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正文 第 1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 章 ～～～～～～～～～～～～～～～～～～～～～～～～～～～～～～～ 小说下载尽在 ——宅阅读【罗小猫】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少包三/拯策】《怜光满+蝴蝶盏》啖红尘 少包三番外探案初篇《怜光满》 少包三番外探案二篇《蝴蝶盏》 探案初篇《怜光满》 （一）春晓 细雨潜入，湿了夜。 天微明时分，清脆的几声黄鹂鸣叫啼破天际，天边渐渐亮起来。四周静寂，只有屋檐上没有落完的水滴，滴答滴答，缓慢而有节奏滑落。 天气已经转暖，一床薄被足以安枕。 眼睛没有睁开，只有睫毛微微的颤动。好……温暖。 背后靠着一具雄厚有力胸膛，传来阵阵暖意，久了，渐渐炽热起来。有一只宽厚手掌自背后环顾上来，慢慢探入他半敞的前襟。这手掌在他胸前轻轻抚摸着，一圈一圈，掠过时候，皮肤似要灼灼的燃烧起来，热辣触觉令他眉头微微攒动。手掌慢慢往下腹滑下去，滑到腰际，禁不住稍稍用上一把力，揉捏了一下。 一声低微呻吟禁不住逸出口。他努力转过头去，看见深沉剔透的一双眸子。看见他微蹙眉头的模样，笑意顿然蹿满了那眼眸。古铜色的面庞舒展开，露出雪白一排牙齿。 “公孙，你的腰抱着好舒服。” 公孙策蹙着眉用手肘顶他一下。 “你放开我，成何体统。” 那双手臂却更是用力的紧了紧。 “舒服就是舒服，我就喜欢。怎么成不了体统？” 春困。公孙策显然是困极，不似以往要与他争辩几句，偏过头沉沉睡去。梦中，将身体直往身后的怀里缩，仿佛要真真实实的熨贴着，方能安心。肤色黑呈的男子淡然带着笑，轻轻环住这具修竹般的身躯。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拥抱了整个世界。 春来枝头月画钩，少年庐州不知愁。 年少时候，都不相信承诺，以为一腔心思可以抵得过千万年斗不转星不移。 一只温暖手掌抚过他白皙面容，沿着精细雕琢的眉眼，一点一点落到唇边。这一双唇轻轻合着，如薄冰。并非犀利，却足以拒人千里。饱满的指腹顿了顿，难以自制的抚上去。不曾想平日里侃侃善谈的唇在它们的主人睡着之后，有几分秀色可餐的味道。 庞统将手在那脸上逗留着，久久，不忍歇手。 他在做梦。这精致眉眼忽而轻蹙，忽而舒展，唇边带着淡薄笑意。忽而，吟哦出声。一定是很美好的梦吧。如此生动的神情，千金不易得。 是谁的手？轻轻痒痒在他脸上逗留，掌心上，有略微粗糙的茧痕。是谁？ 公孙策努力抬起手腕抓住那只在他脸上肆意侵犯的手掌，睁开眼睛，对上桀骜不驯一双眼眸。那眸子里满溢的，都是玩味笑意。 “醒了？”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睡醒，公孙策声音里略略带点嘶哑和慵懒，说不出的魅惑人心。听得庞统原本邪逸的唇角更是扬起邪气笑容。 “听说公孙先生微恙，本王特来探望。” 公孙策呼一口气。这个庞统究竟意欲为何？画船上，水墨斋，甚至是学堂门外，始终如影随形，带着那抹似真非真的顽劣邪笑，看得人刺眼。此刻更是闯到他家中来。而且，公孙策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庞统手掌，忙放开收回手来。此举引来庞统更深切的笑意。 “是么？但王爷眼中并无诚意。”恼怒他的打扰。 “但我心里有。” 庞统依然邪邪笑着，一手捉了公孙策手腕，连带着往自己胸口按去。触及那丝软质料下结实伟岸胸膛带着蓬勃心跳，公孙策奋力挣扎着抽回手甩过头，兀自气恼。这等直接，毫不避讳，竟是如此相似。 且慢。相似？和谁相似？如何相似？ 公孙策怔忡。 窗外一帘残留落水，滴滴敲打檐下芭蕉。 （二）光满 双喜镇。夜阑人静。 当所有事物都已经沉沉睡去，他就不再是吆喝打杂的小厮大包。他记得，他叫包拯。这是很无奈的事实，一个人可以两次从同一个断崖上掉下来，却不能两次都变成同样的傻瓜，也不能两次都遗忘该忘或不该忘的事情。他忘不了一个名字，公孙策。 他常常叫他公孙，听起来亲近。每次开口要唤他，心念间却不自禁浮出一个字：策。他要花费多少心力来压制，才能让呼出口的名字变成公孙呵，天知道。 天下间包拯破不了的案子，只情之一件。却不然。情之一件，他怎么破不了？ 天下间包拯不敢面对的事物，才是情之一件。 他若开了口，这情还否如昨沁心？他不敢试。 包拯坐在院子里，靠着柴房的门，冷冷一条青石板。 一轮满月皎洁于青蓝色天际之上，洋洋洒洒一地银光。伸出双手去接，盈盈的一捧。晶莹如同一双眸子，永远在离他最远与最近的地方，痴绝凝望，望的要把人融化掉。 自崖上跳下来的那一刻，心中深深烙上了那对眼眸，清透痴缠。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轮月，满满的溢了一院子。那张石桌旁，有个清瘦人影孤独呆坐，留给他一个萧条落寞背影。那背影淡薄得，仿佛是风一阵就能吹化，然挺直的背脊中所透发出的气息，却是坚韧不可催的。 大包递给他一个包子，自己拿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那个吃，三口两口乌七八糟吃完，望着他手中只掰了一小口的那个。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2 章 公孙的那双眼睛恢复了更久远之前的调皮，眉毛挑的高高的，满是魅惑的戏弄着大包。于是大包就去抢，一把抱住他呵他痒痒。他跌坐在地上，护着腰间再顾不得包子。大包只顾包子，手探下去腰弯下去，却不防被他拉住扯了一把。 大包一头栽下去，脸对上他的，唇齿重重碰到那白瓷样的面容上，轻红薄冰一双唇。 两个人同时愣住。有一刻大包吓得全身僵硬。 他撑起身子，看见满光盈盈下，公孙喘着气，唇瓣微微开启，隐隐露出整齐的齿尖。他的眼光如同月色一样清柔妖冶，胸膛起伏不定。在大包的眼中只觉得他那模样蛊惑至极，看的人身躯火烧火燎般难受。 大包想也不想，厚重双唇堵上下面那对唇瓣。手下扔了包子，一手将公孙抵着自己胸口的手拉过头顶压制住，另一手钳制了那倔强的下巴，重重吻下去。 他的舌粗鲁撬开那两排整齐的牙齿，探入柔软深潭，鼻息间隐隐嗅到一丝书墨静香，独特如斯。感觉到公孙唇舌的回应，他更是深深的吞噬着他。那一刻大包是没有理智的，虽然，他的理智从来就少得可怜。 他疯狂抚着底下那如山潭流水一般淡薄柔润的身躯，唇齿顺着颈项间优美的曲线一路噬咬下去，滑到两道突起的锁骨处，深深浅浅挑逗吮吸。 “啊……” 公孙浑身颤栗着，不高不低一声吟哦再也控制不住，滑溢出口。 大包猛然定住。他睁开眼睛望着水盈盈一汪黑瞳，怔怔紧张起来。 他在干什么？ 公孙也愣住了，撑起身扯着自己凌乱的衣衫，狠狠搡了大包一把，急匆匆冲回屋去。大包被推坐在地上，望着公孙气急离去的身影，不知道该怎么办。良久，他才跌跌撞撞冲到水缸边上，一头猛扎下去。 意乱情迷。包拯想起那晚的情景，忍不住用指尖滑过自己唇畔，仿佛那上面，还留着公孙身上齿间特有的书墨香气。 傻傻的大包，勇气可嘉的多。 （三）风起 “公孙爱卿，通敌叛国。” 大殿内空落冷清，他负手背向而立。高贵头颅缓缓转过，看着脚下端跪的，他的爱臣。 “皇上！” 声音不高，却有力。余音沉沉回荡。 “爱卿，你说，朕该不该治他死罪？” “皇上！” 包拯再唤一声。音量提高些许，抬起头直面赵桢。赵桢嘴角提起来，满意的看着爱臣的反应。他半俯下身，托着包拯手臂，扶他站立，与自己面对面。 “包爱卿太庙审权贵，自天地混沌开辟以来，也算是第一人了。” “臣领罪。” “嘘……包爱卿呀，你说，朕要拿你怎么办好？当初你执意不受官，宁愿远走天涯也不愿为我所用，好不容易到今天你还站在我身边，却又是此番光景。包爱卿今日审主的气势，即便是朕见了，也万分惊恐呀！” 包拯沉默。 “爱卿，你要体谅朕。朕真的是怕呀。先有丁谓襄阳王阴谋拭君，现有庞统明目起兵，你说朕还能信得过谁？如今这庙堂之内朝野之外，就属爱卿声望最高。爱卿是正直坦率之人，若哪日朕的子民有所疾苦，爱卿定会拼尽心力为民请命。朕若策略颇失，恐江山危矣。” 包拯只是看着这副面容，曾经飞扬满志的神情，已被久居高位的孤寡落寞所取代。孤独缺乏安全感，没有人给得了信任。 “都道公孙爱卿是丰仪华美不输魏晋文章之建安风骨。不知道比朕后宫最驻颜有术的玉妃那瑶池牡丹风味，却两厢如何？” 他忽然凑到包拯耳边轻轻说，看见包拯一瞬间变了脸色。能让素来从容无波的面容变色，也算，压对了筹码。 “皇上！” “包爱卿在朕身边，朕才可安枕。可是朕也害怕包爱卿你啊，所以，想要得到包爱卿心中，足以和爱卿的黎民百姓之分量相抗衡的，公孙策。” 牵制。没了少年志气，这男人多了老谋深算。包拯对公孙策有情，成了他手中全部筹码。 “请皇上，放公孙策自由！” 代价是，包拯从人间消失。从大殿走出来的那刻，包拯心中清明一片。公孙说，虽千万人吾往矣，那是一种勇气，没有什么舍不下的勇气。此刻，是虽前路断截吾往矣。心很痛吧，那种上面压着巨石般沉重的喘不过气，胸前闷燥翻涌的热气逼得喉头腥辣的感觉，是将要把最珍贵的东西舍却的痛吧？ 对不起。我不要让你知道，我有多么拼命的想把你守护到老。 赵桢望着决然离开的身影，每一步都走得义无反顾。他紧紧皱着眉眼，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之上。包卿，你为何独独不愿留在朕身边？ “圣旨下！” 大宛良驹蹄下扬尘，伴着尖细的声音一路喊着：“圣旨下！包拯接旨！” 一大早正在客堂里收拾桌子的大包，将隔夜翻置于桌上的凳子一一放下地去。他哼着小曲，咕咕哝哝的，看似很快乐。白天，他只是快乐的傻大包。 听见那尖细声音喊包拯接旨，他仍然忙着手上的活计，嘴里咕哝咕哝的哼着。装作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包拯接旨！” 来人下马着地，直奔大包而来，手中圣旨已经打开。大包转过头，面对面，是花公公。花公公顾不得大包跪不跪，只是朗朗宣读，完了卷起来往大包手里一塞。 “皇上交代，把这样东西交给你。” 随圣旨一起塞过来的还有一个布囊，展开，是一块月牙形的黑亮玉石。 这玉石是包拯之物。当年公孙家祖传玉佩交到他手上，为表答谢，他将自己随身多年的这块玉赠与公孙策。自两人冰释前嫌，玉石从未离过公孙策身侧。 如今却…… 凝眼相望半刻，光阴在炯炯然的目光里流泻。大包缓缓褪下头上布巾，露出额上伫立的半弯月牙。 “包拯领旨。” 皇上召他回去。他已经坐拥了天下，却不放过他；他已经放弃了苍生，却逃不过去。既然逃不过，那就面对吧。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3 章 （四）茶思 申春时节。西山阳。 孩子们早就雀跃散去，公孙策叮嘱着小心，笑着摇头。真是一群调皮灵动的孩子。将课堂收拾一下，便走出书院。 门外立着通体透黑一匹良驹，庞统正悠闲靠着马背。看见公孙策，他的下颌扬起，无害又邪肆的笑。 公孙策脚下顿一顿，默不作声自他身旁经过。眼睛并不看他。比肩而过，手腕被擒住。 “本王不记得与公孙先生生疏到如此地步。” “草民亦不记得与王爷熟捻到如此地步。” 后退一步，留出些许空隙。庞统见状，笑意更深一层。有趣真有趣，这俊秀书生的举动在在都让他觉得有趣，于是，笑得流光溢彩。 “公孙先生是让本王感兴趣，但本王还不至饥渴到要霸王硬上弓的地步。本王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争取。只是闲来无事，近郊杜鹃已开，不知有否荣幸请公孙先生同行，品茗，赏花？” 公孙策清透眼眸瞧着庞统，眼前有片刻的昏花。似在庞统面容之上，有光影交错。至于是什么，他看不清。他听见一句，品茗，赏花。 “松下闲参陆羽经，山前犹赏陶潜菊。庞统，你说过这样的话？” 问得急了，一手抓上庞统衣袖。看着那满脸无来由的失措模样，庞统有一刻不忍心。于是他正色，未再肆意邪笑。 “好句。本王不介意现在说一遍。” 公孙策低垂了眼帘，松开手。抬头的时候淡然笑开。 “失礼。” “好说。那么明日郊游，公孙先生意欲如何？” “王爷真想我去？” “想。” “……好。” 翌日清晨，公孙策推开门，便见庞统已然等在院中石桌旁。手中握着细细一支竹把玩。这个男人，随时随地都能自得的让人心安。公孙策牵起微微一抹笑。相行出了院外，庞统抬起右手两指相扣，放到唇边鼓吹一声，院墙外竹林旁的黑玉良驹踢踏踢踏踩着节奏过来。 自背后搂过公孙策纤纤竹腰，庞统持缰催发。 一路上徐徐行去，轻风拂面。山间景物早脱离了萧落时节，虽不似盛夏那般生命力旺盛，却自然有着一番趣味。是清润温馨的那种感觉，好比，现在怀里的人儿。 山涧里一座竹肆，稳稳落在山体外倾的巨石上。放了马往上走，山间杜鹃红艳染透，滴着清露。一缕阳光探入树梢，在山路上印下斑斑光迹。公孙策额上微微渗出晶莹汗水来，他打开折扇轻摇着，用衣袖拭一拭额头。 庞统笑着看他，指着上面竹肆。 “一应俱全。” 公孙策感激地勾起唇畔，点点头。 肆内果然一应俱全。竹榻，茶炉，凳子。方桌略微陈旧，但仍完好。临近山下的一面留空，垂一席竹帘。将竹帘起了，室内顿然开朗，窗外一瀑流水掠过，下去，满眼透红的花朵，看着精神极了。 “果然是好地方。” 公孙策深深吸一口气，连声音也抖擞起来。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公孙先生。” 庞统无声靠近，也来看窗外无限春光。挨得近了，吐气轻轻呼在公孙策颈项间，温热酥麻。公孙策疑惑半转头去，眼睛斜斜睨他。 “不明白王爷是何用意。” “哈哈。不明白就糊里糊涂来这一遭，若是公孙先生有何损伤，本王概不负责。” 庞统扬声笑道。手探入前襟，摸出一个丝软锦布的小包裹来，往公孙策面前一摊。公孙策伸手掀了，眉眼扬起来，眼神透亮。 “是洞庭君山银针！茶中金镶玉！” 庞统赞赏的笑。看着那欣喜万分的容颜，万分满足。 “此茶色味虽同龙井，然叶宽之绿过之。茶树品种优良，树虽壮却枝稀，因此岁产甚少，极为珍贵。王爷这茶芽头肥壮，紧实挺直，是为上品。取自山涧无根之水泡之，则汤色橙黄明净，香气清纯，滋味甜爽。真是千金难求啊！” 托起修长手掌，将包裹往上一放。 “既然公孙先生深得茶道，那么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径自取了竹桶出门，片刻，已抱了满满一桶水进来。公孙策挽起衣袖将茶炉清洗了，燃火煮水。间隙里自靠墙的小桌上翻出一对竹杯来，有些惋惜的叹气。 “若是用宜兴紫砂杯，就完美了。可充分发挥茶的清香甘甜。” “是这个吗？” 回头去看声音的主人，已然托了两只袖珍紫砂杯在掌心，扬着眉眼看他，看得公孙策顿然欢喜笑开。这紫玉砂呈淡墨色，质地细腻光泽柔和，一看就知是上品。 炉上的水丝丝冒声了，公孙策提起水壶，将紫砂杯烫过一遍，往里渗了茶叶，冲进水去。茶叶片片清扬沉底，舒展黄嫩。 “水尚未滚开，如此泡茶，方能尽情润出茶叶的清幽透绿，甘醇益香。” 见庞统躺在竹榻上双手枕头，闭着眼睛感受窗外吹进的柔软清风，公孙策浅浅说道，手下不曾停下动作。茶开了，却不见庞统有动作。于是放下器具，走过去看他。 他睡着了。浓眉下锐利的眼睛轻轻闭起来，微蹙着眉，吐气很轻。公孙策就着榻边蹲下来，托着下颌看他。 庞统是很好看的。眉眼浓厚，鼻梁宽挺，很有大将的风气。尤其是那双唇，厚实且棱角分明，常常挂着无害却妖邪的笑意。当他睡去的时候，将平时的戾气邪气都藏匿起来，眉眼间只有半分萧落，淡淡的，看得人心疼。 他的发鬓有一丝发松了。公孙策伸手去为他抚好。手指正待触摸到他耳际，忽然被一把擒住，庞统猛然睁开眼睛，精光四射。手上的力道让公孙策不禁皱了眉。 看清了眼前的人，庞统放轻了力度。手没有放开，神色却松弛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公孙策。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柔光，缓缓流动着。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4 章 （五）尘飞 公孙策望见庞统眼眸柔润，心下不自在起来，忙试图抽回手来。却任由他怎么用力，庞统并不松手。不松手，也没有其他动作，仍然是定睛的看他。只有唇角微微勾起来。公孙策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倒失了平日的口齿伶俐，只暗自咬唇，手下用力。 庞统瞧的够了，起身坐起来。手上未再施力，腰身弯下去，与公孙策眼对眼，只有咫尺距离。看到公孙策警惕的僵直了身子，庞统勾起一边嘴角，肆无忌惮露出顽劣笑容。也不顾公孙策微微的挣扎，就着那因用力而轻轻开启的唇瓣凑上去。 公孙策正紧张的蹙眉看他，却见庞统原本笑容肆意的脸色一沉，眼光精炼瞟过窗口，使力将他往怀里一带，整个身躯欺压下来，抱着他朝地上滚去。 翻的头眼昏花，共孙策正欲起身理论一番，却见几支凌乱利箭“当当”射在竹榻上方的竹墙上，碰到圆润竹壁，哐然落在榻上，三支横三支竖交叉。显然是使弓的好手，一次可连发三支箭，凌乱却盯得目标周密。 庞统抱着公孙策滚过地面，靠着门站起。他耳朵贴着开启的门，眼神凌厉扫向四周。名声威震的飞星将军绝非浪得虚名。此刻的庞统更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他全身肌肉赍张，扶着公孙策的手背筋脉浮动。他将他稳稳护在身侧，专注听着屋外风吹草动。 四周却静的奇异，空气里隐隐浮动着某种危险讯息。肆外一地阳光亮的人发昏，林间飞鸟啾啾叫得清晰。 “跑得快么？” 庞统转过头来看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邪肆笑容，轻声就着耳边问。丰厚的唇无意碰到他耳垂，倒令公孙策不禁打了个颤。眼前的情形并非没有经历，但如此突发，却一点准备也没有。他睁大一双明目，脑中盘算着如何应对，是而并未有听清庞统言语。此举令庞统笑意深入。 “一共五个人。使弓的那个在树上，其余四个用剑，轻功了得。务求置我于死地。” “你如何得知？” 公孙策惊讶抬着两道俊秀的眉，呼出声来。未得到答案，却听一声裂响，竹肆顶上破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尚未着地已在空中变换了身形，一记倒挂金钟，亮晃晃的长剑劈头砍来。庞统抱紧公孙策脚下移位，两个旋转避开直击的剑尖，肩头抬起格到对方手腕，后心使力手肘反击，当胸一掌将黑衣人震飞出去。 “跟紧我！” 庞统脚下移形换位，一手紧紧护着公孙策，只以单手对付接踵跃腾而来的另外三个黑衣人。剑影交错，庞统单手或格或挡，纯粹只处于防守状态。他心里不敢有一丝怠慢，因为他知道二丈之外的树上，还有一把强弓拉着三支弩箭，蓄势待发对着他们。他只能不断变换身形与位置，愿能让那弓手失准。 他护着公孙策往山下退。只要他的雪暗带公孙策离开，他有的是时间与精力慢慢与他们厮磨。他不断退，还有一个转弯，就能到平地了！ 公孙策紧紧贴靠在庞统胸前，只感受到身旁这具躯体散发着无穷的力量。他的心脏澎湃跳动，赍张的肌肉平稳结实如铜墙铁壁。他从容的跟紧他，他知道庞统此时一心护他，便断然不敢妄动。 “上马！” 庞统沉喝一声，使力将公孙策托上马，扬手一记拍在马尾。雪暗立即四蹄撒开奔腾而去。 一旦脱离了负荷，庞统手上更是利索。长剑自身后刺来，他身形微斜闪过，顺势擒住自后前递的手腕，手肘下沉，剑已轻轻松松落在他手上。他嘴角扬起肆意冷笑，旋身一记回劈，黑衣人应声倒地！ “庞统，快上马！” 公孙策却驱马回头来，持着缰绳直奔入乱剑中来！此时庞统眼角瞟到树枝间一闪而过的亮光，便见三支箭急射而来。目标，却不是他，而是公孙策！ 庞统扬剑砍断一支，一扬手将剑掷出，挡掉另外一支。最中心那一支却是带了十分功力，直奔公孙策胸前！庞统脚下急撤，飞身上马稳稳落在公孙策前面！右手中一粒石子抛出，掷向弓手藏身之处。弩箭破空而来，直射入庞统左肩！庞统身形微一倾斜，口中喝开，脚下一夹马肚。雪暗长嘶腾飞，绝尘跃去！ （六）子归 雪暗四蹄腾飞，破尘狂奔。庞统反手一把将箭拔了，顾不上血流喷涌，一手紧紧持缰，一手用力按住公孙策环着自己腰际的手，催马快跑。 跑了半刻，却未见黑衣人追来。公孙策感觉自己双手环抱的那坚实强壮的腰肢渐渐软下来，庞统的背影沉一沉，手上无力。 “庞统，你怎么样？” 庞统却未有回答。公孙策只感到面前的身躯往下滑沉，忙一手接了缰绳，一手扶住庞统。已经接近外城城门，公孙策不及细想，策马往自己住所赶。 待到得门前，公孙策跃下马去，还未及接到庞统，就见他整个身躯无力的欺压下来。一把压过他伸着的双手，直接落在他身上。公孙策被他一压，跌坐到地上去。他的手触到庞统胸前，感觉湿漉粘腻一片。抬起手掌，已沾满了血。更令他大惊失色的是，那血液竟是呈现触目惊心的暗红！ 箭上有毒！ “庞统！” 他使力将他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艰难往室内挪去。到了床前再也坚持不住，庞统仰面滚落到床榻上去。公孙策这才看清庞统暗红的唇色和灰黑的眼皮。他双目紧闭，已然陷入了昏迷状态。 快速的起烛，摊开针包端上清水。公孙策解去庞统上身衣物，熟捻的持起柳叶薄刃在烛火上烧至红黑，手下不偏不斜在伤口处轻且熟练的划开，皮肉瞬间蜷曲止血。伤口处的皮肉已因为毒液的入侵有些腐烂，他用刀轻柔除去。然后，唇凑上去吮吸伤口残留的余毒。他不停的重复着吸吐的动作，直待到吸出血液变成鲜红色，才停了口，轻轻把药敷上去。 他撤开庞统在马上时一直按着他的手而呈握状的左手，拈起一枚银针分别在庞统指尖破开一口，任暗色血液缓缓流出。许久，才见流出的血液不再那么暗。他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抬起手背抹着前额。居然，满脸汗水。摸一摸，凉透。 轻轻的盖上薄被，公孙策收起针包刀刃。正忙着，一只宽厚手掌握上他手腕。回头看见庞统微微开启了眼睛，迷蒙的看着他。 “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公孙策就着那手的方向转过身去，弯腰去探他额头。即使无力，庞统仍然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本色笑容来。 “得公孙先生这般动容，伤有所值。”唯有声音如斯黯哑。 “先别说话。我去准备热水和药材，泡一泡，把余毒清除就好了。” 公孙策将庞统的手放进被里，手下收拾着，口中喋喋。见庞统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啊，飞星将军怎么会笨到用身体去挡箭呢？” 