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拒绝我》 第1章 《不许拒绝我》作者：游客鱼某人【完结】 简介： 擅长pua的温柔野心家一着不慎翻进了直球小狗挖下的阴沟里。 年轻有为的生意人郭寻活了将近三十岁，自诩见多识广，跟哪一类人都打过交道。 直到他在陌生的城市邂逅了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陆承川： 第一次见面，陆承川一本正经地问“我可以陪你睡觉吗”，郭寻拒绝了； 第二次见面，陆承川托腮看着郭寻安静吃饭的俊脸，说：”晚点可以亲我一下吗？“，郭寻拒绝了； 第三次见面，陆承川将郭寻堵在无人的角落里，愤怒又委屈：”你如果再拒绝我，我就哭给你看。” 郭寻仍然拒绝了，于是陆承川就真的哭了，哭完还在郭寻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给郭寻的身体和心灵都打上了烙印。 从此以后，郭寻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陆承川这个可爱又强势的小鬼用自己的方式占据了郭寻的全部爱情。 原以为自己铁树开花，今生圆满，却没想到黏人小狗终有一天还是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郭寻被陆承川狠狠咬了一口，鲜血淋漓，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枕边人从来不是什么小狗，而是霸道又偏执的狼。 精明利己的商人第一时间就想抽身逃离，只是动了真情的狼崽子，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甩掉。 tags：纯爱, 双强, 年下, 天作之合, 勤奋更新 第1章 “你准备怎么陪我？” 陆承川见到郭寻的第一眼就挪不开眼： 男人坐在对面不远处的座位里，酒吧里的重重光影打在他温润仿佛浸着柔软水意的脸颊上，也打在他没有扣上衬衫扣子的、肤色白皙的锁骨上。 禁欲，却又带着陆承川从没有在别人身上见识过的诱人风情。 他的目光太过滚烫灼热，被盯着的郭寻显然也察觉到了。趁着身边的人各自聊天的空隙，他拿着酒杯，冲着陆承川的方向举杯颔首，意思是在跟陆承川打招呼。 做这动作时，郭寻被光影笼罩着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眸里却没什么温度。 陆承川因为郭寻的笑容愣了愣，回过神来他立刻举起桌上的橙汁回敬，抬手却发现郭寻的目光已经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了。 陆承川：“......” 坐在陆承川身边的好友赵燃发现了陆承川的不对。他伸手搭在陆承川肩膀上，问：“小川，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说着赵燃还朝着陆承川发呆的方向看去——就看着几个做生意的。陆承川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橙汁，“这里好吵，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赵燃觉得好气又好笑：“我说陆少爷，咱这沙发都还没有坐热乎呢！来酒吧不喝酒就算了，还嫌吵，你折腾你那摩托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震天响了？” 陆承川斜睨赵燃一眼，像是在用眼神质问赵燃，他是为谁来的酒吧。赵燃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感谢陆少爷赏光，来都来了咱就再玩会儿呗？” 陆承川没说话，只是眼睛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朝郭寻那儿看去。 他看郭寻清俊带着笑意的侧脸，看他挺直的、不宽不窄的肩；看郭寻被衬衫包裹着的腰的曲线，还有郭寻脚上的黑色皮鞋。 被盯久了的郭寻有些烦。刚才敬酒的时候郭寻已经看见了盯着他的男人：五官轮廓深邃英俊，气质看着也不错。不过遗憾郭寻的心里藏着人，而年轻男人显然跟郭寻喜欢的那一位并没有什么相同点—— 郭寻不喜欢。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身边天泽地产的老总徐明笑呵呵地拍拍郭寻的背跟他干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郭老弟年轻有为，老哥我都有些自愧不如啊！” “徐哥哪里的话？”郭寻的脸上又一次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我这点儿微末道行，跟徐哥这样英明豪爽的前辈比起来，顶多算是瞎折腾。”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徐哥我也就是做生意在行点，跟老弟这种高材生还是没得比的！” 郭寻用杯子碰了碰徐明的，仰头一饮而尽的动作非常干脆，“读的书是别人写的，生意却是要自己做的。我念的这些书跟徐哥真刀真枪的经历比起来真算不上什么，徐哥要是真拿我当弟弟，就行行好别说这种话来调侃我了。” 徐明笑得五官都皱在一起，显然是对郭寻这些恭维的话非常满意。他摸了摸下巴，佯作思考了几秒，“好好，不说这个。郭老弟，咱们今儿是来寻欢作乐的。把酒寻欢过了，哥哥我也该送老弟一点乐子了！” 郭寻眉梢一挑，“什么乐子？” 徐明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笑容，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另一侧的人：“小方，去把人叫来。” 郭寻的瞳孔缩了缩，面上却仍然是云淡风轻的神色。没过去多久，郭寻的面前就站了四五个穿着略微暴露的年轻女孩，个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 这下郭寻哪儿还不知道徐明嘴里说的乐子是什么？果然，徐明又一次将手搭在郭寻的肩膀上，笑嘿嘿的，“郭老弟，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哥我也绝不亏待你。这几个丫头都是宝贝儿，你看看喜欢谁，哥哥我做主让她陪你在平市玩儿几天！” “她们既然都是徐哥的宝贝，弟弟我哪儿能做出横刀夺爱的事？” “诶——老弟别跟我这么客气！”徐明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女孩们，“她们再宝贝，也比不上我跟老弟的交情宝贝！你这一个人来了平市人生地不熟的，没个贴心的人陪着你，哥哥我也放心不下。” 第2章 郭寻心中不耐，面上却有模有样地将视线放在这几个女孩身上来回逡巡一圈，而后才面露难色，“徐哥，其实我...我对女孩子确实没什么想法——” 人精徐明立刻眼带精光地定定望郭寻，“老弟你......” 郭寻举止艰难地颔首，“从小到大家里管得严，不让谈恋爱，长大之后我就......” “没关系！”徐明豪迈挥手，“没事儿，不喜欢丫头，哥哥我就给你找点别的乐子！” “徐哥——”郭寻才喊完，徐明就又朝小方使了个眼色。小方带着几个女孩离开，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变成了男孩。 郭寻：“.......徐哥，这不合适吧？” 徐明伸手比了个“嘘”的手势，“老弟，你的难处哥哥理解。这平市跟你们燕市离那么远，消息传不到你父母那里，别怕，放心玩！” “......”郭寻真恨不得起身就走，可眼前的徐明不止是徐明，还象征着一个收益率巨大的项目。他深呼吸一口气，余光不经意间一扫，却在这群男孩之中看见了一个怯生生的身影。 郭寻想了想，先是伸手指了指这个男孩，才对徐明说：“徐哥，那就这个吧。” 徐明顺着郭寻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变得暧昧不已，“原来老弟喜欢这一款的，好好！” 被郭寻点到的男孩子面带惊恐地走到了郭寻的身边，局促又不安。郭寻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着吧。” 男孩乖乖坐下，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愣着干嘛？还不给郭总倒酒？”徐明冲男孩呵斥道，话落郭寻就感觉身边的人身体抖了抖，像是被吓得不轻。这副胆怯的样子让郭寻的大脑里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以至于郭寻都恍惚了一瞬。 回过神来，郭寻立刻摆了摆手，“徐哥，他倒的酒哪有弟弟给徐哥倒的有分量？来徐哥，这杯是我对徐哥热情招待的感谢。” 郭寻说着就又喝了一杯酒，将徐明捧得心花怒放。几人又喝了好一会儿酒，郭寻伸手按了按眉心，“徐哥，我这真喝不下了，咱们回头再把酒言欢，徐哥觉得怎么样？” 徐明也喝了不少，不过看他的肚子就知道他的酒量比郭寻的好太多。他伸手拍打郭寻的脊背，“好老弟，你这酒量也不行啊哈哈哈哈——” “是比不得徐哥海量，我这真不行了。”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徐明哈哈大笑几声，又亲手给郭寻倒了满满一杯酒：“来老弟！把这杯喝了，哥哥我今晚就放过你！” 这杯酒满到酒杯外壁都被浸湿，郭寻却端起酒杯就仰头一饮而尽，全程眉头都不皱一下，几滴酒水还染湿了郭寻的下巴。 “好！不愧是郭老弟，豪气！哥哥我最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郭寻放下酒杯，沉了沉呼吸才压下胃里翻滚的不适感，朝着徐明示弱：“徐哥，我确实喝不下了。” 徐明被郭寻捧得高兴，现在也愿意放郭寻一马，“好好好——那什么，小...小什么...你带郭总去休息，记得把郭总伺候好了！” 刚才怯生生的小男孩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站起来朝郭寻伸出手，“郭总，我带您去休息。” “谢谢。”郭寻说完，却是自己站起来，当着徐明的面将手搭在了男孩的肩膀上，“徐哥，你也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再见。” 离开卡座后，郭寻问身边扶着自己的男孩：“他们给你房卡了吗？” “给了的。”男孩乖巧地回答，音色清脆。郭寻晃了晃头，沉吟一声，“麻烦你了，送我到房间去吧。” “好，”顿了顿，男孩又补充：“不麻烦的，郭总走路小心，前面有台阶。” “嗯。”酒精的作用逐渐上来，郭寻现在确实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男孩带着郭寻去了提前准备好的房间，到达目的地后，郭寻放开搭在男孩肩膀上的手，“好了，你回去吧。” 年轻男孩满脸茫然，“郭总，你...你不需要我陪你吗？” 郭寻靠在墙边跟男孩对视，因为酒精，他的双眸已经不怎么清明，“你准备怎么陪我？” “......”男孩清秀又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为难局促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很幸运，第一次工作任务就碰到了郭寻这样英俊又温柔的雇主。 可即使是这样，在面对跟自己同样性别的郭寻时，男孩心里的抗拒和耻辱感还是骗不了他。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而且今天召他来的是平市的地产大鳄徐明，男孩再怎么胆怯，也一定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于是挣扎半天后，男孩缓缓地伸出手，朝着郭寻的衬衫纽扣处探去，“我先帮郭总脱衣服......” ...... 第2章 “我可以陪你睡觉吗” 郭寻站着一动不动，温和的、仿佛被水浸润着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男孩。酒店房间里变得非常安静，但这里的氛围却并不暧昧—— 在男孩即将触碰到郭寻的衣角时，郭寻终于开口了：“行了，别为难自己。” 男孩圆圆的眼睛里水光蔓延，“郭先生，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郭寻轻叹一声，伸手在自己的衣服兜里摸索半晌，终于把烟拿了出来。只是玄关处灯光昏黄，郭寻的眼睛也有些聚不了焦，手指试了好几下都没有打开香烟。 “我来吧！”小男孩终于有眼力见了一回，他给郭寻拿了一支烟出来，又去床头柜前找到了打火机，亲手为郭寻点上了烟，“郭总，抽烟。” 第3章 郭寻道了声谢，接过香烟后深吸了一口后，头脑似乎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走到房间里的沙发前坐下，目光看向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郭总叫我小宋就好。” “我问你的名字。” “......我叫宋潇。” 郭寻想了想，猜测：“潇洒的潇吗？” 男孩乖乖点头，紧接着他就听见郭寻说：“是个很好的名字，做这个是因为缺钱吗？” 郭寻的问题让宋潇咬紧了嘴唇，点头的动作十分艰难。郭寻没有再问为什么缺钱，只是缓缓开口： “我有一个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老家是云城乡下的。他的父母很不称职，但他本人很聪明，自立又努力，大学的时候考去了我们燕市，现在在为我工作，年薪七位数。” “......”宋潇的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刚才见到你的时候，你担惊受怕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他——”顿了顿，郭寻打消宋潇心里的疑虑，“我不是说你像他。相反，他是一个就算害怕也会硬着头皮假装勇猛的小刺猬。” “跟你提到他，不是因为我想用他来侮辱你，更不是我想劝你从良。”郭寻垂下眼，低头看着火光忽明忽暗的烟尾，“我只是有点想他。” 宋潇眨了眨眼，从郭寻的语气里听出了失落怅然，还有重重的感慨——他大概猜出了郭寻嘴里的人，于郭寻而言并不只朋友这么简单。 “他...是郭总喜欢的人吗？”好奇心驱使着宋潇问出这个问题，刚问完，他就感觉郭寻吸烟的动作一顿，目光也变得幽深一些。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宋潇急忙道歉：“抱歉郭总，我不是故意的！” 郭寻重新挪开目光，将烟头杵灭在烟灰缸里，轻笑着摇头，“他不是我喜欢的人，他是我永远的好兄弟。” 说这话的时候郭寻明明在笑，宋潇却觉得郭寻好难过，这难过的气息甚至也传递到了宋潇的心里。“郭总，抱歉......” “没关系，谢谢你送我过来。”郭寻又一次伸手按了按眉心，另一只手找出身上的钱夹，从里面取出了支票簿。 想了想，郭寻写下一个合适的数字，并签好名字递到宋潇面前，“把这个拿着，挑个日子去银行承兑就可以。” 支票上的数额让宋潇的眼瞳都瞪大了：“郭总！这不行！我什么都没为您做......” “谁说的？你不是扶我走路，还给我点了烟吗？”郭寻的嘴角上扬着，难得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宋潇都被这明艳的笑容晃得愣了愣神，回神后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是我应该做的，郭总，您别这样，这钱太多了，我受不起......” 宋潇的屡次拒绝让郭寻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不少，“我不喜欢劝人，宋潇，拿着。” 好歹是在燕市当了好几年管理层的人，郭寻将语气加重后气势够足，以至于宋潇就算再怎么受之有愧，他也不得不伸出手去接过这张支票。 明明只是一张纸，宋潇却觉得它仿佛有千斤重。 “咱们萍水相逢，我也不是专门的慈善家，能给你的帮助十分有限。”郭寻神色疲惫地说：“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这笔钱能给你一个选择的余地。” “宋潇，回去休息吧。” “......”刚才将落未落的眼泪终于还是从宋潇的眼里掉了下来——现在的他有岂止是幸运这么简单？郭寻说能给的不多，但数额已经足够涵盖宋潇需要的医疗费，还能让宋潇将大二欠下的学费补足。 而这一切居然是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失去的情况下得到的。有那么一瞬间，宋潇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房间里郭寻有些发沉的呼吸萦绕在宋潇的耳边，手里的支票虽然轻薄，但也是真实存在着的。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郭寻这样的人，偏偏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对另一个人求而不得的一天。 宋潇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他俯身轻轻给了郭寻一个拥抱。被环住的郭寻有些惊讶于宋潇的大胆——毕竟他刚才可是连解扣子都要挣扎半天才能做得出决定的。 郭寻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宋潇就重新站直了身体。 年轻男孩擦去了眼眶边的水液，老老实实地将支票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对着郭寻绽放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谢谢郭总，我相信有一天，郭总会遇到一个全世界最爱郭总的人。” 郭寻怔忡一瞬，回神时嘴角也朝上勾起，“好，那我借你吉言。” 宋潇轻声给郭寻说了一声“晚安”，转身离开了房间。 郭寻伸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强忍着脑袋里的混沌感去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郭寻才从浴室出来，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嗯？”郭寻对着空气疑问一声，猜想可能是宋潇有事折返回来。于是他按捺住直接躺下睡觉的渴望，脚步不稳地去打开了房间的门。 门口站着一个五官非常英俊的年轻男人：肩宽腰窄，身高腿长，个子将近一米九，比郭寻还高个六七公分。 郭寻没有精力去仔细欣赏男人的美貌，脑海里也暂时没有搜刮出对这个人的印象。 “你好。”郭寻主动出声，话里带着疑惑。 陆承川仔细盯着郭寻上下打量：头顶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初见时的衬衫西裤已经换成了酒店配备的白色浴袍，浴袍的衣领处大开着，露出一小片脖颈锁骨上的皮肤，肤色跟男人脸上的一样白皙，上面还浸着没有完全擦干的水珠。 第4章 但值得陆承川喜悦的是，他没有在郭寻的身上看见什么暧昧过的痕迹—— 刚才在楼下的酒吧里，陆承川全程盯着郭寻的一举一动。他看见郭寻顺着大肚子男人的意挑选了一个小男孩，看着郭寻将小男孩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为他解围，为他挡酒，喝醉后还跟他搂搂抱抱地离开卡座。 当时陆承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 愤怒这个看上去干净又漂亮的男人，居然会这么放纵地喝酒寻欢，会这么随便地带一个小男孩去开房。 刚才郭寻朝自己敬酒颔首的光景历历在目，陆承川的一整颗心也变得煎熬不已。于是在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野的前一秒，陆承川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不过他没有冲动地去拦下两人，比起阻止，他跟上去的行为更像是为了确认——确认这个光是敬酒动作就能让自己心跳加速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跟其他商人一样不堪。 他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站着，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不止一次——应该是打电话来找人的赵燃。陆承川给赵燃发了一条消息：有事。之后他就傻傻地站在这里，等待一个彻底心灰意冷的结果。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酒店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陆承川看见了刚才跟郭寻搂搂抱抱的小男孩，衣服还算整齐，眼眶却是红的，似乎很伤心的模样。 陆承川看见小男孩的模样后心神一震，心跳也紧跟着加速——难道郭寻亲口拒绝了这个男孩？ 这个猜测因为男孩哭红的眼眶而更加深入陆承川的心里，以至于最终陆承川在门口徘徊半晌后，还是做出了抬手敲门的举措。 没有收到回答，但男人这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郭寻的脑海里飘起了刚才见过一面的脸。他蹙了蹙眉，提高了声音：“你好，请问是你敲的门吗？” “你没有跟他睡觉吗？”陆承川终于开口确认。 “......”郭寻的眉梢动了动，“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放心吧。” 陆承川了然颔首，一副松一口气的模样。 郭寻看男人的眼睛，忍不住问：“他是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 “......好，请问你还有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陆承川像是没有接收到郭寻话里的赶人暗示，自顾自地问。其实他的音色非常不错：醇冽却不厚重，说话时带着一点少年意气。 郭寻现在上下眼皮子疯狂打架，精神上也没有什么社交的欲望。只是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说出来，男人可能不会轻易离开。轻叹一口气，郭寻还是自报家门：“我叫郭寻。” “哪个寻？” “寻找的寻。” 陆承川将郭寻这两个字放在唇间品了品，他翘起薄薄的嘴角，说：“这个名字很好听。” “谢谢，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想——”郭寻赶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男人打断了：“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承川，信守承诺的承，川流不息的川。” “......”郭寻又跟陆承川对视一眼——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并且这个名字的主人似乎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顿了顿，郭寻夸赞：“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受到夸奖的陆承川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天真的满足，而他英挺深邃的眉眼也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柔和了许多。 郭寻的心跳因为陆承川这个笑容乱了一拍，他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陆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但我今天喝醉了，现在很累。” 下一秒，郭寻新交到的朋友就说出了一句让郭寻瞠目结舌的话：“我可以陪你睡觉吗？” ...... 第3章 “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陆承川这自荐枕席的行为成功让向来巧舌如簧的郭寻都沉默了几秒，看着陆承川灼热却又带着纯澈的目光，郭寻的回应是说了声“不可以”，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他好像在平市的陌生地界，遇到了一个长得非常好看，但是脑回路不怎么正常的陌生人。 被关在门外的人没有了声音，郭寻轻舒一口气，转头就去了床上，倒头就闭上了眼睛。 睡意和困意被削微搅散一些，郭寻的思绪发散着，脑子里一会儿是男人灿烂的笑容，一会儿又是那一句“我可以陪你睡觉吗”，与此同时，刚才在卡座里的匆匆一瞥浮现上了郭寻的脑海——原来是他。 原来是个对自己见色起意的、有点笨的年轻男人。 就在郭寻准备入睡时，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敲响了。即将入梦的郭寻紧蹙着眉头，准备消极装死——他大概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因为这敲门的节奏是非常规律的三声，就像刚才一样。 只是陆承川显然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郭寻没有起床开门，陆承川在外面就每个半分钟敲响三次，不说话也不放弃。 郭寻的睡眠一向不深，现在也没有顺利入睡的可能。在敲门声第五次响起后，郭寻还是爬起来，紧皱着眉头去打开了门。 “陆先生，我对男人不感兴趣——”郭寻紧皱着眉头对陆承川说，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多出了一份打包好的热粥，还有一盒未拆封的药：“......” “这是什么？”郭寻问。 拿着药的陆承川回答：“粥，还有解酒药。” 第5章 “......”郭寻伸手按了按肿胀发痛的太阳穴，“你是想用这个换取陪我睡觉的机会吗？” “可以吗？”陆承川的俊脸上希冀明显。 “不可以，我不喜欢男人。”郭寻果断地说，说完就见陆承川脸上的光芒瞬间消去：“好吧——” 陆承川的语气分外委屈，就像一只示好被拒绝的失落小狗——如果他是小狗的话，现在两只耳朵应该都耷拉下去了。 郭寻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承川就又把药往郭寻面前递了递，“那你把它们吃了吧，吃了可以睡个好觉。” “......”犹豫了片刻，郭寻还是接受了陆承川的好意。他接过袋子，对陆承川道谢，“谢谢。” “我想亲眼看你吃下去。”讨好成功的陆承川得寸进尺地要求。郭寻蹙了蹙眉，在心里粗略估测了一下自己现在跟男人真的打起来，谁的胜算比较大。 估测的结果不言而喻。郭寻抿紧嘴唇，“陆先生，我不方便。” “你可以叫我承川。”陆承川关注的重点有些偏移。 郭寻只能顺着陆承川的毛往下顺：“好，承川，我很感激你送的粥和药，但我确实对你不来电，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陆承川却没有搭茬儿，只是将话题转移得非常生硬：“我爸叫陆兴邦，是陆兴国际的董事长。” “......所以呢？” “如果我做了什么欺负你的事情，你去找他，他会替你教训我。” “......”郭寻的嘴角抽了抽。 “现在你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郭寻深深叹了口气，还是侧身放陆承川进了房间。男人进门后自顾坐到了郭寻的对面，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郭寻。 郭寻逼自己无视这道目光将他给自己准备的粥盒打开。热气腾腾的青菜粥散发着食物的香味，郭寻轻嗅一口，猜想味道应该不错。他正准备进食，耳边就传来陆承川的声音，“需要我喂你吗？” “......不用，谢谢。”郭寻极力克制着将这小子赶出去的冲动，顶着他一眨不眨的注视吃起粥来——味道不错，口感也不浓不淡的，刚刚好。 连吃东西的动作都这么赏心悦目，陆承川更想跟郭寻睡觉了。 只是他刚刚才被拒绝过一次，现在再提出请求，郭寻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赶出去。于是陆承川压下再提议一次的想法，自认为乖巧安静地看着郭寻喝粥。 热粥吃进胃里，郭寻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舒服了不少。最后一勺粥吃完，郭寻正准备拿纸巾擦嘴，陆承川却先一步将纸巾递到了郭寻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郭寻说。他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目睹着陆承川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温水来，“现在可以吃药了。” 郭寻又一次道谢，拆开解酒药来当着陆承川的面将药吃进了肚子里，还喝了大半杯温水。 做完这一切，陆承川还是坐在郭寻的对面，接收到郭寻的注视后，陆承川问：“吃饱了吗？” “嗯，麻烦你了。” “那你是不是要睡觉了？” 郭寻颔首，先站起来，“陆先——承川，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休息了。” 陆承川头上看不见的小狗耳朵似乎又一次耷拉下去，他的肩膀也垮了垮，“我说了不会欺负你的。” “......”陆承川身上透露出来的伤心和沮丧真的很容易让人心软，何况郭寻本身也算不上什么心硬如铁的人。 他收好桌上的食物盒子，放软了语气：“我知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我有点累了，而且现在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去，你的家人会担心你。” 围绕在陆承川身边的失落气息少了一些。陆承川跟着站起来，伸手想接过郭寻手里的袋子，“给我吧，我一起拿出去。” “没关系，我送你出门。”郭寻说着，率先朝着房间的门口走去。陆承川跟在郭寻的身后，问：“你不是平市的人，你是哪里的？” “我是燕市的，这两天过来出差。” “那你什么时候回燕市去？” “不确定，怎么了？”郭寻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门锁上。 “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郭寻开门的动作顿了顿。他回头，又一次在陆承川的脸上看见的纯洁的、毫不掩藏的期盼光彩。郭寻的嘴角忍不住扬了又扬：“当然，只有朋友才会关心对方的身体，才会给喝醉的对方送粥送药。” “真的吗？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一定会的。”郭寻说，但其实郭寻的内心并没有这么笃定——平市作为国内发展程度跟燕市不相上下的沿海大市，市里的资本势力盘根错节，光是跟徐明搭上线显然是不够的。 何况徐明这个人面上什么都说好，但郭寻看得出来，刚见面的时候，徐明其实是不怎么待见郭寻的。至于自己今晚这豁出去的态度能不能让这老狐狸满意，郭寻自己也不太确定。 只是现在对着陆承川纯真又期待的眼神，郭寻还是选择撒了个谎。 “我们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郭寻都服了陆承川了——明明脑回路看上去不怎么寻常，但偏偏在这些重要问题上，陆承川又总是能抓到重点。 “你想是什么时候？”郭寻问，陆承川想也不想地回答：“明天，最好是明天早上，我明天早上就想见到你。” 第6章 郭寻静默两秒，“明天不行，我约了客户见面。” “是刚才跟你坐在一起，给你点男孩的那个人吗？” “......嗯。”听见陆承川这么问，郭寻的心里莫名多了点心虚感——仿佛他是什么寻花问柳的人一样，而事实是他郭寻不仅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还是个能帮则帮的善人。 “我认识他，他叫徐明，见到我爸的时候会鞠躬哈腰。”陆承川接着说，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郭寻看，“不过他给你灌酒，我不喜欢他。” 郭寻回想起刚才陆承川说自己是陆兴邦儿子的事，短暂的诧异变成了了然，“原来是这样。” “你呢？你喜欢他吗？” 陆承川问得认真，郭寻也愿意回答得客观一些：“我跟他接洽是工作需要，我不会带上个人情绪。” “就是说你不喜欢他？” “......算是吧，但我不讨厌他——” “那你明天别见他了。”陆承川一言定音，“你也不要跟他谈合作。我晚点回去跟我爸说，你之后直接跟陆兴合作就好。” 郭寻丝毫不怀疑陆承川话语的真实性：陆承川似乎真的很单纯，这份单纯出现在陆承川这个正儿八经的公子哥身上十分矛盾，但这不会阻止郭寻对陆承川的印象变得好一些—— 也许他真的能跟陆承川成为朋友，因为陆承川虽然思维跳脱，但是起码懂得交友应有的尊重礼貌，而且非常直白。 郭寻是个合格的商人，追逐成本最小化和利润最大化是他工作的基本目标。 但在今夜，在他刚刚吃下陆承川专门给他准备的粥和药的这一刻，郭寻不打算接受陆承川抛出来的、诱人至极的橄榄枝，更不准备利用陆承川的单纯，伤害陆承川和自己的友情： “承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准备改变客户目标。” 陆承川面露茫然：“为什么？我爸做的项目绝对比徐明手里的大。” “不关项目的事。”郭寻想了想，挑了其中一个理由说：“我好不容易跟徐明称兄道弟。如果我现在放弃他，今天喝了这么多酒不是白搭吗？” 陆承川眉头紧锁，非常不认可郭寻的话：“但是你现在放弃，你以后就可以再也不喝酒。” “最重要的是，你明天就可以跟我见面。” “......”郭寻的眼底都带上了笑意——陆承川确实很可爱，是那种带着点傻乎乎的纯粹的、而且又很讨人喜欢的可爱。 被新交的朋友可爱到的郭寻耸了耸肩，决定如实相告：“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他。因为我不想让我们的友情被利益掺杂。” 陆承川沉默了。陆承川又一次灿烂地笑，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衬得他的笑容更加光彩夺目——郭寻新交到的朋友真是非常可爱。 “好，我知道了。”陆承川说，说完又提议：“那我们后天可以见面吗？” 郭寻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应该可以一起吃晚餐。” “只是应该吗？”陆承川的眼眸里带着细碎的期盼。郭寻跟他对视一眼，还是败下阵来：“好吧，我们后天晚上一起吃晚餐。” 陆承川满意地点头。 “现在你可以回家睡觉了吗，承川？”郭寻的语气有些像哄小朋友。 陆承川刚刚的喜悦散去不少，他抿抿唇，“可以，那我们后天见面。”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晚安。”郭寻说着，打开了门。陆承川回了个“晚安”，离开房门的脚步有些踌躇。 就在郭寻准备关门时，陆承川的手放在门上，拦住了郭寻的动作。 郭寻微微挑眉，“怎么了？” “我真的不能陪你睡觉吗？”陆承川问话的语气非常诚恳。 “......对，不能。”郭寻仍然拒绝得坚定。 “那如果我想亲你一下呢？” “也不可以，我们是朋友。”郭寻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屡次遭到拒绝的陆承川垂头丧气地说，之后他又强调一遍见面的约定：“那晚安，我们后天见。” “嗯，晚安。” “后天见面可以亲你吗？” “你如果做出这种事，我们连朋友都没法做。” “......知道了，晚安。”陆承川说完，转身离开了酒店走廊。 ...... 第4章 “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陆承川前脚刚离开，郭寻后脚就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问要不要来接郭寻去之前定的酒店。上下眼皮子疯狂打架的郭寻拒绝了：“不用了，我就在这边休息。” 助理应了一声，又提醒郭寻明天的安排：“徐董的秘书刚才打电话来说，明天中午会很热，徐董希望您上午八点就去高尔夫球场打球。” “我知道了，谢谢。”挂断电话之后，郭寻躺倒在床上，并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徐明这个老狐狸，果然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但是无论如何，郭寻不想放弃这个往平市开拓市场的机会。他抛开工作上的烦恼，闭上了有些发沉的双眼。 陆承川送来的解酒药效果不错，配合着胃里温和的暖意，郭寻今晚睡了个好觉。 生物钟让郭寻醒了过来，以往宿醉之后的头疼被很大程度上的缓解，郭寻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心里对陆承川说了一声谢谢，第二件事则是对昨晚忘记跟陆承川交换联系方式而感到懊恼。 第7章 不过好在他知道了陆承川的身份，后面想约他出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想到昨夜陆承川离开时失落的脸，郭寻的嘴角忍不住朝上翘了翘——陆承川这个朋友，也许是他来平市最大的收获。 想了想，郭寻收起思绪去浴室里洗了个澡，之后直接去了约定的高尔夫球场。 意料之中的，让自己八点就赶过来的徐明并没有出现。郭寻去开了场子，又在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徐明。 大腹便便的商人看见郭寻后满脸笑容，上来就哥俩好似的拍拍郭寻的肩膀：“郭老弟！昨儿喝多了，今天路上又堵车，来得迟了点，没让你等久吧？” 郭寻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递给徐明：“怎么会？我也才到不久。徐哥，场子我开好了，咱们进去打两杆？” 徐明接过郭寻的烟叼在嘴里，行动上却是拒绝了郭寻的提议：“哎——就咱们两个人打起来有什么意思？等几分钟，估计我找的人也要到了。” 郭寻面色不改：“徐哥还叫了朋友？” 徐明一听，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暧昧了起来，他凑近郭寻一些，声音也放低了点：“老弟，昨晚那小子伺候好你没有？” “挺好的，谢谢徐哥。” 徐明却不以为然：“那小子畏畏缩缩又笨手笨脚的，看着也不像能伺候人的。也怪我昨儿喝迷糊了，否则我非得多张罗些人来，务必让老弟挑到个最顺心的！” 郭寻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徐明要等的是些什么人，他都有些佩服徐明对这档子事的热衷程度了。在心里轻叹一口气，郭寻还是跟徐明站着，等来了三个年轻好看的小男孩。 他们大概是事先收到了任务，下车之后走到郭寻面前站好，挨个儿说了一声“郭总好”。 郭寻礼貌地颔首，目光却是看向身边笑眯了眼的徐明，“徐哥，咱们现在进去？” “走！打球去！”应完，徐明又看向这三个人：“今儿你们仨必须把郭总照顾好，听见没？” “知道了！”个子最高的男孩笑嘻嘻地答应，还特别有眼力见地上来就拽郭寻的胳膊。郭寻用指甲磨了磨自己的手心，还是没有挣开。 就在一行人准备进去时，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了郭寻的车边。郭寻侧目瞥了一眼，车门被打开，一个休闲的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五官英挺，眉宇之间让郭寻觉得有些面熟。 郭寻刚刚收回视线，他身边的徐明就已经快步走到了中年人的面前：“陆董！这么巧！您也来打高尔夫？” 脑海里闪现过昨晚陆承川说过的话，郭寻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了。他正准备跟着上前打招呼，卡宴的副驾门被打开，身高腿长的青年出现在了郭寻的视线里—— 是陆承川。 昨晚玄关处的灯光昏黄，郭寻的脑子也有些混沌，所以对陆承川外貌的印象还是有些模糊的。而今天陆承川站在日光下，五官优越气质干净，身上穿着的无袖黑t衬得他麦色的肌肉纹理十分健康迷人。 陆承川站定的那一秒，郭寻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男孩子吸了一口气。 在郭寻看陆承川的时候，陆承川也在看着郭寻的方向，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在郭寻被男孩子拽住的胳膊上，眉头紧锁，如有实质。 也许是这视线太有压迫感了，郭寻低头看了一眼男孩葱白的手指，男孩就自顾放开了抓着郭寻的手。 陆承川说得不错，徐明见到陆兴邦后果然是一副点头哈腰的谄媚样，他现在还把话题引到了陆承川的身上，“一阵子不见，承川真是越来越帅了！” 陆兴邦也看向自己最得意最喜爱的儿子：“小川，叫徐叔叔。” “徐叔叔。”陆承川礼貌性地喊了一声，眼睛却一直落在郭寻身上。徐明和陆兴邦顺着陆承川的视线看过去，徐明像是才意识到郭寻还在这儿似的：“哦对！陆董，承川，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燕市过来的郭寻。” “郭老弟，这是陆兴国际的陆董，旁边这位是他的儿子，陆承川。” 郭寻了然走到陆兴邦的面前，朝着陆兴邦伸出了手：“陆董，幸会。” 陆兴邦上下打量郭寻一眼，目光在看见郭寻背后站着的三个男孩后变得冷漠了一些。但陆家向来十分注重礼仪修养，陆兴邦心里不待见郭寻，面上却还是给了郭寻和徐明一点面子。 两人的手短暂交握一瞬，结束后郭寻又看向陆承川，还没有来得及伸手，陆承川宽大的手就先一步伸到了郭寻的面前：“你好，我叫陆承川，信守承诺的承，川流不息的川。” 陆承川这话说得一本正经，郭寻却分明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俏皮笑意。 郭寻脸上的笑容真诚灿烂了一些，他学着陆承川的语气回答说：“你好，我叫郭寻，寻找的寻。” 两只肤色有些差距的手交握在一起，手的主人对视一眼，看向彼此的目光带着其他人看不懂的默契。手指被陆承川的包裹住后，郭寻才意识到陆承川的手比自己的要大一些，手心温热干燥，像他给郭寻带来的感觉—— 温暖又特别，非常可爱。 大概是陆承川对郭寻的态度比较有意思，原本不待见郭寻的陆兴邦都忍不住多看了郭寻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陆家父子的出现对郭寻来说确实是个利好消息，这不？徐明提出跟这对父子一起打高尔夫的提议被陆兴邦采纳，徐明就立刻给这三个小男孩使眼色，让他们迅速上车离开了现场。 第8章 郭寻的耳边瞬间清静了不少，四人也结伴朝着郭寻订好的场地去，徐明跟陆兴邦并肩走，陆承川则是走在郭寻的身边。 郭寻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直到他的手背被陆承川碰了又碰——一开始郭寻以为陆承川只是不小心的，可后来陆承川的手指已经在轻轻挠郭寻的手背了。 郭寻看了前面忙着说话的两人一眼，才侧目看向身边的青年：“早上好，陆少爷。” 终于得到注意的陆承川眨了眨眼，“我刚才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忙？” “算是吧。”郭寻逗弄着说。 “只是算是？”陆承川的手指又挠了挠郭寻的，郭寻忍不住笑：“好吧，陆少爷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明天请陆少爷吃饭。” “......这明明是你之前就答应好的。”陆承川委委屈屈地嘟囔，郭寻正准备说什么，前面的陆兴邦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郭寻：“刚才徐明说，你是从燕市过来的？” 郭寻颔首：“是的，陆董。” “在燕市哪家公司？” “万寻科技。” 这个公司在燕市小有名气，结合着郭寻的名字，陆兴邦听了之后挑了挑眉，“原来你就是万寻的创建人，来见徐明，是要跟他聊项目？” 郭寻谦虚地摸了摸鼻子：“是有往平市拓展业务的打算。” 陆兴邦看郭寻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有目标有胆识是好事。” 一边的人精徐明听了，立刻也附和陆兴邦的话：“陆董说得对，郭老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如果顺利发展到了咱们平市，前途不可估量！” 陆兴邦侧头扫了徐明一眼：“老弟？你倒是会消遣人，你看看郭寻跟你该是一个辈的吗？” “......是是是，陆董说得是。” 看着徐明吃瘪的样子，郭寻心里暗爽，脸上却笑得尴尬：“陆董，能跟徐哥这样有阅历有远见的人称兄道弟，是我的荣幸。” 陆兴邦却摆了摆手不搭茬儿：“今年多大年纪？” 有那么一瞬间，郭寻的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自己在相亲或者见家长的错觉。他抛开这没有边际的想法，诚实回答：“近二十九了。” “我没记错的话，老徐你四十五六了吧。” “......确实。”徐明尴尬得都快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喊你哥的？”陆兴邦调侃着问完，又正色对郭寻道：“以后你跟小川一起叫他徐叔叔就行。” “......”郭寻还没来得及回什么，一边一直保持着安静的陆承川率先灿烂地笑了笑：“那我以后就叫你寻哥，好不好？” “看着没，老徐？小川和郭寻这样差个七八岁的，称兄道弟才合适！” “是是是！小寻啊，以后你还是叫我一声徐叔吧，合适点！” 徐明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郭寻却愣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看着陆兴邦脸上满意的神色，还有陆承川灿烂的笑容，郭寻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这对陆家父子究竟是在帮他镇场子，还是在砸他的饭碗。 而现在徐明自己把台阶递了出来，郭寻也不得不顺着台阶下：“好，徐叔叔。” 陆兴邦哈哈大笑，陆承川在陆兴邦的笑容里对郭寻说：“你还没有答应我，要不要我叫你寻哥。” ...... 第5章 “你要不要亲亲我？” 陆家父子的出现让郭寻和徐明的谈判暂时性搁浅了。 倒不是陆兴邦有意打扰，他倒是想跟自己的儿子清静地享受周末时光。只是徐明难得在这种场合偶遇陆兴邦，又看陆兴邦心情不错的样子，徐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跟陆兴邦多多接触的机会。 陆兴邦倒也愿意给徐明面子，几个人一起打高尔夫，谈话的内容上到国际形势，下到家常琐事，徐明愣是都找得到话题。 郭寻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交谈，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跟陆承川一起保持沉默。沉默间隙，郭寻不时会看看陆承川，且每次都能对上陆承川看自己的视线。 四目相对之间，陆承川还会冲着郭寻笑，看上去心情特别好。 陆承川的笑容灿烂又耀眼，对郭寻来说十分具有感染力，以至于他因为生意被耽误而失落的心情都有所好转。 谈不上枯燥的上午时光过去，徐明邀请陆家父子俩一起吃午餐。陆兴邦正准备答应，陆承川却终于开口了：“爸，您跟徐叔叔一起吃，我想带寻哥去外面吃。” 陆兴邦眯着一只眼看他儿子一眼，又看看他身边的郭寻，“你倒是喜欢你这个寻哥，你不该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这个学生仔一起吃饭？” 学生仔眼带期盼地看向郭寻，郭寻轻笑一声：“陆董说笑了，我也是从学生仔走过来的。陆少爷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我很羡慕他的少年意气。” 陆兴邦也笑，笑完伸手指了指陆承川：“多跟郭寻学学说话的艺术，但你也别耽误人家的正事，听见没有？” 陆承川乖乖点头。 “那就麻烦陆少爷了。”郭寻朝徐明颔首示意后转身跟陆承川并肩离开了高尔夫球场。 离开身后人的视线后，陆承川侧头：“你刚才是在夸我很帅吗？” “对。”郭寻大方承认，“我说错了吗？” 第9章 “那倒没有。”陆承川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或者颜值都十分有自知之明，“那，你喜欢我的长相吗？” “......”顿了顿，郭寻无奈又好笑地反问：“听你这语气，我如果说不喜欢，你是不是还要去整容？” “不会，我爸爸会追到整容医院揍我的。” 郭寻笑得肩膀都抖了抖，还没有说什么，陆承川就又追问了：“所以你真的不喜欢我的长相吗？” “没有，我逗你的。”郭寻心情很好地否定，之后又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夸赞道：“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你是最英俊的，好吗？” “你喜不喜欢？” 郭寻耸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你要不要亲亲我？” “......”陆承川就是有这种三言两语就让郭寻无语凝噎的本事，郭寻停下脚步，跟陆承川面对面站着：“陆少爷，我方便问问——” 郭寻的问题还没有抛出来，陆承川就有些委屈地蹙了蹙眉：“你昨晚答应以后都叫我承川的，我不喜欢听你叫我陆少爷。” 郭寻圈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好吧，承川。我方便问问，这是你惯用的搭讪技巧吗？” 陆承川无比坚定地晃了晃脑袋：“不是，我只问过你一个人。” “为什么？” 陆承川垂眼思考了两秒，却答非所问：“昨天你在酒吧里给我敬酒。” “等我端起杯子想回敬你的时候，你不理我了。”陆承川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失落地控诉，明明比郭寻还高了一些，现在看上去却可怜得不行。 有那么一瞬间，郭寻甚至生出了想摸摸陆承川脑袋的冲动。不过这个动作做起来实在太不合适——他们只是谋面两次的朋友。 愣了愣，郭寻还是诚恳道歉：“......抱歉，我昨晚没太注意。” “没关系，我们现在是朋友。”陆承川扬起嘴角说，说完又换了个话题：“我带你去吃鱼好吗？” “可以，我对这边不熟，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陆承川重复了一下郭寻的后半句话。 “......亲你这件事不听。” 陆承川撇了撇嘴，“我知道了。” 两人去了陆承川说的餐厅，正值饭点，餐厅的人很多，不过陆承川才带着郭寻走进餐厅，餐厅的服务台主管就迎了上来：“陆少，您来了！” 陆承川点头，“李哥，我带我的朋友来吃饭。” 主管笑眯眯地带着两人去了楼上的一个雅间里，里面的温度舒适，窗外就是餐厅后花园的风景。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忌口吗？” 郭寻摇头，将客随主便的原则贯彻得非常好。等到主管出去之后，郭寻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自己身后的椅背上并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郭寻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陆承川一直在盯着郭寻看。郭寻逼自己努力习惯陆承川这虽然灼热、但是不带有恶意的视线，坐在了陆承川的对面。 下一秒，他的面前多了一杯陆承川给他倒来的青柠水。 郭寻道了声谢，问：“这是你家的店吗？” 陆承川托腮看着郭寻，老实回答：“是我发小家的，你觉得环境怎么样？” “挺好的，只是我以为你们这些小年轻会更喜欢热闹一点的氛围。”郭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酸涩清新的口感非常不错。 “你明明也不老，我爸爸都夸你年轻。” 郭寻笑眯了眼：“你今年多少岁？” “还有一个月我就二十一周岁了。” “那我大你将近十岁了，这还不老？” “嗯——不老，一点都不老。”陆承川强调完，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提到的事情：“下个月的十七号就是我的生日了，你会给我过生日吗？” 郭寻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是工作日。看着陆承川带有期盼的脸，郭寻带着歉疚摇头：“抱歉，我那个时候应该有工作要忙。” 果然，郭寻的话才说完，陆承川周身的气息都瞬间变得失落低沉，“我知道了。” 这声“我知道了”的语气比之前那几次都要沮丧得多，以至于郭寻的心很快也被歉疚填满。但关于工作日程的事情，郭寻确实没办法轻易许诺——毕竟他们一个在燕市一个在平市，等到郭寻这次从平市离开，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但郭寻又十分喜欢自己新交的这个朋友，实在不忍心看陆承川这么低迷。深思几秒，郭寻许诺：“承川，等你生日那天，我会尽量带着礼物来祝福你，如果我抽不出时间，我的礼物也不会迟到，好吗？” “礼物？”陆承川抬起头看郭寻：“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礼物？”这个问题几乎是郭寻出于习惯脱口而出的，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于是他连忙抢在陆承川提出要求之前补充：“亲亲和睡觉这种不算。” “......哦。”陆承川生硬地应了一声，“你这么不想亲我吗？我的嘴巴不好亲吗？” 郭寻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不是想不想，我们是朋友。” “知道了，你送什么礼物都可以。” 雅间的门被打开，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平市靠海，海鱼品种繁多，以各种做法的鱼肉为主要食材的菜品被服务员挨个儿端上桌来，色香味俱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鱼肉的质量不低。 第10章 肚子里的馋虫被唤醒，郭寻这个对美食向来颇有追求的商人现在十分心动。 “陆少，先生，你们慢用，饭后可以尝尝我们的鱼汤！”服务员说完后推着餐车离开，雅间里又只剩下陆承川和郭寻两人。 陆承川招呼着说：“尝尝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郭寻拿着筷子夹了第一块鱼肉，鱼皮包裹着的鱼肉带着肉眼可见的鲜嫩柔软，入口后的口感更是又嫩又入味，不管是风味还是肉质都刚刚好。 食客郭寻眼前一亮，咀嚼吞咽完后才对陆承川颔首夸赞：“味道非常好！” 陆承川粲然笑笑：“你喜欢就好，多吃一点。” 郭寻却注意到了陆承川没有动筷的意向，他问：“承川，你不吃吗？” “唔——”陆承川支吾一声：“我看着你吃就好。” “你也吃，就算你吃了早餐，现在也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陆承川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眼尖的郭寻察觉到这一点，忍不住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吃鱼？” “不是......”连亲亲都可以大方要求的陆承川难得有尴尬忸怩的时候，郭寻担忧得放下了筷子：“嗯？不是什么？” 陆承川看郭寻一眼，又垂下眼去：“我以前被鱼刺卡过，后来就不想吃了。” “......”郭寻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细究陆承川究竟是不想吃还是不敢吃，而是问：“那你还带我来吃鱼？” “这些鱼都是平市的特色菜，我想你应该试试。” “然后你自己饿肚子？” 陆承川别过脸，“我不饿，看你吃就够了。” “小傻子。”郭寻笑着摇头，而后拿过一副没有使用过的餐具，挑着盘子里每只鱼肚子上的肉剔下来放到碗里，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碗里的鱼肉，一块一块地挨个儿确认这些肉上有没有鱼刺。 有些鱼肉刺小，郭寻就专注地顺着鱼肉的纹理去找，连最小的刺都被他挑出来，目的是让陆承川能吃到不止一种口味的鱼，并且确保这鱼肉不会被搅散搅碎。 陆承川盯着郭寻的动作，一颗心咚咚狂跳。 没过多久，半碗鱼肉被递到了陆承川的面前，陆承川看看鱼肉，又看见郭寻含笑的脸。 郭寻以为陆承川这是不信任的意思：“吃吧，我用我的商业信用保证，你不会吃到哪怕半根鱼刺。” 陆承川眨了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眸光流转，他对郭寻说：“谢谢你，寻哥哥。” “不客气。”郭寻亲眼看着陆承川将第一块鱼肉吃下去，从原本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放心品尝，陆承川的反应让郭寻放心下来，他也拿回自己的筷子，跟陆承川面对面用起餐来。 过了一会儿，陆承川吃完了。郭寻问陆承川要不要再吃一点，陆承川点头，“好，寻哥再给我剔一点。” 郭寻很爽快地满足了陆承川的需求，并且剔鱼刺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被投喂的陆承川最终比郭寻先一步吃完，吃完后他擦了擦嘴，又一次托腮欣赏着郭寻进食时的优雅动作。 郭寻尽量无视这道目光专心吃鱼，在即将饱腹的前一分钟，郭寻听见陆承川问：“我真的不可以亲你一下吗？你看起来很好亲。” “对，不可以。”郭寻笑着给出了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回答。 “我知道了。”陆承川说完，给郭寻打了一碗鱼汤。 ...... 第6章 “要不要来个告别吻” 午餐吃完后，陆承川接到了他爹打来的电话。 也不知道陆兴邦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刚才一直挂在陆承川面上的喜悦很快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嘴唇抿在一起，看上去非常不开心的表情。 郭寻安静且耐心地等待着陆承川将电话挂断后才问：“怎么了？” “我爸爸说让我跟你吃完饭就回家去，不去球场了。” 郭寻看陆承川的脸色，忍不住好奇：“你喜欢打高尔夫？” “不喜欢。”陆承川予以否定，“这是我跟我爸的约定：这周末我陪他去打高尔夫，下周末轮到他陪我去做我感兴趣的事。” 郭寻端起青柠水喝了一口：“那你现在不用去打高尔夫了，你不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你怎么不问我对什么事感兴趣？” “......好吧，你打算让陆董陪你去做什么呢？”郭寻顺着陆承川想要的方向去问。陆承川目光切切地看着郭寻，说：“我准备邀请他去看我的比赛。” “什么比赛？” “摩托车比赛，七天后，就在平市的t港赛道。” 这回郭寻是真的感到惊讶了：“你还是个赛车手？” 陆承川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想亲我？” “......没有。” 陆承川眼里的小星星灭了一半，他掀了掀嘴角，“好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职业选手，这只是我的兴趣而已。” “陆董支持你培养这个兴趣吗？” “他说只要我能保证我的安全就好。” 事实证明陆兴邦不仅是个成功的商人，更是个优秀而又称职的父亲，这跟郭寻之前接触过的其他名门家主不同，也难怪能教育出陆承川这样特别又真诚的孩子。 “挺好的，我相信有陆董在，你一定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第11章 “你呢？你会在吗？” 郭寻给不出肯定的答案，但又怕又一次看见陆承川失望的表情。于是他别过眼去，难得生硬地将话题移到前一个问题上：“......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下午不用打高尔夫，你还不开心。” 郭寻回避问题的行为让陆承川静默了两秒，黑色的眼瞳看着郭寻线条温润的侧颜，说：“因为我爸爸说，徐明也走了。” “？”郭寻回过头来：“陆董知道徐明去哪儿了吗？” 陆承川托腮摇头：“没有说，不过我想，他大概放了你的鸽子。” “......”郭寻拿出手机试探性地拨通徐明的电话，对方果然已经将郭寻的电话屏蔽了。郭寻又将电话拨给助理：“给徐明的秘书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还谈不谈。” 助理答应得迅速，也很快回拨过来：“郭总，对方说已经对接到了其他合作伙伴，暂时不考虑跟我们合作的事情了。” 郭寻握着手机的手用了些力，心里的郁气很快被他压下去，他轻呼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把回去的机票定了吧，明天......” 计划说到一半，郭寻的余光瞥见了对面直直看向自己的陆承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郭寻改口：“定后天早上的，明天你们可以在平市逛逛。” 助理在那边有些踌躇：“郭总，我们真的就这么回去了？要不要再看看......” “不用了，按我说的做就好。”郭寻知道助理的顾虑，无论徐明临阵装死出于什么原因，他这么一干，坏了郭寻的计划不说，还耽误了郭寻的时间。 能借徐明打开平市的业务最好，成不了事，郭寻也不能一头扎进这变数难以预料的计划里出不来。 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郭寻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无往不利的商业天才，现在的心情也只是有些郁闷而已。 跟助理交代完，郭寻放下手机看向陆承川：“你说得对，我被放鸽子了。” 陆承川的眼眸有些幽深：“你不难过吗？他昨晚给你灌那么多酒，今天为了折腾你，这么早就让你来球场，还一直往你身边送人。” 郭寻摇头苦笑：“做生意嘛，起起伏伏都是正常的事。” “可我替你难过。” “......”郭寻脸上挂着的笑容变了个味道：“谢谢你，承川。” “我不想你受这种委屈，跟我爸合作吧，我晚点回去就跟我爸爸说。你需要什么，我让我爸爸给你什么。” 类似的话昨晚陆承川也说过，当时的郭寻自信到近乎自负，所以他选择了拒绝。而现在，面对陆兴国际这个明显比徐明更加有实力有诱惑力的橄榄枝，郭寻实在没有不心动的理由。 “承川。”郭寻跟陆承川对视，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叫陆承川的名字。 陆承川将郭寻的犹豫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你放心，我心甘情愿的，不会用这个来要求你亲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陆承川面露不解。 “我方便问问，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看上去很好亲。” 郭寻失笑，跟陆承川见面后，笑容似乎就没从他的脸上下去过。“好吧，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我接受这个解释。” “所以两件事你都可以考虑一下。” 郭寻沉吟片刻，却又一次给了陆承川拒绝的回答：“还是算了吧，比起不劳而获，我更习惯凭自己来换成就感。” “你总是拒绝我。”得到答案的陆承川肩膀都垮了下来：“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好像没有一件事答应过我。” “谁说的？我不是答应了你，明晚跟你一起吃饭吗？” 陆承川心里拿定了主意，也不再跟郭寻纠结工作上的烦恼：“好吧，那明天晚餐你还想吃鱼吗？” “可以，怎么？你还想吃？” 陆承川点头如捣蒜：“如果你还愿意亲手为我剔鱼刺的话。” “没问题。”郭寻答应得爽快，应完了又补充：“你看，我现在可没有拒绝你。” 陆承川甜甜一笑。 离开餐厅后，陆承川将郭寻送到了之前的酒店里。在郭寻下车前，陆承川问：“要不要去我家作客？我爸爸很欣赏你。”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登门拜访陆董吧，现在我得去跟我的团队商量一下后面的事。” “好吧——”陆承川的尾音拉得很长，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失落，听得郭寻都想伸手摸摸陆承川的头了。 但郭寻也只是想想。他从车里下来，关上车门后对着车窗里的陆承川说：“明天见，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 “要不要来个告别吻？” “谢谢，但是不用了。”郭寻笑着拒绝，转身朝着酒店里走去，路上还冲着陆承川的车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陆承川坐在车里静静地注视着郭寻的背影，直到男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郭寻......”空无一人的车里，陆承川将这个名字放在舌尖上反复品了又品，眼里闪烁着兴奋又灼热的光芒——他的，郭寻会是他的。 很久之后，陆承川重新发动车子，回了陆家。 陆兴邦坐在客厅沙发里自己跟自己下棋，看见陆承川回来后冲陆承川招手：“儿子，回来了？” 第12章 陆承川坐到陆兴邦的对面，低头瞥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白棋快要赢了。” 陆兴邦笑了两声：“你妈喜欢用白棋，我要是让她输了，她会哭鼻子来骗我的。” 陆承川没说话，拿着白棋跟陆兴邦下起剩下的棋局来。 下了没几步，陆兴邦想起了早上的事：“跟郭寻去吃了什么？” “鱼，他说味道很好，吃得很开心。”陆承川说到郭寻时，话里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陆兴邦抬头看陆承川一眼：“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燕市来的人。” “您不是希望我变得圆滑一点吗？我觉得我跟着郭寻，确实能学到不少。” “嗯，他的确是个情商很高的商人。但你是我的儿子，你的起点比他这种白手起家的生意人高得多，没必要委屈自己，跟着他学那些左右逢源的处世之道。” “我不觉得委屈，我觉得很有趣。”陆承川说着，将陆兴邦最后一步生路堵绝：“不过徐明放了他的鸽子，他准备回燕市了。” “徐明这人本来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合作对象，趁早被放鸽子，对郭寻来说也是好事。”陆兴邦中肯地说，陆承川赞同地点头，“我想请您帮他一把。” 陆兴邦放下手里的黑棋，坐直身体：“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像爸爸喜欢妈妈，没有原因。” “是郭寻托你来当说客吗？”陆兴邦做出猜测。 “不是，我刚才说我可以帮他，他拒绝了。但今天吃饭的时候，他亲手为我剔了所有鱼刺，我吃得很满足很放心，所以我想让爸帮帮他。” “你自己觉得这个理由足够说服人吗？” 陆承川毫不心虚地跟陆兴邦对视，眼神直接又认真：“为什么不够？您教过我滴水之恩泉涌相报的。” 父子俩之间的氛围安静了几秒，最后是陆兴邦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好！之后我会让人留意，平市如果有合适的项目，我会提一下他。” “谢谢爸。”陆承川主动将棋子收进棋盒里，一边整理一边提议：“您想我妈妈的话，过几天我们去看看她？” “可以，你最好能在下周的比赛上拿个奖，到时候带着奖杯一起去，你妈妈会很开心。” “不对，她如果知道您居然鼓励我培养这种高危爱好，她一定会很生气。” “臭小子，这就把你亲爹卖了？” 父子俩坐在一起说笑，氛围正好的时候，陆家的管家拿着一封请帖来到了客厅里：“老爷，少爷，刚刚收到一封燕市贺家贺老太爷发来的结婚请帖。” ...... 第7章 “别叫我寻寻了” 回到酒店的郭寻不知道陆家父子俩对他的讨论。 他并没有像对陆承川说的那样召集团队聊工作的事，而是独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站在能够俯瞰平市山景的落地窗前抽烟。 被点燃的香烟在郭寻的指尖燃烧着，猩红火光忽明忽暗，燃烧时释放的烟雾散乱在半空中又消失。郭寻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眼神却没有聚焦—— 就在跟陆承川分开之后，郭寻的心里突然增添了很多没有存在意义的孤独感。这种情绪混杂着工作失意的疲惫感，让郭寻有些烦躁，也有些坐立难安。 他将自己困在落地窗前，试图用尼古丁来缓解这份来得莫名的消极情绪。这个程序才进行到一半，衣服包里的手机振动声就打断了郭寻的愣神。 郭寻拿出手机来，发现是他的母亲打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让郭寻蹙了蹙眉，他迅速接通了郭母的电话：“喂，妈？” “寻寻！你爸爸刚才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 不祥的预感变成了现实，郭寻扣着手机的尾指动了动，“严重吗？去医院了没有？” “已经在二医了，医生说是小腿骨折了，估计得修养好一阵子，你爸还说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着今天反正是周末，你要是有空的话来医院看看？” “好，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过来，您照顾好我爸。”郭寻说了两句安抚郭母的话才挂断了电话。四周又一次安静下来，郭寻心里的情绪又多了担忧这一项。 他拿着烟又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郭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把我的机票改到今天最近的一班。” “怎么了，郭总？” “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看。”郭寻说着，脑海里突然闪现过陆承川的俊脸——他答应了陆承川，明天跟他一起吃饭的。 可是郭母担忧又不安的语气同样萦绕在郭寻的耳边，让郭寻一点儿都放心不下。 “那我们是一起改到今天吗？” 郭寻伸手捏了捏发痛的眉心，“不用，你们明天在平市放松一下吧，周一再回公司就可以。” “好，谢谢郭总。”助理挂断了电话，郭寻低头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心里的思绪纷乱翻滚着，直到助理将电话打进来：“郭总，航班改好了，飞机会在一个半小时后起飞，今晚七点之前您就能到燕市了。” “好，谢谢。” 电话又一次挂断，郭寻意识到同样的错误自己居然犯了两次——他又忘了跟陆承川交换联系方式。 而酒店距离机场有一段距离，郭寻没时间懊恼耽误。他松了松领带，收拾好行李后去办理了退房手续。 周末的平市堵起车来跟燕市不相上下，郭寻到达机场的时候距离登机时间也没差多久了。 第13章 在打开飞行模式之前，郭寻在心里对陆承川说了一声“对不起”—— 如果他们以后还能再见，郭寻会想尽办法补偿陆承川。 如果不能再见，郭寻也会永远记得这个可爱又特别的陆家太子爷。 行程顺利准点结束，郭寻下飞机的第一感觉就是燕市比平市冷一些，晚风吹来凉飕飕的。 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郭母说的医院，进病房就看见郭父被石膏固定着的脚。 郭父看见郭寻后也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问完，郭父就反应过来，他侧头不赞同地看自己的妻子：“不是说了不用告诉儿子吗？” 郭母懒得理她的丈夫，只是起身走到郭寻的身边：“寻寻，你看看你爸，这么大个人了，下个楼都会摔倒！” 郭寻拍了拍郭母的背以示安抚，之后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郭父腿上的石膏，“严重吗？” 郭父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就摔了一跤而已，这不好好的吗？瞧给你妈妈吓的！” “好好的？白天也不知道是谁，在来医院的路上哭哭喊喊的，一会儿说感觉腿要断了，一会儿又说想寻寻了！丢死个人！”郭母毫不留情地揭郭父的短。 郭父都被埋汰得老脸一红：“你...你少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天天抱怨儿子不回家，我这一跤把你儿子摔回来了，你不偷着乐？” 郭母直接上手拍了郭父的手背一把：“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郭寻习惯了他父母这样叽叽喳喳又温馨的相处方式，现在见郭父除了腿伤没什么大碍之后，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想起了别的问题：“不是有电梯吗？怎么会想着走楼梯？” 老夫老妻似乎安静了一瞬，之后还是郭母先笑着开口：“咳——你爸爸不是想着锻炼身体吗？” 郭寻却意识到了不对：“电梯怎么了？” 郭父郭母对视一眼，默契地又一次保持沉默。郭寻深深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又心疼那点物业费了？” “寻寻...其实......”郭母踌躇着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郭寻问。 “就是...我跟你爸吧...在你买的那个房子里住得不习惯......” “......你们又搬回去了？” “不不不——搬家太费劲了，我跟你爸就是偶尔回去住那么几天...谁知道你爸今儿是怎么了......” 郭寻不用想都知道，他妈嘴里的偶尔，大概是经常的意思。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父母从小就盼着自己将来能出人头地，郭寻也如他们所愿一步一步变好了，结果这对苦日子过惯了的夫妻俩愣是无法适应家里不再拮据的现状，就连郭寻给他们置办了好几年的新家，他们也不爱住。 “爸妈，我知道你们是心疼钱，但钱不是这么省的。这房子我买了那么几年，你们住不住，物业费我都要交出去。而且我们家老房子这么多年了，保不准那些老化的建筑有什么安全隐患，你们喜不喜欢住是一回事，安不安全是另一回事。” “我平时确实工作忙，但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在我眼里肯定比工作重要，所以平时有什么想法或者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该早点告诉我，别让我担心，行吗？” 被教育的夫妻俩面面相觑，脸上也露出了心虚的表情。郭寻不爱给他爹他妈上课，他们的小家虽然并不太富裕，但是郭寻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 郭寻希望他的爸爸妈妈都能好好的。 他起身给父母都倒了一杯水，说：“以后安全第一，健康第一，能做到吗，二位？” 郭母看郭父，郭父揉了揉鼻子：“收到！一切听小郭领导指示！” 小郭领导忍不住笑，“你呢？汪娟女士？” 郭母也笑：“保证听寻寻领导安排！” “那就好，如果新家那边你们实在住不习惯，我再给你们另外置办一套房产，你们觉得呢？” 夫妻俩很有默契地直摇头，郭母率先表态：“要那么多房子做什么？一套就够住了！” 郭父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郭寻终于满意了，笑完后突然正了脸色，严肃正经地说：“还有一件事，需要两位积极配合。” “什么事？” “以后别再一口一个‘寻寻’地叫了。” 郭父了然，答应得爽快：“没问题，乖儿子。” 郭母却满脸困惑：“为什么啊？寻寻多好听！” 郭寻无奈提醒：“汪娟女士，您的儿子马上要三十了。” “三十怎么了？你就是七老八十岁，在妈眼里照样是最帅的宝贝儿子！” 郭寻：“......” 病房里的气氛并不沉闷，夜深后郭寻给郭母找了个近的住处，自己则是留在医院照顾郭父。第二天配合医生给郭父做了检查，在医生的同意下给郭父置办了电动轮椅，亲自送二老回了该去的家。 晚上郭寻陪他们俩吃了顿饭，餐桌上郭母一边给郭寻夹菜一边问：“寻寻，最近小恨怎么不来我们家玩了？” 郭母嘴里的名字让郭寻吃饭的动作一顿。他摇了摇头，说：“他工作也忙，这段时间手里项目多。”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混出头也不容易，你这个当大哥的，平时多照顾他点。” 郭寻心里苦笑——薛恨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能将薛恨照顾得更好的人了，哪儿轮得到他郭寻来照顾？ 第14章 只可惜这事儿不方便给郭母说，于是郭寻含糊着点头：“嗯，我会的。” 过了会儿，郭母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对了，小恨谈对象了吗！” 郭寻不动声色地看郭母一眼：“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诶——这不是你钱阿姨家里有个女儿，刚毕业没两年，跟小恨年龄相仿，而且性格家世都不错吗？” 郭寻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一半实话，“那恐怕要让钱阿姨失望了，小恨有对象了。” “真的假的！你不是说他工作很忙吗？工作忙还有时间谈恋爱？”郭母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一边的郭父也好奇抬头：“是什么样的姑娘啊？漂亮不？人品如何？” 郭寻端起水喝了一口：“他对象是燕市本地的，家世挺好，长相也过得去，跟小恨...挺合适的。” “这孩子真是闷声干大事！”郭母兴奋得拍了拍手—— 闷声干大事的薛恨是郭寻的学弟兼好友。郭寻以前偶尔会带薛恨来家里做客，薛恨长得好看不说，每次来都会带着点礼物，又勤奋又听话，郭母也盼着这个命运坎坷的小太阳能收获自己的幸福。 现在听见郭寻这么说，郭母也是由衷地为薛恨感到开心。只是开心之余，郭母的心里也多了一些对自家儿子的关心：“那你呢，寻寻？” “……我忙着工作。”郭寻习惯性地用工作来搪塞，郭母现在却不信了—— “人家小恨工作就不忙了？他还比你小那么几岁呢，动作比你这个学长可快多了！” “妈——”郭寻语气无奈地喊了一声。 郭母语重心长：“你别不耐烦，寻寻。妈知道你工作忙，你平时又不来我们这儿，一个人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跟你爸肯定放心不下。” “谁说我一个人在家？茸茸不是也在吗？” “你让茸茸说句人话试试？” “......您再催我，以后我真不回来听您念叨了。” 郭父斜睨郭寻一眼，最终选择站在郭寻这边：“好了，少说几句吧！咱们儿子这么帅，找对象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 郭母轻叹一声：“行行行，算我催错了，以后不催了。来儿子，吃菜吃菜！” 吃完饭后郭寻陪着二老看电视，看到一半，他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郭寻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是猜想这个电话会不会是陆承川打过来的——好歹是陆家少爷，真想查个郭寻的电话号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想着，郭寻原本平静的心跳突然莫名加快了一些——陆承川是打来质问还是抱怨，又或者两者都是？无论是哪一种，郭寻都会认真诚恳地给陆承川道歉，并挑一个合适的周末，想办法去到平市，请陆承川吃饭赔罪。 手机上的来电人名称打断了郭寻的设想——不是陆承川，是郭寻的小学弟 ，薛恨。 心底深处那一点淡淡的失落被郭寻自然而然地忽略，他接通电话：“喂，小恨？” 薛恨清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学长，下周六你有时间吗？” “有，怎么了？” “那什么，就是...我...我和贺钦...哎——你干嘛？”薛恨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完整，手机似乎就被另一个人抢了去。 下一秒，电话里响起了另一道有些耳熟的磁性嗓音：“下周六是我和薛恨的婚礼，请帖会发你邮箱里，你记得到场祝福我们，再见。” “……”郭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 第8章 “该怎么惩罚你呢” 郭寻失眠了。 他其实是个很注重睡眠质量的人，因为每到天亮，会有很多事情等着郭寻去忙，所以郭寻往往会逼自己睡得熟一些，以防止出现精力不济的情况。 今夜郭寻同样做出了努力，遗憾的是这份努力没有起到作用。 郭寻一闭上眼，脑海里最先浮现的就是去年的圣诞夜：脸上带着伤痕的薛恨抽着烟坐在自己的对面，声音和语气都很轻，话里的拒绝却重得让郭寻喘不过气来。 薛恨说他永远把郭寻当朋友，当兄长，当恩人。这些身份没有一个是郭寻想要的，可惜郭寻真正渴望的，薛恨这辈子都只会给另一个叫贺钦的人。 不甘心不是没有，可是郭寻自诩是个通透体面的人，同时他太懂得权衡利弊得失，所以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不会让彼此的关系难堪。 就算无法成为恋人，郭寻也希望下次见面时，薛恨还能叫自己一声学长。 除了薛恨，另一个导致郭寻失眠的因素是陆承川。 明明他跟陆承川不过两面之缘，两人甚至都没记住互换联系方式，现在回想起自己放陆承川鸽子这件事，郭寻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愧疚。 这种愧疚感来回盘旋着没完没了，郭寻最终从床上起来，一手拿着烟，一手给助理发了条消息，问他睡觉了没有。 值得庆幸的是助理那边的否定回复来得很快，郭寻也干脆地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今天玩得怎么样？” “玩得特别开心！我给我老婆孩子买了好多平市特产！明儿一起带回燕市去！” 助理的话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郭寻也勾了勾唇角，“好，你们明天几点的机票？” “中午一点半的，怎么了，郭总？” 第15章 “明天上午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郭总您说。” 郭寻吐出应一个烟圈：“你去逛逛附近的大型商场，看看有没有摩托或者汽车模型玩具的专卖店，有的话挑一个合适的，让店员用礼盒包装好，替我送到陆兴国际去。” “陆兴国际？！”电话里助理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回过神来又放低声音揣度：“郭总，您难道是想......” “不是，跟公司项目——” “无关”两个字没说出来，郭寻的话突然顿住了——为什么无关？ 徐明临阵倒戈的行为几乎将郭寻的路堵死了，如果现在郭寻彻底放弃了往平市发展的机会，那么在徐明身上耗费的时间和财力就真的成为了沉没成本。 而如果郭寻能和平台更广、资源更足的陆兴国际达成合作，将来的收益比起原计划只高不低，前景也不可小觑。 这是否算是上天给万寻的另外一个机会？ 利己主义商人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陆承川亲口说出的“心甘情愿”四个字成了决定天平方向的关键砝码。 于是在沉默了几秒后，郭寻的话头转变了一个方向：“公司项目的事之后再说，除了模型玩具，你明天再挑一件工艺品，一起送到陆兴国际去。” 助理非常上道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是以我们万寻的名义吗？” “暂时不要。”郭寻眯了眯双眼：“你就说这是燕市的郭寻送给陆董和陆家少爷的礼物。” “好，我明天就安排，郭总放心！” 郭寻“嗯”了一声：“谢谢，回来请你们吃饭。” 电话挂断后，郭寻将手里剩下的半根烟抽完才重新回到床上，闭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郭寻就去了公司，并接到了拿不定主意的助理打来的视频电话。 郭寻隔着电话亲自给陆家父子俩都选了合适的礼物，中午之前顺利得到了助理的答复： “郭总，礼物我已经帮您放在陆兴国际了，前台说会转交给陆董的。” “好，辛苦你了，回来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之后，郭寻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份礼物能让陆承川感受到自己的歉意，下次见面，郭寻再另外想办法补偿。 ...... 三天后，去公司开会的陆兴邦终于把两份礼物带回了家，对陆承川和郭寻之间的约定并不知情的他还夸奖郭寻在挑礼物这件事上很有眼光。 在陆承川顶着头顶的乌云下楼来吃晚餐的时候，陆兴邦将礼盒拿给了陆承川：“儿子，看看这是什么？” 陆承川这几天的心情都有些不太好，陆兴邦问发生了什么，陆承川也不肯说，现在陆兴邦就想借着这个礼盒让陆承川高兴一点。 陆承川有些兴致缺缺，倒是伸出手去接过了礼盒：“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您还给我买了礼物。” “不是我送的。”陆兴邦也没有抢人功劳的爱好：“你还记得上周咱们见过的，那个燕市来的郭寻吗？这是他前两天送到咱家公司里的。” 陆承川有些难以置信：“郭寻？是他拿到公司的吗？他还在平市？” 陆承川这反应让陆兴邦都愣了愣，他回忆了一下前台的说辞，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郭寻送的，前台说是个有点胖的男人。” “……”陆承川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在心里怪郭寻不告而别，也怪郭寻试图用这种哄小朋友的方式安抚自己。 伸出去接礼物的手重新收回来，陆承川低着头，语气闷闷的：“我不要这个礼物，爸。” “怎么了这是？刚刚不是还准备接过去吗？怎么一听郭寻就不要了？”陆兴邦看着陆承川又一次急转直下的情绪变化，担忧得眉毛都拧了起来。 陆承川没说话，陆兴邦眼睛一瞪：“到底怎么了？儿子，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 陆承川终于有反应了，他盯着面前的菜摇了摇头：“找别人代送的礼物，有什么好稀罕的？” “……”有那么一瞬间，陆兴邦感觉自己从亲儿子的话里听出了抱怨和委屈的意味。但他自诩了解陆承川，坚信陆承川是个能担得起重担的男子汉，于是这份感觉刚刚出现被陆兴邦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 他将手里的礼物随意放到身边的椅子上：“行了，人家送礼也就是个心意，你不喜欢就放着吧。” 陆承川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闷闷不乐地吃完了晚餐，之后就又把自己关在了楼上。 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陆兴国际董事长也难得有了束手无策的时候——儿子长大了，心里开始藏事了，陆兴邦这个当爹的一面欣慰，一面又不禁有些苍凉感。 但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陆兴邦也希望陆承川能学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慢慢学都可以，因为陆承川一直是陆兴邦的骄傲。 夜深人静，陆家别墅里静悄悄的，让陆兴邦骄傲的儿子从二楼的房间里走出来，脚步无声地来到客厅，将刚才被陆兴邦放在椅子上的礼盒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间后，陆承川坐在地毯上拆开盒子，看见了里面装着的黑色摩托车模型：外形很酷，做工精细，材质用料也很讲究。 陆承川的嘴角向下拉着，手指摩挲模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过。 “到时候该怎么惩罚你呢？”陆承川对着面前的金属模型呢喃，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又或者答案只出现在了陆承川的心里。 第16章 远在燕市准备睡觉的郭寻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重新闭上了眼睛——工作一如既往的忙碌，郭寻也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想过去的心上人即将结婚这件事。 时间匆匆溜走，转眼就到了薛恨跟贺家三少爷的婚礼这天。 这天的燕市晴空万里，似乎连天气都在祝福这对高调又浪漫的同性伴侣。饭店现场早早就聚集了许多燕市名流，郭寻算是来得比较晚的那一个。 他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太好，但当见到跟贺钦手牵着手的薛恨时，郭寻的嘴角还是扯出了一个勉强真心的笑容。他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到了薛恨的面前：“新婚快乐，小恨。” “谢谢学长！也祝学长万事如意！”婚礼的主人之一薛恨笑得灿烂。 薛恨的话音刚落，郭寻就听见他身边的另一位新郎官冷哼了一声。之后郭寻看见薛恨的手拐向后动了动，木着脸的新郎官也一脸不情愿地搭腔：“谢谢学长。” 看着仇视自己的贺钦，郭寻的心里多了点坏心眼的恶趣味：“贺总客气了，以后您还是叫我名字吧，小恨之外的人叫我学长，我不习惯。” 贺三少冷笑：“学长说笑了，我是小恨的内人，他的学长就是我的学长，没什么不合适的。学长今天吃好喝好，招待不周。” 一边的薛恨翻了个白眼，嬉笑着替他的醋坛子丈夫赔罪：“学长，他就是个小气鬼，你别跟他计较！” 小气鬼贺三少又是一声酷酷的冷哼，非常符合郭寻对贺家三少高高在上且咄咄逼人的刻板印象。 “看在你的份儿上，我当然不会计较。”郭寻脸上的笑容一直恰到好处，“希望贺三少好好对我们家小恨，别让他受委屈。” 贺钦的回答是很霸道地将手搭在薛恨的肩膀上，并高傲地用鼻孔回视郭寻：“这点请郭学长这个娘家人放唔——” 贺三少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薛恨捂住了。薛恨伸长手捂着贺钦的狗嘴，脸上仍旧带着笑：“抱歉学长，你甭理他！” 郭寻看着贺钦吃瘪的场景，心里的不郁都消失了许多。他轻笑两声：“还是祝你们永远幸福，我认真的。” 薛恨愣了愣，挪开了放在贺钦嘴上的手。贺钦跟郭寻对视一眼，抬手指了指侧边不远处的方向：“坐那里，给你留着位置的，学长。” 郭寻挑了挑眉，正准备道谢，耳畔就传来一道音色抓耳的、熟悉得让郭寻有些心跳加速的声音：“新婚快乐，贺三哥。” …… 第9章 “让你咬回来可以吗” 熟悉的声音让郭寻侧头，果然看见了前几天被他放了鸽子的陆承川。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款衬衫，四周的风吹到陆承川的身上时，刚好可以将他被衬衫包裹住的肌肉线条展现出来，就像陆承川的脸和身高一样惹眼。 郭寻看陆承川的时候，刚好撞进了陆承川深邃又漂亮的眼睛里。这一对视让郭寻的心跳漏了一拍，当着贺钦和薛恨的面，郭寻保持着礼貌温和的姿态，对着陆承川微微颔首，之后又若无其事地低头，避开了陆承川的眼睛。 紧接着，郭寻听见贺钦说：“承川，好久不见，你一个人来的？” 陆承川摇了摇头：“我跟我爸一起来的，他去跟贺爷爷打招呼了，看三哥你们在这边，我就想过来叫叫你们。” “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薛恨。小恨，这是平市陆叔叔的儿子，陆承川。” 贺钦的介绍做完，陆承川就笑着朝薛恨伸出了手：“你好薛恨哥，你跟三哥特别般配，祝福你们。” 薛恨笑着回握：“你好，谢谢你的祝福！” 三言两语之间，郭寻听出了陆家跟贺家关系匪浅。不想再杵在这里的郭寻冲薛恨打了个招呼，转身就想走，却听见陆承川用带着好奇意味的语气开口：“这位，是三哥的朋友吗？” 郭寻愣了愣，他抬起头来，从嘴角处扯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你好，我是薛恨的好朋友，郭寻。” 陆承川这次没有再问是哪个寻，他只是近乎贪婪地看着郭寻，像是想从这张脸上找出点类似愧疚的表情。只可惜郭寻好像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现在也理直气壮的。 陆承川很愤怒，也很受伤。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看郭寻的目光更加幽深复杂。 在郭寻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的时候，陆承川终于开口了：“你好，郭寻。” “......幸会。”郭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梁，他对薛恨说：“我先过去坐着了，你们辛苦。” “好的学长，你去吧！贺钦说他们家的饭菜很好吃，你晚点多吃点！” “好。”郭寻侧目飞快地扫了陆承川一眼，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刚才贺钦说到的方向走去。抬脚走了没两步，郭寻听见了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频率跟郭寻的基本保持一致，且步履沉甸甸的，仿佛每一下都踩在了郭寻的心底。 走到一半，郭寻看着四周谈笑往来的宾客，在记忆里回忆了一下这家酒店的布局后，转身朝着左前方去。脚步迈得不快不慢，头却一次没回。 身后的人也沉默着，目光一直胶着在郭寻的身上，郭寻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亦步亦趋。 直到郭寻来到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小花园里，四周也没了也没有了刚才喧闹的景象——这家酒店郭寻之前应该是来过的，并且还找到这个地方躲过清净。 第17章 四下寂静，郭寻也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背后的男人：“承川，抱歉。” 郭寻的道歉来得太爽快太直接，以至于原本胡思乱想的陆承川都有一瞬间地头脑发懵。 陆承川的沉默被郭寻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他轻叹一声，主动解释：“那天我爸摔了一跤，腿受伤了，我担心他，就临时决定赶回来了。” “......”陆承川不说话，眉头蹙着，嘴唇也闭得很紧。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我连着两次忘记问你要联系方式，你也没有想起来。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先回来，对不起，承川。” “我不是忘了跟你要联系方式。”陆承川终于说话了，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委屈：“我只是以为，你答应我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郭寻心里一软，歉疚感也奔涌上来，很快就布满了他的整颗心脏。 “对不起，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后来给你准备了道歉礼物，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被我扔了。”陆承川面不改色地撒谎，说完果然就看见郭寻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郭寻确实有点失落，但他也知道，无论如何是自己先有错，陆承川这个少爷心里有气，用什么方式来发泄都是正常的——何况这只是一个玩具模型，在陆承川眼里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他垂下眼帘：“好吧，那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真的想要我原谅你吗？”陆承川问。 “当然，我们是朋友——”顿了顿，郭寻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被扔掉的礼物说话：“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但那其实是我挪用工作时间，跟助理打着视频电话给你选的。” “......我不是看不上。”陆承川很小声地说，他不仅看得上，他还把这个模型放在了房间里非常显眼的位置——如果后面郭寻还会送自己其他礼物的话，陆承川不介意专门让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新做个柜子，专门拿来存放这些礼物。 “你是生我说话不算话的气，所以不想收到我送的礼物，是吗？” 陆承川的嘴角向下拉着，“对，就是这样，我这几天因为你非常不开心。” “那我该怎么做？亲你一下？” 陆承川目光一亮，他定定地盯着郭寻看，说：“一下不够，要亲十下。” 郭寻扬了扬眉：“那如果我拒绝呢？” “......五下也可以。”陆承川很勉强地让步。 “好像也不太行。” 陆承川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又松开：“那就亲一下——” 在郭寻张嘴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陆承川抢先一步：“你如果再拒绝我的话，我哭给你看。” 郭寻有些哭笑不得，他不认为陆承川做得出这种事，想了想，他伸手拍拍陆承川的肩膀以示安抚：“承川，我说了，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一个非常可爱的朋友，朋友之间的相处应该有分寸，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陆承川说着，眼眶迅速红了。 郭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得愣了愣，回过神来就看见豆大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从陆承川的眼里溢出来，很快就布满了陆承川英俊的脸。 郭寻：“你......” “你总是拒绝我。”陆承川啜泣着说： “想陪你睡觉你拒绝，想让你亲我一下，你拒绝，就连我说想让你和我爸爸合作，你也不要。唯一答应我的一件事还反悔了，郭寻，难道在你眼里我很差劲吗？让你这么看不上。” 郭寻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放进西装口袋里，顺利摸到了一块装饰用的白色手绢。他拿出手绢递到陆承川面前，陆承川却别过脸去，继续控诉郭寻的罪行： “还口口声声说拿我当朋友，连赔罪的礼物都是找别人代送的。郭寻，你根本就是拿我当幼稚的小孩子哄，是不是？” “......”郭寻额头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两下。 他看着陆承川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心里柔软更甚。郭寻难得动作强硬地用一只手按住陆承川的后脑勺固定住他的头，另一只手则拿着手绢给陆承川擦脸，“承川，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子看，也没有敷衍你的意思。” “我是个生意人，为了我的工作，我往往会或真心或假意地交很多个朋友。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你在我心里是最可爱的那一个。” “何况说白了，算上今天，我们也不过是见了三面，燕市和平市之间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如果没有把你当朋友，我不会拜托助理帮我送礼赔罪，更不会把你带来这里，给你道歉。”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希望和你做超出友情界限的事，因为我很珍惜你。” 陆承川的鼻子都哭红了，他用那双红彤彤带着泪意的眼睛看着郭寻，再开口时鼻音特别重：“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还是不愿意亲我一下。” “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听进去了。”陆承川吸吸发酸的鼻子才说：“反正你不让我亲你。” “......”郭寻失语了片刻，给陆承川擦眼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行吧。”郭寻无奈地说，说完就准备收回给陆承川擦眼泪的手，却在动作到一半时，被陆承川扣住了手腕。 陆承川放在郭寻手腕上的手没有用太多的力，但郭寻还是感受到了属于陆承川的、比之前都霸道一些的力量感。 第18章 他就着这个姿势抬眼看陆承川，用眼神问陆承川这是什么意思。 “不让亲亲的话，可以抱抱吗？” “......承川，我——” “以朋友的身份，朋友之间拥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陆承川打断郭寻的话：“你说你把我当朋友的，我听进去了，你让我抱抱，我就原谅你。” “......”郭寻长长叹了口气，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的双手顺着陆承川的身体环绕了一圈，两只白皙的手触碰上陆承川宽阔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着陆承川的脊背：“好，抱抱。” 陆承川的身体僵了一下，回过神来，他非常用力地将郭寻整个清瘦的身体都箍在了怀里，并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郭寻的肩窝里，偷偷闻了一下郭寻身上的味道——香香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沐浴露或者香水。 半分钟过去，郭寻轻声问：“可以原谅我了吗，承川？” 陆承川沉默着摇了摇头，毛茸茸的脑袋动来动去，“我刚才撒谎了。” “什么？”郭寻不解的疑问才落下，脖子上就倏地传来了突兀又尖锐的疼痛感，濡湿的痛感让郭寻“嘶”了一声，放在陆承川背上的手也挪了挪位置——他想推开陆承川。 谁知陆承川这个哭起来很有脆弱感的年轻男人，犯起倔来力气大到郭寻根本推不开。脖子上没有终止的痛感让郭寻沉下嗓子，他冷声叫陆承川的全名：“陆承川。” 刚刚叫完，陆承川就松了口。他仍然霸道地将郭寻抱着，很小孩子脾气地说：“我说我是骗你的，你送我的礼物我没有扔掉，只是我真的很难过，所以刚刚这一口才是对你的惩罚。” “......”陆承川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语气带着委屈却又讨好的意味。郭寻深呼吸一口气：“好，那你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你生气了吗？”陆承川乖乖放开了箍在郭寻腰间的手，身体也微微退后了一些。 “有一点。”郭寻伸手覆盖在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个牙印，陆承川下嘴不轻。 陆承川双眼无辜地看着郭寻：“那你咬回来，咬回来就不生我的气了，可以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头露出了自己脖颈上的皮肤，像是在等待郭寻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郭寻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他掐了掐指尖，迎着陆承川讨好又带有期盼的视线伸出手，像捏他家小猫一样捏住了陆承川后颈上的软肉：“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 “......好吧。”恶作剧没有得逞的陆承川因为脖子上的痒意缩了缩脖子：“我下次会注意的。” 郭寻满意地收回了手。 ...... 第10章 “我也是你的宝贝吗” 确认陆承川已经不会再哭之后，郭寻带着他去了一个洗手间。 “洗把脸吧。”郭寻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对陆承川说。陆承川眨了眨眼，挺翘眼睫上残留的最后一滴泪珠子砸落下来，他看看镜子又看看郭寻：“我是不是不帅了？” “嗯。”郭寻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哭就哭。” “那是因为我真的很难过。”陆承川理直气壮地说。郭寻叹了一声，准备将手里的手绢扔掉，动作到一半，手绢被陆承川捏住了。 郭寻用眼神问陆承川这是什么意思，陆承川开口时声音很小：“你要把它扔掉吗？” 郭寻沉默着点头，手上用了些力，陆承川干脆将郭寻的整只手掌都握在了手中，手心比郭寻的要烫一些：“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难道我应该将沾着眼泪的手绢保留下来好好珍藏？” 陆承川像是没有听懂郭寻话里的反问似的，水灵灵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期盼：“可以吗？” 郭寻幽幽地叹了口气，脸色也变得严肃了不少：“承川，你既然不想我把你当成小孩子看，你就别总是做幼稚的事。” “一定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吗？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刚才咬你的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郭寻彻底服了陆承川了，他也意识到跟陆承川沟通，一定要用哄小朋友的方式。他动了动被陆承川握在手心的手：“没有。如果你实在喜欢手绢，这张扔了，我另外给你买一张新的，行吗？” 陆承川的眼睛亮了一些：“算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没错。” “会用礼盒包装起来吗？” “当然。”郭寻非常爽快地点头，看着陆承川脸上欣喜的表情，他再次找到了那种，跟陆承川相处时才有的趣味感和轻松感。 “那，礼盒上会有你亲手写的贺卡吗？” 郭寻轻笑一声：“你喜欢的话，我就给你写一张。” “上面要带上你和我的名字。” “好，现在你可以放开了吗？我手心要出汗了。” 陆承川乖乖放手，看着郭寻将手绢扔掉的动作也没有再表现出失落。他看郭寻开水洗手，自己也低下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抬头之后，水珠顺着陆承川的脸颊向下滚落，最终消失在他的衣领之下。看见这一幕的郭寻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他很快别开眼：“洗好了吗？我们出去吧。” 陆承川伸手揩去脸上残余的水珠，“走吧，寻哥哥。” “......下次叫我寻哥就可以了。” 第19章 “为什么？是因为我又让你觉得幼稚了吗？” “......算了，我们走吧。”郭寻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陆承川翘着唇角，“知道了，寻哥哥。” 两人并肩重新回到了婚礼现场，陆承川跟个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郭寻的身边，连座位都选在了郭寻右手边的空位上。 郭寻的左边刚好是之前跟郭寻打过交道的一个商人，郭寻刚刚坐下，这人就主动跟郭寻打招呼：“郭总，来参加小薛总的婚礼？” 郭寻轻轻颔首：“汪哥，好久不见。” “哟——我这样的小角色，可担不起郭总一声哥！”汪明远的脸上挤着一个极尽虚伪的笑容。 郭寻也笑，笑意不达眼底：“汪哥说笑了，您比我大了整整一轮，又是我的前辈，不叫哥不合适。” “光长年纪有什么用呢？我学不来郭总这么有前瞻性的战略眼光，跟白活一轮有什么区别！”汪明远这话意有所指，脸上虽然挂着笑，说话的语气却多少带着点嘲弄的意思—— 谁都知道今天这场婚礼的主角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主角薛恨曾经是万寻的小头目之一。 大半年前，郭寻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道，成功把万寻塞进一个摇钱树项目里不说，还亲手将薛恨送到了贺钦的手里。大半年后，这两人甚至不顾世俗的眼光，在今天大张旗鼓地摆酒设宴，连请帖都印得有模有样。 贺家势大，贺三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被贺钦宝贝着的薛恨估计也听不得什么风言风语。 当年没有吃上科技园这块肥肉的其他人，干脆将恶意的目光都放在了郭寻的身上——薛恨和万寻能有今天，不全是拜这位郭老板所赐吗？ 汪明远并不是第一个冷嘲热讽的人，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郭寻比谁都知道万寻和荣钦之间的合作来得多不坦荡，午夜梦回时，他曾经反思过：也许从他松口将薛恨送到荣钦开始，他这辈子都没有再和贺钦争的资格。 郭寻也为此问过自己后不后悔，答案却是否定的： 就算他把薛恨留在身边，薛恨对自己也只会是友情加上恩情，这跟有没有贺钦在无关。郭寻好歹一表人才，也称得上年轻有为，这些年来追求者不是没有，郭寻比谁都知道，爱情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 所以郭寻不会后悔当初答应贺钦，就算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照样会做出这个决定。 郭寻会慢慢适应这些恶意揣度与针对，因为他确实在这件事情上不够体面。 不过都是为了利益，谁又比谁手段干净到哪里？这些人对郭寻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嫉妒——嫉妒能被贺钦喜欢上的人刚好在郭寻创办的公司里，嫉妒郭寻当初稳赚不赔的决定，嫉妒万寻刚好可以满足荣钦的需求。 只要看透了这些目光的本质，郭寻对着敌意也能云淡风轻，也能面不改色。 而现在，在郭寻准备四两拨千斤地应付回去时，坐在他身边的陆承川却冷不丁开口了：“所以你也想叫郭寻哥哥吗？” 陆承川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脸上也是不赞同的表情——他仿佛没有听懂汪明远的深意，只是顺着汪明远的话表达了疑惑。 汪明远猫着眼扫视陆承川，确认这张俊脸非常陌生，应该不是燕市的豪门子弟，再加上他又一直跟在郭寻的身边，以至于汪明远最后将他定义为了郭寻的哪个远房表弟，现在想为郭寻说话的远房表弟。 “你是郭总的表弟吗？” 陆承川像是没有听见汪明远的话：“其实我也觉得郭寻叫你哥哥不合适——”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你看上去比郭寻大了二十岁不止，我觉得郭寻叫你一声叔叔才算尊重。” “你——”汪明远哽了哽，话还没有说出来，陆承川就又补充： “还有，你刚才说光长年纪没什么用，我觉得你说得不对——”陆承川侧头直直地看着汪明远，眼眸里没什么特别深意，但就是这轻飘飘的眼神，让人感觉到了完全不被放在眼里的轻蔑感。 “至少，它让你的脑袋比别人的更光更亮了。” 陆承川的话才说完，汪明远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郭寻低头，将手圈在唇边憋笑，周围听见这些对话的人也忍不住低笑。 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的汪明远气得瞪大了眼：“哪儿来的毛头小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毛头小子一脸无辜：“我说错了吗，叔叔？” “郭总，你这个当哥哥的就是这么教弟弟的吗？” 郭寻压下心里的暗爽与笑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汪哥，你高看我了。我没有教育他的资格，不过能够教育他的人今天也来了现场，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看。” “？”汪明远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不对劲的意思，“他是谁？” 郭寻侧头跟陆承川对视一眼，像是在征求陆承川的意见。陆承川对着郭寻甜甜一笑：“我就是郭寻哥哥的弟弟。” 还是郭寻好意给出答案：“汪哥，他姓陆，平市那边的那个陆。” 汪明远的表情顿时就像生吞了半只苍蝇。他扯着嘴角逼自己挤出一个勉强算不上难看的笑容，对陆承川说：“原来是远道而来的陆少，幸会幸会。” 陆承川轻轻摇了摇头，“叔叔，你别和郭寻说话了，我不想听。” 第20章 汪明远：“......”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对婚礼产生任何影响。 婚礼仪式开始，郭寻看见贺钦和薛恨手牵着手，从红色长毯的起点走到终点的讲台处；看见他们在路途中对视，彼此的眼里都是幸福满足的笑意；看见他们走到讲台上对着神父宣誓。 看见薛恨带着哭腔对贺钦说“我永远爱你”，看见他们在所有人的掌声祝福中拥吻。 饶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郭寻现在仍然觉得有些心神恍惚——到底是让自己心动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人，要放下从来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双手在半空中机械地拍打着，是在为薛恨和贺钦祝福，也是在劝解自己，劝自己早点放下这些遗憾，劝自己永远拿薛恨当可爱的学弟和伙伴。 “寻哥哥，寻哥哥？”耳边不停响起的声音配合着在眼前晃了又晃的手，终于让郭寻从愣怔中惊醒过来，回神的那一刹，郭寻对上了陆承川带着担忧的视线：“寻哥哥，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郭寻的嘴唇动着，说话的嗓音却有些涩。 “你在骗我。”陆承川毫不留情地拆穿，“你刚才在看薛恨哥，而且你看上去很难过，为什么？” “......”郭寻清了清嗓子辩解：“薛恨是我的宝贝学弟，他现在结婚了，我不该感慨一下吗？” “我呢？我也是寻哥哥的宝贝吗？” 思绪纷乱的郭寻决定暂时不跟陆承川较真：“你说是就是。” “那你叫我一声宝贝可以吗？” “......”郭寻忍无可忍，伸出手揉了揉陆承川柔软的头发，“安静一会儿，承川。” “又拒绝我。不过如果你再摸摸我的话，我可以原谅你。” 郭寻原本的失落心绪完全被陆承川打乱了，他又揉揉陆承川的脑袋，揉完后又习惯性地挪到了陆承川的脖子上，轻轻捏了捏陆承川后颈上软软的皮肤：“现在可以听话了吗？” 陆承川又痒又舒服地缩了缩脖子：“好痒。” “嘘——”郭寻放开了手。 陆承川笑眯了眼。 ...... 第11章 “你会不会舍不得” 婚礼进行到了晚餐阶段。 陆承川愣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郭寻的视线，现在两人并肩坐在了餐桌前，郭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确定不去找陆董吗？” 陆承川摇头：“不用，我如果去他的身边，就要跟一堆叔叔爷爷辈的人一起吃饭了。” 陆承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就陆兴邦这一款父亲，应该不会勉强陆承川去应对一些不必要的场合。 “那你们准备在燕市玩几天？” “今晚就要回去了。” 郭寻一顿，“这么赶？” 陆承川定定看了郭寻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沮丧：“你忘了吗？上周我告诉你，我明天有比赛的。” “那你赛前不该保证有充足的睡眠吗？这么来回奔波，会影响明天的状态吧？” 陆承川轻哼一声：“要不寻哥哥猜猜，我为什么偏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跑来燕市？” “......”郭寻看着陆承川饱含怨怼与讨巧的神色，心里有了一个让他心软又无奈的猜测：“你不会是想说，你就是为了来燕市找我吧？”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陆承川反问。 “万一我没有参加这场婚宴呢？” “可你刚刚才说，薛恨哥是你的宝贝学弟，他的婚礼，你怎么可能不出席？” “......”郭寻哽了又哽，也更深一步地意识到：陆承川虽然纯粹又直白，但这并不代表陆承川蠢，相反，陆承川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的聪明隐藏在他坦然率性的性格之下，不刻意也不卖弄，非常讨人喜欢。 郭寻又想摸摸聪明陆少爷的头发了，但这种动作确实不太合适在公众场合下频繁做——尤其今天还是两个男人的婚礼。 于是郭寻只能按捺下自己的想法，向着陆承川勾起唇角笑：“你说得对，我不可能不出席小恨的婚礼。” 陆承川也笑，笑完将话题引导到他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你会心疼我吗？心疼我大老远地赶过来，见你一面之后又要回去，明天还要参加比赛。” 郭寻坦诚地点头：“当然会心疼，但比起心疼，我更觉得愧疚。” “那你要跟我一起回平市吗？去看我的比赛。” “......”郭寻无奈地伸手抚了抚额头：“原来在这里等我......” 陆承川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郭寻，郭寻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折腾出太多的时间来。 “抱歉承川，我明天确实没办法去现场观赛。” 郭寻的话才说完，陆承川浑身就弥漫出了失落的气息：“好吧——” 郭寻的手指颤了颤，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陆承川的发尾：“比赛有转播或者回放吗？” “有。”陆承川闷闷地说着，脑袋却向后探了探，像是为了贴郭寻的手指更近一些，“但我还是很想你能来。” “以后会有机会的。”郭寻低声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陆承川听。 晚宴正式开吃，酒店的服务人员排着长队将各种各样的菜品盛到了餐桌上，婚礼的主人也带着伴郎一桌一桌地开始敬酒。 第21章 陆承川的陪伴驱散了原本笼罩在郭寻心里的厚重阴霾，甚至在贺钦牵着薛恨的手将酒敬到郭寻面前时，郭寻的心情也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举起盛满酒的酒杯转身跟这对新人碰了碰杯子，淡笑着说：“小恨，贺钦，祝福你们。” 贺三少的阎罗脸上难得多了点很浅很浅的笑意：“谢谢学长。” 薛恨也笑眯眯的，三人碰杯后不约而同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郭寻刚刚喝完，面前就多了一张纸巾。郭寻顺着这张纸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了陆承川看着自己的俊脸。 “谢谢。”郭寻说完，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之后他就见陆承川站到自己身边，含笑看着面前的新人：“贺三哥，薛恨哥，祝你们百年好合。我喝不了酒，就不敬你们了。” 贺钦大概是知道点什么，他冲着陆承川颔首道谢，又好心提醒：“陆叔叔跟我爷爷他们坐在一起，刚才还准备找你。” 陆承川上下晃了晃脑袋：“我知道的，把饭吃完我再去找我爸爸。” “好。”还有很多宾客等着贺钦和薛恨去敬，所以他们也没有在这里耽误太久。 重新坐到餐桌前，郭寻问陆承川：“你不会喝酒吗？” “唔——”陆承川含糊地应了一声：“对，我不太喜欢。” 郭寻不作他想，只是在正式动筷前主动说：“他们家的菜味道很不错，你多吃点。想吃鱼的话告诉我，我帮你挑鱼刺。” 陆承川没有答应，而是问：“这是作为你不能看我比赛的补偿吗？” “不是，这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那我现在就想吃鱼，谢谢寻哥哥。”陆承川非常主动地说，郭寻也答应得爽快。 晚餐结束，宾客们纷纷离席，婚礼现场人来人往，陆承川也接到了陆兴邦打来的电话——催促他去跟贺家的长辈们打个招呼，他们也好登上回平市去的飞机。 挂断电话后，陆承川的心情果然变得非常不好：“我很快就要走了。” “嗯。” “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郭寻给陆承川空着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牛奶，“我们还会再见的，承川。” “再见是什么时候？” “你真是...我也无法确定，但我坚信我们还能再见面。”郭寻将牛奶递到陆承川面前，原本就心情不明朗的陆承川现在将嘴角完全拉了下去：“我不喜欢喝奶制品。” “......好吧。”郭寻想将杯子放回桌子上，陆承川却又拦住了郭寻的动作：他握住郭寻的手腕，目光一直锁在郭寻的脸上：“不过如果是你亲手给我倒的，我会喜欢喝。” 说着，陆承川就将手挪到杯子上，拿着杯子凑到面前轻轻嗅了嗅，不感兴趣的味道果然让他眉头皱了皱。