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向暖》 第1章 [现代情感] 《凛冬向暖》作者：春听【完结】 【本故事纯属虚构。】 [美貌作精x冷静自持斯文败类/土豪千金x家道中落] [破镜重圆] 宝贝，我们重蹈覆辙吧。 —— 我初见你眉眼。 心里便熨帖了。 [一] 高三最后一学期，姜伊冬艺考结束转入海城一所私立高中。 第一次见到顾凛—— 一个冷冷淡淡，沉默寡言的男生。 两人做了两个多月同桌，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一次意外，姜伊冬的父亲生病住院，她在医院遇到了刚和医生聊完，正在为母亲治疗费用发愁的顾凛。 她鬼迷心窍似的，走到顾凛面前说：“我给你借钱，你给我补课吧？” [二] 两人从高考后在一起，一直到大学毕业一年后分开，姜伊冬作精程度节节攀升。 认识的人都说，顾凛和她分开是受不了她那么作了。 一个酒会，合作伙伴恭维：“顾总行情这么好，招招手也有一群人来，下一个找个乖点的不就得了。” 坐在角落的男人闻言抬眸，修长的手指取下唇齿间的烟，微扯了下唇，神情阔淡无波，“没有下一个。” [三] 当天有女生敬酒，不小心洒在了顾凛的领口，酒水顺着锁骨滑下去，湿透的白衬衫下，露出右心房略上方位置的奇怪纹身。 当场噤声。 毕竟谁都知道……这个奇怪的纹身是姜伊冬工作室的logo。 ** ——于顾凛而言，姜伊冬是他戒不掉的瘾，逃不脱的劫，是如火的热望，也是他的太阳。 [我们就该痴缠一生。] 四重奏-冬 排雷：男女主都非完美人设，女主情感缺失，作，很作，非常作。男女主都是个例，不为任何人树立任何榜样！！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伊冬/顾凛 ┃ 配角：。 ┃ 其它：【@你听到春天了么】 一句话简介：一个冬天的故事。 立意：学会爱与被爱。 第1章 立冬 《凛冬向暖》 文/春听 2022/11/07 01/ 何妈过来敲门的时候，姜伊冬正在刷牙。 “衡衡，动作快点，不然你转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她吐了嘴里的泡沫，漱口后从房间走出去，长至肘部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身后。 “来了来了！！” 何妈照顾她已经有段时间，看着她还是会忍不住愣神一秒。 少女雪肤黑发，面容还有些稚嫩，冬日暖阳从窗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冷冽只着半丝暖意的光线摇摇欲坠在少女完美无瑕的娇靥。 这是一张无法被人忽视的面孔，偏偏有一双纯澈到极致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微弯着，露出明艳的笑。 何妈早就习惯了姜伊冬的风风火火，只是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你要报名先生也不过来陪你一块去……你一个人真的能行？” “没问题，报道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 姜伊冬套上毛绒粉色外套，高领白色毛衣护住她修长弧度漂亮的脖颈，朝何妈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她也不等何妈再说什么，穿着衣服打开门离开。 门口一早就有司机等着，车内在她出来前已经打开了暖风，此刻车内暖意遍布。 姜伊冬受不了冷，这次陪着她从历城到海城的杨叔和何妈都已经照顾她几年了，对她的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杨叔，走吧。” 杨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上车把书包随手扔旁边的姜伊冬，布料精良款式简单的大牌书包被她像对待地摊货一样，她也不见心疼，坐上车给沈九春发消息。 【姜一个冬：去学校了。】 【九九：收敛点脾气，不然我怕你被打=-=】 【姜一个冬：瞧不起谁呢？我在哪个学校不是人见人爱的校花？】 【九九：。。】 【姜一个冬：你等着看！】 姜伊冬被沈九春的句号气到，尖尖的下颌此刻紧绷着，皱了皱鼻子，漂亮的嘴唇撅了撅。 她倒真不是自夸，从小到大，不管她转学到哪个学校，校花的名头都能轻轻松松落在她身上，有星探见过她的照片找上门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姜伊冬没兴趣，也不缺钱，理所当然拒绝了。 “阿衡怎么了？” 从后视镜看到撅着嘴的姜伊冬，杨叔问。 姜伊冬没再回消息，抬起头弯了弯眉眼。 “跟九九聊天呢。” 杨叔了然，继续说：“去了新学校，要交新朋友了。” 姜伊冬抵在车门的手肘娇懒地撑着下巴，不在意地嗯了声，可见没放在心上。 手机聊天界面的消息还在往上走。 【九九：看你坚持几天。】 【姜一个冬：你放屁！】 【九九：。。。】 和她这张漂亮脸蛋完全不搭调的说话方式，之前沈九春还感慨过，她不说话比说话可讨人喜欢太多了。 但姜伊冬对自己这一点丝毫不介意，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富家千金，一个暴发户的女儿而已，长得漂亮是资本，想说什么说什么也是资本，她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也根本不想学。 第2章 颇有些泼妇的说话方式让她在原先的学校朋友就沈九春一个，得罪的人倒是不少，这还是因为沈九春觉得她名字里面有个冬字很有缘分。 沈九春对此的评价是：“你这是没遇到在乎的人和事。” 姜伊冬肆意又张扬：“能有谁让我在意的？” 杨叔没继续说什么。 姜伊冬也摁灭了手机。 宽阔的街道一直有车从身边经过滑走，街道两旁的高楼不断出现又消失。 这是姜伊冬正式到海城的第三天。几个月前她第一次来海城，对海城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天很高，建筑很高，一切都是高的，显得她有些渺小。 但这念头不过转瞬即逝，她很快像是被放出笼的鸟，飞得忘乎所以，回历城那天差点错过飞机。 考过海城理工大学艺术线，她爸姜天凯就打算着送她到海城上学，也好尽快熟悉海城。赶着高三下学期开学，姜天凯找学校办好了转学手续，把姜伊冬打包到了海城。 塔斯国际高中是海城排得上号的私立高中，规章制度和教学内容科学可行，学校内申请国外大学和考上国内top大学的学生都不在少数。 姜伊冬学习成绩一般，这次也是靠着姜天凯的钞能力能在高三最后一学期转入新学校。 对申请国外大学的学生来说，高三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再紧张，不少学生已经很少去学校上课，这所学校每年招收的学生不多，一个班三十个人，现在能有一半还坚持上课就已经算是不错。 车开到学校门口。姜伊冬从车上走下去，拉了拉身上的大衣，还是觉得有些冷，她不是很能习惯海城的气候，秀气的眉头也忍不住皱着。 下车已经有生活老师等着，见到姜伊冬问：“是姜同学吗？” 学校的生活老师主要负责学生的生活起居问题，熟悉校园包括在内。 “嗯。” 姜伊冬冷得没什么说话的念头。 “我们一起进去。我叫李欣然，你可以叫我李老师，以后你的生活方面的问题都由我负责。”生活老师走在她身边介绍道，“我先带你去宿舍，学校每天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如果想午休，就可以回到宿舍。” “宿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柜子和桌子，高三的书本不少，你可以放不急着用的书本。” 姜伊冬：“嗯。” 她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脸因为暴露在冷空气中，此刻有些僵硬，没有太多情绪给出非常热情的回应。 接下来，生活老师又向她介绍了学校的历史和一些商店，各类教室，娱乐室等的位置，带她到宿舍安顿好，铺好床铺，讲了学校准备的被子和其他用品都是什么规格，最后带着她回到教学楼。 姜伊冬之前的学校也是私高，规模上虽然比不上塔斯，但该有的这些都有。 “你的教室在这边，班主任叫郭旭。”生活老师一边走，一边带着她经过教室，走到郭旭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郭老师。” 郭旭伏案写教案的动作微顿，抬起头看向李欣然。 “这就是今天新转进来的同学？” 李欣然点点头：“对，我那边的事情已经帮姜同学安顿好了，剩下的交给郭老师了。” 郭旭：“嗯，你有事就先走，我带她过去就行。” “好，我先走了。” 李欣然离开，办公室只剩下姜伊冬和郭旭两个人。 “我们学校惯例开学要选两门选修课，现在网上选课已经结束了，你先看看想选什么，我去找对应老师讲。” 郭旭递给她两张纸，纸上写着选修课的科目和课时。 姜伊冬慢悠悠站在旁边看完，最后选了油画和华尔兹。 原因也很简单，这俩她学过，上课能偷懒。 郭旭问：“选好了？” 姜伊冬：“油画和华尔兹。” “不继续看看？”郭旭又补充，“可以想一两天。” “不了。” 姜伊冬把纸还给他。 “好，如果后续需要调整，可以再来找我。现在我带你去教室。” 郭旭接过纸放在文件夹里，带着她往外走。 姜伊冬：“学校都是这么人性化吗？选修课还能换。” 郭旭笑了笑，他长得挺高，目测一米八多一点，身材中等，不胖也不瘦，长相不凶也不显得软弱。 “不是，学校规定第一次选课可以调整，不过你刚转学过来，给你适应的时间。” 姜伊冬内心不怎么在意，因为只有一年的时间，她不太在意这些，何况在她的认知里，更重要的应该是一年之后的高考——一大批出国的学生离开后，剩下的学生都是准备参加高考的那一批，虽然也有摆烂不准备真考试的，但大多数学生对高考还是重视的。 教室在二楼楼梯口旁边第一个房间，从教室走进去，姜伊冬发现教室人还不少——座位上的人基本坐满了，除了个别的一俩个空位。 “大家先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 “姜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郭旭抬手给了一个请的动作。 姜伊冬站在他旁边：“姜伊冬，生姜的姜，伊人的伊，冬天的冬。” “……”郭旭先是被这简短的自我介绍惊了一惊，下一刻就笑着先鼓起掌来，“大家欢迎新同学。” 第3章 班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还挺好看的。” “这是挺好看吗？我敢说学校没有第二个人比评她漂亮得更直接了。”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觉得任雪也很漂亮，各有千秋……” 任雪是学校出名的美女。 美女总是会引起多几分的关注度，任雪是学校内关注度最高的那个。 姜伊冬有一种丝毫不惧怕，也不顾周围任何事情的气质，微微昂着头，背着书包问郭旭：“我坐哪儿？” 郭旭指了一个没人坐的位置说：“你先坐那个位置，入学前你爸说你来学校是为了好好学习，他是学校成绩最好的学生，正好能带你一把。” 姜伊冬点头，径直从讲台走到中间的位置。 班内是小组座位形式，一个组三个人，郭旭指的这个组刚好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女生正在赤着面包看书，知道有人转学也没有惊奇，只是看了一眼姜伊冬，继续回头吃东西。 男生低着头，略长的发梢遮住了他的眉眼和表情，也看不见他的长相，只是从外形来看，他的下颚线条优美，皮肤显出几分过白的细腻，带着点病态的迤逦的美。 姜伊冬觉得有些手痒。 放下书包坐在位置上，两个人没跟她打招呼，姜伊冬不会自己上赶着跟人说话，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书放下又拿出一根笔开始百无聊赖地转笔。 身边的女生还在吃面包，时不时喝一口放在桌子左上角的牛奶。 姜伊冬一只胳膊在桌子上撑着扫了一圈教室，可能是快上课了，大多数人都低头和周围人说着话，声音很低，教室越发趋近安静，她的到来没给教室内增添多少热闹的氛围。 没什么有意思的。 从包里拿出练习本，姜伊冬目光随意扫过身边的男生，低头在本子上打稿。 ……突然，一粒面包屑从出现在了自己的练习本上。 姜伊冬停下画画的动作，看向面包屑的来源。 女生在和坐在她背后的女生聊天，嘴角还沾着点面包屑，眉眼弯着，笑得腼腆。 “你——” 姜伊冬指着旁边的女生，嗓音是天生带着几分娇糯的软，说出的话却无法让人产生丝毫的甜意，只有颐指气使和冷漠：“出去吃。” 第2章 立冬 02/ 这句话成功让原本还有些说话声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冬末的阳光在教室穿梭行走，姜伊冬说完这句话也没立刻低头避让，直接迎上了女生的视线。 女生和坐在她背后的女生两个人不自主站起身，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姜伊冬的气势没那么足。 姜伊冬丝毫没因为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而有任何迟疑和退让，她行事向来只顾自己不顾后果，也从来不会思考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 女生准备说话的前一刻，她背后的女生拉住了她的手，说： “教室不是你一个人的。” 能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家境怎么样暂且不说，傲气是最不少见的，学生都是家里养出来的精英，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那么听话出去——何况这人还是刚来的。 其他学生大都是看热闹心态，不在意这三个人究竟是因为而产生的矛盾，但只要是矛盾，就有看热闹的兴趣。 姜伊冬眯着眼看了一眼面前两个女生，长相不差，称不上美女，打扮倒挺时尚，教室里现在不冷，两个人脱了外套，一个穿着针织衫长裙，另一个穿着毛衣外搭和连衣裙。 “哦。”姜伊冬双手抱胸，有些不舒服地伸了下腿，“然后呢？” “……” 也许是觉得自己回答了姜伊冬的问题就相当于认输了，两个女生谁都没继续说话。 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 姜伊冬半丝避让也无，见女生不动，颇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撕掉本子上那张被染上油渍的纸，扔在桌兜里，撕掉一张纸的本子露出参差不齐的毛边。 她心情更差，收起本子放包里，一只手撑着下巴继续看男生。 男生坐在身边依旧低着头，一只手搭在旁边的书上，这会儿姜伊冬才发现男生正在睡觉，只是因为刚刚角度问题，她只看到男生的脸离桌子很近，却没看到他闭着的眼睛。 男生眼底有些青黑的影子，大约是长期没睡好导致的，觉得桌子太硬，不适地皱着眉。 最顶级的挑衅是无视。 针织衫女生咬着唇，眼中流露出几分气愤的水光。连衣裙女生和她握着双手，此刻两个人站在同一战线，一块面对着面前这个共同的敌人。 其余学生见没吵起来，却没收回目光，依旧盯着风暴中心的几个人看。 “大家都干什么呢？” 从教室门口走进来的数学老师笑着说。 紧绷凝重的氛围因为数学老师的笑容瞬间松懈下来。数学老师继续问：“宋容，蒋星，你们两个怎么还站着？坐下来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宋容和蒋星没继续盯着姜伊冬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到底还是家庭教养不错的女生，就算生气也不至于在这时候跟姜伊冬撕起来。 数学老师又看了一眼，叫：“顾凛。” 教室没人应声，也没人动作。 再次：“顾凛。” 姜伊冬看见身边的男生坐了起来，发梢略长，挡住了他一部分情绪。 第4章 终于看得见他的百分之八十的脸。 眉目凛冽，眼睛略长，但不会给人狡猾或者冷漠的感觉，透着几分寡淡的清冷。鼻梁高挺，鼻尖偏右侧的地方有一颗咖色的小痣，有点性感，还有点蛊人。嘴唇略薄，嘴角微微下垂。 姜伊冬在心里想，这张嘴唇，看起来挺寡的啊，一看就不适合谈恋爱。 就算跟他谈恋爱，他也不是会把人放在心里的那种，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凉薄。 “清醒一下，要上课了。” 数学老师果然很热情也很温柔，叫醒了顾凛后，说着让同学们打开课本到多少页，随后开始讲题。 因为是高三，现在刚开学第一周第三天。 姜伊冬并没有听课，眼睛不自觉往外面飘，心不在焉地想着中午要吃什么。 她学习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之前在班里勉强能排个中等，到了这个学校还没考试，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垫底。 不过她半只脚已经跨进大学了，后半只脚只要跟上去就行。 一整节课都在她思想抛锚中度过，老师看到了她注意力没在课上，也只是走到她身边小声提醒。姜伊冬短暂意识回笼，但很快就会继续这样。 看她没有打扰课堂秩序，老师也没继续说什么。 下课后，宋容和蒋星走到姜伊冬面前，说：“同学，你别太嚣张。” 姜伊冬还在神游，被她们的声音唤回神，听到第一时间是挺搞笑的，她坐姿不端正，软趴趴地摊在凳子和桌子中间，那懒洋洋的劲让人看了更觉得是刻意挑衅。 她慢悠悠抬头：“凭什么？” 宋容，也就是穿着针织裙的女生，坐在姜伊冬的旁边。 “你又凭什么让我出去？” “你吃面包不会在外面吃吗？教室不是你吃东西的地方，何况你刚刚吃面包还弄到我本子上了。” 姜伊冬也站起身，穿着皮靴的脚勾着凳子推进桌子底下，略圆又清澈的眼睛落在宋容身上，明明没有太多情绪，可莫名给人一种轻视的错觉。 也许是因为她山中老虎一样的气势，也许是因为她娇艳的长相。 两个女生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新来的这也……” “……太嚣张了吧。” 教室本就没多少的学生目光尽数落在她们身上，犹豫着一会儿打起来要不要上去拉架。 “……你。”宋容就要上前。 蒋星拉住了她，“本子多少钱，我们赔。” “本子不值钱，但你赔不了。以后吃东西别在教室吃，免得再弄到我本子上。” 姜伊冬瞥了她们一眼，径直从教室走出去。 本以为会看到打起来的场景，没想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坐教室的一众学生不免有点失望。转念一想就明白是为什么，新来的这么嚣张，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们还不知道，这会儿真上头得罪了，以后想赔礼道歉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她们的家庭，决定了在社会的地位。要想保持现在这个地位，谨言慎行是必不可少的，她们从小享受着这样的荣耀，自然不希望这样的荣誉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消失。 这所学校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错，但真要分，还是能分出个三六九等。 像是躺在桌子上一直没什么人搭理，也一直没说过话的顾凛，以前和现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 上午就这么度过了，姜伊冬中途给沈九春发消息。 【姜一个冬：你送我的本子被一个煞笔给弄上面包渍了，我撕了一张，看着真难受。】 【九九：你不会跟人吵起来了吧？】 【姜一个冬：没，她们没吵，我也没心情跟她们吵。】 沈九春敏锐地知道了这句话重点在前半部分。因为“她们”没吵，所以她也没跟着吵。 细数姜伊冬的几次撕逼，都是因为别人先开始的，然后她也刚，半点不服输，女生撕逼打架那个劲她使得足，扯头发扇耳光踹肚子一个不落——但只要对方没先干什么，她也不会多事。 可就是这样，她之前在学校就已经威名远扬。 【九九：看来你的安稳日子还真不多了。】 【姜一个冬：所以还是我赢了。】 【九九：你还挺骄傲。。】 【姜一个冬：本子记得再送我一个。】 【九九：地址发我，下午给你快递过去。】 【姜一个冬：嗯。】 姜伊冬给沈九春发了地址，摁灭了手机，心情不错，靠在栏杆边吹风。 海城今天的天空不太蓝，风吹过脸颊有些痒痒的痛感。 她在的位置是两个教学楼中间的走廊，走廊两边用墙砌了半人高，又用栏杆在上面围了一层。墙壁外砌宽了一层，里面种着爬山虎，这会儿正枯零零地飘荡在空中。到了夏天和秋天应该会很漂亮。 下午有一节课是选修课，华尔兹，姜伊冬没带衣服，去了舞蹈教室直接坐在地上。 老师早上得知今天会有学生来上课，见到陌生漂亮的面孔就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点了一下人数，问：“有舞蹈服吗？” 姜伊冬：“今天没带。” 舞蹈老师：“下节课记得带上，教室外有放衣服的柜子，隔壁是换衣间。” 姜伊冬：“好的老师。” 她盘腿坐一旁，看着课上的学生压腿准备跳舞。 第5章 来这儿的学生家里都是学过的，基本功和水平都不差。姜伊冬也是因为姜老爸发家之后押着她去学，才不得不学会的。 “报告。” 门口突然有一道男声。 嗓子有些哑，呼哧带喘的声音，但音线很好听，比较低醇的声音，属于越成熟越好听的类型。 男生现在还年轻，声音还有几分少年气的稚嫩。 姜伊冬放下手机看过去—— 这不是巧了吗？ gu，lin。 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 “你迟到了，先去换衣服吧，等等你先示范动作。” 示范动作？他？ 不应该老师来示范动作吗？ 姜伊冬看着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同学们的目光，他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还有几个人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 顾凛很快换好黑色舞服从隔壁房间走出来，走上前跳舞。 ……其实作为最简单的交际舞，舞步并不能难学。 何况学生都是学过的。 顾凛走上前，只是简单做了几个动作。 老师没为难他，在他转身后点了下头，“你先去休息吧。” 顾凛走到角落坐下。 老师先讲了一下动作规范性和协调性，随后让学生自己练习。 姜伊冬目光从顾凛身上扫过，继续低头玩手机。 刚一下课，顾凛很快离开教室。 姜伊冬慢吞吞在后面活动自己坐了一节课木地板酸麻的腿和脚，耳边传进女生在换衣间说话的声音。 “……他都那么忙了，居然还来上课。” “肯定要上课的啊，他总不能不毕业。而且他成绩挺好的，就算现在没钱申请国外大学，在国内考个好大学也是妥的，寒窗苦读十几年，就这临门一脚了，要真不上学了才亏吧。” “选修课啊，这节课又不重要，就算不来也没事，他不是每天要去医院照顾他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好学生就是这样吧。” “不过他这么坚强我也没想到，刚入学的时候他在咱们学校风头多盛啊，没想到高三了突然破产，也不知道他爸怎么想的，居然在这时候自杀……” “行了，不说这些了，听着让人心情不好，一会儿吃饭都没心情。” “走吧走吧……” 几个女生从换衣间走出来，见姜伊冬居然还站在教室，也没在意，很快离开。 这样的家境，这样的落差，居然还能留在这儿上学，自尊心居然受得了。 姜伊冬有点意外。 第3章 立冬 03/ 到教室拿到自己的书包，东西装起来，姜伊冬从学校走出去，门口杨叔正在等她。 坐上车。 杨叔问：“新学校怎么样？” 姜伊冬挠了挠下巴：“还行。” 杨叔：“交到新朋友了吗？” 姜伊冬笑：“你说得我跟小孩似的。” “你啊，我看着你长大，你在我心里不就是小孩吗？” 杨叔是姜伊冬初一开始接送她上学的，到现在快六年。 夕阳从车窗照进来，和她粉色的大衣融合绘出几分炫目的橘色，姜伊冬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自己衣服的一角，视线落在车窗外，眼睛没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叔从后视镜看到她白嫩小巧面容，忍不住笑了笑。