉。 将来他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怎能因为一次错便判了他死刑? 150:自作多情 言情海 正文 151:不下这床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1:不下这床 闲诗望了望花流云陡然阴沉下来的面色,忙对着繁星盗道,“你误会了,那日他腿脚伤了,伤得很严重,是以行动不便。【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其实她更想对着繁星盗大吼一声:我们夫妻俩的私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但是,这番话都已经挤到了喉咙口,却终究狠不了心说出,不知是花流云在场的缘故,还是对繁星盗的感激之情远胜过对他的恼怒。 繁星盗不屑地冷哼一声,“哪怕腿脚断了,也该像条狗一样爬到你身边守着,荣辱与共。” 这两个男人是礼尚往来吗?方才花流云骂繁星盗狗贼,这会儿繁星盗又回骂花流云为狗贼,伤人的程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你够了。”花流云阴骇着脸,瞪视着繁星盗恶骂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又被骂成狗,繁星盗竟不以为意,淡淡地瞄了闲诗一眼,道,“偷盗者,本就闲情逸致多,我有个极好的拜把兄弟,无论哪方面皆比你更胜一筹,你若识时务,赶紧休了她,让我兄弟将她收归囊中,从此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不必跟着你,受尽冷落与委屈。” 这男人竟真的给自己做起媒来了,闲诗真想将他一脚踹到窗外去,但可惜她还没这个本事。 “你闭嘴!”闲诗朝着繁星盗低吼一声,双眸像是要喷出火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曾被她视作好朋友的男人竟然会这般“回报”于她。 可偏偏,愤怒归愤怒,她对他却怎么也仇恨不起来,毕竟,他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只是言语过激过头。 繁星盗白了一眼闲诗,仿佛在骂她是个大傻瓜,那副云淡风轻、一身正气的模样,气得闲诗咬牙切齿。 花流云一手已经紧紧握拳,轻蔑地质问道,“何为识时务?若我不识时务,你敢如何?” “听说你所娶的妻子,喜欢在极短的时间里给你戴上各种各样的绿帽子,既然这是必然的趋势,我准备让我那兄弟比那隐秘中的奸夫捷足先登。是以,你若是现在休她,那你的第六顶绿帽暂时可以免戴,但若是你不休,那便洗干净头发等着戴吧。” 花流云阴森森地看着繁星盗,嘴角噙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我现在有些怀疑,那五个女人的奸夫,是否都跟你有关?” 闻言,繁星盗立即露出一个厌恶的眼神,“你太看得起我了。” “当然不是你本人,而是你那些该死的同伙。” 繁星盗讥讽一笑,“若是那奸夫背后的人该死,我劝你多积点口德,免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花流云危险地眯了眯眸子,气愤地指着繁星盗,“你可以滚了,滚得越远越好。” 被花流云紧紧揽住的闲诗却怔住了,繁星盗最后那番话很明显话中有话,不论对错,花流云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为何花流云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也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而是像被繁星盗说中了似的,有些恼羞成怒地叫他滚?像是急着掩盖什么似的? 难道……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那五个女人的奸夫,并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而是花流云刻意安排的,譬如为的便是赶走那五个不是他亲自选中的女人? 但若只是为了驱赶那五个女人,而付出败坏名声,被世人嘲笑挖苦的代价,应该并不值得吧? 凭借花流云的聪明与本事,若真是有心驱赶那些女人,应该有的是办法,而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不过,闲诗心里也清楚,她对花流云的了解,恐怕并不比对繁星盗的了解多多少,是以他真正的为人,她不可能一眼看到底得分明。 繁星盗被这夫妻俩用言语或眼神下了无数次的逐客令,却仍旧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戏谑地盯着花流云,繁星盗似乎拿出了最后那份耐心道,“不休?” 花流云一边更加揽紧闲诗,一边斩钉截铁道,“坚决不休,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白日梦也会成真,那就等着瞧吧。” 繁星盗信心满满地说完,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闲诗,转身便准备离开。 花流云却幽幽地说道,“该等着瞧的是你。” 繁星盗步子微微一顿,花流云的声音便满含自得的挑衅道,“不过你只要等着瞧结果就行了,过程你没资格看。” 紧接着,花流云柔声对着闲诗说道,“娘子,我们继续洞房,三天三夜,哦不够,七天七夜不下这床,哦也不对,听说女人一月一个周期,那就一个月不要下这床。” 一个月不下床?她又没病,怎么受得了? 闲诗傻乎乎地问道,“为何?” 花流云慢吞吞地柔声道,“当然是一起生孩子了,夫妻不勤奋,孩子不来投。” 这下,闲诗终于涨红了脸听懂了,这厮的意思无非是要跟自己一直赖在床上行夫妻之事,直到她怀有身孕为止。 繁星盗背影一僵,加快了脚步,从北窗迅速离开。 黑色的身影一消失,闲诗暗吁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一番浓烈的惆怅。 她相信繁星盗说的不过是气花流云的话,而不会真的找什么兄弟来毁她的名节。 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是这般尴尬的场面,她该认为他是纯粹来看望自己的,还是纯属来报复自己捉弄自己的? 同时,她也相信花流云说的也是气繁星盗的话,不至于真的跟她在床上待上一个月。 寝房里恢复了安静,闲诗与花流云靠紧的身子轻轻一挣,便分开了。 对闲诗而言,繁星盗对她的煎熬消失了,但花流云对她的煎熬,还在开始中,或者尚未开始,正在酝酿。 经繁星盗这么一闹,虽然并不是她主动参与,但她与花流云的距离,好似一下子又拉开了。 今晚的洞房肯定没法进行下去,想必谁都没了心情。 谁也没说话,寂静的场面变得极其尴尬,闲诗思绪紊乱地想了半天,揉着自己的手指道,“我还是回翠竹居去睡吧。” 说完,也不等花流云回应,便试图从他身边经过。 花流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颇冷道,“这里才是你的寝房,夜深了不睡自己的寝房,而去别人的寝房,被那狗贼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说你在此坐等奸夫?” 151:不下这床 言情海 正文 152:放在心上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2:放在心上 坐等奸夫? 这四个字深深地刺伤了闲诗的心! 虽然奸夫二字出自繁星盗的口中,可她跟这两个字有何必然的关系?凭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份侮辱? 闲诗既震惊又痛心地望着花流云,眸光一寸一寸地陌生、冷淡下去。【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她不过是觉得两人共处一室太过尴尬,是以想要各自都静一静,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的猜忌与侮辱。 接下来无论他所说什么,哪怕是认错,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房间住下去。 下定决心之后,闲诗冷声问道,“在你眼中,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会背着你红杏出墙?她的信誓旦旦对你而言,毫无作用?” 花流云眸光深邃而阴郁,望着闲诗一声不吭,不知是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还是根本不屑回答。 闲诗咬了咬唇,继续道,“我突然觉得,做你的妻子太累,大概必须要整日被你拴在身边,才会让你放心。若是换一间屋子就会勾搭上所谓的奸夫,难道在你的寝房就没有勾搭奸夫的机会?方才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别人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进来?” “花流云,不是所有的女人在被冷落之后,都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若是方才闯进来的是个采:花淫贼,有些女人会被迫屈从,有些女人则会宁死不屈。但无论她作何选择,她都是受害者,是你保护不力,或者是她自己难逃厄运。” 花流云嘴角溢出一个讥讽的冷笑,“我怎么觉得,他的人虽走了,可你的心却跟他连接在了一起?你也在怪我那晚没有时刻陪伴在你身边,怪我保护不力是吧?” 一边还在怀疑她与繁星盗的关系,一边质疑她对他毫无责怪的态度,闲诗的心再次感到疲累。 不屑再说一句话,闲诗猛地挣脫自己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花流云在她身后一声冷喝。 闲诗脚步微微一顿,继而毅然往前。 花流云转身朝着闲诗的背影望去,内心犹豫不决,很想将她狠狠拉回来哪儿也不准她去,但只要一想到那个狗贼看着她时那特殊的眼神,他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似的,难受愤懑! 那狗贼虽然嘴上说对她没兴趣,还要把自己的兄弟介绍给她,但是,那狗贼的眼神骗不了他。 那眼神隐藏得极好,但还是泄漏了他对她的在意与情意,而越是压抑得紧,反而越显得深。 最终,他没有追上去,她想要一个人待着,他更需要独自静一静。 他从来没有将一个女人放在过心上,哪怕那五个女人背叛了他,给他戴上了绿帽子,他也是只是恶心一番,并没有多大的愤怒,反而更觉得是一种解脫。 但如今这个女人,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往心上的位置放,以致于别的男人一跟她有何牵扯,他便会突然失去理智,用无意中伤她心的方式来对待她。 也许,他是被那五个女人刺激到的,以致于如今疑神疑鬼,也许,在意一个人便会如此紧张,紧张到不惜伤害到她。 离开墨云轩的步伐,闲诗一直在加快又加快,跑到空荡荡的翠竹居时,闲诗俯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了半天气息才逐渐归于平稳,但盘旋在心口的那些烦扰却仍紧紧地缠绕着,不减反增。 推开原先寝房的门,虽然只是两三夜未睡,但似乎已经变了模样,让她感觉十分陌生。 原先那些喜庆的摆设全都不见,空荡荡的桌面好像还蒙上了一层尘灰,而她打算用来躺一躺的床铺,更是少了床褥与被褥。 走了几步,闲诗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找不到在这个寝房生活过的痕迹。 待闲诗从凌乱的思绪中回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翠竹居的屋顶。 偌大的屋顶虽然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繁星盗,没有花流云,也没有记忆中的那个石枕,但偏偏只有此处让她觉得多了自在与熟悉,少了束缚与陌生,仿佛整个花家唯有此处才是能让她安心容身之处。 但毕竟是秋初的时节,深夜的凉风再也没有夏夜的闷热与烦躁,反而沁凉怡人。 稍稍吹一会儿这夜风,或许会觉得舒爽怡人,但吹久了,那沁凉像是会丝丝缕缕地渗入人的骨髓,只叫人浑身冷得打起了微微的哆嗦。 闲诗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下巴趴在交叠的手腕上,抬眸一动不动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哪怕哆嗦得越来越厉害,还是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这屋顶下的寝屋里虽没有床褥,但至少可以避免被吹风,可饶是如此,闲诗仍不想回到那个令她感到陌生的寝屋。 她心里默默地念着,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等天一亮,太阳普照于身,身躯中所有的寒冷与不适都会消失不见。 在夜风与夜凉的刺激下,闲诗的脑袋变得异常清醒,一会儿什么都不想,一会儿什么都想。 当然,想得最多的便是她与花流云。 自从她嫁给他之后,心里本就不多的快乐居然越来越少,少得好像越来越难以抓住。 他不是没有带给她快乐,而是他带给她的快乐好像都很短暂,她还没有来得及享受那快乐的滋味,他随便一句话便能让她的心凉透、冷透。 难道,这便是对一个男人认真之后,必须要经历的一种滋味?这滋味为何比他冷落她的时候更加难受? 夜风一会儿停,一会儿疾,一会儿缓,当一阵猛烈的夜风从身后吹来,闲诗的身子打起哆嗦的同时,一条男人的披风从她身后沉沉地罩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 闲诗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那个男人,只是斜睨了自己的肩膀一眼,虽然披风的颜色是黑色的,但她半点没有想到繁星盗,只以为是花流云过来了,以这种姿态表现他在对她认错。 有了披风遮挡,虽然身后的夜风仍在迅猛地吹刮着,但整个人感觉好受许多。 为了表示她不想领他这份情意,闲诗耸了耸肩,想要将披风耸掉。 可是,披风还没来得及耸落,身后便响起一个磁沉的性:感声音,“要么披着,要么滚下去。” 152:放在心上 言情海 正文 153:脸红心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3:脸红心跳 闲诗猛地回首,对上那双深邃而又冷冽的凤眸,这才明白自己完全猜错了,替她披上披风的人哪里是花流云,分明就是繁星盗! 霎时间,她的心里迅速闪过一抹失落,却很快又被不自觉的惊喜取代。【】 . 听这男人霸道的口气,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这屋顶是他所有,别人留不留下来全得看他的脸色才对。 因为来人是繁星盗,闲诗便没有像对待花流云那般赌气,而是抱着不披白不披的理所当然的心态,任由披风落在肩上,蹙着眉问他道,“你怎么还在花家?” 繁星盗在距离她侧边一步处坐下,淡淡地回答,“稀罕的宝贝没偷成,当然走不成。” “你也有偷不成的宝贝?”大概是被花流云刺激到了,他越是怀疑她与繁星盗的关系,她越是抱着赌气的心态,故意与繁星盗友好交谈。 若是这个时候花流云过来,定然要说繁星盗就是她的奸夫了吧? 在今晚之前,她很怕花流云误会自己与繁星盗的关系,误会她与繁星盗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蹉勾当,但此时此刻,她决定不再顾及他的感受。 反正,她牺牲了再多,他还是一样地怀疑。 其实,只要她与繁星盗之间清清白白,她便问心无愧,是以哪怕继续跟他做朋友,花流云也没有资格阻拦。 当然,当初是她斩断了与繁星盗的友情,如今她也没有脸面要求跟他重新再做朋友,只能顺其自然地相处了。 对于闲诗这个问题,繁星盗似乎回答起来有些困难,是以思忖了片刻才沉声回答,“在我四年的偷盗生涯中,从无失手,相信在我未来的偷盗生涯中,也不会有。面对难以偷盗的对象,只是需要多一点的耐心与时间罢了。” 好狂妄的回答! 闲诗撇了撇嘴,虽然以面部表情予以了鄙夷,但心里却还是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两人又兀自沉默了些许,繁星盗突道,“也许等偷掉这件宝贝,这花家也没什么值得我稀罕与留恋的了。” “这宝贝是有多价值不菲?居然得到了就不想再要别的了?你就吹吧,花家既然能得手一件无价之宝,自然还有的是机会得到另一件无价之宝。” “有些宝贝是能够止欲的,一旦得到,其他的皆是渣土。”繁星盗说这句话的时候,闲诗感觉到他正在斜睨着自己,但等她斜睨回去的时候,他的眸光正朝着前方的夜空,仿佛不曾睨过她一眼。 “一件能够止欲的宝贝,”闲诗对这件宝贝来了兴致,不由地开起了玩笑道,“哪天等你偷盗了,可不可以让我瞧瞧?” 繁星盗嘴角微微地勾了一下,不知在强忍着何种情绪,沉默了一下才道,“该不会是想对我使美人计,把宝贝给抢回去吧?” 闲诗立刻白了他一眼,“我还有自知之明。不给看就算了,小气鬼。” 闲诗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这后半句话听在男人耳里充满了娇嗔,配上她绵软的声音,更容易让男人心痒难耐。 繁星盗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一下,道,“好,得手之后,先给你过目,但只怕——” 这男人故意把话停住,听得闲诗极为恼怒道,“怕什么?” “怕你之后看了脸红,外加心跳加速。” 繁星盗这话说得信心满满,仿佛能完全预测到闲诗看到那宝贝时的诸多反应。 闲诗不以为然道,“胡扯,我又不是贪财之人,只有贪财之人才会在见到了宝物之后那般。” “跟贪不贪财没关系,而跟那宝贝究竟是什么有关系,总之我说得不会错,你且等着。” 这男人将那宝贝说得越来越神秘,惹得闲诗越发好奇,原先只是随口说说的,现在倒真的想见一见了。 “你可别食言。”闲诗忍不住叮嘱一番,“否则……” 繁星盗却突然接上她的话头,道,“否则,你跟我连陌生人都没得做,直接做仇人?” 闻言,闲诗的心充满酸涩地震了一下,原来如今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是陌生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与他不再是朋友,只是两个陌生人不小心遇上了,随便聊上几句罢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繁星盗又问,“我以为你第一句话便是赶我走,急着跟我撇清关系,怎么到现在还没赶?” 闲诗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想被我赶?” 繁星盗既不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道,“无论你赶不赶,我都坐在这里。” 这不就得了?既如此,问这废话做什么? “我们是陌生人,陌生人随便扯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 繁星盗嘴角抽了抽,“若是他现在上来,你怎么说?” 他所指的他,自然非花流云莫属。 不知怎么回事,闲诗与繁星盗这么一番斗嘴下来,原先留在心里的那些阴霾正在一点又一点地消失,虽然想起花流云的时候还会觉得难受,但心里至少有一个角落,好像在敞出光亮。 “若是他现在上来,我就说,这个陌生人在我们家屋顶上迷路了,在跟我问路呢,可是,这个陌生人实在太傻了,我给他指了半天,他也没有听懂。” 繁星盗嘴角大扬,却没有笑出声音,而是感慨道,“是啊,是傻,你我都傻。” 这男人……居然一边承认他自己傻,又来说她傻!好像她们是一路人似的。 闲诗怔了怔,原想替自己辩驳一下,迎面一阵夜风吹来,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繁星盗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吩咐了一声,“披风裹紧一点。” 闲诗听了他的话心中倍感温暖,自然而然地将披风裹紧。 厚实的披风上似乎还携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清淡气息,轻轻地飘入她的鼻息,令她心神恍惚,甚至有些莫名地心驰荡漾。 但许是闲诗吹了太久的凉风,哪怕披风裹紧了,还是没忍住又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繁星盗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对打喷嚏这种行径极为排斥,对着闲诗颇为不耐烦道,“下去睡吧,披风归还。” 闲诗一边不想离开这屋顶,一边又怕冷而不想离开能带给自己温暖的披风,便瞪了他一眼,装起了无赖道,“今晚我就坐在这儿不走了,披风又不是我自己披的,你要拿走自己拿走。” 话刚落下,闲诗鼻子一酸,又猛打了一个喷嚏,而这个喷嚏极大,哪怕是恰好站在屋顶下徘徊找人的花流云都能清晰听见。 153:脸红心跳 言情海 正文 154:搂入怀中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4:搂入怀中 大概是被夜风给吹狠了,闲诗自小到大还没打过如此狼狈又响亮的喷嚏。【全本言情小说】 . 一时间,闲诗面色尴尬地看了一眼繁星盗,又飞速地躲开眸光。 繁星盗眉峰蹙得更紧,闲诗见他朝着自己走近半步,以为他要来扯身上的披风,于是,暗骂他小气的同时,连忙站起来准备逃开。 谁想,就在她微微摇晃着站起身的时候,繁星盗黑巾后的耳朵敏感地竖了竖,原本确实准备探向披风的手竟临时改变了方向,改为一把将她面对面地搂入了怀中。 这个男人……不是讨厌女人的吗?怎么会主动来抱自己?莫不是疯了? 就在闲诗诧异到忘记了挣扎的时候,一身白衣的花流云在屋顶上飘然而立,将她与繁星盗这暧:昧又刺眼的一幕完全看进眼中。 刹时间,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谁都没有任何动弹。 待闲诗反应过来时,明知自己该干净从繁星盗的怀里挣脫,却在对上花流云充满厌恶与讥讽的眸光中,整个人僵硬到一动不能动。 他的眼神仿佛在暗示她,这个时候,她即便距离繁星盗三丈远,都已经晚了,太晚了。 因为他恰好逮到她与繁星盗搂搂抱抱的姿态。 若她的夫君是一个明事理的男人,她可能还有解释的机会,以及被相信的余地,但她的夫君本就对她与繁星盗有诸多怀疑,此刻见到这暧:昧的一幕,等于是罪证确凿。 花流云眸光阴郁地看了闲诗半饷,又痛恨地瞪了繁星盗片刻,方缓缓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与那五个女人果然脱不了干系。” 紧接着,花流云望向闲诗道,“你不是喜欢干净的男人么?这个男人睡过我五个妻子,且还弄大了她们的肚子,据我所知,她们虽然被我休弃,却还是将肚子里的野种生了下来,而那野种的亲生父亲,就跟死了一样,对他们全都不闻不问。你现在主动投入他的怀中,是想怀上他第六个野种?你不觉得太过肮脏?” 闲诗只轻轻一挣,便从繁星盗的怀里挣脫,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看着自己的眸光冷静而坦荡,仿佛在无声地诠释着什么。 “凡事都讲究证据,你有何证据,他就是那五个女人的奸夫?没有证据,切勿冤枉了人。” 这番打抱不平的话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闲诗后悔时已经无法回收。 但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她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繁星盗的为人,他虽是个盗贼,但绝对不是那种染指他人妻子的卑鄙小人。 繁星盗的眸光一颤,深邃的凤眸中似有晶亮的光华在悄然涌动。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般信得过自己。 花流云最恨闲诗向着别的男人,尤其是这个从来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繁星盗,而他一生闲诗的气,嘴上便没了遮拦。 “呵,听你这口气,根本与他站在同一阵线,莫非你在怀疑,那五个奸夫是我派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闲诗确实怀疑,但是,她不想再触怒花流云,便紧咬着唇瓣没有吭声。 那奸夫究竟是不是他派来的,他心里该是最清楚的,但他嘴上应该不会实话实话。 “没有哪个男人为了摆脱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而不惜往自己头上扣上一顶又一顶的绿帽,除非他是个半傻之人。”花流云一边以这种方式摆脱自己的嫌疑,一边又道,“大男人敢作敢当,不像有些窝囊废,嘴上说不喜欢女人,实则对女人垂:涎三尺,偷财物也就罢了,居然偷起了人:妻,真真不要脸至极。有种便去偷个尚未婚配的黄花闺女,别在我家丢人现眼。” 骂人的话说完,花流云居然谁都不屑再多看一眼,转身便飞下了屋顶。 闲诗快步走到屋顶边缘,看见花流云白色的身影迅速从翠竹居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明日,她会不会马上收到他的休书? 应该会的。 否则,他怎么会扔下她跟其他男人留在屋顶,不管不顾地离开? 闲诗望向花流云早就消失了身影的远方,明白后悔已经来不及。 一转身,闲诗发现繁星盗居然又怡然自得地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天空,似在欣赏夜色,仿佛花流云那番贬损他的话对他毫无影响。 闲诗气鼓鼓地走到他面前,质问道,“在他上来之前,你已经发现他了对不对?你是因为发现他即将上来,所以才故意抱住我?你为什么这么坏?” 繁星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抱你,是为了让你看清他。” 闲诗不解,“看清他什么?” “看清他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繁星盗顿了顿声,道,“他若值得你托付终身,或者问一问你跟我搂抱在一起的原因,或者将你带走惩罚,万不该将你留在这儿,与我这个万恶的奸夫培养感情。” 闲诗虽然满脸写着不认可,但心里却知道,繁星盗这话说得并不是全无道理。 当花流云跳下屋顶的刹那,她对他失望至极,她宁可被他臭骂一顿,被他狠打一顿,也比被他不管不顾来得强,因为他打她骂她,至少还说明他在乎她。 但可悲的是,他像是已经忘记了她这妻子的存在,兀自离开了这里。 也许,是他对自己失望透顶的缘故,一个马上要休掉的女人,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闲诗抿了抿唇,无视心中不断流淌着的苦涩,勉强牵了牵唇角,道,“他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嘴上虽说得难听,但心里比谁都相信,我与你之间的清白。” 繁星盗不屑道,“相信便不会不顾你,傻女人。” 闲诗白了他一眼,故意转移话题道,“你要试探他有诸多办法,干嘛非得用抱我的方式,你不是讨厌触碰女人吗?莫非刚才是舍己为人?” 繁星盗牵了牵嘴角,“差不多。” 这男人的脸皮,实在不是一般的厚,居然承认抱她是舍己为人? 沉默了一会儿,闲诗长叹一口气,道,“都说婚姻岂能儿戏,我偏偏儿戏了一下,明日,我可能便要离开这里了。” 繁星盗瞅了她一眼,用他独特的办法安慰道,“别伤心气馁,我那好兄弟正在等着你嫁给他。” 闲诗只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道,“嫁过又无主的女人,往往被称之为残花败柳,你那兄弟喜欢残花败柳?” 繁星盗抿了抿唇,像是倾注了十二分的诚恳,竟正正经经地回答,“非常喜欢。” 闲诗:“……” 154:搂入怀中 言情海 正文 155:为她铺床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5:为她铺床 就在闲诗无话可说的短暂沉默间,繁星盗忽地起身朝她快步走来,闲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每次朝着自己走来,自己好端端地心跳便会加速,好像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坏事似的。【舞若小说网首发】 . 而这一次,她的预感没错,繁星盗朝着她探出一只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点了穴位,一动不动。 被点住的刹那,闲诗恼怒地瞪着他,同时心里在想,她是不是还应该感激他没有直接像昨晚那般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繁星盗盯着她像是痛苦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你——”闲诗轻轻地尖叫一声,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男人不是不喜欢触碰女人么?怎么今晚……第二次舍己为人? 而他的舍己为人,难道是为了她不再受夜风狂吹? 这是闲诗脑袋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她便有些自欺欺人地否决了。 不知是置身屋顶被打横抱着的缘故,还是抱着自己的男人不一样,在他怀里的闲诗觉得头晕乎乎的,那感觉好像置身于飘渺的云端,上下起伏不已。 而且,最重要的是,被他这般抱着,比之被披风盖着,要温暖得多。 他的胸膛并没有火热,他抱着她的姿态也没有非常紧致,但她偏偏觉得他的胸膛似乎宽大到可以阻挡一切狂风骤雨,让她的心在纷乱不已的同时,却偏偏滋生出一种激越的安分。 待闲诗从短暂的怔愣中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虽然一动不能动,但嘴巴却是可以说话的。 大概是太过于寒冷的缘故,虽然这个男人的怀抱让她莫名地贪恋,但闲诗还是赶紧说道,“喂,你放我下来。” 即便花流云明日便会将她休弃,但至少今晚,她还是他的妻子,是以她不能与别的男人举止暧:昧。 繁星盗抛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冷眼,冷声道,“我有多讨厌女人你应该体会不到,为了我那兄弟,今晚我牺牲了那么多,麻烦你体谅一下。” 什么?牺牲? 为了他的兄弟而跟她男女授受不亲? 若她真是他那兄弟未来的妻,他那兄弟能容忍他抱她? 闲诗鄙夷地撇了撇嘴,有些阴阳怪气地讥讽起来,“让你碰女人,大概如同让我去喝一口酒艰难,总之我是绝对做不到的,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繁星盗抱着她一边在屋顶上行走,一边回答,“简单,将你当成一个孩子,或者是男人。” 闲诗真准备赞叹一下他超强的幻想能力,繁星盗已经抱着她朝着屋顶下飞去。 虽然她也能运用轻功飞下屋顶,但那感觉与被别人抱着飞下去的感觉,差距实在是太大。 也许是被人托抱着的缘故,那种置身云端的感觉更加强烈,脑袋虽然仍旧晕乎乎的,却显然是一种快乐的享受。 闲诗享受的同时,心里又闪过一阵失落,若是她与花流云好端端地,且这般抱着自己的是他…… 在她的分神间,繁星盗已经双脚落地,快步朝着她以前的寝房走去。 门被他一脚踹开,又被他一脚踹上,发出两声间隔极短的巨响。 奇怪的是,他的动作明明又快速又猛烈,但闲诗偏偏感觉不到他动作的粗狂,反而觉得他的动作天生的优雅,就连踹门时发出的噪声也显得与众不同。 繁星盗抱着闲诗走到床铺,当看见床铺空荡荡的时候,着实也愣了一下。 继而,他将闲诗放在了床边的一张躺椅上,又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披风,随手扔到了她的腹部,恰好将她大半个身子盖住。 虽然他的动作显得不经意,但闲诗感觉得出来,他只是动作快狠准罢了,绝对是以无意的动作表达有意的目的——不想她受凉。 闲诗以为这男人既然已经将自己送到夜风吹不到的地方,应该会功成身退地离开了。 可是,她想错了。 这男人在寝房里走了一圈,最后脚步停留在几个箱子前。 从左到右,男人将箱子一个又一个地打开,偶尔在里头乱翻一阵。 闲诗诧异地望着他时而起身时而俯身的背影,忍不住调侃道,“你别翻了,这屋子里没值钱的东西。” 闻言,繁星盗回头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个傻瓜。 等繁星盗终于从一个大箱子中抱出两床被褥,闲诗才隐约明白他翻找箱子的目的。 一时间,闲诗心跳加快的同时,看着繁星盗的眼神不自觉地幽深了许多。 这个男人的眼神惯常是冷的,但他的心其实是热的,内外差距悬殊。 繁星盗将脸凑近被褥,微微地嗅了嗅,继而果断地抱着被褥朝着床褥走去。 在他嗅被褥的时候,闲诗没法看到他面部的表情,其实是有些嫌弃的。 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闲诗的眼珠子骨溜溜地从这头转到那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竟然像个女人似的,俯身在给一个女人铺着床铺,一时间都忘记要他解掉自己的穴道。 他铺床铺的动作明明是生疏的,显然是第一次铺,但那认真专注的程度,却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心中,一辈子都没能忘记。 用了大概比丫鬟多了几倍的时间,繁星盗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床铺颇为齐整地铺好了。 继而,繁星盗转身,欲将闲诗从躺椅上抱到床上,闲诗望着他那双强健的手臂,虽有些可耻得贪恋,但还是马上道,“点开我的穴道,我自己可以走过去,免得又要你牺牲一次。” 繁星盗探至半空的手臂顿了顿,最后却并没有收回,还是固执己见地将闲诗从躺椅抱到床上。 替她盖上被子的刹那,繁星盗才启口道,“若是解掉你的穴道,恐怕我一离开,你又跑到了屋顶,本着对兄弟负责到底的态度,再牺牲一次又何妨?等你睡熟了,穴道自会解掉。” 这男人的脸皮,厚起来的时候真的丝毫不比花流云薄。 微微蹙着眉,闲诗佯装正经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肥肉?” “什么意思?” 闲诗好像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笔画一下,可惜一动不能动,只能用嘴巴描述道,“你的脸皮增厚了许多。” 繁星盗沉思少许,道,“天气转凉,不厚一些如何御寒?” 这回答,哪儿跟哪儿呀? “走了。” “哦。”闲诗躺在柔软又舒服的床褥上,望着男人快速离开的背影,心中一动,忍不住脫口而出道,“谢谢你。” 繁星盗步子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抬起,闲诗又狡黠地叫上一句,“很贤惠。” 虽然男人没有为此转过身,但闲诗觉得,他黑巾后的面色,一定很精彩,只可惜,她看不到。 155:为她铺床 言情海 正文 156:探摸额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6:探摸额头 大概是被繁星盗点了穴道的缘故,导致对需要身体力行的事有些死心,是以哪怕明日等着自己的是休书一封,闲诗居然在一通胡思乱想之后,很快便沉睡过去。(全本言情小说) ( . ) 天亮之后,精神饱满的闲诗颇为不好意思,明知第二天自己要被无情赶出夫家,但还能一夜好眠的,恐怕这世上并没有几人了。 不过,闲诗的精神虽好,但鼻子却悲哀地堵塞住了,喷嚏还时不时地会打出来,也就是说,因为昨晚吹多了冷风,她不幸得了风寒,虽然并不致命,但从外相看来,症状很是严重。 留在墨云轩伺候闲诗的芬儿以及小梅小菊迟迟不见闲诗出来,等急了之后推开门一看,里头竟然空无一人。 花流云不在家,好端端的少奶奶又失踪了,三个丫鬟唯恐少奶奶被昨晚的盗贼劫持走了,便快速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禀告老爷夫人。 三人刚冲出墨云轩,便被迎面走来的余呈祥叫住,道,“少奶奶在翠竹居,过去伺候吧。” “为什么?”三个丫鬟异口同声地诧异询问,心里则生出各种猜测,大致统一的猜测便是,少爷与少奶奶闹矛盾了? 总不至于,翠竹居要比墨云轩安全得多? 余呈祥随口敷衍道,“听周泰说的,说少奶奶在墨云轩睡不好,少爷便允了她搬回翠竹居。” 换一个地方确实会影响睡眠,三个心思简单的丫鬟轻易便相信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墨云轩一趟的闲诗还没出门,三个丫鬟外加余呈祥便一起赶到了翠竹居,还没对她开始嘘寒问暖,便亲眼看到她既抽鼻子又打喷嚏。 于是,在这些人的大惊小怪之中,余呈祥立即出门去请郎中,丫鬟们则伺候她洗漱吃早膳。 小菊一边给闲诗梳头,一边道,“少奶奶,墨云轩位南,翠竹居偏北,你从冬暖夏凉的墨云轩又搬回这里,自然容易受凉了。” 芬儿赞同道,“是呀,墨云轩好,我常年住在那儿,从未生过病。” 小梅则道,“少奶奶在墨云轩再坚持多住几日,应该就会适应了。” 闲诗虽然没问,但也听出来端倪,敢情这三个丫鬟认为她搬出墨云轩,是因为不适应? “是谁告诉你们我为何要搬回翠竹居住的?” “周泰。”三个丫鬟异口同声地将传话的余呈祥给省略了。 这回答听在闲诗的耳中,无疑等于花流云交待周泰那般解释。 这男人,在马上休她之前还给她安排一个名正言顺的处所?是为何故? 闲诗又从丫鬟们的闲谈中了解到,花流云好像昨夜便离开了花家,她诧异的同时,却并没有任何侥幸的心情。 兴许,他只是有急事出去一趟,等他回来,应该马上就会给她一封休书。 又或者,对于她这个在他眼中已经红杏出墙的女人,他已经不想再见,恐怕已经拜托了他的爹娘来处置她。 又或者,他打算先晾她在翠竹居住几天,等他将生意的事忙完,再来处理他们之间的事? 总之,在闲诗看来,过程可能她猜测不到,但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便是一封休书,不可能跟她当初所说的那般,还有和离的机会。 就像明确了人之将死的结果一样,当闲诗自行明确了即将被休的结果,她烦躁的心反倒安定下来,不再恐慌。 不过是被他休弃,又有什么好怕的?怕了又能如何? 只是,等待结果远比得到结果要煎熬难受得多。 这一整天,花流云没有出现,休书也没有送到她的手上,就连花父花母也没有召见她。 就连那个爱惹是生非的花流芳,据余呈祥所说,也已经返回了夫家,否则,余呈祥哪里有可能在她面前忙来忙去? 郎中给闲诗诊过脉之后,只说她得了普通的风寒,喝几贴药就行,没什么大碍。 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当小梅将又烫又苦的药汁递给闲诗的时候,闲诗非但吹也没吹,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一口气将一碗药水缓缓喝完,惊得小梅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 “怎么了?”闲诗看着只剩下一点药迹的碗底,还能开出玩笑道,“送错药了?” 小梅瞪大眼睛问道,“少奶奶你不烫?” “烫?”闲诗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口腹,这才觉得自己嘴以及喉咙里像是被火烧过一遍似的,有些火辣辣的疼,但面对小梅,她还是装作没事人一般,“我向来耐烫。” 其实她很想跟这几个丫鬟说一声:我很快就不是你们的少奶奶了,不必再来顾我。 但这话几次到了嘴边,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越是见外,越是在乎,她不想表现得让别人以为,她很在乎做这个少奶奶。 就这样,一连三日,闲诗既被风寒笼罩,又在观望中等待,结果,风寒既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那些她预料中该来的人事也迟迟未来。 白天,闲诗有一半的时间躺在床上,或因为喝了药而昏昏入睡,或纯粹地躺在床上发呆。 就像是她初来花家那几天,余呈祥勤快地在翠竹居忙忙碌碌,甚至抢着丫鬟的活儿干。 一样是余呈祥,闲诗对他的感觉却没有初来时那般纯粹,总觉得他是花流云派过来监视自己的,监视她有没有异常的举动之类。 这也不全是她胡思乱想,因为每次她直直地看向余呈祥时,余呈祥的神情虽还是一如既往得憨厚,但眼神却很是躲闪,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余呈祥是个正直的好人,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呢?或许只有一个可能——他不得不昧着良心奉了花流云何种命令,心里却愧疚不已。 好几次,闲诗单独面对余呈祥的时候,很想直接问一问他,他家少爷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等着她怀上奸夫的骨肉,才准备休她? 如今闲诗只一心一意等待那个最糟糕的结果,至于被休弃之后将要面对的事,譬如杜有,譬如爹娘,她统统逃避去想。 入夜,闲诗睡得迷迷糊糊中,总会出现奇怪的幻觉,总感觉有一只男人的大手在探摸她的额头,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那大手的温度与触感,令她感到十分熟悉。 是谁? 156:探摸额头 言情海 正文 157:陌生难受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7:陌生难受 闲诗以为,探摸自己额头的人定然是花流云,不可能是其他男人。【】 . 若只是做梦,是谁都没有关系,但若不是做梦,舍花流云其谁? 只是,这个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的男人,为何还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悄悄来关心她,不让别人知道,也不让她知道? 难道,他准备再给她一次机会?或者,在他冷静之后,他决定相信她? 男人的手一个晚上大概会来探她的额头三四次,根据他探过来的时间间隔,大概他逗留在寝房里的时间为两三个时辰。 好几次,闲诗很想一把抓住他的手,但她非但连眼睛也睁不开,就连手臂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第三晚的时候,闲诗没有抬手,也没有睁眼,而是在男人的手覆在自己额上的时候,竭尽全力地启唇出声道,“花流云……” 她好想醒过来,跟他好好地谈一谈,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究竟想如何待她,不要让她整日猜来猜去地,焦心等待。 这三个字念出来的声音虽然轻微且微微有些嘶哑,但很是清晰,一遍念过之后,她便嘴唇发干,再也念不出第二遍。 第三个字落下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手微微地颤了颤,随即像是触摸火似的迅速逃开。 也许,花流云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有知觉,且已经认出他了吧? 没过多久,闲诗竟然睁开了眼,只是,床前黑洞洞的,哪怕她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哪里有人存在。 也许,方才只是她的梦境,也许,花流云被她认出之后,便迅速逃离了。 这晚从这次之后,闲诗便再也没有被男人探额的感觉生出,但她隐隐觉得,一定是有人来过的。 第四日午后,小梅突闻有亲人亡故,便向管家请假回家,闲诗见小梅哭得连站也站不起来,便让小菊陪着她一块儿去,管家也同意了。 两个丫鬟一离开,翠竹居便只剩下闲诗与余呈祥两人。 芬儿除了第一天过来伺候过闲诗之后,因为人手太多,闲诗便让她回了墨云轩。 余呈祥打扫完院子,便问闲诗道,“少奶奶,我去让芬儿过来伺候你?” 闲诗摇了摇头,道,“不必,万一少爷回来,谁伺候他?” 这几日,闲诗还是从余呈祥嘴里打听到花流云大致的动向,居然是一日也没有回来过。 想必他回来,也绝对不会来她这边。 余呈祥尴尬地搓了搓手,道,“那我来伺候少奶奶,希望少奶奶不要嫌弃。” 这话虽说得憨直,但闲诗的脸颊却微微有些泛红。 膳食的事本就不必丫鬟操心,只需要按时去膳房端过来就成,而她需要丫鬟操心的,最重要的无非是炖药与沐浴。 炖药难不倒余呈祥,烧水端水也难不倒余呈祥,只是,闲诗的沐浴水由他一个男人家伺候,总会觉得十分尴尬。 闲诗抿了抿唇,微笑道,“那就劳烦你炖药了。” 她也不知道余呈祥听不听得明白,今晚无论如何,她是不准备沐浴的了,否则,多尴尬? 余呈祥害羞地笑了笑,眼神依旧飘忽躲闪,“简单,包在我身上。” 这几日,因为风寒的缘故,闲诗睡下的时辰都很早,今晚翠竹居又只剩下她与余呈祥,她更是早早地催促余呈祥回去歇息,把等熄灭了上了床。 昨日还较为严重的风寒,今晚突然好了许多,鼻子也不塞了,喷嚏也突然不打了,以至于闲诗躺在床上半天,也没有像前几日那般很快便昏昏入睡。 不知清醒了多久,闲诗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满头冒汗地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进门的时候外面的风已经很是凉爽,睡下盖上被子的时候也不觉得炎热,怎么会突然浑身躁热起来? 难道她的风寒突然恶化,导致她浑身发热了? 难道她不鼻塞、不咳嗽不是风寒好转的迹象,而是恶化的前兆?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闲诗索性起身走到了窗边,一把将窗户推开。 窗外的风呼呼地迎面吹进,明明凉爽得很,吹得她躁热的身子一阵舒畅。 看来确实不是变天,而是她的身子变坏了。 若是小梅与小菊在,她这会儿也不会强忍着,定然会去找她们想办法降一降身上的热度,但大概是老天爷也不准备帮她,居然将这两个丫鬟都支走了。 闲诗突然有些后悔,没有答应余呈祥让芬儿过来陪伴自己。 在窗口站了一会儿,闲诗走到桌边,将一壶水一口气全部喝完,但没一会儿,整个人又感觉渴了,渴得厉害。 渴还是小事,令她最难以忍受的,是依旧在躁热的身子,而这躁热的感觉还在该死的递增之中。 跟酷暑的躁热完全不同,酷暑的躁热是天气作祟,一般是外在的躁热,而她此刻感受到的这种躁热,完全是内在的躁热。 每一根筋脉都在烦躁的叫嚣,尤其是那身躯深处,似乎便住着那叫嚣的源泉。 闲诗推开门走了出去,喝了更多的凉水,喝到肚子再也装不下凉水之后,还洗了一个冷水脸。 甚至,她还打了一盆凉水回到寝房,将外衣脫得只剩下最后两件,用湿凉的布帛擦拭露出的臂膀之类。 凉水经过的刹那,躁热的身子可以得到些许安慰,但眨眼间躁热又卷土重来,显然凉水是指标不能治本的。 几番折腾之后,闲诗也没了折腾的力气,乖乖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甚至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轻轻的吟呻声。 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曾几何时她也生过病,身子也发过热,但全然不是今日这般陌生可怕的感觉,像是身躯深处住进了一条蛊虫,搅得她连呼吸都紊乱了。 夜晚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但距离白日的天亮显然漫长而遥远。 闲诗浑身已经绵软无力,身躯好像已经完全不听自己使唤,而神智更在一点一点地丢失之中。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在心里呐喊:花流云、小梅、小菊、余呈祥…… 她身子左右扭摆,却怎么也扭摆不下床铺,奔去找人救命…… 她嘴里嗯嗯啊啊地难受地吟呻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喟叹什么…… 浑浑噩噩之中,寝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迈进来一双男人的脚,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顿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157:陌生难受 言情海 正文 158:劫财劫色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8:劫财劫色 在门开的刹那间,有屋外的光华微弱地渗入,闲诗眯缝着眼睛,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衣角,尚未来得及看清颜色,淡淡的光华已经随着门的合上而瞬间消失。【全本言情小说】 . 是谁? 是那个前几晚来探摸自己额头的男人?花流云?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闲诗真是又惊又喜,万万没有想到,在心里盼着他,他居然真的来了,来救她了。 就凭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她决定放下对他的所有不满与抱怨。 只是,随着男人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临近,闲诗刚刚安定的心突然紊乱起来。 这脚步声,好像不是花流云的? 花流云的腿脚受了伤,虽然走路的时候已经竭力掩饰他的弊端,但还是有拖沓的感觉,并且,就算他的腿伤已经在这几日内恢复正常,也不像是这种声音…… 不过,也许是她的听觉出了问题,或者花流云换了一双鞋子…… 抿了抿干涉又滚烫的唇,闲诗竭尽全力吐出一个近乎嘶哑的声音,警觉地问道,“谁?” 男人缓缓走来的脚步猛地停住,却半天没有给闲诗回应。 闲诗的呼吸不断地加促,男人的呼吸声似乎也在隐隐地加粗。 没一会儿,男人的脚步声停留在闲诗的床边。 闲诗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男人的模样,可是,寝房里漆黑一团,连个男人的影子也看不见。 但闲诗偏偏可以大致感觉到男人的身段、身高几何,尤其是男人身上微微散发出的独有气息,由此判断,此人绝非花流云。 若他是花流云,没必要在她出声询问的时候,还矫情地不理会她。 若他是花流云,黑暗中带给她的压迫感并不会如此。 闲诗的嘴巴紧张地张了无数次,也问出了无数次的谁,可惜,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无力的声音,男人如何能听见? 也许,即便听见了,他还是不会回应她。 猜不出来人是谁,闲诗开始猜这人来这里的目的? 劫财?劫色? 若是两者之一,她自然宁愿他劫的是财,只可惜,她这个房间,哪里有财可窃?除非这人知道她胸前挂着一块稀罕的玉佩。 而在这花家,知晓她胸前挂着玉佩的男人,只有繁星盗,但黑暗中的男人带来的气势与压迫感,以及那气息,显然不及、不像繁星盗。 难道,这男人劫的是色? 这担心的念头一出,竖起耳朵倾听的闲诗便听到了衣裳落地的声音,一件,两件,缓缓地落在地上。 而那衣裳显然不是她的,而是属于男人的。 一个男人夜闯女人的寝房,一身不吭地脫起了衣裳,除了劫色,闲诗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 随着衣裳落地的件数越来越多,闲诗的呼吸与心跳越来越紊乱不已,同时,她的身子不断地朝着床内挪去,似乎只要不断地挪着,就能远离这个男人似的。 只可惜,她即便挪到了无路可退的尽头,床内靠墙的地方也没能开启一个密道供她逃离。 蓦地,男人的剥衣声以及落衣声皆消失不见,闲诗的心恐惧得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把衣裳脫完了? 大致地数了数,确实该脫完了。 接下来他要干什么? 闲诗还没来得及猜测一番,男人竟已经以跪着膝盖的姿势上了床,像是有一双洞悉黑暗的眼睛,一手抓在了她的上衣,一手抓在了她的下方裤。 男人的指端像是藏着刀刃般尖锐,只轻轻地一扯,布帛便轻易地裂了开来。 闲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继而整个人往内侧蜷缩成一团,像只缩头乌龟一般,仿佛只要这样,就能避免受到伤害。 男人保持跪在床上的姿态,扯裂布帛的手已经被闲诗躲开,一时间竟没有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蜷缩成团的闲诗颤抖着,颤抖着,慢慢地感觉到男人的身躯在缓缓地朝着她逼近,再逼近,显然是准备将她压至身躯下。 经过奶娘的说教,闲诗虽然没有经验,但却懂事了许多,基本能感觉到男人欲对自己做什么。 他不是自己的男人,竟然想对自己做非分之事,跟采:花淫贼并无本质区别。 这个男人无论是谁,都该是她深恶痛绝的,但是,随着接近自己的男人气息越来越浓,越来越烈,闲诗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与自己的神智居然会时不时地背道而驰起来。 在她身子每一阵躁热得厉害的时候,居然可耻地希望男人距离自己更近一些,甚至能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压下亦可。 但每当躁热稍稍减弱,她又会无比清醒地痛恨自己,怎么会对一个无耻的男人产生如此渴望? 该死! 她一定是因为风寒加重而变成了疯子傻子,一定是。 身旁的男人像是在犹豫不决中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突然朝着她伸出一条长臂,环在她的腰肢间,欲将她从侧面展开至正面。 闲诗的腰肢被男人强健又温热的臂膀触及,浑身敏感地颤抖起来,一边可耻地欢喜着,一边理智地厌恶着。 男人轻松便将闲诗从正面展开,闲诗屈辱地咬紧了唇瓣,不得不将衣衫破烂的自己展露在他面前。 若非室内一片漆黑,否则,自己暙光乍泄的身子早就完完全全地落进男人的眼里,但这也绝非什么值得庆幸之事。 泪水从眼角源源不断地滑落,闲诗无助地颤抖着,身子也颤,嘴唇也颤,心儿更颤。 在自己即将被毁灭之前,没有谁会来拯救她,除非这个男人放弃,但这种奢求绝无可能,因为她已经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欲念很是强烈,就凭借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以及越来越不耐烦的动作。 当男人将闲诗快要半压下的时候,不知从哪儿袭来一阵狂风,闲诗清楚又惊讶地感觉到,男人那骇人的身躯以及气息瞬间消失了。 紧接着,砰一声,显然是人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 闲诗浑身打了一个机灵,有人来救她了?竟然来得这般及时? 是花流云吗? 当赶到床边的来者一把扯起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再扛了起来的时候,闲诗嘶哑地问道,“你……谁?” 这一次,跟倒下的男人不同,来者紧了紧扛着她的动作,爽快地回答,“我。” 只一个字,却磁沉性:感,给了她莫大的安定与欣喜。 虽不是花流云,但似乎比花流云更加值得信赖。 他是繁星盗。 158:劫财劫色 言情海 正文 159:甜到心坎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59:甜到心坎 繁星盗扛着裹着被子的闲诗直接跳出了北窗,没走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沉声问道,“今晚此屋不宜再留,你可愿意跟我走?我不勉强。【舞若小说网首发】 .” 想到那个差点将自己毁掉的男人,想到那个男人还昏倒在她的寝房中,闲诗心里便涌起一阵恶心,半点没有去看一眼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的兴致,果断地发出一个肯定的声音,“嗯。” 她宁愿不顾名节地跟着繁星盗暂时避开,也不愿意留在寝房里面临危机,或许那个男人倒下了,会有下一个男人又潜进来? 曾几何时,曾经被花流云形容得固若金汤的花家,除了繁星盗,居然还能潜进其他人? 夜风幽凉地吹着,繁星盗扛着闲诗时而走在黑暗的路上的,时而跳跃在树木与墙壁之间,男人果真如周夫人形容得那般孔武有力,居然只用一条臂膀,便能将她当做小鸡似的拎着行走。 男人的臂膀紧紧地圈住闲诗,又在他的极速狂奔之中变幻着动作,这在平时并没有什么,但今晚的闲诗像是被风寒刺激疯了,居然觉得男人的臂膀对自己充满莠惑。 那些可耻的渴望再一次地升腾起来,搅得闲诗巴不得有无数条这般强健的臂膀将自己一圈又一圈地包围,动作,圈紧…… 若是男人打横抱着自己,闲诗恐怕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早就厚颜无耻地将他紧紧抱住,此刻被他在侧边扛着,又被一层被子包裹着,闲诗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伤悲。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徒步狂奔,繁星盗带着闲诗来到了一片荒野,举目四望,绝无他人。 突地,闲诗耳边传来溪水的潺潺声,一眼望去,十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一条蜿蜒不绝的溪流。 刹那间,闲诗本就干渴的嘴巴变得更加干渴难耐,像是掩藏其中的火苗已经被点燃。 她正准备从繁星盗身上挣扎下地的时候,繁星盗已经将她一把扔在了地上,动作不轻不重,似在嫌弃她与他身躯相触了那么久,又像是怕摔疼了她。 闲诗还没来得及爬起,耳边便响起了繁星盗的声音,“想喝水?” 喉咙仿佛已经在火苗中冒起了滚滚炊烟,加上浑身又没有什么力气,闲诗猛地点头,以为他会帮自己取些水过来。 “你自己去喝还是我帮你取水?”繁星盗却吐出这么一句。 这男人好生奇怪,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就拉倒,这又有什么好问的?简直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闲诗心里一阵气恼,猛地便挣开了棉被,褴褛的胸前与下半身被迎面的凉风一吹,浑身立即猛打了一个机灵。 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仅存的短衣已经不再完整,而是破烂溜丢。 若是之前没给那个可怕的男人扯裂,倒还是能遮住重点,但如今,在朗朗月色下,哪还能遮住什么? 闲诗傻了傻,却没有及时用被子将袒露的身子遮住,而是第一时间防备地朝着繁星盗望去。 这一眼望去,她本就烧红的脸变得更加火旺。 繁星盗直直地盯着她的上半身,眸光坦然而直接,像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这般样子似的,虽半点没有淫邪,却难掩他的惊讶与好奇。 下一刻,闲诗恼羞成怒地用被子将自己的身子掩盖住,嘶哑地吼出一声道,“你——” 她欲骂他无耻混账之类,只可惜,第二字还没吼出来,喉咙就像是已经被自己给喊破了,又干又痛得厉害。 繁星盗眸光讪讪地往下,将她下半身也缓缓地掠过一遍之后,这才将眸光移开,且嘴上为自己辩解道,“我又不喜欢女人,将你当男人看的,你无须放在心上。” 闲诗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哪有人不喜欢女人却盯着女人的胸前看得津津有味的? 难道他其实对男人有兴趣? “不过我会隐晦地转告我那兄弟,说你身段非常不错。” 又是他那传说中的兄弟! 这个兄弟被他提的次数多了,闲诗不觉对他生出越来越大的兴致,倒不是真的想跟那个男人有什么牵扯,而是想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让繁星盗如此津津乐道。 闲诗抿了抿唇,此刻干渴至极,也暂且不与他计较,艰难地启唇道,“水……” 虽然她这个水声根本没有发出,但繁星盗还是立即看懂了她的唇形,不再与她调侃,而是爽快地点了点头,“等着。” 转身走了几步,繁星盗有些为难地转身,“没有容器,怎么喝?” 闲诗正准备出主意,繁星盗从怀里利落地掏出一个酒壶,道,“用这个装,你可介意?” 这酒壶哪怕是空的,定然也残留着酒味,若是平日,对酒味特别敏感的闲诗定然拒绝,但今晚不同,她对水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是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重重地点了点头,闲诗巴巴地望着在月色下泛着漂亮光泽的溪水,吞了吞口水。 繁星盗疾步走到不远处的溪流边,先将酒壶倒空,再将溪水倒满。 当闲诗以为他会立即将酒壶拿过来给自己喝的时候,他居然将酒壶使劲地晃了晃,继而一把倾倒,把里面的水缓缓地倒空。 闲诗惊呆了,继而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正准备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他砸去,却见他第二次将酒壶灌满溪水。 这一次,繁星盗既没有晃荡,也没有将酒壶倾倒,而是将酒壶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最终似是满意地站了起来,朝着闲诗快步走来。 那一刹那间,闲诗眼眶一热,突然就明白了他。 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直记得她厌恶酒味,或者说放在了心上,是以不光将他酷爱的酒水毫不犹豫地倾倒掉,而且还用溪水过一遍洗尽酒味,再敢给她喝。 “喝吧,如果恶心,我再去洗洗。”繁星盗将酒壶递给了闲诗。 闲诗连嗅都没有嗅,小嘴直接对准了酒壶口,咕噜咕噜地大喝起来,完全不顾形象。 她辨别不出这酒壶里究竟还有没有酒味,只知道这是她喝过的最甘甜的溪水,像是能瞬间甜到心坎深处。 冰凉的溪水淌过她的唇瓣,淌过她的牙齿,淌过她舌尖,淌下她的喉咙,将那些滚烫的地方,一遍一遍地用凉意席卷。 喝完一壶,闲诗只消朝着溪水看去一眼,繁星盗便心领神会地像个奴才似的,默默地接过她手里的酒壶,再去溪边灌来一壶。 159:甜到心坎 言情海 正文 160:荡漾人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0:荡漾人心 大概十壶下去之后,闲诗的肚子已经饱得不能再盛装下哪怕一滴溪水。【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一边将酒壶扔还给繁星盗,闲诗一边裹紧了被子说道,“谢谢。” 繁星盗在距离闲诗五六步的地方背对着她坐下,道,“你还是把被子松开吧,对你有好处,放心,除非你要求,否则我不会转身。” 闲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唯恐自己听错了,这男人莫不是将她当成傻瓜,居然让她把被子松开? 若是她把被子松开,岂不是将衣衫破烂的身子又展现在他眼前? 哦,不是展现在他眼前,而是展现在他背后。 哪怕他是个正人君子,哪怕这旷野四下无人,但万一蹿出来一个男人呢? 这险她自然不能冒。 闲诗瞪着繁星盗的脊背,啐了一口道,“我相信你不会转身,但你这是成心想让老天爷看我笑话?” 繁星盗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继续捂着被子才会被老天爷当笑话看。” 闲诗委屈地撅了撅嘴,若非自己身上脫得只剩最后两件,且已经被扯破,她哪里需要在这荒郊野:外,裹着被子傻乎乎地坐着?老天爷要笑话她也是正常的。 “老天爷爱笑就让他笑好了。”闲诗闷闷地吐出一句。 繁星盗微微张了张薄唇,有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好选择了沉默。 闲诗望望天,又往往繁星盗挺直不动的脊背,忍了半饷问道,“我们就坐在这儿坐等天亮?” “放心,天亮之前我会给你找一身衣裳。” 闲诗不解道,“谢谢,能不能现在就给我找身衣裳,或者去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譬如破庙之类?” 免得万一有人过来撞见,她可就尴尬了,不是裹着被子见人,就是裹着被子逃跑。 繁星盗看向溪流的水面,半饷才冷声道,“现在这样最适合你。” 适合?裹着被子坐在旷野适合她? 闲诗不屑道,“你今晚说话越来越难懂了,是不是喝多了?” 这女人……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还敢暗骂他胡说八道? 繁星盗抿了抿唇,回答,“没喝多,你呀,省点力气,待会口又渴了,这溪水已经被你喝去一半,为数已经不多,还是节省点。” 这男人损人的本事真是厉害,直接说她是水牛不就得了?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闲诗一动不动地待在被子里,咬着唇望向黑漆漆的远方。 刚将今晚上床后的事快速地回想了一遍,闲诗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又开始变得不正常。 那种火烧般的躁热感居然又卷土重来。 越来越躁,越来越热,越来越期待冷水的灌溉与凉风的吹拂。 闲诗不自觉地微微松开了裹紧自己的被子,试着让凉风透过缝隙吹上自己火热的身躯。 猛地,闲诗想到了方才繁星盗莫名其妙劝她不要盖着被子的建议,难道…… 咬了咬唇,闲诗呼吸紊乱地瞪着繁星盗的背影,轻轻地唤了一声,“喂……” 只是沉默了这么一会儿,她的声音就变得跟之前不一样,听着极为不正常,又嘶又哑又媚。 繁星盗再次抿了抿唇,半饷才吐出沉沉的三个字,“什么事?” 闲诗本就红扑扑的脸涨得更加红艳,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大胆地问道,“我……我身子很不舒服,我以为是风寒导致的发热,你是不是知道还有其他原因?” 这女人可够后知后觉的,繁星盗暗叹一口气的同时,回答,“若无我的提醒,你是不是等焦渴死了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闲诗只是瞎猜的,没想到居然猜中了一半,忙焦急地追问道,“你快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你中了毒。”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震惊了闲诗,闲诗陷入了呆滞,不是她不相信自己中了毒,而是在她看来,中毒大致是口吐白沫或鲜血之类,哪里会跟她一样只是浑身躁热不安? “什么毒这么奇怪?我是如何中的?” “应该是放在你的吃食或茶水中,那是一种魅毒,名唤荡漾,鸿鹄楼独家暙药。” “暙药?”闲诗瞪大了眼睛,再次陷入了呆滞,身上的被子则不被她觉知地完全松了开去,袒露出她的身躯。 “别告诉我你非但没听过荡漾,连暙药也不知是何物?” 闲诗诚实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烦请解释一下。” 不过,既然这荡漾产自鸿鹄楼那种烟花之地,闲诗也料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暙药,催情之药,服用者喜与异性欢合,药效也因此能得到根本解决。而暙药根据药效,大致可分为上中下三等,荡漾属中等。” 催情之药…… 闲诗总算是听懂了,也终于明白自己今晚怎么会有那般奇怪的反应,原来不是风寒加重,而是她被人下了荡漾。 难怪她渴望男人的靠近,喜欢男人的气息…… 不是她疯了傻了,而是荡漾在起作用。 是谁? 今晚端水与晚膳给自己的只有余呈祥,别说余呈祥绝非那种卑鄙之人,就算是,也不会傻到在他一个人伺候她的时候做出这种容易被怀疑之事。 闲诗偶一低头,发现被子已经完全脫离了自己的身子,躁热交加的时刻,再也不愿触碰到被子丝毫,而是厚着脸皮叮嘱繁星盗道,“你别转过身。” 繁星盗黑巾里的耳根泛红,淡淡地回答,“嗯。” 虽只有这个一个字,但闲诗安心了,坚信他不会食言。 闲诗在一波又一波的难受中挣扎了一会儿,问道,“除了男人,荡漾还有何解?” “其他办法只能缓和,无法根本解决。”繁星盗依旧淡淡地回答。 “有何缓和的办法,你快告诉我。” 繁星盗望向淙淙溪流,道,“跳下去泡着,泡一整晚。” 闲诗不怕水,但怕黑,不过她怕的不是纯粹的黑,而是怕在黑暗笼罩下,溪水中会不会又蛇虫之类的动物来攻击她? “还有其他的缓解办法吗?” 繁星盗使劲地抿了抿唇,“我兄弟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要不带你过去?” 160:荡漾人心 言情海 正文 161:铁的臂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1:铁的臂膀 闲诗的嘴唇再次变得干涸,听闻熟悉的兄弟二字,忍不住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提你那兄弟?别说我已经为人妇,就是尚未嫁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随便找个男人解决。【】 ( . )” 繁星盗垂眸看着自己的脚背,沉声道,“他不是随便的男人,一旦帮了你,会对你负责到底。” 这男人定然是欠了那兄弟莫大的恩情,否则,这会儿怎会这般竭尽全力地替兄弟牵线搭桥、乐此不疲? 闲诗果断地回答,“不需要。” 被她如此拒绝,繁星盗也没有再勉强,而是与她一起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忍了又忍的闲诗出声道,“我又渴了。” 繁星盗一声不吭地起身,拿着酒壶去溪边装水,在他转身之前,闲诗不得不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男人再次化身为奴,来来往往地给闲诗灌了几次水,只是这一次,水的作用大大下降,只能在流淌而过的时候稍稍缓解一下她的干渴,一旦冷水落肚,口仍旧干,身依旧燥。 最后,闲诗气得一把将酒壶砸到了远方,荡漾在她体内肆虐的程度越来越甚,哪怕溪流水源源不断地供她喝下,也不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渴。 繁星盗望一眼被她扔到溪流对岸的酒壶,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地坐回了原位,心里似乎也很不好受。 又坚持了约摸一刻钟的忍耐之后,闲诗对那黑漆漆的溪流多了渴望,少了恐惧。 她一边裹着被子起身,一边对繁星盗道,“我要去溪水了泡着,你能不能把眼睛蒙一下?好了我会唤你。” 也许,他把她带来这里,也是打算让她用冰凉的溪水缓解难受。 繁星盗一动不动地坐着,回答,“不能。” “为何?”闲诗不解。 “恐怕你一旦下去,便舍不得起来。”因为一旦起来,荡漾也会起来。 “我稍微浸泡一会儿,便会起来。”闲诗马上保证。 “我不信。” “……”面对这个聪明异常的男人,闲诗暂时无话可说,确实,她是骗他的,若是待在溪水里能好受一些,她怎么舍得起来?非得让荡漾在她身子里完全消失了,她才会起来。 她的这番心思,繁星盗像是已经完全看穿,冷冷道,“溪水只能缓解你一时,时间一长,即便你待在水里,恐怕也无济于事。” 闲诗一边强忍着荡漾的肆虐,一边难受地红着眼睛道,“那我该怎么办?” 繁星盗淡淡地回答,“找男人。” 这男人……若是她追问一句哪里去找男人,恐怕他又会说他那兄弟住在不远处。 闲诗咬了咬牙,有些违心地说道,“麻烦你送我回去,花流云是我夫君,只有他能救我。” 繁星盗黑巾后的面色一沉,眸光一寒,“既然要找他,之前就不该答应跟我出来。” 闲诗委屈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被人下了荡漾,若是知道……” 其实,就是知道又怎样?花流云很有可能不在家。 “据我所知,此刻他并不在花家。”繁星盗顿了顿,问道,“若是他现在在鸿鹄楼,你是不是也要去找他?” “他真在鸿鹄楼?”闲诗紧紧地咬着唇瓣,心里一阵难过。 繁星盗却道,“只是打个比方,他的行踪我没兴趣知道。” 闲诗将唇瓣咬得更紧,哪怕繁星盗没有为了他那兄弟随口诬赖花流云,但也许他随口所说的却是事实。 那晚花流云在屋顶撞见她与繁星盗抱在一起,心灰意冷、大受打击之下,兴许又过上了以前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 若是花流云当真又过起了那种生活,此时此刻,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微笑,撑开手臂,她也不会投入他的怀中。 既然下定决心不靠花流云,也不妄想其他男人,闲诗明白,眼前除了溪水可以帮助她,暂时没有其他人事可以帮助她。 一边裹紧了被子,一边尝试从地上站了起来,闲诗望了望溪流的上游,又望了望溪流的下游,一番比较之下,打算去光线更为黑暗的下游。 若是再不去溪水了泡着,她感觉自己就要被那种如同万蚁咬心的感觉给折磨疯了。 抬起脚步经过繁星盗身边的时候,闲诗停下脚步,还不忘叮嘱一声道,“我去溪水里泡会儿,你千万别跟来,也别朝那边看。” 繁星盗抬眸望着她,轻启薄唇道,“那儿蛇鼠虫蚁等出没众多,你不怕?” 闻言,闲诗腿脚剧烈地颤了颤,她当然怕,只是,比起被荡漾肆虐的感觉,那种恐慌算得了什么? 咬了咬牙,闲诗瞪他一眼道,“我才不怕。” 话落,似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拔腿就朝着溪流下游跑去,殊不知,繁星盗看着她娇小的身子裹着被子的身影,既觉得怪异到令人想笑,又觉得可爱到令人心疼。 闲诗三步跨作两步地跑到岸边,却猛地止住了脚步。 水声潺潺,原是动听的,但配合黑压压不见底的水面,闲诗只觉越听越诡异,越听越吓人,仿佛那水声中还夹带了蛇鼠虫蚁的声音,仿佛那水面下就藏着蛇鼠虫蚁。 一边是对蛇鼠虫蚁的极度恐惧,一边是对冰冷溪水的极度渴望,闲诗握紧了拳头,回头朝着繁星盗所在的位置看去一眼。 这男人果然守信,既没有追来,也没有朝着她看来,而是仰首看着他面前的夜空,像是已经不再管顾她的死活。 闲诗心里涌起一抹不自觉的失落与暗恼,猛地收回眸光,再次朝着黑压压的水面望去。 跳吧跳吧跳吧! 身躯上有无数个这样的声音在这般鼓励着她,而黑压压的水面下,似也有无数个这样的声音在鼓励着她,前者是为她好,后者则是对她坏。 闲诗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让自己的身子缓缓前倾,试图让身躯自然而然地倒进水里。 当她的身躯已经倾倒到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平衡的时候,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可怕的劲风。 闲诗即将与水面触碰的身躯被一条铁一样的手臂截停,截停的位置在她的腹部。 161:铁的臂膀 言情海 正文 162:生育能力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2:生育能力 荡漾的药效发挥到极致的时候,确实像一条蛊虫,吞噬着闲诗的一切。【】 . 那些理智、羞耻、道德、礼教、是非……等等,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听从荡漾的驱使,让她往哪儿舒畅,她便得跟着去哪儿舒畅。 眼看着下一刻便会与沁凉的水来一个亲密接触,节骨眼上却被突然杀过来的男人拦腰截住,闲诗真是又惊诧又愤恨。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快要得逞的时候过来破坏,他究竟什么意思? 两人之间其实无怨无仇,他何必让她不好过? 裹着闲诗的被子在她身子缓缓朝着水面倒下去的时候便脫离到了地上,是以繁星盗放在她腹部的大手,至少有一半以上与她的肌肤直接接触。 闲诗挣扎了一下,竟没能从他的手臂上挣开,但也不敢贸然转身去面对他,哪怕这地方光线极暗,但仔细看,还是能看见她半有隐半无隐的上半身。 “繁星盗,你放开我!”闲诗低吼一声,继续与他强健有力的臂膀作着徒劳的斗争。 两人便保持一前一后的奇怪姿势,一个不想放,一个挣不开。 “若非你是女人,我懒得管你。”繁星盗冷冷地道出一句,带着闲诗又退后几步,避免两人不小心一起掉进了溪水之中。 这男人说话真是越来越怪异了,什么叫她是女人他才管?难道她不是女人他就不管了? 他不是讨厌女人嫌弃女人的吗?怎么会因为她是个女人才来管她? 当然,对于这些问题,闲诗不可能开口问他,免得他张嘴就把他那兄弟搬出来对付她。 她真的不想从他嘴里听到“我那兄弟”那几个字。 “好,现在我不是女人了,请你松手!”闲诗气鼓鼓地说道。 繁星盗似是暗叹了一口气,突地问道,“你以后还要不要为男人生儿育女?” 真是莫名其妙! 闲诗忿忿道,“这与你松不松手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繁星盗眸光深沉地望向幽幽的水面,道,“你先回答,我再告诉你不能松手的原因。” 闲诗尴尬地咬了咬唇,这种问题哪里还需要回答,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哪个正常的女人不想为男人生儿育女? 但是,这种时候她偏偏不想给予他准确的回答,而是故意道,“这是我的秘密,与你无关,所以不告诉你。” 话落,闲诗的呼吸却又急促了许多,脸上的红晕更是又深刻了几分,而身上的躁热,仿佛已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正在旺盛的升腾之中。 不是被繁星盗给气的,而是两人在近距离接触之下,她那被荡漾缠绕的身躯逐渐被繁星盗这个异性所惑,变得更加不争气起来。 繁星盗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间,充斥在那些她看不见的身躯四周。 繁星盗的臂膀强有力地禁锢着她,既有隔着衣料的朦胧,又有直接接触肌肤的清晰。 原本阳刚的男人在这样的凉夜,身躯却是偏凉的,而原本阴柔的女人在这样的凉夜,浑身滚烫。 当凉与烫挨在一起,犹如水遇见了火,不到最终,不知道是水将淹没火为炭,还是火将吸纳水生为烟。 但在这样的夜晚,似乎是火将吸纳水生为烟的局势,好在闲诗还记得自己是女人,告诫自己不能跟饿狼一样,将繁星盗这个男人当成小羊给扑倒。 “与我是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与我那兄弟有直接的关系。你若是将来无法生育,我那兄弟家岂不是要断子绝孙?是以为了兄弟,我必须阻止你下水。” 再一次地,繁星盗搬出了令闲诗头疼无比的“我那兄弟”,这话说得,好像他那兄弟非她不可似的。 闲诗被他唇齿间吐出来的气息刺激得脑袋气晕八素,脑袋却还剩着清醒,嗤笑道,“我会不会生儿育女,跟下不下水有何关系?今晚我吃了不该吃的魅药,你呢?是不是吃了傻药?” 对于这个问题,繁星盗似乎并不在乎,也没有兴趣回答,而是突然说道,“我有一个姐姐,比你大上几岁。” 闲诗一怔,这人难得没有提他那兄弟,而是提到了他的姐姐。 虽然一心想要下水,想要远离这个不断地在誘惑自己而他却并不自知的男人,但是,当闲诗听到一个与繁星盗有关的女子时,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 她不挣扎了,也不多嘴了,心里隐隐地感觉到,繁星盗不是吃了傻药,而确实是为了她好,才阻止她下水。 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她决定再难忍也继续忍着,听他把话讲完。 而就算她不能忍又能如何?力气比不过他,执拗也比不过他,脸皮的厚度更比不过他。 也许她突然安静下来的根本原因,是繁星盗难得提及跟他切身相关的人,还是个亲人,是以她有探寻的念头。 “我姐姐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一次意外,在一个水潭里泡了整整一夜,虽然活了过来,却丧失了生育的能力。因为丧失了这项能力,曾经活泼开朗的她变得寡言少语,该情窦初开的时候封闭自己,该嫁人的时候宁死不嫁。外人只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舍不得她嫁人,其实,是她自己执意不肯嫁。” “等她过了该嫁的年纪,突然又想随便嫁一嫁的时候,我却真的做起了自私的恶人,坚决不许她嫁,千方百计阻挠她嫁。我不希望她的丈夫用轻视的眼神看她,用嫌弃的心思想她,不希望她吃一点点亏。” 故事讲完,繁星盗最后总结性地补上一句,“所以冷水对女人,绝对不是一样好东西,该避而远之。” 在这之前,闲诗一直猜测繁星盗可能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但今晚看来,她猜错了,繁星盗至少有一个姐姐。 在外人看来他或许对自己的姐姐自私无情,其实他对姐姐却是情意深重,正因为情太深,才不舍得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而他只是预估到那些伤害,便抹杀了她姐姐的所有婚事。 “这世上,应该不是所有男人都会介意她不会生育那件事,我认为你该给她机会。” “连我都会介意,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 这男人,说得好像他是这世上最值得嫁予的男人一样,甚是狂妄与嚣张。 闲诗撇了撇嘴道,“你姐姐是你姐姐,我是我,她身子弱,我比她强,而且,我在水里也不会泡一整夜。” 繁星盗不屑道,“你比她弱多了,她是被迫性地泡了一整夜,而你,恐怕将心甘情愿泡上一整夜,甚至还觉得不足够。” 162:生育能力 言情海 正文 163:为所欲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3:为所欲为 繁星盗这话虽是取笑之意,却说得很有道理。【】 . 确实,在荡漾的肆虐下,闲诗很有可能会贪恋冷水的降温清醒功能,一直在冷水里泡下去。 撅了撅嘴,闲诗索性与禁锢着自己的男人讨价还价起来,“这样吧,你松开我,让我下去泡一会儿,待你觉得差不多,就喊我上来,若是我不听,你再强拽我上来,好不好?” 说这番话的时候,闲诗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就像一根羽毛挠到了人的心尖。 繁星盗微微僵硬了身躯,白她一眼,冷冷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对你那般殷勤?” 这一问,闲诗怔住了,随即觉得尴尬不已。 曾经,她完全可以骄傲地说,她是他的朋友,而如今,他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在他眼中,她果真跟陌路人一般,只是随便帮衬了一下? 郁闷难发之时,一股火便汹汹汹地蹿到了心口,闲诗难受地低吼道,“是,我不是你什么人,你也不是我什么人,既然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你拽着我做什么?松手!松手!谁不松手谁是小狗!” 繁星盗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做只小狗,放在她腰肢上的臂膀仍旧强健有力,没有松散半分。 许是荡漾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同时可以增添人发狂般的力量,闲诗一会儿觉得浑身无力,一会儿又似能使出发蛮的力气。 于是,闲诗便抓住浑身有力的机会挣脫起来,心里盘算着,一旦挣脫掉繁星盗的束:缚,便迅速投身于溪流的怀抱之中,若是他再敢管着她,她便游到更下游的地方去躲开他。 夜空下,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紧挨在一起扭摆,宛如在激烈地誓死搏斗,又宛如恋人在一起打情骂俏,凭动作判断,女的极其凶蛮无赖,男的则极其沉稳好脾气。 扭摆了许久许久,不知是男的不耐烦了,还是女的达不到目的反而越来越亢奋,越来越歇斯底里,两人的姿势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两人皆是面向前方而立,女的在前男的在后,但此刻,两人已经面对面地扭摆在一起。 女的连捶带打,男的或防或受,愣是没有半点反抗。 在这样的局势下,一不小心,女的栽倒在了地上,连带男的也跟着栽倒了身子,却不偏不倚地覆在了女的身上,像一块大石头将她压得严严实实。 四只明亮的眼睛怔怔地相对,男人的凤眸里似有冷幽幽的暗火在蹿,女人的美眸里则似有热腾腾地明火在燃。 时间仿佛静止了,但两人的心却没法平静。 闲诗娇小的身子整个被繁星盗覆全,那些躁热竟能稍稍得以缓解,但这缓解极为短暂,她竟渴望他的身重可以增加再增加,甚至可以在她身上缓缓动作,就像是碾磨豆子一般。 闲诗一边羞耻地期待着,一边有自知之明地等待着繁星盗从自己身上起来。 若非不小心,他怎愿意这般覆压着一个女人? 等他反应过来,一定恶心死了吧? 但脑袋已经浑浑噩噩的闲诗完全没有意识到,繁星盗反应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比她还要长。 终于,在闲诗早有所料的预见中,繁星盗双手一撑,作势要从她身上起来。 刹那间,鬼使神差的,闲诗的双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竟飞速地伸了出去,将繁星盗的身躯用自己的手臂紧紧地、紧紧地圈了起来,像是她的所有物一般,霸道地占据着。 繁星盗身躯一僵,闲诗不管他何时生气离开,费尽全力地将他那坚实的身躯使劲地、使劲地往自己的身上压。 哪怕他的身重相对于她的而言,已经极重,但她扔仍贪心地觉得不够。 四目再次清晰相对,繁星盗仍旧没有起身的动作,而是眸光莫名地盯着闲诗,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他直接将她当成无:耻的怪物看待了吧? 闲诗被他盯得越发感到羞耻,这辈子似乎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脸面丢尽。 但荡漾的肆虐又迫使她半点不舍得松开这块温暖、硬挺、踏实的大石头,索性,闲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甚至情不自禁地将脸朝着他的胸口凑去,恨不能直接埋葬在里头不要起来。 越是挨近这个浑身充满力量与异性气息的男人,闲诗体内的荡漾便越是发作得猖狂。 闲诗的头并没有在繁星盗的胸口安分地待着,而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耍起了无赖。 不知是吻还是亲,不知是啃还是咬,不知是嗅还是闻,总之荡漾驱使她做什么,她便奴性地做什么,即便她还有那么一丝清醒,却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闲诗窃以为,很快,繁星盗或给她一个耳光,或恶劣地臭骂她一顿,或直接甩开她远离,那样的他才像是他。 哪知,繁星盗竟像是被她给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在他的胸口作乱,甚至扯开了他的衣裳也无动于衷。 当闲诗像只小狗般在他袒呈的胸口轻轻咬上一口的时候,繁星盗眸光深深一沉,竟化静为动,将那些他刻意没有全部压下的身重一股脑儿地朝着闲诗覆压而去,像是已经感应到闲诗想要什么。 渐渐地,他的手也没有闲着,想怎么游移便怎么游移。 若是平日,无论谁这么欺负闲诗,闲诗准会吓得痛哭流涕之类,但今晚,闲诗却对这样的欺负只有欢喜没有排斥。 剩下的夜,真真是不短不长,因为一旦说短,那荡漾却一直挥发不尽,一旦说长,天色却开始渐渐泛起亮光。 繁星盗除了没有亲吻闲诗,没有破除她的清白之身,其他的事,能为则为,为所欲为。 可怜的是,他给闲诗带去了快乐,带她在荡漾里遨游释放,却致使自己沉浸在水深火热之中无法抽身。 而闲诗呢,一直紧紧地闭着眼,大多数时间已经迷失了自己,但经历了什么,她其实心如明镜。 她终究没有能力倚靠溪流之水解除危机,而是倚靠了男人,虽然男人并没有将她变成他的女人,但之间的极度暧:昧已经无法抹杀,她与繁星盗,再也回不去做朋友的情分,当然也做不成真正的陌生人。 163:为所欲为 言情海 正文 164:失鳞的鱼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4:失鳞的鱼 从无法自拔的迷失,至愉而倦的昏睡,从荡漾的此起彼伏,到销声匿迹。【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乍然醒来时,却因为陡然清醒而不敢贸然睁开眼睛,更一动不敢动。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荡漾带给她的不适感已经全部消失,若非身子有一种陌生的酸涩感,她会以为荡漾从未沾染过自己。 虽然没有真正委身于一个男人,但距离委身,似乎只差一步之遥。 此刻,凭借身躯下的软度与温度,她知道所处的地方绝非溪边旷野,而应该是在屋子里的一张床铺之上。 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让她吓得不敢乱动,且急促了呼吸,粉红了脸颊。 因为在她所在的床铺之上,躺着的并不只有她一人,还有一个男人正将她侧搂在被窝之中,动作不紧不松。 这个男人是谁,猜都不用猜,显然是用那种极度暧:昧的方式解救她于水火的繁星盗了。 念及昨晚身着的那身破烂衣裳,闲诗心中一颤,旋即感受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完整的衣裳,绝对不止最体己的那两件。 是谁替自己换了衣裳?闲诗的脸颊涨得从粉红变成朱红。 昨晚,她就像一条裹着半身鳞片的鱼儿,那只从冷到热的大手将那些鳞片一块一块地剥除干净,再于上头兴起狂风作起热浪。 夜风送凉,可几乎袒呈的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凉意,反而觉得越来越热,不知是荡漾太强悍,还是他的大手太温暖。 在大手的鼓舞下,鱼儿即便身处沸腾的热水之中,活得既煎熬又快乐。 在鱼儿的心目中,大手才是她赖以生存的屏障,而再不是给她呼吸的水。 当大手停下,她便呼吸艰难,难受得嘤嘤嘤哭泣,当大手动作,她便嗯嗯嗯地轻声哼唱。 后来的后来,她在极致之中晕阙,不知道他如何带着她来到现在这张床铺之上。 无论他采取何种方式,只消猜测那情境,皆令闲诗羞怯到脸红心跳。 既然繁星盗已经待她那样,替她换一身衣裳,甚至此刻搂着她一起沉睡,又有何大惊小怪? 但不需要大惊小怪,不代表她跟繁星盗所经历的,皆是对的。 她是有夫之妇,而他明知她是有夫之妇却…… 她与繁星盗的关系,再也洗不干净了。 若是她尚未嫁人该有多好,或者,她与繁星盗彻底断了联系,此生不见;或者,她将芳心投落在他身上,让他对自己负责一辈子。 昨晚不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将来该如何不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她想要听听,繁星盗怎么看,怎么说? 也许,他会无情地告诉她,昨晚他只是随手帮了她一个小忙,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也许,他……会不会提出对她负责? 想到第二种可能,即便可能性极小极小,闲诗的脸却瞬间红到了耳根,心跳更是紊乱加速,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繁星盗产生这种可笑的期待?竟然期待他做自己的男人? 也许,在这世上,女人很容易将自己的一生痴心交付给第一个深深采撷自己的男人,虽然繁星盗并未采撷走花心,但却留下了只差一步的亲密过程,像是刀雕般地印刻在她的心上,再也抹不去痕迹。 她与花流云没有夫妻之实,而他又对自己产生了误会,恐怕很快便要休弃自己,若是繁星盗对她有哪怕一丝丝的情愫,如今已经发生了那样亲密的关系,是否可以…… 当闲诗意识到自己已经想入非非,想了太多不该想的旖旎之事,真想伸出手打自己一个耳光。 她从未宵想过一个男人,如今却情不自禁地宵想起了男人,而这个男人居然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盗贼。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闲诗这般告诫自己。 是时候睁开眼,问一问繁星盗,他准备怎么办吧? 但睁开眼实在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闲诗在犹豫间,搂着她的男人竟然突然吻住了她的唇,轻轻地。 闲诗的脑袋轰然炸开,若非嘴唇上的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凉凉的,清晰到不能再清晰,她会以为这纯粹是一种错觉。 繁星盗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昨晚一夜荒唐,虽然闲诗没有全部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也很奇怪。 繁星盗的手四处游移,想怎么点火便怎么点火,想怎么欺凌便怎么欺凌,他的身子也在野蛮地覆压着她,可他的嘴唇,一次也没有碰过她,无论哪个位置。 在她看来,他一定是不屑或者不喜欢吻她,所以才一直只用手帮她的忙。 毕竟比起嘴唇,手更容易在沾染污点之后洗得干净。 但此时此刻,他居然用他的嘴唇吻她,并且直接便是她的嘴唇。 闲诗在短暂的怔愣之后,便想躲开他轻巧的亲吻,可是,头还没来得及仰后,他的一只大手已经托住她的后脑勺,身躯也缓缓从侧位将她整个压下,令她即便手脚自由,也奈何他不得。 在他霸道又强势的掌控之下,吻从轻柔开始慢慢升级,直至变得狂肆。 在被迫的承受之中,闲诗的眉越蹙越紧,怎么回事? 这明明是繁星盗第一次吻她,为何她却有一种极大的熟悉感?男人嘴里带着淡淡的花茶香,既令她讨厌又令她恐惧万分。 不对……不对…… 难道…… 闲诗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个不愿意接受的猜测,其实只消她睁开眼,便能证实对与不对。 在她犹豫间,她嫩粉的脸颊蹭到了一件令她更加恐惧的物什,那边是一种略略粗糙坚固的东西。 这种时候,若是她还不睁开眼证实一下,那她便是真正的胆怯鬼了。 闲诗猛地睁开眼睛,如心中所料,她看到的哪里是一身黑衣的繁星盗,分明是戴着烫金眼罩的邰爷! 怎么会这样?移花接木?偷梁换柱? 闲诗欲哭无泪地瞪了邰爷半饷,才使劲地晃起了脑袋,表现自己的抗拒与排斥。 她没有意识到,当她以为吻自己的人是繁星盗的时候,她并没有强烈的反抗,反倒是倾向于呆滞间的顺从。 邰爷原是闭着眼的,感受到她突然强烈的反抗,便缓缓睁开了一双幽冷的眼睛,虽看不全形状,但在烫金眼罩的衬托下,显得特别深邃与叵测,里头像是住着一个无底深渊,谁栽进去谁的命便玩完。 164:失鳞的鱼 言情海 正文 165:就是想要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5:就是想要 对于闲诗过度惊诧的反应,邰爷似乎早有所料,一点儿不觉得异常。【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在闲诗愤恨的瞪视下,邰爷的唇舌缓缓地退出,却似带着浓烈的不舍与不满足。 在另一番强烈的预感中,闲诗盯着邰爷那双可怕的眼睛,喃喃地问道,“你与繁星盗是何关系?” 此时此刻,她的心是颤抖着的,连带她吐出的每一个字,也是颤抖着的。 在她闭着眼睛的时候,那是万万没有想到,昨晚还在帮着自己与荡漾抗争的繁星盗,怎么睁开眼却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若是变成了其他的陌生人她或许还可以接受,但为何偏偏是她厌恶至极的邰爷? “繁星盗?”邰爷微微地蹙了下眉,又突然点了点头,道,“哦,想起来了,他跟爷提过,这是你替他取的诨号,好吧,从现在起,爷也称呼他为繁星盗。不过,这名字取得,着实难听,幼稚。” 闲诗气愤地咬着唇,真想骂他一句,你的名字才难听幼稚,但是,她只知道他叫邰爷,还不知道他究竟姓甚名谁。 等不及这男人说那么多废话,闲诗直截了当地问道,“难道你就是他那结拜兄弟?” 邰爷坦诚地予以回答,“如假包换。” 闻言,明明早就猜到了这个糟糕的结果,闲诗还是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她哪里能想得到,繁星盗口口声声维护着推荐着的兄弟,居然会跟这个应该风马牛不相及的邰爷扯上关系。 其实,她有猜想过繁星盗那兄弟长什么样,性情怎么样,谈吐怎么样?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以为他那兄弟应该跟他差不多,相貌不赖,大侠风范,幽默风趣…… 可结果,却是这个她半眼也不可能看得上的邰爷,真是太荒唐太可笑了。 恶狠狠地瞪着邰爷半饷,闲诗恨声道,“繁星盗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做兄弟。” 话落,她便打算从他的身躯下挣脫,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恶鬼不如的男人。 可是,她刚刚从他身躯下的位置转移到了他的身侧,邰爷只消一只手便揽住她的腰肢,从而控制住她整个人的行动。 闲诗挣扎了一番不得,气呼呼道,“繁星盗呢?你叫他过来,我要见他!” 邰爷轻启薄唇道,“他把你托付给爷之后,便走了。” 托付?繁星盗究竟知不知道她与邰爷之间的过节?居然这般轻易地将她托付给别人? 闲诗暗暗将繁星盗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账男人,她如今还是有夫之妇,怎么能说介绍给谁真的便推给谁呢? 再一次将眸光投向这个戴着烫金面罩的邰爷,闲诗快速回忆了一遍两人接触过的场景,幽幽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一次在鸿鹄楼,他强吻她,说是拿她来报复花流云,其实很牵强。 第二次在承欢河边,他强吻她,说是惩罚她,其实更牵强。 第三次在那间屋子里,他趁着她昏睡不醒而强吻她,说是变太行径,也十分牵强。 唯有她现在问出口的理由,倒显得最是可能。 邰爷直视着闲诗的眼睛,冷冷地吐出两个简单利落的字眼,“想要。” 真真是霸气十足的口吻。 想要她与喜欢她,是两种不同的涵义,想要她并不一定喜欢她,而喜欢她一定会想要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诗咬了咬唇,问道,“昨晚我中了鸿鹄楼的魅药——荡漾,为此,你知道繁星盗跟我在一条溪流边,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没有自爱的女人不爱自己的名节,但这种时候,为了彻底地摆脫这个男人,闲诗真的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节,还有自尊。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邰爷满嘴无所谓,道,“就是想要。” 这口吻,像极了一个执拗的孩子,对于一个被自己看中的物件,哪怕是坏的,想要便一定要拿到手,否则便不能舒畅。 闲诗正准备用夸张的细节再刺激他一番,邰爷先于她又道,“荡漾药效强劲,听说第一次服用者,尤其是女人,很容易出现许多不准确的幻觉,兴许,昨晚陪伴你的人,一直不是繁星盗,而是爷。” “呵呵,”闲诗冷笑一声,“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虽然很痛苦,但还是记得很清楚,将我压在身躯下的人是繁星盗。” 闲诗故意强调“压在身躯下”这五个字,试图让邰爷觉得恶心。 但她的企图并没有得逞的迹象,因为邰爷脸上自信满满,仿佛她说得全是瞎话,而他假设的可能才是事实。 这个男人,凭什么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骄傲样子?仿佛她永远是他手心里可以随时捏死的一只蚂蚁? 闲诗瞪着这个不让自己离开的男人,越想越痛恨,趁着他不注意,张口便在距离她最近的胸口狠狠地啃上了一口。 这一口虽不至于将他的胸口咬破,但却痛得邰爷双手微松,闲诗便趁着这个关键时刻,从他的臂弯里挣脫,成功地跳下了床榻。 来不及穿鞋,闲诗飞快地朝着房门跑去。 一边跑着,闲诗一边极其担心,邰爷会不会又抛出那长绢将她缠卷回去。 结果,邰爷却并没有甩出长绢,而是以一种极为慵懒的声音,缓缓说道,“花流云他就在外面,你若是不怕他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把门打开,大大地打开,爷没意见。” 闲诗吓得脚步一顿,但随即便不屑道,“不可能!别以为我会信你的胡说八道!” 邰爷抬了抬眉,“你可以冲动地打开门试试,或者,谨慎一些,从门缝里望一望,看看谁在胡说。” 闲诗几步走到门后,双手虽已经搭在了门栓上,却因为他的话迟迟不敢贸然打开。 这门虽然质地考究,却不知怎地果真留有一条大缝,闲诗眯眼看出去,心脏猛地一缩。 邰爷说得没错,花流云确实正站在门外几十步开外的地方,此刻她能看到他的侧身,似乎他正在翘首等待什么人。 闲诗盯着花流云瞧了半饷,霍然又转过身,气呼呼地质问道,“是你故意叫他来的?” 邰爷眸光叵测地问,“是。在你看来,我故意叫他来,是来看你我被捉奸在床的好戏的?” 难道不是? 闲诗厌恶兼防备地瞪着他,道,“小人!伪君子!” 165:就是想要 言情海 正文 166:猫捉老鼠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6:猫捉老鼠 邰爷惬意地躺在被她躺过的床上,且拉过被她盖过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再道,“爷是不是小人,是不是伪君子,等他进来以后你再说不迟。(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朝着男人背转身,再次将双手放在了门栓上,颇为咬牙切齿道,“花流云他会相信我,相信都是你强迫我,欺负我!我跟你之间,不该发生的事并没有发生!” 邰爷嘴角微微地勾了勾,淡淡道,“方才趁着你昏睡不醒的时候,爷在你那白嫩的胸口,丢下了大片吻痕,待会等他进来,你千万要袒露给他看看,看看他究竟有多相信你。” 闻言,闲诗只觉胸口那白嫩处像是真的被他欺负过,竟漾起一阵痒意与不适感。 与此同时,闲诗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交叉护住胸口,脸上则是无尽的愤恨与屈辱。 这个可恶的男人,趁人之危也就罢了,居然还像是他赐给她的功德一般,堂而皇之地讲出来,刺激她,也准备去刺激花流云! “你——你——”闲诗想对着他破口大骂,但是,那些准备骂出来的词语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给收了回去。 对这种已经可恶到极限的男人,已经没有合适的词可以拿来骂他,随便骂一声都显得词不达意,不过尽兴。 “过来。”邰爷朝着闲诗勾了勾手指。 闲诗不敢冒险开门出去,但也绝对不会听他的话走到床边。 强忍着没有骂他做梦之类,闲诗撇开了眸光。 邰爷见她一点儿也没有顺从与乖巧之意,竟掀开被子,甩下两条笔直的长腿,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来。 虽然两人隔着有一段距离,但闲诗已觉得那骇人的气势逼得她喘不过气,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但脊背已经直接抵住了门,丝毫无路可退。 在邰爷距离自己还剩下五六步的时候,闲诗朝着左边一溜烟地跑过去,不愿意被他逮个正着。 而邰爷似乎对她势在必得,她往哪儿跑,他便缓步往哪儿逼。 这间屋子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客栈的客房,没有花家寝屋那种大格局,是以闲诗能够躲闪的地盘实在是有限。 她跑得很快,很机灵,可谓卯足了全部力气,可怜脚上还光着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 而邰爷走得很缓,很稳,速度虽不及她,但只要她退到了哪个死胡同,他那气势便如狂风骤雨一般,直让她心跳加速、呼吸艰难,甚至,浑身已经冒汗。 很显然,她是真心地在逃跑,在躲闪,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而邰爷,故意在缓缓地逼近她,企图抓到她,就像是一只恶劣的大猫。 可惜闲诗不是真正的小老鼠,否则,早就可以从哪个小洞里钻进去。 她明知自己的结果是被那只可恶的大猫给逮住,但还是拼尽全力地在逃避。 这场大猫捉小老鼠的游戏,闲诗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但只要他不放弃,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没有哪只老鼠会放弃逃命,乖乖给猫抓去吃掉,除非它是死的。 “啊——”闲诗光秃秃的脚丫子不知踩到了什么微小的东西,疼得她尖叫一声。 刹那间,邰爷的眉蹙了蹙,不知是心疼她的脚丫子,还是怕她再发出尖叫会被外面的花流云听见,立即加快步伐朝着她逼近。 这一次,闲诗哪怕使出了更大的力气,轻而易举便被他抓了个满怀,继而打横抱了起来,再直接抱到床上,狠狠地覆下。 大猫捉小老鼠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紧接着,邰爷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吻,也不是摸,而是直接拽住她脖颈下面的衣领,带着她那衣裳往下奋力一扯。 旋即,她那大半个胸口便袒呈开来。 奇怪的是,他明明用了极大的力气,可这身穿在她身上的外衣却丝毫没有被扯破,反而像是极有弹性,似乎只要他想,还可以再往下扯开。 “看看爷的杰作。”邰爷的声音又磁性又冷寒,此刻盛满了邪:恶。 联系到他之前说过的话,闲诗立即便听懂了他的话。 他这是在叫她看看他在她胸口留下的吻痕。 闲诗屈辱地咬住了嘴巴,倔强地与他作对,就是不往下看。 “再不看爷保证你会后悔莫及。” 这个男人,威慑力十足,能力也显然十足,闲诗不敢不把他的话威胁的话当真。 哪怕心里十万个不情愿,但闲诗还是微微抬起头,垂眸朝着自己袒呈的胸口看去。 这一看,闲诗的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变幻莫测起来。 原因有二。 一,她以为自己这一身衣裳全都是陌生的,或者是崭新的,或者是属于别的女人的,但是,除却外面一件,里头的那间体己的衣裳,也就是昨晚被扯破的那件,居然还原封不动地被她穿在身上。 也就是说,繁星盗或者是其他人,并没有脫光她的衣裳,而是直接将外衣穿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自己所穿着的体己衣裳很难看,但此刻能够看见还穿在自己身上,闲诗心里闪过一丝欣喜,仿佛这破烂衣裳还在,她的清白就能多留存一些似的。 二,她白嫩的胸口虽然被破烂的衣裳遮去一些,但袒呈出来的,仍旧是白嫩无暇的,哪有所谓的吻痕?显然是邰爷在骗她。 既然这个可恶的男人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制造吻痕,闲诗的底气不由地更足了些,一把抓住他的大手试图甩开,“混账,你放开我!你滚开!” 邰爷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位置,纹丝不被所动,眼睛则盯着她的胸口怔怔地发呆,看得闲诗羞愤至极,真想拿一双筷子将他的双眼直接戳瞎。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邰爷恍然大悟般道,“哦,方才爷说错了,不,也不算说错,只是说反了。” 闲诗还没明白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顿了顿继续道,“爷打算现在制造一些吻痕,应该还来得及,对否?” 说罢,也不等闲诗答应或反对,邰爷的薄唇便朝着闲诗的胸口凑去。 他薄唇的温度,一开始凉的,可挨了久了,便能不断地增温,甚至变得火烫。 一下,两下,三下…… 虽然并不疼,但却着实煎熬死了闲诗,比直接杀了她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166:猫捉老鼠 言情海 正文 167:红绿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7:红绿叶 闲诗的头重重地落在了枕上,没有力气,也不愿意再去看那正在被他落吻之所。【】 ( . ) 但不看并不代表他会放弃。 越是逃避去看,那被吻的感觉越是清晰深刻,甚至是敏感至极。 像是有蜻蜓在点水,又像是小猫小狗的舌在舔玩。 落下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数也数不清的时候,闲诗已经不自觉地哭得满脸是泪。 她宁可他发狠地吻她,也不喜欢这种长时间没完没了的轻轻的折磨。 忍无可忍时,闲诗哭着骂道,“你怎么这么坏?你怎么这么坏?为什么?为什么?” 对于她的抱怨与控诉,邰爷似乎一个字也听不见,仍旧我行我素地制造着吻痕,似乎不达到大片的效果,绝对不会罢休。 在闲诗漫长的等待之后,邰爷终于落够了吻痕,冷冷地启口道,“爷对你好,你不要,也体会不到,更不会放在心上,是以,爷只能对你坏,对你狠,让你恨得刻骨铭心,离也离不开才好。” 这论调听着真是怪异至极,闲诗不完全听得懂,也不屑听懂,他话语中透露出的对她的势在必得,让她心惊肉跳,不由地哭得更加凄惨。 曾经杜有也对她势在必得,让她倍感压力,但如今与邰爷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为何你偏偏要找我一个有夫之妇?” “这话爷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但一直没有答案,不如你来告诉爷?你究竟有什么好,让爷这么想要?” 这男人不但无耻透顶,还巧舌如簧,闲诗索性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以示自己对他的不屑与厌恶。 邰爷却并没有闲诗的这番举动而放弃自己尚未讲完的话,接着道,“繁星盗是爷的好兄弟,他拜托的事爷定然会全力以赴地完成。他说你好,爷便觉得你好,他说你与爷般配,爷也越来越觉得你我般配。” 闲诗愤恨地咬紧了唇瓣,泪水继续往眼角滑落。 邰爷的双手在她的身侧缓缓往下,速度慢如蜗牛,闲诗因此浑身紧绷,甚至颤抖不已。 不知怎么回事,他粗粝的手指像是带着火花,即便是轻轻地经过,也像是能燃烧大片,令她的心焦灼不已。 最后,邰爷的双手落在她光着的脚丫底,轻轻地按捏起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方才闲诗踩到东西的右脚脚底心被他捏到之后,疼得她脚腕微微一缩,邰爷的动作便猛地停住了。 继而,邰爷放在她左脚上的大手没有动弹,而放在她右脚上的大手却轻轻地按捏起来。 他像是懂得人脚底的穴位,每一次按捏,都让闲诗不可否认得觉得舒服。 闲诗不由将嘴巴咬得更紧,生怕万一不小心而将吟呻给吐出来被他听见。 闲诗想开口叫他停止,说自己不需要他这般伺候之类,可她终究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开口又能如何?这男人会听她的话才怪。 这男人此刻专心致志地在替自己按捏脚丫,显然是在关心她,但是,闲诗没法因此对他生出半点感激,反而更加痛恨他的自作多情。 就在闲诗艰难的隐忍之中,原随着他的手离开而恢复原样的衣裳再次被他一手扯下,紧接着,她袒呈在外的肌肤被一块冰冷的物什覆盖,蓦地一凉。 虽然好奇那是什么,但闲诗硬是继续闭着眼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已经懂了,这个男人不能跟他硬碰硬,越是跟他对着干,他越是会拿她讨厌的方式来欺负自己。 是以,她还不如装一个死人来得相对安全。 “爷丢下的吻痕个个漂亮,全是粉红的=,但是,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嗯,应该是少了绿叶之类的点缀。现在,爷点缀上了,你睁开眼看看,是不是挺好看?” 话落,邰爷一根手指压在那冰凉的物什上,缓缓地往下使力,仿佛欲让闲诗感受到那东西的形状。 闲诗的脑袋猛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瞬间意识到那东西是什么了。 睁开眼,闲诗抬起头一看,果然,落在那些刺目吻痕上的,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而是她的玉佩,她的娘留给她的遗物,即祖传玉佩。 顾不得自己暙光外泄,闲诗一把从胸口夺过玉佩,先狠狠地骂了一声,“大变太!” 同时,她也愧疚不已,在她醒来之后,尤其是邰爷指引她看自己胸口的时候,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已经不见了。 可惜,她只抓到了玉佩的本身,而玉佩的红绳却同时被邰爷抓在了手上。 邰爷轻轻一拉,毫无防备的闲诗便被他又抢去了玉佩。 望着自己的玉佩落在了邰爷的手里,闲诗心里一边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边凶巴巴地吼道,“还给我!” 邰爷拎着玉佩在闲诗眼前晃了晃,若有所思道,“这玉佩应该很值钱,花流云应该买不到。”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玉佩不是花流云给她的。 闲诗的心猛地一震,想到闲志土曾经叮嘱过自己的那些话,一时间吓得不敢吭声。 难道这邰爷认得这玉佩的来历,也跟那些要寻仇的人有关? 邰爷拎着玉佩往上一抛,玉佩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心。 “这玉佩,爷好像在哪里见过,简直一模一样。你确定,这是你的?” 这男人果然知道一些这玉佩的来历,闲诗吓得嘴唇泛白,一边哆嗦着,一边回答,“我爹十几年前捡来的,虽然是捡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自然是属于我的。” 邰爷盯着她的脸陷入了沉思,最后将玉佩抛还给了她,道,“那就物归原主。” 虽然玉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但闲诗不安极了,总觉得邰爷知道什么,但却没有告诉自己。 推了邰爷一把,闲诗从床上坐起,但却并没有下床。 待邰爷在她旁边跟着坐起,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这玉佩,你在哪里看到过一样的?” 邰爷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或许是记错了。” 这男人回答得越是干脆利落,闲诗越发觉得他在撒谎,或者说有意隐瞒自己。 闲诗咬了咬唇,“你说实话吧,这毕竟是捡来的,若真是贵重,我可以物归原主。” 邰爷拍了拍她苍白的脸颊,一脸轻松道,“方才爷骗你的,怎么可能见过?” 闲诗正暗吁了一口气,外头突然响起了花流云的声音。 167:红绿叶 言情海 正文 168:躺一被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8:躺一被窝 虽然花流云就站在这间房所在的院落之中,但毕竟隔着一道门,要想听清他与其他人的交谈声,除非在听觉上有极大的修为。【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闲诗只听得出花流云正在与另外一个男人在闲谈之类,但邰爷似乎能将外边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一边甩腿下床,一边将坐着的闲诗放倒在床。 他吩咐的声音此刻显得不柔也不刚,倒显得稍有急躁,“躺好别动。” 因为痛恨这个男人,无论他做什么事,闲诗都下意识地想要反抗他。 但闲诗只微微地抬起头想要起身,便被男人按住了肩膀,沉声道,“他马上要进来了,你是想要一个人躺着,还是两个人躺着?嗯?” 邰爷口中所谓的“他”指的自然是花流云。 而他的威胁也明显不过,若是闲诗不乖乖地躺着,他便不让她乖乖地躺着,而是与她一块儿躺着。 闲诗自然不想花流云进来的时候,撞见她与邰爷在一张床上躺着,即便她还是能证明自己仍有清白之身,但有些让人堵心一辈子的事情做了便是做了,等于是百口莫辩。 说到底,在花流云休弃自己之前,她对他并无完全死心。 或许每个女人大多拥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安分,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弃或者被弃。 见闲诗不再反抗,邰爷满意地站直了身躯,居高临下地端详了她一会儿,突然转身走向了别处。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难道他这是去给花流云开门? 虽然此刻她并未与邰爷同床共枕,但是,昨夜她身中荡漾而又一夜未归,待会她要跟花流云如何解释? 若是花流云对昨晚的事完全不知情,她该隐瞒还是坦白?若是隐瞒,该以何种理由解释她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难道又是被盗贼所劫持? 在闲诗慌神无主间,蓦地却发现,邰爷并不是走去开门,而是走向了屋子的另一个方向——放着洗漱用具的位置。 邰爷俯身提起暖壶往木盆里加了些许热水,正欲拿屋子里的布帛放进去,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待邰爷将屋子里的布帛放归原处,竟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块巾帕,放进了木盆里的温水之中。 继而,邰爷将巾帕从温水中取出,轻轻搅干,叠得整整齐齐地拿在手里,转身朝着闲诗走来。 闲诗将他的一系列举动看在眼里,叹在心中。 花流云说得没错,他确实该是一个大人物,一个自小养尊处优之人。 非但他的气质雍容华贵,就连他的举止也是与众不同,连水中取帕的细节也彰显了他优质的教养。 凡夫俗子若是从水中取帕,哪里会叠得齐整,随手捏成一团才是多见。 望着邰爷拿着湿润的巾帕朝着自己越走越近,闲诗有些奇怪,这人将巾帕湿润,不就是擦拭他自己的脸或者手的吗?怎么迟迟拿在手里不动? 当邰爷手里的还携着温热的巾帕轻轻地蒙在她的脸上擦拭的时候,闲诗整个人陷入呆滞。 这巾帕原来是伺候给她用的? 这男人究竟什么目的? 凭借巾帕在她眼睛上所逗留的时间最多,闲诗猜测,他这是想要毁灭她哭过的痕迹。 难道他想让花流云以为,她是心甘情愿跟他鬼混在一起的,还一整晚? 替闲诗的脸收拾完毕,邰爷拉过被子盖到闲诗身上,继而走到了北窗边。 没一会儿,他走到了床边,在床铺附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手里则多了一本闲书。 外头的交谈声在逐渐消失,脚步声却朝着门扉在临近。 邰爷朝着闲诗看了一眼,命令道,“闭上眼睛,没有爷的允许,不许醒过来。” 闻言,闲诗故意瞪大了眼睛,甚至一眼不眨。 邰爷嘴角抽了抽,道,“非得逼爷跟你躺一被窝?你若这般迫切,爷不是不能勉强成全。” 勉强成全?他若是对躺她被窝的事有半点勉强,怎会在她醒来之前霸占她的被窝? 闲诗恨得他咬牙切齿,但关键时刻,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若不然,她相信这男人真敢当着花流云的面钻她的被窝。 邰爷满意地微微勾了勾唇,将合上的书从中间翻开,道,“待会,用你的心看一看,爷是怎么对你坏的。” 用心看,比起用眼睛看,自然深刻得多。 听闻此言,闲诗的心猛地一沉,对于接下来的预感之事,明明仍是糟糕透顶的,却莫名其妙地不如方才那般害怕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打开门的却不是花流云,而是带路的店家小二。 小二卑躬屈膝地对着邰爷道,“爷,花少来了。” 跟在小二身后的花流云一眼看进来,便是一个女人正躺在床上沉睡,而邰爷正低着头,貌似聚精会神地在看书。 邰爷翻书的手一顿,继而一边翻页,一边道,“请他进来。” 小二朝着花流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花流云踏进门槛,便识相地轻轻带上了门。 花流云进门的步伐有些慢,面色也有些苍白,待门一合上,他的步伐变快,面色也不再绷着,担忧与紧张,甚至还有懊悔尽显。 他的面色可谓丰富多彩,只是这多彩之中,偏偏少了他惯常的邪笑。 待花流云的脚步距离自己还有两三步的时候,邰爷合上书本,拿着往上扬了一扬。 花流云心领神会地停住了步伐,眼睛却一眼不眨地看向那个正在安睡的女人,即他的妻子闲诗。 那是他的女人,虽然在别的男人的屋子里,但他迫切地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将她带离这里。 但是,救她的人是邰爷,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邰爷捏着书起身,冷然道,“这是爷的屋子,除非她自觉踏出这间屋子,否则,不许你接近她五步之内。” 花流云动了动嘴皮子,双手在袖筒里暗暗握成了拳,若非心里盛满了他知邰爷也知的理亏与心虚,此刻何须如此被动? 装睡的闲诗心里一片凄凉,她满心以为,自己的夫君进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冲到床前,将她从被窝里叫醒,或者至少握住她一只手。 谁知,他却迟迟没有来到自己身旁,即便邰爷不许他接近她五步之内,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而不是邰爷的妻子? 只有他有资格命令其他男人不许接近她五步之内,而不是他本人。 她希望自己的男人,哪怕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能不顾一切地来到她的身旁。 168:躺一被窝 言情海 正文 169:夺人所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69:夺人所爱 屋子里明明有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但闲诗即便闭着眼睛,还是觉得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气氛显得十分沉闷与压抑。(全本言情小说) . 邰爷缓步走到床边,似乎不屑亲手碰到她一般,直接将书当成了工具,戳了戳闲诗的肩膀,沉声道,“醒醒,害你的人来了。” 这话说得……似是一种调侃,又似是一种意有所指的讥讽。 闲诗心中凛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刹那,闲诗觉得这一幕显得十分荒唐可笑,她居然乖乖配合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去演戏给自己的夫君看。 究竟她是被:逼的,还是被:逼之下的一种心甘情愿? 邰爷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站在床前的身躯恰好挡住了花流云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闲诗看向花流云的视线。 闲诗的心有些冷,并无兴致看向花流云,但这般被邰爷挡住,心中微微觉得怪异。 她与花流云终究是夫妻,怎么偏偏被一个外人挡住了视线? 半饷,闲诗仍睁着眼,邰爷仍站在床畔,而花流云仍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弹与言语。 终究,花流云似失去了耐心,启唇道,“邰爷素年来都不喜亲近女人,如今怎地突然……” 那些刺耳的话花流云没有说出口,想必邰爷完全听得明白。 邰爷转过身面向花流云,身躯却仍旧挡着夫妻两人望向彼此的视线,回答,“爷不是不喜亲近女人,而是不喜亲近自己不喜的女人。此刻躺在爷身后的女人,爷起了兴致,想要。” 听见这耳熟能详的话,闲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样的话对她说与对花流云说,感觉完全两样。 花流云面色一僵,微微颤抖着唇道,一字一顿道,“但是,她是我的妻子。” “昨晚她中了荡漾,整整一夜,爷明明可以做她的解药,也想做她的解药,但是,爷却残忍地让她泡于溪水之中,你知道爷为何强忍着没有碰她?” 闻言,花流云眸光一闪,显然是有些诧异,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而闲诗的诧异比花流云更甚,因为她心里比这两人都清楚,昨晚她只是喝了许多溪水,根本没有机会投身于溪水之中,怎么会变成泡于溪水之中? 邰爷这番解释,一是歪曲了事实,二是刻意掩去了繁星盗的存在。 究竟,他为的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对她的坏? 可是,从明面上看,他的这番解释,明明是对她有利无害。 邰爷回头看了发怔的闲诗一眼,看得闲诗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而慌乱之后,闲诗对他的成见与恨意更深,料定这男人肯定只是在对她坏的道路上慢慢铺垫。 “因为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不是爷的人,而是你的人,是以爷不屑碰。” 邰爷这话显得自身既正直又清高,闲诗不知花流云怎么想,反正自己对他鄙夷到了极点。 他若是记得她是有夫之妇,果真不屑碰有夫之妇,怎么可能跟她同睡一个被窝,且故意留下那么多吻痕? 花流云稍稍一怔,马上道,“多谢邰爷救护之恩,我妻子受惊了,我得速速领她回家。” 邰爷却付之一声冷笑,道,“急什么?爷话还没有讲完。” 聪明如花流云,当然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讲完,他就是不想听邰爷讲完,才规规矩矩地对他道起了谢。 “等你们断了夫妻关系,她从此便是爷的人。” 这便是邰爷没有讲完的话,花流云听了之后俊眉紧锁,竟装起傻,对着闲诗喊道,“娘子,你可是醒了?为夫接你回家。” 邰爷为此冷哼一声,“你真敢接她回去?等她回去之后,某一个被你冷落的夜晚,再次被人下了魅药,而你恰好又不在?还是你以为每次,她都会被人救出,且毫发无损,为你守得一身清白?” 这番话虽是邰爷对花流云的质问,同时也是邰爷对闲诗字字句句的维护,仿佛在为她打抱不平。 念及还可能有下一次被人下药,而她不一定再能侥幸逃脫,闲诗心里便一阵胆寒,眼眶更是一热。 但很快,闲诗便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对邰爷生出丝毫感激,这男人为她打抱不平,肯定是有他私自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她好。 而花流云像是被邰爷这番话给噎住了一样,竟俊脸惨白到无言以对。 闲诗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尔后找到鞋子穿上。 关于昨晚在花家发生的事,她心中自有一番猜测,此时此刻,她受到邰爷的启发,更加迫切地想要跟花流云证实一些事,是以必须与他面对面,或者看一看他的神情。 只是,当闲诗站起来准备从邰爷身旁绕过去的时候,邰爷的身躯像是突然间变宽了似的,她走了好几步竟都没绕过去。 闲诗走了半天,才发现他的身躯其实是在快又稳的移动之中。 惊人的是,他是背对着自己的,居然能清楚地感应到她的动静…… 左左右右折腾了一番之后,闲诗终于得以从他身旁走了出去,几乎与他并排地面对着花流云。 因为她记得邰爷命令花流云不许接近她五步之内,她怕自己万一走到距离花流云五步之内的位置,花流云会自觉地退后几步。 而那番刺目的场景她并不想看见,也不想试探。 花流云自踏进这间屋子之后,终于见到了闲诗的全身,此刻她穿戴完整,且面色红润,果真如邰爷所说得毫发无损,他的心既庆幸喜悦又愧责万分,对上她明亮的眼,一时间竟有躲闪的冲动。 但他还记得自己是她的夫君,是她的男人,是以坚持深深地看着她,恨不能立即将她扯入自己怀中。 邰爷见闲诗止步不前,似有些意外地斜睨她一眼,本不想说什么,但见这两人默默地对视,一时间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嘴道,“女人,你这个丈夫看似光鲜,其实很不称职,承欢河那会不称职也就罢了,昨晚,他明知——” 隐忍良久的花流云似再也忍耐不下去,突然爆发性地打断邰爷的话,气势汹汹地大吼道,“姓邰的,你非得夺人所爱,非得逼人劳燕分飞才甘心吗?” 169:夺人所爱 言情海 正文 170:我不会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0:我不会弃 见邰爷沉着脸不吭声,花流云意犹未尽般地继续吼道,“曾经我给你那么多女人,真心实意让你享用,可你每次都孤傲得连看都不看一眼,一个都不屑要。(全本言情小说) .现在这个女人不是我逢场作戏的女人,而是我的妻子!我不敢跟你这种大人物称兄道弟,但好歹也曾……兄弟妻不可戏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何必?” 其实花流云还想多吼一句:天底下的女人莫非都死光了,你非得来跟我抢这唯一中意的一个? 但这话他终究没有吼出口,不是不敢吼,而是他心里也清楚,有时候,看对眼就是看对眼,并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 错就错在他,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将她冷落在家,以至于让她跑去鸿鹄楼寻找自己,意外邂逅了邰爷…… 邰爷双臂抱在胸前,沉着脸道,“你若珍惜她,爷便遵守兄弟妻不可戏,但你有珍惜她么?” 花流云再次怒吼,“你怎知我没有珍惜她?即便一开始冷落过,现在我已经在珍惜她了。” 闻言,闲诗的嘴角不由地抿了抿,对花流云投去一个讥诮的冷笑。 是,他是扬言对自己认真了,要开始珍惜了,可是,当他发现她的脖颈被抹上了七日消,当他看见繁星盗进了她的屋子,以及她与繁星盗在屋顶上抱在一起,他不听解释,也不屑她的解释地一走了之。 难道这些也是他珍惜她的表现?若是,她还真是难以理解。 花流云接收到闲诗的眸光,一脸愧疚地张了张嘴,但大概碍于邰爷在场,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知道她讥笑他什么,但事已至此,他再后悔又有何用?若是可以重来一遍,那些错误他必然都不会犯。 邰爷以不敢苟同的口吻说道,“爷若是你,就不该尝试让昨晚的事发生,爷若是你,有些人早就该乱棍打死,有些人则一刀两断,永世不见。” “那些女人不是非你不可,不过是随了父母之命才跟了你,第一个给你戴绿帽你可以很震惊,第二个给你戴绿帽你也可以很困惑,但从第三个开始,你明知来龙去脉,却不管不顾地任其发生,而这第六个,你是准备她同样大了肚子,你再去一表痴心地当个便宜爹?” 花流云微微低垂下了头,不再低吼,而是低声说道,“别说了。” 邰爷却冷冷道,“该说的,爷已经说完。” 若不是为了身旁这个女人,花流云的家事他哪有兴致去查,哪会多管闲事地对他兴师问罪起来? 闲诗将两人的对谈听在耳中,更将两人的神情,尤其是花流云的反应看在眼中,琢磨了一会儿,一颗心突突突地猛跳起来。 不再顾忌那五步之内的距离,闲诗直直地望着花流云,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近。 花流云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而是缓缓抬首,对上闲诗噙着深意的眸光,似懂非懂。 闲诗在距离花流云一步处站定,一字一顿地问道,“昨晚的事,你事先便知会发生,是不是?” 花流云漆黑的桃花眸里满是悔色,以沉默给了闲诗最准确的答案。 闲诗眼圈一红,心间一抽,颤抖着声音又问,“你是我的夫君,我并没有做真正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可以那般对我?” 花流云一把握住闲诗的双手,声音也颤抖不已地回答,“娘子,我去阻止了,但是,晚到了一步。” 泪花瞬间盈满了眼眶,闲诗却不让泪花化水流出来,质问,“为何不在发生之前阻止?为何不将会害我的人关起来?” “我……娘子我……”花流云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吐不出能令他满意的字句。 难道要他说,原本他是欲将事情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只是恨她与繁星盗之间的暧:昧不清,恨她与繁星盗夜半三更在屋顶搂抱在一起,恨她与繁星盗之间可能还有其他更亲密的举止,是以想要像弃了其他女人那般弃了她,便任由事态发展? 但是,恨归恨,他对她更多的还是心动与不舍,于是说服自己再听一听她的解释,哪怕她确实与繁星盗之间有了什么,他也学着宽宏大量地原谅,将她的心牢牢地绑定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从外面疯一样地跑回去阻止,不让任何人染指于她,但是,他赶到的时候,已经人走楼空。 花流云解释不出,闲诗索性帮他解释,道,“因为你想弃了我,却又生怕错怪了我,犹豫再三,你回来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娘子,是我的错,我的错……”花流云抓着闲诗的手越来越紧,因为闲诗的手正在暗暗挣扎,他哪里敢放,他生怕一放,她就会投进别的男人的怀里,与他再无关系。 闲诗眨了眨眼,两行泪水落下的瞬间,乖顺地投进了花流云的怀中,清晰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原谅你,下不为例。” 这话,其实她不是说给花流云听,也不是说给她自己听,而是说给邰爷听的。 邰爷假装好人地证实她的清白,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她对他心生感激吗? 可惜,她非但不会感激他,还早就识破了他的诡计。 他故意在她面前戳穿花流云的诸多不是,认为她必然会对花流云灰心失望,以至于横了心与他和离。 但她偏偏不会如他的愿,宁愿继续与花流云做几天夫妻,也不愿给他丝毫希望。 “女人你——” “娘子——” 闲诗这话没有震惊自己,却同时震惊了这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轻易地原谅一个犯了大错的男人。 邰爷的眸光里逐渐盛满了阴霾,而花流云的桃花眸里则盈满了狂喜。 一把将闲诗抱得更紧,花流云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若非还有些顾忌邰爷在场,他真想抱起她便走。 没等闲诗或花流云提出离开,邰爷抿紧的薄唇动了动,吐出极其冷汗的一句,“纸墨已经备好,休书还是和离,你自己选择。” 这话自然是对花流云说的。 不等闲诗想好措辞,花流云已经率先说道,“休书与和离皆不可能,邰爷若是坚持,那便先杀了流云,这妻子,我不会弃。” 170:我不会弃 言情海 正文 171:幕后黑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1:幕后黑手 花流云此话并没有让闲诗生出任何感动,但她却故意将心完全偏向他那边,回头朝着邰爷,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杀一起杀。【全本言情小说】 .” 邰爷的眸光因为她这句话而起了涟漪,却并没有再逼迫花流云与她断绝关系,而是黑着脸一挥手,吐出冷至极致的两个字,“都滚。” 花流云与闲诗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门口走去,闲诗一步一个脚印,生怕身后的那个男人突然会朝着她与花流云的脊背使出暗箭,或者反悔不让他们离开。 幸好,直至两人走到院中,意外的事情皆没有发生,闲诗暗吁了一口气,只是,她仍然无法安心。 即便她此刻能跟着花流云回到花家又如何?她总觉得邰爷对她不会善罢甘休。 她真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吸引到他,让他对自己势在必得。 曾经杜有对自己势在必得,她还能找到一些理由,可邰爷……她还真是找不到。 邰爷所在的屋子果真是一家客栈的客房,待两人离开客栈,回头也看不见客栈时,闲诗挣脫掉花流云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虽仍旧与他并行,但与他故意隔开半步的距离。 花流云的手臂被她突然挣开,那感觉就像是突然缺失了支撑,顿时便顿下了步子,半饷才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皆沉默前进,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眉头皆轻轻地蹙着。 闲诗踌躇着该如何向花流云启口,谈一谈两人是合是分的问题,方才她只是为了让邰爷对自己死心,才会说原谅他,其实,她并没有原谅他,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原谅他。 五个女人,先后都被人下了魅药,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本就是怪事一件件,而最怪的是,从三个女人开始,他明知同样的事还会发生,居然听之任之。 正如邰爷所说,那些女人本身并没有错,她们不过是奉父母之命才嫁给他做妻,他可以不喜欢她们,也可以冷落她们,但如何能对于那种阴谋与伤害故意置之不管? 那种行为,虽不是草菅人命,但跟草菅人命没甚本质区别。 不把人当人,而她也差点变成那五个女人一样的下场,若是没有繁星盗,他即便在她被侮辱的时候赶到,将她救出,又有多大意义? 也许,她会感激他,对他死心塌地,但下一次呢?下一次当他不在她身边,她是不是还是会被以同样的方式侮辱? 虽然,因为邰爷的事,闲诗对繁星盗耿耿于怀,恨不能将他痛打一顿,但心底里,她对他万分感激。 若是他没有及时带走她,她失去清白不说,也恐怕不会从邰爷口中得知花流云与那五任前妻的秘密,知道他其实也可以是一个极其阴暗与可怕的男人,与他光鲜的外表并不相符。 秋日的阳光普照于身,闲诗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身旁男子曾经给她的那些悸动与温暖,仿佛在因为这件事而一点一点地消失。 走着走着,花流云突地握住闲诗的手,紧紧地捏紧,闲诗使劲一挣,没挣开,便冷着脸,近乎低喝道,“放手!” 花流云佯装没有听见,闲诗便停下脚步,摆出一副不放开她的手便不准备走的架势,“花流云,你应该知道方才我所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若是你还有一点愧疚之心,请放开我的手。” “我懂。”花流云也跟着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道,“我知道娘子没有原谅我,而我也不值得这么快就被娘子原谅,但请娘子相信,那种犯浑的事我绝对不会再做,昨晚那种事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念及昨晚,闲诗仍心有余悸,怔了怔,问道,“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花流云答非所问,“我已经处置了。” 闻言,闲诗心里涌起一阵失望,其实她已经猜到昨晚的男人大概是谁,但他却还想隐瞒着她,去维护那个背后指使者。 “幕后黑手也处置了?” 花流云沉默了一下,回答,“很快。” 也就是说,那个幕后黑手他还不忍、不舍得处置,而在他还没处置之前,可能还会有不知名的男人会在夜半三更爬上她的床。 闲诗冷冷一笑,毫不客气道,“看来,在你处置幕后黑手前,昨晚的事还会发生,你处置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若是在同样的事发生之前,你又不小心撞见我与其他的男人有亲密举动,那犯浑的事,你还是会做一做,是吧?” 不等花流云回答,闲诗眸光一亮地朝着他身后的某个位置道,“真巧,幕后黑手出现了!” 事出突然,花流云丝毫没有怀疑闲诗其实是在撒谎,转身看去的同时,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地松了。 闲诗便趁着这个机会,抽回自己的手,快步走到了前头。 待花流云发现自己被骗,非但手上空空,闲诗已经走出了距离自己十几步之远。 花流云顿在原地,继而缓步前行,明明可以快速追上她的步伐,但他的脚底像粘着地面一般,怎么也迈快不了。 若是没有发生昨晚的事,这会儿她跟自己生气,他还可以像以前那般厚颜无耻地追上她的步伐,在她的尖叫声中,在路人的注目之中,打横将她抱起来,一直抱着,抱回家,直到她的气消了为止。 有些错误可以轻易原谅,有些错误即便嘴上原谅心里也难以原谅,而他所犯的错误恰好属于后者。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看到他的忏悔与真心? 闲诗踏进花家的大门之后,守门的小厮便随即关上了门,闲诗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里沉了沉。 这一路,她一直以为花流云就跟在自己后边,原来,他早就已经弃自己而去。 茫茫然地走到翠竹居的门口,闲诗又转身离开,原本她想要立即沐浴,洗去繁星盗以及邰爷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可她突然觉得,还有更迫切的一件事,需要她去做。 那便是找到那个企图毁掉她清白的男人,问一问他,究竟是为什么? 171:幕后黑手 言情海 正文 172:传染疾病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2:传染疾病 偌大的花家,闲诗几乎问遍了所有的佣人,却都没有获知余呈祥的下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人高马大的一个大男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找不到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这样的结果,让闲诗越发怀疑,昨晚的那个男人是余呈祥。 但是,在没有亲自见到他之前,闲诗仍不敢妄下结论。 在她心里,不相信也不愿意是余呈祥,但若确实是,她真真是瞎了眼,正中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最后,闲诗直接找到了管家。 其实,管家早就从其他佣人的嘴里听说,闲诗好像有急事在寻找余呈祥,是以当管家看见闲诗迎面走来的时候,有一种撒腿逃跑的冲动。 但他毕竟是花家的管事之人,很多事情没法逃避。 闲诗见管家的脸色有些苍白,与平日见到的很不一样,便问道,“管家身子不舒服么?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管家连忙摇头道,“多谢少奶奶关心,我身子硬朗着。” “管家,你是阿祥的亲爹,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吧?几日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拜托过他,现在急着问问他。” 管家眼神有些躲闪,压低了声音道,“他生病了,病得不轻,怕传染给其他人,是以没在花家休养。” 闲诗将信将疑地追问,“那他在何处休养?” 管家不敢贸然回答,而是道,“少奶奶,阿祥确实得了传染疾病,不便与人接触。等阿祥病好了,我让他第一个来找你,好不好?” 闲诗摇了摇头,继续扯了个小谎道,“管家,我拜托阿祥的事情真的很重要,过了今天或许一切都会变得糟糕,是以我非见他一面不可。传染病我不怕,大不了隔着窗子跟他说话。” “这……”管家沉默了许久,一直没再吭声,而闲诗则耐心地等待他说出余呈祥的下落,不愿意放弃。 最后,管家长叹了一口气,“不瞒少奶奶,阿祥他现在在他姑姑家休养。地址我告诉你。” 待管家将详细的地址告诉了自己,闲诗道了一声谢,便急不可耐地转身离开。 “少奶奶——”管家却突然叫住了她,等她转过身来,却欲言又止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闲诗微微笑道,“管家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有所顾忌。” 管家又长叹了一口气,才道,“阿祥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少爷生气,少爷竟然派他去边城照料生意,外行人听起来,像是他得到了少爷的重用,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可内行人知道,边城是大承国最不安分之所,常年战乱不断,谁若是去那儿做生意,等于已经丢掉了半条命。” 说到此处,管家顿了顿,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睛,道,“少奶奶,我们余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但也讲究传宗接代,而我们余家已经是四代单传,第五代全在阿祥的身上。可如今,不说阿祥还未成亲生子,若是果真去了边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哪里对得起列祖列宗。” 若昨晚的男人是余呈祥,莫非这就是花流云对他所谓的惩罚? 这惩罚虽没有像邰爷说得那般可怕,但距离死亡确实很近。 闲诗抿了抿唇,问道,“阿祥有没有意见?” 管家遗憾地摇了摇头,“他是个老实人,少爷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哪里还会有意见?他没意见,我这个做爹的怎么敢有意见?” “少奶奶,看得出来,少爷是真的对你上了心,你的话少爷或许很爱听,是以现在,我厚着脸皮请求你,请求你在少爷面前说说情,只要别将阿祥派去边城,其他惩罚都行,都行。” 闲诗望着快要老泪纵横的管家,却没有爽快地答应,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回答,“等见到了阿祥,一切我会考虑。” 若是阿祥值得原谅,她便会为他向花流云求情,但若是阿祥不值得原谅,她便不会参与花流云的决定。 而值不值得原谅的标准,便在于阿祥的解释。 按照管家所给的地址,闲诗在半个时辰之后,便找到了余呈祥的姑姑家。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与管家的相貌有相似之处,闲诗猜测,她应该就是余呈祥的姑姑。 “我找阿祥,是他爹让我来的。” 妇人听说闲诗是管家让她的来的,便以为她是管家派来照顾余呈祥的丫鬟。 只是这个丫鬟既漂亮又大方和气,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的丫鬟,于是妇人猜测,或许这就是余呈祥将来要娶的妻子?倒是非常不错。 妇人虽没有直接问,但心里已经将闲诗当成了侄媳妇,在她面前大叹余呈祥伤得有多严重。 闲诗从妇人口中得知,余呈祥根本没生什么传染病,而是被人打成了重伤,至于为何被打成重伤,因为余呈祥不肯说,谁也不知道。 而余呈祥自从被管家送来这里之后,便开始不吃不喝,妇人只强行给他灌了些水进去,其他的食物,她暂时还没有本事喂得进去。 闲诗在踏进余呈祥所在的屋子之前,手里被妇人强行塞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清粥与小菜。 待闲诗进门,妇人便笑盈盈地将门给带上了,以为给这小两口制造了单独相处的甜蜜时间。 托盘上的粥刚从锅里盛出来,正冒着热气与香气。 躺在床上的余呈祥嗅觉灵敏,闲诗还没走近,他便已经闻到了粥的香味,闭着眼冷冷道,“姑姑,拿出去吧,我说了不想喝。” 闲诗缓缓走到余呈祥所在的床边,因为盖着被子,他身上有什么伤她暂时看不到,但他脸上又青又肿,甚至有些血肉模糊,闲诗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手里的托盘差点掉在地上。 轻轻将托盘放在附近的案几上,闲诗轻咳了一声,低声唤道,“余呈祥。”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唤他为阿祥,而是直呼他全名,表示她与他已经生分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余呈祥听见闲诗的声音,浑身一僵的同时,睁开眼睛倚头朝着闲诗望来,见到闲诗一身白衣地站在自己床前,使劲地眨了眨青肿的眼睛,掀开被子大概是想要起身,可不知怎地,居然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发出砰一声巨响。 172:传染疾病 言情海 正文 173:难以抵挡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3:难以抵挡 闲诗已经伸出双手准备去扶余呈祥,却在即将俯身的时刻,又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 这个男人,或许已经不值得自己去感恩、去关心。 余呈祥似费尽了全力才从地上爬起来,低垂着头坐在床沿,半饷才抬了抬眼皮,低声说道,“少奶奶你怎么——” 闲诗不愿意与他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余呈祥,昨晚的那个男人是你,是不是?” 余呈祥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低垂着头没有吭声,等于是默认。 “为什么?”其实闲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亲耳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 见余呈祥仍旧颤抖着身子不吭声,闲诗沉声道,“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对我动了邪心,是以才鬼迷心窍地做错了事。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那个人是谁?是要让我亲口说出来,还是你自己交待?” 余呈祥抬了抬眸,一脸痛悔之色,“少奶奶我……” “花流云以前那五个妻子,也是你用同样的办法毁了她们的清白,是不是?她们甚至还怀上了你的孩子,是不是?”想到那五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闲诗不禁越发愤慨道,“余呈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憨直善良之人,谁知你会做出那种为虎作伥之事,一次也便罢了,居然一做便是六次!若是我被花流云休弃,是不是还有第七次第八次?嗯?” “不!”余呈祥终于喊出一个比较响亮的字眼,朝着闲诗猛地摇头道,“少奶奶,我没碰过那五个女人,也不是孩子的父亲,不是!” “那是谁?”闲诗激动地追问。 余呈祥再一次噤声,似有莫大的难言之隐。 若是余呈祥没有否认,闲诗认定余呈祥便是那五个女人的“奸夫”,但他既然这般坚决地予以了否认,她惊讶的同时,还是选择了相信。 而这个结果也让她的心稍稍舒缓一些,至少,余呈祥并没有十恶不赦到做了五个女人的“奸夫”。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兀自陷入了沉默。 闲诗将案几推到余呈祥面前,道,“你先把粥喝了,我们再谈。” “少——”余呈祥望着冒着热气的白粥,眼眶瞬间湿润,他很想问一声闲诗,他对她做出了那种混账之事,她怎么还能关心他? 但是,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他终究问不出口。 “谢少奶奶,我不饿。” “别逞强了,吃吧,吃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将你心里的那些秘密告诉我。”闲诗主动拿起筷子递给他,“作为等价交换,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些心里的秘密,希望你听了之后,更愿意将秘密告诉我。” 虽然余呈祥还想推辞,但看着闲诗递过来的筷子,还是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端起粥,也不管粥烫不烫,也不需要小菜,呼噜呼噜一下子便将粥碗吃了个底朝天。 闲诗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抿了抿唇,道,“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夜深了喜欢在屋顶上闲逛,有一天晚上,我鬼使神差地翻开了花流芳寝房的瓦片,看见你们两个……” 闻言,余呈祥手里的碗落在了托盘之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红肿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便是我心里的秘密,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与我无关。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件事是与我有关的。”闲诗望着余呈祥越涨越红的脸,沉声道,“正是因为你爱她如命,是以才会为了她做出昧着良心的事,是不是?” “而花流云曾经的五个妻子红杏出墙,也与花流芳脫不了干系,是不是?”闲诗不喜欢余呈祥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出声,有些气恼地催促道,“余呈祥,别当哑巴,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余呈祥低垂着脑袋,万分愧疚道,“少奶奶,我不是人,是我对不起你。” 闲诗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意义?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昨晚也不会在我的食物里下药,继而……余呈祥,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在知道真相之后,尽量会守口如瓶,也没有本事去找她报仇之类,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余呈祥似有很多话想说出口,但只吐出一个字,便又噤了声。 闲诗思索了一会儿道,“花流云早就告诉我,他与花流芳没有血缘关系,他对花流芳有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清楚,但我敢确定,花流芳对花流云的感情,绝非兄妹之情那般简单,否则,她岂能用那种办法加害那些女人,自然也包括我?” 余呈祥没有想到,少爷居然将他与小姐的身世告诉了少奶奶,既然少奶奶已经知道少爷与小姐不是亲兄妹,他还有什么顾忌的? 他这辈子愧对了许多人,但最愧对的,便是少奶奶,若是将真相道出能减轻一些他的罪恶,他自然迫切得很。 “少爷与小姐不是亲兄妹的事,外人并不知晓,但花家的老人,包括他们本人,都是知晓的。”余呈祥打开了记忆的话匣子,“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少爷原并不是花心滥情之人,他是因为小姐才变得花心滥情。少爷一直将小姐当成亲妹妹看待,但小姐却背着老爷与夫人痴恋上了少爷。” “少爷拒绝了小姐多次,但小姐执迷不悟,甚至使尽各种办法勾惑少爷。少爷既不能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夫人,又不能将小姐驱逐出去,这才不惜毁坏了自己的名声,经常光顾起烟花之地。但小姐并没有因为少爷的花心滥情而死心,反而想着法子去对付跟少爷相好的女人,有些女人被她害得很惨。” “少爷被她逼得没有办法,便跟老爷夫人提议,把小姐嫁给他的好朋友景东柘,景东柘的父亲便是当朝功勋最显赫的景裕大将军。花家与景家结亲,那是高攀,但好在景东柘愿娶,老爷夫人自然喜不自禁,不顾小姐拼命反对,硬是做主让她嫁了过去。” “小姐出嫁之后,老爷夫人便急着给少爷安排婚事,少爷婚后不久,小姐突然找到了我,说……说喜欢我,我本就暗恋小姐,她热情地投怀送抱,我根本难以抵挡。” 173:难以抵挡 言情海 正文 174:再提洞房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4:再提洞房 余呈祥没有告诉闲诗,当时花流芳向他投怀的时候,虽然已经嫁给景东柘多月,但居然仍是清白之身,正因为他是花流芳第一个男人,他既欣喜又骄傲,同时也对她的要求与命令唯命是从。【全本言情小说】 . “我被小姐迷得七荤八素,她让我给第一任少奶奶下魅药,我便乖乖地下了,她让我找来一个乞丐,扔到少***床上,我也找来扔了……” 第二任至第五任的事无须多言,自然跟第一任差不多。 虽然余呈祥没有染指那五个女人,但是,他确实为虎作伥,做出了丧尽天良之事。 闲诗袖筒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问道,“那我这第六任,你怎么没找来乞丐,而要你亲自上阵,莫非天底下的乞丐都死光了?” 余呈祥露出羞愧难挡的面色,避开闲诗的眸光,半饷才道,“少奶奶,你跟前五任少奶奶很不一样,是个极好的女人,而且也深得少爷欢喜,是以绝不应该用那种办法加以谋害,于是,我拒绝帮小姐寻找乞丐,也反对她再用同样的办法加害于你。但是,但是……” 有些话余呈祥真真难以启齿,哪怕他拒绝花流芳拒绝得很坚决,但只要她掉几滴眼泪,对自己热情主动一番,他便会变得飘飘然,心更是软到一塌糊涂。 “小姐给我服用了比荡漾强上十倍的魅药,让我亲自去毁了少奶奶,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就跟我私奔。”余呈祥越讲越苦涩道,“我明知她是在哄我骗我,可是,最后还是做出了违背良心的事。” “还有,少奶奶曾经让我送给少爷的信,其实根本没有送到少爷的手上,而少奶奶去鸿鹄楼找不到少爷,也是小姐早就提前做了安排。” “少奶奶,”余呈祥突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将刀柄朝着闲诗伸去,道,“我做了那么多错事,罪该万死,少奶奶要杀要剐随便。” 闲诗接过匕首的刀柄,近距离看了看锋利的刀刃,站起来一把将匕首扔到了地上,故意冷声道,“我是想替天行道,将你杀了剐了,但是,这样反倒是便宜了你。还是花流云的办法好。余呈祥,你若是真心知错,那就好好活着,在边城死得越凄惨越好。” 说完,闲诗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余呈祥在她的身影快要出门时,轻轻地说了声,“少奶奶说得是。” 闲诗身姿微微一顿,继而加快了步伐。 她明明痛恨余呈祥的所作所为,但还是觉得他罪不至死,毕竟,真正的幕后黑手并不是他。 而且,就凭他拒绝花流芳找来乞丐糟蹋她,说明那些她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也付出了些许真心。 再次回到花家,不顾现在是白日,闲诗吩咐丫鬟们给她烧水沐浴。 独自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之中,闲诗的眸光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胸前。 那些粉红色的刺目吻痕居然怎么擦拭也擦拭不去,反而越擦拭越醒目。 那个该死的邰爷,那个该死的繁星盗,前者她希望永远不要再见面,后者她迫切地想要再见一面,哪怕是骂他一顿,她也觉得心里会舒坦一些。 闲诗想得太过投入,居然连寝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巧妙地推开了也没有察觉,而她在沐浴之前,寝房的门是反锁的。 待有一抹阴影映照在屏风之上,闲诗这才觉察出了异常,这个时候离开浴桶逃跑已经来不及,闲诗只好拾起布帛,迅速盖住自己的胸前。 同时,她的身子猛地往下沉,几乎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一会儿,出现在闲诗眼前的人正如她的猜测——花流云。 闲诗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排斥花流云的靠近,哪怕他朝着自己看一眼,她也嫌恶得厉害,仿佛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夫君一般。 “出去!”闲诗冷冷地低吼道。 花流云没有直接走到她的浴桶前,而是在距离浴桶三四步的地方站定,露出久违的邪笑,道,“娘子,我们洞房吧。” 若是昨晚的事没有发生,闲诗依旧会觉得这个男人无赖与邪恶中带着令人心动的魅力,但如今,她只觉得可笑。 昨晚那样危险的事已经发生,而他只处置了余呈祥,却没有处置那个幕后黑手,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居然还能恢复原先的痞气,与她打情骂俏? 他笑得出来,她可半点笑不出来。 闲诗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拒绝,“抱歉,不想奉陪。” 花流云却话锋一转,问道,“你去找过阿祥了?” 都这种时候了,这男人何必明知故问? 闲诗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反问道,“怎么,怕我接下来会去找你的宝贝妹妹兴师问罪,甚至大打出手,是以想尽办法来困住我?” 花流云原以为闲诗并不知道昨晚的男人以及那幕后黑手是谁,谁知她竟然这般清楚。 怔了怔,花流云颇为尴尬道,“我确实不希望你去找流芳出气,但我担心的不是流芳的安危,而是你的安危,昨晚的事没有成功,短时间内,她必然不敢踏出景家的门。你若是上门找她,受欺的自然是你。我不舍得。” 闲诗冷哼一声,“既然你这般护着我,为何不帮我找她出气?难道你也怕被她欺负?” 花流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她毕竟是我妹妹,若是打她骂她可以改变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那我绝不会不舍得。既然不能要了她的命,我对她也是无可奈何。” 闲诗陷入了沉默,不是对花流云这番话表示了苟同,而是一种深层次的不屑。 一个男人连这种关乎自己妻子清白与生死的大事都没有办法解决,如何能变成她一辈子的依靠? “娘子,我们还是立即洞房吧,我相信,只要我们洞了房,并且有了孩子,相亲相爱的,流芳才会慢慢死心。” 花流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闲诗走来,浴桶里的水太过清澈,闲诗觉得自己即便是把头也浸泡下去,也不能阻止花流云可以直视一切的眼睛。 “娘子,为夫抱你起来。”话落,花流云双手探入水中,直接寻到了闲诗的腋窝下,准备将她从水中托出。 只是,当他的眸光落在闲诗的左肩时,所有的动作全部顿住了。 174:再提洞房 言情海 正文 175:初吻定情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5:初吻定情 闲诗的双手只专注于拿着布帛遮住胸口,哪里还能分身去遮住肩膀? 见花流云的眸光定定地落在自己的左肩上,闲诗既尴尬又难堪。【】 ( . ) 毫无疑问,他专注的不是她单纯的左肩膀,而是她肩膀上那两排深深的小牙印。 那是那年她与闲燕跟着闲志土上了巨蟒山,对她而言所带回来的最大累赘,随着年月的增添,小牙印也在以缓慢的速度长大。 幸好肩膀不像人的手与脸会时常显露在人前,否则,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她身有瑕疵? 闲诗稍稍挣了挣,花流云蓦地回过神来,竟松手将她放回了水中,怔怔地盯着她瞧了半饷,一脸正色道,“娘子,我先出去,等你洗好了我再进来。” 话落,花流云像是被她那带着牙印的肩膀给刺激到,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寝房,头也不回。 门“砰”一声被关上之后,闲诗暗吁了一口气,盯着自己的左肩膀怔怔地发起了呆。 莫非,花流云误以为她这肩膀上的牙印是别的男人咬的,一时间难以接受,是以夺路而逃? 他是不是在猜测,她那牙印究竟是承欢河遭劫那次,还是昨晚被余呈祥或者邰爷所留下的? 闲诗轻轻地抚了抚左肩上的牙印,不自觉地紧绷了身子,咬紧了唇瓣。 多年前的痛楚明明早就消失,但她每次触及的时候,总觉得还留有令人心悸的痛楚,是以,她几乎很少去看自己的左肩,也很少像现在这般细细地摸抚。 若说她这身上哪处是她最不满意最嫌弃的,那便是这带着牙印的左肩了。 只是,若说花流云因为她肩膀上的牙印而浮想联翩,认定那是其他男人所留下,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 虽然左肩上的牙印不似刚留下时那般大小,这些年来已经长大了一些,但与成年男子的牙印还是有着大小与模样上的显著区别。 即便花流云承诺会在外面等她,闲诗也不敢继续在水中浸泡下去,连忙起来擦拭,迅速将衣裳穿就。 闲诗缓缓走到门后,抬起手的落下又抬起,抬起又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害怕什么,怕花流云再次误会?还是怕与花流云吵嘴?抑或是怕他坚持要与自己洞房? 也许,此时此刻,她最怕的便是面对他,因为一旦面对他,就必须认真地思索两个人的关系将何去何从。 一时间,她没法原谅他,更不能像之前那般全身心地接纳他,而他似乎又不愿意休弃她,更不能消除她的心头大患。 她计较而他不计较的问题没有解决,他想要知道她却不愿倾盘托出的秘密横亘在两人的心湖之间,她真的越来越没有信心,两人这样也能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地过一辈子。 站在外头的花流云似乎感应到了她靠近了门扉,和声问道,“娘子,可是好了?” 闲诗轻轻地嗯了一声,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打开门,花流云便推开门进来了,闲诗不想距离他太近,正准备往旁边避开一步,花流云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娘子,我们进去说。”花流云一脚踹上门,急不可耐地拉着闲诗朝着床铺走去。 闲诗步子迟钝,好想建议两人到外面去谈,若是在床铺上谈,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但是,这男人不是怀疑自己肩膀上的牙印是别的男人留下的么?在她没有否认之前,他应该不会…… 只是,闲诗瞧着花流云的兴奋的神色与激动的步伐,似乎与她的猜测完全反了。 她有一种奇怪却强烈的感觉,这男人因为她肩膀上的牙印,变得心情大好?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花流云拉着闲诗在床畔紧挨着坐下,却没有因为落座而松开她的手,闲诗别扭地挣了挣,他反而握得更紧。 “娘子,你左肩上的牙印,是什么时候的事?” 闲诗诧异地看了满脸神采的花流云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发问,难道他不该这般问:你左肩上的牙印,是哪个混账男人留下的? “你问这做什么?”闲诗有些警觉地问道。 “六七年前,我曾被一个小我两三岁的女孩所救,当时,她的肩膀上便有这牙印。” 六七年前……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不敢置信地瞪着花流云,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半饷才问出口道,“巨蟒山?” “嗯。”花流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蟒蛇?” “嗯。”花流云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声音竟激动地有些哽咽道,“是娘子你救了我们。” 果然…… 闲诗瞪着花流云的俊脸,想要从他脸上找到当年那两个孩子的蛛丝马迹,可惜她早就忘记了那两个男孩的长相,瞪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熟悉之感。 她依稀记着的,只有那个男孩漂亮却可怖的眼睛,以及咬住她肩膀时那刻骨的剧痛。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容颜发生了许多变化,更何况那两个男孩? 虽然花流云现在的眼睛看着不显阴寒可怖,但不代表曾经不是,更何况,他居然记得她肩膀上的咬印,是以那个坏男孩不是他还有谁? 闲诗嫌恶地一把甩开他的大手,冷声问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咬我的男孩!你我真是冤家路窄!” 念及那年留下来的仇恨,闲诗俨然忘记了自己与花流云的夫妻关系,只记得他是她该还上狠狠一口的可恶男孩。 今日既然被她有幸“遇见“了,她必须好好地回报他一下,一偿夙愿! 闲诗正踌躇着扑上去咬他的左肩还是右肩,花流云却浑身抖动状地大笑起来,笑了半天才勉强停下道,“娘子,别动气,你认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那个咬你的男孩!绝对不是!” 待闲诗面上的凶色逐渐收敛,花流云一脸邪笑道,“嗯,虽然我不是那个咬你的男孩,但我应该是那个接受你初吻的男孩?对不对?” 突地,花流云眸光一亮,想到了闲诗曾经对自己保证过的话,顿时豁然开朗似的笑得更欢。 “看来是我与娘子的姻缘是上天注定,不做夫妻天理难容。娘子那么早便将初吻送给我当作定情信物,而我这个混球居然到现在才知道,真是该打!” 175:初吻定情 言情海 正文 176:两肋插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6:两肋插刀 花流云嘴上说该打,不忘身体力行地拿出一只手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侧脸,却笑得像个偷到糖吃的孩童,一脸幸福。【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又是初吻,又是上天注定、定情信物,闲诗刚刚因为他不是那个咬她的男孩而松了一口气,又因为他这番结论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闲诗一边故意往旁边坐了坐,一边红着脸,凶巴巴道,“谁的初吻给你了,胡说八道!” 其实仔细想来,初吻便是初次吻她的男人,是以追溯起来,拿走她初吻的确实是当年她所救的第一个男孩。 但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承认?她还没皮厚至此。 花流云却不给她狡辩逃脫的机会,竟尖起嗓门,拿腔拿调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主动去亲过两个男孩的嘴,所以初吻没法给你了。” “咳咳,”花流云随即干咳一声,恢复了自己的声音道,“娘子,这话听得耳熟吧?是你自己说的,当时我听了心里还十分遗憾,没想到,其中一个男孩便是我,而且,我还是最有幸的那一个。” 闲诗的脸红到了耳根,原来她居然那般皮厚过…… 花流云忽地又靠近了闲诗,且一下子便捉住她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俊脸朝着她压来,显然是想要吻她。 闲诗心间一缩的同时,立即伸出一双手挡在了自己面前,几乎将花流云的俊脸捂得严严实实。 哪怕这个男人如今多了一重身份,似有了曾经相识的亲切感,但昨晚的事还摆在那里没有解决,她如何能向他敞开身心? 即便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她都不想要。 闲诗的手心抵着花流云的脸,被他的气息喷薄着,滋生了强烈的痒意,为了脱离,她只能使劲地推了推,迅速将手收回,厉声问道,“还有一个男孩他在哪儿?” 被闲诗以这种稍显激烈的方式拒绝自己的亲吻,花流云自然大受打击,但他暂时没有再勉强于她。 如今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有了明显提升,他对她的疼爱与纵容自然也在增加。 他终于找到了答案,为何当初在江湖楼第一眼见到闲诗,便觉得似曾相识,因为他们确实在多年之前见过面,而且,他对她印象深刻,尤其那说话时或骄傲得意或气急败坏时的可爱模样,以及离开时那倔强的小背影。 那年,虽然他只有十二三岁,还未到情窦初开的时候,但却因为闲诗对他的亲吻而情窦初开,那是闲诗的初吻,同时也是他的初吻。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她的名字与住处,两人便迅速消失,从此再也没遇上过。 花流云也终于明白,为何他不喜欢亲吻别的女人,偏偏只喜欢亲吻闲诗,喜欢她的味道,因为闲诗的味道跟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女孩的味道同宗同源。 “还有一个男孩,我当然知道他在哪儿,也知道他姓甚名谁,但是,你得先让我亲一亲,我才能告诉你。”花流云突然对着闲诗耍起了赖皮。 其实他知道,闲诗拒绝被他亲吻不是因为他是当年的男孩之一,而是因为昨晚的事。 看来,对于昨晚之事的后续问题,他不能以同样办法来处理,否则,他如何能挽回她的心? 也许,邰爷说得对,他该与花流芳老死不相往来,才能杜绝自己的妻子再受伤害。 因为爹娘一直极为疼爱花流芳,他一直不忍心将花流芳所做的那些坏事告诉爹娘,伤了爹娘的心,但如今,恐怕不说不行了。 媳妇与妹妹哪个重要?若是他的妹妹善良纯真,从未做过坏事,他许是不忍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但他这个妹妹,因为对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而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他越来越觉得,那般蛇蝎心肠的妹妹,倒不如不要,他只要疼着媳妇这么一个女人就够了。 对于花流云这无理要求,闲诗即便极想知道那个男孩的消息,但也不会因此妥协。 “不愿意说就算了。”闲诗心里则想着,花流云都找到了,害怕那个男孩找不到? 他们两人或许就是极好的朋友,早晚有一天,她会见到的。 花流云心知闲诗不是那种一威胁便会妥协之人,方才也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微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邪笑,花流云盯着闲诗的眼睛,问道,“娘子为何要打听那个男孩的下落?你的初吻可是给了我,而不是给了他。” 这醋味十足的言论若是几日之前,闲诗心里或许会觉得甜蜜或欢喜,但此刻听了,心里竟没有生出半点涟漪,而是一脸认真道,“那个恩将仇报的东西,我曾发过誓,要狠狠还他一口,否则,死不瞑目。” 闻言,花流云意外地噗哧一笑,似没料到闲诗这么多年过去,竟对那个男孩的恨意还那般深,但若是他知道闲诗被噩梦纠缠了那么多年,或许就笑不出来了。 “娘子,你如今已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即便那个男人此刻就在你眼前,你怎能说咬就咬?人家若是误会你喜欢他,故意以这种办法吸引他怎么办?”花流云的俊脸上写满了吝啬与霸道,“你恨他,我也能理解,但绝对不能用以牙还牙的方式。” 但闲诗偏偏想用以牙还牙的方式,否则,好似都无法消解她心里的憎恨。 不过,为了从花流云嘴里套出那个男孩的下落,闲诗故意改口道,“那就在他肩膀上插上一刀。” 花流云嘴角猛烈地抽了抽,嘴上虽没有再反对,但却一脸惊悚道,“娘子若是真敢插下去,那天就要塌了。” 听花流云这口气,那个男孩如今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对于那个男人的好奇,闲诗越发强烈。 “告诉我他的下落吧,免得有一日见到了,错过了大好机会。”到时候,要么咬他狠狠一口,要么让他两肋插刀。 花流云抿了抿唇,眸光深邃道,“等见到了,我一定及时提醒你,甚至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闲诗有些失望地看着花流云,看来,他并不想透露那个男人的下落,或者是怕她果真上门寻仇,或者是那个男人身份特殊,不便透露给她知道。 但有他这么一句承诺,总比他完全反对来得好。 闲诗莫名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会见到那个男人。 176:两肋插刀 言情海 正文 177:惩罚轻重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7:惩罚轻重 不知是晋升为救命恩人的缘故,还是因方才拒吻而打击到了男人的脸面,花流云既没有再对闲诗“动手动脚”,也没有再要求必须洞房。【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两人分开一些适当的距离,坐在床畔聊了些无关痛痒的当年事,只字不提昨晚事或那个男孩的事,气氛和谐得仿佛什么坏事都不曾发生过。 但闲诗心里清楚,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因为暂时忘记而不去计较或在乎。 除非花流云将事情解决干净再假以时日,否则,她心里的梗永远都消除不了。 最后,在花流云离开之前,他竟主动提起道,“娘子,在获悉你便是当年那个既勇敢又可爱的小丫头之后,我才有了深刻的顿悟。不是我已经尽了全力,而是我对你所用的情还不够深。若是够深,我才会将你视作生命最重,想尽办法讨你欢心、对你好,解除你一切后顾之忧。从此刻开始,我便将娘子的后顾之忧一件一件地解除干净。希望等娘子原谅我之后,能主动要求跟我洞房。” 花流云一本正经的话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容易打动闲诗的心了,闲诗怔怔地望着花流云,觉得他的神情有些视死如归,好像要去做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关心,闲诗脱口而出地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花流云并无隐瞒之意,直截了当道,“去找我爹娘,告诉这些年来,流芳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而我这个做兄长的,是如何不负责任地害人害她害己。相信爹娘获知真相之后,痛心归痛心,再不会让流芳踏进花家大门一步。”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但闲诗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质疑,道,“花流芳喜欢你的事,若是在萌芽状态便能告知你爹娘,后来的结果可能会截然不同。你爹娘所能受到的刺激与伤害也会很小。如今在花流芳多件大祸已经酿成的时候再去揭发她,又有多大好处?或许对我有益,对你爹娘恐怕还是害大于弊。” 花流云沉思片刻,握住闲诗的一只手道,“娘子心善,我很欣喜,我会注意方式方法,不会让爹娘刺激过度。” 既然他这般坚持,闲诗也不会再行阻止,想了想道,“花流芳一旦知道事情败露,且再也回不了娘家,会不会更加恨我?” 花流云安抚道,“我会派人暗中盯着她,再不会让她胡来。” 闲诗心里一沉,不是不相信花流云这话,而是知道,或许他早就派人盯着花流芳的一举一动了,是以昨晚才会赶来阻止。 从今之后的最大区别,不过是花流芳不能再踏进花家的大门而已。 若是有朝一日,花家二老愿意原谅花流芳,那便意味着,花流芳又能在花家来去自如。 花家二老疼爱了花流芳那么多年,原谅她或许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她作为一个受害者,真的难以原谅。 虽然闲诗与花流云那前五任妻子并不相识,但是,她们有许多类似之处,若是将这六个女人所受的迫害与苦难凝聚在一起,那或许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无法原谅花流芳的所作所为。 有些人恶毒到被人诅咒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花流芳便能成为其中一个。 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并非罪大恶极、不能原谅与理解,但是,她却采用了卑鄙无耻的方式去残害无辜的女人,真真罪不可恕。 这道理,对作为受害者与旁观者的她来说,懂得清清楚楚,但作为兄长的花流云,这些年来要么是不想懂而装不懂,要么是明明懂却做不到不偏袒。 闲诗将自己的手缓缓从花流云的大手中抽出,淡淡道,“花流芳作为幕后的真正黑手,她所受到的惩罚顶多只能算是灵魂上的,若是她知错,灵魂会受谴责,心里会痛悔交加,但若是她不知错,只是徒增了恨。相较而言,我认为,你对余呈祥所做出的惩罚远大于花流芳的,谁让一个是自己人,再大的错也会看成是小错?” 花流云沉了沉脸色,点了点头道,“娘子说得对,对流芳的惩罚实在是不足够,但她毕竟是个女人,难道让我将她像余呈祥那般打得爬不起来?甚至结果了性命?我做不到,爹娘也不会答应。” 闲诗眸光黯了黯,故意建议道,“你应该把她送官。哦,你是不是又要说,你做不到,爹娘也不会答应?这样,既然你没法加重对她的惩罚,那就减轻对余呈祥的惩罚,将他打成那样也就罢了,能否不要再派遣他去边城?” 花流云眸子微眯,“余呈祥向你求情了?” 闲诗摇了摇头,“他本是个憨直之人,若非花流芳,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而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作为知情者,也是责无旁贷。” 花流云有些不解道,“娘子,他差点毁了你的清白,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说话?” 闲诗苦苦一笑,“或许是之前对他的印象太好了,到现在也不太相信昨晚那个人是他。这次若非他执意反对花流芳,或许昨天爬上我的床的,便是另外一个乞丐。与其是乞丐,不如是他。” 其实闲诗还想说,有些人做错了事还是情有可原,比如余呈祥,毕竟他将她当成了人,不愿意去找来乞丐毁了她,若非服下了强烈的魅药,或许他不敢也不愿爬上她的床。 但是,有些人做错了事,或许一辈子都难以原谅,比如他花流云。 他明知对她不利的事情会发生,却没有将事情提前扼杀,而是临时前来阻止,并且晚到了一步。 繁星盗昨晚出现的时候很是及时也很是危急,闲诗难以想象,若是繁星盗没有出现,而要等到花流云出现的时候,她恐怕已经被余呈祥毁了。 听着闲诗有些自暴自弃的言辞,花流云内心更加悔恨愧疚,“那就依娘子的。” 话落,似乎一时间他难以再面对闲诗,站起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77:惩罚轻重 言情海 正文 178:瞬间沉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8:瞬间沉醉 闲诗所在的寝房陷入了安静,整个花家也似平常那般安宁,但事实其实并非如此。【】 ( . ) 在闲诗看不见的地方,花流云正在将隐忍多年的秘密一件一件地告诉给花父花母知道,花父花母虽然没有大喊大叫、大吵大闹,但已经在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在父母痛心疾首的反应中,花流云的心再一次得到反省与谴责,细数曾经,明白哪些地方他做错了,且错的程度有多深刻离谱。 一连几天,花流云一日两三次地来翠竹居看望闲诗,举止规矩,言谈也不再像曾经那般轻佻,晚上绝不要求洞房或留宿。 这般反常的花流云,除了让闲诗暗吁了一口气之外,并没有减少对他的成见与不满,但因为他表现好,她对他的成见与不满虽然没有减少,但也没有持续增加。 花家二老不准花流芳进门的事虽算是秘密,但已经在下人嘴里暗暗传开,但谁都不知道,小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惹得老爷夫人生气到不准她踏进花家的大门一步。 很多下人猜测,或许这是少爷的主意,因为小姐总是针对少奶奶,而少爷又极为疼爱少奶奶,是以不准许任何人影响到少***心情。 老爷夫人明面上看虽然最宠小姐,但私底下,小姐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们肯定还是最宠少爷,少爷难得收心养性,他们能依着自然是依着。 闲诗偶尔有几次在散步的时候碰见花父花母,二老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般不是当作没看见,就直接绕道走,冷冰冰地寒人心,而是会对她嘘寒问暖一番,好像在逐渐接纳她是他们的儿媳妇了。 但是,闲诗却还没法全心全意接纳她们,或许是他们曾用眼神与言语伤透了她的心。 闲诗从花流云口中诧异地知道,那次她在承欢河遇劫,幕后主使者也是花流芳。 原来,那次劫难确实不是邰爷策划,而果真是他解救了她,若是他没有轻薄她,且说出那些讨厌的话,或许,她不会责怪他用嘴对嘴的方式挽救她,甚至还会对他心生感激。 但事情已经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早就挽回不及。 闲诗还从花流云口中知道,余呈祥虽然不需要再去边城管理花家的生意,但仍执意坚持去那边送货三个月,管家怎么阻拦都没有用。 也许,他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赎罪办法,便选择了这种最危险却能够让他心里踏实一些的方式。 而这几天晚上,闲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倒头就睡对她而言竟成为了一件奢侈之事。 每次只有困到头痛欲裂的时候,她才能迷迷糊糊地睡着,但睡眠却极浅,很容易惊吓醒来,而且好像没睡一会儿,天便亮了,外头传来了丫鬟走动或打扫的声音。 不是她白日吃了不利于睡眠的东西,也不是她白日睡多了觉,而是她心里藏着一大堆的事,名副其实的心事重重。 她怕身在花家外的花流芳再次对她作恶,虽然花流芳暂时不能踏进花家的大门,也被花流云派人给盯着,但若是花流芳不知悔改,且更加恼怒地将过错归咎于她的身上,暗地里再买通了什么人给她下药,或者做出其他迫害她的事……后果真真不堪设想。 她也怕邰爷哪一天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她霸道地说想要她,甚至逼迫花流云与她断绝夫妻关系,虽然她并不十分在乎他们的夫妻关系,但若是被邰爷破坏,是她最不愿意承受的。 想到邰爷的时候,闲诗眼前便会浮现出他欺负她的那一幕幕,以及说出的那些可恶的话,每次都会气得满脸通红,甚至心跳加速。 而闲诗想得最多的,不是花流云、花流芳,也不是邰爷,而是繁星盗那个救自己于水火,却大大方方将自己推给兄弟的混账男人。 对花流云以及邰爷的感觉,她可以很纯粹,失望就是失望,讨厌就是讨厌,厌恶就是厌恶。 但对于繁星盗,她的感觉很复杂很矛盾,即便他做了那些让她生气不已的事情,但她的心目中还是将他当成朋友,唯一一个异性的朋友,她不断地想起他,不是因为痛恨他,而主要是因为在乎他。 而且,她欣赏他,甚至喜欢他,喜欢与他坐在屋顶聊天,喜欢他对她独特的关心,喜欢他说话的声音与腔调,喜欢他冷漠的姿态…… 即便他对她做了可恨的事,她仍莫名地喜欢。 闲诗已经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对繁星盗的喜欢,究竟是朋友间的喜欢,还是其他类型的喜欢。 其实,她心里清楚,但却死也不敢承认,自从那晚繁星盗用那种办法帮她解去魅药,她对他的感觉与心思一天一天地在滋生着变化,即便见不着他,也找不到他,但她就是最容易想到他,一想便是一两个时辰。 在十二三岁的时候,闲诗也曾暗暗喜欢过吕毅,很想天天跟他待在一起,甚至做他的新娘子,但那时的喜欢比起现在对繁星盗的喜欢,显得程度不够,感觉也不够。 吕毅消失不见之后,她虽然想念他,甚至想得直掉眼泪,但并不像现在想念繁星盗一般,那丰富的情愫像是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酸甜苦辣涩……样样皆有。 在寝房里乖乖躺了五六天之后,闲诗忍不住上了屋顶,反正横竖都睡不着,还不如赏赏夜空、瞧瞧星月。 当然,她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等人。 明知繁星盗不会来,来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但她觉得,只有坐在这屋顶上,才能距离他更近一些。 时节从初秋渐渐向深秋转化,夜深的时候,再不如夏夜那般即便夜风习习也不会感到寒冷,而是会越坐越冷,虽不至于发起抖来,但好像会一层一层地渗透到骨头缝隙里去。 闲诗上来的时候,特意多加了一件衣裳,但坐久了,浑身还是感到寒冷,但为了再等一等那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人,她总是咬咬牙多坚持一会儿,坚持到眼皮子在不断地打架的时候,她才回房就寝。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某个夜半三更,闲诗睁着惺忪的眼睛从屋顶上站起,一边缓步走着,一边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一个不小心,她娇小的身子整个栽进了一堵坚实的肉墙,那熟悉的气息瞬间让她沉醉。 178:瞬间沉醉 言情海 正文 179:统统释放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79:统统释放 撞上的那刻,闲诗觉得自己无耻极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按常理,她该立即退后一步,或者将男人推开一步避开,但她却舍不得,只想伸开双臂将他紧紧地拥抱住,不让他离开,不让他消失。 仿佛只有抱住他,才能更好地宣泄这些日子以来,她因他而受到的心间疾苦。 不过,她没允许自己如此放纵,毕竟还是个有夫之妇,即便并没有喜欢上自己的丈夫,也不能想怎样便怎样。 于是,她只能换一种方式发泄她因他而生的幽怨与惆怅。 双手化成拳头,雨点般地狠狠落在繁星盗的胸口,闲诗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的胸膛一如她想象得那般宽阔而结实,一拳头砸下去,疼了她的手,也疼了她的心。 而繁星盗呢,明明是最厌恶女人碰到自己的,尤其是那女人还主动碰到了他。 但今晚,不知是那晚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极度亲密,还是对闲诗心怀愧疚,他既没有将闲诗推开,也没有异议或反抗,而是任由她的小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心口上。 闲诗多日没有好好安睡,力量不济,没多久便放慢了动作,急促了呼吸。 拳头之力若是像砸在了棉花上,那也没有继续砸的意义,闲诗只好收回双拳,恋恋不舍却还是退后了两步,拉开她与繁星盗之间的距离。 夜色融融,黑巾蒙面的繁星盗一双凤眸显得特别明亮深邃,一眼便看出了闲诗面色的憔悴与苍白,精神的萎靡与困顿。 抿了抿薄唇,繁星盗沉冷的声音响起,“几日不见,怎么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闲诗眼眶一热,多么想说一声:这还不是你给害的? 但她自认自己没这个资格向他撒娇,满口幽怨道,“这样不好吗?一个女人恐怕只有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才能失去所有光华,避免第二次被人给卖了。” 闻言,繁星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其实也不算卖,我提前跟你打过招呼的,只是没经过你同意。” 闲诗气呼呼道,“那好,改天等你睡死的时候,我也让别的女人爬进你的被窝躺着,还像狗一样舔你的……脸,你也默默承受,别跟我翻脸。” 繁星盗嘴角抽了抽,没有被她这个假设而惊诧到,倒是被其中那条狗而刺激到了。 “我那兄弟真的挺好的,在你之前没碰过女人,你是第一个。而且相貌出众,勇敢正直,敢作敢当,绝非那种阴郁小人,你嫁给他,只会被活活宠死,而不会受半点委屈,即便流眼泪了,也绝对是喜极而泣。” “够了,”闲诗怒声低吼,若是她不出声阻止,这男人恐怕还将继续将邰爷夸得天花乱坠,“一,我已经嫁人,绝不改嫁,二,你把他夸得再好,他在我眼里还是粪土不如。三,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替我与别的男人牵线搭桥?” 说到此处,闲诗声音已经哽咽,当她打假设的时候,一直紧紧地盯着繁星盗的凤眸,希望能从中看到哪怕一丝丝的心疼与难过,但很可惜,对于邰爷爬进她的被窝,亲她的脸那些事,他都不为所动,可见他对她,根本就没有她所奢望的男女情意。 就此看来,邰爷与繁星盗,还真是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居然可以与同一个女人有过亲密之举而互不计较,真是既慷慨又无私。 繁星盗盯着闲诗激动又冷然的脸,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沉声道,“消消气,你看你方才还冻得浑身发抖,现在已经红光满面。” 闲诗心里想的那些似乎永远也不能与繁星盗心里所想的趋于一致,闲诗非但觉得心累,还觉得心冷。 但她心里憋久了的话还是脱口而出,“繁星盗,你有哪怕一点点地喜欢我这个女人吗?” 嘴上说得虽然轻松,但闲诗手心里已经出了汗,敢问出这种话,她豁出去了,也彻底没脸了。 繁星盗薄唇紧抿,似是不想回答。 闲诗却不肯放过他,换了口气再问,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对不对?” 繁星盗只有一点点也不喜欢她,才会舍得把她推给他那好兄弟。 这一次,繁星盗薄唇微动地回道,“对。” 一个对字,将闲诗所有的奢念统统抹杀干净。 她早就知道该对他死心,现在是真正死心了。 只是,既然他不喜欢她,有些困惑她还是想弄弄清楚。 “对你而已,触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一定很是困难,但那晚你却……”闲诗顿了顿,那晚两人之间极度亲密的情景浮上心头,脸已经红至脖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我似乎还不至于等不及另外一个男人。” 繁星盗默默接收着她质疑又审讯似的眸光,半饷后才给予回答,“原因有二。一个,你饿狼扑羊地扑上来,我作为曾经的朋友,一时间心软,没忍心拒绝,大不了不当我是我,你是你。另一个,我听很多男人啧啧称赞,说女人的身子又滑又嫩,只要摸过一遍,就会想摸第二遍,甚至还会上瘾、沉醉其中不能拔。是以我想试试。” 闲诗眼眶含泪地问道,“尝试的结果是什么?你发现那些男人纯属胡扯,摸过一遍之后,非但厌恶得不想摸第二遍,还后悔不迭,对吗?” 繁星盗撇开眸光,冷冷回答,“不如摸一块豆腐来得舒服。” 闲诗抬起手臂,借助衣袖擦拭了一下双眼,让眼泪随着衣袖离去,徒留眼里的清明。 下一刻,闲诗再没有看繁星盗一眼,大步朝着他身边,头也不回。 快要走到屋檐边的时候,闲诗停住脚步,望着前方的夜空冷声道,“麻烦回去告诉你那兄弟,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他,希望他有自知之明。” 话落,闲诗不屑听到繁星盗有无回答,纵身跃下了屋顶。 在空中飞跃的那刻,泪水像花瓣一般四散而飞。 回到寝房,闲诗整个人蜷缩在被窝中,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将心里的那些抑郁与胆怯、委屈与哀愁统统以这种方式释放。 179:统统释放 言情海 正文 180:如此软禁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0:如此软禁 当心中空空的时候,闲诗止住了哭泣,也快速陷入了梦乡。(全本言情小说) . 从这晚起,闲诗不再失眠,也不再胡思乱想,上了床就睡,一醒便起。 只是她的心仿佛空到不能再空,脸上的笑容也快要绝迹,无论花流云如何逗她开心,她都难以真心笑出来。 其实,那些烦心事不是她已经放下,也不是已经解决,她只是学会了不要去想,因为凭她单薄之力,怎么想都是徒劳。 这世上有诸多无奈,如今她面临的最大无奈,或许就是:她喜欢他,他却不喜欢她;他想要她,她却不想要他。 花流云承诺过闲诗,会一件件地解除她的后顾之忧,当花流云还没来得及想出第二个办法,闲诗某天在外面逛街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来自于花流芳的,威胁与要求之信。 信中寥寥数语,意思却很直白清晰。 现在闲燕居然又落在了花流芳的手中,花流芳要求与闲诗见一面,见面地点就在景家。 但是,闲诗却不能以真面目踏进景家,而须化妆易容,且不能被花流云知道,否则闲燕就会被害。 如今花流芳因花流云要求,被景东柘禁足在景家,只能靠这种办法才能见到闲诗。 闲诗还没有傻到立即奔赴景家,而是在丫鬟的陪同下赶去闲氏酒坊。 一路上,闲诗既担心闲燕又惆怅自己,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喜欢拿闲燕威胁自己? 自己的亲爹,杜有,花流芳,以后会不会又多出花流云、邰爷等等? 看来,最好的办法是让闲燕嫁得远远的,让他们想威胁也无人劫持。 但是,她不止闲燕一个亲人,即便闲燕远嫁他方,还有爹娘可供他们威胁。 一次两次三次……次数一多,闲诗从此便特别反感那些拿对方的亲人加以威胁的行径,即便与自己无关,也会在听闻之后义愤填膺。 走到闲氏酒坊门口,闲诗便以在娘家住两天为由,让两个丫鬟回去并告知花流云。 闲诗见闲志土夫妇正在酒坊里忙活,面色平静,并无异常,心下一喜,以为闲燕根本没出事,只是花流芳为了诱使她去景家而撒谎骗她。 谁知,闲志土夫妇却告诉她,闲燕最近结识了一位李姓的富家小姐,昨日正好被李家小姐约去李家小住…… 听到那小姐姓李,闲诗的心便凉了半截。 阴谋啊,绝对的阴谋! 花流芳在信中便是让她易容成李家小姐,这事情不会这么巧,巧到这两个李家小姐不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闲燕去了李家之后才受了险,或者随时可能涉险但还不自知。 没有告知爹娘闲燕与自己的安危,闲诗借口去李家找闲燕,迅速赶到了花流芳指定的一家衣铺。 那儿,早有人等着为她换装。 易容很简单,只须贴上一张人皮面具,加上衣着与发型,她便完全变成了李家小姐。 景府即大将军府,在京城西隅,距离城中心有些距离。 闲诗坐在马车上,身旁陪着一个李家的小丫鬟,哪怕心中忐忑又茫然,脸上仍是一片淡然,仿佛无所畏惧。 她这自投罗网的行径真是犯傻,但自确认了闲燕被人控制之后,她岂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花流云她自然最不敢告诉,生怕打草惊蛇。 杜有,她不想他参与自己的夫家事,免得尴尬,或者刚牵扯干净又变得牵扯不清。 其实她心里最依赖最想求助的人是繁星盗,他若是去救闲燕定然像上次那般轻而易举,只是,别说她根本不知道去哪儿迅速找到繁星盗,就是知道,如今也没了任何理由去寻求庇护。 若是此去景家见了花流芳之后,她与闲燕还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她恐怕要向花流云提出和离。 希望花流云看在她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份上,放她自由。 不是她不愿意给花流云再一次机会,也不是对他彻底不能原谅,而是她不想继续活在时刻要被她迫害的道路上,不光她会被迫害,更重要的是累及亲人。 待她与花流云和离,她便远走他乡试试,不再给家人带去任何潜在的危险与灾难。 马车在景府门口缓缓停下,小丫鬟跳下马车去敲门,等门一开,小丫鬟又跳上马车,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闲诗不知道,大约半个时辰时候,马车载着小丫鬟离开了景府,守门的人以为,里头必然还坐着李家小姐…… 闲诗下了马车之后,被要求走进一间屋子见花流芳。 身后的锁门声响起时,闲诗这才发觉自己走进的根本不是什么寝房之类,而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柴房。 花流芳并没有在柴房等着她。 闲诗使劲地拍了拍门,也大声地喊叫过,守门的人被她吵得烦了,这才扬声告诉她,“这间柴房已经废弃了,绝对不会有人经过,你就别白费口水了。” 闲诗再想从守门人嘴里听到有关于闲燕或者花流芳的只言片语,但是守门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理会过她。 整整一天,花流芳都没有出现,也没有派人给她带来什么消息。 闲诗暗忖着,莫非花流芳准备将自己关在这里活活渴死或者饿死? 难道不怕花流云来救她,对妹妹更加失望? 但闲诗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后,觉得花流云能找到这里的可能性,真是极小极小。 闲诗从来都没有来过景家,来到景家的是李家小姐,恐怕早就坐在马车里离开了。 天黑之前,守门人终于从窗口塞进来一碗饭、一碗青菜。 饭是陈的,青菜里没有一点油腥。 闲诗饿了一天,也顾不得有没有毒,捧起来便吃完了。 花流芳没有让人给她送来馊掉的饭菜,已经不错了。 闲诗一直以为守门的人在骗她,这间整洁的柴房一定不是废弃的,一定会有人偶尔经过,她准备听见外面有风吹草动,便大喊大叫。 待她喊了几次救命之后,守门人“安慰”她道,“若是真有人会经过,你现在就不能在柴房说话、走动自如了,必须得堵着嘴,捆:绑着手脚,所以,省省吧。” 闲诗缓缓坐在了一捆柴堆上,将整张沮丧的脸埋进了并拢的两腿之中。 180:如此软禁 言情海 正文 181:手牵着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1:手牵着手 夜半时分,柴房外传来“砰”一声巨响,紧接着,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 . 闲诗将脸从两腿间茫然地抬起,半饷才反应过来,恐怕是有人打晕了守门人,夺来钥匙来救她了? 是谁? 她以李家小姐的身份进来,还会有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也许,来人并不是来救她,而是来灭口的? 柴房内漆黑一片,来人即便推开门,闲诗也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凭借大概的轮廓推断出应该是一个男人。 男人踏进柴房几步,却没有继续走进,而是突然折身返回,不一会儿提着一盏正燃着的小灯笼进来。 小灯笼的灯光缓缓渗透进来,将柴房内漆黑的场景一点一点地照亮,闲诗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惊愕得浑身一抖。 刹那间,闲诗有一种错觉,她所在的地方不是什么景家,而是邰家。 因为邰爷穿了一身便装,左手拎着一个食盒,右手提着一个小灯笼,像是走进自家的门户似的,优哉游哉地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仿佛今日请闲诗进来的,不是花流芳,而是他一样。 难道他与花流芳有何勾结? 与此同时,闲诗觉得邰爷此刻的形象很是可笑,一直以来,他给她的印象都是高高在上、气质拔萃,似神圣也不敢侵犯,但今日这个连神圣都敬畏之人,居然食了人间烟火,左手食盒右手灯笼。 他这是来看望她?还是借看望她的名义来奚落她? 闲诗缓缓站起身,想要退后远离这个步步逼近自己的男人,但没退几步,后背便碰到了草垛。 草垛虽软,但却没法给她更多的后退空间,更没法让她想遁身就遁身。 闲诗咬了咬唇瓣,满脸戒备地瞪着停住步伐的邰爷,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灯光虽暗,但邰爷脸上的烫金眼罩像是能自行发光,闪得闲诗的眼不能不眨。 邰爷微微侧俯身,将左手拎着的食盒放在闲诗方才坐过的柴堆旁边,沉声道,“给爷将来的女人送好吃的,并来问一问她,想不想要随爷出去?” 闲诗看了眼放在地上的食盒,虽然看不见里面究竟装了什么食物,但似乎能感应到食物的新鲜与热度。 一颗心莫名一颤,闲诗强忍着没有一脚将食盒踹飞,继续冷声道,“我宁可吃她们送来的馊食,也不吃你送来的毒食。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花流芳狼狈为奸,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邰爷的脸色寒了寒,定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盒,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坚持道,“没有毒。” 闲诗自然不会怀疑他下毒,但她就是宁愿吃陈饭青菜,而不愿意接受他对自己有所图的丁点恩惠。 那样,只会让她感觉欠他越来越多,多到数不清的时候,她便更加受制于他,在他眼前抬不起头来。 “凡是你给的东西,就是剧毒。”闲诗毫不留情地抛出这么一句,让邰爷的脸彻底黑沉。 “那就请你吃毒。”邰爷的声音也变得冷冽非常,似极不耐烦道,“快吃,不吃的话,爷亲自喂你。” 一个“喂”字,让闲诗浑身汗毛抖擞起来。 “喂”字一般表现得是一种温柔呵护的姿态,但到了他的嘴里,到了他的身上,却跟变太行径无甚区别。 “你别不可理喻!晚饭我已经吃过了,再也吃不下了!”闲诗气呼呼地低吼道,她不想这样解释的,但若是不这样解释,她怕这个男人还会勉强自己去吃食盒里的东西。 被人拿妹妹来威胁,哪怕食盒里是她最喜欢的山珍海味,她哪里有心思去细细品味? 邰爷倒没有再逼着闲诗去吃食盒里的食物,而是莫名又道,“爷从未跟其他女人有过狼狈为奸,但若是你,爷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但你别抱太大希望。” 这男人!说得好像她有多希望跟他狼狈为奸似的。 闲诗虽然愤恨邰爷,但对他这番话却信以为真。 冷冷地瞪着他,闲诗忍不住问,“既然你没有跟花流芳狼狈为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其实她还想问,即便他知道她在这儿,怎么敢堂而皇之地进来?难道他也是景府中人? 邰爷似能看穿她眸底的诸多疑问,竟耐心地沉声解释道,“对一个人上了心,自然会投入详尽关注,免得她有什么散失。” 闻言,闲诗的心蓦地一沉,虽然自己并未被他这番话而感动,却深深地动了容。 真是造化弄人,她希望对她上心及投入诸多关注的丈夫,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蒙受损失,而眼前这个八竿子不该打到一块儿的男人,居然让她在危难中有了仰赖。 “景东柘是爷朋友,即便他不在,爷来这儿也没人阻挡。”邰爷又来了一句解释,闲诗却不满地撇了撇嘴。 朋友本是挺好的称谓,但这些男人朋友来朋友去,闲诗开始对朋友两个字极为反感起来。 繁星盗与邰爷是胜似好兄弟的朋友,邰爷又跟景东柘是朋友,莫非繁星盗与景东柘也是朋友? 不过,对于这种事,她压根儿没有兴趣,不耐烦地对着邰爷道,“你究竟有什么事?”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能不能不计回报地把我救出去? 但是,话到嘴边,只能活生生地咽回去,因为她相信,这个可恶的男人绝对不会跟自己做亏本生意。 “爷方才说了,一来为你送吃的,二来问一问你愿不愿意随爷出去?” 闲诗戒备地瞪着他,“怎么出去?” 邰爷朝着她挑了挑眉,“手牵着手,大摇大摆地出去。” 若是只须牺牲一只手被他牵一段路,他便能救出她,她倒是也可以考虑,但前提是闲燕先获救。 “我妹妹还在花流芳手上……”话说到一半闲诗便说不下去,因为觉得自己很是无耻,明明不想欠邰爷任何情分,但是,为了妹妹,她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能牺牲一下。 “花流芳唬你的。” “什么?”这样的结果令闲诗难以置信。 “你若是相信爷真对你上了心,亦可相信这个结果。” 181:手牵着手 言情海 正文 182:美味食物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2:美味食物 邰爷这句话让闲诗涨红了脸颊,还是那句话,虽然她对他厌恶透顶,但他哪些话可信哪些话不可信,她似乎很容易判断出来。【舞若小说网首发】 . 譬如闲燕这件事,他便没有必要欺骗她。 而他确实是对她上了心,否则怎么会知道她的动向,还深更半夜地来景家给她送吃的? 只是,他对她的关心绝非无私,而定然是别有居心。 而且,就算他别无居心,愿意畅通无阻地将她带出去,花流芳的阴谋中途便被人截断,岂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这一次她没真正地劫持住闲燕,或许下一次,她就真的拿闲燕泄愤了。 邰爷似乎又看穿了她的心思,出声道,“爷既然来带你出去,必然能一并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这个男人口气真是狂妄,虽然闲诗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但其实也知道他绝对有狂妄的资格与资本。 他比花流云、繁星盗更有本事能让她衣食无忧、安然无恙,甚至恐怕强大到令她难以想象。 只可惜,她从一开始便讨厌他,恐惧他,这辈子,即便她尚未嫁给花流云,也不会考虑他。 其实,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心里已经偷偷地默默地藏了一个男人,即便那个男人伟大无私到没有对她动半点心思,但她还是喜欢他,一时间还没有办法忘记或放下。 闲诗在这个柴房里整整被关了一天之多,若说她不想迫切地出去离开,绝对是傻子疯子。 只是,她怕一旦跟这个男人出去,她就不是她了。 于是,在答应之前,她戒备地问道,“我若是跟你出去,可要付出什么代价?” 邰爷似乎微微勾了勾冷硬的唇角,冷声道,“无论你问不问,代价都在那里。” 这霸道的男人真是可恶至极! 果然,她料得没错,他不会无私地帮助她。 咬了咬唇,闲诗还是咬牙问道,“说,什么代价?” “爷想要什么?难道你不清楚?”邰爷眸光灼灼地看着她,闲诗立即回避开,将自己的唇瓣咬得更紧,甚至在生疼。 他要的是什么?她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也知道大致的意思。 他不过是想逼着她与花流云解除夫妻关系,然后她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女人。 与其这样,倒不如留在这里,看看花流芳究竟准备怎么对付自己,只要她留在这里,花流芳顺心了,便不会去找闲燕的麻烦。 也许,这一次她来景家,与花流芳的恩怨会就此了结也不一定。 这般一想,闲诗在邰爷面前的腰杆子似乎都挺直了不少,微微仰着头,望着他冷冽的眸子,道,“我选择留在这儿,任由花流芳宰割。” “你——”邰爷愤懑得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方才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他似乎应该学学那些小人,撒谎说她妹妹闲燕命在旦夕…… 看在她妹妹的份上,她或许愿意委曲求全地做他的女人? 但对他而言,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而且,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恐怕他也撒不来谎,顶多以沉默的方式予以回答。 闲诗以为两人之间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急于将关系撇清,便拎起食盒递向他道,“拿回去。” 邰爷眸光森寒地盯着她拎着食盒的手,有一种将食盒接过来摔得稀巴烂的强烈冲动。 强忍了忍,邰爷并没有将食盒接过来,而是猛然间擒住闲诗的双肩,薄唇飞速地朝着她的嘴唇压去。 闲诗吓得手一松,食盒竟还能稳稳落地,闲诗的背脊再一次靠向草垛,这一次因为退得太猛,原先觉得柔软的草垛却像是突然间变得生硬生硬,膈得生疼生疼。 邰爷却像是一头黑夜中的野狼,将她当成了美味的食物,深深地享受着其中的芬芳。 闲诗的手在他的身躯上乱挥乱拧,脚在他的腿脚间乱踩乱踹,可男人像是已经深深地沉醉,纹丝不怕她的反抗与摧残。 即便这个男人没有被自己推开与打倒,但可想而知,事后他若是剥光了自己的衣裳检查,定然能发现自己身上受损严重——腿脚肯定会出乌青,上半身则有淤青抓痕。 这些当然是闲诗的杰作,她甚至还嫌自己的指甲不够尖利,手脚使出的力气不够巨大。 一通狠到不能再狠的强吻之后,邰爷猛地松开闲诗,在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来,便转身扬长离去。 待闲诗双眸的眸光变得逐渐清晰,眼前已经没有邰爷的身影。 若非地上的食盒、燃着的小灯笼以及打开着的柴房门,闲诗会误以为自己方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此时此刻,虽然没有镜子,但闲诗知道自己的唇定然红肿难看。 缓缓地蹲在了地上,闲诗默默地流着眼泪,越流越多,越流越凶。 这世上那么多女人,那么多未嫁的女人,为什么那个混账男人偏偏不肯放过她?为什么呀? 伤心痛哭中的闲诗没有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喜欢上繁星盗,又有多少说得清楚的真横理由? 恋上一个人,往往没有真正的理由。 但这道理她需要很久之后才能体会得到,所以在没弄明白之前,只能纠结其中无法释怀。 哭够了之后,闲诗的脑袋逐渐清醒起来,盯着门口站了起来,并且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门不知是邰爷故意还是忘记关上,这样大开着,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尝试着自行离开? 虽然她在邰爷面前说了硬气的话,但一旦他不在,一有机会她当然会选择逃跑。 若是她有幸能讨回花家,后面的事便让花流云去处理。 花流云对他的妹妹容忍了多年,也容忍了许多事,闲诗还是相信,当花流芳所做的错事与荒唐事积少成多到一定程度,花流云必然一件也不能再忍。 守门的人正躺在门口一动不动,闲诗生怕他突然醒来,还是蹑手蹑脚地从他身旁经过。 景家是大将军府,守卫定然森严,闲诗不怕自己的轻功到时候飞不出景家的高墙,而是怕墙内或墙外守着侍卫,将她半途截下之类。 闲诗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黑漆漆的景家毫无章法地胡乱穿梭,一边庆幸自己吃下了那些陈饭青菜,否则,待会自己哪有力气跳墙? 只可惜,闲诗本就没甚方向之感,此刻又是黑漆漆的晚上,她的辨别能力只能更差,结果,她还没找到景家的边墙,便被两个侍卫堵住了去路,“什么人?” 182:美味食物 言情海 正文 183:灯光融融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3:灯光融融 闲诗真是后悔莫及,自己离开柴房前,居然没有捡起李家小姐的人皮面具贴上。【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否则,这个时候,她只要理直气壮地说一声,她是李家小姐,这两个侍卫若是见过李家小姐,指不定就能放自己离开了。 但此刻,闲诗却有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不引起侍卫的注意,确实很难。 虽然对这两个侍卫而言,她只是个女流之辈,也没有奸恶之相,但是,职责在身,容不得他们麻痹大意、掉以轻心。 闲诗吓得浑身僵硬,却灵机一动,露出一个温软的甜笑道,“我是邰爷的丫鬟,正替他办完事,准备去门口与他会合。” 说这话的时候,闲诗浑身忍不住打了一阵哆嗦,不是被夜风给吹冷的,而是被自己这理由给恶心到的。 她真想狠狠地骂骂自己,谁不好利用,偏偏去利用邰爷?但这种时候,她不利用邰爷利用谁呢?谁让他刚刚出现过,且说他在景家可以来去自如? 而幸亏邰爷没听见她这说辞,否则,心里指不定也能乐呵一下,他没要求这女人当丫鬟,她却主动要给他当丫鬟,不知道该受还是不受? 闻言,两个侍卫皆露出了讥诮之色,其中一个甚至冷笑道,“撒谎也不先照照镜子,邰爷有丫鬟吗?邰爷身边从来就没有丫鬟?就是老妈子也不曾见一个。哦,莫非你是男扮女装?这样吧,若是你敢把裤子脫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我们就相信你是邰爷的人。” 另外一个侍卫没有这个侍卫满嘴油滑,只是稍显配合地点了点头,怒视着闲诗道,“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府里出现?” 闲诗心里沉了沉,耳边响起邰爷以及繁星盗曾经说过的话,大意都是指邰爷从未有过其他女人,如今这相同的意思又从侍卫嘴里道出,可见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繁星盗与邰爷都不喜欢女人,难怪会成为好兄弟,倒是匹配得紧。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闲诗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摊了摊手道,“我真是邰爷的丫鬟,不信我们去门口与他对质看看?现在他就在大门口等我呢。” 等到了大门外,闲诗有的是办法摆脫这两个侍卫,虽然可能在体力上没有这两个侍卫逃得快,但至少能逃一段路,一旦逃到有人的地方,大不了她大喊非礼,看这两个侍卫奈她何。 “邰爷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大晚上地留在大门口等一个丫鬟?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这女人满口雌黄,该不会是女飞贼吧?” “极有可能。” 闲诗白了两个侍卫一眼,“我若是女飞贼,还用得着跟你们俩撒谎,早就跟你们打起来了,或者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飞走了。” “只能说,你这女飞贼很有自知之明,没敢做自不量力之事。” “再不交代,我们就把你捆起来,交给少将军亲自审问了。” 交给少将军亲自审问?闲诗眼眸一亮,他们口中的少将军,岂不就是花流芳的丈夫景东柘? 虽然她是被花流芳抓来关起,但景东柘肯定是不知情的,若是他知道了她被花流芳那般对待,必然会将她交还给花流云。 闲诗从未见过景东柘,也没听过他太多的事迹,但却莫名地对他极有好感,认定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兴许,她只是可怜他被自己的妻子戴上了绿帽子而不自知吧? 总而言之,现在自己被两个侍卫逮住,去见景东柘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若是再次落在了花流芳的手里,后果可能会比原先还要惨烈一些。 生怕这两个侍卫不带着自己去见少将军,于是闲诗又开始扯谎道,“其实我是来给少将军送密信的,涉及军情的密信,唉,只可恨一到了晚上我的眼神便很不好,一不小心便迷了路,烦请两位赶紧带我去见少将军,否则,误了事,遭殃的可就是整个景家了,当然也包括你俩。” 哪有女人送军情密信的?何况这女人还弱不禁风,轻易便迷了路?相信她才有鬼呢。 两个侍卫一脸不屑与鄙夷,但居然还有闲情跟她继续斗嘴,不知是看着她长得漂亮可爱,还是值夜这差事实在是太过无聊需要调剂。 其中一个侍卫道,“你若真有密信,把密信交出来看看。” 闲诗俏脸一沉,呵斥道,“密信岂是你们有资格看的?” 侍卫纠正,“我们只是看个信皮,不看内文。” 闲诗狡黠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密信就装在我的记忆中,只能通过我的嘴巴输送,两位想看信皮,抱歉,实在是没有。” “真是满口胡言。”两个侍卫异口同声,继而商量起来,“要不先把她关起来,明日再禀告少将军?” 闲诗马上道,“我真是来送密信的,方才其实就是想去找少将军而迷了路。人不可貌相,若是等到明天,呵,你们不如直接杀了我灭口,免得少将军甚至是大将军怪罪下来?嗯?”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虽然一点儿也信不过闲诗,但也不敢涉险,免得到时候被满门抄斩。 一个侍卫提议,“方才我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应该还没有睡,要不把她带过去?” 另一个侍卫表示赞同,“必须带过去,若是她撒谎,倒霉的也是她,不关我俩的事。” 两个侍卫就这么商量妥当,虽没有绑着闲诗,却一前一后地领着她朝着书房的位置走去。 闲诗抬头看了看天,这天色真是很晚很晚了,夜已经过了快有一半,但景东柘此刻却还在书房…… 对于景东柘这个男人,闲诗莫名地就觉得好奇,跟他是花流芳的丈夫无关,跟他是英勇大将军之子也无关。 “唉,”闲诗难得朝着两个侍卫八卦起来,“你们少将军,晚上就睡书房?” 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地送给她两记白眼,“你对他这么有兴趣,待会可以亲自问一问。” 显然,闲诗是被这两人给误会了,误会自己久仰少将军的大名,对他有非分之想之类了。 “听说花家的女儿长得可是天姿国色,多少男人宵想着呢,你们少将军怎么不懂珍惜呀?” 闲诗此话一出,两个侍卫异口同声地轻嗤一声,其中一个嘀咕道,“那种女人怎么配得上我们少将军?” 另外一个道,“也不知道少将军当初怎么会答应的婚事……” 闲诗还想再八卦一下,但书房已经呈现在眼前不远处,书房里灯光融融,倒影出一抹正在慢慢踱步的颀长身影。 183:灯光融融 言情海 正文 184:生命联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4:生命联系 对闲诗而言,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身影,但是,看着男人在书房里慢慢地踱着步伐,那朦朦胧胧的面部轮廓,那挺拔孤寂的背影,闲诗的心却莫名地抽了抽,甚至抽得有些疼。【】 . 疼的同时,她的脸颊也微微泛红,整个人显得既兴奋又激动。 两个侍卫瞅见她脸红兴奋的模样,习以为常地讥笑一声,以为她跟其他找机会接近少将军的女人一样,因为目的快要得逞而激动雀跃不已。 只有闲诗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异常激动跟即将获救无关,跟见到陌生人也无关,更与她对书房里头的男人有暗恋的情愫也完全无关。 她的这种激动,来得莫名其妙,只是为了书房里的那个男人名叫景东柘,好像在她与他的生命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一般。 但怎么可能呢?她是贫民家的女儿,他是大将军之子,若非花流云那条线牵扯,她与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更别提还能见个面了。 一个侍卫陪着她在外面等,一个侍卫跑上台阶轻轻地敲了敲门。 侍卫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响起,书房里的景东柘便停下了脚步,面朝着书房门的方向,问道,“什么事?” 这声音,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里头似没有带着一点温度,但闲诗听了,一颗心又怪异地哆嗦起来。 她确定,这个男人的声音她从未听过,为何只听了这么一声,就觉得不可思议? 侍卫连忙在外头禀告,“属下抓到一个迷了路的陌生女人,她说是来给少将军来送密信的,不知是真是假……” 书房里的景东柘似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动步,却命令道,“带去给管家处置。” “是。” 侍卫刚答应,闲诗心里一急,连忙大声喊道,“景东柘,我是花流云的妻子,闲诗。” 话落,闲诗便满脸通红,她明明准备称呼景东柘为少将军的,怎么一着急,却变成了直呼其名。 这回答让两个侍卫十分惊讶,眼神责怪地看向了闲诗,一副她怎么不早说的神情。 闲诗反瞪这两人一眼,哪里敢对他们说实话,万一他们直接把她丢给了花流芳,那她就一点获救的希望都没有了。 书房里的景东柘将闲诗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似是微微一愣,随即立即朝着门口大步走来。 而他的身影距离门扉越近,闲诗心跳的速度便越来越快,甚至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若非她心已有所属,这会儿岂不是要误以为,里头的男人是她心尖上的情郎? 书房的门被大力打开,景东柘整个身影若一尊完美的雕像展现在闲诗的眼前。 这也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眉峰如剑,眼神如炬,活脱脱一个刚毅将军的模版,阳气极盛。 从相貌而言,花流芳配他一点儿也不亏损,但从气质上而言,花流芳确实配不上他。 花流芳暗地里可谓道德败坏,但他却一身正气,一瞧便是个刚正不阿的好男人,仿佛无论哪个女人站在他身旁,皆能得到极大的倚靠,并且转不开眸光。 闲诗与景东柘四目相对,一颗心以更快的速度狂跳起来,心里似有一个发狂的声音在不断地叫喊着:他是谁?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他是大将军景裕之子景东柘,但闲诗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她看见他,会有异常的感觉? 闲诗不知道,景东柘奇异与震惊的感觉其实比她更胜,而她的一双清丽的黑眸让他整个人傻在了当场,宛如自己在做梦,梦到自己还只有三四岁的光景…… 这女人他明明没见过,可是她那双黑眸,整个人给他的感觉,为何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一颗心莫名地泛起了疼痛,景东柘艰难地将眸光从闲诗脸上移开,对着两个侍卫吩咐,“你们两个退下。” 闻言,两个侍卫虽满脸震惊,但还是乖乖地退下了,书房门口,一高一低的,只剩下景东柘与闲诗两人。 尴尬过后,闲诗竭力撇去那些异样的情愫,开门见山道,“花流芳说劫持了我妹妹,逼我进来跟她见一面,结果,她并没有见我,而是将我关在了柴房,我逃离了柴房,却对这里不熟,所以才迷了路……” 说着说着,闲诗懊恼不已地停了下来,自己方才直呼其名,这次应该补叫他一声少将军的,可是,她居然说忘记就忘记了,且这说话的腔调,好像她跟他是熟悉到不能熟悉似的。 闲诗一提及花流芳,景东柘的面色便微微一沉,随即,却只字未提与花流芳有关的事情,而是贸然问道,“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娘?”闲诗差点将亲娘的姓名脫口而出,但是,想到闲志土叮嘱过的话,且她身上挂着的玉佩与仇家有关,她便有些戒备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景东柘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在看她,而更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其他人。 审视了半饷,景东柘才知自己盯着闲诗看了很久,有些失态地干咳了一声,缓步走下了台阶,站在了距离闲诗更近的位置,回答,“抱歉,是我问得唐突了,你跟我娘长得很像很像。” 景东柘甚至想补充一句,闲诗跟他亲娘年轻时候的模样只是稍有区别,但那眼睛的形状与眼神,真真是一模一样,让人觉得既清澈又舒畅。 “哦。”闲诗不觉得两人长得相像是什么奇怪之事,也许景东柘跟她小时候一样,因为思念娘亲,所以特别在意跟他的娘长得相像的女人,“你娘……” 闲诗不敢贸然问他的娘在哪儿,因为很有可能,他的娘跟她的娘一样,早已过世多年。 果然,提及亲娘,景东柘眼神一黯,但还是如实回答,“她已经过世多年。” 顿时,闲诗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忍不住道,“我娘也已经过世多年,她是重病不治而去世的。” 景东柘点了点头,却没法将自己亲娘的死因说出口,因为他的亲娘是投河自尽的。 当年娘跳河的时候,他还只有三岁多,正被娘喂饱了,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呼呼大睡,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以为跟以前一样,只要一醒来,便能看见娘亲温柔的笑脸。 184:生命联系 言情海 正文 185:大大失态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5:大大失态 景东柘像是陷入了对娘的无限思念中,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全本言情小说】 . 既然已经见到了他,闲诗对于自己的安危便不再着急,反而有一种强烈的踏实感,甚至还有一种奇怪的归属感。 景东柘仍旧定定地凝视着闲诗,但闲诗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飘渺而散乱,显然还在透过她在思念亲娘。 为了让他的感觉更好一些,闲诗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不知道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娘是不是也对他这般微笑过? 等景东柘清醒过来,闲诗马上道,“我想回家了,能否派个人送我回去?或者通知花流云过来接我?” 景东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亲自送你回去。” 闲诗一怔,随即道,“谢谢。” 她明知道自己该礼节性地推辞一下,但却极为享受与景东柘相处的时光,是以她厚着脸皮道谢。 两人并排走了几步,路过一扇院门的时候,景东柘停下了脚步,朝着院门内的寝屋看去。 一排高高低低的屋子之间,只有一间屋子里还燃着光亮。 景东柘眸光涌动,侧过身,对着闲诗道,“我比流云大一岁,是极好的朋友,能叫你一声弟妹吗?” 又是一个朋友! 只是奇怪的是,这朋友关系从景东柘嘴里道出,闲诗却没觉得反感,而是欣然便接受了,点了点头回答,“当然可以。” “今日弟妹因景家而受的委屈,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并保证再也不会发生。” 闻言,闲诗只觉心中舒坦与温暖,虽然花流芳是景家的媳妇,但同时也是花家的人,而她会被花流芳所害,都是因为花家那些剪不断理不清的兄妹关系,但是,景东柘却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景家,可见他的大度与有责任担当。 闲诗也万万没有想到,她与花流芳今日以及曾经的过节,竟需要景东柘帮忙解决,而不是什么邰爷或者花流云。 “谢——”闲诗还没来得及将另一个谢字说出口,景东柘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在送弟妹回家之前,能否请弟妹再行个方便?” 闲诗愣了愣,随即,像是面对这个景东柘,自己身上有洒不完的热血似的,也没问究竟什么事,轻易便点头答应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还用得上,但既然他要求了,她当然乐意帮忙。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一直回到了书房外。 继而,景东柘将闲诗安置在书房,让她坐在桌边等待,临走前还将点心与水推到她面前道,“待会有个人会过来见你,若是情绪过分激动了,甚至举止不妥,还望弟妹多多包涵。” 闲诗讷讷地点了点头。 一杯水缓缓下肚之后,紧闭的书房门被一阵狂风似的大力一把推开。 感觉来人并不是景东柘,闲诗惊吓得站了起来,双手紧抓着茶杯,瞪大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虽然有些年纪,但相貌仍旧俊朗多姿,与景东柘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他的身段似乎比景东柘还要魁梧,身高也要略高一些,身姿也更加挺拔,像是一棵承受过多年风霜雨雪的老苍松。 闲诗一看清中年男人的脸,便猜测他是景东柘的父亲,即威震四方的英勇大将军景裕。 同时,闲诗也明白了景东柘究竟让自己行什么方便,以及为何还要提前告诉她,来人会情绪过分激动——因为她长得像景东柘的娘,即景裕大将军的妻子。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闲诗在与景裕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之后,双双的黑眸里皆有晶亮的泪水在打着转地涌动。 而闲诗等到泪水流到自己的唇上,尝到了咸涩的味道,这才意识到自己大大地失态了。 怎么回事?她虽然心地善良,但好像还没善良到能忧他人之忧、愁他人之愁? 她绝对不是因为感动他们父子对妻子及母亲的深情而流下了眼泪。 回过神之后,闲诗赶紧抬起右臂,利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一把擦拭过去,不让自己继续失态下去。 闲诗正准备规规矩矩地喊对方一声大将军时,景裕忽地化静为动,大步上前,充满厚茧的一双大手一把握住闲诗瘦弱的双肩,紧紧地捏住,声音略微嘶哑地问道,“你娘叫什么名字?” 不愧是父子,第一眼见她之后,问的竟是同一个问题。 闲诗的双肩被他的大手握得生疼,且整个身躯像是在被他激动地往地面压去,但闲诗却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抱怨,而是乖乖地承受着,虽紧闭着嘴巴,内心却在竭力挣扎。 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 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着架,一个让她告诉,一个不让她告诉。 但最终,一个声音战胜了另一个,她决定告诉他们父子母亲的名字。 她愿意赌一赌,她们家世代招惹来的仇家绝对不会跟景家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知道了她的娘的名字又如何?她的娘跟景东柘的娘根本不是同一人,难道他们怀疑,两个娘之间有何血缘关系,譬如是亲姐妹之类? 闲诗望着景裕那满含期许的黑眸,启口,“我娘叫齐欢。” “齐欢?”这震惊兼兴奋的声音不是来自于景裕,而是来自于景东柘。 原先还算平静的景东柘也冲了上来,似乎恨不得闲诗能多长出两个肩膀给他握住。 而景裕虽然没有出声,但放在闲诗肩膀上的大手已经在剧烈地抖动。 闲诗讶异地看着这父子俩,心跳也随之紊乱,难道,景东柘的娘也叫齐欢? 绝对不可能! 而无论是什么原因,闲诗没有从这父子俩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仇恨,她便觉得自己打下的赌没有打输。 也许呀,她与这父子俩真有亲戚关系,譬如两个娘真是亲姐妹? 在闲诗茫然的眸光中,景裕父子你看看他、他看看他,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又迅速看向闲诗,黑眸里的震惊与困惑丝毫未减散。 闲诗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道,“你们……莫非认识我娘?” 185:大大失态 言情海 正文 186:哥哥妹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6:哥哥妹妹 景东柘对着闲诗欲言又止,眼神困惑地望着景裕道,“爹,娘不是已经……怎么会……” 景裕的双手缓缓地从闲诗的肩膀上挪开,眼睛却仍旧贪恋地盯着她的容颜,不舍得眨上一眨,嘴里喃喃道,“不会错的,是她,就是她……” 继而,景裕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层层刻骨的痛楚,就像是浓烟一般化也化不开,“为什么……为什么……” “爹……”景东柘见景裕露出如此难过的神情,也跟着难过起来,哽咽着安慰道,“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娘不会那般待我们的。(全本言情小说) .” 景裕转身走到书房门口,望着漆黑的苍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悲怆道,“怎么不会?她跟别的男人的孩子都这般大了……她曾说过,就是在遗书上也说过,这辈子无论生死在何处,都不会负我,可……可……” 说着说着,景裕似乎还想回过头来看一眼闲诗,但在即将转过头的那刻,他却又毅然将头转回,像是要忍痛割爱,就此便可逃避掉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一般,大步地离开。 那仓促的步伐越迈越大,越迈越急,很快,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便消失了。 书房里只剩下闲诗与景东柘两人,这个时候,若说闲诗还没有听出些名堂,她那就太傻了。 从他们父子的对话中,闲诗所能推断出的无非是:齐欢曾是景裕的妻子,景东柘的娘,可是,她后来却离开了他们,且被他们父子误以为死了,但其实她并没有死,而是嫁给了闲志土,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即闲诗…… 景裕一步一步地走近闲诗,尔后停住脚步,缓缓地抬起手,将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这一次,闲诗没觉得肩膀上的双手重得如泰山压顶,而是有一种温暖加身的感觉。 景东柘盯着她的美眸,一字一顿地饱以深情道,“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父亲,但我们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原来你不是我的弟妹,而是我的亲妹妹。” 闻言,闲诗的眼眶立即变得湿润,且鼻子发酸发涩,虽然她所推断的事有许多荒唐的地方,但是,她愿意相信,莫名地愿意相信,她与景东柘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正是两人之间血脉相连,她对景东柘才会有那些奇怪的感觉。 唯一奇怪的是,她与景裕并无血脉关系,可为何她看着他,也有那些奇怪的感觉,甚至比对景东柘的感觉更厉害?更想掉眼泪? 也许,母亲当年在怀着她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着景裕,甚至想到日日以泪洗面,并且心痛如绞,而她作为母亲肚子里的骨血与骨肉,那种思念的情绪也连带被感染上了? 两行泪水从眼睛里滑下,闲诗喃喃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哥哥,是真的吗?真的吗?” 比起那些孤儿,她不缺亲人,但是,却并没有感到亲人的足够温暖,只有父亲却父爱不足,最想要的母爱从未获得。 如今就好似天上掉下来一个亲哥哥,而这个亲哥哥即便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事,但她却能由衷地感觉到,他会对自己好,会保护自己,给自己兄长的爱护与温暖。 “是真的,千真万确。”景东柘眸光灼灼道,“若只是长得相像,我也不敢贸然断定,但世上哪有这种巧合,你的娘与我的娘恰好同名同姓?而且,我只单单听见你声音的时候,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是以,我们的娘一定是同一个人。” 原来不光是她对景东柘,景东柘对她也有奇怪的感觉。 闲诗欣慰地点了点头,予以赞同道,“嗯。” “虽然爹看见你会伤心,因为你是娘与其他男人所生的孩子,但我在替爹感到伤心之余,还是感到高兴,太高兴了,娘既然生下了你,必然是爱你的,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会加倍爱你。” “很小的时候,我看见别的孩子都有兄弟姐妹,我真的很羡慕很嫉妒,但是,娘已经不在了,爹又不愿意娶别的女人,我再想也还只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谁知道,娘居然还赐给了我一个妹妹,一个跟她长得极为相像的妹妹,这真是太好了。一定是娘怕我一个人孤单,是以生一个妹妹陪伴我。可惜,我们没有早点遇见,怎么就没有早点遇见呢?” 景东柘竟越说越激动,黑眸里闪闪发亮,显露了他的高兴与开怀。 “我真是后悔极了,流云大婚那天,我不该故意不去的,真是不该。若是我能去参加你们的宴席,你我早就兄妹相聚,而你今天所受的委屈,也绝对不会发生。” 闲诗只觉鼻子更酸,眼睛更湿润,眨了眨眼道,“现在相聚也不不晚,哥,你看我好端端的,也没缺胳膊少腿,多好呀。” 闻言,景东柘放在闲诗肩膀上的双手不由地加重了力道,“你叫我什么?” 闲诗脸颊泛红,直视着他激动的双眼,轻声却清晰地喊道,“哥,哥哥。” “妹妹。” 一边羞怯地叫唤着哥哥,一边热情地叫唤着妹妹,像是两个迷失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叫唤中饱含了失而复得般的深情与喜悦。 闲诗与景东柘双双眼泪从眼眶里挂下,同时情不自禁地紧紧相拥。 这是单纯而温暖的兄妹之拥,这是从此谁也不再孤寂的亲人之拥。 片刻之后,两人对笑着分开,闲诗不由地感慨起来,“在这之前,我一直挺恨花流芳的,但现在,我特别感激她,感激她把我骗进来且关起来。” 当然,其中还有功不可没的一个人邰爷,若不是他故意没将柴房的门锁上,她哪有机会逃出柴房见到景东柘?或许,还没来得及景东柘,已经饿死在柴房或者被花流芳用其他办法虐害了。 提及花流芳,景东柘带着笑意的俊脸立即变得十分阴沉,“我一点儿也不感激她,只要你是流云的妻子,你我兄妹总有一日会相认。原本,看在流云的面子上,我可以容忍她继续住在这里,但他如此欺你,我一天也不能容忍,等明日天一亮,我就把她休了。” 186:哥哥妹妹 言情海 正文 187:随心所欲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7:随心所欲 在见到景东柘之前,闲诗便对他与花流芳的婚姻充满好奇与困惑。(全本言情小说) ( . ) 如今,景东柘对她而言已不再是陌生人,而是血脉至亲,是以,她又多了一分对他的关切与在意。 “哥,你一点儿也不喜欢花流芳吗?” 景东柘果断地摇了摇头,“从未喜欢。” 闲诗蹙眉,更加不解,“不喜欢你为何要娶她?你……” 景东柘微微一笑,这一笑便驱散了俊脸上的所有阴霾,“你是不是想说我傻?” 闲诗一点不给面子地回答,“是真傻,不用说的傻。” “哥与她的事,等跟她断了关系,有机会再细细告诉你。今日太晚了,我送你回房睡觉。” 闲诗仰头看他,问道,“回房?回哪儿的房?” 景东柘指了指门外某个方向,“现在丫鬟与老妈子都睡沉了,没人能为你收拾房间,今晚就先凑合一下,睡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闲诗瞪大了眼睛,故意做出惊诧状道,“哥,方才你不是说送我回花家吗?” 景东柘坏坏地挑了挑眉,“你可没说回花家,你说的是回家,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是以你还回什么回?” 闻言,闲诗只觉心中更加温暖,因为她是他的亲妹妹,他便大方地允诺,说这里就是她的家,这既让她感到感动,也让她觉得,自己有了强大的依靠,再不会被冷落与忽视。 拧了拧眉,闲诗撅着嘴道,“只是,这里是大将军府,是你爹景大将军的地盘,他又不是我亲爹,我怎么有脸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敢不敢。” 景东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脸宠溺道,“对,这里是他的地盘,但你的娘家在哪里这件事,由我说了算,他左右不得。” 闲诗抽了抽嘴角道,“哥,你这是要反了天呀?还是赶紧送我回花家去吧,还有,以后你我相见,可以在花家或者别的地方,千万别让我来这里了。” 景东柘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念及方才景裕那沉痛的双眸,孤寂的背影,闲诗的心抽了抽,道,“虽然景大将军不是我的亲人,但我对他也有莫大的尊敬与好感,甚至跟亲爹的感觉也差不多……” 景东柘打断道,“既如此,为何不能把这里当自己家,并且经常回来?” 闲诗轻叹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脸,“怪我这张脸呗,虽然这张脸今晚有功,让你我兄妹相认,但这张脸也会让景大将军在每次见了之后,内心痛苦不已,因为我的存在便时刻提醒着他,他最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丫头。”景东柘拍了拍闲诗的肩膀,沉声道,“我了解爹,这些年他一直在思念娘,一旦思念到痛不欲生的时候,他便会执笔画娘的画像,娘的画像已经装满了十几个箱子。但是,哪怕娘的画像已经有那么多,但爹仍旧说他画得不够像,并且,随着岁月流逝,他说他害怕自己有一天记忆退化,退化到完全忘记了娘的模样。” “虽然今晚你的出现让他大受打击,但是,比起对娘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我相信他宁愿忍着悲痛可以时常看见你,因为你是娘怀胎所生,有许多娘的影子。能多见见你,仿佛离娘便能更近一些。” 闲诗半信半疑道,“真的吗?我在景大将军面前多多出现,会是好事一件?我……我怎么还是觉得会增加他的悲痛?” “悲痛确实会增加,但他也从此有了寄托。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会将你视作她的女儿,就跟亲生女儿一样,疼你宠你爱你。” 闲诗吐了吐舌头,“我已经有一个爹了,哪里还敢奢望有一个大将军做爹?这样吧,以后若是他想见我,你便通知我一声,我呀,一定随传随到。” 一边说着,闲诗一边朝着书房外走去,走了几步,还是回过头来,低声央求道,“哥,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我不习惯,你还是送我回花家吧?” 对于这件事,景东柘却很是固执,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行,都这么晚了,你必须留下来睡,走,我送你去我的寝房。” 闲诗真心还想推辞一番,景东柘已经霸道地握住她的一只手腕,摆出一副准备将她强拉过去的架势。 “你的房间……”闲诗噘着嘴,无奈地跟上他的步伐,走了几步后,故意惊诧道,“哥,你的房间,不会就是花流芳的房间吧?” 景东柘摇了摇头,“我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没有女人睡过。你放心,被褥都是干净的,因为我基本上都睡书房。” 一个常年睡书房的男人…… 哪有男人有好端端的寝房不睡,偏喜欢睡书房的?这其中的缘由恐怕不是他酷爱读书那般简单。 闲诗心里默默地为景东柘心疼了一把,不再抗拒睡他的房间。 虽然景东柘很少睡在自己的寝房中,但寝房里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尘灰。 待闲诗脫了鞋上了床,景东柘温柔备至地替她盖好被子,道,“明日一早我便会跟流云打一声招呼,既告诉她你是我的亲妹妹,也告诉他要留你在府上多住几日,并且让他不要来打扰我们兄妹团聚的时光。”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景东柘没有说出来,那便是——这一次无论花流云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给朋友情面,而要坚定地休了花流芳,并且要让她受到该有的惩罚。 有哥哥做主的感觉真好! 闲诗幸福地弯了弯嘴角,“花流云会那么听你的话吗?” 景东柘得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我大他一岁,但他一直不肯认小,现在好了,你是我妹妹,他便成了我妹夫,而我成了他的大舅子,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他岂敢不听大舅子的话?” 闲诗听得噗嗤一笑,忍不住感慨起来,“哥,若是我们真能早点相遇,那该有多好。” “有什么好?你说说看。” 闲诗却只勾唇笑笑,不肯说出心里话,若是她早有这么一个哥哥,那日便不会荒唐地去上门送抱,仓仓促促地嫁给花流云。 若是有这么一个做少将军的哥哥护着,她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嫁。 187:随心所欲 言情海 正文 188:定情信物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8:定情信物 望着闲诗紧紧咬着唇瓣发怔,那神情里显而易见地藏着深深的忧愁,景东柘眸色一深,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 动了动薄唇,景东柘还是关切地问道,“妹妹是不是在后悔,后悔嫁给了流云?” 对于别人家的家事景东柘向来是漠不关心的,但是,花流云抱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变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或笑料,他不想听说也难。 他既听说有各色各样的姑娘上江湖楼送抱,也听说了花流云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统统看不上眼,偏偏看上了一个气质淡然的清丽女子,更听说了在拜堂之前,杜氏酒坊的当家杜有冲进去抢婚。 那些听闻当时他听了之后也就一笑而过,根本没放到心上去,而如今,那个传闻中不一般的清丽女子变成了他同母异父的亲妹妹,那些被他抛却的听闻便一股脑儿地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想起了自己这个妹妹一些众所周知的往事。 闲诗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轻易便被景东柘猜中,念及花流云与景东柘的关系,她哪里敢亲口承认,便违心地摇了摇头。 景东柘却不会因此而相信,就像闲诗对哥哥的婚事充满无尽的好奇一般,他对这个妹妹的婚事也充满了太多的好奇,于是问道,“那日妹妹为何会上门送抱?看妹妹的性子,应该不是那种冲动的姑娘,莫非有什么苦衷?” 闲诗抿唇一笑,笑容有丝丝苦涩,回答,“改日吧,改日听到哥哥的婚事之奇,我再说一说我的婚事之秘,算是礼尚往来。” “好,一言为定。”景东柘以为闲诗困了,便替她掖了掖被子,道,“赶紧睡吧,我也回书房睡了。”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本就睡眠极少,今日又获知了娘与妹妹的消息,可谓双喜临门,他心里的兴奋与激动其实尚未散去,怎么可能睡得着? 闲诗虽然在柴房被关了一日,也担惊受怕了一日,但这会儿,她的感觉其实跟景东柘是一样的,心里兴奋与激动地想大喊大叫,也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眼见着景东柘转身离去,即将走到门口,闲诗忍不住地喊了一声道,“哥哥——” 景东柘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她,“怎么了?” 闲诗俏皮一笑,“说实话,你书房之后,能睡得着吗?” 景东柘勾唇一笑,“说实话,天上掉下了一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妹妹,还真是睡不着。” 闲诗学着他的口吻说道,“我也说实话,天下掉下了一个英俊又温暖的哥哥,半点也睡不着。” “不如——” “要不——” 兄妹俩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我们再聊聊天?” “好。” 于是,景东柘关好亲房门,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闲诗的床边,柔声问道,“聊些什么呢?” 这样的夜晚,无论是闲诗,还是景东柘,都不想聊有关于自己的婚姻之事,而是想聊一些跟他们两人同时相关的密切之事。 仿佛只有那样,两人的兄妹之情还能更近一步。 闲诗侧躺在床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竟再一次与景东柘异口同声道,“要不你来说说娘的事?” 这两人虽共同拥有一个娘,却都缺少母爱,而正是因为缺少母爱,才更渴望母爱,但因为母亲已经过世,母爱不可能再求,于是,两人只能依靠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母亲轶事,希望从中能找到母亲的蛛丝马迹,温暖自己那颗缺一块的心。 闲诗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很抱歉,自从我懂事之后,我爹就鲜少跟我提及娘的事,除了说她很美很善良之外……” 忽地,闲诗想起了自己胸前挂着的玉佩,马上将玉佩拿出来道,“哥,这是娘留给我的遗物,你见过吗?我爹从小便叮嘱我,这玉佩不能被别人看到,万一看到了,也要说是捡来的,否则会招惹上仇家。这是真的吗?” 见到闲诗拿出来的那块熟悉的玉佩,景东柘眼眶一热,也从自己衣裳里头牵出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 闲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呀,它们是一对?” 景东柘眸光沉沉地点了点头,一边将两块玉佩靠在一起放着,与闲诗一起细细看着,一边道,“这两块玉佩唯一的区别,便是内里的图案,一条是龙,一条是凤,龙的身上刻着一个承字,凤的身上刻着一个欢字,不仔细看不太看得出来。你身上带着的这块是龙,我身上带着的这块是凤。” 听闻景东柘提及龙凤与承字、欢字,闲诗只觉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没想到哪里听说过,又被景东柘的诉说吸引过去。 “这是爹与娘的定情信物,爹娘成亲之后,爹便将龙的这块挂在了我的身上,后来,娘离开我们前,不知何故,竟将凤与龙的玉佩交换,带走了龙的那块玉佩,而将凤的玉佩挂在了我的身上。” 闲诗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有一件事还是想明白了,“这么说,这两块玉佩跟什么仇家没关系?是我爹骗我的,可我爹为什么要骗我?” 景东柘抿了抿唇道,“他可能是不希望我们兄妹团聚。” “为什么?”闲诗更加困惑了,闲志土为何要阻止她与景东柘相认? 景东柘安抚道,“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要着急。” 闲诗嘟嘴,“可是我很想马上知道。” 景东柘叹一口气,只好道,“可能是娘的遗愿,也可能是男人之间的一种斗争。” 这番解释闲诗便听懂了,也许,真是娘的遗愿,或者是出于男人之间的斗争,因为按照闲志土贪钱的个性,不可能不想跟景家攀上点关系。 其中的秘密,或许只能从闲志土嘴里才能知道了。 而这秘密的真正缔造者,不是闲志土,也不是景裕父子,而是那个已经长眠于地下的齐欢。 对于齐欢为何要抛夫弃子地嫁给闲志土的事,闲诗心里的好奇不比景裕父子要少。 扯了扯景裕的袖子,闲诗催促道,“哥,你快跟我说说娘的事,说说你爹与娘为什么要分开?” 188:定情信物 言情海 正文 189:奈何情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89:奈何情深 景东柘敛了敛了俊脸上的笑容,道,“爹娘的故事有些长,即便我长话短说,恐怕也要几个时辰,容我慢慢讲,你耐心听,若是困了,便安心睡去,哪些没听到的,下次再补讲给你听。【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满脸皆是期待与欢喜,在这个世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不会对她隐瞒娘的故事,并且愿意慷慨细致地讲述给她听。 是以,这般难能可贵的时刻,她怎么可能会不小心睡过去?只怕是越听越清醒,越听越激动。 夜愈加地深邃静谧,但兄妹俩的精神头却越来越足,两人的眼睛又闪又亮,似亮过了夜空中的星辰,仿佛浪费一时一刻,便会错失许多,是以想要牺牲睡眠去加倍珍惜。 景东柘脊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了他所知道的,有关于爹娘的爱情长卷。 今晚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世上最可歌可泣的爱情非爹娘的莫属,谁的爱情也难以超越他们,但过了今晚,爹娘那凄美的爱情却像是生出了一个污点,无论是爹,还是他,内心深处其实都极不好受。 爹心里不好受,是因为深爱的妻子当年竟然没有死,不论是假死还是死后被救,后来居然都没有再来找他,反而负了他,生下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而他心里不好受,是因为仰赖的娘明明死而复生,却再也不顾他这个亲生儿子,反而嫁给了别的男人,生下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并且将生命中最后的母爱都给了另外一个孩子。 无论是他,还是爹,都是被娘给抛弃的可怜虫。 当然,他不怪闲诗,也不认为闲诗是爹娘爱情长卷上的污点,而是一个与娘长得有**分相似的妹妹,就像娘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他们父子有所弥补一般,是恩赐。 可惜娘已经过世多年,否则,无论是爹还是他,定然可以弄明白当年娘为何死了之后又复生,以及甘愿嫁给一个普通人,并且生下一个女儿…… 景东柘关于爹娘的故事开讲没多久,闲诗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急促了呼吸,紊乱了心跳。 再听下去,她便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晚花流云跟她所说的承欢河的爱情故事,其中的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居然就是景裕与齐欢。 原来,不是她的娘与承欢河的女主人公同名,而根本就是同一人,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原来,从花流云嘴里出来的承欢河爱情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杜撰虚构。 而花流云为何会知道承欢河的爱情故事,恐怕也是从景裕口中得知。 但外人终究是外人,自家人就是自家人,花流云所说的版本虽然真实却不详尽,景东柘所说的版本既不缺真实,还有许多令她感动的细节。 是以,闲诗哪怕吓了一跳,大吃一惊,但还是没有打扰景东柘的讲述,耐心地听下去,听进去,就像是第一次听一般专注与投入。 渐渐地,闲诗整个人被故事吸引进去,非但认定景裕与齐欢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情绪也完全跟着齐欢的遭遇走,为她的等待与期盼牵肠挂肚,为她的伤心而伤心,为她的难过而难过,也为她在景家的隐忍与委曲求全而感到遗憾或愤恨。 甚至,情不自禁地,她居然将景裕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喜欢他,敬仰他,感动他,但也深深地懊恼他,深深地责怪他,懊恼他没有觉察到齐欢眉宇间肯定会显露出的忧愁,以及离开前的异常,责怪他明知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还将善良的妻子放在母亲身边…… 听见景裕当年与齐欢如何恩爱时,闲诗顾盼神飞,听见两人分开或闹别扭时,闲诗担忧着急,听到两人为彼此牺牲许多时,闲诗热烈盈眶,听到母亲跳河赴死、景裕嚎叫痛哭时,闲诗泪流满面…… 虽然从未见过母亲是何模样,但曾经听闲志土夸赞母亲的美貌与善良时,闲诗在心里总会偷偷认为,母亲与闲志土不配。 如今,她更加觉得母亲与闲志土不配,哪怕母亲在嫁给闲志土之前已经嫁人生子过,她仍觉得闲志土配不上母亲,或者说,两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齐欢只属于景裕,只属于景裕一个人,没了景裕,齐欢再不是齐欢,而如同行尸走肉。 景东柘的版本唯一与花流云不同的是,最后少了那些神奇色彩,没有所谓的七色激流,景裕也没有因为欢的死亡而跳河殉情,因为他上有老需要侍奉,下有他与齐欢的儿子需要教养长大。 整整两个时辰,景东柘靠在椅背上的身姿未动,故事讲完了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在寝房里默默走了几步,像是还有什么心事想要道出,却不知如何启口。 片刻之后,在闲诗的关切眸光下,景东柘走到床前,像是被还有一段痛苦的往事牵绊住,沉声启口道,“在我十六岁那年,有一次暴雨,承欢河发了大水,河水汹涌,岸边无人敢近,但我爹却不顾我的阻拦,执意要去承欢河边。” “因为那日正好又是娘的忌日,爹每年都会在忌日那天提着娘最爱吃的东西去娘投河的地方祭奠。爹不肯等雨停,或者等雨下得小一些了再出门,更不肯带我过去。”景东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娘投河的地方在哪里,因为每当我问娘消失的地方在哪里,爹总是拒绝回答,也从不肯让我陪着他去一同祭奠娘,他总是说,我若是想娘,看看玉佩,或者在家祭奠就行,别跟在他身边,影响他与娘耳鬓厮磨说亲热话。” “那日我劝阻不了爹,便赌气地任由他去,但等爹离开不久,我突然想起,爹这次出去,居然没有带上娘喜欢吃的食物。爹看着像个粗人,其实对女人的心思极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忘记。” “望着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而爹出去的时候两手空空,连蓑衣也没有穿,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甚至还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幸亏老天有眼,暴雨虽然不断,但我居然还能依稀寻到爹留下的脚印,凭着爹留下的脚印,我感觉距离娘投河的地方越来越近。只是,等我看到爹身影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纵身跳进了承欢河中,雨雾蒙蒙迷人眼,但我看得很清楚,他是故意跳下去的,绝对不是不小心失足。” 189:奈何情深 言情海 正文 190:死而无憾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0:死而无憾 听到此处,闲诗整颗心悬了起来,虽然如今景裕还活着,并且活得好好地,但她也为他曾经作出的危险之事而心痛非常。(全本言情小说) . 可想而知,景裕义无反顾地跳进承欢河,不是去救什么人,也不是去抓什么鱼儿,而是在时隔多年之后,想圆了当初与齐欢殉情的梦。 那时他与齐欢的儿子刚刚年满十六岁,已经长大成人,他认为他完成了齐欢交给他的任务,是以,他是时候去寻找她,与她团聚了。 他投河的行为也再一次地证明:当年齐欢投河自尽的时候,他不是贪生怕死才选择继续苟活着,而是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完成,而当他将那些重要的事情完成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追上齐欢的步伐,生怕换了一个地方,再也找不到她。 时隔整整十几年,即便心爱的女人早就不在人世,但景裕还是爱她若最初深刻,这爱情着实凄婉动人,并感人肺腑。 像是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暴雨滂沱的夏日,景东柘面色变得微微苍白,甚至浑身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嘴里则继续说道,“虽然爹水性极好,但若是一个人一心求死,再好的水性也发挥不了丝毫作用,只会在水中被淹没,乃至真正死亡。” “我呆呆地看着爹的身影在汹涌起伏的河水里越显越少,泪水喷涌而出,我已经失去了娘多年,难道从此之后,还要失去爹这个至亲,留我孤零零地一个活在世上?” “不,我不能再失去爹,坚决不能!秉持着这样的念头,即便我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咬牙朝着河边跑去,距离爹越近,我的心便跳得越快,分不清是着急慌乱多,还是生气愤怒多。” “我很想早早地喊一声爹,让爹早早地发现我,甚至为了我上岸,但是,我偏偏一声也没有喊出,默默地跑到河边,学着他方才的模样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第一次对死亡毫无畏惧之心,仿佛死亡对我而言,比活着可以更快乐,因为若是死了,那里有爹有娘,我们一家便可以团聚永远不分离。” “入水之后,我依旧一声不吭,浑身不知怎地已经积聚了用不完的力量,飞快地朝着爹起起伏伏的位置的游去,再游去。等爹与我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我从他背后将他一把紧紧地抱住,继而再也受不住地嚎啕痛哭起来。” “爹那时早就已经闭上了双眼,放松了整个身子,任由自己在河水中漂浮,被我猛地抱住并且听见我的哭声,他浑身一僵,继而睁开眼睛转过身来,紧紧地将我抓住。” “浪头似乎故意与我们作对,狠狠地朝着我们一浪一浪地冲击过来,逼着我们两个分开,但爹却将我越抓越紧,眸中则沉痛不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凭爹将我抓得那般紧,我心中的颓然一扫而空,顿时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强烈念头,爹是在乎我的,爹是爱我的,只是他没了娘,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但我也不能没有爹,没有爹,活着也比死了更难受。” “我竭力停住痛哭,用嘶哑的声音对着爹大喊一声,‘爹,从今以后,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不论你要不要我跟着,我也必定跟着!’” “话虽然说得委婉,但爹肯定听得懂,我在威胁他,若是他敢赴死,我也会学他赴死。” “爹呆呆地看着我,似乎在死与不死中痛苦挣扎。” “我再也没有说话,只管紧紧地抱着他,他所作出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与追随。” “最后的最后,是我获取了胜利,爹抱着我飞出了水面,两个人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从今以后,每当娘的忌日,承欢河的某段,总会同时出现我们父子的身影。” 一场惊心动魄的离别最后以团聚收场,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闲诗眼眶湿润道,“哥哥你真棒!差点,我们两个便永远也见不了面了。” 景东柘点了点头,重新在床边坐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自从娘死了之后,爹活得便如同行尸走肉,他是完全为了我而活了下来。随着年岁的增加,我也逐渐懂得,男女间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也逐渐体味到,爹对娘的死是怎样一种心情。若我是爹,也想追随娘而去,但我还是自私地将爹留了下来,阻止他与娘团聚。” 闲诗安慰道,“哥你做得对,爹若是投了河,不一定能找到娘,与其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孤零零的,倒不如在这个人世,还有自己的子孙相陪。” 景东柘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爹对这尘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对娘的心却一直是活的,但我怕从今以后,爹对娘的心也会慢慢死去,继而又做出什么傻事……一个人没有了寄托,或者曾经的寄托被蒙上了污点,他还能怎么活?若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便好了,他便真的有了寄托,但这根本不可能。” 闲诗的心猛地一怔,继而拼命地摇了摇头道,“不,不会的,你爹对娘的感情那般深刻,不会因为娘另外嫁人生子而对娘抱怨或死心,我明日便回自己家一趟,这次我一定要向爹问清楚,娘为什么要嫁给他,也许其中一定有娘的苦衷。” 景东柘点了点头,“我也宁愿相信,娘是有苦衷。” 因为景裕与齐欢的真实故事,悲伤的氛围实在是太重,为了调节一下氛围,闲诗问出一个并不重要的疑惑道,“哥,你爹姓景名裕,承欢河却是一个承字,与你爹有何关系?” 景东柘回答,“爹的字号为承安,而爹在曾经的容城易容成的商人,化名为安承。当年,爹娘在容城拜堂成亲的时候,齐欢嫁的人不是景裕,而是安承,娘在世的时候,一直习惯称呼爹为安承或者承。” 原来如此。 承与欢的故事闲诗以崭新的角度又听了一遍,因为女主人公是自己的娘,心里免不了悲伤之外,还有一些自豪与满足,甚至是钦羡。 在她看来,若是此生能遇见像景裕大将军那样完美的男人,被他深深地爱过宠过疼过,即便少活几十年,也是值得的,譬如娘。 不知道娘在投河自尽的时候,心里会不会也有一些死而无憾? 否则,她如何甘心嫁给一个压根儿比不上景裕的男人?并且为他生下女儿? 190:死而无憾 言情海 正文 191:打狐狸精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1:打狐狸精 在兄妹俩的畅谈之中,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闲诗在承与欢的故事中东思西想,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但景东柘却毫无睡意,见闲诗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盯着她的睡颜贪婪地凝视片刻,尔后动作温柔地替她掖好被窝,离开寝房。 而他回到书房的第一件事,便是书写休书。 闲诗第一次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但她的头昏沉沉地,显然睡眠还远远不够,于是,她再次闭上眼睛,满心踏实地再次沉睡过去。 这样醒来又睡去的状态持续了几次,闲诗最后被阵阵尖利的声音吵醒,再也没法继续睡下去。 她的枕边,已经安放着一套崭新的女装,而在寝房的外间,已经备好了崭新的洗漱用具以及热水,还有女儿家使用的胭脂水粉之类。 闲诗望着雾气缭绕的水盆,开心地勾了勾唇,捡到一个哥哥,就如捡到一个宝,一个会将她当成宝的宝。 尖利的叫喊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听久了,闲诗便听出了几分熟悉感,那声音似乎是属于花流芳的?是花流芳在叫喊景东柘? 打开门,闲诗一眼便看见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持剑练武的景东柘,似乎在他耳里只有风声与剑声,而没有院门外花流芳所发出的那些嘈杂的拍门声、叫喊声。 景东柘所在的院落门是实心的,是以花流芳虽然就站在门外,却看不见院内的任何情景。 念及昨晚景东柘说过的话,闲诗眉目一紧,莫非哥哥已经把休书交给了花流芳,是以她才会不服气过来闹腾? 还是,原先花流芳在景家,便喜欢天天这般闹腾? 闲诗双手抱臂,不禁学起了景东柘的本事,只专心致志地看他练武,听风声听剑声,充耳不闻院门外的嘈杂声。 儿时跟杜有练武的时候,闲诗一直很是欣赏杜有独自练武时的姿态,倜傥洒脫,煞是好看,好看到在心里不断地啧啧赞叹,但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哥哥练武的时候,姿态比杜有更加好看,更加让人移不开眼,且令她忍不住想以大声拍掌、大声呐喊的方式予以夸赞。 武毕,景东柘第一眼便朝着闲诗看来,显然早就知道她正在看他练武。 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景东柘原先面无表情的俊脸霎时变得鲜活,可谓流光溢彩,给予闲诗专属的亲和与温暖。 一边收起剑,景东柘一边大步朝着闲诗走来,柔声问道,“起这么早?” 闲诗望一眼已经日上三竿的天空,红了红脸,道,“你的妹妹这么懒,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 景东柘摇了摇头,“不丢脸,长脸。从今以后,你想睡到什么时候起来便什么时候起来,谁敢说你的不是,你就来告诉哥,哥帮你教训他们。” 闲诗噗哧一笑,道,“幸亏我已经出嫁了,否则,哥你会把我宠坏的,一旦我被宠坏,还有谁敢娶我?” 景东柘宠溺地拍了拍闲诗的头,感慨道,“没人敢娶才好呢,若是你我能早点团聚,我可不准你这么早出嫁,养成老姑娘再嫁不迟。” 这些恐怕是闲诗从亲人嘴里所听过的最美好的话,听得她的心越来越暖,都快要暖到烫了。 这是亲情的光华,蕴满真情厚意的亲情,比闲诗所想往的亲情还要好上千倍万倍。 情不自禁地,闲诗靠到景东柘的胸口,感受到他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嘴里喃喃道,“有哥哥疼的感觉真好,若是辰光可以倒流,你我可以早点团聚,我一定要尽情享受哥哥的疼爱,直到有一天讨厌哥哥了,再出门嫁人。” 这番话说得温馨,闲诗却因为发自肺腑而眼眶湿润,其实她已经很知足了,在她茫然痛苦的时候,有了一个新的寄托与依靠。 景东柘轻拍了拍她的脊背,道,“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出去了,因为你没办法讨厌我这个哥哥,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比流云对你还要好上千倍万倍。” 闲诗眨了眨眼,眼眶里的湿意更浓,景东柘这话她当然相信,而且,现在她已经感受到,他对她的好,纯粹而无私,已经比花流云对她的好要强上许多许多。 就在两人紧紧相拥,享受亲情温暖的美好时刻,院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但两人竟都无察觉。 院门外,气喘吁吁赶到的花流云,与哭得梨花带雨的花流芳同时冲进了院内,一眼看到的,便是令他们兄妹俩瞠目结舌的场景。 屋檐下的那对璧人,一个是花流云的妻,一个是花流芳的夫,可这两个有家室的男女,竟在阳光温暖的照耀下,毫无顾忌地紧紧拥抱在一起,哪怕没有其他更亲密的动作,却关起院门不让其他人进来,这样的行径置他们兄妹俩于何境地? 最最刺痛花流云兄妹俩眼睛的,是这两人的脸上竟露出幸福与满足的惬意神情。 因为闲诗已经换了一身女装,是以花流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但也霎时间明白,这日子过得好端端地,景东柘怎么突然就甩过来一封休书? 原来,他是被一只狐狸精给迷惑住了,怪不得! 花流芳斜睨了一眼身旁正在怔怔发呆的花流云,心里这才生出一些疑惑,鲜少来景家的哥哥怎么说来就来,也没跟她提前打一声招呼? 不过,她很快便想通了,哥哥一定是借着来找景东柘谈事的借口,特意来看一看她的,方才哥哥一看见她站在院门外拍门痛哭,便面露异色,可见心里还是有她的。 还有爹娘也是,虽然他们放出了狠话,不准她再踏进花家一步,但她知道,他们都是爱她的,说的只是气话,很快便会主动来跟她见面。 看了看那靠在景东柘怀里的女人,花流芳拉了拉花流云的衣袖,咬牙切齿道,“哥,那只狐狸精你帮我去打死吧。” 谁知,哥哥竟眸光森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该被打死的貌似是你。” 191:打狐狸精 言情海 正文 192:让猪来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2:让猪来啃 哥哥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陌生人,花流芳浑身打了一阵哆嗦,并隐约想起,哥哥之前在院门外,其实根本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将院门踹开。【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自从那个叫作闲诗的女人出现之后,哥哥没少跟自己说过狠话,但今日这句,恐怕是最最狠烈的一句了,哥哥居然想要打死她…… 花流芳委屈的泪水从眼眶中急速落下,但花流云已经收回眸光,那冷漠的姿态,似乎她哭得再厉害,哪怕是哭昏过去,他也不会跟以前那般心疼她、在乎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明明不是在梦中,哥哥为什么…… 见花流云的眼神又定定地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确切地说,是那个女人的身上,花流芳瞪大了眼睛。 难道,那个女人是哥哥曾经的相好之一?因为哥哥听闻那个女人跟了景东柘,是以怒不可遏地来找这两人算账? 若真是如此,倒是好的,至少对她而言是好的。 一旦打跑了那个女人,她的休书便可以让景东柘再收回去。 虽然在花流芳的眼中与心中,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景东柘,但她还是认为,景东柘是她的,别的女人碰不得。 因为这些年来,虽然景东柘不碰她,但也从不碰其他女人,所以在无形之中,她认为,景东柘是在为她守身。 只要她想要跟他好好过日子,他便可以完完全全属于她。 今时今日,花流芳第一次因为景东柘而吃了醋,觉得自己对景东柘不是完全没有动情,否则,看到别的女人靠在他怀里,为何她会气愤地浑身颤抖? 女人之间一旦成为了情敌,一方对一方除了嫉恨之外,也会有数不尽的好奇。 花流芳愤懑地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有觉察到在,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两人走去。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景东柘终于闲诗缓缓分开,但他的手臂还是防护性地揽放在闲诗的肩膀上,显示了两人之间的亲密。 当闲诗朝着自己看来时,花流芳捂着嘴尖叫一声,怎么也没有想到,靠在自己丈夫怀里,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不是什么陌生女人,而是她不肯承认的嫂子——闲诗。 也就是昨日她用计骗进来再关起来的闲诗。 一时间,愤怒、震惊、疑惑、嫉恨……一股脑儿地袭上了花流芳的心头,她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听说,闲诗已经从柴房逃跑了,并且与自己的丈夫钩搭上了? “你——你——”花流芳伸出一根手指,朝着闲诗一边指去,一边快步朝着她跑去,欲将她从台阶上拉下来,狠狠扇她几个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不要脸的狐狸精,怎么这么不要脸?” 只是,她的手还没沾上闲诗身上的一片布料,闲诗就被景东柘动作敏捷地护在了身上。 景东柘跟从前一样,以一种极其厌恶与嘲讽的眼神看着花流芳,冷声道,“她是不是狐狸精,该由男人去评判,她的脸皮很薄,也很脆弱,不像你,即便让猪来啃,仍旧啃不破脸皮。” 闻言,闲诗没忍住,不由地噗嗤一笑,没想到她这说话中规中矩的哥哥,竟然还会说出如此幽默的话来。 确实,花流芳的脸皮够厚,放着这么俊朗的夫君不要,偏偏去惦记自己的哥哥,还跟余呈祥做出了肮脏之事,其实,她何止是不要脸呢? 见景东柘非但护着闲诗,帮她讲话,还恶言恶语地辱骂自己,且又被闲诗明目张胆地笑话,花流芳觉得自己的脸真真是丢尽了。 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阴冷的花流云,花流芳第一次将闲诗当成了哥哥的妻子,大吼道,“哥,你是怎么管你自己妻子的?她真是比那前五任更不要脸,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勾搭上我的丈夫!你赶紧领回去教训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景东柘俊眉一蹙,订正花流芳道,“你说得不对,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你我从来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无夫妻之实,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从今往后,别说你是我的前妻,因为你不配。” 花流芳从袖筒里掏出休书,当着景东柘的面撕得稀巴烂,低吼道,“哪里有休书?哪里有?我反正没看见,只要我不同意,我还是这里的少将夫人。” 这女人还真是够无:耻的,以为撕掉了休书,就能阻挡景东柘休她的心思吗? 闲诗一脸讥诮地看着花流芳,哥哥还不知道花流芳下药害她的事,若是知道,恐怕早就将花流芳赶出去了,哪里还会跟她废话? 景东柘看一眼花流云,明知花流云在恼怒什么,却故意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对着花流芳道,“正式的休书我已经给了流云,他同意便作数。” 闻言,花流芳彻底傻眼了,整个人软了下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看来,从今以后,她真的不再是少将夫人了。 当年她嫁给景东柘的时候,哥哥曾经承诺,只要景东柘想休,随时都可以休,他绝对不会反对。 花流云眸光一直落在闲诗的肩膀上,只觉景东柘那手臂越来越碍眼。 他有些想不明白,景东柘早知花流芳任性跋扈,也一直因为他而容忍她,昨日闲诗进景府涉险,该愤怒紧张的明明应该是他,但怎么好像景东柘比他更加愤怒紧张? 这且不算,一天之间,他居然跟闲诗好到了那种程度…… 花流云忍无可忍,终于大步朝着两人走去,经过花流芳身旁时,花流芳多么希望哥哥能够拉扯自己一把,哪怕是关切地看自己一眼,但是,自己在哥哥的眼里,居然已经形同虚设。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闲诗那个女人那般水性杨花,哥哥怎么还那么在乎? 花流云走到景东柘与闲诗面前,伸出手便欲将闲诗拉回自己怀里,可景东柘却揽着闲诗躲开一步,第一次指责他道,“一个做人丈夫的,做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有什么资格碰她?” 闻言,花流云憋久的火终于砰一下爆发出来,低吼道,“我这个做丈夫的是不称职,那你呢,你这个做别人丈夫的,有什么资格碰别人的妻子?嗯?” 192:让猪来啃 言情海 正文 193:等她住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3:等她住腻 景东柘与花流云交情甚笃,这是第一次闹了口角,竟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 在不知情的花流芳看来,这两个男人定然不止只动动口角,恐怕还要大干一架。 想到这两个出色的男人将要为闲诗大打出手,花流芳心里真是又嫉又恨,她凭什么?凭什么? 但最终的结果却大大出乎花流芳的意料之外,景东柘见“好”就收,一边将闲诗揽得更紧,一边满脸骄傲地对着花流云道,“对,她是你的妻子没错,但也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亲妹妹?”花流云震惊不已,眸光在闲诗与景东柘两人的脸上穿梭,想要寻找到一些他们是亲兄妹的蛛丝马迹,“这……怎么会这样?” 因为景裕与齐欢的事花流云也清楚,景东柘便简单地解释道,“当年我娘可能没死,后来再嫁生下了妹妹。她跟我娘长得很像。” 说到此处,景东柘心里又生出了类似于昨晚的一些懊恼,若是他将娘的画像提前给花流云看上一看,或许,闲诗送抱的那天,花流云便会认出她来…… 那样,即便闲诗没有嫁给花流云,也能尽早与他这个哥哥相认。 景东柘的话花流云并无怀疑,眼前这兄妹俩在相貌上,确实有许多想象之处,比他跟花流芳更有兄妹之相。 震惊过后,花流云踏实了,安心了,方才见到这两人举止亲密,他既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也生怕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花流芳一脸怀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言外之意,闲诗哪有这么好命?一边嫁给了她最爱的哥哥,一边还有景东柘做哥哥来依靠? 她终于明白,景东柘为何那般坚决地要休掉她…… 她欺了闲诗那么多,景东柘若是不找她算账,那便不是嫉恶如仇的景东柘。 花流芳以为闲诗已经将她的罪行全部告诉了景东柘,哪里知道,若是闲诗果真告了状,她的下场何止被休这么简单? “景东柘,你别被她骗了,别被她骗了……”花流芳真心不信眼前的事实,朝着景东柘大喊起来,“她就一出身寒微的贫家女!” 但谁也没有理会她,只当她不存在。 花流云不再急着将闲诗拉到自己身边,而是有所忌惮道,“我已经在外面安置好一处宅子,流芳离开之后,便住在那儿,并派人看管着,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这是花流云在向景东柘下保证,昨天发生的事道歉与懊悔已经来不及,只能把将来的事安置到万无一失,他才有资格从景东柘手里带回闲诗。 不等景东柘回应,花流芳便激动地哭喊起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妹妹呀!我不要离开景家,不要!” 现如今,花流芳突然很是后悔,从来没有珍惜过待在景家的日子,也没有在意过少将夫人的身份,只等到今日快要失去的时候,她才追悔莫及,与其爱哥哥却不得,不如安心踏实地与景东柘做夫妻。 花流云看着花流芳,但无论是脸色还是眼神,都很冷很冷,比陌生人还冷, 花流芳的心凉了半截,朝着两个男人噗通一声跪下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糊涂对付闲诗,求你们原谅我一次,我保证,再也不做对不起闲诗的事,再也不做了。” 话虽然是对着两个男人说的,但花流云的眼睛却紧盯着花流云,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却放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在告诉哥哥,只要他让她继续做少将夫人,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与其他女人争夺哥哥的宠爱,再也不将哥哥喜欢的女人赶尽杀绝了。 即便花流芳这番话全是真心,若是两个男人可以收回成命,她确实可以痛改前非,但一切都已经晚了、迟了。 花流云不会原谅她将别的男人送到他最爱的女人床上,景东柘更不能原谅她将自己的亲妹妹关起来。 “来人。”景东柘一声大喝,两个侍卫便跑了过来,“将花流芳带回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内离开景家,再不能踏进一步。” 随着花流芳抗拒的呼喊声愈来愈远,景东柘再对花流云道,“这些年来,我是如何思念娘的,想必你也深有感触,没想到,我与闲诗会以那种方式团聚,虽然她是你的妻子,但也是我亲爱的妹妹,我希望她留在景家住几日,等她住腻了,你再来接她。” 花流云面色一僵,没想到景东柘压根儿没有将闲诗还给他的打算,若是闲诗在景家住不腻,岂不是很长时间都不会回花家? 当然,他也明白,这是景东柘身为闲诗的哥哥,在给自己下下马威。 闲诗自嫁给他之后,他便没有好生待过她,等收心养性决定好好待她了,却又生出了那么多危险之事。 他也是做过哥哥的人,完全明白疼惜妹妹的那种心情,既然景东柘这个做大舅子的已经提出要求,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拒绝? 除非闲诗在花家从没受过什么委屈。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花流云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闲诗,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但却好像已经没了机会与她独处。 他当然明白,景东柘定然还不知道闲诗那日差点被余呈祥糟蹋,若是知道,此刻他与景东柘之间,根本无法保持这般的平静,恐怕已经大打出手。 幸亏景东柘不是那种喜欢调查他人明细的男人,否则,恐怕不出三日,景东柘便会找他重新算账,闲诗要回到他身边,恐怕更加艰难。 除非,闲诗自己想要回到他身边。 花流云想要点点头,表现自己的豁达与慷慨,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不能跟自己回家,心里憋屈得难受,忍不住对着闲诗柔声道,“娘子想跟为夫回家吗?” 碍于景裕的心情,闲诗跟昨晚一样,还是希望自己避开,回到花家的,但不知是赌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当她看见花流云时,却突然不想回家了,只想靠着自己哥哥这棵更安全的大树,哪里都不要去。 景东柘与花流云都朝着自己看来,投来期许的眸光,显然,两个男人都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闲诗咬了咬唇,低声回答道,“我听哥哥的。” 闻言,景东柘唇角大扬,花流云明亮的俊眸则黯然失色。 193:等她住腻 言情海 正文 194:真是亲生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4:真是亲生 花流云一脸失落地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还隐晦地提出,想跟闲诗单独谈谈,但闲诗装傻,景东柘便跟着她装傻,愣是没有给花流云机会。(全本言情小说) . 明明该跟着自己的丈夫回家,但因为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曾经带给她孤独与恐惧的家,闲诗选择了逃避的方式。 但眼见着让自己心烦意乱的花流云不见踪影,她心里却也不好受。 想要咬着牙关跟他回去,却不知道他还能给自己什么?她对他的信任,似乎越来越少了。 如今多了个亲哥,那些为数不多的信任,便更多了给自己的哥哥。 也许,景东柘提出的建议也不错,她在景家住几天,让心静一静,或许更容易想清楚,她与花流云该何去何从? 也许,她会想通了,跟花流云好好过日子。 也许,她还是没法放下不小心爱上的那个无情男人,选择与花流云和离。 景东柘见她盯着自己的脚背发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哥也只是给他点颜色瞧瞧,若是你舍不得,随便找个借口便可回去,现在回去给他一个惊喜也不错。你们终究是夫妻,哥不会拆,只希望你们和。” “谢谢哥,”闲诗甜甜一笑,“他是我的丈夫,我与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相处,但哥哥不一样,等哥哥有了真正心爱的妻子,眼里便看不见我了,到时候,恐怕我想留哥哥也只想着赶了。所以,我得珍惜与哥哥相处的辰光。” “哪有这么夸张?”景东柘面露苦涩的笑意,“哥心爱的女人已经死了,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再有了,是以,你将会是哥这辈子眼里唯一看得见的女人了。” “死了?”闲诗震惊之余,隐约明白,哥哥为何可以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了,因为他不论娶谁,那个他认为最爱的女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景东柘似乎并不想提及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试图转移话题道,“今天哥带你去哪里玩?还是在家里休息,哥带你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 这里是景府,是景裕与景东柘的家,但因为她是景东柘的亲妹妹,景东柘便说这里也是她的家,那口气,仿佛这里一直都是她的家一般。 闲诗心生感动的同时,也十分不好意思,毕竟她非但不是景裕的女儿,也算是他眼中钉的女儿。 对于心爱女人另嫁的男人,唤作眼中钉也不为过。 若是她确实要在景家多住几日,肯定把自己关起来,免得不小心碰见景裕,让他更添伤心。 景东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爹在家的时候,喜欢把自己关在寝房里,鲜少四处走动,是以你放心,哪怕你活蹦乱跳,他也是看不见的。” 闲诗一边被景东柘说得俏脸发红,一边则情不自禁地为景裕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里的习惯而心疼不已。 曾经的景裕定然不是喜欢将自己关在寝房里的,定然是娘离开他之后,他才会变得这样。 “娘都已经再嫁了,这些年来,你爹就没有再看得上眼的女人?也许你爹重新有了妻子,便会逐渐将娘忘记,人也变得快乐起来。” 景裕摇了摇头,“我也这样想过,也对他表露过这番意思,这些年来,想嫁他的女人中,总有几个合适他的,但他非但痛骂我是白眼狼,还气得几天没有吃下饭。从此,我哪里还敢提给他找女人呢?” 闲诗若有所思道,“你真是你爹亲生的。” “嗯?” 闲诗抿了抿唇,道,“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便再也容不得其他女人。” 这样的男人,真是天下难得的好男人,难怪许多女人宁可做妾也愿意嫁给他们父子了。 景东柘苦涩一笑,“这是取笑还是夸赞?” 闲诗一脸骄傲道,“自然是夸赞了。” 景东柘不好意思地笑笑,“流云虽然風流过,但一旦爱上一个女人,也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妹妹你还是要相信他。” 这哥哥果然是花流云的好朋友,时刻不忘帮花流云说好话。 “我知道了。哥。”闲诗撅了撅嘴,下人送来了午膳。 兄妹俩一起吃了午膳之后,景东柘隔壁的客房已经收拾干净,让闲诗暂时住在那儿。 闲诗不知道,景东柘已经命人将自己隔壁的一处宅院重新休憩整理,将重新取名挂牌,从今以后,便专属于闲诗。 景东柘有事出门之后,闲诗也随之出门,安全起见,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侍卫。 当闲诗出现在闲氏酒坊时,闲志土夫妻看着她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跟女婿……” 闲诗开门见山道,“爹,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闲志土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张杏珍则识趣地走开了。 两人走到小院之中的石桌旁坐下,闲志土心里虽有些烦乱,但还是面色平静地问道,“什么事?快说。” 闲诗张了几次嘴,不知该如何将与景东柘兄妹相认的事说出来,只等得闲志土不耐烦了,这才吞吞吐吐道,“爹,昨晚我去了景府,即景裕大将军的府邸。” 闻言,闲志土的面色一白,放在石桌上捣鼓酒壶的手也猛地一颤。 闲诗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他们都问我娘是谁,我说了之后,他们一口咬定,我与景东柘是同母异父的兄妹。爹,娘原来曾是景裕大将军的妻子,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嫁给你的?” 闲志土一手握紧了酒壶,面色阴沉地瞪着闲诗道,“怎么,见到了他们父子,看着那父子长得相貌堂堂,又享有荣华富贵,突然觉得有我这种穷鬼爹很丢脸,巴不得你也是景裕亲生的?” 其实,闲诗确实控制不住自己,希望自己是景裕亲生的,因为自己对景裕的感觉很特别很特别,对他充满好奇,也钦佩他,关心他,甚至还会为他心疼与惋惜。 但她希望自己是景裕亲生,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也不是因为他有钱有势,而只是一种莫名的期待罢了。 这下被闲志土如此数落,闲诗既觉得冤枉也觉得惭愧。 子不嫌母丑,她也不该嫌父穷,可能是闲志土给她的父爱太少太少,是以她情不自禁地妄想别人能给她父爱。 “爹,你别误会,我没有嫌贫爱富,景裕大将军与娘当年的故事我都知道了,我只是好奇娘的事罢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闲氏酒坊的门口,伫立着一抹魁梧的身影。 194:真是亲生 言情海 正文 195:狠狠揍你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5:狠狠揍你 闲志土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说的?很简单,你娘不想跟那种人过日子,觉得跟我过日子才踏实、可靠。【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难道……不是齐欢事出有因、心有苦衷,而是见异思迁? 齐欢与景裕曾经相爱得那般浓烈,闲诗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她会因为受了太多的委屈,选择背叛最爱的男人,丢弃自己疼爱的儿子。 闲诗咬了咬唇瓣,继续问道,“爹的意思是,娘是故意制造投河自尽的假象,为的便是嫁给爹你?” 这话问得并不直接,但隐含的意思却很清晰,即齐欢当年在投河之前,便与闲志土暗通款曲。 闲志土一脸得意道,“那是自然,是我给她出的主意,她全听我的安排。” 这话说得,好像齐欢背着自己的丈夫与他狼狈为奸,还对他死心塌地。 闲志土见闲诗一脸怀疑,不禁黑着脸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谁的女儿?难道不希望你爹你娘情投意合?” 闲诗低着头看着地面,轻声嘀咕道,“我当然希望爹娘情投意合,但,那时娘是别人的妻子,爹你怎么能……” 闲志土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想去招惹她,是她自己找上我,求着我帮她脫离景家,还非得嫁给我。你爹我本来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是她哭哭啼啼地跪在我面前,我头脑一昏,便答应她了,后悔都来不及。” 闲诗抬眸,打量着闲志土的脸,这是一张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脸,哪怕去掉那些皱纹与沧桑,年轻时候的他相貌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他的性子又极冷淡,除了对酿酒有极大的热情,对其他的事仿佛能少招惹就少招惹,除了平凡与普通,哪有其他闪光之处? 是以,这样一个男人,究竟哪里能吸引到娘?究竟哪里能胜过景裕,让娘移情别恋? 这实在是一件太过匪夷所思之事。 闲志土今日似乎变得极为敏感,见闲诗盯着他发呆,便又呵斥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在暗暗骂我是吧?” 闲诗抿了抿唇,微笑道,“爹,娘当年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究竟因为你哪些优点而喜欢上你了呢?” 闲志土又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在暗暗骂我,嫌你爹没魅力是吧?你娘说,爱上一个人无须理由,若是能说出那么多理由,那便不是爱,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你爹当年就是讨你娘喜欢,骂也骂不去,打也打不走,非死赖着不可。” 闲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番话从齐欢嘴里出来,她是相信的,但若说齐欢表白的对象是闲志土,她真是难以相信。 但闲志土从来不是一个爱好吹嘘之人,她也不敢完全不信。 毕竟她不是齐欢,不明白她究竟喜欢怎么样的男人。 也许齐欢在景家受尽委屈之后,只想找到闲志土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闲诗在心里一通叹息之后,又问,“爹可以不告诉我有关于娘的那些过去,但为何不告诉我,在这世上,我还有一个哥哥?” 闲志土抱着手里的酒壶痛快地喝了一口,眯着眼回答,“我无所谓,是你娘临终前的意思,她活着的时候,都是听我的话,看她临死前的可怜样,我就勉为其难听她一次。否则,我早就告诉你还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哥哥,依靠着他,我们家也不会穷得叮当响。”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这些年来,闲志土有多么想将闲氏酒坊发扬光大,她是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不顾她的反对,执意要将她嫁给杜有。 而闲志土能摒弃掉那么大一棵摇钱树,可见他对娘还是有一分情意在的,并不像他嘴里所说的,好像对娘的存在并无多大所谓。 闲诗的手隔着衣裳摸到挂在里头的玉佩,心思微动,不由地问道,“爹以前告诉我,玉佩牵涉到娘那辈的仇家,那是骗我的吧?” 闲志土眸光有些躲闪,沉着脸表示默认。 闲诗基本可以猜测到,闲志土不让她拿玉佩示人的真正原因,是生怕她与景东柘相认吧? 只是,她有一张与齐欢极为相似的脸,京城虽大,怎能避免一辈子不遇上?况且,她嫁给花流云之后,小姑子的丈夫便是景东柘,见面的可能性不免更多,闲志土再三叮嘱她玉佩危险性的原因何在? “爹可知道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那男人的东西谁稀罕?不过也是你娘的遗愿,我都一并依了。” 那玉佩是齐欢与景裕的定情信物,若是留给景东柘,那是理所当然,留给她,便显得不合适了,毕竟,她并不是景裕的女儿。 难道娘就没有考虑过,若是有一日被景裕发现,属于他的玉佩挂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女儿身上,那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爹,娘把这块玉佩留给我的意思,是不是等万一我与哥哥相认,让我把玉佩还给他?” “放屁。”闲志土骂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娘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哪能随便给别人?你若是不要了,还可以当了换钱,别浪费了。” 闲诗撇了撇嘴,闲志土说得分明是气话,若是他真的想拿这玉佩换钱,根本不需要把玉佩留给她,或者早就在生活困难的时候把这玉佩从她手里骗走了,哪里还能在她身上安耽留着? 为了试探闲志土,闲诗索性将玉佩从脖颈里提了出来,一把放在闲志土的面前,故意道,“这块玉佩曾经在我哭泣想娘的那些岁月里,默默地陪伴着我,像娘一样地安慰着我……我以为那是专属于娘的,但如今,我知道,它其实是属于娘与景裕大将军的,因为我爹是你,它便失去了再继续陪伴我的意义,爹,我知道它的存在让你心里不舒服,你拿去当了,换些钱整顿整顿酒坊吧。” 这话虽是闲诗故意试探,但大多算是她的真心话,毕竟她是闲志土的女儿,她再怎么可怜景裕心疼景裕,她的心还是应该向着自己的亲爹。 当然,她并不希望拿玉佩去当钱,她更愿意将玉佩还给景裕或者景东柘,让玉佩物归原主。 闲志土似乎被闲诗感动到了,浑浊的眼睛里顿时变得亮晶晶的,拾起石桌上的玉佩,一边端详着,一边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我没白养你。” 闲诗正担心他果真要拿玉佩去当钱,盘算着用什么理由再把玉佩要回来时,闲志土突然对着玉佩露出极其嫌弃的神情,道,“虽然我连做梦的时候都想发财,但也不发这种横财,既然你不喜欢了,那就扔了,我不稀罕。”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玉佩便被闲志土狠狠地朝着远处的墙壁扔去。 “啊——爹不要啊——”闲诗尖叫一声站了起来,面色霎时变得苍白,料定了那玉佩肯定要粉身碎骨。 谁知,闲诗还来不及后悔,一抹魁梧的身影仿佛不要命似的,风也似的朝着那玉佩飞奔而去,显然是要挽救它。 结果,玉佩在即将撞到墙壁的刹那,被来人稳稳地抓在手心。 虽然来人扑向玉佩时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功夫,但他因为太过在意与担心,抓住玉佩的时候,后怕得气喘吁吁,甚至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来人虽是背对着闲诗,但闲诗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他是景裕无疑。 反倒是闲志土,根本不知来人是谁,一脸莫名其妙地嘀咕道,“哪里来的疯子?穷疯了?别人扔的废物也要?” 景裕一脸愤懑地转过身来,厉声喝道,“你闭嘴!” 闲志土吓得浑身一抖,盯着景裕半饷,像是勉强认出了他来,缓缓站起身,发出一声古怪的冷笑道,“呵,原来是玉佩的主人来了,只可惜太晚了。” 玉佩并没有摔碎,闲诗不明白,闲志土口中的太晚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是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即便穿着一身低调的便服,仍旧气宇轩昂,一个是常年佝偻着身子忙活米酒的酿酒人,即便将脸洗得干干净净,衣裳穿得整整齐齐,与前者相比,也只能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闲诗眸光炯炯地望着景裕,情不自禁地唤道,“大将军……” 景裕似是故意回避去看闲诗的那张脸,但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闲志土面色黑沉地看看景裕,又看看闲诗,冷着声音道,“诗儿,你可以回夫家去了。” 闲诗咬着唇瓣,因为并不想离开,便扯谎道,“我有事找妹妹,还要等她回来。” 闲志土不耐烦道,“不是跟你说过,她去了李家吗?这几日应该都不会回来。” 闲诗低着头,一声不吭却一步未挪。 闲志土只差拿根棍子赶她走了,不由地厉声呵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既然已经出嫁,没有女婿陪着,便不要随便回娘家,想回就回,像什么话?下次再敢这样,看我不狠狠揍你!就知道丢我的脸,滚!” 当着景裕的面,闲志土毫无顾忌地痛骂着闲诗,闲诗倒还算习以为常,闲志土要骂她与闲燕的时候,从来不顾有什么人在场,从来不知道还要给她们女儿家的面子,久而久之,她与闲燕的脸皮也练厚实了。 但脸皮厚实是一回事,心里难不难过又是另一回事。 而这一次,因为在场的人是景裕,闲诗不知怎地特别在意,俏脸羞窘地红了起来,转身便朝着门外快步走去。 景裕的眉头却因为闲志土方才那些话而深深地蹙着,待闲诗离开,便随口讥讽道,“她真是你亲生的?” 195:狠狠揍你 言情海 正文 196:干干净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6:干干净净 闲诗其实并未离开,只是靠在门边躲了起来,听到景裕这显然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话,一双美眸顿时变得通红,且泪水盈盈。【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那就是她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在许多外人的眼里,仿佛她根本不是他亲生,但事实上,她就是他亲生的,但却从未被他宠爱过,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肯定是这样。 院子里的闲志土听了景裕的询问,气得差点暴跳如雷,强忍着没有拍砸石桌的冲动,冷笑着嘲讽道,“她不是我亲生的,莫非是你亲生的?齐欢她投河自尽之后,莫不是夜半三更地又偷偷跑回去找你?你还以为是做美梦?” 这个两个男人似乎很容易被对方激怒,闲志土是靠说的刺激对方,景裕则主要靠浑然天成的气度刺激对方。 景裕气得拽紧了拳头,若非竭力隐忍着,躺在他手心里的玉佩就要被他捏得粉碎。 “欢儿已经不在了,你何必还言出不恭地侮辱她?”景裕的声音又冷又硬,闲诗居然觉得他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疼痛着,暗暗咆哮着。 闲志土露出一脸骄傲的神情,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如何侮辱她都是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 “你——”景裕一只手拽得咯咯直响,另一只手则竭力保持原封不动,若是可以不顾一切,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一拳打倒在地,让他永远都爬不起来。 这该死的男人对自己亲生的女儿那般冷血无情,对齐欢又能好到哪儿去? 他真是如何也想不明白,齐欢若是当真要改嫁,嫁谁不行?怎么偏偏选择嫁给他?曾经齐欢最讨厌的男人便是他了…… 既是出于男人间的嫉妒,又出于对事实的难以理解,景裕忍不住道,“欢儿怎么会瞎了眼……” “是啊,齐欢她确实是瞎了眼,”闲志土故意接上话头道,“她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受尽你家人的各种刁难与委屈。