然而即使是真的不喜欢，陆承川还是仰头将牛奶全部喝到了肚子里。 郭寻的心里又酸又软。他想：在祖国版图的另一个发达城市里，居然有一个像陆承川这样的人。 如果那天郭寻没有去平市，又或者他不是选择和徐明在那个时间段、在那个酒吧里喝酒，他和陆承川不会相遇，今天这场婚礼也不会变得轻松特别。 陆承川有点像是老天爷专门送给郭寻的礼物——一个让郭寻很想认真对待的、舍不得伤害的珍贵礼物。 可是究竟怎么样才叫认真对待呢？ 郭寻暂时没有答案。他只能拿过面前的纸巾，像刚才陆承川做的那样，将纸巾递到陆承川的眼前，方便陆承川擦拭掉嘴角的奶渍。 陆承川果然因为这张纸而喜笑颜开，话却说得很实诚：“我果然不喜欢喝奶制品。” “那你还长这么高，好难得。” “应该是我妈妈和我爸爸的基因影响吧？” 陆承川刚刚说完，两人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承川，饭吃完了没有？” 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几个中老年的说笑声。 郭寻和陆承川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回头就看见了陆兴邦和贺家的几个长辈。贺老爷子第一眼就看见了身材高大的陆承川，朗声吆喝：“哎哟哟！小川，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儿吗？” 陆承川快步走到贺老爷子面前扶住他的身体：“贺爷爷好，我当然记得您，上次我来的时候，您还拿巧克力给我吃。” 贺老爷子笑眯了眼：“好好好！兴邦啊，你这儿子真是越长越俊了！” 越长越俊的陆承川挨个儿叫人：“叔叔，阿姨，你们好。” 贺钦的父亲贺劲峰用一个父辈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承川一圈，最后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兴邦，你果然把老陆家的独苗苗教育得很好！” “必须的！”陆兴邦豪爽地哈哈大笑：“我可是从小就教育承川，要向他家贺三哥多多学习，学不好还得了？” 陆承川腼腆一笑，倒是没有戳穿他爹的善意谎言—— 在陆承川成长的路上，陆兴邦确实一直让陆承川拿贺钦当榜样，希望陆承川能多向贺钦学习，但那是在知道贺钦的婚讯之前。 陆承川到现在都还记得，在知道贺钦的结婚对象是个男人的时候，陆兴邦脸上的神情比电视里正在播放的锦标赛经典瞬间集锦还要精彩，以至于陆承川都被陆兴邦吸引了：“爸，您怎么了？” 陆兴邦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全部化成了无奈又凝重的复杂：“儿子，以后也没必要什么事都学你贺三哥。” 第22章 “好。”本来也没怎么看齐的陆承川答应得特别爽快，倒是很大程度上宽了陆兴邦的心。 众人谈笑了几句，陆兴邦将目光放在了陆承川身边沉默到几乎想把自己隐形的郭寻身上：“又见面了，郭寻。” “是啊陆董，又见面了。” 陆兴邦主动向贺家的人介绍郭寻：“贺叔，劲峰，这是万寻科技的郭寻。” 老爷子拍拍手：“嚯——原来你就是我们家小恨的上司啊！不错不错！也是仪表堂堂年轻有为啊！” 郭寻温润地笑：“贺老爷谬赞了，贺董，幸会。” 贺劲峰跟郭寻握了握手，陆兴邦又轻笑一声：“原来这关系都隔得不远！小寻这人确实不错，前几天他去平市出差，回来后还不忘记托人给我们父子俩送礼，体贴着呢！” 郭寻伸手摸了摸鼻子：“陆董言重了，那天陆少爷赏脸，亲自带我去品尝了平市的美食，我原本打算再请陆董和陆少爷吃顿饭的，只是碰巧有急事要回燕市来，回份礼物是应该的，是我该谢谢陆董和陆少爷不嫌弃这份礼物轻了。” “劲峰你瞧！这孩子多会说话！” 贺老爷子比陆兴邦还乐：“那可不？要不怎么带得出我们家小恨这么机灵一小弟呢？” 老爷子话里话外都是对薛恨的喜欢，倒是让郭寻心里最后一丝对薛恨的担忧也落在了平地上。 几人真切地谈笑着，只有一边的陆承川陷入了委屈又憋闷的心境里—— 原来郭寻不只给他一个人送了礼物。 而且说不定他爹收到的那份礼物比自己这份更贵重，否则他爹怎么会这么喜欢呢？ 郭寻这个骗子，真想咬哭他。 ...... 第12章 “我的嘴好亲吗” 陆承川好像生气了。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就在贺家人给陆家父子俩安排好司机，准备送他们去机场的时候，陆承川突然说想去一下洗手间，并且希望郭寻能带他去。 猜测到陆承川也许是有话想说的郭寻答应得爽快，却在带路的途中感受到了身后男人的沉默——一种隐约带着委屈气息的沉默。 在确认脱离他人的视线后，郭寻停下脚步转头：“承川，我答应过你我们还会再见的，你别那么难过，好吗？” “你给我爸爸送了什么礼物？” 酒店花园里的路灯分外明亮，白色的灯光打在陆承川身上时，给他深邃的五官增添了一些柔和感，配合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真的会不自觉让人想对他再好一点。 陆承川这不答反问的行为让郭寻怔忡一瞬，他坦诚回答：“一件工艺品，怎么了？” “我以为你只给我一个人准备了礼物。”陆承川的眉头挤在一起，脸蛋上全是失落。 郭寻扬了扬眉梢：“我既然是把礼物送到陆兴国际去，当然要给陆董也准备一份，否则我怎么好意思要求他替我把礼物送到你手上？” “可你对不起的明明是我，需要被讨好的是我，干嘛给我爸爸也买？” “你真是......”郭寻的嘴角抽了抽，“那你现在希望我怎么做？去找陆董把礼物要回来？” 陆承川仿佛没听出郭寻话里的真正意思，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爸爸好像很喜欢你给他送的礼物——就想我喜欢那个模型一样。” “......你也知道陆董喜欢，那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件事不开心呢？” 陆承川低头，用脚尖踢了踢花园地上的小石子：“当然是因为，我希望你对我最用心。” “我对你还不够用心吗？”郭寻问着，伸手从衣服包里拿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香烟来，并习惯性地问陆承川：“介意我抽支烟吗？” 陆承川想也不想地点头：“介意。” “......”郭寻不尴不尬地将烟重新放回了烟盒里，“好吧，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用心？” “不是用心，是最用心。”陆承川低头，找到了郭寻拿着烟盒的手，并将其包在手心里——他们有过牵手的经历，陆承川不认为郭寻会拒绝自己。 郭寻果然没有挣脱，他只是借着月色和灯光打量陆承川绝对出挑的眉眼：“你真的很贪心。” “我知道。”陆承川用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下郭寻手背上滑滑的皮肤：“寻哥哥，你会讨厌贪心的我吗？” “我不会讨厌你，”郭寻同样低头，看着被陆承川轻轻触碰着的地方，“但我不可能什么事都满足你的需要。承川，你对我产生的兴趣太冲动了，我觉得这份兴趣也会散得很快。” 聪明的陆承川又听话只听一半：“你本来也没有满足我太多需求，寻哥哥，你回忆一下，我想要的，你给过我几个？” “......”郭寻晃了晃手，没有顺利将陆承川挣开。他轻叹一口气，“我其实不喜欢将同样的话重复很多遍，但是承川，我——” “那你别重复了，我也不是很想听。”陆承川打断了郭寻的话，手指缓缓移动到了郭寻的手腕上——他很喜欢郭寻的手腕，陆承川的手足够完全将这个手腕圈起来，收一些力道的话，陆承川还能感受到郭寻脉搏跳动的轨迹。 “我想要的是你，是全部的你。” 不过三面之缘，陆承川却能把“想要”这两个字说得坦荡无比。郭寻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他就听见陆承川说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不想把自己给我，郭寻。” 第23章 “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我们就先做朋友，但就算是朋友，我也希望我是你心里最好的朋友，我要像平时考试或者比赛一样，当第一。” 陆承川说的这番话并不成熟，但他的语气没有了平时的孩子气。他在郭寻愣怔的眼神中缓缓低头凑近，仿佛要亲吻郭寻。 看着这张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郭寻的眼睫颤了颤，思绪也混乱复杂地翻滚着—— 该推开吗？推开这个能用几句话就让郭寻无奈被动地感受悸动的陆家太子爷；又或者不该推开，任由陆承川的嘴唇印上来，趁早满足陆承川的渴望，让陆承川意识到自己并不值得追逐，让陆承川尽快死心。 短暂的两秒之间，郭寻的思想来回拉扯不停，让他完全做不出客观正确的决定。直到陆承川的额头抵在郭寻的额头上，直到陆承川的呼吸距离郭寻足够近——近到郭寻能完全感受到浅浅的湿热感。 郭寻的手握紧又松开，在他缓缓合上眼时，他终于听见陆承川的声音在距离自己特别近的地方响起：“寻哥哥，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做欺负你的事情，永远不会。” 下一秒，陆承川烫烫的体温从郭寻额头上撤开，夜风也吹到了两人之间的空隙上。郭寻阖到一半的双眼重新睁开，他咽了咽嗓子，喉结上下滚动了片刻，说：“陆承川。” “为什么要叫我全名？” “我真是服了你了。”话落，郭寻伸手放到陆承川的后脑勺上，没用什么力就将陆承川的头按低了一些，自己则是昂着下巴凑近。 两人的唇瓣贴在了一起，在陆承川傻愣着没有来得及感受郭寻的甜蜜时，郭寻已经放手离开了——这是一个蜻蜓点水、一触即离的初吻。 向来有话直说的陆承川动了动嘴唇，话也说得没有平时利索：“寻，寻哥哥......” “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亲亲你吗？”年长一些的郭寻看着陆承川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心里想笑，脸上却是控制不住地发烫：“别再说我什么都没满足你。” “......”陆承川恨不得将郭寻抱着亲晕过去。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飞速极了，身体的每一处都开始叫嚣着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兴奋——是在以往所有比赛里都感受不到的兴奋。 没有心动经验的陆承川不知道该怎么压下这份亢奋，他的双手动了动，隐约有将想法付诸实践的冲动。 只是他还没有真的做出什么，郭寻就朝陆承川伸出了手。 陆承川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搭到郭寻的手上，换来郭寻的笑和拒绝：“我要的是你的手机，不是你的手。” 陆承川眨了眨眼，乖乖将手机给了郭寻，还主动印了指纹解锁，半点不担心隐私泄露——他跟郭寻可是亲过嘴的关系。 郭寻拿着陆承川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又将自己的手机号存在了陆承川的电话簿里，“现在我向你保证，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不声不响地放你鸽子，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吗，承川？” “郭寻——” “嗯？” “我的嘴巴软不软？” “......还好。”别说陆承川，其实郭寻自己也没有机会去感受陆承川的嘴唇究竟好不好亲，因为刚才确实是出于某种无法正确追溯源头的冲动，郭寻的内心也远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冷静。 “只是还好吗？那你觉得我好亲吗？” 郭寻哽了哽，“我其实......” “要不你再亲亲我吧？这次我一定好好表现，让你觉得不止还好，可以吗？”陆承川这么问着，闭着眼就朝郭寻靠过来，果然没有得逞—— 郭寻伸手捏住陆承川的下巴，固定住他的脑袋：“陆承川，你听话一点。” 计划落空的陆承川睁开眼：“我还不够听话吗，刚才明明是你强吻我。” “那我给你道歉？” 陆承川在郭寻的手心里晃了晃脑袋，目光带笑地说：“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你还是别原谅了。”郭寻调笑着说，毫不留情地收回了手，“你再不回去，陆董该等急了。” “好吧——”又被拒绝的陆承川转了转眼珠子：“寻哥哥要不要送我去机场？” “不了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陆承川非常体贴地没有强迫郭寻，只是张开双手，“那抱抱可以吗？” “小鬼，不要总是得寸进尺。”郭寻说完，还是将刚才塞回去的香烟重新拿了出来：“去吧。” 陆承川却将郭寻手里的烟和烟盒子一起夺走了，“不让寻哥哥抽。” “为什么？” “因为我想下次亲亲的时候，寻哥哥的嘴里跟寻哥哥的脖子一样香香的。”陆承川说着，将手里的烟盒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郭寻语气艰难地开口：“......我嘴里烟味很重吗？” “唔——”陆承川故作思考踌躇的模样，“你猜猜看？” 陆承川这含糊不清的回答吓到了郭寻—— 严格来说他是一个非常注重个人形象的人，无论出席的是什么样的场合，郭寻都习惯了把自己装在西装里，甚至很多时候为了固定衬衫的形状，他还会佩戴衬衫夹或者束缚带，风雨无阻。 其实郭寻几乎没什么恶习，对他来说喝酒是工作需要，抽烟是减压需要—— 第24章 他也知道抽烟不好，如果不是心情或者思路需要一点尼古丁来辅助稳定，郭寻也尽量避免抽烟。这大多是出于他对健康的考量，他平时也有频繁使用漱口水的习惯。 刚才他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越界的举动，在此之前，因为郭寻喜欢上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所以他并没有类似的经历，今夜的亲吻也不光是陆承川的第一次。 这事儿郭寻不准备让陆承川知道，他拉不下这个老脸。 偏偏也是因为这个，郭寻无法正确判断，他究竟有没有给陆承川带来非常不好的体验。 这对于郭寻来说确实冲击不小，郭寻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在陆承川的沉默里，不自信的郭寻伸手捂在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为了确认自己的嘴里是不是真的烟味太重。 紧接着，耳畔传来陆承川爽朗又欢快的笑声：“郭寻——” “怎么了？”郭寻在陆承川的笑声里吸了吸鼻子，确认没有闻到什么不好闻的气味，眉头却仍然锁在一起。 “我逗你的，寻哥哥，你身上哪里都香香的，包括嘴里。” “......真的吗？”郭寻仍有些不自信。 “当然。”陆承川伸出手将郭寻眉间的褶皱抚平：“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不让你抽烟，只是因为这个对身体不好而已。” “如果你实在不相信的话，让我再好好亲一下，我感受好了再给你答案？” 郭寻的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陆承川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 郭寻低头看陆承川的手机，额头上多了一份柔软湿热的触感。他猛地抬头看陆承川，陆承川粲然一笑：“把你刚才的强吻讨回来，我也该走了，寻哥哥。” 陆承川说完，果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接通电话：“喂，爸，我马上就过来了。” 郭寻站在原地，目送着陆承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四周静谧一片，只剩下酒店花园里偶尔会传出来的几声虫鸣。 郭寻在灯光底下站了很久，他下意识伸手到衣服包处，并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 空荡陌生的触感让郭寻如梦初醒，他在路灯下轻叹一声，转身去了酒店的停车场。 而在他的车边，站着一个代驾小哥——“请问是郭寻郭先生吗？” “你好。”郭寻礼貌颔首。代驾小哥嘿嘿点头：“您好，刚才门口的先生让我过来送您回家。” 郭寻福至心灵，取出手机来，果然看见陆承川一分钟前发到手机上的短信：到家好好休息，明天记得看我的比赛，寻哥哥。 ...... 第13章 “郭寻，你担心我？” 第二天郭寻是被他养的猫踩醒的。 毛发浓密又柔顺的茸茸像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叫醒主人的方式是用前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踩郭寻的身体，让郭寻有所感觉，但又不至于被踩痛。 睡眠不深的郭寻顺利睁开了眼，并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茸茸的头，“早安。” 茸茸舒服得眯眼，并探头往郭寻的手心处靠得更近了些。这个场景让郭寻的脑子里闪现过陆承川的脸，他突然不着边际地想：如果要把陆承川比作一种小动物的话，他究竟更像小狗还是更像小猫呢？ 回过神来，郭寻被自己这个幼稚的想象逗笑。他揉了揉茸茸的脑袋，从床上起来先给它换了猫粮和水。看着茸茸优雅进食的模样，郭寻的嘴角一直朝上翘着： 茸茸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接来家里的，这其实是个心血来潮的决定，但郭寻却十分乐意为自己的兴趣负责。 茸茸刚来时，郭寻担心它会活蹦乱跳拆家，专门雇了一个阿姨来照顾着。没想到茸茸是一只性格非常温顺的小猫，郭寻在家的时候它会很黏郭寻，郭寻出去工作了，它能乖乖地在家里守着，活动空间都特别安全，猫爬架上一躺就是一天。 后来那阿姨都觉得茸茸太乖了，这工资拿着，阿姨良心不安，主动跟郭寻提出不干，还说偶尔郭寻出差的话，她愿意免费过来帮忙喂食。 对郭寻而言，与其说是他养茸茸，不如说是他需要茸茸——下班回家时小猫会在玄关处等着，早起上班时茸茸会跟着郭寻去到门前，像是送主人一程。 而到了郭寻不忙的周末，茸茸会像小狗一样用嘴叼玩具球凑到郭寻面前，郭寻将球扔出去，它再把球捡回来。这种小游戏茸茸从小玩到大，郭寻也很乐意陪着。 这不？郭寻刚刚吃完早餐，茸茸就将红色的毛绒球递到了郭寻的手边，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郭寻，意味不言而喻。 郭寻很配合地将球球扔出去，喝了一口水的功夫，茸茸就把球叼了回来。陪着茸茸玩了一会儿，郭寻收到了陆承川发来的短信——是比赛现场的转播链接。 郭寻用电脑打开了链接，低空航拍的视角让郭寻看见了里面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他正准备试着找找陆承川的身影，手机上就又收到了陆承川新发来的消息：全场最帅的那个选手就是我。 郭寻忍俊不禁，注意到主人心情变化的茸茸“喵”了一声，爬到郭寻的腿上跟郭寻一起看电脑屏幕，非常认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 郭寻低头用脸蹭了蹭茸茸的毛，另一只手拨通了陆承川的电话。陆承川接得很快：“找到我了吗，寻哥哥？” 第25章 “你还没有上场，找不到。”郭寻看着屏幕说，陆承川轻笑一声：“你好聪明啊，想亲亲你。” 郭寻自动无视了陆承川后半句话，问：“陆董也在现场吗？” “对，他也在等我出场，要是你也在就好了——”陆承川才说完，郭寻就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叫陆承川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说话声。 猜测陆承川要准备上场的事了，郭寻正准备挂掉电话，陆承川就提高声音叫了一声：“郭寻——” “怎么了？” “如果我一会儿表现很棒的话，下次见面你还会再亲我一次吗？” “……你先比赛吧。”郭寻回避了这个问题，怕陆承川穷追不舍，他迅速补充：“比赛结果出来再说。” 陆承川眼前一亮，还没说什么，郭寻就挂断了电话。电话里的忙音压不下陆承川不停往上翘的嘴角，他跟团队沟通了一下，在适当的时候穿着黑色皮制赛车服，戴着黑色头盔进了赛场。 这场比赛的规模和声势都不小，郭寻这个从前对赛车不感兴趣的人，现在都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 现场的赛事主持人口齿清晰地介绍着陆续上场的选手，在介绍到16号选手时，主持人明显更加兴奋： “16号选手比较特别，他不是专业的俱乐部赛车手，却在上个月的海选赛道上以出色的成绩脱颖而出，自带的工程团队十分神秘，却十分专业！咱们可以期待一下他今天的表现！” 看着被黑色皮衣完全遮住的背影，郭寻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直觉——这就是陆承川。 这个高大的身影步履平稳地朝着起点走去，郭寻的视线定在这个选手身上，直到这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半空，那个位置是一个负责航拍转播的无人机。 俊脸几乎完全被头盔遮盖住，但头盔缝隙中的深邃眼眸仿佛直直地穿透了摄影设备，穿越了郭寻的电脑屏幕，最终跟郭寻对视了一瞬间。 郭寻的心跳都乱了一拍。 回过神来时，陆承川已经重新回头，并走到了自己的坐骑旁边，整装待发。 气枪声响起，现场的轰鸣声顿时如雷动一般，所有选手也瞬间都冲了出去，平稳赛道上的速度差距不会很明显。 身后的无人机实时跟在这群风一般的选手后面，让郭寻的目光一秒都没有跟丢陆承川。 黑色的身影像风一般穿梭在赛道上，摩托拉力赛跟汽车的拉力赛在赛道设定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平地赛道结束，一个又一个的选手将摩托骑到了黄沙路段，烟尘飞扬而起，镜头里的画面也没有刚才那么清晰，但陆承川遥遥领先的身影仍旧吸睛——他在第三名。 平时的陆承川给郭寻的印象是个很柔软的大男孩形象，而此时此刻，郭寻深刻意识到了之前没发现的一点——陆承川的魅力不光表现在他的直白和率性上。 就像刚才主持人介绍的，严格来说陆承川并不是俱乐部的专业赛车手，他甚至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将摩托比赛当成业余兴趣的他却比大多数同业的人都要优秀，这简直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不过陆承川是陆兴邦的宝贝儿子，这碗饭塞他嘴里，他确实也不用必须吃下——陆兴邦估计还盼着陆承川将来继承陆兴国际，现在也只是纵容陆承川培养爱好而已。 郭寻在尘土飞扬的镜头里出神发愣，回神来时，却看见了惊险得让他心颤的一幕—— 刚才紧跟在陆承川身后的蓝衣选手突然在急弯处加速不说，还变了行进轨道，直直地朝着陆承川的方向撞去，像不要命了似的。 第一次撞击被陆承川险险地避开，这人却根本不死心，铁了心追着陆承川撞，陆承川躲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凭着优秀的反应能力连着躲开几次几乎致命的撞击，赛程却被这个恶意破坏比赛的人耽误了一截，排名也被超越了几个。 陆承川捏着把手的双手非常用力，眼眸里也带了些平时不会出现的戾气。被头盔遮盖住的脸面色冷硬，陆承川脚踩动力装置，沉着脸加速。 身体因为超高速运动而承受着巨大的阻力，在压弯的时候整个车身都倾斜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对速度和胜出的追求让陆承川不顾一切风险朝前飞驰，不怕死似的少年意气在这一刻彻底展现了出来。 心脏猛烈跳动着，陆承川享受着速度带来的亢奋感时，脑子里同时浮现出郭寻温润如水的双眼—— 奖杯是他的，郭寻也一定是他的。 屏幕前的郭寻心惊肉跳，放在茸茸身上的手指都颤了颤——他也希望陆承川能赢，但他不想看见陆承川做出这些高危的动作，随便一个失误都可能让陆承川彻底没命。 眼看着陆承川反超了一个又一个选手，在黑色的迅驰身影来到雪地急弯时，所有人的心都被陆承川帅气却又夸张的压弯举止提到了半空——他的身体几乎摩擦到了地面，车轮将路上的雪都刮得飞溅起来，仿佛随时可能因为路滑而连人带车飞出赛道。 被所有人关注着的陆承川看似冲动，实则内心无比冷静地控制着身体的核心力量，驾驭着他亲手参与改装设计的坐骑，最终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一幕技术与视觉的双重享受。 他还没有到达终点，比赛起点处就响起了雷动的掌声与欢呼声——刚才这一幕，足够被记录进精彩赛事集锦里。 第26章 陆承川是第二个到达终点的，但郭寻知道，这场比赛上，他带来的影响力，会比第一名的俱乐部职业人员更深远。 起点现场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等着几个得奖者过来领奖并接受采访，包括刚才被吓得不轻的郭寻。他甚至忍不住怀疑：陆兴邦真的会支持陆承川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郭寻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郭寻看电脑屏幕，果然看见了陆承川将手机放在耳边的动作——比赛一结束，陆承川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郭寻打电话。 就在这一瞬间，郭寻胸腔里那颗仿佛只为了利益跳动的心脏，似乎变得鲜活了一些，且热烈了一些——它的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是为了一个叫“陆承川”的年轻男人。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郭寻的脑海里出现一道自己的声音，严肃又无奈地说：“郭寻，你完蛋了。” 他近乎机械性地接通了电话，听见里面陆承川比平时略重一些的呼吸声，听见陆承川甜甜地说：“寻哥哥，我赢了。” “恭喜你，承川。”郭寻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陆承川在电话里也愣了愣：“你被我帅哭了吗？” 郭寻心想陆承川也太有自知之明了，他还是坦白地道：“我刚才被你吓到了，太惊险了。” “郭寻，你是担心我吗？” “当然。” “以朋友的身份？” “嗯哼——”郭寻撒谎道，这个谎言也许更多的是为了骗自己。陆承川语气伤心地回了一个“好吧”，接着又说：“你会亲吻你的其他朋友吗？” 郭寻反问：“你猜猜看？” “你只会亲吻你的男朋友，就是我。” 郭寻笑眯了眼，笑到一半，余光却瞥见了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从身后迅速靠近陆承川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提高声音：“小心！” ...... 第14章 “不止一点想你” “什么？”陆承川没有反应过来，对危险的本能警觉让他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他蹙眉回头，对上了一把锃亮锋利到近乎刺眼的短匕首。 握着匕首的人仍然戴着头盔，身上穿着蓝色皮衣——是刚才在赛道上准备撞陆承川的那个人。 这人用布满红血丝的恶毒目光瞪着陆承川，嘴里不停重复着“去死”两个字，状态近乎癫狂。 眼看着尖锐的刀尖距离陆承川的胸膛处越来越近，郭寻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一些。 幸运的是，反应迅速的陆承川侧身躲开了这几乎致命的一刀。他沉着脸，有力修长的手扣在了疯男人的手腕上，低声质问：“你是谁？” 蓝衣人的脸因为疼痛而发白，然而他看向陆承川时的恶意却一点没有减少。他不顾手腕骨几乎要脱臼的痛感，低下头去就准备咬陆承川的手。 陆承川扔下手机，另一只手扯住了男人的头盔，长腿也毫不留情地踹在了男人的大腿上，差点把这个男人踹倒在地上。 事实证明，陆承川这一身性感的肌肉不是白长的。即使面前这人已经是恨不得跟陆承川同归于尽的心理，陆承川要制服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终点处的大批安保人员快速朝这边冲过来，陆承川的余光却瞥见了他扔到地上的、仍然显示着通话状态的电话。 他心下一动，原本桎梏住疯男人的手放松了一些力道。果然，自以为钻到空子疯男人第一反应就是抓紧手里的刀，毫无章法地朝着陆承川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陆承川“不幸”被这匕首划破了手臂，一条不算短也不算浅的伤口出现在他的麦色皮肤上，血液也迅速从皮肉里流淌出来。 陆承川轻“嘶”一声，发狠用蛮力掰开了男人的手指，让刀子落到了地上，也让他手臂上的血越来越多。 安保人员终于来到了陆承川身边，并接手了制服这个疯男人的工作。 陆承川像是察觉不到伤口的痛感似的。他站在背对着镜头的方向躬身捡起手机，声音很轻地对电话说：“寻哥哥，我好像受伤了。” 电脑屏幕前的郭寻连呼吸都在抖——大概是顾及到这个意外传播出去的影响不好，原本应该转播现场画面的无人机已经紧急停止了工作，郭寻感知现场的方式就是那通还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 他听见陆承川因为疼痛而从鼻腔里发出闷哼声，听见那个疯狂的男人嘴里不停吐出对陆承川的恶毒诅咒，也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四周喧闹声。 直到刚刚，直到陆承川可怜兮兮的话语从电话里传来，郭寻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他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现场看看陆承川伤到了哪里，陪在陆承川的身边，并替陆承川狠狠教训那个疯子一顿。 但他们之间隔着一千多公里，郭寻心里的所有想法现在都很难实现。他只能问出单薄又无力的问题：“伤到了哪里？” “手，一直在流血，好痛，寻哥哥。”陆承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边就围满了紧急救援团队的人。他们四下检查陆承川的身体，询问陆承川的伤势。周围乱糟糟的，又吵又闹，以至于陆承川都没办法跟郭寻继续说话。 他对郭寻说：“我晚点给寻哥哥打电话。”说完就只给郭寻留下了嘟嘟的挂断忙音。 郭寻有些失神地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的茸茸用脑袋轻轻蹭郭寻的手心，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在给予它主人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安慰。 第27章 心慌意乱的郭寻并没有顺利被茸茸治愈，他只是低头对着茸茸说：“承川的手受伤了，我有点担心。” 茸茸“喵”了一声。 “可我晚点还有应酬，明天还是周一。”郭寻接着说，不知道究竟是在喃喃自语，还是跟茸茸倾诉。 小猫也许不懂郭寻的矛盾和烦恼，但它知道谁爱它，它也积极地用自己的方式回报——软乎乎的猫咪前爪覆在郭寻的手背上，像葡萄一样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怅然的郭寻：“喵——” 郭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就在他举棋不定时，桌上的手机又一次响起，郭寻拿过来一看，发现是他的助理打来的。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助理温和的声音：“郭总，您看晚餐的餐厅我是定在哪里合适？” “……”郭寻的嘴唇紧紧抿着，脑海里全是刚才陆承川说话时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可怜意味的声音，以至于他很久没能给出回答。 助理也察觉到了郭寻的不对，他礼貌关怀地喊：“郭总，郭总？您刚刚有听我说话吗？” “我……”郭寻犹疑着不知道该怎么抉择，耳畔传来一道茸茸发出的绵长叫声，郭寻心里的某根弦断掉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十分肯定：“王助，跟对方沟通一下，今天下午这顿饭先取消，回头如果对象还愿意接洽，我们再重新邀约。” 助理显然是有些不可置信：“郭总，您是碰到什么急事了吗？” “……嗯，是有点急。对了，我明天可能要请一天假，你帮我通知一下人事部门。” “好，我会去办好的，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郭总尽管说。” 大概是因为郭寻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上司，所以万寻的公司氛围一直很不错，在助理的心里，郭寻不仅是上司，更是值得崇拜的偶像——不是谁都能三十不到就凭着自己的双手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现在偶像遇到了麻烦，助理也想为郭寻做点什么自己能做的。遗憾的是郭寻确实是出于私心做下了这个决定，所以在助理说完后，郭寻伸手摸了摸鼻子：“好，谢谢，辛苦你去帮我对接他们了。” 挂断电话，郭寻对着手机操作几下，将去平市的往返机票都订好。而后他低下头，用额头贴了贴茸茸的脑袋：“抱歉，又要扔你一个人在家了，我明天就回来。” 茸茸喵喵两声，在郭寻收拾好自己并为它准备好猫粮猫砂之后，像往常一样将郭寻送到了家门边。 郭寻在心里轻叹一声——平市距离燕市真的太远了，否则他会试着开车去找陆承川，这样还能带着茸茸一起去。虽然不知道陆承川对猫咪持什么态度，但好歹是郭寻亲手养大的猫，郭寻对茸茸的魅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他低下身体揉了揉茸茸的脑袋，“明天见，茸茸。” …… 坐上飞机后，郭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个行为有多草率鲁莽—— 抛开比赛现场有那么多专业人员不说，陆兴邦今天可是亲自来到现场看比赛的，就凭他们父子俩这么深厚的情谊，陆兴邦怎么也不可能放任陆承川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吃亏，更不可能轻易放过那个疯男人。 郭寻这个时候去了，似乎没有任何特别意义——他冲动了。 在郭寻的人生里，其实很少有冲动行事的时候，他很小就知道自己不想一辈子都让爸爸妈妈住老破小的居民楼，也知道要好好念书才能改变现状。 他拼了命地努力学习，每一段升学考试都以年级前几名的水平进入到更好的下一个起点，直到他最终考进了燕大。 这个在全国都很出名的好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成绩好的人，他们中的有一些甚至是燕市的名门之后。郭寻在这个学校里见识到了更广袤的世界，也坚定了他要跻身上流的决心。 他没有那些富家子弟得天独厚的人脉资源，他就广交朋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各行各业的人打成一片； 他缺少创业的本金，他四处陪笑找人，借朋友的朋友联络上信贷公司的专业人士，以带着风险的、合法合规的方式融资营运； 他知道自己需要技术人才，在知道薛恨这个人后第一时间抛去了橄榄枝，并最终让万寻顺利走上正轨，成就了他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郭寻在其他人眼里往往是温和的、一心向善的形象，但只有郭寻知道，他心里想要的东西太多，而这些渴望基本上都围绕着利益两个字。 短期利润，长期收益，又或者是躲在某一个偶然事件背后的隐藏利益，都是郭寻觊觎的东西。 陆承川算是他利益至上的人生里，出现的为数不多的意外，郭寻并不反感这个意外，甚至他的内心偶尔也会挣脱理智，期待未来关于陆承川的未知。 许久之后，郭寻闭上了双眼——算了，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陆承川吧。 他下飞机时已经接近傍晚了。郭寻关掉飞行模式，看见了陆承川打来的一个未接电话，以及电话之后的几条未读消息： “寻哥哥怎么不接电话？难道你不担心我吗？” “我的手受伤了，很痛很痛，寻哥哥还不接我电话，我有点难过。” “好吧，不止一点。医生说我的手臂很可能会留疤，到时候寻哥哥肯定会更嫌弃我的。” 第28章 “好想你，郭寻，再不回我电话，下次见面我就强吻你。” “骗你的，我不会欺负寻哥哥的，但我还是希望你快点回我电话。” 郭寻挨着将这些信息全看了个遍，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陆承川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一个很浅的弧度。 他点击屏幕，拨通了陆承川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对面接起，里面也传来陆承川的声音：“寻哥哥！你刚才是去工作了吗？忙完了吗？” 郭寻看看时间，又看看机场外面的天色，轻声“嗯”了一声：“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最疼的时候你不接我的电话。”陆承川失落抱怨道，“不过现在听见你的声音，它就又开始疼了。” “照你这么说，我其实不该打这通电话才对？” “不行。”陆承川否定：“我的意思是，我的伤口很痛，很想让寻哥哥帮我吹吹。” “……你这人，之前说不让我把你当小孩子看，自己又总是说些小孩子爱说的话。” 郭寻说的这番话，被陆承川左耳进右耳出，听力不错的陆少爷听见了郭寻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他扯开话题问：“寻哥哥，你是在外面吗？” “对，在外面。” “是白天的应酬吗？喝酒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陆承川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着的手臂，眼神却没有什么焦点：“没什么，只是真的会有点想你，我本来还想把奖杯当礼物送给你的。” 郭寻走到机场外拦出租车，“怎么了？你不是第二名吗？” “我是啊——可我现在手上包着很丑的纱布，我不想用这样的手把礼物送给你。” “很难痊愈吗？”郭寻担忧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寻哥哥是不是没看我的短信？太敷衍了吧？” “……不是，我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伤口，怕你故意夸大事实来骗我心疼。” “那如果是真的呢？你会心疼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得等我先判断真假才能决定。”郭寻说着，坐进了刚刚打到的出租车后座里。看郭寻在打电话，司机礼貌地没有打扰，而是先把车子开出了机场外环。 “我在你心里的信用就这么低吗？早知道我就在受伤的时候拍张照片给你看了。” 郭寻温润的双眼因为笑容而眯成了一条很好看的弯月：“没关系，方便的话请陆少爷报一下目前所在的具体位置，我好让司机师傅带我过去看看虚实。” “……”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一转眼，川仔和寻寻的故事马上就要上架了！感谢各位宝贝的追读和喜欢，也谢谢大家送来的咕咕票和谷籽，还有不吝于给内容的评论！爱你们！ 咱们来聊聊后面的剧情吧！ 川仔为了让寻寻心疼故意受伤，没想到郭寻会因此直接放下工作追到平市来看自己，见到郭寻时的感动和欣喜骗不了人，郭寻的行为也更坚定了川仔要把郭寻占为己有的决心。 那郭寻会如陆承川所愿吗？两个人真的能就此确认关系吗？假设确认了关系，他们之间隔着的年龄差和阅历差会给他们之间疯狂燃烧着的激情带来什么影响？ 陆承川会发现郭寻曾经喜欢过别人吗？陆兴邦本人对自己儿子跟一个男人恋爱这件事，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呢？ 这些问题都会在后面的剧情中展开，读者老爷们可以稍稍期待一下哦！ ps： 下一章会有付费模式的选择，点击阅读器中间的菜单右上角可以切换单订和广告模式。 欢迎大家充值进行付费阅读，付费为千字5咕咕币，支持我写出更好的内容！ 小伙伴也可以选择广告模式免费阅读，前面内容免费看，后续内容用咕咕劵解锁。每天签到+每天观看激励视频就可以领取60-90咕咕劵，免费解锁一万多字！ 另外，网站也提供给大家赚咕咕币的办法，推广你喜欢的小说最少2000咕咕币，最高可获得36000咕咕币奖励。有意者加q群666742797咨询，包教包会，只要坚持就能赚到！ 第15章 “我也想被你抱着睡” “什么意思，寻哥哥？” 郭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意思是我从平市机场出来了，如果你再不告诉我地址，司机师傅会带着我再绕外场路一圈。” 陆承川雀跃地在大床上坐直了身体，“你来平市了！跟司机说到恒江二期就好！我出来接你！” 郭寻记住了地名，问陆承川：“你是在家里吗？陆董他在不在？” “不在，我受伤这件事让我爸爸很生气，他让我好好休息后就自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你家就只有你一个人？” 陆承川面不改色地撒谎：“对啊——我好可怜，寻哥哥，你心疼我吗？” “还好，我先挂电话了，一会儿见。”郭寻说完就难得失礼地挂了电话，并对前面的司机说：“师傅，请问恒江二期附近有大型商场吗？” 出租车司机点头：“有的，隔得不远，我送您去商场先？” “好，谢谢。”郭寻应完，手机上也收到了来自陆承川的短信：说挂就挂，寻哥哥真的很无情。 紧接着，没有得到回应的陆承川又发来一条：不过看在寻哥哥不远千里来陪我的份上，我不怪寻哥哥了，好想你。 第29章 也许在陆承川眼里，他现在和郭寻已经是恋爱关系了。但郭寻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跟陆承川之间隔着的可绝对不只是燕市到平市的距离，陆承川对他的感情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和责任。 伸手按了按发痛的眉心，关于陆承川，郭寻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出了机场路，熟知平市路线的司机挑了一条红灯少的路，尽快将郭寻送到了一个商场大楼。在郭寻下车时，他还热心说：“你晚点买好东西，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转，再走个三五百米就到你朋友家了。” “好，谢谢。”郭寻转头去人来人往的商场里挑选起上门礼物，途中还接到了陆承川打来追问行程的电话：“寻哥哥，你到哪里了？” 郭寻一边走进门店一边扯谎：“路上堵车，你得多等一会儿。” “好，我让阿姨给你准备了晚餐，你快点来，我陪你一起吃。” “你不是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郭寻走到饰品区，看着这些陈列着的丝巾手帕，郭寻又挑不出一块合适的。 “是啊——但是你说你来了平市，我就打电话让阿姨过来帮忙做菜了。其实我更想亲手给你做的，可我的手受伤了。” “你还会做菜？这么厉害？” 陆承川在电话里神气地应了一声：“我厨艺非常好，等我手好了，我做给你尝尝。” “好，我等着。承川，我有点晕车，晚点到了跟你说好吗？” 陆承川乖乖应好，还叮嘱郭寻把车窗打开会好一点。郭寻挂断电话，抬头时看见了商场挂牌上的楼层提示——三楼是儿童专区，有母婴乐园，也有儿童用品专卖店。 “......”两分钟之后，郭寻出现在了儿童用品专卖店里。店员微笑迎接：“您好先生，是给家里的宝宝买生活用品吗？” 郭寻将“宝宝”跟陆承川那体格身量联系起来，心里觉得滑稽。他圈起手清清嗓子，“有小朋友喜欢用的手帕吗？” “当然有！先生跟我来！”店员热情地带郭寻去了相应的摆放区，到了之后问郭寻家里的小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很活泼可爱的男孩。” 店员会意，从各种风格的手绢中选出了一条蓝色的，上面还绣着一只很有活力的小老虎。 “先生，您看这张怎么样？” 郭寻拿过手绢，入手的手感柔软又舒适，图案也确实可爱得很。郭寻拿着这张手帕四处又看了看，都觉得果然还是这张更适合陆承川一些。 一边的服务员适时补充：“这款手帕在小朋友群体中是很受欢迎的。它是全天然蚕丝制作，温和贴肤，用途广泛。除了作普通的擦拭宝宝用之外，也可以用来作口水巾，不会伤到宝宝的皮肤，非常实用。” 郭寻干咳一声：“好，请问可以用礼盒包装起来吗？” “当然可以！要多挑选几张吗？给宝宝换洗的时候用。” “......不用了，先买一张，我得看看小朋友喜不喜欢。” 女店员善解人意地应：“好的，那先生要看看其他宝宝用品吗？” 郭寻摇头，跟女店员去结账的路上，却看见了一个粉色的猫咪玩偶。想到还在家里等主人回家的茸茸，郭寻又伸手将这个玩偶一起拿了下来：“这个用袋子装好就可以。” “好的。”贴心的女店员专门送了郭寻一个灰色小熊的礼盒，提上去确实是像送给小朋友的。郭寻想到陆承川收礼物后的表情，心里隐隐期待起来。 他拎着礼盒下楼，又去给陆兴邦买了一套紫砂茶具，这才出门朝着刚才司机给他指的路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郭寻刚到别墅小区的门口，路灯下的一个高大身影就吸引了他的全部视线——是陆承川。 他站在路灯之下，肩宽腿长，上身穿着白色短袖，受伤的那只手臂果然被白色的纱布全部包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手机振动的声音让郭寻知道了陆承川是在给自己打电话，他站在距离陆承川不远不近的地方接通电话：“喂？” 陆承川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寻哥哥，你还在堵车吗？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你手受伤了，怎么开车？” “皮肉伤而已，重点是我很想见你，你在哪里？” 郭寻笑眯眯的：“傻瓜，你抬头。” 陆承川猛地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了站在他正对面的郭寻。 “郭寻。”陆承川站在原地叫郭寻的名字，郭寻一步一步朝着陆承川走过来：“是我。” 陆承川挂断了电话，以更快的速度，迈着更大的脚步走到了郭寻的身边，并伸手就想给郭寻拥抱。“郭寻，我好想你，抱抱可以吗？” 郭寻却朝后退一些，“这里是你家门口，请你注意点影响。” 陆承川双眼一亮：“下次不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抱了？” 郭寻无奈摇头轻笑，笑完目光看向陆承川的手臂：“怎么伤到的？” 陆承川将手臂抬起来凑到郭寻面前：“不小心被他用刀划伤的，特别痛。” “伤口是不是很长？”郭寻担忧地问。 “是啊——又长又丑，流了好多血。” 郭寻伸手揉了揉陆承川的头发：“走吧，先去你家里。” 第30章 陆承川顺势用受伤的这只手牵住郭寻的，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保安亭，郭寻下意识就想挣开，刚刚有所动作，陆承川就仿佛被扯痛了伤口似的“嘶”了一声。 郭寻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陆承川将郭寻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手里，“现在没有，晚点寻哥哥再拒绝我的话，可能就有了。” “......承川，这是你家门口。”郭寻忍不住再次强调。 陆承川满不在意地点头，一边牵着郭寻往前走一边说：“别怕，保安叔叔跟我关系很好，我会让他别告诉我爸爸的。” 郭寻无奈，却碍于陆承川的伤而不敢轻举妄动，他提心吊胆地跟着陆承川走到了亭子旁边，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察觉到郭寻松了口气，陆承川侧过头来对着郭寻调皮又讨好地笑：“逗逗你的，被吓到了？” 郭寻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在你家，被发现了大不了我一张机票回燕市去，我怕什么？” 陆承川的脚步顿了顿，他偏头将脑袋放在郭寻的肩膀上蹭了蹭，说：“如果被发现了，你先回燕市，等我跟我爸爸谈好之后，我就像贺三哥那样，跟你结婚。” “......”郭寻对此的感叹是：年轻真好，什么都敢想。 他没舍得打破陆承川的想当然，只是用拎礼物的手轻轻推了一下陆承川的头。 “嗯？这是什么？”陆承川说着，将郭寻手里的东西全部拿到了手里。 “小熊礼盒是你的礼物，檀木盒里的东西是给陆董的登门礼。” “唔——”陆承川倒是没急着打开礼盒，而是看向了唯一一个用普通商品袋装的玩偶：“这个呢？这个也是给我的吗？” “......不是，其实它是我——” 看着陆承川暗含期盼的双眼，郭寻说到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再开口时他改了个口风：“你...喜欢这个？” “原本是送给谁的？”陆承川停下脚步，定定地看向郭寻。 直觉告诉郭寻：如果自己说出来的收礼对象是个人类的话，陆承川一定又会想尽办法表达心里的酸意了。 聪明的郭寻决定实话实说：“买给我家里的小猫的。” “你还养了猫？”陆承川听到不是人的答案，果然继续往前走了。 “对，养了不到半年，但是它很乖，很可爱。”郭寻说起茸茸时，脸上的喜欢和温暖是藏不住的。陆承川借着路灯看见郭寻的表情，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那它是不是会被你抱着睡觉？” “......不一定，猫咪是夜行动物。” 陆承川狐疑地观察郭寻的表情，果然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心虚意味。他突然凑身靠近郭寻一些，呼吸都打在郭寻的脸上。 在郭寻准备后退时，陆承川率先一步站直身体：“好吧，等你嫁给我了，我也要被你抱着睡觉——” “天天都要。” 郭寻：“......” 第16章 “郭寻，你图什么” 到了陆家的别墅里，餐桌上果然已经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了。 洗手之后，陆承川带着郭寻坐到餐桌前，自己则坐在了郭寻的身边：“寻哥哥，我手受伤了，你喂我吃可以吗？” 郭寻伸手解开脖子上的第一颗衬衫纽扣，无情地回答：“你是左手受伤。” “......”早知道早上就该换右手受伤的，陆承川遗憾地想。他的想法刚落地，碗里就多了一片肥瘦均匀的红烧肉，并听见郭寻说：“别发呆了，吃饭。” 陆承川心里的甜意直直往脑门上窜，看着郭寻挺直腰背准备夹菜的侧颜，陆承川倏地凑上前，很轻很快地在郭寻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郭寻手里的筷子差点掉落在桌上。他蹙眉侧头，看向陆承川的眼里充满了不赞同的意味。陆承川俏皮地眨了眨右眼，“谢谢寻哥哥给我夹菜。” 郭寻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别墅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郭寻和陆承川回头看去，跟到家的陆兴邦打了个照面。 陆兴邦看见郭寻后小小惊讶了一瞬：“郭寻？” 一口热饭还没有吃上的郭寻立刻放下碗筷站起来跟陆兴邦打招呼：“陆董，晚上好。” “爸，寻哥哥是听说我受伤后专门赶来看我的，才刚到家。”一边的陆承川适时搭腔，陆兴邦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陆承川提到的受伤两个字上。 他看了看陆承川手臂上的纱布，问：“伤口还疼不疼？” 陆承川摇头，“爸，您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吃饭。”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好好招待郭寻，我还有事。”陆兴邦说着，转身就往书房走，走到一半他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郭寻，“小郭，今晚就在我们家住下吧，晚点小川让人给你收拾间客房出来。” 郭寻看着陆兴邦脸上并不算轻松惬意的神色，现在也识趣地没有推辞：“好，谢谢陆董。” “嗯，你吃完饭后来我的书房一趟。” “好。”郭寻爽快答应，得到满意答复的陆兴邦又一次迈动了走向书房的脚步，速度不慢。 等到他走之后，陆承川皱了皱眉：“我爸爸为什么要让你去书房？”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可能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跟你说吧。算了，寻哥哥，我们先把饭吃了。” 第31章 郭寻点头，跟陆承川重新坐下吃起饭来。知道陆兴邦在家里，陆承川果然老实了不少，安安静静的，有时候还会给郭寻夹菜——即使他的左手有伤。 对陆兴邦传唤自己的原因感到好奇，郭寻吃饭时有意加快了速度，结果就在他放下碗筷准备进书房的时候，陆承川却拉着不让走：“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再去吗？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我爸爸的，郭寻？” “......”已经见识过陆承川胡搅蛮缠的能力，郭寻只好坐回原位，耐心地等着陆承川把饭吃完。但不知道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郭寻总觉得他吃饭的动作比刚才慢。 两分钟之后，郭寻忍无可忍：“承川，你故意的。” “好吧——被寻哥哥看出来了。”被识破的陆承川一点都不心虚，他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只是想让寻哥哥多陪我一会儿。” “......你这孩子真是——”郭寻捏了捏鼻梁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陆承川紧随其后：“真是什么？真是不懂事是吧？”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陆承川骄傲地昂了昂下巴：“你都给我买宝宝用品了，我要是懂事，才算对不起我在你心里的形象。” 郭寻一愣，扭头看了看沙发上放着的礼品盒，忍不住笑：“这都被你发现了，但是你不觉得这个礼盒很可爱吗？” “我可爱还是这个礼盒可爱？” 按照经验，郭寻说出了一个应该能让陆承川满意的回答：“你最可爱，行不行？” 谁知道他的话才说完，陆承川就给郭寻扔下来一个重磅炸弹：“那你爱我吗？” “......”郭寻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灯光明亮的陆家别墅里静悄悄的，刚才陆承川嘴里提到的做饭阿姨并没有在，刚才回来的陆兴邦也在书房里，房门紧闭。 四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郭寻还是被陆承川这大胆的问话隐约吓到了。而反观陆承川，脸上是一贯的坦荡表情，眼神里也只有对郭寻答案的期待，仿佛刚刚他是在问郭寻，今天这顿饭好不好吃。 “郭寻，你怎么不说话了？”陆承川没得到答案，追问道。郭寻的嘴角扯了扯，“承川...我们之间还远远没到提这个字的程度。” “是吗？”陆承川垂下眼：“可明明是你自己先提的。” “我？”郭寻有些懵。陆承川无比笃定地颔首：“是你。说礼盒可爱的人是你，说我可爱的人也是你，而且你不止一次夸我可爱。” “所以呢？这跟你刚刚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可爱不就是可以被爱的意思？你说我可以被爱，不就是你要爱我的意思？” “......”活了将近三十年，郭寻第一次知道“可爱”这两个字居然还可以这么解读。他对陆承川的脑回路十分佩服，但现在这个场合根本不适合他跟陆承川据理力争。 他按了按隐隐跳着痛的太阳穴，“你吃完饭了？我去见陆董了。” 陆承川目光灼热地看着郭寻：“寻哥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晚点陆董该等急了，承川。” 陆承川却挡在郭寻的面前，高大的身影让他非常像他的名字——一座很难被推动的小山川。“我也等你的答案很久了，寻哥哥，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就让你过去。” 郭寻跟陆承川对视一眼，“你的心里明明有答案。” “我不，我就要听你亲口说。” 郭寻决定收回曾经夸陆承川比其他富二代惹人喜欢的话，他给出自己的答案：“不爱，你满意了吗？” “我不信。” “……”郭寻咬了咬牙关，但他心里也清楚，陆家少爷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典型。他伸手揉了揉陆承川的头发：“承川，你听话一点。” “你又不爱我，我还听你的话干什么？我不听。” 郭寻收回手，双眼眯了起来：“你确定吗？” 陆承川无声跟郭寻用眼神对峙了片刻，最后还是委屈地低下了脑袋：“我不值得你爱吗？我会永远对你好。”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事。” “那是什么？我哪里不够好？” “你一定要在这个场合跟我讨论这个事吗？陆董还在书房里。” “放心吧，我家的隔音很好。” “……陆承川，别惹我生气。” “你生气了会怎么样？” “我会再也不想见你。”郭寻直言不讳：“我会尽我所能远离你，并且随便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喜欢你。” 这番威胁的话说出来，原以为陆承川会乖乖妥协，谁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话也只挑他喜欢的听：“再？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喜欢我？” “……陆承川，如果我们之间实在无法有效沟通，那我们以后最好别再当朋友。” “我是不是把你惹生气了？”陆承川放轻了语气问，郭寻脸色有些沉：“有一点。” “对不起，但是你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陆承川说着，试探性地握住郭寻垂在身侧的手，没有被挣开，“别生我气了，寻哥哥，我只是希望你也喜欢我。” 郭寻低头，看向被陆承川握在手心的手指：“那你能听话一点，先让我把正事做了吗？” “好，你别生气了。” 郭寻动了动手指，陆承川乖乖让开，还带着郭寻去了书房门口：“我爸就在里面。” 第32章 郭寻正准备敲门，陆承川又说：“郭寻。” “？”郭寻无声询问。 “别生我气了，我给你道歉。” “……嗯，我进去了。”郭寻说着，抬起手敲了敲门。在门内响起“进来”两个字的同时，郭寻的脸上多了一份柔软湿热的触感——是陆承川的嘴唇。 郭寻扫了陆承川一眼，陆承川腼腆一笑：“这是道歉吻，进去吧。”说完还亲手为郭寻打开了房门。 进了书房，郭寻压下心里翻滚着的思绪，整理了一下衣摆后，才脚步平稳地走到了陆兴邦坐着的书桌前：“陆董。” 久居人上的陆兴邦坐在书桌里，视线一直看着他面前的电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川受伤的消息的？” 郭寻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决定据实相报：“早上，陆少爷比赛完后打电话通知我，说他拿了第二名。” 陆兴邦沉默着，换了换书桌上笔记本的方向，让郭寻能够看见屏幕——上面是今天比赛终点的一段录像，现在录像刚好播到了陆承川打电话的画面。 “他这个时候是在跟你打电话吗？” 郭寻点头，静静地看着录像。视频播放到陆承川扔下手机，干净利落地将持刀者制服在原地的场景。 郭寻屏息凝神，察觉到了视频里陆承川似乎故意松手的一幕。锋利的匕首在陆承川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近乎可怖的伤口，而被刺伤的陆承川之后又满不在乎地将疯男人重新桎梏住。 最后是陆承川捡起手机，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这段录像不远不近，却没有录进声音。 郭寻抿紧嘴角，自己做主将视频从头又看了一遍。之后他抬起头，看陆兴邦：“陆董？” 陆兴邦的双手手指交错着放在桌上：“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在球场偶遇之前，我是跟陆少爷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陆兴邦看向郭寻的目光充满了深意：“可我儿子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他甚至为了你，不惜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郭寻面不改色，“陆董言重了。” 陆兴邦脸上的神色沉得像墨：“我亲自把我儿子养大，从他能识字开始，我就安排他学柔术和散打，虽然成年之后他没有再学，但我绝对相信他的自保能力。别说今天只有那一个疯子，就算同样的持刀歹徒有五六个，他们也不一定能在我儿子手上占到便宜。” “可他今天偏偏受伤了，偏偏是在跟你打电话打到一半的时候走了神，偏偏才知道他受伤的消息，你当天就大老远地赶到平市来。” 陆兴邦不愧是陆兴国际的老大，说起这番话时的神态到气势都是绝对不容人感觉轻松的。不过郭寻好歹在燕市沉浮了这么些年，比陆兴邦还要大的人物，郭寻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 如果他现在就迫于压迫感认怂，将来才真的没办法再抬起头来。 郭寻沉沉思绪，曲起手臂，伸手整理自己的衬衫袖扣：“所以，陆董是打算将令郎受伤的责任间接推到我头上来吗？” “不。”陆兴邦坐在办公椅里，看向郭寻的目光里尽是审视的意味：“我想问的是，郭寻，你图什么？” …… 第17章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郭寻觉得陆兴邦问的这个问题真的又荒诞又滑稽——他图什么？ 他不过是觉得陆承川很特别也很有趣，不过是放心不下陆承川受的伤，不过是想见见陆承川。 郭寻甚至没有把自己准备的第二份礼物送到陆兴邦面前，更没有真正开始筹备跟陆兴国际搭上线的事，他就被陆兴邦扣上了别有所图的帽子。 再想想刚才在外面时陆承川似胡闹又似逗弄的行为，郭寻的胸腔里燃起了一簇火种，风吹不灭。 他垂下原本曲起的手，嘴上带笑，眼里却淡漠一片：“陆董阅历丰富，识人清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图什么？” 陆兴邦敲了敲面前的书桌：“你知道那天徐明为什么突然放你鸽子吗？” “陆董难道是想说，这是拜陆董所赐？” “是。”陆兴邦承认得坦荡，在郭寻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之前，陆兴邦又说：“但是郭寻，我确实是在帮你。” “怎么说？” “你在燕市呆惯了，到平市来人生地不熟，徐明背后的事，不是你那点门道儿能查得出来的。”陆兴邦指了指郭寻身边的椅子，等郭寻坐好之后才继续说： “他的公司面上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但其实这两年有好几个盘烂在了他的手里。在你来见他的半个月前，就有十几个买了期房没等到交付的人闹到他的公司楼下，这事儿你知道吗？” 郭寻沉默，眉头轻蹙。 “你是不是想说，搞地产的，手里有几个烂盘子挺正常？”陆兴邦合上自己的电脑，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徐明手里烂的不光是那几个楼盘。在他舅子名下有几个皮包公司，全都是注册来给他抬杠杆套现用的。这几年平市暴雷的几个大项目里，多多少少都有他徐明的影子。他这个人，面儿上光鲜气派，实则烂到了根里，被上面清算也是早晚的事，这样，你还想搭他那条线吗？” 郭寻并没有觉得松一口气。相反，同样是商人，他不会傻到以为陆兴邦只是真的单纯为了帮他一把。他沉了沉呼吸，“陆董高瞻远瞩，您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陆董了。” 第33章 “这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陆兴邦略带深意顿了顿，却没等郭寻问是什么忙，他就突兀地转了个话头：“今天小川在赛场的表现你看了吗？” “嗯。”郭寻应道，心里隐约有了一种强烈的、并不轻松的预感。 果然，得到满意回答的陆兴邦继续说：“其实我并不赞成他玩摩托。先不说将来陆兴国际不能后继无人，小川的妈妈如果在天有灵，也绝对不想看见小川有这种高危爱好。” “今天你来看小川，说明其实你也很关心他。郭寻，你觉得我儿子应该继续玩这种冒险娱乐吗？” “陆董跟陆少爷父子情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您的想法？” “你前半句话说对了。”陆兴邦叹了口气：“我是小川在这世上最亲近的长辈，如果连我都反对他追求喜欢的东西，小川的成长之路会开心吗？他还能像现在这样阳光，并且亲近我吗？” “……”郭寻的心里像是被一颗从高空坠落的小石子儿砸了一下——石头不重，但痛感有些强烈。 脑海里闪现过陆承川说他和陆兴邦约定的那一幕，别说郭寻，也许在陆承川的心里，也一直为拥有一个特别包容自己的父亲而感到骄傲。 在陆兴邦丰满强大的羽翼下，陆承川得以自由又茁壮地成长至今。也许他偶尔有顽劣任性的一面，但陆承川整个人真的很难惹人讨厌。 郭寻知道，陆兴邦这个当爹的在陆承川的性格塑造上功不可没。 然而事实是，陆兴邦并不坦诚。相反，他为了维持慈父的形象，不仅忍耐着对陆承川的控制欲，还违心地作出支持陆承川并以他为荣的模样。 也许他确实已经忍耐了很久，陆承川刚好在今天的比赛里遭遇意外，郭寻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陆承川刚好对郭寻非常感兴趣，而郭寻也刚好欠着陆兴邦一个所谓的“人情”。 陆兴邦现在想要的回报，是希望郭寻这个没有管束义务的人，替他当那个让陆承川放弃摩托车的恶人。 见郭寻一直沉默着，陆兴邦知道郭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不再多说，只是端过身边的凉茶喝了一口，耐心等着郭寻给自己回答。 很久之后，郭寻说：“陆董，这恐怕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 “连您都做不到的事情，您怎么放心交给我？要知道，我跟陆少爷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我为什么不放心你？”陆兴邦目光幽深地看郭寻： “年纪轻轻把生意做到这程度，还让你手下的人入了贺家老三的眼，郭寻，你的本事能差到哪儿去？” “……”这意有所指的后半句话从陆兴邦的嘴里说出来，跟一个狠狠扇在郭寻脸上的巴掌没什么区别—— 其他人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郭寻也许还能用他们的嫉妒心来解释，但这是家底不在贺家之下的陆兴邦，身居高位这么多年，陆兴邦看待事物的眼光犀利又毒辣，说的话也刺耳到让郭寻心底深处的狼狈无处遁形。 他垂眸：“陆董，其实小恨和贺钦——” “哎——”陆兴邦摆手，打断了郭寻类似于辩解的话：“你别误会，我对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 “我提起这个，并不是为了讽刺你不光彩，相反，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利益先行是理应奉行的真理，从这一点来看，我非常欣赏你。所以我希望你别妄自菲薄，更何况，小川对你多感兴趣，你自己不是感受不到。” 陆兴邦将语气放柔和一些，“我知道这有点难为你，我拉下老脸把这个不情之请说出来，不给你重谢，我心里也过不去，所以我刚才才问你图什么。项目？资源？又或者是你需要的其他帮助，我都能帮你。” 郭寻的脸色冷凝着，呼吸也有些发沉—— 只能说陆兴邦不愧是个成功的商人，他这些好赖说尽的话，配合着他陆兴国际董事长的地位，郭寻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但是陆承川...能让陆兴邦这么骄傲得意的独子，陆承川不可能是好拿捏糊弄的主，这一点郭寻现在已经深有体会。 “陆董，我得好好想想。” 陆兴邦似乎意料到了郭寻的反应，他拿过放在他左手边的一份很厚的项目文件，递到了郭寻的眼前： “这是比燕市的科技园更大更圆的盘子，连澳城那边的几个银行老狐狸都在打着过来分杯羹的主意，我想万寻会感兴趣。” 郭寻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又松开，他没有看面前这个文件，只是又一次重复自己不确定的回答：“陆董，我得想想。” “其实你大可以直接答应。”陆兴邦面色柔和：“我儿子的性格我清楚，我知道这事儿不简单，所以就算最后你没有成功，我也不会怪你。” “但前提是，你要让我知道你尽力了。”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依然放在郭寻面前的文件：“这个，你可以理解成定金，也可以理解成我的回礼——毕竟之前你让人送来的那尊玉石像，我还是很喜欢的。” 过了一会儿，郭寻缓缓伸出了手，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项目文件的前一秒，他又仿佛触电了似的，迅速缩回了手。葱白指节触碰上发痛的额角，郭寻听见自己语带苦涩地说： “陆董，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第34章 陆兴邦知道郭寻心里的秤已经在动摇了，他没有继续执着于让郭寻现在就做出决定，而是收回项目文件，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行，那你先去休息吧，客房应该也已经收拾好了。” 郭寻扯出一个生硬的商业笑容，“陆董也早点休息。”之后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兴邦的书房，脚步非常平稳，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书房门被郭寻顺手带上，房门关闭的下一秒，郭寻轻呼一口气，手也下意识探进了裤包里——烦躁的情绪让他的烟瘾犯了。 才摸到烟盒，郭寻就听见不远处响起陆承川的声音：“寻哥哥，你跟我爸聊完了？” 郭寻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将烟盒取出来。他压下心里的思绪，“嗯”了一声后缓步朝陆承川走去，才走了几步，陆承川就已经来到了郭寻的面前。 他站定，两秒之内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什么？”郭寻的反应速度比平时慢一些。 “你不开心，为什么？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郭寻摇头回避：“我跟陆董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不对，工作上的事怎么会让你这么不开心？别骗我，寻哥哥。” 郭寻抬眼和陆承川对视一瞬，然后又飞速别开了视线，“工作上当然也会有烦恼，承川，我有点累了。” 下一秒，郭寻的脸被两只温热的手心覆盖着，这双手轻轻移动郭寻的头，让郭寻重新跟陆承川面对面。 陆承川在郭寻带着闪躲意味的目光里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郭寻的：“好，那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郭寻从愣神中惊醒，他立刻推开陆承川，“承川，这是你家，别再这样。” “知道了。”被推开的陆承川说完，转身给郭寻带路：“房间在楼上，我没有让阿姨准备客房，跟我一起睡可以吗？” “你现在麻烦阿姨也可以。”郭寻身心俱疲地道。陆承川回头笑笑：“骗你的，房间准备好了，我还给你拿了我的睡衣，你介意吗？” “......谢谢。” 到了客房，陆承川在郭寻进来之后关上了客房的门，还上了锁。之后他仗着自己的体型优势，将郭寻困在了墙面和自己之间，“寻哥哥。” 郭寻的肩膀向下塌了一些，他低着头说：“承川，我确实觉得有点累了。” “你抬头看我，郭寻，你看着我。”这一次陆承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问可不可以，而是话里带着点命令的语气。 郭寻不得不抬头，看向陆承川漂亮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情绪这么低迷。”陆承川的嗓音比平时还要温柔一些，他说话的时候，拇指的指腹也触碰上了郭寻的脸：“但是郭寻，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即使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吃早餐，晚安。” 陆承川说完，低头在郭寻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后，转身离开了客房，关门都轻手轻脚。 ...... 第18章 “求你了 寻哥哥” 陆承川的安抚并没有让郭寻的心情变好。相反，这些话和刚才在陆家书房里发生的对话杂糅在郭寻的大脑里，让他心乱如麻。 在客房的浴室里洗了个澡，郭寻穿上了陆承川借给自己的睡衣——是新的，不过尺码确实是陆承川的，以至于郭寻穿上之后有些空。 他穿着宽大的深色睡衣站在窗前，手里的第三支烟快要燃尽，心情却并没有变得更好一些。 郭寻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觉得人跟人之间产生喜欢或厌恶，都应该是建立相处了解的基础上。但陆承川的出现让郭寻开始质疑起自己的认知： 他确定酒吧里的那一夜是他和陆承川的初遇，郭寻对自己的外貌条件有一定的自信，但他不认为光凭这点就能让陆承川对自己产生什么深厚真切的感情。 可是陆承川对郭寻的态度，并不像见色起意。如果陆承川只是想跟郭寻发展床伴关系，他没必要连亲吻都询求郭寻的意见，他只需要把陆家太子爷的身份摆出来，再恩威并施一下，也许效率会更高——郭寻答不答应是另外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郭寻对陆承川的好感显然已经超出了郭寻自己的意料，所以见色起意这个猜测刚出现就被郭寻否定了——陆承川应该不是这么轻浮的人。 至于陆兴邦嘴里所说的兴趣，郭寻却也觉得不像——没有人会为了一份心血来潮的兴趣，先是为了博取郭寻的心疼而让自己受伤流血，再是对郭寻说出类似于不惧与父亲作对的承诺，尤其是在陆承川的心中，他跟陆兴邦的父子情谊从来都是值得骄傲的事。 所以真的会有人在见面的第一眼就不可遏制地喜欢上对方吗？ 窗帘缝隙之间的透明玻璃上晕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郭寻一手拿着烟，另一只手在微润的玻璃上无意识地比比划划。 连续传来的手机振动声让郭寻恍然从发呆中抽离出来，视线重新聚焦，他看见玻璃上出现了“陆承川”三个字。 这让郭寻的心狠狠一颤，下午登机时的想法又一次钻进他的脑海：郭寻，你完蛋了，你被一个小自己将近十岁的毛头小子掌握了。 他近乎心慌地伸手将这三个字划花，手机振动声已经消停了。确保再也看不见名字原本的样貌后，郭寻才将手里的烟杵灭扔掉，并拿出手机来看——三条短信，两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来自让他心慌意乱的罪魁祸首，陆承川。 第35章 郭寻盯着手机上的名字出神片刻，没有等来陆承川打来的第三通电话——也许是觉得郭寻已经睡了，郭寻心想。他逼自己将情绪沉淀，息屏后去了床边。 工作需要，郭寻在外面住酒店的日子很多，所以他没有认床的习惯。他侧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眉头一直皱在一起—— 早知道一时冲动做出来的决定会让他碰见这些事，郭寻上午就该呆在家里陪茸茸。 很久之后，郭寻的身体终于有了本能的困意，他的眉心舒展了一点点，在即将带着烦恼入睡时，门口响起了很轻微地开关声。 一开始郭寻以为是自己误听了，他保持着背对出口方向侧躺着的姿势，直到越来越近的轻盈脚步声响起，直到床的另一边因为承重而下陷了一些。 郭寻睁眼回头，对上了陆承川毫不心虚的灼热视线。 郭寻：“......” 陆承川见郭寻果然没有睡，极具主人风范地躺在了床的另一边：“寻哥哥，为什么没睡着还不接我的电话？” 郭寻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的消息，还不跟我说晚安，我睡不着。”陆承川抱怨着说，爪子直接放在了被子上，且动作很快地将被子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郭寻哽了又哽，准备从床上坐起来，陆承川却用他受伤的那只手搭在了郭寻的身上，让郭寻不敢轻举妄动。 “寻哥哥，你别躲我，就算是在我家，我也不会欺负你。”陆承川说，眼里果然赤忱一片。郭寻没辙，只能继续躺着。陆承川果然不做什么，他只是仍然将手隔着被子放在郭寻的腰那个位置，说： “还是觉得不开心吗？” “......没有。” “不对。”陆承川注视着郭寻的五官：“你还是不开心，真的不准备告诉我原因吗？” “真的没有，承川，我刚要睡着。” “你骗人。”陆承川果然不相信：“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骗我，郭寻？” “那你呢？”郭寻的目光放在了陆承川手上的纱布上，“承川，你就能保证你没有一件事是骗我的？” 陆承川大概是没有料到郭寻会是这样的反问。他顺着郭寻的视线，同样看起自己的手：“所以，你不开心是因为我爸跟你分享了我受伤的真实经过？” 郭寻没有回答，而是蹙起眉：“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希望你能心疼我。”陆承川的回答跟从前任何时候一样坦荡：“我喜欢看你担心我的样子，喜欢看你的眼里有我。” 郭寻的眼神有些灰暗：“我们明明只见了几次面。” “喜欢跟见面次数有关系吗？假如你跟一个无比厌恶的人朝夕相处，你会因为见面次数多了就喜欢他吗？” “但我不值得你的喜欢。” “谁说的？”陆承川凑近郭寻一些，满意地嗅到了他身上自带的淡淡香味——即使跟陆承川用同款的沐浴露，郭寻的身上还是会有的特别香味。 “你长得好看，情商高，工作能力又强，对我还这么好，为什么不值得我喜欢？” “你之前还说我总是拒绝你，现在怎么又觉得我对你好了？” “因为你来看我。”陆承川认真地说： “其实我猜到你会心疼我受伤，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过来。寻哥哥，你为了看我抛下工作，为了哄我开心给我买礼物，还不生我故意受伤骗你的气，这还不叫对我好吗？” “你对我这么好，还要骗我说不喜欢我。” “......我没有说我不喜欢你，你当时问我的问题不是喜不喜欢。” “喜欢和爱有区别吗？”陆承川面露疑惑。郭寻郑重颔首：“有，在我看来它们在程度上会有很大的差别。” 陆承川会意：“所以你现在是喜欢我，但是还不爱我？” “对。” 陆承川笑了一下，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我知道了，那我们既然互相喜欢，我可以亲亲你了吗？” “……”郭寻知道陆承川这是又打算故技重施了，他刚下意识地准备拒绝，脑海里却闪过陆兴邦说过的那句“我要看见你尽力”。 这个力该怎么尽？ 他当初已经有过为了利，把喜欢的人送到了另一个人身边的经历，现在他要在陆承川身上重蹈覆辙吗？ 薛恨那个跟自己并肩打拼了这么些年的人，自己都能放下，那面对今天的陆承川，郭寻为什么不可以—— 抛开陆承川这来得冲动的感情不说，反正他和陆承川之间隔着性别这个天堑，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贺钦薛恨那样幸运。何况横在他们之间的还有家世、长辈、距离、年龄、阅历等一系列现实阻碍，郭寻不觉得他和陆承川之间能有什么结果。 那么郭寻为什么不能接下陆兴邦抛来的橄榄枝，用自己的方式尽力一下？这样一来，他和陆承川有没有将来无法确定，但项目和资本是真真切切到手了的。 大脑告诉郭寻是这个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郭寻的心底还是隐隐带着酸涩的疼痛感。 于是在陆承川耐心等待很久之后，郭寻说：“刚才在你家客厅吻我的时候，你可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陆承川难得有理亏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带上了诚挚歉意：“对不起，寻哥哥，我给你道歉，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先问你的想法。” 第36章 “……”郭寻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设又被陆承川三言两语举重若轻地击垮了。他尽量动静小地换成平躺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好了，我该睡觉了。” “可我还是很想亲你，寻哥哥。”陆承川说。 “我建议你回自己的房间去。”郭寻的眼睛没有睁开。紧接着，身边的人动了动，郭寻察觉到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有些痒。 “真的不可以亲一下吗？就一下。”陆承川凑在郭寻耳边讨巧地说，郭寻不用看都猜得到陆承川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好吧，亲完乖乖去睡觉，能做到吗？” “好。”陆承川答应得爽快，却并没有按照郭寻的指示，将嘴唇印在郭寻的额头上——说话时一张一合，沉默时又形状姣好的嘴唇才是陆承川想触碰的地方。 唇瓣相贴合的感觉陌生又熟悉，郭寻的眼睫抖了抖，察觉到了嘴唇上的湿热感——陆承川不仅亲了郭寻的嘴唇，还伸舌尝了尝。 在郭寻睁眼之前，陆承川退开了一些，郭寻抬眼就看见陆承川舐了舐自己的嘴角，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郭寻别开视线：“不是说会考虑我的想法？” “脸和额头今天都亲过了，寻哥哥的嘴唇也很漂亮，我不能厚此薄彼。” 心知再争论下去才会没完没了，郭寻重新阖眼，“那现在你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可以一起睡吗？我想跟你一起。” “明天陆董看见了不好。” “我会趁他去晨练的时候回去，不让他看见。” “你的手还有伤，我怕翻身动到你。” “这个好办。”陆承川说着，动了动身体，放在被窝里那只的手挪了又挪，最终虚虚探到了郭寻的腰下：“我抱着寻哥哥，寻哥哥就知道身边睡着一个伤员了。” “……承川，别这样。” “求你了，寻哥哥。”陆承川的语气放得很软，声音低低的，“我真的很想有你陪着我。” “……”郭寻忍下心里陌生又异样的感觉，强迫自己将陆承川当成一个巨型恒温仿真玩偶处理。 只是这个玩偶显然有些兴奋，还没等郭寻的睡意酝酿完全，他就小声叫郭寻：“寻哥哥，郭寻。” “嗯？” “互相喜欢的话，下次亲亲是不是可以伸舌头了？” 郭寻：“……我已经睡着了。” “不拒绝就是答应了，你喜欢什么味的牙膏或者漱口水？我明天就开始用。” “……承川，你听话一点。” “好吧，”陆承川逗弄够了，得逞地翘着嘴角：“那我们先睡觉吧，寻哥哥。” 郭寻：“……” 陆承川：“都不给我说晚安吗？” “……晚安。”郭寻用最后一点耐心回。 陆承川将放在郭寻腰间的手收紧一些，下巴也虚虚抵在了郭寻的头顶，“晚安，郭寻。” …… “草莓味的你喜欢吗？香橙的呢？或者我应该用薄荷味的，亲起来应该会凉凉的；又或者唔——” 郭寻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陆承川的嘴，“你再不乖乖睡觉，别说接吻，我连夜回燕市去，让你抱都抱不到。” 陆承川老老实实地眨眼点头，用眼神表示自己不会再吵郭寻。 郭寻松开手，并顺势将手放在了陆承川的脑袋瓜上，他揉揉陆承川的头发，“承川，闭眼睛睡觉。” “好，我真喜欢你，郭寻。” …… 第19章 “为什么今天不会？” 郭寻几乎是被热醒的。身后灼热的体温提醒郭寻：昨晚他真的和陆承川相拥着睡了一晚上——虽然这一觉睡得并没有多好。 没办法，这么些年郭寻都是独居过来的，身上最多也就承受过茸茸的重量，而陆承川的体格显然跟小猫不是一个量级的，加上陆承川的体温要略高一些，所以郭寻还是会觉得有些不适应。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郭寻保持着背对陆承川的姿势，整个人几乎都被陆承川完全笼在怀里，并且感受到了抵在自己腰下的、更加坚硬发烫的异样感。 同为男人，郭寻知道这是什么。陆承川年纪还小，这只是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清晨时都会出现的、自然健康的生理现象，郭寻给自己洗脑着想，身体倒是非常诚实地朝着床边动了动。 下一秒，身后呼吸仍然绵长的人就自然而然地贴上来，让郭寻觉得尴尬的地方也隔着衣服又一次贴到了郭寻—— “......”深呼吸一口气，郭寻眯着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一刻了，现在应该可以叫醒陆承川了。 “承川，承川？”郭寻尽量避开陆承川缠着纱布的手后翻过身来，并轻声叫身边人的名字。陆承川“唔”了一声，紧闭着双眼，将毛茸茸的脑袋钻进了郭寻的颈窝里，显然是不想被打扰。 郭寻无奈地提高点声音：“醒醒，承川，去你的房间再睡。” 陆承川一动不动，郭寻只好伸手拍拍陆承川的肩膀，正准备再喊一喊，却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濡湿痒意—— 陆承川的唇舌又在使坏。 “陆承川。”郭寻喊陆承川的名字，被点名的陆承川乖乖抬头，眼里睡意惺忪 ，声音比其他时候哑一些、沉一些：“早安，寻哥哥。” 郭寻揪住陆承川的耳朵：“以后不要动手动脚，我会生气的。” 第37章 陆承川偏了偏头，能伸能屈：“寻哥哥身上好香，我忍不住，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你该回你的房间了。”郭寻松开手，陆承川假装没听见，而是关注起了郭寻眼底的青黑：“寻哥哥，你昨晚没有睡好吗？黑眼圈好重。” “嗯，我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郭寻坦诚地说。陆承川眨了眨眼：“所以在我之前，寻哥哥都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觉吗？” “……难道你有？”郭寻语气古怪地反问，陆承川甜甜一笑：“没有，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睡觉了，不过爸爸每天晚上会给我说睡前故事。” 听陆承川又提起他和陆兴邦的父子回忆，郭寻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扯扯嘴角，说：“你不是说要趁陆董晨练回来之前回去吗？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那你呢？我走了你要补觉吗？” “嗯，想再睡半个小时。”郭寻说完，还真的闭上了眼睛，他皮肤比较白，眼底的黑眼圈也因此被反衬得分外明显。 “好，寻哥哥睡吧，我守着你。” “......”郭寻紧闭着眼忍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承川——” “嗯？” “......你还是先回你的房间去吧？” 以为郭寻是担心晚点会被陆兴邦看见，陆承川用额头贴了贴郭寻的：“没事，我爸爸要到九点才会回来。” “......”郭寻哽了又哽，“你...那你离我远一点。” 陆承川困惑不解：“为什么？” “经常被同行夸赞巧舌如簧的郭寻难得有说话卡壳的时候，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说：“......你...你的...你顶到我了。” “嗯？”陆承川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很无辜地看着郭寻：“生理老师说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寻哥哥，你不会吗？” “......我...至少我今天不会，承川，你听话，或者你放开我，让我起来。” “不要。”陆承川孩子气地拒绝，而后又贴近郭寻一些，嘴唇几乎要碰到郭寻的耳朵肉：“寻哥哥，为什么今天不会？” “......”感受着陆承川的腰若有似无的动作，郭寻的呼吸乱了一些：“陆承川，别惹我生气。” “好吧。”陆承川在郭寻的侧脸上轻亲了一口，放在郭寻腰上的手也稍微松了一点力道：“我们都穿着裤子的，寻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怕？” 郭寻从床上坐起来，“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我们现在的关系比朋友更近一些，但我还是希望你心里有分寸感。” “分寸感？可你昨晚才说你喜欢我。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亲密一点？郭寻，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郭寻按了按发痛的眉心：“算了，我去洗澡了。”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去了浴室里，留下身后的陆承川和他为郭寻而兴奋雀跃的老二。 听着浴室里响起的水声，陆承川翻身趴在郭寻刚才睡的地方，并将头埋进郭寻靠了一夜的枕头上深呼了一口气——上面果然残留着、独属于郭寻的淡淡香味，陆承川无比喜欢。 “谁要跟你做朋友...”陆承川的低喃从枕头里传来，劲瘦有力的腰也压着床单动了动：“你早晚是我的......” ...... 郭寻从浴室里出来后，看见了陆承川乖乖坐在床边的身影。他下意识地不多看陆承川一眼，只是拿过衣架上的衣服，准备去浴室换。 “寻哥哥。”陆承川喊，语气里带着点认错的意思——可怜巴巴的。郭寻心软，停下脚步若无其事地背对着陆承川回答：“怎么了？” “你生我气了吗？”陆承川缓缓朝着郭寻走近。 “......没有，我要去换衣服。” “你就是生气了。”陆承川走到郭寻的面前站定，脑袋低下来，小心翼翼的：“寻哥哥，对不起，我刚才不该不尊重你。” 郭寻的眉头因为陆承川的道歉而皱在一起，嘴唇也紧紧抿着：“承川，你不能总是在察觉到我生气之后才道歉。” “那下次我要事先说对不起吗？” “不对，重点是你不该每次都明知故犯，事后再来求原谅。”郭寻淡淡地注视着陆承川的俊脸：“你既然承诺过会尊重我，你就该践行这个承诺。” 被教育的陆承川瘪了瘪嘴巴，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也不对，比起情不自禁，你更多的是在得寸进尺，是在一步一步试探我的底线。” 心思被揭穿的陆承川怔忡一瞬：“......不是的，寻哥，我——” 郭寻抬手打断陆承川的解释：“而且就算真的只是情不自禁，我也不觉得这能成为充分的理由。承川，我不可能永远纵容你，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可你说你喜欢我的......”陆承川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哭腔。 “喜欢应该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如果你对我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喜欢？”郭寻察觉到了陆承川的不对，他用垂在身侧的手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在心里提醒自己： 不要心软，就算陆承川哭了，也该把心肠放硬一些，把话说开，否则陆承川会一直牵着郭寻的鼻子走。 过了一会儿，陆承川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没有流出来。他只是轻轻握住郭寻的手，带着鼻音说：“好，我以后会记住的，你别生我气，寻哥哥。” 第38章 “......”事实证明陆承川的哭腔比他的那天掉下来的眼泪还有用。 郭寻被陆承川握着的指尖动了动，他垂下眼，逼自己别看陆承川的表情，“嗯，我信你。” “浴室换衣服不方便，寻哥哥，你在这里换，我现在就出去。”陆承川说完后，果然转身大步离开了郭寻的房间。 在他走到一半时，郭寻看见了陆承川伸手擦脸的动作。 郭寻：“......承川。” 陆承川停下脚步，回头看郭寻，眼眶有些红：“怎么了，寻哥哥？” 郭寻的手心又多了一个月牙痕迹。他别开视线，尽量语气淡定地说：“你刚才说对了一点，我们性别相同，有些事情没必要太扭捏。” “你想跟我一起出去的话，可以等我换个衣服。”郭寻的话说完，却没有等来陆承川肯定的答复。 年轻男人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让寻哥哥觉得冒犯，我在外面等寻哥哥就好。” “……”陆承川都这么说了，郭寻也不好强留。他只能注视着陆承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而后无力地对着空气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拿陆承川怎么办才好。 “可怜兮兮”的陆承川站在门外，看向地板的视线有些烫——郭寻居然有用衬衫夹的习惯，难怪平时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衬衫都那么工整。 真是性感迷人，迷人到陆承川想亲手为他穿戴好白衬衫，想亲手为他将衬衫夹的扣环套到大腿上。 …… 第20章 “不抱我一下再走？” 等到郭寻穿戴好出门之后，房间外已经没有了陆承川的影子，他反倒是跟晨练回来的陆兴邦打了个照面。 “陆董，早上好。”郭寻跟陆兴邦打招呼。陆兴邦和颜悦色地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在这边会睡不习惯呢！小川在楼下等你，你去跟他一起把早餐吃了。”陆兴邦笑着说完，转身去了他的房间，全程没提昨晚书房里的交谈。 “好，谢谢陆董。”郭寻淡笑颔首，目送陆兴邦离开之后，面不改色地下了楼。陆承川坐在餐桌边对郭寻招手：“寻哥哥，过来吃早餐。” 郭寻看陆承川的眼睛仍然红红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异常了。他放下心来，坐到陆承川的对面，看见了面前摆着的丰盛早餐，“这么多？” 陆承川点头：“寻哥哥要多吃点，你太瘦了，昨晚我抱着你的时候感觉你好小。” “……”郭寻干咳一声，极力拽住自己往那方面想的思维：“是你太高了。” “对，我刚好可以把寻哥哥全部抱在怀里，以后到了冬天，我可以——” “承川。”郭寻用一声呼唤打断了陆承川的憧憬，陆承川会意，乖乖闭嘴，非常有眼力见。 郭寻看着他憋着话不敢说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我们正常交流，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好，我都听你的。”陆承川应好，跟郭寻面对面把早餐吃完。刚擦了擦嘴，陆兴邦就来到了两人身边：“小郭，早餐还合胃口吗？” “挺不错的，谢谢陆董和陆少爷的招待。” “你定的什么时候的机票？” 郭寻想了想，将时间说早了两个小时：“十点半的。” “这么急？起码吃个午餐再走啊？” 陆承川也巴巴地看着郭寻，眼里的挽留意味再明显不过。郭寻却刻意回避了这道目光，歉意摇头：“我在燕市还有工作，没法儿走开太长时间，否则我也想在平市多呆几天。” “好吧！既然你有工作，那我也不好留你！你再跟小川说说话，晚点我让司机送你到机场去。”陆兴邦说完，还真就自己去了书房，把空间留给了陆承川和郭寻。 “你看吧，我就说我爸爸也很喜欢你。”陆承川坐到沙发里对郭寻说。郭寻此时站在陆承川的身边，垂眼就能看见陆承川头顶上小小的发旋——跟陆承川硬朗的五官不同，陆承川的头发发质很好，摸起来很柔软，这也是郭寻爱揉陆承川脑袋的一小部分原因。 陆承川的话让郭寻心里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没有刺破，但是有痛感——陆兴邦不是喜欢郭寻，就像陆兴邦不是真的打心眼里支持陆承川。 其实他能理解陆兴邦的心情，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只是陆兴邦比其他的父母高明，但也比其他父亲虚伪一些——不过他对陆承川的爱是真的。 郭寻很难正确客观地评判陆兴邦究竟是不是一个优秀的父亲，就像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看清陆承川这个人。 “寻哥哥，寻哥哥？”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郭寻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陆承川端详郭寻几眼：“你是在盯着我发呆吗？” “……是，你太帅了。”郭寻评价完，坐到了距离陆承川不远不近的位置。陆承川不满地撇嘴，自顾坐到郭寻的身边：“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怕我又欺负你吗？” “你会吗？” “当然不，我答应你的，不会说话不算话，再也不会。” “嗯，那我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不怕我就好。”陆承川说完，起身拿过另一边沙发上的礼盒来到郭寻身边：“寻哥哥，替我拆礼物吧？” 第39章 “知道了。”郭寻也不为难伤员陆承川，亲手为陆承川拆开了小熊礼盒，露出了里面折叠好的儿童手帕。 陆承川盯着手帕，半点没有意外：“你果然送了我儿童用品。” “可是它真的很可爱，而且揉起来很软，你不试试看？”郭寻为自己辩解着，把礼盒往陆承川面前递近一些。陆承川顺着郭寻的意，将天蓝色手绢拿了出来，手感果然像郭寻说的一样，陆承川用指腹磨了磨，说：“郭寻。” “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幼稚？” 听着陆承川十分认真严肃的语气，郭寻却忍不住笑了两声：“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是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郭寻正了正脸色，“承川，你大学还没有毕业，比我小了将近十岁，我不该把你当小孩子看吗？” 陆承川垂下头，目光盯着手里手绢上的小老虎：“可我不想你把我当成小孩子。” “那你就要表现出你不幼稚的一面。”郭寻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多余的眼睛后，他伸手揉了揉陆承川的头：“我当然希望你能成长，能独当一面。” “你喜欢那样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郭寻松开手，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我该走了。” “我送你去机场。”陆承川说，显然是不准备轻易放郭寻从眼皮子底下溜走。郭寻轻叹口气，还是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临走时，陆承川又拿出了郭寻原本准备带回去给茸茸的玩偶：“寻哥哥，这个我也想要。” “……你刚才还说你不想我把你当小孩子。” “但我想把它放在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抱着它睡，像抱着寻哥哥一样。” 郭寻捏了捏鼻梁骨：“好了，你喜欢就一起送给你了。” 陆承川扬扬嘴角，叫来司机一起将郭寻送到了机场。 机场门口，陆承川问郭寻：“我们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我不能总是放下工作。” “好吧——我会特别想你的。” 郭寻生怕这小子下一秒要装可怜求抱抱，他顺毛似的拍了拍陆承川的肩膀：“我们会再见的，你好好养伤，以后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让所有人为你担心。” “好，我乖乖听话。” “嗯，我进去了，你早点回去。”郭寻说完就转身，手却被陆承川拉住了：“郭寻。” “嗯？”郭寻回头看陆承川，听见陆承川对自己说：“不想抱我一下再走吗？” “……”郭寻看着陆承川眼里隐约带着祈求的水光，心下有些动摇。就在郭寻犹豫不决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又带着些许惊喜的男性嗓音：“郭寻！” …… 第21章 “郭寻，你个骗子” 这道呼唤声让郭寻和陆承川两个人齐齐回头，看见了一个从不远处大步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他戴着眼镜，五官周正，气质成熟，看上去跟郭寻差不多年纪。 郭寻一愣，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后，双眼一亮——“林东？” “真的是你！”林东听见郭寻叫自己的名字，更加惊喜。他走到郭寻身边，伸手搭在了郭寻的肩膀上：“好小子！这么几年没见，你怎么还越来越帅了？刚刚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郭寻的右手还被陆承川拽在手里，现在只能别扭地用左手拍拍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背：“是好几年没见了，我记得你毕业后去了澳城，你是过来出差？” “难为我们郭男神还记得我！我年初就从澳城回燕市了。今儿过来办点事，现在办完了，准备回去。”林东刚说完，他就觉得手里一空——郭寻朝着他身边存在感极强的那个男人身边挪了挪。 这个动静也让林东将注意力放在了陆承川身上：“这是你的朋友？” 郭寻挣开了陆承川拽住自己的手，微微颔首：“没错，介绍一下，他叫陆承川。承川，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林东。” 陆承川一脸乖巧地朝着林东伸出了手：“你好，林大哥，我是陆承川。” “幸会幸会，”林东热情地回握，却发现了陆承川手上缠着的纱布：“老弟你这手怎么了？” 陆承川扬扬嘴角：“不小心伤到了，寻哥哥就是为了这个，专门来平市看我的。” “哟——看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郭男神还是这么体贴善良啊？”林东促狭地睨了眼郭寻，像是在说“你们之间不简单”。 这话原本是说来调侃郭寻的，却让郭寻身边的陆承川脸色变了变。他迅速压下心里的不爽快，微笑着附和林东的话：“寻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当然！要不也担不起男神这名号呀！承川老弟，你没赶上趟儿不知道，你寻哥哥在大学的时候——” “林东。”郭寻打断了林东掺杂着私货的忆当年行为，他伸手摸了摸鼻子，“以前的事，你就别说来唬小朋友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这么久没见，去候机室坐着聊一会儿？” “啊？你现在也是要回燕市吧？” “对，回去还有工作。”郭寻应道。紧接着，林东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可今儿回燕市最早那航班都是十二点半的了，这不还有两个多钟头吗？咱这么早进候机室做什么？” 第40章 “……”郭寻的眉心狠狠跳了跳，心想这个林东会不会是老天专门在今天派来给自己添麻烦的，果然—— 陆承川的目光死死盯着郭寻，饶是郭寻自诩见惯了大场面，自诩脸皮够厚，现在都有些头皮发麻。他干咳两声，在陆承川带着惊讶和质问的目光里硬着头皮说：“哦，应该是我记错时间了。不过既然还有两个多小时，林东，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听我甲方说平市的机场附近有家味道很好的鱼餐厅，我正找路来着，这就碰见你俩了，一起吃个饭呗？我请客！” 郭寻才在陆家吃了早餐没多久，加上身边的陆承川已经把“不开心”三个字写在脸上，郭寻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不用了吧，我——” “林大哥说的鱼餐厅，我刚好知道是哪一家。今天认识林大哥是个缘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吃饭，我请寻哥哥和林大哥。”陆承川淡笑着打断郭寻拒绝的话，话是对着林东说的，眼睛却一直放在郭寻身上。 郭寻别过头轻叹一口气，最后还是应了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在陆承川的带领下去了林东想吃的餐厅。 机场外面的餐厅不缺旅客流量，加上这家店做得出名，现在三人进去后就发现即使不是饭点，店里的前厅也坐满了人。郭寻把这个视为了机会：“已经满座了，不如我们下次再来试试？” “不用，你们等我打个电话。”陆承川说完，当着两人的面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赵燃。” “怎么了川儿？” “我带朋友来你家机场这儿的餐厅吃个饭，满座了，你帮我安排一下。” 赵燃在电话里答应得爽快，电话挂断了没到两分钟，三人的面前就出现了餐厅接待员的身影，她面带得体微笑，先是叫了一声“陆少”，又对着三人说：“三位请跟我来。” 郭寻面不改色地跟在陆承川身边走，身后一点的林东惊讶得嘴里几乎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 到了环境清幽的雅间，陆承川说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间。等他离开之后，林东将压在喉咙里好久的“卧槽”放了出来：“郭寻，这小子什么来历啊？” 能再见到昔日的同窗，郭寻的心情其实还是不错的——要是刚才陆承川没在就更好了。他压下心里关于陆承川的情绪，端起接待员盛好的热茶喝了一口：“你刚才没有听见吗？那个女士叫他陆少。” “陆...陆...是我想的那个陆？”林东磕磕巴巴了半天才把这句话说完，郭寻莫名地看林东一眼：“是。林东，你好歹去澳城呆了这么些年，别一副没见过大人物的样子。” “这是见没见过的事儿吗！”林东扯着嗓子为自己辩解：“我虽然在澳城混，但我这不是没混出名堂来吗？何况澳城那些个半吊子，跟陆兴国际比得起吗？倒是你，前段时间我才听说你跟荣钦签了项目，转头你又跟平市的陆家搭上线了，靠！郭男神，你牛逼啊！” 郭寻苦笑：“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跟承川只是普通朋友。” “你可拉倒吧，还普通朋友，他刚才看你那眼神像要把你吃了似的，你别跟我说说你没看出来。” “？”郭寻手里的瓷杯差点掉在桌上。他垂下眼，叹了口气：“你看错了，真是朋友。” 林东将郭寻反驳的话当成了空气：“不不不，不对——你这么聪明，那小子对你的心思，你不可能看不出来。怎么着？你不喜欢人家？不喜欢怎么还专门跑来平市看他？” 林东坐在雅间里叭叭叭说个不停，郭寻一边觉得亲切怀念，一边又觉得太阳穴隐隐跳着痛。他把斟满茶的杯子放到林东眼皮子底下：“你少说几句吧，我跟陆承川现在确实是朋友。” 林东拿过茶杯递到嘴边，刚喝下一口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这小子虽然帅，虽然有型，但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林东笃定地说。郭寻眼皮子跳了跳，聪明地选择没问林东自己喜欢的是什么类型。 但是嘴碎又热心肠的林大哥不需要问，他挠挠头发揉揉脸，开口就又是一语中的：“你喜欢的是像你那学弟薛恨那样，白白净净，聪明又单纯的。” “……你这心直口快的毛病得改改，不然我们的友情早晚要破裂。” “改不了。”林东毫不客气地说，看得出来生活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也可能是因为他确实挺拿郭寻当朋友的，说话也没那么多顾虑。 说话间，郭寻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来看，发现是陆承川打来的。 一边的林东伸长了脖子看，一脸看戏的表情。郭寻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喂，承川？” “寻哥哥，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你可以来洗手间帮帮我吗？”陆承川在电话里的声音仿佛能将痛感传达到郭寻的耳朵里。 郭寻呼吸一紧，担心陆承川的伤口真的出事，他应得干脆：“好，我现在去找你，乖乖等我。” “好，我等你。” 电话挂断掉，不知道有没有听全的林东“啧啧”直叹：“这还叫普通朋友？怎么没见你叫我乖乖啊，郭男神？” “……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性格也该改改，否则你可能得等到七老八十说不出话来了，你才找得到对象。”郭寻说完，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路上还听见身后的林东气急败坏的话语： 第41章 “老子去年才在澳城谈了个对象！” 郭寻扬扬嘴角又放下，没有回答林东，也没有停下脚步。 “虽然年底的时候被甩了......”林东小声又憋屈地补充，这事儿目前也就他和他那杀千刀的绿人精对象知道。 …… 郭寻去到了洗手间，却没有看见陆承川的身影。其实他在来的路上就隐约猜到陆承川是在骗自己了，不过无论如何，郭寻还是想过来看看——甩开林东叽叽喳喳的那些声音也是原因之一。 在洗手间门口叫了两声“承川”，没有得到回应的郭寻走出来，低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角落里出现了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扣在了郭寻的手腕上，并将郭寻拉到了洗手间旁边的一个小杂物间里—— 是陆承川。 他将郭寻困在杂物间的门板和自己之间，逼仄的空间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有些近。 郭寻抬头看陆承川，问：“不是说伤口裂开了吗？” 陆承川直勾勾地看着郭寻，眼神汹涌翻滚着，情绪复杂，又有些滚烫。 郭寻没得到回应，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和陆承川对视。 很久之后，陆承川沙哑又艰涩地开口：“郭寻，你这个骗子。” …… 第22章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骗子郭寻觉得杂物间有些热。 他侧开头回避掉陆承川烫人的视线，用陆承川惯用的招数回答：“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 “没用。”陆承川说完，双手抬起捧住了郭寻的脸，并让他扭过头来看自己：“我不想接受。” “......好吧，那我唔——”郭寻的话消失在了两人贴合的唇间，这还是陆承川第一次在没有过问郭寻意见的情况下亲吻郭寻。 年轻男人的嘴几乎是撞上来的，相互碰撞的瞬间痛感明显。郭寻下意识就想伸手推开陆承川，却在指尖碰到陆承川手上的纱布时停下了动作。 他举着手动也不是放也不是，踌躇之间只能任由陆承川湿热的薄唇吮住自己的。 陆承川像是被郭寻没有拒绝的态度软化了，除了一开始磕痛的那一下，之后陆承川亲吻郭寻的动作青涩又温柔，像是在用自己很不高超的吻技讨好郭寻，并小心试探着用舌尖勾勒郭寻的唇形。 郭寻的嘴唇动了动，呼吸微颤—— 其实跟陆承川接吻的感觉很不错，也许是因为他对陆承川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也许是陆承川这虽然冒犯、却又带着珍视意味的动作让郭寻很受用，又也许，郭寻还是会为自己欺骗陆承川这件事感到隐约愧疚。 感受着自己的唇瓣被陆承川小心翼翼地撬开，郭寻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对不对。他下意识地蹙眉抿了抿嘴唇挡住陆承川，就听见陆承川含糊不清地说： “郭寻，不许拒绝我。” “......”郭寻丢盔弃甲，原本无处安放的手最终放在了陆承川的后脑勺上，触碰到了他柔软的头发。 得到准允的舌尖探进了郭寻的口腔，来回品尝的动作却不得要领——陆承川大概被郭寻哄得乐昏了头，再加上他又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亲密接触的美妙，以至于他毫无章法的征讨带着些横冲直撞的野蛮。 在陆承川又一次用牙齿磕到郭寻的嘴唇后，郭寻吃痛，不轻不重地拽了拽陆承川的头发以示警告。陆承川安抚性地吮了吮郭寻被磕痛的地方，呼吸比平时重一些。 直到郭寻的大脑因为漫长又深刻的亲吻而变得有些缺氧，陆承川才勉为其难地后退一些。他用自己的鼻尖抵着郭寻的，说： “寻哥哥，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听我的话。” “……”陆承川的呼吸湿热，说话时嘴唇因为张合的动作，偶尔会啄吻上郭寻湿润的唇瓣。 郭寻的耳朵正在发热，但是眼前的人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郭寻不愿意让自己露怯。他放在陆承川头上的手向下移挪了一些，挪到陆承川的后颈上，并捏了捏手下的皮肉： “小鬼，够让你消气了吗？” 陆承川因为痒意缩了缩脖子，他带着笑得寸进尺地说：“不够，要再亲十次才可以。” 郭寻稳了稳呼吸后说：“你的林大哥还在外面等我们，别闹了行不行？”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得让我满意了，我就放过你。”陆承川用拇指指腹摩挲郭寻脸颊上滑滑的皮肤。 “什么问题？”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一针见血的问题让郭寻哽了哽。他垂下眼谨慎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们太快了。” “一点都不快，如果之前你没有放我鸽子，我们现在的进展就刚刚好。”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想一想。”郭寻试图用一招缓兵之计，但显而易见的，陆承川不是这么容易就被糊弄的小孩，“一点时间是多久？一分钟？一个小时？或者一天？” “承川，我们不能这么冲动。” “不冲动，那天你给我敬酒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所以一点都不冲动。倒是你寻哥哥，我不好亲吗？你刚才都喘出声音了。” “……陆承川，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拒绝你。” 陆承川乖巧点头：“好吧，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寻哥哥？” 郭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了陆承川的肩膀上，以此来躲避跟陆承川对视，“承川，我确实对你有一点动心，但我对这种来得仓促的心动感并没有太多信心。你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好吗？” 第42章 陆承川因为郭寻这类似于投怀送抱的动作愣了愣，回过神来他移动手，宽厚干燥的掌心很轻柔地覆在郭寻的头顶，学着郭寻安抚自己的模样上下动了动，“好，我会乖乖等你的，寻哥哥” 在陆承川看不见的角度，郭寻的嘴角上翘了一个很小的弧度——他似乎找到了让陆承川妥协的一个好方法。 不过这个方法究竟能不能百试百灵，还有待考究。 “谢谢。”郭寻轻声道谢后抬起头来，“我们回去吧，你林大哥还在等我们。” “再亲一下可以吗？”陆承川问。郭寻爽快地在陆承川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好了。” 陆承川倒是没表露出不满——刚才郭寻的“撒娇”真的让陆承川内心很柔软，所以他现在有些舍不得惹郭寻。他站直身体，朝郭寻伸出手：“牵手怎么样？” “被其他人看见了不好。”郭寻说着话，却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陆承川的掌心。 “好吧。”陆承川带着失落收回手，转身打开门，带着郭寻离开了这里。 回雅间的路上，郭寻问：“你是怎么知道这儿有杂物间的？” “唔——”陆承川回忆了一下：“我其实也是碰巧看见的，洗手间不卫生，我不想在那里跟你亲亲。” “所以你生气只是个借口？” “才不是，我骗你的时候你难道不生气吗？” 郭寻认可地点头：“有道理。” “下次你生气也可以强吻我。”陆承川一边眨了眨左眼一边提议。郭寻轻笑两声：“谢谢，我可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是惩罚。” “我可以配合寻哥哥演不情愿的样子。” “你还是祈祷别惹我生气吧。” 走到雅间门口，郭寻正准备推门进去，手却被陆承川握住了。 “怎么了？”郭寻问。 “刚才林大哥说，你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很优秀？” “……他逗你玩的。” “那你是不是有很多追求者？你答应他们没有？” 郭寻用手指戳了戳陆承川的肩膀：“小鬼，别这么好奇我的过去，即使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好吧，你说得对。”陆承川说完，捏着郭寻的手指递到嘴边轻咬了一口：“但我还是会不开心，所以以后不许你对别人好。” “我都说了他是故意说来逗你的。”郭寻说完就推开门，里面的林东“嗖”的一下站起来，大着嗓门嚷嚷：“回来了？怎么样了陆老弟？伤口重新处理了没有？” 郭寻回头扫了陆承川一眼，意思是让陆承川自己解释。陆承川从善如流：“已经处理好了，谢谢林大哥关心，让你久等了。” 林东虽然嘴巴碎点，眼神还是好的——他不仅能看出来陆承川的纱布根本没有变过，还能感觉到陆承川和郭寻之间的气氛有点不一样。 至于他俩究竟做了什么，林东倒是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在现在表示好奇——回燕市的飞机上慢慢跟他的郭男神八卦也不迟。 “处理好就成！菜都上齐了，快过来坐下吃饭！” 三人围着满桌的饭菜坐好，也没有那么多面上工作要做。动筷之后，郭寻的面前多了一个陆承川递来的碗，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了陆老弟？”心眼儿很大的林东问。 陆承川摇了摇头：“我有点怕鱼刺，寻哥哥准备帮我剔掉。” 林东觉得怕鱼刺这话从陆承川这种身量的嘴里说出来，让他产生了一种割裂感和滑稽感。再看看郭寻，果然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认真挑起刺来，半点不乐意都没见着—— “……”林东的嘴角抽了抽，还是憋住了那句卡在嗓子眼里阴阳怪气的“寻哥哥我也要”——郭寻作为老朋友，开开玩笑不是什么大事，但面前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陆兴国际继承人，林东犯不着惹人家不痛快。 古怪地吃完了一顿饭，林东愣是没尝出鱼的鲜味来——光顾着看面前这俩旁若无人的默契互动了！ 郭寻为陆承川剔刺，陆承川就给郭寻盛鱼汤，很体贴地吹几口气不说，还在递到郭寻面前时叮嘱“小心烫”，十足的好男友派头。 饭后停下筷子，林东从衣兜里拿出烟来，自己叼着一支，也准备给郭寻一支。 郭寻习惯性地伸出手，还没碰着烟，一边的陆承川就先一步接了过来，并把烟别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林大哥，吸烟对身体不好，寻哥哥现在戒烟了，你也尽量少抽几根吧？” 被戒烟的郭寻叫了声“承川”，林东哼笑一声，将嘴里的烟拿出来扔垃圾桶： “陆老弟说得对。你寻哥哥是个老烟枪，读书的时候我就经常劝他少抽两根，他听不进去，还顺带把我也带坏了。现在你能让他戒烟，好事儿，好事儿！” 郭寻扯了扯嘴角：“行了，别打嘴炮了。酒足饭饱，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机场吧。” 林东嘿嘿两声：“人家陆老弟还没吭声呢？” 陆承川灿烂一笑：“那就去机场吧，免得耽误你们登机。” 郭寻满意地扬了扬眉，陆承川把两人送到了候机室门外。有林栋这个大功率的电灯泡在，陆承川没有再说什么撒娇要拥抱的话。他只是不舍地看着郭寻，说：“到家了要告诉我一声。” “嗯，好。”郭寻答应着，补充：“你好好养伤，我们电话联络。” 第43章 “晚上要记得吃饭，不要老是去喝酒。” “……知道了，我尽量。”工作需要，郭寻没法儿像前一个问题那样答应得爽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陆承川一脸严肃地看着郭寻。 “什么？” “要想我。”陆承川说得很小声，说完后侧头看林东一眼——很有眼力见的林大哥正在看天空看地面，就是不多看这里一眼。陆承川满意又放心，低头在郭寻的侧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我也会很想寻哥哥。” “知道了，回去吧。”郭寻揉揉陆承川的头，唤了林东一声：“咱们走吧。” “得嘞！陆老弟，下次来燕市给林大哥打电话！你寻哥哥是个大忙人，但你林大哥时间多，来了请你吃饭，啊？” “好的，林大哥一路顺风。” …… 第23章 “我只对你感兴趣” 上了飞机，郭寻戴着眼罩准备补觉，结果还没来得及睡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伴随着的还有林东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呼唤：“寻哥哥，寻哥哥~” “……”也许人类的本质是双标——陆承川这么叫郭寻，会让郭寻忍不住心生怜爱；而林东这么喊郭寻，只会让郭寻产生想把这人扔到机舱外面去的冲动。 