见庞统笑得更深，自骨子里散发出来那种浪荡的本性。公孙策不禁想起庞统扬手掷飞石的那一击，空落了前胸，无异于毫不抵抗利箭的长驱直入。 “那箭本就是专为本王准备的，本王焉有不受之理？” 淡淡一句半真半假话语抛出来，让公孙策停顿了手脚。树上那弓手本就一直瞄准，怎么会独独不射，直待到他回马营救？这样说来，那人算准了庞统定会拼命救他，所以，故意声东击西！黑衣人要杀的人，是庞统！但庞统明知…… 他缓缓转头去看他。那人仍旧是那副面容那副表情，半是正经半是浪荡，却始终很好看。 “那些人要杀的人是我，要生擒的人，是你。” “你从何得知？但不知是什么来路？” “是辽人。辽人惯用弯刀，这些人虽然换了长剑，但是每次出招都会这样……多划出半寸。那是因为弯刀的尾部翘起，所以要使到尾部的话，必须要划一个弧线的形状。” “是么？是何原因……” “公孙先生不是还要为本王清毒么？” 公孙策清浅笑了，起身去准备热水。待庞统整个人泡入热气蒸腾的浴桶中用药材浸泡的水，他才抬手抹一抹汗水，走出门去。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5 章 “有劳公孙先生。” 背后传来不轻不重隐约含着困倦的模糊话语。公孙策弯一弯嘴角，带上门。 院中天色渐暗，墙角几株墨竹被风一吹，影影绰绰摆动。 院门口站了一个人。浅色衣袍下摆还沾着风尘，挺直站在门檐下，目不转睛的看他。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着精光。浓墨眉眼俊挺鼻梁丰厚唇角，眉宇间，一弯浅浅月牙。 公孙策恍惚一阵晕眩。是谁？这样熟悉的面容。 他勉强直视那双精光锐利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竟然清润如水。他张一张口想要询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他皱了眉，又是疑惑又是紧张，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怎么会，如此失态？ 门口的人也奇怪，想笑，扯起嘴角却比哭好不到哪里去。他同样牵扯着嘴角，却说不出话来。那眉眼微微攒动，似在强制按压着什么。他的身躯像要在瞬间内移动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但那双脚却不听话，迈不动半步。 良久良久，久到公孙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站立，那人却以飞一般的速度转身奔逃出去。是逃？是的，他逃走了。 究竟，是谁？ 他的心隐隐疼痛。好痛。 （七）露滋 “辽帝将最钟爱的公主远嫁大宋，以示和我大宋结亲之诚意。如今公主在宋境遇刺毙命，辽使激愤，责三日之内我朝必予以表态，是战是和。若和，我朝将割据燕云之地与辽；否则，则战。” 赵桢手中三百里加急密件往后递，挺直站着的人却没有接，拱手作揖作答。 “包拯认为此战不可起。” “爱卿还是不愿称臣么？” “臣知罪。臣请前往侦查此案，若可证实公主遇刺非我大宋所为，责免战详谈。” “好。包拯领旨，今封开封府尹包拯为钦差大臣，前往关境侦查辽公主遇刺一案，免战和谈。特赐尚方宝剑，凡触犯大宋律法者不论庶民权贵，但可先斩后奏。” “臣领命！” 持抱尚方宝剑站在庙堂门口，包拯顿了脚步，头略偏过去看庙堂之内始终背对着的男人。 接到圣旨那日，牵马出双喜镇。花公公还在镇外等候，见了包拯，露出满意笑容。 “皇上特嘱老奴相告，他已想明白，不会追究公孙策死罪，亦不会将他软禁后宫，只要包大人您……” “只要我什么？” “只要您谨记，此生不再与他相见。” 见包拯皱眉不语，花公公悠悠然叹上一口气。 “这公孙策生性一双慧眼，懂审度天下形势。他在大人身边，只怕有朝一日始终会成为皇上的……” “我明白。我不再见他便是。” 说这话时，用力撰紧手心里的月牙玉石。仁宗想要告诉他的是，他要取公孙策随身物事犹如探囊取物，若是要取他性命，也是易如反掌。这么多年，他还不明白包拯么？最恨的，就是苦苦相逼。然而现出此下策，想必那男人已是技穷。对于包拯，他没有胜算。 先用了情的人，就是先受了对方牵制，因此怎样都胜不了。赵桢还念着当年把手共骑的情义么？庙堂之内寂寞如斯，当年侦破襄阳王阴谋而相救他一命，他还记得真切。或者，不仅仅如此？ 如今他站在庙堂之内昏暗之中，看不清脸面。此前，他一直是在阳光下声音朗朗容颜可掬。无论如何，他只是需要他。所以，出尽了计策。 “爱卿且慢。朕对爱卿破案之能力是深信不疑，然若证实此案真凶与我大宋有关，只怕辽人不肯罢休。朕允庞太师奏折，命庞统带飞云骑与爱卿同去，若形势无法控制，也可保大宋与爱卿安危于一时。” “是。” 夜间的暖风醉人。 沿着河一步一步走，望着市井间做生意的小贩们忙碌的身影，对来去的客人露出亲热笑容，时不时传来欢快吆喝声。 平凡，是福。 两道熟悉身影突兀跃入眼帘。怎么会？ 公孙策与庞统在最记的铺子吃宵夜。最记的甜酒小元宵是远近闻名的，甜，香，糯，滑。公孙策最爱。 庞统挑着眉头傲慢说着什么，公孙策扯开清浅笑容，朗朗面容都扬起来。庞统的左手，按压在公孙策放在桌角的右手上。亲密如斯。 喉间不受控制的沉喘，呼吸困难。费力抬手按压住眉眼，那里居然莫名的酸涩疼痛。脚下有种不受控制的冲动，要奔过去，奔去那无双面容之前。这怀抱，强烈的想要拥抱他。 可是，永不相见。 他不再如当年崖上那般撕心裂肺疼痛，终究是好。那么自己亦无憾。包拯转身欲走。 庞统锐利目光扫过，挑起一边嘴角。有趣！ “包大人！” 身后传来庞统沉静声音。包拯顿时僵直了身子。 （八）波撼 庞统的声音让包拯紊乱了脚步。闭起眼睛迅速调整了呼吸，才转身去面对。 “是中州王。” “好说。包大人远行在即，倒也不妨兴致。花前月下独自赏，可不是霸道？” “承王爷之福，下官也是想清静清静。” 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去看那双眼睛。 “这位大人，公孙策是否曾有幸相识？”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6 章 清淡一句话语抛来，却重的他无法承受，错愕之间抬头相望。公孙策该是恨他入骨。此刻竟是，相顾无相识。 庞统却也拿一双警觉眼睛看着公孙策。眼前的人对着包拯，温谦有礼笑容可掬，此等容颜照理，只给相识却并不熟识的人。 见两人错愕相望，公孙策深化一抹笑容。 “在下只是觉得王爷口中的包大人相当面善，故而出此狂言。见谅。” 庞统敛了眼眸无言看着包拯。稍后又漾起邪朗笑意。 “这位是皇上钦赐的龙图阁大学士，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 “公孙策见过包大人。” 包拯一双眼睛咄咄望着公孙策，生平第一次，心下吃痛。他忘记了。等同于赵桢说的那句话，今生永不。他全身力气都被这真相抽空殆尽。今生，永不。 “包大人定是为辽公主遇刺一案烦心呢。” 见包拯不答应，公孙策疑惑的看着他。庞统见状，不轻不重丢了一句话。 “不过包大人向来明察秋毫，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遁逃，又何须有所顾虑？说起破案，公孙先生也是在行。今日不如助本王与包大人赌上一局。” 牵过公孙策一手，绕到桌旁坐下，吩咐跑堂的重新端三碗温热元宵。庞统示意包拯就坐。 “赌？” “对。就是赌。本王就拿一桩举足轻重的案子，和天下第一聪明的包大人赌一把。若是我输了，庞统的命就是你的。” “但不知王爷若是赢了，想要包拯做什么？” “好说。若是本王有幸赢了包大人，那么包大人，要答应本王一个要求。就辽公主遇刺一案，三日之内必将破之。公孙先生可愿与本王同行，为本王助阵？” 公孙策拿清亮一双眼睛望向庞统，此人于己有救命之恩。 “承蒙王爷错爱。” “那么包大人，本王就赌公孙策输！” 双方皆是一愣。庞统兀自仰首望月，邪笑。 “若是本王赢了，那么包大人要答应本王任意一个要求。” 好个庞统！包拯赢了公孙策是输，输给公孙策，还是输。他要他输。 “大宋危在旦夕，王爷还有心情开玩笑。” 包拯站起身，拱手作别。离去的时候在凳脚绊了一下，凳子应声倒地。他带着一阵风，匆忙离开。在公孙策看来，却为何他，如是狼狈？ “草民不明白王爷何故如此！” 低垂眼帘望着手中折扇，公孙策语气冷然。庞统望着包拯离去的身影，眼神亦冷冽。 “多年前本王就有一桩心愿，就是拿一件举足轻重的案子与天下第一的包拯赌上一把。如果赢了他，就把他杀了。如今可不是，绝佳时机？” “杀一个人对于王爷而言应是轻而易举，何需如此多番折腾！” 站起身低沉清冷说一句，公孙策拂袖而去。庞统一手支下颌，一手端起面前的甜酒元宵。公孙策，你可知，本王向来不喜甜食？ （九）梦泽 暗夜。乌云遮月，满眼都是昏重混沌物事。天一亮就要启程北上，又是关乎家国存失。包拯之担天下大义，似乎从来是没的选择。至于成就了民间的佳话，那是天时地利而已。如果知道将伤他至此，自己从来也没有像今时一般，宁愿自己只是愚民一个。平凡，但是幸福。 “包拯什么时候变成了藏头露尾之人？保这江山不是为赵氏而保，而是身为宋人，就该为宋人的江山负责。国之兴衰，匹夫有责。” 清朗年少的声音已换成深沉充满磁性的低音，一如眼前这身躯，挑高，充满力量。仍是身后背着长剑，风尘仆仆。 “展昭！” 有多少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 “包大哥，我和公孙大哥，这样挂念你。” 少年垂了两手，缓步走至面前。眉眼清朗明亮，身形卓而俊逸。眼中隐隐闪动着，久别乍现的莹亮光华，只是不忍落下来。 “我回去相国寺拜祭师傅。折返的路上已经听说你回来，所以马上赶来了。” “好展昭。” 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叹息。忽然想到了什么，牵住展昭双手。 “展昭，你公孙大哥他……” “他一切安好，独独不记得包拯这个人。” 断崖。枯草。冷风萧瑟。 山崖下雾霭累累，深不见底。仿佛一张巨大口舌，把不意丢落的飞石，残草，鸟雀等等物什统统吞下。 包拯从这里跳下去了。像腾飞只鹰，展着双翅低掠下去。心念沉埋。 崖上，展昭悲痛叫唤包大哥，一拳拳砸在砾石上，鲜血飞溅。原来纵然名扬江湖，无能为力的时候，也真的无能为力。原来很多事情，不是一身武艺就可以解决。原来想留住的东西，注定都不能留住。 公孙策半身探在崖边，手还伸着，呈紧紧握住的状态。仿佛手中还抓着包拯的手。许久，他的手指触到自己的掌心，原来，什么都没有。 “包拯是谁？包拯代表的是一种态度，一份执着……不管是什么样的真相，我们都必须要承担……承担需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勇气……黄泉路上，有我公孙策，陪着你呢！” 是夜。他振振有词向他说。他以为，就算结果再如何恐怖，只要与包拯一起，就一定可以担得了。不管是什么样荆棘满披的前路，只要与包拯一起，就一定可以过得去。 可是过不去。包拯从崖上跳下去，这是他太庙审权贵，必须要承担的结果。而此刻，为成全他而放手，拼尽肝肠寸断的痛，是他公孙策必须要承担的结果。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7 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两处，他都去不了。 他紧紧咬着唇，雪白齿间泛出血红液体，说不出的悲怆。他强扯出一抹残无的笑。包拯去的地方，他，去不了。包拯不要他去，他把他丢弃在这里，再不愿与他策马天涯，生死相随。 他眼前渐渐黑暗，喉头紧缩，有异样的腥甜气味自心底翻涌上来。沉沉喘着气，竟喷出一口鲜血来！浓厚血液不断自口中涌出，心中却只觉得清爽。他失去知觉，身躯一头栽倒。如果这样去了，多好。 “公孙大哥你怎么了！啊……” 展昭紧紧揽住他痛呼，颤抖着指尖触到那怵目惊心的红色，只能疯狂呼喊！ “展昭带他遍访名医，均是药石惘顾。没想他却醒了，只不记得包拯这个人。有一次我在公孙大哥床榻前听他说梦话，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包拯告诉天下人他已经死了。那么公孙策，就只有忘记他，彻彻底底，成全他。” 两手紧紧握成拳，要用尽力气来压制，酸涩的眼眶才不至于泪水决堤。机械一般转头去看展昭，扯出异常难看半抹笑。 “……好。” （十）夕竟 边陲小镇漫华。 客栈靠近镇的西北，可以说是辽人脚下，初入宋境。栈外黄沙漫天，一眼望去云低山萧，落寞的紧。小镇的街巷内也裹着混沌风沙，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全然没有一点生气。偶有风拴住几扇破落门楣，吹得哐吱哐吱作响。 一行人下马，直接奔客栈上去。小二已手脚利落的牵了马去马厩，老旧的原木客栈外，吊三盏褪色残破灯笼，歪曲写着“桃花源”三个字，早已不复当初色彩。 庞统睨着那三盏灯笼，邪傲一笑，眼中却透出深不可测的精光。 楼梯口站了两个裘皮装扮的辽人，应该是此次的护婚使。弯刀握在身侧，手指粗细的发辫中编入了七色彩珠，眼神强悍凛冽。看见包拯一行人，两人从鼻子里哼出气息来。 “大宋皇帝就派你们几个来，未免也太小看我大辽！” 包拯与庞统望一眼，却望见庞统身侧公孙策一双清明眉目。嘴角堆笑走上楼梯去，与两位辽使平眼对望。 “如若此次是前来迎婚，阵仗自不当如此。然现公主不幸遭难，大宋开封府尹庐州包拯特任钦差大臣，代表大宋国君前来宽慰，为尔等查清真相。” “哼！没这么简单！” 其中一名辽使手中弯刀“唰”一声半出鞘，刀刃滑向包拯颈项。包拯未有躲闪，事实上也不需要躲闪。因为楼下展昭已然腾跃而起，半空中飞腿横扫，瞬忽间已将辽使半出的刀身一记送进鞘去，连带的力道让那名辽使不禁强自后退三大步！ “你！” 身边另一名辽使弯刀指上包拯鼻梁，气恼不休。包拯看着展昭英气勃发面容，勾起笑容来。 “若贵国公主已然是我大宋贵妃，则臣下对命案真相是责无旁贷。但现在局势未定，只是由于公主不幸命丧于我大宋境内，我朝国君为表对大辽悼念之情，才命我等前来查清真相，避免两朝国事遭人儿戏，也可免遭居心叵测之人利用而挑起两国无畏争端。” 两名辽使对望一番，虽愤恨但也畏忌展昭身手。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三日之内若不查出真凶，届时我大辽军队一到，休怪我等大开杀戒，踏平这鸟雀小镇！” 狠狠说罢，两人弯刀一收转身往甬道内走去。公孙策见此，望着身边庞统，无来由浅笑乍起。那是信任的笑容，似眼前的结局早在意料之中。 大辽公主耶律珠玑此刻陈尸在桃花源东边二楼的厢房，也就是一开始入住的房间。屋内除了方才的两名辽使，尚有另一人。此人眉眼俊朗锦服高冠，领口袖口均绣着出岫青云，隐隐透着一股子骄奢贵气。他挺直站立在床畔，眼神阴霾状有悲戚之意。床榻上，公主耶律珠玑全身上下只有颈子里一道伤口，乍一看是利器所为。 一进门，公孙策已本能的奔到床边，细细检查尸体。而包拯亦同时跨步上前，看一眼尸体后开始环顾屋内境况。两人的动作出奇的协调而有默契。 “伤口长约三寸扁薄，应该是剑伤。自右肩锁骨到喉头由浅入深，喉口痕迹加深，皮肉外翻蜷曲。” “这不可能。”展昭听见公孙策呈报伤口检查的话语，摇摇头。“一般人用剑都是右手，所以剑痕一定是从喉头往左肩锁骨由浅入深。照这样伤口看来，凶手应该是惯用左手之人。” “左手？这可不是简单了，这中间谁惯用左手，定是脱不了嫌疑了。”庞统身边飞云骑秦栋林低声说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看这伤口收尾处特别深，而且伤口并不平滑，看上去倒像是不识功夫之人下的手。”展昭低头细看了伤口一眼，摇头否定了秦栋林的说法。 “当时境况如何？”包拯看了四周，问两位辽使。 “那天晚上几位客官来到小店之后安排了这几间屋子，公主还因为小店环境简陋与萧大人发生了争吵。小的来奉茶时正好听见公主说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萧大人就在安慰公主，要她忍耐。晚饭前楼下大厅里正好上演换脸谱的戏码，于是很多人都去看。这几位大人和公主也去了，中途公主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等戏演完了小的把饭菜端来公主房里，才发现公主遇刺。”店小二正好上来奉茶，放了托盘在桌上，便自顾说开了。 “那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小二说的不够详细，展昭追问一句。 “公主因为心里气恼，离开戏场后并没有回房，而是跑到后院酒窖喝醉了酒。我看她久久不回就去找她，后来是我把她扶回房间的。”床边锦服男子缓缓开口。包拯一行人同时看向他，定夺他应该就是小二口中的萧大人。 “萧大人说的没错，当时他就扶着公主在戏场旁边的楼梯上的楼，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小二经萧朵铎一说，倒是快速想起细节来。 “那么公主遇刺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吗？”展昭蹙了眉，不可置信的问店小二。这间房是楼上甬道最里面一间，如果有人进入必须要先经过长廊，这样一来楼下的观众就应该看得见。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么多双眼睛面前潜入屋内杀了人，又凭空消失？ 公孙策正在细看尸体的一双手。这双手十指修长纤细，掌纹细长清晰，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怪异。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兀自皱了一双清秀眉眼，望着那双手出神。包拯见他模样奇怪，便蹲下来凑近去看。 “怎么了？”靠的近，声音也轻柔，气息吐在公孙策脸上，让他瞬忽回了神。看见包拯面容近在眼前，礼貌性的笑开，轻轻摇头。 “我们下去看看周边的情况。”站起身对庞统说道。 一直斜靠在门边的庞统偏一偏头作了个“请”的姿势。床边，包拯尤自蹲着，唇边扯出一抹笑，却是自嘲苦涩，个中杂味难咽无比。 （十一）夜遥 将桃花源上下左右察看过一遍，日色已经西沉。一时间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包拯一干先将客房安排好。房间都在主楼的后院，四面环顾相接。其中三面都是客房，另外靠西的一面则是柴房和厨房。 夜间风大，张狂呼啸着仿佛要把这孤独客栈一并连根拔了。包拯坐在床边，只觉得心绪不宁。反是展昭表现的轻松，多年的江湖经验已然把这孩子调教得自信十足。 “包大哥，你看那个庞统，倒是把我公孙大哥护的紧，也不知端的是何居心。” 这句话里的戏谑成分占了大半，经久之前，他们就习惯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关怀。然此刻这话语却正猛然刺中包拯心怀，让他整颗心倏忽一窒，几乎透不过气。他摊开两手放在眼前，直直盯着看。展昭见状不由得深叹一口气。 “没有公孙大哥，包大哥很不习惯吧？但是包大哥一定要振作，别忘了，公孙大哥最欣赏的，是那个永远意气风发心志蓬勃的包拯！” 听见这般语气，包拯抬起头来看展昭。少年的眼睛如深潭美玉般润澈，迥然光华如同曾经留在公孙和自己眼中的那般模样。却是什么，致使如今陌路不堪？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8 章 包拯咧嘴笑起来。没错，包拯就该如公孙一直想要的那样子活，否则，于他自己，于公孙策，这条命都没有意义。 “我想到楼下看看。” 吸气，吐纳。将阴霾一口气吐尽，包拯站起身活络手脚，拿起斗篷出门。展昭冲他露出极深笑意。 楼下是饭厅。此刻已过用膳时辰，楼下只有店小二正整理着桌椅。大门是朝南开的，进门后楼梯在左手靠墙的位置，楼梯旁边搭了一座台。台上挂了幕布，写着“栖凤楼”。而台上正站着那个身影，单薄，坚定。幽兰般柔雅，修竹般傲气。 “公孙先生有何发现？”一步登上台去，包拯眼神紧紧锁住那张俊秀脸庞。多久了，没有这样好好的看他？这副面容自年少时候就是倨傲爽朗的，如今随年华渐渐沉淀去，反而多了一抹从容淡定，更是让人情难自禁的爱煞。 公孙策亦笑。指着脚下的戏台：“当时栖凤楼就是在这里表演，台下观看的客人应该是面对这楼梯的，所以萧朵铎扶着公主上楼，可以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但是很多人都看见萧朵铎进出公主厢房只有须臾时辰，不可能快到杀了人又将现场清理干净。” “没错。所以虽然萧朵铎是最后一个接触公主的人，杀人可能性却非常小，而且他也没有动机……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公孙策边环顾着周遭边做着推测，忽然眼角一转带到某件物什。与此同时，包拯也叫出声来，两人相互一愣，又同时笑开。公孙策收了扇执起包拯手腕，欲下台近身去看，中途发现有所不妥，忙松手放开，一时间竟眼神闪躲。包拯见状笑意却深了，反手也执了公孙策手腕，一同下台去。 最靠近戏台的桌上放置着小二刚刚翻摆上去的凳子，其中一张的凳脚上，赫然印着一个凹型小坑，似是曾被尖锐物什撞击。木渣里混合着几乎微不可见的浅白色粉末。 “这应该不是什么奇特的事情，关键在于，饭厅的桌椅都是新刷的油漆。”包拯用手指去摸那些粉末，两个手指碾了，递给公孙策看。公孙策蹙了眉，微微点头。 “客官真是好眼力。这些桌椅可是初十刚刚刷的，不过四天。”小二边收拾着厅堂，边好奇的看着这二人。听见谈起关于自家客栈的事，便不由插上几句嘴。“那张碰坏的凳子是前天摔坏的。那天栖凤楼的凤蝶姑娘表演压轴戏码串凳换脸谱，因为状态不佳，只叠到第二张凳子就摔下来了，还不小心把脸给割坏了。听说伤的很严重，到今天都没出门呢！” “你怎么能肯定前天摔坏的就是这张凳子？” 公孙策听闻间便觉不妥，看向包拯，边问店小二。包拯默然点头。 “因为小店的凳子都有编号，这里的凳子都是天字号和地字号，那天看表演的人太多，凳子都坐满了。刚好凤蝶姑娘那里少一张凳子，还是我去楼上搬的人字号凳，喏，就是这一张。” 两人听小二说着，都若有所思的点头。再环顾周遭也未再有任何发现，于是各自回房。走到后院门口，正好栖凤楼当家的马俊拉住掌柜的着急询问着什么。 “这……这一时半会天都黑了，你让我哪里找大夫去哟！”掌柜的急得直甩袖子。 