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和姜伊冬的关系虽然没到家人那样，但也是很亲近的关系。 “当小孩也不错。” 姜伊冬笑嘻嘻。 她对杨叔和何妈两个人脾气还算好，平时说话也挺有分寸，不像跟她爹在一块，三句话没过就开始吵架。 杨叔跟着她笑，又说：“我出来的时候，特意让老婆子做了你喜欢的菜。” “不用这么正式，而且何妈哪天做的饭不是我喜欢吃的啊。” 姜伊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视线在车窗外流连。 对这个才到三天的陌生城市，她尚且怀抱着百分之七十的好奇心。 突然—— “停车。” 姜伊冬出声迅速，杨叔条件反射般踩下刹车，车轮胎在地上剧烈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夕阳在车内猛烈摇晃，似乎落进海里，随着海浪翻滚。 姜伊冬的视线沿着车窗往后看，不远处的公交站点站着一个男生，个子很高，身形修长，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写什么，也可能是在发消息。 学校的蓝白校服裹住他瘦削凌厉的身材，头发是常见的发型，只是最近没怎么打理，发梢有些长。 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皮肤很白。 夕阳离他很远，因此暖意也离他而去。 姜伊冬抠了抠手指，犹豫着。 “是你同学？” 杨叔的声音打断了姜伊冬的犹豫，她回过头。 “嗯。” “要不要我倒回去？” “不用了，直接走吧。” 姜伊冬又扫了一眼，收回目光，没有继续看下去。 - 顾凛下课已经迟了两分钟，正好错过了离这里最近的一趟公交车，站在公交站台，他低头给母亲鲁柔发消息。 【顾：公交有点迟，你先吃饭。】 【平安喜乐：不用，你别着急，我等你回来一块吃。】 第6章 【顾：等我到就凉了，你先吃，我一会儿到了再热一下就行。】 【平安喜乐：好，听你的。】 顾凛收起手机，这边公交车半小时一趟，他还得等至少二十分钟。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书来看。 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悲秋伤春，每一寸时间的流逝都在告诉他必须把握住当下的所有。 即使从前并不是这样。 从前他也不会站在这个地方等公交。 二十分钟并不长，在背诵中过去，顾凛拿着书刷卡上车。 公交卡是前两天才办的，因为刷卡比投币省两毛钱。 从学校到医院还有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他拿出耳机戴上，听英语听力。 顾凛打小就晕车，到现在也没好，坐公交有时候都会晕，所以上车后他没再看书，听着英语听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家里已经没钱住私立医院，现在鲁柔住在一家公立医院的普通病房里，病房一共住着五个病人，病床之间有帘子挡着。 顾凛进去先和住在门口的病人打了声招呼：“刘叔好。” 刘叔笑着回：“欸，是小顾啊，你今天好像比往常迟了一点。” 顾凛：“错过了公交，又等了一段时间，过来的时候碰上晚高峰，有点堵车。” “是的哩，海城的晚高峰是真堵，我儿子上次过来看我在路上堵了两个小时咧！” 顾凛笑着点头，“我去看看我妈。” “快去吧快去吧，你这孩子就是孝顺。” 走到第三个病床，他看见瘦得病服穿在身上异常空荡的鲁柔。 她温柔地笑着：“过来了。” 鲁柔是个美人，此刻虽然已经瘦得有些脱相，看着却还是漂亮的。 她是肾病，要等合适的□□换。 顾凛：“嗯。你吃过了吗？” 鲁柔：“我吃过了，你赶紧吃饭吧。” 顾凛点点头，拿着一次性饭盒去医院中心的微波炉叮了一下，又顺路去楼中心的护士台问了鲁柔今天下午的情况。 回到病房吃过饭，他先照顾鲁柔解决了身体需求，又坐在病床边的柜子上看书做题。 他高二之前一直在准备留学，到高三放弃，现在已经习惯这种学习节奏。 家里仅剩的存款即将告罄，顾凛周末会接点简单的兼职，但也还是挡不住如流水般的开销。 每天奔波在医院和学校，周末还要兼职，他很忙。 人在忙碌中，是无法分得清自己究竟是疲惫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 顾凛还记得初中学过一篇文章。 一个国家的王子在路上遇到乞丐，听闻了乞丐的遭遇，说：“你实在是太艰难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乞丐听了，笑着说：“不是的，这没什么了不起，任何人都可以。” 后来王子的国家被占领，他颠沛流离，也渐渐习惯了像是从前乞丐那样的生活。有人在他面前感慨时，他说：“这没什么了不起，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 所以他也可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现在他和鲁柔还活着。 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撑过那段他几乎找不到继续坚持的理由的时间，现在生活虽然没有变得更好，但他已经不会被那些苦难压得翻不过身。 鲁柔的状态也还好，顾凛心下有些安慰。 - 姜伊冬回到家，看到满屋子的人，又听到姜明诩吵闹的声音，瞬间脑壳嗡嗡响。 姜明诩，姜天凯的儿子，和她同父异母，今年七岁。 四个月多一点的时候被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女人抱到家里说是姜天凯的儿子，姜天凯这个人重男轻女，当时就去验了血，知道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开始对姜伊冬赔笑。 姜伊冬小时候没享受过什么父爱，跟姜天凯相处更是吵架比正常说话的字都多。那段时间姜天凯对她的愧疚空前高涨，但无奈姜伊冬这个人从小就不怎么识眼色，跟他吵架半点不耽误，很快就把姜天凯刚升起的一点点慈父的心理磨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继续吵架，姜明诩也就这么留了下来。 他妈拿了姜天凯给的钱就走了，再没管过姜明诩，也没来见一面。 干脆到姜天凯都忍不住骂这女人没心肝。 姜伊冬当时就无语了：“她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这笔钱，现在钱拿到了，人当然走得干脆了，不然留下来给你当保姆吗？” 姜天凯气得怒火直接烧到了姜伊冬身上，两个人免不了又是一场大吵。 走进去，看见姜明诩正在她的画架前挥舞双手，两只手上的颜料弄得衣服上全是，姜伊冬甚至没来得及换鞋，蹬着靴子就走到姜明诩面前，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腕，硬是把他糊得全是颜料的手摁在了他的脸上。 “啊——” 姜明诩想吼，吼到中途又闭上了嘴。 姜伊冬力气比他大，两只手稍微动了两下，就把他手上的颜料涂满了他整张脸，他闭嘴闭眼及时，没把颜料弄进去，等姜伊冬松开手，他立刻像是个窜天猴一样蹦起来想往姜伊冬的身上和脸上抹。 姜伊冬动作也快，她可以说是看着姜明诩长大的，对他的习惯动作一清二楚，在姜明诩动作之前就退后到姜明诩碰不到的地方。 第7章 当然嘴上也一点都不饶人：“姜小明！我早就跟你说了以后再碰我的东西我就让你碰个够！你都是小学生了，怎么还跟没长大的小屁孩一样，丢人不丢人啊你！你看看人家的七岁，都会帮家里拖地洗碗干家务活了，你呢？除了会给我添乱还会干什么？！” “爸！爸！姜冬天欺负我！姜冬天欺负我！！” 姜明诩嗓门震天响，姜伊冬声音大，他就要比姜伊冬声音还要大。 姜天凯以前回到家是只跟姜伊冬一个人针锋相对，现在是每天回到家看着姜伊冬和姜明诩吵，虽然耳边是没停下来，但勉强也算是享受天伦之乐了。 以前在姜伊冬身上无处发挥的慈父心理，尽数放在了姜明诩身上。 姜天凯对姜伊冬道：“姜伊冬！你就不能让着你弟弟一点吗？他才多大你都多大了？” “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让着他？”姜伊冬非常不雅地翻白眼，“你最好管好你儿子，不然他下次再动我东西我就把他泡在油漆桶里！” 姜天凯气的不行：“他是你弟弟！” “我可没有弟弟。”姜伊冬没看他们一眼，把画架直接拆了，“你儿子把我画架弄散了，颜料也都弄坏了，明天给我打钱，我要买新的。” 姜明诩：“爸！我也要！我也要买新的！” 姜伊冬：“你买个屁！” 姜明诩更大声：“爸！你看姜冬天！她说脏话！！” 姜天凯虽然觉得这样的天伦之乐还算有趣，有时候也不免有些无奈。 “你别老是给你姐姐添乱，那是她的东西，你想要我给你买。” 完了又忍不住对姜伊冬说：“女孩子家家的，文明点。” 姜伊冬冷笑：“我生下来你就没教过我，现在我都多大了你想起来教我了。” 姜天凯被她说得恼羞成怒：“我没时间管你还不是为了给你赚更多的钱？要不然你能有现在的条件？！” “省省吧，你不赚钱也不想照顾我，不然姜小明哪儿来的？” 姜天凯顿时像被扎破的气球，皱着眉却没继续说什么重话，又忍不住问：“上次给你的二十万这么快就花完了？怎么又要钱？” “你也知道只有二十万啊，姜小明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我这还是包括上学的生活费呢。” 姜伊冬双手环绕抱胸：“上次姜小明过生日你给了他多少钱，我都这么多年了，至少也要比他翻两倍。” 姜天凯叹了口气，无奈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给你打过去。” 姜伊冬笑了一声往卧室走，又被他喊住。 “要吃饭了去哪儿？” “换衣服。姜小明是不是不洗澡啊臭死了！” 姜伊冬往楼上走。 姜明诩站在后面喊：“你才不洗澡！你最臭！” 到卧室换了衣服，洗了手和脸，姜伊冬穿着棉质居家服从楼上下来，柔软面料穿在身上不够修身，隐约能看到她修长柔软身段。 姜明诩已经被何妈带去洗了脸也同样换了衣服，此时正坐在餐桌前，看见姜伊冬走下来，瘪嘴：“丑女人，眼光也这么差。” 姜伊冬走到他身后扼住他命运的喉咙：“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啊——我什么都没说！” “还敢不敢了？” “敢——”脖子后面的力道不断加重，姜明诩大喊，“啊啊啊！！不敢了！！” 姜伊冬松开手：“听话点，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这儿是我的地方，你要想住这儿就给我听话知道吗？” 姜明诩眨着眼睛回头问：“你知道我以后要住这儿？” “……” 姜伊冬真不知道，她看向姜天凯。 姜天凯干咳了两声：“我准备在这边开个分公司，那边有我一个战友看着我放心，以后那边的公司我两三个月回去看一下就好。年龄大了，近两年身体也不太好，在这边看病方便一点。” 姜伊冬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问：“是吗？检查出来什么问题了？” “……” 姜天凯没说话。 姜伊冬看向杨叔。 杨叔和何妈一直都是跟着他们一块吃饭的，坐在姜天凯身边。 杨叔：“……高血压。” “哦——好严重的病啊。”姜伊冬看了一圈桌子上的菜，说，“那是得注意，今天餐桌上饭菜这么油，你还是别吃了，我给你点份粥，一会儿送过来再吃。” 下了飞机到现在没吃东西的姜天凯：“……” 姜伊冬继续：“嗯……以后跟我们吃饭也分开吧，不然你一个人看着我们吃饭多受罪。我这都是为你好，你也别自己拿着钱买独食，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就忍忍吧。” “……” 桌上鸦雀无声。 第4章 立冬 04/ 姜明诩见大家都不说话，看看姜天凯的脸色，再看姜伊冬的表情，说：“爸！姜冬天让你别吃饭了！” “……” 姜天凯原本还在酝酿的慈父心理瞬间被姜明诩这句话冲散。 姜明诩说：“爸！她想饿死你！” 姜天凯：“……” 何妈坐在姜明诩旁边，有些想笑又不敢笑，拉着姜明诩说：“吃饭，多吃点。” 姜伊冬：“你儿子说话真难听。” 第8章 姜天凯头疼地摸了把头发。 姜伊冬毫不留情：“别薅你那点头发了，现在都快秃了。” 姜明诩嘴里正吃着饭，就要说话，被姜伊冬抽了张纸堵住嘴。 “吃你的饭，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喷得桌子上全是你的饭粒我弄死你。” “呜呜……” 姜明诩眨着跟姜伊冬很像的眼睛，想让她松开手。 姜伊冬看他不挣扎才松开手。 被今天姜天凯和姜明诩的同时到来扰了心情，她也没多少吃饭的心思，喝了一碗汤就站起身准备走。 姜天凯：“哪儿去？” 姜伊冬：“吃饱了，回房间。” “才吃这么点就饱了？你看你现在瘦得跟竹竿一样，多吃点。” 姜天凯说。 姜伊冬权当没听到，直接回了房间。 这个别墅装修的时候，姜伊冬去见了设计师，要求都说得很明白，对方经验虽然有些不足，但姜伊冬也勉强满意，她对自己的审美有几分变//态的追求。 从书包里拿出沈九春的手作本，因为撕掉了一张，边缘有参差不齐的形状，她皱着眉翻过，眼不见心不烦，想了想，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削好的铅笔。 何妈削铅笔的技术现在已经锻炼出来了，包括收拾房间也是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安排。姜伊冬经常自己把桌子和卧室弄得一团糟，但是每次回到家一切都会回到原样。 根据自己的印象开始勾画今天见到的公交站的那一幕。 画完已经是月上枝头，姜伊冬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回到桌边拿起手机给沈九春打视频。 “九九！” 视频刚被接通，姜伊冬声音立刻出现。 “在呢在呢。” 沈九春正在看电影，房间关了灯，只有幕布的光，有点暗。 姜伊冬一眼扫过去，看到了陆良。 “你们俩怎么总在一块啊，也不嫌腻。”姜伊冬瘪嘴，“我跟你聊天他每次都在旁边，不觉得我们两个女生有自己的事要聊吗？” 沈九春开着声音，看陆良反应，陆良依旧坐在旁边，压根没理姜伊冬说话。 她戳了戳陆良：“要不你回避一下？” 陆良问：“你跟她青梅竹马还是跟我青梅竹马？” “跟你啊。”沈九春说得毫不犹豫，“但是我们女生之间有些话题就是不好让你听到嘛，不然我出去？” 陆良站起身，大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提醒：“补偿我。” 沈九春摆手，赶人：“知道了知道了。” “我爸和姜小明也过来了。”姜伊冬说。 她向来没什么扭捏的心思，有事情就说事情，单刀直入，非常爽快。 沈九春惊讶：“这么快？现在跟你住一块？” 姜伊冬一只手握拳撑着下巴，修长白皙的手指转着笔：“昂，下午刚吃了饭，说是身体不行了，住这边方便看病，我看啊，就是觉得姜小明在这边上学比较容易结交朋友，对他以后继承公司有好处。” “烦死了，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姜小明正用我新买的颜料在我的画架上乱涂，我快气炸了，不过，哼哼。”她嘴角勾起，露出有点调皮又不会惹人不喜的笑，“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 沈九春差不多猜到了。 姜伊冬说：“今天又问我爸要了点钱，关心了一下她，也算是尽我的孝心了。” 姜伊冬的关心方式…… 沈九春打了个冷颤，问：“你怎么关心他的？” “让他别吃太油的饭啊，还给他点了份粥。” 姜伊冬耸肩，“不知道他喝了没。” 沈九春呵呵笑了两声：“所以你们之后就这么住着？还是叔叔打算再买房子？” 姜伊冬：“不知道，他要是不嫌跟我住天天吵架，我也无所谓啊。” “……” 沈九春无言以对。 姜伊冬继续道：“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玩啊？” 沈九春：“你好好学习，我高考结束就过去找你，而且我准备报海大，以后跟你见面的时间机会还多呢。” 姜伊冬不以为意地点着头：“行吧，陆良在京城上学，你不跟着他一块去京城居然要来海城，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我也有我想学的东西嘛，我更想去海大的医学系。” 沈九春说。 “你们那么腻歪，陆良肯？” “……他的意见不重要。” “也是，他跳级都没告诉你。” 姜伊冬直白得扎心。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原因，你能来最好喽，到时候我们俩住一块。” 姜伊冬想得挺美好，“我之前找设计师的时候，专门让她打通了两个卧室，你过来可以住我隔壁。” 沈九春笑：“行啊，一定给我留着。” 姜伊冬：“昂，除了你没别人。” 两个人聊完，姜伊冬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早上被精力旺盛的姜小明敲门声吵醒，她揭开眼罩脑袋感觉要炸了一样，走下床盯着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门，让正准备冲进姜伊冬卧室的姜小明差点跌倒在地。 姜伊冬揪着他的耳朵：“你想死吗？大清早扰人清梦？” 第9章 姜小明大喊：“放开我！疼死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专程来叫你起床你都不感激我！！” 姜伊冬松开手挠了挠耳朵，靠着门站，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 姜小明摸着自己被揪疼的耳朵，打开自己的卡通电子手表：“七点零五。” “知道了，出去。” 姜伊冬又要关门。 姜小明：“你不准继续睡！何妈让我喊你起床！” 门被姜小明的脑袋挡住，姜伊冬关不下去，索性转身回床边换衣服。 姜小明立刻捂住眼睛：“你不检点！你怎么能在我面前换衣服？” 姜伊冬回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娇艳面容露出笑，牙齿齐整皎洁：“是你自己不走的，我起床本来就要换衣服。” 姜明诩“哼”了一声蹬蹬蹬跑开了，姜伊冬回头继续换衣服，伸了个懒腰进洗手间洗漱。 收拾好走下楼，姜天凯正坐在桌子前吃早餐，见她下来说：“都高三了，你怎么一天还这么懒散？都快迟到了才起来。” 姜伊冬还没完全清醒，没精力跟他吵，走到冰箱拿了瓶酸奶准备出门。 姜天凯：“早上起来不吃饭怎么行？” 姜伊冬：“都要迟到了还吃什么饭，不是上学更重要？” “……” 杨叔抽纸擦了嘴跟着姜伊冬往外走。 上了车，杨叔开口：“其实先生也是好意……” 姜伊冬笑：“我知道啊。” 杨叔没再说话了。 姜伊冬转头看向窗外。 一路再无话，到了学校，她走下车说：“要是之后你要送姜小明上学，我可以自己上学。” 杨叔还想说什么，姜伊冬已经走远了。 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米色的大衣上，背影伶俜袅袅，整个人依旧我行我素，张扬无畏，刚刚说的话一点都没被她放在心上，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姜伊冬走到教室，书包被她随意扔在柜子里，从里面拿出手作本，走到位置上坐下。 上午都是常规的课程，她听得还算认真，学校的复习进程比之前进度快一点，她勉强能跟上。 中午拿着书包去食堂吃饭，顺便把她的舞蹈服放在柜子里。 回到教室正热闹着，姜伊冬走进去，听到乱糟糟的声音，再一看，昨天那个本子正被蒋星拿在手里。 见了她，蒋星嘲笑道：“昨天还以为是个真公主，没想到只是个暴发户，画画得还行，长得也好看，可惜这个脾气，你爸辛辛苦苦打拼的那点钱，分分钟被你给败光！” 姜伊冬皱眉，走到她面前，伸手夺她手里的自己的手作本。 内页被蒋星拽着，她用力一拽。 “刺啦——” 被蒋星拉着的纸从本子上被撕了下来。 教室刚刚正吵闹着的声音霎时一静，安静得仿佛空气都静了下来。 姜伊冬当即一巴掌甩过去。 “啪——”一声。 她原本就略圆的眼睛瞪起，有几分凶狠，冷着声音：“昨天警告过你，别碰我东西。” 蒋星不服，上前跟她打起来，宋容很快加入战斗，三个人在教室门口的位置扭打成一团。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远远看着，也不上前拉架，只是看着三个人打。 蒋星和宋容完全没见过这样的女生——简直是给疯婆子！！打人怎么狠怎么来，力道大得让她们受不住。 都是家里娇养出来的孩子，从小到大打架是头一次，很快两个人就在姜伊冬的手下败下阵来。 一边哭一边还想从姜伊冬手下反击，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惨不忍睹。 姜伊冬揪着两个女生的头发，用膝盖顶着女生的肚子一人来了一下，两个女生再没有还手的力气。 教室里响起呜咽的哭声，十分凄惨，其他学生看着唯一站在两个女生对面的姜伊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姜伊冬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整了整衣服，看向两个人。 “你们也知道我是暴发户，暴发户都是很粗俗的不知道吗？就你们这点打架能力还想针对我？” 蒋星和宋容的头发乱糟糟蓬再头顶像是鸡窝，抽噎着，颤抖着声音：“你等着……你等着……” 姜伊冬走近她们。 两个人瑟瑟缩在一块。 伸手，两个女生同时后退，身体还在颤抖着，姜伊冬从蒋星手里拿过自己刚刚被撕下来的那张纸。 纸上画着的男生依旧褶皱成一团，她更烦躁了几分，那双圆眼睛看着两个女生满是野蛮的躁意。 蒋星咬了咬唇，见姜伊冬低头看着纸上的画，说：“你喜欢顾凛，我告诉你，顾凛就算是家里破产了，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泼妇！” 姜伊冬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真无聊！我就是单纯觉得他长得好看，画下来也好看。神经病！满脑子情情爱爱，难怪连打架都不会。” 对面两个女生没说话。 教室里也没人说话。 姜伊冬转身，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凛。 以及……顾凛身后的班主任郭旭。 第5章 立冬 05/ “姜伊冬，还有刚刚参与打架的同学，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郭旭原本还有几分笑意的脸顷刻间变黑了，声音也冷了下来。 姜伊冬一点没有被点名的害怕。 第10章 “马上。” 蒋星和宋容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们原本也不想把这么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四而儿贰五九幺伺七丢人的事情说出去，打架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还没打过，但老师已经看见了，她们只是受害者，这对她们来说没什么坏处。 顾凛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午休时间所剩无几，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 两个人只是在走向不同方向的时候擦肩而过了一瞬间，随后就各自走向了不同的目的地。 姜伊冬放好东西从教室走了出去，蒋星和宋容在接收到她的目光的时候，有些悚然地收回目光。 三个人要走向相同的方向，却各自离得很远。 到了办公室，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进来，郭旭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跟自己走进来的三个女生。 最左边站着姜伊冬，她仰着头，一点认错的态度都不见。 郭旭感到一阵头疼。 他第一次见到姜伊冬的时候印象很好的，女孩子漂漂亮亮，说话声音自带三分软意，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万万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看着乖巧可爱的女生居然是个刺头！