他扯下眼罩，用眼神问林东有事没事。 林东撞了撞郭寻的肩膀，一脸暧昧神色：“跟哥们儿说实话，你俩刚才是不是偷偷亲嘴去了？” 深知自己老友的尿性，郭寻也不准备撒谎，“是，怎么了？” “卧槽——”林东惊叹一声，“你牛逼啊哥们儿，给人老陆家独苗苗掰折了，以后陆兴邦能放过你？” 听到陆兴邦的名字，郭寻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我想这样？” “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小子强迫你的？可我寻思也不像啊——看你刚才那体贴样，跟妈妈照顾儿子似的。” 郭寻扔给老友一个眼刀：“就不能是父亲体贴儿子？” 林东啧啧摇头，还比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谁家爸爸照顾儿子这么细心周到啊？生怕他那小嘴儿被鱼刺哽着了，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么当爹的，但这种好妈妈，我倒是见得多。” “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了，说正事儿吧。” 林东一脸夸张的茫然：“正事？什么正事？好歹也是大学的铁哥们儿，毕业了这么几年没见，我还不能找你叙叙旧是怎么滴？” 郭寻扬了扬眉梢，“叙旧？专门跟着我来了平市，现在又要跟着我回去，你确定只是想跟我叙旧？”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警告你，咱俩是偶遇，他乡遇故知的偶遇！” 郭寻轻叹一口气，将眼罩重新罩在了眼睛上。没几秒，林东就认命般的“哎哟”一声：“行行行，我确实找你有点事，郭寻，郭老板，郭男神，你别对同窗这么无情啊！” 郭寻满意地勾起嘴角，取下眼罩，“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林东搓了搓手心，组织了一下措辞：“那个，我这不是半年前从澳城回来，进了个券商吗？” “然后呢？” 林东薅薅脑袋：“干我们这行的你也知道，客户资源就是天。我前几年在澳城积累的那些人脉隔得太远，何况澳城可不缺券商，我现在的年薪跟我业务挂钩，真跟刚入行没什么区别。” 郭寻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妈身体不好，我爹又是个不管事的，我不回来真放心不下。” 郭寻听着林东这无奈的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记忆里的林东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但真要碰上家里爹妈有点什么事，估计心里有苦也不好说出来。 “这样，没想过从事互联网行业吗？” 林东摊手：“甭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学的专业课学得多差，跟你这样的真比不了。何况毕业后我就一门心思扎澳城去了，该忘的基本都忘完了，现在就记得个电脑开关机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郭寻忍俊不禁，轻笑完又正了颜色：“其实以你的性格，确实更适合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希望我或者万寻能当你的客户资源之一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林东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笑：“最好是你先帮我搭个线，把跟你亲嘴那位陆少爷攒进来，然后我再找几个高净值客户，咱们一起做个私募，我保证给你俩最大程度的委托费优惠。” 郭寻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好歹是能考上燕大的料儿，林东的脑子确实好用，只是越是好用的脑子，越是会看人眼色的人精，在碰见无法拒绝的利益时，越容易鬼迷心窍，不管不顾。 郭寻对金融行业的了解不算浅，他知道林东刚才说的所谓经济压力，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大——随便做好一个盘子，林东应该就能拿下燕市五环以内的半套房子。 他只是想让郭寻动点恻隐之心而已。 过去的情谊不能不顾，郭寻原本想着顺水推舟，挑个合适的时机帮林东一把，只是他没有想到，林东想要的还不只是万寻，又或者说万寻入不了林东的眼，他真正需要的是陆兴国际。 这很好理解，陆兴国际在整个平市乃至于国际上都拥有绝对不可撼动的龙头地位，林东要是能跟陆兴国际搭上合作，将来的利益绝对不可估量。 第44章 郭寻再细想，也意识到自己跟林东其实打着的主意都一样。区别在于郭寻有陆承川的绝对偏爱，甚至于陆兴邦都为了陆承川主动抛出了一个橄榄枝来；而林东能想到的最好方法，是先和郭寻取得联络。 都是为了钱，郭寻完全不怪林东，反而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陆兴国际这四个字，多少商人趋之若鹜，就连林东这种金融业的老玩家都想来分杯羹。 而在郭寻面前，就摆着一个天大的便宜，随时等待郭寻去拿。郭寻拿到手，跟陆兴邦做了生意，万寻的总体实力只会水涨船高，而唯一一个让郭寻有所顾虑的陆承川，今天才被郭寻发现，他也会有向自己妥协的一面。 利益和陆承川，郭寻都想要。 旁边的林东还在等自己回答，郭寻不准备将自己的打算多透露，他只是给出一个婉拒的答案：“林东，我跟陆承川之间的关系越亲密，我越不好跟他有什么利益牵扯，你觉得呢？” “别介啊！你俩口子，有钱一起赚多好啊？” 郭寻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道理我都懂，可你刚才也说了，我跟承川的关系根本不能让陆兴邦知道，而且承川现在还在读书，陆兴国际的事情跟他也暂时没有关系，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能做的就是是代表万寻跟你建立合作，至于其他的，我真不敢跟你打包票。” 郭寻言辞恳切，林东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是，让你替我牵陆兴国际的线太刁难你了——” “哎！不然这样，咱们陆少爷虽然还在读书，手里零花钱肯定不少吧？要不，你让他以个人的名义......” “你觉得，承川是会更信任你这个一面之缘的林大哥，还是更愿意把零花钱放在他爹从小给他安排的私人银行里？” “……就不能在我这儿放点？？我好歹也是你的好兄弟不是？” 郭寻摇了摇头：“行了，这事儿我放心里了，回头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你一把。” “得嘞——”大概是郭寻在林东心里一直都是很靠谱的学霸形象，林东现在一点儿没觉得郭寻这是在搪塞自己。 正事唠完，林东对别的细节产生了疑惑：“对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专门追来平市跟你偶遇的？我觉得我刚才的重逢演得挺像的啊！” “我猜的。”郭寻有理有据的三个字让林东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差点儿没当场咳出来——“靠！” 随着这一声朝气十足的呐喊，机舱里的其他人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郭寻嫌丢人，盖上眼罩假装不认识林东，并且很快睡着了——他确实需要补觉。 下飞机后，林东想邀请郭寻再吃个晚饭，郭寻却拒绝了——他得回公司把遗留的一些重要文件处理一下。 林东也不强求，跟郭寻交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后两人分道扬镳。去公司的路上，郭寻接到了陆承川打来的电话：“寻哥哥，我白天说什么来着？” “抱歉，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亲亲就原谅你。” “那就拜托你下次见面你提醒我一下吧。” “嗯？”陆承川发出了一个代表疑惑的语气词，郭寻顺着问：“怎么了？” “寻哥哥好不对劲。” “是吗？哪里不对劲？” “今天你太乖了，我有点不习惯。” “……你真是，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喜欢被我拒绝的感觉？” “不是。”陆承川立刻否定，“只是你这么乖，会让我特别想亲你一下，再将你抱在怀里。” 郭寻只能含糊地回答：“你也很乖。” “什么意思？寻哥哥也想对我亲亲抱抱吗？那我后天上完课了去找你好不好？到时候我可以陪寻哥哥一起睡觉，我爸爸不在，我们可以拥抱着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我们再亲——”陆承川展开的憧憬富有想象力且滔滔不绝，郭寻笑着打断陆承川的话： “停，你是不用上课，但我还需要上班的。” “上班那么累，不上了可以吗？我养寻哥哥。” “你养我？你拿陆董给你的零花钱养我吗？” “唔——”陆承川在电话那边盘算了一下：“我其实有跟我朋友做一些投资，虽然本金是我爸爸给的，但投资收益是我自己拿的，寻哥哥，我拿我自己的钱养你，好不好？” 郭寻小小惊讶一瞬——“你还对投资感兴趣？” “谈不上感兴趣，只是我爸爸希望我有一定的商业眼光，所以就教了我一些相关的理论，我长大后慢慢实践的。”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挺巧，你今天见到的那个林东就是券商的，刚才在飞机上他跟我说，想让我带上你，一起跟他做个私募项目，你怎么看？” “寻哥哥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不能确定，得问问你的意思。” “寻哥哥想答应吗？” “我也不知道。”郭寻坦诚地说：“于情，他是我的老朋友，现在对我开了这个口，我不忍心拒绝。于理，我公司里也聘得有分析师，很专业，我好像没必要再去额外付一份委托费和管理费。” “其实寻哥哥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郭寻笑了笑，问：“那你呢，承川，你感兴趣吗？” “我只对你感兴趣，郭寻。” “……”郭寻伸手摸了摸鼻子，“下次不要这么生硬地说其他无关的话。” 第45章 陆承川语气无辜：“不是寻哥哥自己聊的兴趣吗？” “行了小鬼，我到公司了，下次再聊。” “挂电话前要不要亲我一下？” “还是不了，对着手机做这种事太蠢了。” “那好吧，那下次见面要亲十次。” “......” 第24章 “寻哥哥，你来接我” 陆承川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在上完了两天的课之后直接飞到了燕市来。 彼时郭寻正在跟一个建工集团的甲方吃饭，酒过三巡，甲方也没有特别为难郭寻，爽快地跟郭寻确认和正式谈合同的时间后就起身告辞，这顿酒对郭寻来说倒是喝得值。 陆承川的电话就是在郭寻送走甲方之后打进来的，陆家少爷在电话里语气神秘：“郭寻，你猜我在哪里？” 郭寻坐回雅间的椅子上，脸上因为酒气有些烫，他顺着陆承川的话随口往下问：“你不会是想说，你来燕市了吧？” 下一秒，陆承川的回答让郭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啊，我刚下飞机，不知道你家在哪儿。我想让你来接我，可以吗，寻哥哥？” “你说什么？” “我说燕市晚上的风比平市的大，寻哥哥，你能不能来机场接我？” 郭寻动了动嘴唇，在脑子里粗略计算了一下这里到机场的距离后大步朝餐厅外面走去，边走边说，语速比平时快一些：“好，那你在机场东南三出口等我，我现在过去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顿了顿，没等陆承川说话，郭寻就又补充：“如果觉得在外面冷的话，你可以先去咖啡厅里等我。” “好，我会一直等你，郭寻。”陆承川乖巧地回答。电话挂断，郭寻也已经离开了餐厅—— 今晚的风果然吹得有些急，吹在人面儿上时凉飕飕的，郭寻却没觉得冷。胸腔里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他的心和脸都有些热——也许是因为今晚喝了点白酒，也许是因为陆承川在电话里清晰真实的嗓音。 陆承川想见郭寻，陆承川就来见郭寻了。 其实客观来说，陆承川是个在感情上很青涩的人，但就是年龄和阅历给他带来的这份不成熟感，给他那些随性放纵的冲动之举笼罩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浪漫色彩。 这份浪漫让郭寻特别心动，而这种心动，除了陆承川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带给郭寻。 上了出租车，郭寻叮嘱司机开得快一些，司机爽快答应，载着郭寻以最短的时间到了机场，花了二十五分钟。 郭寻的心并没有在这二十五分钟内变得沉静下来，中途他收到陆承川发来的两条消息，一条是说他不喜欢喝咖啡，就在门口等郭寻；另一条是说很想郭寻，可不可以这周末过完再回平市去。 郭寻想了想，回复陆承川的第二条：不耽误你上课或者其他正事就可以。 陆承川很快回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兔噘嘴表情包，像是在向郭寻索吻。 一会儿见面的第一件事是接吻和拥抱也不是不可以，郭寻心想。出租车停在路边，郭寻下车后用视线向左向右看，搜寻着陆承川鹤立鸡群的影子。 还没有找到，郭寻的后背就落到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他的双眼也被一只手轻轻覆盖，蒙眼睛的人说：“猜猜我是谁？” 郭寻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刮在陆承川的掌心里，又刮到陆承川的心里去——有点像被郭寻捏住后颈肉时的痒意，但又有些不太像。 “我猜你是一个名叫陆承川的小鬼。”郭寻带着笑意说，侧脸上多了一个湿润柔软的触感。陆承川偷了个香，一边转身来到郭寻的面前，一边用双手将郭寻抱在了怀里： “其实我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不过看在你真的来机场接我的份儿上，我不跟寻哥哥计较。” 郭寻伸手轻轻拍了拍陆承川的脊背：“你别想诈我问你想要什么答案，我不会上当的。” 陆承川佯作委屈：“郭寻，我可是一下课就飞过来找你，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无情。” 郭寻笑眯了眼，机场门口的白色路灯打在他因为喝酒而有些红润的脸上，打得这个笑容更加多了一点撩人的风情——至少在陆承川眼里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有些霸道地箍在郭寻的腰间，另一只手的拇指摩挲过郭寻的脸：“寻哥哥，你的脸好红，为什么？我抱你会让你害羞吗？” “别这么自信。”郭寻严肃地说，眼里仍含着笑意：“我脸红跟你没什么关系。” 陆承川撇嘴，轻哼一声后低头吻住了郭寻的嘴唇，触感仍然湿润柔软，甜蜜间却藏了些淡淡的酒气——郭寻喝了点酒。 怕晚点自己的身体晚点会出现什么破坏浪漫的症状，陆承川极力克制住了跟郭寻浓情热吻的冲动，用齿尖磨了磨郭寻的唇珠后就离开了。 意料中的深吻没有到来，郭寻睁开眼，伸手揉陆承川的头：“怎么回事，现在这么乖？” 陆承川掀了掀嘴角，避重就轻地说：“寻哥哥喝酒了。” 郭寻颔首：“今天有应酬，就喝了一些，但是喝得不多。” “你不是万寻的老板吗？为什么应酬还需要你亲自来？” “就是因为我是老板，所以在见一些重要的客户时，需要我出面才能表达诚意。” 陆承川向来在抓人说话重点这方面有自己的讲究，比如现在，他只把重点放在了“重要”两个字上。他问：“他们有我重要吗？” 第46章 郭寻见招拆招：“你很重要，所以我现在亲自来接你。” 陆承川被哄得勉强满意。他在郭寻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那你下次见我之前不许喝酒。” 郭寻的脑海里蹦出一些之前的片段，细想起来突然觉得陆承川在饮用品这一块儿好像有些挑剔：不喜欢喝酒，不喜欢喝奶制品，不喜欢喝咖啡。 想了想，郭寻问：“你喜欢喝什么？” 陆承川偏了偏头：“寻哥哥转移话题的技巧真的很差劲。” “好吧，不是转移话题，我是真心发问的。至于你刚刚说的提议，其实我不是不能答应你，但前提是你不要像今天一样给我惊喜，这样我好安排我的日程。” “你不喜欢我今天的惊喜吗？” 郭寻捏捏陆承川的后颈肉，以一贯的方式来让他听话：“我没说不喜欢，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知道了，我喜欢喝橙汁。”陆承川将郭寻使坏的手捏在手心里，“现在可以带你的惊喜回家了吗？” “走吧小鬼，回去给你买橙汁喝。” 两人手牵着手重新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的路上陆承川毫不避讳地将毛茸茸的脑袋靠在郭寻的肩膀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喝了酒的人。 郭寻总觉得自己确实是在带一个小孩子，但这样的相处没什么不好。 到了住处的门口，郭寻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承川。” “嗯？”陆承川捏着郭寻的手不肯放开。 “你对猫毛过敏吗？” 陆承川摇头：“不过敏，放心。” 郭寻放下心来，用指纹开了家门，玄关处立刻传来一声小猫长长的叫声。郭寻怕陆承川被吓到，一边开鞋柜处的灯一边解释：“就是茸茸，你别怕。” “我看起来很胆小吗？”陆承川说着，跟在郭寻的后面进了家门，还很体贴地替他关上门。 灯光亮起，一只毛发柔顺的猫咪印入了陆承川的视线里，“原来茸茸长这个样子。” 小猫看见陌生来客后也一直盯着他看，连平时凑到郭寻跟前儿撒娇的习惯都忘了。接近成年的茸茸长相和骨架都基本定型了，成年缅因猫的面相看上去有些像缩小一些的狮子。 郭寻一边替陆承川找到了一次性拖鞋，一边回问：“我怎么感觉你很惊讶的样子？” “是有一点，我一直以为你养的是那种，肉乎乎圆滚滚的英短或者很漂亮的布偶。”陆承川坦诚地说，换鞋的过程中都不忘记多打量茸茸几眼，一人一猫面面相觑，仿佛都在审视彼此究竟是不是好东西。 郭寻严肃地竖起手指护短：“注意你的措辞，在我的心里，我的茸茸就是全世界最英俊的小猫。” 陆承川乖乖点头：“好，那你的承川是全世界最英俊的男友。” “......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小孩儿。”郭寻轻笑着摇头，俯身抱起茸茸后率先往家里走去。陆承川跟在身后，礼貌地没有打量郭寻家里的布局，只是说： “我这不是自恋，我只是在替你补充你的心声。”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声是这个？”郭寻坐到沙发里，一边揉着茸茸的脑袋一边问。 陆承川的回答自有一套闭环的逻辑： “我们之间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见过了我的爸爸，我们还同床共枕过，所以就算你现在不想承认，我还是认定我们已经在谈恋爱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像你在我心里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更何况——”陆承川坐到郭寻的身边，拽过郭寻其中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寻哥哥，难道在你眼里，我不帅吗？” 郭寻伸手捏陆承川的鼻子：“也没见过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的。” 陆承川灿烂一笑，笑容还没有下去，郭寻腿上的小猫就“喵”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陆承川脸上、原本应该属于它的那只白皙手臂看。 郭寻正准备收回手替茸茸顺毛，陆承川就不由分说地拽住不让走。他让郭寻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脸蛋，开口时话是对着瞪自己的小猫说的：“虽然你也很英俊，但寻哥哥现在是我的。” “喵——”茸茸扯着嗓子，像是在用自己的语言跟陆承川吵架。 “并且以后永远都是我的，你喵喵叫也没用。” 郭寻无奈又好笑地屈手指在陆承川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不准你这么欺负我的小猫。” 陆承川将脸埋进郭寻的手心里：“汪汪汪？” 郭寻笑出声来。 ...... 第25章 “真的不能一起睡吗” 猫狗双全的人生赢家郭寻准备安排陆承川睡客房，现在正在为陆承川铺床。 就在他躬身将床单铺展到一半时，站在客房门边的陆承川走上来，从背后将郭寻抱进了怀里：“一起睡不可以吗？” 郭寻手上的动作一顿，“我明天要早起上班。” “我不会欺负你的，寻哥哥。”陆承川认真又小声地保证。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陆承川的怀抱有些热。郭寻解释：“我知道你不会欺负我，但我确实不习惯跟其他人一起睡觉，我会睡不好，明天工作状态会很糟。” “可我好想抱着你睡觉。”陆承川将脑袋埋进郭寻衬衫的衣领里，鼻息间仍然是郭寻好闻的香气。 理智占据上风的郭寻拍拍罩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背：“承川，听话。” 第47章 “不听。”陆承川任性地说着，故意将身体的重量分了一些在郭寻的脊背上，郭寻一个没留心，上半身倒在了床上，自己则被陆承川困在了他的怀抱和床铺之间，“一起睡吧，寻哥哥。” 郭寻趴在床上，感受着两人隔着衣服靠在一起的温度，他猜到陆承川又准备使胡搅蛮缠这一招，也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陆承川后退一步。 郭寻侧头，嘴唇碰到陆承川柔软的发丝：“周末再说这件事可以吗？” “周末？”陆承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腰有些用力地沉了沉，“明晚可以算周末吗？” 年轻男人暗示意味明显的动作让郭寻从鼻息间发出一道“哼”声，听见这声音的郭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承川，我喜欢你乖一点。” 陆承川立刻放松了一些力道：“好，我会乖乖听寻哥哥的话。” 说完，陆承川在郭寻的颈段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仍然抱着郭寻，却不再瞎动。郭寻试着动了动，觉得自己仍然动作幅度受限，他停下动作，轻叹一口气：“要不然你自己铺床？” “不要，我今天可是寻哥哥的客人。” “你抱着我，我手脚不方便。” “好吧——”陆承川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只是站在一边看郭寻为他忙来忙去。看着郭寻俯身时被衬衫勾勒出来的身材线条，陆承川用犬齿磨了磨自己的嘴唇：“寻哥哥，你会玩桌球吗？” 郭寻将床单的四个角都固定好后站直了身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陆承川的眼神纯澈非常：“如果你会的话，我们约会的地点可以选在桌球馆。” “你还喜欢玩桌球？”郭寻问完后却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傻——也许公子哥们都会有一些全国统一的小爱好，比如闲着没事飙飙车，做些生意赔点钱，花天酒地寻花问柳什么的。 陆承川他不喜欢喝酒，也比郭寻印象里的那些少爷们单纯，但这不代表他就只有摩托车一个爱好。 陆承川非常肯定地点头：“对，我的另一个爱好太危险了，所以想让寻哥哥陪我去打打桌球。” “这样啊——”郭寻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但我没怎么接触过桌球，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应酬的场所不是饭桌上就是高尔夫球场，抱歉承川。” “没关系，寻哥哥这么聪明，只要你想陪我去，我就一定能教会你。” 郭寻笑着答应：“好，这周末我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床铺好了，我记得浴室里应该有一次性洗漱用品的。”郭寻说着，迈步走到客房配备的小浴室里，陆承川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直到郭寻站定，找到了里面所有需要的东西，他转身：“我没记错，你洗个澡，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陆承川就挤到浴室里，又一次抱住了郭寻：“真的不能一起睡觉吗？我保证不打扰寻哥哥睡觉也不行？” 客房配备的浴室空间并不大，现在里面容纳了两个人，整个场所显得更加逼仄狭小。郭寻被困在陆承川高大的身体和浴室的磨砂玻璃墙面之间，呼吸几乎都和陆承川的交融在一起。 “我相信你，但我真的还没有适应，你想让我像那天在你家一样，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吗？” 陆承川静静地看着郭寻一张一合的嘴唇，手指轻轻按在了郭寻的眼下：“你准备什么时候适应我？寻哥哥，你很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我也没准备瞒着你。”郭寻握住陆承川动来动去的手指：“所以我们周末试试再说，你觉得呢？” “亲亲我，我就答应你。” 郭寻笑着仰头吻住陆承川，双唇相贴的感觉一如既往地让人迷恋，郭寻准备适可而止，却在后退时收到了来自陆承川的阻拦——偏烫的掌心按在郭寻的后脑上，不允许郭寻却步一秒。 他们彼此接吻的经验实在都太少了，现在彼此探寻的动作都比较青涩，不同的是陆承川的嘴唇和舌尖都比郭寻霸道得多，而郭寻对于陆承川的征讨，更多的是以一个年长者的立场，不断包容纵容—— 他们充满了默契，仿佛天生一对。 浴室里的呼吸连同他们的心跳纠缠在一起，陆承川放在郭寻后腰上的一只手时不时会动一动，但是并没有特别冒犯。 在郭寻的大脑有些缺氧感时，陆承川缓缓退离一些，说话时湿热的鼻息打在郭寻莹润的嘴角上：“真的不要一起睡觉？” 郭寻睁开双眼，眼里仿佛跟他的嘴唇一样带着水汽：“真的不要。” “......好吧，我以为把寻哥哥亲迷糊了就能得逞的。”陆承川语气遗憾地说。郭寻呼吸不稳，眯着眼捏捏陆承川的后颈肉：“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下次直接把寻哥哥亲到没力气的话，寻哥哥还会拒绝吗？” “你的吻技距离这个目标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郭寻，你说话好伤人。”陆承川撇嘴抱怨，满脸都是不开心。郭寻用食指摩挲了一下陆承川流畅好看的下颌线：“没关系，你乖乖听话，我陪你好好学，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可我还是不想放你走。” “我知道，但是你会听话，你答应我的。”郭寻说着，毫不留情地将陆承川向后推了推。 陆承川撇撇嘴，老老实实地将郭寻送到了客卧的门口，余光里瞥见了门口站着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的茸茸，陆承川心下一动：“茸茸呢？” 第48章 “什么？”郭寻疑惑，俯身将小猫抱进了怀里。 “茸茸的房间在哪里？” 郭寻淡定一笑：“当然是在我的房间里。” 陆承川：“......这不公平，郭寻。” “它的猫窝很小，它也很小，晚上睡觉不会打扰到我。”郭寻解释，这个理由却没办法说服陆承川：“我也不会打扰你，你这么不相信我？” “喵——”小猫瞪着圆溜溜的猫眼睛看陆承川，像是在替郭寻反驳。 “不对，重点是你太大了——”郭寻的尾音迅速消失在嗓子眼里，侧头却看见陆承川面露羞赧：“寻哥哥，你...是那天看见我的......吗？” “......我说的是个头。” “头？”陆承川将头靠在了郭寻的肩窝里，还张嘴惩罚性地在郭寻的脖子肉上咬了一口，瓮声瓮气的：“寻哥哥不许调戏我。” “......”郭寻因为被咬痛而缩了缩肩膀，怀里的茸茸又喵喵叫了两声。他囫囵揉了揉陆承川的大脑袋，不准备解释自己只是口误了，“好了承川，我真的要睡觉了。” “知道了。”陆承川安抚性地舐了舐自己咬过的地方，“晚安，寻哥哥。” “晚安。”郭寻抱着茸茸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澡收拾好自己后，在手机上看见了陆承川发来的消息：“想你。” 郭寻回了一个“早点睡，晚安”，而后心情很好地闭上了双眼，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中。 只是他才熟睡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郭寻半梦半醒地起床给陆承川开门，看见他身着浴袍，手上却抱着一个枕头：“寻哥哥。” “怎么了？”郭寻问。 “我认床，睡不着。” “......”郭寻极力挤出脑子里的困意，睁着眼再三确认陆承川说话的真实性——陆承川的嘴角下拉着，眼里也全是不开心的气息。“那该怎么办？” “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离你远远的，你当我不存在就可以。” 郭寻觉得陆承川给出的方案并不合理：“一起睡你就不会认床了吗？” “会，但是感觉到寻哥哥就在我身边，我一定能睡着。” 郭寻沉沉叹了口气，再三取舍之后还是让开了位置：“那你不要抱着我，不然我睡不着。” “好，我保证不碰到寻哥哥一根手指头。”陆承川抱着他手上的枕头进了郭寻的房间，果然在床的另一边有一个很可爱的天蓝色猫窝——但是里面并没有猫。 陆承川正准备问“茸茸”呢，主卧大床上的一小团就冲着陆承川“喵”了一声。 “！”陆承川瞪大眼睛：“它为什么可以被你抱着睡！” “......它小。” “长得高又不是我的错。”陆承川苦着一张俊脸：“我也要，我也要被你抱着睡，郭寻。” “再胡闹你就去睡沙发。” “......”陆承川委屈巴巴地跟着郭寻进了房间，在郭寻睡下后，吸了吸鼻子睡在了床的另一边，距离郭寻的位置很远，中间还隔着一只猫。 困意横生的郭寻闭上眼，床头灯关上后却总觉得有一双淬着委屈埋怨的视线锁在自己的脸上。 郭寻开灯，看见了原本背对着自己的陆承川现在已经翻了个身，双眼含着水珠子，像是随时可能从眼里溢出来。 四目相对之间，陆承川不说话也不哭，只是静静地看着郭寻，头顶却仿佛都在窜着失落伤心。 郭寻：“......” 两人无声对峙了片刻之后，郭寻还是伸出手越过中间的茸茸，搭在了陆承川的肩膀上：“现在满意了吗？” “太远了。”陆承川很小声地说。 郭寻重重叹一口气，尽可能在不挤到茸茸的份儿上凑近陆承川一些，“这样呢？” “亲亲我。”陆承川得寸进尺。郭寻无奈地亲了亲陆承川的额头：“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知道了，晚安。”陆承川扯扯被角，果然乖乖闭上了眼睛—— 自己不是在带小孩子是什么？郭寻看着陆承川的睡颜心想。 ..... 第26章 “我是你爸爸” 郭寻第二天是在陆承川的怀里醒来的。年轻男人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偏热一些，郭寻觉得自己的身上都被搂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试着拿开勒在自己腰上的手，结局以失败告终。想了想，郭寻叫醒陆承川：“承川，醒醒。” 陆承川“唔”了一声，习惯性地将脑袋埋进了郭寻的脖子窝里，“不醒。”他孩子气地说。 “那你先放开我，我起床了你再睡。” 陆承川摇头抵抗，“也不让寻哥哥起。” 郭寻挠陆承川的后颈肉：“我得去上班，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这个提议让陆承川抬起头来，眼睛里困意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可以在寻哥哥的办公室里亲亲吗？” “不可以。” “抱抱呢？” “也不行，那是我工作的地方。” 接连被拒绝的陆承川瘪着嘴：“那我去做什么？” 郭寻从床上坐起来，觉得陆承川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你说得对，那不如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像茸茸一样在门口迎接你吗，汪汪汪？” 郭寻失笑：“我觉得不错，如果你能保证不欺负茸茸的话。” 陆承川偏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窝里的茸茸，满意地昂了昂下巴：“我不会欺负它的，如果它肚子饿了，我还可以帮寻哥哥给它喂食。” 第49章 “那就拜托你了。”郭寻揉了揉陆承川乌黑的头发，起身去了浴室整理好自己。 临近出门，陆承川和茸茸一起把郭寻送到了家门口，并朝郭寻张开手，是索要拥抱的意思。郭寻爽快地跟陆承川交换了一个拥抱，还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并交代： “你晚点可以先看看茸茸的猫碗里还有没有余粮，如果没有或者很少的话，你就倒一些出来，不用倒太多，三分之一碗就够了，它的胃口不夸张。” 陆承川点头：“知道了。” “还有，冰箱里放着我给它准备好的猫条，如果你闲着无聊，又刚好想赚取它的好感的话，你可以拿这个来喂它——但是一条就够了，吃多了它的肚子可能会不舒服。” 陆承川歪了歪头，傲娇地说：“我才不需要它的好感，我只需要寻哥哥的喜欢。” 郭寻不置可否，“你说得对，但茸茸是我的宝贝儿子。” 陆承川立刻站直身体打包票：“寻哥哥放心，我会尽全力做好茸茸的另一个爸爸。” 郭寻满意地“嗯”了一声，“你也照顾好自己，肚子饿了可以点外卖或者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 “好，我和茸茸都会乖乖的。”陆承川说着，蹲下身准备摸茸茸的脑袋，果不其然被躲开了。茸茸瞪着眼看陆承川，每一声猫叫里似乎都带着不满陆承川的意思。 “......哼！”陆承川站起来，用力在郭寻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路上小心，寻哥哥。” 郭寻轻笑一声，离开了家。在郭寻离开之后，陆承川严肃地看着他的新儿子：“郭茸茸，我也是你爸爸，请你不要一直瞪着我。” “喵——”茸茸叫了一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后就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猫爬架去了，非常冷酷无情。 原本只想跟小猫保持面上和平的陆承川燃起了内心的胜负欲，他按着郭寻的话去给茸茸倒了一些猫粮，端着猫碗凑到茸茸身边：“看看这是谁的早餐？” 茸茸叫都不叫一声，别过头去，显然对陆承川手里的东西没有兴趣——就像它对陆承川本人一样。 陆少爷深沉地思考了几秒，还是去打开了厨房的冰箱门。看得出来郭寻并不怎么做菜，冰箱里几乎没什么食材，猫条倒是准备得有不少。 他拿出一只猫条，重新出现在茸茸面前，一边打开封口一边说：“郭茸茸，我不信这还拿不下你。” 被冠了姓的茸茸闻到了零食味道后果然来了点兴趣。圆溜溜的眼珠子在陆承川和猫条身上来回扫了扫，最终还是体内的馋虫占了上风—— 它跳下架子，来到陆承川的身边，毫不避讳地抬头吃起陆承川喂到嘴边的猫条。陆承川借机摸了摸茸茸的脑袋，很荣幸地没有被嫌弃和挣开。 “贪吃鬼。”陆承川说着，安静地看着茸茸吃猫条的动作，直到他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陆承川用刚刚撸猫的手拿出手机来，发现电话是贺钦打来的。 陆承川接通电话：“贺三哥。” “刚才陆叔叔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来燕市看我爷爷了。”男人在电话里的声音十分冷淡，一如他给陆承川的印象——很酷很优秀的一个兄长。 “是啊——我正准备去来着，贺三哥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在我这里。” 陆承川眯眼笑，“谢谢贺三哥帮我，中午一起吃个饭吗？我请贺三哥。” 贺钦没回答，而是对着电话里的另一个人说：“你要去吗？” “你去呗——人家请你吃感谢饭，我去干什么？” 陆承川听见了电话里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贺钦刚刚说出一个“不”字后就补充：“薛恨哥在吗？在的话一起来可以吗？我刚好有点事情想问问他。” “好，晚点我把餐厅定位发给你，再见。”贺钦说完就很果断地挂了电话。 陆承川将手机放回兜里，回神才发现茸茸已经吃完了一大半猫条，并且正猫猫祟祟地伸出爪子准备自己给自己挤。 陆承川无情地抬起手：“你的另一个爸爸说你不能多吃。” “喵——”茸茸的嘴巴动了动，像是在回味刚刚的口感。陆承川无情转身，准备留着剩下的猫条，等晚点中午吃完午饭回来后再喂。 结果刚走动两步，腿边就多了一个热乎毛绒的触感——是茸茸。陆承川低头看着小猫，小猫不停用脑袋蹭陆承川的裤腿，撒娇意味很明显。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承川大概理解了为什么郭寻这么宝贝茸茸——明明拥有一副非常雄武英俊的长相，撒起娇来的时候却又信手拈来，而且这种反差特别可爱。 某种意义上来说，陆承川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是茸茸命中注定的爹——要不然怎么都爱用这招呢？ 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陆承川重新蹲下身，又挤了一小截猫条递到茸茸嘴边：“最后一口。” 茸茸飞速将这点猫条舔干净，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陆承川伸手揉揉茸茸的脑袋瓜，不再犹豫地将剩下的零食放回冰箱里。 很容易就被收买的茸茸乖乖跟在陆承川身后，陆承川坐到沙发上后更是直接跳到了他的腿上，一点没有早上嫌弃的模样。 “你怎么比我还好哄？”陆承川由衷地说，学着郭寻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茸茸的头，惬意非常。 第50章 没多久小猫就在陆承川的怀里睡着了，陆承川想了想，决定也回去睡个回笼觉。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猫咪去了郭寻的主卧，将小猫放在了昨晚自己睡的位置上，自己则打算在郭寻睡过的位置上睡下。 就在他动作的瞬间，陆承川的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 他的视力很好，所以光是无心地一瞥，陆承川还是看见了照片里并肩站着的两个人。他拿过相框凑到眼前确认了一下—— 是郭寻和薛恨。 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拍的了，里面的郭寻将右手搭在了个子矮一些的薛恨肩上，面对镜头的俊脸笑得无比灿烂，充满着少年感和满足感。 这是陆承川从来没有见过的、甜蜜欣喜的笑容；这也是陆承川来不及参与的、郭寻的青春。 ...... 第27章 “你玩不过他” 陆承川到达约定的餐厅时，贺钦和薛恨已经在雅间里等着了。在陆承川推门进去的瞬间，他看见贺钦迅速坐正的身体，脸上是陆承川印象中的冷酷表情。 陆承川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叫了一声“贺三哥”后将目光放在了贺钦旁边的薛恨身上—— 他跟薛恨的一面之缘就是在这两人的婚礼上，那天他的一整颗心都被不告而别的郭寻占据，只记得薛恨是个外表很精致的男人。 现在再见到薛恨，看着他比照片里成熟却也更俊美的脸，联想到郭寻那天称呼薛恨为“宝贝学弟”，陆承川的所有理智都在被一簇名为嫉妒的火焰燃烧着，煎熬非常。 他嫉妒薛恨跟郭寻有一起上大学的经历，嫉妒薛恨能让郭寻露出那么可爱的笑容，更嫉妒薛恨也许拥有郭寻全部难以言说的喜欢—— 即使这份喜欢注定得不到回应。 “薛恨哥，你好。”陆承川的脑子里酸水直冒，面上却不至于会失礼到盯着薛恨审视打量，又或者瞪薛恨。 薛恨冲陆承川笑着昂首：“你好承川，不用这么客气，快坐快坐！” 陆承川刚刚坐下，他就听见贺钦问：“你的手怎么了？” 陆承川瞥了眼自己手臂上的纱布，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什么，不小心伤到了。” 贺钦颔首：“我记得你大学还没有毕业，昨天来燕市做什么？” 陆承川不打算扯谎，只是坦然地说：“我是来找人的。” “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谢贺三哥帮我。” 贺钦没有多问，只是端起薛恨面前的水喝了一口：“那你挑个时间去老宅看一看，免得陆叔叔担心。” “好，我知道的，三哥和薛恨哥点菜了吗？” 这回轮到薛恨回答了：“已经点好了，你三哥点了很多菜，你晚点多吃点。哦对了——你能吃辣吗？” “可以的，谢谢薛恨哥。”陆承川将乖巧弟弟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也能感觉到薛恨对自己起码是不讨厌的。 可偏偏就是这种态度，才更让陆承川心里更加觉得自恼： 陆兴邦从小就教育陆承川要当有大气量的真君子，陆承川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但在碰到一件非常喜欢的东西时，陆承川也没有成长到能控制自己的独占欲和控制欲的年纪。 郭寻出现之前，赛车勉强称得上陆承川喜欢的东西。 也许一开始，在酒吧的那次惊鸿一瞥里，陆承川对郭寻确实是兴趣更多一些，但在走近郭寻，感受过郭寻的魅力之后，陆承川的心里只产生了一个无比坚定的想法—— 他要郭寻。 要他的眼里有自己且只有自己，要他永远为自己敞开柔软温暖的怀抱，也要郭寻离不开自己。 陆承川不是笨蛋，得益于陆兴邦从小到大带有情感交流的教育，陆承川其实是一个感情很充沛的人。 在意识到对郭寻的无限渴望和好奇之后，陆承川的实践也迅速又高效。 这些天的相处让陆承川猜测，郭寻并不是真的对自己毫无感觉，他甚至比陆承川想象地更加喜欢自己。 遗憾就在他们相拥而眠的第二天，郭寻摆在床头柜上的合照就打翻了陆承川堪堪升起没多久的窃喜。 但陆承川知道，郭寻没有错，薛恨也没有错。 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桌布上的花纹出神，直到贺钦问：“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有事情想问薛恨，什么事？” 陆承川愣了愣，扯着嘴角摇头：“我开玩笑的，只是想用这个借口让薛恨哥陪三哥一起出来吃饭而已。” “哎——我还在这儿呢，你哥俩能合计得小点声吗？”薛恨说着，笑嘻嘻地给陆承川倒了杯茶。 “怎么不给我倒？”贺钦不满地说。 “你刚刚不是把我的喝了吗？” “哼——”贺三少高傲冷哼，紧接着就听见薛恨问：“三儿，这附近是不是有家甜品店来着？” “不知道。”贺钦丝毫不给面子，下一秒就被他的丈夫捏住了耳朵，“我要吃小蛋糕，去给我买一盒来——” 顿了顿，薛恨看向对面的陆承川：“承川要吗？算了，你去多买两盒来。” 贺钦皱眉：“我还没答应。” 薛恨凑到贺钦耳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下一秒贺钦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对面淡定沉默的陆承川： “在这里跟你薛恨哥等我。” 第51章 陆承川乖乖点头：“好的三哥。” 然后他就目送贺钦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边，开门之际顿住了脚步，“什么味的？” “都行，别买纯芝士乳酪味的，吃多了腻得慌。” “知道了。”贺钦说完就离开了雅间，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雅间里只剩下薛恨和陆承川两个人。陆承川抬起薛恨倒的热茶喝了一口，听见薛恨主动开口：“承川，你其实是真的有话想问我，对吗？” 陆承川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见薛恨正看着自己，眼里带着并不虚伪的笑意。 “没有，哥，你别多想。” “你这嘴硬的功夫跟你贺三哥有一拼。”薛恨说着，将手肘撑在了桌上，并用手心托着自己的下巴，“我没猜错的话，你跟我寻哥——就是郭寻，是在我们婚礼之前就认识的吧？” “你昨天突然跑到燕市来，也是为了找他，是不是？” “你喜欢他？” “......”薛恨这直白的三连问让陆承川心觉再也没有撒谎敷衍的必要。他放下茶杯，承认道：“被薛恨哥看出来了。” “所以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你想问我的问题，也应该跟寻哥有关，是吧？” “对，我原本是想，向薛恨哥了解一下寻哥...郭寻的过去的。” 薛恨在这方面的直觉其实一向不太靠谱，所以现在听见陆承川突然改口的称呼，心里也没有太当回事。 他点了点头，先以郭寻的一个亲近学弟的身份，对郭寻这个人做了一个非常主观的评价：“寻哥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我大一进校的时候，寻哥已经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了。听说大家原本是推选他当会长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忙着准备毕业和创业的事儿，怕顾不过来，就没有答应。 寻哥双商都很高，对人也很真诚，我跟他不是同一级的都知道，他有不少朋友和追随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中了我的老实，在万寻前期处于筹备阶段的时候，他就找上我，问我对创业感不感兴趣。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兜里也没几个子儿，寻哥一点儿都不嫌弃我，说带着我干，就真的手把手教我真东西。我也怕他失望，一门心思全扑在万寻上了，这么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我跟学长也算是混出了头。” 薛恨的话音刚落下，服务员就推着餐车来上菜了。与此同时，薛恨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说抱歉，看见来电人名字后笑着接通电话：“怎么了宝贝？” “要吃泡芙吗？店长说刚烤好的。”贺钦在电话里问。 “行啊，反正你看着买呗。” “你问问承川吃吗？” 薛恨抬头问承川，陆承川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不吃，你快点买好回来，晚点菜都凉了。” “哼——我还在排队。”贺钦说完就闹脾气似的挂了电话。薛恨笑眯眯的，完全没当回事，只是再次看向陆承川：“刚刚说到哪儿来着？哦对，说到万寻了。” “可以说当年如果没有学长，也不会有今天的万寻和小薛总，所以我真的很感激寻哥，感激到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跟你提起这些，也不是想卖弄炫耀我跟寻哥的交情。我听你贺三哥说，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站在我个人的角度而言，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寻哥，我其实很鼓励你支持你，因为寻哥确实是一个值得你付出真心的人，我也想寻哥的身边有个喜欢的人陪着。” “我知道的。”陆承川品尝过郭寻的甜蜜，也沉醉在郭寻的包容里，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紧接着，薛恨话锋一转：“但如果你让我站在贺钦这个兄长的角度，或者学长本人的角度来看，我其实并不怎么看好你们。” 陆承川抬眼看薛恨，薛恨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神色： “咱们先不讨论你们之间的年龄差，单就你们之间隔着的地理距离，我都能预见你们这恋爱谈起来会有多难。 还有你们俩的家庭。我和你贺三哥运气好，我爹妈不知所踪，管不了我，贺钦家有俩哥哥，爷爷又足够疼贺钦，所以我们出柜没太遭罪，也就你贺三哥挨了他爹一巴掌。 但光是这一巴掌，我知道后都心疼得不行，你和寻哥都是独子，你能保证你们将来出柜顺利吗？ 我知道你年轻，现在这件事对你来说太早了。不过承川，如果你对寻哥不是抱着这种认准了的态度去的，那我也劝你别去招惹他。” “为什么？”陆承川直视着薛恨问，薛恨轻叹一口气： “首先是因为，我不想你们因为这事儿受伤，尤其是寻哥——他在我眼里比亲哥还亲，我不想他因为这事难过伤心，你能理解的吧？” 陆承川轻轻点头：“这个我明白，其次呢？” 薛恨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才开口：“其次是因为，寻哥能从白手起家到现如今这个身价，他绝对不比你笨。如果你是认真喜欢他也就算了，但如果你跟他玩心眼儿——” “到头来你俩说不准到底是谁玩谁，我也不觉得你玩得过他。” …… 第28章 他偏要招惹 三人吃了一顿午餐后，陆承川跟贺钦薛恨两人礼貌道别，临走时贺钦却问：“来燕市要呆几天？” 第52章 “下周一回去上课。”陆承川乖乖地说，贺钦了然点头，向陆承川提议：“去我那里开辆车吧，你出行方便点。” 陆承川却拒绝了贺钦的好意：“不用了，我出门的时间不多。” 贺钦没有勉强，薛恨则是在上车前深深看了陆承川一眼，目光仿佛是在劝陆承川好自为之。目送着贺钦的车驶离了自己的视线，陆承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蛋糕盒子—— 这是贺钦顺道买的，不爱吃甜食的陆承川原本想着拒绝，却听见薛恨状似不经意地说：“之前还是寻哥跟我说这家店的，我们寻哥在美食这方面的品味真是没得说。” 亲自排队买蛋糕的贺三少重重冷哼一声，转手就把薛恨面前的蛋糕盒子抢了过来，还做出要扔进垃圾桶的动作。薛恨连忙制止，还旁若无人地在贺钦的脸上亲了一大口才把贺三少哄好。 之后他朝着陆承川扬头：“你真不打算带回去尝尝？” 陆承川顺了薛恨的意思，说了声“谢谢贺三哥”后就收下了这盒蛋糕。 他站在餐厅门口盯着蛋糕出神，心里想的是刚才薛恨说的那些话——薛恨误会陆承川了，又或者连同郭寻在内的人都误会了陆承川。 他们都觉得陆承川对郭寻只是一时兴起，但陆承川的心里比谁都清楚：郭寻是他见面的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越靠近就越沉溺。 陆承川没准备跟郭寻玩什么心眼兜什么圈子，从认识到现在，陆承川想要什么都直接说给郭寻听。也就是郭寻拒绝的情况下，陆承川才会想办法玩点小伎俩试探着让郭寻退让改口。 他对郭寻是认真的，但这些心思和平时跟郭寻相处的细节，陆承川不准备让薛恨知道。 所以这场谈话的最后，陆承川只用了一句“谢谢薛恨哥”作为收尾，至于薛恨这些忠告能被陆承川听进去多少，那就不是薛恨能左右的事情了。 手机振动声让陆承川回过神来。他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正是刚刚陆承川还在念着的郭寻。 以往看见郭寻的来电，陆承川会欣喜雀跃，而这通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陆承川却觉得心里有些堵。他挤开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接通电话，轻声叫了一声“郭寻”。 “吃午饭了吗？”郭寻的声音在电话里仍旧温润好听。 陆承川说：“没吃，寻哥......”撒娇时惯用的称呼说到一半，就卡在了陆承川的嗓子眼里，他顿了顿才改口：“郭寻，你要来家里陪我吃吗？” “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来不了，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送去，晚点你开门就行。” “想吃鱼。”陆承川站在路边低着头，高大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落寞，“郭寻，好想吃你亲手为我剔了刺的鱼。” “……”忙碌了一上午的郭寻察觉到了陆承川的不对劲。他蹙眉，担忧地问：“怎么了，承川？” “想你啊，我其实应该跟着你去公司的。”陆承川看自己脚上的球鞋，心想郭寻念大学的时候，怎么说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穿西装皮鞋—— 只可惜这样的郭寻，陆承川没有机会再见到，而曾经见过郭寻所有少年意气的、被郭寻放在心里的人，刚刚还在劝陆承川不要轻易招惹郭寻。 陆承川不想听劝，陆承川偏要招惹。 郭寻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乖乖听话，或者你现在来公司找我？” “去了可以抱抱你吗？” 听着陆承川仍然抹不去黯然意味的问话，郭寻不忍心给出像上午出门时那样无情的拒绝：“可以。” “亲亲呢？” “也可以。”郭寻答应得爽快，只是这份爽快也没能让陆承川更开心一些。他听见陆承川勉强地笑了笑，嘴上的回复是：“还是算了，我不想干扰你工作。” “承川，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就是因为想你啊，郭寻。” “想我就来找我，你从平市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可我现在不敢见你。陆承川的心底有一个声音说——也许见了面后，他会忍不住质问郭寻，关于他和薛恨的当年，无论得到什么答案，陆承川都会嫉妒得发疯的； 又也许，陆承川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独占欲，做出一些伤害郭寻的事情。 陆承川想和郭寻好，想对郭寻好。 于是他再次给出了黯淡的拒绝答案：“我还是偷偷想你吧，等你下班回家，我们一起吃饭。” “好，你别不开心，我下班了带你去吃好吃的。”郭寻哄着陆承川说，陆承川心底的声音又在问——郭寻以前也会对薛恨这么好吗？ 会的，也许只会比现在更好，因为薛恨是郭寻不知道喜欢了多久的人。 “郭寻——”陆承川听见自己叫他的名字。 “嗯？”郭寻轻柔无比地应。 “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郭寻的回答果断且真诚。 “喜欢朋友的那种？” 郭寻在电话里轻笑：“我可不会跟喜欢的朋友接吻拥抱，更不会跟他睡一张床——虽然睡得不习惯。” 陆承川的心跳加快了跳动的频率，“你现在愿意承认我们的恋人关系了吗？” “如果这样能哄你开心的话，承认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郭寻站在独立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写字楼底下挤着来来往往的车流，郭寻的心里装着一个叫陆承川的任性小狗。 第53章 “太不郑重了，我们还是挑个浪漫点的场景确认关系吧。” 郭寻配合非常：“行啊，要先找个先生算算日子吗？” “也不是不可以。”陆承川开着玩笑，比刚才轻松很多的语气让郭寻放心了一点点，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猜测是助理有事情找自己，郭寻先是对外面说稍等，然后又对陆承川说：“承川，不来找我的话就开心一点，等我下班了我们出去约会。” “好，你先忙吧，记得想我。” 挂断电话后，陆承川转身去不远处的中心商场里买了一些礼物，出来后他拎着这些礼物，拦了辆出租车去了贺家老宅。 贺老爷子见着陆承川手上的纱布后紧张得不行，吆喝着贺家的家庭医生给陆承川看了看，确保伤口愈合得不错后才放下心来。 之后陆承川就被贺老爷子拽着下棋聊天，两人说闲话唠家常，手里的棋子倒是下得起劲儿—— 没办法，整个贺家就没见着几个爱下围棋的，唯一一个勉强谈得上喜欢下棋的新成员薛恨，由于下棋技术太烂，贺老爷子教了几百回都学不精，被贺老爷子深深嫌弃着不让玩，以至于陆承川这种从小玩围棋到大的年轻人成了老头儿最青睐的晚辈。 来来回回下了一个下午，贺老爷子准备留陆承川吃饭睡觉了，陆承川却惦记着跟郭寻约会的事情，费了好一番口舌才从贺家老宅里出来。 离开贺家时外面的天还亮着，老宅附近基本没有建什么高楼，陆承川侧头就能看见将落未落的夕阳。他拿出手机来，发现上面有一个郭寻打来的未接来电。 坐在贺老爷子给陆承川安排的车后座里，陆承川拨通郭寻的电话，那边等了很久才被接通：“承川，刚才在忙吗？” “我刚才来贺家了，现在才出来，抱歉。” “贺家？”郭寻顿了顿：“是贺家老宅吗？” “是啊。” “你见到小…贺钦他们没有？” 郭寻下意识的口误让陆承川握着手机的手用了些力，“没见到，听说贺三哥跟薛恨哥都是在荣钦工作。” 隔着电话，郭寻看不到陆承川脸上的表情，“嗯，我们跟荣钦有项目合作，等这个合作结束了，小恨就会回万寻了。” “他如果不回呢？郭寻，薛恨哥和贺三哥现在可是有婚姻关系的。” 郭寻在电话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古怪地回答：“他不会不回来的，万寻也是他的心血。” “这样啊——”陆承川不想再继续牵扯这个话题，他问：“你下班了吗？我们吃晚餐的地点确定了吗？” “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郭寻按了按发痛的眉心：“我的一个重要客户约了我今晚一起吃饭，我不好拒绝，所以承川，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家。” “重要客户？有我重要吗？” “当然没有你重要，但是事分轻重缓急。对不起承川，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明天就是周末了，之后两天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好吗？” “轻重缓急——好，我知道了，没关系。”陆承川轻飘飘地说，在郭寻想说什么之前挂断了电话——也许薛恨说的是对的，陆承川不一定玩得过郭寻，因为郭寻的嘴里并没有太多真话。 他能面不改色地隔着电话说喜欢，说陆承川最重要，也能在行为上做出与说法完全相反的选择。 郭寻才不像他面上表现出的这么温和柔软。 而陆承川想要的，是让虚伪却又迷人的郭寻没有自己就活不下去——这也许比他在全世界最有含金量的比赛上拿到冠军还要困难，但陆承川想试试。 之后郭寻又给陆承川拨了一通电话，陆承川没接。他让司机载着自己回了郭寻的住所，开门后得到了茸茸的迎接。 陆承川的心情没有变好太多。他换好鞋，低头盯着探脑往门外看的茸茸：“他跟别人吃饭去了，不陪我们。” “喵——”茸茸发出一声猫叫，陆承川学着郭寻的手法抱起了小猫，去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郭茸茸，你爸爸真的很坏。” “可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他。 “他说周末我想做什么都陪我。” “我如果跟他说我想做的是爱，会不会进展太快了？你爸爸会不会觉得我是很急色的人，他会不会生气？” “可他放了我的鸽子，凭什么还生我的气，是不是，郭茸茸？” “喵喵喵——”郭茸茸听不懂，郭茸茸只是一只大半根猫条就能收买成功的小猫咪。 …… 第29章 “我哪里比不上他” 静谧深夜，高级公寓的门外终于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的陆承川抱着茸茸从沙发里站起来，快步去了门边给郭寻开门。下一秒，出现在陆承川眼里的场景让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郭寻跟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男孩紧紧贴在一起，男孩的一只手放在郭寻的腰上，另一只手则已经放到了郭寻的裤包里。 如果这人只是扶着喝醉的郭寻回来也就算了，最让陆承川愤怒的是：刚才开门的瞬间，男孩也抬头看向陆承川，那双带着些惊疑惶恐的双眼，跟中午陆承川才见到的薛恨很像—— 无论是薄薄带着流畅层次的眼皮，眼头处向里微微弯一些的弧度，还是眼里漆黑清澈、仿佛会说话的眼瞳。 第54章 陆承川深呼吸一口气，他放下茸茸，不由分说地将郭寻从男孩的身边扯了过来。郭寻脚步不稳，差点摔倒，还是陆承川用力勒在他腰上的手让他站住了脚跟。 被勒得发疼的郭寻蹙眉，双眸已经不怎么清明：“承川？” 陆承川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地盯着门口手足无措的小男孩，眼神和语气都仿佛带着锋利的冰刀：“你是谁？” 陆承川的冰冷质问让年轻男孩一愣，看着被他粗暴地扣在腕间的郭寻，对郭寻的仰慕还是促使他多了些和陆承川对峙的勇气。 他昂昂首，嗓音清脆地回：“我是来照顾郭总的，他喝醉了，你又是谁？” “他不需要你照顾，请你走。” 男孩轻哼一声，目光只放在郭寻的身上：“郭总，我是小薛啊，你需要我照顾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陆承川隔着衬衣勒在郭寻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痛感让郭寻清醒了不少，他对着男孩摇头：“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男孩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不少，他强逼自己打起精神，对着郭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好，那郭总好好休息，咱们下次再见。” 下一刻，公寓的房门被一只大手关上，房门紧闭的瞬间，年轻男孩听见了什么东西碰到门板时发出的闷响。他站在原地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伸出手敲了敲面前的门： “不管你是谁，请你不要伤害郭总，否则我会报——” “滚。”男孩还没有说出来的最后一个字被门内充斥着刺骨阴沉的命令打断，男孩的身体下意识抖了抖，最后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并在心里做好了明天打电话询问郭寻状态的准备。 门的另一侧，郭寻被陆承川困在门和陆承川之间，男人一手用力箍着郭寻的腰，其中一只长腿微微弯曲着抵在郭寻两脚之间的门体上，让郭寻的双腿做不出动弹移动的动作。 郭寻睁开双眼，看着陆承川带着些戾气的眼神，说：“抱歉承川，我喝醉了。” 他对陆承川说话时的嗓音特别温柔，现在陆承川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像一团象征着嫉妒和愤怒的火种，郭寻话里的内容就像风，它们吹过来，这团火种就迅速变得旺盛，灼烧得陆承川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陆承川缓缓抬起空闲的手，放到郭寻白皙的颈段之间，有些粗糙的拇指和食指指腹触碰到郭寻脖子上的血管处，稍稍贴近一点，陆承川就能感觉到皮肤之下的脉搏跳动。 脖子被陆承川用虎口贴住的状态让郭寻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漂亮的喉结也上下动了动，“承川，你在生我的气吗？” “郭寻。”陆承川终于开口叫郭寻的名字，语气幽深复杂，如怨如诉。 “嗯。”郭寻应着，左手也放在了陆承川的手腕上。他想让陆承川先把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开，因为被人捏住脖子真的很不安，即使陆承川的手心温热，手指之间也没有用力。 “你真的喜欢我吗？” 陆承川的问题让郭寻顿了顿，反应迟钝的他肯定地回答：“当然是真的。” 一边说着，郭寻一边抬起右手，想揉揉陆承川的头。 在郭寻的指尖即将贴到陆承川时，陆承川的头却向后躲了躲，避开了郭寻的触碰。 郭寻的手指动了动：“不生气了好吗？我不是故意爽约。” 陆承川不答反问：“如果刚才不是我在，那个姓薛的会被你邀请进来，对吗？” 郭寻没有否认，只是解释：“他好心把我送回家，我理应邀请他坐下来喝杯水再走。” 陆承川的手仍然放在郭寻的脖子上，掌心感受着郭寻说话时的轻轻震动感，陆承川的嘴角动了动：“只是喝杯水吗？” “当然，我已经有点醉了，总不好再留他吃顿宵夜。” “他长得那么像薛恨哥，你舍得让他喝杯水就走？” “……”陆承川嘴里吐出的名字让郭寻的醉意清醒了大半。他蹙了蹙眉又松开，仿佛没有听懂陆承川提到薛恨的用意：“你在胡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陆承川目光沉凝地看着郭寻，像是要将郭寻的所有表情变化全都捕捉记录下来。 郭寻调整了一下呼吸，说：“承川，听话，你先把手放开。” 陆承川眯了眯眼，“那个姓薛的对你搂搂抱抱，还把手放到你的腿上，你怎么没让他放开？就因为他刚好和薛恨哥长得像，又刚好姓薛，我说得对吗？” 郭寻放在陆承川手腕上的手用了些力，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柔：“陆承川，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喜欢他多久了？” “......你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跟我谈话吗？如果我的回答让你不满意，你是不是准备直接掐死我？”郭寻问话时，俊脸上的冷意并不比陆承川的少。 陆承川死死盯着郭寻，手上却果然舍不得用哪怕半点力：“我现在连碰你都不行了吗？郭寻，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你总是把喜欢我挂在嘴边，但你的喜欢冲动又幼稚。” “那你呢？”陆承川放开了横在郭寻脖子上的手，双眸里的愤怒和委屈满溢出来，“你也说你喜欢我，你还说你承认我们的恋人关系，可你是怎么对我的？郭寻，你真的喜欢我吗？” 郭寻觉得有些可笑：“我怎么对你的？我对你很差劲吗？除了今天这顿意外的应酬之外，我什么事情不是由着你来？” 第55章 “可你不让我碰你，却让那个姓薛的碰。” “......他有掐我脖子吗？” “我有掐你吗？我只是轻轻碰你，郭寻，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好凶，你会对薛恨哥这么说话吗？” 看着陆承川迅速变得通红的眼眶，听着陆承川带着哭腔的语气，郭寻心里也被一层火气堵住：“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别人？”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记维护他？你这么聪明，我为什么难过你会不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维护他了？承川，你听清楚，我可以接受你的孩子气，包容你的任性，但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多一点信心和体谅，我不是你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我有我的事业要忙，有我的社交要维系。” “你到现在都觉得我在耍小孩子脾气？”陆承川刚才放下的手重新抬起，并捏住了郭寻柔软的下巴：“那我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我作为成年人的愤怒？这样吗？” 陆承川说完，低头用力咬住了郭寻的嘴唇，真的是咬的，两人的嘴唇刚刚贴着没几秒，唇间就弥漫出了铁锈味。 唇肉上的尖锐痛感和心里翻滚着的怒气让郭寻用力推了陆承川一把，手刚好碰在了陆承川手上的纱布处，他也清晰听见了陆承川从鼻息间发出的一道痛哼声。 这声音让郭寻的动作产生了片刻的迟疑，下一秒，陆承川的舌尖撬进了郭寻的领地里，蛮横无礼地胡乱扫荡一通，搅得郭寻心神大乱，弄得郭寻头脑发胀。 并不怎么美好的亲吻持续了没多久，一直得不到郭寻回应的陆承川无比颓然地退离了郭寻的嘴唇，看见了郭寻嘴唇被咬破的印记。 “疼吗？”陆承川懊悔地问，伸出手就想擦去郭寻嘴上的鲜红血迹，动作到一半就被郭寻扭头避开。 成熟男人的脸正对着门和墙之间的拐角，一语不发。 “寻哥哥，你看看我，看我一眼。”陆承川祈求的话有些发颤，郭寻也重新回过头来：“以后别再碰我。” 郭寻的声音依旧温润，语气和眼神却都冰冷到几乎刻薄，冻得陆承川想哭。 他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用力憋回去，好显得没那么不争气。薄薄的嘴唇动了动，郭寻听见陆承川问：“你...你就那么看不上我？除了比薛恨哥晚一点认识你，我哪里比不上他？” 一种近乎荒诞的滑稽感让郭寻觉得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毫不费劲地推开了兀自伤心的陆承川，脚步不甚平稳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我这人很少为我做过的事情后悔。” “但是陆承川，我后悔说我喜欢你了，因为我们并不合适，一点儿都不。” “早点休息，晚安。” 主卧的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良好的耳力让陆承川听见了房间门落锁的声音。 郭寻说的后悔就像一句咒语，一直萦绕在陆承川的脑海里，给陆承川带来的震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握成了拳头，修剪得齐整的指尖几乎刺在掌心，手臂上下午才在贺家重新包好的伤口因为太过手臂太过用力而渗出了血，而这些所有的痛感，都比不上刚才郭寻看陆承川时眼里的冰刀子扎得痛。 整个公寓都好安静，安静到陆承川能听见墙上的时钟发出指针转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在提醒着公寓里的两个人：今晚真的太难熬了。 “喵——”很轻的一声猫让陆承川回了神，他低下头，看见茸茸正站在自己的腿边，小小的脑袋不停蹭着陆承川的裤腿。 陆承川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他蹲下身，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茸茸的脑袋：“郭茸茸，你爸好无情，把你一起锁在了外面。” “喵——”茸茸用脑袋磨磨蹭蹭陆承川的手心。 “我不是你小爸了。”陆承川自言自语：“因为你爸不要我了。” 说完这句，陆承川的眼尾溢出了两滴眼泪：“不要就不要，他不喜欢我，我也...我也不要喜欢他。” 他伸手揩去眼泪，站起来打开了门：“再见，郭茸茸。” “喵——”郭茸茸的这一声叫喊比刚才绵长，但把门关上出门的陆承川没有听完——听完了也不会知道，茸茸是在代表他主人的意志叫陆承川走，还是代表猫条的意志劝陆承川留。 ...... 第30章 相框 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洗了一个冷水澡的郭寻头脑清醒着，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边抽烟。 他喝酒从来不会断片，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历历在目，郭寻吹着深夜的冷风回头追溯了很多遍，却都没有思考出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于耽误了陆承川晚餐约定这件事，郭寻的心里是充满愧疚的，所以他难得坚定地推掉了明天的两个会议和一个饭局，做好了跟陆承川一起过一个浪漫周末的准备。 今晚那个被陆承川点出像薛恨的小男孩其实是个意外—— 他是客户带过来凑个场子的实习生，今年刚从燕大毕业，饭桌上老老实实的，他的领导也没有劝他喝酒。 客户是个老酒鬼，说两句话就要和郭寻碰个杯，像是为了探探郭寻的酒量，除了洋酒，这汽车集团的老总还搞了些酱香好酒来，铁了心要把郭寻灌醉。 郭寻不是软柿子，能让他这么畅饮的原因不是什么江湖义气，而是这个汽车集团才竞标成功的一个跨国项目——只要郭寻能拿到这块肉，万寻的盘子又能扩大一些。 第56章 优秀的商人不做赔本买卖，这种声色场合对郭寻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 红的白的一起混着喝，再海量的人也有昏头的时候，老总喝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人却是乐的。他跟郭寻勾肩搭背地说自己多欣赏郭寻，还承诺这个项目他定了，将来做后台技术支持的乙方一定是万寻。 目的达到，郭寻也直摇头说不行了，老总拍拍郭寻的肩膀，大着舌头说：“老弟...放心！我...我这小实习生...不光长得跟小薛总像...人...人也聪明！我...我让他送你回去！保证...保证安全送你回去！” 老总的话让郭寻下意识朝实习生看了眼，却没有觉得哪里多像——他的学弟才不会露出这种虚浮于表面的谄媚笑容。 不过郭寻确实有些走不动路了，既然这个老总想给郭寻点人文关怀，郭寻也绝不能做出推三阻四不给面子的事。 小实习生送郭寻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表达自己对郭寻这个传奇学长的仰慕，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来万寻试试的心思。 郭寻不会拒绝有才之士，但是现在他的心里还牵挂着家里孤单的陆承川，小薛说的话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车子停下，小薛执意要下车扶郭寻。 郭寻本来想婉拒，但眼前的路一条变成了五条甚至六条，脚下的每一步都踩在云里，走过停车场转角的时候更是差点踉跄着摔倒。 老老实实跟着的小薛最后还是自作主张地扶住了郭寻的身体，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郭寻，有一瞬间真的让郭寻幻视成了过去的薛恨—— 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开始打拼，薛恨没有拥有自己的房子，住处还是郭寻替他介绍的一个、距离郭寻住处不远的老式小区。 那时候的万寻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工作室，见到的客户没有现在这么有地位，也远不如现在这些老狐狸难缠。 郭寻的酒量还没有被完全锻炼出来，他喝酒上脸，皮肤又白，薛恨开车送郭寻回家的时候会调侃：“学长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 郭寻会笑着推推薛恨的肩膀，然后他会听见薛恨自己给自己着补：“但是学长长得帅，所以就算是猴屁股，学长的脸也是最好看的猴屁股。” 郭寻又气又笑，对薛恨说“去你的”，两人会并肩着各回各家，一起迎接第二天的工作任务，一起面对第二天要见到的新客户——郭寻当喝酒的人，薛恨当司机。 眼前的一幕似乎跟记忆深处的场景重叠，郭寻也再没有做出拒绝的行为——就算他现在已经放下了对薛恨产生的、不合适的感情，曾经那些一起打拼的回忆却仍然值得怀念。 到了家门口，郭寻的手指按了半天指纹都没有反应，于是他伸手想拿钥匙，却被小薛抢了个先：“郭总，我帮你拿吧。” 之后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陆承川是怎么知道郭寻过去对薛恨的感情的？郭寻一边抽烟试着捕捉蛛丝马迹，仔细追溯起来却也没有头绪，只想得到今天下午陆承川去过贺家这个点。 当时陆承川在电话里的表现已经有些古怪了，只是他没有给郭寻多说几句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之后甚至没有再接过郭寻的电话，哪怕一通。 郭寻能理解陆承川不开心的点，他也自觉做好了好好哄陆承川的准备，却没想到陆承川愤怒的点会是薛恨和那个实习生。 喜欢薛恨这件事被陆承川提起，比起心虚，郭寻心里更多的是难堪。 在感情这两个字上，郭寻是有骄傲和自尊的。就像之前他的老朋友林东说的——他郭寻并不是没有人要，这么些年之所以孤身一人，也不过是因为心里藏着一个想好好守护的人而已。 现在守护的人成为了别人的宝贝，这场感情注定需要郭寻退场，除了那个几乎让他心碎的圣诞夜，郭寻一直尽可能地维持着体面——他甚至在薛恨的婚礼上给予了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这段暗恋到此就该安静地结束了，郭寻会投入到新的生活，会认识新的人——尤其是陆承川。 直白且可爱的小鬼对郭寻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所以郭寻其实比陆承川还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发展，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算进展快一点也可以。 但是陆承川却将郭寻偷偷藏在心底见不得光的过去摊在了郭寻的面前，一边质问比较的同时，一边撕开郭寻从来不想让人发现的伤口。 最后一点骄傲和秘密都没有了，郭寻甚至很难再在陆承川面前抬起头来——他自己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懦夫，怎么还敢对陆承川这样单纯的小孩子说喜欢。 最让郭寻觉得折磨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知道陆承川不是故意的。刚才分开时郭寻说的那些话，与其说是说给陆承川听的，不如说是郭寻对自己说的—— 他跟陆承川就是不合适，因为郭寻也没想好用什么方法挽留之后的局面——他醉得不轻，陆承川也气得不轻。 门外传来的几声猫叫让郭寻回过神来，他低头，看见了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着七个烟蒂——手上的是第八根烟，而郭寻更多的是点着烟不抽，只是安静地仍由它们燃烧。 因为陆承川说不喜欢郭寻抽烟，郭寻正在尝试着改。 现在他的情绪又一次被灼烧到不得不用尼古丁来平复，抽了好几口却都没有半点作用。也许是郭寻已经对烟产生了抗性了，又也许是陆承川对郭寻的影响真的太深刻了。 第57章 茸茸又接连叫了好几声，像是在呼唤最爱它的主人开门。郭寻杵灭香烟，神色有些恍惚地去开了门，并下意识看向客厅的方向——那里没有陆承川安静坐着的乖巧身影。 郭寻的眼睫动了动，他压下心底翻滚着的复杂情绪，抱着茸茸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决定逼自己睡觉——陆承川也许是在客房里，毕竟他们都需要冷静冷静，尤其是郭寻。 茸茸趴在床上，小声地“喵呜”一声，目光一直放在昨晚陆承川睡过的位置上。 心情苦闷的郭寻没有太关注茸茸的视线，他只是摸了摸茸茸的头，半躺在床上，准备关床头灯。 这个动作让他注意到了床头柜上倒扣着的相框，而这个相框原本应该好好摆放着的。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郭寻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缓缓地伸出手拿过相框，在里面看见了自己和薛恨的笑颜。 所以并不是陆承川去贺家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一切都是源于他郭寻的疏忽和不上心。他让陆承川发现了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让陆承川为这个秘密伤心了不知道多久。 刚才还将陆承川的一切行为都当成了无理取闹。 真正无理的人是郭寻，真正需要道歉的是郭寻。 脑子里名叫理智的弦断掉了，郭寻紧紧攥着相框从床上下来，飞快且踉跄地去了客房。 客房里黑漆漆的，郭寻将灯打开，看见了昨晚他铺好却没有派上用场的床单，看见了不那么整齐的薄被，还有床头的一个枕头—— 另一个枕头在昨晚被陆承川抱去了郭寻的房间里。 郭寻的心跳得很沉。他朝着客房关着灯的浴室里走去，思绪漫无边际——陆承川会可怜兮兮地躲在浴室里哭泣吗？ 如果是这样，郭寻会毫不犹豫地拥抱住陆承川，对他说声对不起，然后将自己从前所有难以启齿的心思都坦明，最后再告诉陆承川，自己现在已经放下了，自己现在满心都是他陆承川。 黑压压的浴室空间让郭寻的一切规划都破灭了——陆承川不在。他的目光盯着浴室里的磨砂玻璃，心里想的是昨晚在这里发生的暧昧亲吻。 那时候的他真的很开心，陆承川在他的眼里也并不是什么幼稚小孩——而是一个拥有温暖怀抱和柔软嘴唇的、让郭寻无比心动欢喜的成年男人。 为什么要对喜欢的人说出那些伤人的话？郭寻在心里问自己，他给不了自己答案，只能伸手给自己一巴掌。 ...... 第31章 “是因为我吗？” 凌晨三点的燕市，以往车水马龙的街头现在几乎见不到什么车子，除了一些需要深夜作业的城市之光。 郭寻的黑色轿车在这样静谧的深夜里显得分外突兀。他开着车往机场去，一边的手机一直在呼出号码。这是他给陆承川打的第十一通电话，里面仍然传来温柔的机械女声—— 陆承川的电话是关机的。 这是燕市，距离陆承川的故乡那么远，陆承川一个人在这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该去哪里，他能去哪里？ 郭寻不知道，郭寻也忘了先在手机上查一下航班，下楼就开车去了机场。到了机场门口，看着机场广场上大屏幕的航班讯息，郭寻才意识到心慌意乱的自己究竟蠢到了什么地步。 他伸手擦了擦脸来回踱步着，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找人。 手机的振动声让郭寻停下了脚步。他几乎是立刻就看向手机，来电人的名字让郭寻心里燃起的一点点奢望破灭，但郭寻还是接通了电话——“喂，小恨？” “学长。”薛恨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许困意，“你在家里吗？” “不在，我来机场找人，没找到。”郭寻描述着说，语气听上去仿佛并不怎么失望。但郭寻自己知道，他的心在被一种名叫自责的火焰灼烧着，烫得郭寻浑身都疼。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薛恨打了个哈欠：“你找的，是陆承川陆少爷吧？” 郭寻的呼吸都紧张起来：“是，我在找他，小恨。” “他刚才来我们这儿了，学长，你们吵架了吗？” “......对，我说了错话，惹他生气了。”郭寻终于放心了一点点。 薛恨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是因为我吗？” “不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郭寻的解释并没有被薛恨听在耳朵里，他问：“学长知道我跟承川白天见过面吗？” 郭寻坐进了车里，叼着香烟点燃：“在贺家见的吗？” “不是，他中午约贺钦和我出去吃了顿饭，还说有事情要问我，结果我们到了之后，他说没事。” “这样啊...那你们见面之后，说了什么吗？” 薛恨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行为尽数交代得干干净净：“我劝他不要轻易招惹你，因为我不看好你们的感情。” “学长，你会怪我多管闲事吗？” 郭寻疲惫地吐出一个烟圈：“不会，你说得对。” “你们是因为这件事闹矛盾的吗？” “不是，小恨，我跟承川的事情，跟你和你们今天的见面都没有关系。小恨，他...他还好吗？” “不算好，他眼眶红彤彤的，手上的伤口渗血了。贺钦准备给他叫个医生来，被他拒绝了，现在他已经拿着纱布和消毒药去了我们家的客房里。学长不放心的话，我去帮学长看看？” 第58章 薛恨的描述让郭寻联想到陆承川自己给包扎伤口的画面，顿时感觉心好像都要碎了。 “他一只手不好包扎，小恨，我现在过去看看他行吗？” “谁说他自己包扎的？贺钦在给他包呢，不然我哪儿敢当着这个大醋坛子的面儿给你打电话啊？” 如果换作平时，郭寻也许会笑笑，但现在想着陆承川的情况，郭寻真的笑不出来。他杵灭香烟扔到垃圾桶里，说：“我还是想过去看看，你们方便吗？” “还真不一定方便。”薛恨的回答出乎意料：“倒不是我因为贺钦不让你过来，只是学长，你确定要现在出现在承川的面前吗？还是当着我的面出现？” 郭寻的“确定”两个字卡在了嗓子眼里—— 是啊，薛恨在两人的矛盾里何其无辜，但郭寻拿什么保证，自己和陆承川都不会因为彼此的争执，迁怒到无辜的薛恨，给薛恨和贺钦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郭寻现在如果真的去到他们的面前，才称得上是乱上添乱。 很久之后，郭寻听见自己叹息一声，回答：“好，麻烦你们了，替我照顾好他，有什么情况，拜托你打个电话通知我一下。” “放心吧学长，我不靠谱，他的好三哥还能不靠谱吗？” “好，谢谢，拜托你们了。” ...... 第32章 “你叫他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郭寻吸了最后一口香烟，被呛得用力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 他伸手擦去眼角因为咳嗽流下的眼泪，下车将烟扔到了旁边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回来重新发动了车子，目的地却不是他的住所。 贺钦和薛恨现在住在贺老爷子安排的婚房里，这事儿郭寻知道，但因为他最近跟这对夫夫的联系实在算不上多，所以到了别墅群小区，郭寻也不知道究竟该开到哪一个位置，能靠陆承川近一些。 黑色轿车在小区门口的车位上停放好，郭寻拿出手机又一次给陆承川打电话，里面却仍然是机械女声的提示。 有些恍惚地动了动手指，郭寻在陆承川的消息窗口编辑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却又被郭寻删去。 安静的深夜，郭寻听见自己心底的一个声音问：自己干的这些蠢事，除了没有意义的自我感动之外，还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吗？ 就算陆承川现在没有关机，就算陆承川看见了自己的道歉，郭寻给他带来的这些伤害，又怎么可能是隔着屏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呢？ 他疲惫地后仰着头，煎熬又折磨地闭上了双眼——希望陆承川能睡个好觉，希望明天能收到陆承川的回电，希望在天亮之前，他能想到一个诚意足够的补偿。 晨光熹微时，郭寻睁开了眼睛，充着红血丝的双目里没有半点困意——他没有睡着。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七分，小区里多了一些出来晨练闲逛的老年人，身边的手机上却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或是短信。 也许陆承川还在睡觉，郭寻揉了揉脉搏跳动时都在发痛的额角，将车开回了自己的家里。 偶尔通宵对郭寻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累人的事，但前提是这样的通宵是为了工作，而不是因为失眠。 现在他刚从车上下来，顿时就有些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扶着车门稳了稳身形，郭寻拖着满身疲惫上楼，躺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被郭寻做梦都在想念的陆承川其实夜里睡得并不好，郁闷又失落的心情让他临近天亮才睡了过去，睡醒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房屋的主人也很体贴地没有来叫醒他。 陆承川拿出手机开机，看见了满屏未接通电话提示，无一例外都是来自郭寻的。 看着这串被陆承川熟记于心的号码，陆承川发出了一声轻嗤——都说出后悔喜欢这种话了，现在又假惺惺地担心什么？又火急火燎地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郭寻真是虚伪极了。 嗤笑完，陆承川的脸却又苦了下来——可他陆承川不也贱吗？即使知道郭寻虚伪善变，即使知道郭寻瞧不上自己，现在看着手机屏幕，陆承川的心里深处还是会有一点点开心。 陆承川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咚咚——”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让陆承川从捋不清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他扔下手机，问：“贺三哥？” “我是薛恨，承川，你起床了？出来准备一下，跟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呗？” “好，我知道了，谢谢薛恨哥。你和贺三哥先吃，我很快就来。”陆承川乖乖答应，门外的薛恨又扬声叮嘱：“你别急着洗澡啊，昨儿你贺三哥好不容易给你重新包好伤口，你别瞎折腾。” “我知道的，谢谢哥。”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陆承川轻呼出一口气——他想，薛恨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值得被贺钦这么爱着，也值得被郭寻偷偷喜欢着。 他揉了揉头发，去浴室里洗漱了一下就离开了客卧，没有让贺钦他们等太久。 餐桌前的薛恨朝陆承川招了招手：“快来吃饭。” 陆承川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听见贺钦问自己：“手后来有流血吗？” “没有，谢谢贺三哥，给你和薛恨哥添麻烦了。” 薛恨将牛奶递到陆承川面前的位置上：“谢什么？你贺三哥拿你当弟弟看，你这来了燕市人生地不熟的，他照顾你是应该的。来来来，先把饭吃了，别想东想西的，是吧贺三？” 第59章 贺钦觉得自己应该附和爱人的观点，他点了点头，安慰陆承川：“是，你跟郭寻保持距离是好事。” 陆承川：“......” 薛恨也抽了抽嘴角：“你怎么知道的？” “哼。”天生聪明的贺三少高深莫测地轻哼一声，转头看向陆承川：“郭寻心机城府很深，你斗不过他很正常， 他比你年纪大这么多，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必——” “哎哎哎——”听着贺钦带有浓厚个人感情的主观评价，薛恨忍无可忍地出言打断，并决定捍卫一下自己学长的形象： “怎么说话呢你？我学长又帅又多金，聪明又体贴，年纪差了点儿怎么了？男人三十一枝花你不知道吗？” “那我和他同时掉到河里你救谁？” “......”薛恨揉乱贺钦脑袋上的头发：“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救谁？”贺三少穷追不舍，颇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薛恨翻了个白眼：“救你，救你行了吧？ 承川还在这儿呢，你能有点哥哥的样子吗？” “怎么？难道郭寻就比我有哥哥样了？” “草——老子不跟你扯。”薛恨说完，朝着一直安静听着的陆承川说：“承川，你别把贺三儿的话放在心里，凡事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好。” 顿了顿，薛恨又补充：“救贺三儿是因为寻哥会游泳的。” “你还跟他一起去游泳？” “......你有完没完？”薛恨说着，将餐桌上的奶香小馒头塞进了贺钦的嘴里。 陆承川乖乖点头，对着薛恨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薛恨哥。” “行了行了！咱们先吃饭，把饭吃了再慢慢聊，来承川，年轻人喝点牛奶补补钙。” 不爱喝牛奶的陆承川没有拒绝薛恨的好意，端着杯子仰头将牛奶一饮而尽——薛恨和贺钦真的很幸福，陆承川比谁都希望他们能永远这么幸福，无论是出于自己和贺钦的兄弟感情，还是出于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私心。 吃了饭后，贺钦问陆承川怎么安排。 “我准备回平市去了，不好意思在这里继续打扰你和薛恨哥。” 薛恨正准备说“不打扰”，贺三少就抢先一步肯定了陆承川的提议：“嗯，有点道理，我跟你薛恨哥尊重你的选择。你把机票定了，我们送你去机场。” “好，谢谢三哥。”确定了航班时间后，贺钦果然仗义地将陆承川按时送到了机场。 到了机场，陆承川在下车之前说：“你们有空来平市玩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请你们吃饭，再带你们四处逛逛。” “行，那我小长假就带薛恨过去。” 薛恨转了转眼珠子：“真去假去？你丫别像上次一样，骗我说是去旅游，结果去了就把老子扔酒店里，自己开会去了。” 贺钦亲了亲薛恨的手背，话是对着陆承川说的：“替我向陆叔叔问个好。” “好，那你们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 薛恨对陆承川眨了眨眼：“好好养伤，等我们去了平市，我希望你的手已经痊愈了！” “我会的，薛恨哥，谢谢你。” “去吧！一路顺风！到了给你贺三哥说一声！” “嗯，再见。”陆承川说完，转身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关机之前，陆承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没有多余的未接来电，也许郭寻是去忙工作了，也许郭寻是不想打来了。 算了，先回家吧，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去，也许陆承川的心情能变得好一点。 陆承川在傍晚左右到达了平市，开机后仍然没有新的电话提示，这让在飞机上补了觉的陆承川塌下肩膀。 他逼自己抛开了脑子里的杂念，带着手上重新包扎好的纱布回了陆家，却在陆家的客厅里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是真正意义上的小男孩，看上去大概五六岁，偏瘦一些，眼睛圆圆的，肤色偏白一些。陆承川出现的时候，小男孩正在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电视，非常专注。 陆承川猜想这是哪个亲戚朋友家的小孩，正准备去书房确认陆兴邦是不是在里面会客，却在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听见了身后有些快的脚步声。 “少爷！您回来了！”中年女人的声音在陆承川背后响起，陆承川点头，还没说什么，就又听见女人焦急无奈地说：“哎哟！二少爷！冰淇淋吃多了容易着凉的！” 女人嘴里的称呼让陆承川的呼吸都停滞了两秒。他猛地回头，三步作两步走到男孩面前挡住男孩看电视的视线，紧紧盯着男孩的脸，声音发沉：“你刚刚，叫他什么？” ...... 第33章 “我不是你哥哥” 别墅的客厅因为陆承川的这句问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负责看护好小男孩的阿姨嘴唇动了动，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被陆承川挡住视线的小男孩仰头看向陆承川，眼瞳黑漆漆的，里面没什么害怕的神色。 “你是谁？”得不到答案的陆承川干脆直接问小男孩，问话时他的语气倒是勉强称得上平静温和。 被问到头上的小男孩也十分冷静：“爸爸说，我以后叫陆承宁。” 陆承川的瞳孔一缩，俊脸上的神色也迅速冷了下去，“你爸爸是谁？” 也许是陆承川的语气太冷硬了，又也许是陆承宁仰头看着陆承川的状态太累了。小男孩动了动身体，从沙发上跳下来，并朝着阿姨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定之后才说：“我爸爸是这个别墅的主人。” 第60章 陆承川的眉峰紧紧蹙在了一起，他盯着陆承宁稚嫩的五官，像是要在这张孩童的脸上或者眼神里找出说谎的证据。 书房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别墅的主人没有注意到陆承川回来，扬声对着客厅说：“承宁，电视看完了，该写作业了。” 这句话除了开头的称呼，后面的内容跟陆承川记忆深处的童年回忆重叠在一起，让陆承川向来高大沉稳的身体都晃了晃。他几乎是僵硬机械地转动脑袋，直到目光跟从书房方向的陆兴邦对上。 看见陆承川，陆兴邦脚下的步履也顿了顿，回过神来，他面不改色地走到陆承川的面前：“小川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爸让家里的司机去接你。” 修长的食指指向陆承宁小小的身体，陆承川的目光死死盯着陆兴邦的脸：“他是谁？我的堂弟吗？” 陆兴邦看看被陆承川指着的陆承宁，又将视线挪到陆承川身上。他沉默了几秒，清清嗓子对陆承川说：“你跟我到书房去谈吧。” 陆承川的脚下没有动作，只是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爸，他是我的哪个堂弟？” 陆兴邦重新回头跟陆承川对视，语气严肃地说出陆承宁的身份：“他不是你的堂弟，是你的亲弟弟。” 陆承川扯了扯嘴角，掀起一个非常刻薄的笑容：“爸，您糊涂了，我没有亲弟弟，因为我爸亲口说过，他这辈子只会有我妈妈一个妻子，而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陆兴邦摇了摇头：“小川，你跟我去书房，我把事情解释给你听行吗？” “不去，就在这里，您解释，我听。”陆承川丝毫不准备妥协。 出于对陆承川的疼爱和亏欠，陆兴邦还是退让一步：“刘姐，把承宁带到楼上写作业去。” “他不能走，他也该听。”陆承川说着，手放在了陆承宁的肩膀上，倒是极力克制着没有用什么力。 陆兴邦将目光放在陆承川的手上——这只手前段时间才受了伤，陆兴邦现在想起那个可怖的伤口都觉得不好受。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眼角处岁月的痕迹明显非常。 “承宁只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就算爸爸有错，你也不该迁怒到他的身上。” “我迁怒什么了吗？事情关乎我的父亲是否背叛了我母亲，关乎他的身世见不见得光，他难道没有知道的权利吗？” “你——”陆兴邦被陆承川的态度噎了噎，“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现在是你在逼我，爸爸。”陆承川说着，放在陆承宁肩膀上的指尖动了动。 “好吧——”陆兴邦走到沙发前，坐在两个年纪差了十三四岁的儿子面前，目光悠远地道：“承宁是我八年前去荣市发生的意外，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前天他妈妈把亲子鉴定一起带到了我的面前，我也不愿意相信。” “意外？”陆承川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爸，您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整个平市谁不知道您是一个伟岸精明的担当者，您现在居然把对我妈妈的背叛定义成了意外？” 陆兴邦的眉峰挤成了一个小山，他用食指敲了敲沙发边柔软的扶手：“我知道你现在接受起来有点困难，但我可以拿我对你妈妈的爱保证，当年在荣市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意外，我——” “您现在还有说爱我妈妈的资格吗？”陆承川打断了陆兴邦的自述，双眼有些红：“您这种表现在背叛和隐瞒上的爱，我妈妈她稀罕吗？” “承川，我理解你的愤怒，但也请你注意跟我说话的态度。” “我该是什么态度？我是不是应该在小区外面铺红毯拉横幅，欢天喜地地迎接我的私生子弟弟进我们家的门，最好再替你们父子举办一个相认宴会，让我们家所有亲戚朋友都来看看当年自诩深情的好丈夫好父亲，在八年前干了什么蠢事？” “等等——也许不止是八年前，毕竟我妈妈离开得那么早，也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还住着不止一个等待被接回陆家的孩子，他们又该叫什么名字？陆承安还是什么？” 陆承川的嘴里毫不留情的话撕破了陆兴邦体面的遮羞布，久居上位的陆兴邦心里原本的心虚愧疚也变成了恼怒。他伸手用力拍了拍扶手，提高了声音：“放肆！陆承川，我过去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 “您过去有说我还有一个弟弟吗？”陆承川眼神犀利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却一片悲戚苍凉—— 他在郭寻那里受了伤害，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回家看看他的父亲，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调整一下心情，到了明天，陆承川会陪陆兴邦去打球，去攀岩，或者在家里下棋。 又或者，他们父子俩可以相约着去陆承川母亲的坟前看看，陆承川会一手拿着自己新获得的奖杯，一手拿着一束金色的玫瑰去——那是陆兴邦告诉陆承川的、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陆承川什么都计划好了，在陆家别墅迎接他的却是父亲最具体最深刻的背叛。 父子俩的对峙陷入了僵持不下的状态，陆兴邦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陆承川丝毫不准备退步的神色， 看着一直低着头身体发抖的陆承宁，所有可行的路仿佛都被堵死了。 很久之后，陆兴邦才无奈又沉重地开口：“是，归根结底是我做了错事，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承宁的妈妈已经承诺了不会再要承宁，难道你要我把我的亲骨肉扔出去流浪吗？” 第61章 “亲骨肉......他是您的骨肉，我就不是了吗？”陆承川的嘴唇颤了颤：“是我和妈妈让爸爸做错事的吗？是我要求爸爸永远只要我妈妈一个妻子吗？” “那你现在到底希望我怎么做？啊？陆承川，你说，你是不是要我杀了这个无辜的孩子你才觉得解气？”陆兴邦的话才说完，几道很小声的抽泣声就从一直沉默着的陆承宁嘴里发出来—— 他年纪还小，也许无法懂得太多是非，但他知道两人嘴里谈论的孩子是谁，知道陆兴邦说的“杀”是什么意思。 沉重的恐慌感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哭泣起来，却又因为家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不敢哭得太大声。 陆承川的心里陷入了无比煎熬的挣扎里——他理解没人能选择自己出生的道理，他当然也知道陆承宁只是个无辜的小孩。 但陆承宁的身上流淌着象征陆兴邦背叛的血液，陆承宁的后半辈子就不可能真的置之度外。 如果陆兴邦没有在陆承川之前的人生里立下一个深情好爸爸的形象，也许今天这个事情接受起来反而要容易一些。 可惜不会有这种假设存在的可能，英明伟岸的父亲做出了无法被原谅的错事，这个错误给陆承川带来的打击是无法估量的。而现在，做错事的父亲还在用陆承川的道德感和善良来威胁陆承川。 虚伪极了，伤人极了。 手指被人轻轻碰了一下，陆承川低头，看见了泪流满面的陆承宁仰头看着自己，年仅七岁的小男孩对陆承川说：“对不起，哥哥。” 陆承川下意识将手抬高，避开了陆承宁的触碰。 “你，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陆承川说完，转身头也不回朝着别墅大门走去，脚步飞快。 “陆承川，你站住！”陆兴邦严肃的命令声在身后响起，陆承川步履不停。 看着背影决绝的长子，一向很注重教育方式的陆兴邦也终于有了拿威胁当命令的时刻：“你敢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再回来！” 陆承川的脚步顿了顿，就在陆兴邦以为陆承川会回过头时，陆承川又开始移动身体，且步子迈得比刚才大、比刚才快。 “陆承川！” 高大的身影最终彻底消失在了陆兴邦和陆承宁的视线里。 陆承宁的抽噎声越来越大，陆兴邦的眉头向下撇着，却拉着陆承宁的手，放缓了声音：“宁宁，别怪你哥哥，他会成为你的好兄长。” 陆承宁乖乖点头：“天黑了，哥哥出去，会有危险吗，爸爸？” “不会的。”陆兴邦说完，却给家里的保镖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跟在陆承川的身后，保护陆承川的安全，顺便——虽然可能很快就会被陆承川甩开。 ...... 第34章 “川儿，你糊涂啊！” 陆承川离开陆家别墅时，外面的天已经被夜色笼罩尽了。今晚的平市没有星星，月牙也被黑压压的云层盖住——明天也许不会是晴天。 脑海中不停回放着刚才在陆家发生的种种，陆兴邦的最后一句威胁命令仿佛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咒语，让陆承川彻底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去车库里随机开了一辆车，车速有些快，才出恒江路路口，手机就振动了起来。陆承川接通电话，听见里面响起自己发小的声音：“小川，听说你前几天去燕市玩去了，今儿回来了没啊？” “回来了。”陆承川说，对面的赵燃嘿嘿一笑：“那敢情好，我正有事找你呢，出来陪你燃哥我小酌一杯？” “你把地址给我吧。”陆承川答应得爽快，却让电话对面的赵燃察觉到了不对：“哎？你今儿怎么回事？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不像你啊！” 陆承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但是到底没有在电话里向好友倾诉自己这周过得有多差劲。他扯了扯嘴角：“你不给我地址，我就不去了。” “得得得！咱就去上次那家呗？你不是说人家的橙汁好喝吗？” 赵燃嘴里的上次那家，就是陆承川碰见郭寻的那个店。想到郭寻，陆承川的心里更加愁闷发苦，他想也不想地拒绝：“换一家。” “……行吧行吧，周园路那家行不行？” “好，一会儿见。”陆承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赵燃在对面满头问号：“这倒霉蛋怎么了这是？”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酒吧卡座碰了面，心情不佳的陆少爷雷打不动地点了杯橙汁，跟赵燃面对面碰了碰杯子。赵燃问：“前两天我才听说你比赛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还行，在慢慢愈合了。” “草——哪个傻逼疯了敢在比赛现场上对你动刀子？真是活腻歪了！陆叔叔给你报仇了没有？” 陆承川现在一听见陆兴邦就觉得心烦，他蹙了蹙眉，简短地说：“嗯，应该处理好了，你刚才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 赵燃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看中了一个度假村旅游项目，想找你攒点钱。” “平市的？” 赵燃摇头：“现在平市哪儿还有我拿得到的地啊？全被咱俩的爹那个地位的人盘严实了。我相中的地儿在云城，听说不超三个月，上边儿就会下公告开始招标，所以这事儿咱得抓紧。” “三个月，你现在筹备来得及吗？” “试试，这两年上边拨给云城的钱不少，这个度假村不行，咱以后也可以在云城盘盘别的，你觉得呢？” 第62章 根据陆承川以往的眼光，赵燃的投资眼光，陆承川还是信得过的。但现在对陆承川而言，信不信得过赵燃只是其次，他蹙着眉摇头：“这事可能做不成。” 赵燃瞪眼：“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啊？还是不相信这个消息？” “都不是。”陆承川喝了一口手里的橙汁，品不出什么味道来——“我刚才跟我爸吵架了。” “啊？”赵燃的嘴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吵，吵架？你？跟陆叔叔？你们这哪家都羡慕不来的好父子，还能吵架？” 陆承川绷着脸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着，“嗯，他还让我以后别再回陆家。” “我草——这么严重？为什么啊？” 陆承川动了动嘴唇，思考着究竟该不该告诉赵燃这件事。赵燃心急火燎的：“小川，出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咱哥俩儿一起想想办法。” 问完他喝了一口酒，才喝进嘴里就听见陆承川说了个让他差点把酒喷出来的答案—— “我多了一个弟弟。” “嗯？弟弟？是...是我想的那个弟弟吗？” 陆承川疲惫点头：“是啊——这么多年一直宣称只会爱我妈妈的陆兴国际董事长，其实背地里很早就做出了对不起我妈妈的事，还说这只是个意外。” 赵燃咽了咽嗓子，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惊天豪门密辛，他看着陆承川脸上的嘲弄神色，心里更多的是对陆承川的担忧。“所以为了这事儿，你跟陆叔…陆董断绝父子关系了？” 陆承川垂下眼，“我不知道，我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见到我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弟弟。他也说我出了陆家的门就不准再回去，应该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然后你还是出门了？” 陆承川点头。 “川儿！你糊涂啊！”赵燃瞪眼：“你这不是成全你那个私生子弟弟吗？万一以后陆董真不认你了，陆家那么大的家业，你舍得拱手让人？” 陆承川仍然低着头，脸色有些晦暗：“我有手有脚，就算不仰仗他，没有陆家少爷的身份，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赵燃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子：“我当然知道你有脑子，何况就算他不认你，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好兄弟吗？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稀罕陆兴国际，你难道希望将来这些全部落到你那个弟弟手上？” “我不知道。”陆承川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赵燃，我有点恨这个弟弟，但他还不到七岁……” “这么小！”原本以为可能是跟陆承川年纪相仿的私生子，赵燃都已经在脑子里合计该怎么帮他的发小争夺家产了，结果私生子弟弟甚至还不到上小学的年纪，他也可算明白了陆承川挣扎的点—— 说不气不恨当然不可能，但陆承川本来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让他跟一个小屁孩瞎计较，陆承川估计也做不出来。而最该让他恨的陆兴邦，这么些年又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这让陆承川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扯不断理还乱，赵燃在脑子里绕了半天，最后也只能伸手拍了拍陆承川的肩膀：“没事，咱不管这些。这几天你上我那儿住去？正好我整了一台游戏机，上面有个模拟赛车，我陪你玩！” “再说吧，谢谢你，赵燃。” “谢什么——”试图转换话题的赵燃想起来别的：“哦对了，前两天你去燕市干什么了？” “……”虽然知道赵燃不是故意的，但陆承川还是觉得他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陆承川还是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啊？”赵燃又一次疑惑出声——他跟陆承川这才多久没见，陆承川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啊？你别告诉我，那人是燕市的，你去燕市就是为了见人家！” “是，我就是去燕市找他。” “啧啧啧——”赵燃有模有样地晃了晃脑袋：“小川，你知道吗？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我都已经做好我哥们儿这辈子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陆承川不解地看着赵燃：“什么意思？” 赵燃耸了耸肩：“你看看从中学开始，多少人暗恋你，多少人排着队给你表白啊？你丫愣是一个都没答应，整天就知道折腾你那摩托车，这大学都要毕业了，你怎么突然就知道喜欢人了？” 陆承川低下头，看杯子里橙色的饮品，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抹不去的失落：“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 “？”赵燃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喜欢你？我草——不是，这姐们儿什么眼神啊？陆兴国际的太子爷，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做个业余赛车手都能拿奖，你这样的她都看不上？” “......他不是姐们儿。” “什么意思？是妹妹啊？比你小几岁啊？你别告诉我人家没成年啊！这要真是未成年，别说你爹，老子都要跟你割袍断义！” 赵燃噼里啪啦絮叨一通，陆承川的坏心情都被搅和得散了一点。他摇了摇头，语气无奈：“不是，他是男的。” “哦，原来是男的——”赵燃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男的！？”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陆承川一脸无法理解赵燃反应的模样：“喜欢上一个男的很奇怪吗？” “......”赵燃试图消化一下今天的第二个惊天消息，消化到一半，他突然伸手环抱在胸前，做了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卧槽等等，你丫是基佬！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你不会，你——” 第63章 陆承川视线轻飘飘地在赵燃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目光已经表达了一切——就算他陆承川天生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上赵燃。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你哥们儿我不够帅是怎么滴？” “我喜欢的人长得比你好看多了。”陆承川中肯地评判：“在我眼里，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尤其是他对我笑的时候，我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赵燃巴巴地问。 陆承川止住了话头：“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切——”赵燃假装满不在意的样子，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所以你刚才说他不喜欢你，是因为他是个直男啊？” 陆承川怅然地摇了摇头：“不是，他...他喜欢的不是我这个类型的。” “你哪个类型？” 这个问题让陆承川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他拿自己跟薛恨对比了一下，语气不太确定地说：“......五大三粗的类型？” “放屁！就你这长相，就你这身材，要不是我是个直男，我都想没事儿摸一把你的腹肌，他一喜欢男人的还能忍得住不动心？我不信。” “谢谢你，让我彻底打消了这几天去你家留宿的想法。”陆承川面色严肃地说。赵燃又爆了一句粗口：“妈的！哥们儿跟你谈正经的呢！这小子亲口跟你说不喜欢你的？” 陆承川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否定：“他说的是后悔喜欢我。” “后悔喜欢，那就是之前是喜欢的呗！” “不对，他是个骗子，他骗我说他喜欢我，但我在他的床头柜上看见了他和别人的合照。” “他知道你是陆董的儿子吗？” “知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告诉他了。” 赵燃转了转眼珠子，问：“他是学生吗？” “他是个生意人，年轻有为的生意人。” 赵燃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片刻后了然点头，还拍了拍手：“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为了傍上你们陆家这个大腿，故意来招惹你，还骗你说喜欢？ 我草——那这哥们儿果然厉害啊！不过他怎么就能保证你会喜欢上他呢？他这么自信？” “......”赵燃的话让陆承川陷入了沉默的思考——根本不是郭寻招惹的陆承川，是陆承川自己非要上赶着凑到郭寻的面前，也是陆承川巴巴地把自己能给的资源送到郭寻的手上，但是郭寻并没有接受。 郭寻不需要陆承川给的任何东西，也没有必要骗陆承川的感情。 而郭寻对陆承川所有的好，其实都只是因为郭寻说的喜欢是真的。 ...... 第35章 “可以只喜欢我吗” 一天之内往返飞行两次这种事在陆承川之前的人生里鲜少发生。 但是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陆承川却还是无比坚定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到达机场后，陪陆承川去机场的赵燃忍不住发出第五次吐槽：“我说，你就算现在飞过去，到了也该是大半夜了吧？咱挑个白天的航班去都不行？” “我想他，想见他。”陆承川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目光里的期盼和兴奋丝毫不掩饰。 赵燃小声嘟囔了一句“疯子”，行动上倒是老老实实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陆承川：“喏——这个你拿着，里面应该有小几百万。密码是我的生日，万一你爸真把你的卡停了，你拿这个先应急，不够了我再想办法弄点给你。” 陆承川心神一动，他没急着下车，而是对赵燃认真地说：“谢谢。” “你要真拿我当兄弟，就别跟我瞎客气。回头你带着你喜欢的那人来平市了，你俩必须请我吃香的喝辣的，知道吗？” “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带上他来见见你的，前提是他还喜欢我。” 赵燃佯作受不了陆承川这腻歪劲儿似的翻了个白眼：“行了，赶紧去吧，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好。”陆承川说完就拿着车钥匙下了车，坐在副驾上的赵燃也不急，懒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几分钟不到就见陆承川带着一个代驾回来了：“你喝了酒，让他送你回去，我的车放你家就好。” 赵燃圈起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着陆承川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才在车里自言自语道：“这还五大三粗呢？就没见过比你小子还懂体贴人的。” 一边的代驾小哥礼貌地保持沉默，紧接着就看见赵燃严肃地晃了晃头：“咦——幸好老子是直男，哥们儿，麻烦你了！走着！” 很懂体贴人的陆承川在登机之前对着手机犹豫了两秒，还是没有将电话拨到郭寻的手机上——隔着屏幕又远又冰冷，对郭寻的想念还是适合面对面谈才好。 夜间航班顺利抵达了燕市机场，陆承川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早上六点了——昨晚郭寻给他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似乎就是这个时间。 其实陆承川的心情并没有多明朗，陆家的事情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厚重的网，一直勒在他的心上，唯一一个让这张网漏出破绽的，还是郭寻。 所以在酒吧里沉静思考之后，陆承川意识到了自己昨晚有多么不理智。 也不怪郭寻说陆承川幼稚，陆承川也知道自己不够成熟。 只是喜欢这两个字原本就饱含着浓烈的占有欲，陆承川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性格里又刚好藏着那么一点点霸道，再加上郭寻走的路见的人比陆承川的多，所以他们也许真的就像郭寻说的那样——并不怎么合适。 第64章 但就像赵燃说的，后悔喜欢就代表曾经喜欢，甚至现在也还喜欢。 只要他们彼此喜欢，他们就理所应当在一起，不能分开。至于曾经藏在郭寻心底的薛恨，陆承川会想尽一切方法将这人从郭寻的爱情里完全挤出去，最后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现在愿不愿意去尝试是另一回事。 陆承川就是喜欢郭寻，陆承川就是要郭寻。 机场外面不会缺等待旅客的出租车，陆承川拦了一辆，顺顺利利地到达了郭寻的住处。右手放到了门铃上，在即将按到的时候，陆承川缩回了手。 他借着感应灯看了看自己腕表上的时间，想了想后还是随意地坐在了郭寻家门口的地上——要不了几个小时，郭寻大概就能起床了，到时候无论是点外卖还是下楼吃早餐，郭寻一定会出门的。 