哦不对,不光她瞎了眼,你也瞎了眼,自己的女人每日以泪洗面,你却丝毫看不出来,还以为自己活在蜜罐子中,实乃可笑可恨又可悲。” 齐欢当年受尽家人的刁难之事,是景裕心中极痛的一块地方,闲志土骂得没错,他是瞎了眼,明明看见齐欢红彤彤的眼睛,却相信她编造的各种谎言,试想,哪有那么多小虫子飞到她眼睛里去?哪有那么多感人的故事从下人们嘴里听到?他真是愚笨到了家。 但是,景裕认为自己待齐欢不够细致有错,同时也认为齐欢有错。 这么多年以来,景裕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变相诉苦的对象,道,“她为何不告诉我?只要她告诉我,我会相信她,也处处为她着想,绝对不会劝她再尝试与我娘和谐相处,我会带她去别的住所。” “你以为告诉你就能改变她的结局?”闲志土满脸皆是鄙薄,“你娘的毒臂那么长,恐怕她就是逃到了天边,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嫁给我,还能焕发新生。” “嫁给你焕发新生?”景裕气得胸口起伏,道,“她若真因你焕发了新生,如今怎么已经不在人世?” “嫌她短命是吧?她那一身病痛还不是拜你家人所赐?若没有我,恐怕她更短命,甚至诗……”闲志土一时激动,差点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幸好适时刹住了口。 往事再一次如浮萍般浮上水面,带给景裕的除了悔除了痛,便是更多的生不如死。 若非东柘一直拿命威胁自己,他真的一天也不愿意再苟活。 只有赶紧见到齐欢,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宽恕,他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原在厨房里忙活的张杏珍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便走出来看了看,两个男人齐刷刷地朝着她望去,张杏珍瞪着从未见过的景裕,吓得整个人愣住了。 张杏珍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见到了器宇轩昂的景裕,自然会被他的外表与气度吸引,吸引到一眼不眨,跟那些迷恋景裕的女人并无两样。 “懒婆娘,看什么看?回屋里去。”闲志土气红了眼睛,对着一眼也没来得及看向自己的张杏珍一通怒吼。 张杏珍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看了闲志土一眼,乖乖地返回了厨房,但还是一步三回了头,气得闲志土真想冲过去将她一顿狠揍。 往事历历在目,景裕讥诮道,“当年不是说女人是祸水,是麻烦,送给你也不要,如今倒好,娶了一个又一个,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爱自在。” 闲志土嘿嘿一笑,道,“这还得感谢你呢,哦不对,得感谢你那狠毒的亲娘,若不是她从中作梗,齐欢哪会送上门求娶?我无可奈何地娶了她,从此也尝到了女人的滋味,一旦尝过了,失去了,哪能说断就断?必须补上。哪像你?听说齐欢死后,你再也没娶过女人,别人还称道你忠贞不渝,其实,是废了吧?” 景裕面色铁青道,“你这血口喷人的本事,倒是一点儿也没蜕化。” 闲志土冷笑道,“有本事你就娶个女人给我瞧瞧,看看能不能生出像我诗儿那般水灵的闺女?” 景裕不想跟闲志土再多废话,道,“欢儿她葬在哪儿?” 闲志土显然有些意外,愣了愣道,“原来你是为这事而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闲志土古怪一笑,“以为你嫉妒我娶了齐欢,来找我算账。” “我没那么小心眼,既然那是欢儿的选择,我尊重她。快告诉我,欢儿她葬在哪儿?” 闲志土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承欢河呀。” 景裕不耐烦地怒吼道,“实话!” “我说的便是大实话,齐欢临死前要求我将她火化,将她的骨灰撒进承欢河。” 躲在外头偷听的闲诗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口,心中难过不已。 这次闲志土应该没有骗人,她从来都不知道娘葬在哪儿,每次问,闲志土总说不知道,是以在她曾经的岁月中,不但连娘的忌日是哪天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娘究竟墓葬何处。 没有办法,闲诗只好自己选了一个日子当成是娘的忌日,背着闲志土偷偷地祭奠娘亲。 “承欢河……”景裕的手势跟闲诗出奇的一模一样,也是伸出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且嘴唇泛白,浑身颤抖。 闲志土眸光沉了沉,道,“别自作多情啊,齐欢让我把骨灰撒进承欢河确实是考虑到了你,可不是对你还有情意,而是说想用这种方式将对你的情意还得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干干净净……”景裕一边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边转了方向,朝着门口的位置缓缓走去。 若是齐欢可以重新活过来,他多么想亲口问一问她,他与他之间,如何断得干干净净? 这些年来,即便她已经死了,他对她的思念与情意丝毫未减。 而即便她再也不肯见他,两人之间有一个东柘,她如何斩断关联?东柘,那是他与她爱得最为浓烈时,爱的精华。 但结果,她说弃便弃了。 闲诗被两个男人的对话震慑,兀自陷入沉思之中,就连景裕慢慢地朝着门外走来,也丝毫不知晓。 直到景裕走到门外,一眼朝着自己看来时,闲诗才猛地清醒。 一时间,闲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景裕,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头垂得极低。 景裕缓步走到闲诗跟前,定定地凝视着她垂下的脸,眸光凝灼而涣散。 他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闲诗的头顶,以悲怆的声音沉沉道,“若你是我与欢儿的女儿,那该多好?”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闻言,泪水盈满了闲诗的眼眶,曾经有多少次,闲诗幻想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闲志土,而是别的什么人,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权势滔天,只需要将她当成心肝宝贝地疼爱一番,那就足够了。 抿了抿唇,闲诗哽咽道,“谢谢大将军厚爱。” 也许,景裕是看在她这张脸的份上,才会对自己施舍了些许关怀与温暖,虽然那些关怀与温暖跟景东柘能给自己的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闲诗也觉得受用、感动、珍贵不已。 甚至,莫名地,比起景东柘,她更渴望景裕对自己好。 哪怕那是一种错误的希望,但她控制不住。 也许,是她太过缺失温暖的父爱,是以才会渴望不已吧? 待闲诗在繁冗的思绪中回过神,景裕已经离开。 闲诗看了看洞开着的酒坊门,没有再返回。 原本她是准备回到景府的,听景东柘的话,在景府多住几日,但方才与景裕一见,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住到景府。 在她眼里,娘对不起景裕,爹也对不起景裕,而她是那两个罪人的女儿,自然也对不起景裕。 看来,若不想无家可归,她只能选择回到花家了。 闲诗低垂着脑袋,一脸茫然地走着走着,偶一抬头,正巧看到街肆拐角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敲一所无名宅院的门。 敲门的人是花流云,而开门的人,闲诗一眼认出,那是经常跟在花流芳身边的丫鬟。 196:干干净净 言情海 正文 197:互诉衷肠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7:互诉衷肠 待那门轻而快地被人从里头关上,闲诗已经看不见花流云与那丫鬟的身影。【】 . 闲诗怔怔地站在原地,半饷才明白过来,这宅院恐怕就是花流云给花流芳安置的住所。 他进去干什么? 哥哥来寻妹妹,自然可以编出诸多恰当的理由,但无论哪一条理由,竟都让闲诗觉得特别得不踏实,不舒服,不欢喜。 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亲兄妹,哥哥兴许对妹妹无丝毫男女情意,但妹妹却对哥哥情根深种,非但如此,还做出了诸多迫害哥哥妻子“们”的恶毒旧事。 闲诗自私地希望,哥哥能够与妹妹永无来往,既让妹妹彻底断了念头,也给那些受过害的女人一点公平与交待。 不知不觉中,闲诗绕到了宅院的后方,并在一番犹豫不决中,飞身入墙。 那是她的丈夫,她既好奇也关心,他来到花流芳这里,究竟是前来关心,还是前来指责?抑或还有其他? 他曾经承诺,会将她那些后顾之忧一件一件地解决干净,而她最大的后顾之忧便是花流芳。 今日他是不是想将这件后顾之忧解决干净?或者只是迈出解决的其中一步? 若真是,她倒是很想知道,他究竟用的什么办法,会不会有效果? 因为闲诗不知道这宅院里究竟安排了多少个丫鬟或家丁,所以不敢贸然绕到宅院前头,免得大白天被人撞见了引起尴尬。 在墙边蹑手蹑脚地走了走,闲诗发现有好些开着的窗户,挑选了正中的一扇,闲诗小心翼翼地跳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移步,闲诗便听见“砰”一下关门声,随即,花流云冷冷的声音在看不见的位置响了起来。 “你关门做什么?” 闲诗捂着胸口,站在窗口一动不敢动,她这运气真是太好了,随便选了一间跳进来,居然便准确无误地进了花流芳的寝房。 寝房的不远处,花流芳温软的声音娇滴滴地响起,“哥哥本事那般大,关不关门对你而言,还不是一样?” 花流云的声音变得更冷,甚至还带着命令式的凌厉,道,“打开。” “不要。”闲诗听见花流芳急促的脚步声,想是用双臂阻拦了花流云,防止他亲自将门打开,“哥,别开门,别嘛!” “自从哥哥娶妻之后,你我便鲜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今日,对你我而言,恐怕是最后一次,是不是?难道连这最后一次机会,哥哥也要吝啬不给吗?” 花流云的脚步终究未动,好像因为花流芳这番话而放弃了开门的决定。 闲诗的嘴巴高高地噘着,对花流云的选择甚是不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她这个正当的妻子却躲在窗口偷听壁角,像是来抓奸似的可笑与悲哀。 她多么希望门外能吹来一阵狂风,直接将房门吹开,甚至吹破,或者一时间再也合不拢。 那样,即便门外没有丫鬟盯着,这两人也能相对通透地站在明光之下,无论聊什么,都能显得光明正大。 花流云没有接着开口,花流芳的声音隐含兴奋道,“我知道哥来做什么,不是爹娘托你而来,也不是你想我了来关心我看望我,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而兴师问罪的目的,便是让我再也不要去招惹闲诗,哥,我猜得对不对?” “流芳。”花流云的声音还是极冷,但比之前稍有好转,“你看着聪明,其实极其愚笨。这些年来,你若是能听从我与爹娘给你做好的安排,今日如何能落得如此境地?” “我哪里没听从呢?”花流芳满含幽怨地娇嗔道,“你们让我嫁,我嫁了,但你们不能逼着我爱上一个没办法爱上的男人吧?我心里喜欢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哪里能说变就变?若是爱上一个人能说变就变,哥让景东柘先变如何?若是他能转变,我也立马能变。” 花流云无奈地叹息一声,“东柘不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他越是放不下那个死去的女人,越是说明他是个情深意重的男人,你为何就不知珍惜?若是你死心塌地对他好,关心他,在意他,他能不看见你的好?” 花流芳吸了吸鼻子,像是已经流出了眼泪,竟哽咽出声道,“我一直死心塌地地对你好,关心你,在意你,但是,你看见我的好了吗?” “看见了,但我认定那是兄妹间的情意,再无其他。” 闲诗的嘴不由地撅得更高,她怎么觉得花流云明着是来找花流芳兴师问罪,暗地里是来跟花流芳互相诉衷肠、表情意的呢?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哪里像是兄妹见的对话?分明是男人与女人间的对话,只是,女方对男方有情,男方却对女方无意罢了。 “哥哥,其实你想要跟我说的道理我都懂,也都表示认可,但我偏偏难以做到。”花流芳继续哽咽着道,“我不是瞎子,知道景东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别人几辈子求都求不到,若不是哥哥你,我恐怕连做他丫鬟的资格都没有。哥哥你不知道,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好好跟他过日子,但他冷得就像一块千年寒冰,别说碰一碰我,就是连多看我一眼也不屑。尝试过几次之后,我便对他彻底死了心,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东柘是有不妥之处,但你们毕竟是夫妻,他并无做出有负你之事,你怎可做出有负他之事?”花流云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闲诗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指责花流芳与余呈祥苟且之事。 花流芳似乎因为这件事而羞愧到了,半天没有言语,而是轻轻地啜泣起来。 “我就是觉得阿祥他人老实,好欺负,好利用,不会负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能负景东柘……” 花流云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后悔了吗?” “说后悔不后悔又有什么意思呢?景东柘已经休了我,今日哪怕我还有清白之身,他也必定为了闲诗休我。”花流芳的哭声越来越大,“其实,我每做一件事都会后悔,但我没有其他选择,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像疯子像傻子,却还觉得疯傻得远远不够!” “哥,你干脆杀了我吧,一拳头打死我,或者一刀捅死我,一了百了正好!因为只有我死了,才不会做你的绊脚石,才不会迫害你的女人们!只有我死了,你才能高枕无忧,家宅安宁,子孙绵延!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继续想尽办法地迫害你的女人,还有你将来的孩子也绝对不会放过!” 花流云沉默半饷,再道,“我怎么觉得,该被杀的人是我?” 花流芳竟呵呵傻笑起来,“哥,要不我们一起死吧?生不能做夫妻,死一定要做夫妻。” 闲诗一边皱起了眉头,一边竖起了耳朵,凭她的感觉,花流芳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花流云靠近,似乎想要投入他的怀里倚靠。 而花流云似乎在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流芳,你我是兄妹,跟亲兄妹一样的兄妹,你为何不能认准这一点?” “呵呵,这辈子你我即便是亲兄妹,我也赖定你了,怎么也改不了了。” “我们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快快乐乐的,你过你的好日子,我过我的好日子,何必要逼得你死我活?流芳,你以前的善良天真去哪儿了?去哪儿了?”花流云悲声质问。 花流芳却仍旧在笑,“去哪儿了?当哥哥与爹娘逼着我嫁给景东柘的时候,那些善良与天真便统统死光了。我知道,哥哥喜欢善良天真的女人,我也曾是那样的呀,若是哥哥一开始娶的人便是我,后来那些女人便不会有那样的下场。” “流芳,我如何能娶自己的亲妹妹?我对你永远只有兄妹间的情意而没有其他。” 花流芳突然激动地提高了声音道,“不,不是这样的,哥哥是个胆小鬼,不敢尝试,若是哥哥敢试一试,或许就会像我爱上你一样爱上我。” 两人一退一前的脚步突然同时停住,花流芳鬼鬼祟祟、神秘兮兮道,“哥,你敢不敢跟我赌一赌?若是你赌赢了,从此我安心做你的亲妹妹,尊重嫂子,孝敬嫂子。但若是我赢了,哥哥便休了闲诗,与我双宿双飞。” 是什么样的赌局让花流芳如此兴致勃勃? 闲诗正好奇不已时,花流云也已经出声询问,“打什么赌?” 花流芳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道,“哥,你闭上眼睛,把我当成别的女人,要我一次。若是你打心眼里喜欢,你便输了,若是你半点不喜,我便输了。” 闻言,虽然还不至于会尖叫出声,但闲诗还是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花流芳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怎么连这种赌局也说得出口?这不是逼着花流云跟她乱仑吗? 花流云若是敢答应,那她真是看走眼了。 “胡闹!”花流云极其不悦地呵斥一声,“流芳,我对你真是越来越陌生,越来越……” “陌生是吧?哥哥想要重新熟悉我是吧?那有何难?” 花流芳话落,闲诗便听见一阵衣裳被厮扯开的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在这寝房里,显得尤为暧:昧与刺耳。 197:互诉衷肠 言情海 正文 198:两个选择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8:两个选择 虽然闲诗什么也看不见,哪怕是两人朦胧的影子也看不见,但也能敏感地感受到,那布帛扯开的声音,定然是来自于花流芳,而不是花流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全本言情小说】 . 虽然当事人并非自己,但闲诗的脸还是霎时间涨得通红,花流芳该不会是扯开了自己的衣裳,准备朝花流云投怀送抱吧? 而事实上,闲诗猜测不算错,花流芳确实扯开了自己的衣裳,确切地说,是上半身的衣裳从两边扯开。 花流云本欲第一时间移开眸光的,但只看了花流芳那儿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眸光。 闲诗听见花流云既震惊又隐含心疼的声音响起道,“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谁伤的?” 花流芳好不容易从花流云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关切与心疼,心里一阵感动与得意,微微仰起头道,“我自己。” 花流云困惑不解道,“为什么?” 花流芳默了默,轻声回答,“我这清白的身子,原本这辈子只想给你,但自从嫁给景东柘之后,便属于他,只可惜,他从来都不屑一顾。于是,我在一次醉酒之后,故意将阿祥当成你来发泄。等我清醒之后,痛哭流涕,后悔不已,但无论我如何哭如何悔如何打骂自己,都没法改变已经失去清白的事实。” “懊悔无法排解的时候,我便用匕首在这里划上一刀。血流出来了,伤口疼痛了,但我的心却好受多了。之后,我每跟阿祥好上一次,便会在这里割上新的一刀,越割越深,越割越狠。” “哥哥说对我越来越陌生,但其实,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爱哥哥,只爱哥哥,为了哥哥愿意变成疯子傻子。” 花流云几步走近花流芳,将她破败的衣裳勉强拢好,遮掩住那些触目惊心地伤疤,俊眸里则沉痛不已。 趁着花流云靠近自己的机会,花流芳立即靠到他的怀里,双手则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肢,生怕他一把狠狠将自己推开,嘴里则喃喃道,“哥哥,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你必须相信。” 这一次,花流云没有将花流芳推开,但也没有主动抱她,而是双手搭在她微微耸动的肩头,“早知今日,当初爹娘便不该收养你,该将你送人寄养才是。” 花流芳听了却丝毫不生气,反而呵呵笑道,“那才好呢,那样的话,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你了,才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什么亲兄妹乱仑之类。” 花流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流芳,若是我爱你,哪怕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我也会冲破一切阻力,不管不顾地娶你。但我对你的爱,只有兄妹之爱,没法变成其他。” “哥哥最喜欢逃避,哥哥口说无凭,”花流芳一边嘴上撒娇,一边身姿故意在花流云怀里轻轻扭摆撩拨,嗔道,“你敢闭着眼要我一次,才有资格判断,你我之间究竟是兄妹之爱多,还是男女之爱多。” 闲诗真想冲过去狠狠地扇花流芳一个耳光,若是花流云果真按照她的要求跟她苟且,他们兄妹之间,注定再无兄妹之爱,而只剩下男女之欢。 那将是肮脏的,被世人所耻笑的行径。 花流云狠狠一把将花流芳推开,无奈至极道,“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我偏要说如何?”花流芳忽地退后几步,从身后的枕头下迅速摸出一把还带着血迹的匕首,一把对着自己再次敞开的胸口,威胁道,“今日我不在胸口划上一刀两刀,而是准备直接捅进心窝子里去,我想让哥哥看看,这心窝子里住着的男人,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胡闹,流芳,别胡闹。”花流云的声音既紧张又微微颤抖着,“你把刀子给我,别再说傻话,做傻事,不值当。” 花流芳却已经将刀尖对准了自己娇嫩的肌肤,笑着道,“哥哥,你别过来,哪怕你过来把匕首抢走,待会等你离开,我还是可以找来另一把匕首,再让青儿把我的心送去给你瞧瞧仔细。” 花流云的声音凄凉万分道,“流芳,你究竟想怎样?干脆你捅死我,那样谁都可以得到解脫。” 花流芳故意用刀尖将自己的肌肤微微划破,使其冒出鲜红的鲜血。 “我知道的,哥哥心里没我,只有闲诗,既然是我与哥哥最后一次见面,我想逼着哥哥做一个选择。选择过后,我们再不是兄妹,从此变成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花流云沉着脸道,“什么选择?” “第一个选择,将我当成别的女人要我一次,第二个选择,以茶代酒,跟我喝一次交杯酒,叫我一声娘子。” 闲诗无语地望向了屋顶,花流芳抛出的这两个选择都极其无耻,但相比较而言,自然是后面那个更容易令人接受。 除非花流云不顾花流芳的死活,两个全部予以拒绝,否则,他肯定会选择后者吧? 虽然选择后者才是明智之举,但若是花流云选择了后者,闲诗的心里仍旧不好受。 她才是他花流云的妻子,该与他喝交杯酒的是她,该被唤作娘子的也该是她。 但花流云却要为了花流芳的性命,与花流芳喝交杯酒,还要喊她为娘子…… 若是这件事闲诗不知道,那些话没听见也便罢了,但她却既知道又有可能听到,这让她的心如何能安宁? 若是花流云选择了后者,恐怕会成为她心里一辈子的疙瘩吧。 花流云沉默了良久,最后出声表态,“流芳,我可以拒绝你,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但是,我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食言,我会送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你再也回不来。” 花流芳一脸认真兼欣喜地保证道,“哥哥知道的,我是个说到做到之人,最不屑做食言之事,只要哥哥成全我一次。” 对花流芳而言,无论花流云选择哪一个,她都是欢喜的,雀跃的,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牺牲那么多,做错那么多,终究还有所回报。 她最担心的,是花流云一个也不选,冷冰冰地扬长而去,不顾她的死活。 好在,她爱上的男人是个有良心的男人,对她的情意恐怕比闲诗还要深呢,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 闲诗的心却凉了,凉透了。 她内心是希望花流云一个也不选的,可结果他却选择了其中一个。 看来,哪怕花流芳做了那么多错事,在他心中,还是疼惜她,在乎她的。 接着,花流云朝着放着茶水的桌子走去,取出两个茶杯,倒了两杯温热的茶水。 花流芳咧着嘴笑,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笑声,但闲诗却能远远地感受到她的乐不可支。 为此,她的心又沉又闷。 自己的丈夫即将要和其他女人喝交杯酒,叫别的女人为娘子,而她这个真正的妻子,却在以她的方式在耳闻目睹。 花流云与花流芳每人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然后默契地双手交环,将各自手里的水送到自己嘴里缓缓喝着。 茶杯很小,即便里头的水很满,要喝完也会很快很快。 但无论是花流芳,还是花流云,都希望将这个喝交杯酒的过程延长再延长。 花流芳自是珍惜这梦里都梦不到的美妙场景,而花流云,是在逃避那声娘子。 不过,不知情的闲诗却觉得,这两人恐怕已经不知不觉地享受其中,甚至已经浑然忘我。 待两个茶杯变得空空,两条交环的手臂各自收回。 花流芳眸光晶亮地望着花流云,就像是一个新婚的新娘,在期待新郎唤自己一声娘子,脸上写满了催促与幸福。 花流云动了好几次薄唇,但却艰难地发不出一个声音。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对面对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期待着,一个在痛苦地挣扎着。 而仍站在窗边的闲诗,不顾两腿的僵硬,紧紧地咬着唇瓣,默默地对着花流云道,“花流云,若是你不叫她娘子,跟她喝交杯酒的事,我可以原谅。” 闲诗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寻找各种原谅花流云的借口,还只是单纯地在吃醋。 抑或,她只是不甘心,宁愿被其他女人調戏花流云,也不要是那讨厌无耻下作的花流芳。 良久之后,花流芳不急不恼地安抚道,“哥,既然你承诺了,就要说到做到,我知道要你叫一声很是困难,但我有的是耐心等待。” 闲诗的心其实跳得不比花流芳慢,而脸红的程度也不比花流芳轻。 时辰一点一滴地过去,又过去,那声从花流云嘴里出来的娘子,始终没有道出。 但闲诗还没来得及心中窃喜,便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声响。 那怪异的声响主要来自于花流芳,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发出声声嘤咛,仿佛陷入了某种失控的陶醉之中。 闲诗的脑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震惊地暗暗问自己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怎么了? 隐约地,她好像听见一些唾沫交缠的声音,因为自己曾经被邰爷强吻过几次,是以她敏感地猜测,莫非他们两人突然亲上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难道花流云为了不叫花流芳一声娘子,改第二个选择为第一个选择了? 还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心中最爱的人其实是花流芳,是以情不自禁地接纳她了? 198:两个选择 言情海 正文 199:彻底死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199:彻底死心 唾沫缠绕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浓烈,而闲诗越是看不见,那无边的想象便越显得丰硕。(全本言情小说) ( . ) 寝房里的氛围像是被暧色点燃,仿佛四周都燃起了熊熊火焰,燃烧着的是那对兄妹,闲诗只是不小心被蔓延到而已。 此时此刻,闲诗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来,在何处,面对何事,但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现在只是在梦中,正在做一个无比荒唐的梦。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花流云居然会在突然之间跟花流芳亲上了,且亲得那般火热,好像干柴遇见了烈火。 当然,或许是她听错了,误会了,花流云与花流芳根本没有亲上,只是花流芳在独自嘤咛,独自在玩耍唾沫。 为了证实,闲诗拖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地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走去。 这种时候,她认为自己再没有藏身的必要,让他们发现自己,或者让她看清他们正在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闲诗所在的窗边距离花流芳两人所在的位置也不过二十几步的距离,但闲诗径直地走过去,却感觉这段路太过漫长,长得她怕等走到了,那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不想他们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有所改变,闲诗刻意放轻了步伐,但呼吸却在行走中变得越来越紊乱。 不要那样,不要那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闲诗的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终于为实,闲诗逐渐瞪大了眼睛,看见了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侧身。 除了拥抱在一起,他们确实是在亲吻,热烈地亲吻。 俊男与美人,尽显暧:昧旖旎却不失美妙的场景。 只可惜,这种美妙是刺眼的、冷心的。 不知从哪里袭来一股刻骨的凉意,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侵袭着闲诗的四肢百骸。 不希望看见的,以为不会发生的一切,竟然离奇地发生了,闲诗浑身颤抖着,却不知道该笑合适,还是该哭应景。 花流云的警惕性一直极好,但此时此刻,她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出现在他们附近,只须斜一斜眼便能发现她的存在,可他居然没有发觉。 若是花流云亲吻的是她不认识的女人,这种时候,她虽然伤心难过,绝对不会生出阻挠之心,恐怕一气之下便扭头离开了,但因为他亲吻着的人是花流芳,是千不该万不该亲的人,闲诗知道她应该出声阻止。 且不说花流芳与花流云在名义上是兄妹,不可以行乱仑之事,两人莫名其妙地亲吻上,闲诗也觉得其中有诡异,或者说,花流云像是突然被恶鬼附体似的,失去了正确的神志。 只是,闲诗尝试着张了几次嘴,想要叫唤一声花流云,但每次发声之前,便会被花流云那闭着眼投入的神情与动作深深刺激到,声音像是噎死在了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来。 他嘴里口口声声不喜欢花流芳,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但结果,他却将她当成了女人亲吻,这不只是不像话那般简单了。 两人起先只是投入地亲吻,渐渐地,花流芳的手不再规矩,故意往花流云身上煽风点火,没一会儿,花流云像是轻易便被她点起了火焰,双手居然礼尚往来似的回应起来。 眼看着这两人开始拉扯对方的衣裳,像是在嫌那些衣裳太过阻碍,恨不能全部去除时,闲诗的心砰砰乱跳,终于艰难地低吼出声,“花流云!”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每一个字吼出来的时候,都在激烈地颤抖着,甚至还带着一种绝望中的声嘶力竭。 忘我投入中的两人显然被闲诗吓了一跳,迅速分开的同时,一脸惊诧地齐齐朝她望来。 看见闲诗的刹那,花流芳除了极度的受惊之外,并无一丝羞愧,反而嘴角微微地往上翘了翘,像是因为终于得逞了什么而一脸骄傲,眼神里充满了挑衅与幸灾乐祸。 而花流云,除了震惊之外,眼神却更趋于茫然,仿佛根本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丑事,看向闲诗的神情显得十分无辜与不知所措。 闲诗不屑与花流云对视,迅速移开眸光,看向别处。 花流云蹙了蹙眉,探出一只手在额头上使劲地撑了撑,继而俊眸通红地瞪向花流芳,冷声质问道,“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花流芳微微一笑,装傻道,“茶水里还能放什么?茶咯。” 闲诗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思忖着花流云的话,猛地反应过来,难道花流芳在那茶水里下了药?魅药? “卑鄙!你怎能卑鄙如此?”花流云退后几步,像是极为嫌弃与花流芳靠得太近,一双后悔莫及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闲诗,“不,是我的错,你早就卑鄙无耻,是我无数次地纵容你。” “这一切都是哥哥逼的,若我不卑鄙,不无耻,今日怎么能一偿夙愿?我,死而无憾了,谢谢哥的成全。”相较于花流云阴沉的面色,花流芳却笑靥如花,非但一步一步地靠近他,还一脸沉醉道,“经方才一吻,哥哥是不是发现,我的滋味甚甜,其他女人都不及我半分?” “你真是不要脸!不要脸!”在花流芳即将靠到自己身上的刹那,花流云极为嫌恶地将她狠狠一把推开,从此刻起,他与她之间的那些兄妹情分,彻底消失。 花流芳猝然摔倒在地,却笑得更加肆意欢快,“打是情骂是爱,我明白了,哥哥是爱我的,哥哥最爱我,哈哈哈……” 闲诗不知道花流芳究竟是装疯,还是真的疯了,该看见的已经看见了,该阻止的已经阻止了,她再也不想在这个陌生的房间继续待下去。 没有再看花流云一眼,闲诗直接从他身边大步走过,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跑去。 门外的两个丫鬟看见闲诗从花流芳的寝房里跑出来,皆吓得愣在了原地。 好在两个丫鬟早就认识闲诗,并没有对她有任何阻拦。 “娘子——”花流云的声音从寝房里传来,闲诗步子微微一顿,却更加加快了步伐。 “娘子——”花流云疾步追赶,闲诗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麻绳,在关上大门的时候,随手将两个锁环套住,虽然此举挡不住花流云,但却可以此延缓花流云追逐的速度。 此时此刻,她心里的那些愤懑其实已经所剩无几,她跑得飞快并不是因为生花流云的气,而是很是害怕他的靠近。 虽然她只看了他的脸一眼,但凭借他赤红的眸、异样的脸色、急促的呼吸、起伏的胸膛,她也能猜测得出,他服下的魅药的分量恐怕很足,否则,他也不会丧失了自控能力,忘记了自己亲吻的女人是花流芳。 直到现在,闲诗仍旧选择相信花流云,相信他既对花流芳没有半丝情意,也万分不情愿去亲吻花流芳。 主要都是魅药的错。 而他最大的错,便是答应与花流芳喝交杯酒,由此才埋下了危险的隐患。 闲诗自认自己的心胸不够宽阔,否则,这个时候,她一定可以停下脚步,乖乖地等待花流云追上来,听他的解释,听他的道歉,甚至听他的情话绵绵。 就因为他跟花流芳喝交杯酒,并且与她失控亲吻,她没有办法再原谅他,没有办法再去劝告自己原谅他。 她觉得自己对他已经死了心,彻底死了心,而这彻底死心的原因,恐怕也包括那晚花流云明知她会受辱,却没有提前阻止事态发生,或许还有其他更多的原因。 总之,她对花流云再也没有一丝念想,唯一的希望,便是与他好聚好散地和离。 而现在她跑得飞快,不是不想跟他谈和离的事,而是她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因为他现在处于非正常情况下,她若是跟他谈和离,最后吃亏的恐怕是她自己…… 她怕自己沦为花流云的解药。 原本,作为他的妻子,在他身子有燃眉之急的时候,她理当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但是,如今她对花流云已经好似万念俱灰,并不情愿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给了他。 闲诗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没命地奔跑,花流云在后面拼命地追,甚至还不间断地大喊着。 “诗诗——诗诗——” 陌生的路人朝着他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眸光,但因为两人都跑得极快,没有半分停留,是以也没有人能认出他们。 闲诗不知道该跑去哪里,不知道哪里才能暂时容身,但她还是拼命地跑,好像她停下来,便会沦为花流云的盘中餐。 不,她不要,她才不要被花流云亲,不要他在亲过花流芳之后的嘴又来亲自己,更不要他抱过花流云的双手再来触碰自己,不要。 若是平常,闲诗恐怕早就被花流云追上,但今日,花流云因为中了魅药,浑身的躁热让他同时失去许多,变得相对羸弱,比如不够敏捷,比如不够有准确的眼力,等等。 当闲诗胡乱冲进一条狭长的小巷子中时,回头一看,暂时看不见花流云的身影,也听不见他呼喊的声音,但闲诗不敢停步,还是继续往前跑,甚至在考虑暂时躲起来,让他再也找不到。 经过的那些家宅基本都紧紧关着门,闲诗不敢贸然敲门,万一别人问她为何需要藏身时,她该如何回答?说自己的丈夫在对她穷追不舍,而她为了不要做他的解药是以需要躲避? 不知是不是老天可怜她,闲诗瞥见了一扇虚掩着的木门,透过木门往里头看去,里面乱糟糟的,像是已经废弃已久。 怔了怔,身后似乎传来了花流云的呼喊声,闲诗终于做出了决定,立即闪身进了木门,且轻轻地将木门关好。 没有多久,透过破败的木门,闲诗看见花流云从木门前大步经过,半步未停。 199:彻底死心 言情海 正文 200:伸出两次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0:伸出两次 终于走了,终于走了。【】 ( . ) 闲诗不断地默念着这句话,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暂时放下心来。 不知道花流云会去找谁解决他的痛苦?是他以前的女人,还是强忍着? 对此,闲诗也只是一念而过,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 也许,当对一个人再没了任何念想与寄托之后,便会逐渐减少对他的在意与关心。 不远处,花流云似乎还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闲诗生怕他再返回,不敢立即出去,便决定在这个地方再待一会儿。 转过身,闲诗打量起这个乱糟糟的地方,柴火,茅草,乱石,废木,碎瓦,杂乱无章地混杂在一起,使得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立足之地,让人见一眼便不想踏进去,只想赶紧离开。 闲诗踮着脚走了走,尽量避开那些会扎到脚的东西,以此消磨时辰。 这个废弃的地方虽然杂乱,但其实占地不小,距离闲诗十几步的地方,有一扇拱门,拱门里头,一眼望去,好像另有偌大的空间。 生怕那里头住着些乞丐、无赖之类,闲诗没打算进去瞧一瞧,便找了一个稍微平整点的地方蹲了下来。 方才她拼了命的奔跑,其实腿脚都已经发软,浑身的力气差不多耗尽了。 若是现在花流云再来追她,即便两人的距离可以拉得更大,她肯定再也跑不过他。 闲诗抿了抿唇,很想找一口水喝,但这个地方,一眼望去,别说连个水缸都没有,就连蓄水的容器都没有。 喝水这种事,不想还好,一旦想起来,越是喝不上便似乎越是难以忍受。 闲诗不由地猜测,那拱门里头,肯定有水流。 于是,为了解渴,闲诗连里面有没有乞丐与无赖都不忌惮了,想着若是碰到乞丐,给他们一些银子买口水喝就好,若是碰到无赖,那就跑呗。 为了弄口水喝,闲诗都已经忘记自己所剩的力气根本不够她避开一个流氓的。 闲诗小心翼翼地走过拱门,不由地瞪大眼睛大吃一惊,这地方……怎么这么奇怪? 入口处乱糟糟的,像是乞丐住的地方,但内里,却打扫得整整洁洁,干干净净的。 里头是一个占地极大的花园,四周栽满了应季的花草,以黄色与绿色为主,显得生机盎然,秋意浓浓。 砰砰砰—— 花园深处,突然传来了敲打的声音,闲诗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地发软了一下。 但她却并没有离去,也忘记了自己走进来的目的是来寻找水的,而是鬼使神差地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走去。 透过繁茂的枝叶,她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正在埋头敲打着石器一样的东西。 那男人的身影虽然并不清晰,但她还是被那个男人的背影吸引,因为看着很是熟悉,熟悉到她的心会激烈颤抖,甚至抽搐。 是他吗? 会有这么巧吗? 她随便闯进一个地方,便跑进了他的地盘? “喂,贼,你好了没有呀?点心做好了,快来吃。” 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突然传了出来,闲诗猛地停下脚步,闪身躲在了一根廊柱后面。 虽然她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但是,凭借女人的声音,她可以判断得出,这个女人很年轻,因为声音好听,恐怕也长得很是漂亮。 闲诗不自觉地咬紧了唇瓣,心里感到既酸涩又憋闷,眼睛也已经变得通红,只差落下了眼泪。 不用再怀疑,那个男人十有**就是繁星盗,因为那个女人亲热地称呼他为贼。 她叫他为繁星盗,三个字,那女人叫他只一个字——贼,亲密程度谁胜谁负,十分了然。 男人手里拿着铁器,似乎因为太过专注的敲击,根本没有听见女人的呼喊,只有那敲击的声音有规律有节奏地持续响着。 “你耳朵震聋了?要不要我来帮你治一治?提一提?捏一捏?”女人对男人很是不满地威胁起来。 一阵风迎面吹来,似乎携着沙子进了眼睛,待闲诗眨了眨眼,揉了揉,再定睛一看,便看见一个身段曼妙的女人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莲步姗姗地朝着繁星盗走近。 闲诗将唇瓣咬得更紧,一颗心提了起来。 “马上就好,别跟个催生婆似的,你才几岁?” 当繁星盗那磁沉的声音响起,闲诗提起的心猛地下沉,却不是因为安心,而是灰心。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温暖,没有携带着一丝一毫的冰冷与漠然。 那些叫作嫉妒的东西不可控制地在闲诗的身躯里疯长,闲诗强忍着才没有落泪。 “这世上也只有你不嫌我老了,贼呀贼,我真是爱死你了。”女人一边娇声感慨着,一边趴上了繁星盗的脊背,将她的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看他手里的杰作,“你什么时候娶我回家?” “下去。”繁星盗呵斥一声,但这呵斥声却充满了无尽的包容与宠溺。 “背我一下怎么了?男人这点力气都没?丢脸不丢脸?哼。”女人非但没有下去,反而取笑起了繁星盗。 而繁星盗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推下她,默默地纵容她趴在自己的脊背上。 好亲热的一对璧人。 今日的繁星盗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且脸上无任何遮掩,可惜闲诗只能看见他的脊背,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此刻他的脊背被女人趴着,闲诗除了能听见敲击的声音,连他的背影也已经看不全。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不肯落下来,闲诗双手握拳,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这个男人,不但是个盗贼,还是个骗子,谁说他不喜欢女人,谁说他不喜欢触碰女人? 他分明喜欢女人的,也是可以触碰女人,或者被女人触碰的,只是,因为他心里已经住着一个唯一的女人,所以,他不能喜欢其他女人,不能容许自己触碰到其他女人。 那个女人真幸福。 恐怕过不多久,繁星盗就要娶她了吧? 而她,哪怕从来没有嫁过人,繁星盗也不会喜欢她。 “真漂亮,送给谁的?”在闲诗悲痛的思绪中,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可奉告。” “哦,我知道的,这肯定是送给你那贼妻的,那不就是我吗?谢谢呀。” “脸皮真厚。” “谢谢夸赞。” 闲诗再也听不下去,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停留一步,她宁可跑出门去,宁可被花流云追上,也不要再听见他们亲热无比的交谈。 那些交谈就像是针扎到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她怕她再不离开,就会直接昏死过去。 今日她的运道真是既幸又不幸,幸的是能够走对地方,不幸的是,皆遭遇了痛心疾首之事。 但撞见花流云与花流芳的事,比起现在撞见繁星盗与那个女人的事,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前者带来的难过与震惊会很快消失,但后者带来的痛心与绝望却难以挥去。 也许,这便是喜不喜欢,爱与不爱,在不在意的区别。 她心里的人是繁星盗,不是花流云,所以在面临花流云的时候,可以很快忘记或者找到解决的办法,但面临繁星盗,她却忘不了,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闲诗离开的时候小心翼翼,还伴随着繁星盗敲击的声音,但那个女人不知怎地朝着闲诗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立即发现了她的踪迹,惊讶地尖叫道,“谁?” 继而,不等繁星盗停下手里的动作,女人马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个女的,逃了。” 繁星盗将手里的东西迅速塞到女人的手里,从身上拿出白巾遮脸,对着女人道,“回屋子里去,我没叫你别出来。” “人家可能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你可别动不动就杀人灭口,我怕。”女人一边嘱咐,一边已经乖乖地朝着屋子里走去。 繁星盗没有理她,迅速朝着外面走去。 闲诗感觉到有人追出来,不知道是繁星盗还是那个女人,只知道被谁追上都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原本,她是可以运用轻功跑得更快的,但是,之前为了躲开花流云,她已经没了力气运用轻功。 莫名地,她感觉追出来的查看的人是繁星盗,避开他的心思不由地更加强烈。 慌乱与焦急,甚至还有伤心之下,闲诗脚下一滑,摔倒在那片满地狼藉之中。 等她忍着膝盖的痛意爬起来,繁星盗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以极冷的眼光叵测地瞅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男人一身白衣,虽然仍旧遮着脸,但却显现了另外一种高雅的气质,与他身为盗贼的身份极为不符。 即便他没有露出真脸,闲诗还是被他给深深地吸引到,一颗心跳得飞快,像是要蹦出胸膛。 只是,他终究是与她无缘的。 今日她非但对花流云生出了绝望之心,对繁星盗也要生出绝望之心吗? 想到那个没有跟出来的女人,闲诗积聚在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滚滚落下。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繁星盗的手臂已经先后朝着她伸出两次,但每次都在即将触到的时候,猛地收回。 200:伸出两次 言情海 正文 201:怀里一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1:怀里一跳 丢脸呀丢脸! 若是可以,闲诗真想把那些流出来的眼泪收回去,一滴也不要让繁星盗看见。【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他并不会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她何必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但眼泪已经流出,且一时难以控制,闲诗只好迅速转身,将整个脊背对着他。 霎时间,泪水竟变得更加汹涌,闲诗强忍着没有发出嚎啕的哭声,抬起右臂狠狠地将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地擦拭干净。 泪水擦干且不再流出来之后,闲诗大可以一声不吭地离开,但不知是舍不得与他难得见面的机会,还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拔干净,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勉强调整好了情绪,闲诗缓缓转过身,红着眼睛看向繁星盗,抿了抿唇,替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想寻口水喝,没想到你会住在这儿……擅闯民宅,我以为会被陌生人乱刀砍死,是以吓得落泪。” 前面一个理由繁星盗自然容易相信,但后面那个理由,繁星盗肯定不信,但也不会因此而指出。 说到底,闲诗也只是以这种借口为自己找台阶下罢了。 繁星盗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仍旧是一声不吭。 也许,他是在强忍着怒气,怪她打搅了他与心上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抑或,被她发现他其实喜欢女人,让他的脸面一时半会儿没处搁置。 看了眼那扇拱门,闲诗道歉,“对不起,打搅了。” 曾经两人可以想什么便说什么,即便是沉默以对,也很是自然而然,但如今,两人却已经变得生分,既没有共同语言,就连沉默也尽显尴尬。 哪怕闲诗想多留一会儿,多看他一会儿,但面对沉默不语的他,她没办法厚着脸皮继续自说自话下去。 闲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满地杂乱中踮脚走过,动作比先前缓慢了许多,显然还在奢望这男人会出声。 她不奢望他会挽留自己,也不奢望他跟从前那般跟自己谈笑风生,只是希望听一听他的声音,他为她发出的声音,听一听他为她发出的声音比起他对心上人发出的声音,能冷到什么程度? 这一次,闲诗没有失望,在她还没有走出杂乱之中前,繁星盗沉声道,“不是来寻水喝么?等着,我给你去取。” 这磁沉的声音果然比之前他对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多了冰冷的温度,但饶是如此,还是像拨动琴弦一样拨动了闲诗的心,令她痴恋不已。 闲诗步子一顿,嘴巴明明更加干渴,也想要多跟他待一会儿,但一想到在那花园深处,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等待着跟他一起吃点心,等待他用柔声细语跟她打情骂俏,闲诗便狠了狠心,拒绝道,“谢谢,我已经不渴了。” 谁知,就这么简单的一句拒绝之话,竟在她动唇的时候,撕开了嘴唇上的一道小小的口子,痛得她暗暗抽了一口气。 “给我等着。” 简单利落却不失霸道强硬的四个字落下,繁星盗便抬步朝着那扇拱门走去,仿佛她敢违抗,他便不会给她一个好下场似的。 闲诗的心颤了颤,离去的决心更加坚定。 那茶水定然是他心上人熬煮的,她怕喝了之后,今天就会被嫉妒逼疯,活不过明日。 谁稀罕喝? 嘴上没有再拒绝他与他废话,闲诗加快了离去的步伐,但她越是心急,踩在那些废物上的步伐便越显不稳。 一个不小心,她又摔了一跤,这一次比之前那次摔得更为厉害,因为她的膝盖恰好撞到了一个破瓷片上。 瓷片上锋利的一边刚好穿透了裤子的布料,扎进了她膝盖上的皮肉。 即便闲诗强忍着没有呼喊出声,但摔倒时发出的重力声还是被已经闪进拱门的繁星盗听见。 繁星盗像一阵飓风般迅速折回到她身边,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嘴上满是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睛长头顶了?” 他哪里知道闲诗为了避免被花流云追上,究竟跑了多少路,用掉了多少力气与精力。 闲诗没有听出繁星盗话语里的紧张与焦急,只计较其中刻意显露的不耐烦与冷漠,霎时间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一边忍着痛甩开他的手,一边赌气道,“我就喜欢眼睛长头顶,就喜欢摔跤,关你什么事?” 只是她甩了几次,都没有将繁星盗抓住她手臂的大手甩开,反倒像是抓得越紧,像是担心她再次摔倒。 那瓷片估计是极为肮脏的,扎也扎得深,闲诗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喊一声疼痛,装作无所谓道,“放开,我要走了,花流云还在附近等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闲诗的眼睛看着地面上另外几块碎片发怔,疼痛好似可以分神,此刻她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希望地上那些碎片也同时扎进她的皮肉里,那便可以让她痛得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伤心之事。 听闻花流云三个字,繁星盗凤眸一沉,有不悦一闪即逝。 扯了扯她的胳膊,繁星盗作势要将她往拱门里头拉,并道,“跟我进去,给你处置一下伤口。” 哪怕闲诗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但还是竭力地反抗起来,不肯朝着拱门的位置挪动一步,“不需要你假好心。” 繁星盗不满道,“我哪里假好心了?” “你就是假好心,骗子。”闲诗继续挣扎着,那些隐忍的情绪缓缓地从她心底深处散开,借着骂人的方式表达出来,“繁星盗,你这个大骗子,有什么资格管我?” 这次,繁星盗没有反问他哪里是骗子这种话,而是道,“好,我是大骗子。” 他嘴上虽像是妥协了,但手上的动作并未有半点妥协,仍旧在执意地想要拉闲诗进去处置伤口。 拉扯间,闲诗只觉那伤口变得更痛,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愿意进去,哪怕可以享受他替她处置伤口,她也不想因此而看见他那心上人的脸,发现女人那张脸有多漂亮,有多么跟他般配,甚至还要听见那个女人好听的声音,当着她的面与他打情骂俏,将她彻底当作一个外人。 “骗子,你放开我!放开我呀!”闲诗拼了命地挣扎起来,哪怕力量不及他,但还是胡乱扭摆着反抗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用不着管我,用不着!” 繁星盗却像是压根儿听不见她的拒绝之词,看见她眸光里的绝望与伤痛,一把一把地将她往里头拉去。 “你在我这儿受了伤,我即便不对你负责,也要对你腿上的瓷片负责,那瓷片珍贵得紧,你不能带走。” 负责两字深深地刺痛了闲诗的心,那晚,在她被荡漾刺激得意乱情迷的时候,是他用独特的方式安抚了她,事后,她多么希望他能够负责,哪怕只是一句承诺的话,可他呢,非但将她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还说对她毫无感觉,摸她还不如摸一块豆腐来得舒服。 闲诗竭力站稳了脚步,咬牙切齿道,“瓷片珍贵是吧?好,那就还给你,你稍等。” 说罢,她便俯身,伸出那只没有被他束缚住的手,试图将那瓷片从膝盖里拔出来,管它会不会血液四溅。 繁星盗迅速捉住她较真的另一只手臂,凤眸里闪过一丝紧张,“还是我来拔吧,万一没把瓷片完全拔出来,你怎么还得起?难不成要切肉去寻?” 闲诗的泪水一边不可控制地从眼眶里流淌而下,一边气得胸口起伏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她知道他只是在为了替她处置伤口找借口,但他为何要找这种残忍的借口?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不说,地位还不如一块瓷片? 切肉?若是他果真要切,她愿意给他切。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对他慢慢死心,不再念想与惦记。 繁星盗瞥一眼她泪水淋漓的脸,刻意将眸光避开,道,“开个玩笑,至于吓成这般?” 眼见着繁星盗就要强拉着她一双手臂往里拖,闲诗就像是被鬼附体似的,居然一咬牙,使出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力气,整个人腾空一跃地朝着繁星盗的怀里一跳。 她的出击太过突然,连繁星盗也始料未及,或者说,繁星盗只防备着她伤害她自己,而对其他根本无暇提防。 下意识地,繁星盗既没有退后一步避开,也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是自然而然地伸出两条手臂,将她的下盘稳稳地托住。 顷刻间,两人从两个变成了合体。 闲诗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身躯也与他的紧挨,而他的手承载着她所有的重量。 繁星盗似乎是怔住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闲诗没想到自己的临时起意居然会这般顺利与成功,似乎还得到了他无意见的配合。 率先反应过来之后,闲诗脸上虽仍挂着眼泪,却一脸狡黠地对着繁星盗说道,“要带我进去?可以,除非这个样子进去!否则就放我下来。想必,你的心上人会很介意看见这样的场面?你自己选吧。” 201:怀里一跳 言情海 正文 202:你心上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2:你心上人 繁星盗眸光沉沉地看着闲诗,并没有立即作出决定。【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闲诗便以为他这是在退缩,大概是怕两人这副样子进去,会刺激到那个女人,或惹得她哭哭啼啼,或惹得她愤怒生气。 至此,闲诗心里最后那丝奢念宣告破灭。 若是繁星盗毫不犹豫地这般抱着她进去,她是不是可以侥幸地以为,其实那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心上人,而只是他的姐妹之类? 其实这种念头也是她自欺欺人的,哪有姐妹会直接要求嫁给他的? 如此,闲诗最终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既确定了那个女人确实是他的心上人,也能避免与那个女人尴尬撞见。 趁着繁星盗还没将自己放下,闲诗便继续占着他的“便宜”,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说她脸皮厚也好,说她疯傻了也好,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与繁星盗如此亲密地联系在一起。 下一次,两人再见面,他或许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君,甚至还当了某个奶娃的爹。 等到那个时候,她再想与他亲密接触,无论在道德上,还是在情感上,都说不过去。 为了转移繁星盗的注意力,免得他过早地将自己推下,闲诗故意一脸挑衅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毕竟他是你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若是她看见你如此抱着其他女人,一怒之下就不要你了。” 繁星盗颇为不屑地反驳道,“我若是不敢,现在早已将你放下。” 闲诗冷哼一声,他敢不放下她,明明是因为那个女人看不见好不好? “我今天才领悟到,其实我的眼光一直不好,譬如以前认定你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侠客,但事实上,你却是个虚伪的骗子。明明喜欢女人,明明可以触碰女人,却说自己不喜欢女人,不喜欢触碰女人。你大可以说自己心中已经有人,所以其他女人都入不了眼,也不屑去碰,何必歪曲事实?” 对此,繁星盗只是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却并没有任何解释,像是默认了一般。 半饷,见闲诗不再有话,繁星盗问道,“还有吗?” 闲诗不解地瞪他。 “还有什么不满的话,一并讲出来,等你一并讲出来,我再带你进去取瓷片。” 这男人,口口声声瓷片瓷片,而不顾她膝盖的疼痛与伤口,闲诗气呼呼道,“没了,有种你带我进去呀?” 她还是觉得,繁星盗是不敢带自己进去的,除非那个女人已经从其他通道离开。 咯吱—— 那扇有些破败的木门忽地被人从外面莽撞地推开,蹿进来一个抱着纸袋的小丫头。 小丫头起先并没有看见闲诗与繁星盗,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咦,我还以为忘记关门了呢,原来关了呀,哦,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害我匆匆跑回来,阿弥陀佛,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一眼瞅见了合为一体的闲诗与繁星盗。 “哎呀——”小丫头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失声尖叫一声的同时,手里的袋子重重地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块生肉与一把青菜。 小丫头的眸光死死地落在闲诗与繁星盗相接壤的下盘处,缓缓地张大了震惊的嘴巴,睁大了震惊的眼睛。 待小丫头的眸光又从闲诗的脸上移到繁星盗的脸上,被繁星盗一个斜眼之后,吓得浑身一哆嗦地立即低下了头。 下一刻,小丫头反应快速地蹲下了身子,动作伶俐地将掉出纸袋的肉与菜塞回,抱着纸袋便朝着拱门冲去。 经过繁星盗两人身边的时候,小丫头像是小尼姑念经似的,嘴里不断念叨着,“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啊啊啊……” 小丫头可爱的反应让闲诗忍俊不禁,据她估计,这小丫头应该是里头那女人的丫鬟之类,只是反应是不是太过不寻常了?或者说,她的反应是还不太足够?好像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试想,身为那个女人的丫鬟,当看见繁星盗与别的女人举止暧:昧地抱在一起时,除了震惊之外,之后不该是义愤填膺的控诉,或者直接痛哭流涕之类吗? 可那个小丫头却只停留在震惊与不可思议的层面上,对繁星盗居然没有一丝哀怨或埋怨。 忽地,闲诗又想明白了,也许,这个小丫头是繁星盗的丫鬟,而不是那个女人的丫鬟,是以,她的心还是偏向繁星盗的。 繁星盗没有再看那个小丫头,而是看着眼珠子骨溜溜乱转的闲诗,待小丫头蹿进屋子里之后,他便抬步抱着闲诗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等闲诗反应过来时,繁星盗已经将她抱到了花园中央,随手将她放到了一张木凳子上。 闲诗尴尬兼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居然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而那几间屋子的门都紧紧关着,她也不确定那个女人在不在里头。 一边猜测着那个女人应该已经离开,闲诗一边问道,“你心上人呢?” 繁星盗一愣,似乎不太习惯她如此称呼那个女人,但很快便回答道,“午睡去了。” 见闲诗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繁星盗又补上一句,“放心,她睡眠极深,即便是打雷也叫不醒她,所以哪怕你大喊大叫,她也是听不见的。而她就算是醒着,发现我抱了你,她也是能宽宏大量地谅解我,相信我的。” 闻言,闲诗的心里被酸涩瞬间填满,那个女人在他的心中竟是如此的好。 他说她睡觉雷打不动,说明他了解她的习惯,甚至是爱好,其间透着他对她深深的宠溺,可见他们的情意究竟有多深厚。 他说她即便见到他与别的女人举止亲密,也能宽宏大量,说明他与她之间,已经爱到可以坦诚一切。 “原来如此。”闲诗咬了咬唇瓣,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催促道,“快把你那珍贵的瓷片取出来吧,我还有事。” 繁星盗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一间屋子,拿出来一些纱布与药膏之类的工具,半蹲在闲诗跟前,将她的裤子从两边厮开。 吃啦一声,闲诗整个血淋淋的膝盖展露在繁星盗眼前,闲诗的脸霎时便涨红了。 虽然两人之间在那晚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但突然将自己雪白的膝盖展现在他眼前,她还是觉得尴尬羞涩不已。 繁星盗却好似没有半点不适与尴尬,那双唯一露出来的凤眸波澜不惊,只是有些凝重。 “我拔了。”繁星盗不知是紧张还是在替闲诗担忧,做了一个拔瓷片的动作,却事先征询了她的意见。 膝盖上的疼痛还在阵阵地传来,闲诗已经不敢看那被鲜血覆盖的肌肤,将眸光落在繁星盗的肩头,咬牙道,“嗯。” “会更痛,忍着点。” “嗯。”闲诗回答得坚定,但嘴唇却已经吓得泛白,方才想自己拔的勇气此刻早已消失不见。 而繁星盗越是因为顾虑到她的感受迟迟不拔,她内心的煎熬越大。 但闲诗使劲地安慰自己说,这点皮肉伤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呢?哪能比得上此刻她心里的疼痛? 如此一想,闲诗的眸光变冷,盯着繁星盗不耐烦道,“拔吧,我不怕痛的。再不拔,你那珍贵的瓷片就腐烂在里头了,到时候我可不负责。” 繁星盗似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将手收回道,“还是不拔了。” “你不拔了?”闲诗十分不解,这男人为什么突然改变决定?因为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她把瓷片拔掉。 其实她心里清楚,瓷片本身并没有价值,他若是不帮她把瓷片拔掉,对她的身子有害,而且也不美观。 繁星盗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点了点头,“这瓷片沾了你的血,我不要了,就送给你吧。” “什么?”短暂的惊诧之后,闲诗气得正准备对着繁星盗破口大骂一顿,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繁星盗居然趁着她气极的时刻,出其不意地以最快的速度,将嵌进她膝盖里头的瓷片拔了出来。 等闲诗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丝丝像是余留下来的疼痛。 她的膝盖还是很痛,但比起瓷片嵌在里头的那种痛,已经安分多了。 闲诗瞬间明白,方才繁星盗是故意逗自己的,为的就是转移她注意力,减轻拔瓷片时的恐惧与慌张。 接着,繁星盗迅速给闲诗上药,且进行了仔细地包扎。 闲诗默默地看着繁星盗专注的身躯,眼眶泛起浓烈的湿润。 这真的是个好男人,不失诙谐与幽默,不失温柔与细心,只可惜,已经有主。 她与他有过荒唐的一晚,终究是错误的,她还是学着他的洒脱,尽快忘记了吧。 待伤口被完全包扎好,闲诗便准备站起来,却被繁星盗一把按住了肩膀,道,“这个样子了还敢走路,不怕以后变瘸子?” 闲诗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伤感道,“瘸子就瘸子,不怕。” 说完,闲诗再次尝试着站起来,又一次地被繁星盗及时按回原位。 繁星盗轻声道,“我让人送你回去,我那兄弟可不能娶一个瘸腿的女人。” 闻言,闲诗大受刺激地站了起来,强忍着膝盖上撕扯的疼痛,怒声道,“你这话说得好,为了跟那个姓邰的没有关联,我必须让自己变成瘸子!你等着瞧!” 202:你心上人 言情海 正文 203:祝你幸福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3:祝你幸福 繁星盗伸出手,准备再次将闲诗按回原位坐下,闲诗连忙忍痛避开一步,狠狠地打掉他的大手,怒喝道,“别碰我!” 顿时,繁星盗的双手僵在半空,继而在她抗拒的眼神中,缓缓垂下。【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闲诗吸了吸鼻子,一边抬手擦去不小心流出的眼泪,一边一字一顿道,“你的瓷片已经取走,我们已经两清了。” 话落,闲诗拖着因为疼痛而变瘸的右腿,慢吞吞地朝着拱门的方向挪去。 她艰难的步子一刻也不曾停留,嘴里却情不自禁地吐出轻轻的几个字,“繁星盗,祝你幸福。” 不喜欢一个人无法勉强与强求,她不怪他对自己没有感觉,也不怪他那晚那般对待自己,只怪自己不小心沦陷于他对自己诸多纯属友情的好之中。 繁星盗站在原地,眸光深幽地注视着闲诗离开的方向,竭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往前一步。 待远处的木门被出门的闲诗轻轻地合上,繁星盗身后紧闭的一间小屋子内,传来两个女子隐忍已久的大笑声。 显然,那两个女子躲在门缝后面,已经窥视许久。 繁星盗蹙了蹙眉,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重重地甩上了门。 儿时顽皮的时候,闲诗也摔过跤伤及腿脚,是以膝盖上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时,闲诗并不觉得陌生或难以忍受。 第一次,她觉得膝盖传来的疼痛感很舒服,很痛快,因为可以掩盖她心底里的痛。 出了木门之后,闲诗便再也没有流泪,因为她不想引来路人怪异的眸光,她深深地压抑着,只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痛快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闲诗走得慢如蜗牛,好不容易走出巷子,望着较为陌生的街肆,她知道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距离闲氏酒坊很是遥远。 但,此刻她能去的地方,除了闲家还是闲家。 一辆马车从闲诗身旁疾驰而过,探出马车车窗的一个脑袋猛地回头,连忙对着车夫道,“停车。” 待马车缓缓地停下,闲诗距离马车的位置还是很远。 闲燕一脸紧张地从马车跳下,朝着闲诗冲过去道,“姐姐,你的腿怎么了?” 在最为无助与难过的时候见到妹妹,闲诗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惊喜。 “燕儿,你……这是去哪儿?” 闲燕回头看一眼马车,回答,“李家的马车,送我回家呀。” 原来闲燕真的去了李家,闲诗有些后怕地问道,“李家小姐,对你好吗?” “好呀。”闲燕笑盈盈道,“我们兴致相投,很谈得来。” 闲诗想要提醒闲燕对李家小姐要有防备之心,但转念一想,或许李家小姐真是个好人,并没有与花流芳勾结之类,花流芳可能只是获知闲燕与李家小姐往来,才在上面做了文章欺骗她。 闲燕微微撩开闲诗的裙摆,乍一看到她被纱布包着的膝盖,吓得面色苍白道,“姐,你的腿……” 眼看着闲燕就要滚下泪来,闲诗忙微笑道,“不小心摔的,不严重。” “不严重血水怎么都渗出来了?走路还那么慢?”闲燕心疼地搀扶着闲诗,道,“幸亏我看见你了,还能用马车把你送回花家去。” 闲诗停下脚步,道,“我跟你一起回家吧。” 闲燕盯着闲诗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的眼圈里有些红,还有些亮晶晶的泪痕,不禁眯了眯眼,道,“又跟姐夫吵架了?” 闲诗微微地点了点头。 闲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一点儿也不担忧道,“小俩口吵架,越吵越恩爱,没事的,没准明天姐夫就来接你了。” 两人坐着马车有说有笑,一回到闲家,闲诗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由闲燕一个人去挡爹娘的问长问短。 等闲燕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闲诗正躺在床上发呆,闲燕打趣道,“姐,是不是想姐夫了?” 闲诗方才正在想着的,全是在那个小巷深处邂逅繁星盗的事,半点没想到花流云。 摇了摇头,闲诗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对闲燕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个?” 闲燕眨了眨眼,“吃水果的时候不能坏了品尝的心情,先讲好消息吧。” 闲诗便简单地将自己有一个亲哥哥的事告诉了闲燕,惊得闲燕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不过,闲诗刻意隐瞒了自己真正去景府的原因,免得闲燕对李家小姐平添了怀疑,影响两人的友情。 两人兴致勃勃地聊了一些有关于景东柘的事,盘子里的水果已经吃完,闲燕又要求道,“好了,水果入腹,姐姐讲坏消息吧。” 闲诗点了点头,慢吞吞地挪到窗边,因为伤口在膝盖,让腿笔直比让腿弯曲要来得舒服一些,闲诗便站着没有坐下。 “燕儿,我打算与花流云和离。” “和离?”闲燕震惊地捂住了嘴巴,满脸不解道,“姐,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事,你看爹娘经常吵架,但他们还是挺好的,你不能因为一次吵架,就生出了离意,这样对姐夫不公平。” 闲诗苦涩地笑了笑,“我跟花流云并没有吵架。他犯了几个我不能饶恕的错误,我也犯了几个自己不能饶恕自己的错误。” 闲燕蹙眉道,“什么错误这么严重?” 闲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小心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虽然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也没有跟他在一起的机会,但我在灵魂上已经对不起花流云,是以我不能再做他的妻子。” 对此,闲燕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道,“姐夫的错误呢?” 闲诗便将花流云与花流芳之间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包括他那五个妻子红杏出墙的真正原因,以及那晚她也差点**的事,还有今日她撞见兄妹俩亲吻之事。 闲燕整个人像是听傻了,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动,直到闲诗推搡了她三次,她这才回过神来。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闲燕道,“依姐姐的个性,面对这些事,确实非和离不可,不然活着便不快乐,但若我是姐姐,我会选择原谅姐夫一次。” 闲诗摇了摇头,“我找不到原谅他,还有原谅自己的理由。” “怎么会找不到呢?”闲燕一本正经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姐夫他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姐夫应该对他妹妹彻底死了爱护之心,又有你亲哥哥保护,你与姐夫之间,再不会有人前去破坏。至于姐姐喜欢上的那个男人,定然只是一时兴起,一时迷惑,这世上哪有几个男人比姐夫长得俊逸,比姐夫有才华,比姐夫有风度,比姐夫有趣味” 不等闲燕说完,闲诗便打断她道,“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要这么夸他?幸亏你不贪财,否则我要怀疑他已经用重金贿赂过你了。” 闲燕嘻嘻一笑,“姐夫没给我任何好处,但我看男人的眼光很准的,我觉得他跟姐姐般配,能给姐姐幸福,姐姐要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闲诗抿了抿唇,再次摇了摇头,“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就算她没有喜欢上别的男人,她也难以容忍花流云因为一时之气而让余呈祥给她下药解药,难以容忍他与花流芳喝交杯酒,更难以容忍与她热烈亲吻…… 这时,两姐妹谁都没有发觉,窗外有一个人影正在靠近。 “姐姐不要这么快想着和离,不如先试一试?再与姐夫相处一段?也许时间一场,那些姐姐看不开的事便看开了,放不下的事也放下了,越看姐夫越欢喜呢。” 闲诗咬了咬唇,“也许是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他吧,所以显得我的心眼很小很小,小到如今眼里只看到他所犯的错误,而看不进他一点点的好处。明日我便回去,跟他谈和离。我不后悔。” 事到如今,她第一次后悔,那日贸然去江湖楼送抱,她可以再自私一些,狡猾一些,佯装愿意嫁给杜有,只要他愿意将婚事推后,等到闲燕先于她嫁人,她离家出走便没有什么顾忌。 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她只想纠正这个错误,重新开始。 幸好,哪怕她的名声差了,变成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但她还留有一身的清白,但愿将来遇见心仪之人,还是可以匹配上他。 就在两姐妹陷入兀自沉默时,窗前突然出现闲志土的身影。 “爹?” 闲志土一脸阴沉地瞪着闲诗,怒吼道,“你翅膀硬了,还想跟女婿和离?要不要脸?有没有自知之明?以为有景家做靠山,你就可以恣意妄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当爹的说到做到,眼看着闲志土折身去拿棍棒,闲燕赶紧冲出去阻拦,“爹,姐姐的腿脚已经摔伤了,你不能再打了。” 闲志土抡起棒子就往闲燕的腿上抽了一下,“谁拦我先打死谁。” 张杏珍连忙冲过来将闲燕紧张地护住,闲诗愣愣地看着闲志土,眸子里发热却没有任何湿意。 此时此刻,她的心灰蒙蒙的,花流云,繁星盗,亲生父亲,这三个人她最为期待的人没有一个能给她温馨与快乐,还有邰爷、花流芳、杜有,让她一想起便觉得难受不已。 拖着麻木的双腿,闲诗主动走到闲志土面前,视死如归般道,“爹你打吧,狠狠地打,一定要打断我的腿,否则,我一定要跟花流云和离。” 203:祝你幸福 言情海 正文 204:珍惜对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4:珍惜对方 闲诗这话说得好生蹊跷,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其中的门道。【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她让闲志土打断自己的腿,若是打断了,她便打消与花流云和离的念头,安分守己,但若是没打断,她必定要与花流云和离。 这番话听在闲志土的耳朵里,既像是在嘲笑他其实不敢打断她的腿,又像是在挑衅他敢不敢打断她的腿。 闲志土气势汹汹地抡着木棍冲到闲诗跟前,用木棍指着她的脸道,“你敢威胁我?以为我不敢?” 若是平日,闲诗如此与自己对着干,闲志土不会如此气愤,但今日与景裕见过之后,有些火他正好趁机发泄出来,闲诗便成了他倒霉的出气筒。 闲诗对着闲志土凄凉一笑,“爹,废话无须多说,打断了才是你的本事。” “姐——你别说了行不行——”闲燕在张杏珍怀里不断地挣扎着,试图冲过去挡在姐姐面前,若是姐姐腿脚没有受伤,被爹的木棍打几下最多受点皮外伤,但今日姐姐的膝盖已经伤得很深,不应该再受刺激。 但张杏珍的块头比闲燕大,力气也比她大,闲燕根本挣脱不得。 “傻燕儿,你爹正在气头上,你冲过去也于事无补,反而多一个人受罪。”张杏珍在闲燕耳边叮嘱。 闲燕使劲地摇了摇头,“娘,姐姐皮薄,而我皮厚,让我过去替姐姐受几下,或许还没轮到姐姐,爹的气就消了。” “不行,哎呀,我怎么会生出你这傻丫头?” 闲志土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眸光狠辣地瞪着闲诗,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些其他的东西出来。 嗵一下,闲志土手上的木棍重重地往地上一砸插,对着闲诗道,“认错,收回你要和离的话,可饶你腿不断。” 闲诗眸光涣散地看着闲志土,越看越觉得像是在面对一个无情的陌生人,嘴上则喃喃道,“我没有错,何须认错?若是花流云不同意与我和离,我可以做大信国第一个休夫的女人。” “你……你这性子,跟她一模一样,看似柔弱,实则刚硬,今天我不狠狠地打你一顿,不把你打醒,她一定会怪我教导不力。” 闲诗听得出来,闲志土口中的她,应该就是她的亲娘齐欢。 抿了抿唇,闲诗轻哼了一声,闲志土何曾真正教导过她?很多做人的道理,都是杜有跟于玲珑灌输给她的。 “那爹今日一定要好好地教导我。”话落,闲诗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地仰起了头。 本以为那坚硬粗壮的木棍马上就要抡到自己身上,痛得自己摔倒在地,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大喊声,“住手!” 所有人都朝着来人望去,认出来人是花流云的贴身小厮周泰。 闲志土放下手里的木棍,浑身有些哆嗦地转向周泰,挤出一个假笑,问道,“我女婿来了?在门外吗?” 周泰气呼呼地瞪他一眼,爱理不理地跑到闲诗面前,一脸焦急道,“少奶奶,快跟我回去吧,少爷出事了。” 少爷出事? 闲诗浑身打了一个机灵,不由地想到花流云中了魅药之后那副怪异的模样,甚至他还追着自己跑了许多地方。 当听到周泰说少爷出事,闲诗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花流云强要了哪家未出阁的闺女之类。 若是那样的事,她回去干什么?让别人都看她的笑话? 闲诗脸上未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神情淡淡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泰叹了一口气,道,“少爷喝多了酒,满脸通红地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不小心被一个突然倒下的铁架压断了腿。” 闻言,闲诗的心猛地一沉,虽然她不是造成花流云腿断的罪魁祸首,但她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若是她能够跟花流云说说清楚,让他不要追逐自己,也许他便不会忍着浑身魅药的折磨,力不从心地在大街上到处寻找她,继而遭致祸患。 “寻大夫看了吗?”闲诗脸上终于露出了忧色。 闲燕终于挣脱了张杏珍的钳制,跑到周泰面前,抓了抓他的衣袖道,“大夫怎么说?姐夫现在情况如何?” 周泰一脸沮丧地回答,“大夫看过了,也包扎过了,但少爷不肯吃药,一直喊着少***名字。” 闲燕连忙抓住闲诗的衣袖,一脸哀求道,“姐,那件事以后再说吧,先回去,让姐夫吃了药,好好养伤。” 闲诗的心里五味陈杂,既为花流云腿被压断了而感到担忧难过,又为不能立即跟他谈和离而感到郁闷失神。 当然,她不是个不知轻重之人,花流云如今发生了如此惨况,她自然不会去火上浇油。 和离的事只能缓一缓,等他腿脚养好了再说。 闲诗朝着闲燕点了点头,再转向周泰道,“好,我马上随你回去。” 周泰还没来得及点头,便盯着闲诗的腿愣住了。 闲诗因为着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膝盖上有伤,以至于跨出门槛的时候,扯到了伤口以至于痛得俯下了身子。 周泰关心地走近一步,一脸惊愕道,“少奶奶你怎么了?” 闲燕一边搀扶住闲诗,一边回答,“姐姐摔了一跤,伤在膝盖上。” “怎么会这样?哎。”周泰有一种夫妻同命的强烈感慨,却没敢说出来,“幸好马车开来了,少奶奶能自己走吗?” 这个时候,闲志土转身背对着闲诗道,“我背你上马车。” 这个刚才还准备将自己的腿打断的男人,现在却像个慈父一般要背自己上马车,闲诗黑眸一湿,乖乖趴上了闲志土的脊背。 其实她想要的父爱并不多,只要像现在这般,因为她受伤而背背她,她就会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也是有人疼爱的。 即便,闲志土此刻如此殷勤是做给周泰看的。 闲诗跟在闲志土身后,一直拉着闲诗的手,待闲诗上了马车,闲燕突然红着脸道,“姐,我陪你一起去吧?如今你与姐夫腿脚都不方便,我可以同时照顾你们,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即便闲诗十分渴望闲燕可以在自己最寂寥最难过的时候陪伴着自己,但当着闲志土与张杏珍的面,也不敢贸然做决定。 她以为,张杏珍必定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做丫鬟的活儿去伺候她与花流云。 果然,张杏珍一把将闲燕拉到自己身边,训斥道,“你去凑什么热闹?花家那么多丫鬟家丁,难道本事都还不及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闲燕噘着嘴,一脸央求地看向闲诗,一副即将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闲志土的态度却与张杏珍迥异,因为方才他听到了闲燕的话,当闲诗执意和离的时候,闲燕一直在劝闲诗不要和离。 不高兴地瞪了张杏珍一眼,闲志土发话道,“丫鬟家丁再有本事,也不及自己的亲妹妹贴心好说话,燕儿想去便让她去。” 张杏珍扁了扁嘴,却不敢再说什么。 闲燕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一边谢了闲志土,一边利索地爬上了马车,坐在了闲诗的身旁,紧紧地将她搂住。 闲诗与闲燕相视一笑,与爹娘告辞。 马车平稳地开动起来,闲燕率先开口问道,“姐,你知道爹为何同意我陪着你去吗?” 闲诗苦涩一笑,“他是希望你去监督我,劝告我,不要再动和离的心思,与花流云好好过日子。” “对呀,我真是难得有一次与爹齐心协力。姐,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老天安排你们的腿都受了伤,这是在告诉你们,要像珍惜自己的腿脚一样珍惜对方。” 这话说得闲诗噗嗤一笑,“燕儿,你这口才真是越来越好,姐姐我望尘莫及。” “我说的是大实话。” 接着,闲燕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询问周泰花流云腿断的前前后后,周泰说的时候,闲燕整个人坐得笔直,仿佛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关切紧张不已。 闲诗盯着闲燕,突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闲燕才是花流云的妻子,而她,只是个局外人。 她不是不担心花流云,也不是不关心他,但她的关心与担心居然连闲燕这个小姨子都比不上。 闲诗突然觉得有些惭愧,便告诫自己多想想花流云,想想他的伤势,想想他的疼痛,她想将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投注于花流云身上,但结果,一不留神,她便想到了别处。 待闲燕嘀嘀咕咕的嘴巴安静下来之后,闲诗再她耳边轻声问道,“燕儿,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们跟爹一起去巨蟒山,我救活了两个小哥哥,反被其中一个咬了?” 闲燕眸光一凝,若有所思回答,“当然记得了,记忆犹新,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闲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为闲燕也是被那个咬她的男孩吓得到现在都忘记不了。 “那个没有咬我的小哥哥,我已经找到了,你猜猜是谁?” 闲燕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姐夫?” 因为闲燕的回答毫不犹豫,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一般,闲诗颇为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闲燕沉默了一小会儿,轻声道,“其实,那日姐夫抱着你走出江湖楼的时候,我便怀疑他是了,只是没有办法确定,今日你这般一问,我便知道,肯定他与你已经对过往事了。” 204:珍惜对方 言情海 正文 205:喂药行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5:喂药行家 闲诗盯着闲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明明比你大三岁,怎么记性比你差那么多?你居然还记得花流云当年的模样,我可是一点儿也记不得了。【全本言情小说】 .” 闲燕吐了吐舌头,“不是我记性好,而是姐姐专注的对象与我不同罢了。” “专注的对象?”闲诗逐渐明白闲燕的意思,无非是她们姐妹两人,一人专注的是花流云,一人专注的则是那个咬人的男孩。 撇了撇嘴,闲诗予以否认道,“那人恩将仇报地咬了我,我不专注他都不行,但我却已经记不得他的模样。” “痛恨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更希望忘记他。”“也许吧。”闲诗怔怔地陷入了沉思,当年的那两个男孩,已经找到了一个,还有一个在哪儿,姓甚名甚,是什么身份? 凭她这记性,恐怕就算遇见了那个男人,也已经完全认不出他。 但闲诗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距离找到那个男人已经不远。 “燕儿,若是还有一个男孩出现,你还认得吗?” 闲燕果断地摇了摇头,“已经完全没印象了,本来就没看他几眼,加上他伤害了姐姐,我巴不得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花流云曾承诺她,若是那个男人出现,他一定会告诉她,给她报仇雪恨的机会。 但若是她与花流云和离,那么,再遇那个男人的机会便会大大减少。 当然,她不会为了报仇雪恨,而放弃跟花流云和离的决定。 姐妹俩兀自沉默了一会儿,闲燕像是变成了闲志土的孝顺女儿,再次劝告道,“姐姐上门送抱本是临时起意,这送抱的对象竟是当年被姐姐所救” 周泰心系着花流云,是以驾车驾得极快,半个时辰不到,马车已经赶到了花家。 闲诗在闲燕的搀扶下走得极其缓慢,周泰便先行飞奔回了墨云轩,告之花流云这个好消息。 待闲燕将闲诗扶进了花流云的寝房,让她坐在了床畔的椅子上,便与周泰挤着眼睛知趣地离开了。 花流云已经从周泰口中得知闲诗腿摔伤的消息,自从闲诗进门之后,关切的眸光便不断地望向闲诗。 此刻寝房里只剩下两人,花流云一把捉住闲诗的手,握住,愧疚道,“娘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紧追不舍,害你摔跤,本来还指望你来照顾我,现在我们都变成了需要被照顾的对象,若是可以,我宁愿将你承受的伤痛承接过来。” 花流云此刻的脸色显得极为苍白,不知是不是腿断引起的疼痛所致,看得闲诗心里难受不已。 闲诗强忍着没有将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解释道,“我摔跤与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花流云摇了摇头,“怎么会跟我无关呢?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找流芳……” 顿了顿,花流云满脸悔色与冷意道,“娘子放心,从今天起,除了在钱财上适当供养她之外,我与她再无任何关联,我不会再见她,若是不小心见到了,必定装作没看见,或者绕道走。” 这些话听在闲诗的耳朵里,却没能起一丝涟漪,闲诗面色清淡地没有任何回应。 花流云自然看得出来,闲诗选择沉默不是对他这番话表示接纳与认可,而是并不在话。 一边将闲诗的手握得更紧,花流云一边道,“娘子,你知道我身子里的魅药是如何解的吗?” 若是没有发生这么多让闲诗对花流云心灰意冷的事情,此刻闲诗必定认为,花流云这是要炫耀什么了,譬如炫耀他找了多少女人解他的魅药。 但此刻,她几乎可以确定,花流云敢这般问她,应该是没有找其他女人,或者说,即便是找了其他女人,他也不会承认。 闲诗默不作声的反应让花流云的眼神闪过一丝受伤,但他还是微笑着道,“本来是很难解的,但我的腿被压断之后,疼痛太甚,那些魅药像是被疼痛打败,全都销声匿迹了。大夫替我接骨的时候,我心里闪过一丝庆幸,庆幸那铁架压断了自己的腿,否则,我岂不是要寻受伤的娘子来解?那多噙兽?” 花流云这话透着一丝古怪,闲诗微微蹙了蹙眉,当大夫替他接骨的时候,他哪里知道他的腿脚已经受伤? 但闲诗只当他是口误,并没有去较真。 她明白他这是在表示对自己的忠贞,宁可腿断也不会去找其他女人做解药。 若是他真有如此坚定意志,当时在花流芳面前,怎么那般轻易便与她吻在了一起? 花流云似乎猜到了闲诗的心思,解释道,“昨日我听说你回娘家之后,我便很是想念你,天黑之后,我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杀手潜入你家,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你家只剩下你爹娘。我不知道你是去了其他人的家中暂宿,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整晚,我都在四处寻找你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直到天亮之后才收到东柘的口信。” “一夜未眠,当我身躯中的魅药发作的时候,不知怎地,我便将流芳错看成了你……” 闲诗嘴角微微地抽了抽,这些理由听在她耳中已经不会让她感动,今日若不是她出声呼喊,他岂不是要继续将花流芳当成她,与她完成“洞房花烛”? 这些心里面的话闲诗统统只放在心里计较,并没有放到嘴边,若是她愿意放在嘴边,说明她对花流云还有在乎,还没有死心。 “娘子,今日即便你没有出现,我也不会与流芳做成错事,其实在你呼喊我之前,我已经有所觉察,觉得那味道不对,并不是我喜欢的,娘子的味道。” “够了。”闲诗一想到花流云曾经亲吻过自己,如今还将亲吻自己的感觉与亲吻花流芳的感觉作对比,哪怕是她先来花流芳是后到,她也觉得恶心不已,“我喂你吃药。” 此时此刻,她只想用药堵住他的嘴,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 花流云觉察到闲诗的不悦,眸子微微沉了沉,道,“娘子如今也受了伤,我如何舍得让你伺候?让芬儿进来吧。” 他这是肯喝药的意思了。 既然他不让自己喂,闲诗也不会强求。 待花流云朝着门外大喊一声之后,推门进来的却是闲燕。 “姐夫,有何吩咐?” 花流云对着闲燕温和地笑了笑,因为想到当年闲诗救自己的时候,树丛里还躲着一个正在大哭的小丫头,便也觉得闲燕越看越亲切,道,“你也长这么大了,看来那时的胆怯如今全都没有了。” 闲燕立即领悟了花流云的意思,甜笑着点了点头,“是呀,我现在胆子很大了,比姐姐还大。别说是蟒蛇,就是老虎,我也敢扑上去跟它打。” 闲诗瞪了闲燕一眼,斥道,“尽会吹牛,快去叫声芬儿,让他来喂花……” 只说了一个字,闲诗便感觉到花流云投过来的那炽热的眸光,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对他直呼其名,便含糊道,“药快凉了。” 闲燕是个机灵鬼,肯定听得懂她的意思。 “我来吧,喂药这种事,我最擅长。”闲燕笑呵呵地将药端起,站在床畔,将兜着药的勺子小心翼翼地朝着花流云递去,“况且,爹让我跟过来,就是让我来照顾你们俩的。” 这小丫头就是故意的,闲诗瞪了闲燕好几眼,但闲燕只当是没看见。 因为一旦闲燕亲自给花流云喂药,她就只能继续坐在花流云的床边,不能立即离开。 聪明如花流云,自然猜得到这两姐妹因为无话不谈,姐姐的心思妹妹恐怕已经全都知道,而妹妹却是反对姐姐的决定,所以才会想着法子地来撮合他们和好如初了。 花流云只觉闲燕越看越顺眼,若是他与闲诗能够度过这难关,恩恩爱爱地过日子,闲燕绝对是大功臣一个,将来他必定不会亏待她。 待一碗药喝尽,花流云赞不绝口道,“小姨子果然是喂药的行家,喝过你喂过的药,再也不想喝别人喂的药了。” 闲诗瞬间感觉,那个曾经油嘴滑舌的花流云突然又回来了。 闲燕这种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是喂药的行家呢? 但是,心思玲珑的闲燕极为配合花流云的夸赞,不禁面露羞涩与喜悦道,“我没姐夫说得那么好,不过,既然姐夫喜欢喝我喂的药,那在姐夫痊愈之前,都由我来给姐夫喂药吧?” 花流云与闲燕四目相对,默契得像是已经认识了多年的知己好友。 虽然巴不得一口答应闲燕,但花流云还是装腔作势道,“我自然求之不得,但让小姨子伺候喝药这种事,传出去恐怕会有辱小姨子的名声。” 闲燕忙道,“不会的,只要我喂姐夫喝药的时候,姐姐在身边陪着看着,谁还敢说闲话?” 花流云的目的达到,便一脸感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闲诗看着这唱双簧的两人,突然很是后悔把闲燕给带回来了,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带进来绝对是来找她麻烦的。 有闲燕这个机灵鬼作祟,她与花流云的和离之路恐怕障碍重重。 但是,哪怕障碍重重,她的决定不会改变,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205:喂药行家 言情海 正文 206:开枝散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6:开枝散叶 之后,闲燕又以闲诗膝盖受伤不宜过多走动为由,要求与闲诗一起住在墨云轩的客房里。(全本言情小说) . 对此,花流云当然求之不得,否则,每次他想见闲诗,还得等待着她从翠竹居赶来,那实在太过漫长。 当然,花流云最理想的结果,是闲诗的膝盖并没有受伤,他便可以自己半夜需要有人照顾为由,让闲诗跟他同床共枕。 如今在花流云眼中,闲燕就是他的福星,有了闲诗家人的支持,他不怕与闲诗不能好好过下去。 他这腿断得实在是及时、应该,否则,他其实可以感觉得到,闲诗定然会跟他提和离。 而正因为他的腿断了,闲诗出于善良,没有提过一个字。 在福星的帮助下,他必须在痊愈之前,就将闲诗的心笼络回来,否则,等他的腿一旦痊愈,闲诗很有可能还是会跟他提和离。 只是,有时候,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哪怕你将一切都算计好,事情还是会有可能横生枝节,将你计划好的一切全都打乱。 一日三次,闲燕已经亲自喂了花流云六次药了,每次喂药的时候,闲诗都像一个木头人般在花流云的床边坐着,一声不吭。 她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喂药与喝药的两人,可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有时候猛地回过神来,她竟还会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至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花流云与闲燕才是恩爱有加的一对夫妻。 只是,待闲燕叫她姐姐,花流云叫他娘子的时候,她才会彻底清醒,原来她还是花流云的妻子。 她的膝盖已经结疤,生出了痒意,痊愈的速度必然要快于花流云的。 若是可以,她宁愿是自己腿断,膝盖受伤的是花流云,那么,她就能早早地跟他提和离,早早地离开这个她没甚留恋的花家。 这两日,闲诗与闲燕在花流云房里的时候,偶尔会碰到前来看望儿子的花父花母。 自从花流云腿断之后,花父花母看闲诗的眼神又有了变化。 虽然他们知道花流云腿断是意外,但他们还是觉得,那主要是因为闲诗可能是个克夫之人,是以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嫌弃,越来越戒备。 但这种伤人的话他们不敢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怕儿子受到刺激,只等着儿子痊愈之后,再来跟他谈一谈休妻的问题。 到时候,即便他不肯休妻,也必然要纳妾进来,将闲诗带来的晦气全都冲冲光才好。 闲诗呢,虽然不知道花父花母的心思,但他们的眼神对自己是好是坏,她还是一目了然的。 如今,不管他们喜不喜欢自己,她都已经不会在乎,更不会去计较。 只是,她不跟二老计较,二老却不能不跟她计较。 待闲燕第六次给花流云喂过药之后,便扶着闲诗回到了客房之中,姐妹俩正打算休息一下,门被敲响了。 闲燕跑过去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却是花父花母…… 客房的门打开着,闲燕去找芬儿玩去了,但眼睛却不断地朝着客房的门口瞅去,因为她对花父花母亲的印象一直都没好过,是以对姐姐极为担心。 她其实是想要陪在姐姐身边的,看那两个老人想对姐姐说什么话,万一对姐姐说了不好听的话,她也能为姐姐说几句什么的,但是,无论是花父花母,还是姐姐,都让她暂时离开了。 是以,她只等着这两个人老人走了,她再去问姐姐事情的原委。 如今姐姐的膝盖受了伤,想必他们也不敢对姐姐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客房里的圆桌边,坐着闲诗与二老,首先发话的是花母,“闲诗啊,你嫁来我花家已经一月有余,流云也待你极好,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闲诗愣了愣,极傻地问,“肚子?什么动静?” 她表示真的没听懂,完全都听懂。 花父尴尬地咳了咳,花母也知闲诗不是故意,索性讲得明白些道,“我们盼着抱孙子,不知道还指望得上你吗?” 闲诗面色一僵,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人是在嫌自己这么久了还没怀上身孕呢。 她嫁给花流云一个多月,其实是极为短暂的,闲诗想不明白,这在二老的眼里,怎么变成长久的了? 况且,那日奶娘还验证了她还有清白之身,若从那日算起,她与花流云同床共枕的时间,连半个月都不到。 虽然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一个女人怀上身孕要多少时间,但半个月不到就怀上,她也觉得太不可思议。 闲诗冷了脸色,轻声道,“这话,娘去问他更合适。” 闻言,花母也冷了脸色,道,“女人嫁人生子是本分,你如何还能理直气壮?” 闲诗真想直白地告诉他们,她如今还是清白之身,但是,想着还躺在床上养伤的花流云,她觉得受些他父母的委屈也算不了什么。 于是,她垂下了头,佯装愧疚,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这两人满意。 或者说,她需要说什么,或者需要保证什么,才能让他们赶紧离开,别来找她的麻烦。 花母就喜欢乖顺的媳妇,闲诗变得低眉顺眼,她看着也便舒坦了一些,但还是表达了自己此行的意思,道,“流云年纪已经不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前几天我找人替流云算过命了,说……说……” 花父像是不知道算命的结果,呵斥道,“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干什么?干脆别说。” 想到花父此生就娶了花母一人,并无纳妾的记录,闲诗觉得花父这言论,只是做戏给她一个人看的,而不是真的对花母表示不满。 花母像是被花父吓到了,连忙红着脸道,“算命先生说你,三到五年内都不可能怀上身孕,让我们最好另做打算。” 闲诗的心猛地一颤,虽然她并不打算为花流云生儿育女,但听到花母说她三到五年内怀不上身孕,就像是在诅咒她跟曾经的于玲珑一样,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似的。 她听了心里很不舒服,甚至很是愤怒。 只是凭借一个算命瞎子的话,他们就笃定她怀不上身孕? 这是否太荒唐了? 但偏偏有很多世人喜欢相信算命瞎子那一套,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听到了觉得很受侮辱。 闲诗竭力隐忍着,没有冲动地告诉二老,别说她三到五年内不会怀上他们花家的子嗣,就是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因为她即将与他们的儿子和离。 如此说来,那算命先生的话倒是准的,说三到五年还是客气的。 不过,在花流云痊愈之前,她不会告诉闲燕之外的其他人,她要坚持与花流云和离的事,是以,就算此刻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也选择忍气吞声。 琢磨着花母的话,闲诗故意问道,“什么打算?” 其实,无论二老要做什么打算,她都没有意见,如今,她告诫自己只当是看戏好了,别将他们的话听到心里去,伤了自己不值得。 花母又欲言又止了几次,才道,“我们准备给流云纳两房妾室,这三五年内,必须开枝散叶才好,否则,如何对得起花家的列祖列宗?” 纳妾? 这样的决定既在闲诗的预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也有猜到他们会给花流云纳妾,但没猜到这一纳就需要两房。 这是在增加开枝散叶的可能性? 闲诗真想笑嘻嘻地说一句:两个如何够呢?十个至少。 不过,这种犯傻的话她忍着没说,而是微微一笑道,“我没意见,不过,他会不会有意见?” 花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主要原因了,如今流云很在乎你,很喜欢你,很宠溺你,只要你在他面前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他还能不依着你纳妾?” 闲诗其实很想问一问花母,若是当年要给花父纳妾,你心里舒服吗?愿意吗?还会心甘情愿地去劝说他求着他纳吗? 强忍着心底的那些愤怒与屈辱,闲诗面色平静地问道,“娘能否教教我,该如何说话,说什么话,才能让他答应纳妾?” 原以为花母能举出几个例子来,但花母却面色不悦道,“这就要看你的聪明才智了,若是连给男人纳两房妾室这种小事也办不成,你也没有资格做他的正妻。” 这种小事…… 没有资格…… 闲诗听懂了,花母这是在威胁她了,若是她劝说不了花流云纳妾,甚至让她们怀上身孕,那他们又要拆散她与花流云了。 强压着吼出一句我不稀罕的冲动话,闲诗再次垂下了头,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齐欢。 当年齐欢在景家,也是受尽了婆婆的各种刁难与欺辱。 也许,今日她所受的,不及齐欢的万分之一。 但即便是万分之一,已经让她很是难过了。 想到齐欢当年的委屈与艰难,闲诗的眼圈儿红了,不屑再理会这两个过分的老人。 花母见闲诗眼眶红了,以为她是在害怕失去正妻的位置,有些得意地站起来道,“虽然流云现在还在养伤,你也可以尝试着去说服他纳妾了,只有让他纳妾,并且让那两个妾室之一怀上身孕,你才能稳保正妻的位置。懂了吗?” 闲诗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这正妻的位置,她不稀罕!” 忽地,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那洪亮中携着愤怒的声音,振聋发聩,二老吓得浑身一抖。 206:开枝散叶 言情海 正文 207:跟我回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7:跟我回家 闲诗惊诧地抬头,正好对上景裕那双深邃中布满心疼的黑眸。【】 . 刹那间,闲诗有一种错觉,那便是:景裕跟她不是非亲非故,而是最亲最亲的亲人,她可以依赖他。 花母早就是站着的姿势,见到景裕时只觉得面熟,却没有立即想到他是何人。 花父见多识广,立即站起身,拽着花母一起给景裕行礼,“大将军……” 这是景裕第一次来花家,守门的人不让他进,他便直接报了自己的大名,那器宇轩昂与饱经沧桑的年纪令守门人一味相信,没敢怀疑。 出于礼节,闲诗也准备站起来向景裕行礼,景裕却眼疾手快地快步走到她身旁,按下了她的肩膀,声音关切道,“乖乖坐着,别乱动。” 景裕这疼惜的眼神,紧张的动作,就仿佛是慈爱的长辈面对心爱的晚辈,感动得闲诗眼眶发湿,心头激动得如小鹿乱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闲诗怔怔地看着对自己突然变得热情的景裕,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除了景裕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激动地按着肩膀问娘名字,之后对她便极其冷淡,仿佛不屑多看她一眼,或者说,尽量避免看她这张与齐欢相似的脸。 距离她与景东柘相认之后,也不过过了两三天的时间,景裕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 难道是景东柘的功劳?是景东柘向景裕请求,将她当成景家的女儿看待? 那日她先回闲家再回花家之后,景东柘也没有反对,且特意来花家看望过她两次。 每次她送景东柘离开时,景东柘总是恋恋不舍地跟她强调,说景家就是她第二个娘家,让她想去就去,不用顾忌任何人,景家的每一个人都欢迎她,包括景裕。 花父花母只当景裕是专程来看望自家儿子,根本还不知道,闲诗与景东柘的关系。 那是景家的家务事,花流云一来没时间告知爹娘,二来,在没有征得景东柘同意之前,也不会擅自传播消息。 此刻,景裕非但抛出一句极其狂妄的话替闲诗打抱不平,且满脸关切与紧张地走到闲诗身旁,仿佛是闲诗最最亲密之人,这让花父花母奇怪地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他们鲜少见到景裕,但因为儿子与景东柘的关系,他们自认为与景裕也该是友好的,谁知,景裕第一次来花家,竟然是如此生分与激烈的方式,仿佛他们两人是什么大恶之人,正在欺负他最宝贝的谁…… 闲诗嫁入花家之后,他们也曾仔细地调查过闲诗的底细,知道她只是酿酒人家的女儿,属于贫民,除了跟那杜家有些往来之外,并无其他往来。 是以,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闲诗与景家怎么会突然扯上关系? 莫非…… 花母突然想到已经被景东柘休掉的花流芳,心里马上有了盘算,难道是花流芳造的孽? 因为景裕对花流芳那个前媳妇极其不满,是以责怪他们二老教养不力,并且耿耿于怀,宁愿帮着素不相干的闲诗也不愿意向着他们? 若真是这样,他们未免也太冤枉了,尊重儿子的意思,他们已经不准花流芳再踏进花家一步,除了在金钱上对花流芳还有供给之外,等于跟她断了亲情关系。 面对气势汹汹的景裕,花母哪怕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也知道自己作为妇道人家,没有资格询问与搭讪,只能不断地朝着身旁的花父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事情问问清楚。 花父心里的疑虑不会比花母上,干咳一声之后,便对着景裕客气道,“大将军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事?” 景裕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花父,直接道,“幸亏我来得及时,不,我来得不够及时。” 若是他可以来得再早一些,闲诗便不用再受他们那些窝囊气。 花父自然听得出来,景裕这话明显是在护着闲诗,认为闲诗在他们面前受到了委屈,于是一脸尴尬道,“其中定然有误会,大将军请去大厅里喝茶,我们跟你解释。” “无须解释。”景裕面色冷凝,果决道,“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到了,再解释也徒劳。” 花父不禁恼怒地瞪了花母一眼,怪她心急,他早就劝她等儿子的腿伤痊愈之后再跟闲诗提纳妾之事,她非急不可耐地要马上提。 现在好了,那些话好巧不巧地被景裕听见,他居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只是,纵然他们让闲诗受了委屈又如何?纵然他们打骂闲诗又如何?闲诗是他们的媳妇,跟景家毫无瓜葛。 这时,跟随过来的闲燕从门口蹿了进来,一脸得意地对着二老解释道,“姐夫没告诉你们吗?我姐姐与景少将军是亲兄妹。” 虽然这两个老人究竟对姐姐说了什么话她没听见,但方才看见景裕站在门口,面色大变的模样,她就知道姐姐定然是受到了这两人的恶气。 是以,当他们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冤枉的时候,她必然要刺激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她姐姐是欺负不得的,姐姐如今可是有了景家做了靠山,将来即便姐姐还是他们的媳妇,他们也不许给姐姐脸色看。 闲诗看了一眼闲燕,有些怪闲燕多嘴,但她也明白闲燕的心思,是真真为自己着想,她只是怕景裕会不高兴。 若是景裕与景东柘并不打算公开她的身世,闲燕此话岂不是添乱? 好在景裕并没有看向闲燕,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而是眸光沉沉地朝着二老扫去一眼,表示了一种默认。 “亲兄妹?”花父花母不由地大惊失色。 若是景裕的反应不是如此平静,他们定然不信闲燕的话,但此刻景裕根本没有反驳,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否则,景裕如何能这般袒护闲诗? 不过,花父花母不像花流云那般熟知景家的家事,一听景东柘与闲诗是亲兄妹,便想当然地认为,两人是同父同母,即闲诗也是景裕的亲生女儿。 若真是这样,那还了得? 他们一直认为闲诗嫁给儿子是高攀,但如今看来,高攀的原来是他们儿子? “这……这……”花父花母的眼神在闲诗与景裕的脸上流转。 虽然景东柘在相貌上更像景裕,但在闲诗的脸上,也不是找不到景裕的痕迹。 霎时,花父花母真真是后悔莫及,他们早不找闲诗晚不找闲诗,偏偏在景裕上门的时候来找闲诗,还开着门说了那些明显过分的话。 “大将军,”花母慌张地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开口道,“方才我们跟闲诗说的,只是玩笑而已,切莫当真,切莫当真。我们老爷此生只娶了我一人,我们儿子此生自然也只娶闲诗一人。” 花母这见风使舵的话既让景裕觉得可笑,也让闲诗觉得十分可笑。 在她竭力要求自己去劝说花流云纳妾的时候,怎么没有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也是女人,若是当年婆婆要求她劝说自己的夫君纳妾,她心里可会痛快与接受? 景裕没有看向花母,但话却是针对花母,“与我景家一样,花家也是几代单传,我不强求儿子一定要传宗接代,但若是花家有如此要求,我认为,花老爷老当益壮,可先纳几房妾室,为花家再开些枝丫。” 闻言,花母的脸立即变得煞白,花父则尴尬不已,他们只自私地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花家几代单传,需要开枝散叶,却没有顾及闲诗的脸面与尊严,因为以为她是贫家女,便一味看轻她,认为她即便给花家做牛做马,也是便宜了她,谁让她有了正妻的头衔? 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即便说是玩笑,景裕怎可相信? 听了景裕的话,闲燕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只差给他竖起大拇指了。 没想到呀没想到,这个大将军虽然与姐姐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可以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如此偏袒、维护姐姐,这真是姐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姐姐在花家会受到别人,尤其是这两个老人的欺负了。 闲诗则紧紧地抿着唇瓣,脸色寡淡,不喜不悲,但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是暖流涌动、激越不已。 没想到,那些她不敢说出来的话,景裕居然以更为犀利的方式说了出来,为她出尽了气。 若是没有二老在场,她早就已经热泪盈眶地大哭起来。 有家人维护的感觉真好,即便这个家人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借着景东柘的光,她也可以得到极大的依靠。 闲诗已经哽咽得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一脸感激地看着景裕。 景裕似乎能体会到她的心思,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诗儿,此地不宜久留,跟我回家。” 一声亲热的“诗儿”,一声亲热的“跟我回家”,闲诗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忍不住地,她又生出了强烈的错觉,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闲志土的亲生女儿,而是景裕的女儿。 她真的不知道,景东柘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景裕对自己这般好?下次她一定要问问清楚。 207:跟我回家 言情海 正文 208:盯着她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8:盯着她看 闲诗抬起手臂,悄悄地拭去了眼眶里的泪水,微笑着对着景裕摇了摇头,“谢谢大将军美意,等夫君腿伤痊愈,我再回去。【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怕此刻景裕对自己如此维护与关切,她也不敢称呼景家为自己的家,也不敢用其他称呼称呼景裕,以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景裕却摇了摇头道,“不行,等他腿伤痊愈,恐怕你已经受了更多委屈。我今天就接你回家,等他腿伤痊愈,我再亲自来跟他谈和离之事。” 闻言,无论是闲诗姐妹,还是花父花母,都极为震惊。 闲燕早就知道姐姐想要与花流云和离,且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时间已经很难改变,但姐姐到今天都没有提过和离的事,景裕却突然说了出来,她跟姐姐一样,都很是惊讶,景裕怎么会知道姐姐的心思?还是,无论姐姐想不想和离,他都希望他们和离? 而花父花母除了震惊之外,便是傻眼与再一次地悔恨交加。 知晓闲诗另一重身世前,他们对闲诗各种嫌弃,既嫌弃她的出身,也嫌弃她许配过人,甚至在成亲之日让他们在宾客面前丢尽了脸面,更嫌弃她到现在也没有怀上身孕…… 总之,因为他们不喜欢闲诗,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事,他们都看不顺眼。 他们巴不得闲诗惹恼了儿子,让儿子一怒之下再次休妻。 但如今,他们意外得知闲诗既然是景裕的亲生女儿,便巴不得闲诗继续做他们的媳妇。 即便他们还是对闲诗喜欢不起来,但是,一旦让儿子休了闲诗,等于与景裕的关系便趋于恶化,将来恐怕双方儿子的关系也因为闲诗而没法回到以前。 “大将军,今日之事真是一场误会,是我们没有征询流云的意见,便擅自来试探闲诗,其实,流云一直很喜欢闲诗,也很疼爱闲诗,早就跟我们说过,这辈子只要她一人,是我们没事找事,请大将军消消气,消消气,不要冲动。”寡言的花父知道大事不妙,一时间话也多了许多。 “哪有什么误会?我听到的,查到的,可不是你所说的这样。”景裕冷冷道,“你们的儿子若是对她好,宠她爱她,今日无论是你们儿子的腿,还是她的膝盖,都不会有损伤。”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景裕已经查探过她与花流云?难道还查探到那晚花流云默许余呈祥给她下药的事? 若真的查探到,不光是景裕,就是景东柘,都不会放过花流云。 此时此刻,景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居然杀气腾腾,若非竭力隐忍,闲诗觉得他会立即去将花流云狠揍一顿。 确实,闲诗猜测得没错,除了繁星盗那一层,景裕该查到的不该查到的,全都已经查到,若非花流云侥幸摔断了腿,他现在可以将他打得断腿,方能勉强解恨。 花父花母一直听信花流云的话,以为他的腿断是意外,跟闲诗毫无关系,如今听来,莫非其实与闲诗有关? 若真是闲诗害儿子断了腿,那无论闲诗有什么身份,都是扫把星了。 景裕不想再与他们废话,直接在闲诗面前微微蹲下了身,摆出了一个适宜闲诗趴伏上来的姿势,道,“诗儿,上来,我们回家。” 无论景裕对自己说什么,哪怕是霸道的命令口吻,闲诗都无条件地想去顺从,因为其间似乎蕴含着享不尽的温暖与关怀。 闲诗望着景裕那更像是父亲一样的宽阔脊背,咬着唇道,“谢谢大将军,我还是……” 若非花父花母在场,她便直接告诉景裕,她留在这里,不是要继续与花流云做夫妻,而是想等他痊愈之后,与他谈和离。 景裕像是没听见她委婉的拒绝,坚持道,“听话,上来。” 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在,闲诗早就情不自禁地趴上了景裕的脊背,享受一下那种胜似父亲脊背的感觉。 她真是不想不听他的话,怕不听他的话惹他伤心。 景裕一动不动地等着闲诗上来,保持着下蹲的姿势,而他越是极富耐心,闲诗越是觉得愧疚与煎熬,但是,一时间,她似乎没有其他说辞可以说服景裕,不要带着她离开花家。 同时,闲燕一直在朝着闲诗使眼色,示意她千万不要离开,还有花流云等着他们一起照顾。 而花父花母被景裕几次冷言相向,也不会再出声自讨没趣,只等留一切让儿子自己去解决。 “大将军,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还是那句话,等夫君痊愈,我必定回去看望你与哥哥。” 闲诗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景裕面色沉了沉,倏地站起身,重新面对闲诗,似是暗叹了一口气道,“诗儿,你今日必须跟我走,不走不行。” 这话,似乎蕴含了一些极其隐秘的含义,闲诗怔怔地看着景裕,在走与不走之间摇摆。 就在闲诗犹豫不决间,景裕的双手突然直奔闲诗的腋下,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托举起来。 此举吓得闲燕尖叫一声,闲诗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尖叫,因为她相信,景裕不会伤害自己。 景裕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刚将闲诗举到半空,便拎着她的一条胳膊将她整个人往他背后一甩,立即,闲诗稳稳地趴伏在他的脊背上,受伤的膝盖没有撞击到任何。 闲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紧张又激动,这个曾经深爱齐欢的男人,大概因为她是齐欢的女儿,是景东柘的妹妹,居然将爱转移了一些给她。 他居然愿意在众人面前像一个父亲一般爱护她、背起她。 若是在这种时候她还要不识抬举地挣扎下来,那她真真是没有良心,不是人了。 闲诗无奈地朝着闲燕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她在这里等着她,大不了她去一趟景家,把自己的心意跟景裕仔细说清楚,再回来也不迟。 “大将军请留步……”花父花母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突然出声挽留道,“流云正在养伤期间,没有闲诗不行,没有闲诗他根本不肯吃药,还请大将军……” “他又不是三岁毛孩,吃药还需要专人陪同?真是天大的笑话?”景裕冷冷丢下一句,背着闲诗大步离开。 闲诗趴在景裕的背脊上,心头起伏不定,她回头朝着闲燕看去,将所有的嘱托都写在了眼睛里。 闲燕知道姐姐去的地方毫无危险,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并且摆了摆手臂。 待景裕背着闲诗的身影不见,闲燕便接收到了花父花母不善的眸光。 花母直接道,“你姐姐都已经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闲燕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姐姐只是去第二娘家,很快就会回来,怎么,你想让我们姐妹俩都跑了,然后让姐夫起疑,不顾腿伤而下床寻妻?” 花母这才觉得自己企图赶走闲燕的想法极为不妥,闲燕说得没错,若是连闲燕也离开了,即便他们欺骗儿子,说闲诗姐妹被大将军接走了,他也不会完全相信,更不会安心在家里养伤,恐怕真的会不会腿伤下床。 大夫已经说了,儿子的腿伤必须卧床静养,不能随处走动,否则,将来就会变成瘸子。 他们可不想玉树临风的儿子变成瘸子,惹人笑话。 花母的脸色没有因为闲燕的话而有所好转,对着她冷冷道,“算你识相,万一流云问起,你记得别说漏嘴。我们就先不去看流云了,免得他起疑心。” 闲燕直接朝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跑出了屋子。 有这二老的地方就是显闷,她必须去一个空气清新的地方好好地呼吸一番。 景裕背着闲诗走出花家,外面早就备着一辆景府的马车。 看见两人出来,候在外面侍卫赶紧撩开车帘,让景裕二人进去。 景裕小心翼翼地将闲诗放在马车里的位置上,看了眼她的膝盖,问道,“有没有扯到伤口?” 闲诗红着脸摇头,“没有。” 接着,景裕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眸光定定地盯着闲诗的脸,看她的眉,看她的眼,看她的鼻,看她的嘴…… 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闲诗被景裕一眼不眨的眸光看得心里发毛,虽然知道他肯定是想念齐欢才盯着自己大胆地看,但她毕竟不是齐欢,被他这般盯着,她真是尴尬不已。 最为诡异与尴尬的是,景裕看着看着,嘴角居然微微上扬,露出了隐忍已久的笑容。 他这笑容不是在笑话她,也不像是单纯地想到了从前而露出笑容,而更像是因为闲诗本身而笑,仿佛闲诗的存在对他而言是极为幸福的一件事。 闲诗的感觉没错,此刻景裕的感觉确实如此。 终于,闲诗被景裕看得再也忍不住,烧红着脸问道,“大将军为何总盯着我看?” 即便知道答案,她还是觉得这盯着看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她怀疑自己魅力无穷,不仅仅是像齐欢那般简单了。 景裕抿了抿唇,突然微微俯身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闲诗的两只手,颤抖着声音道,“女儿,还叫大将军,还不叫爹?” 208:盯着她看 言情海 正文 209:弱小的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09:弱小的她 叫爹? 闲诗不由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唯恐自己看错与听错。(全本言情小说) . 光天白日,而非做梦,她面前坐着的英挺男人居然让她叫爹? 错了吧?但男人眸光里流泻而出的确定与执着骗不了人。 难道这也是景东柘的功劳?因为她是景东柘的亲妹妹,是以景东柘便要求景裕也必须接纳她这个女儿,视作亲生女儿对待? 似乎只有这般解释才能解释景裕今日出现之后一系列的古怪言行。 怔了怔,闲诗露出一个更加害羞的笑容,问道,“这是哥哥的意思吗?” 其实她还想添加一句,说大将军不必勉强之类,但内心的渴望远胜过于那些理智与脸面。 是的,自从见过景裕之后,在她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渴望他能够做自己的爹,变成自己亲爱的长辈,那种强烈的渴求,有时候她控制都控制不住,仿佛与生俱来。 如今,那番见不得光的渴望突然有了实现的可能,她却又胆怯了,不断问自己一句话:闲诗,你凭什么呢? 是凭借齐欢?景东柘?还是凭借神似齐欢的那张脸? 无论凭借谁,她凭借的都是别人,而不是她自己本身。 她与景裕终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而她又有亲爹,若是贸然叫他亲爹,她真的叫不出口,也对不起亲爹。 景裕微笑着摇了摇头,“与他无关,是我个人的意思,不对,不是任何人的意思,这是天意。” “天意?”闲诗听懵了,不明白怎么叫他一声爹也能算是天意?难道景裕不是人是神,能与老天交流? “我的丫头,我是你的亲爹,亲爹,听见了吗?”为了吐出这一句,景裕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字字沉重,沉重中却饱含激奋。 “亲爹?”景裕放在闲诗肩膀上的大手所付诸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在倾泻着他那喜不自禁的感情,闲诗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怎么会?” 景裕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查了你的生辰,距离你娘投河自尽不到四个月,即便她再嫁,怎么可能四个月之中便完成怀孕生子这么大一件事?原来在她离开我之前,她便已经怀上了你,难怪……难怪……” 难怪在齐欢离开前近三个月内,每次夜深人静你侬我侬的时候,他疯狂地想要她,可她总拿各种理由拒绝。 他以为她果真累了、来了月事、身子不舒服,等等,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其实她又怀上了身孕,只是还不想告诉他。 他真是糊涂,当一个女人千方百计地不肯将自己给他,长达数月,他居然毫无怀疑。 也许,是他爱她至深,是以即便她说的是谎言,他也全身心地相信。 闲诗却不知景裕与齐欢之间的那些细节,虽然景裕的这番解释让她的心砰然乱跳,既有期待也有彷徨,但更多的却是怀疑。 若是齐欢在投河自尽前便与闲志土有染,那么,即便她是在景家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腹中胎儿的亲生父亲也有可能不是景裕。 闲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道,“我爹说,在娘投河自尽前,娘便找过他……” 她并不想玷污齐欢的名节,破坏齐欢在景裕心目中的地位与形象,但有些话她不得不提醒景裕,免得他认错了女儿。 “何止投河自尽?你娘认识闲志土的时间,甚至比我认识你娘的时间还要早得多。”景裕的眸光沉了沉,思绪似乎陷入了往事之中。 “娘先认识我爹?”闲诗十分惊讶。 景裕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曾是容城同个村一起长大,从小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见面不是吵就是骂,只差大打出手了。但是,双方的父母却执意让他们两个成亲,为此,闲志土远走他乡,你娘则不顾一切地嫁给了我。我与你娘生活在京城之后,你娘偶尔遇见过闲志土一次,虽然没有吵架,回来却哭着跟我说,要我将他赶出京城。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并没有去找闲志土的麻烦。你娘是真心讨厌闲志土,视他为眼中钉,所以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以死作掩护嫁给他。”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景裕感慨道,“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投靠一个她曾经厌恶至极的男人,远比独自远走他乡来得可靠与安全。闲志土虽然浑,但看在双方父母的份上,还不至于见死不救。我怎么就没想到,没想到她会投靠闲志土?若是我早点想到,如今你娘恐怕还能活着,你也不至于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 景裕话虽如此,但闲诗仍旧不敢确信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毕竟闲志土无数次强调,她是他亲生的。 也许,娘并不是真正地讨厌闲志土,在她受到景裕家人的各种欺凌之后,只有闲志土一人愿意听她的哭诉,安慰她,关心她,为她出谋划策,也许久而久之,娘移情别恋了说不定…… 景裕似乎看懂了闲诗困惑的心思,眸光沉沉地望着她道,“还在怀疑我不是你亲爹?在赶去花家之前,我又去找过闲志土,他已经承认了。” 闻言,闲诗哆嗦着嘴唇,不敢相信道,“承认?” 之前他们两人见面,闲志土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他亲生的吗?怎么才过了两三天他又改了说辞? “诗儿,这件事若非千真万确,我不会那般冲动地去花家接你回来。听东柘说你身上有一块你娘留给你的玉佩,你不明白你娘的意思,我却明白。那是我与你娘的定情信物,只有我跟她的亲生孩子才有资格拥有。曾经,她辛苦为我生下东柘之后,当我握着她的手心疼她感谢她的时候,她说,将来还要给我生一个女娃,将我们的定情玉佩一块给东柘,一块给女儿,祝愿他们将来也能寻觅到如意伴侣,幸福一生。你娘的性子我知道,若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不会将玉佩留给你。” 同时,在闲志土亲口承认之前,景裕也能够凭借玉佩的归属看清齐欢对他的情意,若是她对他移情别恋,在她与闲志土过着苦日子,甚至被病魔缠身的时候,不必要还留着玉佩作纪念,大可拿它当钱,换得一家人的温饱安康。 “我爹……他承认什么了?”此时此刻,闲诗眼圈发红,心里其实已经完全信了景裕,信了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信了他才是她的亲爹无疑。 从小到大,张杏珍能给予闲燕的那些亲情关怀,她从未在闲志土身上得到过,无数次偷偷哭泣的时候,她总是不断地问自己那些似乎永远无解的问题:为什么他是她的亲爹?亲爹为什么会对自己那般冷淡与无情?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女孩不是男孩的缘故? 原来,不是他本性冷淡无情,而是她根本不是他亲生,是以他才没法给予她正常的亲情。 而她在见到景裕的第一眼,便有那种复杂的情绪,想哭想笑更想要投入他的怀里,想要变成他的女儿……那是因为,他们血脉相连,没有他就没有她。 每次提及闲志土,景裕的神情便十分不悦,但并不是对闲诗不悦,而是对那个男人越发感到不悦,尤其是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最后居然转嫁给他,自己的女儿还叫了他十六年的爹…… 曾经无论齐欢如何抱怨闲志土,景裕对闲志土并无特别感觉,除了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喜欢做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如今知道他并没有好好地对待齐欢与闲诗,景裕便怒不可遏,既觉得亏大了,也为齐欢母女心疼不已。 面对闲诗的疑问,景裕如实回答,“我本欲用揍他的方式说出实话,但听说他是那种宁死不屈的人,我便直接进了他的酒窖,夺了几瓶酒欲砸。他心疼我手里的酒,骂人的时候直接说漏了嘴。既然已经说漏了嘴,他索性全都实话实话。” “当年你娘找上他的时候,实则是在京城第二次见他,也已经怀上了你,你娘跪在他面前,求他跟于玲珑一起,帮助她制造已经投河自尽的假象。你娘不惜以假死的方式离开我,丢下东柘,不是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也不是不爱我们父子,而是怕你有任何闪失,不幸胎死腹中。闲志土生性冷漠,本不愿答应,但你娘以死相逼,无奈之下,他勉强看在钱的份上,终于答应。” “帮了你娘假死的大忙之后,你娘怕你生下来之后没有爹会被人笑话,于是又逼他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结婚多年的妻子,闲志土又看在双亲的份上,勉强假扮了她的丈夫,给你一个不至于会被说三道四的家。” 泪水从闲诗的美眸里滚滚落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齐欢假死离开景裕父子,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为了她。 虽然齐欢早就已经不在人世,闲诗却在心里对她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之前她居然还怀疑她背叛景裕,与闲志土勾搭成奸。 原来,她的娘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景裕的事,也不是不爱他们父子,而是为了保护弱小的她。 209:弱小的她 言情海 正文 210:吃了醋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0:吃了醋了 景裕掏出一块巾帕,不厌其烦地擦拭去闲诗不断流出的眼泪,动作与眼神皆是极致的温柔。【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傻丫头,哭什么?如今你我父女团聚,一家三口团聚,是好事,该笑。”景裕话虽如此,但眼眶已经发红,不知是被闲诗感染到,还是没能够从狂喜中冷静下来。 闲诗满心踏实地承受着景裕对自己的关切与关怀,透过朦胧的泪眼凝视着他的容颜与笑容,曾经他面对娘的时候,眼神与笑容恐怕比此刻还要温柔备至吧? 虽然闲诗知道景裕在期待什么,她很想很想满足他,同时也满足自己,但是,因为此刻她情绪过于激动,喉咙已陷入哽咽,几次想要说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便只能用眼泪宣泄。 她一边流着泪,嘴角却在努力地往上勾起、再勾起,以显示她内心的喜悦。 “女儿,女儿……”景裕放在闲诗肩膀上的双手缓缓上移,改为捧住她带泪的脸颊,深沉地唤着只该属于他的称呼,黑眸里水雾氤氲。 被景裕这般情深意重地呼唤着,闲诗本就柔软的心更是软到一塌糊涂。 紧紧地抿了抿唇,闲诗用尽全力呼唤道,“爹!” 虽然最终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无力,但景裕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无疑是齐欢离开后十六年来,他所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不需要唤得多重,也不需要唤多次,只须轻轻的一声,便瞬间深入了他的骨髓,令他欢喜不已。 若是没有发生那么多异常,这一声称呼不会来得这般晚! “哎!”景裕近乎沙哑地应了一声,拇指轻轻摩挲着闲诗下巴上的肌肤,黑眸里竟瞬间热泪滚滚。 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勇武大将军,即便被打得浑身是伤浑身是血,也从不因此掉一滴眼泪,但他此刻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竟然轻易便落了泪。 这是他成年之后第二次落泪,第一次是齐欢投河自尽、尸骨无存时。 一个是他至爱的女人,一个是他将至宠的女儿。 因为儿子的牵绊,他以为剩下的余生只能浑浑噩噩地过,没想到,还能找到全新的寄托,让他觉得,即便齐欢再也不会回来,他也可以欣慰快活。 原来,齐欢不是那种受尽了委屈便懦弱无助的女人,更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舒坦便甘心舍弃他们父子的狠心女人,她是因为爱他们这一家子,爱属于他的骨血,才会忍辱负重地离开。 齐欢是爱他的,只爱他一人,就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从未有其他改变。 而闲诗,作为齐欢忍辱负重护住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他必定将那些错失的父爱一点一点地补回来。 “爹!”闲诗流着眼泪,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声,只要他喜欢听,她就使劲地叫给他听,从此,她再也不是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 “女儿!”在闲诗面前,景裕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怕有任何丢脸,让眼眶里那些泪水肆意地流下,布满了沧桑的俊脸。 闲诗徒手为景裕擦拭去脸上的泪斑,忍不住调侃道,“爹,你再哭,大将军的威严可一朝尽失了,可惜不可惜?” 景裕故意板了板脸,“爹哪有哭?爹是在笑,一直在笑,只是眼泪不知怎地喜欢跑出来凑热闹。” “爹!”闲诗如愿以偿地扑入了景裕的怀中,在心里呐喊一声:我终于有亲爹疼了! 当然,不止有亲爹疼,还有一个亲哥来疼。 虽然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有一些阴霾难以驱散,但因为有一隅有了光亮,她仍觉得幸福。 闲诗以为马车开往的方向是景府,但当马车停下来时,她却透过车帘发现,马车停在了闲氏酒坊的门口。 “爹?”闲诗不解地望着景裕,不知道他为何带自己来这儿? 景裕拍了拍闲诗的肩膀道,“曾经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如今你恢复了真正的身份,爹要将你那些不快乐的过去,一点一点地处置干净。” 不快乐的过去? 闲诗怔怔地望着闲氏酒坊外摆着的招牌大酒缸,明白无论是闲志土还是张杏珍,都曾带给他不快乐的过去。 但是,闲燕是她的妹妹,是属于她为数不多的快乐的过去。 “闲志土虽然没有将你当成亲生女儿教养,但毕竟还是养活了你长大,你进去跟他道一声谢,道一声别,从此便不要再踏进这里。我的妻子与女儿都不会白白让他照顾,明日,丰厚的酬金便会送到。” 景裕的意思很明显,他希望这是闲诗最后一次来闲氏酒坊,从今以后,她就是景家的女儿,跟闲家没有任何关系。 闲诗既没有摇头,也没有摇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一时间还没将所有的事情消化干净。 几日前,她还将闲志土当成亲生父亲,对他满心失望,但今日,他却变成了自己的养父。 景裕抱着闲诗下了马车,将她放在酒缸边,便上了马车等待,只给她一刻钟的时间。 闲诗的膝盖已经不疼,只是走路还须小心翼翼。 扶着门框,闲诗一步一步地朝着里头走去,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院子里,迎面便甩过来一个包袱,直冲着她的脸砸过来。 闲诗俯身一避,包袱便掉在了她的身后。 随即,闲志土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你的全部家当,无论你要不要,赶紧带走,滚!” 闲诗看了眼身后硕大的包袱,可以猜出里面装着的是她的衣裳与一些不值钱的首饰。 此刻,闲志土双手叉腰地站在大厅前,气势汹汹,仿佛视她为麻烦精,讨厌鬼,而张杏珍站在厨房外,摊着手一脸无奈。 闲诗望着怒发冲冠的闲志土,重重地喊了一声,“爹。” 闲志土身子一僵,浑身震了震,黑着脸道,“谁是你爹?他没告诉你吗?我跟你非亲非故,一点关系都没有!” 闲诗微微一笑,“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养我这么多年?” 闲志土被她噎了声,半饷才暴怒道,“我当狗养的,你管得着?” 闲诗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闲志土,生平第一次觉得,其实闲志土对她并不是没有一点儿亲情,若不然,他何必气成这副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爹之后,她对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他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娘也未曾给他什么好处,可他却没有揭穿她真实的身世,任劳任怨地养了她这么多年。 他给了她吃,给了她穿,给了她一个“娘”,给了她一个像样的家。 哪怕他不关心她的喜好,不在意她的喜怒哀乐,更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但作为一个养父,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敢笑?”闲志土瞪着闲诗,只差找一根棍子抽她了,“哦,你现在的翅膀是真正硬了,有了亲爹做靠山,根本不会把我这种冒牌货放在眼里,这是在笑我穷酸,还是笑我狼狈?” 闲诗对着他甜甜一笑,“我是在开心地笑,爹原来这般在意我。” 闲志土吹胡子瞪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别叫我爹侮辱人。” 闲诗继续笑道,“爹,你永远是我爹,外面那个是我亲爹,你也是我亲爹,我会孝敬他,也会孝敬你。你不要生气了。” 闲志土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当然,依据他对闲诗的了解,自然知道闲诗说的是真心话。 “滚!”闲志土随手抡起一根棍子朝着闲诗砸过来,闲诗一动不动地站着,但棍子只是砸在了她的脚边,根本没碰到她。 砰一声,闲志土索性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闲诗对着一脸诧异的张杏珍道,“娘,好好照顾爹,我走了。” 张杏珍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哦,你走,你走吧。想回来就回来。娘……娘给你做你爱吃的。” 闲诗背转过身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些人,其实并不想她当初所想象的那般无可救药,他们只是穷怕了,是以必须不断地忙忙碌碌,以至于忽略了家中的孩子,当有一天领悟,他们可以比谁都温暖无私。 闲诗慢吞吞地走出闲氏酒坊,景裕立即下了马车,将她抱了上去。 “爹,我跟我养父说,他也是我亲爹,我也会孝敬他,你不会介意吧?” 闲诗知道,景裕认为自己在闲家受尽了委屈,是以不希望她与闲家再有关联,但是,她已经在闲家生活了十六年,有些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积淀,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景裕盯着她沉默了良久,握住她的一只手,叹一口气道,“爹尊重你的决定,也不阻拦你去看他,孝敬他,但你必须记着,我才是你真正的亲爹,你不能厚此薄彼。” 闲诗噗嗤一笑,“爹,我们才刚相认第一天,你就吃起了醋了?” 景裕面色有些尴尬,但却坦诚地点了点头,“多少年没吃过醋了,既然吃不到你娘做的,只能吃吃女儿做的,还别说,这味道真是好。” 闲诗主动握住了景裕的手,感受着其上的粗糙与沧桑,一脸认真道,“放心吧爹,报恩还是由衷的亲情,我分得很清楚。” 景裕欣慰地将她揽在了怀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极为享受这无比温馨的父女辰光。 210:吃了醋了 言情海 正文 211:跟我比亲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1:跟我比亲 景东柘远远地看见景裕抱着闲诗朝着自己大步走来,整个人陷入了呆滞。【舞若小说网首发】 . 父亲饱经沧桑的俊脸上,居然展现出十几年来都不曾露出过的温暖笑意,那般熟悉,却又那般遥远。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对着娘笑,对着他笑。 但自从娘“去世”之后,他便再没有笑过,就连最简单的微笑都不曾有。 此时此刻,父亲怀里的闲诗,神情自然,脸上也带着灿烂的笑容,像是被父亲这般抱着很是惬意开心。 这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举止怎么可以如此随意?仿佛理所当然?这成何体统? 不明就里的景东柘一颗心明显偏袒向了自己的妹妹,深深地蹙起了俊眉,心里直呼吃亏与糟糕。 这些年来,父亲对娘的思念早就成为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心疾,除了娘本人,没有其他人可解。 但景东柘望着此时的父亲,望着他脸上放松又安心的神情,觉得他的心疾已经解开,彻底解开。 但解开父亲心疾的人不是娘,也不是他,而是闲诗。 闲诗与父亲毫无血缘关系,只是娘与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与他倒是血脉相连。 自从第一次见到闲诗开始,他就知道,父亲介怀闲诗是母亲与其他男人所生,不愿意多看她的脸引起更多的伤痛,但此刻,父亲对闲诗的介怀去了哪儿?或者说,用什么方式去除了那些介怀? 景东柘只想到了一种可能——父亲将闲诗当成了母亲的替身…… 他坚信,凭借父亲的脾性,不可能为了娘或者为了他,去接收闲诗做他的女儿,是以,不做女儿,那便是女人了。 而闲诗,明明已经有了夫君,怎么可以跟父亲…… 一时间,景东柘觉得景裕抱着闲诗的场景十分碍眼、极其丢脸,同时对这笑容满面的两人很是不满。 一边加快了步伐迎上去,景东柘一边在心里酝酿合适的措辞。 “哥哥。”闲诗探出脑袋,亲热地呼唤景东柘,因为太开心,并没有注意到他紧蹙的眉、阴沉的脸色。 景东柘不忍心怪罪自己刚刚相认的妹妹,将火气全都喷向了景裕,冷声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是我的妹妹,已经嫁人了,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抱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景东柘只差最后一句,让景裕将闲诗放下来了。 景裕带着笑容的俊脸立即沉了沉,瞪着景裕骂道,“臭小子,胡说什么?” 闲诗则完全怔住了,不明白景东柘怎么会如此犀利地指责起了景裕?父亲抱一抱女儿,有何不可吗?他这个做哥哥的抱一抱她,也是可以的。 景东柘见景裕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惭愧之色,反而像是理所当然地仍旧抱着闲诗不放,不由地再次冷声道,“爹,你看看清楚,她才十六岁,十六岁!她是闲诗,是年纪可以做你女儿的人,不是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这世上与娘长得相像的人虽然不多,但不是没有,若是你有需要,我替你去找!” 景裕的脸黑沉如炭,很是无奈地看向闲诗,柔声道,“诗儿,你看看,你听听,你哥哥就是这样看我的,你来说句公道话。” 闲诗已经听明白了,敢情景东柘还没来得及知道她与景裕是亲生父女的关系,是以误会景裕将她当成了娘的替身。 抿唇笑了笑,闲诗笑着打趣道,“麻烦大将军先把我放下来,否则,我怕哥哥的拳头会招呼过来,让你吃亏。” 她故意称呼景裕,故意摆出一副理亏的样子,想让景东柘继续误会一会儿,寻他开心开心。 景裕十分了解闲诗的小小坏心思,竟听话地将她放到地上,嘴上则配合道,“说得有道理,我若是被他打坏了脸,你可是会心疼的,是不是?” 闲诗肯定地点了点头,朝着景裕笑靥如花,回答,“不是一点点心疼,是很心疼很心疼,所以我不会给哥哥这种机会。” 望着这一老一少情意绵绵的模样,景东柘既震惊又痛心,颤抖着手指着两人道,“你们——你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根本不是他所熟知的爹,更不是他所以为的妹妹。 望着景东柘那张想哭不敢哭、想骂不能骂的俊脸,闲诗又对着景裕道,“大将军,请你告诉哥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齐欢的替身?是不是认错了人?寄错了情?” 景裕坚定地摇了摇头,抱着她的脸,一脸深情地回答,“不是,齐欢是齐欢,你是你,我爱齐欢,也爱你。” 霎时,景东柘的俊脸变得苍白,整个人激动地晃了晃,仿佛要摔倒在地,父亲虽然肯定了对娘的爱,却居然迅速爱上了娘的女儿?这岂不是天大的荒唐? “你们……你们不可以这样……你们……”景东柘的薄唇也变得苍白干涩。 闲诗不忍再玩笑下去,朝着景裕眨了眨眼,问他是不是可以适可而止了,但景裕却微微摇了摇头,还记恨景东柘方才将他这个老爹看扁,是以还想继续欺弄他一番。 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闲诗不想再迫害兄长,但也不敢忤逆父亲,只能选择了沉默。 于是,景裕沉着脸质问景东柘道,“我们光明正大,为何不能这样?你说?“ 景东柘从来都不知道,父亲的脸可以厚成这番程度,只能气愤道,“我已经说过了。“ 景裕又问,“她是你的亲妹妹你觉得了不起?难道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觉得了不起?跟我比亲,你这小子必输无疑。” 对待自己的儿女,景裕终究不是心狠之人,只是刺激了儿子一下,马上便说出了大实话。 “她是你的女儿?”景东柘大吃一惊,眸光则在闲诗与景裕脸上逡巡,稍稍看出了些端倪,“爹,究竟怎么回事?” 闲诗快乐地拽住景东柘的胳膊,晃了晃道,“哥,我们不是同母异父,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晚膳的餐盘刚被丫鬟撤下,花流云便不断地朝着门口的位置张望,等待那个他一日只能等到三次的娇小身影。 一刻钟过去,与往常不同的是,除了端着药碗进来的闲燕,并没有闲诗的身影。 花流云的眸光黯了黯,对着闲燕问道,“你姐呢?” 他寻思着,定然是闲诗不乐意见他,是以找了什么借口不来。 闲燕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笑盈盈道,“哦,姐夫休息的时候,景大将军把姐姐接走了,姐姐大概明日回来。”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人及时告诉我?”闲诗去了景家,花流云并不会不高兴,只是奇怪自己竟然被蒙在鼓里。 闲燕俯身将餐盘放在案几上,眨了眨眼,回答,“现在告诉姐夫也不晚呀,反正无论什么时候告诉你,姐姐今天也不会回来。” 花流云凝了凝眉,突然盯着闲燕,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是谁把你姐接走的?景大将军还是少将军?” “大将军。” 其实这件事连闲燕也觉得奇怪,来接姐姐的人是少将军还说得过去,但是大将军便着实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大将军居然还帮姐姐出了那么大一顿好气,更将她当成宝似的直接将她背走。 “怎么可能……” 不等花流云多问,闲燕忙道,“许是少将军有事,是以托了大将军来接,姐夫,先把药趁热喝了。” 花流云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床上微微坐起,接过闲燕手里的药碗,将药水缓缓喝光,并且感慨起来。 “你姐在的时候,这药水是甜的,她一不在,这药水便回复了本味,苦涩难堪。” 闲燕接过空碗,笑道,“这话若是被姐姐听见了,定然很是开心呢。” 花流云俊脸上露出了微笑,看了眼闲诗这几日经常坐着的位置,还没说话,外头便传来小芬的声音,“少爷,景少将来了。” 闲燕知趣地向花流云告辞,道,“姐夫,我先走了。” 花流云点了点头,“早点休息。” 闲燕离开没有多久,景东柘便独自走进了花流云的寝房,跟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眸光深沉地盯着他瞧。 花流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将眸光一直落在他的身后,且竖起了耳朵。 但是,他却既没有听见闲诗回来的声音,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虽然心里充满了一些疑惑,但花流云还是满脸轻松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怎么没把我娘子带回来?没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她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女人,你不能动不动就把她带回去藏起来。” 景东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不是我要藏,是她的亲爹要藏。按她亲爹的意思,她是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 “亲爹?诗诗的亲爹是谁?”花流云的反应比景东柘要敏锐得多,景东柘自叹这方面不如。 “我爹刚查清楚,他才是诗儿的亲生父亲。他非但查到了诗儿的身世,还查到了其他,你就好自为之吧。” 景东柘长话短说,说得言简意赅,花流云俊脸已经变得惨白,不是震惊闲诗还有景裕这个亲生父亲,而是自己对闲诗做的那些错事被她的至亲知晓。 211:跟我比亲 言情海 正文 212:不要告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2:不要告诉 花流云强撑着双手坐起来,黑眸里既有悔恨交加之色,亦有惶恐痛楚之色。【】 . 张了张嘴,那些求情的话他始终没脸说出口,曾经的放:荡不羁在他苍白的俊脸上再也追寻不到。 “东柘,我……” 景东柘面色沉重地在床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说什么都没用。你与诗儿不合适,这不光是我爹的意思,我的意思,也是她个人的意思。” “在我爹查到那些事之前,我是竭力赞成你们的,即便诗儿还没有爱上你,我仍相信假以时日,凭你的执着与魅力,定然能够征服于她。但你居然……你怎么能那般糊涂?还糊涂了这么多年?那些女人你即便不爱,也不该那般践踏。花流芳值得你黑白不分地伤了那么多女人吗?我也宠妹,对的,我便顺她,错的,我便指正她,我会将她宠上天,但绝对不会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花流云被景东柘说得低垂下了头,自知理亏地默不作声,回头想想,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并不是不认可,但偏偏当时被鬼迷了心窍,不管不顾地只将自己的妹妹当人,不把别人当人。 “今晚我过来,是背着我爹过来的,像是通风报信,其实对你也没甚帮助。我爹认可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希望你能早日拿出和离书,否则激怒了我爹,你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一听“和离书”三个字,花流云的心猛地一震,激动地一把握住景东柘的手腕,道,“东柘,果真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景东柘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原先我以为诗儿会迟疑或反对,但没想到,她没有一丝犹豫。” 花流云一拳打在被褥上,一脸痛苦道,“为什么就连我断了腿,也挽回不了她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不,诗儿对你还有怜悯之心,我爹本来明天就要找你拿和离书,但诗儿却说,等你腿伤痊愈之后再问你要。而且,在你腿伤痊愈之前,她每天都会来看望你一次。” 花流云又一拳头砸在被褥上,“我要她的这番怜悯干什么?我要的是她,是她做我的妻子!” 景东柘无奈地安慰道,“你跟我一样,在该珍惜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等面临失去,为时已晚。” 花流云捏住景东柘的手臂,既恐慌又彷徨道,“可是东柘,我已经爱上诗诗了,真的爱上了!她为什么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在你伤害她之前,她给过你无数次机会,若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原谅你。只那荡漾一事,便足以判你死刑。” “是我该死,是我配不上她。断腿算什么?我该让那铁架直接将我砸死!只有将我砸死,诗诗她才永远不会问我要和离书。”花流云举起两个拳头,突然朝着自己受伤的腿部狠狠砸去。 “流云你这又是何苦?”景东柘眼疾手快地制住花流云的双手,没让他的腿伤伤上加伤,“你冷静一点,即便你死了也于事无补!” 两人的双臂胡乱挥舞了一阵,花流云终于在景东柘的怒吼声中,逐渐恢复了平静。 景东柘这才敢缓缓放松他的双手,眼睛却犀利地盯着他道,“你腿砸断是故意的?” 两人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好朋友,景东柘轻易便听出了花流云话中的诡异。 花流云没有否认,一脸丧气道,“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挽回女人心的好法子,”景东柘叹一口气道,“你果真爱上了诗儿,只可惜,你犯的却是那种最难以宽恕的错。” 花流云双手捂脸,悲痛道,“我不会答应与她和离的,坚决不会!” 景东柘轻叹了一口气,“除了在战场上厮杀,我爹平日不喜与人争斗,但一旦对方触及他的底线,他比谁都难缠。既然结果都是一样,我劝你还是心平气和地配合与接受。” 花流云将双手从脸上挪开,眸子猩红道,“东柘,我与诗诗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那年我陪着殿下去巨蟒山,是她救了我的命。你知道她是如何救我的吗?嘴对嘴呼吸!她的初吻是我的,我的初吻也是她的。” 闻言,景东柘很是意外道,“你惦记多年的女孩就是诗儿?” 花流云眸光发亮道,“就是她,她的肩膀上还留有殿下当年咬下的牙印。” “如此看来,你与她确实有缘,但你不能忘了,与她有缘的不止你一个,还有殿下,她也嘴对嘴地救了殿下,殿下的初吻也是给了她。” 花流云满脸不屑道,“但她首先亲的人是我,而且,她痛恨殿下,还想着要找殿下报仇雪恨。” “是吗?” “是她亲口对我说的,不过我没告诉她当年咬她的那个男孩如今是谁。”花流云眸光沉沉地望着东柘道,“东柘,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景东柘感觉得出,花流云请求的事并不是与闲诗和离之事,便爽快道,“你说。” “我知道你与殿下走得近,恐怕这几日你已经告诉他,诗诗是你亲妹妹的事,他更是告诉你,他对诗诗势在必得。我希望你守口如瓶,既不要告诉殿下当年救他的人是诗诗,也不要告诉诗诗当年咬她的人是殿下。若非得告诉,由我来选择告诉,可好?” 景东柘点了点头,干脆道,“好。” 他相信一切若是天意,该知道的时候一定会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花流云突问,“东柘,你与你爹如此坚定地拆散我与诗诗,其中可有殿下的原因?” 闻言,景东柘果决地摇了摇头,“流云,我是与殿下走得近,但我与他只能算得上朋友,跟你却是兄弟兼朋友。诗儿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我与爹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她受委屈?逼着她与你和离,再逼着她嫁给殿下?她的亲爹与亲哥哥绝非那种人。” “若是诗儿不愿意与你和离,我与爹反对再激烈,结果也会妥协,尊重她的选择,若是诗儿恨殿下入骨,不愿意嫁给他为妃,即便皇上出面,我与爹宁死也不会屈从。” 花流云抿了抿薄唇,道,“有你这番话,够了,你还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 景东柘握住花流云的手腕,有些歉疚道,“但我却是一个见妹忘友的家伙,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生嫌隙。” 花流云露出一个凄凉的苦笑,“不会,我还会再争取,从此叫你哥的机会。” 景东柘一怔,随即了然,不禁鼓励道,“若真是天意,还须努力。” 两兄弟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曾经在景东柘眼里,花流云很难像他那样,遇见一个至爱的人,即便是遇见了,也不会像他当年一样,爱得丧失了自己。 但花流云非但遇见了,显然已经爱得极深,明明年纪比他小,曾经怎么也不肯唤他一声大哥,如今却为了心中至爱盼着喊他为哥。 是可悲,可笑,还是可喜? 他尚且不知道,只知道,花流云若要胜利,路途艰辛。 闲诗睡在了景东柘特意为她打造的“诗苑”中,偌大的院落,成堆的丫鬟,还有穿不尽的绫罗绸缎。 小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住在自己专属的宅院之中,身边有丫鬟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愁没有衣服穿,只愁穿哪件好看。 如今她终于幻想成真,她的心情却很是平静,如今她已经长大,鲜少去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更注重亲情温暖。 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亲哥哥,享受他们对自己无穷尽的疼爱,已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即便他们也是穷人,她也觉得幸福开心。 躺在陌生却柔软的床褥上,闲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却第一次不想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 原来,曾经的她总觉得睡着的床不够喜欢,并不是床本身不舒服,而是她的心从未踏实过。 渴望亲情的心有了归属,才能换来踏实与安宁。 翌日,闲诗与景裕父子一起吃完了早膳,便准备动身去花家。 景裕面色微微不悦,却并没有反对,而是问道,“晚膳前回来,爹等你一起吃晚膳。” 闲诗点了点头,由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个侍卫护送着,赶去了花家。 等闲诗离开,景裕问景东柘道,“等花流云腿伤痊愈,至少也得两三个月,万一他又动些手脚,闲诗岂不是要被他拖死?我给你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和离书拿不回来,我亲自出马,到时候谁也别找我求情。” 景东柘沉着脸道,“爹请放心,此事两个月之内必定办妥,但若是妹妹后悔,我也下不了手。” 景裕冷哼一声道,“即便你与花流云联合起来耍阴谋诡计,我相信你妹妹也不会心慈手软,我感觉她心里藏着其他男人。” “其他男人?”景东柘一脸不可思议道,“爹与妹妹才刚相认,怎么能感觉得出?我怎么没感觉到?妹妹心里藏着的人是谁?” 景裕像是看傻瓜一样地瞪了景东柘一眼,鄙夷道,“你若是有那眼力,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景东柘大受打击地低垂下了脑袋,心里却极为不服气地寻思着,究竟父亲是从哪里看出来,妹妹心里藏着其他男人的? 212:不要告诉 言情海 正文 213:药水好甜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3:药水好甜 闲诗还没下马车,便远远地看见闲燕在花家大门口东张西望,显然是在等她。【全本言情小说】 . 这个傻丫头! 下了马车,闲诗没有立即进门,而是拉着闲燕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兴奋地将她是景裕亲生女儿的事告诉了闲燕。 闲燕心里自然是为闲诗感到高兴的,却故意耷拉下脸道,“这样一来,我跟姐姐岂不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闲诗揽着她的肩膀道,“无论我们的亲生爹娘是谁,我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姐妹。” 闲燕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嗯,以后借姐姐的光,我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闲诗点了点头,望着远方憧憬未来道,“等你十四岁,我便请我爹我哥为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包你满意。” 闻言,闲燕做了一个鬼脸,羞红了脸道,“这就免了,如意郎君我要自己找。” “我的意思是,让我爹我哥为你提供优异的男儿资源,你从中选择,跟你自己找没什么区别。” 闲燕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不要就是不要,别人供给的资源违背天意,还是交给老天安排为好。” 闲诗打趣道,“燕儿,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以前你不是说过,天意是个屁?” “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心里没人,若是有人,早就告诉姐姐你了。” 就在这时,周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少奶奶,燕小姐,少爷喝药的时辰快到了。” 闲诗了然道,“你先过去,我们马上进去。” 待周泰离开,闲诗握住闲燕的手道,“你要现在回家,还是晚点?若是现在回家,马车可以直接送你回去。” 闲燕撅嘴道,“姐姐怎么赶人呢?我不想离开姐姐。” 闲诗微笑道,“从今天开始,由我亲自来喂他喝药,直到他腿伤痊愈,算是最后报答他当初在那么多姑娘间,独独选择了我。但我晚上不能住在花家,必须回景府。” 闲燕脸上的笑容乍然消失,一脸凝重道,“姐姐果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姐夫了,如今有了景府做靠山,姐姐完全不必担心和离不成,就是要你做大承国休夫第一人,也不是不可能。” 闲诗望着闲燕沮丧的神情,有些困惑不解道,“记得那时你陪我来花家小住,还劝我合则合,不合则分,如今我十分舍得,怎么你却不舍得了?” 闲燕望着树梢的顶部,惆怅道,“我是替你舍不得姐夫,你们那般相配,本可以恩恩爱爱到白天,就因为一个讨厌的花流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真可惜。” “花流芳确实是罪魁祸首,但花流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闲诗看到周泰还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叹一口气道,“孰对孰错,如今已经不是计较的时候,以前不知道自己还有亲爹亲哥,做许多事都束手束脚、畏首畏尾,如今有了坚强的依靠,我只求一身轻松,不要再勉强任何。” 闲燕沉默片刻,突然央求道,“姐姐,你能不能跟你爹撒撒娇,让你继续住在花家?那样,我就能陪着你一起住在花家了。” 闲诗想当然地以为闲燕这是不想与自己分开,笑道,“从今以后,只要你愿意,我去哪儿,你就可以跟着去哪儿,若我回景府,你便跟着我回景府,我爹我哥待人都极好,不会给你脸色瞧,在你出嫁之前,你一直住在景府都没问题。” “谢谢姐姐美意,可姐姐误会了,我希望你住在花家,是想继续照顾姐夫,即便不需要再让我喂药,但炖药、洗碗、谈天,我都行的。” 闲诗沉下脸道,“燕儿,花流云最初确实对我有恩,但他这次腿断,虽然与我也有间接的关系,但并非我的责任,我不欠他,你无须帮我归还。” 闲燕红着脸道,“姐姐又误会了,我只是可怜姐夫,就这么被姐姐抛弃了。” 闲诗没好气道,“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大恶人,花流云是大可怜虫。燕儿,你还小,等再过几年,你或许就会明白,我与他分开,对他对我都好。现在,你是要跟我进去还是回家?” 闲燕咬着唇,犹豫半天,最终以极低的声音闷闷道,“回家。” 闲诗抱了抱闲燕,让驾马车的侍卫将闲燕送回闲氏酒坊,一直目送马车消失才转过身。 闲燕的小心思她不会全懂,但毕竟与她生活了那么多年,闲诗还是可以通过她的言行举止,猜测出一些她并不愿意相信的事。 譬如,她怀疑闲燕喜欢上了花流云,但碍于她已经与花流云结为夫妻,便默默地将那份喜欢埋在了心底,选择了祝福,甚至千方百计地促他们和好与美满。 同时,她也忍不住地想见到花流云,想在他腿断的时候力所能及地照顾他,一方面恐是出于私心的关怀,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促成他们和好,避免和离。 当然,这全是闲诗的猜测,并不一定是事实,也许只是她多心乱想了。 但若是事实,闲诗也只能感慨万千,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好妹妹,即便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夫,也不会去做那破坏者趁虚而入,甚至明知他们有分开的可能,也竭尽心力地劝和不劝离。 面对喜欢的男人和亲爱的姐姐,闲燕选择了成全,面对不爱的男人和亲爱的妹妹,她也想选择成全,但最终,她只能更加坚定地与花流云和离,而不愿意为他们的关系推一波助一澜。 那是她的好妹妹,她心里最好的妹妹,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也许在闲燕的眼中,花流云可望不可即,配她绰绰有余,但在闲诗的眼中,妹妹值得更简单的男人。 没有娶过那么多妻子,没有戏耍或玩弄过其他女人,更没有喜欢过其他女人。 她不愿意将自己心存不满的男人推给自己最亲爱的妹妹。 但若是天意要让他们在一起,她也不会反对与阻挠。 闲诗端着餐盘走进花流云寝房的时候,花流云正靠躺在床上,面前的被褥上正放着一本书。 随着闲诗越走越近,花流云竟头也未抬,大概以为是下人进来了,挥了挥手道,“端出去吧,本少爷不喝苦药。” 这纨绔的腔调,闲诗觉得很是久违,不知道是她不在的时候花流云才如此表现,还是突然间又恢复了本性。 闲诗将餐盘轻轻地放在案几上,把药碗小心翼翼地端起来,道,“你若是怕苦,我可以给你加点糖,但那样药效会降低。” 花流云放在书上的双手一抖,像是极为意外她的到来,一双桃花眸含着惊喜与深情地朝着她望来,像是两人之间什么不好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温暖地笑道,“娘子,你回来了?” 昨日还沉默寡言、满脸小心翼翼与紧张的男人,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样,仿佛他的腿脚并没有受伤,只是躺在床上休息那般简单自然。 闲诗面色清淡地点了点头,将药碗端过去道,“燕儿有事回家了,从今天起,我来给你送药,还望你不要嫌弃。”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丫鬟,而闲燕才是正主似的。 花流云笑着点了点头,“这小丫头怎么走得那么匆忙,都没跟我这个姐夫道个别?这几日真是辛苦她了,等我好了,必定好好谢谢她。” 闲诗端着药站在床边,花流云的双手仍旧放在书籍的边上,不知是忘记还是没看见药的存在,双手迟迟没有来接。 抿了抿唇,闲诗只好提醒他道,“喝药吧。” 花流云这才眸光慵懒地看向了她手中的药碗,竟以他独特的方式撒娇道,“娘子,我怕烫,你能吹凉了再喂我吃吗?” 望着花流云那小鹿般可怜的眼神,闲诗只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望着手里端着明显不怎么烫手的药碗,闲诗一时间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吹一下,她觉得跟他的关系没那般亲密,不吹呢,好像那样对待一个病人很没有情面。 犹豫了一下,闲诗咬了咬唇道,“已经不烫了,不需要吹。” “哦。”花流云貌似了然地点了点头,“那麻烦娘子一勺一勺地喂我,我这双手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虚软得连捧书的力气也没有了,要辛苦娘子了。” 除了花流云腿被压断的那天,闲燕是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汤药,之后都是他主动自己喝的,闲燕只须递上温度适宜的药碗,在他喝完之后收回即可。 闲诗自然看得出来,花流云这是故意的,他的双手肯定是完好的,不至于虚软到连端碗的力气也没有了。 看在跟他夫妻的情分即将了断的份上,闲诗顺从地在床畔坐下,默默地用调羹舀起一勺汤药,端到他的唇边。 花流云薄唇紧闭,并不急着张开,而是一双桃花眸泛着潋滟的春色,朝着闲诗魅惑地望来。 闲诗被他看得浑身不适,只好将眸光全都投向漆黑的汤药中。 花流云轻笑了笑,终于张开了嘴,喝上了闲诗喂来的第一口药水。 待他吞咽而下,立即啧啧称赞起来,“好甜。” 213:药水好甜 言情海 正文 214:陪睡含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4:陪睡含义 闲诗不禁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方才还嫌药水太苦,这会儿却说药水太甜? 一听就是假话,大假话! 待闲诗第二勺药水喂下去,花流云又啧啧称赞起来,“哎,真香。【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真想问他一声,是不是这几日整天躺在床上睡糊涂了,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 当然,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第三勺药水下嘴,花流云又一次称赞起来,“好喝。” 闲诗听得有些麻木,继续将第四勺药水喂到他嘴边,心里则暗忖着,看你还能想出什么虚假的词出来雷人? 于是,花流云不失所望地赞叹道,“好美。” 接下来:“好鲜。” “好棒。” “真纯。” “不错。” “上等。” …… 闲诗听得耳朵快要起了茧子,他似乎仍有源源不断的形容词可以抛出来赞叹。 幸亏,一碗药水的量有限,他腹中的那些词语终于暂时没了用武之地。 当最后一勺药水喝尽,花流云的总结词是为:“得娘子如此,喝一辈子的药也值得。” 闲诗并不知景东柘已经来找过花流云,告诉他两人的夫妻关系必定要做了断的事,是以面对如此憧憬未来的花流云,闲诗自然不忍心打击他。 一边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沾着药水的唇角,一边略带讥讽地调侃道,“假话说多了,小心被老天惩罚。” “怕什么?”花流云眉眼带笑,竟一脸得意道,“有娘子在,喝再多的药也不怕,是吧?” 闲诗正准备将药碗放到餐盘上,花流云一把抓住她空置的一只手道,“娘子,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对此,闲诗的理解是,花流云在床上睡,她坐在床边看着他,是为陪着。 于是,她爽快地点了点头,等着他躺下去。 可是,花流云却没有动,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闲诗道,“娘子还不上来?莫非想睡外边?这可不行,男人自当保护女人,不能让女人有滚下床的风险。” 闲诗顿时涨红了脸,明白了陪睡的含义。 摇了摇头,闲诗强忍着没有将手从他温暖的大手里抽出,道,“我已经睡饱了,睡意全无,你睡吧,我就坐在这儿陪着你。” 闻言,花流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这失望之色转瞬即逝,代之以一脸灿烂的笑容,道,“也好,但我不醒,娘子不可以离开。” 闲诗点了点头,心里则想着,等你睡死了,我马上出去走走。 花流云面色满足地缓缓躺下,在闲诗的帮衬下盖好了被子。 “娘子,有一种情况你可以暂时离开一会儿。” 说完,花流云竟闭上了眼睛。 这男人,话明明没有说完,却不管自己了?闲诗没忍住问道,“什么情况?” 花流云仍旧闭着眼睛,但嘴角却大大地往上勾起,直到勾无可勾时,才道,“人有三急的时候。” 闲诗又好气又好笑,以沉默回应了他。 方才花流云喝下的汤药亦有助眠的功效,花流云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已经睡熟。 一般人睡着后全身皆会放松,但花流云明明睡着了,但握着闲诗手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放松,虽没有增加,却半分没有减少。 闲诗小心翼翼地试了好几次,不敢用力太大,生怕吵醒了花流云,被他说自己食言。 结果,她全都失败了。 闲诗颇为浮躁的心突然冷静下来,决定等一刻钟再将手抽出,那时花流云应该已经睡得很熟很熟。 一动不动地坐在床畔,闲诗将眸光定定地落在了花流云的俊脸上,一时间思绪万千。 这个俊逸的男人,第一次见他,虽没有对他一见钟情,却也有极大的好感,闲诗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会带给她一个又一个的惊。 譬如他选择了没有抹过脂粉的她为妻,譬如他丢下一番冷酷的话便留她一人独守空房,又譬如他答应她收心养性跟她好好过日子,譬如他说只有吻她的时候最美,譬如他明知她有险却不愿事先扼杀…… 若那些惊全是惊喜,此刻她心里恐怕已经装下了他,但那些惊中,起码有一半以上是打击,让她每当想起,甚至不寒而栗。 嫁给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闲诗却觉得很漫长很漫长,像是彼此间经历了许许多多。 但事实上,作为夫妻,两人之间该经历的都没有经历,她还是清白之身,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放下药碗,闲诗空置的手朝着花流云的脸上触去,小心翼翼地抚他的额、他的眉、他的鼻、他的脸…… 花流云确实是睡熟了,居然连这样抚他的脸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闲诗料定他也听不见自己说话,情不自禁地轻声说道,“花流云,自从嫁给你之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真心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只要你对我,相信我,陪伴我,我便会将整颗心放在你身上。” “只可惜,你错过了最佳的时期。若是你没有冷落我七天,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虽然我变成了景家人,有景家做靠山,但哪个女人都不喜欢自己一嫁再嫁。你不要怪我爹,我哥,是我心胸狭隘,不够豁达,是以才会狠心地不愿意再与你将就下去,对不起。” “你不需要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你,你我就这样扯平吧。”最后一个字落下,闲诗一个狠心狠力,轻松就将自己的手从花流云的手中抽出。 花流云仍旧保持着熟睡的姿态,对于她的话,她的动作似乎一无所知。 闲诗替他整了整被褥,端着餐盘轻手轻脚地朝着寝房外走去。 待关门声轻轻地响起,躺在床上的花流云蓦地睁开了眼睛,黑眸里一片清明。 一瞬间,黑眸边角,淌出两滴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 闲诗正打算将药碗拿去亲自清洗,小芬便迎上来接了过去,笑呵呵道,“少奶奶,你知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 摇了摇头,闲诗微笑着问道,“什么好日子?” 小芬神秘兮兮道,“今日是少爷的生辰。” 闲诗一怔,便又听小芬继续道,“往年,少爷生辰的时候,早膳会跟老爷夫人一起吃长寿面,午膳与晚膳则会出去与朋友们一起庆贺。但今天有了少奶奶,且少爷腿脚不便,是以庆贺的方式大不一样。” 心中沉了沉,闲诗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小芬笑呵呵地回答,“早膳的时候,少爷已经跟老爷夫人吃过长寿面了,因为早膳的时候少奶奶不在,少爷便要求,午膳再跟少奶奶一起吃一个长寿面,晚膳呢,跟少奶奶吃一个只有两人的小寿筵。” 顿了顿,小芬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道,“少奶奶,告诉你一个秘密,少爷好像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闲诗有些哭笑不得道,“乱讲,今日又不是我的生辰,怎么会送我礼物?” 小芬一脸肯定道,“我也是这样问少爷的,可是少爷说,少奶奶就是今天他生辰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是以,他理应准备回礼。” 闲诗听得浑身不自在了,微红着脸,笑容僵硬。 虽然她没有亲口听花流云说这番话,但她感觉得出来,这出自于花流云真心,他很高兴她能够及时回来,陪着他度过生辰。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生辰,闲诗明白自己理应送给他礼物之类,但是,想到两人即将断绝的夫妻关系,她便毅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如,就顺他的意思,厚颜无耻地将自己的陪伴作为送给他的礼物吧。 想了想,闲诗去了花流云的书房,写了一封简单的信,让景府跟来的侍卫将信送去给景裕。 信里的意思很简单,今日是花流云的生辰,她要陪着他吃了晚膳之后,再回去。 对此,闲诗内疚不已,那个送信侍卫的身影早就不见,但她还是呆呆地瞪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 毕竟她对景裕食了言。 她还清楚地记得,早上离开前,景裕那殷切的眸光。 虽然她已经在信中道了歉,但仍觉得远远不够。 在她心目中,景裕的重要性自然要胜过花流云,只是,出于各种原因,她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尽心尽力地做好他的妻子,除了有些事不能应允,其他的事她能满足就满足。 午膳时,闲诗第一次在寝房里陪着花流云吃长寿面,虽然只有两碗面,但面里的材料却极为丰富。 滋味香醇的大骨汤做底,配有上好的食材,颜色漂亮不说,味道也很是鲜美。 闲诗吃着吃着,终于抬起头,将压抑在心里的祝福说了出来,“生辰快乐。” 花流云原先正低着头在喝面汤,听见闲诗这句祝词,却半天没有抬起头来。 闲诗以为他没听见,便又说了一声,“生辰快乐。” 花流云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却一脸装傻道,“娘子这是在对谁说?” 这房间里就他们两人,还能对谁说? 闲诗撅了撅嘴道,“你呀。” 花流云却邪笑道,“娘子,祝贺某人的时候,该加上称谓,请重新来过,前面加上合适的称谓,哦,你该叫我夫君,对吧?” 看在他是寿星的份上,闲诗抿了抿唇,声音如蚊子叫道,“夫君,生辰快乐。” 闻言,花流云开心地朗声大笑,仿佛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祝福。 闲诗的心却在他的顾盼神飞中不断地下沉又下沉,对方才还觉得津津有味的面食也瞬间失去了兴致。 214:陪睡含义 言情海 正文 215:从了我吧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5:从了我吧 晚膳的时辰到了,花流云寝房外间支起了一张中等大小的实木圆桌,热香袅袅的美味佳肴一盘一盘地被丫鬟小心翼翼地置放上去,五颜六色,小巧玲珑,样数繁多,呈现出一个漂亮的大排场。【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被周泰请进来的时候,望见桌上的阵势,着实吓了一跳,就她跟花流云两人,吃得掉吗?恐怕每样菜吃一口就已经饱了。 不过,这或许就是有钱人家的奢侈。 花流云自从受伤之后,除了必要的大小解,并没有下过床,吃饭喝药都是坐在床上,今日是他生辰,看来他是准备坐到桌边吃了。 闲诗走到花流云床边,朝着他伸出双手,问道,“我扶你过去吧?” 花流云先将双手一一放在闲诗的手上,身姿却没有动弹,以怀疑的口吻,调侃道,“娘子,你力气够大吗?为夫我很重的。” 闲诗只当他是跟自己开玩笑,并不知他的腿伤严重程度,靠一两个人搀扶根本是不够的。 “再多一个周泰还不够?” 花流云抓紧了闲诗娇嫩的双手,在掌心里捏了捏,盯着她笑道,“要不娘子背我过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闲诗为难地蹙了蹙眉,若是背得动,她当然愿意背他,但这种自不量力的事她可逞不了能。 不等闲诗出声,花流云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双手,道,“麻烦娘子出去回避一下。” 回避? 闲诗疑惑地看着他身上崭新的衣裳,听说是他今日一早便要求换上的生辰寿服,莫非他又要换? 不过,她并没有将疑惑问出口,而是乖乖地走了出去。 紧接着,寝房里的丫鬟也被周泰唤了出去,只剩下花流云与周泰两人。 在周泰的帮助下,花流云趴到他的背上,由他背着自己坐到了桌旁。 继而,花流云让周泰拿来镜子站在面前,对着镜子擦去脸上的汗珠,待喘息变得缓和,脸色也恢复正常,这才让周泰去开门。 他是一个注重外观的人,尤其是注重自己的外观,过去他也注重别人对自己外观的认可,但如今,他只注重闲诗对自己外观的认可。 是以,在他必须产生狼狈之态的时候,他不希望被闲诗看见,不管她会不会在意,会不会心疼,他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闲诗再次踏进寝房时,周泰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地关上。 见花流云还是一身原来的衣裳,闲诗挑了挑眉,不禁十分奇怪,这人没换衣裳,把门关起来让她回避干什么? 花流云学着闲诗的样子也挑了挑眉,“娘子,该不会又怀疑为夫我刚才在小解吧?” 不由地,闲诗也想到了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她还没见到花流云的面,便跟周泰调侃他是不是小解去了,留下了一屋子的尿骚味,为此,花流云还随口作了打油诗来讽刺她,而她也不示弱…… 如今,那时的回忆却成了美好的回忆,只觉得好笑又有趣。 闲诗抿了抿唇,笑道,“你还记恨着呢?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 花流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来身边坐下,笑道,“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吸引我注意,如今也明白你不是那种人。可能是老天让你那么说的。” 闲诗听得有些窘迫,他这意思岂不是说他们的姻缘是老天注定的? “吃饭吧。” 花流云拿起筷子,却没有动筷,而是朝着闲诗满脸期待地望来,“娘子,午膳时说过的话可否再说一遍?不然吃不下。” 闲诗脸颊一红,她自然知道他想听什么话,若是只说生辰快乐四个字,让她再说一百遍都没问题,但他想要的偏偏是再加上夫君两字。 这着实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与为难。 而且,若是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倒是有胃口了,可她却恐怕要倒了胃口。 闲诗执起筷子,看着眼前的一盘菜肴道,“好话不说第二次,还是别说了吧?” “不行。”花流云竟像个孩子般委屈地瘪了瘪嘴,“好话百听不厌,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从了我吧? 闲诗只觉天雷滚滚,怎么感觉她变成了青楼的姑娘,而他成了逛青楼的大爷? 若是她从了他这一次,待会他会不会又要她从了其他更过分的事? 闲诗没好气道,“你再不吃,我也不吃了,我爹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她以为花流云不知道她晚上必须回景府睡,是以一直告诉他这个实情,但又怕说出来会令不高兴,败坏了他生辰的兴致。 谁知,花流云闻言,竟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神色,像是早就知道她晚上不会住在花家似的,立即妥协道,“好,娘子不说,为夫代你来说。” 干咳了两声,花流云让自己的嗓子变得尖细,阴阳怪气道,“夫君,我亲爱的夫君,生辰快乐,我爱你。” 闲诗浑身一僵,心里尴尬不已,这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非得当着她的面将他的期待说出来?这不是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吗? 索性装作没听见,闲诗即便没什么胃口,还是随便夹菜,低着头默默吃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漫长,闲诗几乎不说话,只是偶尔无奈地应和一声,而花流云除了饭菜在嘴里的时候没有说话,其他间隙都在说话。 他说他第一次过生辰的时候是何情景,说他最喜欢吃的食物有哪些,说他最讨厌的人事是什么,事无巨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滔滔不绝。 仿佛,他的心已经向闲诗完全敞开,可以将他那些往事一一讲给她听,让她知晓来龙去脉,只要她想知道,他知无不言。 当然,他也会问闲诗一些问题,譬如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闲诗没有他那么高的兴致与热情,每次都是尽可能简单地回答,或者干脆说不知道。 对于闲诗有些冷淡的反应,花流云像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在竭尽全力地逗她开心,希望她的脸上能露出多一些的笑容。 闲诗也想让他的生辰过得快乐一些,也在努力地挤出笑容,但她的心却一点儿也不快乐,以致于笑容很是牵强。 晚膳结束后,桌上餐盘收尽,代之以袅袅清茶,花流云这次没有让闲诗喂药,而是将药水一口一口地当茶水喝。 等花流云面前的药碗见了底,闲诗望了眼窗外已经暗沉下来的天色,站起身道,“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花流云面色无波,却定定凝视着她,嘴上则质疑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去哪儿?” 闲诗一怔,随即便有些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她该说要回景府,而不该说要回去,因为如今她还是花流云的妻子,按道理是应该住在夫家的。 不等闲诗开口,花流云笑了笑道,“哦,我知道娘子说错了,娘子是要回娘家,是不是?” 闲诗有些难为情地没有点头,花流云又道,“回去吧,明日再见。” “你好好休息。”闲诗正准备转身离开,望着花流云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便关心道,“要我扶你上床吗?” 花流云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闲诗也不勉强,想着他这几日可能是躺腻了,便想多坐一会儿。 闲诗刚转身走了一步,花流云突然出声叫住她道,“娘子,差点忘了,我有礼物送你,你能不能过来接收一下?” 礼物一事不提也就罢了,她也就厚着脸皮当忘记了,过去了,可他一旦提起,她便十分尴尬。 这世上没有像她这种无情的妻子了吧?明知自己的丈夫过生辰,非但没有亲自替他做碗长寿面,竟然连一点礼物都没有送,只扭扭捏捏地跟他说了句生辰快乐,真是既小气又小心眼。 闲诗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轻声嘀咕道,“该我送你礼物的,你不需要送我礼物。” 她正踌躇着要不要问他想不想要礼物,若是想要,她改日补上时,花流云眸光灼热地望着她道,“你就是我今年生辰所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打算送的只是回礼而已。” 这话跟小芬说得一模一样,虽然是第二次听到,但闲诗心里也极不平静。 当一个男人说她这个人是他在生辰时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并且只和她一个人度过生辰,她的心不得不动容。 若非他用了心,哪能说出如此感人的话? 闲诗咬了咬唇,一脸窘迫道,“哪有你这样的?” 其实她想接着说不要他的回礼,但是此刻他望着自己的眸光那般殷切,狠心的话到了嘴边,全都生生咽了下去。 花流云朝着闲诗伸出一只手,因为还够不着她,便勾了勾手指头道,“娘子,过来。” 闲诗犹豫片刻,终是朝着他走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两人轻轻地依靠着,几乎没有了距离。 花流云双手一一握住闲诗的,与站着的她面对面,一脸认真地笑道,“娘子,我想送的回礼很简单,只是一个吻。闭上眼睛,将身子蹲下,我马上送出,绝无含糊。” 215:从了我吧 言情海 正文 216:蜻蜓点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6:蜻蜓点水 闲诗还以为花流云早就托人买好了礼物,只等着他从怀里掏出来,譬如是一件首饰之类。【全本言情小说】 . 谁知,这男人要送的礼物竟是一个吻! 不是她吻他,而是他吻她! 虽说女人给男人一个吻可以当成奖赏或礼物,但男人给女人一个吻当成礼物,却显得十分怪异。 因为不论是女人吻男人,还是男人吻女人,吃亏的一般都是女人,而占便宜的大凡都是男人。 闲诗霎时间明白了,这男人说她是他收到的最好生辰礼物是假,想要趁这个借口占她的便宜是真吧? 对上花流云眸光灼热的期盼,闲诗想要立即退后一步,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触碰,但她的身子往后退了,但双手与双脚却被花流云固定着,甚至无法后退只能前进。 闲诗红着脸道,“别开这种玩笑了,我要回景府了,放开我吧。” 花流云一脸专注地望着闲诗,半饷才道,“娘子,今日是我生辰,谁送的礼物我都不稀罕,不喜欢,除了娘子你的。我只想娘子送我一个吻。你吻我也好,我吻你也行。” 闲诗浑身别扭道,“能不能换一件礼物?明日我买来送你?” 花流云认真地摇了摇头,“能用钱买来的礼物不珍贵,我就要娘子的吻。娘子,你我本就是夫妻,这般容易的礼物都不愿意送吗?”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个不讲情面的吝啬鬼似的,闲诗望着花流云干净的脸,暗想着,他又没有说亲哪里,亲他的额头一下,他是不是就可以放她离开了? 不知怎地,虽然她已经派侍卫把信送给了景裕,那侍卫也回来了,说景裕已经收到了信,但她总觉得不踏实,心神不宁的。 今日她对得起花流云,却要对不起亲爹,这真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是以她很是难过,想要尽快离开这儿,再当面跟景裕道歉,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归心似箭,闲诗竭力往后仰的身子忽地放松下来,看准了花流云白皙的额头,便准备闭着眼睛往上亲一口。 只是,在她的嘴即将碰到花流云的额头时,花流云却故意将脸往边上一躲,纠正闲诗的错误道,“娘子,我想要你亲我的嘴。” 这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得寸进尺? 闲诗愿意亲他的额头、他的脸,以及其他部位,但偏偏最不想触碰他的嘴。 虽然他以前深深地吻过她,她也没有讨厌,但是,自从那日亲耳听到且亲眼看到他与花流芳嘴对嘴地激烈亲吻之后,她便再也接受不了他亲吻自己的嘴了。 闲诗抿紧了嘴唇,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清楚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情愿。 花流云眸光黯了黯,但脸上还是挂着邪邪的笑容,道,“娘子,你看我一动不能动,能欺你到哪里去?我只求你能蜻蜓点水地亲我一下,或者,换我。” 闲诗垂下了脑袋,心里生出一万个不愿意,但花流云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似乎不达目的不愿意松开。 其实,若是她使劲挣扎,有可能可以挣脱,但是,她不想这般欺负一个受伤的男人,尤其今日还是他的生辰。 两人就这么固执地对峙着,一个不愿意亲,一个不愿意放,一个看着对方,一个垂眸看着地上。 这是在花家,在花流云的寝房,他有的是耐心等待,但闲诗不同,她已经不将这里当成家,或者说,她从未真正地将这里当成过家。 远处,似乎有一个让她心悸的声音正在呼喊她回家,那是她的爹,亲爹。 最后,闲诗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了自己,总之拼命地告诉自己,她还是他的妻子,她不能再拖延时间,这样僵持下去吃亏的还是她。 于是,闲诗主动地将唇迅速点向了花流云的,真正是蜻蜓点水,虽然是碰到了,但触碰的时间少之又少,根本还来不及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之类。 分开的瞬间,花流云握紧闲诗的双手缓缓地松开,俊脸上绽开一个夺目的笑容,道,“又香又甜,回味无穷。” 闲诗羞红了脸,怕他又耍什么阴谋诡计抓住自己就范,连招呼也不打了,转了个身便夺路而逃。 身后,传来花流云慵懒惬意的嘱托声,“娘子,慢点走,小心摔着,为夫追上你。” 等花流云的话说完,闲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随即,周泰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快步走到花流云边上,一脸焦心道,“少爷,你感觉怎么样?大夫嘱托过,你不能久坐的,可你……” 在花流云坐到桌边之后,周泰便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好几次,他想冲进来提醒少奶奶,少爷不能久坐,根本支撑不住。 但是,他知道少爷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他若是破坏了,少爷连杀他的心都有。 他也不是怪少奶奶不懂事,只是担心少爷的身子会坐垮。 周泰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完,花流云身子一歪,虚软地靠到了周泰的身上,原先干净自然的俊脸上冷汗直冒。 “少爷,你没事吧?少爷?”周泰急得很想大喊,让人赶紧去把大夫请来,同时,他很是后悔,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应该把大夫请来的。 花流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将更多的力量靠在了周泰身上,低声道,“别大惊小怪,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等周泰凭借一个人的力量背着花流云走到床边,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之时,花流云已经不知道是陷入了昏迷,而是陷入了沉睡。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痛苦不堪,但他的嘴角却诡异地弯出了一个微笑的糊涂。 似乎在他的心里,既有无尽的苦,也有些微甜,很是矛盾。 周泰赶紧跑出去吩咐人去请大夫,再跑回来替花流云脫去衣裳,盖上被子,深深地叹着气。 他才听说少奶奶突然变成了景大将军的女儿,景少将的妹妹,这原本也是好事,少爷与景少将原来就走得近,只是,怎么少奶奶却从此不睡在花家了,而是要回娘家睡呢? 少爷与少奶奶之间,明明很是恩爱,怎么…… 很多事被蒙在鼓里的周泰陷入了深深的忧愁与困惑之中。 闲诗坐在马车上,在漆黑的夜色中心急如焚,不断催着驾车的侍卫快点快点。 等到了景府,闲诗一下车,便朝着景裕所在的居所快步跑去。 只是,等她跑到了景裕的居所,却被值夜的侍卫告知,景裕与景东柘还在饭厅吃饭。 这么晚还在吃饭?闲诗的心莫名咯噔一下,难道爹与哥哥一直在等她回来一起吃饭?却因为没等到她,便吃得迟了,以至于现在还在吃? 带着满心困惑与内疚,闲诗不顾自己气喘吁吁,再次朝着饭厅跑去。 跑了一会儿,她实在跑不动了,便放慢了脚步,改跑为走。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看见从饭厅那里散发出来的灯光,甚至还隐约看见了两个男人的身影。 显然,那是景裕与景东柘了。 走着走着,闲诗突然停下了脚步,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虽然她所走的一路都有一盏又一盏的灯笼照明,但是,由于光线昏暗,还是显得黑漆漆的,吓人得很。 附近的那些树丛里,似乎有什么牛鬼蛇神瞪大了眼睛在瞄准她,准备一口将她吃了。 闲诗猛地回头,之前一直跟着自己跑的侍卫与丫鬟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闲诗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这才想到自己的膝盖没有完全痊愈,还不能剧烈地跑动。 一边使劲地安慰自己,这里是戒备森严的景府,将军府,不会有野兽,也不会有歹人埋伏着来伏击她,闲诗一边注意着膝盖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挪去。 因为注意着膝盖,闲诗便低着头挪动,挪动了没一会儿,她竟猛地撞见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这怀抱的感觉有几分熟悉,闲诗想当然地以为是景东柘,笑着抬头道,“哥——” 另一个哥字还没来得及发出,闲诗的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原先红扑扑的脸蛋也逐渐变得苍白。 被她撞到的男人那里是什么景东柘,居然是她最最讨厌的邰爷! 闲诗正准备退后一步,远离这个男人的怀抱,男人却动作利落地擒住她的双肩,不让她动弹。 退不成,闲诗便想要将这个男人一把推开,明知自不量力,她也必须努力。 使劲地推了推,其实如她所料,男人颀长的身子像座大山一般一动不动。 闲诗愤恨地抬头,仰望着邰爷那戴着烫金面罩的脸,满脸写着厌恶道,“请你自重,放开!” 虽然在见到邰爷的刹那,闲诗心里便生出了极大的恐惧,但一想到这里是景府,不远处的饭厅有她的亲爹与亲哥哥,闲诗心里的畏惧便减少了许多许多,腰板也直了,气也足了。 这里即便邰爷可以来去自如又如何?她待会就跟爹与哥哥说,让他们以后不许这个男人踏进一步。 邰爷非但没有放开,而且手上的力道压得更重,以他那磁性的声音调侃道,“这般关心爷的身重,又主动投怀送抱,果真打算弃暗投明再嫁了?” 216:蜻蜓点水 言情海 正文 217:直接打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7:直接打架 邰爷这番话绝对是意有所指,一个身重,一个投怀送抱,闲诗极容易敏感地听出,他这是在与那日她去江湖楼送抱作对比。【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可是,花流云是花流云,他是他,对花流云,她是主动送抱,而对他,她绝对不是在投怀送抱,而是不小心撞入的。 闲诗使劲耸了耸肩被他困住的肩膀,恶狠狠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邰爷以一种志在必得的眼神俯视着她,道,“花流云便是那暗,爷便是那明,你再嫁的对象除了是爷,还能有谁?” 这狂妄的口气也就邰爷说得出口,真真是霸道与不要脸至极。 闲诗咬牙切齿地刺激他道,“你错了,我宁可嫁给一头猪,也绝对不会嫁给你。” 谁料,一身高贵与傲然的邰爷居然蹦出这么一句,“那爷便勉为其难变成猪,成全你。” 一旦讨厌一个人,这个人无论说什么话都会听着讨厌,闲诗看了一眼饭厅中那两个温暖的男人身影,昂起头威胁道,“我数三声,你若是再不放手,我就喊我爹他们了。” 说这话的时候,闲诗其实有些矛盾,她既希望邰爷可以立即放开自己,让她获得自由,但她又希望他不要放开自己,那么,等她一呼喊,被爹与哥哥看见邰爷欺负自己,将来这景府的门岂能再容易让他进来? 邰爷也看了一眼饭厅中的景裕父子,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惊慌之色,而是理直气壮地质问闲诗道,“一个姑娘家这般晚回来,你还有脸喊你爹?” 这男人有什么资格责怪自己晚归? 闲诗满脸不服气地冷哼一声,只有爹与哥哥才有资格责怪她晚归,邰爷算哪根葱哪根蒜? “深更半夜有家不归,死赖在别人家里,你才不要脸。”闲诗反唇相讥,毫不客气。 邰爷毫无惭愧之色,而是一脸得意道,“爷是受邀而来,晚上还可以睡在这儿,要说赖,也是你爹与哥哥死赖着要爷睡在这。” “你——你真是厚颜无耻不要脸——”可惜闲诗的手抬不起来,否则,肯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明明是他自己来了景府,偏偏要摆出一副受邀之态,非但如此,居然还敢说爹与哥哥求着他睡在这。 闲诗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脸皮更厚的男人了。 以前她觉得花流云脸皮厚,如今一比较,花流云也不过只是嘴贫罢了,并不像邰爷这般厚颜无耻已经到了家。 “不信?”邰爷居然挑了挑漂亮的眉峰,可惜这眉峰被眼罩一并盖住,闲诗根本看不见,“你去问他们。” 闲诗嫌弃地左右看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愤愤道,“你不放开,我怎么去问?” “这个简单。”邰爷突然一只手往下放在闲诗的腿弯下,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不等闲诗尖叫出声,便道,“自不量力的女人,还想自己走?虽然你瘸腿了爷也接收,但你自己恐怕看不过去,到时候还怪爷没有及时爱护你。” 闲诗的尖叫声被他这这番怪异的关怀之辞生生卡在了喉咙口,这男人,凭什么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一定是他的? 她偏偏不要嫁给他,不要做他的女人! 繁星盗说他兄弟不要瘸腿的女人,可他这兄弟却偏偏说连她瘸腿了也要,这般差距让闲诗无奈地觉得,自己变瘸也不是,不变瘸也不是。 反正在他的眼里,她横竖都是他的人。 这真真是可恨。 邰爷抱着闲诗转了个身,便缓步朝着饭厅的方向走去。 闲诗的脸不禁涨得通红,一颗心也吊在了嗓子眼,这死男人,她毕竟是有夫婿的人,竟敢这般抱着自己走去见她的爹与哥哥?真是一点面子与尊严都不给她。 若是让爹与哥哥见到了她被邰爷打横抱着,会怎么想她? 她不想让爹与哥哥觉得,她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给花流云戴了绿帽子。 随着距离在不断地拉近,闲诗压低了声音,恨声威胁道,“你停下,放我下来!信不信我真大喊了?” 邰爷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再次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鼓励她道,“你喊吧,喊得越大声越好,爷光明正大。” 这无耻的男人明明做着偷鸡摸狗的混账之事,居然敢说他光明正大? 果然是个没脸的男人,是以要用眼罩将自己的脸遮起一半。 稍等了一会儿,见这个男人半点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闲诗连忙冲着饭厅里的两个男人大喊起来,“爹,哥哥,救命啊——救命——” 闻声,景裕父子紧张地看了过来,两个高大的身影迅速奔出了门,只是,两人刚走出门外,看见闲诗被邰爷打横抱着,父子俩居然尴尬地对视一眼,继而停住了脚步,止步不前,一点也没有将闲诗救下来的意思。 闲诗望着不远处的景裕父子俩,整个人懵了。 猛地,她想到花流云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邰爷是个大人物,不好得罪。 此刻,望着景裕父子显然有些战战兢兢、心存畏惧的神情与举止,闲诗有些明白了。 敢情这邰爷无论是身份与地位,都要比景裕父子还要高?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闲诗第一次对邰爷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好奇,但也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无其他乱七八糟的企图。 即便他的身份与地位比景裕父子要高上百倍,她也不会因此而对他另眼相看,讨厌他就是讨厌他,不会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而改变。 闲诗不服气地朝着景裕父子又大喊了一声,“爹,哥哥,这人是个无耻小人,是混账,你们怎么还不救我下来,怕他干什么?” 闻言,景裕父子的脸色更加尴尬与惶恐,父子俩再次为难地对视一眼之后,景裕开腔道,“诗儿,不得无礼,你知道他是——” 眼看着景裕就要说出邰爷的真实身份,邰爷却朝着景裕微微地摇了摇头,“别告诉她。” 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他的身份究竟有什么稀奇?还敢故意瞒着她? 谁稀罕? 闲诗恨恨地瞪了邰爷一眼,凶巴巴道,“放我下来!” 景东柘大着胆子劝道,“殿……哦邰爷,我看诗儿的膝盖好像有血渗出来了,麻烦把她放下,我瞧瞧。” 闻言,邰爷的眸光立即朝着闲诗的膝盖望去,只是,闲诗的膝盖被裙摆遮挡,根本看不出有没有渗出血来。 邰爷认定景东柘在糊弄自己,非但没有放下闲诗,反而不爽地瞪了景东柘一眼。 景东柘连忙讪笑道,“哦,说错了,是闻到了血腥味,一点点的血腥味。” 闲诗瘪了瘪嘴,看了眼一点儿也不帮衬自己的景裕,委屈极了。 还是景东柘好,虽然很怕邰爷,但是也大着胆子说了瞎话,为的便是让她脱离邰爷的掌控。 邰爷似乎相信了景东柘的话,终于动作小心地将闲诗放在了地上。 闲诗双脚一站稳,连忙躲到了景东柘的身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爹,哥哥,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不要再请他来了,好不好?” 顿时,场面一下子变得死寂,像是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气氛变得极为诡异。 闲诗没空去看邰爷,幽怨委屈的眸光在景裕与景东柘之间打转,这还是她的亲爹与亲哥哥吗,口口声声会疼她宠她,可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居然不选择站在她这边? 虽然他们同时也没有站在邰爷那边,但这中立的立场让她觉得自己在他们眼中并不重要,好像已经被他们抛弃了一样。 咬了咬唇,闲诗有些豁出去道,“爹,哥哥,在你们眼中,或许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在我眼中,他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不管你们信不信,其实他已经欺负过我很多次了,那些事简直难以启齿。” 景裕父子不约而同地看了邰爷一眼,但却很快又躲避开眸光,五大三粗的男人在邰爷面前,显得胆小如鼠。 邰爷双手抱臂,兴味盎然地看着闲诗,沉声问道,“怎么个恶贯满盈,怎么个难以启齿,你倒是说说看,让你爹与哥哥评评,是不是确实如此?” 闲诗只觉又羞耻又恼怒,那些事实她怎么说得出口?说他强吻她?摸她?甚至还在她昏睡不醒的时候与她同床共枕? 就在闲诗犹豫着要不要冲过去跟邰爷大打一顿的时候,景裕终于走到闲诗身旁,揽住她的肩膀道,“女儿,邰爷真不是个坏人,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将来定然不会了。” 闲诗还没来得及说她与邰爷之间毫无误会时,景东柘又接着道,“诗儿,从今以后,只要哥活着一天,便再也没有男人敢欺负你,谁敢欺负你,哥一定帮你跟他理论,若是理论不来,那就直接打架。” 景东柘的话中听多了,闲诗恶劣的心情稍有缓和,灵机一动地指着邰爷,撅着嘴道,“哥,方才他就欺负我了,你是选择跟他理论,还是跟他打架?” 闻言,景东柘抬眸朝着邰爷匆匆地瞥去一眼,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诗儿,你也知道这人脸皮不是一般得厚,论脸皮,哥哥不及他,自然也理论不过他,而论打架,哥哥的功夫又不幸比他稍逊一筹,你说要不要打?” 虽然景东柘满嘴谦虚,甚至是满心自卑,但闲诗还是觉得,她这哥哥这是在变相地护着邰爷。 于是,她狠了狠心,一字一顿道,“要打。” 217:直接打架 言情海 正文 218:重新开始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8:重新开始 景东柘似乎没料到闲诗会这般说,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对着邰爷一拱手道,“邰爷可否愿意跟我切磋一下功夫?” 闲诗蹙了蹙眉,不满地瞪着景东柘,这是对待敌人的态度吗?他怎么能将打架说成是切磋武功?而且,这卑微的姿态,仿佛切磋一下武功也要看邰爷给不给脸? 结果,邰爷居然非常不给面子地回答道,“不愿意。【】 .” 对此,景东柘非但一点儿也不生气,也没有再敢继续请求与邰爷打架或者切磋,而是轻轻撞了撞闲诗的肩膀,道,“诗儿,他不愿意,怎么办?” 至此,闲诗对景裕与景东柘两人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一边瞬间红了眼眶,闲诗一边瘪着嘴,道,“原来我找到的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亲哥哥,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离开这儿。” 其实,她哪有东西需要收拾呢?她并不是真的要离开这儿,而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对景裕父子的不满罢了。 闲诗还没来得及动身,景裕便再次揽住她的肩膀,一脸正色地对着邰爷道,“既然诗儿不喜欢邰爷,那么,还请邰爷以后,在没有经过诗儿同意的情况下,不要再来府上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虽然景裕说的话没有景东柘说得多,但胆魄与气势显然可比儿子强多了。 现在大概是意识到女儿生气了,不高兴了,说站出来便站出来,哪怕邰爷的身份与地位再大再高,他也毫不含糊地对他下起了逐客令。 似乎为了女儿,他确实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闲诗哪里知道,景裕话虽说得严肃无情,其实浑身已经冒起了冷汗,为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他真是不惜把老命都给搭上了。 抿了抿唇,闲诗朝着景裕抛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继而满脸挑衅地朝着邰爷望去,一副你可以滚蛋的架势。 邰爷似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嘴上却道,“好,从今以后,除非她同意,这景府的大门爷是不会再踏进来了。” 闻言,其余三人皆大感意外地望着邰爷,一脸不敢置信。 不过,三人的内心认可却出奇得一致,认为邰爷既然敢这么说,一定说到做到。 谁知,邰爷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不过,爷建议你们筑高围墙,加强戒备。” 这话景裕父子立即听懂了,异口同声地干咳了咳,只有闲诗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好端端地,突然扯围墙做什么? 邰爷挥了挥衣袖,对着三人一脸清冷道,“好了,爷走了。” 闲诗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道,还不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邰爷却定定地朝着她望来,那森冷的眸光中似乎跳跃着一抹火焰,竟以命令的口吻道,“你送一送爷。” 闲诗抓着景裕的臂膀往后一躲,果断摇了摇头道,“我膝盖疼,走不得路了,麻烦哥哥送你。” 看在他答应以后再也不来景府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说话客气一些。 景东柘许是心里对闲诗太过愧疚了,赶紧上前一步,对邰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邰爷,请。” 既然他老爹已经豁出去了,他这个做儿子做哥哥的自然也只能豁出去了,要遭殃就一家遭殃。 邰爷冷飕飕地瞪了景东柘一眼,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继而又深深地望着闲诗,直接威胁道,“你若是连送也不送,那爷就索性不走了,今晚不走,明晚也不走,一直住在这儿,只要不踏出景府大门一步,似乎也不违背爷方才的承诺。” 闲诗气得咬牙切齿,却对他这番无耻的言论毫无反驳的余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了一劳永逸,闲诗拿出视死如归的豪气道,“送就送,谁怕谁?” 对此,景裕父子全都没有阻止,不知是放心邰爷的人品,还是忌惮他的权势。 总之,闲诗在离开前,幽怨地瞪了这两个男人一眼。 她心里终究是不舒服不满意的,一家人昨日才正式团聚,可今晚,她便感觉不到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重要性。 景裕与景东柘皆返回了饭厅,闲诗跟着邰爷,一步一步地远离饭厅。 邰爷不知是故意拖延时辰,还是考虑到闲诗膝盖上的伤疼,一步一步地走得极慢,与他的性子与平日正常的步伐极不相符。 但饶是他走得再慢,闲诗也坚持跟在他身后,一边踮着一只脚走路,一边在他的背后做各种鬼脸,恨不能他可以立即消失不见。 走着走着,邰爷突然停下了脚步,毫无防备的闲诗便猛地撞了上去,鼻子被他坚实的背脊撞得生疼。 闲诗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这下鼻子被他撞疼,那火便不可遏制地喷发出来,“你干嘛停下?” 邰爷转过身,看了眼她略微泛红的鼻尖,又看了眼她受伤膝盖的位置,冷声关心道,“膝盖究竟疼不疼?” 闲诗猛地一怔,既不习惯也排斥他对自己这份明显透着真诚的关切,没好气地回答道,“托你的福,疼死了。” 邰爷眸光闪过一丝深邃的异色,但很快消失不见,朝着闲诗伸出一只手道,“要爷背,还是要爷抱,你自己选。” 闲诗最是讨厌这种看似宽松实则**的选择,气呼呼道,“你能让我送到这个地方即止,我就谢天谢地了。” 邰爷朝着闲诗跨近一步,闲诗立即警觉地连退两步,生怕被他强行抱起或者背起。 “有便宜不占,不是一般的傻。”邰爷如此下了一个结论。 闲诗瞪他一眼,“谢谢夸奖。” 同时,她心里作呕不已,哪有男人说女人占他便宜的?真是是非黑白不分。 邰爷突然走到闲诗身旁,猛地捉住她一只手握紧,“虽知你腿脚不灵便,但还是舍不得不让你送到底,谁让爷从此不能再踏进景府大门。” 看来这男人确实下定了决心说到做到,闲诗心里既窃喜又舒坦,突然觉得忍着膝盖的不适送他一程也是极为值得的。 邰爷拉着自己走了几步,待微凉的手被缓缓捂热,闲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竟然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大概是被他说傻,自己真的会越变越傻,闲诗使劲地拉扯着,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但结果只是徒劳。 闲诗凶巴巴地吼,“放开!” 邰爷慵懒地回应,“不放。” “放开!” “不放。” 如此一模一样的对话持续了无数遍之后,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步伐再慢,景府的路终究有限,大门终于展现在两人面前,闲诗郁闷的心里又有了期盼与光亮。 这个讨厌的男人终于可以消失了。 因为一只手被邰爷握着,闲诗的双手明显有了区别,一只是温热的,一只则是微凉的。 她没有感觉到,因为被他的手强行牵着,她的速度便被他不紧不慢地控制住,以至于膝盖也没有之前那般不舒服了。 闲诗撅了撅嘴,委婉地提醒道,“到了。” 言外之意,他可以松开她的手了。 邰爷紧了紧握她的力道,再缓缓地松开,颇有感慨道,“手感极好,不知何时才能想握就握?” 这是一句问话,但听起来却极为诡异,不知邰爷是在自问,还是在问她? 闲诗佯装什么也听不懂,亲自走过去准备将门打开,邰爷却及时阻止道,“等等。” 闲诗转过身,眼见他有走近之意,连忙往旁边一闪,拉开与他的距离。 邰爷眸色黯了黯,意味深长道,“爷等你恢复自由身。” 闻言,闲诗的心咯噔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她与花流云和离之后,他准备娶她? “你想干什么?” 邰爷深深地望着她晶亮的黑眸,沉声问,“你说呢?” 闲诗故意道,“即便我恢复自由身,也不会与你有什么往来。你我就像是两个世道的人,谈不来,也合不拢。从今晚起,你我不要再见面了,万一不小心见着了,就当不认识。以前总总,你忘了,我也忘了。” 邰爷琢磨着她的话,竟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忘了也好,忘了可以重新开始。” 闲诗眯了眯眼,很是讨厌这男人总是话里有话,但对他这个说法,她只能选择无言以对。 因为她不确定他这话的真正意思,究竟是单纯地让她重新开始,还是说他与她重新开始? 闲诗见这男人还是没有出门的意思,便又打算去亲自替他开门。 当她走到门闩后面,还没来得及伸出手,邰爷扯了她的胳膊一下,轻易地将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整个抱住,将她的尖叫憋闷在自己的胸口。 闲诗没有说话,却在他怀里死命地挣扎,心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邰爷却因此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不让她脱离一步。 闲诗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呼吸艰难,脸红如霞,在竭尽全力之后,整个人毫无办法地安分下来。 “你是我的。”邰爷沉沉地吐出四个字,便再也无话。 幸好,他对她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紧致地抱着她,不让她动弹,不让她有丝毫脱逃的机会。 这个男人的怀抱是温暖的,但闲诗的心却是冰冷的,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人无声的较量中,邰爷终于松开闲诗的身子,却没有开门离开,而是纵身一跃,动作潇洒地翻墙而出,仿佛这种翻墙而出的事,对他而言驾轻就熟。 闲诗被捂热的身子终于恢复了自由,但一颗心却不可控制地变得空荡荡的,孤寂得很是吓人。 218:重新开始 言情海 正文 219:吃醋的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19:吃醋的爹 闲诗回头走了没多久,景东柘便迎面笑着走来,“诗儿,膝盖没事吧?” “已经结疤了还有什么事?”闲诗与景东柘并排慢吞吞地走着,终究没有抑制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哥,邰爷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你与爹都那般忌惮他?” 景东柘微微沉默了一下,回答,“说出来恐怕会吓死你,还是不要说了,等邰爷哪天愿意告诉你了,他一定希望亲口告诉你。【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轻嗤一声,“我看,哥不是怕吓死我,而是没有得到邰爷的允许,不敢告诉我吧?算了,虽然他不可能会是皇帝,但就算他是皇帝又怎样?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混蛋,不会因为他的身份与地位改变我对他的恶劣印象。” 因为深深地讨厌邰爷,是以闲诗其实也不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她心里还是清楚的,根据景裕与景东柘的反应,邰爷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达官贵人。 景东柘讪讪地笑了笑,“诗儿真是厉害,难怪邰爷对你很是头疼。” 闲诗突然停住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景东柘,问道,“哥,若是我选择与花流云继续做夫妻,而邰爷对我又不肯善罢甘休,你与爹会如何选择?还是,如今爹与你极为赞成我与花流云和离,其中也有邰爷的功劳?” 景东柘怔了怔,随即一脸冤枉道,“邰爷确实位高权重,也跟我与爹透露了他对你的心思,但是,就算没有他,爹一样强烈反对你与流云的婚事,原因无他,便是花流云对你不住,配不上你。而我与爹稍有不同,我是你的亲哥哥,不希望你被流云欺负,但同时我也是流云的好兄弟,了解他的为人,若是可能,我更倾向于你们还有机会做夫妻。至于邰爷,爹与我都不敢不顾他的存在,但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并未对我们提出过任何要求,更没有施加过任何压力,只是袒露了他对你的喜欢,仅此而已。” 闲诗听了大感意外,她还以为,今晚邰爷来景府,为的便是向景裕父子施压之类,哪知他根本没提任何要求。 这……实在是不像他那种霸道强势之人能做出来的事。 越是反常,越是隐含危机。 闲诗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也许等我与花流云和离之后,他便会来跟你们提要求了。” 景东柘揽了揽她的肩膀,安慰兼保证道,“诗儿大可放心,等你与流云和离,你将来的夫婿,你自己选择,我与爹或许会给你参考意见,但不会阻挠你的决定。哪怕是邰爷出手为难我们,我与爹也宁死不屈。不过,邰爷光明磊落,并不是那种会使阴谋诡计的小人。” “他光明磊落?”闲诗满脸鄙夷,“哥,你们都没看到他的内心,不知道有多阴险,多小人。” 邰爷若是光明磊落,还能对她做出那么多下作的事情? 景东柘哑然失笑,“诗儿果然厉害,居然能看到邰爷的内心,这京城有多少人想看到邰爷的内心,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到。也许,这便是男人看男人与女人看男人的本质区别。邰爷在认识你之前,可从来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这话说得好像她被邰爷看上有多荣幸似的,闲诗低着头往前走,一声不吭。 无论是繁星盗还是景东柘,都告诉她邰爷以前没碰过女人,闲诗的感觉怪怪的,总觉得不正常,不是邰爷不正常,而是她被邰爷看上不正常。 想到第一次遇见邰爷的地方,闲诗满嘴讥讽道,“哥,你不要把他说得那般干净,他从来没碰过女人,那是因为他喜欢男人,他可是鸿鹄楼东区的常客。” 闲诗故意掩掉自己去过鸿鹄楼的事,因为这事万一被爹知道,他对花流云的印象岂不是要更加恶劣?或许一怒之下不愿意等花流云腿伤痊愈再谈和离了。 景东柘禁不住噗嗤一笑,“虽然我没本事看到邰爷的内心,但还是能够确定,他必定没有断袖之癖。诗儿,男儿有时需要逢场作戏,你所听到的甚至是亲耳听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实。” 管他是不是逢场作戏,她就是不喜欢他,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闲诗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大吁了一口气道,“幸好他以后不会来了,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景东柘抽了抽嘴角,意味深长道,“嗯,他是个信守诺言的人,说不会踏进我们家的大门,必定是不会踏的。” 但是,若是他从其他渠道进来,谁能奈何? 不远处即是饭厅,兄妹俩望见景裕坐着的身影,相视一笑地加快了脚步。 景东柘扯了下闲诗的胳膊,轻声道,“诗儿,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闲诗茫然地摇了摇头,除了今日是花流云的生辰,她不知道还是什么日子。 猛地,闲诗想到了娘,心中一震道,“哥,是娘的忌日吗?” 景东柘摇头,“不是,是爹的生辰,与流云的是同一日。” “啊?今日也是爹的生辰?”闲诗大惊失色道,“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景东柘不好意思道,“你离开之后我才突然想到的,想要去告诉你,可爹不让,说要给你惊喜,谁知,到时候你居然……” 闲诗真是后悔极了,在她眼中,景裕的生辰自然要比花流云的生辰要重要得多。 若是她事先知道,肯定会想法子按时回家,舍花流云而择爹的。 如今,天色已经极晚,一切都已经晚了。 闲诗满心愧疚地放慢了脚步,瘪着嘴道,“如此我还有什么脸去见爹?礼物也没有备,也没有跟他一起过生辰,我真是不孝。” 景东柘揽着她,安慰道,“爹没有怪你,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待会你过去,跟爹说一声生辰快乐就行了。” 闲诗相信景东柘的话,但景裕心中的失望必定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了。 女儿好不容易与他团聚,一大早出去的时候,还答应会回来跟他一起用晚膳,可是人到了夫家,说不回便不回了…… 纵然此刻她已经万分后悔,但已经是来不及。 闲诗望着不远处那抹温暖又孤寂的身影,泪水瞬间噙满了眼眶,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饭厅走去。 她拥有一个痴情的爹,自从娘投河之后,从此便孤身一人,再不要其他女人,如今好不容易寻回了她,居然连生辰都没有她陪伴。 闲诗真真地心疼极了景裕,心疼他的痴情、他的孤单、他的温暖与宠溺。 “爹——”闲诗跑上台阶,跨过门槛,待景裕站起身,朝着她转过来,她立即投入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哽咽着道,“爹,生辰快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景裕不悦地瞪了从外面缓步走进来的景东柘,显然是怪他多嘴,双手则连忙抬起,一只手抱着闲诗的脊背,一手则拍着她的脊背安慰。 “不过是一个生辰,没什么大不了的,诗儿无须内疚自责。” 是的,不过是一个生辰,还是花流云的生辰,有什么大不了的?偏偏她要自作多情地陪着他过,因而舍弃了对重要之人的陪伴? “不,没有人的生辰比爹的生辰更重要,爹,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景裕听了闲诗这番话,心里立即变得更加温暖。 今日他收到闲诗信的时候,满怀期待的心顿时憋闷不已,若不是理智尚在,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去将闲诗再强行地背回来。 那花流云有什么资格跟他抢过生辰? 但那是女儿的选择,他这个做爹的哪有脸面去与年轻的男人争风吃醋?被人知道他的脸也没有了。 不过,虽然尊重了女儿的决定,但他的心一直就没好受过,对女儿也滋生了必然的怨言,一直无法排解,是以方才在邰爷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没怎么帮女儿说话,其中也有原因。 不是他的心不向着闲诗,而是闲诗确实伤了他的心,以至于他选择了沉默的方式惩罚她。 但当闲诗投入自己怀抱,跟他说生辰快乐,说对不起的时候,他对她的那些抱怨,已经瞬间烟消云散去,一颗心变得温暖无比。 而当闲诗说没有人比他的生辰更重要时,他又瞬间觉得死而无憾了。 今日之事,其实还是怪他,若是他在闲诗离开之前便如实相告,闲诗怎么可能舍弃陪他过生辰的承诺? 景裕笑着安慰道,“是爹不好,爹若是早知今日也是花流云那小子的生辰,今日便不让你出门,让你全天候地陪伴着爹过生辰,相信你也会答应的是不是?” 闲诗哭着,却使劲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景东柘走进来,笑道,“其实错的是我,不孝的人也是我,我应该早就想起今日是爹的生辰,然后便可提前告知妹妹。我也应该早就告诉爹,流云与爹是同一天生辰。” 景裕朝着景东柘狠狠地瞪了一眼,“确实是你的错,罚你明天饿一天肚子。” 219:吃醋的爹 言情海 正文 220:不用再来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0:不用再来 景东柘嘴角一抽,瞬间有些承受不住。【舞若小说网首发】 . 不是他怕饿一天的肚子,而是从小到大,父亲从没有拿这种办法来惩罚过自己。 而这新鲜独特又可爱的惩罚方式,当然是闲诗的功劳。 景东柘突然觉得,自己在父亲的眼中,已经失宠了,他虽是儿子,但在父亲那儿,眼里只有女儿了。 而景东柘与景裕的互动并没有让闲诗觉得好过,仍旧小声地哭着,一边后悔着,一边内疚着。 景裕只好心疼地继续安慰,“诗儿,你已经回家了,回到爹与哥哥的身边,从今以后,无论是爹的生日,还是你与哥哥的生日,我们都可以一起度过,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怕什么呢?” 这倒也是,闲诗的心情稍有缓和,景东柘却调侃道,“我们诗儿当然怕了,怕明年爹的生日未到,她便已经嫁出去了,又没机会陪爹过生日。” 闻言,景裕恶狠狠地朝着景东柘瞪来,一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神情。 本以为闲诗会哭得更加伤心,闲诗却突然止住了眼泪,一本正经道,“不会,在哥哥娶妻之前,我不会嫁人。” 景东柘的脸垮了垮,还没来得及反驳,景裕便赞同道,“诗儿说得极有道理,哥哥先娶,妹妹再嫁,这是最好不过的顺序了。东柘,你得加把劲了,不喜欢的女人不许再娶进来的,要娶就娶喜欢的。” 闲诗望着景东柘那张红白交织的脸,想起他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心上人,连忙安慰道,“哥,不急的,我更不急,你慢慢来。” 景东柘却不是那种开不得玩笑的人,尤其开他玩笑的人还是他的亲爹,笑了笑,摸了摸闲诗的头道,“为了你,我也得急一急,否则,爹恐怕要把我给赶出门去了,说我延误你的婚姻大事。” 景裕立即点了点头,一副确实如此、你还算识相的神情。 接着,景裕父子两人一齐擦去闲诗脸上的泪珠,一家人重新坐在了桌前,让下人将热好的菜端上来,就着茶水又稍稍吃了些,让这个生辰变得收场圆满。 闲诗在花流云那儿其实吃得并不多,这会儿也有些饿了,尤其在自家人的面前,整个人也很是放松,不由地吃了许多。 若非后来被两个男人竭力阻止,她恐怕会吃撑肚子。 第二日早膳后,景东柘亲自送闲诗去上马车,上马车之前,景东柘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塞到闲诗手里道,“若是想给爹买礼物,尽管去买。但在爹眼里,你便是他最好的生辰礼物。” 闲诗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心里既温暖又难过,温暖的是自己终于有了像样的家,像样的亲人,难过的是,昨日她居然辜负了父亲的期盼。 摇了摇头,闲诗将钱袋子递向景东柘道,“生辰既然已过,再送也没有了意思,况且,这钱是你的,用你的钱给爹买礼物,这更不稀奇了。” “什么你的我的?”景东柘有些不高兴道,“你是我们景家的人,景家的一切也都是你的,这钱说给你也便是你的,甚至你想拿钱去贴补以前的那个家,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肯开口,我与爹都不会有半分吝啬。等你将来嫁了人,往家里搬夫家的钱财,我与爹也是很高兴的。” 景东柘最后那句玩笑话说得着实可爱,闲诗听了噗嗤一笑,只能将钱袋子收回,乐呵呵道,“那就谢谢哥了。” 她没有想到,将来有一日她生某人的气时,突然想到景东柘这最后一句话,果然一鼓作气地将某人家的钱财使劲地往娘家搬了许多许多,而某人倒是大方,虽然对空荡荡的房子有些不习惯,但连眉头都没有皱,居然还夸她说搬得好。 当然这是后话了。 就这样,闲诗开始了两家来回奔跑的日子,但与第一日不同的时,她变得极为自由。 十几天后,花流云不再需要她伺候他喝药,只要每天去花家与他见一见面,其余时间无论是去外面游玩,还是待在景府,花流云都不计较。 在不知情者的眼中,他们是正常的夫妻,除了女方要回娘家睡显得奇怪之外,这夫妻俩还是恩爱有加的。 但在知情者的眼中,他们正在慢慢地走向分离,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连从未被告知实情的周泰也终于瞧出了端倪,闷闷不乐了很久。 他也不知道该怪谁,怪少奶奶不肯原谅少爷犯下的错误?怪少爷不知珍惜? 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确实是晚了。 花流云可以下地走路的前几日,闲诗几乎整个白天都待在花家,因为花流云还需要搀扶着走路,而他只喜欢闲诗搀扶着走路。 等到花流云不需要搀扶便可以自己走的那天,两人一起吃了一个晚膳。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两人在封闭的房间里共用晚膳,但闲诗还是觉得气氛极为诡异,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不断地拿眼去瞥花流云,闲诗却看不出他的心思。 这些日子,虽然她日日都会过来,日日都能见到花流云,但她还是清楚地发现,花流云瘦了,不是瘦了一点点,而是瘦了许多许多,虽然他的相貌还是一如既往得俊逸,没有因为人变得消瘦而影响他的美观,但知悉他以前形象的人,见到了还是会大吃一惊。 也许是腿伤的缘故,也许是他心情不够愉快,闲诗瞧着他瘦削的下巴与身段,心里还是会有难过。 大家都看见她这是在照顾他,但是,她却将他照顾得越来越瘦,真真是极没面子的一件事。 晚膳结束时,花流云没有立即让下人进来收拾,而是突然目视着前方,开口道,“诗诗,从明日开始,你不必再过来了。” 闲诗一怔,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能够自己走路了,但还不算痊愈,她是准备他恢复到跟以前那样,至少可以健步如飞了,再跟他谈和离的。 可今日,他们连和离都没有谈过,他为何让她不用来了? 见他没有其他的话,闲诗只能问道,“怎么了?” 花流云仍旧没有看她一眼,回答,“和离书已经送去了景府,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220:不用再来 言情海 正文 221:最后拥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1:最后拥抱 闲诗整个人懵了,彻底懵了。【全本言情小说】 . 虽然这个结果她盼望已久,巴不得在做出决定的那刻,便能顺利拿到和离书,可是,等和离书真的已经诞生,并且像是已经铁板钉钉,她却不适应了。 不是她有反悔之心,而是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实在突然,并不符合她预想好的次序。 她预想好的次序应该是:她跟他提出和离,他反对或者答应,最后或在僵持中,甚至在景裕父子的出面下,他拿出和离书。 但结果,前面那些环节全都省略了,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 闲诗瞪大眼睛看着花流云,抿了抿唇,问道,“我爹还是我哥哥,找过你了?” 她这意思很明显,那便是,这和离书是景裕父子逼着他拿出来的? 若真是这样,她内心肯定会过意不去,甚至跟他道歉,毕竟,她认为这是她与他两个人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其他人最好不要插手,而她当初跟景裕父子传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花流云摇了摇头,终于将冷冽中渗着凄凉的眸光投向了闲诗,淡淡道,“没有,你的意思我岂会感觉不到?若非我腿断,恐怕你我早就已经和离,因为我的腿伤,拖延彼此这么久,是我卑鄙无耻了。” “不——”闲诗瞬间感受到,这些日子口吻轻松的花流云又不见了,他又变得不像原来的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让她感到陌生,更让她感到特别难过,“我是心甘情愿的,不差这些日子。” 花流云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苦笑,“你真好。” 闲诗尴尬地站了起来,很想说一句:若是你需要,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继续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 但是,和离书已经送出,等于两人的夫妻缘分已经结束,即便隐瞒其他人和离书的存在,她留下也显得极为奇怪,至少在花流云以及景裕父子的眼中,这实在不成体统,他们甚至会怀疑,究竟是她心善,还是对花流云仍有未了的情意? 她相信,花流云不会稀罕,景裕父子不会赞同。 是以,倒不如就这样结束。 花流云扶着桌子缓缓地站起来,缓缓地朝着闲诗移步过来,俊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但这笑容再不像曾经那般纯粹,而是隐含着太多的眷恋与不舍,甚至还有恐慌与悔恨。 “诗诗,此刻你已经不是我娘子,可以说走便走,这花家,这辈子你恐怕都不会再踏进,在你离开之前,能不能让我再抱一抱?”花流云艰难地启口,仿佛每一个字都晦涩不堪,“若是你不愿意,一点不必勉强。” 在闲诗眼中,两人却仍旧是夫妻,只有等她离开这里,看到了和离书,两人的夫妻关系才真正结束。 闲诗主动上前一步,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道,“没关系,你抱吧。” 花流云抿唇浅笑,瞅了眼她垂下的双臂,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她终究是不喜欢他的,一点也不喜欢,人是主动靠上来了,但垂落的双臂却显示了她的抗拒与无奈。 “谢谢。”这是最后一次,花流云自然不会客气,抬起双臂便将闲诗娇小的身子紧紧抱住。 这些他腿伤的日子,两人虽然相敬如宾,甚至可以有说有笑,但除了他生辰那日得到过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彼此之间并无真正的亲密之举,除了搀扶还是搀扶。 今日这拥抱,真是久违,他盼了许久,恨不能天天能抱一抱她,但怕她心里对他生出更多的厌恶之心,所以一直强忍着,等到今日,终于再也忍不得。 因为他知道,今日抱她还能勉强名正言顺,他日再若抱她,恐怕会被景裕父子或者其他男人一拳打倒在地。 闲诗紧紧地闭着眼睛,心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花流云这些日子真是瘦了,连抱着她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些骨骼的生硬。 虽然这个男人从今以后跟自己再也无关,但她还是为他感到难过与心疼,她永远都忘记不了,他对她曾经施与的恩惠与帮助,而那些让她反感或厌恶的部分,就让岁月使劲地冲刷,直至她完全忘记吧。 两人统统都静默着,一个一动不动,一个将怀抱越收越紧,仿佛怎么用力,也捂不热怀中人的身心。 闲诗只觉自己呼吸艰难,却没有发出任何一声抗议,而是缓缓睁开眼睛,道,“花流云,你要好好地,祝你与你的第七任妻子,白头偕老。” 这是她最衷心的祝福了,希望他娶下一任妻子的时候,那是他的最爱,他也能好好地保护她,再没有休妻或和离的事情发生。 花流云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闲诗不提还好,一提他突然更加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失败与不堪,居然已经娶过六任妻子,每一任都无法善终。 嘴角弯出一个苦笑,花流云道,“娶六次败六次,这世上还有哪个姑娘敢嫁我?” 闲诗安慰道,“别灰心丧气,敢嫁给你的,也是你喜欢的,就是能跟你白头偕老的。” 花流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说:你是敢嫁给我的,我是喜欢你的,但我们却不能白头偕老。 两人静静地抱着,许久许久,久到天色从微微昏暗到完全黑暗,谁也没有提结束这个拥抱,花流云自然是不舍,闲诗则是在善心地施舍。 若是平日,两人迟迟地没有叫人进来收拾,芬儿早就在外面出声询问了,但今日,芬儿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周泰捂住了嘴巴,是以,这一场临别的拥抱无人打扰,很完全很安宁。 估摸着两人拥抱了有一个多时辰之后,闲诗终于不敢再坚持下去,主要的原因不是她,而是花流云的腿还不宜久站。 “花流云,”闲诗轻轻地开口道,“不早了,放开我吧。” 花流云一动不动地抱着闲诗,半饷才回应道,“已经放开了。” 闲诗一怔,这人根本没放开,怎么说放开呢? 花流云补上一句道,“谁让你是景家人,我不愿放开也必须放开。” 闲诗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若她还是姓闲,这和离恐怕很难如愿,幸亏她变成了景家人,花流云才会顾忌到景家的势力或者于景东柘的友情,答应放开她。 不论如何,闲诗对花流云还是感恩多于失望,如今他终于愿意放开,她对他的那些不满也统统消失了。 不在乎便不会再介意,她终于可以豁达地看待他。 “谢谢。”闲诗沉沉地吐出这来自于心底的声音。 花流云稍稍将她松开一半,盯着她明亮的美眸道,“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是你教会了我爱,正确的爱。” 话落,花流云的薄唇轻轻地落在闲诗的额头,又道了一声,“谢谢。” 闲诗浑身变得僵硬,却在这种悲伤又难过的别离气氛中,做不到拒绝与狠心。 接着,花流云的薄唇又落在闲诗的眼眸上,再道一声,“谢谢。” 继而他的薄唇又落在闲诗的鼻尖,“谢谢。” 他似乎将所有的深情都付诸于这些轻轻的吻与郑重的谢谢二字之中。 闲诗再也忍受不了他这番举动,正准备将他推开,他的薄唇已经封住了她的唇瓣,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他不会,可是他居然…… 好在,花流云只像蜻蜓点水般地封住了她的唇,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只是轻轻地贴着,不动。 闲诗随便一动便可以避开,但闲诗还是稍稍忍耐了一会儿,再将脸微微往后一仰。 花流云的吻没有再追上,而是将她整个松开,不甚其力似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闲诗望着他苍白的俊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花流云笑着摇了摇头,“身子没事,是心出了点事,很疼很疼。” 闲诗避开眸光,再也不想跟他同室相处下去,狠心告辞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花流云点了点头,“后会还有期吗?” 闲诗想了想,他与景东柘是朋友,她与他自然免不了会碰面,便笑着点了点头,“嗯。” 花流云朝着闲诗一挥手,道,“走吧。” 闲诗转身,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但她没走几步,花流云突然又唤住她道,“诗诗。” 闲诗转过身,一脸询问地望着他。 花流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想来还是应该告诉你,否则,我怕你有一天知道之后,又会多恨我一层。” 闲诗摇了摇头道,“我不恨你,从来都不恨你。” 花流云苍白着俊脸道,“没有爱便没有恨,我懂的,我的意思是你会怪我。” 闲诗没想到他会这般自嘲,有些后悔说了这句话。 花流云定定地望着闲诗半饷,正经了脸色,道,“你曾问我,当年你救下却咬你的那个男孩是谁,现在我告诉你,好吗?” 当年的那个男孩是谁,是这些年来闲诗最好奇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闲诗不由地心跳加速,双手握成了拳头,咬着唇瓣,用力地点了点头,浑身甚至还紧张地颤抖了一下,仿佛那个男孩就站在自己面前。 221:最后拥抱 言情海 正文 222:远走高飞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2:远走高飞 花流云见闲诗的俏脸一寸一寸地变得惨白,不禁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忍不住调侃道,“他真有这般可怕吗?我只是提一提他,你就吓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真的遇见了怎么办?要不,还是不告诉你了,免得你知道了,更加害怕?反正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彼此都不知道,或许更好?” 闲诗确实害怕那个男孩,害怕那个男孩长大之后变得更加可怕,但她岂会在花流云面前承认自己怕区区一个咬他的男孩? 那个男孩的命怎么说都是她救下的,这辈子,就该对她感恩戴德,而不该一边冤枉她轻薄他,一边还以咬她作为回报。(全本言情小说) ( . ) 她想找到他,就是想报当年的仇恨,若是在别人面前显示了自己对他的恐惧,她还怎么报仇雪恨? 闲诗摇了摇头,否则道,“我才不怕他,以前不怕,现在不怕,将来也不怕,我是要找他报仇的,你快告诉我他的下落吧。” 花流云凝望着她毫无虚假的神情,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们已经见过了。” 闲诗心里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花流云在这件事上不会骗人,若是她与那个男孩已经见过,那必定是她所见过的那些男人种的一个。 是谁? 闲诗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因为景东柘的皮肤较花流云而言,虽然看着健康,不失他的英俊,但还是显得黝黑许多。 “我哥哥?”若是她的哥哥,那她这仇也不用报了,等于是皆大欢喜了,她怎么能不原谅小时候不懂事的亲哥哥呢? 花流云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是怎么怀疑上你哥的?真是厉害。” 男人虽然在夸奖自己,但闲诗听得出来,他这是嘲讽之辞,看来景东柘并不是当年的那个男孩。 闲诗懒得再猜,免得猜错了又被花流云笑话,便故意道,“该不会是你吧?而那个没咬我的男孩其实是我哥?” 花流云又没忍住噗嗤一笑,“我倒是巴不得自己是那个男孩,那样,你想怎么报仇雪恨,我都能高高兴兴地接受,不像那个男孩,你若是敢找他报仇,可能会死得很惨。” 闲诗抿了抿唇,心中焦急道,“别兜圈子了,快告诉我吧,他究竟是谁?” 花流云满脸的笑容突然乍然收起,又变得极为正经与严肃,道,“就是看上你的邰爷。” “邰爷?”闲诗方才那不好的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从肌肤上猜测,景东柘像是当年的那个男孩,但即便她已经记不起那个男孩的具体面容,但也没来由地认定,景东柘与那个男孩的相貌完全不同。 而从可怕度上猜测,闲诗第一个想到的人,其实就是邰爷,但是,因为她不想再与邰爷有什么牵扯,是以才故意避开了他。 谁知,她故意避开的人,就是她多年来一直在找的人。 望着闲诗震惊的神色,花流云沉着脸道,“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却隐瞒了这么久,是我自私,怕你对他……” 闲诗误解了花流云的害怕,以为花流云是怕她找邰爷报仇雪恨之后,花家会遭到邰爷的报复。 “现在告诉我也不晚。”不知怎地,即便邰爷并没有将整张脸露出,但闲诗还是坚定地认定,邰爷便是当年的男孩,无论是邰爷言谈举止带给她的感觉,还是他神秘的相貌带给她的感觉,都不可置疑,“谢谢你,看来我多年来的心愿就要达成了。” 话虽如此,闲诗却并不急着去找邰爷报仇雪恨,只等着他再来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她趁机给他一顿苦吃。 花流云却一脸担忧地看着闲诗,摇了摇头,道,“诗诗,我告诉你事实,不是赞成你去找他报仇,若是劝你忘记了当年的仇恨。” 闲诗不满地撇了撇嘴道,“如今你我已经和离,就算我失手杀了他,也不会连累你的,多年来的心愿,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花流云眼里划过一丝受伤,“你以为我是怕连累自己?” 闲诗低眸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明白,你是我吃亏,但我会注意分寸的,不会真杀了他。” 花流云又摇了摇头,“他的真实身份,大将军和东柘告诉你了吗?” 闲诗摇了摇头。 花流云眸光一黯,道,“你或许只是想咬他两口泄愤,但是,他的身份不容许你咬他,或许他会不计较,但他的亲人不会不计较。” 闲诗干脆地问道,“他究竟是谁?” 原以为花流云又会像景裕父子那般隐瞒邰爷的真实身份,花流云却在沉默片刻之后,果断地回答道,“他便是当今太子殿下,朝塍。” 太子殿下?闲诗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再次变得惨白。 她已经猜到邰爷身份不凡,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显贵,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太子殿下。 终于,她有些明白了,为何太子殿下在民间会被称为邰爷,邰同太子的太。 “我曾经做过他的伴读,那年两人一起溜去巨蟒山狩猎,却不想遭遇危机。”花流云顿了顿又道,“殿下不轻易看上女人,一旦看上,哪个女人可以逃脱?若是你不是景家的女儿,或许你我一和离,便会被他强取豪夺去。幸亏你是景家的女儿,还有大将军父子可以稍作庇护。但是,他们毕竟力量有限……” 花流云的意思闲诗岂能不明白?他在暗示她,将来恐怕终有一天,她会被朝塍强迫变成他的妾室之类。 料想到自己将来的遭遇,闲诗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花流云继续道,“殿下的个性我清楚,你越是惹他,他越是不会放过你。倒不如远离他,与他保持距离,还可能被他忘记。” “当然,殿下的魅力无人可挡,这天下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地想要嫁给他,若是你有一天也会对他心动,方才这些话当我没说。但是,诗诗,你心里要清楚,你已经嫁过人,哪怕如今身份抬高,甚至仍旧有清白之身,但你在名声上还是有过其他男人,是以,哪怕殿下他爱上你,也不可能让你做太子妃,将来等他登上大位,你也注定只能跟其他女人分享他的爱。或者有一天被他彻底遗忘在角落中,或者惨死于宫斗之中。” 花流云说的这些道理闲诗都懂,只是若是他不提醒,她或许不会想得这般透彻。 闲诗感激地望着花流云,微微笑了笑道,“谢谢你的忠告,我是个小鸡肚肠的女人,别说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他,就是喜欢,也不可能忍受与别的女人分享他。是以,当年巨蟒山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再找他报仇,希望你也不要让他知道,我就是当年救过他的那个女孩,免得麻烦缠身。” 花流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点头答应道,“放心,在你与他之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哪怕你不再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你永远重要。” 闲诗被花流云说得微红了脸庞,只能道,“谢谢你。” 花流云盯着闲诗,眼睛一眨不眨,若是可以,他真想就这么看着她一辈子,无论她将来变成什么模样,他都喜欢。 “诗诗,若是将来有一天你会被强迫入宫,你会后悔今日与我和离吗?” 闲诗面色一寒,道,“不会有那种可能的。” 花流云固执道,“我只是说可能。” 闲诗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会。” 花流云笑得一脸璀璨,黑眸里似乎有水光在潋滟,“有你这句话,就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闲诗终于离开了花家,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可能踏进一步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的心会彻底安定下来,可是因为朝塍的存在,她的心被另一种不安替代。 而这种不安比起能不能与花流云和离所产生的不安,要强烈上百倍千倍。 若是没有花流云提醒,即便当年的男孩就是朝塍,她仍旧不怕他,有机会,她一定要咬他两口,以报当年之仇。 可是,被花流云一提醒,她只想彻底在京城消失,再也不会被他找到。 但是,她以前的亲人以及现在的亲人都在京城,她如何能逃? 她只能相信自己的亲爹与亲哥哥,为了她可以不惧朝塍的淫威。 只是,若是爹与哥哥因为她而受到朝塍的迫害,这让她又如何安心? 虽然自从那晚与邰爷告别之后,他果真再也没有来过景府,两人也没有再碰过面,但闲诗不确定,他还会不会找上自己。 尤其是今日,她与花流云已经结束了夫妻关系…… 那晚邰爷离开前,说得话是那般坚定霸道,难道会因为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便放过她吗?他会忘记自己吗? 闲诗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但相信邰爷的执着与说到做到。 回到景府的时候,景裕父子正在书房里议事,闲诗跑过去的时候,两人正议事完毕。 见到闲诗气喘吁吁的模样,景裕亲自替她擦汗,嘴里却跟景东柘异口同声道,“诗儿,恭喜你获得自由。” 闲诗望着景东柘道,“哥,你什么时候收到和离书的?” 景东柘说,“一大早,你还没起来的时候。” 闲诗不禁翻了个白眼,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景东柘一脸无辜道,“我不告诉你,你就不去花家了吗?” 闲诗气得跺脚道,“你告诉我,我也会去花家,可是,有个心理准备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吧。” 景东柘压低声音道,“人家想给你惊喜,我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 景裕却不满地瞪了景东柘一眼,问闲诗道,“姓花那臭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闲诗脸颊一红道,“没有,只是被他吓了一跳。” 念及邰爷就是太子殿下的事,闲诗殷切地望着景裕父子道,“爹,哥哥,我与花流云和离的事,你们还没告诉别人吧?” 景裕父子齐齐摇了摇头,闲诗暗吁了一口气,道,“拜托爹,拜托哥哥,帮我隐瞒这件事。” “为什么?”景裕父子异口同声地问。 闲诗掩藏了已经知道邰爷身份的事,咬了咬唇道,“我怕邰爷知道了,出事……” 景裕父子对望了一眼,景东柘道,“邰爷若是问起,我与爹可以替你隐瞒,但是,流云那边如何能隐瞒得住?就算流云封住了所有人的口,花家少奶奶突然住在了娘家,再也不在花家露面,谁不起疑?你要是那么怕邰爷,要不把和离书撕了,还来得及反悔。” “胡扯八道!”景裕狠狠地瞪了景东柘一眼,一拳头打过去,“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东西!这是你亲妹妹,你既然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闲诗连忙抱住景裕的胳膊,阻止道,“爹,哥哥也是一片好心,你别怪他。若是有一天,邰爷要逼着我嫁给他,我宁愿今日就撕掉和离书。” 景东柘从怀里将和离书拿出来,稍稍站得离景裕远一些,道,“那你这和离书,究竟撕不撕?今晚若是不撕,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给我闭嘴。”景裕一把夺过和离书,放在自己怀里藏好,安慰闲诗道,“诗诗,花家那小子不适合你,娶过五个女人,就凭这一条,也配不上你。爹听出了你心里的担忧,你放心,爹与哥哥久经沙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将来的夫婿你自己选择,爹与哥哥都不会勉强你。” 闲诗感动地热泪盈眶,道,“我是怕他威胁你们,我不想连累你们,你们本来过得好好的,我是不是不该被你们找到……” 景东柘将闲诗抱在怀里,一脸坚毅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诗儿,相信哥哥,邰爷不是那种喜欢使诈的阴险小人,他不会拿我与爹威胁你的,你尽管放心。若是他要拿我与爹威胁你,我们就明着答应,暗地里一家人偷偷地远走高飞,好不好?” “一家人远走高飞?”闲诗泪眼朦胧地喃喃道,“可你们都当不成将军,杀不了敌了。” “傻丫头,”景裕将她搂过来一半抱在怀里,道,“爹已经老了,只想享天伦,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而你哥哥,好男儿志在四方,不一定当将军才有出息。” 景东柘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是,我的志向其实不是当将军,而是做个江湖侠客,济困救贫。” 闲诗虽然仍旧忧心忡忡,但能得到至亲的如此包容与支持,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但愿一切都朝着她向往的方向发展,她不用连累谁,也不用屈就自己。 但她的人生,自从在巨蟒山被男孩咬上两口,便已经不能由她自己掌控。 222:远走高飞 言情海 正文 223:狗洞太小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3:狗洞太小 恢复自由身之后,闲诗足足有三天三夜没有出门。【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每天,她非得赖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景府里明明有许多人,有关切她的父兄,也有伺候她的丫鬟下人,但谁也没有打扰她的睡眠,全都纵容她睡个够。 这是闲诗自懂事起便没有享受过的待遇,格外令她踏实安心的待遇。 以前在闲家,她若是起得晚或者赖床,闲志土与张杏珍不是喊个没完,就是直接敲门大骂。 期间难得住宿在杜家,因为陌生,她早早便会醒来,然后乖乖地起床,不想给杜有留下不好的印象。 后来嫁到花家,一方面有丫鬟叫唤,另一方面因为严重缺乏安全感,即便偶尔醒得迟了,心里也不快活。 如今拥有的日子,对闲诗而言,无异于苦尽甘来,这自然得益于天上掉下来的两个至亲。 有他们的宠爱,才有她的诸事无忧。 虽然只是过去了三日,但闲诗觉得自己好像浑身胖了一圈,走路虽然轻盈,但总觉得身上多了些什么累赘。 当她问景裕父子自己是不是变胖了时,父子俩统统摇头,一个说,“女儿这几日越长越漂亮了,不过还显太瘦,必须多吃些,把这些年来缺失的全都吃回来。” 另一个说,“诗儿在吃的方面确实需要节制一些,再漂亮下去,哪家的男儿还配得上你?” 虽然心中欢喜不已,但闲诗受不了父子俩这无限宠溺自己的腔调,一跺脚便逃走了,留下父子俩爽朗的笑声,以及望着她背影时温暖的眼神。 夜深人静的时候,闲诗经常在漆黑一团中瞪大眼睛,想到如今爱着自己的两个男人,便会大大地咧开嘴笑,有时候偷偷地无声地笑,有时候无所忌惮地笑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今生居然有如此好的回报,让她拥有这般好的亲人。 这几日的她,就像是泡在了蜜罐子中,甜得不想醒来。 自从与花流云最后一次分别之后,闲诗已经学会了忘怀,虽然有些事难以忘怀,但她已经逐渐掌握了忘怀的伎俩。 有时候,逃避、不去想、只想开心的人事,等等,都不失为让自己轻松快乐的好办法。 那些让她烦恼的事,譬如既不爱她又难以捕捉影踪的繁星盗,譬如扬言要得到她的邰爷,譬如对杜有与花流云的一些正常的牵挂,她统统都不去想,偶尔不小心想到了,赶紧使劲地晃了晃头,将思绪竭力转移到父亲与哥哥身上。 第四日清晨,闲诗悠悠转醒,稍稍翻开了下眼皮,见窗外的天色虽然已经亮堂,但还不是最亮堂,便又合上了眼皮,翻了个身继续睡。 昨晚一直做着同一个好梦,梦里,她还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当她因为思念娘而嚎啕大哭的时候,突然,景裕父子出现在她面前,说是她的亲爹与亲哥哥,并愿意带着她去找亲娘…… 新一轮的困意即将袭来时,闲诗的心却莫名地一惊,寝房里明明静悄悄的,寝房外也很是安宁,但她却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此刻她面向床内、脊背朝外,背后好像有一双可怕的眼睛正在盯着她看。 她还清楚地记得刚刚做醒的美梦,等到她醒来时,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闲诗扯了扯脖子下的被子,将整个头都包裹进了被子,可是,后背那灼热的注视感仍未消失半分,甚至,好像因为她拿被子包头的动作,那视线的灼热感更强烈了。 难道她的寝房里溜进了贼子? 不可能的,景府的戒备比花家的要强得多,景东柘说从来没有盗贼敢进来撒野。 也许,就像与哥哥相认那晚一样,是爹或者哥哥正在她的寝房里,等着她醒来后有话对她说? 在心里对自己一通安慰之后,闲诗还是一动不动地裹在被子之中,呼吸快了,心跳急了,浑身颤了。 闲诗不断地给自己鼓气,鼓励自己转过身去看看,也许,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根本没有人在她的寝房。 最终,闲诗还是放弃了转过身看的决定,而是选择了试探。 假装睡得依旧深沉,闲诗突然一脚将被子往身后踹,踹完了便一动不动。 若是身后的人是景裕或者景东柘,在她踢掉被子的时候,定然会帮她将被子盖好,但若是别人,一定不会这般做。 被子被闲诗踹掉一半,刚好褪在了她的腰肢处,踢完之后闲诗便有些后悔,若是寝房里的人不是爹或哥哥,而是其他陌生男人,那她这露出身段的形象,岂不是太不矜持? 虽然她身上仍旧穿着衣裳,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但只有薄薄的一层…… 但被子既然已经被她踢出去了,也没有立即醒来拉上来的道理,闲诗咬紧牙关,浑身紧绷地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她手心里便冒出了冷汗,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她马上安慰自己到,一定是爹或者哥哥,他们准备给自己盖被子呢。 果然,一只大手捏住了被子的一端,轻轻地往上来,盖至她的脖颈处便停住,还往里头塞了塞,似乎怕外面的冷风漏一丝进去。 闲诗嘴角溢出一个大大的窃笑,告诉自己说,原来是虚惊一场,身后的人应该是哥哥吧! 她必须得告诉他,以后大清早地可不能闯进她的寝房中,不是怕名声不好,而是她会被给活活吓死在梦中的。 为了回报来人的唐突,闲诗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在暗吸了几口气之后,突然猛地翻身朝着来人做了一个自认为吓人的鬼脸,同时,她嘴里故意发出“啊”一声尖叫,十指做张牙舞爪状。 她以为会如愿看到景东柘的俊脸,甚至看到他惊吓到的神情,以及宠溺无奈的笑容。 谁知,她所有的神情与动作全都在看在对方的那刻,深深地凝固。 来人哪里是景东柘,分明是邰爷,哦不对,是当今太子殿下朝塍。 闲诗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缩回到了被窝之中,却不敢再躺着,而是坐在了床的最内侧,一脸警惕与愤怒地瞪着朝塍。 如今景裕父子还没有告诉她这个男人的身份,她也便当作不知道,不必顾忌他的高贵身份。 闲诗往床内侧角落微微地缩了缩,便听朝塍调侃起来,“别缩了,再缩这床要被你挤出一个窟窿,掉窟窿里喂老鼠,还不如面对爷这个人。” 闻言,闲诗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完全是被他嘴里的老鼠给吓到了,他这话一说,仿佛在她身子下看不见的哪个角落,果真躲藏着老鼠似的。 咬着唇,闲诗恨恨地瞪着朝塍,真想对他说一句:我宁愿喂老鼠,也不愿意面对你这个不像人的噙兽。 但是,不知道是明白了他身份的关系,还是实在是不想跟老鼠同流合污,闲诗终究没有骂出口,而是冷冷地瞪着他道,“我最讨厌不请自来的男人,尤其是讨厌食言的男人,你给我滚出去。” 朝塍原本是站在闲诗床前的,听她这般控诉自己,非但没有露出丝毫难为情,反而脸皮极厚地坐在了她的床畔,那理所当然的姿态,仿佛这个房间是他的,连她睡着的床也是他的。 闲诗怒视着近在尺咫的男人,低吼道,“请你别碰脏了我的床!” 朝塍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烫金眼罩下的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轻启薄唇道,“你说爷食言,有何证据?爷认为自己并无食言。” 这男人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不由地质问道,“一个多月之前,你离开景府的时候,跟我爹等承诺过什么?” 朝塍抬起一只大手,动作慵懒地抚了抚额,像是费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道,“哦,爷承诺,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绝不踏进景府的大门一步。” “亏你还记得。”闲诗自以为抓住了把柄,理直气壮道,“今日我没有同意你进来,你怎么可以进来?这不是食言是什么?” 朝塍一脸无辜道,“爷从那晚起,确实没有踏进过景府的大步一步,今天亦没有违背承诺。” 闲诗冷笑一声,“这就奇了怪了,你没从大门进,难道是从狗洞了爬进来的?” 朝塍一脸认真道,“狗洞太小,爷这硕大的身段再勉强也进不来,爷是飞檐走壁进来的,确实没从大门进,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守门的。” 闲诗听得惊呆了,这种话也只有脸皮极厚的男人才说得出口,一般男人是说不出口的。 她瞬间明白了,当初这男人为何会答应得那般爽快,因为他早就捉住了那番话里的漏洞。 闲诗心凉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以为这些日子你没在我眼前出现,是因为淡忘了,或者放弃了。” 她的话还没讲完,朝塍便接口道,“原来你这般惦记爷,若是爷知道你惦记了爷这么多天,早该在你面前现身几次,免得你牵肠挂肚,看这小脸都瘦了。” 明明这几日她变胖了,这男人却说她脸瘦了,简直就是胡扯八道。 闲诗倒是没空计较他说她脸瘦这件事,而是敏感地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瞪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223:狗洞太小 言情海 正文 224:一头猪猡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4:一头猪猡 闲诗专注的焦点自然是朝塍嘴里的“多现身几次”,难道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来景府,而是…… 朝塍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却勾出一个极为魅惑的弧度,道,“若非有要事缠身,爷几乎每晚都来看你,不过,每次来的时候,很遗憾你都睡得像一头小猪猡。【】 .” 闲诗羞愤地瞪大了眼睛,她猜得没错,原来他几乎每晚都来,就像方才一般或许站在她的床边,或许坐在她的床畔…… 这男人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居然还敢侮辱她是一头小猪猡。 闲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沉睡不醒的时刻,这男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单纯地望着她的睡容,还是亲过她,甚至摸过她? 大概内心踏实的缘故,她睡在景府的每一夜,都能睡得极沉,简直到了雷打不动的地步,是以,若是这个男人对自己做过什么,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见闲诗气得吼不出一句话来,朝塍的兴致似乎更浓了,继续道,“你放心,爷没有食言,一次也没有,爷每次皆是飞檐走壁、翻墙而入。” 闲诗心里真是那个悔恨交加,若是早知道他会钻那番言辞的漏洞,当初她就应该让他发誓,绝对不可以踏上景府的土地,她就不信了,他能飞着进来,飞着面对她? “爷不是故意不让你看见,而是尽可能地顺你的意,不与有夫之妇有染,但长夜漫漫,爷难忍思念之苦,只能偷偷地来见你。” 闲诗越是不吭声,朝塍的话似乎越是多,“等你与他顺利和离的那晚,爷很想立即飞奔到你身边,向你一诉思念之苦。但爷生怕吓到你,是以忍住了没有现身。” “三天过去了,爷再也没法忍受,是以便现身了。”朝塍望着闲诗黑沉沉的脸色,面露不悦道,“女人,见到爷不是该露出笑容?” 闲诗轻嗤了他一口道,“别把我当鸿鹄楼的姑娘。” “鸿鹄楼的姑娘最解風情,没有像你这般木讷的。” 这话听得闲诗憋了一肚子的气,不禁低吼道,“那你去找鸿鹄楼的姑娘呀,你不是那里的常客吗?” “吃醋了?” 闲诗顿时羞红了脸,后悔不已,方才她那番吼叫,确实像一个妒妇,仿佛爱惨了他,在与其他女人争宠似的。 为了挽回一些颜面,闲诗连忙道,“我宁愿吃一条狗的醋,也绝对不会吃你的醋,别自作多情了。” 朝塍这次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望着闲诗,与她拉开了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闲诗的肚子突然发生了一阵欢乐的抗议声,打破了室内压抑的平静。 这恐怕是闲诗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让肚子唱了空城计,闲诗顿时羞怯不已。 但她很快安慰自己道,这男人她又不喜欢,何必在乎他的看法? 于是,她脸上的羞红缓缓消失,瞬间变得脸皮极厚,仿佛就是在他面前放一个响屁,也是可以毫无遮拦的。 这般夸张的念头一出,闲诗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同时也突然生出了特别的灵感。 她不知道这男人究竟被自己哪里吸引到,要对自己如此锲而不舍,但不论他究竟喜欢自己什么,若是她将自己变得不堪,譬如丑态百出,他还会不会喜欢自己? 就譬如放响屁这一件事,若是她经常在他面前放响屁,他能不嫌弃? 当然,她不会真的去吃那些容易产生屁的食物,再放出来引起他的厌恶,她会寻找各种类似的机会,让他对自己的厌恶与日俱增,直至彻底将她放弃。 对女人而言,美化自己是一件简单的事,譬如穿一身好一些的衣裳,涂抹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挽一个漂亮的发髻…… 而丑化自己便显得困难多了,闲诗觉得自己必须运筹帷幄一下,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取得胜利。 而今日她想要丑化自己,恐怕还没这么快。 朝塍看着闲诗脸上丰富的变化,还有那骨溜溜乱转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光越看越深。 半饷,他才突然启口道,“肚子饿了便起来吃饭,饿坏了爷会心疼。” 闲诗本来确实生出了起来吃饭的心思,但被他这般一说,她心里便涌起一阵恶心,立即打消了吃饭的念头。 邰爷朝着闲诗伸出一只大手,上下微微抬了抬,示意她将自己的手交给自己,道,“过来,下床。” 闲诗怎么可能乖乖将手交给他?虽然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但还是下意识地退了退,满脸倔强道,“我不饿,还要睡,麻烦你出去。”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继续睡,爷陪着你睡,一个,起来吃,爷看着你吃。” 这男人凭什么出题给自己做选择,闲诗不屑道,“我不选。” “那爷帮你选?这样,先睡一会儿,再起来吃饭。” 眼见着男人倾倒下的身躯越来越凑近自己,闲诗连忙从他身旁蹿了出去,匆匆地穿好了鞋子,跑得距离他三尺远,以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宁愿让他看着自己吃饭,也不要跟他同睡一张床,更不能让他什么便宜都占去。 闲诗一鼓作气地准备跑出寝房,还没开门,身后却传来了男人的闷笑声。 “你就这么出去,不觉得自己太美了?” 闲诗低头一看,顿时涨红了脸,她居然还没有穿上外衣! 不等她下逐客令,朝塍倒是配合地走了出去,那走路的姿态,昂然挺立,好看得要命,闲诗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甚至还做了一个嫌恶的鬼脸。 等闲诗穿好衣裳,匆匆洗漱完毕开门,寝房外,丫鬟便像平常一样,说给她准备膳食,闲诗没有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等丫鬟的膳食端上来,便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丫鬟本来站在闲诗身旁伺候,忽见眼前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那戴着烫金面罩的俊脸似散着道道寒光。 领受到朝塍投来的眸光,丫鬟心领神会地没有来得及跟闲诗打个招呼,便默默地消失了。 等闲诗抬起头的时候,对面正坐着朝塍,男人那眼神,令闲诗觉得,像是在看一只小狗吃饭。 闲诗的肚子虽然没有全饱,但被这个男人盯着,便失去了所有的胃口,她怕自己再继续吃下去,会被轻易噎死。 闲诗强忍着没有拍桌子或者掀桌子的冲动,瞪着朝塍道,“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离开了。” 朝塍的脸皮似乎修炼得极厚,面色不改道,“要不去爷家,爷的家永远欢迎你。” 他的家?闲诗心中一凛,他的家不就是皇宫吗? 皇宫欢迎她? 虽然曾经对于皇宫,她也幻想着有一日能够进去游览一番,但如今果真好像有了机会,她却开始排斥了。 那传说中富丽堂皇、威严不凡的皇宫,如今在她看来,突然变成了一个偌大的牢笼,里头好看是好看,好玩是好玩,却没有半点人身自由。 与其失去自由,不如永远不要进去。 闲诗白了朝塍一眼,满脸不屑道,“我只爱自己的家,别人的家不爱。” 朝塍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一本正经道,“等你变成爷的人,爷的家便是你的家。” 这话若停在恋人的耳中,或许十分动听,但听在闲诗耳中,只能觉得恶心。 她多么想拆穿他的身份,大吼一声:谁稀罕你的太子身份?做你的女人,还不如勉强与花流云过。 还有当年被他连咬两口之事,闲诗虽然让自己学会忘记,但自从看见他之后,心里总是会发毛地想起这件事。 若有机会,她这仇还是想报,否则,她岂不是太亏? 小时候便被他占去了便宜,咬破了嘴唇不说,还在她的肩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长大了之后,这男人在不知她是谁的情况下,又三番四次地占她的便宜,真真是可恨之极。 闲诗霍然站起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跑去,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景裕与景东柘大概都不在家,但是,可能也会有例外。 见闲诗走开,朝塍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朝着书房的方向大步追去。 这小女人的心思很多都写在脸上,他瞟一眼便能明白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闲诗刚推开书房的门,叫了一声哥哥,身后便响起了朝塍幸灾乐祸的声音,“别喊了,你爹与哥都不在,今晚还得很晚回来。” “你别胡说八道。”这几日,景裕父子都会回来陪她吃饭,怎么可能没有知会她一声便不回来陪她吃饭? 朝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哥原本给你留下一封信的,但被我撕了。” “你——”闲诗气呼呼道,“你凭什么撕我哥的信?凭什么?” 朝塍一步一步地朝着台阶上走去,回答,“有爷这张嘴,还需要浪费眼力看信?你哥在信上说,他与你爹要去参加魏尚书的寿宴,不回来吃晚饭,要你好好照顾自己。” 魏尚书要过寿的事,闲诗昨日好像在父子俩对话的时候听到过,因为没在意,便没有往深处想,现在看来,景裕父子确实今晚要赴宴席,不会陪着她吃饭了。 趁着闲诗沉思的空隙,朝塍忽地上前一步,一把揽住她的腰肢,狠狠地往自己身侧一带,故意让两人的腰肢来一个重重的碰撞,嘴上则道,“爷不舍得你孤单一人,今日在他们回来之前,爷就舍命陪着你了。” 224:一头猪猡 言情海 正文 225:我要砸你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5:我要砸你 闲诗极为嫌弃地挣脫了朝塍的大手,忍不住怒吼道,“这里是我家,请你手脚规矩一点!” 朝塍挑了挑眉,竟一脸骄傲道,“将来这不也是爷家?” 这个无耻透顶的男人! 闲诗已经懒得用嘴巴骂他无耻了,因为骂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这厮的脸皮已经厚至极致。【全本言情小说】 . 接着,闲诗竭力想要摆脱这个讨厌的男人,在偌大的景家东走西蹿,可是,她不用回头也知道,男人就跟在她不远的地方,亦步亦趋地不离开。 闲诗没有再跟他废话,而是以各种行动表示了对他的不满与排斥。 看到石头,她就捡起来朝着他砸去,朝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等到石头即将砸到的刹那,他却只须稍稍一避,便能险险避开石头的攻击。 闲诗有些不信邪,试了无数次,但那些石头连他的衣裳都没有机会碰到。 她不说话,朝塍却时不时地会调侃道,“你看看这一路形态不一、大小不同的石头,着实美化了景府的风景,要不要嘱托那些下人扫帚留情,让它们就这样保持着,等你爹与哥哥回来了,也能欣赏一番你为自家所做的贡献?” 闲诗回头一望,那东零西落的石头,简直就是大煞风景。 虽然景府有的是下人,但这败坏风景的事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她不好意思让下人去收拾。 于是,闲诗索性转了个身,黑着脸将石头一块一块地捡起,扔在该扔的地方。 见她认真地捡起了石头,朝塍微微蹙了蹙眉,但也没有阻止,而是继续跟随她的脚步,偶尔对她颐指气使道,“那儿还有一块。” 闲诗对这个男人恨得牙痒,恨不能立即朝着他扑去,将当年的仇恨加倍地给报答了,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她不能如此冲动地报仇,免得得不偿失。 真是不捡不知道,一捡吓一跳,闲诗原以为没多少石头可捡,谁知却有一种越捡越多的错觉。 若非朝塍就跟在自己身后,她定然怀疑有许多石头是他故意扔上去给她增加负担的。 心里实在是憋闷得厉害,闲诗便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全部付诸于手上,狠狠地捡起,狠狠地砸到应该砸的地方,偶尔,她也会趁着朝塍不注意的时候,又将手上的石头朝着他砸去。 结果,大概是早有防备的缘故,朝塍仍旧没有让她有得逞的机会,反而一脸鄙夷地望着她,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闲诗眼睛狠狠地瞪着朝塍,手上的力道盲目地在加重,谁知一个不小心,柔嫩的指腹正好抓在了一块尖锐石头的尖口。 霎时,一阵清晰的疼痛袭来,闲诗虽强忍着没有尖叫,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在一抹泥沙间缓缓渗出的血水。 那血水汩汩的流出,仿佛能瞬间将那极为细小的泥沙融化。 等朝塍觉察出不对劲,大步走到她身旁也跟着蹲下的时候,闲诗还在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那些泥沙已经被血水覆盖,失去了原先的样貌与色泽。 “傻了?”朝塍眸光一凛,一把抢过闲诗的手,竟毫不犹豫地将她被割伤的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里里头。 微微发痛的手指瞬间被潮湿与温热紧紧裹住,闲诗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惊愕地瞪着朝塍,实在不敢置信,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肯定没有时间考虑怎么做,这显然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她的手因为捡过太多石头,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沙,此刻又被鲜血覆盖的手指头,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可爱,反而有些狰狞可怕。 但是,这男人居然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指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闲诗当然知道男人此举的含义,一般人在紧急情况下便是如此处置小伤口的,只是,那只手不是他的,而且还沾满了尘土,他怎么下得了嘴? 张了张嘴,闲诗心思微动,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她当然不会夸他,也不会感激他,而只想大声地骂他。 只是,眼睁睁地望着他将吮过她手指头的口水吐在地上,那些骂人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才不是那只被他捉住的耗子。 骂他没脸没皮?似乎吃亏的是他,而不是她。 骂他邋里邋遢不知检点干净?似乎不干净的人是她。 闲诗只能紧紧地咬着唇瓣,任由他将第二口混着血水的口水吐掉,第三次吮住了她的手指头。 虽然他含吮的力度很轻很轻,但闲诗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只觉浑身僵硬到了极点,哪里都不自在。 若是可以选择,她不希望他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触碰自己,但事已至此,她中途抗议又有什么用? 这男人的执着与固执她是见识过的,恐怕她越是反抗,他越是不依不挠,是以还不如假装顺从,让他早点放开自己。 终于,闲诗的手指头不再流血,从某人嘴里拿出来的时候,像是被琼浆玉液润泽过似的,嫩粉粉的,尤为可爱,那道被石尖划开的伤口则已不见踪影,仿佛已经被他含到融化。 朝塍率先从地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闲诗的头顶,道,“石头别捡了,大不了爷帮你捡,还让你扔中一下。” 闲诗跟着站起身,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可思议地瞪着他道,“你说什么?” 朝塍并不想再重述一次,一脸冷色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闲诗连忙道,“我听见了,你说那些石头你帮我捡,还让我扔中一次。可算数?” 朝塍一脸无惧地朝着闲诗身旁走过,捡起附近的一颗石头归位,以行动标明了他说到绝对做到的态度。 似乎也就转瞬之间,两人的角色互换了,捡石头的人变成了朝塍,而跟着他“监督”的人变成了闲诗。 甚至,趁着朝塍不注意,闲诗偷偷捡起几颗石头,放在朝塍身后的几个位置,尔后不满地朝着他喊道,“这里没捡干净,你的眼神可真差劲。” 朝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戳破她的诡计,默默地俯身,将石头捡起归位。 最后,整条被闲诗扔过石头的小径已经完全清理干净,朝塍朝着闲诗伸出一个拳头,闲诗吓得连忙往后一退,以为他要打自己。 谁知,他却摊开掌心,露出一颗圆润的石头,“砸吧,爷绝不躲闪。” 闲诗愣了愣,有些不相信他会让自己砸中一次,将信将疑地从他宽阔的手心里捡过石头。 等她将石头捡去,朝塍一手撑着自己的腰肢,感慨道,“为了捡那些石头,爷的腰都断了,下次不能这样了,否则,吃苦的只能是你。” 闲诗哪里听得明白朝塍的调侃,只以为他在纯粹地喊累,不禁满脸鄙夷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捡几块石头就累到了,真是娇生惯养。” 朝塍也没指望闲诗能听得懂他隐晦的意思,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嘟起的嘴道,“爷是不是男人,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等到那时候,你也会一并知道,爷的腰对你的重要性有多大。” 闲诗满脸不屑,“谁稀罕知道?废话少说,你站好了,我要砸你了。” 朝塍忘了眼她手里捏着的石头,一边走得距离她远一些,一边调侃道,“要不要换一块尖锐些的,直接能把爷砸得头破血流?” 闲诗看了眼手里的石头,虽然略显圆润,但也不失尖锐,对这男人再恨,但她毕竟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的恶毒之心,不禁吹牛道,“你放心,我本事大得很,就是用棉花砸你,也能把你砸得晕头转向失去记忆,头破血流那是轻的。” “怪不得很多人说,最毒妇人心。”朝塍选了一个自以为满意的位置站定,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不过,就算爷失去记忆,还就只对你感兴趣。” 闲诗毫无荣幸之心,反而愤恨地瞪着朝塍,这男人为何要将她的幻想都抹杀得一干二净? 朝塍与闲诗大概距离十来步的距离,像是对被砸这件事迫不及待,催促她道,“就这点距离,爷不后退也不动弹,你也不可上前,砸中了算你的运气,砸不中算爷的运气。” 闲诗撇了撇嘴道,“方才你不是说让我砸中一次吗?怎么,想反悔?” 朝塍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脸贵气的傲然,道,“爷这精贵的身子,一般人砸到了可没有好下场,此刻见四下无人,爷才给你有好下场的机会。” 言外之意,无非是说,他让她砸一次,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该珍惜感恩,而不该挑三拣四,甚至与他讨价还价。 确实,闲诗也明白,自己是赚到了,居然可以在当今太子殿下不怪罪的应允下,用石头狠狠地砸他。 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或者传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里,恐怕她连怎么死都不知道,还要连累父兄。 他说得对,幸亏这里是景府,是安全之所,只要他敢答应,她便敢砸过去,管他是谁。 若是将来他要拿此事问她的罪,也怪不得她胆大包天,因为他若是不肯放过她,就算今日她不砸,也会被他冤枉成砸过。 225:我要砸你 言情海 正文 226:毛病犯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6:毛病犯了 如此一想,闲诗索性豁出去道,“好,是不是无论我砸你哪里,砸得有多重,事后你都不会跟我计较?” 朝塍干脆地回答,“自然,只要你舍得。(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撇了撇嘴,她当然是舍得的,这世上她最想拿石头砸的男人不就是他吗? 小时候不知感恩地咬她两口,噩梦缠了她多年,如今又阴魂不散地纠缠她。 若是可以,她真想将他砸到八千里以外的地方去,让他今生今世都没法出现在她面前。 闲诗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男人,虽然他的眸光深邃中透着无畏与真诚,但她心里还是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矜贵无双、神秘莫测的男人确实是当今太子殿下,可是,他却为了得到一个难以得到的女人,不惜拿自己的身躯开玩笑?难道他就一点不怕她把他给砸得毁容吗? 若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人是花流云,闲诗只会轻轻地砸到他的身上,还专挑那些不会击伤他的位置砸,但是,眼前这男人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她不可能下轻手。 要砸她就砸他的脸,砸他的头,否则,她对不起心里对他的那些反感与愤恨。 闲诗抓着石头的手微微往上抬高,在砸出去之前,居然还稍稍于心不忍地提醒他道,“我要砸你的脸,或者头,可以吗?” 若是他敢说不可以,她就不玩了,赌不起的没胆魄男人她可看不起。 朝塍戴着烫金眼罩的脸微微地抬高,轻启薄唇道,“可以。” 男人微微抬高的脸恰好被初冬的暖阳照射到,烫金眼罩散出阵阵反光的同时,只显得他脸上露出的肌肤白皙通透,好比精美的瓷器,那质地不输女人。 闲诗被那种纯天然的神秘之美吸引住了眸光,待他朝她眨了眨眼,这才羞赧地回过神来,狠狠一咬牙,便拽紧了手中的石头。 在发力之前,闲诗还是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冷冷道,“若是现在你立刻离开这儿,还来得及,这石头可不长眼睛。” 朝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畏惧与离开之意,淡淡道,“你长眼睛就好,出手千万别客气,这种机会百年难遇。” 这男人真是疯了,他越是纵容自己拿石头去伤她,闲诗心里反而越是忐忑得发毛,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他能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呢?大不了她扔过去的时候,他悄悄避开,还能如何? 难道石头还能被他反推到她的身上? 闲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明恨不能将这个男人浑身砸出窟窿,可手上的石头却迟迟飞不出去。 她明知自己没有很大的能耐,但还是生怕有个万一,万一就这么一块小石头,直接要了他的命怎么办? 虽然她恨透了他,讨厌极了他,但还不至于想他死,不管他是当今太子殿下,是将来继承大位之人,还是一个普通的大人物。 胡思乱想间,闲诗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发狠的理由,当然,她也不会允许自己随便砸过去,让他感觉到不痛不痒,那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忽地,闲诗想到了之前在寝房里萌生的念头,那便是丑化自己。 此刻,这个男人一脸傲然地望着她,似乎在一心一意地等待她手里的小石头飞过去,是不是笃定她下不了狠手?甚至误以为她对他有隐藏的情意? 不,她偏偏不能如他的愿,她偏偏要让他吃到苦头,让他从这一件事中明白,她对他确实没有半分情意,她恨不能杀了他。 如此一想,闲诗手里突然有了劲道,被捏湿的小石头嗖一下朝着朝塍飞射出去。 闲诗并没有练过箭术之类,并不知道自己手法的准确性如何。 但她投掷出去的初衷目的地,是朝塍的额头,最好那里来个头破血流,让他感受到她的无情无义。 可结果,朝塍似乎确实一动没动,但小石头短暂停留的目的地却是他白皙的左侧脸颊。 闲诗扔石头的手停留在半空,半天都没有垂落下来。 她傻眼了,彻底傻眼了。 原因有二,其一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真敢不闪不避,其二是,她希望砸到的是额头,最后砸到的却是他的脸颊。 这男人不愧是当今太子殿下,是个能屈能伸、胆大包天的大人物,居然能任由她石头砸到自己的脸上,毫无防备。 若是她的手再偏一偏,石头砸瞎了他的眼睛,砸落了他的门牙怎么办? 那他这辈子的形象定然毁于她手,若是还影响了他将来登基为皇,那她真是改变世道的“大功臣”。 当石头砸到朝塍的刹那,闲诗心里是闪过一丝后悔之念的,但当那石头并没有将他的脸砸出鲜血时,那后悔的念头转瞬即逝。 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闲诗出手的力道又用到了极限,石头虽小,但砸到朝塍脸上的痛觉与伤害必然不小。 闲诗眨了眨眼,似乎刻意清晰地看到他的左半边脸,缓缓地肿了起来。 “是你叫我砸的,你别怪我。”闲诗哆嗦着唇瓣说完这一句,转身便跑。 虽然她认定他罪有应得,可是,看着他被她砸伤的可笑模样,她心里却开心不起来,快乐不起来。 那些她自以为会跑出来的幸灾乐祸,居然一点儿都没有。 不知道是内心深处在忌惮他的身份,还是纯粹地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所以这种尴尬的时候,她除了逃,逃到看不到彼此的地方,还能做什么? 她是不会道歉,也不会管他的死活的,况且,那石头只是砸到了他的脸颊,并没有划开他脸部肌肤。 闲诗跑得极快,但跑了没多久,她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便猛地停下了脚步。 回过头,闲诗朝着朝塍望去,原以为他会站在原地,一脸哀怨或愤怒地朝着自己瞪来,或者直接追上自己。 谁知,他既没有站着,也没有看她,而是整个人以一种极为不适的姿态蜷缩着蹲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似乎仍没有血迹,只是半边脸越肿越大,但他的双手却按压在自己的腹部,似乎整个人痛苦不堪。 他怎么了? 这样子似乎不是装出来的,闲诗怔了怔,在一番艰难的挣扎之中,还是拼命地朝着他跑去。 她总觉得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这男人别死在她家呀。 若是他突然死在她家,及时与她无关,那她真是跳到承欢河也洗不清了。 气喘吁吁地站在朝塍跟前,闲诗望着他头顶如瀑般的青丝,问道,“喂,你怎么了?” 朝塍除了双手朝着腹部的深处使劲地按了按,其余并无动作,仿佛连抬起头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闲诗强忍着没有蹲下去,而是继续耐心地问道,“你说话呀,你究竟怎么了?” 半饷,头仍不抬的朝塍终于弱声启口了,“许是方才吃了你的手,脏东西入腹,此刻痛极,爷大概是要死了,你高兴了吧?从今以后,爷不会有机会再追着你了。” 这男人方才还大义凌然地让她拿石头砸自己,这会儿怎么羸弱到要跟自己生离死别? 方才那些泥沙虽脏,就算会吃坏人的肚子,但总不至于致死吧? 这男人该不会是有其他的毛病,突然发作了,他却将罪责转嫁到她的头上? 闲诗心里闷闷地极不好受,一方面是对朝塍表示强烈的不满,一方面是相信他可能果真命不久矣。 仍然没有料想中的开心,闲诗蹲下了身子,当她看见他烫金眼罩下的脸颊,一半苍白如纸,一般青肿得像是大馒头,脸瞬间火烧起来。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也许,他变成这副样子,确实是她害的? 不管是谁的缘故,闲诗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计较,而是赶紧对他进行救治。 一边急忙站起身来,闲诗一边安慰他道,“我叫人去请大夫。” 但闲诗还没来得及走开一步,朝塍便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拉扯住她的手臂,道,“别,爷不要大夫。” 闲诗沉下脸道,“有病就得及时医治,你这么大的人了,任性什么?” “就是因为爷这么大的人了,才知道自己究竟需不需要大夫。”朝塍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腹部痛得受不了。 与此同时,借助着闲诗的身躯,朝塍貌似艰难地站起身来,却在站直的刹那,体力似乎不支地倒在了闲诗的肩膀上。 闲诗一个使劲,便将差点倒下的男人稳稳地支撑住了。 这下,闲诗的身躯被他如此困住,想去叫人请大夫也行不通了。 “麻烦你了,爷不是故意要碰你的。” 闲诗惊愕地发现,这男人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居然态度也好了起来,变得有脸有皮了,还知道倚靠着她站立会不好意思。 暗叹了一口气,闲诗轻声道,“我扶你去椅子上坐一下,大夫还是要请的。” 朝塍却一动不动地靠在闲诗的身上,嘴上则道,“不好意思,爷方才骗你了,爷的腹痛与你无关,是老毛病了,爷肯定比你请来的大夫还要清楚,该如何救治。” 原来是老毛病犯了,闲诗毫无怀疑道,“那你快告诉我如何救治吧?” 朝塍沉默了半饷,才懒懒地回答,“这样靠着你,就是绝好的救治办法。” 226:毛病犯了 言情海 正文 227:男人示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7:男人示弱 闲诗忍不住白了白眼,这男人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她不禁没好气地问,“那你现在好了吗?” 朝塍继续懒懒地回答,“恐怕还得几个时辰。【】 .” 闲诗才不信呢,稍稍用了些力想摆脫这种被他整个牢牢压住的窒息感,但男人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大山,她居然连步子也挪不动。 “喂,你动一动,我扶你去哪儿坐一下吧?”闲诗艰难地耸了耸肩,说是耸肩,其实她的双肩被男人压制得丝毫动弹不了。 “还是这般站着好,坐下来更不舒服。” 闲诗从来没有听说过,当一个人腹部发痛的时候,站着会比坐着舒服?说躺着比坐着舒服还差不多呢。 不由地,她有些怀疑男人腹痛的真实性,便想了想道,“喂,你不必再骗我了,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女子耍这种小诡计,不觉得丢脸吗?” 朝塍身躯像是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仍旧是一动不动地倚靠着闲诗,但他的嘴巴却仍旧灵便,立即回答,“脸已经被你砸毁了,还有何脸面可言?爷是男人,若不是情非得已,只想在你面前表现强悍的一面,哪会像某些男人那般犯傻示弱?” 某些男人…… 闲诗耳根烫了烫,他嘴里的某些男人不会指的是花流云吧? 这男人居然为了她跟其他男人吃起醋来,有必要吗?她已经跟花流云没关系了。 而花流云那时可不是犯傻示弱,他是腿伤了不得不弱,而他这副样子,却极有装弱的嫌疑。 不过,他的话说得极有道理,闲诗也不得不信。 闲诗暗叹了一口气,道,“好,我相信你,但是,你我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等你腹痛好了,可能我已经被你压垮了。” 朝塍似乎有些听懂了她的意思,缓缓地将一些重量往回收,却没有完全将她松开,而是仍旧保持着倚靠她的姿态。 “要不借你的床给爷躺一躺?”朝塍突然提议道。 虽然这个提议可以让闲诗的身躯获得自由,但是,闲诗却不能表示赞同,立即拒绝道,“客房多的是,你干嘛非得借我的?不行。” 朝塍的声音变得又低又闷,像是憋了一口怨气道,“爷只躺你的床,别的爷嫌脏。” 闲诗真想吼他一句:我的才脏呢。 但是,她也知道,这般吼对他的决定有用处吗?肯定没有,所以她还不如不说。 