还是个刚进学校才两天就打架的刺头！ 他有多久没见到这么暴力这么让他头疼的事情了？ “说吧，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呼吸一口，郭旭两只手握着自己的保温杯压惊问。 “……” 没人说话。 蒋星和宋容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有些瑟瑟，委屈地抿着唇，擦眼泪。 多委屈似的。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抱胸看着她们两个人表演。 “你们俩说说，刚刚到底怎么了。” 见姜伊冬不配合，郭旭将战略目标转移到蒋星和宋容身上。 蒋星先开口：“老师，她的本子掉在地上，我们给她捡起来了，她进来看见我拿着她的本子上来就直接打了我们两个人，她……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脾气这么爆炸。” 姜伊冬冷笑：“是吗？我的本子是长腿了还是怎么的能自己掉在地上？你敢不敢让老师调监控看看教室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 蒋星眼泪汪汪的：“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郭老师，你都教我们三年了，难道还不相信我们吗？” 姜伊冬：“天天睡一起都不一定真的了解对方，凭什么只是班主任就能相信你们？” 郭旭：“……” 意思是没什么问题，但听起来怎么就那么怪呢？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边调监控很快，但我不希望真相是你们谁都不愿意说实话，我调监控看到的。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实话实说。” 郭旭把被子放在桌子上，又转头看了一眼姜伊冬。 “我……” 蒋星说不出口。 学生之间发生摩擦是很正常的事，但真把这件事摆上要被处理的场合，那些阴沟里的各种小心思就会变成三缄其口。 “大概是嫉妒我吧。” 姜伊冬说。 “……” 她甚至没停，继续说了下去：“嫉妒我长得好看，画画又好，还这么开朗活泼。” “………………”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老师听到她说这段话，忍不住笑。 能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学生，家里水平和自身水平都是不差的，姜伊冬说这段话……有点自信过头了。 但听她说，又好像诡异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老师问：“你就是新转过来的学生？” 姜伊冬理直气壮声音洪亮：“昂。” 蒋星和宋容虽然不怕老师，但是这会儿为了装可怜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听到姜伊冬还这么中气十足……更觉得这件事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监控上肯定会把她和宋容两个人进教室发现姜伊冬不在，擅自动她的东西拍得一清二楚。重视隐私的人都很厌恶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不用的。 昨天已经发生过一次冲突，她们道了歉，就代表事情结束了，今天完全是无事生事的结果。 她们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多金贵的本子，她们居然还赔不了？！ 更没想到姜伊冬的脾气居然这么大，大到直接动手。 “她说的是真的吗？” “……”蒋星咬着牙，“是。” 郭旭按了按额头：“你们谁先动手的？” 姜伊冬没有一丝丝迟疑：“我。” 承认得倒是很快。 郭旭叹气，“她们就算有错的地方，也有其他的解决方式，不是非要动手的，你这样伤害同学，以后在班级跟同学都不好相处。” 姜伊冬没动静。 郭旭又看向蒋星和宋容：“新同学刚来咱们班，有些不熟悉是很正常的情况，大家要相互谅解，这样人和人相处起来才会和谐，我们的秩序都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蒋星没说话。 宋容：“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郭旭看向姜伊冬。 姜伊冬出声：“知道了。” 郭旭：“知道了还不够，你们相互给对方道个歉吧。” “……” 姜伊冬也没太僵着，郭旭态度很好，她也不会让他太难做，于是看向蒋星和宋容：“对不起。” 第11章 蒋星从鼻子哼出一个音节。 宋容：“没，没事。” 她对刚刚姜伊冬的凶狠还心有余悸。 蒋星和宋容不情不愿：“对不起。” 姜伊冬：“哦。” “……” 勉强算结束了，心里接不接受他也管不了那么宽。 郭旭又嘱咐：“今天的事情你们也别放在心上，同学们刚认识肯定有磨合的过程，大家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啊。” 他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惊动家长就不惊动家长。 蒋星和宋容：“知道了老师。” 不服气也没办法，为了这件事闹大才不划算。 大不了以后就当班里没这个人，不理她就行了。 郭旭满意微笑，再看向姜伊冬。 姜伊冬点头。 “好，蒋星宋容你们出去吧，我找姜同学还有点其他事。” “老师我们先去上课了。” “去吧去吧。” 两个人从办公室离开，郭旭说：“你的家长跟我联系说来海城了，要给你弟弟看学校，问你今天下午是继续上课还是请假回家？” 姜伊冬干脆道：“回家。” “行，我给你批假条。” 没劝高三学生要好好学习，郭旭动作很迅速地找了张假条给她写。 办公室另一个老师倒是问：“高三了，郭老师准假还这么干脆？” 郭旭心态很好：“真要是想学习的学生，批了假也不会放松，不想学习，在学校也就是装样子。” “你在这儿签字。”他对姜伊冬说。 姜伊冬签了字。 郭旭：“你跟家里人联系一下，进出学校都要注意安全。” 姜伊冬：“好。” 拿着假条走出办公室，姜伊冬到教室收拾了书包，因为打架弄得乱糟糟的手作本和被撕下来的那张画也放了进去，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转头看见郭旭正往教室这边走。 她朝郭旭打招呼：“老师。” 郭旭：“注意安全啊。” 姜伊冬点头。 离开学校，姜伊冬给杨叔打电话。 “我出来了，你们出门了吗？”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们。” “嗯。” 挂了电话，姜伊冬想了想，手机又切到沈九春的聊天界面。 【姜一个冬：今天打架了】 【九九：……】 【九九：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坚持三天，看来还是高估你了。】 【姜一个冬：那两个憨批没经过我同意动我的东西，无语死了，跟她们打了一架，弱鸡一样，没费力气，但是本子散架了[烦][烦]】 【九九：快递昨天给你寄出去了，估计明天就能到，给你寄了十个。】 【姜一个冬：？这么多】 【九九：下次撕了就撕了吧，别打架了，心情最重要……】 【姜一个冬：不行，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九九：你开心就行。】 【姜一个冬：姜小明要在这边上学了，我请假去看看学校。】 【九九：你去看？】 【姜一个冬：我跟着去看。】 【九九：去吧。】 姜伊冬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车牌号，走到车旁，姜小明和姜天凯都在，她坐上车。 - 教室里。 下午的阳光暖意渐失，教室里有空调，明明吹着热气，却并不让人感受到暖意。 郭旭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我有个事情想跟大家说一下，因为顾同学家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的学费入学的时候已经全部缴清，其中包括学校食堂的伙食费，学校的问题倒是不用担心。但是他母亲依旧重病需要治疗，住院费和治疗费都不在少数，他现在还是学生，没有赚钱的能力，学校相应的补助也不足够支付这笔较为昂贵的费用，所以今天我在这里问问，有没有愿意给顾同学捐钱的同学？” “……” 台下有不少交头接耳的声音，立刻说要捐款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顾凛之前在班里也是有一两个相处得还不错的朋友，自从他家里破产，也都再没跟他说过话。 今天这样的情况他早有预料，但还是想着万一呢，试试吧，就算没人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有人捐他至少还能再坚持一阵子。 等到高考后就好了。 他现在的想法只有这个。 郭旭：“就这一件事情，今天下午有要捐款的同学可以过来我这边登记一下，顾凛说这笔钱会给大家打借条，等他赚了钱都会还给大家。” “有利息吗？” 一个学生先问了，问时还忍不住笑，带动着班里不少学生也都笑起来。 郭旭：“……” 班里学生都不是缺钱的人，但……这个情况他真是没料到。 “有。” 在郭旭说话之前，顾凛站起身，面向所有人开口。 “我会按照两分钱的利息给大家算。” “你怎么保证能还上？你现在一穷二白，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现在是每天都住在医院吧？”男生不以为意，哼笑，“哦，我都忘了，你现在连一穷二白都算不上，你家里还负债过百万呢。”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 顾凛：“我不能保证，对不起，大家不捐钱我也理解。” 第12章 “捐，我捐，不过你也得理解我一下，你要是真还不上，我这笔钱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到你这儿连个响声都没有……所以我捐的少，你别介意啊！” 刚刚说话的男生改口了。 “谢谢。”顾凛说。 “不客气啊，毕竟我们之前关系那么好，你说是吧？” 男生叫周泽希，在顾凛家里破产之前，一直跟在顾凛身后，顾凛这个人，性格不热，跟他们这些人的喜好不一样，不喜欢泡妞，也不混圈子，很难讨好。周泽希也是在顾凛身边磨了两个月，顾凛才勉强同意他一块走的。 自从顾家破产，他总算是翻身做主人，很是扬眉吐气。 后面跟着的人稀稀拉拉也都捐了几百，加起来大概有五千。 比顾凛自己预料的多一点。 班里同学带现金的不多，顾凛自己的手机已经交不起话费，现在只能靠学校的免费网络和医院的免费网络撑着。 “我会还的，谢谢你们。” 顾凛站在讲台上，鞠躬，前所未有的谦卑。 周泽希还记得刚入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简单舒适却昂贵的定制衣服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我是顾凛，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我就不多赘述什么了。” 很拽，很冷，很酷。 那是周泽希羡慕的态度，也是他学不来的自信。 但现在，那个当初自信清狂的少年已经沉寂，眉骨清冷，脸色有些苍白，是营养不良的表现，衣服是已经淘汰掉的旧款，看得到磨损，更看得见他被打磨过的傲骨，甚至已经不能被叫做打磨，而是被现实……硬生生折断。 “真的很感谢大家。” 他再次说。 下午的阳光果然没什么暖意，他去年的裤子有些短，冬天穿着露出脚踝一截，有些乌青。 他再次鞠躬，嘴角弯起，长而卷的睫毛颤抖了一瞬，很快柔顺地垂了下来。 第6章 立冬 06/ 这边捐款结束，顾凛跟着郭旭到办公室。 郭旭：“刚刚同学的态度不太好，你别往心上去，利息的事情我之后跟他们单独说，你还本金就好。我这边再给你一点，凑合过先用着，等你考过试，有时间打工，要还钱就容易了，百多万听起来虽然多，但是老师相信以你的能力没几年也就能还上了。” 顾凛推拒：“谢谢老师，你之前已经给了不少了，刚刚他们给我凑的钱应该够这两个月用，你家里也要用钱，我不能再收了。” 他语气比从前温和了不少，整个人也比从前沉稳了太多。 郭旭从上学期开始，就断断续续资助他，到现在加起来已经一万出头了。 顾凛把每一笔费用都记得清楚，等以后打工了再一一还上。 郭旭好歹是带了他三年的老师，也算是看着他从最顶端跌落泥潭，有些叹息。 “我一个父母那边不需要我养老，我一个孤家寡人用不了多少钱，这里是五千，连着刚刚在班里的五千，撑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是二月底，距离六月只剩下四个月。 鲁柔住的病房是医院最便宜的一天三十五块钱，一周用药三百，加上吃饭和零碎的其他花费，一个月至少需要三千。 顾凛有些哽咽，嗓子堵得难受，舒了一口气，开口：“谢谢老师。” 办公室另一个老师说：“我也随点，虽然没给你上过课，但来来回回见了你这么多次，也是缘分嘛，等以后结婚的时候请我过去喝杯喜酒就行。” “你随什么随？” 郭旭无奈，“小顾忙着赚钱，结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呢。” 老师笑呵呵的：“开个玩笑嘛，我给的也不多，就一千，解个燃眉之急。” 郭旭：“你收下吧。” 顾凛接过：“谢谢老师，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郭旭叹了口气：“好了，你回去上课吧。” 顾凛点头。 男生的瘦削高挺的背影走远，郭旭喝了口水叹气：“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另一个老师说：“不可惜，我看他现在挺好的，荣辱不惊，是个优秀的苗子。” “这可没什么好的，受苦一点都不好。” “谁的人生又能一帆风顺啊！” - 姜小明的小学最后选在了姜伊冬同学校，姜天凯说是为了方便接送。 学校的小学部和高中部，隔了整整两条街，姜伊冬还是觉得有点太麻烦了，送姜小明还得绕路，她还得早起二十分钟。 姜明诩对于自己即将去新学校还是很开心的，他对之前的学校感情没多深厚，毕竟才上了半年，但因为身后跟了一群小弟，到了这儿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他非常迫不及待地告诉姜天凯：“我明天就想去上学。” “不错！乖儿子！老子我就知道你好学！” 姜天凯鼓励地摸了摸他的脑瓜。 姜伊冬转开头，懒得看他们父慈子孝。 傍晚的海城已经有些霓虹灯亮了起来，整个城市透着几分让人迷离的光影，忍不住在这座城市沉沦。 回到别墅，姜伊冬没吃饭，任由姜天凯在后面喊“这辈子别吃饭”都没回头。 虽然打了一架确实没费她什么功夫，但是听着姜小明和姜天凯聊天她会忍不住嘲讽。 第13章 迟早得出去自己住，姜伊冬想。 查了一下账户，姜天凯已经把钱打了过来，一共给了两百万，还行。 姜天凯之前一个月定时给二十万，但到她手里基本没多长时间就花完了，这些年家里的公司收益翻了好几倍，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大手大脚。 先买了套画具，随后在网站上看了看房子，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离学校不远的公寓。 问了那边的装修问题，跟对方确认了明天下午放学去看房子，姜伊冬关了电脑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被姜明诩喊醒，姜伊冬从被窝爬起来整个人都暴躁了不少。 没理会门口震天响的敲门声，她换好衣服咬着衣服才开门。 “你醒来了？” 姜明诩看着她嘴里的牙刷。 姜伊冬没嘴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 姜明诩又说：“你翻白眼丑死了！” 姜伊冬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把他往下按。 “啊啊啊！！！” 姜明诩喊个不停。 从他来了别墅，别墅就没安静过。 姜天凯：“姜伊冬，你对你弟弟温柔点，他还那么小！” 姜伊冬含着牙刷，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摁着姜明诩后脑勺的手，转身回了洗手间。 姜明诩跑到了姜天凯身边，“爸！姜冬天又欺负我！” “没事，你先下去吃饭。” 姜天凯干咳了一声，“你也快点洗漱下去吃饭了。” 姜伊冬吐掉嘴里的泡沫，回：“知道了。” 收拾完在楼下吃了早餐，姜伊冬和姜明诩坐上车去上学。 姜明诩是典型的小孩特质，无时无刻不在动，无时无刻不在说话，急迫地吸引着姜伊冬的注意力。 “姜冬天，你学校好玩吗？” “嗯。” “姜冬天，以后我们都要一起上学了！” “嗯。” “姜冬天，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嗯。” “姜冬天！姜冬天！姜冬天……” 姜明诩摇着姜伊冬的胳膊，发现她敷衍自己，更是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 姜伊冬不想说话。 她本来是一个话痨的人，但是在精力旺盛的姜明诩面前，她就是个菜狗。 “我知道了，我很高兴，你也很高兴我感觉到了，但你现在能不能安分一会儿？我快困死了我想睡觉！” 姜明诩瘪嘴：“睡睡睡一天就知道睡觉，我在家里多无聊你知道吗？我很想跟你聊天你都不跟我聊天，姜冬天，你是不是有别的弟弟了所以不喜欢我了？” 姜伊冬觉得他很有错觉，并且异常震惊：“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姜明诩更委屈了，“可是你以前说你最喜欢我的。” 姜伊冬冷漠：“那是你听错了。” 姜明诩：“所以你不喜欢我吗？” “……” 不喜欢吗？ 倒也不完全是。以前姜天凯常年不回家，她还给姜明诩换过尿不湿，两个人度过了两三年相依为命的日子。但是这些记忆到现在都散去了，因为姜明诩越长越像姜天凯。 “嗯。”姜伊冬盯着他回应。 姜明诩被她这句话吓到，坐在车右边看着姜伊冬：“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是因为爸说他以后东西都是我的吗？” 姜天凯夸他经常这么说。 姜伊冬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啊。” 姜明诩扭捏了一下：“其实我可以给你。” 姜伊冬挑眉：“真的？” 姜明诩点点头：“给你你就喜欢我了吗？” 姜伊冬：“昂。” 姜明诩笑得欢快，像是有尾巴在后面摇：“都给你都给你。” 坐在前面开车的杨叔：“……” 姜伊冬拿出手机，打开录像：“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姜明诩说：“以后爸给我的东西，我都给姜冬天，姜冬天要喜欢我。” 姜伊冬关掉摄像头，视线从手机移开：“后一句就算了。” “不行！姜冬天快说喜欢我！” “昂，喜欢你。” “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得意又臭屁的小孩，姜伊冬笑了下。 又过了一会儿。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点啊。” “都给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自己赚啊。” “我能赚吗？” “等你长大就能了。” “你不能给我分一点吗？” “你都说给我了，姜小明，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可是，我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 “那好吧。” 姜明诩有点低落。 姜伊冬看他一眼，“你可以给我打工，我给你发工资。” “多吗？” “你厉害的话就多。” “我厉害！” “嗯。” 姜明诩又开心起来，唱起了儿歌。 姜冬天一点都没有骗小孩的感觉。 听完全程的杨叔：“……” 也不知道日后姜明诩回想起今天，会不会后悔。 姜明诩的学校先到，他走下车。 第14章 “姜冬天再见！” 姜伊冬懒洋洋一边打哈欠，一边朝他挥了挥手。 到学校比平时迟一点。 蒋星在教室一看见她，就想到了昨天的事，继而笑了起来，走到姜伊冬身边说：“欸！你不是喜欢顾凛吗？” 姜伊冬懒得搭理她。 蒋星又说：“昨天班里阻止给顾凛捐款，你都请假回家了，该不会是不想捐钱吧？” 姜伊冬无语：“你也知道我请假了，你们组织捐款我上哪儿知道去？” “你们捐了吗？都捐了多少？我参考一下。” “……” 蒋星不说话了。 她昨天说没零钱，最后给顾凛转了二百。 大部分人都是给了几百，也有人没给。 班里现在还在上课的出去姜伊冬和顾凛一共二十三个人。 “该不会给的太少不好意思说出口吧？”姜伊冬挑眉，“不会吧？还真是呀！” “你这么一大早在我面前败坏我心情，我还以为你要说点什么呢，就这？” 顾凛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脸被冻得有些红，耳朵也是，看起来有几分病态的漂亮。 听到了姜伊冬刚刚的话，但是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径直走到了座位上。 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揉碎了的晨曦勾勒着他的面部轮廓，姜伊冬才注意到他的头骨和颅骨都很优越，下颚线线条流畅，比她之前凭借印象画的更多了几分冷冽的质感和刀锋一样的眉目。 姜伊冬在他坐在位置上时，喊他：“欸！” 顾凛转头看向她，眼前的女孩面容娇俏，弯着眼睛：“昨天我请假了，所以没参与，你还差多少啊，我给你补上。” 班上听到刚刚说话的人不少，看见顾凛进来说话声也低了下来。此刻安静更是将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班里一阵起哄的笑声。 姜伊冬皱了下鼻子，有些烦躁。 顾凛拿出书：“谢谢你，暂时不用了。” 他没把话说太绝，暂时不用了，万一用得上呢？ 姜伊冬问：“已经够了吗？” “……” 不够，但是这句话说出口像是他不识好歹。 顾凛抿唇。 姜伊冬眨了眨眼睛，因为仰视的关系，她比之前能更清楚看到他的眼睛，他有一双很黑的瞳孔，很黑，黑到几乎要把人吸进去。 “怎么可能够啊！”后排的周泽希笑出声，“他家里欠债百多万呢！你真这么好心准备帮他还了？” 过百万啊…… 姜伊冬抿唇，昨天他们捐的肯定不够，但她给的又杯水车薪。 他要，显得贪得无厌，不要，又好像故作清高，怎么都别扭。 “快上课了。” 顾凛突然说。 姜伊冬仰了一下身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转头看着顾凛。 长发从她肩头垂落，发丝有一股很浅但很好闻的香气。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这样，以后你有困难，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帮你，就当付你做我模特的报酬了。” 第7章 立冬 07/ “模特？” 顾凛不解。 “昂，我画过你，没经过你同意。” 姜伊冬淡定说，她眉目欣然明艳，毫无怯意。 ……真够理直气壮的。 顾凛低声摇头：“没事，我不是什么名人，你别传播就行。” “你需要的话随时找我，我很大方的。”姜伊冬补充，“比他们都大方。” ……这么明着内涵也是没谁了。 简直嚣张到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坐在后排的周泽希无语：“你大方就直接撒钱啊，难不成只是嘴上说着大方？” 姜伊冬转头：“你管我？” “……” 靠，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嘴。 周泽希气的不行，转过身没继续说话。 姜伊冬看向顾凛继续说：“我说真的，你要是缺钱，来给我当模特。” 顾凛笑笑，没当真。 实在是姜伊冬太不着调，给人感觉太不可靠。 何况昨天在班里那个情况，连一起上了三年学的同学都这样，姜伊冬不过刚转过来，跟他又没什么情分。 