只可惜陆承川忽略了一个可能——被等待的郭寻并不在家。 因为一整夜的失眠，郭寻白天补了很久的觉，天将要黑的时候，他被郭母打来的电话吵醒。郭母在电话那边说郭父的腿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不需要轮椅辅助行走了，说完又顺便叫郭寻过去吃饭。 终于听见一个好消息，郭寻从沙发里坐起来，顿时觉得浑身都因为睡姿不端正的原因而酸痛不止。他答应了郭母的邀请，在挂断电话之后看见薛恨给自己发的消息： 学长，承川已经到平市了，你别担心。 郭寻轻呼出一口气，对薛恨说了声谢谢，起来冲了个澡后就赶到了他父母那边。 “哎！寻寻，这脸色怎么这么憔悴啊？”郭母看见郭寻的第一眼就担忧地问，郭寻笑了笑，用工作来搪塞：“这几天事情多，忙久了就这脸色了，您别担心。” 当妈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真的不担心，在饭桌上疯狂地给郭寻夹菜，逼着郭寻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不说，吃完饭还提出建议：“你那公寓不是有个客房吗？要不我跟你爸搬过去，平时妈也好照顾你啊！” 郭寻严肃地摇了摇头：“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心里有数的。您跟我爸好好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 “你这孩子真是，一个人住着，也没找个伴儿——老郭，你也不说两句？”郭母给郭父使眼色，刚刚恢复直立行走能力的郭父没有懂自己妻子的深意：“行了，寻寻说得对，他有分寸的。” 郭母浅浅叹了口气，最后只能把没有说出口的暗示噎回了肚子里。夜里郭寻被郭母留在那边休息，郭寻倒是没有拒绝—— 回了公寓就只剩他一个人，原本心里藏着人和事的他难免不会多想，不如就在这里，一方面让郭母开心点，一方面也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好像都会逐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过去郭寻满心都是工作，每天闭眼之前心里想的都是明天开会要做些什么部署，后天要跟哪些客户吃饭喝酒。 而现在的郭寻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跟陆承川有关的东西。 他在这样的翻滚思绪里睡了醒来，醒来又睡去，直到第二天的太阳高高挂起——燕市已经临近一个月没有降雨了。 起床陪着郭父郭母吃了一顿应该叫午饭的早餐，郭寻才开车回了自己的住所。 然后他就看见了原本应该身处平市的陆承川—— 他坐在自己的家门边，修长的双腿弯曲着，两手环抱着膝盖，脑袋枕在两膝之间，让郭寻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郭寻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惊讶？欣喜？亦或是心酸？ 郭寻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人让他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发颤，酸酸软软的，又带着漫无边际的怜爱和珍惜。 也许陆承川太累了，让他即使是在这样冰冷坚硬的地板，以这样不舒服的坐姿都能睡着，甚至在郭寻缓缓走近的时候，陆承川都没有醒过来。 郭寻一步一步走到了陆承川的面前，缓缓蹲下身体，并轻轻伸出手，触碰到了陆承川柔软乌黑的头发：“承川。” 被惊扰到的陆承川身体抖了抖，抬起手来时，他看见了郭寻线条柔和的脸。 “你不是去平市了吗？”郭寻听见自己问，问完就看见陆承川的双眼里迅速氤氲满水汽，这些水珠子随时可能从他的眼睛里落下来。 他就用这双很漂亮的眼睛隔着水雾看郭寻，模糊的人脸和轻柔的话语让陆承川的嘴唇动了动：“我......” 陆承川开口时的声音哑得不像话，郭寻安静地看着陆承川，等他将嗓子的不适缓和好。 “我...我想你...郭寻......”陆承川说出话来，声音里的哭腔让郭寻的心仿佛都被泡在水里。 他俯身抱了抱陆承川，并在陆承川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不哭，来，跟我回家。” 陆承川乖乖起来，腿脚因为在地上坐了太久又移动而产生了剧烈的酸麻感，还是郭寻搂着才稳住了身形。 进了家门，郭寻将陆承川带到了沙发处，打算让他坐下，谁知道陆承川纹丝不动：“我...我的衣服脏了。” 郭寻直接按着陆承川的肩膀逼他坐好：“刚刚贴着我的时候怎么不嫌自己脏？坐着缓一缓，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承川吸了吸鼻子，将头枕在郭寻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无比熟悉的好闻气味，声音轻轻的：“早上六点来的，我以为你在家里，怕打扰你睡觉，就想等你醒来，等到后来我睡着了。” 第65章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陆承川伸手环在郭寻的腰上，语气带着点心虚：“昨晚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我没有接，所以我......” 郭寻挑了挑眉：“你怕我像你一样报复回去？” 陆承川用鼻音回了一个“嗯”，不敢看郭寻脸上的表情。郭寻无奈摇头轻笑：“笨蛋，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的幼稚鬼吗？” “我知道我很幼稚。”陆承川承认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幼稚的我。郭寻，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尽快改的，我不可能放得下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说完，陆承川抬头看着郭寻，俊俏的脸蛋上写满了诚意，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一只亟需得到主人点头的小狗，就差对着主人摇尾巴了。 郭寻也正了神色，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说清楚两人的事：“你觉得我喜欢的是什么样子？薛恨吗？” “......”陆承川的脸色苦了下去：“一定要承认得这么爽快吗？” “就是因为我那晚上没有爽快承认，才造成了我们之间的不欢而散。”郭寻拨开陆承川额角的碎发：“我过去确实暗恋薛恨，后来也变成了明恋。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和贺钦在一起了，薛恨也明确表明我跟他之间只能是朋友。” “......你还给薛恨哥表白了？” 郭寻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我不可以表白吗？” “当然可以，但是以后...我希望你以后只会给我一个人表白。” 郭寻用食指点了点陆承川的嘴唇：“感情和缘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就像我之前没想过薛恨会和贺钦在一起，也没想过我会遇见你。 你之前问起我的过去，我不想回答你，不是因为我求不得而刻意隐瞒，我只是觉得，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在没有机会重来的情况下，再去追溯也无法改变什么，讨论起来也没有意义。” 陆承川能理解郭寻的意思，可他还是会忍不住在意——至少当下是这样。他点点头，问：“那，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薛恨哥多一点？” 迎着陆承川殷切的目光，郭寻使坏逗他：“这个嘛...这个还真不好说......” 陆承川不满地瞪眼：“不好说？难道你真的还对薛恨哥余情未了？就算他已经是贺三哥的爱人了，你都还放不下吗？郭寻，你——” “好了好了。”郭寻打断陆承川的问话：“我的意思是，我跟薛恨就算没有这层感情，也是认识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我不可能不喜欢他。只是如果你问的是爱情方面的喜欢，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肯定是喜欢你的。” 陆承川狐疑地盯着郭寻，像是观察他的话违不违心：“真的吗？那以后可以只喜欢我吗？” “这个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乖宝，你现在很年轻，什么海枯石烂的山盟海誓，你说来我不会信，我也不会毫不负责地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我们慢慢来，顺其自然就好，好吗？” 陆承川勾了勾嘴角，说：“我喜欢听你叫我乖宝。” “乖宝？”郭寻试探着叫一声，然后就被陆承川吻了吻嘴唇：“再叫一声？” “乖宝——”郭寻很配合，然后就被陆承川抱着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热吻。 …… 第36章 “叫你宝宝可以吗” 亲昵了好一会儿后，陆承川说他要洗澡。 郭寻看看陆承川的手臂，有些担忧：“手能碰水吗？我听薛恨说你的伤口裂开了。” “怎么了？不能碰的话，你要帮我洗吗？” 郭寻非常镇定：“那倒不会，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拿湿毛巾擦擦。” “不要，我想用你的沐浴露，把我洗得香香的。”陆承川说着就放开抱在郭寻身上的手，脚步悠然地去了郭寻的主卧。 郭寻看着陆承川的背影笑了笑，打电话让人送了点吃的来，自己则换上了家居服。过了一会儿，腰间搭着浴巾的陆承川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泛着湿乎乎的水汽：“郭寻？” “怎么了？”正抱着茸茸闭眼养神的郭寻睁开眼，看见了陆承川肌肉纹理分明、线条流畅清晰的上半身。美色当前，郭寻咽了咽嗓子，听见陆承川问：“我想洗头，但是手不方便，你可以帮我吗？” “好，我帮你。”郭寻放下茸茸，带着陆承川走到浴室，就在他准备拿下花洒时，身后就被一个湿热的怀抱贴住了，郭寻无奈地笑了笑：“我衣服都被你打湿了。” 陆承川半点没有愧疚心，他将下巴枕在郭寻的肩膀上，呼吸打到郭寻的颈间：“郭寻，好喜欢你。” “我看出来了，不是要洗头吗？乖乖配合一下。”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乖宝？”郭寻试探着问，问完侧脸就被陆承川亲了一下。偷香成功的陆承川乖乖放开郭寻，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郭寻用手指试水温。 “可以了，你对着浴缸埋头。” “你要不要脱衣服？” “？”郭寻眉梢一挑，陆承川无辜解释：“我不是耍流氓，只是担心你的衣服会被溅到水。” “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怎么没担心这个？” 陆承川冲郭寻眨了眨左眼：“好吧，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不信，乖乖埋头。” 陆承川老实配合。他核心力量不错，把身体曲着低头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温热的水淋打在陆承川的头发上，比之更温柔的是郭寻手指上的动作—— 第66章 郭寻没有帮别人洗头发的经验，很担心会不小心弄痛陆承川薄薄的头皮。 他一会儿问陆承川水烫不烫，一会儿又担心自己的指尖会磨痛陆承川，小心翼翼的。 郭寻用洗发露照顾了陆承川的每一根发丝，现在在准备冲干净泡沫，“烫不烫？” 陆承川忍不住笑：“郭寻，你别这么紧张。” “我怕烫到你。”郭寻解释完，一边顺着陆承川发根的文理清洗一边想起什么似的：“我发现你现在不叫我寻哥哥了。” “唔——被你发现了。” “为什么？” 陆承川闭着眼感受郭寻的抚弄：“你不是说，这样叫你，会显得我很幼稚吗？” “那你也可以叫我寻哥，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郭寻检查了一下，确认泡沫完全被冲洗干净后拿过毛巾，轻轻给陆承川擦了擦眼睛，又用毛巾盖住了陆承川的湿发。 陆承川直起身体抬起头来，语气幽怨：“你是薛恨哥的寻哥，就不是我的寻哥了。” “……”郭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抬起手为陆承川擦头发：“你当我没问好了，小醋精。” 陆承川认真思考了一下：“以后叫你宝宝怎么样？这个称呼总不会还有别人叫。” 郭寻神色勿怪地“咦”了一声：“你还是叫我郭寻吧。” “我才不要，”顿了顿，陆承川问：“郭寻，你爸爸妈妈叫你什么？” “……他们就叫我名字。”郭寻撒谎，脸色却因为想到父母对自己的昵称而不太自然。陆承川没错过这个细节，他握住郭寻动作的手，追问：“嗯？他们叫你什么？” 郭寻叹了口气：“他们叫我寻寻。” 陆承川眼前一亮：“寻寻好听，以后我也叫你寻寻。” 郭寻没觉得哪里好听：“真的不能就叫郭寻吗？你之前还夸我的名字好听。” 陆承川在郭寻的鼻尖上亲了一下：“不，就叫寻寻，或者寻寻宝宝，又或者宝宝寻寻。” 郭寻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浴室外面的主卧就响起了门铃声——刚才郭寻叫的食物到了。 他摇摇头，把陆承川叫到了客厅餐桌前，自己去拿了饭菜来。食盒打开的瞬间，陆承川很配合地“哇”了一声：“宝宝寻寻真体贴，都是我爱吃的。” “……小鬼，再敢乱叫，这顿饭就是我一人份的了。” “好吧。”很久没有进食的陆承川温顺配合，坐在郭寻的旁边跟他一起填饱了肚子。 饭后两人一起看电视，茸茸窝在郭寻的怀抱里，还没来得及把怀抱捂热，它小爸就用无情的大手把它抱离了郭寻的腿窝。 “喵——”茸茸抗议道，陆承川摸了摸茸茸的脑袋，迎着郭寻饶有兴味的视线，将郭寻腿上的猫换成了自己的脑袋：“好困，你抱我睡会儿，可以吗？” 陆承川问着，双手倒是环绕到了郭寻的腰后，脑袋枕在郭寻的腿上，真的闭上了眼睛。 郭寻伸手拨了拨陆承川的头发，有些心疼：“睡吧。” 结果陆承川还没有入梦，被他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陆承川眼都不睁，只是蹙了蹙眉。 郭寻伸长手拿过手机，对陆承川说：“接完再睡？” “不想接。”陆承川轻声说。 “陆董打来的，你不接他可能会担心你。” 陆承川动了动身体，睁开眼睛拿过手机，毫不犹豫地把陆兴邦的电话挂断，然后他把手机关机，随手扔到了头顶的沙发角落里，最后再次闭上了眼睛，并往郭寻的小腹处贴了贴。 郭寻意识到了陆承川的不对，他将陆承川的行动轨迹追溯了一遍，问：“告诉我，去平市发生了什么？” …… 第37章 “你要我吗？” “我已经睡着了。”面对郭寻的提问，陆承川回答得毫不心虚。 “不说的话我不抱你了。”郭寻威胁道，下一秒，他的小腹就被陆承川隔着薄薄的家居服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刚好够郭寻感知到。 郭寻捏了捏陆承川后颈的软肉：“小狗，这招救不了你，说来听听。” 陆承川撇了撇嘴，在郭寻的腿上转了转身体，变成了整躺靠在郭寻腿上的姿势：“我爸爸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他。” 陆承川的话让郭寻怔忡一瞬，他脑海里的第一个猜测就是陆承川的爱好，但又觉得不对——陆兴邦不像是这么沉不住气的，否则他也不会给郭寻这么久的考虑时间。 郭寻还没有正式跟陆兴邦确认接不接这个活儿，陆兴邦不至于现在就下手。 他敛下心里的思绪，一边用手指描摹陆承川的五官一边问：“什么事？” “他在八年前背叛了我妈妈，我昨天回家的时候，家里多了一个弟弟。他还为了这个弟弟，说以后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陆承川说话的语气闷闷的，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无比灰暗。 “……”郭寻的喉咙有些涩——富家名门里出几个私生子其实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但寻常不代表正确，更何况陆兴邦在陆承川眼里的父亲形象那么高大伟岸，现在他曾经做的错事败露，对陆承川的打击是成倍的。 郭寻无法想象昨晚的陆承川该有多难过绝望，他只感觉无以复加的心疼和难以平息的悔恨像汹涌浪潮一样，实时击打着他的大脑和心脏，打得他全身都疼。 第67章 他在陆承川沉默的视线里低头亲吻陆承川的额头，说：“没关系，乖宝，我会陪着你。” “永远陪着我吗？”陆承川不确定地问。 “就算我说永远，你会信吗？在你的父亲都会违背承诺的情况下。” 陆承川将手指塞进郭寻的指缝里，跟郭寻的十指相握：“不信，但我还是会想听你说。” “好，那我永远陪你——只要你乖乖的，满意了吗？” 陆承川没有回答，只是从郭寻的腿上起来，提议道：“郭寻，带我出去逛逛吧。” 郭寻原本就很难拒绝陆承川的请求，何况现在陆承川真的很需要被郭寻温柔陪伴着。他说：“好。” 两人换了衣服重新出了门，陆承川不由分说地牵着郭寻的手，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场里。 “我爸爸应该已经停了我的卡了，我现在穷得响叮当。”陆承川说，郭寻捏捏陆承川的手指，不拆穿陆承川的谎言：“知道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我们去逛逛超市怎么样？我想做饭给你吃。” “乖乖养着手，痊愈了想做什么都随你。” “做什么都随我？” “……嗯，看在你穷得响叮当的份上。” 陆承川笑眯了眼，“那我们现在就去超市。” “知道了，给你买两套睡衣再去。” 郭寻带着陆承川去买了合适的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付钱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之后还将购物袋全部拎在手里，体贴极了。 陆承川心情很好地享受着郭寻的宠爱，跟他并肩去了超市里，并在零食区扫荡一通。 “你会嫌我吃得多吗？”陆承川推着购物车问。郭寻瞄了瞄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商品，摇头：“喜欢吃就多吃点，我都给你买，行不行？” “郭寻，你对我那么好，我以身相许可以吗？” 郭寻轻笑出声：“不必，你的谢意我心领了。” “拒绝得这么果断，你不想要我吗，郭寻？” “……我不要你的话，我就不会为你花钱了。” 陆承川环顾四周，看见没人注意他们后低头亲亲郭寻的嘴唇：“喜欢你。” 两人漫无目的在超市里晃来晃去，直到经过一个专区时，陆承川停下了脚步。 “嗯？”郭寻见身边的人不走路，顺着陆承川侧头的目光看过去，立牌上标着的几个大字让郭寻的眼皮子跳了跳——计生用品专区。 “郭寻，你刚才说，你要我？”陆承川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陈列在货架上的盒子。 “……承川，该去结账了。”郭寻说着就推车走，走了几步都没见陆承川跟上来，回头还看见这死孩子的衣角消失在了专区的货架旁。 郭寻的额头一突一突跳着疼，最后还是折返回来，看见陆承川一本正经皱着眉，仔细研究商品的侧颜。 “郭寻，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郭寻心说不可以，脚下倒是乖乖来到了陆承川的身边。 陆承川指了指货架上的小盒子：“我没有测过尺寸，你觉得这个合适吗？” “……”郭寻无奈扶额：“现在研究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早晚要研究的。”陆承川说完，却站直身体看向郭寻：“宝宝，你害羞了吗？” “不准叫我宝宝。”郭寻严肃郑重地警告，并在陆承川带着调笑意味的目光里补充：“否则晚点你自己付费。” 陆承川配合地点头认错：“好吧，不叫了。”说完，他随手拿了货架上的两小盒扔到了购物车里：“我们回家吧，郭寻。” 郭寻偏头不看陆承川，神色淡定脚步平稳，又红又烫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陆承川翘了翘嘴角，伸手搭在郭寻的肩膀上，跟他肩并肩结账回了家。 回家后，陆承川将买来的东西妥善安置，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装衣柜的装衣柜，自己的一切洗漱用品则都放在了郭寻的主卧里。 郭寻由着陆承川像主人一样忙里忙外，自己去客卧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后看见陆承川在喂茸茸吃猫条，嘴里念念有词。 郭寻走近了，听见陆承川说的话：“以后我每天都会和你爸爸睡，郭茸茸，如果你愿意成全我，我也会天天喂你吃猫条。” 忙着吃零食的小猫咪没有理陆承川，郭寻倒是笑了笑：“你这算不算借花献佛？” 郭寻的话让陆承川抬头对着他笑：“我强调的是喂茸茸吃的过程。” 郭寻揉揉陆承川的脑袋，两人共同度过了一个非常轻松的下午，时而也伴随着一些暧昧甜蜜的亲昵。 夜里，陆承川果然抢走了原本属于茸茸的地盘。他将郭寻完全抱在怀里，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郭寻的脸颊。 郭寻被亲得痒，干脆仰头跟陆承川交换了一个绵长的热吻。 唇齿相依的感觉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动向往，两人的呼吸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离得很近。 陆承川的手轻轻触碰郭寻藏在衣服之下的腰，幽深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被他笼罩在身体之下的郭寻，开口时呼吸微沉：“郭寻。” “嗯？”郭寻抚弄着下午他亲手为其冲洗的柔软发丝。 “你喜欢我吗？” “很喜欢你。”郭寻说完，嘴唇就又被亲了一下。陆承川几乎是保持着用嘴唇贴着嘴唇的状态，含含糊糊地追问：“那你要我吗？” 第68章 郭寻沉默着，心里的秤却向着理智脱离的那一方倾斜——为什么不能要？既然他们彼此喜欢，既然他们彼此拥抱着，既然陆承川用这么漂亮的眼睛和这种讨巧的语气祈求自己，既然明天是不需要考虑工作的星期天。 郭寻想不到哪怕一个理由拒绝，所以进展快一点有什么所谓？ “郭寻，你不想，我就不会欺负你。”没有得到回答的陆承川将郭寻的沉默看成了挣扎和拒绝。他确实深刻渴望着郭寻，但他不希望郭寻因为自己的私欲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小鬼，话别说得太早，谁欺负谁还说不定。”郭寻说完，按着陆承川的后脑勺就用力吻住了陆承川这张很讨人喜欢的嘴。 ……（小心这个省略号。） 第38章 “我是寻哥哥的男人” 郭寻第一次在陆承川的怀抱里熟睡了一整夜——他昨晚实在太累了。放纵欢愉的后果就是长期养成的早起生物钟都没能叫醒郭寻，让他一觉睡到了将近中午。 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盖严实，郭寻睁开眼的时候对上了陆承川切切望着自己的眼睛。郭寻眨了眨眼，对陆承川说：“早安。” 开嗓时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昨晚陆承川实在是有点过分和不知节制了。 陆承川在郭寻的嘴唇上啄了一口，回答道：“早安，宝宝。” “不可以叫宝宝。”郭寻纠正。陆承川笑眯了眼：“好吧，早安寻哥哥，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郭寻摇了摇头，动动身体后腰间传来的酸软感让他“嘶”了一声，陆承川立刻用放在郭寻腰上的手笨拙地给他按摩：“还好吗？是不是很痛？” “是啊——”郭寻缓缓说：“你太凶了，下次要不换我来？” 陆承川思考片刻后严肃地点头：“好，听寻哥哥的。”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的郭寻愣了愣，看陆承川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笑：“好了，逗你的，没那么痛，只是有点不适应。” “怎么了？寻哥哥不想要我吗？” 郭寻点了点陆承川的额头：“你昨晚就已经是我的了。” 陆承川也不是非要求着郭寻上自己。他亲亲郭寻的手指，跟他相拥着在床上温存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起床离开了次卧——主卧的床单被弄脏了，他们都没有来得及换。 郭寻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陆承川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和郭寻真的彻底在一起了，郭寻这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 主卧的一片狼藉需要有人收拾，郭寻犹豫着要不要给打扫卫生的阿姨打个电话——他现在懒得什么都不想动，陆承川的手也不方便打扫，但是床单上的可疑痕迹真的让人很羞耻。 一直贴在郭寻身边的陆承川看出了郭寻的犹豫。他亲亲郭寻带着爱痕的脖颈，说：“把早餐吃了，我来就好。” 郭寻看陆承川的手：“你的手......” “寻哥哥，我这个伤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陆承川说着，半搂半抱地将郭寻带到了客厅沙发上坐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郭寻忍着身后的深深不适感看着陆承川去了厨房，里面很快响起了做菜时传来的动静。有那么一瞬间，郭寻在他和陆承川之间看见了永远。 也许陆承川真的是上天赐给郭寻的宝贝，郭寻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陆承川的动作很快，没花多久就让郭寻尝到了他亲手做的早餐——色香味俱全，美味到郭寻尝了一口后都惊诧不已：“你厨艺这么好？” 陆承川骄傲地昂了昂下巴：“对呀！怎么样，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郭寻的回答是伸手揉揉陆承川的脑袋：“岂止是一点，你是专门学过烹饪吗？” 郭寻的话才说完，他就察觉到了陆承川变得有些黯淡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提及了不应该牵扯的话题，郭寻道歉道：“抱歉乖宝，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陆承川摇了摇头，用叉子叉起自己切好的鲜橙递到郭寻的嘴边，回答：“这是我爸让我学的，因为他说贺叔叔都知道让贺三哥学，所以希望我能向贺三哥看齐。” 郭寻知道贺钦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别人家孩子的形象，对这个理由也表示充分认可：“教你烹饪的师傅肯定没少夸你。” “当然，我很聪明的。”陆承川对郭寻的肯定表示充分肯定，两人没有再多提不适合的话题，面对面吃完了饭后，陆承川主动收拾了厨房，又去将主卧的卫生打扫了一下，俨然一副好男友的态势。 郭寻的身体实在有些难以负荷，所以他只是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看着陆承川忙里忙外，心里宁静又甜蜜。见陆承川终于出来，郭寻朝着陆承川招了招手，“乖宝，过来。” 陆承川本来也没打算离郭寻太远。他凑到郭寻身边，将郭寻抱在了怀里：“还好吗？我刚才在想要不要去给你买药。” “你昨晚不是检查过了吗？没有受伤，不用。”郭寻亲亲陆承川的嘴唇：“辛苦你了。” “一点都不辛苦。”陆承川诚实地说——他的体力一直很好，里里外外地将郭寻照顾好是他心甘情愿享受的事情。 他们像全世界的普通恋人一般相互依偎着聊天，郭寻想了想还是问：“你之后要回平市上课吗？” 第69章 陆承川晃了晃脑袋：“我不知道。” “嗯？”郭寻侧头看陆承川。陆承川的眼神仍旧纯澈，说话的语气却闷闷的：“其实我以前很心疼我爸爸。” 郭寻不说话，等待着陆承川将心声吐露出来。 “我爸应该是很爱我妈妈的，很久以前我妈妈去世之后，他在我妈妈的葬礼上对所有人承诺，他这辈子不会再娶妻。 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想念我的妈妈，晚上睡不着觉的话，我爸会坐在床边给我说睡前故事。在我念小学的时候，是他教我读书识字，教我算术做题。 到了中学，他还是会亲自给我检查作业，如果正确率高，他会夸我，如果我做错的多了，他也不会训斥我，只是用周末的时间给我强调下次需要注意的点，特别耐心。” 陆兴国际是个规模很大的企业，而且我爸爸那时候还兼任了一个交易所的监事会会长，所以他的工作真的很忙。 但即使是这样，他都会尽量保证每天下班后回来陪我吃晚餐，如果实在没时间，他会提前给我说抱歉，并承诺周末带我去游乐场或者其他我喜欢的地方玩。 这么多年来，我身边的朋友乃至于长辈亲戚，都会羡慕或者夸赞我和我爸的父子感情，更会肯定他对我妈妈从一而终的执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还为此很骄傲，寻哥哥，你应该看得出来。” 郭寻的回答是轻吻陆承川的额头：“对。” “但其实我也很心疼我爸，这么多年孑然一身是很孤独的。我在十六岁的生日上问过他，要不要找个喜欢的人陪伴他。他那时候这样——” 陆承川捏着郭寻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模拟陆兴邦当年摸自己脑袋的动作：“他对我说，我现在还小，不懂喜欢是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等我长大了，碰见喜欢的人，我就能明白他是凭借什么来对抗孤独的。” 郭寻的手指动了动，陆承川说的时间截点，距离现在也不过五年不到。所以陆兴邦还是撒谎了，即使他确实很爱陆承川和他的妈妈。 “我后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我很敬佩他，他总是说我是他的骄傲，但在我眼里，我全身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就是有他这个父亲。也因为这个，这件事才会让我这么难过。寻哥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郭寻侧头贴了贴陆承川的脑袋，觉得自己说再多的安慰都会显得很苍白——也许陆兴邦现在也觉得很难办，因为他对陆承川的父爱绝对不是假的。 郭寻这个旁观者再怎么安慰言说，都不会改变已经发生并且成为定局的事。他只能尽自己所能，为他的失落小狗提供一个最安全的庇护所和最温暖的怀抱。 “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好。”郭寻轻声说，语气柔软却又坚定：“我的家业虽然比不上你们陆家那么厚，但养活你并不困难。” 顿了顿，郭寻又补充：“就算你想继续追逐你的爱好，我也能做支持你的人，不过前提是你能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因为我跟陆董一样，不愿意看你受伤。” “郭寻。”陆承川叫郭寻的名字。 “怎么了？你质疑我的财力吗？”郭寻挑眉，语气放轻松一些。陆承川轻轻掀起嘴角，“对呀，我的兴趣爱好很烧钱的，光是邀请工程师跟我一起设计组装一次座驾，就要花费七位数左右，这还不算其他费用。” “你是每参加一次比赛就要重新组装一台摩托吗？” “那倒不至于，我的车一般两年左右会重组一次，一方面是为了适应不同的赛道，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些零件保护得再好，时间久了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折损。你刚才说不想让我陷入危险，是做好了为我烧钱的准备吗？” “......”陆承川的话让郭寻的心里开始盘算自己的资产财富，究竟够不够养活这个陆家大少爷。 看着郭寻皱眉沉思的严肃表情，陆承川爽朗地笑了两声：“好了宝宝，我逗你的。” 郭寻幽幽叹了口气：“小鬼，我正想说我愿意为你花这笔巨款，你居然说不需要。” “真的？我的寻哥哥这么有钱，之前为什么还要忍受徐明那个混蛋的欺负？” 郭寻正了正神色：“因为没人会嫌自己钱多。我那时候想的是卖徐明一个面子，换徐明送我一个打开平市市场的机会。” “只可惜这条路因为陆董的好心出手，被堵死了。” 陆承川无辜地眨眼：“不关我的事，我当时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我没说是你的错。”郭寻面露恍然大悟的神情：“等等，这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当然不会！”陆承川提高了声音为自己辩解：“我要是真想坏你的好事，你给我敬酒那晚上我就该动手了，哪儿还用亲眼看着你跟别的小男孩搂搂抱抱？” 郭寻当然知道这不是陆承川的主意，但是他和陆兴邦那天谈话的内容，郭寻也不准备让陆承川知道。他耸了耸肩：“你后来也知道了，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陆承川却仍然醋意十足：“看来寻哥哥你真的很喜欢薛恨哥，居然为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郭寻哄小孩儿似的捏捏陆承川的脸蛋：“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成，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碰见你呢？” 第70章 “唔——”陆承川沉吟片刻：“这个解释还不错，我勉强接受了。” “你呢？小处男，长得这么帅又这么可爱，在学校里应该追求者不少才对。” 郭寻嘴里的称呼让陆承川咬了咬郭寻的脖子：“他们都没有你好看。要我说多少次呀？在你对我举杯的时候，我连我们该在哪里度蜜月都想好了。” “是吗？你觉得在哪好？”郭寻问，陆承川思考两秒：“我们可以去夏威夷的海岛上，运气好可以看见火山喷发；或者去黔城，那边的山景很多，天气也好，还有很多好吃的。” “想法不错，等我挑个休假日，一起去玩吧，小处男？” “不准叫我小处男！”陆承川又咬郭寻，咬得郭寻发疼了就又亲亲被自己咬过的地方：“我已经不是小处男了，我是寻哥哥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郭寻笑眯了眼。 ...... 第39章 “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周一的清晨，万寻老板出现在公司里，身后多了一个身高腿长的小跟班。 公司里的人笑着跟郭寻道早安，目光都忍不住放在郭寻身后的男人身上——他的长相实在太出众了，站在郭寻的身边，两人看上去分外登对。 不过出于礼貌，同事们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多看几眼，避免了让这个陌生的英俊面孔感受到尴尬。 两人到了郭寻的办公室里，陆承川在关上门之后说：“寻哥哥，你似乎在哪儿都这么受欢迎。” 郭寻有些好笑：“这只是因为我们约会的地点是我的公司。” 他带着陆承川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亲自给陆承川倒了一杯温水，提议道：“我让人给你送个电脑过来，一会儿我去开早会的时候，你拿着解解闷？” “不用这么麻烦，我玩手机等你忙完。”陆承川诚恳地说，郭寻在他脑门上亲吻一口：“好，下次带着茸茸来也可以，它喜欢陪你玩。” “它是看在猫条的份上给我面子而已，昨天晚上它还爬来床上踹我，只是你睡着了，不知道。”陆承川委屈地控诉小猫咪的罪行，郭寻笑得开心：“你都说了你是它的小爸爸，让着它点，啊？” “我会的。”陆承川保证道。 到底不是清闲日子，郭寻过了一会儿就拿着资料去主持晨会了。坐在办公室里的陆承川抬起头四处打量郭寻的办公室，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郭寻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 按捺不住心里带着些酸味的痒意，陆承川挪步到办公桌前，相框里的内容倒是让他的心跳频率正常了一些：里面是茸茸。 那时候的小猫还没有成年，身上的毛发没有现在那么浓密，但比起目前小狮一般英武的长相，小时候的茸茸更圆润一些。 陆承川伸手轻轻点了点相框上小猫咪的脸，自言自语：“回头小爸给你买零食和新玩具。” 茸茸不在公司，连喵喵叫都回应都没有了。陆承川有些孤独地摇了摇头，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来电人是个陌生号码。 陆承川在心里猜测了一下，大概能猜到是谁，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将电话接通。紧接着，里面传来小孩稚嫩的嗓音：“哥哥，我是陆承宁。” “……”陆承川握着手机的力度紧了紧，倒是没有挂断电话。 “我知道是我的出现让哥哥和爸爸吵架，对不起哥哥。”大概是隔着电话的缘故，小男孩感受不到那天陆承川带给他的压迫感，现在说起话来也勉强称得上从容不迫： “你那天离开之后爸爸很难过，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夜，这两天他也很不开心。我不想让你们一直这样，所以我悄悄联系了妈妈，想让她来带我走，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妈妈骂我是拖油瓶，不来接我。” 原本佯作冷静的陆承宁说到后面时，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这让陆承川的心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我又告诉爸爸，我可以去福利院，爸爸很凶地说我是他的儿子，不可能流落在外。但哥哥也是爸爸的儿子，哥哥更不该被赶走。哥哥，你帮忙把我送走好吗？” “哥哥，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你帮帮我好吗？我不喜欢这样。” 陆承川用拇指碾磨了一下食指的指腹，沉了沉呼吸才说：“你没有错。错的是爸爸，你不该为他的错误负责。” 陆承宁似乎没听懂陆承川的意思，他在电话里吸吸鼻子，强调：“是我的出现让你和爸爸吵架的。” 陆承川垂眸看相框里茸茸的照片，自己都还被郭寻赋予幼稚评价的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承宁相处。 他只能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尽量语气和善地说：“你只是个小孩子，没那么大威力。这是我跟爸之间的事，你不需要关注，好好呆在家里就好。” “那哥哥…哥哥还会回来吗？我猜爸爸一定很想你，他脸上的黑眼圈很重。” “不知道，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见。”陆承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生怕再听见陆承宁可怜巴巴的话 电话挂断，陆承川坐在郭寻平时坐的椅子里，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暂时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跑来燕市找郭寻这种逃避的行为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郭寻回办公室后就看见这一幕。他对正在汇报工作的助理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陆承川身边，却让见陆承川睁开了眼。 第71章 “吵到你了？”郭寻问，陆承川摇头，从郭寻的椅子里站起来：“我没睡，只是在闭着眼睛发呆。” “那就好。”郭寻朝助理颔首示意，助理继续说刚才被打断的话：“金发局给您发了一个邀请函，邀请您明天下午三点去出席一个上面举办的座谈会，交流一下您的创业体会。” 郭寻扬了扬眉，答应道：“好，记得及时回复他们。” “没问题。座谈会结束之后，您需要去参加一个林景实业举办的慈善晚宴，宴会大概是从晚上七点到十点。” “好，你刚才说的日程里今天没有应酬吧？” 助理摇了摇头：“目前来看没有，不过不确定晚点会不会收到邀约。” 郭寻揉了揉眉心：“嗯好，我知道了。出去之后记得提醒测试部的人，让他们尽快将测试报告做出来；还有刚才在会上提到的城投公共项目，你让紧研究部和数据部的人盯紧一些，不要出什么岔子；对了，荣钦那边，你记得让刘仁积极跟薛总对接，他那边需要什么数据资料或者技术帮忙，让刘仁提醒各部门积极配合。” “好的，我明白了。”助理说完，跟陆承川点头打招呼后转身离开了。 原本有心事想跟郭寻诉说的陆承川现在不想了。他站到郭寻的身后，手指轻轻按压郭寻的太阳穴为他减压：“宝宝工作好辛苦。” “没办法，要赚大钱给小处男花。”郭寻轻松地开了个玩笑，陆承川也笑：“好感动，今晚以身相许好不好？” “你已经是我的了。”郭寻说着，牵着陆承川的手让他站到自己身边，“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无聊。” “今天没有应酬的话，下班真的带你去约会，怎么样？” 陆承川的回答是低头亲郭寻的嘴唇，亲吻得有些凶。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郭寻很快在陆承川的亲吻里察觉到了陆承川的不对：“怎么了？” …… 第40章 “我永远听郭寻的话” 陆承川摇了摇头，说：“就是想你，想一直见到你。”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郭寻佯作认真思考了片刻，陆承偏头，顺着郭寻的话问：“嗯？” “等你校招的时候，做个简历投到万寻来，过了你就能天天看到我了。” 陆承川的眼里出现了笑意：“限专业吗？” “专业？”郭寻顿了顿，问：“等等，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专业的。” “寻哥哥猜一下？” “经济金融？或者工商管理类？” 陆承川在郭寻眼前晃了晃食指：“不对，猜错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郭寻握住陆承川的手指，用指节轻轻捏了捏：“你总得给我个范围。” “唔——”陆承川拖了拖尾音才回答：“理学类的。” 郭寻小小惊讶了一瞬，按着自己的逻辑猜测道：“数学吗？或者计算机？” “不对，都不对。”陆承川神秘兮兮地说完，低头咬了咬郭寻的脖子，在这还残存着淡淡吻痕的颈间又添加了一个很浅的牙印：“这是对寻哥哥答错的惩罚。” 郭寻彻底被激起了好奇心，“那是什么专业？” “应用物理学。” “……”郭寻显然是被惊得不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么厉害？” 陆承川坦然地回答：“一点都不厉害，大学读到现在，我就只有基础物理那门学懂了一点点皮毛，其他的我连书都看不懂。” “看不懂？那你期末考试是怎么过的？” 听到郭寻问起期末考试，陆承川腼腆一笑：“老师划重点嘛，再加上临时抱佛脚什么的。” 郭寻将信将疑——他记忆不错，记得之前陆承川提起过，他考试经常拿第一名，不过也许当时陆承川说的是中学时期也说不定。这么想着，郭寻又心生疑惑：“那你当时怎么会想到选这个专业？” 陆承川状似无奈地耸肩：“高考考得一般，要留在平大的话，就只能选冷门一点的专业了。” 郭寻哼笑一声，并揪住陆承川的耳朵：“你真当我没读过书？我记得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平大的理学类录取分数线就比燕大的还高。” 陆承川语气夸张地说“疼”，脸上却笑嘻嘻的：“好吧，其实是当时不知道选什么，我爸说我们家好像还没有出过理学类的读书人，我就选这个了。” “能顺利毕业就行，是你的话，万寻不限专业。” “寻哥哥让我走后门？这么偏心我啊？” 郭寻却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万寻这个小庙，容不下陆家太子爷这尊大佛。” 陆家太子爷撇了撇嘴：“我才不是什么太子爷，你见过哪个太子爷眼里容不下一个七岁的小皇子的？” 郭寻的脸色变得正经一些：“到底怎么了？又想到陆董他们了吗？” 陆承川果然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尤其是在郭寻面前——想要被郭寻心疼，想被郭寻哄，更想被郭寻爱。 他俯身抱着郭寻，将刚才陆承宁打电话来说的内容说给郭寻听，末了又补充自己的想法：“他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我有点难过。” 郭寻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童年对于一个人的性格塑造有多重要，郭寻非常清楚。 第72章 如果那些话真的是陆承宁的心声，如果陆承宁的妈妈真的这么当着自己孩子的面骂他是拖油瓶，那么陆承宁过去的日子估计幸福不到哪里去。 家大业大的陆家对于陆承宁来说是个绝对安全温暖的避风港，无论陆承川和陆兴邦因为他产生了什么争执，现在都影响不到他的头上。 但即使是这样，这个小孩还是做出了可能会让自己再次遭遇不幸的行为，他甚至请求陆承川帮忙。 “承川，你讨厌他吗？” “我不该讨厌他吗？他是我爸爸的私生子，现在他回来抢走了我爸，以后也会抢走原本属于我的其他东西。” “但你的表现告诉我，你并不是真的讨厌这个弟弟。”郭寻揉揉陆承川的脸：“你很心疼他，也很担心他，对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看见他，但也不想让他去福利院，或者被他妈妈带走。” 郭寻学着陆承川过去爱做的举动，用额头抵住陆承川的额头：“陆董做的错事不应该由你和你弟弟来承担，你没必要把自己压得这么紧。” “他是陆董的私生子和是你的弟弟不冲突，如果将来他能成为一个好弟弟，也许对你来说会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惊喜。” “但如果他以后心术不正，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或者有这个心思……承川，我会帮你。” 郭寻知道自己现在揣测一个小孩的行为不算光明正确，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陆承川是他的心上人，他帮陆承川是理所应当的。 陆承川的听话重点又偏了偏：“这是寻哥哥变相承诺永远喜欢我的意思吗？” 郭寻破功轻笑：“如果你愿意一直乖乖听话，那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保证，我永远听郭寻的话。”陆承川的承诺比他的亲吻来得爽快不了多少，以往装修风格偏冷淡的办公室里，多了些甜蜜的氛围，合着一些交融着的呼吸声与唇齿嬉戏水声，曼妙暧昧，令身处其中的人深陷沉溺，很久脱不了身——他们也不想脱身。 …… 第41章 “你准备怎么介绍我” 下班约会这件事最后还是泡汤了——就在郭寻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准备提前半个小时离开时，郭父打电话来，说今天是郭母的生日，想让郭寻回去跟他们吃个饭。 郭寻看看日历，意识到自己果然忙忘记了这件事，顿时也觉得无法拒绝。挂断电话后，郭寻脸带歉疚地看陆承川，“乖宝，我可能得回家一趟。” 原本正在挑选餐厅的陆承川了然点头：“阿姨的生日吗？那我去你的公寓等你回来？” 郭寻的心里却多了个点子：“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妈妈喜欢热闹，你跟着去的话，她应该会很开心。” “你准备怎么介绍我？朋友吗？” 陆承川的答案让郭寻愣了愣，他面露难色：“我确实没在他们面前透露过我的取向......” “那就介绍成朋友吧，没关系。我们听你的，慢慢来。” 郭寻感激地冲陆承川笑了笑：“谢谢。” 陆承川伸手戳戳郭寻的脸蛋，戳完又忍不住低头在那里亲了一口：“下次可以这样表达谢意。走吧，带我去给阿姨挑一下生日礼物，订一束康乃馨怎么样？或者给阿姨买燕窝？” “都可以，其实你能陪我去，她就会很开心了，没必要送太贵重的。” “好歹是第一次见家长，虽然是以朋友的身份，但是见面礼不买贵重点的怎么行？对，我还要给叔叔也带一份，他平时喜欢什么？下棋？钓鱼？还是别的？” 郭寻牵着陆承川的手进了电梯，在电梯下降时回答：“其实我爸以前喜欢逗鹦鹉，我高中时家里还养了一只，但是我妈妈嫌吵，还自称她的偏头痛就是被鹦鹉吵出来的，之后我爸就把鹦鹉送人了。” “叔叔和阿姨的感情真好。”陆承川诚恳地说，出电梯的脚步却被郭寻拦住，陆承川疑惑地“嗯”了一声，电梯门重新关上，郭寻随机按了一个楼层数，转头就亲住陆承川的嘴唇，跟他在电梯里交换了一个短暂甜蜜的亲吻。 舌尖退离后，郭寻认真地说：“我们的感情也会很好，乖宝。” 陆承川的一整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这辈子不会再碰到第二个像郭寻这样让他沉沦迷恋的人了，陆承川无比坚定地想。 电梯门打开又关闭，在重新到达地下停车场时，陆承川将郭寻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郭寻，我好像完蛋了。” 郭寻感受着胸膛里心脏跳动的频率，轻笑出声——他比陆承川完蛋得更早，但这个事他现在不想让陆承川知道，否则小狗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去的。 “走吧，去买礼物。” 两人去了商场，郭寻去珠宝店给郭母挑了一条珍珠项链，却在准备付款的时候被陆承川抢在前面递出了卡。 “承川，这个我来就好。”郭寻说着话，两只手却都被陆承川扣在手腕里，他笑着看郭寻：“你让我先刷刷卡试试，万一我爸觉得理亏，没有停卡呢？” “......你可以买别的东西试。” “不要，都说了是你陪我来挑礼物，我第一次见叔叔阿姨，必须表现一下。”陆承川说着，目光被专柜里的一个碧玉扳指吸引了视线。 他让柜台小姐帮他取出来看了看，侧头问郭寻：“叔叔的手指能套进去吗？” 第73章 “这个我无法保证，所以你最好别——” “麻烦你给我把这个扳指也包起来。”陆承川打断郭寻的提议，对柜台小姐说。她笑眯眯地应“好的”，郭寻有些无奈地叹气：“买去不合适怎么办？” “不合适就珍藏起来，你都给我爸买了几次礼物了，轮到我买的时候你就拒绝，寻哥哥，你好双标。” “好吧，谢谢承川——”双标的郭寻给陆承川道谢，说完就见陆承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蛋，意思不言而喻——说好用亲吻来表达谢意的。 “那就先欠着吧，一会儿到车上补给你。” 陆承川垂下眼，笃定地说：“早晚有一天，我跟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这些。” 郭寻怔忡片刻，垂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其实他心里知道，他和陆承川能像贺钦薛恨那样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不过这种真实想法太过扫兴，郭寻不会现在提起。 他轻轻应：“会的。” 柜台小姐将两个饰品礼盒递到了陆承川的手上，陆承川道了声谢，牵着郭寻的食指跟他一起离开了商场。 这个点的马路被车流堵得水泄不通。郭寻一边缓慢开车前行，一边拨出郭父的电话，说自己被堵在了路上，并说自己带了个朋友一起来。 车里的轻音乐放得没多大声，郭父在电话里的话也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朵里：“是小恨吗？这小子，多久没来我们家了！晚点见了面，我非得罚他跟我多喝几杯！” “......”郭寻的第一个反应是侧头看陆承川的表情，也因为这一眼，郭寻撞进了陆承川藏着复杂思绪的深邃眼眸里。 身后传来催促他们前进的鸣笛声，郭寻恍然回过神来，发动车子走，并回答郭父：“不是薛恨，是我另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您的腿伤刚好，还是别喝酒了。” “哎——我腿伤痊愈和你妈妈过生日，双喜临门，不喝酒怎么行？”电话里的郭父并不知道车里的暗流涌动，他回答完又注意到郭寻的前半句话： “不是小恨是谁啊？酒量怎么样？小恨这孩子真是，谈了恋爱就不跟我们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靠不靠谱！” “好了爸，见面了再说吧，我在开车。” 电话挂了之后，郭寻对陆承川说：“抱歉乖宝，这是以前的事了......” “你以前，经常带薛恨哥回家吗？”陆承川问着，目光直视郭寻。郭寻呼了口气：“不是经常，小恨的身世你知道吗？” 陆承川摇头：“我只知道他的老家好像是云城的。” “对，他是从云城考到燕大的。他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母子，他妈妈从小就家暴他，他在云城过得很糟糕。我认识他这么几年，他只回过云城一次，平时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 “就算我之前不喜欢他，我也不忍心看他一个人这么孤单，乖宝，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顿了顿，郭寻又补充：“我把这些告诉我爸妈，他们听了也心疼，一直把小恨当成干儿子，我的干弟弟看。” “你呢？你现在有把薛恨哥当成弟弟吗？” 郭寻掀起嘴角，用右手牵住了陆承川的手掌：“对，我把他当弟弟，把你当喜欢的人，所以不要吃醋，好吗？” 陆承川的尾指动了动，最后侧头看向窗外的车流：“我尽量吧。” 气氛古怪地到了郭父郭母住的小区楼下，郭寻熄火解开安全带，正准备叫陆承川下车，面前就多了一个高大的身体——陆承川翻身虚虚地压了上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郭寻的脸看：“寻哥哥。” 郭寻回视陆承川，伸手调整椅背，让两人之间的空间变得宽敞一些：“宝贝，我知道我的过去会让你介意很久，但我真的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陆承川撇了撇嘴：“我想说的才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我只是想问，刚才你在商场，是不是承诺了什么？” 郭寻认真回忆了片刻，笑着仰头亲住了陆承川的嘴唇——无论是感激还是安抚，郭寻都希望能凭借此来修补陆承川被破坏的心情。 逼仄狭小的车体空间里挤着相拥热吻的两个人，他们做尽了情人之间应做的一切亲密事情，接吻的技巧也在彼此的身上得到了见效极快的锻炼。 很久之后，郭寻的嘴唇有些发肿。陆承川将头埋在郭寻的肩窝里，对着郭寻的颈段亲亲啃啃——他特别喜欢郭寻的脖子，更喜欢在这修长白皙的颈段上打上自己的标记。 但现在显然不太合适——郭寻抓了抓陆承川的头发，偏着脖子说：“今天不要留印子，我爸妈看见了不好。” “明天可以留吗？”陆承川含含糊糊地说。 “随便你。”郭寻退让，陆承川勉强满意，用犬齿刺了刺郭寻的锁骨：“后天呢？” “......方便的时候都可以。” 陆承川又在唇下几乎称得上娇嫩的皮肤上啄吻几下，才抬起头来：“走吧，寻哥哥，我们去给阿姨庆祝生日。” ...... 第42章 “我现在不好亲” 到了家，郭寻在玄关处就说：“爸，妈，我们来了。” 听见动静，郭母兴冲冲地迎了过来，跟郭寻身边个子高高的陆承川打了个照面。陆承川立刻微笑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叫陆承川，是寻哥哥的朋友，祝您生日快乐。” 第74章 郭母眼前一亮，笑得比春天的花还要灿烂：“你好你好！哎哟！我们家寻寻交的朋友真是个顶个的帅！” 郭寻干咳了一声：“妈，生日快乐，我爸呢？” “在厨房里呢！自己那腿还没完全养好，就嚷嚷着要给我做饭，拦都不拦不住。” “他也是心疼您前段时间照顾他。”郭寻说着，邀请陆承川进门：“这是承川，我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朋友。” 郭母连着说两次“知道”，笑着招呼陆承川去了客厅：“小陆，不介意阿姨这么叫你吧？” “您怎么叫我都行。”陆承川摇头，将手里的礼盒送到郭母手上：“阿姨，第一次登门，您的生日礼物和见面礼我一起送了，希望您别介意。” “你这孩子！来玩就来玩，还带什么礼物啊？这阿姨可不能收！” “拿着吧，妈——您不收的话，晚点他要怀疑您是不是不喜欢他了。”郭寻在一边帮腔，断了郭母推拒的念想，说了句“那就谢谢小陆了”才把首饰盒子接到手里。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郭父的声音：“儿子回来了？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好。”郭寻对厨房应，拍拍陆承川的肩膀：“我带你去洗手间洗个手。” “对对对！快去把手洗了，回来咱们开饭！”郭母的心情显然非常愉快——人到了年纪就是喜欢家里热闹一点，平时郭寻忙，过来也都是一个人，今天难得来了陆承川，看上去还是个脾气好的懂事小帅哥，郭母别提多欢喜了。 两人去了洗手间，陆承川在洗手的时候问：“我表现得怎么样？” “特别好，我妈妈好像很喜欢你。” “跟薛恨哥比起来呢？” 郭寻伸手揉陆承川的脑袋：“小醋精，你刚刚才答应我不介意的。” 陆承川噘了噘嘴，意思不言而喻。郭寻关上洗手间的门，在他的嘴角处亲了一下：“现在可以了吗？” “马马虎虎吧。”陆承川傲娇地说，说完又牵住郭寻的手一起放在水流下：“我说的是尽量不介意，寻哥哥，你给我一点时间。” “我怎么觉得这几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我做了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如果早知道会碰见你，我是不是应该大学就去平市碰碰运气？” 陆承川狡黠地笑：“寻哥哥念大学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恐怕不太适合。” “……”年龄是硬伤的郭寻将手上的水甩到陆承川的脸蛋上：“之前不是还说我一点都不老？” 陆承川用头蹭郭寻的肩膀，顺便把脸上的水珠子蹭掉：“本来就不老，我逗你的。” 郭寻也没真的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拿过纸巾递给陆承川擦擦手，说：“行了——出去吃饭先。” 陆承川在郭寻的侧脸上偷了个香才出去，到了客厅餐桌看见系着围裙的郭父，陆承川照例跟他打招呼做自我介绍。郭父上下打量了一眼陆承川，不断点头： “高高帅帅的，这孩子的照片要是放到河滨公园相亲角，应征的人家估计得从公园排到观湖去。” 郭寻忍不住笑，郭母推了推自己的丈夫：“不正经，小陆这么帅的人还需要相亲？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二十九了还没对象的儿子一样？” “……”郭寻脸上的笑容因为郭母这几乎是指着脑门儿吐槽的话僵了僵，还是陆承川给郭寻解了围：“这是叔叔亲手做的菜吗？好丰盛。” 老夫老妻也立刻笑着招呼陆承川坐下来，四人围着餐桌坐好，郭父还打开了他珍藏好一阵子的白酒，问：“小陆能喝酒吗？酒量怎么样？” “爸，我跟您喝就行，承川他不——” “可以喝一点点。”陆承川打断郭寻为自己拒绝的话，笑容里带着歉意：“我现在还在读书，我爸管得比较严，所以我酒量不太行，但今天见到叔叔阿姨，我心里很高兴，所以悄悄喝一点也没事。” 郭父哈哈大笑：“行！谢谢你这么给叔叔面子，来！”他亲手给郭寻和陆承川倒了酒，给陆承川倒的还真就只有一小口。 寿星郭母也想凑个热闹：“给我也倒一杯，我跟你们一起干杯！” 很听老婆话的郭父给妻子也倒了一点，量比起陆承川杯子里的也没多多少。 四个杯子在半空中碰了碰，他们齐声说了句“干杯”，郭寻有点担忧地看着陆承川将酒杯凑到嘴边咂摸了很浅一口。 看见陆承川紧皱的眉，郭寻还是没忍住伸手按住了陆承川的手，“不用喝了。” 陆承川也对着郭父歉意一笑，郭父体贴点头：“读书人是该少碰点酒，行了，咱们意思到了就行，吃饭！” 他们家的餐桌上没什么太严肃的讲究，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一顿晚餐。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闲聊的时候，陆承川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脖子开始隐约有所痒意了——明明他只喝了一点点酒。 陆承川没功夫跟自己怄气，担心晚点在郭寻的父母面前丢脸，他只能扯扯郭寻的衣角，很小声地说：“寻哥哥，我有点累了。” 郭寻会意，看向正在说笑的郭父郭母：“妈，咱们家里的客房最近有打扫吗？”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有朋友过来，我就给打扫干净了！”郭母笑着说，说完关切地问：“怎么了？小陆困了？” 陆承川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对不起阿姨，我今天起得太早了……” 第75章 “没事没事！让寻寻带你去客房早点休息，明天起来阿姨给你做馄饨吃！” “好，谢谢阿姨，祝您生日快乐！叔叔阿姨，你们也早点休息，晚安。” 郭寻带着陆承川去了客房里，灯光打开，郭寻回头就看见陆承川伸手揉脸的场景。 见郭寻看过来，陆承川停下动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寻哥哥？” 郭寻亲眼看着陆承川的脸上短时间内起了稀稀疏疏的红色小疹子，在他这张俊俏脸蛋上显得分外明显又碍眼。他蹙紧眉头担忧地问：“乖宝，你的脸怎么了？” 陆承川目光一滞，他没回答郭寻的问题，拿出手机看了看黑屏里自己的脸。紧接着，他用双手完全盖在了脸上，试图以此遮挡郭寻的目光，语气慌张：“没什么，寻哥哥，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郭寻的回答是将手放在陆承川的手腕上，语气有些发沉：“放手，让我看看。” “……不要，我现在很丑。” “你听不听我的话？”郭寻加重了放在陆承川手腕上的力气，陆承川的身体僵了僵，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郭寻看着从他脸上蔓延到脖子上的小红疹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后几乎称得上肯定地问：“你对酒精过敏？” 陆承川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对不起……” 郭寻没说话将陆承川带到床上坐好，自己去外面给陆承川倒了一大杯水来：“先把水喝了。” 陆承川乖乖照做，喝完就见郭寻转身离开。陆承川立刻拉住郭寻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寻哥哥，你去哪里？” 郭寻回头想亲亲陆承川，却被陆承川躲开：“我…我的脸现在不好亲。” 他说完，脑袋就被郭寻固定住，嘴唇上也传来一阵短暂柔软的触感。郭寻揉揉陆承川的头发，说：“我去拿毛巾给你敷一下脸，止痒的。” 陆承川老实等着郭寻回来，之后他让陆承川躺在床上，湿乎乎的毛巾盖着陆承川的脸和脖子，缓解他脸上的痒意。 “身上有没有哪里痒？”郭寻难得语气强势不容拒绝，陆承川乖乖摇头：“应该没有。” 郭寻觉得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他太满意，于是他二话不说地亲手替陆承川把身上连衣服带裤子一起脱了，将陆承川的身体上下前后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再起红疹的地方，郭寻才勉强松了口气。 被心上人扒光光这件事其实很让人心动，陆承川现在的脸有些烫——不过被毛巾盖着，郭寻也不会知道就是了。 做完这一切后，郭寻又要走，陆承川切切问郭寻要去哪里 郭寻解释：“出门给你买点抗过敏的药。” 陆承川瘪了瘪嘴：“你…你别告诉叔叔阿姨他们好吗？我不想破坏他们对我的好印象。” 郭寻的内心因为陆承川的话有些发堵，他整理好陆承川脸上的毛巾，难得语气强势地说：“闭嘴，乖乖躺着，你现在没有提要求的权利。” 陆承川眨了眨眼，真的不敢再有意见，腹肌之下的小承川却给予了很诚实的致敬反应。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变化的郭寻失语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陆承川也觉得不好意思，扯过床上的被子将小帐篷遮挡住：“寻哥哥说话太凶了……” 那你还能起歹念？郭寻扯了扯嘴角，心里还是把陆承川的身体放在了第一位。他隔着被子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很显眼的位置，“乖乖等我回来，别乱动，脸再痒也别挠。” 陆承川点头的动作仿如小鸡啄米。 …… 第43章 “要不要做点什么” 郭寻出了房间门就将陆承川出卖得彻底，他走到客厅问郭母：“妈，我们家里有什么抗过敏的药没？” 郭母立刻警惕担忧起来：“怎么了寻寻？你过敏了？” “不是我，是承川他对酒精过敏，但他之前没告诉我。” “……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呢？去楼下药店买吧，咱们家里应该没有。” 郭寻心说陆承川才不是实心眼，他就是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他不用想都知道，陆承川做这事，肯定是因为听见郭父说起薛恨陪他喝酒的事情，心里自己跟自己较劲。 说不上来自己是心疼更多还是郁闷更多，郭寻应了一声后就下楼去了二十四小时药店，并顺利给陆承川买好了药。 回去的路上他还接到陆承川打来的电话，倒霉孩子在电话里问郭寻多久回来。心里带着点怒气的郭寻回答时语气没有平时温柔：“快了，乖乖等着。” “哦。”陆承川乖顺地应了一声，像是察觉到了郭寻语气的不对，怕自己越说越错，没再多话，老老实实挂断了电话。 郭寻成功被陆承川的反应重新惹得心疼心软了。他一手拿着药一手取出烟盒和火机，却在点燃香烟的前一秒路过了一个垃圾桶，也让郭寻改变了主意。 烟盒子和防风火机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他得在很多细节上给足陆承川安全感，让陆承川知道没必要把薛恨当假想敌，没必要事事都跟过去的薛恨比。 从戒烟开始吧，郭寻心想着，没有再回头看他扔掉的东西一眼。 回到家，郭寻又给陆承川倒了杯温水，还收获了父母的关心：“过敏得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第76章 “应该不用，他沾得不多，我先去让他把药吃了看看。”郭寻说着往客房走，走到一半又顿住脚步：“爸妈，承川也只是想让你们对他印象好点，他年纪小，性子直，你们也放宽心。” 郭父没说什么，郭母却叹了口气：“我们也就是担心他，寻寻，一会儿这孩子有没有好转，你都给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放心，啊？” “嗯，你们早点休息，有什么情况我再跟你们说，我先进去让他把药吃了。” 郭母点头，等郭寻的背影消失后，她伸手不轻不重地在郭父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个老酒鬼，都是你害的。” “……我哪儿知道这孩子酒精过敏还敢喝啊！忒实诚了！”委屈但又确实有一点点责任的郭父说。 郭母好笑地瞪他一眼：“给你长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劝小年轻喝酒。” “还真不敢。”郭父直摇头，郭母又想起来别的：“不过寻寻这次怎么交了个学生朋友啊？我儿子这择友眼光越来越往年纪小的去了。” “他们聊得来就行了，你问得多了，寻寻觉得你唠叨，以后真不回家怎么办？” “所以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嘛，你是他爹，难道你就不担心他的婚姻大事啊？” 郭父的心果然宽得不行：“没什么好担心的，男人三十一枝花，我儿子要样貌有样貌，要人品有人品，还有钱，我不着急。” 郭母撇了撇嘴，却也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没有再多纠结——他们对郭寻的一切都是非常放心的。 郭寻不知道父母对他的讨论。他去到陆承川的面前，拆开药盒让陆承川起来吃药。 陆承川乖乖照做，在郭寻的凝视下将一大杯温水全部喝光光了。 “好点没有？”郭寻问，陆承川握住郭寻的手，“好多了，谢谢寻哥哥。” 郭寻让陆承川躺下，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好好休息，晚点看看脸上的疹子消不消得掉。” “你要走了吗？”陆承川盖着被子可怜兮兮地说，郭寻重新拿毛巾湿敷陆承川的脸和脖子：“这是我家，我走去哪儿？” “那你要回你的房间了吗？” “不然呢？” 陆承川的眼眶红红的：“寻哥哥，你别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郭寻长长叹了口气，他拨开陆承川额头上的碎发，问：“你觉得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不能喝酒还逞能，害你担心我。” “嗯，还有呢？” “……我不该第一次登门作客就要求早睡，会影响叔叔阿姨对我的好印象。” 郭寻好气又好笑：“你觉得我爸妈会在意这个吗？而且你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他们对你的印象好坏也不重要。” “重要。”陆承川严肃又倔强地说：“就是重要。” “为什么重要？”郭寻心里有答案，但他还是需要陆承川亲口确认。 陆承川也不准备隐瞒，他很小声地回答：“因为他们很喜欢薛恨哥，就像你一样…我也想被他们喜欢。” “宝贝，要我强调多少次，你不需要拿你跟薛恨比。” 心思被拆穿的陆承川也没觉得羞恼或者难为情，他只是语气很失落：“这些道理我都知道，但我没办法的，寻哥哥。” 郭寻的心里又酸又软。他低头亲吻陆承川的嘴唇，“别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你答应过我的，不要伤害自己。” 陆承川环住郭寻的腰，跟郭寻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亲完后他舍不得放开：“留下来照顾我好吗？我认床你是知道的。” “嗯，我去洗个澡。”郭寻没有拒绝，心里打着明天早起回自己房间的主意——不守着陆承川他也放心不下。 “我也想洗澡。”陆承川说，郭寻从他身上起身，“你现在又是外伤又是内患的，别乱动了。” 陆承川瘪嘴看郭寻，眼里水汪汪的。 “……”郭寻在这眼神里败下阵来：“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擦身体，明天好了你再洗行不行？” “亲手给我擦吗？” “你自己擦。” “我只有一只手，现在脸很痒，还有脖子也很痒，寻哥哥——” “都是你自找的。”郭寻无情地说完，转身去浴室里洗了个战斗澡。湿着头发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条毛巾，他拿着毛巾走到陆承川身边：“趴好，先擦背。” 陆承川惊喜照做，感受着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皮肤，陆承川心里想的是：要是郭寻只是单纯摸自己就好了，这层毛巾真碍事。 擦完了后背，郭寻让陆承川翻过身来。陆承川面对着郭寻，线条流畅分明的肌肉映入了郭寻的眼帘，让近距离打量的郭寻眯了眯眼—— 他们已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了，郭寻却还是会被陆承川性感而美好的肉体吸引住。 “寻哥哥，别看了，再看我要害羞了。”陆承川说，脸上却一点没有害羞的神色，反而还有些兴奋和期待。 郭寻直接上手，将陆承川从手臂到肩胛挨着擦了一遍，毛巾在经过陆承川的胸前时，郭寻故意逗留得久一些，力度也拿捏得微妙一些，逗得陆承川从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哼，被短裤包裹着的地方也凸出来不少。 “不要乱叫，小鬼。”郭寻命令着说，温热的手心却放在了陆承川小腹靠下一点点的地方，像是随时准备脱掉陆承川的短裤。 第77章 陆承川兴奋得呼吸都粗了一些：“这里也要擦一下吗？” 郭寻爽快地收回了手，起身就拿着毛巾去了浴室，任凭陆承川在背后叫了好几声“寻哥哥”都没有回头。 从浴室回来，郭寻躺在床上，检查了一下陆承川脸上的疹子，似乎已经在慢慢消了，他不放心地问：“脸还痒不痒？” 陆承川将郭寻完全抱在了怀里，一边摇头一边用自己的身体贴住郭寻的，好让他察觉到自己诚实的反应：“脸不痒了，但是这里痒，寻哥哥，可以帮帮我吗？” 兴致高涨的年轻男人说着话，暗示意味很浓地挺腰。 郭寻捏着陆承川的下巴跟他对视：“刚才是哪个小混蛋说自己现在太丑了，不敢见我的？现在又不觉得自己丑了？” 陆承川愣了愣，“很丑吗？” “也不是很丑，就是比平时差了一点。我本来确实是准备今晚跟你做点什么的，现在看来还是老老实实睡觉的好。” 郭寻轻言轻语的两句话让陆承川的心情从云端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多瓣——可怜的小处男前几天才开了荤，又刚好是兴趣正浓的年纪，每天晚上都想跟郭寻做点什么。 但是又心疼郭寻身体素质不够硬，第二天还要上班，一个晚上经不起陆承川孟浪几回，陆承川也小心克制着——没想到郭寻心里也是有想法的，现在好了，陆承川自己把自己的夜宵作没了。 陆承川又气又后悔，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颜值焦虑：“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很丑？寻哥哥，你别嫌弃我，我以后再也不碰酒了，我保证。” “行了。”逗弄够的郭寻拍拍陆承川的肩膀：“我逗你的，你健健康康就行，以后别折腾自己。” 陆承川切切点头，点完又小心问：“那，那我们今晚还做点什么吗？” “明天我得早起回我自己的房间，做不了。” “哦——”陆承川的尾音拉得长长的，应完又追问：“那明晚呢？明晚我们回家去做？” “你今天白天不是听见我的行程了吗？我明天事情很多，回到家都是半夜了。” “......知道了。”陆承川的嘴巴噘得高高的，郭寻忍不住凑头亲他：“好了小处男，年纪轻轻不要纵欲。” “我这还纵欲啊？”小处男不屑又骄傲地哼了一声：“我已经够心疼寻哥哥，够克制了，否则寻哥哥每天都要被我欺负的。” 郭寻对陆承川的话深信不疑——小处男除了第一次有点丢人得可爱之外，后面确实也让郭寻见识到了他卓越的那方面能力。 虽然过程爽得让郭寻头皮发麻，但事后郭寻的腰还是得付出代价。 谨慎思考的生意人点了点头：“谢谢你心疼我，宝贝。” “不是应该叫乖宝吗？”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突出重点有偏差，寻哥哥不是说喜欢我乖乖的吗？” 郭寻实在无法拿这样的陆承川和高深莫测的应用专业联系在一起，他只能伸手摸陆承川的脑袋，“知道了，乖宝贝，该睡觉了。” 陆承川勉强满意，跟郭寻交换了一个亲吻后互道了晚安。 就在郭寻闭眼一分钟不到，他听见陆承川叫自己：“寻寻？” “嗯？” “明天宴会结束了，你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可以吗？” 郭寻睁开眼，在陆承川的嘴角处啄吻一口：“好，都听你的，你开车注意安全，或者我帮你找个司机。” “为什么他们老是往你身边送人？平市那个徐明是，那天跟你吃饭的人也是。” 郭寻也觉得有些好笑：“我也不清楚，难道我看上去像身边缺人的人？” “什么意思？”陆承川警惕地抬起头，脑袋瓜又被郭寻按回去：“意思是我身边已经有一个乖宝了，以后再碰见这种情况，我会直接拒绝的。” 陆承川狐疑地打量郭寻白皙的俊脸：“你以前，真的没有跟这些送来的人有过什么？” 郭寻捏陆承川的后颈肉：“小鬼，先不说我有没有跟你撒谎的必要。就算我真的没有抵抗住诱惑，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好吧，我相信寻哥哥。”顿了顿，陆承川捏住郭寻的手，面色变得有些严肃：“郭寻，以前你对薛恨哥的感情，我没办法改变，但是以后你不可以喜欢别人，否则我......” “否则你什么？” 陆承川摇了摇头，“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郭寻，我离不开你的。” 片刻之后，郭寻轻轻应了一声：“那你就乖乖听话好了。” ...... 第44章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二天郭寻特意定的闹钟准时响起，郭寻也照例在陆承川温热又霸道的怀抱里醒来。 他头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是检查了一下陆承川的身体，确认昨晚闹的红疹全部消失之后，郭寻放下心来，拍拍陆承川的脸： “承川，醒醒，让我起来了你再睡会儿。” 陆承川“唔”了一声，紧闭着眼钻到郭寻的颈窝处，迷迷糊糊地就开始对着这白皙颈段又啃又亲。 郭寻按住陆承川的脑袋，准备仰头等陆承川亲个够再起床。只可惜食髓知味的男人没有那么容易满足，湿热的亲吻开始顺着锁骨朝下移动，最后停留在了郭寻的前胸。 敏感的肌肤被陆承川用犬齿磨了磨，将郭寻撩得有些情动，但现在显然也不是能放纵的时机。他闷哼一声，手掌按着陆承川的后脑勺：“别闹了，晚点我还得去上班。” 第78章 “我养你吧，寻哥哥。”陆承川含含糊糊地说，语气带着渴望。郭寻说了声“谢谢”，推开陆承川的脑袋：“不需要，你再睡会儿，我得先回我房间去。” 陆承川伸手在自己吃过的地方捏了捏，很不情愿地放开了抱着郭寻的手，表情很委屈。 郭寻捏陆承川的脸蛋，“听话。” “知道了，你去吧。”陆承川说完，翻身背对着郭寻，像是在悄悄赌气。郭寻轻笑两声，在陆承川的肩膀上落下一个很轻柔的吻：“再睡一会儿，我叫你起床吃早餐，我妈做的馄饨很好吃。” “除非你亲手喂我，不然我会一直生气。” 郭寻很无情地说：“那你还是气着吧，我可不想当着我妈的面做这种事。” 说完郭寻就想坐起来，却被陆承川气得翻身压在床上，男孩咬牙切齿：“就不能先答应吗？哪怕是哄哄我也行，郭寻，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郭寻知道，他的恋人是在撒一些莫名其妙的起床气，面对这种幼稚又有些可爱的胡搅蛮缠，郭寻并不觉得厌恶或者疲惫。 他按着陆承川的脑袋跟自己接吻，用一个绵长火热的早安吻化解了陆承川心里的一切怨气，“当然喜欢。” “有多喜欢？” “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满意了吗？” 陆承川笑眯了眼：“好你个郭寻，居然拿莎士比亚的话来搪塞我，我该怎么惩罚你？” “……”被拆穿的郭寻干咳一声：“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惩罚方式，现在先放我起床，晚点我妈妈他们要起来了。” “好吧，那我先想想。”陆承川又在郭寻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后才放开郭寻。 郭寻穿着睡衣离开了客房，却跟门外的郭母打了个照面。 “！”郭寻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勉强算整齐，应该能解释过去，他镇定自若地对郭母笑：“妈，早安，今天起这么早？” 郭母却沉默着，脸色严肃非常，看着郭寻的目光几乎称得上犀利。 郭寻被盯得不自在，一种类似于母子默契的直觉让他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下一秒，这预感变成了现实——“你跟我过来。”郭母沉凝着脸色，二话不说地朝郭寻房间的方向去了。 郭寻抿唇跟过去，心跳都沉了一些。 房间的门被关上，郭母坐到郭寻房间的沙发上，嘴唇张了又合，像是有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更不知道自己会听见什么样的答案。 郭寻走到郭母的身边，解释道：“昨晚承川的脸因为过敏起了红疹，我担心他半夜——” “你的脖子也过敏了吗？”郭母直接打断了郭寻的辩解，语气十分严厉。郭寻呼吸一滞，欲盖弥彰一般抬手盖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妈......”在应酬或者谈判桌上往往能妙语连珠的郭寻现在动了动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郭母冷声问，在郭寻从小到大的印象里，这是他母亲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他一直是郭母最宝贝的儿子，哪怕现在已经年近三十，郭母还是会在换季的时候多次叮嘱郭寻记得把衣服穿厚一些。 这么多年来郭寻拼了命地工作挣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父母能过上好日子。现在郭寻的事业几乎称得上大获成功，感情世界在郭母看来却一直是空白的。 也许比起现在这个局面，郭母会宁愿郭寻一直不谈恋爱。 郭寻的心里不是滋味，他沉了沉呼吸后才回答：“妈，我...我其实一直都......” “都什么？都是同性恋？”郭母质问完，眼眶倏地红了：“可以改吗？儿子，算妈求你了，可以改回来吗？” 郭寻也觉得鼻子发酸。他俯身拥抱住郭母清瘦的身体，并用掌心拍了拍郭母的脊背：“改不了，我也不可能祸害其他女孩子。” 郭母的双手抓着郭寻肩膀上的衣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往眼眶外蹦，嘴里自言自语：“怎么会呢？怎么就...就喜欢男人呢？” 郭寻咽咽嗓子，极力压下想哭的冲动。他拿过一边的纸巾，蹲在郭母身前，一下一下地给郭母擦拭停不下来的眼泪：“对不起妈妈，我让您失望了。” 郭母隔着眼前的水雾看郭寻眼眶微红的脸，心中思绪万千： 寸土寸金的燕市穷人不多，以前的老郭家算一个。那时候夫妻俩累死累活一整天，赚来的钱也仅仅足够他们吃饱穿暖。 他们没能力给郭寻带来富裕优越的生活，郭寻在这个家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说出哪怕一句怪罪。 相反，郭寻从小就聪明懂事，他知道自己家庭的情况，几乎从不主动找父母开口要东西，想要的全都靠他自己争取： 小学时想要期末考试中第一名能拿到的棒棒糖，中学时想要排名前列能拿到的奖学金，升学考试时，郭寻想要的是来自全祖国数一数二的燕大录取通知书。 郭母还记得通知书寄到家里来的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地吃了一顿特别丰盛的晚餐，之后她还准备带郭寻出去旅游。 郭寻却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喜欢旅游，还说他有别的事情要忙。那时候郭母就猜到，郭寻只是想为家里省下一笔开支。 她拿这笔钱找亲戚朋友帮忙研究了一下，上大学需要的一切电子设备，还给郭寻买了好几套贵一些的新衣服，一心就希望郭寻能开心一点。 第79章 他们没有给郭寻带来太理想的生活条件，也没有什么望子成龙的期盼——她只要她的宝贝儿子平安喜乐就好。 郭寻大三那年，他第一次找郭父伸手要钱，一要就是三十来万，说自己要拿来创业。郭母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郭寻创业会失败，而是心想是家里恐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她踌躇着无法答应，郭父却答应得爽快，还说最迟一个月之内周转出来，让郭寻等这一阵子。 郭寻当场直接跪在了二老面前，一边道谢一边道歉。 郭父将郭寻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是我们欠你的”，之后夫妻俩就四处借钱，亲戚朋友都找了遍，大半个月后终于凑到了个差不多的数，并义无反顾地把钱给了郭寻。 再后来，郭寻自己搬了出去，越来越忙，事业有了起色。 他手里的工作室变成了公司，别人对他的称呼从小郭老板变成了万寻郭总，他们夫妻住的地方也从老式小区房变成了现在这个宽敞明亮的新屋子。 那三十万郭寻连本带息地还给了他们的亲戚朋友，还挨个儿请他们吃了饭，一顿饭要花的钱几乎够从前的他们吃半个多月。 当年那些借钱的亲戚都说，郭寻简直是老天爷看在他们老郭家勤勤恳恳的份上，专门赐给他们的礼物。 郭母不这么认为——无论郭寻是否出人头地，他在自己的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儿子。她仍然希望郭寻能快乐健康，最好能找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彼此陪伴着把日子过好。 直到刚才，她亲眼看见郭寻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从客房里出来，看见郭寻脖子上东一个西一个的暧昧痕迹，有的还有一半藏到了睡衣里， 郭寻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些痕迹也因此被衬托得更加明显——郭母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轻，不会蠢到觉得这是被蚊虫叮咬的。 昨晚的郭寻衣冠整齐，衬衣往上的颈间干干净净，这些痕迹只能是昨晚弄出来的，而昨晚郭寻跟谁睡在客房，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陆承川不是什么普通朋友，他和郭寻是恋人，是一对性别相同，且年纪差了将近十岁的恋人。 这个信息对观念比较传统的郭母来说实在很难接受，但是另一方面，郭母对郭寻的母爱是真的。 看着郭寻红眼道歉的模样，郭母的心根本硬不起来。 她用眼泪来发泄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情绪，也给自己做了一点点心理建设。紧接着，她听见郭寻轻声说： “妈妈，承川是个很好的恋人，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也是真的喜欢我。我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不想瞒着你们，但我知道，你们现在接受不了，对不起。” 郭母吸了吸鼻子，搀扶着郭寻站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寻寻，跟妈说说，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郭寻想了想，谨慎地说：“一个月前。” “才在一起一个月，你们就，就——” 郭寻知道郭母想说的话，他心想：这还是郭寻连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一起算进去，才勉强有这么久。想了想，郭寻一边擦干郭母脸上的泪印，一边坚定而缓慢地点头，用曾经陆承川给自己的答案去应对： “喜不喜欢、有多喜欢都跟认识多久无关，假如承川是一个我讨厌的人，就算让我一直跟他呆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他，妈妈，您说对吗？” 郭寻的话让郭母怔忡片刻：“是这个道理，那小陆他是燕市人吗？” 郭寻摇头：“不是，他是平市的，在平大学物理专业，特别优秀，特别好。” 郭母却更加忧心忡忡：“平市…年纪差了小十岁也就算了，你们这距离还隔得这么远，你就不怕…不怕……” 郭寻积极排解郭母的忧虑：“妈，对您的儿子有点信心可以吗？您也说了我比他年长，好歹比他多吃了几年饭，还能让一个小孩儿把我欺负了？” “我不是怕他故意欺负你，哎——”郭母长长叹了口气：“只是年轻人爱玩是天性，你们之间又隔得这么远，我是怕你跟他在一起会觉得累，更怕他这个年纪，对你没有责任心。” 郭寻掀了掀嘴角，揽着郭母的肩膀叫了一声“妈”，语气难得带了点稚气和依赖：“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但我也希望您能相信我的眼光。承川虽然年纪小，但他是值得我喜欢的，我想和他好好的。” “好吧，你心里把握好就行。”郭母的确一直都对郭寻做出的决定没什么意见的—— 时代在变革，每一代人接触到的社会环境是不一样的，郭母这一辈的想法对郭寻来说不一定有参考价值，郭寻也从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归根结底，郭母仍然是希望郭寻一切都好。片刻后，郭母的脑海里突然闪出薛恨的脸：“寻寻！” “嗯？怎么了？” “你...你之前跟小恨，该不会也是...也是......” “没有。”郭寻迅速做出否定：“我跟小恨真的就是朋友，跟承川才是恋爱关系。” “那就好——”郭母舒了口气：我就怕这阵子小恨不来我们家，就是因为你跟他不愉快了......” 郭寻用手指拨开母亲脸颊上的发丝：“他最近也有自己的恋爱要谈，回头等我们都有时间了，我让他带着他对象来看看您，可以放心了吗？” 郭母握住郭寻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要答应妈，跟小陆好好地把日子过好，对了，他家人知道你们的事吗？” 第80章 ...... 第45章 “昨晚寻哥哥就摸了” 郭寻愣了愣才摇头：“还不知道，我们原本是准备...过段日子才告诉你们的。” 郭母幽幽叹了口气：“我跟你爸好说话，是因为在我们眼里，你的快乐最重要。但是小陆不一定，我看他的言行举止，能看出来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寻寻，妈有点担心。” “承川的家境确实比我们家富裕。”郭寻拍拍郭母的肩膀：“但是别担心，妈，我心里有数的。” “你什么都心里有数，什么事都自己担着，我跟你爸想帮你也没法儿帮，每天都只能瞎着急，寻寻——其实是男是女无所谓，只是妈更希望你找一个能照顾你的......” 郭寻为陆承川辩解：“承川其实比您想象的会照顾人，他帮我看猫，帮我做饭，很体贴的。” 郭母显然不信：“他还会做饭？就算他会，能有你亲妈做得好吃吗？” “这个真不好说，有机会我让他跟您比一下？” 厨艺才不是重点，郭母不准备就这么被糊弄过去：“比什么比？就算他厨艺好，就算他现在愿意照顾你，以后呢？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喜欢你吗？” 郭寻垂下眼：“妈——您又怎么知道，我就会一辈子喜欢他呢？” 郭母怔忡住。 “我跟他之间，可是他先动心的。将来如果我们真的有分开的那一天，被甩的人也不会是您的儿子。” 郭母瞪圆了眼，看郭寻的眼神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你个混小子——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郭寻不解眨眼，然后肩膀上就挨了郭母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你跟小陆都已经这么亲密了，说分就分说甩就甩像什么话？” “......不是您说怕我们分开吗？” “我怕的是他变心！我怎么知道我儿子才是个容易变心的花心萝卜！” 郭寻满头问号：“我没说我会变心......” 郭母也不知道听没听，凝着眉说：“小陆是个好孩子，我也是看得出来的。” “您又看出来了......”紧接着，郭寻的肩膀被他亲妈固定住，中年女人面色严肃：“郭寻寻，我警告你，不可以随便玩弄感情，不可以做亏心事，不可以损阴德，知道吗？” “......”郭寻觉得有些好笑，他扯了扯嘴角：“是是是，妈妈说得是，我会的。” “但是如果是小陆对不起你，你直接给妈说。你们年轻人可能不好意思撕破脸，你妈我年轻的时候吵架可没怎么输过！一哭二闹，你亲妈我绝对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郭寻轻笑出声：“行，到时候我让我妈妈给我讨回公道。对了妈，我爸那边......” “等你哪天真的确定这辈子就是小陆了，我会帮你说，放心吧，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郭寻动容地又伸手抱了抱他最温柔可爱的母亲，“谢谢妈，谢谢。” “谢什么？我可是你妈。”郭母说着，伸手回抱住她的儿子——记忆里身材瘦小的独子长大长高了，不变的是他们的母子感情仍旧深厚不可分割。 郭母知道郭寻选择的这条恋爱道路不好走，但她是郭寻的至亲长辈，如果连她都不愿意支持自己的儿子，郭寻的心里肯定会痛苦煎熬。 郭母不想看见郭寻真的经历这些罪，所以她在心里悄悄逼自己后退，劝自己做永远站在郭寻这边的母亲，态度像温柔海——柔和，却能容纳百川。 晚点郭寻还需要上班，所以他们没有聊得太久。郭母起身准备出去前还问郭寻：“我的眼睛还红吗？晚点被你爸看见了可不好糊弄。” 郭寻检查了一下，认真摇头：“不红了，对不起妈，让您操心了。” “瞎说八道，我去给你们煮馄饨了，晚点你叫上小陆，一起吃了早餐再去上班。” “好，谢谢妈，我换身衣服就出去。” 郭寻把郭母送到房间门口，郭母回过头来，用食指虚虚指了指郭寻的脖子：“以后出门在外，还是让小陆注意点影响，好歹也是个公司老板，带着这些印子去上班像什么话？” 郭寻伸手摸了摸鼻子：“好，我会告诉他的。” 郭母点头，离开了郭寻的房间。郭寻靠在门上，伸手遮住了眼睛，嘴唇上的笑却怎么也下不去——他应该是上辈子积了不少福气，才让他这辈子拥有这样一对好父母。 都会越来越好的，换衣服的过程中，郭寻无比坚定地想。 陆承川还不知道郭寻已经被迫顺利出柜了，坐在郭父郭母面前吃馄饨的时候乖乖巧巧的，迎着郭母亮亮的目光，陆承川吃了一个馄饨后笑着说：“真好吃！阿姨的厨艺好棒！” 郭母笑眯了眼：“好吃就多吃点！” “好，谢谢阿姨。”陆承川也笑得灿烂，并且很给面子的将馄饨吃完，连汤都喝光了。吃完后郭母问陆承川要不要再来一点，陆承川眨了眨眼：“可以吗？” “当然！来，阿姨去给你盛来！”郭母说完就夺过陆承川的碗去了厨房，再回来的时候碗里又盛了半碗馄饨。 “谢谢阿姨！”陆承川说着，低头认真地吃起碗里的馄饨，速度快到郭寻都担心他被噎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可是真的好好吃哦——”陆承川吃着馅大皮薄的馄饨含含糊糊地说，在陆家养成的那些餐桌礼仪全被他扔到了天边。 第81章 郭寻忍不住笑，笑完转头跟郭母对视，用眼神传达谢意。 郭母则是得意地抬抬下巴，无声表达了一个意思：你老妈还是你老妈，当年的南郊馄饨西施可不是浪得虚名。 跟郭母很有默契的郭寻接收到了母亲的意思，抬手给郭母竖了一个大拇指。 吃完早餐，郭寻和陆承川也该去公司上班了，临走时郭母对陆承川说：“小陆，以后有时间常来玩，阿姨再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好，谢谢阿姨，我会多跟寻哥哥过来的，您别嫌我吃得多就行！” 郭母笑得像一朵花。郭寻说了声“先走了”，带着陆承川离开了家。 去公司的路上，陆承川揉了揉有些胀的肚子：“寻哥哥，我感觉阿姨今天对我好热情，是我的错觉吗？” 郭寻趁着红灯间隙侧头看陆承川一眼：“不是，大概是因为你很捧她的场。” “我不是捧场，阿姨做的馄饨是真的很好吃。”陆承川说着，拿过车里的瓶装水仰头喝了一大口：“但是我吃太多了，现在好撑。” “谁让你要加第二碗的？”郭寻语带笑意：“还敢说常回去，多吃几顿你的腹肌就该九九归一了。” 陆承川听见后立刻掀开上衣看了一眼，见这些肌肉还好端端的在肚子上，对自己的身材和外貌都很注重的陆少爷才松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胡吃海喝。” 愣了愣，陆承川又一次强调：“但是馄饨真的很好吃，我发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馄饨。” “当然了，我妈以前是摆摊做早餐生意的，她做的馄饨可是小有名气的。” “原来是这样。”陆承川没有问为什么后来没有继续，而是凑头在郭寻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寻哥哥让我吃到这么美味的早餐。” “不客气，你真喜欢的话，我们确实可以常回来。” “还是算了。”陆承川摇了摇头。 “嗯？怎么又算了？” 吃了两碗馄饨的陆承川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说：“怕胖了寻哥哥就不喜欢摸我了。” “......我现在有很喜欢摸你吗？” “有啊——”陆承川狡黠又灿烂地笑：“昨天半夜寻哥哥就在梦里摸我，把我摸醒了，寻哥哥自己还睡得很香。” 郭寻的嘴角抽了抽：“你记错了吧，会不会是我想推你离我远一点？因为你抱着我真的很热。” 陆承川偏了偏头：“不会，因为你摸完我的肌肉还摸我的屁股，哪有推人这么推的？” “......”深谙交通安全第一条的郭寻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选择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别打扰我开车。” 陆承川看着郭寻迅速变红的耳朵肉，漂亮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今天的郭寻仍旧可爱，仍旧让他心动不已。 ...... 第46章 “一次一页纸怎么样” 周二的郭寻仍旧忙得不可开交。 陆承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郭寻先是去开会，才开完回来就又被其他部门的人叫去帮忙带着新人做测试，话都来不及跟陆承川说两句。 等郭寻再回来，刚喝了一口陆承川递到嘴边的水，电话就又一个接一个的打到郭寻这里，期间还有人来给郭寻送一份又一份需要他看和签字的新文件，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又挂断了一通电话，郭寻躺靠在办公座椅里，深深呼了口气。一直守在身边的陆承川伸手摸了摸郭寻疲惫的脸：“宝宝，你一直都这么累吗？” 郭寻的嘴角扯出了一个疲惫的笑：“没办法，以前小恨在的时候还好，现在我的工作量是以前的两倍还要多。” “再聘几个高管呢？” “之前试过。”郭寻闭着眼说：“据说是海外学成归来的高材生，在国外还有三年的大型项目经验。我很信任他，结果他上任三个月，让万寻损失了六千多万，还得罪了一个住建中心的副局。” “......”陆承川没有蠢到再问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俯身抱住郭寻，轻轻亲吻郭寻的头发：“可我好心疼你。” 郭寻正准备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陆承川站起身来，替郭寻说了一声“请进”。 助理脚步平稳地走进来：“郭总，下午还有个座谈会需要您去参加，您别忘了。” “好，你把相关资料发给我，我现在看看。” “要联系小刘给郭寻做个造型吗？” “不用了，我折腾不出时间来。” 助理颔首，却有些迟疑：“那晚上的宴会呢？需要另外给您准备正装吗？” “上次放在我休息室里的还有，我一会儿换一套就可以。” “好，那我先出去了。”助理朝着陆承川礼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郭寻的办公室。 陆承川来了点好奇心：“寻哥哥每次去参加宴会，都会专门换一套新衣服吗？” “不一定，取决于宴会的重要程度。”郭寻说着，坐直身体看起面前堆积成小山的文件。陆承川站在一边，跟着看了几眼之后伸手指了指文件上的一个小点：“这条有点问题吧？我记得金管局对保证金的要求不止3个点。” 郭寻抬头看陆承川，“你研究过？” “应该是听我爸爸说过。”陆承川说着，朝郭寻眨了眨左眼：“你的乖宝可是能学懂大学基础物理的人，聪明一点很正常，是不是？” 第82章 “当然。”郭寻笑着回答，将手里的文件递到了陆承川的面前：“那你再帮我看看还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陆承川偏偏脑袋：“寻哥哥这是要雇我当顾问吗？我很贵的。” “有多贵？” “亲一口一行字。” 郭寻失笑出声：“能把之前的一起算上吗？” “不可以，必须等寻哥哥正式雇我之后开始。” 郭寻冲陆承川招了招手，陆承川会意，乖乖低下头来：“怎么样，寻哥哥？” 下一秒，他的脸颊上被郭寻亲了一口：“做一次呢？抵多少字？” “......”陆承川目光灼灼地回视郭寻：“一页纸一次。” “不行，太少了。” “一份文件一次。”陆承川积极让步，却又在郭寻答应之前补充：“地点和时长我来决定，宝宝不准反悔。” 郭寻严肃地竖起手指：“先说好，我没有在别人面前表演的嗜好。” 陆承川撇了撇嘴：“我怎么会舍得让别人看见你被我欺负的样子？” “那好，我觉得这个交易不错，但前提是你确保能把文件改到真的没有问题。” 陆承川数了数郭寻桌面上的文件数，一共七个文件。年轻气盛的小处男直接拿走了五个：“碰到不了解的地方可以请教郭总吗？” “当然可以，陆顾问。”郭寻笑着回答，然后就被陆承川压在办公椅里交换了一个热烈的亲吻。亲吻结束，陆承川贴着郭寻的唇瓣，语气暧昧地说：“这是定金。” 之后他主动去搬了个椅子来，并坐在了郭寻的身边，开始为他和郭寻的交易做准备，该提的问题一个不少，偶尔还会很专业地要求郭寻提供一些内部数据。 “寻哥哥，我得看看万寻今年年初做的路演方案和竞标文件。” 郭寻“嗯”了一声，毫不避讳地进了内部系统，将陆承川需要的东西都找来给他。 陆承川盯着电脑认真看了一会儿，低头用笔将不对的地方做了简单的标注修改。郭寻扫了一眼，发现陆承川写的字很漂亮。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理学类的习惯加成，郭寻觉得陆承川画的线特别直—— 是真的很直，像他以前用尺子比着画出来的。 “你是不是会画画？”郭寻忍不住问。 陆承川一边研究文件内容一边回答：“会一点点。” “也是陆董让你学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学的，因为想亲手设计出全世界最喜欢的座驾，所以我就花了点心思。” 郭寻忍不住摸陆承川的脑袋：“乖宝，你真的很讨我喜欢。” 陆承川抬起头，迎着郭寻带着缱绻爱意的目光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文件：“就算寻哥哥对我说这些动人情话，也不会影响你今晚要被我做五次的结果。” “......”郭寻的眼皮子跳了跳：“我们有说是一天之内做完吗？” “刚才确实没有——”陆承川用灵活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签字笔转了两圈：“现在有了。” “......我今晚要喝酒，可能会喝很多酒，你跟我接吻会很危险。” 陆承川低头，一边空白的纸上写了半句古诗：粉身碎骨浑不怕。 郭寻无奈扶额：“这种名句不是这么用的。” “要留郭寻在身边。”陆承川盈盈笑着说后半句，郭寻伸手薅乱陆承川头顶柔软的发丝：“后半句更不是这么改的，小鬼。” “你就当我借鉴一下好了。”陆承川说着话，又低头检查出一个风险系数出错的问题：“到底是谁给寻哥哥做的文件，乱七八糟的。” “可能是招来的新人，大家手上都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有太多时间带，难免会出现问题，慢慢来就好了。” 陆承川理解性地点了点头，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也是，像我这样又帅又聪明的男人不多了，郭寻，你捡到宝贝了。” 郭寻的回答是在他宝贝的嘴角上用力亲了一口：“是啊，我捡到了个全世界仅此一个的宝贝。” “你今晚就要被你的乖宝干得哭出来。”陆承川放低了声音说。 “......一定要今晚吗？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唔——”陆承川有模有样地沉吟片刻：“其实到周五再兑现也不是不可以......” 知道陆承川还有后半句条件没有说完，郭寻眯眼，等待陆承川出招。优秀而自知的男人果然没有让郭寻失望—— “但是周末得翻一倍，我要十次。” 郭寻捏陆承川的后颈肉：“吹牛也该有个限度，小鬼。” 陆承川因为痒意而缩了缩脖子，开口时语气危险：“郭寻，你不相信我？” “我信。”郭寻觉得这个时候不能用激将法解决问题，于是他换了一招：“我当然知道我的乖宝在哪方面的能力都很强，包括床上。但是我不行，我年纪大了，你太过分的话我会受不了。” “那九次。” “......有本质区别吗？” “那寻哥哥说几次？” “五次。” “我可是憋到了周末！”陆承川一脸委屈：“难道不该有几次是作为额外利息补偿吗？” 郭寻理亏妥协：“那七次，我们各退一步。” “不要，至少八次。”陆承川倔强地说，郭寻轻叹一口气：“周末再说吧。” 第83章 “不，你这么爱骗人，必须现在答应了才算数。”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郭寻还是做出了最后的退让：“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认真帮忙了吗，陆顾问？” 陆顾问果然埋头苦干，效率都变得更高了。 而被陆顾问看过的文件，或多或少都挑出了些毛病——就算是万寻以前的老人拟的文件也不例外。将文件返给助理之前，郭寻大致看了一眼被陆承川审过的文件，由衷感叹了一句： “我的陆顾问真的好严格。” “有吗？我只是想让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完善准确一些，给寻哥哥省点心而已。” 郭寻好笑地摇了摇头：“也许你比我适合当老板。” “我不适合当老板，我适合当郭寻的乖宝贝。” 郭寻笑着亲陆承川的脸蛋：“谢谢你，乖宝贝。” ...... 第47章 “老爹，爆点金币” 吃完午餐，陆承川主动担任司机的角色，将郭寻送到了举办座谈会的地点。车子停稳之后，他伸手握住郭寻的，并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郭寻白净的手背：“开完座谈会来得及的话，你记得去吃点东西，或者告诉我，我来陪你。” 郭寻解开安全带，答应得爽快：“好，我心里有数的。你先回家，让茸茸陪你玩会儿，晚宴结束后我给你打电话你再来。” “知道了，我会想你。” 两人交握着的手分开，郭寻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右腿踩到地面的瞬间，他听见陆承川叫自己的名字：“郭寻。” “怎么了？”郭寻回头看陆承川，看见他认真又柔软的表情：“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你要赚多少钱，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可以吗？” “......”郭寻收回踏出去的腿，回头凑身靠近陆承川，并在陆承川的唇上亲吻了好几下：“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很享受凭自己的本事赚取利益的过程。” 陆承川有些闷闷不乐，但他知道郭寻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给他添心理负担。于是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你进去吧，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我也会想你，乖宝。”郭寻说完才下车，背影沉稳地离开了陆承川的视线。 陆承川扣着方向盘的手用了些力，几分钟后，他拿出手机来拨通了赵燃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照例是赵燃吊儿郎当的语气：“怎么了小川？想燃哥了？” 陆承川的目光停留在郭寻消失的玻璃门上：“你那天是不是跟我说，你相中了一个云城的度假村项目？” “是啊——但我一个人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又跟你爹吵架了不是？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准备要多少钱？” “......你跟你爹和好了？”赵燃试探着问，陆承川的脸上神色无比平淡：“没有，这无所谓，你需要多少钱？” “最少四千万。” 陆承川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最多呢？” 赵燃也诚实配合：“九位数往上。” “你能保证这个项目收益稳当吗？” 赵燃在电话里静默了几秒：“你现在在平市没有？这事儿咱们得见面聊。” “不在，我现在在燕市谈恋爱。” “......草！敢情你丫谈事情是假，想秀恩爱是真？” 陆承川不屑轻哼：“我们就是很恩爱，不需要秀。” 话音落下，陆承川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衣物窸窣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赵燃火急火燎的话：“你等着，老子这就坐飞机揍你去！” “你来吧，把跟那个项目有关的资料也带着来。” “好的金主大爹！”赵燃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估计是去收拾自己的行头去了。 喜当爹的陆承川没有觉得多喜悦，想了想，他拨通了那天陆承宁给自己打来电话的号码。 怯生生又惊讶的声音在陆承川耳边响起：“哥哥？” “是我。”陆承川说：“你在家里吗？” “我和爸爸都在家里，但是爸爸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哥哥，你还在生气吗？”陆承宁也许同样继承了陆兴邦聪明的基因，陆承川刚问完，他就猜到了陆承川真正想知道的内容。 陆承川将头仰靠在后椅背上，“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陆承宁问。 “在我房间靠落地窗的位置，有一个摆着奖杯的柜子。你去那里，打开左手从上往下第二个夹层，里面有一个蓝色文件夹，你拿着这个文件夹，晚点交给上门来找你的叔叔，能做到吗？”陆承川尽量用偏温和的语气指导着说。 陆承宁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可以，这样做能让哥哥少生点气吗？” “应该可以。”陆承川一边说一边切换屏幕到赵燃的聊天窗口，将自己晚点需要他帮忙带文件的意图传达到位。 “那我要告诉爸爸吗？” “不需要，”陆承川看着赵燃回复的“ok”表情，说：“那个叔叔大概会在十五分钟后到，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文件亲手送到他的手上。” “好，我这就去，哥哥再见。”陆承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给陆承川说谢谢的时间。 被挂断电话的陆承川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睛—— 这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如果陆承宁能聪明一点，他也许能像郭寻说的那样，勉强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 第84章 陆承宁没让陆承川失望——他确实去了陆承川的房间里，确实拿到了陆承川说的东西。即将迈入小学的小男孩擅自打开了文件夹，看见了里面装着的，写着“所有权凭证”字样的封面。 想了想，陆承宁拿着文件小跑去了书房门口。 “爸爸，我可以进来吗？”小男孩礼貌地问，里面传来陆兴邦冷淡的应声，陆承宁踮脚开了书房的门，拿着文件夹去到陆兴邦的面前，“刚刚哥哥给我打电话了。” 原本背对着门口站立的陆兴邦回过头来，眼神错愕中夹杂着惊喜：“他跟你说什么了？” 陆承宁将手里的文件夹抬高：“哥哥让我把这个交给晚点来家里的叔叔。” 陆兴邦拿过文件简单看了两眼，握着文件夹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混账！他是准备彻底跟他老子断绝关系吗！” 文件夹里的东西不多，基本都是陆承川的个人资产凭证。陆兴邦念了亲儿子这么多天，电话被拉黑也就算了，本以为陆承川出去发几天火就知道回来，结果现在这小子直接打算卷铺盖走人—— 甚至连铺盖都让别人帮卷，这能让陆兴邦开心吗？ 陆承宁瘦小的身体感受着陆兴邦的怒火和懊恼，意识到自己自作聪明的行为好像又一次闯了祸。他掐掐自己的手指，对陆兴邦说：“但是哥哥在电话里说已经消气了不少。” 陆兴邦正准备说点什么，书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老爷，赵家少爷来了，说是来找二少爷的。” 陆兴邦深深看了陆承宁一眼，牵着他次子的手一起去了外面。 赵燃看见陆兴邦后立刻站直身体昂首挺胸：“陆叔叔好！” 陆兴邦知道赵燃算是陆承川最好的朋友，现在也不想为难他，而是开门见山地问：“小川让你来的？” 赵燃点头。 “你来拿他的资产凭证，是打算帮他一起摆脱陆家吗？” “啊？”赵燃愣了愣，回过神来后说话都结巴了：“资...资产凭...凭证？” “怎么？你不知道？” “......他，他就跟我说让我来找小——弟弟拿一份文件，一起给他带到燕市去，不是叔叔，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兴邦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赵燃看了半晌，最终确认这小子没有撒谎。他微微颔首，问：“你要去燕市找他，为什么？” “......”面对陆兴邦如刀锋一般锐利的目光，赵燃还真就没有撒谎打嘴炮的胆量。他端出参加军训时站军姿的姿势，一声“报告”差点脱口而出： “我看中了一个云城的项目，缺钱！小川想帮我，但是您现在不给他钱，他也怕亏本，所以让我面对面跟他聊聊再说！” “谁告诉你我现在不给他钱？”陆兴邦的眉头皱得很紧，是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程度，质问时语气也有些冷：“我从来没有限制他的消费。” 赵燃扯着嗓子拍马屁：“好好好！陆叔叔果然跟小川父子情深，深明大义，义海豪天，天下第一！” 陆兴邦：“......” 陆承宁：“这位叔叔是在成语接龙吗？” 赵燃瞳孔地震：“小弟弟，不要叫我叔叔，我跟你哥一辈的！” 陆兴邦倒是不在意这个细节，而是抬手，亮了亮自己手里的东西：“这个，你不能拿走。” “我明白！陆叔叔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破坏别人家庭和睦的事！” 陆兴邦都硬生生被这活宝逗乐了，他清清嗓子语带笑意：“你先去燕市找小川，跟他聊聊，之后要是成了，需要多少资金，我来出。” “哈？”赵燃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没听懂吗？”陆兴邦脸上又露出了不耐的神色，赵燃动了动嘴皮子，又搓了搓手掌：“懂倒是懂了，就是这个...那个......小川他希望由您出这个钱吗？” “他如果不希望我出这个钱，刚才就不会给承宁打电话了。” 赵燃也许听懂了，也许没听懂。总之他两只手都比了大拇指：“不愧是陆叔叔，高明！” 高明的是陆承川，两通电话就能空手套白狼，套的还是他亲爹。 偏偏这圈子陆兴邦不得不钻——家和万事兴。 “行了，去吧。替我给他带句话，旷课这种事我最多容忍他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再不回来上课，我就替他办一年的休学了。” “好！”赵燃答应得特别爽快。 ...... 第48章 “我对象很有钱” 几个小时后，陆承川在机场接到了背着旅行包的赵燃。 缺心眼的发小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陆承川，一边大喊“好想你啊川儿”一边张开双臂朝陆承川扑来，然后就被陆承川无情躲开，“吃饭没有？”陆承川问赵燃。 赵燃猛摇头：“这不是忙着来见你吗？真不跟哥们儿抱一下？” “不想。”陆承川冷漠拒绝，转身朝着机场外面走去：“跟我来，带你去吃饭。” 赵燃屁颠屁颠跟上去：“你这是把燕市摸清楚了？” “还没，我对象工作很忙，没时间带我熟悉这周围。” “哦，你别告诉我让我来燕市，就是为了让我替你对象陪你吃晚饭？” 陆承川停下脚步，回头用眼神告诉赵燃——猜对了一半。 “靠！禽兽啊！”赵燃怒吼，机场四周的人立刻目光诡异地看过来，陆承川无语地瞥赵燃一眼，闭着嘴带这小子去了他提前定下的餐厅。 第85章 途中陆承川趁着红灯间隙给郭寻打了一个电话——没接通。 猜测是座谈会还没有结束，陆承川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有点失落。坐在后座的赵燃察觉到了他异父异母亲兄弟的情绪变化，他凑近司机席一些：“川儿，你跟你对象进展到哪一步了？” “同居，他养着我。”陆承川坦然地说，语气甚至带着点骄傲炫耀的意味。赵燃的嘴角和眼皮子都跳了跳：“您这是软饭硬吃？可以啊你！捞到个大腿了是吧？哎——这样，咱们云城那个项目，你问问人家感不感兴趣？” 爱吃软饭的陆承川勾了勾嘴角，将车停到了目的地停好：“下车，一会儿说。” “得嘞——”赵燃跟在陆承川的身后去了陆承川提前定好的餐厅雅间，周围环境不错，赵燃坐好之后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不会是你们约会的地方吧？” 陆承川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赵燃：“我为什么要带你去我和他约会的地方？” “......”赵燃被问得哑口无言，愤愤地拿着菜单点了菜，专门挑贵的招牌菜点不说，还叫了一瓶年份不错的酒——即使知道请客的人对酒精过敏。 陆承川倒是没将这些小事放在眼里。他在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之后问：“我让你帮忙带的东西，你带了吗？” 赵燃的脑子卡顿了两秒，摇头摇得像拨浪鼓：“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去拿的东西是你的资产证明啊？” 陆承川扬了扬眉：“怎么了？陆承宁没把它们给你？” “当然没有啊！我去了你家，是你老子亲自来迎接我的，他老人家那气场，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甭提多渗人了！” “你是说，我的个人资产证明在我爸那里？” “对，应该是陆承宁这小子拿给他的，妈的，忒不靠谱，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去你房间给你偷来实在。”赵燃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因为太急没有吹冷，嘴巴差点没被烫起泡来。 “确实不靠谱。”陆承川轻声说，：“那我爸有骂你吗？” “骂我倒是没有——”赵燃哈了两口气才继续说：“他只是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如果你半个月之后还不想着回家，他就去学校给你小子办休学了。” “......还有别的话吗？” “有。”赵燃脸上的神色多了点期盼：“陆叔叔说，如果你之后确定要跟我做这个项目，咱们需要多少资金，全部由他来出。” 目的达到的陆承川伸手敲了敲桌子，嘴角朝上扬起了一个很清浅的弧度：“所以，你想砸多少钱进去？” “这怎么能叫砸呢——”赵燃伸手摸了摸下巴：“想砸多少都可以？九位数也可以吗？” “你想要十位也不是不行。”陆承川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赵燃谈论这家餐厅哪一个菜更好吃，仿佛这些钱在他的眼里也就是个数字而已—— 确实是个数字，毕竟要出钱的不是他陆承川。 但他头上还冠着个“陆”姓，陆承川也不至于缺德到败自家钱财，于是他补充：“但是你得保证，我爸出的这些钱，最后不会打水漂。” 赵燃懂了陆承川的意思，将事情来回品了一遍后，大骂一声：“我草！” “怎么了？” “好你个陆承川，亏我对你掏心挖肺，你的一句来燕市谈，我二话不说先去你家受你老子白眼，又二话不说飞几个小时跑来燕市找你，原来你一直在算计我，你知道你燃哥晕机吗！”赵燃愤怒地说，嗓门扯得不小。 陆承川在好友的怒气下皱眉：“我算计你什么了？” “你——你——” “你想玩项目，但是手上钱不够，而我刚好可以有钱给你，我算计你什么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你之前不是说你爸不给你钱吗？” 陆承川面露茫然：“我什么时候说的？哦对——”陆承川从工装裤的裤包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赵燃面前——就是前几天赵燃拿给陆承川救急的那张。 “我对象很有钱，这个卡你拿回去，自己提辆车来玩。” “......”赵燃的五官皱在了一起：“你丫还真是不害臊！合着你是准备让你爹为咱俩的事业买单呗？是谁之前一口一个‘我有手有脚，不仰仗他也能活得很好’的？” 赵燃的阴阳怪气没让陆承川生气，相反，年轻男人端起茶轻抿一口，“你知道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丫利用我，利用我还不先告诉我一声！” 陆承川放缓了语气：“我没打算利用你，我确实是想让你把那些文件带出来，之后等我们敲定项目了，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将部分资产变现或者拿去银行抵押。只是陆承宁没有乖乖听我话，把这件事告诉我爸了而已。” 顿了顿，陆承川抢在赵燃反驳之前继续补充：“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给你道歉，你就回答我一句，这项目你到底想不想拿。” “......”赵燃仍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摆在他眼前的金山银山显然更加有吸引力，于是他含泪忍痛坚定地点头：“拿，必须拿！” “这就够了，项目资料拿给我看看。” ...... 第49章 “我想你能陪我” 陆承川大致看了看赵燃带来的资料，的确没挑出什么大的毛病来——赵燃在这方面的眼光还是值得信赖的。 第86章 他合上文件，说：“你说个具体的数。” 