为了不要跟这个男人再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拥抱着,闲诗还是选择妥协道,“好,我的床借你躺,你现在稍稍站直身子,我扶你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闲诗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大不了等他离开后,将那些被他触碰过的褥子被子全都扔掉,反正景府有的是崭新的被褥。 如此一想,她心里也就舒坦了,暂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闺房并不适宜男人随便进去。 朝塍似乎没想到闲诗这般好说话,怔了怔,立即乖乖地站直了身子,却在站直的刹那,身姿微微地晃了晃,像是随时要摔倒在地。 闲诗见状,立即主动搀扶住他的胳膊,并且关切地问,“你能自己走吗?要不我叫个侍卫来背你?” 朝塍立即拒绝道,“能走,有你足够。” 于是,两人搀扶着,慢吞吞地朝着闲诗的院落走去。 两人的姿态不至于像方才那般太过亲密,但也不至于太生疏,从背影上看,倒像是相爱了多年的老夫老妻,和谐到一塌糊涂。 闲诗不说话,朝塍则不吭声,闲诗将这一段不长的路程当成是漫长的煎熬与无奈,朝塍则将这太短的路程当成是一种人间的享受。 终于,朝塍躺在了闲诗睡过的床上,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与体香。 当闲诗将自己的棉被盖在男人身上的时候,朝塍顺手将棉被端往上一拉,直接盖住了自己的脸,陶醉在闲诗残留的芬芳之中。 闲诗哪里知道朝塍的心思,只以为他腹痛得受不了了,才用棉被盖住脸掩饰自己的痛苦。 若是她知道朝塍此举的目的,定然骂他心思龌蹉、变太了。 “你这样不行,我还是叫人去请大夫。” 闲诗自言自语地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却又被朝塍拉住了手腕,而他的脸还埋藏在棉被之下。 “帮爷准备十碗蜂蜜水,即可解痛。” 闲诗愣住了,“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闲诗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准备。” 朝塍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腕,待闲诗走了几步,又叮嘱道,“顺便找些东西给爷的脸处置一下。” 他的脸? 闲诗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半边脸已经被自己给砸毁了,方才一直担心他的腹痛,也没有朝着他的脸再看去,是以忘记了这茬。 一边脸红到了脖根,闲诗一边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答应道,“知道了。” 待闲诗的身影完全消失,盖在朝塍脸上的棉被被他猛地掀开,露出一张嘴角大扬的俊脸。 深深地呼吸了一番棉被外的新鲜空气,朝塍盯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自言自语道,“原来男人示弱好处可观,这女人分明是吃软不吃硬的。” 话落,朝塍又一把拉起被他掀开的棉被,再次盖住了脸,仿佛埋在这棉被里头,即便是闷死也是值得的。 闲诗在丫鬟的指点下,亲自为朝塍准备了十碗分量的蜂蜜水。 方才闲诗扶朝塍进房的时候,丫鬟恰好没看见,此刻闲诗也不敢让丫鬟知道朝塍躺在自己的床上,便撒谎说这蜂蜜水是给自己喝的。 丫鬟虽然觉得怪异,哪有人想喝蜂蜜水了一下子要喝上十碗的?但也没有过多怀疑,毕竟闲诗是主子,她做丫鬟的不能多问。 为了避免丫鬟进她的寝房发现朝塍,闲诗故意支开丫鬟去找活血散瘀的药膏,一将蜂蜜水端进寝房,闲诗便将门关上了。 闲诗将十碗蜂蜜水端至床前的矮几上放稳,再朝着床上的男人看去。 此刻,男人裹着属于她的棉被,正侧身背对着她躺着,像是已经睡着了般一动不动。 棉被没有再盖住他的脸,而是恰好盖在他的颈部以下,男人的身段即便是包裹着还算厚实的棉被,仍显得绰约多姿。 绰约多姿…… 闲诗立即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描绘的词汇,但是,男人这睡姿给她的感觉偏偏就是这样,若非他身段太长,她会直接怀疑他是女人。 闲诗轻轻拍了拍朝塍的肩膀,放低声音唤道,“喝蜂蜜水了。” 既然这蜂蜜水能止痛,他再想睡觉也得先起来喝了,否则岂不是要继续痛下去? 但朝塍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对她这声呼唤毫无反应。 闲诗只好继续拍重他的肩膀呼唤,大概呼唤了有七八次之后,男人终于有了动静,不过只是嘴上有了动静。 “嗯。” 闲诗颇为耐心地等着男人转过身来,或者直接起身喝蜂蜜水,谁知,他嘴里嗯了一声之后,便又没了动静,仿佛方才那声嗯是在梦呓,跟她毫无关系。 没有办法,闲诗只能继续又拍又唤,三四次之后,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蹙着眉看着她,仿佛对她的聒噪十分不耐。 这男人不认床吗?居然睡在她的床上能露出这种心安理得的神情?她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闲诗想着自己的床被这男人霸占,便没好气道,“快起来喝药吧,再不喝冷了。” 朝塍无奈地看着闲诗,沉声道,“痛得浑身没有力气,能不能麻烦你喂一下?” 闲诗嘟起了嘴,若是让她给景裕父子喂咬,她乐意得很,那时给花流云喂药,她也觉得理所当然,但这个男人是她的谁,凭什么要她喂药? 故意露出方才被石头刮破的手指在朝塍面前晃了晃,闲诗也一脸无奈道,“我手痛,要不叫个丫鬟来喂你?” 朝塍沉了沉有所期待的脸色,不高兴地冷冷道,“那就等你的手不疼了再喂,爷等得起。” 这男人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闲诗想着自己的床都借给他睡了,甚至连蜂蜜水也给他泡好了,难道还要跟他计较喂药这么一件小事? 就当他是一个病弱膏肓之人,她就施舍多一些的同情给他好了。 这般一想,闲诗心里又平衡了许多,虽然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端起一碗蜂蜜水,一勺一勺地将其喂到他的嘴里。 每一口,闲诗喂得很认真,朝塍也喝得很是认真,仿佛喝下的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蜂蜜水,而是鲍翅燕窝之类。 喂一碗闲诗觉得没什么问题,但两碗三碗下去之后,她便觉得双手酸涩不已,但是,既然她已经开始做了,便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于是,她强忍着双手的不适,继续喂他到底。 朝塍不经意地抬头,瞥见闲诗额头上的汗珠,还有干涸的嘴唇,本就柔软的心更加柔软,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闲诗抿了抿唇,倒也没有逞强隐瞒装高尚,如实道,“有点累,特别是手,要不下次你试试给人喂十碗蜂蜜水?” 不由地,闲诗想到朝塍这老毛病发作的时候,以前是谁给他喂的蜂蜜水,是宫里的太监,还是宫女,抑或是…… 不管是谁喂的他,闲诗不禁极为同情那些给他喂过蜂蜜水的人,不累死才怪。 227:男人示弱 言情海 正文 228:黑白奇迹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8:黑白奇迹 朝塍望一眼剩下的蜂蜜水,加上她手上端着的半碗,还剩下四碗。【舞若小说网首发】 . 虽然她累了他很心疼,但是又极为贪恋她喂他喝蜂蜜水的机会。 “要不你帮爷喝掉一碗,反正味道也不错。” 闲诗知道这蜂蜜水味道挺好,但若是像他这般一碗一碗当药喝下去,不喝得恶心起来才怪。 所以当朝塍这般提议时,闲诗根本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关心,而是以为他是喝不下去了,想要耍赖皮。 闲诗不满地瞪了朝塍一眼,像是长辈教训孩子般,道,“听你的意思,十碗蜂蜜水才能达到药效,若是我帮你喝掉一口,岂不是等于白喝?你还是坚持到底吧。” 朝塍嘴角抽了抽,暗道这女人真是不解風情。 闲诗将碗放下,一边甩着酸疼的双手,一边道,“我稍稍休息一会儿,一定能喂完,到时候麻烦你付点辛苦费,派人送到景府来。” 朝塍的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却慷慨道,“那是当然,爷知道自己不好伺候,到时候辛苦费必定可观。” 闲诗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你还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不好伺候呢? 不过,堂堂太子爷殿下确实不好伺候,他若是有心,她倒是真能替景家赚点钱财,也不枉她整日住在这儿白吃白喝,只入不出怪不好意思的。 双手甩了一会儿之后,闲诗觉得可以再喂了,正准备端起碗来,忽听外面又敲门声,想是丫鬟送消肿止痛的药膏来了。 闲诗连忙朝着门口跑去,微微打开门,丫鬟一边将药膏递给闲诗,一边紧张地问道,“小姐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奴婢来帮你擦?” “我没受受伤,是我朋友家的一只小狗受伤了,我待会出门要带出去。”闲诗嘴上扯着谎,心里则道,她倒是希望丫鬟能替自己代劳,给那大爷擦药,但是那大爷赖定她了,她有什么办法? 丫鬟诧异地微微张大了嘴巴,大概是从来没听说过,这珍贵的活血散瘀膏还可以拿去给畜生用。 关上门,闲诗拿着药膏朝着床铺走去,看来这擦药的差事又要落在她的头上。 今天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碰上这个男人之后就像是变成了牛马?替他忙前忙后? 也许,这男人天生就是好命,让人伺候的好命。 待闲诗走到床边的时候,正准备放下药膏继续喂蜂蜜水,却惊愕地发现,剩下的四碗蜂蜜水全都空空如也,显然是已经下了某人的肚子了。 闲诗再朝着男人看去,男人竟又恢复了侧身背对着她的姿态。 看来这男人还有点良心,知道体谅她双手发痛的辛劳,闲诗不禁有些窃喜,可随即却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觉得这寝房里的气氛不太对劲?而这不对劲的源头自然传自于背对着她的男人。 “喂,”闲诗虽然看不见朝塍的正面,但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是醒着的,并且好像不是特别高兴?她似乎并没有惹到他,“你不是要处置脸上的瘀伤吗?转过脸吧。” 床上的男人安静地一动不动,嘴上也没有回应,闲诗正打算用老办法拍他的肩膀伴随叫喊,他却突然冷飕飕地出声道,“这里没有人,只有你朋友家的一条小狗。” 原来如此! 闲诗终于明白了他生气的缘由,禁不止噗嗤笑出了声,只怪这男人耳力太好,听到了不该听的。 干咳一声,闲诗跟着他装傻道,“小狗受伤了也得处置伤口,我数三声,若是你再不转过来,那就自己擦了。” 闲诗愿意替他处置伤口,并不是纯粹地关心他,而是出于内疚所致,毕竟他那半边脸,是被她用石头给砸伤的。 但若是他给脸不赏脸,那她也不会死皮赖脸地求着他让她处置。 “一,二……”等到闲诗数到三的刹那,朝塍不早不晚地转过身来,但那戴着烫金眼罩的脸却是黑的。 此刻,他那半边被石头砸过的脸似乎青肿得更加厉害,好像比馒头更像馒头了,只不过这只馒头不是白色的,而是青紫色的。 闲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毕竟这都是她的功劳,她是想将他砸个头破血流的,没想到砸出了这种效果,看来她的水平也着实不错。 默默地没有吭声,闲诗挤出一些药膏沾到指腹,轻轻地均匀涂抹在他那半边脸上,使药膏缓缓地渗透下去。 一般而言,这药膏在青肿处擦上一遍即可,过些时辰再涂第二遍,可当闲诗打算将药膏盖起来的时候,朝塍却冷冷地启口道,“擦十遍。”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闲诗不满地瞪着他,暗道:你怎么不干脆黑心点,说二十遍?或者直接说把这支药膏涂完? 不过,基于理亏的地步,闲诗也没有跟他讨价还价,只当他是紧张自己的脸变得难看,是以想要迅速使自己的脸恢复原状。 闲诗任劳任怨般地挤出药膏,第二次涂抹到他的半边脸上,嘴上则问道,“你后悔了吗?”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极为后悔让她砸中一次的决定。 没想到,朝塍立即干脆地回答,“不后悔。你对爷的心果真不是一般的狠。” 闲诗挑了挑眉,莫非这男人正如她猜想的,是在以此试探她对他的感情? 若真是那般,那她就成功了,因为她将他狠狠地砸伤了,是以他看清了她对他毫无感情? “谢谢夸奖。” 闲诗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也不知自己涂抹第几遍了,反正,她就等着他喊停,或者将整支药膏涂抹完了算数。 今日,她就勉强充当这位太子殿下的牛马吧。 虽然朝塍受伤肿起的部位显得青肿不堪,内里还透着丝丝黑气,但仍无法掩饰他的肌肤底子是白皙的。 想到印象中的那个男孩,闲诗微微地蹙起了眉头,一个人的肌肤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呢? 若说原先是白皙的肌肤,如今变成了黑色,她觉得正常,因为其中可以有太阳照射的功劳,但若是从黑色的肌肤变成白皙的肌肤,这便觉得奇怪多了。 她其实真想亲口问一问他,他的皮肤怎么会变化那么大? 会不会有可能,花流云是骗她的? 闲诗很容易轻信他人,但此刻也对花流云起了一些疑心,会不会当年的那个男孩另有其人? 当年花流云与那个男孩一起在巨蟒山出现,也许关系甚笃,是以当她想要寻找当年的那个黝黑男孩报仇时,花流云出于保护朋友的目的,会不会跟她玩了一招移花接木? 脑筋转了转,闲诗望着像是在静思的朝塍,出声问道,“你脸上的肌肤真白,比我哥的白多了,是不是擦拭了什么胭脂水粉的缘故?” 怀疑一个男人脸上擦了什么胭脂水粉,这简直就是侮辱之辞。 朝塍脸色阴沉地瞟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你是喜欢男人面部肌肤白,还是喜欢男人面部肌肤黑?” 这问题问的,好像她是在嫌弃他的面部肌肤太白一样。 不过,让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岂不是更好?说明她的计谋成功了一半。 闲诗没有回答朝塍的这个问题,而是故意一脸疑惑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脸白得有些奇怪,哪有男人的面部肌肤跟你一样白的?你从小就这样吗?” 这女人明明不喜欢自己,也好像对自己没有兴致,如今怎么好像对自己有了兴致?难道是自己示弱这么快有了大功效?她开始看到自己的好了? 朝塍心里自然是惊喜不已,但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冷冷的,半饷才回答道,“最小的时候跟你哥小一样,是正常的白,再长大一些,是黑的。” “黑的?”闲诗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一方面,是奇怪怎么一个人的面部肌肤可以从白变成黑,又从黑变成极白?另一方面,她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确定,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花流云没有骗自己。 闲诗满脸疑惑地道,“从白变成黑可以,怎么可能再从黑变成白,你是不是脸上涂了什么东西?” 这一次,她委婉地将胭脂水粉改成了东西,免得惹怒了他。 但这听在男人的耳朵里,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朝塍深深地看着闲诗,眸里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痛色,道,“你若是嫁给爷,爷可以告诉你这个奇迹发生的缘故。” 虽然闲诗对这其中的缘故很感兴趣,但还不至于为此而出卖了自己。 闲诗嘟了嘟嘴道,“不说拉倒,谁稀罕?” 不知是闲诗手上这支药膏本身就有奇效的缘故,还是她涂抹了多次的缘故,当半支药膏用完,朝塍的大馒头脸已经消肿了一大半,若非仔细看,并不怎么看得出异常,因为他脸上的烫金面具更吸引人的眸光。 更更重要的是,一般人根本不敢像闲诗这般长时间地盯着他的脸看,因为他的眼神非但寒冷,而且骇人,像是能看穿人所有的心思似的。 “还要继续吗?”闲诗看着剩下的半支药膏问道。 朝塍动作轻盈地从床上坐起,像是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嘴上道,“不必了,爷好了。” 闲诗心间不可控地一喜,立即收了药膏,站直了身躯,退后几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对此,朝塍不悦地蹙了蹙眉,站直了身姿,动作迅猛地一把抓过她的手臂,道,“为了感谢你的尽心服侍之恩,爷带你出去玩玩。” 228:黑白奇迹 言情海 正文 229:像狗像龟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29:像狗像龟 闲诗使劲挣脫着一般不可能挣脫掉的手臂,无情地拒绝道,“不去。(全本言情小说) .” 朝塍不满地斜睨着她,“方才不是跟丫鬟说,要出去看望小狗?” 闲诗连忙道,“你不就是那只偷偷跑进来的小狗吗?如今药膏都涂了,我还用得着出去?” 对于闲诗骂他为狗,朝塍也不生气,而是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霸道笑容,道,“今日在你爹与哥哥回来之前,爷是不放心留你一个人独处的,是以,无论留在这儿还是出去,你必须跟爷待在一起。但相比较而言,出去比待在这里好处多得多。” 闲诗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跟讨厌的人出去还能有什么好处?好心情全被他破坏光了。 朝塍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耐心地解释道,“今日是四年一次的百兽节,错过了今日,则需要再等四年,若是四年后的今日,你正好在为爷生产孩子,再想出来也没有机会了。这便是今日跟爷出去的一大好处。” 一听到百兽节三个字,闲诗的心其实已经不可抑止地沸腾起来。 百兽节是大承国百年传承的大节,旨在庆贺大国昌盛,望国运亨通并驱秽辟邪,百兽节当日,无论白日还是黑夜,人人喜戴各种形态各异的动物面具招摇过市,只露出简单的五官,但即便动物面具挡住了人脸的其他部位,仍能凭借那双双会说话的眼睛看出人人的喜悦。 白日,大多数人需要劳作,因而不能全情投入到节日的欢腾之中,许多店铺的店员戴上特别出彩的动物面具,也主要是为了招徕顾客,但一到了晚上,只要在外面走,鲜少看到不戴面具之人。 晚上,才是百兽节最为欢腾与惹恼的时刻,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处处张灯结彩,走在外面的人比待在家里的人要多得多,而那些原本天黑便歇业的店铺,统统加班加点地继续营业。 这一日是颠倒的一日,除了日光没有颠倒,其余似乎都颠倒了,夜晚比白日要惹恼百倍千倍。 戴着面具所带来的神秘感、有趣感、新奇感年复一年地吸引着大承国的老老少少,闲诗不能免俗,恰好也是其中一员。 可是,在她所经历的为数不多的百兽节中,却没有一次真正开心地度过。 第一次过百兽节,她还只有四岁,还不甚懂事,直接将张杏珍亲自做出来的动物面具撕了个稀巴烂,因而被张杏珍一顿好打。 第二次过百兽节,她八岁,因为贪玩扭了脚踝,只能搬张小凳子坐在门口,眼睁睁地看别人在街肆上狂欢,天一黑便被闲志土叫回了家。 第三次过百兽节,她十二岁,杜有原本已经说服了闲志土,晚上带她出去玩一玩,可两人出发没有多久,下人便来告诉他们,于玲珑突然晕倒了…… 错过第三次百兽节之后,闲诗曾经暗暗地发过誓,等到她十六岁那边的百兽节,一定一定不要再错过,若是她没有嫁人,即便闲志土扬言要打断她的腿,她也要想尽办法地溜出去,若是她已经嫁人,便央求自己的夫君带着自己出去,一晚上不睡觉也没有关系。 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被花流云与自己和离的事弄得自行烦恼,闲诗居然忘记了这件期待多年的事情,若是她今日还是跟前几日那般待在景家,那岂不是要悔死? 幸好幸好,幸好朝塍及时告诉了她,但闲诗对他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情,若是他不来,或许她早就从下人口中听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现在已经戴着动物面具在外面东游西晃了。 对于期待良久的事情,总是不希望有任何人去破坏,哪怕只是言辞上的破坏,所以当朝塍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闲诗一方面惊喜,一方面又羞愤至极。 这男人可以有千万种方法证明今日是个难能可贵的日子,错过便很是可惜,但他为何要诅咒她若是错过今年的百兽节,还会以生孩子的原因错过四年后的百兽节? 他诅咒她生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她正在给他生孩子,真是不害臊到了极点,恶毒到了极点。 就算她将来会生孩子,怎么也不可能给他这种人生孩子的。 闲诗恨恨地瞪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朝塍,不屑道,“我当然不会错过今日,但绝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而是跟我爹或者我哥哥一起出去。” 朝塍提醒道,“爷说了,他们今日要参加——” 不等男人说完,闲诗便不耐烦道,“我可以等他们回来,再与他们一同出去狂欢。” 朝塍嗤笑一声,“魏尚书有一个小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听说多年来只倾心于你哥一人,今晚,由魏尚书出面,想必你哥想要早点回来也难,而你哥必然要拿你爹做挡箭牌。” 他的意思无非是,景裕父子回来都会很晚很晚,而若是等他们夜半三更回来,一旦过了子时,该散的狂欢早就散了。 百兽节最最热闹的时刻,无非是晚膳之后的两三个时辰之内。 不管朝塍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闲诗今日出门是铁板钉钉的事,无论是她一人出去,还是跟景裕父子一起出去。 “那我就一个人出去,用不着任何人相伴。”闲诗再一次对朝塍表明了拒绝之意,心里也存着对景东柘的些许不满。 她不明白,百兽节这么大一件事,为何景东柘前几日提都没有提过,难道以为她肯定会知道吗?作为哥哥,他不是该跟她谋划一下,一家人如何快乐地度过这个节日吗? 不过,闲诗对景东柘的责怪也不多,或许他就是那种贵人多忘事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忘记了爹的生日,等生辰已经到了才临时想起来。 朝塍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令闲诗看不清他的情绪,“再来说第二个好处,你定然会更感兴趣。” 闲诗对百兽节隐含的兴致,朝塍其实早就一眼看穿,这丫头就像那些小孩子一样,对百兽节充满各种兴奋的期待,他若是不狠狠地满足她,简直愧对他对她的感情。 闲诗撇了撇嘴,无情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朝塍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兀自道,“若你愿意跟爷一道出去,爷虽然必然跟你形影不离,但可以做得到不碰你,但若是留在这儿,爷想怎么碰便怎么碰,除非你有本事反抗。” “你——”闲诗怒目而视,但心里却狠狠地动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说出的第二个好处确实很誘惑人。 一道出行,却可以不碰她,就像是给了她无尽的自由,否则,她看着这个男人在身边,总是恐惧他会不会像以前那般突然抱她,甚至还有其他更过分的动作,节日的兴致也毁在了担忧上。 百兽节最热闹的地方,本就人山人海,她大可以将他当成陌生人嘛。 闲诗颇为怀疑地看向朝塍,认真地问道,“你说真的?若是出去,果然一碰也不碰我?连跟头发丝也不碰?” 朝塍确定地点了点头,黑眸里满是诚恳与坚定,嘴上却道,“但若是你失足掉下悬崖之类,爷必须拉你一把,这种事你不能算在里头。” 这不是废话吗?闲诗白了他一眼,暗道这男人说出这种假设,是想显摆他对她的心意吗?她才不稀罕。 闲诗凝眉认真地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一道出去,你若是敢无端碰我一下,就立马滚蛋,还是乌龟王八蛋。” 朝塍微微点了点头,言辞却十分不满道,“一会儿说爷是小狗,一会儿说爷是乌龟,你究竟有多喜欢畜生?” 闲诗咋舌,若非早就从花流云那儿确定,她真不敢相信,这话能够从当今太子殿下的嘴里说出来,他居然不怕将自己必成小狗与乌龟,甚至还可以承认自己是畜生? 不过,在她眼中,他确实就是畜生,否则怎能三番四次地非礼她?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说了这句,闲诗便刹住了口,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我就是喜欢畜生,怎么样? 但是,即便他是畜生,她也不想对他表示半点欢喜之意。 朝塍看了眼窗外亮堂堂的天色,道,“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闲诗便红着脸喊了一声,“停。” 朝塍转过身,看着支支吾吾的她,问,“什么事?” 闲诗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道,“我想换身衣裳,你能不能先出去?” 这当然没问题,朝塍默默地打算先行出去,但闲诗忙又冲过去拦住他,再指了指窗口的位置,道,“你能不能从那儿出去,直接在景家大门外等我?” 虽然闲诗说得隐晦,但朝塍看着她别扭的眼神,心中立即了然,这是怕他丢了她的脸,毁了她的名声了。 这蠢女人,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却如此嫌弃不知珍惜。 不过,看在她也是出于自爱的份上,他就不与她计较了。 “被你这般一指使,爷越发觉得自己像狗像乌龟了,竟然连正门都走不得。” 这自嘲的话刚说完,朝塍便消失在了闲诗的寝房中,闲诗朝着他跳窗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算你识相! 229:像狗像龟 言情海 正文 230:跟爷上楼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0:跟爷上楼 闲诗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赶朝塍去跳窗,并不打算换衣裳,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待会他若是发现自己并没有换衣裳,指不定又要对她一通冷嘲热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闲诗一边将窗关严实了,一边去箱子里挑选衣裳。 自从一家人团聚之后,景东柘便让请了裁缝给她做了许多身合体的衣裳,甚至还考虑周到地做了男装。 打开箱子,闲诗便有些犹豫不决,究竟该穿女装还是男装? 若是跟景裕父子出去,她肯定毫无二话地选择女装,可如今是跟朝塍出去,她并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女人…… 最终,闲诗还是选择了女装,不是为了朝塍,而是为了自己。 在百兽节这般美好的日子里,她当然要穿自己最心仪的女装,各处走走,各处看看,弥补多年来夙愿未遂的缺憾。 至于朝塍,既然已经入了他的眼,即便她打扮成老太太,想必他也还是当她是年轻的女人。 况且,待会她会去集市上买一张动物面具,将自己的脸遮严实了,他也暂时看不到她真实的面貌了。 闲诗跟院里的丫鬟交待一声,便朝着景家大门的方向走去,奇怪的是,原来她若是出门,必定有丫鬟或者侍卫跟随,可今日,她并没有跟丫鬟说要跟和谁一起去玩,但丫鬟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既没有该有的询问,也没有要求跟随。 走着走着,闲诗不时地回头张望,后面并没有跟随着她的侍卫,这可真是奇怪,难道是爹或者哥哥交待他们,今日不用管她死活的? 等闲诗走到大门外,身后大门砰一声关上的时候,她却并没有看到朝塍的身影,也没有看到马车之类。 总之,门前空荡荡的,除了偶尔戴或不戴面具的行人,她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闲诗心中一阵窃喜,难道那男人有事先走了?或者只是逗逗她,并不打算带她出来玩?又或者,他正躲在哪个暗处,准备看她伤心失望的模样? 猜想了许多理由,根据那男人的无耻程度,闲诗更倾向于最后那个理由。 于是,闲诗先朝着四周环视一圈,继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捡到了什么便宜似的,一蹦一跳地朝着前方跑去,一点儿也没有站在原地等人的自觉。 哪知,闲诗并没有蹦跳多久,迎面便走来一个气势压人的身影,那人虽然戴着一张黑豹的面具,但那衣裳与身形,闲诗却能一眼认出,除了朝塍还能有谁? 瞬间,闲诗明白了他为何没有在大门口等她的原因,他应该是亲自去买动物面具了,此刻,他手心里捏着四五个叠合的面具,想来是拿来给她挑的。 闲诗站定了脚步,撅着嘴恨死了自己,方才明明还有许多条路可以走,为何她偏偏踏上了会与他碰面的这一条? 看来两人注定是冤家路窄,怎么逃也逃不掉的。 自认倒霉地叹了一口气,闲诗站在原地等待男人走近。 朝塍走到她面前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爷有分身术,无论你选哪条路,都会碰上爷。” 这厮居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实在是可恨。 闲诗索性装傻道,“我以为你有事先行离开了。” “就算有事离开,也不急于一时,总会先跟你告个别。”朝塍话落,将手上一叠动物面具递给闲诗道,“自己挑。” 闲诗接过层叠的面具,翻了翻,面色逐渐不满地沉了下来,这男人真是没眼光,真是不会挑东西。 不过,她与他本就是不同类型的人,喜好不同也是自然。 见闲诗并没有对其中的一个面具露出欣喜或认可的神色,朝塍道,“不喜欢?再跟爷去重新挑便是。” 说着,朝塍一条手臂伸过来,就想来拉闲诗的手,闲诗连忙后退一步,不悦地提醒他道,“说好了不准碰我。” 朝塍似有些尴尬地撇开了眸光,他也不是故意想来拉她手的,只是情不自禁,一不小心便忘记了。 朝塍朝前走了几步,感觉到闲诗并没有跟上来,便转过身望着她道,“跟上。” 闲诗眼珠子狡黠地骨碌一转道,“就从你买来的这些里挑吧,我先挑怎么样?” 朝塍没明白她的意思,他已经挑好了面具并且已经戴上,何来她先他后? 闲诗手指着他的脸上的黑豹面具道,“我看中了你戴着的,把你的让给我,你再从中选一个,如何?” 闻言,朝塍的黑眸里立即呈现出极度的不情不愿,因为他给闲诗的那一叠中,全是小孩或者姑娘家中意戴的面具,面具上的图案不是兔子,就是绵羊之类。 若是让他戴上那一叠中的一件,即便没人认得出他,但一个大男人戴着小孩与姑娘家喜欢的动物面具,就像是一个男人不喜欢舞刀弄剑,却喜欢胭脂水粉一般,不光他觉得丢脸,恐怕看见的人都会觉得他丢了男人的脸。 不等男人拒绝,闲诗马上道,“你可别跟我说不行哦,我相信你不会那般小气。” 朝塍似是暗叹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黑豹面具摘下来递给闲诗,却没有接过闲诗手中的那爹面具,更没有从中翻选一个,而是道,“爷再去买一个其他的。” “不行。”闲诗一脸认真地瞪着他道,“既然想与我同行,便得讲规矩,我选择了男人的面具,你就得选择女人的面具,否则,回家算了。” 不知道是不想跟着闲诗回景家,还是觉得妥协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朝塍最后还是从闲诗手里的面具中拨了拨,挑选出一个让闲诗咋舌的面具——一只白色的小狗。 也许,在他看来,比起绵羊、兔子、猫儿,小狗更适合男人一些。 闲诗为了强忍住笑,不得不浑身颤抖起来。 朝塍面无表情地戴好面具,将她手里剩下的接过来,顺手丢在了路边。 今日朝塍恰好又穿了一身雪白的白袍,配上白兔的面具倒也浑然一体,只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配上可爱的面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搭调。 而闲诗换上的是一件乳白色的衣裙,配上黑豹的面具,更显得不搭调。 两人并排在路上走着,偶尔对面有行人注意他们,总会将目光停留得稍久一些,其间,甚至有年幼的孩子不时跳出来指正道,“哥哥,姐姐,你们俩的面具戴错了,该换换。” 每次,小孩都会被同行的长辈给一把扯走,孩子不懂事,但大人却是明白的,认定闲诗与朝塍并不是戴错了面具,而是故意戴错面具,形同于恋人间的打情骂俏。 闲诗若是知道很多人是这般想的,她才不会戴上黑豹面具呢。 两人在喧闹的大街上走了走,便到了午膳的时辰。 朝塍斜睨了一眼闲诗道,“爷饿了,你请客如何?” 闲诗早膳吃得晚,这会儿并没有怎么饿,关键是,她忘记带点钱出来了。 但她并没有觉得丢人,只暗暗觉得这男人丢人,堂堂太子爷居然还要赖她一个女子请客?可真是吝啬到了家。 不过,闲诗还是慷慨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请客,你结账。” “狡猾。”朝塍只骂了闲诗这两个字,倒也并没有反对,可见方才他也只是逗弄闲诗的。 两人不知不觉恰好走到了江湖楼的附近,朝塍深深地看了闲诗一眼,道,“请爷去江湖楼吃顿?” 闲诗生平只两次去过江湖楼,第一次便是上门送抱,第二次是花流云请她一起用膳。 不知道为何,虽然她对花流云并没有建立起感情,但是,却极为排斥这个地方,尤其还要去里头用餐。 摇了摇头,闲诗蹙眉道,“换一家吧。” 朝塍直接地问道,“理由?” 闲诗盯着地面,回答,“太贵了,给你省钱。” “爷最多的便是钱,不用省。”朝塍望着闲诗的侧脸,忍不住道,“还是怕进去触景生情?后悔与他和离的决定?” 闲诗忙道,“才没有。” 虽然进去之后免不了会触发回忆,但是,也不至于生出缠绵的情意,更不会后悔与花流云分开的决定。 “那就进去吧,这京城,还真找不出第二家菜能烧得比江湖楼好的。” 朝塍似乎心意已决,闲诗猜测,大概他从小娇身冠养,嘴巴早已养刁,一般口味的菜色他根本瞧不上眼,在宫外便只认可江湖楼的。 不知是体谅他,还是看在他请客的份上,闲诗默默地点了点头,跟上了朝塍的步伐。 她与花流云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江湖楼只是成为了一个令她可能会滋生回忆的地方,并没有其他。 江湖楼的第一层是堂食的设置,跟其他酒楼的无异,偌大的大堂中置放了几十张桌子,桌子与桌子之间并没有被屏风隔开,而是通敞的状态。 江湖楼的生意本就极好,今日又是百兽节,前来吃饭的人不禁更多,大堂里人声鼎沸,几乎没有空闲的桌子剩余。 闲诗望着够筹交错的场景,闻着味道越来越浓烈的酒香,心里一阵作呕,忍不住出手捏住了鼻子,脸色逐渐泛白。 她这毛病是缘于闲志土,如今她已经找到了疼爱自己的亲爹,怎么还没摆脱呢? 朝塍看了举止怪异的闲诗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微微俯身,沉声在她耳边吩咐道,“跟爷上楼。” 230:跟爷上楼 言情海 正文 231:不换口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1:不换口味 江湖楼的二楼与三楼皆是包厢设置,二楼是普通的雅间,间或有几间风水较好的尊间,而三楼全是尊间,尊间即贵客享用美食之所。【全本言情小说】 . 当初闲诗送抱进去的二楼那间,便是尊间。 小二热络地迎上来时,朝塍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姓邰。” 闻言,小二立马抖擞了精神,即便看不见朝塍的脸,也轻车熟路地领着两人上了三楼的尊间,闲诗揣测着,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甚至有专门的尊间。 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尊间,适合两到四人用餐,两人面对面地入座,只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小二便开始上菜了。 闲诗看着热气腾腾的菜放在了餐桌上,想着方才并没见这男人点餐,想必小二早就知道他的喜好与口味,他又没要求改变,便直接按老规矩上了相同的菜色。 “你每次来都点相同的?”闲诗随口问道, 朝塍透过袅袅的热气,定定地凝望着闲诗,沉声道,“爷不喜欢换口味,喜欢上了即便吃一辈子也不会腻,对女人也是同理。” 闲诗瞬间脸红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低下了头,后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待菜全部上齐,小二又将一个酒坛子搬了进来,还没来得及放到桌上,朝塍便抬了抬手道,“不要酒,撤下去。” 小二傻傻地愣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曾经嗜酒如命的邰爷今日居然滴酒不沾?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朝塍像是没有看到小二的错愕,又添了一句道,“出去吧,没有爷吩咐,不要进来。” 小二终于反应过来,乖乖地抱着酒坛子出去了。 闲诗将小二方才的神情全部看在眼里,眨了眨眼,故意道,“你不是说你不改口味吗?以前每次来都喝酒,今日却不喝,改喝茶水了?” 这是找准机会暗讽他方才那句话是自吹自擂了。 朝塍以一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眼神看着闲诗,冷冷道,“爷还不是为了你?”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她不喜欢酒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除了繁星盗,她既没有告诉过花流云,就连景裕父子也没来得及告诉,每次她与景裕父子一起用膳的时候,他们都不喝酒,她也不知道是他们不喜欢喝,或者不想喝,还是早就调查出她对酒十分不喜,甚至还会呕吐,所以才故意不在她面前喝。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酒味?”闲诗虽然这般问,但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想必是他调查出来的,或者是繁星盗告诉他的,而她更偏向于后一个答案。 朝塍却没有给她明朗的答案,道,“你们女人不都不喜欢闻到酒味?” 因为不想在他面前提起繁星盗那个人,闲诗强忍着没有追问下去,一边摘掉面具,一边嘲讽道,“看来你阅女无数,就连她们共同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其实,她并不赞同他的这种说法,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不喜欢酒味,还是有许多女人喜欢喝酒的,从小在酒坊长大,她见过不少女人来酒坊里买酒,扬言说是给自己喝的。 朝塍也跟着摘掉面具,为自己辩驳道,“你不算在内,这辈子与我亲近过的女人,只有我娘与姐姐,她们都是极其讨厌酒味的。” 原来如此。 但他也不能因为两个女人的不喜就以偏概全地认定所有女人都不喜欢喝酒呀。 闲诗想了想道,“我猜,你才不是为了我才拒绝喝酒,而是为了你自己。” 没想到,朝塍竟然果断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老毛病发作期间,不宜饮酒。” 两人关于酒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谁也没有再说话,默契地各自拿起筷子,开始吃起了满桌佳肴。 闲诗偶尔瞥一眼对面的男人,虽然仍旧对他很是讨厌,但是,却不能不否认,无论是他走路的姿态,还是吃饭时的姿态,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优雅,无论哪个男人坐在他身旁,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吃到一半时,朝塍突然朝着闲诗眼神凌厉地看来,道,“总是偷瞄爷做什么?不知不觉爱上了?” 闲诗耳根一红,哪里肯承认自己偷瞄他? 狠狠地瞪了朝塍一眼,闲诗为自己辩驳道,“自作多情,不要脸!你面前那只碗都长得比你好看,谁稀罕看你?” “究竟是由碗及人,还是由人及碗?”朝塍姿态优雅,言辞优雅,那看向闲诗的姿态也极为优雅。 闲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一种已经输在他手里的挫败感觉。 一顿晚膳终于又在沉默中结束,两人几乎同时戴上各自的面具,闲诗蹿在了前头,问,“去哪儿?” 朝塍掸了掸并无灰尘的衣袖,回答,“天黑之前你定,天黑之后爷定。” 闲诗心中一震,这男人的口吻听起来既宽宏又霸道,实则全是霸道。 谁都知道,百兽节天黑之后最鼎盛。 不过,在去哪里玩这件事上,没甚经验的闲诗其实乐于将选择权交给朝塍,相信他比她更有阅历。 于是,这件事闲诗便默认了。 闲诗打开门,原来等候在外面的小二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吃饱的缘故,闲诗感觉浑身有劲,只要不去想身边陪着一个碍眼的男人,心情便可以变得极为灿烂,所以她才故意走在了他的前头,尽可能地将他抛在身后,眼不见为净。 刚下了三楼的阶梯,闲诗被一个戴着雪狼面具的男人身影吸引住了眸光。 男人与朝塍差不多,今日也穿了一身雪白色的长袍,只是长袍上有大片精致的绣花纹路,似能由此昭显他的轻快性情,定然不像朝塍那般冷漠阴寒,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闲诗倒不是被他那放荡不羁的气质吸引,而是这个男人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微微挡住了并不十分宽敞的楼梯,且眸光是深邃地望着她的。 虽然身后不远处有朝塍,也有其他人,但闲诗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男人凝望着的正是自己,而她看着他露出面具外的眼睛,居然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也许这就是个熟人,闲诗慢慢地走近他,主动问道,“你是……” 男人薄唇微微地动了动,先朝着闲诗绽开一个漂亮的微笑弧度,再沉声道,“诗诗,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连我也不认得了?” 其实,在男人喊出诗诗两字的时候,闲诗便已经认出了他的声音,除了三日前与她和离的前夫花流云还能有谁? 这江湖楼是他花家的产业,他会在这儿,且知道她在这儿用餐,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闲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你戴着面具,我怎么认得出来?不过,你若是不说话,我很快也能认出你来。” 两人毕竟做过夫妻,虽然没有真正地同床共枕过,但相处的日子也不算少,说过的话也不算少,他在她眼中,从来都不可能是陌生人。 闲诗这话花流云听得心生欢喜,嘴上却道,“你看下楼的女人不少,怎么我就能一眼认出你?” 闲诗白了花流云一眼,“恐怕你早就知道我在楼上,是以一直盯着,这样找起来当然简单了。” “诗诗真是聪明,还知道我一直盯着下楼的那些女人。” 闲诗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朝塍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虽然并没有触碰到她丝毫,但两人的衣裳相隔的距离很小很小,肉眼看上去就跟碰上了没甚区别。 朝塍一走近,花流云那双原本含着邪笑的桃花眼便为危险地眯缝起来,露出不善的光芒,尤其是当花流云发现朝塍脸上戴着的是一个小狗面具时,顿时兀自猜测着闲诗为何会戴上不伦不类的黑豹面具的原因,与路人的猜测无异。 闲诗斜睨了一眼朝塍,只觉他浑身都在往外冒着寒气,让这本就寒冷的季节变得更加寒冷。 感受着这诡异且危险的气氛,闲诗生怕两人起什么冲突,正准备催促朝塍赶紧离开,花流云却对着她绽开一个灿烂的邪笑,柔声说道,“诗诗,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温柔备至的腔调,仿佛他跟她已经熟悉到不能熟悉,谁与她的关系都亲密不过他。 朝塍面具后的脸已经变得极黑,若非顾忌到绝不触碰到闲诗的承诺,此刻必然强行拉着她离开。 花流云眸光带笑,但闲诗却能看明白其中的意味深长。 虽然他们不再是夫妻,但有些事闲诗不想让他误会。 闲诗朝着花流云点了点头,花流云便指了指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及第一次在这里用膳的包间。 闲诗心领神会地微微侧身,对着朝塍道,“邰爷,我跟他说几句话,一会儿便出来,你若是不愿意等,离开亦可。” 朝塍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似乎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极力压制着,“再说一遍!” 闲诗立即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这是不同意的意思,哪知他接着说道,“省去最后那句,否则,不准。” 这霸道的口吻,即便是闭着眼睛,换种腔调,闲诗也容易猜出是谁所说。 231:不换口味 言情海 正文 232:都不痛快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2:都不痛快 不愿意破坏这美好的日子,更不想在公众场合被人瞩目,甚至指指点点,闲诗妥协地重复道,“邰爷,我跟他说几句话,一会儿便出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说完这句,闲诗立刻觉得别扭极了,这感觉,怎么好像她是他的女人,为了与别的男人谈话正在征求他的意见? 对上花流云有些吃味的眼神,闲诗很是后悔自己重复了这一句话,但说出去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已经难以收回。 花流云又朝着闲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闲诗便抬起了脚步,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朝塍,闲诗的心跳竟莫名加速起来。 他给她的感觉总是那般霸道,所以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地答应她与花流云单独相处一会儿,此时此刻,邰爷非但已经转身面对她,且颀长的身子慵懒地倚靠在二楼边的栏杆上,深邃的双眸正幽幽地凝视着她,好像哪怕她不回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亦是这种神情。 朝塍这种眼神,以及这种眼神带给闲诗的感觉,闲诗从未在其他男人眸光里看见过,太过复杂,又太过牵动人心,有紧张,有慌乱,有薄怒,有隐忍,更有自信与放心。 一时间,闲诗没有能迅速移开眼,不肯承认那是他对她痴情的眸光,而是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个男人真讨厌,真讨厌,她又不是他的谁,有什么资格管她怎么样? 直到花流云故意干咳一声,闲诗才猛地回过神,颇为尴尬地转过了头,加快步伐逃也似的走进了包间。 不知是不是为了顾忌外头的人,花流云并没有将包间的门关上,而是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对着闲诗笑道,“坐。” 闲诗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管外头有没有等着朝塍,她都不会在这包间里逗留。 这是她第三次进这间包间,除了对这间包间所处的位置记忆深刻,对于其中的景象,闲诗并没有太多印象,或者说,包间里的景象每一次都在变化着,因而她每次踏进来,就像是第一次踏进来没甚区别。 今日进来,想着她与花流云关系的转变,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我还要出去玩。”为了避免让花流云误会,她不是为了外面等待的朝塍而急于出去,闲诗又添加了一句道,“虽然我已经十六岁,但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出来过百兽节。” 花流云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晦色,情不自禁道,“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若是我知道,怎么也得拖延几日再给你和离书。” 闲诗自然明白花流云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今日他们还没有和离,他愿意亲自陪着她出来度过这美好的百兽节。 不好意思拒绝,更不好意思认可他这种说法,闲诗只好尴尬道,“你的腿并无完全复原,不宜行走太多,还是留在家里多多休养比较好。” 花流云苦涩一笑,“原来我是待在家里休养的,不过,听闻他带着一个女人出现,便没控制住自己的双腿,这双腿,好像一想到你,便会利索许多。” 闲诗涨红了脸颊,“今日我戴着面具,你怎么知道他带着的女人即是我?” 花流云不愿意告诉闲诗,朝塍身旁除了偶尔出现他的姐姐之外,便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 所以当他一听见朝塍带着一个女人来江湖楼吃饭时,便立即知道,朝塍带来的女人不是他的姐姐便是闲诗。 他是知道,也感受过闲诗对朝塍的厌恶之情的,尤其多年前,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仇人,所以他不愿意相信,他们两个会相伴着来江湖楼吃饭。 “我感觉是你,便来确认一下。” 虽然他心里十万个希望那个女人是朝塍的姐姐,但却更加怀疑是闲诗。 闻言,闲诗心绪极为复杂,不单单是一种感动,更是一种无奈,她与花流云已经不是夫妻了,将来也不会再是夫妻,他何必还对自己这般执着? 她多么希望他对自己的这些关心与在意是出于普通朋友间的情愫,但那清晰明朗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根本欺骗不了自己。 “你真傻。” 花流云微微笑着,终是忍不住问出口道,“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你不是讨厌他,并且……莫非……” 有些话他与闲诗都心知肚明,是以即便他这般吞吞吐吐,想必闲诗也听得懂。 他果然是误会自己了,闲诗愿意跟他进来,主要也是为了跟他解释清楚,让自己的良心可以变得安耽,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觉得过意不去。 “今日我爹与哥哥都不在家,老天知道我有多想独自一人出门,可我摆脫不了他,与其跟他生气坏了心情,错过今日的良辰美景,倒不如将他当成一个普通陪伴者。花流云,”闲诗望一眼洞开的大门,放低声音道,“我没有戳穿他的身份,也不会告诉他当年事,但若是他还要继续缠着我,那仇我可能会趁机报,但不会告诉他原因。” 花流云微微蹙着眉头,认真地听着,待闲诗讲完,他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但你还是要小心为上,别做得太过分,我不是帮他说话,而是怕你得罪了他背后的人,自身难保。” 闲诗感激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明白的。” 但她心里其实不安极了,突然想到今日在景府,她居然狠狠地将那块石头砸在了朝塍的脸上,让他那半边脸肿得很高很高…… 那算不是她对他的一种报复? 算吧,但她觉得不够,当年那狠狠的两口,怎么可能靠扔两块石头便能弥补? 该说的话闲诗已经说完,望了一眼花流云腿上受伤的地方,如今从外观上看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就是方才他走路的姿态,也不再跛脚了。 但闲诗想着当初大夫交待过的话,还是好心地劝道,“我走了,你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会坐马车回去,别自己走路。” 花流云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坐下,闲诗想要狠心地转身离开,但还是放心不下他,朝着他走近几步,声音有些冷道,“你快坐下,你坐下我再走。” 噗嗤一声,花流云忍不住喷笑出来,“你真是越来越可爱。” 话落,花流云乖乖地坐下,笑望着闲诗,朝着她挥了挥手,“去吧,玩得开心。” 闲诗终于安心了,朝着他笑着挥挥手,快步走出了包间。 待闲诗的身影一消失,包间角落的一个柜子胖,哧溜一下钻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周泰一边抓着头皮,一边一脸不满地走到花流云跟前,道,“少爷,你真是越来越傻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懂好好抓住?” 花流云瞪了一眼周泰,“敢骂本少爷傻,你长本事了?什么抓不抓的,她都与我和离了,还有什么机会?” 周泰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花流云,道,“少爷自从腿伤之后,果真是变傻了,只要少爷喜欢少……哦是闲姑娘,而闲姑娘又未再嫁,和离又如何?你们还是可以再成一次亲的,是不是?” 花流云继续瞪向周泰,“你说的这些都是屁话,本少爷难道不懂?” 周泰脸色焦急道,“我相信少爷是懂的,但却不是真的懂,如今少爷的腿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快跑之外,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他邰爷可以陪着闲姑娘去四处游玩,难道少爷就不可以?” 花流云眸光一亮,这次没有再瞪向周泰,而是有些赞赏地看着他,嘴上却道,“两个男人陪着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连话都不能自在地说。” “两个男人陪着一个女人,当然是极没意思,少爷觉得没意思,难道邰爷会觉得有意思?”周泰笑嘻嘻地道,“少爷有手有脚,何必让别人快活了自己却不痛快?倒不如大家都不痛快。” 花流云自然是心动的,缓缓地站起身,道,“我这就去追上他们,哎,若是能让我一个人快活就好了,但这想想也不可能。” “这有何难?”周泰自信满满地说道,“少爷要不要我教你一招?” 花流云挑了挑眉,颇有兴致道,“说说看。” 周泰凑到花流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悄悄话,花流云听着听着,嘴角微微地往上扬起,像是已经茅塞顿开。 闲诗快步走出包间外,还没看到朝塍,便刻意放慢了脚步,她才不要让朝塍误以为,她有多急切地见到他,并且是为了他才这么快与花流云交谈完毕。 慢吞吞地挪了几步,闲诗抬起头,发现朝塍还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只是他暂时并没有发现自己,而是脸朝向了楼下的位置。 等走到二楼楼梯口,闲诗重重地干咳一声,朝塍这才像是听见了,缓缓地转过身,眸光黑冷,竟以一种怨妇的口吻,道,“舍得回来了?” 闲诗权当没听见,率先朝着楼梯下去,朝塍见她脚步轻快,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充满阴霾的脸色渐渐好转,等闲诗快走到大堂,他便疾步追随了下去。 232:都不痛快 言情海 正文 233:三六九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3:三六九等 闲诗一心想走在朝塍前面,但朝塍岂能如她的愿?刚走到江湖楼门口,朝塍已经默默地追上了她,与她再一次肩并肩。【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懊恼地暗叹一声,闲诗迅速地斜睨他一眼,再一次地安慰自己,将他当成普通的同行者,同行者,同行者,同行者吧…… 但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那样得艰难。 要她将一个痛恨到骨子里的男人看成是不碍眼的普通人,简直是一件自欺欺人的事。 “以后少跟他见面,即便是不小心见着了,也尽量避开,前妻与前夫仍有交往,闲话被传多了你还嫁得出去?” 她正在不断地平复着情绪,哪知这男人竟又蹦出这般讨人厌的一句。 “前妻前夫怎么了?即便和离了,也还能做朋友。”闲诗忿忿不平道,“还有,我不怕别人说闲话,因为这辈子我不打算再嫁。” 朝塍抿着唇沉默半饷,才道,“不管怎样,爷都会要你的。” 闲诗啐了他一口,跟这种脸皮极厚的男人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大街上的人:流不断地增多,戴面具的人:流也在不断地增多,年纪小的孩童开心地活蹦乱跳,咯咯咯的笑声络绎不绝,成年人的眼睛里迸射出喜悦的光芒,将这个本就喜庆的节日衬托得更加喜庆。 路的两旁已经张灯结彩,即便是白日,其光亮胜不过那日光,但很多人家已经点起了灯笼里的烛光,近距离之下才能发现灯笼中的星星点点。 人:流虽然多,但还没有到达比肩继踵的地步,闲诗不喜欢人挤人的感觉,但因为身旁有个碍眼的男人,她巴不得人群更多更挤一些,那样,她就能将身旁的男人给不小心挤掉了。 而事实上,即便人:流再多再挤,闲诗也没有能力摆脫朝塍,因为她在兴奋地看大街上的热热闹闹,朝塍却在一心一意地看住她,不是怕她逃跑,而是怕她给挤坏了。 若是可以,他真想将她直接抱起来,穿过这拥挤的人群,去到一个宽敞通透的地方,风景仍可欣赏,但却只有他与她。 大街上那些陌生的面孔,原本他看了并无特别的感觉,但今日,谁若是走在闲诗身旁,或者不小心碰到她,他便会觉得那些人看着特别碍眼,碍眼到他想让人把他们一个一个丢到千里之外。 好不容易地,两人终于走出了一段最为拥堵的人:流,闲诗恰好对旁边摆着的摊位有兴趣,便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专门卖姑娘家首饰的摊位,摊位上的首饰虽然质地不怎么样,但胜在模样个个漂亮,老板说全是他妻子亲手制作,每个样式只有一个,可稀罕了。 如今闲诗在景家的首饰其实已经可以装满一个大箱子,全是景东柘一气呵成地给她购置回去的,她就是用上一辈子,也用不完,但是,看着这些别具一格的首饰,闲诗忍不住动心了,蹲下了身子这里翻翻,那里看看,个个爱不释手,却不知道选哪个好。 朝塍默默地站在她身旁,在闲诗专注于那些首饰的那刻起,他面具之后的眉峰便紧紧地蹙了起来,忍无可忍时,趁着老板招呼其他顾客的时候,轻声嘀咕道,“都是些破烂玩意,景东柘那哥哥是怎么当的,连你的首饰都没买够?将来爷给你买一屋子的首饰,一件的价值便抵你手里的万万件。” 这嫌弃的话若是从景东柘口中说出,闲诗不会有半点抵触情绪,只会觉得景东柘这个做哥哥的疼宠自己,但这话从朝塍的嘴里说出来,闲诗真真是愤懑不已。 她当然知道,身为东宫太子,金银首饰享用不尽,自然看不上这种地摊货,在闲诗眼中,他对她说这番话,不但是嫌弃这些价格低廉的首饰,更是嫌弃她出身寒微,眼光低俗。 心上顿时像压了一块石头般憋气,闲诗扔掉手上的首饰,站起来,怒视着朝塍道,“首饰有好坏等级,就如人分三六九等,你若属于上上等,也许我便属于中下等,彼此之间无论兴致爱好,还是对同一件物什的看法,甚至是言谈举止,全都截然不同,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件黄金首饰,与一件铁质首饰,即便摆放在一起,也不会和谐。” 闲诗一方面是以这番话泄愤,另一方面,还是奢望这个男人能够及时领悟,她与他是怎么都不合适的。 朝塍盯着闲诗看了许久,眸光莫名地深幽,这次却不似方才的那种嫌弃与鄙夷的眼神,而更像是显得有些难堪或者是难为情。 蓦地,朝塍压低了嗓音,说道,“爷错了,收回方才的那番话,这些首饰你尽管挑,爷付账。” 男人后半句话倒是没什么稀奇,令闲诗觉得稀奇的是他前面那半句话,这个傲然非常的男人居然跟她认错?她没听错吧? 光天白日的,虽然大街上人声嘈杂,但闲诗还是听得很清晰,他在向她认错,并且那认错的眼神,毫无虚假之意,反而充满恳切,那眼神甚至还有一分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无辜。 闲诗被他一通鄙夷,愤怒的同时,心里其实是难过的,就像一个贫寒者被人嘲笑贫寒一般,不是贫寒者不知道自己不贫寒,而是那是她心底里的痛处,被人毫不掩饰地指出来,大凡要点面子的人都承受不住。 虽然闲诗的心情变得平衡且平和许多,但她也不至于接受他的这番道歉,是以故意凶巴巴道,“谁稀罕你的臭钱?” 这些原本她喜欢不已的首饰,就是全送给她,她也不要了,不是看不上它们的价值低廉,而是万一她接纳了它们,将来每当看见它们,就会想到这个讨厌的男人,那该多膈应? 闲诗转了个身,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跑去,朝塍还没来得及追上,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呐喊,“诗诗——” 闻言,闲诗步子一顿,立即转过身来,在人群中寻找花流云的身影,她记着他腿脚还未完全痊愈,怎么不听她的话,挤到这危险的人:流之中? 而朝塍呢,就像花流云曾经听见杜有喊闲诗为诗儿时觉得碍耳朵,此刻他听见花流云亲热地喊闲诗为诗诗也觉得极为碍耳朵。 他才是闲诗的归宿,可是到现在,他对她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称呼,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如此一想,朝塍的心里便憋了气,那看向花流云的眸光更是冷骇许多。 闲诗担心花流云被不知情况的路人挤坏,一找到他混迹在人群中的身影,连忙主动地朝着他跑过去,脸上全是懊恼的担忧之色。 朝塍是个信守承诺之人,这种时候仍旧谨记着不能触碰闲诗,但在闲诗即将越过他的时候,还是提前伸出一条长臂挡了挡,冷声道,“别过去。别把爷跟你说过的话当成耳旁风。” 闲诗才不忌惮他的威胁,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也没有强行推开他的手臂闯过去,而是没好气道,“你四肢健全,但是他不同,他断过腿,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若是被陌生人挤倒了,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你这般在意他,关心他,既如此,和离做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这话朝塍说完就后悔了,他明明不愿意他们在一起,却偏偏说出了这种气话,确切地说是醋话。 闲诗白他一眼,“懒得跟你这种人讲道理,果然不是一个层级的人。” 说罢,闲诗索性将身子一低,直接从他的手臂下哧溜一下钻了过去。 朝塍面色沉冷地望着闲诗奔向花流云的身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错觉,这女人从来都是比自己出身尊贵,像他这种出身,原来是能够被她踩在脚底下不屑一顾的。 花流云见闲诗丢下朝塍朝着自己奔来,自然明白她是担心自己的腿伤,他的心里自然是乐不可支的,虽然周泰躲在暗处没有现身,但他却对他赞赏不已,想着回去之后定然要好好犒劳他一下,他追过来果然是对的,瞧闲诗对他的态度,与对朝塍的态度,谁亲谁疏,一眼能看得分明。 闲诗看向朝塍的眸光,充满愤恨与鄙夷,而看着他的眸光,有关心,有担忧,也有愤怒,但她对他的这种愤怒,跟对朝塍的愤怒显然不一样,对他的是出于关心的愤怒,对朝塍的,自然是出于讨厌的愤怒。 哈哈哈哈…… 意识到这一点,花流云在心里狂笑一番,俨然已经忘记闲诗如今已经不再是她的妻了,也很难成为他追逐的对象。 待两人终于面对面碰头,闲诗连忙扯着花流云的衣袖将他拉到路旁,指责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忘记躺在床上的难受了吗?怎么可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腿?” 花流云听着闲诗对自己极为不满的职责,只觉得甘之如饴,笑得灿烂道,“谢谢关心,但我有自知之明,稍微走走不要紧的,若有不适我肯定会找个地方坐一坐。” 闲诗眉头还是紧紧地蹙着,想着江湖楼与这里的距离,道,“你这是稍微走走吗?” 花流云瞟了眼正在慢慢走近的朝塍,一边笑得更加灿烂,一边故意加大声音道,“诗诗,今日难得,我也想当你的陪伴者之一。” 233:三六九等 言情海 正文 234:心里的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4:心里的宝 闻言,闲诗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朝塍则步子一顿,面具后的脸色黑沉不已,直骂花流云这人不要脸,人家都坚定地跟他和离了,他再上来缠着有什么意思?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不懂? 不过,朝塍当然也知道,在闲诗眼中,不要脸的人只有他,而不会是花流云。【舞若小说网首发】 . “你疯了?”闲诗立即表示了反对道,“你的这腿脚还不宜行走太多。” 花流云一脸坚定与执着,道,“诗诗,今日是我的一大遗憾,若是早知你从未过过百兽节,三日前我便……若是今日你不肯成全,我这辈子心里都不踏实。我这腿真的不碍事,累了我定然会停下了休息,不会跟你客气的。” 见闲诗脸上的坚决的神情微微有些松动,花流云索性俯身凑到她耳边道,“你看那人多讨厌,多一个我陪着,不是能分担一下你的痛苦?” 这话闲诗确实爱听,也觉得花流云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影响到他的腿。 朝塍已经走到了两人身旁,花流云立即笑眯眯地站直了身躯,对着闲诗道,“诗诗,这事就这么定了,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多美好的事?笑笑,别愁眉苦脸的。” 花流云那些话无论说得有多轻,其实全都一字不落地进了朝塍的耳朵里,此刻,朝塍看着花流云,就像是看着苍蝇那般讨厌,不禁冷声说道,“谁要跟你三人行?给爷滚多远就滚多远。” “诗诗,”原本还满脸带着灿笑的花流云立即瘪着嘴,楚楚可怜地看向闲诗,道,“诗诗,他要赶我走,你得为我做主。” 闲诗被他这刻意放柔放弱的声音给刺激得浑身汗毛抖擞,却也懂得在朝塍与花流云之间,自己肯定得偏向花流云,而不能顺应朝塍。 “要走他走。”闲诗以这四个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明知朝塍听了会生气,还故意这般刺激他,便是希望他知难而退,最后扭头便离开。 果然,朝塍的眼眸又喷出熟悉的火焰,火焰中全是愤怒的光泽,闲诗缩了缩脖子,对着花流云笑道,“一起走吧,不过你得小心点,爱惜自己。” 花流云用力地点了点头,“有诗诗这句话,我能不爱惜自己吗?放心吧。” 虽然心里抗拒得厉害,但朝塍又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花流云打得满地找牙吧,虽然他与花流云的交情不深,但小时候,两人毕竟曾是形影不离的玩伴。 就这样,极其诡异的两男一女三人行开始了。 闲诗走在中间,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相伴,一开始的时候,闲诗看看左边的朝塍,又看看右边的花流云,心里觉得别扭极了。 那两个男人脸上带笑倒还说得过去,但两人像是冤家对头那般,只目视前方,偶尔因为侧过脸看她而四目相对,那激烈迸射的火花她似乎都能清晰得听见噼里啪啦声。 朝塍的黑眸里自然是一丝笑意都没有的,而花流云的桃花眸里虽然满是笑意,但笑却不达眼底,显得有些虚假,闲诗一看见两人那各自的眼神,只觉得无奈与牵强。 若是她果真可以选择,可以命令他们听从,她很想让他们都滚回自己家里去,别跟着她败坏一路的风景。 闲诗想要摆脫这种格局,不愿意站在两个男人中间,于是加快了步伐,想要一个人走在前头,但很快,两个男人便会不约而同地追上她的步伐,相伴在她的左右,仿佛确实是她忠实的伴随者。 她在心里将他们当成累赘,但他们却将她当成了心目中的宝,若是她能将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当成心中的宝,此刻便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一不小心地,闲诗又想到了繁星盗,想到了两人最后那次见面,他关心她,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却永远也不会爱上她,因为他早就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心上人,会伏趴在他的脊背上撒娇,说动听的情话…… 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她不该对繁星盗滋生不该有的感情,不该当他是心里的宝…… 也许时间能淡忘一切,时间能改变一切,只要她不再与繁星盗见面,不去花家的屋顶,不去那条小巷子中,这辈子,恐怕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好几次,当花流云对着自己灿笑的时候,闲诗忍不住想问一问他,最近花家有没有失窃,有没有刺客之类人的人前去添乱、挑衅?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繁星盗的蛛丝马迹。 好在,不该问的话她终究没有问出口,不知道这算不算她开始忘记繁星盗的第一步? 三人闲逛了大约一个时辰,其间只要看到有台阶或者大石的地方,闲诗便会要求花流云过去坐一会,花流云每次都会说自己不累,直到闲诗亲自将他推搡到位置上坐下。 闲诗哪里知道,花流云不是不累,也不是不想坐,而是故意想要享受被她推推搡搡,并且满脸紧张与关心的模样。 而每次这种时候,繁星盗那冷冽的眸光里像是会迸射出冰片一般,谁看谁心颤。 “冰糖葫芦——” 闲诗听见这从儿时起便亲切无比的声音,顿时朝着声音的来源寻去,一双清丽的黑眸里全是期盼与欢喜的光芒。 冰糖葫芦这东西,她不是没有吃过,但吃得不多。 闲志土夫妇从来没有买来给她吃过,只有杜有知道她喜欢,经常会买一串给她吃。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其实不是人间绝味,只是因为吃得少了,又期盼得太紧,便觉得它就像是人间美味,孩提时候喜欢它,姑娘时候也喜欢它,甚至将来到了中年、老年,恐怕还是喜欢。 那种喜欢,恐怕将跟着她入棺,永远不会消逝。 花流云看向闲诗的次数显然要比朝塍要多得多,一般他看闲诗十眼的时辰中,朝塍一般只看了一眼,是以这次,花流云率先发现闲诗那痴迷糖葫芦的神情。 这丫头,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花流云一边如此感慨,一边道,“诗诗,想吃糖葫芦?” 闲诗不会掩饰对糖葫芦的喜欢,实诚地点了点头,可是,她却并没有朝着卖冰糖葫芦的人走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没带钱,而她又不好意思让这两个男人给她买。 “这有何难?给你买个十串八串,让你吃个舒坦。”花流云一边好爽地允诺,一边将手往袖筒里摸,等摸出来手上空空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出来匆忙,且为了闲诗还迅速换了一身衣裳,是以身上一点银子都没带。 闲诗正准备对花流云说一声谢谢,却见花流云满眼都是尴尬之色,甚至还羞愧地躲开了她直视的眸光。 “怎么了?”虽然花流云的脸被面具挡着,但闲诗也能判断,这人的脸这会儿恐怕是红了,否则怎么能出现这般难为情的神情? 花流云迅速地看了一眼附近的朝塍,干咳了好几声,这才道,“出来匆忙,忘记带钱,也没带玉饰,诗诗,对不住。” 闲诗这才突然想起,花流云之前确实告诉她,听闻朝塍带了女人进了江湖楼,便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是以没有带钱也很正常。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没有关系,花流云竟主动走到朝塍面前,笑盈盈道,“诗诗别失望,我没带钱,财大气粗的邰爷肯定带钱了,邰爷,能不能麻烦你给诗诗买几根糖葫芦吃?算在我账上,下次还你。” 朝塍身上确实带着足够的钱财,可谓准备充足,因为他在踏进景府之前,便将今日之行计划妥当,谁知斜刺里竟冲出一个碍事的花流云。 看也不曾看向糖葫芦的方向,朝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嘴不屑道,“那脏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 其实他小时候出宫来玩的时候,也曾十分痴迷糖葫芦的酸甜滋味,只是因为有一次一次性吃了太多根,导致腹痛如绞,那痛苦的滋味,至今想起来仍有余悸,当时,太医告诉他,那糖葫芦在制作的过程中,并不讲究清洁,那些山楂从树上摘下来之后,几乎从来都不会清洗,而那些裹着山楂的白糖,有时也会用劣质的或过期的。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问津过糖葫芦,只觉得那是脏东西,俨然忘记了在腹痛那次之前,他曾觉得糖葫芦那酸甜的滋味有多美妙与醉人。 闲诗听了撇了撇嘴,杜有买过很多糖葫芦给她吃,但是,没有一次她吃坏了肚子。 花流云听了则嗤笑一声,“邰爷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糖葫芦这东西确实不怎么清洁,但是,也不至于谁吃了都会吃坏肚子。这都是要看运气的。若是谁吃了糖葫芦都要吃出问题,这糖葫芦的摊也不会允许摆出来。” 朝塍那年吃坏肚子的时候,花流云还是他的伴读之一,是以那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却不赞同朝塍这种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姿态,若是谁被猪咬了一口,难道就一辈子不吃猪肉了? 234:心里的宝 言情海 正文 235:好人做底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5:好人做底 朝塍蹙了蹙眉,自然听得出花流云这是在嘲笑他的胆小与怯懦。【全本言情小说】 ( . ) 从小到大,他很少有怯懦与胆小的时候,偏偏在吃糖葫芦这件事上,丢了自己的脸面。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再忌惮糖葫芦,朝塍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重重地扔向花流云,意思很明显,这是打发他去买糖葫芦。 花流云将银子在手上抛起落下把玩,嘴上噙着抹邪笑,拒绝道,“这是邰爷表现诚意、居功自傲的好时机,我怎敢抢功?那又不是我的钱,即便邰爷愿意承让,我去买了诗诗也不会领情,还是邰爷好人做到底吧!” 话落,花流云便以同样的手势和力道将银子又抛还给了朝塍。 朝塍将银子稳稳地接在手中,捏了捏,不再指望花流云这种小气的男人,望向闲诗问道,“几串?” 闲诗一怔,一时间没能明白,朝塍便颇为不耐烦地问道,“想吃几串?” 没想到这男人这般轻易便被花流云说动,不过花流云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儿也不输给她,就不怕朝塍他事后报复吗? 见朝塍盯着自己的眸光似乎越来越冷,闲诗马上竖起两根手指头,意思是她需要两串糖葫芦。 朝塍得令,转过身便朝着卖糖葫芦的摊位大步走去,花流云有些幸灾乐祸地呐喊道,“邰爷,不介意的话,给我也来个两串吧,多谢!” 闲诗白了花流云一眼,暗想你明知道这事情不可能,何必自讨没趣呢?如今朝塍肯定视你为眼中钉,怎么可能给你买两串?做梦去吧。 眼见着朝塍的身影越走越远,花流云邪邪一笑,“诗诗,他讨不讨厌?” 闲诗心觉怪异,但还是实诚地点了点头。 “想不想摆脫他?” 闲诗没有吭声,却抛给他一个别痴心妄想的眼神。 花流云一脸自信道,“只要你真心想摆脫他,只要有我在,有的是时机,这不,眼下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我们走!” 话落,花流云已经扣住了闲诗的手腕,朝着与朝塍完全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闲诗一边紧跟着他的步伐,一边担忧地朝着朝塍所在的位置看去,生怕他突然回头看过来…… 幸好,朝塍一直在快步向前,既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看,显然是没有想到,花流云会策跑她。 心里涌起一些内疚,甚至是不愿意,但是,闲诗很快便告诫自己打消这种不该有的念头。 朝塍是她讨厌的男人,痛恨的男人,一旦有摆脫的机会,她当然要珍惜,即便待会会被他给追上,她也要用行动不断地让他知道,她对他无意,他们是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的。 心乱如麻地跑着、想着,闲诗再回头时,居然已经找不到朝塍的身影,不知是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还是人:流越来越多,一不小心便挡住了视线。 花流云的步伐快而敏捷,看不出任何异常,但闲诗还是担忧地问道,“你跑慢点,你的腿……” “没事,若是你愿意,背着你跑都没事,放心吧。”花流云笑着安慰,扣着她的手重而有力,给了闲诗不少信心,好像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两人真的能将朝塍彻底摆脫掉。 两人没有呈直接的方向逃跑,而是一会儿直线,一会儿曲线,一会儿从大道走,一会儿往小路过,增加朝塍万一追过来的难度。 大概一刻钟左右,两人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坐下来歇息。 花流云面色稍显苍白,但脸上的灿笑似乎能给苍白的脸增色。 “诗诗,我们成功了,他应该找不到我们了,就算持之以恒地找到了,天也已经黑了。” 闲诗不时探出头看向越来越拥挤的人群,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一两个时辰内找不到我们,他必然会放弃,哪里还会找到天黑?” 花流云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对,像他那种心高气傲之人,一旦被人耍了,顾及面子也不会再追来。” 闲诗却有些担心道,“若是他生气了,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她倒是不怕他报复自己,可是她怕因为自己而连累到花流云,即便这逃跑的主意是花流云出的,但毕竟也是为了她。 花流云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想在你面前夸他,但还是不得不实事求是地夸赞他一下,他倒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放心吧,他不会报复我,顶多在下次见到我时,不给我好脸色看罢了。” 闲诗长吁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朝塍快步走到卖糖葫芦的中年男人跟前,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盯着那些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出神。 卖糖葫芦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长得这般器宇轩昂的男人来买糖葫芦,虽然戴着面具,但那气势、那姿态,一眼敲过去便知不是寻常出身。 而他最受惊吓的是朝塍的眼神,明明是来买糖葫芦的,但那眼神却冷冽如冰,甚至淬着不情愿,仿佛这些冰糖葫芦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客……客官,这是要买冰……冰糖葫芦吗?”中年男人舌头打结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朝塍微微点了点头,将手里已经捏得微微变形的银锭子递给中年男人,却依旧未吭声。 银锭子? 这么亮闪闪的一个银锭子?凭借朝塍的气场,再凭借这银锭子的色泽,中年男人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真到不能再真的银锭子,绝无掺假。 中年男人哆嗦着唇瓣,道,“客官要买几串?” 若是把他这柱子上的糖葫芦外加他捆包里的冰糖葫芦的先提十倍的价卖光,再用他身上所有的钱找出去,或许还能勉强,但若是朝塍只买个一串两串,他是绝对找不出的。 朝塍心里明知数字该是四或者是二,但却开始犹豫不决起来,待中年男人等得额头冒汗,朝塍才冷冷道,“三。” 这位尊贵的客官终于肯出声了,这声音怎么也冷得像冰? 中年男人缩了缩脖子,捏着银子也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白送他三串,就算他今日出门遇贵人将来有好运? 不过,想到家里的重病的双亲以及那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中年男人只能道,“客官有碎银或者铜板吗?这银锭子太大了,我找不开。” 朝塍眼睛只看着柱子上的糖葫芦,先左手将一串早就看中的自以为最漂亮的糖葫芦拔了出来,再随手抽了两串,道,“不必找。” 等中年男人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朝塍已经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大步走去。 “哎客官——”中年男人一边连忙将银锭子收进怀里,已经到手的钱财他不会归还,但是他的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追上去将所有的糖葫芦都送给他,是以一边大喊道,“客官留步!” 但是,朝塍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中年男人叹息一声,停住了脚步,其实他明白,就算追上了,像这种有钱人,也不稀罕他剩下的糖葫芦。 朝塍只跑了一小段,便放慢了脚步,一双眸子紧紧地眯了起来,他的眼神极为犀利,即便是人山人海,只要闲诗在这些人群里头,他只要扫过去,便能准确地发现她的踪迹,可是,他扫了两圈,却并未发现两人的踪迹。 手指往上弹一个响指,立即有一个身形同样高大的脸上戴着狮子面具的黑衣男人蹿到他面前,在他耳边耳语一阵。 朝塍面不改色地与黑衣男人朝着闲诗两人离开的方向快步而行,眸子里虽有恼意,却并不担忧找不到他们。 在离开他们去买糖葫芦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会弃自己而逃,但这前提是,无论他们动什么逃离他的心思,他那些护他周全的眼线,都能将他们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 花流云与闲诗在树干后休息了一会儿,花流云问道,“渴不渴?带你去一家悠闲的茶庄喝茶去?” 闲诗确实是有些渴了,便乖顺地点了点头。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起身,闲诗眼前便突现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拿糖葫芦的人自然不是花流云。 闲诗震惊的眸光缓缓从糖葫芦转移往上,如她所料,见到的便是追过来的朝塍,一张脸顿时尴尬地变了色,哪里还敢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 虽然朝塍的眼神中并无恼怒的异色,但闲诗不是傻瓜,知道她跟花流云躲着的这树后,并不是随便看一眼就能看见的,而必定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的。 花流云在看到朝塍的那刻,却并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找到这里。 确实,他知道朝塍这种人出行在外,周围必然布满暗卫,是以他无论带着闲诗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气他而已,让他知道,即便他是当今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在闲诗的眼中,宁愿亲近他这个前夫,也不会跟他有半分亲近。 235:好人做底 言情海 正文 236:不是不宠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6:不是不宠 当然,花流云不可能将自己的这番心思告诉闲诗,是以,当闲诗如此尴尬的时候,他还会为她解围,等于是睁着眼说瞎话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我的腿有些疼,诗诗便扶着我过来这里坐一会儿,没想到这般隐僻的地方邰爷都找得到,真是厉害厉害。” 这话说得,好像他与闲诗根本没有出逃,只是没有知会朝塍一声,便来这里小坐了一会儿而已。 闲诗迟迟没有接过糖葫芦,朝塍已经将右手的两串糖葫芦扔给了花流云,只是,他可不是随手一扔,也不是往花流云的怀里扔,而是让糖葫芦的竹签手柄直击花流云的双眸。 花流云身姿未动,但双手却反应敏捷地将两串糖葫芦稳稳地抓在手里,不急不缓、不慌不忙地防止自己瞬间变成瞎子,因为他知道,朝塍只是和自己置气,并不是真的歹毒到要置他于死地。 诗诗没有发现两个男人间的暗潮汹涌,见花流云接过了糖葫芦,也便伸出手去,准备将朝塍手里的糖葫芦给接过来。 谁知,朝塍付诸于竹签上的力气却极大,闲诗轻轻一抽,竟没有抽出来,她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便加大力气又抽了一次,再次失败之后,闲诗有些明白地抬起头,与朝塍那波澜无惊的黑眸对视,他在用这种方式表现对她的失望与不满,甚至是愤怒与控诉吧? 本不好意思去接他手里的糖葫芦,此刻被他如此一紧握,闲诗反而丢开了那层难为情的薄膜,第三次去抽他手里的糖葫芦,暗想着别以为她有多稀罕吃,若是这次他还不松手,就是待会他求着她吃,她也不屑吃了。 不过,朝塍这次却松了手,算是没有将闲诗惹急惹毛。 闲诗确实有些口渴,糖葫芦到手,便毫不客气地将外层薄膜拨开,一边吃,心里却有些困惑,一是朝塍怎么会那般慷慨好说话,居然给花流云也买来了两串?不会里头被下了毒吧?二是她明明跟他说要吃两串,怎么只有一串?难道还有一串被他吃掉了,算是对她的报复? 花流云也毫不客气地吃起了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瞥着闲诗笑得沾沾自喜,虽然此刻又变成了三人行,但是,他那些邪恶小心思已经得逞,而且,此刻他跟闲诗明显都在吃着糖葫芦,就朝塍他没吃,这情景,谁与谁是一类人,谁与谁亲近,一眼看得分明。 闲诗自从懂事以来,几乎每年都能吃上几串糖葫芦,但花流云已经多年没有吃过了,在速度上,闲诗便比花流云快了许多。 当闲诗手中裹着糖的山楂一个不剩时,花流云手里的那串还剩下两个山楂。 对闲诗而言,一串其实已经足够,之前她说要两串,原本就打算送一串给花流云,如今他已经两串在手,她只得到一串也说得过去。 花流云见闲诗暖融的眼光朝着自己看过来,便也朝着她看去,发现闲诗手中只剩下一根竹签,突然想起来,闲诗当初要求的也是两串,怎么只得到一串? 于是,花流云对着朝塍,为闲诗打抱不平道,“怎么只给她一串?诗诗说她要两串?” 朝塍满眼皆是冷色,白了花流云一眼,似乎根本不打算理会。 闲诗扯了扯花流云的衣袖,默默地朝着他摇了摇头,以眼神告诉他自己已经足够。 花流云却不肯罢休地继续对着朝塍道,“邰爷可知女人是要狠狠宠的?她让你买两,你至少得给她买三,这才是宠。我看诗诗现在还没有生气,邰爷要不再去弥补一下?” 这下,轮到闲诗朝着花流云翻白眼了,不是为了他说的这番道理,而是她听出来了,花流云恐怕又想骗朝塍离开,尔后带着她继续逃跑。 朝塍又不是蠢蛋,被耍了一次之后,怎么可能再被耍一次? 果然,朝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觉得自己少买了一串糖葫芦有何过错的意思,而是冷冷地盯着花流云,启口,“这么说,你比爷懂得宠女人?” 花流云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 朝塍讥讽地微微勾了勾唇,“是,你游戏女人无数,在经历千万次失败之后,才慢慢领悟到了宠女人的真谛,那六任妻子被你或休弃或和离,不知是不是也与不懂宠有关系?” 闲诗脸色一凝,这男人嘴皮子上的功夫,不说则已一说惊人,花流云哪里是他的对手? 花流云瞬间没有再吭声,面具后的灿烂脸色也瞬间凝固,朝塍不轻易开腔,一开腔便直戳他的痛处,让他方才挑衅朝塍的那番话再也站不住脚跟。 一时间,花流云眸光甚至不敢朝着闲诗看去,因为她恰好是他那六任妻子中的一员。 就是因为他不懂宠,是以才会失去她。 花流云将手里剩下的那串完整的糖葫芦塞到闲诗手中,声音低落道,“诗诗,吃不下了,送给你吃,别浪费了,我去找口水喝,一会儿就回来,等我。” 话落,花流云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子迅速蹿到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中。 那背影,竟然越跑越快。 闲诗担心他受伤过的腿,想要喊一声让他小心,可话到了喉咙口却终究没有吐出来,直到花流云的背影暂时消失,她才彻底放弃。 她其实明白的,花流云并不是去找水喝,而是想要一个人去伤心一会儿,因为他被朝塍给刺激到了。 将眸光从小巷子里收回,闲诗便瞪向朝塍道,“你干嘛那样说他?” 若是可以,她真想拿起手里**的糖葫芦,将他的头顶重重地敲打一下,不过,她怕一不小心把他给敲傻了,到时候大承国的人都要来怪责她。 朝塍黑眸里丝毫没有愧疚之色,理所当然道,“他刺激我的并非实话,我刺激他的却是实话,你缘何来质问我?” 这世道,很多时候便是实话最伤人。 闲诗怒道,“他也只是就事论事,若是冤枉你了,你可以辩解,但你为何要以那种方式揭他的伤疤,往他伤疤上撒盐?这并非君子所为。” 朝塍以有些自暴自弃的口吻道,“反正在你眼中,无论我做什么,都非君子所为。” 闲诗懒得再跟他理论,手上则不知不觉将花流云给她的那串糖葫芦拨开,正打算往嘴里塞。 可惜糖葫芦还没来得及碰到她的嘴唇,朝塍便一把握住了那些红艳艳的山楂。 山楂个个裹着糖,被他微微汗湿的掌心捏住,顿时粘腻不已。 朝塍原是准备打一下闲诗的手腕,让糖葫芦主动从她手里脱离的,但他记着不能触碰她,是以情急之下只能靠握住来阻止。 虽然对这种粘腻的感觉十分不喜,甚至十分厌恶,但朝塍还是紧蹙着眉峰忍受了下来。 闲诗更加恼怒,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生气归生气,干嘛拿她手里的糖葫芦过不去? “放开。”朝塍不松手,闲诗也倔强地不松手。 朝塍重复着她的话,沉声道,“放开。” 两人谁也不肯先放手,于是就这么僵持住了。 闲诗只觉得这男人在暴殄天物,仿佛被他多握一会儿,糖葫芦就会多融化一些,而朝塍其实比闲诗更加痛苦,每多握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无数只粘虫攀爬的感觉越来越盛。 片刻之后,朝塍盯着闲诗,眸光认真地开口,“卖糖葫芦身旁带了一个两三岁的孩童,你可看见了?” 闲诗不知他问这话究竟什么意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继续怒视着他,逼他放手。 朝塍也没指望她会回答,继续说道,“买糖葫芦之前,那孩童恰好大解,爷帮衬了一把,手上恰好沾上了些许他的屎粪,就是此刻握住糖葫芦的这只手。” 闲诗听明白他这番话的时候,紧握糖葫芦竹签的手终于不自觉地松开。 不管朝塍嘴里的事真有还是假有,既然被他说了出来,她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朝塍见闲诗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吓得,美眸里亮晶晶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终于心软了道,“爷是骗你的,爷只给你买了一串,不是不记得,也不是小气,更不是不宠你,而是爷生怕你吃多了会闹腹痛。” 末了,朝塍在握着已经粘在手心不太情意甩得开的糖葫芦,又添了一句,“爷还小的时候,一口气吃了太多,腹痛了一天一夜。” 话落,朝塍便匆匆地朝着另一条小巷子深处走去,虽然什么也没有说,闲诗能感觉的出来,他应该是处置手里的糖葫芦去了,恐怕先要扔掉,再也好好地将手洗干净。 因为朝塍离开前的这番话,闲诗心里那些因为糖葫芦而滋生的恶心、懊恼、愤怒全都一散而空。 她突然明白了,为何朝塍会那般嫌弃糖葫芦,为何只买给她一串,原因她不愿意承认,却也心知肚明,那是他对她独特的宠,一方面不愿意让她失望,想让她吃上,一方面又不愿意让她有腹痛的危险,便阻止她吃太多。 若非他出口解释,恐怕她还要继续误会他,痛恨他…… 236:不是不宠 言情海 正文 237:碍你的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7:碍你的心 似乎就在眨眼之间,三人行又变成了单人。【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呆呆地坐在树干后的石块上,望望左边花流云消失的巷子,又望望前方朝塍消失的巷子,心中有些犹豫。 今日是百兽节,若是可以,她希望单独成行,宁愿暗处追随者景府的侍卫,也不要身边伴随着花流云与朝塍。 他们两个,一个是她的前夫,一个是太子殿下,是她不可能嫁与的男人,她理应跟他们保持较远的距离,而不是像今日这般,非但与他们同行为伴,还能有说有笑。 但犹豫了许久,她终究没有独自狠心离开,一则,她担心花流云万一找不到她,会不顾脚伤到处奔跑寻找,二则,她既已经答应朝塍出行,在他没有违背诺言的时候,她偷偷离开显得极不道德。 闲诗怎肯承认,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她对朝塍的不忍心? 他明明可以派其他人给她买糖葫芦吃,可他亲力亲为;他明明可以给她买两串糖葫芦,却因为担心她吃坏肚子而只给她买了一串;她明明可以拍打她的手阻止她吃第二串糖葫芦,却因为承诺过不会碰她而强行捏住那粘腻……甚至,他还不惜编出孩童拉屎粪的故事来刺激她放弃吃第二串糖葫芦。 这些铁一般的事实闲诗想当作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见,但她偏偏心细如发般得敏感。 闲诗站起身,走出树干之后的阴暗角落,打算慢吞吞地朝着人群中走去,走到哪里算哪里,并不是刻意地逃跑,也不是无奈地站在原地等待。 不过,没一会儿,那两个男人便默默地出现在她左右,当她倚头望向左边朝塍的时候,朝塍竟故意避开她的眸光,看向了别处,像是对之前那番话觉得不好意思,而当她倚头望向右边花流云的时候,花流云眼眸带笑地与她对视,仿佛什么尴尬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闲诗重重地呼气、深深地呼吸,不断地告诉自己道,我看不见他们,看不见他们,看不见他们…… 一般而言,哪里最是拥挤,哪里便会有精彩纷呈的节目,闲诗本不喜欢拥挤,但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她非得将所有好看的全都看个够,免得四年之后,她果真在房间里生孩子。 想到这一点,闲诗耳根一红,不知不觉中,她怎么会认可朝塍的那番无耻的调侃?真是疯魔了,就算她在生孩子,也绝对不是在生他的孩子。 渐渐地,闲诗也发现了身旁有两个男人陪伴的好处,因为他们一左一右地挡在自己两边,再也不会有陌生人有撞到她的机会,这两个男人就像是两块又高又大的屏障,将她的左右完全隔离了起来,至于她的前后,又自有他们的手臂去及时阻挡各种危险。 某个广场上正在表演舞狮,闲诗兴致勃勃地想看,怎奈前方挤了太多比她身形高大的男人,就算她踮起了脚也只能看到些皮毛,一点儿也不能尽兴,是以,她只能张望着脖子,一蹦一跳地看。 见状,花流云立即指着前方道,“诗诗,你看。” 闲诗顺着花流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巧看到一个父亲脖子上驮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娃。 花流云又指着另一个方向道,“再看那儿。” 闲诗再看过去,竟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一个年轻女子,年轻女子趴在男人的背脊上,高出他半个头,能将舞狮的情景看个一清二楚,正在高兴地拍手呐喊,“好,好哇!” 待闲诗收回眸光朝着花流云不解地看去,花流云便笑着解释道,“你选哪种方式,我可以满足你的。” 闻言,闲诗立刻涨红了脸,别说花流云腿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就算他浑身康健,她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他那般。 再退一步,就算他们是夫妻,她也没有脸面让他背着。 “不,不用了,别开玩笑。”闲诗继续仰着脖子,不再看花流云一眼。 花流云早知闲诗会拒绝,却又瞥了朝塍一眼道,“我知道,诗诗是担心我一个腿伤的人出什么变故,这样吧,让邰爷驮着你好了。邰爷,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当然还不至于傻到去撮合两人,因为他知道结果,无论他如何劝说,即便朝塍同意,闲诗也绝对不会同意,他只是在试探,试探一下朝塍对闲诗的态度。 堂堂太子爷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买糖葫芦,可见付诸的情意已经是极深,若是还愿意在众目睽睽下背她,那闲诗想要摆脫他恐怕难上加难。 闲诗的脸涨得通红,完全没有料到花流云这没正经地会说出这种话来,闲诗很是困惑,在她看来,花流云与朝塍互相看不顺眼,怎么会突然之间充当这般伟大的说客? 明知自己该立刻拒绝的,以表示自己的不屑与立场,可是,闲诗偏偏什么话都没有及时说出口,仿佛在等待朝塍的回答似的。 朝塍白了眼花流云,再扫了眼闲诗,这一眼却扫得闲诗浑身发麻。 因为他不是短暂地扫了她一眼,而是眸光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一下,吓得闲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暗惊他想说什么呀? 结果,邰爷目视前方,缓缓地说道,“她又不是三岁孩童,那么重爷怎么背得动?还是你亲自出马为妥。” 闲诗怒目圆瞪,这男人居然敢嫌她重?还将自己又推给了花流云? 不知怎么回事,当花流云将自己推给朝塍的时候,闲诗只觉得可笑与奇怪,并不怎么生气,但当朝塍将自己推给花流云的时候,闲诗却觉得愤懑不已。 大概,这就是看一个人顺不顺眼的缘故,看一个人还算顺眼,对他的行径便能勉强接受,但当看一个人无法顺眼时,无论他说什么话,她都觉得难以忍受。 虽然闲诗心里也明白,朝塍拒绝的真正原因,可能是那个不能触碰她的承诺,但她就是没法忍受他拒绝她的方式,说起来并不特别,但听起来却觉得千奇百怪,可恨极了。 闲诗也学着朝塍冷酷的样子目视前方,声音骤冷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玩,闭嘴吧。” 两个男人的眸光齐齐地盯向她,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怒意,谁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在彼此对视一眼之后,竟开始默契地帮她开路往前挤。 眼见着两个男人往前挤,闲诗也不能在站在原地被人挤,只能自然而然地跟上他们的步伐,在他们强有力的屏障中,越来越靠前。 其间,闲诗左看看右看看,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花流云那是真正地在人挤人地往前挤,奋力地在替她腾出前进的空间,但朝塍却显得轻松许多,还没等到他挤掉前面那个人,早有人从斜刺里挤出来,将他前方的人挤掉。 渐渐地,闲诗算是看明白了,那几个恰好将朝塍前方挤掉的人全都是黑衣人,戴着统一的动物面具,显然是一伙的。 闲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她与花流云逃到那般隐蔽的地方,朝塍也能轻松地找到他们。 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方才在大树下的时候没有犯傻逃跑,若不然,岂不是又被他抓个正着?那也太丢脸了。 百兽节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本就是人山人海,不是人挤人还不正常,但是,或许是那几个黑衣人挤人的力道过大过猛了些,又或许是有些百姓脾气比较火爆的缘故,不时有人火冒三丈地对着几个黑衣人甚至是他们三人大吼,“挤什么挤?没长眼睛啊?你爷爷的身子也是你们能随便挤的?” 这些大吼者的下场,不是被朝塍或者黑衣人冰冷的嗜杀眼神给吓得缩回了脖子,灰溜溜地挤到了别处远离,就是被黑衣人突然抵在腰间的匕首给吓得面如土色…… 总之,这一路开去,虽然极为嘈杂与缓慢,但却很是顺利。 闲诗与身旁两个男人最终站在了人群的最前头,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能将舞狮的情景看个分分明明。 看过了舞狮,三人用以差不多的方式看了各种杂技表演,看得差不多时,闲诗突然发现,后边的花流云突然不见了。 她再看向左边,朝塍还在! 闲诗的一颗心掉下去又升腾上来,差点去抓朝塍的衣袖,着急地问道,“花流云呢,怎么不见了?” 朝塍淡淡地瞥了一眼花流云曾经站过的位置,道,“不见就不见,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是他见到了朋友,丢下你跑了。” “不可能的。”闲诗相信,花流云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即便是有事离开,也一定会知会她一声,她就站在他旁边,他不可能连这点时间都没有,“我得去找他,你让你的属下去找他,好不好?” 朝塍想也不想地便拒绝道,“他们的主子是爷,不是他。” 这个没良心的男人,闲诗恨恨地咬牙道,“不愿意就算,别说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我自己去找他!” “站住,”朝塍冷喝一声道,“别去找了,爷跟你保证,他没事。” 闲诗信他才有鬼呢,狠狠瞪他一眼,便胡乱地朝着人缝里钻去。 一个人执拗的劲头上来了,是怎么拉也拉不住的。 朝塍没想到她还等到自己解释清楚,便这般冲动地说走就走,眼见着她距离自己越挤越远,有些油头滑脑的男人还趁机在她身上揩油,朝塍袖筒里的白色长绢嗖一下飞射出去,像蛇一样将闲诗的腰肢紧紧缠住。 长绢缠住闲诗腰肢几圈的同时,那连接她的另外部分居然还会化柔为刚似的往两边弹抖,将那些不安分的手恰到好处地弹开,有些男人立即手痛得呲牙咧嘴。 腰肢被几圈缠紧的刹那,闲诗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还不等她回头,就像往事重演般,她的身子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后退,一直退。 当她以为自己的脊背会撞上朝塍的身躯时,朝塍却在两人差不多半步之距的时候,控制手中的长绢让她停下。 闲诗勉强站稳了身子,立即转过头来,怒气冲冲道,“你混蛋!放开我!” 一边说着,闲诗便用双手去扯腰肢上的长绢,可这长绢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布料做的,看上去顺滑柔软,但触上去却完全是相反的感觉,只感觉又牢固又坚硬,不但难以轻易挣开,恐怕连锋利的匕首对付都有些吃力。 朝塍冷着脸只当没听见,手上力道却恰到好处地拉扯着闲诗。 两人的前方,又被那些黑衣人挤出一条并不宽敞却通顺异常的小路,直到一处僻静处才停下。 朝塍的手臂微微地在半空中动作,闲诗腰肢上缠满的长绢不急不缓地回归。 在闲诗还没有完全解除束缚前,朝塍便开口道,“我命人点了他的穴,送他回去了。” 闲诗震惊地瞪大眼睛,不为花流云离开这件事,只为他派人算计他这件事,“你怎么能那么做?卑鄙!” “这是对你对我对他都好的事情,你该高兴才是。” “胡说八道。” “若是他再跟我们一起走下去,从今以后恐怕就得做个真正的瘸子,是以让他回去是件长远的好事,而你也不必再为他担惊受怕,对你也是件可以浑身放松的好事。对我而言,少了个碍眼之人,自是乐于其成的好事。” 闲诗沉默了,虽然朝塍的做法很是无耻,但他这番话摈弃最后那点,说得确实有道理。 等所有放出的长绢不见踪影,闲诗已经不会再逃。 不过,她顺从的同时,嘴上却说了一句能让自己觉得痛快的话,“其实对我而言,你也是个碍眼之人,若是你也能慷慨成全,那就太好不过了。” 朝塍的眸光已经不复方才那般冷冽,口气也变得轻快许多,“碍眼就碍眼,只要不是碍着你的心,即可。” 闲诗撇了撇嘴,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他碍着了,但临出口之前又转念一想,若是她这么一说,岂不是要被他误会,已经让他入了心? 于是,闲诗只能保守地选择沉默。 237:碍你的心 言情海 正文 238:惊世骇俗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8:惊世骇俗 当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承欢河边时,闲诗面具后原本染着红晕的脸逐渐变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曾经承欢河边是她喜欢与向往的地方,但自从上次花流云带她来过之后,她便再也喜欢不起来。 那个晚上,坐在画舫船舱里的时候,她便不开心不舒服,站在船舱外,身子是舒服了,但却遭遇了不测。 念及那个她昏迷后见到的男人,以及那个男人对自己所做的事,闲诗看向朝塍的眼神更加冰寒。 虽然是他救了她,但他也给了她浓重的阴影,让她对这条承欢河的一切再也喜欢不起来。 朝塍就陪伴在闲诗身边,虽然看不见她脸色的变化,但她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他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出来,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带着刀刃。 动了动薄唇,朝塍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艘画舫缓缓靠近,正好停靠在两人附近,画舫上虽然布置考究华丽,但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既没有乘客下来,也没有乘客下去。 闲诗不知道,这是一艘私人画舫,在颜色、形状等设计上有特殊的标记,懂行者一看便知,此类画舫专门供给私用,即被某财大气粗的主顾承包。 不自觉地后退几步,闲诗仿佛闻到那晚从画舫船舱内传出来的各种混合的难闻气味,秀眉蹙成一团。 “离开这儿。” “上去吧。” 闲诗与朝塍同时开口,说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一个想要离开,一个想要上去。 抿了抿唇,闲诗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我不喜欢承欢河,不喜欢画舫,不喜欢跟承欢河有关的一切,离开这儿。” 朝塍眼神幽幽地望着她,沉声道,“但你曾经喜欢,而且,百兽节最漂亮的地方便在承欢河入夜之后。” 闲诗当然知道,百兽节最绚丽的夜以承欢河一带为盛,若是离开了这儿,还不如回家干脆。 只是,留在一个充满阴影与排斥的地方,再好看的风景,也难以入眼。 闲诗低着头看向土面,心里自然是纠结的,既不愿意在这地方多逗留一刻,又不舍得放弃百兽节最精彩的时刻。 朝塍一步一步地走近闲诗,望着她半饷,才沉声问道,“那晚发生的事再也不会发生,相信爷。” 这男人居然还有脸说出口,闲诗故意问道,“那你说说看,什么事不会发生?” 朝塍意味深长道,“你希望什么事不要发生,什么事便不会发生。” 闲诗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这般笃定?” 就算没有那些人为的祸患,那也还有天灾,他是太子殿下又如何,能将所有的事都控制得住?她才不信。 朝塍定定地看着她冷漠的双眼,道,“听说那晚出事的开端是在画舫上,若你没有独自站在画舫边缘,也便不会被人算计落水。这艘画舫今晚的使用权属于你,防护权属于爷。爷会寸步不离地陪伴你,不会让你有丝毫危险。” 闲诗恨恨地瞪着朝塍,暗骂这男人真是不要脸,难道他以为,她心里的阴影只是从画舫上掉了下去?而不是他对她所做的那些混账事? “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再用绢带缠着你,那般,谁也掳不走你了。” 这男人居然还妄想再用她最讨厌的长绢缠住她? 闲诗立即气呼呼道,“不需要!” 朝塍指了指其他几艘缓缓游过的画舫,道,“瞧瞧,别的画舫几乎已经满员,那些人连挪个步子都很是艰难,难道你不该珍惜这种即便在画舫上跳舞,也没有人会不小心绊你脚的大好机会?” 闲诗朝着其他普通的画舫看去,船舱里自不必说,已经坐满了人,剩下那些人全站在画舫的四周,拥挤不堪,毫无私人空间,甚至还有一种画舫会被他们联合起来的重量给压垮的感觉。 但拥挤归拥挤,那些人的眼眸却全是带着期盼与笑意的,仿佛只要有一隅之地,也足够他们快活似的。 朝塍见闲诗仍旧不吭声,索性甩了甩衣袖,一脸无所谓道,“既然景家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是个胆小鬼,那爷就送你回去吧,等送你回去,爷再返回。” 闲诗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男人居然这般慷慨地说要送自己回去? 并且,他居然说她是个胆小鬼。 闲诗也不知道是被他激将到了,不想被他当成是一个胆小鬼,还是不舍得丢下百兽节那精彩的节目,居然鬼使神差地跳上了画舫,一声不吭,头也不回,直接将朝塍当隐形。 朝塍嘴角微扬,跟着上了画舫,闲诗走到哪儿,他便默默地跟随到哪儿,仿佛变成了她的贴身侍卫。 而闲诗直到在甲板上走了一圈,才突然意识过来,自己居然上了朝塍的贼船! 而此刻,画舫已经驶离了岸边,趋向于承欢河的正中心。 罢了罢了,闲诗不断地安慰自己,看在今日是百兽节的份上,她就暂时忘记那些不快,况且,这承欢河的名字是由她的爹娘而来,她该觉得亲切才是。 后一番的理由让闲诗眼睛湿润的同时,心情也变得敞亮,那晚上留下来的阴影逐渐烟消云散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但承欢河两旁,无论是河岸的地面上,还是河岸两旁的树枝上,全都挂起了灯笼,显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即便天瞬间黑下来,也不会让这百兽节漆黑一团。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热闹的夜唱响了欢腾的序曲。 一身戎装的承欢河护城女兵在河岸两排整齐地行走着,那飒爽英姿惹人赞叹。 白日的舞狮团队摇身一变,开始在承欢河旁舞起了长龙,那金黄色的长龙似乎可以绵延不绝,仿佛要跟承欢河的长度比出个高下,舞龙团队毕竟人数有限,便有不少百姓兴致勃勃地主动参与进来,有些忙活着将长龙增长,有些忙活着将长龙撑起一高一低一左一右地舞动起来,还伴随着喜庆的吆喝声,“嗨哟嗨嗨哟嗨” 望着从未领略过的瞩目景象,闲诗已经激动地暂时忘记了所有不快,尤其是忘记了身边还陪着一个令她讨厌的男人。 看着看着,闲诗的肚子居然咕咕咕地叫唤起来,虽然周遭的嘈杂声太大,但她自己听得清清楚楚,而陪在她身旁的朝塍,恐怕也听得**不离十。 闲诗面具之后的脸颊瞬间涨红,该死,真是该死! 都说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可她仅仅今日一天,两次腹鸣居然都被朝塍给听见了! 真是羞煞人也。 虽然她可以拿丑化自己恶心对方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她也有爱美之心,当自己不堪的一面多次被朝塍发现,第一时间她没法保持镇定。 闲诗咬着唇瓣不吭声,身旁的朝塍也像个没事人一般不吭声,但是,闲诗分明听见了他低低的笑声,而她竟还不敢恶狠狠地瞪眼过去,毕竟丢脸的是她不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跑到两人身后,对着朝塍道,“爷,晚膳已经备好。” 朝塍点了下头,黑衣人便立即退下了,闲诗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心中却十分尴尬与懊恼。 那黑衣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腹鸣之后才来?真是可恶! 朝塍走近了她一些,沉声道,“去用晚膳吧,坐在舱里也能看风景。” 这男人越是和颜悦色地与自己说话,闲诗越发觉得他心里在偷偷地使劲地嘲笑自己。 于是,闲诗赌气地低吼一声,“要去你自己去,我不饿。” 朝塍望着在灯笼照耀下熠熠闪光的水纹,道,“别逞强了,再强撑下去,等会儿连水底的鱼儿都听见了不该听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多为你做一道鱼羹。” “你”闲诗一边气得跺脚,一边手指着朝塍的鼻子,怒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朝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对,爷就是来讨你厌的,但谁让你讨爷的喜?” 闲诗气得重新背对着他,跟自己说即便饿死了也不跟他去吃晚膳。 不过,这男人肯定不会独自去吃晚膳,是以,若是等会儿她又腹鸣,岂不是又要被他听见?又要多丢一次人? 当闲诗正处于纠结之中时,朝塍居然又出声道,“其实挺好听的,爷不嫌弃,要不你继续站在这儿别动,让爷再多欣赏几次?” 啊啊啊! 摆脫不了爱美之心的闲诗再一次被朝塍成功激将到,气势汹汹地朝着船舱里跑去。 朝塍跟上她的脚步,仿佛找到了治理她的法宝,脚步越迈越轻快。 这个画舫的船舱容量与其他普通画舫的容量基本差不多,但格局却大不一样,普通画舫是全部敞开设计,就如一个大堂一般,里头放满了桌子椅子,就剩下一个最前方的台面供歌姬唱歌跳舞之类,而这个画舫就像是一个私宅一般,分为多个格局,占地最多的当然是兼当饭厅的客厅,角落的几间一般都是卧房设计。 因为之前瞥见过有青烟从画舫的一角不断地冒出来,闲诗便猜测这艘画舫上有厨子正在生火做饭。 此刻,饭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烧制好的菜肴,仍旧是没有酒,只有茶水。 虽然是在画舫这种稍显简陋的地方制成的菜肴,但是,闲诗觉得这些菜肴的香气似乎比江湖楼的菜肴闻起来还要香得多,当然,也许是她肚子已经饿的缘故,是以闻什么都觉得特别得香。 尝了尝,闲诗赞赏地点了点头,这厨子的水准绝对比江湖楼的要厉害得多。 见闲诗吃得很是沉默,头也不抬,朝塍便问,“饭菜还合胃口吗?” 不知是不是美味的食物缓和了心情,闲诗这次也没有冷眼瞪他,而是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哪里请来的厨子?” 她在想,这定是朝塍从哪家酒楼请来的厨子,而那酒楼定然生意极好。 朝塍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家里带出来的。” 闲诗一怔,随即觉得汗颜,他家里带出来的,不就是宫里带出来的御厨吗? 这人的气派果然是一般人及不上的,连在外头吃个饭,也要将御厨给带出来。 朝塍见闲诗陷入沉思,便又问,“怎么了?” 闲诗既不能拆穿他的身份,也不能莫名其妙地不吭声,毕竟这个话题是她问出来的,便随意道,“从未听说过,一个人出门在外还带着厨子的,除了厨子之外,你还带了什么?” 朝塍单手撑额,像是在认真地思索,半饷后道,“除了女人,该带的似乎都带出来了。” 闲诗显然误会了朝塍的意思,不禁故意嘲讽道,“请问你金屋藏娇了几个女人?竟然一个都不舍得带出来?” “金屋藏娇算不上,”朝塍似笑非笑地认真道,“家里有四个女人,不过都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妈子。” 闲诗一脸不信,“丫鬟呢?丫鬟都被你纳为妾了?” 朝塍诚恳地摇头,“爷无妻无妾,否则哪有资格来娶你?” 其实闲诗早就从景东柘口中得知,当今太子殿下尚无纳妃纳妾,就连年轻的宫女一个没有。 原先,东宫太子殿是有年轻宫女的,数目还很多,但是,即便太子殿下戴着烫金面罩,罩住了他的全貌,那些年轻宫女还是对他痴迷不已,甚至有些胆大的,还做出了许多过分之事,从此,太子殿下一怒之下便轰走了全部年轻的宫女,只留下一些年长的嬷嬷做事。 当然,侍卫与太监并不算在其内。 闲诗调侃般地发问,不是不相信景东柘,而是情不自禁,而这些并无出入的事实从景东柘嘴里说出来与从他本人嘴里说出来,给她的感觉完全两样。 虽然朝塍不止一次透露过让她嫁给他的话,但是,闲诗一次也没有认真地面对过。 此时此刻,气氛不错,心情也平和,又恰好落在了这个话题之上,闲诗便大着胆子问道,“你是想娶我为妻吗?” 朝塍肯定地点了点头,“若是爷敢纳你为妾,怎么过得了你爹与哥哥那关?当然,爷从未纳妾的打算,此生只打算娶一个妻子。” 这番话听着既真诚又惊人,在这一夫多妻妾的世道,一个将来可以三宫六院的男人居然说他此生只要一个妻子? 若是他不是太子的身份,闲诗恐怕还能半信半疑,但他如今这个特殊的身份,她完全没有相信的理由。 闲诗盯着朝塍深邃的眼睛,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可以肯定,你是大家族出身,无论是你的长辈还是你所身负的家族责任,恐怕都难以允许你作出这样的决定,你是如何生出这样的决定的?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妻妾成全吗?” “最后一个问题爷可以先回答你。”朝塍拿下面具,露出那半张似乎变得更加白皙的俊脸,那漂亮的如同雕刻过的轮廓让闲诗的呼吸不由地一窒,“一般姑娘见到爷,皆迫不及待地想嫁给你,可你呢,却宁死不愿意嫁给爷,是以,就像不是所有的姑娘都会被爷倾倒那般,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妻妾成群。譬如你爹你哥哥,都是喜欢此生只有一个妻子的,爷恰好跟他们属于同类。” 闲诗抿了抿唇,没有吭声,耐心地等待着他其他的解释。 朝塍将茶水一口饮尽,继续道,“爷的父亲妻妾成群,数也数不清,那些女人都说爱他,可他最爱的女人,却被他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害死,可他这么多年来却依旧找不出谁是凶手。爷希望自己这辈子,在遇见最爱的女人时,便能够告诉她,不必担心有其他女人会害她,因为此生爷只要她一个。” “当然,正如你所想,爷这种观念惊世骇俗,一般人没法认可与理解,甚至可能觉得爷是傻子。爷不是长子,按理可以一身轻松,但父亲却非得要爷继承家业,爷抗拒了无数次,毫无效果。最后,爷与父亲达成协议,爷愿意继承家业,但此生爷娶什么样的妻子,娶几个妻子纳几个妾室,都由爷自己决定,谁也干涉不得。” 闲诗不自觉地也跟着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感觉面部好像透气了不少,舒服了不少。 当然,她的心则是汹涌澎湃的,既没想到朝塍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心思,又没想到他会将这番心思讲给她听。 虽然她还是不喜欢他,也不可能会嫁给他,更不相信他此生会只拥有一个妻子,但是,她对他拥有这样的心思而肃然起敬。 该听的解释已经听完,闲诗觉得,该好好地跟他谈一谈,两人之间不可能的事了。 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闲诗开腔道,“你有这样的心思,说实话我很敬佩,但也只是敬佩,而这敬佩的前提,还是我骗我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愿意娶我为妻,我感觉很震惊很唐突,一方面的原因你应该懂,另一方面,你应该更懂,我是一个嫁过的女人,在名声上已经不如未出阁的姑娘那般好了,我想,别说让你娶我为妻,就是纳妾,也不会被你家人允许。” 238:惊世骇俗 言情海 正文 239:如火如荼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39:如火如荼 对于闲诗的自惭形秽,朝塍自信地摇了摇头,“嫁过的只是闲诗,跟景大将军失而复得的女儿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 “闲诗是闲诗,而嫁给爷的人,譬如叫作景东曦。【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景东柘,景东曦…… 东曦:初升的太阳。 闲诗再迟钝也听出来了,朝塍口中的景东曦就是认祖归宗后的她。 这些日子,景裕也经常提起为她重新取名的事,但一直没有取到合适的,今日,她回归景家的名字居然从一个外人的嘴里说出来,闲诗只觉得好笑,不由地噘着嘴道,“景东曦是谁?我不认识。” 朝塍微微勾了勾唇,“慢慢你们就认识了。” 闲诗满脸不服气道,“你凭什么帮我爹随便取名字?那是我爹的分内事,他若是有困难,我哥自会帮他,怎么也轮不着你。” “爷帮你哥,等于你哥帮他。” “胡言乱语。” 朝塍眯了眯眼道,“从今以后,爷对你的昵称便是曦儿,谁若是敢这般叫你,爷必砍了她的脑袋。” 这个霸道的男人! 闲诗的脸微微泛红,极为不服气道,“若是我爹与哥哥那般叫我,你也要砍他们的脑袋?” “一个是岳父大人,一个是大舅子,爷必定不会砍,因为爷会事先告诉她们,曦儿是爷的专属称呼。” “你真恶心,我爹他们会听你的才怪!” “曦儿!” 闲诗:“……” 她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一阵又一阵地发冷,这男人怎么能恶心到这种地步?他怎么喊得出口? 剩下的时间,闲诗没有再出船舱,就坐在船舱里,欣赏着外头热闹精彩的风景,因为毕竟是冬日了,夜晚承欢河上的风又大又冷,穿再多的衣裳似乎也不顶事。 当热闹散场时,闲诗跟着朝塍下了画舫,岸上,已经有马车在等候。 两人对面对地坐在马车上,闲诗低着头发怔,朝塍则始终目视着她,两人脸上的动物面具不知什么时候交换了位置,变成闲诗带着小狗面具,朝塍带着黑豹面具。 估摸着距离景家越来越近,闲诗将憋闷在心中已久的话突然说出道,“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们不合适。” 朝塍淡淡地接上话头,道,“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老天爷说了算。” 闲诗睁着眼说起了瞎话道,“老天爷昨晚入了我的梦了,说千万要远离你,否则活不过三年。” 朝塍又轻松地接上话头,道,“老天爷昨晚也入了爷的梦,说爷若是娶了你,你必定活不过三年,但爷若是不娶你,爷绝对活不过三年,破解之法很简单,三年之内我们生个孩子即可。” 闲诗咋舌,觉得自己跟无耻之人交谈,大概永远只能做嘴下败将。 朝塍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扔到一旁,再探手去摘闲诗的面具。 当他的手捏住闲诗面具边缘的时候,闲诗立即伸出手想要将他的手推开,却听他及时出声道,“爷今日信守承诺,出门之后一次也没碰过你,你若是想主动碰爷,是否也需要经过爷的同意?” 闲诗连忙将手收回,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而他的手指竟没有触到她脸部的肌肤丝毫。 “曦儿还是如此漂亮。” 闲诗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曦儿喊得又一次毛骨悚然,怒道,“别这般叫我!怪恶心的。” “听多了便习惯了,恐怕还会很喜欢。” “……”闲诗默了默,见他俊脸上的烫金眼罩纹丝不动地一直戴在他的脸上,忍不住道,“我猜,你若是敢将眼罩拿下来,肯定长得像鬼。” 朝塍嘴角猛烈地抽搐了一下,“何出此言?” 闲诗狡黠道,“若是一个人身上有包扎住的伤口,等他痊愈之后拿掉包扎物,被包扎过的地方必然白皙如纸,显得周遭未被包扎过的肌肤稍黑。你脸上的眼罩整日戴着,见光少,一旦拿掉,你脸上的肌肤便呈现出一块白多块黑,不是鬼是什么?” “说得很有道理,”朝塍眸里非但没有闪出愤怒的火花,反而像是噙着笑意,道,“等你嫁给爷之后,爷可以找机会让你见识见识,看你会不会吓得昏死过去。” 这世上见过他真容的人屈指可数,若有年轻女子不小心见到他的真容,一般都会昏死过去。 他的脸是真的吓人,却不是丑得吓人。 闲诗闻言,却满脸不稀罕道,“恐怕是没机会了,要不你现在就给我见识见识?” 朝塍果断地摇了摇头,“爷可不做亏本买卖。” 闲诗撅了撅嘴,心里暗想着,连景东柘都没见过他的真容,或许,他被眼罩盖着的那一块地方,长着黑斑之类的丑纹,所以才不敢轻易示人。 亏得他身份尊贵,否则谁有他的这种自信,明知自己是个丑陋的男人,还将对自己脸上丑陋的部分津津乐道,仿佛那是他的骄傲似的? 就在两人兀自沉默间,马车逐渐放慢了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外头驾车的黑衣人道,“爷,景府到了。” 闲诗一听,看也没看朝塍最后一眼,便急着准备往马车下跳。 朝塍及时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道,“就这么走了?” 闲诗白了白眼,“我到家了,你还想怎样?” “爷想怎样,曦儿这小傻瓜是不可能知道的。”话落,朝塍突地将闲诗一把搂了过来,将她整个身子侧着置放在他的膝盖上。 转瞬间,两人生分的距离变得亲密无间。 闲诗惊呆了,在对方过热的体温不断地传递到自己身上时,她这才清醒过来,一边挣扎着,一边怒声道,“混蛋,你放我下来?你答应过不碰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爷为了说话算话忍受得太久了。”朝塍压低了声音,在闲诗耳边低喃,似乎是怕他的声音被外边的黑衣人听到。 外边的黑衣人似乎能感受到朝塍的排斥,迅速地跳下马车,走到远处躲着去了。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啊。 闲诗继续挣扎着道,“那你就不能忍受到底吗?你究竟做不做君子?” “君子,可以时而做时而不做。”朝塍将闲诗的手脚牢牢地钳制住,又将她的脸使劲地往自己的怀里压,“况且,爷知道违背承诺碰你的下场,不过是赶紧滚蛋。现在爷马上就要滚蛋了,不碰白不碰是不是?” “你——”闲诗被他强词夺理的言论以及肆无忌惮的动作弄得羞愤交加,可惜却完全挣脫不得。 “曦儿,爷要娶你,一天也等不得了。”话落,朝塍便突然捧住闲诗的脸,强行亲住了她芬芳的唇瓣。 他有多久没有亲她了?似乎已经过了千年万年。 是以这个吻,他吻得极为用力,也极为深入,闲诗再激烈的反抗,最后只能化为无力的妥协。 男人的吻虽然霸道强势得毫无章法,闲诗却觉得有着麻痹人心的魔力,让她一不小心便会沦陷进去,着实可怕。 朝塍一边肆无忌惮地吻着,一只手也极为不老实。 闲诗的眼泪流了出来,却也无济于事,男人反而吻得更加激狂。 直到闲诗浑身的力气散尽,朝塍这才放缓了速度,过了一番瘾头似的,还将她的眼泪悉数吃去,在她耳边磁性地唤着,“曦儿,曦儿……” 对于这声称呼,闲诗已经不觉得恶心了,而是觉得他的声音魅惑入骨,她若是再不摆脫,恐怕就要昏死在他的魔音之下。 着实太可怕。 最后的最后,朝塍将闲诗完全松开,像是已经尝到了足够的甜头,神色慵懒道,“回去吧,爷有空便会来看你,见一次吻一次,直到你嫁给爷。” 若非闲诗铁了心不会嫁他,此刻真想问他一句,难道我嫁给你,你就不会吻我了吗? 幸亏这话她没有冲动地问出来,否则,朝塍定然这般回答:吻可以归为次要,爷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对你做。 闲诗跳下马车时,并没有看到黑衣人的身影,不禁暗嘘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与朝塍方才在车厢里的动静全都被驾车的黑衣人听见,原来他根本不在这儿。 幸好幸好。 一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变皱的衣裳,闲诗一边朝着景府的大门跑去。 她正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被人从里头拉开,露出景东柘一张温柔的俊脸。 “诗儿,你回来了?” 闲诗一踩进门口,等景东柘将门反锁,立即投入了他的怀中,声音带着哭腔道,“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摆脫掉……邰爷?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他,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他。” 景东柘心疼地轻拍着闲诗的脊背,安慰道,“除非诗儿赶紧找个人嫁了,否则,我怕不出三日,诗儿就要被他给抢回去做妻子了。” 闲诗再景东柘怀里抬起泪眼,问道,“哥与爹是不是更希望我能嫁给他?” 景东柘不忍心伤闲诗的心,但有些事,再不说清楚,恐怕更伤她的心。 于是,景东柘狠了狠心道,“不是忌惮邰爷的背景,而是我与爹都一致认为,你们是良配,将来必有一天,能爱得如火如荼。” 239:如火如荼 言情海 正文 240:拥有两个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0:拥有两个 闻言,闲诗蹙紧了眉头,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她该信赖的哥哥,而是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向着朝塍不向着她。【舞若小说网首发】 . 颤抖着唇瓣,闲诗眼眶湿润地问道,“爹与哥是如何看出,我与他是良配的?” 景东柘握住闲诗的双肩,紧了紧,道,“诗儿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不是花流云,也不是邰爷,更不是那个杜有?”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她喜欢上繁星盗的事,从来没有清清楚楚地告诉过别人,就连告诉闲燕也是含含糊糊的,景东柘是如何看出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其实这事是爹先瞧出来的。”景东柘补上一句。 “爹?”闲诗更加不解了,她跟景裕差着辈分,很多心里话她宁可跟景东柘讲,也不会在景裕面前讲,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不可否认,如今繁星盗还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中,即便没有再见面,但仍旧没有办法从她心里抹去,但她一直将他藏得极深,尤其是在景裕父子面前,在他们面前几乎不会展露心事重重的模样。 景东柘点了点头,“他说你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盯着某个地方怔怔地发呆,脸上一丝笑容都无,反而全是伤感与忧愁,甚至还有绝望之色,若非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这神情一般姑娘家没本事露出来。” 闲诗忍不住噗哧一笑,“爹此生只有娘一个女人过,如何能这般了解姑娘家的心思的?” 景东柘解释,“正是因为爹只拥有过娘一个女人,是以才能一心一意地对娘了解得透彻。可惜,关键时刻,他没能……” 兄妹俩同时陷入了沉默,闲诗心中纠结不已,究竟要不要承认,甚至告诉景东柘,她心里确实已经有了人?景东柘也纠结不已,究竟要不要主动说出些更震撼闲诗的话? 片刻过后,还是闲诗率先作出了决定,道,“爹猜得不错,我确实不小心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哪怕只是想到繁星盗,提及已经无所踪的他,闲诗也觉得心中突然憋闷不已,难过得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但是,她必须将繁星盗交待给景东柘知道,否则,就如景东柘说的,或许不出三日,她就会被朝塍抢进宫。 她感觉得出来,虽然景裕父子口口声声说愿意为她抛弃如今拥有的一切,举家远走高飞,但他们内心深处,恐怕仍希望她能够与朝塍在一起。 这便是现实所迫与心中愿望之间的悬殊差距,不是她相不相信的问题。 若是她告诉景东柘她已经有喜欢的男人,或许他们一旦确认她心有所属,对她与朝塍的赞同便能减少许多,至少不会去主动促成,就像今天,她其实感觉得出来,景裕父子俩是故意晚回家,将机会留给朝塍的。 而父子俩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无论是被迫,还是顺势,都少不了他们那推波助澜之心。 “那人是一个侠盗,”闲诗不自觉地抬高了繁星盗的身份,当然,这在有些人心目中,盗就是盗,即便前面多了个侠字,也改变不了他只是个贼的事实,“虽然只是我单相思,但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原本,闲诗是想对景东柘扯个谎,说她与繁星盗一见如故、倾心相爱,很快他便会来迎娶她之类,但她却临时改了口,因为她觉得自己若是当真这般说出来,真真是太不要脸了,若是被繁星盗听见,不知会用什么鄙夷的眼神看她…… 所以,她最后选择讲了真心话,至少到目前未知,在她内心深处,她确实想嫁给他,其他男人一律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景东柘眸光深沉地点了点头,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家中情况如何?” 闲诗摇了摇头,她本可以说他叫繁星盗,但哪有盗贼叫这种名字?她怕景东柘知道这名字是她娶的而笑话她。 “那他住哪儿,你若是想见他,如何联络?”景东柘颇为好奇地问道。 闲诗本欲回答说他住在某条小巷中,但一想起那日他与那个女人亲密接触的情景,她便神情悲伤地摇了摇头。 景东柘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你除了知道他是个盗贼之外,对他其余的事一无所知。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够托付终身?不说他究竟对你有没有意,爹那关便肯定过不了。爹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但是,跟天下心疼女儿的父亲一样,他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嫁得好,这其中的好,不一定是家世显赫,但必须家世清白、明白。” 闲诗嘀咕道,“那他是邰爷的好朋友,沾着邰爷的光,他还能不清白、不明白?” 景东柘怔住了,像是有些震惊,甚至不敢相信邰爷与繁星盗会是好朋友。 “邰爷那身份,很难交上能交心的朋友,你确定他们是朋友?” 闲诗确定地点了点头,“也许那是邰爷以邰爷的身份所交上的真心朋友,假不了的。” 景东柘似信非信地点了一下头,却这般道,“若他们真是好朋友,那诗儿,你嫁给邰爷,更没错了。” 闲诗生气地嘟起了嘴,“哥是想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既是朋友,必然兴味相投,嫁给谁都差不多吗?” 景东柘颇为尴尬地笑了笑,以此表示默认。 闲诗气呼呼道,“也许他们之间确实兴味相投,但是,他们两人各自与我之间,却是截然不同的,我喜欢与侠盗说话,喜欢与他相处,哪怕他冷眼瞧我、骂我,我也喜欢。但邰爷,他没有一处讨我喜欢,多看他半眼我都觉得厌烦,哪怕他对我献尽殷勤,我仍觉得他讨厌恶心!若是可以,我希望跟他永生永世不要再见面!” 这些话,闲诗说得极其夸张,只为了让景东柘知道,她不愿意也绝不可能嫁给朝塍。 经过今日与朝塍的相处,闲诗对他的印象其实已经有所改观,当他为了她故意不喝酒的时候,当他愿意让她跟花流云单独相处的时候,当他愿意为她去买糖葫芦且坚持只买一根的时候,尤其是当他跟她说此生只要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即便命令自己不要感动不要动容,但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在她心里,其实已经明白,撇去他对她势在必得这件事,其他有许多方面,他确实是一个世间难得的好男儿,可惜她对于他的痛恨早在几年前便已经铸成,如今又做了那么多令她厌恶之事雪上加霜,尤其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男人,他即便再好她也不可能喜欢上他。 景东柘似乎没想到闲诗对朝塍的厌恶居然会如此强烈,不知具体底细的他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诗儿,事到如今,哥也不再帮邰爷隐瞒他的真实身份了,他其实是当今太子朝塍。” 闲诗面无表情地看着景东柘,没有说自己早就已经知道,免得在无意间连累到花流云。 “果然是我妹妹,听到如此结果居然面无异色。”景东柘丝毫没有怀疑闲诗早就知道邰爷的身份,兀自继续道,“我知道,无论他是何等高贵身份,在诗儿眼中,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他的高贵身份而高看了他,也不会因为他没有高贵身份而轻贱了他。我想说的是,太子殿下既然喜欢以邰爷的身份在江湖行走,其实具有两重身份与性情。一重身份,他是太子爷,冷峻疏离、众人敬畏的太子爷,另一重身份,他是跟那个侠盗一样,具有江湖豪气的邰爷。诗儿若是嫁给他,等于拥有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太子爷,一个是侠盗,这多划算?” 景东柘这言论,简直让闲诗大跌眼镜,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怀疑道,“哥,都说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今日看来,你果真饱读诗书吗?怎么这种话你也得说来?我们真是同爹同娘所生吗?” “你就使劲地取笑哥哥吧。”景东柘俊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晕,毕竟被自己的妹妹取笑也是极没面子的一件事,“但哥哥已经认为,自己说得没错。” “还没错?”闲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有两重身份两重性情这一点我认可,但是,哥你怎么能说,我若嫁给他等于拥有了两个男人,还显划算?难道哥认为,我是那种跟绝大多数男人差不多的,花心多情的女人?” 景东柘讪讪一笑,“哥倒是希望你是个稍稍花心的女人,那我们便可以省心多了。” “唉——”闲诗故意长叹一声,道,“可惜我被爹娘遗传了,一点花心的机会都没有,认准了一个就是那个,谁也取代不了。” 景东柘若有所思地也长叹一声,确实,专情这件事似乎确实会遗传,他也是认定了一个人,即便她已经不在这人世,但一直也忘记不了,谁也取代不得。 “哥,你是不是在想,不巧你也遗传了?” “是。” 兄妹俩相视一笑,天色已经极晚,两人没有在朝塍的事上再谈论下去,因为他们知道,两人意见已经相左,再怎么谈论下去,都没有真正的结果,那些难以捉摸的一切,不如让老天暂行去安排。 240:拥有两个 言情海 正文 241:很想很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1:很想很想 翌日,闲诗难得起了个大早,因而又可以与景裕父子俩共用早膳。【全本言情小说】 . 快吃完的时候,闲诗突然莫名想到了朝塍昨晚对自己的那个称呼——曦儿。 虽然朝塍并不在身旁,但那声声肉麻的称呼犹在耳边,闲诗非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浑身猛颤了一下。 景裕见到了闲诗浑身颤抖的动作,立即关切地问道,“诗儿怎么了?太冷?赶紧去多添一身衣裳。” 闲诗摇了摇头,道,“不冷。爹,你不是说要给我重新取名吗?取好了吗?” 闻言,景裕与景东柘互相对视一眼,竟是景东柘来回答,道,“取好了,不知你喜不喜欢?” “是叫景东曦吗?” 父子俩有些愕然地对视一眼,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是谁取的?” 对此,景裕连忙回答,“是我。” “为什么第一个知道的不是我,而是别人?”闲诗口中忿忿不平的别人,自然指的是朝塍。 景裕硬着头皮又答,“爹原本还在斟酌之中,恰好昨日……他问起,爹便告诉他,原是想征求他的意见,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闲诗不服气道,“我的名字,何必征求他的意见?哥哥名东柘,妹妹名东曦,原本是挺好的,但我能不能请求爹去除一个东字?东曦东曦的,好像我是一件东西一般,怪难听的。” “景曦。”景裕父子俩斟酌着这个名字,继而异口同声道,“那就定这个吧,不错。” 不愧是父子俩,非但心思相似,就连说出口的字也一字不差。 闲诗想了想,又道,“不过,爹与哥哥将来叫我诗儿也好,叫我曦曦也好,甚至直接叫我景曦也行,但切莫叫我曦儿。” 昨日朝塍叫闲诗为曦儿也是临时起意,还未来得及知会这父子俩,是以父子俩十分不解道,“为何不能叫曦儿?” 在他们看来,诗儿能叫得,怎么曦儿不能叫得?感觉不是差不多嘛? 闲诗低垂下眼眸,颇为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曦儿叫起来很难听很恶心,反正我很不喜欢,希望爹与哥哥成全。” 景裕与景东柘又默默地对视一眼,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再一次异口同声道,“好的,曦曦。” 没有拥有新名字的时候,闲诗总是盼望有一个全新的名字,如今终于拥有了新名字,闲诗却觉得十分失落,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许多,而至于究竟失去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个人改头换面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外在的不一样,内在的也跟着起了变化。 早膳过后不久,景裕父子便因公事相继出门,又留下闲诗一个人在家。 为了避免某人又翻墙进来烦扰自己,闲诗抓紧时间换了一身男装,便急匆匆地在侍卫与丫鬟的陪伴下准备出去走走。 只是,景府的大门一打开,走在前头的侍卫与丫鬟便自觉退到了闲诗身后,等闲诗回过头奇怪地朝着两人看去,两人居然一脸惊恐地转身就跑。 闲诗诧异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朝塍负手而立站在门外十几步的地方,黑眸里一片冰冷,不过在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黑眸里的冰冷就像冰冻融化一般,消解了开来,滋生出暖意。 “你又来干什么?我爹与哥哥都不在!”闲诗冷冷道,心里憋着的气越憋越火大。 早知道他会堵在门口,她早膳也不要吃了,早点溜出去,就能避免被他堵住了。 “他们不在岂不是更好?爷与曦儿可以单独相处。”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闲诗眼珠子骨碌一转,故意做了一个豪迈的邀请动作道,“那就请进去喝杯茶吧。” 朝塍一怔,似乎难以相信闲诗会这般慷慨地邀请自己进去,但难得她愿意主动开口让自己进门,他便可以免去爬墙的辛劳了。 闲诗微微仰起了头,“我招待你的可是毒茶,看来你是不敢进去喝了。” 哪有人这般直接地邀请自己喝毒茶的?朝塍只觉得好笑,两只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迈了进去。 闲诗将朝塍迎进了厅堂,便让他稍等,她则在丫鬟的陪伴下去泡毒茶了,为了让朝塍相信自己确实是要去泡毒茶,离开前还再三跟他确认,待会她端进来的时候,他不喝也得喝,否则便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朝塍哪里知道闲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心以为她确实要在茶水里做手脚,但却笃定她不敢毒死自己,是以对于她的威胁,他一口答应。 而闲诗呢,待朝塍的视线再也看不见自己,便马上带着丫鬟与侍卫重新朝着大门外跑去。 丫鬟与侍卫并不知朝塍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他的身份非同凡响,连大将军与少将军对他都极是尊敬,尤其朝塍那姿态又傲然又冷漠,似乎还夹杂着生人勿近的杀气,丫鬟与侍卫一边跟着闲诗逃,一边耷拉着脸,觉得他们就要四到临头。 在跑出大门之前,丫鬟与侍卫终于用眼神交流出了“阴谋诡计”,丫鬟一不小心便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在地,痛得根本爬不起来,等丫鬟终于可以爬起来了,却已经走不快路。 闲诗一边交待其他侍卫为丫鬟去请大夫,一边在侍卫的陪同下出府。 去哪儿呢? 闲诗的双脚不受控制地朝着某个方向跑去,越跑越快,越跑心跳得越快。 多久没见到他了?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白日一个人的时候想,晚上翻来覆去地想。 她想见一见他,哪怕是只看他一眼,听一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那条小巷子闲诗只去过一次,而她对于路的方向感又着实很差很差,但不知怎地,她凭着感觉寻找,却顺利地找到了那条小巷子,毫无失误。 走在有些熟悉的小巷子中,闲诗的心又激动又疼痛,不知道他在不在,不知道那个女人在不在? 也许,他与那个女人都在,她若是闯进去,又变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闲诗的脚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不断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她就见他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见了,再也不想了,若是控制不住地想,那每想一次,便打一下自己的耳光,相信总有一日,她会忘记他的。 侍卫一直寸步不离地紧跟着闲诗,不时地回头张望。 在走到那扇记忆中的门前时,闲诗愣了愣,门还是那扇门,却不如上回那般破旧,而是显然被修补过了。 尝试着推了推,门开了,闲诗对着侍卫道,“里面住着我一个朋友,你就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侍卫点了点头,闲诗便跨进了门槛,将门轻轻掩上。 待她转过身来,发现入门处的一切都变化了,那些乱七八糟躺在地上的东西已经统统不见,被收拾地干干净净。 闲诗找到上回她摔跤的地方,定定地看着,那些繁星盗关心她伤口的一幕幕回放在眼前。 泪水不知不觉地充满了眼眶。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闲诗举步朝着里头走去。 花园还是那个花园,菊花已败,显得有些萧瑟,但胜在干干净净的。 闲诗走到花园深处,唯恐屋子里有人,加大了声音喊道,“有人吗?” 连喊了三次之后,闲诗确定,这里今日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人,她也不会擅闯他们的房间,不单是不想窥人私隐,且她生怕看见了什么刺激她的物什。 站在花园中间,闲诗找到上回繁星盗坐过的地方坐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没有留下他的蛛丝马迹,但因为在这里看见过他,闲诗便觉得自己距离他近了许多,似乎还能闻到他熟悉的气息。 坐了大约半个时辰,闲诗缓步离开。 侍卫还等在门口,不曾移过步。 “小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侍卫不是故意盯着闲诗的眼睛看,而是闲诗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哭过,通红通红的。 其实,闲诗并没有痛哭,只是默默地眼眶含泪,含了许久,谁知竟把眼眶给浸红了。 闲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见着没有,有点失望。” 侍卫连忙安慰道,“小姐别气馁,下次兴许就见到了。” 闲诗点了点头,道,“走吧。” 接着,她想去闲家看看。 两人在巷子里走了几步,侍卫突然警觉地停住脚步,猛地回头,低吼一声,“谁?出来?” 闲诗被侍卫吓了一跳,跟着他一道从身后看去,可是,盯了半天也没有盯出什么人来。 “怎么回事?” 侍卫一眼不眨地打量着四周,“我感觉有人跟踪。” 闲诗心中一震,立即猜想道,会是繁星盗吗? 她明知道不可能,但却希望是他,但是,偏偏没有人出现。 “可能是你听错了。” 侍卫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再听出异常,便不好意思道,“嗯,也许是我听错了,让小姐笑话了。” 闲诗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紧。” 待两人走到闲氏酒坊的门口时,眼尖的侍卫指着附近停着的一辆马车道,“小姐,府里的马车怎么会在这儿?” 马车前面坐着的车夫,正是景府的侍卫之一,闲诗也没有怀疑,便加快脚步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侍卫闭紧了嘴巴,朝着车厢里神秘地指了指。 241:很想很想 言情海 正文 242:爱慕的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2:爱慕的话 车厢里的人是谁? 闲诗盯着纹丝不动的车厢,继续问侍卫道,“有人在里面?” 侍卫点了点头。【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是大将军还是少将军?”闲诗又问。 侍卫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直跟随闲诗的侍卫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斥责一声,“你哑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被斥责的侍卫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闲诗没有责怪侍卫,也不打算再问下去,这么近的距离,只消走几步过去亲自看看,马上便知。 这既是景府的马车,闲诗笃定,坐在马车里头,或者已经身在闲家的不是景裕,就是景东柘。 但是闲诗忘记了,若是景裕与景东柘要来闲氏酒坊,并不需要,也不喜欢坐什么马车,要么步行,要么直接骑马。 她只记得,景裕认识闲志土,所以过来的人应该是景裕,不知他来闲氏酒坊有什么事?难道他有什么有关于娘的事要找闲志土? 走到马车车厢前,闲诗先喊了一声爹,虽然里头没人回应,但她的心却悬了起来。 她感觉到车厢里头确实有人,只是那个人的情绪似乎很是不对。 难道景裕已经进去见过闲志土,但是被闲志土三言两语刺激到,是以现在躲在车厢里暗自神伤? 心弦紧了紧,闲诗关心心切,犹豫片刻还是抬起了一条手臂,伸在了车帘的边缘,缓缓地将车帘往上侧抬起。 她会小心翼翼地,不会让别人看见景裕神伤的一面,她只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景裕在里面,他是不是在伤心?她是他的女儿,他不必介怀神伤的一面被她瞧见。 但是,在即将看见的那刻,闲诗撩车帘的手却突然顿住了,心里突然生出了另一番猜测——也许,里头的人根本不是景裕或景东柘?而是另有其人? 猛地,闲诗想到了朝塍,她将他坐着等毒茶喝,难道他还会一直等下去?按照他的脾气,恐怕一定会出来寻她。 也许,此时此刻,他便寻到了她曾经的家门口。 当闲诗谨慎地打算将手缩回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 从车帘里头,突然火速蹿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紧紧地扣住了闲诗的小手,在闲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先行一个使力,将她整个人从外头拎扯了进去。 毫无防备的闲诗迎面便栽进了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中,闻到那熟悉的花茶清香,闲诗不用抬头,也知道此人是谁。 她料得没错,来人根本不是景裕或景东柘,而是朝塍这个混账。 没想到,他没在那条小巷找到她,却料到了她会来这儿,真是个厉害人物。 闲诗的双手胡乱地在朝塍腿上一撑,妄图从他怀里直起身子,与他保持距离,谁知,他一手从她腿弯下一穿,顺势箍住了她的双腿,一手则揽住了她的纤腰,一提一侧,让她侧坐在他的大腿上。 紧接着,朝塍在闲诗的耳边以极冷冽的声音吐气如兰,道,“为了喝上你一杯毒茶,爷追得可是好辛苦。” 这男人是在兴师问罪了,闲诗佯装没听见,一边奋力地继续挣扎着,一边道,“你放开我!放开!” 朝塍非但不放,手里的动作反而更加孔武有力,嘴上则淡淡道,“无论你挣还是不挣,爷必须抱着你,但抱的长短可由你来决定。你若是乖乖地顺从,不反抗,爷就早些放开你,给你自在,但若是你激烈挣扎、反抗,爷只能再晚些放开,权当对你的补偿。” 从这男人嘴里出来的歪理一套又一套,着实令人难以招架。 闲诗即便并不想掉进他挖好的圈套中,但在被他少抱一会儿与多抱一会儿中,还是乖乖选择了少抱,瞬间安分下来,但脸上的神情可是一点儿也不安分,恶狠狠地瞪他,恨不能在他脸上瞪出一个窟窿。 朝塍见闲诗乖顺了,心情似乎大好,性感的唇角微微地勾起,双手也安安分分的暂时没有不规矩。 处于弱势的闲诗只能这般安慰自己:反正已经被他占过便宜,一次也是占,两次也是占,只要一切还在她的容忍范围之内,那就随他去吧。 外头的侍卫轻轻地喊了一声,“爷?” 朝塍便朝着门帘看了一眼,道,“启程。” 闲诗不满地瞪着他道,“我还没回家,启程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总得等我见过家人再说。停车!” 可是,外头的侍卫依旧在稳稳地驾驶着马车,对她的要求充耳不闻,显然只听朝塍的命令。 朝塍淡淡道,“据爷所知,你现在姓景,而不是姓闲。” “那里也是我的家,你管不着!”闲诗虽看不见马车已经驶向何方,却感觉得出距离闲氏酒坊越来越远,罢了罢了,下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再回去看看吧,“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朝塍这句话刚落下,忽地又转移话题道,“听说你已经知晓了爷的身份。”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哥哥告诉了他?确实,除了景东柘,还有谁会告诉他? “你的身份?”闲诗却故意装起傻来道,“你不就是鼎鼎有名的邰爷吗?姓邰名爷,这不就是你的身份?” “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言,闲诗狐疑地看向朝塍,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哥。” “既然是我哥告诉你的,自然是昨晚才知道的,你再问岂不是多此一问?” “你哥能被你骗,难道爷也能被你骗?” 朝塍坚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今晨碰到景东柘的时候,景东柘便跟他事先打了招呼,说闲诗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当时,朝塍随口问了一句,“她听闻之后有何反应?” 景东柘便如实回答,“面无表情。” 闻言,朝塍立即觉察出了不对劲,哪怕闲诗不稀罕他的真实身份,但若是从未得知,也必然会面露异色,尤其是在自己兄长的面前,根本没有掩藏情绪的必要。 是以他便推断出,闲诗应该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必定在百兽节之前。 闲诗当然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且用一种鄙薄的口吻说道,“难道在你看来,我早点知道你的身份与晚点知道你的身份,会对你的态度有所改观吗?不,即便一开始便知你的真实身份,我对你也不会生出喜欢之情,换而言之,若是早知你的身份,我对你恐怕会更加避而远之。” 朝塍似有些不解道,“人人都想嫁与爷,为爷这个人本身,或为爷的身份,为何偏偏你不想?理由?” 闲诗一脸淡然地回答,“很简单,我想做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若是嫁给一个不普通的人,那还怎么会有普通日子过?” 朝塍慨叹一声,“普通从你嘴里说出来,竟变得如此动听,让爷也忍不住想做一个普通人。” 闲诗冷哼一声,他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没法改变已经既成的命运,他注定是要做一个大人物的,与普通、平凡皆无缘分。 马车时而在平坦的大路上疾驰,时而在颠簸蜿蜒的小路上狂奔,闲诗不知道朝塍究竟要带着自己去何方,只觉得好像距离京城中心越来越远,连温度似乎也减低了许多。 马车在平地上疾驰的时候,闲诗还能保持清醒,但每当马车在颠簸的小路上狂奔,闲诗竟然被震动得昏昏欲睡。 好几次,一不小心地,她的头撞到了朝塍的脸,或碰到了他的烫金眼罩,或碰到了他的鼻子,或撞到了他的额头…… 每一次,朝塍脸上都没有生出不悦之色,而是以各种口吻调侃,譬如—— “想亲爷了?来吧,别客气。” “想让爷怜恤你?” “想跟爷说爱慕的话,说吧,爷洗耳恭听。” …… 在无数次打盹与猛打机灵的清醒之中,马车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在下车之前,朝塍不知从哪里突然取出一条白狐毛做的披肩,亲自围系在闲诗的脊背上,沉声道,“外头冷。” 若非这男人一直抱着自己,闲诗早就冷得浑身发抖,这会儿他已经将自己放开,她其实早就冷得直打哆嗦,披肩上身,温暖了许多,她还不回傻到去拒绝。 朝塍首先下了马车,再朝着闲诗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下车。 闲诗故意将两只手藏在背后,准备自己跳下马车,只是,她刚准备发力的时候,朝塍两只手已经擒在了她的腰肢上,将她拦腰抱了下去。 马车外头,在空旷的山野环境中,风声呼啸,吹得人牙齿都能打起架来。 闲诗打量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既有一种轻微熟悉的感觉,又有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片刻,闲诗终究忍不住问道,“这里是?” 朝塍猛地握住她的一只手牵住,嘴上回答道,“这里便是传说中的巨蟒山。” “巨蟒山?”闲诗盯着眼前的山又打量了半饷,逐渐瞧出了些记忆中的痕迹,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巨蟒山还是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加繁茂幽深了。 242:爱慕的话 言情海 正文 243:好生享受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3:好生享受 这巍峨雄伟的巨蟒山,闲诗只来过一次,但那些记忆甚至是阴影却恐怕要伴随她一辈子。【】 . 若是那日没有碰见朝塍与花流云,她也会对这里记忆犹新。 闲志土为了酒坊的利益,不顾张杏珍的哭喊与反对,硬是将她与闲燕带到了巨蟒山,若是他能带着她们姐妹俩寸步不离,闲诗与闲燕所受到的惊吓也会有限,但他偏偏将她们丢在了半山腰…… 若是闲志土在抓蟒蛇的过程中遭遇不测,她们姐妹俩的下场不是喂蟒蛇或其他野兽,就是在寻找闲志土、寻找回家的路途中迷路、饿死、摔死…… 虽然闲志土终究命大,非但回来寻找她们,还将她们平安带回家,但是,闲志土根本就不知道,在他回来之前,姐妹俩遭遇了何等惊险之事,换句话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 望着闲诗变得苍白的俏脸,朝塍自以为是地说道,“爷就知道你第一次来会害怕,这很正常,在到来之前,听了太多有关于巨蟒山的骇人听闻的事,以至于还没遭遇危险,便情不自禁地惧怕上了。” “不过,”朝塍拍了拍闲诗的肩膀,权作安慰道,“爷的人已经扫除了许多障碍,爷带你去的地方,撒满了雄黄粉,绝对不会有蟒蛇出没,若是还有雄黄不侵的蟒蛇出没,爷就让他们斩杀了炖汤给你喝,如何?” 蟒蛇那般大,这男人居然要拿其肉来炖汤,闲诗只觉一阵恶心。 微微挣了挣,闲诗没能将自己的手从朝塍的手心里挣脫,便故意道,“谁说我第一次来这里?这里我是来过的,所以我不怕。” 闻言,朝塍脸上微微显出惊讶之色道,“你来过?何年何月来的?” 闲诗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若是她告诉他实话,像他这种聪明的男人,恐怕很快就会发现,她就是当年那个被他恩将仇报的女孩。 “梦里来的,梦里跟着爹一起来的,不幸还遇到一条狼,被他狠狠咬了两口。” 闲诗说得煞有其事,听得朝塍只觉好笑,丝毫没有怀疑。 他相信闲诗从来没有来过巨蟒山,否则,她的脸怎么会苍白成这样?山风虽冷,但还不至于将她的脸吹得如此煞白。 跟着朝塍走了几步,闲诗终是忍不住又问道,“你究竟要带我来做什么?” 朝塍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宫里有一个流传多年的怪癖,凡是有女人要入宫,在入宫之前,必须先经过某种宫廷特制汤药的洗礼,那汤药虽对人身无害,但却极为刺激,会致人浑身发痒,或者浑身起红疹,严重者,两者兼具。若是女人在经过汤药的洗礼之后,浑身既不发痒,也不起红疹,那便具备了入宫的资格。否则,对皇宫而言,便是不吉之人,会给宫廷乃至整个国家,带去灾难性的瘟疫。” 闲诗认真地听着,眉头蹙起了一团,忍不住斥责道,“果然是怪癖,本就是有刺激性的药水,人浸泡了怎么可能不起异常?什么不吉之人,带去灾难,分明是那药水带来的不吉与灾难。” 朝塍当然不会告诉她,这宫廷怪癖有时候其实是一种借口,使之成为拒绝某些女人入宫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但确实有些女人在浸泡过汤药之后,浑身无所变化的。 “但偏偏,有些女人进宫了,有些女人被禁止入宫。” 闲诗愤愤地想了想,在心里偷偷地怒骂了片刻,忽地抬起头望向朝塍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朝塍一边牵着闲诗往山上走,一边道,“巨蟒山西隅,盛产温泉,那温泉极为养身,听说只要浸泡过那里的温泉,人便可以在短时间内百毒不侵。” 闲诗脑袋发出轰一声巨响,这男人的意思,难道是让她来泡一泡温泉,让她在短时间内百毒不侵,是以能够在入宫的时候蒙混过关? 这疑问她当然不好意思问出口,免得万一误解了他的意思。 闲诗只好冷冷地问道,“跟我无关,难道你今日带我来这儿,是陪你来泡温泉的?” 朝塍望着闲诗那明显躲闪的眼睛,道,“曦儿说反了,是爷来陪你泡温泉。” 这人的意思已经极为明显,与闲诗的猜测并无出入。 闲诗的脸激动地涨得通红,又是羞赧又是气愤又是着急不已。 “请你别做白日梦了,我是不会入宫的,死也不入宫。” 闲诗一通意志坚定的大吼之后,以为朝塍会好言好语地劝导自己,谁知,他却附和般地点了点头道,“好,不入宫就不入宫,依你,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可别错过这大好温泉,听说你膝盖上的疤还没有全消,这里的温泉水可以让疤痕完全消失,甚至可以养颜益寿。” 虽然朝塍的话说得很是好听,一点儿也没有勉强闲诗的感觉,但闲诗偏偏感觉得出,这只老狐狸在对自己耍阴谋诡计。 或许,等她泡过温泉之后,他便会一改说法道,“好了,你暂时百毒不侵了,赶快抓紧时间入宫吧。” 闲诗果断地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膝盖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我对自己的容颜与寿命没有过分的要求,更喜欢它们顺其自然地发展变化。” 虽然一只手仍旧被朝塍牵着,但闲诗却竭力转了个身,作势要下山道,“送我回去。” 朝塍站在原地,双脚像是已经黏着在了地上,无论闲诗怎么拉扯,他却能纹丝不动。 待闲诗费尽了一半的力气仍旧没有将自己撼动时,朝塍脸色冷了几分,沉声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地让爷拉上去,二,爷抱你上去。不过,爷不是不想抱你,而是必须得提醒你,这山路崎岖,爷若是抱着你,恐怕会顾此失彼,两个人一不小心跌入悬崖也说不定。” “我不选!”闲诗最恨这男人要自己做这种毫无公平而言的选择。 “你来选。”朝塍像是没有听见她反抗的话,慢条斯理地幽幽道。 在一番僵持之后,闲诗再次妥协,选择了乖乖地跟着他上山,去寻找那传说中神奇的温泉。 待闲诗鼻息中所闻到的雄黄味道越来越浓的时候,闲诗也听见了悠扬的泉水叮咚声。 “看,就在那儿,已经全全准备好了,你说不来岂不是太可惜?嗯?”朝塍突然朝着某个方向指了过去。 闲诗顺势看了过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怪怪,她觉得自己有些错乱了,很是怀疑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真是巨蟒山吗? 在那不远的地方,居然靠着山岩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帐篷顶头似乎是打空的,可以直接望见天空。 两人朝着帐篷越来越近,待距离帐篷的小门时,闲诗索性蹲在了地上,抗拒跨进去一步。 朝塍大可以强行拉着她,或者强行抱着她进去,但是他却暂时没有勉强,而是关切地问道,“饿了吗?怎么还没听见你肚子叫?” 想到昨天那两次肚子叫得欢腾的场景,闲诗的脸红到了脖颈,不由地恼怒道,“不饿。” 其实她已经饿过了头,只是今日肚皮争气多了,没有发出那些难听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大概已经是正午的时辰,已经过了午膳的点,不饿肯定不可能。 朝塍嘴角抿了抿,淡淡道,“帐篷里头备了许多吃食,应有尽有,不只是果腹那般简单,你若是不进去,爷可进去吃光了?” 闲诗的肚皮不自觉地缩了缩,不提吃的还好,一提吃的,她便觉得自己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了后背,简直是糟糕极了。 看在那些吃食的面子上,闲诗心动道,“那就进去吃点东西,但我坚决不泡温泉。” 朝塍眼神诡异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那恐怕由不得你,不如你探个头进去看看?” 闲诗一脸怀疑地看了朝塍半天,最终还是走近帐篷的小门,将头缓缓探了进去。 真是不探不知道,一探魂魄差点吓掉,闲诗一看见帐篷里头的情景,心里的情绪简直是翻江倒海,有震惊,有愤懑,也有无奈与馋涎。 帐篷不知道是不是事先设计好了大小,搭建在温泉池四周的位置,恰好只留下了半个盘子的宽度,也就是说,在这个帐篷之内,除了有一圈不到的宽度只有半个盘子的干地,其余的都是温泉水。 而最可恨的是,里头确实有许多琳琅满目的吃食,但是,那些吃食并不是闲诗探个手进去就能抓得到的,而是故意被放在了温泉池的最里头。 也就是说,闲诗若想吃到那些食物,必须淌水过去,面临不浸也得浸的命运选择。 除非她能咬紧牙关不吃,否则,她必然要浸泡温泉水,中那男人的下怀。 闲诗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朝塍一眼,恰好也捕捉到了他脸上一抹邪恶的笑意。 一边用力往里头捂着像是快要开始歌唱的肚皮,闲诗一边刚强地对着朝塍宣誓般道,“你放心,我就是饿死也不吃。” 朝塍指了指帐篷门边上的窍门,演示了一番用途之后,道,“曦儿,不巧你又得来做选择了,一,你一个人进去,将门反锁,爷在外头为你守护。二,爷用各种方法陪着你进去,该吃则吃,该泡则泡,好生享受一番。” 243:好生享受 言情海 正文 244:何为情调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4:何为情调 闲诗听得火冒三丈,不由地大声吼道,“能不能不要让我做选择?” 朝塍貌似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回答,“不能。【】 .” 在这荒山嘢外,闲诗定然不敢贸然出逃,即便是逃,恐怕也逃不了朝塍布下的五指山,别看这入目之处并无他人,但她心里清楚,附近肯定埋伏着他的人。 若是她不作选择,他定然会替她作选择,而他是个无赖、流:氓,作出的选择必然是后者。 不过是泡着温泉吃点东西,既能滋养身子,又能填饱肚子,一举两得的好事,她何必抗拒? 如此安慰自己之后,闲诗便默默地俯身踩进了小门,门内的位置比其他地方稍稍好了些,还能容她一双脚稳稳站定。 正准备将门反锁,门外朝塍的声音响起道,“曦儿,不好意思,爷忘记帮你备一身换洗的衣裳,待会小心别弄湿了衣裳,免得出来受凉,感染了风寒。” 男人这婆婆妈妈的腔调像个女人似的,真是讨厌得紧,闲诗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去深究他这般婆妈的真正原因。 直到闲诗不耐烦地将门反锁住,准备下水的那刻,盯着亮晃晃、雾皑皑的温泉水,她整个人愣住了,继而恍然大悟。 若是她就这样下水,浑身的衣裳肯定要弄得**,而那该死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居然又没有给她带换洗的衣裳,也就是说,等她填饱了肚子、泡好了温泉,必须得穿着**的衣裳返回。 如今是冬日,风一吹都冷极,别说还要在马车上度过几个时辰。 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闲诗当然会乖乖地将衣裳脫了,并且尽量不打湿。 只是,以想到外头那个男人貌似别有居心的提醒,闲诗便恼怒不已。 他又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男人,怎么会忘记带她欢喜的衣裳?肯定是故意不带的,为的就是给她难堪,看她的笑话! 虽然她反锁着帐篷的门,他不可能看见她在里面的情景,但是,他却可以间接地控制她在里面的状态,譬如是穿着衣裳还是没穿。 闲诗心里那个恨呀,恨透了被他掌控全局的滋味,感觉自己就像是他手中的一个泥偶,任由他拿捏。 但她心里再气,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闲诗一边小心翼翼地解着腰带,一边泛起了难。 这帐篷里没有被水淹没的地方这般有限,她把衣裳脫下的衣裳放哪儿去? 若是勉强放在了入口处的石头上,等她下水之后,温泉水漫出,岂不是要把衣裳打湿?那她…… 闲诗将脫下的外裙拿在水里,正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外头响起了朝塍的声音,“曦儿。” 本想当作没听见,但闲诗窝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便低吼一声道,“干什么?” 朝塍似乎低低笑了一声,又道,“抬头往上看。” 闲诗虽然极不愿意,但还是按照他所说的抬起了头—— 帐篷的顶部中央是可关可敞的设置,此刻没有下雨雪,日光又亮堂,是以是敞开着的,如此帐篷里也有了明亮的光线,不至于还要点蜡烛之类。 此刻,闲诗看到的不过是帐篷外的蓝天,以及一棵极高的大树的一支树梢,并无其他异常。 难道这男人让她抬头,就是让她看天看树梢的? 闲诗忿忿地继续发泄道,“看什么看?” 外头的朝塍没有答话,却从帐篷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砰声,像是有什么笨重的东西狠狠地压在了帐篷上。 不会是朝塍那个混账想要爬上来偷瞧她吧? 这帐篷经那般重大的男人一压,岂不是要塌掉? 闲诗正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跑出去,免得自己被塌掉的帐篷压伤时,帐篷却坚固地并没有塌下,也没有被压瘪的痕迹,而闲诗盯着帐篷顶部的眼睛却蓦地一亮。 有一个铁钩子从敞开的顶部缓缓地垂下,连接着铁钩子的,是一根粗壮的麻绳。 带铁钩子垂到闲诗能够得着的位置时,便不再继续移动下垂,外头,朝塍的声音再次响起。 “给你挂衣裳的,爷想得可周到?” 虽然闲诗手里的衣裳终于有了置放的地方,但闲诗却没有对朝塍生出感激之情,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先让她犯难、着急,再假好人地来帮助她。 若是他真心为了她好,帐篷就不要设计得这般窄小,可容纳一张桌子的位置。 若是他真心为了她好,早就给她备好换洗的衣裳,且挂在这铁钩上。 若是他真心为了她好,根本就不该带她来这种地方。 心里悲叹了一口气,闲诗真想不顾一切地骂他一声周到个屁,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怕在这种时候把他惹怒了,他真的从帐篷头顶爬下来给她个下马威…… 总之,朝塍眼中的这些男女之间的調情之事,在闲诗眼中,全是万恶之事,似乎半点没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闲诗站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望着对面摆放着的各种吃食,有些似乎还冒着热气,香气似乎越来越扑鼻…… 终于,闲诗乖乖地将手里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勾在了铁钩上,继续脫身上剩下的。 因为外面的男人没法给自己安全的感觉,是以闲诗最后还是不敢将身上的衣裳全部脫完,还是留下了最单薄的两件。 大不了,等会儿她吃饱泡足的时候,把身上这两件**地扔掉,穿上干爽的即可。 盘算好了之后,闲诗将鞋子放在入口处,赤着足小心地下了水,尽量不发出太大的水声,免得让外面的男人推断出她在干什么。 当然,她除了泡温泉与吃东西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好做,但是,她就是不想让那个男人听见有关于她的一切。 温泉水里足够温暖,若是一直只是将双脚泡在水里,并不足以暖身。 闲诗缓缓走到能够到吃食的边缘,先抓了一个糕点,再缓缓地坐入了水中。 这温泉水似乎带着山间花草的野香,渐渐地沁人心脾,闲诗因朝塍而产生的对温泉水的排斥之情,在其芬芳与温暖之中,缓缓消失,代之以融融的欢喜。 自以为惬意的闲诗哪里知道,朝塍此刻正坐在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前置放着一食盒的吃食,丝毫不比闲诗逊色。 闲诗若看到此番场景,定然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与他互换位置,但她哪里知道,朝塍有多羡慕她此刻所在的位置呢。 温泉之水静静地滋养着闲诗的身子,闲诗的肚子渐渐地被填饱,浑身又暖融融的,不由地犯起了困意,打起了瞌睡。 就在她犯困的时候,她没有瞧见,原本勾着她衣裳的那个铁钩,正顺着麻绳往上攀爬,直至悄悄地消失在帐篷顶部。 等闲诗从无数个瞌睡中清醒过来,边沿的吃食已经少去了几乎一半,闲诗缓缓站起身,即便没有再被温泉水包裹,仍不再觉得寒冷。 正准备将身上湿漉漉的最后两件脫掉,并且搅干,将身上的水珠简单地擦去时,闲诗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没看错,铁钩还停落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可是,铁钩上挂着的诸多衣裳却并不是她原先挂着的,一件也不是她的。 甚至,在一系列完备的衣裳上头,还覆着一条干爽的大巾帕,显然是给她擦干身子的。 闲诗突然又明白了,顿时气得浑身颤抖。 她原以为只是被朝塍那男人耍,没想到其实是被他骗了,简直是又耍弄又欺骗。 他说没有给她带换洗的衣裳,其实他已经带了,并且带得很齐全。 若是她早知有换洗的衣裳,之前何须那般犯难,将脏衣裳随便扔在一旁即可。 气归气,闲诗已经没有心情去跟外头的朝塍斗气,命令他将自己的衣裳给换进来。 迅速将身上最后两件除去,再拿干爽的大巾帕将湿漉漉的身子擦干,再一件一件地穿上。 等闲诗将双脚擦干,去寻找鞋子的时候,却发现放在入门口的鞋子不见了。 难道鞋子被水淹了? 闲诗看了一圈清澈的水底,并没有她的鞋子。 忽地,闲诗又一次低头,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 帐篷的门虽然被她反锁得死死的,但是,门的最下端,其实是留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即便人没法爬进来,也没有办法偷瞧到什么,但若是要勉强伸出伸进一只手来,再顺带走一双鞋子,根本毫无困难。 闲诗立即断定,这坏事定然是朝塍干的,否则,还有谁?难不成是蟒蛇? 气呼呼地将门打开,闲诗准备就这么赤着脚走出去。 帐篷外的石面都是冰冷冰冷的,闲诗一只脚底板刚碰到了石面,便刺激得紧缩起来。 等她第二只脚抬起准备落地,脚底板下居然被及时放上了一只崭新的鞋子,一穿一个准。 当然,准的原因不止是鞋子的尺码正好合适,还有拿着鞋子的大手,扣住她脚踝的功劳。 闲诗低下了头,看到的便是朝塍蹲在地上,那既殷勤又认真的弯曲身影。 244:何为情调 言情海 正文 245:倒大霉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5:倒大霉了 虽然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与弯曲的身影,但闲诗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此时此刻,服侍自己穿鞋的人是当今太子殿下——一个想要自己却被自己狠心抗拒的男人。【舞若小说网首发】 . 这个男人有多心高气傲、有多狂傲,她早就领教过,可如今他或许是为了讨好她,或许是心甘情愿这般对她,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地为她穿鞋。 真真是不可思议。 就在闲诗的怔忪间,她另一只脚已经不知不觉配合地抬起,穿进了另一只舒适的鞋子之中。 朝塍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手,一边缓缓站起了身,看向闲诗的眼神里噙着明媚的笑意,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闲诗偏偏觉得,他浑身各个部位就写着同一个意思,那便是:曦儿,如今你已经是爷的人。 难道这温泉水被他用帐篷圈起来,就是他家的了? 难道泡过这温泉水之后便能抵抗那宫廷汤药的刺激,她就愿意做他的女人了? 真真是好笑至极。 闲诗狠狠地瞪着朝塍,忽地瞥见那只开封着的食盒,里头的食物也差不多剩下一半。 霎时间,闲诗心潮起伏,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半饷才对着朝塍蹦出两个掷地有声的字,“骗子!” “骗子就骗子。”朝塍轻轻地握住她的双肩,“爷若是骗子,你就是骗子的女人,将来还要为他生一窝的骗子。” 这男人脸皮真真是厚极,她人都没答应跟他,居然敢说要她为他生一窝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闲诗正准备再骂他几声更狠的,但是又怕他用同样的方法回应自己,只好闭住了嘴。 但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地算了,趁着朝塍不注意,一脚便朝着他的小腿踹去,力虽不至于让他腿断,但力求让他生出一块大乌青。 谁知,朝塍即便毫无防备,但反应极快,稍稍一跳脚,便轻松躲开了她的攻击。 自以为必成无疑的闲诗不由地更恼,管他会不会成功,双脚双手同时开始发力发狂,朝着朝塍胡乱攻击而去。 闲诗越是气恼,朝塍似乎心情越好,一边耐心地、巧妙地应付着她的野蛮攻击,一边嘴上还能稳稳地调侃道,“打是亲骂是爱,曦儿你出口骂爷几声,爷便更喜欢了。” 闲诗因此闭紧了嘴巴,攻击得更加卖力,可结果却还是毫无进展。 等她筋疲力尽,觉得那些吃食有些白吃了的时候,朝塍扯着她的双臂将她往怀里一带、一抱,混合着泉水香、食物香、雄黄香、女儿香等的各种馨香入鼻,朝塍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吮起来。 虽然他嘴上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在慨叹,这小女人真香,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女人能比她香,比她更能合他的胃口了。 闲诗哪里还有挣扎的力气,稍稍动了动,便放弃了反抗,心里则盼望着,这个男人最好安分点,若是敢对自己有过分的举动,今日她一定不会便宜了他。 昨晚入睡前,她对朝塍在马车里吻他的事情懊悔不已。 虽然她没法阻止他强吻自己,但是,她怎么可以忘记趁着他强吻自己的时候报一下当年的仇恨? 她应该反咬他一口,不,一口不够,当年一口,过了这么多年,起码得还上十口才能抵消当年他咬破她嘴唇的那一口。 是以,他若是就这么抱着她,一切也就暂时罢了,但若是他敢强吻自己,她就找准机会咬死他。 结果,朝塍并没有做出任何不规矩的其他举止,只是紧紧地抱了她一会儿,便将她缓缓松开,一边把披风给她披上,一边道,“山上风大,我们下山吧。” 闲诗噘着嘴点了点头,默默地跟着他下山。 走到山路较为崎岖的地方,朝塍便会主动牵住她的手,以防她摔倒。 那年她救朝塍与花流云的时候,正是夏日,如今正好是冬日,完全不一样的时节,但是,闲诗走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对一切入目的精致还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然,她不可能再走到当年走过的地方,即便走到了,恐怕也认不出来。 当年发生在她、闲燕以及两个男孩之间的事反反复复地萦绕在心头,逼得闲诗忍不住说道,“花流云说他曾经来过巨蟒山。” 这样说似乎很奇怪,很容易被朝塍怀疑出什么,闲诗连忙添上一句道,“他说只要来过巨蟒山,并且活着回去的人,这辈子就会长命百岁,是真的吗?” 闲诗突然提到花流云,在朝塍心里,这是她在想念花流云了,他听了自然不高兴,是以没好气地回答道,“别听他胡扯八道。” “我爹也说过类似的话,难道我爹也是胡说八道?”心里想问的话还没有机会问出来,闲诗心里既别扭又着急,就像是走到了一扇门前,却突然找不到开启的钥匙一般,那感觉真是不好受。 朝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哪个爹?” 闲诗回答,“原来的那个爹。” 朝塍看在闲诗的份上,似乎并不想说闲志土的坏话,便道,“那就算真的吧。” 这男人回答的态度真是气死人,闲诗不管三七二十一,终于憋不住地问道,“你以前来过吗?哦,我想你一定来过,每当你看上一个女人,必然要带她来这里泡一泡温泉。” 朝塍嘴角抽了抽,“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在爷的东宫,怎么没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闲诗嘀咕道,“定然是还没来得及进宫,就被你玩腻了。” “原来胡扯八道的不是花流云,也不是你那个原来的爹,而是你呀。”朝塍刮了下闲诗的鼻子,重重地,权当作了惩罚,“你是爷第一个带上来的女人,天地可作证。” 机会来了! 闲诗眸光一亮,连忙问道,“是你自第一次来巨蟒山之后,第一次遇见的女人吗?哦,我的意思是,你在巨蟒山,还有没有见过其他女人?或者是女孩?” 朝塍眼睛眯了眯,似乎想起什么,问,“你究竟想问什么?” 闲诗压低了声音道,“上次花流云跟我说巨蟒山的事,我骗他说我独自一人来过巨蟒山,但是他压根儿不信,说像我这种弱不禁风的女人,不可能只身上了巨蟒山,还能活着回去。他来过巨蟒山多次,除了有个小姑娘救过他的命,便没有再碰见过独自上山的女人了。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跟他所说的那般,这巨蟒山女人不能独自上来?” 瞎扯这些话的时候,闲诗一双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紧了朝塍,果然,在她提及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朝塍眸光微动,可见他非但确实是当年的那个男孩,而且,他还记着当年的事。 朝塍只当闲诗跟其他从未来过巨蟒山的女人一样,对其充满了各种好奇,并没有怀疑她的用心,便解释道,“若是一个女人功夫高强,是可以上来并活着回去的,但若是像你这样的,确实危险重重,不适宜来。” 顿了顿,朝塍突然主动说道,“多年前有一次,爷与花流云一起来过这儿,还不幸被蟒蛇缠身。” 没想到他居然毫不避讳地提起了当年的事,闲诗强压住兴奋与激动,佯装好奇地问,“后来怎么了?” 朝塍眸光放远,沉声说道,“就是花流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姑娘,一个长得特别难看,性子也特别讨厌的小姑娘,她救了爷与花流云的命。” 特别难看、特别讨厌…… 若非闲诗竭力忍住,牙齿都要开始打架,这男人真是跟当年一样,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 她小时候的模样怎么可能难看呢?她所住的整条街,大家都说属她最漂亮。 还有,她冒险将他们两个从蟒蛇口中将他们救出,怎么显出她性子讨厌的? “她一个小姑娘,如何救得了你们两个?”闲诗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闷,但陷入往事的朝塍并无发觉异常。 “自以为是的女娃子,带了瓶雄黄酒便自以为了不起,既爱说大话,又行为不端,可恨得很。” 闲诗深深地蹙起了眉头,她明明问他那姑娘如何救的他们,可他却文不对题地回答,这算什么呀? “虽然我几乎听不懂,但听你这口气,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恩将仇报?花流云嘴里可是很感激那个小姑娘的,说他找了她很久,原本还想娶她为妻的,可惜大概是死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娶她为妻?”朝塍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猛烈地抽了抽,“那种刁蛮任性的姑娘,谁娶了谁倒霉,不过,花流云在娶妻这件事上,一直挺倒霉的,或许有一天被他娶到那个姑娘也说不定。” 闲诗一边在心里将朝塍咒骂了无数遍,一边脸上挂着一抹冷冷的笑容,道,“不知怎么回事,我也觉得,花流云既然曾经对那个姑娘那般执着地寻找过,并且感恩戴德,记忆犹新,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找到她,并且娶她为妻的。” 朝塍冷哼一声,“那他这辈子就要倒大霉了。” 闲诗,“……” 若是可以,她真想将他狠狠地推下山去,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男人! 245:倒大霉了 言情海 正文 246:突然赐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6:突然赐婚 原本,闲诗不断地在自己面前提到花流云,朝塍心里是极其不快的,但是,这会儿听见她那般大方地将别的姑娘配给花流云,他心里又变得舒坦了。【】 . 看来,闲诗对花流云确实已经没了情意,只是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一种谈资而已。 闲诗抬头望了望天,故意长叹了一口气道,“唉——” 朝塍见她只叹气却不吭声,便问道,“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闲诗白了他一眼道,“我这人素爱打抱不平,尤其是听见男人无端贬低女人的时候,便特别难以忍受。可惜我不是那个好心又可悲的姑娘,否则,一定要死赖着嫁给你,让你倒一辈子的霉。” 朝塍只觉得闲诗这忿忿不平的模样十分可爱,唇角微扬道,“可惜爷已经非你不娶,她这辈子、下辈子都没机会了。” 闲诗本想说句未必,可转念一想,若她说了未必,岂不是说她愿意嫁给他?不行,万一哪天花流云说漏了嘴,让他知道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他岂不是又要误会?以为她其实是想嫁给他的? “嗯,”闲诗最终赞同地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道,“但只要她活着,想必你定然会到倒大霉的。” 望着闲诗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朝塍嘴角抽了抽,道,“你还真是喜欢到抱不平,有你这么诅咒未来的夫君的?” 闲诗嫌恶地白他一眼,“不要脸。” 两人这下山回去的一路,除了互相沉默的时候,偶尔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言辞上几乎没有和睦的时候,这样的相处模式让闲诗更加认定,两人不是同一个层级的人,即便是硬绑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马车在到达景府门口的时候,被朝塍要求停了下来,原本,这是景府的马车,可以直接驶进去,畅通无阻,但朝塍却记着自己曾经的承诺,望向闲诗道,“爷可以进去吗?放心,爷进去找你爹找你哥,绝对不找你。” 闲诗瞪他一眼,“那你就去问他们,关我什么事?” 朝塍却一脸认真道,“但爷以前承诺的对象是你。” 闲诗毫不客气道,“那你就别进去了,最多我帮你通传一声,让我爹他们出来见你。” 朝塍暗叹一口气,明知他的身份,却对他如此不客气的女人,这世上定然只有她闲诗一个,可他偏偏喜欢得紧,也是他自找的乐子,怪不得谁。 闲诗正准备下车,朝塍在她身后幽幽道,“看来爷只能跳墙了。” “狗急了才跳墙。”闲诗这话瞬间噎住了朝塍,原本打算跟出去的,最后安耽地待在马车里,久久地没有下去。 闲诗原以为朝塍那厚脸皮必定会翻墙而入,谁知她回头了多次,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难道他被自己给气到了?毕竟她骂他是狗,但好像以前她也骂过他是狗,但他似乎并没介意。 管他会不会介意呢,或者说,介意了才好,就算她轻微报复他的一种方式吧。 临近晚膳的时刻,景裕与景东柘居然都已经回来,闲诗看见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外面朝塍可能等着见他们,可是,等她走近这两个男人,却被两人别扭的神情给诧异到了。 景裕与景东柘在没有看见之前,原是愁云满面的,但自看见她后,愣是挤出想要跟平时一样的笑容出来,只是,装的就是装的,闲诗一走近便看出了名堂。 “爹,哥哥,你们怎么这副表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闲诗眨了眨眼,莫名觉得事情可能跟自己有关。 景裕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推来搡去,但最终谁也没有启口解释。 今日被朝塍强行带去了巨蟒山泡温泉,闲诗本就气性未消,虽不至于将气撒向自己的亲人,但看平时爽爽快快的两个男人变得如此扭扭捏捏、古古怪怪,心情不由变得更加恶劣。 而他们越是欲言又止,她越是觉得,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且肯定与自己有关,否则,他们何必摆出这副既想要瞒着她,又不便于瞒着她的样子出来? 闲诗面色沉了沉,故意道,“我有些累了,去休息一会儿,睡醒了自然会起来吃东西,你们先吃吧,不必等我。”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闲诗便转过身。 等她走了几步,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男人同时追了上来。 闲诗停下脚步,眸光莫名地在两个男人之间穿梭,继而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再不说实话的话,我可就离家出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被父兄联合起来卖掉的感觉,你们说是吗?” 昨日加上今日,闲诗已经看得很明白,景裕与景东柘不知是忌惮朝塍,还是有心撮合,给他们两人相处创造无人打扰的机会,若是今日她不指出来,恐怕将来还要继续以同样的姿态持续下去。 景裕与景东柘面色更加尴尬地望着闲诗,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减少。 最终,还是景裕开口道,“诗诗,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闲诗眉头一蹙,道,“这坏消息我若是拒绝去听,可对我的生活有影响?若是没影响,爹不必告诉我。” 景东柘干咳一声,实诚道,“有影响。” 闲诗挑眉,“大还是小?” 景东柘竖起一个大拇指,道,“非常大。” 闲诗点了点头,“那说吧,我听着。” 景东柘看向景裕,景裕动了动嘴唇,继续说道,“今日退朝前,皇上突然说要宣布一件大事。我原以为与己无关,谁知皇上却突然赐婚,将景裕失而复得的爱女景曦赐婚给太子朝塍为妃,三日后景曦进宫,完成纳妃典礼。” 闲诗的面色逐渐沉如死灰,她料到了事情与自己有关,且事情不讨她欢喜,却没想到此事会不讨喜到这种地步。 绝!朝塍真是绝! 难怪他最终没有进来,否则,此刻她定要扑上去往死里打他! 他怎么能没有跟她打个招呼便让皇帝赐婚? 她傻,她真是傻,还以为只要一直抗拒他,一直反对他,便终有一天能摆脫他,而事实上,他朝塍不是杜有,根本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就这般霸道地想要定下她的终身。 闲诗也终于明白,为何朝塍今日会这般急不可耐地带着自己去巨蟒山浸泡温泉,因为他早就知道,今日皇帝会赐婚。 若是她早知今日皇帝会赐婚,那她就算是饿死,也不会乖乖地下去浸泡温泉。 只是,身在那种地方,即便她不愿意,他不会强迫她下去吗? 所以,无论她顺从还是反对,今日的温泉她必定要浸泡。 闲诗心里翻江倒海,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泪,那些晶莹的泪水带着她无尽的憋屈与痛恨,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流下来。 若是早知今日下场,那她真的宁愿继续与花流云做夫妻,也好过进宫为妃。 她在花家,人还是自由的,想见谁便能见谁,没有人会阻拦说不可以,但一旦进了宫,全是陌生的环境,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出入自由,最糟糕的,她得接受那个不喜欢的男人为夫君。 但如今后悔,显然已经晚了,而且,倘若花流云知晓她想要继续与他做夫妻的缘由,必然也不会同意。 见闲诗无声地流着眼泪,景裕父子全都手足无措地慌了神,一个揽着她的肩膀,一个抓着她的手臂,一时间却想不出最恰当的安慰之辞。 半饷,景东柘一边擦拭着闲诗的眼泪,一边道,“诗儿,等会儿晚膳之后,宫里会来人,伺候你沐浴。” 今日在巨蟒山,朝塍跟她解释过此事,闲诗心里猛地一震,立即抬眸望向景东柘,问道,“哥,是不是浸泡过巨蟒山的温泉,那宫里的汤药,便一定不会刺激到我?” 景东柘一脸为难道,“听说是那样,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结果也不一定的。” 闲诗一边止住了眼泪,一边脑筋竭力动着,忽道,“哥,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些能刺激皮肤的药剂,到时候偷偷地混合进水里去?” 景东柘看了眼景裕,缓缓点了点头,“哥这就去买,但会不会起效,你也不能抱完全希望。” “我明白的。”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闲诗生怕他来不及,催促道,“哥麻烦你快点。” 景东柘快步地走着,头也不回道,“放心。” 景裕一脸心疼地望着闲诗,将她残留在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道,“女儿,若是你不愿意,这沐浴便拒绝了,就说身子抱恙,需要改日。” 闲诗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道,“除非现在我能立即消失,并且不连累到爹与哥哥,否则,怎敢拒绝沐浴?” 她心里其实都明白,今日当皇帝赐婚时,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景裕即便心里想帮她拒婚,但却根本没有办法拒婚,难道要他实事求是地说,自家女儿看不上当今太子?除非他不想活了。 若是在皇帝赐婚之前,她已经许配给了别的男人,或许,景裕还能以此拒婚,但是,今日的情况是,她并未许配给任何人。 246:突然赐婚 言情海 正文 247:越想越急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7:越想越急 景裕一脸纠结的沉痛道,“女儿,爹原本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已经嫁过人,配不上太子殿下,但爹既怕毁坏了你的名声,又怕惹恼了太子殿下。(全本言情小说) .太子殿下因此怎么对待爹与东柘倒不要紧,爹怕的是他对你不好。” 闲诗轻轻地靠近景裕的怀里,沉默了一会儿道,“等会宫里的人来,我会好好配合,希望哥买回来的药剂会有效果,那皇上的赐婚便可以不作数。但若是药剂毫无效果,那麻烦爹与哥哥帮我假死,就像娘当年一样,在这京城永远消失。” 闻言,景裕身子猛地一震,心疼懊悔地差点流下热泪,“女儿,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再也不能分开。若是沐浴那关不幸过关,那爹与哥哥便陪着你一起在京城消失,即便这辈子过着被追杀的日子,也不要紧,一家人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爹怎么对得起你娘?你娘地下有之,该怎么看你爹?” 闲诗奋力地摇了摇头,“爹,若是没有我,你与哥哥也能过得很好,不要为了我丢掉了现在的地位与身份,我相信你们为了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们壮志未酬,怎么能为了我而丢掉大好前程?” 景裕苦笑道,“什么壮志未酬、大好前程?这在遇见心爱的女人之前,或许可以勉强这般说。但爹与你哥有个共同之处,那便是,一旦遇见心爱的女人,那些壮志与前程,那些名利与身份都会变成浮云烟火,说弃便能弃。在没有寻到你之前,爹心爱的女人死了,你哥心爱的女人也死了,我们两人活着,其实如同行尸走肉,永远都没法从死去的人身上走出来,自从寻到你之后,爹与你哥才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觉得这些年那些日子都没有白活。若是与你哥都为心爱的女人殉了命,留下你孤零零一个在这世上多可怜?” 闲诗眼睛里的泪水又缓缓地流出来,这一次却不光是伤心,更多的是感动与辛酸。 若是她从没有遇见过朝塍该有多好,那么,他们一家人便可以继续生活在京城,过着安宁的日子,即便她不再嫁人,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 “爹,对不起,对不起,你与哥哥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可我这个自私的女儿与妹妹,却不能为了你们的前途而放弃心中的坚持,对不起,对不起……” “女儿,你的固执与坚持爹懂,你哥也懂,譬如皇上要给我赐婚,娶别的女人为妻,我与你一样,宁死也不愿意妥协。你哥哥也是一样,当年,皇上也意欲将长公主赐婚给他,但幸好在皇上赐婚之前,他便想办法让皇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是以,不必说对不起,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骨子里流着的血都一个样。” 闲诗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爹,谢谢哥,谢谢。” “亲人之间无须说谢,一切都是应该。”景裕一边拍抚着闲诗的脊背,一边安慰道,“我们先谋划沐浴这关,若是你身上不长红疹,那我们连夜再做打算,争取在进宫之前,离开这京城。” 同时,景裕不断地叹着气,心里后悔莫及。 这些安慰闲诗的话其实他也是在说出来的时候才真正领悟,当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恐怕越是勉强,那不喜欢的程度便越是强烈。 就算闲诗有一日必然会爱上朝塍,但是,朝塍不是普通的皇亲国戚,将来十有**是他继承大位,如今他得不到闲诗,才会承诺此生非她莫娶,但等他坐上那身不由己的位置,谁做他的妃,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坐不了主。 宫斗历来是吓人的,闲诗虽然不笨,但肯定不会是最强的那个,若是将来再宫斗中受伤害甚至殒命,让他与东柘如何继续苟活? 朝塍做事,向来稳到不能再稳,今日他已经带着闲诗去泡过温泉,难道不会防着他们父子一手? 离开,看来是必然之事。 景东柘从药房回来之时,俊脸上满是激动与兴奋,他告诉闲诗,他买来的药丸只要偷偷服下,不到一刻钟,便会浑身奇痒不已,奇痒的时候,只消抓一抓,那些红疹便可以想要出多少就出多少。 闲诗将装着药丸的瓷瓶带进了自己的寝房,枕头下藏一颗,梳妆台的匣子里藏一颗,衣箱子里藏一颗……只要是可以藏药丸的地方,她能放的地方全都放了。 然后,等侍卫飞速来报,宫里的人已经进门的时候,闲诗立即将最后一颗药丸服下。 等到宫里来的一行人来到闲诗寝房外时,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的时辰,闲诗浑身已经泛起了奇痒,但她强忍着没有去抓挠,以免红疹子提前出来,待会被宫里来的人看见,说她是在沐浴那种特制汤药之前便浑身起了红疹。 宫里来的阵势很大,四个嬷嬷,四个公公。 四个公公在外面伺候,四个嬷嬷则进了闲诗的寝房伺候。 即便闲诗再不情愿,也谨记着景裕父子的话,必然乖乖配合,若是装不了兴高采烈、春风满面,也至少要面上含羞含愿,仿佛在得知自己将要做太子妃之后很兴奋很开心。 闲诗不知道别的女人在进宫前那些沐浴的情景如何,她只知道这四个嬷嬷特别得小心与严格。 当景府的下人将热水倒进浴桶之后,其中一个嬷嬷拿出几根银针之类的东西,一一伸进了热水中检验。 见状,闲诗脸白了白,倒吸一口冷气,幸好景东柘买回来的不是那种下在水里的药剂,否则,此刻岂不是要被立即检验出来,甚至,若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岂不是要给景东柘父子盼个欺君之罪? 真是万幸。 也许,景东柘早就知道那做手脚的药剂不能放到水里,是以才买了内服的药丸。 待嬷嬷检验热水没有异常之后,便将从宫里带来的汤药源包放进了热水中,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嬷嬷们便要来伺候闲诗脫去衣裳。 闲诗真不习惯自己在沐浴的时候有人看着,更不习惯还有人帮自己脫,待会还要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但今日这种情况,她知道自己只能无条件地顺从,免得他们将她不情愿的反应传到皇帝耳中。 正如景裕父子所说的,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因为服下的那颗药丸,闲诗很怕出了岔子,譬如此刻她身上已经一片红疹,或者是一片异样的粉红。 当她身上被嬷嬷剥除干净时,见那几个嬷嬷脸上并无露出异样的神情,闲诗这才大着胆子低头,朝着自己身上看去。 还好还好,虽然她现在痒得要死,恨不能在地上打滚转圈,但是,身上的肌肤并无任何异常。 哈哈,待会沐浴之后,她只要往身上稍稍挠一挠,她就会变成不吉利的女人了。 闲诗满心都是必胜的念头,以致于坐进浴桶中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开心的笑容,几个嬷嬷便误以为,这是姑娘家怀春得偿之后的神情,哪里知道那是她想要从中解脫的神情。 起先,闲诗身上被热水包裹的时候,浑身的痒意已经崩溃到了极限,但她不敢立即去抓,毕竟那宫廷汤药起作用也需要时间,若是她过早发作,岂不是会被嬷嬷怀疑,那是她事先便有恙在身? 只是,等到她准备偷偷地往身上抓一抓的时候,闲诗突然陷入了一种极大的惊恐之中。 奇怪,泡着她的汤药明明是刺激人肌肤的,就算出于巨蟒山温泉水的功劳而不起作用,但也不至于将她身上的痒意消除掉啊? 难道,这是以毒攻毒的效果? 等闲诗泡足够的了时辰,被嬷嬷们要求起身的时候,闲诗往自己身上一看,身上的肌肤正常得很,没有一丝异常,是以即便她现在使劲地往上抓,也不会出现不正常的红疹。 难道景东柘买来的是假药?不,不会的,若是假药,之前她也不会浑身奇痒难忍,只能说,或者是巨蟒山的温泉水,或者宫廷的汤药起了作用。 好在,嬷嬷们说了,要留下来观察半个时辰,而这期间,闲诗不需要穿衣裳,只须裹在被子里休息即可。 一听可以裹在被子里,闲诗便又有了希望,枕头底下,床褥底下,她都放了药丸,只要趁着几个嬷嬷不注意,她偷吃掉一颗,等痒意袭来,她一边抓着,一边哭着说是那汤药带来的效果,那红疹还敢不发出来? 只是,一切想得简单与美好,但事实却很复杂与艰难。 闲诗确实躺在了床上,躺在了自己藏着两颗药丸的床上,枕头下一颗,褥子边缘下一颗,但是,在她躺着的时候,四个嬷嬷就像四尊大佛一般杵在她床前,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被她们这般盯着,闲诗哪里有机会拿药?就是此刻手心有药丸,想必也没办法送到嘴巴里去。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闲诗急了,越想越急。 时间过去一半时,闲诗佯装肚子疼要大解,在起身的时候,顺手就撩到了枕头下的药丸,稳稳地藏于手心。 嬷嬷在她这种三急的时候,也是不近不远地盯着,闲诗汗颜极了,她们这般盯着她,就算她果真有大解需要释放,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憋回去荼毒自己吧? 最后的机会,闲诗不会不抓紧,一边将脸埋在了膝盖上,一边哎呦哎哟地喊着肚子疼,再偷偷摸摸地将药碗成功塞进了嘴里,没有被几个嬷嬷发现。 247:越想越急 言情海 正文 248:不二人选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8:不二人选 虽然在吞咽药丸的时候,药丸不幸卡在了闲诗的喉咙里,上下不得,但闲诗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踏实了、圆满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 最后,闲诗厚着脸皮拉上裤子起来,一脸难为情地告诉嬷嬷,自己解决不出来,嬷嬷非但没有朝她投来怀疑的眼神,还给她倒了水喝。 闲诗本就想找水喝,嬷嬷主动送上来,她马肾功能将水喝了个底朝天。 一杯水缓缓入喉,那颗卡在喉咙里的药丸终于融化,闲诗的心变得更加踏实。 因为身上只穿着一件衣裳,且是为了大解而穿,在大解结束之后,理应恢复原状,闲诗便钻回了被窝,悉悉索索地将衣裳脫掉塞出被窝外。 然后,她就笑容甜甜地闭上了眼睛,静候身痒的到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那熟悉的痒意疯狂袭来,闲诗却没有立即钻出被窝,而是哪里发痒便伸手去挠哪里,势要将浑身挠得不成样子了再去示人。 不知道景东柘哪里买来的药丸,居然这般奇妙,不抓挠还能勉强容忍,可一去抓挠,竟是越抓越想抓,越不抓越难耐。 哪怕痒意肆虐,闲诗在被窝中的动静也极小,待她将全身都抓了个遍之后,认为展示自己的时刻到了。 之前景东柘叮嘱过她,在发现自己浑身出现了红疹的时候,切不可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哪怕是淡然的神情也不可露出,试想,做太子妃的梦想破灭了,正常人都会伤心欲绝,哪里还能保持平静或一脸开心,若是嬷嬷将她的反应传到宫里去,落到皇上或者朝塍的耳朵里,她还能凭借身上的红疹全身而退吗? 当然不会,皇上可能会怪罪到爹的头上,而朝塍恐怕会明白她在沐浴期间作弊。 闲诗明白,在掀开被子之前,她最好可以痛哭流涕,这样便不会引起嬷嬷的怀疑,可是,此时此刻,她欢欣鼓舞得想要大喊大叫,怎么可能哭得出来?就是哭丧着脸也极为困难。 什么事情会让她伤心到流泪呢? 若是以前,想到自己从小就没有娘疼爱,爹对自己又漠不关心,她肯定会很快陷入悲伤的情绪,哪怕不至于痛哭流涕,也必然能眼眶湿润。 若是以前,她还可以想到杜有一定要娶她为妻,出于郁闷,她定然也能满脸惊恐与惆怅。 但如今,她虽然依旧没有娘,却找到了亲生的爹,亲生的哥哥,他们都非常地疼爱自己,她在梦里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哭? 闲诗竭力去想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不愉快的过往,想到了姨娘的离世,想到了杜有的纠缠,甚至也想到了那年在巨蟒山,被朝塍咬了两口的情景,甚至还有那些因他而起的噩梦。 她也想到了花流云,那晚,她喝了被动了手脚的汤药,差点被余呈祥…… 但是,有些过去的事虽然还会时不时地缠上心头,但毕竟是过去了,远没有严重到她想哭的地步。 最后,闲诗的思绪终于凝固在一个人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他是繁星盗,她心目中的繁星盗。 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但是,他只将她当成朋友,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他甚至可能还不清楚,自己对他已经情根深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淡忘他。 心想事难成的时候,总容易让人失落、失望乃至于绝望,想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他对她的关心,想到那一晚两人那般亲密无间地纠缠,想到他背上那个趴着的年轻女人,想到他对她的冷漠,泪水盈满了眼眶。 恰在此时,嬷嬷们等待的时辰到了,该检查闲诗的身子了。 待嬷嬷们走近,闲诗透过泪眼瞪着她们半饷,才隐约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正在面临什么事。 她想要的效果终于达到了,但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得窒息与疼痛?就连呼吸也连带变得艰难。 一边故意将被子拽得死紧,闲诗一边露出惊恐紧张的神色望向几个嬷嬷,还故意让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道,“等一等。” 几个嬷嬷互看一眼,没有强行去掀开她的被子,而是顺从地等待。 闲诗没想到她们居然如此配合,突然很是后悔自己让她们等待。 既然泪水已经被她逼出,在泪水的陪伴下,她要表演起来似乎不再变得困难。 咬着唇瓣着实又酝酿了一番,闲诗主动将被子掀开,从床上坐起,下床,将被挠得红红火火的身子展露在几个嬷嬷面前。 几个嬷嬷大吃一惊,眼睛瞪得一眨也不眨,原本那洁白如玉的身子此刻居然遍体通红,其上还布满了抓痕与星星点点的红斑。 显然,几个嬷嬷心中明白,这景小姐恐怕早就浑身发痒了,只是她们发现,是以躲在被窝中不敢伸张…… 闲诗为了使一切显得更加逼真,直接在几个嬷嬷面前跪了下来,一边继续流着恐惧的泪水,一边楚楚可怜地请求道,“几位嬷嬷,我很喜欢太子殿下,很喜欢很喜欢,自从第一次见他,便对他一见钟情,发誓此生非他不嫁,如今好不容易被皇上赐了婚,谁知竟在沐浴的时候出了问题。在我认祖归宗之前,我爹就已经给我算过命,绝对不是不吉之人,否则也不会有机会住进景府。求几位嬷嬷不要将我身上起红疹的事情说出去,好不好?我爹定然会重重感谢各位的。” 听说这些嬷嬷只效忠皇上,最铁面无私,她哪怕装得再可怜,允诺给她们再多好处,一般都无济于事。 两位嬷嬷想将闲诗从地上拉起来,闲诗却故意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求嬷嬷成全,若是我有幸入宫,将来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闲诗一边说着违心的话,一边心里想着,这几个嬷嬷可能见多了她这样的人,此刻心里不知如何看不起她呢。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在准备给她下最后的通牒。 闲诗依旧抽噎着,心里却已经绽开了花,满以为几个嬷嬷会拒绝她的请求,然后,她进宫的事就此结束。 片刻之后,为首的嬷嬷终于费了大力气将她扶了起来,一脸肃穆地说道,“景小姐天生丽质,洗了宫里特制的汤药浑身毫无异常,反而显得肌肤更为娇嫩,实乃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老奴们这就去如实禀告皇上,恭喜景小姐。” “啊?”闲诗勉强在往外流的泪水瞬间止住,她没有听错,这位嬷嬷居然睁着眼说瞎话,说她浑身毫无异常,还是当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随即,其余几个嬷嬷动作温柔地替呆若木鸡的闲诗将衣裳一件一件地穿戴好,继而一起告退。 这是怎么回事? 闲诗直到几个嬷嬷关上了门,还是想不明白。 她只是稍稍求情了几声,怎么这几个嬷嬷就心软成全她了?不可能吧? 难道以前那些女人想要进宫,却在沐浴的时候出了岔子,只要与她一样哭着求情,就能顺利进宫? 闲诗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只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但结果却变得一败涂地得糟糕。 与几个嬷嬷一道前来的,还有一些太监,闲诗真想不顾脸面地冲出去大吼一声,我身上出了很多红疹,红疹!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现在就能进宫,然后找到皇上或者是皇后,亲口告诉他们,她是不吉之人。 等闲诗打开寝房的门,宫里来的人已经悉数离开,她们对景裕父子守口如瓶,是以父子俩还不知道结果。 闲诗抓住景裕的手,这回是真的急哭了,抽噎着道,“爹,能不能马上带我进宫?我想见皇上,或者是那些能帮我传话给皇上的人?” 景裕与景东柘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齐声问道,“出什么岔子了?” 闲诗将沐浴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父子俩听了,却没有露出十分震惊的神情,而是齐齐地叹了口气。 “你们为什么叹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景东柘解释道,“今日太子殿下亲自带你去巨蟒山浸泡温泉,我以为他这是防着那些嬷嬷一手,免得皇上到时候反对,如今看来,他其实是备了两手,或者说,他已经与皇上同仇敌忾,也就是说,他想要怎么样,皇上都顺着她。” 景裕点了点头,补充道,“女儿,女人进宫前需要沐浴的事虽然沿袭多年,但其实只是个幌子,若是皇上不许这个女人进宫,那即便这个女人浑身不起异常,也会被说成起异常,但若是皇上准许这个女人入宫,即便这个女人满身疮痍,也能顺顺利利进宫,你懂了吗?” 闲诗眼眶里噙满了震惊又愤恨的眼神,质问道,“你们怎么不早说?” 若是他们早点说,她何必吃那药丸,还说了那么多可笑的违心话,让那些嬷嬷笑话呢?若是那些嬷嬷将那些话传到朝塍的耳朵里,朝塍会怎么想她?肯定会说她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以为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吧?真是该死啊该死! 景东柘一脸无奈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机会?可惜太子殿下根本没给你机会。” 248:不二人选 言情海 正文 249:爷的仙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49:爷的仙女 闲诗满心失落、失望,甚至有些绝望,但内心深处,还是全心全意地相信景裕与景东柘,相信他们会信守他们的承诺,带着她举家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全本言情小说) . 所以她没有询问他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她相信他们必然会布置周全,用不着她操半点心,毕竟,她不是个善于谋划之人。 夜渐渐地深了,闲诗服下了解奇痒的解药,便与父子俩告别,关上寝房的门准备休息,即便今晚注定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只能躺在床上沉思、等待。 闲诗垂头丧气地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哎——” 这走向床榻的一路,其实并不长,但她却走几步叹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得凄凉,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可怜得想哭。 她满心以为过不了沐浴那关,谁知竟然以那般荒谬的方式过去了。 不是她准备不周全,而是正如景东柘说的,朝塍根本没有给她逃脫的机会。 闲诗是低着头走路的,精神又蔫蔫的,是以寝房里有没有异常她一概感觉不到,只是双眼盯着地面,麻木不仁地走着、走着。 突地,在距离床榻只剩下两步之遥的时候,闲诗的眸光被地面上一双摆放整齐的皮靴吸引。 那显然是一双男人的皮靴,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床榻前? 眸光顺着皮靴往上,闲诗看到某个她最痛恨的男人,此刻正姿态惬意地躺在她的床上,双脚还翘着慵懒的二郎腿,仿佛这张床根本就是他的,是她走错了房。 “你——”闲诗手指着这个不速之客,瞬间怒容满面,道,“给我滚下床,滚出去!” 朝塍浑身一动不动,只是眼眸斜睨向她道,“爷是来恭喜你的,你这是待客之道?” 这个幸灾乐祸的男人,闲诗恨得咬牙切齿道,“在我眼里,你不是陌生人,就是混账、琉氓、噙兽,与客字不沾边!” “爷会派个嬷嬷来教教你一个女人在宫里,言谈举止与规矩。” 这男人在嫌她不懂礼数,没有规矩? 闲诗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我不懂礼数,没有规矩还来得及,别强行把我娶进去了,给你丢尽了脸面。” 朝塍一脸无所谓道,“爷的脸一半蒙着,丢不丢不要紧。你误会了爷的意思,爷只是希望你进宫之后,在别人的面前,能少些疏漏,免得给自己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少假惺惺。”闲诗一点儿也不相信他的话,只当他是怕她丢他的脸。 这个男人真是矛盾,既然怕她丢他的脸,何必这般执着地娶她,而且一娶便是太子妃? 朝塍转过脸来,朝着她勾了勾手,“过来。” 闲诗一听,非但没有上前,而且还退后一步,道,“请你出去。” 朝塍恍若未闻,道,“爷今日听说了一些很动听的话,你要不要听?” 闲诗马上道,“不要听。” “不听可惜了,哦,爷忘记了,那话你也听过,想来你也不稀罕,只有爷稀罕。”朝塍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今日有个爷欢喜已久的女人居然背着爷对爷表白,说她很喜欢爷,很喜欢很喜欢,自从第一次见爷,便对爷一见钟情,并发誓此生非爷不嫁。” 这话听着真耳熟,闲诗的脸逐渐涨红起来,若是早知道那些个嬷嬷会把原话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她就不该编这种谎话。 而此刻,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男人居然还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句,“你说那女人说得可是真话?” 闲诗白了他一眼,清清楚楚地吐出两个字,“假的。” “何以见得?” 闲诗想了想,故意道,“真的。” 突然之间,闲诗想到了一件事,脸上那愤懑的神情瞬间有所收敛,就连说话也没有那般敌意了。 若是在这三日之内,景裕父子要带着她逃离京城,她虽帮不上大忙,却也千万不要给他们添乱。 朝塍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很多他们想得到的事情,他恐怕也猜得到,是以她在他防着他们的时候,她也得防着他。 如今皇上已经赐婚,且沐浴那关已过,若是她还执意反对,朝塍会不会因此看出来,他们一家要逃跑的打算?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顺从些好,假装认命地顺从,那样,他对她的防备之心,乃至于对景裕父子的防备之心,也会减弱许多。 但另一方面,此刻闲诗也做不到对他投怀送抱,让他彻底相信自己,她巴不得他立即消失。 于是,闲诗不再请他下床,而是道,“你若是喜欢这床,就睡着吧,我去客房睡。” 虽然她这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离态度,但是比起她方才让朝塍下床,态度已经好转了十万八千里。 朝塍眸光一深,定定地望着她片刻,回答,“爷是喜欢这床,但是,没有你陪着,如何睡得着?”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闲诗心里暗骂一声,沉着脸道,“虽然我嫁过,名声已经不好听,但也有自己的矜持,如今我还不是你的妃,请你给予应有的尊重,不要再毁我名声,雪上加霜对你不好。” 朝塍眯了眯眼,像是不认识闲诗一般,半饷才道,“谁敢说你名声不好听,爷就砍了他的脑袋。” 闲诗心里轻嗤一声,暗道,你以为你这般说,我就会对你感激吗?休想,我只会认为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朝塍接着道,“曦儿,怎么态度突然大转弯了?” 闲诗冷冷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眸子,低眉顺眼地回答,“不然我还能怎样?那把匕首冲向你,跟你同归于尽?我还有家人,不想连累他们。” “说得真是好听,好听。”朝塍突然坐直了身躯,且鼓了鼓掌,听在闲诗耳中,仿佛是极大的讽刺,是以她只能抿着唇不言语,免得说得太多,忍不住败露了自己的真实心思。 朝塍将一双长腿姿态优雅地甩到床沿,没有穿靴,而是在闲诗毫无预料之中,双脚直接落地,一步跨到闲诗跟前,将闲诗一把拉到床畔,紧贴着他坐下。 闲诗很想立即站起来,并且甩他一个耳光,但是,她使劲地咬了咬牙,忍住了。 “请你自重。” 朝塍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道,“爷知道自己身重几何,怎么你感兴趣?” 闲诗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肢,紧抿着唇瓣,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朝塍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轻轻地捏了捏,惹得她浑身一僵,继而他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乖乖地等待,乖乖地准备,乖乖地进宫,乖乖地做爷的太子妃,爷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 这话若是换了其他男人说,闲诗或许会有丝毫动容,但这话从朝塍嘴里说出来,她就像吃到苍蝇一般恶心,一连四个乖乖,他明知她不是那种乖乖的女人,还请求她乖乖的,这不是很假很可笑吗? 她若是能乖乖的,早就认命嫁给他了。 见闲诗不吭声,朝塍的手缓缓往上攀爬,继续在她耳边暧:昧道,“回答爷。” 闲诗知道,这种时候,她若是乖乖地说好,或者说哦,反倒容易引起朝塍的怀疑,她要让他感觉,自己是认命了,但是并不情愿。 于是,闲诗想了想道,“你的要求太多了,仙女也做不到。” 朝塍似乎又低低地笑了一声,道,“爷怎么突然觉得你就是仙女?属于爷一个人的仙女?” 闲诗只觉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继而,男人那带着花茶香的口气源源不断地在她鼻息间萦绕,令她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 “以后,在床上,爷不叫你曦儿了,爷就叫你仙女,小仙女如何?” 闲诗心里又一阵恶寒,这男人,还以为她真会做他的太子妃吗?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不知不觉间,朝塍的手已经攀爬到了闲诗认为不该攀爬的地方,并且缓缓前移,做起了闲诗认为不该做起的事,这里捏捏,那里揉揉,闲诗伸出双手去推去挡,可是,他反倒更加得寸进尺。 “小仙女……”朝塍低哑着性:感的声音呼唤了一声,闲诗浑身一震,这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让她有一种极大的熟悉感,仿佛早就已经侵入了她的骨子里,只有喜欢而抗拒不得,“小仙女……” 不,闲诗使劲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种莫名的认可,她定然是被他三番四次恶心到了,是以浑身才变得不正常。 同时,闲诗又极为后悔,自己方才嘴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仙女二字呢?真是该死,现在被他利用上了,吃亏的却是她。 朝塍可不管闲诗心里所想,突然将她往床上又提了提,继而将她翻转过来,与他几乎面对面的时候,他的头压过来,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唇瓣。 闲诗的头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一边将心里那些抗拒与排斥统统竭力地压下,除了本能地紧咬牙关之外,并无其他反抗,一边在心里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当年的仇,今日她若是不报上一报,她就不是人。 249:爷的仙女 言情海 正文 250:三天三夜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0:三天三夜 在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面前,哪怕闲诗的心有多顽强,但身躯总容易柔弱到一败涂地,就譬如此刻,她紧抵着牙关不让他攻城掠地,但他只是大手在她臀上恶意一拧,她便羞愤地松开了齿,他轻轻松松便趁虚而入。(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的目的自然是咬他、咬他、咬他,或者咬破他的唇,或者咬破他的舌,但她还不至于马上施行,免得很快便被他识破,让她非但在一开始便扑了个空,还被他一直防着无法得逞。 这男人强吻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闲诗并不是没有想过咬他,但这种企图升起之后,不是被他强势的攻入而乱了思绪,莫名其妙地忘记,就是毫无咬上他的机会。 大概是她的排斥永远是那般强烈,是以男人在作恶的同时,也小心地防备着她,免得在太过投入的时候,失去了一截舌头,或者嘴唇上少了一块肉,那就得不偿失了。 闲诗明白,要消除这个男人的戒心很难,她既不能反常地完全顺从,也不能一如既往地反抗到底,她得麻痹他的戒备心,让他逐渐忘记要防着她。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对闲诗而言,自然是极其困难的,她毫无经验,经验便是她的硬伤,若是她像鸿鹄楼的女人那般,哪怕拥有一点点调弄男人的本事,今日报那咬唇之仇,恐怕是简单的。 既然此刻城门已经打开,闲诗忍辱负重似的,双手没有再去推打她,脚也不再乱蹬,而是在无数次犹豫不决之中,让自己颤抖着的双手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身躯,故意让他感觉自己的力道似乎在情不自禁地收紧、收紧,仿佛已经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 与此同时,她永远处于被动状态的唇舌开始微微地回应,不懂章法,那边毫无章法地去触他碰他,让他误以为她已经沉醉在他的攻势之中,并且欢喜到不能自已。 闲诗的主动让朝塍瞬间僵直了身子,原先紧闭的黑眸豁然睁开,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而闲诗哪里敢面对他审判似的直视,早就闭紧了眼睛,且尽量让自己脸上的恐惧减少许多,巴不得自己脸上能出现些沉迷的神情。 不知是因为愤怒的隐忍、还是羞赧、屈辱的隐忍,抑或是其他,闲诗的脸此刻已经涨得通红通红,容易让朝塍产生一种错觉,这个女人已经陷在自己赋予的欢愉之中,无法自拔到忘记了他是她抗拒多次的男人。 也许是强吻得多了,逐渐习惯甚至是贪恋喜欢上他的滋味?反正他便是如此,强吻了一次便想要第二次,有了第二次还想要第三次,再接下去,就想永远地拥有她,想何时吻便何时吻,再也不必长途跋涉地去寻她,强她。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漫长,并且似乎已经变了质,不再是起初的强吻,而是男女双方主动投入的亲吻,那么甜蜜,那么难舍难分。 闲诗一遍一遍地暗暗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不要半途而废,反正已经吃亏了,再多吃一会儿亏又如何? 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闲诗双手继续强有力地抱着朝塍,仿佛一点儿也舍不得松开,而彼此间的吻在她主动的回应中越来越火热,越来越难分难舍,闲诗也逐渐掌握了一些可以讨他欢喜的技巧,一些可以让他浑身微微颤抖起来的好手段。 渐渐地,渐渐地,闲诗感觉着男人对自己索求得更加凶猛,也更加得忘乎所己,到了她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吗? 男人的身子在激动地颤抖,闲诗何尝不是?不但是他那令她心悸的吻,还有那越来越难抗拒的花茶清香,更有那付诸于她身上的各种力量。 幸好,闲诗始终保持着最后的一分清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在朝塍的身子再一次在绷紧中颤抖起来的时候,闲诗稍微熟练地找准了位置,尔后将锋利的牙齿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下。 在他的舌与唇之间,她最终选择了他的唇,一来,是他的舌太过灵活,她不好把握,二来,当年他咬破的是她的唇,那她也该咬破他的唇更合适。 刹那间,所有的悸动,所有的颤抖,所有的火热,所有的沉迷,在这剧痛的一咬中烟消云散,或陷入停滞,或悄然消失。 闲诗成功了,她这一口咬得又准又狠,他的唇破了,鲜血已经弥漫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不知是咸涩多一些,还是腥味多一些? 两人的唇因此而自然而然地分开,闲诗意:乱情:迷的俏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骄傲,而朝塍微红的俊脸上则逐渐阴云遍布。 闲诗的眸光不自觉地落在他下唇的那道触目的口子上,鲜血似乎还在缓缓地往外溢,那口子两旁的唇肉,似乎正在发肿。 眸光颤了颤,闲诗不明白,为何这男人漂亮的唇瓣被咬了一口,本该是极丑陋的,可为何看起来非但一点儿也不丑陋,好像又平添了一份性: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去……尽显妖媚! 他明明是个男人,但被咬破的薄唇竟偏偏生出一种妖媚的感觉,让闲诗觉得,两人的唇是不是交换过了,长在他嘴上的,分明是属于女人的,那般漂亮,那般摄人心魄。 一道冷冽中透着杀气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仿佛要将自己撕成两半,闲诗硬着头皮抬眸,与朝塍四目相对,一句嚣张的话便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这是你应得的,下次再敢强来,便不会像今日这般客气,直接咬断你的舌头。” 闲诗这话说得说得狠辣,但事实上她根本做不到,哪怕她再痛恨他,并且痛恨了那么多年,她仍没有残忍到想要让他缺失一截舌头,或者嘴上少一块肉,是以她用力咬的时候确实是用大了力气,但还是控制着没有歇斯底里,否则,此刻他嘴上的血何止于这般轻微? 朝塍依旧冷眸瞪视着闲诗,嘴上道,“爷等着下次,等着下次你将爷咬得再也不会说话。” 再没有下次的话差点从闲诗的嘴里冒出,好在闲诗竭力忍住了,故意道,“那就等着瞧吧。” 这腔调,不知道会不会让朝塍以为,她已经认命地嫁给他做太子妃,但骨子里仍旧是不乐意,是以才会如此给他颜色瞧瞧。 夜越来越深,两人近距离地坐在床上,却互相没有触碰,闲诗不知道是咬了他那一口之后心有些虚,还是觉得这寝房这床都是自己的没必要自己离开,一动不动地坐着,不断以眼神示意朝塍可以滚蛋。 朝塍在默默地注视她片刻之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朝着不远处的烛火一弹,闲诗不知道他手指间究竟没有有东西,但那烛火却在他弹指过后,瞬间熄灭。 整个寝房陷入了黑暗,两人的呼吸都不由地粗了,闲诗自然是害怕与恐惧,朝塍则是因为充满期待而浑身激动。 “你干什么?”闲诗不高兴地问,虽然故意加大声音以掩饰自己的慌张,但颤抖着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睡觉。”朝塍淡淡地回答,一个觉字落下便突然抱着闲诗强行躺下,再扯过棉被盖到两人身上。 朝塍两只手一只揽着闲诗的腰,一只揽着她的脊背,这便让她无论怎么动弹,都难以逃脫他的掌控。 “你放开我!”男人越来越浓郁的花茶香扑面而来,闲诗羞愤地怒吼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别这样死皮赖脸的,行不行?” 朝塍却不以为然道,“跟自己的女人睡觉,不死皮赖脸如何相亲相爱?” 这男人真是强词夺理,闲诗气呼呼道,“我还不是你的女人,你能不能给我留一些脸面,等到我真的嫁给你之后,再这样耍无赖?” 这话虽然也是推拒之辞,但朝塍听着却觉得也还算中听,但他却并没有因此放开闲诗,而是道,“爷已经离不开你了,从今晚起,必须夜夜拥你入眠。”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闲诗明知无效,但还是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朝塍的呼吸渐渐地变得粗重,身躯也僵硬不堪。 “爷若是真的讲理,就不会像此刻这般只抱着你睡觉这般简单。”朝塍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强忍着没有再去强吻闲诗的嘴唇,却故意暧:昧地在她唇边吐气如兰,“等你真正嫁给了爷,爷让你三天三夜睡不成觉。” 闲诗哪里听得懂朝塍这暗指的意思,瞪着他道,“我宁愿三天三夜也不睡觉,也不要被你这般抱着!” “此话当真?”朝塍隐忍地问道。 闲诗一本正经道,“你敢放开我,我便可以遵守诺言,三天三夜不睡觉。” 但是,若是她站在外面,或者坐在椅子上不小心睡着了,可怪不得她食言。 两人原本是面对面侧躺着的,朝塍突然将闲诗压到了身子下方,沉着冷魅的声音道,“原来吾妃如此心急,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现在就想做了?那好,爷便顺从你的心意,但是,做这种三天三夜不能睡觉的事,似乎没法放开。” 250:三天三夜 言情海 正文 251:红衣女子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1:红衣女子 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 闲诗的脑袋发出嗡一声巨响,原来朝塍所说的三天三夜的事竟是…… 一张脸再次涨得通红,闲诗想骂他一声下琉,但生怕骂了之后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听懂,于是便故意装傻道,“跟你说话,就如对牛弹琴,无趣得很。【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她再不敢提三天三夜的事,只愿朝塍能够按照他所说的初衷,只是抱着她睡觉。 人就是这样,原本极其不愿意做的事,在有了比较之后,也会变得相对愿意,比起被他抢去了她的清白之身,她宁愿顺从地被他这般抱着,只是抱着,却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朝塍岂能不理解闲诗的小心思?他来这儿,确实只是想单纯地抱着她睡一会儿,并不想将洞房花烛夜提前,只是,当他将那柔软馨香的身躯压在身子下,各种旖旎的念头便疯狂地涌了出来,让他明知自己该下去却不舍得下去。 闲诗感觉压着自己的男人那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甚至越来越烫,紧张地浑身颤抖起来,半饷才憋出一句话道,“你快下去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朝塍对此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地继续压着,半饷嘴上却道,“爷也喘不过气,不比你好过。” 闲诗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他在上她在下,呼吸不过来的明显是被压的那个,怎么可能是居高临下的那个? 同时,她也明白,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若是她一味地骂他,他反倒越是不肯下去,倒不如尝试着继续示弱装可怜? 咬了咬唇,闲诗在心里酝酿了半天,才道,“你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娶我?” 朝塍不知她为何如此发问,眼神执着兼肯定道,“自然。” 闲诗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马上道,“若你不想三日之后娶到的是一具尸体,那便快点下去,我真的快要呼吸不过来。” 这话虽然说得惊悚骇人,但朝塍听了还算欢喜,虽然心里极其不愿意,但还是勉强从她身上翻下,双手却继续揽着她的脊背与腰肢,嘴上则哑着声道,“这样总行了吧?满意了?” 闲诗一时间无言以对,她若说行了,满意,岂不是承认喜欢被他这般紧紧地侧抱着,但若是她说不行,不满意,他会不会在一气之下又将自己压下? 暗叹了一口气,闲诗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面对这个无赖的男人,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今晚都不会放过她,她只求他说到做到,不会在洞房夜之前动她,那便谢天谢地了。 不过是搂着一条狗睡一觉而已,她应该有这种爱心,闲诗极为勉强地这般安慰自己。 只是,眼睛是闭上了,心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闲诗却觉得脑袋晕乎乎地,极为难受,难受的根源自然是朝塍,他不断升高的体温正紧紧地熨贴着她,他那独特的花茶香似在侵入她的四肢百骸,而他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贯彻在她耳边,只听得她浑身焦灼不已。 若是有本事,她真想一脚将他踹下床去,只可惜,她在他怀里早就软绵绵地,莫名地缺失了力气。 多年之后,闲诗偶尔想到今晚,很是懊恼怎么没有在他肩膀上咬上一口?她明明有的是机会,既然她咬他的唇瓣他没有怎么生气,想必咬他的肩膀一口他也会同等视之。 真正的原因,不是她怕力气不够报仇的时候不够尽兴,也不是惹怒了他被他强上了弓,而是她对他心存了不舍,只是她并无发觉而已。 在她眼中,狠狠地将他嘴上咬了一口已是今晚极致,若再在他肩膀上添加一口,显得她太为过分,毕竟,当年咬她的还是个少年,年纪还小于如今的她。 当然,那肩膀上的一口之仇,她定然会想办法报的,只是,闲诗没有想过,若是她与家人成功逃脱,还如何继续报仇? 闲诗在朝塍一动不动却充满无尽魅惑的包裹中,脑袋越来越晕,身子越来越软,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她居然一不小心就在他的怀抱里美美地睡了过去,将那些该有的防备与厌恶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脸上的神情还算惬意,但朝塍却痛苦不堪,当然也是他自找的。 温香软玉在怀,却只能一动不动地抱着,不能其他,这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不过,相较于离她十万八千里,换他一身轻松,他宁愿如此被她折磨,反正,只要三天,三天之后,他想怎么怜爱她,便怎么怜爱她,三天三夜算得了什么?恐怕远远不够。 翌日,闲诗醒来时,朝塍已经不在身旁,只是,被窝里似乎还残留着花茶香,无论闲诗如何将被子中的空气往外抖,似乎都难以驱散,像是已经侵入了她的骨子里,挥之不去。 等她走出寝房吃早膳时,景裕父子已经不见踪影,闲诗正准备吩咐丫鬟给自己准备热水沐浴,一个侍卫来报,“小姐,外面有位红衣姑娘求见,属下不敢贸然让她进来,她便递给属下一张纸条。” 闲诗接过侍卫手中的纸条,展开,纸条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一看便是出自女人之手。 “我们在鸿鹄楼东区顶楼见过一面,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可否赐见?” 鸿鹄楼东区顶楼? 闲诗狐疑地眯缝起眼睛,她去过鸿鹄楼两次,为的是找花流云,那里姑娘众多,她哪里记得清她是谁? 其实闲诗对那两次去鸿鹄楼的事记忆犹新,只是因为事后想起来觉得厌恶,便刻意将一切忘记,主要原因不是花流云,而是突然冒出来欺负她的邰爷,也就是现在太子殿下朝塍。 仔细想了想,闲诗终于想到,门外的红衣女子是谁了。 那时,她被老鸨所骗,去东区顶楼见花流云,正踌躇着不敢进门时,便有一个长得极为艳丽的红衣女子,倚在拐角处鼓励她进去,显然是邰爷的人,与邰爷合伙骗她。 与朝塍相关的人,闲诗自然是不想见的,甚至自然而然地一并讨厌。 但是,当闲诗正想让侍卫将那女子赶走时,她盯着纸条上的自己,却突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那姑娘也许是鸿鹄楼的人,也许是朝塍的属下,更可能是倾慕朝塍之人,如今得知她与朝塍即将成婚,她来的目的便值得推敲? 若是那姑娘爱慕朝塍,那她来的目的绝对不会单纯,恐怕不是来劝她一心一意地嫁给朝塍,而是其他?譬如是来劝分? 虽然闲诗信赖自己的父兄,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带着自己离开,但是,也不能确保没有万一,是以,如今或许有更好的逃脱计划送上门来,她何必避而不见? 闲诗将纸条重新叠起,对着侍卫道,“我认得她,请她进来吧。” 既然小姐认得外面那个漂亮的女人,侍卫便跑出去请人进来。 闲诗坐在自己院落中的客厅中等待,已经吩咐丫鬟泡好了清茶。 没一会儿,闲诗坐在客厅中远远地望过去,那红衣女子的婀娜身影令她浑身莫名地打了一个哆嗦,只觉越看越熟悉。 没错,即便没有面对面地近距离看清楚,她已经认出了那个红衣女子,便是当日她在鸿鹄楼东区顶楼邂逅过一面的女子,她的眼神显媚,笑容显媚,走路的姿态也显媚,整一个媚到不能再媚的女人,若果真是鸿鹄楼的姑娘,简直太可惜。 心里打着自己的主意,闲诗更倾向于希望,这个女子不是鸿鹄楼的姑娘,也不是朝塍的属下,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譬如家世显赫,也足以与朝塍门当户对。 等红衣女子跨进了门槛,闲诗客气地站了起来,亲自请她坐下,又亲自将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闲杂人等已经被闲诗屏退,客厅中只剩下她与她。 “如何称呼?”闲诗面容温和,既没有对着女子笑,也没有露出冷漠之态,而是不卑不吭地询问。 红衣女子妩媚一笑,“大家都叫我红衣。” 这名字,既像是鸿鹄楼的姑娘,又像是江湖人士,闲诗一时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红衣姑娘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红衣女子又是妩媚一笑,道,“我本是良家女子,因为爱上了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却得不到他的半点爱慕,是以自暴自弃地做了鸿鹄楼的姑娘,本以为如此气他能够刺激他,令他对我有所接近,谁知,他与我的距离拉得更远。” 闲诗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女子长得如此漂亮,何愁找不到称心如意的? 想当然地,闲诗认定红衣女子口中的男人便是朝塍,是她心目中出类拔萃无人可以取代的男人。 一边,闲诗暗叹朝塍没眼光,如此痴情与漂亮的女人不要,非看上她这个嫁过人且对他没有半点好感的?另一边,闲诗久久地无法从震惊中回神,若是全天下的女人在爱而不得时都选择去青:楼做姑娘,那这世上的青:楼岂不是要跟客栈一样多? 两人虽是第二次见面,但却是第一次面对面交谈,当这女子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往事,闲诗觉得她应该黯然神伤的,可是,这女子居然笑得很是惬意与自在,仿佛对她的选择从来没有后悔过。 莫非她今日来见自己,已经对朝塍信心满满,认为一定拆得散她与朝塍?是以才笑容满面?暙光灿烂? 251:红衣女子 言情海 正文 252:心想事成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2:心想事成 红衣女子这番开场白,虽然惊讶到了闲诗,却并没有说明来意,闲诗也不急于一时,还莫名对这女子充满了好奇。【舞若小说网首发】 . 这女子虽然装扮艳丽、神情也极媚,但闲诗偏偏觉得她与鸿鹄楼那些姑娘的感觉颇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她还莫名地喜欢上了她,喜欢她那妩媚的一颦一笑,喜欢她婉转的声音,喜欢她浑身散发出的妩媚气息…… “你后悔吗?”闲诗不解地问道,“若是你没有进鸿鹄楼,会不会已经如愿嫁给了他?” “不悔。”红衣妩媚浅笑,“有些事情若不做到极端极致,怎可洞悉男人的内心?” 闲诗颇为不赞同道,“就为了看清他的心,而去一个不该去的地方糟蹋自己,值得吗?” 红衣勾唇一笑,“谁说去那种地方一定会糟蹋自己?在去鸿鹄楼之前,大多数人不肯接近我,更不愿投以关注,每当站在他面前,我只能自惭形秽。但自从进了鸿鹄楼,大多数人待我亲近,说我长得漂亮,那些男人恨不能匍匐在我脚下,我这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人,只是,唯独他看不见罢了。” “何为糟蹋?糟蹋便是浪费掉,不爱惜,不珍惜,随意丢弃或毁坏。只要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之前过得开心,便不算糟蹋自己。在鸿鹄楼,我爱惜自己的美貌与才智,是以将它们展现,因而获取认可与赞美。反倒是不在鸿鹄楼,那些属于我的美貌与才智就像被浪费掉一般,难以展现。”红衣一边拨弄着自己染上胭脂的漂亮手指,一边道,“景小姐也许你不信,哪怕在鸿鹄楼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我也有本事让自己洁身自好,不喜欢的男人绝对不碰,也不让他们碰。” 闲诗一脸真诚道,“我信你,但是,你心中的他未必信得过你。” 红衣嘴角洋溢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信不信,反正他都看不上我,所以无所谓,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即可。” 这话却让闲诗有些困惑不解了,若红衣果真不在乎那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今日何必上门来寻她? 闲诗忍不住问道,“你还想嫁给他吗?” “想。”红衣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过,其实你该问我,你还有可能嫁给他吗?” 闲诗抿了抿唇道,“你今天来,是不是就是来问我,愿不愿意帮助你嫁给他?” 红衣轻笑一声,“你觉得凭借你的力量,能帮得了吗?那个男人可不好对付。” “若是你信不过我,如何会来找我?” 红衣愣了愣,忍不住噗哧笑道,“景小姐,你我之间是不是有所误会?” “误会?”闲诗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她不就是奔着朝塍来的吗? 红衣嘴角的笑容洋溢得更大,似乎是有些忍俊不禁了,“景小姐以为,我心目中的那个他是谁?”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暗忖着,难道她误会了?红衣心目中的那个男人不是朝塍?但若不是朝塍,红衣来这里找她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花流云…… 在闲诗胡思乱想间,红衣竟自行回答道,“景小姐猜错了,我心中的那个男人,不是邰爷,即如今你也知的太子殿下。我与殿下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勉强算得上是狐朋狗友。他帮过我最大的忙,就是保我在鸿鹄楼无人敢欺。” 不是朝塍?闲诗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直接出口猜测,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我认识?” 红衣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认识了,不然我来找你作甚?” 闲诗认识的男人虽然说不上有许多,但若是算起来,也不是一个两个的数量,是以一时间,她猜不准红衣口中的男人是哪一个。 红衣并没有立即将谜题揭晓,而是突然直截了当道,“今日我来,一是为殿下,二是为自己,当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主要还是为了自己。不过你放心,今日我过来,殿下并不知情,算是我对他一点点的自作多情好了。为他,我来做说客,说服你死心塌地地嫁给他,不要再有抗拒或逃离的念头。” 原来红衣不是来跟自己“抢”朝塍的,而是来帮他当水说客的,闲诗心里顿时失望不已,同时,对自己超乎寻常的想象力极为佩服,她是不是太会白日做梦了,居然以为红衣能帮助自己逃脱朝塍的掌控? 瞧瞧,人家是朋友的关系,朝塍都没有去拜托她,她便已经主动来帮他的忙了,她真是羡慕不已,若是红衣是她的朋友,该有多好? 闲诗抿了抿唇,问道,“红衣姑娘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说服我呢?我这人可是很难说服的。” “我知道你很难说服,是以先前才将我的事迹讲给你听。” 闲诗一怔,虽然红衣的事迹确实让她诧异,但还不至于能让她感动到帮她的忙吧?而且,她与其他男人之间儿女情长,跟她与朝塍之间的儿女情长,有何关联?似乎毫无关联。 红衣拿起茶杯在口上吹了吹,喝下第一口茶,那优雅的姿态令闲诗立即想到了朝塍,那男人无论做什么动作,姿态也是这般优雅,两人似有异曲同工之处。 也许,红衣的出身也很不简单,是以从举止上所映射出的教养才这般好,只是她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自甘沦为风尘女子,但她的心,还是干净的,一如她被朝塍保护的同样干净的身。 闲诗有些不屑地眨了眨眼,“你还有自己的事想跟我说吗?” 她对红衣的不屑,不是对有关于红衣的故事的不屑,而是对红衣想要说服她嫁给朝塍这件事的极度不屑。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爱就是不爱,如何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打动她改变主意? 如今,她的家人愿意抛弃一切地支持她,她还有什么牵挂,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我的事自然要跟你继续说的,但在说之前,我们先来聊聊殿下,好吗?” 闲诗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脸上闪过一丝鄙夷,道,“无论你如何夸赞他,我都不会心动的。” “我不夸赞他,”红衣笑得既温婉又媚惑,道,“他的好,其实你心里清清楚楚,只是,你瞧不上他的好罢了。但是,你所瞧不上的东西,却胜过别人万万千千,可你还是不屑一顾。” 闲诗看着红衣,似被她美眸中的意味深长所震慑,闭着嘴没有吭声,就算予以了默认。 确实,朝塍他有许多优点,不是指他的地位与出身,而是他本身的光辉与品质,那些光辉与品质,尤其是那日他所说的一生只要一位妻子的言论,胜过其他万万千千的男人。 但是,她痛恨他、讨厌他在先,并且心里已经住牢了另外一个男人,是以无论他有多好,她都已经瞧不上眼了。 红衣望着闲诗沉思的脸半饷,继续道,“景小姐方才愿意相信我的洁身自好,我很感动,这次,我若说自己会算命,景小姐不知还会不会依然愿意相信?” “算命?”闲诗对红衣的相信与否,其实靠的也不过是一种直觉,毕竟,她与红衣并不熟悉,“这一点似乎看不出来。” 红衣捂嘴一笑,“景小姐真是实诚人,一点儿也不会撒谎。” 这夸赞听得闲诗颇为心虚,她不是不会撒谎,而是要看对象的,曾经,她对花流云,可是很会撒谎的…… 接着,红衣言归正传,“所谓人不可貌相,我确实会算命,还一算一个准,这也算是祖辈传下来的本事。景小姐若是信我,那我便告诉你,若是你嫁给殿下,安心当他的太子妃,不出一年,你便会突然发现,你的心眼里全是他,再也容不下旁的男人。而他,也是你在这世上最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绝对不会负你。” “这便是你算出来的?”闲诗满眼写着怀疑。 红衣眼神诚恳地点了点头,“若是不准,就让我祖辈传下来的本事从此后继无人。” 这算是什么假设?闲诗觉得女子无论是说话还是脾性都十分有趣,一边令她欢喜,一边又令她有些无可奈何。 闲诗便毫不客气道,“看来,你祖辈传下来的本事已经败落在你手里了,真是可惜。” 红衣无所谓地笑笑,“其实,无论你怎么想,无论你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那便是嫁给他。既然横竖都是得嫁给他,何必想那些、做那些注定要失败的事?” 闻言,闲诗的一颗心吊了起来,不由地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红衣看了眼无人的屋外,轻声道,“站在你的立场想一想,我猜,你是打算举家搬迁,是不是?” 闲诗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嘴上想要竭力否认,但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已经出:卖掉了自己,只好道,“是不是他也想到了,并且在防备着了?” 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朝塍。 红衣无辜地摇了摇头,“我跟殿下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是以不知道他最近的心思。不过,无论他是防备着,还是没防备着,景小姐觉得一定能心想事成吗?” 闲诗哆嗦着唇瓣,刻意撇去心中的那抹心虚与不安,道,“当然……能。” 红衣的美眸中突然有浓郁的悲伤一闪即逝,却恰好被闲诗捕捉到了,闲诗不明白,为何红衣这般希望她死心塌地地嫁给朝塍,难道仅仅是因为红衣是朝塍的狐朋狗友? 还是,红衣欠着朝塍的恩情,是以想用这种办法来报答? 在闲诗的臆测之中,红衣突然说道,“我希望不能。” 这几个字斩钉截铁,似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艰难道出,闲诗怔怔地望着红衣,不明白道,“为何?” 她不相信,红衣不只是为了朝塍才说这句话,而是有其他的理由,譬如先前她所说的私心? 红衣颤了颤粉红的唇瓣,幽幽道,“我梦寐以求的那个男人,就是景小姐的兄长景东柘。” “我哥?”闲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结果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却又似乎在意料之外。 闲诗早就知道,景东柘多年未曾娶妻却被许多待字闺中的姑娘梦寐求之,是以,他能得到姑娘的痴心对待很是正常,只是,红衣喜欢景东柘是一回事,她与景东柘配不配又是另一回事。 两人且不去论那身份与出身,单单从外观上而言,闲诗认为,着实不配,红衣乃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性情开朗活泼,直言快语,又极是聪慧,但景东柘却是莽中带雅的年轻将军,性情虽然温和,但少言寡语,许多心思不喜写在脸上,除非是面对自己的至亲。 在闲诗看来,与景东柘相匹配的,该是那种温柔娴淑、乖巧顺从、懂事安分的朴**子,绝不是像红衣这种一看上便易招蜂引蝶的妩媚美人,对男人而言,太过危险,没甚安全感与踏实感。 两人从外观上来看,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也难怪景东柘不喜欢红衣,相信红衣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情,都不是景东柘理想中的女人。 但偏偏,红衣理想中的男人,却是景东柘。 红衣点了点头,“景小姐现在应该猜到我的私心了吧?帮殿下当说客只是其次,给自己谋私心才是根本。” 闲诗不由地开起了一个玩笑道,“若是我承诺帮你顺利嫁给我哥,你愿不愿背叛殿下?” 红衣的黛眉姿态漂亮的蹙了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真是难倒我了,嫁给你哥,我便能如愿以偿,但却对不住殿下,陷入不仁不义。但若是不背叛殿下,便恐怕失去了唯一嫁给你哥的机会,就像是个傻子。” 闲诗没想到,红衣居然会这般有情有义,她还以为,红衣定然会选择嫁给景东柘呢,看来,朝塍在红衣心目中的地位不小,兴许真是欠了朝塍许多恩情。 不由地,闲诗心里莫名酸溜溜的,为朝塍能得到如此一个不离不弃的红颜知己,真是好命。 闲诗耐心地等待着,红衣在垂眸思忖片刻,打开了记忆的话匣。 “我与你哥同年,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闲诗微微有些诧异,经过浓妆艳抹的红衣其实看不出年纪,说小可小,说大也可大,但也不至于有二十岁。 二十岁还未嫁的女子,在这大承国,便是很老很老的姑娘了,一般男人都不敢娶的,生怕被人笑话,不比二十岁还未娶妻的男人,还能紧俏得跟香饽饽一样。 “我们相逢在十四的年纪,我对他一见钟情,但他对我,过目即忘。我是个敢于追逐心中所爱的女子,既然喜欢上他,便大胆地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他,甚至讨好他,什么矜持,什么脸皮,统统都不要。只是,虽然他终于认识了我,不再视我为陌生人,但却没法对我滋生丝毫情意。我追逐了他整整三年,以各种方式反抗父……母的逼婚,错过了最适宜谈情说爱、風花雪月与嫁人的年纪,在那三年中,最庆幸的,是他没有娶别的女人为妻,但结果,还是老样子,他不爱我,也不顾我死活,知道我在鸿鹄楼里鬼混,也不闻不问。我伤透了心,却从未对他死心,只要他一日没有娶妻,我便爱他到底。” “在一次阴错阳差的机缘巧合中,我与他度过了荒唐的一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追逐过他,他跟从前一样,从未关注过我的死活,我们虽然知道彼此,但却真正断了联系。只是,不知是老天的捉弄,还是老天的垂怜,那一晚竟让我珠胎暗结,怀上了他的骨肉。” 闻言,原本缓缓坐下的闲诗腾一下坐了起来,满脸写着激动。 红衣居然怀过景东柘的骨肉!不由自主地,闲诗眼眶湿润,为红衣感到了莫大的心疼,忍不住焦急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便在父母的痛骂与鄙视之中,顽强地将孩子生了下来。那孩子如今已经三岁,人见人爱。” 闻言,闲诗暗吁了一口气,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她生怕那条也属于哥哥的小生命说不见就不见,好在,善良痴情的红衣将他生了下来。 闲诗忍不住为红衣打抱不平道,“你为何不告诉我哥呢?告诉他,或许他——” 红衣接上闲诗未说完的话道,“或许他就会可怜我们?勉强娶了我进门?不,不可能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其他女人,已经承诺其他女人非她不娶,怎么可能容纳得下我?” 闲诗不太赞同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哥即便对她承诺过什么,也不作数了。况且,有我爹在,你还是有希望嫁给他的,我始终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是个好女子,我哥总有一天会看见你的好的。” “多谢你的安慰与抬举。原来我也信感情可以培养,但是,在那强行培养的三年中,我改变了这种想法,感情的萌生便是一见钟情,没有其他。一见钟情并不定是那种强烈的感觉,而是在无形之中已经深入内心。景小姐若还是信培养之说,怎不试着与殿下培养培养?我其实更倾向于相信,景小姐对殿下,其实是一见钟情的,只是从未自知罢了。” 闲诗故意不去理论自己对朝塍有没有一见钟情,而是道,“那个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置?难道让他一辈子不见他的亲生父亲吗?” 红衣苦笑了一下,回答,“若非他娶我进门,我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不会告诉孩子,他有那样一个亲爹。” 真是一个狠心到令人心疼的女子,闲诗又问,“那你今日来,是想我帮你,嫁给我哥?” 红衣摇了摇头,“我还没那般痴心妄想。他不主动提出娶我,我便不会嫁他。而且,如今我已经老了年纪,他如何还瞧得上?若是他要娶妻,定然娶那十四五六岁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对他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够知道他在哪儿,知道他大概做了什么事,在想念他的时候,能够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地瞧他,甚至听一听他的声音。” “景小姐,这也是我对他唯一的念想。万一有一日我的孩子对我以死相逼,要我告诉他亲生父亲在哪儿,我还能带着孩子找到他,偷偷地告诉孩子,那便是你的父亲。但是,若是因为景小姐不愿意嫁给殿下,而让孩子的亲生父亲从此消失,消失在京城,甚至消失在大承国,我与那孩子,此生还有什么可寄托?” 闲诗又缓缓地坐下,双手捏成拳头,心中既慨叹不已,又纠结不已。 她可以对这个红衣没有感情,却做不到对红衣所生的那个孩子,对景东柘没有感情,他们一个是她的外甥,一个是她的亲哥哥,理应是一家人。 哥哥愿意为了她抛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功名利禄,为何她不愿意为他抛弃自己的固执与坚持? 反正嫁不了想要嫁的那个男人了,嫁给谁还不是一样?不,其实是不一样的,嫁给谁,也不要嫁给朝塍,那个从小就变成她的仇敌,还惹她厌恶的男人,如今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太过尊贵,尊贵到她根本匹配不上。 红衣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闲诗心里十分矛盾,既想顺着自己的心走,又不想不顾红衣母子。 沉默了一会儿,闲诗建议,“要不,你跟那个孩子,与我们一起走?” 红衣苦涩地笑了笑,“谢谢你愿意接纳我与孩子,但是,我跟你们不一样,在这里,还有其他亲人,没办法从此与他们再无联系。” 确实,她不是不愿意跟景东柘他们走,而是一旦走了,为了避免追杀之类的麻烦,必然不能再与京城联系。 闲诗想要狠心地拒绝红衣,但是,终究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能不能再让我考虑考虑?” 红衣站起身道,“景小姐真是善良之人,殿下好眼光,我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女子,示弱的话只说一次,再不说第二次,景小姐若是能成人之美,我便感激景小姐一辈子,但若是景小姐坚持己见,我也祝福景小姐,此生幸福美满,与心上人永不分离。告辞。” 252:心想事成 言情海 正文 253:红衣景色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3:红衣景色 望着红衣那飘然远去的婀娜身影,闲诗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心里难受极了,确切地说是纠结极了。(全本言情小说) . 当红衣越是善解人意地没有来勉强自己,她心里反而越发觉得过意不去。 若是她与景裕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对她而言是好事,但对景裕而言,是不是一种对只属于他的家人的拆散? 也许,若是他们没有离开,终有一日,景东柘会迎娶红衣进门,即便不愿意娶红衣,也必然会接纳那个孩子,毕竟是他的亲骨肉,那般,景裕再不会玩笑着感慨,景家可能会从此断子绝孙。 若是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她便不能当作不知道,若干年后,哥哥会不会怪她自私狠心,爹会不会怨她不顾景家子嗣绵延,而那个孩子,会不会恨她剥夺了他认祖归宗的机会? 此时此刻,闲诗的心里充满了各种假设,而每一种假设,皆让她痛苦不已,仿佛她已经变成了千古罪人。 她恰好也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朝塍强迫她、逼迫她,她宁死也不愿意屈从,而红衣只是不卑不亢地给她讲了些故事,她便越想越招架不住。 难道,为了哥哥,为了景家,她必须牺牲掉自己吗?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偏向性的答案,为了哥哥,为了爹,为了景家,她连命都可以舍弃,如何会不舍得牺牲一生的婚姻? 若是举家迁移,畅快的是她一个人,其余的人恐怕都畅快不得,倒不如她一个人不畅快。 天蒙蒙黑的时候,景裕父子一道回来,两人的脸上都透露出疲惫之色,但面对闲诗时,还是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仿佛他们白日为了离开而所作出的大量筹备事务很是值得。 面对谈笑风生的两人,闲诗心中的愧疚更甚,身躯里两个对立的声音一直在激烈地对抗着,一个声音让她为自己而活,不要管别人的死活,否则她活着还有何意思?还有一个声音让她为家人的快乐而活,若是家人不开心不快乐,她即便能够四处翱翔,又如何能真正快乐? 晚膳之后,景裕先行回去了自己的寝房,闲诗与景东柘仍旧坐着饮茶,就像在晚膳时候一样,谁也不提出逃的事,但那事却已经是铁板钉钉,景裕父子都在努力着,力求在三天之内可以成功。 两人默默地品着茶水,景东柘启口道,“妹妹,听守门的阿三说,今日有个绝顶漂亮的女人来找你?” 闲诗本就想问景东柘一些事情,却苦于无法启口,他这一开腔,她突然便有了门路,立即点了点头道,“嗯,她是那些痴恋哥哥多年的漂亮姑娘之一,来求我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嫁给哥哥为妻。” 景东柘微微笑了笑,那眼神明摆着一点儿也不相信,嘴上却道,“那妹妹助她了吗?” 闲诗又点了点头,“那姑娘长得确实漂亮,说她倾国倾城毫不为过,在外观上绝对配得上哥哥,看在这个份上,我当然要帮她,让她做我嫂子。” 景东柘依旧在笑,“那妹妹是如何助的?” 闲诗盯着景东柘清亮的眼神,想了想道,“其实我也就只能帮她传传话,帮不了什么大忙,毕竟我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 望着闲诗神秘兮兮的模样,景东柘权当两人在打趣开玩笑,道,“那你有什么话传给我?” 不知从何时起,便有许多女孩子追着他,赖着他想做他的妻子,那些女孩子千方百计地接近他,送东西给他,也有递情信给他,那时的他真是烦不胜烦,巴不得去当和尚干脆。 此时此刻,景东柘情不自禁地想着,若是闲诗自小就在他身边,那时候的他会不会就能少一些烦恼?或许,那些女孩子会将注意力转移到闲诗的身上,不断地跟她套近乎,送东西给她让她转交……虽然那些女孩子他都觉得无趣,但有个妹妹在他与那些女孩子间周旋,景东柘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闲诗微微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像是玩笑话,大胆道,“那女人说,她生下了你的骨肉,问你要不要让那孩子认祖归宗?若是要,就娶她进门,否则,这辈子都休想见到那个孩子。” 闻言,景东柘哑然失笑,不禁摇了摇头道,“妹妹,你想骗我,也得编排个像样些的说辞,怎么编排这个?这说辞连爹都不会相信,我自己如何能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闲诗马上道,“哥,你与花流云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是吧?” 景东柘怔了怔,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是。” 闲诗挑了挑眉,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花流云可是个游戏花丛的男人,曾戏耍过女人无数,哥哥作为他极好的朋友,即便自己没有游戏花丛的兴致,近朱则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下,必定也戏耍过一些女人吧?” 景东柘眯了眯眼,笑问,“怎么个戏耍法?” 兄妹之间谈这种事情,闲诗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为了心中的郁结,她不得不大着胆子道,“譬如今日来的姑娘,她就说你曾经戏耍过她,所以才会有了你们的骨肉。” 景东柘的眸光深了深,先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道,“有生之年至今,我确实戏耍过女人,但是,与花流云偏偏不同,他戏耍过女人无数,但我只戏耍过一个。” 闲诗眨了眨眼,故意装傻道,“不会是花流芳吧?” 景东柘立即小瞪了闲诗一眼,“我从来没碰过她。” 既然景东柘敢如此坦诚,闲诗自然猜测得到,他口中那个唯一戏耍过的女人,也许就是他心爱的女人,那个已经不幸逝去的女人。 但闲诗也不敢贸然提起那个女人,而是继续装傻道,“哦,瞧我傻了,那女人,不就是今日来访的那个吗?她还为哥哥生了个孩子呢。” 景东柘黑眸里闪现过一抹浓烈的悲痛,但还是笑着道,“我倒是万分希望你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但是,她早就不在了,大白天地如何能来找你?要找也是晚上找吧?” 他玩味的意思很明显,鬼只会晚上来找人。 闲诗被他吓得面色惨白了一些,嗔怒道,“哥,你怎么这么坏?她是你的心上人,要找也是找你,怎么会来找我?讨厌。” 景东柘低低笑了笑,“谁让你开哥的这种玩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嗯?”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哥哥饶了我,千万别让她晚上来找我好吗?我还想长命百岁呢。”闲诗发现,景东柘心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不能提,而是需要以这种轻松的口吻提出来,景东柘也更乐于谈及。 也许,那种致命般的伤痛已经深入了哥哥的骨髓,他也已经看透了许多,是以提不提及,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甚至还能开她的玩笑。 “哥哥,我们相认那晚,你答应过我,跟我说一说她的故事的,今晚能说给我听听吗?”闲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楚楚哀求的好奇眼神令景东柘不忍拒绝。 景东柘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在闲诗耐心又执着的等待下,终于说起了他与她那段短暂却美好的日子,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年时光,但是,他们之间的爱萌生的快,也持续得热烈,但也结束得悲壮。 闲诗听完之后,既为景东柘与那个女子的故事而深深地感动着,又为今日来的那个女子而感到惋惜,甚至是可怜。 都说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层纱,事实上并不都是如此,红衣那般热切地追究着景东柘,可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纱,而是厚厚的山脉,而景东柘故事中那个叫作景色的女子,越是对景东柘表现得不屑一顾、冷嘲热讽,甚至还有各种恶意的算计与欺弄,但是,他偏偏爱上了她的古怪精灵。 闲诗不知道,那个叫作景色的女子,究竟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还是一开始确实看不上景东柘? 对这个问题,闲诗也问出了口,景东柘微微笑道,“这个问题当年我也问过她,但她骂我是蠢猪脑子,并没有回答,是以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从景东柘所说的故事中,他坦承了此生只碰过景色,若真是如此,那个红衣怎么会有他的孩子? 难道红衣是骗她的?为了朝塍来骗她的? 但从女人强烈的感觉上而言,闲诗觉得红衣不会骗她,若是红衣那些话是骗她的,为何没有哭哭啼啼的,而是露出那种轻松的,仿佛已经看破红尘般的笑容? 闲诗咬了咬唇,“除了景色,哥哥果真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一次也没有?” 景东柘道,“爹是怎么样的人,儿子便是怎么样的人,哥哥这话对得起景色,也对得起天地良心。” 在红衣与景东柘之间,闲诗当然偏向于信任自己的哥哥…… 但是…… 就当闲诗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的时候,景东柘望着外面的夜空,不知突然想到了哪段往事,突然说道,“记得景色有一次与我闹别扭,还找借口要与我分开,便故意说昨夜与我过夜的女人不是她,说昨夜的女人残留在被褥上的脂粉香是她从未用过的,怨我连她的气息都认不得,错将别的女人认成了她。当时我真是哭笑不得,那夜她故意涂脂抹粉假扮成别的女人来逗弄我,即便漆黑之中我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也能认出她的气息,她的味道,绝对不会错。” 闻言,闲诗心里咯噔一下,原先的困惑突然找到了出路,难道……难道景色说得没错,那夜的女人果真不是景色,而是假扮景色的红衣? 那种事情,对深爱景东柘而言的红衣而言,尤其是年少轻狂的红衣而言,极有可能做得出来。 闲诗赶紧问道,“后来你们怎么和好的?景色承认了吗?” 景东柘微笑着道,“她是个死鸭子嘴硬之人,怎么可能承认?不过,谁让我是她的男人,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以沉默的方式承认。” 以沉默的方式…… 闲诗自然听不懂,景东柘这是故意隐去了男女间的床笫事,而误以为,是景色在悲伤与难过中的沉默。 看来,景东柘那夜很有可能确实认错了人,而景色明知道他认错了,最终,却因为深爱他,而选择了沉默。 但是,无论是景东柘还是景色,恐怕都不知道,就是那一晚,红衣怀上了景东柘的骨肉,并且不顾一切地生了下来。 原本,闲诗犹豫着要不要将红衣与那个孩子的事情在离开前告诉景东柘,但如今看来,她是说不出口了。 若是景东柘知道那晚的女人确实不是景色,而是红衣,并且还有了一个孩子,想必他不会有半点喜悦,反而是更深重的悔恨、自责与痛苦。 在他心中,自己一直是问心无愧的,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去的景色,对得起天地良心。 但实际上,他确实在那晚背叛了景色,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若是景色还活在这世上,闲诗道出那个秘密,或许他还能去请求景色的原谅,去坦然、勇敢地面对刚刚知情的骇人事情,但是,景色已经不在人世,当他在自责与悔恨中找不到可以原谅他的人时,他该怎么办? 闲诗当即下了决定,绝对不能将红衣的事情告诉景东柘,绝对不能。 她的爹这辈子自从失去娘之后,已经够痛苦了,而她的哥哥这辈子自从失去了景色,也深陷痛苦,她不能再给哥哥增加痛苦,绝对不能。 除非,有一天,哥哥敞开他的心扉,爱上了其他的女人,已经将景色彻底放下,或许,她会告诉他有关于红衣的故事,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孩子。 这一晚上,闲诗失眠了,辗转反侧地失眠了,为景东柘与景色的故事,为红衣的故事,更为她还未开启的故事。 她的心里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决定,每一种似乎都可行,但每一种都实行艰难,找不到一个可以平衡的点。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断地问自己,可自己也给不了答案。 253:红衣景色 言情海 正文 254:于情于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4:于情于理 一夜无眠,当天亮的时候,闲诗也了无睡意,便早早地起了床,在偌大的景府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她那些想不透的心思,以及那些做不了最终决定的决定。【全本言情小说】 . 大概走了一圈的时候,侍卫找到了她,说大将军请她过去用早膳。 闲诗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并不想让景裕失望,便还是快步赶到了饭厅。 饭厅的桌边,景裕与景东柘已经就坐,正对她翘首以盼。 今日的早膳十分丰富,闲诗不由地玩笑道,“还有人来吃吗?怎么这么多?” 景裕回答,“最后的早膳,还是丰盛一些好,曦曦,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不能带太多的下人离开,以免隔墙有耳走漏了风声,被殿下知道。是以,景府这厨子的手艺,我们也是尝一次少一次了,来,多吃点,把肚子撑圆。” 景东柘接着道,“爹,妹妹还没嫁人呢,你便让她把肚子撑圆,让她怎么做人呢?来,妹妹,每样少吃一些,将所有的味道都记住就可以了。” 闲诗的眼眶瞬间湿润,抬头看看景裕,又抬头看看景东柘,这父子俩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挂着温暖的笑容,就像平日一样,但是,为何她偏偏觉得,在他们的眼睛里,在他们的口吻中,承载着太多不舍与不甘? 当然,她相信他们是舍得的,他们是甘心的,就为了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与妹妹。 但是,这个他们住了多年的景府,那些服侍了他们多年的下人,那些他们看了多年的花草树木,那些他们的朋友,他们的抱负,他们的追求,即将因为她,统统都要失去、告别。 张了张嘴,闲诗想说一些大气磅礴的话,譬如道:爹,哥哥,我们不要走了,留下来,还是一家人。 譬如又道:爹,哥哥,我已经习惯住在京城,我愿意嫁给朝塍。 但是,对于朝塍的抗拒远胜于她对京城所有的留恋。 她的私心还是很强大,强大到她越想越觉得内疚难安。 是以最终,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想哭却强忍着没有哭。 景裕父子痛痛快快地吃完了早膳,景东柘压低了声音道,“妹妹,我们今晚子时动身。” 闲诗心中一震,便见景裕拿出一个包袱亲自塞进了她的手上,沉声道,“这里面有一些银票和珠宝首饰之类值钱的东西,你拿去给闲志土。” “爹。”闲诗诧异地瞪大眼睛,念及当初景裕与闲志土剑拔弩张相见的姿态,“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 景裕沉着脸道,“虽然他对你没有十分得好,毕竟将你抚养长大,于情,我恨他,但于理,我还是该感激他,这些钱财对我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他而言,可以过得好一些。你拿去给他,无论以什么理由,只要他收下,就当报答他对你的养育之恩。他是个顽固之人,若是不肯收,你就交给他的妻子或者女儿。离开京城,最舍不得的,便是故人。爹与你哥还好,并没有其他亲人,只是一些朋友罢了,但你不一样,爹知道,在你眼里,他们永远是你的亲人,既然无法守着他们尽孝,便只能拿钱财去聊作补偿。” 闲诗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忍不住扑朔而下,哭着道,“爹,你们为何要对我这么好?我……我不值得。” “值得。”景裕与景东柘异口同声地安慰。 一个说,“在这世上,只有你值得我们父子重获新生。” 一个说,“对,只有你值得我们赴汤蹈火、重新再来。” 闲诗的泪水不禁流得更多,其实,她流泪不光是感动,更多的还会内疚中的自责。 他们待她如此,可她是如何待他们的? 他们愿意抛弃一切,顺着她的心走,可她…… 一通安慰之后,景裕父子又匆匆地投入到离开前的筹备之中,闲诗在擦干了眼泪之后,带着包袱坐上了马车,直接去了闲氏酒坊。 到达闲氏酒坊的时候,除了闲燕还在睡懒觉之外,闲志土与张杏珍已经在忙忙碌碌中了。 自从闲诗嫁给花流云之后,酒坊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虽然没法跟杜家经营的大酒坊相比,但已经在京城逐渐有了些小小的名气,并在不断地扩展之中。 这其中,主要的功劳者当然是花流云,他既然承诺过闲志土,便会说话算话地帮衬他一把,不过,他愿意帮忙的前提,自然是闲志土所酿造的酒有过硬的品质。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闲志土潜心酿造的酒却一直因为巷子深没法流传出去,如今终于在花流云的推波助澜下有所流传出去,他心里乐不可支,对酿酒的热情不禁更足,仿佛这辈子所专心的对象有了真正的收成。 张杏珍见闲诗回来,态度还算好,跟她说了几句话却又去忙活了,但闲志土却像是不认识她一眼,态度冷得很。 在闲志土心中,最感激的人是花流云,最满意的女婿自然也是花流云,但是,闲诗偏偏已经跟他和离,而且找到了自己亲生的父亲,这让他的心十分不好受。 虽然他一直知道对闲诗不够好,觉得这个女儿可有可无,地位从来都比不过他倾心酿造的那些酒,但是,当真正失去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难过的,但难过也只能难过,毕竟,他与她并无半点血缘关系。 他其实很是后悔,后悔承认闲诗是景裕的女儿,若是他死不承认,闲诗现在还是他的女儿,既然是他的女儿,就该听他的话,安分地做花家的少奶奶,这对他好,对她自己更好。 在闲志土看来,景裕根本就不会做父亲,根本不配当父亲,简直比他还不如,哪有父亲逼着自己女儿与夫君和离的?这样一来,他这女儿还嫁得出去吗?即便看在他的面上,还能嫁得出去?在她未来夫君的眼里,她就如同一双破的鞋子,有什么价值? 闲诗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来酒坊里买酒的客人陆续离开,跟着闲志土进了酒坊,闲诗将包袱递给他道,“爹,这里是一些银票,给你的。” 说这句话时,闲诗眼睛已经红了,她多么想告诉闲志土,从今以后,他们再也见不到面,希望他好好过日子,将来一定要给闲燕找个她自己满意的郎君。 但这些话说出来太危险,她不敢说,也说不得。 254:于情于理 言情海 正文 255:跌到谷底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5:跌到谷底 闲志土接过包袱,狐疑地看了闲诗一眼,只是掂了掂分量,却并没有打开,嘴上则冷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尴尬地微微一笑,“放心吧爹,这些钱财都是干干净净的,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 闲志土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如今并不缺钱,你拿来干什么?可怜我还是太穷?还是来与我划清界限?或者是来报答养了你那些年?” 闲诗避开闲志土直视的眸光,道,“就是拿来孝敬爹的,爹不要想多了。” 闲志土猛地将包袱砸到闲诗身上,一脸愤恨道,“这世上我谁的钱都贪,偏偏不贪他的钱。” 这般有骨气的闲志土让闲诗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肃然起敬。 曾经她眼中的闲志土,见钱眼开,为了钱似乎还可以将堵上女儿的安危与性命,而实际上,他也有宁死不屈的时候。 虽然即将离开京城,甚至离开大承国,从此恐怕再也见不到闲志土,但在闲诗心中,永远都有两个爹,是以她不希望闲志土对景裕还有不满与成见。 毕竟,娘已经去世多年,他们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闲诗俯身将掉在地上的包袱捡起来,小心翼翼道,“爹,我爹说,他很感激你养育了我那么多年,这些银票不光是来报答你的,还是想与你和好的。” 后半句话,自然是闲诗临时瞎掰的,当彼此间再也见不上面,何必还嫉恨太多呢? 闲志土满脸鄙夷道,“我与他从未和过,更从未好过,何来和好之说?拿回去,告诉他,无论是他的钱财,还是他的女儿,我都不稀罕。” 闲诗一边侧肩背起包袱,一边主动抱了抱闲志土,声音瞬间哽咽道,“爹,无论你对我如何,这辈子我都感激你,记着你。” 自从她懂事之后,闲志土似乎从未抱过她,与她的肢体接触,最多的便是偶尔徒手打她,以前她极其渴望父亲的怀抱,没法明白父亲为何那般吝啬他的怀抱,如今明白之后,对于从前那些耿耿于怀的事情,她几乎已经一件一件地释怀,并且,深知闲志土内心的煎熬与不易。 虽然闲诗很快便与自己保持了距离,但在抱住自己的刹那,闲志土浑身僵硬,但在胸口内的那颗连他自己都认为坚硬的心却软和了一半。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闲诗口口声声喊他为爹,且表明会一辈子记着他,但是,他偏偏觉得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好像眨眼之后便会消失不见。 闲志土难得没有继续说出什么狠话,而是蹙眉淡淡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又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爹居然会关心自己了,闲诗眼眶湿润,使劲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事?就是想爹想娘想妹妹了,便回来看看。” 闲志土正疑惑地盯着闲诗的脸打量,外头传来了张杏珍的呼喊,有客人来买酒了。 望着闲志土匆匆离去的背影,闲诗将包袱塞在酒窖一个并不起眼的地方,尔后趁着闲志土不注意的时候,迅速跑去了闲燕的房间。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但闲燕仍睡得十分香甜,闲诗将自己身上的首饰一件一件地取下,给闲燕一件一件地套上。 她本来并不喜欢佩戴首饰,但今日出门前,却将那些景东柘给她买来的珍贵首饰挑了个遍,将那些她喜欢的全都佩戴到了身上。 闲诗给闲燕佩戴手镯、朱钗、耳环的时候,闲燕一动不动,毫无知觉,直到闲诗将一串漂亮的项链挂上闲燕的脖子,闲燕的脖子碰到了玉石的冰凉,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到闲诗就坐在床边对着自己微笑,闲燕猛地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道,“梦到姐姐了,真是太好了,继续。” 闲诗不由地噗嗤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道,“傻丫头,不是做梦,还不起来,太阳已经把你的屁股晒焦了。” 闲燕霍然睁开眼睛,盯着闲诗半饷,确定闲诗是真实的之后,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将闲诗紧紧抱住道,“姐,你怎么回来了,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闲诗说完这四个字,突然很是内疚道,“燕儿,我原本准备接你去景府住些日子的,谁知道……因为有些事耽搁了,真是过意不去。” 今日半夜她就要离开,闲燕是没有机会再住到景府了。 闲燕笑嘻嘻道,“没事的,姐,最近我也挺忙的,酒坊的生意好起来了,爹娘不让我出去疯玩,白天大多数时间要给他们帮忙。改天等爹变得阔绰了,买个小厮来酒坊帮忙,我就可以去景府陪你了。姐,你一定要等着我,可别急着嫁出去呀。你若是嫁出去,我再住到景府,可就不像话了。” 闲诗心中苦涩,却强作笑脸道,“好。” 闲燕正准备替自己穿衣,突然发现自己脖子上多出来的项链,继而又发现了自己头上、耳朵上以及手腕上的首饰,一脸惊喜道,“姐,你送给我的?” 闲诗眼神宠溺地点了点头,“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知我者,非姐姐莫属。”闲燕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几件首饰,嘴里啧啧感慨道,“我居然有一个特别有钱的姐姐,真是太好了。姐,爹娘那么小气,将来我嫁人的嫁妆,要不你承包了吧?” 虽然闲燕说的纯粹是玩笑话,但闲诗还是当了真,想着那个装着银票的包袱,忍不住提醒闲燕道,“燕儿,两天之后你趁着爹不注意,溜一趟酒窖,在靠墙角的一个酒缸上,有一个包袱,你把它取出来给爹,若是爹不收,你就自己收下。” 两天之后,她应该已经在京城消失了,谁也找不到她,也找不到景裕父子。 闲志土一旦找不到她,包袱里的钱财应该会收下吧?若是不收下,那就全给闲燕做嫁妆。 闲燕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姐,包袱里装着什么好东西?” 闲诗微微一笑,保持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了,一定要两天之后,少一天都不行。” 闲燕素来听她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姐妹俩说了许久的悄悄话,若是平日,张杏珍早就来骂闲燕了,骂她还不起来帮忙,但今日,闲志土却阻拦了张杏珍,让她吃过午膳之后再说。 张杏珍嘴上答应,心里却很是不高兴,还以为闲志土这是见钱眼开,因为闲诗如今身份与地位大变,他便想要巴结着她,讨好着她。 其实张杏珍心疼闲燕,并不想让她在酒坊帮忙,干那些脏活累活,但是,生怕闲志土骂闲燕白吃白喝,是以每天都要装腔作势地来骂闲燕起床,好在闲燕皮也厚,每天都要骂喊几次才慢吞吞地起床。 午膳后,闲燕睡足饭饱,见着姐姐又高兴,便主动地投入到了酒坊的事务当中,闲诗起先也帮些小忙,却被张杏珍拦了下来。 虽然闲志土并没有朝自己使眼色,但张杏珍自以为是地认为,闲诗如今的小姐身份已经不能再做这些活儿,一旦被景裕父子知道,闲氏酒坊的生意可能会因此受阻也说不定。 闲诗见他们三人忙忙碌碌的,自己却只能干着眼看着,显得格格不入,好似已经是个外人,心里不禁淌起一阵难过。 原来,有些她曾经厌倦的事情一旦习惯了,便也可以是美好的,等到失去之后,再想挽回已经来不及。 在京城的日子,此刻只剩下半天,闲诗知道自己应该珍惜那剩下的半天,当然,她还不至于将那些故人一个一个地去拜访个够,无意中给晚上的悄然离开制造障碍。 珍贵的半天,她只想留给心中最珍贵的人。 闲氏酒坊外,景府的马车一直候着,闲诗若是出去,驾车的侍卫必然要跟去,并且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儿。 那条小巷中的那个宅院,闲诗至今仍不记得它的确切位置,只能靠感觉寻找,而那个处所就像她心中深埋的繁星盗一样,她不愿意让别人知晓、洞悉。 闲诗假意说自己困了,回到自己从前的房间休息。 等她回房不久,张杏珍便鄙夷地撇了撇嘴,“麻雀变凤凰,穷丫头变成娇小姐,燕儿,你什么时候能够跟她一样,让你娘也长长眼?” 闲燕做了个鬼脸,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闲诗一回到房间,便从北窗跳了出去,继而从后门溜了出去。 如此,她身后便不会有人尾随。 虽然她还有半天的时间在外面游荡,但闲诗却觉得自己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那般短暂与珍贵。 匆匆赶去小巷子的一路,闲诗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着,不断地在询问自己,究竟是见着他好,还是不见着他好? 在她内心深处,她当然是想见着他,见他最后一面,但是,她又生怕见到他那那双波澜无惊的冷冽凤眸,甚至见到他与心上人打情骂俏的情景。 不过,见得到他自然要比见不到来得好,若不然,她赶到一个并没有他的地方,做什么? 缅怀吗?若是缅怀,她也应该去花家的某个屋顶。 小巷子中的那所宅院,并没有任何值得她缅怀,只是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仅此而已。 当闲诗又顺利地找到小巷中的宅院,站在木门外气喘吁吁时,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最后一次见繁星盗,她不要再掩藏自己的心,无论他知不知道,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但是,她不会强求他。 除了跟他表明不需要回应的心迹之外,闲诗还想了却一个说不出口的心愿——她想亲一亲他的嘴。 那晚在那条溪流边,当两人最为亲密的时候,闲诗在被荡漾折磨的时候,其实很是渴望繁星盗可以亲吻自己的嘴,可是,他一次也没有触碰过,仿佛她那儿太过神圣,他要留给他的好兄弟。 虽然是荡漾逼迫她生出的念头,但是,遗憾便是遗憾,虽然事后她已经解脫,并且清醒,但是,对于那个没有到来的亲吻,她还是很惦念。 那晚她万分渴望他的吻,是出于荡漾的缘故,但等到她发现自己已经泥足深陷爱上他的时候,她便偷偷地生出了与他亲吻的念头,就像是普通恋人、夫妻之间的那种,那种唇齿相依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想着那渴望已久的亲吻,闲诗的心跳不由跳得更快,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却变得紊乱不堪,仿佛推开门,就能看见繁星盗似的。 见到繁星盗之后,究竟是先跟他表白还是先跟他亲吻?对于这个问题,闲诗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先强吻他来得好,否则,依照他那冷峻的脾气,在她表白之后,他肯定会防备着她的“进攻”。 还有,若是那个女人也在场,她还亲不亲吻,表不表白?对于这个问题,闲诗又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择了照亲不误,照表白不误。反正她都要离开了,再也见不到繁星盗,做什么说什么,还需要负什么责任?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之后,闲诗轻轻地将木门推开。 关上木门之后,木门内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异常的声音。 闲诗慢慢地朝着里头走去,穿过花园,细望四周,可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看来,就跟上次她来这儿一样,繁星盗没有来这儿,或者说,他来的时候她没来,而她来的时候他也没来。 也许,这就是他们没有缘分,所以在这最后的时刻中,想见也见不到。 闲诗坐在花园中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然后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又在花园里慢慢地走了一遍,谁知,在经过一扇主屋的屋门时,门居然吱呀一声开了,闲诗被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朝着屋门看去,竟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她梦寐以求的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此刻的形象让她的心跌到了比谷底更深的谷底。 255:跌到谷底 言情海 正文 256:相濡以沫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6:相濡以沫 繁星盗穿着一身闲诗从未见过的铁青色长袍,脸上亦配有铁青色的遮面面巾,满头青丝慵懒地披散着,不见平日那撮高高束起的发辫,一双深邃慑人的黑眸像是被星辰覆盖般闪亮……这些,虽能轻易地牵动她的心,却不足以撼动她的心,让她的心猛地往下沉落。【全本言情小说】 . 令闲诗移不开眼、心儿剧颤的一幕,是繁星盗所着的铁青色长袍,自脖颈下大大地敞开,露出的不是他的中衣,也不是他的里衣,而直接是他光溜溜的男性肌肤,其上似乎还攀爬着一滴滴晶亮的汗珠,瞬间刺伤她的眼。 闲诗的眸光不自觉地往下,看见的又是繁星盗未着鞋袜的双足,比女人的纤长,却似乎比女人还要漂亮白皙。 虽然闲诗不知道繁星盗的作息时间,但她偏偏笃定地认为,他是个大男人,跟其他绝大多数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样,没有午后睡眠的习惯,但他这副样子,显然是刚刚从床上起来,仓促地穿上衣裳,却未来得及穿上鞋袜。 他的双脚直接接触冰冷的地面,闲诗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冷,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冰冷到了极点。 联想到第一次来此处的一幕幕,闲诗第一时间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猜测此时此刻,繁星盗身后的屋子里、他刚刚下来的床上,是不是还躺着一个女人? 虽然她并没有真正地经历过夫妻之事,但自从嫁给花流云之后,也逐渐懂得了许多,领悟了许多,在传统的观念中,白日不可宣淫,但是,繁星盗只是个洒脫的盗贼,有什么事情不敢为? 情之所至,做什么都自然而然。 就是曾经的花流云,不是也差点跟她在白日完成洞房? 凭着她较为准确的直觉,闲诗几乎可以认定繁星盗之前刚好与心爱的女人完成了一场欢宴,是以才会这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至于为何会突然这副样子出来,或许是有其他事情,或许是他听出了外面有人闯入,是以才跑出来查看。 四目相对的时刻,繁星盗凤眸里流露出的,确实有一抹震惊,这震惊之中,似乎还携带着极大的尴尬之色。 他们不是在这个地方第一次见面,他为何面露尴尬,原因可想而知,定然是做了什么令他觉得难为情的事。 闲诗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即便使劲地安慰自己,也许一切只是她在瞎猜,这男人必然是昨晚偷盗了一夜是以白日在这里补眠,但是,不安与绝望的感觉那般强烈,强烈到她没法控制自己的心继续下沉,并且变得愈加冰冷。 在进门之前想好的事,关于强吻,关于表白,此刻她根本无法实施,也没有勇气实施,除非……除非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去,确定那屋子里头,没有女人。 但就算是临别之际,她也不会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毕竟,她不是他的谁,而那个女人才是他心尖上的女人,即便在他的床上躺着,也无可厚非,她没有资格去谴责去窥视。 离开吧,离开吧! 心中有千万个声音在这般催促自己,这个时候马上离开,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她想多了,里面没有女人…… 只是,她舍不得,舍不得跟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永别。 就在闲诗在万分纠结中犹豫不决的时候,屋子深处传来一声娇滴滴的独属于女人的呼喊声,“贼,水,渴死了,瞧你把人折磨的!” 繁星盗仍像是一根木桩般杵在门口,一动未动,嘴上也没有回应屋子里的女声,眼睁睁地看着闲诗脸上的面色全部变得惨白,无一丝红色。 那女人的声音对闲诗而言,还是那般陌生,即便曾经听过一次,仍觉得相隔千里般讨厌,但是,她又无法否认那声音中的慵懒、惬意甚至是幸福。 泪水瞬间噙满了眼眶,闲诗视线迷蒙地望着繁星盗,望着他在自己眼眸中越来越迷糊,越来越遥远。 进门前的计划就此全部宣告泡汤,在她到来之前,他刚刚与屋子里的女人亲热过,她如何去强吻那沾着其他女人滋味的薄唇?如何去拥抱那拥抱过其他女人身躯?如何去表白那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罢了,一切就此作罢吧,就当她疯了,生出了疯狂的念头,幸好一切还来得及止住,没有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丑。 任由过多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这一次,闲诗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不断地告诉自己,结束了,结束了,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繁星盗,也没有爱上繁星盗的闲诗,只有一个全新的景曦,重新来过的景曦。 闲氏酒坊里,忙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有注意到闲诗红着眼睛溜回房间的身影。 借着屋子外的嘈杂声,闲诗将自己整个深埋在棉被中,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傍晚快要到来时,闲诗走出了屋子,闲志土三人刚刚空闲下来,同时发现了她,也发现了她红彤彤的眼睛。 闲燕第一个冲到闲诗面前,关切地问道,“姐,你怎么哭过了?眼睛红肿成这样?” 闲诗瘪了瘪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解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所以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闲燕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笑眯眯地安慰道,“姐姐一定是想这个家了,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吧,姐姐如今反正已经是自由之身,不如回来住一阵?” 闲诗还没回答,闲志土冷哼一声道,“别胡扯八道,这破鸟窝可养不了金凤凰。” 并没有将闲志土的话放到心上,闲诗握着闲燕的手道,“有机会我会回来住的,趁着你还没出嫁。” 在她下了某个决定之后,心里有些地方突然就不再牵挂担忧了,原来牺牲掉她自己,换来的却是更多安心与踏实。 没有留下来用晚膳,闲诗立即返回了景府,主动找到了景裕父子,不等他们询问,闲诗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道,“爹,哥哥,这两天为难你们了,让你们做了许多无用功,对不住,我改主意了,不逃了,不避了,我愿意嫁给他。” 景裕与景东柘望着闲诗仍旧没有消去红肿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了一番,再相继问道,“女儿,发生什么事了?” “妹妹为何要改变主意?” 闲诗眼眶中的泪水又逐渐盈满,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今日,我的心上人死了,所以,嫁给谁还不是一样?” 景东柘的眼皮子挑了挑,心疼地揽住闲诗的双肩,想了想,安慰道,“这种类似的话,哥曾经也跟爹说过,但结果如何?娶了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整日不闻不问,结果还差点连累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得不偿失。” 景裕赞同地接上话道,“东柘说的没错,感情无法勉强,既然你对殿下绝无情意,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离开这儿。” 闲诗哭着摇了摇头,使劲地摇了摇头,她知道景裕父子俩真心诚意地宠溺自己,但是,若是计划失败了,结果会怎样?肯定会一团糟糕。 即便没有失败,他们将失去很多,而她,也会失去一些她不愿意舍弃的。 “爹,哥哥,今日我想了许多,其实,我对殿下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装满了那个人,塞不下殿下,如今那人死了,与其嫁给其他不可能再生感情的男人,不如嫁给殿下。”为了说服景裕父子,闲诗只能说出了就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景东柘嘴角抽了抽,玩笑道,“妹妹,这话说给我与爹听,倒是挺正常的,但若是被殿下听见,恐怕息怒参半。” 确实,朝塍若是听见她那番话,喜悦的是她说对他有感情,愤怒的择是他变成了其他男人勉强的替代品。 景裕却一脸凝重地问道,“女儿,这若是你的真心话,爹仍旧支持你的决定,但爹不希望你在撒谎,勉强委屈自己。” 闲诗垂眸想了想道,“爹与哥哥是不是觉得,在这京城,还有比殿下更适合我的男人?” 景东柘实诚道,“恐怕没有了,就算是有,也轮不到你了,因为我们只要不离开京城,你就必然要嫁给殿下。” 闲诗咬了咬唇,一脸决绝与坚定道,“是,我愿意嫁给他,做他的太子妃,不再反悔。” 景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即便是嫁给他,女儿也可以反悔,只要爹与东柘有一个人活着,必然还是可以带着你远离不快乐、不幸福。” 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闲诗嫁进宫之后,或者朝塍对她不好,或者她过得不开心,他们都可以像这次一样,全心全意地谋划,举家迁移。 