看他没什么反应。 姜伊冬瘪嘴，“算了。” 顾凛笑了一下：“谢谢你。” 姜伊冬眨眨眼睛，很新奇：“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凛收了几分笑意，低头看书。 “……” 怎么又不理人了，说他好看不是在夸他吗？ 姜伊冬耸肩，也不再找他说话。 - 一天的课结束，姜伊冬给杨叔发消息今天不用过来找她，然后就顺着导航往昨天看的公寓走。 黄昏的风景很漂亮，但姜伊冬没有欣赏的心情。 烦死了！ 走到一半发现方向错了！ 姜伊冬又沿着刚刚走的路线往回走，远远看见公交站点站着一个男生。 晚风撩拨他的头发，徒留一阵寒凉。 看见姜伊冬，顾凛迟疑着朝她挥了挥手。 姜伊冬扬着笑飞奔到他身边，问：“你知道温澜家园怎么走吗？” 顾凛看了眼她过来的方向，指着反方向：“从这边直走，第一个路口右拐，再走两个路口就到了。” 第15章 “原来在那边，害我走到另一边了，煞笔导航！”姜伊冬嘀咕，又说：“行，我知道了，我先走了，谢谢你啊！” 她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像一阵热烈的风。 顾凛看着她已经像一只蝴蝶一样跑远的背影，收起手机。 公交过来了，他走上去。 到医院夜幕已经落下序幕，他走进病房，先跟刘叔打了招呼，因为请不起护工，他不在医院的时候，都是刘叔帮忙照顾着鲁柔。 刘叔也笑着点头，又问：“你是不是今年六月份考试啊？” 顾凛：“嗯。” 刘叔：“加油啊，再坚持坚持，等你考完就好了。” 顾凛笑笑：“谢谢刘叔。” 走到鲁柔床边，他询问了下鲁柔的情况，才拿着剩饭去微波炉叮一下吃起来。 学校的食堂饭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贵了，入学前充的钱已经用完，所以他中午要么啃一个馒头，要么直接不吃饭。 一天只有下午这顿饭因为是鲁柔给他留饭，所以吃得还算多一些。 但他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以前强健的身体，如今已经瘦到骨头突出，远远看着，仿佛一根电线杆，细长又高挺。 吃过饭，他看见鲁柔忧愁又心疼地看着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愁容更为明显。 “妈……”他哽咽了下，说，“没事的，最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来了，昨天同学和老师人都很好，这笔钱加上我周末去兼职赚的钱，够坚持到我考完试了。” 鲁柔握着他的手，叹了口气：“是妈妈拖累了你。” 顾凛摇头：“没有，妈你别这么想，要不是你，我也撑不过去，我们都得好好活着。” 鲁柔点点头：“你快去学习吧，好好考试。” “你别多想，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顾凛又说，看着鲁柔的病容，他垂下眼帘。 “好，妈知道了。” 鲁柔说。 顾凛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不能改变鲁柔内心的想法，只是希望鲁柔能真的不要这么想，乐观一点。 一定会挺过去的。 - 姜伊冬看了房子感觉还不错，跟房东要了合同。 回到家姜天凯正在看新闻，见她回来扬声问：“去哪儿了？” 别墅客厅的顶很高，但并不会显得空旷，又大又高的绿色植被填补了多余的空间，更多了几分清新的视觉感。 客厅的沙发是她选的黑色皮质沙发，质感和价格都很好。 姜伊冬把手里的租房合同甩在桌子上：“租房子。” 姜天凯：“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为什么非得去租房子？” “我高三了，跟一个一年级学生住一起，他每天还那么吵，会被打扰的好吗？而且我住在学校附近还方便我上下学，这样杨叔只要接送姜小明就够了” 姜伊冬坐在他旁边，从书包里拿出笔：“签吧。” 她倒是想自己搞定，但房东不信任她，姜天凯的助理肯定不会任由她代租房子不给姜天凯汇报，最后姜天凯还是会知道，那不如她和姜天凯正面对上。 姜天凯：“只是因为高三？” 姜伊冬：“不然呢？” 姜天凯拿过笔也没怎么犹豫就签了，想了想，忍不住在把合同递给她的时候讲道理： “住得近点也好，你高三了，还能多睡半小时。但是去了那边要好好学习，女孩子家家，虽然不用继承家业，但是学习好也是给自己攒本钱了。”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旧观念，我怎么样自己会看，你把姜小明顾好就行。别说我了，说了我也懒得听。” 姜天凯皱着眉：“家里的公司你就别想了，该给你的股份我不会少给，但是以后管事的人还得是你弟弟，女孩子不用那么辛苦。” 姜伊冬用力抽过他手里的合同，合住装进书包，说：“这些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姜天凯：“你给老子的……女孩子家家怎么说话这么冲？在家里也就算了，出去要还是这样别人能忍着你？” 姜伊冬扭头瞅他一眼，刚拿到钱，也不好表现得太桀骜不驯，遂说：“知道了，我先上去了。” “你又不吃饭？” “在外面吃过了。” 走上楼，姜伊冬又跟沈九春发消息。 【姜一个冬：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九九：这么快？】 姜伊冬发了条语音过去。 “昂，合同签了，等等联系一下我爸的助理让他帮我搞个装修，搞别墅装修我都累死了，不想再搞那边了，反正只是租了半年，随便搞搞就行了。” 【九九：也行。】 “就这样喽。” 姜伊冬再次发了一条语音。 她挺喜欢跟沈九春聊天，因为沈九春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观念。 姜伊冬知道自己的脾气，也接受所有人因为她的脾气对她这个人产生的看法，她一意孤行，也一点都不管别人的看法，活得我行我素。 跟助理联系好要布置新房子，姜伊冬就等着姜天凯的助理把钥匙交给她。 那边行动倒是挺快，周五下午，姜伊冬收到了钥匙。 姜明诩知道姜伊冬要去住新房子也很兴奋：“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住新房子！” 第16章 姜伊冬非常残忍地拒绝了他：“不行。” 姜天凯不在，姜伊冬对他说：“这个房子也是新房子，还是我自己，能给你住就不错了。” 姜明诩瘪嘴，但知道姜天凯不在没人给自己撑腰，委屈却没哭。 姜伊冬转头对杨叔说：“送我去公寓那边。” 杨叔：“现在吗？” 他们才刚回来。 姜伊冬：“嗯，走吧。” 周五下午，天已经有些暗了。 快到公寓，姜伊冬看见不远处亮着灯的甜品店，想到自己现在还没吃饭，说：“杨叔，就停这儿吧。” 杨叔：“不用送你进去吗？” 姜伊冬：“不用，我下去买点吃的。” 傍晚的风裹挟着凉意，姜伊冬从车上走下来，脸上有些被风吹得轻微刺痛感。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杨叔点点头：“一个人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姜伊冬已经走了几步，背对着车扬了扬手。 风鼓起她没有系紧的衣摆，长发也被风吹起，有几分飘渺的恍惚。 她双手插在兜里，没在意这些细节。 甜品店门口有玩偶人在发传单，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有些熟悉。 “新品试吃，欢迎品尝。” 有两三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女生围在他身边，脸红红地笑着说什么。 姜伊冬越过他门径直走进店里。 拿了两个牛角包和一包三明治，姜伊冬排在几个人后面结账。 她人漂亮，打扮得也时尚，前排有被妈妈带着的小姑娘回头看她一眼，过一会儿又回头看她一眼。 姜伊冬在她下一次回头时挑眉，调笑：“怎么这么看我呀？我也会害羞的。” 小姑娘脸顿时涨红，扭捏地回过头。 她妈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她看见你漂亮，想亲近你。” 姜伊冬笑盈盈弯腰拍了下她的头，道：“谢谢小姑娘，你也很漂亮，我也喜欢你。” 小姑娘脸更红了，小声道：“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 小姑娘和妈妈结了帐先走了。 姜伊冬跟在后面结账，刚扫了钱，转头看见拿着玩偶头套从甜品店门口走进来的顾凛。 男生瘦高挺拔，头发因为刚刚取下头套有些凌乱，嘴唇涔薄红艳， 像是擦了口红，瞳孔漆黑，又有些灰败却坚/挺的情绪支撑着整个人的动作。 甜品店温馨的光线照在他白皙透亮的脸颊，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眼里的惊讶和轻微耻感，因为身上还穿着玩偶服，此刻行动有些笨重地给要从店里出去的人让开位置。 姜伊冬眼睛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弯唇：“好巧啊。” 第8章 立冬 08/ 顾凛点点头：“好巧。” “你在这边打工？” 姜伊冬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顾凛似是无奈：“很明显吧。” 姜伊冬有点恼意：“聊天懂不懂！总要先开个头嘛！” 顾凛微微笑了一下。 “好。” 姜伊冬眨了一下眼睛，一时间没动作。 顾凛没继续说话，动作娴熟地换下玩偶服，里面是一件衬衫毛衣，简单的黑白搭配，又拿过门口的外套，衣服明显不是什么好牌子的，他以前的衣服都差不多卖出去了，这几件都是后来买的便宜货。 但因为他颜值高，很容易穿出时尚街品的感觉。 他走到前台：“老板，到时间了。” 老板是个还不错的好心人，不然不会留下他在这儿打零工。 “嗯，这是今天的钱。” 老板拿出一张一百块递给他，“明天同时间再过来，给你加工资。” 姜伊冬看着顾凛点头拿上钱就准备走，很快赶上他。 “顾凛！” 她喊。 顾凛闻言回头。 “嗯？” 甜品店的门口有风铃，因为他刚推开门，此刻被吹进店里的风带动着叮铃作响，甜品店丝丝的奶香味萦绕在鼻尖，引人回味。 男生回头，发丝被吹起一角，眼睛狭长，没什么情绪，一双眼睛很黑，但并不亮，反而有几分失神。 他对姜伊冬的印象还止步同学，有些莫名。 姜伊冬跑了两步，到他身边。 “我就住在小区里。”她说。 顾凛没动，不太清楚她这么说是什么用意，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周末我缺个模特，你来吗？我给你算一次三百。” 姜伊冬仰头看着他。 离得近，姜伊冬看清楚他的脸有些干，头发刚取下头套乱糟糟，她皱了下眉，不太习惯看见人在自己面前不修整的样子。 顾凛弯唇：“早点回家吧。” 姜伊冬有点生气，因为她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她在很认真地说这件事情。 “我是认真的！” 她穿着米色绑带大衣，一双圆眼睛瞪起来没什么凶意，反而透着几分可爱。盛气凌人的气势让她此刻看起来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朝气。 看来是拒绝不了。 顾凛低眸，睨着她漂亮的脸蛋，低头笑了下，温声：“好，什么时候。” “你……这就答应了？” 姜伊冬还以为自己得说好久他才会答应，已经做足了准备，没想到……这么容易？！ 第17章 顾凛：“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姜伊冬抱着面包点头：“是啊，但你不是不相信嘛，我以为我得劝你好久你才答应。” “哪有人会拒绝这么容易到手的钱，何况我还这么缺钱。” 顾凛问：“明天什么时候到？” “下午！下午两点到五点！” 姜伊冬说：“你过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顾凛：“我没办法给你打电话。” “为什么？” “我没钱交话费。” “啊……那好吧，等你明天过来领了第一笔工资你再充钱吧。” “嗯。” 姜伊冬想帮他。 顾凛能感觉得到，因为什么他不清楚，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帮他，只是目的太纯粹，纯粹的坏，他都拒绝了。 姜伊冬呢？ 她的喜恶都在脸上，简单得一眼就能看明白。 他不需要提防，更用不着在意。 何况能赚钱，他用不着拒绝这样的好事。 “那你之前是怎么跟人联系的？”姜伊冬问。 顾凛：“学校和医院都有免费网络。” 姜伊冬：“医院？” 顾凛：“我现在住在医院。” 刚开始的时候，说这些他还是会有些尴尬，但是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他说起这些事情已经完全没有了羞耻感，只有平淡。 “我家的门牌号……你等等，我看一下。” 姜伊冬说：“是……十三号楼二单元2305。” 2305？她怎么记得之前上去只有三个门，哪儿来的5？ 姜伊冬看着这个数字，皱了下眉，“你等一下。” 她打通了助理的电话，“喂。” 助理：“大小姐。” 姜伊冬：“我这边的公寓，你确定你发给我的地址是对的吗？我上次去看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多间室啊。” 顾凛：“……” 助理抹了把头上的汗：“十三号楼一共两个分间，拐角有个门，进去是前三户。” “啊……这样，那行吧。” 姜伊冬挂了电话，“就是这个地址，你明天直接过来就行。” “好。”顾凛点头。 姜伊冬听他应了声，立刻开心起来，很快奔奔跳跳往公寓楼方向跑，跑到中途又转回头，看见他还没走，手指比成枪的形状做出射击的动作，眯着眼笑得开心，像一只飞扬的蝴蝶。 顾凛抿出一个笑，转过了身。 - 姜伊冬回到家照旧跟沈九春说了这件事。 【姜一个冬：我准备接济一个学生。】 【姜一个冬：我同学。】 那边不到两分钟就打了电话过来。 “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我们班有个同学，家里破产了，昨天班级组织捐款，我没在，今天问他不要，不过我打算让他来给我帮忙，这样给他发工资他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姜伊冬挠了挠下巴，挑眉得意道：“怎么样？本小姐其实还是挺善良的吧？” “……” 沈九春有点无语又无奈，“那男生什么情况啊？” 姜伊冬：“破产了啊。” 沈九春：“再具体一点呢？” “……” 姜伊冬挠头：“啊，不知道欸，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缺钱我就给他嘛。” “你这表现，中邪了吗？” “没啊，我不能发善心吗？” “不是不能。”沈九春摇头，“是很诡异。” 以前姜伊冬虽然也会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都不至于玩这么大的。资助学生听起来简单，但……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只付出人力就行的。 沈九春咳了一声，问：“实话实说，他长得怎么样？” 姜伊冬笑起来：“好看。” ……那就没辙了。 沈九春想。 姜伊冬是个极端审美控，符合她审美的东西，她掏再多钱也愿意。 顾凛符合她的审美，能让她愿意资助倒也正常。毕竟对她来说，不过就是钱的事，而她不缺的也是钱。 “那你让他过来打工是怎么回事？你住新公寓……难道让他过来当保姆的吗？” “沈九九！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姜伊冬喊，“我是个艺考生！知道什么是艺考生吗？我会画画！我让他过来当模特的！” “……脱衣服吗？” 沈九春问。 “……” 姜伊冬：“不脱！！” 她怒而挂断了电话。 姜伊冬气呼呼的，忍不住想到顾凛会不会瞎想……她可是个正经人，正经人好嘛！！ 烦死了！沈九春这个思想不纯洁的人，居然会想到这方面！ 躺上床姜伊冬还是有点生气，气呼呼地进入梦乡。 - 光洁明亮的客厅，男生凌冽俊美的面容逆着光，瞳孔漆黑，映出她的模样。 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缓慢地又微笑着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男生劲瘦的身材还有几块腹肌，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暧昧又羞涩的笑…… 姜伊冬走了两步，突然清醒了过来。 一咕噜翻身坐起，她眨了眨眼睛，整个人都是懵圈的。 三秒后，哀嚎的声音让公寓地板都震了三震。 “……啊啊啊啊啊！！！姜伊冬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做这个龌龊的梦！！！” 第18章 姜伊冬坐在床上，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她居然做了这种梦！ 啊啊啊！好烦！都怪沈九春昨天的那个问题！ 去洗漱！不想了！ 刷牙刷到一半，姜伊冬皱着鼻子指着镜子里不存在的人说：“沈九春！别想用你污秽的思想玷污我！” 她醒过来已经是十二点，收拾好点了个外卖已经一点半。 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给自己垫一下肚子，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冰箱里没东西，姜伊冬关上了冰箱门，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顾凛。 男生跟昨天穿着一样，只是比昨天收拾得整齐了些。 男生携着一阵凉意，姜伊冬反射性打了个喷嚏，揉了下鼻子，她问：“你来这么早？” 顾凛：“不是两点到五点吗？现在已经一点五十了。” 姜伊冬拍了拍脑袋：“居然已经这么晚了，难怪我这么饿。” 顾凛：“……” 他有些好笑，抿了下唇。 “如果你现在不准备开始的话，我可以先走。” 姜伊冬靠着门，看着他：“没事没事，来都来了，你陪我出去一趟。” 他大概不是很想过来，也可能是不相信她，觉得她在整人。 “一次三百，出去也算时间，你听我的就行。” 姜伊冬补充。 暖气还没关，两个人站在门口也不会感觉冷，顾凛目光定定地在姜伊冬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不管什么事都是按时间给钱？” “昂，不过主要还是当模特。”姜伊冬双手抱胸，一只脚在门框边搭着，感觉到小腿的筋绷紧，她又松了一下膝盖。“我要做画画练习，叫你过来也不用你太辛苦，坐着让我画就行。” 顾凛还没说话，姜伊冬突然又说： “放心，不用你脱衣服的那种！” “……”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空气仿佛瞬间停顿。 顾凛表情有点怪异，“……好。” 姜伊冬也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变得诡异了起来，骂了句“阿西”。 “我是说……呃……就是我不会故意为难那你，逼良为娼！” “……” 顾凛垂下眼帘，没说话。 姜伊冬闭眼，突然反应过来，她说这些干什么？！ 顾凛明明没想多！是她！是她非要提这件事！都怪沈九春！不然她怎么会想到这件事？！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啊……我也是想帮你，没打算让你难堪……那个……” “我听懂了，”顾凛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不是准备现在出门吗？你要不要换个衣服？” 姜伊冬现在身上还穿着居家服，她的衣服是助理收拾过来的，不太多，但是够穿。 “换！你先进来吧。” 姜伊冬移开脚，在顾凛走进来后，看到了站在门口表情一言难尽的外卖员。 外卖员跟姜伊冬的眼神对上，双双沉默了一瞬。 三秒后，机智的外卖员先开口，却是对着顾凛说的。 “您好，姜先生吗？这是你的外卖。” 顾凛：“……” 买外卖填了姜先生的姜伊冬：“……” 第9章 立冬 09/ 安静的楼道，表情冷淡的顾凛，一脸机智欣喜的外卖员. 最后还有一个盯着正看着顾凛的外卖员的姜伊冬，纷纷沉默了好几秒。 姜伊冬说：“是我点的外卖。” “哦哦哦，是您的外卖。” 外卖员立刻转了一个方向，“祝您用餐愉快。” 因为认错了人，外卖员没有说最后一句“方便的话，帮我点个五星好评哟”。 他很快点了下楼键，好在电梯在他进来时再没人按，所以立刻打开了，外卖员走进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姜伊冬拿着外卖，问：“我饿了，我先吃行吗？” 顾凛：“当然，你做主。” 姜伊冬又看了他一眼：“你先进来。” 顾凛跟着姜伊冬走进去。公寓装修很简单，虽然只是短租，但是姜伊冬并不是会因为换个环境就降低自己生活需求的人，这套公寓一共四个房间，现在一个是她的衣帽间，一个是卧室，一个画室，还有一个房间放了张床，再没什么东西。 “先坐。” 姜伊冬扬扬下巴，指挥道。 顾凛依言坐在姜伊冬面前。 姜伊冬点了不少外卖，她属于自己一个人点外卖会忍不住什么都点一点的人，虽然每次点回来都吃不完，最后得交给何妈他们解决。 但下次依旧点一堆。 姜伊冬不太习惯特别的安静，除非她要画画，否则身边有个人却没声音她会觉得瘆得慌。 这会儿顾凛坐着不说话，她想了想，问：“我转过来那天，班主任我旁边学生成绩很好，你成绩怎么样？” 顾凛：“还行。” 姜伊冬瘪嘴：“你上次考试多少名啊？” “第一。” “……”姜伊冬翻白眼，“假惺惺。” 顾凛：“……” 姜伊冬自顾自说：“也是喽！你们好学生都不好意思夸自己嘛，九九还好，陆良跟你现在一样，只会说自己水平一般，其实每次考试都考第一，我反正不喜欢这样，能做到每次考第一已经是很厉害了好嘛，在我面前说还行，你是觉得我不行吗？” 第19章 顾凛不知道她口中的陆良和九九是谁，保持着沉默。 姜伊冬：“你平时话也这么少吗？” 顾凛淡声：“没有。” “那就是不愿意跟我说话。” 姜伊冬皱起眉头，瘪嘴，有些委屈的样子。她眼睛很大，皱眉头的时候自带几分让人想笑的可爱，会忍不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顾凛摇头：“没有。” 他说：“我没觉得我话少，我平时也这么说话。” “你自己算算你从今天见到我开始说了几句话，你再算算我说了多少话，你还敢说你话不少？” 姜伊冬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她才吃了一点就已经感觉不饿了，她吃饭也只吃到这个度。 顾凛看她已经站起来，问：“你吃饱了吗？” 姜伊冬：“对啊，不饿就行。” 顾凛扭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没说话。 姜伊冬没注意，耸了耸肩：“我本来挺饿的，不过可能饿过头了，反而不觉得多饿了，走了，跟我去超市。” 顾凛跟着她往外走，他进来的时候就没脱衣服，姜伊冬套了件粉色外带毛绒质感的外套。 她回头，头发藏在衣服里，眨巴着眼睛问：“你今天几点去蛋糕店打工呀？” 顾凛：“五点半。” 因为答应了姜伊冬过来，所以他跟甜品店店主说了一下。 “那你刚好能赚两分钱。”姜伊冬走出房门，摁了下楼键，等着电梯上来，转头盯着顾凛看了两眼，在顾凛就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再次说，“一会儿我买东西你提着就行，别问我为什么买。” 顾凛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到了附近的一家商场，姜伊冬径直走向男装区。 顾凛跟着她一块走过去，沉默地当一个拎东西的人。 姜伊冬走进一家店里，转头看顾凛一眼，回过头开始买衣服。 她动作迅速，决定果断，先买了两件衬衫，又开始买毛衣，从上身到下身全套采购了一遍，对一只跟着她的导购说：“就这些了，包起来。” 导购还有些愣神，转头看一眼站在后面的顾凛，他并不拘束，目光也没在这里的衣服上面停留，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姜伊冬。 再看一眼全程从衣架上取衣服的姜伊冬，轻声温柔地问：“不需要这位先生先试试吗？” 姜伊冬回头看顾凛一眼，他抿着唇，眉头轻皱了下，摸着下巴扫了一眼顾凛身上的衣服，她嫌弃地瘪嘴，扬下巴：“那试这套吧。” 她手指指了两件导购手里的衣服，转头对顾凛说：“去换上。” 