赵燃搓了搓手：“全让你爹给咱出了，是不是不太厚道？” “你心疼的话也可以直接不要。” “......拢共十个，我出一个半，让陆叔叔为咱们出剩下的，你觉得呢？” 陆承川对此没什么意见，他颔首：“可以，但到时候你得帮我个忙。” “你说。” “我要指定万寻科技是这个项目的战略合作对象。” “哈？这是什么公司，我怎么没听过？” 陆承川冲着赵燃展颜笑了笑，语气特别骄傲，仿佛他自己也参与了郭寻前几年的付出：“这是我对象的公司。” 赵燃恍然大悟：“合着你丫绕这么半天圈子，就是为了给心上人送钱呗？我草——你直接把钱给人儿不是更好？” “我也想直接给，可是他不要。”陆承川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工作很辛苦，虽然他自己乐在其中，但我还是想让他的快乐来得更容易一点。” “......”菜还没有上来，赵燃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被陆承川上赶着塞到嘴里的狗粮喂饱的。他抓抓脑门儿，心里多了点顾虑： “这事儿能靠谱吗？动辄十多个亿的项目，你对象的公司真能啃得下来？” “嗯，我看过他公司这段时间的内部项目运营情况，万寻最近势头正好，想找银行抬抬杠杆也不难，实在不行我来想办法。” “嚯——他就这么把身家底子揭给你了？” 陆承川眼里笑意明显：“是啊，谁让他喜欢我呢？” “谁让他喜欢你呢~”赵燃语气做作地重复了一下陆承川的话，五官皱在一起：“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灰溜溜地抱怨人家不喜欢他，真是一天一个样，没救了。” 陆承川张了张嘴，话还没说，雅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餐厅的服务员进来给两人上菜，道道都是店里的招牌，看着让人分外有食欲。 赵燃肚子里的馋虫作祟，在服务员说完“请慢用”离场后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陆承川看着这些菜，心里惦记的却是郭寻——也不知道他的座谈会结束了没有。 于是赵燃就看见他的发小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正准备问陆承川为什么不动筷的他撇了撇嘴，又一口吃掉了一个汤汁浓郁的红烧狮子头。 电话过了好几秒才被接通，里面传来郭寻有些疲惫的声音：“喂，乖宝？” 郭寻的称呼差点让赵燃把吃进嘴里的肉给吐出来——他扭头看块头不小的陆承川，脸上的表情像见鬼了一样，非常生动。 陆承川斜睨赵燃一眼，自然而然地将语气放得柔和了一些：“郭寻，你的座谈会结束了吗？” “嗯，我刚从会场出来，现在准备去晚宴现场了，你呢？”大概是在座谈会上说的话太多，郭寻原本温润的声音现在有些沙哑。 陆承川垂下眼撒谎：“我刚才回家了，在等你回我消息。” “抱歉，在会场没留意手机，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我去找你，你陪我一起吃可以吗？” 郭寻咳了两声：“时间有点赶，我去宴会那里找点心填填肚子就好。” 郭寻的声音变化和咳嗽声都被陆承川听在耳里，一想到晚点郭寻还要在这种状态下喝酒应酬，陆承川的心情就有些烦躁。 “郭寻，不能不去吗？我想你能陪我。” 郭寻在电话里静默了两秒：“乖宝，这是我的工作，一会儿尽快想办法脱身，到时候你来接我好吗？” 握在手机上的手指用了些力，陆承川闷闷地“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我有点想你”后率先挂断了电话。 一边光明正大偷听了全程的赵燃偏了偏脑袋：“别说，川儿，你这对象事业心还挺强。” “是啊，他把他的事业当成了宝贝。”陆承川的话像是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时候他能把我看得比工作重要就好了。” 赵燃端起鱼汤喝了一口，啧啧称奇：“我真没想到你丫谈起恋爱来，会是这德行。” “什么德行？” 赵燃竖起食指在陆承川眼前晃了晃：“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一个被冷落的深闺怨夫。” “......”怨夫陆承川冷眼瞪赵燃一眼：“安心吃你的饭吧。” 赵燃没听：“我问你，你对象今年多大？” “二十八。” 赵燃算了一下这两人的年龄差，一边摇头一边拍拍陆承川的肩膀：“听哥们儿一句劝，要想跟人家好好的，你以后就努力克制一下你的占有欲和黏人劲儿。” 陆承川的眉峰紧紧蹙在一起：“我已经够克制了，否则我现在已经——”说到一半，陆承川住了嘴。 “已经什么？”赵燃好奇地问。 陆承川摇头，不准备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晦暗心思说给好友听：“我很喜欢他，想时时刻刻见到他，有错吗？” “当然没错，但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就是想当他生活的全部。”陆承川打断赵燃讲道理的话：“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但他什么都不要，要也坚持靠自己拿。” “......”面对这样的陆承川，赵燃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发小的感情路大概不会太一帆风顺—— 因为陆承川想要的是喜欢的人能围着他转、能永远依附他，可偏偏陆承川喜欢上的，又是一个绝对独立自主、且崇尚自由的成熟男人。 第87章 他们互相喜欢是真的，不太合适也是真的。 但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哪天人家被陆承川缠得烦了，干脆将这小子甩了，又或者陆承川碰见了更喜欢更合适的人，两人好聚好散或者一刀两断也不一定。 “行了，川儿，先把饭吃了，晚点你就见到人家了。” 陆承川接过赵燃递来的筷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大概知道赵燃心里的想法，也知道自己的喜欢也许会成为郭寻身上甜蜜的负担。但无论如何，陆承川不可能放过郭寻—— 喜欢就是喜欢，他们的观念再怎么不默契，性格再怎么不合适，郭寻都必须是他陆承川的。 ...... 赴宴的郭寻并不知道陆承川现在真正所在的地方。被陆承川挂断电话后，郭寻按了按发痛的眉心，心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 倒不是他怪陆承川不懂事，只是工作跟感情出现了冲突，郭寻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好用什么方法来解决矛盾，再加上他今天实打实地忙碌了一天，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些烦。 到达宴会厅的时间不早不晚，郭寻进宴会厅之后就被认识的熟人拽进了碰杯寒暄的队伍里，喝了好几杯香槟才从这个谈话圈里脱身。 心里惦记着陆承川这个人以及自己承诺的事，郭寻准备找点点心填填肚子，才吃下一个看上去比较顺眼的西点，郭寻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有些耳熟的惊喜男声： “郭先生！” ...... 第50章 “是谁让你来的” 郭寻回过头，看见了那天送他回家的小薛。他冲着男孩礼貌打招呼：“你好。” 年轻男孩快步走到郭寻身边，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真巧，能在这里碰到您！” “嗯，挺巧的。”郭寻疏离地颔首，不准备再跟这个长得有些像薛恨的男孩再有什么牵扯——没必要让误会延续，郭寻也不想再惹他的陆承川伤心。 只可惜小薛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郭寻，他拿着手里的杯子轻车熟路地跟郭寻的香槟碰了碰：“那天我们分开得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问郭先生的联系方式，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郭寻将被碰过的杯子放回桌上，抬手整理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开的袖扣：“还不错，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郭寻应付完就想走，却在下一刻因为男孩的话而停下了脚步——“那天我走之后，陆少爷没对您怎么样吧？” 郭寻蹙了蹙眉又松开，他转身看向男孩——确实长得跟薛恨有些像，看向郭寻的眼眸里带着浮于表面的关心和担忧。 “我们是恋人，他当然不会对我怎么样。”话落，郭寻在男孩略带诧异的目光里问：“你姓薛，对吗？” 男孩点头，眼里有光：“郭先生真的还记得我！” 郭寻没应，只是环顾四周后对男孩说：“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当然！”男孩答应得分外爽快，两人一前一后穿越了人群，最后去到了楼上的一个休息室里。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郭寻走进去后站定身体，对身后的小薛说：“把门带上。” 小薛乖乖配合，语气希冀地喊了一声“郭先生”，下一秒，郭寻再开口时的语气多了些冷漠的压迫感：“是谁让你来的？” “……”跟薛恨有些像的脸颊上多了几分茫然：“郭先生，您在说什么……” 郭寻回过头来，温润如水的双眼里淬了些冰碴子：“我问，是谁让你来接近我。” 小薛的嘴唇张了又合，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仰慕了学长很久。” “我不是你的学长。”郭寻脸上的神色没有松动的迹象——一般情况下他是一个情绪极其稳定的人，尤其是在人前时，他的好脾气几乎是出了名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难得展露出不悦的时候，旁人极有可能不把这当回事。薛宁云就是这么想的人，面对郭寻的冷漠，他扬起嘴角，笑容很是无辜单纯：“怎么会？我们都是燕大毕业的，您理所应当是我的学长。” 郭寻眯了眯眼，将手放到裤包里，再探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盒香烟。他当着薛宁云的面将烟放到嘴边叼着：“小薛，派你来接近我的人大概不够了解我—— 我这人不喜欢结仇，但更不喜欢被人算计。看在你那天送我回家的份儿上，我再问你一遍，是谁让你来接近我的？” “……”薛宁云沉默，像是在做最后的取舍，几秒之后，他又一次摇头：“真的是我想跟郭先生认识一下，您为什么不相信我？” 没得到想听的答案，郭寻也没有恼羞成怒的表现。他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吐出一个烟圈： “我记得那天你说你是燕大管理学院的，挺巧，几个月前我才以光荣校友的身份去过燕大，还跟燕大的管理学院院长吃了一顿饭。”说完，郭寻将香烟杵灭在休息室的烟灰缸里，转身绕过薛宁云往外走去。 薛宁云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在郭寻走了几步之后咬牙开口：“郭先生，这么威胁您的仰慕者，会不会太没有风度了？”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一个有风度的人，所以恐怕要辜负你的仰慕了。”郭寻开门离开，没有再给薛宁云辩解或者说其他话的时间—— 他已经给了这男孩坦白的机会，只是男孩没有接受。 第88章 出了休息室，郭寻去到露天阳台上，拨通了一个电话：“晚上好徐院长，我是郭寻。” 电话里传来带着和善笑意的中年男声：“是小郭啊！好一阵子没见你了，怎么突然想着联系我了？” “我最近有去燕大做招聘宣讲的计划，打电话来是想请您帮忙推荐点好苗子。” 老院长笑呵呵的，答应得爽快：“好事啊！明天我就去学校知会一声，让他们好好给你选人。” 郭寻带着谢意笑了笑，笑完又补充了自己的需求：“最好是您院里学习成绩靠前，实习经历丰富点的。对了，前段时间我跟客户吃饭，刚好看见一个不错的学弟，就是管理学院的，您帮我留意留意？” “没问题，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没注意，姓薛，成绩应该不错。” “哦——”老院长虽然上了年纪，记性却不差：“你说的应该是薛宁云吧？这孩子确实聪明，貌相也不错。” “原来您认识，那您可以帮忙把他的资料发我一份吗？我让人事那边琢磨一下，就当提前做个背调了。” “没问题，明儿我就让人发你邮箱里，你好好挑！” “谢谢徐院长，等回头我有空了，再去您家叨扰您和师母。”寒暄客套了两句后，郭寻挂断了电话，又将电话拨给陆承川，那边接通得很快：“寻哥哥？” “吃晚饭了吗？”郭寻温柔地问，陆承川老实回答：“已经吃了的，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郭寻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半个小时后你出门吧，等晚宴的东家露个脸我就走。” “知道了，那你少喝点酒，否则我晚点不敢亲你。” 郭寻轻笑一声：“嗯，我会的，挺想你的。” 陆承川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想我就回家来，我给寻哥哥做好吃的。” “好，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就回去。” 陆承川冷哼，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句“混蛋郭寻”后挂断了电话，非常符合刚才赵燃对他的形容——一个被爱人冷落的深闺怨夫。 “我说陆少爷，您就不能把我送到酒店安顿好了，再来这儿等你的相好吗？”瘫倒在后车座里的赵燃嗷呜两声，怨气比陆承川还重—— 都怪他刚才吃完饭嘴贱，说要让陆承川开车载自己去兜风。 陆家太子爷答应得爽快，兜着兜着就把赵燃载到了郭寻参加晚宴的酒店停车场，并且不打算下车带赵燃在四周晃晃——他也不是燕市本地人，怕晚点晃悠久了找不到路，来来回回耽误他第一时间接郭寻。 于是赵燃来燕市的第一天，除了一顿尝不出味道的饭之外，还收获了发小亲自安排的的酒店停车场自驾游。 “楼上就是酒店，你可以自己去住。”陆承川淡然地给出回答，安静等待郭寻的期间非常有耐心。 “草！什么狗屁待客之道！你对象为什么会看得上你！”赵燃骂骂咧咧的，动作上倒是实实在在地坐在车里等着——来都来了，顺便见见好朋友的对象，满足一下好奇心也不错。 万一陆承川的对象情商很高，晚点见了面非要带他去吃点宵夜呢—— 再吃一顿不是什么大事，最关键的是，赵燃心甘情愿跟陆承川当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两人约出来聚了那么多次，次次都是赵燃喝酒陆承川喝橙汁，一点富家子弟醉生梦死的气氛都没有，像什么话？ 好不容易陆承川找了个很会喝酒的对象，赵燃恨不得晚点就见识一下，跟人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喝到兴起时再哭着说两句“我们川儿就交给你了”，江湖豪气一下子就来了不是？ 为了这点仪式感，赵燃掏出手机用游戏消磨时间，才开局，车门就被人打开又关上——陆承川从驾驶座下了车，并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了。 “川儿，你去哪儿啊？”看着陆承川的背影，赵燃也管不了才开局的游戏，打开车门就跟上去，路上接收到发小使来的眼神——好像在说让赵燃保持安静。 哥俩儿默契不错，赵燃接收到信号，老老实实跟在陆承川身后走，直到两人来到一个墙柱后面，陆承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耳朵却在聆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打电话声： “他好像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隔得不远不近，陆承川听不见跟这人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他沉默着，继续听这人回答：“刚才在宴会上，他直接说他跟陆承川是一对的。” “对，那天就是陆承川把我从他家赶出去的，之后公司约他吃饭没成功，我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他的。” 从他嘴里听见好友的名字，赵燃的瞳孔缩了缩。他下意识看陆承川的反应，结果在这种节骨眼上，陆少爷真的淡定得不行——他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通话的人又说了什么，薛宁云胡乱应了两声：“可是林大哥，他刚才说认识我们院长，是不是想拿我的毕业证威胁我啊？我有点怕……” “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但他刚才好像很生气……我真的还要继续吗？” “……好，那我再试试，如果最后还是没成怎么办？” “……” “下药？！”男孩提高了嗓子，说完后下意识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再说话时鬼鬼祟祟的：“不行啊哥…这…这我真没有想过。” 第89章 “……我确实想要东西，但这么做…这么做是不是太……” 薛宁云的话被电话那边的人打断，好一段时间后，薛宁云被说服了：“好…那我…我先试试再说。” …… 第51章 “我来接你回家” 通话结束，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陆承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眼里却多了点寒意——他认出这小子是那天害他和郭寻吵架的原因之一，但陆承川没想到，这人对郭寻还不只是单纯的居心不净这么简单。 一边跟着听完了全场的赵燃看陆承川一动不动，有点担心和不解：“小川，咱们真不跟上去问问？” 陆承川抿唇：“上去问了他就会答吗？” “不答揍他丫一顿呗！”赵燃豪横地说，话落就被陆承川拍了拍肩膀：“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老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 “卧槽，这小子马上要给你对象下药了，你咽得下这口气？”赵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语气惊疑又愤怒，仿佛即将被下药的郭寻才是他对象似的。 陆承川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想了想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好一会儿才被人接通，里面响起贺钦语气不怎么好的问话：“什么事？” “三哥，我在燕市被人欺负了。” “......”赵燃的表情仿佛生吞了半只苍蝇，电话里的贺钦也沉默了两秒：“明天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你到荣钦来。” “好，谢谢三哥。三哥晚安，替我给薛恨哥问声好。”陆承川将乖巧又委屈的弟弟角色演了个十成十，电话挂断后，身边的赵燃摸不着头脑地问： “你在给谁打电话？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燕市还有哥哥？” “我干爷爷的小儿子，贺家贺钦。” “草！你小子这不得在两地儿横着走啊？”赵燃都有些嫉妒陆承川的命了，下一秒他又觉得不对：“不过这事儿有必要请人家帮忙吗？你自己解决不了？” 陆承川侧头看了刚才薛宁云站过的地方，嘴角上扬，却是一个有些冰冷的弧度：“既然他们觉得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就让我的本地人三哥出面好了。” “……”赵燃的嘴角抽了抽，也醒过味儿来——什么叫不用武力解决问题，挨一顿打和得罪贺家比，到底哪一个更严重更不可挽回，有脑子的人都能权衡明白。 陆承川真是蔫儿坏，表面上看着正经乖巧，实则一肚子坏水，演技还出神入化。赵燃揉了揉头发，心想还好自己是这小子的朋友。 坏心眼的陆承川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没给赵燃说——从刚才薛宁云的话里，陆承川听出郭寻已经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对劲。 凭陆承川对郭寻的了解，郭寻大概率会瞒着陆承川这件事，然后自己迂回着想办法解决麻烦。 陆承川不想让郭寻为这些破事烦恼，更不想将来还有不长眼的上赶着来动他的郭寻。 让贺钦出面，除了因为他是自己的三哥之外，更因为他的伴侣是薛恨—— 他得提醒一下这些胆大眼瞎的人，想给郭寻找麻烦，也要思量一下郭寻背后的贺家或者陆家能不能惹。 不过这些思路没必要给赵燃说，赵燃也不一定不懂。 陆承川敛下思绪，重新回到车上坐好就接到了郭寻打来的电话：“乖宝，你可以出门了，我在酒店门口的临时停车处等你。” “好，我很快就到。”陆承川挂完电话，对身后的赵燃说：“晚点你不用给他提起这件事。”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赵燃摆了摆手，开始期待起晚点跟郭寻的见面——得好看成什么样，才会把他原本是个摩性恋的发小迷成这样？ 陆承川专门开着车围着街边路绕了一圈，卡着时间点出现在了郭寻所说的位置。 车辆停好后，陆承川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郭寻——他一个人坐在花坛边的瓷砖上，低着头，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点燃且抽到一半的香烟，烟火光线忽明忽暗，身上的衬衫仍然规整得体。 陆承川的心跳都变得沉而缓。 他下车，缓步朝郭寻走去。郭寻似乎在发呆，连陆承川走到自己面前都没察觉，直到眼前的人蹲下身体，手也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对自己说：“宝宝，我来接你回家。” 郭寻的目光重新聚焦，看见陆承川的第一反应是想杵灭手里的烟——他答应陆承川要戒烟的，现在被发现说话不算话，难免有些心虚。 只是还没等他起身找垃圾桶，香烟的烟蒂就被陆承川捏住了。年轻男人叼着烟放到自己的嘴边，就着被郭寻碰过的烟嘴很青涩地吸了一口，然后果不其然在郭寻惊讶的目光中被呛到了： “咳咳——” 陆承川的咳嗽声让郭寻彻底醒神，他匆匆夺过剩下的半支烟，另一只手拍打陆承川的背给他顺气：“笨蛋，你在做什么？” 陆承川咳得眼角都浸了泪水，这几滴水渍被郭寻温柔擦去，陆承川笑着看郭寻：“看寻哥哥这么喜欢，我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的。” “……”郭寻摇头笑笑，牵着陆承川的手把烟头带到了垃圾桶边熄灭扔掉，转身嘴唇就被陆承川吻住了。 大庭广众，陆承川的亲吻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好像没有味道，以后寻哥哥想抽的话可以抽一点点。” “好了，我刚才只是太想你了，以后会避免的。”郭寻捏捏陆承川的手指，两人并肩去了车边，郭寻看见了站在车门边搔首弄姿的男人—— 第90章 确实该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的手臂撑在车顶上，手心托着微微偏动的脑袋；身上穿着件贴身的灰衬衫，里面的腰沿着车子的线条曲线别扭弯曲着，底下被牛仔裤包裹着的两条腿双双交叠在一起，站姿诡异。 最重要的是，这人贴着的是他郭寻的车子。 郭寻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人就朝着他伸出了那只空闲的手：“你好，幸会，我是你对象的发小，赵燃，很高兴认识你，郭先生。” “……” 第52章 “要不你便宜我吧” 虽然赵燃的表现非常古怪，郭寻却还是很给面子地伸出手跟赵燃短暂交握：“你好，我叫郭寻，很高兴认识你。” 赵燃笑嘻嘻的：“我更高兴认识你，郭大哥！” “......”郭寻还没有来得及对这个称呼进行评价，他身边的陆承川就不满地皱了皱眉：“别这么叫他。” 赵燃“哈”了一声，郭寻温和地笑着打圆场：“没事，既然小赵跟承川差不多年纪，我的年纪也担得起这声哥，小赵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带你去吃点。” “他吃了。”“还没呢！” 哥俩儿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开口，给出来的答案却截然相反。陆承川冷眼斜赵燃一眼，用眼神警告赵燃不要刁难郭寻，赵燃假装没看见，提高嗓子： “我从平市大老远赶来，光顾着陪你对象等你了！” 郭寻面露困惑：“等我？”他侧头看向陆承川，陆承川先是瞪赵燃一眼，之后又乖乖低下头：“没有你的家我也待不下去，所以我没回家，对不起。” “......”郭寻张了张嘴，陆承川接着补充解释：“但是我带赵燃吃过饭了，付款记录都在我手机里的，你别听他胡说。” 赵燃龇牙一笑：“我的意思是小川带我去的餐厅味道不怎么样，我没吃饱。” “！”陆承川恨不得揍他发小两拳：“你吃了三碗饭，喝了两盅汤还敢说没吃饱？” 被揭短的赵燃破罐子破摔：“行行行，但我现在饿了，想去吃点宵夜，郭大哥，怎么说？” 郭寻笑着答应：“好，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上车吧。” 陆承川愤愤地瞪着赵燃，直到他的脑袋被郭寻安抚性地轻揉了把：“乖宝，你开车吧，我喝了点酒。” 陆承川的神色软下来，低头在郭寻的嘴角上亲了一口才转身打开车门。赵燃完全没有当电灯泡的自觉，笑着说声“谢谢郭大哥”后就朝着车里坐。 就在郭寻准备去副驾驶座的瞬间，车后门边传来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嗷——” 郭寻上车的行动停顿片刻，他看向后面几乎是在缓慢爬行的赵燃：“怎么了？” 赵燃坐到车里龇牙咧嘴——陆承川这一脚踹得可真实在！ 在郭寻询问的时候，踹人的陆承川从后视镜里瞥了赵燃一眼，眼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想着将来还要仰仗这个大金主，赵燃控制了一下表情：“......没什么，头被车门撞到了，不碍事！” “......”既然是头被撞到，陆承川的发小捂着屁股干什么？郭寻没有多纠结，轻声说“下次小心点”后系上安全带，并为陆承川打开了导航：“去顺心街吧，那边吃的多。” “好，宝宝你困不困？不然我先送你回家。” “不困，没事儿——”郭寻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强调：“不要在你朋友面前这么称呼我。” 陆承川眨了眨眼，乖乖点头，郭寻也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陆承川见状，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发车之前又给了车后座的混账发小一个眼刀。 混账发小一点都不无辜地冲着陆承川笑了笑。 车子到了地方，陆承川才停好车，身边一直闭着眼的郭寻就睁开眼睛：“到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陆承川牵起郭寻的手指凑到嘴边亲了一下：“正准备先把赵燃揍一顿来着。” “喂喂喂——我还在后边儿呢！”赵燃很破坏气氛地开口。郭寻冲着他笑：“知道你在，走吧，我们下车。” 赵燃冲陆承川得意地吐了吐舌头——你对象比你会来事儿多了！ 两个男大学生被郭寻带着去了一家店里，看他们仨的穿着气质，有点像哥哥带两个便宜表弟来吃宵夜——不过个子更高的那个帅表弟现在牵着他哥哥，路人都忍不住侧目多看一眼。 赵燃一个劲儿地拉着郭寻问东问西，郭寻也挺配合的，赵燃问什么他都答得上来，上到最近的国际形势，下到这家餐厅的店有什么特别，两人有来有往地说着话，气氛不闷。 觉得闷的是陆承川——本来今天他就没怎么找到机会跟郭寻亲昵，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见了面，结果就因为赵燃那黑洞一般的胃，所有恋爱泡泡都被戳破了。 陆承川第一次觉得他的发小吵得要命，但是人是被他自己招来的，他想赶也暂时赶不回去。 点的宵夜上来，赵燃嘿嘿笑：“郭大哥，咱们初次见面，要不要喝一杯？” “他不喝。”陆承川独裁地拒绝，赵燃假装听不见，而是朝着郭寻疯狂挤眉弄眼。郭寻很好说话地勾起嘴角：“初次见面，我们确实该小酌几杯。” 说完，郭寻主动让店员上了酒来，白的洋的都有，还有一打冰啤，说全看赵燃口味。 “郭大哥豪气！小川有你这样的对象，是他的福气！” 第91章 很有福气的陆承川眼神都淬了冰碴子，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回头该怎么报复这发小了。 赵小公子心里乐呵着，主动开了白酒给两人倒上：“来，郭大哥，这杯我敬咱们初次见面！” “好，很高兴见到你，小赵。” 酒杯在空中相碰后分开，两人都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赵燃被辣得吐舌头，郭寻却面不改色，眼里甚至笑意明显：“喝得来白酒吗？” 赵燃立刻整理表情：“还成！” 郭寻放心点头，倒了第二杯酒后举起酒杯面对赵燃：“既然刚刚小赵敬我们相识，那我这杯，就当替承川敬你跟他这么多年的深厚友情。” 赵燃拍胸脯竖拇指：“必须！我跟川儿的交情比山高很海深！久着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真有点赵燃刚才设想的那种意思——把白酒换成别的就更好了，毕竟这玩意儿度数不低，又辛辣，赵燃之前没喝过几次，现在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这的酒量如何。 三小杯白酒下肚，郭寻仿佛终于看出了赵燃喝白酒不习惯，他主动提出换成香槟，赵燃差点两眼泪汪汪：“郭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咱们今晚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说着他就想拉郭寻的手，被陆承川无情拦下：“别动手动脚的。” 被嫌弃的赵燃苦着张脸控诉：“大哥！你看看他！你看看！我跟他这么多年感情，我把他当我亲弟弟看，他就这么对我！” 郭寻有模有样地拍了拍陆承川的肩膀：“小赵专门过来找你，你对他温柔一点。” “就是就是！” 陆承川心说他来找的不是自己，而是将来能让他赚得盆体满钵的十个亿。但是这东西又是陆承川给郭寻的惊喜，现在不方便说，于是陆承川乖乖点头：“好，宝宝，你少喝点酒，不然晚点头疼。” 郭寻捏了捏被陆承川牵着的手指，话是对着赵燃说的：“看见承川有你这么真心对他的好朋友，我心里高兴，就听你的，不醉不归。” 赵燃还真就流了几滴眼泪，嗷嗷哭了两声：“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看到我对川儿的好了，别说了，亲哥，我以后就跟你姓了！” 郭寻连忙说“不至于”，手上倒是动作麻利地给两人又倒了酒。 没过一会儿，赵燃就醉得说话都舌头打结了——喝香槟不容易醉，前提是他前面没有硬扛着把那几小杯白的喝完。 本来白酒度数就不低，这两种酒混在一起作用就大了，赵燃说半句话打一个酒嗝，但凡想说句过脑子的，白眼都要翻好几次才能思考出来，磕磕巴巴的，翻来覆去还就是那几句—— 什么“郭寻你真是我亲哥哥”，什么“川儿真是上辈子救了地球才能碰见你”，再狂乱一点，赵燃说了一句：“你这么个好人，别便宜他，要不你便宜我吧？” ...... 第53章 “我也高估我了” 赵燃这话说完，陆承川沉声就叫他的名字：“赵燃，你再乱说话，今天就让你睡大街上。” 醉鬼赵燃好像被陆承川的训斥吓到了，他醉醺醺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放狗屁呢！亲哥，你别跟我计较！” 郭寻倒是没真把小孩子喝醉的胡话放在心里 ，相比起赵燃现在这状态，郭寻看上去清醒多了——除了脸上红晕明显之外，言行举止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侧头看陆承川，嘴角带笑：“乖宝，你朋友喝醉了。” 陆承川忍不住摸了摸郭寻红红的脸——有些烫。 “嗯，我们回家吧？” “真的要让他睡大街？”郭寻指着趴倒在桌上的赵燃问，陆承川捏一下郭寻的脸颊：“不会，我给他定了酒店，离我们家不远。” 陆承川的话才说完，掌心就传来柔软湿润、带着点酒气的触感——郭寻亲了亲陆承川放在自己脸蛋上的手：“我就知道，我的宝贝最善良最可爱了。” 善良可爱的陆承川简直想现在就跟郭寻做点不可爱的事，但目前来看时间空间显然都不合适。他牵着郭寻站起来，正准备认命地去扶不省人事的发小，却在走了两步后听见椅子碰撞的动静。 陆承川立刻回头，看见郭寻踉跄着抓着桌角才站稳身体的动作——他没有陆承川想象的清醒。 这下陆承川哪儿还顾得上已经呼呼大睡的发小，他快步来到郭寻的身边，揽腰扶稳了郭寻，低声问：“还好吗？有没有碰到哪里？” 郭寻觉得耳朵有些痒，他偏头靠在陆承川的肩膀前，笑里带着点醉意：“我没事，刚才只是没注意。” 陆承川不信。他想了想，一边揽着郭寻一边朝着店里的一个服务员小哥招了招手：“可以麻烦你帮我把我朋友带到车上吗？” 服务员小哥热情答应，陆承川半搂半抱地带着郭寻往外走，即使郭寻将身体的很大一部分重量放在陆承川身上，他的脚步也迈得稳当。 身后的服务员也背着赵燃到了车边，陆承川将郭寻搂到前排坐好后，拿着钱夹打开后车门，将赵燃塞包袱似的塞了进去，特别爽快利索，也特别不温柔，过程中还能听见赵燃嗷嗷叫了两声。 做完这一切，陆承川从钱夹取了几张钞票递到服务员手上：“谢谢。” 服务员摇头拒绝，陆承川的手却没有收回来：“上班辛苦了，您拿着。” “……谢谢先生！” 第92章 陆承川摆了摆手，上车发动车子，离开了顺心街。 到了酒店，陆承川叫身边的人：“寻哥哥，你睡着了吗？” “没有。”郭寻语气不甚清明的话传来：“小赵的打呼声太吵了。” “……我就该让他睡大街的。”陆承川愤愤地说。郭寻笑笑：“那也太残忍了。” “那也比吵到寻哥哥睡觉好。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把他送到楼上去就回来，好吗？”陆承川叮嘱道，郭寻闭着眼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陆承川很利落地下车，很不温柔地将赵燃抗在背上，去了他提前为好友订好的酒店房间，到底没让这讨人厌的碎嘴子睡街上。 “赵燃，赵燃？”到了房间，陆承川试图唤醒好友的神智。赵燃支支吾吾几声，陆承川听不懂。 叹了口气，陆承川替赵燃脱了鞋和外衣，给他盖好被子。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你给我打电话，赵燃。” 烂醉的好友突然伸长手比了个手势：“ok哒！” “......”陆承川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又回头。他先是将垃圾桶和纸巾放在了床边，又去倒了杯温水搁置在了床头柜上——晚点赵燃想吐或者想喝水都方便。 做完这一切，陆承川才下楼回到了郭寻的身边。 郭寻乖乖在副驾驶上等着，眼睛仍旧闭着，呼吸清浅绵长——逃离打呼声后，郭寻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陆承川觉得睡着的郭寻真的好乖——抛去了脸上常年挂着的温柔假笑，丢开了在清醒时四处奔波辛苦的疲惫，挺翘的眼睫遮盖住他温润如水的双眼，鼻子下的阴影之处长着很可爱的唇峰。 郭寻的生物钟比陆承川的要规律，一般情况下两人都是一起入睡，郭寻却总是比陆承川先醒来，这让陆承川很难有这种欣赏郭寻睡颜的时刻。 现在终于见到了，陆承川的心跳频率仿佛都在努力追逐郭寻呼吸的节奏。 心里痒得不行。 于是在发车之前，陆承川最后还是忍不住凑身靠近郭寻——亲一口就带郭寻回家。 想法进行到一半，在陆承川的呼吸喷洒在郭寻鼻尖时，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人睁开了眼。 他用那双湿润又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准备偷亲的陆承川，嘴唇缓缓张合着，说：“我以为我的乖宝，能忍到回家。” 四目相对之间，陆承川的心跳狠狠漏了一拍——明明他们已经做过更加亲密的事，现在陆承川的耳朵还是忍不住发红发烫，开口时嗓音有些涩，语气也有些心虚：“我……” 等等，有什么好心虚的呢？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宝贝，想亲他明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心里有一道声音给陆承川壮了胆，于是他最后还是低头在郭寻的嘴角上亲了一口：“宝宝高估我了。” 亲完，陆承川准备驱车回家去，却在退后了一秒不到，就被郭寻按住了后脑勺，仿佛是在让陆承川不要走。 陆承川听见郭寻说：“我也高估我了。” “？”听见这话的陆承川面露疑惑，眼里却仿佛有一簇随时可燃的火星子。 点燃这簇火星的，是郭寻用那双薄薄的嘴唇、带着酒气和笑意说出来的话： “承川，我们试试在车里怎么样？” ……（小心这个省略号） 第54章 “怎么刚醒就摸我？” 借着酒劲儿纵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郭寻醒来得非常艰难。 但工作已经让他的身体养成了这个点醒来的习惯，所以郭寻还是睁开了眼睛，缓了缓才反应过来现在的状态—— 被子之下，他跟陆承川的身体毫无阻隔地相互贴在一起，陆承川侧卧着，双手将郭寻紧紧抱在怀里，一条大腿也搭在郭寻的身体上。 也许是昨晚郭寻太累了，所以即使是被比自己热一些的怀抱束缚着，郭寻还是熟睡了一夜。 现在醒过来，郭寻觉得身上有些沉，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扯到昨天被陆承川造犯的地方不说，光是身体这么几下不经意地挪动，就让郭寻感觉到了陆承川身体的变化—— 他可算是明白什么叫血气方刚的年纪了。 还没等郭寻说点什么，呼吸仍然绵长的陆承川居然在睡梦中挪动手，顺着郭寻的腰往下探，腰也暗示意味很浓地朝前挺了挺。 “......”郭寻一边伸手拦住陆承川想不规矩的手，一边用有些哑的嗓子叫陆承川的名字：“承川，醒醒。” 陆承川蹙了蹙眉，贴着郭寻的大腿磨了磨，直到陆老大的老二被握进了柔软的手心，陆承川“咦”了一声吼睁开了眼，眼里睡意惺忪，却又夹杂着抓包成功的笑意： “怎么刚醒就摸我啊，郭寻？”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顶到我了。” 陆承川嘟囔着说“我才不信”，就着被拿捏住的状态亲吻郭寻的嘴唇，还想伸舌头。郭寻的手指用了用力：“我得上班，别乱来。” “那你还摸我。”陆承川说着，泄愤似的在郭寻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没用力：“你昨天那么累，请个假不可以吗？” 郭寻摇了摇头，又胡乱揉了揉陆承川后才松开手，将手上的黏稠擦在陆承川的腹肌上：“我先起床，你再睡会儿，晚点起来了去找你的朋友，带他四处逛逛。” “嗯哼。”陆承川不置可否地答应下来，爽快松开放在郭寻腰上的手，平躺着注视他起身下床的动作。 第93章 郭寻的淡定只坚持到站起身的下一秒——被过分疼爱过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不适，甚至他休息了一晚上，小腿都还在打颤，要不是扶着床头柜，郭寻说不定会直接跌倒在地上。 身后的罪魁祸首说了一声“寻哥哥小心”，郭寻老脸一红，实在不想回头——怕在陆承川脸上看见类似得意或得逞的表情。 “谢谢。”郭寻清了清嗓子说，话落，他的腰就又一次被陆承川揽住了：“真的不要请假吗？我在你身边照顾好你。” “......不用。”郭寻侧头，目光躲闪着，却还是被陆承川半搂半抱地带去了浴室。 “陪你洗个鸳鸯浴可以吗？”陆承川提议说，郭寻却惦记着陆承川手上的伤：“不用了，我刚才只是有点低血糖。” 陆承川很给面子地认可：“嗯，我知道，你该养成健身的习惯了，不然身体素质跟不上，我有点心疼。” “......这个之后再讨论，你再去睡会儿。” “再亲一口就去。”陆承川凑了凑头，郭寻笑着在他唇瓣上印下一个吻：“去吧。” 陆承川乖乖离开了浴室，却没有睡觉，而是替茸茸换了猫砂投了猫粮，甚至还亲手用软毛巾给郭茸茸擦了擦脸，特别贴心。 茸茸不排斥陆承川的触碰，因为这之后它能收获它小爸亲手投喂的猫条——虽然只有半根。 顾好小猫，陆承川钻进厨房里很高效地为郭寻做了顿爱心早餐，时间火候都掌握得刚刚好。这要是郭母看见了，绝对不会再对陆承川照顾人的本领出现半分质疑。 在郭寻穿戴好正装出来之后，就看见陆承川站在餐桌边对自己招手：“宝宝，过来把早餐吃了。” 郭寻现在已经不在陆承川对自己的称呼上挣扎了，他尽量维持着稳重的脚步走到餐桌面前，坐在了陆承川拖好的椅子上：“辛苦了，我以为你会去睡个回笼觉。” 陆承川从身后亲了亲郭寻的侧脸：“你先吃着，我去洗漱，吃完你等我一会儿。” “好。”郭寻答应完就见陆承川快步离开了客厅，他侧头看见坐在沙发上梳理毛发的茸茸，轻声说：“你小爸真讨人喜欢。” 茸茸像是察觉到了它爹是在跟它说话，小猫停下顺毛的动作，走到郭寻的身边蹭了蹭他的西装裤腿：“喵——” 像是在说郭寻说得对。郭寻轻笑，低头揉揉郭茸茸的脑袋，开始吃起了早餐。 陆承川穿好衣服出来时，郭寻刚好吃完，他对擦拭嘴角的郭寻解释：“赵燃现在还没醒来，我先送你去公司。” 没人不喜欢被体贴对待，坐在车里被陆承川载去公司的路上，郭寻心想：陆承川真的是老天爷赏赐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宝贝，值得永远被郭寻珍惜怜爱。 到了目的地，陆承川对郭寻不舍地笑了笑：“我不送寻哥哥上去了，怕晚点我舍不得走。” 郭寻伸手揉揉陆承川的脸蛋，解开安全带后又忍不住跟他交换了一个热辣绵长的吻——他的心情会持续一整天放晴。 “等我下班带你们去吃饭，回去开车小心。”郭寻叮嘱着，舔了舔嘴角的湿润痕迹。 “好，但是今天你别答应赵燃跟他喝酒了。”虽然喝醉酒的郭寻很诱人，但是陆承川不想一个人照顾两个醉鬼，更不想再看见郭寻眼底的黑眼圈和眼里的红血丝加深。 郭寻觉得有点好笑：“昨天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你的好朋友想看看我的诚意，我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陆承川觉得赵燃才不是郭寻以为的这种高深莫测的小子——以他对赵燃的了解，这小子无非是为了发泄一下这么多次去酒吧，好朋友都点橙汁陪他的怒气而已，再顺便浪费一下陆承川的恋爱时间。 不过陆承川也不至于缺德到揭好友的底，只是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上去吧，记得想我。” 目送着郭寻离开视线，陆承川调头朝赵燃昨晚入住的酒店去了。途中他给赵燃发信息，问他睡醒没有。 赵燃的回应是直接打电话过来，在电话里鬼哭狼嚎：“川儿！我的脑袋要痛死了！” 陆承川的回答是直接掐断了电话，心情不错地将车开到了目的地。他下车后先是买了盒镇痛药，又顺手给赵燃带了一份热馄饨。 赵燃在见到陆承川和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后，吸了吸狗鼻子：馄饨里没有放葱吧？” “有，不吃扔了算了。” “别别别。”绝对的饥饿感面前，赵燃觉得挑食这个小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 结果打开餐盒，赵燃一根葱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又吃了一个热乎乎的大馄饨，没尝到任何让他不喜欢的味道。 赵燃直接感动得眼泪花打转，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含含糊糊说：“陆承川，你是我弟，是我亲弟弟！” 陆承川坐在桌边盘活着手机，头也不抬：“你昨天才说我对象是你亲哥，再胡说八道，我去超市买一把葱塞你嘴里。” 赵燃果然老实不叫了，皮薄馅多的馄饨吃得他身心满足，汤都被他喝得干干净净，喝完后赵燃还很不优雅地打了个很响的嗝。 陆承川无比嫌弃地坐离赵燃远了一点，又将刚才买好的镇痛药扔到赵燃怀里。 赵燃恨不得当场给陆承川跪下来磕个头——怎么会有这么体贴的帅小伙儿呢？这不得把那个郭寻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第94章 再一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幸好我是直男”，赵燃去倒水将药吃进了肚子里。 “爽！”赵燃大喊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哎——小川，你对象还好吗？我昨儿喝断片了都，他不会没起床上班吧？” 陆承川掀了掀嘴角：“就你的酒量，还想灌醉他？万寻现在光是公家项目就承接了好几个，你以为那些老酒鬼的应酬是谁去的？” 赵燃眨巴眨巴眼：“不会是他老人家亲自上阵吧？” “你说谁老？” “......呸！敬称，我的意思是不会都是我哥去的吧？” 陆承川点头：“他说有些饭局，必须是他这个老板亲自去才能显出诚意。” 一般涉及到大一些或者性质特殊的项目，酒桌应酬都是一轮接一轮的，而且来参加的基本都是纵横就酒场十几年的老酒鬼，肚子圆得仿佛里面怀了个小生命的款。 郭寻居然都是亲自出马陪着喝，身材居然还保持得那么好，简直让赵燃肃然起敬——“活该我哥事业有成！” 陆承川很有家属自觉地接受了赵燃的夸赞，在赵燃捯饬好自己后，说：“我得去荣钦找人，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我瞌睡没睡够。”赵燃拒绝得爽快，还张嘴打了个夸张的哈欠。 “行，那你就在酒店里呆着。我先走了。”陆承川将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赵燃：“停车场四层三十二号车位的那辆揽胜，你要去哪里自己开车去。” 说完他就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赵燃跟上来：“你把车给我了，你打车去啊？” 陆承川停步，回头对着赵燃淡定一笑：“我对象很有钱，他的停车场里还有好几辆车。” 顿了顿，陆承川又补充：“楼下停着的也是他的，你要是剐蹭到哪里，我会去找赵叔叔要赔偿。” “......”赵燃对这秀恩爱无下限的恋爱脑竖了个中指，在陆承川走了几步后，又朗声说：“谢了，兄弟！” 陆承川没回答，开门离开了酒店，去荣钦找他的贺三哥诉说委屈去了。 ...... 第55章 “可以学学我送礼” 陆承川懒得回去另外开车，打车去了荣钦后，发现他的好三哥没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给他带路的周助理淡然笑笑：“贺总应该是在薛总的办公室，我带您去？” 陆承川想起昨天给贺钦打电话时他三哥的语气，很有眼力见地摇了摇头，乖乖在门口等着贺钦过来。好在贺钦没有让他等多久，来的时候身边还并肩站着薛恨。 “来了？进来吧。”贺三少冷酷地说，拽着他新婚不久的另一半率先去了办公室里，擦肩而过的时候，薛恨朝着陆承川展颜灿烂地笑：“早上好！” “薛恨哥早安。”陆承川跟薛恨打了个招呼，三人前后去了贺钦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贺钦开门见山地问：“你被谁欺负了？郭寻吗？如果是他的话，我可以让我父亲准备一下收购的事。” “......”陆承川刚摇了摇头，薛恨就毫不留情地用手肘给了贺钦一拐：“丫再敢动这念头，老子真揍你一顿。” 贺钦用下巴蹭了蹭薛恨的头发：“逗你的。” 之后他若无其事地回视陆承川：“嗯？” “不是郭寻欺负我，但这事确实跟郭寻有关……”陆承川将事情大概给贺钦说了一遍，中间省略掉了陆承川和郭寻因为他吵架的事。 贺钦听完后没答可不可以，而是确认一件事：“你在单恋郭寻？” “......没有，我们是双向的！” “哦。”贺钦毫不意外：“看在你勉强算我半个弟弟的份上，我想我有必要劝告你一句，承川，我客观上觉得郭寻配不唔——”贺钦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小薛总就干净利落地捂住了嘴巴： “再狗叫一个试试？” 贺钦觉得自己作为兄长的威严大打折扣，于是他皱了皱眉，牵住薛恨的手腕，乖乖点头：“不叫了。” 薛恨松开手，转身看着陆承川：“你确定这人是冲着学长来的吗？” “确定。”陆承川垂眼：“但我暂时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以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在燕市没认识什么人，所以我需要贺三哥帮帮我。” 薛恨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学长为人处世一直都很真诚的。” 他才说完，身边刚刚被威胁过的贺钦就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薛恨横他一眼，继续说：“我从大学到现在，真的没见学长跟什么人结过仇——” “你贺三哥不算。” 陆承川点头：“我知道他的性格，也许没什么新仇旧恨，只是因为利益起了冲突也说不定。” “贺三儿，你怎么看？”薛恨将话题中心转移到贺钦身上。贺钦面瘫着脸：“我不看。” 薛恨有时候真的服这个醋坛子，他扯扯贺钦的衣袖：“宝贝，别闹别扭了行不行？你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要给你弟承川一个面子吧？人家刚来燕市没多久，喜欢的人就被欺负了，换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陆承川也可怜巴巴地看着贺钦：“三哥，你对我来说是特别有安全感的兄长和榜样。” “……”贺钦的眼皮子跳了跳，最后还是以一比二的劣势惨败：“知道了，我会找人帮你查查，如果查出来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我会出面教训他，但如果只是针对郭寻的——” 第95章 “嗯？什么？”薛恨故意打断贺钦的话，并偏了偏头：“只是针对郭寻的话，你想说什么？” “……看在你跟他正在谈恋爱的份上，我也会勉为其难地帮一下，满意了？”贺钦的后半句话是对着薛恨说的。 薛恨笑嘻嘻地顺毛：“满意了，我前两天刚给你买了个小礼物，好像在我办公室里，你等着，我去拿来。” 等他离开之后，办公室就剩陆承川和贺钦两人。贺钦率先开口：“陆叔叔把你家里的事情跟我说了。” 陆承川抬头看贺钦，眼神有些复杂，贺钦淡定回视，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件事你能不能接受其实都可以理解，但你刚才说把我当成兄长，那我想我还是有必要以兄长的身份告诉你——” “不要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拱手让人，就算你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陆承川抿着唇角轻轻点头，却没有具体表达态度。贺钦见陆承川听进去，也不多纠结，而是关注起陆承川的另一个问题：“你喜欢郭寻多久了？” “……没多久，认识得有些晚。”陆承川坦白地说。 贺钦接着问：“你对他是认真的？” 这回陆承川坚定颔首：“对，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 得到答案的贺钦却缓缓摇了摇头：“我还是要很郑重地提醒你一下，承川。” “哥，你说。” “我跟郭寻打过交道，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深度合作的大项目。撇开你薛恨哥这层不说，郭寻这个人精明，情商高，懂为人会处世，是个绝对优秀的企业家，这点我不否认。 但是另一方面，这样的人客观上来说并不可信。因为他喜欢一个人三分，能表现出十分，讨厌一个人十分，也能为了利益对着他演出三分喜欢。承川，你才二十岁，你确定你能看见他的真面目吗？” 陆承川沉默了片刻：“三哥，你知道郭寻之前喜欢薛恨哥，对吗？” “嗯。”贺钦闭着嘴回，显然很不想承认。 陆承川低下头，开口时语气缓而沉：“所以你对郭寻的判断，也是因为他在喜欢薛恨哥这件事上的表现吗？” “不全是。”贺钦尽量客观地跟陆承川讨论——其实不光是陆承川拿贺钦当榜样，贺钦也同样很欣赏他这个远房且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表弟。 毕竟小小年纪就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大放异彩，以业余爱好者的身份玩高危刺激的娱乐项目，还能在大型比赛上拿奖，甚至学科成绩一直不错。 优秀的人之间总是会有互相欣赏的时刻的。 陆承川轻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三哥的意思，我也知道三哥对郭寻的评价还是太委婉了，其实三哥想说的是，郭寻这人虚伪肤浅，唯利是图，表里不一，对吗？” “……这是你说的。”贺钦别过脸，却听见陆承川苦笑一声：“是我说的，商人重利是本色，如果郭寻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可能在平市见到他。” 贺钦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知道郭寻一直戴着面具，知道感情在他眼里比不过他的事业；但同时我也知道，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只要他对我还有一分喜欢，我都舍不得放过他。” “……”贺钦拍了拍陆承川的肩膀，不再继续劝，而是鼓励他异父异母的小老弟：“加油，需要送礼建议的话可以问我，我擅长送一些实用性极强的礼物，你薛恨哥赞不绝口的那一类。” “好，谢谢三哥。”陆承川的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门口的薛恨哥快步走到陆承川身边，严肃着脸在陆承川没被拍过的肩膀上拍了拍： “承川，你三哥送我的礼物包括但不限于浴缸、刷碗机、扫地机器人，甚至还有一个大功率制冰机，我真诚不建议你学他。” 陆承川：“……” 贺钦：“难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极了。”薛恨皮笑肉不笑地说反话，贺钦冲陆承川昂首：“听见了吗？你薛恨哥说喜欢。” 陆承川笑了笑，跟这对夫夫告辞后离开了荣钦大楼。坐到了出租车上，陆承川给郭寻打了一个电话——他想他。 郭寻的电话那边却显示在忙线。 失落地放下手机，陆承川扭头看向窗外的车流，心里却全是贺钦刚才的话，和郭寻清俊的脸—— 贺钦跟赵燃，又或者所有知道陆承川多了个弟弟这件事的人，想法都是希望陆承川能强硬一些，以免将来在便宜弟弟的面前吃大亏。 陆承川知道这些亲近的人都是为了陆承川考虑，可他们都没顾及到的一点是：陆承川真正介意的根本不是财富权利被分享的隐患——他介意的是陆兴邦对不起他们母子。 他记得以前陆兴邦说，陆承川的名字是他亲自取的，因为他希望他的儿子能重视承诺，将其当成一座巍峨不可摧倒的山川。 陆承川一直为自己的这个名字感到骄傲。 可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从小到大给他灌输着要从一而终的父亲，其实自己都没办法做到这一点，等到事情败露这一天，他还准备用冠冕堂皇的方式粉饰太平。 记忆中伟岸的父亲形象彻底坍塌，这才是陆承川真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地方。 而在这件事的所有知情人里，只有郭寻把陆承川的心理压力放在了第一位。他也许真的把陆承川当成了小孩子，但他哄小孩的方式刚好是陆承川最需要的。 第96章 他说陆承川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他说如果陆承川不想再面对陆兴邦，自己愿意给陆承川一个家；他甚至放弃把金钱财富放在第一位，说陆承川想做什么，他都支持，甚至不介意和陆家二少爷作对。 这样对他的郭寻怎么可能对他陆承川只喜欢三分呢？也许这场不被许多人看好的感情里，陆承川才是当局者清的那个人。 关心陆承川的人没有恶意，听不听劝听多少劝是陆承川的事，将来会发生什么，两人会不会后悔也是陆承川和郭寻应担的责任——他们扛得起来。 在陆承川思念郭寻并飞奔往郭寻去的时间里，郭寻也接到了一通归属地在平市的电话。 …… 第56章 好大一个饼 陆兴邦在电话里的声音仍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小川最近都在燕市，他有跟你见过面吗？” 郭寻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额下的眉头微蹙，回话的语气却平静轻松：“见过几面，陆少爷说过来旅游，我就邀请他吃过几顿饭，也算是回报之前您和他在平市对我的照顾。” “嗯，他有没有跟你说我们家里的事？” 郭寻语带惊讶：“陆董的家里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别说隔着电话陆兴邦看不见郭寻的神色，就算两人现在面对面，郭寻也能把装傻演得恰到好处，滴水不漏。陆兴邦也没功夫多想，他干咳两声，半真半假地说出陆承川多了一个弟弟的事。 郭寻听完眯着眼，在电话这头合理地静默了两秒，后来又踌躇着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陆董…这……”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但我没想到我儿子性格这么倔，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昨天好不容易打了个电话来，结果就是为了让他弟弟帮他拿资产凭证，小郭，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好？” “资产凭证？”郭寻抓到了陆兴邦话里的重点：“方便问一下陆董，您知道他拿这个来做什么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有求于郭寻的陆兴邦解释：“小川有个好朋友，他俩相处得挺好，俩孩子也聪明，知道拿钱做点投资。 最近估计是又看上什么项目了，小川跟我吵了架，不想用我给他的钱，所以就准备拿自己的资产变现。” “原来是这样。”郭寻猜到了陆兴邦嘴里的好朋友就是赵燃，放在手机侧边上的食指轻缓地敲了敲手机边缘，而后听见陆兴邦长长叹了口气： “我早上跟贺钦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会想办法帮我劝劝小川，但我儿子的性格我清楚，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郭寻心想：你清楚你儿子的性格还要做这种事情，沦落到今天父子亲情分崩离析也是咎由自取。 陆兴邦接着说：“虽然小川跟贺钦关系不错，但我知道贺钦没办法真的劝动小川，思来想去，能让小川听话的，我好像就想到了你，小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郭寻心说他一点都不想明白，面上倒是委婉拒绝：“……陆董，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能耐……” “小郭，上次你来我家，咱们没谈成的事情，我不再逼你。但是这次，我还是想拉下老脸请你帮我这个忙，毕竟不管怎么样，我一直把小川当成了最疼爱的儿子。” “……” 听郭寻不说话，陆兴邦直接放话：“上次你看的那个合同还记得吗？这项目最近已经在筹备阶段了，你不信的话可以找澳城的人打听打听。” “我把这个项目送给你，不需要你干预小川玩不玩摩托这件事，你只需要多跟他接触接触，劝劝他早点把心结放下，回平市来跟我们父子团圆。” 郭寻差点被这砸他脑门上的馅饼砸晕了头：“陆董…那个...我这也不是…” “哎——小郭你听我说完。”陆兴邦又换个角度劝说：“就算你不肯帮我，你也想想我儿子，你们是朋友，你难道忍心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燕市吗？小郭啊，你是性情中人，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郭寻伸手挡在了眼睛上，遮挡住落地窗外的自然光线：“我得想想，陆董，这事儿我得想想。” “好，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不要像上次一样一直冷处理。” 郭寻心说倒真不是冷处理，就是他一心光顾着跟陆承川谈恋爱去了，脑子里装的正事实在不多。 这件事打死郭寻也不能说出来，于是他打个幌子：“主要是最近工作太忙，我时间不多，抱歉陆董。” “没关系，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我等你的答复，明天之前如何？” “……陆董，吃人手短，您都表现得这么有诚意了，我要是真的想答应，也得等我想出一个可行性强的方案不是？” “叫什么陆董，多见外？以后叫声陆叔叔就行。”陆兴邦在电话里笑了笑： “实不相瞒，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小郭。后天之前怎么样？或者星期五，无论如何，周五之前你总得给我个答复不是？毕竟我儿子好一段日子没上课，我有点担心他跟不上进度，期末绩点拿不到奖学金。” “……”陆兴邦这段话的内容真的让郭寻有种无从吐槽的感觉： 一方面，郭寻可算是知道，陆承川那较真又直白的说话方式到底是谁遗传来的； 另一方面，郭寻心想：就你们陆家那么大一个陆兴国际，还缺那么点大学生奖学金是怎么着？不过郭寻心里知道，陆兴邦说到底还是有隐约炫耀他儿子优秀的意思，郭寻也听得出来他是真的为陆承川感到骄傲。 第97章 难得见到陆兴邦这着急得暴露本性的样子，郭寻心里暗爽，明面上仍然跟陆兴邦打着太极： “陆董，不对，陆叔叔，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我也明白您对承川也是爱子心切。 其实我现在手里不缺项目，您给不给我那个项目真的无关紧要。但是刚才那些，您说得也在理，咱们祖国传统，向来最讲究家和万事兴，我这个当朋友的，肯定也不忍心看承川在没有家人的燕市漂泊。 您放心，我这几天好好想想，好好斟酌，努力找到一个对症下药的方法。回头等我敲定了主意，我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您，到时候尽量给陆叔叔一个满意的回答，也尽量让所有人皆大欢喜。您觉得呢？” 听着郭寻这一串仿佛什么都说了，又其实什么都没说的话，陆兴邦忍不住再开口：“……小郭啊，这——” 办公室的办公座机接到内线，嘟嘟的提示声刚好够陆兴邦听见，陆兴邦的追问被打断，正准备拾起来继续说：“这样——” “抱歉陆叔叔，我这儿接到一个内线，您稍等一下。”郭寻说着，没挂断手机就接通了座机电话：“你好。” 电话似乎是万寻的其他客户打来的，郭寻毫不避讳地让陆兴邦听着郭寻回话：“嗯，好的，协议现在已经拟定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头再让分析师确认一下，嗯嗯，没问题，什么？你说报表明细？这个啊，这个你们得去......” 三分钟过去，郭寻这通电话还没有结束，陆兴邦又隔着屏幕叹了口气，最终挂断了电话。 郭寻勾了勾嘴角，应付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根本不是什么重要来电，刚才问那么多也是想先拖着时间而已。 毕竟究竟要不要答应，要不要阳奉阴违，郭寻还是要看陆承川的想法来决定。 在郭寻的眼里，陆承川比陆兴邦给出的条件诱人，也比平市的整个潜在市场诱人—— 项目没了可以再谈，市场没了可以另外找，陆承川没了可不行，他们可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 第57章 “每天都会穿吗？” 陆承川赶在午饭时间之前来到万寻，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传来郭寻的声音——“请进”。 陆承川开门进去，却发现郭寻现在并没有坐在办公椅里忙碌，而是坐在沙发里，仰头靠着沙发闭眼养神，脸上神色带着无法掩藏的疲惫。 这状态让陆承川有些担心，他走到郭寻的身边蹲下，手指放在了郭寻眼睫之下的黑眼圈上：“还好吗？” 原本以为是同事的郭寻睁开眼：“你怎么过来了，小赵呢？” “他昨天喝多了，今天说要在酒店休息。”陆承川用手指点了点郭寻的鼻尖：“真的不要请假休息半天吗？” “没事，我正准备吃点东西午睡一会儿来的，你来得正好，陪我下楼吃饭去。” 郭寻说着就从沙发里站起来，牵着陆承川就往外走。下一秒，他的后背迎来了一个非常温暖有力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将嘴唇印在郭寻带着吻痕的脖颈：“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郭寻笑了笑，拍了拍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背：“这种事情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了，我会考虑一下你提出的健身建议，先去吃饭吧？” “好，我就是有点心疼你。”陆承川说着，又舐了舐郭寻后颈上的皮肤。两人下楼去吃了饭，途中郭寻问：“你的手去复检过吗？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痊愈？” “上次跟你吵架离开的时候伤口裂开了一点点，不然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其实只是皮外伤。” 郭寻点头，为陆承川盛了一碗汤：“下班后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明天不行吗？你今天好好补觉。” “睡觉没有你的伤重要。”郭寻平静地说，话里的内容却让陆承川心动不已。 吃完午饭，陆承川陪郭寻到休息室里午休。郭寻想脱掉身上的衣服，陆承川站在郭寻面前主动说：“我帮你。” “......谢谢。”郭寻道谢完，看见陆承川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皮带上。皮带被解开，黑色的西裤落在地上，郭寻也感觉到自己大腿上多出来的温热触感—— 是陆承川的手。他低着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郭寻腿上的皮制环套看：“昨晚车里好暗，我没有看见。” “......没什么好看的。”郭寻说，耳朵不住地发热。 陆承川像是没有听见郭寻的话，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在郭寻被勒红的皮肤上逡巡着：“每天都会穿戴吗？” “只是工作时间会，承川......”郭寻将头靠在陆承川的肩膀上，呼吸有些乱。不想承认光是大腿被触碰就能唤醒身体反应的某些开关，郭寻轻声叫陆承川的名字。 陆承川的指节嵌进了腿环的细缝里，围着郭寻白皙的大腿转了一圈：“都被勒红了，会不会疼？” “......我习惯了。”郭寻说着，下意识伸手下去碰陆承川的手，像是打算阻止陆承川的动作。 指尖被另一只手握在手里，郭寻的耳边传来陆承川很悦耳很诱人的嗓音：“特别好看，不取下来好吗？” “......嗯。”郭寻动了动脑袋，紧紧抱住了陆承川的身体：“很羞耻，别这样。” 陆承川半搂半抱地带着郭寻倒在了休息室的双人床上：“寻哥哥穿戴衬衫夹这么多年都不觉得，我就是夸一下，有什么好害羞的？” 第98章 “......戴这个是出于公司形象考虑，避免衬衫发皱。” “嗯，我知道。”陆承川善解人意地说，扯过被子盖过两人，被子之下的手却仍然放在郭寻的腿环上： “我也不是为了故意调戏你，我是真的觉得，宝宝长了一双特别漂亮的腿，戴好衬衫夹后更漂亮了，我很喜欢。”陆承川说着， 用手指隔着腿环敲了敲郭寻的皮肤。 郭寻实在很难招架陆承川这些直白的夸奖，他闭上眼用逃避的方式解决窘迫：“我困了，让我睡一会儿。” 陆承川没放过郭寻：“郭寻，你的脸好红，比昨晚喝醉了还红。” “......闭嘴。” “知道了，宝宝，午安。”陆承川笑眯眯地凑到郭寻的嘴边落下一个亲吻，一整个中午都将手放在郭寻的腿上。 ...... 第58章 “赵燃出事了” 下班之后郭寻就带着陆承川去了医院。纱布拆开，郭寻看见了陆承川手臂上的伤痕——真的不短，新长出来的偏粉皮肉在整只手臂上显得分外突兀。 陆承川大概也觉得自己的伤口有些难看，他抬手遮郭寻的视线：“寻哥哥，不看了。” 郭寻扯了扯嘴角，拽着陆承川的手，问对面的医生：“这伤口怎么样了？” 医生倒是点了点头：“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没必要上纱布，注意别再受伤就行。” 郭寻却没有放下心来，他问：“之后会留疤吗？” “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慢慢养着，看恢复情况吧！” 郭寻给医生说了声“谢谢”，带着他不省心的恋人离开了医院，路上有些沉默。 陆承川乖乖跟着，大气不敢喘一声——怪就怪他爹出卖他，否则郭寻现在肯定不会这么生气。 “寻哥哥，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别生我气可以吗？” 郭寻在系上安全带之后才回答：“我只是在想，如果那时候我答应去现场看你，你是不是也没有作践自己的必要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我保证！” 郭寻没有接茬儿，只是在发动车子之后想起来：“你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你还记得？”陆承川的眼睛亮亮的：“下周五就是我生日了。” “打算怎么过？就在燕市吗？”郭寻语气平静地问，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车流。 陆承川沉默了片刻，开口时语气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你会陪我过吗，郭寻？” 郭寻轻叹了一口气：“乖宝，别这么敏感，我没生你的气，也不至于拿已经发生过的事小题大做，我只是心疼你的伤。” “我知道的，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所以我的生日你会陪我吗？” “会。如果你想去平市，我也可以陪你去。” “……我不想回去。”陆承川小声地说，话里底气却始终没那么足。郭寻也只是试探一下陆承川的态度，没打算再往下延伸：“好，那就在燕市，我陪你过，或者带你去我家里，让我妈妈做好吃的给你吃。” 前面刚好是十字路口，陆承川趁着红灯间隙亲了亲郭寻的侧脸：“谢谢寻哥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郭寻品了品陆承川的话，看陆承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后，郭寻说：“那你以后不准再摸着我的腿环睡觉——午觉也不行。” “……”陆承川沉默，将头扭到看窗外的方向，是消极抵抗的态度。 “说话，小鬼。”郭寻带着笑意追问，陆承川也不回头，只是倔强地说：“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听。” “好吧，那我换一个。”郭寻敲了敲手下的方向盘：“以后不可以在我脖子上留吻痕，尤其是我的衬衫领带都遮不住的位置。” “……这件事也除外。”陆承川心想：郭寻整个人都是他的，亲脖子几口摸大腿几下怎么了？ “所以到底什么事不被你除外的？” 陆承川正想说话，手机就振动起来——是赵燃打来的。陆承川接通电话：“喂，赵燃。” 电话那边却喧闹一片，充斥着混乱叫骂声和玻璃砸碎的声响。 “赵燃，你在哪里？跟我说话。”陆承川皱眉问，里面也终于传来一道因为害怕而发颤的清脆男声：“先生您好……赵先生让我给您打电话……我们现在在丰园路慕尚精酿…赵先生！啊——”歇斯底里的叫声从男孩嘴里发出来，紧接着里面只剩下了忙音： “嘟——嘟——”电话被挂断掉，陆承川转头看向郭寻，语气有些着急：“郭寻，赵燃出事了。” …… 第59章 “我也不会放过你” 听见了电话内容的郭寻沉凝着脸色：“我认识路，我们现在过去。” 碰上晚高峰，现在每条路都拥堵不堪，郭寻一边开车一边给在那附近的警察朋友打电话，让他先带人去看看情况。 朋友爽快答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在郭寻的车子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左右车程时，郭寻接到了朋友的电话：“确实是一起恶意斗殴事件，你朋友是不是叫赵燃？” “嗯，他情况怎么样？” “你还有多久到？等你到现场再说？” 郭寻蹙眉：“他伤得很严重吗？” 朋友在电话里静默了两秒：“他倒是不怎么严重…严重的是跟他打架的其中一个…脑袋被酒瓶子砸破了，现在送去医院了。” 第99章 “……”郭寻侧头和陆承川对视一眼，回答：“我很快就到，稍等，谢谢。” 挂断电话，陆承川紧紧抿着唇：“赵燃不会主动打架的。” “嗯，别担心，我们到现场再说。”郭寻安抚着陆承川说。 车辆停稳，郭寻和陆承川快速下车走了进去，里面果然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碎片不规则地遍布着，四周的桌子椅子也倒的倒塌的塌。 他们去到人群里，看见了坐在沙发里面色灰暗的赵燃——他身上的花衬衫皱巴巴的，带着几个鞋印，脸上一块青一块紫，嘴角还有血渍，看上去有些狼狈。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瘦削的小男孩，低着头身体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郭寻跟陆承川对视一眼，陆承川率先走到赵燃身边关心问：“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赵燃没抬头，只是摇头：“没事。” 郭寻则是走到他朋友身边，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他：“什么情况？” 好友接过烟叼在嘴里，指了指有些失魂落魄的赵燃：“监控还在调，但这店的店长和那伙人都咬死说是你朋友先动的手，一挑五，还是五个壮汉。” 郭寻将火机一并递给朋友：“那他们人呢？” 好友耸肩，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厢：“他们说受到了惊吓，躲在里边儿压惊呢！”他语气夸张，显然也不信这五个人均将近两百斤的男的能被赵燃这么白斩鸡撂倒，更不信他们会被吓到。 “……”郭寻深呼吸一口气：“被砸到脑袋的那个呢？” “现在估计到医院了，其实我估摸着不严重，不过这事儿还是有点麻烦。” “有人交代打起来的原因没有？” “没有，他们说是赵燃这孩子脑子有病，莫名其妙找茬儿。” “莫名其妙？”把这话听在耳朵里的大家伙儿都觉得好笑——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莫名其妙去主动招惹五个壮汉？郭寻回头看看低头沉默的赵燃，又看他身边同样不说话，肩膀打着颤的男孩子。 想了想，郭寻走到他面前，伸手按在了小男孩的肩膀上。男孩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郭寻，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还有泪痕。 “刚才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郭寻语气平静地问。男孩咬了咬嘴唇，仰视着郭寻点头。 “你既然知道赵燃是为了保护你，你现在就不该保持沉默。” “……”郭寻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让男孩的心神一颤，他的嘴唇张了又合，心里挣扎着，像是在做某种取舍。好一会儿，小男孩抖着嗓子摇头：“我…我不知道……” 郭寻眯眼，放在男孩肩膀上的手仍然没挪下来：“你知道。” “但是你不敢说，因为你怕你说了之后那群人不会放过你，或者你担心你因此丢了工作，因为店长跟他们是一伙儿的。”郭寻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孩的脸： “但你现在不说，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因为是你害他们的兄弟脑袋开瓢。” 顿了顿，郭寻的语气压低了一些：“而就算他们对你网开一面，我也不会放过你，因为你还得罪了我的朋友，得罪了我。” 郭寻说话时的语气仍旧没什么变化，但他看向男孩的目光却像一把锐利的剑，让男孩所有的想法和挣扎无处遁形。 好一会儿后，男孩才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开口：“赵…赵先生是为了保护我……我…我……” 郭寻冷不防放开了压在他肩膀上的手，转身走到好友身边，重新拿出烟来叼在嘴里，并接回了好友还回来的打火机：“麻烦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好友会意点头，让这个男孩开口之后，事情会好办很多：“带你朋友去药店买点药，回头我再跟你说说进展。” 郭寻颔首，看向身后坐着的陆承川和赵燃：“走吧，我们回去。” 陆承川颔首，率先站起来：“赵燃，回神了。” 赵燃也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愣愣地站起来，两个年轻人像听家长话的小朋友，跟着郭寻迎着几个警察的视线离开了事发地点。 回去的路上是郭寻开的车，他载着两人去了刚才陆承川检查的医院，带赵燃检查了一下，听见医生说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去我们家将就一晚上吧？我们也好照看着你。”郭寻开着车问，后座上的赵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郭寻是在跟自己说话：“哦…好——谢谢寻哥。” “不客气，有见义勇为的心是好事，但做事之前先谨慎想想可能出现的后果。” “……嗯，我下次会注意的，对不起寻哥，给你添麻烦了。”嘴炮子赵燃难得有这么老实的时候，陆承川都担心他发小是不是被吓傻了。 所幸刚才医生确认过赵燃没受什么重伤，陆承川也不准备问赵燃怎么会想着跑去那里——这是郭寻用自己的言语和行为告诉陆承川的道理： 事情发生之后，比起追溯起因责难怪罪，更重要的是冷静思考最有效的解决方法。比如现在，陆承川会忍不住设想：如果今天不是郭寻，陆承川会做什么？ 好朋友受了伤，还被一口咬定是他先动的手，没人站在赵燃这边，有口说不清。 陆承川却绝对是在朋友的立场，自己刚才看见赵燃的境况，也许会不管不顾地先把那几个混蛋都挨个儿拎出来揍一顿——赵燃打不过，他陆承川的体能和格斗能力却是受过训练的。 第100章 一旦陆承川出手，那几个仗势欺人睁眼说瞎话的混蛋，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只是其中一个的脑袋被酒瓶砸了这么简单。 之后同样会惊动到警察，到那个时候，贺家的人会先听到动静出面帮忙，远在平市的陆家和赵家得到通知，也会大老远地赶过来。 这种假设带来的结果也许解气，但中途耽误的各种有形无形的成本是不言而喻的。 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平时都知道要遵纪守法，甚至道德感强烈。 但另一方面，陆承川和赵燃从小就家境优渥，不说众星拱月，起码在平市，想闹事的人听见赵家少爷赵燃的名字，闹事之前起码都要思量几分。 现在发小赵燃为了自己来燕市，本来想开开心心玩两天，碰见弱小被欺凌就满腔热血站出来，结果挨了揍不说，还差点哑巴吃黄连，落下个孤立无援的境地——陆承川绝对憋不住火气。 郭寻的解决方式温和且合理，刚才逼那个小男孩说实话的场景，让陆承川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心脏狂跳——他对郭寻的喜欢只会随着他们的恋爱发展越来越强烈。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他也许该考虑一下朝陆兴邦摊牌的事了，因为郭寻这个人，陆承川一辈子都不会想放开。 到了公寓门口，郭寻谨慎地问：“小赵对猫毛过敏吗？” 赵燃摇头：“不会的，寻哥。” 郭寻这才放下心来，开门带他们进去：“我让人送晚饭来。承川，你先给小赵处理一下脸上的伤，我去给他把客房收拾一下。” 陆承川点头，却在郭寻转身离开之前牵住他的手，毫不避讳赵燃注视地亲了亲郭寻的嘴唇：“辛苦了，宝宝。” 郭寻脸上象征着兄长威严的严肃险些没有挂住。他干咳两声：“做正事去。” 说完郭寻就转身进了客房，陆承川笑了笑才回过头来，却看见了自己的好友凝视郭寻背影的视线。 “赵燃。”陆承川叫发小的名字。 赵燃猛地回神，仿若心虚似的躲闪着目光，嘴角一动却牵扯到了刚才的伤口，他龇牙咧嘴，嗓门不小：“嘶——卧槽，川儿，痛死我了！” 陆承川却定定地盯着赵燃看了两眼，还是逼自己将刚才捕捉到的、赵燃看郭寻的眼神抛到一边——赵燃和他是最好的朋友，他不该用某种狭隘的思想来揣度他的朋友。 …… 第60章 “会不会想家？” 吃晚餐时，郭寻接到了好友打来的电话：“那胖子的伤情报告和监控都出来了，问题不大，后面的流程我帮你朋友走了就行。” “谢了兄弟，你挑个日子，我请你吃顿饭。” “跟我说这个就见外了。其实我有点好奇，今天跟你身边一起来那个是谁啊？我看你们手牵着手来来去去的。” 郭寻眼带笑意看向身边坐着的陆承川：“你猜？” “嘶——该不会是你对象吧？你丫原来是弯的？真是深藏不露啊！” “难道我应该在背上贴个同性恋的标签？” 朋友在电话里哈哈笑了两声：“你要真这么做了，高中给你写情书的估计就不是小姑娘了，全是大老爷们儿！” 郭寻跟好友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之后就看见他家里的俩大学生都放下了筷子。 “你们吃饱了？”郭寻问。陆承川将倒好的汤推到郭寻面前：“这个哥哥是你的朋友吗？” “嗯，我高中同学，交情不错，今天多亏了他。”郭寻说完，看向坐在对面盯着自己看的赵燃：“小赵吃饱了？要不要再吃一点？” 赵燃愣了愣才摇头：“我吃饱了的，谢谢寻哥。” “不用这么客气，你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浴室里有我之前给承川买的还没穿过的睡衣，你去洗澡之后将就穿着吧。” “啊……好，谢谢哥。” 郭寻点头，站起来收拾餐桌。陆承川则带着赵燃去了客房：“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舒服点。” “嗯…好，谢谢你，川儿！” 陆承川蹙了蹙眉：“你今天怎么回事？感觉你魂不守舍的。” “……没有。”赵燃矢口否定道，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问：“你跟寻哥是怎么认识的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我先去洗澡了！”赵燃说着就重进了客房浴室，仿佛身后站着的不是陆承川，而是洪水猛兽。 陆承川盯着赵燃的背影消失，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后才回到客厅，看见了郭寻在厨房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 陆承川走到郭寻身后，从背后抱住了郭寻：“宝宝。” 一般情况下，郭寻是不会进入厨房做这些家务活儿的。在认识陆承川以前，大多数时候他会在外面把晚餐吃了再回来，或者会请阿姨定期来家做饭以及打扫卫生。 现在跟陆承川同居之后，一方面是陆承川确实很闲，另一方面是他会照顾人，总之郭寻难得有做家务的时候。 今天看见他穿着衬衫系围裙忙碌的一幕，陆承川的心里酸酸软软的：“今天多亏你了，谢谢。” “小心油渍。”郭寻轻声说，自然而然地回头亲了亲陆承川的嘴唇：“你如果不放心赵燃的后续处理问题，我可以再另外找人帮忙解决。” 陆承川摇了摇头，将下巴枕在郭寻的肩膀上：“你处理得特别好，我没有不放心。” 第101章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是因为看赵燃受伤吗？” “算是吧。”陆承川语气闷闷地说：“我呆在燕市，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郭寻用洗手液将手洗干净，又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转身捧住陆承川的脸：“给我添麻烦的不是你。” “可赵燃是因为我才来燕市的。” 郭寻用额头抵着陆承川的额头，声音和语气都温柔得像春日的清澈溪水： “我也没说是赵燃。给我添麻烦的不是你们，是那几个仗势欺人的人。何况就算真的是你的麻烦，我们是恋人，为你解决麻烦是我应尽且乐意效劳的义务。所以别给自己压力，乖宝。” “我……”陆承川张了张嘴，想说他想去找陆兴邦公开他们的关系，想说他想永远和郭寻在一起，想说他希望郭寻永远爱他。 但是陆承川知道，前一条提议郭寻不会同意，后面两条设想，郭寻也不见得会相信。 算了，还是用行动来让郭寻知道吧。陆承川含吻住郭寻薄薄的嘴唇，含含糊糊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郭寻。” “嗯唔——”被堵住嘴的郭寻用鼻音回应，两人在厨房里交换了一个热切绵长的吻。 郭寻的腰被陆承川勒着，没有了伤口的双臂结实而有力，郭寻被陆承川轻松地架着坐到了流理台上，气氛浓烈情到浓时，不远处的外面传来赵燃的声音：“川儿，川儿？那个——” 赵燃的后半句话因为眼前的景象戛然而止，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的赵燃下意识就想看看郭寻的脸，这个想法却因为陆承川回过头来的高大身影而落空。 “你找什么？”陆承川问赵燃，嗓音比平时低。赵燃干咳两声化解尴尬：“我是说，浴室里那些洗漱用品，我用了啊？” “用吧，都是新的。”陆承川身后的郭寻说，语气也有些古怪。 “……哦，好，谢谢哥，你们继续，继续！”赵燃说完就一溜烟儿跑路了，留下两个暧昧氛围被破坏的人。 郭寻挪动身体来到陆承川的身前，看见了陆承川蹙眉不悦的神色。他轻笑着捏捏陆承川的后颈肉：“好了，收拾收拾，我们也睡觉去。” 陆承川在郭寻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周五我送赵燃回平市，周末我们试试这里，可以吗，寻哥哥？” “……”郭寻轻叹一声：“这里可是厨房。” “可你刚才都准备脱我衣服了。” “……”郭寻哽了又哽：“那过几天再说。” 夜里，陆承川紧紧抱着郭寻，有一下没一下地亲郭寻的脸和脖子，亲着亲着就要说一句“好喜欢宝宝”，缠人得不行。 郭寻被缠得没办法，妥协着说：“做一次乖乖睡觉，能做到吗？” 陆承川笑嘻嘻的：“想什么呢宝宝？就算你现在想要我，我也心疼你明天要早起工作，才不会给你。” 郭寻的额角突突跳了跳：“……那你闭上眼睛乖乖睡觉，不要一直表白，更不要顶着我。” “你是我的宝宝，不顶你顶谁？”陆承川自动无视了郭寻的前半句话，贴在郭寻耳边跟他咬耳朵：“郭寻，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陪我去桌球馆约会吗？” “嗯，这不是没有空吗？” “到时候我还要在球台前顶你，你怕不怕？” “……”郭寻揪住陆承川的耳朵：“所以你一直打的这个主意？” 陆承川坦诚极了：“对啊！” “想都别想，那是公共场合。”郭寻肃色说，陆承川笑得更开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平市有一家桌球馆？” “……”郭寻的嘴角抽了抽：“难道你最近想回平市吗？” “如果是为了去那里跟寻哥哥约会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或者我在燕市物色地段开一个，不过要走些程序，还要先装修，会耽误很久。” 郭寻却在这种不正经的讨论里正了颜色：“乖宝，我插个题外话，你在燕市这么些天来，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想家？” “……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吗？我以为你会对我的桌球馆盈不盈利更感兴趣。”陆承川噘着嘴不满地说，说完嘴巴肉就被郭寻用手指捏了捏： “我都说了我能养活你，你名下的资产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钱，我都不关心。不要扯开话题，小鬼。” 陆承川用齿尖咬了咬郭寻的手指：“扯开话题的明明是你，郭寻。” “好吧，是我，你配不配合？” “亲我一口我就回答你。” 郭寻爽快地翻身覆在陆承川的身上，压着磨人的陆承川来回亲了好几下：“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陆承川咂摸着郭寻残留的甜蜜，手指若有似无地来回摩挲郭寻的腰：“有点想，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多天不跟我爸联系。” “嗯，那你想回去看看吗？”郭寻侧头靠在陆承川的胸前，听着里面有力沉稳的心跳，眼里藏着陆承川看不见也看不懂的情绪。 “不知道。”陆承川的回答依然很诚实——他没必要在郭寻面前撑面子撒谎，因为示弱会让陆承川获取到更多郭寻给的怜爱。 “你觉得陆董会惦记着你的生日吗？” “……”陆承川一顿，放在郭寻腰上的手用了用力：“你不会是不想陪我过生日，故意赶我回家去吧？” 第102章 郭寻屈指弹了弹陆承川的额头：“这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啊？” “想你啊。”陆承川光速回答，他就是有两三句话把直球打郭寻心眼里去的本事。 “……行吧，但我不是要你走。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回去，不管是回去过生日，还是回去跟你爸爸他们把话说完，我都支持你。如果是前者，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跟你家人一起为你庆祝生日。” “真的吗？”陆承川注视郭寻的眼睛：“你愿意抛下工作陪我回平市？” “嗯，毕竟是生日，一年就这一次。” 陆承川眨了眨眼，神色无辜且平静：“那去了可以做吗？在我的房间里。” “……我睡觉了，晚安。”郭寻果断翻身下去，并背对着陆承川。 陆承川笑了一声，从身后揽住了郭寻：“宝宝，我逗你的。” “我已经睡着了。”郭寻似乎被陆承川传染了一些孩子气。陆承川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可以趁宝宝睡觉做吗？” “……你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陆承川笑得肩膀都在颤：“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不做全看宝宝的意愿。你不答应的情况下，我不会胡来的。” “……”郭寻不说话，陆承川在郭寻的肩窝里落下一个亲吻：“郭寻，你真的希望我回家过生日吗？” 郭寻翻过身来：“不是我希不希望，是你想不想。只要你想，我就陪你去，如果你不想，我们就留在这里。” “那我先想想，想清楚了给你回答，好吗？” 郭寻见有希望，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兴奋满意的情绪，而是将选择权留给陆承川：“你尽快吧，确认之后告诉我，我好提前安排工作和假期。” “嗯，我会的，寻哥哥，晚安。” “晚安。” …… 第61章 我那软饭硬吃的发小 第二天郭寻让陆承川在家里照顾赵燃，自己去了公司。黏人精陆承川真的很想跟着，但是确实也怕赵燃这麻烦蛋又惹出什么事情来，只能认命地守在了家里。 于是赵燃顶着俩黑眼圈从客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沙发里拉着张俊脸摸猫的陆承川，怨气仿佛都能从他头顶窜出来。 “……早安。”赵燃悻悻地说，抱着茸茸的陆承川高傲地冲餐桌扬了扬下巴：“去吃早餐吧。” “得嘞——”赵燃老老实实把早餐吃了，走到陆承川身边后，陆承川检查了一下他脸上的伤，见问题不大才放下心来。 赵燃则是环顾四周，问：“寻哥去上班了？” “他八点半就出门了。”陆承川轻瞥赵燃一眼，眼里写着“你看看你睡了多久”这意思。 赵燃嘿嘿一笑，知道郭寻不在后他整个人似乎都松弛不少。看陆承川摸猫摸得兴起，他也伸出爪子薅了薅小猫咪的头，下一秒，茸茸原本舒服得眯起来的眼睛睁开，扯着嗓子吼占它便宜的人：“喵——” “我去，这猫还认主子啊？”赵燃诧异地说。陆承川朝他竖起了食指：“我们茸茸不是认主子，是认爸爸。我是他最喜欢的小爸，晚上睡觉还要钻被窝的那种。” 赵燃五官都挤在一起，没拆穿小猫是为了去床上找郭寻的真相，而是问：“我说，你丫不会真打算一直呆在这里吧？” 陆承川反问：“不可以吗？” “草！你陆家那么大的家业，你不要了？” “我对象很有钱，他说他会养我。” “……那你毕业证不要了？” “他都不要求我工作了，我要文凭来做什么？” “……那，那你的摩托车爱好，你也不要了？” 陆承川嘻嘻一笑：“要啊，我对象很有钱，他说愿意支持我，刚好明年就有一场锦标赛，我已经在联系工程师约见面时间了。” 陆承川软饭硬吃的行为几乎让赵燃瞠目结舌，他接连“卧槽”感叹了好几声，还是忍不住发出灵魂怒吼：“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发小！承川，哥对你很失望！” 陆承川看着赵燃脸上夸张的表情，摇了摇头：“行了，逗你的，他答应给的那十个亿还没到手，我怎么可能一直不回去？” “……”赵燃的嘴角抽了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生日？” “不知道，看你吧。”陆承川含糊不清地说，赵燃果然被说懵了：“看我？看我做什么？” “再怎么样也该等你的脸好了再说吧？不然回去了，你让我怎么给赵叔叔交代？我总不能说我要你来燕市玩，结果没看好你，让你到处惹事，把自己惹了一身伤吧？” “……瞧你这话说的——” 事实上赵燃比陆承川还虚长个一两岁，也就是读书比陆承川晚点，两人刚好一届，他平时自称陆承川的燃哥也说得过去，但其实陆承川很多时候都比赵燃更成熟一些—— 肚子里的坏水也比赵燃的多。 “我真不是故意惹祸，就是看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刁难一个小男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承川懒得听赵燃的辩解——该说的昨天郭寻已经说过了，他也相信赵燃不是油盐不进的人。 “嗯，你是英雄。”他敷衍着说，低头捧着茸茸的脸将它塑成了一个小狮子。 “那你要是回平市过生日，寻哥会跟你一起去吗？” 第103章 “他说他会去，但他的工作那么忙，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到做到。”陆承川点了点茸茸的小猫鼻子：“谁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小猫咪？” 他自问自答：“当然是我们家郭茸茸。” “……”看陆承川顶着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对着一只成年缅因猫轻言细语自言自语的场景，赵燃脸上的神色惊疑到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的发小，也可算明白了什么叫铁汉柔情。 就在赵燃准备吐槽两句时，陆承川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拿过手机看——是贺钦打来的。 “喂，三哥。” “你认识一个叫林东的人吗？” 陆承川的记性不错，关于郭寻的事情他更是记得很清楚：“嗯，他是寻哥哥的大学同学。” “……”陆承川对郭寻的称呼让电话里的贺钦诡异地静默了两秒：“你那天让我帮你查的事跟他有关。” 陆承川皱眉：“那个姓薛的是他唆使的？” “是，具体什么原因我的人没细查，不过你刚才说是郭寻的同学……”贺钦顿了顿，补充时语气凉飕飕的：“我想八成是你的寻哥哥做了什么得罪人家的事，毕竟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唔——” 贺钦的话又一次被捂了回去，陆承川听见电话里传来薛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话：“承川，不好意思，这件事可能得拜托你帮帮学长的忙了。” “嗯，谢谢三哥，也谢谢薛恨哥。” …… 第62章 想不到标题 电话挂断，坐在陆承川身边的赵燃问：“那天停车场的事情有眉目了？” “嗯。”陆承川薄薄的嘴唇贴在一起，剑眉蹙着，脑海里努力搜寻着关于林东这个人的一切细节—— 他跟林东是在平市机场有过一面之缘，还一起吃过饭，林东给陆承川的印象没什么特别，郭寻对他的态度看上去也确实是关系不错的老相识。 既然关系不错，林东为什么还要在背后搞小动作？而他专门找了一个同姓薛的、长得还跟薛恨有几分相似的人接近郭寻，也就是说，他是知道郭寻曾经喜欢薛恨这件事的。 陆承川又想到郭寻之前提到的，这人商量着让陆承川投钱做个私募的事。那时候陆承川看出来郭寻并不感兴趣，自己则也没有多此一举的想法。 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起，陆承川大概确定了林东的行为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谋利。 什么样的利益驱使林东谋害关系很好的老同学？陆承川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关心——他只知道林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郭寻的主意，因为陆承川不可能让郭寻陷入困境。 想了想，陆承川重新拨通了贺钦的电话：“三哥，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关于郭寻的事情免谈。”贺三少在电话里冷酷地说，仿佛这件事是他亲自去查的。 陆承川淡定地笑：“不关寻哥哥的事，我只是想让你借我几个人。” “打手？” “不要，文明社会文明人，我不提倡用拳头解决问题。”陆承川说着，侧头意有所指地看了赵燃一眼。电话里的贺钦深以为然，并同样侧目看他的宝贝公主殿下——看看人家的二十一岁。 “……”赵燃心虚低头。薛恨则是面露凶色地冲贺钦握了握拳——是不是找打？ 被老婆威胁的贺钦亲了亲薛恨的手背：“你要什么人？” “一个银行的，一个懂财务审计的，以及一个燕市金监中心能说得上话的人。” “……你管这叫借？” 陆承川面不改色地吹彩虹屁：“贺三哥的荣钦每年贡献那么多税款，不是借是什么？” 贺钦没有理会陆承川的马屁，也没有问陆承川要“借”这人来做什么：“就这个吗？” “三哥再帮我联系一个澳城的私家侦探吧？最好是懂这行的。” “可以。”贺钦答应得爽快，答应完又主动提起：“澳城离平市不远，你要不要考虑给陆叔叔说一声？” “……”陆承川静默了两秒：“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哦。”贺钦应完，心里对陆承川想做的已经有了点猜测，他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已经让人给他唆使的人警告过了，他也保证不会再动郭寻。” “确定。”陆承川看着郭茸茸脑袋上的一撮毛，眼神有些冷：“郭寻是我的人，他们敢动欺负他的念头，就理所应当付出代价。” “行了，这件事我直接帮你安排好就可以，你没必要再出面。” 陆承川一愣，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乖巧，并且充满感激：“好，谢谢三哥。” 贺钦“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他身边的薛恨扯扯贺钦的衣袖：“你弟这是想把那个姓林的往死里弄啊？” 贺钦按着薛恨的脑袋瓜亲了一口他的脸蛋：“要是哪天有人敢打你的主意，我也这么干。” 薛恨却有些犹疑：“那…那这事儿我要给我学长说一声吗？” “我是帮我这干弟弟，关他姓郭的什么事，跟他说干什么？不说。” “……”深刻见识到贺钦多不待见郭寻的薛恨皱着眉，脑子里还是有点犹豫——好歹是自己的学长和老板，这事儿又还和郭寻本人有关，不说真的好吗？ 贺钦抚平薛恨的眉：“而且既然是承川要我帮忙的，就算要让郭寻知道，也该是承川去说，轮不到你瞎操心，知道吗？” 第104章 “……”好像也有点道理，薛恨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再纠结——有个人护着郭寻是件好事。 电话这边的赵燃问出了跟薛恨类似的问题：“川儿，你刚才不是说这人是寻哥的同学吗？你真不手下留情？” “不留。”陆承川想也不想地回答，语气听上去心情并不怎么样。赵燃也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那这事儿，给寻哥说一声？” “没必要。”陆承川将自己的一半思量说给赵燃听：“他的工作已经够忙了，这种事情我来帮他解决好就行。” 赵燃摇着头叹了口气：“这姓林的倒霉蛋子，惹谁不好惹寻哥呢？惹之前也不想想寻哥背后有个你，你还有那么个牛逼的干哥哥。” “是啊——没长眼睛的林大哥。” 与此同时，在公司工作的郭寻给陆兴邦打了一通电话：“陆叔叔，我是郭寻。” “怎么样，小郭？” 郭寻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嘴里叼着不准备点燃的烟，双眼看向写字楼外面的天：“我昨晚跟承川一起吃了顿饭，他给我的感觉是，这孩子还是有点想家的。” “……”陆兴邦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怆然地深叹一口气：“我儿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小时候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连出差都带着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一离就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 “陆叔叔，放宽心，承川也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我也过不去，但这…这……承宁也是我的骨肉，我总不能让我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流浪饿死吧？我怎么忍心呢？哎——” 郭寻不打算附和陆兴邦的话，毕竟再无奈也是他自找的，郭寻在这件事上站在陆承川这一边。 “陆少爷还小，少年意气，陆叔叔，您放宽心。” “我这真放心不下，小郭啊——你刚刚说小川是想家的，你再帮叔叔劝劝他，啊？” 郭寻用食指敲了敲手机后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嗯，我有个方法能让承川回去看您，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得看陆叔叔愿不愿意配合，配合得如何。” “什么？”陆兴邦的语气近乎急切。 “陆叔叔最近的食欲和睡眠怎么样？” “哎——人上了年纪，吃吃睡睡的状态也就那样吧。” “不对，陆叔叔每天都担心儿子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以至于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前段时间还因为过度劳累和睡眠不足进了医院，现在都还在医院病床上。” “……”陆兴邦也明白了郭寻的意思：“小郭……这么骗小川是不是不太好？” 郭寻心说你个老狐狸，也不是第一次骗陆承川了，现在让你装个病，你倒是顾虑起来了。 但他嘴里是另一个回答：“难道陆叔叔不想承川吗？” “……我儿子会信吗？” 郭寻无声勾了勾唇：“我刚才给陆叔叔说了，承川心里是想家的。他之所以不回去，一方面是心里迈不过去，另一方面是现在您没有给出一个，能让他主动想回家的理由。” “您是不是真的生病其实是次要的。如果是真的，承川那么孝顺的好孩子，不可能真的对您不管不顾，如果是假的，他也会回去确认一下，您觉得呢？” “更何况，马上就是承川的生日了，您怎么知道他不想回去跟家人过生日？就算他不想回去，您忍心他一个人在燕市过没有亲人陪伴的生日吗？” “……” 第63章 “这是办公室” 周末之前的午后，燕市迎来了秋天的第一场雨。 陆承川开车将赵燃送到机场，下车前发小苦着张脸：“真不跟我一起回去啊？” 赵燃的本意是想玩到跟陆承川一起回平市的，但昨晚他老子给他打电话，说再在燕市鬼混就把他家里的游戏机全扔了。 认为那些游戏机里承载着自己青春的赵燃含泪答应，第二天就被陆承川打包送到了机场。 “嗯，你先回去，到了给我发个短信。”陆承川检查了一下赵燃的脸，确保那些青紫都没了才放心。 “那你生日要在哪儿过呢？” 陆承川垂眼：“我不确定，其实只是个生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燃才不信——每次陆承川过生日，他爹都会给他准备一堆生日礼盒，盒子里或许是车钥匙，或许是房产证，又或者是其他代表着祝福的礼物。 陆承川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缺，但没人不喜欢收到礼物，尤其是送礼的人是他最敬爱的长辈。 赵燃真的挺羡慕陆承川的，从前他就觉得陆兴邦这种又当爹又当妈的老子特别好，现在陆承川又找了个成熟温柔的帅对象，这辈子想不如意都困难。 不过他也知道陆承川一直膈应他爹有私生子的事情，换位思考一下，赵燃也不觉得自己能把情绪管理得比陆承川好。 “好吧，反正你回来了联系我。”赵燃拍了拍陆承川的肩膀：“这几天谢谢你了，也谢谢寻哥。” “行了，别说客套话了，一路顺风。” 送走赵燃，陆承川驱车去万寻的路上，几道闷雷从很远的地方响起，云层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青天白日突然就变得黑云沉沉，要不了多久，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suv的车窗被雨水不断打湿，雨刮在窗前左右晃动着来回工作不停，陆承川则是心情烦躁地蹙紧了眉头——他不喜欢下雨天。 第105章 到写字楼后，陆承川想了想，没把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到了花坛边的露天停车位。 大雨下个不停，陆承川坐在车里给郭寻打电话，电话那边好一会儿才被接起：“乖宝？” “郭寻，外面在下雨，我想来找你。”陆承川看着眼前湿透了的车窗说。 “你到了吗？带伞没有？”郭寻在电话里问，嗓子有些干，但是语气仍旧温柔。 “没带，停车场没有车位了，我只能把车停在门口，雨下得好大，我好想你。” “……”陆承川这平静得仿佛在问郭寻今天中午吃了什么的语气让郭寻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伸手揉了揉脸，大步迈着脚步往电梯口走去：“等着，我来接你。” 下了电梯，郭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他只带了一把伞。可是想到陆承川还在外面等他，电话里的语气也可怜巴巴的，郭寻也不回头了。 他在雨里飞奔到陆承川所在的车位上，黑色的西裤与皮鞋都被打湿了个彻底，裤腿还因为他走得太快而溅了不少湿泥。 他来到车边，敲了敲车窗。原本盯着郭寻的身影发呆的陆承川回过神来，隔着雨雾和车窗看见了郭寻看自己的温柔眼眸。 就是郭寻了，陆承川又一次在心里说。他跟郭寻对视一眼，在郭寻站离车门远一点后开门下了车，并将郭寻紧紧抱在了怀里：“好想你。” 郭寻单手拍拍他的背：“衣服湿了，我办公室里的你不一定穿得上。” 陆承川在郭寻的脖颈上落下一个亲吻：“你会给我买新的吗？” “现在买了也送不过来，得等雨停，听话，我们先上楼。” “知道了。”陆承川说完，拿过郭寻手里的伞，仗着身高和身材的优势将郭寻完全抱在了怀里，揽着他打着伞进了写字楼。 到了办公室，陆承川身上的t恤湿了个彻底，沾了水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了他精壮又漂亮的身材曲线。 郭寻的喉结动了动，不想大白天的就被色欲熏了心，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陆承川却察觉到了郭寻看自己的眼神，以及他别过脸后露出的微红耳朵。 他握着郭寻的手腕，将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带到了自己胸膛前的肌肉上：“湿透了。” “……”郭寻的手指一抖，掌心之下是带着水汽却仍然温热结实的肌肉，以及心上人沉而缓的心跳与脉搏。 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吻在了一起。渴望中残留的一点点理智让郭寻下意识想停手：“乖宝……这是办公室……” 陆承川的脑袋埋在郭寻的脖子间，宽厚的双手勒着郭寻的双腿将他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手好了之后做任何事都变得方便不少。 他一边品尝着郭寻身上带着湿意的好闻气息，一边抱着郭寻去到了办公室的门边。 年轻有力的男人曲起膝盖支撑起郭寻的身体，给他的另一只手腾出关门上锁的空档。 “这是宝宝的办公室。”陆承川附在郭寻耳边重复了一下郭寻的话，话里亲昵的称呼带着十足的暧昧暗示。 郭寻咽了咽嗓子，又一次被陆承川吻住了双唇。 ……（小心这个省略号。） 第64章 爱意经久不息 这场秋雨下了一天一夜，深夜时窗外都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陆承川因为雷声而睡得不怎么安稳，半睡半醒间还在呼唤郭寻的名字。 郭寻轻轻拍打陆承川的脊背：“我在的，乖宝。” 他的声音让陆承川眉间的小山平整了一些，等陆承川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外面就又是“轰隆”的一声巨响。 身边的陆承川身体一抖，察觉到这一点的郭寻重新侧过身来，听见了陆承川小声嗫嚅的话：“妈妈……” “……”郭寻的鼻子有些酸——小孩跟母亲的牵绊不是剪掉那根脐带就能断掉的。 陆母去世的时候陆承川还那么小，陆承川对陆母的印象，甚至都只能寄托于过去的照片或者陆兴邦的描述里。 无论陆兴邦再怎么陪伴关爱，也许在陆承川年少跌倒摔跤时，哭喊出口的也一定会先是“妈妈”。 “别怕，我在的。”郭寻轻拍打陆承川的身体，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陆承川的发丝和额头，直到陆承川又呼唤了一声“爸”。 郭寻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手上将陆承川抱得更紧——陆承川不可能真的抛下家人，不可能真的永远失去亲情。 他用侧脸贴了贴陆承川的，环着陆承川闭上眼睛。 第二天是周六，陆承川比郭寻醒得早，他大概是有什么安排，没有像平时一样抱着郭寻赖床亲昵，而是在郭寻的嘴角上亲了一口后，起床老老实实地去洗澡。 身边的怀抱落了空，郭寻从睡梦里醒来。理智迅速回笼，他在浴室的簌簌水声里拿出手机，给陆兴邦发了一条短信。之后他删除短信记录和通话记录，重新闭上了眼，却没有睡着—— 习惯是个很有意思东西，过去郭寻不习惯身边睡着陆承川这个体温偏高的人，更不习惯被陆承川紧紧抱在怀里；而现在的郭寻却觉得，有陆承川抱着自己时，他的睡眠质量会更好。 既然睡不着，郭寻干脆起床进了浴室。里面热气弥漫，陆承川背对着门的方向站立着，水雾氤氲在他健壮身体的周围，给郭寻带来了不小的正面视觉冲击。 第106章 郭寻在清晨一般不会产生渴望，但那似乎是在跟陆承川恋爱之前。现在，年轻爱人的美好肉体大大方方地展示在郭寻的眼前，每一滴落在陆承川身上的水珠都在牵引着郭寻靠近陆承川，亲吻陆承川，并跟他互相占有。 潮湿的浴室空间没有缓解郭寻的口干舌燥，在陆承川抬手将头发上的泡沫抚下时，他的后背被人吻了一下。 这是郭寻的家，这是孵化他们浓烈爱意的巢，所以这个亲吻陆承川的人，只能是爱巢的主人。 陆承川关掉花洒回过头，低头就吻住了郭寻的嘴唇。唇齿之间的呼吸沾满了水汽，陆承川在接吻空隙中将郭寻抵在了瓷砖墙上，含含糊糊地问：“要开始履行约定了吗？” 郭寻仰着脖子，手指钻进了陆承川湿润的发缝中：“我以为昨天在办公室就开始了。” 陆承川啃咬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盯郭寻的脸：“昨天不算，因为我们约定的是周末。” “……”郭寻按着陆承川的嘴又一次跟他亲在一起——不算就不算，他不信陆承川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事实证明，陆承川之前说的那些，关于他对郭寻已经很温柔克制的话是有道理的。 郭寻被他困在浴室里胡来了很久，等到他们暂时从漩涡里脱身后，郭寻的身上穿着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白衬衫——这是陆承川的。 区别于郭寻平时穿的正装衬衫，陆承川的衬衫材质更加柔软一些，风格也偏休闲一些。 郭寻猜测陆承川是在网上看见了“男友衬衫”这类内容，也乐意满足年轻恋人玩一些小小的情致，但是—— “裤子呢？”郭寻看着准备牵自己离开衣帽间的陆承川问。陆承川浅浅一笑：“不让你穿。” “……”郭寻有些无奈地摇头：“起码要让我穿条短裤吧？” 陆承川将郭寻完全抱在了怀里，掌心也盖在了郭寻脊背之下的、刚好被衬衫包裹着的柔软：“宝宝，该这遮住的已经遮住了的，而且这样才方便，你不觉得吗？” “……”郭寻惩罚般地捏陆承川的后颈肉：“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恶趣味，小处男？” 陆承川笑得肩膀都在抖，笑完后按了按他亲手给郭寻套到大腿上的腿环：“我本来也没瞒着你。”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看你这个样子，想亲你，想抱你，但我又怕吓到你，所以我换了个委婉点的方式，问你能不能让我陪你睡觉。” “……你真的不觉得你这个问法也很吓人吗？” 陆承川脸上的不解不是假的：“不觉得，而且你拒绝我了。”后半句话他说得有些委屈，郭寻扬了扬眉： “换成你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问，你不觉得奇怪？” “是你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要是别人呢？” “别人不会的，他们不敢，怕得罪我。” “……你知道你这问法很容易得罪人？” “不是，是他们觉得我很凶，以前跟我表白的人都不敢看着我的。” “确实挺凶的。”郭寻颔首，意有所指地说。之后他推了推陆承川：“好了，我有点饿了，我打电话让人送点吃的来。” “我做给你吃。”陆承川说完，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了郭寻。郭寻在惊诧中下意识勾住了陆承川的脖子：“喂——我走得动路。” “可我想抱你。”陆承川说完就带着郭寻去了厨房，真不打算让郭寻穿裤子。 大腿上没有遮挡的布料，即使知道窗外的人看不见里面，郭寻却还是有些羞耻。他看着陆承川动作娴熟地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正想转身去找裤子穿，就听见陆承川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样说：“宝宝不听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生气了会怎么样？”郭寻有些好笑地问。陆承川低头切着食材：“会在厨房弄哭你。” “……”郭寻哽住了。郭寻走到陆承川的跟前，看他把菜切好装盘后揪住了他的耳朵：“再敢对我说流氓话，我就让陆董带保镖来把你绑回去。” “好疼，寻哥哥好凶。”陆承川偏了偏头，佯作被郭寻捏痛了的模样。郭寻的手根本没用力，现在却还是下意识放轻了一些：“真的很痛？” 下一秒，郭寻的身后多了两只洗干净还带着湿意的手，他的双腿也因为这两只手离开了地面。郭寻下意识将手搭在陆承川肩膀上，不赞同地说：“又开始胡闹。” 陆承川嘻嘻一笑，将郭寻抱去坐在了干净的流理台上：“我不说流氓话，我直接干流氓事好了。” 郭寻笑着拍了拍陆承川的肩膀，他答应陆承川的其中一次也在厨房履行成功。事后郭寻已经察觉不到饿了，就是腿有些软，却还是被陆承川抱着吃了半碗陆承川熬的蔬菜粥—— 事实上陆承川恨不得亲手喂到郭寻嘴里，但被郭寻坚定拒绝，不过即使是这样，陆承川还是黏在郭寻身上看着他吃完。 之后他揉揉郭寻的肚子和腰，问：“还好吗？” 郭寻将头靠在陆承川宽厚的肩膀上：“有点困。” “去床上睡会儿？”陆承川又去碰郭寻的腿——原本肤色白皙的腿上多了些指印，全是陆承川失控的时候弄上去的。 温热的手指在皮肤表面描摹着画圈：“抱宝宝去睡觉，好不好？” 第107章 陆承川的语气将郭寻逗笑：“你别拿我当孩子哄行不行？我比你大了十岁。” “不行，寻寻就是我的宝宝。”陆承川说着，在郭寻的脖子上吸了一口，又给他加了一个爱痕。 郭寻没再接茬儿，只是跟陆承川牵着手，指节钻进陆承川的指缝之间，跟陆承川十指相扣。他看向落地窗外——雨仍然没停。 “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郭寻呢喃着说，陆承川“唔”了一声，闲着的手还是摸郭寻的大腿：“我之前不喜欢下雨天的。” “现在呢？” “如果以后每一个雨天，我都都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的话，我会喜欢这种天气。” 郭寻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靠在陆承川的怀里，侧头跟陆承川接吻，接着接着，这些亲密就变了个味。 客厅里，陆承川用拥抱表达自己对郭寻说再多次都不够表达的喜欢。窗户外天色昏沉，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客厅里灯光明亮，爱意和浪漫经久不息，风吹不灭。 ...... 等到一切都彻底平息，郭寻的腿都在打颤，沙发和地毯一片狼藉，就连落地窗的玻璃，都已经沾染上了不算纯洁清白的气息。 客卧洁净的床上，郭寻听见陆承川问：“宝宝，晚餐想吃什么？” 郭寻枕着陆承川的手臂，动作很轻地摇了摇头：“陪我睡会儿，先睡会儿……” 陆承川的回答是抱着郭寻翻了个身，跟他亲密无间。 “……”郭寻话都说不出来，对于敏感的身体来说，现在每多一次的愉悦都成了负担，陆承川还是坚定地从身后抱着郭寻：“宝宝你看，我说了，这样很方便。” “……小混蛋。”郭寻呜咽着骂，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太累了。 “睡吧，晚上饿了叫醒我，我给宝宝做好吃的宵夜，好吗？” “嗯。”郭寻的回应才说完不久，他就听见了陆承川逐渐绵长的呼吸声—— 他好歹是那个真正出尽了力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不累？ 陆承川霸道的气息让郭寻有些不适，但郭寻一样很累，而心上人的呼吸声和怀抱都仿佛是一种让人安定的催眠药，于是郭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维持着跟陆承川亲密的状态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之间，他的手放到了陆承川按在自己肚子的手背上，他们契合地相拥着，连空气都变得甜蜜。 三更天时，外面又响起了阵阵闷雷，陆承川却没有再从梦里惊醒。他跟怀里的人亲密契合着，什么都不能扰了他们今晚的美梦。 …… 第65章 “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秋日的悠闲周末几乎是在两人的荒唐放纵下度过的。 在星期天的午后，陆承川对坐在自己腿上的郭寻提议：“宝宝，没下雨了，一会儿我们出门逛逛超市怎么样？” 彼时郭寻面色潮红，呼吸不稳，一直没能套上裤子的两条长腿打着颤。向来脾气很好的他现在忍不住在陆承川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小鬼，你是要弄死我吗？” 陆承川闷笑两声，揉揉郭寻的后脑勺：“明明都是宝宝自己答应的，我只是履行约定而已。” 郭寻靠在陆承川的肩膀上，说：“我确实真的该考虑一下健身的事情。” ——否则他真的可能被陆承川弄死在床上，郭寻可不想有这么一天。 陆承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还陪我出去逛逛吗？去超市买点食材和日用品。” “……我腿酸。”郭寻懒洋洋地说，他的腿的确很酸，上面交错密布着的吻痕和指印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话了。 陆承川半点愧疚都没有，反而很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好吧，这可不是我不陪寻哥哥约会。” “……”郭寻又咬了一口陆承川的肩膀，齿尖舍不得用太大力。 第二天又是工作日，成熟且自律的万寻郭总难得有迟到的一天，走路姿势也有些古怪，好在没人注意到这点，郭寻也没有碰见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场面。 陆承川陪在郭寻的身边，老老实实地帮郭寻审文件，这次还不提任何要求——吃饱了的小狗真的很好说话。 即将午休的时候，陆承川接到了陆承宁打来的电话。电话接通，陆承川听见他弟弟在电话里头稚嫩而又带着哭腔的嗓音：“哥哥…你，你可不可以回来看看爸爸……” “？”陆承川蹙了蹙眉，听见了对面传来若有似无的咳嗽声：“他怎么了？” “自从哥哥离开之后…爸爸就吃不好睡不好…一个星期前哥哥让赵哥哥来家里拿东西的事，不小心被爸爸知道了，爸爸就生病了……” “……”陆承川狐疑着，不确定该不该相信这小屁孩说的话——陆承宁不是个蠢蛋，陆承川是知道并测试过的，但是事关他亲爹的身体，陆承川又怕陆承宁说的是真的。 想了想，他问：“什么病？严重吗？” “我…我也不知道…但是爸爸已经在病床上输了几天液了，医生说如果再没有好转，可能要准备一下手术的事，哥哥…我好担心爸爸…他天天都在担心你，哥哥呜呜……” 陆承宁说到最后直接泣不成声了。 