虽不明前因后果，公孙策仍是跨步上前，谦谦姿态礼貌而和蔼。 “在下正好略通岐黄，不知能否帮到这位师傅？” 马俊见状大喜，到底也是江湖粗人，只答应一声“来”就一把拖了公孙策进屋。包拯忙跟上脚步靠近厢房，正待进屋，马俊却只将公孙策推进去，兀自在外头关了门，嘟哝一声“抱歉”。包拯只得顿住，伸了脖子往透着亮光的窗内望，奈何只望见厚厚糊纸。 屋内床帘拉的密不透风。公孙策来到床前，恭谦拘礼。 “在下公孙策……” 尚未说完，就见床帐内伸出半截皓碗往床榻前木凳上一搁。却没有任何应答。公孙策在另一张凳上坐了，便开始把脉。指尖搭到脉搏，那手腕却颤抖收缩了一下，似不习惯如此触碰。须臾，公孙策撤回右手，到桌旁提笔写了一副方子，开门交给马俊。 “无妨。照这方子抓药，三碗熬一碗，一日两次连服三日即可。” 说罢，拉了包拯离开。正走着，包拯一把抓住公孙策，甚是疑惑。 “怎么回事？” “是喜脉。栖凤楼的招牌有了身孕，故前天表演不慎。”公孙策回头，答得平和。 包拯还待追问什么，却见庞统正倚靠在院墙之内，直直盯着这边看。良久，才过来拉了公孙策，往两人厢房走去。留下包拯揣着满腹疑问不得解。 （十二）泽深 庞统一把拉了公孙策往厢房走，却径自将他拉到自己屋内。然后拿了桌上茶壶出门，沏回一壶热茶来倒一杯给公孙策。 “边塞夜寒，若是不意惹了伤寒，可别怪本王待薄了你。” 自顾自沏茶，庞统嘴中轻声叮咛。语气虽霸道，却处处透着关切。公孙策拿了茶，一双眼睛看着那霸气飞扬面容，感激语塞。庞统抬眼睨他一眼，唇边邪笑既深切且恶劣。 “若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本王不能保证今晚不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说得公孙策忙垂了眼帘只顾喝茶。庞统便肆声大笑起来，有趣真有趣！此生若得公孙公子左右相伴，夫复何求？半晌才敛了笑，正色。 “与那包黑子看了周遭，可有什么发现？” 公孙策摇摇头，细细说了方才在楼下看过的情形，蹙着眉回想方才有一瞬心中涌起的激灵，似乎是有所异常。正想着，不觉走近窗前去，却发现窗纸“唆唆”作响。待要去查看，一枝细竹瞬忽破窗而入，银光一闪直射公孙策门面。 “小心！” 庞统纵身跃来，手臂伸长握住公孙策右肩往后一扯，却已经迟了！一枚银针破空射入公孙策左肩！公孙策闷哼一声，应着针上力道往后跌倒。庞统臂弯一展承接了他身躯，抬眼望时破针竹已撤去。 这厢包拯正与展昭讨论案情，隐约听见庞统一声沉喝，展昭忙开门来看。正看见一抹黑影翻过墙垣，展昭脚下就地一点已追出去！ 包拯见展昭追出去，心下反应过来，忙奔庞统厢房而去，重重一把推开门。庞统正好自床前回过身来，看见包拯沉沉喘着气站在门口，抬起右手往自己左肩点了点。包拯瞪了双步走过去伸手将庞统推开，不可置信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公孙策。 “公孙？” 坐下来试探性呼一声。然而公孙策只是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包拯一把扯开公孙策衣襟，看到左肩上银针刺破的地方呈一点朱红，流出细细一条血痕。不禁松一口气，好在针上没有毒。左手拇指食指将伤口周边穴道按了，右手快速捏住针尾往外一拔！ 边上庞统已将小二原本就备好的面巾递上，包拯接过按了伤口，把针递给庞统。庞统接过针，凑到眼前细细端详一番，并不见有何特异之处，待凑近鼻尖闻了，却忽然神色凝重。 “针上下了药。” “什么！” 包拯猛然抬头。不可能，明明没有毒！ “这种药，就算是学识渊博的公孙公子，只怕也不相识。这是烟花柳巷专门用来给心气高傲不肯委身的黄花大闺女用的。有了它，任她再怎样心志坚定抵死不从，到时候也是任嫖客肆意摆布。” 包拯只觉得冷汗涔涔直冒，心中一时无名火起，又急又惧。倏的站起身扯了庞统前襟。 “那要怎么解？”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9 章 庞统与他平眼对望。素闻包拯是一贯沉稳如泰山任何局面皆能处变不惊无波无澜的，却只要搭上公孙策，就能让他失色焦急不知所措。 “有趣真有趣！向来聪明无双的包大人，怎能不知道此毒何解？这种事难道还要本王教你？” “庞统！”包拯怒瞪双目，一把将他拉的更紧。“都这时候了，不要再开玩笑了！” 邪邪一笑，庞统只伸手将包拯紧紧扯着自己的一双手拉开，整整衣襟。 “劳驾包大人到门口把风。” “你要干什么！” 问出来，让庞统笑得肆无忌惮。 “自然是给公孙公子解毒。”此言一出，满意的看着包拯整张脸瞬间血色褪尽，庞统不紧不慢的补充一句。“是用内功。” 包拯心中无底，此刻却无奈。往床上看公孙策一眼，看到他惨白脸上竟泛起异样红晕，汗水淋漓，一双修长手指难耐的推扯着胸前被褥，心下犹如万千蝼蚁噬咬般难受。 “要是公孙策有个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 皱眉看庞统一眼，对方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只得怏怏走出去带上门，围着门左右乱转，却再不肯离开半步。 “包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秦栋林自马厩方向过来，看见包拯，疑惑问道。包拯心里着急，看见秦栋林只是微微颔首，手指指着秦栋林过来的方向。 “我如厕。”秦栋林尴尬笑笑。“倒是包大人，怎么在这里？” 包拯虚弱的笑笑，用袖口抹一抹额头冷汗，吹到院中打旋的冷风，才觉得后心也已凉透。秦栋林见状也不多问，拱手说声“告辞”就走回自己屋去。 “包大哥！” 展昭回来就看见包拯在庞统门外徘徊。 “展昭！”看见展昭，包拯激动地迎上去抓住他双肩。“怎么样？” “此人功夫了得，而且对于这一带是相当熟悉的。我只追出东边的巷子就让他失了踪影。对了包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公孙大哥他……中了淫毒。” “什么！”展昭多年行走江湖，对于江湖这些下三滥的伎俩当然是知道的。当下惊呼一声，直往庞统屋内探。“那庞统他……他……” 正说不上话来，庞统却把门打开了，额上微微渗着汗迹。包拯连忙冲进去看公孙策，直到看见公孙策脸色红潮尽褪，呼吸也均匀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稳稳归位。手上为公孙策把一缕汗湿发丝抚到耳后，重重吐了一口气。 “谢谢。” “包大人真是客气。公孙策还未替本王赢你这一局，本王也不希望他有什么差池。这里让给你们，本王也要休息了。” 庞统指指隔壁厢房，打开了门。 “啊……”却突然一声尖锐惊叫划破夜空，无端端激起满院悚惧。 （十三）梁浅 叫声是从东边最角落的厢房里发出的，也就是栖凤楼凤蝶的住房。待包拯与展昭赶到那里，厢房里几乎挤满了戏班的人。胡琴师傅白二，小生刘袁启，两个花旦还有一些其他的杂技戏子。负责全班食宿的顾妈妈脸色惨白的坐在凳上，脚边瓷碗托盘落了一堆，端出的药洒的满地都是。而众人围着的床榻上，凤蝶仰面躺在那里，脖子上一道伤口赫然醒目。更为诡异的是，凤蝶的整张脸被划得血肉模糊，以致于几乎不辨容貌！ 众人目瞪口呆，缓过神后便觉得心中害怕。一伙人平日安分守己的卖艺，怎会惹上此等杀身之祸？当家的马俊挨的床近，看着看着，一个大男人竟就蹲下来掩面而哭！ 包拯自人群中挤到床边，蹲下来细细检查尸体。凤蝶的脸上虽然横七竖八划满伤口，但是致命的只有脖子里那一道。伤口从左颈至咽喉由浅入深，收尾处尤其深入导致皮肉外翻。情形与耶律珠玑遇害时一样。而屋内亦是门户紧闭，并未见有明显的进出痕迹。 包拯目光炯然盯着屋内一寸一寸看过，未见有不妥之处。回头再看凤蝶，右手滑下床榻赫然垂在他眼前。忽然想到白日里公孙策察看耶律珠玑尸体时曾神色怪异的看着那双手，于是他也执起来细细的看。手掌掌纹较浅，纹路并不十分明显。除此之外，没有不妥之处。 “我知道你是朝廷里的官。请你给我们做主！” 经久沉默之后，马俊忽然双腿跪下去，重重一头碰在地上。包拯忙一手扶了，注视着那对充满悲痛的眼睛，默然点头。 “奇怪，像他们这种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应该不会得罪人的吧？不过江湖仇杀也是难说的。” 离开现场，展昭喃喃自语。包拯却兀自沉思。 “你先进屋吧。我看看你公孙大哥去。” 轻声开了门，庞统还坐在公孙策床边。此刻他却收敛了一身的霸气邪气傲气，只顾瞧着公孙策熟睡脸庞出神。侧面的目光里，闪着柔情万丈光芒。这样的庞统，包拯见所未见。所以当庞统觉察到他开门敛起了那不为人知的面容，包拯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庞统站起身离开。经过包拯身边，忽然一手拍在包拯肩头。包拯回头，看见庞统的眼睛里神色沉重，竟不似以往神采飞扬一副傲视天下的模样。望见包拯看着自己的眼神，庞统微微勾了嘴角，却终于没有形成一个笑容。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公孙策气息平稳的躺着，一双精致眉眼忽而轻颦忽而舒浅。包拯手指轻柔抚摸那面容，勾勒着弯眉星眸俊鼻薄唇，一遍一遍，不觉得厌倦。今生今世能够这样近的看着他触碰他，已是上天莫大的眷顾。若能相拥，呵，此生何憾！ 忽然，公孙策浅浅笑出声来，清扬面容如夏日江南盛开的芙蓉，清涿不妖。 “愿意……松下闲参陆羽经，山前犹赏陶潜菊……公孙策……愿意……” 反反复复说着愿意。包拯心胸倏忽窒息，一滴泪水在眼眶内汇聚成形，在脸颊流淌过千年万年，无声落下去。 如果公孙策当真忘了他，他亦是高兴的，只要他快乐。然而，他还记得。他还记得经久以前在双喜镇上侦破大辽和谈使节遇弑一案，两人回朝之时，他对公孙策说过这样的话：“公孙，等皇上这里天芒的事情了结，包拯邀你松下闲参陆羽经，山前犹赏陶潜菊，你可愿意？” 那时公孙策扬着自负清明一张笑颜，挑着眉眼傲然说道：“你这包黑子只会破案，谁要与你做那劳什子附庸风雅的事来了！你少臭美！” 公孙策，公孙策，包拯此生得君如此，已了无遗憾。但有一日包拯无需再担这苍生，便就抛却那声色犬马烟云浮华，此后年年岁岁光阴过隙，来伴君幽独！ 东方破白。公孙策睁开眼睛看见包拯趴在床沿睡着，迥然一双眼睛轻微闭了，睡得酣然。想要伸手去抚他面容，却发现自己手掌被他紧紧握住。 一个牵动引得包拯猛然睁开眼睛，却看见微亮光线中一双清润眸子正柔润盯着自己。良久，两人相视而笑。 “希仁。” 唤出来，包拯整个人呆愣住。公孙策唤他，希仁？ “公孙……”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0 章 “我梦见你回来了。” 一时间包拯狠狠一把揽过公孙策，手上力度紧的要把他全身骨骼都揉碎，和进自己体内才好。公孙策呵公孙策，包拯何尝不愿意与你此生共舞，哪怕是碧落之上，黄泉之下！ （十四）水落 待两人开门出来，远远看见庞统身影急匆匆奔漫华镇东边而去。展昭精神奕奕的活动着腰肢自回廊过来，皱眉看庞统出去。 “这个庞统一来这里就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包拯抬手一记敲在展昭额头。 “什么时候江湖赫赫声名的南少侠展昭竟然成了别人的奶妈了。” 语气极度戏谑，公孙策闷哼一声笑出来。展昭正想着如何回敬一句，看公孙策笑出声来，便绕过包拯逼近公孙策，两手揉着圈笑容可掬。 “公孙大哥昨夜倒是风流快活，今天脸色不太好看，还需要活动活动气血才好！” 公孙策被展昭那句“风流快活”气得不轻，正待要去捏他脸蛋，展昭却一手将他两手擒了，另一手直往他腰间探去。公孙策侧身闪了，却忽然“哎呀”叫唤了一声。展昭忙松手，拉着他上下察看。包拯亦紧张的上前拉了他。 “怎么了？” 公孙策自展昭手中挣脱出来，将右手手背往两人面前一摊。只见那白皙手背上，浅浅划了一道口子，冒出几颗血珠来。 “怎么会这样？” 包拯一把拉过往他手背往伤口吹气，皱着眉看展昭。展昭笑得贼可爱，摊开两手。 “像我们练武之人本来手掌上就有很多茧子，到这里气候干燥，这不，手上都蜕皮了。所以粗糙一点也是难免的嘛，就是公孙大哥太细皮嫩肉了一点……” 话还没说完，包拯脑际一丝亮光瞬忽闪过。他整个人滞一滞，手不觉紧握。 “怎么了？”公孙策与展昭同时注意到他的异样。 “想起些什么事情……”犹自深思。 正想着，马俊过来叫住三人。 “几位大人，今天是栖凤楼最后一次在这里表演。明天不管案子破还是不破，我们都要动身南下了。” “但是……” 包拯想说什么，却被马俊制止。 “我知道大人想说什么，谢谢您关心。我们江湖卖艺的，本来就低三下四。如今凤蝶虽然死了，但是还有一班老少要靠着我养活。我们在这里也久了，明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走。” 说着，壮汉眼眶一红，又几欲落下泪来。 “为表答谢，三位等会过来看我们表演吧。不收钱。”说完，马俊拱一拱手，往前院走去。 展昭见状叹一口气。 “像他们这种在江湖上混饭吃的，很有一些是负案在身的。江湖寻仇也多见，一般他们都不敢声张，生怕再惹是非。” 包拯与公孙策默然点头。 “那我们就去捧捧场吧。” 厅堂内已经是座无虚席。在这里留宿吃饭的，平民百姓很少，倒是江湖人士占了多数，还有一些就是南北往来的商贾。此刻厅内胡琴锣鼓喧天，一个小生正在台上拈着兰花指尖声细唱。 马俊已经给包拯三人留好了位置，是最前排靠近墙角的一桌。三人一上桌，小二手脚麻利的端上茶水点心。 小生唱完了，换了个小旦上场。小旦脸上带着一张龇牙咧嘴的丑陋脸谱，扭扭捏捏的在台上做一阵。那丑态看得台下一帮江湖人哄堂大笑，甚是张扬。却听得配乐的师傅手中胡琴拉得漫响，音律越来越重越来越快，小旦扭捏了几下身子往后一探，猛地回身时脸谱已然换了一副模样！闭月羞花之貌含羞带怯。一时间梨花半开，台下看官都站起身来，鼓掌喝彩！ 一出戏一直唱到晌午。散场后马俊带着一班人在整理物什。展昭好奇的拉着包拯和公孙策，上前去看那脸谱的秘密。 “哪里有什么秘密！”马俊反倒不好意思，自一堆脸谱中随便拿出一个来。“这个脸谱是用特殊的胶质做成的，可以变形。正面画一个脸谱，反面画另一个，表演的时候只要练的手脚快，将脸谱拉反了戴就换了脸了。” 包拯接了来看，果然就见脸谱的正反两面都画着不同的模样，正面凹进去的地方只要用手探进去一拨，就从反面凸出来，形成另一张脸谱。而原来那一张就藏起来了。 “这么说，换的其实是同一张脸。对吧？” “同一张脸。”包拯经展昭一说，脑际灵光突地一闪。大叫一声“我明白了”，就往楼上耶律珠玑厢房跑。展昭睁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公孙策，却见公孙策一副了然于胸模样，步履优雅的跟上去。 耶律珠玑厢房内，包拯正专注的查看尸体的一双手。右手中指尖端，有一道陈年伤口自顶端直贯第一条截横指纹，伤口细长泛白，但已与指尖本身的颜色相近。看完之后包拯又匆匆跑去凤蝶房间，同样执起那双手细细端看。这双手皮肤略微粗糙，掌心里茧痕较重。 包拯看完之后，沉叹一口气。双目精光掠过众人，吐出一句惊人话语：“这个人不是凤蝶！” 所有人都惊呆。公孙策转动双眸，想起昨日自己检查耶律珠玑尸体时曾看过那一双手，而在给凤蝶把脉时也留心过伸出帐外的那截手腕。 “我明白了！楼上死的那个人才是凤蝶，而这一个，是大辽的公主耶律珠玑！” （十五）帆悬 公孙策此言一出，犹如猛棒狂锤，让众人一时间晕头转向不分南北，纷纷交头接耳。 “这怎么可能？” 栖凤楼众人显然不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包拯直视多双眼睛的质疑，缓缓注解。 “因为十一那天凤蝶姑娘表演摔伤了脸，所以你们到今天为止还没有看到过她本人，自然也没有时间注意她到底是不是凤蝶。” “那也不能说明这不是凤蝶！” “那么我想问问马班主，凤蝶是不是右手中指指尖有一道伤口？” “对。您怎么知道？” “这个简单。经常做不同事情的人，手上的茧痕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公孙策，他经常书写，所以执笔的地方茧痕较厚。再看展昭，因为经常练剑，握剑的地方茧痕就会较大。而大家想想，栖凤楼的凤蝶姑娘是卖艺的，试想，一个卖艺的女子怎能不懂点琴筝丝竹？而凤蝶手指上的伤痕，就是练琴时候被绷断的琴弦割伤的。我说的对吗？”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1 章 “没错。凤蝶手上的伤的确是被琴弦割伤的。” “再看这位大辽公主，辽人是马上民族，即使是女子，也通骑马射猎。因此这位公主的手掌上因为常年持马缰握弯弓而留下了明显的茧痕。况且北方气候寒冷干燥，所以她的皮肤比较干裂粗糙。” “但是包大哥你想想，栖凤楼的人这两天没有见过凤蝶并不奇怪，但是辽人那边呢？他们就没有发现那位公主是假的吗？” “这就是关键所在！因为耶律公主和凤蝶两个人，长了同一张脸！” 此言又引起一片唏嘘。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没错。凤蝶姑娘因为与耶律公主长得十分相似，因此成了凶手的手下冤魂。凶手一开始就打算谋杀耶律公主，却错将凤蝶杀了。后来又发现自己犯了如此错误，于是再次冒险动手，杀了大家都以为是凤蝶的耶律公主。也就是为什么凶手离开之前，还毁去了耶律公主的容貌。他是想让大家确信其偷梁换柱的结果。”公孙策说着环顾众人，最后眼光落在包拯身上。后者表情肃然，沉默点头。两人从来就是这样默契，更不需要额外言语。 马俊跌坐的凳上，浑身无力欲哭无泪。 包拯厢房内，展昭与公孙策落座，双双端茶水喝。唯有包拯还在来回踱步，托着腮沉思。 “很奇怪。耶律珠玑怀有身孕，但是凤蝶却没有。马班主多年闯荡江湖，跌打损伤难免，也应是懂点医药的。他怎会看不出我开的方子是安胎的？” “这一点公孙大哥就不懂了！你看马俊见凤蝶被杀那般难过，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这江湖上的事情啊，哪有你们读书人想得那般圣贤？” “展昭说的没错。当时马俊跪在地上，我看见他腰间带着一枚荷包，上头绣着凤蝶二字，可见这二人相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认为凤蝶怀了他的孩子也是可能的。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杀耶律珠玑呢？” “很明显。此次大辽公主是来和亲的，凶手的目的应该是破坏和亲，引起宋辽战事……”说到这里，公孙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异样念头。放眼大宋朝堂中，是谁，总在不遗余力铿铿主战？不…… “公孙大哥？” 展昭用手在公孙策眼前努力的晃动。公孙策猛然回神，站起身往外走，留下展昭与包拯四目相接满腹疑问。 不在！庞统不在！从大清早出门到如今日暮黄昏，他一直没有出现。公孙策便上前敲响秦栋林房门。秦栋林只答应一声“进来”，参杂了微喘气息。 公孙策推开房门，却见秦栋林反手负剑站立在屋子中央。公孙策正疑惑，却见他手中长剑猛然出手，直划自己门面而来。还未及躲闪，剑尖已一晃划过眼前，待秦栋林熟捻地收剑入鞘，公孙策眼前赫然飘落几只蜘蛛来。望过去，地上的蜘蛛都已断了腿，只剩下一具具浑圆的身躯扭动着。 “屋内很多讨厌的蜘蛛，弄得灰尘漫飞。”秦栋林说着放了剑，手掌往自己肩头拍了拍。 公孙策分明于错讹间，看见秦栋林居然使得一手精准快速的左手剑！ 不！他一步步往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栋林。一行人来到漫华镇之时，分明是庞统安排了秦栋林在镇内将一切事宜落置妥当了，才来接的行！ “公孙先生，你怎么了？” 秦栋林对他伸出手来欲扶他一把。他猛然挥开了去，踉跄着转身夺门出去。怎么会？ 一直到月华高出，公孙策还是没有等到庞统。此刻他心绪不宁，满腹都是疑虑担忧。他蓦然想到那一日在汴梁集市上，庞统目望朗月，款款说道：“多年前本王就有一桩心愿，就是拿一件举足轻重的案子与天下第一的包拯赌上一把。如果赢了他，就把他杀了。如今可不是，绝佳时机？”彼时庞统的声音里透出冷冽气息，让他不禁内心颤动。 不会的！庞统曾与他相携出游，那一日晴光万里，他备了君山银针宜兴紫砂来与他共饮，更是不顾己身相救于他。如此一个多情之人怎会做出暗中操持的事情来！ “公孙！” 包拯出来看见公孙策独自在院中徘徊，便解了外衣给他披上。而此时公孙策全然心不在焉，含糊“唔”了一声，眼睛直望着院门口瞧。 “怎么了？” “没什么。夜间甚寒，我们进去说。” 包拯见他模样甚怪，也一同顺着他的眼光望出去。公孙策忙拉了包拯回厢房去。回房后，公孙策却一言不发，坐在桌旁双眼直看着自己正前方。 “公孙？” 包拯自身后一把将他揽了，轻微在他耳边吐气。公孙策正怔忡出神，被他一搅惊的全身绷直，回头看见包拯一双炯炯黑目即在咫尺，不由气血翻涌上脸庞。蹙眉推了他一把，又羞又怒。 “你干什么！” 包拯被搡的后退了一步，扬起朗朗笑容。 “这才是我神气可人的公孙公子！” 听闻此言，公孙策拿一双星眸好气又好笑的瞧着包拯，正待说什么，却忽然听见店小二“妈呀”一声怪叫，伴随着铜盆哐当落地的沉闷响声！ （十六）汐涨 “包大哥公孙大哥，秦栋林死了！” 门呼啦一声被推开，展昭探进身来神色凝重告知。公孙策与包拯原本听见店小二喊声同时站起了身子，再听见展昭话语时，公孙策却一下跌坐在凳上，抬起眼睛木然望着包拯，神色无助。 秦栋林厢房的门口已站了一堆人。挤过众人到屋子中央，便看见秦栋林呈一个“大”字形斜挂在椅子上，椅子一边扶手断裂脱落。茶几上一杯茶面向秦栋林尸体倒翻，茶水流过桌面浸湿了靠着的墙面。而秦栋林面对的墙上，一幅画轴挂线已断，齐齐卷落在墙角，显然是呈直线落地的。秦栋林的脖子上，赫然一道伤口自左颈划到下颌，同前两起案件一样，自左向右由浅入深！ “不关我的事！” 小二慌忙摇摆着手脚，神色慌乱无主。公孙策上前一把将他扶着，迥然看他。 “慢慢说。” “白天的时候秦爷吩咐小的戌时备酒过来，说大势已定，要痛饮一番。结果小的戌时过来，就看见秦爷死了！真的不关小的的事呀！” “那戌时之前有什么可疑情况吗？” “小的戌时之前一直在前堂忙着，只有刚酉时的时候到马厩喂马才经过后院一趟。那时，那时小的看见有个人从秦爷厢房的方向出来！” 猛然想到了什么，小二惊叫起来。 “是谁？” 公孙策一把紧紧抓上小二手臂。一颗心要激跳破堂而出，心下念着不是他，不是他！ “是……是……是他！” 