顾凛眉头越皱越紧：“姜同学……” “叫我姜伊冬。”姜伊冬打断。 “姜伊冬，我应该还没到你要给我买衣服的程度。” 他语气冷淡，眉骨凛然。 姜伊冬瘪嘴：“我又没说这衣服是买给你的。” 她有点气不过，明明是她好心，他怎么这个态度。她忍不住道：“你这三个小时是我的，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顾凛低头笑了下：“姜伊冬，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我可以拒绝你。” 姜伊冬双手抱胸看着他：“你想告诉我你很清高？” 顾凛没说话。 男生身高腿长，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姜伊冬本身一米六七的身高站在他面前颇显较小，这在导购看起来，本来是一对非常年轻的学生情侣，颜值高，还出手大方，简直是她最喜欢的那类顾客。 但现在…… 早知道她就不问要不要试穿了！ 导购内心非常后悔，再看向对峙的两个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两个人还没吵几句话，但她已经感受到周围骤然升起的冷意了。 “没有。”顾凛说，“我换。” 他妥协得很快，姜伊冬还以为他会因为受不了跟她杠上，没想到很快态度就软和了。 姜伊冬看着顾凛宽阔坚实的脊背，小小撅了一下嘴。 “什么嘛。” 她其实很好说话的，他不想要就不要呗，反正又不是她自己没衣服穿，怎么搞得好像她欺负他似的。 何况她画画就要他穿得符合她的审美啊，他身上的衣服她看不顺眼。 导购跟着顾凛到换衣间，把衣服递给他。 顾凛接过：“谢谢。” 这男生看着也挺有礼貌的，两个人怎么就闹到了刚刚那个程度，导购一边脑补，一边目光在换衣间和姜伊冬身上来回穿梭。 宽敞明亮的店面，姜伊冬坐在沙发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了口放在桌子上招待顾客的甜点。 有点腻，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指尖，手背撑着下巴等着顾凛出来。 男生从换衣间走出来，导购也忍不住小小埋怨一下他。 多好看啊！ 女生的眼光真好，这套衣服完全把男生身上那股凛冽又孤绝的气质突显了出来，而且比刚刚那套衣服更加修身，显得他劲瘦挺拔，更重要的是，比刚刚那套衣服显得贵气。 刚刚他穿那套衣服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学生样，穿上这套衣服，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富家公子哥。 姜伊冬从沙发上站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走吧。” 导购：“那剩下的……” 姜伊冬看一眼顾凛，他表情冷淡，似乎全凭她吩咐，真的决定把这三个小时卖给她。 第20章 既然这样…… 姜伊冬毫不客气：“都包起来。” 姜伊冬去刷卡，顾凛跟着导购，准备提袋子。 导购：“先生，这位小姐很喜欢你呢。” 顾凛微扯唇角：“谢谢。” 他回头看一眼姜伊冬娉娉袅袅的背影，垂下眼帘，她好像是在帮他，只是这种方式，太直白，太果断，完全没有想过他的想法，又或者思考过，只是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根本不顾及他的想法。因为她想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顾凛提上衣服，目光再次看向他来时穿的衣服。 他的衣服全套，甚至都没有刚刚姜伊冬给他买的衬衫贵，只这一件衬衫就两万多。 如果是一年前的他，也不会很在意，但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顾凛闭了闭眼睛，心口突然感到一阵沉闷。 姜伊冬回头看见顾凛还没跟上来，不由得走到他身边，嗓音娇软：“喂，走啦，我还得去买其他东西。” 顾凛轻呼一口气，转头，黑漆漆的眼瞳对上姜伊冬比灯光璀璨的笑脸，她明艳的脸颊满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肆意，全然不知疾苦为何物的模样。 而在她面前，一切都会忍不住听她的话，顺从她想要的发展。 他曾经也是这样涉世未深的模样，如今想起来那些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他连回忆过去的时间都没有。 她出现的时间真巧妙啊。 他已经被磨平了身上的棱角，接受身上发生的一切变故，包括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她。 他不会态度冷硬地拒绝，也不会抗拒别人的帮助。命运给他的，他受着。 姜伊冬见他好像呆住的模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走啦！” 顾凛垂眸，嗓音淡淡：“嗯。” 第10章 立冬 10/ 姜伊冬主要是为了去超市买零食。 菜什么的，她不会做饭也用不着，更不打算买。 跟她回到公寓，顾凛两只手都是满的，反观姜伊冬，完全把他当作工具人使唤，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顾凛挺沉默的，除了最开始换衣服试图拒绝，后面不管姜伊冬说什么他都只回答好，然后去做。 一点不像是模特，倒像是姜伊冬雇佣的保镖。 不过不管是什么，姜伊冬已经自动把他归入自己人队营，她对自己人向来不错。 “东西都放下吧，我画室在那儿，你先进去等我。” 姜伊冬随意脱掉鞋，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水喝。 顾凛点了下头，走到了画室。 画室现在还是整洁的模样，走进去能闻到颜料和石膏的味道，不算难闻，房间没开窗户。 姜伊冬昨天才刚过来还没画画，她自己懒得收拾，想也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画室就会变成完全乱糟糟的样子。 端着自己倒好的水走进画室，她看见顾凛正站在画架前看。 “房间不冷吧？” 顾凛看着她，没说话。 姜伊冬：“不冷就行。” “……” 顾凛看着她有些好笑。 她完全不需要他回答，一个人就能自问自答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秉持着我觉得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态度生活到现在，居然还能活得这么肆意，她的长相和家世帮她撑了好久的腰。 姜伊冬见顾凛依旧没说话，不免瘪了瘪嘴，这男生也太高冷了，难道不应该附和两句，至少说点什么让她高兴点嘛，她现在也算是他的老板了，他对待老板就是这种态度吗？ 还好她脾气好，善良有耐心。 “你坐下，不用一直保持一个动作，我会用手机计时，到五点的时候你就能离开，甜品店就在楼下不远处，时间肯定赶得及。” “嗯。”顾凛应了一声。 姜伊冬坐在画架前看顾凛，他虽然坐下了，但是并不轻松，她经常观察人体，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手和腿都是僵硬状态，但是好像就算她说了放松他还是很难放松下来。 姜伊冬没动笔，就这么盯着他看。 “……” 空气弥漫着沉默，与冬日清冷的氛围融为一体。 “是我的动作不对吗？” 被她一直盯着看，顾凛定力再强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有问题。 姜伊冬一只手挠了挠脸，摇头：“跟你没关系。” “……嗯。” 居然一点都不好奇！ 姜伊冬指挥：“你要不站起来吧？” 顾凛什么话都没说，下一刻就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比坐着放松很多，但还是有点紧张，姜伊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做模特这么不自在，之前他们在画室轮流当模特的时候，大家都很随意，还会在放松的时候聊天。 顾凛目光没有看向姜伊冬，他一直在避免和姜伊冬产生眼神接触。 不止是眼神接触，他甚至下意识和姜伊冬隔开一段距离。 又过了一会儿，姜伊冬终于拿起了画笔，顾凛的动作比刚刚更放松了一点，男生身高腿长，站在窗户边，目光看着窗外，眉骨凛冽，眼里有些忧愁，身上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绅士文艺气质。 好一会儿，他才转回头看向姜伊冬。 进入画画状态的姜伊冬和刚刚完全不一样，她甚至不在意他有没有看向她，也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说任何一句话，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看见他回过头，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好像他和摆在房间的石膏没什么不同。 第21章 房间不仅不冷，因为有烧暖气，甚至还有点热。 这些年很多南方的公寓楼也会有自己专门的暖气供应，这间房间的暖气很足，顾凛脱了外套现在身上也还是有些热。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继续将目光看向窗外。 姜伊冬画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也很难被人打扰，一连两个小时，她坐在画架前，像是被钉在了上面，任何事情都没法打动她。 顾凛看了一会儿窗外，目光又忍不住飘在姜伊冬身上。 她无疑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只这么坐着不说话，看起来还有几分温静，不过想到她说话的样子，顾凛唇角不自觉抿起一个笑。 姜伊冬再次抬头就看见他这个笑容。 她眨了眨眼睛，先是愣神了一秒，很快低头修改自己的画。 闹钟响起时，姜伊冬头也没抬地说：“你先走。” 顾凛顿了顿，稍微活动了下自己一直站着没动有些僵硬的腿和胳膊，没有跟姜伊冬聊，先走了几步到画架前。 姜伊冬完全没注意他的动作，依旧在忙自己面前的画，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才抬头看了一眼窗户边，注意到顾凛站在了她面前。 “你还没走？”姜伊冬皱眉，“哦，我还没给你钱，你等一下。” 她说着已经拿出手机，问：“手机号。” 顾凛：“139xxxxxxxx。” 姜伊冬先给这个手机号充了一千块钱的电话费，随后给他买了一个流量套餐，接着问：“你之前应该注册过cba账号吧？” 顾凛：“嗯？” 姜伊冬把自己的二维码打开放在他面前，“加我。” 顾凛打开手机看见消息提醒，又看向姜伊冬：“太多了……我的工资……” “这是补贴，你要收我的消息，不能不回复！”姜伊冬说，语调轻快，眼眸晶亮，“快加我啊！” 顾凛在她眼里晃了下神，打开移动网络，登录软件，不断有新消息跳出来，他没管，加了姜伊冬。 她的头像是一只形状很奇怪的手绘猫，网名倒是简单——小姜小姜最强画家。 ……一点都不谦虚，但也符合她的性格。 顾凛给她备注了名字，很快收到了她的转账。 一共六百。 顾凛抬眸看向她。 姜伊冬：“明天也是那个时候过来。” 她说完，就又走回了画架前。 顾凛扫了一眼画布——坦白说，画布上的少年与他印象中现在的他大相径庭，也许是他太久没有照镜子了，又或者是他对自己的印象太过颓靡，以至于他看向画布上那个眉目温和笑着的少年时，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人不是他。 姜伊冬没听到关门声，回头看见顾凛还站在原地，挑眉：“你不去上班吗？” 顾凛：“现在走。” 他拉开门很快离开了，速度快到像是逃离。 ……他可能真的在逃离。 姜伊冬撅了撅嘴，他刚刚的样子像是她赶他出去一样，但转念间这个想法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她继续低头改手上的画。 - 完成了一半，姜伊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看消息。 最上面的消息是沈九春发过来的，觉得她今天一整天居然没跟她说话，颇为意外，发了个问号。 后面是姜小明和姜天凯发过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吃饭，需不需要何妈过来送饭。 天色已经晚了，窗外对面公寓楼已经有黄色白色灯亮起来。 姜伊冬直接给沈九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九九！” 沈九春看着视频里的她问：“今天你那个漂亮同学是不是来你这儿了？” 姜伊冬：“昂。” “听着中气很足啊，我还以为你跟你那个同学在一块忘了我呢。”沈九春故意说得很酸。 “没有啊，我在画画，他话很少的，我想跟他聊天他都没什么话。”她瘪了瘪嘴，很无趣的样子，“而且我是真的做好事没打算要什么回报，不过我觉得我不会亏本，他以后肯定会很厉害。” 沈九春：“你什么时候改行算命了？” 姜伊冬秀眉竖起：“他很厉害的，年级第一欸！” “哦——”沈九春故意拖长音调，“之前是谁说阿良不就是考了年级第一嘛，怎么现在换个人你就这么骄傲了？” “我没有！我是说他很厉害，以后赚了钱肯定会还给我！” “你这听起来不像是资助，像是存了银行。” “……” 姜伊冬把手机竖起放在桌子上，给自己找了杯酸奶，一边拆开喝一边说：“沈九春！你今天一定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沈九春看她有点恼了，立刻笑着说：“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说了行了吧，那能不能给我看看他的照片，我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颜，能让你这么容易就心动。” “不是心动！啊……”姜伊冬挠了挠头，放下酸奶，皱着眉不知道怎么解释，“也可以说是心动，他的骨相很好看，是我看过的所有骨头里面，最好看的。” “……” 沈九春头一次哑声不知道该接话。 “我也第一次知道你的眼睛堪比x光线，能透过皮肤直接看见里面的骨骼，一步到位了，很可以。” 陆良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第22章 姜伊冬抱怨：“沈九春！你故意的吧！” 沈九春转头道：“不是说了吗？我跟她打电话的时候你别插嘴？” 陆良哼笑：“那就不说呗。” 听着很随意怠懒的样子，好像也压根懒得跟她说话。 姜伊冬无语死了：“沈九春！你就是个重色轻友的！难怪你想到我和顾凛就只想到那些事！本小姐这么善良的人，根本没有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没有！一点！都没有！” 沈九春：“……” 陆良凉凉道：“最好是。” “你等着看吧！要是我跟他有任何不能说的事情！我就！我就——”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什么重要到可以打赌的事情，一下子卡了壳。 陆良接上：“以后不能留九九过夜。” 姜伊冬立刻道：“行！那你呢？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陆良笃定：“我不会输，条件你随便提。” 姜伊冬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计算内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我要你跟九九以后不在一起！” 陆良冷笑：“不赌了。” 姜伊冬颇为得意：“你还是没自信吧！哈哈，还说自己不会输，不会输为什么不敢跟我赌？九九，你看，他对你们的感情多不自信！” 陆良觉得她蠢得厉害：“我不可能用我和九九的感情当赌注，要么你换一个，要么不赌了。” 姜伊冬很嫌弃他：“你自己说的条件随便我提，现在又要反悔，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不赌就不赌，反正我也没损失。” 沈九春小声道：“其实……我想跟你赌……” 陆良看向她：“沈九九，你说什么？” 沈九春讨笑地看他一眼：“真的嘛，你不是都笃定我们不会分手嘛，所以没关系的，对吧？” 陆良闭了闭眼，被她气死。 “好不好嘛？” 陆良不说话了。 沈九春说：“姜姜，我跟你赌，我赌你们俩迟早互生情愫，两个异性长期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不互生感情，这完全不符合科学规律！” 尤其是……那个男生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不是骗子就是，对她也有这个意思。 姜伊冬自信满满：“行！你等着看！” 第11章 立冬 11/ 跟沈九春聊完，姜伊冬挂断了电话。 她对自己的感觉深信不疑，至于喜欢？那是什么东西？她才不需要。 虽然看了不少言情肥皂剧，但是姜伊冬对爱情的了解，很片面，只有那种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在她心里才能称得上爱情。 点了份外卖填了填肚子，姜伊冬再次走到了画室。 那副没完成的画她现在还是很有灵感，这种感觉就好像脑海里不断有灵光乍现，无数烟花在脑袋中绽放，这感觉令她格外兴奋，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顾凛的长相真的很符合她的审美，尤其是他的头骨比例。 等她画完，再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半——这是个很不巧的时间。 她揉着脖子关了灯，脑袋已经昏昏沉沉涨痛，还是很爱干净地洗了澡，才把自己扔在床上睡着。 再次醒过来，她脑袋还是很痛，心脏也有点不舒服。 她不常熬夜，熬夜的后遗症也特别严重，这会儿已经自然醒过来了，她再很难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完，在床头摸索手机，找了半天没找到，姜伊冬才想起昨天睡太晚，她把手机放在了画室。 趿拉着拖鞋去画室找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四点……二十三。 手机里的电话和消息不少，她反应了一下，突然看向了门口。 已经超时很久了，不知道他回去了没。 姜伊冬很快走到门口，从猫眼看了一眼门外，没看到人影。 打开门，她的头探出去，看到了站在角落正低头看手机的顾凛。 男生身量欣长，眉眼清冷，嘴唇涔薄，在楼梯间白炽灯下皮肤更显得透白，他还穿着昨天过来时的那套衣服，姜伊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裤子太短，露出他的脚踝，冷白皮肤有些乌青，这么冷的天，穿的衣服还露脚踝，她明明给他买了衣服，他也不穿，活该挨冻！ 姜伊冬瘪着嘴心里抱怨。 顾凛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了，她知道姜伊冬起得迟，但是没想到她会起这么迟。 门开的一瞬间他就看向了门口罅开的缝隙，她圆滚滚的脑袋露出来，头发没收拾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白皙柔软的脸颊在门缝中，明艳娇俏的笑脸看见他的瞬间，先是……瘪了嘴。 这是……嫌弃？ 顾凛好笑，他都还没嫌弃她起的这么迟，晾了他这么久，她怎么先嫌弃他了？ “进来吧。”姜伊冬推开门，让开位置，又转身拉开门口玄关的抽屉，找出一串钥匙，一边拆一边说，“昨天晚上画画睡太迟了，所以今天就没醒来，我给你一把钥匙，你以后过来了自己进来，只要不进我卧室就行。” 拆了半天钥匙还在钥匙环上，姜伊冬看着钥匙皱眉。 顾凛注意到她的动作，温声：“我来拆吧。” 姜伊冬立刻把一整串钥匙放在了他手中，“那你来。” 她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把钥匙交给他，她也一点都不防备。 第23章 顾凛转头看向姜伊冬，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放心，还是只是单纯。 或许称为单纯都太浅，称为蠢更直白也更准确一点。 顾凛看了会儿手里的钥匙，动手拆出了一个装在了衣兜里。 “我现在去换衣服，去画室吗？” 姜伊冬：“不用这么早，你先坐，我还没吃东西，在点外卖。” 顾凛：“嗯。” 姜伊冬想了想，解释：“其实我也不是每顿饭都吃外卖，只不过刚搬过来，这边还没来得及请阿姨，所以才会吃外卖。” 顾凛：“嗯。” “你也太冷淡了，能不能主动说点什么啊？我现在可是你老板欸，你对老板就是这个态度吗？” “……” 顾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想听什么？” 姜伊冬看他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兴致了，一只手托着下巴叹气：“原来你只有脸长得好看，性格一点都不讨喜。” “……” 顾凛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评价，不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性格冷，还有点傲慢，认识他的人会觉得他虽然冷，但内里还是暖的。 姜伊冬双腿盘起坐在椅子上，说：“我昨天晚上把画补完了，今天暂时不准备画画，虽然你是挺好看的，但是你坐这儿也不能当饭吃，还不陪我聊天，你就打算干坐两个小时吗？” “……没有，你今天不画画吗？”顾凛主动问。 “我昨天晚上一直画到凌晨才结束，所以今天才起这么迟的。”姜伊冬耸肩，“而且我这儿没什么东西能让你看的，我刚搬过来，书都没有。” 顾凛低眸道：“我可以退给你钱，下次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 姜伊冬立刻道：“不行！” “……” 这个情况着实有些诡异了。 给钱的人没有不甘不愿，相反收钱的人一直拒绝。 姜伊冬也是第一次连番好心总要被拒绝，尤其是这个人明明就很需要帮助！这到底为什么啊！ 姜伊冬觉得要是自己，遇到这样一个老板简直要高兴死了好嘛！ 怎么他还这么不情不愿好像她逼着他过来的一样。 姜伊冬有点生气，正好门铃响了，她坐在椅子上，脚刚踩在地上就感受到一股酸麻，差点当场跪在顾凛面前。 顾凛倒是眼疾手快动作迅速，扶住了她的胳膊。 “腿麻了吗？” 鼻尖是顾凛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他不知道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液，闻起来味道很淡，仔细闻又好像没有。 姜伊冬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柠檬味的。 她在闻什么……这样子简直像是一只狗狗，还是有点活泼的萨摩耶。 顾凛：“……” “能站稳吗？” 他问。 姜伊冬仰头，她身高已经不算矮，但是在顾凛面前，依旧显得娇小，皱着眉说：“你先放开我的手。” 顾凛很听话，立刻就松开了手。 姜伊冬还有点没站稳，手掌下意识抓了下面前人的袖子——衬衫毛衣的袖子，就这么顺着她的力气被她扯了下来。 扯、扯了下来？！ “……” 姜伊冬忍不住红了脸，但她向来很会给自己找补，很快说：“是你的衣服质量太差了，你去换我昨天买的。” 顾凛英俊的面容也有一刻怔愣，很快点头，“嗯。” 他背过身去了客厅换衣服。 姜伊冬在他背后松了口气，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半只袖子。 “……什么嘛。” 她看起来是这么凶残的人吗？是能瞬间扯坏一件衣服的人吗？！ 一定是他的衣服质量太差了！一定是！！ 门铃又响了。 姜伊冬去门口拿外卖。 等她拿了外卖做到桌子前，顾凛也换好了衣服。 “你吃过饭了吗？”姜伊冬的声音还有点僵硬。 顾凛：“吃过了。” 姜伊冬：“你要不要再吃点？我买了挺多的……不过都是按照我的口味买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不用。”