闲诗感动得热泪滚滚,破涕为笑道,“我突然觉得,爹与哥哥就是我的翅膀,可以让我想飞向哪里,就能飞到哪里。爹是我左边的翅膀,哥哥是我右边的翅膀,只有你们同时帮助我,我才可以自在飞翔。所以,爹与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并且长命百岁,否则,我就像是一只断翅的小鸟,可怜兮兮的了。” 景裕与景东柘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眼神发誓,此生定然竭尽所能地好好活着,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举家迁移的计划就这么宣告结束,但这一家人的心里,其实都比之前来得要轻松,对景裕父子而言,离开也好,留下也好,只要是闲诗喜欢的,他们都会照做,不会考虑自己,但是,对他们而言,留下自然比离开要好得多。 因为计划取消,景裕便急着去将事情处理妥当,留下闲诗与景东柘两人,等着景裕回来再用晚膳。 兄妹俩在碎石小路上散起了步,景东柘想着闲诗最后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道,“妹妹,有了我与爹做你的左翅右翅,你算算看,打算这辈子嫁几次?” 闲诗微微一笑,慨叹道,“哪个女人不想只嫁一次?即便是当初嫁给陌生的花流云,我也希望他便是我此生的良人,谁知……如今下定决定嫁给殿下,我仍旧希望,能够跟他过一辈子,但结果怎么样,或许只有老天爷才能决定。” 景东柘赞同地点了点头,望着天边渐起的月儿,道,“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与殿下必然可以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闲诗只当这是哥哥对自己的由衷祝福,并未联想其他,拱手笑道,“多谢哥哥吉言,我会努力的。”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走,景东柘忍不住又问,“妹妹,你那心上人其实没死,是不是?” 闲诗的嘴角苦涩地牵了牵,回答,“哥哥真是慧眼,对,他活得好好的,没死,只是,我对他的心死了。” 景东柘嘴角抽了抽,“心死就心死,干嘛非得说他死了?幸亏我不认识他,否则,若是不小心告诉他,他岂不是要被你气死?” 闲诗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恐怕巴不得我说他死了。” 那样,他便少了麻烦,不会多一个莫名其妙的自作多情的女人去纠缠他,打扰到他与他的心上人恩爱。 景东柘这一次没有再发表言论,而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片刻之后,闲诗突然道,“哥哥,妹妹都第二次出嫁了,你什么时候第二次娶妻?” 景东柘一怔,随即微笑道,“胡来过一次,第二次哪怕我愿意胡来,爹恐怕也绝对不答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给哥哥做媒吗?” 闲诗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进宫之后,定然会遇见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哥哥可不可以答应我,若是我看中了哪个,哥哥可以考虑跟她相处相处?” 景东柘又一怔,随即勾唇道,“我非常相信你的眼光,若是你看上的,哪怕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是个极为普通的女子,哥哥也愿意试着娶她,与她培养感情。但前提是——” “是什么呀?” “你与殿下相濡以沫,恩爱有加。” “这……”闲诗无奈地撇了撇嘴,勉强应承道,“好吧。” 256:相濡以沫 言情海 正文 257:结发夫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7:结发夫妻 经历了万千繁文缛节,当闲诗终于可以独自一人静坐在东宫的新房之中时,天色已近黄昏。(全本言情小说) . 今日所面对的一切宛如一场陌生的怪梦,闲诗不记得自己见过多少张陌生的、神态各异的面孔,不记得下跪过多少次,也不记得做过多少规规矩矩的动作,更不记得走过多少路途,不记得身旁有多少人跟自己说过话,她只记得与清楚,这一切繁冗的铺垫,不过是提醒她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她变成朝塍的太子妃了。 可惜她是逼不得已才嫁进宫,否则换成别的女人,恐怕会将一切皆视为莫大的荣耀与幸福,再苦再累也不在乎,因为前方有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将与她携手此生。 此刻,闲诗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怔怔地发着呆。 今日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头上凤冠霞帔,脂容华贵艳丽,不必像寻常女子成婚那般,还顶着一个红盖头遮住自己的面目。 镜中人明明就是自己,可她却瞧着陌生,无论凝视多久,都无法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喜悦或期盼。 今日所嫁的若是其他男人,哪怕是素未谋面的男人,她或许都可以像嫁给花流云时那般生出一些念想,可她偏偏嫁的是朝塍,是她几年前便铭记着的仇敌,是今日最为厌恶的男人。 命运的安排如此残忍,她唯有在内心深深地给予叹息。 好在,念及她此生血脉相连的两个亲人,她冰冷的心中还能滋生一抹温暖,也正是那抹温暖,能够陪伴着她、支撑着她面对一切未知的将来。 天色逐渐暗沉,闲诗在偌大的新房内走了几圈之后,回到床畔坐下,交叠着双手进行把玩。 晚膳已经用过,伺候的嬷嬷已经退下,接下来要面对的事,闲诗即便不去想也清楚,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事。 朝塍,那个已经变成她夫君的男人,白日其实一直在她身旁,只是未曾跟她说过一句话,似乎也未曾看过她一眼。 其实,闲诗并不在乎朝塍对自己的态度是好是坏,她最希望的,不过是他能距离自己远一些,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东宫,似乎真的跟她所听说的那般,没有宫女,也没有侍妾,只有太监、侍卫与嬷嬷,至少今日她进来之后,未曾见到一张年轻女人的面孔。 如此,朝塍如何被其他女人转移走注意? 闲诗并不知道,此刻她所在的新房,即是朝塍居住多年的寝房,将来,必将是她与他共同的寝房。 新房外面的喧哗声从大到小、从近到远、从有到无,夜也变得愈发深沉,闲诗的心跳却在安谧中不断加快加重。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晚的洞房之夜,以朝塍霸道的性情,必然不会错过。 朝塍与花流云不一样,花流云曾经对她,并无感情,是以不屑与她洞房,但朝塍对她,早就明确了态度,他想要她,怎么可能不碰她呢? 唉—— 闲诗再一次地哀叹几声之后,双脚突然站到地上,奋力地蹦跳起来,以此发泄心中那些难以排遣的烦躁与恐慌。 这样的排遣方式似乎不错,每重重地蹦跳一下,心中那些强行压抑着的东西似乎就能释放出一些。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就在闲诗跳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新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但闲诗竟浑然未决,沉浸在自己独特的排遣方式之中,直到玉树临风的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她面前…… 可怜闲诗看见朝塍出现的时候,整个身子正蹦呈在半空,大概是被吓了一跳的缘故,双脚落地的时候,居然晃晃悠悠地半天才站稳,还差点崴了脚。 朝塍仍旧戴着那只似乎亘古不会变的烫金面具,但今日的装束却与平日不同,平日他是在宫外,穿的皆是微服,青丝一般以与衣裳同色的布带随意束起一撮,其余披散在耳畔,尽显俊逸洒脫,但今日在宫中,他便是典型的皇子装扮,青丝被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无一丝凌乱的发丝飘散于耳畔,尽显他的尊贵与不凡。 寝房里的光线虽没有白日明亮,但朝塍还是一眼看清了闲诗脸上沁出的汗珠,不由地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闲诗撇了撇嘴,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发泄怨气,“没什么。” “那是你兴高采烈的方式?” 闲诗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兴高采烈?她明明是悲从中来好不好? 似乎等不到她明确的回答,朝塍便不肯罢休,又问,“等爷等得不耐烦了?” 闲诗只能抛给他第二个白眼,这可能吗? “那是你独特的迎接方式?” 这个男人真是想太多,或者说太过自恋,闲诗忍不住道,“我冷,取暖而已。” “有爷在,不会冷着你。”朝塍话落,便一把牵住了闲诗的手,拉着她走到桌边,再松开她的手,倒满两杯酒盏,递给她一杯,直接明了道,“喝合卺酒。” 合卺酒即交杯酒,闲诗接过酒盏,不由地想到嫁给花流云那晚的情景,她所期待中的喝交杯酒始终没有发生。 今日,她并不想与朝塍喝交杯酒,但却必须得跟他喝,也许,这便是老天爷喜欢的捉弄。 既然答应进宫,答应做他的太子妃,那些合情合理的事,她即便心中抗拒、不喜,但在明面上都不会拒绝,不然她何必进宫? 待朝塍拿起属于他的酒盏,闲诗便与他手臂相缠,面色无波地喝下了她人生中第一杯合卺酒,也许,这是最后一杯,也许,只是第一杯而已。 合卺酒,自然是真正的酒,闲诗在喝之前以及在喝的刹那,居然都没有对酒生出排斥之心,或者说,她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对酒的厌恶程度,一碰必呕。 直到甜腻的液体入喉,闲诗才突然想起这茬事,并且惊诧地发现,自己喝的,从严格意义上而言,并不算真正的酒,那是 由糯米发酵而成的一种甜米酒,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很喜欢很喜欢喝的唯一一种跟酒有些沾边的液体。 但是,自从对酒产生厌恶之心之后,她便也没有喝过甜米酒,今日突然喝到,她非但没有生出作呕之感,反而觉得滋味甚美,似乎瞬间能够甜腻至心坎,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滋味,缠:绵在她的思绪中,即便酒液已经入喉,仍挥之不去。 一杯甜米酒各自入喉,闲诗因为沉浸在思绪中,是以扬起弯曲的手臂并没有收回,但朝塍的手臂已经缓缓收回复原,望着她还呈现在半空中弯曲的手臂,不由地玩笑道,“怎么,嫌酒盏太小,还不尽兴?那就再喝几杯。” 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的魅惑,仿佛能拨动着她的心弦,闲诗猛地清醒过来,一张淡然的脸蛋瞬间涨得红彤彤,僵在半空的手臂也仓促收回。 该死,她居然没有将手臂收回来,还被他见缝插针地取笑到了,真是该死。 为了缓解场面的极其尴尬,闲诗随口道,“怎么是甜米酒?” 她的意思很简单,一般人家的合卺酒,应该不会用甜米酒,即便是帝王之家,应该也不会采用。 朝塍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眸光深了深,沉声道,“你第一次喝的合卺酒是何滋味?” 第一次? 闲诗一怔,随即明白,朝塍怕是以为她与花流云也喝过合卺酒。 在与他的新房里谈论与其他男人的合卺酒,似乎不像回事,闲诗紧闭着嘴唇,没有吭声,更没有将对朝塍的不满表现出来。 朝塍却继续问道,“苦,辣,涩,还令你作呕是不是?” 闲诗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她都没喝过怎么知道? 朝塍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言辞有些骄傲道,“真正的合卺酒,必然能令对方感到甜蜜,而不会有苦、辣、涩等滋味。” 闲诗听出来了,朝塍这是在借机讽刺她与花流云那段婚姻,是不合适的,因为她与花流云所喝的合卺酒,味道不对。 轻轻地放下酒杯,闲诗没有多言,她又不喜欢他,何必告诉他,其实她跟花流云根本没有喝过合卺酒?而且,她也不会承认,方才那杯甜米酒,确实很甜。 当然,在闲诗看来,甜米酒很甜可不是因为那是真正的合卺酒,而是因为它本身就好喝。 而她之所以没有排斥没有作呕,许是甜米酒对她是个例外,又或许,她对酒已经不再排斥? 她对酒产生排斥的原因是缺乏父爱,如今,她已经拥有了真正的父爱,按理,对酒的不喜也会逐渐消失吧? 对于这个问题,下次有机会,她不妨尝试着确认一下,若是她再也不排斥酒,将来与景裕父子一起用膳时,他们就不必那般辛苦地回避喝酒了。 闲诗不想跟朝塍在桌边继续站着,正准备走到其他地方去,只听朝塍突然喊住她道,“站着别动。”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闲诗的心突然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因为这男人居然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冷飕飕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朝着自己走来。 因为对朝塍并未建立任何信任,是以闲诗想当然地觉得他要伤害自己,立即退后几步,脸也渐渐转白。 朝塍见她摆出这副防备的样子,不由地暂时停下了脚步,没好气地问道,“你以为爷想做什么?” 闲诗眨了眨眼,面色不善,却不吭声。 朝塍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自言自语道,“看来当初花流云并未与你结发?” 结发? 闲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看着朝塍继续朝着自己走近,也不再害怕与排斥,所谓结发夫妻,原来他是要跟自己结发。 心中微微一动,闲诗立刻低下了头,心中很是难受,这男人何必这样认真?她对他并无感情,他何必…… 也许,他对她确实是动了真情,是以才会不顾她嫁过的事实,坚持娶她为妃,并且与她喝甜蜜的合卺酒,还要与她结发。 在闲诗看来,朝塍并不是那种事事计较的人,如今他对自己如此计较,只能说明,他是在乎自己的,对于这一点,她想要否认,却否认不掉。 虽然她一直回避去想朝塍对自己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但她其实心里清楚,他对自己的喜欢,肯定不只是玩玩那般简单,否则,他何须让她做他的太子妃? 他是喜欢自己的,可能还很喜欢,只是,她对他,暂时还喜欢不起来。 在闲诗的胡思乱想间,朝塍已经剪下了她一撮发丝,继而剪下他自己的一撮,将两撮缠绕在一起,放进了一个精致的荷包之中。 当闲诗眼睁睁地看见朝塍将那个装着两人发丝的荷包放入他怀中的时候,感觉真是五味陈杂,奇怪极了。 她始终不明白,朝塍他究竟喜欢她什么?她与他的每一次接触,几乎都是针锋相对,甚至恶言相向,他是因为什么才对自己投入了关注? 这问题,她即便很想知道,但似乎还没有到她可以随口发问的时候。 接下来,新房里一片沉寂,闲诗起先故意走到其他地方,想要与朝塍拉开距离,但是,不论她走到哪里,朝塍都会默默地出现在她身旁。 这是东宫,是他的寝房,她如何赶人?就是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似乎都没资本。 尝试了几次之后,闲诗索性不走了,只是紧张地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吭声。 而朝塍就站在她对面,似乎在默默地看着她,看得闲诗很想将他一拳打倒在地,那样,她便不用面对接下来最恐怖的事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闲诗极度的忐忑不安之中,朝塍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呼吸渐渐地粗重着,朝着床榻大步而去。 “曦儿,该洞房了,别怕。” 朝塍沉冷的声音在闲诗耳边响起,吓得闲诗浑身颤抖起来,却不能挣扎,也不能逃离。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她已经勉强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他一说这句话,她反而更加害怕与紧张,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一般,谁来救救她? 只要能够不跟他洞房,她做什么都愿意。 257:结发夫妻 言情海 正文 258:蠢猪一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8:蠢猪一头 一步一步,一步一个脚印,在朝塍沉重的步伐声中,闲诗听见自己的心时而快速,时而像是停滞不动,而她的呼吸,在他明显紊乱的呼吸中,变得薄浅,手心里,又沁出了满满的汗,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终于,闲诗早已僵直的脊背触到了柔软的床褥,但脊背却并无软化的迹象,反而仍旧与床褥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觉得床褥冰冷,像是针扎般令她难受。 来不及与床褥和谐共处,朝塍沉重的身躯已经缓缓将她的身躯往下压迫,逼得她的脊背与床褥紧密相挨,但更紧密相挨的,是他们已密不透风的身躯。 双拳不由自主地抓住床褥,闲诗紧张得不能自已,胸口的那颗心似瞬间变得滚烫,且即将跳跃而出,与他的粘合在一起。 对上男人冷热参半的黑眸,里头像是淬着水,又像是喷着焰火,闲诗呼吸骤停,连忙出声请求道,“能把灯熄了吗?” 有些事,既然拒绝与抗拒无用,她只能认命地接受,但有些逃避之事,能争取则争取,因为她实在是不想面对他那双可怖的眼睛。 朝塍微微摇了摇头,以磁中带哑的声音回答道,“洞房之夜,怎能错过曦儿的美?” 闲诗语噎,虽然很想对他撒一撒娇,说自己害怕之类,但是,她怎能对他撒娇,怎能在他面前示弱?哪怕她知道,只要对他撒娇,他便极有可能会心软答应。 于是,闲诗使劲地抿了抿唇,视死如归般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当闲诗还没来得及猜测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朝塍的薄唇已经如疾风骤雨般的速度覆上她的,吓得她差点心跳停滞、呼吸损失。 一如既往的,闲诗紧扣牙关,浑身绷得笔挺,却强忍着没有伸出双手去推搡他,甚至用双脚使劲地踢踹他,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谁让她嫁进来了? 很快,朝塍便攻破了她的牙关,深深地亲吻着她,但是,今晚却与以往的任何一次强吻都不同,他的力道虽然猛烈,却并不歇斯底里,算不上在发狠,反而,猛烈中蕴含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是的,就是那种宝贝般的温柔,闲诗哪怕不愿意承认,也清晰地感觉得到。 也许,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曾经她不是他的谁,是以他没法安心踏实,对她就像是一个掠夺者,但如今,她已经变成了他的女人,他安心了踏实了,来日方长,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这种陌生的温柔既让闲诗觉得心悸,又让她浑身颤抖得厉害,仿佛身躯很快就要因为这个吻而彻底臣服于他、归顺于他。 在他不厌其烦的深吻中,闲诗僵直的身躯逐渐软化,甚至逐渐变得舒展、慵懒,哪怕仍旧被他紧紧地压制着,却像是获得了另外一种生机与活力。 闲诗明白,那是一种情潮,女人对男人的情潮,曾经,在那个错乱的夜晚,在荡漾的作用下,繁星盗也给过她更深更深的体验。 这一次,闲诗没有给予回应,也没有生出咬他的念头,虽然他欠她的,让她咬还他十次也不够,但今晚,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闲诗打算暂时不跟他计较。 但将来,该讨回的账,她定然一样一样地讨回来,甚至,还要告诉他,她就是当年被他百般嫌弃与厌恶的女孩,她倒是要好好地质问他,有没有做好倒大霉的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闲诗身上的覆压突然失去了一大半,唇舌也获得了解脫,待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男人的双手已经扯散了她的衣带,随即开解她的衣裳。 只是,朝塍的动作显得极为笨拙,仿佛对女人的衣裳结构很是陌生,解了半天才勉强找对了门路。 随着身上的遮盖愈来愈少,闲诗浑身的颤抖从轻微到距离,从缓缓到频繁。 待只剩下最后一层,朝塍暂时停住了开解的动作,俯身再次吻住她的唇,但这一次他只是稍稍地吻了吻,那吻便湿湿地往下,去往下巴、脖颈…… 那轻轻的吻明明是柔柔的,软软的,但闲诗却觉得,似乎是粗麻不已的。 最后,那吻缓缓从脖颈攀爬至了她的肩膀,一寸一寸地随意移动。 不似闲诗闭着眼睛以此逃避,朝塍的眼睛一直大睁着,仿佛果真要见证最美的她。 他看她光滑的脸蛋,看她翘长的睫毛,看她饱满的额头,看她嫩粉的肌肤……无论哪一处,皆令他满意至极,只觉得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觉得血液在朝着沸腾的目标加热。 突地,朝塍灼热的眸光凝结在了一处——因为闲诗左肩上的那个又深又小的牙印。 那牙印闲诗面对了多年,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不明就里的朝塍而言,却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与刺激。 那是谁留下的牙印,似乎不必猜测便知,除了花流云还能是谁? 浑身的热度在此刻逐渐冷却,朝塍微红的俊脸也开始变得铁青,眼神则一寸一寸地放冷,就连气息也变得缓慢而拖沓。 闲诗正被朝塍极具挑弄性的吻弄得心乱如麻,浑身不适,待他突然停下时,她便缓缓从意乱之中清醒,直至睁开了眼睛。 顺着朝塍的眸光,闲诗发觉了他停下所有动作的缘由,一颗心顿时猛地一颤。 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多年前留下的罪孽,不知这是天意还是巧合而已? 闲诗的心跳突突突地加快,暗暗问自己道,难道今晚她就要告诉他,她就是当年那个被他欺负的小女孩? 不,闲诗很快便否定了这个设想,在她没有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难以磨灭的牙印之前,她是绝对不会亲口告诉他的。 除非他聪明过人,自己猜到了。 不过,他能猜到吗?他能认出自己当年所留下的罪孽吗? 没有觉察到朝塍身上的不对劲,闲诗只当他是好奇,便启口问道,“好看吗?” 朝塍极为惊讶地抬眸,与闲诗四目相对,根本不敢相信,闲诗居然会问出这种话来,虽然她曾经嫁过,但是,如今她是他的女人,怎么在他面前问得出口,说别的男人留下的牙印好看? “你究竟有没有脸?”不满的话脫口而出,朝塍觉得自己的牙齿缝似乎都在气得颤抖,暗忖着,或许这个女人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朝塍这话对闲诗而言,跟骂“你真不要脸”具有同等效果,闲诗原本无论是面对他对她所做的过去,还是他对她所做的现在,甚至是将来,都是心平气和的,但被他如此一骂损,那些被她刻意藏起来的愤懑便油然而生。 闲诗气呼呼地瞪着他,嘴上毫不客气地回骂道,“我脸上什么都没戴,自然是有脸的,不像某些人,成天戴着个眼罩,这才叫真正没脸。” 朝塍并不在乎她回骂自己什么,而是一把捏住她左肩上的肌肤,用力地往上提了提,恨不能将那个牙印一把扯去,从此消失不见。 “什么时候留下的?说!” 闲诗肩膀上的肌肤被他扯拉得生疼生疼,寻思着他这句话,闲诗明白了,这男人非但没有认出自己多年前留下的牙印,还将罪孽诬赖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真是可笑、可悲。 冷笑一声,闲诗反问道,“显而易见的事,你不知道吗?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朝塍岂能体会闲诗这话中的深意,只当闲诗非但不觉得那牙印是种耻辱,反而引以为傲,一时间,心中的愤怒与嫉恨水涨船高,扯着肩部肌肤的力道不由地加大。 闲诗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边用手去拉扯他的手,一边怒声道,“你放开!放开!” 朝塍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冷森森地问道,“你不是嫌他脏吗?你怎么能允许他这般对你?还是,你是被他强迫的?什么时候的事?” 这男人居然又问她什么时候的事,闲诗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时候的事对他而言究竟有什么重要?有什么区别?因为无论具体是什么时候,都是他所误以为的她是花流云妻子的时候。 闲诗故意装傻道,“你说的他是谁?” 朝塍闻言,黑眸里的怒火不由燃烧得更加旺盛,索性咬牙切齿道,“花流云!” “哦,”闲诗冷笑着瞪着他,一字一顿道,“花流云脏不脏,他都曾经是我的夫君,他如何待我,都是夫妻之间最正常的事,何来强迫与不甘愿?这牙印,你不提起,我都快忘记它究竟是怎么来的了。若是你不提花流云三个字,我还以为是野狗咬的,你这一提醒,我便想起来了,那是花流云留的,没错,就是他留下的,他说,那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证明他是我的男人,谁也替代不得。若是你由此觉得碍眼,嫌弃,那就休掉我呀。” 闲诗这番话充满挑衅,但朝塍只是增加了心中的愤懑,却并没有被她激怒到失去理智,一边松开捏着她肌肤的手,朝塍一边用笃定的口气冷冷道,“据爷所知,在你嫁进花家之后,一直未与他洞房,就是中了荡漾那晚,你也还是干净之身。之后,爷一直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对你的一言一行,你所说的那些话,似乎他并未说过。” “你派人监视我们?”闲诗怒火中烧,万万没有想到,在她还是花流云妻子的时候,已经被他给监视了一言一行,真真是可怕。 只是,闲诗不知道,很多时候,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是朝塍亲自在监视,还曾亲自阻断过她与花流云的亲热,防止他们洞房成功。 朝塍没有回答,却抛给她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气得闲诗真想打他一拳头。 但是,她的拳头虽然狠狠地打出去了,但是,却被他及时一把捏住,且一脸傲然道,“若非确知你干干净净,爷也不会娶你。” 这话听在闲诗的耳中,真真是伤人至极,若是他明知她已经与花流云有过夫妻之实,仍旧坚持娶她为妃,她或许对他会生出一丝感动与钦佩,甚至认为自己其实配不上他。 但是,他偏偏将自己真实的心思说道了出来,让她明白,原来,他也看中她的清白之身。 若是早知如此,她早该欺骗他,自己已经非清白之身,那样,他岂不是肯定就不会娶自己了? “呵呵,呵呵,”闲诗冷笑了两声,不知道自己即将出口的欺骗还能不能挽救自己的自由之身,尝试着道,“你确定你派去的人没有打盹、开小差、上茅房的时候?我这肩膀上的牙印,便是花流云与我真正洞房的时候留下的。洞房的时候不是夜晚,而是白日。” 闲诗只是赌一赌,赌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男女行夫妻之事一般都是在晚上,是以朝塍派去的人也会在晚上监视得尤为厉害,但是,很容易忽略掉白日。 果然,闲诗见朝塍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冷骇,像是已经相信了她的话,为了减少他的怀疑,闲诗继续添油加醋道,“你后悔了吧?你应该在娶我之前,找人给我验身的,其实,在与花流云和离之前,我已经不再清白,我们之间的夫妻之事,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闲诗的脸涨得通红,因为她自己都觉得羞耻,但是,为了达到刺激朝塍并且让他废黜自己的目的,她不惜胡扯八道。 生怕朝塍听出自己是在扯谎,闲诗强忍着没有开口让他废黜自己,但却对于这个结果充满期待。 此时此刻,朝塍身上还是衣冠整洁,除了有些凌乱之外,还没来得及宽:衣解:带。 阴森森地盯着闲诗的眼睛半饷,朝塍黑着脸从她身上翻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新房。 闲诗望着他傲然离去的孤寂背影,心尖儿不由地抽了抽,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蠢猪。 难道他不是蠢猪吗?连自己小时候留下的牙印都不认得?就算过去了多年不认得了,难道,这么小的牙印,花流云那属于大男人的牙齿,咬得出来? 真是蠢猪一头!鉴定无误! 258:蠢猪一头 言情海 正文 259:娶随鸡鸭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59:娶随鸡鸭 花流云已经离去多时,但是,闲诗纷乱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舞若小说网首发】 . 那些笃定的事,再一次没有按照她设想的样子发生。 嫁给花流云的时候,她以为洞房会发生,但结果没有发生,嫁给朝塍的时候,她更加以为洞房会发生,但结果也没有发生。 不是她对洞房充满期待,而是那种猜错结果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空空的,慌慌的,怪怪的。 那时花流云丢下一番决绝的话离去,她想通之后,浑身都是舒畅的,觉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今晚,朝塍已经离去那么久了,她居然还是没有想通。 当然,闲诗明白,她久未想通的重要原因,应该是那两个未曾被朝塍认出且冤枉到花流云身上的牙印,或许还有其他,譬如,他已经知道了她不再拥有他所看重的清白之身,为何还不对她采取行动?哪怕是在言语上判给她一个死刑亦可,但是,他却简单地一走了之,真是可恶、可恨! 静谧的夜愈发深邃无声,闲诗盖着厚厚的被子,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或者说睡不踏实,没有丝毫困倦,一颗心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从几年前开始至今晚,闲诗想的全是朝塍万恶的一切,细数他的罪状,他被她骂了无数遍。 当闲诗觉得今晚她肯定睡不着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这一次,闲诗听得分明,一颗心紧张到嗓眼,是谁?是朝塍那个家伙吗?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东宫之中,闲诗宁可希望,来人是朝塍,而不是其他陌生之人。 当来人朝着自己走近时,闲诗定睛一看,立即暗吁了一口气,果然是他,只是,他又回来做什么?现在就要赶走她吗? 随着朝塍距离床榻越来越近,闲诗索性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冷然的背影,若是他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就这么说吧,这个男人,多看一眼便多添一层烦恼。 当朝塍在床畔站定时,闲诗却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瓣,同时闭上了眼睛,似乎连他投落在墙上的影子都不屑看见。 结果,闲诗既没等到朝塍下逐客令之类,也没有对她的去留问题作出表示,而是默默地躺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边。 虽然他没有直接钻进她的被窝,此刻两人身躯也没有直接触碰到,但只消他们其中之一稍稍动一动,便必然会触碰到。 闲诗绷直了身躯,一动不敢乱动,心里则又将朝塍骂了一顿,偌大的东宫,难道没有他就寝的地方,非得跟她这个不清白之人挤一个地方,他不嫌脏? 朝塍自躺下之后,便没有再动弹过,而闲诗也不敢贸然转身去看,一是怕不小心碰到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是怕他误会了她,还以为她对他有什么意思呢。 闲诗的眼睛一会儿偷偷睁开,一会儿又缓缓地闭上,如此反复,身躯僵硬得像是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厚实的被子全都盖在她的身上,她不会感到寒冷,但身旁的男人身上除了穿着未脫的衣裳,未曾覆盖任何,这寒冷的冬夜,不冷? 好几次,闲诗差点将身上的被子甩过去给他一些,但在动作前,却又猛地打消念头,不断地告诉自己道:那个坏蛋,蠢猪,冻死活该,何必可怜他? 或许,他身为男人,血气方刚,根本不像女人一样畏寒怕冷,譬如此刻他什么也未遮盖,还觉得太热呢。 不知过了多久,仍旧异常清醒的闲诗耳边,传来男人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好像已经睡沉了。 闲诗撇了撇嘴,这男人果然与众不同,居然真的不怕冷,这样也能睡着? 听着朝塍那匀称的呼吸声,闲诗虽然仍了无睡意,但那颗之前焦灼不安的心,却逐渐安宁下来,仿佛寻到了什么依靠。 即便闲诗不愿意承认,也心知肚明,如今在这陌生的皇宫,她的依靠除了朝塍,还能有谁? 许久许久之后,闲诗完全可以确定朝塍是果真睡着了,而不是假装发出这种呼吸声,便小心翼翼地朝着他转过身去。 她的身躯尽量地往里面挪动,是以除了被子稍稍触碰到他之外,两人之间并无实质触碰。 红烛的烛光仍旧未灭,闲诗看见朝塍那即便戴着眼罩仍显得完美漂亮的侧脸,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呼吸更是窒了一下。 朝塍的薄唇轻轻地抿成一条直线,眼罩外的鼻端、耳朵、脸颊,勾勒出若雕刻过般的俊逸轮廓,让人一瞬间移不开眼。 其实,若非他已经沉睡,闲诗何曾如此仔仔细细地看过他的脸?他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子,每次一对上,她就恨不能退避三舍,实在是太过骇人。 此刻,他那骇人的眼眸终于闭上,哪怕浑身还是散发着闲人勿进的冷硬,但看起来舒服多了。 闲诗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这人睡姿笔挺,一动不动,若非呼吸声响在她耳边,还以为已经死了呢。 一边裹紧了被子,闲诗一边朝着朝塍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暗道:最好冻死你,冻死活该! 因为与朝塍又拉开了一段距离,闲诗便可以较为自在地翻身,是以浑身好像也畅快多了,不知是男人那沉睡的呼吸声可以催人入眠,还是她果真到了困顿不堪的地步,不知不觉中,她陷入了沉睡,而脸面对着的方向,正好是朝着朝塍。 新房里的一支红烛恰好燃到了尽头,光线霎时黯淡了许多,但是,床褥上男人的一双眼眸却乍然睁开,其间没有丝毫困倦,竟是一片清明。 显然,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朝塍抿了抿薄唇,缓缓侧过身,冷冷地凝视着闲诗的睡颜半饷,沉声吐出一句,“没良心的女人。” 随即,朝塍的身躯微微腾起,迅速落下时,已经快与闲诗紧挨。 紧接着,被子被掀起了一角,从一人独享变成了二人共享,那被窝中的香甜滋味,令朝塍瞬间沉醉,仿佛置身飘渺的云端。 当闲诗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透亮,猛地朝着身侧望去,朝塍已经不见踪影,褥面微微凹陷的一块证明他确实躺过。 闲诗不由自主地探出一只手朝着凹陷处探去,触及的刹那,像是触火般收回,那褥面上居然还残留着丝丝余温,昭示着那男人离开未久。 起身,穿衣,梳洗,用膳,除了这些寻常之事,其他的事闲诗皆不用操心,自有东宫的主事太监程公公替她安排周全,甚至告诉她该如何做。 寻常人家的媳妇每日去给公婆请安乃是常事,在宫规众多的皇宫应该更加讲究,但是程公公却告诉闲诗,无须给皇后即朝塍的母后请安,因为皇后终日喜欢吃斋念佛,不喜见人,若是她想见谁,自会召见。 如此一来,闲诗便无甚压力,只须安分守己地待在东宫之中即可,原以为进来皇宫之后会遭遇许多困难的事、难缠的人,如今看来,皇宫也可以有一隅自成简单。 昨日虽然去过皇宫许多地方,但因为周围观望者众多,闲诗满心紧张,几乎对那些地方与人事都没有了印象,是以今日,在征得程公公的同意之后,闲诗便被两个小公公领着,算是闲逛起了皇宫。 当然,有些不适宜去的地方,她当然去不得。 没想到,曾经想要来皇宫一游的心愿终于达成,但她付出了丧失自由的代价。 皇宫极大,闲诗若是逛遍,一天根本不够,是以闲诗只是大致地走了走,从小太监口中得知了皇宫规模宏大的布局,对于皇宫不至于像之前那般全然陌生。 一连三餐,虽然膳食精美,但都是闲诗一人独用,不见朝塍的身影,闲诗也不问他的去向,只是他是她在这宫里唯一认识的人,不惦记也惦记。 等到她只留下一盏灯火,躲进被子里准备入睡的时候,朝塍进来了,与昨日一样,闲诗在确认进来的人果真是他之后,便转身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朝塍也不吭声,仍旧是躺在她身旁,不碰她,也不拖拉她的被子盖在身上,直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闲诗才会转身朝着他看去,在一番犹豫之后,裹着被子距离他更远…… 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了三日,闲诗总是在朝塍睡沉了之后才安心地睡着,而她浑然未觉,当自己睡熟之后,身边的男人会紧挨着自己入睡,并且共用一条被子。 第四晚,虽然寝房里一片安谧宁和,但外面却狂风大作,呼啸声声,吹得紧闭的窗户都发生哐当哐当的震荡声,冬夜的温度也因此骤冷了许多。 闲诗裹着被子仍觉得有些不足够暖,而背后的男人仍旧不盖任何地静静躺着,寝房里的烛火似乎快要燃完,光线越来越暗淡。 突然,朝塍打了一个喷嚏,不大不小,却在寂静的夜里吓了闲诗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这一次,闲诗以受惊吓为借口,毅然在他还醒着的时候转过了身,一脸鄙夷地朝着他看去,倒不是鄙夷他的喷嚏声,而是鄙夷他不盖一物的行径。 朝塍见她转身朝着自己望来,却一眼未朝她看去,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这傲然的姿态看得闲诗极为气赌,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去指责他。 当朝塍打出第二个喷嚏声的时候,闲诗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质问道,“你非铜墙铁壁,为何不盖被子?” 朝塍终于斜睨了她一眼,以更冷的声音反问道,“你也知道爷非铜墙铁臂?爷还以为你认定爷有金刚不坏之身。” 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控诉她不了解他,不关心他吗? 闲诗没吭声,朝塍又道,“爷的被子在你身上,你不给爷盖,爷哪里有的盖?” 若是可以,闲诗真想骨气十足地将身上的被子一股脑儿地扔给他,并且大吼一声谁稀罕,但是,被子外的温度那般寒冷,她怕自己讲了骨气,下一刻就会被活活冻死。 而且,这寝房与普通的寝房不一样,并没有备着其他被子,闲诗还不至于三更半夜地去打扰宫人给她再取一条被子,然后第二日传得满皇宫的人都知道,说太子与太子妃睡同一个寝房,同一张床,却各睡各的被子。 不是她懂得要保护朝塍的名声,而是她懂得要保护自己的名声,不给景大将军家丢脸。 闲诗只能低低地冷哼一声,“东宫穷疯了,连一条被子也要哄抢?你可以让人取一条过来。” 也许,明日让人多备一条被子也未尝不可,她可以说自己怕冷,一条不够盖,如此一来,谁会以为,她与朝塍是为了分被子盖的? 朝塍白了闲诗一眼,又看了眼盖着她的被子,眸光停留在背面上绣着的那一对对的鸳鸯上,道,“鸳鸯被即是夫妻被,需要夫妻同盖,你独享了还振振有词?过来,给爷盖一些。” 这是朝塍第一次开口问她索要被子同盖,闲诗心里一边十分抗拒,一边又忍不住对他生出几许内疚或怜悯,毕竟这几晚,他都是未盖任何地沉睡一夜,也许就是这个缘故,他才打了两次喷嚏。 闲诗有些担心,今晚他若是再不盖被子,明日恐怕会得风寒。 她对自己说,她才不是关心他的身子,而是怕他得了风寒之后,被别人说她这个太子妃当得不称职,因而连累到景裕父子的名声。 既不忍现在去打扰宫人,又不想与他共用一个被窝,更不能将被子全部让给他,闲诗在犹豫再三之后,咬了咬牙,一把将棉被的一边朝着他甩了过去,至于有没有将他完全盖住她才不管。 “给你盖了,但你小心别碰到我。”闲诗不甘不愿地吼了一声。 朝塍舒舒服服地朝着她的位置靠了靠,将自己的身躯除了头部全部蜷缩进棉被之中,嘴上则不满道,“为何不能碰到你?” 闲诗脫口而出道,“我不清白,我脏。” 同时,闲诗仍旧想不明白,这人明明嫌弃她不再清白,为何还要她继续当他的太子妃,跟她同床共枕,甚至还要与她共用被窝? 半饷,朝塍才幽幽道,“娶都娶了,既然后悔莫及,那便娶鸡随鸡,娶鸭随鸭。” 259:娶随鸡鸭 言情海 正文 260:温暖如春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0:温暖如春 朝塍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闲诗自然也听得明白,即便她已经不清白,但他仍旧要她做他的太子妃,不会更改。(全本言情小说) . 但若他换一种说法,闲诗听了或许会心生感动,但他偏偏将她比成了鸡鸭,一边继续嫌弃,一边却像是在委曲求全地捡拾破烂。 闲诗越想越气,忍不住奚落道,“与鸡鸭同床共枕的滋味如何?” 朝塍微微蹙了蹙眉,以颇为认真的口吻回答,“鸡屎鸭粪的滋味,比想象中好闻。” 闲诗气得咬牙切齿,却并不想输于口舌,道,“原来你吃过真正的鸡屎鸭粪,难怪浑身奇臭难闻。” 朝塍听了也不生气,而是反问道,“难道现在与爷同床共枕的不是鸡鸭,产出的也不是鸡屎鸭粪,是以才不臭反香?” 哪怕这男人说自己味道奇香,闲诗也不会因此气消,这个男人真是无可救药,她生气的便是他将自己比作鸡鸭,他非但没有煞口,反而还扯出了鸡屎鸭粪,一点儿也不会讨女人欢欣,难怪一直都没有女人。 也许,这些年来他不是看不上哪个女人,而是那些女人都瞧不上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一点儿也不解風情。 闲诗不再说话,朝塍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在同一个被窝,肢体却没有任何接触,但谁都清楚,只消谁稍稍往旁边挪一挪,必定会碰到对方。 大概是肢体没有接触的缘故,厚实被窝中的温度非但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增加,反而像是因为空隙增大而变得更冷。 闲诗恨恨地闭上了眼睛,打算就这么睡过去,被窝中冷就冷些,总比有个人在边上因为没被子盖而打喷嚏来得好。 她可不是关心他的身体,而是免得他一直打喷嚏打搅到她的睡眠,闲诗又这么安慰了自己一遍。 闭着眼睡了一会儿,闲诗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将原因归结为朝塍距离自己太近的缘故,或者是他那均匀的沉睡声迟迟没有响起的缘故。 这死男人怎么还没睡着?难道盖着被子反而睡不着了? 闲诗打算转个身背对着他睡,那样,无论是她睁眼还是闭眼,甚至是做鬼脸,都不用顾忌会不会被身边的男人发现。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悄然动身,身旁的朝塍竟突然侧过身,一手霸道地揽住她的腰肢,沉声道,“爷从未吃过鸡屎鸭粪,今日怎能错过机会?” “唔——”可怜闲诗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的意思,紧抿的嘴唇已经被他整个覆住。 这男人想吻她就直说,偏偏要找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听着怪异,做起来也显得怪异,完全被动与被迫的闲诗瞪大着眼睛,居然生出一种错觉,此时此刻她不是鸡鸭,就是鸡鸭的粪便变成的怪物。 当然,真正的怪物非朝塍莫属,因为他居然敢去亲吻鸡鸭沾着屎粪的嘴唇。 朝塍今晚的吻很是特别,不急也不猛烈,反而缓缓的柔柔的,仿佛真的将她的嘴唇当成了一种可以吃的食物,正在细致地品尝之中。 每当朝塍对闲诗强力亲吻的时候,闲诗浑身的抗拒便也会变强,但此刻,当他温柔以待,闲诗反而生不出任何抗拒的力量,甚至,她绷紧的身躯很快便软化下来,在他大手于腰肢上的轻轻揉捏下,仿佛快要化成一滩水般不由自己。 同一件事情做多了,无论初时是喜欢的,还是讨厌的,时间一久也会渐渐习惯,譬如朝塍对闲诗的强吻,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可以说次次令她记忆犹新,以致于逐渐忘记了还需要反抗与排斥,甚至还会不小心地沉迷进去。 除了露在外面的头颈,两人的身躯皆没有露在棉被之外,但高高拱起的棉被却在微微地动弹着,时而高,时而低,时而中,时而斜,那是朝塍的手在里头作乱,闲诗的身躯则随着他作乱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起伏。 若非闲诗竭力克制,她的嘴里早已发出难耐的声音,而越是克制,身躯颤动与起伏的幅度反而越大。 一方面,闲诗有些情不自禁地沉迷,一方面,她心中又极其不平衡,这男人明知自己已经不清白,明明嫌弃自己与花流云有过夫妻之实,为何还能这般热切地亲吻她,甚至还对她上下其手?难道正是因为他那句“娶鸡随鸡,娶鸭随鸭”? 想想好像是这个理,既然他不打算废弃她,那么,他自然要将她当成女人来对待,让她名副其实地变成他的太子妃。 可想来想去,闲诗还是觉得十分别扭,这男人明明嫌弃她却要对着她做亲密之事,就好比在做违心之事、勉强之事一般,怎能不奇怪?至少她心里是不舒服,不痛快的。 但无论她心里痛不痛快,对于男人的索求,她这个做妻子的,没有理由去拒绝,甚至,闲诗还生出了一番与自己的想法完全相悖的说辞,譬如:这男人都可以无视你的脏污,你该感恩戴德,屁颠屁颠地送上门去才是。 在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间,闲诗的衣裳虽然未曾脫去,却朝着两旁散开,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衣裳是解开的,还是被暴力扯开的。 朝塍的手不安分地往下,停留,探索,闲诗恐惧地绷直了身子。 突地,一股暖流袭来,闲诗浑身一颤,立即羞得面如火烧。 一边微微地俯身,闲诗一边推开朝塍作坏的大手,不想说但还是不能不说道,“抱歉,月事来了。” 朝塍似有些不信,虽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但却不肯撤退。 待二波暖流袭来,他终于信了,面色颇为尴尬地将手抽回。 闲诗涨红了脸,在被窝中将自己散开的衣裳胡乱地穿好,继而一骨碌地爬起来,跑到衣箱前捣鼓了一阵,这才红了脸回来。 不过,还没上床,她便又想起了什么,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朝塍躺在床上,看着她穿着单薄的衣裳跑来跑去,有些不满道,“还不回来睡?想得风寒?” 闲诗步子一顿,却不理会,毅然将一块湿润的巾帕取了过来藏在身后,站到床畔,低着头不敢看朝塍的眼睛,却低声道,“把你的手给我。” 朝塍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但还是乖乖地将自己的一只手递了过去。 闲诗看着他干干净净的手心手指,没好气道,“不是这只手。” 朝塍收回左手,将右手伸了出来。 这男人不嫌脏吗?看到他右手手指沾着的轻微却明显的颜色,闲诗一边将他手腕抓紧,一边拿出湿润的巾帕给他擦拭。 很快,朝塍的手便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他也明白了闲诗鬼鬼祟祟不敢看他的原因。 望着闲诗跑去放巾帕的身影,朝塍的嘴角大大的扬了起来,但等她一转身,他的笑容又乍然收起,恢复了冷峻的模样。 闲诗仍旧不敢看朝塍的脸,尤其是不敢对上他那双似能洞悉一切的可怕眼睛,是以走回来的时候,上床的时候,钻被窝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刻意避免与他面对面。 但她感觉得到,朝塍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仿佛在笑话她方才的可笑。 唉,怪就怪她那月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那种时候来,真是丢尽了她的人。 待闲诗安安稳稳地回到了被窝中,突地发现,被窝中暖暖和和的,比她自己独自待着的时候暖和了许多。 也许,是方才两人亲吻的时候,被窝才暖起来的吧? “腹部疼不疼?”朝塍突然出声问道。 闲诗一怔,红着脸回答,“不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朝塍竟又开口问道,“有没有胸闷气短?” 闲诗回道,“没有。” “想不想杀人?” “不想。” “想不想放火?” “不想。” 闲诗觉得,自己若是不主动出口的话,这男人恐怕还会继续问下去。 “我好得很,你为何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朝塍蹙了蹙眉道,“女人来月事的时候,不都是这样?” 闲诗翻了个白眼,“谁告诉你的?” 朝塍回答,“爷的皇姐。” “她如何说的?” “没具体说,就是她喊腹部疼,胸闷气短,想杀人放火的时候,爷便知道她必定来月事了。” 闲诗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是朝塍的皇姐告诉他的,而不是他曾经的某个女人,难道,在她之前,他确实从未有过女人?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虽然两个并不算熟悉的人,在床上谈论女人的私底之事感觉有些奇怪,但既然已经谈起来了,他作为男人都不害臊不见外,那她这个做女人,也不觉得难为情,更何况,方才他还碰了不该碰的…… 像是教导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那般,闲诗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所有女人来月事的时候都会那样,有些人毫无异常,有些人确实会或大或小的腹痛,或者觉得胸闷气短,各人情况不同,但想要杀人放火这种说法,未免有些夸张。” 朝塍认真地听完,认真地问了一句,“你是何种情况?跟爷说说,爷记着。” 闲诗又被他说得闹了个大红脸,不禁低斥道,“这种事要你记着干什么?” 朝塍一本正经道,“记着你来的情况,爷便可以恰到好处地照顾你。记着你来的日子,下次爷想与你亲热的时候,就不会白忙一场。” 闲诗的脸不由地涨得更红,没好气道,“不知道,我困了,睡觉。” 她的身子不管不顾地一转,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男人却厚着脸皮贴了上来,与她紧紧相贴,一只大手甚至捂在她发涨的腹部,一动不动。 闲诗挣了挣,想要摆脫与他触碰的这种羞人姿势,但是,却换来男人不满的斥责,“别动,再动爷会不小心忘记你来了什么。” 言外之意,闲诗自然听得懂。 暗骂他是个混账,闲诗不敢再动,只能委曲求全地接受被他贴着的事实。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动,闲诗听着耳畔男人的呼吸声又快又粗,一颗心也加快了跳动,与此同时,被窝中的温度在不断地上升之中,仿佛已经温暖如春。 屋外,狂风还在大作,窗户还在发出挤压的啪啪啪的声响,一动一静的对比,让被窝中的静更加和谐。 烛光燃尽,屋子里一片漆黑,闲诗仍旧毫无睡意,但身后的男人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在这样的呼吸声中,闲诗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沉重起来,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睡着。 虽然她并不喜欢强行这般抱着自己的男人,但是,不得不否认,这个冬日的夜晚,很温暖很温暖,她微微发涨的腹部逐渐变得跟平日一样,无甚异常。 不知沉睡了多久,闲诗被间隔不短不长的咳嗽声吵醒。 漆黑一团中,朝塍已经没有再紧紧地贴合着自己的脊背,那只捂在自己腹部的手已经没有捂着了,但是,闲诗知道,他就在自己身旁不远处躺着,共用一个被窝,但两人却隔开了不少距离。 闲诗悄然地平躺,再微微地朝着朝塍的方向侧身,但是,哪怕她睁开了眼睛,还是看不见他的身影,更不知道他现在是醒着还是在睡梦中。 等了没一会儿,朝塍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只短促的一声,显然是竭力隐忍着的结果。 闲诗咬紧了唇瓣,想要开口却没有开口,待朝塍又咳了三次,闲诗终于忍不住喊道,“喂——” 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以前以为他是邰爷,也鲜少称呼他邰爷,如今知道他是太子殿下,知道他叫朝塍,她却不知道怎么叫最合适。 所以,她只能吐出一个唐突的喂字。 本以为朝塍不会理会自己,或许是睡着了,谁知,朝塍却哑着声音道,“以后,人前叫爷殿下,人后,爷,朝塍,夫君,混账,坏蛋,都可以叫,但就是不许叫喂,你我不是陌生人。” 闲诗的心莫名地一震,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不高兴,因为她在称呼上让他觉得他是陌生人。 寻思了一下他所提供的称谓,闲诗一个也看不上,索性跟以前那样,直接略过,道,“你怎么了?怎么咳嗽得这般厉害?” “怎么,吵醒你,嫌弃爷了?”朝塍的声音有些落寞无力。 闲诗的心紧了紧,连忙否认道,“不是,我是想说,要不要叫人去请太医来看看?” 朝塍不屑道,“爷又不是柔弱的女人,不需要。” 话落,朝塍又咳了起来,这一次,大概是闲诗醒着的缘故,他没有克制自己,是以咳得很大声,也很连贯。 但他每咳一声,闲诗的心便会提到嗓子眼,并且有些内疚,也许,他是因为这几晚没有盖着被子睡觉,才变成这样的。 心里明明担心他,但闲诗嘴里的话却不客气地冒了出来,“谁让你不盖被子,现在遭罪了,活该。” 朝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活该,爷还是出去走一走,免得扰得你睡不安生。” 闲诗感觉到床榻的响动,以为他就要起身离开,竟情不自禁地扑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道,“别——” 朝塍颇为诧异地看向根本看不清眉眼的闲诗,漆黑的眸子绽放出异样的光芒,咳了一声才道,“干什么?” 闲诗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行为过分了些,居然主动去拉扯他,好像自己跟他关系很好似的。 一边使劲地摇了摇头,闲诗一边马上道,“深更半夜地,别出去了。” 朝塍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 闲诗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要不就是个傻瓜,“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出去别人会以为你有毛病。” 朝塍低低一笑,“爷咳嗽,本就是有毛病。” 闲诗语噎,想了半天才道,“我睡得沉,雷打不动,你想咳就咳,吵不到我的。” “这么关心爷?” 闲诗连忙辩解,“谁关心你?不过是不想被别人说闲话,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不合,三更半夜丢下太子妃去与狂风大雨幽会。” “你原来不就姓闲?被人说说闲话怎了?” 闲诗撇嘴,“影响我景家的名声。” 朝塍哑然失笑,但还是下了床,道,“看来爷出去确实要影响景家的名声,说景家的女儿那般没有魅力,留个人半夜都会逃走。” 闲诗气呼呼地瞪着朝塍离开的风向,一拳砸在了棉被上,这死男人,她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敢舍下她离开?也许,在他眼里,景家的名声无关紧要。 算了,随便他好了,让他出门冻死,风寒更加严重,咳嗽也更加严重。 闲诗满脸郁闷地重返被窝,在被窝中翻来覆去,没一会儿,被窝中的暖气很快便消散了,之前的温暖不复存在。 就在闲诗心凉的时候,朝塍居然又突然折回,进了被窝将她一把搂入了怀中。 闲诗被吓了一跳,怒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朝塍无辜道,“爷有说走么?爷只是去喝水。” 闲诗尴尬极了,原来是她误会了。 260:温暖如春 言情海 正文 261:败给你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1:败给你了 因为没有料到朝塍会返回,闲诗被他抱住的时候,正好是侧对着他,也就是此刻,两人是面对面侧抱的姿态。(全本言情小说) . 渐渐地,闲诗觉得呼吸也不畅快了,便试图从他怀里挣开一些,朝塍却将她抱得很紧张,声音自她头顶响起道,“不是你不让爷走的,怎么,现在又要反悔了?” 闲诗郁结,这话说得好像她不舍得他走似的,若是早知会被他这般抱着,她就不要出口挽留他了,还找出那般蹩脚的理由,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闲诗只好闷闷道,“是你这种抱法,我不舒服。” “怎么个不舒服法?”朝塍大概是怕又咳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低中带哑的声音听起来却更加性:感魅人,闲诗感觉浑身一阵麻酥。 “呼吸不畅,动弹不能!” “哦。”朝塍就发出这么一个字,却没了下文,更没有做出任何让她可以浑身舒服一些的动作。 闲诗咬牙切齿地一边生着气,一边想了想后,道,“要不我转身,要不转身,行吗?” “原来曦儿喜欢原先的抱法,但爷抱腻了怎么办?”朝塍的声音虽然喑哑,但却似乎携带着隐忍的笑意。 闲诗没好气道,“你得了风寒,我怕你传染给我。” 这个借口找得有些狠心,闲诗知道自己身为太子妃,作为他的女人,这么说极其不称职,但为了自己能睡得着,只能这样说了。 “没良心的女人。”朝塍并没有不高兴,而是稍作思索,道,“若是爷转过身去,你能主动抱着爷?” 闲诗嘀咕道,“能不抱吗?” “那就换你转过身去。” 显然,这男人虽然稍有妥协,但还是要她二选一,不能允许两人之间没有触碰,甚至是亲密的触碰。 闲诗眼睛骨碌一转,与其让他从背后抱着自己,让他控制力道与姿态,倒不如换她主动? 虽然她千不想万不愿去主动抱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睡觉,但是,为了掌控睡觉的主动权,她还是豁出去吧。 咬了咬唇,闲诗憋屈道,“你转过去。” 朝塍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在她额头上深深地亲了一口,动作利索地转过身去。 暂时性地,两人肢体没了接触,漆黑的视线之中,闲诗一脸纠结地盯着朝塍所在的位置,抱还是不抱?抱还是不抱? 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她不会做一个食言之人,只是这种牵强的事情,说起来比做起来要容易得多。 朝塍一动不动地侧躺着,似乎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送抱。 但这等待却是漫长的。 是以他时不时地要咳嗽一下或者一番,而他每每咳嗽一次,闲诗便更觉心烦意乱,心里有个令她讨厌的声音不断地在指责她:他都已经病成这般,你怎么还不关心关心他?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有那么艰难吗?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愿意再被指责,闲诗伸出左臂缓缓地靠了过去,正巧抱在了他的胸口。 虽然她所用的力量很小,松松的,没有半点紧致,但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男人身上所传递过来的温暖,甚至,他那激烈的心跳似乎她都可以隐约感受得到。 闲诗暗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瞬间圆满了,终于完成了任务,哪怕她这拥抱的姿态实在是太牵强太别扭,因为从严格上而言,这根本不是拥抱,而只是她搭过去一条手臂而已,两人其他地方并无任何接触。 但这对她而言,已经是迈出了一大步,极为不容易了,闲诗并没觉得对不住朝塍,反正她没有食言,也浑身畅快多了。 朝塍又咳嗽了一次之后,不满的声音终于响起,“曦儿,你这是抱吗?” 闲诗还奢望着他会不计较,原来他还是计较的,撅了撅嘴,不服气道,“不然你还想怎样?” “爷是如何抱你的,你便如何来抱爷。”朝塍轻飘飘地说了这句,顿了顿又补充道,“自然,力气可以稍微小些。” 闲诗不情愿地嘀咕道,“我没力气。” “若是曦儿连贴上来的力气都无,那只能靠爷来反贴你了。” 原来朝塍要的,是彼此的身躯贴合在一起,闲诗撇了撇嘴,不断地安慰自己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避免朝塍反被动为主动,闲诗不情不愿地将身子朝着他宽厚坚实的脊背挪了过去,一经贴合,闲诗立即收势,不愿意再前进分毫。 瞬间,闲诗感觉到男人的身躯僵硬了不少,似乎并不喜欢她的靠近。 这男人,嘴上叫着让她贴上他,可等她乖乖贴上去了,他又忍不住嫌弃吧?看来,在他心里,仍旧是嫌她脏的。 闲诗的心黯了黯,强忍着才没有与他拉开触碰。 朝塍的身躯却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姿态,似乎很难放松下来,闲诗咬了咬唇瓣,忍不住幽幽道,“不喜欢何必勉强?” 朝塍身躯微微动了动,哑着嗓子道,“哪里是不喜欢?你不是男人,如何能了解只能看不能吃的痛苦滋味?” 他这是喜欢的意思?什么叫能看不能吃? 闲诗正呆呆的发着怔,只听朝塍又道,“如你的意,不必抱着了,爷败给你了。” “嗯?”尚未回神的闲诗陷入呆滞,虽然听见了他的话,却唯恐自己听错了,误解了他的意思,这男人让自己不必主动抱他了,他有这么好吗?为何?难道他决定主动来抱她? 殊不知,闲诗方才虽然只是轻轻地贴合了上去,但是,无论是她的腿脚、腹部、胸膛,全都软软地被他感受到了,而这种轻微到极致、柔软到极致的触感,反而比那重力的贴合更加令朝塍心猿意马,只觉浑身不是变成水沸腾起来,就是变成火燃烧起来。 而他一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只能碰着不能尝一尝滋味,身为男人自然是痛苦与煎熬。 “爷只给你一次机会,逾期可不候。”朝塍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告诉自己,若是这女人还傻乎乎地不与他拉开距离,那他就从她身上找些其他乐子,不管她困不困、羞不羞,“咳咳……” 亏了朝塍这声咳嗽,将闲诗从稀里糊涂中彻底拉了出来,尽管闲诗仍旧没有明白他真正的意思,但还是赶紧往后退了退,彻底与他拉开距离,毫无肢体触碰。 为了确保安全,闲诗还是朝着里头侧了身,留给朝塍一个脊背,如此,无论他耍不耍赖,都是她比较容易接受的姿态。 结果,闲诗担兀自担忧了半天,朝塍却没有贴上来抱她,更没有再启口提出其他要求,算是说话算话没有食言。 接下来的夜,闲诗以为会一直伴随着朝塍的咳嗽声,恐怕难以安寝,谁知,他却一声咳也没有发出,像是突然痊愈了似的,甚至发出了跟往日一般,均匀的沉睡声。 夜愈来愈深,闲诗在眼睛一睁一闭之中,不知不觉地沉睡过去,但至始至终,她的一颗心一直是悬着的,悬着的原因她自然不会承认,是因为朝塍的咳嗽。 翌日,闲诗醒来时,跟往常一样,身旁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闲诗瞧着他躺过的位置发了一会儿呆,继而迅速爬了起来,穿衣洗漱。 早膳之前,闲诗特意跟程公公打听了一下,确认朝塍那厮既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得了风寒的症状譬如咳嗽,也没有让人去请太医来瞧瞧,或者亲自去见太医。 这人显然觉得咳嗽不算什么大毛病,忍一忍便能过去。 闲诗吃早膳的时候便开始心不在焉,一直在犹豫一件事。 闲燕自小身子便不好,风寒咳嗽曾是家常便饭,尽管张杏珍带着她看了许多大夫,偷偷花了不少钱财,但是,那咳嗽总不见好。 后来,是吕毅口述给闲诗一个方子,她便牢牢记着去药铺把药抓来,回家亲自熬煮给闲燕喝,起先张杏珍生怕她这来路不明的药方会害死闲燕,死活阻拦着,是闲燕趁着张杏珍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喝了起来,只为讨姐姐开心,谁知只喝了一次,咳嗽便有了好转,从此,张杏珍再也没有怀疑过吕毅给的方子,家里人谁风寒咳嗽了,一用这方子,都极有效果。 如今,虽然吕毅已经多年不见,但闲诗仍记着与他一起玩耍着的那些快乐日子,更记着他曾经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好,就譬如那张吕毅随口告诉她的方子,对他而言或许是不起眼的小事,对她而言却是感恩一辈子的大事,没齿难忘。 而闲诗此刻犹豫着的事情,便是要不要按照那张方子,去给朝塍去抓一副药来。 她犹豫的原因很简单,心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打架,一个说:朝塍是你的仇人,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既然已经恨透了他,便不可以关心他,咳嗽就是他对她使坏的报应,且是小小的报应,让他咳嗽去,咳死最好。 另一个声音则说:你再痛恨朝塍,如今你们已经是夫妻,他对你又没有什么不好,你为何不能关心他?况且,他的咳嗽是因谁而起?就是因为你明知他会冻坏得风寒,还故意不把棉被给他盖上一些。 待早膳吃完,闲诗终于找到了一个替他抓药的借口,那便是,若是他的咳嗽拖延着不好,受苦受罪的也免不了她,因为晚上她会被他咳嗽的声音吵着睡不安生! 做好了最终的决定,闲诗顿觉神清气爽,叫了一个小太监,便踏上了赶赴太医院的道路。 原本,她可以将方子写出来,让小太监去抓,但是,若是让小太监去抓,一来许多人可能会问是谁得了风寒咳嗽,或者会因此知道,她或者是朝塍得了风寒,这样的结果,就像是私事弄得人尽皆知一样,闲诗不喜欢,恐怕朝塍也不喜欢,二来,闲诗一直将这个方子当作吕毅只送给她一个人的宝贝,稀罕着呢,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当然,如果别人需要她的方子治疗咳嗽,她会慷慨大方殷勤地亲自去把药买来送给他,但方子的内容,谁也不曾告诉过。 这也是她难得小气的时候,出发点自然是基于对吕毅的那份尤为珍贵的感情。 到了太医院,当闲诗提出想自己抓几味药的时候,如闲诗所料,每个太医都恭敬地问她身子有何不适,他们会亲自给她配备。 闲诗摇了摇头,借口自己只是对药材感兴趣,想取些药材作养身之用。 有些太医对药材养身也是懂得,便提议为她配置,但闲诗将他们都赶了出去,说要自己挑选。 虽然每个太医都想不通,觉得这太子妃言行极为奇怪,但还是让闲诗与小太监留在药房里。 小太监对药材一窍不通,但闲诗还是防了他一手,让他背着身子站着,等她将一味药选好称好包好,再递给他让他拿着。 如此,即便事后那些太医严刑拷问小太监,小太监也不知道她究竟拿了哪些药材,哈哈。 因为这件事,闲诗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奸巨猾之人,本事大着,仿佛谁都斗不过她。 待闲诗将所需要的药材全部包装妥当,便打开了药房的门,门口,除了站着原先那几个太医之外,还增加了之前并不在的太医,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闲诗的脸红了红,朝着这些陌生的面孔一一望过去,笑了笑便打算离开,不打算理会他们的各种假意的关心与盘问。 谁知,当她的眸光落在一个个子最高、年纪最轻的太医身上时,顿时凝滞住了。 虽然已经多年未见,她怎么觉得这个年轻的太医,就是当年的吕毅? 闲诗手里还拎着两个药包,一个惊讶之下,差点让药包掉在了地上。 众人见她一眼不眨地瞪着吕毅,异口同声地呼喊她,“太子妃?” 闲诗猛地清醒过来,没有直接叫出吕毅二字,而是指着那个太医,直接问道,“你长得极像我一个过世的长辈,你叫什么名字?” “抱歉啊吕毅,”闲诗在心里默念,“我也是安全起见,生怕害了你,才胡扯出一个过世的长辈的。” 261:败给你了 言情海 正文 262:臣李裕如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2:臣李裕如 年轻太医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抽了抽,一脸正色地回答,“回禀太子妃,微臣李裕如。【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李裕如?”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闲诗大失所望,但却仍旧一眼不眨地紧盯着他,希望能够从他脸上看到似曾相识的蛛丝马迹。 但是,这个叫作李裕如的太医,虽然与她记忆中的吕毅一样面貌清俊,但面色寡淡,眼神疏离,像是从未结识过她。 “一直叫这个名字吗?”闲诗不死心地问道,“有没有取过其他名字?” “不曾。” “长得可真是像,除了年纪不同,简直一模一样。”为了让众人以为她只是思念亲人,闲诗不得不做了这么一番圆场的感慨,之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讪讪地离开了太医院。 路上,见四下无人时,闲诗问跟在身旁的小太监道,“李太医是什么时候进宫的,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吧。” 小太监仰着脑袋想了想道,“据奴才所知,李太医是两年前入的宫,原本只是被临时引荐进来为皇上看诊,却因为治疾有功,深受皇上倚重,不到一个月,皇上便直接封他为御太医,只管负责皇上的龙体安康。” “两年前……”闲诗咀嚼着这三个字,思忖着吕毅消失的时间,结果竟恰好吻合。 也许,那个李裕如就是吕毅,只是碍于许多原因,他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她相认? 这倒是极有可能。 闲诗一边走一边想,又问小太监道,“若是宫里有人生病,其他太医都治不好,难道这个李太医也不管不顾?” 小太监点了点头,“李太医不爱管闲事,性子又极冷,一般这种情况下,譬如某位嫔妃便会直接求皇上出面,请李太医去给她看诊。” “也就是说,哪怕是太子殿下想要找李太医看病,也得经过皇上的同意?” “正是。” “亲自去求都没用?” “绝对没用,流泪,磕头,下跪,利诱……等等,统统无用。” 闲诗一颗热切的心顿时凉了一截,在这个陌生的皇宫里,难得遇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可是,这张面孔的主人却当作不认识她,或许,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李裕如要么只是跟吕毅长得极像,果真不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假装不认识她。 如今,她连单独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能再一次地确认他究竟是不是吕毅? 闲诗大约十岁的时候认识了吕毅,那日正好是闲诗的生辰,却因为跟闲志土顶嘴而被他打了一顿,闲诗哭着跑出了家,一鼓作气跑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以为四下无人,便使劲地哭着,还边喊着:“娘,我想你,你在哪儿?在哪儿?” 一顿痛哭之后,闲诗止住了哭泣,见天色越来越暗,不禁心生害怕准备回家,可却不小心脚底一滑,整个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结果,身上多处被枯萎的树枝或荆棘划伤,膝盖还撞上了石头,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闲诗疼得坐在地上暂时动弹不得,泪水则大颗大颗地滚滚而下,小小的年纪,竟生出了一死了之的轻生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从山坡下慢吞吞地走上来一个清俊的男子,约摸十五六岁,他就是闲诗记忆深处的吕毅。 吕毅走到闲诗跟前,看到她的血从膝盖上缓缓渗出来,便出声安慰道,“别哭了,把膝盖上的布撕开,我去采点止血的草药帮你止血,保你不痛不痒。” 闲诗的泪水止住,将信将疑地看着吕毅从她身边走过去,低着头在山坡上寻找起来。 似能感应到闲诗追随的眸光,吕毅猛地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道,“快点撕呀,难道你想直接把裤子脫了?这么开放?你脫掉我是不介意的,但我可不会因此对你负责。” 闲诗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脸颊红了红,连忙看向自己受伤出血的膝盖,默默地将膝盖上的裤子从两旁撕开一些,将整个受伤的膝盖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吕毅已经返回,手里拿着几株草药边走边甩,一副随意的模样。 接着,吕毅将甩干净的草药铺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再用另外一块石头将其砸烂成糊。 最后,吕毅将草药糊敷到了闲诗的膝盖上,敷上的刹那,闲诗只觉冰凉透顶,并不觉得疼痛,但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吕毅问道,“怎么,疼?” 闲诗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不疼,很凉。” 吕毅一脸得意道,“我就说嘛,不会痛的,我可是神医转世。” 闲诗撇了撇嘴,暗想这人怎么这般自恋?不过是给她敷了点止血的草药,竟敢自称为神医转世?也太可笑了。 但心中嘲笑归嘲笑,感激之情不会少,自从这件事之后,两人便经常在这山坡上见面,闲诗每次来这儿的时候,吕毅一般都在,若是看不见他的身影,只消等待一会儿,他必然也会突然出现。 那时的闲诗一直不知道,落魄的吕毅就住在山坡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是以才会经常在那儿出现。 “你比我大六岁,我叫你吕毅哥好吧?”对于称呼,闲诗如此建议,“你就叫我闲诗。” 没想到,吕毅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以为我们只相差六岁?我的心显老,至少已经二十六岁,要不你叫我叔叔?叔父?” “……”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互叫名字,一个不嫌对方小,一个不嫌对方大。 虽然吕毅经常称呼自己为转世神医,也告诉过闲诗一些类似于治疗咳嗽的方子,但闲诗只当他是在吹嘘,那些方子肯定是他从哪里听来的,从不觉得他有行医济世的天分,在她眼中,吕毅只是一个很好很有趣的玩伴,因为小小年纪便走过四面八方,是以懂得许多许多。 当年也因为吕毅见多识广,在面对许多困难时,又有独到的看法见解,以及闻所未闻的解决办法,闲诗心里便偷偷地喜欢上了充满新奇的他,打算等长大了便嫁给他,那样,她这辈子恐怕都会在兴致勃勃中度过,一生趣味不断。 那也应该算是她情窦初开的时候。 只可惜,她还没来及对吕毅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便突然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为此,她坚持去那个小山坡晃荡了整整一年,只为再见他一次。 她发誓,若是再见到他,不论他会不会离开,她都要大着胆子告诉他,她想要嫁给他,问一问他要不要娶? 往事如烟已逝,闲诗没想到在这个皇宫会再次遇见跟吕毅长得相似的人,因而勾起了难忘的回忆。 即便那个李裕如就是当年的吕毅,她也已经无法兑现当初的誓言,不可能跟他表白心意,也不可能嫁给他。 而且,就算如今她还未嫁人,再见到吕毅,她也不一定想要嫁给他。 年幼的时候哪里懂得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以为只要喜欢与一个人喜欢跟他在一起玩耍,对方能让自己特别开心,那就可以嫁给他,不会错。 逐渐长大且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闲诗已经明白,爱情没有那般纯粹简单。 单纯地喜欢一个人,当那个人不见之后,她只是伤心难过哭泣,但爱上一个人,当那个人与自己无缘时,不只是伤心难过哭泣,一颗心还会窒息疼痛,甚至还不能呼吸。 她对吕毅的喜欢,只是单纯地喜欢,就像是好朋友之间,而她对繁星盗的喜欢,才是爱,难以割舍的爱。 回到东宫之后,闲诗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发了许久的呆,心里想的全是吕毅和那个叫作李裕如的男人,究竟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她用什么办法才能单独见一见他? 晚膳之前,闲诗便亲自将从太医院拿来的药材放进了药罐,加水置于火上熬煮。 观望的嬷嬷或者太监屡次问她这汤药是给谁喝的,治疗什么病症,起初闲诗不想说实话,但也不想撒谎,是以一直不肯回答。 后来,被他们问得烦了,便说是给自己喝的,最近晚上睡不好,用来助安眠的。 谁知,那些嬷嬷与太监听了之后互相挤眉弄眼,神情奇怪极了,好像她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说得他们都害羞了。 闲诗干咳了一下,瞪着他们问道,“你们笑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难道我不能喝助眠的药吗?” 那些嬷嬷与太监一听,以为闲诗生气了,一番道歉之后,全都跑得个精光。 直到很久之后,闲诗偶尔想到今日情景,这才红了脸明白,原来那些人是误会了,误会因为晚上她与朝塍忙于欢好,才导致她睡不好…… 只可恨当时她没有听懂,否则,肯定是要澄清的,多丢人的事啊。 待药熬煮完全之后,朝塍还没有回来,闲诗便吩咐嬷嬷将药罐直接端进寝房,置放于炭火上保温,免得凉掉了。 渐渐地,寝房里弥漫着药材的香气,闲诗躺在床上,蜷缩在被窝里头,望着不远处那袅袅的热气发呆,心里则感慨着:朝塍,你再不回来,药水炖干了可就是老天不让你喝了。 虽然她想得轻松,但心里却并不轻松,自己辛辛苦苦熬煮出来的药水,总是希望对方能够喝到,并且喝到足够,若是结果因为熬过头了而一口也没喝上,那她的心意岂不是白费? 心意?念及这个词,闲诗的心咯噔一下,她居然要向朝塍献心意? 简直太可笑! 才不是她要向他献心意、献殷勤,她是为了自己,才给他熬药水喝的。 对,就是这样,他那个混账,坏蛋,她是不会关心他的。 等朝塍推门而进的时候,立即闻到了寝房里的药味,浓眉蹙了蹙,朝塍快步走到床畔,声音抑制不住真切的关心道,“怎么回事,生病了?” 闲诗最受不得他对自己这般真情实意的关心,心尖颤了颤,摇了摇头,“没有。” 朝塍望向散出药味的源头,神情立即松了松,朝着闲诗挑了挑眉,问道,“那是什么?给谁喝的?该不会是熏香吧?” 闲诗白了他一眼,暗想这个傻瓜笨蛋,药香若能当熏香,那岂不是每天都有人闻得想吐? 闲诗撇了撇嘴,原先想说的话出口时竟变了内容,“你咳嗽好了吗?” 闻言,朝塍嘴角微微地往上扬了扬,没有直接回答,却朝着侧边咳了几声。 闲诗认真地听着,内心沉了沉,这咳嗽声似乎比昨夜的湿重了许多,显然是有些加重了。 一股莫名的恼意从心底油然而生,闲诗冷声质问道,“有病不治,你安的什么心?” 朝塍坐于床畔,刮了一下闲诗的鼻子,低低地笑了声,道,“有你这般温柔娴淑、关怀备至的妻,爷还须安什么心?爷的心,全放在了你的身上。” 这男人真是油腔滑调,先是将她一顿不切实际的猛夸,再对她表一番衷肠。 闲诗别扭地瞪了他一眼,知晓他已经明白,那药是炖给他喝的,为了避免被他误会,连忙解释道,“别想多了,我是怕被你传染,晚上又被你吵得睡不踏实,才给你炖的。” 闻言,朝塍黑眸里又闪出一抹惊喜,“是你亲自炖的?” 闲诗咬了咬唇,自觉说多了话,说错了话,看他这表情,就是笃定了她在关心他,而完全没有将她自私自利的目的听进去。 “怕人给你下毒,而你一旦中毒又怪到我头上,所以才亲力亲为。” “哦。”朝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但即便是这样,爷还是很开心,去,把爷的药端过来。” 闲诗已经脫了外裳,棉被又外着实很冷,且她还来了月事,并不想亲自给他端药,便一动不动道,“叫个人进来吧,我怕冷。” 朝塍却不答应,执拗道,“半夜三更的,要外人进来打扰,爷不喜欢。” 闲诗白了白眼,打扰的人明明是你太子爷好不好?你太子爷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欺负我,让我伺候你喝药吧? 为了这件事,两人僵持起来,闲诗仍旧躺着,面色不快,而朝塍坐在床畔,执拗地看着她,似乎颇有耐心地在等待。 闲诗心里那个急呀,真想告诉他,再不喝的话那药水都要干了,但又怕告诉他之后,他又误以为她关心他。 突地,朝塍站了起来,闲诗心中一喜,以为他妥协了,自己去倒药水喝了,可惜,他只是将她放在附近的外裳拿了过来,亲自掀开了她的被子,沉声道,“再不去,爷可就不赏脸了。” 262:臣李裕如 言情海 正文 263:暖暖暖暖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3:暖暖暖暖 在朝塍做这番动作之前,闲诗还实心实意地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或多或少都有真心,是宠着自己的,但在他做这番动作之后,非但闲诗瞬间露在棉被外的身躯拔凉拔凉,连心肝儿也拔凉拔凉。【全本言情小说】 . 原来,在他紧要的利益面前,还是会牺牲掉她,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才不管她冷不冷,累不累,疲不疲,伤不伤,病不病。 对许多女人而言,月事也是一种疲累,是一种伤痛,可他明知她身子不便当,竟还要使唤她为他去端药,真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臭男人! 唉! 闲诗心里哀叹一声,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就不该自作多情地给他去太医院抓药,抓也就抓了,何必还亲自给他熬煮?熬也就熬了,何必还给他一直温着?温也就温了,何必还要告诉他是她熬煮的?她这个傻瓜,笨蛋,对他安的是什么心? 她一定是丢了心,才会做了那么多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以至于他得寸进尺,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傻事,闲诗也不介意再多做一件,反正,被窝里的热气已经被这个男人给败光了,她即便能够再一股脑儿地钻进去,暂时暖和起来不说,恐怕还要被他把棉被再掀起来,反复折腾,得不偿失,不如速战速决。 想通之后,闲诗也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迅速拿起外裳披上,飞快地穿上鞋,奔向了药罐。 盛药的碗早就置放在桌上,闲诗隔着防烫的布帛将药罐抱到了碗边,一只手捏着药罐的一边微微倾倒,一只手捏着盖子微微侧掀,纯澈的药水从缝隙里汩汩流到了碗中,不多不少正好一碗。 当闲诗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碗,不经意地朝着床上瞟去一眼时,惊得差点摔了药碗。 原先只是侧坐在床畔的朝塍,此时此刻,居然已经脫了衣裳鞋子,坐在了被窝之中。 他的脊背靠在床背上,戴着烫金眼罩的脸朝着闲诗,黑眸一眨不眨,仿佛极为专注于她手中端着的药水。 这男人动作倒是快,她倒药端药这么会儿时间,居然能够无声无息地上了床,闲诗一边感慨着,一边在床边停住脚步,将手中的药水端递过去,沉着脸冷声道,“喝吧。” 朝塍的双手反常地全藏在被窝之中,淡淡地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药水,沉声道,“爷怕烫,你尝尝看,不烫再说。” 闲诗没有注意到他最后一个字,说的是再说不是再给。 这男人真是难伺候,果然是皇帝的儿子,娇贵娇惯得很,闲诗一边心里嫌弃着,一边任劳任怨地乖乖将嘴凑到碗边,触了触黑漆漆的药汁水。 药汁其实是有些烫人,但闲诗却一本正经道,“刚刚好,不冷不烫。” 再一次地,闲诗又将药碗端递过去,一心以为朝塍这次一定会接。 谁知,他那双手仍旧没有从被窝中伸出来的意思,反而一脸平静地望着闲诗,淡淡启口要求道,“爷手冷得没了力气,麻烦你喂一下爷。” 闻言,闲诗端着药碗的双手微微地颤了颤,她没有听错,这男人在装弱,他居然说他的手冷得没了力气?谁信?若是他手没力气,方才谁给他脫了衣裳?难道是鬼? 闲诗一脸怀疑地瞪着朝塍,不客气道,“你把双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言外之意,她要鉴定一下他那男人的双手是不是真的变成柔弱无骨了。 朝塍藏在被窝中的双手纹丝未动,“说了没力气了,怎么还有力气拿出来?要不你自己来拿?” 闲诗盯着覆盖着他的棉被,估摸着他双手所在的位置,这叫她怎么好意思伸进去拿?万一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她的脸往哪里搁呢? 当然,她可以学着他方才的样子,狠心一把将棉被掀开,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会用同样恶劣的办法对付他,而且,这被窝她也有份,此刻里头定然已经恢复了温暖,她哪里舍得将自己可以共享的温暖掀开? 最关键的是,她心里清楚得很,这男人根本就是在装弱,哪里会真的双手无力?所以,无论鉴不鉴定,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闲诗微微气红了眼睛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呀,这种事情有必要装弱吗?不是我不想喂你,而是你根本不需要喂,何必呢?” 倘若他是真的病重,她自然是愿意喂他的,就像她从前对待花流云一样。 谁知,原先还心情甚好的朝塍,在听了闲诗这番话之后,俊脸居然突然变得阴沉,声音更是骤冷下来,道,“爷如今难道不是你的夫,他喂得如何爷喂不得?” “他?”这人突然跟别人比较起来,闲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了半饷才猜测到,难道他说的是花流云? 两人四目相对,朝塍的眼神让闲诗确定,他对比的对象就是花流云。 这男人是在吃醋吗? 闲诗一点儿雀跃的心思都没有,只觉得这个男人可笑、顽固到令她头疼,“他腿脚受伤了,跟你情况能一样吗?” 这话闲诗也是实事求是,但听在朝塍的耳朵里,却是她在偏袒花流云。 一时间,心中的不满与醋劲不由地更浓,朝塍冷声道,“是,他腿脚受伤,但手并未受伤。”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该去给双手健全的花流云喂药,而是该给他这个双手无力的人喂药,只有给他喂药才是天经地义,否则便天理难容似的。 就在闲诗迟疑间,朝塍颇为不耐烦道,“端走倒了,爷不喝了。” 就像是个跟长辈赌气的孩子,朝塍动作爽利地转了个身躺了下去,留给闲诗一个生气的背影,看得闲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她印象中成熟稳妥的男人吗?这还是比她大上好几岁的男人吗? 终究不想将自己的一番心血废弃,闲诗暗叹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微微俯身拍了拍朝塍的肩头,道,“转过来,我喂你。” 她就不该对他心软,或者说心存善意,这不,心软了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的。 朝塍窝在棉被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对她死了心,不屑再喝。 “再不喝就凉了,”闲诗抿了抿唇,以嘲讽的口吻道,“娇贵的太子殿下,请转过来开一开金口如何?否则,我真倒了?” 闲诗暗暗对自己道,她就再等一会儿,一会儿之后,他若是再不配合,那她哪怕再心疼,也狠心将药汁倒掉,就当她好心当成驴肝肺,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去给他献什么可笑的殷勤,做那些傻子才做的事。 就在闲诗打算默默地转身离开之际,朝塍竟突然转过了身,且黑着脸缓缓坐直了上半身,以行动标明了他配合的态度。 闲诗瞪着他不善的面色,讥诮地撇了撇嘴,但还是说话算话地坐到了床畔,用汤匙舀起一勺药汁递至朝塍的嘴边,也学着他不吭一声,只以动作说话。 朝塍垂着眼眸,没有看闲诗一眼,但嘴巴却配合得微微张开,将一勺药汁缓缓地喝进嘴里。 比起曾经的花流云,他喝药的姿态更闲矜贵优雅,但速度却缓慢至极,几乎是一滴一滴地喝进了嘴里。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解,认为那汤匙里的药汁不是滚烫不已,就是鲜美得如琼浆玉液,必须缓慢地珍惜才能品出其中真味。 这样喂了几勺之后,闲诗终于忍不住问道,“好喝吗?” 朝塍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喝,你放了糖?” 闲诗无语,她明明一粒糖都没放,方才她在尝温度的时候也知晓了药汁的味道,分明是苦涩不已的,但这男人的意思,似乎是这药汁有甜味? 究竟是她不记得自己放了糖,还是她与他之中必定有一个人的味觉失了灵? 闲诗摇了摇头,以诧异的眼神看着朝塍,手里则继续喂着。 随着药汁一勺一勺地被朝塍喝下,朝塍那黑沉的脸色也在一点一点地转好,闲诗看出来了,绷紧的心弦也变得松垮,只感慨这太子爷难伺候。 莫非,身份地位越是高高在上的人,便是这般难以伺候? 在许多人眼中,如今她的地位也在某种程度上变得高不可攀,是以闲诗连忙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变得跟朝塍这般难伺候,不受人喜欢,甚至还要被人背地里说坏话,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但朝塍这种人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想必根本不会有她的这番领悟,就算领悟了恐怕也不屑一顾。 药碗快要见底时,朝塍突然又启口道,“这药感觉不错,喝了喉咙立时舒服许多,需要喝几剂才有效?” 闲诗未作多想,如实回答,“一般而言,一日一剂,一日三次,连喝三至五日便能药到病除。” 朝塍点了点头,眸光沉沉地盯着闲诗道,“那接下来便麻烦你了。” 男人这意思是……他要继续喝药,让她继续熬煮之类的伺候? 闲诗想了想道,“我是没问题,但你……你能一日三餐都在这儿喝吗?” 自从她进宫之后,她睁眼之后绝对看不到他,只能等到夜深人静,她已经上床之后,他才会匆匆回来,所以她不认为他还有闲暇,特意为一碗药而赶回来。 想必这男人是出了宫,就像以前那般,或者在鸿鹄楼,或者在承欢河等地方,是以才会早出晚归。 朝塍忽地揽住闲诗的腰肢,吓得闲诗浑身一振,“一个人太孤单了,想爷一天到晚陪着你?” 确实,闲诗待在这个陌生的宫里,虽然没有几日,但却深深地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孤单与悲凉,她的夫君她不喜欢,作为唯一她所认识的人更不能陪伴在她身旁,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庄严肃穆的皇宫中,毫无乐趣可言…… 面对朝塍自作多情的询问,闲诗使劲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就事论事。要不,你把药带在身边,让人随时随地可以熬煮给你喝?” 朝塍也跟着摇了摇头,“不行,不是你亲自熬煮、倾倒、端奉、喂哺的,不甜,也没有药效。”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但闲诗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立时红了脸道,“胡扯八道。” 朝塍一边将她的腰肢揽得更紧,好像巴不得直接将她拎进被窝中去,凑近她耳边沉声道,“是不是胡扯八道,试一试就知道。记住了,不是你亲自伺候的,爷可不喝。” 男人这亲昵的言行惹得闲诗脸红到了耳根,忍不住抱怨道,“你可真难伺候。” 朝塍意味深长道,“爷其实挺好伺候的,不过,只喜欢让你难伺候。” 这个坏蛋!闲诗一边使劲地将他放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往外拨,一边道,“我去把碗放下。” 朝塍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腰肢,沉声道,“快去快回,被窝里太冷,等着你来暖。” 闲诗站直了身躯,一边朝着桌子走去,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道,“这个死男人,居然让她一个弱女子暖被窝,真是可恨啊!” 等闲诗回到了床边,正犹豫着在上床之前将外裳脫了,还是上床之后再脫的时候,朝塍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一把将她身上披着的外裳拽下,随意丢到了旁边,继而双手抱着她的腰肢一个使力,轻易便将她提携到了床内侧。 “啊——”闲诗轻轻地尖叫了一声,身子才刚刚沾上了床褥,便又迅速被朝塍动作敏捷地塞进了被窝之中。 置身于被窝中的刹那,闲诗才知自己受了骗上了当,这已经十足温暖的被窝哪里还需要她来暖和?原来这男人只是找了个气她的借口来叫她上:床,而并不是真的要她来暖床。 闲诗哪里知道,她在被窝里的存在对朝塍而言,就是暖床的,当然,表面上说的是暖床,实质上暖的却是他的身与心。 馨香入怀,朝塍情不自禁地将闲诗揽入怀中,薄唇迫切地凑了过去,欲吻个天翻地覆。 既然尝不了鲜,亲个够总不过分。 263:暖暖暖暖 言情海 正文 264:不怎么样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4:不怎么样 猛然回神的闲诗立即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两人的嘴唇之间,对朝塍近距离地怒目而视,这男人究竟有没有心的呀? 待朝塍的脸自觉地退后,薄唇离开了她的手心,闲诗忙道,“不是不让你吻,是怕被你传染。【全本言情小说】 .” 其实,她是不想让他吻,才找了后面这个借口,不知道朝塍信不信? “爷忍。”朝塍颇为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直接变成了平躺的姿势,双眸盯着床顶,似乎郁闷不已。 他不是不顾及闲诗的身子才去吻她,而确实是忽略掉了这个问题,而一经闲诗提醒,他自然不会继续,免得祸害了她。 闲诗暗吁了一口气,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地睡一个相对舒坦的觉,但没过多久,朝塍便突然侧过身来,将她抱入了怀中。 “曦儿。” “……” “曦儿。” “……” “曦儿。” “……” 第三次被男人持之以恒地呼喊时,闲诗虽然仍旧保持沉默,但却懊恼地咬住了唇瓣,这男人的声音本就磁沉性:感,极为动听,是以每喊她一声,她便觉得自己的骨头酥了一层。 若是她再不答应,他会不会继续喊下去,将她的骨头直接给喊软掉? “曦儿。” 第四声响起时,闲诗终于忍无可忍地,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干嘛?” 朝塍像是终于得偿所愿,满意了,没有再继续呼喊她,而是先在她的头顶吻了吻,继而再道,“方才明知你身子不适还让你下床伺候,是爷过分了。” 这养尊处优的男人也居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过分?闲诗大为讶异,他究竟是突然觉得自己过分,还是早就明知自己过分却还任意为之? 闲诗一动不动地窝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一声不吭,心里则道,看在你像个暖袋无比温暖的份上,方才伺候之事,就当扯平好了,彼此利用而已。 紧接着,朝塍居然又道,“下次等你替爷生了孩子之后,爷也为你端茶送水,哦,不对,等你怀上爷的孩子,爷便可以反过来不厌其烦地伺候你,包你满意。” 这腔调,像是做足了当她奴才、任由她使唤的准备,闲诗原本听了心里是乐呵的,但是,他偏偏扯上了要替他怀孕生子,闲诗便觉得整个感觉都不妙了,甚至还有些生气。 两人房都没有圆呢,还谈什么怀孕生子? 不对不对,她怎么能这么想呢?好像她巴不得跟他圆房似的? 见闲诗一直一动不动地一声不吭,朝塍在她的脊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沉声问道,“曦儿在想什么?” 闲诗闷闷道,“没想什么。” 朝塍似能洞悉一切地低笑一声,道,“曦儿是不是在琢磨着,爷何时才能与你洞房,赐给你一个孩子?” 闲诗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这男人居然能歪打正着地猜中了一半,但她怎么有脸承认?明明她不想跟他洞房,也不愿意给他生儿育女。 “你这人不但喜欢想多,还喜欢自作多情,不嫌丢人?”闲诗故意充满鄙夷地斥责道。 被窝中朝塍的腿缓缓地戏弄着闲诗的腿,惹得闲诗想躲想逃根本都来不及,最后还被他以一制二。 “等你身子干净了,爷就跟你洞房,”朝塍响在闲诗头顶的声音似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听得闲诗一阵脸红心跳,这男人是病糊涂了吧?居然觉得她还能干净?在他眼里,她不是已经不干净了吗? “但是,爷得晚些赐你孩子,不过你别担心,孩子迟早会有的,你想生几个便几个。” 闲诗竭力让自己像条死鱼一般躲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心里则矛盾地想着,为何他要晚些赐她孩子?难道觉得她不配?若是觉得她不配,何必跟她这般温存? 直到闲诗不敌困倦地睡着,这些难解的问题仍旧没有答案。 而闲诗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期间居然意外地没有被朝塍的咳嗽声给咳醒,不知是他咳得少,还是她已经习惯枕着咳嗽声入眠,抑或是她睡得实在是太沉? 寝房里空荡荡的,跟平日一样,朝塍早就不见影踪。 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不是说会一日三餐皆喝她亲自熬煮的药的吗?闲诗心里闷闷地,穿衣洗漱的时候都无精打采,但出门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去了膳房给朝塍熬药。 不管他将不讲信用,她得讲信用。 以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之后,闲诗整个人也渐渐有了精神,熬药的时候一如昨天那般专注认真,还为此延后了吃早膳的时辰。 熬好药之后,闲诗又吩咐嬷嬷把药罐搬到了寝房,用炭火温着,就像是她喝的一样。 安置好药罐,闲诗再去用早膳,等她回来打开寝房的门,原以为能闻到浓厚的药味,可不知怎么回事,寝房里的药味很浅很浅。 心生奇怪的闲诗连忙加快了脚步,朝着药罐走去,只见原先搁在炭火上的药罐已经放在了桌上,而原先放在桌上那只干干净净的碗却沾上了一层药汁的颜色。 闲诗掀开药罐的盖子,只见里头只剩下药渣,药汁已经不见踪影。 是谁偷喝了属于朝塍的药汁? 脑袋里闪过一丝猜测,但很快便被闲诗否定。 闲诗快步走到寝房外,询问一直在院子里打扫的太监,道,“方才有谁进来过?” 按理,她不在寝房里,或者没有征得她的同意,那些个嬷嬷不会擅自进她与朝塍的寝房,那是不合规矩的。 太监想也没想到,“没有人进去过,门一直关得紧紧的。” “你确定?” “确定。”那太监还补充一句道,“太子妃,奴才耳尖,哪怕是极细小的开门声,奴才也能听见。” 这就奇怪了,也就吃早膳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怎么那药汁就被人偷喝掉了? 若确实没有人从正门进去过,那进去的人应该是从窗户进去的。 闲诗回到寝房,关上门,去寝房里的窗户边一一检查,试图检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譬如来人的脚印什么的。 寝房一共有三扇窗户,其中两扇窗户因为昨晚刮大风,是反扣着的,也就是说,外面的人若是想进来,除非将这窗户的铁扣毁了,否则是不可能进来的,而此刻,窗户的铁扣完好无损,显然来人不是从这两扇窗户进来。 闲诗走向最后那扇没有反扣的窗户,昨晚这扇窗户虽然是关着的,但并没有关严实,来人从这扇窗户进来的可能性极大。 走到窗边,闲诗一眼便见朝外的窗台上,有一块石头压着一张纸条,好像是留给她的? 难道皇宫里偷盗者跟外面的不一样,还时兴留下只言片语? 抑或者,那个偷盗者是……繁星盗? 怎么可能呢?繁星盗如今对她早已是避之唯恐不及,即便进得了宫,也不会再来跟她牵扯。 撇去那抹掩藏于心底的难过,闲诗迅速抽出纸条展开,只见纸条上写着几个还未干涸的字迹:曦儿莫慌,你熬的药,除了爷喝,谁还有资格喝? 闲诗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脸色也变得极不好看,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 方才见到药汁不见的时候,她心里首先猜测的,或者是打心眼里希望的,是朝塍回来喝的药,但是她很快便否定了,因为朝塍若是要回来喝药,没必要一声不吭地回来,连跟她打照面的时间都没,他不是喜欢她亲自倒药端药甚至是喂药给他喝的吗?再者,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朝塍回自己的寝房那是光明正大的,何必爬窗? 而事实却是,朝塍他就是有光明正大的门他偏偏不进,非得要爬窗。 难道他是在景府的那些日子偷偷爬惯了,所以才故意这般来捉弄她?吓唬她? 应该就是这样。 闲诗气愤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正准备扔出窗外,却又猛地将纸团展开,看着上面俊秀的字迹发怔,这字迹她怎么瞧着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是,她想来想去,都不曾见过朝塍写过的字。 难道是在哥哥的书房中? 好像不是…… 鬼使神差地,闲诗虽然在此将纸条揉成一团,却没有丢掉,也没有烧毁之类,而是随手扔进了一个抽屉之中。 她也没有想到,有一日竟会派上一点点用场。 昨日给朝塍抓药熬药只是闲诗心血来潮,是以她只抓了两帖药,如今既然他已经开口要喝上三五天,她自然要再去抓几帖来。 闲诗带着小太监赶到太医院的时候,只有一个太监守着门,其他太医都有事出去了,跟太监说了几声,闲诗又与小太监进了药房。 因为闲诗打算一次性准备七日的药,是以便得准备多份,免得经常来太医院挑选药材,还不让人瞧见,搞得自己神秘兮兮的,被人说闲话。 待一切准备就绪,闲诗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若是平日,忙活一两个时辰并没有什么,但这几日她月事来身,是以人便虚了许多。 幸好她带来了个小太监,不用她亲自将那些药材背回去。 两人刚出了太医院的门,迎面便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说是熟悉,只是闲诗对他熟悉,他对闲诗,是不熟悉的。 闲诗对小太监道,“你先把药带回去,我有点事情要请教一下李太医。” 小太监答应一声,便快步地离开了。 闲诗站在原地,等着李裕如一步一步地走近,也等于是拦住了他的去路,只是看着他微笑,却并不吭声。 方才她说话想必他已经听见了,她可不是求他医治,而只是有问题请教,想必他不会无情到连这也不赏脸吧? 但闲诗也生怕,这个李裕如会冷酷地突然转身,换道而走。 若真是那样,她就追上去。 幸好,李裕如的神情虽然一如昨日那般淡漠疏离,但却并没有扭头离开,而是步伐稳健地朝着她走来。 闲诗以为,她若是不吭声,李裕如第一句话理应是这样的:太子妃有什么事要问? 谁知,李裕如停在她面前,第一句话竟是:太子妃,麻烦让让。 闲诗气恼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他假装没听见她跟小太监说的话,或者说,他不想赏脸她的问题。 若是她果真让了他的路,闲诗绝对相信,这男人会直接从她身旁径直走过,不带回头的。 闲诗也当作没听见他的话,将曾经吕毅给她的治疗咳嗽的方子详细地背诵了一遍,继而问道,“李太医,这方子你觉得怎么样?” 李裕如淡淡地启唇,“不怎么样。” 闲诗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这男人的声音虽然与曾经的吕毅已经不同,变得沉冷了许多,但她偏偏觉得,两个声音同宗同源,之前的声音显得稚嫩一些,如今的成熟一些。 “不怎么样嘛?”闲诗委屈地红了眼眶,喃喃道,“可是这个方子很有效果,我私藏了多年,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李太医你是第一个。知道为什么吗?” 李裕如依旧冷冷道,“因为微臣长得像你过世的长辈?” 闲诗愤愤然地点了点头,“嗯,他是我的叔父,但其实他的年纪跟李太医差不多。”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谈话声,应该是那些出去的太医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闲诗也知道,与李裕如单独站在一起,哪怕只是一条一路上,四通八达的,没有遮挡,也是容易被人说道的。 没有来得及与李裕如告辞,闲诗也不想与他客气地告辞,沉着脸便从他身旁硬挤而过,挤过的时候,故意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恨不能将他撞倒在地。 也许是她认错了人,但是,她就是觉得他就是长大后的吕毅,为什么不认她呢?当年,他们一直玩得很好,她也没有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 反倒是他,居然对她不告而别,如今好不容易见面了,居然还装作不认识。 李裕如被闲诗撞到,身躯微微地晃了晃,虽不至于摔倒,但嘴角还是愕然地抽了抽,望向闲诗匆匆离去的背影,眸光愈来愈深。 264:不怎么样 言情海 正文 265:风言风语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5:风言风语 闲诗越走越快,一来是怕被其他人看见,二来是以此来排解心中的不快与伤感。【】 . 念及如今李裕如的身份,他所擅长的本事,闲诗反而更加认定,他与吕毅就是同一个人。 当年的吕毅,最喜欢的事,便是在山坡上埋头挖草,她还曾经取笑过他,但他却一本正经地说,那些是宝贝,可以治病救人的宝贝。 年幼时只当他是闲着无聊,如今想来,那时他就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医药奇才,且在无意中教会了她许多强身健体的良方,只是她从未领悟到。 可惜如今她领悟到了,他却不肯认她了。 回到东宫不久,闲诗又开始着手准备为朝塍熬药,熬药的时候,她不由地猜测着,到时候朝塍是不是又要跳窗进去喝药?像个盗贼似的神出鬼没? 这一次,她可不会让他得逞了,想喝药就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喝,凭什么不让她知道? 闲诗一边看着炉火,一边计划着,等会儿回寝房的时候,一定把三扇窗户都反扣严实了,看朝塍他怎么入?最好被别人瞧见了,堂堂太子爷有门不入,偏偏破窗而入,让大家去笑话他,而不是她一人独笑。 一会儿想着与朝塍有关的事,一会儿又想着李裕如究竟是不是吕毅的事,闲诗不自觉地便分了心,好不容易将药熬煮得差不多了,却在查看的时候忘记用布巾垫着,直接将手烫着了。 厨房里还有嬷嬷在忙活,听见闲诗的尖叫声,立即将她扶了出去,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在太医到来之前,嬷嬷们给闲诗的手做了简单的处置,谁也没有想到,到来的太医竟然是李裕如。 虽然李裕如的面色一如既往得冷冽淡薄,好似来东宫替闲诗处置伤口极为不情愿,但他确实被小太监给叫来了。 小太监率先奔到闲诗面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太子妃,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都出宫了,只剩下李太医在,奴才给他磕了许多头,他才勉强答应过来。” 闲诗朝着小太监的额头看去,果真是有些青肿,不由地感激道,“辛苦你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小太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却又十分担忧道,“但是,李太医过来的时候,没带医包,也不知道能不能……” 闲诗朝塍越走越近的李裕如,他一身简单的衣袍,两手空空,果然没跟其他太医一样,会随身携带一个救急的医包。 微微扯了抹笑,闲诗安慰小太监道,“不必担心。” 话刚落下,李裕如已经走进内堂,冷峻的眼神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内堂里陪着闲诗的两个嬷嬷与小太监,冷冷道,“太子妃,微臣看诊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观瞻,免得偷学了去精髓。” 闲诗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看了嬷嬷与小太监一眼道,“你们出去吧。” 嬷嬷与小太监也知道李裕如性情怪异,极难伺候,是以对他的要求也很容易便接受了,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很快便退出了内堂。 大门敞开着,即便与李裕如共处一室,但外面就有许多双眼睛看着,是以闲诗并不担心,会被人说闲话。 也许李裕如心眼狭窄,确实不喜欢在看诊的时候被人观瞻,但闲诗却 闲诗坐在桌子的一头,李裕如在距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对面对地看着她道,“麻烦太子妃把手伸出来给微臣看看。” “哦。”闲诗乖乖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将被烫伤的手伸过去,眼睛却一眼不眨地看着李裕如,既直接又火热,毫无掩饰。 李裕如起先并没有与闲诗对视,只是专注地看了看她红肿的手指,但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灼热的打量,忍不住抬起头,与她对视,冷冷道,“太子妃这般直接地看着微臣,不怕被殿下知道了,不高兴?” 闲诗不以为然道,“我就如实告诉他,只是因为思念那个过世的叔父罢了。” 这下,轮到李裕如嘴角微抽了抽,道,“殿下在接你进宫之前,必定知晓你的底细,你有没有叔父,恐怕他比你还清楚。” 这话说得令人既惊讶又费解,闲诗瞪着李裕如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我以前没有过叔父?” 李裕如不回答,从袖袋里掏出一支药膏,打开了盖子,再递给闲诗道,“众目睽睽,微臣不敢与你有肌肤之触,麻烦太子妃亲自擦拭,一疼就擦,无论几次,明日就好了,不会有碍。” 闲诗的手指火辣辣得疼,一边迅速挤出药膏自行擦拭,一边追着问道,“李太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裕如又从袖筒里取出另一支药膏,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道,“闲小诗,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咒我死?信不信我已经在你那支药膏上掺进了毒药?” 闲诗一脸无惧道,“什么毒药?” 但很快,她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李裕如,不,吕毅终于肯认她了,因为这世上只有吕毅叫她闲小诗,而在他认她的时候,也不再自称微臣,那口吻与曾经无异,她记忆中的吕毅终于回来了。 李裕如面色寡淡地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轻声道,“傻不傻,收起你的笑容,你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我在进宫前有一腿吗?” 闲诗听话地收敛起笑容,但开心得嘴角都在颤动,眼睛里更是光华满溢,忍不住还溢出了兴奋的泪光,“谁跟你有一腿?你怎么说话还是那么难听?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比我大六岁,而是小六岁?” 吕毅以前最痛恨闲诗怀疑他只比她大六岁,几年不见,又听见她在怀疑自己的年纪比她小,眉头不悦地蹙了蹙道,“再敢质疑我的年纪,我喊太子妃非礼了。” 闲诗忍不住噗嗤一笑,却不小心将泪花笑带了出来,雀跃道,“你喊呀,喊呀,我等着。” 李裕如看着闲诗流出泪花,面色已经放软了许多,但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敢露出真实的神情,只能低声道,“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是吕毅,吕毅就是我,你心里知道就行,但是,我还要在宫里待很久,不想跟你扯上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免得自身难保,所以,下次见到我注意点,别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着我,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你倒霉我更倒霉。” “谁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你啦?”闲诗不赞同道,“你说得我都懂,其实你前两次只要偷偷地朝我眨眨眼,我就能知道你就是吕毅了,绝对不会不顾一切地喊你吕毅,也不会主动去亲近你的。利害关系,我知道的。” 李裕如对着闲诗微微一笑,“几年不见,傻姑娘长聪明了?” “我本来就很聪明。” 李裕如站起身,朝着闲诗拱了拱手,道,“我得走了,再不走,风言风语就要传出去了。” 闲诗跟着站起来,玩笑道,“听说你以前从不主动给皇上之外的病人看诊,即便是看,也得是皇上发话,今日你主动来给我看诊,这事情肯定得传出去?看来风言风语已经挡不住了。” 李裕如哀叹一声,“所以我才会在你这里逗留这么久,跟你扯东扯西的,将自己往火坑里又推了推。” 听见闲诗烫伤的时候,其实他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不让风言风语传出去,譬如,他从小太监口中问一问闲诗烫伤的情况,再将相关的药膏扔给小太监,又譬如,他亲自过来之后,一声不吭地亲自查看她的伤势,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态度不善地直接扔下药膏就走,那样的话,即便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破天荒地主动给太子妃看诊,但是,前提是太医院没有其他太医存在,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但事实上,当他听见闲诗手被烫伤之后,整个人就激动起来,哪怕脸上无波澜,但已经坐不住了,在小太监的竭力磕头之下,他便顺水推舟地赶了过来,路上走得比小太监要快得多。 见到闲诗之后,他明明告诉自己在看过她的伤势之后丢下药膏直接就走的,可是,远远看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就心软了,忍不住就赶走了其他碍眼之人,又忍不住认了她。 如今,他再后悔,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能寄托于闲诗,不会将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若是风言风语果真传大,有皇上的命在他手里捏着,估计他也不会怎么样,就是会惹上些麻烦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闲诗强忍着没有走过去,像以前那样,踮起脚拍他的肩膀,只是站在原地微笑道,“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若是你不小心掉下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捞上来。” “呵,不愧是太子妃,这种大话也说得出来。” 见李裕如转身要走,闲诗不敢追上去,却喊住他道,“吕毅,这宫里我没有其他认识的人,难道以后我们,除了受伤和太医院没有其他太医的时候,就再也不能见面与交谈了吗?” “一般而言是这样。”李裕如没有回头,却回答道,“但你我若是一定要见面,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万一东窗事发,即便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下场肯定惨烈。” 闲诗耷拉下头,道,“那还是不要见面了,你走吧。” 她只是想与他叙旧,继续曾经的朋友情分,并无其他,但若是因此会害了他,她宁可装作不认识他。 如今,她已经知道他就是吕毅,知道他过得挺好,她应该就安心了。 而且,如今知道在这宫里还有一个熟人,至少在心里会默默地关心自己,她也比之前开心多了。 李裕如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有些不忍心了,道,“傻姑娘,吓唬你呢,我会想办法。” 闲诗这才抬起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舒展开了眉头。 直到李裕如的身影消失,闲诗才有些后悔,她怎么没问他当年为何来不及跟她告别就不见了踪影,难道是进宫了,还有,他说他要在宫里长住,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皇上的要求吗? 她有许许多多话想跟吕毅说,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他清楚,但不知道下一次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闲诗被烫伤的手指虽然很是疼痛,但是并未破皮溃烂,而李裕如的药膏擦上去之后沁沁凉凉的,可以缓解疼痛,才这么会儿工夫,那红肿的程度便减轻了一些。 等闲诗走出门外,几个嬷嬷与太监便围了上来,一起查看闲诗的伤势,齐声感慨李太医的药膏真是神药,接着便感慨闲诗运气真好,居然能得到李太医亲自上门来看诊。 为了洗刷与李裕如之间的嫌疑,闲诗忙道,“多亏了小海子,若不是他给李太医咳嗽,把头都差点磕破了,李太医怎会答应?” 一个嬷嬷道,“小海子功不可没,可太子妃的面子也极大,殿下虽然从未请李太医看过病,但殿下与李太医交情不错,若是殿下开口,李太医岂能跟以前那般狠心拒绝?毕竟有殿下撑腰,太子妃的面子别人没得比的。” 闲诗心里冷哼一声,这话说得,好像李裕如给她瞧伤势,还是托了朝塍的面子?明明是她个人的面子好不好? 不过,虽然心生不屑,但闲诗却放心了不少,既然朝塍与李裕如关系不错,而太医院本就没有其他太医,李裕如赶来救急一下,也合乎情理。 难怪李裕如那只坏狐狸不但敢认她,还敢逗留一会儿与她谈天,原来不是他在为她冒死看诊,而是他早就知道,他来替她看诊,别人都容易理解。 闲诗烫伤的是右手,是以午膳的时候,因为捏着筷子会疼痛,嬷嬷便说要给她喂饭喂菜,闲诗一听立即摇头,不习惯被嬷嬷喂饭喂菜。 小的时候,记忆中只有杜有与于玲珑给她喂过饭,那是她年纪小,但如今已经的长大成人,即便嬷嬷伺候自己天经地义,但她仍觉得别扭。 就在嬷嬷的劝阻与闲诗的拒绝之中,朝塍突然踏了进来,道,“你们都出去吧,本王来喂。” 265:风言风语 言情海 正文 266:把爷哄睡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6:把爷哄睡 除了朝塍与闲诗,所有人皆惊诧不已,太子殿下这话说得天经地义,但在他们眼中,若非将太子妃宠到了骨子里,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或者说,怎么做得出那种亲自喂饭之事? 惊诧归惊诧,但闲杂人等很快便退下,且消失在门外,没有人敢围观太子殿下给太子妃喂饭,除非是脖子痒了。【全本言情小说】 . 朝塍刚刚坐下,程公公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因为不太确定这药究竟是给谁喝的,只好将药碗放在了闲诗与朝塍之间,随即迅速离开,还把门给带上了。 自朝塍进来之后,闲诗只朝他看去一眼,之后便一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白米饭。 门一关,她反而自在多了,准备用行动告诉朝塍,她不需要他来喂饭喂菜。 当然,她不会跟自己受伤的手过意不去,便用左手拿了一个勺子,动作有些笨拙地准备舀饭吃。 朝塍眼睁睁地看着她失败了三次才勉强舀起了半勺饭,缓缓塞进了嘴里,眼罩后的眉峰越蹙越紧,不等她舀起第二勺,便将她的碗抢了过来,“有爷在,不自量力的事可以少做,或者不做。” 她不自量力?她若是不自量力,就用右手吃饭了,哪里还会用左手? 闲诗不悦地瞪向朝塍,道,“我可以的,慢慢就熟练了。” 朝塍已经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朝着闲诗的嘴巴送去。 闲诗连忙赌气地闭紧了嘴巴,将脸扭开。 朝塍保持着递菜的动作,执拗道,“转过来,想跟个孩子似的弄得满脸都是饭菜么?” 闲诗自然也看过孩子被喂饭的情景,因为孩子不配合,脸上乃至于身上都会沾满饭粒、菜肴或者菜汁,情景惨不忍睹。 “我……”闲诗刚转过脸去,想从他的手中将饭碗给抢过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微微打开的嘴里便被朝塍塞进了那口菜肴。 结果闲诗只能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把菜肴给吞下去,一种是吐出来。 未免朝塍又取笑自己像个孩子一样乱吐,闲诗一脸愤懑地将菜肴给吞了下去,直到菜肴从嘴里完全消失,似乎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何等滋味。 正琢磨着该如何说服朝塍,让她自己吃饭时,朝塍已经将一口白饭喂了过来,而满心抗拒的她居然鬼使神差地还张开了嘴,默默地吃掉了,等她清醒过来时,饭已经入喉。 虽然朝塍喂过来的米饭松软、菜肴易嚼,但闲诗还是觉得,跟平日吃得大不一样,无论是米饭还是蔬菜,都特别难以下咽,吞咽极为费劲,闲诗当然知道,问题是出自于朝塍,若不是他亲口喂的,她不会不自在到生出这种感觉。 而朝塍喂过来的动作又极为连贯,不给她任何喘气的机会,往往她嘴里还在咀嚼,他又一筷子送过来了,闲诗当然不是一定要开口去吃,但他这番紧迫的动作无疑给了她巨大的压力。 为了缓解一番这种压力,闲诗看着端放在两人之间的药碗道,“你先把药喝了,免得凉了。” 朝塍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等你吃完。” 闲诗也毫不示弱道,“病人优先。” “你不是病人?” “谁先病谁先。” 朝塍望着闲诗那双倔强固执的眼睛,终于妥协,放下了筷子,道,“为了不给爷喂药,你是不是故意把手烫伤的?” “怎么可能?”闲诗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傻吗?” “欠着的,下次十倍补偿。”话落,朝塍便端起药碗,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喝了下去。 闲诗懊恼地撅起了嘴,这男人什么意思,今日她一次没有给他喂药,他日他就要她补偿十次?这还有没有天理? “什么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你怎么这么讨厌?”闲诗不满地控诉道。 “爷不是刚听了你的话把药喝了,怎么是爷说了算?”朝塍振振有词道。 虽然是他喂她饭菜,还应她的要求把药喝了,但闲诗还是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吃亏的全是她。 “你把方才的药吐出来,我用左手喂你,若你吐不出来,那就减十次。”既然他耍无赖,闲诗便有样学样,甚至能耍得比他还要厉害。 朝塍嘴角抽了抽,“那你拿着碗接好,爷马上吐。” 闲诗赶紧从桌上拿起被他喝光的药碗,接在他的下巴下,一脸虎视眈眈道,“接好了,你吐吧。” “不恶心?” “不恶心。”闲诗心中冷笑,好像该恶心的人是他吧?他真敢吐出来,她就敢忍着恶心再喂进去,但她笃定,他还没有恶心到真会吐出来的地步,与他的气质气度实在不符。 朝塍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闲诗的黑眸逐渐泛冷、泛寒,甚至还泛有一丝幽怨。 闲诗闭着嘴,美眸里闪着挑衅的笑意,仿佛在说:你吐呀吐呀吐呀…… 朝塍也闭着嘴,却迟迟不开口呕吐,望着闲诗的黑眸里情绪复杂,仿佛再说:你能耐呀能耐呀能耐呀…… 最后,朝塍将碗接了过去,随手扔到桌上,道,“玩笑到此结束,继续给你喂饭。” 这样的结果闲诗也乐于其成,等于是她胜利了,尤其是他那补十次之说也从有到无了。 如此一想,闲诗心里便乐呵呵了,朝塍再喂饭菜过来时,压力也没有先前那般大了,看着朝塍就像看着一个手下败将,胃口也瞬间好得不行,心胸更加开阔。 闲诗只吃了一碗饭,便饱了,她是真的饱了,因为朝塍喂过来的菜是她平日菜量的两倍。 等闲诗站起来时,朝塍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拿了另一只碗和另一副筷子吃了起来。 闲诗偶尔回头看见了,大吃一惊道,“你没吃过?” 朝塍抬头看了一眼,待嘴里的饭菜落喉,才回答道,“爷为何要吃过?” 冬天天冷,饭菜很容易迅速变凉,闲诗看着满桌已经不再泛热气的饭菜,纠结了一番,还是道,“让人热一下再吃吧,都冷了。” 朝塍又看了她一眼,道,“放心,爷身子好得很,吃冷食也不会吃坏。” 闲诗不屑地撇了撇嘴,暗道:你身子真的好吗?若是好,岂会几个晚上没盖被子就得了风寒? 这话幸亏她没说出口,若不然,朝塍肯定要狠狠地记录在心里,哪天突然以他的方式找她狠狠报复了。 闲诗原本是打算出去走走的,但看着他在喂完她之后再吃那些冷掉的饭菜,心里的过意不去暂时覆盖掉了对他各种讨厌,恨不能瞬间能将那些饭菜变热。 同时,她也不好意思再出门了,便又坐回了位置,等着他吃完,这也是她所能做的唯一的礼数了。 坐了没一会儿,烫伤手指上的凉意已经散尽,闲诗便掏出李裕如送给她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擦拭上去。 这期间,朝塍虽然一眼都没有朝她看过来,但似乎知道她在做什么,待闲诗盖好了盖子收起了药膏,他也吃好了饭,放下筷子道,“这药膏效果怎么样?” 闲诗盯着自己亮晶晶的手指,想也没多想便回答道,“吕……” 幸好她说了一个字便意识到了问题,耳根一红便干咳一声,继续道,“李太医说明日就会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又幸好,吕字与李字,听起来容易混淆。 朝塍眸光落在闲诗发红的耳根,道,“怎么一提起李太医,曦儿的耳朵便红了?” 没想到这人观察如此细致,闲诗心中一震,但反应还算迅速,迎上他探寻的眸光,道,“听说除非皇上开口,否则李太医谁都请不来,可今日,小海子一去请,他便赶过来了。为这件事,难道我不该兴奋、激动,一想起来便觉得开心?” 对这件事,闲诗若是避而不答,或者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引起朝塍的怀疑,但她既然能够如此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思,朝塍反而对她很是放心。 “该。”朝塍面色稍转柔和,道,“只要不是跟有些女人一样,见了李太医就忘记自己的男人是谁就行。” “哦?”闲诗装傻道,“哪些女人见了李太医就会忘记自己的男人就行?” “那些女人已经死了,你知道了也没甚意义。” 朝塍这回答让闲诗的心咯噔一下,暗忖着,难道那些看中李裕如“美铯”的女人是皇上的那些女人? 似乎极有可能。 “我知道,他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来东宫给我看诊。这人我已经见过几次,除了有副好看的皮囊,又有什么讨喜之处?身为医者,却拒绝为人看病,医术再高,施展的阵地却极为有限,归根到底,就是品性不行。” 闲诗故意将李裕如一顿贬损,免得朝塍对他们两人再起怀疑,她倒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主要是为了保护李裕如。 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想要长期待在宫中,作为他的朋友,即便帮不上他,但也不会做他的绊脚石。 朝塍似低笑了一声,道,“曦儿的意思,李太医还不如爷来得好?” 这男人怎么这么皮厚?按照她那番话,好像确实有这个意思,但闲诗怎么肯承认? “人家说跟好的比才会有长进,跟差的比只能越活越倒退,太子殿下不去与好的比,却与差的比,难道是嫌自己太好了?” “爷已经好至上头无人,只能随便与下头的人比。” 果然是皮厚,闲诗站起身,准备出去走一走,朝塍跟着站起身,几步追上闲诗,揽住她的肩膀道,“外面风大,跟爷回房休息。” 闲诗本不相信外面风大,但当两人走出门外,果真大风真真,吹得人直打哆嗦,有一种要下雪的感觉。 被朝塍强行揽着回到了寝房,闲诗问道,“你今日不用出门?” “你不是怕孤单寂:寞么?爷腾出半日陪你,可高兴?” 闲诗白了他一眼,真想回答说不高兴,但是,对上他颇含威胁的眼神,终究是刹住了口,假惺惺道,“十分高兴。” 哼,十分高兴才怪呢。 还没走到床榻,朝塍便突然将闲诗打横抱了起来,吓得闲诗大惊失色,朝塍却一脸平静道,“你身子不便,爷又患了风寒,哪怕再想对你如何,也不能如何,你在害怕什么?莫非你是在期待什么,是以才害怕?” 闻言,闲诗浑身立即放松下来,面色却极为难看道,“若是别人不打招呼突然把你这般抱起来,你能不吓个魂飞魄散试试?” 朝塍蹙了蹙眉,一本正经道,“爷等着你有一天把爷吓得魂飞魄散。” 闲诗气结,她的力气恐怕永远都不会大到足以抱得动他,除非两人老态龙钟,他瘦成麻杆,而他胖如水桶。 麻杆与水桶的念头一出,闲诗心中便咯噔一下,她真是疯了傻了,居然会想到两人年老后的模样,她与朝塍这夫妻,哪里能走到那么长远? 朝塍将闲诗放到床上,随即便睡在了她的身旁,让被子将两人一齐裹住。 男人那好闻的花茶香袅袅地入心入肺,闲诗敏感地微微挣扎了一番,愤怒道,“我不睡觉,要睡你一个人睡,放开我,让我起来!” “那麻烦你把爷哄睡着了再走。” 话落,朝塍便闭上了眼睛,逐渐呼吸均匀起来,但闲诗知道,这人老奸巨猾的,肯定没这么快入睡,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她才不会哄他。 闲诗大睁着眼睛,气呼呼地瞪着朝塍,他身上的气息刺激得她心烦意乱,只想尽可能地远离他。 此刻是白日,她可以更清楚地看见他眼罩之外的面部感官,细腻的肌肤,精巧的鼻与嘴,拆开了看,让她身为女人竟也有些自叹不如。 闲诗的手有些发痒,很想伸过来掀开他的眼罩看一看,他究竟长得是何模样? 不论他被眼罩遮住的地方,是丑陋还是俊美,她都好奇得想要知道真相。 但闲诗不至于自不量力,恐怕她手还没有碰到他的眼罩,朝塍就会睁开眼睛,阻止她的动作。 不给她看她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并不稀罕呢。 她也不会跟他提出看他面部全貌的要求,免得让他误以为,她对他生出了兴趣。 266:把爷哄睡 言情海 正文 267:夫唱妇随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7:夫唱妇随 明明是不想睡的,且一直睁着眼睛发怔,但不知是不紧不松地贴着朝塍的缘故,还是两人共处被窝的缘故,被窝中温暖如春,逐渐是令闲诗在不知不觉中沉睡过去。【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一个多时辰之后,闲诗突然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睁眼,便感觉自己的右手并不在被窝中,而是在别人的手上,且有着细微的动静。 感觉到从烫伤的手指上传来的沁凉,闲诗顿时明白了,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坐躺在自己身旁的朝塍,正在专心致志地给她的手指擦拭药膏。 心中微微一动,但闲诗还是迅速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看也没看他一眼,低着头便下了床。 在她喝水的工夫,朝塍走到她身旁,从背后将她轻轻抱住,竟口出撒娇之词道,“爷也要喝。” 闲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身后的男人定然是被恶鬼附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虽然闲诗并不想给他倒水喝,但若是不倒,或者跟他理论,只能增加他这般抱着自己的时间。 于是,闲诗索性默不作声,用她较为笨拙的左手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一个杯子之中,再端了起来。 朝塍从她身后伸过一只手,接过茶杯,送至唇口缓缓喝尽,放下茶杯,他便缓缓松开闲诗,道,“爷带你去见个美人。” “美人?”闲诗暗忖着,莫非是他以前的相好之类? “是,绝顶美人,与你是一种不一样的美。”谈及那个女人,朝塍似乎兴致勃勃,哪怕他同时也肯定了闲诗的美,但闲诗不知怎地,听了之后感觉心里闷闷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估计是午睡的时候被他抱着的缘故。 但闲诗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她在哪儿?” “她也住在宫里。” 朝塍此话一出,闲诗莫名吓了一跳,这男人真是胆大,竟然将自己的相好藏在宫中,便于他近水楼台。 只是,若那女人真是他喜欢的,为何不收纳于东宫呢?难道那女人由于身份等原因,不能收纳东宫,或者已经是别人的女人?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朝塍瞥见闲诗的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拉住她的手往外走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闲诗虽然没有能够甩开他的手,却竭力止住脚步,问道,“她是你什么人?不说清楚我不去。” 朝塍蹙了蹙眉,“她是什么人对你而言很重要?” “不怎么重要,但我并不喜欢见陌生人。” 朝塍暗忖了一会儿,如有所思道,“虽然你之前并不认得她,但你们之间,并不算陌生人,将来恐怕还有更亲近的关系,爷带你去见她,不只希望你们和睦相处,还希望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亲近的关系?和睦相处?好朋友? 闲诗越听越气,哪个女人真心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和睦相处倒还可以勉强,但要变得亲近,甚至成为好朋友,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知是不是心中气盛的缘故,这一次闲诗奋力一挣,居然成功挣掉了朝塍的手,紧接着,闲诗情不自禁地狠狠推了朝塍一把,或者说是重重地拍打了他一下,几近怒吼道,“别做白日梦了,你可以强迫我嫁给你,强迫我跟你同床共枕,强迫我许许多多不愿意的事,但是,休想勉强我跟她亲近!还和睦相处,做朋友?你当逗弄无知孩童呢?” 朝塍不知闲诗为何会变得如此愤怒与激动,主动拉住她的双手,却抓了空,“曦儿,爷知道做朋友这种事情得看感觉与缘分,但你还未与她见面,为何如此妄下结论?也许见了面之后,你们能相见恨晚呢?她虽然年纪比你大一些,但性子极好,很容易相处,跟她在一起你会觉得开心。” 相见恨晚? 这男人不断地抬高那个女人,是在来与她作比较,将她比到地底下去吗?既然他眼中的那个女人那般好,为何要娶她进来?即便是不能给那个女人名分,又有什么关系?那个女人若是爱他,想必不希望他娶别的女人进来当太子妃。 闲诗转念又一想,莫非朝塍娶她进来就是来当摆设,摆给那些有心之人看的?让他们以为太子殿下喜欢的心爱的女人是她,而那个女人便不至于站在被人瞩目的风口浪尖? 强忍着没有拿出拳头去砸朝塍,闲诗一边气得胸口起伏,一边怒声道,“凡是与你有关的人,我都讨厌,不可能与他们和睦相处,更不会与他们做朋友!” 见朝塍还是一脸纳闷的模样,闲诗突然心生悲凉,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聪明的,明事理的,虽然很多时候喜欢对她使坏,占她便宜,但其实他什么都懂,而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懂,所以才能掌握许多办法来欺负她。 而今日一看,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她所认为那般聪明,反而有时候笨得要死,虽然他不是女人,难道连女人最基本的心思也了解不透吗? 为了让这个男人开窍,不再强行带着自己去见那个女人,闲诗索性决定打一个比方道,“若这世道不是一夫多妻,而是一妻多夫,譬如我娶了你与花流云,请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亲近,与他和睦相处,跟他做好朋友?” 若是平日,闲诗没来由地假设她娶了朝塍与花流云,朝塍肯定生气,因为在他眼里,凡是她提及花流云,就有怀念他的嫌疑,但此刻,朝塍愣了愣,突然领悟其中的道理之后,非但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猛地将闲诗整个抱进怀里,嘴角大扬。 虽然朝塍并没有发出畅快的大笑声,但剧烈抖动的身躯已经完全出:卖了他心中正在狂笑的事实。 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笑?难道他在笑自己的假设很可笑吗?为什么他就不能设身处地地替自己想一想? 哪怕闲诗心中的愤懑越积越多,但在朝塍不停歇的剧烈颤动之下,那些愤懑似乎被颤掉了许多,让她真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这个男人到现在了还不开窍,急的是她怎么达不到实该生气的地步? 闲诗开始在朝塍的怀抱里挣扎,但她能够挣扎的幅度远远比不过他身躯所剧烈颤动的幅度,与其让挣扎在颤动中淹没,不如不作徒劳的挣扎。 等朝塍的颤动从急到缓、从猛烈到轻柔,直至缓缓松开,闲诗知道,这男人终于是笑够了,随即,耳边传来朝塍忍俊不禁的询问声,“曦儿以为,爷带你去见的女人是你的情敌之类?” 情敌?在闲诗眼中,情敌是与她共同爱慕的对象,但朝塍并不是她爱慕的对象,是以,即便那个女人爱慕朝塍,也不能算是她的情敌。 于是,闲诗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敌人,那是你的老相好,与我无关。” “老相好?”朝塍嘴角猛烈地抽了抽,“若是爷在你之前有老相好,还那般认可她,怎么会让你做爷的太子妃?” “因为她碍于某种身份,不能嫁给你,而你们怕被别人说闲话,所以拿我当挡箭牌,别以为我不知道。” 闲诗的自作聪明,换来的是朝塍忍不住的低笑出声,“碍于某种身份,她确实不能嫁给爷,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挡箭牌?爷怎么不知道?” “装蒜。”闲诗狠狠地白了朝塍一眼,心里则更加懊恼,为何这男人如今已经知道她生气的缘由,还摆出一副他是对的姿态?实乃可恨。 朝塍再次将闲诗拥入怀中,这次是轻轻地拥入,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放得极为柔和道,“曦儿下次吃醋的时候,一定要将对象调查清楚,否则,可是会很丢人的。” 吃醋?闲诗先是被他难得柔和的声音搅得脸红心跳,继而被他这个莫须有的判定弄得气急败坏。 “谁会吃你的醋?你要不要脸?” 朝塍低笑了一声,“爷自然是要脸的,是以才不会在娶你之前有其他相好的女人藏在这宫里。别说是在这宫里,就是在宫外,也是不曾有的,只有你一个。” 听着男人戏谑中却透着真诚的言论,闲诗的心突突突地加快跳动起来,难道她误会了? 涨红着脸,闲诗气汹汹地问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朝塍在她额头上偷亲了一口,才道,“是爷的皇姐,即大承国的长公主朝慕青,与爷同父同母。不知你可有听说过她?” 闲诗本欲褪红的脸蛋唰一下涨红到了极限,甚至还在朝着极限外涨红。 如今想来,朝塍一直夸赞着的就是他的皇姐,希望与她和睦相处、亲近做朋友的也是他的皇姐。 他无心让她误会,是她自己不知怎地钻进了奇怪的牛角尖中。 怪只怪她猜错了方向。 对上朝塍戏谑的眼神,闲诗恨不能脚下有个洞可以立即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她怎么会那么想呢?她怎么会想到那个方向去呢?她不是早就从哥哥等人那儿听说,朝塍他从来就没有过其他女人的吗? 看来是她对他从来没有过女人的事并不相信,是以才会一时间想歪了,彻底想歪了。 长公主朝慕青的事,在嫁给花流云之前,闲诗便从哪里听说过一些,据说她长得倾国倾城,又满腹经纶才学,武艺更是女中豪杰,可是,在她理该被婚配的年纪,却因为她丧失生育能力,许多倾慕她的男人开始驻足犹豫…… 当然,其中也不乏不犹豫的男人,但那些男人她又瞧不上,是以稍稍一个耽误,她便过了姑娘家最值得嫁的年纪,变成了老公主。 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闲诗故意不提自己想歪之事,佯装好奇地问道,“长公主现在还是没嫁人吗?” 该笑的朝塍也差不多笑够了,一边拉着闲诗开门出去,一边回答道,“不是别人嫌她不会生育,或者年纪大了不要娶,想要娶她的人或者是为了她本身,或者是为了她背后的权势,大大的有人在,但是,那些人她都不想嫁。” 闲诗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道,“是不是她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 朝塍眸光一凝,“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 “你猜得对。” 闲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世上充满无奈的不止她一人,譬如她没有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那名冠京城的长公主不也没有嫁给她真正喜欢的男人? 但在闲诗看来,长公主比自己幸福多了,因为虽然她没有嫁给心爱之人,但也不需要嫁给不爱之人。 朝塍抓着闲诗的手紧了紧,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冷冽道,“怎么,想到自己了?”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的感觉怎地又这般敏锐了?真是吓人。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闲诗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有些兴致地问道,“长公主住在哪儿?见了面之后,我该称呼她什么?” 朝塍看在她对自己的皇姐充满兴致的份上,回答,“私下里,跟爷一样,喊她姐就行,或者,她更喜欢你叫她慕青。” “姐?慕青?”这两个称呼对闲诗而言,都觉得有些困难,她从来都没有姐姐,只是作为闲燕的姐姐,而她与长公主素不相识,怎么能一开口就这般亲昵地叫她?而直呼长公主的名字,更是没大没小,丧失礼仪的。 “不太好吧?” 朝塍却道,“你是爷的女人,爷喊她什么,你便跟着喊,这叫夫唱妇随。而爷让你叫她慕青,是因为她自行喜欢,因为她觉得,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人对她直呼其名,证明她不显老而显年轻。” 起初朝塍说长公主性子极好闲诗不以为意,如今,只是听说了她的一些想法,闲诗便对她产生了极好的印象,觉得她肯定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权衡了一下,闲诗道,“那还是叫她姐吧。” 若是有一日她真能跟长公主变成好朋友,变得无话不谈,或许真可以大胆地随意地叫她为慕青。 此刻的闲诗哪里想得到,她最合适叫唤长公主的既不是姐,也不是慕青,而是另有更合适的称呼。 267:夫唱妇随 言情海 正文 268:姑姑咕咕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8:姑姑咕咕 闲诗被朝塍刚拉进朝慕青所在的玉宫时,还没来得及见到任何人,两人耳边便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嬉笑声。【全本言情小说】 . 这嬉笑声大致有两种声音混合而成,一种来自于一个年轻的女人,一种好像来自于极为幼小的孩童,女人轻盈柔美的声音与孩童稚嫩清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整个玉宫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仿佛处处洋溢着快乐与温馨。 朝塍看了眼闲诗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的小嘴,简单地解释道,“那是皇姐收养的男孩,唤作阳儿,四岁。” 闲诗更为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但惊异之后再想想,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长公主多年未嫁,以收养一个孩子来陪伴自己,驱散那些没有男人疼惜的孤单与寂寥,挺好。 朝塍见闲诗的神情平静下来,不由地问道,“若阳儿乃皇姐亲生,你是不是会看不起她?” 闻言,闲诗毫不犹豫道,“不会。” 不由地,闲诗想到了红衣,在爹娘的谴责声中,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红衣毅然将哥哥的骨血生下,她非但感激红衣,更钦佩红衣。 生下一个在舆论中该生或者不该生的孩子,对女人而言,都需要巨大的勇气,理应得到尊重。 朝塍似乎对闲诗的回答很是满意,微微勾了勾唇道,“阳儿大概是被她养大的缘故,与她越长越像,许多人怀疑就是她亲生的,但可惜不是。” 闲诗有些不解道,“不是她亲生的岂不是更好?有什么好可惜的?若是她生过孩子,这辈子还怎么嫁呢?” 见朝塍面色微变,闲诗连忙解释道,“你别想歪,我没有恶意,只是你们男人不都是那样的?” 朝塍沉了沉脸色,“我们男人都是哪样的?” 这男人分明是明知故问,闲诗瞪他一眼,“就是那样,你是男人,应该比我清楚。” “爷跟许多男人都是不一样的,”朝塍停下脚步,“譬如你生过孩子,爷还是会娶你。” 闲诗抛给他一个鬼才相信的眼神,这男人连她还有没有清白之身都要计较,能不计较她生没生过孩子?若是她给花流云生过孩子,可能他对她连多看一眼也不屑了。 自然,闲诗也不会为了摆脫他而硬是跟花流云去生一个孩子,她也曾是孩子,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不要跟她儿时一样爹娘不全,并且拥有的爹还不是亲生的。 将来她的孩子,最好是既有爹亦有娘,爹娘又能极为疼爱那个孩子,并且爹娘相濡以沫,极为恩爱。 想到这点,闲诗不由地撇了撇嘴,若是将来她孩子的爹是朝塍,那要达到最后一点恐怕有些困难。 就在闲诗与朝塍都在兀自沉默间,两人耳边的嬉笑声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站在距离两人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将一只胖嘟嘟的手指塞进嘴里吮着,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闲诗,脸上的神情似极为困惑。 “阳儿,怎么了?” 男娃娃的身后,跑过来一个穿着一身粉裙的年轻女子,见到闲诗二人,微微一愣,随即便微微一笑地在男娃娃身边蹲了下来,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他放在嘴里的手指拔出来,一边柔柔地继续问道,“阳儿在看什么呀?” 想必这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便是长公主朝慕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似乎比传言中还要美上几分。 若非朝塍介绍在先,闲诗根本瞧不出来,这朝慕青比她还要大上几岁。 朝穆青的眼睛大中携神,黑中渗亮,媚中含笑,似乎只被她定定地看上一眼,便能引万分遐想,对她记忆犹新。 她的肌肤极为白皙,大概是方才与阳儿嬉戏打闹的缘故,白皙中透出的粉红就像是仙桃上透出的点点红晕,极为鲜亮诱:人。 身段呢,比闲诗要高挑得多,但比闲诗要纤瘦许多,风一吹去,衣裙贴合于身,便显现出她清瘦的身姿,那是一种令人心疼的身姿,有一种原本不是这般的感觉,好在她瘦归瘦,仍拥有婀娜的身段,一般女人也只能望尘莫及。 朝慕青手臂环保下的阳儿不吭声,又定定地打量了一会儿闲诗,才奶声才气道,“娘,阳儿见过这个姨。” 朝慕青噗哧一笑,似乎忍俊不禁道,“哎呀,这个漂亮的姨连娘都不曾见过,你怎么见过了?你这小子出过宫吗?好像从未有吧?这姨进宫那日,你也没见着呀。怎么回事?” 阳儿皱着可爱的小眉头,继续一眼不眨地盯着闲诗,一会儿才道,“阳儿肯定是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朝穆青索性也不打击他了,笑道,“那你喜欢这个姨吗?” 闲诗挣开朝塍牵着自己的手,主动走上前去,在阳儿面前蹲了下来,对着他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阳儿小大人般地肯定地点了点头,“阳儿确实见过你,你见过阳儿吗?” 闲诗撅起嘴,佯装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见过的,在梦里见过,是吧?” 对于闲诗的回答,阳儿似乎很是满意,又很是好奇,一边舒展开了小眉头,一边道,“梦里是哪里?” “梦里呀,”闲诗忍不住轻轻地捏了捏阳儿粉粉的小脸蛋,道,“就是最好玩最漂亮的地方。” 阳儿轻易便相信了,一脸认真与期待道,“那姨什么时候带阳儿去梦里玩?” 这个要求要达到似乎极为困难,闲诗灵机一动,一一指了指朝慕青与朝塍,道,“这要他们两个都同意才行,我没有决定权。” 阳儿一听,立即转向朝慕青,着急地问道,“娘,阳儿可以跟这个姨去梦里吗?阳儿想马上就去。” 朝慕青也有些头疼道,“梦里这个地方虽然好,但是挺遥远的,得靠你舅舅的快马。” 这朝慕青学了闲诗的狡猾,直接将问题推给了朝塍。 朝塍一把将阳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在他可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故意沉下脸道,“想要有求于舅舅,得先给点好处。” 闲诗忍不住白了朝塍一眼,这男人真不要脸,在她面前无耻也就罢了,在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面前居然也要耍无耻。 当然,她知道他是跟阳儿开玩笑的,但她就是见不得他这副使坏的模样,越看越讨厌,想打他一顿帮阳儿出气。 阳儿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但还是乖乖地将嫣红的小嘴凑上了朝塍的脸颊,左边响亮地啧了一下,右边也响亮地啧了一下,所啧之处,留下一抹亮晶晶的口水。 在啧的时候,阳儿的鼻子不小心碰到了朝塍那**的烫金面具,一脸嫌弃地嘀咕一声,“真麻烦。” 这小娃娃不知是在嫌弃朝塍戴着的面具麻烦,还是在嫌弃朝塍提出的要求麻烦。 闲诗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就像是阳儿帮自己占到了便宜,讨到了公道一般,心情十分畅快,跟幸灾乐祸没甚两样。 听到闲诗的笑声,朝塍不悦地瞪向她,“笑什么笑?” 闲诗立即收敛了笑容,却见对面的朝慕青掩嘴而笑,心里立即忿忿不平起来,怎么朝慕青笑得,她就笑不得? 朝塍换单手抱着阳儿,腾出另一只手揽住闲诗的纤腰,道,“学着阳儿点。” 让她学一个小孩?闲诗不解道,“学什么?” 对面的朝慕青忍不住道,“阳儿,再给舅舅一点好处,让这个姨学着点。” 阳儿见朝慕青的嘴使劲地撅起来,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并不怎么情愿,但看在是朝慕青要求的份上,还是在朝塍的左右脸颊上又一一啧亲了一口。 顿时,闲诗明白了朝塍的意思,心里既羞愧又懊恼,羞愧的是朝塍怎么能当着朝慕青的面让她学阳儿亲他,懊恼的是她怎么就这么笨呢,居然没有立即领会他的意思? 就在闲诗红着脸尴尬不已的时候,阳儿又奶声奶气地说话道,“舅舅,阳儿要去梦里,你能不能答应让姨带阳儿去,并且把快马借给我们?” 朝塍既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沉着脸道,“阳儿,听清楚了,以后不准叫她姨,得叫她舅娘。” 阳儿有些为难地看看朝塍,又看看朝慕青,纠结道,“为什么呀?娘都说她是姨了。” 很明显,在朝塍与朝慕青之间,阳儿更信赖后者。 朝塍犀冷的眸光立即朝着朝慕青投射过去,朝慕青干咳一声,忙讪笑道,“是娘弄错了,该喊舅娘,对,舅娘。” 阳儿困惑地噘起了嘴,朝塍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快喊她。” 舅娘?闲诗只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老了一辈,虽然这是事实,但她暂时还无法接受。 又是另计一动,闲诗自觉有些无耻地对着阳儿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问道,“阳儿别听他们的,可否换一种称呼呢?譬如叫我姑姑?” 娘的姐妹称呼为姨娘,爹的姐妹称呼为姑姑,舅舅的妻称呼为舅娘,在这三个称呼中,闲诗更青睐姑姑,朗朗上口,辈分合适,但听着却不怎么显老。 闲诗话落,朝塍姐弟却眼神古怪地对视一眼,尔后极为不自然地挪开眸光,闲诗没有发现,朝慕青的面色有些惨白,而朝塍的眸光有些泛冷。 无知的阳儿却兴致勃勃地问道,“为何要叫你姑姑呢?” 朝塍姐弟俩的眸光也朝着闲诗投来,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致。 闲诗刮了下阳儿的小鼻子,笑嘻嘻道,“因为我觉得这个称呼最是好听呀,姑姑,咕咕,咕咕,就像是小虫子在叫,多可爱呀。” “不害臊!”朝塍轻轻地嘀咕了一句,“你有多可爱?跟阳儿比只能最逊色。” 这男人,她哪里是说自己可爱?她明明说的是这个称呼可爱好不好? 闲诗怒眼瞪视着朝塍,阳儿却像是听懂了似的,欢乐地拍了拍小手,道,“姑姑好,阳儿喜欢叫你姑姑。” “嗯,阳儿真有眼光,来,叫三声姑姑试试?”闲诗以胜利者的姿态瞟了一眼朝塍,仿佛在说,你这个手下败将,嚣张什么呀? 阳儿笑呵呵地连喊了三声姑姑,除了朝塍,谁都没有注意到,朝慕青的眼眶里泪花盈盈,但她一转手,袖子一抬,再转过身来时,美眸里已经是一片清明与干净。 成人总是容易低估了孩童的记忆力,当朝塍都已经忘记阳儿之前提出的要求时,阳儿却突然又旧事重提道,“舅舅,阳儿已经不叫姨了,你答不答应阳儿的请求?” 朝塍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对着阳儿道,“舅舅答应带你,但是,因为舅舅的快马生病了,得等它的病好了,才能带你去。” 阳儿虽然有些失望,但并不是没有希望,不太开心地点了点头,道,“好吧,舅舅,等你的快马不生病了,一定要来告诉阳儿。” 闲诗不太满意地瞪了朝塍一眼,拉住阳儿的小手道,“阳儿,也许很快,姑姑便能跟你一起去梦里了,用不着你舅舅的快马。” 阳儿失望的脸蛋上这才绽放出期待的光芒,道,“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呀?” 闲诗神秘兮兮道,“这是一个秘密,时间到了,姑姑自会带你去的,你信不信我?” 也许,她多跟阳儿玩一玩,哪天晚上,她便入了阳儿的梦,醒来的阳儿不知道会不会开心地认为,跟她已经去过梦里了? 阳儿莫名地信赖闲诗,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信。” 第一次见面便能得到这个娃娃的信赖,闲诗很是开心,不由地问道,“阳儿喜欢姑姑吗?” “喜欢,好喜欢。”阳儿竟不吝赞美之词道,“除了娘,阳儿最喜欢姑姑。” 这一句,直接将朝塍剔除在外,惹得朝塍的脸黑了黑。 闲诗得意地瞟了一眼朝塍,继续刺激他道,“怎么个喜欢法呀?” 阳儿扬起笑脸,主动朝着闲诗挨过去,在她的脸颊上左右各亲了一口,发出啧啧的声音,留下了两滩口水印。 末了,阳儿还不忘补充一句,“娘说,阳儿最喜欢的人就是亲人,娘是阳儿的亲人,姑姑也是阳儿的亲人。” 朝慕青的面色微微沉了沉,眸光闪了闪,朝塍则黑着脸道,“为何只字不提舅舅?” 阳儿坏坏地咯咯一笑,“你经常对阳儿凶,最不像阳儿的亲人了。” 闻言,朝塍一把将阳儿朝着闲诗的怀里扔过去,一脸懊恼道,“那好,去你亲人的怀里,再也别来找舅舅。” 268:姑姑咕咕 言情海 正文 269:不可理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69:不可理喻 闲诗从未抱过这般小的孩子,而阳儿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十足的小胖墩,突如其来地袭来,闲诗毫无防备,若非下意识地咬牙承接,阳儿就要掉在地上,结果不是摔痛就是摔坏。【舞若小说网首发】 . 虽然终究勉强抱住了阳儿,但闲诗仍旧后怕不已,不由地怒视着朝塍道,“他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他说的话你也要一般见识吗?可不可笑?幼不幼稚?若是摔坏了怎么办?难怪他觉得你不像亲人!” 她感觉得出来,对于阳儿的那句话,朝塍不是轻微的生气,而是非常非常生气,是以他猛地将阳儿抛过来的时候,凭借那眼神与力度,绝对是隐含着强烈怒火的,绝非与阳儿和她开玩笑而已。 虽然闲诗还莫名地觉得他这怒火来得很是蹊跷,但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推敲寻思。 对于闲诗的控诉,朝塍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才第一次见面就这般维护他,果真是亲人来的。”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闲诗却是越听越生气,连她这个第一次与阳儿见面的人都知道维护他,为何他这个做舅舅的非但不知道维护,还要置他于危险之地? “你不可理喻!” “你敢说爷不可理喻?再说一遍试试?” 见这两人像是要越吵越凶,朝慕青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这样,太子妃,皇弟只是跟你开玩笑呢,他疼阳儿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皇弟,虽然我是你亲姐,但在你们夫妻之间,我也是个外人,夫妻之间最要不得在外人面前数落对方的不是,你看看你,开玩笑开成这样,可不可笑?” 这一次,朝塍怒目瞪向朝慕青道,“一个两个都说爷可笑,爷这是为了谁?嗯?” 没想到,朝慕青这一番劝慰,闲诗是冷静下来了,但朝塍却像是被触到了逆鳞,显得更加怒火中烧,没有再看闲诗一眼,竟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弄得闲诗与朝慕青面面相觑。 阳儿能够感受到长辈间不愉快的氛围,瘪着嘴一副想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我见犹怜。 闲诗望着他越走越快的背影,不满地嘀咕道,“怎么回事呀,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阳儿别怕。”朝慕青从闲诗怀里将阳儿接过去抱着,安慰闲诗道,“太子妃别往心里去,皇弟这是针对我才发的火,与你无关。真是抱歉,因为我,你被无辜牵连。” 闲诗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他怎么是针对你呢?明明是针对我吧?” 朝慕青苦涩地摇了摇头道,“确实是针对我,将来你就会明白的。” 闲诗听了更加纳闷了,为何要将来才能明白?但是,因为她与朝慕青并不熟悉,这问题她没法问出口。 “别管他了,只要记着,等你回去再见到他,千万别理他,让他知道自己理亏,等着他来跟你道歉,不然绝对不要跟他开口,知道吗?他这人我知道的,越是柔声细语地讨好他,越是不给你好脸色看,但若是你能做到比他还凉薄无情,他必输无疑。” 朝慕青这话听起来像是经验之谈,闲诗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若是她对朝塍不理不睬,他还能怎么输给她?难道他会主动跟她说话,甚至道歉? 似乎不太可能吧。 阳儿在朝慕青怀里挣扎着要落地,朝慕青便将他放了下来,拍了拍闲诗的肩膀道,“太子妃,不提他了,第一次来我这里,好好玩一玩,走吧。” 话落,朝慕青便朝着撒腿跑远的阳儿追去,闲诗跟上了母子俩,待站定时,摸了摸阳儿的头,道,“长公主喜欢我叫你什么?” 朝慕青笑着道,“跟他一样,叫我姐就行,当然,若是你觉得我看起来比你还小,也可以叫我妹,或者直呼我慕青。” 闲诗嘴角抽了抽,朝塍果真了解他这个姐姐,这腔调简直一模一样。 “那还是叫你姐吧。”闲诗想了想道。 朝慕青笑眼弯弯,“这算是夫唱妇随吗?” 闲诗脸颊一红道,“既然阳儿当我是亲人,姐以后也别叫我太子妃,太生分了,直接叫我景曦就行。” 朝慕青点了点头,“好呀。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闲诗一愣,难道她是故意叫自己为太子妃的吗? 接下来的时光是欢乐的,在阳儿欢乐的笑容中,在阳儿肆意的奔跑之中,闲诗走遍了玉宫的角角落落,她发现,这玉宫与东宫大不一样,虽然该有的建筑大同小异,但从细节上看,却充满了不同。 譬如,东宫的池塘四周是没有真正的遮拦的,偶尔会有一些荆棘与花草在池边环绕,但玉宫的池塘四周,全都做上了栏杆。 又譬如,东宫有许多漂亮的荆棘树,有高大的,也有低矮的,但在玉宫,除了留有几颗特别高大的之外,不见任何低矮的荆棘。 对成人而言,东宫没甚危险,但对像阳儿这般年幼的孩童而言,东宫却充满了边边角角的危险,一个没有看住,或许活络的阳儿便会磕得头破血流。 闲诗猜测道,“姐,在阳儿到来之前,这玉宫不是现在这样的吧?” 朝慕青笑道,“你真是个心细之人,我这宫殿如今非但充满了童趣,还有许多利于阳儿成长的安全细节。所有尖锐的东西,譬如尖锐的石头,带刺的花草,都被清理掉了,本来我准备把池塘给填了的,毕竟这里对阳儿是最危险的,但皇弟说这会让阳儿少了许多乐趣,是以便用栏杆围了起来。皇弟说得没错,阳儿最喜欢的便是这池塘边,每日捡些小石子呀,枯枝呀,一样一样地扔进水里去,别提多开心了。” 闲诗望着阳儿那张确实极像朝慕青的脸蛋,不敢问朝慕青,究竟是因为阳儿长得越来越像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以才竭尽所能地去对他好?还是,她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心上人,却因为太过痛苦,是以才将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阳儿,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乍一眼见到朝慕青的时候,闲诗只觉得她美丽非凡,看不出年纪,性情也极为随和,讨人喜欢,但看得多了,除去仍旧觉得她很是美丽、性情极好之外,总能瞧出她眉眼间隐藏的深深忧愁。 大概是闲诗自己的眉宇间也潜藏着忧愁,那忧愁也来自于心底深处的爱而不得,是以越看朝慕青越觉得似曾相识,忍不住调侃道,“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怎么越看越熟悉?” 朝慕青眸光一凝,随即微微笑道,“阳儿若是懂事,这话他也是想问你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是吧?” 闲诗点了点头,唇角大扬,似乎只有置身在这个玉宫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轻松快乐。 很庆幸,朝塍让她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不会觉得紧张,也不会觉得孤单,更不会觉得窒息。 “姐,我以后能天天来打扰吗?” “当然,求之不得,阳儿难得这么喜欢你,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他可是会伤心的。” 闲诗笑道,“若是我没有过来,姐也可以带着阳儿去东宫找我呀。” 闻言,朝慕青眸光一沉,面色一黯,望着在不远处玩得开心的阳儿,笑容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在这个皇宫,我可以去哪里都自由,但阳儿他不一样,他只能待在这玉宫,这也是我将玉宫改造成如此富有童趣的原因,我不想让阳儿觉得,他就是一只笼中鸟儿,稍稍一飞,便飞腻了。” “阳儿为何不能走出玉宫?”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闲诗还是想知道正确的答案。 朝慕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虽然阳儿非我亲生,但在这人多嘴杂的宫里,与是我亲生已经没任何区别,因为我是没有嫁过的老公主,平白无故养着一个孩子,其中便充满各种可以说三道四的猜忌。父皇与皇弟都恨不能将那些嘴毒之人除去,但我拒绝了,有些人嘴上不说,但私下里呢,心里呢,还不都是一样?除非我嫁出去,除非我不养。但阳儿是老天赐给我的珍宝,如今我已经不能没有他,虽然我是个遭人诟病的老公主,但我希望阳儿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免受那些异样的眼光,以及那些恶毒的说道。这玉宫,便是可以让他快乐成长的小小王国。” 闲诗望向可爱的阳儿,眼眶微微发热,不知阳儿的亲生爹娘为何要抛弃他,是死了,还是要不了他?但她觉得,阳儿能拥有朝慕青这样的娘,也是幸福的。 只是遗憾,阳儿他缺少一个爹的疼爱。 阳儿玩得满头大汗,吃了些喜欢的食物之后,竟赖在朝慕青怀里睡着了。 朝慕青将阳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让宫女照看着,便与闲诗也吃了些点心,顺便随意聊着天。 似乎知道闲诗不喜欢提到朝塍,朝慕青尽量少地提到他,而是说一些女人间都喜欢的事情,逐渐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晚上就在这里吃晚膳吧。” 闲诗正准备点头,却突地想到,她还得回去给朝塍熬煮药水,虽然她的手指烫伤了,但李裕如的药膏真的很有效果,此刻她的手指除了还有些疼痛之感之外,已经可以灵活自如地动作了。 所以,别说是吃晚膳,就是亲自熬煮药水,也是没有问题。 只是,想到朝塍今日离开前那张黑沉的脸,闲诗的心便沉了沉,不断地询问自己,那男人值得自己这般惦记吗? 答案自然是不值得,但闲诗最终还是没有点头,而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 朝慕青盯着闲诗暧:昧地笑道,“怎么,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闲诗耳根泛红,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他经常不在东宫用膳的,我回去,只是要亲自熬药。” “熬药,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亲自熬?”朝慕青关切地问道,眼睛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闲诗。 若是别人,闲诗指不定就随便扯了理由说自己哪里不舒服了,但关心自己的人是朝慕青,是她打心眼里喜欢的人,是以她没好意思撒谎,而是如实道,“殿下他这几日有些咳嗽,那方子是我独家所有,很珍贵稀罕,不想被别人偷瞧了去,所以我得亲力亲为。” “这理由可真是可爱。”朝慕青捂嘴笑了起来,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理由,道,“依我看,是某人用了什么无赖的手法,逼着你亲力亲为的是不是?” 闲诗耳根不由泛得更红,不愧是同父同母所生,朝慕青也真是了解她这弟弟,但她还是觉得,自己那理由不算是谎言,她确实是舍不得将那方子外传嘛。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随口答应的,既然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我,我只是不想食言而已。” “居然还替他说好话,真是恩爱,令人羡慕。”朝慕青啧啧赞叹一番,闲诗想要矢口否认,但朝慕青毕竟是他的姐姐,她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自己根本与朝塍不恩爱呢? 朝慕青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暧:昧,闲诗虽然不讨厌,但觉得浑身难受极了,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轻叹了一口气,闲诗懊恼道,“姐,求你别再说我了,我决定了,那药不熬了,留下来跟你与阳儿一起用晚膳。” 反正,若是朝塍质问起来,她就说自己手烫伤不方便好了,想必,他也是知道的,不会勉强她的,否则,午膳的时候怎么会喂她吃饭? 想到午膳时那男人温柔备至、耐心有加地喂自己吃饭的情景,闲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尴尬地发热发红,尤其是那颗心,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朝慕青坏坏一笑,道,“好啊,很久没有人陪着我与阳儿一起吃晚膳了,太好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阳儿已经从睡梦中醒来,玉宫有自己的膳房,此刻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太子妃,殿下请你速速回去。”程公公突然赶来道。 这男人居然还在东宫没离开?闲诗一愣,随即道,“吃过晚膳我自会回去。” 程公公一脸为难道,“太子妃,殿下说……说,药在等你熬它。” 269:不可理喻 言情海 正文 270:说话说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0:说话说话 药在等你熬它? 闲诗的嘴角猛烈地抽了抽,明明是他在等她回去熬药,居然说成了药在等她?药它会等吗?可笑! 朝慕青嘴角也猛烈地抽了抽,忙慷慨地挥了挥手道,“既然药在等你回去熬它,我也不好意思留你了,回去吧,下次再来!” 既然朝慕青都对自己下了温柔的逐客令,闲诗哪怕并不想回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 于是,闲诗极为不情愿地站起来,撅着嘴,恋恋不舍地看了阳儿一眼,道,“阳儿,姑姑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谁知,本来还笑呵呵的阳儿闻言,“哇”一声大哭起来,挣脫了朝慕青的怀抱朝着闲诗使劲地扑去。 “阳儿不要姑姑走,姑姑留下来,跟阳儿一起吃一起睡。” 朝慕青噗哧一笑,“景曦,你还真是魅力非凡,惹得皇弟痴迷不已也就罢了,现在把我阳儿的魂魄也勾走了,怎么办?要不你做他的娘好了?” 闲诗微微一笑,抱起了阳儿便是一通安慰,虽然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看着阳儿挂在脸上的泪水,鼻尖酸涩不已,心里的难过似乎不比阳儿少。 若非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未生过孩子,倒是真要怀疑这阳儿就是自己生下的骨肉了。 曾经她也接近过年幼的孩子,与他们嬉戏打闹过,但从来没有今日面对阳儿时的那种欢喜与感情,也许,这是她与阳儿,与朝慕青不可多得的缘分,真真是一见如故。 在闲诗的反复保证之下,阳儿终于止住了眼泪,肯放她离开了。 闲诗慢吞吞地走在回东宫的路上,一直撅着嘴,虽然还没见到朝塍,但对他充满了不满与愤懑,在她看来,他霸道地让她回去,没有顾忌阳儿与她的感受,真真是令人讨厌的,难怪无论是阳儿,还是她,都对他喜欢不起来。 即便朝慕青告诉她,阳儿其实是很喜欢朝塍的,只是今日见了她之后,便莫名其妙地不要朝塍了,但闲诗还是觉得,朝塍那厮根本不配当阳儿的长辈,至少是不够格的。 回到东宫,闲诗直接进了厨房,但她还没来得及亲自动手,小海子便冲了进来,接过她手里的药包道,“太子妃,殿下说了,你只须动动嘴巴即可,其他的事由奴才来做。” 原本,闲诗心里还极为郁闷,认为朝塍那厮不懂怜香惜玉,明知她手烫伤了居然还让她回来熬药,真真是无情无义,但没想到,他并没有打算让她亲自动手。 郁结了许久的心终于开朗了许多,闲诗虽然仍旧撅着嘴,但还是简单地将事情交待给了小海子。 交待完毕,小海子定然会按照闲诗的要求将药熬煮好,不用闲诗操心,但闲诗还是待在并不宽敞的厨房里,盯着炉火发呆。 小海子专心致志地照看着炉子,半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闲诗居然还站在自己身后,抓了抓头,小海子道,“太子妃,这里的事都全给奴才,保证不折不扣地完成,太子妃回去休息吧。” 闲诗微微一笑,“等熬好了我再出去。” 生怕小海子误会,闲诗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不放心你,而是这里暖和,我挺喜欢的。” 但最后那句显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是不想出去之后碰见朝塍,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极为尴尬,倒不如待在这拥挤的小厨房内,乐得自在快活。 小海子忙道,“太子妃无须怕冷,嬷嬷已经在寝房里备好了炭火,比这里暖和多了,也更舒适。还有,奴才差点忘记了,殿下交待过,太子妃嘴巴动完之后,就可以出去了。” 若非小海子是个极为老实的太监,真话假话一眼便能看穿,闲诗就要误以为后半段话是他瞎编的了。 那个可恶的男人,莫非还能料到她会赖在厨房里不出去? 闲诗一动不动地继续待在厨房里,小海子却忐忑极了,不断地催促她出去,一会儿说怕他的月俸被程公公扣掉,一会儿说怕被程公公打嘴巴,一会儿又说怕掉脑袋…… “唉,你哪里是小海子,分明是小烦子。”闲诗本就想在厨房暂时图个清静,却被小海子烦不甚烦,只能沉着脸走出了厨房。 走出厨房,闲诗没有进任何一间屋子,因为她不知道此刻朝塍究竟是在寝房里,还是在书房等地,万一跟他碰上了,那就讨厌了。 虽然晚膳时刻就要到来,她必然要与他面对面,但她还是希望,能尽量减少一些碰面的时间,让她浑身舒坦舒坦,不然浑身紧张地绷着,她怕自己有一日会化成石头。 天色越来越黯,虽然没有全部暗下来,但这个时候若是出门,就显得不合时宜了,而闲诗如今除了玉宫,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是以只能安分地待在东宫。 幸好东宫还是极大的,各处的灯笼也逐渐点了起来,闲诗便在廊道上随意地走着,一边欣赏着入夜的风景,一边心里胡思乱想着。 不知走了多久,因为闲诗正低垂着头走路,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闲诗连忙退后一步,抬起头一看,一张脸便僵硬了,暗道自己倒霉。 不知她是刚巧与朝塍碰上,还是他对她极为不满之后,自己找过来了? 闲诗抿了抿唇,正想随便说一句话,但突然想到朝慕青叮嘱过的那番话,不由地跃跃欲试起来。 她就学着他平日那副冷漠的模样,对他不理不睬的,看结果如何?不知道朝慕青估摸得准不准? 决定一下,闲诗本就僵硬的脸便瞬间变得黑沉,故意装作没看见他一般,从他身旁穿了过去。 也是瞬间,闲诗没有看到,朝塍本就黑沉的面色变得更加黑沉阴骇,一只手迅速朝着她的手臂出去,却终究在触到之前收了回来。 闲诗自然感觉到朝塍森寒的眸光就投落在自己的脊背上,是以她连忙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摆脫掉这种无形中的束缚。 等背后的眸光彻底消失,闲诗才放慢了脚步,背靠着一根廊柱微微地喘着气,回头一望,后面空无一人,闲诗心里空落落地,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她是他的太子妃,如今身又在东宫,怎么逃也逃不掉他的掌控,有必要在他的注视下逃跑吗? 如今她就像是一只笼中的鸟儿,哪怕笼子做得再大,只要朝着一个方向飞,必然会很快碰壁,不可能飞得出去。 待气息变得平稳,闲诗又朝着方才跑过来的廊道看了一眼,果真没有朝塍踪迹。 闲诗微微地蹙起了眉头,总觉得很是不对劲,方才她无视他的存在,依照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饶得过她?难道回去谋划怎么欺负她的计划?等着待会一起晚膳,甚至睡觉的时候,一并报复回来? 如此一想,闲诗浑身一颤,身后的夜风一阵吹来,冷得她猛打了一个哆嗦。 廊柱的两头,挂着的灯笼已经被打凉,闲诗正对着对面廊柱旁的灯笼发呆,忽地眼前一黑。 不是她晕倒了,而是某个突然出现的黑面男人,用他那颀长的身躯挡住了灯笼散发过来的光线。 这男人原来并没有回去酝酿计划,而是从另一边走过来了,真是可怕。 闲诗不自觉地咬着唇瓣,除了与他短短地对视一眼之后,便挪开了眸光看向了旁边。 也许是这次他站得距离自己过近的缘故,也许是他那眸光充满着各种可怕的胁迫的缘故,闲诗想要逃,却终究是没有逃,而是与他冷对冷地僵持着。 闲诗看着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草与数,朝塍则看着闲诗的侧脸,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各自望各自的。 不知道朝塍心里在想些什么,闲诗知道自己好像在寒风中快要冻僵了,既然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这会儿明明已经下好了拔腿再逃一次的决心,却半天动弹不了身子。 朝塍朝着闲诗迈进一步,虽然没有让两人的身躯紧贴,但闲诗身为身段婀娜的女子,那胸前的女子特性若有若无地个刚好与朝塍的身躯接触,闲诗觉得浑身一阵发软,若非她咬牙坚持着,就要瘫软倒地。 若非这男人的脸色极为难看,闲诗肯定怀疑他这是故意与自己动作这般暧昧的,不偏不倚地凑近,其他地方没有触碰,偏偏在特性处触碰到了,这比两人紧紧地拥抱着,更加令她感到羞耻不安,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恐惧,好像自己是只小羊羔,就要被他这只恶狼给瞬间吞噬掉。 凭借朝塍极为恼怒冷漠的神情,闲诗断定他只是无意见与自己动作暧:昧了,或许只是她太过敏感,而他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继而,朝塍抬起双手朝着闲诗伸来,闲诗吓得闭上眼睛,但结果,身躯却未被他的双手触碰。 闲诗睁开眼,他的双手只是撑在了她的头两侧,以一种极为霸道的姿态将她困在他的掌控之中,虽未触碰,却比触碰更令她感觉窒息与难堪。 她很想质问他要干什么,但是,念及朝慕青的话,还是强行忍住了,冷冷地瞪着他,咬紧唇瓣不吭声。 朝塍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对她也极其不满,紧抿着唇瓣也不吭声。 这般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朝塍绷不住了,率先启口道,“说话!” 闲诗抛给他一个你做梦的眼神,将唇瓣咬得更紧,她又没有犯错,为何他要露出她欠了他许多的眼神?反倒是他,带着她去玉宫,可结果却因为阳儿的童言无忌而生气,丢下她独自离开,她若是像个没事人一般地理会他,将来他是不是还会这般对待自己,抛下自己? 心里波澜起伏的时候,闲诗并没有发觉,自己正在以一种愤怒的方式在乎着朝塍。 “为何不理爷?爷是你的男人,为何见爷就逃?你能逃到哪里去?” 朝塍在乎的是闲诗明明已经回到东宫,却迟迟地不去见他,甚至在看见他的时候,还装作没看见地逃掉了,而闲诗在乎的是他明明对她态度不善过,却没有任何说法,譬如道歉或者解释。 闲诗不屑地瞪着朝塍,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你的倔强神情。 当然,她也不是无理取闹,若是朝塍愿意将在玉宫发生的事解释清楚,或者认错,跟她道个歉,哪怕是极其委婉的,她便可以既往不咎。 虽然她这个想法来源于朝慕青的启发,但此刻已经与朝慕青无关,只属于她与他之间的问题。 在闲诗看来,他发了不该发的火,就要承担后果,但在朝塍看来,有些事现在无法言说,希望她能够装作忘记。 见闲诗仍旧不肯吭声,哪怕是骂他一句也不肯,朝塍腾回一只手,重重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微微地抬高,低吼道,“说话!再不说话,爷就在这里吻你!” 闲诗浑身瑟缩了一下,她就是吃硬不吃软,他好好地要求她,她偏偏不配合,等到他的威胁过来了,她再后悔已经来不及。 这里虽是东宫,天色也越来越暗,但终究是在外面,有太监、侍卫或者嬷嬷时不时地经过、看见,她的脸皮薄,不像被他们看见朝塍强吻自己,那多丢脸? 就算她与朝塍倾心相爱,她也不喜欢与他在这里亲吻。 于是,闲诗松开了牙齿,冷冷地说道,“别把风寒传给我!” 虽然她的防备没有错,但这话听得朝塍火盛,只觉得与她的距离又被拉开一段,既疏离又生分,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因为至少她不会厌恶陌生人。 “传给你又如何?你那药不是很有效么,若是传上了,爷就一口一口地喂你,直到你好!”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朝塍的薄唇便带着怒火的热狠狠地压上了闲诗的。 闲诗不甘愿地开口,为的不是怕被他传染,而是怕被他强吻,但结果,还是逆着她发生了。 大大地睁着眼睛,闲诗依稀看见不远处有太监,有嬷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有握着嘴巴的,有张大嘴巴的…… 羞耻当头,闲诗不管烫伤的手还在泛疼,使劲地拍打着朝塍,想要摆脫他的亲吻。 但她越是这般反抗,朝塍的吻反而越发凶恶,像是突然一口就会咬死她,让她瞬间变成他的腹中餐。 270:说话说话 言情海 正文 271:黑不隆冬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1:黑不隆冬 无数次,闲诗凭借心中强烈的痛恨与拼死的反抗,让原本被朝塍死死抵在廊柱上的头与廊柱分离,但很快,她的后脑勺又会重重地与廊柱紧贴在一起。【】 . 幸亏廊柱是光滑的,若是那些粗糙的廊柱,此刻她的后脑勺恐怕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但饶是没有被撞破,恐怕也会肿起来,因为每一次头在被:迫后退的时候,她似乎都能听见,那咚一声磕碰声,刺耳、残忍更伤人心。 这就是一个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当她顺着他的时候,他会对你关怀备至,但一旦她逆着他,等待她的便是那些意想不到的折磨。 大概是愤怒与痛恨到了极致,闲诗居然没有掉出一滴眼泪,大睁着眼,眼睛里满是凄惶的悲伤与绝望,她的手虽然力量渐微,但却仍旧不懈地拍打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虽然她仍旧不爱他,仍旧讨厌他,但是进宫这几日来,她对他的厌恶,其实是在慢慢地削减之中,但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她对他的厌恶又回到了当初。 就如当初在承欢河边,她被他覆着欺负,一如此刻这般绝望与痛恨,只是那时她还会流泪,现在已经不会流泪,大概是看透了他吧? 唇,被他吻得像是严重破损了般剧疼;烫伤的手,拍得已经近乎麻木,再也感受不到疼痛;而她僵直的身躯,在猛烈的颤抖之后,仿佛已经死了般失去知觉,哪怕他的手在她的身上重力地捏揉…… 他为何要这般惩罚她?明明错的是他呀! 可恨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力不如他,打不过他,否则,怎么可能被他这般欺负?还任由那些人在偷偷地围观? 在一阵又一阵的绝望之中,闲诗突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可以试探他却也会让自己冒险的念头,若是冒险成功,或许他就能暂时放过她,结束这个噩梦般的强吻。 闲诗把在他身上不断拍打着的双手悄然收了回来,而将双手探向了自己的衣裙,找了两处合适的地方抓紧之后,往两旁奋力一扯,之后,随着厮啦啦的声音响起,闲诗的衣裙从胸口到腰部的地方,如她所愿地从两旁破开。 凉意袭来,闲诗猛打了一个哆嗦,但她并不后悔,反正她的衣裙里头,还穿着其他厚厚几层,但是,在这世道,身为女子,即便是只脫掉一件外裙,也是见不得人,会被人耻笑的。 而闲诗与朝塍都清楚,这衣裙是谁扯开的,但那些躲在角落窥视的人,远远地看过来时,并不看得十分清楚,也绝对不会想到,是闲诗自己扯开的衣裳,是以都笃定是朝塍在欲罢不能的时候自己扯开的。 朝塍自然也听到了厮啦啦的声音,但起先并不在意,只是他又耳尖地听到了那些窥视者几不可闻的低声尖叫,是以这才觉得异常地突然结束了强吻,同时也将闭着的眼眸睁了开来。 看见闲诗在灯笼的映照下外裙大开的模样,朝塍眸光里的热火瞬间被冰刃取代,似乎就在转瞬之间,他便竖着将闲诗抱了起来,以自己的胸膛遮挡住她敞开的前方。 成功了,成功了,闲诗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心里还是缓和了不少,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脫那个可恶的强吻了。 只是,当朝塍抱着她踢开寝房的门,又将寝房的门踢上,继而大步朝着床榻走去的时候,闲诗心跳加速,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恶劣感觉。 若是他要跟自己算账,进来之后直接将她松开,或者放下即可,没必要还朝着床榻走去。 他步履匆匆地抱着自己朝着床榻走去,是想做什么? “果然是有过男女之欢,经验颇丰,作风也浪,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敢给自己宽:衣解:带,急不可耐地向爷投怀送抱。”朝塍毫无怜香惜玉地将闲诗重重地扔到了床榻之上,直接用扯的野蛮方式去除她那些其他的束:缚,嘴上则继续道,“可惜爷没有经验,没有那个脸在别人的围观中行使男女之欢,你是不是很失望?那就赶紧教教爷,好好地教,等把爷教会了,再陪着你去别人的眼睛底下浪,可好?” 似乎就在眨眼之间,闲诗就如一只被剥掉蛋壳的鸡蛋蜷缩成一团,她试图将旁边的棉被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但她扯拉棉被的速度远没有朝塍亲自覆上来的速度快。 自己全然无遮,但覆着自己的朝塍却还衣冠楚楚,闲诗觉得好像失去了所有可以自行保护的屏障,也许瞬间就会被朝塍碾成碎片,荡然无存。 而最令她痛恨与绝望的却不是他让她此刻处于的羞耻姿态,而是他那些毫无感情的讽刺言语,她听出来了,也听清楚了,他在嫌弃她曾经有过其他男人,嫌弃她不如黄花闺女那般单纯矜持。 只是,他明明已经极为嫌弃她,为何还要碰她?难道这又是他独特的惩罚方式? 是的,这就是他独特的惩罚方式,从她第一次遇见他开始,他不就是以类似的办法惩罚她的么?只是,这一次,他要用那种最残忍的方式惩罚她。 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但她明白,自己迟早都是他的人,是以对男女之事,她虽恐惧但心里却早有准备,若是今晚,他好言好语地哄她,没有说出这番过分的话语,她恐怕还是会从了他的。 当然,很多时候,无论她从与不从,面对霸道的他,或许结局都是一样。 但闲诗还是觉得,若是自己打心眼里不愿意到宁死不屈的地步,一定还会有办法拒绝他,就看她究竟想不想得出来。 在她灵魂上被他污蔑侮辱之后,若是在身躯上还要被他一并侮辱,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他判定她是个浪:荡的女子,那她就让他继续误会,浪:荡到底又如何?她就不信了,但她说出一些自己污蔑自己的谎话之后,他还能继续下去? 在闲诗飞快思忖的时候,朝塍正在迅速地解除着自己身上的件件束:缚。 眼看着他身上的束:缚越变越少,闲诗的心越提越高,脑袋里却已经有了初步的说辞,“是,我是经验颇丰,作风也浪,那些经验与浪全拜我的前夫花流云所赐,也使我记忆犹新,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太子殿下,你确定要让我教你吗?让我将你教成那个花流云的替身吗?哦,即便我不教你,恐怕结果也是一样,大概这就是先入为主的缘故。” 这些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闲诗便看见朝塍的动作非但停住了,且脸色已经黑至极致,那双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头,似乎还在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闲诗挑衅地瞪着朝塍,面色似笑非笑,她在赌,又在等待结果。 “滚!”朝塍低吼一声,忽地浑身一颤,从闲诗身上翻入了床内侧,留给她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 这个简单的字眼虽然听起来无情无义,对闲诗而言却犹如天降甘霖,只是这甘霖流到她的内心深处,却是苦涩不已的。 闲诗放轻了动作,迅速从床上跳到了床下,拾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地仓促穿起来,生怕动作再慢一步,他就会反悔。 衣裳穿好之后,闲诗又看了一眼朝塍一动不动地背影,心弦紧了紧,瘪着嘴往门外跑。 此刻天已经全黑,几个嬷嬷与太监正在忙忙碌碌地准备晚膳,是以闲诗快步经过他们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 东宫的大门有侍卫守卫,闲诗自然不会走大门,她选择了背门的一处,以轻功翻墙而出。 墙根下没有什么光亮,闲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朝塍叫她滚,可她能滚去哪儿呢?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她能去哪儿呢? 此时此刻,她最想回的,自然是景家,最想见的,也是景裕与景东柘,可是,景裕父子不可能还在宫里,而朝塍嘴上让她滚,并不会真的允许她滚出皇宫。 在这个皇宫,谁可以是她暂时投靠的人? 闲诗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李裕如,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即便她知道他住在哪儿,又怎敢在这种入夜的时候去找他?万一被其他人瞧见,岂不是要说她与他私会? 是以,哪怕觉得李裕如最靠得住,但她不敢贸然跑去害了他。 而闲诗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想到的人,是朝慕青,虽然她们今天才刚刚认识,但是,朝慕青与她极谈得来,对她的喜欢与关心溢于言表,是个可以信赖之人,但是,朝慕青毕竟是朝塍的亲姐姐,在她与朝塍之间,朝慕青会偏向谁,想都不用想。 当然,她若是去了玉宫,求朝慕青暂时收留,且保守秘密不要给别人知道,朝慕青肯定会热情地收留她,也会答应保守秘密,却恐怕做不到不将她的消息悄悄透露给朝塍知道。 就像将来,在嫂子与景东柘之间,她心里肯定会偏向景东柘,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其他感情无法取代的。 虽然闲诗很想滚到一个最最远离朝塍的地方去,但她知道,无论距离东宫多远,终究也回不到景家,且黑暗中的皇宫她极为陌生,越是远离东宫,她越是会害怕,倒不如就站在这墙根下,在东宫之外,却贴着东宫。 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闲诗靠着粗糙冰冷的墙壁,咬着唇瓣仰头望天,此时的天空黑蒙蒙的,无月也无星辰闪烁,就像她的心,黑压压的,见不到一丝光明。 就让她在这儿站到天明吧,至于天明之后,她与朝塍将何去何从,就让老天爷去定夺。 但在内心深处,闲诗也在猜测着,朝塍会不会后悔叫她滚,然后出来寻找她?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原本还算热闹的东宫逐渐安静下来。 突地,闲诗听到墙里面传来了两个嬷嬷的对话声,甚至还夹杂着窃笑声。 一个嬷嬷压低了声音笑道,“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想也想不到。” 另外一个嬷嬷噗嗤一笑,“殿下怎么就不能变成这样?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太子妃又长得那般娇俏水灵,能不猴急吗?” “你竟然说殿下猴急,小心被殿下听见了,掌你的嘴。” “殿下此刻正在与太子妃忘情的你侬我侬之中,怎么有闲暇来听我们的对话?” “是呀,殿下与太子妃居然连晚膳也不吃了,只专注于那事,不会体力不支吗?” “哎哟,你这话说的,我们殿下是什么男人?哪怕是三天三夜不吃饭,也能在床上骁勇善战。” …… 嬷嬷们还在拿太子与太子妃打趣,闲诗的耳朵却开始嗡嗡作响,其他的话再也听不进去。 她都已经离开半个多时辰了,可是,谁也没有发现她已经失踪,反而误会她正在与朝塍废寝忘食地那样……真真是可笑了。 最最可笑的不是嬷嬷他们,而是她了,居然还以为朝塍会后悔,会追出来寻找她。 依照里头两个嬷嬷的反应,看来此刻朝塍定然还躺在床上,恐怕已经睡过去了也不一定。 看来,他那一声恶狠狠的滚字,不是在气头上发出来开玩笑的,而是真心希望她滚蛋的。 闲诗本就冰冷的心又凉了凉,随着夜风阵阵地迎面吹来,整个人不住地哆嗦起来。 在出门之前,她该多披上一件衣裳的,现在也不好回去再穿了。 闲诗双手抱臂,缓缓蹲了下来,只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瓣,才不至于让脆弱的眼泪掉下来。 爹,哥哥,我好想好想离开这儿,你们能带我离开吗? 想到自己的亲人,闲诗的泪水终究没能控制住,滚滚落了下来。 “讨厌,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黑不隆冬的,吓人不吓人?” 突地,附近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满嘴都是不满与抱怨,但却隐含着雀跃的娇嗔。 随即,一个男人的声音兴奋地响起道,“黑不隆冬的才好呢,安全,无人打扰,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271:黑不隆冬 言情海 正文 272:当你是猪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2:当你是猪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不知是衣裳在窸窸窣窣,还是草丛在窸窸窣窣,闲诗本以为这一男一女只是躲到这儿来聊天,说说什么悄悄话,哪里知道,这两人原来是来找僻静之地,偷偷摸摸地来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随着窸窸窣窣的频率在不断加大,更夹杂起了压抑的人声,闲诗将唇瓣越咬越紧,羞窘的脸已经红透,她知道,若是再在这个墙根站下去,他日若是被人所知,非但别人要觉得她无耻,连她自己也要觉得自己无耻了,偷听什么不好,偏偏偷听那种羞于启齿的男女事? 是以选择离开,是她最明智的选择。【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为了避免被两人发现自己的存在,闲诗不敢贸然立刻离开,为此,她即便两手紧紧捂着耳朵,还是将两人打情骂俏的暧:昧之语听了个仔仔细细,那暧:昧之语可不是寻常人说的暧:昧之语,应该属于男女在床笫上才会口味遮掩地放肆道出,有些闲诗甚至听不懂,但她也知道,那肯定是不堪入耳的那种…… 既然双手捂都捂不住,闲诗索性将双手拿开,羞红着脸听着,打算找准时机离开。 等两人进行到如火如荼的时候,闲诗蹑手蹑脚地朝着距离两人相反的方向开溜。 不知是两人的防备心太差,还是太过投入的缘故,闲诗自觉脚步声有些大,但那两人居然丝毫没有发觉异常,闲诗虽然不认识他们两个,但估摸着应该是宫女侍卫之类,更暗自替他们捏一把汗,若是可以,她真想叮嘱他们一句,动静能不能小一些?毕竟在这皇宫,若是宫女侍卫苟合的事被人发现,下场肯定惨烈。 自进宫以来,虽然闲诗对这皇宫的布局有些粗浅的了解,但那时候是白日,换成了晚上,离开东宫外围没多久,她便开始东南西北不分了。 其实,一开始她是记着东宫的位置的,也强行记着自己来时的方向,但为了避开几波夜间巡逻的侍卫,她一慌张便将来时的路忘得一干二净。 结果,她只能漫无目的地摸索着,只能确保不会走到别人的宫殿里去,不要站在会被侍卫巡逻到的地方,其他的,她已经没有能力自行决定了。 闲诗心里自然是恐惧的,但比起一个人在宫外漫无方向地行走,她觉得这皇宫要安全得多,若是她想回东宫,只要出现在那些巡逻的侍卫面前,问一声就行了,那些侍卫自然会将她带回东宫。 但是,她不想返回东宫。 她不是怕自己向侍卫问路而丢她以及朝塍的脸,今晚她宁可咬牙坚持着挨饿受冻,也不愿意回那有朝塍存在的东宫。 人活一口气,既然他让她滚,那她就滚得离他远远地,让他知道,她不会惧怕区区一个滚字。 走了许多近乎陌生的路途,闲诗最后将自己藏身于一棵大树之后,这树干极为粗壮,遮挡两个人身都完全没问题,附近又有些半人高的荆棘遍布,若是有人临近,她便躲到那些荆棘后面。 闲诗选择在这个地方,一是因为肚子已经饿得没了力气,不想再继续胡乱走下去,二是虽然路过许多足以藏身一晚的地方,但是,她怕待在那些地方,万一又有一对男女在那儿幽会,那她岂不是又要尴尬“搬家”? 而这棵大树虽然足够粗壮,可以遮人声,但距离侍卫巡逻的路径相对偏近,且那些幽会的男女也不至于在附近那些扎人的荆棘丛中胡来。 闲诗靠着树干坐下,垂头紧紧地抱着膝盖,这样,似乎可以温暖一些,肚子也可以紧压着,少唱一些空城曲。 时辰一点一点地流逝,饥饿与寒冷刺激得闲诗浑身颤抖,脑袋虽然很是清醒,但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快要冻僵,渐渐地连嘴唇也懒得打架了。 若是她并不饥饿,大可以站起来蹦跳着暖身,但此刻她哪里还有力气蹦蹦跳跳?好像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怪她匆匆便离开了寝房,若是能考虑周全地在寝房里顺手拿些点心,这会儿还有力气跳上更为安全的屋顶。 无数次,闲诗听着侍卫巡逻的脚步声临近,想要大喊他们一声,但她无数次张开了嘴,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不是她喊不出,而是不甘心就这般放弃自己颇有骨气的决定。 她咬牙坚持着,只为心里那口骨气,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不可遏制地幻想着,朝塍会不会发现她真的滚离了东宫,尔后发动侍卫一起来找她? 但是,每次她听到脚步声,一般都是巡逻侍卫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不快不慢,根本不是那种急于找人的脚步声。 最后,闲诗对朝塍再也不抱任何希望,要么,他是没心没肺地在床上沉睡过去了,完全忘记她的存在,要么,他是明知她滚开了,却无情无义地不管她的死活。 闲诗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边一下,以此作为惩罚,惩罚自己期待了不该期待的人。 夜越来越深,之前附近的小路上还会偶尔路过一些侍卫之外的宫女或者太监,渐渐地,除了巡逻侍卫有规律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随着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再一次离开的时候,闲诗突然使劲地干咳起来,不知是嘴巴过于干渴的缘故,还是吸入了太多冷风的缘故。 闲诗能够忍耐让自己的肚子继续饥饿着,但却无法忍耐喉咙的干渴,若是待会巡逻侍卫经过的时候,她正好抑制不住地咳出声来,这几个时辰的坚持岂不是白费?或许等她回到了东宫,对上的便是朝塍那鄙夷的冷眼,满脸写着的都是:你不是滚了吗?怎么又回来?真是没骨气。 是以闲诗决定到附近再走走看,若是能找到一个池塘,把喉咙润一润再说。 可是,闲诗双手撑地,却因为又冷又饿根本起不了身。 又咳了一番之后,闲诗咬牙坚持着打算扶着树干站起来,尝试了一次又一次。 不过是一顿饭没吃而已,她就狼狈到了这副模样,真是不应该。 “谁?” 突然,一个极为冷冽的男声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闲诗循着声音望去,觉得这声音怎么好像是从树顶传来? 闲诗有些紧张地坐在原地不动,嘴上却无回应,暗忖着,莫非是来皇宫的刺客之类?她不用这么倒霉吧? 若是繁星盗就好了,虽然他不喜欢她,但至少也能将她当成朋友,稍稍帮衬她一下。 但闲诗知道,她这个奢念是不可能实现的,上头的男人绝对不是繁星盗。 随着一阵由上到下的劲风袭来,闲诗感觉到树顶上的男人翩然落下,在距离他半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你是谁?” 这男人的声音虽然疏离冷漠,但比起方才遥远的问询,已经多了两个字,闲诗心里涌起一阵狂喜,立即认出了这男人的声音,没想到呀没想到,虽然她树顶上的男人不是繁星盗,但居然是她的吕毅。 这真真是太好了。 果然是老天有眼呐! 一时间,就像是老天爷给自己注入了活力的源泉,暂时地,闲诗觉得自己肚子也不饿了,喉咙也不干渴了,浑身似乎也有些劲头了。 因为今夜无月无星辰在天上闪烁,而附近又没有任何照明,是以闲诗与李裕如之间,等于是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看不清谁,只能辨明两人此刻大概所在的位置而已。 闲诗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先故意干咳了一阵,再用自己的声音回答道,“你姑奶奶!” 这一回答,瞬间噎住了李裕如,虽然多年未见了,但毕竟今日见过,且李裕如的记忆力又极强,虽然不敢相信树下叨扰自己美梦的人会是闲诗,但还是不得不相信就是她。 这大概就是天赐的缘分,意想不到的缘分。 李裕如浑身紧绷的弦瞬间松弛了,索性在闲诗旁边坐下来,深处双手在她头两侧度量了一下,似在确认一番。 闲诗心有灵犀地知道他的用意,没有任何反抗地任由他确认,嘴上还道,“假不了的,就是你姑奶奶,怎么还不叫?” 李裕如早就确认是闲诗,只是用双手度量的方式再次确认,以此消除自己心中的不敢置信。 收回双手,李裕如含笑的声音响起道,“真是姑奶奶,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大没小,”闲诗索性当起了全新的角色,道,“这话该是姑奶奶问你,你小子有好好的床不睡,爬到这树顶上做什么?夜风吹得你爽快?” “姑奶奶真是懂我的心,这树顶上躺着就是爽快,就像睡在摇篮里一般,舒畅。” 也许这便是属于每个人的怪癖,解释不得。 对此,闲诗不由地慨叹道,“可惜我已经嫁人了,否则,你我岂不是天生一对?你喜欢睡在树上,以前的我,可是喜欢睡在屋顶上的,只不过,冬天我可不敢睡屋顶上,太冷。” 话落闲诗便愣了一下,曾经对吕毅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些喜欢他的话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出口,如今不知是年岁大了一些的缘故,还是真的因为嫁人的缘故,抑或心里有了真正喜欢的男人的缘故,那些曾经羞于启齿的话,居然这么容易就以调侃的方式说了出来。 看来,她对吕毅,即便将来关系再好,也只能是做朋友,做兄妹,不可能有任何男女之情了,她对他的那份心动与欢喜,已经放下了,变成了不属于男女之情的心动与欢喜。 这样,她与他的相处,将如他们初见的时候那般轻松自然,而更贴心。 李裕如低低一笑,“早知道我就早点娶了你了,可惜被殿下捷足先登了,可惜。” 这话说得调侃味十足,闲诗感觉得到,李裕如就如当年一样,对自己应该并没有特别的男女之情,否则说不出这般轻松的话。 李裕如拍了拍闲诗的肩膀,“轮到我问你了,好端端的东宫不待,跑来这里做什么?方才我都已经睡着了,纯粹被你的咳嗽声给吵醒的,杀人的心都有,幸亏你及时出声了。” 闲诗瞪眼,“我若是不迟迟不出声,你真敢杀我?” “杀,当然杀。” 闲诗气呼呼地不吭声,李裕如忙道,“傻瓜,不会杀你的,顶多把你给扛起来,扔到远一些的地方去。” “说来话长。”闲诗知道,自己跑来这里躲藏的原因并不长,但她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对李裕如述说自己的悲惨遭遇,而是赶紧依靠他这个救星,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还没吃晚膳我便跑了出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弄些吃的喝的?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与解渴的。”闲诗可怜巴巴地恳求起来,当然,她知道,这个请求吕毅肯定会同意的。 “你这丫头怎么搞的?”李裕如想要多询问几句,但是,知道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便从怀里摸出一个梨子塞到闲诗手里,“拿着,我的夜宵,我先去帮你弄些吃的,待会再好好审问你,坐在这儿乖乖地别乱跑,知道吗?” 闲诗接过李裕如还带着温度的梨,只知道是水果,毫无顾忌地便大大地啃了一口,不由地赞叹道,“原来是梨子呀,好甜,这是我吃过的最甜的梨子。” 李裕如白她一眼,站起身,很快脚步声便消失了。 闲诗三口五口便将梨子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核,捏在手里还不舍得扔掉。 这应该是她生平中第一次饿到了极致,也从中体味到了食物与水的重要性。 大概一刻钟的工夫,李裕如回来了,扔给闲诗的,是一个大大的布袋,闲诗拎起来掂了掂,吓了一跳,“你当我是猪呀,怎么拿这么多来?难道你也没吃晚膳?” 李裕如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大鸡腿递到闲诗手里,道,“我就是当你是猪,赶紧呼噜呼噜吃吧。” 于是,原本寂静的树下,响起了闲诗呼哧呼哧啃肉的声音,那些属于女子该有的矜持与含蓄,在饥饿面前,统统不翼而飞。 一个大鸡腿下去,闲诗其实已经有些饱了,再吃了一个水果,便不敢再吃了。 李裕如将袋子扎紧,开玩笑地让她背在身上,道,“我感觉你今晚是不打算回东宫了,就这么背着吧,不论走到哪里,都不怕挨饿受冻。” 272:当你是猪 言情海 正文 273:一个深坑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3:一个深坑 这布袋子里既装着肉食也装着水果,都是极占分量的东西,突然间压到瘦削的肩膀上,闲诗觉得整个脊背像是有往下塌落的趋势,难受不已。【舞若小说网首发】 . “讨厌!”闲诗嗔怒地抖了抖肩,试图将布袋子甩下来。 但李裕如却嬉皮笑脸地,故意将布袋子牢牢按住,无论闲诗怎么甩肩,那布袋子还是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脊背上。 “背着吧,以防万一总是好的。”李裕如故意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树梢,道,“你继续在这里躲着,我上去睡觉了,有事喊一声。” 闲诗信以为真,一时间顾不得肩膀上背着的布袋子,在黑暗中全凭感觉地朝着李裕如抓去。 顺利抓住李裕如袍摆的瞬间,闲诗接力站起身,用尽全力将他望后面狠狠一推,“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就不能陪着我说说话?” 白日一见,她以为与李裕如之间,很难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万万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可他似乎并没有像她这般喜悦?旧友重逢,难道就不想多多寒暄一番? 李裕如身躯故意往后来了个踉跄,嘴上哎哟一声,仿佛已经摔倒在地,之后,便再也没了声音。 闲诗心弦一紧,暗道,莫非这男人摔得昏死过去了?不至于吧? “喂,吕毅!” “李裕如!” “李太医!” 还是没有声音,难道这人已经飞身上了树?可她并没有听见他上树的声音呀。 闲诗一手摸着树干,双脚小心翼翼地挪动,间或往旁边轻轻地探踢几脚,可一圈转下来,什么异物都没有踢着。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树去瞧一瞧时,按时过来巡逻的侍卫正在步步走近,但闲诗这会儿正在专注地寻找李裕如,是以并没有听见侍卫的脚步声,而她所在的位置,也极容易被侍卫拎着的灯笼照耀到。 闲诗掸了掸衣袖,正准备飞身上树的时候,身旁突然袭过来两只手,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背离侍卫的树后快速拉拽过去。 “别出声,是我。”李裕如这几个字说完的同时,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大手。 闲诗乖乖地待在原地,闭嘴不吭声,只等那些侍卫远去了,这才在李裕如身上泄愤般地重重拍打了一下,怒道,“谁让你故意躲起来不说话?方才若是被他们发现,你还能在这皇宫继续待下去?人头落地你怕不怕?” 李裕如嬉笑一声,“是你自己怕死了吧?” 闲诗轻嗤道,“我若是害怕,这会儿就不会跟你待在一起。” “这话说得,敢情是跟殿下吵架,还吵得颇为凶狠呀?居然连红杏出墙都不在乎了?” 轻易便被李裕如猜中了事情的大致原委,闲诗恼羞道,“别胡说八道!” “哦,你说的胡说八道,是指跟殿下吵架是胡说八道,还是指红杏出墙是胡说八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不提朝塍还好,一提朝塍闲诗便觉得自己怒火快要冲天,还情不自禁地将李裕如当成了出气筒,抡起拳头便朝着他砸去,谁让他嘴多,尽说些不该说的呢? 这一次,李裕如可不甘愿再被她打了,连忙直起身子避开,但闲诗这会儿身姿也敏捷多了,迅速便追了上去,从一个拳头变成两个拳头追打。 其实她不是真的生李裕如的气,只是觉得这长夜漫漫,总得找点有意思的事情来做,这种追追打打的事情,既可以暖身,又可以活跃感情,感觉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于是,黑漆漆的夜色下,一男一女围着粗壮的树干绕圈追打,闲诗一声不吭地又追又打,李裕如配合地放慢脚步,让她时而打不到,时而稍稍打点到,嘴上还要挑衅闲诗几句。 在打闹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使用自己所拥有的功夫,默契地让自己变成了普通人,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曾经的快乐一点一点地回归。 那些寒冷与不快,暂时从闲诗的心里藏起不见。 最后,在绕了大树无数圈之后,两人各自靠在一端,气喘吁吁,但脸上却各自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李裕如感慨道,“若不是怕侍卫听见,我真想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哈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跟你在一起,人就容易跟着变得幼稚、年轻,以前想想觉得很是可笑,如今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男人话里有话,闲诗听得似懂非懂,但唯一一点可以确信,里头肯定有嘲笑她的成分。 闲诗将手伸到肩上仍背着的布袋子,顺手牵出一根香蕉,朝着李裕如一把砸去。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李裕如还是能够感觉到“危险迫近”,闪身避开的同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香蕉,嬉笑道,“竟敢拿香蕉砸我,真是不像话,用香蕉砸男人很危险知不知道?” 闲诗撇了撇嘴,不屑道,“危险什么?难不成你敢砸回来?” “你又没嫁给我,原因我怎好意思告诉你?等着将来某人告诉你吧,到时候别太想念我就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几年没见,你怎么说话还是那么莫名其妙?”闲诗抱怨一声,继而闻到了香蕉清甜的香味,想是李裕如已经剥开了香蕉,正在咀嚼入腹。 一会儿功夫,李裕如突然哎哟一声,像是蹲在了地上,道,“闲小诗,这香蕉好像有剧毒啊,我……我突然腹痛如绞。” 虽然李裕如的声音极为低哑,但闲诗并不相信,一动不动道,“别唬我了,你不是御太医吗?这点小剧毒还难得到你?” “我……我是识得这是哪种毒药,但身上并未带着解药,不想我死的话,过来搀扶我一把,半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还能有救。”李裕如有气无力地说道。 闲诗盯着李裕如大概所在的位置,逐渐信以为真,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万不能掉以轻心,大不了中了他的计谋,被他耍弄一顿,反正自从认识他之后,也不是第一次了。 如此一想,闲诗义无反顾地朝着李裕如走去,只想着搀扶起他,陪着他回去拿解药,可是,她急匆匆的脚步迈出三步不到,脚下便猛地一滑,便一屁股跌坐在地。 “呵呵……”李裕如幸灾乐祸的声音才响起了一半,异状突然发生了! 只听粗壮的树干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扣扣声,继而闲诗所在的地面猛地往下陷落,闲诗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朝着无底洞掉落下去。 “啊”只等身子已经完全悬空,闲诗才仓皇地发出一声并不响亮的失声尖叫,吓得李裕如立即正经起来。 “闲小诗!”觉察到不对劲,李裕如立即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试图去拉扯闲诗,但是,除了扑空,还是扑空。 感觉到闲诗在飞快地距离自己远去,李裕如的心提了起来,再一次上前一步,这一次,自己却惊吓出了冷汗。 因为他跨在前方的左脚,前半只居然处于悬空状态,后半只虽然站在了实打实的地面,但只要身躯稍稍前倾,便会整个人栽进深坑里头。 李裕如小心翼翼地跪在坑边,伸出一只手去探摸坑的大小,莫名呈现的大坑不算巨大但也不小,大约有两个人并肩而站的宽度,若是在白天发现还能说得过去,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显得尤为诡异骇人,就如遭遇了鬼怪一般不同寻常。 “闲小诗”李裕如朝着坑口朝着里头大喊一声。 可是,里头没有传来任何属于闲诗的声音,李裕如心脏恍若骤停,紧张得不能呼吸。 又尝试着喊了几声,李裕如得不到闲诗的任何回应。 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李裕如打算去叫人,将火把点起来,再采取措施下去救人。 可惜,他刚刚站稳,脚下便轰隆隆地晃动起来,李裕如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跟闲诗那般往下跌落。 李裕如迅速伸出双手,打算攀援住旁边的坑口,可是,他明明伸直了双臂,却碰不到任何,那得是多大的一个坑? 不断往下坠落,脑袋一片空洞的时候,李裕如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一定是做梦,做一个稀奇古怪的噩梦。 经过貌似有些漫长的跌落,李裕如的屁股终于接触到了实物,像是湿漉漉的土面,不再毫无抵挡,不得安心。 闲诗跟李裕如一样,因为下跌的过程有些漫长,是以有足够的时间思忖着在落地的时候怎么做,使得自己不致于直接摔死。 还来不及消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闲诗便感觉上头又有重物跌来。 在李裕如即将落地的刹那,闲诗往旁边滚了滚,不致于被他直接压死。 “关键时刻我怎么总是这么机灵?”闲诗原先是极度害怕的,但因为知道肯定是李裕如掉了下来,哪怕眼前一片漆黑,但还是安心了不少,不由地调侃起来。 李裕如被闲诗又吓了一跳,一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一边道,“你这丫头,方才我在上头叫你,你怎么不应声?害我以为你已经摔成稀泥了。” 闲诗无辜道,“你有喊吗,我没听见呀。” 李裕如心间一沉,看来,这坑不是一般得深呀。 闲诗爬到李裕如身旁,拽着他的袖子,道,“你怎么不去叫人,跳下来干什么?” 李裕如懊恼地白眼,“你以为我跟你那么傻呀,我当然不会主动跳下来,当然想去叫人,但是,双脚也要来得及离开呀。” 闲诗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定然是那块地皮发生了奇怪的移动。 “究竟怎么回事?你以前想必经常来这里,怎么没发现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坑?” 李裕如叹了一口气,“是啊,自从我进宫之后,来得最多的便是这里,不光是树上,树下也是常待。偶尔还会蹦跳着取取暖什么的,但是,地面也没有塌陷之类。真是奇怪了。” 闲诗暗暗地拧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得她暗暗抽气,李裕如听见了,忙问,“怎么了?” “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只是在做噩梦而已。”闲诗明知答案是否定的,但还是将奢望说了出来。 李裕如轻笑一声,道,“要不我们马上睡过去,或许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树上,而你,还在殿下的怀抱中。” 这一次,当李裕如提起朝塍的时候,闲诗心里并没有生出任何反感,因为她知道自己落入了危险的境地,在这个时候,若是不去想办法出去,而仍旧去怨恨责怪朝塍,那是愚蠢的行为。 若是早知她会落在这么一个深坑之中,她就宁愿在那可以听欢的墙根露宿一晚,也不要东走西走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裕如揽着闲诗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了闲诗脊背上仍旧背着的布袋子,不禁笑出声道,“老天待我们不薄啊,若是一定要判我们死,至少还能做个饱死鬼。” 李裕如就是个极其乐观豁达的男人,闲诗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告诉自己不要悲观失望,配合着他道,“你说得没错,这布袋你挂上来的时候,实在是太沉了,我一心想把它甩掉,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忘记甩掉了,这可能就是天意。” “嗯,让我们置于险境,但却给我们生存的希望。”李裕如揽紧了闲诗的肩膀,望着坑的上方,道,“希望在食物吃完之前,有人会来救我们。” 这自然是最好的,闲诗道,“等明日天亮,他们发现你我不见,必然会到处寻找我们,等有人发现树下有一个大坑,定然能猜到我们可能掉进了这里。” 李裕如沉默了一会儿,却道,“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那大坑以前一直没有,今晚突然出现,那明日他们寻来这里的时候,也不一定会出现。” 闲诗心中一震,道,“你的意思是,那坑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李裕如若有所思道,“闲小诗,我突然有些明白,我们会掉下来的原因了。” 273:一个深坑 言情海 正文 274:口是心非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4:口是心非 闲诗推了推李裕如,道,“快说!” 李裕如轻叹了一口气,“方才你走过来准备扶我之前,我的手一直在树干上随意敲击,脊背也在随意地往后轻轻撞击,也许无意间便触动了其中一个机关。【舞若小说网首发】 .” “机关?怎么可能?”闲诗深表怀疑道,“平日肯定有人无意中跟你一样做过类似的动作,怎么就没有触动什么机关?” 李裕如白了白眼,道,“闲小诗,我说的是其中一个机关,没准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双机关?” 李裕如点了点头,“也许就在你摔倒的位置。” 闲诗惊异得瞪大了眼睛,“这也可以?” “当然可以。也许这会儿,那个会从小到大变幻的大坑再一次消失,恢复了原状。” 也就是说,闲诗方才的设想,即等着其他人发现此处出现大坑,恐怕难以实现。 转了转脑袋,入目皆是黑漆漆的颜色,闲诗哀叹一声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必死无疑了?” “一般而言是这样,虽然宫里突然少了一个御太医,一个太子妃,必然会引起轰动,无论是皇上,还是殿下,都会派遣许多人找寻你我,但是,谁能断定,你我一定是在皇宫?也许,你我之间在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私情,私奔到了宫外?我相信,皇上与殿下,至少会将一半的注意力放在宫外。” 闲诗又一次哀叹出声,“即便他们断定我们还在宫里,焉能想到掘地三尺?即便想到也不一定做得到吧?” 李裕如深深吐了一口气,道,“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不该装肚子疼。” 闲诗摸了摸还在发痛的屁股,恨恨地踢了他一脚,道,“这种时候就别去想谁的错了,若是能出去,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出不去,想想我们该如何度过余生。” “度过余生……”李裕如拍了拍手,“被你这么一说,感觉我们的余生好短暂。但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闲小诗,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你究竟会不会说话呢?”闲诗又踢了李裕如一脚,鄙夷道,“虽然有你在身边陪着,我没那么害怕了,但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李裕如双手捂眼,“真令人感动,不枉我倒霉透顶地掉下来。” 闲诗大大地睁着眼睛,慨叹道,“若是注定要在这里等死了,多么希望还能看见一些光亮。” “贪心的女人。”李裕如笑着道,“不过,看在你把食物全都背下来的份上,我就赏你点光亮吧。” 闲诗嗤笑道,“别吹牛了,难不成你还带了蜡烛。” “蜡烛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李裕如从怀里掏了掏,将一根东西塞到闲诗手里,道,“但我随身带了几根火折子,大概也是天意,平日去树上都不带火折子的,今夜出门前,鬼使神差便抓了一把。” 闲诗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确实是火折子,正打算将它吹燃,李裕如连忙阻止道,“还想多活一会儿的话,可别轻易吹,若是这里有其他易燃易爆的气状物,你这火折子就只能提前送我们归西了。” “你别吓我。”闲诗连忙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不敢不相信李裕如的话,凡事都有个万一,而有些万一却能瞬间断送人的性命,冒险不得。 李裕如窃窃一笑,“不过我鼻子很灵,过一会儿就能判定,究竟有没有危险的气状物存在。” 闲诗调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狗鼻子?” “鼻子不灵怎么做神医?”李裕如笑着站了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附近走了走,一边使劲地用鼻子嗅着,生怕果真有什么怪异的气味。 幸好,他闻了半天,除了浓重的泥腥味之外,别无其他刺激性的气味。 站在一个距离闲诗极远的位置,李裕如从身上掏出另一个火折子,嗖一下吹燃。 火折子的光亮虽然很小,但举高的时候,还是依稀能看到附近的情景。 “这是一个地下洞穴,”李裕如一边举着火折子,一边用手触摸洞穴的边缘,“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我猜,可能在大承国之前的前朝,便有了这么一个地下洞穴,但因为前朝已经灭亡,也未曾有人提及,是以无人知道这个洞穴。” 闲诗从地上爬起来,小步小步地走到李裕如身旁,仍旧是害怕地扯着他的衣袖,“你觉得,还会有其他出去的机关吗?” 李裕如点了点头,“一般而言,肯定是有的,但找起来非常困难,毕竟你我都不擅长这方面。” “我陪你一起找。” 李裕如摇了摇头,举着火折子找了一块较为干燥的地方,道,“我们先睡一觉,等睡饱吃饱,再打起精神好好地找一找,一为寻找出路,二为消磨时间。” 这洞穴比起外面,因为没有冷风吹入,并不怎么寒冷,更像是春秋时节的温度,闲诗其实在外面的时候早就困了,只是靠寒冷强撑着。 听了李裕如的话,闲诗点了点头,反正他们有不少的食物果腹,又有彼此做伴,不急于这么一时。 李裕如让闲诗拿着火折子,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脫下。 闲诗不解道,“这里虽然不冷,但也不是在房间里有棉被给你盖,你脫衣裳做什么?” 李裕如只脫了两件便不再脫,解释道,“为了能在树上过夜而不至于被冻僵,我穿了许多衣裳,如今在这密不透风的洞穴里,热得我直冒汗,再不脫下来我肯定得生病。” 一边说着,李裕如一边将较薄的一件衣裳铺在了地上,再将另一件较厚的衣裳放在旁边,示意闲诗躺上去,“上去睡吧。” 闲诗感激地看着他,“我把你的衣裳睡了,你睡哪儿?” “要不我们挤一挤?”李裕如的调侃换来了闲诗的瞪眼,便立即笑道,“别怕,谁的女人我都敢占便宜,殿下的女人我是不敢占的,否则,回头他还不得把我给整顿死?” “别提他了。”闲诗有些不高兴地躺了上去,将李裕如的衣裳从头到尾将自己盖住,闭上眼睛,心里闷闷地不吭声。 掉到这个奇异的洞穴里,闲诗不怨自己,也不怨李裕如,但却怨起了朝塍。 若非他叫她滚,她岂能落到这个地步?若是她活不了,做鬼也不要放过他,但若是她能活着再见到他,一定狠狠地在他身上咬一口。 想到有可能将在他身上咬上一口,闲诗便觉得很是遗憾,没想到她与朝塍之前,曾经的仇还没来得及了结,便又增添了新的仇隙。 若是她死在这里,他该欠她双份的,而她懊恼的,自然是没有将仇恨及时报出。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闲诗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李裕如蹲在她的身旁,轻轻地喊了她几声,见她无任何回应,便微微掀开她头上的衣裳,让她的脸露了出来,嘴上则调侃道,“我的衣裳是很香,但也不能这样呀,殿下知道了会吃醋的,还是低调点,低调点。” 继而,李裕如站了起来,瞬间端正了面色,一脸凝重地拿着火折子,在洞穴边缘再一次地探寻起来。 他是个男人,该承担责任、解决问题的男人,哪里还能睡得着?若是他死在这儿,那他来这个世道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多年岁? 置于洞穴之中的两人都不知道,自他们跌下洞穴不到一个时辰,外面便下起了茫茫大雪。 因为温度极低,大雪又下得极为迅速密实,天还没亮,积雪便已经积累到了近三尺之后,是多年难遇的一场大雪。 而在大雪积聚的过程中,有无数双脚在夜色中匆忙践踏,只为寻找失踪的太子妃。 那些脚印不断地被重新飘落而下的大雪掩盖去,又被新一轮给践踏上,如此反复,但该找到的人还是没找到。 在那些不断奔跑的侍卫的眼中,深夜的气温是极度寒冷的,但比气温更加寒冷的,是太子殿下那张戴着烫金面具的脸。 朝塍自发现闲诗不见之后,并没有通知其他人,而是一个人在整个皇宫走了一遍,其中包括朝慕青的住处。 等一无所获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那雪在灯笼光微弱的映照下,显得特别纯洁与漂亮,但是,看在朝塍的眼中,却极为刺目。 他担心闲诗会在冬夜与大雪的刺激下冻死在哪个角落。 于是,他不再隐瞒闲诗的下落,派遣侍卫大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角落。 侍卫在道出搜寻的时候,朝塍便独自站在风雪之中,像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屹立着。 渐渐地,他的头顶上,肩膀上,甚至是烫金眼罩上,都积起了厚厚的雪花,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程公公劝朝塍回房等待,即便不回房,也至少站到一个不用淋雪的地方,但是,第一次规劝的时候被朝塍用嗜杀的眼神吓了回去,第二次朝塍直接送了程公公一个阴森森的“滚”字。 跟可怜的闲诗一样,程公公也被朝塍的这个滚字给吓走了,而朝塍也被自己这个滚字给震慑住,内心顿时悔恨交加。 若是自己没有对闲诗吼出那个滚字,或许现在他们正在像前几晚那般,安安静静地入眠,浑然不觉外面已经风雪大作。 见朝塍身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还时不时地咳嗽起来,程公公心急如焚,只能偷偷跑去了玉宫寻找朝慕青,正好朝慕青也在因为担心闲诗而睡不着。 朝慕青跟着程公公,撑着伞奔到东宫,一边将伞撑到了朝塍的头顶,一边拿着手帕掸落他身上厚厚的积雪,漂亮的眉峰紧紧地蹙着。 朝塍本欲将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一脚踹开,但看清是朝慕青,便默默地收回了腿脚,冷声道,“回去!你该管的是阳儿!” 朝慕青瞪着他道,“阳儿比你乖巧听话万万倍,你呀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只怪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女人,毫无经验可言。” 朝塍不屑地看着朝慕青,却紧抿着不吭声,也没有阻止她将自己身上的雪继续掸落。 “我相信,景曦一定会回来的,你这般作践自己,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等她回来的时候,万一受伤了,你还怎么照顾她?不要到时候昏昏欲睡,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会受伤。”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朝塍说出来的时候,却艰涩不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是,她不会受伤,她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朝慕青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我觉得你再这么站下去,就会大病一场,到时候还要烦劳她来彻夜不眠地照顾你。你忍心吗?” 想到那个并不爱自己的女人,朝塍苦涩地说道,“忍心。” 朝慕青嗤笑一声,“就会口是心非。赶紧给我站到屋檐下去。” 被朝慕青推了了推,朝塍便缓缓地走到了屋檐下,虽然他身上的积雪已经抖落得差不多了,但是,身上穿着的衣裳已经差不多湿透。 朝慕青只好强行将朝塍推进了房间,道,“赶紧换身衣裳,听着,为了她保重自己,否则,她如何为你保重她?天亮之后,她还需要你去亲自找寻她。你若跟她心有灵犀,便一定能找得到,其他人恐怕都比不上你。” 朝塍定定地看着朝慕青,虽然没有点头,但还是突然转身,回到了寝房。 朝慕青叹了一口气,望着毫无停歇的大雪,闭上眼双手合十。 朝塍在脫衣换衣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闲诗此刻究竟是在宫内还是在宫外。 派去宫外的侍卫已经有人返回禀告,无论是景家,闲家,还是花家,甚至是杜家,只要是闲诗曾经认识的人的家里,侍卫都去暗寻过,但都没有闲诗的踪影。 宫外的侍卫仍旧在满城地寻找之中,宫内的侍卫更无懈怠。 朝塍知道,闲诗所在的地方只可能是其中一个,而不会两个兼有。 最后,凭借各种推断,他将希望放在了宫里,若是在宫里,哪怕皇宫再大,总能将人给寻出来。 274:口是心非 言情海 正文 275:生死相随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5:生死相随 咚咚咚—— 嘣嘣嘣—— 闲诗便是被这两种交替不断的声音给生生吵醒的。(全本言情小说) . 揉着眼睛起身,闲诗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在距离自己较远的位置,也就是洞穴边沿的石壁旁,闪着火折子幽幽的微光。 而在微光的映照下,立着李裕如高大的身影,他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拿着一块石头模样的物什,正在石壁上敲敲打打。 闲诗分辨不出此刻究竟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这会儿脑袋也不沉了,眼睛也不迷糊了,精神饱饱满满的,十分不错。 懒洋洋地从李裕如的两件衣裳间钻了出来,闲诗吸先舒活了一下筋骨,这才一步一步地朝着李裕如走去。 未免吓到聚精会神的李裕如,闲诗在极为接近他的时候,故意咳嗽了一声,李裕如立刻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醒了?睡得好吗?” 闲诗嘲讽道,“拜你所赐,睡得很好。” 若是他不这么敲敲打打,或许她还能再睡一会儿,不过,她这么说倒不是抱怨他吵醒了她,而是看到他憔悴的面容时,有些心疼。 “你呢?你睡得好吗?”闲诗关心地问道。 李裕如停下了敲击的动作,手却不得闲地触摸着石壁,淡淡地回答,“我还想继续活下去,怎么可能睡得着?不过你放心,我是估摸着你睡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敲打起来,发出噪声的。” 闲诗噘着嘴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因为不想活,才睡得那般熟稳的。” 其实她心里是极为不好意思的,在这么一个随时可能濒临死亡的地方,她居然还能安心踏实地睡着,明明她也很想活下去的,只是,该有的担心去哪里了? 李裕如薄唇微勾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对我投以了十足的信赖,相信我一定能带你离开这里,是以才会安心地睡着,是吧?” 虽然这话有借此太高他自己的嫌疑,但闲诗还是予以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 陪着李裕如对着石壁观察了一会儿,闲诗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可有找到什么玄机?” 李裕如抿了抿唇,道,“玄机是找到了一点点,但还是没有找到门路。” “要不你把诀窍告诉我,我来帮你一起寻找。”闲诗提议。 李裕如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递给闲诗,再用自己手上的石头这边敲敲,那边敲敲地解说起来,“你听,这边的声音是听起来是实心的,而这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空心的,若是敲到空心的,可多留意一些,恐有机关布置。” 闲诗懂了,吹燃了另一根火折子,从另一头也开始敲敲打打起来。 可等到两人头碰头的时候,仍旧一无所获。 满头微汗的两人只好坐下来,从布袋里拿出食物,填一填空瘪瘪的肚子。 虽然布袋里有许多的食物,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只吃了一点点,若是剩下的时光便是余生,谁都希望能多活一时半刻,因为多出来的时刻也是希望。 两人都不是识别机关的行家,但还是饶有兴致似的探讨了一会儿,最后一致认为,不能再用敲打的方式,而是该有触摸的方式。 当然,不是将旁边的石壁全部触摸一遍,而是要寻求规律与方法。 又经过了两天两夜,当闲诗与李裕如挨得极近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触动了机关,总之,原本凹凸不平的石壁突然变成了两部分,从两旁退开,出现了一道可通一人过去的门。 两人仿佛看到了生机,但谁都没有迈动脚步走进去。 “走进去,也许是更快捷的死路,也许是更艰难的生路,你怎么选?”李裕如问。 “废话,当然选生路。” “好,那我们义无反顾地走生路。” 李裕如将放到地上的衣裳捡起来,薄的穿在自己身上,厚的给闲诗披上,而那袋已经少去一半的食物,仍旧背在了闲诗的脊背上。 闲诗有些不满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呀,居然让我一个弱女子背这么重的食物,不怕我偷偷吃完了?” 李裕如无赖地笑道,“我三个晚上没睡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好吧。”闲诗其实知道,李裕如故意让她背着布袋子,是生怕他有个万一,她还有随身携带的食物可以果腹些时日。 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但仍旧没法清楚自己所交的那些朋友究竟可不可靠,可若是经过一些共同的患难,便能发现一个人的可贵之处。 虽然闲诗觉得就这么死了有许多遗憾,但也不算十分遗憾,能够在多年前交到李裕如这么一个朋友,并且在多年后重逢,并且死在一起,也算不错了。 走到门口时,两人默契地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李裕如回头看了一眼,调侃道,“我还以为等我们两个走过来,这门又会合上,难道我们还能走回头路?” 闲诗正准备点头赞成,哐当一声,那两扇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李裕如与闲诗面面相觑,顿时傻眼了。 闲诗忍不住道,“难道你便是传说中的乌鸦嘴?” 李裕如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也是今天才发现。” 等两人调侃完璧,跑到开启过的石壁附近寻找开关之类的诀窍,却仍旧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两人经过两天两夜的探索,终于从一个地方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李裕如手里还剩下最后两根火折子,其实这两天已经省之又省,但火折子总有用尽的那刻。 为了省点火折子,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仍旧是牵着彼此的手,不肯放松对方半分。 如今,他们不分男女,不分身份与地位,只是在险境中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必须相互扶持着才有可能活下去。 否则,若是一个倒下了,哪怕另一个没倒下的能分得更多的食物,但他的精神会塌陷,是以,将对方作为一种依赖或者寄托,谁都不希望对方有什么闪失。 而在这两天两夜里,闲诗与李裕如都不知道,外面的气温降到了史上最低,宫外处处白雪覆盖,少有人出门,但宫内呢,虽然处处都有积雪的痕迹,但除了背阴的屋顶,没有像宫外那般厚重的积雪,因为宫里地面的积雪,全都被侍卫们清扫干净了。 自闲诗消失的第二日正午,才有消息从太医院传出来,说太医院的御太医李裕如不见踪影。 虽然闲诗与李裕如之间并无多少接触,但是,因为这两人离奇消失,那些猜忌的消息便传播得极快,大体是说闲诗与李裕如发生了私情,一起私奔到了宫外之类,而痴情的太子殿下不去宫外追寻,反而执着于宫内查探。 人人当朝塍是个痴情的傻子,但朝塍仍旧坚定地认为,闲诗就在宫内,只是他没法确定,闲诗是不是与李裕如在一起,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他们两个是在一起的,起码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他宁可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私情,也不愿意闲诗出现了什么意外。 而李裕如是个坦荡荡的正人君子,朝塍相信,他绝对不会与闲诗发生私奔之类的事情。 这几天中,侍卫、太监们归他们寻找,朝塍则自行寻找,除了允许景东柘跟他一起寻找之外,不喜其他人跟着,当然,朝塍也知道,有个人悄悄地尾随着他们,只是不敢露面。 这偌大的皇宫,并没有朝塍与闲诗所留下的美好的回忆,是以他没有固定的地方可以去寻找,经常地,他闭着眼睛,不去理会周遭的声音,似乎这般就能感觉到闲诗此刻究竟是在距离他近的地方,还是距离他远的地方。 就这样,他走走停停,停停找找。 景东柘并不知朝塍与闲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便对朝塍心存不满,但这种时候,他知道,对朝塍发火也没有什么用处,找到闲诗才是首要之事。 当走到那棵闲诗躲过的大树附近时,一直偷偷跟随着两人的朝慕青跳到两人面前,一脸肃穆道,“你们等等,容我想一想。” 朝塍与景东柘都停下了脚步,一脸奇怪地看向她,但都默契地暂时没有离开。 朝慕青绕着大树慢吞吞地走了一圈,眉头越蹙越紧,似在想着一件极为久远的事情,较为费力。 两个男人耐心地等待着,谁也没有打断她的沉思。 对他们而言,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如今一点点希望,哪怕是离奇的,也是希望,他们不想错过。 终于,朝慕青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双手拍了拍,走到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起了一件事,不过,因为那时候我才六七岁的样子,所以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中了。” 若是往日,朝慕青这番话肯定要引起两个男人的鄙夷,但今日,两个男人都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反而异口同声道,“说说看。” 朝慕青红着脸看了眼景东柘,再看向朝塍道,“那时候,我极是顽皮,有一次不知怎地突发奇想地偷偷跟随着母后,远远地,我明明看见母后就站在这棵大树旁边,但眨眼间居然就不见了。等我跑过来时,周围已经没有了母后的身影,树上也没有母后的身影。后来,我在母后的住处找到了母后,因为没间隔多少时间,是以我认为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但偶尔想起那件事,总还是觉得诡异。” 两个男人都仔细地听着,蓦地,景东柘率先出声道,“你的意思是,这棵树附近许有密道之类?” 朝慕青红着脸点了点头,并且建议道,“那我去问母后吧?虽然母后不喜欢我们打扰她,但是,性命攸关的事,相信她不会不高兴的。” “不可。”景东柘阻止了朝慕青,却没有什么理由,其实,他是不好意思将理由说出口,虽然皇后深居简出,但他也是见过几次,总觉得那妇人不好对付,若这里真有暗道,她岂能承认? 朝塍赞成景东柘道,“母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即便你问了,她也会竭力否认,倒不如自己探寻。” 此刻,天已经渐渐地暗沉下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而三人探寻的动静也不大,只是在大树附近走走看看。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故意捉弄,或者是有意成全,这一次,是朝慕青靠着树干,脊背无聊地往后撞击着,手指则在附近乱扣,而景东柘恰好背对着她,站在闲诗摔下的位置,时不时地用脚跺一跺地面。 轻轻的哐当一声,一直被朝慕青贪婪注视着的景东柘突然腾空降落,朝慕青尖叫了半声便捂住了嘴,站在附近的朝塍反应极快,一把将朝慕青拉开几步之远。 朝慕青却不管不顾地要朝着那突然出现的大坑走去,嘴上道,“景东柘——景东柘——” 可是,景东柘即便听见了,恐怕也懒得回应她。 朝塍拉住朝慕青,继而又看见那个坑在缓缓地变得更大。 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一批侍卫见两人诡异的举动,全都围了上来,朝塍用手势阻止他们靠近。 见那坑有重新覆盖住坑口的趋势,朝塍立即吩咐道,“本王下去看看,若是一日之后还未出来,你们便往下开凿。” “殿下不可——不可——”众侍卫异口同声。 只有朝慕青抓紧朝塍的衣袖,一脸苍白地央求道,“我要跟你一起下去。” 朝塍冷冷地盯着她,“阳儿还需要你。” “不——”朝慕青一脸绝决道,“生不能共枕,死愿能同穴。” 朝塍叹了一口气,在朝慕青视死如归的眸光中,揽着她的腰,一起朝着深坑跳了下去。 观望的侍卫吓得唏嘘不已,可是,那唏嘘劲头还没过去,那坑便被诡异地覆盖住了,再也没有其他痕迹。 “一定有机关。”有侍卫开始在大树附近寻找,也有侍卫去奔走相告…… 275:生死相随 言情海 正文 276:灭亡救命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6:灭亡救命 闲诗与李裕如从手牵着手,逐渐变成了李裕如紧揽着闲诗的腰,因为黑暗中的探索实在是深骇人心,越是朝着越来越陌生的方向走去,越是觉得茫然无所头绪,而更要命的是,原本还算适宜的温度,逐渐越变越低,哪怕闲诗已经多穿了一件李裕如的衣裳,从肩膀快要拖到地上,仍觉得懂得浑身瑟瑟发抖。【舞若小说网首发】 . 李裕如觉察出闲诗的颤抖,一边松开她,一边道,“冷得受不了了?我再脫一件给你穿。” 闻言,闲诗连忙抓住他的手,阻止道,“不必了,你若是冻坏了,我还能依靠谁?难道要一个人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是男人,血气方刚的,少穿一件没事。” 虽然李裕如这般说了,但闲诗还是不肯让他脫下衣裳给自己穿,“我说不要就不要,你若是敢脫下来,我就把你原来的这件也还给你。” “好吧,那你得忍着了,万一冷得过分了,一定要告诉我,即便我不脫下衣裳,抱抱你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件事出去之后可千万不能告诉殿下,否则,我们准都完蛋。” 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可见李裕如是多乐观的一个男人了。 闲诗听着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各种声响,譬如滴水声、风声等等各种声音,难以遏制地想象着,是不是有蛇鼠虫蚁之类的…… 如此一想象,闲诗反而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不由地央求道,“把剩下的火折子点起来吧,再这么黑洞洞地摸索下去,我们会不会掉进什么深水坑里?” 李裕如像是能够看穿闲诗的心思似的,调侃道,“你是怕踩到什么蛇啊,老鼠啊,之类的吧?” 闲诗不肯承认,凶巴巴道,“一句话的事,你点不点?” “点,一定点。”李裕如掏出倒数第二根火折子,嗖一下吹燃。 虽然有了微弱的光线映照,但入目的景象仍旧很是陌生,不得捷径。 走着走着,似乎又走回了原路,走着走着,似乎走到了更加没有出路的路途。 最让闲诗觉得心惊的是,他们大概已经找不回来时的路,也就是说,前方是陌生,后方也是陌生。 当两根火折子全部用完之前,两人居然找到了一个本身便具有光亮的地方,李裕如将火折子熄灭,找到了光亮的源头——竟是几颗隔开摆放的小小夜明珠。 夜明珠所能散发出的光亮,比微弱的火折子可是强多了,况且还有那么几颗。 “太好了,我们可以拿着夜明珠找路了。” 听到闲诗兴奋的话,李裕如却冷静地摇了摇头,“别高兴得太早。” “怎么?”闲诗随口胡扯道,“难道那夜明珠有剧毒,不能触碰?” 李裕如朝着她招了招手,“不然你试试看,能不能将夜明珠拿出来?” 闲诗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将手伸向了最近处的一颗夜明珠。 谁知,这颗夜明珠的一小半像是已经深深地嵌在了牢固的石头之中,怎么拔都纹丝未动。 闲诗又跑去尝试了其他几颗,结果完全一样。 “你的力气比我大,要不你试试?” 李裕如不赞成道,“虽然我的力气确实比你大,但是,我怕若是将夜明珠拔出的同时,触动了让我们灭亡的机关,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闲诗撇了撇嘴,道,“为何一定是灭亡的机关?也有可能是救命的机关呢?” 李裕如一脸肃穆道,“所以我需要先行研究一番,再作决定。” 结果,当两人布袋里的食物吃得只剩下几个水果的时候,李裕如还是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 “在这里等死,总比之前在黑暗中等死来得好。”闲诗安慰一脸沉重的李裕如,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裕如随地躺了下来,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给读者的话: 太困了,明天或者周末补上 276:灭亡救命 言情海 正文 277:换件衣裳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7:换件衣裳 闲诗将身上的衣裳默默地脫下来,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免得他躺在地上受凉。(全本言情小说) . 李裕如保持着手捂脸的姿势,淡淡启口道,“拿回去。” 闲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吭声。 “你这样盖下来,让我觉得是在盖尸。” “盖师?”闲诗困惑不解。 “盖住尸体。” 闲诗:“……” 没过一会儿,闲诗便冻得连打了三个喷嚏,李裕如这才将双手从眼睛上挪开,拽着衣裳跳起来,将衣裳披到闲诗身上。 “又不是我的衣裳,我不要。”闲诗生怕他又躺到地上去,故意极不配合。 “这衣裳还偏赖上你了。”李裕如拽住闲诗的手臂,强行将她的手臂往衣袖里塞进去。 当朝塍、景东柘、朝慕青摸索到这儿的时候,李裕如正在给闲诗系衣带,从后面望过去,他的双手好像就放在闲诗的胸口,仿佛正在做着什么极其亲密的事。 反正,李裕如一脸不耐烦,闲诗则在竭力隐忍着,而朝塍上前走了几步,正好瞧见了闲诗往旁边窃笑的俏脸,顿时,他的脸黑了下来。 大概是几日没有睡觉加上肚腹不饱的缘故,李裕如居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正在靠近,是以,在替闲诗系好衣带,拢好衣裳的时候,他居然还伸出右手在闲诗的右脸颊上轻轻地拍了拍,口吻宠溺道,“小坏蛋,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不就是巴着我给你穿衣裳吗?行啊,反正是最” “景曦” “妹妹” 朝慕青的呼唤几乎与景东柘的呼唤同时响起,景东柘是在千辛万苦找到妹妹之后发自肺腑的呼喊,而朝慕青则更多的是看见了朝塍的黑脸,及时出声提醒的。 只是,在朝塍的心坎中,这声提醒绝对已经是太晚的了,该看到的不该听到的他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朝慕青颇为尴尬地看了一眼景东柘,但景东柘眼里,只放得进闲诗一人,三步跨作两步地奔至闲诗面前,貌似不经意实则故意地将李裕如挤开,握住闲诗的双肩,将她往怀里紧紧地按进去,声音有些颤抖道,“可是找到你了,若是你有何三长两短,让哥与爹怎么活?” 闲诗听见朝慕青与景东柘的呼唤,不知是不是视线被李裕如挡着的缘故,闲诗第一眼看见的,是朝塍朝塍那张又臭又黑的俊脸。 哪怕朝塍眼睛周遭被烫金面具遮盖住,但她还是一眼看得出,那是一张绝对的大黑脸,好像她欠了他多少债务似的。 闲诗原本窃笑的脸顿时僵住,继而毫不客气地朝着他狠狠地回瞪过去,这人害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居然还有脸来瞪她?凭什么呢? 还未来得及收回眸光,景东柘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将自己抱入怀中,闲诗这才将眸光收回,听着哥哥温暖的关心之语,这几日来心中深藏的绝望终于崩溃了一般,红着眼睛哽咽道,“哥哥爹他还好吗?” “在没找到你之前,爹还不至于怎样。”景东柘缓缓将闲诗推开,盯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一番,心疼道,“瞧你憔悴的,还穿……差点认不出来了。” 虽然景东柘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但闲诗知道景东柘是在说她此刻穿着李裕如的衣裳。 以免李裕如无辜遭殃,闲诗马上道,“幸好李太医也不小心掉下来了,否则,还善心大发地愿意施舍我一件衣裳穿,否则,你还能见着我?” 如此一说,闲诗也就不必解释,自己怎么会与李裕如一起掉下来,只是不小心地。 “李太医平日看着冷漠,但实则却是个热心人,”景东柘朝着李裕如感激地点了点头,不吝辞藻道,“多谢李太医对令妹妹的照顾,景某感激不尽。” 李裕如淡淡道,“人之常情罢了。” 景东柘看了一眼只顾黑着脸却无其他作为的朝塍,不禁压低了声音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碰上李太医?” 闲诗朝着罪魁祸首投去仇恨的一眼,这才低声道,“那晚我觉得太闷,便出来走走,走到那棵树下歇息的时候,躺在树上睡觉的李太医以为我是刺客之类……我们便是这么碰见的,后来,我们没说几句话,就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虽然闲诗只字未提朝塍,但聪明如景东柘,定然能猜测得出,那晚定然是夫妻俩闹起了嫌隙,否则,依照朝塍对闲诗的宠溺程度,怎么可能放她一人出去解闷? 但既然已经找到了闲诗,景东柘便不打算介入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便摸了摸闲诗的头,语重心长道,“答应哥,下次不管如何,都不能独自出去行走了,除非身旁有殿下等人陪着,嗯?” 闲诗斜瞪朝塍一眼,喉咙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兄妹俩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却将其余人等晾在一旁,朝慕青可是看不下去了,忍了又忍,终是咬咬牙一把拽住闲诗的手,一边将她往朝塍的方向拉,一边道,“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来来来,到你该去的男人身边。” 说这话的时候,朝慕青没敢看景东柘一眼,因为她的手劲极大,闲诗也只是稍稍作了反抗,是以还算顺利地,两夫妻便面对面了。 只是,朝塍的眼睛是看向了闲诗,但闲诗的眼睛却故意撇了开去,一副无视他的冷漠模样。 朝慕青一边拉着一个人的手,充当调和者道,“景曦,独自让你一人出门,是我皇弟的错,大错特错,我已经骂过他了也狠狠打过他了。但人谁无过呢?下次坚决不犯就行了。景曦,不是我偏袒皇弟,这几日,为了寻你,他可是不眠不休的,甚至还不吃不喝。虽然他睡不睡觉我没有办法强制,但却可以逼着他吃下了一点点东西,否则,你以为他还有力气站在这儿?原谅他吧,好吗?” 这番话若是朝塍以他的角度说出来,或许闲诗还会有一丝丝的感动,但他自出现之后,非但黑着脸,还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这是关心她的男人嘛?她可是不相信。 若是他能及时跟她道个歉,说一声对不起,若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跟她道歉,至少也应该像哥哥那样,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说一句关心她的话吧? 譬如:你还好吗? 即便是凶巴巴地指责她,譬如:你怎么这么任性,是想担心死我吗? 这样也是可以的,至少她可以感受到他对自己关心的态度,可此时此刻,她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在乎与关心。 当然,她相信他是担心她的,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他对她的关心,是从朝慕青的嘴里说出来,即便可信度极高,但不是本人所说,她心里总是觉得空空的。 当然,她也能理解他的感受,定然是懊恼她随便离开东宫,在陷入危险境地之后,还劳烦那么多人没日没夜地寻找。 他一定是恨她无事生非,制造了这么大的一件麻烦事,心里仇恨着她吧。 朝慕青强行将两人的手触碰到一起,示意朝塍将闲诗的握住,但是,两人在彼此的手触到的刹那,都排斥得强行收了回来,眼神不满地望向朝慕青。 顿时,朝慕青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轻轻地跺了跺脚道,“没良心,不管你们了。” 留下四目相对却虎视眈眈的夫妻俩,朝慕青朝着李裕如走去,口吻不客气道,“李太医,看不出来,深藏不露呀,平日看起来正正经经,循规蹈矩,本本分分的,实则風流倜傥得可以呀。” 李裕如恢复了平日那副倨傲冷漠的神情,白了一眼朝慕青道,“长公主过奖了。” 朝慕青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质问起来,“那是谁你不知道吗?是太子妃!你给她衣裳穿也就罢了,怎么敢拍打她的脸,还说出那般暧:昧的话语?你是觉得两人再无生路,是以厚颜无耻地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是不是?” 李裕如冷哼一声,道,“微臣若是有长公主形容得这般龌蹉,方才你们出现时,看到的便不是那一幕了,既然微臣厚颜又无耻地将太子妃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濒临绝望的时候,自然是好好地跟她亲热,以此来消解时光了。” “你”朝慕青气得涨红了脸蛋道,“人不可貌相,李太医你真是人面兽心。” 李裕如又冷哼一声,问道,“请问长公主,微臣兽在哪里?是亲了太子妃,还是抱了太子妃?微臣只是怕太子妃受冻,才强行给她穿上衣裳。” 朝慕青愤愤道,“景曦她有手有脚,何须你穿?” 李裕如冷笑道,“女人若是撒起娇来,男人如何能理解?大概太子妃是不好意思接受,主要怕微臣冻坏,是以不肯接受。这便是微臣用强的原因,没有其他。” 一对男女在默默地对视,一对男女则在轻声地吵嘴,景东柘变成了孤立的人,便自行去附近看了看洞穴里的情况,对于机关布置,他有所研究,是以比常人相对容易破解。 闲诗与朝塍对视了一会儿,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没甚意思,她肚子饿得慌,此刻最想的,便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身,朝塍便及时扯住她的一条胳膊,将她往身前一带,低吼道,“把衣裳脫了。” 若是李裕如让自己将衣裳脫下,她二话不说肯定立即脫下,因为这衣裳本就是属于李裕如的,但此刻朝塍这个非主人要自己脫下衣裳,她凭什么要配合呢?又是为什么要脫呢? “这里很冷你感受不到吗?脫下来我等着冻死吗?”闲诗怒吼道。 朝塍没有说话,却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衣带,闲诗瞬间便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是在别扭。 莫非他是在别扭她穿着李裕如的衣裳? 应该是这样了。 闲诗连忙按住朝塍放在腰上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头,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道,“特殊时期,就不要这么计较了,好吗?” 她及时制止住朝塍的动作与言辞,全是不假思索的,自然而然做出来的,不知道是因为不想让李裕如不高兴呢,还是觉得李裕如少穿一件不要紧,又或者是不想欠朝塍的人情,又或者,是在心疼朝塍,不舍得他因为脫下衣裳给她穿而冻伤。 最后一个原因,闲诗当然是立即否定的,她怎么会不舍得呢?她又不喜欢他。 定然是其他原因。 而朝塍因为闲诗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且声音软软的,就像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吵过嘴,闹过矛盾一般,他的心,不可遏制地柔软了不少,原先的坚持也变弱了。 但即便如此,朝塍还是坚持道,“不过是换件衣裳,很简单的事。” 好在他的双手却一动不动地任由闲诗握着,没有动作,他自然是舍不得主动抽出去的。 闲诗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李太医因为在树上睡觉,是以多穿了两件衣裳,借给我一件,他也不怎么冷,但你不一样。” 朝塍的眸光深了深,不由地问道,“爷怎么不一样了?” 闲诗这才自觉自己方才两次说话似乎说得太过温和了,但想要收回与更改已经来不及。 咬了咬唇,闲诗满心懊恼道,“因为你是个混账,噙兽,坏蛋,恶鬼……我不屑穿你的衣裳。” 说罢,闲诗便收回了双手,背转过身不理会朝塍。 手中的温软猝然消失,朝塍心生失落的同时,却还是生起了幽怨之气,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闲诗被他颇含威胁性的声音吓得浑身一瑟缩,但也不甘于妥协,背对着他低喃道,“总之你不是个好人,穿坏人的衣裳会死得很快。” “你这嘴怎么这么讨人厌?”朝塍这话刚落下,便第二次将闲诗拽了回来,一把将她推到了附近的石壁上,抱住她的脸便亲了下去。 这算是惩罚性的一个吻,却包含了这几日他所有复杂的心绪,担忧,思念,恐慌,忐忑,煎熬…… 如此饱含深情的一个吻,带给了闲诗深深的疼痛,但她除了痛,可能根本感受不出来其他,因为她对他没有心。 277:换件衣裳 言情海 正文 278:不洗不碰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8:不洗不碰 即便身上所剩的力气无多,但闲诗还是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因为她觉得丢脸,丢脸至极! 虽然在这个洞穴中,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五个,但毕竟空间有限,那几人又是认识她与朝塍的,在他们面前近距离地上演亲热的把戏,在闲诗心中,就像是耍猴给他们看一般,恐怕除了厚颜无耻的朝塍本人,想必谁都难以接受。【全本言情小说】 . 两个人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但还是引得其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瞬间便傻了眼。 景东柘第一个收回眸光,故意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到洞穴里的机关布置上。 而在斗嘴中的李裕如与朝慕青,嘴巴全都张得极大,李裕如甚至还发出了“哦噢”的怪异声响,与喜欢猎奇的看客无异。 半饷,李裕如瞥了朝慕青一眼,调笑道,“长公主,微臣以一个医者的身份提醒你,作为一个大龄未嫁女,这种事情以不看为妙,若是不小心看了,那也少看为妙。否则,长夜漫漫,思此念此,实在是伤神又伤身呐。” “你——”朝慕青气得脸色泛白,尴尬收回眸光的同时,手指颤抖着指着李裕如,道,“你不过也是半斤八两。” 李裕如坏坏一笑,“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是在向微臣求娶?” “痴人说梦!你这人的脸皮怎地比城墙还厚?” 洞穴另一边,朝塍还在旁若无人地强吻着闲诗,随着力气越来越微弱,但他的掠夺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增长之势。 与此同时,朝塍双手也不得闲,缓缓地下移,动作缓慢却熟练地将闲诗身上那件属于李裕如的衣裳给脫了下来。 当衣裳落地时,寒意顿时袭来,闲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愤怒地发现,朝塍那小鸡肚肠的男人还是达到了目的,不过不是她自己动的手,而是他强行动的手。 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真的只是避寒之用,闲诗觉得,朝塍这般计较,简直是有失他太子的身份,太丢人了。 哪怕朝塍更紧地将闲诗圈在自己的怀抱中,但闲诗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没有多久,朝塍便觉察到了她的异常,一边松开她,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脫了下来。 闲诗瞪大了眼睛,自然看懂了他的意图,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想更不屑穿朝塍的衣裳,但是,既然她身上属于李裕如的衣裳已经离开了自己,那应该便没有再回归的可能,是以,与其自己挨饿受冻,倒不如坦然接受朝塍的馈赠。 管她喜不喜欢,管他会不会冻坏,既然横竖结果都一样,那就顺从地让他给自己穿上吧。 待将朝塍的衣裳穿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厚薄、质地等不一样的缘故,闲诗觉得穿上去感觉很不一样,虽然她不喜欢朝塍,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还是他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时,感觉起来舒服、踏实。 下一瞬,朝塍突然蹲下了身子,将掉在地上的衣裳捡了起来,闲诗以为他要将衣裳拿去还给李裕如,正犹豫着要不要抢过来自己去亲自归还时,让她诧异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朝塍有些嫌弃地抖了抖李裕如的衣裳,像是上面布满了肮脏的灰尘与脏污,紧接着,他将李裕如的衣裳迅速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闲诗诧异过后,突然又觉得这才是朝塍,特别的朝塍,令她刮目相看的朝塍,一边固执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边也绝对不让自己吃亏,免得得不偿失。 莫名地,闲诗的心不自觉地安定了,放松了。 一边吵嘴一边朝着那边观望的朝慕青与李裕如见到方才那一幕,也是极为诧异地对视了一下,继而,李裕如压低了声音道,“长公主,你说,微臣可以去问那个小气又小心眼的男人要回属于自己的衣裳吗?” 朝慕青幸灾乐祸地白了李裕如一眼,“我皇弟愿意穿你那又脏又破的衣裳,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等出去之后他归还给你,本宫建议你不要洗,不要碰,直接珍藏起来。” 李裕如恶心了一下,不屑道,“不洗不碰,等着长臭虫?” 就在朝慕青正在酝酿说辞,就在景东柘正在潜心钻研,就在闲诗与朝塍正在沉默以对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不是打雷的声响,也不是敲击的声响,而更像是……泥土与石头混合在一起,塌方的声响。 声音发出的同时,朝塍已经动作敏捷地将闲诗紧紧地搂入了怀中,朝慕青则不自觉地拽住了李裕如一点点的衣袖,而景东柘,则在稍稍怔愣之后,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闲诗突然反应过来,着急地呼喊道,“哥,危险,你别过去。” 景东柘看了她一眼,步子未停,道,“我心里有数。” 朝慕青本想偷偷地跟上景东柘,却被李裕如一把拽住了手臂,道,“别自不量力。” “你管得着吗?放开!”朝慕青一边挣扎着,一边一双眼不眨地盯着景东柘离去的背影,心急到了嗓子眼。 她想跟闲诗一样喊一声,让景东柘不要过去,但是,闲诗是他的亲妹妹,她是他的谁呢?什么都不是,他如何会听? 朝慕青竭力忍住了呼喊的冲动,怎奈身子挣脫不得,两个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朝塍揽着闲诗走近,将闲诗推向朝慕青,对着李裕如道,“照顾好她们两个,本王也过去看看。” 闻言,朝慕青另一只手立即抓住了朝塍,“你疯了?” 闲诗的手其实也迅速地朝着朝塍伸了过去,莫名强烈地想要阻止他过去,但是,见朝慕青已经率先抓住了他,便将自己的手悄悄地收了回来。 朝塍定定地看向朝慕青,问,“不想我去把他拖回来?” 朝慕青脸颊一红,美眸里水光闪翼,却使劲地摇了摇头道,“你喊他回来吧。” 一个是自己心仪的男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无论哪个,她都不希望他们出事,是以,她都不希望他们涉险。 朝塍拍了拍朝慕青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缓缓地挣脫掉,“吉人自有天相,放心等着。” 话落,朝塍已经快步朝着景东柘追去。 闲诗眼眶一热,只觉一颗心猛地往下沉落,慌得不可自已,情不自禁地大喊道,“哥,哥,你快回来!” 天知道她口口声声喊的是景东柘,但实际上还想多喊一个。 278:不洗不碰 言情海 正文 279:娶妻当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79:娶妻当娶 闲诗心口不一,但除了她自己,谁又知道她的心口不一? 朝塍听见她声声关切的呼唤只对着自己的哥哥,步子微微一顿,不由地黯然神伤地迈快了步伐。【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不爱就是不爱,她的眼中始终看不见自己,是以才会不管自己的死活。 轰隆隆崩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除却不知情的闲诗与李裕如,其余三人都先后猜到了原因,定然是守在树下的侍卫,久久等不到他们返回,对他们的死活又杳无音讯,是以才开始大肆挖掘,这一不小心,便将好事办成了坏事。 原来的好,是指他们五人至少可以从原路返回,在掉下的洞穴中找到开启坑口的机关,但如今,进去的路被巨石与泥沙封死,除非他们探索出其他的道路,否则,焉有活路? 随着崩塌声逐渐消失,闲诗置身的洞穴也归于平静,哪怕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也可以听得分明。 可是,哪怕闲诗与朝慕青暗暗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但那两个男人还是没有回来,她们也不知道,来时的路已经变成了死路。 李裕如一直在皱着眉头等待,等了好一会儿,也似乎失去了耐心,拍了拍两个女人的肩膀,道,“要不我也过去看看?” 虽然没有人抓住他的胳膊,但朝慕青和闲诗都不悦地瞪着他,表示了反对。 朝慕青道,“太子殿下交待你做的事,你做好了吗?” 闲诗则道,“要去一起去,否则,谁都不要过去。” 其实,闲诗心里是很想过去看看的,因为她的亲哥哥在那儿,尚不知死活,而朝塍,名义上是她的夫君,也在那儿不知死活。 在亲情上,她迫切地想要关心景东柘的下落,在名义上,她也似乎要关注一下朝塍的情况。 但是,面对最担忧发生的事,闲诗又有些自欺欺人,因为只要不过去查看,那两个男人即便一直不回来,也不一定是遭遇了不测,她还可以留有念想的余地,而一旦过去查看,发现了真相…… 李裕如哀叹了一口气,一手揽着一个女人的肩膀,道,“那还是再等等吧,他们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闲诗的心思完全飘远了,压根儿没觉察到李裕如的动作有何不妥,朝慕青虽然满腔担忧,但还不至于胡思乱想,在李裕如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没一会儿,她便愤怒地躲开他的手臂,一脸嫌弃地走到另一边,将他另一条手臂从闲诗肩膀上狠狠拍落,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懂?” 李裕如满脸不屑道,“这是你们古……哦,大承国的道理,不是我李裕如的道理。” 两人噼里啪啦的斗嘴又开始了,但这一次斗嘴,两个聪明人投放了太多的故意,他们在由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在转移闲诗的注意力。 听着两人你攻击我、我中伤你的言辞,闲诗即便没有专心在听,但还是时不时会被他们刻意加大的嗓门给吸引到,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抿唇,一会儿大感无奈地打量两人。 这两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冤家对头?怎么没有凑成一对? 因为这两人极为聒噪,以至于闲诗听不到远处有没有传来异常的声响,便突然打断两人道,“若是此次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建议你们结成夫妻,你们当局者或许迷,但我这旁观者可是很清,你们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切莫再浪费年岁,就这样吵吵嚷嚷地过日子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闲诗这番话效果甚好,因为那吵嘴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双双瞪大了眼睛,既懊恼又无奈地对着闲诗摇头,仿佛她说了一件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一样。 “我跟他?怎么可能?下辈子都不可能!” 蓦地,这两人居然异口同声地蹦出这么一句,闲诗立即竖起大拇指道,“瞧,你们多有默契,否认也是没用的。” 李裕如再次圈住了闲诗的肩膀,动作随意却不流:氓,一脸傲然道,“我若是娶妻,一定当娶闲小诗这样的妻子,乖巧懂事又可爱,哪像你,整个一男扮女装的男人婆。” “你——”朝慕青还没来得及发飙,那两个消失了很久的男人一前一后地突然出现了。 虽然李裕如动作快速地将手从闲诗的肩膀上落下,但还是没有逃过朝塍的眼睛,闲诗看到朝塍投射过来的冰冷眸光,浑身瑟缩了一下,瞬间看到他们归来时的狂喜被另一番担忧取代。 不敢与李裕如对视,闲诗垂眸看向了地面,这个口没遮拦的李裕如,方才把手臂放在她肩膀上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喊她为闲小诗,这声亲昵的称呼朝慕青听见了恐怕不打紧,但若是被朝塍听见了,那岂不是又打翻了醋坛子? 而朝塍方才看过来的那冰冷一眼,她很有感觉,不是他因为李裕如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不高兴,就是李裕如喊她为闲小诗不高兴,又或者是两者兼有? 在这个皇宫,除非是暗地里派人去调查过她的底细,谁又知道她原来的名字?据景东柘有次提及,原先嫁给花流云的那个闲诗,如今已经被安排为二嫁他乡,也就是不在京城,而她在回到景府之前的身份,早就被另外伪造了,是以,若非与她以前熟识,或者她亲口告诉,谁又知道她叫闲诗? 而李裕如偏偏还在两个字之间加了一个小字,这亲昵程度,哪怕是傻子恐怕也能听出一些问题,绝非一朝一夕产生那般简单。 朝慕青见两个男人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暗暗地撞了撞李裕如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方才那番话挺动听挺霸气的,你敢不敢再大声地说一遍?” 李裕如知晓她的用心,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好话不说第二遍,要不你自己重复一遍?我举起双手欢迎。” 闲诗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调侃,一颗心却噗通乱跳了起来,为了避免又遭到朝塍的毒手,闲诗这回学聪明了,赶紧主动跑过去,投入了景东柘的怀中,赖着他问道,“哥,发生什么事了?” 景东柘沉默片刻,还是面色沉重地如实回答,“来时的路封死了,我们得另寻出路。” 279:娶妻当娶 言情海 正文 280:弥足珍贵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0:弥足珍贵 那些崩塌的声音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也不会毫无后果地结束,景东柘的回答在未明者的预料之外,但也着实在意料之中。【全本言情小说】 . 拜景东柘所赐,朝塍三人这一路行来还算顺畅,基本未遇到什么险阻,但这样的消息对于被困多日的闲诗与李裕如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感受到闲诗颤抖了一下,景东柘忙出声安慰道,“别怕,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闲诗瘪了瘪嘴,压低了声音道,“可是,这几日李太医一直在寻找,毫无所获。” 朝慕青闻言,冷哼一声道,“太医就是太医,焉能兼懂机关之术?恐怕就是再给他一年半载,他也找不出什么名堂。” 李裕如本就心情抑郁,这会儿听见朝慕青当着所有人的面讥讽自己,不由地回击道,“微臣是没这方面的本事,要不长公主你来?若是你能找到破解的机关,从今以后,微臣愿意被你当作牛马使唤。” 朝慕青不屑道,“抱歉,这里有的是破解机关的人才,我更不需要多养一匹牛马烦心。” 景东柘恍若没有听见这二人的对话,只顾继续安抚闲诗道,“各人有各人的专长,我与殿下在这方面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也略懂一二三四。” “这点我绝对相信!殿下与少将军实在是太过谦虚,应该是极为精通此方面的诀窍。”李裕如蹙了蹙眉,困惑不解地看向朝慕青道,“只是有一点微臣百思不得其解,殿下是太子妃的男人,少将军是太子妃的哥哥,下来无可厚非,而微臣与太子妃是不小心跌下,请问长公主,是出于什么原因下来?可别告诉微臣说,你也是不小心跌下?” 朝慕青偷偷地看了一眼景东柘,虽羞恼地涨红了脸,但回嘴还是很快道,“我关心皇弟与弟媳,你管得着?” “呵,你这关心倒是一文不值。” 朝塍沉着脸出声道,“好了,大家保持安静。” 瞬间,洞穴内恢复了全然的安静,似乎连彼此间的呼吸声也听得清楚。 景东柘拍了拍闲诗的肩膀,以眼神安抚了她一下,便与朝塍一起投入到了探寻之中。 李裕如虽然一窍不通,但也兀自探索着,只剩下闲诗与朝慕青两个女人,默默地等待着。 五六个时辰后,虽然景东柘与朝塍发现了一些眉目,但仍未有达到破解的地步。 闲诗与李裕如自不必提,早就饿得脑袋昏沉,而新进来的三人,也统统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 打开轻飘飘的布袋,闲诗往里头一看,只剩下三个苹果,原先里头还有香蕉、梨子等水果,闲诗与李裕如先吃掉容易腐烂的水果,才将不易腐烂的苹果留在了最后。 只是打开了布袋小小的口子,苹果的幽香便扑鼻而来,闲诗觉得自己腹中的馋虫都在疯狂地叫嚣着。 “居然还有苹果?”朝慕青眼睛一亮,倒也没问苹果的来由,从布袋里捡起一个,使劲地闻了闻,又重新放回去道,“我扛饿能力特别强,你们四个人分吧。” 闲诗自然看得出来,朝慕青说的是逞强的话,虽然朝慕青饿的程度没有她强烈,但是,人家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扛饿能力怎么可能强得过她? 咽了咽口水,闲诗抿了抿唇,也道,“我也不怎么饿,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一些,他们三个男人消耗比较大,要不给他们一人一个?” 朝慕青立即表示了赞同,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分派起了任务,“李太医的苹果我拿过去,其他两个男人你拿过去。” 闲诗也没觉察到她的故意,点了点头,将两个苹果从布袋里拿了出来。 此刻,朝塍与景东柘分站在不同的位置,闲诗看着他们的背影,先朝着朝塍走了过去,因为在她心中,景东柘才是自己人,可以晚一步给,但朝塍却是外人,万一没有先给他,他又心里不高兴了,无辜遭殃的是她也是景东柘。 走到朝塍身边时,闲诗的心跳已经莫名加快了许多,待专注的朝塍朝着自己看来,她才将苹果递了上去,“给。” 朝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接过了苹果,继续他方才的事。 闲诗撇了撇嘴,心里虽然不怎么舒服,但想着他说话比说话更容易气到她,也便舒坦多了。 走到景东柘身边的时候,闲诗甜甜地喊了一声哥,笑眯眯地将苹果递给他。 另一边的李裕如已经大口地啃起了苹果,景东柘却没有接苹果,而是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道,“你吃吧,哥不饿。” 闲诗固执地将苹果递过去,道,“哥,你若是饿得老眼昏花,可怎么找得到出去的路?是以你得保持体力充沛,虽然一个苹果对你而言太少,但总比没有来得强,别推辞了,吃吧。” “那就等哥饿得老眼昏花了再说,现在还是看的很清楚。”景东柘哄骗闲诗道,“你把属于哥的苹果保管好,哥饿了再问你要。” 闲诗对景东柘的话正半信半疑,朝塍拿着已经被掰开成两块的苹果走了过来,一边将其中半块苹果递给景东柘,一边道,“不必给大家留后路,这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虽然只是一个苹果,景东柘确实觉得省着点吃也能有救急的时候,但朝塍的心比他狠绝,认为只有人心被逼到了极限,才能发挥最大的潜能,创造出奇迹。 朝塍的要求与命令,景东柘不敢不从,看了眼附近闭着嘴的朝慕青,景东柘先将闲诗手里的苹果接过来,一把掰成两半,再合起来放到闲诗手里,“你跟长公主一人一半。” 等闲诗拿住了苹果,景东柘这才从朝塍手里接过半块苹果,道,“谢殿下。” 没有一会儿,安静的洞穴里便响起了清脆的啃咬苹果声,那咔嚓咔嚓的声音极是动听,苹果清香不仅弥漫了整个洞穴,也弥漫在了每个人的心间,仿佛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般香甜的苹果。 谁也没有注意到,朝慕青是噙着热泪啃完苹果的,不知是因为这苹果被景东柘摸过,还是方才景东柘嘴里提到了她。 280:弥足珍贵 言情海 正文 282:女人的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2:女人的血 不知是不是苹果带来了源泉与好运,不到一个时辰,景东柘终于破解了机关,一道毫无缝隙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众人瞪大眼睛,看到了生的希望。【全本言情小说】 . 走进另外一个空间,众人心中的狂喜随之又渐渐地冷却,因为他们好像只是从一个洞穴走到了另外一个更大的洞穴,虽然这一路都有小夜明珠照明,但谁也看不到通往外边的门。 但即便如此,谁也没有因此唉声叹气,在担忧之余,很快便燃起了重新开拓的斗志,尤其是朝塍与景东柘。 依照之前的经验,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景东柘又打开了另一扇石门。 全新的洞穴中央,居然矗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圆台,圆台上架着一块石磨一般的圆形石盘,稍稍用力推动,圆盘便会转动起来。 只是,无论是景东柘还是朝塍,尝试着转动了无数次,并没有看到另一扇门的开启。 待石盘停止转动,景东柘一脸凝重道,“按理,机关定然设置在其中,只是……” 只是还少一个关键点没有被发觉。 李裕如一直蹙着眉站在旁边观望着,忽地,他灵机一动,将高大的身子挨近石盘,像条小狗一样东嗅嗅西闻闻起来。 朝慕青嗤之一笑,“这也能闻出名堂?那我真是服了你了。” 朝塍瞪了朝慕青一眼,示意她别说话。 待李裕如直起身子,看了其他四人一眼,道,“我闻到了一些类似于血腥的味道,很浅很浅,一般人可能闻不出来。” 朝慕青连忙凑过去也使劲地闻了闻,嘀咕道,“果然是狗鼻子。” 没有其他人上前去闻,除了朝慕青,其余三人都相信李裕如的论断。 朝塍道,“你的意思,往圆盘中央滴入血液,许能破解?” 李裕如淡淡一笑,“极有可能,我们虽然没有带水,但血液还是充沛的,不妨一试。” 闻言,朝塍与景东柘几乎同时伸出了手指,欲伸向嘴里咬破,一时间,朝慕青尖叫起来,“你们别听他信口胡说!我来试!” 朝塍与景东柘谁也没有理会朝慕青的意思,但李裕如却突然阻止道,“两位勇士且慢。” 见朝塍与景东柘暂时将手指放下,李裕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朝慕青道,“若是往里头滴些血液便能破解这个机关,岂不是太容易?抱歉,方才我忘记告诉诸位了,我闻到的血液味,是属于女人的。” 闲诗与朝慕青眼睛大亮,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异口同声道,“我来。” 李裕如温柔地看了眼闲诗,道,“哎哟,我还没有说完呢,两位女人,这机关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它只接收雏子之血。” 听闻者的心全都猛地向下沉落,这确实是极有难度的一件事,但在三个人的眼中,这并不是做不到,李裕如与景东柘都将眸光投向朝慕青,以为她还有雏子之身,而闲诗清楚,自己肯定还是清白之身,可解危难。 而朝塍与朝慕青面如土色,只盼着李裕如是在胡扯八道。 朝慕青的脸已经红到了脖颈,恨恨地瞪着李裕如道,“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血就是血,还分什么雏子不雏子?赶紧收回你的话,否则我要你好看。” 李裕如只当朝慕青是在怀疑他故意针对自己,竭力隐忍着没有露出坏笑,有条斯里道,“既然你们不相信,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他越是这样说,反而越是让人相信。 闲诗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并不是怕疼,而是一方面,她认为朝慕青也是清白之身,完全可以破解为难,另一方面,她突然想到已经跟朝塍扯下谎言,自己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若是这个时候过去滴血,失败了倒是没什么,但若是成功,岂不是让朝塍恍然大悟的同时,觉得他失去了脸面? 因为一旦滴血成功,其余三个人岂不是都要发现,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多日,可却并未圆房?反正她是不丢脸的,但朝塍肯定会觉得丢脸,他丢脸了她无所谓,她只是怕他事后报复自己,惩罚自己,那多不安全? 闲诗满心愧疚地走到朝慕青跟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长公主,委屈你了。”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管李裕如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在这种时候,必须试一试,否则便是平白失去了一个机会。 而她如此愧疚,不是因为她没有了清白之身,而是她明明拥有清白之身,也是她连累这么多人陪在这里出不去,但却不肯站出来。 朝慕青的脸涨得更红了,反握住闲诗的手,一脸痛苦道,“景曦,其实……其实我怕疼,很怕疼的。” 长公主的表现让闲诗大感意外,方才她不是自告奋勇地说她来吗?怎么现在又怕疼了?难道要她来? 闲诗咬了咬唇,道,“也许李太医是胡说的,随便什么血都可以,我先去试试吧。” 朝塍的心却在此时黯然到了极限,之前闲诗说她早就与花流云有了夫妻之实,他一直存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此时此刻,他算是彻底相信了,若那不是事实,善良的闲诗怎么会不站出来? 朝慕青哭丧着脸道,“还是我去吧,只有我能证明李太医的话究竟是不是真话。” 闲诗以为她果真临阵退缩怕疼,坚持道,“我们两个都去试试,我先去吧,我不怕疼。” “啧啧啧,”李裕如一脸鄙夷地看着朝慕青道,“人家比你小好几岁呢,就能这般英勇无私,长公主,瞧瞧你,像什么样子?那圆盘的设置神圣不能侵犯,岂能随便拿血去尝试的,必须一箭即中,否则便是污了它的精髓,甚至破坏了机关也有可能。少将军,我说的可有道理?” 肤浅的机关道理,李裕如还是懂一些的,对此,景东柘以默认表示了认同。 “可是,我……”朝慕青咬着唇瓣,求救般地望向朝塍,朝塍走到她身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有些话她当事人不说,他也难以启齿。 “还在胆怯呢?这真是传说中英勇无双的长公主吗?原来传说都是假的。”李裕如继续刺激她道,“之前微臣一直不明白长公主为何会跟着下来,与其保护自己的皇弟与弟媳,倒不如在外面施救来得妥当,如今微臣终于明白了,这是天意呀,是老天爷让长公主跟下来,用你的血破解这里的机关,救大家于死境。” “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朝慕青哭着扑到朝塍的怀中,不敢看任何人的脸。 李裕如可是个记仇的人,即便看见她哭了,仍旧最毒道,“莫不是长公主……哦,难道那个孩子真是长公主亲生的?听说长得极像呀。” 朝塍终于听不下去,阻止道,“别说了。” 李裕如摊了摊手,对于女人总是难以理解,不过是滴几滴血而已,有这么可怕吗?瞧瞧闲小诗不就可以?果然,就像男人与男人之间会有显著的差别一样,女人与女人之间也有显著的差别,难怪长公主嫁不出去,这样胆小不明事理的女人谁稀罕要? 朝慕青在朝塍怀里啜泣了半天,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才道,“对不住大家,对不住大家,是我不自爱,如今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话虽然说得很响很清晰,但朝慕青的脸始终埋在朝塍的怀中不肯抬起。 对景东柘而言,这样的消息在他心里生不出任何涟漪,只是让他知道,最后一条路似乎封死了,因为这里没有雏子。 显然,朝塍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也很是心疼朝慕青,一直在拍着她的脊背安抚。 李裕如在得知真相之后,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嘴上便直接道,“长公主,是微臣过分了。” 闲诗自然也是恍然大悟,但她跟其他人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因为在这里,只有她清楚,自己或许便是破解机关的唯一希望。 在朝慕青失去了清白之身的背景下,她若是再不站出来,那她便是无情无义了。 不过,她去滴血不用犹豫,但她还是不想让朝塍知道,自己拥有清白之身。 于是,闲诗一脸愤怒地朝着李裕如走过去,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瞪着他道,“李太医,玩笑开过头很伤人的,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在撒谎,一直在撒谎,所以我才坚持自己先去尝试。现在你告诉大家,是不是只要女人的血就可以了?是不是?”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闲诗从来没有这般凶悍地朝着李裕如发过脾气,说过话,李裕如被她震得一愣一愣地,在她充满威胁的眼神中,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顺从道,“太子妃说得对,其实只要女人的血就可以了,没有其他的讲究。” 为了替朝慕青报仇,闲诗在李裕如脚背上轻轻地踩了一脚,骂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耍弄人。” 闲诗只是为了让朝慕青心里好受一些,但也不至于会真的狠心去踩伤李裕如,但李裕如似乎明白她的心思,配合得惨叫一声,“啊——太子妃你下脚为何这般重?微臣这脚要废掉了。” “废掉活该。”闲诗丢下四个字,便朝着圆盘走去,毫不犹豫地伸出一根手指,正准备咬破,朝慕青突然从朝塍怀里探出头来,飞快地跑到闲诗身旁,一把拉开她。 “景曦,既然女人的血都可以,还是我来,不然,跟李太医说得一样,我下来还有什么作用?” 282:女人的血 言情海 正文 283:争先恐后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3:争先恐后 若果真是女人的血都可以,闲诗很乐意成全朝慕青,但是,方才望着李裕如那闪烁飘忽的眼神,她生怕,一旦那石盘需要的只是雏子血,那朝慕青的血恐将这被困的五人陷于不利的的境地。(全本言情小说) . 紧急时刻,闲诗也不能拉着李裕如去说悄悄话,证实究竟该用什么血才算合适,只能当机立断地阻止朝慕青冒险。 这血,她闲诗滴定了。 一把握住朝慕青的手腕,闲诗摇了摇头道,“长公主身份精贵,还是我来。” “到了这种地方,还有什么精贵不精贵?滴你的血,至少有两个男人为你心疼,而滴我的血,最多只有一个男人为我心疼,为减少损失,还是我来最是合适。” 朝慕青的口吻很是轻松随意,却似隐含着酸楚与哀伤,饶是闲诗听了也莫名难受,连忙安慰道,“我也会心疼你呀,方才你不是说怕疼吗?我不怕疼,而且觉得疼起来的滋味非常不错,譬如可以提神解困。”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个大变太,经常做诸如此类自残的行为似的。 其余四个人闻言,嘴角全都不可遏止地抽了抽,这女人,安慰人的初衷是好的,但是,这理由也太蹩脚了吧?谁信? 眼眶含泪的朝慕青忍不住噗哧一笑,“景曦细皮嫩肉的,皇弟恐怕最是舍不得。而我年纪大了,皮糙肉厚,废血居多,放出一些反倒是好的。” 闲诗眼珠子一转,一个狠心便迅速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一边将手指上沁出的血滴入圆盘中央,一边一脸得意地看着朝慕青,笑嘻嘻道,“废话少说,谁快谁来。” “景曦——”朝慕青懊恼不已,她一直觉得,在女人中间,她是属于聪明的,可这会儿看起来,闲诗比她可是聪明多了,难道真是她年纪比闲诗大的缘故? 闲诗专注地将手指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挤出,没有发现,朝塍的双脚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她的身后,而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朝着她伸去,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或者至少揽住她的腰肢,给她一些温暖,但是,那些触碰她的念头生生被他强行掐掉。 大概有二十几滴血下去之后,圆盘中央的小孔底逐渐被鲜红的血液覆满,哐当一声,奇迹发生了——原本并没有被人推动的石盘缓缓地动了起来。 石盘的动静不似方才人为地推动,而像是听从了某种早就设置好的命令,极其缓慢地转动起来,每转到某个位置,会稍稍停一停,发出咔嚓一种像是钥匙开启的声响,接着又继续转动起来,如此继续了几次,却完满的一圈都没有达到。 李裕如激动道,“我猜,等它转满一圈,机关就应该被破解了。” 其余两个男人看了他一眼,以沉默表示了默认。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随着石盘的转动,石盘中央的血液正在轻微地向下渗透,当表面的鲜血全部往下渗透,依稀看不到踪迹的时候,石盘突然停了下来。 而这一次石盘停下转动,却没有发出咔嚓的声响,众人正讶异时,景东柘发现了石盘中央的鲜血已经不见。 待等了一会儿,石盘再无重新转动的迹象,景东柘凝眉出声道,“看来半途而废了。” 朝慕青着急地问道,“为何会半途而废?” 景东柘没有看她,眼睛不眨地盯着石盘中央,沉声道,“应该是血不足够,还差一点点。” 他的话刚落下,石盘突然哐当一声,又转动了起来,众人来不及惊喜,便傻眼了,以为石盘不是朝着原先的方向转动,而是朝着反方向快速转动,直至回到了原点。 这就是功亏一篑。 闲诗连忙问道,“哥,若是再滴一次血,尽可量多滴入一些,是不是就能成功?” 景东柘肯定地点头,“应该是这样。” 闲诗原先破开的伤口虽然没有愈合,但也已经干涸没有再往外渗血,若是要继续滴血,她必须用力挤压,或者咬开另外一个手指。 自己充当了如此重大的责任,闲诗哪里会惧怕一丝疼痛,哪里会小气自己身上的区区一些血液?当然,若是平日,她自然也是怕疼的,怕见到血的,但是,在这危难关头,为了大家的性命,她真的愿意牺牲更多。 不等闲诗去咬自己的手指,站在她身后的朝塍突地抱住了她的双肩,闲诗浑身一僵,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既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待。 闲诗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紧张与在意,这一次没有排斥地挣扎,或者说她也没有精力去跟他计较,便任由他抱着,准备去咬开另外一个手指,而朝塍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但浑身发冷的闲诗还是觉得被他这般握着双肩,似乎浑身开始热了起来,舒服多了,也有力气多了。 其实她大可以在原来手指的破口处用力挤压,重新将血液挤出来,但是,她自以为是地觉得,或许换一只手咬破,血液会出得更快更多一些。 朝慕青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这夫妻俩的互动,趁着闲诗还没有来得及咬破手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一脸坚定道,“这里就我们两个女人,若是只做一次,你动作快算你的,但既然还要再来一次,那就算我的,这样才显公平。” 闲诗原本想挣脫掉被朝慕青抓紧的手腕,再来一个先下手为强,但是,功力比她身后几十倍的朝慕青这次怎么肯给她机会? 眼看着朝慕青另一只手的手指伸向自己的嘴巴里准备咬破,闲诗紧张地大喊一声,“不可,万万不可!” 她如此激动的叫嚣吓坏了剩下的四人,虽然她是个良善之人,具有牺牲与奉献精神,但这般反应似乎有些过了头。 三个男人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朝慕青学着闲诗方才说话的腔调,微微笑道,“废话少说,谁快谁来。” 一个字未改。 闲诗懊恼得郁结,不是她不肯给朝慕青机会,而是,只有她的鲜血才能破解机关呀。 这一次,当朝慕青的牙齿已经扣上了自己的手指,但还未使力往下咬之前,景东柘先于闲诗出声道,“且慢!” 这话,景东柘自然是对着朝慕青说的,眼睛也是难得地看着她的。 朝慕青激动地浑身一震,目不转睛地看着景东柘,手指也缓缓从嘴里放下,脸上写满了询问,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闲诗看着朝慕青,突然便看明白了,莫非长公主喜欢了多年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景东柘曾有深爱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去,但他心里的人仍旧是那个女人,是以朝慕青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些似乎都说得过去。 其实这两人,在闲诗看来,在相貌上还是极为般配的,可惜的便是,妾心有意、郎心已逝。 景东柘似乎不喜欢也不习惯被朝慕青这般痴迷地看着,迅疾挪开眼睛,拉住闲诗的手臂道,“妹妹,跟我过来一下。” 闲诗乖乖地跟上景东柘的步伐,朝塍的双手从她的肩膀上落下,闲诗心思微动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定定地朝着自己望来,眸光深邃复杂,她立即吓得转过头去。 待景东柘将闲诗拉到一个距离其余三人较远的地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问道,“妹妹,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未与殿下洞过房?” 这种厮秘之话,哪怕作为兄长,也是不适宜询问妹妹的,但是,人命关天,有些事容不得半点闪失,他只有开门见山。 闲诗心中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这般容易就被景东柘给看穿了心思,莫非他是她亲哥的缘故?想必朝塍看不出来吧? 一边涨红了脸,闲诗一边点了点头,嘴上却未吭声。 景东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半饷才吐出一句,“难怪你会那般坚持,你那是给殿下争脸面?其实大可不必,他不会介意的。” 因为与花流云是朋友,是以景东柘一直都知道,即便闲诗与花流云和离,闲诗还留有清白之身,除却名声上嫁过,其他地方她足足配得上朝塍。 闲诗噘着嘴道,“我怎么可能给他争脸面?”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原因?” 闲诗生怕景东柘将这件事抖出来,只能憋红了脸说出实话道,“我骗他与花流云有过夫妻之实。” “你……你呀,这种事怎么能胡说?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你明明比谁都干净。”景东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谢谢哥夸奖。”闲诗嘿嘿一笑,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哥,如今你我已是一艘船上的蚂蚱,你可不能出:卖我呀。” 景东柘他叹了一口气道,“他迟早会知道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迟早会碰她,到时候,她是不是清白之身,朝塍难道还分不出来? 闲诗无所谓道,“那是以后的事,至少今天,我不想让他知道。” “好吧,哥成全你。”景东柘算是妥协了,拉着闲诗返回到石盘的位置。 只是他心里比闲诗清楚,即便闲诗不说,他不说,朝塍不一定傻到看不出来。 当然,朝塍从未喜欢过其他女人,这种事迟钝一些也实属正常。 283:争先恐后 言情海 正文 284:三声爷爷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4:三声爷爷 其余三人似乎都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何景东柘要把闲诗叫到一边去说悄悄话。【全本言情小说】 . 景东柘将闲诗带到朝塍跟前,淡淡地看了朝塍一眼,再看向石盘中央,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既然景曦的血已经滴过,不宜贸然再换其他的血液,免得因为血液冲突,使得机关崩盘。” 如此,朝慕青再也不敢积极主动地要求滴血,只是万分心疼地握住闲诗的手道,“景曦,真是难为你了,早知道,方才就再多滴一些了,也不至于需要重来再来一遍。” 李裕如一时间也很为闲诗感觉心疼,压根儿忘记了朝塍的存在,拍着胸脯道,“闲小诗别怕,等我们出去了,我有的是办法帮你在最短的时间里补回气血,辛苦了。” 闲诗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的勇气更加充沛。 朝慕青嗤笑道,“她叫景曦,不是什么闲小诗,就算她曾经叫作闲诗,其实你这种身份可疑随便喊的?” 李裕如这才觉察到自己失言,捂了捂自己的嘴,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黑着脸的朝塍,替自己辩解道,“冤枉,这是太子妃逼着微臣这般喊的,说微臣长得像她一位过世的长辈,那位长辈以前就喜欢喊她为闲小诗。” 这男人倒是巧舌如簧,闲诗没有拆穿他,还帮腔道,“是的,这几日困在洞穴里,闲着无聊便开开玩笑,李太医被迫喊了几次,便喊顺口了,长公主可别怪罪他了,是我的错。” 既然连闲诗都承认了,朝慕青若是再去指责李裕如,便是跟闲诗过不去了。 朝慕青闭口了,但朝塍的脸却更黑了。 这一次,朝塍一手去揽住了闲诗的腰肢,一手执起了她的右手,竟亲口将她的指腹咬破。 而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显得有些残忍,朝慕青吓得发出了低低的尖叫,李裕如紧蹙着眉,暗道,这时候吃莫名的醋,有意思吗? 景东柘虽然心疼,但还是撇开了眸光,反正横竖都是要破开一个口子,朝塍出手快准狠,也许是他表达在乎与紧张的方式。 当然,其中也可能有惩罚之意。 闲诗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半天没有从朝塍突如其来的动作中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她手指上的鲜血已经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男人的侧脸,雕刻般的容颜似乎黑冷得可怕。 虽然心里有些生气,这男人不经过自己的同意,也没有事先告知一声,便将她的手抢过去咬破,但是,当鲜血越来越麻木地往下滴落,闲诗逐渐觉得,这可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明明胆小的她,不必再假装坚强地去奋力咬破自己的手指,手抖心也抖,虽然朝塍咬得比她狠,力道也比她大,带给她的疼痛更甚,但是,她还是觉得舒坦。 不必自己亲自动手,只须乖乖地半倚在他的怀抱中,可以选择看,也可以选择不看自己的血液将来流向何方。 其余三个人的眸光也渐渐地回复到了石盘中央,尤其是朝慕青,方才她便数了闲诗究竟滴了多少滴,这次更是认真地数了起来。 这一次,等石盘哐当一声转起来的时候,闲诗手上的血液仍在往下滴落,但是,朝塍刻意放缓了滴入的速度。 如此,既可保证石盘能至少转完一圈,又可减轻闲诗的损失。 果真如众人所盼,但石盘转完完满的一圈时,一闪偌大的石门打开了,当其余四人都目不转睛地朝着石门看去时,朝塍却只看着闲诗的手指,将她破开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吸吮。 虽然闲诗的手指还是那根手指,但朝塍觉得,那两根放过血的手指,尤其是他咬破的那根,几乎已经瘦下去一半。 闲诗被手指外温热的包裹震惊,羞赧地看向朝塍,一时间竟忘记应该将手指迅速收回。 没一会儿,朝塍便松开了嘴巴,将手还给了闲诗,但放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却并未离开,而是揽着她,与众人一起朝着石门走去。 石门里的世界比之之前他们待的地方更加光亮,光亮还是来自于夜明珠,只是这里的夜明珠很大颗。 朝慕青最是兴奋,跑到了最前头,将其余几个人远远地甩开了。 