门口一道身影迎面映入在场所有人的眼帘，小二看见那人便用力且铁定的一指，以此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殊不知，此举让公孙策肩头一沉，双目暗沉悲痛，兀自摇头后退。 庞统站在门口，承接了所有随着小二的一指投过来的意义不等的目光，当下邪傲扬首笑出声来。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2 章 “看来本王又赶上了一场好戏。但不知现下唱的又是哪一出？” “你们这些宋人真是诡计多端！” 萧朵铎怒气冲天的声音开路，人已率领一队辽军冲进后院，将包拯一伙团团包围。 “萧大人这是何意？” 展昭跨前两步，将公孙策与包拯挡在身后。 “何意？哼，你们谋杀我大辽和亲公主在先，企图开脱在后。如今人赃俱在，看你等作何解释！” 萧朵铎说着，扬手扔出一角布料来。展昭伸手擒了，翻腕一看，布料上用镶金丝线绣着一个字：又。不禁皱了眉头。 “又？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公主房内横梁上发现的！想必你们中应该有人认识！” 萧朵铎冷哼一声偏过头去看庞统。公孙策直盯着庞统，却一言不发。自展昭手上拿过布料，缓缓走到秦栋林身边，探手去将秦栋林腰带翻出来，只见秦栋林腰带背面破了一角，残破的地方同样是镶金丝线绣的一个字：十。公孙策颤抖着手将布料往腰带背面拼上去，棱角相合，两个字拼成一个完整的字：支。布料颜色丝线接口完全吻合。众人见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庞统的飞云骑一共七十二人，分别由‘天’、‘干’、‘地’、‘支’各十八人四组组成。而秦栋林正好是‘支’字部的领军。” 说的时候神情疲惫，公孙策拼尽了力气闭上双眼，只觉得天旋地转。 “早知道你们这些宋人狡猾，想不到如此狠毒，竟派人潜伏在公主房中伺机下手！如今我大辽军队已在五里之外驻扎，如果你们今天不给我交待，休怪我血洗这漫华镇！” “三天期限未到，你好像太着急了一点！” 展昭露出年少自信笑容，笑这些辽人总是急着喊打喊杀。 “对于你们这些无信无义的宋人，我也不需要讲什么约定！那个包黑子，你倒是说说看，怎生交待！”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包拯努力拼凑所有情节细节，很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真相！但是，还没有证据！ “不要再找借口了！将必授命军才有为！拿命来！” 萧朵铎见状沉喝一声，翻腕成爪直探庞统门面！庞统反手护脸躲过萧朵铎利爪，一把擒住那手腕上翻后折，肘上用力生生化解了爪上所有力道，一记将萧朵铎震回。 “慢着！”公孙策脑中急速盘算拼凑，在庞统震开萧朵铎的一当间倏忽灵光乍现！于是胸怀成竹，快步上前站到庞统面前。“虽然现在所有的指示都牵引我们去认为庞统就是凶手，但是有一些地方还是不能自圆其说！譬如说，为什么凤蝶会出现在公主的房内，而公主又会与凤蝶互换了身份？还有为什么，耶律公主已然是身怀六甲！” 情急之下想到的疑点让公孙策信心大振，晶亮一双眸子直视庞统，笑得神采飞扬。包拯亦点头称赞，公孙策一句话打破僵局，表示他们还有还转的余地！ “萧大人又何必心急？答应了三天，我这国士无双的包大哥和公孙大哥就绝不会在第四天给你交待！” 展昭亦笑逐颜开，双手抱胸偏头去看萧朵铎。在众人的附和下，萧朵铎已然恼羞成怒，此刻却不得发作，怏怏然“哼”一声便带兵离开。 “再让你们多活一天！” （十七）林昏 次日一早，包拯与展昭自房内出来，就看见马俊一伙人将几口大箱子往马车上搬。 “马班主，这就动身南下了？” “是包大人。诶，我们恐怕要过几天才走呢。本来我们是想到汴京去，但是昨天有几位汴京来的商贾说那里现在出了点混乱，最好等风声过了才去。我们这会儿是到集市上去卖艺，也好筹点盘缠。” “但不知汴京如何混乱？”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马俊说着瞅了四周，才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皇上最宠幸的玉妃不知犯了什么事，如今被废了。而且连坐九族呢。好像说玉妃族里有几人在逃，汴京到处派官兵在抓他们，乱着呢。” “只要是无关人等，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展昭安慰一句，便与包拯一同去敲公孙策房门。公孙策却不在屋内。 “应该是和庞统出去了。我们也去集市走走。” 包拯轻声叹一句，转身往院外走。展昭知道时限在即，包拯是心中有谜团未解，焦躁烦恼，于是默然跟上去。 北方的集市自然是不像南方那样繁华的。街头多的是各种杂耍卖艺的，但要看货品种目的数量，却是大大比不得南方。走到辰时，展昭已经感觉腹中空空。 “包大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直接一把拖了包拯往路边一家小店里去。还没到吃饭时辰，小店里没有几个人。掌柜的正拨着算盘盘算。拨了几下，不禁摇头叹气。 “掌柜的，你们家怎么就这几样食谱呀？” 两人站在柜前，展昭指着掌柜身后墙上悬挂的三条菜单，大觉不可思议。 “哎呀，这不又快打仗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禁得起这番折腾？我呀正在算着还有多少帐没收，收齐了就要带着一家老小南下。两位哪，将就着吃点吧。” “谁说要打仗啊？” “两位是外地人吧？您有所不知，当年辽人的南院大王萧军在双喜镇被查贪污和谈金，虽萧军被杀，但萧氏就在辽主面前失了威信。如今正好大辽公主遇刺，宋辽又要开战，那兵马大元帅耶律楚雄领兵对抗西夏，自然就没有余力来对抗大宋。这不是平白给了萧氏机会么？这萧氏还不趁此机会大开杀戒，夺他几个边关城池，好在辽主面前立功邀赏哪！” “掌柜的倒是对这形势通透得很哪！” “没办法，要是不了解个一二，哪天祸从天降都不知道！” 两人随意吃了点面条，自小店出来，漫无目的逛着。包拯一直闷头不语，展昭也不打扰。正走着，听得路旁围着的人群爆发出喝彩声。 “不会是马班主他们在这里吧？” 展昭拉了包拯钻到人群里。包拯此刻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任由展昭拉着进去。人群中间的围场中是两个辽人在弯刀对战。两人都赤着上膊，仅用一块皮料自肩头到腋下斜挽了，战的面红耳赤。双目红瞪着互吼一阵，又厮杀在一起，赢来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奇怪，为什么辽人使刀是这样的？” 包拯瞟了一眼场中的两人，作了个反手握刀的动作，侧身去问展昭。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3 章 “这个啊，因为辽人大都使用弯刀，反手握刀在格斗中可以尽情发挥弯刀尾部的功用。” 展昭说着比了个弯刀横过脖颈的动作，包拯下意识将头往后一闪，用手指隔开展昭煞有介事的动作，逗得展昭两道桃花眼都弯起来。 “我想到了！”正笑着，包拯却忽然惊叫一声。拉了展昭快步往客栈赶。 赶到客栈门口，有几个小孩子在抢夺什么东西。其中一个梳个顶天辨的小男孩恶狠狠的将手里的东西往旁边的小女孩身上一扔，拌个鬼脸就跑。 “还给你！破小桃，破小桃，没爹没娘没人要！” 几个男孩子一边跑，一边还嚷嚷着自己编的歌谣，引得小女孩呜呜哭起来。 “小妹妹，没事吧？” 包拯蹲下来去看她。小女孩摇着头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蹲下去将男孩子扔过来的东西捡起来，是一块指甲大小的浅色碎玉。 乍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玉石，表面温润光泽剔透。初初看一眼，让包拯脑际灵光一闪！ “小妹妹，这块玉石哪里来的？”为小女孩抚好乱发，包拯掏了帕子给她擦脸。 “是在那里捡到的。”小女孩指了指桃花源饭厅，“那个门槛下面的缝里！” 包拯闻言惊喜神色一览无遗，抬眼向展昭看去。展昭摇头叹气，自怀里摸出自己一块玉石来。 “小妹妹，你这块玉已经碎了。不如哥哥这块和你换，好不好？” 好不容易哄的小女孩拿了完整的玉走，展昭捏着那块碎石递给包拯。对着展昭佯装揶揄的表情，包拯咧嘴一笑。 “好展昭！快来！” 看见包拯逐渐明朗的容颜，展昭就知道一定又是有了什么线索，便随包拯再去看那几个案发现场。待看完秦栋林房间，包拯却又皱了眉。这回却乱转着，十万火急一般。 “哟！客官在哪！”店小二手里捧了一卷画轴进来，看见包拯和展昭在，满脸堆笑的打招呼。“掌柜的吩咐小的把这个画换上去。”小二甚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人，生怕别人疑心自己。奈何手中画轴被一根丝绳系死了，怎么也打不开。“奇怪，怎么打不开？” “这个简单！”展昭见他模样窘迫甚是可怜，右手两指一并直点轴间丝绳，微豪之间丝绳“啪”一声断开！ “好功夫！”小二惊呼一声，旋即面露尴尬之色。“就是这绳毛糙了。” “以内力绷断就是这种效果，当然不会像利器割断的那样平滑了！”展昭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包拯却忽的一个激灵，自展昭和小二中间挤过去，冲到墙边捡起秦栋林被杀时落在地上的那幅画，端起上面的挂线左看右看。猛然一记抬头。 “谜底终于解开了！” （十八）障开 华灯初上。整个漫华镇初初包裹在夜幕之中，同样的萧条凄落。桃花源大厅内聚集了所有相关人等，脸色各异，窃窃私语不绝于耳。包拯站在前方戏台上，目光精锐成竹在胸，凛然气息显得那身形魁蒙高大。 “包大人叫我等前来，莫非是已经擒获真凶？”萧朵铎站在人群之外，面对包拯露出不屑神色。 “没错！在整个三起案件中，凶手一共有两个人！” 台下引起一阵唏嘘喧哗，追问声此起彼落。 “下面，就让我来一步一步，解开谜题！首先说秦栋林，虽然他房间里故意做出打斗的痕迹来，但是事实上，他是自杀的！”顿一顿，看见众人质疑的眼神，包拯笑笑。“大家都看到秦栋林死时的样子就像是被人一掌打飞出去的，事实上，他是自己打飞了自己！” “不可能的包大哥，自己怎么能打飞自己呢?”展昭侧目想了想，摇头否定。 “可能的，因为他不是直接打飞了自己，而是借力使力。这一点，这幅画可以作证！”包拯说着托出一幅画来，就是秦栋林房间墙角呈直线掉落的那一桢。“如果当时有人和秦栋林过招，假设那人使利刃，那么这幅画的挂线就应该是被划断的，这个断口就会比较平滑，而不是现在这样毛糙的结果。再假设那人使用内力，那么这幅画就应该从墙上飞出来，但是现在它是直线落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秦栋林是面对墙壁使用了内力反弹！这一点，茶几上的茶杯也可以作证！” “对了，茶杯是向内墙倒的，可是如果他被人袭击，茶杯也可能朝那个方向倒的！” “不错。但是大家试想，能够一掌击的飞云骑‘支’字部领军毫无还手之力的内力，竟然只能使一个茶杯倾倒而已？那茶杯必当场碎裂，即使不碎也会飞出去。但是茶杯只是倒在桌上了，这说明秦栋林的一记借力使力碰到茶几时已是强弩之末，只能使茶杯倾倒。而他自己本来离墙很近，所以遭受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也相当重，所以他飞出去了。” “那么他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又作何解释？”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秦栋林脖子上的那一道伤口是从左颈划到下颌的，但是伤痕明显是在下颌处顿了一下才延伸过去，说明了秦栋林在使出内力后动手自杀，但是刀子划到一半时内力弹过来，让他颤抖了一下！而且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秦栋林的剑是悬好的，如果他要和人动手，怎么会剑不出鞘？分明就是他自己在临死之前拭剑入鞘！” “就算你说得合理，那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因为他杀了凤蝶房内的耶律公主！” “什么！耶律公主是他杀的！” “没错！秦栋林是受人利用，杀了大辽和亲公主，嫁祸庞统！”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公孙策却和庞统双双出现在门口。灵动双眸此刻亦是精光毕露，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包拯身上。清瘦身影快步上台与包拯站在一起，面对台下之时那一双光彩肆意，让庞统也不由心下暗叹，好一对天作璧人！ “其实秦栋林很早就发现公主房内死的那个是凤蝶，他此次的目的就是杀了耶律公主，所以当晚潜入凤蝶房内，用左手剑杀了大家认为是凤蝶的耶律公主！” “那么当晚的黑衣人就是秦栋林？那也不对，我一直追到东街，他怎么还可能出现在自己房内？”展昭想起当晚追了黑衣人回来，看见秦栋林是在自己房内的。 “因为你追出去的那个人不是秦栋林，而是另有其人。当时秦栋林杀了公主，然后用破竹针伤了你公孙大哥，其实他的本意是要引起混乱，好让他有时间做出如厕的样子，制造不在场证据。” “那么我追的那个人是谁？” “大家可以想象，秦栋林目的是要让大家认出真正的耶律公主，那么他又怎么会毁去公主的容貌呢？可见不想让我们觉察公主与凤蝶互换的，才是真正的凶手！” “公孙策说的没错。而且秦栋林杀公主的时候，这个凶手其实一直潜伏在凤蝶的房内！他等秦栋林出去，便随后毁了公主的容貌，好让我们相信，死的这个人是凤蝶。” “你们这些宋人简直是在胡说八道！那么公主又怎么会在凤蝶的房间里？”旁边一名辽使早已按耐不住，目露凶光，弯刀一指台上包拯公孙策二人。 “这个就要说到杀害凤蝶的元凶了，是他把凤蝶与公主互换了身份，而且这过程中，公主本人也有参与！”包拯此刻脸上肃穆凛然，眼睛直看着那名辽使。“至于为什么公主要参与，恐怕与她身怀六甲有关。而公主会身怀六甲，恐怕就和三年前将门萧氏不受重用有关。” 这一段是公孙策不知道的，他用一双朗目看着包拯，微一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三年前双喜镇宋辽和谈时，大辽南院大王萧军被杀。侦破过程中发现萧军曾贪污宋辽和谈金，于是将门萧氏在辽主面前威严尽失，不受重用。萧朵铎为了重振萧氏门楣，便向辽主最钟爱的珠玑公主示好，两人情投意合珠胎暗结。谁知这时，辽主竟将公主送到大宋和亲。对吗，萧大人？” 一言既出震惊四座。所有人都对这承转的情势大感意外。尤其是两名辽使几乎跳起来，反倒是萧朵铎镇静，嘴角泛出一朵冷笑。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4 章 “就算这样，又能说明什么？” “珠玑公主被送大宋和亲使你原先走的一步棋化为泡影，所以你要再走另一步棋。这时候公主发现自己身怀有孕，吵着要你带她走，因为她也不愿意和亲。而你则要她忍耐，也就是初来第一天，店小二听见你们争吵。只不过公主一直戴着面纱，所以小二甚至这里所以人都没看过公主的真正面貌。”包拯说着，手上扬了自公主房间拿来的头纱，辽族女性头戴纱巾，未出嫁的则要连同面容一起蒙起来。 “那也不能说明我杀了人，而且是一个毫不相识的人！” （十九）江静 “那天栖凤楼在这里表演，你们也下来看。中途公主发现栖凤楼居然有人和她长得如此相似，于是离开看台去找凤蝶。等萧大人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公主打晕了凤蝶，并且和她换了衣服。因为她太着急，她认为这是逃脱和亲的最好方法。你匆匆找到公主，见此情形便顺水推舟将凤蝶给杀了！”公孙策也已了然个中情形，说到这里手中折扇直指萧朵铎。 萧朵铎却哈哈大笑。“当时公主喝醉了酒，我在楼梯扶她上楼，这里观看表演的看官都看到了！” “错了。首先你当时扶的人不是公主，而是凤蝶。其次凤蝶当时不是醉酒，而是已经死了！当时你扶凤蝶到门口时，台上正好轮到凤蝶表演压轴戏。你心知公主根本不会表演什么串凳换脸谱，于是当公主叠在第二张凳上时，你便出手将她打落下来。如果凳子叠的太高摔的重了，你怕公主的小产会引起戏班人的怀疑！而当看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的意外时，你便趁机将凤蝶扶上楼去。台下的人只看到你扶着软弱无力的凤蝶，根本就想不到她已经死了！” “不错！这一块就是你当时用来打落公主串凳的玉珠！”包拯顺着公孙策的推理，将在客栈门口从小女孩手里换到的碎玉拿出来。“第一眼看见萧大人，便觉得萧大人气宇不凡，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独独腰间玉佩的垂带短的有些奇异。那是因为那里原本垂了这颗玉珠！当时萧大人眼见公主表演，心急之下扯下玉珠打向凳子，将公主打落下来。事后你应该是捡回了玉珠，但已经碎了，而碎落的那一块却怎么也找不到。这里人来人往，你也不好明目张胆在这里找，就只好把玉珠舍了。这块玉的质地成色应该和大人腰间的玉佩是一样的，也应该和这张人字号凳脚上这些白色粉末出自一辙！” “之前你们不是说什么左手剑么？本大人根本不会使什么左手剑！” “萧大人又错了。这种伤口的形成，可以有三种方式，第一是左手剑，就是秦栋林杀害公主时用的；第二是右手自杀，就是秦栋林自杀时用的；第三，就是辽人用刀的方式：反手！对于你来说，反手用刀是本能，所以你在杀害凤蝶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且，凤蝶脖子上应该有什么与公主不同的痕迹，所以为什么凤蝶脖子里的伤口并不平滑，因为你又加了一刀将那些痕迹除去了！” “没错！凤蝶脖子里有一颗朱砂痣！”马俊早已是泪流满面，此刻声音嘶哑吼了出来。 “那公主房内横梁上，秦栋林的腰带怎么说！”萧朵铎却仍不认账。 “只能说，事有凑巧。”公孙策转过去看见庞统正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于是相顾而笑。“本来秦栋林潜伏在公主房内就是要刺杀公主，但是当他看见你扶回房的人已经死了，便失却了下手的必要。被杀的凤蝶虽然穿了公主的服饰，但是秦栋林确认过她的容貌。当他看见台上表演的公主时就起了怀疑，所以他听说凤蝶怀孕的时候，他就知道死的那个不是公主。而你，为了在辽主面前立功邀赏，等得到了这布料时就心急得的要除去当年赫赫声威的飞星将军庞统。殊不知这样就更是显露了你的野心！” “而且让公主和凤蝶对调，本也就是你的一步棋。公主不死，就会一直缠着你。你好不容易等来开战的借口，怎么会依她隐姓埋名而居，放弃光耀萧氏将门的大好机会？那晚你埋伏在凤蝶房内本来就要下手杀害公主，却被秦栋林抢先一步。于是你顺手毁去公主容貌，好让所有人都确信这个是凤蝶！秦栋林伤了公孙策引起混乱之时，你正好越墙而去，展昭追的那个就是你！你一来漫华镇就摸透了这里的形式，那是因为你早在盘算这计谋了。” “好你个包黑子！今日杀不了飞星将军，杀了大宋第一聪明人也是一样！” 萧朵铎计谋败露，恨将一口牙咬碎。反手将身旁辽使弯刀抽出鞘来，一记大鹏展翅直扑包拯门面。公孙策下意识竟用身体去挡！包拯见状一把揽住公孙策将他反身扳转，拿自己后心直对萧朵铎刀尖。 “希仁！” 公孙策见刀尖直刺包拯后心，不由惊呼一声。微豪之间却见萧朵铎整个人闷哼一声弹飞出去！展昭翩然落地，足尖一点已随萧朵铎飞出去的身影略去，长剑自背上“唰”的出鞘，反手划出数十道银光。萧朵铎还未及躲闪，便惨叫一声，身躯更是如同折断了一般横飞而出。待一记滚跌至墙角，吐出一口血来！ “包大哥公孙大哥，你们没事吧？”这边展昭已然收剑入鞘，英气面容之上泛着淡淡笑意，却透着一丝冰冷。任谁胆敢试图伤害他两位兄长，无疑是自寻死路！“萧朵铎此生怕是废了！” 包拯沉稳步伐走向两位辽使。 “如今案情水落石出，两位请做个见证，将萧朵铎带回交给辽主。至于开战或是割地求和，似乎我大宋都不当如此，因为辽主和亲也非诚恳。” 两名辽使原本嚣张的气焰此刻全然萎顿。自然知道公主耶律珠玑身怀有孕前来和亲一事已是大不敬，便对包拯点头称是，带了萧朵铎离开。 “包大人，谢谢……谢谢！” 马俊泪流满面过来作揖称谢。包拯一手承了，扶他站立。 “马班主不必客气，此乃包拯职责。” 寒暄一阵之后马俊带着栖凤楼众人散去。庞统击掌而笑，笑容邪肆飞扬。 “庞统输了。” （二十）气蒸 庞统一言让包拯，公孙策，展昭皆是一愣。许久会意，包拯拱手相承。 “王爷何出此言？公孙策未有输给包拯，包拯也未有赢了公孙策。应该算是平局。” “本王以为破案一事非包大人赢了即是公孙先生胜出，却从未料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本就是天人合一的，何来胜负之分呢？庞统未了试题内容便急于解答，因此输了。” “包大哥与公孙大哥从未将此事当作是赌约在进行，那么便是无有胜负了。所以中州王也没有输。”展昭最见不惯这些个官场中人扭捏客套，便一手拉了包拯一手拉了公孙策绕到桌边坐下。“肚子饿了要吃饭。案子破了要喝酒。小二，备酒菜来！若是中州王不嫌弃，一起来也无妨。” 包拯和公孙策一人一手去捏展昭脸蛋，同声道：“好你个展少侠！” 正笑闹着，小二却在外边叫：“有人找龙允！”这边庞统起身出去，包拯惊讶的看着他，再看看公孙策。后者却是一副了然模样浅酌一口酒，眉眼带笑。看见包拯展昭两人直盯着自己，公孙策放了酒杯。 “庞统早年在军营是从最低微的兵卒，有一次遭人诬陷犯下军规，被责一百军棍。当时有一位老将曾代他受过，被打残了一条腿。庞统将随身镶金玉扳指相赠，承诺今后会照顾他老小。老将伤好后便退役了，不知所踪。此次来漫华镇庞统在当铺见到有一位小孩当玉扳指，确认正是当年自己赠出的那枚，于是要小孩带他去找那名老将。没想到老将已经过世，只有一个十二岁孙儿，无钱操办后事才将扳指当掉。庞统此时日正是忙着安顿这些事宜。昨晚小二看到他从秦栋林房间出来，其实他只是从自己房间出来经过而已，至于他为什么神色匆忙，当然是因为有人在等他。” “想不到这庞统倒是有情有义！”身为江湖中人，展昭自是欣赏那些情义相当者，心下倒对庞统生起好感来。 庞统领了一个少年过来。少年眉目清朗气色红润，走动间暗尘不扬，展昭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我叫安夜。” 