顾凛说，“是我这件衣服袖子线开了，没来得及缝，刚刚是我的问题，给你添麻烦了。” 姜伊冬松了口气，立刻摆手：“也不麻烦。” 她是那种别人礼貌待她，情绪就立刻软下来的人，这会儿也愧疚呢。 唉，他也太不容易了！衣服都破了还得继续穿，关键还让她直接给撕坏了。 姜伊冬有些苦恼，挠了挠头：“那个，你先吃点东西吧。” 她一双圆眼睛溢着愧疚，站在他旁边给他分享自己的外卖。 “你醒来还没吃饭，你先吃吧。” 顾凛说：“我给你倒杯水？” 姜伊冬立刻点头：“好啊好啊。” 顾凛又转头看了她一眼，她面上还有几分懊恼，撅着嘴拆外卖。 转头看着水壶，他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 “顾凛。”她喊。 顾凛回头：“前鼻音。” 姜伊冬：“对啊，顾凛嘛。” 顾凛沉默了下，没继续纠正。 “就是顾凛嘛，有什么不对。”他没说话，姜伊冬嘀咕，又坐回了椅子上，“你快过来吃啦，闻起来还挺香的嘛。” 她点了蟹煲，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她饭量原本就不大，最后剩下了不少。 第24章 顾凛一开始吃得慢，也没怎么吃，看她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问：“吃这么点，能饱吗？” 姜伊冬摸了摸肚子：“还行吧。” 还行就是她接着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桌子上顾凛给她倒的水，她一口没喝。 一边喝酸奶，一边说：“早知道刚刚应该再点两杯奶茶的。” “……” 难怪只吃这么点就饱了，饭后一直吃其他的零食。 她喝了两口酸奶，才想起来问他：“你要吗？” 顾凛摇头：“不用。” “你不喜欢喝酸奶吗？” “没有。” “不是不喜欢为什么不喝？我对你很大方的。”姜伊冬说，“你都知道我要帮你了，你就别这么客气，想要就要，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像是……被我强行带回来的压寨夫婿，看着就特别不甘心。” “……”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在说什么，可能是他生长的环境遇到的人个个都玲珑心思，他居然觉得她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真的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顾凛这次是真笑了：“那你是什么？女土匪吗？” 第12章 立冬 12/ “虽然我自己不想承认，但你说的大概没错。” 姜伊冬又喝了一口酸奶，无所谓地说。 顾凛哪怕怀疑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想到她给的钱，一句话也没说。 姜伊冬不喜欢被质疑，他也没有为了这一句话纠正她的意思。 男生漂亮的眼睛掠过几分淡笑，夹杂着深沉的暗淡薄凉。 “那就当是这样吧。” “嗯，好像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姜伊冬说，“下周同时间再过来就行。” 顾凛点头：“好。” 他果然很快就离开了，甚至没多少问题。 姜伊冬心情不错地哼起歌来。 还挺听话的嘛。 - 顾凛在蛋糕店打工到八点，又坐公交回到医院，已经是九点多。 鲁柔见他换了一身衣服，不由得有些意外：“你的衣服呢？” 鲁柔好歹是当过这么些年贵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顾凛身上的衣服是什么牌子什么质地，再看顾凛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不免皱起了眉。 “我们现在是困难了点，但是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再受侮辱，你知道吗？” 顾凛低眸，温文低声：“我知道。” 鲁柔皱眉：“你真的知道，这衣服又是从哪儿来的？” 顾凛：“同学送我的。” 鲁柔：“哪个同学？” 顾凛：“新转学过来的，你不认识。” “手机给我。”鲁柔伸出手。 顾凛说：“妈，你不相信我吗？” 鲁柔抬头看向他，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相依为命，感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她一直称不上一个很好的母亲，明明应该她抚养儿子，她却没有做到。 反倒要顾凛为她的病情操心。 鲁柔说：“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怀疑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行事有分寸。” 顾凛嘴角挂着几分笑：“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这边又接了一份工作，能多赚一点。” 鲁柔：“注意身体。” 顾凛点头：“嗯。” “你早点休息。”他又说。 说完自己去外面的洗手间洗了把脸，转而看了看镜子里的这张脸，眼前突然出现了姜伊冬明艳娇媚的笑脸，目光冷然地放下手。 有这么一张脸，也没什么不好。 - 第二周就开始准备考试，毕竟进入了高三，教室的学生虽然少，也比之前紧张了不少。 姜伊冬倒是一直清闲，成绩很快发下来，让班里学生惊讶的是，她居然不是倒数第一，顾凛一如既往第一名，姜伊冬等卷子一发下来就去看他。 “又是第一？” 顾凛：“嗯。” “看看卷子。”她直接伸手，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凛没说话，直接递给了她。 姜伊冬拿过一边看一边对照自己的答题卡，别的不说，顾凛的字倒是真好看，一手楷书，非常标准，以前看陆良的卷子她经常会有不认识的字，看起来好看，但也就是好看而已，一点都不好认。 顾凛的字整齐程度令她惊讶，她先转着看了一圈，转头问：“你是不是强迫症啊？”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强迫症？” 姜伊冬：“你每个字都写得差不多大欸。” 她嗓音软糯，没什么攻击性的时候，说话仿佛撒娇，听起来真是享受。 顾凛：“小时候练过一些，后来疏懒了。” 姜伊冬了然点了点头，继续挑高眉头看他的卷子。 她对学习要求不算高，不过和沈九春她们在一块，也不算太差，依着之前的几次印象，顾凛也有些意外她的成绩，不过他向来不管什么情绪都冷淡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蒋星看见她的动作，目光看向她，十分意外：“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姜伊冬朝她露出一个十足恶劣的笑：“因为我发现你们好像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对他好一点不是很正常？” 蒋星：“我们之前也就是吵了一架而已，你至于一直记着吗？” 第25章 姜伊冬笑容依旧：“还没过几天呢，我的记性再不好，也不至于这几天就转头忘了。” “不过，”她挑了下眉头，“你居然还是主动找我说话？” 蒋星呃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就是好奇你这个脾气是怎么活这么大还不被人打的。” “你真想知道啊？”她笑容更灿烂了。 蒋星只是为了自己的八卦心找补，听到她说话，一时好奇：“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姜伊冬得意又臭屁地翘着嘴角，“我长得好看呗。” 顾凛看她一眼，目光又淡淡移开，嘴角勾出一个不经意的笑。 她每次露出这副样子，看起来都特别像是一直傲娇的小动物。 但是大部分时候，她好像都是浑身带刺的样子，好像别人会随时陷害她一样，顾凛想，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倒也没外表看起来这么天真烂漫。 “……”蒋星呵呵，“可能吧，像她不就没忍住脾气。” 姜伊冬笑得更开心了，“不信你问顾凛。” 她一只手在顾凛的桌子上敲了敲，扬着下巴问：“你说，是不是？” 顾凛喉结微滚：“嗯。” 他说这句话，蒋星的注意力就完全被他吸引了过去。 顾凛有一张十足漂亮的脸，精致到没有丝毫瑕疵。一般形容男性，都是用英俊，俊朗之类的词，但顾凛不是这类长相。 他的长相，锋利，精致，又有几分阴柔，阴柔中又透着一股烈性的刚硬，不至于让人觉得他男生女相，可只要有人看见他，第一个想法必定是——漂亮这两个字。 姜伊冬也看着顾凛：“其实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顾凛先抿了下唇，接着唇角微微弯。 姜伊冬眨了眨眼睛，评价道：“这个笑就不太好看了。” 顾凛：“……” “算了，你还是不想笑的时候别笑了，这样比较自然一点。” 姜伊冬随口说完，继续低头看手里的答题卡。 蒋星的目光还停留在顾凛身上，可顾凛在姜伊冬收回目光的时候也低下头开始看书，并没有理会落在身上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他已经习惯了太多也太久，早就学会了不去在意。 过了一会儿，姜伊冬敲他桌子：“这道题为什么这样？” 顾凛看向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手指指向的那道题，不算难，只是一道空间几何，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姜伊冬的答题卡伤辅助线画错了。 他把自己的卷子拿出来，指了指辅助线的位置。 “这儿。” 姜伊冬忍不住咬笔头：“但我觉得我这个方法也行啊，这么画不对吗？” 顾凛摇头：“这道题一共三种解法，你这个方法……”他看了一眼姜伊冬已经撅起的红唇，委婉道，“暂时行不通。” 姜伊冬再次看一眼他的卷子，又转过头看自己的内容，用刚刚咬过的笔头挠了挠头。 顾凛看着她的动作，“我给你讲讲其他两种方法？” 姜伊冬挪了下凳子离他更近了点，“好啊。” 顾凛解题思路清晰，讲解详略得当，既不会让姜伊冬有自己水平还行没必要听这么多废话的感觉，又不会觉得自己实在是笨为什么跟不上他的思路。 讲完，顾凛问：“我说清楚了吗？” 姜伊冬点头：“很清楚。” “嗯，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 他态度称不上温和，但比刚认识的时候已经多了点温度。 姜伊冬点头：“好哦。” 顾凛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姜伊冬也继续看卷子。 她对学习不上心，但不代表对升学不上心，好歹考进了海大，没道理文化课过不去。 姜伊冬自认不算是很聪明，也称不上天才，智商是稍微高一点点，因为她学习不算很费力，但是要想获得特别高的成绩，也还是得下苦功才行。 - 晚上姜伊冬跟沈九春打电话，又聊起顾凛。 “他还挺听话的，反正我说什么他基本都回听。” 沈九春哦了声，“你们俩就没发生点什么其他的事？” 姜伊冬立刻想到了上次她扯下了顾凛的袖子，又想到讲题，好像也没什么好讲的，瘪嘴：“没有。” 沈九春说：“你刚刚沉默了四十六秒，但是回答只有两个字一秒都不到，说说吧，你刚刚想了什么？” 姜伊冬抿唇：“沈九九，你但凡能不这么敏锐又直白，你和陆良之前就不会吵架了。” 沈九春：“……” 她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这个恼羞成怒的女人！ 姜伊冬瘪嘴，手机又拨进来电话号，是姜明诩。 “姜冬天！姜冬天！”电话刚接通，姜伊冬就听到了姜明诩聒噪的声音。 “昂，听着呢，说吧，什么事儿？” 姜伊冬一边给脚趾甲涂指甲油，一边说。 姜明诩：“马上就周末了，你要回来吃饭吗？你回来吃饭吧，我想你了，你都好久没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啊？姜冬天，你回来吃饭吧！何妈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爸爸也在，你回来吃饭吧，回来吃饭嘛。” “……” 姜伊冬觉得耳边仿佛有一个播音器，音量还在不断上升。 第26章 “不回去。” 姜伊冬直截了当。 她一个人在这边住挺好的，除了吃饭总是点了外卖要等，没有其他缺点。 姜明诩喊姜天凯：“爸！爸！姜冬天说她不回来！她不愿意回来吃饭！！” 姜伊冬：“……” 她啪挂断了电话。 第13章 立冬 13/ 挂了姜明诩电话的姜伊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快就到了周六。 姜伊冬星期五睡得早，星期六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过来。 她生活作息还算健康，一般自然睡觉八小时就能睡饱到自然醒，只要醒过来就不会继续睡下去，但是如果没睡醒还被吵醒，她的起床气挺重的。 洗漱后，她先去画室做了常规练习，随后走到饭桌前开始点外卖，想着顾凛一会儿过来，他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索性给他也点了一份外卖。 真善良啊。姜伊冬对自己短暂地陶醉了一下。 临近一点，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姜伊冬皱着眉看过去。 下雨了。 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但又大到避无可避。 姜伊冬站在窗户前，想到自己的外卖，又想到顾凛，雨下这么大，他应该会自己买伞吧？ 她可是刚才给他发了工资。 算了，管他呢。 他就算不愿意买伞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突然想到，姜伊冬很快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心安理得地看起书来。 托沈九春的习惯，她也会在每次考试之后整理错题，前两天考试的这套题她错的内容一部分还是之前做过的题，这次再做已经有遗忘，还是得用心补上才行。 补完错题，已经快到两点了。 前两次这个时候顾凛应该已经到了，怎么今天拖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姜伊冬有些百无聊赖地给顾凛发消息。 【小姜小姜最强画家：你到了吗？到了吗？到了吗？】 【leo：在电梯。】 【小姜小姜最强画家：哦……你今天比之前迟捏】 【leo：下雨。】 太高冷了吧？！ 太言简意赅了吧？！ 她都已经这么好说话了，怎么他！还是！这么！冷淡！ 姜伊冬觉得不行，虽然顾凛确实很听话，但是只是听话怎么够？他这副冷淡的样子，搞得好像她求着她一样。 姜伊冬撅了撅嘴。 正好听见了敲门声，“叩叩叩”三声，停了下来。 她从凳子上滑下去，趿拉着粉色兔子棉拖鞋去开门。 门口，顾凛浑身都湿透了。 他身上自己的衣服，手上提着一个袋子，装着姜伊冬上次买给他的衣服。 略长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后，贴在皮肤上，他眼睫也挂着水珠，潮湿的水汽围在他身边，他身上只有毛发的黑与皮肤的白形成及其强烈的反差。 楼道白炽灯打在他薄白的皮肤上，眉骨冷冽，锋利如剑，像是要从他眉宇间的皮肤穿透而出。 鼻尖一点小痣，有些孱弱的媚态，可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完全淡漠，尽数清冷。 又瘦又高，站在门口像是横贯云间的山峰，峻拔嶙峋，细雨打湿他的外表，令他露出了狼狈的模样。 “噗——” 姜伊冬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弄成这样啊？不知道买把伞吗？” 她的嗓音分明幸灾乐祸，音调软糯，听起来却没什么嘲讽的感觉。 顾凛扯了下嘴角：“只有几步路，用不着。” 家里房子被贴上封条后，所有东西能用到的，就只有一些小东西。 一开始他们还是有一把伞的，后来发现那把伞还挺值钱，就被他卖了出去，支付了那个月的理疗费用。 姜伊冬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你先进来吧。” 顾凛点了下头，走进去换鞋。 他的拖鞋也是上次在上场姜伊冬买的，这双拖鞋比他当时浑身上下所有衣服加起来还贵。 “先去洗澡，然后换上我上次买的另一套衣服。”她说：“客卧有个浴室，你就在那个浴室洗，洗浴用品的话……我上次拆封还有几个小样，等等给你递进去。” 顾凛：“好。” 他应得很快，动作也很快，拿上了衣服就去了客卧的浴室。 别说是姜伊冬看不习惯他湿漉漉的样子，他自己也不喜欢自己浑身湿漉漉粘腻的感觉，此刻倒是有几分庆幸。 淋浴的清水顺着他的头顶淋下来，浇湿了他的头发，几滴调皮的水珠划过他的眼睫，鼻尖，嘴唇，最后顺着下巴下滑到喉结，陷于锁骨。 他闭着眼睛，双手揉了揉头发，想到姜伊冬一会儿会过来送洗浴用品，喉结微滚。 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留下一个异性洗澡，是多危险的事情。 尤其是……他们现在的关系。 - 姜伊冬从抽屉里找出上次拆洗浴包装时送的几件小样，走到浴室敲门。 “东西我就放门外地上了，你一会儿自己拿一下。” 顾凛：“嗯。” 门外正好响起敲门声，姜伊冬从猫眼看了一下，是外卖员。 她拿过外卖，“谢了哈。” 外卖员看着她漂亮的笑脸，也笑：“麻烦点个五星好评哦。” 第27章 姜伊冬接过外卖，点头。 把外卖放在桌子上，她拿出手机给外卖员点好评。 顾凛并没有洗很久，套上衣服出来时，姜伊冬还坐在凳子上盘腿浏览一个老师上传的作品。 她已经有准备跟的导师了，虽然关系还没攀上，但是多熟悉总是没错的。 听到他穿着拖鞋走出来的声音，姜伊冬目光都没移动一下，指挥道：“点了外卖，你可以先吃一点，我还在看东西，吃完我们再商量。” “嗯。” 顾凛不意外姜伊冬的行为，上次她的行为已经摆明了并不是单纯的找他当模特。 不过现在还不行。 他眼底划过几分轻嘲。 姜伊冬根本没理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一边看，一边在纸上模拟，脑子里乱糟糟的还理不出什么思绪。她在画画这件事情上还算有些天赋，至少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但她也没轻狂到觉得自己无人能敌。 这世界上有天赋的人可太多了，她比他们幸运一点的地方就是，她不仅有天赋，还有一个会赚钱的爹，能给她当财产资助。 从初中学画画开始，她见过太多人因为家境支撑不了爱好而放弃的人，内心对此已经没什么感觉。 “你不吃吗？” 顾凛看着姜伊冬自己面前的那份饭。 姜伊冬：“吃，不过现在腾不出手。” “……”顾凛提醒，“忙完就赶紧吃饭吧，吃饭不规律容易得胃病。” 本来姜伊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顾凛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忍不住调高眉头： “你不能喂我吗？” “……” 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姜伊冬看向了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完全没什么开玩笑或者女孩子羞赧的意思。 她甚至不是为了羞辱他，只是因为他刚刚那一句话顺嘴这么一说。 “你确定吗？”顾凛问。 “你喂我，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吃饭太迟得胃病了。” 姜伊冬回复依旧很快，双手抱臂靠在椅子后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喂我啊。” 顾凛犹豫了两秒，在姜伊冬下次开口前，站起身走到了她旁边，拆开了那份外卖。 姜伊冬点的是寿司，顾凛站在她身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吃吧。” 姜伊冬嘴角粘了一点鱼子酱，她皱眉抬头看顾凛一眼，撅了撅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认真一点吗？” 她嘴角还沾着鱼子酱，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没什么情绪，软糯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在撒娇，秀眉轻轻蹙起，有些不满的样子。 她都已经对他这么善良了。 一直以来姜天凯就是这样。 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她都已经给他白送钱了，他拿了还要对她这么冷淡。 顾凛嗓音淡淡：“抱歉。” 他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一只手抬着她下巴，要给她擦嘴角。 姜伊冬下一刻躲过，探出的舌尖舔掉了嘴角的酱汁，“别这么碰我。” 好像她是一只猫一样，挠下巴什么的，只有陆良和沈九春这两个人才会做，恶寒死了。 “……” 顾凛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身上有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此刻两个人离得很近，姜伊冬忍不住凑近闻闻。 明明是同样的沐浴露，怎么他洗完澡之后身上的味道就跟自己不一样……难不成大件和小样还有区别？ 姜伊冬靠得更近了，再次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顾凛看着刚刚说让自己别碰她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圆滚滚的脑袋都快贴在自己身上了，想退后一步，又被她拉住的衣摆。 姜伊冬：“你别动。” “……” 顾凛眼眸深了深，忍不住笑了，“姜伊冬，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姜伊冬瘪着嘴：“你才是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吗？我可是你老板！你敢这么对老板说话？” “……不敢。”他回得很快，但是很懒淡。 姜伊冬却像是赢了一样，轻哼一声，继续低下了头。 顾凛低低嗤了一声，索性站着不动，任由她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腹前闻闻。 ……她是狗吗？ 到底在闻什么啊…… 从小到大，顾凛除了跟鲁柔，还没跟异性贴得这么近过。他得承认，姜伊冬有一张漂亮小巧能直击人心的长相。 他眼眸越来越深，晦暗如海，盯着她没完没了的动作。 脑袋里忍不住想到以前被周泽希拉着看过的片子。 她这个动作，真的有点…… 太近，也太暧昧了。 第14章 立冬 14/ “你怎么老是这么僵？” 姜伊冬挪开脑袋，手在顾凛的腹前摸了下，忍不住说。 “……” 顾凛真想撬开她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敢？ 她怎么做得这么自然的？ 如果是挑引，她眼里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她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吗？ 顾凛低眸睨着她娇艳的笑靥，喉结微滚：“姜伊冬。” 姜伊冬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看着他：“昂，怎么了？” 第28章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我不太习惯有人离我太近。” 姜伊冬无语：“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 “……” 这是矫情的事吗？ 男女有别，他们这个年纪很容易越界犯错的。 