陆承川胡乱安慰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对上了郭寻担忧的目光：“怎么了？” “……陆承宁打来的，他说我爸生病了。” 第108章 “生病？”郭寻表现得比陆承川还诧异：“怎么会这样？我之前跟陆董他见面的时候，他身体素质看着还不错的。” 陆承川沉沉呼了口气：“我也不清楚，陆承宁说过几天可能还得动个手术，寻哥哥，我有点担心……” 郭寻给了陆承川一个拥抱：“那乖宝，要回去看看吗？” “……我不知道。”陆承川的所有好心情因为这通电话宣告终结，头一次听见自己无所不能的超人父亲生病，陆承宁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病，让陆承川难免胡思乱想。 郭寻安抚着有些焦躁的陆承川，提议：“给赵燃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去医院看看陆董？” 陆承川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很听话地拨通了赵燃的电话，并简单交代了事情。 赵燃爽快答应，驾车去了医院里，然后就跟坐在病床上精神抖擞且朝气十足的陆兴邦打了个照面。 赵燃：“……” 陆兴邦：“……” 陆承宁：o_o 最后还是赵燃率先开口：“陆，陆叔叔，我听说，听说你生病了，就想着来看看您！” “……哦。”陆兴邦生硬地应了一声，回过神来他立刻蔫儿了下去，半躺在床上哀叹两声：“赵燃啊——你是了解陆叔叔的，陆叔叔这辈子除了承宁之外，也就承川一个儿子。” “他从小被我看着长大，会说话后第一声叫的就是爸爸。现在他长大了，翅膀硬了，为了一个弟弟的事，这么多天不回家来哪怕一次，还准备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小赵，你说说，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小赵的嘴碎和缺心眼还是分场合的，比如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是陆兴邦的苦肉计，但却没办法真的揭穿—— 一边是跟陆承川的兄弟情，一边是陆兴邦一声令下就能融资成功的十个亿，实在是…实在是很难抉择。 刚才哭得眼睛红红的陆承宁扯了扯赵燃的衣角：“赵哥哥，我哥哥他在燕市过得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 “……”赵燃心说能欺负陆承川的人估计也就郭寻这人，而人家郭寻根本舍不得欺负陆承川这小子。 谁还能欺负到他头上？ 沉沉叹了口气：“陆叔叔，您保重身体，我也帮您劝劝承川。” 陆兴邦原本装痛而眯起的眼睛猛地睁大：“上次你跟承川去谈的事，聊得怎么样？” 赵燃点头如小鸡啄米：“承川也看好这个项目，就差您老人家把答应的事情办好了。” “哎——”陆兴邦有模有样地摇了摇头：“心病还是得心药医，等我儿子回来，我这病好了，脑子清醒了，回头就联系银行给你们把事情办了，你觉得呢，小赵！” 赵燃挺胸抬头：“陆叔叔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豪迈慷慨，好好！” “嗯。”陆兴邦满意点头，前来探病的赵燃也顺利被送离了医院。站在医院门口摸了摸下巴，赵燃拨通了陆承川的电话。 “怎么样？严重吗？”陆承川语气有些急切地问。赵燃抬头看天，又低头看看地上，在陆承川连着喊了好几声自己的名字后，才意味深长且语带焦虑地说： “承川呐，抛开别的不说，陆叔叔他一直是我很敬爱的长辈，我今天看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味。” “……到底是什么病？” 赵燃轻呼出一口气：“虽然咱俩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但陆叔叔到底是你的爹，我说再多也不够准确，你想知道就自己来看看吧！” “别怪哥们儿没提醒你，失去亲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别留遗憾！草，我想哭，先挂了呜呜呜呜——”赵燃果断爽快地挂断了电话，并在心里念叨一句：“希望菩萨保佑。” “……”陆承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简直想冲进手机里去踹赵燃两脚——唠叨了半天全是空话，陆承川想听见的答案愣是一句都没有顺利听见。 身边的郭寻也皱着眉：“这个赵燃怎么回事？” 陆承川冷静思考了一下，心里有了个不太肯定的猜测：“我感觉他们在骗我。” “……”郭寻暗忖了一句这几个人演技真的很差劲，脸上却将不知情的状态表演得滴水不漏：“为什么这么想？” “陆承宁虽然年纪小，但是不傻，如果他一直陪在我爸的身边，不可能不知道我爸生了什么病。”陆承川剖析着说：“至于赵燃，宝宝你刚刚也听见了，他好像在故意牵着我往他的圈子里钻。” “嗯，你说得有道理。”郭寻垂眼看着自己被陆承川紧紧攥着的手：“或者再找其他人确认一下？我记得你们家里是有管家的。” 陆承川点头，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答是陆兴邦前几天在家里高血压犯了，去医院又检查出了一堆之前被忽略的老毛病，再加上最近饮食睡眠都没什么质量，身体就这么垮了。 这个答案稍微靠谱了一点，郭寻默不作声地在心里点了个赞——可算找到一个得力队友了。 陆承川则是有些心神不宁：“我爸之前会定期体检的，从来没有医生说过他有高血压的可能。” 郭寻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点头：“会不会是因为你的事情？毕竟之前你跟他也没有起过这么大的冲突，而情绪确实是会给身体健康带来影响的。” 陆承川觉得郭寻说得有道理，心里的不安也愈发强烈：“那…那我该回去看看吗？” 第109章 “你想听我的意见吗？”郭寻温柔地问，陆承川点头，看向郭寻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依恋和信赖。 这样的目光让郭寻心神一颤，就在这一瞬间，计划好这一切的郭寻突然有了一点点心虚感。 但想起雨夜陆承川睡着梦呓的情景，郭寻心里的这份心虚被弱化到最低点。他凑头在陆承川的嘴角上亲吻一下，才说： “乖宝，我其实也不觉得陆董是真的生病，尤其是在你即将过生日的情况下。但是我又忍不住想，如果他是真的身体抱恙，甚至需要动动手术的话，我想你有必要去看看，因为赵燃刚才说的其中一句话是对的——陆董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 “……嗯。” “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他，去看看吧，如果实在放心不下的话，我们去看看，我陪你去，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确认陆董没问题，我们再回来，你觉得呢？” 陆承川将头埋进郭寻的脑袋里，深深呼吸一口属于郭寻的好闻气息：“好，幸好有你，宝宝。” 郭寻掀起唇角，拍拍陆承川的脊背：“我会陪着你，乖宝，别担心。” 办公室的安宁是被郭寻振动的手机打破的。 郭寻拿过电话，看见是个陌生来电。他维持着跟陆承川相拥的姿势接通了电话，听见里面传来熟悉又疲惫的声音： “郭寻，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放过我的公司？算我求你。” …… 第66章 “你还会觉得喜欢吗” 郭寻的听力和记忆力都很好，所以即使这个号码有些陌生，他还是听出来对面人的身份：“林东？你在说什么？” 林东在电话里苦笑一声：“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打你的主意。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什么跟什么？你做了什么？”郭寻坐直身体，眉间笼罩着一层疑惑，他身边的陆承川则是很安静，手仍然放在郭寻的腰间，有些霸道。 林东却以为郭寻这是铁了心要装傻的意思，情绪有些激动的他提高了嗓子： “先是撺掇一堆什么都不懂的股民高位入市，亏了钱找上门儿来闹；又让金监局的人把我们之前的财报审了个底儿朝天，挑出一堆毛病来让我们整改；还让交易所冻了我们的保证金账户，将近四十个亿的流动资金全他妈被冻住了！现在银行的人还蹲在我办公室楼下等我出面，你他妈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东歇斯底里又带着怨怼意味的话语让郭寻的脸色沉凝下去：“我出于什么理由这么针对你？” “当然是因为我——我——”林东在电话里哽了好一会儿才说：“是，那个姓薛的实习生是我找来的，但他还没有真的对你做过什么吧？你好歹也是个公司老板，拿毕业证威胁一个大学生，你自己不觉得小气吗？” “……”只是口头上吓唬过薛宁云别动歪心思的郭寻迅速消化了一下林东话里的内容：“是你让他来接近我的？你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你少他妈跟我装傻！老子老窝都要被你端了，你这清白无辜的样子作给谁看？” “你没必要对着我大呼小叫，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 “证据？楼下那群傻逼就是他妈的证据！郭寻，咱俩好歹也有同窗之情，有必要对我这么赶尽杀绝吗？你信不信我从我们公司大楼里跳下去一了百了，啊？” 郭寻的回答是直接挂断了电话——林东的情绪已经失控了，他没必要跟一个不理智的人掰扯来掰扯去。 更重要的是，身边陆承川沉得像墨的脸色让郭寻的心里萌生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乖宝，你听见电话内容了吗？” 陆承川盯着郭寻挂断的电话看：“听见了，还敢蹦到你面前来发疯，看来是我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郭寻的嘴唇动了动：“什么意思？这些是你做的？” “不是。”陆承川的前半句回答险些让郭寻稍微放下心来，接下来的后半句却让郭寻的指尖都颤了颤—— “是我请贺三哥帮的忙，三哥效率不错，但这种程度的报复果然还是太轻了。” “……陆承川，你在说什么？” 听着郭寻染上冷意的语气，陆承川第一反应就是牵着郭寻的手，放缓了语调：“他欺负寻哥哥，我忍不了，就找贺三哥帮我给寻哥哥出气。” “他怎么欺负我的？”郭寻直视着陆承川的脸，视线有些锋利。 “他找那个姓薛的接近你，居心不良就算了，还准备给你下药，寻哥哥，我不能接受你有任何危险的。” “准备给我下药？”郭寻的声音里似乎没有掺杂着喜怒：“意思是还没有下，那你是怎么知道还没有发生过的事的？” “那天在停车场等你的时候听见的，你可以问问赵燃，他跟我一起跟上去听到的。” 郭寻对这个事情的真假并不关心，他动了动手指，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工作已经很忙了，我不想让这种小事困扰你，想直接为你解决问题。”陆承川委屈地说：“郭寻，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只是想帮你。” “你说的帮助，指的是去联系贺钦，让他来为你解决原本应该属于我的麻烦。 ”陆承川的语气没能让郭寻心软，却反而加深了郭寻心里的焦灼和难堪—— 第110章 他跟贺钦的确说不上水火不容，但那毕竟是贺钦…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愿意为之忠贞不渝的贺钦。 贺钦和薛恨的婚姻是整个燕市上流的美谈，却也是久久萦绕盘旋在郭寻心底的噩梦。曾经亲手把薛恨送到贺钦身边的所有细节，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在陆承川出现之前，郭寻真的没少被亲眼看着薛恨和贺钦恩爱幸福的噩梦中惊醒。 他知道当年是自己的选择，他认，他逼迫自己坦然接受面对，也强迫自己时刻维持面上的体面。 郭寻猜想贺钦应该是极其厌恶且看不起自己的，而现在，自己的心上人还要去请贺钦帮忙，来为讨厌的人解决一些还没有真正冒出苗头的麻烦。 别提多膈应了。 陆承川大概能理解郭寻的心情，但这个事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问题：“贺三哥是出于我兄长的立场上帮我，而且这件事薛恨哥是知道的，薛恨哥和我都站在你这边，贺三哥出手不是理应正当的吗？” “薛恨也知道……”郭寻的太阳穴开始发痛，他挣脱了陆承川牵着自己的手，用手臂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一个懦弱的废物，所以需要他贺钦忍住对我讨厌和不满来保护我，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承川小心翼翼地触碰郭寻的脸蛋：“寻哥哥，我们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林东本来就是你的大学同学，就算你知道是他在背后唆使的，你肯定也狠不下心，还会难过，对不对？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你觉得我狠不下心？”郭寻放开手，重新看向陆承川，眼里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陆承川，你知道万寻是怎么攀上荣钦这高枝的吗？” “那时候是贺钦亲自出面陪我吃饭，趁薛恨去洗手间的时候，他说只要我答应指定薛恨当项目对接人，他就愿意给万寻一个名额，直接内定好的名额。” “……”陆承川沉默着，听着郭寻往下说。 “你知道我喜欢薛恨很久，我床头柜上之前还放着跟他的合照。但我当时几乎没有犹豫，即使我当时猜到了他和薛恨之间的不对，我也没有犹豫。”郭寻说话的时候嘴角是朝上的，但是陆承川却品尝出了一些苦涩的味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当时是直接答应了贺钦的要求。送走他们没几分钟，小恨从洗手间回来，我对小恨说的是需要征询小恨的意见。我的好搭档也不让我失望，答应得非常爽快，他还觉得我糊涂，说这种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居然需要考虑。” “……”陆承川的呼吸变得迟缓一些，他看见郭寻朝自己绽放了一个很冰冷的笑容： “我喜欢薛恨这么多年，为了利益该卖还是卖了。这么多年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我也就对你心软放纵一些，但你陆承川凭什么因此觉得，我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可怜蛋？” “郭寻……” “你说你想帮我，但你的方式却还是去求别人，欠别人人情。是，我们是恋人，我的问题就是你的问题，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你欠下的人情也会是我的人情负担？” “我跟你和贺钦这种含着金汤匙的人不一样，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我一分一厘亲手挣来的。” “人情往来这种事我比你清楚且有经验，赔笑求人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点你之前在平市见到我的时候就见识到了。但是承川，这么久以来，我其实一直都…一直都很想，很想在贺钦面前抬起头来。” “我也想…想成为有骄傲有尊严的人，你能明白吗？” 这是陆承川第一次窥探到郭寻内心深处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对于没有体会过郭寻人生的陆承川来说却深奥晦涩。潜意识告诉陆承川，他现在应该安抚郭寻难得流露的脆弱和敏感。 他双手捧着郭寻的脸，低声呼唤他的名字：“郭寻，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郭寻捏着陆承川的手腕：“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不了解我，也不理解我。” “我理解。” “是吗？你怎么理解的？” “……你就是，就是不想跟贺三哥扯上关系，但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我也不觉得你会因此抬不起头来，因为我跟贺三哥的关系很好，贺三哥也很愿意帮助他爱人的好友。” 郭寻笑了，笑着笑着，他的嗓子眼开始发痒。他圈起手咳嗽了好几声：“有时候我真的会想，我在感情上是不是真的永远只会做错误的决定？” “……”陆承川脸上的柔和险些挂不住：“你又要说后悔喜欢我这种话了吗？” “不会。”郭寻伸手摸了摸裤兜，摸不到烟：“我只是在想，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的喜欢呢？” “郭寻，你别这样。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我们不要为了这点小事情发生冲突，不要吵架，好吗？我不喜欢和你吵架，我想永远和你好好的。” 郭寻没说话，只是站起来往办公桌走去，陆承川连忙拉住郭寻的手：“你去哪里？” “我找烟。”郭寻简洁地说：“让我破破例好吗？” “……那就只能抽半根。”陆承川说，命令起来却更像在撒娇。郭寻淡淡点头，去办公桌的第四个抽屉里找到了烟和打火机。 第111章 开盒，取烟，点燃，吐圈。 动作一气呵成，郭寻的脸颊也被遮掩在了这些烟雾里：“我其实不太喜欢你随随便便把永远挂在嘴边的行为，原因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事情，我们之间谈永远真的有点荒诞。” “……郭寻，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我不想听见你说这样的气话。我们之间确实差了几岁，但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假的，我是真的很想和你把日子过好。” 郭寻又吸了一口香烟，尼古丁入体后却没有能缓解他沉重压抑的心情：“你说你想和我把日子过好，但你连乖乖听话这四个字都没有做到。” “……”陆承川失语一瞬：“就只是这件事而已，你真的没办法把它当成一个我给你的惊喜吗？不管怎么样，结果是我为你解决了麻烦——欠贺三哥的人情不需要你还，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好。”郭寻不再纠结这件事，他轻轻颔首：“乖宝，其实你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把自己放置在这么卑微的立场上，不值得。” “我一点都不卑微，因为就是我做错事情。”陆承川凑到郭寻身边将半根烟夺过来杵灭扔掉：“你答应我只抽半根的。” 某种类似于无地自容的情绪压得郭寻喘不过气来，他对着陆承川笑了笑，又抬头看着办公室天花板上的吊灯：“陆承川，你不怕我哪天为了利益出卖你吗？像对待薛恨一样。” “……你不会的，而且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想要的，我给你，全部都给你，包括我在内。” “那如果我说，建议陆董生病的人是我呢？” “什么？”陆承川仿佛是没有反应过来郭寻的意思。郭寻脸上的神色复杂极了，眼神里翻滚着各种陆承川看得懂或看不懂的情绪： “我说，是我让陆董装病，哄你回家去，因为他答应我，只要我能办到，他会把澳城的一个重要项目送到我的手上。” “陆承川，如果是这样，你还会觉得喜欢我吗？还会傻乎乎地觉得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你以为我说的不相信永远，是因为我觉得你年轻，我不信任你，其实不是的。我相信你的专情长情，相信你做好了跟我永远在一起的准备，但我没有，我不信的是我自己。” “是利欲熏心，肮脏不堪，却又贪得无厌的我自己。” …… 第67章 “郭寻，你没有心” 办公室的氛围因为郭寻的这番话降到了冰点。 很久之后，打破这条冰河的，是陆承川一声嘲讽意味浓郁的嗤笑：“不对，郭寻，你说得不对。” 郭寻先前拿着烟的右手动了动：“哪里不对？” “你说了这么多贬低自己的话，其实都是为了否定我的眼光，否定我。”陆承川一手放在郭寻的椅背，一手按在郭寻的办公桌前，高大的身体俯下一些，双眼直直地看着郭寻，目光里带着尖刀。 这还是郭寻第一次见到陆承川这副充满攻击性的模样——即使是上次那个深夜，陆承川表现出来的，更多的都还是委屈。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生意人，当然知道你唯利是图，可是郭寻，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告诉你，你想要什么项目，想赚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你说你不要。”陆承川的嘴角朝上扯，眼里却冰冷一片： “你不是想要什么所谓靠自己的成就感，因为不管是荣钦，还是我家的陆兴国际，你搭上线的方式都谈不上光彩。郭寻，你不想要我的东西，只是怕将来我会缠着你。” “……”郭寻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脖颈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没有挣扎出半个字。 “而现在，你之所以能为了这么件小事跟我闹这些矛盾，一方面是因为联合我爸的事让你心虚，你那可笑又廉价的自尊心让你觉得抬不起头来，另一方面是，你根本没你嘴上说的那么喜欢我，对吗？” 郭寻的嘴唇动了动，呼吸频率也有些乱。他不愿意让自己在这场对峙中低头，即使陆承川这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男人毫不费力地窥探到了自己内心的挣扎，即使陆承川说的话像一根针似的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对，我只喜欢我自己。” “好，太好了。”陆承川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放在桌上的手倏而动了动。郭寻的头被陆承川按着，嘴唇上传来无比尖锐的疼痛—— 是陆承川迅速且用力地咬住了郭寻的嘴唇。 血腥味蔓延在两人的唇间，陆承川咬完就撤身离开。这次他没有再懊悔自己咬伤郭寻，他只怪自己还是舍不得真的对郭寻耍狠：“郭寻，如你的愿，我们分手。” 郭寻怔怔地看着陆承川，看他站直的动作，看他转过身的背影，看他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等等。”郭寻伸手拭去唇上的血渍，开口时嗓音干涩而发颤。陆承川顿下脚步，握着拳逼自己不要回头——他不该为了郭寻这样的人心软，郭寻配不上自己的喜欢。 但同时，陆承川的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郭寻的嘴唇流血了，刚才眼里似乎还有水光。不是没见过郭寻哭，但那些泪水从来只发生在床上，即使是这样，陆承川都会怜惜珍爱他，更别提现在…… 如果…如果郭寻想挽回想道歉，陆承川他…他…… 没等陆承川思考出来自己可能会有的举动，郭寻的话就打破了陆承川的所有幻想，并且又给了他一刀： 第112章 “劳请你去让贺钦收手，别再为难林东。” 陆承川僵硬在原地，身体仿佛置身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冰窟窿里，没人能救他。他缓慢地回过头来，看见郭寻挺直腰背坐在办公椅里，眼眸里没有情绪，仿佛真的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以后你，你们，别再多管闲事。”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扫落在地面，装着茸茸照片的相框碎成几块，做完做一切，陆承川仍然无法感觉快乐。他伸手扯住郭寻的衬衣领，开口时咬牙切齿：“郭寻，你到底有没有心？” 郭寻低垂着眼，不看陆承川气红的眼睛：“有，我的心里是我自己。” “你有种。”陆承川放开郭寻的衣领，转身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但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很快，四周重新变得寂静下来。郭寻跌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成熟强大，近三十的年纪，做不到每个项目决策都完美，也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 永远在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永远都对不起任何人。可郭寻怎么做才算对？心安理得地接受陆承川拜托贺钦送来的礼物吗？他做不到—— 那是贺钦，那是让郭寻自卑也自弃了很久很久的贺钦。原本以为陆承川跟其他公子哥不同，直到陆承川用行动告诉郭寻：陆家太子爷和贺家三少爷是一个立场、一个阶层上的人。 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落地的那一刻头顶就戴着象征财富与权利的王冠。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上流人士，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一个人或者一个企业的生死，一旦有谁触了他们的眉头，对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难为林东看得起郭寻，觉得这些事是他郭寻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些年付出努力争取晓得一切，根本他妈的屁都不是。 也许就像陆承川说的，他郭寻现在挣扎着、拼了命地想要争取的自尊和骄傲的确廉价而又可笑，但即使是这样，郭寻也还是想一点一点把它们捡回来。 分了也好。郭寻心想：分了也好，起码以后，他不用承担再得罪陆兴邦的风险。 坐在满地的文件之间，郭寻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有水迹从他紧闭着的眼里溢出来，很快就布满了他苍白的脸，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清瘦的肩膀上下耸动着，原本寂静的办公室里偶尔会发出两声难以抑制的啜泣声。 办公室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好，这些啜泣声不会被郭寻以外的人知道。而发出这呜咽的人，今天之后永远不会承认这是他——他会重新变成那个温润的万寻郭总，会继续保持体面。 …… 第68章 失恋快乐 离开郭寻的陆承川买了最早的机票飞回了平市——多呼吸一秒燕市的空气，陆承川心里的戾气就多一分。 他恨死郭寻了，但又不想让这个混蛋真的死掉——起码现在不想。 平市的秋夜里凉风习习，陆承川下了飞机后打开手机，上面有一通来自陆承宁的未接来电。 陆承川没有回电，直接打车回了陆家。家里的管家阿姨见到他后十分惊喜：“大少爷！您回来了！” 这个对陆承川来说还算陌生的称呼让他原本就没有舒展的眉峰更加紧锁。但陆承川知道：这些是陆兴邦的安排。 “嗯。”用鼻音应了一声，陆承川脚步匆匆地上了楼。回到好一段时间没有居住的房间，陆承川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 都是郭寻买的，陆承川不稀罕。 他铁青着脸去了浴室，热水浇不灭他心里的火气，这个澡最终变成了冰凉的冷水澡。 房间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陆承川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打开了之前让陆承宁打开过的桌柜，厚厚的文件夹原封不动地摆在里面，却像是在嘲笑陆承川之前那些想法和做法有多蠢。 再大的卧室都排解不了陆承川心里的埋怨和委屈，他穿上衣柜里的皮衣，拿着头盔去到车库，骑着爱车从行人极少的路去了郊外。 无人造访的黑夜里，黑色的顶级赛级摩托穿行在郊外的环山公路，四下空荡寂静，除了引擎轰鸣的刺耳声响，陆承川连人带车融入了夜色中。 头盔遮住了陆承川的脸，露出了他的眼睛。有些阴郁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又一个绕山弯道，陆承川的脑子里想的却是郭寻的脸，和有关郭寻的一切。 明明今天之前他们还在一个屋檐下疯狂拥抱亲吻，明明郭寻还答应了会陪自己回家来过生日，明明郭寻说过，自己只要乖乖的，他们能在一起走很久很久。 结果郭寻这个虚伪的骗子，说不要就不要，说分手就分手，还把陆承川的帮忙当成了多管闲事，分明就没真的把陆承川当爱人。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陆承川就活该被郭寻这样玩弄，凭什么郭寻可以说散就散说走就走，凭什么郭寻能重新过回一个人的平静生活，而自己却要永远背负被郭寻放弃的痛苦，甚至这辈子都放不下郭寻这个混蛋？ 真是太不公平了。 摩托到达了山顶的空旷沙地。陆承川坐在车上，笔直的长腿踩在沙地里，双眼带着点红血丝——一路来时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夜风，居然也没法儿吹散陆承川满肚子的怨愤。 第113章 郭寻这样的人，心里有一道高墙，陆承川作为唯一一个翻过这道墙的人，在看过墙对面的风景，且品尝过郭寻带来的滋味后，他绝对不会有把这人拱手让人的机会，绝对不会。 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为什么郭寻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想抛弃自己。但陆承川也不需要明白，他需要的是郭寻，需要的是这个人爱自己，需要他永远在自己身边。 可是郭寻不爱陆承川，他只爱他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偏偏陆承川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 没办法放下，却又舍不得耍狠，陆承川快被郭寻折磨死了。 兜里的手机发出了突兀的振动声，陆承川拿出电话，看见是陆承宁打来的。 稳了稳情绪和呼吸，陆承川绷着俊脸接通电话，里面响起陆承宁的话：“哥哥，你回家了吗？” “嗯。”陆承川面无表情地应，他一向不喜欢隐藏情绪，想笑就笑该气就气——除了关于郭寻的事情。 他需要郭寻的怜惜，所以他偶尔会装可怜流眼泪；他需要像今天那样不落下风，即使鼻子疯狂发酸，他也没有在郭寻面前流一滴眼泪。 电话里的陆承宁大概是察觉到了陆承川情绪的不对，稚嫩的嗓音再开口时语气更加小心翼翼：“我跟爸爸在医院里，你可以来看看爸爸吗？他很想哥哥。” 话落，对面适时响起了陆兴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陆承川听到这里更加火大——他又想起下午郭寻说是自己建议陆兴邦装病的事情了。 好歹也是陆兴国际最大的股东，家里好几座金山银山，居然还玩这些骗人的伎俩，实在跟陆承川过去心里的那个父亲形象相去甚远。 不过再想想，陆兴邦有私生子这件事就够让陆承川看清他爹的真面目了，现在他跟郭寻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群眼里全是算计的商人真是讨人厌！ “让他别装了，我都知道了。”陆承川毫不留情地说，然后果然听见对面的咳嗽声停下来，陷入了安静中。 “……哥哥，其实，爸爸他是……”陆承宁在电话那头磕磕巴巴的，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想出一个圆得上的借口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你现在在家里？”陆兴邦清清嗓子，拿过手机维持着父亲的语气问，仿佛装病的不是他而是别人。陆承川用鞋尖踹了踹脚下的碎沙：“不在。” “……在来医院的路上？” “不在，你们自己回来。” “……行，见面说。”陆兴邦说完就酷酷地挂断了电话，转头拿自己的手机打给了郭寻，结果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畏罪装死，反正电话打了两通都没人接起。 对儿子的想念高过了对穿帮原因的好奇，陆兴邦伸手揉了揉身边次子的脑袋瓜：“儿子，走，收拾收拾回家见你哥哥去。” 陆承宁重重点头，去收起练字本和装满零食的小书包，跟着他爹一起回了家。 父子三人在客厅里打了个照面。 陆兴邦上下打量陆承川一圈——皮衣包得严严实实的，倒是没看出来瘦了多少，就是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可算知道回来了？”好歹是爹，陆兴邦干咳两声，拿捏着气势开口。陆承川“嗯”了一声，确认陆兴邦确实健健康康身体硬朗后转身就朝着楼上去，都没打算给他的便宜弟弟一个眼神。 陆兴邦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直到陆承川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陆兴邦才拍了拍小萝卜头的肩膀：“儿子，你哥既然知道我们是在骗他，他怎么都没点反应？” “……不知道耶。”陆承宁诚实地回答：“不然问问郭叔叔吧，我想他应该知道。” 陆兴邦对小儿子点了个赞，顿了顿纠正道：“叫哥就行，他得叫我一声叔叔。” “……可是爸爸说他三十岁。” “那也叫哥。”陆兴邦执拗地说着，又一次拨通了郭寻的电话。 这次电话被接通了，只是电话里的郭寻声音听上去状态不太对劲：“陆董？” “小郭，我儿子还真回来了，好一会儿了，好像还去外面骑了会儿车！”陆兴邦朝自己的合作对象报喜，对面却沉默了好几秒才有回答：“嗯，恭喜陆董。” “……怎么了这是？鼻音这么重？” “没什么。”郭寻的语气仍旧平静如水。陆兴邦心里知道分寸，听郭寻不想回答也不多问，只是另外问起自己刚才关心的事情：“不过小川他知道我是装病，这是你说的吗？” “他有怪您吗？”郭寻不答反问。 “那倒没有，他甚至叫都不叫我一声，冲进楼上把自己关起来了。” “这不是刚好如陆董所愿吗？陆少爷安全回家，也不提及你们之前的是非，重新成为了陆家大少爷。”郭寻说着，倏地像是被呛到似的，连着咳了好几声。 陆兴邦听着郭寻的咳嗽声，想了想还是关心：“小郭，你是不是感冒了？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你先养养身体，下周你挑个日子来平市一趟，叔叔把答应你的东西给你。” 郭寻擦去眼角因为咳嗽而流下的眼泪，将烟杵灭扔进了烟灰缸里：“不用了陆董，我燕市的市场还没玩明白，就不分平市的一杯羹了。” 第114章 “哎——叔叔又不是让你二选一，燕市跟平市的生意也不冲突，我陆兴邦答应了的事没有做不到的，而且小郭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不感谢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郭寻没心思去追究陆兴邦前半句话的真实性，他低垂着眉眼，嘴角向下撇：“真的不用了，陆董，这件事我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而且就算我真的帮了一点小忙，也值不起陆董这么大的回礼。” 两人来来回回了好一会儿，郭寻的态度让陆兴邦满心问号——明明是个门槛不低的好项目，怎么现在在郭寻这个财迷看来，还成了要不得的烫手山芋了？ 只是郭寻说几句话就咳嗽几声的状态让陆兴邦也不好再跟他多掰扯下去，悠悠叹了口气：“行吧小郭，这项目离正式竞标还有个把月，在这之前你要是想拿，随时跟陆叔叔联系，啊？” “咳咳——谢谢陆叔叔。” 电话挂断，郭寻躺在沙发里闭上双眼，嗓子眼却总忍不住发痒——自从下午情绪失控之后，他的咳嗽似乎就开始了，又或者是周末他和陆承川太过放纵胡来，做了一些让身体负荷不了的事，总之现在郭寻的状态不怎么样，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 听见陆承川安全回了家，对郭寻来说勉强算个好消息，至于陆兴邦之前承诺的东西，郭寻不想要了，也不敢要了。 他希望能跟陆承川好聚好散，以后继续做一个充实且枯燥的孤家寡人。只是无论再怎么给自己洗脑，心底深处对陆承川的想念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不擅长处理感情的郭寻在咳嗽中闭上了双眼，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卧室的大床上还留有陆承川好闻干净的气息，郭寻不太敢在那里睡。 事实上，身下躺着的沙发里也还残存着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暧昧与温情，郭寻手里抱着一个抱枕，闭着眼，却几乎是清醒到天明。 失恋快乐，希望明天太阳能照常升起。 …… 第69章 谁发烧了？ 天亮之后，郭寻没有如愿——燕市又开始下起雨，一整天的天都是灰蒙蒙的。雨水打在地面，又将带着泥污的水渍溅到郭寻的裤腿上，这感觉跟郭寻的心情一样糟。 郭寻的确感冒了，咳嗽鼻塞加头痛全部都沾了点，再加上昨晚几乎没有睡着，导致郭寻这一整天的状态都不怎么样。 进来汇报工作的助理郑烨看见郭寻的脸色后有些迟疑：“郭总，不如把跟王盛建工的饭局推到明天吧？您今天的状态可能不太适合喝酒。” 郭寻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眼里红血丝密布，眼底也有着不浅的黑眼圈：“没事，就今天吧，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要干。” “好，那您要不要吃点感冒药？” “暂时不用，谢谢。”感冒药吃了容易犯困，昨天郭寻已经因为私人问题耽误了不少工作了，他不准备再拖下去。 郑烨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外面走去，却脚步踌躇着，一步三回头。郭寻察觉到了郑烨的欲言又止，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郭总，虽然这话我没立场说，但我还是想劝劝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偶尔可以歇一下的，没必要为了工作，或者别的事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郭寻掀了掀嘴角，内心却苦得要命——他当然知道他可以歇一下，但是一歇下来，他的脑子里就全是有关陆承川的事。 陆家太子爷给郭寻带来的后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所以他宁愿让自己忙碌起来，过得充实一些，也不愿意将自己悬在带着蜜糖的回忆尖刀上。 知道郑烨的建议是出于好意——他们也应该知道昨天陆承川跟自己不欢而散的事，但都好心地没有提起，仿佛从头到尾没见到郭寻的办公室，曾经有一个高大俊俏的男人频繁造访。 他们都对郭寻很尊重也很认可，郭寻也不想辜负他们。他轻轻颔首：“嗯，我会注意身体的，谢谢。” 郑烨知道郭寻把话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等他离开后，郭寻伸手松了松领带，继续聚精会神地钻进项目文件里。 下午郭寻仍旧亲自去了餐厅陪建工集团的老总吃饭，推杯换盏之间每一次酒水咽进喉咙的过程，都能让郭寻感觉到刺痛感。 酒过三巡，应酬对象都发现了郭寻的不对：“郭总，你这喝酒上脸这么严重？” “嗯？”郭寻的眼神有些涣散，他晃了晃脑袋驱散这份昏沉感：“我喝酒确实上脸。” “但你这…这怎么连脖子都红了？” 这时郭寻身边的郑烨灵光一闪，伸手探探郭寻的额头——烫得像火！ “郭总，您发烧了！”郑烨的语气带着惊慌和担忧，饭桌上的老酒鬼李总也着实被吓得不轻——他很欣赏也很想跟郭寻签下意向合同，这闹出了什么事对双方都不好。 很快，他张罗着身边跟来的秘书一起把郭寻扶了起来：“快快快，把郭总送医院去——你这孩子也是实诚，都感冒发烧了还逞什么能啊？” 郭寻听不进去。他觉得脑袋比身体重，压得他每走一步路都想跌到地上去，幸好又被身边的人架着稳住。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把他送到了医院，体温一测更是让大伙儿都吃了一惊—— 四十一度，是能把人活活烧傻甚至烧死的温度。为了让郭寻及时退烧，护士先是给他安排了一剂退烧针，郭寻半晕半醒意识涣散，只感觉自己的皮带被人解开。 第115章 “承川……”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谈不上百转千回，里头却藏着他自己都不能准确估量的深情。 只可惜这声呼唤不会被他想念的人听见。郑烨抿着嘴唇：“郭总，是我。” 皮带松开，他架着郭寻翻了个身，西裤下拉一些，露出了带着牙印和吻痕的下腰。 “……”家里孩子都上小学了的郑烨知道这些痕迹代表着什么。为了维护他老板的尊严和隐私，他侧身挡住了后面那些帮忙的人看过来的视线，并扭头看向身边的护士，眼里犹有深意。 护士轻轻点了点头，就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态度将针扎进了郭寻的皮肉里。 尖锐的刺痛感让趴在病床上的郭寻身体一抖，他却实在没有醒神看周围发生什么的力气。高强度的眩晕感和疲惫感让郭寻合上了双眼，最终陷入了昏睡中。 陪同安置好郭寻，郑烨代郭寻给李总他们赔了个罪，又打电话给老婆说了一声后，坐在病房里的沙发前守着郭寻。 四周安静下来，郑烨脑子里的思维开始发散：印象里他们的郭总很少有生病的时候，即使有也绝没有今天这样严重。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事儿应该跟前段时间天天跟在郭寻屁股后面的那个陆先生有关。并且刚才郭寻打针时露出来的皮肤证实了郑烨的猜测，也让郑烨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平心而论，郭寻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领导。很久之前，郑烨还不是郭寻的助理郑烨，而是一个因为年纪不小而被前公司炒了鱿鱼，做点投资还血本无归甚至差点倾家荡产的可怜蛋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招聘网站上万寻讯科新发布的招聘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注册资本五十万，但是同岗位开的薪酬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当时郑烨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儿是骗人的，只是走投无路的他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了一下招聘条件，还是随手投了简历，没成想后来还真的收到了面试邀请，打电话邀请他的就是郭寻。 两人在小小的工作室见了面，本以为郭寻会挑剔自己的年龄，结果这年纪轻轻的小老板笑得温和：“我现在召集到的人才都比我年轻，一个团队没有个把阅历深的也不行，郑哥，您帮帮忙。” 聪明不摆架子的老板、对当时的郑烨来说丰厚的待遇、甚至是几乎很少被霸占的周末，都成了郑烨答应的条件。他以前就是搞行政公关的，后来跟在郭寻身边带着团队越做越大，也见识到了郭寻身上那种，郑烨这个年纪都不一定能有的情商和悟性。 郑烨对这个年轻老板心服口服，之后好几年都尽心尽力地给郭寻打下手，上个季度结束的时候还拿到了一笔非常丰厚的季度绩效——全体员工都有，郭寻从不对员工抠门。 大多数时候，郭寻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几乎完美的人，非要挑剔点什么的话，估计也就是这位青年才俊的人生路上，感情稍微空白了那么一点点。 陆承川出现在公司的第一天，郑烨就猜测郭寻的这点空白要填上颜色了——老板这棵铁树终于要开花了。结果也就见着个花骨朵，这树上的花就谢了。 真是老天无眼！ 手机振动声打断了郑烨的思绪，他抬头，看见了放在病床旁边桌子上闪烁着呼吸灯的手机。 怕错过郭寻的重要工作电话，他拿过手机，看见了上面显示的“陆兴国际陆董”几个字。回忆起之前在平市的时候，郭寻跟自己交代过给陆家送礼物的事，想了想，郑烨还是替郭寻接通了电话。 “小郭啊——想清楚了没有？”陆兴邦在那头开门见山。 “陆董您好，我是郭总的助理郑烨。” 电话里的陆兴邦应了一声，问：“你们郭总呢，在忙？” “郭总发高烧昏过去了，现在在输液，现在还没醒来。” “发高烧？！”陆兴邦提高了嗓子的疑惑问话让下楼的陆承川加快了脚步，路上他听见陆兴邦继续说：“现在烧退了没有啊？” “应该退了，陆董，您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可以先告诉我，等郭总醒过来我再告诉他。”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等他醒来了，叫他给我回个电话就行。” 郑烨应下，说了声再见，陆兴邦挂断了电话，没察觉到陆承川来到身边的陆兴邦看了眼屏幕：“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呢？燕市天气有这么冷吗？” “谁发烧了？”陆承川冷不防问，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陆兴邦一跳。陆兴邦回过头，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回家后一直绷着张脸没见过几面的长子：“知道饿了？去让阿姨给你把饭菜热热。” “您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虽然陆承川说他知道了自己跟郭寻大声密谋的事，但既然陆承川没提，陆兴邦觉得自己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就像郭寻说的，反正儿子回来了不是？ 于是他也不避讳在陆承川面前提起郭寻这人：“郭寻，我正打算跟他联络一下叔侄感情，结果就听说他发高烧了，现在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陆承川的眉头因为陆兴邦的话而挤在了一起——真的发烧还是假的？会不会是像联合陆兴邦算计自己一样，是个谎言？ 可是郭寻亲口赶陆承川离开了，现在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又或者有什么必要这么做？郭寻知不知道，就算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缝，只要郭寻说一句服软的话，陆承川都可以买最早的机票回到郭寻的身边。 第116章 郭寻才不是会这么做的人。 他应该是真的发烧了，甚至还昏迷不醒。自己前脚刚走，郭寻后脚就进了医院，真是个愚蠢又不会照顾自己的混蛋。 蠢到让陆承川心疼又担忧。 …… 第70章 “我只是想看看他” “小川，小川？” 陆兴邦的呼唤让陆承川回过神来，他“嗯”了一声，眉宇之间的褶皱一直没有平整过。 “刚刚在想什么？”陆兴邦紧盯着陆承川的面孔，像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心中所想。只是陆承川显然不会将担心郭寻的事情告诉他，他摇摇头：“没什么，我有点事，出门一趟。” 说完陆承川就转身朝门口走去，陆兴邦气得瞪眼睛：“你这才刚来家多久就又要出去？晚饭不吃了？书不念了？真不打算要自己的学位证了？” 陆承川顿下脚步回过头：“爸，有没有人说过您变得唠叨了很多？” “……”这还是陆承川回家后第一次叫自己一声爹，陆兴邦心里高兴，只是这混小子的后半句话又让他郁闷：“这么久没跟你老子我说一句话，我不该说回来？” “以后再说吧，我有事。”陆承川说完就离开了家门，临走时还听见陆兴邦扯着嗓子：“骑车记得戴好安全头盔！” 陆承川没应，因为他根本不打算骑车。黑色的悍马从车库离开，一路开到了平市的机场，车子停稳，陆承川握紧了眼前的方向盘——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也许只会收获郭寻无情地抛弃和驱赶，他说不定会真的更恨郭寻一些，可是不去…… 不去就见不到郭寻，就确认不了郭寻的情况，就没办法照顾病得不轻的郭寻。 坐在车上挣扎了很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陆承川恍若如梦初醒一般，拿出手机，看见了来电人显示的“赵燃”两个字。 陆承川接通电话，听见赵燃在对面欢天喜地地说：“川儿！猜猜我在哪里？” “在哪里？” “燃哥我现在到燕市了！我爹昨儿去黔市实地考察了，没有一个星期回不来，懂我意思吗？”言下之意是这次赵燃能多在燕市鬼混几天。 “……”陆承川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感到惊喜还是感慨，他没说话，电话里神经大条的发小也没发现他的不对：“怎么说川儿，叫上寻哥一起吃饭呗？我请你们俩。” “叫不上了。”车厢里，陆承川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怅然若失。 “……怎么了这是？寻哥有应酬？没事，我先去酒店，回头等他——” “等不到了，赵燃，我跟郭寻分手了。” “……”赵燃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去：“分…分手？不是，上个星期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回事？啊？” “我也一直觉得我们好好的。”陆承川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有些凸起：“但我们就是分手了。” “什么跟什么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在哪儿？出来接我，咱俩见面了说！” “我在平市。” “……”赵燃沉默了好一会儿，伸手揉了把脸，意味深长地说：“草。” 阴差阳错地错过让这俩倒霉孩子见不着面，陆承川却觉得有了别的思路：“赵燃，我听说他生病了，在医院里，你可以替我去看看他吗？” “……你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陆承川觉得郭寻跟自己亲爹一起耍他的事情说出来实在算个耻辱，被最信任的两个人接连背叛，可不是一件容易消化并笑着说出来的事。 “哦，但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管人家生不生病？”赵燃看出来了陆承川的不放心，故意拿话激他。 这件事陆承川倒是没准备隐瞒：“我就是有点…有点担心他，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表现得那么不值钱。” “你觉得你现在让我替你去看人家的行动就很值钱吗？” 陆承川磨了磨犬齿：“可我忍不住，他发高烧了，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赵燃，你不帮我的话，我可以自己买机票回去。” “别吧，燕市今晚估计要下大暴雨，我刚刚还听见机场广播说好几趟航班延误了。” “……”陆承川低头，将脑袋的重量寄托在车子的方向盘上：“那你帮不帮我？” “我也没说不帮啊——但是寻哥在哪个医院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等我问问。”得到应允的陆承川说，还没等赵燃问他是问谁，陆承川就挂断了电话，并按照记忆里在郭寻公司里看过的文件，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响起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嗓音：“你好？” “我是陆承川。” “……”郑烨显然是因为陆承川主动说的姓名而愣了愣：“您好，陆先生。” “他还好吗？” 不用多思考，郑烨就猜得到陆承川话里的“他”指的是谁。抬眼看看病床上沉睡着的郭寻，郑烨面不改色地撒谎：“估计不太好，打了退烧针，还输了消炎药，但现在脸还是很烫。” “……你不会用体温计测吗？”为什么摸他的脸！ 郑烨“哎”了一声：“陆先生问得突然，我也只能先这么回答了。不然您稍等一下，我去拿体温计来给郭总测一测？” “不用了，我现在有事在平市，没办法赶过去照顾他，谢谢你帮我。”陆承川交代：“不过我已经拜托我的朋友替我去医院看看了，我晚点让他跟你联系找一下医院好吗？” 第117章 “没问题。”郑烨答应完，陆承川挂断电话，成功让赵燃和郑烨取得了联系。 陆承川坐在车里焦灼地等，直到赵燃终于给自己发信息：我到病房了。 陆承川扔下手机闭上双眼，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一件不关乎郭寻。 燕市的医院病房里，赵燃小声地问郑烨郭寻情况如何，郑烨点点头：“烧已经退了，护士说郭总最近太忙太累了，休息够了就能醒过来了。” “呼——那就好，不然平市那位少爷说不定还想坐火箭过来！”赵燃大咧咧地坐在郑烨身边，转了转眼珠子后问：“郑哥，您知道寻哥跟陆家那少爷的事吗？”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吗？”看得出来赵燃想找自己套话，郑烨对自己老板的隐私绝对称得上守口如瓶。 “行吧。回头等他们都清醒了，我再问问就行。”赵燃无奈地耸了耸肩，话才说完，郑烨的手机就响起了。他拿出手机说了声抱歉，接通后，安静的病房里传来了电话里焦急的女声： “老公，咱儿子刚刚在浴室里摔了一跤，手骨头被崴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家来？我们带儿子去看看！”伴随着这女声的，还有隐隐约约的男孩啜泣声。 郑烨从椅子里站起来，问了几句大概的情况，承诺自己很快赶回去后挂了电话。一边的赵燃听见了全程，跟着站起来揉了把头发：“郑哥，这儿我守着，您放心去！” 郑烨接着道了好几声谢，神色焦急匆忙地离开了医院。 四周重新寂静下来，赵燃拿出手机给陆承川发消息，说郭寻的情况有好转，就是现在还在睡觉。 陆承川直接回了个电话：“输液结束了吗？” “还没呢，郑哥说这瓶输完还有一瓶。” “你，拍张他的照片给我，注意一下角度。” 赵燃的嘴角抽了抽：“陆承川，你知道你现在很像变态吗？” “……我只是想他。”陆承川闷闷地说。赵燃骂了句脏话：“你想他，就要连累我一起当变态是吧？” “你不是变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燃投降，赵燃叹了口气，赵燃切屏对着郭寻偷偷拍了十几张照片，赵燃一股脑全部发到了陆承川手机上：“满意了吗？我的变态兄弟。” 陆承川盯着屏幕上憔悴又苍白的脸颊，颤抖着指尖轻轻触碰，却无法真正感受到郭寻的体温，只有冰冷生硬的屏幕。 时间仿若陷入了静止，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漆漆的车内空间里，陆承川的眸光仍然放在屏幕里的脸上，此时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会放过郭寻——不管是爱还是恨，不管是以什么名义什么身份，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陆承川要把郭寻永远困在自己身边。 这样他才能放心。 与此同时，在燕市的病房里，赵燃也盯着郭寻的脸发呆—— 第一次见到这人，赵燃就从他身上看见了区别于同龄人的成熟魅力。那天他们坐在一桌喝酒，郭寻亲切地叫自己小赵，倒酒的手纤白修长，脸上的笑容温暖又柔和。 但赵燃也知道，在面对陆承川时，郭寻表现出的更是人前所没有的缱绻宠溺——那是只有陆承川才得到过的柔情。 清醒时赵燃没有敢让一些见不得人的念头示众，但当酒过三巡，他喝醉了酒喝蒙了头，居然把心底深处的一个混账想法说出口来——他希望郭寻也能便宜便宜他。 这话混账到赵燃直到现在都想扇自己巴掌的程度，好在陆承川没有计较，郭寻也全把这当成了醉后的胡话。 后来他酒醒了，却没能断片，回忆起前一天晚上的事，赵燃觉得还不如醉了。 于是他一个人跑去了一家酒吧，结果就碰见了强抢民男的一幕，五个大汉准备刁难折腾一个小男孩，赵燃觉得自己就算是直男也没法儿看下去。他英勇冲上去救人，人是救着了，就是自己差点被送进了局子里。 郭寻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跟陆承川手牵着手，身上仍然穿着得体的西装。 赵燃能感觉到当时郭寻放在自己身上审视的视线，本以为自己会被训斥，结果没想到郭寻没跟自己说一句话，而是动自己的人脉把事情处理得干净漂亮，还站在赵燃的立场上逼那个男孩为自己证明清白—— 虽然是站在赵燃朋友的角度。 那一刻的心动感，赵燃在此前从没有经历过。脑子里的道德底线时时刻刻警告他，郭寻是陆承川的人，自己这些想法光是出现就足够他死一万次。 但事实是赵燃根本克制不住心里本能的欲望——想跟郭寻走近一些，想被郭寻温润又处处体贴地爱着，想拥有郭寻这个人。 这些赵燃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念头让他抬不起头，甚至连跟郭寻多呆一会儿的底气都没有，所以他的伤好之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跑路了。 在平市平复好心情，并甩开了脑海里的杂念，赵燃打算回来找陆承川——真的是找陆承川，给他道歉也好，陪他吃饭也罢，陆承川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他心里也把陆承川当成了一辈子的好兄弟。 结果他这前脚来，后脚就听陆承川说他跟郭寻分手的消息。怕对陆承川不起，赵燃答应陆承川的委托，来到了郭寻的身边。 现在，曾经让自己体会过心动的人正虚弱地睡在病床上，输液和打针并没有让他的脸色变得太好，呼吸声清浅到近乎听不见，眉头也皱在一起。 第118章 像是受到了某种邪恶的指引，赵燃缓缓迈步走到距离病床更近的位置。凝视着这张熟睡中的俊脸，赵燃的心里产生了一个跟人渣无益的歹念—— 陆承川跟郭寻结束了，无论陆承川对这个人多余情未了，他们已经不是情人关系。 那是不是意味着，赵燃有机会…有机会争取一下呢？ 荒唐又缺德的想法萌生出来的下一秒，脑海中闪现过刚才电话里，陆承川带着无奈语气说的心里话——“你不是变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就在这个时候，刚伸出手准备轻轻碰碰郭寻额头的赵燃，听见了耳边传来一声沉沉睡梦中泄出来的低喃：“承川……” 是郭寻。 是昏睡中都在呼唤着陆承川名字的郭寻。 他的梦呓跟陆承川的话就像是两道诅咒，它们生拉硬拽地将赵燃从一切不现实的想法中脱离出来，一边提醒他这两人的牵扯不可能就此结束，一边又提醒着赵燃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他不配做陆承川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赵燃对着病床上的人说，又像是在对远处听不见的陆承川说。 只是无论是对谁说的，这两声道歉注定得不到两人的回应。 …… 第71章 你的心比石头硬 第二天郭寻醒来时，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头顶的点滴声响。 郭寻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后，拿出手机第一时间给李总打了个电话道歉：“实在抱歉李总，昨天没能陪您尽兴。” “哎——跟我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啊？你身体好点没有啊？昨儿烫得跟火烧似的。” “好多了，谢谢李总关心，我明天再请您吃顿饭？” “不用不用，没必要，以后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再把酒言欢，啊？” 郭寻轻轻笑了笑：“嗯，好，谢谢李总，那我们之后保持联系。” 电话挂断的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郭寻看见来人后愣了愣——“小……赵燃？” 他原本是想叫小赵的，但是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跟陆承川分手了，这么叫人家发小也不合适，于是他变成了叫赵燃的名字。 赵燃嘿嘿一笑，将手里的早餐拎到了郭寻面前：“寻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还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赵燃一边将床上小桌支撑起来，一边回答：“昨晚到的燕市，本来想请你和小川一起吃饭的。” 他摊了摊手：“结果听说你在医院里，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你听谁说的？”郭寻首先关注的点让赵燃手里的动作一顿：“……寻哥，这事儿是小川告诉我的，他应该是问了郑哥。” 陆承川消息真够灵通的，郭寻怅然地想：“我知道了，谢谢。” “谢什么？就算你以后真跟小川不联系了，你在我眼里也还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哥哥。”赵燃将粥勺递到郭寻的手边：“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谢谢。”郭寻接过勺子，单手吃起了赵燃给他买的粥。赵燃叮嘱了一声“小心烫”，坐在病床边上的凳子上低头看手机。 郭寻吃了两口后问：“赵燃，你吃了吗？” “我吃饱了的，哥，你别管我，吃你的就行，吃完了估计也要换药水了，到时候我去帮你叫护士拿药来。” “……”生病后被前男友的发小照顾是什么体验？郭寻一时也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形容此时的想法，只能再次给赵燃道谢。 护士换了药后，郭寻还是决定主动跟赵燃搭话：“这次也是瞒着家人偷偷跑过来的？” “当然不是。”赵燃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给我爹报备过了的。” “那就好，否则我都担心你像上次一样被突然喊回家去。”郭寻苍白的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赵燃失神了片刻，回过神立刻别过脸去：“不会的！放心吧寻哥！” 郭寻以为赵燃是觉得上次丢人，没有多想他偏头的原因：“那就好，这次来准备玩几天？” “……不知道，来之前我不知道你和小川他…你们……” “嗯，我跟他的开始和结束都很匆忙，抱歉赵燃，你的计划恐怕得被打破了。” “没事！小川不在，寻哥你在也可以——”赵燃话说到了一半才惊觉自己说错了，立刻闭上了嘴。 郭寻像是猜到了赵燃想说的话，脸上笑得温和，话里却是拒绝：“我可能不太可以。” “……我知道的，寻哥工作很忙。” “工作忙是一回事，我自己的私人原因才是最主要的。跟承川分手这件事确实挺让我困扰的，我现在没办法从失恋的情绪中走出来，你又是承川的好朋友，我暂时不是很想腾出时间来带你四处去逛逛，抱歉赵燃。” “……”赵燃似乎隐约猜到了一点点郭寻和陆承川分手的原因，以及之前为什么陆承川这么优秀的人都会表现出没有安全感的一面—— 郭寻柔和温润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似乎捂不热的铁石心肠。 你看现在，赵燃好歹在病房里守了郭寻一晚上，碰都不敢碰一下，大早上专门定个闹钟起来配合护士给郭寻输液，还去给郭寻买了早餐。 就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都没办法换来郭寻拿陪伴作为补偿。 他跟陆承川的感情出现了裂缝，连带着他也不想多看赵燃几眼。郭寻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说的，原因说得坦然，并且话都不带绕弯儿。 第119章 也许他们的家世比郭寻的好一些，但无论是陆承川还是赵燃，心肠真的比不上郭寻这么硬。 这样的人，让陆承川怎么办呢？ …… 第72章 赵燃的脸皮不厚，胆子也没那么大，听完郭寻说的话，又见郑助理重新回到医院看护郭寻，打声招呼后就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卷铺盖跑路了。 郭寻也乐得清静，在医院里输了一天液后就出院继续忙工作的事情——从失恋中走出来确实是个不容易的事情，但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郭寻还是会好好工作，好好挣钱。 郭寻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陆承川的生日到来。手机的日程表在上午七点就弹来消息提示——乖宝的二十一岁生日。 郭寻的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去浴室用热水冲去了脑子里出现得不合时宜的想念，开车去到公司里上班，却在开会时出现了好几次口误—— 这在以往是很少有的情况。 好在各部门的人对郭寻这个最高管理人没什么怨言，现在也全当是郭寻的感冒还没有好全，精力难免不集中。 会议结束，郭寻跌坐在会议室的椅子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陆承川今天的生日是怎么安排的？陆兴邦见儿子回来，肯定心里高兴，说不定还要给陆承川办个生日宴什么的。 不过寿星主角应该不会怎么开心就是了。思绪一转，郭寻又想：自己当时是准备送陆承川什么生日礼物来着？似乎连这个都还没有想好，确实不算个称职合格的恋人。 “郭总，郭总？”会议室里的人很快都离开了这里，助理郑烨见郭寻呆坐着不动，忍不住担忧地呼唤郭寻的名字——怕他又一次出现发烧晕倒的情况。 “嗯，抱歉，我今天状态不太好。”郭寻收整回思绪，睁开眼睛站起来：“前段时间跟榕燕实业的项目跟得怎么样了？” 助理点了点头：“意向合同已经拟好了，对方看了也说没问题，只要等他们的董事长确认一声就可以确定合作了。” “他们董事长不在？” “嗯，说是昨天休年假去平市旅游了，估计三天后回来。” “平市？”郑烨说的地名让郭寻一愣，回过神来他有些自嘲地笑：“我现在已经对这个地名出现阴影了。” 郑烨叹了口气，伸手拍拍郭寻的肩膀：“其实陆先生人不错的，就算跟您吵架了，也不忘记拜托朋友来看看您。” “赵燃给你说的？” “是陆先生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病房楼下接的人。那天您出院，陆先生也打电话来问了一手。”郑烨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中年男人，对郭寻之前挑了个男人这件事居然没有半点惊讶或者无法接受—— 在他眼里，郭寻从取向到眼光都是完美的。 “……我当然知道他人不错。”郭寻从椅子里站起来，理了理袖子上的纽扣：“就是他太好了，我啊——配不上人家。” “您这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郑烨诚恳地说，两人一起朝外面走去：“您知道吗？咱们以前还是工作室的时候，前台没少收到寄给您的情书，现在信息系统里，也不缺发来给您示爱的邮件，只是都被咱们行政部门的人当做骚扰信息拦截了。” “……还有这事？”郭寻都小小吃惊了一瞬：“你是说我平时表现得太不近人情了，所以他们才用工作邮件表白？” “哪儿能啊！不是您自己从不透露私人电话吗？” “原来是这样。”郭寻轻笑一声：“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郑哥，追求我的这些人，大多都不了解我。” 郑烨耸了耸肩：“我觉得陆先生就挺了解你的，上次你们去食堂吃饭，我还看见他亲手将你碗里的花椒蒜苗全部挑了。” “……”郭寻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是不是太不注意隐私了？这要是传到陆兴邦耳朵里去，他不得扒了郭寻一层皮？ “以后我会注意。”如果他还能喜欢上陆承川以外的人的话。 跟郑烨的交谈让郭寻的心情变得稍微轻松了一点点，熬到了下班，郭寻鬼使神差地将车开到了一个老街巷子。 巷子里面很窄，郭寻把车停在路边，徒步往里面走。小路两边开着一些发廊，门上张贴着各种美发海报；再往里一些，一家贴着黑色涂鸦海报的店铺吸引了郭寻的注意力。 用油墨淋出来的抽象海报中间有一个“青”字，郭寻想了想，穿着衬衫西裤以及皮鞋走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光线也很昏暗，唯一的声音是一只老旧的招财猫发出来的“欢迎光临”。 郭寻走到台前，环顾四周，朗声问：“你好，有人在吗？” 紧接着，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了好几声“哒哒”声——有人从上面下来。郭寻抬眼，看见一个趿拉着人字拖的青年。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宽大衬衫，看上去懒洋洋的没有精神——原本是这样的，直到他看见了郭寻的脸：“帅哥！？” “……”郭寻掀了掀嘴角：“您好，现在营业吗？” 原本懒洋洋的小男孩现在眼睛里亮晶晶的：“当然！帅哥想纹身？想纹个什么呢？玫瑰花？骷髅脸？青龙白虎？或者什么别的？我技术很好的！” “……想纹个字。” “对象的名字吗？帅哥有对象了啊？谁啊？这么幸福？”男孩的语气里带了不少遗憾，仿佛郭寻要是没有对象，他就要当郭寻的对象了。 第120章 郭寻伸手摸了摸鼻子，招架住他的热情：“不是对象，是我的……前任。” “？”小男孩闭起一只眼，另一只眼瞪得老大：“分手了还念念不忘？那去把人家追回来呀！” “没法儿追，我甩的人家。”郭寻无奈一笑：“所以能纹吗？” “肯定可以，纹哪里？手上？脖子上？或者后颈上？” “腰上吧。” “卧草——”小男孩上上下下打量了郭寻好几眼，最终朝他伸出手竖起大拇指：“有品味，可以！你前任名字有几个字啊？” “纹一个字就行。”郭寻确认着说：“山川而川的川，川流不息的川。” …… 第73章 “我被他玩了” 郭寻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是最佳晚饭时间了。 后腰上直到现在都还麻痛参半——店里的小哥说这样的状态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临走时小哥还不忘叮嘱郭寻，这段时间记得忌口，尤其是酒，不能沾。 郭寻一时冲动来店里纹了个身，现在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他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个陆承川的烙印，陆承川却不再属于他—— 就当是时刻提醒自己别忘记这个陆家太子爷好了。 露水情缘也好，春风几度也罢，以后他要不会再碰见像陆承川一样的人，也不会再动心。 有后腰上的伤口在，郭寻没能洗澡。他站在落地窗前抽了两根烟，在第二根香烟熄灭时，郭寻在玻璃上刻出了陆承川的名字，并轻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远方的寿星收听不到这声祝福。 陆承川坐在餐桌前，面前有一个卖相看上去并不怎么好的生日蛋糕——是陆兴邦和陆承宁亲手做的。 自从出了陆承川离家出走这事儿，陆兴邦对待这个长子可谓是小心翼翼细心呵护，要按照他以往的习惯，陆承川的二十一岁生日肯定要大办特办的。 但是这次，陆兴邦先问了问陆承川的意思，陆承川的原话是：“有什么好庆祝的？只是个生日而已。” 陆兴邦擅自把陆承川的意思理解成了没必要太张扬，在陆承川又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时，陆承宁扯扯陆兴邦的衣角：“爸爸，我们给哥哥做个蛋糕吧？” 陆兴邦深深觉得他这个二儿子真的很会来事儿，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父子俩在陆承川生日这天将厨房折腾得一片狼藉，但最后好歹是把这个生日蛋糕做出来了。 奶油表面写着“祝哥哥生日快乐”，字体很难看——是陆承宁写的，助语旁边有三个笑脸，大概是在指他们父子三人，歪歪扭扭的，有些滑稽。 陆承川看着“2”和“1”的数字蜡烛，耳边传来一大一小两道歌声——在给陆承川唱生日祝福歌。歌词和旋律千篇一律耳熟能详，陆承川在烛光下的眼眶却越来越红—— 这个生日原本应该是有郭寻陪着过的，如果郭寻现在也在平市，他们就算没有让陆兴邦知道恋情，现在肯定也会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郭寻会像他的家人一样给他唱生日歌，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语调那么温柔，唱起来一定很好听。 之后他们会一起分享这个不太好看的生日蛋糕——不对，郭寻做蛋糕的技术应该会比陆兴邦陆承宁都好，这个蛋糕也许会更漂亮一点。 吃完蛋糕，陆承川会说带郭寻出去逛逛，他们会在车里接吻，会在街尾偷偷拥抱牵手，夜深了再回来，或者不回来，陆承川可以带郭寻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郭寻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吗？他会…会悄悄说生日快乐吗？又或者，郭寻的感冒好一些了吗？ 每一个关于郭寻的念头都让他压抑了几天的情绪变得更加沉重幽深，在陆承宁稚嫩乖巧地说完“哥哥可以许愿了”之后，陆承川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睛里流下来，像断了线的小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陆兴邦和陆承宁都愣了愣，父子俩对视一眼，陆兴邦不确定地问：“儿子，你这么感动？” 陆承川低下头，用手掌盖住眼睛，眼泪仍然簌簌下坠，沾满他的脸颊，砸在面前的餐桌上。 陆兴邦和陆承宁一左一右坐到陆承川身边，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拍打着陆承川的脊背——他哭得好伤心，连肩膀都在颤，不时还有呜咽声克制不住地从他喉咙间发出来，可怜极了。 这还是陆兴邦第一次见长大后的陆承川哭，还一哭就这么难过，可给老头儿焦心坏了。他拿过纸巾大把大把地往陆承川手里塞，嘴里念叨着：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成这样啊？儿子，这几天到底碰见什么事了？在燕市受什么委屈了？啊？” 陆承宁也小声地劝说：“哥哥不哭，哥哥不哭。” 陆承川哭得更伤心了——他能受什么委屈，他不就是上赶着把一颗心一条命全捧人家手里去，结果人家根本不稀罕吗？ 说什么他乖乖听话就会一直好好的，说什么心里把他陆承川放在第一位，说什么以后每年生日都陪陆承川过。 全部都是甜言蜜语，全部都是骗人的鬼话！陆承川真是恨死郭寻了，但他也真的没办法对郭寻耍狠。每天夜里临睡前，陆承川的脑子里都会把一切能报复的方法都盘了个遍，却一个都舍不得真的实践—— 第121章 他恨郭寻，但他不想郭寻恨他。 他要郭寻爱他。 可是郭寻就是铁石心肠，生病了不知道给自己打电话，连赵燃都被他赶了回来，虽然他们感情破裂，但赵燃多无辜，赵燃还帮陆承川守着郭寻一宿，人家根本不领情。 他陆承川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究竟哪里对他郭寻不起？ 坏人、骗子、混账、王八蛋，人渣！一切象征着诋毁的词汇被陆承川内心那只叫“求不得”的恶魔安置在郭寻身上，然后又被陆承川一个一个减下来，替换成宝贝、宝宝、寻寻、寻哥哥，喜欢的人。 陆承川都要被郭寻逼疯了。 现在他的情绪终于失控了，用眼泪来宣泄情绪的欲望根本克制不了。陆兴邦一直在问陆承川到底怎么回事，对着亲爹和亲弟弟，倾诉欲也被拉到了峰值。 陆承川啜泣着说：“我失恋了…爸…我被人甩了…他玩我，他玩我！” 陆兴邦：“？” 陆承宁：“哥哥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陆承川的回应是一阵又一阵地啜泣声。 陆兴邦回过神来，双眼瞪圆：“陆承川！谈个恋爱，分个手而已，哭成这样像什么话？别哭了！” “……”陆承川听进去了，陆承川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刚刚步入二十一岁的社会好青年哭得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脸上全是眼泪。 陆兴邦的额头突突跳了跳，伸手用力拍了把桌子：“大胆！是哪家的妮子这么没眼光？我儿子这么好的男人都舍得放手，陆承川，给我说个名字，你老子我回头非得找她理论一顿！” 陆承川哭得呼吸一颤一颤的：“不是…爸……我舍不得，舍不得他……” “你刚刚不是说他把你甩了？” “嗯…他玩我，骗我感情，说喜欢我，说爱我，说一直一直陪着我……” “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 陆承川的嘴唇抖了抖：“您认识的，还跟他见过面，还夸他哪里都好…您还跟他联合起来算计我——” “我爸不爱我，我弟背叛我，就连我喜欢的人…他也为了钱出卖我……” 陆承川哇哇哭得更大声了。 陆承宁伸手轻轻拍陆承川的肩膀：“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哥哥，我把巧克力分给你吃，不哭了。” 陆兴邦却陷入了沉思——他跟谁联合起来算计过陆承川？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在了陆兴邦的心头。 太简单了，也太吓人了，吓得陆兴邦的眉心跳了跳：“你——郭寻家有个妹妹？” 陆承川摇头否定。 “姐姐？”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陆兴邦不死心地继续给出自己能接受的猜测，陆承川却还是摇头：“没有。” “那……小姨？小姑？或者别的什么表姐表妹表姑子？” 陆承川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看陆兴邦，眼里没有半分畏惧心虚。他咽了咽嗓子吞下一道哽咽，嘴角向下搭着：“都不是，就是郭寻。” 陆兴邦石化在原地。 …… 第74章 “郭寻，你个混蛋！” 很久很久之后，陆兴邦在陆承川的哭声中回过神来。中年男人宽大的掌心用力拍打在桌上，陆承宁都被吓了一跳。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啊？”陆兴邦厉声问，脸色铁青。陆承川哭着回：“之前，去参加贺三哥的婚礼之后。” “！”陆兴邦从椅子里站起来 ：“陆承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中气十足地吼他的宝贝儿子，气血上涌，怒目圆睁。 陆承川的哭声比陆兴邦的还大声：“您现在吼我有什么意义？您追究这个又有什么意义？他都不要我了！他把我甩了！” “……”陆兴邦从椅子里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你，你们真是荒唐！荒唐！” “他都不要我了……他说什么都不要我了……他这个骗子！他跟您一样，都是骗人感情的渣男！” “……”陆承川的嗓子都哭得发涩发哑了，陆兴邦又急又气，对着这样的陆承川却根本没法儿发火——怎么发？就像陆承川说的，他俩都分手了，这感情牵扯都结束了，现在人家都甩了自己的儿子了，怎么撒气，怎么怪罪？ 最关键的是，陆承川怎么办？ 吼又吼不听，越吼他哭得越来劲儿，回头把这小子惹急了，再离家出走一回，陆兴邦这不是把自己儿子往人家郭寻的地盘送吗？ 要是郭寻铁了心不要陆承川那也还好，万一郭寻动了点恻隐之心，两人一来二去的，又重新搞一块儿去，那可怎么办！ 陆兴邦脑子都快炸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迎来了中年危机——几十个亿的跨国工程项目都没有现在这个情况让他头疼。 “你别哭了行不行？你先别哭了，陆承川，你有点出息！” 没出息的陆承川死死咬着嘴唇，接过陆承宁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对不起…对不起爸……让您担心了……谢谢你们为我过生日，我好想开心……” 陆兴邦：“……” 陆承宁：“不客气哥哥。” “可我开心不起来……我一闭上眼，眼睛里全部是他…我知道我没出息…对不起爸，让您失望了，对不起……我想好起来。我会好起来的，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可能等我死了我就不会想他了……对不起……” 第122章 陆兴邦脸都气绿了：“陆承川！你今儿过生日，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嘛，啊？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我说你这孩子至于吗？ 再说了，那郭寻能是什么好东西吗？比你大这么多岁，心眼子比你房间里的奖杯都多，你被他玩也正常！把你甩了也好，回头实在不行你再找一个听话的，跟你年纪相仿的，行不行？” 陆承川的嘴巴瘪着，刚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掉：“我知道他是王八蛋，我还是喜欢他！就像我知道我爹是个混蛋，我还是会叫您一声爸。” “……”陆兴邦简直想给他亲儿子两拳，但打在儿身痛在爹心，加上陆承川现在的情绪实在糟糕，于是最后好歹是被他忍住了。 “臭小子，我是你亲爹，我从小把你养到大，以后我死了，我的财产都是你的，你居然拿我跟这个王八蛋比？” “今天我生日，爸，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刚才忍住的一巴掌最后还是招呼到了陆承川宽厚的脊背上：“混账！说正事！” “好。您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您还把我故意受伤的事说给他听，让他以为我是那种很坏的男人。”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认像什么话？”陆兴邦真是想掐死当初的自己——本来以为陆承川对郭寻顶多也就是好奇加交友兴趣多一点，谁能想到他俩能是看对眼的好感啊？ 都怪郭寻！一天到晚花枝招展的！见谁都笑眯眯的，把他儿子迷成这样，混蛋！ “好，我认！那您既然知道他是王八蛋，您还还要听他的，装病害我担心您！您不就是一个混蛋吗？” “……我那是为了我儿子能回来！” “他也是想让我有家人！” “？”陆兴邦揪住陆承川的耳朵：“陆承川，我是你老子，他是把你甩了的渣男，你这死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陆承川刚才因为说话理论而止住的眼泪又啪叽啪叽往下掉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捏我的耳朵…！但他，他比爸您温柔多了……” “……”陆兴邦放开手，表情像是不小心吃了半只苍蝇。 陆承川呜呜哭了两声，站起来冲上楼去，又一次关闭了房间的门。陆兴邦黑着脸，心想——他这到底是个儿子还是闺女？ 长那么大个头，五官那么帅气，脑子那么聪明，怎么失个恋能哭成这德行呢？ 还关起门来偷偷哭，闺女都不一定做不出来这事儿！ 想了想，怕陆承川脑子一抽真从阳台跳下去，陆兴邦还是跟上楼去，身后的陆承宁也跟着一起：“原来哥哥和郭寻哥哥之前是在恋爱吗？” 陆兴邦差点摔倒在楼梯口。他侧头，揉了揉他小儿子新剪出来的锅盖头：“以后还是叫郭叔叔吧——算了，晦气！以后咱们家统一叫他姓郭的王八蛋！” “见面了也要这么叫吗？”陆承宁天真地问，陆兴邦脸色阴沉：“谁要跟这种王八蛋见面！” “知道了，爸爸。” 父子俩去了陆承川房间门口，陆兴邦伸手试探性地开门——没锁，他们顺利进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陆承川坐在床上，膝盖屈起，胸膛和双腿之间枕着一个抱枕，陆承川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无声流泪，比刚才在楼下看着还可怜。 陆兴邦真是恨铁不成钢，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对着伤心难过的傻儿子，他又没法儿真的狠心苛责，简直拿陆承川没辙。 走到床边虚虚给了陆承川一个短暂的拥抱，陆兴邦说：“行了，硬气一点，失个恋而已，你妈妈去了这么多年，我想她那么多年，也没见我有你这么激动啊！” “您当然不会激动，您只是悄悄替我安排了一个弟弟而已。” 陆兴邦觉得自己的低血压快被治愈了，他郁闷地问：“不是，郭寻甩你是他的事儿，你疯狂揭你老子的短有意思吗？” 陆承川别过头去：“对不起。” 还没等陆兴邦说没关系，陆承川就冷不防补充：“但难道我不揭短，您就没有做错事了吗？”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就不能原谅我一次？郭寻那么玩你，现在要是给你打电话，你难道也要像对待你爹我一样对待他？舍不得吧！你这混小子！不就是窝里横？” “您让他打，让他现在打来，我证明给您看。” 陆兴邦冷笑一声：“小子，我记得激将法是在你六岁生日过后的第三个晚上，说睡前故事时，我给你说的。” “……”陆承川将眼泪蹭在枕头上，闷闷地不说话。 陆兴邦突然觉得这件惊天新闻没那么难接受了——横竖郭寻不要陆承川了，陆承川自己消化失恋情绪，说不定还会抵触再跟别的男人有什么感情牵扯，也算是件好事。 但同时陆兴邦的心里也有了对郭寻的怨气——他的儿子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还比郭寻年轻那么多，这么个好男人都不要，郭寻该配个眼镜了！ 陆兴邦就不信，郭寻错过了陆承川，还能碰见更完美的男人！老父亲对他儿子的滤镜很重，一边的陆承宁在气氛安静下来后，走到床边，戳戳陆承川的手臂：“哥哥，别难过，我下去给哥哥端蛋糕来？” 陆承川伸手揉了揉陆承宁的头发，眼睛红肿，鼻音很重：“谢谢，暂时不用。” 在陆兴邦和陆承宁的陪伴和宽慰下，陆承川的情绪好歹是好了一些。他后来被邀请下来客厅，吃了一点生日蛋糕，还收获了陆兴邦送来的礼物—— 第123章 两份合同，其中一份是以陆兴邦的名义，与界内非常出名的组装工程师签订的合同，里面写明了对方在两年之内愿意配合陆承川做一切组装设计工作；另一份则是之前陆承川和赵燃商量着还没有正式着手的融资意向合同。 陆兴邦是以陆兴国际的部分股份以及两个子公司的固定资产跟银行达成了相关合作，能保证将来陆承川想拿到的资本能顺利到手。 陆承宁送来的生日礼物则是一个平安符：“这是哥哥去燕市后，爸爸带我去庙里求的，哥哥，送给你。” “……”陆承川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个差不多的，他重新将三角符挂到陆承宁的脖子上，说：“平安符是保佑平安长大的，哥哥已经长大了，你自己留着。” 陆承宁眨了眨眼，张开手给了陆承川一个拥抱：“谢谢哥哥，祝哥哥生日快乐。” 一边的老父亲心中甚慰——多好的两个儿子啊！其乐融融，恰到好处！这个郭寻，错过了一个加入他们老陆家的机会，等着后悔吧！ 陆承川的第二十一岁生日过得实在有些特别。他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过，加上今天哭了太久眼睛发酸，回到房间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倒是没有失眠。 失眠的是陆兴邦。中年人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念着一句话：“你儿子喜欢男人还被男人骗了。”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让辗转反侧到深夜，仍然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最后陆兴邦还是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气势汹汹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 遥远的燕市，夜深人静时，好不容易保持着不碰到纹身的姿势闭眼、堪堪陷入睡眠还没来得及做梦的郭寻被电话的震声响吵醒。 郭寻睁开眼拿过手机，看见来电人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挂断——怕陆承川在生日这晚上因为不开心或者什么别的原因出门，怕错过什么正事。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声来自一个中年男人的、咬牙切齿的怒骂：“郭寻，你个混蛋！” 郭寻：“……” 第75章 “你开个价吧” 陆承川的生日这晚，他亲爹和他喜欢的人都被他闹得一宿没睡好。 听完陆兴邦的怒骂，郭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估计是陆承川把他俩的事儿招了，想来这是，陆承川本来也不打算跟郭寻发展什么地下恋情。 郭寻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他俩已经分手了，劝劝陆兴邦放宽心什么的，陆兴邦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仿佛半夜三更打来就是为了骂郭寻这句。 被挂断电话的郭寻想不到打回去的理由——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没必要没事找事做。 他放下手机，重新闭上了眼睛，却也只能进入浅眠状态。 第二天，郭寻腰上的防水贴被他取下来，浴室的全身镜里，郭寻看见了自己后腰上多出来的字。试探性地伸手轻轻碰了碰——还是会疼。 在心里提醒自己好好忌口，郭寻穿戴整齐后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郭寻每天认真工作按时吃饭，腰上的纹身已经定好了型，郭寻习惯了它的存在，偶尔会在夜里用手指碰一碰这一片皮肤，闭着眼的脑袋里想念的是陆承川的脸。 又是一个平静的工作日，郭寻接到了楼下前台打来的电话：“郭总，平市陆兴国际的董事长陆兴邦先生来咱们公司了，说想见见您。” “……”郭寻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把他带到贵宾室去，我晚点过去。” 电话里的前台有些踌躇：“……陆董说现在是午餐时间，他不想上楼，想让您下来，顺便跟他吃个饭。” 郭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无奈地应下来：“行，我马上下去。” 见到楼下绷着张脸一言不发的陆兴邦，郭寻下意识侧头安抚性地看看被这气势吓到的前台：“去休息吧。” “好！谢谢郭总！”前台妹妹一溜烟儿就跑个没影了，郭寻这才走到陆兴邦面前，脸上挂着职业笑容：“陆董，让您久等了。” 陆兴邦的眼睛像扫视射线一般将郭寻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眉头紧紧拧着：“嗯，去吃顿饭吧，姓郭的。” “……好，陆董订餐厅了吗？” “没有，对燕市不熟。” 郭寻掀了掀嘴角：“那我安排了。” 出了写字楼，郭寻不想跟陆兴邦坐同一辆车子。于是自己开着车，让陆兴邦带来的司机跟在后面，以这样的方式带陆兴邦去了一家应酬常去的餐厅。 两人面对面坐下，郭寻给自己倒了杯茶：“陆董是来燕市旅游吗？” 陆兴邦冷笑一声：“你说呢？” “……欢迎陆董，燕市景点不少，陆董可以多玩几天。” 陆兴邦直直瞪着郭寻，不准备再给这小子装傻的机会：“郭寻。” 喝茶的动作一顿，郭寻淡淡“嗯”了一声。 “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陆兴邦的声音有些沉，目光也像刀锋一般。郭寻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压迫感了，他的适应能力和抗压能力一向不错，所以现在他心里也不像曾经那么惶恐。 将热茶咽进喉咙里，郭寻慢条斯理地又给自己加了一些茶，将杯子放稳后才回视陆兴邦：“陆董，犯不上—— 我跟陆承川之前的事，是我对你不住，辜负了你的期望。但好在我们悬崖勒马，现在我们和平分手了，答应你让陆承川回家的事我也做到了，我不需要任何报酬，你把这个当成我对害了你儿子的补偿就行。 第124章 平市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了，实在不行我再给您赔个礼道个歉，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耽误你儿子的正途，你也别计较我之前做的错事，你看行不行，陆董？” 郭寻说得句句在理，陆兴邦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前提是陆承川这小子不是现在这种一蹶不振精神萎靡的状态！ 自从陆承川坦白自己被男人甩了之后，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准备隐瞒了。平时有课他该上去上，就是面上永远木着张脸，眼里黯淡无光，神色憔悴。 去上课都还好，这要是下课或者没有课，陆承川回到家里就呆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小抱枕盯着一个地方走神。 走着走着，这小子就仿佛想到了郭寻似的，眼泪又掉下来。倒是没有哭得像他生日那晚这么烦人，但流眼泪的频率高到几乎一天一度。 陆兴邦原本以为这傻儿子哭几天也就过去了，结果呢？这死孩子前天居然把之前组装的那些车都卖了，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陆兴邦问他觉得什么有意思，他说什么都没意思。 为了一个男的要死要活，传出去简直要丢尽陆家的脸！谁能想到这倒霉孩子碰着个爱而不得的人会是这么个鸟样子，陆兴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昨晚又看见陆承川定坐在沙发里呆若木鸡的场景，陆兴邦最后还是亲自跑来了平市—— 有些话还是得和郭寻当面说！ 郭寻说得越多，越想跟他们陆家撇清关系，陆兴邦的心里就越不服气。冷静思考了片刻，陆兴邦拉着脸说：“郭寻，你开个价吧。” “？”郭寻都被问得一愣：“什么？” 陆兴邦拉下老脸把话说得更明白： “我问，你想要多少钱？” “……什么钱？陆董，您在说什么？” 陆兴邦咬牙切齿，陆兴邦深呼吸几口气，陆兴邦将脸皮全部扔到地上：“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跟我儿子好？” 郭寻：“……” 白手起家年轻有为、温文尔雅且见多识广的万寻领头人郭寻薄唇轻启：“啊？” …… 第76章 “你就那么看不上？” “啊什么？我说得不够明白？” “……陆董，我是个男的。”郭寻难得有了把不准旁人心思的时刻，说话时的语气有些踌躇——郭寻都做好了想办法应对陆兴邦刁难报复的打算了，结果陆兴邦居然是准备花钱让自己和陆承川复合？ 这件事太魔幻了，郭寻不诧异才不正常吧？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男的。”陆兴邦见郭寻一直不给自己倒茶，干哼一声后自己给自己添了茶：“现在我儿子为了你要死要活的，我看得心烦，你想个办法跟他和好。” “……陆董，我跟承川当时是和平分手，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再重新开始不行吗？澳城那个项目企划我带来了，但那原本是之前就答应给你的，所以为了表达诚意，我还准备了另外一个，是荣市的，跨境相关的，你感兴趣吗？” 郭寻叹口气：“陆董，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嫌少？”陆兴邦定定地看着郭寻的脸：“这样，你想要什么项目，想分哪个地方的市场，想融什么数字的资金，你直接告诉我，我该给你的，一分不少。” 郭寻面色严肃：“陆董真的误会了。我不想我的感情和利益产生牵扯，想要的钱我可以自己去挣。” 陆兴邦笑了一声：“这话如果是其他人说，我可能还会相信，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倒是觉得有点好笑了。郭寻啊，你这么多年忙活里忙活外，算计这算计那，倒头来不就是为了钱吗？ 就连前阵子配合我把我儿子骗回家，你不也是出于自己一直眼馋的私心吗？” “陆董——” 陆兴邦摆了摆手，打断郭寻想说的话：“你不用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是为了让我们父子团聚，这话也就我那傻儿子会信。 我说句实话，在生意人的角度，我的确欣赏你，但我同时也是一个父亲，我作为承川的父亲，其实并不觉得你配得上我儿子。” 郭寻都被陆兴邦气笑了。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无比嘲讽的弧度，看向陆兴邦的眼神里也带了些锐利感： “是啊——陆少爷身份尊贵，哪儿是我这种利益当先的商人能配得上的？陆董说得太对了，所以我也不准备再跟陆少爷谈这种不合适的恋爱，陆董请回。” “郭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抱歉，我最近受了点小伤，什么酒都不吃。”郭寻从椅子里站起来，朝雅间外面走去的脚步刚刚迈动，身后就传来陆兴邦语气轻飘飘的问话： “郭寻，你现在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我无意跟任何人作对，也实在不想再跟你们这些尊贵的上流人士有任何牵扯，陆董，咱们最好是就此别过。” “看来你是不准备让你的万寻好过了？”陆兴邦森森地话让郭寻开门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回视陆兴邦的眼睛：“陆董尽管放马过来，大不了就是破产重来，我才三十，只要弄不死我，不怕没机会。” “确实。”陆兴邦伸手敲了敲桌子：“听说你的父亲前阵子因为摔伤进了医院？” 郭寻脸色一变：“我以为祸不及家人这个原则是土匪都会遵守的。” “那你为什么要祸害我的儿子？”陆兴邦站起来，跟郭寻平视：“你把我儿子祸害成现在这模样，甩手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第125章 家人是底线，被碰着底线的郭寻紧绷着脸，眼神像冰： “陆兴邦，你听着：当初是陆承川自己找上门来的，是他非要来招惹我，是他非要和我在一起，也是他自己跑来燕市缠着我。 他在燕市这阵子，吃我的住我的，就连我们分手那天，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我给他买的。 这段关系从头到尾，我郭寻没沾上你们陆家哪怕半点好处，反而给我惹来一堆莫名其妙的麻烦。 现在我不想要这个麻烦了，正好成全你希望儿子不是个同性恋的心愿，你不对我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大老远跑来燕市拿我家人威胁我，陆兴邦，你过分了。” 陆兴邦自知理亏，他抿紧嘴唇咽了咽嗓子，想为陆承川和自己找点场子回来：“我儿子从小就聪明懂事，懂疼人也会疼人，长相性格人品智商哪哪儿都没得挑，顶多就是比你小了点，你真就那么看不上他？” 郭寻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伸手按了按肿胀发痛的太阳穴：“陆董刚才都说了，是我配不上陆少爷，我心里懂什么叫尊卑有别，像陆少爷这种光风霁月的好男人，还是留给其他有福气的人享受吧。至于我的家人——” 郭寻深呼吸一口气才接着说：“既然陆董你也知道陆少爷对我余情未了，就不该做出背着他威胁我的行为。他心里本来就因为你背叛他们母子的事有个疙瘩，如果陆董再对我下手，陆少爷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敢保证。” “再见陆董，这午饭留给尊贵的你自己吃。” …… 第77章 “你一点都不想我？” 陆兴邦的出现成功毁掉了郭寻所有的好心情，不对，应该说是给郭寻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情绪添了一层厚重清扫不开的阴霾。 道路两边枫叶漫天，郭寻在下班之后开车回了家，失眠到深夜。就在他即将入睡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郭寻拿过来看，是一通陌生来电。 “喂？”招呼声带着困顿之一。 “……”电话里的人没有回话，回应郭寻的只有小心翼翼的呼吸声。郭寻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他张了张嘴，问：“是承川吗？” “嗯，吵醒你了吗？”陆承川的声音终于出现在电话里，晦涩低沉，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浓重的思念和深情。 “没有。”郭寻从床上坐起来，低垂着眉眼，握着手机的手却很用力。分开好一段时间，他们之间隔着的岂止是平市到燕市的距离这么简单？ 陆承川没有在电话里沉默太久：“郭寻，我爸今天去找你了，是吗？” “……是。” “那天我生日的时候，我有点想你，情绪有点失控，不小心跟他说了我们……我们之前的事情，但我说过让他别去打扰你，他今天是瞒着我去的，对不起。” 郭寻相信陆承川说的是真的，但这没办法改善他的坏心情，他顶多能保证不迁怒在陆承川身上：“没关系，我跟陆董只是吃了顿饭而已。” “吃饭的时候，你们没有说什么吗？” “是说了一点，但不重要，祝你生日快乐，承川。” “在你眼里什么才重要？”陆承川像是没有听见郭寻的后半句祝福，又或者他听见了的，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接受郭寻这种迟来的祝福。 “……”郭寻没有说话，得不到回答的陆承川继续问：“郭寻，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天，你真的没有…没有一点想我吗？” “承川……” “可我好想你……”陆承川哽咽着，像是被主人丢弃在雨里的可怜小狗：“我每天都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不通。郭寻，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头看看我？” 郭寻用空闲的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后腰上的纹身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得他眼睛都泛红：“承川，你年轻又优秀，将来能碰到更多更好的人，没必要在我身上耗着。” “我不觉得我还会喜欢别人，我也不觉得跟你在一起是耗费时间，郭寻，你能不能对我也心软一次？” 郭寻闭着眼，咽了咽嗓子，确保自己不会露馅：“可我不想跟你继续，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 “……一定要这么绝情吗？郭寻，你真的…真的从没有喜欢过我？” “类似的问题我之前回答过你。”郭寻揉了揉眼睛：“早点休息好吗？我明天还得上班。” 陆承川没有说话，郭寻就自顾为这通深夜来电划上了句号：“晚安，你以后好好生活。” 电话挂断后，郭寻躺倒回床上，手臂遮盖着眼睛——怎么会不喜欢呢？ 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想以这种不对等的姿态在一起。今天陆兴邦能为了哄儿子开心做出对郭寻威逼利诱的事情，以后说不定也会为了别的原因做出更过分的。 郭寻不想让自己处在这种被动的处境里，不想再跟他们家扯上什么关系。 希望这个秋冬能快点过去，这是不太喜欢冷天的郭寻睡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情。 电话那头的陆承川将手机砸在了地上，在地毯上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陆承川眼角湿润，脸色铁青，浑身都散发着难以控制的戾气—— 就算是他先动的心，就算是他去招惹，就算是他缠着郭寻，郭寻既然曾经给过陆承川回应，曾经让陆承川尝过甜头，他就绝不能说散就散，想走就走。 第126章 “你逼我的……”陆承川轻声对着空气呢喃，眼里的占有欲和偏执浓烈得像是能把他心里爱而不得的郭寻吞噬掉。 他早晚要走出这一步，早晚要让郭寻没了他陆承川不能活。 …… 深夜的这通电话之后，郭寻过了好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陆承川似乎真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万寻也到了每年最忙碌的时段。 结束了一个多部门的年终总结会议，郭寻看见了手机上来自郭母打来的未接电话。他回拨，对面很快接起：“寻寻，在上班吗？” “对，刚才在开会，怎么了，妈？”郭寻坐在老板椅里，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明天就是小年夜了，你要不要来家里吃个饭啊？带上小陆一起来啊，这都多久没见面了，他们大学课那么多吗？” “……”是了，怕郭母担心，郭寻一直没把他和陆承川分手的事情告诉郭母，平时郭母要是让他带上陆承川一起回家，他就会借口说陆承川在平市忙着读书的事。 郭母也担心耽误了陆承川的功课，平时没怎么提，现在碰着小年夜，郭母也提起了点心思。郭寻扯领带的手一顿：“他最近在忙着写毕业论文，明天可能过不来。” 郭母无不遗憾地说：“这样啊…我还说他来了我给他包饺子吃呢，他可比你们父子俩给面子多了！” “下次吧，妈，我手上还有事，等我下班了给您打电话。”给了郭母一个含糊的答案，郭寻找了个正当借口挂断了电话。 写字楼外面正在飘雪，楼底的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郭寻觉得今年的冬天比以往哪一年都要难熬，但再怎么难，他一个人也能咬着牙挺过去。 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万物生长，春风拂面，什么都会好起来。 郭寻的心愿无比简单美好，却在实现前碰见了一些小插曲—— 小年这天，原本计划着下班后回父母那边去的郭寻看见助理郑烨神色沉凝地走进来：“郭总，建工集团李总的秘书打电话来说，我们提供的合同有问题，他们不签了。” “有没有具体说什么问题？” 郑烨摇头：“没有，她在电话里语焉不详的，就说了一句李总很生气，说咱们不讲信用。” “好，我给李总打个电话问问。”郭寻说着就拨出李总的电话，却显示在通话中。 郭寻耐心地拨了三通，均没有得到回应，他思考片刻，对郑烨说：“你去发个正式邮件，先致歉，再看看能不能把李总或者他的秘书约出来谈谈，或者我们去他们那边拜访一下也可以。” “好。”郭寻淡定的态度很大程度上稳住了郑烨的心神，他按着郭寻的安排去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却在邮件发出去之后又接到另一个项目合作方的通知—— 说是之前说的项目要延到年后四月才正式启动，之前跟万寻谈的签合同的事情也得推迟一阵子。 郑烨立刻就去给郭寻汇报了这件事，郭寻也猜出来，他和他的公司这是又被整了。 类似的事情去年也发生过一次，他和薛恨熬了几天夜才把事情平下来。但区别在于上次惊动到的是金管局的监管中心，这次这个背后的人，动了郭寻的项目，但动的都是资金规模不算大的小项目。 好歹是规模宏大的建工集团，郭寻可不觉得这是因为背后的人没本事。 相反，郭寻觉得这种半路截胡的做法比起挑衅更像是逗弄——似乎是想一步一步引诱郭寻走进一个提前设下的圈子里。 郭寻不想进去。 他轻轻点头：“那就延后吧，后续他们如果变卦，直接切掉这个项目就行。” “郭总……我觉得这事儿很玄乎。”郑烨忍不住说，郭寻倒是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也觉得很玄乎，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 “小…小事……”好歹也是个小几百万的项目，郭寻之前还跟那个李总喝酒喝到进医院，怎么现在反而这么轻描淡写？ 郑烨狐疑地盯着他的上司打量了几眼，郭寻都被他盯得不自在：“怎么了？” “您过去不是最强调每一步都走得稳当谨慎吗？现在到嘴的两份合同飞走了，您怎么反而不在意了？” 郭寻摇了摇头：“我不是不在意，但是一个不接我电话，一个说这是他们董事会的意思，我们在意有用吗？快过年了，郑哥，别为了这点事影响心情。”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郑烨摸了摸脑袋，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对了郭总，今年过年打算出去旅游吗？” “不打算，在家里陪陪父母，你呢？” 郑烨憨厚一笑：“我准备带着媳妇儿和孩子去她娘家过个年，顺便去那边转转，到时候回来给您带点特产！” “那就先谢谢了，再坚持一个星期，到时候玩得开心。” 这天下午，郭寻又接连收到了三四个变卦通知，给的原因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个，郭寻全都淡然地接受了。 万寻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靠他们郭总在应酬场上左右逢源的本事，其自身的技术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郭寻对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东西有信心，即使不好的通知一个接一个，他还是能淡定轻松地带员工做测试，语气温和，耐心至极。 他的态度像全公司的定心丸，大家的情绪果然都没被影响—— 第127章 今天年终奖都已经到账了，不管这几个项目最后能不能做成，郭寻又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让他们返还奖金的混账老板，明年的事情明年再操心就是了。 下班之后，郭寻坐到车里，点燃一支烟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徐姐姐，是我，郭寻。” “哟——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姐呢？”电话里响起一道妩媚的女声，这声音跟郭寻说起话时的语气十分热络。 郭寻笑笑：“我当然记得，只是最近都太忙了，一直没折腾出时间来，今天刚好，给姐姐提前拜个小年。” “少来——你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说吧，碰着什么事了？” 郭寻吸了口烟后才开口：“想让姐姐帮我一个忙。” 电话里的女人咯吱笑了好几声：“可以，报酬是什么？” “姐姐要什么？” “当然是你——”女人故意在说了半句之后停顿了片刻，却听电话里的郭寻没什么反应，无趣地“哼”了一声：“前段时间我店里的鱼死了，你给我弄几只新的来。” “好，我回头打个电话，让人把鱼送到你店里去。” “行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帮我查一件事。” …… 第78章 “你不要太过分啦” 徐昭月当天深夜就给郭寻回了电话，彼时郭寻并没有睡着，并且很快接通了电话：“姐姐。” 女人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等着呢？就不怕我今晚上消息出不来？” “没有，我在抽烟，抽完这根就睡觉了。”郭寻将烟头杵灭进烟灰缸里，目光像是没有波澜的水面。 “好吧——帮你确认了一下，背后确实是一个前不久在平市注册的科创公司在运作，注册资本四个亿，不像是什么小微企业。” “他们的法人信息有吗？”郭寻心情略好地问，徐昭月“嗯”了一声：“是一个叫赵燃的，才二十一岁。” “他是最大股东？” “那不是，最大股东的信息被全部隐藏了，我的人暂时查不到，你需要吗？” 心里一直盘旋着的猜测得到证实，郭寻突然有些想笑——陆承川这傻子，想报复自己又舍不得下狠手，也真是挺有意思的。 “不用了，我心里有数，谢谢姐姐。” “怎么？这是你哪个仇家？” “仇家？”郭寻品了品徐昭月的用词，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不是仇家，是旧情人。” 徐昭月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赵燃？” “不是，赵燃是他的发小。” “哦，所以是个女的吧？” “不是啊——是个男的，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男的。” “嘟——嘟——”这是徐昭月挂断郭寻电话的声音。 郭寻对着空气轻笑，转身去浴室冲了个澡，途中他的脑子里浮现过陆承川跟自己曾经在浴室里胡闹的场面，的确很值得怀念。 看来这个冬天，陆承川确实在忙着一些自己的事情，只是这些事情，全是为了将来能吸引郭寻的注意力，或者换取郭寻的在乎。 郭寻用手指触摸自己后腰上的那小个“川”字，嘴角的弧线越来越明显。 从浴室里出来，郭寻看见手机上有徐昭月打来的三个未接来电，以及一长串未读消息：你是个gay！ 你居然是个gay！ 你丫是个gay！还对着我姐姐长姐妹短地叫！ 郭寻！你这个混蛋！ …… 这已经不是郭寻第一次被骂混蛋了，但对于徐昭月的指控，郭寻是不认的—— 徐昭月是一个酒吧的老板，郭寻第一次陪客户应酬，去的就是她的酒吧。那天晚上郭寻喝得躺倒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他运气好，这天刚好碰见徐昭月在店里，女人用留着红色长甲的手摸了摸郭寻的脸蛋：“给他找个房间吧，这么俊的小年轻，被人占了便宜我可负不起这个责。” 然后她摸了好几下郭寻的脸，成了那天唯一一个占郭寻便宜的人。 郭寻喝醉不断片，第二天起来后想给老板道个谢，却听说徐昭月已经出去了，要道谢得等到徐昭月晚上回来。 郭寻不喜欢欠人情，想了想后还是在酒吧一直坐到了晚上。夜里，舞池灯光闪烁，郭寻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就等着徐昭月露脸。 结果这姐们儿露脸时，就是穿着性感的服装在人群中央跳钢管舞，场面香艳火辣，引起无数男人欢呼鼓掌。 那两年酒吧环境松，进进出出的人正不正经也是个未知数，郭寻亲眼看见一个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男的给酒里放了东西，等待着徐昭月下台之后巴巴地凑上去就想给她酒喝。 好歹是收留了自己一晚上的恩人，郭寻不想看着徐昭月出事——她是个成年人，可以选择火辣性感千娇百媚，也可以选择安静内向乖巧文静，可无论徐昭月怎么选，都不该构成她被人伤害的理由。 郭寻走近他们，拦住了徐昭月要伸出去接酒的手：“姐姐，你答应过我今晚回家看看妈妈，咱们不喝酒的。” 递酒的男人和准备喝酒的徐昭月都是一愣，男人狐疑地盯着郭寻看：“徐老板，你还有个弟弟啊？” 徐昭月回过神来，伸手搭在郭寻的肩膀上，凑脸贴近郭寻的脑袋：“对，难道我们姐弟俩长得不像吗？” 第128章 “……像…挺像的。”男人自讨没趣，看了眼郭寻手里的酒杯后离开了他们。 等他走远了，郭寻回过头，对上了徐昭月充满探究的视线：“弟弟？我弟弟叫什么名字？” 郭寻努了努嘴角：“酒里有东西，我亲眼看见他放进去的。” “你还没回答我，我弟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郭寻，唐突了，抱歉。” 徐昭月上下打量郭寻一眼：“没关系，谈过姐弟恋吗？” 郭寻随口说：“我未成年，不谈恋爱。” 徐昭月挑了挑眉：“未成年还敢进酒吧跟大人拼酒？我弟弟原来这么不要命的啊？” 郭寻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是啊——我姐姐的店门口也没写着不让未成年进。” 徐昭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长着一张精致艳丽的脸，一颦一笑之间全是风情，但藏在这张面容下面的，是郭寻在很多其他人身上都见不到的、肆意洒脱却又带着分寸感的通透。 而且她还有一套自己的信息渠道，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只要她想查，基本都能查到。 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郭寻很少请她帮忙，大多数时候也就是拿她当个交情不错的朋友。 而要是郭寻请动人家出了手，这个人情可绝对不是几条胖头金鱼能还上的。 郭寻回拨徐昭月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姐姐，里面就是徐昭月传来的一阵痛骂：“好你个郭寻！藏了这么多年不告诉我你是弯的！亏你姐姐我暗恋你这么久，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老娘真是看走眼了！” “是吗？可我前阵子才听说姐姐最近跟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学历海归走得很近来着。” “……捕风捉影的事情。” “上上个月那个刘老板家的儿子是不是送了姐姐一辆车？” “……那是他开过的二手车。” “那今年夏天，跟姐姐一起去海岛度假约会的那个男模特是……” 徐昭月饱满的嘴唇左右来回挪了又挪：“郭——寻—— 你个死基佬不要太过分了！” “对不起，让姐姐失望了，我的性取向确实是男性。”郭寻收起不正经，认真严肃地道歉。徐昭月“哼”了一声，问起她关心的事情：“这事情你妈知道吗？” “知道。” “……你现在别是坐在轮椅里的吧？” “没有，她很理解我，也很努力地在支持我。” 徐昭月松了一口气：“那还行，你这臭小子，这么多年感情没个声响，这一谈就是跟男的，吓死我了你。” “哪有那么夸张？什么性别都是同一个物种而已。” “等等——”徐昭月难得没有了平时那副不正经的妩媚样：“你刚才，说那小子多高来着？” “……一米九。” “他家是哪里的？家境怎么样？” “平市的，那个陆兴国际姐姐知道的吧？那是他家的。” 徐昭月在电话里倒吸了一口气：“他……他多大？” “今年秋天刚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 “靠！”徐昭月很没素质地高呼一声，噼里啪啦一顿问：“二十一岁？在读书吗？哪个大学？成绩好吗？脸好看吗？身材怎么样？有腹肌吗？腹肌好摸吗？技术如何？鸡——” “姐姐，他现在是我前任。”郭寻提了提嗓子，试图打断徐昭月越来越往那方面去的问话。徐昭月果然愣了愣—— “巴大吗？” …… 第79章 “有什么好挑剔的？” “挺大的。”郭寻轻声说，电话里的徐昭月属实没想到郭寻会给出这个回答，她“哈”了一声：“有多大？” “这个就不给姐姐透露了。”郭寻清了清嗓子：“时间不早了，姐姐早点休息——” “等一下！”徐昭月扯着嗓子叫唤一声，生怕晚一秒郭寻就把电话给挂了：“这么大的事瞒了我这么久，现在让我帮你的忙，完了还只给我几条鱼，郭寻，你对得起我吗？” 郭寻躺到床上，很不走心地回：“对不起，我再让人给姐姐送点五颜六色的深海鱼？” “谁稀罕这几条鱼，后天晚上你跟我去个地方，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陪我姐姐去相亲？” 徐昭月“呸呸”两声：“少诅咒我，不是相亲，是我外公那边的亲戚举办的一个晚宴，我得带个看上去正经点的男伴去，否则我会被念叨死的。” “好，我跟你去。”外表看上去确实比较正经的郭寻爽快地答应了徐昭月的要求，就在他准备跟徐昭月道晚安时，女人在电话里语气神秘：“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 “你跟你的旧情人，谁是上面那个？” “......他是。”郭寻沉默了片刻，还是坦诚地回答，之后他不给徐昭月再多问的机会，加快语速说了句“姐姐早点休息”后挂断了电话。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郭寻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笑了笑——上面下面有什么所谓？只要喜欢，做与不做，怎么做，都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互相喜欢却哪里都不合适的两个人，究竟是应该当断则断及时止损，还是该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郭寻在秋天里做出了选择前者的决定，到了寒冬腊月，重新听见关于陆承川的消息，发现他还停留在原地，甚至准备用自己的方式来诱哄郭寻入局—— 第129章 是有点幼稚，却又有那么一点让人兴奋的方式。 郭寻不想进这个圈子，但郭寻有一点点、一点点想念陆承川这个人。 今晚有些奇怪，卧室和被子里都很温暖，但郭寻还是觉得有些冷——希望来年的春天快点到来。 之后两天，郭寻果然又收到了几个不太明朗的撤资或者取消合作的通知，并且无一例外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合作。 万寻一整年谈成的大规模合作仍旧运行得平稳顺畅，秋招新入职的几个新人在工作上也表现得不错，公司的氛围比较轻松，大家也都在期待着年假的到来。 到了跟徐昭月约定好的这天，她大清早就打电话来提醒郭寻打扮得帅一点，郭寻左耳进右耳出，下班之后去美容院门口接到了徐昭月。 今天燕市刮大风下大雪，徐昭月仍旧花枝招展明艳动人，就是上车之后嘴冷得直哆嗦。 郭寻叹了口气，把空调开大一些：“姐姐，你已经够好看了。” 徐昭月竖起镶嵌着碎钻的食指：“这还用你说？我偷偷看了看宴会名单，发现有个王八蛋也要来，我能让他看我笑话吗？” 徐昭月话里的王八蛋是她的初恋，她以前跟郭寻提起过——两人本来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结果高考之后那混蛋一声不吭跑去了国外，听说还跟一个洋妞儿订了婚。 现在结没结婚郭寻不知道，反正徐昭月大概就是在这小子身上受了情伤，从此以后找男朋友只找比自己年轻的——单纯点的，好把控的。 也许她一开始对郭寻也有点这么个意思，但后来她跟郭寻接触多了，一是知道郭寻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二是看出郭寻对自己不来电。她把控着自己的分寸感，迅速物色了其他目标。 