十二岁的年纪，脸上倒有了成熟意味。包拯不由对庞统拱手相称。 “有趣真有趣！” 漫华镇外。长云暗雪山，关城遥对望。 公孙策立在萧萧风中，望着眼前孤傲妖邪男人，利眼如鹰神色沧凛。 “真的要走？” 引得庞统哈哈笑起来。 “听口吻，倒像是公孙先生不舍得我。”第一次，庞统没有再自称“本王”，却不知为何，让公孙策心疼起来。“庞统生无可恋，此后必当与小夜天涯驰逐四海为家。” “其实可以不必这样。”公孙策上前两步。此时的自己，反倒婆婆妈妈起来。心下，也许真是不舍的。 “公孙先生应该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庞统从此自由，公孙先生不为我高兴么？” 双臂一张，倒像草原上腾飞的疾鹰。这样的男子，宁愿做断了翅膀的鹰，也不会是他人笼中的金丝雀。公孙策微微笑，了然。自由的飞吧！ 庞统望见那一双雪山融水般清透的眼眸，嘴角放下来。猛然一记拥抱铺天盖地袭来，让公孙策跌入一具伟岸挺实胸膛。 “庞统放得了这天下苍生，独独舍不下的，只有一人尔。”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5 章 第一次听见那霸气王者吐气轻柔，公孙策错讹呆愣。下一刻，亦神了双手轻轻怀抱住他。庞统却将他拥的更紧。 “不要抱我。否则，庞统定然走不了了！” 狂傲一双面容凑到咫尺，丰厚双唇轻轻刷过他的。然后，庞统转身向伫立在不远处的雪暗走去。雪暗背上，安夜稳稳落定，孤离的望着远处。 “回去吧！” 手上一拉缰绳，雪暗绝尘蹄飞。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天黄沙中。 次日清早，包拯，公孙策和展昭收拾东西准备回京。经过秦栋林房间的时候看见房门开着，飞云骑“支”字部副领郭德山正在整理物什。 “包大人。”看见包拯等人，郭德山简单打个招呼。“秦领军之前吩咐我把他与他姐姐合葬，我正在收拾。” 说着手上亮出两块灵牌，一副写着秦栋林名字，还有一副写着秦仪柳三个字。想来，应该是秦栋林的姐姐。 简单告过别，包拯与公孙策，展昭便启程上路。 （二十一）石破 “包拯回来了？” 画舫轻缓靠岸，舫上女子罗裙粉衩，各自抱着琴筝笛箫鱼贯而出。上岸后由公公排队，向画舫内微微道福，便由一名小公公领着去了。花公公正待答话，就看见包拯浅蓝衣衫，持抱尚方宝剑，气息凛然健步流星而来。身边，公孙策一身湖绿轻衫，盈步漾波。 “皇上，包拯来了。公孙策，也来了。” “该来的总要来。你先退下吧。” 轻纱帐内，赵桢微一扬手，吩咐花公公退下。然后透过雪白纱帐，看见包拯英挺身影来到舫前。 “包拯参见吾皇万岁。” “公孙策参见吾皇万岁。” 双双跪下。赵桢答应一声“平身”，两人却并不起身。 “爱卿在漫华镇侦破辽公主遇刺一案，免伤我大宋一兵一卒就平定风波，功不可没。” “但此案尚有隐情，包拯仍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 “秦栋林自尽身亡，嫁祸庞统。包拯是后来才知道，秦栋林的姐姐，名叫秦仪柳。不知皇上可还记得那名巧手雕刻的柳妃？” “包拯，案子结了就结了。何必还想那些不相干的人事？” “确是相干的。柳妃一年前喜怀龙胎，却不料遭人谋害导致一尸两命。有人答应秦栋林为他姐姐报仇，除去谋害柳妃的玉妃及其一族，条件是要秦栋林献出自己一条命。” “包拯！朕累了。” “包拯斗胆，请皇上耐心听完。早时庞统与公孙策山涧游玩，却遭到一群黑衣人袭击。那些黑衣人用长剑，虽然出招时刻意使出用惯弯刀的样式，但是实际握剑手法却与真正辽人的持刀手法大相径庭。这一点，也是包拯在此次破案过程中发现的。那些黑衣人那天原本是要杀了庞统生擒公孙策，却不料在过程中竟然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哦？倒是发现了何事？”仁宗抬头望天，一声长叹。 “他们发现庞统竟然不顾性命，舍身相救公孙策。声名威震的飞星将军，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情！于是他们就想利用包拯之手除去庞统，同时，让包拯与公孙策反目成仇。在漫华镇之时，秦栋林为求脱身曾用破竹针射伤公孙策，其实也是有预谋的。因为针上偏不巧，是施了淫毒。一般人都知道此毒何解，但不管是庞统来解毒还是包拯来解毒，都能让这二人反目成仇，欲除对方而后快！” “汉朝时候，各地诸侯据地封王，势力竟然威慑到朝廷。庞统交出兵权封中州王，有人担心凭他的实力，不日便能招兵买马据地封王，难免生出变数。所以一心一意要将他铲除。” “包拯，公孙策，你们好大的胆子。” 幽幽然语气轻吐，纱帐掀开。赵桢目光蕴含威慑怒气，缓缓起身。 “皇上赐包拯尚方宝剑，就是为了案情查到庞统所为之时，便用它斩杀庞统。皇上担心庞统再次拥兵造反，所以日夜不能安宁！当日公孙策进宫请旨被杖责五十棍，花公公趁公孙策昏迷之时取走公孙策随身玉石交予皇上。皇上怕包拯不肯回来所以命花公公将玉石捎给包拯，用来牵制包拯为皇上除去庞统！是不是！” “朕早就说过，爱卿的聪明才智无人可敌。今日一见，爱卿不仅才智绝佳，勇气也是绝世无双的。然爱卿如斯聪慧，岂能不明白‘一次背叛，永不录用’这句话的含义。为人君者倘若没有这份戾气，倒是如何治理这天下苍生？” “包拯明白了。今日包拯特来向皇上请辞，黜官归隐。” 说着，双手将尚方宝剑举了，呈过头顶。 “倘若朕不允呢？” “包拯去意已决。” “爱卿曾经信誓旦旦要守护的天下苍生呢？不要了？” 包拯但笑不语。一手持了宝剑一手搀扶公孙策站立，与赵桢面对。 “皇上曾经说过，包拯心中有一人可与这黎民苍生之分量相抗衡。今日包拯要禀呈皇上，斯人在，苍生在；斯人不在，苍生于包拯亦无意义！包拯此生定当与斯人，同进，共退！” 赵桢沿着河岸上来，望见包拯眼中坚定所在，不禁仰首大笑。 “好！哈哈哈哈！好！包爱卿好一招反牵制！”信步走至公孙策面前，双眼直看着这双面容，这一双玲珑面容剔透心思呵，饶是他坐拥江山，竟也输了。“朕赐爱卿尚方宝剑，可上打昏君下斩谄臣，朕是定然不会收回来的。爱卿好好收着这宝剑，也要为了如此斯人，好好守着你的苍生！” 包拯尚作愣，来此之前便已下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却不料眼前这形势急转直下。公孙策却已然勾起清浅笑容拱手称谢。对于包拯来说，隐姓埋名是最大的悲哀，他不愿他如此。而皇帝愿不啻前嫌，倒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谢皇上成全！” 开封府衙后院。月到风来。 公孙策凭栏而望，皎皎空中孤月一轮，清高傲气。包拯自环廊过来，手中提了一只方盒。 “公孙，我见你晚膳未用多少，担心你饿着，托人捎了最记的甜酒小元宵来，你多少吃点。” “先放着吧，等会再吃。” 没有回头，只顾看着天上清朗明月，洒了一地银光。用手掬起来，满满的一捧。 “策，任你的学富五车只在这开封府做一个小小主簿，你，可曾悔过？”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6 章 放了盒子，包拯双手自背后揽上那淡薄肩头，轻声耳语。公孙策回过身来，只手轻抚这黑面，如今倒是瘦削了去。望着那对流光精彩双眸，微微摇头。 “不悔。” 包拯呵呵笑着，怜惜的抱了他。 “对了，近日城郊菊花初开，我曾应你参陆羽经赏陶潜菊，倒正是时候。明日就去，可好？” 多久了，这承诺连他自己都快淡忘，他却还记得真切。眼中盈盈盛满感动，浅笑。 “好。” 灭烛怜光满。穷此一生来盈手相赠，够不够？ （Ｅｎｄ） 探案二篇《蝴蝶盏》 （一）秋郊 清泉石上流，秋阳庐外照。 日光正好，照在身上并不热辣，伴随轻风微拂，反倒生起了些许凉意。 自山腰望去，山涧的茶肆内，一白一蓝两色衣衫对襟而坐，正在博弈。白衣男子肤色黑呈，眉心里映一弯浅月；蓝衣男子则面容清朗，扬眉露出的笑容里，恰似旁边山崖上淌下的流水，轻灵透亮。 山风吹拂，隐约听得庐内白衣男子道：“不行不行，我刚刚在想案子呢！是已这子不算！” 说着伸手去拿回刚刚走出的棋子。蓝衣男子也伸手阻拦，含笑道：“没听说举手无悔嘛，不可耍赖。” 两手相交，白衣男子一把握住蓝衣男子的手，皱眉道：“可是冷么？怎的手这么凉？” 便起身脱下自己外衫，走过去为蓝衣男子披上。蓝衣男子推托不穿，那位主便阴了脸道：“我倒忘了你身子骨虚寒，没有带得斗篷出来，是我的不是。再要是推阻，我便喊了展昭来，一同回去断案。” 蓝衣男子便就披了外衫，拢一拢月白的衣袖搭在肩上。 “今儿本来就是出来散散心，你就安心一会，别再提案子了。要不然，准未老先衰了去！” 白衣黑面的男子闻言一怔，却只是淡淡笑起来，并不答话。 与子偕老，岂不是正应了那未说出口的承诺来？何其幸也！便拿一双深潭般的眼眸望着对面轻灵的人，但笑不语。蓝衣男子面皮薄，被他瞧得不自在，红了脸有些哑声道：“你个黑炭头，看我干什么？快快走棋！” 黑炭头闻言大笑，面容上深深两个涡，却是十分灿烂。眼睛不曾移开，只管手下将黑子往前一推，轻声道：“公孙？” 公孙策方才回神，看见自己累砌的堡垒竟被包黑子破开一个缺口，眼见就要全军溃败，手下忙调兵遣将，气恼道：“好你个黑炭，你耍诈！” 黑炭修长手指攀着鼻梁，笑道：“以公孙先生之聪慧，怎能不知兵不厌诈的理呢？哎呀！” 说着将公孙策的棋子吃干抹净，惋惜道：“可惜公孙一盘好棋，不及包某几分薄色呀！” “你！” 清明的眼睛恨恨瞪他，抓起手边的扇子，打开来拼命扇风。看包拯面容越发笑得得意，随手抓起桌上盘内一个苹果砸了过去，却被黑炭接个正着，笑嘻嘻道声谢谢，便大口啃嚼起来。公孙策一收扇子，道：“便叫了展昭来，一同回去！” 话音刚落，听见头顶一个年少沉厚的声音带点慵懒道：“今日可是公孙大哥提议出来的，定要某人履行赏菊品茶的践约来，怎可先行回去呢？况且这山谷幽静明朗，我正是十分地惬意，公孙大哥，你且要心平气和，方能感受到喔……我接！” 公孙策一边听展昭调侃一边抿嘴气恼地摇头，待展昭正闭眼作享受状，复又拿个苹果扔了过去，却被展昭随手翻腕一抓，捏起来往嘴里送，喃喃道：“谢谢公孙大哥啦，果真有些渴了呢！” 头歪下来对包拯眨眨眼睛，两人得意的笑声真真刺耳。公孙策看看包黑子，再看看展昭，忽而眉头一扬，轻轻哼了一声，便也爽然笑了。待包展二人惊奇之余，只听公孙策笑道：“想不到文才风流如我公孙策，天天对牛弹琴原来也是有好处的。这不，牛都懂得山水之乐了呢！” 说着朗声而笑，声音温婉动听。包展二人却互瞪一眼，只管闷闷地死咬苹果。 要知道，论口舌之辩，可难得有人能敌公孙策。虽然，这文雅似竹的男子平日谦和有礼，可那是外人才能享受的尊贵礼遇，至于包拯和展昭，就只好看公孙策那神气可人的模样了！ 包拯看他抓起一只苹果也自顾咬上一口，眉头扬得高高地，极其俊俏，便笑得愈深愈生动。 时空便在眼神交缠的间隙里，虚晃浮动，暗自沉淀。 两年，包拯自双喜镇归来两年，庞统离开中原两年，仁宗不再吃斋念佛，香酒美人肆意玩乐两年，公孙策做了开封府主簿两年，展昭不再游历，守着包大哥和公孙大哥两年。两年来那些生离死别的过往在世人的传诵间，听来像激情驰荡般的神话，只有他们经过的人知道，在心态的变更上，两年前的那些事是如何让他们变得更坦然。（见《怜光满》） 因为失去，因为离开，因为背弃，因为伤痛，所以想要拥有，想要留住，想要相守，想要快乐。可是这都是欲念，都会让人心念腐蚀，所以不管世事万物如何变迁，便都选择释怀吧！爱啊恨啊都像雨水和雪花，自然恩赐，不必再区分你的我的他的，在生命交错的时候，尽情享受吧。 没有人会如他们一样，每日都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天，用最大的力量，来给想要守护的人爱和快乐，于是自己也万分满足。前尘后事，再无需芥蒂。 （二）故交 三人回到开封府时已暮色渐染，刚到门口，便见府上管事儿的刘伯过来牵了马去，催促道：“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护卫，您仨可回来了。今日儿有稀客来访，只说是包大人公孙先生往年旧交，有同窗情谊，定要在此等候两位归来，方肯说明来意。” 刘伯已五十有余，正好是包拯初任开封府尹，独子因与地方富绅之子争抢花魁，被对方陷害杀害花魁冤死。至包拯解开花魁死因，乃富绅之子所为，还刘霄以清白。然独子已逝，包拯也念刘伯年事渐高需要照顾，便让刘伯投于府上做了管事。 展昭问道：“来人是何模样？” 刘伯牵了马已往后院走去，闻言回头来，比划道：“这位公子好相貌，面如新桃，右边眼角这里有一颗痣。南方口音，曾在庐州求学……” 刘伯断续描述了几句，公孙策已了然而笑，说：“是李拾榆。” “你如何得知？” “因为我公孙策不仅学富五车，还有一个你们不能及的强项，就是记忆力超好。当年天鸿书院里除了这个小名叫做‘桃儿’的瘦弱南方学子李拾榆如此好相貌，也就只有我公孙策了。可惜，我右眼角下没有那妖媚的堕泪痣啊！我还记得那女里女气的小公子整天和他在南方求学时的同窗书信传递，叫什么祝落柏的，腻歪得很。” 说着即展扇轻摇，顺着门口石阶拾级而上，那傲慢模样真真气煞了愣在原地的包拯和展昭。包拯拉着展昭恼道：“我除了长得黑，难道不是好相貌？哼！” 展昭本倒是和包拯同仇敌忾，闻言即笑嘻嘻对着包拯，眨眼道：“这个……那个……嗯，我还是比较同意公孙大哥的说法……” 言语间便闪身进门，甩下包拯一人在门外。包拯抿嘴不得言语，继而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才佯装潇洒地进门去。 到得前厅，果见刘伯形容的男子正在品茶，慢条斯理，悠闲得紧。听见脚步声渐近，男子抬起头来，面色如桃，身修如竹，右眼角下，盈盈一颗堕泪痣，更显得此人白净秀气。正是公孙策所说的李拾榆。 李拾榆名李瑜，祖籍绍兴，因父亲在庐州因水县任县令，故而早年跟随父亲居住庐州，并与庐州知府公子公孙策同在天鸿书院求学。自然，彼时还有那个肤色异于常人，除了破案以外骑射不精，蹴鞠不行还穷得丁当响的包黑炭。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7 章 这当见了如今已是开封府尹，管辖京畿重地的包拯，那位李拾榆放了茶起身作揖，尚未开口，包拯已谦礼道：“拾榆兄，书院别去已四年有余，不知兄台近来安好？” 李拾榆近看包拯，还是那副凛然模样，虽肤色黑呈，然更显得那双眼睛黑亮如浸水美玉，黑白分明，仿佛能直看透别人心里去。笑起来，丰厚的唇角带起两个涡，正气之中亦有孩童般生动的天真。如今年岁渐长，少年憨厚的神色逐渐淡薄，更落得沉稳凝肃。未及，包拯复又唤一声“拾榆兄”，李瑜才回神歉道：“希仁兄，在下失礼。因赶赴秦苏敏秦大人寿辰宴约，路经开封府，特来拜见兄台。不知希仁兄是否接到宴请，好结伴同去？” “自然。秦大人的宴请是九月初三，拾榆兄不妨在府上小住两日，我们八月二十九出发，两天即可达东京。” “如此，便打扰了。” 公孙策与展昭进门，正好李拾榆应允住下，公孙策便笑言道：“不打扰，有朋自远方来是乐事，何来打扰之说呢。拾榆来得正是时候，近两日开封即有菊花展夜灯会，热闹不凡，明日里我正好带你逛逛。” 李瑜一见公孙策，有半晌愣神，又瞥见展昭，似在哪里见过，才愣言道：“公孙兄？你也在这里？” “自然，当年庐州有黑推理俊博学之说，我包大哥和公孙大哥一直在一起断案，不曾分开过。” 包拯朗声笑道：“一年前陛下招回我来，公孙便随我在开封了。如今我安在开封，倒也落得慵懒起来，若非公孙时时鞭励，怕也就如此过了。对了，还有这位是展俊的胞弟展昭，当年书院之中，应是见过的。” 李拾榆又看看公孙策，再看看展昭，眉目间竟有些伤感，呐呐道：“是，见过的，像你们这般如此……甚好，我……” “拾榆兄，皇上擢我为礼部侍郎那阵，你该是任了夔州府开平县的县令，近日怎得返京了？” 公孙策见李瑜神貌悲戚，怕是忆起同窗时欢乐时光不免伤神，便将话题引开。李瑜这才开朗些，道：“是啊，我任开平县令不过一年左右，也无甚政绩，想来不是做官的料，便辞了官回到庐州，如今在天鸿书院里头，做了教书先生，日子也清爽惬意。” 展昭见三人也不就座，就站着你情长我意切不嫌累着，便将剑解了拎在手里，转身往外走，道：“三位大哥，你们且长话短说，我去看刘伯做了晚饭没有，顺便让收拾间屋子给这位李大哥住。我呀，真饿了！” 三人这才欢声笑语，一同吃饭去了。 （三）晨焕 翌日清早，四人一行往街市上去。燕南巷最多的是花铺子，迎着清晨，贩子们正在把昨夜里收进院内，此刻尚滴着清露的盆花儿都摆出来，忙碌而有序。等到巳时左右，满街都摆了怒放的菊花，各式各样，争奇斗艳。 李瑜正和包拯说着当年在夔州府开平县的新鲜事儿，公孙策已顾盼翘首，沉浸在赏花的雅趣中。 “展昭你看，这株玉壶春开得多好！花型圆润花瓣儿丰满，是这家铺子里最有观赏性的一株！” 展昭便凑近去看了，公孙策指着的那株宽平的花瓣儿，层层叠叠，簇拥成圆球状的一朵，雍容繁复。 “公孙大哥，菊花还有名字的吗？” 这厢李瑜听闻展昭这般问，便停了话语，笑道：“公孙兄自年少时便一直都是博闻强识的，今仍有机会听公孙兄详说这菊花一物，倒是拾榆的幸运了！” 公孙策蔚然一笑，说道：“拾榆过奖了。我只是年少时读过故人的一册《菊谱》，略晓菊花的品种。如色，菊花有白、黄、红、橙、青、赫、紫、蓝、绿及墨玉；如瓣，又有平、宽、爪、筒、针、丝、钩；如型，有单、卷、散、舞、环、球、莲座、龙爪、毛刺、垂丝、垂珠、托桂等。菊花因有清热散火的药用，因而也常用以入茶。不过这些啊，都是观赏菊，并非药用菊。” 公孙策谈着喜欢的话题入神的时候，眉眼略略地挑起，神色格外明朗。让人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神清气爽。尤其那一身烟青色的袍子，笼了白色的雪纱，行动间如流水行云，又平添了几分修竹般端雅的气质。 展昭因而笑道：“原来这菊花，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嗳，公孙大哥，那这一株又叫什么名字？” 展昭指着一株镶色菊，为红底莲花座，花瓣成爪型，花瓣的末梢，又是浅玉般的白色。公孙策看了看花，又睨了展昭一眼，笑了：“哎，展少侠年纪渐长，倒是多留意风月之事儿来了。你那一株叫桃花漂月！” 李瑜见状，掩口大笑，惹得展昭竟有些耳赤。公孙策自知展昭因李瑜这样的外人在场，玩笑开过了，便拖了展昭往前头的花铺走去，边走边指给展昭各式不同的菊花，江南墨玉，飞霜满天，蓝田玉等等。公孙策说着，便伸手去够里面的一株蓝田玉，正是少见的蓝色品种。修长的手指伸出去，尚未够到，忽然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人揽着转了个身。还没等回神过来，又是腰上一紧，脚下一轻，就平地里移了形换了位，眼角只瞥见一朵轻柔的淡粉色云儿，飘飘然倒在包拯怀里。 “包大哥！” 展昭护着公孙策退开丈许，回头见一名女子栽倒在包拯怀里，突如其来的撞击另包拯就搂着那女子后退了几步！不想因着方向的问题，包拯正好后脚就顿住在一个花盆上，一时感觉力道不稳，心知难逃这一摔，索性推了一把怀里的人儿，自己往后倒去。 “希仁！” 呼喊声同时来自落地的公孙策和包拯身旁的李瑜，到底李瑜离得近，伸手就拉住了包拯的衣袖，不管不顾闭眼一拉，包拯才踉跄一下扶住了李瑜，没有倒下去。初站稳了刚要回头去看那位肇事者，忽然脸上就吃了一痛！ “好你个黑炭头，居然敢占本姑娘便宜！” 包拯回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指着眼前粉妆的女子，实在不可置信。 “你……这位姑娘，是你自己横冲直撞地冲过来的，你讲不讲道理啊！” 显然是不讲道理的人，粉妆的女子左手擒一支短萧，并不言语，却以萧指着包拯鼻端，眉目横挑。右手作势又要一掌轰上他脸颊。手尚扬起，已被一股力道擒住，下一刻，“唉呀”一声叫唤出来，痛得皱起了眉头。 “你个恶声恶气的小女子，不分青红皂白当街对别人喊打喊骂，真是好教养！” 展昭虽年少气盛，却也不是不懂得怜惜他人，且懂得忍让谦礼，该云淡风轻的时候，就云淡风轻。只不过一旦遇到任何对他两位大哥不敬的，他便是无法容忍。此刻捏住了女子再次挥往包拯脸颊的手腕，眉目都挑了起来。 “展昭！下手别重了，到底是姑娘家。” 包拯却不计嫌，让展昭松开了手。那女子便就娥眉柔顺下来，笑了。 “哈，想不到你这个黑炭，还懂得怜香惜玉呢！好吧，看在这个份儿上，我倒是可以不和你计较！后会有期！” 说罢揉着被捏疼的手腕，粉裙一旋，就堂而皇之地去了。另在场之人都瞪大了眼睛，恶人先告状，还一副上善若水的样子，这现世的女子如都似这般，简直不可理喻！ （四）东京 八月二十九，包拯一行人一车两马出了开封，缓缓东去。时值初秋，天气尚温热。此刻天空蓝得明净澄澈，陌旁枝叶飒飒，放眼望去远山微朦，令人惬意已极。 展昭和公孙策双双策马在前，李瑜在车上临窗而坐，包拯倒担起车夫的角色来。四人轻车瘦马，莫不十分地逍遥。不多时日，便到了东京。按照故交秦苏敏提供的地点，俨然是在东京南郊一个叫做锁澜山庄的地方。 入了东京地界，四人并不着急赶路，便在村边一座茶肆小憩片刻。包拯自车上搀扶李瑜下来，揉着颠簸了一路有些麻木的腰，往杏树下的桌旁坐了。倒是展昭体贴，替公孙策挽了马系在树上，拉着公孙策也坐下了。叫了一壶茶几个馒头，四人稍解一路饥疲。 “包大哥，你所说的那个锁澜山庄在哪啊？我在江湖行走，也从来没听过呢！” 展昭咬着包子，含糊地问正饮茶的包拯。后者尚凝目远望，听见展昭问，眼神兜回来看了他一眼，蔚然一笑，轻声说：“你着急什么！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 公孙策听包拯这么说，心下领略，只管笑着将扇子收了，举杯饮茶。包拯此话本是糊弄展昭，没想那茶肆里端水的小二哥听见提及锁澜山庄，四下里望了无人，边擦着桌子边答上了话，神色诡异：“四位可是要去锁澜山庄呢？我劝你们啊，还是打马回去吧！那锁澜山庄里，有怪物出没，嗜人血肉，恐怖得紧！” 听小二哥这么一说，展昭笑着对包拯抛了个赞赏的眼神，似说其先见之明，后者则挑了挑眉头，强忍笑意。展昭转头看小二，说道：“这世上哪来怪物！要我说，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唬人罢了！” 语气里颇有些蔑然。小二一听不乐意了，压低了声音道：“那可是我亲眼看见的！那还是几年以前的事儿了！锁澜山庄后面有个山洞，夜里头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忽而幽蓝幽蓝的，忽而又惨绿惨绿的，忽而又血红血红的，吓死人了！” 小二说得传神，声音诡异地令人身临其境，忽而一阵风起，吹翻了枝叶，另小二打了个哆嗦，仿佛真又见了那晚的情景。展昭依旧一笑而已，喝一口茶，不语。