对他来说当然没什么，但是姜伊冬呢？女生太早开始性//生活，对身体不好。何况现在社会环境虽然是好了一点，但是不能因为现在社会环境好了点就以为社会隐形的规训和偏见就不存在了。 “我去趟洗手间。”他说。 姜伊冬大发慈悲地摆了下手：“去吧去吧。” 顾凛漆黑的眼瞳又瞥了她一眼，往洗手间走去。 还是太敏感了，也太容易被挑引。 他轻呼了一口气，平静身体的冲动。 姜伊冬收回目光继续浏览官网，再次听见了敲门声。 她皱了下眉，这时候还有谁过来？她好像也没买什么快递。 走到门口从猫眼看了一眼，猫眼放大了姜明诩那张白胖的大脸。 紧接着是姜明诩像是讨债一样的敲门声。 “姜冬天！快开门！姜冬天！我来找你了！！” “……” 姜伊冬拉开了一点门，双手抱胸挡在门口：“你们怎么过来了？” 和姜明诩一块过来的还有何妈。 何妈笑了笑：“先生担心你一个人住在这边天天点外卖，让我过来给你添置点水果蔬菜，先生和老杨都在后面。” 姜伊冬矜持地点了下头：“先进来吧。” 对一直照顾她的何妈她不可能态度差劲。 姜明诩像个气球一样瞬间就扑进了姜伊冬怀里，“姜冬天！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姜伊冬把他从身上撕下来：“你都是小学生了，怎么还是这么黏人？去了学校会被嘲笑的！” 姜明诩像是海星，紧紧吸附在姜伊冬身上，“才不会！你都不知道我在哪个班！” “……”这姜伊冬还真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快要被姜明诩累瘫了。 何妈提着一袋子菜和水果走进来，说：“先生他们在后面。” 姜伊冬索性没关门，再次把姜明诩拉下来。 姜明诩在她用力之前跳了下来，说：“我要去厕所！姜冬天，你家的洗手间在哪儿？” 姜伊冬指向客卧的方向：“那边。” 姜明诩蹭蹭蹭跑了过去，两秒不过，他就从客卧又跑了出来。 “姜冬天！你家里有男人！” “你居然在家里藏男人！你宁愿要这个男人都不想我！！” 姜伊冬还没反应过来所谓的男人是谁，抬头看见了同样从客卧走出来的顾凛。 他脸上还有些水，估计是刚刚在洗脸没来得及擦，挑眉看着客厅的场景，再看向她：“我先走？” 姜伊冬：“用不着，正好何妈过来了，你留下来吃一顿。” 刚刚两个人还都没怎么吃东西。 姜明诩挡在姜伊冬面前，气势汹汹地指着顾凛：“姜冬天！这个人是谁！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在这里！” 姜伊冬大手固定他的脑袋：“你怎么管这么宽？小管家婆。” 姜明诩双手叉腰：“我才不是小管家婆！” 姜伊冬哼笑：“你就是。” “……” 顾凛站在一旁看着姜伊冬动作，她还是一如既往有活力，整个人都给人一股非常强烈的视觉感，长相，性格，都是如此。 他脸上还有些水珠，透过水珠的皮肤整个人更加显得透白。 “我去收拾一下。”他说。 姜伊冬点头：“嗯。” 何妈只是看了一眼顾凛，之后就继续整理刚刚提过来的菜。 她只是个保姆，主人家的事情她管不着。姜伊冬对她态度是好没错，但这也不是她越俎代庖的理由。 没两分钟，杨叔和姜天凯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杨叔手里还提着一袋子零食，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姜天凯进门看见姜伊冬和姜明诩两个人快打起来的动作，忍不住皱眉：“姜伊冬，你别又招惹你弟弟，他还小。” 姜明诩看见姜天凯的第一眼就跑到了他身边，大声说：“爸！姜冬天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她肯定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回家的！她是渣女！” “……” 姜伊冬翻白眼：“我是因为你太烦人才不回家的。” 姜明诩拉着姜天凯的衣服，说：“那个男人刚刚又进卧室了！” “……” 姜天凯看向姜伊冬：“你带男生回家了？” 他皱着眉，目光有些震惊和恨铁不成钢，“你们没干什么吧？” 他对这个女儿一直疏于管教，这些事情他也并不清楚，之前姜伊冬的衣食起居都是何妈在照顾，但是在何妈嘴里，姜伊冬都是乖巧的形象。 他心里也还有些愧疚，不免对她更为纵容。别的不说，钱是绝对不缺的。 姜伊冬站在他对面：“什么干什么？” “你带一个男生回家……家里还只有你一个人！他要想对你做点什么轻而易举！你怎么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姜天凯有些气闷，以至于呼吸都不畅了。 姜伊冬垂着眼：“你把我一个人关家里的时候，我才六岁，也没什么危险意识，现在不也好好的。” 第29章 “我当时是没办法……你现在！女孩子要自爱，才会有人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会喜欢你！” “我也不需要人喜欢啊，我自己喜欢我自个儿就够了。” 她说得简单，目光一转，看向了刚好从卧室走出来的顾凛。 他已经收拾干净了，过分漂亮迤逦的长相让姜天凯怔了一下。 “你是……” “叔叔好，我是姜伊冬的同学，也是她同桌，之前班主任说她转学过来是为了提高成绩，我上次考试是第一，所以安排她坐在了我旁边。今天她做画画练习，请我过来帮忙当模特。”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还特意说自己第一，之前不是还挺谦虚的嘛。 顾凛笑得礼貌又温和，是很讨长辈喜欢的那一类男生，看不出傲气，反倒有与年龄不同的沉稳。 姜天凯心情终于顺畅了那么一点。 对啊，这才是自己的女儿嘛，哪有那么离谱，只是画画练习而已。 他每次出去吃饭，饭桌上最多提起的，其实并不是姜明诩，他毕竟还太小，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夸长得可爱，其他也说不了什么。 说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姜伊冬。 学画画，还考过了海城大学的艺考，讲出去都会夸他生了个好女儿。 他也颇为自豪，遗传自己的基因，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聪明。 当然，在姜伊冬面前，他面子还是得端起来。 “你看看你同学说话，再听听你说话，像是炮仗一样，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姜伊冬看向顾凛，漫不经心地回：“嗯，可惜了，没把我生成儿子。” 姜天凯皱眉：“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女儿我疼你的时间还少吗？” “那确实是没有你关照姜明诩的时间多。”姜伊冬说，“我怎么说话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顾凛走到姜伊冬身边：“你今天应该没时间练习了，我就先走了。” 姜伊冬：“我不都说了嘛，留下来吃饭呗。” 姜天凯也笑呵呵地说：“对啊，这个……同学，留下来吃饭呗，正好我们今天都在这边，我还想问问你衡衡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姜伊冬在学校表现挺好的，上周我们考了试，姜伊冬还考了我们班第十三。”他说得简略，也没提上次她打架的事情，姜伊冬放下了心。 虽然说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最多就是再跟姜天凯吵一架，反正最后肯定是以姜天凯给她打钱为结束。 姜天凯笑得和蔼可亲，刚刚升上去的血压立刻就被顾凛冷淡冰凉却充满了人文温度的话语稳定在了正常范围。 “都别站着了，我们坐着说，坐着说。” 杨叔一早就和何妈进了厨房，姜伊冬看姜天凯这么喜欢跟顾凛聊天，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拿点东西吃。 何妈看见她走进来，从水池边端起一碟圣女果和一碟红提：“衡衡进来找吃的吧，先吃点水果垫垫。” 姜伊冬接了圣女果，手指捻起一个喂进嘴里，“他们正聊天呢，没心情吃水果。” 知道她是小孩子脾气，何妈只是笑笑，把另外一碟红提端了出去。 姜伊冬跟在她后面最后坐在了顾凛旁边，一边自己端着圣女果吃。 姜天凯：“衡衡，你给顾凛吃点。” 姜伊冬看顾凛一眼：“你吃吗？” 顾凛瞥她一眼，她情绪老大不高兴，表现得也特别明显，笑着对姜天凯说：“谢谢叔叔，我吃会自己拿的。” 姜伊冬把嘴里的圣女果咽下去：“嗯，别客气，你看我爸喜欢你跟喜欢亲儿子似的，他对我都没这么亲近。” “……” 顾凛现在也好奇，姜伊冬是怎么长这么大没被打的。 第15章 立冬 15/ 姜天凯皱眉：“你怎么说话的？” 姜伊冬继续吃了一个圣女果：“用嘴说话的。” 顾凛想笑。 姜伊冬这态度多少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姜天凯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说话态度这么随意。 “叔叔，没事。”他说。 姜天凯笑着说：“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说话没分寸，你别放在心上。” 顾凛嘴角勾起：“没事的，我知道她人挺好的。” “……”姜伊冬听着顾凛说场面话，忍不住翻白眼。 他们才认识几天啊，虽然她就是很善良，人也很好。但是！他知道什么？说得好像他很了解自己一样。 姜伊冬把碟子往顾凛的方向推了推：“吃。” 顾凛这次没拒绝，拿起一个吃了。 姜伊冬：“你喜欢吃这个吗？” 顾凛转头盯着她，“还行。” “何妈带过来了不少，你喜欢一会儿给你装一点回去。” “不用了。” “哦，那就算了。” 姜伊冬耸耸肩，继续往嘴里喂圣女果。 姜天凯看姜伊冬对顾凛的态度也没多好，心头霎时一松，继续拉着顾凛说话。 他对这个女儿确实不够关心，但也不喜欢女儿遇到个异性就百依百顺，起码不能和对待他的差距太大。 现在看见姜伊冬对谁都这个拽样，虽然不满意她脾气不好，但也算是放下了心。 到底是父女，他对姜伊冬关心不多，但是还是很了解自己女儿的，她现在的样子和态度完全不是对待喜欢的人的态度，他不清楚顾凛到这儿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只要不是女儿准备早恋，他都不打算插手。 第30章 只要不是准备在高考前最重要的这几个月乱来，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还是一个很开明的家长。 姜天凯内心对自己非常肯定。 再看姜伊冬一眼，她无知无觉地吃着东西，一边看ipad，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挑眉：“有事？” 姜天凯：“别吃太多，一会儿吃饭了。” 姜伊冬哦了一声。 顾凛留意到她虽然不太情愿的样子，但确实没有再吃了。 何妈做菜的速度很快，四菜一汤很快上桌，色香味俱全。 姜天凯笑着道：“多吃点。” 顾凛笑着应。 姜伊冬刚刚已经吃了不少水果，这会儿已经不饿了。她本来就吃的不多，这会儿没吃两口就用筷子在碗里划拉，弄出声响。 姜天凯：“刚刚让你少吃点，你非吃那么多，现在吃不下去饭了，等你晚上饿了何妈不在你还吃什么？” 姜伊冬直接放下了筷子，“等晚上再说呗。” 她浑不在意。 当着顾凛的面，姜天凯没说什么。 顾凛不会越过姜天凯说什么，吃过饭，他准备离开了。 朝姜天凯笑着道：“叔叔，我准备走了。” 姜天凯：“等下跟我们一块走，送你。” 顾凛笑着婉拒：“我住的地方离这儿挺远的，恐怕不太方便，我自己在这边搭车就好，谢谢叔叔。” 姜天凯没强求，“那也行。” 顾凛点点头，先从这里离开了。 这会儿才五点出头，他去了楼下也是去甜品店，姜伊冬自然知道，没说话打断他们说话。 等顾凛离开，姜天凯又看了姜伊冬一眼，“我也回去了，你自己住这边要照顾好自己，不行我就让何妈过来照顾你，省得你每天三顿饭都点外卖。” “用不着，我一个人在这边挺好的，平时上学都在学校吃。”姜伊冬正坐在凳子上，闻言回话懒洋洋的。 她注意力不在回话上。 姜天凯忍不住说：“还是让小何过来照顾你吧，你一个人在这边，还带男同学回家，很危险的，你以为男同学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内里都一样，男人是什么样你爸我比你清楚。” 姜伊冬笑出了声：“你是让何妈过来照顾我呢还是过来监视我呢？我和顾凛的关系清清白白，何况就算是不清白了又能怎么样？你这么多年没管过我，宁愿去外面找外///围，都不愿意回家陪我吃顿饭。以前你在外面乱搞我也没说你什么，现在我就算是真有了什么你也管不着。” “我是你老子！” “老子又怎么了，你除了生我的时候提供了个精//子，你管过我什么？” 姜天凯拧着眉说：“我让小何过来照顾你。” 姜伊冬终于把放在ipad的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双手抱着胸靠在椅子上，嗓音软糯，音调却是冷的：“反正是你给何妈发工资，这房子也是你的名字，你一定要让何妈过来我也拒绝不了啊！” 姜天凯不准备跟她继续纠缠。 “小何，你留下来照顾衡衡。” 何妈：“好的先生。” 姜天凯看向杨叔：“走吧。” 杨叔牵着姜明诩的手，说：“跟你姐姐再见。” 姜明诩走到姜伊冬面前：“姜冬天，你说过要喜欢我的。” 姜伊冬应：“昂。” 姜明诩：“你不能喜欢刚刚那个男生比我多。” 姜伊冬乐了：“为什么？” 姜明诩想了想：“以后我会比他还要帅的！” 姜伊冬：“哦，但我喜欢他也不完全是因为他帅。”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善良。” “……”姜明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可能善良？”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三观崩裂了一样。 姜伊冬恶狠狠挑眉：“怎么？你敢说我不善良？” 姜明诩吐了吐舌头：“你就是不善良！” 姜伊冬拍了下他的头，声音低了一点：“对你我确实不算很善良。” 姜明诩没听清，退后了一步，想了想，说：“姜冬天，我下周再过来看你。” 姜伊冬：“哦。” 姜明诩跟着杨叔和姜天凯走了，何妈留在这边收拾碗筷和厨房。 姜伊冬在饭桌前坐了一会儿，突然从凳子上滑下去，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又在外面套了件咖色毛呢大衣，绑带嫌碍事被她直接抽了下来。 “何妈，我出去一下。” 何妈正在厨房，听到她的声音，说：“外面晚上挺冷的，你多穿点。” “我穿挺厚的，没问题！” 她打开门出去，等着电梯上来。 拿出手机看了看顾凛的聊天框，她还没给他发这次的钱，而他好像也一点都不急，也不问她要。 走出公寓楼，姜伊冬一点没犹豫就走向了顾凛打工的甜品店。 甜品店边缘围着不少小女生，大概都是听说这家店的玩偶工作员是个帅气的男生，所以过来也不准备进去，只在外面围着男生转悠。 姜伊冬走过去直接站在了顾凛面前。 顾凛没动作。 旁边几个女生意外她的动作，目光不由得从她的脸上转向顾凛，可顾凛带着头套，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天色暗了下来，昏暗街边，两个人面对着面站，顾凛从头套往外看见姜伊冬娇艳姝丽的脸颊，风吹动她的长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有嘴唇红润好像擦了口红。 第31章 “我忘给你发钱了。” 姜伊冬突然说。 顾凛被挡在头套内，正常说话声音很难传出去，他无奈脱下了头套，长时间闷在头套里，就算是现在天气并不热，他依旧出了些汗，脱下头套的瞬间忍不住摇了摇头，散散发林间闷热的汗意。 他脸颊因为闷热有些红，一双眼睛却很亮。 街道的路灯突然“啪”得一声亮了起来，照得他眼睛清明正好盛载了刚打开的灯光。 顾凛嗓音温淡，眉眼冷峻，“嗯，我看你今天和叔叔还有话说，我就先离开了，明天给也是一样的。” 姜伊冬：“你不是很缺钱吗？” 顾凛好笑：“我是缺钱，但是这是一个长期的状态，并不是你今天给了我六百块我以后就不会缺钱了。” 周围的女生在顾凛摘下头套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他拍照，再看看他面前的女生，妈呀！这就是郎才女貌吗？原来这个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失望哦。 姜伊冬点了下头，表示理解。 顿了顿，她说：“我想找你聊天。” 她眼睛有一圈红，在她这张平日里明艳张扬的脸上，有股别样的楚楚的味道。 顾凛注视着她，沉吟了下，温声问： “可以等我一会儿吗？我还有半小时下班。” “可以。” “你先去店里坐一会儿，我结束了找你。” “嗯。” 姜伊冬在顾凛说完前一句话就径直走进店里，让店员帮她拿了一个蛋糕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开始发呆。 其实她本身情绪还好，但可能是姜天凯临走之前突然说的那几句话突然让她情绪变得低落起来，继而她就想到了顾凛，他收了她的钱，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出来找他倾泻自己的心事。 这不会让她感到尴尬或者恼怒。 也许因为他的落魄，她现在面对着他，还有些同病相怜。 虽然她对他的了解也只是父亲自杀，母亲住院而已。 等了半小时，顾凛终于过来了。 他换了衣服，又跟店长说了两句话，站在了姜伊冬面前。 “姜伊冬，如果你不想吃，可以不用这么祸祸蛋糕，它本来很漂亮的。” 姜伊冬把蛋糕推给他：“吃吧，请你了。” 顾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是酬劳，还是补偿？” 姜伊冬瞪他一眼，准备收回蛋糕：“爱吃不吃！” 顾凛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来自男生的温度明显比她身体的温度要高一些，姜伊冬被这温度猛然烫了一下，瞬间缩回手。 顾凛已经态度自然地放下了手，坐在了她对面。 “说吧，姜大小姐，你刚刚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第16章 立冬 16/ 姜伊冬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看着他，红润小巧的嘴唇轻轻撅起一个弧度，不太情愿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叫我大小姐？” 顾凛轻笑：“脾气很大的千金小姐，你不是吗？” 姜伊冬抿了抿唇，勉强接受了他这个称呼。 “行吧。” 甜品店味道香浓，两个人面对着面坐。 “……” 她没再说话。 顾凛也就这么看着她，可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不说话，反倒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要找我聊天吗？” 他问。 姜伊冬歪了下头：“我现在心情好了，突然不想聊天了，更想画画。” “……”顾凛笑了，“说你是大小姐你还真一点都不亏这个名字。既然想画画，那就回家吧，今天也不早了。” 男生坐在她对面，一张漂亮透白的脸因为这个笑容而有几分令人眩晕的眼花缭乱，面前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蛋糕放在他面前反倒也染上了几分靡丽色彩。 “哦。” 姜伊冬真就站起来准备走了，路过顾凛身边，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腕。 她的手腕细薄白嫩，被男生握在掌心，圈住还能多出半截手指。 姜伊冬回首，低眸看向男生漂亮的面庞，他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在接触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时，很浅了弯了下眼角：“真不准备说了？” 他只是轻轻握住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 窗户外的路灯与室内的白色暖光灯仿佛是两个世界。 姜伊冬又绕回来坐在他面前，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下：“其实也没事，讲出来显得我矫情似的，而且我看到你的瞬间就没那么不高兴了，嗯……可能因为你比我更惨一点吧，我毕竟还这么有钱，还能找你聊天，你没我有钱，想找人聊天都没人听你讲，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没什么值得伤心的了。” “……” 顾凛原本还有几分怜惜的心思此刻也只剩下哭笑不得，大概也只有她能把用别人的伤痛来获得自己的安慰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又不惹人厌恶。 偏偏她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看着顾凛的眼睛清清澈澈。 顾凛挑眉：“姜大小姐，把别人的伤口当成你用来自我安慰的工具，是不是不太道德？” “有吗？”姜伊冬拧起秀眉，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要是别人看见我很惨，觉得自己生活好，我应该也会觉得不高兴。” 第32章 她继续道：“那我给你道歉，你把蛋糕吃了吧，吃甜品容易心情变好。” 顾凛瞥了眼这个被姜伊冬用叉子分尸后七零八碎的蛋糕，说：“你确定我吃了面前这个不会心情更不好？” 姜伊冬觉得他有点得寸进尺。 哦，不止一点。 刚刚他也同意她回家的，她说不需要聊天了，是他自己把她拽回来让她说的，现在她说了，他又不高兴了。 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姜伊冬不伺候了，“那你就心情不好吧，我要回去了。” 顾凛也站了起来，跟着她一块：“姜大小姐，我卖给你的是我的三个小时，但不是我的全部，你在工作时间之外找我，又拿我当安慰药，我是不是能向你讨点利息？” 姜伊冬没他高，他站在她面前直接堵了她的路。 姜伊冬双手抱着胸，想了想，说：“也行，要多少钱，你说吧。” 顾凛挑眉：“我不是要钱。” 姜伊冬仰头看着他：“那你要什么？” 顾凛：“你画我的那幅画。” “哪一幅画？” “上周那张。” 姜伊冬摇头：“不行。” 顾凛淡淡笑着：“你刚刚问我哪一幅画，应该是有一幅画是可以送我的，那就能送我的那幅吧。” 姜伊冬摇头：“另一个被毁了。” 顾凛挑眉：“嗯，那我等你什么时候再画一幅送给我。” 姜伊冬犹豫了一下，转而就答应了：“好啊！” 反正她不画，他还能把她怎么着？ 顾凛笑了笑：“走吧。” 姜伊冬：“我还没付钱呢。” “不用，我帮你付过了。”他说。 姜伊冬很意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为什么？” 顾凛：“嗯？” 姜伊冬：“为什么你要帮我付钱？” 顾凛弯了弯唇：“嗯……因为刚刚姜大小姐要哭的样子太可怜了，我不忍心。”他让开了位置，让姜伊冬先走，“你姑且当作是，绅士风度吧。” 姜伊冬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闷闷哦了一声。 跟着顾凛一块走出蛋糕店，姜伊冬说：“我走了。” 顾凛淡淡：“嗯。” 姜伊冬走了两步，又走到顾凛面前。 “顾凛。” 顾凛抬了抬眼皮，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过白的皮肤染上橘色。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她很快说完跑远了，以至于这句话像是消散在了风里，只有用心的人才能听得到。 顾凛注视着姜伊冬纤侬得宜的背影，低头笑了一声，转身走向公交站。 - 回到公寓，姜伊冬给顾凛发了一千块。 【leo：多了。】 【小姜小姜最强画家：利息。】 【leo：你准备耍赖？】 【小姜小姜最强画家：爱要不要。】 那边没再发过来消息，姜伊冬转而给沈九春打电话。 “我爸派何妈来照顾我了。” “我料到了，你一个人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也不全是。”