闲诗与朝塍走在最后,前面的景东柘与李裕如慢慢地走着,边走边看,不像朝慕青,喜欢将所有的一切先快速地过目一遍。 众人的路才走了一会儿,远远抛开的朝慕青突然面色惨白地跑了回来,直奔的方向是朝塍。 一把紧紧拽住朝塍的手臂,朝慕青面色已经青白交织,颤抖着声音道,“皇弟,皇弟……” 朝塍觉得很不对劲,立即松开了闲诗,揽住朝慕青,防止她脆弱得倒下道,“姐,怎么回事?你看见什么了?” 朝慕青使劲地摇了摇头,后又拼命地点了点头,半饷才说道,“你们千万别过去,别过去!” “究竟你看到了什么?”其余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即便问询的人里头有景东柘,但这一次朝慕青一点儿也没有兴奋之色,而是目光涣散道,“千万别过去。” 她越是不说明理由,越是只重复着一句怪异的话,越是引人前去探看。 李裕如胆子极大,拍了拍胸口道,“女人天生就是胆小鬼,我去瞧瞧,怕只是看见了老鼠蟑螂之类,大惊小怪。” 朝慕青没有力气跑过去阻止李裕如,却用尽全力似的大喊一声,“李太医,求你,求你了,别过去。” 这女人一直喜欢与自己针锋相对,这会儿居然用这种祈求的口吻与自己说话,李裕如觉得很不习惯,道,“我偏要过去怎么样?除非,你叫我三声爷爷?” 若是平日,朝慕青早就气得火冒三丈,怎么也不会屈从妥协,但这一次,朝慕青毫不犹豫地叫喊道,“爷爷,爷爷,爷爷!” “长公主,你……”李裕如有话在先,既然朝慕青都叫了爷爷,他一时间也不好意思走过去了查看了,但是,对于不远处的秘密,他还是很好奇很好奇。 幸好,景东柘已经一声不吭地朝着朝慕青方才走过的地方快步走去。 朝慕青看见景东柘离去的身影,抬起无力的手臂,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这个男人,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是叫不回来,阻止不了的,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 284:三声爷爷 言情海 正文 285:血浓于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5:血浓于水 只有景东柘一人朝着茫茫前方走去,其他的人皆在原地等待,面色紧绷但还显镇定,只有朝慕青浑身颤抖着软倒在朝塍的怀里,眼眶含泪地摇着头,想要阻止却力所不能及。【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一眼不眨地紧盯着景东柘的背影,并没有特别大的担心,因为她心里清楚,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应该不是什么危险,而只是较为震撼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相信景东柘很快就会给出交待。 片刻之后,景东柘的身影已经不见,也没有返回的脚步声,朝慕青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抱着朝塍,似乎很不想面对接下来景东柘将来宣布的事。 “李太医,请你过来一下。”景东柘的声音从不远处突然传了过来。 在安静诡异的氛围下突然发声,李裕如着实被吓了一跳,手指着自己的脸,以眼神询问闲诗。 闲诗确定地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过去。 李裕如蹙了蹙眉,心里闪过一丝疑虑,但双脚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迈去。 景东柘叫他肯定是需要帮助,而这帮助又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景东柘顾忌到朝塍抱着朝慕青不方便,所以叫唤了他,一个是:在那未知的地方,有一件未知的事情需要他专业的帮助。 他的专业是什么?自然是治病救人。 可是,在这个重重设卡的地下洞穴中,还会有其他人?要不是景东柘自己受伤了,譬如中毒,要么是有什么奇怪的药材之类,等着他去辨识。 等李裕如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一直在沉默观望中的朝塍站不住了,“曦儿,照顾好姐,爷也过去看一下。” 闲诗乖巧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将朝塍怀里的朝慕青搀扶过来,原本像是睡着的朝慕青突地瞪大眼睛,紧紧地抱着朝塍道,“你别过去,千万别过去!” 朝塍眸光沉沉地望着她湿润慌乱的眼眸,问道,“他们都能过去,为何我过去不得?” “谁都能过去,就是你我不能过去。”朝慕青瘪着嘴,倔强地盯着朝塍片刻,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过去吧,毕竟你胆子比我大,承受能力也比我强,但能不能等他们两个回来了你再过去?这里就留下我跟景曦两个女人,我害怕,阴风阵阵的。” 虽然这地下洞穴中气温格外冷寒,但毕竟是四面有石壁遮挡,并不容易感受到有风吹来,是以朝慕青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夸张,她口中的阴风应该是来自于她恐惧的心。 朝慕青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失态的一面,朝塍其实也放心不下她,便答应了她的要求,站在了原地没有动。 三个人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脚步声从远及近地响了起来,景东柘与李裕如双双面色凝重地并肩走来。 待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李裕如开腔,道,“那儿有张寒冰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死去的女人,据微臣初步判断,女人过世的年岁跟殿下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李裕如这话让人听了心生奇怪,若是那女人已经死去二十年,他为何不直接说二十年?反而要拿她死去的年岁与朝塍的年纪作比?这样不是显得很不吉利吗? 顿了顿,李裕如不适地轻咳一声,继续道,“而且,那女人的相貌,居然与当今皇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 闻言,朝塍的眼神陡然一沉,探寻地望向身旁的朝慕青,朝慕青瘪着嘴,肯定地点了点头,并且补充道,“只是,她比母后要年轻起码二十几岁,就像是母后年轻时的模样。” 朝塍突然拉住朝慕青的手,大步朝着前方走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是亲眼去看一看。 明知那里躺着一个死人,还要跑过去看一看,闲诗是没有那个好奇心的,相反,她还有些害怕。 景东柘揽住她的肩膀道,“别害怕,哥陪着你。” 李裕如的好奇心却比闲诗要重许多,正准备再走过去看一看,景东柘叫住他道,“李太医,请暂时将空间留给他们姐弟。” 如此,李裕如便配合地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说,那个女人跟皇后娘娘是什么关系?” 既然已经死了有二十年左右,这个女人若是活着,如今与皇后娘娘也是差不多年纪。 闲诗一脸茫然地望着景东柘,见哥哥不吭声,便猜测道,“莫非是皇后娘娘的姐妹,还是孪生的?” 另一边,朝塍与朝慕青并肩站在女人所躺着的寒冰床前,谁的面色都是惨白一片。 李裕如说得没错,寒冰床上躺着的年轻女人,跟他们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姐弟俩相差两岁,在他们最初的记忆中,母后便是长得这般模样,然后,慢慢地在岁月的磨损中,一点一点地老去。 但母后许是养尊处优,又吃斋念佛的缘故,比起一般女人,要显得年轻许多,并不显老。 而这个躺在寒冰床上看似鲜活实则已经死亡多年的女人,让姐弟俩的心不断地剧烈跳动,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 不知为什么,虽然这个女人已经死去,一动不动地不会说话,但是,姐弟俩不约而同地觉得,她就是他们的母后,而不是其他人。 这种感觉自然是错误的,因为他们的母后早就没有这般年轻,前几日他们还见过母后。 朝慕青第二次站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已经不像第一次那般恐惧了,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说,不过是一个跟母后长得极像的女人,有什么可以害怕恐慌呢? 姐弟俩谁都不敢去触碰寒冰床上的女人,直到朝塍要求道,“你不是擅长易容么,仔细看看,她是不是易容所致。” 朝慕青虽然很是害怕,但因为内心充满探求,渴望背后的真相,便强忍着害怕,不断地告诉自己,就将她当成亲爱的母后好了,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番检查之后,朝慕青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败,哆嗦着唇瓣道,“她没有易过容,这就是她本来的容貌。” 顿了顿,朝慕青又莫名不安道,“据我所知,母后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就是堂妹表妹这种也是一律没有的,这世上怎么会存在一个跟母后一模一样的女人?” 朝塍紧抿着薄唇,盯着寒冰床上的女人,冷声道,“这世间无奇不有,存在跟母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并不稀奇,令人费解的是,她为何会在皇宫,还是在这隐秘的地下洞穴?是谁将她放在了这里?” 朝慕青顺着朝塍的话,仔细地想了想,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们的父皇,“难道是父皇?” 闻言,朝塍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而是更紧地抿着薄唇,陷入了沉思。 他的脸色已经从白转为黑冷,不像是生气,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不敢道出。 “据我所知,我们的母后在嫁给父皇之前,曾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除了喜爱看书,并无其他特长与爱好,但自从我懂事起,从未见过她看过书,相反,曾经她无所涉足的某些领域,她却堪称精通,譬如易容术。” 朝慕青瞪大眼睛道,“你调查过母后?为何要调查母后?” 朝塍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朝慕青将他的话再回味一遍,更加震惊道,“皇弟,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母后不是我们的母后?而是……是……假冒的……” 朝塍仍旧不吭声,朝慕青便自言自语道,“是呀,若非我比你大两岁,真要怀疑你不是她亲生的了,因为从小到大,她对你都是冷冰冰的,甚至还打过你骂过你,但是,她对我,却好到不可思议,甚至将她引以为傲的易容术倾囊传授给我,让我无法怀疑自己不是她所亲生。” “照你的怀疑,母后如今所拥有的那张脸,其实是易容后的,她原来的容貌并不是那般?难道,我是她亲生的,但你,却不是她亲生的?比如是她偷龙转凤弄来的?不对呀,我的相貌更像父皇,而你的相貌则更像母后……哎呀,乱了乱了,你倒是说句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朝塍握住朝慕青的双肩,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将女人的脸轻轻地盖住,“这件事,还是留给父皇处置,若是连他都分不清枕边人真假,我们怎么分得清母后的真假?” 朝慕青点了点头,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惊恐道,“不行,若是将这个女人的事告诉父皇,依照父皇的性子,到时候会不会将景东柘、李裕如灭口之类?” 朝塍眸光有些沉痛道,“我会先试探一下父皇,若是他明知母后有可能是假也不愿意过问,那这个躺着的女人,便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但若是他对母后还有情意,甚至是很深的情意,这件事必然会众人皆知,是以你完全不必担心。” “嗯,你做事,我放心。”朝慕青想了一会儿,眼神极为忐忑道,“希望这个女人只是跟母后长得像而已,跟我没有关系。” 朝塍却不以为然,“你看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比看着母后感到更亲切?” 这是朝塍的感觉,看着母后的那张冷脸,他只觉得永远也走不进她的心,而她也走不进他的心,但这个女人,尽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那浑身散发出的光华,让他的整颗心都悸动起来,仿佛两人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联系。 285:血浓于水 言情海 正文 286:直奔床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6:直奔床榻 等朝塍与朝慕青返回到闲诗几人面前时,脸上再无任何异常,尤其是朝慕青,脸色平静得像是从来都没有哭过。(全本言情小说) . 交待了一声将此事守口如瓶,朝塍便与景东柘开始寻找离开这儿的机关。 这里的空间虽然最大,但找出机关所用的时间却用得最短。 但这一次,四周并没有开启什么石门,而是像入口那般,在众人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圆坑,只消用轻功跳上去,便能离开这儿了。 离开之前,朝慕青与朝塍不约而同地朝着女人躺着的位置深深地看去一眼,继而头不再回。 五个人,没有谁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虽然每个人都饥肠辘辘,但这会儿在面临离开时,却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在不长不短的时辰里,他们相依为命,共同努力,舍己为人,始终坚信一定会找到出路。 在诡异的氛围中,李裕如以玩味的口吻率先出声道,“我先上去打头阵,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情况,你们就别上来了,躲着为好。当然,放心,我会把食物给你们砸下来的。” 这里是皇宫,这几人的身份又极是特别,出去之后又有谁人会阻拦?李裕如自然是随口胡说的,但是,听在朝慕青与朝塍的耳朵里,却别有了想法。 若是出口的地方就在…… “哦,在我出去之前,有件憋闷了很久的事必须要交待一下,否则我良心难安呐。”李裕如本已经打算腾身而起,忽地又转过身来,一脸讪笑地对着众人道,“其实那个石盘,我并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更别提什么雏子血了,估摸着是液态的东西即可,譬如……唾液。当然,也不定,或许它只接收女人的血液。” 闻言,朝慕青第一个愤慨出声道,“李裕如!你是打着主意想放我的血是不是?” 李裕如干咳一声,愧疚地看了眼闲诗,还算实诚地回答,“没错,但没想到会连累到太子妃,真是抱歉。” 朝慕青既愤怒又不解道,“当你算盘落空的时候,为何没有说出真相,阻止景曦放血?” 李裕如躲开她逼视的眸光,道,“鬼使神差的,就是没有阻止,等想阻止时,石盘开始动了,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那石盘需要的是血,还是其他的液体都可。” 这件事原本他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反正该破的机关都已经破了,就算他歪打正着也行,但因为流血的人是闲诗,李裕如已经良心难安了很久。 当然,他完全可以私下里跟闲诗道歉,但是,他突然觉得,或许当场说出来,接受其他人的谴责,他内心的愧疚更能减少一些。 虽然李裕如感受到来自于景东柘以及朝塍的眸光带着浓烈的杀气,但他尽量镇定地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他对不住的人是闲诗,如今说出来了,心里已经舒坦多了,就不知道闲诗会不会原谅他? 见李裕如定定地望着自己,闲诗已经朝着他飞去了好几个白眼,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李裕如瞎扯的一个谎言,她差点曝露了自己还有清白之身的真相。 不过还好,只是哥哥知道了真相,其他人并不知情。 所以,闲诗对李裕如的不满与生气也就稍稍一会儿,很快便消散掉了,也许,正如李裕如所说,也许他也是歪打正着,那石盘真正需要的,只有雏子血。 摆了摆手,闲诗佯装不耐烦道,“反正鲜血也是液体的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上去吧,再不上去,万一机关突然毁了可就后悔莫及。” 李裕如黑眸里闪过一丝欣喜,闲诗会说出这番话,说明她已经原谅他了,并不计较他所开出的玩笑。 “谨遵太子妃命令。”话落,李裕如便飞腾起来。 没一会儿,上头传来李裕如的声音,“上来吧,一切太平。” 其余四人先女后男地一一上去,待五人全都落了地,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哪里。 五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极为偏僻的位置,但附近有围墙,说明这地方是在某处宫殿。 李裕如环视一圈,望着朝慕青道,“这里是哪里,不会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朝慕青面色微白,与朝塍对视一眼,道,“先把这个暗道关了,我们再悄悄离开这儿,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有入口。” 景东柘默默地将暗道关闭,然后跟着朝慕青,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至始至终,闲诗都不知道,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哪儿,但李裕如和景东柘,很快便猜到,那儿应该是坤宁宫,即皇后所在的宫殿一隅。 五人走了没一会儿,便各自分开,回到自己本该属于的地方去了。 路上,当那些侍卫、宫女或者太监瞧见他们的身影,不是见鬼似的大喊大叫,就是惊吓得呆若木鸡。 一场由太子妃离奇失踪带来的太子等人一起失踪事件就这么神秘地结束了。 许多人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那四个失踪过的人闭口不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漏出去。 闲诗回到东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肚子填饱,再舒舒服服地沐浴一番,而朝塍在送她回东宫之后,便立即离开了。 谁都不知道,有一件宫廷变故正在悄悄地进行中,无声无息,当事者极为痛心揪心,但过程顺利,结果虽然悲伤,但不至于像之前那般不清不楚地蒙在鼓里。 三日之后,闲诗才见到了風尘仆仆回到东宫的朝塍,短短几日不见,这男人似乎瘦了一圈,下巴上还长出了胡渣。 不过,与一般男人长胡渣不同,朝塍长出的胡渣让人一眼望过去,更添一种成熟稳重的性:感,那男人味像是陈年的佳酿,幽幽地渗透出来,令人看一眼便迷醉。 两人见到的时候,闲诗刚午休完毕,从寝房里开门出来,四目相对片刻,朝塍突然朝着她走近,一把牵住她的手,踢上房门,直奔床榻。 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大白天地直奔床榻,闲诗有一种极为糟糕的感觉,好像自己就在朝塍的算计中,又好像自己将遭遇不测。 总之,没有好预感。 286:直奔床榻 言情海 正文 287:我自己来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7:我自己来 闲诗刚被朝塍拉至床畔,便着急地问道,“喂,你要干什么?” “爷不叫喂。【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话虽如此,但朝塍的俊脸上却无任何不悦之色,反倒是满含喜悦。 闲诗撇了撇嘴,极为不习惯他如此笑盈盈看着自己的眼神,垂眸改口道,“殿下有何事?” “此事不可言说。”朝塍另一只手也寻住闲诗的手握住,人也跟着逼近闲诗。 两人虽然还有半拳不到的距离,但男人的气息骤然迫近,闲诗脸颊泛红的同时,心跳顿时紊乱,呼吸更是停滞了似的沉重不堪。 究竟什么事情不可言说?她不想猜不想猜……因为她怕自己已经猜到了。 “你我夫妻多日,但最该做的事却还未曾做过,为了不让这遗憾继续下去,哪怕多片刻也是不能,所以爷大白天地赶过来了。” 朝塍这话说得极是暧:昧,闲诗听得脸灼烧到了脖子根,哪怕她想要否认那件该做的事不是她猜测到的,但男人已经逼近,她能逃得了吗? 男人的指腹在闲诗的手心调弄般地按了按,在她耳边沉声问道,“抓紧时辰,是你自己脫还是爷来帮你?” 闲诗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哆嗦着唇瓣道,“我……我去帮你熬药吧。” “爷身体康泰,何须喝药?”朝塍的双手缓缓地往上爬动,道,“倒是你,似乎该喝一剂药,名字叫作胆大如鼠。” 胆大如鼠?这男人是在嫌弃自己胆子小吗?她一个女人,面对那种事,能不胆小吗? 故意顺着他的话,闲诗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没错,我这就去太医院,抓一剂胆大如鼠熬来喝。” “太医院……”朝塍的眼眸危险地眯了眯,“究竟是想去抓药,还是想去见人?” 她不过是开玩笑想要逃离,哪知这男人会如此认真?甚至话里似乎还满含醋意? “你在说什么呀?”闲诗知道他意有所指,故意装傻。 “你跟李裕如是旧识?”朝塍这次倒问得干脆,没有再拐弯抹角。 闲诗紧闭着嘴巴,既不敢承认,但也不敢否认。 朝塍便当成她的默认。 “幸亏他对你没甚心思,你对他也没甚心思,否则……”没想到这男人还能看得出来,她与李裕如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真是厉害,眼力非凡。 对于这一点,闲诗自然是欣慰感激的,若是换成了其他男人,见她与其他男人在地下洞穴待了那么久,岂能不误会不多想? 既然他能够看透,她也便轻松了,随口便问,“否则什么?” “否则,或将他逐出宫去,或结果了他的性命。”朝塍直白的回答让闲诗浑身一凛,当那股冷意还未来得及消散,便又听他道,“好了,言归正传,自己脫还是爷来脫?” 闲诗浑身瑟缩了一下,羞怯地低下了头,道,“太冷了,能别……吗?” 朝塍回头看了眼放在寝房里的几个暖盆,不以为然道,“怎么爷觉得暴热如夏?你若是果真怕冷,脫掉之后就钻进被子里去,爷有的是办法温暖你。” 这男人说话越来越过火,闲诗怎么可能做得到自己脫?当然,让他脫也是万万不能的。 与此同时,朝塍的手已经攀爬到了她的肩膀,正在以竖着的方向下移,闲诗紧咬着唇瓣,但还是无法掩饰身子的颤抖与悸动。 犹豫再三,闲诗不怕煞风景地问道,“你不是嫌我不干净吗?不是嫌我没有清白之身了吗?这种事你不必勉强的,我其实并不热衷。” 不由地,闲诗想到遭遇危险那晚,她刺激他的那些话,不知道她现在说这些话,他会不会又想起那晚她说过的话,从而又火冒三丈地叫她滚? 她倒是宁可他大发雷霆地叫她滚的,只是,她悲哀地发现,当她这般问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居然该死得仍旧带着宽宏的笑意,这是见鬼了吗? 她真的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不要将那晚上的疯话再讲一遍试试看? “那次吃的苦头还不够,还想让爷赐你一个滚字?”朝塍竟像是完全看穿了闲诗的心思,抬起右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 闲诗咬着唇瓣不吭声,她当然不喜欢被人骂滚了,但是,相对要被他那样,还不如被骂滚呢。 “瞧你这副不情愿的样子,倒是喜欢吃滚字?”朝塍调侃道。 闲诗心里已经说了无数个是字了,但是,怎敢说出口呢? “只可惜,爷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对你说一个滚字了。”朝塍忽地将闲诗抱入怀中,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再道,“那种后悔与恐慌的滋味爷不会再试第二次。” 不知道是被他抱着的缘故,还是感受到了朝塍的情真意切,闲诗被他这番话刺激到了,眼眶瞬间便红了。 他的保证、他的忏悔近在耳边,是那样的发自肺腑,她情不自禁地在乎了上心了。 一边将闲诗抱得越紧,朝塍一边说道,“即便你已经不再有清白之身,爷除了嫉妒之外,对你的心意并不会有半点改变。所以,你大可放心,爷即将跟你做的事情,非但没有半点勉强与无奈,反而充满渴望与期待。” 闲诗的眼眶湿润了,这男人说话明明很是讨厌的,怎么现在说起来都那么中听?他这是在给自己灌**汤吗?怎么句句都能击中她的心脉? “好了,决定。”话落,朝塍又缓缓将闲诗推开,以眼神催促她作出决定——自己脫还是他来脫。 闲诗羞怯到不敢抬头,她心里很是清楚,这一次,他话都说到那种份上,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绝对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她就认命吧。 但是,在认命的同时,若是能够投机取巧,她也是会格外尽力的。 “看你这副样子,是不情愿自己脱了,那爷来吧,虽然会耽误时辰,但爷乐意之至。” 闻言,闲诗马上将他伸过来的手一把拍掉,气势如虹般地大声道,“等等,我自己来!” 287:我自己来 言情海 正文 288:不想停的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8:不想停的 朝塍显然没想到闲诗还能如此豪放,这腔调,仿佛她已经身经百战,但其实,她不过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虾兵蟹将。【舞若小说网首发】 . 在朝塍看来,闲诗这是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要他来触碰,她这般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他终究是信了她,没有看出她的诡计。 于是,朝塍任由闲诗拍掉了手,没有收回,因为他也有紧急重要的事情要做——解决他自己的! 方才他还说帮她会耽误时辰,如今自己解决自己的,倒是格外节省时辰,更符合他迫不及待的心意。 闲诗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放在自己身上,便一眼看见朝塍已经解起了他的衣裳…… 这男人,还真是珍惜时辰,闲诗暗暗咬牙切齿地,妆模作样地将双手伸向了腰带。 闲诗一边慢吞吞地解着腰带,一边朝着床上瞄一眼再瞄一眼。 趁着朝塍微微侧身将他身上刚解下的外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闲诗以极快地速度嗖一下地跳上了床,刚沾上了床便将自己整个裹进了棉被。 虽然自己的小计谋顺利达成了,但闲诗心中的得意劲并不大,因为即便她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藏进了被窝,最后还是会变成朝塍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随便宰割。 朝塍望着不见头尾的闲诗,盯着被窝中那拱起的一团,稍作怔愣之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女人,不知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吗? “原来曦儿是果真怕冷,连解个衣裳也要钻到被窝里去。”朝塍一边继续解着自己的衣裳,一边隔着棉被拍了拍闲诗,道,“不过得加快些速度,若是你动作比爷慢,爷自会钻进来帮你的忙。” 闲诗浑身一颤,继而在解还是不解之间犹豫挣扎了良久,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解。 朝塍解得只剩下最后一层一骨碌地钻进了被闲诗掖紧的被窝,双手朝着闲诗身上探去,意料之中便碰到了她厚实的衣裳,这一碰上便没有放开的意思,因为那碍手碍脚的衣裳他必须马上除去。 “曦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待会可别怪爷帮忙的本事太强。” 闲诗还没来得及明白朝塍此话的意思,只听滋啦啦的声音响起,闲诗的衣裳以从两旁分开的姿态毁灭,再也做不了衣裳。 “你——”闲诗羞恼地僵直了身躯,想要抱怨指责,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她便觉得这确实是她自找的。 是她自己不乖乖听从的,不愿意自己解也就罢了,偏偏还自欺欺人地躲进了被窝。 很快,那毁灭的衣裳被朝塍顺手扔出了被窝之外,在端正的床榻前,飞得东一块西一片的,倒也有一种旖:旎万分的凌乱之美,引人宵想联翩,只可惜,这寝房里面,不可能有其他的观赏者。 高高隆起的棉被以各种扭捏的姿势动来动去,像是里头塞了两只小猪猡在打滚,又像是有人在做鬼鬼祟祟的事,更像是被突然赋予了生命,正在肆意地舞动之中,一会儿快舞,一会儿慢舞,一会儿快慢结合…… 随着闲诗痛苦的尖叫声响起的刹那,棉被像是被惊吓住了,一动没有再动。 偌大的寝房里,没有其他杂乱的声音,也没有之前狂乱的动静,只有男女交:织在一起的深深浅浅的呼吸声,那呼吸声隐着痛苦,也隐着兴奋,更隐着渴望与难忍。 “曦儿,你疼成这般,作何解释?”朝塍的声音极为喑哑,但听起来十分性:感动听,慑人心魂。 闲诗痛恨地瞪着朝塍,这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方才一直在温柔地安抚她,在她极为恐惧的时刻,竟还信誓旦旦地说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绝对不会胡来,可结果呢?他招呼也没跟她打,就突然来了一记狠的,将她从姑娘变成了他的女人。 “找只饿狼来咬你一口,我说它那是亲吻你,你会觉得舒畅吗?”闲诗懊恼地反驳,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事也不能全都怪他,谁让她骗他自己早就经验颇丰了呢?若是她如实相告,他能这般狠烈地对待她吗? 在闲诗的思忖间,朝塍突然又化静为动,闲诗的眉头顿时痛苦地蹙成一团,只听他又道,“这一下爷挺温柔的,为何你还是这般痛苦?不是跟挺有丰沛的经验?” 这话瞬间转移了闲诗的注意力,分散了她的疼痛,她没有想到,这个喜欢吃醋的男人居然能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这般云淡风轻地提及另外一个男人,一个传说中与她有过夫妻之实的男人?他没有疯吧? 闲诗气呼呼地只想反过来气死他,报复他,便口没遮拦道,“那是你不懂怜香惜玉的缘故。” 言外之意,别的男人是懂得的。 本以为这下朝塍肯定要气得火冒三丈,轻者离开,重则用更加狠烈的动作来惩罚她,谁知,朝塍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若有所思道,“对待你这类女子,这种时候即便怜香惜玉也是一样的结果。” 闲诗听不懂他的话,即便他一动不动,但那四处泛滥的剧痛还是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朝塍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在给她缓和的机会,但闲诗觉得,只怕是再过一个时辰,她也缓和不了,她能不能开口叫他滚呢? 蓦地,朝塍突然紧紧地抱着闲诗,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幽幽地说道,“曦儿,虽然你没能给爷惊喜,但爷觉得很开心。” 惊喜? 闲诗捉摸着他的话,暗忖着,难道他没有发现自己是将清白之身给了他?也许,因为他从来没有过女人,对男女之事有研究太少,是以并不能判断她究竟是不是…… 所以,他才会有些遗憾地说她没能给他惊喜?因为他还是觉得她有过其他男人? 只是,既然他遗憾了,为何还会说自己开心?难道他就这般容易被满足吗?只是让她变成了他的,便会觉得开心? 朝塍望着闲诗紧蹙着的眉头,知道这个女人是犯傻犯糊涂了,不由地用他那布满胡渣的下巴去蹭着闲诗的脸颊,又痒又扎的,闲诗觉得讨厌极了,但她的脸不论怎么躲避,总是躲避不掉,谁让他是高高在上地制约着她? “傻丫头,你误解了爷的意思,爷说没有惊喜,是因为爷早就知道,爷将会是你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男人?闲诗愣了愣,突然变明白了,不由地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朝塍干脆地回答道,“在地下洞穴里,你的表现那般可疑,是个男人就会生疑,也就皇姐能被你欺瞒过去。” 闲诗恍然大悟,他说得没错,那时她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即便是有牺牲的精神,但为免也太激动了一些,况且,连景东柘也看出了苗头,朝塍他这只老狐狸能看不出?她真是小瞧他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清白的,莫名地,闲诗心底深处涌起了一抹甘泉,但也只是瞬间,因为闲诗突然想到了一件令她极为生 气的事,低吼着道,“你明知我是第一次,你居然还对我那般狠?即便你之前没有过其他女人,怜香惜玉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朝塍低低一笑,“爷不狠厉一点,这辈子你怎能放在心上?” 其实,朝塍一开始是想怜香惜玉到底的,但经过尝试,若是一直怜香惜玉下去,只怕等到天黑,两人还都是清白之身,于是,长痛不如短痛,他才选择了出其不意。 闲诗听了朝塍的解释,一拳头朝着他的胸口打去,谁知却惹得朝塍倒吸一口冷气,“是你先招惹爷的,别怪爷客气不了。” “你——不要——啊——” 闲诗所有想要说完成的句子在朝塍的情不自禁下,统统变成了言语的碎片,渐渐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讲什么。 外面的天色有了积雪的反光,显得尤为亮堂,但温度却极为低冷,似乎穿得再多,也只能懂得瑟瑟发抖。 惟身在寝房里的这对夫妻不一样,穿得比外面的人要少,简直少到了极点,但却一会儿觉得温暖如春,一会儿觉得躁热如夏。 借着外头的光,寝房里的光线虽然不至于大亮,但也比亮着烛光的夜晚要亮堂无数倍,谁看谁都看得格外分明。 静悄悄的夜总容易让人胆怯,觉得做什么事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尽兴,而有些事一旦发生在了晚上,虽然与礼教不符,但又是另一番放得开、享得着的快慰,即便声音大一些,外头经过的人也听不见。 “殿下,我累了乏了,能不能——呜——” “喂,我想去喝口水,能否——哼——” “朝塍!天都快要黑了,你还有完没完?” 闲诗找了无数个借口想要结束这场白日的战争,但是,每一次还没乞求完毕,便惨遭惩罚,虽然她也能从惩罚中获得快乐,但身为绵羊,体力实在有限,应付不了亢奋的饿狼。 终于,天渐渐地被闲诗给喊黑了,闲诗的肚子,都开始唱起了空城计,但是,有些人却不想停。 闲诗真是恨死了李裕如,若不是他的功劳,那时她能自告奋勇地把自己的秘密给暴出来吗? 杀千刀的李裕如!杀万刀的朝塍! 288:不想停的 言情海 正文 289:滚滚滚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89:滚滚滚滚 这一场朝塍眼中的欢宴,在闲诗的眼中,却是她大亏特亏,亏到不能再亏,她所享受到的比之她所不想要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全本言情小说】 . 而唯一能让她觉得心理平衡的,是她在朝塍的两个肩膀上各自都咬下了一口,深之又深、重之又重、狠之又狠的两口! 被困地下洞穴的时候她就想着要这般报复他了,只是,当见到他之后,居然就把这件事给轻易忘记了,等到她突然想起来的时候,牙齿已经情不自禁地扣住了他的肩肉,所以,便顺道往内里加深了。 虽然她嘴上所下的力道还有所收敛,不至于将他的肩肉直接给啃下来,但她也能体会得到,那痛感,必定是强烈的,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朝塍原本自然的身躯瞬间便僵直了,一双黑眸更是灼热地瞪着她。 好在,他看不见她的脸,是以她不怎么害怕,只管将那些他从多年前就开始亏欠的烂账记上心来,恨不能齿端可以更锋利一些。 原以为朝塍肯定会难耐地将她推开,谁知他硬是生生忍了下来,一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架势。 于是,闲诗得寸进尺地从一边换到了另一边,朝塍还以为她这是在报复他破雏之痛,哪里知道,她报复的内涵实在是太复杂太丰富了。 但无论闲诗报复的内涵有复杂丰富,总有一个结束的时候,等她松开牙齿,心中大快地看着那两个深深的牙印,思忖着会不会永远留在他肩头的时候,一不留神便被朝塍卷入身躯之下…… 迎接她的,是深重的,比咬那两个牙印更深刻的惩罚,直叫她生死不能。 起起伏伏,沉沉静静,分分合合,里里外外……朝塍已经尝到了恩爱的初滋味,但闲诗还在门口懵懂地徘徊,所以注定她是吃亏的那一方。 最后的最后,风停雨歇,两人紧紧相拥着,在疲累与满足中蜷缩,谁都没有沉睡,但谁的眼睛都紧紧地闭着,浑身一动不动地,借此来休整自己,或者在回顾之前的热烈。 不知是两人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还是外面的嬷嬷聪明到料事如神,明明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天也已经暗沉,可偏偏没有人来敲门打扰,似乎就连脚步声都没有响起来去打扰那寝房中的恩爱正酣。 当然,即便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恐怕谁也听不见,因为彼此的呼吸、喘息、吟哦早就将其他无关紧要的声音温柔又暧:昧地悄然掩盖。 天色又暗沉了一些,朝塍不舍地松开闲诗,将衣裳穿就,放下床帐,吩咐嬷嬷们准备沐浴水。 在朝塍的面前,几个嬷嬷虽然想笑,但却紧绷着老脸不敢将笑容释放,只是殷勤地将热水备好。 待热水备足、嬷嬷离去,朝塍将闲诗从被窝中抱出,在她的抗议声中把她放进了浴桶之内。 知道闲诗别扭,朝塍出门去了另外一间房自行沐浴,待他返回,嬷嬷们正在整理床铺,闲诗已经沐浴完毕,浑身乏力地坐在椅子上,整张脸都呈现了瑰丽的粉红,一是余韵未褪,二是羞怯至极。 若是可以,她真想将这些嬷嬷赶出去,她自己将那些脏乱的床褥换掉,甚至洗掉,但是,被朝塍折腾了那么多个时辰,她能自行沐浴穿衣已经极不容易,哪里还有力气做别的事情?是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嬷嬷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忙这忙那……闲诗觉得自己的脸真是被丢尽了。 “用膳去吧。”朝塍拉住闲诗软绵绵的手,闲诗却故意不肯配合,硬是坐在椅子上不肯起身,朝塍便低声在她耳边道,“这是跟爷索抱?” 为了不在这些嬷嬷面前进一步丢脸,闲诗霍然起身,乖乖地任由朝塍牵着手出了门。 晚膳已经摆放完毕,两人显然都已经饿极,二话不说地便各自动起了碗筷,以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 大概是不再饥饿的缘故,闲诗觉得自己的力气有所恢复,但是,怎么也恢复不到正常的时候,这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害的! 不知是不是成为真正的夫妻的缘故,闲诗觉得朝塍看着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虽然依旧像以前那般深情在意,但却多了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灼热与狂热。 仿佛在他眼里写着的,全都是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闲诗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霍然站起身来,道,“我能不能提出一个要求?” 朝塍坐在位置上,眼神含笑地望着她,“可以。” “你先答应。” 这女人的霸道劲看来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弱,朝塍一脸宠溺道,“好。” 闲诗袖筒里的双手紧张地拽成拳头,又缓缓地松开,想要就这么举起来,但想了想,未免他觉得自己过分而反悔,最终只伸出了三根手指,道,“请你三天三夜不许碰我。” 朝塍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大概是已经尝到了甜头,而少了防备之心。 “夫妻同床共枕,互相触碰到在所难免,这么冷的冬夜,难不成你要将爷赶出门去?” 朝塍这话说得可怜至极,闲诗听了很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成了恶婆娘似的。 “我没说要赶你出去,我们可以盖两条被子。” 朝塍立即反对道,“不是爷穷,给不起两床被子,而是你难道不知道,夫妻同床,若是各盖各的被子,便是不吉利的?” 闲诗只当他是胡诌的,不屑道,“从未听说。” “那是你孤陋寡闻的,不然你随便抓个婆子问问,夫妻分被而眠,吉不吉利?” 闲诗不由地朝着他投去一个白眼,她哪有那么傻,还真去找个婆子问问,让她们都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准备分被而眠,这若是被那些婆子传出去,还真是不吉利的一件事。 咬了咬唇,为了达到目的,闲诗强词夺理道,“只是三天而已,又不是一直都分被。” 朝塍固执道,“爷好不容易把你娶回来,怎敢大意去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可,万万不可。” 闲诗生气了,认定朝塍是故意找借口不答应。 “你还是不是男人,刚刚不是答应的吗?想反悔?” 朝塍站起身,走到闲诗身边,揽着她的腰肢,恶意地捏了一下,道,“爷发现了,在你特别生气的时候,总是质疑爷是不是男人,今日之前说说也就罢了,爷可以饶过你,毕竟不知者不怪罪,但是,今日你都已经亲自试验过多次,怎么还不清楚,爷究竟是不是男人?莫非还觉得不足够,要重新再证明一下?爷倒是非常乐意奉陪。” 对上男人越来越灼热的,意图明显的眼神,闲诗紧张得一颗心全都提了起来,她担心的事像是即将要发生了,这男人眼睛里写着的,分明是还想继续。 闲诗噘着嘴,索性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道,“你怎能说食言就食言?我最讨厌食言之人。” 朝塍一脸无辜道,“爷哪里食言了?爷只是提出了一些异议罢了,并不准备食言。这样,你重新说一遍,你提出的究竟是哪个要求?是要爷三天三夜不许碰你,还是跟爷分被子睡?亦或者是其他?你也得记着,爷答应满足的,只是你一个要求,不能再多。” 闲诗想了想,分被子睡似乎最有安全感,两人之间可以用棉被隔开,但是,这男人那般无耻,难道不会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最终,闲诗还是决定选择前者,“三天三夜不许碰我。” 朝塍貌似诚恳地点了点头,“爷明白了,你所说的碰,不是单纯的那种碰是不是?只是简单地抱一抱,拉拉手,这种不算碰是不是?” 两人同处一个被窝,难免肢体触碰,闲诗并不十分抗拒单纯的触碰,或者说,她不敢要求得太过得寸进尺。 毕竟,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白日的那事不要再继续就行。 “嗯。” 闲诗简单的回应让朝塍嘴角大扬,拍了拍手道,“爷懂了,今日是爷过分了,就让你好好休整三天,三天以后再说。” 虽然朝塍说的“再说”两个字像是极为通情达理,但闲诗听得出来,他这再说便是不容再说,也就是说,三日之后,他必将卷土重来。 只要能躲过今晚,闲诗觉得,三日也是可以很漫长的。 入夜,当闲诗背对着朝塍即将昏昏入睡时,朝塍动作轻缓地从背后抱住了她,果真安分地没有了其他的动作,闲诗白日实在是被他累坏了,哪怕不喜欢被他抱着入睡,但还是很快陷入了梦乡。 这一晚,闲诗做了无数个凌乱至极的梦,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一会儿看见这个人,一会儿看见那个人,唯一有联系的一件事是,她的臀后好像长出了一根结实的棍子,总是隐隐地、隐隐地在蠕动着,让她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反而,那根棍子像是被开水煮着似的,越是去甩它,它越是变得滚滚的烫。 289:滚滚滚滚 言情海 正文 290:豁出去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0:豁出去了 翌日,闲诗还在床上睡着懒觉的时候,一个天大的噩耗在皇宫里已经传开,即整日吃斋念佛的慈善皇后居然在一夜之间突发恶疾,因为发现得太晚,不治身亡。【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等闲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名地就想到了那个在地下洞穴里躺着的女人,听说那个女人跟当今皇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更像年轻时候的皇后罢了。 闲诗莫名地觉得,皇后突然离世与地下洞穴的那个女人脫不了关系,但是,她却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有联系。 皇后在某种角度上而言,是她的婆婆,跟她也算关系密切,但她自从进宫之后,便从未单独见过她,也没有给她请过安,是以并没有什么感情。 但饶是没有感情,她的心湖还是生起了不小的涟漪,因为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朝塍,那是皇后的亲生儿子。 他作为皇后的亲生儿子,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定然会伤心欲绝吧? 大概是从太监口中得知了闲诗起床的消息,朝塍穿着一身孝服,亲自来东宫接早就穿好了孝服的闲诗过去跪拜。 敢去的路上,闲诗被朝塍牵着手,不断地偷偷打量他的侧颜,想要从中看到他很是伤心的蛛丝马迹,甚至在心里酝酿着安慰他的措辞。 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偷偷打量的时候,朝塍猛地回过头来,眸光沉沉地望着她道,“这般频繁地偷瞧爷,是何居心?” 这男人居然还有闲心跟自己调侃?难道不怎么伤心? 闲诗忍不住脫口问道,“你很伤心吧?” 想必朝塍会承认,那她接下来便说几句安慰他的话,譬如节哀顺变之类。 但是,朝塍却摇了摇头道,“该伤的心在这些年里已经伤透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伤了。” 这话说得闲诗正困惑不解,便听朝塍又道,“有机会跟你说说爷的事。” 男人的口吻有些压抑与沉重,闲诗便乖乖地哦了一声。 赶到灵堂时,闲诗其实远远地便听见了夹杂在各种哭声当中的,独属于朝慕青的嚎啕大哭。 朝慕青一身白服,跪坐在地上,埋头痛哭,完全不顾平日温婉的形象。 那嗓子听起来已经哑得不行,显然已经哭了很久。 闲诗撇了朝塍一眼,暗忖着,难道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当亲生母亲离世的时候,女人习惯于将悲伤的情绪完全外泄,而男人,却将悲伤隐藏在心底? 但为何,她感觉不到朝塍有将悲伤隐藏起来? 自然,他身上有悲伤之气笼罩,但似乎跟皇后的离世无关? 跪拜之礼毕,闲诗偷偷地拽了拽朝塍的衣袖,轻声道,“你去劝劝长公主吧,她这样哭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朝塍暗叹了一口气,“她这人越劝越疯,随便她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闲诗很想去劝劝朝慕青,但是,她跟朝慕青认识并不长久,虽然有心做好朋友,但总是还未到那一步,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格,也没有什么本事去劝她。 难道就如朝塍说的,任由她这么哭下去?闲诗觉得难过极了。 蓦地,闲诗看到不远处走来景东柘的身影,不由地想到在地下洞穴的时候,发现朝慕青喜欢景东柘的事情。 她的脑袋里立即生出一个猜测,也许,在这个世上,在这种时候,就只有景东柘能劝得动朝慕青吧? 只是,景东柘眼里只有那个死去的女人,怎么可能喜欢朝慕青呢? 连朝塍这个亲弟弟都不怎么心疼她,哪里能指望景东柘去心疼她? 闲诗正觉得悲哀的时候,朝塍的胳膊肘忽地轻轻地撞了闲诗一样,低声道,“若是你哥有本事劝住姐,爷可以七日不那样碰你。” 男人的话意有所指,哪怕不可能被别人听见,但闲诗还是腾一下红了脸,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讨价还价? 不过,从这一点看来,朝塍心里其实是极为关心他这个姐姐的,不然,也不可能多牺牲四天。 哪怕昨晚他并没有碰她,闲诗还是觉得这男人真是太狠太可恶了,今日她走路都是痛苦的,步伐迈不大,浑身还像是散了架,所以,既然他主动给她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多四天的机会? 那是她的亲哥呀,又不是逼着他去娶长公主,而是去劝一劝而已,应该问题不大。 若是朝慕青果真深爱着景东柘,那景东柘的话她一定会很爱听。 于是,闲诗待景东柘祭拜完毕,便叫了他到一旁谈话。 景东柘见闲诗一脸欲言又止,便温和地望着她问道,“妹妹有事?” 闲诗实诚地点了点头,“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哥,但是怕哥哥拒绝。” “这种时候,妹妹应该不会提出什么过分之事,我猜猜看,究竟是什么事?”景东柘很快便否定,闲诗所提出的要求,会与离开朝塍有关,毕竟,他这个妹妹天性善良,还不至于在人家亡了母的时候,落进下石。 闲诗抿着唇,颇为耐心地任由景东柘猜测,料定他怎么猜也猜不出。 “是想出宫回家一趟,殿下不让?” 闲诗摇头。 “是想哥帮你从宫外带什么殿下反对的东西或人?” 闲诗继续摇头。 …… 景东柘又猜错了几个,闲诗听着朝慕青的哭声还在继续,有些不耐烦道,“哥,我看你是绝对猜不到了,要不你就答应我吧。” “为你杀人放火哥都愿意,还有什么是不愿意的?” 闲诗有些尴尬,景东柘确实没有拒绝,也没有跟她讲条件,只是,她觉得自己将要提出的要求,会让景东柘为难或者不高兴。 但是,今日情况特殊,她也是豁出去了,只能事后再道歉了。 扭捏了半天,闲诗终于说出口道,“哥,你听长公主哭得那般伤心,嗓子都哭哑了,你能不能去劝劝他,不要再哭下去了?节哀顺变。” 看来,朝慕青对自己的心思,被闲诗也看出来了。 景东柘一脸无奈道,“就是这个要求?你跟殿下都劝不了,我肯定也劝不了。” 闲诗坚持道,“你不说怎么知道会失败?哥,我只求你去劝一劝,不求你成功。” 既然已经答应了闲诗,并且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景东柘做不到像从前那般绝情,便点了点头。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闲诗突然又叫住他道,“哥,若是你努力成功,以后我就不做这种蠢事了。” 景东柘步子一顿,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不是他妹妹自作多情地来替他与长公主做媒,而是受人指使的。 看来,若是待会他不成功,殿下指不定还会唆使闲诗来充当说客之类。 那可就麻烦了。 为了让闲诗说到做到,景东柘也是豁出去了,一边放慢了脚步,一边脑袋里酝酿起来必然成功的办法。 290:豁出去了 言情海 正文 291:不近女色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1:不近女色 闲诗远远地看着景东柘朝着朝慕青走去,微微俯下了身。【舞若小说网首发】 .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触碰,但距离极近,景东柘似乎在朝慕青耳边简单地说了一句什么话,朝慕青便停止了哭泣,泪眼蒙蒙地朝着他看去,像是惊呆了一般。 朝慕青自然会惊呆了,平日若无什么事,景东柘从来不会跟她主动说话,就是单独碰见了,连基本的礼仪也会省去,谁让她从来都不计较?也不舍得计较? 景东柘很快便站直了身躯,冷冽的脸色并没有任何改变,转身便离开,朝着闲诗这边走来。 而他身后的朝慕青,在呆愣片刻之后,便用巾帕擦拭去了眼泪,神情虽然仍旧伤心,但却没有再嚎啕大哭,显然,她的眼泪被景东柘顺利止住了。 闲诗认为,景东柘必然不是简单地安慰了朝慕青一下,譬如请节哀之类,他必定是说了什么极为中听的话,才使得朝慕青听了劝。 “哥,”闲诗朝着走近的景东柘眨了眨眼,一脸好奇道,“快跟我说说,你跟长公主说了什么话?” 景东柘看到闲诗之后才露出了温和的神情,回答,“很简单,就是夸她漂亮。” 夸她漂亮? 闲诗惊呆了,长公主本就长得漂亮,还需要夸?而且,这种时候夸她漂亮,她怎么听得进去? 也许,因为夸赞她的人是景东柘,所以长公主才会听得进去吧? 但是,闲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陷入悲伤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声夸赞而停止哭泣? 这原因,大概只有朝慕青本人才能解释得清楚了。 想到自己突然间便多了四天日子,闲诗心中得意地朝着朝塍看去,似乎能感应到她的眸光,朝塍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闲诗还不至于为了那四天日子而笑出声来,只是眸子里雀跃的光华瞒不过朝塍。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后的灵堂前,谁也没有注意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朝着太子妃伸出四根手指。 其他人就算看到了他的举动,也绝对不知他的意思,只有闲诗看得明白,这男人是在无声地告诉她,她做得很好,他一定会兑现承诺。 一想到可以连续七日不被他欺负,闲诗觉得浑身的不舒坦也瞬间变得十分舒坦了。 两日之后,皇后在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中出殡,那些悲伤的气氛逐渐散去。 当嬷嬷们正端上晚膳的时候,三夜未归的朝塍突然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闲诗看见朝塍进来,便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心跳也加速了,脸颊也绯红了,却该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朝塍走近闲诗,看着她的眸光瞬间变得暖融,且伸出一只手想要握住她的,可是,在触到之前却又猛地收回,沉声道,“爷先去沐浴,你先吃,但得慢慢吃。” 言外之意,她得等到他来,陪着他吃一会儿,才能把肚子吃饱。 等朝塍离开,闲诗连忙吩咐嬷嬷,“热菜先撤下去热着,等殿下出来了再端上来。” “是。” 嬷嬷们忙碌地走进走外,闲诗却站在门口默默地发着呆,即便冷风一阵又一阵地扑面吹来,她脸上的红晕仍旧消不下去。 懊恼之下,闲诗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脸颊几下,心里乱成一团。 难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作祟?怎么方才见到朝塍的刹那,她心里涌起的不是厌恶与排斥,反而是开心与雀跃? 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已经爱上他了,或者说认命地当他是她的男人了? 确实,他已经变成了自己的男人,唯一拥有她的男人,而她,好像也是他唯一拥有过的女人。 哪怕闲诗不断地告诉自己,朝塍是自己多年以来就建立起来的仇人,在她身为花流云妻的时候,他更是是十恶不赦。 那些他对她的坏历历在目,但是,那些他对她的好也事事回荡在眼前。 就这么突然之间,她发现对他的喜欢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他的讨厌。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曾经花流云并没有那般惹她讨厌,可是,相处了几个月,她仍旧没有喜欢上他,但朝塍比花流云可恶得多,却让她在短时间内突然便改变了态度,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繁星盗呀,就是如今想起来,心还是会痛,还是会惦念不已,但在不知不觉间,朝塍居然也已经走进了她的心,若不然,方才他突然出现的那刻,她心中的起伏怎么会那般大? 尤其是方才他接近自己的时候,闲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慌乱得站不稳了,似乎被他一碰就会倒下,浑身其实已经绵软。 夜风一阵一阵地,吹动了闲诗的发丝,也吹得闲诗的思绪逐渐清醒。 她不断地询问自己,喜欢上朝塍难道不好吗?其实,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在她之前不近女色,在有了她之后似乎也会洁身自好。 也许,当初花流云那般不容易走进她的心,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花流云拥有过太多的女人。 干净的男人,就像干净的女人一样,自然是受欢迎的,尤其这个男人还身处那般特殊的一个位置,亦能排除一切诱:惑,只对她一人。 曾经她给过花流云不止一次机会,可她除了迫不得已地嫁给朝塍,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 要不,也给他一次机会吧? 正这般想着,闲诗的肩膀被一条毛茸茸的披肩轻轻地搭了上去,作出这番动作的人无声无息,但闲诗不用回头也已经感觉到,来人是朝塍无疑。 甚至,她敏感地闻到了他沐浴之后的气味,既清新又携带着他身上独有的男人味,好闻到令她瞬间失神与迷醉。 “用膳去吧。”朝塍揽着闲诗的肩膀,侧眸朝着她望来。 闲诗朝着朝塍也侧眸望过去,对上了他那双并不完整的黑眸。 大概是对他的心意发生了变化,闲诗突然很想看看他的脸究竟长什么模样,不论他究竟是长得丑还是长得俊,既然她给了他机会,都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嫌弃他,否定他。 情不自禁地,闲诗望着那张漂亮的烫金眼罩道,“你这眼罩真丑。这辈子是不打算摘除了吗?” 朝塍唇角勾了勾,握住她的手,在他温暖的掌心,问道,“想看爷的真容?” 闲诗也不扭捏,直接道,“我的真容能被你看,奈何你的就不能给我看?” “你的意思,互看才算夫妻?” “……” 朝塍欠着闲诗的手在唇边吻了吻,闲诗便猛打了一个寒噤,不是他的薄唇太冷,也不是他的吻太狠,而是他的眼神与亲吻都太过温柔太过深情,不像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孩,那个只会发狠欺负他的混账。 继而,朝塍将闲诗的手掌摊开,再牵至烫金眼罩上贴紧,沉声说道,“爷的面具,可由你开启,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朝塍眸光深邃地望着闲诗,淡淡道,“等你死心塌地爱上爷的时候,爷便以真面目示人,还你一个公道。” 死心塌地爱上他? 闲诗的脸红到了耳根,强行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回,道,“胡说八道。” 若是从前,此时她一定会狠心地回答:你做梦,不可能。 但今日,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内心不同以往,是以说不出那番绝情的话,况且,这男人的母亲刚好去世,此刻虽然已经将自己洗得清清爽爽,一身荣光,但还是难掩他的疲惫与悲伤。 不过这只是她的感觉,也不知道对不对。 “爷相信总有那么一日,到时候只怕你看见爷的脸只觉相见恨晚。” 这人怎么跟繁星盗一样,夸赞起自己的容貌来了?若是他的容貌好看,连她这个太子妃也看不得?她才不相信他长得有多好看了?定然是曾经长得好看,但那尊容不小心被什么毁了一些,是以才只能用眼罩遮掩起来,使得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那双眼睛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是像繁星盗那样的凤眸,还是花流云那样的桃花眸? “殿下,太子妃,晚膳准备好了。”嬷嬷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其实嬷嬷早就想喊了,可是见这两人举止那般浓情蜜意,不忍心打扰,但是又怕饭菜又放凉了,只能出声提醒。 闲诗尴尬地朝着屋里走去,朝塍心情甚好的尾随,嬷嬷见朝塍面色并无被打扰的不悦,暗吁了一口气。 这几日不见朝塍,也不能去找朝慕青,闲诗没一顿都食之无味,此刻他跟自己一起用膳,那胃口说回来便回来了,似乎吃什么都好吃。 也许,厨子也被感染了悲伤的气氛,是以将饭菜做得极不好吃,待悲伤远去,那厨艺又回来了? 吃了一会儿,闲诗突然发现,朝塍只吃其中两个全素的未沾荤腥的菜肴,便好奇地问道,“你为何不吃肉?” 朝塍放下筷子,回答,“爷准备为母后斋戒七日,不碰荤腥,也不近女色。” 女色? 闲诗的心抖了抖,他说的女色是指她吧? 想到他承诺过自己的七日,闲诗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佯装平静地问道,“从今日开始算起吗?” 这个贪心的女人,朝塍嘴角大扬地回答,“今日是第四日。” 虽然这在意料之中,但闲诗还是有些失望。 正准备将筷子伸向那盘清蒸鱼肉,闲诗想起了朝塍方才的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也该斋戒七日?” 朝塍嘴角抽了抽,“你已经三日多未斋戒,今日再斋戒怎么来得及?” 闲诗一边心里尴尬,一边狡黠道,“那就从今日算起,哦,不行,今日我已经吃过荤腥,那就从明日算起。” 白了闲诗一眼,朝塍一口拒绝,“不行,你这身子骨,本来是刚刚好的,若是因为少吃了几日肉食便瘦下去,爷抱起来如何舒服?” “你——”嬷嬷还在旁边伺候着,这男人居然说出这种话,闲诗羞得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羞愤道,“你怎么这种话……” 朝塍瞄了两个嬷嬷一眼,那两个嬷嬷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隐忍着笑意迅速离开了。 朝塍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了素菜,道,“曦儿,想打爷的主意,除非是在床上,别的,休想。” 这男人越说越不正经了,哪怕嬷嬷们已经出去了,闲诗仍觉得羞人得紧,不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 “你不是斋戒吗?不该有的念头都出来了,还怎么算斋戒?”闲诗忍不住斥责起来。 “那是人之常情,爷相信母后会谅解。” 夜渐渐地深了,可闲诗却迟迟地坐在桌边,装模作样地看着书,不是她手上的书不好看,而是她看了半天,居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朝塍早就捧着书躺在了床上,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一样,也看不进去?因为闲诗感觉得到,每过一会儿,朝塍就会朝着她望过来,眸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才离开。 这男人应该对自己有些不满,但不知怎地就是没有出声提醒,其实,若是他叫唤自己,她也许就乖乖地上床去了。 想到这,闲诗懊恼地在书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她究竟在想什么呀?明明是不想跟他同床共枕的,怎么变成了她很是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毕竟这几日没有怎么睡好,朝塍像是终于扛不住了,出声道,“曦儿,爷说不近女色的意思,你该不会歪曲了吧?” 闻言,闲诗连忙惊吓得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将书放到原位,低着头走到了床边,将外袍脫了,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还没来得及从朝塍身上跨过去,朝塍便一把揽住了闲诗的腰身,将她从外到里甩进去的同时,顺便将她侧压在了身躯下。 闲诗迟迟不愿意上床其实就是在逃避,明知他不会对自己做那种事,但是,如今不知怎地,只要一接近他,她浑身便会变得极不正常,是以她能躲则躲。 就像此刻,她并没有被他完全压下,但却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心跳紊乱,呼吸不平,而她这种惊吓与曾经的惊吓完全不同,以前的惊吓是出于厌恶的基础上的,而如今,好像还包含着某些期待? 她真是疯了,越来越不正常了。 闲诗的双拳无力地砸着朝塍结实的胸膛,羞愤地控诉道,“这就是你的不近女色?要不要脸?” 291:不近女色 言情海 正文 292:温泉之水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2:温泉之水 朝塍一动不动地覆着闲诗,呼吸粗重,眼神灼热。【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不近女色四个字怎么写,你可知?” 闲诗瞪他一眼,把她当不识字的小孩子呢?但即便十分不屑,闲诗还是将不近女色四个字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刚过了一遍,朝塍便笃定道,“错了一个字。” 闲诗颇为愕然地看向他,他怎么知道她偷偷地回答了一遍?不过,她对自己的学识有信心,不可能猜错的。 “傻丫头,书上得来终是浅。”朝塍意味深长地盯着闲诗片刻,压低了声音道,“第二个字便错了,不是远近的近,而是进出的进。” 不进女色? 闲诗一脸鄙夷,这男人还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明明不是进出的进。 只是,下一刻,当小朝塍以坚硬的姿态暗暗欺了她一下的时候,闲诗瞬间便心领神会了。 流:氓!这男人绝对是身:体力行的流:氓!大流:氓! 闲诗羞愤的同时,不断地拿着一双拳头砸向朝塍的胸膛,“下去!” 朝塍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极为痛苦地说道,“能不能不要乱动?爷若是对不住母后,你帮爷来解释?” 感受到小朝塍的凶狠,闲诗不敢再胡乱动作,却不高兴道,“你这是咒我去见阎王?” 否则,她如何能去跟皇后解释? 朝塍自觉失言,终于腾出了空间给她自在,不过,并没有与她分开,而是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虽然朝塍的臂弯搁着令闲诗觉得头疼,但闲诗还是忍了下来,不知是怕惹怒了他被他得寸进尺,还是贪恋那宽阔守护的温暖。 寝房里的烛火并无熄灭,两人相拥着极为温暖,可谁都没有睡意,兀自静静地沉默着,唯一的区别是,朝塍的心跳是平稳的,而闲诗的是纷乱的,久久难以平静。 “想不想听听爷与母后的故事?”朝塍突地开口。 不知从何时起,闲诗对朝塍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已经生出了兴趣,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嗯。” 她感觉得到,他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告诉她,更是憋闷已久之后想要倾述出来,而她有幸可以倾听。 毫无疑问,她应该是他的第一个倾听者,或许还是唯一一个。 “爷自从娘胎里落下,便成了最受宠的皇子,哪怕那时候太子另有其人。万千宠爱于一身,爷本该是快乐的,跟皇姐那般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可是,自从懂事起,爷便不能开心,也没有机会开心。爷那时年纪虽小,大概只有三四岁,便已经感受到,母后不喜欢爷,对爷极为冷淡。除了父皇,爷曾无数次偷偷地问身边的奴才,还有皇姐,爷究竟是不是母后亲生的?所有人都毫无怀疑地告诉爷,是亲生的。甚至有奴才安慰爷,母后不是不喜欢爷,也不是爷不讨她喜欢,而是母后为了将爷培养成一个出色的皇子,是以才对爷严格要求,所谓慈母多败儿。母后百般疼爱皇姐,那是因为皇姐是女孩,不必跟男人一样有何建树与作为。” “爷先前是信的,对母后的态度逐渐有所认可,也更加发奋地读书、练功,就是想要变得极其出色,讨得母后的欢欣,哪怕是母后可以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爷都高兴。可惜,不论爷变得如何优异,母后对爷的态度仍旧是那般冷淡,甚至,当爷刻意去接近她的时候,她好像还会露出厌恶的眼神。父皇与母后相敬如宾,很是恩爱,并无嫌隙,是以爷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母后要讨厌爷?难道是因为她在生育爷的时候,吃了许多苦头?可是,听嬷嬷说,母后生皇姐的时候,才是吃了大苦头,痛得撕心裂肺,生爷的时候,还是挺轻松顺利的。” “爷不敢去问父皇,也不管去问母后,只能将困惑与悲伤一直深埋在心中。但爷还是变得越来越优秀,在所有的皇子中独领風骚,最讨父皇喜欢,大概便是这个原因,有人开始在爷的吃食中下毒,爷小小年纪,却已经领略过各种毒药,幸好每次都还能侥幸活下来。最严重的一次,爷不但差点殒命,还差点毁了容貌。” “当爷因为中毒而在床上痛得打滚的时候,母后只会冷冷地过来看一眼,既不拥抱爷,也不对爷说任何安慰之辞,仿佛爷的死活与她无关。每当爷觉得自己再也活不下去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请求母后抱一抱自己,若是父皇在场,母后会妆模作样地抱一下自己,但当父皇离开,母后便会冷冷地将爷推开,甚至斥责爷没有用,这么点苦也吃不下。”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爷的性情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对母后再也不抱任何希望。虽然内心深处仍旧渴望她疼爱自己,但是,权当自己不是她生的,爷不再自作多情。母后不喜欢见人,爷便尽量不去打扰她。但是,爷其实都知道,母后对皇姐的疼爱一如既往,甚至还将她的本事事无巨细地交给皇姐。每当皇姐在爷面前炫耀的时候,爷都会发脾气不理皇姐。渐渐地,皇姐也懂事了,不敢再在爷面前提任何跟母后有关的事。爷其实知道,皇姐多次调解过母后与爷的关系,但是,母后那边不肯改变,皇姐也很是无奈。” “随着年纪的长大,爷对许多事都能看得透彻,但维护看不透彻母后,为此,爷派人偷偷地调查她,虽然有许多困惑之处,但是爷仍旧没法断定,自己不是母后所生。爷的相貌便是铁证。皇姐长得像父皇,但爷偏偏长得像母后。有时候,爷觉得自己的相貌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明明像她,却不被她喜欢。” 说到此处,朝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闲诗听得心里也难过不已,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便道,“这就是你戴着眼罩的原因?” 朝塍抿了抿唇,“爷戴着眼罩有三个原因。一个确实是讨厌自己长得像母后,一个则是因为一次中毒伤及了容貌,虽然后老容貌恢复原状,但爷仍旧让人误以为自己容貌被毁。因为在大承国,一个容貌不端的皇子,是没有资格当太子,做皇帝的。爷从来不想当太子,当皇帝,更不想别人再来谋害自己。自从爷戴上眼罩之后,性格也变得极为孤僻,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再来给爷下毒。不过最终,父皇还是将太子之位转给了爷,因为他知道爷的容貌是完整的,且他认定,只有将皇位交给爷才能放心。爷推辞了无数次,但……还是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长大之后,爷也有了本事与手段,那些曾经迫害过爷的人,统统都没有了好下场。但是,爷的心在某一块上,仍旧是空的,没有生机的。不论爷如何,母后从来不会因为爷的作为而高兴或者愤怒。爷与母后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短暂的沉默之后,闲诗问道,“还有一个原因呢?” 她是指他戴着眼罩的第三个原因,虽然他说了许多,但只是说了其中两个原因。 “记性不赖。”朝塍嘴角微微扬起,道,“等你揭开了爷的眼罩,原因自会明了。” 这男人居然还卖关子?原来他是故意不把第三个原因告诉她的,而不是忘记了。 闲诗撇了撇嘴,也没有追问,心却跳得极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揭开他的眼罩? 虽然她对他已经心动了,有了喜欢的感觉,但是距离死心塌地的爱,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是毋庸置疑的。 皇后为何一直对亲生儿子那般冷淡呢?闲诗也很困惑这个问题,但无论怎么猜测,都觉得不足以为据。 片刻之后,朝塍继续说道,“直到在地下洞穴,见到那个跟年轻时候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爷才豁然开朗,心里的那块缺失终于被真相填满。” 闲诗精神一振,好奇地问道,“难道,那个女人才是你真正的母后?那原来那个……” “你猜得没错,真正的母后恐怕在生下我没有多久便离开了人世,但却没有人知道。假母后取代了母后的位置,扮演了母后的角色,一直这么多年。” “难道她们是亲姐妹吗?不然怎么长得那么像?” 朝塍摇了摇头,“母后没有任何姐妹,假母后擅长易容术,将容貌变得一模一样,完全难不倒她。” “为什么她要假扮皇后?为何她只疼爱长公主,却对你……” “这其中的原因,或许只有父皇与她才能知道了,爷没有兴趣知道。爷只知道,爷的母后不是不疼爱爷,而是来不及疼爱,便已经离开了人世。” 虽然这些年来,藏在朝塍心底的那块阴霾消失了,但闲诗还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忧伤,若是早知如此,这些年来他就用不着那般痛苦,性情更不会变得如此冷漠孤僻。 闲诗主动挪了挪身子,投入了朝塍怀里,伸出双臂拥抱住他,安慰道,“别难过,其实我跟你一样,从小也没有母亲疼爱。不,其实我比你可怜呢,虽然有父亲,但是父亲的表现跟你的假母后差不多。” 朝塍嘴角勾了勾,对闲诗的表现极为满意,道,“看来你我是天生一对。” 若是朝塍以前说这话,闲诗肯定心里觉得他无:耻、自作多情,但他这会儿说这句话,她竟有些许的认同之感,真是疯了。 “胡说八道。” 朝塍捏了一下她的腰肢,不满道,“若非天生一对,还能躺一个被窝?” 对此,闲诗没有再说话,只是说自己困了,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起伏不定。 朝塍手指一动,远处的蜡烛便瞬间熄灭。 抱着闲诗缓缓躺入被窝,朝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如今他的心终于可以被这个女人全全地填满,没有任何漏洞了。 两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哪怕被窝里极为温暖,但闲诗居然毫无睡意,而身后,朝塍均匀的呼吸声也没有传来,看来,他也没有睡着。 “你怎么还没睡着?”闲诗小声试探着问道。 “嗯。”朝塍应了一声,突然说道,“对于你哥的婚姻大事,你有什么看法?” 闲诗一怔,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与他们都无关的问题,但还是想了想后回答,“我哥心里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所以,他可能会跟我爹一样,这辈子就这么独身。” “你觉得合理?爷的意思是,你忍心让他这辈子孤身一人?” 闲诗立即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进宫前我跟他说过的,若是我遇见匹配他的女人,希望他能试一试的,他也答应的,只是有前提条件。” “什么前提条件?” 闲诗脸颊一红,景东柘当初提出的前提条件,便是她与朝塍刻意倾心相爱,这话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不能告诉你。” 虽然漆黑一团,但朝塍心却如明镜,道,“莫非与爷还有关联?” 闲诗被他的猜测能力吓了一跳,忙道,“别自作多情,那是我们兄妹俩的秘密。” 朝塍想了想道,“你觉得皇姐怎么样?” 闲诗沉默了,朝塍难道是想让她给他们两个做媒? “怎么,觉得我皇姐配不上他?” “不是,”闲诗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长公主我很是喜欢,若是她能做我嫂子,我自然很是开心,但是,我感觉得出来,哥哥根本不喜欢她。” “偶尔有时候,人的感觉也会错误的。”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的感觉错误?” “不是,爷指的是你哥哥,以为对皇姐无意,也许试一试,就会忘记以前的那个女人,甚至……” 以前的那个女人,放得下吗? “可我爹,这辈子就没忘记过我娘,我感觉我哥跟我爹那是一样的。” “这点爷不否认,但有些事,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闲诗听不懂朝塍的话,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给他们两个牵线搭桥吧?” “嗯,若是你不愿意,也不勉强。” 闲诗微笑道,“我愿意的,当然愿意,但若还是失败,你不能怪我。” “不怪你。”朝塍将她翻过来抱入怀中,“爷只会疼你,再疼你。” 闲诗的心柔软成了一滩温泉水。 292:温泉之水 言情海 正文 293:恍若隔世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3:恍若隔世 就这样安安耽耽地又过了两日,朝塍就如承诺的那般身体力行,在规定的时间内,既不沾荤腥,也不“进”女色,闲诗的身子也在快速地好转着,丝毫不必担心某人会临时变卦。【全本言情小说】 . 白日的时候,闲诗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朝慕青的玉宫,阳儿很喜欢她,她也喜欢阳儿,喜欢充满欢乐、可以消磨时日的玉宫。 但如今,她还生出了别的心思与目的考察。 那晚朝塍的话她已经放在了心上,但是,她还不至于因为朝塍的一句话,便随随便便地去撮合两个人。 如今在朝塍与景东柘之间,她的心还是更偏向于自己的亲哥,朝慕青喜欢景东柘已经毋庸置疑,但朝慕青究竟适不适合景东柘,闲诗觉得她还须再看看。 自然,她不会嫌弃朝慕青的年岁已大,也不会嫌弃她收养了一个孩子,或许这个孩子还有可能是她亲生,她只关心两个人在心性、品行等内在的方面是不是匹配。 她不求帮景东柘找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女人,也不会找一个与他已经过世的心上人相貌相似、习惯类同的女人,她觉得两个人要生活一辈子,最起码是兴味相投,景东柘可以不懂朝慕青,朝慕青也可以不懂景东柘,但起码他们在面对矛盾与困难的时候,能够彼此妥协、互相包容,生出一致协同的观念。 比起第一次见到朝慕青的时候,闲诗发现,大概是受真假太后的事件影响,朝慕青忧伤了许多,虽然已经不再哭泣,且在面对她与阳儿时脸上经常挂着笑容,但那眼底的忧愁与悲痛一直没有挥散开去。 但这并不影响两个人进一步地认识彼此,甚至是交心。 短短几日,闲诗基本可以确定,朝慕青是个极为不错的女子,若是她身为男人,肯定会喜欢她,疼惜她。 闲诗多么想亲口问一问景东柘,为何不喜欢朝慕青,那些一般公主所拥有的娇蛮、任性、骄傲、跋扈、冷漠……等等,她都没有。 朝慕青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没有任何长公主的架子,可亲,近人。 当然,闲诗也明白,当一个男人眼中已经塞下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即便是死了,也会是他的心头最好,其他女人再也取代不来,所以,即便景东柘即便回答她朝慕青很好很好,但在他心底,喜欢的仍旧是那个死去的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就像她喜欢繁星盗那样,她为什么喜欢他呢?并不能一一具体道来,那不过是一种莫名强烈的感觉,喜欢便喜欢了。 联想到景裕父子的专情,闲诗突然觉得自己很是不好意思,甚至惭愧不已,景裕父子都是专情的男人,在心爱之人过世之后,便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一辈子都能做到洁身自好。 可她呢? 身为那般专情男人的女儿与妹妹,她明明那么那么地喜欢繁星盗?喜欢到想到他的时候心便会抽疼的地步,但是,就算现在仍旧喜欢她,但是,她对他的爱已经不再专一纯粹。 因为她没法子控制自己,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朝塍,哪怕程度没有繁星盗那般强烈,但她确实是分了心呀。 唉!怎么会这样? “景曦,虽然你我认识还不久长,但幸得一见如故,一日胜过别人百日千日,作为年岁比你大者,本应送你礼物,来来,带你挑选礼物去。”朝慕青让宫女看着阳儿,兴致勃勃地拉着闲诗就走。 “不必了。”闲诗连忙推辞,所谓礼尚往来,朝慕青送给她礼物,她哪有礼物回送给她呀? 朝慕青像是看穿了闲诗的心思,笑嘻嘻地打趣道,“待会礼物随便你挑,随便你挑选几件,不过,你回送给我的礼物可得我说了算,行不行?” 闲诗不好意思道,“只要我给得起,自然你说了算。” 朝穆青狡黠一笑,“我只要一件回礼,不过可惜了,这件回礼你现在拿不出来,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拿得出来。” 闲诗不禁有些好奇道,“你想要什么礼物呀?这么难拿?” 朝慕青捂嘴窃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阳儿,道,“给我阳儿赶紧生个小媳妇出来。” 闻言,闲诗的脸蓦地涨红,羞怯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她的心里却波涛起伏,她从来没有想过还要跟朝塍生儿育女,就算不小心要为他生儿育女,朝慕青怎么知道她会生女儿呢? 不小心?闲诗的心咯噔一下,那日她已经与朝塍有了夫妻之实,会不会不小心怀上身孕? 哎呀,若是怀上身孕,她这辈子不就被皇宫给绑牢了?还逃得了吗? 闲诗没有觉察到,自己此刻对皇宫的排斥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强烈了,仿佛住在这儿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朝慕青拉着闲诗边走边嘀咕道,“不知道皇弟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他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儿子呀,若是他喜欢儿子,岂不是要被我气死?哎呀,景曦,你可千万别将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他呀。” 闲诗忍不住噗哧一笑,“放心吧,不会告诉他的。” 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问他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呢,那不是讨他嘲笑吗? 但是,闲诗又在心里忍不住地猜测起来,依照朝塍的秉性,他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呢?还是都可以? “我猜呀,皇弟那般宠你,只要是你生的,管他是男是女,他都喜欢得要命。不对,生孩子可是疼死人的。皇弟定然舍不得你生。” 望着朝慕青那副皱眉的正经样子,闲诗随意问道,“生孩子疼死人?你怎么知道的?” 朝慕青面色一红,眼睛望着地面,喃喃道,“当然是阳儿的生母告诉我的,阳儿的生母呀,就是生阳儿的时候难产致死的。” “啊?”闲诗被吓了一跳,同样身为女子,突然有些感同身受,阳儿的生母定然很想活下来,亲自抚养阳儿长大,但是,命运跟她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 “唉,不说这个了,抱歉,瞧把你吓的,当我没说呀。”朝慕青的脸色由红转白,带着闲诗走进了一间层层加锁的屋子。 与寝房等普通屋子的设置完全不同,这间屋子的四周乃至中间,全都放着一排一排的桌子或者柜子,桌子与柜子上几乎无一空闲,全都置放着景致的礼盒。 朝慕青将门关好,对着闲诗说道,“这是我的私人藏宝阁,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价值连城是肯定的。有些是父皇……他们赏赐的,有些是别人送的,也有一些是我自己买来的,都是些名贵的玉器、首饰之类,虽也有黄金白银,但以玉器居多,都挺漂亮的。我将它们搜罗起来放在一起,自然不是为了它们在市场上的价值,而只是觉得她们好看而已,心烦的时候,我便一个人待在此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心情便会安宁下来。” 闲诗缓缓走进,一一看见了陈放在礼盒中的各色玉器、首饰,真真是件件不俗、件件漂亮,那当人眼望向通透纯澈的玉石,仿佛浑浊的心也会被涤荡干净。 朝慕青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百看不厌地观赏着,“哪些你看一眼便爱上的,便尽管拿去。” 闲诗笑道,“这些都是你所珍爱的宝贝,怎么舍得给我?还随便我挑?岂不是在你身上割肉一般疼痛?” “割肉呀?呵呵,这形容确实不错。”朝慕青拿着一块玉器把玩着,道,“我虽然是个恋旧之人,但也喜新,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有你拿去了,我才有借口问你家男人再讨要新的呀。”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闲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景东柘,若是朝慕青能够将景东柘当作旧物一般舍弃,如今怎可能还是只身一人? “这里头肯定有你不舍得送人的,提前知会我一声,否则,我可就厚颜无耻拿去了。” “哈哈,不舍得送人我早就藏起来了,你就放心挑选吧。” 难怪这般大方呢,原来,她真正喜欢的无论有多旧,还是会悄悄地放在心底深处。 就凭朝慕青坚持了这般多年,闲诗认为,她与景东柘属于同一种人,对爱都很专一很执着,令人唏嘘也令人钦佩,不在一起实在也是可惜的。 闲诗并不专注于挑选自己喜欢的玉器,而是被琳琅满目的玉器吸引着目光,看得目不暇接,一颗心却在静谧的氛围下安宁许多。 慢慢地挪着步伐,闲诗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蓦地,闲诗的右脚被桌底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闲诗低头看去,桌子底下不知道放着一件什么玉器,因为被一块红色的巾帕遮盖着,是以见不到其真面目。 对于这件东西,闲诗没有特别的好奇心,并没有想要蹲下去揭开巾帕看看,但是,她偏偏鬼使神差地蹲下了身子,并且微微揭开了巾帕的一角。 只揭开了一角,闲诗便瞬间变了脸色,用力一把将整块巾帕揭开。 一只令她熟悉到不能熟悉的玉枕赫然呈现在眼前,虽然时隔也不算很久,但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的感觉。 293:恍若隔世 言情海 正文 294:神秘面纱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4:神秘面纱 闲诗缓缓地蹲了下去,一只手缓缓地覆上了既冰凉又光滑的玉枕,虽然屋子里的光线没有屋外那般亮堂,但闲诗已经足以看清玉枕上面的所有细节。(全本言情小说) . 她不信这世上还有一模一样的两个玉枕,她自己使用过的东西,必然可以做到心中有数。 曾经在花家的屋顶,她就是枕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玉枕,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噩梦的夜晚,那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繁星盗捡来的石枕。 后来,因为她与繁星盗撇清了关系,繁星盗便将这个玉枕拿走了,至于拿去了哪里,她从没有想过,没想到如今既然被安放在这里。 若是繁星盗不认得朝塍,闲诗或许会以为,这玉枕当初就是繁星盗从皇宫偷盗出去的,但他们两人既然是好兄弟,这玉枕有可能便是朝塍送给繁星盗的。 但是,送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还还回来呢?难道,繁星盗也认识朝慕青,暂时将玉枕寄存在她这儿? 朝慕青毕竟不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赏玩,时不时地便会抬起头,将眸光定定地追向闲诗,此刻,当她突然发现闲诗突然不见身影的时候,便讶异地喊了一声,“景曦?” 等朝慕青一连喊了三声,陷入沉思的闲诗才勉强听见了,匆匆应了一声道,“我在这里。” 朝慕青连忙循声寻了过去,见闲诗蹲在地上,双手统统都放在了玉枕上,不由地噗哧一笑,“景曦,你这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怎么其他灵巧的小件不喜欢,偏偏喜欢我这里最大的一件?” 见闲诗闷着头不吭声,朝慕青生怕她不高兴了,忙接着道,“哎,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呀,这个玉枕虽然又大又笨重,但却是这里最踏实可靠的,既然你喜欢,就背回去睡吧。” 闲诗的双手似乎已经被玉枕的凉意渗透,变得木木麻麻的,半天才笨笨地收了回来。 站起身,闲诗扯了扯唇角,问道,“姐,这玉枕你是从哪里来的?” “有些年代了,容我想想。”朝慕青倚着脑袋静默了片刻,道,“它产自玉国,原本是属于父皇的,却被我讨要了回来。那时候跟父皇扬言,天天要枕着它谁,可等背回来之后,却一天也没有睡过,就连当摆设都不曾。这玉枕落在我手里,还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嗯,它该有更好的归宿。” 闲诗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庆幸,这玉枕的主人从未睡过它,但是,却被她这个外人给枕睡过了。 “这些年,它就一直被你搁放在这桌子底子,用布帛盖着吗?”闲诗试探着又问。 朝慕青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呀,我嫌它其貌不扬,但是,也知道它的好处,更因为是父皇赠与我的,所以也不敢怠慢,权当像圣物一般供奉起来了。” 闲诗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放在桌子上面还能算供奉,放在桌子底下只能叫丢好不好? “它就从来未曾失窃过?” “失窃?”朝慕青大感惊讶道,“我这藏宝阁从未失窃过,非但是层层加锁的缘故,暗地里还有侍卫守着,若是有贼闯进来,我必然能及时知道的。” “也没有外借过?譬如借给殿下?” 朝慕青再次摇头,“皇弟来我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他可比我富裕多了,哪里瞧得上我这些小玩意,哪里用得上借?” 闲诗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既然这玉枕不是被朝塍借出去过,也没有失窃过,那怎么会跑到繁星盗的手上的? 不必亲自去躺一躺,闲诗便能确定,这玉枕就是繁星盗曾经送给她的那一只,越是简单越是好辨认。 朝慕青见闲诗沉着脸不吭声,寻思着她方才问自己的那番话,有所领悟道,“景曦,难不成这玉枕你见过?或者说见过类似的?” 闲诗抿了抿唇,道,“不是类似,而是一模一样。” “啊?不可能吧?”朝慕青一脸笃定道,“这玉国出产的玉枕,尤其是专供皇室的,觉无类同的款式,除非是假的,仿造的。” 也许正如朝慕青所言,繁星盗曾经送给自己的是仿造的,否则,闲诗如何想得通呢? “景曦,你在哪儿看到过类似的玉枕呀?” 听着朝慕青婉转的嗓音,闲诗突然心里一个激灵,不由地瞪大眼睛,盯着她问道,“姐,你认不认识繁星盗?” “繁星盗?谁呀?”朝慕青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像是在扯谎,但是闲诗突然很是怀疑,他们两个根本就是认识的,非但认识,而且…… 闲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居然忘记了,繁星盗是她给那个男人取的外号,除了她、繁星盗还有朝塍,谁又知道呢? 闲诗盯着朝慕青漂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姐,你是不是去过长茅巷?” 见朝慕青猛地一怔,不再是一脸迷茫的神情,闲诗继续道,“那儿有个男人,你亲切地叫他为贼,是不是?” 难怪她总是觉得朝慕青的声音听着不但舒服,还极为熟悉,像是在哪儿听到过一般,今日她突然对应了起来。 若是她猜得没错,朝慕青便极有可能是那个与繁星盗姿态亲密的女子。 朝慕青整个人像是被闲诗给吓到了一般,又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承认,半天没有回应上一句话来。 而朝慕青的反应越是反常,闲诗便越是能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殿下说你这些年来喜欢的人只有我哥,但为何你与那个盗贼会那般亲密?还扬言要嫁给他?” 难道朝慕青并不是她如今感觉到的这般模样,而是背地里喜欢同时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举止暧:昧?若真是这样,那她便不可能适合景东柘了。 朝慕青见闲诗眼中呈现出来的疏离,着急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景曦,你可千万别误会,你听我解释,一定要听我解释!” 闲诗默默地看着朝慕青,自然不会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想到最后一次见繁星盗,他衣襟半开地开门,身后传来女人柔媚至极的撒娇声,闲诗的心便闷得无法呼吸。 “原来那两次的女人是你呀。”朝慕青十分纠结地说道,“景曦,有些秘密我不能完全告诉你,但能跟你透露多少就多少,那盗贼,就是你口中的繁星盗是吧?他跟我是有血缘关系的,虽然不像我跟皇弟那般同父同母,但……想必你也能理解的是吧?” 朝慕青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闲诗自然是能够听得懂的,难道繁星盗也有皇室血统?或者,他是皇后与其他的男人所生? 总之,朝慕青这解释,闲诗是信了,只是,还有许多困惑没有解开。 “我跟他,就跟寻常的兄妹一般相处,他那性子……又洒脫得紧,所以我跟他说话跟他打闹,向来毫无顾忌。因为我一直没有嫁人,便开玩笑让他娶我,他也是答应的。但我们怎么可能成亲呢?别说我们有血缘关系不能成亲,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 这番解释闲诗也相信,但是,还有一些呢? 闲诗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问道,“在我进宫前,你是不是也去过那里一次?还是在屋子里……” 闻言,朝慕青便一脸懊恼地涨红了脸,道,“哎,那是我此生所做过的最丢人至极,最后悔莫及的事情了。那该死的贼,说他被一个特别难缠的女人给缠上了,让我陪着他演一出戏,真是羞煞人了。他那衣裳是临时扯开的,身上流着的也不是汗水,而是茶水。” 闲诗整颗心都颤抖起来,难过不已,原来在繁星盗的眼中,她就是特别难缠的女人?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难缠,她什么时候缠过他呢?只要他狠狠地拒绝她,她怎么会主动送上门去见他最后一次? 泪水噙满了眼眶,闲诗哽咽着问道,“他可有其他喜欢的女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何不喜欢我?那日我跑走了之后,他是不是整个人都很踏实快活?觉得终于甩掉了一个大麻烦?他现在在哪儿?” “这么多问题……景曦,你别哭,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早知道是你,那日我就不会陪着他演戏,瞧把你伤心的,我这心真是悔死了。”朝慕青拿出巾帕给闲诗擦拭,一脸难过与纠结,“那盗贼离开了大承国,估计不可能再回来了。那日你走了之后,他整个人像根石雕似的,一动不动,足足在原地站了一个时辰。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其他喜欢的女人。至于他为何不喜欢你,或许你去问皇弟更清楚。” 闲诗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嘴角溢出一个苦笑,她怎么可能去问朝塍呢?朝塍还不得打翻了醋坛子? 经过朝慕青的一通安慰,闲诗终于不再掉眼泪,但脸上的悲伤并未散去。 朝慕青扶着闲诗坐下,小心翼翼道,“原来景曦你喜欢的是那个盗贼,所以才对皇弟……其实,他们也是有血缘的兄弟,虽然身份不同,喜好不同,但是,很多性情还是一样的。” 闲诗抿了抿唇,“你是想安慰我说,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其实都差不多?” 朝慕青讪讪地道,“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但是,在闲诗的眼中,那两个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望着自己的脚背,闲诗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能不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 朝慕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景曦,我不是生气,也不是鄙夷你,而是觉得,既然你已经嫁给了皇弟,就索性忘记他吧。知道了他的姓名,知道了他的情况又如何?他还是不属于你。” 闲诗苦涩一笑道,“是,你说得对,我会努力把他忘记。” 朝慕青蹙着眉,沉默半饷后道,“或许……或许你可以问一问皇弟,对于那盗贼的事,我觉得皇弟应该会事无巨细地透露给你知道。” 闲诗不赞同道,“怎么可能?就譬如你认得我哥的那个心上人,且很是熟悉,而我哥来问你关于她的情况,你心里是何滋味?” 朝慕青却神秘兮兮地笑道,“凡事皆有例外,你若是敢问,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闲诗白了眼朝慕青,觉得她定然是故意跟自己开玩笑,逗自己开心的。 如今她与朝塍也算是相处融洽了,她可不想再往他们的关系上撒刀子。 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要掉到什么地下洞穴去受苦了。 准备离开朝慕青的藏宝阁时,朝慕青再次要求闲诗挑选礼物,不然不准她出门。 闲诗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玉枕,道,“我还是喜欢它,能带走吗?” 朝慕青蹙着眉头想了想,道,“我突然明白了,这玉枕是不是被那盗贼透出宫去,给你用过?所以你认得,还问了我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闲诗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后来我又还给了他。” “该死的盗贼啊,居然我这藏宝阁也敢闯,居然还神不知鬼不觉?真是气死我了。”朝慕青主动将玉枕抱了起来,道,“走,送到你们寝房里去。” 闲诗略有迟疑道,“殿下看见了,会不会有想法?” 朝慕青诡异地牵了牵唇角,道,“定然会有一些想法,但是,你放心,他再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断然不会生你的气,我敢保证!” 闲诗不知道朝慕青哪里来的这种笃定,但是又情不自禁地相信她的判断,毕竟她是朝塍的亲姐姐,是比她还了解朝塍的人。 “为什么?” “哎呀,很简单啦,皇弟他生谁的气,也不会生那盗贼的气,他们是好兄弟嘛。” 闲诗嘲讽地撇了撇嘴,道,“是呀,这天底下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兄弟了,真真比亲兄弟还亲。” 亲到似乎连女人都可以推让与共享。 自然,确切点说,他们不是共享一个女人,而是彼此似乎都不在乎娶一个被对方碰过的女人,真是匪夷所思的咄咄怪事。 而这件咄咄怪事,正在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咳咳,”朝慕青面露尴尬,似是而非地认可道,“他们是挺亲的,亲到不能再亲。” 294:神秘面纱 言情海 正文 295:通红通红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5:通红通红 天色已经全黑,朝塍依旧没有回来,闲诗托着腮帮,定定地望着摆放在床榻中央的玉枕发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朝慕青说到做到,果真将这玉枕全程抱了回来,还亲自摆放到了此处,当时那望着闲诗的眼神,像是在幸灾乐祸地等待看什么好戏似的。 这朝慕青明明打心眼里想她与朝塍幸福美满,可怎么竟会做出这种有损她与朝塍和睦的事情出来?闲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朝塍看在繁星盗的份上,确实不会因为她喜欢这个玉枕生气? 闲诗不知道繁星盗与朝塍之间究竟有多深厚的兄弟情谊,但她知道,那情谊定然也不会超越她与闲燕之间的情谊。 但是,若这般打个比方:她喜欢朝塍,可朝塍却心仪闲燕,且将闲燕送给他的东西拿到寝房里来,即便她视闲燕为亲妹妹,心里也定然会不高兴。 是以,将事比事,闲诗仍旧没法相信,当朝塍看见这个玉枕,且知道这个玉枕与她的渊源之后,还会心境平和? 除非,朝塍从来都不知道她与繁星盗之间,还曾有过玉枕一事,那必然是繁星盗没有跟他提起过。 盯着玉枕沉思的时间越久,闲诗越觉得心中烦闷,烦闷得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睹物思人的缘故,还是朝塍迟迟未归的缘故,总之,无论想到哪个男人,闲诗都觉得烦躁。 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闲诗突发奇想地站了起来,抱着玉枕便跳出了窗,直接飞身上了屋顶。 这东宫的屋顶,她还是第一次上来,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这置身其上的感觉,跟宫外显得很不一样,仿佛庄严气派了许多,但时值冬日,那刻骨的寒冷却是一样的。 未免站立在屋顶太过招摇,被巡夜的侍卫发现,闲诗缓缓坐在了瓦片之上,玉枕则置放于身前。 将双手放在玉枕之上,闲诗不由地在心里感慨起来:玉枕呀玉枕,还以为你是属于繁星盗的,谁知,竟是他干着老本行偷盗而来,也许,他根本没打算送她,只是暂时给她用用,若是被朝慕青发现,他必然还要送还。 虽然屋顶冷得不可思议,但闲诗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与繁星盗结识的一幕幕回放在眼前,那感觉很近,但早就触不可及,遥远到不能再遥远。 朝慕青说他离开了大承国,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也好,她对他的念想不知道可不可能因为再也见不到而死绝? 应该会吧,否则,她如何能逐渐地喜欢上朝塍? 也许,再过一些时日,繁星盗在她心里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小,而朝塍所占据的空间则越来越大,当心上人不再是心上人,夫君变成了心上人,其实也是美事一桩。 不知不觉中,闲诗的思绪已经从繁星盗转移到了朝塍,再搀和着别人有关于朝塍的言论,闲诗的脑袋里变得乱糟糟的一团,一会儿揣摩着为何朝塍其他女人都瞧不上偏偏瞧上她了呢?一会儿寻思着朝塍想不想要她给他生儿育女,若是,究竟喜欢的是女孩还是男孩?一会儿又猜测着这男人此刻究竟是在宫外还是在宫内,他究竟在干什么呀?一会儿又面红心跳地担忧着,等七日期限一过,他会不会又要跟她……那般? 双手从玉枕上缓缓收了回来,闲诗将冰冷的手心紧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真是奇怪极了,她明明觉得这屋顶快要冻死人了,可怎么脸还能烫成这般?看来,人的心火比天气要厉害得多许多。 待脸上的热烫渐渐地缓解下去,闲诗打算下去了,这玉枕就留在这屋顶吧,一来等将来酷暑的时候,她还可以跟以前那般,枕着玉枕睡在屋顶,自然,前提是朝塍夜不归宿;二来,这玉枕还是不宜被朝塍看见,哪怕朝慕青反复保证,朝塍定然不会生气,但她还是不能放心。 闲诗双手撑地,正准备小心翼翼地从瓦片上站起来,本就昏暗的眼前忽然间变得更加昏暗,一颗心猛地一震,闲诗抬起头来,看见的人是她预料之中却是最不愿意面对的——朝塍。 这人居然一声不吭地回来了,回来了居然还能找上屋顶,难道是繁星盗告诉朝塍,她有夜半上屋顶的喜好? 闲诗暂时放弃了站起来的打算,尴尬地看了眼玉枕,竭力抑制着自己紊乱的心跳,佯装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朝塍的手里还拿着一条披肩,先俯身将厚实的披肩盖在闲诗的脊背上,再在她身旁坐下,口吻淡淡道,“夜已经如此之深,我在寝房里寻不见你,便以为你又掉下了哪个坑冻,可走出门回头一看,觉得我们的寝房好像往下塌陷了许多,是以便打算上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重到能将寝房给压得塌陷?” 闲诗嘴角猛烈地抽了抽,这男人,究竟是在纯粹地开玩笑,还是在贬损她太重呢? “你发现原因了吗?”闲诗故意这般问道。 “嗯,”朝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两大重物在此,塌陷理所当然。” 闲诗撅了撅嘴,这男人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侃她的机会,但在这种时候,她已经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情了,她计较的是,他看见玉枕之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自然,她还没有傻到不打自招,于是,她试探着说道,“这玉枕,姐送给我了,从今以后就放在这屋顶。” 朝塍没有任何的迟疑与沉默,而是立即接口道,“莫非你打算抛下爷,独自睡在这儿?不说这不何体统,你这妻子暖床的本分在哪儿?” 闲诗的心砰砰直跳,这男人的口吻如此平静,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思,难道不知道这玉枕与她以及繁星盗的渊源?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天天都会睡在这儿,是等酷暑你又不回来的时候。”闲诗轻声解释道。 “既然你如此识趣,这件事爷便准了。”朝塍像是对闲诗的态度极为满意,揽着她的肩膀道,“什么时候爷再去弄一只玉枕过来,夏夜便可以与你一道睡在这儿。” 闲诗诧异地瞪着朝塍,脫口问出道,“你要跟我一起睡在这儿?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就不怕睡熟了不小心滚下去?” 她对自己睡相很有信心,一旦睡着,一般都是不会有大动静的,但朝塍呢,她并不十分了解,也不放心。 “夏夜漫漫,那就别睡好了,跟你做点夫妻间该做的事。”朝塍一边说着,一边眸光深灼地看着闲诗,直将她看得撇开了眼,一颗心疯狂乱跳,脸则变得通红通红。 295:通红通红 言情海 正文 296:闲云野鹤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6:闲云野鹤 一时间,不知是被羞昏了头,还是急于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闲诗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道,“七日之期未到,你胡说什么呀?” 闻言,朝塍忍不住噗哧一声,倚头定定地看着闲诗道,“曦儿,爷说的是酷暑之时,你着急什么?嗯?” 闲诗稍稍愣了愣,随即脸直接红到了脖根,她真是疯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若是曦儿果真等不及,爷去跟母后解释一下,也不是不能提前破戒的。(全本言情小说) .”该死的朝塍居然还如此增添了一句,羞得闲诗简直怒火满腔却没有办法发泄出来,谁让她多嘴呢?即便他是故意误会她的意思,她也确实是说错了话。 羞愤之余,闲诗便火急火燎地低吼道,“这屋顶是我的,没有你的份!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这霸道是跟爷学来的?”朝塍揽着闲诗往怀里靠了靠,望着漆黑的夜空道,“太冷容易冻着,一起下去吧?” 若是没有方才那番对话,闲诗轻易便点头了,毕竟她即便是披上了披肩,且被他半抱在怀里,仍旧觉得冷得发抖,但是,她的面子刚刚丢在他的面前,她自然不愿意配合他,反而故意要跟他对着干了。 “你先下去吧,我还想一个人静一静。” 朝塍却不赞同道,“下去也可以安静,爷不会吵着你想别的男人。” 男人这话说得很是平静,无喜无怒,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而越是这般,闲诗越是觉得震惊,瞪大眼睛望向他道,“别的男人?你在说谁?” 朝塍瞅了一眼摆放在她面前的玉枕,淡淡道,“还能有谁?” 他居然就这么含糊其辞地反问她,闲诗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知道这玉枕跟繁星盗有关?” 朝塍微微地点了点头,“若是爷告诉你,当时便是爷帮他偷出去的,你信不信?只不过,爷当时并不知道他投出去究竟何用。” 闲诗的心惊讶得噗通乱跳,思忖了片刻,才道,“我对着这玉枕睹物思人,你不生气?” 朝塍嘴角微微地动了动,却干脆道,“不生气。” “若是我思的是花流云,你也不生气?” 闻言,朝塍眸色顿时一沉,显然是不高兴了,闲诗算是看明白了,在朝塍的眼中,她不可以背着他想其他男人,除了繁星盗。 看来,繁星盗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 “你能告诉我,为何不生气吗?”闲诗仍旧想不明白,朝塍与繁星盗哪怕情意再好,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男人,怎么能做到什么都不计较?她突然很想知道,繁星盗究竟对朝塍有多重大的恩情,以致于他会这般袒护他、“无视”他。 “不生气就是不生气,没什么缘由。”说这话的时候,朝塍没有看着闲诗,而是看着前方的屋顶。 闲诗心里憋着一口不知道是郁气还是怨气,堵塞了半饷,脫口而问道,“我心里想着他念着他,也只喜欢他,你也不生气不计较吗?” 若是他这也能回答出不生气不计较,闲诗认为,这男人不是一个疯子傻子,就是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她。 这回,朝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仍旧是盯着前方的屋顶,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居然还敢反过来问她?而她说的是真是假跟他的回答又有多少关系? 闲诗抿了抿唇,反问道,“我若是不想着他念着他,将这玉枕抱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以为我不怕冷?” “看来是真正的睹物思人,真不容易。”朝塍以此淡淡地结尾,接着便再也无话,像是一个与此事完全无关的旁观者似的。 闲诗觉得心里堵着的气越积压越多,多得她很想一股脑儿喷发出来,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发泄出来。 忍无可忍时,闲诗索性挣脫了朝塍的臂膀,自己站了起来,打算先行下去,不要再跟这种人共处一个地方,真是莫名其妙。 闲诗没走几步,朝塍也跟着站了起来,却只是叫住她道,“曦儿,回答爷,假以时日,你心里究竟能不能放下爷,哪怕是一点点?” 这话本身充满辛酸与凄楚,但从朝塍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却像是并不怎么在乎。 闲诗真想反问他一句:我心里有没有放下你一点点,难道你感觉不出来?若是我心里没有你的位置,那日午后,面对你无止尽的索求,我还能那般乖顺地予取予求? 但出于赌气的缘故,闲诗直接否定道,“不可能,我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不会再变,哪怕他不会给我任何机会,谁让我是景裕的女儿,景东柘的妹妹呢?我们都擅长专情。” 这话说得字字有力,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但闲诗却心虚不已,甚至是有些惭愧,幸亏这话景裕与景东柘听不见,否则,她岂不是要羞愧死?她哪里做得到跟他们那般专情,明明已经有些移情别恋了好不好?但悲哀的是,她这个移情别恋的对象,似乎很不正常,她甚至有些后悔对他有所感觉。 “若真是这样,”朝塍停顿了良久,只待风声呼啸了无数遍之后,才蹦出冷冷的一句,“爷许你嫁给他,从此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但是,他行踪不定,你没法保证与他朝暮相见。与他过日子,必然饱受思念与煎熬,但他必定不会负你。” 闻言,闲诗的脑袋发出阵阵嗡嗡之声,这男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成全她与繁星盗吗?她没有听错吧? 不,她没有听错,为了繁星盗,他愿意慷慨地将她转让给别人。 荒唐,荒唐,真是荒唐! 耳边的嗡嗡声还在继续,闲诗却气得差点吐血,他既然如此慷慨,怎么不在娶她的时候将她让给繁星盗?非得在他娶了她,并且占有了她之后,才突然心血来潮、突发好心似的将她推给繁星盗? 难道就这么短短几日,他就已经腻了她了?还是,在他眼中,谁都重要不过繁星盗? 296:闲云野鹤 言情海 正文 097:覆水难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097:覆水难收 哪怕心里有无数话想要质问朝塍,但许是愤恨到了极限,结果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问出,而是猛然转过身,恶狠狠地朝着朝塍走去,在临近他的时候一边一脚踹过去,一边怒气冲冲地吼道,“姓朝的,你怎么不去死?” 这一脚踹过去又快又狠,仿佛真想将他踹到屋顶下面,将他置于死地,但闲诗心里知道,凭他的本事,哪怕她出脚再快,也不是他的对手。【全本言情小说】 . 果然,朝塍轻而易举便避开了她的攻击,同时将她一把搂在怀里,沉声唤道,“曦儿!” “别这般喊我!”这个亲密的称呼闲诗已经快要听习惯了,甚至每次听见的时候还会觉得温暖,但朝塍在这个时候喊出来,听起来却极是讽刺。 这称呼像是她是他的心头之宝,但实际上呢,她是他可以随便送人转让的一件物品,根本就没有呼唤中那般宝贝。 “怎么了?爷不过是成全你,何必发这般大的脾气?”朝塍甚为无辜地先行质问起她来。 闲诗真想直接吐出一口血喷到他的身上,但是,也许是对他还没有爱上的缘故,那口呼之欲出的血终究是怎么也没有喷出来。 既然方才没有准备解释,这会儿闲诗也不打算解释,而是一边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一边继续用脚去踢他踹他。 她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疯了,为了他轻描淡写的一个决定,居然能气成这副模样。 若是在进宫前,他对她说这番话,她定然是高兴到乐不可支,甚至可以因为他的决定而对他印象改观,但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名副其实的女人,他如何能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 难道繁星盗也跟他一样的心理,不介意她已经被他碰过? 她才不会相信,繁星盗那是多爱干净的一个人,曾经都不屑女人触碰到自己,如何能接受真正残花败柳的她? 但此时此刻,闲诗没有跟朝塍继续讨论那个问题,并不是担忧繁星盗会嫌弃她,不接受她,而只是生朝塍的气,气他对她的态度如此随便。 无论闲诗如此发疯,这男人的臂膀与怀抱终是很难挣脫得掉,而此刻两人又是在屋顶,朝塍生怕出现万一,更是将她保护得紧,怎么也不会如她的愿放开她。 一番发疯般的挣扎无果之后,闲诗开始哭着痛骂起来,“如今就是繁星盗跪着求我嫁给他,我也不屑嫁给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跟他是好兄弟,你们都是恶心的一类人,我已经被你恶心够了,不想再多恶心一次!” “有本事,你就休了我,让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这句话倒是闲诗的心声,既然朝塍并不是真正地喜欢她,并不是将她当成心中的宝贝,她何必跟他继续过日子?趁着她还没有完全喜欢上他,早点识相地分开岂不是更好? 朝塍能容得下的男人似乎果真独独只有繁星盗一个,听闲诗这么一说,便突然搂紧她道,“除非是他,否则,爷绝对不会休了你。” 闲诗怒不可遏地瞪着朝塍,想问一声为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强行咽了下去。 有什么好问的呢,繁星盗在他眼中,就是唯一特别的存在,问了也是白问。 不等闲诗再次挣扎踢打起来,朝塍已经抱着她飞身跃下了屋顶。 两人的双脚刚刚落地,闲诗便突然踮起脚,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朝塍的脖子上,那狠烈的力道,比之她上次在床榻上咬他肩膀要大得多,简直是往死里咬。 恨有多深,不满有多重,她就给予多深多重。 朝塍吃痛,双手自然而然地松了一些,闲诗便趁着这个机会得到了解脫,不顾一切地朝着东宫大门的方向跑去。 “曦儿。”朝塍一边摸着生疼生疼的脖子,一边疾步追了上去。 闲诗知道,论奔跑的速度,她肯定及不上朝塍,于是,趁着他将自己抓到之前,她猛地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不是要斋戒,要戒女色吗?今晚给你彻底的机会,你别追上来!” 朝塍眸光幽幽地望着闲诗,沉声问道,“你去哪儿?” 这一次,他自然不会让她再乱跑,上回寻而不得的苦他已经吃够了,再不想尝试一遍。 闲诗为了让朝塍放弃追逐,便老实道,“玉宫。” 这偌大的皇宫,除了玉宫,她还能去哪里呢?难道她能去找李裕如?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知是不是闲诗的坦诚帮了自己,朝塍没有拉住她,而是任由她转身继续朝着东宫大门走去,只是,闲诗感觉得到,朝塍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不放心。 既然确定了这个男人不会再来抓住自己,甚至带着自己返回,闲诗索性不再奔跑,而是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走着。 闲诗走进玉宫的大门,猛地回转身,对着朝塍冷冷道,“别再跟着了。” “早点睡。”朝塍说完这三个字,竟转身大步离去。 闲诗望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泪水噙满了眼眶,之前对于他的言辞愤怒到了极限,但她居然忘记了流眼泪,而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为补充之前的缺失,还是觉得这男人离开的绝情,那些眼泪汹涌而出,挡都挡不住。 她的心,空荡荡的,在朝塍的背影消失之后,空到了彻底,但饶是如此,似乎再也没法用东西去填满,因为适合填满的那件东西,不见了。 闲诗朝着朝慕青的寝宫走去,没有发觉到,先前消失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了玉宫的门外,一双黑眸甚是深邃复杂,他多么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将她一把拉回来,但有些事错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第三步……想要纠正,真真是一件覆水难收的大难事。 朝慕青的寝宫还有一丝光亮,闲诗站在门外,却暂时没有敲门,她得先停止了流泪之后,才能敲门。 但朝慕青是个感觉极为灵敏的人,虽然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但就是感觉外面有什么异常,于是,她披上一件衣裳,打开了门,看着满脸泪水的闲诗,朝慕青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拉进房里。 097:覆水难收 言情海 正文 298:咎由自取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8:咎由自取 尽管闲诗哭着询问了无数次,但朝慕青却一直没法给出令她信服的答案。【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问的是:为什么朝塍可以对繁星盗慷慨到那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不惜将她转让给繁星盗? 一会儿,朝慕青说:两人本就关系甚笃,从小就不分你我。 一会儿,朝慕青道:许是繁星盗也喜欢闲诗,朝塍虽表现得慷慨,却是忍痛割爱。 一会儿,朝慕青回答:或许是朝塍觉得闲诗不适合长居皇宫,欲给她身心的自由。 …… 闲诗听得出来,无论是哪个理由,朝慕青虽然心疼闲诗,却是在口口声声地帮朝塍说话,朝慕青的意思无非是,朝塍是深爱闲诗的,那是不得已或是昏了头才会将她转让。 夜终究是深了,在朝慕青徒劳的安慰声中,闲诗终于沉沉地睡去,入睡之时,脸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朝慕青却坐在闲诗床畔,久久地没有入睡,只盯着闲诗的睡容,神智清醒地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姐弟俩这造的是什么孽呀,是咎由自取吗?” 翌日一早,闲诗是被阳儿用小手捏鼻子给捏醒的,对上一旁朝慕青宠溺又无奈的笑脸,闲诗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在阳儿咯咯咯的笑声陪伴下,闲诗沉闷的心还是敞开了一丝细细的缝,渐渐生出了一些信心,不是对朝塍有信心,而是对自己有所信心,她告诫自己不要害怕,虽然她在这个皇宫里不快乐,但是她还有父亲,还有哥哥,他们都真心地疼爱自己,无论她做出任何决定,只要不会伤及他们的心,他们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帮助她。 跟朝慕青母子一起匆匆用过午膳之后,闲诗便立即回到了东宫,她这般早回来便是为了见朝塍,跟他提一个要求,但程公公却告诉她,朝塍在她回来的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了。 闲诗想要提出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她想回景家住几日,昨晚已经跟朝塍闹了矛盾,闲诗没有耐心等到他天黑回来再作请求,但是,程公公不肯将朝塍的下落透露给她,她却必须有朝塍的应允才能出宫,是以,闲诗拜托程公公立即派人去朝朝塍传个口信,理由是,她想家了。 前去送口信的侍卫正准备离开,闲诗又叫住了他,让他稍微等一等。 回到寝房,闲诗让嬷嬷研磨,给朝塍写了一封信。 她怕侍卫就这么带一个口信过去,朝塍会拒绝,于是,为了万无一失,她觉得还是写一封信比较容易打动他。 “殿下,我想回娘家住三日,将你昨晚提的建议好好考虑一番,三日之后,回来给你答复。请准。”信中闲诗是这般写的。 虽然她的心思跟昨晚仍旧一样,不可能再嫁给繁星盗,但她若要出宫,以这个理由更能打动朝塍,毕竟,将她转让给繁星盗的建议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应该不会中途又反悔。 侍卫已经匆匆离开,闲诗就坐在窗前,静静地发着呆,等待侍卫回来给她一个顺利的答复。 一个多时辰之后,侍卫回来,却没有给她任何口信,而是也带给了她一封信。 接到信的时候,闲诗既意外又觉得新奇,朝塍这是“以牙还牙”、“礼尚往来”?她给他写信,他便也给她写信? 挥退其他人,闲诗缓缓将信打开,信中的字迹如同朝塍的人那般俊逸听挺拔,看着极为亲切与熟悉,闲诗觉得,大概这就是字如其人吧。 没有多加注意朝塍的字,只知道他的字与他的人一般优异,闲诗便已经被他信的内容所吸引。 “想住几日便几日,爷有空便去接你。” 望着这两行字,闲诗心潮起伏,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总之不会是好的滋味。 她已经明确说回去景家住三日,但他却宽限她无数日,究竟是几日,由他来决定。 若是他一年之内都没有空,岂不是要一年之后才去接她? 莫非这男人是在逃避?以这种方式想要对昨晚说过的话做一个反悔?他不愿意将她转让给繁星盗了? 很快,闲诗便否定了这个猜测,若是朝塍不舍得将她转让,岂能说出那种话来?他并不是那种冲动的男人。 也许,他已经对她没了多大的兴趣,便以自己的事业为重,只能等有空暇了,才能顺便想起她,解决两人之间的事情。 将信收起来,随手塞进了抽屉中,闲诗便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出宫。 还没出东宫,下朝的景裕便已经站在东宫门外等着她。 “爹!”闲诗扑入景裕怀中,心中酸涩不已,若非顾忌到这里是皇宫,她定然哇哇大哭一顿。 但她的委屈并不敢对景裕父子诉说,她怕景裕父子一气之下找朝塍算账,结果弄得景裕父子吃亏。 “女儿,是不是殿下欺负你了?”景裕看着闲诗发红的眼睛,敏感地询问道。 闲诗连忙摇头道,“不是,只是很想爹很想哥,想出宫透透气。” 景裕长叹一口气,道,“这皇宫是挺闷的,幸好殿下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将来有的是机会出宫,但前提是你得把他哄开心了。” 闲诗撇了撇嘴,道,“才不要哄他开心呢。” “看来是小俩口闹矛盾了?要不要跟爹说说?评评理?” “爹,真没有,我们两个极少碰面,哪有时间闹矛盾?”闲诗紧咬牙关,强忍着没有将自己的委屈诉说给景裕知道。 “我知道你在幽怨什么了,下次见到殿下,爹会跟他好好说说的,可不能过分冷落了女儿。” “爹,瞧你想到哪里去了。”闲诗的脸涨红了,觉得还是趁早结束这个话题为好,不然,景裕越想越歪了。 马车朝着景府的方向驶去,行至一半时,马车被人从半路截停,大概是军务上出了些问题,景裕交待了闲诗几声,便策马离开了。 闲诗索性让马车自己回去,下车准备在大街上逛一逛。 今日阳光极好,风也不大,走着还算舒适,只是她的心仍是处于冰冻状态。 车夫已经驾着马车离开,闲诗虽然一个人走着,但暗中却有侍卫保护着,既有朝塍的人马,也有景裕的人马,是以很是安全。 经过一家药铺时,闲诗走了进去,挑选了一些人参之类的补品,打算托人带去闲家。 刚结完账,闲诗身后便响起了一个熟悉却久违的声音,“少奶奶?” 298:咎由自取 言情海 正文 299:没了底气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299:没了底气 待闲诗循声望去,男人又讪讪地改了口道,“景……景小姐。【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抿了抿唇,终是省去了对他的称呼,露出微微一笑,“你怎么也在这儿?” 余呈祥手里拎着两沓药包,面含羞涩道,“给我家娘子抓药。” 闲诗拿好自己的东西,与余呈祥边往外走,边惊讶道,“你成亲了?” 余呈祥点了点头,待走下药铺的台阶,才道,“不瞒你说,我娶了小姐为妻。如今我们已经不住在京城,而是住在距离京城较远的永县。” 闲诗微微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余呈祥口中的小姐还能有谁?舍花流芳其谁? 因为花流芳对她所做下的那些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进京城的土地一步,据说她变得疯疯癫癫,很难伺候。 沉默了半饷,闲诗感慨道,“你真是个痴情的男儿,花流芳能被你所娶,是她的福分。” “不,少……景小姐切莫这般说,我不痴情,其实我早就变了心,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余呈祥的眸光诚恳又闪亮,一如闲诗初见时的模样。 “那你为何还要娶她?难道是花流云——” 不等闲诗说完,余呈祥便摇着头打断道,“与少爷他们都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情窦初开时,我喜欢的便是她,本以为这辈子无论她花落谁家,我心里装着的人也只会是她,为她做牛做马、孤独终老也值得。但我渐渐发现,自己被她吸引的,外在远远多于内在,以致于很多时候,被她的外在蛊惑而刻意忽略了她的内在。无论我的肚量有多大,却容不下她的肚量。说得好听些,是我识错了人,说得难听点,是她不值得我贪恋。” “景小姐可曾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那天,你所说的那段话?你说,越是美好的感觉,似乎越是难以维持持久,譬如那些落在地上的漂亮落叶,若是没有及时扫去,就会干枯或者腐烂,变得丑陋与多余。我想让最初的美好一直维持下去,圆了当初奢望的那个梦,哪怕这个梦如今我并不想再做。” “你这又是何必?既然你已经不喜欢她,大可以去追寻你喜欢的女子,哪怕追寻不到你喜欢的女子,将来定然会有真正适合你的女子。”话落,闲诗又觉得自己这番话显得很是多余,如今余呈祥已经娶了花流芳,哪里还能说弃就弃?男人毕竟还是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切不可像某些男人一样,势在必得地娶了自己,随随便便又要将自己推给别人…… “第一个女子,已错爱,第二个女子,虽没有错爱,但已远嫁,但这辈子,我不会再追寻其他女子。”因为那第二个女子,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永恒。 真是一个可悲可叹的男人,闲诗哪怕心中仍旧为余呈祥叫屈,也不会再对他的选择生出微词。 望向余呈祥手中拎着的药包,问道,“花流芳她情况怎么样?” 余呈祥抿了抿唇,道,“其实她并没有疯癫,只是一直不愿意从那个状态走出来,是以时而大哭大闹,时而静静地发呆。说起来,我也并不是一厢情愿地娶了她,是她亲口答应愿意嫁给我。这次我回来,一来是看看我爹,二来,是给她抓一些补身子的药。” 其实余呈祥清楚,花流芳并不是一直都那般心存恶念与恶毒,否则他当初也不会疯狂地爱上她。 在爱上花流云,或者说被花流云狠心拒绝之前,花流芳是快乐的,也是天真的,更有一些该有的善念,但因为得不到花流云,心思便渐渐地扭曲了。 余管家催着余呈祥与花流芳赶紧生下一男半女,说也许等有了孩子,花流芳便不会再疯疯癫癫了。 哪怕对花流芳已经没有了爱意,对新生的孩子也没甚期待,但余呈祥也希望,与花流芳的一辈子,可以安安静静地度过,不要太多折腾,是以,他听从了父亲的劝诫,答应跟花流芳生下一个孩子。 而被他偷偷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女子,能像此刻这般意外地遇见,已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分。 闲诗朝着余呈祥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满脸真诚道,“祝你们过得幸福美满。” 虽然,透过余呈祥颇为忧郁与忧伤的眼眸,闲诗知道他这辈子不可能会幸福美满,但她还是祝愿他可以过得和和顺顺。 虽然余呈祥对自己做过错事,且差点酿成大错,但闲诗如今记着更多的,还是那件事之前的种种。 在她孤单一人的时候,是余呈祥一直陪伴着她,帮助着她,也保护着她,给她送信,为她说话,为她厚着脸皮到处跟人借钱,打听山庄的下落,甚至陪着她去当铺,去鸿鹄楼遭受老鸨的调嬉…… 她是感激余呈祥的,哪怕他有些事的动机不纯,但他对她的真诚她感受得到,也终于明白曾经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眸中会有那么多的忧郁,甚至是愧疚。 “也祝景小姐幸福美满。”余呈祥艰难地吐出这一句,却是他的真心。 闲诗忍不住噗哧一笑,“还叫我景小姐呢,不知道我嫁人了吗?” 余呈祥腼腆地笑了笑,“知道,但怕叫出口了,吓到了路人。” 闲诗这般说,自然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自居,嫌他不懂礼数,而纯粹是开玩笑,自己如今已经是朝塍的女人,怎么还能被称为小姐?太折煞她了。 张了张嘴,余呈祥想问一声闲诗过得好不好,但是,瞥见她红肿的眼睛,还是强忍着没有问出口。 她的选择,从来不是他能够左右与帮助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更是这样。 与余呈祥分别之后,闲诗便回到了景家,她的心情本就很是糟糕,遇见余呈祥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余呈祥如今已经不喜欢花流芳,可却还是娶了她,且摆出了绝不弃她的姿态,但朝塍呢?口口声声是喜欢她的,可在娶回去之后,却可以轻易地将她转让,这让闲诗觉得,自己还不如花流芳幸运。 她是可悲的不是吗?是可悲到了极限。 景家的下人们虽然因为她回来而忙忙碌碌,但她的心却是空洞的,凄惶的。 虽然景裕父子承诺过她,对于她与朝塍的婚事,若是她想要反悔,便可以帮助她反悔。 她相信他们会说到做到,但不知怎地,如今她却不想轻易地反悔了。 不是舍不得太子妃这个身份,也不是不舍得那荣华富贵,而是单纯地不舍得朝塍那个混账。 对于这一点,哪怕她不想承认,还是不得不承认,如今她已经放不下他,而正是因为放不下他,所以她才会痛苦难过。 若是她可以像从前那般,因对他无一丝一毫的好感,那她想要抽身便极为容易,但如今,哪怕她的身能抽出来,但心掉了就是掉了,不是说能捡回来就能捡回来。 该怎么办?怎么办?恐怕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帮助她解决。 为了派遣心中的抑郁与难过,闲诗只身去了闲氏酒坊,闲志土恰好出去送酒了,只剩下张杏珍一人。 闲诗将补品拿给张杏珍,询问闲燕的下落,却惊讶地得知,闲燕出了远门。 而那趟远门,不是寻常得远,而是非常得远,张杏珍居然还不知道闲燕究竟去了哪里,只知道是离开了经常。 闲诗不可思议地问道,“娘,你怎么放得下心?” 张杏珍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大了,翅膀就会硬,我跟你爹为了阻止,都把她锁在屋子里好几天,但还是被她跑了出去,她说她去追她的终身幸福,这孩子……怎么比你当初还要任性呢?” 唯一可以诉说的对象不在,闲诗心里的懊恼真正无法诉说,只能又颓废地回到了景家,在景裕父子面前强颜欢笑。 躺在景家的床上,闲诗不断地设想着与朝塍再见的情景,是她像只可怜的小兔子那般,等待他决定一切呢,还是她先发制人,让他失去决定的机会? 她自然是想要掌控大局的,但是,他会给她那个机会吗? 再说,即便她掌控了大局,若是他的心里不再有她,她与他再做夫妻又有何意义? 于是,设想了无数次,但闲诗仍旧没有一个较为妥当的答案,似乎只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四天也过去了,朝塍还是没有来找她。 景裕父子在闲诗回来之后,便没有再追问过她与朝塍的事,就像是她嫁人之前那般,对她各种嘘寒问暖与宠爱,仿佛巴不得她在景家一直住下去。 但闲诗感觉得到,父子俩是故意避开在她面前提朝塍,而她也识趣地没有向他们问询有关于朝塍的情况。 她就像一只逃避现实的缩头乌龟,不会主动去面对,只等着他来决定。 谁让她在喜欢上他之后,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了呢? 若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底气,她便可以去主动找到他。 这日午后,闲诗正躺在床上看书,心却早就不知道飞去了何方。 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 闲诗倚头看了过去,正觉奇怪,这个时候,不会是景裕父子,也不会是下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正在午休。 怔愣间,闲诗虽然没有任何回应,但还是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站在门后,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便没有伸手开门,而是先行问道,“谁呀?” “是我。”虽然朝塍在她面前几乎从来未曾自称为我,但当他这般回答的时候,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他。 299:没了底气 言情海 正文 300:不知何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0:不知何时 虽然朝塍的到来也在闲诗无数次期盼的预料之中,可等他真的突然到来,她却畏惧退缩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 . 既然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她便不想面对,是以,闲诗抬起的手又缓缓地放下,甚至还将门闩给闩得更紧,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吐出完整的一句,“我要休息了。” 这话说得闲诗自己都觉得可笑,此刻太阳高照,明明是亮堂堂的大白天,她却好像已是深夜,在防备着夜半敲门的外来陌生男人似的。 但即便此刻是深夜,她其他人可以大大地防备着,缘何要防备着自家男人?闲诗知道自己的言行举止过分了,但她就是不想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他,是以,既然她已经做出了过分的第一步,何惧第二步? “开门。”朝塍吐出沉沉的两个字,比方才两个字淬多了冷意,显然是对她的闭门不开表示强烈不满了。 闲诗咬着唇瓣,仅凭着一扇门作为屏障,大着胆子道,“你……你先回宫吧,我答应过爹与哥哥,等吃过晚膳再回宫。” “开门。”当固执的人对上固执的人,谁胜谁负一般是个较为漫长的过程,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闲诗闭嘴站在门后,与外头的男人僵持不下。 闲诗正担忧他会不会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沉默片刻的朝塍出声道,“爷心里默数十下,数完了你还不开,那这门不要也罢。” 这门不要也罢…… 也就是说他要把门给毁了。 闲诗倒不是心疼这门,还是怕他砸门的时候被其他人看见,那可就丢脸了。 “别,我开。”话虽如此,闲诗搭在门闩上的手却迟疑了半饷才缓缓拉开。 拉开的刹那,许是已经感应到了来自于外边的猛烈气势,闲诗迅速往旁边一避,门便砰一下被朝塍推开一半。 闲诗呼吸一窒,打开一半的门又被朝塍砰一声重重合上,并且拉上了门闩。 这男人是要做什么? 闲诗正盯着那被闩上的门闩发愣,冷着脸的朝塍已经迅速握住了她的双肩,将她狠狠一把朝着门背推去。 砰砰一声,闲诗的背脊非但将房门撞得微微晃动了一下,而且生疼生疼。 不等闲诗露出愤怒的神色,朝塍戴着烫金面罩的俊脸已经火速凑近,她的唇被他迅速捕获、强势席卷。 短暂的窒息之后,闲诗开始手舞足蹈地挣扎,但很快便被朝塍制服,且暂时给她呼吸的机会,道,“七日之限已过,该履行为妻的本分了。” 为妻?这两个字听得闲诗火冒三丈,他还当她是他的妻子吗? 不顾唇上火辣辣的疼痛,闲诗怒目瞪着朝塍道,“你都准备将我转让了,还让我履行什么本分?放开!” “听你这酸涩的口气,是不舍得离开爷?”朝塍俯首,薄唇在闲诗的耳朵上流连、嬉戏,惹得闲诗浑身颤抖不已。 “怎么不舍得?”被轻易猜中了心思,闲诗岂能承认,于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否认起来,“有种你现在就将我交给繁星盗,让我与他双宿双飞,从此与你再无关系!” 朝塍的黑眸沉了沉,对视着闲诗愤怒的双眸,抿了抿薄唇,道,“曦儿,爷错了,说了违心的话,但幸好并未做出违心之事,你是爷的,只能是爷的。” 没想到朝塍会这般直接地承认错误,闲诗整个人懵了,本已经准备好与他大吵一架,他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巨大的转折。 虽然他的眼睛周围被眼罩遮挡,但闲诗还是感觉得出他话中的真诚,若非果真舍不得她,堂堂太子怎么会出尔反尔? 本就心中委屈,此刻所有的委屈累积到了一起,并且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闲诗的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泪珠。 一双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朝塍的胸口,却听他又道,“爷以为你心里没有爷,但事后想想,即便并不多,但定然是有的,否则,你何必对爷生气?” 这话再次说到了闲诗的心坎上,却也让她更加觉得憋屈,拳头继续砸着,泪水继续流着。 朝塍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发泄,等她手上的力道轻了一些,再道,“曦儿,能不能如实地告诉爷一声,你对爷的心思是如何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好感,爷也想听。” 泪眼朦胧中,闲诗对上朝塍恳切的眸光,心中如海浪在翻涌,各种滋味皆有。 这男人高高在上,爱得坦坦荡荡,却也因为她鲜少的回应而爱得极其卑微。 以前不是她的错,如今她对他也有了好感,她便也有了不是之处。 闲诗将头朝着朝塍的胸口靠了靠,蹭去眼眶中的泪水之后,再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道,“除非你先发誓,今后只有我可以转让你,你却不准再转让我!” 朝塍的心抽了抽,又疼了疼,但嘴角却微微地勾起,缓缓抱着闲诗的腰身,道,“爷发誓,此生只有曦儿转让爷的命运,而没有爷转让曦儿的机会,如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爷。” 接着,朝塍便眸光切切地望着闲诗,显然是在等待她对他的表白,哪怕那表白只是一点点。 让闲诗说凶狠的话她倒是在行,但要对这个男人说些肉麻的话出来,闲诗实在是觉得困难。 真真难以启齿! 但他既然连毒誓都已经发下了,她总不能不守规矩。 再三犹豫之下,闲诗突地踮起脚尖,双手主动圈上朝塍的脖颈,闭上眼眸将自己的唇朝着朝塍送去。 虽然视线已经关闭,但不知是她的感觉敏锐,还是有了朝塍的配合,两人的唇瓣无一丝错漏地覆盖在一起。 一片是干的,一片是被泪水湿润过的,一片是微凉的,一片是被咬热的。 无论是对朝塍还是对闲诗,这般主动奉献的吻,不同于之前那个被迫性的强吻,哪怕只是轻轻一个触碰,也蕴含了如火如荼的热情。 尽管朝塍没有亲耳听到闲诗对自己的表白,但是,她的这番举动身体力行,比表白更强大,更得他的欢欣。 闲诗的嘴唇轻轻地蠕动,生平第一次主动地,心甘情愿地去亲吻一个男人,哪怕不得章法,甚至如同隔靴捎痒,但朝塍还是觉得受用不已,如同久旱之人终于等到了甘霖来袭。 不一会儿,朝塍化静为动,强悍地回吻起了闲诗,属于闲诗的那些主动在他的狂热之中势必淹没,但她的身心却不再有任何抗拒,反而生出了满腔期待与激动。 闲诗背靠着的门板不断地砰砰作响,虽然声音并不巨大,但却响得极为频繁,而仅仅只是缘于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有细微的风从门缝里灌入,起先是冷飕飕的,随着两人的吻在没完没了地持续,这飕飕冷风却令置身火窟的两人舒适不已,且在其刺激下变得更加激狂。 当朝塍的手逐渐不老实,闲诗趁着喘气的机会,张红着脸道,“如今是白日,你可别又……” 他们的第一回,便是在差不多的白日,难道第二回也要在白日,如此,将来会不会恶性循环,每回都发生在白日?那多丢人? “曾经爷也以为黑夜是最好的,但如今看来,白日有白日的好。关键是,爷只听从自己的心,何时想要,便何时发生。”朝塍的双手在闲诗的腰间更加过分,却还是事先询问道,“若是在这里,怕不怕冷?” 反正他是不怕冷的,而闲诗此刻被他吻得面色潮红,额头与鼻尖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见也是有些热的。 闲诗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男人恶趣味地想要将她就地正法。 虽然她不是不能接受换一种场所,但前提是不会被人发觉呀。 闲诗羞恼地使劲摇头,“不可,万万不可!这门是会动的,待会若是有人经过……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爷就是考虑到有人会经过,是以觉得尤为刺激,曦儿,不妨试一试,也许你也会很喜欢?” 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怎么会这么想呢?闲诗料定自己是不喜欢的,便提醒道,“待会若是有人以为我遭遇了危险,使劲地敲门或者破门而入……” 朝塍一脸自信道,“在爷进来之前,已经让侍卫在附近守着了,没有人能接近,但若是曦儿想要有人来敲门,爷也可以安排一下满足你。” 闲诗不禁羞愤地瞪大了眼睛,这想要刺激的明明是他,怎么说着说着变成了她呢? “你放开我!”闲诗在朝塍的怀中拼命地挣扎,想要从中脫离出去,但朝塍却将她压制得紧之又紧。 “爷忍了那么多天,这是一步都不想挪了,麻烦曦儿成全。”朝塍的手毫不客气,凉意袭来,闲诗羞恼得差点哭了。 “我不要成全,别——” “曦儿乖,这里是最好的。”朝塍索性再次吻住了闲诗抗拒的小嘴,并且在两人的推搡之中气势汹汹地攻城掠地,一举功成。 闲诗难受得掉下了眼泪,倒不是不情愿,而是一时间真的难以承受。 朝塍尝到了闲诗的眼泪,也便暂缓了举动,亲吻着她的脸,以他极致的柔情安抚她。 待闲诗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一曲人间最美的乐曲在门扉不和谐的砰砰声中展开,并且升腾起来。 渐渐地,闲诗忘记了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要强作矜持,一会儿嘤嘤哭泣,一会儿软声求饶,一会儿又忘情呐喊。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置身床榻,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变了姿态,不知何时,他们落下又升起。 两颗心,在身的契合之中靠紧。 300:不知何时 言情海 正文 301:开枝散叶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1:开枝散叶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顾忌这里是景府终究不是东宫,虽然朝塍意犹未尽,但还是在天暗下来之前暂且放过了闲诗。【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被折腾得浑身绵软,朝塍便殷勤地将她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穿就,待闲诗懒懒地掀开眼皮,看到的朝塍还是与她炽热恩爱时的坦呈模样,该遮的地方全然无遮。 脸颊上的红潮刚刚褪去,便又覆上了一层新红,闲诗撇开眼,轻声嘀咕道,“你不怕冷吗?再得了风寒我可不伺候你。” 这话说得虽然极不中听,但朝塍却听得出来,闲诗这是在关心自己,担心他这般袒露着冻到了身子,得不偿失。 而闲诗这般说的缘由除此之外,更多的却是觉得这画面虽然极美极诱或人却令她脸红心跳,一切都变得不正常。 “曦儿,礼尚往来。”朝塍揽着闲诗坐起身,将自己的衣裳统统砸到了她的怀中,示意她一件一件帮忙。 两人两次恩爱都是发生在白日,比起黑夜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也令闲诗因朝塍的那些陌生而产生的羞涩在相对极短的时间内消失。 是以此时此刻,虽然闲诗脸红心跳是必然,但还不至于不敢直视。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这男人是属于她的了,还有什么不敢看? 避开朝塍灼灼戏谑的双眸,闲诗神情颇为认真地替他穿衣,心里则有些懊恼地想着,该不会以后他每次都要她这般伺候他吧? 虽然是他先伺候了她,但是,闲诗宁愿没有他的伺候,毕竟,在他伺候她的时候还会捏几把之类的占便宜,而她绝对不会。 穿至一半时,闲诗的眸光不经意地落在朝塍的右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痕,给他看似毫无瑕疵的肌肤增添了一抹赫然的瑕疵。 闲诗的心紧了紧,右手不由自主地探过去,轻轻地抚了抚,好奇道,“怎么弄的?” 朝塍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被人行刺。” 看这伤痕,应该产生的时间并没有长远,顶多是几个月前所伤。 “虽然你的身份被人行刺无可避免,但你这般强大,竟也能被他们伤着?”闲诗不解地询问,其间渗透着不自觉的关切。 “人的旦夕祸福就如世事难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指不定哪天爷便命丧了黄泉。” 闻言,闲诗面色一白,心尖儿一抽,情不自禁地捂住朝塍的嘴,满脸不悦道,“胡说八道什么?” 朝塍在闲诗的手心上舔了一口,惹得闲诗迅速将手抽回。 “不舍得爷死?” “你这种人一看便是老也老不死的。”闲诗一边沉着脸,一边将他最后一件衣裳穿就,袖子很快便盖住了他的手腕。 朝塍握住闲诗的双手,拇指抵在她的掌心,沉声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话兴许被许多许多人说过,但大多是用在兄弟、姐妹结拜之上,鲜少用在爱恋的男女之间。 此刻被朝塍诚恳地说出来,闲诗只觉心乱如麻,却是乱得热气腾腾,似乎比白头偕老更富感染力。 老生常谈的话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氛围下说出来,皆会有不同的效果,若说闲诗不感动,那她必定是铁石心肠。 心里是感动的,但闲诗表面上却表现得铁石心肠道,“依照你的意思,若是你比我先死,我得为你陪葬?” “不愿意么?” “自然不愿意。”闲诗嘴上虽这般说,心里却道,先死的肯定轮不上你这个老不死的。 “那等你我白发苍苍,曦儿先死,爷来自杀殉情。”朝塍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自杀殉情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将来的事还很是遥远,闲诗没法料定到时候究竟会怎样,但心里则不希望任何人先死。 也许,这就是她果真对他动了心的缘故,否则,哪里顾他的死活?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待相互扶持一生,面临岁月的终结时,也许谁都不愿意先或晚地离开这个尘世,是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期冀着:同年同月同日死。 闲诗抬眸,与朝塍深情的眼眸四目相对,不由自主地,两人的身躯缓缓地靠近,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双唇软软地贴合。 当彼此的心给对方腾出了位置,对于彼此的痴恋只会越来越多,而不会越来越少,即便是一个吻,也能变得又深又长。 当两人牵着手开门时,景裕父子正站在院落之中谈笑风生。 听见开门声,父子俩立即停止说话,朝着两人看来,虽然这两人个个衣冠齐整,但那气色却与之前大不一样。 原本風尘仆仆、略显憔悴的朝塍,此刻变得神采奕奕,惯常冷漠的黑眸里盛放着满满的柔情与蜜意,而原本满眼忧愁甚至是面色惨白的闲诗,此刻面色红润、眼泛桃花,像是一株刚刚出水的芙蓉花,璀璨欲滴。 之前两人在房中做了什么事,哪怕景裕父子没有可能看见,更没有机会听见,但夫妻俩无法掩饰的愉悦面容已经昭示了一切。 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干咳一声,掩饰他们内心的尴尬,闲诗的脸也因为父子俩极其暧昧的眼神而涨得通红,如同火烧。 只有脸皮最厚的朝塍,面不改色的走到两人面前,随口与他们寒暄起来。 晚膳很快便准备完毕,四人一一落座,满桌的佳肴,却独独少了男人极为喜欢的一件东西——酒。 据闲诗了解,在座的三个男人都是会喝酒的,可大概是因为她的缘故,饭桌上从未出现过酒。 别说如今她好像已经不呕酒了,就算她仍旧呕酒,他们也没必要为了她滴酒不沾,只要将门窗开得通风一些,酒味散得快,也没多大问题,否则,这些年她在闲家岂不是要天天作呕? 望着三个男人的脸上皆有由衷的笑容,闲诗不忍他们有所缺憾,便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下,给你们带件礼物。” 三个男人朝着她投来讶异的光芒,但闲诗神秘一笑,很快便闪身到了门外。 闲诗找到管家,让管家找来适宜那三个男人畅饮的好酒,便亲自抱着酒坛子回到了餐堂。 原来这丫头是去抱酒了,三个男人虽然惊喜欣慰不已,但谁都没有对她抱着的酒坛子生出任何贪婪之情。 闲诗将酒坛子放在桌上,正欲将酒封拔开,景裕站起来阻止道,“女儿,不可。” “为何不可?”闲诗装傻,“你们明明喜欢喝酒,尤其是爹你,简直是嗜酒如命,怎么从来不在我面前喝?是怕喝多了耍酒疯伤了我?那就少喝点不就行了?” 景东柘笑道,“爹那是千杯不醉,怎么会发酒疯?还不是知道你闻不得酒。妹妹,哥知道你体贴,但你的身子开不得玩笑,况且,只是偶尔一次不喝,不要紧的。” 闲诗眸光融融地看向景裕,微笑道,“你们知道我为何会有闻酒便呕的怪癖吗?因为我爹宁愿整天围着酒打转也不来心疼我,是以,我便讨厌起了酒,甚至讨厌到了极端的地步。但如今,我爹只会最心疼我,是以酒早就不是我的眼中钉,我何必要敌对它呢” 说着说着,闲诗的眼眶中便噙满了泪花,景裕揽了揽她的肩膀,眼睛也红了一圈,道,“原来如此,都是爹的不是,若是——” 不等景裕说出那些遗憾悔恨之词,闲诗便故意打断道,“爹,以前的事虽然不尽人意,但能有今日,也还算不赖,我们只看现在与将来,不去执拗于从前,好吗?” 景裕有些哽咽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好,没想到,在他万念俱灰的岁月中,还有得如此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真好,真真是好。 景东柘帮着闲诗打开酒盖,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闲诗道,“你确定不会想吐?” 闲诗故意朝着酒坛口嗅了嗅,一脸惬意的笑容道,“好香,给我也来倒一碗吧。” 立时,许久没有说话的朝塍第一个表示了反对,“不行。” 景裕父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听殿下的。” 闲诗一边给三个男人一一倒酒,一边不满道,“你们有所不知,我是能喝酒的。” 朝塍淡淡地问道,“你何时开始呕酒的?” 闲诗想了想,回答,“大概十岁的时候。” 朝塍又问,“之后便没喝过酒?” 闲诗不由地想到那时在鸿鹄楼,与朝塍初见,他强行将酒灌给她的情景,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曾。” “你的意思,十岁之前你已经擅长喝酒?” 闲诗撅嘴道,“没有。” “那你是如何学会喝酒的?” 原来这男人莫名其妙地问了她这么多问题,便是来证明她没有喝酒的实力的。 闲诗极为不服气道,“哎呀,你懂不懂耳濡目染?哪有酿酒人家的孩子不会酒的?” “你亲爹不是酿酒的,所以你充其量也是个冒牌。”朝塍说完,便端起酒碗,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眉峰蹙了蹙,那神情,说有多惬意便有多惬意。 闲诗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正打算自作主张地给自己倒酒,却被景东柘阻止道,“在喝之前,要不要问问殿下,有没有让你开枝散叶的打算?” “什么开枝散叶?”闲诗犯傻道。 景东柘却神情暧:昧地看着朝塍,道,“若有,那酒还是切莫沾了,免得将来生下个小酒鬼。” 闻言,景裕配合地点头道,“说得很有道理。” 朝塍唇角勾了勾,主动说道,“某些人还不够心甘情愿,此事还可以缓缓,但也要以防万一,是以还是不沾为妙。” 闲诗终于听懂了,将在座的三个男人一一指了过去,红着脸道,“你——你们——” 简直太可恶了,居然串通一气似的拿她的肚子来寻开心? 301:开枝散叶 言情海 正文 302:光芒四射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2:光芒四射 朝塍索性将闲诗手里抱着的酒坛子抢了下来,放在桌子的另一端,揽着她坐下,眼神宠溺道,“鉴于你从未喝过酒,但又自恃厉害,那便在爷的碗里头喝几口尝尝,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舞若小说网首发】 .” 这男人什么意思?方才还说不让她喝,这会儿倒是又愿意施舍给她了? 闲诗故意一脸嫌弃道,“谁要喝你的?” 景东柘打趣道,“妹妹,知足吧,有的喝总比没的喝来得强。” 当这三个男人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闲诗知道要想给自己倒一碗酒那是难上加难,但是,自己又竭力想证明给他们几个看,自己究竟是不是酒力非凡。 于是,她选择忍气吞声道,“说得也是。” 接着,闲诗朝着朝塍一伸手,道,“给我喝一口。” 朝塍碗里的酒水还有一半之满,在拿给她之前,朝塍还是不够放心,先自行将一碗酒喝的只剩下一个底,再将碗递给了闲诗。 闲诗虽然有逞强之心,也绝对不会在喝第一口酒的时候就大口地灌下去,本就准备喝一小口尝尝的,但朝塍如此防备的举动却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暗忖着偏要反其意而行之。 眨了眨眼,闲诗故作乖巧地接过酒碗,小小地咪了一口,便深深地蹙起了眉,将酒碗还给了朝塍。 趁着景东柘给朝塍倒酒的时候,闲诗随口问道,“爹,我记得从没告诉过你们我不喜欢闻到酒,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景裕与景东柘不约而同地朝着朝塍看去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答案不言而喻。 也就是说,在闲诗还没有跟花流云和离之前,在她初来景家入住的时候,朝塍便将这件事交待了他们。 这男人对她的关心,倒是无微不至。 闲诗望向朝塍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朝塍端着酒碗的手一顿,眼睛看着碗中微微晃动的酒液,回答,“你的喜恶,爷想调查出来有何困难?” 闲诗咬了咬唇,问,“不是繁星盗告诉你的?” 只紧盯着朝塍的神情,闲诗没有注意到景东柘的嘴角抽了抽,面色极为怪异。 “不是。”朝塍简单地回答,依旧没有看闲诗的眼睛。 闲诗故作镇定地吃起了菜,心里却敲起了鼓。 她与闲燕呕酒的事鲜少有人知道,就连闲志土夫妇也认为是他们姐妹俩开玩笑的,朝塍怎么能够调查得出来? 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吃了几口菜,咽下几口饭,闲诗时不时地又去朝塍那里喝下一口,每次都是小小地咪一下,无异于让酒沾了她的唇瓣,其实一口都没有完整。 渐渐地,朝塍递给她的酒碗中的酒水变得多了起来,不像起初那几次,每次都只留了一个底给她,大概是对她的识趣表现很是满意。 闲诗则在心里嘿嘿嘿地坏笑着,面上则淡淡的,乖巧得不像话。 等闲诗的肚子差不多填饱了,再一次将朝塍的酒碗端过来送到自己嘴边的时候,闲诗的嘴角恶狠狠地抽了抽,随即,一鼓作气地,咕噜咕噜地将碗里剩下的酒水全往自己的嘴里倒。 “女儿——” “妹妹——” 等对面的景裕父子发现异常时,朝塍才突然从闲诗看过来,但为时显然已经晚矣。 闲诗将一碗酒喝得了个底朝天,一滴也不剩余。 对上朝塍突然黑沉下来的面色,闲诗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喉咙口的火辣给刺激得过分了,捂着脖子便猛地咳嗽起来。 饶是朝塍很是生气,但还是及时伸过手来,一边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一边给她拍抚脊背。 待闲诗停止咳嗽时,脸已经变得通红通红,分不清究竟是酒的作用,还是她心里的作用。 谁让这男人对自己那般防备与小气的?她报复他的方式便是逆着他来!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完了完了。”景东柘一脸愕然地看着闲诗,“妹妹你今日定然回不了宫了,你知道这酒有多烈吗?” 景裕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晚委屈殿下睡在这里吧,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不省人事。” 闲诗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但还不失去清醒,眼睛看得见,耳朵也听得着,拍着胸脯道,“怎么不能回宫?怎么会不省人事?我酒量好得很,不比你们差。” 朝塍讥讽道,“这话也说得出来,已经是醉得不轻。” 大概是喝多了酒的缘故,闲诗觉得自己的脾气也跟着火:爆起来,怒目瞪着他道,“谁醉了?你才醉呢。不信你问我些问题,看我回答不回答得上来。” 朝塍揽着闲诗站起来,对着景裕父子道,“未免提前耍起了酒疯,本王带她回去了,告辞。” 景东柘连忙出去让人备好马车,景裕则站到闲诗另一边,捏着她的胳膊,关切道,“女儿,以后切莫这般使性子了,明日醒来若是头疼,可要后悔莫及。” 闲诗朝着景裕嘿嘿一笑,身子却软绵绵地朝着朝塍靠去,“爹,女儿我好得很,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与哥哥的酒量那般好,我能差到哪儿去?” 景裕无奈地摇了摇头,松开了闲诗的手臂,让她整个人都被朝塍揽在了怀里,“瞧你连路都走不稳了,还青出于蓝?” 闲诗步子一顿,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半栽倒在朝塍的怀中,从竖着的姿态倾向于横着的姿态,总之看上去极为滑稽,若非朝塍大手稳稳地揽着自己的腰肢,她早就瘫软在地。 羞恼之余,闲诗连忙咬牙站直了身躯,但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想到那看似清澈的一碗酒,居然有这等威力。 “我走得稳!明明是他喝醉了,走不稳,把我给压倒了,你走开一点!别碰到我!”闲诗奋力推了推朝塍,却丝毫未能将他推开,他的手仍旧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腰肢上,一双黑眸如墨如星,不知是宠溺居多,还是无奈或懊恼居多。 “这孩子,还请殿下多担待一些。”景裕虽然知道朝塍不会介意闲诗的任性与胡闹,但客气的话还是得说。 “无妨。”马车已经停妥,朝塍索性将闲诗打横扛起,大步迈向了马车。 “你放我下来!下来!”在烈酒刺激下的闲诗哪里知道,自己居然有一日也会与任性撒泼车上关联,“你这个无赖!无赖!混账!混账!” 景裕与景东柘目送着朝塍将闲诗塞进马车,望着马车缓缓离开,各自叹了一口气,但脸上却噙着深重的微笑。 他们生怕闲诗得不到幸福,但如今看来,已经与幸福沾上了边。 马车行驶得还算平稳,颠簸不多,但是,闲诗在窄小的空间里不断地奋力挣扎打闹,固执地想将朝塍推离自己可以触及的范围之外。 其实闲诗并没有全醉,脑袋还留有不少清醒,只是有些动作有些话她已经无法控制地做出来、说出来。 在外头驾着马车的侍卫或许看不见她的双拳正在狠狠地砸向朝塍,但却可以清晰地听见,她将所有可以骂人的词汇都慷慨地奉送给了太子殿下。 而太子竟然一直都没有吭声,难道已经被太子妃气死? 侍卫真想拿些东西把自己的耳朵给塞起来,不是太子妃骂得太难听,也不是车身有些不安地晃动,而是他怕事后被殿下给灭口呀。 车厢内的朝塍,脸色愈来愈黑,但闲诗哪里看得见?拳头仍旧朝着他身上随意招呼而去,嘴上更是抗拒不停。 对于朝塍而言,要防止被闲诗攻击到,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擒住她的双腿,擒住她的双手即可,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激不起什么风浪。 最令他头痛欲裂的是闲诗嘴里发出来的那些话,有些让他听了着实恼怒,有些让他听了又觉得可笑,但一时间已经没有手可以腾出来去阻止。 老天有好生之德,朝塍为了留下驾车的侍卫那条小命,索性用唇封住了唇,在闲诗一通无奈的唔唔声中,那些难听的话终于销声匿迹。 没一会儿,闲诗那强硬的双腿与双手全都耷拉下来,似乎快要化作水散去。 漂亮的眸子迷蒙地睁着,望着近在咫尺亲吻着自己的男人,即便仍旧挡着一块烫金眼罩,也是那般熟悉与魅惑。 两人都喝了酒,虽然闲诗喝下的远没有朝塍的多,但受到酒的刺激却比朝塍的多得多。 当吻点燃彼此内心的炽热,当酒味在彼此的唇舌里蔓延,两人浑身的血液都奔涌到了一处,仿佛只能依靠更深入的婵娟才能滋润着彼此活下去。 停不了的吻,停不了的爱,马车直接行驶到了东宫,待涨红脸的侍卫揭开帘子,朝塍已经将昏昏欲睡却满脸绯红的闲诗打横抱在了怀中。 朝塍抱着闲诗跳下马车,疾步迈向了两人的寝房,踢开门,踢上门,直奔床榻而去。 黑夜静谧,冷风无声,在层层舞动的纱幔之中,人世间最美的旋律正在被他们奏响,夜越是深沉寂寥,激越的火花越是光芒四射。 今夜,被酒灌肠的闲诗,失去了往常的羞涩与胆怯、别扭与慌张,顺应着自己的身心,热情地迎合与吟哦,如一朵绚烂的花在黑暗中璀璨开放,美得惊人。 今夜,迎接朝塍的惊喜可谓连连不绝,之前他还后悔,甚至下定决心再也不让闲诗沾酒,但此时此刻,当他深深地拥有着她,欣赏着她所有所有的美好与光彩,他突然觉得,让女人喝些酒,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怡情之事,可以发扬,值得推崇。 但这秘密,除了他自己,他可不会告诉任何人。 302:光芒四射 言情海 正文 303:辛勤耕耘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3:辛勤耕耘 疯狂的一夜再是漫长,也终究会悄然过去。【全本言情小说】 . 闲诗在那极致的疲乏与愉悦中沉睡,却在天亮醒来之后不得不面临近乎瘫痪的自己。 身旁的罪魁祸首早就已经不见踪影,闲诗尝试了好几次想要坐起身,可还没怎么动作,便颓败地躺了回去。 那过火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回归,闲诗的脸一层一层地涨红,心跳快速,呼吸紊乱。 不知是昨晚的酒带坏了她的知觉,还是世事本就如此,若非亲自尝试,闲诗从来都不知道,男女之事还能美妙如斯。 当尝尽了痛苦,真正是苦尽甘来,只不过,因为某人的不知足,当求索过度,那些美妙便会被疲惫打败,她真是怕了他了。 从此以后,闲诗对于与朝塍的恩爱,总是一边情不自禁地欢喜着,一边又无可奈何地讨厌着,这种矛盾的感觉绵绵无尽。 在床上忿忿地躺了一会儿,闲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人进来伺候,门便被外头的嬷嬷叩响了,“太子妃,你醒了吗?” 迫于饥饿的压力,闲诗万分尴尬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然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嬷嬷对她嘘寒问暖、悉心伺候之余,还用极为暧:昧的眼神对着她笑,闲诗真想将罪魁祸首抓过来一顿暴打。 结果,这一天闲诗几乎没下过床,偶尔几次下床也是为了解决人生三急之一,而下床的时候还是被嬷嬷搀扶着的。 其实闲诗自觉没有柔弱到需要搀扶的地步,是她走路的时候只能靠挪步,且娇小的身子如雨中的小树苗般摇摇晃晃,看得嬷嬷心惊肉跳,这才连忙扶住她坚决不肯撒手不顾了。 “太子妃,依你这情况,须在床上静养几日才是。”嬷嬷语重心长地告诫闲诗。 闲诗先在心里将朝塍痛骂了无数遍,才道,“要不请李太医给我配些药?” 但话一出口,闲诗便觉不妥了,她是女人,李裕如是男人,她如今浑身不适可不是寻常受了伤生了病,而是因为男女之事,若是他赶过来问她哪里不舒服,让她怎么说? 等闲诗红着脸改了主意,嬷嬷已经朝着另外一个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那嬷嬷便心领神会地离开了,对此,闲诗完全不知情。 在床边伺候着的嬷嬷有些担忧道,“虽然上次太子妃与李太医有过共患难,也不知是不是一定请得动?” 闲诗扯了扯嘴角,道,“自然请不动了,不必请他。” 她的意思是不必请任何太医给她配药,但嬷嬷却误解了意思,以为她的意思是,若是请不动李太医,那就请其他太医。 在闲诗眼中的尴尬之事,在嬷嬷眼中完全算不得尴尬,因为再羞于启齿的事都比不上太子妃的身子紧要,若是太子妃的身子因为昨晚与太子恩爱而出了问题,虽然太子是罪魁祸首,但也是他们做下人的伺候不力,结果怪罪的只能是她们。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嬷嬷一脸激动与兴奋地跑进来道,“太子妃,太子妃,李太医居然来了,亲自来了!” 闲诗浑身一僵,有些愕然道,“他怎么会来?“ 虽然上次她与李裕如一起掉进地下洞穴的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是,却并没有传出任何不利于她与李裕如的风言风语,一是朝塍传播两人清清白白的功劳,二是皇后逝世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但饶是如此,闲诗知道自己应该与李裕如保持距离,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他好。 而这些日子李裕如也算与她配合默契,就算不小心碰见了,也互相不打招呼,他保持他的高傲与冷漠,她保持她的小心翼翼。 是以今日他突然过来,她便有些懵了。 “不是太子妃让奴婢去请李太医的吗?没想到竟然请成功了,奴婢还以为来的肯定不是李太医呢。”嬷嬷的回答让闲诗缓缓明白过来,但明白得再清楚也是晚了。 幸好这个时候李裕如还没有进来,闲诗便道,“我现在没有什么不舒服了,让他走吧。” 为了不丢人,闲诗只能对不住李裕如了,下次有机会再跟他当面道歉好了。 但嬷嬷却不赞同道,“太子妃,这李太医医术超群,别的娘娘出重金都请不到,难得他愿意过来,可别错失良机。” 闻言,闲诗突然有些得意,自己与李裕如还有那些不为之人的交情,若是她真的得了什么严重的疾病,不必求,李裕如都会给她来看诊,但今日……还是算了吧。 “我有些困了,下次再请吧,让他回去。” 搪塞了一句之后,闲诗正准备钻进被窝,门口传来了熟悉的男声,口吻充满了戏谑,“听太子妃这声音,似乎病得不轻呀,太子妃,微臣可以进来吗?” 闲诗的脸从被子里懊恼地露出来,揣测着大概是自己方才跟嬷嬷的对话被李裕如给听见了,是以他对她心生不满,非赖着不走了。 “我好得很呢,让李太医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闲诗声音柔柔地说了这么一句,无非是希望李裕如看在她知错的份上,可以识相离开。 但是,李裕如对闲诗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也有着不轻的情意,虽然分别了多年,也早就将她放在了心上,自从地下洞穴里出来之后,两人便没正经地见过面、说过话,说实话,他还是挺想念她的,并且很想跟她说说话,哪怕是斗斗嘴也好,是以,当东宫的嬷嬷斗胆去请他的时候,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微臣既然来了,就不准备白跑,太子妃身子精贵,微臣必然要谨慎地过来看看,若是有问题,便可对症下药,若是没有问题,便开些补身的药剂,防患于未然。” 李裕如这话虽然说得中听极了,好像他有多忠诚多善良似的,但闲诗却听得出来,他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地,是非要跟她对着干了。 暗叹了一口气,闲诗想着或许李裕如根本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原因请来的他,便改变主意妥协道,“既如此,那边请李太医进来吧。” “遵命。” 李裕如缓缓地走了进来,闲诗在床上躺得笔挺,还瞄了一眼盖着自己的棉被,唯恐会露出什么马脚似的。 对上李裕如深邃的眼眸,闲诗心虚地浑身一颤,继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赐座。” 李裕如在闲诗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便神情漠然地对着嬷嬷道,“不知道我看诊的规矩吗?闲杂人等,一律到门口去候着,有事自然会叫你们。” 嬷嬷们自然是听说过李裕如看诊的规矩的,但是,所谓男女有别,嬷嬷们不敢将太子妃与李太医孤男寡女地留在寝房中,免得太子殿下回来之后大发雷霆地怪罪下来。 闲诗看出了嬷嬷的担忧,便道,“把门开大一些,你们都按照李太医的规矩,站到门口去吧。” 嬷嬷立即明白了闲诗的意思,心中一松地退下了,虽然门口与床榻的距离有些遥远,也看不到床榻这边的情景,但是开着门,就是一种许多人认可的光明正大。 李裕如的耳朵极为灵敏,待感觉出嬷嬷已经走到了门口,这才笑望着闲诗道,“如此耍我,该当何罪?” 闲诗更加肯定嬷嬷没有跟他透露自己的情况,放心地笑道,“我只是与嬷嬷们开个玩笑,每想到她们当真了,更没想到你还敢亲自过来。” “你的意思,一切都是玩笑,你无病无痛的?”李裕如眸光深深地望着闲诗,里头蕴含着浓烈的戏谑与调侃。 闲诗连忙点了点头,道,“我好端端地,能有什么病痛?” “那这青天白日的,你躺在床上做什么?” “哦,”闲诗微红了脸颊,扯谎道,“昨晚深夜才从景家回来,是以睡得晚,赖床罢了。” 李裕如呵呵一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回的宫,但我即便不用嬷嬷告诉,也可以从你的面色中判断得出,某些人怕是纵欲过度,根本下不了床了。” “你——”闲诗羞愤地涨红了脸,还是死不承认道,“你别胡说八道!” 这男人真是口无遮拦,居然说她纵欲过度,明明是那个罪魁祸首好不好? “皇上都不怀疑我的医术,你倒是喜欢怀疑我的医术,这真是我一大失败之处。”李裕如就喜欢看闲诗被自己拆穿时恼羞成怒的模样,继续揭穿之路道,“方才动身之前,嬷嬷都已经隐晦地告诉我了,昨晚太子殿下辛勤耕耘了一个晚上,怕是把你给耕耘坏了。” “你——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闲诗虽然口气很凶,但顾忌到门口有人守着,不敢大着嗓子说话,只能压抑着低吼。 她才不会相信嬷嬷会这般告诉他呢,定然是他用自己的言辞改变了说法,居然说朝塍耕耘…… 啧啧啧…… 若非浑身酸痛,闲诗真想跳起来与他打一架。 李裕如像是真的听话了一般,竟闭上嘴巴不说话了,而是从袖袋里掏出一支药膏突然扔到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看得闲诗心里一阵发毛发憷。 303:辛勤耕耘 言情海 正文 304:共过患难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4:共过患难 闲诗拾起药膏,上下左右瞅了瞅,完全看不出有何名堂,又扒开盖子闻了闻,蹙着眉头将药膏朝着李裕如砸还回去。【全本言情小说】 . 李裕如将药膏接在手里,又重新扔过去,闲诗则又扔回来…… 两人锲而不舍地扔过来扔过去,一个眼神愤懑,一个眼神挑衅,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终于,闲诗厌倦了这种小儿间的把戏,道,“玩够了没?你可以走了。” 李裕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用眼神询问闲诗,自己能不能说话。 闲诗怒道,“我让你别乱说话,不是不让你说话。” 李裕如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才启口道,“原来是微臣会错了太子妃的意,实乃罪过呀。” 闲诗佯装不高兴道,“你再这样说话,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算了。” “别这样嘛,”李裕如将药膏塞到闲诗手心,眼神暧:昧道,“虽然我是个男人,但在你身子不适的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大夫,若是你隐瞒病情不说,拖累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虽然李裕如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很有道理,但闲诗还是不好意思将自己的不适说出来,索性她就赌一次,那些不适只要休养休养定然会好起来的。 李裕如轻叹一口气道,“知道你脸皮薄如蝉翼,反正你的情况我已经从嬷嬷那儿了解得**不离十了,药膏收好了,哪里不舒服就擦哪里,几个时辰之内就能让你基本好转。不过……” “呵呵……”李裕如奸笑了一声,道,“我给你神奇药膏这件事,我建议瞒着殿下比较好,否则,他知道你今晚就恢复了,还能轻易放过你?” 这男人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了,闲诗虽涨红了脸,但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羞怯与尴尬了,或许李裕如说得对,她无须将他当成男人,只须将他当成一个大夫,如此,所有的不好意思都会消失。 咬了咬唇,闲诗没好气道,“我知道了,那你随便给我开一帖药吃吃,顺便告诉他们,我病得很重,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呵呵……”李裕如忍俊不禁,却爽快道,“好,药给你开,谎话也给你说,但到时候他去找了别的女人泄火,可别怪我哦。” 朝塍若是会去找其他的女人泄火,那这些年来,就不会从来没有过女人了。 在这一点上,闲诗还是无端地相信他的。 只是闲诗不知道李裕如话语中还隐含着的意思,一个男人若是没有吃过荤腥,那对荤腥的念头便不会太过强烈,可一旦吃过了荤腥的美味,让他再强忍着不吃,那是极为艰难的,不是男人忍不了,是忍起来会很辛苦,甚至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闲诗白了李裕如一眼,将药膏塞到了枕头下,等李裕如离开,她就拿药膏试一试。 其实李裕如说得很对,为了让自己今晚、明晚甚至尽可能拖延更多的晚上,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她可千万不能让朝塍知道,自己还得了李裕如这么一支神奇的药膏。 想到朝塍昨晚那如饥似渴的虎狼样,闲诗的脸便一阵发烫。 “虽然殿下不在,但此地可不宜久留,我走了。” 李裕如的声音打断了闲诗的思绪,闲诗赶紧叫住他道,“既然你已经来了,待一会儿也是待,两会儿也是待,也不知道下次还有什么机会能跟你正常地见面说话,多坐一会儿吧。” “啧啧啧,”李裕如打趣重新坐下,打趣道,“堂堂太子妃,既然恬不知耻地邀请别的男人在寝房多留一会儿,还好我正直纯洁,若是换了其他男人,还以为你有其他什么意思呢。” 闲诗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想太多了,不会留你到天黑的,只是多年未见,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上次两人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时间,甚至是足够多的时间,但是,在生死的刺激下,谁都无心去好好地谈一谈,如今大家都平安无事,闲诗心里的那些疑惑便想要道出来寻求答案。 李裕如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何对你不告而别?为何会进了宫?即便进了宫为何都没有去找你?甚至是带个口信?” 闲诗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李裕如扶了扶额,回答,“当年一次机缘巧合,我救了微服出巡的皇上,然后,来不及与你道别,便被他带进了宫。在宫外我无依无靠,虽然可以去客栈、酒楼当小二,或者是去药铺做小厮,但那都不是我的兴致所在,没劲得很,还不如过着与乞丐差不多的苦日子,起码自在。” “但进宫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非但锦衣玉食,不愁吃穿,还能潜心研究医术。但是,毫无背景的人升得太快,总伴随着危险与麻烦,不断有人想拉拢我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我志不在此,只能统统拒绝。那肯定会得罪人,甚至遭来杀身之祸。” “虽然皇上为了他的命,派了许多暗卫暗中保护我,但有些危险还是防不胜防。而且,就算能够躲过其他人的迫害,我能躲得过皇上的算计?若是哪一天他看我不顺眼了,一句话就能将我碎尸万段。是以,我如何敢再去联络你?” “其实,每年大概有两三次的样子,我远远地看见过你,看见你过得快快乐乐的,那就行了。” 闲诗听了,心情既沉重又欣慰,欣慰的是原来这些年李裕如不是忘记了她,也不是不管她,而是一直有她这个朋友,沉重的是,哪怕他在这个皇宫得到了许多,但却并不自由,时时处处都会有危险。 咬了咬唇,闲诗问道,“难道你打算在这宫里待一辈子?不出去了?你不是喜欢自在吗?” “这些年我得到了皇上许多的赏赐,若是我离开这儿,下半辈子也完全不用发愁,但是,只要皇上活着,我怕是离不开这儿了。” 闲诗见李裕如貌似爱上地低垂着头,以为他心里也很难过,正准备安慰他,他却突然一脸笑容地望着她,道,“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个女人,找到了那个女人,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这皇宫,甚至离开这个世道。” “啊?”闲诗听得一头雾水,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是恐怖,“什么叫离开这个世道?” 也许他寻找的那个女人神通广大,可以帮助他离开皇宫,但何必离开这个世道?难道他准备和那个女人殉情?李裕如开朗乐观,不像那种人呀。 李裕如神秘兮兮地一笑,“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我长命百岁,不会想不开去寻死的。” “那个女人在哪里?”闲诗仍旧困惑道。 “不知道,但是,万一你瞧见了这个女人,定然要不顾一切地告诉我。” “嗯?” 李裕如突然俯身朝着闲诗凑近,拨开盖住她耳朵的发丝,在她耳朵前的某个位置轻轻一按道,“那个女人,这里有一个月牙儿的胎记。” 闲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你的心上人?” 李裕如噗哧一笑,“不是,我只是要寻找这样一个女人,不知道她究竟几岁,或许还是个孩童,或许是个丑女,或者已经七老八十,反正,她就存在于这个世道。” 闲诗蹙眉盯着李裕如,怎么她想的跟他所说的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越听越离谱的感觉? 李裕如无所谓地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这世间有诸多神奇,将来有机会我再细细告诉你,但今天,好像你我相处的时间太长了,门口的嬷嬷肯定在探头探脑了。只要你记着,万一发现哪个女人耳朵前有月牙儿胎记,一定要告诉我。” 闲诗点了点头,“明白。你快走吧。” 李裕如很快便走了出去,果真按照她的意思跟嬷嬷交待了一些子虚乌有的注意事项,其中一个嬷嬷还跟着他去太医院抓药。 想必,他这些话,很快便会传到朝塍的耳中。 闲诗本不喜欢喝药,但是,想着可以避免被朝塍欺负,喝些苦药也没什么,反正,李裕如给她开的药,肯定喝不死人,她相信他。 待闲诗将李裕如送的药膏擦在身上,果真,不过一两个时辰,那些酸疼的感觉便消失了很多。 趁着寝房里没人,闲诗都可以下床自在地走动了,只是还走不快而已。 等朝塍回来时,看着闲诗的眼神便极为怪异,除了惯常的关切与爱恋之外,还有许多的愧疚与尴尬。 闲诗白了他好几眼,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在态度上便与他拉开距离,免得他看出什么端倪。 “听说李太医今日在房里坐了许久?” 闲诗心中一震,这男人兴师问罪来了?还好她让嬷嬷把门大开着。 见闲诗不吭声,朝塍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闲诗没好气道,“我说自己没病,请他离开,但是他非得说我有病,就这么简单。” “若真是这般简单,他何须坐那么久?” 与其自欺欺人地否认,不如坦荡荡地承认,闲诗故意道,“他早就想走了,是我求他多坐一会儿的。” 见朝塍的脸色变得难看,闲诗吐了吐舌头,继续故意道,“他毕竟与我共过患难,我多挽留一会儿,有错?” 朝塍的脸直接黑沉到底,颀长的身子一个俯身,直接欺上她的身,冷声质问道,“你敢再说一遍?” 304:共过患难 言情海 正文 305:万万不敢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5:万万不敢 闲诗不过是故意气朝塍昨晚的所作所为,此刻见基本达到了目的,便赶紧闭住了嘴,心里却反抗道:哼,好话不说第二遍! 朝塍看着闲诗的眸光有些冷,冷得闲诗正准备闭上眼睛逃避,却听他又问道,“你跟李太医,曾经有过何渊源?”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承认妥当还是否认合适。(全本言情小说) . “你不是很擅长暗地里调查别人吗?难道没调查出来?”见朝塍的面色越发不善,闲诗只好道,“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仅此而已。” 那时李裕如还叫吕毅,与她之间的玩耍也基本不被人所知,是以朝塍若是要查,恐怕根本查不到。 其实朝塍早就猜到闲诗与李裕如恐怕早就认识,只是希望从闲诗嘴里听见,而不是从别人嘴里听见,若是闲诗隐瞒或者欺骗,他恐怕会不高兴,甚至生出一些不该有的猜疑,但她如此坦诚,他阴郁的心陡然好转。 “那日与爷闹了矛盾,是你主动去找了他倾述?”憋了许久的疑问朝塍终于有机会问了出来。 闲诗一怔,随即明白,他所说的闹矛盾,应该就是叫她滚,然后她失足掉下地下洞穴的事。 白了朝塍一眼,闲诗回答,“我若是主动找他,岂不是会害了他?我们碰见,只是个意外。” 闲诗的眸光极为真诚,没有一丝躲闪,这让朝塍心生更多的欢喜,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闲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想,问道,“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准将来她与李裕如再见面? 她跟李裕如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如今她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念想,李裕如对她更是没有,即便每日见面,其实也没甚关系。 朝塍再次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这一口却没有之前那口客气,而是重重地吮了一下,亲得她肉痛,显然是带着惩罚意味的。 “他是你的儿时玩伴,不妨事,他帮你看诊,也不妨事。”说到这里,朝塍顿了顿,闲诗便没好气地接上话头道,“妨事的是,我不该逗留他太久,是不是?” “原来你不傻,看来你留他那么久是故意的?” 闲诗撅嘴道,“自然是故意的,我与他多年未见,还没机会叙旧。” “那几日在地下洞穴,还不够时间叙旧?” “那时只顾着寻找出口,哪有心思叙旧?” 朝塍蹙了蹙眉,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要不要爷出面把他请过来,让他跟你叙旧个够?” 这男人定然是在说反话,闲诗白了朝塍一眼,道,“我可不奢望。” “爷说的是真心话,不过那时爷必须在场。” 闲诗只能再次抛给他一个白眼,若是他在场,她与李裕如哪里还能畅快地叙旧?即便能硬着头皮叙下去,等待李裕如的,会不会是砍头之类? 轻叹了一口气,闲诗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若是与李御医有丝毫不清不白的关系,方才便不会那般坦诚地回答你。若是你不喜欢我与他见面,那我以后尽量避免。” 这话刚说完,闲诗便有些后悔,她为何要这般迁就他呢?她哪里有错?她在这皇宫中知心的人本就已经少之又少,可以说就朝慕青一个,若是能多一个李裕如,那该多好。 “李太医的人品,爷信得过,只是今日没有其他人在场,却又被其他人知道,容易引起风言风语。爷的脸面你不给,谁给?下次注意些便是了。爷知道你心里只有爷一个男人,再也放不下其他男人,不介意你与其他男人正常的往来与交道。” 朝塍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着实让闲诗震撼了一把。 突然间,闲诗觉得很不好意思,原来说来说去,他不是怀疑她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而是怕她伤了他的脸面,而他的脸面一伤,被谴责与非议的对象还是她。 他是为了保护她,为了她着想,才提醒她注意的,但她呢,却还误会了他,甚至白日只想着冒险与李裕如多聊一会儿,故意不去顾忌他的感受。 只是,他那两句抬高自己地位的话若是不说,她会变得更感动更惭愧。 这男人呀,大概脸皮厚实惯了,一会儿不来显摆一下他的厚脸皮,他就浑身不舒坦吧。 当然,这个时候,在闲诗心里,感动与惭愧远多于不屑与鄙夷,是以情不自禁地,闲诗圈住朝塍的脖颈,主动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了。” 闲诗的主动相比于朝塍的主动,一口起码顶得上十口。 朝塍望着闲诗红扑扑的脸蛋,突地一口深深地吻住了她,一深入便再也不想离开,尤其昨晚那火热的一幕幕萦绕在心头,整个人便再也控制不住,只想将她当成美食生吞活剥去。 刺激归刺激,闲诗的头轰然炸开,虽然靠着李裕如的药膏,她感觉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也经不起再被折腾。 顿时,闲诗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恼意,恼恨这个男人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只顾着自己快活。 于是,闲诗的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到他的身上,待朝塍松开她的嘴唇,她便大声吼道,“李太医的话你没听说吗?不许再碰我!” 朝塍自觉失态,若非她砸拳头提醒,他真的已经忘乎所以。 “只是吻吻而已。”朝塍颇为尴尬地强词夺理。 闲诗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半开的衣襟,敞开的领口,狠狠地瞪着他道,“狡辩。” 朝塍微微一笑,和衣入了被窝,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道,“等你好了一定要告诉爷,爷熬得难受。” 闲诗的脸蓦地涨红,两人身躯紧贴,她已经感应到了他的巨变。 知道他今晚定然不会再那样欺负自己,闲诗心安了,也放松了,故意道,“李太医说了,我这伤得十天半个月才见好。” 朝塍睁开眼睛,一脸怀疑道,“这李太医的医术什么时候差到这个地步了?爷以为凭他的医术,一日见效。” 闲诗冷哼一声,“病人分轻重,治疗轻度病人,自然简单。” 言外之意,她是重度病患了。 朝塍深深地凝视着闲诗,一只手不规矩地游移,道,“定然是李太医的医术后退得厉害,要不爷亲自查验一下?” 闲诗猛地缩了缩身子,怒目威胁道,“你敢!” “爷万万不敢。”朝塍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笑。 闲诗还不能习惯他的这种过分顺从,但也没有多想,哪里知道,朝塍心里打得如意算盘? “等你睡着了,爷查验不迟!” 给读者的话: 快过年啦,更新不太稳定,亲们可以节后再来看,新年快乐哦。 305:万万不敢 言情海 正文 306:偷什么偷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6:偷什么偷 阳儿得了颇为严重的风寒,连带朝慕青也在极短的时辰内被传染上了,虽然闲诗毫不介意,但朝慕青生怕阳儿的风寒传染给闲诗,不许她踏进玉宫的门。【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朝慕青是亲自出来拒绝闲诗入门的,两人隔着一扇虚掩着的门,朝慕青脸上还蒙着布巾帕,与闲诗说话的时候还要用手挡着自己的嘴前。 在这宫里住着,身边又没有朝塍的时候,闲诗不知道除了玉宫,哪里还能去?是以她宁可被传染上风寒,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东宫,实在是无聊至极。 但是,无论闲诗如何保证自己体质极好,不容易被传染,或者其他信誓旦旦的理由,但朝慕青就是不答应让她涉嫌。 闲诗有一种强烈的错觉,这母子俩得的根本不是什么风寒,而是毒性极强的传染疾病,否则,哪里需要如此防备? 殊不知,朝慕青是看在这夫妻俩新婚燕尔的份上,不希望以任何形式破坏两人之间的恩爱,但她与阳儿的风寒,也确实严重。 “姐,太医说了没有,这风寒多久才能好?也就是说,我何时才能进去?” “太医给开了半个月的药,是以一个月是要的。”朝慕青有些犯愁地回答。 闲诗讶异了一会儿,又问,“要不要请李太医来瞧瞧?” 朝慕青以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闲诗,“别说李太医与我一见面就斗嘴,就是无此等瓜葛,他也不会给我阳儿看诊,他就是那见死不救的恶人。” 闲诗想到自己与李裕如的关系,咧嘴骄傲地笑了笑,“不瞒姐说,昨日他还给我看诊呢。” 虽然昨日李裕如堂而皇之地来给闲诗看诊,但是,因为东宫的人守口如瓶,是以李裕如给太子妃看诊的事,几乎没有人知道,偶尔看到李裕如入东宫的人也以为,李裕如那只是寻常的走动而已,或许是去找太子殿下之类…… 朝慕青愕然了一下,继而以审视的眸光盯着闲诗,欲言又止道,“景曦,你与李太医……” 闲诗灿烂一笑,“谁让我们共过患难呢?他这点脸面还是肯给的。” 朝慕青淡淡地笑了笑,“我看没这么简单吧。” 这姐弟俩,敢情都是火眼金睛的,果然是同父同母所生,眼神皆犀利得很。 闲诗一脸坦荡道,“是不简单,但姐放心,绝对不会给你弟弟戴绿帽的。” 朝慕青也不是八卦之人,既然闲诗不细说,她也不会刨根问底,而是报之以信赖之词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句话,姐你究竟想不想李太医来给你们看诊?”闲诗爽快地问道。 朝慕青微微蹙了蹙眉,回答,“人活一口气,我就算了,但是阳儿……若是李太医可以让阳儿少受罪,自然是好的。” “明白。”闲诗了然道,“若是李太医肯来,岂有只救一个的道理?” 朝慕青双手一拱,致谢道,“那就有劳景曦了。” “不过,此事可能会委屈一下姐与阳儿。”闲诗脑袋里已经有了将李裕如请来又不落人口舌的计划,但还不能说出来给朝慕青知道。 “委屈?这是何意?” 闲诗一脸神秘道,“到时候你自然会听说的,到时候李太医若是来了,还望姐能够好生配合,别把他给气走了。” 朝慕青点了点头,“事情的轻重我知道的,不会拿阳儿的身子开玩笑。” 与朝慕青告别之后,闲诗便赶去了太医院,找到李裕如的时候,他与其他几个太医一起,正在药堂里忙碌。 “太子妃?”其他几个太医一脸惊异的时候,李裕如还在埋头捣鼓着手里的药材。 闻声,李裕如抬头也看向她,不禁不解地挑了挑眉,眼神无疑是在说:找我? 闲诗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却对着其他几个太医笑道,“放心吧,今日我不是来自行配药的,我是来找李太医。” 待众人望向李裕如时,李裕如方才那柔和的面色早已消失不见,代之于惯常的冷漠,故意先发制人道,“太子妃是不是找错了人,微臣除了皇上,不给其他任何人看诊。” 昨日东宫的嬷嬷来找李裕如,还没等她说明来意,李裕如便也是类似这般先发制人,不同的是,昨日嬷嬷找到他的时候,只有他一人。 闻言,众人的眸光齐刷刷地又朝着闲诗看来,虽然他们习惯了李裕如的冷漠与倨傲,但是,太子妃毕竟是没有被他给拒绝过,是以他们还是报以了同情,并且以为太子妃会露出怒色或者伤心之色。 谁知,闲诗却依旧保持先前那和煦的微笑,又道,“李太医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看诊的。” “哦?”李裕如继续展现着他的拒人千里,道,“微臣只擅长治病救人,不知道太子妃找微臣,还有何事?微臣定然不擅长。” 闲诗一边气得牙痒,一边继续望着他笑,同时心里想着,这厮大概就是这般拒绝过其他人的,那些真正怀有疾病的人,心里该多难受呀?是以今日,她非但要达成目的,还要以小小牺牲一下长公主母子的前提下,好好地整顿一下李裕如。 “不知道李太医还记不记得玉宫养着的那两条可爱的小狗?一公一母,一白一花?上次偶然碰见,他们还对着李太医摇尾乞怜。据长公主说,那两条可爱的小狗,除了她与阳儿,对于外人可是从来喜欢凶巴巴地汪汪叫的,但却对着李太医百般示好,大概是觉得李太医长得面善,与你很是投缘。” 朝慕青母子得了风寒的事,李裕如自然也从其他太医口中听说了,这会儿闲诗说了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一段话,或许其他人听不出来,他却已经听出了名堂,不禁眯了眯眼,对闲诗纯属胡诌的事情一本正经地道,“哦,那两条小狗呀,微臣想起来了,是挺奇怪的,看见别人叫得极凶,看见微臣却很是讨好。太子妃为何突然提起这两条小狗?是托了长公主的意,准备将他们送给微臣吗?微臣觉得还是不要送了,因为微臣不喜欢养小动物,倒是喜欢宰了他们吃。” “李太医误会了,那两条小狗阳儿宝贝地紧,怎么舍得送人?是这样的,那两条小狗这几日不知怎地不吃不喝,瘦了一大圈,听闻李太医不但擅长治人,也擅长治兽,可否看在那两条小狗对你摇尾乞怜过的份上,去玉宫瞧上一瞧?” 李裕如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果真是宠爱得紧,居然连微臣擅长治兽的秘密都倾囊告之,若是微臣不去,岂不是打太子殿下的脸?微臣这就去准备一下治兽的工具,请太子妃稍等片刻。” 闲诗感激地笑道,“这实乃那两条小狗的荣幸,等会我也只能陪李太医走到玉宫门口,因为长公主未免风寒传染,不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没有多久,李裕如便背着一个医包与闲诗一道出了太医院,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仿佛很是生分,言行举止皆很是规矩客气,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待两人走到四通八达的小路上,确保旁边不会有人偷听的时候,李裕如终于开口道,“闲小诗,昨日给你破了例,今日又给你破了例,拿什么感谢我?” 闲诗嘻嘻一笑,狡黠道,“我这是帮助你懂不懂?你一个大男人,整日无所事事,不难过?所以我替你找些事情做做。但你放心,我不是菩萨转世,不是谁病了都会去请你的。” “谁说我无所事事?虽然皇上不会日日有疾,但我也在勤奋地研制一些别人研制不出的药剂,哪怕我不能给别人看诊,但他们却能用我的药,这其实也是间接治病救人。” “好,原来你才是济世救人的菩萨转世,是我小看你了。阳儿与长公主的风寒,想必你也知晓,其他太医已经看过了,我请你过去,是将你当成唯一的神医,希望减轻他们的痛苦。” “这话听着倒还中听。”李裕如抿了抿唇,“那两条小狗,我能不能只管小的,不管大的?” 闲诗吐了吐舌头,一脸央求道,“你可千万别说我说她们母子俩是小狗,拜托了。” “傻丫头,你以为我不说,别人不会说?” 闲诗白眼,“我当然知道,但你说了,我怕长公主会生气。” “她敢生我的气,我扭头就走。” “唉,吕毅吕大爷,你究竟几岁?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你就当可怜我吧,这宫里除了长公主母子,我还能找谁玩?若是他们的风寒久治不愈,可怜的还不是我?” 李裕如轻叹一口气,“好,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两条狗都救。” 闲诗故意嘀咕一句,“口气倒是很大,若是你去了之后,他们还是要十天半个月才痊愈,我再不当你是神医了。” “敢威胁我?”李裕如面色臭了臭,轻声道,“若非在皇宫,这会儿我真想打你。” 闲诗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你打呀,我保证不告诉殿下。” “啧啧啧,这么恩爱,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两人走到玉宫外,闲诗正准备与李裕如告辞,李裕如突然想到一件事,道,“昨日给你药膏,今日又帮你救他们母子,可否意思意思?” 闲诗眨了眨眼,“要多少钱?” 李裕如轻嗤一声,“虽然没有太子殿下富裕,但我最不缺的就是银两。闲小诗,你真是小看我了。” “那你想要什么?直说,只要我办得到。” “我就喜欢你这般爽快的女人。”李裕如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道,“东宫太子殿下的书房里,有许多医书,对他人而言,或许很是普通,但对我而言,却是价值连城,你能否帮我偷几本出来?” “偷?”闲诗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你直接问他要即可,他应该没那般小气。” “他是不小气,但是他有怪癖。” “怪癖?” 李裕如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有极为严重的藏书洁癖,别人碰过的书一律不要。有些古书价值很高,他舍不得弃,便命人净了手,一页一页地仔细抄写一本。我也不是要夺走他的书,只是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借他的书看一看,看完就还。你尽管放心,看书的时候,我定然洗净了手,绝对不污染书本。” “若是弄脏了呢?” 李裕如笑着眨了眨眼,“我重新给他抄一本。” 闲诗想了想,一口答应道,“好,我帮你偷出来,但你归还的时候,我肯定一页一页检查一遍,不干净的话你就得重新抄写一遍。” 李裕如笑眯眯地举起了一只手,“保证做到。” 闲诗凝了凝眉,有些担忧道,“既然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书,必然也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你说我进得去吗?若是我进不去,还偷什么偷?” “闲小诗,这你就别瞎担心了,男人洁癖再严重,对于与自己有肌肤相亲的女人,尤其是极为宠爱的女人,是半点不嫌弃的,甚至还担忧被那女人嫌弃呢。你想想,若是太子殿下嫌你脏,还会迫不及待地碰你?” “你住嘴啦。”闲诗涨红了脸,瞪着李裕如道,“我会努力做到,你也是。” 李裕如满脸自信道,“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出来打听一下,他们母子的情况如何。” 闲诗点了点头,“嗯,若是他们明日一早就好转,我立马就去他的书房。” 李裕如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塞给闲诗道,“这是书名,别偷错了。一本一本来,免得他发现。” 闲诗接过纸条看了眼,不禁白了白眼,这男人在太医院说去准备看诊的工具,敢情主要是为了写这些书名呀,原来他早就在算计自己了。 望着李裕如大步走进玉宫的背影,闲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朝塍,想到他那张惯常冷着的脸,却又会在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露出温柔的俊脸,耳根一阵发烫。 这样背着他偷他的书给别人,真的好吗? 自然是不好的,但是她已经仗义地答应了。 谁让他那么坏呢?他欺负自己那么多那么多,她背着他干点坏事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等他发现了,她就说这也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朝慕青母子。 如此一盘算,闲诗不安的心也平定了下来,决定立即去书房瞧一瞧,私底下,她其实还是相信李裕如的医术的,是以,她得说话算话地早点为他偷出书本来。 也许,正如她方才担忧的,朝塍根本不让她进去呢。 306:偷什么偷 言情海 正文 307:有你足够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7:有你足够 虽然在东宫住了有一段日子了,但是,闲诗非但从未去过朝塍的书房,也从未关注过他的书房,这会儿远远看见的时候,才知道李裕如所言非虚。【舞若小说网首发】 . 即便书房的门没有上锁,但也有两个侍卫守卫着,显然是防备着其他人走进。 这东宫的主人除了朝塍,便是她这个太子妃,难道他这主要是防着她? 如此一想,闲诗的心里便隐隐地不痛快起来,想要试探试探的念头不禁更加强烈。 李裕如说的那番话她一直觉得是胡话,这会儿却巴不得是真的,既然彼此已经有过最为亲密的肌肤之亲,还会嫌弃对方吗? 潜移默化地,如今她对朝塍的那些嫌弃与怨恨,甚至是陈年旧账,都越来越淡,甚至已经消失了,无论怎么计较都计较不起来,但却不知朝塍对她,是否还有防备与芥蒂? 走到两个侍卫跟前,闲诗神情镇定道,“我想进去拿几本书看看,行么?”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似乎有些讶异闲诗会如此客气,不禁齐齐点头道,“太子妃请便。” 闲诗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举止恭敬地打开书房的门,等候她走进。 直到身后的门轻轻地虚掩上,闲诗都没有等到侍卫的其他话语,譬如叮嘱她书要小心摆放,或者不能污染了书本之类。 她可真是瞎操心,担心了半天的事,到头来却毫无问题与阻碍。 朝塍的书房虽然藏书极多,但有标志明显的分门别类,闲诗走了不到一圈,便找到了医书的陈设位置。 摊开李裕如给的纸条,闲诗掂起脚尖,陆续找到了一半。 李裕如想要的书共有七本,每本都特别厚实,若是全都拿出去,被侍卫报告给了朝塍,或者此处出现太多空挡,都会引起朝塍的注意与怀疑。 是以,闲诗最终只抽出了三本,再到其他的书柜上挑选了自己的喜欢的两本,放在三本医书的上面,抱着它们出了书房。 虽然五本书不算太重,但高度还是占了闲诗的大半个上半身,直到了她的下巴,看上去抱着极为艰难,是以,守门的两个侍卫见状,其中一个关心地问道,“太子妃,属下帮你拿吧。” 闲诗生怕侍卫发现其中有三本医书,忙拒绝道,“我自己来。” 另外一个侍卫见她下了台阶,将门轻轻地关上,闲诗停住脚步,转过身问道,“殿下的书房,对来人没有任何限:制吗?” 虽然两个侍卫不知道闲诗为何如此发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殿下的书房,自建立开始,除了皇上来过一次,其他人都不在殿下允许之列。” 闲诗一愣,不禁问道,“那我怎么可以?” 侍卫回答,“殿下特意交待过。” 闲诗心尖一颤,眼眶一热,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拖着僵硬的步子走向寝房。 原来,李裕如说的没错,她于朝塍而言,就是一个特别的例外。 知晓朝塍对自己如此不设防之后,闲诗对他便生出了更多的愧疚之情,他诚心诚意地对待自己,可她呢?却联合其他男人欺瞒他? 其实,闲诗很想鼓起勇气对朝塍坦白,相信他应该不会不舍得那基本医书的,大不了到时候,让人重新抄写几本。 但是,想到朝塍那时不时会爆发出来的醋意,闲诗觉得还是不要冒险来得妥当,等朝慕青母子的风寒痊愈,李裕如将七本医书阅读完毕,她再请罪不迟。 于是,闲诗连忙将其中的三本医书藏好,只将剩下的两本书籍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这日朝塍回来之后,半句没有提与书房有关的事,不知道是侍卫没报告他,还是他觉得此乃小事,不值得一提。 但闲诗却因为做了亏心事,一整晚都提心吊胆的,想要跟昨晚那般对他凶巴巴的,却没好意思凶起来,想要满怀愧疚之心对他温柔备至,甚至主动投怀,但一想到他万一又索求过度,她便又退缩了。 黑暗中,朝塍抱着闲诗温软的小身子,蓦地充满魅惑地感慨道,“爷想你了。” 闲诗的脸颊被他说得陡然一红,紧闭着嘴唇,心里却嗤笑道:我就在你怀里,你还想什么想?胡话! 朝塍似乎能感应到闲诗的这番小心思,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想要你。” 原来这厮是这意思,闲诗的脸径直红到脖颈,道,“休想!我还没好!” 朝塍沉默了一下,又道,“明晚应该好了。” 言外之意,今晚他会放过她,但明晚,他就要下手了。 此时此刻,闲诗之前对他的那些愧疚、心虚与不安,统统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恐惧与防备了。 这厮紧紧地抱着自己,他身上所有的变化闲诗感应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今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闲诗几乎可以由此预见,若是她点了头,或者他不再顾她的意见,她的下场会有多么惨烈。 闲诗咬了咬唇,斗胆说道,“好不好,还是由李太医说了算。要不明日我再找他看一看?” “他毕竟是个男人,这种事你找过他一次也就罢了,还敢再找第二次?难道你们之间已经亲密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朝塍大概是不高兴了,觉得闲诗不拿李裕如当外人,却处处提防着他,不禁惩罚性地咬住了她的耳垂,重重地戏弄着。 闲诗浑身僵硬着,连忙辩解道,“上次哪是我找得他?不过是与嬷嬷开玩笑,嬷嬷却当真去请了他。我与李太医过去是有些情分,但只是一起玩耍那般简单,没有你说的那般亲密无间。而且,在我生病的时候,只会将他看做是大夫,而不会有其他。照你的说法,大凡是女人,都不能找男大夫看病了?这宫里岂不是要请几个女大夫过来?” “伶牙俐齿。”朝塍松开了闲诗的耳垂,仍旧不悦道,“你如实交待,上次当着他的面,是否把自己的不适一一告诉了他?” 自然,朝塍相信,闲诗还不至于让李裕如亲自照看自己的伤势,别说她没有那种脸皮,李裕如知晓他的性子,也断然不敢如此冒犯。 闲诗右腿一蹬,直接踹了朝塍一脚,恼怒道,“我什么都没说,是嬷嬷说漏了嘴,加上他会看气色,我连脉都没让他诊。” “那明日呢?”朝塍的语气突然和缓下来,大概是满意闲诗与李裕如并无肢体接触。 闲诗咬了咬唇,愤懑道,“未免你胡思乱想冤枉人,我是不会找他看诊的,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我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朝塍似乎轻轻地笑了笑,在她耳边沉声道,“不,你的身子还是爷最清楚,就定明日吧。” 闲诗一脸委屈道,“殿下,你不能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就这般欺负人。” “爷怎么欺负你了?爷那是喜欢你。有空你可以去问问父皇的那些女人,她们若是被父皇翻了牌,可是会觉得将要被欺负?” 闻言,闲诗心里一窒,朝塍的父皇即当今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即便皇上夜夜都有兴致,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机会伺候到他,毕竟,不论是哪个男人,对女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自己喜欢的,便会多翻几次牌。 虽然如今朝塍只有她一个女人,但不久的将来呢?若是等他变成了皇上,是不是也会后宫佳丽三千?到那时候,即便她身为皇后,岂有机会夜夜与他共枕? 也许回忆如今,恐怕也会觉得自己痴傻,不懂得珍惜了。 而她,能容得了他拥有那么多女人吗?至少现在是绝对容不了的。 见闲诗半饷不吭声,朝塍以为闲诗生气了,不禁推了推她,问道,“曦儿,怎么了?” 闲诗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竭力吐出正常的话语,冷声问道,“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将来也会后宫佳丽三千?” 朝塍一怔,随即明白,闲诗这是心中泛出酸楚了。 将闲诗拥得更紧了些,甚至手脚也故意不规矩地动作起来,朝塍在她耳边哄道,“爷此生只你一个佳丽,你一人顶三千,若是你觉得缺少姊妹陪伴,也可以为爷安排进来几个,但爷是绝对不会碰她们的。” 这是独属于朝塍的承诺吗? 闲诗眼眶湿润,先前的那些担忧与惆怅,瞬间不翼而飞,虽说男人的话不可全信,但他能说出这番动听的话来,不论将来如何,如今也是值得的。 生怕再说什么泄露自己的情绪,闲诗故意淡淡道,“我困了。” 朝塍也不再勉强,寻着她的嘴唇亲了一口,“让爷为你助眠。” 闲诗还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嘴唇已经被他深深地吮住。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依旧是火热地唇齿相依之中,除了亲吻与朝塍不算过分的动作,并没有发生闲诗担心的事,哪怕她其实已经痊愈了。 在昏头昏脑,马上要陷入沉睡的时候,闲诗依稀听见耳边传来朝塍磁性魅惑的嗓音,“曦儿,此生有你足够。” 307:有你足够 言情海 正文 308:检查过了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8:检查过了 翌日,闲诗将三本医书打包,亲自送到了玉宫。(全本言情小说) ( . ) 朝慕青仍旧是蒙着面巾出来玉宫门口见她,但与昨日大为不同的是,朝慕青眉眼都带着灿烂的笑意,整个人一改萎靡之态,精神了许多。 无须多问,闲诗也猜得出,李裕如必然不负所望。 “好你个景曦,居然将我们母子比作小狗?”朝慕青口吻虽有指责,但神情极为愉悦,显然并不计较。 “为了将李太医请过来,且不打破他的规矩,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姐与阳儿见谅。”闲诗嬉笑着解释。 朝慕青笑道,“我与阳儿自然不会介意,但不知皇弟会不会介意?我与他是兄弟,若我是小狗,他岂不是也是小狗?” 闲诗噗哧一笑,道,“他是小狗又有何妨,可怜的是我,居然嫁给了一条小狗。” “呵呵……”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闲诗便将三本医书交给了朝慕青,并没有隐瞒偷取朝塍医书的秘密,朝慕青难得可以预见朝塍吃亏,幸灾乐祸地保证,绝对不会透露给他知道。 与朝慕青告别之后,闲诗回到了东宫,走进寝房,百无聊赖地走了一圈,将昨日从朝塍那儿拿来的另外两本书拿在了手上,走到桌边坐下,打算以此消磨时辰。 随便翻了几页,闲诗发现,这两本书上皆有朝塍留下的笔迹,或者在某些句子下面有划痕,或者将某些词汇圈起,甚至还将某些词汇与句子删减,翻到后头,更有一些精辟的点评之类。 看着看着,闲诗的注意力逐渐被那些额外留下的文字所吸引,那些文字,个头虽然极小,但字如其人,个个豪迈挺拔,却又不失隽秀飘逸。 既然朝塍的这些书从不外借,基本也是全新,那这些由笔留下的痕迹,绝对应该是出自于他之手吧? 这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但闲诗的眉头却紧紧地蹙了起来,这些字迹,论个头,她确实从未见过,但论样貌,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且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心头越是震动得厉害。 入夜的时候,闲诗故意拿着其中一本书坐在床上翻看,等朝塍上床,她便佯装随意地问道,“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朝塍淡淡地看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得到本人确认,闲诗再无其他问话,盯着字迹的眸光却深了深。 “怎么了?”朝塍突地发问。 闲诗微微一笑,“没感觉到我已经默默地赞美了你吗?” 朝塍揽住闲诗的肩膀,道,“下次要不吝赞美。” 闲诗撇了撇嘴,眸光仍旧放在书本之上,但心思却已经飞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谁让朝塍坐在自己身旁?她感觉这人一接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没有多久,朝塍便抽走闲诗手中的书,将书抛在一旁,揽着闲诗往被窝里躺下去,再无多余的言辞,直接动嘴又动手的,以实际行动表现了他渴望已久的意图。 闲诗好不容易从他一顿热吻中面色酡红地有了大口呼吸的机会,娇嗔地抗拒道,“今晚还是不行。” “爷昨晚便替你检查过了,可以了。”朝塍这话虽然说得极为平淡与平常,但听在闲诗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检查?” “趁你睡着的时候。”朝塍对此倒是极为坦诚,仿佛还是功德一件。 闲诗的脸逐渐涨至爆红,继而在沉默片刻之后,猛地从被窝中跳蹿起来,双拳毫不客气地朝着朝塍砸去,“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无耻!你——“ 朝塍自知理亏地任由闲诗砸了几下,继而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作顽强的攻击,柔声地哄道,“爷也是为了你好。” 闲诗眉目一横,气愤道,“究竟是为谁好?” “爷好。”朝塍忍不住又补充一句,“初衷确是为你好。爷怕你因为不好意思,有伤藏掖着不说不治。” 一开始确实是关心她的身子,但检查了之后,不得不想入非非,有了自私的念头,而且还非常强烈。 闲诗气得胸脯起伏,却半点奈何不了他,只能想了想道,“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是有所好转,但果真没有痊愈。这样,再过三日,三日之后请李太医给我把脉,他说行就行。” “那明日便请他过来。”朝塍显然不想多等那冤枉性极大的三日,若是她今晚已经好了,那岂不是白捱了三日? 闲诗怒道,“你还有脸讨价还价?我说三日就是三日。” 这会儿闲诗在气头上,朝塍即便态度再谦卑,也软化不了她的心,改变不了她所下的决定。 朝塍颇为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秘密,轻叹一口气道,“三日就三日。但三日之后,爷会加倍补上。你最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提前?嗯?” 闻言,闲诗浑身颤抖了一下,虽然心中有些动摇与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松口,这个如狼似虎的男人,难道她让日子提前了,他就不会要她加倍补偿吗?她可不信。 与此同时,闲诗暗暗告诉自己,她得赶紧把剩下几本医书拿给李裕如,权当贿赂他,好让他三日以后,帮自己说些好话,将她的损失减到最轻,譬如说她的身子虽然已经痊愈,但是还很脆弱,不能承受太强烈的折腾,否则后果严重之类…… 这晚,虽然朝塍继续对闲诗上下其手,亲亲吻吻、动动作作没完没了,终究是遵守承诺没有真正得逞。 闲诗被他欺负得脑袋沉重、浑身不畅,差点浑浑噩噩地着了他的道。 “曦儿,爷会温柔待你的,给爷,可好?”朝塍声音犹如蛊惑人心的魔音,充满磁性的魅惑。 闲诗很想顺从自己的身心点一点头或者嗯一声,但是,一想到他趁着自己睡着之后所做的事,便咬咬牙一狠心,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三日之后再说吧。” “现在已经是三日之后,不,在爷心里,已经是三年之后。你能体会爷的痛苦吗?不,你体会不到,还是摸摸看。” “啊——” 308:检查过了 言情海 正文 309:偷走心肝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09:偷走心肝 第二日,闲诗本想一早便去朝塍的书房“搬书”,可他却恰好待在书房,她便暂且没有过去,而是先去了玉宫关心一下朝慕青与阳儿的情况。【】 . 午膳的时候,朝塍与闲诗同桌共食,吃着吃着,朝塍貌似随口地问道,“听说今早你有四次走到书房门口,却又折回?是有事找爷?为何不进去?” 闲诗赶紧扯了个谎道,“我怕打扰你。” “爷这几日想你想得厉害,哪怕公务再是繁忙,也是以你为先。爷若是不想让人打扰,自然会嘱咐程公公,你为何连问都不问,便……” 朝塍这话听得闲诗脸红到了耳根,没办法,与这男人相处久了,她慢慢就能领会他的意思,譬如他说想她想得厉害,可不是单纯地指想她,而是指入夜之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闲诗轻轻咬了咬筷子,继续撒谎,“我不找你,我只是想换几本书看看,但你在那儿,我不自在。” 朝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嫌爷碍眼,那等午休之后你过去吧,爷要出宫一趟,至少天黑之后才能回来。” 闲诗掀了掀嘴皮,想解释说自己不是嫌他碍眼,但是一想到他在床笫上对自己使出的各种坏,便索性闭嘴什么都不说了,这人就是活该,活该误会自己。 未免今后两日朝塍都在书房,闲诗一等朝塍离开东宫,便像一只放出了笼子的鸟儿,火速蹿进了书房。 先是费了一些时辰终于找全了李裕如要求的那几本剩下的书,如此安心之后,再给自己找了几本喜欢的。 将六七本书上上下下地层叠在一起,闲诗想着反正朝塍要天黑之后再回来,也不急于这么快出去。 这书房如此雅致安静,空着也是空着,不用白不用。 于是,不似上次进他的书房那般战战兢兢,这次闲诗大摇大摆地在他的书房里走来走去地闲逛,既大致了解了他究竟有多少藏书,有多少分类,又在他的书桌前仔仔细细地观赏了一遍。 情不自禁地,闲诗走到了书桌前,坐到了朝塍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继而也不看书,而是支着下巴发起了呆。 桌上的陈设譬如砚台、笔墨等等全部完备,但看上去却极为整洁简单,仅仅有条。 闲诗不由地想象着朝塍坐在桌前办公时的模样,那执笔的一举一动,定然是冷着脸,极为认真严肃的,也定然是极有魅力,吸引人的。 想着想着,闲诗就如一个思暙的小姑娘一般,脸蛋红腾腾了起来,待自己发现时,已经怎么都褪不了红。 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跟朝塍任何有关的事,但是,偏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一个不留神,他便跑进了自己的脑海中…… 反正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心思,最后,闲诗索性大胆地去想他,想象着他在这书房里的身姿与动作,甚至想象着他突然出现,就在这书房与她举止亲昵…… 结果,一通乱想之后,闲诗浑身又暖又燥,像是一团幽幽的火在身子深处燃烧了起来,但是,偏偏没有解救的水可以拿来扑灭。 大概是没有午休的缘故,这呆发着发着,浑身又冒着邪火,闲诗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但她睡得不是很沉,因为毕竟是趴着,而且随着困意越来越深,浑身开始发冷,而越是冷,越睡不踏实,巴不得身边有个人伺候着,可以及时给自己盖上一件衣裳或者棉被。 但闲诗昏昏沉沉的根本不想动,懒得出去叫人,只能继续趴着打盹,心里却还在自欺欺人地渴望着,整个人可以突然暖和起来。 恍恍惚惚的寒冷之中,渐渐地,闲诗感觉身子突然暖和起来,不知何时,也不知是谁,大概是给她该上了一条又厚又软的棉被,让她整个人舒服极了,甚至比置身在床上还要舒坦。 只是,裹着她的棉被极为诡异,居然逐渐长出了手脚,从她的衣摆下探了进去,开始对她的肌肤使起了坏…… 原本周身的温度恰到好处,可随着棉被的手肆意挑衅,闲诗的身子不适地扭动起来,喉咙里甚至发出难耐的声音,既想将棉被的手脚拍掉远离自己,却又渴望其更深的挑衅。 呃,这是怎么了?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冻坏了身子,以致于胡思乱想? 不对,不对呀,棉被怎么会长出手脚? 闲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来。 几番努力,闲诗终于成功地睁开眼睛。 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俊脸发了一会儿怔,闲诗依稀明白过来,原来是朝塍回来了,且将她抱在了怀中。 眨了眨眼,闲诗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寝房中,而是还在书房。 再朝着窗口看了一眼,闲诗明白,自己睡着的时间估计还不算太久,这天还亮堂着呢。 虽然朝塍的手仍旧待在它不该待的地方,但他那不规矩的动作毕竟是停了下来,闲诗也便暂时没有计较,而是微微恼怒地瞪着他道,“天还没黑,你怎么回来了?” 朝塍望着她酡红的脸那泛着醉人的光泽,凝视半饷后才回过神似的,沉声回答,“爷怕书房溜进了小偷,是以回来看看。” 小偷? 闲诗的脸上立即多添了一层红晕,说起来,她确实是小偷,虽然到时候李裕如会将医书归还,但是,没有经过朝塍的同意便私自借出去,跟偷实在是也没有多大差别。 但她嘴上还是死鸭子嘴硬道,“你要把我当小偷,下次便不要允许我进这书房。” “你已经偷走了爷的心肝,爷还怕你偷别的东西不成?” 朝塍这轻飘飘的话却瞬间俘虏了闲诗,令她的心既震撼又惭愧,震撼的是他居然这般直接地坦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可她呢,非但从来没有对他坦诚过自己的感情,还背着他做起了偷鸡摸狗的坏事? 心虚地缩了缩眸光,闲诗不经意地朝着书桌上瞟了一眼,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原本较为空闲的书桌上,居然置放着她找出来的那几本书,但原先,她并没有将它们放在书桌上! 这显然,是朝塍发现并且拿过来的! 309:偷走心肝 言情海 正文 310:所谓惩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0:所谓惩罚 闲诗的眸光剧烈地颤了颤,继而胆战心惊地望向朝塍,而朝塍似乎早就等着这一时刻,那与她对视的眸光陡然间变得森冷。(全本言情小说) . 置身的怀抱明明是温暖的,和煦的,但从心里头滋生出的感觉却逐渐变了味,寒意在丛生。 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瓣,闲诗寻思着该如何说呢?是如实交待呢还是变着法子地欺瞒? 答案不言而喻,既然朝塍已经发现了她来书房的猫腻,岂会看不透她的目的?即便此刻看不透,出去查一查,想必很快便会知晓。 是以,她还是如实交待为妥。 “是这样的,李太医原本不乐意替长公主与阳儿看诊,除非借你几本医书……抱歉,未经你的同意,我便将你的书借给了他。” 朝塍凝了凝眉,“你知道爷的书从不外借?” “嗯。” “你以为跟爷请示,定会遭到爷的拒绝?” “嗯。” 闲诗的眼神既无辜又惭愧,朝塍心里那些尚未道出的埋怨话突然便不忍再道出来了。 “你是爷的女人,疼在心尖上的女人,很多事情在你这里皆可以有大例外,只是你从不尝试,这让爷心里不能痛快。” 闲诗万万没想到,朝塍只是问询了自己两句,并没有其他严厉的责备之词,反倒是语重心长地与自己说起了道理。 难以自已的,闲诗的眼眶湿润了,不知是害怕得多,还是感动得多,瘪了半天嘴,最后只吐出哽咽的三个字,“对不起……” “那几本医书,待会让人亲自送去太医院,且不用他再归还。别人翻过的书,爷没法再要。” 朝塍这前半句话说得慷慨大度,但后半句却让闲诗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这男人的洁癖如此严重,就连书都不放过,为何能放过她这个人? 撅了撅嘴,闲诗就像撒娇一般,轻声说道,“我都是别人娶过的女人,你怎么都要?难道书比我值钱?” “自然是你值钱,你是爷的无价之宝。”朝塍轻抚着闲诗的头,极其温柔道,“正因为你是爷的无价之宝,是以爷不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但老天还是待爷不薄,居然将完整的你送给了爷。不是吗?” 闲诗吸了吸鼻子,明白他所说的完整是指她将完璧之身给了他。 虽然朝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但是,他越是对自己这般慷慨温柔,闲诗越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已经犯下了弥天大错,若是不受点惩罚实在难受。 “你不惩罚我吗?”闲诗颤声问道。 “曦儿这是跟爷讨罚?”朝塍眯了眯眼,“爷是想狠狠地惩罚你一顿,但是,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爷怎舍得?还是算了。” 闲诗也不知道身上哪根筋错乱了,朝塍都说算了,可她却坚持自找麻烦道,“不,做错了事就得勇于承担后果,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不必客气。否则,不长些记性,下次再犯了你岂不是要后悔?” 她想当然的惩罚,不过是朝塍不给她一顿饭吃,或者打她一顿板子,属于饿或者伤及体肤之类。 “你说得倒是也极有道理。”朝塍眸光深邃地盯着闲诗,“爷的惩罚可不轻,下来了你可不许后悔,更不许喊疼。” 看来真是要打她一顿了,闲诗认定了这个惩罚方式,无比坚定地点头道,“放心吧,我绝对不后悔,也不会喊疼。” “既然你意已决,爷不会容许你后悔,但可以容许你喊疼。”朝塍的眸光逐渐闪出了火光,但闲诗眼眶湿润,并没有看得分明,“曦儿,惩罚马上要开始了,闭上眼睛。” 闲诗浑身一僵,暗忖着,难道这人要跟那些长辈惩罚小辈似的,打她的屁股以作惩罚? 毕竟是他的女人,他应该也不会狠心到打她板子。 闲诗抿了抿唇,最终视死如归般地闭上了眼睛,可是,闭着眼睛等了很久,朝塍掌上的力道始终是没有下来,正准备睁开眼睛瞧瞧,朝塍突然抱着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紧接着,朝塍将闲诗轻放在桌子空置的另一边,“不许睁眼,这也是惩罚之一。” 闲诗的眉毛与睫毛猛烈地颤抖起来,不知是惊讶的,还是被吓唬到的。 再下一刻,闲诗被站在桌边的朝塍纳入了怀中,继而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瓣,那灼热的气息又浓又烈,像是隐忍了许久,再不喷发就会出事似的。 不是惩罚自己吗?怎么突然吻自己了? 闲诗在愕然中很快找到了答案,可能是他怕自己在受到惩罚之后会后悔,甚至会生气,抱怨他,是以他想要先行安抚一下? 在朝塍急切又猛烈的亲吻中,闲诗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喜欢与在乎,一颗心顿时被快乐填充得满满的,像是拥有了所有的一切。 闲诗想要以行动告诉朝塍,其实,她不需要他这般安慰,既然她已经开口领罚,那便不是开玩笑的,而是认真的,即便他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她都不会责怪他。 主动地圈住朝塍脖颈,闲诗小心翼翼地回应起了他,得到激励的朝塍不由变得更加迫不及待。 在双双的热情之中,书房的气氛越来越火热,原先只是一个吻,可逐渐蔓延开来的,是势不可挡的爱。 等到被稀里糊涂占领的那刻,闲诗这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也逐渐明白,朝塍所谓的惩罚究竟是什么。 果然,她没了后悔的机会,但是,可以喊疼。 难得可以开口的间隙,闲诗以各种理由抗拒,想要朝塍收回所谓的惩罚,即便不肯收回,也换一个地方,在这书香之地算什么事? “谁让你趁着爷不在来这里?在爷听闻的那一刻,便有此刻的念头。是以这一刻的发生全在爷的预料之中,预料之外的,此事居然是你主动提出。” “不……”此时此刻,闲诗后悔莫及的岂止是一点点。 原来,他早就准备这般欺负她,所以昨晚才会那般慷慨地放过她,且今日还骗她说要出宫…… 原来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算计好了,李裕如借书的事不重要,朝慕青母子风寒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在这里要了她。 给读者的话: 从明天起恢复日更4000+,争取月内完结哈 310:所谓惩罚 言情海 正文 311:已经有你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1:已经有你 在这幽静雅致的书房,别说一张床,就是连一张榻都不曾置放,更别提其他被褥、衣裳之类的绵软之物。【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书柜是高高大大**的,书本是板板正正**的,书桌是平平坦坦**的,但在闲诗心里,最**的绝对是朝塍这个举止无耻的超级大混账! 不像深夜身处的床榻布局在寝房的最深处,更不像深夜万籁俱静本就是人人安歇的时辰,此刻是白日,门口又守着侍卫,书房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似乎都能被外面的人所立即知晓,更别提朝塍跟她做的事是这般的非比寻常。 闲诗强行隐忍着不出声的结果,便是朝塍发出的声音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发自肺腑的,显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而他那声音传入闲诗的耳中,魅惑得她那隐忍的难度更加艰巨。 “我们是夫妻,为此事理所应当,嗯?”朝塍岂能看不出闲诗的窘迫与担忧,不由地出声安慰。 “这里是书房,不可。”闲诗不知第几次强调这句始终打动不了他的话,表明自己的介意与抗拒,其实她也介意此刻是白日,但朝塍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白日,是以对此她说都懒得说了。 “这是情致,可懂?” 闲诗反驳道,“被人偷听也是情致?” “在爷进来之前,他们已经走远了。”朝塍的这句话很奏效,闲诗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眸光恳切,也便给予了信任。 一旦信任,闲诗的顾忌便没有那么多了,逐渐减弱了隐忍,疼痛也喊,舒畅也唤,难受更是哭泣嗔骂,使得朝塍欢喜至极。 可怜的闲诗哪里知道,朝塍难得说了一次假话,门外的侍卫根本就没有被他打发走,而是竖着耳朵站着,脸则统统涨得通红。 朝塍就是难得任性一次,这里是他的地盘,身躯下是他的女人,为何要顾忌他们的存在,遮遮掩掩?闲诗的声音喊得越是响亮,越是丰富,越是说明,她是他的,她因为他而欢乐。 等闲诗在极致中清醒过来,虽然仍旧置身于书房,但已经躺在柔软温暖的椅榻上,身上也盖着厚实的锦被。 朝塍侧压着她,一脸的惬意与满足,轻轻啄了闲诗红润的嘴唇一口,沉声道,“爷真的要出宫一趟,你可以睡一会儿。” 原来他并不是完全在哄骗她,而是为了留下来,耽搁了出宫的事。 情不自禁地,哪怕身上绵软无力,闲诗还是突然起身抱住朝塍的脖颈,心里明明舍不得他离开,嘴上却淡淡道,“你……何时回来?” 朝塍斜眸看了一眼她圈住自己的手臂,嘴角大扬,故意道,“可能不回来了。” 闲诗微微撅了撅嘴,立即松开了双臂,躺了下去,嘴上则发出轻轻的一个字,“噢。” “失望了?”朝塍倾身,与她脸颊贴着脸颊,眸光对着眸光。 “不回来才好,我自在。”闲诗口不对心地反驳。 “言不由衷,幸好爷火眼金睛,能看穿你的不舍。放心吧,爷多晚都会回来。只是别等。明日醒来的时候,必然在爷怀里。”朝塍亲了一口闲诗的脸颊,狠心站直了身躯,若是再这么看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他怕今日绝对出不了宫,直接死在她身上算了。 “砰”一声,虽然门关上的动作很轻很轻,但在闲诗心里敲击的程度却很重很重。 人不见的刹那,浓烈的失落与空洞席卷了闲诗的整颗心。 这男人是真的住进了她的心,且占据的程度越来越大,大到她不敢想象。 一动不动地躺着,闲诗发了一会儿呆,脑袋里缠绕的全是方才两人在书房里纠缠的那一幕幕。 书房里虽然暖着火炉,但还不至于能减少衣裳的穿着,但在情难自禁的那一刻刻,两人似乎都热到不胜衣裳,仿佛只要相依偎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取暖,永不畏寒。 微微掀开棉被,里头一览无余,闲诗看着肌肤上布满的红色印记,脸上燃着的火愈来愈旺。 原来曾经花家的奶娘告诉她的话是真的,当两情相悦时,男女之事可以美好到难以言表,这些留下的,全是快乐的痕迹,爱的证据。 桌子上的那叠厚厚的医书已经不见了,想是朝塍已经差人送去了太医院,这男人对自己,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闲诗慢吞吞地从椅榻上坐了起来,将旁边置放着的干净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穿上,虽然肌肤露在外面有些冷,身上也酸痛得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她的身心却极为酣畅。 在书房里扶着书柜走了一圈又一圈,闲诗权当以此锻炼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的身子适应那浑身的麻痹与酸疼。 突地,闲诗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今晚等朝塍回来,她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已经喜欢上了他,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 也许,他已经在她的反应中感受到了她的这份心意,但是,说出来也许会让他更加高兴,这也算是她回报他对她说那么多情意绵绵的掏心话。 她相信,待两人的心意敞开了,敞亮堂了,彼此的日子定然能过得更加美好。 决定一下,闲诗的心跳便加速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当朝塍回来,她羞羞怯怯、扭扭捏捏地将自己的心意表达之后,他的神情与反应会是如何的? 无论他的神情与反应会怎样,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听了之后,心里定然是高兴的。 如此一想,闲诗觉得浑身的劲头恢复了不少,迈步都有力气多了。 走到原先整整洁洁、有条不紊的书桌前,闲诗害羞地涨红了脸,蹙起了眉头,这书桌哪里还是原先的书桌呢,凌乱不堪不说,还…… 虽然两人的“战争”已经结束,但是残留的物证、气息甚至是记忆还在。 闲诗从身上取出巾帕,亲力亲为地收拾起来,她可不想等自己离开后,让太监或者侍卫来替他们收拾这暧:昧的残局,多丢死人? 待将书桌擦拭干净,且将东西摆放整齐,更竭力把能打开的窗子都打开,闲诗已经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在椅子上桌下,闲诗等待着脸上的潮红散去,再离开这今后都不太好意思来的书房。 盯着桌面发呆的时候,闲诗的眸光不自觉地下移,移到了桌边的抽屉之上。 这些个抽屉都配了锁,但都未上锁,大概放在里头的,并不是什么机密。 鬼使神差地,闲诗将手朝着几个抽屉的拉环伸了过去,只是想知道这里头大概放着什么,或者只是为了拉开这个动作,权当消遣,而没有其他目的。 哐当一下,又哐当一声。 一个一个的抽屉被闲诗拉开,又轻轻地合上,里头躺着的东西并没甚稀奇,但闲诗还是锲而不舍地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抽屉。 当拉至右边最下的那个抽屉时,闲诗眼前一亮,之前的抽屉要么是空的,要么是置放着纸张、信封、笔砚之类的书房用品,但这个抽屉与之前的都不一样,里头的空间很大,却只静静地躺着一个瓷瓶。 这个白色青花瓷的瓷瓶看着十分眼熟,虽然质地不怎么样,但也漂亮得令人可以过目不忘。 闲诗颤抖着手将这个瓷瓶从抽屉中取了出来,放在眼前看了半饷,继而为了进一步确认,还拔开塞子闻了闻,确定里头装着的就是出自闲氏酒坊的蛇胆酒。 这蛇胆酒她虽然从来没有闻过,但是,她却知道闲志土在里头添加了哪些辅助的药材,对那些药材的味道,她还是极其敏感的。 这便是当初她送给繁星盗的蛇胆酒,如今为何会躺在朝塍的抽屉中? 是繁星盗在离开之前,将这瓶酒转送给了朝塍? 闲诗将蛇胆酒置放到了原来的位置,再关上抽屉,好像不曾被她动过一般,但她的心却纷乱不已。 莫名地,她的心里同时蹿出几件事情,譬如玉枕,譬如朝塍手腕上的伤疤,又譬如书籍上那熟悉的笔迹,还有这蛇胆酒。 太诡异了。 虽然朝塍与繁星盗是兄弟是朋友,但怎么跟繁星盗有关的事情都会与朝塍有关? 想着想着,闲诗心里突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念头荒唐到她的心跳得更加紊乱,同时添加了深深的矛盾。 她既希望这个念头的内容是真的,又不相信是真的,但真正的答案,肯定不是她可以自行决定。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当她等的不再是朝塍这个人,而是他的答案的时候,那过程更加煎熬。 夜越来越深,闲诗原先是站着等的,等站得累了,便坐着等,等坐着等也累了,她便躺到床上去等。 一整夜,她都睁着眼在等,心则一刻也不停歇地想着往事种种。 但是,直到夜的黑色渐渐消失,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朝塍風尘仆仆的身影才匆匆地走了进来。 对上闲诗布满血丝的眼睛,朝塍有些愧疚地俯身抱了抱她,“昨晚没睡好?抱歉,爷的错。” 闲诗委屈地抿了抿唇,她何止没睡好呢,是一夜未眠。 望着朝塍那张烫金的眼罩,闲诗真想扑过去将它扯下来,看一看他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模样。 也许,只有看清了他眼睛的形状,她便能最终确定一件事。 但冲动归冲动,闲诗并没有做,若是他有心隐瞒,倒不如她自己去找答案。 朝塍抱了抱闲诗,大概是也极为疲累的缘故,并没有觉察出她的异常,而是拍了拍她的脸道,“爷先去沐浴,你别起来,等会再陪爷睡一会儿,没你爷睡不沉。” 闲诗默默地答应了,默默地等待着他离开,默默地等待他回来,满身清香地钻进她的被窝。 朝塍面色疲惫地抱着闲诗,只柔柔腻腻地唤了她几声曦儿,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闲诗既心疼又心悸,心疼的是他一夜未眠,把自己搞得这般劳累,心悸的是,她怕那个猜测是真的。 盯着他的睡颜,闲诗感觉得出,熟睡中的朝塍对自己没有多少防备之心,若是这会儿她悄然揭开他的眼罩,恐怕也能顺利得逞,甚至可以不被他所知。 但最终,她再一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他回来之前,她恨不能立即飞奔到他面前,揭开他的眼罩看一看他的容颜,只有看清了他的容颜,一切真相似乎都会水落石出。 但等他回来了,毫不设防地躺在她的身边,她原先的那些念头却都退缩了,改变了。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朝塍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惦记着早朝的时辰,便匆匆地穿起了衣裳。 闲诗盯着他的脊背,只等他全部穿就,终于冷声道,“给我一个繁星盗如今的住址。” 朝塍身躯猛地一僵,不等他转过身,闲诗又补充一句,“你们情同兄弟,我不信你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朝塍终究是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方才还温热无比的眼眸淬上了些冷意,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只是突然想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下落。放心,我是你的太子妃,不会跟随他去。” 朝塍冷了声音道,“说实话。” 闲诗抿了抿唇,直视他的眸光,似笑非笑道,“想给他写封信,从此,真真一刀两断。”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先设想了无数遍的表白会变成此刻这番模样。 听着像是在表达对他的忠贞,可却是要与另外一个男人断绝关系的名义,这任由哪个男人听了受得了? 不知是为了试探,还是为了拿到地址,闲诗赤着脚下床,主动抱住了朝塍的脊背,放柔了声音道,“自欺欺人的话我不说,虽然他还没有没有从我心中离去,但我这心里,如今已经有你。你信吗?” 话落,闲诗清晰地感觉到,朝塍坚实的身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与她设想中的不一样,此刻朝塍并没有与她面对面,而是背对着她,是以她除了感受到了他身躯的异样,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这表白的话终究是说出去了,但感觉却与原先的设想大相径庭,似乎很是冷场。 闲诗的心既纷乱又失落,正缓缓将双手松开,朝塍突然猛地转过身来,闷不吭声地将她打横抱起,直冲床榻而去。 311:已经有你 言情海 正文 312:扑了过去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2:扑了过去 闲诗终于看见了朝塍的面部神情,但是,跟她之前的想象都不一样,那神情凝重肃穆得可怕,感觉是要抱着她上刑场一般,哪里有所谓的喜悦可言? 难道他故意将自己的喜悦之情放在心里,以这种可怖的神情来吓唬自己? “喂——”闲诗在朝塍的臂膀中使劲地挣扎,并不是为了下地而挣脫,而是想要借此支起自己的身子,看清他的面部,尤其是他的眼眸里,究竟有没有隐藏着喜悦? 总之,闲诗被这男人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唬与刺激得,转眼间便忘记了更为紧要的正事,只惦记着一件事,听了自己的表白,他作何感想? 但这话她自然是亲口不好意思问的,全靠他的神情与言语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 但是,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因为自己方才提到繁星盗而生气了,还是被自己的表白给弄得癫狂了,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嘴巴抿得紧紧的,就是不吭声。 难道要靠他的动作来判断? 这个念头一起的同时,闲诗已经羞煞了脸庞,正如她所料,朝塍气势汹汹地将她压在了床褥之上,吻她,扒她的衣。 很快很快,闲诗的嘴已经被他结结实实地封紧,娇弱的身躯则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且在短时间里为他柔柔软软地臣服,臣服到了五体投地。 昨日在书房,两人虽然完成了一场极为酣畅的欢爱,但因为朝塍急着出宫,又怕折腾坏了闲诗,并没有彻底尽兴,原本觉得来日方才,有的是时辰细水长流地享受,但方才被闲诗冷不丁地一询问一表白,朝塍哪里还能淡定?只想以最直接最深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情。 狠狠地,狠狠地,深深地,深深地,似乎只有这般,他心中的难言之语以及滔天的喜悦才能该抒发的抒发一些,该倾注的倾注一些。 朝塍全程不吭声,只有不可遏制的剧烈喘息声响彻在闲诗耳边。 闲诗也学着不吭声,不是顾忌门外的别人,而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话,且在自己表白之后这般对待自己?难道露出一个欣喜的眼神,或者说一句他很开心的话会要他的命? 两人的心里都藏着困惑与别扭,但就是谁都不向对方诉说,就这么以最亲密的动作贯彻着恩爱,快乐是快乐,但心里总是觉得填不满,而越是填不满,越是没完没了不想停下。 除非提前请假,否则朝塍从未在早朝迟到过,门外的程公公听不见里头的声音,只以为两人睡得极沉,不合时宜地敲起了门,还出声催促,“殿下——殿下——上早朝的时辰到啦——” 朝塍只是朝着遥远的门口瞥了一眼,非但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顺着程公公焦急的呐喊声,加大了索求的幅度,闲诗一时间承受不住,按捺不住地尖叫一声。 门外的程公公闻声,终于涨红了脸闭了嘴,且躲到了离门更远的地方,整个人战战兢兢的,后悔得要死,待会殿下出来,会不会直接要了他的脑袋? 虽然程公公只是个太监,但他也知道,殿下什么时候都可以打扰,但那种事的时候,是最忌讳打扰的,可他呢,非但打扰了,还不是打扰了一次两次。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呀。” 就在程公公自求多福的嘀咕声中,寝房床榻上的两人渐渐平息下来。 闲诗紧紧地闭着眼睛,身子在不断地剧烈颤抖着,一方面是朝塍赋予的反应,一方面是内心激动所致。 虽然在最后的时刻,她浑浑噩噩地飞上了天,但是,还是清楚地听见,朝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不是什么特别的告白,而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显然,那是繁星盗如今的住址。 待闲诗气息恢复正常,睁开眼时,朝塍已经不见身影。 虽然心里盛满了失落,但闲诗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望着满床的凌乱,羞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与眼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过是主动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他,他怎么会以那种方式回答她呢? 那过程来得激烈与迅猛,但也不是无暇吭声,为什么他一声不吭? 难道是心虚? 他也有心虚的时候吗? 看来,心中的疑惑她必须早点探析清楚才是。 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闲诗心不在焉地用完早膳,便朝着玉宫走去。 她想立即出宫一趟,但不想通过朝塍,更不想立即被他知道,是以除了朝慕青能帮助她之外,她暂时找不到其他人。 还未走到东宫,闲诗便见李裕如迎面走来,那一双俊眸里似笑非笑,莫名地,闲诗微微红了脸颊。 “书已经收到了,多谢了。殿下真是慷慨呀,他没有为难你吧?”李裕如眼神极为暧:昧地朝着闲诗眨了眨眼睛。 闲诗立即摇了摇头,怎么能告诉李裕如,为此她付出了何等羞耻的代价。 李裕如却继续调侃起来,道,“我看出来了,殿下定然是为难你的,只是为难你的方式,真是令我脸红呢。” 闲诗的脸又红了红,这李裕如话中有话,难道医术果真到了看一眼就能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事的地步? 李裕如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索性直白地解释道,“瞧你这粉面含春的模样,显然是被殿下狠狠地滋润过,夜里都没来得及合眼吧?” 这男人说话一会儿委婉,一会儿直接,闲诗真真是吃不消,不由地朝着他瞪眼道,“你闭嘴啦。” “看来上次那药膏我得替你多配几支。”李裕如边说边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不跟你说了,我赶着出宫一趟。” 不等李裕如从身边离开,闲诗忙喊住他道,“那些医书全归了你,是我劳苦功高,你是不是该立即表示一下感谢?” “立即?”李裕如蹙了蹙眉,“太子妃,微臣真有十万火急的事出宫,回来再说,可好?” 闲诗撅嘴,“不好。我要你回报的事很简单,并不与出宫冲突,就看你有没有雄心豹子胆了。” “嗯?什么事挑战性如此之高?” “简单,把我捎带出宫。” “啊?开什么玩笑?” 若是李裕如方才没说那些调侃自己的话,闲诗是绝对不会打他主意的,但谁让他说话那般露骨,让她脸面丢了一地呢?闲诗觉得应该小小地惩罚他一下。 若是他答应带她出宫,她的目的达成,而事后一旦被朝塍知晓,少不得朝塍会找李裕如麻烦。 但是,有她在,朝塍应该不会真的拿李裕如怎么样。 所以,这个办法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呀。 “你来找我,说明殿下不同意你出宫。你这不是害我?”李裕如不笨,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你明知殿下会生气,还不是让我去偷书,不也是害我?”闲诗反唇相讥,笃定了李裕如不是真正的胆小怕事之人,有皇上撑着腰,应该不至于胆小如鼠,否则,也不会替她看诊,且还替长公主母子看诊了。 “好,算我欠你的,看在殿下宠你的份上,大不了到时候被他打一顿。”李裕如咬咬牙,实在是看在那些医书的份上,暂时豁出去了,但还不忘叮嘱道,“事后你可千万要使尽浑身的本事,把殿下迷得晕头转向,跟他求求请,别让他找我麻烦呀?” 闲诗笑眯眯地一口答应,“当然。” 但其实,她已经对李裕如恨得咬牙切齿,这男人嘴真烂,既然又来开她的玩笑,看来那请是不用求了。 就这样,在朝塍、景裕父子还在上早朝的时候,打扮成小太监的闲诗,顺顺当当地跟着李裕如出了宫。 李裕如先去办事,闲诗在马车里将太监服换成了男装,继而便下了马车。 朝塍给她的地址并不在京城,而是在玉国的都城宝城,是以闲诗在集市上买了一匹骏马,便只身一人朝着城门奔去。 这一路行去都反常得很是顺畅,闲诗不禁感慨着这国家被皇上治理得极好,即便她彻夜赶路,都没有遭遇歹徒之类。 两日之后,风餐露宿的闲诗终于赶到了玉国的宝城,在一番打听之后,终于找到了繁星盗所住的大宅。 宅院的名字叫作邢宅,闲诗寻思着,难道繁星盗真正的姓氏是邢? 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是个年逾半旬的老头,盯着陌生的闲诗看了半饷,问道,“这位小公子找谁?” 闲诗干咳了一下,想了想道,“我找你家主人,他可在?” “我家主人……”老头愣了愣,随即道,“我家主人不在家。” 闲诗微微一笑,“我是他的拜把兄弟,能让我进去等他吗?” 老头端详了闲诗半天,大概觉得她也不像是什么恶人,便也没有多问,客客气气地迎着她进去了。 “我家主人行踪不定,这出去了,也许一天就回来,也许要三五天,老朽拿不准,也找不到他的。” “不妨事,我自会耐心等他。” 闲诗没有想到,这偌大的宅院,除了这个老头与他的妻子,便没有其他下人。 也无暇去关心别人家的事,闲诗只盼着繁星盗早点回来。 老人夫妇好吃好喝地招待闲诗,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繁星盗都不曾回来。 但这终究是他在玉国的家,闲诗相信,他没有跟老人夫妇交待一声,不至于就这么离开去了别的地方。 掐着指头数了一数,闲诗的心咯噔一下,她这出宫都已经四天了,居然忘记给朝塍留信一封,若是她不见踪影了,朝塍与景裕父子,会不会担心得要命?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事,她最担心的还是朝塍会将怒气转移到李裕如的身上。 为此,闲诗双手合十,不断地祈求上苍,保佑李裕如平安无事。 看来,虽然她心里同时有了朝塍与繁星盗,但是两者的轻重仍旧是繁星盗为重,否则,怎么一想到来找他,她就将朝塍忘得精光呢? 终究是放心不下,闲诗还是写了一封信,用邢宅的信鸽给送了出去,希望信鸽能早日将信送到景府…… 也许,聪明如朝塍,在她不见之后,立即就会想到她问过他的那番话,猜到她食了言,亲自来找了繁星盗。 依朝塍的性情,一旦回东宫找不到她,且猜到她来了这里,定然马上就会追赶过来,或者差人追赶过来,除非,他慷慨大度到,特意给她与繁星盗机会? 又或者,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他不敢再出现? 反正,无论景裕父子或者朝塍追来也好,不追来也好,也无论繁星盗回不回来,她就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她想要的答案出现。 第五天的清晨,当闲诗睁开迷蒙的眼睛,赫然发现,床边居然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闲诗唯恐在做梦,一动不敢动,嘴里也不敢发生,只是怔怔地看着正低着头发呆的蒙面男人。 闲诗的手正好搭在自己腹部,凝视了男人许久,她暗暗地掐了掐自己腹部上的皮肉,当疼痛感袭来时,她终于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抿了抿干涩的唇,闲诗出声轻轻地唤道,“繁星盗?” 身边的男人方才显然是打起了瞌睡,是以没发觉她醒来,此刻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浑身一振,朝着她冷飕飕地望来。 还是她记忆中的繁星盗,闲诗望着他异常漂亮的凤眸,还有浓郁狭长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朝塍,不知道他的烫金眼罩拿掉之后,眼睛与眉毛的形状是不是与这个一样? 两人默默地对视片刻,繁星盗率先冷冷地开口,不悦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闲诗缓缓从床上坐起了身,故意就这么只穿着里衣地与繁星盗面对面,淡淡道,“我心里终于有了其他男人,来此地与你告别,好从此将你彻底从我心里去除。” 繁星盗直直地望着闲诗,突然站起身道,“人也见了,别也告了,你可以走了。” “慢着。”闲诗从床上跳了下来,指了指椅子道,“你坐下,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繁星盗狐疑地看着闲诗,缓缓地入座。 而闲诗一趁着他入座,便猛地朝着他扑了过去,两条腿霸气地跨着坐于他的腿上,双手则紧紧地将他的脖颈圈住,仿佛在急切地占有一个并不属于她的但她很在意很想要的东西。 312:扑了过去 言情海 正文 313:他就是他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3:他就是他 不等繁星盗作出反应,闲诗一边加重了拥抱他的力道,一边语速极快道,“你是不是想把我推下去?或者甩掉?你是不是想骂我不知廉耻?红杏出墙?晚了,已经晚了,不论你现在挣脫我还是待会挣脫我,结果还不都是一样?不如你来做一个选择?” 繁星盗面巾后面的脸色自然是黑沉到了极限,眼神里隐忍着的只有一种叫作怒火的星光,凭借他的能力,自然很容易便能将闲诗从身上甩掉,但闲诗赋予他身上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似乎已经用上了毕生的力气,而若是要打败她那种不管不顾的力气,在他解脱的同时,可能会使她受伤。【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基于这一点,或者又基于闲诗的这番话,繁星盗终究没有狠心地将闲诗甩下去,只是浑身僵硬地瞪着她,满眼似乎都是嫌恶。 当然,他还在默默地等待着闲诗给他选择。 闲诗抱着繁星盗的同时,使劲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与曾经的那般,没有其他添加,只有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清香,与朝塍那明显携着茶香的味道不同。 不过,无论是以如此亲密的姿态靠近朝塍,还是靠近繁星盗,她的心都会不自觉地加速跳动,并且呼吸急促,脸庞潮红。 大概只有可以走进她的心的男人才有如此的本事,也叫作独特的魅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诗启口道,“选择一,你把脸上的面巾摘了,让我看看绝世俊逸的脸蛋,选择二,我……” 咬了咬唇,闲诗硬着头皮道,“我要跟你来一次吻别。” 对此,繁星盗投以闲诗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不屑道,“你明知我不可能会选任何一个,何必勉强?” “不!”闲诗加大声音,口吻霸道道,“不是勉强是强迫,我要你两个都选!” 好吧,原先她是准备让他只选一个的。 “若是我不选呢?” 闲诗直接耍起了无赖道,“那我就这般霸着你不放,若是你甩开我,我就一天到晚跟着你,直到你满足我这两个条件。” “有意思么?”繁星盗以极为无奈的口气说道,“你我既然没可能,为何要看脸?看了我的脸你还能跟他好好过日子?倒不如挖空心思去看他的脸实在。所谓先入为主,或许你看了他的脸,便再也看不上其他男人的脸。” 这男人虽然后半段话在抬高朝塍,但前半段话分明在抬高自己,也就是说,朝他的意思,他与朝塍相比,姿色还属他胜。 “他的脸我已经看过了,不怎么样。现在我就要看你的,不看绝不死心。” 繁星盗嗤笑一声,“撒谎精。” 闲诗眯起眼睛盯着他,质问,“你怎么知道我撒谎?难道他的脸有没有被我看过,还要跟你知会一声?还是……” 繁星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答应道,“你看吧。但我敢保证,你看了之后,只会沦陷不会死心。” 这么快就答应了?闲诗虽然既意外又激动,但还是故意满脸鄙夷道,“那我看看你这牛皮究竟吹得又多大!” 繁星盗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半点自揭面巾的自觉,闲诗愣了愣,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来揭?” “不是你还有谁?”繁星盗白了闲诗一眼。 闲诗没想到这厮能慷慨到这地步,虽然立即抬起了手,但手却激动地有些颤抖。 颤抖着抓到了面巾的下边缘,闲诗却迟迟没有揭开,她在不断地问自己,是一点一点地揭开呢,还是一把往下拽? “快点,”繁星盗似乎有些不耐烦,“虽然横竖都会吓到你,但绝对不会丑哭你。” 这厮这个时候了还在吹牛,闲诗咬了咬牙,一个狠心,一把将他的黑色面巾往下重力一扯。 清晨,屋子里的光亮还不是十分亮堂,但咫尺之间,闲诗还是清晰地看见繁星盗的长相,一时间,闲诗的一张小嘴张得极大,显然是被吓到了。 繁星盗说得没错,他的容貌没有半分丑陋,反倒是美到不可思议。 真真是绝世姿容,只是这绝美的姿容却与景东柘、花流云、李裕如之类的俊美大为不同,更偏向于女人的美艳与妖娆,或许用漂亮如妖孽来形容还较为恰当。 狭长的凤眸,挺拔的鼻梁,嫣红嫩薄的嘴唇,白皙的肌肤,柔和的完美轮廓,若不是他的身段与阳刚气质摆在那儿,闲诗就要以为,他根本就是女扮男装。 强忍着没有从他身上仓皇落下,闲诗咬着牙关仍旧攀抱他的双肩,却不自觉地将身姿微微仰后,张开的小嘴慢慢闭合,但黑眸里的惊诧却久久不能散去。 “你……”犹豫了片刻,哪怕知道答案,闲诗还是将不可思议的震撼道了出来,“究竟是男是女?” 繁星盗的俊脸黑了黑,没好气道,“你是女我便是男,你是男我便是女。这样的回答可满意?” 闲诗尴尬地撇了撇唇,暗自揣测,这男人大概是极为介意别人将他看成男人。 “你长得比我好太多。”闲诗说出一句实诚的良心话,“难怪你不喜欢女人。” 因为没有女人的姿容可以胜过他。 繁星盗的脸色不禁变得更加黑沉,不快道,“谁说男人一定以貌取人?” 闲诗明知他的意思,也认可男人看上一个女人不一定是以她的姿容为重,但还是故意反唇相讥,“那你去娶个丑八怪看看?” 繁星盗默了默,突然说道,“我宁愿自己是个丑八怪。” 闲诗愣了愣,逐渐明白了他的心思,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若是容貌为佳,无疑是给自己涨自信的,但他身为男人,却拥有比女人还要美艳的姿容,这非但涨不了自信,还恐怕增添了屈辱与自卑。 “也不是所有女人都以貌取人的。若是你……早些将姿容给我看看,或许你我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闲诗情不自禁地挨近繁星盗,双手则缓缓地捧住他妖孽的脸庞,惹得繁星盗浑身一颤,眸光深邃得不可思议。 “我从未听说过,凭借一张脸就能判断此人是男是女。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男人,是个令我心动、欢喜的男人。无论你长相如何。”闲诗的指腹在繁星盗的脸庞上轻轻地摩挲,心思微动,“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繁星盗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凝视着闲诗淡然的眼神,问道,“方才你说要与我吻别,此刻对着这张脸,你可还吻得下去?” 闲诗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对你提出来要求,即便现在眼前是张死猪脸,我也当吻不误。” 话落,闲诗闭上眼睛的同时,主动地吻住了繁星盗那熟悉的薄唇。 其实不用再吻,她心里的猜测已经有了**成的把握。 虽然繁星盗没有拒绝闲诗的吻,但是,整个人还是像木雕似的,一动不动不作任何回应。 若是他回应,闲诗或许还会惊讶,如今他不回应,倒是全在她意料之中。 既然是在意料之中,闲诗并不计较他的态度,而是极为大胆地单方努力,吻他的唇瓣,探他的嘴腔。 虽然不作回应,但繁星盗还是配合的,或者是受不得她的这般调弄,乖乖地睁开了嘴唇,任由她深入。 一厢情愿地吻了一会儿,闲诗退了出来,眸光冰寒地望着繁星盗,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一年还是一辈子?” 繁星盗身躯微僵,定定地与闲诗对视,却不发话。 闲诗的眼眶逐渐变得红润,“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哪一个才是装腔作势的你?” 繁星盗张了张嘴巴,有些认命地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话,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注定是躲不过。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抵赖吗?我再给你一盏茶的时辰,若是你再不承认,无论是朝塍,还是繁星盗,我都不要了,我说到做到!” 闲诗这话刚落下,繁星盗便猛地捧住了她的脸,覆上了她颤抖着的唇瓣,掌控了真正的主动权。 熟悉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来,闲诗紧闭眼睛,却有泪珠从眼角串串滑落。 她再也没有主动,却被强势的他带动,分不清谁是谁,哪怕只是一个深深的吻,两人仿佛已经紧密的融合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唇舌,闲诗抬起手臂,在繁星盗那张绝美白皙的俊脸上,落下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五个手指印赫然清晰地留在了他的脸上。 “混账!你欺我欺得好苦!现在,我不要听你任何解释!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闲诗吼完便跳落在地,动作麻利地将衣裳一件件地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曦儿——” “你别跟来!”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正在靠近,闲诗猛地转过身,做了一个抗拒的手势道,“等我心情平复,自会回去,但在我平复之前,不想见你!” 待闲诗不顾两位男人的呐喊,执意冲出邢宅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困扰她多日的问题终于有了清楚的答案。 难怪繁星盗与朝塍之间会那般慷慨,慷慨到可以互相贡献自己心仪的女人,原来,原来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亏她还傻乎乎地,为了他们不将自己当回事而痛苦过,痛哭过,困惑过。 如今答案得到了确认,之前的许多事都开始豁然开朗,回头想想,其实也有许多显而易见的破绽,可愚笨如她,居然一点儿也没发现。 譬如,朝塍与繁星盗互成彼此为兄弟,但两人却从未同时出现在她面前过。 譬如,朝慕青承认在那个花园中的人是她与繁星盗,但给出的说辞却值得商榷。 譬如…… 她本是一个可以像景裕父子那般痴情转移的女子,可是,面对这两个男人,她居然可以同时喜欢上,变得多情滥情似的,这也令她觉得羞愧与不解,明明她只有一颗心,怎么可以给两个男人?原来,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被他们吸引。 还有那玉枕,那手腕伤疤,那书籍笔迹,那蛇胆酒,其实每一样都可以令他现出原形,但是,她却非得等这些证据全部集齐全了,才动了大大的怀疑之心,真是迟钝至极。 当然,最可恨的不是她的迟钝,而是他的刻意隐瞒,若不是他有心隐瞒,那些不需要吃的苦头她何须再吃? 若是在进宫前,他便坦诚地告诉她,朝塍就是繁星盗,繁星盗就是朝塍,虽然她会极为生气,认为自己被耍弄了,但是,既然已经爱了,便不会因为他的隐瞒而以放弃他的方式来惩罚他。 她定然会嫁给他,高高兴兴地嫁给他,无论是做太子妃,还是一个盗贼的妻子。 她与他之间,因为他的隐瞒,平添了那么多波折与误会,有何意义?若非她深爱上了身为盗贼的他,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爱上了身为太子的他? 若是他在进宫前便如实交待,或许稍微哄一哄她,她便原谅他了,但是,这秘密不是他说出,而是她亲自发现,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原谅他? 当然,闲诗也不会自欺欺人地否认,对于这个结果,她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在她心底,自然也是喜悦的,那些困扰自己的困惑全都解开了,终于她能专一地爱着一个男人,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装着两个男人。 她还是爱他,想要跟他过一辈子。 但是,正如她说的,在她心情平复之前,实在是不想见他,更不想听他解释。 这样的真相只是令她豁然开朗,并没有令她更加爱他,反而增添了对他怨恨与责怪。 在这些强大的怨恨与责怪消失之前,她真的不能见他。 在陌生的宝城大街上,闲诗拼命地奔跑着,不敢回头看,生怕会被朝塍追上来,如此,她跟他之间的矛盾没有经过彼此的冷静,恐怕更难解决。 幸好,他并没有跟上来。 对此,闲诗又极为失望,难道他就不担心她会在这异地他乡遭遇不测吗? 这个捉摸不透、狠心的男人! 313:他就是他 言情海 正文 314:两个姐夫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4:两个姐夫 老天似乎也在迎合闲诗的心情,原先明明有意出起太阳,可渐渐地,却开始阴云密布,虽然没有落下瓢泼大雨,但这阴霾重重的天空令人十分不喜。【舞若小说网首发】 . 但是,对于那些欢天喜地的人而言,无论天气如何糟糕,他们看着大概也会觉得欢喜,而对于闲诗这种遭遇不快的人而言,恐怕即便是艳阳高照,也会觉得刺眼难熬。 此刻她是男人的装束,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招摇过市,这一边走一边地哭的,非但被许多路人侧目,还被投以鄙夷的眸光。 早市本就热闹的,渐渐地,哪怕闲诗哭得再犀利再起劲,关注她的人越来越少,开始咕咕叫的肚子也在不断地提醒着闲诗,当以解决温饱为先。 擦干眼泪,闲诗走到一条小河边,掬水洗了洗脸,起身环视一圈,没有发现朝塍的踪迹,更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的踪迹。 闲诗告诉自己,眼不见为净,只要朝塍不在自己面前晃悠,她就尽量不去想那件烦心事,就像是以忘记他的方式去惩罚他一般,权当来宝城闲逛来了。 在她消气想通之前,暂且先住客栈,幸好她身上揣着足够多的银两,不必去求着他。 先去早食的摊位吃了一碗鲜美的馄饨,闲诗便开始了她的闲逛之旅。 玉国的都城乃玉器的聚集地,十家商铺之中有一半以上是专门出售各类玉器的,即便不是专售玉器的店铺,也会搭售一些玉器,吸引着本国以及他国的百姓前来观瞻与购买。 对于那些花瓶之类比较硕大的玉器,闲诗无甚兴趣,跟寻常的姑娘一样,她感兴趣的,还是女人的那些玉器首饰,或者是梳妆工具。 赏玩玉饰的时候,闲诗脑袋里便蹦出两个女人,一个是妹妹闲燕,一个是长公主朝慕青,除了自己会挑选心仪的玉饰之外,她还要给她们每人都挑选一件两件。 闲逛了大概一个时辰,闲诗身上已经背着一个盛装着玉饰的包袱,沉甸甸的,让她空落落的心有所垫底。 其实说起来,此次宝城之行,她收获颇丰,想要揭开的谜团终于解开,还能捎带一些礼物回去送人。 但是,一想到那个可恶的男人,闲诗脸上的笑容便会凝固僵硬,他凭什么那么欺负她?隐瞒她?可恶可恨!她才不要原谅他! 一年不要见他怎么样? 胡思乱想着,闲诗的脸气得红扑扑的,脑袋则晕乎乎的,不是特别清醒,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摆满玉饰的摊位前。 漫无目的地看着满地的玉饰,闲诗突地眼前一亮,一把绿色的玉梳吸引了她的眸光。 那把梳子精秀可爱,闲燕定然喜欢。 闲诗缓缓地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朝着玉梳子伸了过去。 “这只梳子好看,适合我姐,拿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闲诗的手抓到了一个女子嫩滑的手背,那把漂亮的玉梳子被另外一个女子抓在了怀里。 闲诗收回手的同时,朝着身旁同样蹲着的女子看去,这一看,两人都吓得蹦了起来,眼睛瞪得都极大。 “燕儿?” “姐?” 两人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互相一问,姐妹俩统统都红了脸,似乎都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两人兀自沉默了一会儿,闲诗先交待道,“我来这里玩的。” 闲燕朝着闲诗身后看了看,没发现其他特别的身影,好奇道,“姐……姐夫没陪你一起过来?” 闲诗心里黯了黯,回答,“一起来的,不过他还有别的事。” 之前闲逛的时候,她看到许多结伴的男女,或许是恋人,或许是夫妻,或手拉着手,或互相依偎,那浓情蜜意,让闲逛的情致不知提了多少层次,真真是羡慕死人。 多么希望,她也可以跟朝塍一起……只是那个该死的男人,犯了她暂时不想饶恕的错! 闲诗望着微红着脸的闲燕,拍了拍她的脸颊,忽地想到上次她回闲家,张杏珍说闲燕关也关不住地跑了出去,还出了远门,说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听娘说你来追寻自己的幸福来了?你的幸福在哪儿?”闲诗笑盈盈地问道,眸光也在闲燕的身后穿梭,但也没捕捉到什么特别的身影。 闲燕的脸不禁涨得绯红,抱住闲诗的胳膊,以撒娇的口吻道,“姐,我……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这从何说起?”闲诗不解道,“若是我也在家,你执意要去追寻幸福,我也不会阻拦。” “不是这个意思。”闲燕吞吞吐吐地了半天,眼神则在四处飘忽,好像生怕出现什么人影似的,“我就是对不起你。” “嗯,我知道你对不起我,但你总得让我知道如何对不起吧?”闲诗好笑地问道。 “我……我我我喜欢上了曾经喜欢过姐姐的一个男子。” “原来是这样。”闲诗恍然大悟,摸了摸闲燕的头,好笑道,“你姐姐我如今已经嫁人,那男子与我何干?我心里并没有他呀。” “可……可是……”闲燕眼圈有些泛红,压低了声音道,“可他心里还有姐姐呢。” “哦?”闲诗极为讶异,甚至有些不敢置信,道,“哪个男子如此痴情?我怎么毫无印象?” 闲诗自十一二岁时便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家境贫寒,但求亲者也着实不少,不过闲志土无论那些求亲者家境等天剑如何,一律不客气地赶出去,从未给过好脸色,是以后来求亲者便越来越少,但爱慕闲诗者,在路上搭讪、調戏、偶遇,仍是屡见不鲜。 是以这会儿闲燕说她喜欢上了一个曾经喜欢过自己的人,闲诗一时间还真难想到那人是谁。 闲燕咬着唇瓣,扭捏了半饷,支支吾吾道,“姐姐对他定然是印象深刻的,只是……只是……” 见闲燕如此扭捏地说不出个关键,闲诗有些急了,直接问道,“把他的大名报上来,看我还记不记得他?” “诗诗?”闲燕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近处传来。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猜出来人的同时,也已经循声望到了来人,“花流云?” 继而,闲诗瞥了一眼神情更加羞涩与尴尬的闲燕,再望向神态毫无异样的花流云,一脸费解道,“你……你们?” 难道闲燕所说的男人是花流云? 猛然间,闲诗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怀疑,怀疑闲燕暗恋上了花流云,如今看来,她那些猜测并不是无中生有。 花流云眸光颇冷地看了一眼闲燕,仿佛是看向一个陌生人,闲燕则羞窘地根本没好意思朝着花流云看去,而是马上解释道,“姐,是我跟着姐夫……” 见花流云不悦地朝着自己看来,闲燕立即觉察到了自己的口误,赶忙改口道,“是我死皮赖脸,跟着花……花公子过来的。” 闲诗观察了一下两人的面色,显然是自己的妹妹委屈与吃亏,虽然她并不希望这两人在一起,但是自己的妹妹那么喜欢,她又怎么忍心阻挠? 笑盈盈地望向花流云,闲诗口气不善道,“花流云,她毕竟是我妹妹,你是不是记恨我,才对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顾,使她受了许多委屈?” 被闲诗一通无理的指责,花流云这才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禁笑道,“你我夫妻一场,无冤无仇,我怎么会记恨你?这辈子我最记恨的,是我自己。” 这话越听越苦涩,闲诗撇开眼,佯装没有看到花流云那望着自己时依旧灼热殷切的眸光,道,“既然我们无冤无仇,那你……” 剩下的话闲诗突然说出口了,她并不知道闲燕与花流云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依照闲燕的性子,一旦瞧上哪个男人,定然会不顾一切地追逐,她所不知道的是,闲燕在追逐花流云的时候,花流云的态度是如何的?是断然拒绝的?还是与她若即若离地暧:昧不清?又或者是其他? 在不了解情况之前,她其实没有立场去指责花流云,也没有理由去要求他怎么做。 花流云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作害羞状的闲燕,很是意外明明是脸皮极厚的姑娘,怎么到了自家姐姐面前,倒是害起羞来了?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作假,但也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她还能追我追到宝城?早就将她甩到天涯海角了。”花流云极为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既然她是你的妹妹,我就当是我的半个妹妹,顺手照应一下。若是我对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顾,这会儿岂能同时出现在你面前?” “那照此看来,我还得谢谢你了。”闲诗揽着闲燕的肩膀拍了拍,感觉得到妹妹即便脸皮再厚,心里定然受了许多煎熬与委屈,“这样吧,中午请你吃饭,地方你来挑。” “嫁了他果然气派都不一样了,大得很。”花流云眸光一黯,语气颇酸,道,“好啊,那我一定要挑宝城最贵的酒楼,宰你一顿没商量。” 闲诗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为了感谢你对我妹妹的照顾,花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不过,此次出门匆忙,银子带得并不足够,到时候若是不够付,还请你先帮我垫付一下,回去了再还你。” “哦?”花流云似乎极为意外,邪笑着眯了眯眼道,“你一个人出来的?他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闲诗苦涩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故意转移话题道,“你说个地方吧,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在那里会合,现在,我们姐妹俩想继续逛一逛宝城。” 花流云自然听得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自嘲道,“看来我的魅力实在是不够强大,才没说几句便被嫌弃赶人了。好,你们姐妹俩单独聚聚,我先去宝城最大的翡翠酒楼等你们。” “翡翠酒楼?好。”闲诗点了点头,很是感激花流云的成全,“别忘记准备些银两借我。” 闲诗是真心请花流云吃一顿饭的,但是,身上带的银子恐怕实在不多,所以才厚着脸皮问他借。 “那是自然。”花流云爽快地答应,道,“不过归还的时候可要加倍。” “没问题,到时候,请你随时跟他开价。”因为闲诗对朝塍心里有气,是以这笔钱她不打算让景裕父子帮她负担,而是要他负担,似乎花流云到时候开价越大,她心里越有快感一般。 “这气派,看来他宠你得很。”花流云若有所思地感慨,眸光黯然,嘴角噙着苦涩的笑容。 “你快去吧,我们也要走了。”闲诗不想跟花流云谈及有关于朝塍的话题,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惹花流云笑话。 花流云却没有立即转身离去,而是定定地看着闲诗道,“诗诗,我是诚心要吃你请的饭的,到时候可不能放我鸽子。” 这男人说得极为认真,闲诗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放心吧,某个姑娘的心还系在你的身上,即便我不去,她也会拖着我去的。” “姐你怎么说话呢。”闲燕羞赧地在闲诗身旁撒娇。 花流云则一眼都没有朝着闲燕看去,而是点了点头,只看着闲诗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两姐妹目送着花流云的背影而去,等闲诗收回了眸光,闲燕的眸光还是痴痴地望着远方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 闲诗干咳一声,这才使得闲燕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姐,我们去哪儿?” 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茶楼,闲诗道,“去哪儿坐一会儿。” 闲燕点了点头,一边与闲诗走着,一边问道,“姐,姐夫究竟有没有跟你一块儿来宝城?你们……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闲诗佯装没有听见,而是反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叫花流云为姐夫?” “嗯。”闲燕惭愧地点了点头,“对不起姐,喊顺口了。” “以后要改了。” “噢。”闲燕有些犯愁了,不喊姐夫的话,喊花流云为什么呢?难道真喊花公子?多奇怪呀? 314:两个姐夫 言情海 正文 315:一口老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5:一口老血 待姐妹俩在茶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入座,闲诗盯着对面的闲燕,敲了敲桌面,道,“说说。【全本言情小说】 ( . )” “说……说什么呀?”闲燕不好意思地捧着茶杯,垂眸望着杯子里的茶水,茶水明明静止不动,可看在她的眼里却似乎在微微颤动。 “说说你跟花流云,说说你的打算。” 闲燕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望着眸光淡然的闲诗,小心翼翼地问道,“姐,你不怪我吗?” “我为何要怪你?”闲诗想了想道,“若是一定要怪,我只会怪你一直对我隐瞒。” 闲燕压低了声音,垂下头看着桌面道,“对不起姐。若是其他男人,我早就告诉你了,可他……”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也许……也许那年在巨蟒山,我就喜欢上他了。” 闲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继而一脸好笑道,“你那时才几岁呀,我都不懂男女之情,你怎么会懂?” 咬了咬唇,闲燕嘀咕道,“我就是懂的,而且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我比你先懂,喜欢一个人哪里控制得住。” “我看你倒是非常控制得住。控制着没告诉我。”闲诗轻叹了一口气,“抱妻那日,你若是能马上告诉我,或许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若是那时知晓花流云就是当年被她救下的男孩之一,又是闲燕偷偷喜欢了多年的男孩,哪怕自己急于摆脫杜有的心思再迫切,她也不会横刀夺去妹妹的爱,哪怕那时的花流云并不喜欢闲燕。 “那天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像当年的那个小哥哥,并不十分确定,就算当时十分确定,他都已经选中了姐姐,我怎么能上去阻止?” 是呀,当日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荒唐太仓促,以致于就算重来一遍,恐怕结果还是一样。 但闲诗还是感觉极为遗憾,“你该早些将真相以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也许我与花流云早就和离。” “姐,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从来都没有他,但那时你们是夫妻,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去拆散你们?虽然我心里很难受,但那时我一直在真心地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过得好的。” 闲诗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傻丫头。” 闲燕抽了抽鼻子,道,“姐,为什么你这么好?难怪喜欢你的人总是要比喜欢我的人多。我觉得自己太坏太坏了,在你们还是夫妻的时候,老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还总是想找机会接近他。而且在你们和离之后,我虽然很为你们感到难过,但同时又觉得很窃喜,觉得老天还是待我不错,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所以你就不顾一切地去接近他?” “嗯。”闲燕指了指自己的脸皮,“没人知道我的脸皮其实很厚,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闲燕居然还露出了害羞的微笑,闲诗有些哀伤地摇了摇头,感慨道,“为何你偏偏喜欢上了他呢?” 闲燕犯难地摇了摇头,“为何你偏偏不喜欢他呢?” 闲诗认真地看着闲燕,问道,“你觉得有一天他会喜欢你吗?” 闻言,闲燕露出沮丧的表情,噘着嘴道,“我有信心,但是,他跟我说过,他的心里这辈子都只会放着姐姐你。” 闲诗的脸微微泛红,“别相信他,他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放下。” 闲燕又说,“他还说了,就算他心里没有姐姐你了,也绝对不会喜欢我这类姑娘,他就喜欢姐姐这种性情的。” 闲诗沉默了一会儿,道,“燕儿,若他说的是真心话,你放弃吧。你的性情跟我不一样,也装不出来,你们若是不适合,何必委屈自己呢?” 闲燕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就像他心里放着姐姐一样,我心里只放着他,在还没有放下他的时候,除了追随他,我还能做什么?”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论结果如何,我还是祝福你,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当然需要姐姐帮忙了。”闲燕灿烂一笑,玩笑道,“譬如,姐姐千万不能再嫁给他了。” 闲诗白了闲燕一眼,“胡说八道。瞧你心眼小的,要不待会还是放他鸽子算了?” “不行不行。”闲燕连忙摆了摆手道,“我没让你们别见面,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长时间见不到而不喜欢,当然也不会因为经常见面而更加喜欢。你们见吧,最好姐夫在就好了,你们出双入对亲亲热热的,刺激刺激他,让他早点死心,我就有机会了。” 闲诗眼神一黯,闲燕口中的姐夫指的当然是朝塍。 其实闲燕说得没错,若是她与朝塍一起在花流云面前出现,并且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总能让花流云死心,早点放下她吧? 只可惜,朝塍即便身在宝城,她也不可能邀他一起。 “他……很忙,要让你失望了。”闲诗心中抑郁地笑了笑,道,“不过,到时候我会故意多在他的面前说说我跟你姐夫的事情,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不残忍。”闲燕喜笑颜开道,“他是个大男人,怕什么残忍不残忍?姐,你要说话算话,多讲讲你跟姐夫恩爱的事情,到时候我也会提醒你的。” 闲诗点了点头,“我尽量。”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嘻嘻哈哈地闲聊着,不论聊到什么,不到三句便会扯到花流云,当然主要是闲燕在扯,而一旦闲燕扯到朝塍,闲诗便会立即主动将话题扯到花流云身上,以至于正坐在翡翠酒楼翘首等待的花流云,非但眼皮一直在跳,耳朵也在诡异地泛红。 如今花流云与闲燕同住一个客栈,好几次,闲诗都想提出跟闲燕住一个客栈一个房间,但是,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来,她不好意思告诉闲燕,自己正在跟朝塍闹大矛盾,免得闲燕又胡思乱想。 等到天黑了,她定然已经想到了合适的理由,到时候再提算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过去了,若非闲燕一直惦记着,闲诗根本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 见闲燕一脸期盼的样子,闲诗故意道,“我们再聊一会儿吧,他不会飞的。” 闲燕却不同意道,“姐,你知道他有多迫切地跟你一起吃饭吗?不能让他多等,到时候他定然把迟到的原因怪罪到我头上,那我多亏损呀。” 闲诗起身,拉着闲燕的手,感慨道,“哎,这么可爱的姑娘,花流云怎么就不开眼呢?” 若是花流云有福,希望不要错过了闲燕这般好的姑娘。 闲燕笑颜如花道,“姐,你别在这里夸我。” 闲诗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我的意思是呀,姐你要在花流云面前多夸我。” “你呀。这脸皮厚的实在是可爱。” “那是。” 这赶去翡翠酒楼的路程其实并不遥远,慢吞吞地走过去一刻钟也足够,但闲燕实在是心急如焚,拉着闲诗在大街上疾跑,等两人赶到翡翠酒楼的时候,花流云正站在酒楼的大堂翘首以盼。 姐妹俩面色红彤彤的站在他面前,容颜皆很是漂亮,但花流云能看进眼里的,只有闲诗。 他的脸上虽然露出了惯常的邪笑,但心里却沉甸甸的,虽然与闲诗分开的时间并不长远,但是,他看得出来,闲诗的容貌已经有所改变,虽然那股子天然的清纯清丽仍在,但却多了女人的妩媚与風情,身为男人,花流云自然懂得,这是朝塍已经将闲诗从姑娘变成了女人的缘故,而她越是美丽,他们夫妻的关系便越是融洽。 这个如花般娇艳绽放的女人本该是他的呀,可惜,是他没有好好珍惜,就这么拱手给了别人,对手虽然是朝塍,但他真的不甘心,所以到现在也半分死不了心。 闲诗朝着花流云抱歉地微笑道,“不好意思,都是我贪玩,忘记了时辰。” “没事,我说过不见不散,必然会一直等下去。”花流云见闲诗额头上微微冒汗,便从身上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道,“擦擦汗。” 闲诗瞥了一眼身旁的闲燕,见她已经委屈地瘪起了嘴,便立即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拒绝道,“我夫君气量小,会不高兴的。” 闻言,闲燕心中大快,没想到她还没有出声提醒,姐姐已经表现得这般好了。 有了姐姐的配合,闲燕心中的懊恼顿时不翼而飞,飞快地从花流云手里夺过手帕,一边使劲地往自己的额头上擦汗,一边道,“我也有汗,我也有汗,谢谢姐——哦谢谢云哥哥。” 这姑娘一直叫自己姐夫,两个多时辰前先突兀地叫自己为花公子,这会儿竟又变成了云哥哥,还把自己想要给闲诗的手帕给抢去擦了,花流云面色不快地沉了沉,冷声道,“这手帕送给你了,不用还。” 他这是嫌弃这块手帕了,闲燕自然也听得明白,但她脸上没有露出伤心的神情,而是笑得灿烂道,“哦,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闲诗与花流云有些头大地对视一眼,统统表示了沉默。 就在这时,小二走过来引路道,“三位客官楼上请。” 闲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先去点菜。” 离开之前,闲燕飞快地朝着闲诗眨了眨眼,意思很明显,这是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要闲诗帮她说好话的。 妹妹这般信任自己,闲诗自然也会努力,望着闲燕小兔子般蹦跳的身影,闲诗对着身旁的花流云道,“燕儿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花流云配合地点了点头,“是,是个好姑娘,是我所见过的脸皮最厚的姑娘。” “那是自然,一般姑娘厚不出来,也厚不成这般特别,所以你要珍惜。” 闲诗提及珍惜二字,惹得花流云忍不住想到了与她曾经的往事,禁不住道,“以前不懂得珍惜,如今更不懂得珍惜,除非那个值得珍惜的人回到身边。” 虽然他说得隐晦,但闲诗却听得清楚明白,尴尬地微红了脸道,“值得你珍惜的人就在前方,你不要认错了。” 花流云懊恼地摇了摇头,“难得与你见面,看来你是准备来做说客与媒婆了。” 闲诗坦诚地点了点头,“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别嫌弃。” “只要能与你相处片刻,哪怕你打我骂我,我也是开心的。” 闲诗不想再从花流云嘴里听见他对自己诉出的衷肠,一边上楼梯,一边道,“花流云,我已经嫁给了他,并且与他相爱了,会跟他过一辈子。” 花流云立即反驳道,“不可能。” 他知道闲诗的性情,是那种慢热型的,是以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爱上一个男人,更何况那个男人曾经是她讨厌的。 虽然闲诗没有跟他说过太多对朝塍的感觉,但是,他早就从景东柘口中知道,闲诗当初是极其厌恶朝塍的。 闲诗默默地走完阶梯,停下脚步道,“花流云,告诉你一个秘密。想必你会感兴趣。” “什么秘密?” 闲诗抿了抿唇,故作轻松道,“你还记得常年光顾你家的那个盗贼吗?” 花流云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记得,好久没来家里偷了。” 闲诗望着楼下大厅的人来人往,道,“他刚娶了妻子,自然没空去你家里偷了。” 花流云又是一愣,不明白道,“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闲诗扶着栏杆,缓缓道,“当初我在花家屋顶与他结识,果真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后来,出了我被下药的那件事后,我逐渐爱上了他,这也是我一直抗拒嫁进宫的主要原因。” “既如此,你怎么可能与殿下相爱?” 闲诗苦涩一笑,“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所在,他们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花流云瞪大了眼睛,身躯震惊地晃了晃,双手则扶住了栏杆,好像气得快要有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闲诗肯定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也是刚知道。” 花流云沉默了一会儿,望向闲诗,“所以你生气了,才跑来了宝城?”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闲诗也不再隐瞒,默默地点了点头。 原先她并不想将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但是,为了让花流云相信她与朝塍已经相爱,不可能分开,是以她才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他欺耍我这么多年倒是没关系,我骂一骂也就过去了,但是,他怎么能如此欺耍你?”花流云忍不住为闲诗抱不平道,“他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315:一口老血 言情海 正文 316:互为皮厚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6:互为皮厚 闲诗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爱上了,并且爱得极深,哪还有配不配的问题?现在我是不想原谅他,但是,总有一天会原谅他。(全本言情小说) .我还是要跟他做夫妻,过一辈子。所以,方才那些还对我报以希望的话,请你以后不要说了。若一定要说,去跟闲燕说,她会很开心,我也会开心。” 花流云微微一笑,“在我没有死心之前,我还是要说,而且要当着闲燕的面说,让她先对我死心。你信不信?” 闲诗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闲燕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求你别伤害她。” “我这是学你的,若是不那般伤害她,难道你希望我像对待以前的那些女人一般,耍弄她?” “不,千万别耍弄她,她真的是个好姑娘。” “诗诗,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一直没有动她,否则,换作其他女人,我……”早就一脚踢开了。 “谢谢你珍惜她。” “不,我没有珍惜她,我在珍惜的人是你。” 两人正争论得起劲,闲燕已经在包厢门口朝着他们笑盈盈地招手,“姐——云哥哥,赶紧进来呀!” 闲诗与花流云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包厢,闲燕将小二手中的菜单拿到两人面前,得意洋洋道,“一共点了十六个菜,都是你们俩喜欢的。” 这丫头,居然连花流云喜欢吃什么菜都搞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用心至深,想她与花流云夫妻一场,却从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闲诗不禁开起了玩笑道,“燕儿你可真是吃里扒外,这客是你姐姐请,你却点了这么多菜,这是要让你姐姐倾家荡产吗?” 闲燕嘻嘻一笑,“有姐夫在,你怎么会倾家荡产?” 闲诗笑笑,没有再说话,花流云朝着菜单看了一眼,对着小二说道,“把剩下没点的好菜全都上了。” 小二愣了愣,随即眉开眼笑地捧着菜单离开了。 闲诗姐妹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有异议,毕竟他是被闲诗邀请的客人,他来点菜,做东家的不能拒绝。 花流云在闲诗身边入座,笑道,“怎么,为他心疼钱了?” 闲诗立即否认,“不是,我是怕你带的也不够,到时候我们三人被酒楼的人棍打出去。” “他那么欺负你,你就该千方百计地让他亏损,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花流云压低了声音,不让这话让闲燕听见。 原本,闲诗确实有些顾忌在这顿饭上花太多的钱,将来朝塍知道之后会有意见,但花流云如此一说,她便像是豁然开朗似的,没了任何顾虑。 “你说得对。不如到时候你亲自问他拿钱,尽管狮子大开口,我都会认。” 花流云笑得灿烂,痛快地点了点头,“这妇唱夫随,有意思。” 闲燕就坐在闲诗的左手边,见两人窃窃私语似乎故意不想让她听见,便不满地撅嘴道,“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讲我坏话?” 闲诗与花流云默契地但笑不语,急得闲燕干瞪眼,却不知道该瞪哪个最合适。 很快,那些凉菜一个一个地送了进来,花流云提议,“佳肴当配美酒,两位姑娘,配壶美酒怎么样?” 闲诗脸颊一红,觉得花流云根本就是故意,竟然明知她已经嫁人还叫她为姑娘。 不过,闲燕压根儿没听出任何异常,只是一听到酒便蹙起了眉。 闲诗没有去纠正花流云故意为之的口误,免得闲燕心里难过,微微笑着拒绝,“燕儿身子不好,不能闻酒味,我们还是以茶代酒吧。” 花流云怀疑地看了一眼闲燕,“她身子不好?她身子若是不好,还能长途跋涉地追我追到了这里?打死我也不信。” 闲诗看了眼吐舌的闲燕,为她解释,“我没有骗你,燕儿打小身体不好,虽然如今不再经常生病,但还是很脆弱的,她能长途跋涉地追你追到这里没有倒下,凭借的是什么力量,你心里应该清楚的。” “哎呀姐,不要把我的缺点说出来了,这样他更加嫌弃我了。”闲燕撅着嘴埋怨,但脸上已经笑开了花,“既然云哥哥有喝酒的雅兴,我们怎么拂了他的意?姐,我们跟以前那样,用棉花把鼻子塞起来就好了。” 闲诗凑近闲燕的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今我已经不呕酒了。” “真的呀?”闲燕喜出望外,想了想便有些明白过来,道,“那我怎么办?是不是要等我找到了亲爹,才能跟姐姐一样变得正常?” “当初你就是被我带成那样的,如今我好了,你定然也会慢慢好的。” 闲燕开心地点了点头,“姐姐说得对,如此说来,今日这酒非上不可。也许我多闻闻,便就好了。” 闲诗还想阻止,闲燕已经飞快地跑出了包厢。 随即,小二端着酒坛子进来,再过了一会儿,闲燕鬼鬼祟祟地回来了,但鼻孔下面却有两个白点,显然是塞了东西。 闲诗哑然失笑,“你哪里得来的棉花?” 闲燕坏坏一笑,“今日太阳正好,晒棉被的人多,我随便找了一条,抠了一点出来。” 闻言,花流云鄙夷地轻嗤一声,“丢人,这跟小偷有何两样?” 闲燕朝着花流云做了一个鬼脸道,“我在抠掉的洞里塞了钱了,又不是白拿。” “巧舌如簧。” “哎,云哥哥,你怎么能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为了成全你喝酒呢。” “谁稀罕你成全?你可以出去。” “哼,我才不会出去,我要替我姐夫看好姐姐,不被其他坏男人欺负。” “……” 两人一句一句地斗起嘴来,闲诗笑呵呵地听着,突然发现,这两人相处起来其实极为有趣,至少比她曾经跟花流云相处有趣多了。 曾经在花流云面前佯装乖巧的那个闲燕不见了,变得更像她自己,却比真正的她更加调皮可爱,大放光彩,只可惜在花流云的眼中,那些光彩还不叫光彩。 而虽然花流云对闲燕的鄙夷与不屑是真的,但他对她的关注与在意也是真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他至少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更没有不理她。 或许有一天,花流云会突然发现,闲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的心,再也赶不走…… 等两人斗嘴完毕,其他的热菜也已经陆续上齐,三个人原本是紧挨着坐的,但闲燕为了回避酒味,便离两人坐得远远地,直接坐到了对面最远的位置。 闲燕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对面的花流云与闲诗,不满意地感慨起来,“姐,云哥哥,我觉得你们应该坐开一些,起码隔开一个位置。” 闻言,花流云的冷眼立即朝着闲燕抛了过来,闲燕马上替自己辩驳道,“不是我小心眼哦,是我怕姐夫小心眼,姐,你说是吗?” 对上闲燕不断朝自己眨眼的俏脸,闲诗便站起了身子,坐到了原先闲燕坐过的位置,与花流云隔开一个座位,顺着闲燕的心意,道,“是呀,幸亏燕儿提醒,差点忘记家里有个醋坛子。” 闲燕连忙赞叹起来,“姐姐与姐夫好幸福呀,姐夫那是喜欢姐姐,在意姐姐,才会变得小气呢。将来我的夫君不知道会不会对我如此在意呢?” “会的。” “不会。” 闲诗与花流云异口同声地回答了闲燕的问题,闲诗予以肯定,花流云则予以否定。 闲燕愣了愣,随即害羞地红了脸,对着花流云一脸娇嗔道,“云哥哥的意思是,将来会对我极为冷淡?” 花流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闲燕,而是对着闲诗说道,“幸亏你们不是亲生的姐妹,否则,你我之间岂止隔开一个座位?那简直是一堵城墙。” 这话虽然是对着闲诗说的,但闲燕自然听得出来,花流云这是在嘲笑她脸皮厚了。 不过,闲燕一点儿也不生气,而是笑盈盈道,“我相信,我姐姐在我姐夫面前,定然也是脸皮极厚的,只有恩爱的两个人之间,才会互为皮厚,那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幸福。” 闲燕这貌似不经意的话却说进了闲诗与花流云各自的心里,两人各有所思,皆陷入了兀自的沉默之中。 闲诗思量着自己与朝塍的点点滴滴,彼此间何尝不是如此呢?朝塍对其他女人,别说从未有脸皮极厚的时候,就是寻常的言语都极少,但对她,向来都是脸皮极厚的。 而她对朝塍的言行举止,也在不断地朝着皮厚的方向迈进,原先不敢做的都做了,不敢说的都说了,可以说将身心统统交付,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变得皮厚。 只可恨,他将身交给了她,却没有将坦诚的心全部交给她。 闲诗被闲燕的话触动,想的全是朝塍,而花流云被闲燕触动,想的却全是闲诗。 若是他当初好好珍惜,没有走错那么多步,那么,如今闲燕嘴里的皮厚夫妻,就是他与闲诗。 见两人的面色都变得不太好看,闲燕有些疑惑道,“我……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你说得很对。”闲诗勉强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吃菜吧。” 