李瑜倒是对小二的话起了兴趣，半笑着问道：“说不定是有人点了不同颜色的灯笼，何以见得准是怪物呢？” 小二见包拯他们不信，无奈地摇摇头，继而对李瑜道：“客官说的话倒风凉，只不过倘若不是亲眼见着，任谁都不会相信。可我是亲眼所见的呀！那晚洞里不仅光色变幻，还听见有人凄厉惨叫，那声音……哎哟！听着令人头皮发麻，心里头像搡了块石头，堵得慌！而后又有疯狂的笑声，直笑得……笑得像是破铁烂铜在石上来回磨着，又刺耳，又恐怖！”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8 章 李瑜愈发听得入了迷，皱眉问道：“你可亲眼见着那怪物的模样了？倒是说来听听，怪物长得什么样儿？” 小二也越发起劲，努着嘴摇了摇头。李瑜正要笑话，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见着它的影儿了！它像是一大滩烂物，脑袋直接长在身体上，满目恶瘤，双眼爆出，还有一张血盆大口！” 展昭听他说的真的一样，嗤一声笑出来，驳道：“你说看见它的影子而已，哪里来的恶瘤？还双眼爆出，血盆大口呢！真是一派胡言。我说，你是不是吓破了胆，产生幻觉了？” 包拯公孙策也呵然笑了，小二不免有些气馁，喃喃道：“怪物也是真的，你们要是见着了，就会相信了！” 李瑜闻言轻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你又是如何去得那后山了？” 一句话倒问得小二没了声息，神情颇有别扭地低头收拾碗具，瞥见展昭又要笑话，才呐呐道：“我表妹梅香正在锁澜山庄里做丫头，那晚，我是去找我表妹……” 几人一听，心下便知分晓。原是私相授受，便觉得小二之言乃信口开河，只当是听了一段说书。待歇息停当，四人付过银两，向小二打听去路。 “这条路一直走，到得三路分叉处，只管往中间一条道走，南去数十里，便能看见锁澜山庄的影子了！” 谢过小二，四人便驾车驭马，缓缓朝锁澜山庄而去。 （五）山庄 顺着小二所指的道路一直往南，道旁满载菩提树。一时秋来风景异，几度雁去无留意。展昭和公孙策胯下马儿不常出远门，显得异常兴奋，你追我逐，引颈欢嘶，羡煞了包拯和李瑜所乘之车的那匹马儿。不多时，道旁民居渐渐多见，再不久，就到了一个集市。集市上以交换日常所用之物为盛，却不乏有些拙玉轩、潽琴斋之类的雅趣，也有潦倒书生在集市卖画维持生计的。最不起眼也最为奇特的，是一个白发白须的卖艺人，吹一支短萧。在他面前摆着一只浅褐色陶瓮，瓮上镶凌乱纹路，双盖紧闭。卖艺人吹出来的萧声短促尖锐，鼓震耳膜。随着乐声忽低忽高的节奏，竟见那瓮盖仆仆抖动，不多时，一条细小的银蛇探出三角脑袋来！ 展昭本陪着公孙策看那卖艺人表演甚新鲜玩意，见蛇钻出来，下意识就侧身挡在公孙策身前，一把抓住公孙策的马缰，急切道：“公孙大哥？” 公孙策本聚精会神看那小蛇，倒是被他唬了一跳，回头时仿佛思绪尚未回归，迟缓应了声：“嗯？” 展昭见状，松了一口气，笑道：“没甚。我以前在江湖上听闻过这种银线蛇，极其剧毒，被伤者即刻毙命。且因这种蛇细小如丝线，还能腾空飞越。我见你直盯着它瞧，怕惹了乱子出来。” 包拯在车上见二人神色有异，忙跳下车朝公孙策奔来。待走得近了，方听见展昭说道：“与这种银线蛇同宗的，还有一种金线蛇，比之银线体型更小，却更是剧毒无比，即便是远距离被那毒液溅着，也是非死即伤。这种蛇产自西南密林瘴霭之间，是五毒教最擅长驾驭的毒物之一。” 包拯听得直皱眉头，忙拽了公孙策手往马车走，说道：“这种东西太过危险，公孙你还是待在车上吧！” 公孙策却没有半点回应，也不跟着走。包拯这才觉得公孙策神色有异，只见他愣愣看着那舞动的小蛇，双眼无神无焦，对于包展二人话语犹如不闻。包拯在他眼前挥挥手，亦无反应。这才伸手在他腰上搂了一把，凑到他耳际唤一声：“公孙！” 待公孙策回神，便看见包拯赫然放大的脸映在视线之内，忙轻轻推了他一记，赧道：“你……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快放开！” 包拯闻言亦是笑得雪白牙齿都露出来，唇角边两个涡随之深深舞动，眼神自公孙策脸上一直移到脚尖，慢慢悠悠，看得公孙策直发毛。不待后者说话，包拯已笑着将他安置在车内，自己则骑了他的马儿，跟在车后悠悠踱步。出了集市，又见山路。 日暮时分，迎着山头斜照，山势忽而嘎然收住，道路顺着一转，便见一片水域四平开阔，吹来的风平地里湿润起来。四人就站在那顿然而止的山坡上，俯首相望。若沿着湖边小路再一径往前，便见得一个渡口，泊几艘小船，随波微漾。而锁澜山庄，即在这渡口后面的山体上，白墙黛瓦朱红窗棂，隐隐现在山林之间。 李瑜自车内探出头来，呼吸一口湿润的空气，叹道：“原是山体顿止，与港湾相拥，山庄便因地制宜，沿着倾斜的山体筑就，怪不得叫锁澜，真是妙极！” 包拯微而一笑，点头称许。继而问道：“看来马上就要到了。公孙呢？喊他出来看看这景色，他定喜欢。” 李瑜闻言，回头看一眼车厢，轻声道：“公孙许是累了，这会睡过去了。我看还是免了吧。” 说话间，便到了锁澜山庄大门口。山庄既无牌匾之类，只在门口竖一块五尺山石，上头以苍劲的力道刻着“锁澜”二字，翠色雄浑，应着风雨锤炼，显得古朴深邃。 （六）主人 “府尹大人大驾于敝舍，在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管院的小厮进去通报不多时，主人家便迎了出来。浅赭色衣衫，宽袖敞襟，发髻高束，脸庞线条清瘦，下颌上，薄薄几缕半长黑须。不惑之年纪，形态落拓，难掩其风流。主人豪迈大笑，言有失远迎，包拯一行人皆微笑还礼，道：“给秦大人见礼！” “岂敢、岂敢哪！应该是草民给包大人见礼才是！” 包拯向来不过于拘泥礼节，此时也笑而不语，由着庄主将他们请进门内。庄主唤小厮将展昭等的马儿安顿了，亲自领着他们往前厅走去。 山势斜峭，几人拾级而上，只听得鸟鸣婉转，松涛相催，日光的最后一缕余晖且待隐去，映出石阶蜿蜒而下的平地拓水为塘，水面粼粼涌动。几幢房屋围塘伫立，一色的青砖黛瓦。 “几位就屈尊住在那里的客房内，一会儿先带诸位去安顿好行李，再出来用膳。今天晚上，我要与包大人痛饮畅谈，啊！哈哈哈！” “呵，秦大人这番豪迈，包拯不敢推辞！” “唉呀！如今我是无官一身轻，小隐于野，学前人散发弄舟啊！再唤我大人，我都不知道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搁咯！如今，外头倒都叫我庄主，听着也还凑合。” 李瑜拱手还礼，笑道：“那么，我们倒不如唤你一声平樟兄，还望庄主不要嫌弃我们辈分不够。” 秦苏敏闻言脸上一滞，隐有尴尬神色。微末却转而笑开，大方道：“这……也无妨啊！” 说着笑着，包拯却不及李瑜善言，走着走着便落下了，由着李瑜与秦庄主侃侃而谈，投缘得很。展昭陪着公孙策走在最后，四下看看美景，嘴上却不忘打听仔细起来。 “公孙大哥，这个秦庄主，以前也是做官的么？” “嗯。秦庄主名苏敏，字平樟。圣元元年同进士出身，官至翰林院士，太子少师。乃是大宋最为年轻的从一品官员。然而似乎是三年以前，却不知何故隐退至此，做起了山庄的庄主。” “哦！依我看，也许是与你和包大哥一样，倦于朝廷束缚也未尝可言。且做这庄主也没什么不好的，人间仙境，自由自在。” 公孙策正要接话，却听闻秦苏敏和李瑜双双大笑，把手言欢。秦苏敏回头对包拯三人笑道：“包大人来得算晚了，日前应天知府赫大人，颖昌知府柯大人，河中知府王大人和京兆知府朱大人都已经到了，还有各地故友，都来了一大拨。这两天我要忙于准备，大家都是同僚，就都认识认识。” 包拯点头称是，道：“无妨。秦庄主不用理会我们，我们且在府上游山玩水，也是谐意。何况有同僚在此，不会无聊的。秦庄主也不必句句称我大人，叫我希仁即可。” “那也好，听着是亲近了。对了，明后两日，中院潇棠院那里有菊花会。前日有人提议要借秋瑟之风，表慕天之情，还扎了好多风筝。明日里应该会很热闹的。希仁若是有兴趣，也可去玩赏玩赏。” “秦庄主费心了。” 说话间到了在石阶上看到的房舍前。低洼处引水筑塘，水面上枯荷残枝。三排房舍将水塘的三面围了，北面和东面的房舍门前临水，西面的一排屋子却精巧，门户都与东面门户相对，一半的房舍却涉足于塘中。借着门前的长廊，竟无围栏阻挡，低头便可见脚下锦鲤浮游，撒下些鱼粮，那鱼儿争相来食，闹腾得欢。公孙策见了十分欢喜，一一看过三排房舍的名字，分别为东凌阁、北旻阁、西暖阁，赞道：“真是好地方！虽是邻里相连，却仍觉得雅致宁静。秦庄主这屋子，应是费了不少心思。” 秦苏敏微笑颔首，眼中也颇有得意之色。道：“这山庄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秦某亲自设计，请来能工巧匠建造的。公孙先生心思七巧，真是秦某的知音人哪！” “不过，展昭要问庄主，那个……茅厕在哪边？” “啊，北旻与东凌、西暖相交处，皆有一丛翠竹。绕过翠竹有拱门，转出去就是了。” 展昭点着头转身去了。秦苏敏看看众位，稍带歉意道：“希仁，由于来的客人多，现下已经没有相连的房间了，只剩下东凌阁两间，北旻阁一间，西暖阁两三间。您几位要不就将就住吧！” 包拯点点头，道：“我倒无妨，北旻阁坐北朝南，公孙怕冷，就住那里吧。至于拾榆，就随意选择喜欢的位置吧！” 李瑜顾看下房舍，笑道：“如此，拾榆就不客气了。我看这西暖阁近水这一间最清爽雅致，就住这里好了！”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19 章 “无妨。我就住东凌阁好了。展昭就在拾榆隔间那里。” “如此甚好。那几位先行休息，晚膳时辰到了，自有人来叫你们。我先安排去了。” 安顿好了客人，主人才施礼离去。暮色向晚，包拯转头看着公孙策临水面容，稍有倦色，便携了他进屋，将衣物一一安置。 （七）骄女 因着换了环境的缘故，公孙策终究不能睡得踏实，次日天微亮就起了身，踏出房门，沿着门廊下的湖岸，缓缓踱步。因背山面水，且有密林覆盖，山庄的房屋隐在薄薄的雾气里，更觉灵动秀丽。正感叹间，忽然听闻一缕清幽的萧声，远远望见湖边磐石上坐着一个娇俏身影。那女子吹一支短萧，音色不若长萧那般悠远，公孙策听不出她吹的什么曲子，待慢步上前，愈是靠得近，愈觉得那音符短促憋闷，一种湿溺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离那身影十步开外，萧声顿止，一个骄慢的声音清凌凌地，在湖面上拧起了一个漩。 “大胆狂徒，大清早竟敢偷听有心人吹含情曲……” 公孙策早已不在初识人间颜色的年纪，再不会因为姑娘一句尖牙利齿话语，憋得气短胸闷，面红耳赤。此时不过莞尔一笑，朗声道：“在下鲁莽。但是要提醒姑娘，天旷地野，姑娘可要仔细惹了知音人。” 一声轻哼即刻扑射回来，女子转身跃下磐石，握着萧负在身后，悠悠地踱到公孙策面前。明亮的眼眸似蜻蜓点水，一股豰纹轻轻荡出来。面色白皙如皎月，眼眸便灿如星子。皓齿不经意地咬住下唇，似笑非笑，抬起一边柳眉，陌陌看着公孙策。 原来竟是那日在开封燕南巷，一巴掌赏了包拯五百两银子的野蛮女子！ “你？！” 小女子顺势就笑了，染尽日月清辉。 “怎么？认出我来了？公孙先生眼力不错哦！” 公孙策脑中立即闪现先前遇见的众女子百态来，庞飞燕，陆湘湘，小风筝，容貌自是百里挑一，却皆是刁蛮任性，难伺候得很。当下把手礼让，说一声打扰，便掉头往住处走。那女子却不依不饶，自身后绕过来堵住去路，抬着精致下巴，不紧不慢问道：“怎么先生见本小姐犹如见洪水猛兽这么慌张？本小姐很骇人么？” 公孙策即刻就觉得头晕胸闷。青天白日地，一个大姑娘家堵住男子去路纠缠不休，简直是太不成体统了！正要赔笑说两句好话以便脱身，小女子哼地搡了他一把，力道竟与其外表相左，大得惊人。搡得公孙策连退数步，正要责问，女子却头也不回，负手昂首而去。 回到住处，见包拯等已然起身，站在北旻阁与西暖阁相交第一间房的门廊上，与几人谈笑。见了公孙策，包拯笑着与他引见。 “公孙，来，这几位都是同僚，应天知府赫连城赫大人，颖昌知府柯骏柯大人，河中知府王士宁王大人和京兆知府朱锦昌朱大人。几位和拾榆也是旧识呢！” 公孙策一一施礼，众位皆还礼，王士宁道：“这位定是公孙先生了，早先年收到拾榆信函，细述庐州求学情况，曾提起过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拾榆说书院里有位同窗美丰仪，少年才俊，天上有，人间无啊！” 说得众人皆大笑，李瑜便不好意思起来，与公孙策相顾，颇有些赧然。因而拱手说道：“众位学友不必再取笑拾榆了，陈年旧事，休提、休提！我们快些去前厅用餐，庄主说今天有菊花会，风筝引，我们快去看看才好！” 一干人又是哄堂大笑，赫连城笑道：“好你个拾榆，我等认识你六载有余，怎么不知你还会害羞啊？哈哈哈哈！” 李瑜更是脸红无语，先行移步往前厅走去。包拯等也说说笑笑，跟在后面去了。用过早膳后，众人便来到潇棠院，赏菊闲谈。不一会，一群仆从鱼贯而入，每人手上皆拿了一只风筝。神奇的是，每只风筝都是蝴蝶，只不过品种大小不同，色彩也各异。有些稀罕的品种，竟鲜少有人见过。展昭好奇数了一数，风筝正好不多不少，一百只。李瑜见了十分稀罕，问带头的仆从道：“这么多风筝，手法甚是精妙，但不知都出自何人之手？” 那仆从只恭恭敬敬答道：“这些风筝都是老爷亲手扎的，有些放了好久，有些是新近扎的。断断续续，已经不下三年了。” 李瑜点头称赞，便取了一只放起来。兴趣姣好的几个人都拿了风筝，引线放飞，其余人只作壁上观，笑谈阔论。 公孙策疑惑道：“这庄主好本事，竟识得这么多蝴蝶。要知道，这中间很多蝴蝶我只在故人的《蝶鸾集》上面看到过一些模糊的草图。” 展昭听公孙策又卖弄博学呢，说道：“公孙大哥就有所不知了，四五前江湖上出现过一对蝴蝶盏，注酒其间，便能见这杯盏如走马灯一般，映射出千百只形状各异的蝴蝶。可惜，后来蝴蝶盏落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公孙策疑惑道：“什么江湖上出现？那蝴蝶盏分明就是吐蕃进贡给我大宋的，只不过半途教一些个流匪给劫了。当年朝堂上，还听闻那蝴蝶盏中蕴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呢！” 展昭却没空听他，一时心血来潮，只管拿了风筝一个放飞上去。边放边答道：“怎么不是江湖上？就是浙江的祝家你听说过么？他们的标志，就是以蝴蝶为形的，还是罕见的七彩夜光蝶！” 奈何少侠一身武艺，放风筝却是技术活，竟掌握不得当，屡屡栽地。回头喊了包拯来放，包拯摇摇头，将风筝接了过来。风筝一摇一摆，好不容易飞过了树梢，却突然横空里来了一只庞然大物，彭一声就撞在包拯的蝴蝶上，另那只小个子蝴蝶突地栽在不远处的水塘里。展昭正回头找寻罪魁祸首呢，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笑声，不远不近地传来。 “哈，你个倒霉蛋，栽本姑娘手里了吧！” 包展二人回头，正是那日在开封燕南巷，撞到包拯又轰了他一巴掌的刁蛮女子。 （八）凶煞 展昭正待责问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却见秦苏敏正好赶来，见状已向包拯致歉。 “包大人海涵！还望不要与小丫头一般见识！” “原来是庄主的座上宾呢！我们前几日已见过面，正是在开封街巷。但不知小姐何许人也？” “非也非也，小女子是两年前我到开封采办些用品在街上买回的，因见跪在路边卖身葬母着实可怜，才收来做了丫鬟。不过小女子机巧伶俐，煞是讨喜！我的这些个风筝啊，还都是她教着做的。” 包拯公孙策听秦苏敏如此说明，再看那娇小的身影牵着一只庞然的蝴蝶风筝，却一路直上青天，远远都将那些小型蝴蝶比了下去，笑声轻灵如水，亦觉其可爱甚多，不免相顾而笑。 颖昌知府朱锦昌最是好胜，看小姑娘得意地仰首大笑，一扬手将手上的风筝放高数丈，跃于其大了数倍多的巨型风筝上，叫道：“小姑娘，我俩且比一比，看谁能胜出！” 小妮子哼地一笑，抬眉道：“这位大人好不害臊，年纪大我这许多，却仍是个孩童呢！我放风筝的时候，大人想是悬梁苦读，定然水平悬殊。何况，虽然大人比我力大，这驾驭却需巧劲儿，整个东京我都难遇敌手，还有什么好比的？不比！” 说得朱锦昌脸色难看得紧，碍于许多同僚在场，发作不得。却不料手上风筝突然被那巨型蝴蝶猛地一撞，霎时倒栽直坠，忙手上连收几把线，才在树梢稳住去势。回头看见小姑娘偷偷对他吐了个舌头，杏眼一眨，更是闷然火起。忽然小姑娘“哎呀”一声，手上的线在潇棠院院墙边一株树枝丫上打了个旋，便见那巨型蝴蝶遥遥地直坠了下去！小女子手上猛力拉了几下，线就嘣地一声断了！只能惋惜地叹口气，瘪嘴无语，全然没了方才的得意样。 朱锦昌闷闷地忍笑，状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小丫头，乐极生悲乃至古名言，可不能怪我欺负你噢！” “大人这话固然没有错，却要小心应验在自己身上！还有啊，别叫我小丫头，我有名字，叫卢亭律！” 卢亭律说着横了朱锦昌一眼，转身就走，只对秦苏敏说一声，道：“庄主，我去把风筝捡回来，今晚上要晚些回来了！” 秦苏敏只笑着点点头，关照声小心，也就任她去了。陪着包拯公孙策坐下来饮茶谈天。公孙策最是心思澄亮明慧，见秦苏敏对卢亭律关爱有加，心下已经猜了个七八分，又生怕旁人，尤其是那朱锦昌说些让人脸面过不去的话，因而笑道：“秦庄主能够隐居山水之间，怡然自得，最是难能可贵。我等，羡慕不已啊！” 秦苏敏边饮茶，闻言笑着放了茶杯，望向那远山之间，叹道：“应是我等羡慕包大人才是，少年得志，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能如吕尚那般，一朝遇周武便飞龙在天，则隐居山水也是其乐融融。否则，就是壮志雄心空消磨啊！” 公孙策明亮双眼含笑，道：“然则每一种存在都有其难，能够未受束缚，逍遥快意胜神仙，怎得叹惋身不遇呢！我们空看庄主有这样的福泽，也是惋惜自身不遇呀！所以，庄主也不必可惜。” 庄主眼神自远处兜回，落在公孙策脸上，定定看了稍许，笑着点头道：“公孙先生此言甚是，原是平樟太过贪心了。不说这些，今晚客人都到了，我先备了酒水来招待，大家欢饮畅谈！” 说着起身去到前堂，看下人是否准备得当。那几位读书人玩了一阵累了，便聚在一起比划吟诗作对，如此这番，直至暮色初降。 秋日的天早黑，又因山庄背山面水的缘故，空气较为湿润。待到暮色初降，微蒙间起了薄薄一层雾气。即使未到做寿时日，秦苏敏备下的这一顿晚膳，却仍是摆足了气派，十八道主菜就有六道是山珍野味，稀罕得紧。再加上两道甜食，十二碟小菜，丰富十足。 一群读书人里面，唯有朱锦昌性子最为豪然，争嚷着作对斗酒，结果被众人灌了个结结实实，待过三四旬，说话时已经舌头都大了。李瑜也是酒量不济，站起身要出去解手，却被拉着不放。包拯忙替他解围，让他顺便将朱锦昌扶回房间，便搀了李瑜和朱锦昌，送出了门。 稍许李瑜便回来了，又被闹着喝了不少。散席的时候，包拯便嘱展昭将他扶回房间去了。公孙策亦因为赫连城提到李瑜信中所写的赞誉，也被闹着灌了许多，包拯拖也不是扶也不是，最后索性打横一抱，带回房间去了。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20 章 次日清晨，公孙策也睡得最晚，到日头透进窗户，才微微睁了眼。动一动，觉得头都要裂开，便在床上躺平了懒怠动。等心下静了一静，才觉得四周安静得太过诡异了些。 起床微作梳洗，先开了门欲找包拯，却看见西暖阁最临水那间李瑜的房门外，所有人都站在那里，面色皆有悲戚之意。公孙策快步走去，正好看见赫连城和王士宁等人自水中打捞起来，已经闭气泛白的朱锦昌！不觉晃了下身子，错愕地望着包拯。包拯凝肃沉重地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九）连环 公孙策出于职业本能，示意赫连城等将朱锦昌的尸首摆放平整，并退后几步。这厢公孙策蹲在地上检验尸体，展昭还是持剑抱胸，靠在公孙策身边的柱子上，替他守护现场，以防有人打扰他查验。包拯站在边上，脸色沉肃，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将边上众人一一凝过。 赫连城放下朱锦昌后，默然退到一旁，眉目悲戚；柯骏离朱锦昌尸首最远，神色沉寂看不出情绪，唯有死死盯着尸体的眼睛里，透出惊愕的信息；王士宁虚软地扶着柱子，脸色煞白，似乎不敢回头去看尸体，只频频地望天。 公孙策熟捻地查看尸首，片刻后轻道：“遍身无明显伤痕，按照尸斑的印迹，死者死于昨晚戌时和亥时之间。其他的，要待细细看过，才能知晓。” 一抬头，看到庄主秦苏敏正由小厮带着，跌跌撞撞地赶来，未及到跟前，已悲泣出声：“瑾楠！秦某对不起你啊！” 一语未完已然嚎啕，涕泪纵横。跌撞至长廊上，更是伏地痛哭！众人看了无不动容，纵使七尺男儿，也都含了热泪在眼眶，只差同声同泣了。为免惊扰了府中上下，秦苏敏命人在较为偏远的柴房马厩旁边僻了一间房让下人们将朱锦昌放进去作为殓房，众人便都独自回了房。秦庄主更是气血不畅，由下人们扶着回房躺下了。本来轻快爽然的心绪，一下子如乌云蔽日，闷雷阵阵。 午后，公孙策又细细地将尸体验过一遍，回到住处，与包拯详说一番，却发现包拯正在朱锦昌的房内搜查。朱锦昌住北旻阁最西边一间，靠近西暖阁。房内亦毫无迹象，桌椅皆都摆放齐整。只有床上被褥凌乱，应是昨晚醉酒回来，朱锦昌曾睡过。 包拯在床上翻了一阵，没见着任何异样。回头看见公孙策进门，便说道：“公孙，你来看。床上的被褥是动过的，说明朱锦昌昨晚睡过。然后，在我们回房之前，他又出去了。他可能在走廊上吹风，却不意失足落水。这样说，通么？” 公孙策皱眉道：“除了这么假设，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他周身全无伤痕，肺中有些量湖泥，确实是落水致死。” 两人对视片刻，又陷入沉思。展昭进门来，对二人摇了摇头。包策二人知他定是察看了四周，没发现有人出入的痕迹。此时府上一名仆人过来，对三人说道：“众位大人，我家老爷吩咐给您们备下了晚膳，他身体不适，关照客人们只管自行用膳。招呼不周，还望海涵。” 包拯点头说多谢，那仆人就转身去了。展昭笑道：“这个庄主家教甚严，这么大的山庄，连个下人都这么周到这么有礼。” 公孙策拿扇子拍拍他，道：“人家是斯文人。哪像你们江湖人哪，动不动就拔剑砍人，再不然就用手指头点人，真是野蛮得很！” 野蛮人听了话语，将眉头一展，骈指对着公孙策的肩膀比划着，说道：“公孙大哥，说到我们这个点穴的功夫啊，可有用了。不然我教你啊，等你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点她，然后就……” 后者即刻摆出一幅“你淫荡”的鄙夷表情，没好气地反问道：“然后就怎样？” “然后就给她解穴啊！你以为怎样？