她有资本也有魅力，郭寻认识徐昭月这么多年，没少撞见年轻男人在她跟前苦苦挽回的场景，却没见过哪怕一个人回头。 徐昭月与其说像她名字里的月，不如说她像风——她想吹到哪里就吹到哪里，吹完想走就走，抓不住也带不走。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会在店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自己在酒吧里喝个烂醉，醉得不成样了，脸上的妆都被哭花了，她嘴里还在念叨着初恋的名字。 郭寻了然，理解性地点了点头，他把车开到前面的路口调头，重新去到商场，并到常去的店里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他得给徐昭月撑好场子。 徐昭月的桃花眼都笑眯起来：“我现在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郭寻一边低头整理腕表一边问。 “你那前男友是怎么舍得让你重新流入市场的啊？” 郭寻莞尔一笑，跟徐昭月朝停车场走：“他舍不得，但我那时候没心软。” “啧啧啧——”徐昭月摇了摇头：“陆承川是吧？这小子又高又帅又有钱，能考进平大学物理，还会玩摩托车，我简直无法理解你挑剔人家什么。” 徐昭月伸手拍了拍郭寻的肩膀：“你这孩子也真是，马上迈过三十岁大关了，眼光还要多高啊？” “……不是眼光高不高的问题，他年纪太小，我们的家世三观也不同，在一起不合适。” “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人。”徐昭月翻了个白眼： “这世界上哪有三观相同的两个人？你就说我跟王廷远那个王八蛋，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三观家世都差不多吧？结果人家不还是跑了，还找了个洋妞儿当老婆，你觉得他的三观跟那洋妞儿的更合一点，还是跟我的？” “何况年纪小怎么了？只要他责任心不小，能力不小不就行了？而且人家老二也不小。” 郭寻的嘴角抽了抽：“……最后一句可以不在这里说的。” “怎么了？我说的还不够含蓄吗？” “是是是，姐姐说的是，先过去吧，晚点该迟到了。”郭寻说完就钻进了车里，徐昭月“切”了一声，坐进了郭寻的副驾驶。 “你又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别越活越不聪明了。碰见互相喜欢的人就把握好，三不三观的不就是过日子吗？回头等人家真喜欢上别人，老二也留着去伺候别人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徐昭月说的话句句在理，就是最后的结尾永远放在陆承川的老二上，这让郭寻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晚上不回答这个问题了，显得他们现在特别猥琐，白瞎了他俩今天这打扮—— 尤其是徐昭月，从头顶的发型到脸上精致的妆，从她身上的晚礼服到脚下踩着的小高跟，谁见了不得猜一猜是不是哪个模特明星？ 结果这女人说起话来直爽过头，还自觉用“老二”来表达委婉的意思，真是太猥琐了。 猥琐的徐昭月没听见郭寻的回答，不满地瞪郭寻一眼：“弟弟，你有没有听你姐姐说话？” “嗯，在。”郭寻看着前方的车流：“听进去了的。” “那就行，晚点你好好表现，回头姐姐再给你坎坷的情路想想办法。” “好。”将车子开到宴会地点的停车场，郭寻跟徐昭月一起下了车。正准备去宴会厅，郭寻见徐昭月盯着一个地方走神，目光如怨似诉，复杂汹涌。 郭寻顺着徐昭月回头看了看，看见来一个五官清俊的男人。郭寻从徐昭月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人的身份，倒是没见他带那个外国未婚妻来。 第130章 惦记着自己的任务，郭寻走到徐昭月身边站定，并屈起手肘，呼唤：“姐姐。” 徐昭月恍然回过神，她转头对上郭寻带着安抚意味的眼睛，扯了扯嘴角，伸手勾住郭寻准备好的手弯里：“走吧，我们进去。” 离开停车场的路上，郭寻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锋利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回过头，对上了那个清俊男人充满敌意的眼神——仿佛是在怪郭寻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徐昭月身边的位置。 郭寻佯作没察觉他的怒视，面带微笑地冲男人颔首，算是一个礼貌疏离的招呼，仿佛他并不知道这人就是徐昭月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王八蛋初恋。 等到身后的目光逐渐远到看不见，郭寻轻声问身边的女人：“是他吗？” “是，小白脸，王八蛋，我看见他就犯恶心！”徐昭月低声骂。郭寻没揭穿她刚才盯着男人时快哭了的事实，而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徐昭月的手背：“没事，我给姐姐撑场子。” 徐昭月的心情好了一点：“我弟就是上道，给你点个赞。” 到了宴会厅，众人都被他们吸引了视线——一是因为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风景，二是徐昭月放浪形骸不服管教是出了名的，今天居然带了郭寻这么个正经人出现，把众人惊讶得不轻。 正经人郭寻低声跟徐昭月说着话，眉目带笑，气质清润，很容易勾起旁人对他们的好奇。 这不？很快就有人上来跟徐昭月打招呼碰酒杯，有的叫她徐小姐，有的喊她徐老板，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到一边的郭寻身上，郭寻全都礼貌回应： “你好，我是昭月的男伴，郭寻。” “郭先生真英俊，跟徐姐姐凑一起真养眼！”一个穿着小白裙的女孩真诚地说，一边说一边朝徐昭月挤眉弄眼：“我觉得你们更适合当情侣。” 郭寻淡笑，徐昭月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臭丫头，再瞎说今年过年不给你发压岁钱了。” 小女孩鼓起脸颊，却听见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昭月。” 郭寻和徐昭月同时回头，看见了刚才在停车场里碰到过面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两杯红酒，在徐昭月盯着他一动不动时走到两人面前：“好久不见。” 郭寻觉得身边的徐昭月在发抖。 他眯眼，替徐昭月接过了酒：“抱歉，昭月这段时间不方便碰酒，先生这杯，我替昭月喝了。” 王廷远的手里捏着杯子，不肯轻易让郭寻拿过酒：“你好，你是…昭月新交的朋友？” “可能比朋友更亲密一些。”郭寻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先生是昭月的老同学？” “我是昭月的发小，王廷远。”男人松开放在酒杯上的力，伸出手跟郭寻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前几年出国去谋事业了，谢谢你照顾替我照顾昭月。” “王先生言重了，照顾昭月本来是我的分内事。” 两人你来我往的，脸上都在笑，萦绕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却带了点硝烟气味。 徐昭月也终于回过神来，她看都不看王廷远一眼：“郭寻，我脑子有点疼。” “是今天吹到冷风着凉了吗？我都说了不要在风里等太久的。”郭寻的脸上瞬间多了些担忧的神色，他当着王廷远的面将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下来，搭在了衣着华丽却又身形单薄的徐昭月身上： “楼上应该有休息室，我带你去歇一会儿。” “好。”徐昭月连戏都懒得演，她披着郭寻的外套跟他并肩就朝楼上去，身后的王廷远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郭寻将徐昭月带到休息室里，关心地问：“还好吗？” 徐昭月将郭寻的外套褪下：“不怎么好。” 郭寻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对你余情未了的样子，刚才他还瞪我。” 徐昭月按了按太阳穴，摇头：“他就是个神经病，你别理他。” “我倒是无所谓，姐姐你别被他影响情绪是真的。”郭寻说着，环顾四周，却没有见着休息室里有茶水设备。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来，你等我几分钟？” 徐昭月仰靠在沙发里：“带烟没有？” 郭寻从裤兜里取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徐昭月：“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徐昭月翻了个白眼，点燃了香烟。烟雾自她指尖的烟头处升腾起，遮挡住了她一些不太喜欢示人的脆弱和茫然：“去，给你姐姐我拿杯红酒来。” “嗯。”郭寻离开休息室，准备阳奉阴违地去倒热水，却在路过另一个房间时，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郭寻的腰被被一只有力修长、且带着熟悉气息的温热手臂箍着，身体则是迅速且蛮横地被拽进了房间。 …… 第80章 “负心的汉子我问你” 这一阵天旋地转只发生在分秒之间，回过神来，房门被关上，郭寻被困在了门板和高大带着怒气的身体之间。 四目相对之间，郭寻的心跳漏了几拍——陆承川似乎瘦了一点点，但依然英俊耀眼、五官完美。 这张俊俏的面容曾在郭寻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郭寻这辈子都没办法真的忘记。 也许是郭寻目光里的贪婪想念太过浓烈，以至于原本因为郭寻跟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牵扯不清而气血上涌的陆承川都愣了愣。 第131章 担心自己的气势会因此大打折扣，陆承川拧着眉，伸手掐住郭寻的下巴——指尖并没有用力。他说：“你说你只喜欢自己，却让那个女人穿你的衣服。” “……”上次听见陆承川的声音还是在电话里，音质再好的手机，隔着屏幕都总会有些失真。现在再被陆承川笼罩在怀抱里，再听见他低沉却又带着清冽感的声音，郭寻心里的悸动更加明显难挨。 他盯着陆承川的脸发呆，思维发散着朝不可遏的方向去，被盯着的陆承川却觉得自己仿佛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他这些天一边忙着做毕设，一边跟赵燃弄了个科创公司，想方设法地暗中跟郭寻作对，抢他的合作对象，给他的项目捣乱，就是想给郭寻添堵，但又舍不得添太多堵，就盼着能吸引郭寻的注意力。 好几个项目落了空，陆承川才不信郭寻不查，他要查起来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结果郭寻这个财迷真的对自己置之不理，听说天天笑眯眯的，今天跟一个女人来参加这种联谊宴会，给那女的挡酒，给那女的披衣服，送那女的上楼。 他陆承川跟郭寻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待遇，那女的凭什么？ 忍一时越想越气，陆承川没忍，就在门缝边守株待兔。现在兔子成功被他抓进了窝里，却沉默着话都不想跟自己说，陆少爷别提多窝火了。 “郭寻，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舍不得——” “陆承川。”郭寻终于打断陆承川未说完的话，叫陆承川的名字时，伪音朝上挑了一些，隐约带着点勾引的意味—— 至少在陆承川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年轻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郭寻，眼神很凶，像是随时要把眼前的人吃掉。他准备用很凶的话来下郭寻的台阶： “郭寻，你最好给我一个合——” “做吗？”郭寻故技重施，并成功让陆承川所有话吞进了肚子里：“……做什么？” “爱。”郭寻简洁地说，按着陆承川的脑袋，仰头就亲上了他的嘴唇。陆承川愣在原地，脑子里乱作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 郭寻自鼻息间发出一道笑，正准备探寻陆承川的口腔时，被他亲吻的陆承川却突然推了郭寻一把。 郭寻没设防，后背因为这一推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板上——他的风衣还在徐昭月那里，身上只穿这一件衬衫，不厚，脊背两侧的肩胛骨因为这一撞而产生痛感，痛得郭寻下意识闷哼一声。 陆承川的呼吸都因为郭寻的痛哼而紧张一瞬，但看着郭寻嘴唇上的水光，心里的委屈霎时翻江倒海，刚刚被亲吻过的嘴唇动了动，郭寻听见陆承川悲切地问：“郭寻，在你眼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回轮到郭寻愣了。他只是想用更简单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想念，以及用这样的行为让陆承川别吃徐昭月的醋——即使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恋人关系。 但陆承川好像误会了。 看着陆承川迅速通红的眼眶，郭寻心下一慌，向来很会说话的他现在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总之他听见自己说： “当成一个年纪很小但是老二很大的前男友。” 原本红着眼眶氤氲泪珠的陆承川：“……” 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郭寻：“……” 休息室里的空气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里，郭寻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种破坏气氛的天赋。醒过神来后他干咳两声清清嗓子：“不是…我是说……” “你已经见过别人的了？”这回轮到陆承川打断郭寻的解释了——反正他磕磕巴巴的，也说不清楚，不如让陆承川问自己关心的重点。 听着陆承川咬牙切齿的语气，还有他箍在自己腰间越来越用力的手，郭寻用过去的方式揉了揉陆承川的头：“我自己没有？” “……你…你对我的印象…就是…就是……” 陆承川刚才没有掉下来的眼泪被憋了回去，但是眼眶依然红红的，像一只兔子。 郭寻捏了捏陆承川的兔子耳朵：“我们已经分手了，当成前任有问题吗？”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亲我！为什么要问我做不做？” “情难自禁不可以吗？不想做就算了，放开我，我得去给她倒热水。” “然后呢？然后你去跟她做？” 郭寻垂下眼：“这不关你的事。” “你个混蛋。”陆承川骂道，郭寻轻轻颔首，“嗯”了一声。下一秒，他的嘴唇被一份柔软触碰覆盖，对方的动作很霸道，并不温柔，郭寻被亲得唇瓣都发痛。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伸手搭在了陆承川的肩膀上，尽力迎合着前男友宣泄着愤恨和感情的蛮横。 亲着亲着，这个吻的味道变了。陆承川的动作变得温柔，两人的唇缝之间多了点咸湿水汽——是陆承川的眼泪。 阔别几个月，陆承川又一次将郭寻抱在了怀里，眼泪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往下坠落，像是怎么也哭不够。 郭寻在空隙中伸手捧住陆承川的脸，指腹轻柔地为他擦去眼泪，含含糊糊的，带着呼吸声：“不哭了，不哭了嘶——” 哄着哄着，郭寻就被用力咬了一口—— 陆承川能听话才怪。 郭寻这个王八蛋，之前动不动念叨着让陆承川听话，说什么他听话两人就能好好的，结果呢？还不是吃饱了提起裤子，把自己甩得干净利落，潇潇洒洒。 第132章 以后再听郭寻的话就是狗，这是陆承川在每天入梦前都会过一遍的想法。 他咬郭寻的嘴唇，没太用力，后来又咬郭寻的下巴、脖颈，该留下的牙印一个没少。郭寻吃痛轻哼，陆承川就松一点牙间的力气，或者换一个地方继续泄愤似的留下印记。 泪水将郭寻的整个脖颈都沾得湿哒哒的，郭寻仰着头，手放在陆承川的后脑勺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像是在纵容甚至很年轻的前男友。 很久之后，前男友重新抬起头：“你再说一遍，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再问你一句，做不做？” “……”陆承川怄得慌，但是眼前的郭寻衬衫扣子被自己解开两粒，露出的锁骨上是被晶莹水光笼罩着的吻痕和牙印——很新鲜，他刚刚咬出来的。 “你回答我我就做。” 郭寻将手从陆承川身上挪开，站直身体准备给自己系扣子：“答不上来，不做算了。” “郭寻！”陆承川简直要被这个王八蛋逼疯了：“你就算是说来哄哄我也不可以吗？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被控诉的郭寻伸手虚虚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还不算哄你吗？陆少爷好牙口，有点疼。” “……” “如果这不够哄你，那加上我被你截胡的那几个项目呢？陆承川，你害我这个财迷损失了将近两千万，这还不够哄你？” “……” 第81章 “跟我好吧，郭寻” “你既然知道是我做的，为什么不联系我？”陆承川嘟囔着问，一点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过分。 郭寻满不在意地呼了口气：“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咱们之间也确实是我亏欠你多一点。 我原本是打算开春去，给你补一个生日礼物或者分手纪念品的，但现在因为我的感情原因，公司的项目没了，来年公司的损失，我得自己想办法弥补回来，我想这也算作给你的补偿，不怪你。” “......”陆承川觉得郭寻真的坏到了骨子里——他陆承川缺的是这点钱吗？他是想索取分手费吗？他做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郭寻，结果郭寻在这装傻充愣，也顺便拿陆承川拿小孩子哄。 陆承川不上当，他捏住郭寻的两颊：“我不要什么生日礼物，也不要什么分手纪念品，我要你，郭寻。” 郭寻因为陆承川的动作而嘴唇微张，被整齐洁白的牙齿遮挡住的舌尖若隐若现，像是在时时刻刻引诱着陆承川低头品尝。 陆承川隐忍蛰伏着、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现在也不着急于这一分一秒。 郭寻问：“我不给，你准备怎么办？继续断我的财路？” 陆承川用指腹摩挲郭寻脸上的皮肤：“郭寻，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不给，我就把万寻端了，让你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quot;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像是某种无声的对峙。这场较量最后是郭寻败下阵来： “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天底下好人多的是，陆董也同意你跟男人恋爱了，你刚刚也说我是混蛋，你又为什么非要在一个混蛋身上耽误时间？” 陆承川顺着郭寻的话破罐子破摔：“对，你就是混蛋，我就是想不开，就是要跟你耗着，耗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你这孩子真是......”郭寻还没有想好用什么词来形容陆承川的倔强，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高跟鞋鞋跟踏在地上的声音，有些急，同时还伴随着女声的呼唤： “郭寻，郭寻？你还在楼上吗？” 这个宴会现场的建筑物隔音效果不怎么样，以至于徐昭月的声音全传进了门内两人的耳朵里。 陆承川紧绷着俊脸，看向郭寻的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和愤怒从他周身都蔓延出来，偏偏他还不肯露怯，强势地命令郭寻：“跟我复合。” “……我不想谈恋爱。” “那就不谈，我带你去国外，我们把婚结了。” “……”郭寻的心绪乱作一团，从前爱撒娇爱用眼泪解决问题的小狗在这分别的几个月里似乎突然长大了不少，他将郭寻困在怀里，霸道又蛮横，连目光也变得烫人，让郭寻心神俱颤，春心荡漾。 该答应吗？ 回想一下他们分手的原因，郭寻对他们的感情并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陆承川现在情深意切，山盟海誓想说就说，但是将来呢？ 谁能保证将来他们不会再次出现观念上或者其他的矛盾？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一直彼此喜欢？ 可是不该答应吗？曾经郭寻心里担忧的家人这关已经完全过了，甚至陆承川他爹还是亲自找上门来“求”郭寻吃一口回头草的——虽然这个求人的方式并不受郭寻待见。 如果不答应，陆家太子爷真被惹急了，让他爹给他做主，回头陆兴邦真把自己的万寻给端了可怎么办？ 要知道之前郭寻之所以敢对陆兴邦说“放马过来”，完全是仗着陆承川对自己余情未了。陆兴邦那么疼陆承川，这要真有那一天，郭寻可怎么办？ 郭寻啊郭寻——你说你当初在酒店为什么听见敲门声要开门？ 他在心里问自己，同时也听见陆承川穷追不舍：“郭寻，你跟我说话。” “……承川，这个场合，聊这些事情不合适。” “是吗？”陆承川眯着眼，屈起膝盖抵进郭寻的西裤之间，将郭寻的身体都撑高了一些。 第133章 他低头，用额头抵着郭寻的：“你刚才，准备在哪个场合跟我做？” “……我逗你的。”郭寻僵硬着扭头，语气有些不自然。耳朵被困进温热的口腔，一瞬间传来的刺痛感让郭寻“嘶”了一声，身体却抖了抖—— 很久没有再跟陆承川有过这种程度的接触，郭寻对陆承川的触碰和亲昵实在有些敏感。 “你总是在逗我，在玩我。”陆承川说话时，湿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郭寻的耳边，一路痒进郭寻的心底。 “而我总是把你说的当成真的。”犬齿齿尖磨了一下郭寻的耳垂：“我这次也当真了，郭寻，你觉得在哪里合适？” “随便吧……”感受着陆承川将头埋在了颈窝里，郭寻别着头闭上了眼。 结果意料之中的刺痛感没有到来，陆承川靠在郭寻的肩窝里，语气脆弱又小心：“跟我好吧，郭寻，求你了。” “……”明明陆承川才应该是那个年轻气盛如狼似虎的人，两人现在的状态却仿佛是郭寻很急色，陆承川却很纯情无辜似的。 “承川，你让我好好想想，让我想想。” “不让。”陆承川将不听话践行了个彻底：“你现在回答我，答应了我们就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睡觉，不答应我就回平市让我爸准备一下工作上的事。” “……”郭寻揪陆承川的后颈肉：“万寻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心血，你不觉得你有点缺德吗？” 陆承川哼笑一声：“我之前就是道德感太强了，对你太心软了，才给了你把我甩掉的机会。” “郭寻，你把我教得很好，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郭寻额边的青筋突突跳了跳：“我教的？” “是啊——骗我感情骗我色，吃干抹净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分手的理由莫名其妙不说，答应陪我过生日还放我鸽子，连通电话都不打，生日快乐都没对我说。” “郭寻，你坏事做尽。” “……”坏事做尽的郭寻哽着嗓子说不出话，兜里的手机适时发出振动。他才掏出手机，就被陆承川夺去了。 他眯着眼看了看来电人的名字，薄唇吐出三个字：“徐姐姐？是今天那个女人？” 郭寻没遮掩：“是，把手机给我，我跟她说一声，她找不到我会担心。”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姐弟，她是我姐姐。”郭寻面不改色地说，看这通电话因为长久无人接听而被挂断，郭寻轻叹口气：“乖宝，把手机——” “你叫我什么？”陆承川的眼里精光乍泄，看向郭寻的眼睛仿佛带着火。 郭寻淡然回视陆承川：“想复合的话，就听我的话。” “分手这件事永远不会再听。” “……嗯，先把手机给我。” 陆承川交出手机，亲眼看着郭寻拨通女人的电话，双手勒在郭寻的腰间，几乎让郭寻双脚悬空。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郭寻，我抽根烟的功夫，你跑到哪里去了？” “姐姐，我唔——”陆承川不老实的手隔着衣物乱碰乱揉，郭寻解释的话都被扰得吞回了嗓子里，电话里的徐昭月也静默了片刻：“你那边什么动静？你喘什么？你在做爱？” 倒是想做，却拉扯半天都没能到手的郭寻：“……” 单纯贴着郭寻身体的陆承川：“……” “不是…我没有——” “他想有。”陆承川适时出声，俊脸贴着郭寻的，迎着郭寻惊疑又羞恼的眼神补充：“但我还没有让他如愿。” “你是谁？” “我是郭寻的男人。”陆承川宣告着他对郭寻的所有权。 “哦。”徐昭月看着手里的宾客名单，在特邀嘉宾那一行看见了“陆兴国际”几个字，遂非常淡定地接受了陆承川的自我介绍： “你们赶紧做完，把郭寻还回来，我还等着他在王八蛋面前给我撑场子。” “他今晚恐怕撑不了了，姐姐另外找别人吧。”陆承川说完就霸道地挂断了电话，并将郭寻的手机精准地扔到了远处的沙发里。 “这次我够听话吗？寻哥哥。”陆承川的手放在了郭寻的皮带上。 郭寻的回答是按着陆承川的头跟他重新嘴贴着嘴，激吻一发不可收拾。 …… 第82章 “三分钟的你更可爱” 第二天郭寻悠悠转醒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昨晚陆承川几乎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来宣泄分开这些天的想念和喜欢，体能比不得陆承川的郭寻吃不太消，以至于长久保持的生物钟都没能让他早醒。 好在年假正好从今天开始，郭寻倒是不用担心上班迟到的事情。他睁开眼，身边的床铺已经冰凉，四周的装潢陈设也有些陌生——这不是他家里，也不是酒店。 这是后半夜陆承川带郭寻来的，彼时郭寻累得昏昏欲睡，走两步路都腿软，最后应该是被陆承川抱到家里的。 郭寻也没多想，他拖着有些疲乏酸软的身体坐起来，余光看见了地板上的一条银色锁链。 这条锁链出现在这装修风格温馨清朗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郭寻下床，俯身拿起锁链，看见了其中一端的皮质圆环。 圆环末端有一个小型锁扣，看上去应该是用来识别指纹的，郭寻试着按了按这个锁扣，没能打开。 第134章 他眯了眯眼，又将色泽透亮的锁链来回端详片刻，最终确认了它的用途，心绪也变得汹涌翻滚—— 昨晚陆承川确实没打算征求郭寻的意见，如果郭寻没有答应没有纵容，不用等到陆承川把万寻端掉，今晚这条锁链应该就已经套在郭寻的手腕或者脚踝上了。 比起被陆承川这强烈偏执的爱欲吓到，郭寻心里更疑惑的是：陆承川为什么要把郭寻带到这里？为什么要让郭寻看见这条质量并不轻的锁链？ 卧室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这间房子的主人脚步沉稳地朝着郭寻走过来：“宝宝，醒来了？” 郭寻抬头看陆承川，并扬了扬手里的锁链：“这是什么？” 陆承川直接坐在地上，伸手抱住郭寻的腰：“你不知道吗？” 郭寻被坠得蹲坐在地上，拿着皮环的手被另一只手覆盖住：“本来想直接把你关起来的。” 陆承川嗅着郭寻身上好闻的气味，一只手包裹着郭寻的手一起观摩这个物品，另一只手则移动到了郭寻的后腰上，用指腹点了点昨夜被他亲吻了很多遍的墨黑小字：“但后来还是觉得舍不得。”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把它藏起来？现在让我看见了，我有点生气。” 陆承川在郭寻的侧脸上用力“啵”了一口：“本来是想藏起来的，但昨晚我可是那个出力的人，后来还把宝宝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有点累，之后又听见你在梦里叫我的名字，我就光想着陪你睡觉了。” “那今天起床呢？” “起床后忙着给你做早餐，忘记了。”陆承川的手指一直按在自己的名字上，看着郭寻的眼睛里带着兴奋讨巧的光芒，像是在等待郭寻夸他。 郭寻垂下眼，心里门清儿：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哪儿是说忘就忘的？陆承川明明是故意让郭寻看见的，目的也清晰明了——是威胁，也是妥协。 威胁郭寻不要再抛弃他，否则他真的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妥协的是他所说的，只要郭寻给予自己正面的积极回应，他绝对不会舍得做出伤害郭寻的事。 被陆承川这样的人坚定选择着，郭寻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报应。 轻叹了口气，郭寻放下锁链，准备从地上站起来：“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早餐。” 陆承川拉住郭寻的手不让他走：“吃谁做的早餐？” “你不是说你做了吗？”郭寻一时没反应过来陆承川的意思。陆承川坐在地上，继续问：“我是谁？” “……”郭寻懂了，郭寻眼里带上笑意，他逗弄道：“我的前男友。” “你说什么？”陆承川像是对“前男友”三个字有点应激反应，语气都变沉了一点。郭寻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现男友，行不行？” “不行。”陆承川否定道：“你重新说。” “……祖宗，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啊？” “我是你的男人。” 郭寻噗嗤笑出声：“你才几岁啊？男孩还没当明白，就在我面前自称男人？” “二十一周岁，已经够跟你去国外把证领到的年纪。” 这不是郭寻第一次听陆承川说出去国外领证这件事了，他正下颜色，严肃地问：“别说是只能去国外领，就算是在国内能领到，你真的觉得这个东西能困住我吗？” “不能。”陆承川耸了耸肩：“所以我还准备了这个嘛——”他伸手指了指两人身边的链子：“以后再敢不要我，我就真用这个套牢你，郭寻。” “……行了，你先松手，我去洗漱一下。” “要我抱你去吗？” “不需要，你乖乖放开我。” 陆承川松了手，在郭寻去浴室的途中又跟上来，从身后抱住了郭寻：“我当然知道一个结婚证困不住你。” “但我喜欢你，想要你，想要多一点安全感，你疼疼我好不好，郭寻？” “怎么样才叫疼你？”郭寻由衷地问—— 他对陆承川的感情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所以他昨晚再见到这人时，第一反应不是郁闷世界怎么这么小，而是冬天穿上黑色皮衣的陆承川也很帅； 所以他才会放纵自己跟陆承川干柴烈火，不管自己的身体能不能负担得起；所以他才会放了人家徐昭月的鸽子；所以他今天看见随时可能剥夺掉自己自由的铁链时，没有表现出愤怒； 所以郭寻才会不计较陆承川断自己财路的事，所以他才会不计后果不论将来，不管不顾地跟陆承川复合—— 即使他们曾经总是因为一些事情吵架，即使他们当初分手时那么难堪，即使郭寻曾把自己的自尊践踏给陆承川看。 “不骗我感情，不再跟我冷战，不再做让我吃醋的事，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丢下我，这才叫疼我。”陆承川将下巴枕在郭寻的肩膀上，目光看着洗漱镜里郭寻的脸。 “我从没想过欺骗你的感情。” “我知道。”陆承川心里当然知道——郭寻根本不屑骗自己的感情，他只是个觉得累了就说放手，想了又能坦然地问自己“做吗”的缺德人而已。 再缺德也得是他陆承川的。他亲手为郭寻挤好了牙膏，身体一寸也不肯离开郭寻：“我们以后会一直好好的。” 郭寻“嗯”了一声，刷好牙后俯下身漱口，身后的陆承川贴着他的耳朵：“好想这么进去。” 第135章 “……”郭寻差点把嘴里漱口的自来水吞进肚子里，他从镜子里斜睨陆承川一眼，眼神带着警告。 陆承川闷笑两声：“别紧张，我现在只是想想，等宝宝好全了再进。” 郭寻漱好口后立直身体，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后才回答陆承川的话：“我不紧张，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承川眨了眨眼。 “我只是很难把现在的你和当初那个三分钟男孩联系起来。” “……”被戳到痛处的陆承川石化在原地，回过神来时，提起他黑历史的罪魁祸首已经脚步轻快地朝外面走去了。 “郭寻！”陆承川大喊一声并追上他，神色愤愤，耳朵却是红的：“你好过分！” “有吗？我觉得还好。”郭寻笑着说，手被三分钟男孩握在了手里。 陆承川捏了捏他的指尖，撇嘴嘟囔：“就不能忘记那件事吗？你昨晚都在夸我很棒的。” “那时候的你太可爱了，我忘不了。” 陆承川觉得郭寻在说反话，他“哼”了一声：“我现在也很可爱。” 郭寻摇了摇头：“现在没那么可爱。” “为什么？” “现在你太凶了，要是能一直三分钟就好了。” “……”陆承川气得在郭寻的脸上咬了一口：“烦死你了。” “那分手？” “分个屁。”从来自觉很有教养的陆承川一听这话就应激：“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关起来。” “行了，好饿，我们去吃早餐吧。” “我生气了，不想让你吃了。” “好吧，那我回家吃，正好茸茸还在家里等我回去。”郭寻淡定地说，三言两语就能让陆承川紧张起来： “不准回，你必须呆在我身边！” “是谁之前天天抱着茸茸自称是它小爸的？再不回去你儿子要饿瘦了。” “知道了知道了，等吃完早餐，我陪你回去，或者我们把茸茸接过来怎么样？我给我儿子安排好房间的，你要看看吗？” “在哪儿？”郭寻好奇地问，果然被陆承川牵着手带去了另一个房间，房门上贴着一张猫咪海报——是茸茸的照片印的。 郭寻挑了挑眉：“什么时候拍的？问过茸茸了吗？” “半根猫条换的，而且我是它小爸，它当然同意。”陆承川笃定地说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入眼的是一切养猫需要的用具，包括但不限于猫爬架，小猫窝，猫砂盆，以及各种各样的逗猫棒，就连角落屯放的猫粮，都是茸茸从小吃到大的那一款。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房子的某一个冰箱里已经塞满了零食冻干。全是陆承川这个疼儿子的小爸安排的——这混小子，不光做好了将郭寻关起来的最坏打算，就连茸茸的生计他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真是好深的心机！ “这房子就是为我们一家三口准备的，怎么样，有没有很心动？” 郭寻可不敢轻举妄动。他揉了揉陆承川的头发：“嗯，难为你有心了，我住我的公寓成习惯了，茸茸也不喜欢陌生环境。” “那就住你那里。”陆承川没有非要郭寻现在住进来——他们最好是不要有这个房子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重新吃到了陆承川亲手做的早餐，郭寻觉得自己前阵子丧失的味觉重新恢复了鲜活的生命力。 过日子图的不就是一日三餐乐得舒坦吗？以后的事情放到以后再说好了，今年先过个好年吧。 …… 第83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吃过早餐，陆承川非要亲自送郭寻回他的住所，顺便把自己也打包过去。郭寻也没太抗拒，心安理得地坐在副驾驶座里闭上了双眼—— 没睡着，倒是想起了过年的事：“陆董知道你现在在燕市吗？” “知道啊。”陆承川目视着前方的路：“他来燕市找你，回去之后就骂我没眼光也没出息，看上你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王八蛋。” “……”王八蛋郭寻睁开眼：“然后呢？他没劝你换个人喜欢？” “劝有用吗？”陆承川翘起嘴角：“他说他也劝你了，你听了吗？” “他是你父亲，又不是我的，何况你知道他当时来找我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郭寻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仍然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清清嗓子，模仿陆兴邦当时高高在上的语气：“郭寻，你要多少钱才肯跟我儿子在一起？直接开个价吧。” 陆承川瞠目结舌：“……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他还说我要是不答应，他就要对万寻或者我父母下手，你们不愧是父子，这点你确实像他。” 陆承川将车停在路边：“宝宝你放心，我再怎么犯浑，也不会恶劣到用叔叔和阿姨来威胁你，如果我爸真的敢对他们怎么样，我一定会大义灭亲站你这边。” “……你不会觉得拿万寻来威胁我就不恶劣吧？” “你不跟我分手就不是威胁了。”陆承川在重新发动车子之前在郭寻的脸上偷了个香：“跟我在一起，我所有钱都是你的，随你拿去做什么，是不是？” “我有手有脚，还真不需要你的钱。”郭寻重新闭上了眼睛：“马上就是除夕了，你什么时候回平市去？” “你陪我回去吗？” 第136章 “我陪你回去做什么？除夕是阖家团聚的日子，我去了不是给你爸添堵吗？” 陆承川“哦”了一声：“那我就在燕市跟你阖家团聚。” “随你吧，最后别让陆董又怪我头上就行。” “嗯？”陆承川只关注郭寻爽快应下的前半句：“你不去叔叔阿姨那里吗？” “去，我妈妈前几天就跟我说好了的。” “那你说随我，是要留我一个人在公寓里跟茸茸一起过吗？”陆承川的语气可怜兮兮的，郭寻语气里全是笑意：“你要是爱子心切非要在家里守茸茸，我也不好拦着你。” “什么意思？” 郭寻侧头看向窗外——又开始下起雪了，他家里的阳台栏杆上应该堆满了积雪，好看，但是站到阳台上会冷。 郭寻不喜欢冷天，幸好陆承川回到了他身边。 “意思是你不回平市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我爸妈那里过年。” “可以吗！”陆承川又迅速在路边停下车，语速飞快： “郭寻，你这是要正式带我见家长吗？他们二老会喜欢我吗？他们会同意吗？不同意的话，我该怎么表现才能让他们同意？进门先磕几个头怎么样？ 或者我把我爸爸叫来，我们双方家长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我们婚礼的事好不好？三茶六礼什么的我会尽快安排好，彩礼你想要多少？我把我在陆兴国际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好不好？ 婚礼你想在在燕市办还是平市？你喜欢什么样的？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对了，陆承宁现在正好是个矮萝卜头，我们让他当小花童怎么样？” 陆承川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关于他俩结婚的安排问题，郭寻几次想插嘴打断都没能成功。他看着陆承川亮晶晶的星星眼，心里止不住地泛甜。 他伸手拍拍陆承川的手背：“你想得有点太多了，只是怕你孤单，邀请你去我家吃个饭而已，以前——”后半句话被郭寻吞回了肚子里。 “以前什么？”觉得自己想得一点都不多的陆承川追问。郭寻摇头：“没什么。” “有，绝对有，以前什么？你说。” “那我说了，你别瞎吃醋，别生气，能做到吗？” “你是不是想说，以前你也带薛恨哥回家过年？” 郭寻笑着点头：“我的乖宝果然很聪明。” “……”陆承川一口气刚想发作，郭寻话里的称呼就硬生生又让这口气憋了回去。他神色挣扎着，在想自己该怎么作，郭寻就钻出安全带在陆承川嘴上亲了一口： “但那是因为小恨真的无处可去，我就算是作为他的朋友，也该分一点温暖给他，你说是吗？” “嗯。”陆承川点了点头，他嫉妒薛恨是真的，但敬佩薛恨也是真的—— 残缺悲苦的童年和原生家庭没有将薛恨打倒，从边陲小镇一路挣扎到首都立足，薛恨比太多人都坚韧顽强，他值得贺钦的爱，也的确配得上郭寻的喜欢和守候。 陆承川能理解郭寻的意思，也试图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大度一点，成熟一些：“我知道了，我不吃醋。” 郭寻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好：“继续开车吧，你一路上停了好几次。” “好。”陆承川把车开走，这份装出来的成熟大度没多久就漏了馅：“所以你这次带我回去，会像上次一样，把我介绍成朋友吗？” 他还不知道郭母早就知道他和郭寻的真实关系，现在对自己的名分也有了些许力图争取的意思。 郭寻心里的小恶魔又开始作祟，他肯定着开口回答：“是啊，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把我爸妈气出高血压。” “好吧，我爸爸都知道我们恋爱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你爸妈也知道？” “我们昨天才刚复合，我想不用这么着急。” “……好吧。”陆承川语气艰难地答应：“我们慢慢来，慢慢来。”这话分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郭寻“嗯”了一声，闭着眼睛没再说话。后半程路上，车里有些沉默。终于到了郭寻的住宅地，陆承川将车停好，轻声说：“到了。” 原本闭着眼的郭寻睁开眼，眼里分明清醒得很，根本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陆承川当然知道郭寻没睡着，他偏头看着窗外：“你先下车上楼，我去买点东西。” 仔细分辨的话，能从陆承川的话里隐隐约约听出点委屈哽咽的意味。 “买什么东西？”郭寻问。陆承川没回头看郭寻：“我自己的生活用品。” “这样啊——”郭寻拉长了点尾音：“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确实是该去买，毕竟之前给你买的已经全部被我收拾扔掉了。” “……”陆承川不说话了，肩膀却一抖一抖的，时不时伴有吸鼻子的声音——真哭了，还不是那种故意想让郭寻看见的哭，而是真的被郭寻的话刺激到憋不住的流泪。 郭寻在陆承川的哭声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动作利索极了，似乎对车上的人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留念。听见关门声动静的陆承川用手背擦擦眼泪，转过头来却没见郭寻朝电梯走去的身影。 下一秒，主驾座的车门被打开，陆承川重新回头，脸被郭寻捧在了手掌心。 年长一些的缺德男人一边擦拭陆承川的小珍珠一边亲他的嘴：“不哭了乖宝，我逗你的，你的东西我没扔，衣服也都挂在衣帽间里的。” 第137章 陆承川的眼睛红彤彤的：“你这个混蛋，把我当猴子一样耍，很好玩吗？” “那你早上故意把那条锁链放我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不觉得好玩吗？” “……”坏心眼被识破的陆承川哭得更伤心了：“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郭寻伸长手够着纸巾来给陆承川擦脸：“别哭了，马上就过年了，哭哭啼啼的，败来年财运的。” 安慰的话到了后半句，又被陆承川找到了个突破点：“整天不是怕断财路就是怕败财运，永远把钱挂在嘴边，我和我爸说给你钱，你又说不要，郭寻，你到底爱不爱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郭寻觉得分手重逢后，陆承川变得更讨人喜欢了。他拍拍陆承川的肩膀：“当然爱你，听话，不哭了，带你回家看儿子去。” 陆承川将头靠在郭寻的小腹上，毛茸茸的脑袋在这个部位来回蹭了好几下：“讨厌你。” “嗯嗯，下车吧，爱哭的小王子。” 小王子从车上下来，狗皮膏药似的贴着郭寻往前走，停车场里人来人往他也不避讳——他们现在复合了，他们是情侣，他们理所应当亲密恩爱。 而且郭寻亲口说爱他，要知道他们还没有在一起时，郭寻说的是他们之间绝对上升不到爱的程度。 虽然郭寻这个王八蛋极有可能是为了哄自己才随口应承的，但只要陆承川当真了，这件事就得是真的。 到了郭寻的家里，陆承川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衣帽间和浴室检查了一下——他的东西果然都还保存着，倒是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美中不足的是茸茸把他给忘记了，看向陆承川的葡萄眼里带着打量和戒备的意思，在陆承川伸出手想抱它的时候，小猫咪还飞快地窜走了。 陆承川嘟囔了一句“跟你爸一样没良心”，正巧来到客厅的郭寻听见：“什么？” “没什么，茸茸不认我这个爹了，怎么办？” “你之前怎么让它认你的，现在就照着之前做就可以了。”郭寻坐到沙发里，面前多了一杯温水。 他接过陆承川递来的的水喝了两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陆承川将郭寻抱在怀里：“要睡一会儿吗？我陪着你。” “行，去房间睡会儿。”郭寻才应完，他就被陆承川打横抱了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喜欢你。”陆承川似乎答非所问，但郭寻知道，他就是想表达自己喜欢抱郭寻的意思。郭寻被轻放到自己熟悉的床上，这个在前些日子里显得分外空旷安静的房间里终于又有了它另一个主人的气息。 陆承川躺在郭寻的身边，手钻进郭寻的睡衣里，轻轻触碰着他后腰上的纹身——他太喜欢这个象征着自己标记的刺青了，郭寻这个混球，居然用这种方式来让陆承川心动，真是特别犯规。 爱犯规的混球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很熟。陆承川听着他的呼吸声，手脚并用地把郭寻搂在怀里，嗅着他的气息同样闭上了眼。 大概半个小时后，郭寻接到了郭母打来的电话，彼时郭寻还在补觉，电话振动声让他蹙眉，正准备艰难睁眼，他听见陆承川低沉柔和的声音：“我来，再睡会儿。” 睡梦中的郭寻没有再挣扎，眉峰重新变得平整。陆承川轻手轻脚地拿着郭寻的手机去了客厅，没多久就等到了郭母打来的第二通电话： “寻寻啊，今年能带小陆来家过年吗？” 陆承川愣了愣：“阿姨，我是小陆，寻哥在睡午觉。” 郭母听见陆承川的声音，嗓音里全是惊喜：“哎哟！是小陆啊！你现在是来燕市了，还是寻寻去平市找你了？” “我来燕市找寻哥了，晚点我让寻哥给阿姨回电话？” “不用不用，阿姨问你也是一样的。小陆，听寻寻说你之前忙着写毕业论文，现在写完抽出空来燕市了？” “……对，是寻哥说的吗？” “是啊！他说你是学物理的，论文不好写，害得你们小俩口好一阵子都见不上面，可怜见的！” “……”郭母话里的关键字差点没让陆承川手里的手机落到地上去。 …… 第84章 “你说我想听什么？” 陆承川压下心里的悸动，顺着郭母的话说：“对，前阵子我忙着毕业的事情，跟寻哥聚少离多，也没有时间来看您和叔叔，对不起阿姨。” “傻孩子，学业才是最重要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平市呢？要不要来我们这边过个年？” “如果叔叔阿姨不嫌我烦的话，我跟寻哥一起去看你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你到我们家来，我给你做馄饨，做锅包肉，做京酱肉丝！全都是阿姨的拿手菜，到时候你多吃点！” 陆承川欣喜答应，又跟郭母说了两句后才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陆承川低头，看见来郭寻手机屏幕上的锁屏界面，壁纸仍然仍是茸茸的照片，郭寻是个不折不扣的猫奴。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郭寻的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事情的？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之后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的？ 又想起刚才郭寻还在骗自己，说会以朋友的名义带自己回去，陆承川一时之间惊喜得心跳频率都变得有些混乱。 第138章 他快步返回房间里，压在郭寻身上就开始对着他熟睡的脸来回亲，从额头到下巴，从眼皮到嘴唇，郭寻整张脸都被陆承川亲了一遍。 濡湿随意的亲吻把才睡了没多久的郭寻扰醒，他蹙着眉紧闭着眼，下意识伸手扒开陆承川的脑袋和脸：“别闹了。” “就要闹。”陆承川回答，又将郭寻的手心手背都亲了好一会儿，硬生生地把郭寻最后几分困意都闹没了。郭寻无奈地睁开眼，对上陆承川亮晶晶饱含着痴迷的眼睛：“……怎么了？” “刚刚阿姨给你打电话了。”陆承川说着，低头用脸贴着郭寻的脸颊来回蹭：“她让我跟你一起回家过年，说要做锅包肉给我吃。” “最重要的是，她让我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 “……”刚醒来的郭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陆承川这么兴奋的原因，他轻轻推了推陆承川，顾左右而言他：“别压着我，你太重了。” “昨晚你骑我的时候我都没觉得你重。”陆承川面露委屈地说，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郭寻抱得更紧：“宝宝，你是什么时候让阿姨知道我们的事的？” 郭寻忍无可忍，使劲儿翻了个身，变成自己压在陆承川身上的姿势：“你是不是对你的体型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陆承川揽着郭寻的腰，又去碰他的纹身：“快点回答我的问题，我要忍不住了。” “……”郭寻从他身体的变化中领会到了他话里的忍不住是什么意思，他屈腿使坏地碾了碾：“小泰迪，忍不住也给我忍着，不然把你赶出家门。” 陆承川被撩得闷哼一声，手脚并用地将郭寻困在自己的怀抱里：“你才舍不得，你都背着我向阿姨他们出柜了。” “打住——”郭寻伸手捏陆承川的嘴唇：“这件事是个意外，而且这个意外全因你而起。” “什么意思？” “你上次去我家，仗着自己闹过敏，大早上的把我脖子啃得全是印子，我刚出来就被我妈发现了，还害她哭了好一会儿。” “……”陆承川就郭寻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怪我出来后看见阿姨的眼睛红红的，对不起宝宝，我不是故意的。” 郭寻拨开陆承川额前的碎发：“这话你应该去给我妈妈说，她之前一直盼着我结婚生子，在跟你确认关系之前，她都在准备给我张罗相亲的事了。” “……那我要是没出现，你是不是就如她老人家的心愿了？” “当然不会。”郭寻坚定地摇头：“这事她也就是嘴上说说，我都三十了，他们二老从没有真的勉强过我什么。就算你不出现，我早晚也会把我的性取向告诉他们，总不能去祸害女孩子。” “是——光我一个就够寻哥哥祸害了。”陆承川说着，抬头朝着郭寻的嘴巴亲了一下：“阿姨接受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但你还没有把我们分手的事情告诉她，对吗？” “对。” “为什么？是因为你知道我们早晚会复合吗？” 郭寻又一次给予了否定的答案：“不是，是因为她之前问我们在一起多久的时候，我的回答是还没多久，所以我想迟一阵子再说，免得她以为她的儿子在感情上很随便很轻浮。” 陆承川愤愤腹诽：“一闹脾气就说分手，刚和前男友见面就问人家做不做，宝宝就是很轻浮随便。” 郭寻坦坦荡荡地承认：“对，喜欢上我这么一个随便的人，还缠着我不放，小泰迪，你这看人的眼光真是糟糕透顶。” 陆承川拽住戳自己额头的手指，放到嘴边用犬齿磨了磨郭寻的指尖：“那也是没有办法，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在我这个阳光男孩的人生里，你郭寻就是那条我迈不过去的阴沟。” 真正在阴沟里翻船好几次的郭寻抽了抽嘴角：“知道了，这是我的荣幸，三分钟的阳光男孩。” “……真讨厌，一直提这个有意思吗？” 郭寻笑眯了眼：“挺有意思的。” 被反复揭黑历史戳脊梁骨的陆承川怒了，他勒着郭寻的腰翻了个身，开始扒郭寻的衣服：“你完蛋了，郭寻。” 郭寻赶紧抓着陆承川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错了！” 陆承川没听，一只手扣着郭寻的手腕，一只手钻到郭寻的衣服里摸他的痒痒肉：“来不及了姓郭的，今晚做到你忘记三分钟。” 郭寻一边躲一边笑：“别别别——我知道错了祖宗，别闹了，我肚子有点饿。” “饿一会儿。”陆承川低头亲郭寻的嘴，郭寻偏头抵抗：“不行——我想吃你为我做的饭，你手艺特别特别好，乖宝。” 陆承川停下动作：“换个。” “什么？”郭寻笑出眼泪的眼尾被陆承川用指腹轻轻擦拭：“我说，你换个对我的称呼，我考虑一下暂时放过你。” “……你想听什么？宝宝？宝贝？” 陆承川低头附在郭寻的耳边吃他的耳朵肉：“我是你的男人，你说我想听什么？” 郭寻觉得分过一次手，陆承川真的变了——以前大概是装出来的娇俏，知道郭寻疼他就爱撒娇卖乖，喜欢听郭寻像哄小孩子一样叫他乖宝宝贝。 现在两人复合以后，这小子真的不装了。天天在郭寻耳边强调他是自己的男人，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时时刻刻提醒着郭寻，他陆承川对郭寻有着霸道又强势的占有欲。 第139章 郭寻对陆承川的这份偏执并不排斥反感，并且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当一个会疼人的恋人。 于是他伸手揉陆承川的头发，试探着开口：“老公？” “……”陆承川傻愣了片刻：“再叫一声？” “老公，可爱老公，可爱小老公，满意了吗？” “去掉那个小字我会更满意。” “可是小字就是很可爱，小乖宝，小泰迪，小老公，你喜欢哪一个？” 陆承川傲娇地轻哼一声，不跟这人进行口舌之辩，而是严严实实地用嘴唇堵住了郭寻这张他又爱又恨的嘴，并用实际行动来告诉郭寻——除了年纪以外，郭寻的男人一点都不小。 …… 第85章 “你们要搬家？” 除夕这天，郭寻带着陆承川回了郭父郭母的家。 suv的后备箱里装满了各种礼物，大到能刚好塞进车里的家电或者装饰品，小到给郭母买的耳环项链，全都是陆承川头一天让郭寻陪自己出门去买的。 陆少爷向来对钱没什么概念，现在给他的岳父岳母买起新年礼物来，更是什么贵就买什么，主打的就是一个用钱来表达诚意。 郭寻坐在副驾座里，余光看着因为后备箱装不下而堆放到后车座来的电器，忍不住发出又一次吐槽：“说了几遍了，我家里有微波炉的。” “新年新气象，我就要给阿姨买新的。”陆承川开着车，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一会儿我妈看见了，一定会怪我不拦着你，让你乱花钱。” 陆承川耸耸肩：“见家长带礼物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嘛。” “但也没必要带这么多，一两个见面礼就可以了。” 陆承川假装听不见，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之前叔叔的腿是不是受伤了来着？我给他们找个家庭医生好不好？然后我再给叔叔买一辆新车，安全性舒适性高一点的。” 郭寻无奈扶额：“喂——你这样会让我妈觉得我被你包养了。” 陆承川趁着红灯间隙扭头对郭寻笑一笑：“我倒是想包养你，但你不是不让吗？” “行了，知道你想好好表现，我妈妈已经很喜欢你了。” “那叔叔呢？我没法儿陪叔叔喝酒，他会喜欢我吗？”陆承川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一些，提到郭寻的父亲时，他也多了点对未知的焦虑。 郭寻顿了顿，打开座位之间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的热饮——这是陆承川早上准备的枸杞水，还加了点大枣和蜂蜜。 今天早上吃完早餐后，陆承川在厨房叫郭寻的名字，郭寻懒洋洋地走过去，嘴边多了一个装着热水的勺子，拿着勺子的陆承川说：“尝尝味道怎么样？” 郭寻就着陆承川的手喝了一口：“还行。” “甜度够不够？” 郭寻点头，瞥见锅里飘着红枣冒着烟的水，挑了挑眉：“你要开始养生了？” “给你熬的，家里有保温杯吗？” 郭寻的眼皮子跳了跳：“……我好像还没到需要这个的年纪吧？” “红枣补中益气，枸杞滋阴补肾，再加点蜂蜜能助眠缓疲劳，谁告诉你一定要到年纪了才能喝啊？” 陆承川一边说一边在厨房里翻找——问郭寻这个从不下厨的大老板，不如问自己的眼睛。之后果然被陆承川找到了一个放在柜子里的银色保温杯，很久没人用，已经落了灰。 陆承川认真将杯子洗干净，又放到消毒柜里杀了菌，最后将他熬好的东西倒进了保温杯里：“不过这些见效太慢，改天我再去给你弄点养身体的中药来。” “……”郭寻从身后抱住陆承川：“我只是体能比不上你，体质还是可以的吧？” 陆承川将熬得熟透的大枣放进杯子里：“你昨晚睡着了还在我怀里冒虚汗。” “……你抱着我太热了。” “可你身上脸上都是冰的，平时缺乏锻炼，工作经常加班熬夜，一应酬就要喝酒，答应戒烟没有做到，所有坏习惯都被你染上了，晚上睡眠质量还不好，郭寻，你觉得的体质能好到哪里去？” 被痛贬得一无是处的郭寻放开搂在陆承川腰上的手：“但我其实很少生病。” 这倒是让陆承川回过头来，看着郭寻的脸，瞳孔黑漆漆的，里面只有郭寻的倒影：“我们分手的时候，你发烧晕倒，还进了医院。我拜托赵燃去看你，你却把他赶走，说不想见到跟我有关的人，这是你说的很少生病？” “……那几天心情很烦，没休息好，加上换季，感冒本来就是很正常普遍的事，而且这对我来说又不是常态。” “不是你亲口跟我说分手的吗？你自己心烦什么？” 郭寻张了张嘴：“我说分手就不能烦了吗？你还自己答应跟我分手呢，回家之后哭哭啼啼的又是什么意思？” “又不是对着你哭，关你什么事？” “那我又不是当着你的面进的医院，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要说遵循着逻辑讲道理辩论的本事，陆承川还真不一定是郭寻这种谈判老手的对手。但他们是恋人，所以陆承川不觉得自己需要强调太多逻辑性： “你一定要大过年的跟我找架吵吗？昨晚凌晨你还在祝我除夕快乐。而且我是你男人，你生病当然关我的事。” 明明是陆承川提起的郭寻发烧这一茬儿，现在又变成了郭寻找架吵——这小混蛋就是在偷换概念转移矛盾。 第140章 不过郭寻本来也不打算跟陆承川真的论出个输赢，毕竟他也怕大喜日子这倒霉孩子哭来骗他。 他按着陆承川的脑袋瓜亲了亲他的嘴巴：“不吵架，我的错，对不起，我道歉。” “这个道歉太没有诚意了……”陆承川小声嘟囔。郭寻“嗯”了一声：“可爱老公，不生气了好不好？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陆承川心花怒放，顺着郭寻给的台阶叽里咕噜往下滚，说：“好吧，原谅你这一次，以后我会在你身边监督你，把身体养好，不可以再进医院。” “谢谢，辛苦老公。”郭寻毫无心理负担地又揉了揉陆承川的脑袋瓜，心想： 天底下哪有老板不画饼的呢？这傻小子真好哄。 傻小子开着车，食指在方向盘上一敲一敲的：“要不我去买点抗过敏的药先吃两粒？” 郭寻盖好保温杯的盖子，笑着回答：“你把我爸想成什么人了？他又不是离开酒活不了的酒鬼，而且就算他今天高兴想喝，有我陪他就够了。” “可我想让他对我印象好点。”陆承川认真地说。 “他对你的印象好不好并不取决于你喝多少酒，退一万步来说，他对你印象好不好有什么所谓？我们家一向是我妈妈做主的，我妈妈喜欢你，我爸就不会跟她对着干。” 车子稳稳停在小区停车场里，陆承川的眉间蹙起了一座小丘。郭寻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后凑身亲陆承川的嘴唇：“乖宝，你知道徐姐姐对我们这段感情的评价是什么吗？” “？”陆承川搂着郭寻的腰，等他继续往下说。 “她跟你没有打过交道，但她查过你的信息，她觉得是我郭寻高攀你。” “……”陆承川眨了眨眼，正准备否定，郭寻就用食指点了点陆承川的嘴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接着郭寻继续道： “其实不光是她，还有你父亲，甚至是我自己，我们都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是我高攀了你。所以自信一点，该焦虑和担心这些事情的不该是你。” “……才不是高攀。”陆承川轻声否认：“你在我眼里是全世界第一好的宝贝。” “那是谁天天嘟囔着烦我讨厌我，做的时候还爱说我是骗子的？” 陆承川笑眯眯的：“又不冲突，你是全世界最让我喜欢的骗子。” “你在我眼里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可爱小孩，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 “小孩？”陆承川隔着衣服戳了戳郭寻的后腰：“你再说一遍？” “好吧——全世界最可爱的老公，满意了？” “勉勉强强吧，下次语气真诚一点，不然我总觉得你在把我当小孩子哄。” 郭寻心道可不就是哄小孩子吗？但这话他不准备说出来。伸手捏捏陆承川高高的鼻梁：“嗯，下次会注意。当务之急是想想，你买的这堆东西该怎么搬上楼？” “这个简单。”陆承川在郭寻嘴上“啵”了一口后下车去了停车场保安亭，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三个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看见郭寻后笑得热络：“郭先生回来过年了！” “是啊，除夕快乐，你们辛苦。”郭寻说着，准备从风衣兜里掏出烟盒递烟，结果摸了半天没摸着烟盒，侧头就看见陆承川晃着手里的车钥匙，骄傲地冲自己扬了扬下巴—— 烟被他扔掉了。 “……”轻叹口气，郭寻说了一句“麻烦了”，几个人前前后后地将陆承川买来的一堆东西搬到电梯里，运到了楼上。 连着道了好几声“谢谢”，郭寻站在家门口目送几个大哥坐电梯下楼：“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陆承川晃了晃脑袋：“不告诉你。” 郭寻的回答是伸出手：“钱包给我。” 陆承川没听话，只是喃喃道：“什么都被你看透了，真讨厌。” 郭寻揪揪陆承川的耳朵：“败家小子，花了多少？” 败家的陆少爷摇头：“没多少。” 郭寻捏了捏他的后颈肉，还没等他们按门铃，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郭母，她的眼睛在一圈礼盒里扫了一遍：“……” 陆承川呲着洁白的牙齿对郭母灿烂地笑：“阿姨，新年快乐！” “……”郭母讷讷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陆承川身边穿着风衣外套，双手环抱在胸前，表情有些好笑的郭寻：“你们…这是打算搬过来一起住？” 郭寻无奈地伸手按在脑门上，没说话。陆承川笑着解释：“不是，这些是我给叔叔阿姨买的新年礼物！还有一些在空运路上，应该明天就能送到了！” 第一次见送礼物这么大阵仗的郭母：“……” 不知道陆承川还准备了其他东西的郭寻：“……” 从家里客厅探出脑袋来看一眼的郭父：“！” 郭父：“寻寻要搬家？” …… 第86章 “该改口了，笨蛋” 一家人帮着忙把陆承川买的新年礼物都搬到了家里去。幸好郭寻给他们二老买的房子客厅够大，这要是在他们家以前住的那种老式居民楼里，这些礼物估计能把路全给挡死。 安顿好后，郭父去厨房准备今晚团圆饭应该准备的菜，客厅里坐着郭寻母子和陆承川。 “小陆这孩子真是，来就来，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浪费钱！”郭母不赞成地说，眼里却全是笑。 第141章 陆承川迎着郭母的笑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黑色首饰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莹白的珍珠耳坠。 “……”已经亲眼看见陆承川给他妈买了好几件金首饰的郭寻没想到这小子连兜里都藏着礼物，他问：“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 陆承川笑笑，没回答，只是将盒子递往郭母的方向。 郭母下意识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接受——虽然一早就知道她儿子找的对象家境很好，但郭母从头到尾就没打过要占人家便宜的主意。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普通家庭也有普通的日子要过，她的儿子郭寻已经带着他们一家实现生活富裕了，郭母心里太懂知足，现在面对陆承川这热切砸钱的劲儿，比起高兴更多的是有些惶恐。 “小陆…这不合——” “阿姨，您听我说。”陆承川举着小盒子，打断了郭母拒绝的话： “在我念初中的时候，我跟同学去夏令营，回来的路上他们都给妈妈带了礼物，我也带了，是一副珍珠耳坠。我看第一眼就觉得特别好看，但是我没能送到我妈妈手上，更没办法亲手给她戴上。” “……”陆承川这话让郭母和郭寻的神色都变了变，郭寻沉默着，毫不避讳地牵住了陆承川闲着的另一只手。 “阿姨对我很好，邀请我来家里过年，亲手给我包馄饨，最重要的是——”陆承川侧头和郭寻对视一眼，举起跟郭寻十指相扣的手： “阿姨愿意支持我和寻哥，这对我来说无比珍重，您觉得我送的礼物太多了，我倒觉得它们比起您的支持来说一文不值。” “所以我希望，无论如何，阿姨不要拒绝这副耳坠。” 郭母眼皮子本来就浅，现在看着小小年纪的陆承川说出这些又沉又让人动容的话，眼眶都红了。她动动嘴唇：“小陆…我……” “阿姨别哭——”陆承川将递出耳坠的手收回来，暂时性地松开了郭寻的手，并动作轻柔地取出了耳坠：“如果阿姨能接受的话，我想…想亲手替阿姨戴上，可以吗？” 郭寻轻拍两下陆承川的脊背，起身虚虚给了郭母一个拥抱，并用纸巾擦了擦郭母眼里流下的眼泪：“妈，承川刚刚问你，可不可以亲手替你戴上？” “好，好，当然好！”郭母吸吸鼻子，用手指擦了擦脸后，将耳朵上原本戴着的小花朵耳钉取下来，红着眼眶看向坐在她对面举着耳坠的陆承川：“小陆，来。” 陆承川挪步到郭母身边，俯身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耳坠的银针刺入了郭母的耳洞里，动作不算熟练，但却没让郭母感受到半点不适—— 也许这个为妈妈戴上小珍珠耳坠的行为在陆承川的心里幻想了千百遍，而在他人生的第二十一个除夕，他终于有将这个幻想具体实现的机会，实践的对象是他心上人的母亲。 如果陆承川的妈妈真的在天有灵，她一定会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开心—— 无论陆承川爱的人是什么性别，父亲陆兴邦口中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一定会爱陆承川所爱，一定也会是支持他们感情的其中一员。 两边的珍珠耳坠都成功戴上，郭寻拿过茶几上的小镜子，说：“很漂亮，承川眼光很好。” 陆承川点头：“对，阿姨戴着很好看。” 郭母挪了挪身体，让陆承川坐在自己的身边：“小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您叫我什么都行。”陆承川乖巧地应，再次拿纸巾亲手替郭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阿姨不哭了，寻哥说过年是很吉利的好日子，哭了来年败财运的。” “好，不哭了。”郭母掀起嘴角朝陆承川笑，眼神像山间任凭日光刺眼灼热永远不会干涸的、充满着柔和希望的涓涓水流。她用这眼眸看着陆承川英挺硬朗的五官，说： “小川不嫌弃的话，以后别叫我阿姨了，跟着寻寻叫我一声妈，好吗？” “……可以吗？”陆承川面露不确定地问，问完又看向坐在郭母另一侧的郭寻，目光茫然又带着期盼。 “当然可以，他刚才还在车里说我爸和您是岳母岳母来着。”郭寻替郭母给出了答案，还顺便揭穿了陆承川的短。 陆承川的俊脸有些红：“我那是开玩笑的，阿姨……” “该改口了，笨蛋。”郭寻才说完，他亲妈就斜睨了郭寻一眼，再对上陆承川时就又是温柔慈母的柔色：“小川，你不愿意改口也没关系，阿姨——” “妈妈。”陆承川薄薄的嘴唇张了又合，打断郭母递给自己的台阶。 “妈妈……”他又叫了一声，郭母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又溢出来了，她用力点头：“哎——好孩子，妈妈在，妈妈在。” 陆承川正准备再安慰郭母，他的身体就陷入了一个清瘦但又柔软的怀抱里——是郭母给予的拥抱。 后背上被一只手轻轻拍打，温暖、柔和、和煦……一切一切象征着美好的词语，似乎都不足以准确描述出这个怀抱给陆承川带来的感觉。 他记得陆兴邦小时候告诉他，他的妈妈是天上最亮的星星，会一直照耀在陆承川的生命里。也许偶尔会被阴雨天的乌云遮挡，但最终还是会有重新出现在夜空里，守护着她最可爱的儿子好好长大。 后来陆承川入学读书，接受了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知识灌溉，知道了所谓照耀着自己的星星，其实是银河中的一个又一个天体。 第142章 即使如此，即使后来陆承川选择了学严谨理性代表的物理，他还是会喜欢星星很多的夜晚。 当天气变阴沉，陆承川的心情也会变得很糟。不是因为遗憾今夜妈妈看不见自己，而是担心天边的妈妈会淋雨，会受凉。 此时此刻，陆承川浑身都有些僵硬。郭母也没有将这个拥抱持续太久，她红着眼眶放开陆承川，将郭寻的手和陆承川的手交叠到一起： “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两个儿子能好好的，把日子过好。” 郭寻用拇指抚了抚陆承川的虎口，简洁又坚定地“嗯”了一声：“会的，谢谢妈。” 到底是喜庆日子，郭母尽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起身就往厨房走：“你俩的爸动作慢吞吞的，等他做好这顿饭，我估计春晚都要唱到《难忘今宵》了！我做菜去！” 陆承川跟着起身：“妈妈。” 郭母顿住脚步，回头开心地“哎”了一声。 “寻哥说您下厨的手艺特别好，我可以去偷师学学吗？”陆承川问着，脚下已经走到了郭母身边。 “当然可以！”郭母拍拍陆承川的肩膀，又嫌弃地看了仍然坐在沙发里的郭寻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小川做饭照顾你，害不害臊？” 郭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关我的事，我平时都习惯在外面吃的，是您儿子陆承川非要在家里做，不信您问他。” 陆承川点头：“我是自愿的。” 郭母假装没听见，她瞪郭寻一眼，摇了摇头，一边跟陆承川往厨房走一边吐槽： “小川你是不知道，我们寻寻哪里都好，就是在做饭这一方面懒得不行。不过也怪我跟你爸，小时候看他成绩还行，我们就觉得他那双手是拿来握笔杆子的，没舍得让他下厨房做这些。现在好了——” “他那狗窝里的厨房那么大，里面装着那么齐全的用品工具，我就没见它们拆封过，上次去看都落灰了！冰箱倒是还在用，就是里面全是给茸茸吃的，他自己吃的是一点没放，连瓶饮料我都没见着！” 陆承川深以为然：“寻哥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是吧，三十的人了，你让他做顿饭来，说不定能把人吃医院里去…呸呸呸——瞧我这嘴，说什么呢？”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厨房，让原本正在研究着怎么把面团捏成小兔子形状的郭父诧异了一下：“怎么把人小陆都叫来厨房了？” “去去去——你这老头儿，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出去跟你儿子看电视去！”郭母将郭父赶到厨房门边，郭父“咦”了一声。 “怎么了？” “你耳朵上的珠子好大。” “这可是珍珠哦！真正的珍珠哦！是吧小川？”郭母喜滋滋地说，陆承川乖乖点头：“对，是真珍珠。” 郭父一看就知道是陆承川送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陆承川冲郭父轻轻笑，不敢说“谢谢爸”——怕他老人家还不知道自己和郭寻已经盖了戳儿的事，毕竟这事儿就连郭寻自己都不能确定。 厨房有馄饨西施在，郭父心安理得地离开了这里，去到客厅就看见他儿子躺坐在沙发里，手里摆弄着一个魔方。 看见郭父出现，郭寻立刻坐直身体：“爸，我妈把您赶出来了？” 郭父歪了歪嘴，用表情说“可不是嘛”。 郭寻放下手里的魔方，注视着郭父坐到自己身边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您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跟您说说。” 郭父端起茶吹了口气：“是你和小陆的事情吧？” “……”郭寻顿了顿：“您知道了？” “嗯，你俩第二天出门以后，你妈就给我说了。”听着郭父的语气还算淡定，郭寻抿抿唇，试探着问：“那……您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郭父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他一直很骄傲的儿子：“我很高兴，你今天就打算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而不是等着我自己忍不住问。 你从小心里主意就多，比我聪明，也比我见多识广。关于性取向和择偶这方面，我还真没办法给你提供什么太有参考意义的建议，我唯独能提醒你的是—— 人是你自己选的，路是你们自己走的，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 无论小陆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郭寻都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性别担当你得有，该具备的责任心你得具备。 爸不苛求你跟小陆像我和你妈这样从一而终，但爸希望你做什么决定都能问心无愧。” …… 第87章 “给我儿子一个名分” 郭父的最后一句话让郭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问心无愧的事情？ 或许会是为了一己私欲，或许会是向现实低头，又或者根本不需要什么具象化的、有说服力的原因，人总是会在一些冲动的时刻做出让将来的自己后悔的事情。 哪怕是现在陆承川跟郭寻已经重归于好了，午夜梦回时，郭寻枕在陆承川的怀抱中，偶尔也会心虚，会惶恐，会担心这一切其实只是一场甜蜜的梦。 梦醒之后，他们仍然桥归桥路归路，而当初确实也是他郭寻把陆承川从身边赶走的，郭寻自作自受。 好在陆承川对自己足够偏执渴望，好在他们以特别的方式和好如初。 郭寻对一个陌生人尚且可以伸出援助的手，对待陆承川，他舍不得再伤害。 第143章 他迎着郭父有些锐利的视线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爸，谢谢您。” 郭父满意地“嗯”了一声：“对了，小陆那边的家人呢？他们知道这件事了没有？” “之前是知道了……”郭寻不确定地回答，他不确定陆承川有没有把他们和好的事告诉陆兴邦，毕竟陆承川来了燕市三五天了，好像也没听见他跟陆兴邦通话的动静。 郭寻话音落下，厨房里就传来陆承川的声音：“寻哥！我手机在响，进来帮我接个电话可以吗！” “来了。”郭寻应着，跟自己爹对视一眼后起身去了厨房，看见郭母正在腌制牛肉，陆承川也在帮郭母打下手，准备其他配菜。 见郭寻进来，陆承川侧了侧身体：“手机在这里面。” 郭寻摸着陆承川的裤兜，从里面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爸”后眉头挑了挑。 “谁打来的？”陆承川切着葱丝问。 “……陆董。” 陆承川停下切菜的动作，抬眸看郭寻：“拜托寻哥出去帮我接一下吧，厨房有点吵。” “好。”郭寻点头，看他妈一眼——汪女士面色认真地处理着手下的牛肉，生怕晚点哪个调料放多或者放少了影响口感。 郭寻放下心，拿着手机快步离开厨房，原本打算去阳台，但是玻璃上的雾气让郭寻猜测外面一定很冷，于是他改变主意，去了自己的房间，并赶在电话被挂断之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响起久违的中年男声：“个臭小子，偷偷跑去燕市几天没消息，现在也没见着影子，你是不打算来家里过年了吗？” “陆董，我是郭寻。” “……”陆兴邦所有将说未说的话全部咽回了嗓子里，几秒钟后，陆兴邦在对面发出一声讽刺意味非常浓厚的嘲笑：“嗤——这不是富贵不能淫的万寻郭总吗？怎么拿着我儿子的手机啊？” 郭寻的嘴上功夫不比陆兴邦差多少，他也知道该怎么拿捏陆兴邦的痛楚：“没办法，陆少爷他忙着亲手给我做年夜饭，手上没空，所以拜托我来接，顺便给陆董您说声过年好。” 陆兴邦冷笑一声：“之前不是你自己说跟我儿子断得干干净净吗？当时让你开价，你都不带松口的，现在你又跟我儿子好上了，算怎么回事？” 郭寻心情不错，嘴里是无奈的叹气：“陆少爷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您这个做爹的不该是最清楚的吗？” “我清楚什么？我就清楚这兔崽子一点出息都没有，之前天天在家里要死要活的，现在见着你就又跟狗见着骨头似的，连家都不回了！” “确实，自从陆少爷来燕市后，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我来我父母家过年，他也非要跟着来，一刻都舍不得离开我。我也为此感到有点困扰，要不……陆董派几个保镖来把他绑回去？” 郭寻假惺惺的建议让陆兴邦气不打一处来：“得了吧，你还困扰？现在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多高兴吧？” “好吧，陆董就是英明，这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陆兴邦沉吟片刻：“你爹妈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吗？” “陆董冒昧了，他们知不知道，好像不关陆董的事吧？” “放屁！”陆兴邦着实被郭寻这态度气得不轻：“你以为你在跟谁的儿子搞对象？姓郭的，你听清楚，你们以前的恩怨我可以不追究，但你现在既然重新跟我儿子搅合在一起，我就不会再容忍你玩我儿子第二次。” “……我没有玩他。” “有没有玩他，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陆兴邦呼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你既然跟小川确认了关系，你就不能在你爹妈面前藏着掖着。” “你尽快给我儿子一个名分，郭寻。” “……我不答应的话，陆董是不是又要让我开价了？”郭寻不爱做强买强卖的买卖，要是陆兴邦真的再说出什么奇葩气人的话，他今晚就不让陆承川跟自己一个房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你想得美。”陆兴邦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晚点让人定好机票，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地点你提前安排。” 听着陆兴邦不容拒绝的话，郭寻脸上的笑意散了：“陆董，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难道又只是想跟我儿子玩玩？” “……我对陆少爷确实是真心的，但我们的感情和进度应该还没到双方父母见面这一步。” 凭郭寻对陆家父子的了解程度，陆兴邦口中的晚点最迟不超过明天。而这顿饭要是真的吃了，就陆兴邦那疼儿子的张扬劲儿，要不了多久，燕市和平市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收到他和陆承川婚礼的邀请。 这种事想想都让郭寻感到抗拒—— 一方面是他更喜欢他父母嘴中说的、两个人把细水流长的日子过好这种低调方式；另一方面是，陆承川的大学甚至还没毕业，以后未知的事情太多了，郭寻不想这么快就跟陆承川把婚姻这种事情定下来。 陆兴邦不懂郭寻的顾虑，在他看来郭寻多一秒的迟疑，都象征着这小子以后可能做出又甩陆承川一次的几率。他沉下嗓子，语气威严：“你都带他回家过年了，没道理不到双方家长吃饭这一步。” “陆董——”郭寻还想说什么，对面的陆兴邦就已经失礼地挂了电话。 郭寻“啧”了一声，低头看陆承川的手机屏幕，在屏保上对上了自己微张着嘴熟睡的面孔—— 第144章 拍照者的技术很烂，图片拍得有点丑，得想个办法让陆承川换掉。 郭寻的念头刚落下，陆承川的手机又一次振动起来。电话仍是陆兴邦打来的，郭寻不太想接。 他把陆承川的手机调整成无声无振动模式，伸手揉了把脸——怎么这对父子就一个比一个难缠呢？ 就在郭寻准备离开房间还手机时，郭寻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得，泰山大人这是一定要跟自己再说两句了。郭寻无奈地接通电话，刚叫了一声“陆董”，就听见陆兴邦命令式的话语： “明天下午四点，我和小川他弟弟会到燕市机场，你记得把事情安排好。” “……”安排个屁！ 第88章 “新年快乐，寻寻” 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郭寻听见郭父问自己：“他爸爸打来的？” “......嗯，问他要不要回去过年。” 郭父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知道郭寻向来都很有主见，也不准备干扰郭寻的计划或者决定。 郭寻轻舒一口气，决定暂时先不提陆承川他爹发疯的事情——晚上跟陆承川聊一聊，想办法让陆承川去劝陆兴邦退票吧。 毕竟明天可是大年初一，郭寻想先过个好年。 厨房里，陆承川大概也知道这通电话的内容不方便在二老面前提起，于是他拿过手机后也没问，只是用筷子夹了一块片皮鸭肉递到郭寻的嘴边：“饿不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郭寻张嘴接下，咀嚼到一半就听见他妈在一边“啧啧”两声：“你俩的老妈还在旁边，收敛点！” 郭寻忍不住笑，他咽下嘴里的肉：“您终于知道，以前您和我爸在沙发里手牵着手互诉衷肠的时候，您的儿子我是什么感受了吧？” 郭母将手上的面粉朝她亲儿子脸上弹：“好啊你这孩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是啊，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郭寻说完，跟陆承川对视一眼，然后就又收获了一颗爱心草莓。 郭母撇了撇嘴，心里却乐开了花——她从前也在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不论陆承川是什么性别，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差别，只要他们能像今天这样浓情蜜意，日子能和和美美，郭母就知足且放心了。 陆承川帮衬着郭母做了一家人的团圆饭，期间郭母一直对陆承川赞不绝口，说现在很少能看见懂厨艺的男孩子了，何况陆承川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富几代，手艺好到简直出乎郭母的意料。 有对比才有伤害，就为了这满满一桌的丰盛晚餐，郭母多喜欢她的新儿子，就有多嫌弃郭父和郭寻父子俩 在郭父鬼鬼祟祟准备吃一筷子蒜香排骨时，郭母拍拍她丈夫的手：“还没干杯呢，瞎动什么筷子？” 郭父“啊”了一声，伸手隔空虚虚指了指陆承川的方向：“小陆不是喝不了酒吗？” “喝不了酒不能喝别的啊？寻寻，去把厨房里榨的橙汁拿来。”郭母冲她的儿子昂昂下巴，郭寻身边的陆承川站起来：“我去拿就好。” “不行，小川你坐好，让寻寻去。这父子俩一天到晚懒得不成样，得锻炼，不能惯着！” “……”郭寻无奈地“哎”了一声：“好好好，我去，我去。”他起身拍拍陆承川的脊背：“坐着吧。” “那你小心一点。”陆承川说，对面的郭父郭母都有些无语——去拿个果汁而已，小心什么？ 郭寻也觉得有些丢人，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爸妈。他没应陆承川的话，只是转头去了厨房里，将榨汁机里的鲜橙汁盛放进容器里。 途中有少量橙汁沿着杯壁沾到了郭寻的手，郭寻皱着眉暂停动作，对着水龙头冲了冲水才重新继续倒——他不喜欢手上沾着任何食物的感觉。 将橙汁倒完，郭寻又洗了洗手才拿着出去，他的位置上已经摆了四个玻璃杯。郭寻挑眉，对面的郭母“嗯哼”一声：“满上。” “得嘞——”郭寻应着，又将橙汁倒进四个杯子里，之后他又溜去厨房洗了一次手，郭母听着厨房里的声响跟陆承川使眼色：“看看，看看这孩子多浪费水！” 陆承川笑笑：“没关系，家里都是我下厨，他没有浪费水的机会。” “这可不行。小川，我儿子我最了解，你不能太惯着他，否则他可会蹬鼻子上脸了！” 陆承川看向厨房，眼里全是笑意：“那就上脸。” 郭父郭母牙酸得不行，心里却又对两人的感情更放心了一些——他们之前都担心，陆承川年纪比郭寻小得多，人高马大的，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会照顾人的主。 结果今天才发现，陆承川在生活中比起郭寻可靠谱太多了。这是好事，之后郭寻工作忙起来的时候，身边有陆承川照顾着，二老也能放心。 现在郭母看着陆承川，还真有那么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意思。 郭寻似乎不知道这一小段对话，回来后拿纸巾擦了擦手：“喝一杯就可以吃饭了吧？” 陆承川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辛苦了。” 根本没做什么事情的郭寻：“……” 郭父干咳两声，举起杯子：“来，我们干下今年的最后一杯，来年平平安安，万事胜意！” 四杯橙汁在半空中相碰，郭寻喝了一口，口感不错，甜度也刚好——陆承川确实把他郭寻的口味完全拿捏透了。 第145章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这顿年夜饭，郭父分享了他去钓鱼时碰见的趣闻，陆承川则是在郭母的询问下说出了自己的爱好： “我喜欢玩摩托车。” “嚯！是不是电视里很帅的那种？好厉害的小川！” 陆承川腼腆地摸摸鼻子：“也没有很厉害……” 郭寻伸手搭在陆承川身后的椅背上，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特别厉害，我刚认识他不久那段时间，他还去参加比赛拿奖呢！” “真的假的！这么棒！但摩托车比赛不是很危险吗？你爸能支持你？” 陆承川点头：“他支持的，不过我也觉得这个爱好有点危险，所以前段时间我把一些车子卖了，以后会尽量减少去参加比赛的频率。” 陆承川的话让郭寻脸上的笑容一僵——原来陆兴邦说的是真的，陆承川还真把他的那些宝贝组装车卖掉了。 “哎——谁年轻的时候没点子爱好呢？实在不行咱培养点别的，啊？”郭母安慰着说，陆承川重重点头：“您放心，我现在的爱好就是寻哥，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原本想只是安慰一下陆承川的郭母：“……” 原本并不想在父母面前表现得太讨嫌的郭寻：“……” 正在哼哧哼哧啃排骨的郭父：“你们怎么不吃啊？” 团圆饭吃完，郭寻陪着父母看了一会儿春晚，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他昨晚跟陆承川在家里胡闹到半夜，今天早上又为了陪陆承川去拿礼物，这瞌睡是真没怎么睡够。 又打了两个哈欠，郭寻也不委屈自己：“爸妈，我有点累，带承川先去睡觉了？” “一会儿不出去放烟花？”郭母从播放着歌唱节目的电视屏幕前将目光移挪过来，郭寻没答，而是扭头看身边的陆承川：“你想去放吗？” “听你的。”陆承川将二十四孝好男友贯彻落实到底。郭寻会意，回视自己的妈妈：“我先睡会儿，一会儿醒得来就去放，醒不来就算了。” 郭母嫌弃地瞄自己儿子一眼，摆手赶人：“去去去，去睡个够！哎等等——” “什么？” “小川跟你睡一个屋吗？挤不挤？挤的话你睡客房去，让小川睡你的房间。” “……不挤，挤也该是他睡客房才对吧。”郭寻嘟囔着说：“先休息了，提前祝你们二老新年快乐。” 陆承川跟着祝福了两句，被郭寻牵着手正大光明地带去了郭寻以往来家时睡觉的房间。 陆承川进门后四处看了一圈，没有看见郭寻童年或者青春期的相关痕迹，有一点点小遗憾。郭寻大概是看出了陆承川的想法，他啄一下陆承川的嘴角，解释道： “这房子是后来我赚钱后给爸妈买的，我工作太忙，不常来。” “好棒啊宝宝。”陆承川低头，用额头抵着郭寻的：“我看得出来，他们都为你感到骄傲，我也为我自己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宝宝骄傲。” “你够了——刚才在我爸妈面前还没有表现够吗？”郭寻轻推了陆承川一把，没能把他推开。他只能沉沦在陆承川温柔宽厚的怀抱里，耳朵微红，嘴角却一直朝上翘起，明显是心情很轻松。 陆承川舍不得打断这一刻的宁静温馨，但他也记得郭寻刚才说困了的事情：“去洗个澡，我们早点睡觉？” “好。”郭寻说着，很顺利地从陆承川怀里离开，迈步去了浴室里。浴室门被关上，郭寻动了动手指，又一次开门，目光看向了坐在房间椅子里的陆承川： “要不要一起洗澡？也许这样可以节约点水。” 话音刚落，陆承川就飞速出现在了郭寻面前：“都听你的，寻寻宝宝。” 节不节约水郭寻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窗外烟火声此起彼伏的时候，他的身体和大脑也同样处于喧嚣亢奋的状态—— 这是陆承川才能给予他的激情和热烈，独一无二，深刻隽永。 午夜十二点，窗外的世界更加喧哗吵闹，郭寻在这样的热闹里将一只手搭在陆承川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擦去陆承川额头上的碎汗，他听见自己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陆承川说： “乖宝，新年快乐。” 陆承川用更加热烈汹涌的爱欲进行回应：“寻寻，新年快乐，永远快乐。”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并且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 第89章 “你爱结不结” 夜里，陆承川的手放在郭寻平坦的小腹上，不时又去戳戳郭寻的后腰。两人相拥着耳鬓厮磨，郭寻也可算想起了正事：“你要不要给陆董回个电话？” “怎么了？他在电话里为难你了？” 郭寻点头：“是挺为难的。” 陆承川立刻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等着，我给宝宝出气。” “......你先听我说完。”郭寻按着陆承川的手：“他说他买了明天的机票，跟你弟弟明天一起来燕市。” “明天不是初一吗？他们来燕市做什么？”就算是要去贺家给贺老爷子拜年，也不该是明天就来吧？ 郭寻轻叹了口气：“他让我给你一个名分，让我安排我父母跟他一起吃个饭，给我的感觉就是，他老人家下一秒就要商量咱俩婚礼的事情了。” 陆承川一直看着郭寻的脸，没从这张俊脸上看见什么期待的神情，相反，郭寻说着这些的时候，眉头一直都挤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困扰。 第146章 他伸手触碰郭寻的眉间，轻声问：“你，很排斥这件事情吗？很不想跟我结婚？” “......”郭寻听着陆承川小心翼翼的问话，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也许让陆承川误会且伤心了，他捏捏陆承川的脸蛋，解释道： “不是排斥，更不是不想跟你结婚，我只是不想现在就步入婚姻，我们顺其自然慢慢来也很好不是吗？” 陆承川闷闷地“嗯”了一声：“那我打电话让他们别来。” 他的态度很配合也很尊重郭寻，但话里可怜巴巴的劲儿听得郭寻心焦。郭寻抱着陆承川拍打他的脊背： “宝贝，你生气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难过。” 郭寻亲吻陆承川的嘴角：“难过什么？只是暂时不举办婚礼而已，我们还是好好在一起，我爸妈也都接受了你，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接受我，是因为你接受我。”陆承川并没有被郭寻安抚到：“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又出现了矛盾，如果你又一次抛弃我，他们当然还是会站在你这边。” “......你怎么会这么想？”郭寻知道，他的恋人因为从前的事情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也没有了从前那种安全感。 让郭寻无奈的是，知道这个问题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改善陆承川心里的不安。不，也许郭寻知道，比如跟陆承川将婚礼的事情定下来就可以。 但这件事对郭寻而言却又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郭寻不喜欢。 “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当然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但是承川，我之所以带你回来，之所以让他们接受你，不是为了你说的这个原因，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很珍重你，很想跟你好好的。” “你想跟我好好的，为什么还不想跟我结婚？难道不是结了婚，我们之间会更好？” “......好不好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必然联系？只要我们彼此喜欢，我们不结婚也不会影响什么；但如果将来我们有一方变了心，这个只在国外被认可的结婚证又能改变什么吗？” 陆承川放在郭寻身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他神色紧绷着，目光深沉：“所以，你以后还是会变心，你还是不觉得你非我不可。” “......”郭寻的眉头因为腰间的疼痛感而又一次蹙在一起：“我没说我会变心，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你不会变心的话你怕什么？既然你觉得这个结婚证不重要，那你为什么不能把它当成一个礼物送给我，哄我开心一下？说白了，你只是一点都不想被束缚住，我说得对吗？郭寻，你这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郭寻挣脱了陆承川的怀抱，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没有穿衣服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上面还有不少刚才留下的爱痕。 窗外的烟火声仍旧热烈起伏，郭寻在这些热闹的声响里说：“是，你陆承川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最爱的是我自己，我做什么事肯定都是先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 上次分手的原因其实一直都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避讳话题，毕竟当时他们闹得那么难堪，郭寻那副想跟陆承川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即使他们利用想念和爱意暂时性冲破了矛盾，但只要这个问题没有从源头上得到解决，那么再一次产生冲突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冲突回来了，在这个新年的第一个夜晚。 郭寻的话让房间陷入了长久的死寂。他在这片寂静之中打开身边的床头柜，并从里面拿出了一包没有打开过的烟，以及一个全新的打火机——老烟枪想抽烟，在哪儿都会有所准备。 烟盒被熟练地打开，郭寻还没有取出烟来，手里的烟盒就被另一只手夺去。“咚”的一声声响，是烟盒和打火机被扔到床底下的声音。 郭寻侧目看着将烟盒扔掉的人，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紧随而来的天旋地转就让郭寻把话咽了回去。 陆承川将郭寻压在床上，盯着郭寻的双眼淬着烫人的火：“是啊，你只爱你自己，那你怎么不在腰上纹你自己的名字？” “......”谁会自恋到纹身纹自己的名字啊？ 郭寻被哽得卡壳的时候，嘴唇被陆承川用手指捏了捏： “这张嘴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就是一天到晚不知道说几句我喜欢听的，不就是个破婚吗？你爱结不结，不结拉倒。反正你要是敢再丢下我，老子就把你绑进那天带你去的房子里，到时候我管你爱谁，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你这孩子真是......”郭寻又一次被陆承川堵得无话可说。他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块头：“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不起，压死你算了，大过年的非得给我添添堵，烦人。”陆承川狠狠地说完，在郭寻脸上用力咬了一口。 “嫌我烦你还贴着我，给我起来。”郭寻揪着陆承川的耳朵：“你自己说的啊，不结就不结，你起来，把你爹劝回去，我不想见到他。” “老混蛋，我还在生气，你倒是差遣起我来了。”陆承川一边说着一边在被窝里对着郭寻的身体一顿乱揉。 郭寻对陆承川的触碰一向没什么抵抗力，稀里糊涂地就又被干了一炮，途中还被陆承川逮着脖子咬了好几口，没少痛得郭寻说脏话。 第147章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后，陆承川带郭寻去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钻进被窝里：“闭眼睡觉。” 郭寻的体力比起之前似乎好了一点，他伸腿蹬了蹬不停亲自己五官的陆承川：“给你爸打电话，快点。” “求我。”陆承川说完，小承川就被捏了一把：“打不打？不打今晚你别想睡觉了。” 陆承川兴奋极了：“不睡就不睡呗，你又不是没跟我做过通宵，再试试？” 郭寻坚信这小泰迪做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认命地说：“求你了，小老公，给你爸打个电话。” “叫我老公的话，要叫我爸什么？” “……陆董。” “快点说，说完了我就打电话。” “岳父大人，给我岳父大人打个电话行不行？” 陆承川的难缠程度一贯超出了郭寻的想象，他摇头，捏郭寻的痒痒肉：“不对，寻寻，你再想想该叫他什么？” “……陆承川，你别欺人太甚了。” “我就欺人太甚，你想怎么样？” 郭寻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陆承川：“你爱打不打，不打拉倒。” 这句式有点熟悉，陆承川笑了两声，在郭寻的后肩上亲了一口，语气无奈地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我给他打就是了。” 陆承川拿出手机拨通陆兴邦的电话，那边很快被接起，里面是陆兴邦中气十足的声音：“陆承川，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爸！不回家过年就算了，连通电话都不知道给我打来？” 陆承川没说话，陆兴邦就继续发挥：“那姓郭的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啊？对你挥挥手你就巴巴凑上去，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心了？人呢？说话！” “爸爸……”陆承川开口了，这微微颤抖的语气听得身边的郭寻和对面的陆兴邦都是一愣：“……” 郭寻好歹忍住回过头来查看情况的冲动，陆兴邦却没忍住：“怎么又哭了？又怎么了？怎么一碰着那姓郭的就这么爱哭啊？他是不是又甩了你啊？陆承川，跟你老子我说话！” 陆承川的眼睛一直放在郭寻的后脑勺上，嘴巴一瘪就开始尽情发挥：“我…郭寻他……他又拒绝我！他说他很讨厌您，说不想见到您，说他打死不会和我结唔——” 陆承川的胡说八道被郭寻堵在了手心里。对面自觉已经听到重点的陆兴邦脸色铁青：“这个王八蛋，老子真是给他脸了！” …… 第90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八蛋郭寻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夺过手机，警告性地看一眼身边根本没哭的陆承川，尽量礼貌地给陆兴邦问好：“陆董，新年快乐。” “郭寻，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我警告你，陆承川是我的宝贝儿子，你再惹他哭来烦人一次，我给你万寻整个端了！” 万寻万寻，这父子俩一天到晚就知道拿郭寻的公司来威胁他，偏偏郭寻还真怕他好不容易做到今天这田地的公司说没就没。 他笑着给陆承川收拾烂摊子：“陆董误会了，我怎么会欺负陆少爷呢？他其实是想您了，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刚刚跟您开玩笑的。” “玩笑？你让他亲口给我说是玩笑试试？大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郭寻不回答了，他将手机递到男子汉陆承川面前，眯了眯眼无声命令。陆承川一副很真拿郭寻没办法的宠溺神色，摇了摇头：“爸爸，新年快乐，哭哭啼啼是逗你的，但郭寻不肯跟我结婚是真的，怎么办？” “……”陆兴邦的回答是直接挂断了电话——受不了这对讨人嫌的狗男男，明天机场见了先揍陆承川两拳再说。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郭寻知道陆兴邦这尊大佛是真劝退不了了，他真心觉得陆承川就是个破坏大王：“故意给我添堵是吧？” “是啊——谁让你先惹我生气的。”陆承川坦然承认，一边回答一边凑到郭寻身前抱着他，跟他肉贴着肉。 “我真服了你了，早知道当初我在平市就不要开门。” “不开我就撬门进去，上你。”陆承川说得一本正经的，气得郭寻脖子都红了：“……麻烦你把以前的可爱小处男还给我。” 虽然以前的陆承川也会有让郭寻无语的时刻，但那些时候郭寻不会像现在这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听话我就还给你。”陆承川将脑袋钻进郭寻的脖子里来回蹭：“不听话我就专门跟你对着干，老处男。” “滚滚滚，别蹭我了，真烦人。”郭寻按着陆承川的脑袋瓜，陆承川闷笑两声：“就不滚，就烦，给你长点教训，看你以后敢不敢惹我生气。” 郭寻话都懒得说了，闭上眼睛试图用睡觉的方式消极抵抗，结果陆承川东蹭蹭西蹭蹭的，郭寻被磨得睡不着。他“啧”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见陆承川叫自己：“寻寻，是不是睡不着觉？” “你别碰我我就睡着了。” “别睡了，你带我出去放烟花好不好？” 郭寻都被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少爷气乐了：“我说祖宗，你看看现在是放烟花的时候吗？折腾人该也有个限度吧？” 他话说完，窗外就传来烟火绽放的噼啪声响。陆承川撅了撅嘴示意：“喏——难道不是吗？” “……不去，我累了，要睡觉。” 第148章 “去嘛，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寻哥哥，求你了。” 不得不说陆承川这变脸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郭寻都要自叹不如了：“不要，刚才你咬得我大腿疼，我去不了。” “真的吗？给你检查检查。”陆承川说着就来回揉郭寻的身体，嘴里一边亲郭寻的脸一边说：“去嘛去嘛，寻哥哥，寻寻宝宝，老婆，老婆大人，去嘛——” “行行行，去去去，别亲了。”郭寻忍无可忍地说，陆承川在郭寻被亲得湿乎乎的脸上用力“啵”了一口：“走，我给老婆穿衣服。” “老婆你个头，再乱叫我改变主意了。” 陆承川可怜巴巴地瘪嘴：“不想跟我结婚就算了，我叫两声老婆过过嘴瘾也不让啊？” “少装可怜，哥哥不吃你这套了。”郭寻说完就利落地下床去找衣服穿，陆承川跟在他屁股后面：“真的吗？那哥哥吃哪一套？” “我还是喜欢乖的，喜欢不做事讨人嫌的。” 陆承川“汪”了一声：“我会听话的。” 郭寻全当陆承川放了个屁——他俩在彼此的眼里都没什么信用值可言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挺公平的。 郭寻把衣服穿好，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光明正大遛鸟的陆承川：“你准备就这么出去？” “好累啊，老婆帮我穿好不好？” 郭寻轻哼一声，转身就朝外面走去，背影非常无情。陆承川在背后笑了笑，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跟了上去：“老婆等等我——” 打开房间门的郭寻回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爸妈已经睡觉了。” 陆承川立刻收声，走上去牵着郭寻的手，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离开了家门。 郭寻刚出电梯就被冷得打了个哆嗦，身边的陆承川单手把他揽进怀里，笑嘻嘻地道：“怎么这么怕冷啊？我老婆好娇气。” 郭寻赏了陆承川一个眼刀，老老实实被他半揽着走——他们好歹是见过家长的关系，没必要再避讳些什么。 小区周围果然很热闹，人群的笑闹声穿插在一阵又一阵的绚烂烟火里，气氛特别好。 街边不乏有卖些小玩意儿的人，陆承川买了一堆，又把一盒仙女棒递给郭寻：“宝宝，你放这个，我给你拍照。” 郭寻想到陆承川屏保上的照片，嘴角抽了抽：“你的拍照技术…还是算了吧，何况这个也太幼稚了。” 陆承川自动无视了郭寻的前半句话：“那你说，什么不幼稚？” 郭寻想了想，牵着陆承川的手：“跟我来。” 他带陆承川去开了车，将人带到了一个烟花爆竹专卖店。老板娘见到郭寻后热情招待，郭寻要了几桶烟花，朝身边的陆承川示意：“小混球，干活儿。” “知道了，老婆。”陆承川把郭寻喜欢的搬到了车上，并且自掏腰包为郭老板的新年烟花买单。 临走时老板娘笑嘻嘻地给他们说新年快乐，还祝他们百年好合。 正准备上车的陆少爷心里乐开了花，又回头从钱夹里取出两张红太阳放到桌台上：“谢谢您，也祝您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买好烟花，郭寻将陆承川带去了一个往郊区靠的河滨公园，这里黑漆漆的，人很少，也就不像城区那样盛大热闹。 车子停好，陆承川将烟花搬到郭寻指定的空地上：“怎么样老婆大人，我听话吗？” “还行吧。”郭寻中肯评价，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火机。陆承川眼皮子跳了跳：“哪儿来的？” “……刚才被你扔地上那个。”郭寻解释着说，然后火机就被陆承川夺了过去：“不准抽烟了。” “……我没打算抽。”郭寻才说完，裤兜就探进了另一只手，矩形的烟盒被这只手拿出来，陆承川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抽烟对身体没好处，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乖一点吗？” “烦人。”郭寻嘟囔着说，多少有些心虚——还能怎么着，戒烟呗！ 陆承川摸摸郭寻的头发，拿着他的火机去点燃了烟花。他牵着郭寻的手退后几步，看着一发发火药冲上天空，又在天边绽放成绚烂短暂的一片片光影，特别漂亮。 郭寻抬着头，烟花绽放时的光晕同样呈现在他的眼眸里，衬得他的眼睛愈发明亮好看。 在一声接着一声的烟火绽放声里，郭寻收回目光侧过头，对上了陆承川正在看自己的眼睛：“……” 这眼睛里的痴迷和贪恋太过浓烈，盯得郭寻的心跳都乱了好几拍，很久没能回归正常的跳动频率。 他咽了咽嗓子，问：“不是说要看烟花吗？怎么光盯着我看？” 陆承川目光灼灼，嘴角朝上翘着：“看你好看啊。” “……你更好看，别看我了，看烟花。”郭寻说着，伸手捏捏自己的耳朵——有点烫。 “老婆害羞啊？” “……不准乱叫。” “老婆。” “……”郭寻不回答了。 陆承川又唤：“郭寻。” “干嘛？” 陆承川捧着郭寻被风吹却仍然有些温度的脸，他让郭寻跟自己面对面，嘴唇一张一合。 迎着漫天绚丽的烟火，郭寻听见陆承川无比认真虔诚的话：“爱我吧，求你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第91章 “做早操吗？” 第149章 陆承川总是说郭寻喜欢拒绝他。 但其实仔细回顾他们的点点滴滴，郭寻没能拒绝陆承川的频率其实已经远远高于陆承川口中的前者。 比如现在，听着陆承川的话，郭寻的嘴巴张了又合，却半天不能说出一个“不”字。 “不回答？我要当你同意了。”陆承川的耐心在这个时候并不强，他用指腹轻轻磨郭寻的眼皮，每一次摩挲都暗含着他对郭寻珍之重之，舍不得伤害的怜惜。 “……”郭寻还是没出声。 陆承川盯着郭寻的唇瓣：“真的不回答？那我可要亲你了。” 郭寻眨了眨眼，回视陆承川，等待着他的亲吻降临。结果这小子在靠近郭寻之后又退回一点：“你还是答应我吧，我想你亲口答应我，郭寻。” “小混球。”郭寻斥了一声，按着陆承川的脑袋亲上了陆承川的嘴唇，并在亲吻间隙含含糊糊地回应：“爱你，我爱你，行了吧？” 陆承川满意极了，陆承川将郭寻完全笼罩在怀里，高大宽厚的怀抱像是能替郭寻驱散一切刺骨寒风、挡掉所有风霜雪雨。 “我也爱你，郭寻，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陆承川低声诉说，郭寻忍不住反驳：“我知道。” “你不知道。” “……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烟花放完了，我们回家睡觉去？” “行啊——叫声老公就带你回家去。”陆承川提要求道，郭寻嗤笑一声：“这是燕市，车也是我的，我用得着你带？” 陆承川举起手里的车钥匙：“但这是我手里的车钥匙。” “……”郭寻揉了揉额头：“小老公，回家睡觉，明天还得应付你那随时可以把万寻端了的爹。” “知道了，老婆大人。”陆承川心情很好地载着郭寻去了父母那边，两人鬼鬼祟祟地回了房间，讲究人郭寻又跑去了一次澡。 陆承川也跟着去，倒是没有再干什么——得给郭寻留点精力，毕竟他爹确实不好处理。 两人相拥着一夜好眠，第二天郭父郭母体贴地没有叫这两小子早起，郭寻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睁眼就对上陆承川盯着自己发呆的目光，郭寻在心里又一次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并对陆承川说：“早安，新年快乐。” “嗯，寻寻早安，做早操吗？” “……”感受着被窝里蓄势待发的陆承川，郭寻坚定摇头：“不做，没有这种习惯。” “做一次呗？习惯是慢慢养的。”陆承川引诱着说，手被郭寻攥住：“不要，这是我父母家，你大白天的别乱来。” “逗你的。”陆承川爽快地收回手：“对了，我爸他们是几点的飞机来着？” “……不知道，不清楚，不想去。”郭寻扯过被子盖着自己的脑袋拒绝三连，不想面对这个需要双方家长见面的现实。 陆承川叹了口气：“有我在，他不会怎么样的，结婚这事儿他不会轻易提，真提起来的话，我来拒绝，好吗？” “不光是结不结婚的事情。”郭寻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其实不太想让我爸妈见到他。” “为什么？” “……从我这些年接触的这些人来看，你们有钱人身上总有一股子让人讨厌的高傲劲儿，我觉得我爸妈不会想大年初一就去见这种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郭寻的话让陆承川陷入了沉思：“我也有吗？” “我之前觉得你没有。”郭寻认真地剖析着他对陆承川的看法：“我之前觉得你…跟我认识的其他公子哥不一样，但自从林东的事情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 “你、贺钦、你的父亲，以及其他跟你们类似的人，你们都会有天生睥睨众生的优越感，其实我知道这是你们的资本，我能理解原因，毕竟你们确实生来就在云端。但理解是一回事，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 “这世界上比起你们，更多的是像我、像我爸妈这样的普通人。他们费尽心血把我养育长大，我比较幸运，现在让他们过上了体面的生活，但在你们这样的大门大户面前，我担心我爸妈会……会不自在。” “不自在”这三个字既委婉，却又很好理解，陆承川听懂了郭寻的意思，他满心怜爱地伸手抚摸郭寻的脸颊：“宝宝，这还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的出身感到困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陆承川用额头抵着郭寻的：“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件事确实是我昨晚没有考虑周全。我给你道歉，一会儿我让我爸先去贺家呆着，等我跟他聊完以后，我们再确认一下要不要一起吃饭，好不好？” 郭寻睁大其中一只眼：“你能保证见到你爸后 ，不会像昨晚一样乱说话？” “……昨晚是为了故意逗逗你嘛，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我还是有数的好不好？” “好，我相信你，谢谢你，为我爸妈过个好年出一份力。”郭寻在陆承川的嘴角亲了一下：“陆董说他下午四点到燕市机场，你可以先在家里吃顿午饭再去。” “行，听你的，先起床？” 郭寻翘了翘嘴角，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可算拿捏住这小子了。 他一点都不想再跟陆兴邦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怕见面之后，三言两语之间，郭寻会忍不住把陆兴邦这混蛋之前跟自己商量过的事情全部摊牌，到时候难过的还是陆承川。 第150章 不见面是为了陆承川好，郭寻安慰着自己如是想。 两人起床洗漱好后去了外面，郭母冲他们亲切招手：“小川，寻寻，起来了？厨房里有包好的饺子，去自己下锅煮哦！” “早安妈，我这就去！”陆承川说完就去了厨房里，脚步倒是挺轻快的。郭寻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到他妈身边：“在绣什么？” 郭母“喏”了一声：“给你和小川弄个平安符，等元宵节过了，我跟你爸抽空去山上庙里请师傅开个光，你们一人一个，吉利。” “好啊——记得拜托菩萨，保佑我做生意一本万利，财源广进。”郭寻欣然接受了郭母的好意——顺便替陆承川也接受了。 “财迷，钻钱眼里去了。”郭母笑瞪郭寻一眼，郭寻不置可否：“我爸呢？” “以前的老邻居刘叔叔你还记得吗？” 郭寻点头：“怎么了？他跟刘叔叔出去有事？” “不是，是你刘叔叔他们一家，去老家过了个早年，带来了不少特产，今儿一大清早就打电话让你爸过去拿了，听说有烧腊火腿，还有腊排骨，今晚就拿它们做火锅来给你和小川尝尝。” “……承川今晚可能没时间在家里吃。”郭寻解释道。话落，郭母缝线的动作就停下来：“为什么？他要回平市吗？” “不是，他爸今天来燕市，他得去跟他爸吃个饭。” “哦，他爸知道你俩的事情的吧？” 郭寻点头：“知道的。” 郭母“嗯哼一声”：“那这还不简单？让他爸也来我们家吃晚饭不就完了？” “……啊？”郭寻的疑惑写在脸上，郭母瞥他一眼：“啊什么啊？既然他也同意了你俩的事啊，我们跟他好歹也算半个亲家不是？人家大老远跑来燕市，身为亲家的我们不得好好招待人家啊？” “……”郭寻摸了摸鼻子：“不是，妈，您听我说，承川他家里很有钱，您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啊——”郭母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小珍珠：“你爸昨晚瞅了这对耳坠好半宿，又在上网搜了一下，网友说起码五位数，上不封顶。” “……他爹太有钱了，是个很…很讨厌的人，到时候见面了他用鼻孔看您，这您忍得了？就算您和我爸忍得了，我也受不了，我不想让他来家里。” 郭母拍拍郭寻的背：“胡说八道什么？你看看小川，乖巧懂事，谦逊懂礼，嘴巴比你还甜，能养出这样的好儿子，他爹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那是您不了解他们。” “我不了解，你还不了解？你既然了解了小川还肯跟他在一起，你就别担心这担心那的。” “我不是担心承川，我就是担心…担心他爸给你们脸色看。” 郭母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面色严肃：“郭寻寻同学，关于你的双商，你妈妈我一向是很认可的，但这件事妈还是得严肃地批评教育你一下。” “他又不是你亲爹，你管他有没有钱，管他拿不拿鼻孔看人，将来跟你一起过日子的是承川，跟他有什么关系？而且承川这么好的一个对象，你做决定之前也该站在人家的角度，为人家想想——” “要是今天换成你想让小川见我们，但他却一直很抗拒很排斥，拐弯抹角地找借口拒绝，你心里会好受吗？” 郭寻低着头不说话，但郭母知道郭寻听进去了。 “再怎么样，那也是承川的亲爹，你高高兴兴带他来见我们，结果人家想带你去见他家人，你还不乐意了，像什么话？” “我看得出来小川很喜欢你，你既然想跟人家处，就该对人家好点。妈妈很满意小川处处照顾你，但两个人过日子，绝对不能只有一个人一头热。” “嗯……我也很喜欢他的。”郭寻轻声说，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有患得患失的顾虑，才会想在他面前抬得起头来。 “听妈的，你们一会儿去把人接到家里来，咱们一起吃晚饭，要是嫌家里小，我们去外面下馆子也行！排场咱们搞大一点，这样才不显得小气，是不是？” “……我跟承川商量一下。”郭寻说着，打算站起来逃进厨房里，郭母实在了解自己的儿子，拽着郭寻的衣角提高声音：“小川！” “哎——怎么了妈妈？”陆承川听见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上拿着汤勺，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做派。 郭寻低垂着头沉默，无奈极了——他又不能像捂陆承川嘴那样去阻止郭母。 郭母笑眯眯的：“我听寻寻说，你爸今天下午要来燕市啊？” “对，我一会儿去接他们，看把他们安顿在酒店还是哪里，怎么了吗？”陆承川应着，目光看向郭母身边的郭寻——他低着头不看自己，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这种感觉让陆承川的心里软乎乎的，恨不得当场上去抱一抱郭寻，对他说一声“我在的宝宝”。 要是郭寻知道陆承川这些离谱的想法，他会毫不犹豫地瞪陆承川一眼——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要翻天！ “别去酒店了，晚上咱们先一起吃个饭，你看看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在家里的话妈就给你们做排骨火锅，去外面的话让寻寻定好餐厅，回头他要住哪里 咱们再让寻寻安排，他对燕市绝对比你们熟，靠谱！” 陆承川还是看着郭寻：“这也是寻哥的意思吗？” 第151章 郭寻抬起头，面色茫然纠结，他在自己老妈的眼神警告下硬着头皮道：“对，听我妈的，一起吃个晚饭吧。” 陆承川“嗯”了一声：“饺子马上就好！我们吃完了再商量！” 话是这么说，一家之主汪女士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么再商量起来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陆承川又足足吃了两大碗饺子，将郭母哄得心花怒放：“年轻人就是要多吃点长身体，你看看寻寻瘦得跟猴子似的，看着就没有我们小川帅！” 瘦猴子郭寻无力地瘫躺在沙发里——他妈妈真的很喜欢昨天新增的这位儿子。 而刚好这个新增的儿子很喜欢汪娟女士自己的儿子。 于是兜兜转转绕了好几个圈子，郭寻还是没能推掉大年初一见家长这件事，并于下午准时开着车，出现在了燕市的机场——万事俱备，就等那个讨人厌的老丈人，和陆承川那位半路钻出来的小学生弟弟了。 …… 第92章 “你错了，承川” 下午四点半出头时，陆承川和郭寻顺利在机场接到了陆兴邦与陆承宁父子两人。 彼时郭寻的手被陆承川拽着——他是不想下车来接的，但向来把体面放在人生第一位的他最后还是跟着陆承川来了。 陆承川说他手凉，一直牵着他站着等。跟陆兴邦碰了面，郭寻对着他皮笑肉不笑：“陆董，新年好。” 陆兴邦重重哼一声，眼睛放在自己的长子身上：“年都不知道回家过，赖在别人家像什么话？” 陆承川像是没听出陆兴邦话里内涵郭寻的意思，对着自己亲爹毫无心理负担地笑：“是啊——我总要长大的，何况现在不是还有承宁陪着您吗？” 听见自己名字的陆承宁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新年快乐，哥哥，新年快乐——”小孩看向初次见面的郭寻，顿了顿才叫：“姓郭的。” “……”郭寻的嘴角抽了抽，陆承川伸手毫不留情地薅了一把陆承宁的头发：“要叫郭大哥，给郭大哥道歉。” 陆承宁伸手按着被他亲哥薅得乱糟糟的头发，委屈巴巴地道歉：“对不起郭大哥，是爸唔——” 被薅了头发的陆承宁又被他亲爹捂住了嘴巴。陆兴邦面不改色：“童言无忌，让小郭见笑了。” “没关系，陆董言重。”郭寻笑眯眯地说，转身就朝停车场走去：“外面风大，陆董和二少爷先上车吧。” 陆兴邦“嗯”了一声，牵着二儿子跟在这对狗情侣身后去了车上。 回去时由陆承川开车。 他在上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然后又握着郭寻有些冰的手低头呼了几口气，用这种方式先让郭寻的手热起来：“都说了让你戴手套了。” “戴手套配这一身不好看。”郭寻严肃地说，陆承川嘟囔了一句“真麻烦”，又在郭寻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后车座里的陆兴邦简直想把这两人踹下车去。他用力咳嗽两声，语气威严：“晚餐的地点安排好了吗？” 