其实,不断地在花流云面前表现自己与朝塍的恩爱,并非闲诗所愿,就算她与朝塍没有闹矛盾,她也不想将夫妻间的事摆到台面上了说。 此刻闲诗觉得已经足够了,既对得起闲燕,也能够让花流云明白她的心意,若是再表现下去,实在是没有意思,虽然她对花流云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有些情分在,她也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打击他。 但闲燕年纪尚幼,哪里明白闲诗心里的那些难过与苦楚,还巴巴地希望她不断地表现与朝塍的恩爱呢。 等闲燕再提的时候,闲诗还没来得及回应,花流云已经不悦地放下了筷子,道,“可以不要提那个男人吗?” “为什么?” 花流云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闲诗旁边,替她倒满了酒杯,这一次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你看不出来,他欺负你姐,你姐受了委屈吗?没心没肺。” 闲燕极为惊讶地站了起来,立即红了眼圈望向闲诗,“姐,他说的可是真的?姐夫欺负你了?” 闲诗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倒满的酒一口喝尽,涨红了脸道,“不提他,坐下,开心吃菜。” 这在闲燕的眼中,等于是默认了,闲燕在位置上站了一会儿,表情丰富地变化着,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终于明白,闲诗为何会孤零零地在大街上闲逛了,原来根本不是姐夫事务繁忙,而是闲诗受了委屈一个人跑出来了。 可悲的是她这个做妹妹的,居然没有看出姐姐神情中的异样,居然还是让花流云这个男人心细如发地抢了先,她真是惭愧不已。 闲诗心里有郁结,一时间解不开,又正好碰上了酒,便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反正闲燕在这里,哪怕喝得酩酊大醉,她不担心自己会受了欺负。 花流云不但为闲诗夹菜,还为她倒酒,等闲诗喝了几杯,花流云不愿意再给她倒酒,而是柔声道,“你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不能再喝,否则待会我把你卖了。” 闲诗白了花流云一眼,眯着眼睛道,“这顿饭是我请的,我是主你是客,你还敢拒绝给酒?酒拿来,你不倒我自己倒。” 花流云将酒壶藏到一边,闲诗便扑过去抢,两人一个往后藏一个往前抢,推推搡搡嚷嚷中身躯便极为接近,像是快要抱在一起似的。 闲诗与花流云浑然未觉有何不妥,闲燕理解姐姐心中的难过,也并未觉得不妥,正准备出马将两人拉开,包厢的门忽地被人重重推开。 虽料定是小二,但闲燕还是吓了一跳,朝着门口望了过去,这一望,她便差点停滞了呼吸。 门口大步迈入的哪里是什么小二,分明是一个气宇轩昂、威风凌凌的俊逸男人,脸上戴着烫金的眼罩,那漆黑的眼神里似乎冒着火,吓死人的。 而闲诗与花流云,两人的身躯几乎要紧紧挨在一起,只为那一壶酒,浑然不觉有其他人进来了,并且杀气腾腾。 “给我!” “不给!” 316:互为皮厚 言情海 正文 317:酒不醉人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7:酒不醉人 虽然闲燕从未见过她如今的姐夫,也从未从闲诗口中听说过有关于姐夫的情况,但当朝塍出现的刹那,她的脑筋很快便转对了方向,猜测这应该就是当今太子殿下——朝塍。(全本言情小说) . 这世上纵有不少长相俊美的男人,但在闲燕眼里,迄今为止,单单在外型上,谁也胜不了花流云,无论哪个俊男与花流云站在一起,她都能很快找出那个男人的缺陷,即比不过花流云的地方。 但当朝塍以这种骇人威严的气势出现的时候,虽然闲燕眼里的唯一仍旧是花流云,但是,不可否认,她找不出这个男人身上有何缺陷,即便他用烫金眼罩遮着眼部,可她仍无端觉得,拿掉眼罩之后的气势必然不会比此刻逊色半分。 这是一个以气势便能俾睨天下的威严男人,这也是一个神秘叵测的危险男人,哪怕闲燕觉得自己的心足够强健,但还是在看见他之后抖了三抖。 鉴于之前花流云已经说出了姐姐独自来宝城的原因,闲燕不可能对这个好奇已久的姐夫笑脸相迎,她只记得这个叫作朝塍的男人欺负了姐姐,令姐姐受了委屈,而她刚刚还发过誓,要尽一切可能替姐姐报仇。 这般非同寻常的男人,若是一心一意疼惜姐姐,那姐姐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但若是他待姐姐不好,那姐姐便是这世上最不幸的女人,只因这男人的杀伤力比一般男人都要强大万分。 眼珠子快速地骨碌碌一转,闲燕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脑袋已经有些晕阙的闲诗仍在抢夺花流云藏在身后的酒壶,花流云藏在左身后,她便往右边扑,花流云藏在右身后,她便往左边扑,而当花流云藏在背脊之后的时候,她便不小心与他撞了头,撞头的声音很响,但她根本不觉得疼。 就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闹剧,闲诗不肯放弃,花流云则不肯妥协,许多场景与动作明明在重复,但谁都不厌其烦,看在闲燕眼里是无奈与好笑,但看在朝塍眼里却觉得他们这是乐在其中。 闲燕手心冒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对着两人大喊,“姐——姐夫——你们看这是谁来了呀?” 她的声音既清脆又亮堂,哪怕闲诗的脑袋昏昏沉沉,还是被吸引了注意。 朝着闲诗手指的方向一眼看过去,闲诗心尖一颤,脑袋里轰隆隆一下,整个人便软了下去,本就没有站稳,眼看着就要栽倒,花流云只伸出一条手臂便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肢,自然而然地扶着她入座,再在她身旁入座。 花流云看到朝塍的到来,虽有意外之色,但表现得极为镇定,脸上甚至绽开了灿烂的笑容,但他自入座之后,便只温柔地看着闲诗,当站在门口的朝塍不存在。 若是朝塍只是朝塍,朝塍只是邰爷,花流云对他并没有多少记恨,是他当初没有好生珍惜,才错失了闲诗,但是,今日他突闻朝塍不单是邰爷,还是他痛恨多年的盗贼,那些多年未消的恨便排山倒海地袭来,若非竭力忍着,他巴不得上去跟他大打一架出气。 他真真是想不通,堂堂当今太子殿下,明明已经坐拥金山银山,可却还要来他家窃取宝贝,这是什么怪癖? 若是早知他是朝塍,这些年他跟他拼什么劲呢?他爱偷什么便让他偷,根本不必计较。 可他后来偏偏将闲诗抱进了家门,给了他们结识的机会…… 闲诗不爱朝塍,却爱上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如此,他还拿什么跟他斗跟他比? 他没有输给自己犯下的错误,也没有输给错过的时间,而是输给了他的多重身份。 有时候,多一重身份,就多一重胜算。 也许今日,是他与闲诗最后一次见面,那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即便挽回不了任何,但他一定要豁出去,好好“珍惜”一番。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朝塍颀长庞大的身躯仍在门口屹立,既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进来的意思,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虽丰富多彩,但氛围像是凝固了一般僵硬。 闲诗背对着朝塍坐着,但却可以感受到他那带火的眸光凝滞在自己的身上,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若非顾忌闲燕与花流云在场,她早就对着朝塍不客气地大吼“你滚——”之类。 有其他人在场,她没法放开,但将怒火与委屈憋在心里,她又极为压抑与难受。 她的酒杯早就已经空了,一眼瞥见花流云的酒杯还装着酒水,闲诗赌气般地一把抢了过来,仰首一饮而尽。 背后那火一样的眸光似乎又升腾了几分,但闲诗佯装不知,气死他才好。 而花流云明知闲诗此举何意,还故意添油加醋道,“诗诗,你眼花了还是喝醉了,你喝错了酒杯,那是我的。” 闲诗的脸早就已经红至耳根,不管花流云有何心思,便顺着他的话道,“噢,不好意思,眼花。” 花流云惬意一笑,一边将闲诗手里的酒杯拿回来,一边给她夹菜,“不妨事,以前你我就不分杯,大概也是习惯了,一时间难改。” 自从朝塍出现之后,闲诗好像瞬间酒醒一般,整个人清醒了许多,有些愕然地看向花流云,不明白他为何无中生有? 待对上花流云意味深长的眸光,闲诗立即了然于心,索性予以了默认。 继而,明明毫无胃口,闲诗还拿起筷子夹起了碗里花流云布下的菜,佯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不管闲燕与花流云,更不管门口的朝塍。 花流云宠溺地笑了笑,一边继续给闲诗夹菜,一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着闲燕瞪眼道,“燕儿,方才你叫我什么?” 这是花流云第一次这般亲昵地称呼自己,哪怕闲燕知道他的意图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利用自己,还是心中一甜地打算予以配合。 “叫你姐夫呀?怎么不对吗?”眨了眨颜,闲燕突然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哦瞧我这记性,你已经不是我姐夫了,不好意思。” 花流云眼睛门口的朝塍看了一眼,笑道,“你该道歉的人是他。” “他?”闲燕一脸天真地装傻,“他谁呀?” 花流云但笑不答,闲燕只好一脸困惑地转问闲诗,“姐,他是谁呀?” 闲诗头也不抬地回答,“不认识。” 闲燕心中一乐,俗话说三人一台戏,他们这配合的默契程度,把这戏演得真是相当逼真。 无辜地望向脸已经黑到底的朝塍,闲燕笑盈盈地礼貌问道,“请问你是……你找谁呀?是我姐姐吗?” 朝塍没有回答,而是眸光仍旧凝滞在闲诗的身上,忽地迈开双脚,径直走到她左边,毫不客气地坐下。 花流云轻轻一笑,用眼神示意闲燕给朝塍布置碗筷,像是主人似的,招呼道,“来者是客,即便不认识,也是可以寒暄寒暄的。” 一时间,闲诗便被两个男人夹在了中间,浑身不自在不舒服不说,还像是随时都会窒息一般。 当然,这压力是来自于左边的朝塍,而不是右边的花流云。 只有在意了,才会给自己平添烦恼,正是因为她在意朝塍,才会感受到他的巨大压力。 朝塍的身躯距离闲诗咫尺,仿佛稍稍就会碰到,哪怕此刻他并没有朝着自己望来,但闲诗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不知是被突入到来的他给刺激的多还是被他欺瞒的事给气得多,浑身竟开始隐隐地发起抖来,控都控制不住。 未免夹菜的时候被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动,闲诗索性一动不再动,只低着头看着碗筷,咬着唇瓣发怔。 她的心在使劲地想使劲地挣扎,该怎么办呢?是站起来离开?还是跟朝塍大吵一架? 总而言之,她不会因为顾及花流云与闲燕在场,就给朝塍一些所谓的面子,与他扮演恩爱夫妻。 毕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那么大的一个秘密,那么大的一个欺瞒。 在竭力的隐忍之下,闲诗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异常,但就这么干坐下去,实在是痛苦难捱。 站起来离开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即便是朝塍要跟她纠缠,也可以单独理论。 但是,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自己本身的问题,闲诗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要她扶着桌子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离开,那多没面子? 瞥见面前属于自己的酒杯,闲诗俨然忘记了方才花流云一直拒绝给自己倒酒的举动,默默地将酒杯放到他的面前,以眼神示意他倒酒。 这一次,花流云邪邪地笑着,没有拒绝,而是殷勤地给闲诗倒满了酒。 待闲诗将自己的酒杯拿回,花流云正站起来准备给朝塍倒酒,朝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拒绝道,“不必。” 紧接着,朝塍的手朝着闲诗伸去,理所当然地从闲诗的手里将酒杯缓缓地拿了过来,像是自己的一样。 等闲诗反应过来,那杯属于自己的酒已经被朝塍仰头灌下,那抬首的容颜与姿态,魅惑到一塌糊涂,哪怕是她对他心有怨恨,仍看待了片刻。 将所有愤恨的话强行咽了回去,闲诗撇开眼,面色黑沉,心则在剧烈地颤抖着。 若是可以,她真想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哭一顿,但这里不是只有闲燕一个,她怎么能在花流云面前表现得那般脆弱? 她不能让花流云误以为她跟朝塍之间出现了不可解决的问题,而他又有了拥有她的机会。 花流云看了眼面色越来越苍白的闲诗,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诗诗,怎么不吃了?不舒服吗?” 闲诗抿了抿唇,低声道,“吃饱了。” 她的双手就放在桌上,微微地颤抖着,花流云忍不住将一只手伸过去,想要探一探她的温度,但还没来得及触到,朝塍冰冷的眸光便射了过来,极其不悦道,“花少,请自重。” 花流云的手便在距离闲诗还有咫尺之距的地方僵硬住了,讪讪地对着朝塍笑了笑,这才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收回,并自我解嘲道,“抱歉,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我的前妻。” 这话说得好像已经与闲诗拉开了距离,但听在朝塍耳里,就像是藕断丝连的关联一般,刺耳得很。 冷哼一声,朝塍的声音如同从冰块里捞出来般,“既知她是前妻,便该有自知之明,坐得远一些。” 坐在对面的闲燕闻言,好笑地看向花流云,瞧瞧,她多有先见之明?当今太子殿下的想法跟她一模一样呢。 花流云接受到闲燕嘲讽的眸光,不由地先朝着她狠狠瞪去一眼,再声音极为柔和地问询闲诗,“诗诗,介意我坐你身边吗?若是介意……” 不等他说完,闲诗马上道,“不介意!” 闻言,花流云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挑衅地看了朝塍一眼,稳当当地坐在原位没有挪动半分。 朝塍的眸光从闲诗的侧脸缓缓移至花流云的笑脸上,一字一顿冷冷道,“她喝醉了,难道你也喝醉了?听说,花少的酒量没这般差劲。” “谢谢夸奖,本少爷的酒量确实不错,但今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有这么两位绝世美人在,能不醉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吗?”说这话的同时,花流云还朝着闲诗的下半身看了一眼,明明她穿着男装,仿佛能看见她的裙装似的。 “曦儿的石榴裙,迄今为止,只有一个男人钻过,其他想钻的男人,在还没有付诸行动前,都已经人头落地。”朝塍阴冷地说完这番话,便双手敏捷地将旁边的闲诗一把抱了起来,直接放到他的腿上坐着。 闲诗尚未想明白朝塍口中的那个钻过她石榴裙的男人是不是他本人,朝塍的手便已经熟门熟路地一只在她的腿下,一只在她的腰肢上,让她瞬间脫离了椅子。 两人在花流云与闲燕瞪大眼睛的注视下,亲密地叠合在一起,若非闲诗有些身段,看上去像是长辈抱起了孩童。 317:酒不醉人 言情海 正文 318:床头床尾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8:床头床尾 闲诗的脑袋嗡嗡作响不说,脸已经涨至通红,她娇小的身子就在那么眨眼间,被困在桌沿与朝塍强健的胸膛之间,这让她哪里还有脸活下去? “你干什么?”闲诗并不想在这里骂人,但实在是被朝塍过分的举动给刺激到了,忍不住对着他的胸膛砸了几拳,怒骂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放我下去!” “曦儿,”朝塍不顾在场的其他两人,直接将自己的脸埋在闲诗的颈项间,闷闷地软了声音,“跟爷回去。【】 .” 闲诗拼命地挣扎,这男人的气息一接近,她便容易乱掉分寸,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休想!” “人家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爷带你回床上去吵。若是你不肯原谅,那就一直待在床头,爷待在床尾。” 朝塍的话磁性低沉,哪怕压得极低,但听在别人的耳中,还是极为清晰魅惑,花流云的脸色阴沉沉的,但闲燕听了之后却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方才看见朝塍的那刻,闲燕觉得这个男人很难对付,极为担心姐姐这辈子会被他吃得死死的,更是欺负得惨惨的,但此刻听他这句半带认真半带玩笑的话,突然就改变了看法。 不管姐姐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出现了什么问你,他愿意拿这样的话哄着姐姐,非但说明他宠溺姐姐,也说明他将姐姐放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真是令人羡慕,更令人高兴。 闲诗听了朝塍这话却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在扫地,若是这里四下无人,他说这话她不会觉得有多别扭,但这里还有闲燕与花流云这两个人,他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 他说得好像是吵架,她听着怎么觉得还有另外暧:昧的含义?难道是她想多了? 总之,她才不会听他的这个建议,除非她是傻子。 闲诗实在是被朝塍的言行举止给震撼到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需要继续拼命地挣扎。 他都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她再骂他那些不要脸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朝塍在闲诗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口,那脸上的柔情和暖到一塌糊涂,但等他抬起头朝着花流云与闲燕看去的时候,脸上又是一派冰霜。 这男人的变脸速度真快,这是闲燕的感慨,可怕,可怕,也不知道姐姐嫁给这样的男人究竟是福是祸,如今看来,倒像是福气? “曦儿常骂我脸皮厚,如今看来,脸皮比我厚实的大有人在,还不分男女。”朝塍这话至击闲燕与花流云,一点儿不客气,一点儿不给情面,“我夫妻都这样了,你们两个还不知回避?是想厚着脸皮看我们夫妻如何耳鬓厮磨?” 闲燕毕竟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听闻此言,也知道自己是不讨朝塍的喜欢了,连忙站了起来,讪笑道,“看了半天,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姐夫,真是有失远迎,我这就出去。” 走了几步,闲燕瞥了眼,见花流云阴沉着脸坐在位置上,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便索性绕到他身边,拽住他的手臂道,“走啦。” 对此,闲诗并没有阻止,既然赶不走朝塍,倒不如和他单独共处一室,将话讲清楚了再说,否则,她尴尬,闲燕与花流云更尴尬。 花流云甩开闲燕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嫌弃道,“你是我什么人?有何资格管我?要走你自己走。” 若非气场骇人的朝塍在场,闲燕便会说:我是你将来的妻子,孩子的娘呀。 但这会儿她张了张嘴,没敢说出口,只想赶紧离开,给姐姐与朝塍留下相处的空间,让他们赶紧和好才是。 闲诗坐在朝塍腿上,红着脸看向花流云的侧脸,满脸羞赧与愧疚道,“花流云,麻烦你先替我去结一下账,谢谢。” 这不过也是一个请花流云回避的借口,闲诗心里清楚,花流云心里也清楚。 但是,因为这个逐客令是闲诗亲自下的,花流云不会不听。 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花流云邪笑着望向闲诗,“我出去结账,有事情大声叫我,我听得见。” 闲诗点了点头,目送着花流云与闲燕离开。 大概是嫌闲诗停留在别的男人身上的时间太长了,朝塍紧了紧动作,道,“还看?” 闲诗其实是不知道该将眸光放在哪里,是以才没有及时收回来,这会儿听见朝塍不满的抗议,便冷冷地对上他的眸光,道,“在我还没有原谅你之前,请不要碰我。” 朝塍似乎被她无情的话语给吓到了,松了松动作,但闲诗还没来得及从他腿上跳下去,便又揽紧了动作。 这一次,朝塍直接将脸埋到了闲诗温软的胸口,道,“曦儿,只要你能解气,你可以用各种办法惩罚我,我都接受,但前提是,不要避我不见。见不到你,我会害怕。” 让这般硬朗强悍的男人说出这般柔弱的话语,真真是不容易不简单。 闲诗感动的同时,开始思索,是不是避开他冷静的方法并不一定对?她受了煎熬不说,其实他也饱受煎熬? 一边是想挣脱他,一边是想暂时离开他,但却变成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要挣脱他,那便得答应不与他分开。 但若是不答应,她今日还有别的办法挣脱得了他吗? “只要你不走,两人独处的时候,你可以把我的眼睛蒙起来,让你眼不见为净。但你不能赶我走。”生怕闲诗不愿意,朝塍继续以软话相哄。 在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闲诗浑身都已经软了,哪能心不软呢?只是还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咬了咬唇,闲诗满脸怀疑地问道,“你说话算话?” “若不算话,曦儿可以把我踢下床。” 这臭男人,还想跟她同睡一张床?真是做梦。 闲诗冷冷地瞪着他道,“好,我不走,但其他的,你得全听我的,直到我解气为止。” “嗯,任凭曦儿差遣与虐贷。”朝塍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曦儿打算虐我多久?” 闲诗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少则半年一年,多则数年,现在,请你松开我。” 朝塍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已经落下,虽然万万不舍将怀里的温香软玉放掉,但还是忍痛放了下去。 闲诗一下地,便朝着门口走过去道,“我去叫他们进来。” 朝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他应该没脸回来了。” 闲诗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派人” “我没那么卑鄙,是这酒菜的钱我已经付了,他没机会付,哪还有脸面来见你?” 闲诗气得咬牙,“你这还叫不卑鄙?你明明付掉了,方才怎么不阻止?” 这回换朝塍白眼了,“我傻了?阻止他结账,岂不是让他继续留下来观瞻你我恩爱?” “谁要跟你恩爱?”闲诗恶狠狠地瞪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身上又恢复了力气,不知道是酒菜入腹带来了力量,还是与朝塍的关系有所好转的缘故。 “你不跟我恩爱,还能跟谁恩爱?”朝塍拉住闲诗的手腕一个使力,便将她轻松困于怀中。 一番拉扯之下,朝塍一手揽着闲诗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朝塍便道,“自从你不见,爷吃不好睡不着,肚子更是饿疯了。” 闲诗眼眶一红,心里一阵酸涩,来不及讽刺他一句,便又被他狠狠吻住了唇瓣。 想到这个男人刚刚承诺过听自己的话竟立即食言,闲诗怒不可遏地开始挣扎,朝塍便又来了一句,“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空着肚子的可怜男人,欺不到你哪里去。” 他这是没力气吗?若是没力气她怎么挣脱不开?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还欺我不到哪里去?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打算瞒我多久?”那件事涌上心头,闲诗委屈地怒吼。 “我是留下了漏洞,但那漏洞若非我有心,岂能被你随便发现?” 闲诗一怔,怒道,“既然你有心让我知道,为何不直接坦白?” 若是他直接坦白,她生气归生气,但绝对不会生气到如今这个地步。 “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两条路摆在面前,偏偏选错了。”朝塍遗憾地感叹道,“幸好至始至终都没有选错女人。” 这男人巧舌如簧,转移话题的速度极快,眼见着他的俊脸又要压过来试图亲吻自己,闲诗忙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脸往后推开,气呼呼道,“我再说一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我!否则……” 接下来的话,闲诗故意没有说出来,想必朝塍能明白她的态度与坚持,若是他再这般无耻下去,她便离他远远的。 “好,我听你的,方才也只是情难自禁,曦儿,”朝塍压低了嗓音,深情医唤,唤得闲诗的心都麻了,“别离开我。” 这男人大概是自知理亏的缘故,变得越来越肉麻,越来越煽情,闲诗垂下眼眸,告诫自己道,千万别吃他那一套。 原本朝塍没来的时候,闲诗觉得这间包厢极大,既宽敞又明亮,可等朝塍一来,她却觉得这间包厢太小,小得简直令人呼吸不畅,譬如此刻,虽然他已经不能再随便触碰她,但她还是觉得似乎连立足的地方都不够宽敞。 看了眼满桌丰盛的菜肴,闲诗想到朝塍说他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很想让他赶紧去吃些,却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关心他。 犹犹豫豫地想了半天,闲诗才道,“这顿饭既然是你花的钱,别浪费了。” 这显然是拐着弯子来关心自己,朝塍没有点破,唇角大扬道,“一起吃?” 闲诗轻嗤一声,他现在还是个罪人,还敢妄想她陪他一起吃饭? “我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朝塍大概真是饿了,如今尽量争取的事情又已经顺利争取到,他的心已经踏实许多,便朝着餐桌走去,道,“只要你在,吃什么都有胃口。” 闲诗默不作声地撇了撇嘴,只见桌边那么多位置他偏偏不坐,要坐在她坐过的位置上,桌边明明还有许多没有动过的碗筷,可他偏偏用了她用过的。 这男人纯粹是故意的!定然是故意这般来讨好她,让她的心再一寸一寸地软下去!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呢。 朝塍吃了没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诗诗——” “姐姐——” 敢情是花流云没有付成钱,又跟闲燕打道回来了。 谁说他会离开的?闲诗嘲讽地看了朝塍的脊背一眼。 朝塍头也不回地搁下筷子,道,“果真是皮厚,居然还有脸回来。” 闲诗白眼,“他是我的客人,要走也必然要先跟我告辞,哪像某些人,身份换来换去,一点而也不负责任。” 这话直戳朝塍痛处,哪怕朝塍有许多抗议之词,这会儿一个也拿不出来。 他倒是急切地想要跟闲诗解释,但是,这会儿还有许多麻烦的人物在,他没心情解释。 反正闲诗已经答应不会避他不见,等天一黑,他有的是时间到床头去解释与赔罪。 闲诗若是知道朝塍又在打床的主意,也许会当场掀了桌子,什么都不给他吃了。 等闲诗开门,将花流云与闲燕迎进来的时候,朝塍已经在自斟自饮之中,原先对着闲诗十分柔和的面色已经变得冷如冰霜,拒人以千里。 “诗诗,”花流云走进来的第一句话便说道,“有人财大气粗,已经付了饭钱,看来今日你请客,不能作数。” 闻言,朝塍放下酒杯的声音格外的沉重,似乎还在咯咯直响似的,背对着三人说道,“她是我的女人,我的钱便是她的钱,你分得那般清楚,可我们已经分不清楚。” 因为对这男人心中有气,闲诗故意撇去心中那抹动容,对着花流云豪迈地说道,“是不作数,下回重新请你。” “单独?” “嗯,必须单独。” 啪一下,朝塍的酒杯再一次重重放下,这一次,似乎是碎了。 318:床头床尾 言情海 正文 319:蠢驴开窍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19:蠢驴开窍 花流云邪笑着走到了桌边,看着那杯底碎裂的酒杯,觉得自己丧失的脸面终于有些许挽回。【舞若小说网首发】 . 只是,他入门时一眼看到闲诗那红肿的唇瓣,因而生出的心痛与难过的感觉却未曾减少半分。 这个女人,注定他得不到了吗? 尽管心里有千万个声音在呐喊不,但是,能阻挡得了显而易见的大势所趋? 主动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放到朝塍面前,花流云殷勤地将那个碎裂的酒杯拿到一边,笑盈盈地问道,“殿下,可否赏脸与我单独喝两杯?” 朝塍冷冷地白了花流云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闲诗面前,将方才那捏过酒杯的手指送到她的面前,让她清楚地看见,上面割开的伤口以及血丝。 待闲诗惊慌地白了面色,朝塍似笑非笑地安抚道,“可否为我去一趟药铺?” 闲诗只觉得整颗心都因为在意与担心而变得生冷颤抖,讷讷地点了点头,便拉着闲燕准备出去。 她知道,这只是他让她回避的一个借口,但她心甘情愿地想要帮他完成这个借口。 这男人就是吃定了她心里已经有了他,是以才能想出这种办法来驱使她,否则,换成别的借口,她怎么会听? 她不担心花流云会欺负他,但是,她担心他会欺负花流云。 一般妇人都向着自家男人,可她却只能向着花流云。 因为她与这两个男人都有过接触,在她看来,无论是口才上还是功夫上,显然朝塍要更胜一筹,是以若是让他们两个单独交手,花流云吃亏的可能性极大。 但闲诗哪里知道,花流云的口才与功夫就算有那么一点比不上朝塍,但是,今日若非有着必胜的信心与把握,他是不会主动开口与朝塍单独喝酒的。 闲诗更不知道,能帮助花流云必胜的法宝,还与她脱不了干系。 闲燕打开门的瞬间,朝塍冷冽的声音突然又响起,“闲燕。” “啊?”闲燕的脑袋轰隆隆一下,先震惊地看了眼闲诗,再猛地转过身来,不太相信朝塍居然会突然叫她。 这太子殿下叫错名字了吧?但是,他叫姐姐为曦儿,可不是什么闲诗,是以不会犯什么一字之差。 闲燕对上朝塍毫无温度的眸光,吓得赶紧低下了头,浑身像是针扎一般不自在。 不知怎地,闲燕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这男人不是花流云,绝对不会随便对着一个不熟悉的姑娘开玩笑地叫着玩,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是,闲燕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的只言片语。 怎么回事呀?她好像没做错过什么吧? 一时间,包厢的气氛既尴尬又沉闷。 闲燕等不到朝塍的话,也断然不敢就这么离开,只能将求助的眸光望向闲诗。 闲诗拉住闲燕的手,以眼神安抚她无须害怕,对着朝塍不客气道,“你干什么?干嘛吓唬我妹妹?” 朝塍稍软了声音道,“我只是叫她一声,并没有吓唬她。” 这话说得倒是无辜,闲诗护妹要紧,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不由地冷喝道,“有你这样叫人的吗?叫了人也不说什么事?你几岁,她几岁?别以大欺小。燕儿,别管他,我们走。” 闲燕内心唏嘘不已,这当今太子殿下别看他在一般人面前威风慑人,但实际上他严重惧内,不管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姐姐的错事暂时惧内,还是他一直都这般宠溺姐姐而惧内,她这个做妹妹的,至少不必再担心姐姐会被他欺负。 瞧瞧,明明是姐姐比他凶,比他厉害多了。 有了姐姐撑腰,闲燕的顾忌也少了许多,腰板子也挺直了,头也敢仰起来了,但以对上朝塍那十分不友善的眸光,她还是不自觉地撇开了眸光。 “所谓礼尚往来,我叫了她,她可曾叫了我?”这话大概是对着闲诗说的缘故,是以朝塍才自称为我,但不满的对象针对的却是闲燕无疑。 闲燕后知后觉地吐了吐舌头,马上道,“姐……姐夫。” 叫完之后,闲燕又有些后悔,她这个姐夫身份不一般,是不是不能这么叫?她该和其他人一样叫他太子殿下,甚至跪下来? 闲燕可怜巴巴地望向闲诗,低声道,“这样叫行吗,姐?” 闲诗还没来得及回答,朝塍便看着闲燕道,“下次若是再叫错姐夫,本王便让你的心上人变成太监。” 朝塍这话的杀伤力真是极大,攻击的何止一人呢? 闲燕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原来朝塍爱记仇,一直急着在他进门之后,她叫了花流云姐夫的事呢。 难道,他那时候就看出,她是故意叫错的?所以现在要提醒她一下?若真是这般,那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下次她千万千万不能做对不住他的事,否则,倒霉的肯定不是姐姐,而是她自己。 看了眼不远处面色铁青的花流云,闲燕心里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佯装难过道,“姐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我若是再犯这种低等错误,请你罚我这辈子孤独终老就好。” 爱上一个压根儿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是这般矛盾吧?一边自己在偷偷地笑话他,一边又舍不得他被人取笑。 即便朝塍这话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并不会真的将花流云变成太监,但是,在闲燕心里,花流云就是她心爱的男人,她不忍心他受到伤害,哪怕只是言语上的而已。 “有你姐姐在,本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朝塍似有似无地看了眼花流云,感慨道,“你是个好姑娘,某些人若是错过了你,这辈子恐怕比做太监还要凄惨。” 这话闲燕是爱听的,就连闲诗也爱听。 闲燕笑眯眯地对着朝塍一拱手,道,“姐夫明见,我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一辈子的。” 这话闲诗又不爱听了,轻斥道,“他对你有什么恩惠?夸张。” 闲燕只管傻呵呵地笑,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肯定,哪怕这辈子对着花流云只能是飞蛾扑火,她也不会觉得遗憾,她配得起他。 闲诗拉着闲燕的手,没有再看朝塍一眼,“走吧。” 等包厢的门被闲诗从外头带上,朝塍这才缓缓地走到桌边,姿态优雅地坐下。 他面前的酒杯里已经被花流云倒上了酒。 他仰头喝着的时候,花流云在一旁玩笑道,“不怕我下毒?” 朝塍将空空的酒杯放到桌上,似笑非笑道,“本王知道你不舍得曦儿殉情。” 这话说得闲诗对他有多深情似的,哪怕事实或许真是这样,但花流云听了还是极为不舒服。 这男人今日言行举止都那般咄咄逼人的凶狠,看来接下来他也断然不能客气。 花流云将面前的酒水也一饮而尽之后,这才邪笑着道,“今日诗诗告诉我一个秘密。” 朝塍不动声色地给两人倒酒,半饷才道,“这秘密看来与本王有关。” 这男人就是聪慧,这么一会儿工夫,估计就已经猜到什么秘密了,这是不是也说明,他对闲诗早已了如指掌?哪怕从别人嘴里听到她的事,都能猜到她的心思? 心里一阵泛辣般的疼,花流云又一杯火辣辣的酒入喉之后,道,“殿下,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保证不会将今日你我的对话透露出去,可否问个极为私:密的问题?” “你问。” “你做盗贼那么多年,是专职在我家做吗?” 朝塍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 “为什么?”不等朝塍回答,花流云故意恍然大悟道,“殿下该不会是有沾染他人之妻的癖好?” “没沾过,不知道。” 想到朝塍与闲诗曾经在屋顶上那些不被他所知的过往,花流云心里酸疼得厉害,“不,你沾过。” 朝塍却严词否认道,“本王只是无意间认识了她,与她清清白白。” 这无耻透顶的话朝塍可不好意思当着闲诗的面说,他怕闲诗听了,更加不会原谅她了。 在闲诗还是花流云妻子的时候,他是没有毁她的清白之身,但是,那一晚闲诗被人下药,两人的关系哪里还算清白? 那是一个转折之夜,不但是他与闲诗之间,还有闲诗与花流云之间。 “若是清白,如今她会是你的妻子?哪怕你没有碰过她,但身为男人,你的心必然已经触碰了她。” 花流云的意思无疑是,在闲诗还是他妻子的时候,朝塍已经对闲诗动了心,这绝非正人君子所为。 对此,朝塍没有否认,而是冷冷道,“若是你们互为恩爱,本王哪怕夜夜思她,也得不到她,是你自己放弃了她。” 这话再一次戳到花流云的痛处,是呀,是他自己放弃了她,不是针对与她和离那个结果而言,而是在许多事情上,没有在意她,珍惜她。 若是在将她抱回家之后的那些日子,他当晚就跟她洞了房,且安分守己地与她过日子,也许今日,闲燕还是叫自己为姐夫。 曾经闲诗还是自己妻子的时候,每当闲燕叫自己为姐夫,他听着都没什么感觉,但自两人和离之后,每当闲燕叫自己姐夫,他都觉得特别舒服,闲燕的声音令人舒服,所唤的内容更令他舒服。 这也是他愿意让闲燕远远追到自己的一个原因,或者说是一个可笑的蛊惑。 这一次,花流云直接拿起酒壶,将剩下的酒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最后长叹一声道,“曾经每被你偷走一件宝物,我就会心疼,十分心疼,但那心疼也只是一时,过去了也便过去了。唯有心爱的女人被你偷了,心疼至今,创伤极大,无法痊愈。说句实话,即便你是太子殿下,我也恨你,恨透了。” “在你看来或许是这样,但在本王看来,本王确实偷了你很多宝物,但唯独没有偷盗你的女人。本王偷盗走的宝物有朝一日可以归还,但曦儿,这辈子只能是本王的妻。” 朝塍望向窗外的云彩,像是望见了闲诗,望见了两人美好的未来,“她是被你遗失的珍宝,本王只是及时将她领了回去,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供养。养了一阵才发现,她生下来就该属于本王。” 闻言,花流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哼一声,笑道,“殿下的意思,诗诗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与诗诗天造地设的是我。” 意料之中的,朝塍投来了更为不屑与鄙夷的眸光。 花流云轻轻笑了笑,道,“今日诗诗告诉我一个大秘密,既然你们是一家,不分彼此,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当作礼尚往来?虽然会让你相信我与她的天造地设,但是,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 朝塍的眼睛微微地眯缝起来,虽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但是,这个秘密他很想听,否则好像会错失什么。 “你说。” 花流云先叫来小二,又上来几壶好酒,这才打开了记忆的话匣子,道,“殿下可还记得,那年我与你一起到了巨蟒山,遭遇了巨蟒之灾。” “记得。” 花流云慢条斯理继续道,“殿下可还记得,有一个小姑娘用雄黄酒救下我们?” “记得。” “那小姑娘先用雄黄酒让我们摆脱巨蟒,尔后,在你我昏迷不醒时,嘴对嘴给我们度气,让你我从死神手里返回。”花流云像是想到了醉人的往事,俊眸里流光溢彩,“那小姑娘真是可爱,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她,只可惜,她被你这个不解風情的男孩给吓走了。否则,我这辈子哪需要娶六次妻子,一次足够。” 朝塍冷冷地望着花流云,黑眸中满是疑惑,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花流云再提到那个女孩的时候,眼神会那般陶醉?难道当年他真的对那女孩一见钟情? “莫不是,你想拜托本王把那女孩找出来,做你第七任妻子?” 闻言,花流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甚至拍起了大腿,他真是后悔呀,后悔没有让闲诗藏起来偷听壁角。 在闲诗眼里,他这个太子殿下必然聪明绝顶,可是,偏偏在当年那件事上,糊涂至极,他都点拨到这地步了,这蠢驴居然还不开窍? 哈哈哈哈哈哈…… 319:蠢驴开窍 言情海 正文 320:头有些晕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0:头有些晕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花流云道,“我倒是想娶她,做梦都想,但可惜已被人捷足先登,殿下你说,她如今那夫君,能看在她初吻对象是我的份上,乖乖将她拱手相让吗?” 朝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若是这个时候他还听不出花流云这话外之音,那他真是蠢驴一头。【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不敢置信地瞪着花流云,朝塍的唇线抿得笔直,半饷才吐出沉重的一句,“当年那小姑娘究竟是谁?” “呵呵,殿下心里已经清楚了,何须明知故问?”花流云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姿态得意地扬声道,“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朝塍脫口而出,“不可能。” 花流云笑得十分欢快,就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猫儿,“不信?殿下可以去当面问一问。不过,口说无凭,她肩膀上可有殿下当年留下的证据——齿印,殿下难道没看见过?这不太可能吧?” 说这话的时候,花流云不由地生出一个自欺欺人的想法,也许,正如闲诗嫁给自己那样,哪怕时间过去了很久,也没有失去清白之身,那样,他的机会,无疑又多了许多。 但是,这可能吗?闲诗越变越美,难道与朝塍无关? 朝塍闻言,一颗心则再一次咯噔一下,许多诡异的往事突然涌上心头。 那次,他带闲诗去巨蟒山,闲诗问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当时的表情也极为奇怪,而最令他后悔的,是他说了那个小姑娘许多坏话,譬如丑,譬如谁娶了她谁倒霉,甚至还指望花流云娶了她…… 大概报应可以倒着来吧,老天真让花流云娶到了她,但最后娶到她的,却是他这个满口嫌弃之人。 那次,她咬他的肩膀那般狠心,像是与他的肩膀有着深仇大恨。 那次,当她告诉他肩膀上的齿印是花流云留下的时候,那眸光既诡异又愤恨,像是那些齿印与他脫不了关系,当时他明明感觉到了,竟还觉得可笑。 往事历历在目,但对朝塍而言,有些真的不堪回首,可偏偏他记忆力不错,将那些不想记着的记得清清楚楚。 而最该记着的,譬如闲诗当年的模样,他偏偏忘记得一干二净,也难怪会让花流云觉得,他与闲诗才是天生一对。 干咳一声,朝塍问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是我妻子的时候,就是凭着她肩膀上的牙印,我才认出了她。” 朝塍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黑如墨,该死,真是该死!连花流云都能及时认出她来,可他居然没有认出她来,非但没有及时认出她来,居然还误以为,那齿印是花流云的杰作。 似是刺激过度,朝塍讷讷地,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像是在解嘲自己,“我怎么会相信那齿印与你有关?该死。” 呵呵,知道自己是头蠢驴了吧?但饶是蠢驴,也比他有福……花流云不禁苦笑出声,“我倒是巴不得与我有关,可是,放着那么多次机会,我却次次都错过了,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哎,天作之合都被我破坏了,老天爷定然会对我不客气。” 虽然花流云的话像是在羡慕自己最终抱得美人归,但朝塍听了却没有半点窃喜之情,花流云确实错过了闲诗,可他何曾不是在错过呢? 如今虽然拥有了她,可是,他没有在合适的时间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姑娘。 是的,那是个可爱的姑娘,他嘴上嫌弃她,但其实是喜欢她的,即便是当年那般咬她、骂她,也是他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只是,他的情窦没有像花流云那般早早地开放,是以等开放的时候,已经忘记了那个姑娘的容颜,只依稀记得她的灵气与可爱。 若是他的情窦可以早点开,那时就不会放任闲诗离去,也许,景裕父子还可以提早找到自己的女儿与妹妹。 花流云承认,自己的心酸涩得不行,是以,他怎么可能让朝塍好受?他的杀手锏可还没有放出来。 “虽然她不再是我的妻,但每当想起,她将初吻那么早便献给了我,回忆里便能渗出一抹甜蜜。殿下,你嫉妒吗?”花流云觉得,这恐怕也是他唯一能够胜过朝塍的地方,无论朝塍如何嘴硬,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因为当年,闲诗首先献吻的人就是他花流云。 朝塍袖筒下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且捏得咯咯直响,他早知道闲诗的初吻应该不是他的,而是属于花流云的。 即便花流云没有与她洞房,闲诗那般可爱,那般楚楚动人,他不可能连吻都没有吻过。 虽然他希望闲诗的初吻也能属于他,那人不能太过奢求,他也认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闲诗的初吻在多年以前便献给了花流云,而这件事被花流云几次三番地提起,恐怕会刺激他一辈子。 改日他定然要问一问闲诗,当年为何要先给花流云度气?难道花流云长得比他俊? 越是在乎一个人,便越是会在乎一些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事。 哪怕心里已经酸涩到了极限,但朝塍还是以极为不屑与鄙夷的口吻说道,“世上鲜少有人懂得以度气的办法救溺水之人,曦儿既然那般熟悉,必然是有人所授,不知道教授之人是不是以亲身实践的办法教给她?” 花流云满不在乎道,“也许教授之人是个女人?哈,就算教授之人是个男人,但你我之间,谁先谁后,老天爷看得很清楚。” 见朝塍露出吃瘪的神情,花流云一脸自得地继续道,“其实除了初吻之外,还有一件事我比殿下抢了先。殿下回去可以问一问诗诗,是不是那样?那日我贴出抱妻告示,一眼相中了诗诗,不知我是不是第一个抱她的男人?从江湖楼到花家,从新房到厅堂,又从厅堂到新房,别人都说这一路我抱得时间太长,但我觉得实在是太短,不够,远远不够。” 这番话满含回忆的甜蜜与喜悦,但还是渗透进了失而不得的遗憾与苦涩。 原本,因为如今的闲诗,花流云觉得与朝塍之间,除了打斗与争夺,定然无话可说,但也因为过往的闲诗,他与朝塍之间,似乎可以有斗不完的嘴,比不完的高低先后。 究竟是谁的错呢?谁都有错,但最大的错应该是老天爷所犯下,是老天爷跟他们三人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这个玩笑从多年前开起,一直开到至今,该停歇了吧? 是的,等他花流云觉得该停歇了,老天爷还有什么再开下去的乐趣? 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个坏日子,但总体而言,是个不错的日子。 今日之前,他花流云从来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还有笨如蠢驴的时候,更有比不过他的地方,甚至露出那番懊恼的吃瘪神情。 若是此生注定孤单,凭借那些胜过朝塍的珍贵回忆,他苦涩的心里,终究是留着那丝丝甜蜜的。 花流云拿起两壶酒,一壶递给朝塍,一壶留给自己,瞥了一眼门口道,“她们差不多快回来了,殿下,我们干一个?” 朝塍拿起酒,以无声的方式表示了同意。 因为花流云那些刺激人的话,虽然他的心里感到了莫大的懊恼与烦闷,又酸又涩,很不是滋味,甚至想将花流云一拳揍倒,但他心里更清楚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失败者选来宣泄的方式,他这个胜利者若是再跟失败者计较,无异于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所以,倒不如默认那些所谓吃亏、失败的地方,给人家留一些灿烂的回忆。 有时候,越是人家思而不得,沉浸在往昔中不愿意走出,越是能反过来证明,他朝塍所得到的,其实比他花流云多得多,好得多。 只要他与闲诗相亲相爱地在一起,每一天都能创出独特的回忆,她的第一次,其实有许许多多,不止是初吻,初抱,还可以有其他的精彩纷呈,前提是他在用心爱她。 如此一想,闲诗虽然只出去了一会儿,他便又加倍地思念起了她,很想很想。 两人碰了碰酒壶,继而各管各地仰头灌酒,每个人的头都仰得极高,划出一道优美的下颔弧线。 酒水咕噜噜地进入他们的口腔,流入他们的喉咙,再往下或浇灌,或滋养,有人觉得苦涩,有人觉得甘甜。 包厢里一派寂静,只有酒水哗啦啦的歌唱声,两个男人似乎在暗暗地较劲着,比试着谁可以先把一壶酒喝完。 比赛还没分出胜负的时候,闲诗与闲燕涨着红扑扑的脸蛋,一前一后地推门进来。 不知是默契还是本该如此,闲诗默默地走到朝塍身旁,闲燕则默默地走到了花流云身旁,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将酒一干而尽。 两个男人也感觉到了她们的归来,但谁也没有因为她们而放弃干酒。 最后,几乎是同时,两人喝掉了最后一滴酒,将酒壶口从漂亮的薄唇上拿开。 朝塍瞥眼看向闲诗,自然而然地想去搂她,闲诗却故意躲到一旁,吩咐道,“把手伸出来。” 这女人还牢牢记着他的大罪呢,朝塍眸光微微一黯,但还是顺从地将一只手伸了过去。 闲诗在朝塍的食指上找了又找,却没有发现丁点伤口。 难道她记错了?她明明记得是食指呀。 闲诗埋头又找起了另外几根手指,可另外几根手指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伤过的痕迹。 难道这厮的伤口会自愈? 噗哧一声,闲燕忍不住笑了出来,提醒闲诗道,“姐,姐夫伸错手了。” 闲诗这才恍然大悟,抬起头对上朝塍一派正经的俊脸,分明能从中看到隐忍的戏谑与邪恶。 这厮就是故意的。 明明犯了打错,竟然还敢来欺负她! 闲诗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干嘛耍弄我?你骗我骗的还不够吗?” 朝塍一脸无辜道,“你没说伸哪只手,方才我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以为你要牵着我回家。” 这脸皮厚的…… 闲诗一把将他另一只手抓了过来,很快便找到了那细微的伤口。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还留着豁开的痕迹与血迹。 闲诗的心抖了抖,连忙将从药店买来的药膏挤出来,小心翼翼地轻轻擦拭上去。 见闲诗又拿出纱布替自己的手指包扎,朝塍拒绝道,“敞开就好,不必包扎。” 闲诗马上道,“不行。” 朝塍低声道,“是不是担心被水沾到伤口?有你伺候着,还有什么闪失?” 闲诗面皮极薄地红了脸,直接将纱布丢到朝塍身上,扭了个身道,“随便你。” 对上花流云微笑的俊脸,为了消除尴尬,闲诗没话找话道,“待会你们去哪儿逛?” 花流云灿烂地笑道,“要一起逛么?” 闲燕第一个兴奋地发声道,“好呀,四人行不错。” 但显然某人没有丝毫兴致,只想与闲诗独处。 “曦儿,不知是伤口感染了,还是酒喝多了,头有些晕,可否陪我回去?”朝塍不敢贸然去触碰闲诗,只能装起了柔弱。 花流云轻笑一声,“殿下身子矜贵,可怠慢不得,要不我们一起送你回去,再出来闲逛?” 这话说得,好像他与闲诗姐妹是一个群体,而朝塍是格格不入的单一群体。 闲诗心里很是犹豫,一方面,她记着朝塍犯下的错,想用各种办法与他对着干,不让他痛快,另一方面,万一朝塍因为这几日吃得不好睡得不好,或者是伤口感染等原因,果真身体不适,她心疼他,想要陪着他回去,让他好生休息。 抿了抿唇,闲诗很想开口让朝塍独自回去休息,但是,不是她不敢说,而是她知道,即便她说出来,他也不会听。 也许,他会拖着不适的身躯,陪着她一起闲逛…… 那是她不想要的结果。 闲燕很是期盼与闲诗在异国他乡游玩,一脸期待地撞了撞闲诗,“姐,你说呢?” 闲诗猛地回过神来,自然明白闲燕的心意。 只是,这个傻妹妹,若果真他们三人成行,她这个做前妻的岂不是闲燕与花流云的阻碍? 320:头有些晕 言情海 正文 321:戴罪之身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1:戴罪之身 有些假惺惺地,闲诗望着朝塍漆黑深邃的眸子,说道,“我先陪你回去。【全本言情小说】 .” 继而,闲诗又对着闲燕与花流云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可好?” 花流云面色平静地答应了,闲燕也答应了。 朝塍动了动嘴唇,居然也沉默着答应了。 闲诗有些不可思议,但马上便想通了,这男人定是生怕自己会避开他躲起来,是以她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成全。 如此看来,他表现还算不错。 但是,还不到原谅他的时候,那件事,想起来她就恨,恨得咬牙切齿。 接着,闲诗与花流云以及闲燕一一告辞,便与朝塍一道离开了包厢。 花流云让小二上了一壶茶,与闲燕喝了没一会儿,便站起来道,“我要去谈笔生意,你自己管好自己。” 闲燕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答应在这里等姐姐吗?怎么能说走就走不讲信用?” 花流云叹息着咬了咬头,“夸你单纯好呢,还是骂你傻好呢,你以为她这陪着回去,还能有机会回来?” 闲燕更加困惑了,“你什么意思呀?” 方才那局面,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太子殿下根本就是妻管严,都听姐姐的。 花流云强忍着才没有伸出手去打闲燕的头,一脸无奈道,“除非你姐姐有铁石心肠,否则,落到殿下那无耻男人的手里,能下得了床才见鬼了。” 闲燕只能领会花流云的大致意思,却没法领会下得了床的精髓,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笑盈盈道,“云哥哥,我怎么闻到一股浓烈的酸味呢?” 花流云蹙眉,“别叫我云哥哥,恶不恶心?” “那我该叫你什么?请赐个叫法。” 花流云喝了一口茶,望向窗外,大言不惭道,“既然诗诗不在,那还是跟原来一样好了。” 闲燕一愣,随即鄙夷地瞪着花流云,“哎呀呀,我的天呀,你有脸听,我可没胆喊呀,姐夫会对我不客气的。” 花流云想得有点多,便误会了闲燕的意思,以为她在讥笑他便是朝塍嘴里的太监,便道,“你尽管喊,将来的那个太监绝对与我无关。” 闲燕又愣了愣,终于想明白了,笑眯眯道,“当然不是你啦,因为我不会再喊你姐夫,将来你又是我的夫君,自然不会是太监啦。” 这话说得极为拗口,但却容易听懂,花流云冷了俊脸,一甩衣袍,一脸不耐烦道,“乖乖等你的姐姐吧,若是天黑了还没过来,你就自己回客栈。” 闲燕却是半点不信,朝着花流云做了一个大鬼脸,道,“你等着瞧吧,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了,等她回来我要说你的坏话,让她知道……” 砰一声,剩下的话,花流云是听不见了,闲燕适时收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坐在了床边,闲诗托着腮,望着窗外的风景,想着花流云方才说过的话,难道姐姐真的回不来了? 闲诗原本想跟在朝塍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如此,她看得见他,他却不必看见她,她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但是,朝塍偏偏不能如她的愿,她走得慢,他便停下脚步等待,非得两人并行了,这才迈开步伐。 为了一前一后还是左右行之,两人暗暗地较着劲,最后以闲诗放弃告终。 狠狠地瞪了朝塍一眼,闲诗咬着唇瓣不吭声,安慰自己道,就当他是病人,让着他点好了。 “曦儿。”一路无言的朝塍率先开口喊了闲诗一声。 闲诗倚头朝着他看去,只见他将右手朝着她伸了过来,好像在希望她主动牵住他的手。 若是他还不是繁星盗,闲诗极为乐意牵着他的手,让他作为自己的引路人,作为自己强大的依靠。 但谁让他是繁星盗呢?所以她不能如他的意。 闲诗故意一边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抓紧,一边将眸光冷冷地投向前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朝塍伸出的手讪讪地收了回去,似乎还轻叹了一口气,道,“曦儿,不知怎么回事,这手疼得不行。” 闲诗白了他一眼,这回压根儿不肯信他,他所受的又不是刀伤剑伤,只是被杯子割开了一天口子,即便是疼,他是男人,还能承受不住? 显然,这男人在装柔弱,既想博取她的同情,又想达到什么目的,譬如,牵手? 闲诗看也不看朝塍一眼,淡淡道,“那你想怎么样呢?要不要去找个郎中仔细看看?” 朝塍低沉着声音回答,“不必,怪我方才喝多了酒,想必是刺激了伤口。” 想到那几个被喝空的酒壶,以及之前进包厢时看见他仰头喝酒的豪迈模样,闲诗心中一沉,故意道,“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曦儿说的是,但后悔已经晚了。”朝塍走了几步,又道,“曦儿可否摸一摸我的手?” “干什么?”闲诗白了他一眼,这男人还有完没完,以为她三岁孩童,很好骗呢? 朝塍吸了吸鼻子,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堵塞,尔后,他沉闷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的手冰得极不正常,曦儿若是不信,碰一下便知,我没说谎。” 闲诗狐疑地看向朝塍,他戴着眼罩,从侧面看过去,能看到他的面部肌肤不多,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其上的苍白。 心中紧了紧,闲诗的左手稍作犹豫,还是迅速地朝着朝塍的右手轻轻碰了过去。 碰到的刹那,闲诗的心便猛地一震,虽然宝城的天气比大承国要温暖一些,但毕竟还是冬末,她的手本也是微凉的,但他的手居然比她还凉,这确实不对劲。 为了确认,闲诗顾不得对朝塍的芥蒂与不满,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果真,他的手冰得可怕,似乎再握一会儿,那寒意便会传递到她的身上。 闲诗松开了朝塍的手,以果断的口吻道,“前面有家医馆,我陪你过去看看。” 朝塍再次拒绝,“我没事,只是被曦儿狠狠地冷落,是以通身冰凉。” 闲诗权当他胡说八道,瞪着他道,“你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而要郎中说了算。” 朝塍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以央求的眼神望着她道,“曦儿,事已至此,你还不肯给些温暖吗?” 话刚落下,朝塍便又将他的手伸向了闲诗。 这架势,好像他是乞丐,她是冷心薄情的施主一般。 闲诗几乎可以肯定,这男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告诉自己不要上他的当,但结果还是心甘情愿地进了他的圈套,只因她在意他,是以生怕这个圈套并不是完全虚假。 一把拉住朝塍冰冷的右手,闲诗冷着脸,却加快了步伐。 朝塍迈大了步子紧跟闲诗,漂亮的嘴角大大地勾起。 待两人来到医馆门口,闲诗便突然拉不动朝塍了,因为他不愿意进去。 朝塍语重心长地说道,“曦儿,我真的没事,不用看。” 闲诗却固执道,“你的手有本事恢复常温,我就相信你没事。” “……”对此,朝塍只能选择沉默,若是他的手能恢复常温,她岂不是要丢下他去跟别人闲逛? 半饷,朝塍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道,“天气冷的缘故,待会到家了就不会这般。” “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不是说过要听我的?怎么,这么一点小事就不肯听?”为了让朝塍走进医馆,闲诗只能搬出自认为最强大的理由去制约他。 朝塍望了一眼医馆里头,微微蹙了蹙眉,道,“曦儿,若是我身子有疾,你便与他们去闲逛;但若是我身子无恙,你可否留下来陪着我?” 这假设的话不仔细听似乎没什么特别,但仔细一琢磨,确实怎么听怎么古怪,就像是说反了一样。 但显然,朝塍不可能说错说反。 闲诗一心想让郎中给朝塍看诊,这两个假设虽然她听懂了,也觉得古怪,但也没心思深究,便点了点头答应。 而实际上,若是朝塍果真身子有疾,她怎么可能把他一人丢下? 闲诗主动忽略了后面那个假设,因为当她触到朝塍冰冷的手之后,便兀自断定,他的身子或多或少必然出了问题,否则,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还喝过可以热身的酒,哪能手温比女人还低? 医馆内看诊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排在朝塍前面,还没轮到的时候,朝塍与闲诗便坐在了一个角落,等待药童来叫唤。 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其实闲诗不乐意跟他的手牵在一起,只是想试验一下,朝塍的手被她较为温暖的手握久了之后,温度会不会逐渐上来? 但好一会儿过去,连她自己的手似乎都变得比之前冰冷了。 如此,闲诗对朝塍的身子状况不禁变得更加担忧。 忽地,朝塍将自己的大手抽了回去,但很快又握住了闲诗的手,瞬间反被动的动作为主动。 闲诗愣愣地看着朝塍的大手,还以为他只是得寸进尺的时候,这厮居然以既利落又快速的动作将闲诗的手抓着送到了他的胸前。 不知何时,朝塍胸口严实的领口已经被他扯得松散,这便让闲诗的手可以及时地从他敞开的领口进去,连跨三层,直接到达他的肌肤。 “曦儿,你再不对我好点,我就要死了。”朝塍这话说得幽幽的,似乎还有气无力,听着既颓废又悲伤,简直可怜极了。 闻言,闲诗的手在触到他同样冰冷的胸口肌肤,猛地收回来的同时,一颗心差点停止了跳动。 这男人…… 闲诗分不清他究竟是为了装可怜,还是真的因为身体不适而生出了颓废的情绪。 没有力气去指责他乱说话,闲诗的眼泪夺眶而出。 朝塍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句玩笑的话语,竟会将闲诗惹哭。 殊不知,若只是这么一句话,闲诗并不会受到惊吓,而是因为同时触及了他的体温,这才心生莫大的恐慌。 一把握住闲诗的手,朝塍忙道,“曦儿,纯属玩笑,你别当真。” 但恐慌的泪水已经出来了,哪能说刹住就刹住?朝塍越是说自己没事,闲诗反而越是觉得有事,泪水便流得越凶。 当朝塍打算让自己的体温变得正常,以此让闲诗放心时,药童跑过来了,“二位,轮到你们了,这边请。” 闻言,闲诗马上站了起来,抬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朝塍便朝着郎中坐诊的位置走去。 朝塍拍了拍闲诗的肩膀,以此安慰她不必担心,但闲诗的心还是高高地悬了起来,好像他果真是不长命了一般。 蓄着山羊胡子的郎中给朝塍把脉,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对着泪痕未干的闲诗道,“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子,看来是白哭一顿了。” 闲诗眼眶里蓄着泪,闻言浑身打了一个机灵,一时间仍反应不过来。 继而,郎中对着朝塍问道,“这位是你内人?” 朝塍认真地点了点头。 郎中笑眯眯地对着闲诗道,“放心吧,你的男人身体很健康,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郎中非但蓄着长长的胡子,还长得慈眉善目,看起来感觉像个医术极高的仙人一般,闲诗极为信服他的话,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但嘴上还是惊喜地问道,“真的?” “老朽从医三十几年,还从未砸过自己的招牌。” 闲诗低声道,“可是,为何他的手,还有身体,都很是冰凉?不像个正常人?” 郎中一怔,随即将狐疑的眸光投向朝塍。 朝塍干咳一声,一脸虔诚地请教郎中道,“最近几日因为放不下一件很重要的事,每日吃得极少,睡得也极少,一路又在奔波之中,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我浑身发冷?” 郎中看看朝塍,又看看泪痕未干的闲诗,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禁也干咳了一声,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生平第一次胡说八道起来,“原来如此,三餐不继,睡眠不足,神疲体乏,虽因你身体底子厚未有积劳成疾,但还是导致气血亏损,浑身怎还热得起来?” 担心中的闲诗丝毫没有发现,这郎中的话已经先后矛盾,方才还说朝塍一点事情都没有,此刻却在说他气血亏损。 “那该怎么办?吃药吗?”闲诗忙问。 “不必。”郎中心虚地摇了摇头,“缺甚补甚即可,最重要的是,放下那件重要的事,心病一除,万事通畅。” 朝塍深深地看了闲诗一眼,闲诗噘了噘嘴,连忙躲开了眸光。 321:戴罪之身 言情海 正文 322:尽情炫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2:尽情炫耀 朝塍牵着闲诗的手走出医馆,心头大石已经落下的闲诗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凶巴巴地问道,“姓朝的,你究竟有病没病?” 无辜地摊了摊手,朝塍道,“曦儿说有则有,说无则无。【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按照那个郎中的意思,朝塍绝无疾病,但是他有心病,不是吗? 闲诗琢磨这两人进医馆前的某句对话,便道,“心病也是一种病,不可小觑,既然你有病,那我只能遵守约定,找闲燕他们逛街去了。” 朝塍嘴角抽了抽,觉得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假设是他提出的,他若是不遵守,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这个时候,他宁可打自己的脸,也不愿意闲诗就这么丢下自己。 见闲诗转身欲走,朝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却不敢使力,待闲诗冷眼望过来时,又佯装战战兢兢地松开了手,沉声道,“曦儿,大夫说缺甚补甚,我缺的是什么?” 闲诗转过身,淡淡地望着他道,“吃饭,睡觉,你需要休息。” 朝塍佯装恍然地点了点头,“饭已经吃饱,但觉恐怕还是没法安睡。” “为什么?” “已经习惯了与你同睡,没有你,怎么睡都睡不着。”朝塍走近闲诗一步,一副很想拥抱她,却怕她生气似的,又临时退后了半步。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朝塍的眸光既犀利又冷漠,怎么看怎么可怕,但此时此刻,闲诗看着他的眼睛,却觉得他的眼睛清清澈澈、亮亮堂堂的,像极了小狗的眼睛,既可怜又无辜。 离开他的这几日,闲诗自己又何曾睡过一个好觉呢?哪怕身子已经极为疲累,但还是翻来覆去地,脑袋里全是他的好他的坏,等她每次勉强可以睡着的时候,都伴随着头痛欲裂。 “曦儿……” 朝塍又轻轻地唤了一声,闲诗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被他喊得酥软,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内心挣扎不已。 离还是不离? 离开,是该给他的惩罚,但若是离开,不痛快的又何止他一人? 想到朝塍方才在医馆里说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自己内心滋生的巨大恐慌与无助,闲诗豁然开朗,既然她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有着两重身份的男人,既然她不可能不要他,何必以那些矫情的方式去惩罚他? 惩罚他的办法有千千万万种,不一定要将两人置于互相不见的境地,正是因为他也爱她,也懂得这个道理,是以才请求她不要避开自己。 缓缓转过身,闲诗主动拉住朝塍那仍旧冰冷的手,望着地面道,“我先送你回去,等你睡着了,我再去跟他们说一声。” 朝塍眉角已经溢出笑容,却装傻道,“跟他们说什么?” “说我得照顾病人,不能跟他们一块去,这样也好,还能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 朝塍瞧了一眼两人联接在一起的手,心中甜滋滋地道,“这主意不错,一举两得,他们培养他们的感情,我们培养我们的感情。” 闲诗白了他一眼,“我们的感情已经被你破坏,没法培养。” 朝塍一脸讨好与自信道,“无论是邢宅,还是东宫,有的是肥沃的土壤,除非我们不在一起,否则,感情只能越来越好。” 闲诗撇了撇嘴,以沉默表现她的鄙夷。 当两人远远看见邢宅的时候,闲诗不由地问道,“这里原来的主人姓邢?” 朝塍微笑着摇了摇头,“是我的另一个姓氏,还是你取的不是?” 闲诗愕然,“我取的?” 朝塍提醒道,“与繁星盗的星,谐音。” 闲诗顿悟,不由地微红了脸颊,终于肯心平气和地与他一起面对这件让她生气至极的事。 “是不是你拥有两个身份,便也拥有两种脾性?身为邰爷是喜欢我的,但身为盗贼却不喜欢我?” 朝塍摇了摇头,“确实拥有两种不一样的脾性,但那都是属于我脾性的一部分,正是因为盗贼先喜欢上了你,邰爷才会喜欢你,懂吗?” 闲诗心中既纷乱又激动,忍不住问道,“盗贼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肯定不是一见钟情,但等后来欲罢不能的时候,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喜欢的,否则,我如何能跟一个女人做起了朋友?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闲诗撇了撇嘴,又问,“为何不以盗贼的身份娶我?比起住在宫里,我更喜欢住在宫外。” “为盗贼虽是我的癖好,但不是一生之乐,一个无名盗贼,别说景大将军不愿意把你嫁给我,就是你原来的那个爹,也断然是不肯的。自然,你我可以私奔,但你必然要舍弃许多,而我的另一个身份,注定不能与你真正私奔,只能偶尔出宫去见你,彼此饱受思念之苦。是以互相比较,还是让你名正言顺。” 站在邢宅门口,闲诗停住脚步,道,“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若是你愿意如实相告,今日我们便不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你觉得拿两个身份一起戏弄我,很好玩是吧?” “一点不好玩,我也是饱受折磨。如今后悔莫及。其实,这都怪我姐,都是她带坏我的。” 闲诗瞪眼,“难道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她指使的?” 朝塍摇头,“不是,她也曾有两重身份,我明明是鄙夷她的,但不知不觉中,还是学了她。” 虽然闲诗对朝慕青的两重身份有些好奇,但此时此刻,并无多大兴趣,便没有追问。 “强词夺理。” “一念之差。”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虽然谁都明白已经无法挽回,更无法重新选择一次,但谁的心里都不痛快。 朝塍的不痛快,来源于他的一念之差,选择错误,闲诗的不痛快,来源于她的耿耿于怀。 有时候,耿耿于怀一件事,是极为痛苦的,但不是她不想放,而是怎么放都放不下。 那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悄然深爱的,一个是她深恶痛绝的,似无半点共通之处,但他们偏偏是同一个人。 两人回到寝屋,朝塍似乎真是累极,洗了脸与手便上了床,躺进了被窝之中。 闲诗朝着他看去之时,这人正定定地望着她。 一颗心顿时漏跳半拍,闲诗佯装镇定地望着他道,“你先歇着,我去一趟翡翠酒楼,很快就回来。” 朝塍伸出一只手,朝着闲诗招了招,“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充满魅惑,闲诗的若非咬牙坚持着,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走过去了。 闲诗转过身背对着他,想要就这么匆匆离去,待会再匆匆地赶回来,但还不及将门打开,朝塍又喊,“曦儿——” 闲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是没忍心地转过身,快步走到床畔,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朝塍微笑着望着她道,“我已经派人去酒楼通知他们了,你还去干什么?” 闲诗一怔,随即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早说?” 朝塍的手在床边拍了拍,以动作以及眼神示意闲诗坐下,闲诗却当作没看见,固执地站在原地。 “我以为你知道,”朝塍强忍着才没有从被窝中跳出来把闲诗拽进去,“难道曦儿也不知道,这一路行来诸事顺畅,都是有人在暗中保护与周全?” 闲诗愕然,但很快便恍然大悟,难怪她从京城赶来时,顺风顺雨的,没有遇见半点麻烦,只怪她想得太过天真,怎么会以为是她自己运气好呢? 虽然她穿着男装,但是,每当对着镜子看的时候,说实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长得不够男人,别人怎么可能傻到当她是男人? 一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女子在陌生的地方连夜奔走,即便是太平盛世,也不可能一点麻烦的事情都碰不上。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能掌握她的行踪,所以他才能安枕无忧地耽搁了几日才来找她? 似是看穿了闲诗的心思,朝塍解释,“没有及时来追赶你,确实是有事务缠身,但那些事务并不能成为阻碍我来见你的理由。” 趁着朝塍顿声的功夫,闲诗接上话头道,“我知道,你是在犹豫不决,不知道究竟该拿哪张脸来见我。” 闻言,朝塍一把掀开脸上仍戴着的烫金眼罩,丢至一旁,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妖孽俊脸。 一时间,虽不是第一次看见,但闲诗还是觉得耀眼得晃花了自己的眼睛。 顾不得其他,心里顿时生出由衷的叹息——美,真美! 自然,闲诗也明白,这厮的举动不过是在无声地告诉她,若是他还没有想好对她坦白,便不会任由她揭开他的眼罩。 对于自己的容貌,朝塍向来也有鄙夷之心,是以不等闲诗回过神,便神情别扭地用棉被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道,“曦儿若是觉得我这脸……长得可笑,从今以后我仍戴着眼罩便是。” 望着朝塍如此孩子气的一幕,闲诗的心酸涩得厉害,真是又好笑又心疼,好笑的是这般成熟稳重的一个男人,居然也会露出如此幼稚的神情,做出如此幼稚的动作,并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而心疼的是他明明拥有一张绝世的脸蛋,却因为过于妖艳而产生了自卑之心。 因为太美太妖而自卑,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朝塍会这样吧? 其实,他何须自卑,何须将脸隐藏起来呢? 他所拥有的身段是独属于男人的颀长与挺拔,他所拥有的声音也是独属于男人的低沉魅惑,他所拥有的言行举止更是独属于男人的豪迈与洒脱,有这些作为凭借,何须惧怕自己被人误看成女人? 其实他该骄傲的。 闲诗不自觉地坐在了床沿,神情柔和地望着朝塍,缓缓说道,“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长在别人脸上那是不伦不类,但长在你脸上如同锦上添花,令人赏心悦目,为何要遮起来?傻子,你傻了这么多年,该醒醒了。” 虽然被闲诗嫌弃为傻子,但朝塍觉得这傻子骂得分外得好听,即便朝慕青等人也曾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可他从来都听不进去,觉得她们只是在安慰自己,而此时此刻,这话从他最在意的女人嘴里吐出,那神情与话语的真诚其实并不别人多多少,但他偏偏觉得好听得如同天籁之音。 “真的不可笑?” 闲诗摇了摇头,“男人的容貌被男人嫉妒,那是极正常的一件事,但若是还能被女人嫉妒,这辈子他对自己的容貌便只管生出信心,即便是一辈子不洗脸,也能胜过万千男女,尽可高枕无忧。” 朝塍将闲诗这半认真半玩笑的话听在了心里,低低地问道,“连曦儿也嫉妒吗?” 闲诗诚恳地点了点头,承认,“自然。” 朝塍的唇角大大地勾起,“这世上的男男女女都有嫉妒的资格,但惟独曦儿没有。因为只有曦儿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我。我是你的。只管觉得骄傲,尽情炫耀。” 闲诗听了心里暖烘烘地,不由地问道,“你的意思,以后都不戴眼罩了?” 朝塍凝视着闲诗,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璀璨的光华,“我的脸从此全全交由曦儿打理,曦儿说遮就遮,曦儿说敞就敞,曦儿说一辈子不洗脸,我便不洗。” 这人居然用这般认真的口吻说一辈子不洗脸,她那话可是纯属调侃的。 闲诗忍不住为这句话噗嗤一笑,“别人或许喜欢,我可不喜欢对着一张臭脸。” 朝塍小心翼翼地揽住闲诗的腰肢,柔声道,“那就为曦儿洗干净,洗得干干净净,想贴就贴,想亲就亲。” 这话说到后来,越说越缓,越说越轻。 闲诗只觉自己的腰肢被他手上冰冷的温度给弄得圈上了一层寒气,微微地挣了挣,还没来得及挣脱,便听朝塍道,“曦儿,能否进来,一个人太冷。” 大白天的,这男人居然邀自己入被窝,闲诗羞赧地瞪着他,直接拒绝道,“不行。”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被活生生地冻死?” 朝塍这哀怨的一句又提到了死字,闲诗心中一凛,大概是爱他爱得越来越深,是以听不得一个死字,一听到便浑身发麻发颤,担心至极。 闲诗咬了咬唇,继而躲开朝塍充满期待与热情的眸光,默默地钻进了被窝。 哎,看在他身子冰冷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依了他吧。 322:尽情炫耀 言情海 正文 323:夫妻之相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3:夫妻之相 虽然棉被够大够宽,但所拱起的空间却极小,也许是棉被太软了撑不起台面,也许是某人有意让被窝变得窄小。【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闲诗在没有多少热气的被窝中挺直了身躯,自然而然地要触到朝塍。 与曾经夜夜与他共勉的境况不同,今日的被窝中少了从他身上似可源源不断散发而出的暖气,哪怕是两人身躯或松或紧地相挨着,闲诗仍觉得冷得瑟瑟发抖,幸好她只脫了鞋,没有脫掉一身男装。 朝塍的一只手臂从闲诗的脚踝,似不经意地撩过,缓缓往上,最后将棉被微微撑起,盘旋在闲诗的腰肢上方。 继而,他低沉又魅惑的声音喷薄在闲诗耳畔,“曦儿,冷。” 闲诗早就感受到他浑身的冰冷,心里正着急得不行,恨不能将他浸泡在温水中,直到他的身子不会再冷下去。 “可否抱着你?”朝塍低沉的声音带着恳切的恳求,令人难以拒绝。 闲诗知道他那只手就等着落下来到她身上,未免被他抱得太紧处于完全被动,闲诗主动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他,默不作声。 朝塍的手缓缓落在闲诗身后,只消闲诗稍稍一动,便能触碰。 闲诗忽地灵机一动,问道,“你要不要沐浴?”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这里是简陋的邢宅,不是繁华的东宫,没有下人伺候。王伯父王伯母年纪大了,提不动水。” 闲诗低眉顺眼地,轻声道,“我可以……” 朝塍却一口回绝,“我不舍得。” 闲诗心中只觉流淌过一抹暖融,红着脸道,“我可以去外面雇人。” “雇男人还是女人?” 闲诗一怔,便又听他道,“男人太臭,女人你不介意?” 这厮的意思是想要她找女人伺候他? 闲诗瞬间冷了面色,明明心里不舒服,却佯装慷慨道,“不介意,你喜欢多大年纪的,要几个?” 朝塍马上道,“除了曦儿,我讨厌女人胜过男人,曦儿难道忘了?” 难道这男人是在逗弄自己?怎么这么可恶! 闲诗闷闷道,“忘了。” 其实,她清楚地知道,在他是繁星盗的时候,确实极为讨厌女人,她便曾被他深深地嫌弃过。 而身为邰爷的他因为已经对她产生了兴致,是以才不排斥她的接近吧? 朝塍似乎不介意闲诗的心口不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沐浴还是算了,太过麻烦,万一我睡着了,难道还要劳烦你给我擦拭、穿衣,甚至还要亲力亲为地抱到床上去?” 这男人故意将擦拭、穿衣、抱等几个字说得极为缓重与暧:昧,迫使闲诗忍不住联想到那旖旎的画面,顿时脸红心跳不已,仿佛已经身临其境。 “我可以叫醒你的。”闲诗不满地反驳一句。 “爷累了,睡熟了雷打不动,你肯定叫不醒。”朝塍声音沉了沉,道,“其实还有更快捷的办法治愈我这冰冷的身子,并有可能不复发。” 还有这等好办法?闲诗兴奋的瞪大了眼睛,“什么办法?” 朝塍却兴趣缺缺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是算了,曦儿你肯定吃不消,不乐意。” 还没说出是什么办法便断然否定自己,换谁都受不了,闲诗立即气恼道,“还能比提水更累吗?我吃得消。” “既然曦儿如此吃得起苦,我甚感欣慰的同时,只能厚着脸皮自私自利了。” 只要他的身子能够暖和起来变得正常,她有什么苦不敢吃呢?闲诗大义凛然地回应道,“嗯。” 下一刻,朝塍便在被窝中毫不客气地对着闲诗开始动手动脚,嘴上也不歇着,迅疾地吻住她的唇,似乎连大口喘息的机会都懒得给她。 在闲诗的浑浑噩噩间,两人的衣裳飞快地跑出了被窝,冰冷坚实与温软滑腻融合一起。 闲诗绵软的身躯在冰冷中悸动与颤抖,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快捷办法? 闲诗以为自己又被他欺耍了,可耳鬓厮磨间,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朝塍的身子正在急速的升温之中,仿佛很快就要变得滚烫。 闲诗的心情顿时喜悦与懊恼共存,喜悦的是他的身躯终于不再冰冷,懊恼的是居然他选择了这种办法,她怎么有种身陷圈套却傻乎乎地不自知的感觉? “你不是疲惫没力气吗?”闲诗有气无力地质疑道。 “嗯,多谢曦儿赐力。” 这话说得,好像她身上消失的力气转移到了他身上。 “胡说八道。” “男人是干柴,女人是幽火,当干柴邂逅幽火,干柴便会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幽火则变成盈盈柔水。曦儿,我只有碰到你,只有与你这般又这般——”说着说着,朝塍身体力行地一入。 “啊——”闲诗惊吓地尖叫一声,但更多的却是亢奋中的激动与欢喜。 “才会变得正常。”将未完的话道完,朝塍便将多日来的刻骨思念统统以他最喜欢的方式尽情地倾泻开来。 同时,他心中的负担终于卸下,无须再故意运用内力让自己维持浑身冰冷。 他并不想一直以此欺骗闲诗,只是欺瞒的方式一旦有了开端,要想立即结束并不是一件易事。 他已经因为欺瞒而惹她生了大大的气,若是再添一项罪名,那他岂不是要被她踢下床? 所以,他哪里还敢如实交待?只能硬着头皮骗下去,直到无须再骗为止。 一番短暂的酣畅融合之后,朝塍俯在闲诗的肩头,感激涕零般道,“谢谢你,曦儿。” 闲诗轻轻地喘着气,一脸娇媚地瞪着他道,“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冤枉,这全是情不自禁。”朝塍牵着闲诗的一只手置放于身上的一处又一处,问道,“曦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的冰冷,全是你治好的,你感觉一下,热了没有?” 闲诗拼命地企图将自己的手收回,此时此刻,在他身上,哪里还有冰冷的地方,全都是滚烫的好不好?而她原本温润的身子,似乎也被熨得滚烫,已经不像是属于她了。 “既然治好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妹妹了。”闲诗口不对心地说道。 朝塍将闲诗的手牵至自己的心窝,让她感受到他那强健的心跳,再道,“曦儿,感觉到了没有,我的心还有些冷,你再努力一些,可好?” 不等闲诗答不但应,朝塍便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唇,不给她任何回嘴与反抗的机会,势要掀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大概是知道了他还是繁星盗的缘故,闲诗曾经有些封闭的心似乎被彻底打开,知道覆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她厌恶的男人,而是她深爱的、以为此生不可能得到的男人,无论他以何种身份接近自己,她都逃不掉内心的欢喜与追随。 无论他是谁,她都爱,很爱很爱,越来越爱。 从此,在她的心底,再也无须去牵挂其他一个并不真实的男人,而只有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一个。 当一颗心彻底敞开,似乎两人的亲密之事也有了巨大的改变,无疑升腾到了更加深入骨髓的感觉与享受。 一次次,闲诗在欢乐中溢出了眼泪,那滴滴眼泪,与伤心无关,全与狂喜有关。 闲诗闭上了湿润的眼睛,抱紧了这个令她心悸又心爱的男人,喉间溢出的,全是动听的欢喜。 又是一个午后,她与朝塍不在外面,只在属于他们的私人天地中尽情徜徉。 白日似乎就这么被两人浪费掉了,但只有这明媚的白日,才能给他们最为明媚的享受。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但谁都似乎没有餍足,谁也没有喊停,一会儿慢慢地,一会儿快快地,彼此间的欢爱与其他夫妻比起来,虽然并不算多,但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交融,变得越来越默契,越来越契合,恨不能从此就这么融合一体,不要分出你我。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的同时,王伯父的声音传来,“吃饭了。” 也许是老夫妻容易耳背的缘故,并没有听出这两人在屋子里响亮的动静。 “马上就来。”朝塍应了一声,却并没有下床的意思,而是将未完成的事情肆意地完成,这才独自下了床,为闲诗端来热水,先给她稍作擦拭,再给自己擦拭。 一身的汗水,一身的粘腻,闲诗肚子也不觉得饿,盯着朝塍故意道,“我要先沐浴,能否出去买几个家丁,给我准备洗澡水?” 这算是报复他方才拿女人逗弄她了。 闻言,原本满脸红光的朝塍面色一沉,明知她的心思,但还是不悦地停下了擦拭的动作,道,“有我这般厉害的男人,还要其他男人干什么?” 闲诗撅嘴,“你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我如何能使唤你?” “如果你还是喜欢盗贼多一点,可以将我当成盗贼,反正,无论我是哪个身份,即便你不使唤,也乐意伺候你。” 这话说得虽然极为好听,却勾起了闲诗对他欺瞒之事的耿耿于怀,不禁冷了脸道,“你有两个身份,你很骄傲?嗯?” 心中一惊,朝塍顿时后悔不跌,连忙一边将闲诗干净的衣裳殷勤地递过去,一边讪笑道,“下次不提了,绝对不提。” 闲诗看一眼他手中的衣裳,竟全都是女装,还是她在东宫穿过的女装,想来是他过来时带来的,也算是想得细致周到。 “你背过身去,穿你自己的。” 闲诗提出的要求朝塍并未反驳,转过身便穿起了自己干净的衣裳。 衣裳穿戴齐整之后,朝塍突然提议,“晚饭过后,带你去宝城的温泉圣地沐浴,如何?” 闲诗看着朝塍那张妖孽的俊脸,狡黠地问道,“你之前跟我承诺过的话,可都算数?” 朝塍肯定地点头,“自然算数。” 闲诗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吃饭,吃过饭我再对你提几个要求。” “要求?为何不现在提出?” “现在提出,我怕你吃不下饭。” 朝塍有些担忧地扶额,“我已经吃不下了。” 闲诗主动牵着朝塍的手,笑盈盈道,“放心吧,不会把你卖了的。” 打开门之前,闲诗故意停下脚步,问道,“你这脸,不戴眼罩不要紧?” 朝塍勾了勾唇,一脸信赖与宠溺,“之前不是说过了,一切由你决定。” 闲诗灿然一笑,“自然是这般真实,这般好看,但我担心,王伯父王伯母会吃不下饭。” “没事,他们不但耳背得厉害,眼睛更是花得厉害。” 闲诗以为朝塍是开玩笑的,谁知,当两人出现在这对老夫妻面前时,老人都没有面露异色。 吃了一半,闲诗忍不住问道,“王伯父,王伯母,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吗?” 朝塍轻咳一声,继而有些心虚地继续吃饭,王伯父与王伯母对视一眼,各自笑了笑,最后,王伯母回答,“哪有男子长得像你这般细皮嫩肉的?而且,个子也不够高,说话更是细声细气,到处都是破绽。” 闲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们怎么不戳穿我呀?” 王伯父笑道,“反正你迟早会现出原形,这不现了?” 吃饭的氛围如此轻松,闲诗看了朝塍一眼,不由地指了指朝塍的脸,又问,“王伯父,王伯母,他长得好看,还是我长得好看?” 若是别人对朝塍开这样的玩笑,朝塍定然会不高兴,但这话是从闲诗的嘴里说出来,他却心情甚好,正是因为她不歧视他的容貌,才会这般大咧咧地拿他开起了玩笑。 王伯父与王伯母的目光认认真真地在两人之间穿梭,最后极为狡猾地一致认可道,“此乃夫妻之相,皆美。” 闲诗不小心咬了一口筷子,“哪有夫妻之相?” 反正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也不懂这种相术。 也许,这两个老人确实眼神不好。 王伯母一本正经地笑道,“从你身上能望见他的影子,从他的身上亦能望见你的光彩,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不信你们照照镜子?” 闲诗转过头去的同时,朝塍也朝着她转过了头,似乎都想看看,对方的脸上是不是有与自己有关的东西。 只是,当四目相对的时候,闲诗不知道是被朝塍那妖孽惑众的俊脸给刺激到了,还是被他那黑眸里的浓情蜜意给震慑到了,一不小心地,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舌头给狠狠地咬痛了。 323:夫妻之相 言情海 正文 324:如狼似虎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4:如狼似虎 朝塍见闲诗面色怪异,便紧张地扣住她的手腕,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痛觉赫然在舌间滋长蔓延,闲诗甚至怀疑舌头是不是已经被自己咬断一截,猛地站起身,面色泛白地捂住自己的嘴,朝着院子里疾奔而去。(全本言情小说) . “曦儿?”朝塍紧步跟上。 掬一口水入口,闲诗漱了漱,吐出一口显而易见的血水,再掬再吐,而她每吐出一口,朝塍的心便抖三抖。 虽然他很快便能明白闲诗发生了什么事,但饶是再心疼也已经没有办法阻止或挽回,只能在一旁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肢,予以默默的陪伴。 待吐出的水中没有再混有鲜血的时候,闲诗便停止了掬水的动作,朝塍见状,便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巾帕给她擦了擦嘴巴,再亲自给她擦拭湿润的右手。 在惊吓与疼痛的刺激下,闲诗原本心里是极不好受的,哪怕舌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可仍旧后怕不已,但此时此刻,望着对自己如此无微不至的朝塍,那些惊吓与疼痛,都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是以,当朝塍拿指腹小心翼翼地触着她的唇瓣,问她还疼不疼的时候,她投之以灿烂一笑,“不疼了。” 只是,当两人返回饭桌前,闲诗只是吃了一口白饭,便因为碰到了伤口而疼得蹙起了眉头。 勉勉强强地吃了几口,闲诗便以吃饱了为由,再也不愿意吃下哪怕一粒米饭。 见状,朝塍也随之搁下筷子,也道吃饱了。 闲诗看一眼他还剩下的半碗米饭,按照他平日的胃口,绝对不止这么点饭量。 想到这男人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闲诗推了推他的半碗米饭,压低声音道,“饭量如此之小,你还是不是男人?” 朝塍先与两位老人致意,再揽着闲诗起身,一边朝着门外走去一边低声道,“我是不是男人,吃饭前难道你还没有感受清楚?那晚上继续。” 闲诗使劲地挣了挣,并不是真的要挣脱他,而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她的羞赧与不满,“油腔滑调!快去吃饭!” 朝塍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你吃不下,我如何还吃得下?夫妻就该同甘共苦。” 这话虽令闲诗听着欢喜,但却不赞同道,“这算什么苦?你若是饿坏了身子,那才叫苦。” “待会等曦儿的舌头好一些了,一起在外面吃些宵夜,如何?” 朝塍这态度明摆着不想再吃,闲诗还没来得及再出抗议之词,只听他又道,“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曦儿切莫担心,只管相信,你的男人一定是个能够让你心满意足的男人,绝不会让你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 既然他已经这般信誓旦旦了,闲诗觉得自己若是再一味反对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反正他已经吃了一些,不至于空着肚子挨饿。 既然是要去泡温泉,自然要携带一些体己的衣裳,两人各自收拾自己的,然后闲诗负责将彼此的衣裳叠放在一个包袱中。 朝塍站在闲诗身后,突地问道,“曦儿的要求什么时候提?” 经过咬到舌头那一茬,闲诗已经忘了自己吃饭前自己说过的话,愣了愣,闲诗微红了脸颊,扭捏了半饷,才道,“关于你欺瞒自己是繁星盗的帐,还没有算完,你认是不认?” 朝塍诚恳地点了点头,“认。曦儿还有什么怨气,或者惩罚方式,尽管放马过来,我绝无异议。” 闲诗狡黠地眨了眨眼,“此话当真?” “当真。” 闲诗坏坏一笑,指了指他的衣裳,又指了指自己的衣裳,巧笑焉兮,“交换角色,我穿男装,你穿女装,如何?” 闻言,朝塍瞬间黑了面色,倒不是生闲诗的气,而是觉得这女人的惩罚方式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 轻轻地揽着闲诗,朝塍似笑非笑地问道,“与人打交道的时候,还要不要我装女人说话?” 闲诗捂嘴,“这也未成不可,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是有这个本事,”朝塍点了点头,却一脸倨傲道,“不过,那一面,我只给自己的女人看,别人无那个福分。” 闲诗轻轻地微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朝塍惩罚性地在闲诗的耳朵上轻轻啃了一口,问道,“曦儿的意思,喜欢你我在人前亲热?譬如亲吻,甚至……” 剩下的话朝塍越是不说,越是显得暧:昧,闲诗娇嗔地推了他一下,“流:氓!” “流:氓皆是男人,既然曦儿认可我是个男人,如何能让我穿女装?”朝塍知道,就这么说闲诗肯定不会轻易答应,蹙眉想了想,便提议道,“这样,你我都穿男装,让大家都觉得,我们有断袖之癖,如何?” 闲诗傻乎乎地问,“如何觉得?” 朝塍神秘道,“很简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闲诗撇了撇嘴,“你以为我们手拉手,靠得近一些就会被以为有断袖之癖吗?也许别人当我们是兄弟。” 朝塍自信地笑道,“我有绝招。” 闲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马上去寻自己的男装准备换上。 不是她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朝塍,而是她根本就不打算让他以女装示人,其实她要求他女装示人,纯属调侃与戏弄。 他确实犯了大错,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是,她懂得他心里的那些自卑与阴郁,如何舍得他第一次以真面目抛头露面就让人家误以为是女人? 是的,她不舍得他受那方面的委屈,他所在乎了多年的委屈。 一边换着最外面那件男装,闲诗一边道,“但改日,你得穿一次女装,还要涂脂抹粉,只给我一个人看。这可是你说的。” 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是?朝塍颇为后悔地抽了抽嘴角,好奇地问道,“曦儿这恶趣味究竟从何而来?” 闲诗咧嘴一笑,“很简单呀,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你看了我的男装,难道我不能看你的女装?你不给我看就是欺负我。” “原来如此。”朝塍的嘴角又抽了抽,爱怜地拨弄着闲诗松散披下来的长发,“那好,曦儿什么时候想看,我便什么时候满足。但是——” 这人故意断了下文,引得闲诗催促道,“但是什么?” 朝塍意味深长地看着闲诗,幽幽道,“那时候,我会让曦儿知道,一个男扮女装的女人的厉害。” 闲诗不解,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厉害?你是说会比我漂亮吗?” 朝塍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闲诗吐了吐舌头,权当他故作神秘,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除非,她能放弃她那突然生出的恶趣味。 待闲诗整理好妆容,朝塍握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审视着她,先将眸光落在她的脸颊上,不满地摇了摇头,“脸太白,像女人。” 闲诗没来得及说话,他的眸光又落在闲诗的腰肢上,道,“腰太细,像女人。” 等闲诗朝着自己瞪眼的时候,他的眸光又落在她的后腰下方,继续评判道,“臀太翘,像女人。” “你——”闲诗的阻止之语又没来得及道出,朝塍接着将眸光深深地落在她的胸口,缓缓道,“胸太挺,像女人。” 闲诗咬了咬唇,等他没有再继续评判,愤愤然问道,“还有吗?” 朝塍摊了摊手,“没了。” 闲诗却抛给他一个毫不妥协的倔强眼神,道,“放心,我是不会中了你的奸计,去将男装换成女装的。” 她寻思着,这男人敢情是觉得要跟她扮演断袖很没有面子,是以在后悔之中,她才不会如他的愿呢,谁让他是大罪人? 她哪里知道,朝塍只是对她不伦不类的男装很是不满,纯粹评判而已。 她更不知道,该后悔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她。 天色暗下的时候,宝城大多地方都是安静的,店铺关门,灯火渐少,人迹罕见,唯有在城东的一隅,有一块闻名遐迩的温泉圣地,越是到了晚上,越是人群挤挤。 朝塍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走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压低了声音对闲诗道,“这里的温泉池大多数是敞开的,即多数人享用一处,因为场地宽大,是以分为两种区域,一种是女人专场,一种是男人专场,无论哪种场地,夜夜人满为患。既然今晚你我都是男人,是不是也要随大流?” 这厮的意思是要领着自己去男人的专场了,哪怕不下温泉,只是站在岸边,闲诗也没有脸面去欣赏那些男人赤着身子浸泡温泉的情景。 仔细地想了想,闲诗虽然并不想与朝塍分开,但还是郑重下了决定道,“既然你觉得我横竖都像是女人,那我们分开好了,你去你的,我去我的。” 其实,她都有些打退堂鼓了,若是朝塍不能陪在身边,她去跟那些陌生的女人待在一起,还有什么乐子?早知道就叫上闲燕了。 但是,既然两人都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她也不想让朝塍知道自己那般依恋他,便强忍着没有要求离开。 “这怎么行?”朝塍立马表示了反对,“你穿着男装就是要让人家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以此来惩罚我的,若是你我分开,我还如何得到惩罚?”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闲诗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酸意与怒意,委屈地低吼道,“你不是说我的脸太白,腰太细,臀太翘,胸太挺吗?若是我下了水,肯定原形毕露不说,那些男人一旦发现我是女人,会不会都来取笑我?” 其实闲诗想说那些男人恐怕都会朝着她看,但她怕朝塍取笑她自恋,便改了改说法。 其实,最自恋的就是他,居然一点儿不怕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占去便宜,或者被他们欺负。 也许,不是他不怕,而是他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以可笑的姿态曝露在其他男人面前吧? 朝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曦儿说得在理,要不我跟曦儿去女人的专场?” 这男人的口吻真假难以分辨,闲诗思忖了一下,故意赌气道,“好呀,你去换身女装,我们去女人的专场。” 其实,她并不想朝塍在温泉池看见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更不想那些女人看到身材伟岸的他。 他是她独有的,其他女人多看他一眼,她也会觉得不舒服,不痛快。 只可惜,他并不像她在乎他那般在乎她,既然可以容忍其他男人与她共同浸泡温泉池。 “咳咳。”朝塍干咳一声,道,“曦儿,我说过,只会在你面前那样。” “但你这样是进不了女人的场地的。”闲诗想了想,突然生出了一个赌气的念头,眼珠子一转,道,“那还是我跟你去男人的专场吧。” 朝塍极为意外,道,“曦儿不怕他们取笑了?” 闲诗佯装信赖地主动抱住他的胳膊,一脸笑意道,“有你在,谁敢取笑?就是我脫光了,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是吧?” 闻言,似是真的看见了闲诗胡诌的场景,朝塍的脸猛地阴沉下来,紧张地主动揽住闲诗道,“怎么说话呢?不害臊?” 闲诗噘嘴,“这是你叫我不害臊的。” 是呀,他都让她进男人的温泉池了,她哪里还能害臊? 朝塍明白她的心思,终于认输似的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这玩笑开不起,我是骗你的,这里除了男女专场之外,还有可以承包的单间。” 闲诗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地给他一拳,“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这辈子所有的谎话是不是都对我一个人说了?” 朝塍认真地想了想,道,“好像是,有时候,越是在乎,越是疼惜,越是容易在不知不觉中撒谎。” “强词夺理。”闲诗轻嗤一声,随便望了一眼前方,顿时沉下脸的同时,还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她与朝塍紧紧依偎着,但前方那些三五成群,又穿得花里胡哨的女人,正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身边的朝塍,那色迷迷的模样,像是没见过长相漂亮的男人似的,只差留下口水了。 324:如狼似虎 言情海 正文 325:全身是伤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5:全身是伤 虽然这是朝塍第一次在人前拿掉烫金眼罩,以真实的面容示人,但当那些女人投来痴迷的眸光时,他并没有觉得有何特别。(全本言情小说) . 一来,那些女人他都看不上眼,是以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二来,以前他即便戴着烫金面罩,还是会吸引许多女人的眸光,他本身所具有的独特魅力,从来不止是从脸上散发而出,哪怕他整张脸都被黑巾蒙起来,那举手投足散发出的不凡气度、华贵雍容,是其他男人所效仿不了的。 多年来他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根源是对自己的面貌有着错误的见解,如今闲诗已经令他茅塞顿开,变自卑为自信,这张脸便也再没有遮掩的需要。 无论别人取笑他妖孽赛女人,也无论别人夸赞他俊逸第一人,他都不会在乎,他只在乎自己最在乎的人,她开心,他便舒坦。 走了几步,朝塍才不经意地发现了闲诗面色的古怪,或者说是不悦,顺着闲诗的眸光看去,朝塍立即便洞悉了她不高兴的缘由,瞬间心情好得像是飞上了天,不是骄傲能够得到那些女人的青睐,而是骄傲能够被她如此在乎。 显而易见,这小女人为了他吃醋了。 虽然他很想告诉她,没有必要跟那些女人吃醋,但他同时又觉得,这种看她为自己吃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不如享受一番? 于是,朝塍拍了拍闲诗的肩膀,好笑道,“可是后悔没让我戴着眼罩出来了?” 闲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吭声,以前也不是没有跟他一起在大街上走过,但那时因为对他没有感情,是以从不在意别的女人看他的眼神。 而事实上,闲诗比谁都明白,这男人无论戴不戴眼罩,都是一个招人青睐的祸害,只是如今对他在乎了,深爱了,是以便能乱吃飞醋。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变得很是小家子气,但是,那些女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接与暧:昧,好像恨不得能投进朝塍的怀里,将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一把推开。 闲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这才恍然地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哪里是个女人,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男人。 难怪那些女人的眼神会那番肆无忌惮,视她为无物了。 若是此刻她以女装示人,那些女人恐怕要朝着她投来嫉恨的眸光了吧? “曦儿?”朝塍又唤了一声,闲诗这才慢吞吞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反正我无论是男是女,跟你都是一对。是吗?” 朝塍装傻地问道,“你的意思?” 闲诗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有的是办法让别人误认为我们有断袖之癖吗?这是我对你的惩罚之一,走了那么多路,你怎么还没有付诸行动,莫非是想反悔?” 朝塍哑然失笑,“这还不简单?” 说罢,朝塍便拉着闲诗的手,走向了不远处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在闲诗不解的眼神下,将她推向粗壮的树干,便自然而然地欺压着她温软的身躯,抱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虽然这棵大树在路边不起眼的地方,但树干之上恰好挂着许多漂亮的红灯笼,而那些女人的眸光一直追随着朝塍,是以两人如此火热的举动逃不开她们的眼神。 那些女人不是惊讶地发出尖叫,就是捂嘴表示惊骇,黑眸则个个瞪得极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朝塍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与自己亲热,闲诗第一时间便想挣扎反抗,但看见不远处那些女人吃味震撼的眼神,她突然间便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何必挣扎呢?她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与她们无关。 原本,当朝塍将自己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闲诗都喜欢闭上眼睛,享受那种被他怜爱与欢喜的感觉,但是,今晚不一样,那些情敌似的女人就站在那儿,她如何能安心闭眼。 是以,哪怕自己的头已经被吻得晕晕乎乎,但闲诗还是倔强地睁着眼睛,去关注她们的动向。 直到她们逐渐散去,或者露出失望的眸光,闲诗才逐渐放了心,不胜醉意地闭上了眸子。 若干年后,当闲诗偶尔想到今晚这件事,她都会懊恼地捧着自己的脸,使劲地晃头,鄙视自己真真是太小气了,那些女人若是朝塍看得上眼,她怎么还会是他唯一拥有着的女人? 在大树下吻着闲诗的朝塍很是温柔,虽然吻得极为深情与深入,但是没有像以往那般问得猴急与猛烈,因为他时刻记着,闲诗的舌尖受了伤。 对此,闲诗自然是明白的,一开始舌尖被他触到的时候,会滋生出轻微的疼意,但重复的次数多了,那疼意像是麻痹了一般,再也没有了,偶尔他不小心触得重了,疼是疼,却像是一种催化她沉醉的力道,令她亢奋激动不已。 浑浑噩噩间,当闲诗清醒过来时,两人已经置身于单独的温泉池中。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擦声后,两人开始在温暖的水中此起彼伏,早就忘记了当初来这儿只是沐浴的初衷,而投身于美妙的欢好之中。 换一个地方,似乎能换一种感觉,但最重要的,还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所以才能滋生各种美妙的感觉。 两人白日已经有过不少折腾,各有各的疲惫,但亏得有温泉的滋润与包裹,似乎可以及时消除两人身上的疲乏与倦怠。 这应该是在宝城的最后一晚,朝塍很是珍惜,闲诗也很是珍惜,是以无论如何也没有败朝塍的兴,而是予以了全情投入的配合。 事后回想起来,闲诗觉得自己很是可怜。 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就这么原谅了朝塍,原谅了他对自己的欺骗,哪怕她逼迫自己去恨他,但早就融化在他的柔情蜜意或火热攻势中。 这晚上的朝塍不但很是可恶,也很是烦人。 一会儿,他问她,肯不肯原谅她,只逼得闲诗回答原谅,他才给她痛快。 一会儿,他要她叫他为夫君,一会儿,他又要她叫他为塍,一会儿,他又要她叫他为繁星……变着花样地让她叫喊他,但她叫喊的任何一个称呼,都是他,只有他。 最后的最后,闲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不省人事的,更不知道朝塍是如何将她抱回邢宅的,只知道,经过白日与晚上的折腾,她几天几夜都没法下床。 哪怕朝塍出来之前将许多事情都安排好,但毕竟是太子的身份,不宜在京城无缘无故地消失太久,是以天一亮,朝塍便带着闲诗坐上了返回的马车。 此宝城之行,对他们两人而言,自然是没有遗憾的,将来还能是美好的回忆,但闲诗一想到闲燕与花流云,便觉得遗憾深深。 她这个做姐姐,居然没有知会妹妹一声,便仓促地离开了。 自然,就算朝塍给她时间,她也没有力气去见闲燕,更不好意思让闲燕来见她这副鬼样子。 而她这个做前妻的,做媒人的,居然没有来得及跟花流云知会一声,一边感谢他对闲燕的照顾,一边拜托他照顾好闲燕…… 这是一辆外观普通但内里极为宽敞与豪华的马车,因为两人昨晚都没有好好睡过,是以此刻两人以躺着的姿势拥抱着,在颠簸中休憩。 朝塍睁开眼,见闲诗正睁着眼睛发呆,脸上写着许多遗憾,便柔声道,“若是喜欢这儿,下次我再带你过来。” 闲诗摇了摇头,“我是遗憾没有来得及跟闲燕他们两个道别。” 朝塍理了理闲诗凌乱的发丝,望着她因为睡眠不足而憔悴的面容,笑道,“你这样子还是不要去见他们好,否则,他们肯定以为我虐:待你了。到时候,一个拿着棍子要打死我这个姐夫,一个要哭着喊着求你再嫁他一次。” 闲诗噗嗤一笑,“难道你没虐:待我吗?不说别的,就说你让我说这说那的,便是一种极大的虐:待。” 回忆昨晚,虽然辛劳疯狂,但朝塍心里眼里皆是莫大的满足,回味起来皆是甜蜜与兴奋,“傻瓜,那是夫妻间的情趣,怎么还不领悟?” 闲诗撇了撇嘴,“那我下次叫你小狗、小猪、小羊。” “可以。”朝塍一脸慷慨地点了点头,忽地又坏坏一笑道,“原来曦儿这么快就在期待下一次了?不知道曦儿想要在什么时候?今日还是明日?” 闲诗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知道自己说错话哪里还收得回来,只能用棉花一样轻软的拳头砸向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你可恶。” 在朝塍满足的低笑间,闲诗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可还没在黑暗中安耽一会儿,朝塍的脸也进了被子之中,寻住她的脸与她嬉戏起来。 马车在不断地颠簸之中,两人的感情在滋长升温之中。 一日一夜之后,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原本,马车是可以直接开进去的,但是,按照朝塍的意思,却让马车停了下来。 两人置身于马车之中,朝塍帮着闲诗洗脸,再亲自给她将头发梳理整齐,最后还帮她穿上衣裳,神情与动作皆十分殷勤,看得闲诗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一想到是他把她害得如此没用,她便又觉得心安理得了。 闲诗微微撩开车帘,发现马车停在的位置,不由地奇怪道,“怎么不开进去?” 朝塍一边帮她整理着衣领,一边回答道,“曾经,姓花的将你从江湖楼抱到花家,听说都不曾放下,他做得到,我如何做不到?” 闲诗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虽然你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但是,该比的就是要比。”朝塍一本正经道。 闲诗翻了个白眼,“那你想怎么样?把我抱进去吗?” 朝塍认真地点了点头,“不但要抱进去,还要绕最远的路去东宫,直到你觉得抱着你的路程已经胜过姓花的,才算数。” “你怎么这么孩子气?我真的觉得没必要。” 闲诗还想表示抗议,但朝塍十分坚持,道,“你不可以耍赖。” “我耍赖?”闲诗错愕地指着自己的脸。 朝塍点了点头,“不准因为心疼我,而欺骗我路程。” 闲诗瞬间懂了,见他如此坚持,便无奈地接受道,“放心,就算你手臂抱断了,我也不会叫停的,一定公正无私到底。” 朝塍满意地在闲诗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像话。” 待朝塍将自己的脸与衣裳收拾妥当,这才先行下了马车,站在地上撩开车帘,朝着闲诗郑重其事地伸出了手臂。 闲诗望着他挺拔的身躯,一丝不苟的神情,不由地笑道,“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怎么觉得今日才是真正嫁给你似的?” 朝塍抿了抿唇,“那时你还不曾喜欢我,是以那次婚礼只是形式上的,今日,才是我们真正的婚礼。娘子,为夫接你进门。” 一声娘子,又一声为夫,闲诗听着恍若隔世,这称呼曾经花流云似乎叫唤过多次,但没有一次她听着如同此刻这般欢喜与激动。 “你的脸皮这般厚,作为你的妻子,我也不得不厚,但是,你抱着我回宫的事情若是传播出去,肯定会很麻烦的。”在伸出手之前,闲诗提醒道。 她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朝塍,若是因为他今日的行为,别人说他沉迷于女色,那该如何是好? 朝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问道,“是怕别人说我荒淫无度、沉迷女色?” 闲诗实诚地点头,朝塍认真道,“那是事实,我就是沉迷妻色,那是人之常情,谁能奈何?” 这狂妄的口气,闲诗着实受不了,不由道,“你不可以这样。” 朝塍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意,不由地微笑道,“放心吧,到时候,自会有人解释,太子妃不小心摔了脚,没法走路。” 这个理由,倒是还差强人意。 “真的。” “你不怪我诅咒你脚受伤?” 闲诗暗暗蹬了蹬自己的腿,感觉着那绵软无力的样子,不禁气呼呼地瞪眼,低吼道,“难道我的脚没有受伤吗?我全身都是伤。” 朝塍神情既暧:昧又尴尬地失笑,“为夫的错,娘子请恕罪。” 325:全身是伤 言情海 正文 326:关于子嗣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6:关于子嗣 其实,这回东宫的一路再绕远路,在闲诗的感觉里,永远及不上那日花流云抱着她回花家时的漫长与遥远。【】 . 不是花流云给她的记忆美好到刻骨铭心,而是那时,她虽然做出了坚定的选择,心里却充满忧愁与彷徨,因为心中并无花流云,是以担心自己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故而,花流云抱着她走过的每一步路,哪怕步伐迈得再快,也在对未来的不可知中变得极其缓慢。 但今时今日,抱着她的是朝塍,或者是她心心念念的繁星盗,这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无论抱着她去哪儿,她都知道那个停留的地方,必定是充满欢乐与幸福的,是以哪怕他的步伐迈得再慢,在不知足的享受中只会觉得短暂与快速。 “比过他了吗?” “嗯。” “胜了吗?” “嗯。” “赢得多不多?” “多得多。” …… 类似的对话不知响起了多少次,但似乎闲诗的每一次回答,朝塍都不满意,是以抱着她前行的步伐都没有停顿下来。 曾经闲诗也担心花流云的手臂会不胜其重地断裂,但那只是停留在极其表面上的关心,陌生人也可以做到,而今晚,她对朝塍手臂会不会断裂的担心,由内而外,搅得她即便安静地被抱着,仍旧不得安宁,内心矛盾不已。 一方面,她想要朝塍心里变得舒坦,那她便不能出声阻止他的行径,另一方面,她想要快点回到东宫,让他的手臂得到解脱,可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最后,闲诗只能故意憋红了脸,以需要出恭为由,才促使朝塍加快了步伐,抱着她飞跑着回到了东宫。 从此,虽然闲诗仍旧觉得这皇宫是个漂亮到极致的牢笼,但却比以前自由得多,也开心得多。 朝塍每次出宫,都会尽量带着她一道出去,出了宫之后,她不必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可以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但他每次回宫前,都会亲自接她回宫,正所谓夫唱妇随。 每次出宫的时候,闲诗就像一只被放出牢笼的小鸟,又快乐又自在,虽然朝塍不在身边,但一闲下来便会挂念他。 渐渐地,对于皇宫,她竟渐渐地当成了自己的家,爱屋及乌般地有了惦念之情。 深爱的他住在哪儿,哪儿便是她的家,而无论那个家变成何等模样,都是他们幸福的港湾。 珍惜与喜欢的时光总是容易过得匆匆,一晃几个月过去,但闲诗与朝塍生活却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恩爱如初,欢喜如初。 春去夏来,身上穿的衣裳逐渐减少,但无论是朝塍的容颜,还是闲诗的容颜,都似乎不曾有多少改变。 朝慕青有一阵子总是盯着闲诗的肚子偷笑,闲诗不明所以,权当没有看见,但被朝慕青看得多了,她便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我吃得多,是不是腹部变胖了?” 对于女人而言,腹部变胖总归是对漂亮不利的,闲诗也是突然想起,有一日晚上,朝塍抚着她柔软的肚子,如此打趣,“这肉见长,摸着真是舒服。” 那时的闲诗听了,气得不但推开了他的大手,还给了他胸口几拳。 朝慕青望着闲诗那一不小心就走神的模样,知道她是又想念起了朝塍,不由地没好气道,“你看阳儿都这么大了,不怎么好玩了,我等着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娃娃玩玩?” 闲诗一怔,终于明白朝慕青为何总是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躲开朝慕青那暧:昧的眸光道,“还早呢。” 关于孩子的事,朝塍鲜少提起,她也不想,不是她不喜欢小孩子,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太幸福,似乎谁都没有过够,谁都不想有所改变。 “我该嫉妒你们好呢,还是取笑你们好呢。”朝慕青望着天上漂亮的云彩,眸光逐渐变得迷离道,“有些人一不小心便会怀上子嗣,而你们呢,恩爱到那般不像话的地步,怎么还怀不上?真是奇怪,我百思不得其解。”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朝慕青虽然是随口说说,但说得很有道理,她与朝塍有足够的夫妻之事,按理她早就该怀上子嗣,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难道我的身子出了问题?”闲诗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一颗心立即悬了起来,紧张得想大哭一顿,若是她身子出了问题,甚至和某些女人一样,不会生育,那她如何配得上朝塍? 朝慕青一见闲诗那将自己视为千古罪人的可怜模样,顿时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安慰道,“瞧我这臭嘴,该打。景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纯粹好奇而已。啊,我明白什么缘故了。” 闲诗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快要滚落,楚楚可怜地瞪着一惊一乍的朝慕青道,“姐,你快说。” 朝慕青神秘兮兮地一笑,道,“你想呀,李太医给你看过诊,若是你的身子有恙,难道他会不告诉你?即便他不敢告诉你,难道不会偷偷告诉皇弟,让他哄着你天天必须吃些以补品为由的药?” 闲诗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这种情况不存在。” 朝慕青暗吁了一口气道,“就是嘛,这就是说,你的身子毫无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皇弟。” “他?” 不等闲诗的脸再次泛白,朝慕青连忙道,“别瞎想呀,皇弟那身子骨,肯定没问题,不然你们也不会那般恩爱不是?” 对上朝慕青暧:昧的眼神,闲诗立即红着脸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不过确实很有道理,若是朝塍身子有疾,怎能那般热衷于夫妻之乐,并且神采奕奕的? 闲诗糊涂了,俨然忘记了朝慕青并不专精于医术,也没有嫁过男人,如何懂得这般多的男女之事? “那为什么,我没有……”怀上子嗣。 朝慕青欲言又止道,“肯定是某人动过手脚,暂时只图夫妻之乐,不想多添个人来打扰。” 闲诗怔住了,不知道该相信还是怀疑。 叹一口气,朝慕青道,“我是个老姑娘,按理没有脸面对你提这种事,但景曦,谁让我住在宫里,吃着父皇的住着父皇的,总得偶尔听他的话,你说是吧?” 闲诗愕然,“跟皇上有何关系?” 朝慕青摊手,“我也是被他父皇逼的,真的。但父皇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朝塍多大年纪了?该有孩儿了。虽然他远还没有即位,但只有一个女人已经被人说道了,若是还无子嗣,岂不是更要被人说三道四?说我皇家恐断了血脉?是以,父皇的意思,无论是男是女,先生个出来玩玩,堵了那些人的嘴。” 先生个出来玩玩? 闲诗更加愕然,这真是当今皇上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与皇上鲜少见面,是以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性情之人。 朝慕青拍了拍闲诗的肩膀,道,“自然,父皇真正的意思,是想抱孙子孙女了。” 闲诗疑惑道,“皇上不是已经有孙子孙女了吗?” 朝慕青摇了摇头,“父皇最爱的便是母后,是以最爱的孩子便是我与皇弟。” 闲诗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 沉默了一会儿,闲诗问朝慕青,道,“既然你认为是他那边出了问题,为何来找我呢?不能直接跟他说?” 朝慕青白眼,“谁能说得动他?他决定的事,无论是父皇,还是我,都是说不动的。若是我跟他提这件事,他没准几个月不理我,怪我嫉妒你们恩爱,阻挠你们了。” 闲诗想帮朝塍辩白几句,但一想到自己这么久也没有怀上子嗣,不由地开始有些相信,朝塍是不是真的在他或者她的身上动过手脚? “姐,你是来指点我该怎么做的吗?” “终于聪明了。”朝慕青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道,“你得问他怎么回事,要么说服他怀个孩子,要么背着他动手脚。懂不?” 一阵热风吹来,闲诗后怕地往后看了一眼,虽然没有朝塍的身影,但她有一种背叛他的感觉。 因为朝慕青是奉着皇命而来,是以闲诗也不敢怠慢,便承诺道,“我会尽力的。” 她会找时间探明原因,明白朝塍的心意,若是他说得有理,她便顺着他,若是他牵强无理,她便见机行事。 毕竟,与他拥有一个孩儿,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她不信他不喜欢,不期待。 那孩儿,若是女孩,像他,必然极美,若是男孩,千万不要像他,以免从小又莫名地自卑。 闲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连朝慕青跟她告别离开都没有察觉,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只身一人回到了寝房,躺到了床上午休。 朝塍不是忙着宫里的事,就是忙着宫外的事,鲜少有时间陪着她午休,但他总是会回来的,若是她强烈要求,他必然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是以闲诗哪怕一个人睡着,一颗心也是安宁的。 但这个午后,因为想着子嗣的事情,闲诗翻来覆去地没有睡着,时间折腾久了,头便痛了起来,等到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的时候,好像有热乎乎的小虫子爬到了脸上。 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就是容易滋生千奇百怪的虫子,闲诗伸出一只手,啪一下朝着自己的脸打过去,企图打死那只敢侵扰自己脸的虫子。 谁知,她没有拍到什么小小的虫子,反而听到了一声响亮的脆响,她这一下,似乎打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上? 微微睁开眼,那只虫子已经没有在自己的脸上攀爬,闲诗看见朝塍妖孽般的俊脸近在咫尺。 “你怎么回来了?天黑了吗?”闲诗恍然以为自己一觉睡得太长,直到了天黑,可是,她感觉自己并未入睡多久,而寝房里的光线还算亮堂,且不是烛光。 朝塍和衣在她身旁躺下,沉声道,“难得空闲,来陪你一起午休。” 闲诗咧嘴一笑,“真是稀客。” 朝塍在闲诗头上轻轻打了一下,“这话说得,好像你是鸿鹄楼的姑娘似的。” 提到鸿鹄楼,有些往事突然冒了出来,闲诗瞪着朝塍道,“虽然我去过鸿鹄楼,但我绝对不是鸿鹄楼的姑娘,但某些人,似乎确实是鸿鹄楼的常客。” 朝塍只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尴尬地干咳一声道,“曦儿,我跟你解释。” 闲诗故意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佯装生气道,“去就是去了,何须解释?难道你要跟我解释,你去那儿不是找姑娘,而是找小倌?” 朝塍从闲诗背后抱住她,道,“那时父皇要给我安排女人,连母……后也赞同,迫于无奈,我只能让他们误以为,我喜欢男人。但是在鸿鹄楼,我敢对天发誓,我找过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你。那也是我第一次吻女人。” 两人已经恩爱数月,他的话闲诗自然相信,但念及那段并不灿烂的往事,闲诗还是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道,“你那是吻吗?跟狗一样。” 朝塍猛地将闲诗翻过来,佯装不悦道,“竟然说你男人是狗,那你是什么,狗娘?” 闲诗气呼呼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闭嘴。” 这么难听的称呼,他居然扣到她头上,真是气死人了。 朝塍抱着闲诗,力度越来越紧,手脚则不如既往地不规矩起来,渗透出明显的讯号,“现在,狗爹想狗娘了。。” “唔——”闲诗不及回嘴,更不及防卫,便被他吻住了嘴…… 又是一个灿烂的白日,两人明明说好是午休的,可却变成了这副光景,似乎,他们之间的午休从来都没有安安分分地完成过。 自然,不安分的永远不是闲诗。 与朝塍的曾经,确实有那么一些可怖之处,譬如儿时的巨蟒山,譬如鸿鹄楼的顶层,譬如承欢河边……但因为两人已经相爱,那些不完美的记忆也会渐渐有了新的诠释,变得可爱,只是,有些回忆,还待坦诚的解锁,那便成了完满。 326:关于子嗣 言情海 正文 327:男装女装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7:男装女装 一场酣事歇,闲诗在朝塍的怀抱里微微睁开眼眸,觉得这个时候解惑最好不过。(全本言情小说) . 伸出一根手指在朝塍身上轻轻地戳了一下,闲诗故意道,“明日,我想请李太医给我看诊。” 朝塍一惊,忙问,“哪里不舒服?” 闲诗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撅着嘴道,“这里不对劲。” 朝塍立即蹙了眉,道,“腹痛?那现在就让李裕如过来,还等什么?” 眼见着这男人就要风风火火地下床,闲诗连忙拽住他道,“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 朝塍一脸理所当然,“你身子不适,我怎么能不急?为何不早说?” 闲诗横了他一眼,小着声音嘀咕道,“早说未必能解决问题。” “嗯?”朝塍越听越糊涂,不禁覆上闲诗放在腹部的手,轻轻地往下施力,似乎想以此感受到她腹部出现的问题。 闲诗将他的手缓缓推开,噘着嘴道,“为何这里没有你我的孩子?” 虽然闲诗的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悉数跑进了朝塍的耳中。 朝塍稍稍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主动覆上闲诗的腹部,道,“曦儿想为我生儿育女了?” 闲诗睁着水盈盈的清澈黑眸,紧盯着朝塍的凤眸,问道,“难道你不想我为你生儿育女?” “自然想的,但是,”朝塍轻抚着闲诗的腹部,道,“但你不觉得太早?再过两年也不迟。” “怎么会太迟?别的女人十四五岁便生孩子了,我都十七了。” “两个人的日子可以过得快乐,三个人的日子也能过得快乐,但在没有足够享受两个人的日子前,为何要急匆匆地去享受三个人的?这种日子只会前进,不会后退。” 闲诗抿唇认真地想了想,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朝塍说得没错,他们如今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是快乐,但还远远不足够。 而一旦变成三个人或者四个人的日子,虽然他们依旧会快乐,甚至会更快乐,但再也回不到如今的这种快乐。 是以,哪怕如今这样的日子永远享受不够,也要抓紧光阴尽情地享受一番,等对这样的日子真正熟悉了,欣慰了,再去换一种日子,也未尝不可。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似乎还没做好做娘的准备,但是,”闲诗咬了咬唇,纠结了一番,刻意不让朝塍觉察到有朝慕青当过她的说客,“别人会不会取笑我,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朝塍忍俊不禁道,“曦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衷把自己比方成动物?一会儿母狗,一会儿母鸡?还有什么?” 闲诗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娇嗔道,“跟你说正经的。” 朝塍揽着她安慰道,“若要堵住悠悠之口,那有多累?无论你现在怀还是将来生,都避不了一些流言蜚语,在乎了,你便输了。只有不在乎,才会觉得自在快乐。” “现在怀怎么会有流言蜚语?”闲诗不解。 “譬如哪天你跟哪个男人走得近了些,别人就说你给我戴了绿帽子。”朝塍调侃道。 闲诗以手肘撞了朝塍一下,“胡说八道,若能传出这种流言蜚语,那散布的源头我看准就是你,因为你想借此制止我与其他男人接近。” 朝塍佯装惊讶道,“曦儿居然会读心术,我真是惶恐。” 回忆着朝慕青对自己说过的话,闲诗直截了当道,“废话少说,你老实交待,究竟在哪里做了手脚,导致我一直怀不上?” “不如曦儿自己猜猜?没准一猜就猜中了。” 闲诗瞪着他,想了想道,“你在我的吃食中下了药?” “那多丧尽天良,我干不出。”朝塍摇头否认。 “你在自己的吃食中……” “这是自戕,为了曦儿,我也做不出。”朝塍再次否认。 闲诗使劲地想了想,再也想不出其他,便推了推道,“快说,说完等着领罚。” 朝塍不解,“为何要罚?” 闲诗怒目大睁,“姓朝的,你老毛病又犯了,自己没发现吗?我最恨你欺瞒,但你却屡教不改。只要你跟我说清楚,我自会配合你,听从你,晚些再要孩子,为何要瞒着不告诉,让我误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恶疾?甚至怀疑你对我不好?” 一句屡教不改,就能将朝塍判下死刑,在他心里,对于闲诗他所做的最大错事不是当年咬了她的肩膀与嘴唇,而是以两个身份接近她却不告知。 “曦儿教训的是,我是该罚。”朝塍态度变得极为谦恭,以拍抚闲诗脊背的方式安抚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凑近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闲诗起初没怎么听懂,等领悟过来听懂的时候,一张俏脸不禁涨得通红,却羞窘得忘记应该给朝塍狠狠几拳。 朝塍却一脸无辜道,“是曦儿逼我说的,我不敢不说。不喜欢听可不能怨我。” 话虽如此,闲诗还是恨他恨得牙痒痒,望见床畔椅子上散落着的衣裳,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惩罚他的方式。 “姓朝的,你承认你犯了错?且是屡教不改的大错吗?” 朝塍点头,毫不扭捏,道,“但凭曦儿狠狠惩罚。” 闲诗冷着脸道,“你毕竟贵为太子,我不敢狠狠惩罚你,所以想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惩罚你,既不会让你肌肤受损,也不会让别人有取笑你的机会。” “多谢曦儿体贴。”话虽如此,但朝塍心里却听得发毛,总觉得不妙,似乎还是被打几十下棍子比较合适。 闲诗没有急着告诉朝塍惩罚的方式,而是从他怀里挣脱,捡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穿起。 眼看着朝塍也要捡起他自己的衣裳穿起,闲诗阻止道,“且慢。” 朝塍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无遮的完美身段展现在闲诗面前,魅惑地笑道,“难道这就是曦儿对我的惩罚方式,以这般形象在这寝房里走来走去?” 闲诗冷哼一声,“若真是这般惩罚,你做得到?” “上刀山下火海亦可,这算什么?” 闲诗已经穿好了衣裳,跳下床,穿着鞋子,也不知道怎么会这般快恢复了充沛了力气,飞快地跑到了衣箱前,上上下下地挑选了一阵,最后拿出了一叠衣裳。 其中那件石榴红色的女裙是她所有衣裳中最为宽敞的,其实她穿不太合适,撑不起衣裳,但因为图案她喜欢,便舍不得送人,也懒得修改,便一直压着箱底。 如今呀,这件女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不枉费她私藏。 抱着一大叠衣裳,闲诗将它们扔在朝塍的身上,恰好挡住那些该挡住的部位。 “还记得宝城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履行你承诺的时刻到了。这件事你明明应该做的,可现在却被惯上了另外的含义,你着实赚大了。” 虽然两人在宝城相聚的时刻极为短暂,但却是两人转折的开始,对谁都记忆犹新,哪怕是彼此间的调侃,朝塍都记得清清楚楚。 朝塍抱着那些女装,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从慵懒躺着的姿势变成僵硬的坐姿,不可置信地确认道,“曦儿这是要让我穿上女装?” 闲诗点了点头,“没错。” “还有呢?” 闲诗知道朝塍在担心什么,道,“放心,你的美我只会一人独吞,一人欣赏,不舍得给其他人瞧见。你穿上女装,我再为你挽发,就在这寝房,等我看够了你的女装为止。” 朝塍似乎暗吁了一口气,但是,心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以为这只是闲诗当日在宝城时与他开的玩笑,不会记在心上,谁知道,时隔几个月,她居然突然记起来了,还要付诸实施。 苍天呀。 朝塍好几次动了动嘴皮,想要劝闲诗换一种惩罚方式,但是,想着自己的承诺,想着自己犯下的错,对着闲诗那坚定的不容更改的神情,他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再发出。 “曦儿背过身去。”在穿着之前,朝塍终究是碍于面子,不愿意被闲诗目视他穿女装的全程。 而这点面子闲诗还是乐意给的,强忍着喷笑的冲动,乖乖地背过了身,去梳妆台挑选适合朝塍的首饰。 闲诗的首饰鲜少是她自己买的,除了景裕父子以前买给她的之外,朝塍也经常送给她,是以已经装了满满几抽屉。 想象着朝塍待会穿上女裙的模样,闲诗认真地挑选着适合他的发饰与首饰。 等她几个抽屉都挑选完毕,朝塍还没有说好。 闲诗不禁偷偷地转过头去,一双美眸不禁瞪得极大,想要喷笑却强忍着不敢。 朝塍的女装早就穿好,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她,而让闲诗有一种喷笑冲动的原因,是朝塍穿着女装虽然有模有样,但是,他的头却是男人的装扮,这般看起来便很是奇怪。 闲诗笑嘻嘻地跑过去,牵住朝塍的手,甜甜道,“美丽的姐姐,请跟妹妹来,妹妹帮你梳妆打扮。” 朝塍的俊脸黑了黑,但看在闲诗眼里,在红裙的衬托下,也尽显女人的妩媚。 命令朝塍坐在梳妆台先,闲诗将他头上发簪拔去,再用梳子给他梳理头发,最终挽上一个简单却地方的发髻。 当闲诗拿起那些准备好的发饰,准备往朝塍头发里插去时,朝塍黑着脸抗议,“曦儿,发型已经是女人了,发饰可否省了?” 闲诗坏坏一笑,道,“若是你求我多给你插几个发饰,我倒是会给你省去发饰。” 反抗无效,朝塍只好再认倒霉。 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闲诗尽可能合适地给朝塍头上用上了发饰,再拿起了胭脂水粉,在他的凶煞眸光下,乐呵呵地给他的脸上着上光彩。 最后,一切装扮完毕,闲诗让朝塍站起来,一会儿让他走几步,一会儿让他回眸,一会儿让他转圈,朝塍起先都不肯配合,但是在闲诗叉腰的怒视下,结果都会妥协。 “只可惜你不会跳舞,否则更美了。”闲诗如此总结。 不高兴说话的朝塍突然说道,“不如曦儿穿上男装?” 闲诗讶异,“为何?” 朝塍叵测一笑,那妩媚的笑容看得闲诗呆了呆,“谁说我不会跳舞?只要曦儿穿上男装,我便教你舞一曲夫妻缠。” “夫妻缠?”闲诗将信将疑的,但大概是被这三个字打动了心,觉得听着极美,“你真的会跳舞?” 她突然觉得很是惭愧,连朝塍这个男人都会跳舞,但她这个女人似乎从未学过。 朝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道,“若是你喜欢,我会手把手教你,直到你跳得比我好。” “好,我马上换。”闲诗哪里知道前方埋葬着阴谋诡计,欢喜雀跃地去翻箱倒柜找一身配得上朝塍的男装。 没有一会儿,闲诗便换上了一身在颜色与款式上都与朝塍的石榴色红裙极为般配的男装,跑到了他的面前,羞羞答答道,“好了,怎么跳?” 朝塍姿态优雅地朝着闲诗伸出一只手,闲诗望着他伸过来的手,莫名便心跳加快,但还是乖乖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随即,虽然四周并没有响起丝竹之声,但是,朝塍脚下轻快的一滑,牵着闲诗的手一个轻微使力,闲诗便被他带入了怀里,但两人只是轻轻地撞了一下,闲诗便又被他快速地甩了出去,但两人的手依旧相连。 饶是闲诗不懂跳舞,但也感受得出,这便是两人的舞,叫夫妻缠吗?似乎挺痴缠的,至少让她的心如同小鹿乱撞,激动得紧张,仿佛每一处都要燃烧澎湃起来。 两人以一个地方为不变的中心,在朝塍带领下,一会儿旋转,一会儿分开,一会儿碰撞,一会儿……跳了一会儿,闲诗仍旧不得诀窍,仍旧在被朝塍牵着鼻子走,但是,她还是觉得,这夫妻缠的舞蹈很好很好,让她觉得幸福,很幸福。 “你什么……什么时候学的?”在拉扯中,闲诗喘着气问道。 “看过一对夫妻跳过一次,便记住了。” 这男人的记忆力与本事,闲诗自然是相信的,忍不住称赞道,“你真棒,朝美人。” 若是最后三个字闲诗没有说出来,或许接下来某人会心软,或者改变主意,但是,闲诗这欺负人的话再度刺激了某人,某人拉着闲诗一个天旋地转之后,沉声问道,“曦儿,还记得在宝城,我跟你说过,要让你尝一尝,一个男扮女装的女人的厉害吗?” 闲诗痴痴一笑,脑袋晕乎乎的,道,“你本就很厉害,还用说吗?” 朝塍的黑眸里闪烁出不一样的火光,“不用说,得付诸行动。” 327:男装女装 言情海 正文 328:如蔓延(结局)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328:如蔓延(结局) 眼睁睁地望着朝塍朝着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近,眼神灼热,似携着一种一雪前耻的报仇意味,闲诗这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了满腔的危机感,好像有不太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一边一步一步地不自觉地后退,闲诗一边伸出双手做出阻挠的动作,满脸紧张道,“你……你站住!你要做什么?” 朝塍直接将闲诗逼直退无可退的墙根,双手抵在她的脑袋两旁,眼神既深邃又滚烫,“让你瞧瞧我的厉害,方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闲诗缩了缩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忙道,“谁要瞧呢?我不要瞧,从没说要瞧,你还是收起来,收起来吧!” “来不及了。【全本言情小说】 .”朝塍抵在墙上的双手突然落在了闲诗的肩头,与她的衣裳玩起了牵扯的游戏,“曦儿似乎从来不对我主动,今日我便来教教曦儿,偶尔主动,其实我很是欢迎。” 此时此刻,闲诗若是还不明白这男人是要干什么,那她就枉为与他做了多月亲密夫妻了。 虽然对这种亲密之事还是存着极大的羞涩与尴尬,甚至是不适,但已经在习惯之中,还不至于会排斥与抗拒,是以闲诗不怎么明白,明明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朝塍为何会如此兴师动众?好像要将她欺负得体无完肤似的? 随着他动作麻利地将自己的束缚解掉,并且以动作示意自己的时候,闲诗终于明白,这男人正如他话中所说,是想让她有所改变。 似乎一点儿也不计较自己究竟是男是女,朝塍望着迟迟不肯有所回应的闲诗,满脸抱怨道,“你不是男人么?这天底下的男人若都跟你这般被动,那多少女人得守活寡?” 闲诗不忍自己一个人无所遮掩,赌气地去扯他那一身女装,气呼呼道,“难道你真变成女人了?” 朝塍抱着闲诗转了个圈,变成了他靠墙的姿态,“曦儿让我变成女人,我岂敢不从?” 这话听着顺从,实则充满控诉与讥讽,闲诗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万般不愿与复仇之心。 罢了罢了,反正她的恶趣味已经达到了目的,效果也着实不错,只差将他美丽的形象用画笔画下来了。 所以现在,他想如何派遣心中的不满与压抑,她能满足就全满足了吧。 于是,闲诗不再有任何怨言,也尽量变得勇敢,朝塍如何指引,她便如何配合,尝试着从未尝试的主动与疯狂。 渐渐地,墙边出现了一副美丽的动态画面,若是取名夫妻缠,倒是极为妥当,令人羞于直视,却不舍得不一饱眼福。 只可惜,在这隐蔽的寝房之中,能一饱眼福,百般滋味在心头的,只能是那些家具与摆设。 该玩的游戏玩尽兴之后,朝塍似是恢复了身为男人的身份,不再将自己当成女人,也不再要求闲诗的主动。 闲诗紧紧地靠着冰冷的白墙,但却觉得浑身温热,甚至生出一种还穿着束:缚的错觉。 朝塍的吻在她肩头的牙印上流连忘返,这不是他第一次这般,似乎自从宝城回来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般。 而在那之前,大概他还是误会这牙印是花流云所留下,是以他从来不碰,直接当成没有看见,对于这,闲诗还是可以理解。 两人如今已经亲密无间,且感情在不断的升华之中,有很多次,闲诗都很是冲动地想告诉他,这牙印是他这个混账当年所留下。 但是,感受着他如此温柔的举动,闲诗突然觉得,说不说也无关紧要,也许,他便是以这种方式让她明白,只要是她所拥有的,无论是不是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迹,他都愿意接受与喜欢,再不会嫌弃? 若是她将当年的事告诉他,或许,他会觉得愧疚,与其让他心里不舒服,不如永远都不让他知道? 朝塍嘴上的力度有轻有重,闲诗的反应便有深有浅,时而深深地颤栗,时而微微地轻颤。 忽地,朝塍的薄唇从闲诗的肩膀离开,直接吻住了她的嘴唇,极重极深,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闲诗主动圈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还算热情地回应他。 一吻毕,朝塍指着与闲诗的肩膀所对应的自己的肩膀,哑声道,“曦儿,来,爷浑身都是肉,想咬多少口便咬多少口。” 闲诗一怔,随即白了他一眼,“我干嘛要咬你?你傻了?” 朝塍的眼神却极为坚定与执拗,甚至抱着闲诗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凑,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道,“咬,尽管咬,只要是你咬出来的牙印,爷都喜欢。” 这男人不对劲,原本已经在她面前自称为我了,怎么突然又以爷自称了? 闲诗瞥了眼自己肩膀上的牙印,突然明白了什么。 敢情这男人是在吃这据说是被花流云留下的牙印的醋,是以想要弥补或发泄? 但是,他若是想要弥补,可以在她肩膀上留下属于他的牙印,怎么让她在他身上留下牙印呢? 念及肩膀上牙印的真正主人,闲诗没好气道,“哼,我可是善良的人,可不像某些人,从小就跟噙兽一般,无耻透顶。” 朝塍佯装不解地问道,“曦儿所说的某些人,敢问是谁?” 闲诗只抛给他一个白眼,不做声。 两人兀自沉默了一会儿,朝塍又要求道,“曦儿,快咬。今日你若是不咬出给像样的牙印出来,我可不会放过你。还想尝尝几日动不了身的滋味,嗯?” 闲诗的脸霍然涨红,嗔怒道,“真是莫名其妙,能不能先给个理由?” 难道非要她说出真心话,譬如舍不得咬他之类,他才能对这件事罢休? 朝塍瞧了一眼闲诗肩膀上的牙印,眸光深深道,“你有,爷也想有。” 原来这男人果真是计较她肩膀上留着别的男人创造的牙印,敢情每次喜欢在那牙印上流连不是释怀,不是喜欢,而是耿耿于怀? 闲诗暗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撒了谎,她就不该赌气说这牙印是花流云留下的,而该说是小时候与闲燕吵架的时候,被闲燕咬出来的。 但如今就算她将罪名抛给无辜的闲燕,所谓先入为主,恐怕朝塍也断然不会相信了。 想了想,闲诗指着自己光洁的右肩,一脸慷慨道,“咬你就免了,我下不了嘴,还是你来我这里咬一口,这样你心里会不会舒服一些?” 朝塍岂能不明白闲诗所误解的意思,摇了摇头,拒绝道,“若是咬了你,那爷这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闲诗越听越糊涂了,低吼道,“你究竟要怎么样?” “就是求你咬爷,怎么喜欢怎么咬。”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喜欢咬你,也不舍得咬你。”实话实说之后,闲诗心里稍微痛快一些,但还是气恼地指着自己左肩上的牙印,道,“若是你觉得碍眼,看着心里不舒服,明日我便去找李太医,让他想办法除去这印记。这样好了吗?” 朝塍还是摇了摇头,莫名问道,“曦儿可痛恨这留下牙印之人?” 闲诗一时间没有顾及自己曾经编下的谎言,只凭着心意回答,“自然是恨的。” “可曾想要报仇,以牙还牙之类?” 闲诗想也没想便回答,“自然。” “那现在为何有仇不报?” 朝塍这句话让闲诗的脑袋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他是对她没有找花流云报仇而感到不满,还是其他?譬如,譬如他已经知道他就是她痛恨的仇人? 闲诗小心翼翼地盯着朝塍,问道,“什么叫有仇不报?” 朝塍深深地看着闲诗,缓缓说道,“譬如仇人就在你面前,但你竟然视而不见。” 闲诗的心咯噔一下,颤抖着双唇,不敢置信道,“你——你——” 朝塍也不愿意再与闲诗兜圈子,直截了当道,“爷知道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掀起了闲诗心里深藏着的惊涛骇浪。 这个她以为可以隐瞒一辈子的秘密,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他是什么知道的? 还没来得及问询,闲诗便猛然想到了一个人——花流云。 那日在宝城,她与闲燕去药铺的时候,朝塍与花流云独处过,也许,就是那个时候…… “花流云告诉你的?” “嗯。” 答案得到了确认,闲诗终于明白,为何后来他愿意触碰自己肩膀上的牙印了,因为他终于知道,那牙印与他息息相关,甚至是他人生的一部分,而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他宽宏大度之类。 “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闲诗颇为不满道。 朝塍却也露出一脸不满,“我在等你告知,这件事难道不该由你告知吗?” 闲诗不甚认同,“为何要由我告知?” “那时你被我所咬,定然恨到了骨子里,当你遇见了仇人的时候,难道不该自亮身份,向仇人公然挑战吗?” 闲诗哭笑不得,原来这男人是别扭地在等待她的坦白,搞得好像她是罪人一般,“我不告诉你,是已经对你既往不咎,况且,我也不是没咬过你,虽然永远不及你当日狠辣,但积少成多,总有一日可以报成的。” “好一个积少成多。”闻言,朝塍朗声大笑,“若是天底下的寻仇之人都跟你这般报仇,这世道要安宁得多。” 闲诗轻轻地靠进了朝塍的怀里,道,“也许,我生下来就是被你欺负的,不认得你的时候欺负我,认得你的时候还是欺负我,小时候欺负我,如今也欺负我,原来我才是倒霉鬼,被你欺负了,竟还要藏掖着不让你知道,甚至……” 甚至还感到莫大的幸福。 朝塍轻轻拍着闲诗的脊背,神情极其温柔,声音沉暖,道,“你也可以欺负我的,只要你愿意。” 闲诗失笑,微微扭了扭身子,“我就是不愿意。” 这话甜到了朝塍心坎,不由地再次要求道,“曦儿,仇人就在你眼前,报仇吧,不然我这心永远不舒坦。” 闲诗摇了摇头,仍旧拒绝,“那就让你永远不舒坦。” “咬吧,”朝塍开始哄骗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在你咬爷的时候,爷特别兴奋,特别喜欢。” 闲诗才不上他的当,一脸倨傲道,“既然那是让你舒坦的事,我自然是不会如你的意的。” 又哄骗了几次毫无效果,朝塍终于决定放弃,一脸无奈道,“那就依你的日积月累,等还清的时候,定然要告诉爷。” 闲诗却不赞同道,“我能咬多少重?不及你当年的万分之一,是以恐怕这辈子你也还不清。” “还不清好,还不清下辈子、下下辈子继续还。” 闲诗心中甜滋滋的,嘴上却故意道,“谁要跟你下辈子?下辈子我才不要嫁你。” 朝塍的凤眸立即发出了危险的光芒,逼近了闲诗道,“不嫁给我你嫁给谁?” “不关你事。” 挑衅太子爷的后果很严重,依着光滑的墙壁,毫无准备的闲诗发出一声尖叫,继而,所有的抗议都淹没在朝塍的热情之中。 在朝塍恶意的欺弄之下,闲诗这一次咬了很多,也咬得更重,但她无论多么沉醉,多么身不由己地被他操纵,牙齿下的力道总不至于像他当年那般狠绝。 而朝塍深深地愧疚于当年的表现,更懊悔没有及时追寻到她,恨不能她能咬得他剧痛才好,只可惜,痛感全无,有的只是让他疯狂的感觉。 至此,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后的一个秘密终于解开,两人的心路不禁又通畅了许多。 待两人躺在床上,依偎着默默对视的时候,朝塍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困惑了多年的疑惑,或者说是不甘。 “当年在巨蟒山,明明是爷挨着你近,为何你先救花流云,不先救爷?” 闲诗一怔,随即眉开眼笑道,“原因有三,第一,你对我太凶,没一句好话,也没一个好脸色,第二,你身重如猪,拖拽得我好累,第三,花流云长得比你好看。” 朝塍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道,“第一个原因我完全能接受,但后面两个原因……你眼神是不是不好?” 闲诗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你眼神不好,还忘恩负义。” 朝塍有些颓废地望着床顶,半饷感慨一句,“好端端的初吻给了不相干的人,究竟是谁眼神不好?” 闲诗心思一动,虽没有做声,却一时间感慨万千。 也许,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惩罚她将初吻给了花流云,是以才配了一场错误的姻缘,若是当初她能将初吻就近地给了朝塍,那么,也许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嫁的,便是朝塍。 不过幸好,无论老天爷怎么捉弄,他们终于找对了人,不再会犯这种错误。 “好,就算我眼神不好吧,现在轮到我问你了,”闲诗话锋一转道,“我明明是在救你,为何你连咬我两次?” 朝塍的嘴角猛烈地抽了抽,道,“谁知道你那是救人?我只知道自己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嘴唇被某个小丫头给吃上了,那多可耻?能不怒发冲冠吗?” “救你神圣不可侵犯,花流云怎么不咬我?” “他情窦开得早,巴不得被小姑娘亲吻。” 闲诗不屑道,“他明明是知道我在救他,要么是你笨,要么是你孤陋寡闻。” “那就算我孤陋寡闻。”朝塍态度谦恭,哪里能告诉闲诗,花流云有没有真正溺水他不知道,但他其实并没有溺水,只是被水灌得有些难受,懒得反应罢了,谁知,却被一个陌生的嚣张的小丫头吃上了嘴巴。 若是那小丫头第一个吃他的嘴巴,他骂归骂,是绝对不会咬她的,但谁让她第一个咬的人不是他?他的嘴被沾上了花流云的口水,他能不恶心得想杀人吗? “你那度气救人的方式,谁教的?” 闲诗已经跟朝塍详细讲过自己与李裕如的交情从何而来,便没有掩藏,道,“吕毅呀。” 朝塍面色一沉,忍不住追究起了已经不可逆转的前尘往事,“怎么教的?” 闲诗一愣,对上朝塍那古怪的面色,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放心,我的初吻是给了花流云。” 李裕如也不是突然提出来要教她的,只是有一次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孩,李裕如便一边解说,一边演示,闲诗听得认真,看得仔细,便以为自己学会了。 无疑,花流云与朝塍,是她最初的试验者。 朝塍又沉默了片刻,最后吐出一句,“但爷的初吻可是给了你。”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闲诗听着就是心花怒放,但却故意板下脸道,“怎么,觉得你亏大了?” 朝塍搂紧了闲诗,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一脸满足道,“只有赚到,哪能亏到?” 闲诗幸福地在他的额头上也亲了一口,笑眯眯道,“我们都赚到了。” 两人相似而笑,没一会儿,朝塍的手脚又开始不规矩起来,闲诗抓住他的两只大手,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理由。” 闲诗想要编个合适的理由出来,但是,还没等她编出来,朝塍竟然问道,“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姐,还是?” 这男人真是料事如神,可怕。 闲诗想着绝对不能出:卖朝慕青,便马上否认道,“没有,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来的。” 朝塍的凤眸眯了眯,不漏情绪,道,“那我们顺其自然,孩子,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你答应了?”闲诗惊喜道。 “你想要的,我也想要,不过是早晚问题。”朝塍猛地将闲诗覆在身下,有些遗憾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在你怀上之前,看来我得加倍珍惜时间了。” 闲诗红着脸推搡着他,“你坏——” 她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这姓朝的姐弟没一个好人,姐姐逼着她生孩子,弟弟呢,以各种理由折腾她,但是,他们姐弟再坏,她还是满心地喜欢他们。 美妙的光阴在曼妙的呢喃声中滴滴答答地流淌而过,带走的是岁月,留下的是精髓中的精髓。 一个月后,闲诗一闻到荤食的味道便忍不住干呕,经太医一诊断,这是怀上了身孕。 朝塍正如他曾经说过的那般,心甘情愿地为闲诗鞍前马后,为奴为婢,毫无怨言。 为了闲诗,吩咐膳房尝试了千百种荤食,只为找到闲诗可以吃得下去,不至于营养失衡。 为了闲诗,朝塍让裁缝按照肚子的增长速度,给她做了许多身衣裳,从小到大,一件也不落下。 为了闲诗,朝塍总是会在夜半的时候醒来,陪着闲诗出恭,给她喂水,递食。 闲诗在孕吐中渐渐增重,朝塍却在精神奕奕、无微不至中瘦了许多,心疼极了闲诗,恨不能不要孕吐,不要挑食,也不要起夜出恭或者填饱肚子。 但这样的日子即便再不习惯,两人的恩爱只有增没有减。 在经历了孕吐的三个月后,除了肚子里多了一个小家伙之外,闲诗觉得又恢复到了从前,身轻如燕,饮食与睡眠也因为习惯而正常。 一日,朝塍牵着闲诗的手从玉宫回来,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提议,“曦儿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姐与东柘强行做个媒?” 景东柘是闲诗的亲哥哥,闲诗在意他的感受,但如今她也视朝慕青为亲姐姐,她也在意她的感受,希望她可以有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不必再孤孤单单。 粗了蹙眉,闲诗实事求是道,“若是我强牵,或许哥哥会答应,毕竟,在我嫁给你之前,他曾经承诺过我……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扭的瓜会甜吗?” 朝塍停下脚步,意味深长道,“阳儿便是他们强扭的瓜,你说甜还是不甜?” 闲诗一怔,似懂非懂道,“你什么意思呀?阳儿不是……” 难道朝塍的意思,是让阳儿更朝慕青嫁给景东柘,做他们夫妻关系的调剂品? 朝塍默了默,终于决定将关乎朝慕青的秘密拿出来,让闲诗知道些许,沉声道,“阳儿……是姐亲生的,他也是东柘亲生的。” 闲诗咋舌,“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你仔细想想,阳儿的相貌跟你哥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处?他跟你格外亲也是有血亲在里面的,你是他的亲姑姑。” 闲诗的脑袋轰隆隆的,朝塍的话她不会不相信,难怪她见到阳儿会比见到其他小孩感到亲切,也觉得面熟,而阳儿阴错阳差地叫她为姑姑,是不是也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为何我哥不知道?既然他与姐有过肌肤之亲,怎么没有怀疑阳儿不是他亲生的?” “此事说来话长,”朝塍顿了顿道,“你还记得在你进宫之前,见的那个红衣姑娘吗?” “红衣?记得。” “她便是姐,姐擅长易容术。” “啊?”闲诗骇然,但却迅速地将红衣跟自己说过的话回忆了一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我真笨,怎么没将他们联系起来?她与我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姐的易容术极为高超,岂是你能识破的?”朝塍笑了笑,“你先当红娘,促成他们的好事,等他们与我们这般恩爱了,再慢慢听他们的精彩故事,也不迟,现在最紧要的——” 闲诗眨了眨眼,马上接口道,“是给他们牵线搭桥。” “嗯,谢谢。” 朝塍将闲诗搂在怀里,眼望着明媚的天边,他心里这最后一桩心事,终于可以了了。 闲诗不满道,“你我何必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我哥深爱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还能有谁比姐更合适他呢?至少,他们有一个阳儿,一家人该团聚。” “有些事,远比你想得更为复杂。” 但是,在一切顺利之前,朝塍哪里敢将朝慕青与景东柘之间的症结所在告诉闲诗? 那是他们的事,他们作为旁观者,只需要助推,而不需要参与。 还有重要的一点,朝慕青所犯下的错误,与他曾经犯下的错误,有异曲同工之处,是以他怎么开得了口? 幸好,闲诗也没有追问,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朝塍马上道,“朝如月。” 闲诗蹙眉,“这是女孩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是女孩?李太医告诉你的?” 朝塍摇头,“我想要女孩,便是女孩。” 闲诗噘嘴,故意道,“可我喜欢男孩。” “男孩还不简单?等你生下了如月,我就再让你生十个八个的男孩。” “我又不是猪,哪里需要十个八个?” “哎,”朝塍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道,“不管将来生什么,生几个,两年以后再议,这只能亲嘴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听着这男人憋屈的声音,望着这男人心甘情愿郁闷的模样,闲诗灿烂地笑着,还没笑够,已经被他在湛蓝的天空下堵上了嘴巴。 幸福,在只能亲嘴的日子里,也能如花儿绽放般无限蔓延。 给读者的话: 正文就此完结,接下来会写一些番外,比如朝慕青与景东柘的《冬青劫》,花流云与闲燕的《云燕欢》…… 328:如蔓延(结局)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1 下朝了。【全本言情小说】 . 从拥挤的人群,至疏散的人:流,他们都各走各路,景东柘也不例外。 别人成群结队,勾肩搭背,惟独他,在父亲远行的情况下,只能形单影只,那挺拔却萧瑟的身影,似乎能令人心疼到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泪。 如此俊逸出尘的优异男儿,谁能接受或相信,他已经决心这辈子孑然一身、终身不娶? 不是别人不要他,而是他不要别人。 他的骄傲从不挂在脸上,而是含在心里。 通往宫外的道路有千千万万条,但他却总是踏着那一条没有足迹的路笔直笔直地走,似乎稍微往旁边歪一些,就会落入未知的陷阱之中。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认准了,便只认其一不要其二。 今日,景东柘的步伐迈得比往常慢了一些,因为他的魂不守舍。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父亲不在家,突然少了与他交谈的人,接连几日,他都做同一个噩梦,梦里,他最爱的红袖掉进了万丈深渊,无论他出手多快,却连拽住她衣袖的资格都没有。 因着这噩梦,这几日,景东柘终日沉默寡言,有时候别人叫他,非要叫上好几声,才会迫使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可惜景裕不在身边,否则,一眼便能看穿,他这儿子犯了哪种心病,虽然难以治愈,却有缓解的办法。 方才早朝的时候,哪怕景东柘站在并不起眼的位置,但皇上还是注意到了他的魂不守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多次叫到他的名字,可他却变得反应迟钝,闹了好几个笑话。 最后,皇上调侃道,“景少将没准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心心念念地惦记上了,不如这样,你将那位姑娘的情况告诉朕,朕亲自为你去牵?” 他是在心心念念地惦记着某位姑娘,只可恨,那姑娘,早已不在人世。 红袖,你在哪儿?我又狠狠地想你了。 走几步,停一步,景东柘思绪凌乱,面色苍白,若非强健的身子骨硬撑着,他或许早就倒地不醒。 这几日每次入睡前,他都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因为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红袖,无论她是在梦里,还是在天上。 小的时候,父亲也曾经像他这般魂不守舍,甚至情况更加严重,那时他极为不理解,母亲不在人世,固然令人痛心,但父亲该早日走出伤痛,开开心心地活着,或为亲人,或为自己。 等他爱上了红袖并且失去了红袖之后,这才逐渐明白父亲那时的心情,不是父亲不懂事,而是像他们这种至情之人,一旦失去至爱,活着如同死去,甚至是生不如死。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去死,也不敢去死,曾经他以自己的生命逼迫父亲活下来,如今他怎能先父亲而去? 那是不孝,也是食言而肥,为人所不齿。 父亲愿意为了他好好地活着,他如何不能为父亲、为妹妹好好地活着? 距离景东柘右侧边几十步的高台下,猫着腰躲着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还有一个津津有味地啃着香梨正在朝着天空东张西望的孩子。 闲诗侧眸,望向身旁美眸发直,正盯着景东柘花痴般痴望的朝慕青,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日日远观不如近玩。” 朝慕青此刻一大半的心思都不在闲诗身上,但还是答了一句,“其实我的脸皮足够厚实,但是,我最受不了他那冷漠、疏离的眼神,比杀了我还令人难过。” “看来你的脸皮不是真厚实,而是假厚实。”闲诗转了转眼珠,随口便扯起了谎来,“那日我爹离京前,与我促膝相谈,说他这辈子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没有达成,那就是我哥的婚姻大事,说到景家后继无人,我爹老泪纵横,这一幕正巧被我哥看见,当即便跪了下来,说愿意娶妻生子,但凭家人安排。” 闻言,朝慕青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异常惨白,不敢置信地拽住闲诗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真的?” 闲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爹将物色嫂子的任务全全交给了我,过几日,我已经在托人搜罗京城未嫁姑娘的画像,争取七日之内,便定下嫂子人选。” “七日?这么快?”朝慕青惨白的面色开始透出青色,声音颤抖得厉害。 闲诗看着其实极不忍心,但是,一想着两人意料之中的好事将近,顿时又觉得欺负欺负朝慕青也挺有趣。 哎,她似乎没有这般坏心眼的,要么是被朝塍那厮给带坏了,要么是肚子里怀了个小坏蛋。 “七日之后,正好是黄道吉日,适合嫁娶,若是再等下一个黄道吉日,得过好几个月,我爹哪里等得及?”闲诗继续信口胡诌,若非朝慕青从来不看黄历,否则,一下子便能听出她在撒谎。 其实,闲诗也没有翻过黄历,根本不知道七日之后有没有黄道吉日。 昨晚她问朝塍,“若是我哥答应娶姐为妻,婚期何时合适?” 朝塍立马回答,“越快越好。” 瞧着他那恨不得朝慕青马上嫁给景东柘的猴急模样,闲诗不禁白了他一眼,“明日也成?” 朝塍毫不含糊地点头,“将来他们定然要后悔,彼此已经浪费了许多光阴,是以我们能帮他们争取多少光阴,便争取多少光阴。” 朝慕青松开抓着闲诗衣袖的手,又蓦地抓紧,欲言又止道,“景曦,我……我……” 闲诗眨了眨眼,明知道她想说什么,却装傻道,“姐,你怎么了?” 朝慕青一边看着朝塍缓缓远去的身影,一边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 朝慕青靠着高台,瘦削的身躯似乎瞬间瘫软,慢慢地往下滑落,青白交织的俏脸上写满了颓废与伤痛。 这长公主的痴情程度,看来根本不亚于哥哥。 闲诗再不忍逗弄下去,忙微微俯下了身躯,道,“姐,对不起,方才我是与你开玩笑的,能做我嫂子的,舍你其谁?” 朝慕青愣了愣,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景曦,谢谢你的好心好意,但是,他不会同意的。当年,他宁愿娶一个心里没他的花流芳,也不愿意娶我。如今,虽然他愿意娶妻生子,但也会有所选择。这世上,还能有谁比我更令他感到厌恶?” 闲诗安抚地拍了拍朝慕青的肩膀,微微笑了笑,情不自禁地发下了豪言壮语,“所谓山人自有妙计,若是说服不了哥哥娶你,我从此便不做这太子妃了。” 东青劫1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2 大概是闲诗说笑的表情太过正经,且说笑的内容又太过搞笑,以致于原本陷入浓浓悲伤的朝慕青忍不住噗哧一声,“幸亏皇弟不在,否则你惨了。【舞若小说网首发】 .” 闲诗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朝塍为了他这个姐姐可以嫁出去、嫁得好,可谓煞费苦心,是以在口舌上吃些亏又有何妨? 譬如她不做太子妃的话哪怕说上千次万次,其实也只能停留在说说而已之上,成不了真。 阳儿手上的香梨正好被他啃完,闲诗拿出手绢一边给阳儿擦拭,一边笑眯眯地问道,“阳儿今年几岁?” 阳儿睁着漂亮的乌溜大眼睛,伸出了左手的五根手指,见闲诗似乎蹙了蹙眉,连忙将大拇指缩了回去,奶声奶气地回答,“阳儿四岁。” “四岁了呀,”闲诗赞赏地点了点头,四岁只是阳儿的虚岁,实际上阳儿只有三周岁,“阳儿越来越大,想不想跟其他哥哥姐姐一样,也有一个爹爹呢?” 对于这个问题,阳儿似乎小小年纪早就思考过,毫不犹豫地迅速点了点头,脆生生道,“姑姑,阳儿想要一个爹爹,姑姑送阳儿一个吧!” 这下,轮到闲诗噗哧笑出声了。 摸了摸阳儿的头,闲诗看了眼神色纠结又复杂的朝慕青,继续问道,“只要是姑姑送的,阳儿都会喜欢吗?” 阳儿重重地点了点头,“阳儿喜欢。” “那好。”闲诗一时兴奋地忘记了自己还怀有身孕,一把将阳儿抱了起来,指着远处孤身一人的景东柘,问道,“阳儿看见那个叔叔了吗?” “是。” “姑姑认识那个叔叔,觉得那个叔叔可以当阳儿的爹爹,现在姑姑把他送给你,你要吗?” “要。” 朝慕青后知后觉地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连忙将阳儿从闲诗怀里抢抱过来,一脸紧张地斥责道,“瞧你!孕妇如何能抱孩子?若是被皇弟知道了,准跟我翻脸!真是猫哭耗子多管闲事!管好你的自己的孩子!” 闲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难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是孕妇呢。” 两人本还要斗几句嘴,但阳儿却失去了倾听的耐心,小身子使劲地朝着闲诗的方向倾倒,一副还要跑回她怀里的态势,嘴上则焦急地催促起来,“姑姑什么时候把那个叔叔送给阳儿做爹爹?瞧,他走远了。” 望着阳儿哭丧着的漂亮小脸,闲诗一阵激动的失神,不知是知道了真相的缘故,还是事实便是如此,闲诗只觉阳儿与哥哥越看越像,怎么她那个傻哥哥就是没看出来? 闲诗握住阳儿软乎乎的小手,安慰道,“这叔叔姑姑已经送给阳儿了,阳儿想要,得自己去取,懂不懂?” 阳儿撅了撅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阳儿下来,”闲诗以眼神示意朝慕青将阳儿放下,再牵着他的小手拐到高台下,指着远处静立着的景东柘道,“阳儿跑过去,使劲地叫他爹爹,只要他答应一声,就是同意做阳儿的爹爹,阳儿便可以把他领回家。” 许是阳儿经常被朝慕青关在玉宫的缘故,胆子较同龄的孩子要小许多,虽然闲诗说出来的条件充满诱:惑,但阳儿却像是害怕似的举步不前。 阳儿瘪了瘪嘴,一边拉住闲诗的手,一边牵住朝慕青的手,可怜巴巴却充满期待地祈求,“姑姑,娘,你们陪阳儿一起去。” “这可不行。”闲诗马上一口回绝,一脸认真道,“若是姑姑与娘陪着你一块去,那叔叔肯定不答应,只有阳儿独自过去,叔叔才会心软。不过,阳儿若还是害怕不肯过去,那这爹爹不要也罢。” 阳儿胆小归胆小,却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闲诗如此晓以利害,他安静地想了一会儿,自然是明白了。 “好,阳儿不怕,阳儿过去把爹爹领过来。”阳儿自我安慰似的自言自语一通,又回头朝着闲诗与朝慕青,突然以大人的口吻叮嘱,“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不许离开。” 闲诗与朝慕青,一个笑眯眯地点头,一个苦笑着点头。 见阳儿的小身子开始朝着台阶上移动,闲诗不由地叮嘱一声,“阳儿,姑姑就等着瞧你的厉害了,一定要成哟。” 朝慕青则压低了声音喊道,“阳儿,慢慢跑,小心摔跤。” 阳儿明明听见了她们的话,却装作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踮着两只小脚,飞快地朝着景东柘所在的方向跑去。 虽然他只能看清那个叔叔的背影,但是,小小年纪的他却无端觉得,这个叔叔跟其他的叔叔很不一样,可以当他的爹爹。 闲诗缓缓收回眸光,转向身旁的朝慕青,此时此刻,朝慕青脸上勉强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代之以十分纠结与困惑的神情,含水的美眸里盛放着巨大的恐慌,亦盛放着莫大的期盼。 “姐,他们以前见过吗?”闲诗好奇地问道。 朝慕青的眸光一刻也没离开过阳儿,嘴上则回答道,“或许见过,或许没见过,但事有相近,人有类似,即便见过,他也不会觉得阳儿与他有任何关联。毕竟,他所有美好的记忆中,不会有我。” 闲诗蹙了蹙眉,心中仍旧十分不解,既然阳儿是朝慕青与景东柘的骨肉,那他们定然有过肌肤之亲,既然两人有过肌肤之亲,景东柘怎么不会怀疑阳儿是他的骨肉? 但饶是对两人的前尘往事再是好奇,闲诗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将两人撮合到一起。 展望未来,闲诗充满信心地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吧,只要我哥将来那些美好的记忆中,全都是你就行了。” 听着闲诗这发自肺腑的言语,朝慕青心中的阴霾缓缓散去一些,不禁露出一个轻微却也灿烂的微笑,“但愿,恐怕我这下半辈子好不好,得靠阳儿的努力了。” 闲诗赞同地点了点头,“阳儿定然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人说话间,远处阳儿兴奋的小身影不断蹦达着,与景东柘颀长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温馨得重叠在一起。 那是亲生的父子呀,但他们竟谁都不知晓! 怪谁呢! 东青劫2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3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3 背手矗立在一个高高的台阶上,景东柘正迎风眺望远方,夏末秋初,耳边风声呼啸,但他的世界却是喑哑无声。【】 . 景东柘的警觉性向来极好,一有风吹草动,便能提前感知,迅速作出反应,但今日许是思念红袖的情愫太过浓烈,以致于阳儿“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脆生生地临近,他竟都毫无察觉。 景东柘的鞋子前端恰好与台阶齐平,再无可立锥之地,阳儿急于看清这个被姑姑所赠的爹爹长什么模样,便只能在他身侧转了个身,直接跪在地上,背着身子将两条小短腿一甩一甩地往台阶下探。 实在是这台阶太高,否则,阳儿哪需要将自己变得如此狼狈?他还没有胆子从这么高的台阶往下跳。 等两条小腿妥妥地一着地,阳儿迅速伸出双臂,紧紧地将景东柘的右小腿抱住的同时,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爹爹——爹爹——爹爹——” 虽然朝慕青距离两人的位置很远很远,但阳儿这响亮的呐喊听在朝慕青耳朵里,却觉得比阳儿任何一次喊她时都要来得甜腻黏人。 原来,阳儿跟其他孩子一般,都是极其渴望父亲的,那渴望的程度,根本不在她的想象范围。 望着捂住嘴热泪盈眶的朝慕青,闲诗不禁也酸涩了眼鼻,只能揽住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与陪伴。 另一边,阳儿的声音既响亮又奶气,好听得很,而他称呼的内容不是景少将也不是叔叔之类,而是非同寻常的爹爹,是以景东柘就像是被雷劈到一般,活生生因阳儿那特别的呼喊而回过神来。 等景东柘震惊地低下头,冰封的心顿时发出无数次“咯噔咯噔”的声响,不知是坚冰正在碎裂,还是不敢置信这已然发生的真实一幕。 他居然失神到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个孩子的临近!若是方才临近的是敌人,那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孩子是谁? 景东柘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询问出声,这小男孩便仰着头,咧开嘴朝着他笑得欢快,一串晶晶亮的口水从他的小嘴边缓缓流淌下来,他看了之后居然丝毫不觉得恶心,而是觉得可爱好玩。 眸光缓缓地落在自己的小腿上,景东柘恍恍惚惚地,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瞧这紧紧拥抱的姿势,以及小男孩这雀跃的神情,他忽而产生一种极大的错觉,仿佛这个就是他的儿子,而他就是他的爹爹,没错。 “爹爹——爹爹——爹爹——”一串口水流完之后,阳儿又开始甜腻腻地呼喊起来,他可是牢牢记着姑姑说过的话,一定得让这个叔叔答应一声,所以他不努力怎么行? 这父子两人,确实从未见过面,但即便在某种场合同时出现过,也没有像今日这般产生火花。 景东柘动了动薄唇,想要再次询问,但这个小男孩似乎不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锲而不舍地喊着爹爹,喊着喊着,可爱的小身子居然还左右摇摆起来,显然是在对着他撒娇,想要让他认可他。 紧紧凝视着这个小男孩似曾相识的面容,景东柘微微蹙起了眉头,即便他确定这个小男孩是他所认识的哪个人的孩子,但记忆力甚好的他根本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人。 只有那些放在心里的人与事,他才会记忆犹新,其他那些人与事,于他而言,犹如过眼云烟。 “爹爹——爹爹——你快答应一声吧!”阳儿见景东柘怎么都不出声,小性子有些急了,不禁直截了当地催促起来,“你再不答应一声,阳儿可要生气啦!” 景东柘的思绪早就已经从思念红袖的怔忡中清醒过来,此时此刻,他满眼都是这个陌生的小男孩,满心想的也是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为什么小男孩会叫自己爹爹? 为何他会觉得这个小男孩极为亲切? 为何他打心眼地喜欢这个小男孩,不忍推开他,更不忍说一句——我不是你爹爹? 景东柘平日里是个性平之人,对于年幼的孩子,没有特别的喜欢之情,但也没有厌烦之情,往日里碰见那些嬉戏打闹的孩子,除了偶尔令他想起自己的儿时,便无其他。 但今日这个声声喊他爹爹的孩子,竟令他觉得震撼之外,似乎还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存在,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激起心底深处的惊涛骇浪,这感觉着实奇怪。 小孩子的耐性相较于大人,总显得十分有限,见景东柘还是紧抿着唇不答应自己,阳儿果真有些生气,小嘴巴不高兴地越撅越高,但却仍旧不停地喊着爹爹,小身子则左右摇摆得更为厉害,仿佛只要这般坚持,就一定能打动这个硬心肠的叔叔。 被阳儿抱得越来越紧,景东柘只觉自己的右小腿变得越来越僵硬,甚至开始发麻。 谁能相信,可以领兵杀敌的景少将,有朝一日居然因为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乱了阵脚。 为了让自己整个人变得正常,景东柘暗暗地在小腿处做了做筋骨,谁知,大概是他做筋骨时运用了内力,以致于被阳儿紧紧抱着的小腿居然有了反弹之力,猛地便将阳儿弹了出去。 虽然这股往外弹射的力量并不十分巨大,但阳儿的小身躯还是受惊般地脱离了景东柘的小腿,毫无控制地朝着后面仰去。 别说阳儿只是个四岁大的小孩子,即便是成年人这般猝不及防地往后倒去,轻者肯定重伤,重者则直接危及性命。 “啊——”远处的朝慕青与闲诗望见这一幕,皆惊诧地尖叫起来,但不等两人做出其他反应,景东柘飞速俯身的同时,几乎同时伸出右手臂,一个水中捞月般的漂亮动作,利落地将阳儿往上揽起。 下一刻,阳儿稳稳地落在了景东柘的怀抱之中,一双清澈的黑眸乌溜溜地眨巴了几下,随即,朝着景东柘眯眼一笑,甜甜地喊道,“爹爹——爹爹——” 方才的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不等阳儿反应过来,危机已经全然解除,是以无知的阳儿能在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像是什么危险的事都没有发生。 景东柘再一次无视阳儿的呼唤,满脸愕然地看着自己此刻的姿态,怎么会这样? 他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子,但居然就这么第一次抱上了孩子,他并非自恋之人,但也觉得这抱孩子的姿势与感觉,像是与生俱来,像模像样的,接近完美。 尤其是当他确认阳儿在一场虚惊之后安然无恙时,心潮澎湃得仿佛要冲破胸膛,高声歌唱。 不知这是谁家的孩子,居然这般与他有缘? 怀抱中的阳儿又软又糯,还散发着清甜的淡淡清香,景东柘心中再是不舍,也知道不该抱着他不放。 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放下时,身后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东青劫3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 景东柘抱着阳儿转身,看见闲诗身影的同时,阳儿欢快地叫了起来,“姑姑——” “阳儿乖。【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 )” 这姑侄俩一对话,景东柘浑身便打了一个激灵,瞬间便猜到这个小男孩是谁。 这宫里这般年纪的孩子,从辈分上而言,怎么也不会称呼闲诗为姑姑,但这孩子不但叫闲诗为姑姑,还被闲诗所欣赏接受,是以毋庸置疑,这便是传说中被长公主收养的儿子,与她长得十分相像。 想到那个痴恋自己多年,甚至固执地非他不嫁的女子,景东柘的眉头又深深地蹙了起来,顿时觉得怀里的孩子变成了烫手山芋,不想再碰。 不是他不喜欢阳儿,而是关乎长公主的一切,他都想远离,免得她继续傻傻地等待下去。 本想将阳儿直接塞给闲诗,但一想到闲诗如今怀有身孕,便只能俯身将阳儿放在了地上。 可是,阳儿的双脚却在触地之前猛地蜷缩起来,直接将景东柘的小腿当成树干缠绕了上去,嘴里则不甘愿地嚷嚷道,“阳儿不下去!阳儿要爹爹抱!抱回家!” 闲诗这一路行来,都是笑呵呵的,这会儿见阳儿这耍猴般的动作,不禁笑得更加欢乐,忍不住道,“哥,长公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就行行好,帮她抱抱阳儿吧。” 景东柘仍旧俯着身,双手纠结地拽着阳儿,防止他突然从他的小腿上摔下去,俊脸上的神情更是纠结万分。 “爹爹——抱抱——抱抱——”终究是阳儿的呼唤软化了景东柘坚硬的心,一个使力便再次将他抱在怀里。 闲诗望着两人有些类似的面容,心里一阵舒坦,更加坚定了撮合景东柘与朝慕青的心。 “哥,你以前抱过孩子呀,抱得真好。” 景东柘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从来没抱过。” “真的?”闲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从来没抱过也能抱得这般好?这真是难以置信。 反正,她是不相信将来朝塍第一次抱他们的孩子时,能这般像模像样的。 “哥,看来你与阳儿挺有缘呢,不如——” 不等闲诗说完,景东柘便瞬间看穿了许多事,淡淡地打断道,“曦曦,是你怂恿他来叫我爹爹的?” “哥哥真是料事如神,”闲诗皮厚肉糙地点了点头,“阳儿成天吵嚷着想要一个爹爹,我便送了一个给他,就是你了。” 景东柘以宠溺的眼神瞪了一眼闲诗,不满道,“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你这个亲妹妹,敢把自己的亲哥哥给卖掉,而且还是卖给一个小孩。” 闲诗嘻嘻一笑,小心翼翼地慢吞吞道,“哥,其实,我把你卖给了两个人,主要还是阳儿的娘。” 闻言,景东柘温润的面色一沉,“曦曦,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此生就与爹一样,终身不再娶。” 闲诗转向阳儿,哄骗道,“阳儿快下来,姑姑在那儿给你放了一件很好吃的东西,你快过去拿,晚了就要被老鼠搬走了。” 阳儿是个嘴馋的小家伙,一听见闲诗的话,马上忘记了要把爹爹领回家的事,使劲地从景东柘的怀里蹭了下来,飞快地朝着闲诗所指的方向跑去。 闲诗所指的方向,便是方才与朝慕青躲过的地方,阳儿是知道的。 不过,一切如闲诗的预料之中,那高台附近,根本不见朝慕青的丝毫身影,但她完全可以肯定,朝慕青此刻想必躲在高台后面,一脸紧张。 景东柘顺着闲诗的眸光看过去,淡淡地说道,“长公主就在那儿?” 闲诗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若是不在那儿,你怎放心让阳儿一个人过去?若是有宫女在那儿等待,没必要隐身不见。” “哥。”闲诗欲言又止道,“其实我不是开玩笑,我是想请你与长公主成亲。” 景东柘就地坐了下来,望着远方漂浮的云彩,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死心塌地地卖哥求乐?” 闲诗马上摆了摆手,否认道,“哥,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这主意是我出的,与长公主没有半点关系。她呀,这些年早就被你伤透了心,哪里还有信心嫁给你?” 景东柘沉默片刻,又道,“看来幕后推手是太子殿下了,也真是用心良苦,可是——” 不等景东柘说出那些言辞凿凿拒绝的话,闲诗赶紧打断道,“哥,你还记不得,在我进宫前,你承诺过我什么?若是我与朝塍能够恩恩爱爱的,你愿意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景东柘牵了牵嘴角,苦涩一笑,“原来那时你就给我布下了陷阱,可悲的是我置身在陷阱之中却不自知。” “哥,男儿当言而有信,那时我虽是随口说说,但现在却当了真。我知道,你不喜欢长公主,或者说,除了你心里的那个女子,其他的女人你都不喜欢。但是,既然当初你愿意看在花流云的面子上愿意娶花流芳那样坏的女人,如今怎么不愿意看在妹妹我的面子上,娶长公主那般好的女人,难道在你眼里,我还是花流云那个外人重要?” 闲诗故意咄咄逼人的话惹得景东柘哑然失笑,“这个理由不错,有力,还有吗?” “还有,当然还有。”闲诗转了转眼珠,道,“那些众人皆知的理由我就懒得说了,想必你比我还清楚,我就再说一个,太子殿下说了,若是我说服不了你娶长公主,明日便休了我,把我母女俩赶出宫去。” “哥,”闲诗使劲地眨了眨眼,想要眨出些眼泪,但可惜她的演技实在不行,或者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说的是瞎话中的瞎话,所以半滴眼泪都没掉出来,“我是不要紧,但我你未出世的外甥女不能没有爹爹,求你行行好啦。” 景东柘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丫头,都要当娘的人了,居然还这般胡闹。” 闲诗知道景东柘一向宠溺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总是百依百顺,但惟独在娶妻这件事上,恐怕很难妥协。 一把抱住了景东柘的胳膊,闲诗一边摇晃着他的胳膊,一边撒娇道,“哥,你还要妹妹我给第三个理由吗?只要你肯成家,给一百个理由都行,包你心服口服。” “你有太子殿下做后盾,我相信,别说一百个理由,一千个理由都不成问题。”景东柘看了一眼阳儿离去的方向,那儿已经不见阳儿的身影,也仍是不见其他人的身影,“曦曦,你说,若是我与长公主成亲,过得会比现在好吗?花流芳在景府的那些日子,是我过得最压抑最痛苦的日子,浑身不自在,满心不喜欢。” 闲诗抱紧了景东柘的胳膊,一脸认真道,“谁让你选了一个心里压根儿没你的女人成亲?还差点害惨了你亲妹妹。长公主与花流芳不一样,她是个成熟又善良的女子,没有丁点坏心眼,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来,她心里只有你。反正,无论这辈子你会不会喜欢上她,她对你的爱,只会增不会减,也许有一天,你便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景东柘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个男人的心若这般容易变,他便不是一个好男人。爹是个好男人。” 想到那个孤苦了那么多年的爹,闲诗撇了撇嘴,并不赞同,道,“对爹,心疼归心疼,但我希望哥是个坏男人。” “你这丫头。”景东柘长叹了一口气道,“以前娶了花流芳,虽然觉得她讨厌,但正是因为她心里没我,是以我对她可以没有愧疚,但长公主不同,她对我的痴念,丝毫不差于我对另一个女子的痴念,是以她越是接近我,越是对我好,我反而越是愧疚,觉得对不住她。” “所以,我希望哥不要做好男人。那些都是长公主心甘情愿的,你只管接受就好,不必纠结太多。” “曦曦,感情的事,都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景东柘其实一直都知道,朝慕青对他,从来都没有强求过,否则,只要她一句话,皇上便能下旨赐婚,他根本逃脱不得。 皇上每次看着他的眸光都意味深长,其实他懂,若非朝慕青竭力阻止皇上插手他们的感情,他与朝慕青早就成了夫妻,而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是催促之意。 “哥,你就给长公主一个机会吧?求你了。” 景东柘听着闲诗较为急促的呼吸,知晓她是有些累了,一边扶着她往台阶下走,一边道,“我送你回东宫。” 闲诗执拗地站在原地,一个跺脚,红着眼睛道,“我不回。” 景东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成亲的时候,哥为你瞻前马后,忙个不停,如今风水轮流转了,你不该意思意思?” 好一个风水轮流转!闲诗唯恐自己听错了,但对上景东柘坚定的眸光,一颗心似乎都要雀跃地蹦跶出来。 “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景东柘迎着阳光笑了笑,“你也是个好妹妹。” 他知道,闲诗不是随随便便推给他一个人,而是推给他一个确实极为不错的女人。 这京城,青睐他的人着实不少,但却没有一个的痴情程度能赛过长公主,就连红袖恐怕也不及她。 当年,当他以为娶了花流芳之后,长公主便会死心嫁人,谁知,她非但宣扬终身不嫁,还从外面领养了一个男孩,断了皇上的关切,也断了其他男人的心。 这样好的女人,他其实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但如今,太子殿下从一直保持沉默到有所动作,看来,有些宿命是逃不掉了。 红袖,你狠心地舍弃我,如今我又要娶别的女人了,你会吃醋吗? 东青劫4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 闲诗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七日之后,果真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正是景东柘与朝慕青成亲之日。【全本言情小说】 . 最疼爱的女儿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出嫁,皇上高兴至极,本想大办,但朝慕青却想要安安静静、简简单单地嫁出宫去,父女俩为此争执了许久,最后朝慕青的一番话将皇上噎得够呛。 她说,“父皇,出嫁之前从父,出嫁之后从夫,景东柘是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老姑娘,还携带着一个不明来历的孩子,越是嫁得风光,越是容易被人说三道四,我被人如何说道这些年来也已经习惯,可以无所谓,但我不舍得累及他。是以,倒不如从婚事上便顺应他低调从简的心意,以期得他对我留个好印象。” 皇上近乎是捶胸顿足地感慨道,“朕怎么生出你这般没出息的女儿?偏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朝慕青灿然一笑,满脸自信道,“只有在一棵树上吊死,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就像是寻常女子出嫁一般,良辰吉日,朝慕青坐上一顶喜庆的花轿,从宫内至宫外,直到景府,一个她认为将落地生根的家。 从此,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说,自己生是景东柘的人,死是景东柘的鬼。 自从那日闲诗亲口告诉她,景东柘答应娶她的时候,她的心便一直跳得很快,曾经苍白的面色也一直变得红润,像是回到了她情窦初开的年纪,满心满眼皆是期待。 但比起曾经或深或浅的期待,只有这一次,她的期待是明确可以成真的。 八年了,自从她十四岁第一次见到景东柘,便对他一见钟情,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嫁,但是,她也有她的骄傲与坚持,若是他不答应,她绝对不会凭借自己的身份逼迫他。 朝塍曾无数次骂她傻,在他看来,像景东柘那种木头,只有用强的才能开窍,若是早就请父皇赐婚,哪有那什么莫名其妙的红袖?在景东柘的心里,除了她朝慕青,还是她朝慕青。 朝慕青并不自卑,知晓那样的可能不是没有,但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他在被迫娶了她之后,反而更加厌恶她了呢? 她想要的,除了此生嫁给他为妻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爱上她,就像朝塍对闲诗那般,非她不要。 只可惜,她错过了无数次朝塍口中的机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娶花流芳,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得更加不快乐…… 但无论他娶谁,娶几次,她不会放弃他,哪怕这一生要等到死,她也心甘情愿,谁让她爱上了他这棵树,若是不吊死在他身上,她便没有其他归宿。 今时今日,朝慕青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景东柘,但是,她心里清楚,景东柘不是因为对她有情分,更不是期待跟她有情分才答应娶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答应娶她,是被闲诗那个妹妹逼迫的。 但闲诗的逼迫与父皇的逼迫不一样,父皇对他而言是外人,闲诗却是自己人。 终究,她还是改了最初的坚持,在他还没有爱上自己之前,便嫁给了他。 不是她等不及,而是阳儿等不及了。 阳儿已经四岁,她不希望在他接下来的岁月中,仍旧缺失那份他该得的父爱。 是的,在有了阳儿了之后,她终于懂得了牺牲,懂得了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人。 若是没有阳儿,恐怕就算景东柘答应娶她,她也不会答应。 那日阳儿与景东柘见过面之后,一晚上即便是在睡梦中,都在咧嘴叫着爹爹,那更加坚定了她愿意嫁过去的决心。 她都是老姑娘了,比起如朝阳般充满活力的阳儿,还有多少重要? 宫外自在的世界,更适合阳儿的生长。 当然,对于她与景东柘的未来,她并没有抱着悲观的态度,而是也充满了越来越多的期待。 若是因为岁月的流逝,长时间的等待,她对景东柘没有了期待,那便不是真正爱他。 况且,比起皇弟对闲诗的强取豪夺,她与景东柘还算是和风细雨。 当初闲诗是那般地痛恨皇弟,但皇弟还是强行要娶她进宫,结果,连闲诗都笃定自己绝对不会爱上他,最终却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 有这样成功的先例在,朝慕青对自己与景东柘的将来,也滋生出越来越多的信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花流芳,但是,花流芳的所作所为,她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作为妻子,她定然不会跟她做得那般差劲,既然从此可以与景东柘朝夕相处,哪怕他的心里不能放下她,但是,她会努力让自己的影子充斥他的心房,无论怎么驱赶,都驱赶不掉。 天渐渐地黑了,朝慕青顶着绣着戏水鸳鸯的红盖头,一动不动地坐在新房,原本留在新房伺候的丫鬟与嬷嬷都被她屏退了,她想要一个人享受这份充满悸动的等待。 原本,玉宫的人,她可以想带多少个出来便带多少个,但是,她只带了一个自小照顾阳儿的奶娘,她不想让景东柘一看见那些宫里来的下人,便无端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难以伺候的长公主,徒生距离感,她想要他知道,既然出了宫,她便是个寻常的妻子,什么都要依赖他这个夫婿。 她不想重蹈花流芳的覆辙,洞房花烛夜,便不见夫婿的身影,是以,在闲诗与景裕的又一番努力下,景东柘答应,必定会来与她洞房花烛,那理由是景裕想出来,便是最最简单与基本的,为景家传宗接代。 与大多数观念极重的男人不一样,景裕从来都不在意这个家能不能绵延子嗣,是以从来也没有要求过景东柘,但如今景裕被宝贝女儿蛊惑,突然便改了主意,口口声声请求景东柘一不能辜负长公主,二要为景家开枝散叶,否则,皇上那里无法交代,景家列祖列宗那儿也不好交代。 景东柘毕竟是个孝顺之人,无论景裕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只会听从而不会反对。 新房里的红烛正在静静地燃烧着,时不时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朝慕青时不时地掀开红盖头的一角,却不是看向红烛,而是看向紧闭的门扉。 夜渐渐地深了,景府的喧闹声也越来越远去,景东柘该来了吧? 一想到他即将过来,朝慕青的双手便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拳头里满是慌乱的汗水。 这是他们的洞房之夜,他会怎么待她?她真是又期待又彷徨。 东青劫5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6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6 在朝慕青焦心如焚的等待中,独属于景东柘的脚步声终于姗姗来迟。【全本言情小说】 . 多少年了,多少年朝慕青没有听过景东柘的脚步声了,但至深至骨髓的记忆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减轻,反而更加确信。 朝慕青汗湿的双拳缓缓盛开,又迅速合上,如此反复了几次,直到门扉被来人从外面推开又合上。 有些熟悉的记忆排山倒海地袭来,朝慕青差点激动地站起身来,但幸好,她将一切都按捺住了,告诫自己做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心慌慌地感受着景东柘的双脚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挨近,直到眼睁睁地见到那双崭新的鞋子,朝慕青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摊开,手心上的汗水却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她的喜服之中。 朝慕青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却如擂鼓般激烈跳动。 终于,景东柘的双脚在她面前顿住,不再向前,似乎在犹豫着下一步的动作。 两人一个一动不动、战战兢兢地坐着,心里那是既期许又忐忑,一个若行尸走肉般地僵立着,心里比赴刑场还要痛苦。 流淌的光阴在每个人的耳边发出水滴般“滴答滴答”的声响,即便是一下,也显得迟钝而漫长。 紧闭的窗外,抑或还有门外,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鬼鬼祟祟的声响。 两人的眉头各自轻轻一蹙,谁都明白,恐是那群闹洞房的人过来了。 为此,思绪已经彻底游离的景东柘猛地回过神来,稍稍怔了怔,便缓缓抬起头,将红艳艳的盖头从下往上地揭开,红盖头的掩盖下,是一张风华绝代的妖艳面孔。 朝慕青与朝塍乃同父同母所生,两人的相貌一个随父多,一个随母多,虽有异但还是有同在,譬如那股妖孽入髓的美丽。 若比妖,朝慕青比不过朝塍,但比媚,朝塍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自是比不过朝慕青,是以哪怕今日她只是施予了淡妆,仍显得整个人妖媚得不像话,有一种令人屏息的美丽。 只可惜,这样的美丽,从来就打不动了景东柘,丝毫走不进他的心里。 望着景东柘那张熟悉与陌生的俊朗面孔,望着他那一身为自己而穿就的新郎喜服,朝慕青心中盛开出一团团的火焰,拼命地燃烧起来。 她这一生,就是在他出现之后,才感知到血液竟然还会沸腾或燃烧。 既已经嫁给他,这一生,她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了,若是有朝一日,他要像弃花流芳那般弃了她,那她便让自己燃烧起来,在他面前变成灰烬,就是做花肥,也只肥沃他景家的土地。 景东柘的神情一如自己想象中的冷漠与疏离,但那又怎样?朝慕青大大方方、彻彻底底地朝着他绽开一个从未绽开过的灿烂微笑,这微笑,蕴含了痴守与思念,蕴含了憧憬与深爱,更蕴含了为能嫁给他的幸福与满足。 自然,她对他,其实是不满足的,但她相信,将来一定能满足,是以,这一刻暂时是满足的。 景东柘望着面前这个长相妖媚、眼神却清澈如初的女人,心里如被微风吹过那般轻轻地动了动,虽然她如今已经二十二岁,在别人的眼里变成了老姑娘,但在他的眼里,似乎跟初见时并无多大区别。 他对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嫌弃与厌恶,反而有着许多感激与敬重,若不然,他与她岂会等到现在才成亲? 七日前,闲诗来当说客,他一直坚信,那绝非朝慕青的怂恿,她若是会怂恿,不会晚了这么多年。 景东柘见过许多美貌的女子,但毋庸置疑,朝慕青是最美的,今时今日,她的面容在经过精心装扮之后,无疑显得更美,乍一眼,似能夺人魂魄,好在他心里住着红袖,已经容不下其她。 朝慕青感受得到,景东柘在盯着自己的面容沉思,不知道是在单纯地感慨她的美丽,还是联想到了其他人? 心中别扭地抽了抽,朝慕青羞羞怯怯地呼唤道,“夫君。” 这一声夫君喊得极轻,但却似付诸了她浑身的力量,若非知晓外头守着许多双窃听的耳朵,她完全可以喊得重一点。 朝慕青真实的声音与寻常女子的声音不太一样,不是那种单纯的婉转或清脆,而是在婉转中带着那一抹淡淡的磁性,每一个字似乎都能撩动人的耳膜,那是独属于女人的性:感动听。 景东柘喉结动了动,不知怎地,他瞬间便能明白朝慕青的心意,她不但是在客客气气地呼唤他,还在心心念念地期待他回应。 但是,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却如刺在喉,半天都念不出一个。 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朝慕青突地跨前半步,在景东柘想要猛然后退的时候,飞快地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以柔媚的眼神紧盯着他,“夫君,我是谁?” 朝慕青除了脸上,身上并未有涂脂抹粉,但陡然临近景东柘,还是让他瞬间闻到了她身上所有的气息,除了有清清淡淡的不令他厌恶的女儿香之外,最甚的是她脸上的脂粉香。 好在朝慕青所用的是上等的胭脂水粉,接近于自然的花香,而非那些廉价的庸脂俗粉,是以不至于让人觉得刺鼻或作呕。 尽管景东柘很想将朝慕青一把推开,推得远远的,但是,他知道外面守着的人里非但有闲诗,还有朝塍,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既然答应了一切,便得说到做到,敢作敢当。 既然推开不得,他也很想往后退,试图避开她一些,但是,这女人的手臂如蛇一般缠绕上来,两人又只隔着半步之距,他若是往后退一步,那她那原本还与他保持距离的身子,岂不是要直接靠上他的身子,更令他感到难受与尴尬? 一想到女人身上那独有的馨香与柔软,景东柘便浑身僵硬,排斥得更为厉害,但在他嘴上理亏的时候,也顶多只能一动不动。 抿了抿干涸的薄唇,景东柘只觉得朝慕青那满脸的脂粉香逼得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便哆嗦着唇瓣赶紧道,“娘……娘子。” 东青劫6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7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7 顷刻间,朝慕青笑靥如花,耳边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后来的后来,哪怕景东柘叫过她无数声各种各样的“娘子”,但朝慕青还是觉得,惟独这开天辟地的一声听着最震撼、最舒坦、最性:感,简直可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嗯?”朝慕青使坏地蹙了蹙眉,同时将脚尖踮得不能再踮,只为了让自己的脸可以距离景东柘最平、最近,“夫君,你喊得太轻,我没听仔细?可否再喊一声?我怎么只听见一个娘字?” 每一个字,朝慕青都说得极轻极轻、极慢极慢,磁中带媚,媚中含撩,若非仔细推敲,便会轻易被她的声音蛊惑,仿佛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两人的嘴唇也就相差一拳之距,是以景东柘完全可以听见她说什么,试图将俊脸使劲地往后仰了一仰,只可惜,朝慕青放在他颈部的双臂施予了极大的力气,若非用蛮力,他根本动弹不得。 这女人的眼神,清纯中有狡黠,狡黠中有认真,令人分不清她那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对他而言,重要的不是她话中的真假,而是如何尽快摆脫彼此间这暧:昧的姿势。 眼看着朝慕青的唇正在几不可见地朝着自己的薄唇凑近,景东柘脑袋发出一声轰隆巨响,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吱嘎”一声,印象中被景东柘反锁的门扉居然突然间敞了开来。 不单单是门敞开那般简单,还有那群闹洞房的人瞬间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好似是因为他们全都紧紧挨着门窃听的缘故,以致于门不胜其重,突然间被:迫打开。 无论是景东柘还是朝慕青,似乎谁都没想到这群闹洞房的人会厚颜无:耻、无理取闹到这般地步,居然连门都没有敲,招呼都没有打,就这么嘻嘻哈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新郎与新娘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致于忽略了彼此间正以极其暧:昧的姿态搂抱着,虽然只是朝慕青的手臂朝着朝塍的脖颈,彼此的身躯并没有相贴,但看在那群人的眼里,已经是极其亲密了。 毕竟,他们是偷偷尾随着新郎官来的,新郎官进来多少时间,他们最清楚不过,怎么连交杯酒也没喝,这么快就楼抱上了,这两人究竟是太恩爱,还是太急不可耐? 一时间,尖叫声、唏嘘声、嬉笑声、口哨声、起哄声、调侃声……不绝于耳。 直到那群人将新郎新娘直接围了个水泄不通,置身中心的朝慕青与景东柘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尴尬异常地分开了彼此。 饶是朝慕青觉得皮厚,也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赖着景东柘不放。 哎,朝慕青在心里悲叹一声,多好的洞房开端呀,还差一点点,景东柘就被她给調戏上了,居然被这群不知好歹的人给破坏上了。 朝慕青满面娇羞与通红,但眸光还是大胆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正疑惑朝塍与闲诗怎么没来时,闲诗被朝塍扶着腰肢从拥挤的人圈中挤了进来。 若非她怀有身孕,方才第一次冲进门来的,准是她了,因为没有走在前头,以致于没能亲眼见到方才景东柘与朝慕青亲密搂抱着的一幕,只能被身段高大的朝塍在耳旁告知,极没意思。 新房里哪怕被挤得人满为患,但却逐渐安静下来,不知是被朝塍那张冷傲的脸以及身份给震慑住,还是需要朝塍夫妻来发号施令,将这洞房给狠狠地闹腾起来。 众人将战战兢兢的眸光看向朝塍,朝塍则将宠溺的眸光望向闲诗。 闲诗对着新郎新娘嫣然一笑,“二位不好意思,我们是来看你们喝交杯酒、结夫妻发的,不知你们可否成全?” 朝慕青嗔怪地瞪了闲诗一眼,道,“你们喝交杯酒的时候莫非也被人如此围观?那是夫妻间的事,别人怎好观瞻的?” 闲诗看了眼对面的李裕如,抛给他一个眼色,李裕如马上道,“不给我们看也行,那我们先出去候着,等你们完成了这两件事,我们再来观瞻下一件事,兄弟姐妹们,你们有没有觉得,下一件事更好看?” 闻言,所有在场的女人都羞红了脸,除了朝塍,其他男人都大声点头附和。 虽然闲诗觉得李裕如打趣得不错,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但是,李裕如那打趣的内容,真真是丢她的脸,尤其是,她已经感受到身旁的那位,浑身原本温暖的气场正在变得冷冽。 糟糕了,某人呀大概是生气了,确切地说,是吃醋了。 朝慕青的脸色也是又添一层粉红,娇羞地看着景东柘,道,“这种事情,女人家做不了主,还是交给男人家拿主意,我全都没意见。” 这话非但摆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将景东柘的地位拱上了天,还说得模棱两可,不知是她对景东柘的决定没意见,还是对大家的观瞻内容没意见。 又一阵起哄声下去之后,景东柘深深地看了一眼闲诗,抛给她一个卖哥求荣的眼神,窘得闲诗惭愧地吐了吐舌头。 这闹洞房之事原本是没有的,但却被朝塍提了出来,并且事先做好了安排,挂心了多年的姐姐终于嫁给了心爱的男人,但他还是不够放心,生怕洞房之夜她会吃冷亏,譬如被景东柘冷落,两人各管各地过了一夜。 但是,当新房的门被撞开,他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姐姐,正主动地圈住景东柘的脖颈,对着他笑得媚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安排简直就是多余了,甚至是帮倒忙,事后若是姐姐从闲诗口中得知,他这个弟弟才是始作俑者,肯定连掐死他的心都有。 他真真是惭愧。 人家本来可能直接跳过喝交杯酒与结发,直接洞房,可被他们一进来,那洞房的氛围,还能恢复吗? 想想都难。 相比于方才两人单独相处,景东柘更喜欢此刻闹腾腾的氛围,至少,在这么多双眼睛注目下,他暂时可以不必面对那想想就痛苦的洞房之夜。 他的心情与朝慕青截然相反,尴尬归尴尬,他极为感激与庆幸这群闹洞房的人能够及时闯进来,无论他们的到来是自然而然还是被授意,都暂时解他于危难。 自然,逃避归逃避,他还没有慷慨到可以让这些人观瞻自己与朝慕青洞房,哪怕这些人不要脸,他还是要脸的,朝慕青身为长公主,身为女人,也不容以眼神玷污。 是以,在前两件事与后一件事上,他宁愿选择前者。 有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已经殷勤地将两个酒杯斟满,递在了他的面前,景东柘毫不犹豫地将两杯酒接了过来,再转身,面无表情地递给了朝慕青一杯。 朝慕青笑了笑,心领神会地从他手里将酒杯接了过来,接过的刹那,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接触到,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拥有冰凉手温的是景东柘,而非朝慕青。 朝慕青的心为此沉了沉,这男人的手温就像是他的心,何时才能变热? 今夜的洞房花烛,他俩就像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一个满怀喜悦与期盼,一个满怀绝望与悲凉。 “喝呀!快喝!” 耳旁的起哄声又响了起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极为默契地将彼此的手臂穿向对方。 我手中的酒是我喝的,但我们的手臂却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好像在分享彼此的酒水。 喝到酒液的刹那,两人的眉头都深深地蹙了蹙,为了同一个原因——交杯酒居然是烈酒! 谁都知道,交杯酒所用的酒,一般是极为温和的,甚至是含着甜味的,但这烈酒非但一点儿也不温和,而且只有苦没有丝毫甜。 始作俑者与闲诗对视一眼,换来闲诗狠狠一个瞪眼,这烈酒还是她从闲志土那里讨来的,名头便是越苦越好,不知道朝慕青懂不懂她弟弟的良苦用心,他在祝愿她这个姐姐,过上先苦后甜的幸福生活。 幸好朝慕青与一般姑娘不一样,不至于不甚酒力,更不至于喝了一口酒便晕过去,不省人事,那她这洞房之夜可就亏大了。 但这样又烈又苦的酒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只眯了一下口,便喝不下去了。 真真是要人命,究竟是哪个混账动的手脚? 朝慕青的眼睛突地一斜,正好斜到了朝塍所在的位置,姐弟俩的眼神一个短暂的交汇之后,朝慕青的心突然安宁了,又突然激动兴奋了。 虽然朝塍被她给暗暗地骂狠了,骂冤枉了,但是,谁让她今天是新娘,任性一次又何妨? 朝塍与闲诗哪里知道,朝慕青直接误会了这烈酒被寄予的意思,而是想当然地以为,朝塍这是在暗示她,待会可以假装发酒疯,迅速将景东柘给拿下。 若是滴酒未沾,让她表演发酒疯,那她的演技可好不起来,是以,剩下来那些酒,她不想喝也得喝。 况且,这交杯酒喝不干净,可是会不吉利的。 而就在朝慕青犹豫的空挡,对她颇少了解的景东柘又误以为,她不胜酒力,实在是难以坚持喝干。 是以,他决定将这交杯酒给弃了,让人重新上来温和的酒,重新喝。 东青劫7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8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8 在景东柘的手臂有回收的细微迹象时,朝慕青便霎时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个男人对自己并无爱意,却仍能如此体贴入微,她真是十分感动,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将这两杯烈酒撤下,哪怕只是为了换取其他。【舞若小说网首发】 . 女人有时候便是喜欢跟自己凭空想象的一个念头较真,绝不妥协。 于是,景东柘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撤回,便感受到了朝慕青的抗拒,这女人非但加大了手臂上的劲道,而且,还以执拗的眼神瞪着他,表示她的抗拒。 难道她擅酒?不等景东柘得到答案,朝慕青放在唇边的杯沿微微往下一倾,义无反顾地继续让浓烈的酒水缓缓入嘴。 那般辛辣苦涩的酒水女人喝得,男人怎会喝不得? 念头奇怪地一转,景东柘竟鬼使神差地也将薄唇上的杯口猛地一个倾斜,以更快的速度让烈酒入嘴。 这中途的一个短暂停顿,除却少数知情者,旁观者所看到的不过是新郎新娘对这异常美味的交杯酒意犹未尽而已,哪里看得出来,其实新郎新娘在喝还是不喝这个问题上起过不小的争执,不过很快便达成一致。 事后,景东柘每每回想起这一幕,皆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促使他与朝慕青配合得如此默契?是太子殿下在现场监督的缘故,还是单纯的一个男人的脸面在作祟?抑或还有其他? 朝慕青尽量放缓了酒水入喉的速度,免得自己突然呛喉导致半途而废,但是,她再大的小心翼翼,再强的忍耐力也敌不过酒水那苦辣的威力,待最后一滴酒水入喉,那痛痒的感觉在狭窄的吼道四周直逼而来,朝慕青忍无可忍地咳嗽起来。 或许是想要掩饰自己狼狈的一幕,又或者是想趁机占些景东柘的便宜,朝慕青因咳嗽而急剧通红的脸,自然而然地就势埋入了景东柘的怀里,尽情痛快地继续咳嗽。 也许,有酒水咳到了他的衣裳之上,也许,有唾液喷到了他的衣裳之中,但肥水不流外人田,朝慕青虽然觉得难为情,一时间难以面对景东柘,但心却是安宁的。 只是喝交杯酒而已,这两人居然这么快又搂抱在一块,围观的众人唏嘘不已,又是尖叫,又是喝彩,原本冷冰冰的新房变得热烈又温馨。 这一次,景东柘看不到朝慕青那双漂亮的凤眸,看不清那盈盈清眸中究竟藏着多少故意与狡黠,但他自以为无须那般判断,也能断定,朝慕青此举绝非作假。 想那苦涩的烈酒,他身为一个男人都有咳嗽的冲动,更何况一个娇弱的女人? 是以这一次,即便朝慕青与他有了相对更亲密的接触,但他却没有特别多的尴尬,只叹息着,朝慕青这个估值的傻女人,为何没有耐心等待他换一种温和的酒水?难道她以为,他会拒绝与她喝交杯酒,给她难堪? 有他的宝贝妹妹,还有她的宝贝弟弟虎视眈眈着,他哪会拒绝? 他唯一所能感到的尴尬,不过是在喝交杯酒的时候,被这么多人近距离地观瞻,普天之下,恐怕这般可怜的人也为数不多。 朝慕青越咳越厉害,越咳越快,景东柘虽然担心她,但却像个木头人使得,一动不动地站着,只将自己当作一堵可以被她依靠的墙壁而已。 一直默默看着的闲诗忍不住喊道,“哥,你帮嫂嫂拍拍背呀,再咳下去要咳坏了,你不心疼?” 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闲诗知道,景东柘对朝慕青,恐怕还没有到达心疼的地步,她要的,不过是希望景东柘能有点丈夫的模样罢了。 景东柘看向闲诗时,难得没有露出不满或讥讽的神情,确实,他承认自己做得极不够好,至少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太过冷淡与疏离,不像一个新婚大喜中的男人,或许还丢了长公主的脸面。 就当是继续表演吧,景东柘这般安慰自己之后,便动作僵硬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轻轻地放在了朝慕青的右肩上,继而,他又动作僵硬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在朝慕青的脊背之上。 第一次拍下的时候,朝慕青的咳嗽声顿了顿,显然是受惊不小,等第二次拍下的时候,朝慕青像是得了受惊后遗症,发出一阵急促又连贯的猛咳。 好一会儿,她的咳嗽才变得正常,直至逐渐地微弱下去。 虽然朝慕青刚刚经历了一场歇斯底里的费力动作,但她的脑袋至始至终都很是清醒,当她的喉咙再也咳不出声音来的时候,生怕景东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开自己,她便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主动地从他怀里退后一步,让两人的肢体再无接触。 这生分的动作看在别人的眼里是长公主害了羞,但看在景东柘的眼里,却是独属于长公主的骄傲,她可以在两人独处时各种“诡计多端”,但在外人面前,还须维护身为长公主的矜持与端庄。 一场喝交杯酒的表演就此结束,朝慕青扫视一圈,见众人没有半点离去之意,不由地灵机一动,“你们还想亲眼看着我们结发,是吗?” 这本是方才被景东柘默认的事,朝慕青作为自己口中做不了主的女人家,理应也是答应的,可这会儿明知故问地问出来,显然蕴含了一些特别的含义,究竟是在试探,还是在威胁? 看着朝慕青那双意味深长的狡黠凤眸,众人无论胆子大的还是胆子小的,一时间都没有吭声,但还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都能看出特别的名堂,若是再接着看他们结发,必然还有不容错过的精彩。 只可惜,某人一心想要抓紧时间独处,哪能让这群人得寸进尺?事事如他们的意? “这结发可不是谁都看得起的,”朝慕青凉凉一笑,先伸出左手捻住自己的一撮头发把玩,再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剪刀的姿势,假惺惺地在那撮头发上剪了一刀,慢吞吞道,“待会我这里一撮,他那里一撮,加起来不知道多少根?谁愿意帮忙数一数?” 数头发丝的根数?这是什么提议? 众人几乎都露出了嗔目结舌的神情,不知道朝慕青究竟卖得什么关子,但是,哪怕她的要求很简单,围观的众人居然没有一个敢毛遂自荐。 “咦?这么轻松的事,怎么没人数?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朝慕青口吻轻快,笑得狡黠又明媚,“既然没人数,那好,我自己数好了。待会头发丝有多少根,在场的人便得给我多少锭金子。来人呀,拿剪刀过来,结发即将开始了。” 听明白朝慕青的话,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一根头发丝抵一锭金子,也只有这享尽荣华富贵的长公主说得出口。 眼下莫说将看的是寻常的结发,就算是新郎新娘的洞房,恐怕都没有人舍得拿出那么多金子来观看,确切地说,这在场的人,除却太子殿下,谁有那个财力拿出数十锭金子? 这一回,少去了人与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众人之间全用眼神来作交流与商讨,仿佛不小心说出一个字,都会丢尽他们家穷的脸面。 待丫鬟将剪刀与荷包递到了朝慕青的手上,在场的人已经少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大多数也在默默的撤退之中。 谁都知道,长公主受尽皇上的宠爱,财大气粗得很,根本不缺金子,她只是利用金子下了逐客令,就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有金子的人,譬如朝塍与闲诗,那是一万个无所谓,是以还笑呵呵地站在原地,但没有足够金子,或者不舍得拿金子去换一场观瞻的人,那是绝对赌不起的。 一溜烟的工夫,留在新房里的闲杂人等,便只剩下了朝塍与闲诗。 朝慕青早就料到,这两人是不会被自己区区数十锭金子给吓跑的,虽然她还是想要单独地与景东柘在一起结发,但是,朝塍与闲诗与那些外人毕竟不一样,若是他们坚持要看,她也不会再拒绝。 先将荷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朝慕青再将一大把黑亮的青丝置放于肩前,似乎在挑选剪哪一撮合适,蓦地,像是突然间想起似的,朝慕青对着闲诗道,“曦曦,待会你可要教教我如何将头发打结?” 闲诗一怔,不由地看了眼身旁的朝塍,不解道,“为何要我教?我又不会。” “你怎么不会?难道你与皇弟洞房之夜的时候没有结发?我才不信。” 想到那晚洞房时的各种情景,闲诗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尴尬地说不出话来,那晚她与朝塍确实结了发,但那头发却是他亲手剪下,亲手打结的,她看都没看他怎么打…… 闲诗正纠结着该怎么说的时候,朝塍居然直接实话实说道,“那晚是我剪的发,打的结。” 朝慕青稍稍一怔,随即便恍然大悟地笑道,“哦,我明白了,那就麻烦皇弟待会教教我了。我想,如今你们这般恩爱,定然是当初结发结的好,所以我想照样子画葫芦。” 朝塍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景东柘,“恩爱的意义全天下都一样,但恩爱的方式,每对夫妻都不一样,各有各的精妙与特别。姐,姐夫,好好结发,好好洞房,好好恩爱。” 未说告辞,朝塍这话却与告辞的意思无异,这也让景东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可以喜欢方才那么多人同时在场,对他各种嬉戏与打趣,但却没法适应被太子殿下单独观瞻,那压力真真不是一般得大。 见朝塍牵着自己的手准备离开,闲诗噘着嘴,有些不甘愿道,“我还没祝福他们呢。” “曦儿,暙宵苦短。”朝塍的声音虽然极为低沉,但也足够被其他两人听见,“那你就祝他们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这四个字,早就有许多人这般祝福过,闲诗既想表达这个意思,又想显得特别,能让朝慕青与景东柘都听到心里去,便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以此来为自己的厚脸皮做一个铺垫,“我爹说了,他特别想要抱孙子,所以你们要加倍努力了,因为有可能你们生出来的第一个,会是一个女儿。” 无论是朝慕青还是景东柘,他们都明白,闲诗这不是在诅咒他们第一胎生一个女儿,而是想要让他们恩恩爱爱地生许多个。 景东柘虽然心中尴尬,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对着闲诗宠溺道,“夜深了,快回去歇着,别累着了。” 朝慕青虽然红了脸,但听了却极为欢喜,若是景东柘喜欢,她乐意给他生十个八个。 “曦曦,哪有你这般祝福人的?你怎么知道我们第一个会是个女儿?”朝慕青不服气地问道。 这腔调,仿佛她已经做好了与景东柘生儿育女的准备,听得景东柘耳边犹如惊雷声声,一想到未完成的洞房之夜,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望不到亮点。 闲诗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打趣,摸了摸还没有隆起的肚子,喜滋滋道,“这个小家伙说的。” “好了,这个小家伙在催你回去睡觉了。”朝塍稍稍一个用力,便强拽着闲诗,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外走去,这一路他一直没有回头,却淡淡地抛下一句,“珍惜辰光。” 若不是他为他们争取,这两人还不知道要错过多少辰光。 但愿,在他与闲诗离开之后,这洞房之夜能为他们拉开美好的开端。 离开景府,闲诗精神奕奕,拒绝上马车,朝塍便只能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在静谧的夜色之下。 “曦儿,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闲诗满脑袋都在想着景东柘与朝慕青,突地被他打断,不禁一脸莫名其妙,“算什么账?” “今晚你与几个男人眉来眼去,从实招来。认罪态度若是不好,回去领罚。” 闲诗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醋坛子她还以为盖上了,没想到又自己揭开了。 “姓酸的太子殿下,”闲诗松开他的手,朝着他做了一个揖,“你一定是误会我与两个男人眉来眼去吧?第一个人是花流云,其实,我看的一直是他身边的那个假男人,我妹妹闲燕。第二个是李裕如,那时我莫名觉得他可以解我燃眉之急,便请教了他一下。” “上马车领罚。” 闲诗瞪着黑着脸的男人,冤枉地指了指自己的脸,但还是乖乖地上了马车,毕竟,今晚她确实与那两个男人四目相对过,虽然并没有背叛太子殿下,但是,若是朝塍与其他女人这般四目相对,她铁定也不高兴。 是以将心比心,就当是她错了好了。 东青劫8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9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9 该走的人终于都走了,朝慕青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那种春天就要到来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景东柘则是暗暗地吁了一口气,让他浑身不适的人走了,但他又得面对眼前这个令他全身心都不适的女人,真是前也悬崖,后也悬崖。 唉,谁让他孝顺呢,谁让他宠妹呢?怪得了谁? 正如闲诗比较的,他都愿意为了花流云那个朋友轻易娶了花流芳,如何不能为了爹与妹妹再娶一个不爱的? 只是,他娶花流芳,可以将她形同摆设,不闻不问,但他娶了朝慕青,却必须硬着头皮去碰。 对景东柘而言,这或许就是两次娶妻的最大区别,也是他痛苦的根源所在。 毕竟是喝了那么一杯烈酒,朝慕青艳丽的脸庞非但没有半点褪红下去,反而越来越热,越来越红,看在景东柘的眼里,红得仿佛快要滴血,却美得摄人心魂,自然,他的魂魄除外。 那酒的滋味,入嘴是极辣极涩极苦的,但等到酒液入喉,以为与酒液再无关联的时候,口舌间却在长时间的静谧之中溢出了幽幽的甜蜜,甜蜜之中似乎还蕴含着某种芳草的芬香。 都说交杯酒必须以甜味做底,此时此刻,无论是朝慕青,还是景东柘,都霎时明白,那换酒之人的良苦用心。 先是极致的苦,再是极致的甜,真真是世间难得的美酒,但后劲却很足很足。 这不,朝慕青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沉重起来,视线也轻微变得有些模糊,就连与她保持距离的景东柘也轻易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那亭亭玉立的身躯虽然仍旧站在原地,但却不时地颤动或者摇晃一下,而那双如水的美眸里荡起了飘渺的雾气,尤其是,朝慕青仍旧是对着景东柘在笑,但比起之前那媚惑明快的笑容,这笑容开始显得有些傻里傻气。 望着越看越不对劲的朝慕青,景东柘蓦地心神一动,如释重负地变得心情大好。 他曾经见识过,或也听说过,除却那些酒量极好的女中豪杰,女人喝酒大致有两种下场,一种是喝一口便晕倒,还有一种是在发完各种各样的酒疯之后,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就凭朝慕青方才咳嗽时的激烈与痛苦样,他便可以轻易断定,朝慕青会酒,但绝对不胜酒量。 虽然她还不至于马上晕倒,但肯定会在烈酒的后劲之下,或沉沉睡去,或在发一通酒疯之后,再沉沉睡去。 无论朝慕青会不会发酒疯,或者发起酒疯来的时候有多恐怖,景东柘认为自己都可以承受,只要今晚能躲过一“劫”,其他什么麻烦都不是麻烦。 在景东柘的眼里,与朝慕青洞房花烛,便是他心中最大的劫难。 如今,拜那烈酒所赐,他可以睡个相对安稳的觉了。 但轻敌的景东柘哪里知道,虽然朝慕青不堪那酒液的浓烈,也狼狈地咳嗽了良久,更是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但是,她不胜那烈酒的辛辣呛喉,却并不能说明她难敌酒力,而她咳嗽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过于激动。 况且,她是一个意志极其坚定之人,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绝对绝对不会就此倒下。 揭了红盖头,喝了交杯酒,洞房花烛的夜程已经过去两项,还剩下结发与洞房两项。 一想到最后那项,朝慕青只觉脸上的火候立时又加重了一些,不过,哪怕再慌乱再羞赧,她都不会逃避与退缩。 在她看来,只有经历了这洞房花烛夜,变成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她的开端才能与花流芳显出不同。 是以,哪怕让自己的脸皮变得极厚,她也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况且,能够与他做成真正的夫妻,也是她梦寐以求之事。 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夫君,我们来结发吧。”大概是酒醉的缘故,朝慕青的声音也瞬间改了腔调,少了些性:感的磁沉,多了些酥骨的软度,虽然她也希望能够跟朝塍与闲诗那般,由男人来剪发结发,甚至是藏发,但是,她心里清楚,一个心里没她的男人,断不可能做这种夫妻同心之事。 望着朝慕青那一边捻着头发一边拿着剪子颤颤巍巍的双手,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剪到了手指似的,极其惊险,景东柘的心不自觉地抽了抽。 许是感恩于今晚不必与她洞房,景东柘的言谈举止皆变得殷勤与大度,竟毫不犹豫地从朝慕青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剪子,沉声道,“还是我来。” 心底的期待居然瞬间成了真,朝慕青不敢置信地望着景东柘,半饷才回过神来,眯着眼问道,“为何呀?” 大概是烈酒在她的身躯中蔓延肆虐的缘故,她变得贪心起来,不禁想要听到从他嘴里出来的那些好听的话。 譬如他说:你喝醉了,还是我来代劳,免得你辛苦。 譬如他说:太子殿下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 譬如他说:我是你的男人,这种体力之事难道还要劳烦女人,像不像话? 景东柘拿着剪刀,做好了开剪的准备,但却没有去寻彼此的头发来剪,而是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方才你明知是烈酒,为何阻止我换酒?若是换了温和一些的酒,你也不会……” 后面的话景东柘刻意省略了,却蕴含了太多的一言难尽,朝慕青能听得懂,比如指她面红如霞,指她眼神迷蒙,指她身躯颤巍,指她连剪子也拿不稳妥,似乎一不小心便会伤了自己。 朝慕青明知自己确实有些醉了,却不想在这件事上显出太多的醉态,便索性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变得极为认真与虔诚,回答道,“交杯酒当一饮而尽,若是停顿太久,或中途换酒,都会不吉利,感情便难以天长地久。” 景东柘不知是自己孤陋寡闻,还是朝慕青这话耸人听闻,不由地问道,“有这种说法?你听谁说的?” 朝慕青蓦地睁开眼睛,却只能勉强地眯缝着,笑嘻嘻地回答,“我的心说的,既是心声,必然是有道理的。” 景东柘的嘴角抽了抽,既惊讶于女人的固执与坚持,又唏嘘于朝慕青对彼此感情的珍惜程度。 接着,景东柘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抽出自己的一撮头发,置放于肩前,将剪子毫不犹豫地对准,利落地剪下。 朝慕青也没有说话,而是稍稍挨近了他,垂首将自己的一撮头发捻住,等待景东柘手中的剪子伸过来,再剪下。 剪两撮头发的时间其实过得挺快,但谁都觉得有些煎熬般的漫长,朝慕青珍惜此举,是以看重,景东柘敷衍此举,是以不耐。 拜烈酒所赐,朝慕青浑身乏力,就连手指都软绵绵的,使不出多少力气,即便她很想亲自将那两撮头发打成自以为好看的结,此刻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景东柘心里虽想随意待之,在朝慕青期许的眸光下,还是动作认真地将两撮头发整整齐齐地码放一起,稍稍一捻,便分不清哪些是谁的。 见景东柘一手拿起荷包,准备将并拢的头发就这么置放进去,朝慕青忙着急道,“打个结吧,夫妻同心。” 打一个结,便是夫妻结,一辈子同心、生死同心的结。 景东柘心里的那个妻子,那个可以与自己同心的人,从来都只有红袖,如何能背叛她,与其他女人结下这种美好的誓言? 不行,红袖若是知道,定然会生气的。 景东柘原本有些柔和的俊脸瞬间变得冷硬不少,一字一顿,板板正正地拒绝道,“抱歉,我不会。” 不过是一个结而已,傻子恐怕都会,朝慕青的心酸涩地沉了沉,伸出软绵的双手,“我来。” 让她来,倒不如他亲自来,至少可以将结打得松散一些,如此一想,景东柘也急急地朝着头发伸过手去。 结果,两人谁都没有及时抓住想要抓住的头发,而是抓住了彼此的手。 心有多急切,那抓住的力道便有多迫重。 一时间,两人都生生怔住了,盯着彼此相连的手,谁都说不出话来,也没有松开的动作。 都说男人属阳,女人属阴,酒又属于热烈,但朝慕青的手是热腾腾的,景东柘的手仍是冷冰冰的。 若是可以,朝慕青真想就此一直抓着景东柘的手,直到他的手被她的手温暖过来。 若是可以,朝慕青真想直接将景东柘的手放进自己的心口,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心究竟有多滚烫。 若是可以,朝慕青更想踮起脚尖,疯狂地吻住景东柘的薄唇,深深地侵袭,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即便朝慕青舍不得离开那冰冷的触感,但关键时刻,还是毅然抽回了自己的手,顺利将那一把头发抓在自己的手中。 专注地看着手中黑软黑团的发丝,朝慕青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那时,皇弟对曦曦有深情,但曦曦对皇弟却无意,是以那晚,剪发结发的人是皇弟,虽然皇弟不建议我们学他们,但我仍然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应该学一学。譬如,用情深的那个人,理应掌握主导权。” 说话间,朝慕青乏力的双手缓缓将头发打成了一个结,但两人的发丝太柔太滑,这结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松散,蹙了蹙眉,朝慕青扯下颈项间的玉佩,用挂着玉佩的红线,将发结加固。 最后,朝慕青这才神情满意地将连着玉佩与红线的发结全部装进了荷包之中。 朝慕青的这番话,却着实令景东柘感到震慑,震慑的原因却不只是她话语中所本身隐含的意思,还有最重要的是,朝慕青既然能这般思路清晰,可见她根本没醉?或者说,醉得程度并不严重? 如此一来,他本以为能够逃避掉的洞房花烛如何逃得掉? “这宝贝归我了,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一番宣示之后,朝慕青拿着荷包走到了新床边,翻开床褥将其放下,再盖上床褥。 紧接着,朝慕青顺势便坐在了床沿,眼神虽然依旧显得醉意迷离,但却朝着景东柘抛去一个极大的媚眼,朝着他招了招手,娇滴滴柔声声地唤道,“夫君,该就寝了,过来。” 洞房之夜,一般说这话的不该是新郎吗?但景东柘却亲耳听见这话从新娘的嘴里跑了出来,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恍惚地觉得,自己才是被新郎召唤的新娘。 看来,安排烈酒之人的心,真真切切是向着朝慕青的,他早就知道朝慕青还不至于被一杯烈酒放倒,所以才敢出策。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景东柘撇开望向朝慕青的眼眸,双脚却沉重地朝着床畔一步步迈去,不急不缓。 待景东柘双脚再也不能往前迈上一步,朝慕青仰头朝着他嫣然一笑,左手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呀。” 这架势,好像只是要与他促膝谈心似的,与其让景东柘继续站着,倒不如坐在她身旁,不用与她面对面,是以,景东柘没有多加迟疑,便坐在了朝慕青的身旁,只是两人之间,隔开了半个人的距离。 朝慕青借着浑身热腾腾的酒劲,猛地朝着景东柘的位置挪了挪,直接与他身贴身的坐在了一起,并且将头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撒娇道,“夫君,我的酒量其实不错的,但今天怎么回事,我的头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晕?” 闻言,景东柘几欲窒息的心霍然打开一条缝隙,渗透进了希望的光芒,难道这女人方才思路清晰,是因为这个缘故? 看来,对她而言,那烈酒的后劲还没有真正上来,也许很快,她就抵挡不住,直接睡过去了。 景东柘强忍着没有推开朝慕青的冲动,僵硬着身躯,一字一顿道,“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也许过一会儿酒就醒了。” 若是他真心关心她,早就去给她倒水,或者让下人去准备醒酒汤了,但此时此刻,自私占据了主导的地位,他明知自己不像个坦荡君子,也只想暂时做个无耻小人。 东青劫9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10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10 聪颖如朝慕青,虽然脑袋确实昏昏沉沉地十分难受,但还是听明白了景东柘这句安慰之辞背后的含义——他在逃避,是以希望她就这么靠着他的肩膀沉睡过去。【】 . 心里虽然比滴血还要感到难受,但朝慕青不会就此变得颓丧,而是更加坚定了最初的信念——这房非洞不可。 朝慕青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地靠着景东柘的肩头,像是果真听了他的话,安静地睡了过去。 景东柘没想到朝慕青还可以这般听话,垂眸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长长的睫毛若有若无地轻颤着,面部的肌肤在胭脂的衬托下,更加剔透得吹弹可破。 也许是她喝了酒的缘故,是以才会显得这般顺从,毕竟,他印象中的朝慕青,一直是个看似柔弱实则顽强的倔强女子,否则,怎会痴等了他这么些年? 时间一点一滴地细细流淌着,景东柘僵硬着身躯,不敢有任何动弹,生怕一不小心便将朝慕青吵醒,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睡着之后不一定会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朝慕青的呼吸轻轻柔柔的,若非凑得极近,根本感觉不到她那呼吸的规律。 正是因为景东柘把握不准朝慕青的呼吸情况,是以在短时间之内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只要能躲过今晚这一劫,就算与她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夜,他也觉得值得。 当景东柘平心静气地决定就这般度过至少大半个夜的时候,朝慕青地蓦地睁开了眼睛,幽幽地说道,“暙宵一刻值千金,甘于错过的人是傻瓜。” 言外之意,她才不做那个傻瓜。 景东柘的思绪原本已经处于放空状态,朝慕青的声音乍然响起,虽然说得极轻极柔极软,但他真真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打了个特大的激灵,恍惚间觉得朝慕青讲的是梦话。 但是,肩膀上被压实的地方突然变得松弛,景东柘一眼望去,朝慕青的头已经脫离了他的肩膀,坐直了身躯。 不过,她却没有朝着他望来,方才那两句话就像是自言自语。 然而,就算是她的自言自语,也绝对是她的真心话,她都不愿意错过了,试问他如何能逃得过? 朝慕青突然站了起来,在那短时间的闭目养神中,她非但没有被体内的烈酒蛊惑,因而不小心沉睡过去,反而变得精神奕奕,恢复了不少的力气。 大概是她超强的意念在作祟,才能够最终打败瞌睡虫,彻底地清醒过来。 当然,哪怕她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她也不至于在这个洞房之夜充当男人的角色,厚着脸皮去扑向景东柘。 有些事,该是男人做的就该给男人做,女人若是代替了,就是不成体统。 转了个身,朝慕青默默地将一边的纱幔缓缓垂下,再经过仍似处于呆滞状态的男人身前,目不斜视地抬高双手,将他头顶的另一边纱幔垂下,让喜庆的红将他与外界隔绝。 侧身一脚,柔软的纱幔轻轻地贴着朝慕青的背躯,也贴着景东柘的膝盖,原本宽敞的新房霎时间变得逼仄与窒息,两人的空间只剩下一张崭新的喜床。 若是朝慕青的功夫能胜在景东柘之上,此刻她很有冲动一把将这个被动与木讷的男人一把推倒,再给予一顿臭骂。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压下心头的郁气,朝慕青再次走到景东柘身前,低眉顺眼地柔声道,“夫君,需要我帮你更衣吗?” 其实,她大可以直接伸过手去,尽一个新婚妻子的本分,但她生怕被他推拒,那滋味可不好受,是以她宁可在言辞上被他拒绝。 景东柘苍白的薄唇抿得死紧,朝慕青果然是长公主出身,说出话来一点儿也不婉转,而是大方又直接。 她这哪里是催他更衣,分明是在催他洞房! 他若是拒绝,岂不是等于拒绝与她洞房?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他已经承诺了父亲与妹妹,便不会临时反悔。 他不希望以任何方式背叛红袖,但其实,只要背叛了一处,便是全部。 当初他娶了花流芳,便是违背了非红袖不娶的承诺,如今他又娶了朝慕青,即便也对她不闻不碰,恐怕红袖也不会原谅他。 如今他所有的屈从与决定,无异于破罐子破摔。 于是,景东柘强忍着没有将不必两字说出口,启口回应道,“谢谢,我自己来。” 这便既是拒绝又是答应,至少完全出乎朝慕青预料之外。 朝慕青庆幸自己没有对他伸出双手,否则,被他推开那是必然。 侧了侧身,朝慕青走到一旁,在景东柘还没有动作之前,便默默地解起了自己的衣裳。 景东柘眼眸的余光感应到朝慕青的动作,整个人不禁变得更加僵硬与紧张,说到就要做到,可他似乎瞬间丧失了抬手动作的力气。 待朝慕青将两件衣裳轻轻地放在床畔的椅子上,景东柘还是毫无动作,朝慕青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催促,而是兀自脫了鞋,上了床干坐着。 感受到朝慕青那不疾不徐凝落在自己身上的等待眸光,景东柘简直如坐针毡,真真是脫也不是,不脫更不是。 等待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不知等待了多久,朝慕青不再干坐着,而是寻好了枕头的位置,缓缓地躺了下去,虽然她的身上仍穿着体己的衣衫,但却没有拉扯被子过来遮掩,而是就那般大大方方、堂堂正正、规规矩矩地平躺着,眸光凝滞的对象仍旧是景东柘。 朝慕青这般动作自然依旧能落入景东柘的眼尾,对这个女人他自认无半点兴致,但是,偏偏口干舌燥的程度越来越盛,甚至浑身觉得闷热,汗流不止。 虽然是夏末秋初的时节,但今日定然是气候错乱,又被炎热的夏牵引回去,使得这夜也变得燥热,是以他才会单纯地想要解掉衣裳,驱散身上的闷热与不适。 这般一想,景东柘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开解衣裳的理由,僵硬的双手总算落在了自己的腰带之上,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朝慕青恰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躺在床上幽幽地说道,“夫君,对于女人,想必你是极有经验的,而我对于男人的经验,比之与你,那是乏之又乏。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洞房之夜,这为了景家传宗接代的大事,难道还要我一个生手来主动探索?” 这番话,朝慕青的口气颇酸,但心中无她的景东柘是丝毫体味不到酸味的,只以为她是就事论事,一时间竟有些莫名的惭愧,虽然朝慕青与自己同年,是别人口中的老姑娘,但是,比起他这个曾有过其他女人的男人,无论是在身体力行上还是在名分上,她都显得单纯干净得多,是以仅仅在这一点上,平心而论,他是配不上她的。 “夫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点点的喜欢都无,是以我认为,与其两人磨磨蹭蹭的浪费时辰,不如来个速战速决,待事情结束之后,你睡你的,我睡我的,管我痛不痛快,至少你是痛快的,你说呢?” 闻言,景东柘的嘴角忍不住使劲地抽了抽,这女人,方才还说自己经验乏乏,这会儿却像是极有经验似的来劝说他,好像在她眼里,那夫妻间的床笫之事,就是一件嘴上说说的事情那般简单。 但他也不得不否认,这是一个极其干脆爽快的女人,想什么便说什么,不会扭扭捏捏、拖泥带水,让男人费尽思量去猜。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他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而是她口中的提议极为不错。 是的,与其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倒不如跟她来个速战速决,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柔弱的那方,只要他来得狠一些,恐怕要不了一次,她就不敌痛苦与惊骇昏睡过去。 想到待会就要将朝慕青往昏睡的目的折腾,哪怕只是淡淡的一个设想而已,景东柘竟觉得浑身更加燥热不堪,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一把撩开纱幔一下子走出那逼仄的空间。 朝慕青愕然地倚过头,透过红色的纱幔,既失望又伤心地望着景东柘站在纱幔外的身影,双手死死地拽在了床褥之上,眼圈瞬间变得通红。 关键时刻,这个男人还是要临阵退缩吗?她那番话非但没有促进作用,反而让他打起了退堂鼓吗? 动了动嘴唇,朝慕青终是打消了挽留的念头,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赌气地收回眸光,望着床顶,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起来:你走吧,走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也可以不稀罕这一晚…… 但安慰之词就是安慰之词,无法与心里话相提并论,朝慕青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不断往下坠落,却掉不到底部。 景东柘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朝慕青伤感的情绪,抿了抿唇,对自己莫名其妙走出纱幔的行为给出了一个解释,道,“我去把蜡烛熄了。” 朝慕青再次愕然地倚过头,重新将眸光透过纱幔落在景东柘颀长的身姿上,愕然过后,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原来他并不是要反悔,并不是要离开,而是临阵害羞,想要将这新房弄得一团漆黑。 虽然她心里的羞赧比之他并不算少,但是,朝慕青还是狠了狠心,及时喊住他道,“别——” 景东柘愕然地倚过头,只听朝慕青以蚊鸣般细小的声音说道,“我喜欢有光亮,我怕黑。” 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想在这特殊的一夜里,看清楚他,看清楚他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看清楚有关于她与他的一切。 既然朝慕青身为女人都开了口,景东柘这个做男人的,自然没有其他熄灭蜡烛的理由。 其实,偌大的新房里,除却两只长长的红烛正在燃烧着,其他的蜡烛都快要燃尽,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这新房里的光亮便会减去一半。 若非惦记着那声速战速决,景东柘真想再等上一个时辰,让那些小蜡烛全都燃尽了才好。 艰难地转了个身,景东柘开始解起了身上的衣裳。 虽然他身上所着的衣裳并不多,相比于女人已经显得极少,但是,却花费了比朝慕青更多的时间去完成。 一件,又一件的,他从身上解下衣裳随手扔在了朝慕青的衣裳之上,将朝慕青的衣裳渐渐地掩盖、包裹,像是待会他们即将要融合一般,分不出他的,还是她的。 大红色纱幔在他扔衣裳时带起的风的所用下,微微地飘荡着,像是给即将到来的事暧:昧地铺着序。 与朝慕青不同的是,最终景东柘除了剩下了下半身体己的一件,其余全部解除完毕,纱幔内的朝慕青看见这一幕,羞怯地终于不敢再定定直视着他,而是慌乱地收回眸光,飘忽地落在床顶。 待景东柘撩开纱幔,直接跨到床上的时候,朝慕青觉得自己整颗心在一阵沸腾的热水中激烈跳动,跳得她脸红如霞,肯定找不到一处正常色泽的肌肤。 当朝慕青犹豫着那最后两件体己的衣裳要不要自己解除的时候,景东柘已经置身而上,动作不算生疏地主动为之。 “夫君,除了那样,你还会亲我吗?”朝慕青眸光灼灼地望着景东柘。 一时间,景东柘怔住了,他看不出朝慕青这口吻这神情,究竟是在期待,还是在害怕,抑或还是在防备着什么? 无论她有什么目的,对于这个问题,景东柘只觉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半天都发不出一个声音。 在这之前,尽管他知道要跟她完成洞房,但对于这个细节性的问题,他真的从未想过,而现在开始想,他也没有答案。 似乎是不需要亲她的,因为他对她没有爱,两人只须完成该完成的,其他附带的动作,能省则省。 但是,此时此刻,当两人肌肤相接时,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的神志与身躯发生了严重的背离,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他这该死的身躯,居然对朝慕青产生了巨大的念头,她不提也罢,一提,那想要亲吻她的念头,也跟着汹涌起来,遏都遏制不住。 给读者的话: 上周有亲人去世了,回去了一周,抱歉,今天恢复更新。 冬青劫10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1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11 震惊的同时,景东柘觉得自己很不争气,一颗心满是悲哀与悲凉,原以为自己是一个耐得住寂:寞、忠贞专一的好男人,虽比不过父亲,但至少与父亲是同一类人,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跟那些喜欢光顾鸿鹄楼的男人没什么两样,既然管不住自己下半身,那还算什么好男人? 若是红袖知道,若是红袖知道自己对她之外的女人产生了只限于身躯上的兴致,会如何想他,会如何看他?对此,他真是无颜面对红袖,哪怕她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全本言情小说) . 也真真是奇怪,以前花流芳也试图接近过自己,但是,他对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哪里提得出半点兴致?哪怕有一次她袒着身子抱住自己,他也没有生出那些属于男人的念头,只想一脚将她踢到天边去。 也许是因为他对朝慕青,从来都没有生出厌恶与嫌弃之心,反而隐隐生出可惜与赞叹之心,是以才没有像排斥花流芳那般排斥起她吧? 只是,可恨的是,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朝慕青的念头,是不是太过强烈了一些?像是一头许久没有吃过肉食的猛兽,若是再不开吃,就要忍受不住地咆哮起来? 对上朝慕青那一双纯澈媚惑的漂亮凤眸,景东柘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嗯完之后又极为后悔,他明明是不该亲她的,但是,正确的神志被强烈的疯狂的念头所驱使,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变得极为狰狞与可怕。 朝慕青极为意外,她发出此问,其实是防患于未然,哪知预料之中必然会否认的男人居然会答应一声,这是何缘故?莫非他对她是长公主这个身份存有敬畏之心,不忍拂了她的面子? 咬了咬唇,朝慕青羞涩地撇开眼,低声道,“别亲我的嘴,我……有口臭,其他哪里都可以。” 景东柘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结果,若是换成其他心仪朝慕青的男人,此刻定然要啼笑皆非,甚至觉得这女人在大煞风景了。 但奇怪的是,景东柘并没有因为朝慕青这破坏兴致的话而降低了对她的念头,反而因为她末尾那句“其他哪里都可以”而拼命地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是以那想要的念头反而变得更加癫狂。 既然她提出了这般要求,不论她是否有口臭,他都会尊重她这个要求,不亲她的嘴便不亲吧,反正……还有哪里都可以…… 一念至此,景东柘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能想那些?他如何对得起红袖? 罢了罢了,他早就对不起她了,她早就不要他了,既然再也做不成红袖喜欢的男人,那就做父亲和妹妹喜欢的亲人。 深深地暗叹了一口气,景东柘一个俯身,紧紧地将朝慕青抱紧,闭上眼睛便来了一个一鼓作气。 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朝慕青难受得低吟一声,整张美丽的脸蛋皱成了一团,一边不自觉地将景东柘抱紧,一边一口便惩罚性地咬在了他的肩头,这男人,就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才会不知道怜香惜玉。 景东柘的动作僵住了,不仅为朝慕青刺激性的一口,也为他陡然发现,她并非他想象中的清白之身。 此生他只与红袖有过肌肤之亲,那时,他与她将彼此的最初虔诚地奉献给对方,是以他清楚地懂得,女人第一次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若是换成从未碰过女人的男人,或许这一下根本判断不出,或者误以为朝慕青是完璧之身无异,但是,朝慕青的反应比他预想中要平静得多。 既然她并非完璧,方才为何说他经验丰富而她经验乏乏?不过,也许是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毕竟她只说自己经验乏乏,并未说她毫无经验。 他敢肯定她有过男人,但也许,她与那个男人,只有过极少的次数,甚至是意外的一次? 惊讶归惊讶,景东柘并没有因此对朝慕青感到生气或失望,谁让他对她并没有其他要求与期望?相反,像是卸下来心中的一块石头般的重负,他的心轻松不少,因为在这方面,他与朝慕青至少处于相同的起点之上,他并没有配不上她。 她有过其他男人,他也有过其他女人,不去计较次数与几个,有过便是有过,没有便是没有。 朝慕青咬在他肩膀上的利齿仍未松开,甚至还有隐隐地加重之嫌,景东柘蓦地回过神,那潜伏已久的念头再一次甚嚣尘上,似乎巴不得请她咬得再重再厉害一些,他是喜欢的。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闲暇,有的只是在各自哼嗯中的鱼水交融。 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洞房初事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与安详,但顺利中透着诡异,安详中透着压抑。 景东柘一开始是睁着眼睛的,可渐渐地,当那熟悉与蚀骨的感觉一阵又一阵地袭来,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按捺不住地将身躯下的娇美人儿想象成了红袖,那个他心中走不掉的红袖,那个遥远的再也不会回来的红袖…… 这辈子他还会有其他女人吗?应该不会了吧!是以他恐怕永远都没法解开疑惑,是不是只要他与女人发生肌肤之亲,那滋生的感觉都是大同小异的?或者是他运气好,娶来的朝慕青恰好与红袖有许多相似之处? 星星点点的困惑只是在思绪中一闪而过,逝者已逝,景东柘并不想弄清楚答案,只知道自己的身躯背叛了自己的心,变得那般欢喜,欢喜这朝慕青的身躯。 原本他的初衷,是狠狠地折腾她,让这洞房之夜因为她的昏睡而速战速决,一开始,他确实是狠的,是以才会换来她的齿下之仇,但渐渐地,他已经抑制不住地享受其中,内心自是矛盾不已,想要快快地结束,但兴致高起,哪里是想结束就能结束得了的? 而朝慕青的表现,又全在他预料之外,除却那显露她并非完璧的刹那,其他地方,她都显得被动与生涩,全然也不是装出来的,看来,她说得确实没错,在这方面,他确实是经验丰富,而她属于经验乏乏。 这样的认定既让景东柘觉得轻松踏实,又莫名地让他觉得十分亢奋,每一次发狠的时候,都恨不能可以欺得更深,甚至彻底凝和一起,那么,将来便不必再折腾了。 她说不要亲他的嘴,他便信守着承诺,一直没有亲她的嘴,当那漂亮红润的小嘴发出动听的吟哦时,其实有无数次,他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强烈冲动,想要违背承诺,去品尝那陌生的滋味,哪怕是臭的也完全无所谓。 曾经的红袖,他第一次与她有的肌肤接触,便是她那柔软芬芳的嘴唇,一碰便从此镌刻在了心里,再也忘不了,戒不掉……红袖有许许多多的地方吸引着他,但最令他魂牵梦萦的,是她的嘴唇。 在陷入意乱情迷的时候,他还留着一丝丝的清醒、奢望与探求,莫名地想要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那嘴唇的滋味都一样甘甜芬芳? 但当他每次将脸凑近朝慕青的时候,朝慕青都会有意无意地将嘴唇闭得极紧,似乎想要避免让他闻到她嘴里天生便有的臭味,其实,他大可以对她用强,毕竟夫妻之间在这种时候,不必讲究太多的条条框框,但是,不知是基于她长公主的身份,还是基于对她这些年来痴等的印象,他终究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下来。 他对她,本来就该没多少索求,此时此刻已经得到了这般多,怎好厚颜无耻地去索求更多? 深深的夜,娇艳的红烛时不时地发出“噼啪”的一声脆响,但却丝毫惊扰不了床榻上的一双人儿,那原本静止不动的纱幔不知从何时起,便没有休憩的时间,一直在那夫妻的作用下,柔柔软软地飘荡着,毫无规则,一会儿这样飘荡,一会儿那样飘荡,一会儿幅度大一些,一会儿幅度小一些。 新房里那些崭新的家具透过朦胧的纱幔望进去,但凡有灵性的,全都羞煞了眼睛,知道不该看却仍旧心痒难耐地偷偷去看,偷偷地看了几眼又羞愧难挡地撇开了眼。 万籁俱寂的时候,正如朝慕青之前说的那般,两人虽然同睡在一张床榻之上,且在一个被窝之中,但是,她睡她的,他睡他的,彼此间既没有身躯上的触碰,也没有眼神上的对视与交流。 景东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的外侧,一双俊眸轻轻地闭合着,像是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朝慕青睁着一双盈盈带水的美眸,倔强地看着床顶发呆。 身旁的男人并没有发出均匀的呼吸,是以她知道,他一定是没有睡着,而是不想面对她而已。 若是可以,她真想像那些被丈夫深爱与疼惜的妻子一般,在最亲密的鱼水之后,投入在丈夫的怀抱中撒娇或安睡。 当然,她不是不可以,若是她主动靠进景东柘的怀里,想必他也不会拒绝,但是,他定然会觉得别扭与痛苦,她想要的,是他的主动,哪怕只是虚情假意。 但是,他根本不是那种会虚情假意的男人,方才那一场欢乐,他在愉悦之余,更多的还是痛苦吧? 她几乎可以肯定,他那般紧紧闭着眼睛,是直接将她当成了其他女人,只差对她直呼其他女人的名字了。 这些日子,因为太过兴奋,她几乎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按理,经过了刚刚那般使劲折腾的事情,她应该疲累得呼呼大睡,但是,她偏偏兴奋得毫无睡意。 也许,是她对身旁的这个男人有太多的喜欢与在乎,才会有太多的不甘心,以致于心中不畅地睡不着觉。 过了一会儿,朝慕青朝着景东柘的方向转了个身,直接面对着他,直视着他刚毅的侧脸,目不转睛。 景东柘似是感应到了她的注视,睫毛微微地颤了又颤,却就是装睡不睁眼醒来。 朝慕青突然觉得这男人既可笑又可爱,不禁生出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干咳了一声,唤道,“夫君——” 意料之中的,景东柘毫无反应,只是那睫毛颤动得好似更为厉害了一些。 强忍着喷笑的冲动,朝慕青锲而不舍地继续喊道,“夫君——夫君——你睡着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故意挨近景东柘的耳畔,将那热乎乎、痒呼呼的口气喷洒在他的耳朵上。 景东柘这人自然是敏感又警觉的,别说他没睡着,恐怕就是睡着了,这口气喷到他耳朵上,他定然会惊醒。 渐渐地,景东柘不光是眉毛与睫毛在颤动了,就连耳朵也开始颤动起来。 这男人,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正当朝慕青决定主动挨近景东柘,在他脸上调嬉一番的时候,景东柘在没有睁开眼睛的情况下,蓦地启唇说道,“什么事?” 朝慕青笑得眉眼弯弯,随便扯了一个理由道,“我口渴,但我没力气爬起来喝水。” 景东柘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看朝慕青那灿烂的笑脸,而是背对着她扯过纱幔外的一件衣裳随意地披上,径直朝着不远处的桌子走去。 没一会儿,景东柘端着一杯温水走进纱幔之中,朝慕青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俊美如斯的脸庞,心中若有激流涌动。 这男人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底与耳根的红潮还未散去,不知是不是有些尴尬,是以一直没有正眼看她? 见景东柘直接将一杯水递到自己眼前,摆出一副让她自己爬起来喝的态势,朝慕青佯装费力地支了支身子,最终却没有爬起来,而是哀叹道,“力气不够。” 这是她第二次强调自己没有力气,景东柘听在耳里,却觉得这话滚烫得厉害,虽然朝慕青说的是大实话,但是,他心里清楚,造成她力气不够的罪魁祸首是谁,那不就是他吗? 所以,别说是给她端茶倒水,就是为她穿衣洗漱,都是他应该做的。 景东柘正不知道如何将这杯水让朝慕青喝下的时候,朝慕青已经提出了可怜兮兮的要求,道,“夫君,麻烦你扶我一把。” 顿时,景东柘觉得自己今夜变得傻呆了,怎么这般简单的办法都没有想出来? 只是,当景东柘的手伸进被窝,直接触到朝慕青那不遮任何的脊背时,脑袋里像是瞬间有惊雷炸开。 扶还是不扶,似乎是一个极为艰巨的问题。 冬青劫11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1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12 不过帮个忙,让朝慕青喝口水而已,景东柘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有残忍到不给她喝水。【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景东柘不断地安慰说服自己,两人都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看一看、碰一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一个大男人,何必显得矫情? 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景东柘目不斜视地在朝慕青的脊背上使力,帮衬着她从躺着的姿势坐起。 因为他的右手端着一碗温水,是以暂时没法腾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以致于那张原本盖着朝慕青身躯的被子,就那么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缓缓地往下滑落,露出他意料之中的旖旎风景。 其实,之前新房里的蜡烛一直未灭,属于朝慕青的那些风景他都看见过,但是,或许是因为闭着眼睛的时间远远地多于他睁着眼睛的时间,又或许有些美好的风景怎么看都看不够,景东柘端着水杯的右手猛地颤了颤,差点让温水溅落在被子上。 好在,朝慕青还不至于浑身疲乏到连抬手的力气都丧尽,低眉顺眼的,她面色平静地将滑落的被子轻轻地拾起,盖在自己的锁骨以下,天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是在剧烈的颤抖与狂笑,自然还有那极致的羞赧。 接着,朝慕青腾出空闲的右手,将景东柘手里的水杯接过,若有所无地看了他一眼,但景东柘的心却激烈地跳动着,眼神则飘忽地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才好,毕竟这个时候,他总不能闭着眼睛躲避。 这女人虽然盖住了前方,但后方呢?即便他刻意不去看后方,但却清楚那后方是怎么样的景象,虽然他觉得这新房的温度似乎又在隐隐地上升之中,但是,朝慕青毕竟是女子,会不会因为这般而着了凉,得了风寒?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不,景东柘马上予以否认,他不过是觉得这女人有些不知体统罢了,怎么就不能先穿上一件衣裳再喝?有渴得那般等不及吗? 一想到渴这个问题,景东柘突然觉得自己也渴了起来,喉咙里像是瞬间升腾上来一团浓浓的烟雾,又干又痒又涩。 朝慕青大概也是渴极了,仰着头喝着水杯里毫无滋味的温水,喉咙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响,这声响若是从其他女人身上发出,或许会令人觉得粗鲁,但从她身上发出,却令人听着觉得极为可爱与动听,仿佛泉水与她结合在了一起,对男人而言,自然是极为撩心的。 景东柘的眸光便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咕噜声所发出的方向看去,眸光最后定定地落在被子上方——那段漂亮的脖颈与锁骨处,在烛光的映照下,似正在发出细腻柔和、白皙圣洁的光芒。 “谢谢。”朝慕青将喝空的水杯递还给景东柘,满脸似乎都写着单纯的雀跃与感激,当景东柘以为只要将水杯接回来并且去放置好的时候,朝慕青在他转身的刹那,又添加了一句,“可否再来一杯?” 景东柘步子一顿,有一种想要拒绝的冲动,若是不是他不乐意给她端茶送水,而是……而是待会他岂不是又不知道眼睛该看向哪里?甚至耳朵也不能安生? 虽心知不可能,但景东柘也万分奢望,这个时候外头有个侍卫有紧急事情前来找他,那样,他就可以浑身放松了。 见景东柘顿在原地不动,朝慕青以为他不乐意了,便可怜巴巴地说道,“哦,我不渴了,谢谢。” 这话说得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既像是朝慕青在撒娇,又像是她自卑或识相的表现,反正是听得景东柘极为不忍,甚至觉得有些歉疚了。 不就是一杯水呢,他是不是拘泥太多了?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景东柘大步朝着桌子走去,大概是喉咙里的烟火越来越多,难受的滋味越来越甚,待他将杯子倒满水的时候,竟端起来直接往自己嘴里送了。 坐在床上的朝慕青看得目瞪口呆,这男人……一点儿也不嫌弃这杯子被她喝过?难道他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女人? 三杯喝下之后,景东柘的喉咙似乎才有所缓解,倒第四杯水的时候,他提着水壶的手突然一顿,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居然……居然直接拿着朝慕青喝过的杯子喝水! 怎么会这样? 景东柘愕然不已,倒不是嫌弃这杯子被朝慕青喝过,而是觉得两人应该划清该划清的界线,不要弄得不分你我,好像很是亲密一样,而且,他也不知道朝慕青会不会介意? 一边想着,景东柘一边回头朝着床榻上的朝慕青看去,而朝慕青似乎料到了他会看过来,早在他转头之前,便垂下了头,聚精会神般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把玩。 虽然暗吁了一口气,但景东柘还不至于不厚道地将自己喝过的杯子再给朝慕青使用,而是另外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仔细地倒上温水,小心翼翼地端着,再次拿过去给朝慕青。 在男人走到床畔的时候,朝慕青佯装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对着景东柘咧嘴一笑,伸手便将他手中的杯子接了过来,仍旧是仰头,咕噜咕噜地将水喝完。 景东柘的眸光幽幽地落在遮着朝慕青的被子边沿,似乎被子又往下滑落了一些,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沟壑。 “谢谢。”景东柘刚促狭地撇开眼,朝慕青便笑盈盈地将杯子递给了他,景东柘只好又朝着她看去,这一次,看到的是她被温水润泽过的嘴唇,湿答答,红润润的,像是清晨露珠下的鲜花,娇艳欲滴。 这样漂亮动人的嘴唇,里头怎么可能含着臭味呢?打死景东柘也不会相信。也许,她只是随便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只为了不被他涉足罢了,至于她为何不愿意,他无须去关心。 待景东柘放好水杯返回的时候,朝慕青已经躺了下去,将那些令景东柘尴尬的景象都蜷缩到了被窝之中,但是,如今是夏末,天气还没有转得极凉,是以盖着朝慕青的被子很薄很薄,恰好将她那玲珑的曲线灵动地勾勒起来,呈现出一种雾里看花般的美妙。 这毯子的容量足够大,但景东柘真真不想再躺进去,哪怕碰不着,想想也是一种难受的煎熬。 朝慕青睁着一双乌黑晶亮的凤眸,眼巴巴地望着景东柘,道,“夫君?” 哪怕今晚朝慕青已经喊了他无数次的夫君,尤其是在亲密的时候,喊得那是声声入魂,但景东柘每次听了还是极不习惯,好像朝慕青喊的这个人跟他无关一般。 似是为了给景东柘找个尴尬的台阶下,朝慕青望一眼仍在燃烧着的红烛,道,“把灯熄了吧。” 闻言,景东柘似是也找到了缓解尴尬的出路,点了点头,连忙转身去将所有没有熄灭的红烛吹熄。 夜已深深,最后一根红烛熄灭之后,整个新房都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之中,景东柘浑身的僵硬减少不少,但还是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床榻走去,虽然他走路的声音很轻,并不显得躁耳,但还是一下又一下地像是敲击在朝慕青的心上,这个男人,这个终于属于她的男人,这个终于名正言顺要了她的男人,从此将与她朝夕相处、共度此生,这真是特别美好的一件事。 是以今晚,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怎么可能? 有些等待是漫无边际,永远等不到的,但有些等待再是漫长,终究是一眼能望到的,是以,朝慕青虽然有些心焦,但并不会担忧。 这个男人正如她认可的那般,是言而有信的,既然已经与她变成了真正的夫妻,岂会逃避剩下的那最单纯的同床共枕? 不知那满眼的漆黑持续了多久,结实又柔软的床榻终于微微地往下陷了陷,朝慕青的心提起来的同时,却又矛盾得踏实了。 还是如喝水前的那般,他睡他的,她睡她的,只要她不动,他必然会小心翼翼地睡在床侧,宁可将身躯露在被子外面,也不愿意触碰到她。 心里突然间又憋了一口气,又堵又沉又闷,朝慕青没法将怨气统统发泄到景东柘的身上,只能越来越多地发到自己身上,又因为要保持深夜的安谧与宁静,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生着、生着,以致于那些气都在她的四肢百骸上盘旋,好像她随时随刻都会化成一缕怨气飘散离去似的。 很久很久之后,朝慕青仍旧了无睡意,而身旁的景东柘,无声无息的,显然也没有睡着。 朝慕青不知道自己身上哪根神经突然错乱了,突地又打破宁静,问道,“夫君,你说,今晚之后,我能幸运地为你景家传宗接代吗?” 身旁身躯挺得笔直僵硬的景东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女人这口吻,好像来他们家,真的是为了传宗接代似的,他娶她,哪里真的是为了传宗接代? 但是,七日前他妥协的理由,不就是不让景家后继无人吗? 喉结滚动了一番,景东柘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动了动僵硬的身躯,表示他醒着,并且听见了。 “这件事,我是认真的,你呢?”朝慕青又轻轻柔柔地来了这么一句。 哪件事?景东柘很想将这件事当成其他的事,但朝慕青已经说得极为直白,哪里还有误会的余地?她在告诉他,她将传宗接代的事情当真了,并且用心对待,此刻,她想知道他的意思。 既然是为了这个理由才成的亲,景东柘自然也是认真的,不是糊弄景裕与闲诗的,但是,答案明明就在他的嗓眼里,就是半天都吐不出来,仿佛如实地说出来,就会莫名丢掉他的脸面似的。 朝慕青又侧着身子朝着景东柘转了过来,像是可以东西景东柘的内心,幽幽地回答道,“我知道夫君也定然是认真的,否则,何必娶我呢?” 这话朝慕青似乎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口吻中溢着幸福,但听在景东柘的耳里,竟辛酸得很,仿佛她只是他景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而没有她该有的魂魄。 幸好眼前一片漆黑,即便朝慕青朝着自己转过了身,景东柘都不会像之前那般尴尬,但是,朝慕青呼吸的口气袅袅娜娜地喷洒在自己的耳畔,就像有一只调皮的小手,正在给自己挠痒痒,着实也是一种煎熬。 “洞房之夜,你我之间,此生只有一次,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不该浪费与虚度。而传宗接代的大事,你我又当全力以赴,不舍昼夜。”朝慕青这话说得虽然委婉,但凭借景东柘的脑袋,必然是一下子就能听懂的。 天知道要朝慕青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要她付出多少勇气与胆魄,也许,是她体内的烈酒还在发作,是以她才会胆大妄为到这地步。 不管景东柘有没有回应,朝慕青已经主动地朝着景东柘挨近,在触及到他坦呈的肌肤时,一个轻微使力便翻身而上。 虽然与朝慕青不一样,景东柘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衣裳,但是,哪怕只隔着一层布帛,那独属于女人的柔软与馨香所带来的刺激实在堪称巨大,景东柘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就僵硬的身躯像是瞬间僵成了一尊不会动弹的石像。 这女人……这女人怎么会这般大胆?这般无:耻?她不是说她浑身乏力吗?方才不是连起身喝水的力气都无?现在怎么还有力气翻身而上?像个掌握主权的男人一样? 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男人消受得起的,但偏偏,他正在消受,是幸还是不幸? 景东柘知道,他该嫌弃她的,他该鄙夷她的,狠狠地,但是,身躯再一次违背他的神志,对她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朝慕青紧紧地咬着唇瓣,置身上方一动不动,她的脸已经红到了极限,为了这个男人,她已经妥协地跨出了一大步,但也不会一直朝着他跨步,接下来就要看他的了,他要就要,不要,她也不会勉强。 黑暗似乎就在这男女奇怪的叠加方式上径直了,朝慕青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请清楚,要不要继续,全在景东柘的决定之中,这道理,景东柘自然是懂的。 此生第一次被女人这般覆压的景东柘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按理,他该感到耻辱或者生气的,但是,这些负面的情绪非但丁点没有,反而全是那些亢奋激进的情绪。 罢了,这女人究竟是真心诚意要为他景家传宗接代,还是只是打着幌子来与他亲近,此时此刻,似乎都显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那已经完全背离的身心,猛地一个翻身,重新将朝慕青置放于下。 真正的惊涛骇浪,在这个美好的夜,似乎才刚刚开启。 冬青劫12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13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13 清晨明媚的光亮透过紧闭的窗缝一缕一缕地洒进静悄悄的新房,欢乐的鸟儿叫得叽叽喳喳,但在新床上紧紧相拥的男女却仍陷于深深的沉睡中,浑然未觉新一日到临的美好。【舞若小说网首发】 ( . ) 也许,在他们心里,此刻不自觉地相拥而眠,才是人间最美好的事。 “咯咯咯……”新房的院落中,孩子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夹杂到了鸟儿的欢鸣之中。 那是早起的阳儿在使劲地狂奔,想要甩掉奶娘阿玲的追逐。 “奶娘,你追不上我,追不上我,追不上我,咯咯咯……”阳儿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阿玲做鬼脸吐舌头,那模样真是既可爱又可恶。 昨日景东柘与朝慕青成亲,未免人多嘴杂说闲话,阳儿比朝慕青早一步来到了景家,但是,却被阿玲锁在特定的院落中不准他见人,这也是朝慕青的意思。 虽然阳儿是景东柘的亲生儿子,来得名正言顺,但是,在绝多大数人的眼中,尤其是景东柘父子的眼中,他是个不明来历的野:种,哪怕他们看在朝塍夫妇的面子上,愿意将他当成儿子、孙子来对待,但在他们心里,定然无法认可这个与他们没有血缘的孩子,是以朝慕青才让奶娘把阳儿看管起来,免得令景裕父子的面子难看。 在出宫之前,阳儿确实是答应朝慕青当日不见人的,但是,他毕竟是三四岁大的孩子,难能跟个成人似的,真真做到言而有信?在院子里关得久了,便吵嚷着要出去找娘、找爹爹、找姑姑,阿玲只好哄他早早地睡下,说只要明日天亮,他想见谁就能见谁。 孩子认真起来也是挺惊诧人的,这不,今日天刚蒙蒙亮,阳儿便精神奕奕地醒来了,又蹦又跳地嚷嚷着要找娘与爹爹,阿玲伺候他穿衣、洗漱、吃饭等,拖延了到了现在,阳儿终于失去了耐性,阿玲说什么都不再听,只一心一意地要见到心心念念的娘与爹爹。 “阳儿……你慢点跑,别摔着了,哎呀——”阿玲也不过二十几岁,但在体力上,有时候居然比不过一个三岁四大的孩子,这也让她觉得难为情。 但事实就是事实,一开始还能追上阳儿,拉拽他几把阻碍他前行,但追跑的时间一长,那体力便大大地减弱了。 可阳儿大概是吃得好睡得足的缘故,又或者是那颗要见爹娘的心发了狠,是以一点儿也没有疲惫之态,仍旧是生龙活虎的,累得阿玲气喘吁吁,但也只能无可奈何。 按理,阿玲不能直呼阳儿其名,但这是朝慕青特意要求的,阿玲也便只能听从,这般叫着叫着,似乎还能跟阳儿亲近不少,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来景家之前,阿玲还特意问过朝慕青,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叫阳儿为少爷,当时,朝慕青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让所有人仍旧叫阳儿为阳儿。 “奶娘你别摔着啦——”阳儿此话刚落,阿玲便被脚下的碎石小路绊了一跤,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看得阳儿咯咯直笑,“奶娘你回去吧,我去找娘与爹爹。” 言外之意,他有娘与爹爹管着,不必奶娘管着了。 阿玲一边继续追着,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娘与爹爹昨晚睡得极晚,阳儿可不可以不要去吵醒他们?等他们睡醒了再来?” 这话奶娘都说了十几遍了,阳儿撅了撅嘴,一脸不相信地问道,“娘与爹爹为何不跟阳儿一般早点睡?昨晚他们干什么了?” 昨晚干什么了?有家室的阿玲还是臊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成亲么,自然是忙的,很多事情要忙。” “什么事情那般重要,忙得都忘记睡觉了?”阳儿继续表示质疑。 阿玲干咳了几声,趁机追上了阳儿,一把抓住他的小胳膊,道,“这……你待会还是问他们吧,奶娘也不是很清楚。” 阳儿挣脫了一下,见自己根本挣脫不了,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好,我问。” 突地,阳儿眼前一亮,指着新房的方向道,“奶娘,娘与爹爹起来了,你看!” 阳儿的神情那般认真与兴奋,阿玲信以为真地看了过去,同时放松了拽住阳儿的力道,于是,阳儿便趁着这个节骨眼上,像根小泥鳅似的,哧溜一下地从阿玲手里挣开,直奔新房的大门而去。 “阳儿——”阿玲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时候,阳儿已经距离自己十几小步之远。 完了完了,阿玲一边锲而不舍地追过去,一边暗暗地祈求着,那新房的门是反锁着的,那般,阳儿顶多只是发出敲门与喊叫的声音,还不至于直接冲进去,否则,万一那对新婚夫妻还在奋战之中,那羞赧的场景被这般小的孩子看见,那还得了?阳儿可是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孩子,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她这个奶娘? 但事实总是与愿望违背,昨晚闲诗他们闹了洞房离去之后,无论是景东柘还是朝慕青,都没有想着要去将房门反锁,一来,景家的守卫向来很好,即便是不关门窗,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不会有人贸然进去打扰,二来,昨日夫妻俩都为洞房之事慌乱紧张,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一扇普通的门? 于是,在阳儿咚咚咚地撞了四五次之后,结实的木门终于被小小的他给撞开,那个时候奶娘也正好赶到,但小小的人儿已经朝着新房里冲了进去。 阿玲满脸焦灼地站在门口,却也只能止步于房门外,哪里敢再踏进去一步?即便她站在门口一眼望不到里头,但也不敢将自己放在阳儿同等的位置上。 “长公主,少将军,是奴婢看管不力,罪该万死……”不管里头的人醒没醒,阿玲先将赎罪的话讲在了前头。 里头,传来了朝慕青慵懒的声音,“阿玲去忙吧,把门带上。” 朝慕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但比之平常,似乎多了一些沙哑与磁性,作为过来人,阿玲几乎可以猜测到,昨晚那洞房定然是成了,并且成的很不简单,否则,这两人难能到现在都不出门?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朝慕青无论是单独睡还是偶尔跟阳儿一起睡,每日都是天蒙蒙亮便起床的,哪有今日这样的例外过? 虽然阿玲来照顾阳儿的时间也不过三年多,但是,她看到了太多长公主的落寞与辛酸,她一直很是疑惑,这般美好的女子,怎么就不嫁人?多可惜呀。 如今,长公主终于找到了归宿,听说那景少将也是她痴恋了许多年的男人,阿玲也为她感到由衷得高兴,当有人猜测昨晚性冷的景少将绝对不会碰长公主的时候,她却是第一个知道,昨晚景少将与长公主分明极为恩爱。 喜滋滋地应了一声,阿玲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而新房里的三个人,两大一小,此时此刻,正处于一种极为古怪的氛围之中,大眼瞪大眼,更有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 当阳儿在外面嬉笑奔跑的时候,无论是景东柘还是朝慕青,谁都没有听见,但是,当阳儿第一下闹哄哄撞门的时候,朝慕青与景东柘竟同时惊醒了。 睁开眼的刹那,两个人皆感到震惊的,不是未锁的新房门正在被一个小孩子使劲地撞推着,而是未着寸缕的他们竟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被子的空间明明很大,但他们抱得极紧,像是根本不舍得分开似的,几乎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 谁都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只隐约记得,昨晚那第二次的欢好,持续得有多长,有多疯狂,疯狂到最后,彼此竟连如何睡着了都不知道。 怀中的软腻那般清晰与直接,景东柘瞬间起了变化,这让朝慕青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两人并不只是相拥着那般简单,而是有更深的融合。 望着朝慕青瞬间红透的脸蛋,景东柘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一般,连忙从温暖的被窝中退了出去,以致于动作幅度过大,差点摔到了地上。 在阳儿撞开门之前,景东柘已经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裳,等阳儿闯到床前的时候,虽没有全部穿戴整齐,但还是勉强维持了爹爹形象,总不至于赤条条那般狼狈。 “爹爹——阳儿来了——”阳儿咧着一只小嘴,欢乐地对着景东柘灿笑,这笑容,使得景东柘的心不受控制地软化。 “阳儿早。”景东柘及时蹲下了身子,并且伸出手,将扑过来的阳儿接在了怀里,再起身抱了起来,却没有面对朝慕青。 他的脸虽然没有像朝慕青那般火红,但脖颈与耳根,却在疯狂地烫红状态。 他真的为自己感到丢脸,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信誓旦旦对红袖至死不渝的男人,怎么会差点想要溺死在一个尚属陌生的女人身上,只因为她长得美、身段好、面皮厚吗? 阳儿的脑袋趴在景东柘的身上,一边咯咯咯地笑着,一边看着朝慕青的方向快乐地喊着,“娘,阳儿有爹爹了,阳儿有爹爹了!” 这雀跃的宣誓声声清脆,声声骄傲,像是唯恐朝慕青不知道他有爹了一般。 朝慕青的心像是被那种粘腻的液体浸润,霎时间便湿润了眼眶,将唯一露出被子的头点了又点,喉咙里哽咽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也因为这样的阳儿,方才因为与景东柘共处一窝的尴尬也被搁置在一边,变得不怎么重要。 见朝慕青一直安静地待在被窝里不出来,也不吭声,阳儿奇怪地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担忧地盯紧朝慕青,小身子使劲地挣扎了一下,要从景东柘怀里下来。 景东柘便顺着他的意,俯身将他放在地上。 阳儿双脚一沾着地,便疾步朝着朝慕青奔去,也不知道拖鞋,直接就钻进了朝慕青的被窝,跑到了她的怀里。 景东柘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行离开的时候,阳儿大惊小怪地喊道,“娘,你怎么没穿衣裳?” 霎时,朝慕青的脸再一次添红,景东柘则尴尬地僵化在原地,哪里还迈得动步伐? 所谓童言无忌,但他们这当事的大人听了,着实是惭愧得紧。 朝慕青一边抱着阳儿,避免他直接贴着自己,一边笑盈盈地回答,“昨晚太热了。” 这话虽然是糊弄阳儿的,但无论是朝慕青回想一下,还是听在景东柘耳朵里,都燥人的很。 难道她说得不对吗?昨晚难道不是太热吗?起先是景东柘单纯觉得闷热,后来是她也觉得躁热…… “可是……”阳儿蹙着小眉头想了想,质疑道,“可是娘跟奶娘都跟阳儿说过,天再热,也不能脫光光衣裳,那是要着凉,得风寒的。” 朝慕青哭笑不得地捏了捏阳儿的鼻子,佯装正经道,“对,是娘错了,犯错误了,请阳儿恕罪。” 阳儿的地位似乎真的瞬间涨高了似的,拍了拍朝慕青的脸蛋,表情严肃道,“好,这次阳儿就原谅你,没有下次咯。” “嗯,绝对没有下次了。”这话说得朝慕青很是心虚,将来除非她与景东柘没有肌肤之亲,否则,哪能避免这种情况? 阳儿在被窝里打了滚,有些不耐烦道,“娘,你快起来吧,起来跟爹爹一起陪阳儿玩,这里可好玩了,比玉宫还要好玩。” 其实,玉宫已经是极好玩了,特别适合孩子玩耍,但是,在小孩子眼里,新鲜的地方永远比熟悉的地方好玩。 朝慕青体己的衣裳还放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根本拿不到,她也不想在阳儿面前,钻出被窝亲自去取,那多尴尬? 于是,朝慕青想了想道,“娘马上起来,阳儿先出去跟爹爹玩一会儿,好吗?” 原以为阳儿铁定会同意,但阳儿眼珠子转了转,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不,阳儿要跟娘一起出去。” 在阳儿眼中,虽然很喜欢爹爹,但是,与日日陪伴着自己的娘比起来,自然还是娘最重要,也与娘最亲近。 阳儿的小性子朝慕青还是了解的,这种他认真决定的事,一般很难更改。 朝慕青为难地看向景东柘挺拔的脊背,正准备开口麻烦他一下,景东柘却突然转过身来,主动拿起她那些衣裳,一股脑儿地全放在了她双手可以触及的床头。 椅子上所剩下的,都是属于他还没来得及穿上的衣裳。 这男人明明心细如发,但竟然一眼都没有看自己,不知是不屑看自己,还是不好意思看向自己?朝慕青贪恋地看着景东柘再次背对着自己将剩下的那些衣裳往身上穿戴,每一个动作,都令她觉得好看又美妙。 东青劫13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14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14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不是蒙蒙亮的状态,即便是门窗紧闭的室内,仍旧显得较为亮堂。【全本言情小说】 . 面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的阳儿,明明那些衣裳全都触手可及,但朝慕青还是有些难为情。 正当朝慕青决定厚着脸皮豁出去的时候,景东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附近的窗边,伸出长臂将窗帘往内一拉,霎时,房间里的光亮几乎减少了一半。 窗帘并没有将所有窗外的光亮全部遮住,那是景东柘顾忌到,阳儿可能会害怕全然的黑暗。 这男人,果真不是一般的好,朝慕青一边在心里发出啧啧赞叹,一边大咧咧地将被子掀开,迅将体己的衣裳扯过来穿,先穿下,再穿上。 阳儿耐心地等待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景东柘,一会儿看看朝慕青,面色极为平静,并没有对朝慕青袒露在外面的肌肤有何特别的兴致。 朝慕青一边穿着,一边暗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小心翼翼了,这孩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在他长大懂事之前,她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与景东柘比起来,似乎阳儿跟她才更亲近,不但是从血缘上而言,还是从朝夕相处的岁月上而言,但是,她居然可以硬着头皮不顾忌景东柘,却顾忌起了自己的孩子,这多可笑? 不等朝慕青那股可笑的念头消耗完,阳儿突然指着朝慕青脖颈下的一块红斑,大惊失色道,“娘,这是什么?” 因为阳儿表现得太过惊乍,以致于本不打算看向朝慕青的景东柘都突然看了过来。 虽然景东柘距离床畔有些距离,也看不清晰朝慕青身上的细节,但是,他比朝慕青明白得还要快上几分。 阳儿指着的,哪是对着他这个小孩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那分明是他情不自禁创下的杰作。 而且,还不止脖颈下那一块,其实还有更多,只是阳儿没及时发现罢了。 朝慕青反应过来的瞬间,并没有回答阳儿,而是第一时间朝着景东柘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全都尴尬地互相撇开了眼。 阳儿本就喜欢问问题,朝慕青平时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便以沉默相对,是以这会儿,她采取了后种面对方式。 但阳儿的好奇心显然已经上升到了某种高度与强度,并不打算放过这个疑惑,甚至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那块红斑上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 “娘也不知道吗?阳儿觉得,这定然是被蚊子咬的,而且是一只大蚊子!”阳儿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抬起双手仔细地比划着那只大蚊子的大小。 朝慕青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看了眼身形僵硬的景东柘,点了点头道,“嗯,娘觉得阳儿说的没错,肯定是一只大蚊子,把娘咬得这般惨。” 这话好像是说给阳儿听的,但景东柘知道,这其有一大半是说给他听的,她这是在怪他昨晚过分了?但是,能怪得了他吗?是她说要不舍昼夜传宗接代的,而且,是她说除了嘴唇,其他哪里都可以的。 阳儿十分心疼朝慕青遭了殃,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娘,门窗都不要开,待会阳儿去叫些人来,把那只大蚊子找出来,狠狠打死。” 小小年纪,对待欺负娘的人这般狠辣,朝慕青觉得十分受用,不仅笑呵呵道,“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把门窗都打开,让那只大蚊子飞出去吧,也许,过些时候等他飞回来的时候,就不敢再咬娘,而是换成娘咬他了。” 这话朝慕青说得又是一语双关,寄予了她对景东柘的殷切希望,希望有一日,他对她,再不是无情无义,而是有情有义。 只是,这意思不知道景东柘听不听得懂? 事实是,景东柘只当是朝慕青在抱怨他的罪行,打算下次以牙还牙地报复他,根本就没有体味到她的良苦心思。 想到要咬那只大蚊子,阳儿十分兴奋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在床上蹦跳着,自告奋勇道,“阳儿要与娘一起咬大蚊子!” “好,一起咬,这种好事,娘一定不会忘了阳儿的。”朝慕青嬉笑着拍了拍阳儿的脑袋,穿着体己的衣裳下了床,“阳儿,你还是先出去玩吧,娘还要洗漱,很费时的。” 毕竟是三岁四的孩子,耐心可有可无,阳儿等到了终于起床的娘,便对她算是放心了。 阳儿笑眯眯地跑到景东柘跟前,伸出两只胳膊一边讨抱,一边奶声奶气道,“爹爹,带阳儿出去玩吧。” 景东柘正愁找不到离开这里尤其是离开朝慕青的理由,也不管是纯粹地喜欢阳儿,还是想要利用阳儿,立即俯身将阳儿抱了起来,一声不响地朝着门口走去。 这男人,就不能跟自己打个招呼,说声娘子我们先出去了?朝慕青也就心里不满地想一想,不会真的要求景东柘这般那般,毕竟,距离彼此相濡以沫的日子似乎还很遥远。 待门被景东柘顺手带上,朝慕青便去衣箱里找了一身平日穿过的衣裳穿上,再进行梳洗打扮。 虽然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父皇宠上天的长公主,所拥有的事物都可以是最好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厉害,她的心性是平的,不过分喜也不过分悲,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会摆出怯懦自卑的姿态。 不过,当她十四岁爱上景东柘之后,她便开始领略到了自卑的滋味。 也是从那时起,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身边不要人陪,就连平日可以由侍女伺候的梳洗,她都亲力亲为。 她那时总觉得,景东柘是因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才看不上她,若是她可以像普通人家的姑娘那般,少有人伺候,少有荣华富贵享受,或许气质就会变得不一样,他就能对她突然侧目。 只可惜,无论她如何变化,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昨日的新娘妆容已经全部洗去,今日的妆容朝慕青只求平日的清清爽爽。 望着铜镜那个熟悉的自己,朝慕青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她无疑是美的,美得少有人能超越,就连她自己都不能否认,只是这美,要多久才能走进那个男人的心里? 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插上自己喜欢的发簪,朝慕青慢吞吞地朝着门外走去。 和景东柘一样,昨晚她睡着的时辰少之又少,但奇怪的是,此刻还能精神飞扬。 打开门,景东柘与阳儿已经不在院落之,朝慕青问了问院子里打扫的丫鬟,才知两人去了附近的荷塘。 在丫鬟的带领下,朝慕青远远地看见,阳儿正在景东柘的教导下,奋力地想着荷塘央,投掷着小石子。 再走近一些,朝慕青便能看见,阳儿的脚边,摆放着一大堆的小石子,当每次阳儿手里的石头在荷塘里溅出较大的水花时,他第一个看向的人必然是景东柘,而景东柘会朝着阳儿投来赞许的眸光,或是认可地点点头。 间或,在阳儿的要求下,景东柘也会俯身捡起一颗石子,朝着荷塘里面扔去。 当那堆石子快要扔完的时候,景东柘便折身去了附近的草丛边,从草丛里捡拾出一颗一颗的石子,堆放在大大的手心里,等两只手都堆满了,再大步走向阳儿。 朝慕青已经让丫鬟离开,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许久,心的暖流一阵又一阵地流过,不息。 景东柘从来都不知道,或者说从来都不会相信,阳儿其实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他还是愿意让阳儿做他的孩子,甚至以那般好的态度对待他。 朝慕青不相信,景东柘对阳儿好,是因为看在她或者朝塍等人的面子,那种对孩子的疼爱与纵容,她感受得出,定然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景东柘是个极为真诚的男人,其实做不了虚假的事。 就譬如,那捡拾石子的事情,他明明可以让下人去做,但是,他居然亲力亲为。 这个男人,哪怕心里没有她,但所作所为,总是轻易便能让她感动,活了二十几年,朝慕青觉得自己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爱上了他、认定了他。 又站了一会儿,朝慕青突然想到她与景东柘还没有用早膳,便朝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去。 阳儿的脚边,已经摆满了更大堆的小石子,看来今日不扔个尽兴,是不打算离开的了。 景东柘其实早就看到了朝慕青的临近,但是,想到昨晚那失控的热血澎湃的一幕幕,他就浑身不适地不想去看她,不是讨厌她,而是觉得太过丢脸与难堪。 或许他永远都没法明白,若是昨晚的新娘换成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他是否也会那般? 虽然没有答案,但他还是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尽管他心里的人只有红袖,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朝慕青对他景东柘而言,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人,有着本身的魅力,许多女子取代不了,他能娶到她,其实是一种莫大的福分。 属于孩子的欢乐,朝慕青知晓应该给予尊重与纵容,是以,她朝着两人走近,最终走近的对象却是景东柘。 “夫君,我们去吃早膳吧。”朝慕青站在景东柘的身侧,话虽是对他所说,但眼睛看向的,却是自己的宝贝孩子。 景东柘仍旧是目不斜视地没有看她一眼,但嘴上还是给予回应道,“等阳儿把这些扔完。” 不等朝慕青回答,景东柘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饿了,先去吃吧。” 其实,他巴不得朝慕青可以独自先去,那般,他就不必跟她一起吃早膳了,那多尴尬? 同时,景东柘自动地忽略了这里头对朝慕青关心的成分,不管这关心的成分是来自于她是他妻子的身份,还是昨晚他给的太过狠烈。 朝慕青没有对先吃还是一起吃这个问题作出任何表述,而是在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道,“阳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所以,委屈你了。但我希望,你能待他好,不求你待他视如己出,但求你给他父亲的信赖与依靠。” 景东柘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着欢乐的阳儿沉默着,其实,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相反,他觉得委屈的人是朝慕青,她一个未嫁的长公主,顶着风言风语,将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孩子抚养长大,这是极为不易的,而且,这里头的责任,似乎也有他的一部分,若非她爱上他,也许早就嫁给了别人,如今早就拥有自己的孩子与幸福。 尽管景东柘很想回应一声不委屈,或者说一声你放心,但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不想让朝慕青觉得,就因为火热的昨晚,他们就已经变成了你我不分的恩爱夫妻。 他会对阳儿好,尽所能的对阳儿好,让他感受到父亲的力量,让他有所依靠,但是,这些话他不想挂在嘴上,想必时日一久,朝慕青自然能感受得到。 但景东柘这般的心思却没能被朝慕青洞悉,相反,朝慕青误会了景东柘的沉默,以为阳儿是个累赘与负担。 咬了咬唇,朝慕青心有些酸涩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这一辈子,我会无条件地报答你,譬如,第一件事,便是给你生十个子女。” 十个子女…… 不等景东柘嘴角发抽,朝慕青又道,“若是你觉得不够,还可以增加。” 这些话朝慕青当然是夸张说的,但是,她是真心诚意愿意给他生下足够多的孩子,让他景家的香火可以绵延不绝。 景东柘的嘴角抽搐得厉害,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道,“你确定你能生十个以上?” 朝慕青一愣,随即有些敏感地问道,“你是说我年纪太大了吗?” 景东柘连忙否认,“不是,我的意思是,在我所听说的人事,似乎没有哪个女人,有生过十个以上孩子的。” 其实,景东柘只是单纯地质疑女人能生几个孩子的问题,但朝慕青却误以为,他在质疑她的生育能力。 似是为了争一口气,朝慕青认真地看着景东柘俊美的侧脸,一字一顿道,“我是长公主,所以太医的话我不敢全信,是以出宫的时候,我请许多民间郎把过脉,那些郎无异不是说,我是极好生养的女人,十个八个不是问题。” 景东柘明白,朝慕青还在误会他的意思,便只好道,“你误会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虽然我喜欢孩子,但是我不喜欢太多孩子。” “真的吗?”朝慕青有些不好意思,分不清究竟是景东柘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真心话? 东青劫14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15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15 景东柘正准备回答,一个景府的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景东柘与朝慕青行了礼之后,便朝着阳儿走去,同时递上一个削好皮的苹果,道,“阳儿,奶娘说你该吃苹果了。【】 .” 阳儿每日必啃的香甜苹果,此刻哪里比得上他手心里拽着可以飞舞的小石子有魅力?阳儿毫无兴致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要。” 侍卫僵住了手里的动作,将为难的眸光看向了朝慕青,丝毫没有注意到,景东柘的面色瞬间黑沉下来。 朝慕青朝着侍卫轻轻地笑了笑,道,“你拿去吃了吧。” 这是帮阳儿将苹果随便送人了,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拿着苹果离去,景东柘却突然叫住他道,“李则刚。” 侍卫吓了一跳,连忙挺直了身躯,转向景东柘道,“属下在。” 景东柘微凉着俊脸,问道,“谁准你喊他阳儿的?” 李则刚浑身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地不敢回答,只低着头将眼尾的眸光悄悄地投向朝慕青,纠结了半天才道,“属下该死。” 这似乎计较得有些严重了,朝慕青怔了怔,微笑着解释,“是我。在皇宫,大家都是这般喊的。” 她口中的大家,指的自然主要是皇宫的奴才奴婢。 不是她觉得阳儿这个非皇室正统的孩子低人一等,而是殷切地希望,阳儿可以做个普通的孩子,只须快乐地长大。 