所以说你们读书人哪，斯文败类……” “你……你你……你！” 包拯闷声笑着，看公孙策难得也有吃瘪的时候，被展昭气得双目润水般明亮，写满了不服气，却偏让人觉得又漂亮了几分。顿时心情好转一些，道：“现在用膳还早了一些，公孙，我和你四下里兜兜吧！我俩也许久没有把手交心了。” 公孙策答应着，三人就出了朱锦昌房门。刚关上了门，公孙策忽然道：“不对！” 说毕兀自沉思，双眉紧锁。包展二人同声疑惑道：“什么不对？” “希仁，我想再去殓房看看朱锦昌。” 包拯心知他定然想到什么，便点了点头。三人即来到装殓朱锦昌的平房。公孙策午后才来过，这会却推不开房门。正疑惑方才走时并没有锁门，这边展昭又充当了野蛮人的角色，早将门一脚踹开。 碎屑纷飞，而三人借着房内昏暗的光线，分明看到一人背对着他们，仆倒在朱锦昌尸体脚边！ （十）疑雾 多年的查案经验令包拯和公孙策一看即知此人已经毙命。待将他扳过来看到脸，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三人还是吃了一惊！死者竟是王士宁！ 初看下，王士宁被一支尖竹片透胸穿过，芙色的衣衫印了一滩血渍。他右手握住胸前的竹片，五指染血。展昭点了蜡烛来，三人才看到王士宁双目惊惧地张着，面目唇色皆灰白。公孙策环顾一周，现场亦是如他离开一般，毫无杂乱的迹象。 “展昭，你快去通知庄主召集山庄内的人，我要知道适才两个时辰之内，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片刻之后，一干人等都来到殓房，见到王士宁死相凄惨，无不悲戚怆然。李榆自那晚醉酒以后就一直很苍白，整个人看着病弱无力，此刻见到王士宁也死于非命，脚下一软。幸而扶住了包拯才没倒下去。包拯扶着他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只觉得李榆双手冰冷，再看他面容泛白，十分憔悴。 秦庄主听到展昭告语，才知又出了人命，由家丁搀扶着匆匆赶来。风流难掩的庄主一下子老了许多，两鬓隐隐有白霜。见着王士宁，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包拯向一干人拱手道：“根据初步的查验，王大人死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而公孙在未时来过，离现在不过一个半时辰。包拯想问各位，未时和申正之间，各位都在哪里？有没有证人？” 各人面面相觑，皆不言语。秦苏敏叹了一口气，哑然道：“早上见到瑾楠遭遇不测，老夫心力猝然，到现在都一直躺在床上，中餐，还是管家端来侍候我吃的。” 柯骏说道：“我在屋中读书，读得累了，就在山庄里四处逛了一逛。我在未正时分出门，还看到李榆兄和连城兄一起出去了。” 赫连城点头道：“不错。我正好胸中烦闷，便到拾榆房中小叙。正好拾榆要出门，便与他一同到了山庄外面的渡口。” “多谢各位！如此，还请大家回避一下，这里，包拯和公孙还要勘查究竟。” 众人皆沉默不语，依言退让出去。秦苏敏上来拉住包拯，沉痛说道：“这里就交给包大人了，望包大人要仔细探查，定将杀害莲松的凶手揪出来！” 包拯点头称是，秦苏敏便仍由仆人搀着，颤巍巍地去了。一步三咳，倒真是病得厉害了。展昭方才一直抱剑站在门口，此刻望着一拨人离去，嘴角不带温度地一弯，道：“看来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说辞，未知真假。我看只有柯骏的说辞最为可疑，因为他没有证人。” 包拯点了点头，不语。回头看着公孙策，道：“我们临出门时，公孙你说要来看朱锦昌的尸体，可是想到了什么？” 公孙策扯开朱锦昌身上蒙着的素布，手指在他胸前细细地摩着，展昭见状帮他举了蜡烛，公孙策凑近又看了一番，抬头对包拯道：“你看！” 手指停在朱锦昌胸前，顺着公孙策勾勒的形状，包拯看到那片肤色比周边更暗一些，靠近心脏的半边线路弯绕，呈现出半只蝴蝶翅膀的形状！ “怎么会这样？” 公孙策微一沉吟，道：“最初我看朱锦昌尸体时可能忽略了，这里是一片比周身还要泛白的皮色。现在因为搁久了，所以泛黑了。按照常理推测，可能死者这里一直悬挂着什么佩饰，时日久了，令这片肤色与周边的不一样了。” “那么这个佩饰在打捞上来的时候还在么？” “没注意。但是，现在它不在了，或者说，我未时过来查看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在了。” 展昭将蜡烛凑近了，皱眉道：“如果照公孙大哥所说的，这里原本真的挂有什么佩饰，而现在不见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朱大人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意外。” 包拯直起身，叹道：“或许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王士宁会死在这里，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说得通的。首先，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其次，他为什么会被害？” 公孙策道：“你先别考虑那么多了，我先看过王士宁再说吧！” 说着便挽了衣袖，动手细看王士宁的尸体。这厢公孙策只顾专注于剖尸，包拯为他掌烛，却分明见得他的脸色映着烛火，更苍白了一些。 “如何？” 公孙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正常。唯一的突破是，如果竹片扎入心脏，那应该是血如泉涌，但是，他的衣衫上只有这么一滩，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死于这支竹片。也因此，死因不明。”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21 章 （十一）暗箭 一直忙到酉正，并未再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公孙策才收手，清理、清洗。完毕还坚持要去看王士宁房间，展昭一把拉住他，侃道：“公孙大哥，吃饭皇帝大。你把王士宁切得这般又烂又碎，定也消耗体力，要再翻他房间也等会再去。” 公孙策本已经头重脚轻，听见展昭说得这般恶心，不由一阵泛呕，身体晃了两晃。被包拯一把扶住，关切问道：“怎么了？” 公孙策勉强笑道：“无妨，累的。” 推开包拯双手转身欲走，却整个人猛地往后一仰，竟失去了知觉！包拯忙一把拉住，发现他竟已昏睡过去，探一探筋脉，十分微弱。手忙脚乱地将公孙策抱回房,安置着他睡了,包拯才怔怔地,坐在他床边发呆。展昭为两人备了饭菜端进来，正好看到包拯忧心忡忡地看着公孙策。 “包大哥，公孙大哥只是累了，你无需太担心。先吃饭吧！” 包拯略一点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往很少有这样的，我从前未试过失去你们，失去你公孙大哥，我怕……” “不会的！” 展昭忽然低喝了一声，声音冷然低沉，同着脸上冷凝的神情，竟令人生寒。 “我展昭发过誓，今生必定好好守护你们两位大哥，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们！所以，不会有事的。包大哥，你别多想了，吃饭吧！” 入夜，包拯简单用了餐，看公孙策睡得还沉，便叫上展昭，去王世宁屋里查看。屋里也是桌椅床榻相当整齐，乍一看之下，不像有人住过。靠窗的一张玄关上，一祯画纸半悬着。包拯走过去，将画纸重新铺回案上。画只画了一半，包拯看了一阵，沉吟道：“这应该是王士宁临死前画的，展昭你看，这笔墨，是新的。” 说着用手指在画上沾了，果然还能印下些许余墨来。展昭道：“照你这么说，王士宁本来应该在画画，但是他忽然遇到了什么事，就出去了。然后就被人杀死在那小屋里了。” “可以这么说。展昭，我觉得这画怪怪的。” 展昭看了，摇摇头说道：“我看不出来。” 包拯沉默不语，死死地盯着那画推敲。画上画了三株树木，第三株还没有画完，最后的一笔，明显地往斜刺里一偏。包拯端详了许久，伸手捉了笔在手，腾空在那纸上比划。然后，闭上眼睛皱眉沉思。 忽然，听见门外李瑜惊呼一声，继而叫喊道：“槐襄兄，快下来！” 包拯猛地一顿，手下的笔一松，在纸上画花了一道。也来不及惋惜，就推门而出。对面望过去，李瑜和柯骏两人站在楼下，对着东凌阁楼顶叫喊。楼顶上，竟有一人站在那里！包拯还未看清那人，就见他腾地一跃！展昭足尖就最近的柱上一点，已凌空飞去。 底下有人大喊：“槐襄，小心啊！” 眼见展昭就要够着那人，他却突地头往外一偏，片刻之间已经落地，带着“嘭”一声闷响！展昭只得在檐下一转，折回走廊上。 李瑜与柯骏忙上前抢去，两人却撞在一道，各自跌坐在地上。待爬过去看跳下来的那人，正是赫连城！ 赫连城头朝下栽在一块石头上，凭借着走廊上灯笼的弱光，只见他头颅崩裂，鲜血冒涌，覆满了脸庞。鼻梁塌陷，五官早已模糊不清，模样极为可怖。府上的管事听见了混乱声音，带了几个下人掌灯来看。见此情形，无不惊怖万分。 为免惊扰他人，包拯吩咐他们将赫连城放到殓房去，次日再作勘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赫连城裹了抬出去。众人皆都一时没醒过神来，适才的一幕，令他们仿佛置身一场恐怖的梦境，回不过神来。尤其那李瑜，尚愣愣地坐在地上。 包拯因而说道：“众位都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查验赫大人的死因一事，就交由包拯来做！” 一群人这才散去了。包拯嘱展昭回房照料公孙策，自己则持一盏烛火，独自去殓房查看。展昭依言回到房内，公孙策正好醒了，虚弱问道：“展昭，方才外面，什么事那么吵？你包大哥呢？” 展昭扶了他坐起，到桌边倒水，边答道：“刚才赫大人自楼顶跳下来，死了。包大哥这会去那柴房看他尸体去了。” 说着拿了水给公孙策。公孙策接过杯子，皱眉道：“赫大人也死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才赫大人就在屋顶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下来了！不过说也奇怪，我本来跃上去接得到他的，但是他中途忽然偏了方向，所以，我没接到他。” 听者沉沉叹一口气，便举了杯子喝水。却忽然，展昭背后那楠木的桌面上“嗤嗤”地发出响声来！展昭凝气细听，电光火石之间夺过公孙策手中水杯，一把掼在地上，喝道：“水中有毒！” （十二）玄关 亥初，包拯回到房内。展昭忙将刚才茶水中被暗下了毒物一事与他说了，骇得包拯坐立难安。幸而公孙策没有沾到半分，否则…… “展昭，凭你的江湖经验，没道理觉不出那水中有毒的，怎么如此大意？” “对手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毒物不仅无色无味，甚至中了毒也不会立时发作。” 展昭端起茶壶，往桌上注了几滴水，示意包拯看。然而等了很久，也无甚反应。包拯道：“毒不在壶中，是在杯中。这都是预先设计好的。公孙，我们在门外看到赫连城跳楼那时，你可有注意屋里进来人没？” 公孙策摇头道：“没有。我隐约听得外头喧哗，已有几分清醒，可以肯定，没人进来过。” 展昭道：“我进来给公孙大哥倒水的时候，屋里的门窗都是封闭好的。这个山庄，真是太奇怪了，先是朱锦昌莫名其妙地淹死了，王士宁被杀，赫连城半夜里爬到屋顶跳下来，摔得脑袋开花。现在又有人要毒害公孙大哥，这一连串的事情，来得太凶猛了，仿佛在赶时间似的。” 包拯闻言，忽地眼前一亮！对，就是赶时间！所有这些人，在秦苏敏的寿辰结束后，都会离开锁澜山庄，难道，凶手是山庄里的人？思及此，心中已有些眉目，喜道：“赫连城跳楼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外面，唯有一人不在。” 经包拯一提，公孙策已了然道：“是秦庄主！包括朱锦昌，王士宁死后，秦庄主也是最后一个来到现场的！” “我想去看看秦庄主。” “包大哥，现在夜深了，秦庄主大概早就睡下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包拯朗声一笑，道：“要去的。如果他睡下了，我就在屋外看看他好了。” 三人便来到秦苏敏屋外。本来料定秦苏敏睡下了，却不料屋里竟还亮着烛火，隐隐地，传来低微的咳嗽声。管事的也没睡下，听见叩门声跑来，看见包拯等人，喃喃道：“明儿个老爷寿辰，却不知今天你们都疯什么魔，刚走了一个，又来三个！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包拯道：“对不住！惊扰秦庄主了。只不过这两天一夜里连出三宗人命，包拯担心庄主打击过大，特来慰问。” 屋里头传来气虚的声音，拖着喘道：“无妨。让他们进来吧！” 三人进屋，秦苏敏正半躺在床上，垫着枕头，显然是尚未入睡。展昭环顾屋内，除了一张大床，临窗尚有书案桌椅，对面的墙上，挂了三祯画。中间的一祯被取了下来，搁在案头。包拯坐在秦苏敏床前寒暄，公孙策便走近案头去看那画。画是浅浆水墨，画面大片留白，只在右中的地方，画六株树木，旁书：六君子。简简单单，没有落款没有印章。画的底下还有一副小字，书曰：镜湖四潇，虎丘二美，江南谦谦六君子。江宁同游，秦淮携手，笑谈千古兴王事。三秋风灭，旧梦弹尽，有道相逢应不识！更待，来者相追何所思？只恐风敲竹，嵬然往事因风起！ 公孙策回头问秦苏敏道：“秦庄主，适才府上的管事说我们之前有个人来过，不知是谁？此人与庄主相谈甚欢，还留了副字在这里。” 秦苏敏待要回答，却一阵猛咳。半晌才缓过来，哑声道：“适才是柯骏柯大人来过，他半夜无眠，来此和我评赏他刚写出的一阕词。就是公孙先生手上这一阕。我实在累了，和他谈了不多久，就让他先将词搁着，等身体恢复了，再慢慢与他详赏。” 包拯笑道：“想不到柯大人这般有雅兴，深夜还来此与庄主论词。如此，庄主尽早歇息，包拯明日再来看望庄主。打扰了！” 三人默默地往住处走，展昭低声问道：“包大哥，看来秦庄主应该没有嫌疑。你看他病成这样有气无力，爬也爬不起来。” 公孙策接口道：“说的有道理。不过，半夜三更，柯骏居然去和秦庄主赏词，这倒有些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那阕词写得乱七八糟，不知所以。” 包拯却不接话茬，只顾锁眉深思。不多时就到了三座屋舍门口，见得北旻阁第一间的柯骏屋内还亮着灯。展昭笑道：“莫不是这柯大人还在写不知所以的词？”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22 章 公孙策笑一笑，走到门前去敲门，轻声叫道：“柯大人！” 没有人回答。门窗紧锁，毫无动静。 “他许是睡下了，我们走吧！” 刚往前走了几步，包拯忽然道：“不对！展昭，快把门打开！” 展昭闻言，再次充当野蛮人的角色，将柯骏房门一脚踹开！冲进去，就看见柯骏赤裸着上半身横死在床榻上！他的喉头间，赫然印着一个“十”字形的切口！鲜红的血染了一床，自床沿淌下，一滴一滴，落在柯骏那张不可置信的脸上。 （十三）初现 对于柯骏的尸首倒是没有什么多加查验的，很明显，致命的就是喉头的那个切口。包拯和公孙策只在他房中细细地搜索。论说其他的一切也都正常，衣物都挂在床帘的挂钩上。公孙策将柯骏的衣衫拿下来，凑近鼻端闻了闻，而后递给包拯。后者接过，道：“有桂花的香味。” 公孙策将柯骏的衣物鞋裤抖了几下，果然间隙就有一两瓣桂花落下，因而笑道：“不错。日前王士宁被杀，柯骏说他当时在山庄里四处逛了逛。说不定，他在有桂花的地方遇见了什么人或事，导致他做出了惊人匪夷所思的举动，譬如说，那阙词。” 展昭亦道：“也说不定王士宁被杀时候他看见了什么，导致现在他也被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秦庄主的嫌疑最大，因为刚才柯骏才从他那回来，就死了！” “但是方才秦庄主正与我们在一起，他一直都在房内，而这里，应该就是现场。所以，秦庄主不太可能做得到。而且……” 包拯说着蹲下去看柯骏喉头的切口，道：“这个伤口的形状很奇怪，我想不出来是什么凶器造成的。展昭，你们江湖上兵器种类繁多，你见过这种形状的兵器没有？” “有啊，飞星镖。就是一种四角星的暗器，其优点并不在于四角并用，而是增加命中的几率，实际伤人的时候，只要一角就够了。由于两侧棱角横亘且倾斜锋利，所以一般造成的伤口就是这样的。” 公孙策不解道：“那照你这么说，凶手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这山庄里头，有这样的人么？” 包拯闻言，笑道：“我有办法了，明天就试他一试，会不会武艺到时便知。展昭，你帮我个忙。” 说着三人凑在一起，如此这番交待了几句。 翌日清早，山庄内张灯结彩，所有檐廊都用红布幔了，喜庆已极。包拯三人在檐廊碰到李瑜，穿戴整齐神清气爽，来向三人问好。四人便一同往前院去，经过北旻阁倒数第三间房，看到屋内几位客人正围着一只木箱，大概是里面装了贺礼，但找不着箱子的钥匙了。此时里间走出一名抱着小孩的妇人，说我来试试，将孩子给了旁边的夫婿，从容地自发间拔下一支金簪来，扭了几下，那金簪一分为二，中间的芯子细小，妇人就用它来开锁。笑道：“这越是精巧的东西啊，说不定钥匙就在显眼的地方。” 包拯听见这话语，倏忽间脑中闪现一丝灵光！反复念着这句话，眼神来回地兜。 “钥匙，就在显眼的地方！我明白了！” 说着快步疾走，往秦苏敏房间走去！其余三人不明就里，只好跟着他去。包拯行至秦苏敏屋前，不等管事通报，一把推开秦苏敏房门。秦苏敏正立在铜镜前，整理衣衫。见着来势汹汹的四人，颇有尴尬地赔笑道：“包大人，几位，等会宴辰是在前厅萧棠院，怎的来此……” 包拯拱手还礼道：“秦庄主，柯骏柯大人，昨夜被杀了！包拯已两日不见府上丫鬟卢亭律，秦庄主可否唤她出来，包拯有些事情，要向她佐证。” 李瑜闻言，同秦苏敏一样一头雾水，惊疑道：“柯骏也死了！这怎么可能……” “就是昨夜来此与庄主探讨词阙回房之后，被杀了！” 听闻昔日同僚竟都已丧失殆尽，秦苏敏不受重击，两腿一软瘫在地上，一时无语。但见他目光呆滞，半晌，竟失态地痛嚎大哭起来！公孙策上前将他扶起坐到榻上，仍是嚎哭不止。 “你们有没有人性！这番逼迫我家庄主所为何事！” 清凌凌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抹粉色身影疾奔入内，在她进门时，一个阴影“砰”一声撞在门上。卢亭律奔至秦苏敏面前，为他拭泪整装。 包拯看着她，缓缓道：“卢小姐，包拯等你许久了。” 秦苏敏挣扎着起身，喊道：“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包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十四）揭秘 公孙策生性慧眼，知秦苏敏不惑之年尚无妻妾，必定是于焉钟情。然包拯既作出这番举动来，必定掌握了破案逻辑，便道：“秦庄主，我们只是向卢小姐佐证，并无其它。” 卢亭律转身，冷然回道：“不知几位大人需要佐证何事，且快一些。所有宾客都等在外面，庄主还要出去开席呢！” “包拯礼数不周，还望海涵。我想知道，卢小姐自那日外出找寻风筝，是何时回的山庄？” “你没看到么？风筝现下就在门外，我找寻了两天，终于找得了，这才拿回来的。那一摔，风筝早已破了，你且看看！” 李瑜将门口的风筝拿进来，果然几乎只剩了个骨架，那些宣纸早已碎屑四分了。包拯又问：“但不知卢小姐在何处找得风筝？有何印证？” “那日风筝摔下去，你们都看到了。风筝落在萧棠院后面的山上，听枫桥那里。那里红枫成林，这是我摘回来的枫叶。” 说着，自荷包里掏出一叠枫叶。果然尚新鲜。 “不知卢小姐所说的听枫桥到山庄往返，需要多少时间？” “听枫桥看着近，实则没有直通的山路。若是顺着盘旋的山路来回，需要两日有余。” “难怪卢小姐深得庄主喜爱，果然是天资聪颖，心思缜密。听枫桥来回需要两日，正好填补你不在的这两日，并且还特意带了枫叶回来为证。可惜，卢小姐还算错了几件事情。让包拯，识破了你的这个局。” “亭律听不明白，包大人是何意欲？” “卢小姐是风筝高手，庄主这些风筝，都是你教着做的。不仅如此，你还对朱锦昌说过，驾驭风筝需要巧劲，你的放筝水平，在东京难遇敌手。” “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你要按照设计好的路线，将风筝落下去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那又说明什么？” “又说明你能在设定好的时间内，找到风筝，然后，乘着风筝回到山庄，实行你的杀人计划。” 卢亭律一听此言，气得脸色都涨紫了！狠狠说道：“包黑炭，你这么说有证据吗？如果没有，那你就是污蔑！我连山庄里面死了人都不知道，你何以说我杀人！” 包拯回头自李瑜手中拿过风筝，只见那骨架的一段，已然变得焦黑。 “这个，就是证据。那天风筝是断了，但我们都看到了，线是绕在树上的。我相信在那树丫上，定然有个很深的勒痕。那是你将风筝作为翅膀，飞回来的时候，重大的拉力造成的。赫连城跳楼的那时候，其实你也在楼顶上，只不过他在东凌阁的楼顶，而你在北旻阁的楼顶。还因为楼顶是单檐歇山式的，呈‘人’字形，所以你在‘人’的后面那半边，我们自然都没有注意到你。昨晚上，你留在屋顶，公孙策，就是你毒杀的对象！” 卢小姐一听包拯全是臆断推测，说得天花乱坠，不由嘲讽地笑道：“包大人，我当外面传你断案如神，还信以为真。没想到你不是断案如神，是编故事如神啊！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毒害公孙先生呐？” “你为什么要毒害公孙策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将风筝的绳子自房顶吊入屋内，毒药，就是顺着这绳子到达茶杯中的。因为这毒不会瞬息发作，所以绳子暂时不会腐烂。现在，这风筝上面没有绳子，当然你可以说，这是你捡风筝时扯掉了。但是这骨架一段已经腐了，是因为不小心沾上了一些毒。而且我还知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要杀公孙策。当日在开封燕南巷，你撞倒我的那次，其实你不是要撞我，你的目标是公孙策！不过因为展昭护着他避开了，所以，你失手了。” 卢亭律听得直摇头，不耐烦说道：“好你个包黑炭，你说来说去，就是要冤死我呀！