陆承川回头看他爹一眼：“寻哥哥的妈妈邀请您去她家里吃，您想去吗？” “可以，赶紧开车吧，你弟弟在飞机上没吃多少东西，有点饿了，是不是，承宁？” 陆承宁看看他哥又看看他爹，见他爹的眉头上下挑个不停，悟性很高的小男孩突然“哎呀”一声，靠倒在了车子靠背上：“我饿得快要晕倒啦！” 郭寻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承宁一眼，心想他的演技比起他哥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不过陆承宁年纪还小，以后说不定也有进演艺圈的天赋，倒是不惹人讨厌。 陆承川笑了笑：“不许在郭大哥的车上晕，否则给你买儿童票打包送你回平市去。” 陆承宁伸手盖住脸：“知道了哥哥，我会加油的。” 车子发动，郭寻给郭母打电话说了陆兴邦的选择，郭母在电话里表示热烈欢迎，还拜托郭寻问问，除了陆承川不能碰酒之外，陆家的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忌口。 郭寻一点都不关心他们家除陆承川以外的人，他压根没问陆兴邦，直接回答：“都没有，您简单做点就好，对了，我爸回来了吗？” “回来了，老刘送了他一根新鱼竿，现在他还在研究着呢！” “行，我们很快就——”郭寻的话还没说完，抬眼时看见的车流壮景就让他把话吞了回去——来的时候还畅通无阻的机场路现在堵得水泄不通，车流长到一眼看不见尽头。 “……路上有点塞车，您可以慢慢来。” 郭母应了一声，电话挂断，车子在车流中缓慢前行。 “我就说你们这边的城市道路建设有问题，上次来也是这条路，让我堵了二十几分钟，耽误事儿。”陆兴邦没好气地说，郭寻坐在前排，懒得跟他争论，只是敷衍着“嗯”了一声：“陆董说得是。” 一拳打到棉花里的陆兴邦撇撇嘴，心想这个儿媳妇真他妈讨人厌。陆承川偏头看看郭寻，轻轻掀起了嘴角。 前方的车好半天没动过，余光瞥见街边不远处的商店，讨人厌的郭寻看向身后的小孩，尽量将语气放到了最柔和的程度：“弟弟实在很饿吗？要不要先下车买个面包吃？” 陆承宁眨眨眼，看向他爹——他应该饿吗？陆兴邦这回没有用眼神给予意见，只是揉揉他的头发：“你饿的话先吃点也好。” 第152章 “我不想吃面包。”陆承宁诚实回答，在郭寻准备说“好吧”时，他继续开口：“我想吃小熊注心饼干！” 陆兴邦在心里为他二儿子竖了个大拇指，脸上是很客气虚伪的不赞成：“你这孩子，饿了怎么净想着吃零食呢？别折腾人。” “我不确定这店里有没有小熊饼干，我下车去看看。”郭寻说着就想下车，开车的陆大少爷就拉住了他的手，话是对着陆承宁说的：“外面很冷，不准给你郭大哥添麻烦。” “好吧，对不起郭大哥，我不想吃了。” 郭寻叹了口气，捏捏陆承川的指尖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还是睡觉吧。 在前方的车流终于有了流动的迹象时，郭寻听见陆兴邦问：“你父母家的地址在哪儿？” 陆承川替郭寻给出了回答，并问：“怎么了爸？” “没什么。”陆兴邦答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你把东西带上，开车去蓝锦花苑三期一号楼的停车场先停好。” 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声“好的陆董”，陆承川问他：“您准备了什么东西？” “当然是送给我亲家的见面礼。” 原本昏昏欲睡的郭寻差点被嘴里的唾液呛到。他睁开眼扭头看陆兴邦： “陆董，虽然我爸妈他们都接受我和承川在一起，也都很喜欢承川，但我跟承川现在还处于恋爱阶段，我们两家……应该还没到结为亲家这个地步吧？” 陆兴邦淡淡地扫郭寻一眼：“又不是送给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郭寻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他只能看向身边的陆承川，用眼神求助——你快拦着你爸。 开着车的陆承川接收到讯号：“爸，寻哥说得对，我们——” “跟你就更没关系了。”陆兴邦打断了陆承川的帮腔：“我又不是送给你爹妈。” 陆承川：“……” 郭寻：“……” 陆承宁：“郭大哥的家里有小熊饼干吗？” 郭寻按了按发痛的眉心：“我家里没有，但楼下超市应该有，一会儿去了就给你买，好吗？” “好，谢谢郭大哥。”陆承宁乖巧地说，以一种稚嫩讨巧的方式转移了话题。 车子最终顺利开到了目的地，郭寻的眉头一直轻蹙着，陆承川心里也觉得尴尬—— 他原本都答应郭寻会把陆兴邦带去贺家先的，结果因为郭母这个计划没有落到实处，陆兴邦还一副铁了心要来结亲家的阵仗，也难免让郭寻不开心。 想了想，陆承川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对身边的郭寻说：“郭寻，麻烦你带我弟弟去买点他要的饼干好吗？” 郭寻看出了陆承川的意图，说了一声“谢谢”后下车，看向从suv里蹦下来的陆承宁：“走吧弟弟。” “好，谢谢郭大哥。”陆承宁伸出小手牵住郭寻的，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停车场里，陆承川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才对身后的陆兴邦开口：“对不起爸，今年没在家里陪您过年。” 陆兴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没事，没关系，我儿子长大了，确实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陆承川觉得陆兴邦的语气分明就不像是不计较的样子，他抿唇解释：“我原本是打算等郭寻的年假结束就回平市的，没想到您今天就过来了。” “怎么了？我过来跟亲家吃个饭都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承川认真思考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知道我前段时间的表现让您很失望，也知道您心里并不是很看好我跟郭寻。您今天之所以来，也是想为我争取几分把握，我很感激您，但我还是希望爸爸一会儿可以不用太激进，我觉得我跟他慢慢来也挺好的。” 陆兴邦沉吟片刻：“你错了，承川。我从没有对你感到失望，也没有不看好你们。爱情本来就是一种冲动，这种冲动天生带有一定的盲目性和非理智性，但这不代表这份冲动就不该存在。 你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被这世界上某个特别的人吸引，并对这个人产生这份冲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即使他是个男人，爸也不会逼你们分开，即使他曾经让你流了那么多眼泪，爸也不准备站在个人立场上伤害报复他，干扰你做出什么决定。 能看见你跟他重新在一起，爸心里其实很高兴，因为起码这象征着我儿子正在逐渐成长为一个、能为自己的感情负责的男人。 今天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担心这份冲动只有你一个人拥有，担心你又一次在你们的爱情中受伤，担心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珍视和爱重。” …… 第93章 “婚礼该在哪里办？” 陆承川很久没有说话，父子俩很有默契地一起下了车，陆承川张手给了他爹一个短暂有力的拥抱，他说：“谢谢爸，我会努力经营好跟郭寻的感情，不再让您担心。” “嗯，爸相信你。”陆兴邦伸手拍了拍陆承川坚实的脊背，拨出他刚才拨通的电话。 很快，给陆兴邦送东西的人在郭寻带弟弟回来之前出现在了陆家父子的身边，左手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右手拿着一个不小的长方形黑色礼盒。 “陆董，这是您要的东西。” “辛苦你了，祝你新年快乐。”陆兴邦点头接过这两件东西，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摇了摇头：“分内的，也祝陆董和陆少爷新年快乐。” 第153章 男人转身离开后，陆承川没问陆兴邦准备的是什么礼物，而是拿出手机拨通郭寻的电话：“寻哥，你们买到饼干了吗？” 彼时郭寻正推着购物车，回答陆承川的问题：“买到了，在回来的路上。” “郭大哥，我还要这个！”陆承宁坐在购物车里指着货架上的零食：“还有这个。” “好。”郭寻二话不说拿过陆承宁喜欢的巧克力豆，放进已经堆满零食的购物车里：“可以回去了吗？你爸爸和你哥哥在等我们。” 陆承宁扭头看见购物车里的东西，瞪着大眼睛惊呼：“呀！我们已经买了这么多零食了吗？” “是啊，带回去应该够你吃很久很久了。” “谢谢郭大哥，这是我第一次逛超市这么开心！” 郭寻道了一声“不客气”，带着陆承宁去结了账，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陆承宁进了小区。 路上陆承宁问郭寻：“你跟我哥哥是情侣吗？” “是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好聪明。”郭寻哄小孩子的方式就是应允与夸赞，毕竟他在此之前确实没怎么跟小孩子相处过。 “我哥哥之前在家里天天哭，好像都是因为你。” “……应该是吧，不过现在他不哭了，你别担心。” 陆承宁点了点小脑袋瓜：“我觉得我哥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虽然他没有像郭大哥一样带我去买好吃的，但他在最恨我的时候都没有把我赶出家门。” 郭寻看了眼陆承宁头顶的小发旋：“他恨的不是你，不然现在也不会让我带你来买吃的。” “不对，我是我爸爸的私生子，我哥哥应该恨我，因为爸爸之前说过，只会有我哥哥一个孩子，我爸爸失约了。” 郭寻脚下的步子一顿，他低下头，这次看见的是陆承宁黑黝黝的眼瞳。他想：也许陆兴邦的基因确实很强大，所以生下来的两个儿子没一个是蠢的。 想了想，郭寻蹲下身体，揉了揉陆承宁的脸蛋：“是你爸爸犯了错才有了你，不是有了你，你爸爸才犯下错。” “只要你做个好弟弟，你哥哥他不会亏待你，你一定听得懂我的意思，对吗？” 陆承宁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谢谢郭大哥。” “不客气。”郭寻带着陆承宁去到了陆家父子的身边，陆承川皱眉，第一时间接过了郭寻手里拎着的一大袋零食：“怎么买了这么多？” “第一次带小朋友去超市，我觉得挺新鲜的。抱歉，让你们久等了，陆董这边请。” 陆兴邦“嗯”了一声，四人一路进电梯上了楼，郭寻一边开门一边礼貌客套：“家里简陋，让陆董见笑了。” “是有一点。”陆兴邦绷着张驴脸说。 “……”郭寻暗戳戳翻了个白眼，陆承川叫了一声“爸”，语带劝阻。陆兴邦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你们以后结婚的话，我会另外给你们安排别墅。” 郭寻深呼吸一口气，懒得跟陆兴邦就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理论，他抬眼看见自己穿着新的中山装的父亲：“来了？他爸呢？” “……在这儿”郭寻侧了侧身体，后面的陆家父子三人也出现在了郭父的视线里。 郭父缓步走到陆兴邦面前，朝他伸出手：“陆先生幸会，我是郭寻的父亲郭建业。” 就在郭寻猜测陆兴邦会不会嫌弃他爹的手不给面子时，陆兴邦已经做出了举动——他面带微笑地回握郭父的手，语气是郭寻从未见识过的热忱亲切： “好男儿壮志豪情，建功立业，亲家公这个名字取得好！我是陆兴邦，兴国安邦的兴邦，初次见面，亲家公幸会！” 从没见过陆兴邦这副嘴脸的郭寻足足惊愕了两秒，此时郭母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上同样换了套正式典雅的中式礼服。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小川的爸爸来了？” 陆兴邦热情地唤了一声“亲家母”，一点没端什么陆兴国际董事长的架子。 郭父郭母对视一眼，消化了一下陆兴邦对他们的称呼，回以热情的招呼。陆兴邦跟在他们身后去了客厅沙发里，郭寻在身后看了陆承川一眼，眼神复杂。 陆承川牵着郭寻的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宝宝别担心，有我在。”之后他就脚步平稳地牵着郭寻往前走，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家。 郭寻只好跟着往里面走，走到一半，郭寻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他低头，看见萝卜头对自己眨着右眼笑：“我哥哥叫郭大哥宝宝耶！” “……”郭寻的眼皮子跳了跳，听见动静的陆承川却停下脚步，严肃地对着他亲弟弟开口：“你的郭大哥是你哥哥一个人的宝宝，明白吗？” “明白！” 郭寻无奈地按住了额头。 客厅里，陆兴邦跟郭寻的父母相对而坐。陆兴邦面前放着一杯茶，杯口热气腾腾，茶香悠远飘逸。 郭母笑着说：“这茶叶还是小川上次到家来做客的时候带来的，这孩子，次次来都要带点礼物，我跟寻寻他爸根本推不掉。” “嗯，你们是他的长辈，他带点礼物来孝敬你们也是应该的。”陆兴邦微微颔首，将手里的文件袋和礼盒放到了茶几上： “亲家公亲家母，两个孩子的事我早前就听说了的，只是那时候他们感情不稳定，我工作也忙，没折腾出时间来。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想着既然和你们见面的话，咱们啊，就干脆先把重要的事情定了。” 第154章 陆兴邦这话一落，郭寻第一反应就是想制止：“陆董…不是，陆叔叔，我们——” “哎——寻寻，你听陆叔叔把话说完。”陆兴邦摆了摆手，打断了郭寻的话，嘴里对郭寻的称呼让郭寻的表情仿佛是吃了一只苍蝇。 罪魁祸首又用目光看着面前的文件袋示意： “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不多，也就是几套房子的所有权凭证，还有几辆车子的汽车产权证。今天来得着急，也没时间跟寻寻走手续，回头年假过了，我会让人来帮寻寻，这些东西以后就作为他们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也算是我给这两个小辈的一点压岁钱了。” “至于这个礼盒，里面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回头亲家公亲家母拆开看看，不喜欢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另外让人给你们送点你们喜欢的来。” 陆兴邦说完，迎着郭家几个人复杂的目光端起茶喝了一口，夸赞了一句“好茶”后接着说：“至于我想确定的正事——” “首先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两个孩子的订婚仪式是在燕市办还是在平市办？ 我个人建议是在燕市订婚，去我们平市完婚，毕竟小川他的大多数亲戚朋友都在平市。加上平市旅游的景点更多，到时候我包个飞机，你们带上所有宾客去我们平市，参加完婚礼后再四处逛逛，你们觉得呢？” 陆兴邦这番滔滔话语让郭寻无语望苍天，让陆承川心虚低头不敢看郭寻的反应，也让郭父郭母面面相觑——这个很有钱的亲家刚刚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第94章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郭家客厅陷入了某种沉默而诡异的氛围中。打破这片沉默的，是陆承宁天真稚嫩的嗓音：“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餐呀？” 郭寻简直想给陆家老二竖个大拇指，他立刻点头附和：“舟车劳顿，陆叔叔，咱们先吃了晚餐再说？” “可以可以！火锅汤底已经做好了的，寻寻他爹，走，咱们去把菜端来！”郭母笑着站起来，准备带着丈夫去厨房商量商量。 陆兴邦面带微笑也站起来：“那我就当亲家公亲家母同意我的建议了，燕市春天天气好，订婚仪式就在春末举行怎么样？” 郭家三口：“……” 郭父郭母重新坐回了沙发里，刚才低着头的陆承川目光不赞同地看向他爹：“爸，您答应过我不会太激进的。” 陆兴邦面不改色：“我也没有很激进，否则我们，现在该确定的是你们的具体婚期。” “这……”郭父郭母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郭寻身上，看见他们的儿子面无表情，薄唇贴合在一起，向下撇着： “陆叔叔，我和承川感情很好，但还没有到谈婚论嫁这个阶段。” 郭母点头应和：“是啊，他们都还年轻，尤其是小川，大学都还没毕业呢！” “所以我才决定先安排他们的订婚仪式。等把婚约定下来，后面他们再谈个三五年也完全可以，不是吗？” “陆董，我以为我在电话里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跟承川感情的好坏不需要所谓的婚约来界定。” 陆兴邦一副十分理解的模样：“寻寻，陆叔叔在电话里也说了，我比谁都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 陆兴邦的原话是“要是再玩我儿子就把你饭碗端了”，但是当着郭父郭母的面，他选择了一个十分委婉的表达方式。 郭寻深呼吸一口气，表情有些难看。坐在他身边的陆承川心里比郭寻还不好受—— 虽然昨晚已经跟郭寻谈过这件事，陆承川也在尽量包容郭寻的想法，但现在听着郭寻这么不想跟自己结婚，陆承川还是觉得委屈。 再委屈也不想破坏郭寻家原本好好的过年气氛，陆承川咽咽嗓子，语气艰涩地站在郭寻这边：“爸，我还是想跟寻哥慢慢来。” 陆兴邦定定看着他的亲儿子，目光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个傻逼儿子，这么点毅力都没有，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活该被郭寻这王八蛋牵着鼻子走。 傻逼儿子继续气他老子：“您尊重一下我们的意见吧，等哪天…哪天我们都觉得这个婚该结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好不好？” 听着陆承川最后几个字都快要哭起来的语气，陆兴邦给了郭寻一个眼刀，像是在怪罪郭寻——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折腾成什么样了！ 感知到陆承川情绪的郭寻也颤了颤指尖。他低头垂眼，轻轻牵住了陆承川的手：“陆叔叔，我们先吃饭吧。” 郭父劝道：“陆先生，今天是你和二少爷第一次到家里来作客，不管怎么样，咱们先把晚饭吃了再聊，你看行不行？” 陆承宁也扯扯陆兴邦的衣角：“爸爸，我们先吃饭吧！” 架不住这么多人的一致请求，陆兴邦叹了一口气：“行了，算我多管闲事，吃饭！” 众人围着坐到餐桌前，气氛仍然有些凝滞。郭寻用左手牵着陆承川的，这个以往最喜欢给郭寻暖手的男孩，现在并没有回握住郭寻。 郭寻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给陆承川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碗里，柔声道：“承川，尝尝妈妈的手艺，好吗？” “嗯，谢谢。”陆承川低声说，低着头沉默吃了起来，咀嚼吞咽都没有声音。 陆承川吃下排骨后，听见郭母热切却又轻柔地问：“小川，味道怎么样？” 第155章 情绪不高的陆承川抬起头，掀起嘴角颔首夸赞：“非常好吃，谢谢……谢谢阿姨。” 他对郭母的称呼转变让郭寻的心里仿佛又被重重砸了一拳，闷得疼。 郭母看看自己儿子的脸色，决定还是先不提这事情，也是这时，从天而降且惹得所有人都不怎么开心的陆兴邦出声了：“亲家公没有喝酒的习惯？” 郭父笑着解释：“这不是承川对酒精过敏吗？这孩子实心眼，上次来家里不告诉我们，非得跟我碰一杯，结果当天晚上就起疹子了，可把我们吓到了。” 陆兴邦扫他不争气的儿子一眼：“他这体质是随他妈妈的，过敏也好，起码让他没法儿花天酒地。” 郭父沉沉点头：“是啊——酒到底不算什么好东西，承川却是个好孩子，健健康康就好！” “好歹是大年初一，他不喝就行，建业哥跟我走两杯？” 郭父看他老婆的眼色，郭母则是顾及着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驳这有钱且有病的亲家公面子，于是她笑着道：“咱们初次见面，是该走两杯！陆先生不过敏就行！等我去拿酒来！” 郭母去拿了瓶郭寻之前放在家里的红酒，年份不错，倒上小半杯酒的高脚杯被陆兴邦推到了正在给陆承川夹菜的郭寻面前：“寻寻，不跟陆叔叔干一个？” 郭寻扯了扯嘴角，爽快地举起杯子。一边的陆承宁问：“爸爸，我跟哥哥喝橙汁也可以跟你们干杯吗？” “当然，你可以试试邀请你哥哥。”陆兴邦对他的小儿子说，语气里颇有那么点诱哄的意思。 陆承川倒是没用陆承宁邀请，举起橙汁就跟他们的高脚杯碰了一下：“爸，叔叔阿姨，承宁，还有寻哥哥，祝你们新年快乐。” 陆承川说完就仰头一饮而尽，要不是他杯子里装的是橙汁，郭寻都觉得这小子是在借酒消愁了。 陆兴邦和郭建业都是老江湖，这酒一旦干了第一杯，到后面加酒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两个都是长辈，他们推杯换盏，郭寻不可能不陪着，喝了几杯，郭建业酒意就上来了，他啧啧嘴里的葡萄酒，摇了摇头：“陆老弟，这红酒不够得劲儿，喝起来总觉得到洋不土的，没意思！” 陆兴邦晃着酒杯点头：“建业大哥说得对！我打电话让人送点白的来！咱们哥俩儿今晚不醉不归！” “哎——用不着！我这儿刚好有一瓶酱香好酒，有价无市，宝贝着呢！今儿个好不容易见着你，咱俩一起尝尝！” “爸，少喝点。”郭寻劝到，郭父却摆了摆手：“没听你陆叔叔说吗？我们今天要不醉不归！”他说完就站起声，嘴里哼着点小曲儿就去拿他珍藏的好酒了。 郭寻叹了口气，看向陆兴邦：“陆叔叔也少喝点吧。” 陆兴邦的眼里清明一片：“寻寻，叔叔是真的盼着你跟承川好。” “……”怕晚点这个老董又扯到劝结婚的事，郭寻没有再跟他说点什么的欲望。他身边的陆承川一直很安静，安静得郭寻都有些心烦意乱。 他伸手往裤兜处碰——心烦的时候就会犯烟瘾，只可惜兜里没有烟盒，陆承川似乎打定主意要将郭寻的烟瘾赶尽杀绝。 郭寻没辙，松了松衣领，端起高脚杯将大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烦！ …… 第95章 “准你抽烟了吗” 郭父很快回来，他对品白酒有那么点讲究，除了那瓶白酒之外，他还拿着三个雕花工艺很讲究的小瓷杯子。 透明水液在笑声中被倒入酒杯，郭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干白的。 中年男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实在好找，郭父天天闲着看报纸看新闻，陆兴邦则是那种跟这些大势息息相关的人，两人上谈国际形势下聊家长里短，一边喝一边聊，最后话题从钓鱼岛聊到了钓鱼这件事上。 郭父绘声绘色地给陆兴邦分享自己钓鱼时的趣闻： “那阵子我天天往乌河跑，就为了打窝，那段的鱼都被我亲手研究的鱼料喂得特别肥！后来这窝子被我布熟了，还真让我钓到了一条大黑鱼，大概这么大——” 郭父说着，双手朝外伸展比划了一个大概轮廓：“我估摸着起码有二十五斤！” 陆兴邦惊讶夸张地“嚯”了一声：“这得是鱼王级别的！建业大哥厉害！” “哎——这有什么！我这都算钓鱼的普通事儿，坐我对岸那哥们儿才是真的这个。”郭父竖了个大拇指： “他打了三个月的窝子，夜钓的时候一坐就是一宿，钓上什么鱼都不奇怪，怪的是他有一次三更半夜出门去，钓上来一根胳膊肘！结果您猜怎么着？这哥们儿愣是将胳膊放一边儿，钓鱼钓到了天亮才报警，就怕惊扰到他的窝！” 陆兴邦同样比起了大拇指，叹道：“这哥们儿好魄力，好胆量！” 然后这两人比划比划着，就又划起了酒拳，别提多乐呵了。 郭寻都没料到这俩爹还能一见如故，听着他们半真半假的谈论，瞥见坐在他对面的陆承宁打了个哈欠，郭寻试图插话：“陆叔叔，我给你们安排小区对面的酒店套房可以吗？” 陆兴邦还没说话，郭父就哥俩好地跟陆兴邦勾肩搭背：“住什么酒店！我跟你陆叔叔情同手足，我家就是他家！”之后他对着陆兴邦咧嘴嘿嘿笑：“陆老弟不嫌弃的话今晚就住这儿，我把我新到手的鱼竿给你观摩观摩！” 第156章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建业大哥！你是不知道，我这人最不爱住的就是酒店，收拾得再干净，装修得再讲究，陌生，没有家味儿，住不惯，我睡不着！” “……”郭寻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郭母笑着站起来：“刚巧寻寻买的这个房子够大，空床也多，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 郭寻身边的陆承川不太有听他们聊天的兴致，他跟在郭母的身后：“阿姨，我帮您。” 看着陆承川高大的背影，陆兴邦晃了晃手指：“建业哥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儿子个头高大，但是心是细的，特别会疼人，寻寻跟我儿子在一起啊，绝对受不了一点儿委屈！” 郭父也重重点头：“不错，承川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家寻寻也不差。这事儿我也不怕跟陆老弟说，我们家没什么家底儿，现在住的这房子都是我们寻寻为我们挣来的！亲戚都说这孩子是老天爷赏给我们一家的，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家本分勤恳，几辈子人不做亏心事！” 郭寻听得头疼，但又不想挤去客房里给陆承川添堵。他站起来，找了个借口：“我下楼去看看有没有卤牛肉卖，买给你们下下酒。” 不等两个中年男人再说什么，郭寻就大步往门口走去。刚才坐在椅子里犯困的陆承宁小跑跟上去：“郭大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郭寻点头，带着这个小萝卜头一起出了门。 今天哪有什么卤牛肉卖，郭寻下楼之后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他来得太着急，居然忘记穿件外套了。 用一身正气御寒，郭寻带着陆承宁直奔小区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还给陆承宁买了一盒饼干一罐牛奶，还有一根棒棒糖。 他没忙着回去，而是带着小男孩去了小区的环状花园里，挑着个安静的地儿，坐到了路灯下的长椅上。 陆承宁乖乖跟着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郭寻点燃一支烟。烟雾在路灯下袅袅升起，环绕弥漫在郭寻脸颊的周围，让他的神色都变得雾蒙蒙的。 抽了半根烟后，郭寻听见身边的安静小孩开口：“郭大哥，你真的喜欢我哥哥吗？” 郭寻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熟悉——似乎陆承川也这么问过自己。他扬扬唇角：“对，我真的很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想跟我哥哥结婚呢？” 果然，陆承宁刚才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听。郭寻抬头看向正前方，眼里没有什么焦点：“我不是不想跟你哥哥结婚，我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推着走的感觉。” 陆承宁飞速转动着脑袋瓜，消化了一些郭寻这话里的意思：“郭大哥的意思是说，不希望结婚这件事是由你之外的人决定吗？” 郭寻诚挚夸了一声“真聪明”，又说：“我很幸运，拥有一对非常爱我的父母。他们从小到大都很尊重我的意见，从不干涉我的决定，我很爱他们，也习惯了自己做出决定。” “所以就算郭大哥很喜欢我哥，就算我哥那么爱郭大哥，他也不能干涉郭大哥的决定吗？” “……”这番话从陆承宁这个小朋友嘴里说出来，让郭寻多了几分恍惚感：“算是吧，我一直把婚姻当成了自己的原则问题。” “是比我哥还重要的原则吗？” “……不是比你哥哥重要，你哥哥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但就是因为他重要，我才希望他能理解我，因为爱是很漫长的一件事，我们都需要时间来确认。” 陆承宁却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不对，在郭大哥心里，我哥并不是最重要的。” 郭寻一愣，他跟小男孩对视一眼，问：“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谁会舍得让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伤心难过那么久呢？那时候即使是我爸爸亲自来恳求你，你也无动于衷。当时我哥哥真的每天都过得很糟糕，我爸爸不止一次庆幸我哥不能喝酒，否则他很担心我哥哥会进医院打针。” “……”郭寻想说他过得也不怎么样，想说他也曾经动摇过，想说现在跟陆承川在一起时，他偶尔也会无比懊悔当初那么冲动的决定。 但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事实是他就是没为陆承川做过什么。 郭寻说自己不喜欢被别人推着走，但在他和陆承川的这段感情里，他跟陆承川就好像两个因为某种巧合而刚好走到一条路上的旅人。 他们肩并肩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陆承川在配合着郭寻放慢脚步。一旦陆承川稍微想加快一点速度快点到达幸福终点，郭寻就会毫不留情地说：“那你先去，我自己也可以慢慢来。” 陆承川不想让这条路上没有郭寻的身影，所以他一直在勉强自己迁就郭寻。 郭寻又想到他妈妈说的，两个人的感情里付出应该是相互的，他不该也不能仗着陆承川的喜欢，就让陆承川一个人承担所有求不得的难过，更不该肆意挥霍陆承川虔诚送给自己的真心。 因为陆承川真的很好，他值得郭寻对他更好。 郭寻将烟杵灭扔进垃圾桶里，他低着头，不发一言，陆承宁也没有说话，只是小口喝着郭寻给他买的牛奶——还是热的，味道很棒。 不远处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郭寻以为是路过的行人，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抬头。 直到这脚步声在自己身前停下，直到因为忘记穿外套而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被拥抱进一个温热宽厚、像是能抵挡一切寒风雨雪的怀抱里，直到他的耳畔响起好听熟悉的柔和男声：“怎么不穿外衣就出来了？” 第157章 “……”郭寻的理智像是被这道嗓音从冰窟窿里拉出来，复又跌进了一团无比柔软且甜蜜的云层里，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他抬头，看见陆承川盯着自己的黑漆漆的眼瞳。路灯昏黄，陆承川锋利的五官被衬得柔和——不，当他看着郭寻时，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软和的。 陆承川永远舍不得对郭寻耍狠，他骨子里所有的温柔全部都倾泄在这个让他在声色场所里一见钟情的自私商人身上。 感情好像真的不需要讲什么道理，不然拿什么解释陆承川居然会对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产生这么强烈的爱欲呢？ 又拿什么解释郭寻此刻因为这一道目光而跳动得失去正常频率的心脏？明明他们只是对视了一眼而已。 没听见郭寻的回答，陆承川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他只是就着俯身抱住郭寻的姿势，用目光扫了一下陆承宁手里的东西。 眼眸里含了笑，陆承川听见自己问：“郭寻，你买的卤牛肉呢？” “……”郭寻同样答不上来，他听陆承川问“怎么不说话”，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问郭寻“为什么要带我弟弟吹冷风”。 薄唇一张一合的，背着路灯的光影，每一次动作都像是在吸引郭寻去尝尝这两片唇瓣。 郭寻想起陆承川说过自己看上去很好亲，现在郭寻想反驳——陆承川才是更好亲的那个人。 陆承川很适合跟自己接吻，他们很适合永远在一起。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陆承川。 愣怔了好一会儿的郭寻终于有了动作，冰凉的双手抬高捧住陆承川的脸，郭寻听见自己问：“接吻吗，陆承川？” “……”陆承川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按着陆承宁的头发，硬生生掰着这小孩的脑袋瓜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低下头，满足了郭寻的请求。 郭寻的嘴唇很冰很冰，呼吸却很热。 只堪堪亲得深入了一点点，陆承川倏地皱起了眉。他咬了一口郭寻，不顾郭寻的挽留离开了他的嘴唇：“准你抽烟了吗？” “……”郭寻心虚讨好地揉揉陆承川的头发：“知道错了，看在我给你弟弟买了热牛奶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不好，戒烟这个事情我强调过很多次，你也答应我很多次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郭寻伸手戳弄陆承川眉间的褶皱：“皱起眉的时候，你看上去很凶。” 陆承川的眉峰挤得更紧凑了一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天寒地冻的不乖乖呆在家里，穿这么点衣服就跑出来，说是要来给他们买牛肉，但其实是想来偷偷抽烟，现在被发现了还想转移话题，郭寻，你是不是真的不把我当一回事？” “陆承川。”郭寻又轻声叫他的名字。 “……你准备装傻充愣到底？”陆承川放开按在陆承宁脑瓜顶的手，用这只手摸郭寻的脖子，颈间的脉搏跳动得不怎么平缓：“这招对我没用，郭寻，如果你再不听我的话，我一定——” “陆承川。” “？”陆少爷终于大发慈悲给了郭寻说完话的机会，然后郭寻就用简单的几个字让他连呼吸都忘了一瞬，郭寻说： “我们结婚吧。” …… 第96章 “还得去度个蜜月” 小区公园的环形小径里寂静一片，只剩下陆承宁吧唧吧唧吃饼干喝牛奶的动静。 陆承川居高临下地看着郭寻被路灯映得更加柔软好看的五官，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吗？” 郭寻的眼里藏着稀松笑意，他轻轻点头：“是啊，所以我成功了吗？” “……”陆承川咽咽嗓子：“没有，玩弄我的感情，错上加错，郭寻，今晚你完蛋了，我——” “我不是想转移话题。”怕晚点陆承川当着小朋友的面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郭寻急忙打断陆承川没说出嘴的惩罚： “我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去国外，把你一直很想要的结婚证领了。” “……为什么？你刚才在楼上还不是这种态度。” 郭寻扬起嘴角，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担心惊动在身后花丛里冬眠着的小动物们：“因为我想，比起所谓不被桎梏的自由，我更不希望看见我的小狗失落的眼神。” “我们去结婚吧，陆承川，如果这样能让你新年开心的话。” 陆承宁的脑袋瓜又一次被他亲哥掰了过去，他身边的两个大人没羞没臊地拥吻在了一起。陆承宁听着耳畔传来若有似无的奇怪声音，面无表情地吃完了最后一口饼干—— 他很满意这个会给他买一切零食的嫂嫂，并且他希望他的哥哥嫂嫂能永远在一起。 这个亲吻没有持续太久，郭寻轻轻推了推陆承川：“但我不太想现在举办婚礼，更不想听你爹的，订婚仪式和婚礼轮着来一遍。” “我们的婚礼可能会让你认识很多对你工作有帮助的人，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想办吗？” “……我是说我不想现在办。”郭寻别过头去，对上陆承宁清澈的眼睛。 陆承川知道，这王八蛋还是想着给自己留有后退的余地，毕竟郭总一向习惯什么事都优先考虑自己，现在能主动提出跟陆承川领证，已经算是对他陆承川妥协一大半了。 陆承川也不急于这一时。他在郭寻的发旋上亲了一口，牵着郭寻的手站起来，另一只手去牵陆承宁的：“行，都听你的。” 第158章 郭寻说了一声“谢谢”，三人一起往家里走去，路上陆承川说：“不办婚礼可以，但是蜜月是不是应该度一下？” 郭寻无奈地道：“宝贝，我要上班的。” “难道我没有你的工作重要吗？而且你早就答应我会跟我去旅游的。” “等我考虑考虑。” 陆承川停下脚步，拽着郭寻不让他走：“不行，你现在答应我，不然……” 郭寻挑眉：“不然什么？” 陆承川面色神秘地凑到郭寻耳边，说了几个字后就被郭寻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郭寻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你在想些什么？” 陆承川捏了捏郭寻的手骨：“除了想你还能想什么？答不答应我，寻哥哥？” 郭寻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身边的小萝卜头就出声了：“答应他吧寻哥哥，我好冷，也好困呀！” 陆承川薅了把弟弟的头发：“老老实实叫郭大哥，寻哥哥是我自己叫的。” “好，答应我哥哥吧，郭大哥，拜托了。” “……”郭寻的眼皮子跳了跳。他看着一高一矮面貌有几分神似的兄弟俩，最后无奈地用掌心抚了抚额头：“行吧，等开春去，我试试看能不能挤出几天假期，满意了？” “好耶！”陆承宁表现得比陆承川还开心，三人重新往家里走去，刚走两步，陆承宁就问：“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不可以。”陆承川直截了当地给予了拒绝回答，陆承宁假装没听见，而是侧头看着另一边的郭寻：“郭大哥，我也想去旅游。” 要是刚才陆承宁没帮陆承川，郭寻现在说不定还会考虑带个小朋友一起去玩玩。现在他知道这小孩儿分明跟他哥哥一条心的，心里不想如这小屁孩的愿。 他一脸没有办法的神色：“郭大哥自己都要听你哥哥的安排，不然让你哥哥带着你去算了，刚好我可以好好工作。” “那还是郭大哥和哥哥一起去吧——”陆承宁低下脑袋失落地说，有那么一瞬间，郭寻在他身上看见了陆承川的小时候—— 也许在很久以前，他的陆承川也会向陆兴邦提出某种不合适的拒绝，在遭到父亲拒绝的情况下，陆承川也会这样沮丧着低头，没精打采。 郭寻都差点心软了。 然后他的耳朵就被陆承川捏了捏：“你已经答应了，别想反悔。” “是是是，知道了，祖宗。”郭寻抬手跟陆承川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十指相扣，心里又否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陆兴邦比谁都惯着陆承川，连摩托车这种高危爱好都松口让陆承川接触，不太可能有拒绝陆承川要求的时候。 这么想来，天之骄子陆大少这辈子收获到的大多数拒绝，还真是他郭寻给的。 电梯门打开的提示声让郭寻发散的思维收回来，他们走到门边，隔音效果不错的建筑物都没能挡住房门里两个中年男人放飞自我的跑调歌声。 郭寻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给他爸妈买的是一层一户的房子，否则这俩男人非得被邻居投诉不可。 郭寻拿钥匙时，身边的陆承川笑着说：“我们的家长好像挺聊得来的。” “是啊——”郭寻都没想到陆兴邦这种大人物居然还能跟他爹唠到一起去。钥匙放进锁孔里，郭寻听见陆承川接着说：“所以你必须承认你弄错了一件事。” 郭寻开门的钥匙一顿，他侧头看陆承川，对上他认真严肃的目光。 “什么事？”郭寻问。 一门之隔的家里传来“来呀往着胸口拍一拍呀勇敢站起来”这句有些久远的歌词，歌词非常耳熟，但因两个中年男子的调子跑得不成样，让这首歌又变得有些陌生。 和着这阵几乎可以定义为噪声的歌声，陆承川回答：“你嘴里的年龄阅历，出身家世，或者所谓的价值观不同，都不能构成我们不在一起的理由，永远都不能。” …… 第97章 “他要当公公了” 聊得很来的两个爹喝得烂醉，最后还是郭母拧着郭父的耳朵让他别喝了。郭父夸张地“嗷嗷”叫，陆兴邦则是指着他新拜了把子的亲家公哈哈笑：“怕老婆！” 陆承川和郭寻无奈地相视一眼，将他们搀扶进了各自的房间里，郭母说嫌弃醉鬼，自己给自己又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 郭寻笑着帮郭母套枕套：“现在您知道房子大的好处了？” 郭母斜眼瞪郭寻，余光又看见陆承川脸上一直带着笑，猜到刚才在楼下时，郭寻肯定是用了什么方式哄了哄让自己很满意的新儿子，她放下心来——只要一个肯哄，一个好哄，能把感情经营好就够了。 等郭母休息下后，陆承川的衣角被跟在他身边的陆承宁扯了扯：“哥哥，我要一个人睡吗？” “你在平市不是一个人睡的吗？” “……是的。”陆承宁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陆承川牵着他去刚才和郭母一起为他收拾的小客房里：“我小时候也是一个人睡的，我没觉得害怕，你呢？” “！”陆承宁挺胸昂首：“我也不会害怕！” “嗯，乖乖睡觉。” 互道晚安之后，陆承川非常体贴地给他弟弟关上了门，由他在里面自己折腾。 所有人都有了安顿的地方，四周只剩下郭寻和陆承川两个人。高大的男人从身后抱着郭寻，脑袋枕在郭寻肩膀上，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往郭寻的房间里去。 第159章 进了房门，郭寻就被陆承川扑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陆承川从身后啃郭寻的脖子，郭寻一边缩脖子一边道：“你怎么这么重啊？” “摸我的时候你可没嫌我肌肉多。”陆承川嘟囔着说，嘴里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郭寻。” 闭着眼睛笑的郭寻“嗯”了一声：“什么？” “好爱你，特别爱你。” “……”郭寻费力翻了个身，跟陆承川调换了一下上下的状态：“爱我还对我说把我绑起来草这种话？” 陆承川笑眯了眼——这是刚才在楼下时陆承川贴近郭寻耳边说的，以前那个想亲嘴都要问问郭寻意见的小处男不复存在了，现在的陆承川是个脑子里黄色废料很多的恋爱脑小狗。 “怎么就不能说了？我又没有真的绑你。”陆承川嗅着郭寻身上好闻的味道，抬着头就朝着郭寻的胸膛奔去——嘴痒，想咬点什么。 郭寻拱了拱身体，躲开了陆承川的进攻：“原来只是说说而已啊——我还说要不要答应跟你试试来着。” 陆承川的身体僵了一瞬：“什，什么？” “没什么，洗澡睡觉。”郭寻带着笑，低头在陆承川嘴上啵了一口。之后他就准备潇洒起身走，被刺激到的陆承川哪儿还能放过他。 几乎是几秒之间，郭寻又一次被陆承川压在了床上。小狗目光灼灼地看着郭寻的脸：“试试？试什么？” “没什么，逗你唔——”郭寻狡黠地说，话落到一半就被堵住了双唇。 拥抱亲吻之间，陆承川环顾四周，找不到一条趁手的绳子或者别的。他按捺着激动站起来去打开郭寻的衣柜，他老婆或许什么都缺，脖子上的领带却总不会少的。 郭寻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看着陆承川顶着帐篷挑选领带的侧影，笑得肩膀都发颤：“别这么较真行不行？” 很较真的陆承川没说话，折返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好几条领带。 郭寻扯了扯嘴角：“……你打算把我这些领带都玩废了？” 陆家大少爷一边将领带往郭寻的手上缠一边回：“废了老公再给你买。” 顿了顿，他在郭寻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想要多少，都给你买。” 手腕被绑在一起，领带被系成了蝴蝶结的形状，郭寻以为这就要进入正题了，结果陆承川又有了别的动作——拿那么几条领带来，当然不光是为了这双手。 他挪动着脚步来到床尾，在郭寻光洁的小腿肚上亲了一下，然后在郭寻的半挣扎半妥协中，用领带将郭寻的脚踝固定在了床尾。 “喂……”郭寻有点后怕了：“绑手就够了吧？” 陆承川挠挠郭寻的脚心，郭寻痒得想躲，却因为脚被绑住躲不掉：“陆承川——”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恶劣的陆承川先是亲亲郭寻的嘴角，然后对另一只脚做出了同样的事。 这下好了，郭寻被迫双腿太开着，手也被绑在一起，被迫端了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感受着陆承川落在自己身上露骨的视线，他有些羞耻地咬了咬牙关：“小王八蛋，你别太过分了。” “老婆自己说答应的。”陆承川说完就准备对郭寻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箭在弦上时，郭寻的手机倏地振动起来，陆承川想无视，这大半夜打来的电话却让郭寻担心有什么急事。他推推陆承川的脸哄着人：“乖宝先别闹，我接个电话。” “进去再接。”陆承川争取着说，郭寻捏了捏陆承川的脸：“你听话点，老公。” “……”陆承川咬了一下郭寻的嘴角，忍着欲火拿过郭寻的手机，却看见上面是名为“物业”的来电人。 他替被绑着手的郭寻接通电话，并凑到他耳边跟他一起听：“郭先生，您现在不在家里吗？” “对，来我爸妈这边了，怎么了吗？”听着物业那边有些焦急的嗓音，郭寻正了颜色。 “刚才我们巡逻的时候听见你家的猫咪一直在叫，有点奇怪。” 确实奇怪，毕竟郭寻养的郭茸茸安静听话是出了名的。郭寻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问：“现在还在叫吗？” “在叫，叫声也很奇怪，像生病了，我觉得郭先生方便的话最好赶过来看看。” “好，我很快过来，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电话挂断，陆承川面色严肃地将郭寻手上的领带解开：“别急，可能是饿了，我们去看看再说。” 但郭茸茸的猫粮是临走时陆承川亲自按着量放的，来之前陆承川还问郭寻要不要带上茸茸一起，郭寻却摇了摇头：“茸茸怕生，喜欢呆在家里。” 当时原计划是两人过完年三十该回家回家，结果今天陆兴邦这一来打破了计划，郭寻也没料到茸茸会出状况。 郭寻的手被松绑后立刻打开手机上绑定的监控软件看了看，结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实时场景，郭寻的整颗心都焦了起来—— 郭茸茸以一种毫无活力地姿态匍匐在玄关口，那张帅气的小猫脸上已经出现了泪痕。此时此刻，它躺倒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求主人救它。 郭寻握着手机的手用了些力，第一反应就是想下床。陆承川刚解了其中一条领带，还系在另一条脚腕上的领带差点将郭寻绊倒。 陆承川心里也焦，他稳下心神加快手里的动作，又动作麻利地帮郭寻一起穿上衣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第160章 两人在三更半夜赶回了家，所幸没堵车，郭寻坐在车上心急如焚，不时打开监控看看情况，以前不说活蹦乱跳，起码健健康康的郭茸茸现在看上去没什么生气，奄奄一息的疲态看得郭寻眼睛都有些红。 陆承川将车速卡在限速点上，偶尔会伸手握着郭寻的给他安抚：“宝宝，快到了，快到了。” “嗯，好。”郭寻答应着，声音却是颤的。 他快忘记当初养郭茸茸的原因了。那时候在猫舍里第一眼看中了这只温顺的小奶猫，老板娘笑着介绍：“小六算是它兄弟姐妹里最温顺的一只了，纯种缅因弟弟，性格很好，也很健康。” 她将小猫抱在手里，接着说：“郭先生可能要考虑的就是这种猫咪容易掉毛，平时猫粮什么的需要讲究一点；还有一点就是缅因猫成长速度很快，以后可能会很大一只。” 郭寻把老板娘的话都听进去了，他伸出手指很轻地戳了戳小六的脑袋，小猫没有躲，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看着郭寻，对着他“喵”了一声。 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它似乎挺喜欢郭先生的！” 郭寻当即就做出了把小奶猫接到家里的决定，还因为它柔顺又茂密的毛发给它取名叫茸茸—— 郭姓是后来陆承川给它冠上的，郭茸茸这个名字叫起来也非常顺口。 在郭寻没有碰见陆承川之前，家里一直陪在郭寻身边的就是郭茸茸，来家近一年，郭茸茸一直很健康，因为郭寻自己或者他找的那个阿姨把郭茸茸照顾得很好。 这还是郭寻第一次见郭茸茸这副模样，心里又疼惜又自责，最后忍不住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开着车子的陆承川眉头紧锁：“郭寻，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郭寻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直到这掌心被另一只温热的手完全覆盖住，陆承川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准你打我老婆了？冷静点，就快到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连我儿子都看不好，让它生了这么重的病。” 陆承川捏了捏郭寻的手指：“不一定是重病，一会儿我们带去医院看看，你别着急。” “可它都那样瘫在地上了……”郭寻呢喃着，别开脸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一盏又一盏街灯：“全都怪我。” 陆承川觉得郭寻现在亟需自己抱抱他安慰他，但他也知道比起这个，郭寻更需要的是尽快见到郭茸茸，确保郭茸茸健康无事。 他无声重踩油门，好几次车里的导航都提示他超速了，陆承川听见提示就降速一点，但也就是一点。 卡着限速点把郭寻带到了家，等电梯的时候郭寻心急如焚：“要不我去走楼梯。” 陆承川抱着郭寻揉了揉他的头发：“宝宝，家在二十六层，你不会比电梯快的。” “……”电梯终于到了，陆承川带着人进了电梯，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 才出电梯，郭寻就听见了郭茸茸让人心碎的嚎叫声。 他手忙脚乱地奔去开门，家门打开的瞬间，率先闯入两人鼻息间的就是难闻的猫尿味，向来很爱干净的郭寻却没功夫捂鼻子，他快步跑到几乎奄奄一息的小猫面前，心疼得红着眼眶：“茸茸，茸茸！” 熟悉的主人的味道让郭茸茸迅速变得安静，仿佛能救它的人终于赶到了。 郭寻不顾郭茸茸身上的味道，正准备将郭茸茸抱起来：“我得去趟宠物医院。” 陆承川“嗯”了一声，却率先一步抱起小猫：“我来。” “谢谢。”郭寻道了声谢，从兜里拿出手帕来为郭茸茸擦它脸上的泪渍，跟在陆承川身边将猫咪带去了二十四小时宠物医院。 执勤的宠物医生看了看茸茸的情况后问：“成年了？” “……对，差不多一岁。”郭寻迅速回答。 医生点了点头，淡定非常：“是该劁了。” “劁…不是用在猪身上的吗？” “哦，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孩子大了，是时候变成猫公公了。” “……”郭寻目露不舍地看着他儿子进了净身房，身边的陆承川有些好笑地在郭寻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现在可以放心了吗？猫公公它爸？” 他爸的回应是沉默皱着眉，悄悄离陆承川远了一些——来的时候是郭寻开车，陆承川坐在后面抱着茸茸，现在身上的味道有点难闻。 陆承川一看就知道这王八蛋现在是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为爱付出这么多的陆大少爷冷笑一声，将郭寻整个抱在了怀里： “再嫌弃我试试。” “……”好吧，郭寻扭头亲了亲陆承川的下颌：“谢谢。” “谢谢谁？” “谢谢孩子它小爸。” “这个家真不能没有我。”这是猫公公它小爸隔着玻璃窗一边看着他儿子被阉一边说的。 它爹深以为然地点头：“对，你能不能把外衣脱了？”因为真的有点臭臭的。 陆承川依言脱掉外衣，却又将这沾了味道的衣服拢到了郭寻的头顶：“亲儿子和亲亲老公都嫌弃，臭死你算了。” …… 第98章 “我没有很嫌弃你——去洗个澡先” 郭茸茸在新年的第三天凌晨失去了它的蛋。 老天爷对小猫咪还是很公平的，它虽然失去了两颗象征它猫咪雄风的蛋蛋，从品相端正的公猫变成了品相纯种的公公猫，但是它收获了术后轻度抑郁—— 第161章 从医院出来后，脖子上套着伊丽莎白圈的郭茸茸就变成了一只沉默且忧郁的小猫咪。仿佛手术台上被劁掉的不只是它的蛋，还有它再也找不回来的少年意气。 郭寻心疼却也没办法，他给郭母打了个电话，郭母听了赶紧让郭寻带着茸茸来家里，说要给他们家的小公公做点好吃的。 想到家里也许已经被前两天发情期的郭茸茸折腾得不像话，郭寻应下了他妈的话，并叫了人去收拾他们的房子。 到家后郭母果然给郭茸茸准备好了鲜嫩的虾肉，以往爱吃肉的郭茸茸却没有胃口——吃再多虾，也不能换回它那遗失的蛋蛋，它再也不是讨楼下那只母猫小美喜欢的小猫咪了。 郭寻用湿巾将郭茸茸的身体擦了几遍，折腾了将近一宿的他倒也没觉得多累，只是问郭母：“我爸呢？还没起床？” 郭母翻了个白眼：“他已经跟小川他爸拿着渔具出门了，说要手把手教陆先生成为钓鱼达人。” “……”郭寻回头跟陆承川对视一眼：“这么冷的天，会有鱼给他们钓吗？” “谁知道这俩老小子在想什么？”郭母倒是没太生气——大过年的，这对哥俩儿相处好点也好，起码不至于让陆承川或者郭寻难做。 郭寻了然点头，也不再问：“那他弟弟呢？也跟着去了？” “没有，弟弟还没起床，大冬天的，我就想着让他多睡会儿。” 陆承川冲郭母笑了笑：“谢谢阿姨。” 郭母因为陆承川的称呼叹了口气：“不客气，我熬了点海鲜汤，你们要喝点吗？” 郭寻点头：“好啊，喝完我去补个觉，妈，您看着点茸茸。” 郭茸茸蔫了吧唧地被郭寻抱在怀里，偶尔听见自己的名字就轻轻晃晃尾巴，像是在说自己还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行，我去给你们盛来。”郭母说着就往厨房去，陆承川跟在背后：“阿姨，我来就好。” 厨房里，郭母却没有急着盛汤，她只是转身，仰头看着个子很高的陆承川：“小川，昨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是我该谢谢阿姨收留我们一家，让我爸爸交到了叔叔这么好的好朋友。”陆承川柔和地说，熬了一晚上也没见着半分疲态。 郭母是真的对陆承川越看越满意，她很少去插手她儿子的决定，但在感情这件事情上，郭母看着他们两人相处的模式，再护短都会替郭寻感到有所亏欠。 她伸手轻轻拍去陆承川肩上沾着的两根猫毛： “寻寻这孩子就是独来独往惯了，我跟他爸又一直随着他来，所以他现在还没有做好跟你步入婚姻的准备。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眼里的宝贝，虽然你现在又不肯叫我妈妈了，但我心里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大半个儿子看待。小川，你跟寻寻之间，难为你多担待着他，但不管怎么样，你别让自己受委屈。 如果哪天寻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他。你们能和和美美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实在不行，你还叫我一声阿姨，阿姨也会邀请你到家里，做好吃的给你吃，明白吗？” 郭母这番话像冒着热气的温水，所流淌过的地方均能感受到温暖柔和。 陆承川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做好了跟寻哥过一辈子的准备，我会把叔叔阿姨当成我的家人，至于我对阿姨的称呼……那天改口确实冒昧了点，等我和寻哥顺利结婚了，我顺利过了门，我再叫您一声妈妈，给您敬茶。” “好，你们都还年轻，慢慢来。”郭母把话交代清楚，给两个孩子盛了热汤：“饿不饿？饿的话阿姨给你做点早餐怎么样？” “不用了，我想陪寻哥补补觉，他昨晚担心茸茸，没怎么睡着。” 郭母对陆承川照顾人的本事还是很信得过的。陆承川将汤端出去，郭寻抱着猫喝了大半碗，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郭茸茸。 忧郁期的茸茸“喵喵”两声，又钻进了郭寻的腿弯里。郭寻无奈地看向陆承川：“怎么办？” 猫公公的小爸将小猫咪抱进自己的怀里：“让它睡在你身边吧。” 郭寻诚挚道了声谢，两人一猫回了房间，郭寻强忍着困意去冲了个澡，出来就看见陆承川坐在沙发上，和郭茸茸大眼瞪小眼，嘴里念念有词： “郭茸茸，小爸知道失去蛋是个很让男猫忧郁的事情，但这也不是全无好处。首先，没有蛋蛋能让你更健康，让你寿命更长，让你爹能陪你久一点； 其次，你知道你发情的时候乱撒的尿有多臭吗？小爸把衣服扔了都被你爹嫌弃，现在不洗澡，我根本不敢碰你爹的床； 最后，你是一只可怜的单身男猫，不劁掉蛋，将来春天再发情，没有对象陪伴也太可怜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郭茸茸也许真的知道什么，它在陆承川说它是可怜的单身猫时喵喵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反驳还是在赞同。 听完这一切“谆谆教诲”的郭寻又无语又好笑。为了表达自己其实也没有很嫌弃陆承川，郭寻穿着浴袍走到陆承川身边，低头跟他交换了一个带着水汽的吻：“乖宝，我没有嫌弃你。” 陆承川伸手想碰郭寻的大腿，却被郭寻下意识扣住了手腕。陆承川无声问郭寻这是什么意思，郭寻尴尬地掀了掀嘴角：“你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手上凉。” 第162章 “哼——”陆承川垮着脸起身去了浴室，郭寻笑眯眯的，拿着湿巾对着郭茸茸在医院里做过清洁的毛发又连着擦了好几遍，并说： “你小爸说得对，如果他敢穿着那一身衣服，或者你敢不擦毛就躺到我的床上，我一定亲手把你们父子俩一起赶出我的房间。” 猫公公更忧郁了，猫公公喵呜两声，也许比起失去公猫雄风，还是铲屎官的嫌弃更伤人。 一家三口都收拾干净，他们也终于躺到了床上。彼时床上和床边的地上还有几条散落凌乱的领带，郭寻将这些领带扒开，安抚性地在陆承川的嘴唇上来回亲了好一会儿： “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试试。” 陆承川拍拍郭寻背后往下不远处的部位：“行，那让我亲一会儿。” 让陆承川没能玩成花样的郭茸茸窝在郭寻的身边睡着了觉，郭寻却被陆承川缠着亲亲咬咬，半天没能睡着。 在陆承川的手又一次刁钻地动了动后，郭寻忍无可忍地睁眼看他：“还睡不睡觉了？” “睡不着了，想你。”陆承川贴近郭寻的身体，用身体的反应让郭寻知道他多诚实。 “……”郭寻看着身边的小猫：“忍一忍，茸茸现在需要休息，你动静太大了。” 陆承川把这话当成了夸奖。他在郭寻的脖子上又咬了一口：“那你让我蹭一会儿。” 郭寻只能纵着陆承川来，蹭着蹭着，两人的皮肉贴在了一起，郭寻也有了想法，于是单向欲望变成了双向的，陆承川最后也没能忍下来。 郭茸茸睡得打起了小呼噜，他的两个爹则是很缺德地打响了清晨第一炮—— 倒是没缺德到在床上，毕竟还没开始动，郭寻就命令陆承川换个地方，别吵到郭茸茸补觉。 “茸茸茸茸，就知道茸茸，我跟它掉到河里你救谁？” “……”郭寻无语得用腿挤陆承川的背：“你不是自称是它小爸吗？现在人家蛋都没了，你不该对它体贴点？” “好吧。”两颗蛋都还完美无缺的陆承川同情地看了一眼他的倒霉儿子，抱着郭寻换了个地点。 …… 晨间的胡闹结束，郭寻回到床上气喘吁吁地说胡话：“回头找个时间把你也劁了算了，小种马。” “……”大受震撼的陆承川打了几下郭寻腰下的肉垫泄愤：“再胡说八道就把你绑起来干。” 吃痛的郭寻不胡说了，郭寻闭上眼睛摸了把陆承川结实的肌肉：“睡觉。” 陆承川“哼”了一声，揉揉被自己打过的地方，在郭寻的嘴上亲了几口才闭上眼睛。 …… 第99章 “老婆你理理我” 陆兴邦跟着郭父出去钓了一天，回来时还真带着野钓的鱼。 彼时郭寻和陆承川还在睡觉，门口就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儿子，儿子，出来看你爸我钓到的大家伙！” 陆承川和郭寻都被吵醒，相视着叹了口气后，起床开始穿衣服。途中郭寻看了看郭茸茸—— 小猫已经醒来了，现在安静地趴在床上，尾巴一晃一晃的，眼睛看着落地窗的帘子，像是在慢慢适应没有蛋蛋的现状。 郭寻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被陆承川牵着手离开了房间。陆兴邦在门外兴奋地笑：“你郭叔叔都说我有天赋！” “真的吗？”陆承川很敷衍地说，去到客厅就看见一个装着鱼的桶，桶旁边蹲着陆承宁：“爸爸好厉害。” 陆承川凑上前看了看，对于新手来说确实是条大鱼。他冲陆兴邦竖了竖大拇指：“非常有天赋。” 厨房里的郭父探出头来：“今晚就拿陆老弟这条鱼来做晚餐！” “喵——”一声清脆的猫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刚刚钓到一条宝贝鱼的陆兴邦，他瞪着眼珠子盯着从郭寻房间里走出来的生物，抬手就挡在了桶的周围： “哪来的猫！它不会是想吃我钓的鱼吧！” 陆承川都被他亲爹这不稳重的模样吓了一跳：“不会的爸，它是很娇气的宠物猫，寻哥养的。” 陆兴邦干咳两声，面色如常地收起手：“原来是宠物猫啊——” 郭寻有些好笑地瞥了陆兴邦一眼，俯身对茸茸招手：“茸茸，过来。” 郭茸茸第一次见家里这么多人，胆小如鼠的郭公公差点没当场跑回房间里躲起来。不过不远处的温柔铲屎官在叫它的名字，圆溜溜的眼珠子观察了四周一圈后，小猫还是选择去了郭寻的身边。 陆兴邦脸上淡定，实则已经将装鱼的桶端了起来——这可是他钓来给亲家公亲家母尝尝的鱼，真要被这猫吃了找谁哭去？ 郭寻假装没看见，揉了揉郭茸茸的脑袋：“是谁家的小猫咪这么乖呀？原来是我们茸茸。” 郭寻哄猫的时候，陆承川觉得他身边仿佛萦绕着某种类似于母爱的金色光辉，特别让人心动。 这时，刚才还在看鱼的陆承宁好奇地说：“它叫茸茸吗？” “对，松茸的茸。”郭寻回答道，然后眼前就多了一只跃跃欲试的小手：“我可以摸摸它的头吗？” “当然可以。”郭寻放开手，并让陆承宁接过自己给小猫顺毛的活儿。 陆承宁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郭茸茸的头，呼吸都放轻了一些：“……好多毛的感觉。” 郭寻被这个形容逗乐了，他解释道：“缅因猫的毛发都很浓密的，茸茸好像很喜欢你，你哥第一次见的时候，它不让你哥哥碰它的。” 第163章 陆承宁眨了眨眼：“真的吗？” “对啊——我猜是因为你哥哥的气质太酷了。” 酷哥陆承川低头戳了戳郭茸茸的脸蛋：“我当时可是用了好几根猫条才买了它的示好。” 郭茸茸对着它小爸“喵”了一声，倒是都没躲。 晚上郭母将陆兴邦钓来的鱼做上了餐桌，这种野生鱼不比那些餐厅里的鱼刺少，即使被郭母做得色香味俱全，卖相极佳，陆承川也没有准备夹一筷子的意思。 陆兴邦不满地看他儿子：“你老子我亲手钓的鱼，你不亲自尝尝？” 陆承川摇头：“等一会儿。” 一分钟后，一块鱼刺被挨个儿剔掉的鱼肚子肉出现在了陆承川的碗里。坐在陆承川身边的郭寻昂了昂首：“可以吃了。” 陆承川带着甜滋滋的笑说“谢谢”，尝了一口后对着几个长辈不住点头：“很好吃，爸爸辛苦了，阿姨也辛苦了！” 亲眼看着郭寻为陆承川挑刺的几个长辈讷讷地点了点头，倒是跟小猫玩了好一会儿的陆承宁壮着胆子问：“我也想吃鱼，郭大哥可以……” “不可以。”弟弟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承川就替郭寻给了回答：“郭大哥要给哥哥剔鱼刺已经很辛苦了。” “……”郭寻的嘴角抽了抽，餐桌边的郭母好笑地摇了摇头：“没事，你郭大哥手艺可差劲儿，人也不细心，阿姨帮宁宁剔，保证宁宁吃到更完整的鱼肉！” 陆承宁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阿姨”，对着自私的兄长做了个鬼脸——真讨厌，下次不要再站在他这边了！ 怕昨晚的闹剧重演，在郭母的严令禁止下，今天的晚餐上没出现酒的影子。两家人和谐地吃了一顿饭，饭后他们坐在客厅里聊天，话题也来到了陆兴邦他们返程的日期上。 陆兴邦的意思是打算明天去贺家拜个年，后天回平市去。郭父挽留着问：“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不多玩几天？” 陆兴邦遗憾地摇了摇头：“年初公司的董事会，我得回去主持一下，年后事情还多，时间不好挤。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哥俩儿再好好喝几杯！” “行，那回头有空，我跟寻寻他妈去平市旅游去，到时候陆老弟可不能嫌我们麻烦！” “那肯定不会！等建业大哥来了，我亲自带你们在平市转转，我们平市好吃的鱼多着！嫂子到时候也可以尝尝！” 陆承川也适时道：“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贺家看看贺爷爷吧，后天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怎么？你不准备跟我们一起回去？” 陆承川无辜回答：“爸，我是大学生，现在在放寒假。” 陆兴邦冷笑一声：“你的确是放寒假的大学生，但你在年前也的确以最大股东的身份出资注册了一个公司，注册资本还是你老子我给你出的，我的好儿子，你不会把这件事忘记了吧？” “……”陆承川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扭头看郭寻是什么反应——郭寻的反应是没有反应，手里仍拿着个冒热气的保温杯，里面照例是陆承川给他熬的热糖水，面无表情。 “我只是出了钱而已，执行总裁不是赵燃吗？” “哼——不管如何，你作为最大股东，你就该扛起董事长的责任。出了钱就想着甩手不干，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不亲自盯着点，回头要是公司营运上出了什么问题，谁对你这些投进去的资本负责？谁对那些选择进你这个公司为你干事的员工负责？” 陆承川听得脑仁疼——倒不是他没有经商的脑子，他就不喜欢这类工作。 当初要搞这么个科创公司，真的就是为了给郭寻添添堵而已。如果赵燃能把公司做好那肯定皆大欢喜，但做不好陆承川也不会怪赵燃。 而现在听陆兴邦这么一说，陆承川有些进退两难——这要是真当了甩手掌柜，他就变成了一个为了一己私欲不负责没有担当的人，而他要是想负起责来，他就得跟郭寻分开。 两人现在如胶似漆正好着，郭寻还答应了跟陆承川结婚，这让他怎么舍得跟郭寻分开啊？ 进也不对退也不是，陆承川都后悔当初的冲动之举了。 纠结不出结果的陆承川拍拍身边郭寻的肩膀：“寻哥，你觉得呢？” 郭寻淡定地仰头喝了一口热水：“我觉得陆叔叔说得对，你既然选择了注册公司上市经营，你就该对你做出的选择负责。” “……”陆承川觉得他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郭寻能不知道他为什么折腾这个公司吗？敢情这人是在报复自己当初截胡搅和的事情！ 后半程里，陆承川低着头沉默，陆少爷的脾气从来都写在脸上，大家都知道他在生气，但就不知道他是在气当时意气用事的自己，还是在气现在无法改变要和郭寻分开一阵子的结局。 夜里陆承川抱着郭寻，声音闷闷的：“你舍得我吗？让我回平市去，没有我抱着你，你会睡得好吗？郭寻，我不想跟你分开，你知道的，我跟你分不开的，寻哥哥。” 平时叫郭寻，使坏的时候叫老婆或者宝宝，撒娇的时候叫寻哥哥，被郭寻惹急了，会叫郭寻王八蛋，老处男。 陆承川对郭寻的称呼千变万化，但无一例外的，每个称呼都饱含着他对郭寻浓烈到不容忽略的感情。 郭寻叹了口气，回拥住陆承川的身体，拍打他的脊背：“你当初注册公司的时候没想过这些吗？” 第164章 “没有，我就想着你了。” “……”陆承川的诚恳让郭寻失语了一瞬，他捏捏陆承川的耳朵：“这不是理由，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接受。宝贝，你是个成年人，你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喜欢你有责任有担当的那一面。” 陆承川“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太自私，可我舍不得你。” “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正好年初万寻也忙，咱们在两个地方各自为自己的事业负责，等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我们就见面约会，这样也很浪漫不是吗？” “才不浪漫，我们天天见面，我能对你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夜里我们想做就做，起来还能交换一个早安吻，这才叫浪漫。”陆承川倔强地说。 “你这孩子……那你想怎么办？把我甩了找个你们平市本地人谈？” 陆承川咬牙打郭寻的屁股：“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而已，宝宝，不然你把万寻迁到我们平市吧，手续什么的我让我爸找人帮你。” 郭寻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我爸妈怎么办？” “一起过去嘛，我爸可喜欢他们了，肯定能处得很好。” 郭寻还是摇头：“这事儿没谱，我家几辈子都是燕市人，怎么能说去平市就去平市啊？” “……那你让我怎么办嘛？我舍不得跟你分开。” “谁让你非得折腾公司给我添堵？你自作自受。”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你就是怪我坑了你的钱。” “……”郭寻的脑门突突跳了两下：“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都说了那几个项目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你听不听得进去？” 陆承川听着郭寻变冷的语气，嘴巴立刻瘪了起来：“对不起宝宝，我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我就是舍不得你，难道你就舍得我吗？” 郭寻转身背对着陆承川不说话，陆承川就在身后不厌其烦地叫“宝宝”，说“宝宝你转过来看着我”。 “你再不理我我会哭的。”陆承川说着，吸了吸鼻子。 郭寻终于大发慈悲转过身来：“两个方案，第一，你乖乖回去经营你的公司，我们周末或者节假日见面；第二，你把股权卖出去，以后当个拿股利的小股东。” “你选择第一个，会让我们之间见面的次数变少，你选择第二个，先不考虑你的股权售出价格会不会让你蒙受损失，起码在我个人层面上，这个行为会让我对你的责任感持保留态度。” “……” 第100章 “爱老婆有肉吃” 陆承川放开郭寻从床上坐起来：“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而已，怎么就没有责任感了？郭寻，你是不是就巴不得我走，是不是已经开始烦我了？” 郭寻皱了皱眉：“公司是我让你成立的吗？里面的员工是我让你招的吗？你手里抢到的那些项目是我逼你拿的吗？” “是，都是我自己意气用事，可我还不都是因为你？ 那时候你说分手就分手，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分手之后你过得多潇洒啊，今天跟男人喝酒吃饭，明天跟女人搂搂抱抱，可我呢？ 我天天想你想得睡不着觉，睡着了做梦都梦见你跟别人好，醒来之后恨不得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但我又舍不得真对你做这些。 你他妈但凡给我打一通电话，或者让我知道你把我名字纹身上了，我都不至于对我爸开口，让他帮衬着我吸引你的注意。现在你跟我好上了，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还是惦记着让我自食恶果，是不是？” “......”那种身心俱疲的无力感又一次蔓延到郭寻身体的每一处，他想跟陆承川理论，却又觉得理论起来没有用——陆承川就记得是郭寻对他不起，他先入为主地给郭寻的行为下了定义，郭寻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 年轻气盛又有钱有势的男人的确如此，郭寻和陆承川之间的矛盾也显然不是说两句“我爱你”就能化解的。 他们真的适合在一起吗？郭寻忍不住又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他们真的适合去国外领一个象征着爱与责任的证书，之后成立一个家庭，永远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吗？ 问题的答案郭寻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但他不敢问陆承川。因为他怕自己又一次不小心伤害到陆承川，怕他们再次错过，怕陆承川这次真的做出什么傻事。 很久之后，郭寻沉沉呼了一口气：“你不想去就不去吧，横竖你不缺这点钱，那公司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躺好睡觉。” “你什么意思？”陆承川的眼眶都被郭寻气红了：“你现在都懒得跟我说话了吗？” “......我不是懒得跟你说话，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反正你不想回去的话给陆董说了就行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可我要是不回去，你就要怪我没有责任心和担当，怪我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郭寻闭上眼睛：“是我说错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力，我不怪你。” 过了一会儿，郭寻的身体被另一具热烘烘的覆盖，陆承川的脑袋枕在郭寻的胸膛前，侧头用耳朵听郭寻的心跳声：“我去，我回去还不行吗？你别这么说话，我会很难过的，寻哥哥。” “......有时候我会觉得好累。”郭寻伸手覆在陆承川的头发上，按着这颗准备抬头急眼的脑袋瓜： 第165章 “但有时候又觉得还好，因为起码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 陆承川猜想郭寻一定还有话想说，他安静地靠着郭寻，手习惯性地去碰侧腰处自己的名字。 “其实分开那段时间，我不是没想过联系你，但那时候我在我们之间看不见未来，所以就觉得没有再跟你联络的必要。” 陆承川戳了戳郭寻的肉，闷闷地问：“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 “喜欢不能当饭吃，就像刚才，我们彼此喜欢，可照样会因为一些事情吵起来。” “没有吵起来。”陆承川咬了郭寻一口，倔强地说：“我只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吃痛的郭寻扯了扯陆承川的头发，力道却很轻：“你刚才的表情一点儿不像要跟我好好说话的。” “那像什么？” “像要真的把我的腿打断。”郭寻这贴切的形容逗得陆承川笑了两声，笑完他就在郭寻胸前亲了一下：“我才舍不得这么干，你都不知道我多爱你。” “是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承川高傲地“哼”一声：“我明天跟我爸去贺家拜年，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不想。”郭寻的拒绝给予得非常爽快，陆承川抱紧郭寻一些：“为什么？薛恨哥肯定也在，你跟他多久没联系了，你不想去见见他啊？” 郭寻觉得他对象有时候还挺能作的——刚才老老实实答应去平市不行，非得自己跟自己赌气，还不忘给郭寻添堵，绕了一个圈子，又逼自己把气散了，主动松口说会乖乖去。 现在两人之间好歹没有什么吵架的气氛了，这小子又非得提起薛恨来。郭寻坚信他刚刚要是答应说去，陆承川肯定会问自己是不是想薛恨。 所以郭寻聪明地拒绝了这个邀请，陆承川却又当起了好奇宝宝。 郭母说郭寻不爱做家务难伺候，但郭寻觉得陆承川这个大少爷才是真的难应付。 再难应付也是自己选的，郭寻看着从指缝之下滑出来的黑色发丝：“不联系不代表不想念，何况谁跟你说我跟他没联系？” 然后郭寻就感觉原本岁月静好的陆承川炸毛了。他从郭寻胸前抬起头来，眼神愤愤，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子酸味：“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叫不联系不代表不想念，你现在还想他？” 陆承川越生气，郭寻就越想笑。他笑得肩膀发抖，在陆承川又咬牙叫了几声名字后才消停下来：“好歹是那么多年的朋友，逢年过节的，我们不得给彼此发个过节短信？” 陆承川一脸不信，他狐疑地打量郭寻几眼，最终沉默着伸手拿过国讯的手机：“解锁。” “不行，你懂不懂什么叫个人隐私？” “你屁股上有个小胎记我都知道，现在跟我讲个人隐私？” 郭寻气得踹了陆承川一脚：“胡说八道什么？” 陆承川压下点身体，手也动了动：“要不要对着镜子指给你看？快点给你老公解锁。” 郭寻被陆承川的手磨得哼了两声，他无奈地骂了一声“小王八蛋”，还是用指纹把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上，陆承川看见郭寻将工作相关的窗口置顶，却没有置顶自己的，顿时非常不满：“为什么不置顶我？” “咱们要么天天见面，要么就是打电话，有必要吗？” “当然有。”陆承川说着就把自己的聊天窗口置顶，还手贱地给自己改了个备注——亲亲老公。 郭寻觉得牙酸：“能换个正常点的吗？” “哪里不正常？”陆承川一脸正色，翻了个身后搂着郭寻贴着自己，在郭寻的注视下打开了跟“小恨”的聊天窗口。 除了工作对接之外，里面的闲聊信息少得可怜，上一条也就是薛恨给郭寻发来的新年祝福，很简单的一句话：祝学长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郭寻的回答则更简短了：同乐，小恨。 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暗恋薛恨的不是他郭寻。 “满意了？”郭寻问，陆承川“嗯哼”一声，擅自将薛恨的备注改成了“薛恨”。 郭寻懒得计较——回头再改就行了，结果陆承川像是猜到郭寻的想法似的：“不准改了，以后我天天查岗。” “傻蛋，赶紧睡觉，我要困死了。” 陆承川亲亲郭寻的嘴角，把手机放回原处：“知道了宝宝，晚安。” “晚安。” …… 过了一会儿，郭寻听见耳畔的声音：“宝宝，我回平市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 “要天天给我打电话，天天告诉我你今天做了什么，见到了谁，心情怎么样，我也告诉你我的事情，好不好？” “好。”郭寻同样答应得爽快。 “少出去应酬喝酒，那些老酒鬼不要命，你不能不要，我们还得过一辈子，你能推掉就推掉，知道吗？还有，不准抽烟了，就算烟瘾犯了实在忍不住，也得经过我同意再抽，最多半根，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能不能乖乖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我想你嘛——”陆承川将头埋在郭寻的脖颈间：“你想想，以后我去了平市，我想抱你抱不到，想亲亲也亲不着，半夜想你了，想做也做不了唔……” 郭寻忍无可忍地用嘴唇堵住了陆承川的，手也三两下扒开了陆承川的衣服：“做，现在做，做够了再睡觉。” 第166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承川的耳朵红红的，被窝底下兴致高涨的老二却出卖了他。 郭寻冷笑一声，埋头钻进了被窝里，用嘴表达了对陆承川老二的道别。 陆承川：“！” 陆承川：(*???)!! 还是陆承川：(￣▽￣)~* …… 第101章 “你俩谁撞谁？” 第二天郭寻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陆承川的影子了。郭寻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下大脑，放着放着，昨晚上的一切就像成人电影一般播放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老脸一红。 他揉了揉脸逼自己甩开这些画面，起身下床后却因为腿软而直接跌坐回了床上：“嘶——” 酸，浑身都酸，过度使用的地方现在更是因为郭寻坐下的动作泛着绵软细密的胀痛感。 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郭寻才扶着床头柜站起来，行动缓慢且跌撞地挪去了浴室里，一手扶墙一手扶腰地冲了个热水澡，郭寻又一次庆幸陆承川乖乖回家了—— 否则按他和陆承川这性频率，自己这条老命经得起那小子折腾几次？ 出了房间，郭寻跟来叫自己起床的郭母打了个照面，他清清嗓子，对面前的母亲道了早：“妈，早安。” 郭母眼神古怪地将自己的儿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语速缓慢地回了一个“早”。 郭寻被盯得尴尬，迈步就想溜去吃早餐，这脚步才迈出去，身后就响起郭母幽幽的话语：“儿子，你要不买点补品养养身体吧。” “……”郭寻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极力保持着淡定回头冲他妈妈微笑：“暂时不用，我的身体很健康。” 郭母点头：“性生活不和谐往往是造成情侣矛盾的重要原因。” “……谢谢妈关心，我跟承川的性生活很和谐。” “是吗？那他走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起来送送人家？”郭母狐疑地问，显然是因为郭寻现在诡异的站姿而想岔了。 当然是昨晚玩得太过了，陆承川体贴郭寻，没让他起来！ 这话郭寻不好跟他妈说，但不说，却又让他妈多想，郭寻叹了口气：“我跟他又不是不见面了，大不了明天去机场送他一程就行了。” 不等郭母说话，郭寻连忙扯开话题：“好了妈，我有点饿，想先去吃早餐了。” “这都几点了还早餐，你这是两顿饭做一块儿吃了。”郭母倒是没再多提，跟在郭寻背后去了餐桌，一路还不忘记碎碎念： “妈以前还觉得你年纪大点，担心你跟小川在一块儿要受委屈，结果呢？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也就是人家小川体贴，对你面面关心事事在意，早上临走的时候还提醒我冰箱里有给你做的红枣汤，拜托我等你醒了之后记得帮你热了给你喝，这贴心程度都快比过你老妈我了。” “……又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郭寻辩解道，语气却有些心虚。他小心翼翼地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郭母是热好了才去叫郭寻的。 “是啊，全是人家自愿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看上你哪儿了。”郭母坐到郭寻的对面，托腮看着郭寻低头吃粥的动作，嘴里的话跟她脸上满意的神情显然不是一个意思—— 她早年就是希望郭寻能找个懂事点的，不说能给郭寻的生活方面带来多大助力，起码不会给郭寻本来就忙碌的日子增添负担就行。 后来知道郭寻找了个男的，她最担心的还真不是什么传宗接代的问题——反正生来的孩子也不是姓汪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郭寻的爹，也不会把香火这种事看得太重。 他们家几辈子人勤恳老实，要是没有出个郭寻，现在也许过着的仍是以前那种刚好能活下来的拮据生活。燕市寸土寸金的，这样的家庭条件，当初要养活郭寻都那么费力了，他们索性也看得开—— 有条件有孩子就养孩子，没有孩子就过好日子，反正她就郭寻这一个儿子，她只希望郭寻快快乐乐的。 最让郭母担心的还是陆承川年纪小这事儿，上次郭寻说陆承川体贴，她心里还存疑，这两天在家呆的这几天，倒是真的彻底让郭母放心了—— 陆承川的表现简直超出了郭母预期的几倍，老母亲能不开心满意吗？ “这话您问他去。”郭寻带着笑意抬起头来说，说完脑袋就被郭母用一根筷子敲了敲：“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哦。”成熟儒雅的郭寻重新低下头，将粥里的枣肉挑出来吃了。 郭母重新端详着郭寻的脸—— 他儿子确实挺帅的，眉毛不浓不淡，眉型秀气，眼睛也有神，打小就水汪汪的；再到鼻子，鼻梁骨有形儿，不大不小，摆在这张脸上刚刚好；然后是这张嘴，唇瓣偏薄，嘴角却是天生就有往上翘了一点点弧度，见谁都仿佛在笑，跟他说话就觉得心情好，下巴稍微尖一点，看着却不让人觉得刻薄。 就是太瘦了，明明腿也长个子也高，跟陆承川站一块儿时却还是差了点气势——不排除陆承川偏深邃的五官也有一点点责任，郭母现在有点担心她儿子经不起陆承川折腾。 “妈真觉得你该吃点补品或者健健身了，儿子。”郭母语重心长地对郭寻说，郭寻低头吃粥不说话，郭母接着补充原因，语气略显怅然： 第167章 “不然就你这瘦弱的小身板，小川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要是回头你被小川撞散架了，妈到底该不该怪他？” “……”郭寻差点将嘴里的粥喷出来。他忍住了这个冲动，却也因此被粥呛到了喉咙，连着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妈，汪娟女士，下次跟您儿子开黄腔之前先预警一下行吗？” “这怎么就是黄腔了？我说错了？”郭母表情严肃地皱眉，看郭寻被呛红了的脸，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几乎毫无可能性的猜测：“你…你别告诉我，你才是撞他的那个。” “……不是，我——” “那是什么？哦，你们男同性恋好像喜欢一个撞一次吧？你撞得过小川吗？就你这白斩鸡一样的战斗力。” 郭寻的额头突突跳了跳，也就是这一刻，郭寻算是知道了徐昭月身上跟她妈类似的气质是打哪儿来的了——一根肠子顺到底，直言直语说来就来。 白斩鸡郭寻破罐子破摔：“他撞我，都是您家威武雄壮的陆承川儿子撞我，您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啊！我就是怕你经不住他折腾！” “……”郭寻将手里的勺子放下，端起身边的水喝了好几口：“放心吧，他马上就回平市工作了，没多少折腾我的机会。” “哎哟——那你妈我更不放心了！儿子，这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尤其是开了荤的男人最爱偷腥，你们俩这隔那么远，你可得盯紧点，否则他回头背着你找别人怎么办？”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谁说的？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可没想过做这种事。” “你是个书呆子，你想得到个屁！” “……”书呆子郭寻真的很想知道他妈妈这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不会的，承川心里多看重我，您又不是看不出来。” 郭母倒是点了点头，可算是肯定了郭寻一次：“那确实，我对这孩子倒是很放心。” “嗯，我吃饱了，谢谢妈。” 郭母没应郭寻的话，而是凝眉看郭寻片刻。 郭寻被盯得发毛：“……怎么了？” “我对小川是放心，但我对你不放心！” “？”郭寻满头问号：“为什么啊？” “你这天天应酬喝酒，三天两头出去出差，回头碰着个漂亮的小年轻什么的，你要是跟人家酒后乱性怎么办？郭寻寻，咱们家可不能出做亏心事的缺德鬼啊！” 听郭母的语气，郭寻都差点觉得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陆承川的事了。他无奈地垮下肩膀：“妈，我都带他来见那你们了，您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好了，妈也就是提醒你。”郭母可算是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了。她走到郭寻身边拍拍郭寻的肩膀：“反正妈就是想你们好好的，不然我们也不放心啊。” “我知道的，我会记着的，谢谢妈。”郭寻说着，拍了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 …… 第102章 午后郭寻开始收到陆承川发来的一条接一条的消息。 一会儿说他在陪贺老爷子下棋，顺便吐槽这个老头子棋艺又烂又爱耍赖，一会儿又说他刚刚跟贺钦薛恨他们一起吃饭，薛恨还亲手给贺钦剥蟹肉，末了还加一句“我也想吃你为我剥的”。 郭寻撸猫空隙时看见了最新的消息，他回忆了一下陆承川的饮食习惯，打字回复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吃螃蟹？ 陆承川那边几乎是秒回的：我不喜欢，但如果你像薛恨哥一样，我就愿意喜欢。 郭寻想也不想：你还是别喜欢了。 陆承川直接打了个电话来：“就不能假装答应着哄哄我吗？我明明记得以前你对我特别温柔的。” 郭寻趴在床上半眯着眼，嘴角朝上：“我还记得你以前是个想接吻都要先问我一声的单纯小男孩呢，你现在是吗？” 两人在电话两头沉默了两秒，之后几乎是同时笑出声来的，陆承川在这份沾着甜味的默契笑声中道：“谁让你对我始乱终弃的？我本来就很单纯。” 始乱终弃的郭寻机智地选择了转移话题：“吃完饭了，不继续陪贺老先生下棋了？” “不陪了，换薛恨哥上，刚好可以满足他老人家棋艺过关的优越感。” 郭寻想了想，带着笑回忆：“小恨确实不会下围棋，大学有社团邀请他，他都拒绝了，就喜欢学他的数学。” 陆承川一点都不想听郭寻回忆他和别人的大学往事，他隔着电话撇了撇嘴，学着郭寻的方式直接性地改了话题：“好想你，一点都不想跟你分开。” “不知道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吗？” “新婚？你还敢提，那天晚上你明明都跟我求婚了，结果呢？现在怎么就没动静了？” 郭寻笑了笑：“可你不是说要度蜜月吗？等我把年初这阵子忙完才有时间啊，祖宗。” 陆承川一向很好哄，现在说了个“好吧”后就跟郭寻聊起了别的。聊来聊去，三五句陆承川就要见缝插针似的说句“想你”，郭寻都被念得耳根子差点软了： “宝贝，我们才分开了大半天，不至于。” “你根本不懂。”陆承川委屈巴巴地道。郭寻觉得他懂了才奇怪，他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不回平市了，就一直呆在我身边？” “不要，我才不想当你嘴里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先回平市去忙一阵子，后面再跟赵燃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股权结构变动一下。” 第168章 “那你可得把项目做好，否则其他股东可不买账。” “哼——”陆承川神气极了：“我抢的可是你的项目，收益率再差能差到哪儿去？” 郭寻：“......” 陆承川察觉到了郭寻的沉默，赶紧哄人：“宝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是不是？” “是是是，我相信你能把这些做好，但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想经商，对吗？” 陆承川也坦诚：“对，我不感兴趣。” “可你感兴趣的摩托车已经被你卖了。”郭寻说着，心里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虽然戒掉这个爱好可以让陆承川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但一想到促成陆承川放弃的根源是自己做的事，郭寻就有一种扼杀陆承川梦想的负罪感。 他好歹是亲眼见识过陆承川比赛时有多夺目耀眼的，所有知道他名号的谁不感叹一声天赋型选手？ “卖了就卖了嘛，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跟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郭寻垂眼敛下心里的思绪：“好，我们好好在一起。” 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陆承川的爹叫陆承川下楼去，大概也是想让陆承川多跟贺家人聊聊天，这通电话也终于被挂断。 ...... 第二天郭寻开着车带着茸茸一起出现在了机场——昨晚陆承川大半夜睡不着觉，一直发消息说想郭寻。 结果郭寻由于头一天几乎一宿没睡，昨天晚上睡得太熟，根本不知道陆承川道了晚安挂了电话之后居然又给自己发了那么多消息，最晚居然还是凌晨五点发来的，内容是一个流泪小狗的表情，以及一句怨气几乎溢出屏幕的话—— 想你想到天都快亮了。 饱睡了一觉的郭寻刚醒就被这一堆消息惊讶得瞌睡都没了。 他挨个儿读完了陆承川的消息，发现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不在郭寻身边，睡不着觉。 唯一一点有效信息大概就是陆家父子三人是今天上午十点四十五分的飞机。 郭寻的心里又好笑又柔软，他一边感叹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一边估了估时间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整顿好自己后，郭寻刚出房间就听见他妈妈语气微妙的话：“哟——对象不在，今天就起这么早？” 郭寻笑笑，在郭母的旁边找到了安静忧郁的茸公公。他去揉了揉猫咪的头发，之后一拿过沙发上的一张厚毯子：“我带它去机场送送承川。” “吃点早餐再去呗，我给你做去。”郭母说着就想站起来，郭寻倒是拦住了她：“不用了，我晚点回来再吃也行，承川十点的飞机，晚点去了怕堵车。” 郭母重新坐好，看电视里的早间新闻：“行行行，你去吧，记得跟小川说早点过来家里玩。” 余光又瞥见郭寻手里的毯子：“拿这个做什么？” 郭寻用行动给出了回答——毯子被盖在了茸茸身上，茸茸被郭寻从沙发里抱进了怀里：“带它一起去送送，好歹是它小爸不是？” 郭母忍不住笑：“小爸是什么称呼？” “那总不能让它叫承川妈妈吧，不合适。”郭寻说着，检查了一下小猫的状态，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放下心来：“我先出门了。” “行！开车慢点啊！” 正月初的风里仿佛带着湿润的尖刀，吹在人脸上时带着刺骨的寒气。郭寻怀里的郭茸茸毛发浓密，身上还有一层毯子，倒是真没被冻到，反而是郭寻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抱着小猫贴近自己一些，上了车后就先打开了空调，等这阵子冻人的劲儿缓过去，郭寻心里无比想念陆承川—— 难缠爱折磨人是真的，对自己事无巨细的关心也是真的。 今天幸运地没有碰上堵车，郭寻比原计划的九点半还要早了大半个小时。他拿出手机来看消息，看见陆承川十五分钟前给自己发： 我都要去机场了，你还没有起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睡！ 好想叫你来机场看我一眼，但又舍不得打扰你睡觉。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们出发了。 ...... 心里仿佛被一根沾了水的羽毛刮了一下。郭寻想了想，终于回复：一路顺风，到了给我打电话。 陆承川给郭寻回复了一个猪头表情，像是在怪郭寻这么能睡。 郭寻顶着一个成熟商业人士用的风景头像，给这个臭小子回了一个兔子打人表情包。 “！！！”老婆这么大年纪还会用表情包，好可爱！ “哥哥，你笑什么？”坐在陆承川身边的陆承宁好奇地问。陆承川收起笑容，摇头：“没什么，你不懂。” 前面副驾上的陆兴邦冷哼一声——除了郭寻，谁还能让这混小子顶着俩熊猫眼笑成这样？ 一想到早上起来他好奇问陆承川为什么眼袋这么重，陆承川的回答居然是“当然是因为想对象失眠”，陆兴邦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到了机场停车场，父子三人下车以后，陆承川正准备给郭寻打个电话，抬眼却瞥见了一辆在不远处不知道停放了多久的、熟悉的车影。 ...... 第103章 “下车可以亲一下吗？” 密闭着的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郭寻打开车窗，对上了陆承川黑眼圈重重的、带着笑意的视线。 第169章 “……”郭寻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在陆承川开口说点什么之前，捧着陆承川的脸固定，跟他交换了一个很短暂也很用力的亲吻。 陆承川下意识想亲回来，但郭寻坐在车里稍稍往后一躲，隔着车门的陆承川没能得逞。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问：“什么时候来的？” “也才刚到，站开点，我开门下车。” “那你下车之后我可以亲你吗？” 熟悉的话再一次从陆承川嘴里说出来，语气虽然不再像当初那个小男孩一般小心翼翼，却还是让郭寻心里原本平静的湖面波光潋滟。 他抬眼跟陆承川对视，好一会儿才回答：“可以，因为我们是普通恋人。” 陆承川笑眯眯地侧开身体，等郭寻下车后就讲他完全抱进了怀里，正准备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耳边传来的一声小猫叫声让陆承川“咦”了一声：“我好像听见我儿子在叫我。” 郭寻昂了昂首，挪动身体离开陆承川宽厚的怀抱，打开后车门，用毯子裹着茸茸，将小猫抱了出来：“没错，它这几天都挺忧郁的，我带它出来转转，顺便送送它小爸。” 陆承川随手揉了揉郭茸茸的毛发，低头就想亲郭寻的嘴，却又听身后一道存在感极强的、极其做作的咳嗽声响起——是陆兴邦。 郭寻抱着猫站直身体，向陆兴邦问好：“早上好陆董。” 陆兴邦原本就不愉快的心情现在因为郭寻的称呼更不愉快了：“我听说，你都让我儿子改口一起叫建业大哥一声爸了。”为什么你对着我反而一口一个“陆董”的叫！ 郭寻含笑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已经让承川改回叫叔叔了，毕竟我跟他还没结婚。” 陆兴邦冷哼一声。他身边的陆承宁抬头看着郭寻：“郭大哥以后会来平市玩吗？” “当然会，等我工作不忙的时候就去。”郭寻这话完全就是在哄小孩——他这工作就没太多不忙的机会。 “那你会像哥哥来燕市一样，在平市玩很多很多天吗？” “这个……看我跟你哥哥的工作安排吧。”郭寻手里的郭茸茸被陆承川接过去，臂力惊人的陆大少爷抱个郭寻都不在话下，现在他单手抱起一只成年缅因加毯子，另一只手牵着郭寻的，轻松极了：“再送我上去。” “好，陆董，请。” 陆兴邦牵着他的二儿子走在前面，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很响亮的打啵声。 陆兴邦猛地回头，正巧撞见他儿子从郭寻脸前退开站正的身体。陆兴国际的老董现在的面部表情仿佛是吃掉了一只苍蝇。他扭曲着神色道：“好歹是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陆承川无辜眨眼，郭寻无奈答“好的”。 陆承川过安检前的那段路一步三回头，郭寻抱着小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承川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也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了千千万万个不舍得—— 好歹是自己那么喜欢的小对象，分开时哪有可能会无动于衷呢？ “喵呜——”怀里的小猫叫了一声，郭寻觉得这一声有些悲伤的情绪在里面。也许人类和小猫无法用语言交流，但郭寻现在坚定认为，郭茸茸，也舍不得刚刚远去的那个人—— 那个平时很爱干净，却愿意在三更半夜淋着风雪，抱着身上带有难闻气味的小猫第一时间赶到宠物医院的陆承川。 谁说陆承川是看在郭寻的份上？在他们分手前的日子里，在郭寻还没带陆承川去自己的公司之前，郭茸茸才是那个陪伴着陆承川在家里等郭寻回家的生物。 很多人都害怕孤独，尤其是曾经有人陪伴的人。郭茸茸陪伴它的爸爸和小爸度过那些孤独的瞬间，而从前的郭寻却没能时时刻刻陪伴在郭茸茸身边。 也是因为这个，自己那天才害得郭茸茸这么可怜。 所以以后郭寻到哪里都会把茸茸带上，这是他那天在宠物医院时就做下的决定。 四周人来人往，机场广播吵嚷，郭寻在这些喧嚣里低头亲了亲茸茸的头顶：“下次，下次带你一起去找他。” …… 陆承川离开没两天，年假也跟着结束了。郭寻带着茸茸回了自己的公寓，重新恢复了年前的社畜生活，公司家里两点一线。 不同点是从今年开始，郭寻上下班的车上以及办公室里多了一只猫。刚开始郭茸茸对新环境不适应，趴在办公室的猫窝里蔫儿巴巴的，日子久了却也习惯了，偶尔跑出办公室去，还能收获到公司其他人的小鱼干投喂。 郭茸茸虽然没有了蛋，但是毛发依然柔顺茂密，外观仍旧可爱又英俊，所到之处都会引来一众爱猫人士的目光，万寻的办公区域除了键盘声和说话声之外，又出了一些“喵喵”声—— 不是郭茸茸叫的，一般情况下它是只话很少的猫，这些叫声全是人发出来的，因为这些人正在试图用这种方式跟郭茸茸沟通。 公司的氛围热络却不混乱，郭寻的工作状态似乎比以往还要热情。他牵头加班赶工，铆足了劲儿将年初这阵子该忙的工作完整地忙完。 远在平市的陆承川也同样在忙着工作的事，他们每天晚上会打视频电话分享日常，聊久了聊累了，陆承川也会让郭寻挂着视频睡。 明明相隔两地，但心连在一起，一切距离似乎又不再那么遥远。 第170章 三月中旬，郭寻接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有的人下周末之后就正式步入三十岁男人这个行列了，郭总对此有什么感想？” …… 第104章 “我们双鱼座郭总就是这么任性！” 郭寻看了眼日历——3月20号，下个礼拜六，还真是他的生日。 但是刚刚的郭母的话却无情地提醒郭寻，这天一过，他就真是三开头的年纪了，想想还是有些惆怅——尤其是他还谈了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对象。 轻叹了口气，郭寻反问：“这个问题该问您才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成功活到三十岁了，汪娟女士有什么感想？” “呸呸呸，这才刚开年几天，个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郭母在电话里训郭寻几句，一点没把郭寻当成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郭寻学着他妈的样子“呸呸”两声，就听郭母问起正事：“那你今年这生日想怎么过？跟小川出去过二人世界吗？” 知道小俩口现在还在热恋期，郭寻前二十九年的生日都是他们陪着过的，郭母觉得今年好不容易郭寻有对象了，放俩孩子出去浪漫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事。 却听郭寻又叹气一声：“不知道，我跟他都挺忙的，承川这两天都还去金洲出差。” “他才多大年纪啊！家里不是腰缠万贯吗？怎么还这么累？”郭母的语气比陆承川这个需要去打工奔波的人还愤怒。郭寻听着觉得有些好笑——当然是因为这个金洲的项目是陆承川从郭寻手里抢过去的其中一个。 规模不大，也就小几百万，但是持久收益率不错。最重要的是，金洲那边的合作方不好应付，当初郭寻为了拿到这个合作意向可是喝了不少酒，陪了不少局的。 现在项目意向转移到了陆承川的公司手里，陆承川这个最大股东却没跟人家老总吃过一次饭，不像话。 这不？昨天陆承川就在电话里吐槽：“谁要跟他一起吃饭啊？肚子像是快要到预产期了，还想让我陪他喝酒，我要是喝出点好歹，我爸非得让人开挖掘机把他的公司铲平不可。” 郭寻很没有同情心地问：“所以你准备不做这个项目？” “……做。”陆承川憋屈地说——他当初是通过让利承诺的方式让对方改变意向的，本来以为多出点钱就能把这事儿干了，结果呢？真正开始工作后陆承川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陆承川在平市几乎是可以横着走的身份，但挪去了金洲，那边的生意人还不一定买陆承川的账。 既然答应了要替郭寻把项目做好，陆承川就不想食言。前段时间陆大少爷风风火火带着团队赶到金洲去，跟大肚子老总见了面，饭桌上的第一句话就是非常诚实的“我酒精过敏”。 那老总还不信，在自己的地盘上对陆承川软硬兼施，还说什么不喝酒就不签最后一个合同。 幸好陆承川早有准备，直接将过敏源检测证明放到了老总眼前，盖了医院公章的，医生签字那儿的一笔成字似乎也昭示着真实性。 金洲老总闷着一口气，后来虽然还是签了字，却没少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上刁难人。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小问题都被陆承川克服了。郭寻看得出来陆承川对这份工作真的并不感兴趣，难得高兴有成就感的，也就是他把最终合作方案成功拟定拿下的那一刻。 那时他会给郭寻发消息分享，但在那之后，陆承川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情世故就彻底提不起冲劲儿来了。 郭寻把陆承川这些想法全都看在心里，在电话里也不止一次提议：“不想做就不做了，别勉强自己。” 陆承川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不，我就要，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倒在我的西装裤下。” “……”郭寻觉得陆承川好像滞后性地生了一点点中二病，不过这病挺可爱的：“是不是还得在你西装裤面前磕个头，顶礼膜拜？” “那不至于。”陆承川在电话里嘻嘻一笑：“宝宝跪着帮我吃一回就好。” “……你真是越来越爱耍流氓了。”郭寻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陆承川所说的场景，忍不住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好歹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满足一下小男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每天想抱抱不到，想亲亲不了，说两句怎么了嘛？” 郭寻哄了好几句才把陆少爷的小情绪照顾好。 今天陆承川又跑去金洲了，郭寻估计他这次是准备一举拿下的。 听着郭母的话，郭寻有模有样地附和：“是啊，都腰缠万贯了，还给自己找事情做，想不通这些年轻人。” 郭母不屑地“切”了一声：“反正到时候你看着办吧，要跟小川约会给我们说一声，他要是没时间你就回家来，我给你做顿好的。” 末了郭母又嘟囔：“这段时间小川不在，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只知道下馆子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去的都是有食品经营许可证的好饭馆。” 郭母在郭寻见不着的电话那头摇了摇头：“外面再干净能有家里做的干净吗？就算干净，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里面加了多少香精？不健康！”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生日这事儿到时候再说吧。” 挂断电话之后，郭寻打开手机导航看了看从燕市到平市的距离——自驾的话需要十三个半小时。 第171章 有点远，但如果不自驾的话，郭茸茸就要一个猫单独在家了。以前的郭寻没想那么多，但自从他儿子从英俊公猫变成英俊太监猫后，郭寻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盘算了一下工作日程和自己一直攒着的假期余额，郭寻没犹豫多久，就让助理进了办公室：“你帮我安排好两个司机，这周五下午下班后出发，带我去趟平市，我大概下周三回来。” 郑烨“啊”了一声：“郭总要去平市？怎么不坐飞机？” “我想带着茸茸去。”郭寻用食指指腹摸了摸下巴：“不然它自己呆在家里有点可怜。” “把它送到郭老先生那边呢？”郑烨主要还是觉得自驾太远了，虽然郭寻找了两个司机，耗费的时间是不变的。 郭寻有些踌躇地摇头：“我还是想把茸茸带在身边…到时候路上我跟两个司机换着开，每人大概开四个小时左右，他们的差旅费从我的个人账户上划就可以了。” 郑烨大概猜到郭寻是要去做什么了。 他点点头：“好，我去安排好，您玩得开心。” “谢谢，我请假这几天公司的事就麻烦你去跟副总对接一下。” 交代好这件事，在助理出去之后，郭寻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你好，我是郭寻。” 电话里的女士热情地叫了一声“郭先生”，郭寻“嗯”了一声：“我上个月定制的那台车进度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完成了，今天工程师做完最后一次安全测试就可以交付。” “好，这周末之前把它送到约定的地址就可以。” “好的郭先生！” 这是郭寻在年后做出的决定——送陆承川一台新的摩托车。 刚开始郭寻是动过自己亲手参与组装的念头的，遗憾他本人对这行实在了解太浅，现在要补功课也来不及，所以这次是郭寻硬生生砸钱邀请工程师设计的定制款。 主打的就是一个花里胡哨，至于实际上入不入得了陆承川的眼，那就不在郭寻的考虑范围了——反正郭寻原本的目的也不是要陆承川重拾这个玩命的兴趣爱好。 想送给陆承川，郭寻就送了。 而这个周末郭寻很想见到陆承川，所以他要去见陆承川。 …… 第105章 完结章 郭寻没把这一切告诉陆承川——因为他想给陆承川一个惊喜。 准备动身去平市的两天前，他们照例在夜里打视频电话，彼时郭寻靠坐在床头，身边的郭茸茸听着它两个爹的说话声，熟睡得直打呼噜。 陆承川盯着郭寻的脸看，问他：“想不想我？” “挺想的。”郭寻坦诚地道。陆承川凑近屏幕一些：“我也好想你，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弟弟也盼着你来。” 郭寻没应好也没拒绝，而是注意起陆承川的后半句话：“你现在已经彻底接受你有一个弟弟了吗？” 陆承川愣了愣，晃晃脑袋：“我不知道，我没办法替我去世的妈妈谈原谅，但我爸又确实…确实是很爱我的爸爸。”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阿姨是个很善良柔软的人。” “唔——我也是听我爸说的，应该是真的。” 郭寻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隔着屏幕避开摄像头的位置，伸手轻轻触摸里面陆承川的脸颊：“我确实还挺想你的，想抱抱你。” “那你来找我好不好？你来找我，我带你去看看我妈妈。你那么好，我妈妈肯定喜欢。” “我哪里好了？”郭寻觉得他对陆承川分明还不够好，否则当初也不会三番五次把这满心赤忱的小男孩赶走。 陆承川笑眯眯的：“哪里都好，要是能来见我，你就是整个银河系最好的存在。” 郭寻差点把到嘴边的“好”字说出来，但他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去平市，我们见面。” “这阵子是几天？” “不确定，可能一两个月，可能三五个星期。” 陆承川瘪了瘪嘴：“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好吧——等我确定了日程，我保证通知你，到时候你别忘了来接我。”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做的所有梦里都是你。”陆承川在电话里一脸“快问我是什么梦”的表情。郭寻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这都是些什么梦，所以他没进这个圈套，只是说： “我也想你的，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陆承川也没有非要开点黄色玩笑的意思，他叫了郭寻好几声“宝宝”，郭寻回答说“我在”，两人又聊了好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这个平静的夜晚似乎就这样过去。 天色刚亮时，原本挂着的视频电话被陆承川挂断，他干净利落地起床穿戴好着装，拿着一个公文包，有模有样地离开了陆家，出现在了平市机场。 郭寻既然抛不下工作，那就让陆承川过去找他，只要能听见郭寻说一声“想你”，陆承川来回频繁飞行也没关系。 因为他就是非常非常喜欢郭寻。 于是也就是这天下午，郭寻结束了一个工作部署会议，刚刚在会议记录上签好字，放下文件抱着猫咪准备离开公司，他就接到了一通郑烨打来的电话：“郭总，有个重要客户想见您，您要不要见一面？” “重要客户？谁？” “这个客户说不太方便在电话里透露身份。” 第172章 “……”郭寻的第一反应是可能是机关内部不方便透露身份的人，于是他放下郭茸茸，回：“好，那你把他们先带到休息室里，泡好茶，我马上过来。” “好。”郑烨挂断了电话，收获了陆承川赞许的目光：“谢谢郑哥。” “不客气陆少，你要是再晚来一步，也许就要跟郭总错过了。” 陆承川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郑烨一边给陆承川倒水一边回答：“上周郭总让我帮他安排了两个司机，今天出发的，目的地是平市，自驾方便他带猫。” “……”陆承川还没缓过郑烨话里的意思，郑烨就继续说：“并且郭总已经请好了三天假，算上周末的话，我猜他是想去平市旅游五天。” 他们都知道，郭寻这才不是旅游——他是为了见陆承川，而有意思的是，在郭寻即将准备出发之前，陆承川先一步来到了郭寻的身边。 他们都想给彼此惊喜，却差一点点就要闹出彼此错过的乌龙。 好在只是差点。 陆承川咽了咽嗓子，压下心底汹涌着的悸动，对郑烨又一次道谢。郑烨面带微笑：“不客气，我祝陆少和我们郭总修成正果，百年好合。” 郑烨转身离开了贵宾休息室，过了一会儿，这道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陆承川坐在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他看不见来人，来人也只能隐约看见他的头顶，以及他深蓝色的西装衣角。 开门的郭寻站在门边停顿脚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座椅，郭寻的心莫名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声音在他内心响起—— “郭寻，再往前走一点，你会见到你最想见的人。” 可如果不是呢？郭寻一直不是一个风险爱好者，他一向很怕做一些疯狂的事情，因为他不喜欢失望的感觉。 现在也是，郭寻很想陆承川，但就是因为思念，所以他怕自己的直觉做出错误的判断，怕真正距离他们见面的时间远不止十三个小时。 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郭寻此刻却胆怯到，不敢再往前走哪怕一步。 爱让人患得患失，畏首畏尾，这种事情无可避免，无可厚非。 他的脚步变得很迟缓，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非常沉，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 他想开口，问问是哪个贵客，确定一下心里的猜想。但当他张开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 倏地，背对着郭寻的老板椅动了动，椅子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在梦里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脸，带着笑意出现在郭寻的面前。 这张笑脸的主人在郭寻的愣怔中站起来，一步一步，往郭寻的身边走，脚步比郭寻坚定，动作比郭寻迅速。 郭寻听见这个人说：“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郭总，幸会。” “……”郭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在陆承川的脸上，身上，再到他足底的皮鞋—— 陆承川的衣品一向不错，但过去他更喜欢运动休闲风的打扮，因为他的年龄和阶段确实适合这种带着少年味道的穿着。 分开这阵子，陆承川好像头发剪短了一些，衣服也变成了跟郭寻同一挂的西装衬衫和皮鞋。 他的身材太出众，这种讲究规整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同样让他非常耀眼夺目。 而当他用那双更出众漂亮的眼睛看着郭寻，当他对着郭寻笑，当他对着郭寻张开双臂打开怀抱，郭寻实在找不到哪怕一个拒绝的理由。 于是郭寻没有拒绝。郭寻鲁莽地、用力地、毫无犹豫地冲撞进了这个熟悉宽厚的怀抱，在这个怀抱里品尝到了一点点好闻的香水味。 他的小对象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变得成熟而可靠，值得郭寻永远喜欢和依赖。 他们在用来招待重要宾客的贵宾室里接吻，激烈而又缱绻。漫长的深吻结束后，陆承川用鼻尖顶着郭寻的鼻尖，时不时叫一声“宝宝”，或者“寻哥哥”，又或者是郭寻的名字。 郭寻句句答应，偶尔穿插一句“我在”。 亲昵了好一会儿，郭寻保持着跟陆承川相拥的姿势问：“项目定好了吗？怎么会想到现在过来找我？” 陆承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呢？你怎么会想到今天雇两个司机带你自驾来找我？你郭总的时间不是宝贵的金钱吗？” “……”郭寻沉默了片刻，没有问陆承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说：“当然是因为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比起财富，还有另一件更重要，优先级更高的事情。” “什么事？” “跟你见面。” 陆承川又一次亲上了郭寻的嘴唇，一团名叫欲望的火种迅速坠落到两人的心里，他们都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先做点什么。 但这个地方还有监控，他们也都不想真的当着其他人的面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艰难地分开双唇，郭寻上下打量陆承川一圈，牵住了他的手：“跟我来。” 陆承川握紧郭寻的手，跟他一起从贵宾室转移到了办公室。 ……（小心这个省略号） 等到一切欲火被浇灭，等到郭寻从陆承川的怀抱里睁开眼，对上了陆承川看着自己的蓄满爱意的眼眸，他听见陆承川对自己说：“宝贝，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第173章 郭寻没有回答谢谢，他只是叫了一声“陆承川”，在陆承川“嗯”了一声后，郭寻接着说：“我们去结婚。” “就今天，我们去结婚。” …… 当天晚上，他们登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郭茸茸则是被郭寻送到了父母那里——郭寻看了许多宠物托运发生意外的新闻，他和陆承川在讨论后还是一致决定先不带小猫一起去。 下次去自驾旅游的时候再随时带着茸茸一起，真跟养孩子没什么两样。 新婚的那天夜晚，陆承川像变魔术一般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取出了两枚对戒，没有刻什么字母，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 他只是在情事结束的时候将戒指套进了郭寻发颤的无名指上，并牵着这个无名指，放到自己后颈上的位置：“我想，这个比戒指上的刻字有用。” 郭寻用指尖顺着陆承川后颈上的凸起缓缓摩挲了一瞬，确认了这个刺青的形状，他喘着气笑：“你这个笔画比我的多，是不是很痛？” “忘记了，当时满脑子只有你。” 郭寻浸着额头的碎汗，笑得眼里都带了眼泪：“新婚快乐，小处男。” “新婚快乐，老混蛋。” 也许就像郭寻说的，这个结婚证束缚不了什么，也许他们将来还会不小心遭遇矛盾和冲突，但所有一切波折，都不能成为阻止他们彼此相爱的理由。 兜兜转转，分分合合，翻来覆去，你来我往。陆承川把在声色场所里见到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合法伴侣，郭寻也终于铁树开花，寻找了可以让自己永远依赖喜欢的巍峨山川。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事情了。 …… 全文完。 完结感言 写到这里，陆承川和郭寻的故事就暂时画上一个句号了。 首先的首先，还是想感谢一下一路看到这里的读者老爷们，我给你们磕一个！ 这是我写过篇幅最长的一篇文，节奏也相应的比从前两本慢一些，主要原因是这个故事跟之前两本作品的总体基调是有所区别的。 一是前两本的主角都是年纪相仿的，这一本的年龄差相对前两本来说大了不少，所以在写这本的时候，我自己是把重点放在了如何将他们之间的心路历程以及感情变化之上，所以在处理剧情的时候一直在尝试着往更细腻的方向走，但是现在不确定我有没有成功哈哈哈。 二是陆承川和郭寻的性格其实很有意思，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写出我想要的那个感觉，但我确实有在努力把他们塑造得更多面化、更立体一些。 加上其他出于对剧情和角色考虑的原因，我把这个故事的故事线安排得慢了一些。 这其实是个很冒险的决定，我不确定这样的写法能不能被大家认可，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我能进步，希望我能写出更好更值得大家喜欢的故事，所以还是要感谢包容着我一直追到这里的宝贝！ 而我虽然选择了在这一幕先完结，却不代表他们的故事会在这里结束，所以后续我会更新几个番外，目前准备写的番外包括但不限于蜜月、束缚、台球室（）等等，也会有一些不定期的小片段小彩蛋掉落！ 但是因为布咕的尺度限制原因，这部分内容大概率不会出现在布咕阅读，感兴趣的宝子可以查看作者主页简介的房间号，或者去夹子上“游客鱼某人”主页置顶获取门卡！ 感谢大家的追读和喜欢，有什么建议意见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尽量改正、努力进步，一步一步往更好的方向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鞠躬！！！ 山高水远，咱们番外和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