但不明就里的景东柘看来,这是朝慕青骨子里嫌弃阳儿的表现。 没有看向朝慕青,景东柘只对着李则刚道,“皇宫是皇宫,景府是景府,马上让管家吩咐下去,今后景府只有少爷,没有阳儿。” “是。”李则刚浑身冒了一通冷汗,得令之后连忙逃走了。 这少将军平日在家是极为温和的,甚至很难看出是将军出身,但一旦威严起来,比那些看起来就吓人的将军要更显吓人。 阳儿还在兴致勃勃地扔着石头,浑然未觉身旁的气氛变得很是凝重。 朝慕青思忖片刻,抑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湃,故意问道,“阳儿若变成了少爷,将来我若为你再诞一子,让人又如何称谓?” 无论在皇室,还是在民间,都有长子为重的传统,若是阳儿也成了景府的少爷,位重几何? 景东柘自然听不出朝慕青话中的再字有何深意,只是如实袒露自己的心意,道,“阳儿为大少爷,难道你不同意?” 朝慕青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错觉,这阳儿是他景东柘亲生,而她只是一个用心险恶的继母! 当然,朝慕青心知肚明,景东柘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表示对阳儿这个外人眼中的“野种”的认可与负责。 她相信他一定做得到,即便阳儿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朝慕青抬起袖管,轻轻地将眼眶中的湿润悉数印去,心里狠狠地感动着,这男人在不爱她的前提下都愿意对阳儿这般好,若是爱她,那对阳儿的好岂不是更甚? 这般想着,朝慕青的血液中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前进的动力,那些绵延多年的自卑瞬间不见,只想尽快地变成景东柘心中的女人。 同时,为了发泄心中的情绪,她很想扑入景东柘的怀里,表达她的感动与感激,甚至还有与日俱增的滔滔爱意。 “你是我与阳儿的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反对?”朝慕青话落时,见四下无人,便飞快地侧趴到景东柘的右肩头,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上一口,“夫君,谢谢夫君对阳儿这般好,我……我一定会为你传宗接代的,否则天打雷劈死好了。” 这话朝慕青说得极为实诚,这辈子,即便她不再生育,都不会被天打雷劈。 但这话她说得轻松,景东柘听得却不轻松,尤其是伴随着的还有那始料未及的一吻! 景东柘目瞪口呆地望着朝慕青,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这女人是不是要拿传宗接代这个理由,一直利用下去,直到他真的子孙满堂? 此时此刻,那样的结果似乎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朝慕青袭击的脸颊像是被喷上了辣椒汁,火辣辣的不适。 想到朝慕青昨晚说过的话,景东柘很想问她一声,她那嘴不是口臭不许亲吗,怎么又来亲他? 看来在她眼里,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电灯。 不过,即便他心有不满,却不与她计较,否则,岂不是显得他很在意?尤其是在意可以亲她这件事? 昨晚朝慕青一身的美景以及带给他的愉悦突然袭上心头,景东柘心跳加速,呼吸紊乱地移开了眼,转望向水面。 无论他想与不想,都无法否认内心的悸动,也许是越是没得到,所以才对她的嘴越是生出强烈的渴望。 早膳的时候,因为阳儿的存在,景东柘勉强觉得食物还能下咽,否则,若是对着朝慕青一人,岂不是要别扭死? 他可以对面对地不看她,但却没有办法忽略她投过来的融融灼光,遥像是当年她倾心自己的眸光一模一样,令他坐立不安。 这个女人确实与花流芳不同,曾经花流芳也对自己示过好,甚至言行更加直接,但是,他的心不会生出任何涟漪,一边讨厌她,一边仍旧与她做着名不副实的夫妻,似乎自在得很。 两者一比较,景东柘对未来的日子突然生出了深深的胆怯,若是他与朝慕青要一直这般尴尬下去,将来这日子肯定要过得困难。 但朝慕青这妻,恐怕他是没法休掉了,必须要过上一辈子,大概就是这般,才让他觉得身心都是巨大的煎熬。 原本,景东柘是与景裕一道赶去军营,但今日,早膳一结束,他来不及交待一声,便匆匆地离开了景府,若是可以,他希望突然被派遣到遥远的边郊,那样就能松口气了。 “娘,爹爹去哪儿了?阳儿还想跟他一起扔石子!”等阳儿发现景东柘不见,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朝慕青爱怜地摸了摸阳儿的头,望着景东柘消失的方向,道,“阳儿这么喜欢爹爹呀?” 阳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喜欢爹爹,阳儿不想看不到爹爹。” “爹爹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像娘这般成天陪着阳儿,不过,娘有个办法,可以让爹爹每天陪阳儿的时间多一些。” 阳儿兴奋地眨了眨眼,“什么办法?” “阳儿不能成天只知道玩了,从明日起,不但要跟教书先生读些书,还要跟爹爹学习习武,如此这般,阳儿长大后才能博学多才。” 其实,朝慕青大可在前两年便让人教阳儿读书习武,可偏偏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让阳儿在自己真正的家中读书习字,让他的亲生父亲教他习武强身。 趁着景裕离家前,朝慕青带着阳儿去给景裕请安,顺便完成心中的一个小心愿。 “我景家多年没有女人,其实早就没有许多讲究,长公主与阳儿开心即可,不必给我这个老头子请安。”景裕一听说朝慕青母子俩是来给自己请安,露出十分惶恐的神情,但还是喜不自禁地将阳儿抱在自己怀里,亲了又亲。 “爹,从此在景家,我是妻子是儿媳,再不是什么长公主,爹叫我慕青即可。” 比起景东柘,景裕更不了解朝慕青的性子,没想到她比传言中还要平易近人,他真是有些后悔,蹉跎了朝慕青这姑娘家这般多的岁月。 若是他当年能够在皇上面前点一下头,如今他的膝下便不止阳儿这么一个欢乐。 “好!好好好!好媳妇,好孙子!”景裕忍不住又亲了亲阳儿的脸颊,感慨道,“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像我们东柘亲生的?” 闻言,朝慕青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难道是朝塍或者闲诗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了景裕知道?在没有经过她同意前,那夫妻应该还不至于…… 若是此事被景裕知道,那距离被景东柘知道还剩多远?或许是一转眼的事情。 景裕瞄到了朝慕青的面色,顿时后悔不迭地澄清道,“瞧我这胡言乱语的嘴,慕……慕青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大概是年纪大了,嘴上总说不盼孙子,但心里其实是盼的,这不,这般可爱的孙子抱在怀里,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朝慕青抿了抿唇,轻轻地微笑着,景裕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男人,这些话说出来实实在在的,应该是他的心里话,看来,阳儿的真实身份并未被朝塍夫妻透露。 “爹,有我在,这辈子您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孙子的。”将来,等景东柘将她放在了心里,他想要多少个孩子,她便努力地给他生出多少个儿子。 “呵呵……那可就太好了。”景裕听了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虽然他拿传宗接代为由让景东柘娶朝慕青,但他真正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景家的香火,但如今看来,这长公主似乎将他的希望的当了真,正在对他信誓旦旦呢。 景裕很想对朝慕青说出一些真心话,譬如重要的不是生儿育女,而是他们可以恩恩爱爱的,但是,一想到那个跟自己有八成相似的儿子,景裕还是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长公主若是对传宗接代这件事上了心,必然会全心全意对待,那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们夫妻亲密、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是以,他何须阻止这其中的误解呢?倒不如任由这样的误解蔓延,直到他的孙子孙女有了,儿子儿媳的幸福日子也有了。 “咦,东柘怎么没跟你们一块过来?”景裕突然发现这个问题。 不等朝慕青回答,阳儿便噘着嘴道,“爹爹逃走了,不跟阳儿玩了。” “逃走?”景裕对上朝慕青隐含失落的眼神,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连忙安抚阳儿道,“阳儿不生气,爷爷让爹爹最近都早些回来陪陪你们。” 朝慕青心中一暖,却善解人意道,“爹,男儿当事业为重,我能理解的。” “他一个新婚的男人,最大的事业便是妻子与儿子。”其实,景裕想要多添一句——还有生儿育女,但是,他一个做公公的,总是在媳妇面前提生儿育女的事,实在不够妥当。 哎,若是东柘的娘还在就好了,那这些事情她这个做婆婆的怎么提都是不用忌讳的。 这日,大概是景裕的功劳在里面,夕阳西下时,景裕还没回来,景东柘便回来了。 他本是想去找阳儿,陪着他玩一玩的,但是,阳儿刚好跟朝慕青在一块,所以,哪怕他故意耽搁了许久,还是得硬着头皮去见他们母子,否则,景裕待会回来一问,若是知道他躲在书房里不顾妻子儿子,那可就糟糕了。 景东柘出现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朝慕青与阳儿正在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卯足了力气你追我赶地奔跑着,温馨的夕阳洒在两人的足迹上,仿佛一幅动静可掬的家庭画卷。 站在院子的入口,景东柘望着那一幕幕,原本挣扎抗拒的心突然缓和不少,这样的情景不正是他曾经向往的吗?只可惜画面中的女子不是他的至爱,孩子也不是他的亲生。 “爹爹回来了!”还是阳儿眼尖,比朝慕青率先看到景东柘的身影,飞奔着跑过去,却不料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被疾步过来的景东柘揽在了怀里,获得满满安全感的阳儿乐得咯咯直笑。 朝慕青缓缓地走进这对父子,坦然地望着面色清淡的景东柘,柔声道,“你回来了。” 景东柘点了点头,便被前摇后摆的阳儿吸引住了注意力。 “从今天起,爹爹来当阳儿的习武师傅好不好?” 这样的主意可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可以想出来的,景东柘淡淡地看了眼朝慕青,朝慕青坦率道,“是我的主意,若是你不愿意,可以请个耐心的侍卫来教。” 阳儿一听,立即抗拒地摇着头道,“不,阳儿就要爹爹教,其他人不要。” 景东柘不自觉地为阳儿妥协道,“好,爹爹答应阳儿,但若是阳儿不努力,爹爹可就不教了。” 距离晚膳还有一些时辰,景东柘便带着阳儿离开了院落,其实,这个院落够大,他完全可以在这里教养阳儿,但是,因为朝慕青会在一旁看着,他浑身不自在。 朝慕青望着父子俩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又酸涩又微甜,那酸涩来自于她与景东柘之间,而微甜来自于景东柘与阳儿之间,虽然她与他还不好,但他与阳儿正在越来越好,是以哪一种忍耐与煎熬,都是值得的。 东青劫15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16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16 晚膳的时辰快要到了,但景东柘与阳儿还没有归来,朝慕青站在院门口翘首遥望了无数次,最后决定不再原地等待,而是亲自去将这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忘记了时辰的爷们归来。【舞若小说网首发】 . 走在通往后院竹林的小路上,朝慕青的脚步从沉重到轻快,又从缓慢到快速,纠结了那么多次,她终于想明白了,景东柘故意避开她,不让她看他教阳儿练武,她就非得可怜巴巴、孤零零地被他冷落掉吗?不,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还有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哪怕只能看到短暂的一眼两眼,也是好的。 曾经的她就是太被动、太自卑、太喜欢独自黯然神伤,是以才错过了他那么多年,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妻,若是她再不勇敢、再不主动、再不自信,或许哪一日,他会给她纳个小妾回来也说不定,而那小妾,变成他的真爱,并取代了他心中的那谁谁。 朝慕青迈入竹林时,不由地又放缓了脚步,耳边风声轻啸,竹叶沙沙作响,她不想过早地打扰到了父子俩,从而什么都没看到。 她想要看一看景东柘教阳儿功夫时的神情与动作是怎么样,教给阳儿的又是哪些功夫,但结果,等到她远远地看到一大一小两人的身影时,两人的表现大大出乎她的所有预料之外。 那一对父子,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更不是蹲着,而是双双躺在地上,各自的头上枕着一个草垛,正在望着漫天的翠绿竹叶发呆。 朝慕青将惊讶的眼神从失神的景东柘身上转移到阳儿身上,这孩子平日吵闹惯了,只要是醒着,很难有安静的时候,哪能跟景东柘一样,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莫非是睡着了? 但是,即便是隔着远,朝慕青还是可以感觉到,阳儿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时不时地扑闪一下。 朝慕青对景东柘自然是放心的,相信他绝对不会欺负阳儿,糊弄阳儿,是以她此刻站在原地,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若是前进,似乎会打扰到了父子俩独享的那份安宁与和谐,但若是后退,她又十分不甘,她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妻子,其中一个的娘,为何要逃? 若是可以,她多么想加入他们,变成这横躺在地的其中一员,与他们望见相同的风景,享受相同的宁静。 但是,景东柘画出的距离那般遥远与生硬,她即便是冲过去,躺在他们中间,也与景东柘之间隔着一堵望不见彼此的墙。 “娘——”还是眼尖的阳儿透过许多根或粗或细的竹子望见了她,连忙兴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在动步前,乖顺地对着景东柘问道,“爹爹师傅,阳儿可以跑去娘那儿吗?” 景东柘远远地看了眼朝慕青,便收回了眸光,本欲答应,却生怕阳儿飞奔过去会不小心摔倒,扎到了地上了尖锐物,便道,“你可以向她招手。” 这话尚在阳儿听得懂的范围之内,阳儿谨听师命,赶紧朝着朝慕青招起了手。 朝慕青朝着阳儿露出灿烂的微笑,也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因为她实在不好意思走过去。 方才阳儿喊她的时候,她第一眼望过去的不是阳儿而是景东柘,哪怕隔得远,她还是感觉到景东柘原本放松的身躯猛地一僵,尔后有些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浑身不适地从地上站起了身。 哪怕之前她鼓着再多的勇气,在直面这个男人的冷漠与疏离时,也不得不望而却步。 但是,她那个了如指掌,以为一定会屁颠屁颠跑过来的儿子,此刻那双脚却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似的,无论她如何使眼色,就是不肯跑过来。 “娘——娘——过来呀——”阳儿哪里知道朝慕青的诸多心思,只奇怪他都这般热情地招手了,为何她还不理解?难道是娘住到宫外之后就开始变笨了? 索性,阳儿也不摆臂了,直接对着朝慕青呐喊,“娘,爹爹师傅不许我动,让我给你招手呢。” 这下,正在掸着身上尘土的景东柘如遭雷劈,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阳儿这话无论听在谁的耳朵里,岂不是都要误会,他在对朝慕青示爱或者示好? 他明明只是关心阳儿,怎么结果却变成…… 望着脚边的几块石头,景东柘真有拾起来砸自己一下的强烈冲动。 而朝慕青则微微一怔,虽然立即举步朝着两人走来,却并不相信阳儿的话,她认定这是阳儿在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罢了。 走近两人的时候,朝慕青竭力让自己变得轻松与坦然,笑着拍了拍阳儿的脑袋,道,“你们两个,晚膳都不要吃了吗?瞧天都快要黑了。” 这话虽然是对着阳儿说的,但针对的却不是阳儿一人,朝慕青既解释了自己此行的来由,也借此缓解了方才的尴尬,可在景东柘的心里,朝慕青越是不追究,越是听进了心里当了真。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无论她当真还是未当真,那又怎么样呢?她都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他对她亲近,那是他人眼中的理所应当,他对她疏离,反倒是他的不是,两厢一比较,似乎还是现在这样来得好? “娘,吃晚膳重要,还是练武重要?自然是练武重要啦。”阳儿以为朝慕青这是在指责他们,便摇头晃脑地给出了自以为是的解释。 朝慕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原来你放在躺在地上,是在练武?那是什么武?” 阳儿狡黠地朝着景东柘眨了眨眼,再回过头来对着朝慕青笑眯眯道,“那是阳儿与爹爹师傅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的呀。” “噢。”朝慕青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将询问的眸光看向景东柘,期待他能够给自己解释一下。 但景东柘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眸光,兀自收起地上的一些工具,冷冷道,“回去晚膳吧。” 说罢,景东柘也不顾这母子俩,独自走在了前头。 “爹爹师傅,等等阳儿!”阳儿竟突然甩开朝慕青的手,飞快地朝着景东柘跑去,牵住他空闲的一只手,一边晃一边回头朝着朝慕青咯咯地笑。 这才一天呀,景东柘居然这般迅速地将阳儿的心给收拢了,朝慕青突然有一种极为挫败的感觉,好像这个儿子白养了一般。 这种感觉在奶娘给阳儿哺乳的那两年,朝慕青也生出过,觉得这孩子有奶便是娘,自己是白白辛苦地生下来了,但后来等阳儿断了母乳,又跟她这个娘亲近起来。 如今的感觉与曾经的相比,虽有许多类似却又有许多不同,譬如原先朝慕青会像个赌气的孩子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地讨厌奶娘,但现在,她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却没有讨厌景东柘,反而是更加欢喜他,因为阳儿需要他,需要他的父爱与关怀。 “哎呀——”朝慕青刚一举步,却被脚底的麻意突然袭击,震得一动不敢动,原本粉红的俏脸则瞬间转白,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站在远处站久了的缘故,这会儿右脚突然开始发麻,微微动一动都难受。 前头的两个爷们闻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回头,看到的便是朝慕青微微倾斜的身姿,以及变了色的脸色。 “娘你怎么了?”阳儿再顾不得师命,立即甩开景东柘的手,飞快地朝着朝慕青跑来。 景东柘站在原地一怔,也不知是担心阳儿会不会摔倒得多,还是担心朝慕青的多,总之是紧跟着跑回来了。 望见两个眨眼间从远及近的男子,朝慕青心中微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脚麻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缓过来了再回去。” 一般人都有脚麻的经历,只要坚持一会儿,那麻意无论有多厉害,最终都会消失,是以朝慕青并不担心,也以为这父子俩能够理解。 但是,阳儿从未有这方面的经历,也不肯将朝慕青独自留在这快要暗下来的竹林里,便拽了拽景东柘的衣角道,“爹爹,你把娘背回去吧。” 闻言,景东柘面色立即不自在地一变,朝慕青将此看在眼里,忙道,“娘没事的,你们先回去,阳儿听话。” 阳儿对此却很是固执道,“爹爹力气大,可以背得动娘,娘请放心吧。” 这似乎不是背不背得动的问题,朝慕青为了避免勉强景东柘,只好道,“爹爹若是背了娘,回去那么长的路,谁来抱阳儿?” 阳儿噘嘴想了想,小脸无比坚定道,“阳儿自己走。” 朝慕青微微俯身一把牵住阳儿的手,道,“既然你这般懂事,就由你来扶着娘,足矣。” 阳儿见自己起了大作用,瞬间便忘记了方才的要求,挺了挺小胸脯道,“好,阳儿很厉害的。” 朝慕青点了点头,暗暗地咬了咬牙,但愿脚上的麻意赶紧消散,但很可惜,她才抬起了半步,整个人便被麻意刺激地往一旁栽倒,连带着阳儿也要跟着摔倒。 关键时刻,景东柘伸出两条长臂,一臂截住了朝慕青的腰肢,一臂擒住了阳儿。 待朝慕青一站稳,腰肢上的那条手臂便火速地收了回去,但放在阳儿身上的那条手臂仍在。 朝慕青面不改色地看了眼阳儿,心里却翻涌起一种叫做嫉妒的火焰。 没想到呀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嫉妒起自己的儿子,甚至想要跟自己的儿子争宠。 真真是悲哀呀。 阳儿第二次拉了拉景东柘的衣角,请求道,“爹爹,娘好可怜,你背她回去吧?”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慕青不等景东柘回答,便对着阳儿道,“阳儿,爹爹今日一回来便教你练武,身上的力气早就用完了,哪有力气背娘?这样,你跟爹爹先回去,找个力气大的侍卫叔叔来背娘一程怎么样?” 这话朝慕青着实是胡说的,只盼着阳儿可以跟景东柘先行回去,她就在这儿等麻意消散了再回,恐怕到时候,阳儿的侍卫叔叔还没到来,她就恢复正常了。 但这番话听在景东柘的耳里,却令他微微地蹙了蹙眉,虽然他知道朝慕青的良苦用心,但不知怎地就是听着极不舒服。 “好,爹爹抱。”阳儿向景东柘索抱成功之后,便对着朝慕青道,“娘在这儿乖乖等着,阳儿这就去找个力气特别大的侍卫叔叔来抱你。” “啊?”朝慕青一怔,随即自动忽略了阳儿的口误——将背说成了抱,点了点头,“好,快去。” 这腔调,景东柘听着,好像她在迫切地等待力气大的侍卫来抱她似的,心里顿时更加不舒服了。 不舒服的结果,便是景东柘又没有跟朝慕青知会一声,便抱着阳儿大步扬长而去,阳儿一直看着朝慕青,但他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这两人终于走了,自己的困窘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朝慕青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为景东柘对自己的狠心难过伤心起来。 她很想知道,若是今日她是摔伤了腿,是不是他也会不顾自己?宁可其他侍卫来背自己也不愿意亲自上阵? 应该是吧。 他心中没有她,自然是无所谓的。 景东柘父子离开不久,朝慕青脚上的麻意便渐渐地消失了,但朝慕青却忘记了应该返回,或者说根本不想返回,而是沉浸在爱而不得的悲伤之中,缓缓地蹲了下去,将自己的头抱掩在膝盖上。 她都已经告诫自己要勇敢了,但是,当面对他的时候,那些勇敢就会临阵脱逃,一下子逃到哪里去都不知道,否则,方才她就厚着脸皮求背,甚至是求抱,难道景东柘一定会拒绝?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风声越来越大,竹叶的沙沙声也越来越响,但朝慕青浑然未觉,只想一个人再待一待,再想一想。 偶尔,朝慕青会想到那对离去的父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间已经过去足够他们走七八个来回,但是,阳儿没有回来,传说中的侍卫也没有赶来。 难道,她就被那对狠心的父子就这么遗忘了、抛弃了? 正当朝慕青决定回去探个究竟的时候,肩膀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吓得她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并且惊慌地“啊”了一声。 与此同时,比之前更为严重的麻意袭来,将她整个人麻疼在地。 在一阵极致的麻疼过后,朝慕青透过昏暗的天色望去,望见的是景东柘那张似乎比夜色还要黑暗的俊脸。 东青劫16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17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17 这一次,景东柘既没有避开朝慕青的眸光,也没有保持沉默,而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朝慕青,冷冷道,“既然胆小如鼠,待在这儿作甚?儿子都不要了?” 虽景东柘满口皆是指责的话,但朝慕青听了,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若是他能够多添加一句诸如“男人都不要了”的话那就更好了,她一定会笑盈盈地告诉他,她要的,要儿子,也要男人。【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只可惜,这种只是说一说的机会他也不会给她。 不过,当他于夜色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刹那,朝慕青那些横亘在心里的悲伤与忧愁便一扫而光,代之以满满的欣喜与感动。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终究是来了,并且还是只身而来,她一晃而过的奢望居然就这般实现。 这般难得的机会,甚至是今日接近他的最后机会,若是她不厚着脸皮使劲珍惜,那她就是个大傻子。 “阳儿呢?”朝慕青故意无视自己仍摔倒在地的窘迫,像个没事人似的询问起了阳儿。 景东柘似冷哼了一声,道,“你关心的应该不是阳儿,而是那个来抱你的侍卫。” 这笃定的口气,又是更深层次的鄙夷与指责之意。 若是景东柘对自己有情,朝慕青自然能嗅到其中的酸味,但因她有自知之明,是以这指责只能是单纯的指责。 朝慕青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佯装在意地问道,“怎么,阳儿没帮我去找侍卫?还是你阻止了?” 景东柘面色一沉,露出一副他才不屑阻止的鄙夷神情,“空闲的侍卫正巧都出了门,其余的各司其职。” “哦”一声,朝慕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惜了。那夫君你来做什么?是来背我的,还是来抱我的?” 想到之前朝慕青对阳儿说过的话,景东柘冷冷道,“抱歉,接你吉言,力气耗尽。” 朝慕青嘴角使劲的抽了抽,幸好在夜色的掩盖下,没有被景东柘看出来。 “我浑身发麻,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要不,我们这对难夫难妻一起坐下来,说说话,赏赏月?” 景东柘瞧了眼黑乎乎的土面,虽然他触摸不到,但也能感觉得到,这土面的湿气是越来越重了,而这个不知道爱护自己的女人,居然赖在地上不起来。 “阳儿在等你陪他吃饭,你自己看着办。”丢下这么一句,景东柘便毅然转了个身,提起脚步离开。 “哎——”朝慕青强行抑制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的冲动,瞬间眼泪汪汪地对着景东柘的背影道,“我真爬不起来了,你怎么能对新婚妻子这般狠心?”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在朝慕青的沉默中,景东柘还是停下了脚步,似乎犹豫了片刻,才突然转过身,朝着朝慕青大步走来。 朝慕青的心头如同有无数只小鹿乱撞,原本并不发麻的身子,似乎顷刻间麻痹起来。 难道她就这么吼了一下,他便听了进去,回来背她或者抱她了? “把手给我。”当景东柘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朝慕青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他还不至于狠心到不管她,但是,也不至于扮演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侍卫。 这男人难得愿意主动触碰自己,朝慕青哪怕心头有些失望,还是乖乖地将冰冷的手放在了他温暖宽阔却布满厚茧的手心。 一个使力,景东柘轻松便将朝慕青拉了起来,朝慕青谨记着自己此刻的状态应该是浑身发麻,便配合地发出了不适的声音,听得景东柘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大概因为分不清真假,景东柘没有松开朝慕青的手,而是越来越紧地拉着,以防止她突然又摔倒在地。 朝慕青演了一会儿戏,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稳稳地站住了脚跟,其实,她多么想趁机倒入他的怀里,得寸进尺地要他背,要他抱,或者让他来个二选一,但是,她是个知足的女人,他已经难得地拉住了自己的手,她该适可而止的。 “谢谢夫君,有你真好。”朝慕青的右手正被景东柘牵着,又将空闲的左手主动握住了景东柘的左手,等于是她的一双手一上一下地与景东柘的连接在了一起。 景东柘的左手臂微微一僵,想要狠狠一把甩开,但终究还是没有甩开。 其实他来之前已经做好准备,若是她的腿脚还是发麻,他就背着她回去,可现在她似乎可以自己走,只须他奉献一只手,那岂不是减轻他的心中负担? 只是,这女人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站不稳就直说,这般两只手一起抓着他的一只手,要怎么走回去? 朝慕青若是知道景东柘过来寻找自己的这番心思,岂不是要对自己的决定悔死? “你可以自己走吗?”景东柘在动步前,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上下贴着自己大手的那双朝慕青的手又小又凉,但他却莫名地觉得舒服,像是长得一根隐形的羽毛似的,直接飘飞到他的心里挠着痒痒。 对红袖之外的女人产生越来越多的好感,而且还是在两日之内,这对他而言,真不是什么好事。 朝慕青一脸害羞地低着头,其实是心虚多于害羞,“慢慢走,可以的。” “但阳儿肯定等不及了。”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景东柘突然将自己的大手挣脱回来,不等朝慕青回过神,他已经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擒住她的腰肢,提起来往自己的脊背上轻松一甩。 在朝慕青的尖叫声中,她轻盈的身子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景东柘的脊背上,一只手腕还在景东柘的手里。 “还是这样快。”这就是属于景东柘的解释,他背她,不是喜欢她心疼她,而是喜欢阳儿心疼阳儿。 待景东柘擒住朝慕青手腕的手突然撤走的时候,朝慕青的身子便迅速往下话落。 霎时,有些功夫的朝慕青往上一个使力,重新蹦上景东柘脊背的同时,双手牢牢地圈住了他的脖颈,而景东柘的双手,改为落在朝慕青的小腿上固定。 两人的动作看起来极为默契,其实全都是自发形成,朝慕青庆幸自己的反应速度不错,景东柘则浑身僵硬到了极限,甚至差点迈不动步伐。 朝慕青哪里知道,在她急又猛地往上跳的时候,独属于女人的软柔重重地触碰到了男人的脊背,带给她的感受或许只是疼痛,但带给景东柘的,却是其他。 昨晚那些亲密的记忆不可遏制地又袭上心头,景东柘只觉自己会呼吸越来越不畅,身躯里住着一个越来越与自己背道而驰的家伙,似乎恨不能立即跳出来,将朝慕青摔倒在地,就地欺负了才好。 景东柘不知顿在原地不久,趴在他背上的朝慕青只沉浸在幸福的享受中,不催也不吭声,似乎只要他不甩她下去,他怎么样都行,俨然忘记了这个男人背她的初衷,只是为了阳儿。 对这个初衷,朝慕青深信不疑,但景东柘却不敢去深究,若是他只是单纯地为了阳儿,他大可以拉着朝慕青奔跑,但他却选择了背她的方式。 终于,景东柘将脑袋中那些不该有的遐思挥除干净,让身躯也勉强变得正常,这才迈开了依旧沉重的步伐,就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前进。 在前去用膳的途中,朝慕青碰见不少侍卫,确实都是在各司其职,但是,肯定还不至于忙碌到抽不开身,对此,朝慕青也没有点破,更没有询问,只当是景东柘怕她跟朝塍夫妇告状,这才不敢不顾她。 等两人回到餐堂时,丫鬟说阳儿已经吃饱了饭,被奶娘带去洗漱睡觉了,朝慕青回头看看已经全然黑下来的天色,这才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看着丫鬟将热过的菜重新端上来,朝慕青连忙坐了下去,姿态优雅地吃了起来。 等她吃了半天,偶一抬头,才惊愕地发现,景东柘也坐在桌子边,正在夹菜吃饭。 “你也没吃?”朝慕青想当然地以为,景东柘必然在去竹林找她之前就已经用过,但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方才不饿。”景东柘头也不抬地吃饭,哪里会告诉朝慕青,之前与阳儿躺在竹林地上的时候其实他已经饥肠辘辘,但不知怎地,当他带着阳儿回来时,却一点胃口都没,最后他将功劳归功于朝慕青,准是她气的他。 是以,待他将阳儿托付给奶娘之后,又在府里走了几圈,见天色越来越暗,这才慢吞吞地去了竹林。 此时此刻,虽然已经是饿过了头,但见朝慕青在一旁吃得那般香甜,宛如一副美景,他的胃口瞬间又回来了。 晚膳过后,朝慕青去看望阳儿,景东柘则去了书房,大概过了两个时辰,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房。 景东柘推门进屋的时候,朝慕青已经洗漱完毕地躺在床上,手里则给阳儿绣着香囊袋,那专注的模样,看得景东柘微微失神。 待完成手里的一针来回,朝慕青这才朝着景东柘看了过来,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后又收回眸光,专注于手里的刺绣。 景东柘收回眸光,但方才那幅温馨的画面却在心里挥之不去,在他还没有遇见红袖的时候,也曾期待有一日深夜归来,自己深爱的妻子就坐在床头,安静地等待他的归来。 那梦想中的妻子,似乎就是这般的坐姿,这般的穿着打扮,这般的笑容…… 只可惜,那不是红袖。 在景东柘洗漱的时候,朝慕青便将手里的针线收拾好,躺进被窝睡在了里侧,将外面的位置留给景东柘。 景东柘特意放慢了洗漱的动作,但最终还是没法避免地躺进了已经被朝慕青预热的被窝。 蜡烛还没有熄灭,两人都是仰面躺着,睁着眼各睡各的,但两人毕竟隔着极近的距离,朝慕青可以闻到独属于景东柘的男子气息,景东柘也可以清晰地闻到属于女子的馨香与芬芳。 时辰一点一点地流淌过去,两人之间似乎无法可说,但却都压抑得很。 虽然今晚不是洞房之夜,但朝慕青突然觉得,每一个与景东柘同床共枕的夜晚,她都该好好珍惜,否则,若是有一天他出了远门,她岂不是要后悔死? 所以,当不知是景东柘用手里发出的劲风熄灭了蜡烛,还是蜡烛被窗外的风熄灭的时候,朝慕青将身躯一个侧翻滚,主动滚进了景东柘的怀里,嘴里则轻轻地撒娇道,“夫君,冷。” 景东柘浑身本就难受得不行,这会儿被她强行粘上来,仅剩的那些自由都丧失不见,不由地身心都僵硬到了极限,一边是神志上想要将她狠狠推开,一边是身躯上极度的渴望,这两种矛盾逼得他左右为难,浑身却像是燃烧起了一团呼天抢地的火焰。 “我去拿件被子。”景东柘声音沉中带哑,喉咙里像是极度缺水一般难受。 朝慕青却更加抱紧了他,摇了摇头道,“不用,这样刚好。” 其实,她根本不冷,当与他紧紧依靠着的时候,她反而觉得太热,热得她浑身不自在不舒服,但她觉得这是珍惜夜晚的一种方式,哪怕两人就这么相拥到天亮,也很是值得。 景东柘心中晦涩地沉默了一下,轻轻地推了一下朝慕青,“我去喝口水。” 这下,朝慕青即便不想离开,也只能自觉地松开了他。 身侧的温软突然离开,景东柘浑身的僵硬舒缓不少,连忙掀开一半被子下了地,步子有些趔趄地走向桌案。 最后,他将桌上的水统统喝得精光,喝水的速度又极慢极慢,异想天开地希望,在他返回的时候,朝慕青已经睡着了。 但是,他知道这只是臆想,因为他感觉得到,朝慕青那痴灼的眸光一动不动地凝落在自己的脊背上。 若是可以,他真想点了朝慕青的昏睡穴,让她再也影响不了自己。 但是,他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这种下三滥的事,他如何做得出来? 东青劫17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18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18 如景东柘所料,当他返回床边的时候,朝慕青睁着一双纯带痴、媚带笑的凤眸,仍在定定地凝视着他,哪怕彼此之间隔着夜色的黑暗,仿佛在她的眼,他就是她的一切。【】 . 这样的感觉他何尝不懂?曾经,红袖便是他的一切。 默默又缓缓躺进了被窝,没过一会儿,景东柘艰涩地开口道,“我们分被子睡可好?” 闻言,朝慕青的心猛地一沉,这男人是想以此与自己分清界线? 既然他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那她便顺应自己的心意,能反对则绝对不同意。 “为何……要分被子睡?”朝慕青索性装傻,方才那股再次主动投向他怀的冲:动像是被突然袭来的严寒冰封。 景东柘自然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沉声道,“这被子太小,动辄不适。” 这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朝慕青马上道,“那我去拿一条大的,箱子里有。” 其实此刻他们盖着的被子已经很大,箱子里究竟有没有更大的,连朝慕青也不清楚。 果然,朝慕青作势要起身的瞬间,景东柘便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道,“不必了。” 这件事似乎就此作罢了,但朝慕青心里像是悬着一根刺,并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 “夫君,夫妻分被子睡是不吉利的,宁可被小漏风,也绝不能离分。”朝慕青再次鼓足勇气,缓缓地侧身,慢慢地抱住仰面平躺的景东柘,将自己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幽幽道,“我真的让你那般讨厌吗?昨晚,似乎你也是有欢喜的。” 依照他耿直的性子,若是他不欢喜,哪能因为一个传宗接代的理由,折腾那般漫长?对于这一点,饶是朝慕青再自卑,也是确信的。 朝慕青听似柔和实则咄咄逼人的话,再加上那厚着脸皮的靠近,皆令景东柘的身躯猛地缩了缩,却不敢缩得太厉害,以致于直接掉到了床下。 “你误会了,我非讨厌你。”似是为了缓解气氛的沉闷,景东柘声音喑哑地给出一句解释。 既然他这般说,朝慕青便深信不疑,同时极为疑惑道,“那究竟是为何?” 沉默了一下,景东柘还是为难道,“没有为何。” 朝慕青在黑暗蹙了蹙眉,这男人听着像是有难言之隐? 既然他并不是想要与她划清界限,又不是讨厌她,似乎她再亲近他一些也是可以的? 这般想着,朝慕青便这般做了,一条腿悄悄地抬起,盘旋到上方,又缓缓地落于景东柘腿脚上。 如此,他们便可以更贴合,更亲密。 朝慕青觉得安心又安全,但景东柘在身躯猛地颤动了一番之后,近乎窒息地抗拒道,“你别这样。” 这男人究竟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对劲?朝慕青越发觉得疑惑。 依照他拒绝人的本事,大可以主动地将她推开,甚至是踹开,可是,他却像是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一副被点了穴任由她摆布的架势? 为了探求真相,朝慕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让静止的腿脚化静为动,微微地蹭了蹭,并且佯装茫然道,“怎样?” 黑暗,朝慕青的声音柔带磁,哪怕只有两个字,也着实撩动人心。 景东柘没有回答,只是呼吸不由地粗重了许多。 朝慕青见这男人依旧是没有任何举止上的反抗,便缓缓地找到他的手,牵过来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道,“夫君,我们是夫妻了,即便你不习惯,也要习惯两个人,将来,还要习惯这里多一个。” 这里多一个?对于女人私有的本事,景东柘实在是知之甚少,愣了半饷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连忙慌乱地将大手抽了回来。 虽然对朝慕青为自己生儿育女的事早有心理准备与认可,可若是她腹果真有了他的骨肉,他如今还是一片茫然,为了父亲,似乎是该有的,但为了自己,似乎并不热衷。 景东柘一直觉得孩子该是男女之间爱的升华,有爱才有孩子,是以,他宁可喜欢阳儿,宁可对阳儿好,也不愿意面对那个他与朝慕青的孩子,哪怕如今还是没有影子的事,但想起来横竖都是怪怪的。 朝慕青不知景东柘正陷入关于孩子的思绪,那不安分的腿开始得寸进尺似的更加猖狂,而景东柘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大胆与无:耻,仍旧没有任何反应或反对。 猛地,朝慕青停住了腿脚的动作,整个人深深地怔住了,方才碰见的是什么?怎地那般怪异?与景东柘坚带软的触感极为不同。 这下,景东柘这个所谓的木头人终于有了属于他的举动,一把将朝慕青不安分的腿脚一把踢落,同时身躯往床畔适当地退了退,瞬间与朝慕青分开了些微的距离,没有了其他的触碰。 “你——”朝慕青瞪着景东柘所在的方向,脸红如潮,这男人是不是太敏感了,她不过是架上了一条腿而已,他怎么就…… 景东柘窘迫的声音在黑暗响起,“你现在明白我想分被子睡的原因了?男人跟女人不一样。” 这话听着清楚,但意思却不十分明朗,朝慕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早就…… 对于男人,她并不了解,是以景东柘这般一说,她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信服的成分居多,原来男人对女人无论爱与不爱,都是会有某种强烈渴求的。 莫名地,朝慕青想到了景东柘的那个前妻花流芳,一时间便没忍住问道,“你以前对花流芳也是这般吗?” 景东柘干咳一声,如实道,“我没碰过她。” 虽然朝慕青从朝塍口听说过这件事,但她并不相信,如今从他口亲自说出来,她才深信不疑,这是一个坦荡的男人,碰过就碰过,没碰过就没碰过。 “为何?”对于心爱的男人,那好奇心总是源源不断的。 大概是为了缓解彼此间的尴尬,景东柘并没有避开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如实道,“不喜欢。” “你不喜欢她,不也不喜欢我?” 景东柘似在黑暗白了朝慕青一眼,才道,“你明白的。” 朝慕青故意道,“我不明白。你能亲口告诉我吗?” 话落,朝慕青觉得自己有些欠揍,明知亲耳听到景东柘心的答案会伤心难过,但还是不怕痛地去追问,他心的答案有什么好听的?无非是看在朝塍和闲诗,甚至还有景裕的面子上。 朝慕青想着景东柘如今身上的尴尬,不由又起了强烈的逗弄之心,继续问道,“是我比她长得漂亮吗?” “……” “看来不是。是她心里没有你,而我心里只有你?” “……” “看来又不是。是因为我长公主的身份?” “……” 朝慕青故意只字不提关键人物,随口又问了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猜测,突然一骨碌朝着床边滚去,直接又滚到了他的身侧,且伸出长臂牢牢地箍住他的身躯,认真道,“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你想要,便大胆地要,我定然会竭尽所能慷慨地给。一晚与两晚,还是三晚四晚,其实都没有区别,你说呢?” 景东柘僵直着身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坦诚道,“你毕竟是女人,身子经受不住的。不然,我睡到地上?” 朝慕青连忙紧了紧手臂,使劲地摇了摇头道,“夫君,无论是分被子,还是分床,对夫妻都是不吉利的。” 景东柘只觉身疼头也疼,他就是知道不吉利,所以才事先征求她意见。 “还有,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没有事先询问,怎知我受不受得住?”朝慕青知道自己已经说了没脸没皮的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上也毫不客气地朝着景东柘一把抓去,一抓一个准。 景东柘倒吸一口冷气,坚实的身躯绷成一条直线,这女人,怎么可以这般厚颜无:耻? 他该狠狠推开她的,甚至斥责辱骂她的,但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全被那更深的渴望给狠狠击退。 一个利落的翻身,朝慕青置身于景东柘之下,虽已经紧张到心乱如麻,但还是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鼓励道,“这才像个男人嘛,不然我还以为,你真是因为教阳儿习武,力气殆尽了呢。” 前一句肯定,后一句却是鄙夷的否定,景东柘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双手在朝慕青的衣裳上奋力一扯,便开启了随欲横流的夜。 朝慕青悔吗?哪怕后来越来越承受不住,但也没有一次求饶与后悔,男人的心不在她的身上,但身可以先行。 而朝慕青宁死不屈的反应令景东柘索要得更加狠烈与疯狂,对于难以驯服的女人,男人总是有些巨大的征服欲。 偶尔得些清醒的时候,景东柘还会不服气地问一声,“可受得住?” 他不是十恶不赦的男人,只要朝慕青服一声软,他便饶了她。 但朝慕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狡黠地反问一句,“你受不住了?” 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就像是一场激烈的战争,没有消停的时刻。 翌日,朝慕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一刻,身旁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虽心知昨晚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但朝慕青还是恨恨地骂了那个不见踪影的男人一句——混账噙兽。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好喜欢,不是身子喜欢,而主要是心喜欢,不管以何种方式,只要能亲近他、接近他,她都是高兴的,也许有一日,他会因为这种方式而再也离不开她。 这样的结果虽然听起来有些悲哀,但男女之间谁知道哪件事情重要哪件事情不重要呢?将能抓住的事情珍惜住,应该是不会错的。 揉了揉泛疼的额头,朝慕青有些奇怪,怎么阳儿没来吵她?依照阳儿明日一早必来见她的习惯,是不可能有人阻挡得了他的,除非那人是……景东柘? 殊不知,景东柘今日一早醒来,在明亮的日光下,看着在身侧沉沉入睡却满脸倦容的美丽女人,念及昨晚黑暗的不懈疯狂,不由地也骂了自己一声噙兽。 听见院子里传来阳儿的声音,景东柘手忙脚乱地下了床,穿起了自己的衣裳,尔后做贼心虚似的决定,绝对不能让阳儿见到朝慕青,若是让阳儿见到朝慕青,甚至一时间还叫不醒,定然会以为她生病了,是以他得赶紧出去阻拦。 于是,景东柘顷刻间变成了严厉的爹爹师傅,带着阳儿去了竹林练功,离开之前,还告诉丫鬟少奶奶得了风寒,需要休息,谁都不要去打扰。 当朝慕青拖着艰难的步伐走出房门的时候,丫鬟很快便端上了姜汤,她这才知道自己被风寒了。 知道是景东柘的主意,朝慕青也没有拆穿,哭笑不得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奋战两晚造成自己这样的结果,被人知道也极其丢人。 独自用了午膳之后,朝慕青还是觉得困倦,便又回了寝房睡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正在捏自己的鼻子。 这坏人定然不会是景东柘,应该是阳儿。 但是,朝慕青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脸暧笑的闲诗。 “你怎么来了?” 闲诗轻叹了一口气,道,“今晚有夜市,本想邀你一块儿去,但如今看来,去不成了。” 朝慕青哪怕很是想去,但也只能有自知之明道,“嗯,我得了风寒,不宜出行。” “风寒?呵呵呵……”作为过来人,闲诗捂嘴笑得欢快,“你这风寒还真是厉害,脖颈上都是瘢痕。” 朝慕青瞪了闲诗一眼,连忙将脖子缩回了被窝之,“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姐,看来我这媒做得不错?” “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罢了。” 闲诗一脸不信道,“放心吧,我哥总有一日会发现不能没有你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闲诗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说到了其他的事情上,浑身疲累的朝慕青也没有发觉,天黑之前,朝塍将闲诗接了回去,并且反对陪着她逛夜市,不是没有耐心与闲心,而是怕她有危险。 朝慕青望着朝塍夫妇恩爱离去的背影,凤眸里尽是浓烈的向往,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景东柘正站在门口,淡淡地望着她。 东青劫18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19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19 朝慕青并不知道,景东柘起初确实是在看她,但渐渐地,眼睛望着她,思绪想的却是其他,是以他的眸光才能长时间地定落在她身上。(全本言情小说) . 而与往日的坦荡不同,当朝慕青发现景东柘的时候,立即便躲开了眸光,脸隐隐红到脖颈与耳根,虽然暗暗地骂了他,但她心里清楚,昨晚若非她在嘴上推波助澜,今日她也不至于变得这般惨烈,甚至被朝塍与闲诗笑话了去。 “你想要,便大胆地要,我定然会竭尽所能慷慨地给。”这话是她昨晚说的,那时她还暗暗下了狠心,只要他需要,她就是赴汤蹈火万所不辞,但是,经历了昨夜无数次的忍耐,以及带给白日的后遗之症,她的心终于打起了退堂鼓,是以,哪怕今晚他还想,她是绝对绝对给不起了。 想到自己恐怕会食言,朝慕青更不敢拿眼看向景东柘了。 于是,在景东柘上床前,朝慕青便面向床内转了个身,留给男人一个羞怯的背影。 她这番心思景东柘倒是可以理解,这女人,终于知晓他的厉害,景东柘别扭的心弦松了松,躺进被窝的时候,丝毫不必担心朝慕青会像昨晚那般靠近。 其实有些话他想告诉朝慕青,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但是,想到他对她的感情,在犹豫了无数次之后,景东柘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男人的呼吸声沉重又均匀地响在耳边,昭示着他已经睡沉,朝慕青这才敢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近距离地看着他在夜色下并不清晰的俊脸。 此时此刻,不去计较太多,她是心满意足的,痴恋了多年的男人终于娶她为妻,且与她有了夫妻之实,这样的开端,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 未来的日子,哪怕他要很慢很慢才能喜欢上自己,她也觉得值得憧憬,只要他能夜夜躺在她的身旁,她便像是抓紧了他,那安定感如清风——不请自来。 翌日,等景东柘醒来的时候,发觉身上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似乎被束:缚住了般不自在,细细一感觉,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左手正在被某人紧紧地抓握住。 显然,那是他睡熟之后,朝慕青的所作所为,而警觉性极好的他居然丝毫没有觉察,也许,是新婚前两夜,他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否则,哪能手被人牵住了一整晚都不知道? 景东柘很想将手轻轻地从朝慕青的双手心里抽出,但侧眸望见她安谧的睡颜,一时间呆滞住了,女人的身躯睡在床的最里侧,几乎与墙壁相抵住,但却侧卧着,伸长双臂将他的手一上一下地握住,那力道,即便睡眠仍付诸不小,仿佛生怕他逃走了似的。 在他印象的朝慕青,每次看见他,几乎都是粉面含春,看向他的眸光既痴缠又羞涩,哪里像是此时此刻,俏丽的脸蛋一份憔悴、一份苍白、一份恐慌,这难道不是他的杰作? 其实,自从娶了她之后,他印象的她有了比以往更为清晰更为丰富的姿态,尤其是两人独处时的夜晚…… 不可否认,这真是一个風情万种的女人,可以纯洁得如同一朵水莲花那般娇羞,也可以狡黠得如同一只小狐狸般精灵,还可以妩媚得如同一朵玫红色的鲜花般魅惑,更可以大胆到像海上的浪花般奔放,主动使劲地扑打在他的身上,而他应接不暇。 这样的女子,不光是容颜长得绝世无双,就连性子也是举世难寻,他真真讨厌不起来。 蓦地,景东柘突发一个假设,若是这世上从未红袖,他早早便娶了朝慕青为妻,那到了今日,他们除了生儿育女之外,是否已经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也许会。 这个答案即便红袖会听到,景东柘仍旧不会扯谎,朝慕青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但是,她带给自己的感觉与震撼,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从来不知道,男人还可以身与心背离,明明不爱她,却可以痴迷她的身,是以他无法断定,是否有一日,他会因为越来越习惯、痴迷她的身,从而爱上她的心。 “嗯……”朝慕青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微微含笑,喉咙里则发出一声娇软的吟哦,但身姿却未有任何动弹。 景东柘却因此浑身打了一个寒噤,顿时从失神清醒过来。 该死! 方才他究竟在想什么? 似乎从昨日开始,无论是看见朝慕青,还是没看见朝慕青,他的思绪经常会无缘无故地飘飞,莫名其妙地落在她的身上,红袖仍在他的心上,但被他响起的频率却在急降低。 景东柘真想狠狠打自己一个耳光,将彻底打醒,那般,他便不会对不起曾经对红袖的喜欢与承诺。 其实,无论他打不打自己,他都只能判定自己是个混账男人,心里有红袖,但却开始对另外一个女人着迷。 虽然他还没有背叛自己的心,但对于朝慕青的渴望却越来越疯狂,疯狂到他想要躲开她,远远地躲开,等他变得正常再说。 譬如,她只是发出了一声睡梦的嘤咛,红润的小嘴微微地撅了撅,他便觉得浑身血液逆流,身躯的野獸精神抖擞地想要将她扯得粉碎。 幸好,机会不早不晚地来了,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不必再受她的煎熬了。 日光已经高高地挂起,但朝慕青仍在甜甜的睡梦之无人打扰。 睡梦,她与景东柘正是初次相逢的年纪,两人手牵着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眼前是山川、河流、美景,耳边是泉水叮咚声、鸟鸣声、风儿声。 缓缓地,两人侧过身,面对面地站定,景东柘伸出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俊脸朝着她的嘴凑近。 朝慕青的心如擂鼓般跳动,却在激动期盼地闭上了凤眸。 男人的薄唇终于轻轻地、软软地、温温地覆住了她的,将她的红唇细细地辗转品味。 朝慕青只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身旁的风吹走,软软地贴向景东柘,促使他可以吻得更加舒畅。 待他的唇开始自然而安地深入,朝慕青满足地颤动了一下,主动伸出双臂将景东柘抱紧。 只是,景东柘却突然将她一把推开,一脸嫌恶地看着她道,“你有口臭。” 朝慕青羞赧地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景东柘转过身扬长而去,消失在青山绿水的美景之。 呼一口气在手心,朝慕青嗅了嗅,天呀,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口臭了?难道这是她欺骗他的报应? 在满心悲怆的时候,朝慕青从梦惊醒,浑身上下一片汗湿。 怔怔地望着床顶半饷,朝慕青暗吁了一口气,庆幸这只是梦。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整,朝慕青感觉之前丧失的睡眠飞地补了回来,虽然走路的时候仍有些打颤与乏力,但整个人精神奕奕的,尤其是吃了东西之后,似乎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 知道景东柘这个时候肯定在军营忙活,朝慕青便主动去找到阳儿,拉着他的手在景府散步,并且承诺阳儿过几日与景东柘一起带他出去游玩。 一个是传宗接待,一个是阳儿需要父爱,这两个理由加在景东柘的身上,不知道他的感觉重不重呢?朝慕青想象着景东柘的各种表情,不由地噗哧笑出了声,丝毫没有发现,景府有些人,譬如管家、侍卫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与怪异。 还是阳儿率先发现了这个古怪的现象,指着一个不远处的侍卫道,“娘,那个侍卫叔叔是不是做了坏事?” 朝慕青朝着那个侍卫看去时,侍卫佯装没有听见阳儿的话,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头也不抬,似乎基本的规矩都忘记了。 “阳儿为何这么说呢?” 阳儿一脸正经道,“那个叔叔趁着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看娘。” 闻言,朝慕青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以为那个侍卫跟其他男人一样,见她长得美丽,便不时投来欣赏的眸光。 阳儿见朝慕青既不生气,也无交待,便有些不满道,“哼,等爹爹回来我就告诉爹爹,让他好好惩罚一下那个侍卫叔叔。” 若是景东柘心有她,听见阳儿的告状,应该会吃醋吧?只可惜,那个男人怎么会心有她呢? 不过,朝慕青倒是极为好奇,当景东柘听见阳儿的告状时,是何反应?是神情尴尬?还是神情冷漠?抑或者是有一点点的不高兴? 对于景东柘的归来,朝慕青本就充满期待,因为只要看见他她的心便能安宁,此刻多了阳儿这剂调味料,她便更加期待他的归来。 “嗯,阳儿一定要记得告诉爹爹,因为这些侍卫叔叔都不是娘管得了的,全归爹爹管。”朝慕青生怕阳儿忘记了,还故意提醒他一遍。 “娘放心吧。”阳儿自觉责任重大,哪里知道自己正在被朝慕青快乐地利用。 对于这个侍卫,朝慕青并未伤心,毕竟曾经在宫里,因为她的美貌,不断偷瞧她的侍卫多不胜数,可是,同样的状况又发生了三次,每次都是阳儿提醒。 朝慕青以为阳儿不喜欢景府的侍卫,仍旧是没有留下心眼,直到日薄西山的时候,景裕匆匆地归来,正好撞见她们母子。 阳儿被景裕抱在怀里之后,还记着那些侍卫偷瞧娘的事,便关心地问道,“爷爷,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景裕一怔,随即望向一脸平静微笑着的朝慕青,道,“东柘他……你不知道?” 朝慕青一怔,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何今日那些侍卫看向自己的眸光会那般偷偷摸摸,难道是景东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或者是景东柘出了什么事? 很快,朝慕青便否定了后面的猜测,因为若是景东柘出了事,景裕的脸上不会露出笑容。 “爹?东柘他怎么了?”朝慕青虽一脸茫然,但却露出焦急之色,有一种被抛弃的莫名感觉。 景裕浑身一僵,却竭力平静地问道,“他没告诉你?我以为他告诉你了。” “爹,究竟什么事?” “慕青,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坏事。”景裕先安抚一声,再道,“前几日,红国不断扰乱我北部边城的安宁,因为事情也不算太严重,皇上便让东柘领兵前去治理一下。其实我知道,皇上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东柘加官进爵的机会。” 若非景裕在场,朝慕青真是气得想跺脚,怎么会有她那种自作聪明的父皇呢?女儿新婚才几天,还没培养好感情,居然就把她的男人给赶走了?这不是活生生的拆散吗? 她真真是想要冲进皇宫里去,让这个糊涂的父皇收回成命,让他的君命成为戏言,以前还口口声声要撮合她和景东柘,如今好不容易成亲了,他倒是急着来拆散?谁稀罕他的加官进爵呀? 实在是刺激太大了,朝慕青也没有在景裕面前隐瞒自己的情绪,哭丧着脸,道,“爹,他没告诉我。” 景裕尴尬地干咳一声,“这个不孝子,哦,昨日曦曦与殿下来,也没告诉你吗?” 朝慕青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这才恍然那夫妻俩出现在景府的原因,原来根本不是闲诗来找她逛夜市,而主要是想要告诉她这个坏消息,并且安慰她的,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这夫妻俩虽然欲言又止了几次,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一下子,朝慕青仇恨的对象又平白多了两个,那般重要的是,那夫妻俩明知道景东柘有可能瞒着,居然谁都没有告诉,否则,昨晚……昨晚她就不会保持沉默,怎么也要再珍惜一晚,跟他好好说说话的。 景裕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但还是努力地安慰道,“慕青,等东柘回来,我一定好好地骂他,下次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朝慕青浑然未听,伤心地问道,“爹,他什么时候走的?” 若是她早知他要走,早上便早点起来,送送他也行,这不,她对他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昨晚,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景裕眼睛突然一亮,道,“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出发了,慕青是想去送他?军营离得远,怕是赶不上了。” 其实,他是希望朝慕青去送一送景东柘的,那样,两人的感情还能在一方损坏的前提下再弥补一下,但是,让这皇上疼爱的公主急匆匆地去见儿子一面,他这个公公做得似乎太不厚道,事后若是被皇上知道,肯定得数落他。 朝慕青颓丧的心瞬间复活似的,整个人的身姿都挺拔了起来,满脸兴奋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追不上呢?爹,阳儿就交给你了,借我一匹快马吧!” 冬青劫19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20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20 景裕望着身着淡藕色衣裙的朝慕青,有些欲言又止,这个长公主为何极受皇上的宠爱,一来,她是皇上深爱的皇后所诞,自然与众不同,二来,她自身具备一副天下无双的好皮囊,可谓人见人怜爱,三来,她动静皆宜的脾性也深深招人喜欢。【】 . 暂不提她的身份与脾性,今日她虽一身素净,甚至没有涂脂抹粉,但远远看去,却犹如浓妆艳抹过一般艳丽,近看之时,那一身内外相融的妖冶与美丽,只怕会让那些血气方刚的男儿不小心便窒了呼吸。 此次由景东柘带队的八万兵马,遥望过去,全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儿,常年身在军营的男儿,习惯了在寂:寞煎熬,但并不等于喜欢寂:寞,无论是有家室的,还是尚未娶妻的,对女人的关注与渴望本就强于正常男儿。 有时候,哪怕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出现,都会招来万千双眼睛的瞩目,更别提那偷偷的肖想了。 而朝慕青不是相貌平平的女子,她是个绝世大美人,若是就以此刻这副模样出现在那几万兵马前,哪怕景东柘治军再严,能治得了那些男儿突然澎湃起来的内心? 这长公主的美已经到了极致,虽然经过浓妆艳抹之后,亦会显得异常美丽,但却更像是女神的雕像,让人徒生距离之感,是以越是这般不施粉墨,一身素净,看上去越是像是落入人间的仙女,食了烟火,但那仙气依旧袅袅,只让人垂:涎不止。 景裕心早有谁也替代不了的亡妻,此刻并不是老不正经地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而是纯粹为自己那木讷的儿子担忧着急。 他知道朝慕青会易容,嫁妆里也准备了男装,但是,时间紧急,他哪里好意思开口让朝慕青将自己装扮一下再出门?万一因为打扮自己而误了时辰,以至于见不到景东柘一面,那他这个做公公的岂不是要内疚死? 于是,在万分纠结下,景裕慷慨地贡献了自己了快马,抱着阳儿微笑着目送朝慕青离去,只愿这两个孩子能见上一面,但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朝慕青的出现而乱了军心。 朝慕青骑着快马在大街上急奔走,风声在耳边呼啸,吹得自己的耳畔生生作痛,但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一定要见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一面!若是他在临行前愿意将此事告知,她便安分守己地待在景府,乖乖地等待他回来。 马奔跑的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大街两边的人,只觉得一道马与人合一的影子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马上之人是男是女,只依稀看见那衣着是淡色系的。 虽然朝慕青昨晚睡得很好,但毕竟是经过两夜折腾,跨坐在马上时间一久,身子便隐隐地不舒服,甚至有些泛疼,一想到致使自己变成这般的罪魁祸首,朝慕青便恨恨地扬起了手的鞭子,嘴里哼着,“驾——驾——” 离开了街肆,朝慕青的警惕心便放松了不少,不必顾及马会不会伤及百姓。 此刻夕阳刚刚准备西下,照得山川一片火红,看起来极为温馨怡人,大概是风景和煦的缘故,朝慕青杂乱懊恼的心也缓和下来。 着急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追赶了,若是追赶得上,那自然是她心之所向,但若是追赶不上,她完全可以另想法子。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红国那般小一个国家,若非父皇顾忌母后是红国人,早就让公公举兵灭了,那红国人就是仗着父皇对母后情意深重,是以才猖狂得紧,而景东柘与红国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即便不带兵前去,估计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谁让他如今虽是驸马又是将军,将来肯定还要因为各种战事与自己分离,她该理解与习惯。 心境变好之后,朝慕青浑身也变得轻松许多,注意力也开始转移一些,不让自己只想着景东柘的可恶,那不是自己为难自己么? 朝慕青又扬起了一鞭子,暗叹景裕这匹马果然是好马,比她以前骑的都要好得多。 不由地,朝慕青庆幸起来,庆幸自己还有些功夫底子,尤其是学会了骑马这项技能,否则,此时此刻,她该如何策马去追? 马车比不上马快,难道要她男女授受不亲地抱着一个侍卫同坐一匹马吗? 依照她的脾性,若是自己不会骑马,她是宁可用马车去追,也不可能抱着一个侍卫去追的,那成何体统?万一有一天被景东柘知道,生不生气不说,铁定会觉得她不检点之类。 朝慕青心里区分得很清楚,她可以在嘴上不检点,以此来试探景东柘达到怡情的目的,但是,行为上绝对不可以不检点,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一个不守妇德的女人。 想到景东柘此次前去对付的红国,联系到自己骑马的本事,朝慕青不由地想到了身在红国的那个年轻男人,那个潇洒俊逸的男人,曾经扬言非她不娶,就是她死了,他也要将她的魂魄给等回去。 若是可以,她真想去红国看一看,那个油腔滑调的男人,如今究竟是孤身一人,还是已经妻妾满堂,女儿成群? 依她看,定然是后者,她也希望是后者。 那男人在认识她之前,不就是喜欢游离在漂亮女人之间的吗? 此刻,她对他充满了感激,若非他当年脾气甚好地教会了自己骑马,今日她哪能如此熟稔地策马狂奔? 经过了一个时辰不到的奔驰,朝慕青终于赶到了景东柘所在的军营,但是,门口守卫的侍卫却告诉她,那八万兵马已经在半个时辰之前出发。 半个时辰,不算太长,朝慕青如此安慰自己,顾不得自己渴得冒烟的喉咙,朝着兵马离开的方向继续追去。 等她赶到城门口时,如她意料之,兵马早就出城,幸亏临行前景裕将他的腰牌给了她,是以她稍稍一解释,守卫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还是放行,要知道景大将军的腰牌,可不是什么人都偷得走的,况且这个持有者,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守卫的警惕心便降低了许多。 半个时辰之后,卯足全力追赶的朝慕青终于看到了兵马的尾巴,而景东柘可想而知,就在兵马的最前头。 在追上兵马的尾巴之前,朝慕青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从身上取出一块轻纱,将自己的脸掩盖起来,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已经打好了将来的主意,若是这么早就将自己爆露出去,岂不是给自己的将来设下阻碍? “什么人?”朝慕青的到来引起了行在末尾的几个侍卫的注意,将她围住拦了下来。 朝慕青拿出景裕的腰牌,道,“我是长公主,有急事要见景东柘一面。” 景东柘的名头虽然没有景裕大,但无论是因为景裕的关系,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本事,没有人敢这般大大咧咧地直呼他的名字,几个侍卫见朝慕青虽然蒙着面,但那股传说的绝美之姿,还是从她的身上强烈地渗透出来,让人哪怕是站得远远地,仍觉得暗香扑鼻,有些神魂颠倒了。 又因着景裕的腰牌在,谁还会怀疑朝慕青的身份? “属下参加长公主——” “参加长公主——” 朝慕青嫣然一笑,“我有些累了,但也不敢影响你们行军,但还是麻烦你们帮我通传一声,可以让我早点见到他。” 几个侍卫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殷勤地将口令一个一个地往前传。 “长公主来了,告诉将军。”通传的口令起先是这样的,可渐渐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等传到景东柘的耳边时,不知是被风声给误听的,还是有人在其使坏,竟是这样的,“将军,大事不好了,长公主哭着来找你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景东柘唯恐自己听错了,在他的印象,朝慕青怎么会哭呢?即便是那两晚,她发出一些动情的啜泣声,也是没有眼泪的。 禀报的侍卫却还是那句话,“将军,大事不好了,长公主哭着来找你了!” “她在哪儿?” 侍卫指了指漫长的部队,“她还正在赶来,将军是在这里等,还是折回去?” 景东柘仿佛没听见似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心里还是在纠结着朝慕青为何会哭的问题。 突地,他找到了答案,定然是他在临行前没有告知她真相,是以她非但哭了,还气得追了出来,这行径,实在不像是她的性子? 但是,他对她,究竟有多少了解呢?不过是做了两三天的夫妻而已。 “将军……”禀告的侍卫欲言又止,那天仙般的长公主虽然他没见到,但已经从前来传信的侍卫口听到,他可真想借此机会跟着将军去见一见呀,平日可真没那个机会。 景东柘猛地回过神,吩咐了领头的副将一声,便骑马折了回去,心里真真是如同火烧。 他真真是后悔极了,若是事先告诉她一声,这会儿她怎么会哭,怎么会追上来? 想到她这一路追来付出的艰辛,他的心便一抽一抽的,自责愧疚不已,不管她有多任性多不懂事,但都是他这个做夫君的有错在先。 毕竟是追上了部队,朝慕青虽然放慢了追赶的度,但还是在策马往前走,因为距离兵马离得很近,那些年轻的侍卫全都朝她投来瞩目的眸光。 虽然这般炙热的眸光她并不是没有接收过,但是,今日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双年轻男人的眼睛下,策马行走。 尽管她拿面纱遮住了脸颊,但那些士兵的眸光像是带着穿透一切的火苗,将她烤得浑身难受,恨不能一鞭子将这些眸光都抽走。 走在末尾的士兵因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还能对她予以尊重,但随着她前行,知道她身份的士兵便越来越少,那些士兵只猜测这个漂亮女人是来找人的,且是被允许的,但谁能料到她就是长公主,找的是他们的头领? 于是,有些花花肠子的士兵便按捺不住了,有些朝着朝慕青吹起了口哨,有些则还出声调侃,有些直接赞叹她是个美人,建议她将面纱拿下来瞧瞧。 幸好还有一个知晓她身份的侍卫一直跟着,用眼神阻碍那些士兵的靠近,那他阻止得了那些士兵无礼的行径,却阻止不了言语与眼神的戏弄。 朝慕青只是觉得万分不习惯,且很是难为情,倒是并没有生气,她只想见到景东柘,如今有了见到他的万分把握,她的心情是极好的。 等景东柘看到朝慕青那发丝有些凌乱的憔悴身影时,看进眼最多的不是她的模样如何,而是那些侍卫投来的那些肆无忌惮的灼热眸光,甚至,他耳边还传来那些流行于男人间的吓流段子,都是以朝慕青为对象调侃的。 一股火从景东柘的心底冒了出来,鲜少在士兵面前莫名发火的景东柘冷冷地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眼睛往哪儿看?看前面!” 他的声音虽然隔着风声,但还是振聋发聩,天地似乎都要因此抖三抖,没有士兵敢再朝着朝慕青看去。 朝慕青可谓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见到景东柘那英姿勃发的身影时,眼眶一热,下意识地想要对着他笑,但是,一想到他的冷漠与无情,便故意撇开头去,装作没看见他,甚至放满了骑马的度。 两人的度越来越近,景东柘也终于看清了朝慕青的脸,当他发觉她的脸上蒙着一层遮掩的面纱时,第一瞬间,心里是既意外又满意的。 这女人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还知道将自己的脸遮掩起来,这一点确实做得很好,否则,方才那些士兵的眸光,就要流于淫邪了。 等再近一些,景东柘将朝慕青的眼睛看的更为清晰,哪有什么眼泪?更没有哭过的痕迹,是谁在危言耸听?害他白担心白自责了一场。 “谁让你来的?”与朝慕青并驾齐驱的时候,景东柘没有再看她,第一句便如此质问起来。 朝慕青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一脸轻慢道,“我自己来的,凑巧与你碰上而已。” 东青劫20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2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21 景东柘仿佛没有听见朝慕青口的不满与怒气,竟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去哪儿?” 朝慕青胸口更添一口郁气,微仰高了头道,“红国,见一个绿颜知己。【舞若小说网首发】 .” 这世上只有红颜知己,哪有什么绿颜知己?景东柘只当朝慕青这是故意拿一个莫须有的男人来气自己。 “那倒是顺路。”景东柘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但阳儿怎么办?” “你这个做爹爹做师傅的都不管他了,我这个做娘的还管他作甚?”朝慕青赌气地回答。 景东柘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有些内疚道,“抱歉,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次。” 闻言,朝慕青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但还不至于这般快消气,于是故意继续沉着脸道,“晚了。” “你这是何意?” “我不打算原谅你。” “所以?” “所以我要去红国会友,既然顺路,拜托你照应一下。”朝慕青煞有其事地说道。 景东柘看了看她的一身轻装,除了她这个人,其他什么装备都没有,若是她果真要去红国,哪可能连一个随身的包袱都不携带? 但是,景东柘也不打算揭穿她的谎言,“你有宠爱你的父皇,有依赖你的阳儿,还有许多关心你的亲朋好友,别这般任性,行吗?” 朝慕青眼眶一热,心却是一阵酸涩,有些哽咽道,“对,我有宠爱我的父皇,有依赖我的阳儿,还有许多关心我的亲朋好友,但是,却没有得到夫君的任何在乎。如果你觉得我追你出来就是任性,那就当我是陌生人,不要再理我。” “我已经跟你致歉,并且已经下了保证。你还想怎样?” “我想要的你都能给吗?” “只要你能乖乖回去,且不影响我的行程。” 这男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倒是考虑得周全,不让她有散失,也不让他自己有损失。 但是,她有的是办法“报仇雪恨”! 望了眼身旁浩荡的大军一眼,朝慕青厚起自己的脸皮,不轻不重地说道,“当着这般多人的面,我要你跟我亲热一下,就这么简单。” 亲热一下?就这么简单? 虽然只是朝慕青信口那么一说,但景东柘觉得,自己的耳根已经红透了,幸好身旁风声呼啸,两人又距离大军有些距离,否则,她方才那毫无顾忌的话,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若非亲耳听见,谁能相信,传说端庄娴雅的长公主,还有如此奔放泼辣的一面? 反正他是不信也信了。 亲热这个词,听起来就令人汗颜,甚至羞窘得抬不起头来,可她却像是家常便饭般地提了出来,且提的理所应当。 是的,是他有错在先,但她这惩罚的方式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景东柘一脸尴尬地故意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家里,别开这种玩笑,羞不羞人?” 朝慕青将俏脸故意仰得更高,甚至还露出盈盈笑容,道,“夫妻之间哪有什么羞人不羞人,既然是你欠我的,就要按照我说的来还,反正,在你我亲热的时候,我只看得见你,看不见别人。” 景东柘只觉得自己的头不知是被风吹得疼,还是被朝慕青说得疼了,硬着头皮道,“但我看得见别人。” 朝慕青只当没听见,意有所指地强调道,“我会乖乖回去,亲热一下,也不影响你的行程。” 这是景东柘有话在先,她提出的这要求,确实没有违背他的要求,景东柘只觉后悔莫及,第一次觉得,跟女人说话,尤其是跟朝慕青这种狡猾的女人说话,千万不能说得太满,否则,吃亏受累的只有他。 他也不是敢说不敢当的人,只希望这女人说话大胆,但行为却可以保守一些,“你说,要如何与我亲热?” 恕他是个在男女情事上头脑极为简单的男人,她一说亲热,他想到的马上就是男女间的床笫之事,但是,他知道,朝慕青的意思,肯定不至于让他们在众目睽睽做那种离经叛道的荒谬之事,而是其他。 也许,她是想要一个他的拥抱,甚至亲吻而已,不过,拥抱他可以给,但亲吻,她不是说她自己口臭,一直不允许吗? 朝慕青望着景东柘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强忍着喷笑的冲:动,正准备回答,干涸的喉咙突然一痒,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拼命地咳嗽起来。 太长时间没有喝水,这一下咳,便是越咳越痛,越咳越痒,甚至咳得她的眼泪都从眼眶里喷了出来。 景东柘骑着马靠近朝慕青,想要伸出手帮她顺一顺背,但望一眼身后那些时不时偷瞧一眼的士兵们,终究是将那只蠢蠢欲动的手收了回去。 “你……你没事吧?”景东柘的关心出自真心,并不知朝慕青是因为缺水,只当她这一路被风吹得狠了,以致于感染了风寒之类。 “水……我……水……” 景东柘明白了,立即将随身携带的水壶毫不犹豫地解下,快地递了过去,“快喝。” “咳咳……”朝慕青一边接过水壶,一边还强忍着难受,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你不嫌弃?” “……”景东柘陷于呆滞状态,并不知她的意思。 “我有口臭,喝过你的水,你该不会将水倒掉,甚至将水壶也扔了吧。”朝慕青佯装关心地既解释又追问。 景东柘只觉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但是,他竟然一点也不嫌弃,也不觉得烦躁,而是生怕她再不喝水,身子会更加不舒服。 见这女人摆出一副他不回答便不喝水的架势出来,景东柘连忙道,“行军路上,水很是珍贵,不嫌弃,也不扔。” 朝慕青只差噗嗤一笑,管他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乐呵呵地仰头灌水。 一股脑儿将水壶里的水喝掉一半,朝慕青将水壶递还给景东柘道,“你也来喝一口。” 她刚喝过便让自己喝?那不是跟间接亲吻一样?景东柘倒不是嫌弃朝慕青,而是觉得浑身的血液有些灼热起来,便一边接过水壶,一边马上道,“我还不渴。” 朝慕青却斜着眼看着他,一脸不满道,“你连喝一口水都不赏脸,还能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热一番?” 这女人大概就是仗着他做错了事,是以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景东柘不想在众士兵面前再与朝慕青并驾齐驱,好像在表演着夫妻间的恩爱情长似的,便以快刀斩乱麻的心情,直接将被朝慕青碰过的水壶口往自己的嘴里塞。 干净的水壶口,其实并没有留下朝慕青的任何味道,但是,这里头的水入了景东柘的嘴,下了他的喉道,他却觉得 滋味变得跟之前大不一样了,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凉水,可却咀嚼出了丝丝缕缕的甜味,甚至还有独属于她的香味。 不过是两晚而已,他真是着了这个妖女一样的女人的魔了,若是再不离开,他就要不认得自己了。 景东柘刚将水壶拿开,朝慕青戏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臭不臭?” 这个撒谎也不看对象是谁的女人,景东柘没好气道,“臭。” 这男人也会赌气撒谎呀?朝慕青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受委屈了。” 紧接着,两人又兀自陷入了沉默,但心里都清楚,该到了他们亲热的时候,但是,怎么亲热,亲热的内容是什么,景东柘不知道,其实朝慕青也不知道。 若是她与他早就有嘴对嘴地亲热过,或许这亲热的方式便很简单,但是,她因为有所顾忌,是以并不打算破戒。 在想到亲热的办法前,朝慕青只好没话找话地说道,“出征这件事,为何瞒着我?你一走,我很快就会知道,难道你以为我会拦着你无理取闹?” “不是。”景东柘连忙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已经认过错了,我不要再听类似的话。” “我……我想告诉你的,但鬼使神差的,就没告诉。” “我明白的,你还没有真心将我当成妻子。” 景东柘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是,以什么理由否认呢?在身份上他无法否认她,但在心里,他确实是没有将她当成是妻子,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了所谓的欲念而占有她而已。 “我会努力的。” 这话朝慕青听着窝心,不禁眉开眼笑道,“我也会努力,且会比你更努力。希望到时候,你不要生我的气。” 这话景东柘听着有些费解,她所谓的努力,无非是好好做他的妻子,对他好之类,面对一个对自己越来越好的女人,他如何会生气呢? 但是,终究是没有那般在意她,喜欢她,是以,明明觉得这话有些古怪与问题,但景东柘还是没有去追究,只当是朝慕青词不达意罢了,但是,他忘记了,朝慕青身在帝王之家,所读的书,绝对不会比他这个男人读得少多少,除非是气急攻心的时候,哪里会说出这种词不达意的话来? “不会的。” 朝慕青嘴角坏坏地勾起,“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准反悔。” 景东柘没有看向朝慕青,是以并没有看到她嘴角的弧度是那般的漂亮又隐含小小的阴谋诡计。 过了一小会儿,朝慕青想到阳儿,又道,“今日阳儿本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想到那个与自己格外亲近,又极为招自己喜欢的阳儿,景东柘只觉心底的一块软了软,忍不住道,“什么事那般重要?” 朝慕青顿了顿,慢条斯理道,“他说他要告诉他的爹爹,今日发现有许多侍卫叔叔色眯眯地偷偷瞧娘,让爹爹好生惩罚他们才是。” 偷偷瞧娘倒是大实话,但色眯眯的,却是朝慕青故意加上去的,当然,那些偷瞧她的侍卫,也不乏贪恋她的美铯的。 闻言,景东柘的面色不由自主地沉了沉,“有这种事?” 朝慕青马上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大概是他们觉得我可悲吧,夫君出征了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或者在暗暗嘲笑我,夫君出征了居然还能笑得那般开心。” 景东柘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本正经道,“回去我会处置他们。” “啊?”朝慕青觉得自己随随便便就做了错事,忙道,“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呀?” 景东柘更加正经地说道,“我相信阳儿。” 这话说得,好像在说,他宁可相信阳儿,也不相信她似的。 但朝慕青转念一想,心里却欢乐不已,这男人不管是什么意思,总是在为她出头了,不禁又开起了玩笑道,“谁让你妻子长得有几分姿色?鲜少有男人看了不打些主意,无论你如何处置那些侍卫,结果其实都一样。要不,我跟父皇要些功夫不错的太监来当差?” 景东柘这次确信她是在开玩笑,心里一边在笑话她不害臊,一边饶有心情地也开起了玩笑道,“既然容不下侍卫,那便问皇上要些宫女来当差好了。太监,我与爹向来都不喜欢。” 这话说得,好像他与景裕都比较喜欢年轻美貌的宫女似的。 闻言,朝慕青怔了怔,立即瞪大了眼睛,一脸愠怒道,“你——你敢——” 这下,景东柘只当是没听见,眸光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徒留朝慕青独自生着莫须有的气,吃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宫女的醋。 而景东柘根本就没有觉察到,因为自己开了这么一个稳操胜券的玩笑,心情变得极其明媚开朗。 朝慕青呢,在醋与气的双重攻击下,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与勇敢,就趁着景东柘不注意自己的时候,突然一个不顾死活的跃身,朝着景东柘所在的马匹飞跃而去。 她没有闲诗的轻功底子,但是,她有比闲诗更为勇敢的执念,是以,哪怕要摔个狗血淋头,她也不顾。 就在刹那间,她想到了如何与景东柘亲热的方式,虽然亲热的内容还不是很明朗,但比起之前的茫无头绪,已经大有进步。 她不要独自坐在马上,她要与景东柘一起坐在同一匹马上,而且,她要坐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他! 也许,这便是她想要的亲热,夫妻面临分离时简简单单的亲热,也许,这只不过是她想要亲热的一个开端而已。 东青劫21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2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22 景东柘长这般大,遭受过的袭击数不胜数,但却从来没有遭受过此等“袭击”——被一个女人飞扑过来抢夺马背上的位置! 若是朝慕青只想抢夺他马背上的位置,他甘心承让,二话不说地立刻下马,但顷刻间他便明白,这恐怕便是她主动与他亲热的方式,他若是躲,便是输了,食言了。【全本言情小说】 . 所以,他硬着头皮一动不动地依旧坐立于马上,堪堪忍受被一个软乎乎的人儿挤压,马背上的位置从宽敞变得拥挤,也就眨眼之间。 虽然景东柘刚刚才对那些士兵凶过,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而朝慕青的举动又实在是离经叛道至极,是以,那些有幸见证的士兵无不发出阵阵欢呼声、口哨声、击掌声……好像他景东柘遭遇的不是什么人间糗事,而是人生幸事、人间艳:福一般。 “还好没摔死。”朝慕青一边紧紧地抱着景东柘的腰身,将脸惬意又后怕地靠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一边后怕般地感慨起来,“谁让你刺激我的?哎,夫君,这种亲热的方式可在你的接受范围?” 景东柘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生气,更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指责,抿了抿唇,眼风如刀子般撩过那些还在发出各种雀跃声音的士兵,终是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朝慕青开头的一句也令他顿时后怕不已,这女人的功夫应该与闲诗差不多,俗称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说,方才她是明知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往自己的马背上跳,若是出了事,譬如摔坏了身子甚至摔断了腿,别人如何想她,皇上如何想他? 各种情绪互相挤压抗衡的结果,便是景东柘还是生气了,气朝慕青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顾他人的死活。 但为了让她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再拖延时辰,景东柘选择了忍气吞声,反正她这马跳都已经跳了,他再指责又有什么用?下次,也不可能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朝慕青见景东柘半天不吭声,虽然看不见他前方的脸,但还是隐隐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不由地有些惴惴不安道,“喂,你生气了?” “你觉得我让你丢面子了?可是,因为你的不告而别,今日我也丢了面子。” “夫君,我只是舍不得没有告别就与你分开,没有其他不良的心思。” “夫君,既然你不愿意搭理我了,那我们快刀斩乱麻,把亲热的事情做做完,就分道扬镳好了。” 朝慕青话已经说到各种份上,但景东柘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像是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难不成,你也舍不得我?想把我带去东部边城?虽然来不及与阳儿道别,但我并无异议。” 等这句话说完,景东柘还是不理会自己,朝慕青算是放弃了,准备彻底改变路线,他如此不配合,那么,亲热的事情履行不了,而她离开的事更是履行不了。 不管她对将来的事如何计划,她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与认定,即便她冲动地追了出来,但却不会一时冲动地立即跟着景东柘奔赴边城,她还有阳儿需要先行照顾或交待。 朝慕青抱着景东柘的双手缓缓地往后缩回,但却并没有离开他的身躯,而是见缝插针似的寻找到他盔甲的后方空隙,让两只手像是泥鳅一般哧溜钻了进去。 钻进去的刹那,朝慕青清楚地感觉到,景东柘原本一动不动的僵硬身躯猛地一颤,似乎绷得更加笔挺了,这男人,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外冷内热的坏家伙,她只是钻进去,什么坏事都没做呢,他就受不住了? 在朝慕青宽敞的袖筒以及景东柘前方盔甲的遮掩下,朝慕青的这个举动除了她与景东柘,其他士兵并不能看出异样,只要她的动作不要太猛就行。 也不知道景东柘是不是怕痒,朝慕青先用手指在他的腰肢上挠了挠痒,虽然隔着厚实的衣裳,但景东柘的身躯还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又一下。 朝慕青故意不吭声,将此举当成一种暗暗的较量,只等着景东柘出声求饶。 自然,她肯定等不到他的求饶,她能等到的,无非是他出口阻止之类的话语罢了。 但是,不知道景东柘果真被气得不轻,还是在锻炼自己的忍耐力,朝慕青挠了半天,但他的颤抖频率却在不断地下降,直至她如何挠都不会颤抖。 自然,他也不会出声阻止了。 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尤其是生了气的男人,朝慕青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双手拽紧了他盔甲后的衣裳,暗暗地使力,继而奋力一扯,不知是老天在帮她,还是景东柘所着的料子不经拉扯,朝慕青只是野蛮地尝试了一次,谁知那些布料就各分东西,不成整体了。 郊外的风声依旧极大,是以那布料破开的声音谁都听不见,包括马上的这对夫妻,但是,大概是近距离的缘故,两人只觉那破裂的声音就生生脆脆地响在心上,刺人得很,尤其是景东柘,他根本不敢低头去检查自己的衣裳,但却生出一种强烈的错觉,好像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朝慕青给扯坏,只要他下马让别人看见他的身侧,他破烂的衣裳就要被士兵看见。 原本,朝慕青只想与他同乘一匹马,在他背后抱一抱他,这便是她所谓的亲热,虽然不是他亲自给的,但他不抗拒,不将她从马上推下去,她也能心满意足,但谁让他在自己费尽口舌之后仍旧不理会自己呢?那就让他尝尝她的厉害好了。 朝慕青隐忍着坏笑,冰冷的双手直接越过破烂的布料,在景东柘温热的肌肤上各种捏各种拧地加以折磨,这定然是有些痛的,但是,朝慕青知道,景东柘肯定不会将这些痛放在眼里,他能放在眼里的,是面子丢尽罢了。 她这长公主的脸面都可以豁出去了,他这个驸马的脸还要来干什么?若是让今日之事传出去也好,让那些觊觎景东柘的女人知晓她的厉害,不敢再打他的半点主意。 当朝慕青的双手不再拧捏地加以折磨,而是坏坏地缓缓往下探去的时候,景东柘生怕被她发现自己早已发生巨变的窘迫,终于微微回过头,哑声阻止道,“别这样。” 朝慕青顽劣地朝着他笑,“我就要这样,你能奈我何?” “这就是你要的亲热方式?要不要直接脫干净了?”景东柘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是冷漠,吓得朝慕青浑身瑟缩了一下。 “你转过来,亲一下我的额头。”朝慕青压低了声音,心里惴惴不安极了,她只是侥幸地提出最后的要求,也不在意景东柘会不会答应,反正,她已经戏耍过他,他配不配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别闹僵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像个陌生人。 景东柘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悲哀,是不是该庆幸这女人只是让自己亲一下她的额头,而不是嘴唇?或者,他是不是应该悲哀,这女人身心都给了他,却诡异地抗拒被他亲嘴? 没有经过多久的犹豫,景东柘突然侧了侧身,奋力地挣脱朝慕青的双臂的同时,一只长臂霸道地一把揽住朝慕青的腰肢,继而揽着她飞跳下了马。 两人双脚落地的瞬间,在左右两匹马并不完全保险的遮掩下,景东柘对着朝慕青的额头,重重地亲了下去,但却像是蜻蜓点水一般,马上收了回来。 他给了朝慕青一个意料之又意料之外的吻,意料之的是他确实吻了她的额头,意料之外的是没有在马上,而是在马下。 在马上,也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容易被人笑话,在马下,看到的人便少得多。 但不管他是什么心态,朝慕青都觉得开心,她以为要不到的吻就这么轻易地要到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朝慕青瞬间满眼皆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从正面扑进景东柘的怀里,但对上他冷漠甚至饱含愠怒的眼,她没有再厚起脸皮上去一步。 就这样吧,知足一些,朝慕青! 在转身的那一刻,朝慕青还是鬼使神差地朝着景东柘扑了过去,却不是扑进他的怀里,只是够着他高大的肩膀踮起脚尖,隔着薄薄的面纱,迅在他光滑无暇的下巴上狠狠地一口咬下。 她将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至于将他的下巴咬破,但会暂时留下她的牙印,或许明日就消失了。 景东柘哪里能料到会再次被她袭击,愤怒又尴尬地想要将她一把推开,但是,想到她要求的亲热,还是以息事宁人的态度,默默地承受着。 他睁着眼,却没有看向朝慕青近在咫尺的完美的俏脸,而是注意到了,两人身旁的两匹可以用来遮掩的马,已经不知趣地走到了前头,此刻他们两人嘴巴连着下巴的怪异举动不知落到了多少士兵的眼里,更不知将要传播给多少人知道。 与之前相反的是,那些士兵像是看傻了一般,谁也没有放出欢呼声,而是全都鸦雀无声地安静下来,那双双眼睛直到不能再直。 虽然他们更喜欢看两人嘴对着嘴的精彩戏码,但是,这种嘴对着下巴的新鲜戏码,难不成是更刺激的?那些有家世的士兵不由地想,下次回家必须跟自家女人试一试,感受一下那滋味是不是与众不同?那些没有娶妻的士兵则暗暗地想着,下次看上哪个姑娘时,要抓紧时间这般咬她的下巴,连长公主都喜欢,还有其他女人不喜欢的道理? 不知咬了多久,朝慕青缓缓地松开了嘴巴,不顾已经被自己咬破的面纱,含泪望着景东柘的俊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景东柘,我有多爱你,便有多恨你!” 说罢,哪怕心再留恋,但朝慕青还是毅然转过了身,大步地朝着自己的快马走去,用尽全身残余不多的力气跳上了马背,调转马头策马扬鞭,“驾——” 景东柘,我有多爱你,便有多恨你! 风声阵阵呼啸而来,像是刀子刮在脸上,更刮在心上,景东柘斟酌着这句话,不知怎地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极不舒服。 这女人干了这么多件让他丢尽脸面的事,居然就这么潇潇洒洒地扬长而去,可恨那些士兵的眼光没有一个落在他身上,全都像是追随仙女似的,落在她的身上。 真是不像话!朝慕青不像话,这些士兵更不像话! 滔天的怒意从心底升起,景东柘故意不去看朝慕青策马扬鞭的身影,跳上自己的战马加往前奔去,耳边,却仍旧回荡着朝慕青充满控诉的那一句爱恨之辞。 幸亏是离开了,景东柘强迫自己长吁了一口气,但心里的那些筋脉,像是哪里堵塞了一般,怎么都不舒坦。 “胡在望!”景东柘对身旁的一个侍卫突然喊了一声,“你多带几个兄弟,一路护送长公主回去。” 胡在望愣了愣,道,“景大将军派来护送的人已经到了,瞧。” 景东柘不悦地瞪了胡在望一眼,“出了事情,你来承担?” 胡在望连忙跳转马上,朝着与大军相反的方向急驰而去。 加上景裕派来的侍卫,一共有十几个侍卫护送着朝慕青回去,但谁也不敢出现在她前头,虽然只能看见朝慕青的一个背影,但是,他们都能感受到,长公主的心情很不好。 对此,他们其实也能理解,新婚没几天的男人就要出征,作为多愁善感的女人能想得开放得下吗? 也幸好他们没有追到朝慕青的前头,是以没有发现,朝慕青的马虽然飞奔得极快,但她脸上的泪珠纷飞的度却似乎快于马奔跑的度。 那个该杀千刀的男人,上辈子她究竟欠了他什么,究竟要为他流多少眼泪,付出多少欢喜与思念,他才能疼惜她一些? 大军依旧在向前行进,而她则在与跟他相反的方向奔驰,就像两个人的心,非但没有因为这场送上门去的告别而靠拢,仿佛拉得更远。 朝慕青,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呀? 但是,若是让她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追出去,不顾死活地跳上他的马背,对着他无理取闹,甚至不小心说了痛彻心扉的心声。 冬青劫22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23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23 北部边城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秀城,当边城不是边城的时候,秀城以盛产美人远近闻名,引得许多男子慕名而来,将能娶到秀城的女子当成人生一大得意之事。【】 . 快四年了,景东柘已经快四年没来过秀城,不是没有机会来,而是一有机会来,他便想尽办法地推却掉,这其功劳最大的自然是景裕,若非他从斡旋,结果不是他硬着头皮过来,就是被皇上好生惩罚。 景东柘一直不明白,为何每次涉及秀城的安定,皇上都喜欢指明让他前来?五年前,他确实将秀城的安定治理得极好,但是,在秀城创下大功的从来都不止他一人。 这一次,当皇上提及秀城的危机时,他以为皇上会看在朝慕青的面子上不再盯牢他,谁知,皇上看的对象还是他,事后,虽然景裕解释了其的原因,大概是想借此给他升官,但他琢磨着,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也是缘于朝慕青,他没有拒绝皇上的要求与命令,只要能暂时远离朝慕青,去哪里都行,哪怕秀城是他此生最大的伤心地。 景东柘这般安慰自己,秀城与他而言,既是伤心地没错,但同时又是他真正幸福过的地方,唯一的地方。 五年前,他就是在秀城邂逅了红袖,并与她热烈地相爱,秀城虽大,但几乎在每一个漂亮的地方,都留有他与红袖相知相交相爱的足迹。 也许,这便是老天的安排,让他时隔多年之后,再回秀城一趟,不是让他来追思、缅怀红袖,而是让他与红袖来一个真正的永别。 朝慕青的那句“景东柘,我有多爱你,便有多恨你”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清醒的时候折磨他,睡梦的时候仍旧折磨他,甚至在他故意喝醉酒的时候,仍旧激烈地折磨他,是以他才觉得,既然他接受了朝慕青,并与她有了肌肤之亲,甚至打算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哪怕他无法爱上她,但也须尽可能地对她负责,让她少受一些委屈。 来到边城的第一晚,故地重游,景东柘一时间无法面对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与痛苦,悄悄地躲在房间里,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躺在那张与红袖一起躺过的床上,景东柘在黑暗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红袖的名字,直到自己的喉咙变得嘶哑,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迷迷糊糊的头痛欲裂,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与红袖相爱的那段日子,在每一个他与红袖有过欢爱的地方,故事热烈重现,分不清真真假假,为了珍惜,景东柘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愿意永远都不要清醒,可渐渐地,他的眼睛也开始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看不清红袖不要紧,只要他正在疯狂爱着的是她即可,只是,当他猛然定睛看去的时候,红袖的脸居然变成了朝慕青,红袖的身段也变成了朝慕青的…… 晃了晃头,朝慕青的脸又便成了红袖…… 果然是梦,梦得一塌糊涂。 彻底清醒的时候,景东柘坐在床头,望着被自己睡得凌乱的床铺,抬手给了自己狠狠的一个耳光,红袖,即便她死而复生,他也再不配拥有她。 秀城的城主是个女子,由一个女子来治理这般重大的一个北部边城,不明就里的人定然会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上,这些年来,边城的治理者一律都是女子,三年为一个最长周期,而可以胜任城主的女子不一定是秀城本土人士,在才智、名望、本事等基本条件显著的前提下,可以由官员举荐,再由皇上最后定夺最后人选。 可胜任城主的女子可以不要貌美如花,不要年龄几何,更不要家世显赫,但必须是可以与男子相提并论、难较高下的巾帼女英雄,否则,如何能担当大任? 如今的城主姓金名慧君,京城人士,今年虽只有十九岁,但跟景东柘差不多,出身大将之家,十四岁已经女扮男装跟随父亲上阵杀敌,据说非但勇武过人,而且还长得极为貌美,大概这世上能配得上她的男儿实在是太少,如今仍未出嫁。 景东柘对金慧君早有耳闻,却从未亲眼见过,据景裕透露的内幕消息,金慧君意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殿下朝塍,甚至扬言哪怕是做他的妾室也甘愿,只可惜朝塍并不喜欢她,于是,她的婚姻大事便蹉跎了。 一个才貌双全的女英雄,居然为了一个心爱的男人愿意屈为小妾,可见她对朝塍的情意有多深重。 不由地,景东柘想到了朝慕青,这两个女人的痴心,恐怕不相上下。 念及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个身在京城的女人,景东柘顿了顿步子,真想再打自己一个耳光,好端端地又想她作甚?因为身后有侍卫跟着,是以他强忍住了。 论起管制,金慧君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级,景东柘此次赶往金慧君所在的城主府,也算是例行公事,而且,按照往年的规矩,若是有将军来镇守边城,城主必须派遣出两个以上的得力健将,陪同在将军身边,说得好听点是助力,说得难听点便是监督。 在将军离开边城之前,城主派来的人必须日夜跟随在将军身侧,不得擅离职守。 这城主府虽然已经旧貌换新颜,但还是在原来的地方,轮廓与地基也没作任何改变,景东柘刻意放慢了行走的脚步,想当年,他独自急匆匆地踏进这里,引导他的奴才因急事离开,他便不小心走错了方向,甚至撞见了在一个湖心出浴的美人,那美人虽然没有未着寸缕,但只在关键的两处有纱巾遮掩,在被水润湿的情况下,那刺目的风景若隐若现,只怪他视力太好,差点流了鼻血。 那女子的容貌长得虽然好看,但比起他所见过的京城美人们,实属普通之流,但是,对女人向来不擅长留下印象的他,偏偏只一眼,便记住了她的容貌,当然还有那一副婀娜多姿的身段。 景东柘尴尬至极地转过身去,想要顺应自己逃避的心思疾步离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步,便传来那女子冷冷的呼喊声,“你给我站住!” 想来她是要来找他算账了,景东柘不由地想,她会不会因此要以身相许?那时,因为他从未瞧上过其他女人,是以觉得即便是要娶了这个被他冒犯的女子,也未尝不可,毕竟,未婚姑娘的身子本就不能随便给男人看,一旦看了,负责是理所当然的事。 哗啦啦的水声从远及近地传来,虽然并不响亮,但却刺得景东柘的耳疼,而他的心七上八下地,从来没有这般慌乱紧张过,甚至,诡异至极的是,他对于那个女子的到来,居然还滋生了可耻的期待之情。 景东柘当时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从没见过女子的躯体,是以只不过见了一眼,便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真是不应该,定力不足。 在漫长的等待,景东柘感觉到女子从湖央游至湖边,再上了岸,朝着自己还不走来,随着她轻轻的脚步声越来愈近,景东柘屏住了呼吸,很想赶紧道歉一番,但是,心里的话却全噎死在了喉咙口,怎么努力都出不来。 “这里是芳闺禁地,谁准你进来的?”质问的声音从景东柘的背脊后冷飕飕地传来,伴随着水滴下落的滴滴答答声,撩心的很。 景东柘莫名觉得,这非但是一个难以招架的女子,更是容易要男人命的女子,充满了无言的媚惑。 “抱……抱歉……”这两个字艰难地从景东柘口吐出,似乎费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给你两个选择。”女子说完这句,像是在思索选择的内容,景东柘却暗吁了一口气,想着果然如自己所料,这个女子恐怕是要他负责,娶她之类了。 不管这是陷阱还是巧合,娶就娶吧,莫名地,景东柘的思绪飘得有些快,且飘得有些远,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与这个女子的洞房之夜,那时,女子打扮得更在湖央的一模一样,只是那粉红色的纱带变成了喜庆的正红色。 那旖:旎的场景只是稍稍那么一想,完全没有他的参与,但景东柘却觉得浑身闷热了起来,那时的季节本就是夏日,但不怎么怕热的他却觉得闷热得无法呼吸。 不知等了多久,煎熬了多久,景东柘有些庆幸女子站在自己身后,没有站在自己面前,否则,岂不是要看见不该看见的?光天白日之下,他一个男人,衣袍居然支起了一块,真够不要脸的。 “第一个选择,就地自刎。”女子话落,一把匕首便毫不留情地抛在了景东柘的脚边,泛着冷飕飕的寒光,景东柘浑身一颤,这女子的表现似乎与自己预料的不一样?但也许,她故意将第一个选择说得这般严重,好让他轻易便接受第二个? “第二个选择,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女子慢条斯理地,如同在讲一件平常之事似的,口吻那是又冷又轻松,仿佛今日不将景东柘惩罚了,绝对不会放过他,但听者绝对觉得毛骨悚然,这哪里是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分明是一个恶毒妖女。 景东柘因为身躯的变化,便不敢贸然转过身去与她理论,但此刻也相信不是这个女子在设计他,而是他有错在先,走错了路闯进了不该闯进的地方。 “姑娘,能否有其他选择?我虽罪大恶极,似乎惩不至此。” “其他选择,只能比这两个选择更令你难以接受,是以不说也罢。你快选吧,若不选,我亲自动手。”听这女子的口气,是个说到绝对做得到的,景东柘生怕被她背后袭击,连忙不顾一切地转过身去。 但一转过身去,他的眼睛便瞬间瞪得极大,紧接着不知道将眸光放在哪里,只能看到地面。 经过那般长时间的等待,他以为该女子肯定已经将衣裳穿戴完整,即便里面仍是湿的仍旧在滴水,但外面肯定罩着干爽的衣裳,但实事是,方才他看见她是怎么样的,此刻她便是怎么样的,甚至,方才他只能看到她腹部以上,而此刻,可以从头看到脚。 景东柘羞囧至极地退后一步,忍不住道,“姑娘为何不穿戴齐整?” 女子不屑地冷哼一声,“看都被你看完全了,穿不穿结果还不是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景东柘低头望着地面,在心里忍不住嘀咕着,那般远远地看一眼,虽然刺激人,但并不是完全清楚,而现在这般近距离地看一眼,不该看清楚的该看清楚的,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女人究竟是本来就这般大大咧咧不自爱呢,还是以为被他的眼神玷污了是以破罐子破摔了呢? “喂,你看着我!”命令的口吻从女人的嘴里傲慢又冷漠地说了出来,景东柘顿时生出一种错觉,他不是什么将军,而她才是他的将军,这般神气与霸道。 “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即便你让我脫得再干净一些,我也能成全,反正,无论你做哪个选择,我心里都能痛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子的话太过耸人听闻了,景东柘果真将头抬了起来,再次朝着她看去,将眸光直直地从她的脸移到她的脖子,再一路往下。 景东柘觉得自己完了,不是要被这个女子整死了,而是自己被这个女子刺激得浑身都疼,恨不能像头野獸似的,直接将她扑倒,顺应自己身躯深处不正常的獸性。 “姑娘,”景东柘按捺住自己的不正常,一字一顿严肃道,“请你给我一个期限,等期限一到,由你来选择我的选择。” “噢?”女子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奇怪地问道,“我为何要给你期限呢?你这般无耻的男人,我恨不能将你就地正法。” 景东柘无视自己干渴的喉咙,道,“我是景东柘,来自于京城——” “哦。”女子不等景东柘说完,便道,“我知道你,是来镇守边郊的。” “是的,请待这里的战乱平息之后,姑娘再惩罚我可好?” 女子眯着眼睛,似乎费神地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但是,在你履行承诺之前,必须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否则,管你是谁,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下场准比做太监还惨烈。” 景东柘浑身僵硬地点了点头,暗问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这女人没让自己选择做太监? 冬青劫23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24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24 何为一见钟情?在与红袖第一次见面之前,景东柘从未懂得其滋味,待身临其境时,却又激动地无所觉察,直待失去之后的某一天蓦然回首,那被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早已魂飞魄散去。【舞若小说网首发】 . 在如汹涌海水般袭来的回忆,景东柘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初遇红袖的那个小湖泊,跟着他来的几个侍卫朝他投来诧异的眸光,通往城主府正厅的路并不难辨,但他却像是迷路了似的,兜兜转转走到了这里。 景东柘直挺挺地矗立在湖边,眸光定定地朝着湖心投去,这么多年来,湖泊的形态以及周遭的植被,甚至是水波荡漾的样子都未曾改变,而唯一改变的,是湖心并没有一个如同芙蓉出水般纯洁美丽的曼妙女子。 没有了那个女子,这幽美的湖泊看在景东柘的眼里,仿佛是一个空洞洞的躯壳,再美好都是外在,缺少了真正灵秀的魂魄,就如同现在的他一般。 “咦,景将军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前来迎接的秀城侍卫寻到这里,脸上既焦急又诧异。 景东柘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笑,“多年不来,无人指引,不小心便走错了方向。” “这都是属下的不是。”侍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傻笑道,“不过这里可不好找,景将军能迷路走到这里,大概是被这儿的风景所吸引过来。” 风景?是呀,这里曾留有他心最美的一抹风景,永生永世都挥之不去。 “是,这里风景独到。”景东柘莫名感慨了一句,便跟着引路的侍卫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兜兜转转,景东柘不时回头望望走过的路,微微蹙起了眉,从城主府的大门通往湖边,路径确实曲折难寻,但当年他被引路人在半路抛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湖边,那究竟是上天给他安排的缘分,还是红袖设计好了让他钻? 这个答案,除了红袖,谁还能回答?当年城主府的人,别说如今已经大多数不在,就是在,他又如何能辨认得出来?再退一步讲,就算当年是红袖设计与他邂逅,但那又怎样?若是换成了其他女人,他不一定能对她一见钟情。说到底,无论红袖是否设计他,他都吃定了她那套。 喜欢一个人,大概都是这般莫名其妙的,即便一开始是场骗局,仍觉得值得与美好,甚至一生难忘。 大概昨晚酗酒的缘故,今日他的脑袋特别疼,恍恍惚惚地到了正厅,景东柘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的巾帼女英雄——金慧君。 与一般的年轻姑娘不同,金慧君虽穿着女装,但那女装本身应该是所有女装最平淡、最不起眼的,颜色青黑,色泽暗沉,款式简单,这一身女装若是穿在寻常女子的身上,只能大大降低她的容颜与气质,但穿在金慧君的身上,却有着相反的作用,显得她更加英气逼人,而她那本身的美貌也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或许是与男人接触多了,金慧君极容易给人一种感觉,明知道她是一个女子,但却因为她的举手投足,容易将她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这也是造成鲜少有男人敢娶她的原因之一。 但鲜少有男人敢娶她,并不代表她不吸引男人、男人不想要她,只是这种比许多男人都要优等的女人,男人若是娶了,容易产生自卑的心态,也就是要不起的。 但这般既貌美又气质卓然的女子,景东柘看了,心里却起不起一丝波澜,当年红袖的容貌与她相比,或许要降低许多档次,但是,他偏偏爱上了那张凶悍的脸,喜欢上了性情多变的她。 还记得五年前,他来此处见城主,那时的城主对他笑脸相迎,很是客气,但今日的金慧君,对着他的却是一张毫无笑容的冷脸,起初,景东柘以为她本性如此,但与她一番交谈之后,从她不耐烦的言行举止来看,他感觉出来,她应该是不喜欢他才会这般。 原因呢?景东柘突然想到了朝塍与闲诗,大概是因为他是闲诗的亲哥哥,是她心上男人疼到骨子里的妻子,所以才恨乌及乌。 何必呢?景东柘在心里感叹一声,倒也丝毫不介意,只要金慧君愿意配合他,一起对付扰乱秀城安宁的红国动乱分子即可。 谈及从城主府派遣侍卫的事,金慧君冷冷地说道,“景将军旗下精兵强将众多,估计看不上我身边的人,但是,既然是规矩,还请景将军开个数。” 这女人分明是不想借给他一兵一卒,天知道这般公报私仇、小气的女人,怎么会当上秀城的城主?除了本事比景曦高些,哪里也比不上他们家的景曦,也难怪太子殿下瞧不上她。 景东柘淡淡地说道,“两个即可,有劳金城主。” 对景东柘而言,多要一个人,身边便多一个碍眼之人,所以他尽可能少地要了两个。 若非往事历历在目,他真想破了这乱七八糟的规矩,既然她不想给,他还不想要呢,拒绝之后,大不了回京之后被皇上惩罚一顿,他才不在乎官职的升降。 为何要强忍着没有拒绝,不是怕皇上,不是怕规矩,更不是给金慧君面子,而是当年,城主派给他的三个人,其一个便是女扮男装的红袖…… 是以景东柘自欺欺人地想着,今日金慧君派给他的两个人之,其一个,会不会就是死而复生的红袖? “呵呵,我早料到了景将军会要两个,早就为你挑选了我秀城最优秀的两个士兵,不过,不好意思的是,今日跟你过去的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士兵因为家出了点急事,是以要耽搁一两天。” 金慧君的假笑听在景东柘的耳里,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才不信那个士兵家有事的借口,分明是她故意拖延。 好在,他巴不得她拖延,最好两个士兵都耽搁着别跟着他,直到他要离开秀城了再出现才好。 “谢过金城主,家事与国事,有时候是一体的,让那个士兵不用着急。”景东柘突然发现,原来他也是可以说假话的,并且也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这金城主不管怎样都是景曦的情敌,他既然站在景曦那边,自然也不能对她太过客气。 金慧君似笑非笑地看着景东柘,拍了拍手,一个年轻的约摸十七八岁的士兵便从外面蹿了进来,“城主!” 点了点头,金慧君对着士兵道,“马仕林,这便是昨日刚到景东柘景将军,从今天开始,你与赵青两人紧随其左右,既要保护好他,又要为他提供秀城的各种方便。若有任何闪失,我可不轻饶。” “是,城主,属下定不辱使命!” 景东柘微微侧过身,身躯有些隐隐地发抖,他复杂的心情极为矛盾,既迫切地想要看到马仕林的脸,又自欺欺人地害怕看到他的脸与红袖毫无关系。 “来,还不见过景将军?” “是。” 在金慧君的推波助澜下,景东柘硬着头皮,却微微苍白着脸转过身去,看见马仕林的脸的刹那,他的心瞬间变得晦暗,身躯甚至重重地颤抖了一下,在场的人全都看到了。 “景将军,你怎么了?”马仕林连忙殷勤地将景东柘扶住,关切地问道,就连金慧君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景东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这几日舟车劳顿,稍有些疲惫,不过,马上就会好的。” 再度望着马仕林那张年轻干净的脸,景东柘的心不断地下沉,更不断地告诉自己道:景东柘,你别做白日梦了,红袖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是的,虽然金慧君手下有一群特殊的兵卒,是为女兵,跟她当年一般骁勇善战,是以景东柘怀疑,她也会将女兵安排在他身边,不过,这个马仕林虽然皮肤略白,容貌极为清秀,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男人,而且,他的声音刚处于发育之,一点儿也不像是女人。 “听闻景将军新婚才两三日,便被皇上派来这里,想必是得了相思病吧。” 景东柘没想到,金慧君不但清楚地知道他的家事,还将他的家事调侃到了嘴上,这令他极为不悦。 因为她一提及他的婚事,便暗指了长公主朝慕青,这又让他想起了不想想起的女人,能不让他愤怒痛恨? “嗯,一定是得了相思病,得赶紧将秀城平定了,早点回去才好。”景东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却是一般是真一般是假。 虽然他根本不想回京城,但是,他确实得了相思病,这些年来,自从红袖离开,他这相思病便没有痊愈过,如今故地重游,他的病恐怕又要到了膏肓的境地。 金慧君似没想到景东柘会这般坦诚地承认自己得了相思病,并且期待早些回去,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自惭形秽。 是的,因为景东柘是景曦的哥哥,所以她从听到他的名字开始,便极为不喜欢他,但她心里其实清楚,她这样公私不分是极为不应该的,有损她的英明。 时间正好接近午膳,原本金慧君并不想留景东柘吃饭,但是,因为及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一改之前的冷漠与疏离,态度客气了许多,道,“听闻景将军要来,一早便吩咐厨房准备了便饭,请景将军吃了午膳再走,可好?” 景东柘伤心过度,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伤心之地多待,便拒绝道,“不了,军务在身,不可怠慢。告辞。” 两个人似乎角色瞬间转换了一般,一个突然从冷漠变得温和,一个则从温润变得冷漠。 金慧君也不是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眼见着景东柘转身大步离开,立即朝着马仕林使了一个眼色,马仕林便赶紧跟上。 景东柘一眼不想多看城主府的景致,他怕多看一眼,便会多想红袖一分,是以,他低着头,大步地走,恨不能可以立即插翅飞走。 “哎呀——疼死我了——”谁知,就因为景东柘的莫不在意,斜刺里冲出来一个穿着粉衣的年轻姑娘,一头便撞进了他穿着盔甲的怀。 景东柘一时间愣住了,深深地愣住了,即便这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抬起头来朝着他怯生生地看,他也没有将她的容貌看在眼里丝毫,他的心思却定在了姑娘的衣着上,确切地说,是她衣裙的颜色——粉色。 这种粉色,与当年红袖在湖央,裹着那两处的纱巾的颜色一模一样,或者说,两者的材质好像也是一模一样。 姑娘清淡的脂粉香闯入了景东柘的鼻息,景东柘不用看也知道,这女子定然不是红袖,红袖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 但是,他第二次自欺欺人地朝着姑娘的脸蛋定定地看去,一时间便失了神。 不是这个姑娘长得娇俏可人,也不是这个姑娘长得与红袖有什么相向,而是景东柘被这个姑娘那一张使劲噘着的小嘴吸引,当年在湖边,当他转过身的时候,红袖便是如同这般地,使劲地撅着嘴,凶狠地瞪着他。 那时,他甚至冲:动地想要一口啃在那噘着的嘴上,占为己有…… 而今日,他对这张噘着的小嘴,没有任何冲动,但是,却联想到了红袖对自己的吸引与魅惑,一时间便思绪飘飞,忘记了道歉,更忘记了礼数。 年轻的姑娘家总是喜欢浮想联翩的,尤其是遇见相貌俊美的男人,这姑娘正是因为听说了景东柘来了府里,便雀跃地要跑过来开开眼界,倒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当火急火燎地赶来的她撞进了火急火燎离开的景东柘的怀里,尤其是当她抬头时,看见这个男人长得这般俊逸好看的时候,一颗心飞到了天上。 于是,她简单地将景东柘对她深深的凝视当成了一见钟情之类的欢喜,以为彼此间都将要一眼定下终身。 从大厅出来的金慧君不经意地看见这一幕,不管景东柘是何种男人,却看不下去自家妹妹这般没有节操,于是,金慧君大步走到两人身旁,一把将妹妹往后拉了一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还不给景将军道歉?” 金慧君的出现与言语将处于呆愣状态的男女从各自的想入非非拽了出来,小姑娘立即羞怯又惊喜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景东柘一眼,而景东柘尴尬地抿了抿唇,“该道歉的是我,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姑娘有没有事?” 不等小姑娘回答,金慧君又瞪了一眼红晕加深的妹妹,介绍道,“这是舍妹金慧兰,打小被我爹娘宠坏了,还望景将军不要计较。” 景东柘淡淡地看了一眼金慧兰,抱歉地点了点头,“两位姑娘告辞。” 等景东柘颀长的背影消失,金慧兰恋恋不舍的眸光这才收了回来,对着金慧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哇,姐姐,原来他就是景东柘景将军,比我想象还要迷人呢。姐姐,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我要嫁给他!” 金慧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对他一见钟情,他未必对你一见钟情。实话告诉你,他刚刚娶妻,妻子正是长公主,两人恩爱得很,方才他还念叨着要急着回去夫妻团聚。” 于公于私,金慧君都不赞成妹妹嫁给景东柘,哪怕他尚未娶妻,如今,她很是庆幸景东柘已经娶妻,甚至娶的还是大名鼎鼎的长公主,否则,依她这个妹妹的性子,哪里能容易地罢休? 谁想,金慧兰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反而一脸自信与期待道,“娶妻了又怎样呢?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的,况且,那长公主今年都二十几岁了吧,比我老那么多,怎么配得上他?过不了几年,她就年老色衰,景将军哪里还能与她恩爱?即便是恩爱,也恐怕是装出来给皇上瞧的。” 虽然金慧兰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金慧君就是不希望她嫁给景东柘,总感觉会吃亏,不是什么幸福之事,她的人生因为爱上太子殿下已经够孤独凄惨的了,若是连妹妹也爱上一个已经娶妻的男人,她们姐妹俩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不行,天下好儿郎那么多,不许你惦记他!” 金慧兰朝着金慧君吐了吐舌头,“为什么不许?难道姐姐你也瞧上他了?” “别胡说八道。” “哦,我不知道,你才瞧不上他呢,你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 金慧君面色一白,软了口气道,“慧兰,姐姐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跟寻常幸福的女子一样,做男人家的正妻,有身份有地位,免得受人欺负。” “姐姐真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你让我做别的男人的正妻,那你自己呢?只要能嫁给太子殿下,做他的妾不是也甘愿?姐姐,其实我们姐妹俩的心性是一样的,一旦爱上了,哪怕地位再地位,都绝对不会放弃。” 这妹妹虽然比自己小了三岁,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仿佛在男女之事上比自己懂得更多,金慧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姐姐,婚姻大事,我从未麻烦过你,这次,一定要麻烦你好好给我牵线搭桥,妹妹我的终身幸福就全靠你啦。” 金慧君双手抱臂,抬头望天,心里不断地祈求上苍,让景东柘赶紧回去吧,只要他离开秀城,就能断了妹妹的念头了,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念头,即便那个男人远在天边,仍旧惦记如初。 冬青劫24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25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25 跨出城主府的最后一步,景东柘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不断地告诫自己说,私事为轻,公事为重。【】 在不断的自我强行提醒中,景东柘竭力将有关于红袖的私念搁置一旁,让秀城的大事充斥自己的脑海。 经过马仕林的一番讲解,景东柘大致掌握了秀城所遭遇的困境与危机,与五年前他所面临的秀城危机相比,实在是被大巫比下去的小巫。 当然,他也知道,有时候,越是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越有可能隐含着某些阴谋诡计,一不小心就会转变为大事,是以也不能掉以轻心。 红国属实是个小国,当年起家者乃是一群功夫非凡的山林盗贼,十几年来,就像之前在山林混迹那般,统治者重武轻文,举国上下,除非身体条件不允许,否则没有一个男丁不习武,不精通武艺,甚至连一半的女眷,都加入了习武的行列,武力基础一强健,便容易抵挡住他国来攻,但对于大承国这样的泱泱大国,红国即便再多一倍的人丁,仍旧只能甘拜下风。 大承国的皇后出身于红国,这本该促使两国和睦相处,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但时间一久,尤其是大承国在国事上各种照顾红国,竟催生了红国的骄傲跋扈,认为大承国的皇上就如民间那种妻管严的男人,对于皇后处处忍让与纵容,无论他们如何嚣张,皇上都不敢将他们如何。 因为红国的行径这些年来越来越过分,承皇在各方参奏下,逐渐取消或减少了对红国的各项照顾与优惠,而红国居于气候偏寒的北部,水土条件都极为不好,没有大承国的接济,自身的资源与产出的物资又极为匮乏,国库开始亏空不说,民间的百姓逐渐沦为饥不果腹的境地,温饱问题一出现,国便开始动乱,临近秀城的红国百姓便时不时地回到了祖先最初擅长的姿态,开始行起了坑蒙拐骗的勾当。 原本秀城与红国之间的城门是出于半开半闭的状态,后来被城主要求关闭,但这些年来,两国互通婚姻,有些男女甚至还在两地相恋之中,哪里是想拦就拦得住的? 于是,为了各种理由,红国的百姓,开始通过各种方式闯进秀城,能抢则抢,能夺则夺,有些本事高一些的,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富庶人家偷盗,搞得秀城百姓怨声载道,又人心惶惶。 若秀城百姓只是失财,这也就罢了,城主可以请示承皇,得到朝廷或者其他地区的救济,但是,随着秀城的守护越来越严谨,秀城百姓的防御能力越来越厉害,红国人能获取的东西开始变少,辛辛苦苦来一趟却一无所获的事情经常发生。 饥寒本就容易让人变得疯狂,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秀城的衙门开始忙碌起来,百姓有死伤的事情络绎不绝地发生,且到了无法平定的时候,于是,京师才会派遣景东柘过来。 景东柘先去了一趟衙门,进一步了解情况之后,赶去了军营,将士兵操练之后,召集各位副将商讨御敌之事,最后得出的方案大致是:一是以防御为基础,将城墙加高加固,若再有红国人来犯,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双抓一双;二是在将红国人抓捕到一定数量之后,派遣使者去红国谈判;三是若何谈失败,则直接派兵攻打红国,给他们吃一个教训。 与那些崇尚杀戮治国的皇帝不同,承皇是个有人情味的皇帝,顾忌到两国通婚已久,灭掉红国无异于给那些通婚的家庭带去灾难,是以在景东柘来之前,承皇曾跟他私下讲过,皇后虽然已经过世,但是,他也不能灭了她的国家,若非万不得已,还是让红国留着,但是,若是被逼无奈,可以由大承人掌控红国。 将所有的事情部署完毕之后,景东柘可以暂且歇一口气了,但望着桌案上的几个他曾经极为喜欢的秀城小菜,他却毫无胃口,他发现自己身在秀城便不能闲下来,一旦有空闲,脑子里便全是红袖。 趁着马仕林上茅房的时候,景东柘骑马离开了军营,只身一人朝着秀城与红国交界的某片山林驶去,那片山林既不属于红国,也不属于大承国,算是唯一两国可以共同使用的自然资源。 对景东柘而言,那里最重要的,是埋葬着红袖的尸体,是以才会吸引他策马疯一样地赶去。 距离红袖的墓地,大概需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在狂风刮耳的呼啸声中,关乎于红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蜂拥而来。 那日在城主府,景东柘狼狈地逃离了那个风景秀丽、美人婀娜的湖边,以为再一次见到那个女子,必定是他将秀城的战乱平定之后。 那时的城主是个三十岁的女子,与今日的金慧君完全不一样,待人热情,见人就眉开眼笑,与他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将她的三名得力干将贡献给了他。 那三位士兵穿着兵服一个一个地在他眼前亮相,前两个士兵都朝着他投来敬畏的眸光,态度也极是恭敬,但第三个士兵却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令城主好一阵呵斥。 景东柘的心前所未有地跳得飞快,比方才在湖边看到佳人出浴还要激动万分,这个一身男装的士兵不是别人,不就是那个扬言要他命或眼珠子的女子吗? “方城主,她……是男是女?”景东柘思忖片刻,一时间不敢去看那个女子的眼睛。 “呵呵,景将军好眼力,她是女儿身,但她的本事可不比男儿弱,尽管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军营里全是男人,有个女人恐怕多有不便。” 那女子闻言,立即不悦地冷哼一声,依旧是恨恨地瞪着他,冷声道,“我都没有觉得不便,你倒是觉得不便?若非你有乱七八糟不干净的想法,如何会有不便?景东柘将军,请你看清楚了,我是个男人,男人能做的事,我全部能做。” 当时,景东柘虽然没有反驳,但心里却极为不满,若非当着城主几人的面,他真想反问一句:那好,你能扛起我转百圈吗? 瞧她那裹着兵服仍显得娇小的身材,铁定是扛不动他的。 “你这丫头,都是被我给惯坏了,跟你交待了多少遍了,怎么跟景将军说话,还不跟他道歉?”城主又一次训斥了女子,但眼神与口吻都充满了无尽的宠溺。 女子高昂着头,不客气地瞪着景东柘,一字一顿,似乎充满威胁地问道,“你说,我需不需要跟你道歉?” 念及之前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且被她狠狠威胁的事,景东柘心虚地干咳一声,立即摇了摇头,“不必。” 城主以为两人解除了尴尬与矛盾,便赶紧介绍道,“她姓洪名修,洪水的洪,修行的修。当然,这是她的男装名,她的真名是红袖,红色的红,衣袖的袖。” 红袖一听,眉头微微一蹙,似乎不满意了,对着城主道,“你这么仔细地介绍我的底细作甚?若是被我的未婚夫知道了,就要误会你又要背着他给我做媒了。” “你这丫头,不自量力,景将军京城人士,哪里瞧得上你这没规没矩的野丫头?”城主一脸无奈。 未婚夫三个字却让景东柘的心莫名地往下沉了沉,听了很不是滋味,但当时他并不明白其中缘故。 “哼,他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呢?谁说京城来的人就高人一等了?我那未婚夫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儿。” 景东柘望着红袖那一脸骄傲与幸福的模样,不由地心生好奇,她那未婚夫究竟是何方神圣,还能比他好? 在遇见红袖之前,他从未生出过如此自负的情绪,但这一次,却不自觉地认为,自己配得上红袖,甚至绝对不会比她那未婚夫差。 “不害臊?”城主瞪了红袖一眼,关心地问景东柘道,“景将军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不知可有婚配的对象?” 景东柘不好意思地怔了怔,眸光却管不住地朝着红袖看去,只见红袖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仿佛在说,就算你有婚配的对象,也没有成亲的机会了。 若是他的命被她拿去,那他便没了命去成亲,若是他的眼睛被她拿去,那他的婚配对象岂肯再嫁给他? “无。”景东柘迅速收回眸光,免得城主看出异样,心里想着,你不必再讥讽我了,我没有心上人。 城主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马上道,“那没有意愿在我们秀城找一个?我们秀城可是盛产美人的。” 景东柘耳根微微一红,本想客套地推辞一下,却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不喜欢美人。” 这下,除了红袖本人,城主几个全都面露震惊之色,全都开始想入非非,哪有男人不喜欢美人的?除非他喜欢男人? 红袖噗哧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原来景将军喜欢男人,真是看不出呀。” 她的意思很是明显,城主几个会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但她绝对不会,若是他有断袖之癖,方才哪里会擅闯禁地,冒犯到她? 景东柘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索性也不解释了,起身便要告辞,城主却殷勤地要留他下来吃完饭再走。 原本,景东柘并无留饭之心,但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在几次推辞之下,还是无奈地答应下来。 城主走开的时候,红袖朝着另外两个士兵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士兵像是极怕她,赶紧走得远了一些,红袖便走到景东柘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样也好,由我日夜看着你,免得你临时反悔。呵,老天还是蛮眷顾我的。” 其实红袖距离他有一步之距,但景东柘还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这女人虽然穿着兵服,完全是男人的装束,若非他之前在湖边见过她,也不太容易识别她是个女人。 大概是之前邂逅过的缘故,景东柘只觉这女人身上自有的香气扑鼻而来,只令他意乱神迷,极为烦人。 为摆脱自己呼吸与心跳皆不正常的窘况,景东柘不由地微微退后半步,但是,两人的距离是推开了,但他对她的视界却扩大了,情不自禁地,他想到了之前看到她时的模样,此刻,哪怕她穿着臃肿**的兵服,他仍觉得好像可以看见她里头穿着什么。 一时间,他的身子又变得闷热起来。 “干嘛往后退?怕我?”红袖觉察到他退步的动作,竟又逼近一步,将两人间的距离弄得更加挨近。 景东柘退后一大步,“男女授受不清。” 红袖低低一笑,“我是男人。不过,就算我是男人,似乎我们两人已经不清不楚了。我警告你,你我之间的事,绝对不能告诉我的未婚夫,否则——” 剩下的话红袖没有再说,但她那副狠绝与在乎的模样,却深深地刺激了景东柘,他不是怕她的报复与手段,而是莫名地不喜欢她夸大其实,甚至再一次地提到那个未婚夫。 但毕竟,是他看了不该看的,是他对不起她。 “我……我不认得你的未婚夫,就算认得了,也绝对不会说,你放心。” “我才不会放心,所以我更加要日夜监督好你。” 景东柘抿了抿唇,为了心里深处的某个念头,不由地道,“你被城主派遣,将要跟着我进军营的事,你未婚夫可知道?” 若是她未婚夫是个好男人,怎么舍得让自己的未婚妻混入男人堆里?面临意想不到的战争与危险?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他不在秀城,自然是不知道的。哎,先跟你说好了,若是我未婚夫来秀城看望我,你得给我放假。”红袖终于露出了小心翼翼的神情,可见她对她那个未婚夫有多在乎。 景东柘心里似乎被一口气给堵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的这口气,忍不住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放假。”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做错了事想要逃避?你还配当将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最后,景东柘选择了闭嘴,他以前从未发现哪个女人是可以伶牙利嘴的,现在发现了,似乎他怎么说都说不过她,而他也懒得跟她理论。 东青劫25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26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26 带着红袖回军营的那一晚,景东柘梦泄了,那时他十七岁。【】 . 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子,很多都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刻,对女子的渴求也常常体现在夜晚,但他却是偏于清心寡欲的那种。 当然,他之前不是没有梦泄过,但因为他潜心于练武与兵法,确实鲜少有这样的状况发生,而曾经睡梦中出现的女子,全都没有面孔,甚至连姿态都无,那些梦泄似乎都是因为他成长的需要而产生,并无其他普遍原因。 但那一晚,就是他在白日邂逅红袖的那一晚,他却开始变得不正常了,当然,他的这种不正常其实是正常的,却被当时的他认定为不正常,甚至是可耻至极的。 醒来发现自己梦泄的时候,他粗粗地喘着气,满面通红,心跳紊乱,睡梦中的情形难得记得清清楚楚。 睡梦中的女子再不是那无形无态的一个躯壳,而是有血有肉的,那是白日见过的那个叫作红袖的女子无疑。 梦中的情景与白日类似,却又不同,起初还是他闯入了城主府的禁地,望见芙蓉出浴的女子,但与白日的拘谨与尴尬不同,梦里的他极为大胆,透过袅娜的薄雾,他眼神直勾勾地锁住湖中央的女子,似乎看不够她那婀娜多姿的通身。 眼见着红袖从湖中央往接近他的岸边游来,他仍旧是一眼不眨,而全身早就变得火热,像是儿时患了重病一般,没有一处不像是烈火中烧。 之前远远看见的红袖明明围着粉红色的纱布,但等她上了岸,朝着他袅袅婷婷走来的时候,那纱布的颜色竟竟眨眼间便成了鲜艳的大红,使得她变得更加妩媚动人。 梦中的红袖巧笑焉兮,没有像白日那般朝着他瞪眼,甚至投来愤恨与凶悍的眸光,她看他的眸光既羞涩又温柔,似乎他就是她的意中人。 望着红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水滴不断地从她的头发里、纱布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他听着仿佛像是有蚂蚁在他的心上疯狂地爬动,甚至还在噬咬。 景东柘想要上前一步,但双脚下面像是长了钉子一般,怎么提都提不起来,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红袖已经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跟前,一句话也不说,但明亮又勾魄的眼神放在在安抚他——别急。 梦中的红袖不喜欢说话,只喜欢与他用眼神作对视交流,她上前一步,与他结实的身躯碰在一起,继而踮起脚尖,主动地将双臂缠上他的脖颈。 景东柘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蹦出胸膛,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红袖突然闭上了眼睛,将她那红润的嘴唇撅得极高,且缓缓地朝着他的俊脸凑来。 暗香缭绕,芬芳扑鼻,景东柘似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可以毫无顾忌,便再也没有犹豫地将耷拉在身侧的双臂揽住她柔软的腰身,且同时将她的嘴唇狠狠地吃进。 可惜,还没尝出什么滋味,他便被一阵兵器掉地的剧烈声响给吵醒,猛地睁开了眼睛,在还没有生出羞愧之情的时候,他甚至很是懊恼,怎么会从梦中醒来? 对自己一通责骂与数落之后,景东柘再也不愿意在床榻上继续躺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要闭上眼,便全是红袖那婀娜的身段以及她那时而凶巴巴、时而温柔备至的面孔,那一双明亮又勾人的眼睛,仿佛一直在深深地看着他。 景东柘起身,将脏的衣裳换掉,又喝了一些冷水,便朝着营帐外面走去,想要去吹吹夏夜的风。 谁知,他刚一撩开杖帘,便对上一张令他头痛身疼的脸,伴随着的,还有兵器仓促落地的叮叮当当声。 他居然一时间忘记了,梦里面折磨他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在他的生命中消失,而是从此将跟随在他左右,除非他离开秀城。 “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地自刎。” “第二个选择,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女人魔音般的威胁回荡在耳边,景东柘心中苦笑,他还能全身而退地离开秀城吗? 站在外头的红袖正在摆弄着几件新鲜的兵器,夜半三更,景东柘突然出现的那刻,她还是被吓了一跳,所以手里的兵器叮当落地。 景东柘突然明白了,敢情方才扰他梦境的人正是她。 望了望黑压压的天,景东柘心中暗叹,这或许是老天在捉弄他,赐给他一个如火如荼的暙梦,却又让暙梦的主人搅合了。 “怎么是你?”景东柘记得,在他进营帐的时候,守着营帐的是其他两个士兵。 红袖将兵器捡起来放在一旁,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与他俩换岗了。” 介于她是个女子,景东柘白日单独给了他们城主府过来的三个士兵一顶小营帐,既然其他两个士兵知道她是个女子,必然会有所顾忌,况且,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好冒犯的,哪怕是与男子同营帐,恐怕也吃不了亏。 若是可以,景东柘也可以给他们两顶营帐,但他们只是来自于城主府的三个士兵,若是待遇太高,会引起其他士兵的不满,所以,即便景东柘内心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红袖的身份,但既然她也没说介意,也便这般凑合算了。 是以之前其他两个士兵守在他帐外的时候,景东柘没有问也知道,他们三人必然已经达成共识,红袖独自休息的时候他们两人站岗,而他们两人休息的时候,便是红袖过来站岗,看来,那女人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随便,白日肯定是他确实冒犯了她,她才会那般自暴自弃地走到他面前。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红袖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景东柘这般质问只是为了缓解心里潜藏的某种不可言说的尴尬,哪里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何在这儿呢? “我以为你们还没有换岗。”景东柘自欺欺人地说了一句。 红袖突然紧盯着景东柘的俊脸,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刺激的事情,乌黑的眸子瞪得极大,惹得景东柘心虚地走开一些,问道,“你看什么?” “咦,景将军,你的脸好端端地,怎么这么红?”红袖似笑非笑地问道。 景东柘连忙将手放到脸上摸了摸,没有特别发烫的温度,但是,随着红袖的凝视与调侃,似乎在急速地升温之中,“有吗?” “有。”红袖伸长了脖子,左探探,右探探,似乎要将景东柘整个头都观察得仔仔细细,好得出最后如下结论,“景将军,若是我猜测没错,你做暙梦了吧?” 景东柘的心咯噔一下,这女人一定是个妖精,否则怎么知道这种事?他确定自己脸上并没有写着暙梦两个字。 “别胡说,只是营帐里太闷热的缘故。”景东柘口不对心地解释。 红袖却笑眯眯地噙着一个坏笑,“若是我猜得又没错的话,你暙梦中的对象,是我吧?” 这个女人明明穿着一身兵服,可在他面前那撅嘴弯腰的姿态,分明是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望着红袖手指着自己的娇俏模样,景东柘只觉呼吸一窒,心里马上道:你的脸皮还真是厚。 “我是做了梦,但是噩梦。”另一番解释之后,景东柘顿时觉得自己嘴拙,懊恼地想要打自己的嘴巴,他这不是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吗? “哦,噩梦,噩梦中,是不是你冒犯了我,轻薄了我,然后我把你一刀杀死了,或者……”红袖寒森森地望向景东柘的眼睛,右手则作势抓去,道,“还是我把你的眼珠子嗖一下挖出来了?” 景东柘吓得后退一步,砰一下撞到了营帐,使得整个营帐都微微摇晃了一下。 “你还是去找其他男人浮想联翩吧。”丢下这气鼓鼓的一句,景东柘再也不想出来透气,赶紧钻回了营帐。 身后,传来了红袖惬意的低笑声,仿佛吃准了他就是做了暙梦,且对象是她。 这一晚,景东柘再也没能睡着,剩下的后半夜,红袖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甚至听见她轻轻哼唱歌曲的声音,无数次,他想要从床上蹦下来,闯到她的面前,对她吼一声滚,但转念一想,她是城主派来的人,也没犯什么错误,他有什么理由赶走她?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被她在营帐外搞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弄得心猿意马,既讨厌得很,又情不自禁地感兴致。 景东柘以为,这一晚,应该是他身躯最泛疼的一晚,哪里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白日的时候,景东柘的自律性发挥到了极强的地步,也因为军务缠身,将注意力全都投向了别处,哪怕红袖跟随他左右,也可以权当没看见,但晚上就不一样了,万籁寂静,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满脑子充斥的都是营帐外的女人。 总之接下来的几晚,红袖还是前半夜休息,后半夜值岗,红袖不在的时候,景东柘认为自己肯定能睡得安心,但却一晚比一晚地糟糕,仿佛只有她来了之后,他才能睡得踏实一般,可是,等她一来,无论她有没有在外面发出声音,他的心反而更加无法平静,好不容易闭上眼睡着了,梦里又全是她妖精的姿态。 七八日下来,景东柘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极为憔悴,人人都以为他是被军务所累,哪里知道,他是被一个自以为的妖女所惑,怎么都摆脱不了。 冬青劫26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27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27 酷热的夏本就容易遭受狂风骤雨的突然袭击,但这是景东柘来到秀城之后,第一回遭遇款风骤雨。【全本言情小说】 . 满天雷声轰轰的时候,是景东柘躺在床上的前半夜,跟过去的前几日那般,景东柘仍旧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曾经,他特别喜欢暴雨交加的夜晚,外面大自然的声音越响亮,越衬得屋子内的安宁与安全,每一次,他都睡得格外安详与舒服。 但今晚,将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例外。 外头值岗的还是从城主府来的那三个士兵之二,是一对孪生兄弟,一个叫王安定,一个叫王定安,暴雨还未下来之前,景东柘听见这两兄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定安,你去告诉洪修一声,今晚我们俩值岗,不必她来,一个姑娘家,被风吹雨打了不好。” “还是你去吧,虽然是为了她好,但她说过,她有非常严重的那什么,哦,叫作起床气,若是中途被人打扰,她连杀人的心都有,我不敢惹她。” “胆小鬼。” “我就是胆小鬼,你不是胆小鬼,你去呀?” “唉,算了,也许根本就不会下雨,只是空响雷罢了。” “但愿。可万一下雨了,我们谁去?总不能等她跑过来,淋了一身雨,再让她回去,让她白折腾一趟?” “你去。” “我……我真不能去,惹恼了她没好果子吃。” 正当两兄弟为谁去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红袖在人前故意加粗的声音在雷声中突然响了起来,“什么你去我去,还有果子吃?你们两个,不好好值岗,在交头接耳什么?” “洪修,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两兄弟异口同声。 “睡不着,还想你们了呀。”红袖突然压低了声音,用自己的女声说了话。 两兄弟立即在黑暗中红了脸,而在营帐内听得一清二楚的景东柘深深地蹙了蹙眉,暗骂这女人不要脸,连比她年纪小的男人的便宜也要占。 同时,景东柘的心沉甸甸,空落落的,也许,这女人就是这般水性杨花不知检点,跟哪个男人都能打起情骂上俏,他为了她变得不正常实属不该。 也许,不是她对他有太大的吸引力,而是他的年纪恰好到了想要女人的时候,而她恰好是偶然中的偶然,不是她也会是其他女人。 但这几日,他偶尔走在秀城大街上的时候,望见那些比红袖长得好看几十倍的年轻女子,甚至有些朝着他投来倾慕的眸光,但他却完全没有心乱的感觉。 难道非要那些女子像红袖穿得那般少,在第一眼刺激他一下,他才会对她们记忆犹新,怎么忘都忘不了?那他还真是衣冠噙兽。 在景东柘胡思乱想之中,那两兄弟已经完成了与红袖的争执,灰溜溜地被她给骂去了营帐,两兄弟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红袖,唯恐待会狂风骤雨,但红袖却不耐烦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威胁,“滚吧滚吧,今晚再让我看见你们,三天都别想睡了你们!” 营帐外终于在窃窃私语中安静了下来,但景东柘的心却脑疼疼得无法安静。 雷声阵阵,该下的暴雨迟迟不下,弄得营帐里更加闷热不堪,景东柘真想出去透口气,但一想到站在外头的人是红袖,只恨自己之前怎么不早些出去? 今晚的红袖很是安静,没有像平日那般在营帐外轻轻地来回地走来走去,也没有欢快地轻哼着小曲,也没有时不时地轻叹一口气,无声无息的,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 但景东柘感觉得到,她就在外面,一直在,他听不见她的呼吸,却能感觉到她深深浅浅的呼吸。 原本景东柘一直盼望着暴雨快点下来,可以缓解营帐内的闷热,但随着红袖无声无息待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宁可自己脸上挥汗如雨,也不希望暴雨下来,他宁可如王定安兄弟俩说的那般,今晚只是空响雷。 但这世上,事与愿违的事情总是多不胜多,一个不经意间,只听噼里啪啦一声,暴雨说降就降,营帐内的景东柘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无特别的反应,但营帐外的红袖像是吓得不轻,“哇”一声惊叹之后,便索性骂了起来,“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就不能先打声招呼?懂不懂怜香惜玉?哦,我不是香玉,我是粪土一般的男人。” 红袖对天的话语,更像是自言自语,哪怕说得极为响亮,但却被雨声以及雷声覆盖得毫无力度,但景东柘偏偏可以挥开雷雨的噪音,将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他怎么由衷地觉得,这女人不是在骂老天爷,倒是在骂他,或者是在骂他之流的男人呀? 接下来,便是暴雨持续地浇灌,没有停歇,也没有减弱的架势,红袖在一顿数落之后,便又没有了声响,像是彻底被雷雨湮灭。 景东柘的心却逐渐提了起来,越提越上。 他所住的营帐是全军营最好的一个,但是,四周并没有防雨的布置,即便门帘上有一块凸出,但这雷雨这般宏大,伴随着旷野的狂风,哪里肯直直地落下,定然是斜着劈来。 是以,可想而知,站在外头的红袖,很有可能要被暴雨淋湿,即便不淋湿,双脚双腿定然要湿掉。 景东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对着外头喊一声,让红袖进来避一避雨,但是,这里是军营,这是他男人的营帐,深更半夜的,哪里能让一个姑娘家进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但是,一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红袖那自暴自弃的腔调,景东柘便安慰自己道,既然她都愿意那般面对他,夜半共处一室又有何妨? 可是,这个在他眼里脸皮极厚的女人,今夜却显得格外规矩,似乎要恪守城主交待下来的本分任务,哪怕天上下来冰雹,她也不会躲闪。 这真是个蠢女人,天下第一蠢的蠢女人! 景东柘被自己的思绪与念头煎熬了许久,终于风风火火地下了床,穿上了衣裳朝着门帘大步走去。 冬青劫27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28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28 一把撩开门帘,景东柘却意料之外地没有看到红袖的身影。(全本言情小说) . 心里猛地一怔,景东柘站在门口,微微猫着身姿,心绪极为复杂。 好端端的一个人不见,他立即想到了两种可能,一种是她跑回自己的营帐躲雨去了,一种是遭遇了不测,前者是安全的,后者是危险的,但他的心居然矛盾得希望是后者。 没有用任何雨具遮挡,景东柘先绕着营帐默不作声地走了一圈,见还是没有红袖的身影,便大步朝着红袖三人的营帐走去。 雷还是轰隆隆地打着,间或着闪电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到他的身上,湿了他的脸、他的眼、他的身,但他却毫无感觉。 默默地跨进红袖三人的营帐,在闪电的映照下,景东柘看到王安定兄弟在各自的床榻上沉沉入睡,而靠边的那张属于红袖的床却空空如也。 她居然也不在自己的营帐? 当自己的“愿望成真”之后,景东柘嘴里却像是吃进了黄连似的,简直苦不堪言,甚至后悔莫及,仿佛就是他的不怀好意,才促使红袖有可能遭遇不测。 巡逻的侍卫看见景东柘独自在雨发怔,冲到他面前,问道,“景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景东柘抹一把满是雨水的脸,问道,“看见洪修了吗?” “之前见他守在你的营帐外的,怎么,他不见了?” “限一个时辰内将他找到。” “是!” 暴雨猛烈与密集得令人挪不开步,景东柘走到自己的营帐外,再一次走了一圈,将每一个角落得看了个仔细,但是,还是没有有关于红袖的蛛丝马迹。 要不要亲自去找?理由呢? 犹犹豫豫,景东柘踏进了自己的营帐,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愕地顿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那个他正在万分担心的女人,居然就站在他的营帐里! 这且不算,她头上的兵帽已经不见,湿漉漉的头发全都披散在脸的一侧,而她手里正拿着他洗浴时所用的布帛在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红袖似乎正在凝神专注地擦拭着头发,身上虽仍旧穿着那身臃肿的湿漉漉往下滴水的兵服,但那微微屈身的姿态,加上她侧首擦拭的动作,衬得她女人味十足,像水一般的清新湿润与像花儿一般的娇艳妩媚一道扑面而来,令景东柘瞬间移不开眼,只觉得自己呼吸不是停滞了,就是消失了。 心里刚刚暗松了一口气,景东柘复又被她这番自得其乐的姿态给刺激得浑身烦躁又怄火。 这女人凭什么一声不吭地走进自己的营帐?凭什么拿着他洗浴的布帛擦拭她的头发?凭什么? 景东柘俨然忘记了,之前他还十分期待她可以主动走进他的营帐避风避雨。 好一会儿,待发梢的水确定不会再往下滴水了,红袖这才动作潇洒地将头发统统往头后一甩,摆正自己侧弯的头,猛地发现景东柘的到来。 大概是觉察到他不悦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手上,红袖吐了吐舌头,赶紧将手上的布帛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嘴里嘀咕一声,“借一下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谁准你进来的?”景东柘冷冷地质问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红袖如此冷漠地说话,甚至有些凶狠无情。 红袖似乎被吓了一跳,愣了半饷才反应过来,但却没有像平日那般骄傲与跋扈,而是将湿漉漉的兵帽戴到头上,一边从景东柘身旁走过,一边道,“属下冒犯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属下,显得自己的地位没有他高,但景东柘怎么听怎么像是她在损他。 “出去。” 景东柘话虽说得极不客气,但内心却十分期待红袖会像之前那般,死皮赖脸地跟他吵架,甚至厚着脸皮待在他的营帐里避雨。 “小气。”红袖丢下这么两个字,却再没有了下,而是乖乖地走出去了。 景东柘回头朝着她看去,能够清晰地看见,她兵帽里的水沿着她的后脑勺往下流淌,也就是说,方才她那头着实是白擦了。 红袖撩开门帘的那一刻,景东柘很想喊一声回来,但是,那两个字噎在喉咙口,半天喊不出来。 她没事就好,他不必对她关心太多,她有未婚夫,又不是他的谁。 景东柘安慰好自己,想要将自己湿漉漉的头与脸擦拭一下,这里的条件不必京城自己家,可供擦拭的布帛就那么一条,如今还是被红袖擦过的。 虽然景东柘可以拿他其他干净的衣裳来擦,但是,他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地朝着那块红袖擦过的布帛走去,将它抓在了手上,未做多少犹豫便朝着自己的脸上擦去。 擦拭的时候,他忍不住地想,这块布帛除了擦拭过她的头发,是不是还擦拭过她的脸? 这般一想,隐隐地,他像是能够从湿润的布帛闻到幽幽的女儿香,整个人便立即又变得不正常起来。 换好干净的衣裳之后,景东柘便上了床,躺了下去。 外头的狂风与暴雨却还在不停歇地继续着,而红袖必然还站在外头。 “洪修,你回来了?刚才去哪儿了?”外头巡逻兼找人的士兵看见红袖,也便放下心来,没有提景东柘寻找她的事。 红袖粗着嗓门,对着他们笑道,“还有什么事,上茅房去啦!” 景东柘的脸顿时一黑,敢情他这营帐在她眼里就是茅房?那她还进来干什么? 不知躺了多久,景东柘突然起身,轻轻地走到门帘之后,透过被风吹动的门帘缝隙,他清楚地看到红袖那倔强又娇小的背影,一半在营帐的遮掩下,一半却被斜风细雨袭击。 虽然是夏夜,但在这样的暴雨浇灌下,温度也在急的下降之,闷热不见了,酷热也不见了,景东柘的薄唇紧紧地抿着,看到红袖的身子时不时地哆嗦一下。 她毕竟是个女子,有再强健的体魄怎能强得过男人?会不会因此得了风寒? 景东柘站在门帘后犹豫了无数次,想要随便扯个借口叫红袖进来避雨,但是,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打消了念头,理由无非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她有未婚夫…… 但这样的夜充满了无尽的煎熬,他如何睡得着?这一晚,景东柘倒是没有对红袖想入非非,而是纯粹地担心她会不胜风雨。 “咳……咳咳……” “阿嚏……阿嚏……” 当红袖的咳嗽声和阿嚏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之后,景东柘又从床上跳了下来,黑着脸一把撩开门帘,以不耐烦的口吻道,“吵死了,你给我进来。” 红袖受惊似的将自己的嘴巴捂住,可越是捂住,反而咳嗽得越是厉害,只好将手又松了开来。 景东柘撑着门帘,见红袖站在外头,背后的身子被雨水不断地冲刷着,便更加不耐烦道,“还不进来?” “不是你赶人出来的吗?怎么又要进去?谁稀罕呢?”红袖脸上都是湿漉漉的,嘴巴撅得老高,景东柘看着她那漂亮的嘴唇,似乎苍白了许多,心便更加恼火。 “我是将军,你听我的,还是我该听你的?” 景东柘放下门帘,独自返回营帐,暗想着,若是这个女人不识抬举不进来,明日天亮他就把她带去见城主,说她不听命令,他管教不得,那般,他便能一劳永逸地不要被她夜夜折磨了。 这般一想,景东柘突然如释重负般地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出路,满心盼望着红袖拒绝进来。 但是,喜欢跟他唱反调的红袖却大大咧咧地进来了,嘴里则不满地嘀咕着,“是你叫我进来的,可别反悔。” 景东柘的如意算盘瞬间落空,却又觉得红袖说话很是可笑,他让她进来,难道不会让她出去? “你自便吧,等雨停了再出去。”景东柘兀自上了床躺着,想想又赶紧补充一句,“别以为我关心你,我是受不了你咳嗽与打喷嚏,吵人。” “谢谢,没想到你还能比老天爷好,还懂得怜香惜玉一下。”红袖再次将头上的兵帽摘下,将所有的头发往一边撩,将水挤了出来。 景东柘见她又朝着放那块布帛的方向走去,便马上道,“你去箱子里拿我干净的衣裳擦。” 这是十足命令的口吻,这男人今晚来劲了?忘记对不起她的事了?红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比之前更加湿润的布帛,装傻地问,“干嘛?这块布帛不是挺好的。” 景东柘尴尬地撇开眼,实话实说,“方才我用过了。” 但说完景东柘便后悔了,但已经覆水难收。 “明知我用过你还敢用,难道我就不能接着用?”红袖笑嘻嘻地将布帛搅了搅,再擦拭起了头发道,“景将军,你别想多了,我是个男人,绝对的男人,所以这种细节上的事,毫不在意。” 这女人口口声声自己是男人,景东柘只觉得可笑,但他脸上又完全笑不出来,只能选择沉默。 红袖又摆出了那副微微弯曲着身子,低头擦拭的动作,看得景东柘心里毛毛糙糙的,极其难受,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时不时地,红袖还会咳嗽一下,或者打个喷嚏,但景东柘听得出来,她都是竭力忍着控制了,或者拿布帛遮挡着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她的咳嗽与喷嚏声烦人,要她这般压抑着多可怜? 但谁让她一个姑娘家的瞎逞强呢?这样的夜就让王安定兄弟站岗好了,何必亲自过来? 也是活该! 心里将红袖一顿数落与讽刺,但景东柘却没有痛快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毫无睡意的景东柘耳朵竖了起来,仿佛听见什么东西一样一样掉在地上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去,景东柘脸上好一阵火烧。 “你——你干什么?”景东柘震惊不已,红袖的那身兵服已经被她脫在了地上,就连湿漉漉的鞋子也脫了,露出了她白皙水嫩的一双脚丫子,而且,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有继续将打湿的衣裳继续脱掉的意思。 红袖的胸口缠着十几层的布条,此刻她正在慢慢地往外拆,若非这般缠着,她就容易暴露女子的身份。 景东柘哪里知道她的兵服里还有这女儿家的乾坤,眼神直愣愣的,半天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将湿漉的衣裳换掉,难道我就不知道?我可不想躺在床上养病。” 营帐里的光线虽暗,但景东柘不敢再朝着红袖看去,嘴上却还是想阻止道,“这里是我的营帐,我有自己的换洗衣裳,但你……” 难道这女人想那次在城主府一般,就围着那两块地方,然后在他这营帐里待着? “对呀,你有那么多换洗衣裳,我们又都是男人,应该不计较借我穿一下救救急吧。” 景东柘惊呆了,这女人能不能别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男人?他真是听不下去。 “我知道你还是没法将我当成男人,但是,你别忘记了,那日你已经见过不该见的我,如今何必自欺欺人,将自己当成是正人君子呢?” 这女人是在鼓励他朝她看吗? 景东柘忍不住问道,“今日这营帐里若是换了其他男人,你也敢这么进来,这么……”想脫就脫。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也算是有些了解你了,虽然那日你确实冒犯了我,但是,也不是十恶不赦的男人。而且,你在打仗方面确实很是厉害,令我佩服得紧。” 景东柘没想到,红袖居然还会突然夸赞起了自己,他的脸有些潮红,暗忖着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暙梦了? “所以若是换成其他男人在里面,我是不会进来的,但因为是你,我知道你一定不敢对我怎么样,也不想对我怎么样,所以我才无所顾忌。” 这女人的想法真是可爱又天真,景东柘嘴上默不作声,但心里却反驳得厉害,她怎么知道他不想把她怎么样,不敢对她怎么样? 自从第一次见过她之后,哪一个晚上,他不是被那些记忆折磨得浑身都泛疼? 但这些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东青劫28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29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29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红袖又道,“不过,你别以为我佩服你打仗的本事,就会取消或者减轻当初对你的要求。【】 .” 景东柘自然听得明白,她指的是要他的命或者眼睛。 对此,他也不会讨价还价,更不会想尽办法逃避,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心,觉得这个女子嘴上说得厉害,但心肠未必有嘴巴那般恶劣,他在赌,却并不告诉她,或者说,若是到了最后她还是要拿走他的命或者眼睛,他倒是也心甘情愿。 “对你而言,将来的损失可能会很大,所以如今,我尽可能让你有减少损失的机会。” 景东柘尚未明白红袖这番话的意思,便又听她道,“你要不要看我?” 瞬间,景东柘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真是一个妖精,一个厚颜无耻、不自量力的女人,难道她就笃定他想要看她,且会被她迷得气晕八素? 但事实是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见景东柘还是看着地上不看自己,红袖继续道,“不看白不看,否则等你瞎了或者死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如今看一看,还能继续做做暙梦,反正,只要想着将来能将你那般,我什么都不介意的。” 大概是红袖这番话严重刺激到了景东柘,想了想,景东柘再没有多少顾忌,猛地抬眸,像是梦的自己一般,大大咧咧地朝着红袖看了过来。 他再一次没有想到自己所要面临的情景,是他低估了红袖脫衣的度,已经防备的强度。 就像是第一次在湖央见到的那般,红袖身上只剩下最后两处遮掩,而这一次的颜色是白色,白色的棉布。 红袖朝着他嫣然一笑,似乎还极有格调地在他面前摆了一个漂亮的姿态,再朝着他放衣物的箱子走去,留给他一个同样能令人遐想万分的背影。 “你果真什么都不介意吗?” 红袖步子微微一顿,“嗯。” 景东柘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想要问的话问了出来,“就是让你做我一段时间的女人,解决一下身躯的需要,你也不介意?” 这话他也知道问得突兀,但红袖不也说得突兀? 红袖似乎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回答,“可以。” 景东柘以为她会拒绝,听到这样符合他需求的话却并没有让他感到庆幸与快活,反而心里沉闷得厉害,又问,“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未婚夫?” 红袖找了一件景东柘的里衣套在身上,便没有拿其他衣裳去穿,与营帐外的温度相比,营帐内的温度还是显得有些闷热,这样一件足够。 当然,她这样的穿着,露出双臂以及半条腿,还有白生生的脚丫子,甚至还有漂亮的脖颈与锁骨,实在是不同寻常,令人匪夷所思的,至少景东柘就觉得这女人太不自重。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他也曾有过女人。” 景东柘只觉得骇人听闻,这女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世道本就是男子可以多妻,但女人从来不可以伺候二夫。 红袖关上箱子,居然径直朝着景东柘走了过来,吓得景东柘直接滚到了床的里侧,且躲开了直视她的眸光。 这女人,无论怎么穿着,都像个妖精一般吸引他的眸光,可谓是風情万种。 红袖直接跪在景东柘的床畔,将上半身挨过去,故意娇滴滴地说道,“景将军,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身躯的需要吗?” 听着营帐外哗啦啦的雨声以及雷电声,景东柘强忍着没有呵斥她让她滚出去,只是将本来不需要的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声音难掩一丝慌乱,道,“不要,我是与你开玩笑的。” “呵呵,真是令人失望,那等洞房之夜,我未婚夫可要占尽便宜了。”自言自语地说完,红袖便下了床榻,走到了桌子边坐下。 躲在薄被里的景东柘却不知道是被被子给闷热的,还是被红袖的话给再一次刺激到了,她的话岂不是在说,她还是个干净的黄花闺女? 不过,这样的黄花闺女他真是闻所未闻。 这一晚,天亮之前,雨一直没有停,红袖也没有离开,而景东柘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地躲了很久,两人再也没有谈过话。 不知过了多久,待景东柘耳力独到地听见红袖均匀的清浅呼吸声时,终于将头从被窝悄悄探了出来,红袖就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睡着了,留给他一个侧身以及一个后脑勺。 她还是穿着他的里衣,即便是坐着,也尽显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直看得景东柘既觉得罪过却又遐想不已。 外头声音很想很想,景东柘终究捺捺不住地盯着红袖的身躯,在被窝的掩饰下,完成了一场这些天来,比较起来最为舒服的自渎。 他是个男人,有身份的男人,活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悲哀了,就是他手下那些兵卒,在有需求的时候,也会去烟花之地寻求解决,而他,大概是被父亲遗传了,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地去触碰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人。 景东柘在难得的惬意睡着,等他醒来之后,睁开眼朝着那个红袖坐过的位置看去,哪里还有红袖的影子? 外头已经有鸟叫声传来,没了狂风暴雨的声音,营帐里也是亮堂堂一片。 景东柘有些魂不守舍地下了床,在营帐里走了一圈,发现属于红袖的那些东西已经全部不见,而他的那条被她用来擦拭的布帛还躺在原来的地方,那条被她穿过的里衣则挂在一张椅子的背上,若非这些痕迹,他会觉得,昨晚就是一场荒唐的梦,红袖从未进来过,也从未说过那些骇人的话。 情不自禁地,景东柘拿起红袖穿过的那件里衣,放在鼻子下端嗅了嗅,确实,她来过,这上头全是女儿家的芬芳,沁人心脾,又让他的鲜血可以瞬间沸腾。 当景东柘穿戴齐整地走出营帐,王定安与王安定已经精神奕奕地站在外头,地面湿湿的,碧空如洗。 与往日不同的是,等到大半天过去,景东柘偶尔回头,都不见红袖的身影。 起初,他以为她是回营帐换衣裳去了,但一两个时辰过去,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好意思问询,怕王安定两兄弟误会他对红袖动了什么心思。 又一次回头的时候,景东柘正好瞧见王安定正在打哈欠,顿时,景东柘眼前一亮,面色淡淡地貌似不经意道,“昨晚刮风下雨,是不是没歇息好?可以跟洪修换岗,咦,她人呢,似乎今日天亮之后就没瞧见她?” 王定安马上道,“昨晚都是我们兄弟不好,没有坚持留下来站岗,害得洪修咳嗽喷嚏不止。” 闻言,景东柘心里猛地一怔,这样的结果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昨晚他也担心红袖会得风寒,但她自趴着睡之后,便一直很安静,既没有咳嗽也没有打喷嚏,是以他便以为她不会有恙,哪知道…… “她终究是个姑娘家,哪有我们男人铁打过一般的身子?”王定安的嘀咕正好也符合了景东柘的心声。 “罪魁祸首是我,昨晚……”景东柘这话轻易便让王定安兄弟觉得,将军是在懊悔昨晚没有让红袖回去休息。 “她现在人呢?回城主府了?” 哪怕景东柘觉得这不可能,但还是希望她会爱护自己的身体。 王定安摇了摇头,“正在营帐里躺着。” 王安定则道,“我们也劝她跟将军请假,但她不听,还……” “还什么?” “还让我们滚呗,她说她只有睡个一天一夜就好了。” 得了风寒哪有这般容易恢复?景东柘蹙着眉问,“请军医给她瞧过了?” “没。” “她哪敢看军医呢?那不是曝露她女子身份?” 景东柘沉下脸思忖片刻,道,“王定安,你去军医那儿,将洪修的风寒症状告诉军医,就说是我得了风寒,但不屑去看。王安定,你负责熬药,按时按剂给洪修服用,若有任何困难,都来找我解决。” “是。” “多谢景将军关心。” 此事就这般自然而然地过去,景东柘暂时安下心来,只要王安定兄弟不来找他说红袖的事情,他就以为红袖没事,可以投入到其他军务之,但时不时地,只要看到王安定兄弟,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乱上一乱。 入夜,景东柘躺在床上,听着外头值岗的两兄弟又窃窃私语起来。 “哥,你瞧你眼睛都睁不开了,你回去睡吧,下半夜再来换我。” “我不去,要去你去!” “怎么了?哥你怎么怪怪的?” “笨蛋!虽然那营帐是我们与洪修共有的住所,但岂能男女共处一室?若是被她那未婚夫知道,我们还有命活?反正将来若是哪个小子敢如此厚脸皮地对待我的未婚妻,我准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还是轮换在这里打盹好了。” 兄弟俩这算是商量完毕,接着便没了声响,景东柘脸上绷紧的神情松了松,这两小子倒是还有自知之明,若是他们谁敢回去休息,他准先于红袖那不负责任的未婚夫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双手枕着脑袋,景东柘的思绪不由地又情不自禁地投于红袖身上,不知那女人药吃下去之后,有没有好转?若非外面守着人,他真想过去亲眼看一看,他是将军,关心一下下属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他终究是不会去的,那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他不可逾矩,否则,正如那兄弟俩所言,将来即便他可以不用殒命或者自挖双眼,恐怕也会被那传说的未婚夫给打得满地找牙。 他总觉得,能被红袖那种与众不同的女人所瞧上眼的男人,定然是非同凡响的,即便有时候,他会忍不住觉得,或许自己会她那未婚夫要好得多,至少,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两人分隔异地又怎样?他大可以派人关注红袖的动向,并且保护她的安全。 这一晚,大概是笃定了红袖不会过来值岗的缘故,景东柘睁了一会儿眼睛,便有困意袭来,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沉睡了多久,景东柘突然醒了过来,在黑暗睁开眼睛,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在营帐外王定安兄弟所站立的位置,传来一声又一声奇怪的声音,虽然很轻很轻,但耳力极好的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那是那两个小子其一个的打鼾声?不太可能,那声音,更像是呼吸声,但显然像是堵住了一般呼吸不畅。 呼吸不畅? 不知怎地,景东柘立即想到了红袖,心里顿时生出一个猜测,难道她还是过来值岗了? 按照她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脾性,倒也是极有可能。 景东柘浑身打了一个机灵,顿时再也没有了睡意。 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火,景东柘缓步朝着门外走去,一颗心不知怎地便加跳动起来,于是,他不断地安慰自己,那女人又不是真的妖魔,有什么好忌惮的? 那时的他,尚未发觉,他对她产生的异常反应,并不是害怕她、恐惧她,而是一种男女之间特殊的情愫。 随着脚步的临近,景东柘耳边那不畅的呼吸声更加清晰,他甚至有些笃定,外头的人已经换了人。 那兄弟俩可真不是男人,口口声声关心红袖,但关键时刻,却跑了个没踪,实乃可恶。 待景东柘掀开门帘走出去,外头那不畅的呼吸声戛然而止,如他所料,站着的人是红袖,还是穿着一身齐整的兵服,戴着已经干透了的兵帽,但那张夜色掩映下的脸,却苍白如纸,尤其那只平日红润润的嘴唇,此刻也像是失了水一般,毫无光泽与生机。 心头不自觉地紧了紧,景东柘寒下脸,不客气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该干什么,便干什么,景将军有意见?”红袖的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口气还是极不客气。 “逞强之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大概是对红袖的不满程度实在是太高,景东柘一出口便说了这般狠厉的一句,说完之后又极为后悔,红袖不过是个病人,他何必这般诅咒她呢? 红袖却只是眨了眨眼,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我相信,老天爷会长眼睛的。” 景东柘心里像是被一口气死死地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知是被红袖气的,还是被自己给气的,一转身便回了营帐。 没过一会儿,景东柘听见外面除了传来红袖轻轻地吸鼻子的声音之外,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看来老天爷就是不长眼的,昨日下过了,今晚居然还下?哪怕不是暴雨倾盆,一个得了风寒的女子,怎么受得住? 东青劫29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30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30 又是一番与昨晚大同小异的犹豫与煎熬之后,景东柘忍无可忍地第二次冲出营帐,冷声道,“洪修,本将军命令你,现在立刻回自己的营帐,今晚本将军无须任何人执勤。(全本言情小说) .” 红袖睁大眼睛,一脸好笑地眨了眨眼,“景将军这是关心我还是讨厌我?” “当然是讨厌你了,自不量力!”景东柘违心地一吼。 “我最喜欢在别人讨厌我的时候跟他对着干了。”红袖的声音有些干哑,说多几个字便会忍不住停下来咳嗽几下,“景将军不如试试承认是在关心我?或许我会乖乖听话。” 景东柘薄唇紧抿,沉默半饷竟承认道,“是,我在关心自己的下属。” 闻言,红袖微微一笑,“将军越是这般体恤下属,属下越是要尽心值守,绝不离岗!” 景东柘强行咽下一口莫大的怨气,道,“你既然还知道是我下属,无条件听从命令不懂?” 红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懂是懂的,但王定安那两兄弟可是隐藏极深的色鬼,景将军让我回去跟他们同睡一室,岂不是羊入虎口?” 景东柘嘴角不由地抽了抽,这女人虽伶牙俐齿,但他才不会信她。 “若论狼与羊,我怎么觉得你才是狼?”景东柘毫不客气地讥讽。 红袖丝毫也不生气,“景将军说我是狼那一定是狼,不过却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对吧?” “你的脸该多涂些粉才配得上你这张嘴。”景东柘忍不住再一次地讥讽红袖,心中实在是费解,这女人的脾气明明坏透了,怎么反而在生病的时候显得极好,莫非她果真喜欢与人反着来,好显得她独特非常? “我这嘴……”红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唇瓣,那动作既可爱又妩媚,看得景东柘连忙心绪更加紊乱地撇开眸光,又听她问道,“景将军可是喜欢?” 这两句话虽然是分开来说的,但前后一联系,实在是暧:昧得厉害,景东柘只觉耳根有些火烧,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无数次对她那张樱桃小嘴的肖想…… 他明白,她问的一语双关,可不是单纯地问他喜不喜欢她嘴里吐出来的话。 挺了挺僵直的身躯,景东柘连忙闭紧了嘴巴不敢随意乱答,免得不小心钻进了她设下的圈套。 红袖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逗留,而是紧接着表态,道,“今晚我是不会回去跟那俩色鬼共处一室的,但是,景将军若是果真体恤下属,还可以有其他法子,譬如,像昨晚那般,请我进去歇一歇?嗯?” 这个脸皮极厚的女人,景东柘强忍着没有挥袖离去,沉着脸思忖片刻,竟冷冷道,“你敢进,我便不敢赶。” 他突然觉得,要对付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按照他以前的方式方法来对待,若是他以沉默或者正常人的想法来回应,那他便只能越来越受欺,越来越受气,倒不如换一种令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方法来面对,或许这样才有可能让她识些抬举。 红袖愣了愣,随即灿烂一笑,“那我便不客气了。” 再一次出乎景东柘意料之外,在他还没有动身返回营帐的时候,红袖像是突然幻化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嗖一下从他身边掠过,直接掀开门帘跳了进去。 景东柘震惊地转过身,紧盯着那微微晃动的门帘一动不动,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皮厚水平,哪怕他也擦些脂粉,恐怕也只能望尘莫及。 淅淅沥沥的夜雨还在密密麻麻地下着,景东柘回头望一眼夜幕下的雨雾,觉得自己的心比那些雨丝要凌乱得多,若是可以,他真希望眼前有个清澈的水潭,可以让他跳进去,将浑浑噩噩的自己洗个清楚清醒。 “咳咳咳……” 营帐内突然发出的一连串的咳嗽声迫使景东柘突然回神,回过神的时候,景东柘俊眸里一片茫然,甚至分不清这营帐究竟是谁的?若是他的,为何里面堂而皇之存在的人是红袖?若不是他的,他怎么会鬼使神差地令她进去,还说出了不敢赶的荒谬之语? 但无论他的思绪多么混乱,景东柘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他笃定今晚那女人还不至于将自己解得跟昨晚那般,毕竟他方才也看清楚了,她身上的兵帽与兵服都是干干的,并没有淋雨。 当然,他也做好了撞见那一幕的准备,谁让那女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做事? 大概是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景东柘看见红袖一脸自在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并且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薄被的时候,只是眸光深深地在她身上凝了凝,并没有觉得有何特别。 是呀,比起她将自己解得只剩下两件,这样规矩的她已经算是好的了。 若是今晚她还将自己解成那样,那他肯定要怀疑她的来历或者是身份了,或者是出身于烟花之地,或者是敌国派来迷惑他的…… 景东柘步履僵硬地朝着床榻走近几步,这才发觉红袖的兵帽与兵服就搁置在一盘的椅子上,而红袖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果真已经陷入了梦乡,脸虽然朝着外侧,但眼睛却是轻轻合上的。 虽然她的脸有几分憔悴与惨败,但那嘴角却洋溢着狡黠与欢乐的笑容,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因为她若是醒着,必然不会装出奸计得逞的神情被他发现。 这女人就这般不打任何招呼地霸占了属于他的床、枕头与薄被,让他睡哪儿? 他的脸皮着实还没有厚道跟她去抢一张床,心胸也没有狭隘到去与她计较一张床,既然是他心软允许她进来,对于任何后果他都必须自己承担。 而且,反正这些日子,他都是睡不好的,没准离开了床榻,反而能睡着了说不定? 但景东柘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女人是有未婚夫的人,怎能随随便便进其他男人的房间?还厚颜无耻地跳上别的男人的床?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也许,正如她昨晚所说,他是一个安全的男人,或者,他将是一个死人或者眼瞎之人,是以即便占了她的便宜,也只能是一种弥补。 在遇见红袖之前,景东柘自认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甚至可以做到坐怀而不乱,但遇见红袖之后,他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伪君子,若是红袖坐在他的怀里,他怎么可能不乱?譬如此时此刻,他就坐在距离她十几步远的位置,远远地看着她的睡容,看着她在薄被掩盖下的玲珑身姿,想象着沾着他气味的枕头、薄被等物与她接触之后会发生何等的变化,他浑身那些星星之火便开始激烈地燎原。 剩下那漫长的夜,景东柘想要离开这个营帐,哪怕与红袖换个身份,直接站在营帐外守着她也无妨,但最终他却坐着没有动,不知道是夜深了招致了人懒,还是生怕那女人会有什么意外,抑或是他这个伪君子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个已经充斥了女儿幽香的营帐。 景东柘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也不强迫自己睡着,只是让自己闭目养神也可。 不知过了多久,景东柘还是没有丁点睡意,但与前些晚上不同,与昨晚更是不同的是,他的心却格外得安宁,仿佛即便外面再来一次狂风暴雨,他都不会再放在心上,令他情不自禁放在心上的,全是霸占他的床那个女人。 每当红袖的鼻子堵塞地吸一吸,轻轻地咳一咳,或者在睡梦中翻一个身体,甚至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嘤咛,景东柘都会猛地睁开眼睛,眸光清亮地朝着她看去,待她毫无异常,他复又闭上眼睛。 儿时生病的时候都是父亲在照顾他,他何曾照顾过人?如今,红袖并没有让他照顾她,但他却深深地体味到了照顾一个病人时那焦灼的心情。 剩下的夜大概过去了一半的时辰,仰面平躺着的红袖突然闭着眼睛,发出了声声干哑的呼唤,“水……水……” 红袖这样的姿态是今晚第一次,景东柘连忙站了起来,疾步朝着床榻走去,直到站在床畔,俯身近距离地看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以及干涸的嘴唇,也同时听清楚了她呼唤的是什么内容。 景东柘呼吸一紧,稍稍一愣便去桌边倒水,以最快的速度将水端至床边,“洪修?洪修?” 但无论他如何低声呼唤,红袖仍旧重复着缺水的话语,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景东柘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伸出一根手指,探向了红袖汗涔涔的额头,只轻轻地一触,景东柘便面色大变,且快速地收回了手指。 她在发烧!他的手指并不冰凉,但还是感受到了她肌肤的滚烫!很烫很烫! “洪修!”景东柘犹豫了一下,换了一种称呼,“红袖!红袖!” 但是,发烧中的女人只渴望水,听不见其他,她的嘴唇轻轻地蠕动着,只为她最渴望的对象。 景东柘生怕时间一长烧坏了她的身子,便狠了狠心,一手探至她的脖颈之下,再微微往下置于可以令他着力的软背上,一个使力便将红袖从躺着的姿势扶了起来。 红袖刚坐正了身躯,景东柘便将端着水杯的右手朝着她的嘴唇凑去,此时此刻,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根本控制不住,也分不清究竟是为她担心所致,还是因为贸然触碰了一个女人的身躯所致。 红袖虽然紧紧地闭着眼睛,脸也烧得通红,但嘴唇一碰到冰冷的水,嘴唇与舌头还是配合默契地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下。 景东柘望着她像个婴孩似的喝水动作,凝视着她的眸光不断地放软,仿佛在望着一个至宝但不自知。 大概是睡着的缘故,红袖虽然急切,但喝水的速度却很慢,看似喝了许多,但半天才喝进去一点点。 景东柘极有耐心地一手扶着她,一手端着水杯,眼睛则凝落在她的眼睛上,生怕她突然睁开眼睛。 若是她突然睁开眼睛醒过来,他该立即放手,还是该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 或者,他该不该马上解释一下自己的行径? 如此一想,景东柘的心跳便加快了起来,脸也红到了脖颈,像是被红袖给传染了一般。 不经意地,景东柘的眸光从红袖的脸上挪开,看到原先盖着红袖的薄被已经从她身上滑下,露出她解掉兵服之后那一身白色的中衣:与薄被一起滑落的,竟还有那一圈被她拿来缠在胸际的白绢,是以,那漂亮的山峦便不再被遏制形态,恣意又自然地呈现开来,即便隔着白色的中衣等,仍显得极为惑人。 一时间,景东柘眼眸一热,只觉得那放在红袖脊背上的左手,突然之间便比她身上的温度要更加滚烫起来,想要收回又不舍得,想要继续放着却觉得如同置身火炉。 待红袖将一杯水全部喝光,便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呼唤,脸上因为难受而生出的皱起也逐渐舒缓,景东柘心弦不自觉地松了松,小心翼翼地准备将她的姿态从坐着恢复到躺着。 “呵呵……”景东柘的动作才做了一半,红袖突然咯咯地笑出声来,景东柘心中一紧,以为她醒了过来,但定睛看去,她仍旧安详地闭着眼睛,但嘴角却是开心地大扬着,似乎是做到了什么开心的美梦? 这女人,病成这副模样居然还有机会做美梦?真是不可思议。 景东柘正这般慨叹着,便见红袖又欢乐地笑了笑,竟还主动伸出两只手来,闭着眼睛直接搂住了他的脖颈,柔软的身姿则紧紧地朝着他贴了上来,嘴里则道,“好新鲜的雪梨,都不许跟我抢,我的!”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景东柘还没从愕然中回过神,红袖那闭着眼睛的脸便猛地朝着他压来,撞到的瞬间,红袖的嘴巴心满意足地啃到了她想要的雪梨——景东柘的上嘴唇。 景东柘的脑袋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身躯则瞬间僵化无法动弹,这女人,怎么可以这般无耻?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她会做出如此举动,占便宜的不是他也是他了。 这些日子肖想了无数次的小嘴的味道,虽然还不完全得知,但景东柘终于是触到了,清清楚楚的触到了,比想象中比梦中还要香软芬芳。 “嗯……”景东柘不知道红袖的感觉如何,确切地说,是她对他这个雪梨的味道感觉如何,也不知道她这一声究竟是满意了还是不满意。 但红袖接下来的举动无声地给出了正确的答案,她应该是喜欢的,满意的,否则,她怎么会一直在雪梨上轻轻地吮着、咬着? 事后,景东柘有些后怕地庆幸,红袖吃水果的时候不是一个喜欢大快朵颐的人,否则,他的嘴唇岂不是要被她直接给啃破甚至啃掉一块肉? 幸好,她所付诸的力道很轻很轻,轻到就像是蚂蚁在上头爬行一般挠人的心,而她嘴里的气息与芬芳混着丝丝缕缕的药味点点滴滴地渗透到他的嘴里,令他整个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快要寻找不到正常的自己。 遇见红袖第一次,以及昨晚,她所说过的一些话突然钻进了景东柘的脑海,让他突然有了做坏事的借口,反正这条命横竖是她的,如今弥补一下又如何?可不是他去惹她,是她主动惹了他。 如此一想,景东柘再也顾不得太多,猛地将被红袖啃尝着的上嘴唇收回,在红袖不满的嘤咛刚刚发出半声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整个含住她的嘴唇,又紧又狠。 这样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保持了片刻,直待红袖身子不满地扭动起来,景东柘才猛地回过神来,慢慢地撤退,又慢慢地深入,情不自禁地与红袖的唇舌融合在一起。 营帐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而营帐里的男女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陷入了火热的亲吻之中,间或喘息的时候,红袖甚至还满足地慨叹道,“这雪梨……嗯……好甜。” 景东柘愣愣地再次吻住她的嘴唇,突然间觉得,她说的根本就不是梦话,他是不是雪梨他不清楚,他清楚的是,她此刻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格外香甜的雪梨,怎么吃也吃不够,怎么尝也尝不尽其中的美妙。 这般失控的吻虽然来势汹汹,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久,当营帐外传来什么物件倒地的声音时,景东柘突然清醒过来,猛地一把将红袖推开,一把放到床上,自己则受惊地后退几步。 红袖眼睛仍旧紧紧地闭着,嘴角也依旧带着快乐的笑,脸色更是红润,像是一个已经成熟了的苹果,亟待采摘。 薄被远远地在她的腰部皱成一团,那山峦规律地起伏着,昭示着她睡得还算安详。 景东柘艰难地从她身上撇开眼,走到水盆边,将自己的巾帕浸入冷水之中,再微微搅干,置放在红袖的额头上,眼睛只盯着她的额头,再不敢盯着她其他的地方。 继而,景东柘头也不回地冲出营帐之外,直接取了自己的马,直奔营帐附近的一条溪流。 东青劫30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3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31 头顶之上,仍飘洒着绵绵细雨,落在脸上凉丝丝的,但景东柘浑身却烫得厉害,不过,跟红袖不一样,他无病无痛,只是因为对红袖起了邪念而变得不正常。【舞若小说网首发】 . 哗啦啦地,深夜的溪流之水流动得颇为湍急,景东柘也不管脚下的溪流段是深是浅,有没有其他危险,便不顾一切地整个人扎了进去。 噗通一声,溪流仍旧哗啦啦地,但却半天不见人影。 良久之后,景东柘从水下猛地冒出,头顶湿漉漉地往下淌着水,身上那股深深的躁热在冰水的刺激下已经缓缓褪去,人也变得更加清醒。 但越是清醒,他便越是记得自己之前在营帐里对红袖所做的事有多无耻、多疯狂。 不过幸好,幸好他只是趁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吻了她,否则,若是被她知晓,即便她不计较,他将来怎么还有脸面对她? 也许,他就不该对她生出太多的在意与关心,更万万不该允许她进他的营帐。 可若是时间倒流,容许他重新选择一次,或许结果还是一样。 虽然置身于冰冷的溪水之,但景东柘的思绪还是乱成一锅粥,久久无法平静,而无法平静的根源,便是他会抑制不住地去想那个不会属于他的女人。 只要一想到她,他的思绪便会变得激越、凌乱,即便此刻看不见她,他的身躯也会因为与她经历的那些而再次升温变化。 如何治?如何解决? 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便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再将整个自己扎进水。 景东柘返回营帐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以后,过去的两个时辰,他都是在溪水度过的,巡逻的士兵看见他落汤鸡一般的模样,以为他是被这闷热的夏夜给热的,都朝着他投来了然的眸光,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被自己的心给烤热的。 等景东柘踏进营帐的时候,身上淅淅沥沥的水差不多已经流淌得差不多了,不再频繁地往下滴水,但湿的便是湿的,贴在身上自是令人极为难受。 瞧一眼床榻上的红袖,还是他离去时的睡姿,可见她睡得极沉,并没有醒来过,景东柘走到床畔,将她额头上的巾帕取下,取下的刹那,他的一根手指连带性地碰了下红袖的额头,上头的热度似乎减弱了一些。 景东柘将已经变得温热的巾帕放入水,等待了一会儿确保它已经褪去温热,这才拿出来搅干,轻轻地放在红袖的额头上。 接下来的事,自然是将他这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全部换掉,景东柘将他的营帐环视一圈,最后走到箱子边挑选换洗的衣裳,心里微微有些别扭。 对他一个人而言,这营帐虽然挺大,但里头的陈设按照他的要求,设置得极为简单,也就是说,无论他站到哪个地方,只要红袖睁开眼睛,便能看见他。 但景东柘心里虽然觉得别扭,但却并不认为红袖会在他换衣裳的功夫里突然醒过来,毕竟,她不是寻常的沉睡之,她是得了风寒,吃了药,并且正在发着烧。 虽然笃定了红袖不会醒来,但景东柘还是尽量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且背对着红袖解起了湿漉漉的衣裳,他选的位置不错,就算红袖睁开眼,但只要不转头,也不一定会看到他。 湿漉的衣裳比起干净的衣裳,要难解得多,景东柘一边费力地解着,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生怕红袖会反常得醒过来,若是他及时发现她醒了,还能拿衣裳遮掩一下,免得丢了人。 若是平日要将湿漉的衣裳放在地上,景东柘直接便重重地扔下,但今夜营帐里还有其他人,且是个女人,景东柘每拿着一件湿润的衣裳,便必然俯身小心翼翼地轻轻放下,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 待湿润的衣裳全部离开自己,景东柘先拿起干净的布巾,快地擦拭着身子,让那些湿意随着布巾离去,擦拭的整个过程,景东柘没有再回头,因为他想节省时间,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等景东柘将第一层衣裳穿上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却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现在,哪怕红袖醒过来看见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该遮的差不多都已经遮住了。 接下来穿衣裳的动作,景东柘明显放缓了许多,最后系腰带的时候,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红袖的位置看去,乍一眼,他便惊愕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大概是太过震惊,他手里穿梭的腰带不但解开了,并且在他慌乱的动作下掉在了地上。 一边迅将腰带从地上捡起,重新穿梭,景东柘一边竭力佯装平静地问道,“你何时醒的?” 红袖已经改了仰卧的姿势,而是变成了侧卧的姿势,且一只手撑在自己的一边脸颊处,双眸发亮地凝视着景东柘,那里头的光彩太复杂,似有狡黠,有天真,有可爱,还有快乐,景东柘极为尴尬地撇开眸光,不敢再看。 那块被他放在红袖额头上的布巾还紧紧地贴着,似乎并未被红袖感觉到。 “景将军希望我何时醒呢?”红袖的唇角大大地勾起,看在景东柘的眼里,似乎昭示着她已经装了一肚子的坏水。 景东柘很想将红袖额头上的布巾拿回来,算是找点事情做做,找点话说说,好转移方才的尴尬,让刚才的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 不管她什么时候醒,他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只有他不知道,才能当作红袖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 但是,他整个人像是被钉子给钉在了地上,寸步难行,嘴里更像是灌了沙子一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非今日厚颜歇在此处,小女子哪里有眼福消受,知晓景将军如此好身段?”红袖明知景东柘的心思,却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仍旧眸光晶亮地打趣他。 景东柘费尽了力气,终于拔开了自己的双脚,走去桌边倒水喝,他真是后悔莫及,明知道事有万一,可还是跟自己赌了一场,若是早知道她会突然醒来,他宁可去营帐外解掉衣裳,宁可让自己被其他兵卒看到,也胜过被她…… “景将军可知道,当你俯身、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时候,那姿态有多哮魂?” “噗——”红袖关于姿态的描述,令正准备将水往下咽的景东柘喷了出来。 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厚颜的女人一眼,但景东柘知道,这世道往往是厚颜的人活得坦然,而像他这种脸皮薄的人往往是吃亏受罪的。 红袖前一句话说出之后,他还能自欺欺人一下,那女人或许并没有看见自己解干净衣裳的背影,毕竟,他穿着里衣,也能显出极好的身段,但是,红袖偏偏又说了一句关乎于俯身的话语,这不是明摆着,她已经将不该看见的全都看见了? 因为他只有在将湿漉的衣裳扔到地上的时候,才有俯身的动作,拿干净的衣裳时,因为衣裳放在椅背上,是以他根本不用俯身。 “呵呵……”红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坏坏地安慰起来,“景将军又不是女人,何苦这般害羞?我也只是瞧了个模糊的背影,不知何日,景将军可以让小女子欣赏一下前面的风光?” 这女人满口谎言,又满口毫无顾忌的調戏之语,景东柘忍无可忍地转过身,“你不是有未婚夫吗?怎么能对其他男人提出如此要求?” “景将军是不是还想说,像我这般不知检点的女人,我那未婚夫怎么瞧得上我?还是那句话,他也曾有过女人,在嫁给他之前,我有其他男人,丝毫也不过分。” 景东柘阴沉着脸,凝视着红袖,忍不住说道,“我建议你另择良婿。” “为何?” “虽然我没有经验,但也懂得,若是你心眼里真有你那未婚夫,无论他曾经多么滥情,你也会对他矢志不渝。” 红袖怔了怔,随即懒懒一笑,“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这世道,本就是男人找女人容易,女人找男人不容易,既然景既然有如此远见卓识,不如给我介绍一个?” 这女人居然这么快就打上了其他男人的主意?景东柘的俊脸又沉了沉,直接拒绝,“姻缘皆是缘分,我介绍不来。” “方才景将军说你没有经验,是不是说,你还没有喜欢的女子?” 这么快就转移话题,景东柘有些适应不过来,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大概是一只手撑着脑袋有些累了,红袖重新躺在枕头上,缓缓道,“景将军这般小气做什么,我都告诉你我有未婚夫,且与他的关系如何了,你却一点儿也不透露,真不仗义。” “我并没有问你,是你主动说的。”景东柘突然又思忖着,红袖所问的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便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一句,“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太好了。”红袖的眸光异常地明亮,紧盯着景东柘,仿佛在盯着一块美味的猎物,“不如景将军试试来当我的良婿?” 闻言,景东柘的俊脸红了红,忙道,“胡说八道。” “呵呵,看来是景将军瞧不上我。其实,我也是为你好,若是你与我变成了恋人,或许当初我们产生的账,可以一笔勾销?”不等景东柘回应,红袖又道,“不过,我也是试探一下你罢了,哪能便宜了你?” 原来这女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景东柘暗吁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无端地有些失落。 他根本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问一问自己,究竟想不想试一试做红袖的良婿? 红袖突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边将额头上的布巾拿下,一边穿上了自己的鞋,继而,她站起身来,猛地一下便将受理的布巾朝着景东柘狠狠地砸了过来,像是为了发泄心的不满。 景东柘的反应还是极快的,在布巾砸到自己之前,便精准地接住了温热的布巾,心里则极为不满,这女人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他为她用布巾降温她居然一点感谢之词都没有,竟然还敢来砸自己? 红袖脸上带着笑,一边一步步地走近景东柘,一边道,“不瞒景将军说,除了那些一眼看过去就恶心的男人,其他男人我都会给他们机会,什么机会呢?就是做我男人的机会。景将军知道当日在城主府,我为何没有让你立即自刎或者自挖双眼吗?可不是为了这秀城的安宁,我没那般伟大,我就是看你长得不错,给了你一次机会。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对你还是有些好感的,但还不至于到达非你不嫁的地步。方才那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既然你舍弃了,下次就再无机会了。” 景东柘见红袖在距离自己一步处站定脚步,那原先苍白的红唇有了丝丝血色,甚至,好像还有些红肿…… 眼眶一热,景东柘连忙将眸光挪开,庆幸她没有觉察出来自己的嘴唇已经被他给亲吻过。 但是,庆幸归庆幸,听了红袖这番话之后,他心里却莫名感到难受,什么机会不机会的,这女人也太霸道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要不要让我自刎,或者自挖双眼?”景东柘有些自暴自弃地问了这么一句,根本就没有多想,万一红袖要自己的命,或者要挖自己的眼睛,他该如何面对? 当然,他没有傻到会将自己的命送给她,或者将双眼挖出来。 “看在你今晚留我一宿的份上,我给你缓期,至于是哪天,全看我高兴,一个高兴,我便自己取了,用不着你自己动手。所以,”红袖故意拉长了语调,顿了顿,“下次面对我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了。” 景东柘一本正经地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 红袖笑了笑,从景东柘身边走过,继而又顿住脚步,背对着他说道,“景将军,若是在你死之前还能找到心仪的女人,千万不要告诉她,当你俯身、上半身与地面几乎平行的时候,那风景有多哮魂了。一旦被她爱上这样的你,失去你,可是会痛不欲生的,哈哈哈……” 景东柘嘴角猛烈地抽了抽,只觉一口老血要从心底喷出来,这女人,那话已经说过了,为何要说两遍? 确实,她成功了,她每多说一次,他就会受到刺激,觉得自己既没脸又丢人。 而那女人,明明是一脸病容,但那婀娜的背影居然还那般美丽,令他忍不住想要拽过来狠狠惩罚。 蓦地,景东柘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红袖道,“站住——你就这么出去?” 红袖转过身来,看一看穿着衣的自己,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折回穿自己的兵服去了,还是一声谢也没有,似乎没有出去丢脸,是给他涨了面子。 不过也确实,若是被其他士兵看到一个女人从他营帐里出去,他的名声该有多臭? 冬青劫31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3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32 从第二日开始,红袖的作息便跟前些日子一样,没有再行特殊,除了脸有些苍白,吃得比较少,偶尔咳嗽几下之外,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景东柘暗暗看在眼里,忍不住慨叹这女人的身子底子真好,哪个男人娶了也是福分一件。【】 . 觉察到自己越来越将红袖当成女人去思忖,甚至思忖得越来越多的时候,景东柘耳根有些发红,恨不能打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要去过多关注这个将来不可能与他有关的女人。 但她每日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即便是不言不语,他又如何能当她不存在? 为了尽量将她当作不存在,景东柘便减少了回头看的次数,甚至有些需要交代给红袖几人的事,他会故意让其他人去做,但这般小心翼翼地,反而越是知道了她的存在,景东柘很头疼。 好在他面临的军务越来越繁忙,这对于秀城对于他甚至于国家而言,本来不是一件好事,但却给景东柘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机会。 听闻最近几日红国有些高手开始潜入秀城的烟花之地,时不时地会取掉那些姑娘的性命,而红国人在外观上与大承国的人并无什么显著区别,又擅长乔装打扮,是以很难分辨出谁是敌人。 各将军在营帐里商量对策的时候,有人提议,为了便于辨别,将非秀城人士在短时间内先全部遣散回乡,剩下的那些,自然就是红国人,但这个提议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以为不是长久之计。 不断地有人提出建议,但总是反对的人多于附和的,是以总找不到最合适的对策,红袖一声不吭地看着大家你争我论,等大家暂时拿不出建议的时候,她轻声道,“我是土生土长的秀城人,又跟红国人打过不少交道,知晓他们相貌上的特质,只要我去各个青:楼转一转,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那人是不是红国人,不是吹牛。” 红袖将自己夸赞得太过厉害,大有吹牛之嫌,立即遭到不少人的讥笑与质问,“那洪兄弟你说说,红国人有何特质?” “那种红国人独有的特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如同你的孩子与你失散,后来见到时,能感觉到他跟你有特别的关系,就是类似于这种感觉,但又不完全是这种感觉。” “洪兄弟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逛一逛青:楼吧?”有人不谈她的提议,竟饶有兴致地调侃起来。 红袖似有似无地将眸光从低着头的景东柘脸上掠过,似笑非笑道,“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早就有如娇似玉的未婚妻,青:楼那些女子,我怎么看得上眼?就是瞧得上眼,也绝对不会做对不住她的事情。” “没想到洪兄弟是个专情之人。” 红袖不客气地勾唇,“那是自然,男人越专情,女人越迷恋。” “哈哈……听起来洪兄弟像是个谈情行家。” “那……”红袖正准备再接上一句,景东柘阴沉着脸打断道,“说正经事!” 在场的人立即收起了嬉皮笑脸的面孔,不敢再开红袖的玩笑,但对于红袖的提议,与之前其他人提出问题后遭到极大的反对不同,赞同的人与反对的人基本持平,不经意间,她的提议变成了相对最有效的提议。 “景将军如何看?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赞成的人有人将问题抛向景东柘。 景东柘紧抿着唇瓣,却一眼也不朝着红袖看去,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明显针对她的,“兵士严禁光顾青:楼,军纪岂可违?” 军纪如山,确实鲜少有人敢斗胆破纪,在场的男人,哪怕有人想说服景东柘,但也不敢拿军纪说事,免得被人落下话柄。 眼看着红袖提出的建议又要泡汤,红袖出声道,“兵士光顾青:楼,为私事即违军纪,若为公事则不违。此去青:楼我们不可能成群结队,惹人注意,但我一人前去,又要遭人怀疑徇私,景将军可以派一两人与我同去,既有个照料,又可互相监督。当然,两三人同行也可狼狈为奸为私,为防止此类事情发生,景将军可推荐几个操守极为端正的士兵前去。” 红袖的话引起不少人啧啧点头,但景东柘俊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松动,反而道,“你以为你真有一双火眼金睛?此去不光是抓人,稍有不慎,也有杀身之祸。” “有没有火眼金睛,试一试不就知道?待我抓出一个红国人,将军再来评判如何?” 那些赞同派不由地也附和道,“是呀,将军,试一试,又不会有亏损。” 景东柘沉默着不吭声,似乎在犹豫不决,其实,他本想只身一人去光顾一下那些青:楼,虽然他不会自诩有火眼金睛,但面对敌对的红国人,定然也能通过对方的眼神看出几分,而红袖的提议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与他不谋而合,听着荒唐,却也可以一试。 “既然你们都想不出更好的对策,有的试总比没得试好,今晚,我与洪修同去,大家可有意见?” 景东柘突然转变的态度令众人嗔目结舌,随即频频点头,在众人的心目,一个操守极为端正的人,在这军营,还有谁能显著过景东柘呢?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吴副将,你安排人乔装成百姓,在各个青:楼附近驻守,以防万一。” “是。” 除了王安定兄弟,其余的人都有了各自的任务,很快便离开了营帐,留下景东柘与来自城主府的三个人。 王定安见那些人走了,便马上请求道,“景将军,让我俩一起去吧,好多一个照应。” 红袖瞪了他一眼,“四个男人一起逛青楼多惹人注意?恐怕还没见到可疑之人就被发现了。” 王安定马上道,“我们可以两个一组,当作互相不认识。” 红袖白眼,“你们但凭肉眼能认出红国人吗?” 王定安不服气地嘀咕道,“你能,我们也能。” “我娘是红国人,我也算是半个红国人,你们看出来了吗?” 红袖这话成功噎住了兄弟俩,他们终于有些相信,为何红袖能那般自信地说自己知晓红国人的外观特质了。 两兄弟被红袖打发走之后,营帐内就只剩下景东柘与红袖。 红袖站到沉默了良久的景东柘的对面,笑盈盈地问道,“怎么,不放心我只身前去?” “可不可以别这般自作多情?”景东柘冷着脸,忍不住道,“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了男人?青:楼也敢逛?” 红袖笑道,“有景将军在,我还怕什么呢?还是,景将军打算让我恢复女装,让我进青:楼去卖艺,然后一夜出名,逐渐引出那些可疑的红国人?但是,我这平平的姿色,技艺再好,男人能买账吗?” “一派胡言,我只带着你进一家青:楼,若是你没有你所说的那眼力见,直接取消计划。” “一家?人家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若是我们进的那家里头恰好没有红国人,我岂不是很冤枉?” 景东柘望着红袖那撅起的小嘴,今日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红润与血色,心弦一紧,赶紧撇开眼道,“放心,我会选一家最可疑的青:楼,让你有表现的机会。” “呵呵,原来真正懂得货比三家的人是景将军呀,”红袖阴阳怪气地鼓了鼓掌,道,“接下里,我们要不要计划一下,怎么对付那些红国人?” 景东柘不屑道,“不必。” 其实他想说,这女人若是发现了红国人,那脸上一定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他看一眼便能有数,但是,这话他偏不想告诉她,免得她又误会他对她有特别的情意,继而又来嘲笑他了。 这男人这般不解風情,红袖告诫自己一定要习惯,不要生气,继续灿烂地笑道,“今晚,属下一定会让景将军对我刮目相看的。” 景东柘瞪了她一眼,仍是一脸不屑。 红袖噘着嘴,心纳闷极了,既然他这般嫌弃自己,为何要在那些人面前答应跟自己去青楼呢?莫不是,他也能认出红国人? 入夜,一切安排就绪,景东柘与红袖各自穿着华贵的贵公子的衣裳,准备了足够的银两,各自摇着一把折扇,踏进了秀城最考究的青:楼——丽人苑。 这丽人苑虽然不是规模最大的,但却是最高端的一家,与京城的鸿鹄楼有异曲同工之处,没有些钱财的人,是怎么也踏不进去的。 与鸿鹄楼不一样的,这丽人苑与它的名字一样,只提供姑娘以及姑娘的技艺给客人消遣,并不提供男人。 在景东柘看来,能够在守卫森严的情况下潜入秀城的红国人,定然是不一般的,定非等闲人士,这些人若要逛青:楼,就像有钱人与穷人买衣裳的区别一样,定然要挑选档次高的场所。 而且,最近几起来自于青楼的死人案,都是出自于档子较高的青:楼,而丽人苑,是唯一一家还没有出过命案的。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是犯罪之人的本能,当然,也不能排除红国人狡猾至极,留在犯过案的场所,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 景东柘选择丽人苑,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今晚丽人苑的花魁今日将选择一个金主,出售她的第一夜,这般轰动的事情,只要那红国人好这一口,便绝对不会错过。 据说,那丽人苑这一期的花魁,名叫鸳鸯,论姿色与身段,皆可名列秀城第一,令那些有好出身的大家闺秀也只能妄自嫉妒、望尘莫及。 “景兄,”入门之后,红袖忍不住调侃起来,“若是今晚你赢得了这鸳鸯花魁,如何处置?” 景东柘白了她一眼,“我没那么多钱。” 红袖笑道,“堂堂景大将军的儿子,会没钱?” 景东柘面无表情道,“那是我爹的钱。” “钱的问题,不必担心,若是不够,我可以支援。”红袖拍了拍藏在胸口的银票,暗示自己也带了许多私银,景东柘却耳根一热地撇开了眸光,这女人的胸口明明被她束缚得平平坦坦的,但他看过去,就是觉得与众不同,怎么看怎么都是有些鼓起的。 “谁要你的钱?” “不是白给你的。”红袖压低了声音,用折扇挡着脸道,“你的命与眼终有一样是我的,在给我之前,何不好好地享受一下女人的滋味?万一你对那鸳鸯姑娘一见钟情呢?” “不可能。”景东柘虽然没有喜欢上女人过,但见过的漂亮女人不在少数,对一个女人动不动心,并不是单一相貌计算的。 “瞧景兄这笃定的样子,好像已经有心上人了,她在哪儿呢?” 心上人?景东柘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三个字的含义,心上人,岂不就是放在心上的女人? 如今他控制不住放在心上的女人是谁,哪怕他想自欺欺人也欺骗不了,不就在身边么?但是,那只是他被她的异样给影响刺激的缘故,绝对不是喜欢的意思。 景东柘沉下脸,不看红袖,只看着厅堂内那些形态各异的男男女女,“做你的本分事。” 红袖甜甜一笑,“遵命。” 待她拿开折扇时,那张男人脸又变得十分正经,像是那些为鸳鸯慕名而来的多情儿郎。 “景兄,待会你看见鸳鸯姑娘的时候,你可一定要两眼放光呀,否则,你懂的。” “这不用你提醒,即便我不两眼放光,也不会让人怀疑。”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下,距离鸳鸯出场的时辰越来越近,而厅堂内围聚的男人则越来越多,除了景东柘沉着脸,模样比较冷静之外,红袖见其他男人,不是兴致勃勃的,就是满脸堆笑的,仿佛鸳鸯可以拆分为许多个,他们都能拿得到手似的。 “第一来这种地方,没想到感觉不错,将来若是被他抛弃,或许可以来这里度过余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红袖目视前方,脸上的笑容消失,像是在认真地陈述一件事情。 景东柘闻言,心一震,不由地朝着红袖望去,这女人的想法可真是特别,即便她的未婚夫不要她了,难道其他男人不要?何必那般自暴自弃? 瞟一眼景东柘,红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兀自道,“别误会,我是喜欢这儿才想来这儿,卖艺不卖(的)身,当然,若是看了那个男人,也可以免费送的。” “做本分事。”景东柘黑着脸,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 两人安静下来,当周遭的环境却越发噪杂与热闹,一番等待之后,抱着琵琶的鸳鸯姑娘终于粉墨登场。 东青劫32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33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33 红袖当然谨记着自己来丽人苑的本分事,其实,对于鸳鸯姑娘的容貌与身段是不是倾国倾城,她没有多大兴致,她之所以表现得兴致勃勃,是为了从那些陌生的面孔,辨别出哪些是红国人。【全本言情小说】 但因为多年来两国通婚,有些红国人已经变成了地地道道的秀城人,也有些秀城人跟她一样,身上流着两国的血液,是以,红袖知晓,不是所有身在丽人苑的红国人都该抓,而是要真正火眼金睛地寻找到那些最是可疑的红国人。 红袖的眸光从那些陌生的面孔上一一扫过,继而落在景东柘的侧脸上,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不由地轻声提醒道,“景兄,为何你只看男人不看女人?难道你就这般笃定,寻衅生事的必定是男人?” 虽然红袖满嘴嘲讽,但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景东柘有些吃惊地朝着她望来,以眼神询问她,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红袖但笑不语,却将眸光落在了台央的鸳鸯姑娘身上,凝视了良久,才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觉得这花魁怎么样?” 景东柘眸光无波地看着鸳鸯,没有觉察到红袖的话外之音,只当她是开自己的玩笑,便口吻生硬道,“不怎么样。” “景兄的要求还真是高,究竟要怎么样的姑娘才合你的胃口?”红袖知道景东柘不会回答自己,却仍旧故意问道,“她的第一夜,你可有兴趣?” 景东柘再也不看红袖一眼,只当她的话为耳旁风,红袖狠狠地瞪了景东柘一眼,道,“原本,我对这种女人是没兴致的,但想是一回事,见到了又是一回事,希望她的第一夜是我的。” “幸好今日出门,我带了足够多的银票,不怕比不过别人。但若是待会万一不够,景兄千万得支援一些。” “这女人,若是到了我的手里,今晚就把她打扮成女人,带去我们住的地方,让那些不太正经的兄弟们先享受享受,我再去好好地治理治理她。” 见红袖越说越离谱,景东柘俊眉紧蹙,忍不住又不悦地朝着红袖望来,“你再这般,我直接送你出去。” “别这样呀景兄,你会后悔莫及的。” 景东柘见红袖这副嬉笑带着认真的神情,不由地问道,“你究竟何意?” 红袖见身旁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由故意道,“很简单呀,这鸳鸯姑娘,我要定了,但若是景兄也希望,可以给你先尝尝。” 景东柘鄙夷地瞪向红袖,实在是想不明白,同为女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视女人,将女人当成一种食物? 红袖则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景东柘,压低声音道,“不想现在就还我的账,就别坏我的好事!” 刚才还脾气温和的女子,顷刻间变成了最初那凶悍的模样,景东柘抽了抽嘴角,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那些陌生的面孔之上,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只关注男人,而是也关注起了女人。 都说红国人无论男女都会武功,是以令女人来秀城作乱,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身旁这个早就忘记本分事的女子,他并不会真的赶她出去,若是待会她果真要与其他男人竞争鸳鸯的第一夜,他也懒得阻止,反正,他是不会替她出钱的,哪怕只是一个铜板。 台上的鸳鸯姑娘只低眉弹奏着琵琶,嘴里并无像其他戏子那般哼出小曲,面色也淡淡的,无笑容也无悲容,但那婀娜的身段、娇丽的相貌、火红的衣裙,还是令在场的男人们馋涎欲滴、大叫连连,似乎谁都恨不能将她拽下来占为己有。 其实,台下的男人看的哪里是她会弹奏琵琶的技艺?分明贪图的是她的肉身罢了,是以,谁也不计较她不会唱曲,也不愿意将脸完全抬起来给大家看到,更不会计较她对他们笑一笑,他们计较的,是她那曲子赶紧弹奏完,好开始竞买她的第一夜。 吆喝声、议论声、慨叹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偌大的大厅也变得越来越拥挤,景东柘与红袖并排站着,原先两边即便是有人,也不会互相触碰到,但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激动,可以挪步的空间便越来越少,红袖的左边、景东柘的右边,乃至于两人的前前后后,都不可遏制地触碰到了人。 别说景东柘被陌生人触碰到会不舒服,更何况红袖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呢? 但红袖却并没有景东柘那般露出厌恶的神情,而是自然而然地朝着他靠了靠,又靠了靠。 红袖第一次朝着景东柘靠去的时候,景东柘想要往右边躲一躲,但右边被人挤得紧紧的,哪里能躲闪?想着被不认识的人触碰自己还不如被认识自己的人触碰,景东柘便再没有躲闪,只是别扭地僵直了身子。 场面越来越失控,景东柘注意到,身段娇小的红袖已经快要看不到前方的景象,而她身后的那几个男人,挤她挤得很紧,几乎要跟她贴在一起了。 比起挤压自己的那些男人,景东柘突然更加讨厌这些挤压红袖的男人,忍了又忍,他最终忍无可忍地伸出一条手臂,朝着红袖穿过去,虚揽在红袖的左边肩膀上,这样,有他的手臂阻隔,红袖至少可以不必被其他男人触碰到。 红袖发现景东柘这般举动的时候,满脸惊讶地朝着景东柘看了过来,继而调侃道,“可惜我不是女人,否则今日景兄就是当仁不让的护花使者了。” 景东柘佯装没有听见,阻隔其他男人的左臂强健有力,时不时地会触碰到红袖,每当碰到红袖,他就会紧张地竭力分开距离。 但景东柘的手臂再粗壮,可以隔开的陌生男人也实在是有限,当地面可站的地方越来越少,那些从边上、后头压上来的人身便越来越压迫。 如今是炎热的夏日,每个人的衣裳穿得又着实不算少,当男人那些因为难耐酷热产生的汗水流出来,且发出各种各样的气味的时候,红袖的脸微微变色,胃肠里更是有些受不住了,觉得那些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令她很想呕吐。 忍无可忍之下,红袖一个强行的挤身,便挤到了景东柘的前面,与他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娇小的身子就像是靠在他的胸怀里一般。 红袖也知晓这般做很没有脸面,且很是尴尬,便头也不回地说道,“景兄,为了我俩的事务可以达成,帮个忙吧,你若是不帮,我直接晕过去算了。” 景东柘哪里知晓红袖是被那些从男人身上飘散出来的汗味给恶心到了,只当她是介意被那些男人触碰。 也许,在她的眼里,与他的想法差不多,与其被那么多陌生的男人触碰,倒不如被一个认识的男人触碰。 她这样的请求,他自然是不会不帮的,不是他想要占她的便宜,而是她讨厌被其他男人触碰的感受,他也感同身受。 于是,景东柘甚至抬起了自己的双臂,放在了红袖的双肩上,这样,就能完全避免红袖被其他男人触碰,令她处于一个虽然拥挤但安全无比的空间,或者说是怀抱之了。 一时间,在红袖的感觉里,那些难闻的气味虽然近在咫尺,但却与她所在的空间生出了隐形的隔离,甚至于,那种闷热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种安全感十足的清新。 若是可以,红袖真想就这么闭上眼,灿笑着微微仰起头,惬意地靠在他的身上,而四周那些嘈杂的人,可以像粉尘一般说消失便瞬间消失,而他们所在的空间也不是这青:楼重地,而是一个山清水秀的湖边。 与轻松惬意的红袖不同,景东柘却感觉十分煎熬,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女人,他是知道的,而且,他对这个女人有着特别的感觉,或者说,这个女人很容易便会勾惑到她,更何况,此刻她不是以远距离的姿态勾惑他,而是与他紧密依靠的方式…… 他很想往后退一退,以免红袖发现他的异样,但是,后面的人拥挤地挨上来,他哪里有退后的余地? 突然,红袖扭了扭身子,不适地问道,“喂,你是不是带匕首了?” 景东柘一愣,没有做声,红袖以为他默认了,十分不满道,“匕首放哪里不好,偏偏放在正前方?好在是带着刀柄的,若是没有刀柄,岂不是要莫名其妙被你给捅死了?” 轰——景东柘瞬间明白,红袖已经发觉了他的异样,但是,她并不懂,他是不是该庆幸? “好,现在大家可以开始竞价了!” 老鸨尖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景东柘与红袖,场面暂时安静下来,但这样的安静持续并没有多久,便被另一种轰动的噪杂给覆盖。 “一百两!” “……五百两!” 起先,红袖一声不吭地窝在景东柘的怀里观望着,这般安静的态度令景东柘误以为,方才她只是与他开玩笑的,并不会真的去买鸳鸯的第一夜。 她又不是真正的男人,将一个陌生女子的第一夜买下来干什么? 但随着参与竞价的人越来越少,红袖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一边挣开他的怀抱,一边冷不丁地喊了声,“二十万两。” 众人的眸光朝着红袖看过来,红袖谁也不看,只一脸色眯眯地看向戏台央的鸳鸯,仿佛对她十分馋涎似的。 此刻,鸳鸯虽然仍旧抱着琵琶,但已经不再演奏琵琶,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谁将她的第一夜买下,但是,大概是她害羞的缘故,她并没有朝着台下熙熙攘攘的男人们看来,而是仍旧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帕子。 从一百两起步价开始,一直到红袖出声前,无论台下的男人喊得多激动多热烈,她都不曾抬起头,但是,当红袖直接越过别人的十五万两,喊到二十万两的时候,这鸳鸯姑娘却缓缓地抬起头,朝着红袖看了过来。 这鸳鸯抬起头的时候,终于让下面的人完完整整地看清楚了她全部的面貌,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美上万分,在一片唏嘘声,鸳鸯却没有露出任何羞涩之意,而是眸光大胆地凝视着红袖,仿佛对她特别关注。 红袖对上鸳鸯探寻的眸光,眯了眯眼,笑得颇有深意。 两人之间,仿佛可以用眼神进行交流,有一种别人无法参与的气场,这令其他还在参与竞价的男人十分不服气,很快,便有人喊道,“二十五万两。” “三十万两。” 那些有些畏缩的士气似乎突然被红袖刺激了出来,但鸳鸯自从抬起头看了红袖一眼之后,却没有再看其他出价更高的男人,似乎除了红袖,其他人她都不怎么感兴趣。 待众人暂时没了声音的时候,红袖缓缓地第二次出价道,“四十万两。” “小兄弟,就算你财大气粗,但你看你这矮小的身材,能驾驭得了沉鱼落雁的鸳鸯姑娘吗?”有些男人酸溜溜地讥讽起了红袖。 “是呀,我看鸳鸯姑娘的个子比你高得多,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压一个比你高的女人嘛?” 红袖鄙夷地冷冷一笑,一把抓住景东柘的手臂,一脸骄傲道,“是呀,我个子矮小,都没有鸳鸯姑娘高,这很遗憾,但这是爹娘给的,怎可抱怨?所以我们兄弟俩一起过来,我们兄弟俩的身高接起来,谁敢说驾驭不了鸳鸯姑娘?” 两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众人既露出了惊诧的眸光,又露出了费解的眸光,对他们而言,这般秀色可餐的鸳鸯姑娘,是个男人就想独享,就算愿意分享,那也得有一个先享,但是,这个傻小子,居然要与自己的兄弟有福同享,不是傻瓜吗? 在众目睽睽下,尽管景东柘脸黑如炭,但还是没有甩开红袖的手,在别人的眼里,他居然变成了好铯之徒,这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了。 东青劫33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34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34 最后,在一番比拼下,红袖以两百万的高价拿下了鸳鸯的第一夜。【】 . 当然,即便景东柘将带来的银票全部借给红袖,她也不可能集够两百万,当众人差点要将她划为骗子之流的时候,家丁打扮的王定安将银票送了进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事成定局的时候,鸳鸯第二次朝着红袖看了过来,那漂亮的眼眸里仍旧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一些复杂深邃的东西,一般人看不懂,但红袖可以看懂几分。 红袖笑呵呵地望着鸳鸯,从之前的志在必得,到此刻的乐享其成,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对着鸳鸯的笑却没有到达眼底。 失败的男人们大多数离开丽人苑,剩下一些便去寻找其他姑娘抚慰受伤的心肝。 鸳鸯在几个丫头的簇拥下,先行回房歇息与准备,再过一个时辰,红袖这个出手阔绰的夺魁者便可以在其他男人艳羡的眸光中,大摇大摆地踏进她的闺房,与她共度良宵。 在那之前,红袖与景东柘被老鸨盛情地邀请到了一个独立的单间,好吃好喝地伺候起来。 红袖惬意地坐在位置上,望一望景东柘那张黑沉的俊脸,又望一望那些殷勤着的姑娘们,不由地挥了挥手道,“虽然这世上花有千万种,但我独爱鸳鸯姑娘那一种。你们都退下吧,不必在跟前伺候,免得鸳鸯姑娘嫌我不干净。” 几个留下来伺候的姑娘面面相觑,随即嬉笑着离开了,顷刻间,单间里便只剩下红袖与景东柘两人。 红袖先喝了一杯茶水,以为这里头的安静又要靠她来打破的时候,景东柘竟率先开口,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发现红国人的踪迹了吗?” “咳咳……”红袖差点被嘴里正准备喝下的茶水给呛死,不由地一脸好笑地看着景东柘,这男人明知她方才的注意力都在鸳鸯身上,还这般郑重其事地问她,这不是故意讥讽她吗? “自然是发现了,但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红袖收敛起笑容,也故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很是费解,你这般满嘴谎言,方城主是如何倚重你的?”景东柘蹙着眉头,似乎是在质疑,又似乎是在叹息。 红袖撅了撅嘴,“你心里是不是在偷偷地回答,我肯定是靠取之不尽的钱财收买了方城主?” 景东柘鄙夷地撇她一眼,一副极有可能的神情。 “到时候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现在就是不告诉你。”红袖赌气地朝着景东柘做了一个鬼脸,拿起筷子便吃起了电心。 景东柘的眉头不由地蹙得更深了,但却也没有阻止,嘴里却不屑道,“在这种地方,你也敢大吃大喝,不怕中毒被人算计?” 红袖用力地用牙齿咬着嘴里的食物,恨恨道,“反正我是男人,他们顶多把我装出去扔了,还能怎么样?若是有女人看上我,对我投怀送抱,也不是我损失。” 景东柘听不下去了,面色难看地站起来,道,“该回去了。” 红袖马上放下筷子,“不行,正事还没办呢,怎么能回去?” 景东柘想当然地将红袖嘴里的正事当成与鸳鸯共度良宵的事,看着她的眸光不禁更为鄙夷,“你办你的正事,我办我的正事,你要留在这儿,我也不勉强。” 红袖见他要离开座位,马上跟着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脸震惊道,“办正事呢,怎么分你的我的?难不成你想让我再花点钱把那鸳鸯姑娘带去军营?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景东柘更加误会了红袖的意思,以为她这是邀他一起享受美人的滋味,便臭着脸道,“我对这些女人毫无兴致,更不敢苟同你的兴致。” 红袖的小嘴张得大大的,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是误会自己了,难怪他的脸色会这般难看。 但是,这男人未免也太笨了吧,若是她是个男人,说那些话被他误会倒是很有可能,但她是个女人呀,怎么可能对那鸳鸯起什么兴致?她对鸳鸯起了兴致,还不是为了他,为了秀城? 既然这个男人这般狗眼看人低,红袖也不想解释了,心里也狠狠堵了一口气,出不去散不了。 两只手一起将景东柘的手臂抓得紧紧的,红袖索性将自己当成了个甩赖皮的,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本来还想与你有福同享的,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同享福分,那就与有难同当。所以,你不许走,得留在这里等我。” 红袖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景东柘自然是听不懂的,使劲地想要甩开她的两只手,却终究没忍心使大力气,万一将她甩倒在地。 “你什么意思?” 红袖眨了眨眼道,“虽然别人不知道我是女流之辈,但是,万一待会不小心露馅了呢,你得及时来救我于危难。” “你也知道会露馅?你还真打算要与那鸳鸯姑娘共度良宵?”景东柘郁闷地质问道。 红袖白了他一眼,“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都不懂,还做将军呢,不如去娶个农妇,一起种田过日子。” 景东柘没有将她这别有深意的话听在心上,最后一次问道,“你究竟想搞什么鬼?这里既然没有红国人,我们再去下家。” “谁说这里没有的?我已经发现了。” “谁?” 红袖瞪他一眼,“就是不告诉你。” “难不成你想亲自去抓?” “这也未尝不可。” 红袖的话再次让景东柘产生了误会,以为她待会去鸳鸯的闺房里,是想从她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出来,这或许也不是个坏点子,是以,他也打消了马上离开的念头。 本来,若是她执意不肯离开要留下来胡闹,他就是拽也要把她拽回去,但现在看来,她对来找人这件事看来还是上心的,就算没有危险,他也得留下来陪伴她。 “放开我。”景东柘突然盯着两个人的手与手臂,一脸不悦。 红袖不敢轻易放开,仰起脸问道,“你还要走?你——” 景东柘打断她道,“我不走,等你胡闹完了,来这里找我。” 红袖一听,喜不自禁地松开了他的手臂,却故意暧昧地问道,“鸳鸯姑娘如花似玉、冰清玉洁,不要白不要,你真不跟我一块儿进去?到时你可别后悔。” 景东柘冷着脸道,“说了没兴趣。” 红袖撅着嘴,“你该去当和尚,不正常。” 景东柘撇开落在她嘴唇的眼睛,心里则暗道,若是我不正常,方才你怎么会误会我身带匕首? “不进去就不进去吧,那能不能麻烦你当一下我的保镖?就守在鸳鸯姑娘的房门口?万一有危险,我会大声呼救。”红袖楚楚可怜地看着景东柘,一副又要来抱他手臂的姿态。 景东柘连忙将自己的手臂躲了躲,垂下眸想了想,道,“你想让我被那些男人女人笑话,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红袖嘻嘻一笑,“不会的,他们肯定明白,是你钱不够比我多,是以才会有个先来后到。” 见景东柘又不吭声了,红袖用胳膊顶了他一下,问道,“你究竟答不答应?” 景东柘白她一眼,“若是不答应,现在还在这儿听你胡扯?” 红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多谢,你千万记着呀,万一我半个时辰还没出来,你一定要冲进来瞧瞧。我的寿命可都捏在你的手中了。” 景东柘继续白她一眼,像是听了进去,却没有吭声。 对于这点,红袖还是放心的。 半个多时辰过去之后,红袖也不再吃桌子上的东西,而是在单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吭一声地,像是在算计着什么,景东柘时不时瞟她一眼,好几次想出声问她,但想了想还是闭了嘴,这女人要胡闹,就让她胡闹一次好了,那么下次,他就有理由不让她去其他青:楼了。 过了好一会儿,红袖突然走到景东柘身旁,朝着他摊开手掌道,“匕首借我,今日来得匆忙,忘记带些防身的工具。” 在景东柘眼里,那个鸳鸯姑娘既然是丽人苑的人,又将自己的第一夜卖了那么多钱,必然会好生对待她的金主,哪里会有什么危险?但红袖这一声匕首,还是让他整个人极度尴尬地变得僵硬无比。 “没有。”原本他想说不借,但是,他不善于撒谎,就算会撒谎,他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带了那种匕首欺负她?多丢人。 红袖瞪大了眼睛,“一把匕首而已,放在你身上也不方便,干嘛不借我?而且,你的功夫又比我高,听说又擅长使用暗器。快点借我防身。” 眼见着红袖就要扑过来亲自来搜的架势,景东柘有些慌乱地直接站了起来,背对着她道,“没有就是没有。” 红袖一脸不信,“怎么可能没有?我亲自碰到的,你别睁着眼说瞎话。” 虽然这个女人有未婚夫,传说中还是个情场高手一般的未婚夫,但景东柘几乎可以肯定,她确实还有完璧之身,否则,怎么连那种事情都不懂?当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除非那个男人实在对她毫无兴趣,或者直接是个废人,否则,怎么可能不产生一把匕首出来对付她? “你这个女人究竟还有没有羞耻之心?”景东柘忍不住训斥起来,其实,他并不是觉得红袖不要脸,而是觉得自己太过尴尬,想要借此转移注意力。 红袖一脸委屈道,“不过跟你借一把匕首而已,又没有占你什么便宜,你这么小气干什么?” 一边说着,红袖一边还朝着景东柘那个曾经顶到过她的位置看了一眼,心中狐疑极了,这男人究竟怎么藏的,那把匕首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若非顾及到男女有别,她就直接扑过去抢过来,就是要跟他对着干。 眼圈红彤彤的,红袖却没有哭,而是变得极有骨气道,“不借就不借,现在你就是要借给我,我也不要了。” 因为老鸨还没有派人来请她,红袖也不能就这么出去,便直接坐下来,将脸趴在了双臂之间,一副极为伤心的样子。 是的,她是伤心了,伤心极了,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男人不像是个小气之人,连床都愿意让给她睡,怎么一把匕首就不肯借?难道他那把匕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如此一想,红袖的心突然明朗起来,一定是这样,否则他怎么会将匕首藏在那般隐秘的地方? 也或许,他果真没有携带匕首,那东西不过是另外一件他珍藏的东西。 景东柘见红袖趴在桌子上,那娇小的身子还微微一颤一颤的,心便不自觉地抽紧又抽紧。 平日他就没有携带匕首的习惯,但是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身上携带着一把,那么这个女人就不用跟他生气了。 也许,他的身上确实藏了匕首,但是,那匕首是关乎他的性命,怎么能借? 想到被红袖误会的匕首,景东柘的身子有些热腾腾的,忍不住地想象着,若是他将自己的匕首果真告诉她知道,她会不会再拿? 那样的话,她的脸一定会红成虾子,甚至要辱骂自己了。 当然,这样的假设是绝对不会存在的,除非她是自己的女人,但她不是,不可能是。 突然,景东柘站了起来,干咳一声,算是给红袖一个交待,“我出去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你哪儿也别去。” 红袖懒得抬头,嘴里却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在景东柘耳朵里,似乎还有些哽咽,难道哭了? 如此一认定,景东柘心里更加烦乱,不由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待景东柘一离开,红袖便抬起头来,撅着嘴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去干什么了?上茅房去了吗? 红袖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度日如年,还有些慌乱,没想到,景东柘在身边,她便会大胆如天,可他一旦不在,她的心便空落落的,找不到方向。 一刻钟左右,景东柘一身风尘地回来了,红袖觉得自己应该要继续跟他保持生气的氛围,便黑着脸不看他。 景东柘缓缓地走到红袖边上,坐下,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拿着。” 红袖转过来一看,这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崭新的匕首。 难道他不是去茅房之类?而是去给她买匕首了?看来,是她误会他了,他确实没有带匕首。 “谢谢?你特意为我买的?”红袖的态度来个大巨大的转弯,喜不自禁的将匕首接在怀里,若非知道它十分锋利,真想拔出刀鞘亲几口上去。 如此一想,红袖突然坏心生起,故意将刀鞘拔掉,一脸馋涎地噘着嘴巴,且闭着眼睛朝着亮晃晃的刀身亲去。 景东柘见状,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喝道,“你干什么?” 红袖睁开眼睛,一脸天真道,“亲一亲这可爱的匕首呀,难不成,你以为我要亲你?” 景东柘翻了个白眼,“已经长得这般难看,再多添一个刀疤,岂不是走不出门?” 闻言,红袖再也没有了试探的念头,她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还以为这男人会关心自己,却原来,不但擅长损她,还嫌弃她的长相呢。 东青劫34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35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35 红袖正准备与景东柘再都几句嘴,非得斗得他无话可说的时候,门被人从外头叩响。【舞若小说网首发】 . “洪公子?”老鸨的声音从外头谄媚地响起。 红袖一边连忙将匕首收了起来,一边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道,“请进。” 门一敞开,老鸨便眉开眼笑地走进来,对着红袖与景东柘客气道,“两位公子,鸳鸯姑娘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要一道进去还是……” 对于红袖之前在男人们面前夸下的海口,老鸨自然也是听见了,虽然觉得有些吃惊,但还不足以没见过那种世面,毕竟花魁的第一夜,从来没有申明必须只给予一人,只要买者乐意分享,花魁便得顺从,再说,红袖出的钱,比起丽人苑前几任花魁,已经是多得多了。 红袖眸光促狭地看了一眼沉着脸的景东柘,笑嘻嘻道,“鸳鸯姑娘那般娇弱,怎堪同时承受俩?我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还是一个一个来,让我这兄弟先在门口等着。” 景东柘嘴角抽了抽,心暗道,这女人每次强调自己是个男人时候,难道不会觉得可笑?反正他是觉得很是可笑。也许,这女人上辈子就是个男人,没做够男人,是以这辈子喜欢过过嘴瘾。 “那敢情好,洪公子这边请呀。”毕竟是自己栽培的姑娘,老鸨暗吁了一口气,依旧脸上堆笑地将红袖与景东柘往外迎。 丽人苑一共有四楼,鸳鸯的房间位于三楼的最东边,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建造格局,都是最好的,这也是花魁独享的地方,当她成为花魁,便住进了这里头,当她卖掉了自己的第一夜,从此便得搬离这里,将空间留给下一任花魁。 女人的地位便是如此低微,一夜之间,便能从天上掉落到地上。 老鸨仍在前头一步三回头地殷勤带路,红袖跟在其后,景东柘则跟在她的身后,三人之行引来许多知情者羡慕的目光,只恨自己口袋里的钱比不过红袖,否则,那鸳鸯美人儿的美妙哪能轮得上那两个挫小子? 叩了叩门扉,老鸨退到门边,恭请红袖进去,红袖跨进一步,回头朝着景东柘深深地看了一眼,道,“景兄,稍安勿躁,记得我承诺你的话,不会亏了你的。” 景东柘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靠在门边,眸光放到了别处,仿佛果真变成了她的保镖。 接着,老鸨将红袖郑重地引荐给鸳鸯认识,便笑呵呵地带上了门。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鸨看一眼像樽石像一般杵在门侧的景东柘,不禁为这男子玉树临风的风姿所吸引,忍不住道,“这位公子,那洪公子一时半会儿可能出不来,不如老身为你安排一个姑娘?你先跟姑娘去谈谈天?放心,不收你一钱。” 景东柘为了摆脫这个讨厌的老鸨,看一眼紧闭的门扉,直接道,“抱歉,我只意这里头的,对其他的毫无兴趣。” 没想到这也是个痴心的汉子,老鸨暗叹一声,便笑着离开了,哪里知道,景东柘根本就是糊弄她的。 老鸨的身影从楼梯消失后,景东柘不禁有些难为情地琢磨起了自己对老鸨说过的话,其实,他大可以说其他的理由的,老鸨未必会一直缠着他,但他偏偏用了那般引人遐想的理由。 难道,在这扇门里头,果真有他意的人儿?那个人儿自然不会是那鸳鸯。 景东柘晃了晃头,避免去想那个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该去多想的女人,并且不断地告诫自己,虽然他做了她的保镖,但却是为了公事,与私事毫无瓜葛。 就在外头的景东柘为自己烦躁得想要拿头撞墙的时候,红袖正一声不吭地站在距离鸳鸯三四步的位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她。 都说这丽人苑的鸳鸯姑娘是个冷美人,看来还果不其然,自从老鸨带着她进来之后,鸳鸯除了对她客气地点了点头之外,便没有说过一个字。 若是老鸨还在,红袖真想悄悄地问一声,这鸳鸯是不是个哑巴? 红袖一手悄悄地摸了摸藏在自己身侧的匕首,右手则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微笑着朝着鸳鸯走近。 两人距离一步之遥的时候,红袖突然站定的同时,右手指猛地托起红袖的下巴,眯着眼打量着她的脸庞,半饷,发出啧啧赞叹,“肤质细嫩、触之光滑,却缺了那份白里透红的特质。五官精致,却缺了那份巧笑焉兮的灵动。轮廓分明,却多了那份如雕如刻的刚硬。眸黑如潭,却多了那份沉重风霜的深邃。” 说完了这番话,鸳鸯只是被迫地仰着头,眸光无波,面色无异,像是完全不为所动。 “身为女子,你并不完美,但知道为何本公子对你情有独钟吗?因为你身上独有的味道。”红袖缓缓地松开手,随便扯过鸳鸯的一缕发丝,在手指尖轻捻把玩,“为了你,本公子为你一掷千金都值,只是,若你是个聋子或者哑巴,那本公子便是亏了。这良宵之夜,女子怎能无声无息?” 因为红袖是站着的姿势,而鸳鸯是坐着的姿势,听了红袖的话,鸳鸯从一动不动的姿态,缓缓地主动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朝着红袖望来,似乎只是在打量她的长相,又似乎是揣测她的心思。 “看来,你至少不是聋子。能给本公子一点希望,证明你不是个哑巴吗?” 闻言,鸳鸯突然拿起手里的绢帕,微微捂着自己的嘴巴,轻轻地咳嗽起来,虽然咳嗽的声音有些轻有些哑,但红袖曾经见过真正的哑巴咳嗽,是以可以分辨得出,这个鸳鸯不是哑巴。 “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勾起了我越来越大的兴致。”红袖故意在房间里踱了一会儿步子,再于距离鸳鸯五六步的位置站定,露出色眯眯的笑容道,“好,废话不多说,傻事也不多做,鸳鸯,我们痛快点,做点有意思的事。现在,你给本公子乖乖地,将衣裳解开,听着,是解干净。” 鸳鸯既然会咳嗽,便是想证明自己既非聋子,也非哑巴,至于为何她不愿意出声说话,自有她的缘由,而红袖也猜测到了她的缘由,至于对不对,或许马上就能见分晓。 听见红袖这般直白的要求,鸳鸯漆黑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不过,不是娇羞,也不是惊慌,而顶多是一种纯粹的讶异。 与之前在众人面前的穿着不同,此时鸳鸯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裙,那冷幽幽的模样,仿若湖畔的仙子,只是这个仙子,身段有些过高,气场也有些过大。 缓缓地,鸳鸯站了起来,那拖曳在地上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移动,像是被她赋予了美妙的生机。 少了婉约女子的那份柔美,鸳鸯站起来的姿态,虽然有些生硬,但自然而然,尽显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雍容。 红袖将眸光落在鸳鸯主动解着自己衣带的双手上,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十分漂亮。 白色的衣裙滑落在地,露出的是鸳鸯穿着里头的衣,仍旧是一袭白色。 红袖的眸光又定定地落在鸳鸯的胸口,那独属于女子的领土,骄傲地隆起,哪里像是假的? 不由地,红袖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也许,这鸳鸯是红国人,但她与那作乱生事者无关,而且,一个女子个儿长得高,姿色美带硬也并不稀奇。 想到守在门外的景东柘,红袖不觉有些颓废,若是被他知道,自己一无所获,该如何瞧不起她? 与其马上出去,不如再逗留一会儿。 红袖不禁放松了对鸳鸯的警惕,喊了一声,“慢。” 许多年后,当红袖回忆自己等会儿要做的举动时候,都会羞愧地想要捶打自己的头,她怎么会生出那般想法的?又傻又不要脸。 待鸳鸯停住了继续解衣的动作,红袖缓缓地走上前去,微笑着要求道,“给本公子闭上眼睛,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不许睁眼。” 鸳鸯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她狡黠的眸光,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那颀长的身段比红袖还要高上一个头。 红袖不由地想,若是自己果真是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个比自己高这般多的女人,是否会有兴趣?是否会有压力?反正,她是不会喜欢的,多没面子? 回过神的时候,鸳鸯已经闭上眼睛有一会儿了,红袖盯着她那漂亮的隆坡,鬼使神差地,或者说是邪恶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把将其包住的时候,使劲地往里捏了捏。 这一捏,令红袖瞬间变了脸色,只是,她的脸色变得再快,也不比鸳鸯突如其来的动作快。 鸳鸯瞬间睁开一双精锐的眼睛,一手将她那作乱的手反扣住,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将稍稍用脚牵绊,便将她简单地困住。 这鸳鸯的动作实在是太快,红袖尚未从方才那虚假的触感回过神,她是女子,是以知道捏上去是如何感觉,但方才她捏上去的时候,分明是棉花布帛之类堆积而成…… 原来她之前的猜测一直是对的,她不该轻易否定自己的第一个感觉。 甚至,她不该因为赌气,便隐瞒景东柘,她对这个鸳鸯的怀疑。 现在好了,嘴巴不能叫,手脚不能动,对方若是个女人也就罢了,可是,方才那虚假的隆坡证明,鸳鸯分明是个男人,是个男扮女装的女人,恰好与她相反。 “你担心今夜良宵没有女人叫喊,我从未担心。”鸳鸯终于发出了属于他的真正声音,虽然动听如鬼魅,但却是实打实的男声。 这样醇厚的男声,如何能假扮女声,难怪之前他一直不吭声,怕漏了馅吧。 红袖惊愕地瞪着他,同时费力地挣扎,但在鸳鸯大力的制衡下,全都归于徒劳。 更令红袖羞愤与后悔莫及的是,鸳鸯一边腾出一只手,迅将之前的绢帕将红袖的嘴塞得严实,防止她出声喊救命,更方便他以一只手臂制约住她两只手,用他另一只手礼尚往来似的,罩上她的隆坡。 之前他的隆坡是假的,但红袖的自然是真的,别说捏,就是罩上的刹那,红袖的身子都颤抖得厉害,正准备开骂,鸳鸯已经开捏,那动作也是又狠又重,一点儿也不亚于她。 但是,他那是假的,她捏得再重再狠,他又怎么会有感觉?所以,吃亏的是她就是对了。 “本人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此刻你觉得这钱还亏不亏?嗯?”鸳鸯的手虽然不再有动作,但却罩着没有收回,红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完全无可奈何。 她突然很是后悔,干嘛和景东柘约定半个时辰,她该约定一刻钟的,但是,现在,她进来这个房间,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到。 为了减轻这个男人的愤怒,让自己变得好过一些,鸳鸯赶紧使劲地摇了摇头。 见她这副举动乖顺但眼神痛恨的模样,鸳鸯无声地笑了,那笑容璀璨烂漫,仿佛能令阳光失色、花儿自卑,但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你为了我出了那么大一笔钱,今晚,我一定会服侍周到,令你满意,从此记在心上,一生难忘,甚至无可超越与取代。”鸳鸯嘴角噙着魅惑众生的笑,若是看在别的男人眼里,或许会觉得他倾国倾城,但看在红袖的眼里,则是越看越像个漂亮的男人,哪里是天仙,分明是个邪恶的魔鬼,太过可怕。 一手仍旧牵制着红袖,鸳鸯另一只手却直接以扯的动作,将红袖的男装扯开,甚至是扯破。 红袖眼睛瞪得极大,甚至有水光环绕在眼眶,多么希望,外头的景东柘耳力能强健一些,可以听见里头异样的声响。 但她并不知道,这间房子的设置是整个丽人苑最好的,隔音效果自然是也是最好的,景东柘耳力是好,但也听不见,只以为里头安安静静的,大概是两个女人在促膝谈心罢了。 当红袖胸前那缠绕无数层的白绢赫然显出的时候,鸳鸯眯着眼睛笑了,一边色眯眯地盯着,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在上头轻轻地比划着,嘴里则慨叹道,“难怪方才那触感那般差劲,还没有我这假的感觉好,原来是这个缘故。” 红袖使劲地挣了挣,以痛恨至极的眸光瞪着鸳鸯,里头有哀求,也有威胁,甚至于他同归于尽的决绝。 鸳鸯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却并不会妥协与退缩,而是将那白色长绢慢条斯理地抖散。 随着缠绕的白绢越来越少,那美妙的景致便渐渐舒展开了,显出了它本来绝美的模样,哪怕是隔着布帛,也令男人口干舌燥。 东青劫35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36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36 红袖恨恨地想着,这个鸳鸯长得比女人都要美丽,对女人的要求应该也是极高的,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一张并不出众的脸?难道就因为她身段不错?是,她的身段是属不错,但是,她今日可是穿着男装……也许,他只是以此来戏耍她吧!毕竟,之前她可是对他故意一顿好损! “噢,瞧我糊涂的。【全本言情小说】 .”鸳鸯突然魅惑一笑,一把扯掉红袖嘴里塞着的绢帕,一脸放心道,“我怎么忘了,这屋子的隔音极好,即便你喊破嗓子,外头的人也听见。不信你试试?” 红袖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寻思着他嘴里的话,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有的喊总比没得喊来得有希望。 “救命!救命啊!救命!”身子仍旧被鸳鸯给强行制约着,为了发出足够响的声音,红袖没有再行挣扎,而是用尽全力地拼命呼喊,而鸳鸯呢,好整以暇地地望着她,仿佛在看着她演一场徒劳的滑稽戏一般,模样既自信又可恶。 “景兄——景兄弟——景兄弟救命啊——”但是,无论红袖如何对外头的景东柘信心十足,关闭的门窗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化的动静,红袖黑眸里充满希望的火焰一点一点地熄灭,甚至怀疑景东柘那厮是不是已经离开?若不然,凭借他的耳力,怎么会听不见她的呼喊? 眼看着红袖又使劲地喊了一通,鸳鸯似乎有些不忍心了,空闲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在安慰她道,“别喊了,没用,不如留着力气,待会在床榻上喊?” “呸——”红袖其实想要将一口唾沫直接对着鸳鸯吐过去的,但凭借她多年来的教养,这般的举动实在是做不出来,是以只能空空地朝着他一口吐去,只消他能体味到她对他的厌恶,早些将她放开就好。 “啧啧——”鸳鸯竟恶意地呷了呷嘴,似乎从她这一声呸品尝到了什么美好滋味,一脸陶醉地感慨道,“连唾沫腥子的滋味都这般香浓,那你那小嘴的滋味,想必只会是锦上添花。” 这般恶心的话从鸳鸯的嘴里吐出来,红袖既庆幸自己没有将口水吐到他脸上,否则,想必他会讲出更恶心的。 眼看着这下作男人的嘴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真要尝一尝自己嘴巴的味道,红袖自知暂时躲不开,只能冷声喝道,“今日你若冒犯了我,除非顺便结果了我的性命,否则他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呀,好大的口气,我听了真真是害怕至极!”鸳鸯的嘴暂时没有再凑近,轻轻地蹙着眉,似乎在考虑下一步该不该继续的问题,“你是个合我胃口的女人,我自然不舍得结束你的性命,但你今日下了重金买下我的第一夜,我不可能忘恩负义,不跟你度这良宵,思来想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还是赌一次,看你我有了这一晚雨露之后,你还舍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嗯?” 说罢,鸳鸯没有急着继续凑近红袖的嘴巴,而是忽地微微俯身,将红袖打横抱起,直奔里头的床榻而去,他一边悠哉悠哉地走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自我介绍起来,“女人,记得,你今生第一个男人,姓弘名青彦,坐不改名、行不改姓。” 这男人似乎是暗讽自己所用的是假名,红袖突然觉得有了拖延时辰的机会,便眯着眼睛道,“若是我没有记错,弘这姓氏可不多见,在我大承国几乎没有,而在红国,却是国姓。” “你这女人倒也见多识广,没错,你运气甚好,居然能拿下红国某皇子的第一夜。”弘青彦停下脚步,倒是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红袖冷笑一声,既赞叹自己慧眼金睛,果然是看准了来自于红国的作乱分子的头目,又悲哀自己一不小心便被他反牵制住。 “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若是我亮出自己的身份,想必你会自卑。” 弘青彦嘴角勾了勾,“莫非,你来自于大承国皇室?譬如某公主?” 红袖眸光一颤,仍旧是冷笑道,“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配不配,不只是瞧她的身份,还要看其他方面。” “譬如?” “你没资格知道,因为与我匹配的人,早就心有灵犀,不会问这两个字。” 弘青彦抬起脚步,继续抱着红袖朝着床边走去,“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女人,与你斗嘴,很有趣。” “我却觉得乏味恶心。”红袖原本可以说出更无情的话,但还是强忍了下来,抱了一丝希望道,“可否看在我投在你身上那么多钱财的份上,放我离开?” “你不惜重金买下我的第一夜,难道只是玩一玩的?给个理由听听,或许我信了,就会放过你。” “是我的兄弟仰慕你已久,想要买下你的第一夜,但我看到你第一眼,便笃定你是男扮女装,所以不惜与他翻脸,抢在了他的前头,只为阻止他受到伤害。” “你的兄弟?”弘青彦在床边停下脚步,回头朝着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那究竟是你的兄弟,还是你的心上人?” 红袖嘴角一抹苦笑,“你很聪明,他对我无意,但我痴痴贪恋他罢了。” “像你这种既痴情又果敢的女子,这世上可不多见了。”弘青彦猛地将红袖置放到床榻上,不给她任何动弹的空间,便俯身压了下去,一手恶劣地罩在那隆坡上,一手则从她的臀开始上下游移,“所以我更加要倍加珍惜,呵护你,爱怜你,让外头那个傻男人后悔莫及去,甚至,让你也转移了痴恋的目标。” 红袖咬紧了唇瓣,恶狠狠地瞪着弘青彦,“我说过你不配,就是不配!” “等我们变成彼此的男人与女人,你再来下个结论,看我们配不配?”一边充满魅惑地说着,弘青彦不禁加重了手的力道。 屈辱的泪水从红袖的眼睛里夺眶而出,她没有计时的本事,估摸着半个时辰已经到了,但外头那个混账的景东柘怎么还没有闯进来? “你混账!无耻!别碰我!否则——”红袖语无伦次地骂着,身子难受得一会儿绷紧,一会儿挣扎,但无论动与不动,都摆脫不了被这可恶的弘青彦占到各种便宜的事实。 “否则怎样?我都愿意让你五马分尸了,你还想怎么样?”弘青彦满口委屈地说着,虽然他还是穿着女装,但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阳刚,加上口醇厚低沉的男声,以及那孔武有力的动作,红袖没有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女子,而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男人欺负。 她本想留给心上人的那些第一,难道就要被这个可恶的男人给悉数夺走吗?这个问题似乎自问得太愚蠢了,虽然她还留有许多第一回,但是,有些第一回不是已经失去? “很快的,你会体会到我的好,甚至求我给你更好的。”弘青彦突然捧住红袖的脸,邪笑着与她嘴对准了嘴。 当四片唇瓣轻轻贴上的时候,吱呀一声,窗口跳进来一个矫健的身影,床褥上那一个沉浸于悲痛一个沉浸于兴奋的一双男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人影已经奔至床畔,看见两人衣着单薄地上下叠合一起,确切地说,是女子被:迫性地被覆压着,那些源源不断流下的眼泪就是铁证。 闯进来的除了景东柘还能有谁? 其实约定的半个时辰并没有到,但他无端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发冷,但又不能厚颜无耻地从大门闯进,只能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从侧边的窗户跳了进来,本以为自己的行为会被红袖鄙夷,谁知道会见到这一幕—— 他只恨自己进来的太晚。 景东柘的黑眸里顿时迸射出不自觉的血丝,一颗心像是瞬间停止了跳动,痛得不可自已,哪怕他此刻还不知道那鸳鸯是个女子,但是,就因为红袖流下了真正伤心、无助、痛恨甚至是绝望的泪水,他的眼里便容不下那个欺负她的女人,只想狠狠地教训那个女人,好为红袖出点恶气。 待他抽出长剑朝着弘青彦刺去的时候,弘青彦同样身手敏捷地跳下了床,轻轻松松便从床下拔出一把利剑,与景东柘乒乒乓乓地对打起来。 红袖傻愣愣地躺在床上,不顾身上那单薄的衣裳,更不顾自己的姿态有多不雅,只傻乎乎地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不断地在眼前跳跃,泪水反而流得更加汹涌澎湃。 原本,即便弘青彦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没有女人那婀娜的身姿,在刀光剑影,景东柘也看不出他是个男人,但因为他衣裳穿得太少,被景东柘偶然间看见了那身为男人因为对女人产生兴致之后所产生的最显著的变化,顿时,景东柘本就急红了的眼睛,瞬间被怒火给充盈。 他终于明白,红袖为何要投掷下那么多金钱,买下这鸳鸯的第一夜,也终于明白,为何红袖神神秘秘地跟他说擒贼要先擒王,原来,这就是一个红国人,一个男扮女装的红国人,而且,凭借他的相貌与身手,来历肯定不简单。 而此时此刻,景东柘最计较的,不是弘青彦是一个做恶多端的红国人,是他所要对付的对象,而是他居然将红袖压在了身子下,对她大行欺辱之事,就凭这一点,景东柘认为,他该死,该大死特死,无论他是谁。 “无:耻徒孙!”一句恶狠狠的痛骂之后,景东柘刺出的剑比之前狠烈了万分,剑剑都冷冽地想要直接取掉弘青彦的性命,绝对不罢休。 弘青彦的功夫并不弱,但哀兵必胜的道理谁都懂,此刻他心并无愤怒,且身上的窘状被景东柘瞧见,自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如此一来,战斗力便弱了许多。 几个回合下来,弘青彦那漂亮的桃花眸風情万种地迅瞟了眼躺着的红袖,以多情的口吻道,“女人,欠你的第一夜,迟早会给你的,等着爷。” 在差点被刺的危机,弘青彦动作潇洒地跳窗而去。 门仍旧紧紧地关着,是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偶尔注意到景东柘消失的,还以为这兄弟俩正在同时一起消受美:人恩,心里正嫉妒得不行。 屋子里安静下来,红袖虽然泪流不止,但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景东柘原本想要追出窗去,与外头守着的士兵直接将弘青彦里应外合地拿下,但回头看一眼那无助可怜的女人,脚步便再也迈不动了。 罢了,那贼子有的是机会逮追,但这受伤的女子若不及时安抚,恐怕会发生不测。 利落地收好剑,景东柘大步走到床畔,望一眼衣衫单薄的女子,再望一眼掉在地上的那属于红袖的已经被扯破的外袍,心更加迫切地想要将那逃走的弘青彦碎尸万段。 但那混账已经逃走,一时间肯定追不回来,景东柘暂时收了心,十分君子地将身上的外袍迅脫了下来,盖在了红袖的身上。 抿了抿薄唇,景东柘沉声道,“起来,我带你回去。” 红袖恨恨地瞪着景东柘,抹一把眼睛上的泪水,以便看得清眼前的男人,冷声骂道,“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半个时辰?你为何迟迟不进来?” 景东柘缓缓蹲下了身子,拉近与红袖说话的距离,明知自己是被冤枉的,但还是一脸愧疚道,“恰好半个时辰。” 望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红袖心反而更加气愤,“是不是就算我使劲地呼喊救命,只要半个时辰不到,你也只会装作没听见,绝对不会进来?” 知道她正在伤心之,景东柘脾气甚好地尽量顺着她,道,“自然不会。我又不是傻子。” “在半个时辰前,我喊救命了,喊了很久,你为何没听见?是故意装没听见惩罚我是吧?” “怎么可能?即便那鸳鸯是个女人,我也不会拿她来惩罚你。”景东柘顿了顿,为了劝红袖赶紧跟着自己回去,更加软了声音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可好?” 刚刚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为自己将要失去更多,红袖自然也一刻不想多呆,只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发泄,尤其是对着景东柘发泄,如今,她已经发泄了一会儿,也不会一直在这里胡闹下去。 正准备自己支撑着双臂从床上爬起来,红袖却浑身一阵痉挛,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惊吓过度,已经丧失了力气,浑身像是不是自己的了。 红袖眼睛里含着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景东柘,“我没力气了,你可否扶我?” “是我掉以轻心,若是你不介意,我直接背你。”景东柘并不是要占红袖的便宜,而是生怕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与其扶着慢吞吞的被人取笑,倒不如由他背着快离开。 红袖抿嘴苦涩一笑,“像我这种残花败柳之身,还有什么资格介意?你愿意背我,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女人突然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如此低微,仿佛再不是之前那个骄傲自信的女人,景东柘却没有觉得心舒畅,反而觉得压抑得厉害,他宁可红袖像个女王一样,拿出浑身解数数落他、瞧不起他。 “他并未得逞,你何必如此贬低自己?”景东柘主动将红袖从床上扶起来,再将自己的脊背对着她,便于她轻轻松松便能俯趴到他的脊背上。 伶牙俐齿的红袖这次却没有吭声,而是乖乖地趴到他的脊背上,将自己的头隐藏在景东柘颇大的衣裳,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面部。 女人自卑的行为刺激得景东柘的心不觉更加沉痛,沉着脸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两人走到楼下时,不但老鸨迎了上来,很多好事的男人也围了上来。 “那背着的,衣衫不整的,不是那勇夺花魁的洪公子吗?这是怎么了?昏了?晕了?” “公子,这洪公子这是怎么……身子不适吗?”老鸨貌似关切地问道。 不等景东柘回答,有男人便嬉笑道,“这还用问,定然是那方面不行,把自己给累趴了,可怜鸳鸯姑娘了。” 景东柘像是没听见一般,对着老鸨道,“我兄弟累了,鸳鸯姑娘也累了,请你差人一两个时辰之后给她送些汤水进去洗漱。” 老鸨心十分疑惑,一般人买了花魁的第一夜,都是尽量拖延到第二日再走的,怎么会一个时辰不到就走?但见景东柘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着钱又已经到手,也不去计较其的原因,笑着道,“二位公子慢走,下次再来,我们鸳鸯常在的。” 景东柘嗯了一声,便背着红袖大步离去。 待远离了丽人苑,两人置身于黑暗之的时候,闷声不吭的红袖终于出声问道,“你是准备就这么把我带去军营吗?” 景东柘回答,“先去客栈。” 这也是红袖心里的想法,虽然满心悲怆,但红袖还是为景东柘的贴心感到有些开心。 “谢谢。” 景东柘放缓了脚步,“不必,今日之事,我跟你说一声对不住。” “是我太轻敌,也使性子没有将实情告诉你。”红袖瘪着嘴想了想道,“其实我既有匕首,也有毒药,但哪个都没有来得及用上,我真是没用,你说得对,我这样的废物,怎么会被方城主看上?” “我没说过你是废物。” “但我的理解就是那般。” 景东柘突然不知道如何安慰背后的这个女人才好,而越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心里便是沉乱如麻。 东青劫36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37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37 在昏暗的天色与静谧的沉默之,景东柘动作麻利地踏进一家客栈,迅要好了房间。【】 . 他只要了一间房。 景东柘背着红袖进去,直接将她放在床榻上坐着,继而,没有征询她的意见,便吩咐尾随而来的小二准备沐浴的热水。 待小二匆匆带上门离开,红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也觉得我很脏是吗?” 这女人很久没有吭声,突然吭声却又是这般颓废的一句,景东柘着实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不是。” 红袖一动不动地坐着,显然是不信,“那你为何让我沐浴?” 景东柘嘴巴动了动,很想说一句是他想要沐浴,但这种谎言连他自己都骗不了,怎么骗得了这个心思细腻的女人? 突然间,景东柘有点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好心过了头,为红袖考虑得太多,以致于她误会了他的好心好意,此刻,他哪里还招架得住? 但面对她的疑问,最差劲的办法便是不回答,景东柘便硬着头皮回答,“你别胡思乱想,我让小二准备热水,只是以为女人都爱干净,毕竟刚去过那种的地方。” “是啊,那种地方不干不净的,我也觉得脏透了。若是不进那人的房间,我现在还是干净的。脏了就是脏了,再怎么清洗也洗不干净。”红袖突然泪眼蒙蒙地抬起头,朝着景东柘望了过来,“让小二不要准备了,我就在这里待一会儿,等力气恢复了,立即回军营,你……先回去吧。” 原本,景东柘是打算在她沐浴的时候离开的,但是,亲耳听见她催促自己离开,他反而越是放心不下她了,哪怕他可以派人守在门外。 双脚不由自主地缓缓朝着床榻靠近,景东柘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的全都是如何安抚的话,但这种心急如焚的时刻,越是想要安抚,越是发觉自己词穷,居然连安慰一个女人都毫无本事。 待景东柘双脚在床畔站定,嘴里吐出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你看窗外的月色,很好。” 红袖霎时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给震慑住了,正在缓缓滋生的泪水都似乎停止了涌动,怔了怔,朝着打开的窗户望去,果然,一轮圆乎乎的月儿似乎就挂在窗台上,看着纯洁又可爱。 原本,在今晚之前,她一直也是喜欢月亮的,无论它是如何形态,她都喜欢它的圣洁与皎洁,但今日,望着那纯洁的月儿,她越发觉得自己被衬得肮脏不堪。 瘪了瘪嘴,红袖垂下落寞忧伤的眸子,低声道,“与我何干?” “月亮很干净,但你比它更干净。” 这般动人的话从景东柘此类粗人的嘴里跑出来,委实很感动人,虽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但红袖还是深深地被他的这份心意感动,只觉得眼眶热腾腾的,睁都睁不开。 “虽然我与你并不相熟,但我感觉得出来,每当你扯谎的时候,这声音就轻飘飘的,说得毫无力度。”红袖抬起袖子,擦拭去眼眶里的泪水,对着景东柘命令道,“你坐下来,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若这里是在桌边,在水边之类的地方,红袖让自己坐下,景东柘不会顾虑太多,可这是一张床榻,即便她只是坐着,他也不合适与她一起坐着,尽显暧:昧与尴尬。 见景东柘身躯挺得笔直,毫无坐下来的意思,红袖自嘲地笑了笑,“你还说我干净呢,可不是假话?都嫌弃到这种地步了?我又没让你亲我抱我,只是坐下来,有这般艰难?” 不知是红袖这番话里的哪个字眼打击到了自己,景东柘眸光一沉,再无犹豫地坐在了床沿,以此证明他说的是真话。 “你让我想到了账房先生的算盘,拨一下动一下。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勉强坐下来,看一看我这不堪之处。”红袖朝着景东柘侧过脸蛋,红润的嘴唇撅得高高的,一只手指指着自己看上去并无异样的嘴唇,神情忧伤道,“这儿,连我未婚夫都没有亲过,原本是洞房之夜留给他的,如今,一不小心便被那男扮女装的混账给亲了。即便我未婚夫永远都不知道,但我心里知道,脏了便是脏了……” 虽然景东柘对那弘青彦的痛恨不会比红袖少多少,但红袖这番话却让他觉得瞬间没脸面对,原来她果真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子,但是,相比于那个男扮女装的混账,好像更显混账的人是他…… 在那个她得风寒高烧的夜晚,虽然是她迷迷糊糊凑上来的,但他后来确实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她…… 那弘青彦也许只是蜻蜓点水地触碰到了她的唇瓣,但他呢,哪里是简单的触碰?若是她知道实情,两厢一比较,恐怕会情意饶了那弘青彦,想要对他碎尸万段。 红袖见景东柘盯着自己唇瓣的眼神呆滞,美眸里的痛色不禁更加深沉,他一定是认可了自己的说法,也觉得自己脏了。 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红袖幽幽地问道,“你嘴唇上的脏,你是不是肉眼就能看见?能不能拿一面镜子给我照照?” 景东柘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神依旧呆滞,脑袋里嗡嗡作响,嘴里则还算清晰地拒绝道,“这里没有镜子。” 这男人找都没有找就说这里没有镜子,红袖只当他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嘴唇上的惨状,一时间,她也无心去看,只是一脸央求道,“帮我去打一盆水来,我要洗一洗嘴唇。” 虽然这话与她之前的话起了矛盾,但是,除了用水擦拭,她还能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吗?难不成,她还能把这嘴唇给一刀割掉,然后换一副崭新的?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红袖这嘴唇上确实有被污染的痕迹,那比起给她拿镜子,自然是去帮她打水来得简单,但此时此刻,她这嘴唇并无任何异状,在景东柘心里,无论是照镜子还是用水擦拭,都毫无必要。 他一心一意地认定,真正污染她嘴唇的人不是弘青彦,而是他。 望着这个陷入悲伤的可怜小女子,景东柘心潮起伏,原先不敢想的事突然敢去想了,原先不敢做的决定也开始做了。 “好。”待景东柘沉沉地落下这一个字,红袖便见他颀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作势好像是要给她打水去了。 但是,红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侧过来的脸庞收回去搁放在膝盖上,那颀长的身躯突然重新又坐了下来,但这一次,景东柘并不是简单地坐下,而是还有了其他的动作。 在红袖震惊非常的眸光,景东柘突然侧身捧着她的脸,又重又狠、又狂又蛮地吻住了她整个嘴唇。 许是她心凉的缘故,她的嘴唇是凉悠悠的,但他的唇却是温热的,当两者一接壤,两人之间原本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似乎陡然拉近,近到再也不能再近。 他触到了她的滋味,她何尝不是明白了他的滋味? 红袖呆愣了半饷,终于回过神来,心里暗潮涌动,却没有任何反抗与异议,她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吻自己,为何要吻自己,他不是答应去帮自己打一盆水来吗? 总之,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跟那弘青彦一样,对自己产生了兴致,她心里是知道的,他对她没有兴致。 原以为这男人还会有其他的动作,但他只是短短地这般吻了一下她的嘴唇,便缓缓地松开了她。 红袖面色潮红地瞪着面色尴尬的男人,只觉得那原本想要被自己抛弃的嘴唇重新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你……你为何亲我?”红袖生怕景东柘就这般不清不楚地离开,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想要问个究竟。 景东柘撇开眼,躲掉红袖那双纯净又明亮的美眸,望着床榻的边角道,“你不是嫌自己的嘴唇上有其他男人的痕迹么,与其用水擦,不如用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去掩盖或者抹杀。” 这样的理由鬼才相信,红袖哭笑不得地盯着景东柘,“你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但最合适的那个男人,你有问过我谁合适吗?” 景东柘的俊脸沉了沉,“你想说你的未婚夫合适,是不是?但此刻他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你嫌弃我,下次可以让他来抹杀我的。” “嗯,”红袖故意点了点头,道,“他好像明日就要来看我了。” 景东柘一听,心里像是被一团麻堵住了似的,难受得厉害,此时此刻,他想要赶紧离开这间屋子,去外头透透气,于是,他微微地动了动手臂,想要将红袖的双手给挣脫掉。 但红袖却紧抓着不放,眸光闪闪地望着他道,“你别想走,帮人帮到底。” 帮人帮到底?景东柘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红袖继续撅着嘴,道,“我觉得上面还留有那混账男人的痕迹,你能不能再帮忙清理一下?” 景东柘望着红袖那似乎越撅越高、越撅越可爱的嘴唇,新潮起伏得厉害,但还是沉着脸道,“你可以等他回来再——” 红袖却猛地打断他道,“我不想等。你帮都帮了,帮是不帮?” 景东柘望着红袖那充满媚惑的美眸与嘴唇,明知自己不能再继续无理取闹,但还是在她发光的眼神,缓缓地俯下身去,重新抱住了她的脸蛋,将嘴唇覆盖住她的。 这毕竟不是那个红袖神志不清的夜晚,景东柘哪怕很想要深深地吻她,但也不敢放肆,只是像方才那般,单纯地覆盖着,紧贴着。 没一会儿,红袖便满脸不满地主动将他推开,幽怨地瞪着他道,“你给自己洗脸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拿块帕子将自己的脸蒙住,不用动也不用移?” 虽然红袖只是打个比方,但景东柘还是听懂了,知道她是在指责自己不“尽职”。 “虽然这种事情我毫无经验,但是,俗话讲得好,没有吃过猪肉,总会见过猪跑。我可以先教你。”红袖话落,便主动圈住景东柘的脖颈,主动将唇瓣印了上去。 红袖虽然不知情,但景东柘是知情的,当她唇舌并进的时候,在他看来,与那晚上的她差不了多少,只是那晚上的她,她并不记得,而现在的她,她是清醒的。 那熟悉的香软滋味在自己的嘴里滋滋滋地蔓延看来,属于景东柘的那些隐忍与理智逐渐溃不成军,一把闭上清明的眼睛,景东柘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子,既然他喜欢上了,那便好好地喜欢,无论她最终的选择是什么。 属于彼此的吻从慢到快,从轻至重,从柔至刚,红袖圈着景东柘脖颈的手臂越来越紧,而景东柘原本耷拉着身侧的双手缓缓地上爬,最后停留在红袖的脊背上,上上下下地安抚。 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彼此一起投入的吻会是这般甜蜜与摄魂,谁都不想退后一步,更不想推开对方,只想将这样的甜蜜继续下去,甚至更加深入。 待两人快要断了呼吸的时候,又默契地微微分开,那额头却是轻轻地抵着,尽显不舍与亲密。 红袖没有睁开眼睛,却柔柔地出声道,“清除地还不够干净,你还愿意继续吗?” 景东柘的理智与清醒此刻早已灰飞烟灭,睁开眼又闭上眼之后,便直接封住她的嘴唇,以行动给出属于他的答案。 再一次地,两人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分开时,景东柘的清醒有所回归,但红袖似乎与他相反,那美眸里一片迷蒙,令人不忍多看,因为多看便会深陷,难以自拔。 原先包住红袖的属于景东柘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从红袖的身上垂落,露出红袖衣衫单薄的身子,红袖一把抓住景东柘的手,用尽全力往自己的身上拉,一边碰一边道,“这里也被那混账碰过,你帮我消除痕迹,还有这儿,这儿,这儿……” 景东柘被红袖牵住的手僵硬得早就不像是他自己的了,任由她牵着通往那些柔软又神秘的处所。 红袖的意思他岂会不懂,她并不是单纯地让他清楚那弘青彦的痕迹,而是要与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自然地,景东柘想到了红袖说过的话,好像是她的未婚夫曾经有过许多其他女人,她也要在出嫁之前,有过其他男人。 难道,她相了自己,打算让他做她第一个游戏的男人? 明知自己极有可能会变成红袖出嫁前游戏的对象,但景东柘却没有任何拒绝的力气。 此时此刻,他愿意面对自己的心,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子,无论她是个怎样的女子,他都已经喜欢到不可自拔。 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十分罪恶,她是有未婚夫的,他若是在她的邀请下继续,岂不是不仁不义? 可很快,景东柘便说服了自己,她有未婚夫又怎样,既然他们还没有成亲,他便还有机会与她那未婚夫公平竞争。 甚至,他自信地认为自己比她那口的未婚夫更配得上她,譬如,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女扮男装进军营混迹于男人之,譬如,他从未有过其他女人…… “你真等不及他?”景东柘声音沙哑地问道。 红袖双手握住景东柘的一只手,笑盈盈道,“等不及。” 这女人就是一只完全有本事令男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妖精,景东柘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你别后悔。” 红袖俏皮地眨了眨眼,“后悔的人是小狗。” 下一刻,景东柘再没有吭一声,而是直接与红袖翻滚在床榻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地热烈亲吻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原先只是买来避一避风头的客房,会变成如今这火热的模样。 不结实的床榻发出吱吱吱的声响,白色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被抛在地面,当谁都以为一切都将水到渠成的时候,客房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头叩响。 “两位客官,热水来也。” 是小二的声音。 情难自已的两人面面相觑,红袖颇为哀怨地斥责道,“都怪你!” 景东柘一边从红袖身上翻下,一边急急忙忙地穿起了衣裳,尴尬地予以默认,这小二关键时刻过来打扰,确实是他干的糊涂事。 “你还不起来?”景东柘见红袖一动不动地继续躺着,不由地扯了扯她的手臂,眼睛则只盯着她的脸,不敢往下看那注定要令他随时失控的美景。 红袖将美丽的身躯侧躺过来,一只手撑着脑袋,笑盈盈地道,“把他打发掉,我等你。” 方才还怪自己,这么快便原谅了自己,景东柘那些忽而多忽而少的清醒与理智在上上下下地徘徊着,穿上了鞋便大步朝着门口跑去。 等他的手快要触到门把的时候,景东柘却又突然折回,先将折叠着的被褥摊开,将红袖从头到尾地盖住,继而放下帐子,挡住了她那被子下仍旧曼妙的曲线,最后,他将那些地上的衣裳迅捡起,堆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才放心地重新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景东柘的身后,传来红袖噗哧的欢快笑声。 “我兄弟睡着了,这水不要了。”景东柘将门打开一半,站在门口堵着,不让小二有进来的机会。 “客官,水都抬过来了,不要岂不可惜?要不你也可以洗洗?”小二刚说了这话,突然听见楼下掌柜呼唤自己的声音,便急匆匆地应了一声,对景东柘道,“能否麻烦客官自己挪进去?” 不等景东柘答应,小二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景东柘望着门口那一木桶的热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门打开,把水移了进去。 经过小二这一闹腾,哪怕景东柘记着红袖方才说过会等他的话,他也没有脸面再走过去。 客房的门虽然关上了,且木桶里散发出腾腾的热气,但屋子里之前那火热的氛围却似乎是消失了。 景东柘因为红袖而起的浑身火焰,也逐渐地消失了。 甚至,他有些难以面对自己,方才怎么会那么混蛋?差点铸成大错。 那女子再胡来,毕竟是已经许了人家,他怎么可以说服自己碰她? 他若是要她,起码要等她与那未婚夫取消了婚约之后,他才能…… 透过白色的帐子,红袖有些不解地催促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那柔媚的声音听在耳里,都舒服得紧,景东柘强忍着没有挪动脚步,沉默了半饷才道,“突然想起军营里还有急事,我先走一步。” 床榻上的红袖闻言,猛地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景东柘心里有尴尬又惭愧,低着头道,“方才是我被鬼迷了心窍,冒犯了,不会再有下次。” 床榻上的红袖再也没有发出声响,像是被他给气住了。 景东柘只觉心里窒息得厉害,哪怕双脚沉重,但还是朝着门口移去,打算就这么默默地离开。 经过方才那荒唐的一遭,他相信,红袖定然不会再寻短见之类。 “站住!”大概是看见了他准备离去的背影,红袖突然又出声。 景东柘站定脚步,却没有回头。 红袖只穿上自己体己的衣裳,便拨开帐子,赤着脚一步一步地朝着景东柘走来。 景东柘的脊背被红袖从后面一把抱住,有些哀怨的声音同时响起,“留下来。” 虽然男人并没有挣开自己,但红袖也没有等到他的答应,“我已经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你为何还这般小气?” 半饷,景东柘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道,“我们不能。” “为何不能?” “你已经许了人。”其实,景东柘并不想提及未婚夫那三个字,每次一提及,哪怕是想起,也会觉得别扭与难受。 “你现在才知我许了人么?”红袖好笑地质问道。 “是我的错。” “你不必跟我致歉,是我心甘情愿的。也许,我只是想利用你去除那红国男人的痕迹,也许,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取消与未婚夫的亲事。又或者,我是一不小心喜欢上了你,而已。” 最后一个理由,令景东柘的心尖一颤,若是红袖嘴里讲出的只有这最后一个理由,那他会义无反顾地留下来,但是,她说的是也许,而这个也许还放在了最后,说明可能性是最小的。 “你是个好姑娘,该清清白白地嫁人。”景东柘这般一说,便欲将红袖从身后推开。 红袖却反而抱得更紧,道,“我是个好姑娘?哈哈哈……你心里真这么想?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坏姑娘。至于清白,何谓清白?譬如我与你之间,也似乎不再清白。你说,该如何清白?” “不瞒你说,除了你,我从未碰过女人,在我的理解,我若与你发生亲密关系,必须对你负责到底。你既已经有对你负责的人,我如何能……” “若是这天下的男人都跟你这般纯情,有责任心,那这天下幸福的女人便多得多了,但事实上,这世上的大多数男人,都拥有不止一个女人。你为何不随大流?” 景东柘干脆道,“随不来。” 红袖松开景东柘,走到他的面前,近距离地与他对视,道,“我给你一个随大流的机会。” 无论是红袖口的话,还是她这个人本身,都对景东柘充满媚惑,景东柘有些紧张地退后一步,坚决地拒绝道,“不要。” 红袖叹一口气,一脸悲怆,“你还是嫌弃我,或者,嫌弃我不够漂亮,或者,嫌弃我身段不够好,或者,嫌弃我被人污染。” 景东柘摇了摇头,“不,你很好,若是你没有许人,今晚我……会留下。” 这个固执守旧的男人,红袖嘴角溢出灿烂的笑容,接近他一步道,“那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未婚夫,从来都没有。” 这样的话景东柘若是会相信,那他铁定是个傻瓜。 “我知道你有。若是你心里有他,安分守己地跟着他,别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说完,景东柘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若我是你的未婚夫,知道你与别的男人有亲昵的举止,我会伤心,很伤心。 红袖加重了声音强调,“我真没有,我——” 似乎红袖越是强调自己没有未婚夫,景东柘越是觉得她在狡辩与欺骗,凌然打断他道,“不要拿感情戏耍。” 红袖猛地朝着景东柘扑过去,踮起脚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谁食言了谁是小狗,你这是要做小狗吗?” 景东柘抓住红袖光溜溜的手臂,将她缓缓地推开,“那是我混账。” 红袖嬉皮笑脸道,“就不能继续混账下去?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资格在我这里混账的。” “你能否主动跟方城主请示一下,换个人来跟着我。你不合适军营,我也不合适与你合作。”景东柘突然抛出这么一句。 红袖怔住了,半饷才回过神来,“你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景东柘抿了抿唇,“我早该让你知道我的无情,而非……”而非凭借男人都有的冲动做错事。 “你放心,无论你如何无情,我是不会离开军营的,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进来,都能比你出色,你滚!给我滚!”红袖大吼着说出了这些自相矛盾的话,说完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迸射出伤心的泪水。 但是,景东柘不会看见,因为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冷冷地转身离开。 “砰”一声,门紧紧地关住了,红袖盯着那颤巍巍的房门,咬牙切齿地一跺脚,继而将门窗都反锁起来。 跨进热腾腾的浴桶之,红袖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藏进水里,久久地没有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脸皮极厚,厚到了连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的地步,但是,迄今为止,她只对他一个人厚过,但是,他从来都不会知道。 冬青劫37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38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38 对景东柘而言,这必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原以为红袖今夜不会再回军营,但是,夜半三更时,门后职守的王定安兄弟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 “洪修,你的嘴唇怎么看上去怪怪的人?被人打了?”王定安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今晚丽人苑的花魁第一夜被我买下,这显然是被她给亲成这样的。”红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明明开的是玩笑,却没有半丝轻松与快意,像是嘴里说的人统统与她无关。 “啊?”若是这兄弟俩不知她是女子,或许会相信她的话,“我们相信你有的是钱,但被女人亲,这也太离谱了吧。” “莫不是那花魁是男的扮的,才能有能耐将你的嘴亲成这副模样?” 歪打正着,红袖的面色沉了沉,沉默半饷才瞪着两兄弟道,“跟你们两个开玩笑甚是无趣,都是蠢蛋,连被毒虫咬了都瞧不出来,给我滚。” 两兄弟最受不得她发火,立马转身开溜,其中一个还嘀咕道,“早看出来你是被虫子咬的,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才不是蠢蛋。” “蠢蛋才会强调自己不是蠢蛋。” “……” 万籁俱寂,但景东柘却感觉耳边纷纷杂杂的,很不安宁。 今晚的事他回想了无数遍,一开始他是错了,但后来他没错,但这样的认定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轻松与喜悦,反而更像是沉重的累赘。 若是小二没有出声,若是他被红袖蛊惑留了下来,现在他也不会置身营帐,或许此时此刻还在与她…… 知晓红袖无声无息地就站在营帐之外,景东柘真想跑出去问一问她,为何还要回来?他相信,她若是不愿意,方城主绝对不会勉强。 天快要亮之前,景东柘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但那梦却并不安宁,在混混沌沌中,他回到了客栈的那间客房,没有小二的中断,只有他与她在过硬的床榻上翻滚…… 但关键时刻,一阵重物坠地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景东柘汗流浃背地从床榻上坐起,望着狼狈的自己,抡起拳头狠狠地砸了砸自己的头,景东柘呀景东柘,你为何这般不争气? 经过昨晚的一次进青:楼试探,虽然以失败告终,但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可以证明,红国的敌对高手正潜伏在青:楼之中,并且以各种办法残害秀城人士。 经过商量,由方城主出面,暂时关停了秀城的所有青:楼,虽然此举遭来了许多光顾者的异议,但为了国家安宁,谁也不敢大声嚷嚷,将自己推到被舆论谴责的风口浪尖。 与此同时,军队加强了在秀城各个位置的巡逻与守卫,景东柘身为领军人物,也每日两次亲自上街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士,必查个水落石出。 自从那晚之后,景东柘与红袖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偶尔面对面的时候,彼此都尽量避免对视,仿佛两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但谁的心里都明白,他们再也回不到起初那种轻松与坦然,那晚那亲昵的触碰以及那蚀骨的亲吻,早已镌刻在彼此的心中,怎么抹也抹杀不去。 当景东柘不注意的时候,红袖会偷偷地瞄他几眼,当红袖不注意的时候,景东柘会暗暗地凝视她几下,而大多数时候,是红袖默默地跟在景东柘的身后,就连王定安兄弟也觉察出来了,这几日红袖的精神似乎变得不怎么好,心情也是阴暗的,若是他们主动跟她搭话,一般就会自找罪受。 唯有跟在景东柘身后上街巡视的时候,红袖的精神才会高度紧张起来,那天晚上丽人苑的事虽然没有人指责她半句,但她却心存深深的内疚,也暗暗发誓,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一定要将那可恶的弘青彦找出来,抓捕归案。 即便是那混账神出鬼没,难以控制,她也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一雪自己所受到的耻辱。 大街上游荡着的那些陌生百姓,无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是身高与那弘青彦差不多的,红袖便会格外盯得仔细一些,免得又是那混账乔装打扮。 红袖长这般大,从来没有以这样的眼神盯过人,她看不见自己的神态,是以并不觉得怪异,但一直在她左右时不时瞅她几眼的王定安兄弟却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怀疑她是不是中邪了。 王安定有些忍无可忍地问道,“洪修,这几日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红袖不回答,只拿凌厉的眼睛瞪他一眼,以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你每盯住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不眨眼?”王定安说完,王安定又补充一句,“你怎么看那些人都跟看仇人似的?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是红国人。” 