你说当日我要杀公孙策，我拿什么杀他呀？”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23 章 “你的凶器，就是昨夜用来杀害柯骏的那把利器！” “这又赖我杀了柯骏，你且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他？” “昨天我们来找秦庄主，柯骏在我们之前来过。他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从房顶上下来。他马上联想到山庄内一连串的凶案，于是逼迫你委身于他。你就是趁他在宽衣之际，用一把利器，瞬间切断了他的喉咙！” “你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这所谓的利器呢？你找到没有？” “何需要找？利器，就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当日你在开封燕南巷用这利器指着我，你还常常用它来吹奏，当然，它还有一种用途，就是你做风筝的时候，用来削竹片的。卢小姐，可否将你的短萧，打开来让包拯看看？” （十五）形现 包拯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万分！眼光齐齐地盯准了卢亭律。尤其是那秦苏敏，兀自颤抖着全身，却发不出一言。卢亭律定定地看着包拯，手在腰间的短萧上抚摸良久，忽然无声地笑了。 “包拯，你果然聪明，不枉我母亲死得那样惨烈。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公孙策么？外头都道你将公孙策引为知己，两人携手，无可匹敌。可实际上，可能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公孙策，到底在你心中占了多少份量！可惜，我棋走败招，没杀得了他。否则，就要你也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那种绝望、痛苦、愤怒、仇恨，你怎么能体会得了！” 卢小姐一双眼睛直瞅着包拯，那眼神中带着仇恨，似要将包拯就此吞了。展昭见状，警惕地护了两位大哥，低声问道：“但不知小姐的母亲去世，又如何怪得我包大哥？” “怪得，当然怪得！怪他自以为是将大宋律法握于手掌之间，轻易可断人生死！我父亲本是秀才出身，少年风发时候娶了我的母亲，两人恩爱美满。后来，由于我父亲屡试不第，就沉沦了。经常与一群狐友喝酒赌博上窑子，渐渐地，原本就不是很富裕的家就破败不堪了。我母亲，还要靠与人洗衣来维生。可是这个畜牲，常常醉酒回家，问我母亲要钱，不给，就打她，打我！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日子么？他为了二十两银子，要将我卖给他一个狐友，将我锁在房中，就要对我施暴！我母亲趁他酒醉，将我放了出来。我看他睡得酣，将他扶到楼梯口。因我知晓他睡觉不踏实，喜翻来覆去，且他习惯往左边翻，所以，他翻身的时候摔下去断了颈骨，死了！就是你，包拯，你说是我母亲将他推下去的，将我母亲铡了！我的母亲，一生命苦，她是代我去死的！你们说说看，那个畜牲，本就死有余辜，却为什么，你还要让我母亲陪上一条性命！今生我若不能让你也尝尝这种家破人亡的滋味，我卢亭律，也枉做人子女！” 说到末处，卢亭律猛地拔出短萧，双手一拧，那萧一分为二，中心正露出与柯骏颈间切口相吻合的十字刃来！卢亭律右手擒刃，冲至公孙策面前，扬手就要刺下！展昭正欲抬腿踢开那刀刃，却见女子手中利刃忽而翻转，“噗”一声刺入己腹！秦苏敏猛地弹起来跳扑过去，喝道：“亭律！” 那女子口角鲜血泉涌，一双眼睛蒙了水汽，霎那通红，狠狠地盯住包拯，嘶声道：“包拯……我要你记住……这就是你自以为律法至上，而要承担的代价！不要以为……你以律法治世，就会天下太平，还有很多无辜的人，会因此丧命……” 秦苏敏大哭道：“亭律，你何苦如此偏执！” “秦庄主，你待亭律如珠如宝，可惜，亭律亡母的大仇，不能不报……亭律负你……来生……再还吧……” 声息渐弱，女子的手无力地垂下，再无生趣。秦苏敏呆呆抱着她尸身，老泪纵横，始终也不出一语。一屋人就此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管事才跑来，说客人都等着了。秦苏敏哑声，对管事说道：“告诉客人们，今天的宴会取消了。给他们一人百两银致歉，吩咐他们都回去吧。” 语毕，也不再搭理众人，仍旧抱着死去的卢亭律发呆。李瑜蹲在地上，轻轻拍着秦苏敏肩膀，低声说句“节哀顺变”，便起身欲走。秦苏敏俄而抬头，直愣愣看着李瑜，道：“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都先行回去吧，恕秦某招待不周。拾榆暂先行留下，老夫还有事情要交待与你。” 四人皆愣住，稍后李瑜拱手道：“拾榆谨遵庄主安排。” 尔后四人都出了门，回住处去。李瑜歉道：“希仁兄，公孙兄，展少侠，因庄主挽留，看来拾榆不能与你们一同回去了。” 包拯只顾垂着两手，呆呆地走着。公孙策回道：“无妨。拾榆自己多保重。” 李瑜作揖而去，回到了自己房中。包拯呐呐地开口道：“公孙，你说，卢亭律说的是真的么？只靠律法治世是没有用的，对么？” “包拯，我与你年少至今，你一直都是信奉真理真相的，以至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所坚持的信仰！如今，你要动摇了么？没错，一个国家确实不能只靠律法，很多事情确实可以很中庸，但是，如果没有人再去坚持了，那我们，还坚守着这号称‘大宋’的土地做什么？今天它可以叫大宋，明天也可以叫大辽，可以叫西夏，契丹，为什么还要坚持国之大义，民族尊严呢？” （十六）缉凶 包拯蓦然抬头，直视公孙策，朗声道：“公孙，你说得没错！那么，这个案子还有查下去的必要！” 正说着，下人们拿了几只锦盒过来，领头的说道：“包大人，我家庄主如今有丧在身，不能亲送诸位，请谅解！这是庄主吩咐我们准备的礼物，以酬各位大人来访之礼。” 说着嘱后面两人将锦盒搁在桌上，便躬一躬身，退了出去。 展昭将剑往桌上一搁，随手打开一只锦盒，说道：“说到秦庄主，方才他让我们先行离去的时候，那样子，我觉得怪怪的。倒好像叫人下了降头。” 包拯侧目，问道：“什么降头？” “降头就是西南密林中的邪教的一种巫术，降头师对死人施以血咒，那死物便能供他驱使了！这个是江湖的传闻，真正有没有，还没有人见识过。哎，公孙大哥，这四个字是不是‘岁寒三友’啊？可是最后这个字怎么和前面两个的结构不一样呢？这个字没有‘木’结构，怎么放在一起是‘岁寒三友’呢？” 公孙策听展昭说得颠三倒四，便嗔他平时不用功识字，反手将他手里的摆设小屏风夺过来，道：“是岁寒三友没错，岁寒三友就是梅松竹。至于为什么竹子不是木结构也排在一起，古人定的。” “木结构？公孙，我想到了！我们快去，秦庄主有危险！” “木结构？希仁，我想到了！” 包拯公孙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说毕便携手夺门而出。三人紧赶慢赶奔到秦苏敏屋外，却发现房门紧锁。包拯忙拍门，却无人应答。展昭只得飞起一脚，野蛮地将门踢开！ 秦苏敏静静地坐在窗下的座椅上，案上搁着一盆水。李瑜站在旁边，正在盆中洗手。看见包拯等人进来，笑道：“希仁兄，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包拯落落地走进去，眼睛盯紧李瑜，缓缓道：“幸好我们没有离开，否则，秦庄主就死在你手上了。” 对方听闻此言，笑道：“希仁兄你在说笑罢？拾榆与庄主也曾有同窗情谊，怎么会害他呢？” 公孙策行至案前，一把端起水盆直泼秦苏敏头脸，待一着水，秦苏敏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皮跳突了几下，睁眼道：“包大人，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因为，我们已经找到连环杀人的凶手了，特来告知庄主一声。” “是么？且不知何人所为？” 包拯一指李瑜，道：“就是他，拾榆！” “希仁兄，你们开玩笑吧？怎么会是我呢？” “是么？那么，让我来一个一个说，好吗？首先说朱锦昌，当晚，我让你将朱锦昌带回房去，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就是你。” “可是，我当时如厕后就回到晚宴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能杀他呢？” “很简单，你是把他放在房中了，不过，是你自己的房中。你最初选择西暖阁最后一间临水的房间也是别有用意的。朱锦昌饮酒多了，在我们回房之前，他曾起身如厕。如果他是在自己房中，那么他只要出门右拐就行了。你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他放在你自己房中，然后，他迷迷糊糊地，出门右拐，就失足落水了！” “希仁，这只是你的推测，倘若他不起身如厕呢？那我不是无法得逞了？” “说得对！这就要联系到后面的案子了。你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对他进行了催降，暗示他一定要在亥时之前起身如厕。同样的，你也用了相同的手法对付王士宁和赫连城，包括刚刚的，秦庄主。适才我们离开之时，我注意到你将右手拇食指相掐放入口中，实际上，你就是用这种密音来催降的吧？当时王士宁本来在房中画画，他见朱锦昌死了，心绪难宁，开始思索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最先想到六君子的，所以为什么，成了第二个被杀害的对象！” “什么六君子？我不明白。” “赫连城曾经说过，与你同窗六载，说明你们旧时都是熟识的。你们不光熟识，年少时候，还常常在一起畅谈阔论，心意相通。在你去庐州之前，你们都在江宁府秦淮边的江南书院求学，还各自取字樟、槐、榆、楠、松、柏，誉为江南六君子。我说的对吗，秦庄主？” 秦苏敏悠悠一叹，道：“你说下去。” “拾榆、平樟、瑾楠、莲松都是绍兴人，槐襄、落柏则是苏州人。彼时，拾榆与落柏相交最好，就是拾榆到了庐州，还常常与他互通书信，情意缠绵。后来，拾榆到了夔州府开平县任县令，本以为仕途就此开始，没想到好景不长，一年以后，吐蕃进贡给朝廷的蝴蝶千金盏居然半路被截，尔后流落江湖，被本是江湖世家的绍兴祝家得了去。”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24 章 （十七）擒凶 李瑜听到这里，冷然一笑，道：“希仁来此，就说这些无关的江湖传说么？” “这不是传说，都是真的。江湖祝家此一代出了位绝顶聪明的传人，叫祝青澜。他参透了蝴蝶盏中的那个秘密。可是三年以前，祝青澜却忽然失踪了，与此同时，秦庄主辞官归隐，并将锁澜山庄落成于此。想来，是得到了蝴蝶盏中的秘密，并且，准备筹划一番大事业，才以退为进。” 秦苏敏咳道：“老夫指望能够终老于此，何来筹谋大事业之说呢？” “有的。”公孙策却笑道，“秦庄主不是艳羡那吕尚一朝遇周武便飞龙在天么？可见雄心壮志。三年前戍边将军庞统反主称王失败，庞氏主战势力受到打压，庄主为避人耳目，就请辞归隐。后来庄主得了蝴蝶盏中的秘密，便在此屯聚军饷钱财，笼络江湖人物。今早我们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轻易就能取簪开锁，可见庄主的门客中，实在不乏能人异士啊！” 公孙策炯炯然目光盯着秦苏敏，后者低头沉默，不接言语。包拯继而说道：“秦庄主为了得到蝴蝶盏的秘密，将祝青澜骗至锁澜山庄，没想到被其识破。秦庄主就将他关在锁澜山庄的后山，折磨他，让他说出秘密。就是我们初入东京地界，那个小二哥和我们说山庄后山有怪物的事情。其实那不是怪物，而是蝴蝶盏盛酒之后，发出的走马幽光。相信庄主定是看过那蝴蝶盏了，因为他扎出的一百只蝴蝶风筝，很多品种都非中原所有。最后，反正庄主是得到了蝴蝶盏的秘密，而祝青澜，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你们说的，都是些过去的故事。和今天的连环凶杀，又有什么联系呢？” “故事是可以过去的，但是人心过不去。拾榆你自三年前辞官回来，恐怕就是已经知道祝青澜的事情。我们还记得朱锦昌死后，他随身佩戴的佩饰不见了，应该就是你拿走的。那个蝴蝶形状的佩饰，其实是祝青澜之物。因为江湖祝家的标志，就是一只七彩夜光蝶。那天也算巧合，王士宁本来在琢磨到底是谁对朱锦昌下的手，他在画画，画的就是六君子。忽然，他想到了朱锦昌身上有祝青澜的佩饰，所以就急忙跑去，想把它拿下来。巧的是，你也在那里。于是，你就用一种特殊的毒药，将他杀了。” “不对，瑾楠明明是被一支竹片透胸插过而死，又怎会是什么毒药？而且若用的是毒药，公孙先生怎么验不出来？” “那是因为我大意了。”公孙策接口道，“我观察王士宁颜色正常，并无中毒的发紫发黑迹象，因此也没有用银针去验。至于那竹片，很可能是他扑倒时插入的，与你倒无甚关系。” “没错。你还记得我们来此之前，曾路过一个市集，展昭告诉我，那个老者瓮里的那种蛇叫银线，产自西南密林，剧毒无比。你就是用这种毒杀了王士宁。而这种毒的特殊之处在于，中毒者不仅毫无常见的发紫发黑迹象，反而恰恰相反，整个人会变得苍白。那日公孙策验完王士宁后昏迷了，其实不是累的，而是被那毒气熏得晕了。而王士宁当时定没有想到是你动的手，所以没有防备，让你有了可乘之机。也是为什么，他毫无挣扎迹象的原因。” 包拯说到此处，平静地看着李瑜。而后者更平静，甚至脸上，还带了隐隐的笑意。 “至于赫连城，就更简单了。你对他催了降，他听话地上了屋顶。我们开门的时候，你正好在对他进行暗示，你说‘槐襄兄，快下来！’，他就跳下来了。” “而且，当时展昭本来应该可以接到他的，你又喊了句‘槐襄，小心啊！’，所以他才偏离了方向，掉下去了。” “对，况且当时柯骏也在下面接他，你怕他接到，就故意去撞了他，将柯骏撞倒在地上。在赫连城落地以后，你第一个爬过去看他。因为你要确定他是不是死了，如果不是的话，你就要给他致命的一击了。不过幸好他死了，否则的话，你就要失手了。” “包大哥，这话怎么说呢？” “当时所有人都起来了，拾榆还坐在地上，其实是因为他袖口中的一枚长针在撞倒柯骏的时候掉了。本来他藏针于袖口，是想如果赫连城还没死的话，就扎他一针。针上，就是那种银线之毒。王士宁当时死的时候手握着竹片，五指染血，其实凶手是想掩盖那个伤口。针扎的伤口，正在王士宁的指甲缝中。” （十八）真相 李瑜听到精彩处，竟缓缓地击掌而笑。对包拯点头道：“希仁好精彩的演说。那么柯骏呢？他与我们都无关，他怎么会死？又和这案子有什么关联呢？还有就是你所说的西南密林的催降术与银线毒，我从何而来？” 包拯轻哼一声，道：“柯骏本与这案子全无关联，怪就怪他太会闯了。朱锦昌死后，他在山庄到处乱逛，逛到了后山。如果我猜得不错，后山那里一定有很多桂花，对吧，庄主？” 秦苏敏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包拯继而说道：“他在那里一定发现了什么，以致他知晓了祝青澜事件的来龙去脉，于是，他就马上作了一首不伦不类的词，道出六君子年少交好，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以此来要挟秦庄主。他可能提的要求很过分，而且被卢亭律听到了。卢亭律感谢秦庄主有收留之恩，自然不容于此，于是一不做而不休，先色诱之，后将他给杀了！至于西南密林的催降术与银线毒，其实公孙策在那市集上是领教过催降术的，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老者的蛇看了一会，就犯困犯乏，整个人呆呆地，最后上了车就睡过去了。夔州府开平县是中原与云南大理交界处的县，你曾在那里一年。我大可以推算，你曾与那里的人相识，有人教了你一些防御术和驾驭术，而你，正好用它来作为谋杀的工具！” 包拯说到此处，便不再言语。只拿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李瑜。李瑜怔怔地看着他，俄而疯狂大笑起来，前仰后倒不可遏制。最后，缓缓地蹲到地上，笑声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哭声，刺耳已极。蓦地，他抬起头来，盯着秦苏敏，恨道：“没错，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希仁，你与公孙先生如今尚能相濡以沫，你可知这是你多大的福分！我与青澜，也曾这般交好，视彼此为所有。青澜他，虽然出身名门，可他全身无那骄奢之气。当时我与青澜分别时，他曾将一对蝴蝶盏给了我一只，所以，秦苏敏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秘密！他们几个人，枉与我和青澜当年相识六载，情如手足，为了那不知所以的蝴蝶盏，竟将青澜残害至此。就在那后山的桂花树下，你们，倒是都去看看呀！啊……这锁澜山庄，锁掉了我的青澜一世好时光，真真是好名字！” 至此便抱头哭嚎，再不能遏止！未几，他猛地站起身，手指着秦苏敏，一步一步地逼上前去，披头散发，形如鬼魅。秦苏敏只能缩作一团，瑟瑟发抖。 “你说，老匹夫！你告诉他们，你们是怎么残害青澜的！你们将他全身骨头一根一根地敲碎，他一个风流俊郎的汉子，就这样成了一滩烂物！他不是不肯告诉你们那劳什子的秘密，而是那另一只杯盏在我手中，他许了给我，便不能违背诺言。况且，他亦不想你们这般疯狂地逼迫我，才至死，都没有告诉你们！你们这些畜牲，枉为人！枉为人啊！” 说毕，仍旧疯狂呼号。展昭正待点了他昏睡穴，却见那李瑜自袖口拔出一支利针，猛地扎入胸口。身躯缓缓地跪下去，眼睛却直凝着包拯。 “希仁，我若能早与你交心，今天便不必如此，可惜……可惜……” 包拯亦痛苦闭上眼睛，每一次的案件，都无快感可言。这鬼魅世间，原是做一名铁面判官，也是不易的。 “展昭，明儿带人自后山将祝青澜尸骨挖出与李瑜同葬。将秦苏敏收监待审！” 话至此，包拯负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十九）离别 锁澜山庄的钱财囤粮全部充公，开封府的王朝马汉等人很是清理了一阵。包拯三人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天色已渐暗。公孙策策马，展昭驾车，而包拯，只坐在车前默然不语，神情肃穆黯然。 “展昭，你带着包大哥先回府去吧，我去市集买些凝神静气的药材，即刻便回。” “那你自己要小心。” 公孙策点点头，便独自转身去了。展昭料他不时便能回来，并未坚持要陪他同去。岂料回到府上，自申时末刻一直等到月上枝头，戌时末刻，都仍未见着公孙策回来。展昭早就按捺不住到街市上去找寻，却穿街走巷，找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也没看见公孙策半个影子。 包拯心下就着了慌，坐立难安。直到亥时初刻，公孙策却好端端地出现了。 “公孙，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我和展昭都很担心你。” 此时的语气，已经有些急怒攻心的气恼。公孙策却神情黯然，低着头走进门的身形有些不受惊吓的虚晃。包拯低沉的声音落了许久，他才回神，勉强笑道：“抱歉。适才在药材铺遇见个故人，才去酒楼小酌畅谈了一番。倒让你们担心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包拯才呵呵笑了，抚着公孙策苍白的脸，道：“没事就好。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好……” 便转身往里屋走，不足两步，又顿住。公孙策回头来看着包拯，眼中似有千万言语。 “希仁，我过阵子想回庐州陪陪老父，顺便，也替你照看你娘。也许，要很久才能回来。” “……无妨，尽尽孝道是应该的。我娘，还劳你多加照料。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很久。或许，明年清明之后吧！” “无妨。回去后给我书信。” “嗯。” 公孙策站立了片刻，回身走至包拯面前，望着他那晶亮眼眸，无言地抱住了他。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顾好自己。” 公孙策将药材打了包，走出药铺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刚要斥对方非要堵在门口做甚，却见那人，正是花公公。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少包同人）怜光满+蝴蝶盏（少包三番外探案系列） 作者:啖红尘 第 25 章 “兵权仍在他握，皇上他，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也才不惑也未到，老奴却见着他这几年苍老了许多，头发也多半灰白了。如今这朝官半数以上都是庞太师的门生子弟，兵部这空缺，着了谁皇上也不能安神。所以老奴斗胆，给皇上荐了公孙先生，还望公孙先生受而不辞。也算是，为皇上担待些。” 花公公也是熟识了，然而这几年，为皇帝东奔西走的，也着实苍老了。头发都已花白，声音嘶哑不似早年精神。公孙策思虑半晌，那头花公公已端跪在地上，道：“老奴没用，这些年来识人无数，却也只有公孙先生能信得过。请公孙先生看在老奴薄面上，为皇上担待担待！” 说毕便磕头不已。公孙策忙将他扶了，沉声道：“公公不必如此，我应你就是。” 吏部的公文是次年的仲春月才下的，在公孙策策马离去的那时，包拯并未知晓此次竟是最后一次与公孙策别离。而公孙策知晓包拯之性情用心，是已也刻意地轻描淡写，只身返往庐州探望老父。 马蹄声远去的时候，包拯驻马立在城外，不知为何，忽然落下泪来。 （完） ～～～～～～～～～～～～～～～～～～～～～～～～～～～～～～～ 小说下载尽在 ——宅阅读【罗小猫】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第 25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