红袖不理会两人,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化成灰我都认得。” 闻言,王定安兄弟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景东柘的步子却是微微一顿,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 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极为炎热的正午,当红袖抬起袖管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时,望见侧边酒楼的二楼窗口,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俊逸身影,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袭华贵的白衣,手里正端着一杯茶,整张轮廓分明的脸正对着楼下,确切地说,像是不经意地对着红袖。 红袖的脚步顿住了,一双黑眸瞪得极大,虽然她没法从这男人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与女子有关的痕迹,但是,她万分确定,这就是弘青彦,恢复男装的弘青彦。 这一次,红袖没有像上次那般情敌与自恋,而是立即喊了一声景东柘道,“景将军。” 她这一声喊,虽然是粗声粗气的假声,但沉重有力,蕴含着焦急与认真,景东柘闻声,立即转过头来。 红袖没有拿出手指,而是眼睛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楼上,动了动嘴皮子道,“就是他,红国某皇子——弘青彦。” 景东柘顺着红袖的眸光望过去,只见楼上的年轻男人正在眸光若水地凝视着红袖,仿佛她是他的心爱之人。 虽然他也见过那鸳鸯的容貌,且不只是一次,但他并没有红袖的眼力见,可以通过这个男人的容貌,找到鸳鸯的痕迹。 只能说,要么是他的眼力确实不如红袖犀利,要么是红袖与那男人近距离对视的时间够多。 想到那男人对红袖做过的事,景东柘心中微微一窒,一边握住剑柄,一边对其他几人冷冷吩咐一声,“王定安,你们几人从酒楼大门进去,拿下这个白衣男子。” 说归说,其实他只要让他们去以防万一地堵住弘青彦的去路而已,并不指望他们能拿得下这狡兔三窟的男人,今日要逮住这个男人,还得靠他自己。 “你就站在原地,哪里都别去。”景东柘匆匆地吩咐一声红袖,便飞身而起,直接朝着窗口跃去。 红袖望着景东柘潇洒利落的身手,心里只有羡慕的份,若是可以,她也想跟他一起飞身上去,即便逮不着那个弘青彦,也要将他一顿臭骂。 很快,景东柘的身姿便在窗口消失不见,红袖只能听见兵刃相接的激烈声响,她的心提了起来。 虽然被景东柘离开前的嘱托微微暖了心,但红袖在这种紧急的关头,不可能听他的话。 于是,红袖朝着酒楼的大门口快步跑去,王定安他们的身影早就已经不在楼下。 楼上受了惊的客人不断地往楼下跑,楼下的客人不断地往门外跑,场面乱成一团,但红袖却是在逆流而行。 当酒楼里的客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红袖终于挤上了楼梯。 在她头也不抬地行进中,一个熟悉又魅惑的声音突然迎面袭来,“女人,你来得正好。” 红袖惊讶地刚刚抬头,腰肢已经一把被从楼上闪下的男人一把搂住,继而单手抱着她往楼下猛地一跳。 待两人双脚落地时,红袖依旧被男人紧紧地搂着腰肢,非但如此,脖子上还多了一把匕首。 红袖眼睁睁地看着景东柘几人的身影紧追而来时,耳边传来弘青彦魔鬼般的戏谑声音,“再前进一步,这……人就是死的了。” 这男人方才还单独唤她为女人,紧急关头居然还懂得隐去一个女字,红袖不知道他这究竟是贴心还是另有目的。 景东柘无声地做了一个后退的动作,没有人敢再上前。 弘青彦无畏地笑笑,“其实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是这小兄弟的人,不会伤了他,他也自然不舍得伤我,但若是因为你们,我们伤了彼此,那你们就是棒打鸳鸯了。” 红袖微微地挣了挣手脚,冷着脸低喝,“混账,放开!” “放开?那你的第一个男人可就一命呜呼了,你舍得?”弘青彦以极低的声音在红袖的耳边喃喃。 景东柘见不得他对红袖做任何暧:昧的动作,不禁握紧了握住剑柄的手,恨不能一剑将他劈成两半。 红袖自然不会上了弘青彦的当,回答说她舍得,“你想怎么样?” “除了靠你保命之外,自然是完成上次没有完成的事,那是我欠你的,自然不会欠着不还,若是利息一高,不知道要怎么还才还得起?”弘青彦轻轻地对着红袖嘀咕完,加大了声音对景东柘一脸挑衅道,“你们别跟来,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她回来。” 景东柘紧步跟随,“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 “不相信我?那就只能收尸了。” 红袖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劫持过,一时间觉得自己特没有面子,不禁对着景东柘一脸勇敢道,“人各有命,不必管我,抓住他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弘青彦轻笑出声,“你是这般想的,但他才不是这般想的。此刻他一定是在想,若是牺牲了你,他会不会内疚一辈子?” 红袖冷冷一笑道,“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兵卒,迟早都要战死沙场,与其当你的俘虏,不如死得其所。” 弘青彦一边搂着红袖,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待他退出酒楼之后,虽然救援的士兵赶来了不少,但从百姓中也涌出了一些明显护着他的身影,两方危险地对峙起来。 “人固有一死,但你,必须先死在我的床上。” “恶心!”红袖痛斥一声,“我是秀城的士兵,绝对不做我国的俘虏。你赶紧杀了我,免得我还要自杀。” 弘青彦眸光一沉,突然揽着红袖飞身上了屋顶,然后疾步地飞奔起来。 在呼叫的风声中,红袖竭力朝着后面望去,景东柘一脸肃穆地追赶上来,虽然追赶上来的不止他一人,但他是跑在最前头的,她清楚地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紧张与担忧。 若是可以,她真想问一问他,是不是此刻换成了其他的士兵,他也一样担忧紧张? 不知在屋顶上跑了多久,弘青彦最后跳下了屋顶,直接坐上了一匹为他准备好的骏马,景东柘追得再快,也跑不过飞奔的骏马,很快,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 红袖被弘青彦紧紧地揽着,坐在他的身前,拼命地朝着后面张望,那景东柘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似乎即将看不见。 咗一下,红袖的脸颊被近在咫尺的弘青彦重重地亲了一下,迫使她的注意力从景东柘那边转移过来。 马儿还在急速地奔驰之中,红袖火冒三丈地擦拭了一下火辣辣的脸颊,怒道,“你——无耻——混账——” “我知道,不是谁都有资格在你面前混账的,我为自己争取了资格。” 闻言,红袖的脑袋发出一声轰响,这话听着怎么这般熟悉?这不是她那晚对景东柘说的么?除了她与景东柘,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你——”红袖不可置信地瞪着弘青彦,心里冒出无数个猜测。 “不瞒你说,那晚,碰巧我就住在你们隔壁,不巧的是,我的耳力特别好,隔着再厚的墙,也能将不该听的听得一清二楚。” 红袖的脸顿时烧到脖颈,她不敢不相信他的话,因为那句话确实是她说的,也就是说,除了她说的那句话,还有其他的事,他都听见了? 啊啊啊—— 一时间,红袖羞赧地忘记了自己正在被弘青彦劫持之中,只为自己与景东柘之间的亲昵被隔墙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唉,可惜了,我有顺风耳,却没有千里眼,否则,那晚上的风景可不是一般的好。”弘青彦却继续感慨起来,红袖自然知道,他所指的风景,不但是她与景东柘之间,恐怕还有后来她独自沐浴,甚至哭泣。 红袖索性将自己的耳朵蒙起来,不想再听见他嘴里的只言片语。 但弘青彦却在风声中朗声大笑,“其实那晚我可以走过去看一看的,但是,我知道,我有的是机会。最关键的,是我不喜欢看见其他的男人在你身边。” 蒙着耳朵也能听见这混账的话,红袖索性将双手挪开,愤怒地啊了一声,道,“你这个混账!混账!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咗一下,弘青彦又在红袖的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再胡说八道,我就亲个没完了。女人,人活着是很好玩的,别总是想着去死,你若是死了,我照吻不误。” 待骏马跑到山脚下,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弘青彦抱着红袖下马,松开她道,“你们追杀得紧,这秀城我是暂时呆不下去了,要不要跟我去红国,我娶你为妃。” 哪怕弘青彦的眼神突然变得真挚,但红袖却只当他是花言巧语,毕竟他们才第二次见面,且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丽人苑,他还是个假冒的花魁。 “我宁可去丽人苑做姑娘,也不愿意嫁给你。” “哟,这么瞧不起我们红国人?” “不瞒你说,我身上也留着一半红国人的血,我不是瞧不起红国人,我只是瞧不起你,不男不女,还利用女人脱身,欺负一个对你无意的女人,不要脸。” 被红袖这般痛骂一顿,弘青彦的俊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神情,反而像是很喜欢听似的,一边听一边笑着点头,“你还是惦记着他?” 红袖知道他指的是景东柘,索性将未婚夫搬出来道,“我有未婚夫。” “那晚你不是说没有?” 红袖顿时又气红了眼,“你能不能不要提那晚?” “就算你有未婚夫,既然能勾吟其他男人,怎么不能勾吟我?勾吟我是可以名正言顺的。” “因为你不配!” “女人,”弘青彦突然将红袖一把搂在怀里,“我难得对女人产生兴致,你就从了我不行?” “混账,我难得对一个男人这般痛恨,你就放开我行不行?”红袖学着他的话反击。 弘青彦笑道,“一个喜欢一个讨厌,你我真是天生一对。那晚你们亲得那般起劲,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说罢,也不管红袖同意不同意,弘青彦就朝着红袖的嘴巴凑去,红袖手脚都挣扎不开,只能左避右避,每一次,弘青彦都没有亲到,但是他锲而不舍地在继续。 红袖哪里知道,凭借他的力气与本事,若是要亲到她的嘴,有的是快捷的办法与手段,他只是在逗弄她而已。 当红袖感觉自己的头快要左右晃昏的时候,弘青彦突然停止了这种追逐,道,“既然亲一口小嘴变得这般难,那我放弃。” 与此同时,他抱着红袖的双臂也缓缓松开。 红袖虽然觉得诧异,但也对他放松了警惕,也便没有立即主动退后,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必再被他强吻的时候,男人的吻却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 短暂的一个吻,弘青彦收回之后,像是一直偷腥了的猫,笑盈盈道,“这里也够香。” “你混账。”虽然只是额头,但红袖也讨厌被他亲到,也不顾自己的本事,便愤怒地朝着他的胸口抡起了拳头。 原以为弘青彦会躲,但他却一次也没有躲,反而每次被打一次,都要舒畅地慨叹一声,“好舒服,再来。” 如此一来,红袖身上那些狠劲,反而像是砸到了棉花上,越来越使不出来。 最后,红袖索性不砸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她砸得有多狠,都不可能砸得死他,反而,倒像是他占了她的便宜,且她的手也越来越痛,这男人肯定是浑身做了劲道,可以刀枪不入。 青山脚下,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近距离地站着,一个微笑着,似乎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一个则黑着脸,将对方视作蛇鼠虫蚁般厌恶。 但远处的人看过去,这两人却极是和谐。 听得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弘青彦望一眼高高的青山,深深地叹息一声,道,“可惜这里没有一张床,否则,欠你的一定马上归还。” 虽然男人这话说得模糊,但红袖一听便能听懂,他无非是在说,要将他第一夜给她。 “但来日方才,等我下次准备充分了,再来还账。为了表示我是一个极有信用的人,这样吧,拖欠一日,便多还你十晚。如此一来,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恐怕除了我拿这一生来赎,别无他法。” 红袖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白了白眼,道,“你真愿意放我离开?” 弘青彦大方地点了点头,将马的缰绳放在她的手里,“这匹马叫花姑娘,跟了我许多年,送给你了。” 这分明是一匹公马,这男人居然叫它为花姑娘,红袖抽了抽嘴角,“我才不要。” “为何不要?” 大概是感激他愿意就这般放了自己,也莫名地相信他不会食言,红袖放轻松了心态,道,“不会骑。” “你先牵回去收着,下次我教你。” 红袖白眼,“我希望我们这辈子再也不要见面。” 弘青彦点了点头,“那这匹马就当定情礼物,下辈子我来娶你。” 红袖无言以对,弘青彦伸出一只手,在红袖的脸蛋上轻轻地拍了拍,“后会有期。” “后会无期。” “哈哈哈……美得你。”弘青彦朝着青山深处走去,红袖瞪着他的背影,手里仍旧牵着缰绳,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男人,她不再厌恶。 也许,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放了自己,也许,是他戏谑的眸子中流露出的那份真诚。 冬青劫38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39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39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风景美极,红袖并不担心弘青彦会反悔,回过头来再将她掳走,便找了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坐下,仰起头呼吸新鲜的空气,闭上眼养神。【全本言情小说】 ( . ) 属于弘青彦的骏马——花姑娘正在悠闲地吃着草,仿佛一点也不记恨主人就这么轻易将自己转手送了人。 花姑娘的缰绳还在红袖的手里轻轻地牵着,但若是它使劲挣脫,红袖也不会勉强,但这匹马像是极通人性似的,仿佛已经认准了她,明明远处有更丰盛的绿草,但它就是在红袖所坐位置的附件打转。 红袖偶尔睁开眼,望一望这匹漂亮的骏马,嘴角溢出温暖的微笑,不要白不要,这匹马是她的了。 “洪修——”王定安异口同声的声音兴奋地传来,不知远近。 红袖意料之地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王定安兄弟,而是气喘吁吁的景东柘,他没有叫喊自己,却比王定安他们要快上百步。 红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拉紧手的缰绳,身子微微地僵了僵,继而像个没事人似的跳下了石头,看着青草葱葱的地面,淡淡道,“我没事,回吧。” “他呢?”景东柘冷冷地问。 闻言,红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他紧急追来,主要是为了逮住弘青彦,而非为了她这么一条普通的小命,瞧瞧,见她安然无恙,连一声嘘寒问暖都没有。 当然,她还是会感激自己在酒楼被弘青彦拿匕首抵着脖子的时候,景东柘没有不顾她的性命对弘青彦下手。 “自然是跑了,难不成景将军以为,一个被劫持的弱者,还有本事将歹人制服,抱歉,我没那个能耐。” 景东柘深深地看了红袖一眼,方才他已经看清楚了她的衣着毫无无损,此刻,他也看清楚了她的脸上,也是毫无异样。 见景东柘将幽冷的眸光定落在花姑娘的身上,红袖嘴角故意溢出一抹轻快的笑容,“它是我的。” 景东柘俊眉一蹙,“它非我国品种。” “那又怎样?定情信物哪有这么多讲究?”红袖故意将定情信物四个字咬得极重。 景东柘的眉头蹙得越紧,“不害臊。” “我只是转述他的原话罢了,哦,”红袖佯装恍然大悟,道,“作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似乎必须将方才经历的事,事无巨细地禀告给你知晓?咳,报告景将军,是这样的,他抱着我上马,我在前,他在后,我每骂他一声,他便亲我一口。后来在此处下了马,他又抱着——” 不等红袖懒洋洋地说完,景东柘便黑着脸打断道,“够了。你只须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这时,王定安几个也已经追到跟前,待红袖朝着弘青彦离开的方向指了指,景东柘便吩咐他们道,“往那个方向追一追,敌人狡猾,务必小心。” 待其他人的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绿林之,红袖摸了摸花姑娘的马背,道,“我先回去了。” 景东柘不悦道,“等着。” 其实,他不是怪她不听他的命令,而是生怕她独自回去,这一路会遭遇危险,但红袖哪里能体味到他的心思,兀自准备跳上马背,“他若是能被你等到,就不会放我离开。” 景东柘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他是嫌你与马累赘。” “不,你想错了。”红袖笑眯眯道,“他原先是想带我回红国,娶我为妃的,但是,因为我说,我还有一个仇人没有解决,所以得下次再说。” 景东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崭新的匕首,扔掉刀鞘将刀柄直接塞进红袖的手,对准自己道,“现在你解决了仇人,跟他走还来得及。” 这男人究竟是在跟自己赌气,还是说真的? 红袖瞪大眼睛道,“你不要命了?” 景东柘自然是知道,自己是在赌气,一脸坚定道,“不要。” 红袖拿着匕首的手颤了颤,但还是微笑着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比划了一番,道,“你记着这条命是我的就好,现在你对秀城还有用处,我暂且不收。” “保卫秀城的人不差我一个。今日还是将你我之间的恩怨清算干净为好。”说罢,景东柘一把握住红袖那握住刀柄的手,朝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插过来,一时间,吓得红袖面如土色。 “你疯了?”红袖拼命地往后使力,但如何抵得过他的力气,危急关头,红袖将自己闲置的左手凑到了刀刃之上,轻轻地一划,肌肤被划开的瞬间,其实没多大的痛觉,但红袖却故意地大喊一声,“啊——” 景东柘所施与的力气立即散了,还以为红袖是为了阻止而不小心划开了肌肤,连忙将匕首从红袖手里夺来,远远地扔到地上,继而一把捉住她受伤手,一脸紧张地厉声指责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红袖这才感觉到疼痛在肌肤上蔓延,不禁委屈地红了眼睛道,“不是我不小心,是我故意的。要不然,你岂不是还没来得及为秀城百姓造福,便要在我的手上一命呜呼?” 景东柘抿了抿唇,突然极为后悔自己方才赌气的举动,他都多大年纪了,居然因为心情不好就对一个姑娘家使性子?还害得她左手受伤。 红袖望着景东柘扯下身上的布块给自己的左手包扎,继续道,“我告诉你,方才就算那刀子捅进了你的身躯,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那是不作数的。” 景东柘有些哭笑不得道,“死都死了,还作什么数?” 红袖一把抽出自己被包扎得差不多的左手,突然踮起脚尖,同时圈住他的脖颈,拼命一口咬在他的薄唇上,继而一脸凶狠道,“我不许你死!” 话落,红袖的脸便腾一下涨红了,她的声音喊得这般大,情绪又这般激动,景东柘再笨也恐怕听得出来这是出自她的真心,如此,岂不是与她之前口口声声要拿他的命自相矛盾?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红袖还没来得及找出一个可以下台阶的理由,景东柘突然按住她的双肩,主动地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巴。 红袖方才那是咬一口就松开,虽然并不怎么痛,但那是真正的咬,但景东柘这一口咬上来之后,便没有立即松开,而是在极短暂的时间内狠狠地一顿吸吮,也就是强吻。 待他将红袖松开时候,红袖已经忘记了左手仍旧火辣辣的疼痛,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干什么?该不是礼尚往来吧?” 对于自己的情不自禁,景东柘后悔已经晚矣,只能尴尬地撇开眼,低声道,“就是礼尚往来。” 红袖噗哧一笑,突然捉住他的一根手指,一一戳向自己的额头、左右脸颊,甚至还有嘴唇,道,“今日我又被那该死的给調戏了,你能否跟上次那般,帮我消除一下痕迹?” 景东柘身子既僵硬又微微地发着颤,回头望一眼众人离开的位置,沉着脸道,“什么跟上次那般,我听不懂。” 红袖高高地撅着嘴,“看来是贵人多忘事,既如此,待会回去的路上,我到大街上挑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帮我的忙。” 虽然明知红袖说的是气话,但景东柘也不能笃定她一定做不出那荒唐事,心里经过激烈的挣扎之后,竟然大声说道,“可以。” 红袖本以为他只会嗤笑自己,哪里知道他居然这般容易答应下来,不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景东柘眸光投向别处,身子也转向了别处,嘴里则嘀咕道,“没听见算了。” 红袖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我听见了。唉,既然答应了,怎么还不帮忙?要那些痕迹留下来生儿育女吗?” 景东柘白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挣脱掉她的手,免得碰到她的伤口,“他们恐怕马上就要返回,你想让他们都看见?” 前去追捕的若只有王定安兄弟,红袖那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毕竟他们知道她是女子,而且也不敢将她的任何事情声张,但待会返回的,除了他们兄弟,还有另外几个士兵。 红袖知道自己冲动地有些过了头,讪讪地笑了笑,突然灵机一动,故意指了指另一边的一个树丛道,“要不,我们躲那里去?” 景东柘望一眼那个树丛,确实能遮掩他们两人的身躯,就算他们在里头做其他的事,只要不发出声音,恐怕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嘴角猛烈地抽了抽,景东柘白了一眼红袖,“谁要跟你偷鸡摸狗?” 这男人倒是会假正经,红袖笑盈盈道,“那你说个时辰,什么时候偷鸡摸狗?” 景东柘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半天才道,“晚上。” 晚上?红袖噗哧一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指的是她晚上值守的时候。 幸福来得太突然,红袖激动地想要大喊大叫、蹦蹦跳跳,却只能强行抑制住。 她心里明白,自己提出的消除其他男人痕迹的借口有多荒唐,而景东柘也知道其有多荒唐,但是,他竟然将这样的荒唐承接下来,这只能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滋生了不一样的情意的。 迫不及待地,红袖多么想赶紧问一问景东柘,他对自己的心思,对自己的感觉,甚至,再一次不要脸皮地扑进他的怀里,与他将刚才那个并不尽兴的吻继续下去,以此也能感受他对自己的态度。 但是,顾忌到那些人很快就会回来,更顾忌景东柘看重的脸面,甚至是军纪,红袖还是强忍住了,如今他的铁门已经对自己敞开,她还要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呢?等晚上走进去了再说,似乎也不迟。 或许,换一个角度想想,只要他不想之前那般抗拒自己,远离自己,甚至不理睬自己,就这般与他暧:昧着,若即若离着,也是一种极美的体会。 眼看着那些士兵在远处冒了头,红袖站在景东柘身旁,轻轻地说道,“喂,晚上我会早点过去,你把嘴巴洗干净些。” 前半句是真话,后半句则是玩笑话,但却含义深深,尽显暧色。 景东柘斜睨了红袖一眼,浑身微微地发着颤,虽然没有回答,但却有些犹豫起来,之前说的那可以两个字,能不能收回? 大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还是不要收回了。 “哎,你怎么不理人?最讨厌你不理人了。不想帮想反悔就直说。”红袖撅着嘴不满道。 景东柘又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的小嘴又撅得极高,眸光一黯,忙道,“把你的嘴巴放下来一些,生怕别人瞧不出你是女人?” 红袖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话,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我这样很难看?” 在景东柘的心里,这样其实是极可爱极惑人的,但是,这样的夸赞与心里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为了不让其他男人看见她这副显露性别的娇俏模样,他只能沉着脸道,“难看,且不是一般的难看。” 红袖瘪了瘪嘴,将撅起的嘴巴回收了一些,有些失落道,“放心,下次我尽量不这样了。” 景东柘干咳一声,觉得自己这是在毁灭她的一种美丽,连忙尝试着补救道,“不要在别人面前这般即可。” 红袖愣了愣,“别人,包括你吗?” 景东柘没有看她,嘴里却清晰道,“不包括。” 他将他当成她的自己人了?红袖只觉心里甜滋滋的,真想那些越走越近的士兵瞬间消失,好让这青山绿水下,只剩下她与景东柘。 众人没有追到弘青彦的蛛丝马迹,也在景东柘预料之,离开的时候,王定安建议红袖上马,但红袖却说自己不会骑马。 王定安等人一听,顿时乐了,自告奋勇地想要上马骑一骑,红袖使劲地摇了摇头道,“这马是我从敌人手里缴获的,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骑,都给我闪一边去。” “既然这是战利品,该充公,或者由景将军说了算。”有人玩笑道。 景东柘嫌弃地看了一眼花姑娘,冷冷道,“这匹马就像某些人一般,外观看着不错,但内里却是个草包,不配为战马,就留给洪修私有,由他折腾去。” 红袖嘴角抽了抽,自然听得出来,景东柘这是在暗骂弘青彦了,可怜的弘青彦,明明人长得好,功夫也好,逃跑的本事也高,但却被景东柘说成了草包。 不过,她可不管弘青彦的死活,她只知道,景东柘明显是护着自己,将她想要的马留给了她。 当两人牵着马,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时候,景东柘突然以极低的声音道,“牵回去好好养着。” 红袖莫名地哦了一声,又听他道,“等解决了弘青彦,就拿它的肉庆功。” 这男人说起话来,很多时候令人分不清是在说真话还是在开玩笑,红袖瞪大了眼睛道,“你敢!” 景东柘抛给她一个狂妄又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敢不敢? 冬青劫39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0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0 入夜,原本该回营帐的景东柘愣是故意拖延了许久,才在王定安兄弟的跟随下返回营帐休息。【全本言情小说】 . “景将军,今晚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就连王定安也觉得景东柘十分不对劲。 景东柘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吗?” 王定安肯定地点了点头,傻笑着摸了摸头,“你这背脊上写满了心事两个字。” 稍显木讷的王安定白了一眼王定安,“你个傻缺,秀城动荡,景将军自然要心事重重。” 王安定白回王定安,“你懂什么呀。” 两兄弟一路小声地吵着嘴,景东柘的心事却非但没有因为外泄而变得轻松,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他的营帐前,空无一人值守,景东柘既暗松了一口气,又无端地觉得失落。 在各种犹豫不决中,景东柘上榻仰躺,营帐内终究留下了一抹微弱的火光,似在等待一个不该等待的人。 静谧的军营之夜不知流淌了多久,清甜的女声在营帐的入口轻轻地响起,“哎,我来了。” 闻言的瞬间,景东柘的俊眸骤然睁开,与此同时,不知是胆怯还是羞怯,竟变了仰躺的姿势,侧身朝里,将自己的脊背留给来者。 如他所料,红袖不会站在营帐外叫喊或者询问,而是堂而皇之地踏了进来,像只深夜的精灵,令人可恨又觉可爱。 意料之中般,红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她抿了抿唇,还是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一步一步地朝着里头踏来,直到看见那个侧躺在床榻上的伟岸身影,一颗彷徨的七上八下的心才慢慢地往下落。 她不是死皮赖脸的女人,是他自己承诺了她先,是以她才如约进来,若是他有一丝后悔与拒绝,她都会成全。 是这营帐里留着的淡淡的光亮,让她以为,他也是守诺的,在等待她的到来,是以,她毫不犹豫地踏了进来。 在看得到景东柘身影的原地站了良久,任由那时辰从一动不动的指缝中溜走,红袖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又道,“你睡了?” 还是毫无回应,但红袖却是知道的,这男人没有睡着,否则,何必留给她这般一个不敢面对的背影? 想要往前再踏几步,好与他再近距离一些,但左脚明明已经抬起往前,却在即将落下前又收了回来。 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鄙夷她说:女人,女人,你的骨气呢,你的骨气呢? 红袖自嘲地轻轻一笑,轻轻道,“既然景将军喜欢食言而肥,那我告辞,哦,不算告辞,而是回归原位。” 缓缓地转过身,红袖的嘴唇已经不由自主地瘪了起来,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下一刻,她刚迈出第二步,左臂便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 不用回头,红袖也知这条手臂的主子是谁,只是,这男人的态度未免转变得太快了一些。 转过头,对上景东柘那双清明的俊眸,红袖淡淡一笑,“哦,你醒了?” 景东柘既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是慢慢地松开她的手臂,与她四目相对。 红袖定定地望进景东柘的黑眸中,虽然不会因此看清他的那颗心,但却可以从中感觉得出,他不会临时反悔,即便,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正是彷徨不安、犹豫不决的。 既然他不说话,那她也跟他学,也不说话装哑巴好了。 想到下一步自己将要做的事,红袖垂眸,羞涩一笑的同时,双手放到头上,将兵帽给取下,原本紧束的头发像瀑布一般柔柔软软地飘散下来,景东柘与她站得极近,似乎还能闻到那发丝随风而来的清香。 这怡人的清香既陌生又熟悉,惹得景东柘浑身轻轻地颤抖起来,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想要退后几步远离,但一想到答应过她的事,便没了回避的理由,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望着拥有一头飘逸青丝的红袖,明明没有那般美艳的容貌,但那绝美的气质却无人企及。 景东柘失神未久,眸光便再一次被红袖下一步的动作给震慑住,只见红袖轻车熟路地,将一身兵服从身上像是剥壳一般剥开,任其重重地跌落在地。 与那两晚不同的是,红袖兵服的里头,穿的不是普通的中衣,也没有裹缠着什么长长的白绢,而是穿着一身藕色的长裙,原本,那长裙及地,肯定会从兵服下露出来,但却被红袖动了手脚,缩短了长度。 无视景东柘震惊的眸光,红袖俯身,将动过手脚的裙摆松了松,顷刻,那原先的裙摆便往下一滑,恢复了原来的长度与形态。 不可遏制的,或者说毫无预料的,景东柘看到俯身着的红袖,那胸口一抹显山露水的沟壑盛景,一时间,非但是眸光深沉了,呼吸也灼重了,心跳更是激烈了。 待红袖站直了身躯,竟还姿态优雅地在景东柘的面前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带着那藕色的裙摆轻轻地飞舞,虽然飘散着的青丝上没有任何首饰点缀,但却显得她更加纯洁美丽,宛如出淤泥不染的仙子。 “怎么样,我穿女装好看,还是穿男装好看?”红袖笑盈盈地站定,再次面对着景东柘,问话的时候,身姿微微地歪斜着,显得尤为俏皮可爱。 景东柘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回答,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比起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红袖的容貌只属平平,但却胜在有一番她人无可比拟的气质,仿佛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可人,至少在他的眼中,无论是她的容貌,还是她的身段,抑或着是她的性子,一样一样,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回答?看来是没瞧仔细了,我再转一圈,你可要看清楚了。”红袖话落,便又缓缓地转起了圈,转过一圈停下,一脸期待地等着景东柘的回答,但他还是无所回应,于是,红袖继续转圈,接着又停下……如此反复,直到她在经意与不经意之中,一不小心地转撞到了景东柘的怀中。 似是怕她摔倒,景东柘出手轻轻地揽了揽她,却很快将冲动的手臂收回,眸光局促地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东青劫40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4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41 在没有被景东柘推开之前,红袖便踮起脚尖,双手则攀上景东柘的肩膀,尽力能与他在同一个水平面上面对面。【全本言情小说】 . 盈盈一笑,红袖吐气如兰地轻声道,“怎么,求帮忙的话还要我再说一遍?若是你不嫌烦,我可以。” 景东柘仍旧是紧抿着唇,即便红袖看不出他的异样,但他自己却能感觉到,就连唇瓣都在不争气地发着颤。 终于,不知鼓足了多少勇气,景东柘终于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不必。” 她与他,其实都不是为了那“帮忙”两个字,而是各自的心都被一种荒唐却疯狂的念头驱动,勇往直前。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红袖闭上眼,嘴角溢出璀璨的笑容,纠正自己的话道,“哦,不是音,是嘴。” 那戏谑又愉悦的笑容爬满了对面女人的脸庞,哪怕她此刻闭上了眼,那些光彩仍旧可以从她的眼缝里渗透出来,源源不断。 景东柘很是羡慕,羡慕那璀璨的光华全都眷顾她,为何不来眷顾自己?为何面对她的时候,他总要愁眉苦脸,感到万分拘谨与难堪? 不,若是可以,他要改变这种窘境。 时间一长,红袖便无法一直保持踮脚的姿态,身子自然地慢慢地矮放下去,当红袖的足跟快要落地的时候,景东柘竟变静为动,伸出双手重重地揽住红袖的腰肢,且用力地向上一提,使她恢复原来的位置。 下一刻,在红袖振奋的眸光,景东柘堵住了她的嘴唇,让她再也说不出那些让他心痒难耐的只言片语。 错了,错了……当那温香软玉在唇齿间舒畅地蔓延开来的时候,景东柘知道自己错了,他这帮的是什么忙呀? 这女人白日明明说的是,她的脸颊被弘青彦亲了,无论如何,他得先亲她的脸颊才对…… 可是,他最想亲的便是她的嘴,是以,心之所想,身之所向。 红袖的双臂自然而然地缠绕上他的脖颈,柔软的身躯轻轻地与他的身躯贴合,虽然她的唇舌无暇主动,但她以亲昵的姿态表现出她的欢喜与顺从。 两人站立却贴合的身躯矗立在营帐一隅,就这般一直地吻着,亲吻着,哪怕是重复着那一模一样的动作,似乎还远远不够,在两人的心里,总有不一样的甜蜜滋生,让人流连忘返,不愿意决断。 当两人都感觉真正口干舌燥的时候,终于在无奈之下分了开来,但身躯仍旧紧紧地贴合着,或者说一方紧靠着一方,不愿意有丝毫分离。 景东柘重重地喘着压抑之气,黑眸炯炯有神地凝视着红袖,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一,你究竟有没有未婚夫?” 红袖怔了怔,随即微笑着回答,“有,你能拿我如何,无,你又拿我如何?” 这般吊人胃口的回答让景东柘只觉更加烦躁,口吻不免变得有些焦急与不耐烦道,“回答。” “嗯,从前有,现在无了。” “为……”景东柘想追问一声为何会没了,但一想到自己说过只问两个问题,便将这份好奇心强心咽了下去,问出第二个问题,“可愿意嫁我为妻?终身不离不弃?” 红袖眸光闪了闪,抿唇笑问,“给我一个愿意嫁你为妻的理由,我听得舒坦了,便答应了。” 其实,红袖心里明白,景东柘虽然也有疯狂的一面,但也有守旧固执,或者说负责任的一面,若是她的回答全都顺从了他的心意,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但若是她其之一的回答无法符合他的心意,那么,两人仍要分道扬镳。 这样的机会,除非是傻子,否则她不会不珍惜,不会不争取。 景东柘实在是不善言辞,蹙着眉问道,“哪种理由会让你听着舒坦?” 红袖翻了一个白眼,“连这也要我告诉,我提醒,那你还轮得到娶我?早就被别的男人娶走了。” 景东柘有些惭愧地红了脖颈,认真地垂眸想了想,才眸光坦诚地望着她道,“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其他女人,唯你足矣。” 红袖的眼眶有些发湿,嘴唇有些颤抖,但她还是佯装不满地撅着嘴道,“不错,可否再直接一些?” 直接一些?景东柘想了想,这次难得开窍得极快,以他极其低哑性:感的声音,道,“红袖,我喜欢你,爱你,一辈子。” 红袖怔了怔,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却突然双手捏着他两颊瘦弱的皮肉扯起,故意板着脸道,“喂,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该不会是你对我耍的阴谋诡计,由此逃避冒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景东柘哪怕脸颊上的两块肉被红袖扯得生痛,但还是宠溺地任由她玩耍着,眸光宠溺道,“那就麻烦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验证,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红袖的心里像是不断地有蜜糖灌入,甜得不可思议,勾了勾唇角,红袖故意道,“若你是个坏男人,那我这辈子岂不是很吃亏?” 景东柘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自从方才对红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口齿变变得伶俐起来,脸上也轻松地舒展开来,整个人雀跃不已,只差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了。 “若你判定我是个坏男人,那下辈子让你做个坏女人,让你变着法子地欺负我。” “我本就是个坏女人,就想找个好男人。” 红袖的话刚说完,便因为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而尖叫了一声,“啊——” 原来是景东柘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现在才说这话,似乎已经晚了。我是好是坏,都是你的。” 身躯虽然稳稳地落在景东柘的双臂之上,但红袖还是觉得刺激得厉害,不由地又尖叫了一声,“啊——” 但是,她并没有让他将自己放下,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复杂的情绪,比如亢奋,比如激动,比如狂喜,比如胆怯与慌乱。 “你再这般叫下去,恐怕今晚是待不成我这营帐了。”景东柘不由地调侃起来。 想到两人置身的地方,红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随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佯装懵懂地问道,“军营重地,景将军究竟想干什么?该不是想跟自己的男士兵做些苟且之事吧?” 景东柘眸光灼灼地望着她,又缓缓地下移到了她的胸口,不由地鄙夷道,“凭你这番摸样,配当个男士兵么?” 红袖不服气道,“那我配当什么?” 景东柘将红袖一把放到床榻的瞬间,伟岸的身躯已经随即覆下,嘴上则慵懒地回答,“只配当我的女人。” 接下来的事,自是一件水到渠成之事,但与一般男女不同的是,景东柘非得固执地用一条红袖已经解掉的衣衫遮住她的上半身,甚至莫名地感叹一句,“这个鬼地方,还不如客栈合适。” 红袖却没有将他的话听在心里,只有些自卑地问道,“怎么,我这里不好看,不美,是以要遮起来?” 景东柘微微掀开衣衫的一角,欣赏了下那靓丽的风景,摇了摇头,望一眼那简单的厚重门帘,道,“虽然没有人敢贸然进来这里,但凡事都有万一,为了保住他们的眼珠子或者性命,只能委屈你,更委屈我。” 红袖这才暗吁了一口气,望着空荡荡的顶,是呀,这里连一个蚊帐都无,如何遮掩? “你的眼珠子都是我的了,其他男人的眼珠子,我也不介意多要几双。”红袖故意笑着调侃。 景东柘的俊脸冷了冷,在红袖的毫无防备,不再磨磨蹭蹭地徘徊,而是猛地拥有了真正的她,在红袖的尖叫声,哑声说道,“从此刻开始,你便是我景东柘的人,若敢对着其他男人水性杨花,那么,我就将你绑起来,关起来,见不得其他男人。” 红袖本还能回嘴几句,但是,那前所未有的剧痛将她的所有神志暂时淹没,忍耐了半天才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坏?不懂怜香惜玉的道理?” 景东柘装傻道,“你不是说已经有过男人,经验不少?怎么如今这般柔弱?难道是我与众不同、非同凡响?” 这男人大概是终于吃到了荤腥,这口吻都变得嚣张自负起来,红袖的眼里溢出不可遏止的泪光,撅着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就算是说过,也绝对是骗人的。我……我若是不干不净,如何配得上干干净净的你?” 景东柘盯着红袖的眸光变得深邃与更加火热,其实,她挂在嘴上的那些话他将信将疑,不能全信,但也不会完全不信,在对她表明心意至亲,他也愿意接受不完整的她,谁让他偏偏喜欢上了她呢? 但老天还是眷顾他的,给了他一个完整无暇的她。 “红袖,谢谢你。”景东柘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红袖,至此照顾到她每一个表情,再不敢轻举妄动。 红袖紧紧地抱着景东柘,撒娇道,“在这种亲昵的时候,可否换个亲昵的称呼?” 景东柘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但还是为了迎合这火一样的气氛,沉沉地唤道,“袖儿——” “嗯——这名字我喜欢——东柘——我叫你东儿怎么样?” “不行,像是唤孩子似的,换一个。” “不,我偏不,就唤你东儿——东儿——” “看我如何惩罚你!” 在亲密的斗嘴与交缠,两人小心翼翼着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将彼此变成自己最亲密的人,唯一的人。 冬青劫41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2 若这里不是军营,这一场酣事不可能在天亮之前结束,无数次,景东柘催促着红袖离开,甚至已经帮她穿戴齐整,但红袖只消撒娇几声,或者稍稍逗弄他一番,自诩为清醒理智的景东柘便会败下阵来,从一只冷静的大猫化身为不知天高地厚的猛虎,将本就为尽兴的没事再演绎一番。【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但再大的浓情蜜语总敌不过那天空逐渐要翻出的鱼肚白,景东柘再一次清理彼此,且为红袖穿戴,故意冷着脸让她离开。 不是他要完就丢,也不是他无情无义,其实他也舍不得就这般放她离开。 红袖一个翻身滚入他的怀,迷蒙的眼眸半合半开,“东儿,我走不动了,要不,你抱我回去?” 景东柘心疼又内疚地抚了抚红袖的面颊,嘴角则抽了抽,道,“别说你是女子,就是你是男子,我也不能将你抱过去呀。昨晚累到你了,今日就在营帐里休息,不必出来跟随。” 红袖撅着嘴,撒娇道,“那你亏欠我的抱,将来可要加倍奉还。” 景东柘诚恳地点了点头,“只要离了这军营,只你我二人,如何奉还都你说了算。” 红袖笑靥如花地伸出两条手臂,继续撒娇,“那你把我抱到门口。” 景东柘眸光宠溺地笑了笑,视作珍宝似的,将红袖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再缓步朝着门口走去。 一步一步,景东柘知道,这辈子他都没这般缓慢地走过步伐,他不知道红袖有多舍不得他,但他知道,他非常非常舍不得就这么放她走。 刚刚如胶似漆的恋人,是最忍受不了分离的,是以即便接下来的时辰只能相拥而眠,他也乐意。 红袖自然也感觉得出景东柘不舍的心境,不由地打趣道,“舍不得我?那就把我藏在这营帐,如何?” 景东柘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何尝不想如此?但谁让你已经抛头露面过?” 红袖撅嘴,“就说我被城主召回去了。” 景东柘仍旧摇头,“哪怕城主愿意配合,我也没有脸在这军营重地只顾自己的快活。” 红袖也只是跟他开开玩笑,自然不会真的只重儿女私情,不顾国家大事。 待景东柘轻轻地将自己放在地上,红袖踮起脚尖,浑身无力地靠自他结实的胸膛上,又与他亲亲密密地“相濡以沫”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在其他人的眼,一切还在照常,但对于景东柘与红袖而言,一切都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 白日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十分正经,能不交谈便不交谈,但偶尔局势并不紧张的时候,红袖会狡黠地朝着景东柘做做鬼脸、抛个媚眼,甚至还对他动手动脚一下。 一般情况下,面对如此不安分的红袖,景东柘都是面无表情的,不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是装作什么都没遭遇,但难得偶尔的时候,景东柘也会做贼似的,回应红袖一个笑容,哪怕只是眨一眨眼,甚至,在确保其他人都不会注意的时候,对她的偷袭来个以牙还牙。 在每一个无特殊情况的后半夜,是两人最期待的时刻,在偌大的营帐里,只有他与她,两人躺在一张榻上,说着打情骂俏的话,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将这份感情愈烧愈烈。 但世事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两人的不同寻常还是在某一个晚上被王定安兄弟贸然发现。 那晚,两兄弟突然谁都睡不着觉,便合计将红袖换回营帐,由他们两个值夜到天明,谁知,两人来到景东柘营帐外的时候,却不见红袖的身影。 夜半三更的,两兄弟也没有大声嚷嚷,其一个便去了茅房外呼唤,确保红袖没有出什么危险。 当茅房找不到红袖的身影时,两兄弟着急得昏了头,就那般默契地一起闯进了景东柘的营帐 然后的然后,兄弟俩想要失声尖叫,但紧急关头还是拿手掌心捂住了口鼻,但那双惊愕的眼睛,还是盯着那不该看的地方。 后来的后来,每当景东柘与红袖想到这特殊一晚的时候,既会觉得丢脸,又会觉得庆幸,庆幸当时两个人都裹在被子,只是一上一下地正在亲吻。 当时的景东柘只希望床下能裂开一条缝隙,可以让他们两个挤进去消失,而没有想到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还是红袖在通红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平日对待兄弟俩的态势。 “出去守着,若敢泄漏半个字,眨眼让你们变太监。”轻飘飘的话语从红袖的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却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王定安兄弟俩缩了缩脖子,默默地对视一眼,然后乖乖地出了门守着。 从今以后,景东柘与红袖多了一道掩护,那便是悲催的王定安兄弟俩。 私下里,趁着景东柘不在的时候,红袖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盈盈地承诺道,“等秀城安定之后,我会拜托城主找两个好姑娘嫁给你们,这算是你们替我们保守秘密的报酬。” “不敢不敢。”王定安兄弟俩异口同声地摇头,但却对红袖的话深信不疑。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红袖真正的来历,但有一点清楚,城主非常宠她,甚至是怕她,所以,她嘴上说是拜托,其实,恐怕是城主非听不可。 有了兄弟俩的掩护,景东柘与红袖的白日不再是毫无交集,而是有了忙里偷闲的幽会时刻。 偶尔,两人策马跑到荒无人烟的原野,躲到郁郁葱葱的草丛里头,或者飞到一棵大树上……总之,使尽亲昵之事。 每一次白日的男欢女爱之后,红袖总会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景东柘问她在想什么,她都回答说没什么,只有一次,她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东儿,若是有一天,我的脸毁了,变成了另外一张脸,你还会要我吗?” 景东柘蹙着眉道,“你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谁来嫉妒你的容貌?别说这些不可能的事情。” 红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 还有一次次,景东柘刮着红袖的鼻子,骂她是可恶的小骗子,红袖怔了怔,随即笑呵呵地问道,“若我是个大骗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景东柘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红袖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偷偷地将眼眶里的泪水擦拭到他的衣裳上。 东青劫42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3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3 当一个人处于极致快乐的时候,即便是听见了,瞧见了,也绝对不会体会“乐极生悲”这四个字的含义,景东柘与红袖便是如此。【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虽然红袖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身与背景,但景东柘并没有在意,无论她是出身寒微,还是有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只要如今她的心在他身上,她的人在他身边,并且愿意嫁给他,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为了早日将红袖带回京城见一见父亲,甚至娶她进门,景东柘更加卖力地忙碌着秀城与红国的安宁之事,再累也觉得值得,再难也觉得可以攻破。 曾经他的心是饱满的,自小有母亲暖和,但自从母亲离开之后,他的心便是冷的空的,孤零零的,是红袖让她重新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心的饱满。 谁也没有想到,当红国与大承国签下友好协议,景东柘与红袖都沉浸在轻松与幸福之,正在秀城以恋人的身份大肆游玩的时候,某一个夜晚,红袖突然失踪了。 景东柘联合城主找遍了整个秀城,但却找不到红袖的蛛丝马迹。 虽然景东柘也怀疑红袖可能落进了红国人的手里,但两国刚签下友好协议,他不能因为一个并不确定下落的女人而伤害了两国的关系,变成秀城乃至大承国的罪人。 在城主等人的阻拦下,景东柘还是只身去了红国,去见一见那个他所怀疑的对象之一——红国大皇子弘青彦,在这之前,他已经将其他怀疑的对象一一排除,也将红袖可能会去的地方排除,若是赴红国仍旧一无所获,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是以他踏上红国的每一步,步伐都极其沉重。 也就是说,他宁可红袖是被那卑鄙无耻的弘青彦给掳了去,也不要她从此在自己的世界里杳无音讯。 红袖究竟在哪里呢?在她被人直接塞进麻袋,乃至在马车上长途颠簸的时候,她不知道,等到她在头痛欲裂醒来的时候,正穿着陌生的衣躺在陌生的房间里。 揉按了一下太阳穴,红袖赤着脚跳下了床,正犹豫着要不要穿摆在床边的衣裙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红袖被吓了一跳,稍稍一愣,便跑回了被窝将自己的身子裹住,无论进来的是男是女,防一防总是好的,哪怕她并不知道自己这身子有没有在昏睡被人…… 虽然红袖打心眼里希望,进来的是个陌生的女子,但结果,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男人,这个男人虽然很久未见,与他一共也就见过两次,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弘青彦。 “是你!”红袖咬牙切齿道,“这里是哪里?” 弘青彦灿笑着,一步一步地接近床榻,“我、家。” 其实这个答案红袖早就已经猜到,只是想自欺欺人地听见,这里还在大承国,在秀城罢了。 红袖气得说不出话来,弘青彦在她床畔站定,盯着她被被子紧紧包裹住的婀娜身躯,不由地调笑道,“你都已经是本皇子的人了,还有遮掩的必要么?那些家伙不懂怜香惜玉,竟然将你装进了麻袋,还饿了你一路,本皇子真是心疼得紧,为了赎罪,本皇子亲自为你沐浴更衣。可有感动?” 原本,红袖还想亲口问一问,自己这身衣裳是谁换的,但此时此刻,再无询问的必要,这男人的眼神与口气如此笃定…… 虽然心仍存有疑虑,但其相信的成分要远多于怀疑,是以红袖拿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腾地从被窝跳出来,直扑着弘青彦而去。 对着他拳打脚踢的同时,因为她是从床榻的高度往他扑的,没一会儿,弘青彦便将她竖着抱了起来,无视被她打疼的身躯,仍旧是灿笑着调侃,“哟哟哟,我的姑奶奶,这是在责怪本皇子不有给你穿上裙子,还是在撒娇索抱呢?来来来,只要你乖乖的,什么都依你,依你的。” 红袖气得又想大哭,又想捶地,更想吐血倒地,但她的心里,还紧紧地挂着景东柘,挂着那个一旦找不见她便会急疯了的好男人,是以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坚强,不能在恶人面前哭,也不能颓废,更不能自暴自弃。 一番捶打、怒骂的挣扎无效之后,红袖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由弘青彦竖抱的姿态。 这女人原先还挣扎得厉害,突然的安静令弘青彦十分不习惯,“女人?女人?” 弘青彦好脾气地唤了几声之后,弘青彦抱着她在房间里走了几圈,这才一边将她往床上放下,一边道,“本皇子还想将你抱出去炫耀炫耀的,但是,你真是太沉了,比母猪还沉。女人,在本皇子这里,虽然吃喝不愁,但千万得节制。” 这讽刺与挖苦气得红袖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弘青彦,真想一刀将他碎尸万段。 这男人竟然说她沉,说她比母猪还沉?在她与景东柘柔情蜜意的时候,景东柘很喜欢抱着她或背着她,偶尔她问他自己会不会太沉,问他累不累,每次,景东柘都会回答,抱她一辈子都不会沉,不会累…… 男人跟男人,还真是不一样的,一来,是景东柘疼她爱她,二来,是景东柘的身体素质,是全天下最棒的。 想到那个或许正在秀城四处寻找自己的景东柘,红袖的心里那是既心疼又心酸,既温暖又凄凉,忍不住地,为了给自家的男人树立丰碑,也为了刺激面前的无耻男人,红袖满脸鄙夷道,“在女人堆里,我并不算重,你自己体力达不到正常男人的水准,就不要将原因归咎到女人身上,可悲可耻还很可笑。” 弘青彦的眸光颤了颤,继而笑得邪恶道,“你的意思,是说本皇子不行?” 红袖抛过去一个更加鄙夷的眸光,“老天自有眼睛。” “那就让你瞧瞧,本皇子究竟行是不行,昨晚你睡死过去,是以没有感受到本皇子的厉害,现在清醒着,不妨再感受一次?嗯?” 一边这般说着,弘青彦已经就势将红袖往柔软的床榻上推倒,不轻不重地压制了上去。 糗事若是不提,红袖会选择暂时忘记,但这厮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红袖一边奋力地捶打着男人的肩膀,双脚徒劳地乱踹,一边情不自禁地哭得稀里哗啦,“你混账——混账——混账——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怎么可以——”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你就是打死本皇子,也不能将过去重新来过?可是?”弘青彦并不像那些猴急的男人那般,拉扯红袖的衣裳,而只是在她爬满泪水的脸颊上,或者是白皙的脖颈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那些吻虽然没有落在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嘴唇上,但红袖还是厌恶无比,没一会儿,便恶心地干呕起来。 若是在女人干呕的时候,男人还能将兴致之事继续下去,那这个男人必定是个变太,弘青彦缓缓地从红袖身上起来,虽然脸上仍旧带着危险,但那笑容里却渗着受伤的冷意。 他将一只手置放在红袖的腹部,一本正经地缓缓说道,“动气可以,别太过了,万一这里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得好好爱护?” 虽然弘青彦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但红袖却觉得像是针扎一般疼痛,直接疼到心里。 不知哪里来的狠劲与力气,红袖从床榻上腾一下坐起,双手成拳,毫不犹豫地砸向自己的腹部。 她不相信,那里面会有跟弘青彦有关的东西,不相信!但若是有,能不能先将其消灭? 但是,弘青彦似乎很在乎她腹部里有她的骨肉,及时地将她的一双手腕紧紧地抓住,“别说里面不一定有,若是有,你不心疼他?” 红袖咬牙切齿地瞪着弘青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这肚子里,只会也只能孕育跟我最爱男人的骨肉,其他的,我都可以做到无情无义!” 虽然,她的心里并非真的这般想的,但是,在面对弘青彦的时候,她如何能对肚子里可能存在的骨肉存有怜悯之心,以致于被他抓到软肋? 弘青彦将手从红袖的腹部收回,“你我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即便我放你回去,他还愿意与你生儿育女?” 这一句深深地触到了红袖的痛处,也是她在知晓自己被弘青彦那般之后,想都不敢想的。 泪水从红袖的眼眶里汩汩流出,但却流不尽她心里的那些肮脏与污秽。 “你杀了我,干脆杀了我!” “我还要娶你做我的皇妃,怎么舍得杀了你?” “我宁愿死,也不可能做你的皇妃!”红袖心一狠,双脚再次着地,便朝着最近的墙壁冲去。 眼看着这个傻女子就要撞墙寻死,弘青彦面色一凌,及时地追上去揽住红袖的腰肢,往怀里狠狠一带,“怎么有你这般糊涂的女人?” “让我死!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当初知晓她有未婚夫,甚至与未婚夫有肌肤之亲的时候,景东柘还能接受她,那时的红袖,心里是雀跃与自信的,因为她那个未婚夫根本就不存在,她是干干净净给他的,哪怕他并不知道,将来她也会告诉他,让他高兴一番。 但如今,她却不幸被弘青彦玷污,即便,她相信景东柘也会不计前嫌地要她甚至娶她,但难保他心里不会留下疙瘩,而且,她心里的疙瘩肯定要比他大得多,景东柘只有过她这么一个女人,而她却有过两个男人,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其实,她不想在这个异地他乡就这么死去,至少还要见景东柘最后一面,她还有其他疼爱她的亲人也想再见一面,且有件事更加可以肯定,若是她的亲人知道她死了,到时候祸及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是以,她这万念俱灰的话是说给弘青彦听的,这撞墙也是撞给他看的,以此表明她的决绝。 其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大可以亮出自己的身份,以求安然无恙,只可惜,她已经被弘青彦那般,若是亮出自己的身份,反倒有可能促成了她与他。 是以,她只能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 房间里,弘青彦沉着脸一语不发,红袖却被他硬生生地揽着嚎啕大哭,想躺不能躺,想坐不能坐,只能以奇怪的站立姿势发泄自己的情绪。 泪水滂沱,她无比思念隔着一座山的男人,多么想变成一只鸟儿飞到他的身边,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想到景东柘那焦急的模样,她的心只能疼了又疼,伤了又伤。 “女人,本皇子是个喜欢宠女人的男人,看你哭得这般梨花带雨,我真恨不能放你回去。但我若是就这么放你回去,脸面何存?也不会甘心。不如你我来打个赌如何?若是你赢了,回到他身边的同时,我再送你一件包你喜欢的礼物,若是你输了,就乖乖做我的皇妃,再不能见他。” 弘青彦的这个提议令红袖止住了哭泣,有些不敢相信地倚头看他。 “我们给彼此两个月的时间,若是在这两个月内,你爱上了我,那就是我赢你输,但若是你仍旧不爱我,只惦记着他,那就是你赢我输。如何,敢不敢赌?” 两个月的时间换一个自由身,红袖没想到弘青彦会抛出这般一个明显不利于他的赌局,看向他的泪眼不禁更加狐疑。 “本皇子知道你在疑虑什么,你不必跟本皇子耍花招,我也不怕你耍花招,试想,若是你爱上了我,别说我有火眼金睛瞧得出来,你又如何舍得离开本皇子?” 红袖紧盯着他,忍着没说出刺激他的话,道,“你说话算话?” “不算话,就不配被你爱上。” 红袖撇了撇嘴,一把擦拭去了泪水,挣脱掉他的手臂,道,“在这两个月内,你必须尊重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碰我。” “那是自然,昨晚……呵呵,那实在是情不自禁,谁让本皇子那般喜欢你呢?” 红袖涨红了脸,心痛如绞道,“请你别提昨晚的事!提一次,我爱上你的程度便会降低一层!” 弘青彦闻言,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若是红袖不讨厌他,这个时候会觉得他这个举动很是可爱,只可惜她心里已经恨透了他。 东青劫43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4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4 在宛若牢笼的府院,红袖结识了弘青彦的妹妹,也就是红国年纪最小的公主——弘素素,年仅十四岁。【】 ( . ) 自小到大,因为自己特别的身份以及生长的环境,红袖并没有真正能交心能朋友,但在异地他乡,却与弘素素一见如故。 除了隐瞒自己的身世,红袖与弘素素几乎无话不谈,很快便变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惹得弘青彦极为光火,每次见到妹妹都想尽办法将她赶走,原本关系极好的兄妹俩,因为一个红袖,竟然互相视对方为眼中钉,抢夺“占有”红袖的辰光。 但红袖心里其实清楚,这兄妹俩并未真的水火不容,只是个个珍惜与她相处的辰光,在她与弘素素独处的时候,经常性地,弘素素会向她夸赞自己的哥哥有多么多么得好,赞叹她与哥哥实乃人间绝配之类,而弘青彦在她发火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如此提议:要不要让素素来陪陪你? 弘素素告诉红袖,这世上还没有她瞧得上眼的男子,所以她不想嫁人,若是皇上要随便将她嫁给别人,那她就以死反抗,红袖比弘素素大几岁,但也为她那执拗的性情所震慑。 而红袖也告诉弘素素,在大承国的秀城,有一个绝好的男儿,她已经与他私定终身,是以她再也瞧不上其他男人,哪怕弘青彦同样优秀。 而弘青彦呢,除却红袖歇息的时候,但凡有闲暇,便将所有的闲暇时间都陪伴在红袖身边,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在弘素素不在的时候,红袖与弘青彦基本上是在斗嘴中度过的,红袖鄙夷弘青彦的任何亲近与示好,而弘青彦则死皮赖脸地愈挫愈勇,对自己似乎信心十足。 有一天,弘青彦曾经送给红袖的花姑娘突然回来了,那是红袖寄养在城主府的,这男人居然本事这般大…… 当时,红袖心中气愤道,“送出去的东西犹如泼出去的水,你怎么还好意思自己去拿回来?” 弘青彦笑呵呵道,“花姑娘是本皇子送给你的,自然得待在你的身边,待在异国他乡算什么事?” 男人这口气这口吻,像是笃定了她会爱上他,且会一辈子留在红国了。 见红袖气呼呼地不吭声,弘青彦提议道,“听说你不会骑马,从今天起,本皇子教你,包你在一个月内,马术了得。” 上回被王定安兄弟取笑不会骑马的时候,红袖确实生出了学骑马的强烈冲动,但若是让弘青彦教会,她又一万个不愿意。 “我没兴趣。” 弘青彦继续笑呵呵道,“还是学一学吧,万一哪天我府上的守卫松懈了,你还可以骑着花姑娘逃走。我保证,若是你有机会骑着花姑娘逃走过百里,那便可以额外放你走。” 红袖最想要的不过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弘青彦极为懂得如何抓住她的七寸去引:诱她,是以,未作多想,红袖便答应了跟弘青彦骑马。 虽然红袖学过武功,但因为一直不开窍,所以底子并不好,在学骑马的时候,弘青彦还顺便指点了一下她的武功, 大概是存着有朝一日打败弘青彦而逃走的奢念,红袖无论是练功,还是学骑马,都很是上心,以前不理解的、难以领悟的东西,在勤学苦练之下,居然都能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但是,当红袖与弘青彦过招时,他半分都不会承让,常常气得她想哭的同时,又慨叹自己不争气,殊不知,自己的功夫都在突飞猛进之中,就连弘青彦也暗暗赞叹不已。 一个月过去,虽然红袖并没有爱上弘青彦,心里仍深深地惦记着景东柘,但是,却不可遏止地对弘青彦生出了正常范围的好感。 这个男人,除了将自己掠夺过来之举显得野蛮无耻之外,其他方面,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值得女人托付终身。 难得心平气和的时候,红袖这般奉劝弘青彦,“我在大承国最为繁华的京城有亲戚,且是名甲一方的富商之家,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推荐适合你的姑娘,犯不着再执着于我身上,那些姑娘清清白白的,待字闺中,而我,身心都已经托付给了他。” 闻言,弘青彦眸光幽深地瞪着红袖半饷,才阴阳怪气道,“若是我能瞧得上你之外的女子,这会儿还会孤身一人?你放心吧,这辈子娶不上你,我是绝对不会考虑其他女子的。除非……” “除非什么?”只要他不执着于她,其他的条件只有他开得出来,她都会尽力去满足她。 “除非将你劈成两半。”一半属于景东柘,一半却属于他。 红袖蹙眉,叹一口气道,“也许,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变得正常。” 曾经,她不是一个自卑之人,当有人爱慕她的时候,她是自信的,认为自己有魅力有资本被人爱慕,但如今,她姿色平平,也无其他本事,奈何这弘青彦要执意于她不放? “我已经给你算过命,你是不会死的。”弘青彦一脸笃定,仿佛他本人就是个算命先生。 红袖若有所思道,“我一定会死的,且死的比你早。” 这女人一连两次说自己要死,弘青彦听不下去了,俊脸一沉,道,“不准再说死不死的,本皇子还不想英年早逝。” 哪怕弘青彦说得含糊,但红袖还是看到了他眸中的在乎、认真和紧张,他的意思,是要跟陪着她一起死吗?若是她不为此感动,那她肯定没心没肺。 “对,其实我是从天上来的,是个可爱的仙女,是以,若有一天我消失了,找不到了,你可千万别犯傻,只要多朝着天空看一看,或许就能被我看见。” 弘青彦灿烂一笑,“这说法不错,我信。” 他会信才怪,红袖抿唇不语,但心里却知道,总有一日,弘青彦会再也找不到她,当然,她不是死了,而是变成了一个他永远也认不出、找不到的人——他人的妇人。 在弘青彦身边的一个半月,红袖不知道,景东柘已经来到红国半月有余,且他多次求见弘青彦,但弘青彦的管家都会告诉他,大皇子出了远门,景东柘自然不信,在皇子府门口守候了多日,果然没有见到弘青彦甚至是红袖的身影,这才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客栈。 也许,是他推测错了,弘青彦毕竟是红国的皇子,在两国签订了友好协议的时候,怎么敢强掳对方的姑娘?也许,红袖仍在大承国…… 正当景东柘背上包袱准备离开的时候,客房的门被一把急速飞来的匕首插中,匕首的柄上,绑着一块白布。 景东柘展开白布一看,白布上除了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之外,并无其他提示。 难道这是有人在暗示他,红袖在这个地址处? 不管前方是否有危险,也不管前方又是白期待一场,有希望总比无希望强,景东柘毫不犹豫地赶去了白布上所写的地址。 地址不是某处住所,而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湖边,但景东柘一眼望去,湖边杳无人烟,难道他被耍了? 正疑惑间,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粉裙的年轻姑娘,一蹦一跳地走来,对着景东柘笑得十分欢乐,景东柘起先有些别扭地别开眼,甚至想要转身回避,但这姑娘却突然叫住了他,“喂,你就是景东柘吗?” 这姑娘居然认得他?景东柘再次朝着姑娘看去,心里生出各种有关于红袖的猜测,有些激动地问道,“是,你是?” 粉裙姑娘嫣然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素素,是红袖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她梦里面都在叫着你的名字呢。” 猜测成了真,景东柘激动地有些不敢相信,生怕这是一个梦境而已,暗暗地掐了掐自己,当痛觉袭来时,景东柘赶紧问道,“红袖她在哪儿?” 弘素素没有回答,而是笑道,“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一方面,我是弘青彦的妹妹,理应向着他,帮着他,但另一方面,我是红袖的金兰姐妹,应该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景大哥,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原来这个可爱的姑娘就是弘青彦的妹妹,景东柘对她的感觉立马就变差了许多,但望着她真诚的俏脸,还是奉劝自己要冷静下来,就事论事。 “什么事?”只要能够让他见到红袖,弘素素的要求,他又有什么不能满足? “这里毕竟是红国,你只身一人前来,必定斗不过我哥哥,甚至他会阻拦你与红袖见面,我希望,你可以用尽办法争取红袖,但千万别牵扯到两国的关系,好吗?” 景东柘没有想到,弘素素小小年纪,居然知道为国分忧,她这是在阻止他通过红国朝廷解决感情纠葛,以免影响两国关系,甚至对弘青彦不利。 “素素姑娘的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景东柘想趁机跟弘素素提一个要求,譬如让他马上与红袖见一面,但是,他是个知足之人,弘素素已经及时让他知道了红袖的下落,他不该得寸进尺。 “这我就放心了。”弘素素笑得极为开心,像是放下了最大的一桩心事。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景东柘迫切地想要见到红袖,却不知道该如何请求才好,而弘素素则狡黠地眨了眨眼,问道,“景大哥这是准备离开了吗?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我还准备好答应你一个请求呢。既然你不提,那就算了。” 景东柘嘴角抽了抽,那些盘旋在喉咙口的话,终于有勇气说了出来,“我可以见红袖一面吗?” “那你能保证,只是与她见一面,不许把她带走?毕竟,我是背叛了哥哥,不可以背叛得那么过分的。”弘素素撅嘴。 景东柘明白弘素素的苦衷,一脸诚恳道,“你放心,除非从你哥哥亲自把人抢过来,否则,我不会对你恩将仇报。” 闻言,弘素素甜甜一笑,“那你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景东柘一怔,“姑娘想要什么好处?” 弘素素歪着脑袋想了想,“若是你成功把红袖从我哥哥手里抢走,可不可以尽一尽地主之谊,带我去大承国玩一玩?当然,我会先征得家人的同意。” 这么简单?景东柘慷慨应允道,“这肯定没问题。” 想了想,景东柘自信满满道,“素素姑娘可以回去准备准备了,若是家人同意,此行必定能行。” 言外之意,红袖一定能够回到他的怀抱。 弘素素笑得灿烂,像是终于放心了似的,指了指东边的方向,“红袖就在那儿,一个人钓鱼呢。为了防止哥哥过来,我只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抓紧哦。” 望着弘素素所指的方向,虽然暂时看不见一个人影,但景东柘觉得自己已经激动地整个人都要燃烧或者沸腾起来。 红袖,我来了! 红袖,我带你回家! “多谢素素姑娘!”道谢之后,景东柘便大步朝着目标的方向跑去,跨出几步之后,虽然景东柘也心生疑虑,怀疑前方会有埋伏或者厮杀等着他。 回头看一眼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弘素素,景东柘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这个小姑娘眼神纯净、笑容甜美,定然不会是蛇蝎心肠。 待景东柘在患得患失之中终于远远地看见了红袖在湖边垂钓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地落了下去,弘素素没有骗他,她果然是红袖的好姐妹,好朋友,不错。 随着他距离红袖越来越近,但红袖却毫无觉察,只蹲在湖边,手里软弱无力地握着钓竿,双眸无神地望着地面。 恰好有鱼儿在咬诱饵,但她却毫无觉察。 景东柘在距离红袖十来步的地方停下步伐,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一个多月未见,她瘦了许多,风一吹,似乎能看见瘦得皮包骨。 是不是跟他一样,因为思念对方,所以茶饭不思? 而红袖呢,虽然在想着心事,但还不至于警觉性太低,她自然觉察到有人接近了,但是,她以为是弘素素,所以看也没有看去一眼。 况且,附近都有弘青彦的人保护着,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素素,你怎么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被大鱼吃了。”红袖低着头玩笑,那被鱼儿咬动的鱼竿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才应该被大鱼吃了,傻乎乎地有鱼不钓。” 熟悉的男声像是天籁般直扑而来,红袖俨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哪怕是幻觉,她还是激动地跑掉鱼竿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来。 真好,虽然是梦境,但她还没有从梦境醒来,居然让她看到了景东柘! “景东柘——” 东青劫44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5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5 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红袖不顾一切地朝着景东柘奔来,嘴里只用力地重复喊着他的名字,“景东柘——景东柘——景东柘——” 在声声呐喊之,红袖早已泪湿眼眶,只有不断地用衣袖去擦拭,才能将景东柘看得清楚。【】 . 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红袖终于直接闯进了景东柘的怀里,将他紧紧地拥住。 似乎只要这般紧紧拥住,他就不会从梦境逃走似的。 “袖儿——”景东柘艰难地近乎哽咽地喊出两个字,声音已经不复方才调侃时那般清郎。 红袖抬起头,从景东柘那坚实的怀抱微微探身,踮起脚尖抱住他的俊脸,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与气息,忍不住感慨道,“真好,这梦境真好,跟真的一样。” 景东柘低头,隔着她的衣裳,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待红袖痛得哎呀一声,这才笑道,“不是梦,是真的,袖儿,我来了。” 红袖不敢置信地盯着景东柘,神志慢慢地清醒,“真的吗?” 景东柘与红袖的额头抵着,道,“不信,试试?” 他的话刚落下,干涸的唇瓣已经急迫地覆上红袖的,很快,双双的唇舌激烈地交织在一起翻转、舞蹈,熟悉的感觉如火如荼地袭来,红袖在流泪的同时,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境。 风景迤逦的湖边,男女的身影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双臂缠绕,脸颊相亲,衬得这户外的风景更加生机勃勃,耐人寻味。 随着两人亲吻的姿态还在继续,那些躲在不远处的护卫有些着急了,为首的护卫甚至正走出来打算阻止,弘素素叫住了他道,“回去,此事本公主自会一人承担。” 护卫也真是左右为难,一方面,知道红袖是大皇子心心念念的人,不能被其他男人染指,另一方面,也明白今日这出戏是小公主亲自安排,不能违抗。 待护卫重新隐身之后,弘素素朝着红袖与景东柘所在的位置瞧去,就像是欣赏一副美丽的画卷一般,定定地看了许久许久。 情到深处,两个已经有过极致亲密的男女,只想以最极致的方式表达对对方的思念,但是,这里不是荒郊野外,也没有两人可以肆意奔走躲藏的地方,是以,只能将最深的情念抑制下来。 最终,红袖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地与景东柘分开,撒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景东柘爱怜地抚着红袖的脸颊,道,“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我们只有半个时辰,先不说这个,说说重要的。” “半个时辰?你不带我走?”话落,红袖望见远处站着的弘素素,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景东柘会出现在这儿了。 “我并不确定你一定在红国,是以只身一人前来,是以若靠武力肯定不行,只能动些脑子才能将你带走?”景东柘解释,“袖儿,都是我不好,没有看管好你,让你被人掳走,你恨不恨我?” 红袖摇了摇头,“不恨,只怪老天捉弄。你……你……我……你还要我吗?” 景东柘不知为何红袖问得这般纠结,不由地蹙眉道,“难道……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他?” 红袖连忙摇了摇头,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涌出来,“我心里只有你,但是,我被他……虽然只有一次,但我终究是不干净了,配不上你了。” 景东柘心里清楚,红袖是将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了自己,如今听见她说自己已经被弘青彦碰过一次,虽然心痛如绞,但还是冷静地安抚她道,“以前误会你与未婚夫有过,我都能接受,如今你是受害者,我怎会介意?我只是心疼你,还恨自己没用,没有将你保护周全。” 这男人的真诚不但显示在嘴上,也显示在神情上,红袖知道他说的是肺腑之言,感动到一塌糊涂,但还是心存自卑道,“要不你也去碰一个女人,这样我们就公平了?” “傻姑娘。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傻姑娘?”景东柘轻轻地拍了一下红袖的头,以示责怪,“无论你遭遇过什么,在我眼,你都是最干净最纯洁的,别的姑娘都无法取代。在寻找你的时候,我也做过最坏的各种打算,但是,每次我都是坚定地对自己说,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不计较。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袖儿,你说是不是?” 景东柘再次感动了红袖,红袖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但若是你将来对我有一丝嫌弃,我……我马上不要你。” “好,若我对你有丝毫嫌弃,求你抛弃我,甚至杀了我,还要挖掉我的眼珠,回到最初的时候,如何?” 想到两人认识的最初,红袖忍不住噗哧一笑,投进景东柘的怀里撒娇,“半个时辰吗,半个时辰你就要抛下我?” 景东柘拍着她的脊背,道,“素素姑娘为了让我们见面,背负了那么多,我们要给她一些面子,我会回去想办法,若是贸然与弘青彦碰面,恐怕伤害的不止我们,还有素素姑娘。” 考虑到弘素素,红袖不再意气用事,点了点头,“好,我们各自想办法。” 景东柘并没有看到,远处的弘素素正在一步步地走进,捧着红袖的脸作出又要亲吻的姿态,并道,“真想跟以前在秀城那般,就地爱你一番,但是,这里别看四处无人,其实埋伏了许多双眼睛,是以,只能一亲芳泽,望梅止渴了。” 红袖伸出一只手挡在两人唇瓣间,道,“别,素素过来了,看见了不好。” 景东柘却不赞同,“就是该让她看见,让她亲身感受一下,你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至情不自禁地告诉他哥哥,别再做棒打鸳鸯的事。” 红袖不赞同地白了景东柘一眼,“你居然想让素素去充当说客,真是太贪心了!” “在那种无耻透顶的男人面前,不贪心怎么能把你抢回来。” “其实,弘青彦跟我打了一个赌,若是两个月后我没有爱上他,他便放我回去。要不,你先回去,或者在客栈静等我半个月?”红袖突然想起自己与弘青彦之间的约定,或许,他们不必费上吹灰之力,就能够重新团聚。 景东柘却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别说半个月,就是三天,我其实都等不及,不是什么男人的话都能信,万一他对你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让你在一日之间爱上他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呢?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吗?”红袖撅嘴。 “你就是。”景东柘三个字落下,不等红袖生气反驳,已经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再一次倾泻他对她的思念与在乎。 红袖眼睁睁地望着弘素素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扭动着身姿想要抗拒,但谁让她对景东柘的思念不会比他少呢,很快,她便沦陷在他的汹涌的热情之,眼神迷离,索性闭上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了。 也许,景东柘说得对,虽然他们这般亲昵会让弘素素觉得不自在,甚至难为情,但弘素素毕竟是弘青彦的亲妹妹,哪怕既偏心他,也偏心她这个朋友,最关键的时候,应该还是会顾念亲情,是以,让她感受一下她与景东柘的难分难舍,未必不是好事一件。 虽然弘素素从未亲眼见过男女如此热情亲吻的场景,但她并没有因为心底油然而生的羞涩而退缩逃避,反而本着一颗好奇之心一步又一步地接近,直到将两人亲吻的场景全部看进眼。 弘素素明白,这两人其实都知道她的到来,但是,谁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眼的彼此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是以其他不重要的,不相关的人与事,他们主动忽略不计。 同时,弘素素也从此明白,原来这世上,骨肉亲情不是最厉害的情意,姐妹情意也不是最厉害的情意,最厉害的情意,是男女之间的绵绵爱意。 观望了一会儿,弘素素干咳一声,轻笑道,“你们再这么下去,那些躲藏在附近的侍卫都要引咎自刎了。” 若是听不见弘素素的声音,景东柘与红袖还能继续装傻,但此刻她已经出了声,这两人还没那个脸皮再将弘素素当成隐形人。 两人有些尴尬却不舍地分开,但双手却仍旧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只要这般,他们就永远不会分离似的。 “红袖姐姐,你是跟我回家呢,还是跟……”弘素素瞄了一眼景东柘,眼神比之前多了些羞涩,大概是为看到了他们的亲吻而不好意思。 红袖缓缓地从景东柘的掌心里抽回手,红着脸道,“素素,今日谢谢你,我们……回去吧。” 景东柘低头,望着两人分开的手,虽然距离很近,但却不得不暂时分离,心如刀绞般难受,但他还是面色平静地没有作任何挽留,只是眸光一直淡淡地落在红袖的身上,半分不曾移开。 红袖牵着弘素素的手,走了几步,回头,朝着景东柘轻轻一笑,景东柘只觉这一笑耀花了他的眼眸,久久回不过神,待伊人那身影远去,心愈发坚定,此生非她莫属。 东青劫45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46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46 回去的一路,红袖与弘素素各自想着心事,难得没有任何交谈,但这一路虽然仍旧有人暗保护,但却走得并不顺畅,因为路才回了一半,弘青彦便黑着脸迎面奔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从来不怕弘青彦的弘素素见状,心虚地一把抱住红袖的胳膊,一脸愧疚与紧张地嘀咕道,“完了完了,我哥这次肯定要杀了我了。” 红袖安抚地拍了拍弘素素的手背,面色镇静道,“素素,要不你回宫去,由我来应付他?” 弘素素浑身微微发着抖道,“你会为我说好话吗?” 红袖肯定地点头,“那是当然,即便你什么都没有为我做,我仍旧会为你着想,谁让咱们是好朋友?” 弘素素的一颗心立即往下落了一些,眼见着弘青彦距离她们越来越近,连忙拔腿就跑。 她知道,如今哥哥放在心尖上的人是红袖,即便对她生气,也不会将她如何,倒是她这个不再重要的妹妹,可是很容易变成他的出气筒。 果然,弘素素跑了没几步,阴冷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弘素素,你给我站住!” 弘素素步子一僵,回头没敢看弘青彦,而是朝着红袖投去求救的眸光,红袖对着她微微一笑,并且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开跑,一切有她。 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弘素素一会儿就跑了个没影。 但弘青彦若是不想放过她,无论她长几条腿,都是不可能跑得掉的,在弘青彦故意无视自己存在的时候,红袖拽了一把他的胳膊,大声道,“别追了!你有事冲着我来!” 之前分别时,两人还是心平气和的,但此刻,弘青彦看着红袖的眸光,像是淬了火,那些好不容易积累成的情意似乎瞬间灰飞烟灭,而便成了要命的仇敌。 红袖不用想也知道,弘青彦非但知道弘素素安排她与景东柘见面,也知道了她与景东柘吻得难舍难分。 弘青彦一把捉住红袖的手腕握紧,冷声问道,“想反悔吗?既然你想反悔,不如本皇子先来反悔?” 对上这那一双充满危险的眸子,红袖忙道:“若是我想反悔,何必跟素素一块儿回来?” “是他不敢吧?这般胆小如鼠的男人,你也敢要?” 听弘青彦侮辱景东柘,红袖心里便十分不痛快了,也便不能再与他好言相说,冷冷地回应道,“已经要了,便只能要到底。” “哼。”弘青彦冷哼一声,像是没听见似的,自言自语道,“虽然所剩时日不多,但我会让你进一步看清楚,谁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嗯,我会看清楚的。” 即便红袖在微微地挣扎着,但弘青彦仍旧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甚至朝着前方走去,边走边道,“剩下的日子,看来你我得形影不离了。” 红袖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弘青彦那是怕自己随时会跟着景东柘跑了,但是,她不会告诉他,看在这一个多月来,他待她不错,且没有再欺负她的份上,她会遵守约定,待到两月期满,希望剩下的那些日子里,一切都能平平稳稳,顺顺利利的,尤其是两个男人之间,不要起太大的冲突。 接下来的辰光,弘青彦确实做到了与红袖形影不离,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心里似乎还留有深深的闷气,是以一直沉着脸不理会他,红袖心里高兴得像是有一匹快马在奔腾,哪里稀罕理会他呢?他不来烦扰她,她还可以图个清净,只想着她的景东柘。 天色黑尽的时候,红袖前脚踏进寝房,弘青彦后脚便跟了上来,红袖心里十分紧张,但却佯装镇定道,“弘青彦,你别这样。” “不这样该怎样?若是他趁夜把你抢走了,本皇子是不是哭都来不及?”弘青彦倚靠在门框上,姿态慵懒,但神情却十分凝重,仿佛红袖岁时随刻都会消失似的。 “我已经说了,我会遵守与你的约定。况且,就算他来,也不是抢,我本来就是他的。”最后一句红袖说得很轻,既不想太刺激弘青彦,伤他的心,但他也不希望他看不清事实。 “你的意思,若是他来,你会拒绝跟他走?” “嗯。” “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若是明早起来看不到你,他必定命丧红国。”甩下一句狠话,弘青彦转身离去。 红袖望着弘青彦那风姿偏偏却格外孤独的背影,不禁暗叹了一口气,这世上为何总是有些人要执着于一个得不到的人?不幸她也是其一员。 若是她能够最终得到以为得不到的那个人,那么,弘青彦岂不是也能得到她? 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如何说服得了其他人?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红袖闭着眼睛,咧着嘴角,满脑袋想的都是景东柘,剩下的半个月,哪怕她与他不能见面,她也觉得可以过得幸福与快乐。 原来他比她想象还要爱着自己,并且找到了自己,这辈子,若是能够与他结成夫妻,白首偕老,其他的她都可以无所谓。 虽然十分兴奋,但红袖最终还是在美好的憧憬下甜蜜地沉睡过去,浑浑噩噩的睡梦,红袖感觉自己突然喘不过气来,像是被一座大山死死地压住了身子,怎么动都动弹不了。 在百般挣扎之,红袖满头大汗地惊醒,感觉身子仍旧异样的同时,透过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震惊地看见景东柘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是梦吧,一定是梦吧?否则,这男人怎么会有本事潜入弘青彦的地盘,并且爬进了她的被窝,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见红袖半天张着小嘴没有吭声,景东柘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啄了一口,低笑一声道,“傻了?不认得我了?” 红袖慢慢回过神来,脸上的震惊之色未褪,且加之以担忧道,“你怎么会来?你怎么进来的?你……你不怕被弘青彦发现?” 景东柘一脸自信地回答,“若是这点飞檐走壁、偷鸡摸狗的本事都没有,怎么做你的男人?嗯?” 这男人鲜少这般夸赞自己,红袖听了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但心里却是认可他的本事的。 心里的担忧不禁少了一些,红袖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情,调侃道,“这里没有鸡,也没有狗,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景东柘眸光一颤,大手抓住红袖的小手,牵引到自己身上一番动作,并且在她耳边轻轻地调侃了一句,听得红袖羞得要把自己的手往回收,嘴上则骂道,“硫氓。” “难道你不想念?”景东柘意有所指地说着,不容许她收回自己的手。 两人浓情默默地对视片刻,继而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吻住对方的唇,将彼此饱含了思念的爱意蔓延。 毕竟这是弘青彦的地盘,哪怕屋子里的两人热情如火,但谁也不敢放肆地弄出巨大的动静,只能一边倾泻着,一边隐忍着,而这般的倾泻与隐忍,反而使得久违而来的欢好显得更加美妙。 床铺轻轻地咯吱着,月光似乎也在柔柔地荡漾着,压制在喉咙口的声音低低地吟着,别提有多动人了。 一番淋漓酣畅之后,两人亲昵地依偎着,这才开始轻轻地交谈起来。 “他今日没有为难你么?” “若是他为难我,你还能这般抱着我?”红袖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了转,故意道,“本来他是要跟着我进来的,但被我赶出去了。” 闻言,景东柘脸上并无露出喜悦,反而一脸黑沉,“我会尽快带你离开。” 红袖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他确实没有为难我,所以我想做个言而有信之人。要不,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等时间一到,我就去客栈找你?” “你以为弘青彦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不相信他会言而有信。” “我相信的。” 景东柘不悦地瞪了红袖一眼,“你宁可相信其他男人,也不相信自己的男人?” 红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抱紧他撒娇道,“我自然是更相信你,只是,我不想你跟他有正面冲突。” “傻瓜,若是我按照你说的做,他岂能让我安安耽耽地留在客栈等你?而我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既然来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怎么是坐以待毙呢?要不你先回秀城?我认得回去的路。”明知景东柘会拒绝,但红袖还是打算试一试,她对自己的安全有信心,但对他的安危却没有信心,是以倒不如让他先行安全。 “把你自己当男人了?要将我这般藏着掖着护着?” “我……” “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是男人,从来都该是我保护你,上次本就是我的不是。” 见景东柘露出自责的神情,红袖心疼道,“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逃不掉,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又好好地活着,什么都不用惧怕。” “嗯,活着,爱着,便是最重要的。” 想到自己曾经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弘青彦染指,红袖心黯然,忍不住问道,“有没有觉得,我没有以前好了?” 景东柘不解道,“什么意思?” 红袖支支吾吾了半天,避开他亮堂堂的眸光,低喃,“我被他碰过一次。” 景东柘释然一笑,安抚道,“跟以前一样好,甚至,我感觉,你被他骗了。” “骗了?”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碰过你。” “这怎么可能?”红袖哭丧着脸,弘青彦应该不会拿那种事欺骗她。 为了缓解红袖黯然的情绪,景东柘索性再次对她上下其手,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良宵苦短,我得在天亮之前离开,还是多加珍惜吧。” 红袖撅着嘴,想到不干净的自己,“你回去吧,我突然没兴致了。” 这当然是假话,她催着景东柘离开,一是怕他不安全,二是自己自卑的念头一上来,就暂时不想面对了。 “我会让你有兴致的。”景东柘先行下了床,再俯身将并无遮拦的红袖打横抱起,惊得红袖不解道,“干什么?” “不是没兴致么,换个地方就有兴致了。”景东柘说得理所当然,却听得红袖涨红了脸,心里那是既好笑又好怕。 “快放我下来,我知道你想刺激弘青彦,但也不能拿我们的脸去刺激他呀?” 景东柘勾唇一笑,“袖儿,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要这般抱着你出门?” 红袖咬唇,“不然……” 景东柘俯首在红袖耳边低喃,“这般美的你岂是能给其他人瞧的?挖了他们的眼睛都不足够。” 话落时,景东柘已经停下脚步,竟将红袖轻轻地放在梳妆台上,随即又亲密地贴近了她,“还是在这间屋子,只是换了地方,给彼此寻找更多的兴致罢了。” “你……这……”红袖似懂非懂地瞪着景东柘,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景东柘已经封住了她的嘴巴,不给她再有异议的时间。 阔别已久的爱火在梳妆台上蔓延开来,虽然红袖心里并不能接受,但却无法否认确实油然而生的兴致,在一番被动的别扭之后,也慢慢地配合起来。 虽然两人只是占据了屋子的一隅,但屋子的氛围已经被他们完全点燃,哪怕声音几不可闻,但生机勃勃、爱意泛滥。 两人自恃控制得极为妥当,是以越来越投入,越来越忘我,谁也不会想到,今晚的这一幕,很快就要被人窥见。 白日跑回皇宫的弘素素,终究是放心不下红袖,生怕哥哥因为白天的事欺负红袖,于是趁夜又溜出了皇宫,匆匆跑来了弘青彦的府上,除了守门的侍卫之外,没有惊动其他人。 大皇子府安安静静的,一片祥和,想是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弘素素这般安慰着自己,同时直奔红袖的寝房,她知道红袖防着哥哥,恐怕是反锁了门,于是她直奔红袖的北窗。 北窗的位置不似南窗,刚好在背墙的隐蔽处,是以除非下雨,红袖日夜都是开着半扇的,当弘素素趴上窗台,准备小心翼翼地爬进去的时候,却猛地看见了那羞人的一幕。 虽然红袖与景东柘亲密交缠的身影距离北窗有十几步的距离,但是,对毫无常识的弘素素而言,在月光笼罩下的两人,虽然美得惊人,但寸衣未着,姿态乖张,羞得她差点要失声尖叫,幸亏及时捂住了嘴巴。 白日刚观看了男人与女人的亲吻,深夜又窥见了男人与女人最原始的亲密,弘素素不知道这是她脸皮厚的缘故,还是老天故意的安排。 在有些方面,弘素素的脑袋是极为简单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屋子里那个形态陌生的男人,是白日见过的景东柘,想当然地,她以为那是她的哥哥弘青彦。 所以,她在羞怯至极的同时,更是震惊费解不已,生平第一次,对红袖这个好姐妹的品行产生了怀疑。 白日红袖还敢跟她深爱的情郎卿卿我我,怎么深夜却与她的哥哥做这种事? 红袖不是说,哥哥对她规规矩矩的,从未有逾越么? 红袖不是说,她心里只有那个叫作景东柘的男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么? 红袖不是说,若是要嫁给哥哥,她宁愿寻死? 红袖…… 若不是两人此时此刻如此亲密至极,否则,弘素素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将两人各自一顿痛骂。 突地,弘素素听见红袖嘴里发出了极小极小的声音,像是啜泣声,像是求饶声,听起来极为可怜。 顿时,弘素素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认为自己一定是误会了红袖。 一定是她那无耻的哥哥,因为白日的事情生了气,所以才对红袖作出了此等逼迫之事。 于是,弘素素又改变了主意,打算厚着脸皮大喝一声阻止,只要她出声,想必爱面子的哥哥一定再也继续不下去,这样,她就能将红袖从危难之解救出来了。 可是,在弘素素鼓足勇气出声之前,梳妆台上的两人却突然出声交谈起来。 男人以近乎嘶哑的声音询问,“喜欢么?” 女人则以柔媚的声音回答,“喜欢。” “可还想要?” “你怎么这么讨厌?” “我明白了,袖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 红袖没有在表白情意的时候加上“东儿”两字,是以,这个天大的误会还是没有在弘素素的心里解开,以致于弘素素第二次捂住了嘴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很多男女之间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她是想明白,听明白了,这红袖哪里是被逼迫的呢,分明是心甘情愿跟哥哥那般亲密无间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弘素素不忍再看下去,躲在了窗台边上,紧紧地靠着墙壁,深深地呼吸着。 原来她看错了红袖,认错了姐妹,红袖居然是表里不一、水性杨花的女人! 嘴上说着喜欢景东柘,但背地里却与哥哥暗通款曲。 一个女人,一个自爱的女人,怎么可以同时与两个男人有肌肤之亲呢?这实在是太肮脏,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在屋子里隐忍的欢乐声,弘素素面色苍白地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白日见到的景东柘,想着那张俊美的脸庞。 那是一个好男人,绝对绝对的好男人,她第一眼偷偷地看见他,便是这般认定的,且……对他怦然心动、一见钟情。 但是,因为他是红袖的男人,她将自己无法控制的情愫深深地隐藏了起来,既然他们两人相爱,她绝对不会破坏他们,只会真诚地帮助他们,祝福他们。 可谁知道,她一心一意帮助他们,但红袖却背地里作出了背叛的事情。 这样的红袖,如何配得上景东柘? 今日虽然是她第一次与景东柘面对面的交谈,但其实,弘素素已经暗地里偷瞧过景东柘很多次,所以,那些刻意被压抑的情愫此刻一股脑儿的蜂涌起来,再也没有了克制的理由。 既然红袖已经与哥哥这般了,那还跟景东柘在一起做什么?她是红国的小公主,比红袖更配得上景东柘,且一定会对他一心一意、忠贞不渝。 不知道过了多久,弘素素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耳边,屋子里男女欢好的声音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再一次地,弘素素朝着窗内望去,两人仍旧在梳妆台上,但已经姿态变幻。 定定地望着那美妙的画面,弘素素不断地告诉自己说,瞧,这两人的身段多美,多么般配!他们才是天生一对!而与景东柘天生一对的,是她——弘素素。 弘素素离开了,红袖与景东柘谁都不知道。 因为弘素素坚信,自己的哥哥是个势在必得的男人,并且既然已经得到了红袖,恐怕红袖要离开红国的可能性极小,是以她乖乖地留在皇宫,等待他们有个意想之的结果。 弘素素所以为的结果,受伤害的必然是景东柘无疑,只要哥哥告诉景东柘,红袖已经是他的人,景东柘如何还能容忍?如何还能继续喜欢红袖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等到景东柘对红袖死了心,她再出现在景东柘面前不迟。 况且,如今哥哥对自己还生着气,她也不敢贸然出现在他面前,同时,她已经无法再当红袖为姐妹,是以,也不想与红袖见面,假装还与她姐妹情深…… 但是,待在宫里的弘素素,却对宫外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在她的预料之,但有些事情,却完全在她预料之外。 在剩下的半个月,弘青彦与景东柘几乎每日都会碰面,每次碰面的场景都极为精彩,两人唇枪舌剑过,也拳脚相向过,有时候红袖在场,有时候红袖不在场,万幸的是,谁也没有受伤,但两个男人却从陌生变得熟悉,视对方为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其实就是情敌。 多番较量之,其实弘青彦无论在功夫上,还是在才智上,都不至于输给景东柘,但是,他输在了晚一步认识了红袖,以致于红袖的心怎么都不肯落在他的身上。 最后,两个月期限未满,弘青彦突然一改之前的强势,答应放弃红袖,但也口出不善的狂言,说将来若是景东柘没有好好照顾红袖,那他就把红袖重新抢回来。 离开的前一天,当弘素素赶到大皇子府时,弘青彦与景东柘似乎已经变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而红袖,则是一脸甜蜜与幸福,但这甜蜜与幸福却刺痛了弘素素的眼睛。 她不是纯粹地嫉妒红袖,而是觉得红袖根本不配。 在餐桌上,景东柘主动邀请弘素素一起去秀城游玩,弘素素犹豫片刻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心绪复杂。 冬青劫46 言情海 正文 冬青劫47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冬青劫47 对于红袖与景东柘而言,即将到来的离别是幸福的,充满憧憬的,但对弘青彦而言,那离别却是苦痛的,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女子,珍惜过,努力过,但结果还是两手空空。【】 . 不过,望着红袖那眉目间终于舒展开来的笑容,弘青彦找到了安抚自己的有效办法,既然她跟景东柘在一起可以比跟他在一起更快乐,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强求? 离别郊外,弘青彦默默凝视了红袖良久,忽而对景东柘说道,“无论将来你们留在秀城,还是去其他地方,在你们身边,本皇子都会安插眼线,若是你有对红袖不好的地方,本皇子那时可不会再给你机会找到她。” 同样的话弘青彦其实已经说过一次,但在这伤痛异常的离别时,不禁又强调了一次,虽然他心知红袖喜欢景东柘,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是最适合红袖的那个人,是以总担心红袖将来过得不好。 虽然弘青彦的口吻近似玩笑,但听在景东柘的耳里,却极为正经,他明白,弘青彦不一定会在他的身边安排眼线,但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红袖,除非她过得很是幸福。 诚恳地点了点头,景东柘沉声道,“放心吧,等你下次见到袖儿的时候,她已经大腹便便,我们的孩子即将诞生。” 言外之意,他绝对不会委屈了红袖,怠慢了红袖,而只会与她越来越恩爱,越来越幸福。 红袖先是一愣,随即娇羞地瞪了一眼景东柘,亲昵地依偎着他,殊不知,她这情不自禁的神情与动作再一次刺痛了弘青彦的眼睛。 “嗯,那你们要加把劲了。” 三人的脸上都挂着或深或浅的笑容,谁都没有注意到,唯有弘素素的脸上一派凝重,毫无喜色可言。 生孩子虽然还是子虚乌有的事,但却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羞人的晚上,哥哥与红袖那般亲昵无间,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像是清清白白似的,变成了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这多荒谬可笑? “临别在即,再见不知猴年马月,姓景的,本皇子想单独跟红袖说几句话,可否成全?”弘青彦突然笑嘻嘻地对着景东柘要求道。 但他越是一脸笑容与轻松,反而越是让人觉得心情沉重,景东柘与红袖对视一眼,继而点了点头,对着弘素素道,“素素姑娘,我们回避一下。” 弘素素俏脸一红,勉强露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跟在了景东柘的后头。 待距离弘青彦与红袖足有几十步之远,弘素素忍不住道,“景大哥,你怎么放心把红袖姐姐留下与我哥相处?若是我哥临时反悔,或者红袖姐临时改变主意,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景东柘微微一笑,以为弘素素年少天真,便心情甚好道,“我相信弘青彦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更相信红袖对我的一往情深,爱人之间,若是连这些信任都不能给予,还谈什么天长地久?” 弘素素撇了撇嘴,有些话明明到了喉咙口,但她根本不敢轻易道出,对于红袖,她自认为已经没有了那些姐妹情分,是以不怕伤害红袖,但是,她痴恋景东柘,不忍心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她在心里鄙夷道:我相信你对红袖一往情深,但她对你,绝对没有一往情深。希望有一日,你能来得及看清楚。 想了想,弘素素笑道,“红袖姐姐能遇见你,真是她的福气。”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只是她认为,这福气只是暂时的。 景东柘却笑着纠正道,“我能遇见红袖,更是我的福气。” 弘素素心酸涩地咬了咬唇,将眸光望向远方的红袖与弘青彦身上,她多么希望,哥哥可以变成言而无信的小人,将红袖重新夺回去,并且不再给景东柘机会…… 望着望着,她的视线模糊了,仿佛看见红袖与弘青彦亲密交缠的身影。 而景东柘,只淡淡地扫了红袖两人一眼,便将眸光投向了其他地方,他是真的信任他们,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挚爱。 见红袖不断地张望着景东柘的背影,弘青彦打趣道,“怎么,离开这么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红袖不好意思地收回眸光,笑道,“那是自然的,你把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怎么都得补回来。” 弘青彦扯了扯唇角,道,“知道本皇子为何要与你单独相处吗?” 红袖一脸茫然,“不知道。” “你与景东柘这般慷慨,不怕本皇子临时反悔,将你扛了就走?” 红袖一脸放心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不还有素素那个人质吗?” 弘青彦突然将双手搭在红袖肩头,眸光幽深道,“其实,本皇子只是想要索要一个临别之吻。” 临别之吻?红袖一怔,随即苍白了脸颊,但对上他那并不邪恶的眸光,硬是没有将他的双手从肩膀上打掉。 “不行。”虽然是拒绝之辞,但红袖说得很轻很柔,听得弘青彦也生气不起来。 “那晚,在你昏迷不醒,本皇子可是吻过你的……” 那个不被红袖记忆的夜晚,弘青彦只提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没想到,今日他突然又提起了。 红袖的脸色不由变得更加苍白,甚至身子微微颤抖,一把推开弘青彦的双手,有些恼怒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晚上的事? “怎么,怕本皇子告诉他?” 想到景东柘的慷慨与大度,红袖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了。” 弘青彦望了远处的景东柘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红袖心自然认可,但却因为那不能抹杀的污点,心变得苦涩不堪。 景东柘是干净的,而她终究是有些配不上他。 弘青彦望着红袖脸上浓烈的难过与忧伤,笑了笑,道,“其实,本皇子要求与你单独相处,只是为了送你一件礼物。” 闻言,红袖暗吁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她朝着弘青彦的双手看去,倒不是想要他的礼物,而是觉得这人十分怪异,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一动不动地,非但两手空空,半饷也没有从身上掏出所谓的礼物。 “礼物呢?”红袖蹙眉,警惕地瞪着他道,“你该不会是要送我一个离别吻吧?” “本皇子倒是想送,但你岂乐意接纳?”见红袖不自在地撇开了眼,弘青彦笑了笑,神秘兮兮道,“本皇子送你的礼物,必然是能令你无比欢喜的,否则,本皇子如何送得出手?” 无比欢喜的,难道这厮是要送自己一份成亲贺礼? 红袖抿着嘴唇,不敢胡乱猜测,只盯着弘青彦,耐心地等待着。 弘青彦望了望蔚蓝色的天空,半饷才开腔道,“若是待会你觉得本皇子所说的礼物十分贵重,可否满足一下本皇子方才的第一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红袖凝神一想,临别之吻? 心颤了一下,红袖赶紧对自己说,不论待会他说的礼物有多贵重,她可千万不要露出欣喜的神情,再者,她心里其实也不觉得他能送出什么能令她欣喜至极的礼物,毕竟,在她眼,最好的礼物便是景东柘,再无其他。 “你先说吧。”红袖一边应声,一边不自觉地露出了不信服的神情。 弘青彦看了眼地面,用脚踢了踢,道,“那日,本皇子命人将你从秀城掳来,在你昏迷不醒时,并无侵占你身。” 闻言,红袖瞬间忘记了方才对自己的提醒,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本皇子跟你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若是本皇子那日碰了你,今日也不舍得放了你。” 红袖细细斟酌着弘青彦的话,其实已经信了一大半,但这样的礼物就像是天大的喜讯,还是令她感到很不真实。 “你为何要骗我?既然骗了,为何又……” “骗你是为了让你的心可以靠近本皇子一些,如今还给你清白,是想让你心无负担,过得更加幸福。” 红袖一眼不眨地盯着弘青彦,他对她的真心,她不是第一次感觉得到,但没有一次,能感觉如此刻这般深刻入髓。 情不自禁地,明知远处的景东柘可能会瞧见自己的一举一动,但红袖还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弘青彦,甚至在他愕然的眼神,踮起脚尖,在他抿紧的薄唇上,蜻蜓点水地落下淡淡一吻。 其实,她大可以将吻落在他的脸颊或者额头,因为他索要的吻并没有说明要落在哪里,但是,狂喜的红袖,认为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表达她对弘青彦的感动与感激。 在他说出秘密之前,她已经认可了与他曾有过肌肤之亲,虽然自卑与懊恼自己配不上景东柘,但已经不再痛恨弘青彦,但他今日的解释,让她对他的好感升腾到另一个高度。 “你——”虽然那芬芳的唇瓣早已远离,那柔软的身姿也已经与自己分开距离,但弘青彦的薄唇却剧烈地颤抖着,久久没有停歇,“早知道你这般慷慨,开始本皇子便将要求提更大一些,譬如,亲十下。” 红袖笑盈盈地瞪着弘青彦,不敢回头去看景东柘所在的位置,一脸懊恼道,“我已经后悔了。” 就算景东柘没有看见她刚才热情的行为,她也觉得自己的举止显得有些水性杨花,怎么可以对其他男人投怀送吻呢? 但她心里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走吧,早点给本皇子发喜帖。”弘青彦挥了挥手,一脸笑容,但红袖看得出来,那深邃的黑眸满是凄惶与落寞。 “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你的未婚妻过来,让我一饱眼福。” 送上最后委婉的祝福,红袖也不再扭捏,直接朝着远处的景东柘飞奔而去。 弘青彦目送着红袖离去,未挪动半步,因为他怕自己一旦挪步,就会不顾一切地将她抓回来。 景东柘原本是背对着红袖的,似乎正在仰望远处的风景,待红袖距离他还有几十步的时候,明明脚步声很轻,他却可以清晰地听到,立刻朝着她转过身,并且含笑将她纳入怀。 红袖嘻嘻哈哈地抬起头,仔细凝视了一下景东柘的面色,见他的面色毫无不悦与扭捏,便猜测他应该没瞧见她亲了一下弘青彦的事,为此,她既心虚又窃喜。 “我们回去吧。” “好。” 不经意地,红袖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弘素素,见她的脸上淡淡的,便想当然地以为弘素素这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红国,便走过去安慰了她一番,保证会将她照顾得好好的,直到弘素素露出笑容。 当然,弘素素看见她亲弘青彦的可能性也在红袖的心里一闪而过,因为红袖信任弘素素,当她是最好的朋友,是以认为她一定会谅解。 若是这个时候,红袖可以对景东柘与弘素素解释一下她之前不守妇道的行为,那么,后面惨烈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但她的心如今正兴奋着,装了太多的景东柘,其他的事难以寻思太多。 送他们回程的骏马与马车早已准备好,其一匹马便是当初弘青彦送给红袖的花姑娘。 原本,红袖与弘素素可以坐在马车里,但红袖却撇下弘素素,与景东柘同骑一匹马,伴着马车的节奏,或快或慢地启程。 马车放慢度的时候,红袖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方才我与弘青彦讲话,你怎么不看着?不怕我被他欺负?” 景东柘淡淡道,“他是个正人君子,我相信他。” 虽然心里承认,但红袖却不屑地撅了撅嘴,否认道,“他才不是正人君子呢,否则,当初怎么会碰我?” 景东柘有些意外红袖会这般轻飘飘地说出那件令她伤痛的往事,虽然他并不嫌弃红袖,但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难过,沉默半饷,才道,“至少他后来没再碰过你。” 若非弘青彦愿意慷慨地成全他们,那顿账,他是要跟他算清楚的。 “你这话听着好牵强。”红袖心暗笑,故意道,“其实你心里想的是,他若是没碰过我该有多好,是不是?” 景东柘微沉了脸,“袖儿,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我们都向前看,可好?” 红袖却摇了摇头,道,“东儿,方才,弘青彦送我一件离别的礼物,比你曾经送给我的任何一件,都令我感到喜欢。” 景东柘心吃味,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嘴上则道,“下次我定然会送你一件礼物赶得上他。” 红袖噗哧一笑,再也忍不住道,“想知道他送我什么礼物吗?” 景东柘不客气地拒绝,“不想。” “为何不想?知道了才能知己知彼呀。” “我有信心赢他。”连她他都可以赢过来,何况是区区一件礼物呢。 红袖撇了撇嘴,只好道,“他的礼物很特别,只是告诉我一个秘密,那日他将我掳来,并没有碰过我。” 话落,景东柘没有吭声,但紧贴着他坐在前面的红袖却感觉到他僵硬了的身躯,显然,他也很是意外。 “是真的,他没必要骗我。” 景东柘还是没有吭声,却将红袖抱得更紧,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红袖微微侧过头去,见他嘴角溢出微微的笑容,虽然浅显,但显然是出自真心。 “你开心吗?”红袖还是想听到他的心情。 “嗯。” “我心里的疙瘩终于没了,可以配得上你了。” “傻瓜,无论你变得如何,自从我选择了你,便决定跟你匹配一辈子。” 红袖动情地动了动身子,亲上景东柘的薄唇,原本只是准备蜻蜓点水地亲一下,谁知,景东柘却捧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半饷,景东柘松开红袖,沙哑地问道,“这就是你亲他一口的理由?” 红袖一愣,随即一脸震惊,“原来你瞧见了?那你为何不质问我?” “我等着你来交待,这不是来交待了么?但下不为例。” 红袖笑咧了嘴,“我错了。” 两个人的心就这么简单地坦诚开来,几乎要粘合在一块,马车里的弘素素掀开帘子,望见打情骂俏的两人,本就不悦的脸色愈发不善。 自从那晚之后,她看红袖越来越不顺眼,红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她生厌,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景东柘? 冬青劫47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8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8 回到秀城之后,一切似乎回到了原先的模样,但谁都明白,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全本言情小说】 . 因为红国与大承国的危机已经解除,秀城便恢复了以往的安宁,景东柘只等着父亲上书朝廷,可以召他回去,完成他的终身大事。 远在京城的景裕看到景东柘的书信,十分意外儿子居然这般迅地找到了此生至爱,欢欣的同时,景裕立即进宫见圣,直言不讳地请求皇上让景东柘回到京城就职。 对此,皇上毫无扭捏地一口答应。 父亲出马,事情总是能事半功倍,这样的结果虽然在景东柘的预料之,但他还是万分激动与开怀,将这个消息与红袖分享之后,只等着将秀城的事情处置交接完毕,便领着红袖去京城成婚。 当红袖还不是自己的女人时,景东柘心里便不赞同一个女子男扮女装地跟着自己,如今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且被他疼在心尖上,是以他更加反对她整日跟着自己。 为此,红袖还闹了脾气,红着眼圈质问,“在我不在秀城的那些日子,你是不是跟其他的小娘子好上了?怕我整日跟着坏了你的好事?” 景东柘扶额,“别胡思乱想,至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你是知道的,自从你不见之后,我便一直在找寻你的路上。我不让你跟着,是心疼你,不想你累着。” “哼,我才不信呢,你就是嫌弃我,厌倦我了。” 景东柘揽着红袖继续安慰,“还有一个原因你可要听?” 红袖撅嘴,“什么?” “虽然鲜少有人知道你是女扮男装,但我就是不喜欢那些男人将目光过多地投在你身上,我心里吃味,不好受,未免不小心伤了那些人的眼珠子,只好将你藏到外面。” 闻言,红袖才噗哧一笑,“这些日子不见,你的嘴怎么变甜了?” “我的嘴一直很甜,只是你一直没有发觉罢了。不信,再感受一下?”话落,景东柘便吻住了红袖,让她深深地感受他嘴里的甜蜜。 “虽然距离回京没剩几日,但这些日子见不着你,你不怕我又不见?”虽然笃定这个男人已经爱上了自己,但红袖心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心里还是极不踏实,极没有安全感,“这样,晚上我去军营,你得准许。” 景东柘知道自己不该徇私,但望着红袖撅着嘴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虽然白日两人不一定见得上面,但一到了晚上,穿着男装的红袖必然在景东柘的营帐外报道,往往起先是她守着门的,但随着夜越来越深,守门的人不是变成了王定安,就是变成了王安定。 这王安定兄弟是在军营里唯一知道两人关系的人,非但要对两人的关系守口如瓶,还要为两人晚上的你侬我侬做好掩护,对兄弟俩而言,守着秘密倒是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夜半三更的时候,还要听到两人耳鬓厮磨的声音,虽然很轻微很轻微,但万籁俱寂时,风吹草动都可以撩动人心,可苦了这兄弟俩了。 弘素素被安置在城主府住着,白日的时候,多是由红袖陪着她在秀城玩耍闲逛,弘素素对红袖冷淡了许多,但正泡在蜜糖罐子里的红袖,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 距离离开秀城还剩最后三天的夜晚,军营里架起来了篝火,准备了美酒与佳肴,为景东柘的离去而饯行,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军营里已经热闹非凡,个个士兵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虽然他们舍不得景东柘,但如今秀城安宁,暂时不用打仗,他们心里都高兴得很。 景东柘询问了红袖的意见,若是她想来,他也会允许,但红袖不喜欢混在闹哄哄的男人堆里,闻那些臭熏熏的酒气,便拒绝了。 想着即便早点到军营,景东柘也不会回帐陪着自己,甚至可能要闹腾到天亮,红袖便留在了城主府,难得一个晚上与景东柘分开,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早早地躺在床上,红袖的脸上一会儿充满幸福的憧憬,一会儿又充满了深深的忧愁,丝毫不知道,比她先回房的弘素素,一身男装地赶去了军营。 除了景东柘与红袖,没有人知道弘素素的身份,只当是红袖在红国结识的朋友。 因为弘素素长得年轻又漂亮,吸引了城主府不少士兵的目光,尤其是王安定兄弟俩的,而弘素素对其他士兵不怎么理财,但对王定安兄弟却十分热情,有时候与他们单独走得很近。 得知弘素素与红袖亲如姐妹,王定安兄弟便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好瞒着弘素素,只要弘素素好奇,只要弘素素发问,事无巨细,兄弟俩都会告诉她。 通过王定安兄弟,弘素素知道了许多景东柘与红袖相处的细节。 站在军营外,弘素素这张陌生的面孔自然不会被允许放进去,但她骗守卫说自己是城主府的人,找王定安有急事,守卫便叫来了王定安。 于是,轻而易举的,弘素素进入了军营,来到了篝火现场。 远远地,她看到了景东柘,但她却没有跟他去打招呼,而景东柘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景东柘,凝视着他的一颦一笑,但景东柘却始终没有朝她看来一眼,或者说,即便景东柘的眸光朝着她望来,也没有认出她是谁。 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弘素素的眼眶湿润,双手都捏成了拳头,但脸上却是微笑着的。 她不愿意跟着景东柘与红袖去京城,所以,她留在秀城的日子也不多了。 若是她再不努力再不争取,恐怕是要后悔终身的。 知道弘素素进来的只有王定安兄弟,但随着他们酒越喝越多,与其他士兵越玩越欢,便逐渐忘记了弘素素的存在。 夜越来越深,篝火渐渐地小了下去,人也渐渐地分散。 这种离别饯行的场面景东柘并不是第一次面对,但每一次,他都会真心相对,只要是士兵给他敬酒,他都不会拒绝,一来,他觉得做人就该这般实诚,二来,他酒量不错,喝多了睡一觉,醒了就好。 拖着有些沉重的双脚走到了营帐外,景东柘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怅然地望了望挂着圆月的天空。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只可惜,他心爱的女人今日不在他的营帐,虽然只是一晚,确切地说是半个夜晚,但他也好想好想她,他有些庆幸自己喝了太多的酒,否则,没有她在怀里,他怎么睡得着? 不知站了多久,景东柘走进了营帐,懒得梳洗,便朝着床榻走去。 虽然营帐里并没有电灯,但还是有月光从帐篷顶上隐隐约约地透露些许,当景东柘不经意地抬了抬眸,便望见了那背对着他蜷缩在床榻上的女子身姿。 红袖?除了她还有谁? 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那是独属于女子的身段。 这狡猾的小女人,嘴上说今晚不来,但还是舍不下他,偷偷地跑过来,给他莫大的惊喜吗? 景东柘呼吸一紧,被酒水浇灌过的身子仿佛变得更加热烈,凝视了片刻便朝着那可人儿走去。 前几日红袖来了葵水,虽然两人依然能你侬我侬,但不能做到极致的亲密,他日日问她可否,她日日回答不可,想必今晚是以行动告诉他可以吧! 城主府的红袖,翻来覆去了无数个时辰,但还是睡意全无,脑袋里装着的全是景东柘的音容笑貌,曾经她在红国,也曾无数次想念过他,想念得心痛,浑身都不舒服,那时的想念,是处于念而不得之,但今晚,她居然也因为想念他而想念得浑身都不舒服,就好像自己了毒,非得由他来解似的。 起身穿上衣裳,红袖在院子里走了走,不知不觉,居然走出了城主府,走到了军营之外。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红袖感慨自己的无可救药,此时此刻,不但是她的心,就是她的身,都在使劲地想念景东柘,瞧这双脚,她都没有命令,就走到了这个地方,如此,她若是不食言进去见他,恐怕是对不起这双脚了。 询问了守卫的士兵,知晓篝火晚宴刚刚结束,红袖的嘴角漾开了一个笑容,内心充满兴奋与期待。 想必这个时候,景东柘已经睡下,若是喝多了酒,恐怕睡得更沉,她就趁着这个时候进去,若他醒,自是一番你侬我侬,但若是他不醒,明早他醒来若能看到她陪伴在身边,定然是既惊讶又惊喜。 夜实在是极深了,平时在营帐外守夜的王定安兄弟也被景东柘“放了假”,回自己的营帐呼呼大睡去了,所以当红袖走到景东柘营帐外的时候,没有人阻挡,更没有人发现。 轻手轻脚地走进营帐,红袖满脸皆是兴奋的窃喜,可她才迈了两三步,便蹙眉觉察到了不对劲,耳边传来了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声响。 虽然眼睛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营帐内的光线,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知道床榻所在的位置,也清晰地听见,古怪的声音来自床榻。 那里,有着她所熟悉的男人的轻喘声,也有陌生的属于女人的嘤咛声。 景东柘为人如何,红袖早有论断,若非亲耳听见,万万想不到,在这军帐里还会有其他女人入了他的床,近了他的身。 那个女人是谁已经不重要,景东柘为何会接近这个女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叛了她,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她已经想也不敢想。 视线开始适应营帐内的光线,远远地,红袖看见那两具属于一男一女的身躯在床榻上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似乎还没来得及脫掉彼此的衣物,但想必很快。 内心酸涩又钝痛不已,红袖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但再模糊也看得见那两具身躯正在忘情地亲热之,就连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都无人觉察。 一只手狠狠地捏下另一只手的手背,红袖自欺欺人地想,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但痛感敏锐地传来,迅击破她的幻想。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般的?是在她身在红国的那些日子吗? 不!念及景东柘对自己种种,她宁愿相信,这是他们第一次,是因为景东柘喝多了酒,而这个女人趁人之危…… 若真是第一次,若真是景东柘喝多酒认错了人,此时此刻,只要她出声,只要她阻止,一切还来得及挽救。 无数次,红袖想要大喊一声阻止,但几次都哽咽进去。 她在问自己,阻止得这一次,能阻止得了下一次吗? 若是她嫁给景东柘,当他去行军打仗,她总不能一直跟着,当他孤单寂寥时,是否也会让其他女人温暖他的床榻? 暧:昧的声音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红袖在百般纠结,最终毅然转身,远离这令她彻底心碎之地。 红袖离开未久,营帐内暧:昧的声音突然停了。 景东柘今晚前所未有得高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红袖,自小母亲离世后,他便再没有来自于母亲或来自于女人的关怀与亲近,如今他遇见了自己将共度一生的女人,并且深爱她,疼惜她,且即将带着她回京成亲,能不高兴吗? 意外邂逅,浓情蜜意,失而复得,山盟海誓……他此生至今最大的快乐便来自于红袖,红袖是他心里滋生幸福与喜悦的源泉,是以今晚,非但他自己想喝酒,对于士兵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结果,他喝得前所未有得多。 但饶是喝得再多,也不至于黑白不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躺在床榻上的,除了红袖,还会有其他女人。 而弘素素,似乎早就料到景东柘可以辨味识人,是以在出门前,早就擦上了红袖平日惯用的香粉,于是,在香粉的掩盖下,又在酒水的迷惑下,景东柘在短时间内并没有认出被他覆在身子下的女人不是红袖。 今晚的红袖不知怎地如此顽皮,他急切地想要亲吻她的嘴唇,可她偏偏不让,不断地躲避,但柔软的身子却蛇一样地缠绕上他,于是,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脖颈……并无觉察出任何异常。 但他最爱的还是红袖的嘴唇,即便黑暗看不清晰,他也可以想象出那独有的風情。 不再让她顽皮,景东柘一把抱住红袖的头,准确无误地亲上她的嘴唇,只是,当他深入的刹那,舒展的浓眉却深深地蹙起来,虽然女人的嘴里满是酒水的香味,但其他的感觉,却与平日大大不同。 景东柘收回唇舌,睁开眼睛看向身躯下的女人,渐渐地,女人大致的面部轮廓出现在他的视野,不是红袖! 像是见鬼了一般,景东柘往后一退,立即跳下了床,眼睛瞪大了瞪向床榻上媚眼如丝的女人,但心里却既恶心又庆幸,恶心的是他亲了这个女人,庆幸的是他还没有脫去她的衣裳,没有跟她发展到致命的下一步。 他亲了她的嘴,马上退出,可以经过漱口解决其的恶心,但若是他占有了她,即便马上退出,别说红袖会伤心,就连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怎么是你?”景东柘的脸骤然冷却,既裹着厌恶与痛恨,也裹着浓烈的杀气,若非顾忌到她是弘青彦的妹妹,是红国公主,更是红袖视为姐妹的朋友,景东柘此刻真想将她一掌劈死。 弘素素款款地从床榻坐起,眸光毫无愧疚与尴尬,反而是理直气壮道,“就是我。” 景东柘撇开眸光,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就将水灌进嘴里,稍稍一漱口,便一口吐到了地上,接着继续喝水,直至将一壶水差不多喝干净了,这才放下了杯子,用袖子擦了擦嘴唇。 弘素素将这一幕生生看在眼里,自然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大的屈辱,这个男人不正眼看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嫌弃她脏? 脸色惨败地抿了抿嘴唇,弘素素冷笑一声,道,“景大哥,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脏的,除了她红袖?” 景东柘冷冷地瞪视着她,不答反问,“她视你为姐妹,你就是这么做她的好妹妹的?” 弘素素就像是没听见一般,兀自继续说道,“景大哥,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抱过我、亲过我的男人,在你面前,我可以骄傲地说,我比红袖干净。” 景东柘冷峻的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红袖在你之前有没有过其他男人,但我却可以确定,在她跟你相爱之后,还有过其他男人,”见景东柘投来鄙夷与不屑的眸光,弘素素在犹豫一番之后,还是咬牙道,“我曾亲眼见过,她跟我哥哥在寝房里欢爱的情景。那晚,我有事找红袖询问,以为她锁了房门,便打算从窗口进去,谁知,透过窗口,却看到了她与我哥哥寸缕未着的亲热场景。” 不等弘素素说完,景东柘便凌然打断,“不可能!” 他相信红袖的为人,若是做过,必然会如实跟他坦白,否则,那日重聚时,她便不会告诉他,弘青彦曾经玷污过她。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事实,也是从那晚开始,我与红袖开始疏远,心里面越来越不能将她当成姐妹。她口口声声心最爱的人是你,唯一爱的人是你,可背地里呢,却与我哥打得那般火热,仿佛我哥才是她的全部。”= “够了!你不要再说!出去!滚出去!”景东柘万万没有想到,弘素素今晚不但会假扮成红袖来恶心他,还会说出这般可笑的污蔑之词来隔阂他与红袖,真真是居心叵测。 “景大哥,在我眼里,经过方才那一番,我已经是你的人,你须对我负责,但是,我不会用自己的身份来逼迫你,我会给你时间,让你看清红袖的真面目,让你明白,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其实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而我,才是真正的,能够匹配上你的女人。” 弘素素自知做了卑劣的事,但也有身为公主的骄傲,想说的话说完,她也不再逗留,便下了床,一步一步地离开。 她多么希望,景东柘可以快一些相信她的话,念及她的好,甚至把她留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能够简单地同床躺着,对她而言,也是期待与幸福的。 但这样的念头就是奢望,直至她离开军营,妄想追出来的男人仍旧没有追出来。 东青劫48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49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49 景东柘平复了心绪之后,便立即离开了军营,不顾夜色的凝重,仍是去了那条溪流,将自己置身于冰冷的溪水之。【】 . 曾经,他将这溪水当作沐浴之水,或将这溪水当成降欲之水,但今晚,却巴不得这是世上最圣洁之水,只要从他的身上流淌而过,便能洗去一切脏污。 一遍又一遍地,景东柘整个人置身于溪水之,露出头颅呼吸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红袖那失望、痛苦又绝望的眼神。 她是干净的,哪怕她被其他男人染指过,她都是干净的,是以只有最干净的他,才能配得上她。 但今晚,他居然将其他的女人当成了她,差点铸成大错,想想当时的情景,他仍旧后怕不已,若是他没有亲上弘素素的嘴,或许,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若真是那般,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红袖,又如何能博取她的原谅或释怀? 当感觉浑身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之后,景东柘终于上了岸,继而策马直奔城主府,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跟红袖说今晚的事,更没有想到若是说该如何说,但是,他就是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无论是醒着的她,还是沉睡的她。 只是,景东柘惊动了城主府的许多守夜,却惊动不了红袖,因为红袖不见了,第二次在他的生命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当红袖第一次不见时,景东柘还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觉得恐慌不已,但心里还是存着诸多侥幸的幻想,但当红袖第二次不见的时候,那些侥幸的念头却莫名地变得很少很少,感觉天要塌下来了似的绝望,或许,是他觉得自己所做的错事总有一天会被她知道,又或许,人对于越是在乎的人事,承受的能力越是低下。 红袖能去哪儿呢? 天还没有亮,红袖毕竟是个弱女子,还不至于伤心到独自在大街上游荡,让自己去遭遇不可知的危险,她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可待在房间里,只是愣愣地站着、坐着或者躺着,却怎么也没法睡着,是她根本就不想睡,因为闭上眼,都是景东柘与那个女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画面,耳边,更是有那些锥心的声音回荡。 天蒙蒙亮的时候,红袖便离开了客栈,打算到外面透透气,怕碰到认识自己的人,便去了人少的旷野、山川,在杳无人迹的地方,她狠狠地哭过、喊过、恨过……但无论以何种方式排解,都无法平复心的痛苦。 秀城说大不大,似乎无论她跑到哪里,到处都留有她曾经与景东柘经过的痕迹,在那些美丽的地方,他们或手牵着手,或甜蜜地依偎,或亲吻或缠:绵,而那些痕迹越是美好,越是将她的心割成一瓣一瓣。 正当红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时候,找了她快一天一夜的景东柘终于冲进了她所住的客房,那时,她正麻木地泡在浴桶之发呆,连水快要凉了都没有感觉。 当景东柘出现的那刻,红袖的眼睛颤了颤,却没有露出像以前那般或情意绵绵、或兴奋欣喜的神情,而是波澜无惊地,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袖儿?袖儿?你为何一个人躲在这里,避我不见?”景东柘对上红袖那淡漠的冷眼,一颗心不断地下沉,是不是她已经…… 红袖不看他,只是继续看着前方,更没有理会他的关切。 景东柘一步一步地走近浴桶,突然发觉浴桶里的水居然没有发出一丝热气。 面色一凛,景东柘一只手探进浴桶,如同他所料,浴桶里的水已经没了温度,而红袖竟然还傻乎乎地泡在其,若是他没找到这里,也不知道这傻女人还要泡多久,岂不是要泡坏了身子? “袖儿,你何苦这般对待自己?”景东柘毫不犹豫地将红袖从浴桶抱了出来,稍稍一番快的擦拭,便将她塞进了被窝。 棉被虽然厚实,但暂时却没有温度,景东柘索性也躺了进去,用自己的身躯温暖红袖。 抱紧的刹那,景东柘清楚地感觉到,红袖的身子不光是冰冷无温度的,更是僵硬的,显然,她对于他的靠近很是排斥。 这样的感觉刚生起不久,红袖便突然有了剧烈反应,似乎在用尽力气推搡起了景东柘,势要将他推下床。 “滚!” 这一个字虽然很轻很哑,但却饱含了厌恶与愤怒。 景东柘身躯不动,更紧地将红袖抱紧,心里却像是被刀子刮了一般难受与疼痛,“袖儿,怎么了?” “不干不净的男人,我不要!”这是红袖潜藏在心里已久的气话,却也是真心话。 景东柘整个人一颤,心的怀疑成了真,这么短的时间,红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昨晚弘素素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耳听见的,如何?”红袖这句话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心又狠狠地痛了起来,愈加冷了声音,“现在,你该有自知之明,滚下去了吧?” 景东柘震惊之余,却又恍然大悟,原来……红袖昨晚亲自到了现场…… 她是站在哪儿?帐篷外,帐篷内?在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儿也没觉察? 但不可否认的是,红袖出现的时候,一定是在他离开床榻前,否则,听见他与弘素素的对话,她不至于生气成这般模样。 自觉地下了床,却将红袖的被窝掖好,景东柘站在了床前,看着立马背对着自己的红袖,心里也有些不满与不解,他很想问她一声,为何她当时不出声阻止?为何不留下来质问他?而是选择了离开与逃避?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信赖吗? 但是,因为感受到了她巨大的伤痛,那些指责的话他一句也没有说出口,而是软了声音道,“袖儿,是我的错,是我将弘素素误当成了你,但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景东柘的这番话震惊了红袖,但红袖震惊的却不是他最后那句,而是昨晚的女人是谁。 虽然她没有转过身,但胸口却在剧烈地起伏着,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女人是弘素素? 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景东柘似乎没必要拿弘素素来欺骗她,因为她宁可是其他不认识的女人,也不愿意是弘素素,那是她的好朋友,好姐妹呀,怎么会…… “虽然是我喝多了酒,少了防备,满心以为床榻上的人是你,而弘素素身上又擦了与你一模一样的脂粉,但错了就是错了,袖而你如何惩罚我都行,我搂了她一会儿,亲了她的脖颈一会儿,但当亲到她的嘴时,立即就认出她不是你。” 听到这些肺腑之言,红袖心里百位陈杂,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出乎她的意料,景东柘并没有跟弘素素继续下去,但那些亲密的亲吻又在她的想象之,让她一时间要去不计较,真的很难。 “口说无凭,我早就离开,无论之后你们发生什么,天知地知,你知她知,但我不知。信口雌黄的话,不必对我说。”最后一句,纯粹是红袖的气话,其实,她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景东柘,只是不愿意接受,景东柘搂过、亲过弘素素。 “你若不信,我带你去找弘素素对质。” “呵,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何必麻烦?” “红袖,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要不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丝对你有欺瞒的杂质?” “不稀罕,你走!我们就此为止,你不必再娶我,而我也不会再嫁你,从此为路人,再也不见!”越来越过分的气话从红袖的嘴巴里跳出来,阻都阻不住。 在料定景东柘背叛自己的时候,红袖是生出了离开他的心思,但在确定他并没有真正背叛自己之后,她只是需要发泄,胡乱地发泄掉她心的难过与伤痛,毕竟,景东柘差点染指了其他的女人,差一点铸成大错。 闻言,景东柘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显然是被红袖气得不行。 客房里的气氛一下子窒息起来,谁都没说话,但谁都觉得呼吸不畅,浑身都不自在。 两人僵持着,似乎谁都不愿意服软。 蓦地,景东柘冷冷蹦出一句,“若我就这么走了,你是不是会后悔?” 红袖仍旧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躺着,违心地回道,“是你做错了事,我为何要后悔?” “是,是我做错了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别说我跟弘素素没有真正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你也不该就这般舍弃我。”见红袖一声不吭地不作回应,景东柘哪里知道红袖正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句软话缓和一下气氛,只以为红袖是铁了心不想原谅自己,于是一颗心不由地堆积了更多的委屈与愤懑,有些口不遮拦地,禁不住也说起了气话道,“今天我才知道,你对我的信任少得可怜,而我对你的信任,却多得可笑!” 红袖的心为此狠狠地一纠,眼眶红得更加厉害,很想转过身去质问他,她对他的信任哪里少了,分明是他不小心认错了人,亲了别的女人,抱了别的女人,居然还敢这般理直气壮地凶她,吼她? 不等红袖反应,景东柘继续道,“你说弘青彦碰过你,我信了,你说弘青彦没有碰过你,我也信了,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你的信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明知道,即便他碰了你,我都不会不要你,为何还要骗我?” 这下,红袖再也没法保持沉默,猛地转过身来,一脸困惑地瞪着景东柘,道,“你说什么?我骗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抱歉我不清楚。” “弘素素亲眼见到你们——” 红袖的心一颗心沉到谷底,暗想着,难道是那日弘青彦将她掳来的时候对她……那时候恰好被弘素素看见了? 究竟看见什么,气头上的景东柘没有说,只是继续说道,“我是一个可以三妻四妾的男人,但我却只对一个女人动心动情,不愿意也绝对不会三妻四妾,而你呢,怎么可以同时对多个男人动心动情?是不是我能带给你的快乐,对你而言,别的男人也能给,或者滋味更好?在你跟他欢爱的时候,是如何想我的?” 红袖的脸苍白如纸,思忖着他这些话,突地苍凉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原来我们俩是彼此彼此呢,我不信任你,你何曾信任我?你宁愿去相信一个对你有企图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够了,够了。” 被红袖断然否定自己对她的信任与情意,景东柘不禁想起弘素素阐述事情时的神情,忍不住道,“弘素素虽然做错了事,但有些事她应该不会撒谎。” “呵呵,在你眼里,我就是比她狡猾,比她善于撒谎是吗?”红袖感觉整个人都气愤地颤抖起来,哪怕身子被棉被包裹,但仍旧觉得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冷,直冷到了心里深处,“哦,我忘记了,人家冰清玉洁,又是公主出身,高贵又金贵,重要的是,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更没有碰过其他男人,而我呢,来历不明不说,还有个不明不白的未婚夫,这还不止呢,还被弘青彦掳走,跟他朝夕相处了三个月!那么长的时间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嗯,在你眼里,我比谁都脏是吗?” 景东柘望着红袖眼里盘旋着的泪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重了,但是,他话虽然说得重,难道不是事实?为何她就不愿意承认,自己跟弘青彦有过肌肤之亲? “红袖,为何你就不愿意相信,即便你跟弘青彦的过去无论有多复杂,我也会原谅你,我也要你?” 殊不知,景东柘这话对红袖而言犹如是雪上加霜,尤其是夹带了他对弘素素的信任,似乎是铁了心地认定,她与弘青彦有着不清不白的过去。 若非顾忌自己此刻身上没有穿着衣裳,红袖就要气得夺门而出,再也不见这个男人。 他怎么可以不断地肯定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否定她这个口口声声深爱的女人?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或者说,曾经是真的,却难以持久,经不起时间的锤炼。 狠狠地闭了闭眼,将那些泪水逼回去一些,红袖浑身颤抖地更加厉害,却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相信,我如何不相信呢,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不是吗?但很可惜,我如今已经配不上你,非但在认识你之前有过其他男人,还在认识你之后有过其他男人,谁让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谁让我不甘寂:寞呢?这辈子若是只守着你这么一个男人,我怎么会甘心?噢,我不光水性杨花,而且撒谎成性,你以为我的初次是给了你吗?错,大错特错!那晚我不过是装的,那血也不过是鸡血而已!今日既然都被你拆穿,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索性全部说开了好,让你彻底认识我这个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反正,无论你对我如何,我都不会只忠贞你一个人!” 一股脑儿说了这般多的话,红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说完之后脑袋一片空白,之前她还打算原谅景东柘,对那晚上的事既往不咎,但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她愿不愿意原谅他的问题,而是他们还能不能、该不该在一起的问题。 是信任两个字拉开他们原本亲密无间的距离,她不承认自己对他不够信任,却不得不肯定,他对自己的信任才是真真少得可怜。 难道非要将弘青彦找过来,让他亲口证明,她与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景东柘才会相信? 想必,就算弘青彦亲口证实她的清白,景东柘也不会相信,因为他更相信弘素素。 念及弘素素,红袖的心便针扎般得疼痛一次,怎么可能呢?她此生第一次结交的姐妹,怎么会在她背后捅出这么大的一刀? 为何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弘素素对景东柘是有情意的?也许,是弘素素隐藏太深,也许,是她才掉以轻心了。 此时此刻,若是可以,弘素素很想亲口问一问弘素素,为何要这般对她,若是喜欢景东柘,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她,那么,她即便心里难受,也不会痛心疾首。 今日见到景东柘之前,她误以为景东柘背叛了自己,但见到他之后,又发现他没有背叛自己,而现在,却生出了强烈的错觉,是景东柘与弘素素一起背叛了她,至少,他们的心联合在了一起不是吗? 虽然红袖一眼都没有朝着景东柘看去,但景东柘仍旧站在她的床畔,一步也未曾移动。 景东柘双手紧紧地拽成拳头,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说,红袖此刻气急攻心,他何尝不是?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究竟是事实还是误会,恐怕一下子已经说不清。 “你走吧,弘素素才是配得上你,最适合你的那个女人。只要你娶了她,将来两国必然不会再生干戈,秀城也会一直太平下去。”这些违心的话又控制不住地说了出来,红袖拉起棉被,将自己的整张脸盖住,她很想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也要等景东柘离开之后,是以便强忍着,泪水一层又一层地润湿了棉被。 片刻之后,红袖既没有听见景东柘的任何话语,也没有听见他离开的声响。 两人便这般继续僵持着,直到景东柘突然一把掀开棉被,像头暴怒的野狼一般将她覆压而下。 “你——”惊骇的红袖来不及斥责,嘴唇已经被他猛地咬住,令她一点儿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她以为他是要吻她,可嘴里嘴外的痛觉那般明显,这哪里是吻?分明是虐!这狠心的男人! 泪水从红袖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但无论她如何挣扎,换来的却是他更加凶狠的对待,衣破了,肤红了,泪洒了,心越来越痛。 景东柘一言不发,只是对她做着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亲密之事,但唯独这一次,红袖感觉不到丝毫亲密、快乐,除了痛,还是痛。 甚至,她有一种错觉,他这哪里是在爱她,分明是想用这种方式要她的命。 哭喊无济于事,挣扎更是无济于事,这一场身心背离的欢好持续的时间不长,却将红袖的身心伤害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最后的最后,当红袖的声音再也发不出来,泪水也几乎流干,景东柘穿上自己的衣裳,黑着脸扬长离去。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与告别吗?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做错的明明是他! 爱,还是留在她的心底,但似乎,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无声流淌,无论是景东柘还是红袖,都需要各自的冷静,但几天过去,两人冷静之后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弘素素已经独自一人返回红国,在她离开之前,景东柘没有再找过她,更没有去送她,而红袖更是没有去找她质问对质,相恋的两个人产生了极大的隔阂,谁也顾不得弘素素这个局外之人。 等景东柘决定忘记自己与红袖之间所有的不快,低声下去地请求她的原谅时,却又一次地找不到红袖。 但这一次,红袖并没有离开,或者躲起来没有让他找到,而是静静地躺在城主府的木棺里头,神态安详,毫无痛楚,像是之前什么恶劣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城主说,红袖死了,不是自尽,而是半夜不小心跌进了荷塘,淹死了。 景东柘浑身都在颤抖,包括他的发顶与脚指头,像尊石雕一般木然地站在棺木前,神色凄楚地望着里头的人儿,感觉那个像是沉睡的女人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怎么可能呢?那般年轻旺盛的一条生命,他还没有给予她足够的爱,没有娶她,跟她白头偕老,她怎么说走就走了? 是的,她的躯体暂时停留在这,但她的灵魂已经不知飘向了哪里,那个远去的灵魂,一定对他充满了哀怨与痛恨吧? 都怪他,都怪他,若非那晚他对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还不顾她的抗议强占她,也许,她就不会半夜三更地睡不着觉,魂不守舍地掉进荷塘…… 不知看着棺木的女人多久,景东柘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噩梦之一般,一动不想动,仿佛只要这样下去,一切就会回到最初,他与红袖没有吵架,没有生出任何隔阂…… 直到城主命人将棺木盖合上,景东柘这才上前一步阻止,想要将红袖从里头抱起。 他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一定还可以救,一定可以。 只是,城主没有给他再触碰到红袖的机会,一边让人拦着,一边劝慰道,“景少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因为红袖的事,景东柘几日几夜没有吃好睡好,此刻又突然遭受了如此灭顶的打击,顿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软绵绵地,若非咬牙强撑着,下一刻便会瘫倒在地,是以本来身强马壮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敌不过那些阻拦他的士兵,就连声音都柔弱得似能被一阵风吹走,“我只是想再抱一抱她。” 拥抱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虽然令人咋舌,但这样的请求并不会不符合情理,但城主却亲自拦住了他,坚定地摇了摇头,“红袖爱美,还是不要再破坏她的妆容了,看看即可。” 若是景东柘坚持,其实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但怔了怔,他还是轻易放弃了,棺材里的那个女人脸色那般苍白,气息全无,就算他能抱得到她,她就能活过来吗? 或许,红袖恨透了他,根本抗拒他的触碰。 “不,红袖她没有死,没有死,你们都在糊弄我。” 留下这一句,景东柘踉跄着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灵堂。 当所有人都以为景东柘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他却在红袖下葬的时候出现了,不过,没有人看见他的身影,他就藏身在附近的一棵大树顶上,神情凄楚地、麻木地,看着那些人将他的红袖葬进了土里。 等众人散尽,墓碑前的火星燃尽,景东柘这才下了树,拖着僵硬的步伐,慢吞吞地朝着坟墓移去。 摸着墓碑上镌刻着的大字,眼泪噙满了景东柘的眼眶,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具备那么多的眼泪,自从知道红袖死了之后,在没有人的地方,他都在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怎么遏都遏制不住。 “袖儿,你回来。” 一遍遍地,景东柘哽咽地呼唤着,但深埋在地底下的红袖没有给他任何回音,直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景东柘没有回头,却分辨出了来人的声音,一个是弘青彦,一个是弘素素。 对于女人,生平第一次,景东柘起了浓烈的杀心,猛地一回头,双眸迸射出狠辣的凶光,对着惨白着脸的弘素素,厌恶地大吼道,“你给我滚,若是再出现在我眼前,管你是谁,我都要了你的命给红袖陪葬!” 他是知道的,即便杀了弘素素,将她千刀万剐,也换不回红袖活着回来。 但面对这个间接害死红袖的女人,他恐怕永远都做不到心如止水,对她无怨无恨。 弘青彦满面悲恸,并没有因为景东柘如此怒吼自己的妹妹而感到不悦,而是以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瞪向她,道,“跪下!” 弘素素一脸抗拒,但对着两张悲恸万分的俊脸,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嘴上却道,“跪就跪,但我没错,从来都是红袖对不起景大哥,而非我不对不住红袖。” 弘青彦俊眉一凝,他只从弘素素嘴里知晓,自己的妹妹爱上了景东柘,且趁着夜半却勾惑他,却不知其他名堂,闻言继续呵斥,“闭嘴!” 景东柘没有看向弘素素,但嘴里却冷冷道,“红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即便红袖已经不在,但在他心里,红袖永远都是他的女人,即便是一个死人,他也要竭力维护,容不得她人向她泼脏水。 弘素素看了眼弘青彦,犹豫了一下,道,“现在说那些又有何用?” “说!”弘青彦与景东柘异口同声地厉声道。 弘素素再次被这两个男人弄得又气愤又嫉妒,忍不住道,“那晚夜半,我有事找红袖,准备翻窗而入,谁知,却看到她与哥哥你……” 弘青彦眉头凝得更紧,“看见什么?” “看见……”弘素素想到那日看见听见的场景,不由地红了脸道,“看见你们两个一丝不挂地,正在亲热!” 这下,弘青彦与景东柘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景东柘刹那信以为真,这种时候,弘青彦在场,他没法怀疑弘素素还会胡说八道,但他真的不敢相信,红袖真的会背着他与其他的男人那般亲热。 那晚离开红袖,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红袖对他的大胆,却也想到红袖将最美好的第一次给了他,想到红袖嘴上放肆,但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真挚与专一,红袖控诉得对,他不该相信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而去怀疑他最爱的女人。 弘青彦稍稍一愣,似有些明白过来,瞪着弘素素问道,“你看清楚了那个与她亲热的男人是我?” 夜半三更,屋子里根本没有掌灯,弘素素所能看到的全靠月光,自然是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 弘素素与当晚一般,想当然地问,“不是你还有谁?” 弘青彦面色沉冷,“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日子?” “八月十三的样子。” 弘青彦看了一眼还在发怔的景东柘,心的悲恸不由更胜,若非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他真想一个耳光打下去,“虽然我爱慕红袖,恨不能与她亲热,但在她与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我从未真正碰过她,如何与她亲热?还一丝不挂?” 闻言,弘素素愣了愣,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脸色又瞬间转为苍白,摇着头道,“不,不可能的,不是你是谁?” 景东柘依旧没有看她,而是双手握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哑声道,“是我。” 无论是他还是弘青彦,都明白为何弘素素会背叛与红袖的友情,因为一场天大的误会。 若是景东柘能料得如今,那晚他就是再想念红袖,也不会闯进弘青彦的地盘…… 弘素素张大着嘴,俏脸惨白到不能惨白,原来,红袖还是原来她喜欢的那个红袖,但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红袖喜欢的素素…… “红袖……” 若是没有那场误会,她会将对景东柘爱深埋于心底,永远都不拿出来。 弘素素哽咽到无法出声,嚎啕大哭着,对着坟墓不断地磕头,鲜血渐渐地从她的额头渗出,但谁都没有阻止,没有怜惜她。 因为她即便磕破了头,也死不了,但红袖,却因为她想当然的误会,再也活不了。 东青劫49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0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0 三年多了,景东柘离开秀城三年多,便有三年多没有再来看望红袖,不是他忘记了她,而是故意以这种相见不如怀念的方式来深爱她。【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他将红袖埋葬在了心底,再没有女人能取代她。 因为心死,是以娶谁都可以,先是花流芳,再是朝慕青,若是红袖仍旧活着,哪怕嫁给了弘青彦,他也不会这般自暴自弃。 活着就是希望,而死亡,却再无希望。 这或许便是他与景裕之间最大的区别,景裕只当自己的妻子永远活着,所以愿意对她忠贞一辈子,但景东柘却将生死分得很清楚。 回忆伴随着迎面吹来的狂风,席卷了景东柘的整个身心,虽然通往红袖墓地的路途并不漫长,但这是他第一次,几乎完完整整地将与红袖从相知相爱到相伤相离的过程统统回忆了一遍。 原先与红袖有些渊源的方城主早就不在秀城,景东柘以为,红袖的墓地定然是杂草丛生,一派萧瑟,谁知,见到那只来过一次的现场时,景东柘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墓还是那个墓,没有多加修葺,但四周似乎被刻意打扫过,整理得干干净净,且被种上了半圈的常绿树木,再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即便是个朴素的土墓,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可怕。 也许,是方城主一直拜托着人经常来这里打扫吧,景东柘这般想着,一步一步地朝着墓碑走近。 墓碑前,虽然没有香烛,但却放着一大堆新鲜的水果,其中一件已经干瘪的水果令景东柘微微蹙起了眉,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是红国特产的一种水果,摘下来必须马上吃掉,否则很快就会干瘪腐烂。 难道…… 一个疑惑刚从心头冒出,景东柘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那相隔了多年的声音戏谑又鄙夷地响了起来,“奇迹啊奇迹,你这个负心汉居然还记得路?还记得有红袖这么一号人物?” 景东柘收回眸光,紧抿着唇瓣,没有吭声,他对红袖的心思,旁人又如何懂得?若是经常来这里看望红袖便能让她醒过来,那他会一直守候在这里。 见景东柘不理会自己,这些年对他的不满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弘青彦走至景东柘身侧站定,望着墓碑上的大字,道,“红袖早就已经忘记了你,你还来干什么?走吧。自从你离开后,她就是我的了。” 这些年,他虽没有经常来红袖的墓前看望她,但每年都会来秀城住上三个月,而这三个月中,每天都会来这里走一走看一看,与红袖说说话。 闻言,景东柘第二次朝着弘青彦看去,心中并无半点生气,反而感慨弘青彦对红袖的情分,恐怕并不比自己少多少。 红袖活着的时候,弘青彦争取过她,但最终却选择了成全,等红袖死了,他却又来争她。 “这么说,你还未娶妻生子?” 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弘青彦冷哼一声,“我可不是你,娶了一个又一个,若是红袖现在回来,我相信她一定不会选择你。” 对于自己娶了两次这件事,景东柘心里还是惭愧的,尤其是与至今仍旧孤身一人的弘青彦相比,更是觉得少了些脸面,弘青彦说得没错,虽然红袖不可能回来,但若是她回来,在他与弘青彦之间,她一定会选择始终对她专一的弘青彦吧? 若是没有娶朝慕青,哪怕是娶了,只要是没有碰她,此时此刻,景东柘也可以大言不惭地反击弘青彦,说:那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我的身心还是只属于红袖。 但如今,他哪里还说得出口?哪怕弘青彦不知道他碰过朝慕青,他也不会为了打赢嘴仗而说谎。 “红袖不会再回来了,你也早些成家吧。”景东柘这般说并不是关心弘青彦,而是不想他再痴痴地守候着一个四人,若是红袖地下有知,一定不希望弘青彦如此痴傻。 “呵呵,嫉妒我比你对红袖痴心专一干净,所以要拉我下水?呵,门都没有。”弘青彦的话语变得更加鄙夷。 “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你什么意思,我这辈子就守着红袖,守着她活过来嫁给我。” 若非弘青彦这个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的神情正经又忧伤,景东柘恍然以为,他一定是疯掉了,红袖早就死了,他亲眼看着她下葬,如何能活过来? 也许,弘青彦只是以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来表达对红袖的思念吧。 “早知道你会随便娶别的女人,素素——” 听到刺耳的字眼,景东柘眉目一冷,打断道,“别提她,娶谁也不会娶她。” “虽然当年是素素造成了你与红袖之间的误会,但是,素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已经得到了惩罚,且是——” “你聋了吗,我说不要提她。” 弘青彦收住了口,看来,无论素素过得有多凄惨,景东柘都不可能原谅她。 若是红袖可以活过来就好了,他相信,她一定会选择原谅。 原本,景东柘来到这边,心里是悲伤居多的,可因为弘青彦的存在,让他的心里又多了许多愤恨,恨他们这对兄妹,若是当初弘青彦不把红袖掳走,哪里有后来的事情? 但所有的痛恨不能换来红袖的死而复生,是以,他将那些会刺伤人的情绪狠狠地隐藏起来。 之后,两人再没有任何交谈,像是突然变成了陌生人,兀自陷入到对红袖的痛楚思念之中。 翌日一早,景东柘正在营帐里梳洗,忽地听见守在外头的马仕林大声道,“景将军,城主府的赵青前来报到!” 赵青是金城主派来跟随他的另外一个护卫,景东柘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由地想到了曾经,曾经的红袖与王定安兄弟。 如今似曾相识的际遇,却已经物是人非,红袖早就已经不在人世,而王定安兄弟,更不知去了哪里。 走出营帐,未等外头的赵青开口,景东柘已随意地朝他看去一眼,谁知这一眼,却让他的脸瞬间变得僵硬,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眼前赵青虽然穿着一身男人的兵装,且皮肤黝黑,但那并无真正易容的相貌却令他熟悉不已。 居然是女扮男装的朝慕青! 她竟然只是将脸搽得黝黑了一些,没有改变其他任何,以致于即使有黝黑的皮肤削弱他人对她的注意力,但只要仔细看,无论是她的眼睛,还是鼻子、嘴巴,甚至于耳朵,都细腻精致到无可挑剔,即便不是个女人,而是个光彩夺目的俊秀男子。 这个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是吃定了自己多年来深居宫中,没有人会认得她,是以居然敢以真面目示人。 “赵青见过景将军!”朝慕青故意粗着嗓子,一脸恭敬地对着景东柘作揖,似乎两人这是初次谋面,但她微微上挑的眼角却泄漏了她兴奋又狡黠的情绪。 一张俊脸瞬间黑沉如炭,但碍于她长公主的身份,景东柘却不能对她动辄发怒,甚至下令赶走她,因为他知道,她能够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这里,除了她一意孤行之外,背后还有太子殿下在给她撑腰。 景东柘看着马仕林,冷声吩咐,“你先回避下。” “是。”马仕林不像曾经的王定安兄弟,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天真与新奇,而是面色无改地立即离开。 景东柘薄唇紧抿,只盯着朝慕青不说话,内心有无数个冲动想叫她回去,但话到嘴边,又自知无忘地活生生咽了回去,但他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该如何让这个女人乖乖回去,不要在这个地方冒险,更不要来碍着他的眼睛,影响他本就纷乱的情绪。 朝慕青似是能看穿他的心思,面露微笑道,“我知道你想赶我走,但这是不对的,是爹让我来的。” 爹?景东柘嘴角抽了抽,以轻蔑的神情表达了对朝慕青此言的怀疑与鄙夷。 “那日与你分别,回去后的晚上,”朝慕青顿了顿声,压低了声音,有些害羞地垂眸道,“我便不幸来了葵水……” 葵水?这词对景东柘而言有些陌生,但他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朝慕青黝黑的脸看不出露出了红晕,但他这张脸,肯定是微微地泛红了。 她的意思他岂会明白不了?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有过那么几次亲密,但朝慕青却没有成功怀上他的子嗣。 不等景东柘启口,朝慕青垂眸继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来此处,完成了任务便走。” 这口吻,若非知晓她是个女子,肯定误以为她要完成的是比奋勇杀敌、保卫边界更加艰巨伟大的任务。 而事实上,她将要完成的任务,只是怀上他的子嗣,不过,对他而言,传宗接代这件事,确实也是大的,否则,他为何要心软答应娶了她? 只是,若真的让她在这里完成了任务,她怀着身孕,如何还走得了?那身子经得起舟车劳顿的颠簸吗? “喂,我这样说,不过分吧?”朝慕青抬起了头,笑盈盈地望向景东柘。 景东柘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想多想远了,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居然想着发生了,真是该死。 喉结动了动,景东柘望着朝慕青,道,“你来就来,没必要以这样的身份接近我,你非寻常女子,若是被大家知道你的身份……” 他们景家倒是无所谓,但他们皇家的脸面,会不会遭受损害?也不知皇上与殿下怎么想的,居然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等景东柘说完,朝慕青便果断道,“你是希望我住在城主府或者客栈,当个翘首以盼的愁妇,整日忘穿秋水,多日才能等待你过来惠顾一回?不,我不喜欢浪费时辰,也不喜欢盲目等待,我喜欢速战速决。” 若非景东柘深知朝慕青对自己的欢喜绝非一时兴起,且会稍纵即逝,倒要误以为她已经对自己没多大兴致,只是来公事公办地来问自己讨要一个子嗣罢了。 速战速决……这几个字发出轰隆隆的尾音,差点击穿了景东柘的耳膜。 这四个字的本意是针对打战,可如今,却被赋予了男女之间的另一种含义。 想到要为这个四个字付出的行动与代价,景东柘的耳根都禁不住泛了红,依照朝慕青这心急的意思,难道今晚他们就要…… 不由地,景东柘沉了沉脸,干咳一声道,“军纪严明,即便我是统领的将军,也不可胡来,你还是住到外边去,我可以答应你,按照你的意思与你……见面。” 他都妥协成这般了,已经愿意随叫随到了,想必朝慕青应该也愿意妥协。 可是,朝慕青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事先我也这般考虑过,但我皇弟说,说……你有的是经验,让我不必顾忌。” 景东柘以前的事,朝塍多多少少也是清楚的,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塍会以他有的是经验来鼓励朝慕青。 生平第一次,景东柘对朝塍产生了莫大的愤怒,就像是朝塍侮辱了他侮辱了红袖一般。 对,当年与红袖在军营里眉来眼去,更在营帐里你侬我侬,这是他违背军纪,也是他所谓的经验,如今却成了这姐弟俩口中的属于他的把柄与耻辱。 骤然将声音又冷了几分,景东柘问,“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朝慕青眸光坦荡地望着脸色已经不善的景东柘,回答头,“没了。” 景东柘相信,愿意相信朝慕青没有欺瞒自己,但是,他明白朝塍的意思,亏得朝塍还那般喜欢闲诗,难道不知道,心爱之人是不能够被取代的吗? 如今朝塍让朝慕青以这样的方式接近自己,不就是让他重新开始,以同样的方式达到忘记红袖的目的? 若非闲诗如今已经与朝塍伉俪情深,此时此刻,景东柘真想将他们姐弟俩痛骂一顿,不管他们的身份,也不管自己将要遭到何种惩罚。 “好,那就依你们的意思,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下属,任何事,都由我说了算,你可做得到?”景东柘突然的疏离令朝慕青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端正了脸色,恭敬地点了点头,“属下遵命。” 东青劫50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1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1 这一日下来,朝慕青与马仕林一样,做好自己的本分,该跟的时候跟着,该守着的时候守着,该执行命令的时候执行,凡事做得一丝不苟,令人无从挑剔。【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朝慕青感觉自己就如来到了人间圣境,浑身充满自在,但景东柘就痛苦了,别说自在不了,就是连呼吸都不太通畅。 试想,大信国最尊贵的长公主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地来给自己当下属,烈日炎炎地跟着、被差使,这滋味谁能好受?这简直不亚于自己的爹娘被自己当牛马使唤。 朝慕青是个识趣之人,在外人面前,鲜少会朝景东柘投去眸光,而景东柘却鬼使神差地,总是在朝慕青不注意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朝她看去。 对这个女人,他真是咬牙切齿地无奈与愤恨,无奈缘于她的身份、背后给她撑腰的人,愤恨呢,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多不多,说少亦不少。 曾经对花流芳,他没有无奈,也没有愤恨,有的更多的只是厌恶,但对朝慕青,他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真真是咄咄怪事。 夜幕降临,景东柘进了营帐,没有他的命令,朝慕青与马仕林只守在外头,谁都没有进去。 与曾经的红袖与王定安兄弟那般,两人晚上守夜,会各自分工,但与红袖选择后半夜不同,朝慕青选择了前半夜值守。 马仕林已经回去营帐休息,朝慕青默默地留了下来,这样的结果大大地出乎景东柘意料之外,他原以为,为了接近他,与他完成早日传宗接代的任务,她会选择后半夜,可她…… 前半夜的时间相较于后半夜,时间上并无短缺,但总感觉不如后半夜厚实。 景东柘哪里知道,朝慕青故意选择前半夜,是压根儿就没打算进去营帐与他接触,一来,她葵水未走,二来,她偏让他摸不着头脑,把握不住她的心思,算是对他竭力想要赶走她的惩罚。 虽然她口头上说是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其实,哪有这般容易?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这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来秀城,只是因为爱他,爱他太深。 营帐里的景东柘辗转反侧,怎么睡都睡不着,开始是等着朝慕青堂而皇之地进来,后来见她迟迟不入,便逐渐死了心,但也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出去请她进来,无论她有多苦,这苦也是她自找的,怪他不得。 他以为自己想通了,释然了,但还是睡意全无,若非知道营帐外头的人是朝慕青,他会恍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与红袖的最初,那时,红袖也是在外面,却折磨得他睡不着,直到两人…… 在景东柘的胡思乱想,夜越来越深,马仕林来了,红袖走了,但两人交替的时候很默契,谁都没有说话,是以景东柘不知道两人已经作了更换。 若是再不出去问一问这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来日太子殿下肯定会怪罪他,打着这样的借口,景东柘头痛欲裂地出了营帐,但看到的却是马仕林。 “景将军!” 景东柘很快从怔愣回神,且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太热睡不着,想一个人走一走。” 言外之意,他不想让马仕林跟着。 马仕林留在了原地,而景东柘的身影逐渐远去。 秀城的夏夜天气,比起大多数地方,要来得凉爽得多,回想自己寻找的借口,景东柘都觉得惭愧不已。 原本只是出营帐见门口守着的朝慕青,但此刻,他竟然像个游魂似的,独自在军营里飘荡,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不知不觉,他竟停在了马仕林与朝慕青的营帐外,心理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想当初,红袖与王定安兄弟共用一个营帐,他心里也不是这个滋味,明知红袖刚烈,必定不会让王定安兄弟占去便宜,但心里着实不舒服。 如今,时隔多年,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明已经换了女人,可他心里的那份不安与焦灼却并未减弱半分,甚至有变得更为厉害的趋势。 但很快,景东柘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以前的红袖与其他男子共用一个营帐时,还没有成为他的女人,而如今的朝慕青,非但有着长公主尊贵的身份,而且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这脸,皇家丢不起,他景家也丢不起? 他这般想的时候,俨然忘记自己的这番想法与白日的某个想法正好相反。 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景东柘的双脚便彻底不听他的使唤,有些急促地迈进了朝慕青所在的营帐。 营帐里,两张床铺分东西两边排列,虽然隔着有些距离,但看在景东柘的眼里,还是觉得碍眼得很。 东边的床铺上,朝慕青恰好背对着他侧身躺着,身上的兵服已经脱下放在旁边,薄毯盖在她的身上,显出独属于女子的曼妙身段。 景东柘的心有些想冒火,这女人,不知道穿着兵服睡觉吗?万一马仕林或者其他士兵进来了,看到她这副勾人犯罪的背影,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得直接杀了他们灭口? 而最令景东柘觉得心头喷火的,是朝慕青头上的青丝竟然全部披散开来,随意地披散在脊背上,给她那曼妙的身影更添几分慵懒的妩媚。 景东柘一步一步走进,胸腔里积聚了许多许多想要怒骂指责朝慕青的话,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她的靠山,他就完全又发作不起来。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懦夫,她身份高贵又怎样?如今她是他的妻子,又做了与体统不合的事,他训斥几句又如何? 但他转念又一想,她非红袖,非他心里所爱的女人,何必对她付诸太多的在乎与情感? 本该就这么转身离去的,但红袖这个时候却突然翻了个身,将她那张黝黑的一张脸转了过来。 景东柘被她的动作与脸蛋吓了一跳,竟有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幸好,红袖紧闭着眼,并没有醒来。 暗吁了一口气,景东柘盯着红袖那张被涂过的脸蛋,心绪复杂不已,这女人既然知道不能把脸上的妆容洗去,怎么就不知道把兵服也穿着,头发也束着? 也不知道脸上涂了什么东西,一天下来居然毫无褪色的痕迹?不知不觉,景东柘的手朝着朝慕青的黑脸探去,触手的肌肤还是那般光滑细腻,只是却变了颜色。 景东柘的手指停留在朝慕青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丝毫没有意识到,若是换成其他女人,此刻他一定觉得恶心,能避多远是多远。 蓦地,朝慕青睁开了眼睛,景东柘根本来不及收回停留在她脸上的手指,是以脸上的神情极为尴尬。 愣了愣,朝慕青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景东柘脸已经冷了下来,这女人,居然不知道他为何过来?不是她要跟他传宗接代吗?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居然没有踏进他的营帐,这算什么事? 朝慕青见景东柘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脸上,虽然没有动,但还是觉得有些痒,便问,“你干嘛摸我脸?” 这一问,将景东柘的心问得彻底虚了,但景东柘岂能承认自己的情不自禁,忙冷声道,“我只是奇怪,你用的什么东西,能让这张脸丑得如此栩栩如生。” 这是嘲讽自己?她偏生不让他如愿,朝慕青微微一笑,“你不知道吧,我是个易容高手。” 景东柘嘲讽地嗤了一声,“既是易容高手,如何还是你原来的模样?” 朝慕青继续微笑,“怕你不认得我。” 这女人对自己的易容术倒是自信,但景东柘心里还是不屑的。 这般躺着与景东柘说话,朝慕青哪怕强作镇定,但一颗心还是跳得厉害,便缓缓从床上坐起,故意又问,“你还没回答,怎么来这儿了?” “出来走走,正巧路过,便进来看看,堂堂一国长公主,是如何丢皇家的脸面的。”景东柘一本正经,却又语带讥讽地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家的脸面,我是顾不得的,但你景家的脸面,你要不要顾?”朝慕青坏坏一笑。 同时,她的手探向床内侧的包袱,取出一个瓶子一块手帕,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入手帕些许,继而拿手帕开始搽脸,没一会儿,那些顽固遮掩她真实肤色的黑色不明物逐渐消失,露出她那白瓷般美好的脸蛋。 “你——”故意不回答她刁钻的问题,景东柘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被她此举给气的,还是给刺激的,若非强忍着,他真想问她一句,她究竟要不要脸? 若是要脸,那就一直藏掖着自己的容貌,若是不要,就不要以这样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 朝慕青知道景东柘对自己的不满,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怕我不小心显露身份么?此刻这营帐里就你我二人,我怕什么?我若是怕什么,岂不是显得你这个将军无用?夫君,我是相信你的。” 最后那一声轻轻软软的夫君,听得景东柘浑身一会儿僵硬无比,一会儿又绵软无力。 虽然朝慕青知晓自己今晚不能跟景东柘亲热,但女微悦己者容,他心里本就没有她,若是这个时候还拿一张丑陋的黑脸对着他,岂不是进一步倒掉他的胃口,方才他都说她丑了……是以哪怕他马上要走,她也想以自己的真肤色对着他,让他眼睛觉得舒服一些。 虽然在军营里待了一日,也没有条件沐浴,但两人不近不远地相对,景东柘还是闻到了清清淡淡的女子芬芳,没有脂粉,就是独属于朝慕青的,令人心旷神怡,甚至想入非非。 “为何不进我的营帐?”盘旋在心的话终究没有被自己管住,忍不住冒了出来,景东柘后悔不迭,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添加一句,“不是说要战决,还是你想拖延时日?” 这是生怕自己多待一日在这里碍他的眼了?朝慕青心一阵酸楚,却还是咧嘴一笑,“你叫我一声娘子,我就告诉你原因。” 女人的眸光又暖又深地凝望着自己,景东柘的心不由地加跳动,哪怕连忙撇开了眸光,但还是纷乱不已。 “夫君。”朝慕青挪了挪身子,挨近了站着的景东柘,一把捉住他的一只大手,紧紧地双手捏住,像是生怕他挣掉似的。 不过是一声呼唤而已,景东柘不觉得自己是个吝啬之人,但喉咙动了动,偏偏跟洞房之夜那般,有些喊不出口。 “那等你愿意喊我娘子的时候,咱们再夫妻相见吧,将军请回,不送。”朝慕青突然冷了脸色,淡了声音,心里自然是既伤心又委屈。 她都喊了他多声夫君了,他连喊一声都不肯?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想他? 哦,他定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她跟他说了,来的目的不过是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景东柘望着自己被朝慕青仍旧紧紧抓着的手,这副藕断丝连的样子泄漏了她根本舍不得他离开的心思,这女人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喉结动了动,景东柘终于勉强地开了口,“娘子。” 故作生气的朝慕青很快便绽开了欣喜的笑脸,点了点头,道,“以后你我独处的时候,你要多这般唤我,尤其是为了绵延你的子嗣而努力的时候。” 为了绵延你的子嗣而努力? 这不是拐着弯跟他说暧:昧的话?景东柘耳根一热,紧接着身子也热了起来。 为了消除自己的窘状,他居然口没遮拦地装傻道,“为何?” 朝慕青狡黠一笑,“你我的孩子听见自己的爹娘一声又一声的夫君与娘子,显得那般恩爱与热切,心里一高兴,自然来得快。” 景东柘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不该想的事情上去,但嘴上却正经道,“没想到你的脸皮还是有些厚的。” 朝慕青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甜甜一笑,“多谢夫君夸奖。” 接着,两人都沉默了,景东柘看了朝慕青一眼,显然是在等她方才的承诺,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忘记了,或者故意忘记了。 他这点心思朝慕青还是猜得出的,偷偷一笑,道,“夫君忘记了,娘子我来了葵水,还没走呢,如何进你的营帐?” 闻言,景东柘的脸一阵发烫,他突然想起白日的时候,朝慕青确实跟他说来了葵水,只是他没想到,那葵水还未离开。 虽然昏暗的光亮掩盖了景东柘的面色,但朝慕青还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不由地笑道,“等娘子干净了,定然会不客气的,夫君尽管放心。” 这女人怎么说话越来越大胆?难道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都这样?景东柘蹙了蹙眉,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话虽然很是吃不消,但着实还是爱听的。 两人又你看我我看你地沉默了片刻,景东柘拨开朝慕青的手,道,“把兵服穿起来,头发束好,脸变黑,我回去了。” 朝慕青心一暖,却摇了摇头,撅嘴撒娇道,“那样睡觉不舒服。” “要舒服就离开军营。”这话说得虽然不强硬,但景东柘还是蕴含了小小的愤怒。 朝慕青不想与他闹矛盾,突然跪在床上,整个人朝着景东柘扑了过去,投到了他的怀里,继续撒娇,“夫君,虽然今晚我们不能为孩子努力,但来个拥抱总是可以的。” 景东柘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只听朝慕青又软软道,“夫君,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芬芳温软的身子靠在怀里,又传来如此深情的剖白,景东柘尴尬地推开也不是,抱紧也不是。 幸好,朝慕青没有反问他想不想她。 自从来到了秀城,他满脑袋想的都是红袖,如何会想一个不爱的女人,哪怕是他的妻子? 但是,此时此刻,当他与她单独共处时,他居然很少会想起红袖,念头了全是被她的模样与话语烦扰着,尤其是她这般投怀送抱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是想她的,不过不是心里想,是身躯本能地想她,想要她。 在朝慕青乖巧又坚持的倚靠,景东柘依从身躯的本能,不再像根木桩似的杵着,而是将怀里的人儿抱紧又抱紧。 两个人其实都动了情,但却以紧紧拥抱的方式竭力压制着,景东柘记着朝慕青不准他吻她的唇,否则,此刻他也可以找到其他安抚自己的方式。 抱着抱着,两人不知怎地,居然双双躺在了床榻之上,朝慕青脑袋昏昏沉沉地,感受着景东柘巨大的变化抵着自己,不禁羞红了脸,但说出口的话却仍旧不知遮拦,“虽然夫君心里没怎么想我,但这身躯,倒是挺我想的,夫君,我说的可对?” 景东柘一怔,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聪慧伶俐,竟然将他方才的心思捕捉得丝毫不差。 他想要否认,但是,她已经触到了他想她的证据,如何自欺欺人地反驳? 嘴上说不出口,只能以此默认。 “夫君。”朝慕青从景东柘的身躯下溜出,脸上露出娇羞又勇敢的矛盾神情,压低了嗓音道,“其实我可以帮你疏解难受。” 景东柘尚不知她此话什么意思,朝慕青已经付诸了行动,很快让他浑浑噩噩地陷在快乐的云雾里,分不清方向。 “你哪里学来的?”景东柘其实想问,是不是她第一个男人教她的? 朝慕青害羞地笑了笑,“嫁给你之前,我看了很多书的,今晚不过是试试而已。” 她嘴上那些书,自然不是普通的书,景东柘一下子便听明白了,脸上的潮红不由地更甚。 不管是她有没有欺骗自己,景东柘原本不怎么舒服的心,突然舒服多了,其实,他不该嫌隙她曾经有过男人,他不是也有过红袖吗? 东青劫51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2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2 第二日,朝慕青像是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看任何人的眸光都很坦荡,但景东柘却极为不自在,昨晚发生的事,就像是蛊虫似的,时不时地跳出来扰乱他的心智,真真是种痛苦的折磨。【】 这一晚,朝慕青仍旧是前半夜值夜,没有进景东柘的营帐,而景东柘这一晚也没有出过营帐,但他却仍旧是辗转难眠,甚至比任何一次辗转难免都要痛苦,因为营帐里就他一人,不用有任何顾忌,是以昨晚的事情再次席卷他的心,尤其是他不必再刻意控制的身。 虽然他心里十分抗拒朝慕青的接近,但又本能地十分期待她的到临,一会儿希望她突然悄无声息地冲进来,说那葵水已经远离,一会儿希望她坏笑着走进来,问他需不需要跟昨晚那般,让她帮忙? 夜晚终于在漫长的煎熬过去,守在门口的朝慕青见景东柘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出来,不禁关心地问道,“将军昨晚做噩梦了,没睡好?” 一个人没睡好觉,脾气也容易变得不好,景东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再搭理她。 望着景东柘离去的背影,朝慕青与马仕林面面相觑,不禁问道,“我又没做错事?干嘛用那种恶毒的目光看我?” 马仕林是朝塍的人,虽然不知道朝慕青的身份,但却知道她是女子,所以处处都很是照顾她,免得她被人发现秘密。 见朝慕青一脸无辜地询问自己,已经有妻室的马仕林颇有经验地说道,“依我的经验,景将军那是想女人了。” 本来马仕林是想说将军想妻子了,但一想到朝慕青是个女子,便临时改了口,因为他误以为,朝慕青定是爱慕景东柘的女人之一。 只是他没有想过,景东柘的妻子长公主,也就是太子殿下的亲姐姐,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推其他女人到自己的姐夫身边?那不是找自己亲姐姐的打吗? 朝慕青白了他一眼,一脸不信,“胡说八道,景将军清心寡欲的,哪会因为一个女人睡不好。” “清心寡欲?”马仕林差点喷笑,“赵青,你这就不懂了,景将军若是没成婚,是个毛头小子,绝对不会因为想女人而想得睡不好,但景将军已经成了婚,尝了女人的滋味,所谓食髓知味,就容易上了瘾似的,经常想。我是过来人,你得信我。” 朝慕青的耳根有些发烫,也许马仕林说的是真的,那晚她在营帐里帮景东柘的忙,可不是一会儿功夫的事,她的手都快要痉挛残废了…… 说起来当时景东柘不过是抱了抱她,居然就那么大的反应。 朝慕青只知道自己是景东柘名正言顺的妻子,才不管马仕林怎么想自己,不禁露出狡黠的笑容,直接道,“今晚你休息,我一个人值夜,验证一下你说的话可对。” 马仕林愣了愣,随即惊愕地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朝慕青瞪他,“怎么,不想休息?” 马仕林忙道,“想,一万个想。” 其实,她的葵水昨晚就已经走了,本来是想进他的营帐的,但是,她告诉自己,能拖则拖,谁让她根本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来找他的呢?况且,前一晚他已经那样了,应该没有精力…… 谁知道今日从马仕林嘴里出来是这么一番论调,那她真是大错特错了。 其实,他想女人,她何尝不想他的呢?只是多年来习惯了隐忍罢了。 天色刚暗的时候,马仕林在营帐外守着,朝慕青呢,正在营帐里美美地沐浴。 她不想身上带着汗味出现在他的营帐,万一他嫌弃了怎么办? 女微悦己者容,她想将最好的自己呈现在他面前。 至于他有没有沐浴,身上有没有汗味,对她而言,都不打紧,因为晴人眼里出西施,他在她眼里,怎么都好,怎么都香。 沐浴干净的朝慕青悄无声息地与马仕林换了岗,马仕林脸上带着促狭的笑,被朝慕青瞪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虽然与景东柘不是没有过亲密,但朝慕青站在营帐外,还是紧张得一颗心噗通乱跳,犹豫了好几次,居然都没有进去。 她告诉自己,若是景东柘出来,她一定厚着脸皮跟进去,或者直接告诉她,她可以跟他一起努力了。 可是,营帐里静悄悄的,也没有光亮,景东柘像是已经睡了。 唉,若是她待会进去,景东柘睡得雷打不动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很丢脸?改天马仕林还以为是她魅力不够,制不住景东柘呢。 天色快要黑尽的时候,朝慕青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若是景东柘睡沉了,她就躺在他怀里陪着他睡一觉,若是他没睡沉,那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朝慕青掀开帘子的时候,景东柘就听见了,因为料定了是她,也只有她有那个胆量敢不经过问询就进来,是以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没有做声。 朝慕青虽然没进过这个营帐,但却能熟门熟路地判定出景东柘所在的位置,一走一个准。 “咳咳。”朝慕青轻咳一声,依照景东柘的武功修为,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了,还弄出了动静,他不可能会觉察不到,除非他昨晚确实没睡好,是以这会儿睡死了。 结果,等朝慕青又呼唤了景东柘几声,景东柘还是没半点反应,看来是真的睡死了。 那马仕林就是个骗子,这景东柘若是真想女人,怎么不继续想着,能睡这般踏实? 将马仕林暗暗地数落了一顿,朝慕青心里还是雀跃地,甚至觉得自己前两晚的自己很傻,就算她不能跟他亲热,也能跟他同睡一张床呀,她真是傻了,傻透了。 蹑手蹑脚地脫了鞋子,脫了兵服,散了长发,又搽干净脸蛋,朝慕青这才带着一身清新地爬上了床,躺在了景东柘身旁。 微弱的光亮之下,朝慕青望着景东柘熟睡的侧脸,脸上绽开了满足的微笑。 “夫君你可真不识时务,我都沐浴了,可你却没法赏脸,唉。”朝慕青轻轻叹息一番,继而轻轻地靠近了景东柘的怀里,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若是早知道他会沉睡如猪,她也会选择沐浴,让他的梦里都充满旖旎的香味。 这几日朝慕青虽然不至于辗转难眠,但在这般艰苦的条件下,着实也睡得不好,是以没过一会儿,脑袋就有些发沉,正当她要陷入梦乡的时候,温暖的怀抱突然消失——她居然被景东柘一把推开。 浑身打了一个机灵,朝慕青猛地睁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景东柘推开她之后,很快下了床,继而不知道在营帐里拿了什么东西,转身就朝着外头走去。 管它梦里梦外,朝慕青忙叫住他道,“你去哪儿?” 景东柘步子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却留下了几个字,“在这里等着。” 难道他有什么事情出去? 朝慕青狐疑着,但既然他让自己等着,她便安心了,那就乖乖地等着吧,或许他很快就回来了。 景东柘离开片刻之后,朝慕青才渐渐地分清楚,现在不是在梦里,而景东柘莫名地离开了。 哪怕困意深深,但朝慕青还是坐起来,抱着盖过景东柘的薄毯,强作精神地等待他归来,瞌睡得严重的时候,她就狠狠地掐自己几下。 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后,景东柘回来了,手里的东西随意丢在了地上,便大步朝着朝慕青走来。 等他看清了朝慕青还醒着坐在床上,不禁有些意外道,“你没睡着?” 朝慕青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你不是让我等着,我怎么敢睡?” 景东柘不禁有些好笑,“睡着了也是等。” 朝慕青笑了笑,心跳不由变得更快,不知是紧张还是心虚,在景东柘还没有上来之前,就拉着薄毯躺了下去。 只是,她还没有躺舒坦,景东柘冰凉的身子就突然覆了上来,虽然隔着她的里衣,也冰凉入骨。 闻着男人身上清清爽爽的味道,似乎还带着系流水的清冽,朝慕青突然有些明白过来,震惊道,“方才你……你是去沐浴了?” 这话一说出,朝慕青又反应过来另外一件事,“我进来的时候你其实醒着?” 所以听见她对他说的话,于是礼尚往来地也去沐浴了? 景东柘没有回答,而是直奔两人将要努力的主题。 原本安静又微凉的营帐逐渐变得热腾起来,虽然两人都竭力压抑着声音,但那无尽的快活,如何都压制不住。 除了无法用嘴亲吻这件瑕疵,两人宛如天作之合,无论谁的心里都清楚,要再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委实困难。 朝慕青的心里了乐开了花,因为嘴巴闲着,是以时不时地撒着娇,不是不断地叫他夫君,便是要他叫她娘子。 这个时候的景东柘是对她最为热情的时候,这个小小的要求他不厌其烦地满足,娘子两个字似乎也融入了无尽的热情与快乐。 两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天有了快要亮堂起来的迹象,景东柘抱着朝慕青,突然道,“娘子,虽然秀城如今并没有往些年动荡,但你我这般下去,实在是有违军纪,我心惭愧。” 朝慕青闭着眼睛,知道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却故意装傻,“那以后我不进你的营帐便是,放心,我说到做到。” “你不进我的营帐,来秀城做什么?”景东柘的口气有些讥讽。 朝慕青咬了咬唇,“夫君,我心里有你,这些年一直没有改变,虽然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替你开枝散叶的任务,但是,我也有其他的私心,想要天天见到你,哪怕是你不理我,能看着你也是好的。” “你不进我的营帐,我也做得到,但是,你毕竟是长公主,不必受此等委屈,若是你心果真有我,就听我一句,住到城主府去,我可以尽量保证,每日都见你。” 朝慕青气呼呼地不吭声,她不是不理解他的难处,若是两人不必像刚才那般一不小心就会天雷勾动地火,她是怎么都会赖在这军营的,可是,他们是夫妻,就像马仕林说的那般,已经食髓知味,对对方有些上了瘾,也许有一天,他们的事情真的会被人发现,泄漏出去,那丢脸的可不是她与他那般简单。 她是爱他的,不希望他脸上无光,更不会真的为难他,吸了吸鼻子,朝慕青有些妥协道,“若非果真有事,你能保证每晚都回城主府陪我,第二日一早离开?” 朝慕青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对他的占有欲就是那般强烈,不是随便都控制住的。 原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景东柘却直接点头道,“可以,不过,你不能规定我晚上回去与早上离开的时间。” 朝慕青咧嘴一笑,“我没那个胆子。” 景东柘看她一眼,心暗道,你什么胆子没有? “若是你平日偶得空闲,可否陪我在秀城逛一逛?” 朝慕青有些得寸进尺,但她也做好了被景东柘拒绝的准备。 “可以。” “夫君你真好。”虽然自己轻易就被他赶出了军营,但朝慕青一想到每晚可以睡在他的怀里,也知足地兴奋不已,不禁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景东柘眸光沉沉地望着她,盯着她红润的嘴唇,“如今还是不能亲你的嘴吗?” 这个男人真是守信,她说过的话记得这般清楚,朝慕青暗暗赞叹的同时,却狡黠一笑,“我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口臭。” 景东柘一脸不信,“你我距离这般近,我怎么没闻到?” 朝慕青嘻嘻一笑,“有些臭深入骨髓,不是一下子散发出来的。” 景东柘没有说话,而是拥着她闭上了眼睛。 朝慕青望着他俊逸的眉眼,在心里暗道:等你心有了我,那臭,你是可以试试看的。 天亮之后,景东柘带着恢复士兵模样的朝慕青离开了军营。 两人原是一人一匹马的,可朝慕青刚跳上了马背,就呲牙咧嘴地跳了下来。 景东柘不解地问,“怎么了?” 朝慕青红着脸瞪他,“拜你所赐,我骑不了马,要不改日?” 这女人是借故拖延?想要继续在军营待几日吧?景东柘顺着她的脸往下,再往下,望见她并拢的双腿,突然有些明白过来,立即红了耳根。 是他昨晚太野蛮了,无论她如何求情,他都没有依过她。 景东柘下了自己的马,让士兵将朝慕青的马牵回去,然后示意朝慕青跟着自己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路,荒郊野:外地,周围再无其他人,景东柘突然转身,一手落在朝慕青的腰肢上,瞬间抱着她飞身上马。 朝慕青惊吓不已,正怨愤这男人不懂体恤女人时,景东柘却没有强行分开她的两腿,而是让她侧身坐在了马鞍上。 如此,她便不用分开两腿,受那疼痛之苦了。 原来,她是错怪他了。 朝慕青既惊喜又感动,一时间有些惭愧地靠在身后的景东柘怀里,轻轻地嗔怪道,“你真坏。” 景东柘恍若没有听见,但心里却认可她的说法,他确实坏,非但是昨晚的所作所为,在对待她的态度上,也着实坏透了,明明不爱她,却越来越眷恋她的身姿。 秀城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价高的客栈,而是城主府,是以景东柘反对朝慕青打算住到外面的建议,决定让她住在城主府,想必若是朝塍在场,也会是这般决定。 对朝慕青而言,住外面可以自在一些,住城主府势必要碰见一些人,但其实住哪里其实都无所谓,只要这男人能依照自己的承诺,说到做到便可,所以她顺从了他。 但朝慕青若要住在城主府,非但要恢复她的女儿身,也必然要恢复她长公主的身份,否则,景东柘如何堂而皇之地夜夜宿在她的房间?他可不像朝塍,有做贼的特殊癖好,他喜欢凡事都光明正大地进行。 是以,他先领着朝慕青去了一家衣铺,给她买了一身女装,再带着她去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让她恢复女儿装。 朝慕青梳洗打扮的时候,景东柘一直背对着她,拿着随身携带的一本兵书在看,那模样正经极了,想到昨晚这男人的野蛮,甚至是無耻,朝慕青不禁暗骂这男人假正经,她又不需要浑身剥光,有什么不能看的? 两人踏进城主府的时候,朝慕青一把握住景东柘的手,景东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拒绝,只是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朝慕青斜睨了他一眼,大言不惭道,“金城主又能干又貌美,我怕你瞧上他,是以得以这种方式提醒他,你是我的。” 好强的占有欲,不愧是长公主,但景东柘却不认同,道,“殿下莫非没有告诉你,金城主是他的爱慕者之一?” 朝慕青惊愕地张大了嘴,但很快便闭上了嘴,道,“我皇弟已经有主,一旦她死心,容易移情别恋。” 景东柘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若是女人这么容易移情别恋,她长公主怎么喜欢他这么多年不曾改变? 待两人手牵手地出现金慧君的面前时,金慧君的神情有些恍惚,凭借她对景东柘的了解,他不可能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另结新欢,也就是说,他手里牵着的女人,很有可能是…… 虽然朝慕青与朝塍不是龙凤胎,但毕竟是同父同母所生,面貌上总会有所相似,待金慧君从她脸上找到了朝塍的影子,便很快确定了她的身份,“参见长公主。” 朝慕青扶住她,“金城主不必见外,在秀城,我只是景将军的妻子而已。” 景东柘还要回军营,便跟金慧君商议了一下朝慕青住在城主府的事情,随后便离开了。 城主府的上上下下,知晓朝慕青就是长公主之后,对她都极为恭敬,也暗暗赞叹她的美丽与温雅,只有一个人对她充满敌意,且表现得十分明显,那便是金慧君的妹妹金慧兰。 对于有其他女人喜欢景东柘的事情,朝慕青看得极开,那说明她的男人有魅力,她朝慕青有眼光,她不怕拴不住男人的心,否则,也不会喜欢他这么多年,甚至…… 从这晚开始,景东柘谨遵自己的承诺,或早或晚地来到城主府,与朝慕青共度良宵,有时候,两人只是相拥着睡去,有时候,两人在不知不觉热切婵绵,两人越来越默契,哪怕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安心安定。 朝慕青从未在景东柘面前提起金慧兰这号人物,她又不傻,景东柘也许对金慧兰没有印象,她一提,岂不是加深他的印象? 虽然平日里金慧兰经常来找她的茬,少不了被金慧君训斥,但金慧兰还是我行我素,朝慕青心里开心,也只装得下景东柘,是以金慧兰怎么作弄,她都无所谓,只要金慧兰的过分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朝慕青哪里知道,有时候自己因为晚上被景东柘折腾地极为疲累,是以清晨还昏昏入睡着,没有办法送景东柘出门,而每当这个时候,景东柘总会在离开城主府的路上,意外地碰见金慧兰。 但景东柘不是傻子,第一次以为是意外,第二次以为是巧合,第三次便知道其的名堂。 景东柘以为金慧兰是个跟她姐姐一般聪慧之人,只要他总是在她面前提起朝慕青,金慧兰就会知难而退,不用他直白的拒绝,毕竟,如今他与朝慕青都算是寄人篱下,要给人几分薄面。 但他却高估了金慧兰的悟性,这小丫头因为景东柘没有直接拒绝自己,得寸进尺地以为,他是对自己有心的,有朝一日,他必定会要了自己做小。 幻想加上莫大的自恋与自信,金慧兰俨然已经成为了景东柘的准小妾,哪怕景东柘从来没有对她示好过,也从来没有碰过她,甚至从来没有正眼多看她一眼。 闭上眼睛,景东柘可以清楚地想象出母亲、闲诗、红袖甚至是朝慕青的面容,但却记不起金慧兰的长相,哪怕她在秀城人的眼里,是秀城第一美人。 东青劫52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3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3 某日,景东柘在沉睡的朝慕青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随即穿上衣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房,在关门的刹那,他眸光定定地望着不远处朝慕青甜美的睡颜,突然有种再回去抱住她继续沉睡的冲动。【舞若小说网首发】 . 虽然他不爱朝慕青,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暂时性地依赖上了她,就像酗酒的人对美酒那般欲罢不能。 也许是这几年太孤寂了,一旦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温香软玉,便舍不得放开,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贪恋不已,难以想象,若是有一日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舍不舍得她回去京城? 将来那些变幻莫测的情景与结果,他想了些许,突然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他明知道答案,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就仿佛在距离背弃红袖的路程上又更近了一步。 他不明白,他可以对其他女人狠心狠情,却在娶了朝慕青之后,无法对她狠心狠情,非但如此,还贪恋上了她的温软,真真是该被红袖千刀万剐才对。 其实他心里明白,很多时候他会顾忌朝慕青的身份与背景,并拿这些当借口,但扪心自问,他哪里是那种畏畏缩缩的懦夫? 强行收回眸光,景东柘狠了狠心,大步离去,不敢回头。 这一次,朝慕青没有继续昏昏入睡,而是在景东柘关上门的刹那,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远去,朝慕青忍着浑身的酸痛跳下了床,匆忙地穿上衣裳,来不及梳洗便有些蓬头垢面地追出了门,完全顾不得长公主的形象。 因为她疲乏贪睡,已经有好几日不曾送过景东柘出门,今日她不想再留遗憾。 人的贪念是不会消失的,虽然她总是告诫自己要知足,但也会依靠自己的努力多加争取。 她不想只有在天黑的时候才能看到他,虽然他答应有空暇的时候会带她去秀城逛逛,结果一次也没有兑现过,但朝慕青并不生他的气,想必是他军务繁忙,分不开身,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 朝慕青知道景东柘的步伐很快,平日若非他照顾她,她必须用跑的才能赶上他,是以此刻她便是用跑的在追赶他。 若是他已经上了马,那她肯定是追不上了,但愿老天爷能给她一次追上的机会吧。 结果,老天算是眷顾她了,让她远远地看见了景东柘还未出府的背影,但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尖叫一声,居然从树上跌了下来。 朝慕青刚认出那个身影是金慧兰,且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金慧兰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景东柘的怀里,顿时,那口冷气差点将她给活活噎死,出入不得。 她心里当然清楚,在那种危机时刻,景东柘必定要出手去救,否则,他就丧失了做人基本的良善,只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金慧兰觊觎她的男人,两人这般亲密接触,她心里的酸气腾腾腾地往上冒。 朝慕青甚至酸溜溜地想,那金慧兰根本是故意的吧?把命豁出去就是为了落入景东柘的怀抱吧? 这女人真是無耻,跟当年的她有的一拼。 但朝慕青不会将金慧兰放在眼里,只是吃醋生闷气罢了。 她放慢了脚步,看见景东柘将金慧兰放在了地上,但金慧兰却惊魂未定似的,瘫软着黏靠在景东柘的身上,那副娇弱无力的模样,假到不能再假。 不过,这番判断只是她充满敌意的目光所致,也许在景东柘或者其他人的眼里,金慧兰并没有演戏。 哼,她朝慕青的男人,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一边继续看着景东柘尴尬地想要与金慧兰分开,朝慕青一边加快了脚步跑过去,“夫君!” 闻言,景东柘就像是被当场捉奸似的,立即松开了双手,一把推开了怀里的金慧兰,虽然力度不大,但那股决绝,金慧兰深切地感受得到。 金慧兰失去重心,这次是真正地要往地上摔去,心则悲悯不已,难道仪表堂堂、威严不已的景将军,居然惧内?不然怎么一听见朝慕青的声音,脸色就有些变白? 朝慕青笑盈盈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及时扶住金慧兰的即将摔倒的身子,她可不让自己的男人背负见死不救的恶名。 金慧兰一直讨厌朝慕青,自然也讨厌跟她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是以非但没有感激她帮了自己一把,反而痛恨她不该出现甚至多管闲事。 若是朝慕青睡她的安稳觉不出现,恐怕这会儿她还在景东柘的怀里,甚至,两人情不自禁地还有其他的举动。 金慧兰在怨愤站稳了身姿,脸色气得惨白地甩开了朝慕青的触碰,一个谢字也没有。 朝慕青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尴尬的景东柘,淡淡笑了笑,继而不客气地对着金慧兰道,“没想到慧兰姑娘投怀送抱的方式这么特别,本公主真是刮目相看,心里佩服得紧呀。” 自己设计好的把戏被拆穿,金慧兰并不知道朝慕青只是随便开她玩笑,气得胸口起伏,矢口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投怀送抱?” “不必解释,越描越黑。”朝慕青打断金慧兰打算出口的解释,继续不客气道,“今日我打算给父皇书信一封,让他给某人下道圣旨,命令他此生不准再有其他妾室,唯我一人。” 虽然公主身份尊贵,但大信国并没有规定,驸马不能再纳妾,若是公主首肯,驸马还是可以纳妾,为家族开枝散叶的。 “你——你怎么这么无耻?”金惠兰气得破口大骂。 朝慕青没有看景东柘一眼,她是不敢看他,因为心里太虚,虽然她说的是空话,她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只因为他不爱她。 若是他心里有她,她大可以大咧咧地,笑容妩媚地对着他,娇滴滴地问一声:夫君,你说我这提议好吗? 心唯有他的男人,定然会配合她点头。 但他心没有她,他自然是不会配合她的,哪怕是演戏。 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执,景东柘并不想参与,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眸光全落在朝慕青的身影上,仿佛朝慕青那些话,激不起他心任何涟漪。 金慧兰楚楚可怜地看向景东柘,非但没有遭到他的回视,反而见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朝慕青。 一时间,那些压抑着的嫉恨全部涌了出来,金慧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朝慕青一番,冷笑一声道,“是,你是长得貌美,身份又尊贵,但有些东西,你是怎么都比不过我的。” 朝慕青饶有兴致地问,“比如呢?” 金慧兰得意洋洋地又冷笑一声,骄傲道,“不说传言你在嫁给景将军之前已经有过男人,且生过孩子,单从你的年纪上而言,你已然是个老女人,男人就像美酒,越老越陈,而女人就像抹布,越老越烂,你呀,就是一块烂抹布。” “呵呵,这么说,你是一块新抹布了?”朝慕青啧啧轻笑一番,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道,“可惜呀,可惜呀,人家就稀罕我这块破抹布,不稀罕你这块新抹布。” 虽然朝慕青脸上与嘴上都很是轻松,像是难以被金慧兰打击到,但其她内心深处,还是因为金慧兰的这番挑衅而生出了些许自卑。 金慧兰说的没错,她已经不年轻了,若是没有阳儿,那她无疑就是个老姑娘,若是没有长公主这层身份,谁稀罕娶她?即便娶回去了谁又能将她当成宝贝宠爱? “你——”金慧兰一直觉得自己伶牙俐齿,这几日与朝慕青相处下来,朝慕青几乎没有这般凌厉地回击过她,是以,算她轻敌了,原来这长公主的嘴巴比她还要毒辣得多。 “一块破抹布还得意什么?景将军还不是忌惮你是长公主,才委曲求全地娶你?任你欺负?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蓬头垢面的,像个街头弃妇差不多。” “够了!”景东柘终于出声阻止,因为他实在听不下去,朝慕青如何说金慧兰,他会当作没听见,但金慧兰如此说自己的妻子,他没法再当个旁观者,那些话让他听了非但觉得很是生气,也觉得朝慕青十分可怜。 她年纪比金慧兰大几岁又怎样?那还不是因为对他一片痴心而蹉跎了岁月?她现在蓬头垢面又如何?他看着还是觉得美得惊人,就是十个金慧兰也敌不过她的姿容。 但这些话他不屑拿出来说让金慧兰听见,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 朝慕青也不指望景东柘会帮她说几句维护的话,他能够阻止金慧兰继续羞辱自己,她已经很意外很开心了。 转了个身,朝慕青嫣然一笑,抱住景东柘的一只胳膊,撒娇道,“夫君,我们不与不相干的人浪费时辰,走,我送你出门。” 景东柘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动步,而是伸出两只手探向了朝慕青的头,在朝慕青惊诧的眸光,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一根又一根地缕齐,他微凉的手指时不时地触碰到朝慕青的肌肤,温暖了她有些受伤的心。 无视金慧兰的存在,朝慕青羞涩地笑了笑,打趣道,“我这副模样跑出来,被那么多人瞧见,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景东柘动作顿了顿,继而微微勾了勾唇,恢复动作的同时,情不自禁地说道,“这样也很美,只是,为夫不喜欢你这样的美,被其他男人瞧见,下次不许这样了。” 话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景东柘耳根微微红了,实在难以相信,那番肉麻的话如何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即便那是他心坎里的话。 朝慕青瞪大了眼睛,更是难以置信,随即,一点一滴的喜悦与激动从眼睛的四周涌现,让她本就明媚的眼睛变得更亮,更加光彩照人。 “我知道错了,夫君。”不是做给金慧兰看,朝慕青也是发自肺腑地回应景东柘。 “哼——”受到巨大打击的金慧兰冷哼一声,转身拔腿就跑,眼泪纷飞了一路,这些日子来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幻想彻底宣告破裂。 自欺欺人的她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心了。 姐姐早就告诉她,就算景东柘对朝慕青没有情分,也轮不到她去做妾,要她不要再做白日梦。 今日,她终于愿意认可姐姐的话,也有了新的领悟,景东柘哪里是对朝慕青没有情分,那眼神,那话语,那维护她的姿态,都显示了一个坚定的字眼——爱。 朝慕青望一眼金慧兰离去的背影,不由地调笑地问,“心疼么?” 景东柘反问,“为何要心疼?” 朝慕青不回答,眼珠子骨碌一转,道,“该不会,我起不来的日子,你每次都能在这路上与她意外邂逅?” 景东柘对这事没有半点撒谎的意思,“确实。” 朝慕青立即撅起了嘴,“原来她不是第一次对你投怀送抱?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我,虽然她是故意的,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原来金慧兰果真是对景东柘用了苦肉计,可恶! “若是她明日还从树上跳下来,你还要接?” 景东柘想了想,“明日你与我一道出来,由你来接,可好?” 这是表明了自己与金慧兰保持距离的态度了,朝慕青噗嗤一笑,“我还被她压死呢,那你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不知是朝慕青嘴里的那个死字,还是那个孤家寡人,突然拨动了景东柘的心弦,情不自禁地,他一把将朝慕青拥入怀,呵斥道,“胡说什么?宁可她死也轮不到你。” 朝慕青惊吓不已,暗想今日追出来真是十万个正确,不禁伸出双手抱紧景东柘,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若非自己不敢与他亲吻,这会儿她会忍不住踮起脚尖主动亲住他的薄唇,给他热烈的回馈。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待有人经过时,便不自然地分了开来,手牵手,两人一直走到城主府外,已经有侍卫牵着景东柘的马在那儿等待着他。 朝慕青不想被景东柘甩开手,先于他一步松开他的手,“夫君,晚上见。” 景东柘望着她的漂亮眉眼弯弯,突然下了一个决定,却没有告诉她,而是点了点头而已。 朝慕青目送着他上了马,突然道,“夫君,刚才与金慧兰说的那个圣旨的事,我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她不希望他再纳妾,此生只有她一个,但是,也不会那般无礼地限制他纳妾的权利。 景东柘怔了怔,似乎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朝慕青朝着他摆了摆手,仍旧灿烂地笑着,景东柘驾着马动了动,突然回过头看着她,“那圣旨下与不下,结果都会如你所愿。” 待朝慕青听清,马蹄声已经远去。 朝慕青瞪大了眼睛,心跳得极快,这男人什么意思?结果都会如她所愿? 哈! 朝慕青雀跃地跳了起来,是不是,她在他的心里,渐渐地也有了特别的位置? 即便她不是她,也不打紧? 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朝慕青浑身充满了力量,心情变得异常奔放,看见什么都觉得好看,看见谁都觉得可亲。 回到寝房仔细地进行了梳洗,又美美地吃了早膳,朝慕青换了一身简易的男装,独自出了门。 金慧君不必担心朝慕青独自出门会遭遇危险,因为朝塍的人必然在暗保护,这也是朝慕青心知肚明的事,有个位高权重又懂得爱护自己的弟弟可真是件舒畅的事,只可惜曾经的她,太过任性…… 既然景东柘没空陪她逛,那她便自己逛,何必像块望夫石一般傻乎乎地守在庭院里无聊? 虽然秀城比起京城等地要动荡得多,但因为与红国互为贸易,大街上的繁华程度却是一年比一年兴旺,朝慕青带了足够的银票,打算挑些新奇的礼物,等回了京城,那些被她放在心里的人,统统都有得收。 一个多时辰之后,朝慕青已经买了一大包礼物,沉甸甸地拿在手里,极不方便,那些暗卫也太笨了,都不知道突然出现帮她分担一下,回去一定要好好跟皇弟说说,得重新训练一下属下…… 前方不远处的摊位上,飘来馄饨的香味,哪怕朝慕青肚皮并不饿,但也嘴馋了,打算过去吃一碗。 朝慕青走了几步,耳边突然传来颇为急促的马蹄声,行人匆匆避让,唯恐被马儿伤及,朝慕青背着包袱,也退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啊——”在一些百姓的尖叫声,那匹像是得了失心疯的马儿竟直奔朝慕青而来。 见到马儿的那瞬,朝慕青愣住了,以致于忘记了还需要避让与保护自己,隐身的暗卫穿着平常百姓的衣裳,正打算对马儿出手,马儿却长啸一声,停止了脚步。 虽然马儿只是畜生,不可能与人言语,但很多人看着它的目光,都无端觉得它对朝慕青充满善意,绝对不是发了狂的马儿在撒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包括朝慕青,只有马儿的鼻子里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仿佛想跟朝慕青说什么? 朝慕青愣了半响,继而呵呵一笑,友好地伸出一只手,原只是想跟这匹马儿打声招呼,谁知马儿竟亲昵地来舔她的手心,吓得朝慕青连忙把手收回,周围的人则发出了惊讶的唏嘘之声。 东青劫53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4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4 “这位公子,这匹马儿你认识?” “莫不是公子你失散多年的马儿吧?” …… 有人开始询问,有人开始调侃,朝慕青讪讪一笑,“我不认识。【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www.wuruo.com】 .” 掂了掂包袱,朝慕青想要马上离开,离开这被陌生人瞩目的氛围。 但是,她的步子还未来得及移动一步,耳边便传来一个清朗带着探寻意味的男声,似古旧的琴弦轻轻拨动的声响,令人瞬间心悸。 “看来是你与我的马儿有缘,你想知道它的名字吗?” 朝慕青抬头,对上一张俊逸的面孔,男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有几分吊儿郎当,更有几分探寻的认真。 若非朝慕青记得自己身着男装,就要误以为自己被男人在大街上調戏了,哪怕他长得令那些年轻姑娘梦暙心大动、瞬间失神。 “呵,请教公子。”朝慕青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年轻男子一边走向前来牵住马儿的缰绳,一边盯着朝慕青的脸,一眼不眨地缓缓道,“它叫花姑娘,是我送给爱人的定情信物,只可惜,我爱人丢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花姑娘也在寻找,方才真是对不住,它必然是思念过度,分不清男女认错人了。” 朝慕青闻言,心弦一震,听着周围那些百姓夸赞年轻男子痴情之类,嘴上则镇定道,“哦,没关系,告辞。” 虽然朝慕青离开了围拢的众人,却感觉到背后那道越来越灼热的眸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 朝慕青明明经过了卖馄饨的摊位,却没有了吃馄饨的兴致,只想赶紧回到城主府去,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待她走进一条小巷子时,身后竟又传来了马蹄声,朝慕青硬着头皮转身,那匹叫作花姑娘的马儿不紧不慢地又朝着她跑来,一副想要亲近她的讨巧模样。 而在马儿的身后,走来风度翩翩的弘青彦。 朝慕青微微笑了笑,客气地问,“这位公子追着我来,可有什么事?” 弘青彦也微微一笑,道,“方才花姑娘惊吓到了你,我特意来向你道歉。” 朝慕青恍然,连忙摇了摇头,“公子过虑,我胆子很大。” 弘青彦一步一步地接近朝慕青,突地说道,“我看到你的耳洞了,姑娘。” 原来他早就看出自己是女人了,朝慕青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道,“公子好眼力,不过,时辰不早了,我家夫君还等着我回去,真的告辞了。” 朝慕青再一次转身,兀自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身后的人与马儿,没有再追来,可她刚刚暗吁了一口气,便听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从后面唤来,“红袖。” 步子微微一顿,朝慕青却加快了步伐,红袖是谁?与她何干? 本以为很快能脫离弘青彦的视线与纠缠,没一会儿,弘青彦却如狂风般席卷过来,一把拉住她的一只手腕,浑身微微颤抖着,道,“你这女人真是好本事,我怎么就没想到?你还有金蝉脫壳的本事?你痛恨他没关系,对他死心没关系,但你怎么能抛弃我?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你知不知道?呵呵,幸好老天有眼,让我等到了你,我就知道你没死。” 朝慕青面色变得惨白,一边挣扎着,一边咬牙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即便是我,花姑娘也从来没有像方才那般亲近过,你说,它能认错人?而我是花姑娘的主子,眼力自然比它还要厉害,你以为你换一副容颜,我就认不得你?呵呵,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下一刻,弘青彦已经一把抱住了朝慕青,在她身上狠狠地嗅了一番,再迅松开她道,“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这味道,跟当年的还是一样,好闻得紧。虽然我喜欢的并非你那身皮囊,但不得不承认,你这身真正的皮囊,比原先那身假皮囊,要好看千倍万倍,甚得我心。” “你这个疯子!”朝慕青的脸涨得通红,正欲叫暗卫现身,耳边却出现了景东柘的声音,“放开她!” 朝慕青呼吸一窒,对于弘青彦,她心并无恐惧,是以景东柘的突然到来,她并无生出多大的惊喜之情,反而是更多的惊讶与慌乱。 弘青彦回头望了景东柘一眼,浑身颤了颤,继而缓缓松开箍住朝慕青的双手,俊眸危险地眯了眯,原先那灿若星辰的笑脸瞬间变得阴骇。 朝慕青被弘青彦阴晴不定地继续直视,故意撇开眸光,只专注地看向快步走来的景东柘,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去了军营,怎么?” 景东柘揽住朝慕青的肩头,声音不似方才对着弘青彦吼叫的狠厉,反而变得柔和不已,“临时改了主意,陪你出去逛逛,免得你认为我食言而肥。” 被两个男人直直地注视着,朝慕青有些心虚地无法做到坦然,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雀跃与惊喜,只好付之淡淡一笑。 若是此刻弘青彦不在场就好了,她便可以惊喜交加地扑进景东柘的怀里,想如何撒娇便如何撒娇。 “我们走吧。”景东柘揽着朝慕青一副离开的架势,仿佛已经看不见弘青彦的存在。 弘青彦却在这时候突然出声问道,“敢问景将军,这位风姿绰约的漂亮公子是谁?可否引荐一下?” “引荐免了,这便是我的妻子,大信国长公主朝慕青,我知道红爷風流成性,但应该没有觊觎他人妻子的恶癖,告辞。” “长公主?她就是……”弘青彦神色变了变,舌头都有些打结,许多事情似乎突然想开了一般,露出一个比原先还要灿烂的笑容,佯装好奇地问道,“她当真只是你的妻子,不是我的一位故人?” 闻言,朝慕青恶狠狠地瞪向弘青彦,她明明安分守己,这厮是要毁她名誉? 景东柘揽着朝慕青的肩膀紧了紧,口吻愈发冷淡道,“我怎么不记得你何时踏进过我国皇宫?娘子,你可认得他?” 朝慕青十分受用这声亲昵无间的称呼,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定然是他认错人。” 弘青彦却继续紧盯着朝慕青不依不挠,“长公主该不会从未出过宫?这我绝对不信,若是长公主出过宫,可用过哪些化名?” 朝慕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认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从未用过什么化名,我就是我。” “好一个我就是我,哈哈哈……”弘青彦仰天大笑一番,眸光凌烈地瞪着景东柘,“大概是天意弄人吧,但凡是与你有关的女子,我都有莫大的兴趣,确实,我从不牵扯有家室的女人,但你的女人,例外。” “你——”景东柘面色变得阴沉,“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当年之事,主要是我的错,但你何曾脫得了关系?” “就是因为与我脫不了关系,所以我才要为我的袖袖讨个公道呀,你在京城也就罢了,如今在我的地盘上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别说我看不下去,袖袖也看不下去。” 朝慕青以为这两个男人还要继续争吵下去,谁知弘青彦说完这番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潇洒地骑上了马儿离去。 撇了一眼面色沉冷的景东柘,朝慕青小心翼翼道,“夫君?” 景东柘从无可遏制的思绪猛地回过神,望着朝慕青道,“你有没有话要问我?” 朝慕青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景东柘颇为意外,“你可以问。” 朝慕青亦是意外一笑,“既然这么说,那我便问了,那袖袖,便是你心目最爱的女人?” 景东柘诚恳地点了点头,原以为会看到朝慕青受伤的神情,但她依旧是笑着,似乎对他的从前可以一律既往不咎。 “有些事勉强不得,但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夫妻,将来还要孕育子嗣,甚至白首偕老,我对你,会越来越上心。” 也就是说,他可以给她一切,除了他的心,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红袖。 朝慕青踮起脚尖,双手搂着景东柘的脖子,与他的额头触碰在一起,巧笑道,“我相信你。” 虽然昨晚刚有过深切的亲密,但此刻馨香的人儿这般依赖着自己,且说着这般贴心的话,景东柘心思大动,忍不住就凑过去,想要对着她漂亮的嘴唇一亲芳泽,俨然已经忘记了她的要求。 朝慕青在他的气息凑近时故意避开,改为扑入他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肩头,问道,“若是她回来了,对你痴心依旧,你是否要为她舍了我?” 景东柘黯然地扯了扯嘴角,“她已经不在人世。” 朝慕青眨了眨眼,“我是说万一。” “不会有万一。” 朝慕青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境,拍了拍他的脊背,道,“放心吧,若是她活着回来,她必定能当你的妻,而我,也有最合适的去处。” 这般慷慨大方的女人,非长公主朝慕青莫属,景东柘虽然对她无爱,但听着她对于自己勇于舍弃的举动,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你有何去处?”明知道只是她的假设,他也不屑回答任何假设的问题,但他偏偏被她的言辞引诱,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 “呵呵,自然是找个比你好的男人再嫁一次了,堂堂长公主若是肯嫁,还怕嫁不到人?”朝慕青心情不错地调侃着。 景东柘自然知晓,朝慕青是因为跟他一样,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才会开这种玩笑,但即便是玩笑,也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人,他听了之后也很是不舒服,不禁抱紧了她道,“此生怕是没这种机会了。” 朝慕青不吭声,这男人不知道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轻易弃了她,还是真真这些日子以来有些舍不得她,若是那个女人果真回来,怕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跟那人在一起,只是会对她心存内疚罢了。 东青劫54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5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5 虽然这是第一次,也恐怕是唯一一次景东柘忙里抽闲地陪伴着朝慕青在秀城闲逛,但两人都算是尽兴,即便觉察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明目张胆地跟踪。【】 . 在热闹的街肆逛过之后,景东柘策马带着朝慕青来到了风景迤逦的山川郊外,虽然时隔多年,但在景东柘的眼里,处处仍充满心痛的回忆。 好在朝慕青明媚的笑脸与婉转的声音总像是有魔力一般,能够适时转移掉他的注意力,甚至,恍恍惚惚,他觉得此刻在身边的,根本不是朝慕青,而是归来的红袖,除了面容长得不同,其他并无任何区别。 不知是太过睹物思人,故意欲将朝慕青当成了红袖来念想怜惜,还是厌烦不远处那人锲而不舍地跟踪盯梢,像是当年与红袖那般,景东柘抱着朝慕青便进了灌木深处。 虽然跟踪者暂时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但不断晃动的灌木丛可不是风吹所致。 这日之后,虽然景东柘再也没有带着朝慕青出门闲逛,仍旧是早出晚归,但夫妻两人的生活犹如蜜里调油地进行着,那美妙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懂得。 自从那日金慧兰从树上掉下来投怀事件之后,每日清晨,朝慕青都坚持要送景东柘,以她的话说,她就是爬,也要爬着将他出行一路的障碍消除。 但某日,朝慕青别说站了,就是爬都爬不起来,原因其实还在于她,昨日从秀城的名酒坊买了一大坛酒,抱回来与景东柘对酒当歌,结果景东柘没醉,她却醉了,笑得花枝乱颤不说,还扑到他怀里对他诉了一番衷肠,又极尽撒娇之能事,最后,景东柘以男人最热衷的方式奖惩了她。 听到景东柘穿衣的声音,朝慕青虽然浑身不能动弹,累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但还是娇弱无力地说道,“夫君,别走,等我。” 不是她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也不是她信不过景东柘,而是她不想金慧兰那个無耻的女人染指自己的男人,哪怕只是最简单的碰碰手。 景东柘俯身,拍了拍她微红的脸颊,柔声道,“今日就不要勉强了,继续睡吧。” 朝慕青摇了摇头,撅嘴,“不行,我得雷打不动地送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也不能自不量力。”景东柘似笑非笑地看着逞强的小女人,他知道她的心思,其实也享受她的醋意与倔强。 “谁自不量力?我可以的。”朝慕青勉强让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咬牙试图从被窝里钻出来,可刚撑起上半个身子,便浑身酸软地倒了下去,连带被子也滑落,露出不着寸缕却红斑遍布的莹白肌肤。 景东柘眼眶一热,迅将被子盖到朝慕青的身上,却整个人覆了上去,“你这是质疑昨晚我的不够本事?” 念及此人昨晚的癫狂,朝慕青羞赧地撇开眼,不吭声,但却不该想要起来送他的心思。 景东柘强忍着没有去吻她鲜红的唇瓣,在她粉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若是敢起来,今日我便不去军营,士可杀不可辱。” 这男人!明明是关心她,但却说得如此霸道。 朝慕青暗叹一口气,虽然知道他不会说到做到,但也想成全他的心意,只好点了点头道,“好,不起,我的夫君最本事。” “乖。”这一个曾经只对红袖的说过的字眼毫不犹豫地从嘴里脫出,景东柘愣了愣,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这些日子,不知是金慧兰知难而退,还是因为朝慕青日日相送,是以再也没有在清晨露过面,景东柘原以为今日也是如此,哪里知道,金慧兰日日出现,只是在他与朝慕青看不到的地方罢了。 “景将军。”金慧兰声音甜甜地从花丛钻出来,眼神的爱慕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甚几分。 景东柘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让朝慕青跟出来,现在好了,这麻烦又送上门了。 “金姑娘有何贵干?我妻子不喜欢我私下与其他女人见面,还请金姑娘谅解,长话短说。” 金慧兰似乎能料到景东柘的冷漠,却付之得意一笑,“放心,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话落,金慧兰走近景东柘几步,同时摊开紧握的右手,伸至景东柘的面前,道,“这是长公主每日三餐必服的药丸,你知道是什么吗?” 景东柘眸光一冷,心既厌恶又震惊,厌恶的是金慧兰企图伤朝慕青或者已经探寻了她的隐:私,震惊的是万一金慧兰所言当真,岂不是朝慕青有疾病隐瞒着自己?那他这个当人丈夫的,便是失职与愧疚了。 “抱歉,我不想知道,她的身子向来很好,我最清楚不过。”景东柘只瞥了一眼那颗药丸,选择相信金慧兰是在对朝慕青造谣伤,害他担心暂且不说,损害朝慕青的名义他无法容忍。 “我知道她身子好,长公主嘛,自小养尊处优的,身子哪里能出什么毛病?”金慧兰顿了顿,“这药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用来伤身的。” 景东柘看了一眼天色,不想再跟金慧兰废话下去,道,“军营里还有事,我先告辞。” 金慧兰却阻拦他的去路,目露委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在诬赖长公主是吗?我还没那么愚蠢,实不相瞒,这是我命替她打扫房间的丫鬟偷出来的,原本只是好奇,拿去药铺问了问,谁知道却大吃我一惊,景将军,我承认对你有私心,但告诉你这件事,主要是怕你被蒙在鼓里,受到伤害。” 景东柘不吭声,虽然还是不愿相信金慧兰的话,但决定还是听完,大不了晚上找朝慕青与她对质,让城主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不像话的妹妹。 “景将军几年前在秀城的風流韵事,我也略有耳闻,更是听闻,你愿意娶长公主,是因为难违父命,必须为景将延续子嗣。可你知不知道,长公主是如何对你的?”金慧兰扬了扬手的药丸,道,“大夫说,这是避免有孕的药丸,虽然其用材精良,必定来自繁华的京城,但其能够避免妇人有孕的同时,还对妇人的身子有所损害,容易导致终身不育。” 见景东柘的面色沉了沉,知晓他对自己的话有了些许相信,金慧兰继续道,“她不是对你一片痴心么?不是一心一意要为你绵延子嗣吗?呵呵,她就是这么对你景加的子嗣的?” 金慧兰一把将手里的药丸朝着景东柘扔了过去,景东柘没有接,但却再次看了药丸一眼,记住了它的模样。 “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景将军不如现在就回去看看,她藏在梳妆匣里的药丸是不是跟这一样?或者亲口问一问她,这药丸是干什么用的?呵呵呵……” 金慧兰自信满满地笑着离开,景东柘在原地站了站,继而将药丸在地上用脚碾碎。 他不怀疑朝慕青对自己的真心,从不怀疑,但她若是拿这损伤身子的药丸对待自己,他如何能不闻不问? 她不给他孕育子嗣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何拿这样的借口骗他? 她不是行为端正、为人直爽吗?怎么会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又做一套? 不,一定不会的。 脚步不听使唤地朝着寝房走去,景东柘半信半疑,且不信的成分居多,他只是想要立即有一个结果。 毕竟,他与朝慕青同床共枕的日子不多却也不少,一般而言,应该会怀上了,可是,她的葵水却月月准时到来,这其也有蹊跷。 阴沉的脸色在接近门扉的时候,景东柘还是稍稍地缓和了一下,生怕醒来的朝慕青看见这般的自己,会被吓一跳。 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景东柘以为会看到朝慕青仍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但看到的却是,朝慕青坐在梳妆台前,正将一颗药丸一样的东西放进嘴里,然后拿水吞服。 虽然距离有些远,景东柘没有看清那药丸的模样,但他的心却猛地沉下去。 “你在吃什么?”景东柘不轻不重地声音突然响起,着实吓了朝慕青一跳,那不小的药丸差点卡在了喉咙里。 朝慕青浑身无力,坐在原位,心里噗通直跳,却没有做贼一样地将梳妆台上的瓷瓶盖上收起,而是意外地望着景东柘,笑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景东柘一步一步地朝着梳妆台走去,心里有千万个声音在说,不要是与金慧兰一样的药丸,不要是。 可是,当他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几颗,却看到与金慧兰手里一模一样的药丸。 摊开手,景东柘无声地质问朝慕青。 朝慕青不想欺骗景东柘,但这件事,她太过心虚,所以还是忍不住撒谎道,“补身的药呗,不然,你以为我区区弱女子,能招架得住你夜夜求欢?” 这话若是平日说,准能让景东柘红了耳根,但此时此刻,他却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我能否拿一颗去问问大夫,免得你吃错了药?” 朝慕青脸颊一白,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突地,金慧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还想狡辩么?这药,我已经请大夫验过了。” 原来是她这药丸被人偷过了,朝慕青没有闲暇去愤怒生气,而是遗憾自己竭力要隐瞒的事居然被景东柘发现,只是,这样发现的方式让她十分不喜,居然又是因为另外的一个女人。 朝慕青冷冷地瞪着金慧兰,“没想到堂堂城主的妹妹,居然是个阴险下作的小偷,滚。” 金慧兰吐了吐舌头,趴在门边赖着不走,眼里满是得逞后的得意与开心,“小偷又怎样,只要景将军能擦亮眼睛,我做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还牺牲呢。 朝慕青正欲继续对她发作,景东柘却突然朝着门口走去,对着金慧兰厌恶地吼了一声,“滚——” 与此同时,门砰一声被合上。 继而,景东柘没有再走向梳妆台,而是等金慧兰的脚步声离去之后,靠在了门背上,神情莫名地盯着坐着的朝慕青。 朝慕青低着头,心里百位陈杂,“你又选择宁可相信别的女人,也不相信我是吗?” 景东柘没有觉察到她嘴里的古怪,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朝慕青叹了一口气,眼眶含泪,“我只是想嫁给你,接近你。对不起,骗了你。我没想到你也那般期待孩子。” 景东柘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十分期待那个孩子,愿意娶你,并不只是我爹的要求。我甚至能理解,你已经有了阳儿,暂时不想再生孩子的心情,但是,为何要拿这般蹩脚的理由来欺骗我?若是这药果真对人有损伤,将来你若是想为我生孩子了,也不能生了,你去怪谁?” 他自然不会怎么责怪她,但是,她到时候定然会痛苦,而他无法容忍她如今为了不生他的孩子,如此作践她的身子。 朝慕青的眼泪留了下来,“这药就是补身的,你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我吗?” 这女人,方才明明承认了现在又反悔?景东柘心有气道,“不能。” 朝慕青冷冷一笑,“传言你以前深爱的女人就是被其他女人给活活气死的,如今,虽然你不爱我,也要让别的女人来气死我吗?” 景东柘怔了怔,没想到朝慕青知晓他之前的一些事情,只是从未开口过罢了,气头上,他说话毫不客气道,“你没有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是,我是没资格跟她相提并论,但现在的我若是她,恐怕也会被你再气死一次。” “不,她不会吃这种药。” “呵呵,”朝慕青冷笑,“谁知道呢?你知道我为何要吃这药吗?不是我不愿意替你生孩子,而是觉得时候未到罢了,我是准备等着你爱上我了之后,再为你传宗接代。呵呵,听起来似乎觉得很可笑?或许等我头发花白,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你也未能爱上我吧。” “没想到堂堂长公主如此口不对心。”扔下这一句,景东柘打开门扬长而去,留朝慕青默默流泪,哭倒在了地上。 这一晚,在朝慕青的预料之,景东柘没有回来,接着,一连三日,两人都没有再碰过面。 不想留在城主府时不时地撞见金慧兰那张讨厌的脸,朝慕青打算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红袖的墓前。 东青劫55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6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6 看到红袖墓前供奉着的香烛与水果等,朝慕青再一次红了眼眶,选了一块石头缓缓坐下,对着那块墓碑,朝慕青逐渐泪如雨下。【全本言情小说】 . 泪水迷蒙了视线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朝慕青没有抬头去看,想必是景东柘来了? 模糊的视线中,果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将篮子放在一旁,将原先的食物用力丢弃在四周,换上新鲜的水果等祭祀用品。 待男人在自己身旁落座,闻到不一样的气息,朝慕青才意识到,来人并非景东柘。 正欲将泪水擦拭掉,男人已经拿来自己的手帕,盖上朝慕青的眼眸。 “是你?” 朝慕青愕然,难道她误会了,那些祭祀品是弘青彦置放的?而不是景东柘? 弘青彦了然地看了眼朝慕青,冷哼一声道,“这世上最痴心最长情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我,即便是一个死人,仍旧愿意日复一日地等她回来,这不,苍天终于被我感动,你不是回来了?” 朝慕青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弘青彦便继续说道,“怎么,跟他闹了矛盾?我猜,你还瞒着他?何必?” 朝慕青看着那些供品,突然伸出手去,拿来一个橘子,自然而然地剥开来吃,大概是泪水流得太多,她口渴了,渴得要命。 弘青彦嗤笑一声,“我供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愿意拿来吃了,这可感动死我了。” 朝慕青浑身汗毛抖了抖,却仍旧不理会他。 弘青彦碰了碰她的肩膀,语带半分危险半分调侃道,“你信不信,这一次,我还能把你掳去红国,不过这一次,想必他也不会那般费尽心机地来找你。就算找到你,你也必定是我名副其实的妻,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朝慕青望着红袖的坟墓,望着墓碑前的供品,心里不感动绝对是假的,一把握住弘青彦的手,红着眼睛道,“谢谢。” 这下,弘青彦却开始装起了傻,“谢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几日见不到景东柘,红袖茶饭不思,其实浑身并无多大力气,不由地倚靠在了弘青彦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有耐心听我絮絮叨叨吗?” 弘青彦浑身僵硬了一下,但却惊喜万分地点了点头,恨不能直接将她揽到怀抱里去。 “你讲三天三夜我也奉陪。” 红袖沉默了一会儿,仍旧是闭着眼睛,继而缓缓启口道,“在我十四岁那年,我便情窦初开,对他一见钟情,虽然没有动用父皇的力量去对他死乞白赖、强迫他任何,但也尽量地制造与他见面的机会,保持自己不卑不亢的形象,可是,目光追随了他两年,他仍旧对我无动于衷。我想,也许是他首先排斥我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身份,所以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于是,一年之后,我给自己易容,变成了红袖去接近他。” “我以为变成一个普通女子,被他爱上自己也须花费诸多努力,但没有想到,我们很快便倾心相爱,那时我常常得意地想,我真是聪明,猜透了他的心思,这不,靠一个易容就将他轻松拿下,彼此没有皇权与地位的束:缚,便可无所顾忌,敞开心扉,但在夜半醒来时,我也常常忧心忡忡,生怕自己真实的身份被他知晓之后,他会因为愤怒与生气对我变心。” “那时我万万没有想到,最令我恐惧的其实并非真实的身份,而是其他。曾经在我最痛苦的时刻,我恨过你们兄妹,觉得就是因为你们的出现,才毁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但如今,我已经想开了许多。人生总有形形色色的挫折,在我与他之间,本就了解得不够深刻,不是你们兄妹来阻隔,还会有其他问题来困扰。他不该听信其他女人的言辞来质问我,我也不该拿虚假的死亡去躲避他、惩罚他。” “跑回京城之后,我心力交瘁地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振作精神打算再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呕吐地厉害,经太医一查,我居然有了身孕。虽然我责怪他,但我始终爱他,所以那个属于我与他的孩子,我不会不要。可是,不光父皇与皇弟反对我生下那个孩子,就是太医也告诉我,我身子亏损得厉害,若是不早些将孩子舍弃,便会累及身子。” “为了保住我与他的孩子,我拿命来威胁父皇与皇弟,并不许他们将真相告诉他,让他在他们的压力下来同情我,怜悯我。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床上躺着,不知他的消息,也问不到他的消息,所幸,我们的孩子很好,很好。待我生下阳儿之后,身子更是虚弱得厉害,虽然可以走动,却需要长期调养。” “为了再次见到他,与他邂逅,甚至告诉他真相,我吃着自己厌恶的汤药与补品,终于让自己的身子好了起来。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宫,便听闻他将要娶花家小姐为妻,当时,我泪如雨下,皇弟便问我,若是我点头,他可以让他娶不了花家小姐。我没有点头,心里痛恨他的无情无义,却俨然忘记了,我已经将自己杀死。” “当我从皇弟口中听闻,虽然他娶了花家小姐,却从来没有碰过她,与她有夫妻之实的时候,我震惊不已,心里又生出了与他在一起的奢望。只是这一次,有了阳儿的我,该如何接近他?试探他的心?” “鬼使神差的,我又将自己易容成了另外一个女子,青:楼女子红衣,我主动接近她,告诉他,自己就是红袖的姐姐,他当时不信,但是,我能说出红袖的诸多喜好,他便渐渐地信了,但是,他无法从我的脸上看到任何红袖的影子,也无法从我瘦削得厉害的身段上看到红袖的痕迹,所以他还是对我非常疏离,但他愿意看在红袖的面子上为我赎身,但我却拒绝了,我对他说,除非他愿意纳我为妾,否则我不会离开。” “不知他是嫌弃烟花女子的身份,还是对红袖的姐姐没有半点欢喜,他果断地拒绝了我。我不明白,他愿意为了好兄弟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何不能为最爱的女人娶我?” 这时,一直在倾听的弘青彦插嘴道,“因为他怕睹人思人。” “或许吧。”朝慕青轻叹了一口气,“如今我终于于真正的身份嫁给了他,做成了他的妻子,但是,却不敢袒露自己曾经的身份,更不敢告诉他,阳儿其实是他的骨肉。如今我已经不怕他生气远离我舍弃我,我是怕他怪我狠心,浪费了彼此那么多的岁月。确实呀,我们浪费了多少岁月?在我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无法在我身边,在阳儿最需要父亲关怀的时候,他也不在。希望对阳儿而言,一切还不是太晚。” “因为无法面对那些做错的决定以及隐瞒的真相,我没有勇气跟他坦白,甚至就狠心地想,就让红袖死了吧,将来他爱上我也罢,不爱我也罢,我不都跟他在一起了?阳儿不也管他叫爹了?但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大概是我太贪心了,想要他给我如同给红袖的完整的爱,给阳儿更是毫无芥蒂的父爱。” 弘青彦缓缓地抬起左臂,揽住朝慕青的肩膀,“告诉他吧,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生气又怎样,责怪你又怎样,在我眼里,那都是他才能享有的幸福,而我,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朝慕青睁开眼睛,对于弘青彦对自己的痴心一片,十分内疚道,“你别这样。” “这些年,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一直在自欺欺人地等待你归来。景东柘有很多地方比不上我,但是,你心里还是只有他,还是选择了他。其实,就如我对你的感情,还有你对他的感情一样,哪怕他对你再生气,但因为爱这个字,永远都不会抛弃你,哪怕你们两个冷战,那也只是短暂的期限,傻瓜。” 朝慕青红了眼眶,“你才是傻瓜,若是我早些遇见你,爱上的是你,该有多好?” 弘青彦苦涩一笑,“这句话我爱听,若是我比他早遇见你,放心,你爱上的绝对是我,不可能是他。” “贫嘴。” “决定什么时候对他坦白?” “再等等吧,我还没做好准备,况且还吵了架,我也暂时不想原谅他,虽然最先错在我。” “呵呵,他真是幸福得令人嫉妒。” “弘青彦,”朝慕青将头抬起,眸光湿润地望着弘青彦,“以后这墓就让它荒废吧,不必再来这里,也不必去经常,回你自己的国家,找个好女子结婚生子吧。” 弘青彦白眼,“你们这对夫妻真是讨人厌,说起来的腔调几乎一样,我偏不,死人我都等回来了,如今你活着,难道还不能等?” 朝慕青轻笑一声,“你都劝我跟他坦白了,还想等什么?” 弘青彦突然捧住朝慕青的脸,眸光灼热道,“等你给我一个出于感动的临别之吻,吻嘴,吻多久我决定。” 虽然多年未见,但这男人俊逸的容颜丝毫未变,还是美得那般惊心动魄,朝慕青暗忖着,就连自己的嘴都没有给景东柘吻过,生怕景东柘认出自己就是红袖,哪里能给弘青彦占了便宜? 虽然,弘青彦的付出也值得一个吻,甚至更多。 “我已经嫁人了,鼓励别人红杏出墙,不好吧?”朝慕青话落,突地从不远处的树丛中,看到一个缓缓走来的熟悉身影,于是,出于对他的不满与愤怒,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改变了心意,打算给弘青彦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碰一下就收回。 景东柘若是看见,那她心里就舒服了,若是看不见,那也就算了。 如此一想,当感觉到景东柘的眸光似乎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红袖毫不犹豫地用嘴唇碰了一下弘青彦的嘴唇,并且以威胁的口吻道,“他来了,你可不能用强。” 弘青彦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眸光黯了黯,没有想当然地强吻上去,而是一把将红袖搂在了怀里,并且故意大声说道,“你去与他和离,我娶你。” 红袖颤了颤,却没有挣开,弘青彦此举,或许是在故意气景东柘,又或者是为了刺激景东柘来夺回自己,可是,她笃定地认为,景东柘不会,因为他不爱长公主朝慕青。 看见两人在一吻之后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影,景东柘呆滞片刻,几乎气得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看得很清楚,是朝慕青主动吻了弘青彦,而两人抱了许久,朝慕青都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难道弘青彦的魅力这般大?大到痴恋了他多年的朝慕青,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这个强迫自己娶她,又欺骗自己,不肯为自己孕育子嗣的女人,跟了别人也好!也好!就像当初不要花流芳一样,他可以变得一身轻松不是吗? 可是,他越是这番安慰自己,反而情绪更加不稳,甚至一颗心都沉痛起来,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好熟悉,就像当年知晓红袖死亡了那般……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爱上了朝慕青?他怎么可以爱上朝慕青?他爱的,明明只有红袖! 明知道这样的事实,但景东柘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很想将两人分开,但是,他还是狼狈地转过身,仓促地离去。 待望见景东柘的身影消失不见,朝慕青挣开弘青彦的怀抱,禁不住泪如泉涌。 弘青彦拿手帕给她擦拭眼泪,安慰道,“怎么,后悔了,要不我把他追回来,解释一下,顺便,把你是红袖的事情告诉他?省得你出口困难?” “不,”朝慕青固执地摇了摇头,突然下定了决心,“我相信他爱的并非红袖的皮囊,况且,红袖长得也没有真正的我美,所以,我决定埋葬掉我就是红袖的事实,继续做他的妻子,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等到那一天,再告诉他事实也不迟。” 弘青彦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最在乎的不就是他爱你,疼爱你,可是,你以这种方式继续欺瞒下去,不就又浪费了许多他可以疼爱你的日子?还有你们的阳儿,没有亲爹的疼爱,不可怜?” 朝慕青低下头,固执道,“我们的事你别管,就当是我与他之间注定的劫难吧,总有一天会度过的。” 弘青彦低笑,“这劫难,还真是弄人。” 东青劫56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57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57 朝慕青去秀城最好的衣铺,试了无数条现成的衣裙,最终选择一身芙蓉红的衣裙,因为店家说,这套芙蓉红的衣裙像是为她量身定制,衬得她肌肤胜雪,格外妖:娆,万分迷人,哪个男人见了都没法移开眼 而这条衣裙,勃颈下袒露的肌肤部位是朝慕青所穿过的衣裙中,占据最多的。 谁让她心里堵着气呢,她非但要穿得美丽动人,吸引所有人的眼珠子,而且,还要让自己白皙的锁骨肌肤展现在其他人的眼皮子下,气死那个喜欢听其他女人胡言乱语的男人。 记得曾经她是红袖的时候,明明她衣裙的领子并不低,但景东柘总是嫌她的领子太低,甚至拉着她去裁缝铺重新做了几套衣裙,严格要求裁缝裁高衣裙的领子。 那时令她引以为幸福的事情,如今却要拿来跟他对着干以此刺激他,但在他的眼中,她毕竟不是红袖,他会在乎吗?她心里还真是没底。 不过,既然她已经决定只以朝慕青的身份与他好好过日子,那么,她必然要为他们的将来努力,从而赢得他的心,就像当初他不爱的红袖那般努力。 曾经她就是顾忌自己长公主的脸面,不敢死皮赖脸地去追随他,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妻,何必再顾忌?她与他的日子,可以互有秘密,不向对方敞开,但必须不浪费,多多相处,多多相处,多多相怜。 马仕林驾着马车将朝慕青送到了军营门口,当朝慕青下车时,便惊呆了守在门口的士兵,虽然他们并不认得她,但已经被她这一身举世无双的美丽给震慑,久久回不过魂来。 早已见怪不怪的马仕林叹口气,想着这会儿就是直接带着长公主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这几个士兵也只能眼睁睁地失职,因为色令智昏。 “这是景将军的妻子,一会儿就出来。”但马仕林还是按照程序走了一遍。 直到马仕林与朝慕青的身影消失,门口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景将军的妻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听闻景东柘正在操练士兵,朝慕青还不至于到操练场上去显摆自己的万种風情。 她先去景东柘的营帐里坐了坐,继而在他差不多快要结束操练的时候,朝着操练场的入口走去。 “哇——美人——哪里来的——” “老天——这——” 当汗流浃背的士兵一个一个地从操练场出来,无一不是被亭亭玉立的朝慕青给惊叹到。 口哨声与叫嚷声此起彼伏的时候,不明就里的景东柘黑着脸也走出了操练场,当看到那个似乎比新婚日穿得还要美艳的女人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他印象中,朝慕青虽然贵为长公主,却不是那种喜欢招摇过市臭显摆的女子,她无疑是内敛的低调的,可此时此刻,她却将浓脂艳抹的,最美丽的自己展现在所有士兵的面前。 她的用心,他不是完全不能揣测,知晓她有着与他赌气的成分,但是,也不能这般便宜那些混小子的眼睛——真是该死—— 若非还记着朝慕青的诸多仇恨,他真想一声大吼,让这些眼睛像是都掉出来的臭小子都滚回营帐里去,别来玷污他的女人。 但他生生忍住了,他又不丢人,丢人的是她,他又不爱她,何必那么在乎? 但自欺欺人的话对他的心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缓和的作用,反而使得他故意压制的愤怒变得更加蓬勃。 景东柘多么想无视朝慕青的存在,就这么扬长而去,但是,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他的脚底像是粘滞在了地面,挪不了半分。 “这里是你来的地方?”话虽然是对着朝慕青所言,但景东柘责怪的目光却是对着马仕林的。 马仕林罪孽深重地低下头,忙道,“将军赎罪。” 朝慕青嫣然一笑,霎时若百花开放,看得那些士兵的眼睛更加发直,只差流口水了。 “夫君,我有要事找你,说完就走。” 虽然朝慕青温婉的声音极轻,但很多士兵还是听见了,夫君?那这美丽的女子不就是当朝长公主?天哪,竟然比传说中还要美丽万分。 在一阵又一阵的唏嘘声中,景东柘再一次违背自己真实的心意,冷声道,“你说。” 众目睽睽下,景将军居然如此不待见自己的妻子,当朝的长公主?很多士兵傻眼了。 朝慕青却丝毫不介意,甚至笑得更加妩媚动人,“你确定要我在这儿说?嗯?好,那我说了。” 只是,未等她再多说一个字,景东柘便甩了甩衣袖,朝着自己的营帐扬长而去,显然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 朝慕青朝着仍盯着自己看的士兵们客气地微微颔首,继而跟上了景东柘的步伐。 一入营帐,景东柘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黑冷,劈头就是一句,“什么事?” 朝慕青看着他冷硬的脊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一把从他背后将他抱住,意料之中地感觉到了男人的抗拒与想要挣脫,忙道,“等我说完了再动,行吗?” 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景东柘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日在红袖目前,朝慕青亲了弘青彦一口,继而跟他紧紧拥抱的场景…… 霎时,景东柘气得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但最终还是没有挣脱。 几日不见,思念早就侵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抱住景东柘那刻,朝慕青亦是浑身颤抖,是以也觉察不到他的异常,只是内心激动不已,又紧张不已。 “那日你我都有错,你不该听信别的女人的挑拨甚至领着她来质问我,而我,不该欺骗你。但这般僵持下去,对你我又有什么好处?不是正中了那打你主意的女人下怀?还是,你觉得我还是她好,甚至打算纳她为妾?” 闻言,景东柘的喉咙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将胡说两个字说出来,就算他再生她的气,又怎么会再纳妾,不是惧怕她的身份与背景,而是觉得此生有一个女人足矣,虽然他最想要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在你眼里,恐怕你犯的错远远地小于我犯的错,因为我心口不一,拿你景家的香火来糊弄你,但在我的眼里,我犯的错却远远地小于你犯的错,因为虽然金慧兰说的事实,但万一她说的不是事实,你也必定那般来质问我,我是不是很委屈?连一个外人都不如?虽然你不信我,但我无法接受你对我的信任还够不上其他的女人。” 确实,景东柘这几日总是认为,他所犯的错很小,而朝慕青犯的错很大,但听了她这番话,他突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客栈,红袖也是这般指责他,宁可相信弘素素也不信她。 “夫君,其实我并非不想给你生孩子,而是觉得时机未到罢了,但这几日我想通了,也改变主意了,反正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是以我何必浪费最适合为你生儿育女的时辰呢?若是要等到你我头发花白了,你再爱上我,到时候就算有神医,恐怕也难以让我有孕。” “好了,夫君,对于生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妥协,你可否也妥协一下,与我和好呢?”朝慕青软软地说着,心里其实也有些委屈,若非藏着自己就是红袖的大秘密,她何须如此跟他低声下气?明明是他的错大。 这女人跟以前一样,表现得还是无比深爱自己,但是那日看到的情景,又不是假的,叫景东柘如何原谅? 那场景,可不是其他女人看见的,而是他亲眼看见的,他为何不能理直气壮地质问她? “你真的想与我和好吗?”景东柘冷飕飕地问。 朝慕青点头,“自然。不跟你和好,难道继续跟你冷战?” “在红袖的墓地前,与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你怎么解释?” 这话终于艰难地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景东柘却觉得丢脸得要死,若非在乎朝慕青的一举一动,他何必计较这个? 朝慕青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他跟我讲了他对红袖的一片痴情,那些专注与守候,我有些感动,想要安慰他。” 可这样的理由实在是很是牵强,朝慕青马上又改口道,“我错了,夫君,是我的错,其实是我看见你的身影,故意气你的。” 景东柘被她这理由气得胸膛起伏,“夫妻间总免不得吵嘴闹矛盾,若是下次你我又吵嘴,我也去找个女人亲个嘴,抱一下,你可有意见?” 提及嘴,景东柘心里更是不是滋味,这女人从来不让自己亲她的嘴,居然主动去亲弘青彦的嘴,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在她的心目中究竟是不是有那么深了。 朝慕青不能说出真相,却也不能认同景东柘的说法,“不许你亲抱别的女人,那日是我鲁莽胡闹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下次绝对不会有了。” 这话却不能让景东柘消气,“你回城主府吧,等我想通了,自然会去见你。” 朝慕青撅嘴,更紧地抱住他,“不会让我等到猴年马月吧?” 景东柘毫不客气地说,“现在你犯的错远远大于我。” 一句话将朝慕青噎死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景东柘有微微地挣开之意,朝慕青率先将他宽厚的脊背松开,走到他正面,欲扑入他怀中,却被景东柘适时抓住了手臂阻止。 朝慕青委屈地撅嘴,“我都要走了,你连抱都不愿意抱我一下吗?” 景东柘这几日自欺欺人已经到了极限,分开了几日,便思念了她几日,甚至很少再想到红袖,或者说,在他心里,两人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对她的思念其实并不比她对他的少。 此时此刻,她与自己近在咫尺,甚至他的双手已经触到了她滑嫩的肌肤,而且,今日的她确实明艳动人,美丽不可方物,而那锁骨下露出的那片肌肤,也着实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就紧紧拥抱住她,像以往那般爱怜她,以此狠狠地宣泄自己对她的思念。 紧紧地抿了抿唇,景东柘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不愿意。” 朝慕青习惯了顾忌自己的身份,哪怕多次告诫自己忘记自己的身份,将自己当成普通人,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一时间改变还有些困难,最终没有死皮赖脸地又凑上去强行抱他,免得惹他更是嫌弃。 “好,我去城主府等你,别让我等太久。”朝慕青朝着营帐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步伐,道,“那个弘青彦上次威胁我说,若是你对我不好,他就要把我抢去红国,铁定让你找不到。” 景东柘双手捏成了拳头,哪怕心中有疑惑,也没有问出,那弘青彦是傻了吗,他不是自诩比他更爱红袖,如今怎么对朝慕青起了兴致?难道他这是报复他的手段而已? 不管弘青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管他要多久才能面对朝慕青,他都得暗暗加派人手,护住朝慕青,再不能让她偌大一个人在秀城消失,她不是红袖,她被抢走不只是他景家的事,还涉及到两国的和平。 而这时的景东柘根本不敢去想,对他个人而言,若是失去朝慕青,将会如何面对? 一边坚信自己此生只爱红袖,不愿意在情感上背弃她,一边却不可否认自己对朝慕青动了情,在两番矛盾的情绪下,几乎将景东柘折磨得遍体鳞伤。 其实,他已经原谅了朝慕青欺骗他,原谅她不愿意给自己生儿育女,也愿意原谅她赌气地去亲弘青彦且与他拥抱,他不能原谅的,是他自己,一颗变动的心。 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愿意相信,一颗心居然能装下两个女人? 父亲曾经告诉他,一颗心很小,此生只能装下一个女人,无论她是活着还是死去,所以即便母亲已经过世,他也再不娶其他女人。 可他这小小的心,如今居然容纳下了两个女人,这……难道他跟那些喜欢光顾花街柳巷的男人一样,是个滥情之人? 因着这份困惑,还有盘旋于内心深处的愧疚,景东柘没有去城主府见朝慕青,哪怕是有事出军营,也绝对是避城主府而行,仿佛那里住着要迫害他的洪水猛兽似的。 一天又一天,他知道朝慕青在等待,也生怕弘青彦会将朝慕青像当年掳走红袖那般掳走,所以他的心一天比一天焦灼,但只要听到朝慕青平安的消息,他的心便又安宁不少。 不会的,不会的,弘青彦不爱朝慕青。 在自我否定与肯定中,景东柘做着他身为将军该做的事,却没有尽到他身为丈夫该担的责,直到弘青彦找上门来。 东青劫57 言情海 正文 东青劫(完) 咬定娘子不放松 作者:奈妳 东青劫(完) “叫姓景的那个狗崽子给本王滚出来!” 弘青彦穿着红国皇子的盛装,带着十几个魁梧壮实的红国侍卫,骑在高高的骏马之上,姿态优雅又高傲地俯视涌出军营门口的那一排排的士兵。 “你们人多,但精兵不多,我这里人少,但个个是能以一抵百的精兵,再给那狗崽子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他再不出给本王滚出来,那咱们不妨来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虽然没有人敢确定这个英武不凡的年轻男子是不是真的红国皇子,但两国之间如今正是敏感期,经不起一场小小的战争,哪怕战争的由头只是两国人之间的私人恩怨。 所以士兵不断地进去向景东柘汇报外面的状况。 景东柘本已打定主意对弘青彦不作理会,谁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冒犯自己的女人?打自己的女人的主意?他不去主动找他将他打个半死已经给他面子了,现在这厮居然还敢上门叫阵? “景将军,这是外头那人让属下交给你的,说不看此生后悔。”弘青彦见景东柘仍旧不出来,便耐着性子又送进去一封书信。 景东柘摊开信,面色骤然冷冽,没想到这纸上写的不是弘青彦挑衅他的话,而是一封关于他与朝慕青分开的和离书。 这几日与朝慕青没有见过面,他也只让人关注她的安全,并没有关注其他,是以他并不清楚朝慕青究竟有没有与弘青彦见过面,甚至有口头上或者书面上的往来。 这封和离书,他自然认为是弘青彦多管闲事伪造的,跟朝慕青毫无关系,但是,他也不敢十分确定,万一朝慕青等他等得心灰意冷……哪怕只是又一次地与他赌气…… 景东柘将信付之一炬,继而吩咐前来通传的士兵,“让他去秀河边等。” 也就是说,他愿意见弘青彦了,但绝对不是在这军营重地。 很快,士兵来报,弘青彦的队伍缓缓离去了。 景东柘在营帐里待了一会儿,便策马出了军营,直奔秀河。 “我就知道你斗不过我的。”秀河边,只有弘青彦一人,那些原先跟着他的侍卫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以后请不要插手我的家事。别说她是长公主,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我都不会与她和离。”景东柘开门见山道。 “呵,这话若是让她听了,她必然是会感动的,可惜她听不见。”弘青彦负手而立,望着潺潺流动的溪水,道,“这世上虽然有许多女人以夫为天,但我看出来了,她不是。你以为,你一日一日地冷落她,怠慢她,她还是会死心塌地地等着你爱着你么?” 景东柘眯了眯眼,自然明白弘青彦口的她指的是朝慕青,心不免有些困惑,这才几日,弘青彦为何对朝慕青如此关注?或者说是了解?他爱的不是红袖?难道跟他一样,也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女子? “你心里是不是在暗暗地想,她自然会死心塌地地爱你?至死不渝?呵呵,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打听清楚了,她痴恋了你许多年,发誓非你不嫁,可是,人的心会随着时局的变化而变化,当她得不到的时候,可以不变心,但等到她得到了,却发现你并没有她想象那般好的时候,你以为,她还会傻傻地继续守着你?” 弘青彦后面那番话深深地震慑住了景东柘,对朝慕青,确实,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因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所以当多年前的她向他示好时,他权当感觉不到,把心关得死死的,他认为这样的女人他担待不起。 如今阴错阳差,她终于还是成了他的妻,若是他像对待花流芳一般觉得她对自己没甚意义,那反而是好事,但事实是,他却动了心,是以,他也会害怕,甚至在乎,自己是不是不够好,被她嫌弃? 弘青彦笑了笑,看向景东柘的同时,从怀里又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摊开,递过去道,“之前那封和离书,我猜你应该是毁了,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你赶紧按个手印。我好马上去把她带走,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 景东柘轻蔑地看着和离书,接也不接,冷冷道,“你这心变得倒是快的。” “瞧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以为终于可以将我比下去了?”弘青彦鄙夷地看着景东柘,“你这个笨蛋!眼力又差?不知道她怎么会三番四次地瞧上你?” 三番四次?景东柘蹙了蹙眉,弘青彦指的是谁?红袖还是朝慕青?好像不对,她们不是一直就喜欢他的吗? 弘青彦突然鬼鬼祟祟地凑近景东柘,压低了声音问道,“跟你探讨一个男人之间的问题,希望不吝赐教。” 景东柘横了他一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在认识红袖之前,我有过不少女人,你呢,迄今为止,几个?” 原来这就是男人之间的问题,景东柘白了他一眼,自然不屑告诉他。 弘青彦却兴致勃勃道,“两个?哦,你娶过两次,三个?还是更多?敢不敢说出来炫耀下?” “没事我走了。” 弘青彦连忙道,“正事还没说,你急什么?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情,你能不能配合一些?” “……”让他交待有过几个女人,这种事情怎么严肃得起来?真是无聊透顶,还是这弘青彦想从他嘴里套出话,然后去朝慕青那里说他的坏话?那他就更不可能上当。 “笨蛋啊笨蛋,史上无敌大笨蛋,”弘青彦摇头晃脑地唏嘘一番之后,笑呵呵地又问,“景将军,我猜你有过的女人定然不少于两个,敢问你,跟不一样的女人亲密,感觉是不是大同小异?只要是关了灯,女人对你而言感觉都是一样的?” 这男人越扯越没边了,景东柘没想到弘青彦居然能猜到自己此生就有个两个女人,虽然他嘴上没有回答,但心里却在思量,确实,红袖跟朝慕青给他的感觉,并无多大不同。 “我有过的那些女人,虽然我对她们毫无情意,但不得不说,她们是有区别的,没有任何两个是有类似的。景东柘,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开窍?” 景东柘突然觉得,弘青彦这般调侃自己,不是为了取笑自己,好像是意有所指? “你究竟想说什么,能否直言?” “这也开不了窍,唉,只怪你有过的女人太少,若是再多几个,哪怕是一个两个,想必你现在也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今天我兴师动众地来找你,确实是自作多情,但我并非想拆散你的婚姻,而是身为男人,我认为你需要我心里知道的一个秘密,所以打算无条件地送给你,就算……就算为当年的事做出点补偿吧。” 弘青彦的话,景东柘还是听不懂,但是,其的秘密两字,还是吸引住了他,他有一种直觉,他需要这个秘密,非常需要。 所以,他跟着弘青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们到达的地方竟然是红袖的墓地。 墓地旁边,已经守候着八个红国侍卫,且准备好了锄头等工具。 景东柘眸光一寒,望向弘青彦道,“你想干什么?” 弘青彦动了动薄唇,“挖坟。” “不行。” “不挖那个秘密会令你一辈子蒙在鼓里。” 眼看着那些人的锄头落下去,景东柘最终却没有阻止,有一个他隐隐期待却并不清晰地答案就在那里等着他去获取,并且他知道,弘青彦也爱红袖,绝对不是为了侮辱红袖而挖她的坟墓。 “若是等棺材打开,你还不明白的话,我今天就当白来了,无药可医的人何必医?” 景东柘心里也气愤得紧,着实讨厌弘青彦如此卖关子,为何不能直言? 但这人就是这么狡猾,为了那个秘密,他必须耐心等待,若是结果只是他在戏弄他,那他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当棺材露出土面的时候,景东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走过去看看。”弘青彦走在了前头,景东柘紧跟,结果,却看见打开的棺材里头,空空。 尸骨无存? 难道是被盗墓了? “怎么回事?” “孺子不可教也。”弘青彦跟几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边离去一边道,“还不明白我为何会对长公主如此上心吗?你以为我是你?守着守着就变心?” 蠢驴,他不想再暗示了,否则显得他才是傻瓜,想要吐血三尺。 山林墓地,霎时就只剩下景东柘一人,望着空空的棺材,想着弘青彦对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突然,他浑身颤动了一下。 难道…… 难道弘青彦的意思,她就是她?红袖就是朝慕青?朝慕青就是红袖? 她们长得并不一样。 可是,除了脸,她们的身段类似,即便朝慕青比红袖的身段要瘦了一些,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并无多大区别。 猛地,景东柘突然又想到,朝慕青一直拒绝自己吻她的嘴,心头不由地咯噔一下,若是一开始他便能吻她的嘴,他怎么可能被弘青彦取笑,认为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即便他认不出红袖的脸,认不出她的身段,但是她嘴唇的味道,他记得一清二楚,而且,他也深知,每个人嘴里的味道,肯定会不一样。 而且,而且朝慕青跟他的洞房之夜,已经没了完璧之身,难道那拿走她完璧之身的男人,是他本人? 果然,果然,弘青彦说得对,他真是个大笨蛋,大傻瓜,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她长公主导演了如此庞大的戏码,一场又一场,可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发觉。 不由地,景东柘想到了阳儿,阳儿是谁?他长得那般像朝慕青,自然是朝慕青生的,那他的爹?是不是也是他? 想到爹曾经感慨的,阳儿也像他的话,景东柘立即断定,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难怪他对阳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与情绪,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骑上马儿,景东柘策马离去,这里,属于红袖的坟墓,他再也不必归来,因为红袖根本没有死。 他应该高兴的,但是心的屈辱与愤怒却多过于心的喜悦,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被朝慕青耍得团团转。 狂奔的一路,很多事情他都想明白了,为什么红袖的脸会与朝慕青不一样,因为朝慕青擅长易容,为什么红袖那样的身份,可以被城主照应,做他的侍卫…… 时值正午,住在城主府的朝慕青此刻已经用了午膳,正在院子里随便走走消食,一天天过去,景东柘不曾过来,她思忖着,要不要主动再去见他? 忽地,脚步声临近,朝慕青看过去的时候,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来了!来了!也就是说,他原谅她了,愿意跟她重归于好了!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朝慕青高兴地迎了上去,“夫君你来了。” 景东柘并没有拒绝她的投怀送抱,近距离之下,他望着这张精雕玉琢的真实的容颜,尤其是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与记忆红袖的身影逐渐融合。 确实,她们就是一个人,他怎么就那么傻?一点儿也没感觉出来?倒是该死的弘青彦,怎么就看出来了? 景东柘的眸光往下,逐渐落在了自从成亲之后就未曾触碰过的红唇,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小心思,她也怕,怕他认出曾经他最眷恋的一个地方。 这个混账女人,若是弘青彦不说,她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他?是啊,她赢了,赢了,一直就是她赢了,即便一辈子不告诉他,他也爱上了她不是吗? 一手猛地箍住朝慕青纤细的腰肢,景东柘一手抱在她的头后,准确无误地吻住朝慕青唇瓣。 朝慕青瞪大了眼睛,惊吓得忘记了反抗,不明白一向尊重自己的男人怎么临时反悔了? 来不及去担忧害怕,景东柘已经长驱直入,吻得她又疼又心悸,他怎么了?似乎情绪不对?十分不对? 是那个味道,就是那个味道。 若是景东柘之前对朝慕青与红袖是同一个人的身份还有一分怀疑,那么此时此刻,当捕获到其的滋味之后,他再也不会怀疑。 果然,她就是她。 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怎么就那般正人君子,她说什么他便遵照?难道还当真以为她口臭?若是早一些违背她的意思,那么,她的小心思还遮掩得住?他至于在眼力上输给弘青彦? 虽然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但大白天地被这男人如此发狠地亲吻着,朝慕青还是胆颤万分,主要是为了怕他认出她。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异常,而是越吻越深,逐渐地,朝慕青忘记了心的那些担忧与害怕,主动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以此诉说对他的万分思念。 不知不觉,两人亲吻着的身影到了寝房之内,再自然而然地上了床榻,第一次,两人在深爱的时候没有了缺憾,似乎完美到无懈可击。 只是,气氛十分怪异。 朝慕青自己很是快乐,但是,从男人身上感受到的狠劲,以及他黑冷的脸,不言不语的反应,让她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 他无疑也是快乐的,但却藏着莫大的心事。 无论她如何喊他,向他撒娇,他只顾自己,不会理会她,像是跟一个陌生人一般,只是那双眼睛,一直黑沉黑沉地深邃地睁着,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让朝慕青第一次不觉得害羞,而是觉得发慌。 结束时,景东柘缓缓将怀里的人松开,背对着她躺着,突然哑声道,“若我今日爱上了你,你是否会告诉我,隐藏在你心底的秘密?” 朝慕青猛地一怔,不明白他究竟何意,他爱上了她,这么快,可能吗? “你——” “我已经爱上你,你没有什么话可说?” 朝慕青望着他的后背,越来越觉得古怪,“说什么?” “在我娶花流芳之前的任何一天,若是你来找我,哪怕我生气,也定然会原谅你。但如今,你让我如何原谅?我痛恨骗子,尤其是你这种用心险恶的女骗子。你先回京城吧,我暂时不想见你。” 说完,景东柘便下了床,开始穿自己的衣裳,越是在乎便越是生气,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浪费彼此多少好辰光? 他的心气得仍在颤抖,身躯也在颤抖,手也在颤抖,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一个人,且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朝慕青思忖着他的话,很快便脸色苍白,不顾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地跳下了床,拉住景东柘的手臂道,“你知道了?我……” 她想说听她解释,可是,她如何解释呢? 明明都是她不对。 “对不起,是我的错。” 眼睁睁地看着景东柘扬长而去,就像是当年,他在客栈扬长而去那般生气与决绝,朝慕青泪如雨下。 但这一次,她不会失去他吧?至少,她再也不会放弃他。 可是,她害怕他会放弃她。 “好,我先回去。”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也许是他突然发现了,也许是弘青彦知道的,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够原谅她。 也许,朝慕青苦涩一笑,他们又要浪费一些时间了,这都是她造的孽呀。 朝慕青第二日便动了身返回京城,只让马仕林给景东柘带去一封信: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不是阳儿,望早归。 她相信,他已经明白了阳儿是他的亲身骨肉,这一次,她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利用阳儿,呼唤他早日回去。 回到京城之后,朝慕青像个没事人一样,待在景府与阳儿相伴,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与景东柘发生了什么。 其实景裕早就知道阳儿是自己的亲孙子,所以对阳儿也格外宠爱,因为朝夕见到,景裕还是看出了朝慕青眉宇间深藏的忧愁,不禁又去宫里见了皇上,请皇上下令把景东柘召回。 其实这次景东柘去秀城,秀城并没有出现与红国任何问题,只是为了成全他与朝慕青,所以才那般安排。 半个月之后,景东柘回到了京城,但却未踏进家门一步,气得景裕强行要带他回来,却被朝慕青阻止了。 关于景东柘与朝慕青的往事,景裕虽然并不清楚,但他也是过来人,也能猜测其逃不过儿女情长,既然太子殿下也早就发话让他们自己解决,他哪怕再是着急,也会选择当个旁观者。 就这样,两人过起了极为凄惨的夫妻生涯,两人明明都在京城,可一个从不回家,一个却只待在家里,谁召唤都推辞不去,两个多月过去,两人的关系毫无进展,急煞了所有关心他们的人。 其最着急的莫若闲诗,临近快要生产的月份,却还是经常宫殿与景家两头跑,朝塍心疼自己的女人,但也不敢在闲诗面前做没有亲情的弟弟,是以只能由着她两边跑,顺便让太医一路跟着,免得发生意外。 闲诗自从有了身孕之后,那性子不知怎地一天比一天急躁,想了一个又一个办法,甚至连景东柘的面也见了,哭也哭了,逼也逼了,但景东柘在这件事上好像是伤透了心,怎么也不肯松口,而朝慕青,似乎也心灰意冷地,不打算主动去见景东柘。 最后,闲诗将主意打到了自家男人的身上,甚至威胁他说,若是连一个将军也搞不定,等孩子生下来,什么事情都没他的份。 为了自己的福利,也为了这件烦心的事早点解决,朝塍一个晚上没睡觉(被闲诗赶到了客房),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一个和风细雨的日子,闲诗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女侍卫,推开了朝慕青的寝房。 朝慕青正洗漱好准备出门,见闲诗笑眯眯地进来,还罕见地带了两个年轻的女侍卫,奇怪道,“你们——” 不等她把话问完,闲诗就朝着两个女侍卫使了一个眼色,“把长公主给本宫拿下。” 朝慕青来不及吓一跳,人已经被女侍卫五花大绑,继而困在了床榻之上,没有多久,除了她的嘴巴能开合自如,身躯已经动弹不得。 “景曦,你干什么?”朝慕青并不害怕,只是不知道闲诗究竟是何意。 闲诗让两个侍卫离开,这才笑呵呵道,“你先回答我,究竟想不想跟我哥和好?想不想跟他夜夜同床共枕啦?” 朝慕青脸颊一红,“光想有什么用?你以为把我这样绑起来,他就会来救我吗?他有那么傻吗?别浪费大家的精力了,没用。” “太子殿下想出来的法子,若是不好使,他岂不是当不了爹?”闲诗指了指朝慕青被特别绑过的双腿,笑得十分狡黠。 朝慕青勉强抬起了些头,看见自己的左腿右腿竟然还被绑上了医疗专用的白色绑带,像是受伤了一般。 怔了怔,待闲诗亲自取出一个瓷瓶,将里头的液体倒出一些沾到上面的时候,朝慕青有些明白了,苦肉计? 闲诗拿了些吃的,在朝慕青身旁坐下,一边喂些到她嘴里,一边笑道,“待会你可要争气呀,不会笑场吧?那我跟太子殿下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朝慕青白眼,“若是不把我绑这样还沾上假血,我可能看见他就热泪盈眶,可被你这样一弄,我反而真的想笑,怎么办?” 闲诗塞了一块糕点堵住她的嘴,道,“那你赶紧笑,使劲地笑,等你笑够了,待会就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自从景东柘回京之后,朝塍第一次与他单独相见,不是跟闲诗那般约他在某个地方见面,而是直接策马去了军营。 景东柘猜测,准是锲而不舍的妹妹逼迫她的男人来当说客,所以对朝塍也不怎么客气,“妹妹快要生产了,殿下还是多陪在她身边,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不要管了。” 朝塍脸色冷冷道,“你猜错了,既然我答应皇姐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便会说到做到,今日我过来,只是告诉你一件事,怎么对待随你的便,但是,你的态度也将影响我与父皇的态度,评判一下你有没有资格再当驸马。” 虽然朝塍没有说出事情的内容,但景东柘听了,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他并不在乎长公主驸马这个身份,但是他在乎甚至深爱长公主那个人,即便他恨她的那些决定,但是,不能否认,爱比恨要多得多。 “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回京之后,皇姐就像是丢了魂魄似的,经常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为,这本来也没什么,当年她假死回来,不比现在好多少,但那时她肚子里有了阳儿,所以她可以振作起来,可如今,她拿什么振作?” “今日一早,她带着阳儿在树林里玩,阳儿吵着要树上的鸟蛋,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便上了树,谁知道却摔下了下来,两条腿都摔伤了,虽然没断,但距离断也不远了。” 闻言,景东柘的脸色瞬间转为惨白,心像是被扯开一样疼痛起来。 “现在,她正被人绑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为什么?因为她也是爱美的女人,听太医说她的腿将来很有可能会留疤甚至有瘸腿的症状,她便大发脾气,不如死了算了。谁劝都不听。” “现在能劝她的人,你说还有谁?也许你现在气还没有消,也不愿意因为同情去接近她,原谅她,但是,我相信你爱她,就像我爱闲诗一样。当初以为她死了,思念她不得的那些日子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她能够活着回来,纵然犯多大的错误,你都能原谅?岁月不是拿来蹉跎的,而是拿来珍惜的。” “其实这些年来,她跟你之前的事,我都是参与者,如今想来,我也有错,我的错在于一味地纵容她的决定。若是当初她为了阳儿的安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持续数月的时候,我能告诉你真相……若是你准备娶花流芳的时候,我告诉你真相……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景东柘,皇姐她虽然任性,但绝非刁蛮之人,她只是太看重爱,看重你对她的态度。若是当初她只是长公主的时候,你愿意试着了解她一下,也许你们也不必走那么多的歪路。”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是纠结于过去出不来,还是过上你所憧憬的美好日子,其实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言尽于此。” 朝塍离开之后,景东柘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她受伤了,受伤了!伤及了双腿!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耿耿于怀朝慕青的过错,却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是的,朝塍说的没错,朝慕青其实是个善良、随和的女子,可是,就是因为他,变得极其任性。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劫难之,也是有偌大的责任的,想当初,其实他并不讨厌长公主,只是一味地不想与这般身份的人有所接触,而如今想来,若是爱偏偏要发生在他们之间,他怎么能躲避?躲避岂不是浪费时间? 而且,他也不知道,朝慕青为了生下他的阳儿,吃了那么多苦,一定有更多的苦,朝塍没有说出来。 此时此刻,除了心疼朝慕青,豁然开朗的景东柘只想马上见到朝慕青。 于是,他骑上自己的骏马,直奔自己的家,属于他与她的家。 而朝慕青的寝房里,外头的女侍卫突然敲门道,“太子妃,景少将来了。” 闻言,闲诗立刻站起了身,将那些吃食稍稍收拾妥当,还不忘给朝慕青擦干净嘴角,继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往朝慕青的眼睛上抹了抹。 瞬间,朝慕青尖叫一声,“姑奶奶你给我抹了什么?” “呵呵,对你身子无害,就是会让你流泪的好东西罢了。” 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闲诗来不及离开,只能躲到了北窗口,反正只要自己不发声,景东柘肯定发现不了。 砰一声,门被踢开,景东柘满头大汗地进来,而他脸上的汗水不是热的,而是纯粹急出来的。 此时此刻,朝慕青被闲诗抹上的东西已经发挥了极大的效果,弄得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来,只能控制不住地流泪,再流泪。 眼睛里的难受,加上想着她被绑的模样,她就是笑都笑不出来了,只希望那些刺激的药剂赶紧消失。 景东柘一脚踢上门,几步走到床畔,看见的便是朝慕青泪流满面的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必她已经哭了很久了。 他的眸光往下,心更是痛了几分,他们居然把她绑成这样,究竟是谁干的? 但……当他看见那些大概因为她挣扎而渗出的血迹,不由地又改了主意,不绑着她,那她这腿,岂不是不废也废。 都是他不好,若非他不肯原谅她,不肯见她,一天一天地冷落她,她岂会不爱惜自己? “娘子——”景东柘俯身,一把将朝慕青抱在怀里,却不敢这么快就给她松绑,免得她情绪过分激动又伤到腿,只能将炙热的吻一个又一个地落在她的脸上。 朝慕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继续流着,此刻又添加了自己主动流出的眼泪,心里酸楚不已,这个坏男人,混账男人,非得等自己受伤了,才愿意回来吗? “你走,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朝慕青有骨气地说着违心地话,躲在北窗的闲诗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这皇姐,演技不错。 “若我对你只是同情,这些日子以来,便不会强忍着不见你,爱之深才恨之切。”景东柘的吻又落在朝慕青微微颤抖着的唇瓣,轻轻地摩挲着,啃抿着。 朝慕青绷紧了健康无比的身子,继续任性,“那你怎么不继续恨了?” 景东柘有些难为情道,“因为殿下说,时间是拿来珍惜的,不是拿来蹉跎的。从今以后,我会加倍爱你。” 唉,太子殿下出马,果然手到擒来,朝慕青心慨叹了一下,又道,“看来,我这腿是伤得值了。” “胡说。下次要加倍爱惜自己。”景东柘见朝慕青的情绪稳定下来,便试着给她松绑,但见她的眼泪仍旧在流,不禁又吻了吻她,安抚,“怎么还哭?不哭了。” 朝慕青撅着嘴,“控制不住。” “我当你喜极而泣。” 朝慕青白眼,“我们还是和离吧,我不想你的妻子的是个瘸子,还腿上有疤。” “要不我也去摔一下,你瘸我也瘸,你有疤也有疤?” 朝慕青又道,“嫁给你我没有清白身,也有过孩子,还年纪这么大,你何必勉强?” “还赌气?你的清白身给的是我,孩子的父亲也是我,至于年纪,即便你再大20岁,我也只要你不要别人。” 这话甜的…… “恐怕闲诗也不肯让我嫁给你。” “殿下肯就行。” 躲着的闲诗气呼呼地暗道,好啊哥哥你居然看扁我,亏得我这般努力地撮合你们,没有我,朝塍肯出马吗? 景东柘擦了擦朝慕青的眼泪,可是那眼泪还是源源不断,以为朝慕青心里还是不舒坦,或者伤口不舒服,便在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之后,侧躺在床榻上,温柔地去吻去她的泪珠。 朝慕青心一紧,忙道,“别。” 可为时已晚,那些沁凉的泪珠已经流进了景东柘的嘴里,被他发觉出了异样,“你的眼泪怎么是凉的?” 躲着的闲诗捂嘴窃笑,朝慕青索性推开他,猛地坐起来,将自己腿上帮着的绷带胡乱地扯掉,直接露出光洁无暇的肌肤,对着看瞪眼睛的景东柘道,“我没受伤,你被他们夫妻骗了。这次可不是我要骗你。但若是你要将这笔帐挂在我头上,再来一次扬长而去,我也认了。” 原本景东柘因为朝慕青受伤的事情内疚心疼不已,这会儿见她完好无事,自然是喜悦大于生气。 “骗得好。”景东柘突然开始扯起了朝慕青的衣裳,并美其名曰,“让我检查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大白天,哪有?”朝慕青对上男人那充满火焰的眼眸,自然知道他其实是想干什么,想着闲诗还在,便真心想要拒绝,甚至告诉他隔墙有耳。 但是,想到今日闲诗这般作弄自己,且还把她的眼睛弄得这般不舒服,又想着闲诗又是过来人,待会也不至于会走过来看,便也打消了供出她的念头。 “娘子,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景东柘这些日子被思念折磨疯了,警觉性极好的他,居然连寝房里躲着一个人都没有听见,所能听见的,只有他与朝慕青彼此的呼吸,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她的美丽。 “夫君,我也想你。”朝慕青圈住景东柘脖颈,热情地回应他给予的一切。 “青儿。” “东柘。” “爱你。” “我也爱你。” 夫妻俩的心终于在时隔多年之后,完完整整地贴合在了一起,只认可彼此的身躯契合地容纳对方。 熟悉又陌生的呢喃声回荡在闲诗的耳边,即便捂着耳朵,也难以阻挡满室的热情,闲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大好人居然会被如此对待。 若是自己不是孕妇,这会儿跳出窗便是,可她现在怎么跳?难道要等听完了他们的房再走? 室内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当闲诗急得直跺脚,甚至打算堂而皇之地从正门出去的时候,北窗外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闲诗眼前一亮。 可是,朝塍一动不动地,既不伸手也不进来,只是一脸促狭地看着她,好像在笑她活该似的。 闲诗涨红了脸,用眼神骂他,还不来救我?看我被你姐姐欺负成啥样了? 朝塍依旧一动不动,眸光好似在说,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多管闲事?看看人家,现在只管自己快活,不管你的死活了。 两人瞪眼了白天,最终还是朝塍妥协,跳进了窗子,继而将他的妻子与孩子安安稳稳地抱出了北窗。 可是,他却没有直接拉着闲诗离开,而是将她轻轻地压在了墙面,吻着她的嘴道,“娘子,听着眼馋不眼馋?” 闲诗刚褪下的红晕又冉冉升起,“胡扯什么呢?” “快点生吧,生了我们也能。”朝塍说完,深深地吻住了闲诗,以这种简单的方式诉说着彼此的爱恋。 东青劫(完)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