姜伊冬吧手机放在床头，自己盘腿坐在床上，“今天我爸过来吃饭，正好撞到了顾凛，他明明饭桌上跟顾凛聊的好好的，等顾凛走了就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让我小心点，之后就把何妈留下来了。” “嗯，叔叔担心的也有道理，你们俩虽然是同学，但是同处一室难免发生点什么事，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是高考比较重要。” “沈九九，你到底是帮我呢还是帮我爸呢？”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沈九春说，“说真的，你真没他照片给我看看吗？这么长时间了，我只能从你嘴里听说他，实在是很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姜伊冬：“没有照片，不过我画了幅画。” 沈九春：“……你的画我看不懂。” 姜伊冬的画大多重视意向化表达，能get到的人很容易get到，get不到的人也是真的完全看不懂。 姜伊冬：“这副还好。”她说，“你等一下。” 她拿着手机到卧室，打开相机拍了张照片给她发过去。 “？” 沈九春看到图片瞬间就愣住了。 “你以前从来不画肖像的。”沈九春有点吃醋了，“连我你都不愿意，他也就是长得帅一点，凭什么能让你画肖像？” 姜伊冬走回卧室：“我说过了啊，他骨头长得好看。” 沈九春：“骨头好看到底是怎么看的？” 姜伊冬简单形容了一下：“就像是去博物馆看化石幻想动物原本的样子，看骨头就是幻想他剖开皮肤之后露出的骨头是什么样子。” 沈九春：“……你说得怪瘆人的。” 姜伊冬瘪嘴：“之前每次我去博物馆你都走得太快了，我跟你讲过的。” 沈九春：“好好好，是我的错。” 姜伊冬也没再说什么，聊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我今天挺感谢他的。” 沈九春：“什么？” 姜伊冬：“嗯，他人还不错。” “头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夸人的话，说说吧，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下午那会儿不太高兴，下楼找他，顺便点了个蛋糕，最后他给我买了单。”姜伊冬说，“他说是因为他的绅士风度，他的绅士风度比陆良的绅士风度段位高啊，陆良只会跟我吵架。” 第33章 “……”沈九春不可置信，“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没有人给你买过单？！！” 姜伊冬：“有啊，但是他被我说得好惨还帮我买单，确实人还不错啦。” 沈九春想了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从你身上得到的比蛋糕多多了。” 姜伊冬：“是哦，你说得有道理，所以其实还是我自己买了单。”她肯定地点头，“那就算了。” 沈九春：“……” 又跟沈九春聊了一会儿，姜伊冬调回和顾凛的聊天界面。 他领了钱，回了一句话。 【leo：算上下周。】 - 之后的一个周还算安稳，周六中午，姜伊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杨叔打过来的。 “衡衡，先生今天和小明去参加家长会闪了腰，现在正在前往医院，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他？” 姜伊冬拿着手机看了眼正在厨房做饭的何妈，正好说：“何妈，你把饭菜打包一下，我等一会儿给他带过去。” 何妈：“欸欸，好。” 姜伊冬点点头，又去换了身衣服，想到姜天凯是为了给姜明诩开家长会闪了腰，又回到桌子前坐下，看了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留下了几个指痕。 她摁开手机给顾凛发消息。 【小姜小姜最强画家：今天不用过来了。】 【leo：好。】 等何妈装好饭，她提上饭走出公寓楼，才想起来还没打车。 那边又看到顾凛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leo：转账四百。】 “……” 第17章 立冬 17/ 之前收钱那么磨磨唧唧, 现在还钱倒是干脆得很。 姜伊冬真是不理解顾凛了，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不是说很缺钱吗？为什么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姜伊冬代入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干脆。 不过她也确实很难想到自己没钱的那天, 应该会很惨吧？ 姜伊冬:【这么干脆？】 顾凛：【我怕我花了没钱还你。】 姜伊冬看到这句话就愣住了, 想了好一会儿, 最后才打开打车软件开始打车。 上车后，她给顾凛发语音。 “花了就花了呗，你应该也没钱用在吃喝玩乐的事情上，这么紧急用钱, 那你用了也没关系啊。” 顾凛那边再没发过来消息。 姜伊冬等了一会儿, 摁灭了手机, 转而想到姜天凯的腰伤，她之前倒是不知道姜天凯的腰不好，不过他既然都腰不好了, 还能有心情找女朋友，也算是“坚强不屈”了。 坐车到医院，姜伊冬走下车, 先给杨叔打了个电话。 “杨叔，我到医院了，我爸的病房在那儿呢？” “还在治疗, 在门诊部三楼左边。”杨叔说，“我这边给他办住院，你自己上去可以吗？” 姜伊冬嗯了声, 挂了电话。 这家公立医院是距离姜明诩学校最近的一家，姜伊冬漂亮的长相并没有在这里引起太多重视, 医院人们匆匆忙忙，或者失望或者焦急的面孔不断在姜伊冬的眼中闪现。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脑海中出现很多碎片化的灵感，垂眸暗自整合。 到了三楼，骨科门口的人还挺多，姜伊冬在楼道看见了姜天凯和姜明诩两个人。 姜明诩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脸仰头看着正坐在长椅上休息的姜天凯。 “情况怎么样？” 她走近问。 姜天凯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姜伊冬昂了一声：“杨叔给我打了电话。” “来得还挺快的。”姜天凯笑了一下，少有的姜伊冬不对他横眉冷对的时刻，姜天凯居然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腰怎么样？”姜伊冬又问了一遍，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外套，衣服衣领处还有粉色的绒毛，衬得她面颊更加娇艳柔软。 坐在外面的几个人转头看向姜天凯，问：“这是你女儿？” “嗯。” 姜天凯回头说：“就是拉伤了，住院休息几天。” 姜伊冬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家长会怎么能把腰拉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工地搬砖了。” 姜天凯叹了口气：“就是没注意下楼的时候跨了两个台阶，没什么大事。” “没大事就好。”姜伊冬靠墙站在他对面，等着杨叔办手续，等了一会儿，她问，“能不能换一家医院？” 姜天凯正在跟旁边等着治疗的病人聊天，闻言说：“这家医院离得近，而且一会儿办单人病房就行，用不着换一家医院。” 姜伊冬又看了他一眼，“你看着办吧。” 她没强求，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起姜伊冬。 对外，姜天凯对姜伊冬还是满口都是夸，说她聪明，学画画也好，性子虽然独，但也是个好孩子。 姜伊冬拿出手机先给何妈报了平安，又看了他两眼，看不出他病有多严重，手里还提着饭盒这会儿又不能放下，有些百无聊赖地拨弄手机。 在外人面前，姜伊冬很少会当面反驳姜天凯什么，这也是姜天凯说她归说她，却很少强制要求她改性格的原因。 姜明诩：“姜冬天，我饿了。” 第34章 姜伊冬：“那你先吃。” 姜明诩转头：“爸，吃饭。” “……”姜伊冬无语。 还挺会献殷勤。 “行。” 他又问姜伊冬：“你吃了吗？” 姜伊冬不想在这儿吃，但看着姜明诩和姜天凯父子俩完全不讲究的样子，只是冷淡点了下头：“吃了。” 姜明诩是小孩，没有什么吃饭地方好不好的观念，按照姜天凯对他的放养教育和他经常把自己搞得乱糟糟的样子，也确实不觉得在医院楼道吃饭有什么不好。 姜天凯早年也是受过苦的人，不会觉得在医院楼道吃一顿饭就辛苦了。 姜伊冬看了一眼，说：“我去买点餐巾纸。” 办住院排队的时间长，但是买东西不需要排队，姜伊冬从三楼坐电梯下去。 买了东西上来，她目光刚好瞥到一个人影，周围人影恍恍惚惚，只有那个身影很熟悉，她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跟上了刚刚那个身影。 - “你母亲的状态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有肾//源，这次要是不做手术，下次能等到合适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且病人的病情一直在恶化，到底能不能等到下次肾//源，还不是个肯定的答案。” 医生的声音温和，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瘦高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最后说：“你尽力筹，实在不行我这边也没办法。” 顾凛点头：“谢谢黄医生。” 他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在医生离开后，像是脱力一样靠在冷白色墙上，医院的走廊很长，他站在其中只是百态之一，除了长相过于优越了些，并无太多不同。 鲁柔现在的病情他心里清楚，能换最好现在就换，这样还有五六年可以活，可要是不换，只怕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是未知数。 顾凛心里清楚。 可是想到钱，又忍不住一筹莫展。 学校那边已经没什么办法了，他一时半会儿也真拿不出几十万做手术，何况术后还需要住院治疗费，最少也得五十万。 而现在别说五十万，他连五万都拿不出来。 这块是问诊室，门口的人还挺多，顾凛双手摸了把有些僵硬的脸，准备回病房。 转身，他看到了一抹粉色身影。 ……啊，是姜伊冬。 她和这里的感觉非常不搭，叫她大小姐真的一点都不亏，她天生一张不知疾苦的模样，眉眼璀璨如星辰，此刻眼神清澈看着他，眉头轻轻皱起一些。 身上穿着的粉色的外套更衬得她面容娇艳，医院白天明明没开灯，她身上却好像自带光源。 顾凛沉默地看着她，最后，垂下了眸。 少年的脸上犹带着几分愁色，见到她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才复杂起来，有些破碎，有些绝望前的灰败，还有些被她看到的无地自容。 姜伊冬自认不是一个很能接收到对方情绪，也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被人感染情绪的人，此刻低了下头踌躇了一下，还是朝他点头打了招呼。 “阿姨也在这儿住院吗？” 顾凛点头，走到她面前，表情还有几分乍现的难堪，但并没有恼羞成怒，或者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曙光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的冷暖让他很明白这些，眼前就算是同学，但跟他的关系断然没好到他求她，她就愿意出治疗费的程度。 “嗯。”他说，“我准备回病房了，你怎么在这儿？” 姜伊冬：“我爸腰受伤了，我过来看他。” 顾凛：“叔叔没事吧？” 姜伊冬嗯了声：“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吗？” “都已经这么坏了，好像挽救也很难吧。” 他有些开玩笑缓解刚刚尴尬气氛的意思。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可怜摆在脸上，也在努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怜，即使他现在本身就很可怜，也许是因为从前的教养，也许是因为知道已经到了最坏的情况，又也许是存了一点不希望姜伊冬看到他最难堪的一面的意思。 姜伊冬跟着他走了一会儿，他说：“我妈的病房就在这儿。” 他指向最里面的一间，姜伊冬只从楼道边就已经看到有人从里面进进出出，楼道还有些病床，或躺或坐着病人，各自脸上带着五颜六色的表情。 “嗯。”姜伊冬说，“我进去和阿姨打个招呼吧。” 顾凛点头：“可以。” 姜伊冬跟着顾凛一起走进去，门口的刘叔叔先跟他打招呼。 “小顾带同学过来了？” 顾凛笑着回：“嗯。” 刘叔叔又看了一眼姜伊冬，不由得惊叹：“长相真标志啊。” 顾凛：“谢谢叔叔。” 姜伊冬没回应，看向了里面坐着的女人。 女人正在看书，头发有些稀疏地贴在头皮，听到顾凛的声音后仰着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照在她两只手捧着的书页上，泛着温暖的光晕。 顾凛拉着姜伊冬的袖子带着她走到鲁柔面前：“妈，我同学来看看你。” 姜伊冬：“阿姨好。” 鲁柔笑：“你是顾凛的同学？” 第35章 姜伊冬：“我刚转学过来，您可能还不认识我。” “之前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告诉我，有个转学生给他送了一套衣服，那个人是你吧？” 姜伊冬：“是我。” “顾凛也在学习和画画上帮我，所以我们算是互帮互助。” 她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要不是顾凛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能也会信了她的说法。 她这个样子……倒是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和姜天凯吵架时候的嚣张气焰。 顾凛问：“要喝水吗？” 姜伊冬摇头。 鲁柔：“给你同学倒一杯吧。” 她又笑：“我这边没什么吃的，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姜伊冬：“没事，我顺路过来。” 她看了看手里提的餐巾纸，再看一眼表情冷淡的顾凛，抿唇。 好像平时看病人都要带点什么东西？ “我过来什么也没带……刚刚买了一匝餐巾纸……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给你留在这儿。” 顾凛：“……” 鲁柔忍不住笑：“不用。” 顾凛倒了杯水，递给她：“喝吗？” 姜伊冬摇头。 跟鲁柔又聊了两句，她准备睡午觉了：“你不是要去上班吗？快去吧，再不去就赶不及了。” 顾凛应了一声，带着姜伊冬和那匝餐巾纸又走了出来。 “叔叔应该还在等你，你要不要先回去？” 他把餐巾纸也递给她。 姜伊冬站在他面前，接过餐巾纸，转身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 “顾凛。” 顾凛抬头，冷白皮肤有些灰败的视觉感，即使外表依旧光滑如新，可落在姜伊冬眼里，仿佛老旧即将脱落的墙皮。 “嗯，还有事？” 他不得不提起精神面对她，即使他现在看起来好像要被压垮了。 姜伊冬说：“我可以给你钱，你给我补课吧？” 顾凛只是愣神了一瞬间，这一瞬间，他眼中转过了很多情绪，最后只是化作一个笑，看向了姜伊冬，没有像以前一样客气婉拒，只是问：“你现在能拿出来多少钱？” 她想了想：“不知道。” 她自己对卡里的钱没什么概念，反正肯定不会不够花。 除了平时要买美术用具，她还有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用在哪里的开销，一个月一般花费在二十万左右，但也不一定，偶尔还会超过这个数。她现在能动用的钱除了姜天凯前段时间给她的二百万，还有其他几张卡里零碎剩下的几万，加起来应该还有二百三十万左右。 这些只是保守估计，她还有一个保险到了十八岁就能领，她二月初生日，刚过十八岁，这笔保险应该还有一百万。 姜伊冬说：“我没仔细算过我名下的钱，不过医药费和你家里的债务肯定够还了。” 顾凛只是看着她，眼型凌冽，瞳孔内的情绪却几近淡然，此刻装着面前女孩娇柔的面颊。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内容代表着什么？ 她也许知道。 但并不在乎。 这并不是顾凛第一次对姜伊冬的行为意外，却实实在在是他最惊讶的一次。 何况她自己所说的，不止是医药费，甚至他身上背的债务，她也会给钱。 男生冷白的面庞在医院的冷调光线下，更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唯一有些鲜艳的唇色，在灯光下也透着灰白。一双漆黑的眼瞳没什么情绪，神情有些晦暗不明，带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姜伊冬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不相信自己，于是说：“我们可以签欠条，这样就算我借你的，等你有了钱再还我就行，欠我的钱总比欠银行要好一点，何况我这儿不着急。” 顾凛没第一时间回复，这边有护士推着一个病人过来，他握着姜伊冬的肩膀往旁边站了一下，两个人站在墙边，看着刚刚推过去的病人，病人脸色苍白，还在昏迷着，吊瓶里水随着病床的移动而轻微摇晃。 两个人的距离明显更近了，姜伊冬目光刚好落在顾凛突出明显的喉结上，她眼神闪了闪，手指相互摩梭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动。 女孩瓷白无暇的面容犹带着一个笑容，顾凛低眸目光落在她明显想其他事情的表情上，犹豫了一瞬，等病人彻底消失在两个人的面前，终于收回了目光。 一直没等到顾凛的回应，姜伊冬瘪嘴：“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觉得他实在是太墨迹了，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要是她自己，她肯定早就答应了，怎么可能等这么长时间。 都已经缺钱到这种程度了，她这么主动，他反而变成那个犹豫的人了。 她撇撇嘴，他真是一点都不珍惜机会。 顾凛低沉清冽的嗓音适时响起，呼吸间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让姜伊冬感觉到一阵不习惯，她很少会跟人离这么近说话，就算是沈九春，她们说话也很少会离这么近。 “姜伊冬，如果你是认真的，我跟你签这个合同。” 或许是他说话的腔调实在是太低沉，连带着姜伊冬的耳朵也产生了一阵痒意。 她抬头看他一眼，退后了一步。 第36章 “我当然是认真的。”她说，“我从来不说不认真的话，也从来不开玩笑。” 顾凛低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劝她要不要再想想，转而他觉得好笑，他明明根本没这么正直，居然会产生这么矛盾的想法。 最后只说：“好。” 姜伊冬说：“你什么时候需要钱过来找我，还可以给阿姨找个护工，你最近晚上也过来给我补课，我觉得你讲课挺好的，不过钱的来源……算了，我想这么多干什么，你自己跟阿姨交代吧，反正这段时间你得听我的。” 顾凛低眸睨着女孩的娇靥，她抿了抿唇，似乎还觉得差了点什么，正在想，随后可能是没想到，最后只说：“嗯，剩下的等我想起来再补充吧。” “听起来，不止是补课。”顾凛说。 姜伊冬皱眉：“难道你觉得你补课值这么多钱？”她似乎是没想到顾凛会相信只是补课，也可能是震惊于顾凛的天真，她以为顾凛没这么天真的。 “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我让你干什么你得配合我。” 顾凛垂眸淡淡应下：“嗯。” 以他目前对姜伊冬的了解，姜伊冬也不会让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她秉性不坏，只是行事有些……不太正常。 顾凛当然没这么单纯，以为姜伊冬给他钱只是为了补课，他还没那么大的脸，也不觉得他补课有那么大的价值。但是姜伊冬既不说具体条件，又没说他要做什么事，什么期限，这让他不免有加积分犹豫。 只不过，之前的举动他大致可以理解，可以说是姜伊冬对他有点喜欢，想戏弄他也好，真心帮他也好，现在呢？ 顾凛想不出来。 她的脑回路不能以常人估算，他算是发现了。 这笔钱，他从她脸上看不到一点不舍和怀疑，至于所说的签合同说还钱，也只不过是希望他接受得更心安理得一点，他都懂。 他睨着她仰着头有些骄横的样子，居然还有心情想，这笔钱真扔水里没回报，她大概也不在意。 “你先回去陪阿姨吧，我……” 她正准备说话，突然接到了电话，是杨叔打过来的，“喂。” “嗯，我知道了，等等过去。” 姜伊冬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又看向顾凛，“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没等顾凛回应，她就先走了两步，又回头说：“还是打电话吧，发消息我不一定能看到，我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顾凛：“好。” 目送着姜伊冬离开，顾凛换了个站姿，更闲适恣意了一些，目光看向鲁柔的病方，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提醒，一只手抹了把脸，转身朝着楼道走去。 - 姜伊冬到姜天凯的病房，姜天凯和姜明诩还在吃饭。 病房是单人的，比鲁柔的病房明显好了不止一倍，不过姜伊冬没注意这些，径直走到了病床边。 杨叔：“衡衡过来了。” 姜伊冬嗯了一声，把手里提着的餐巾纸放在了桌子上。 “住院几天？” 姜天凯：“先住一个周看看。” 姜伊冬无语：“又不是买橘子，先称两斤尝尝，没事就早点回家。” 杨叔在旁边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小声说：“还是有点严重的，住医院医生要做按摩方便一点。” 姜伊冬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天凯：“你对我还会报喜不报忧？” 姜天凯斜靠在床头：“本身也没什么事，我的腰好着呢。” “嗯，毕竟女朋友都没断过，腰不好也受不住。”姜伊冬表情一点没变地补充，“不过那是之前，谁知道你这次之后腰不好还能不能这么抗造。” 杨叔：“……” 姜天凯皱眉：“女孩子家家，天天把这些挂嘴边，难听不难听？” “你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姜伊冬冷着一张俏脸，情绪却还是淡淡，“既然要住院，你就住着吧，我回去了。” 姜天凯：“小何一直给你做饭我也放心，你弟弟这几天住家里没人管，这几天就让他住你那儿吧。” 姜伊冬看一眼姜明诩，回头说：“我跟他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你弟弟，有血缘。” “男女七岁不同席。” “我倒是不知道咱们家还出了一个封建余孽，这年头了还守着这些破习俗。” “我不会养小孩。” “不用你养，他一个人住家里不安全，跟你住还有个伴，让他吃饱就行。” 姜伊冬冷默地盯着他，半晌才说：“你就这么养着你儿子，他废了也不奇怪。” 姜天凯不以为意：“我就是这么养着你的，你不也活到十八岁了。” 姜伊冬不想跟他聊她怎么活到大这个问题，语气慢吞吞：“知道了，你晚上把他送过来。” 她说完，走出了病房，到医院门口突然站停，拿出手机打电话。 顾凛看到电话很意外，“姜伊冬？” 姜伊冬：“嗯。” 顾凛问：“是有事要我做？” 姜伊冬原本是有的，但是听顾凛这么说，又不想让他如意，“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吗？” 第37章 顾凛低笑，头脑清醒又冷静，语气有些无奈：“不是，大小姐，我在打工。” “哦。”姜伊冬说，“确实有事要你做。” 顾凛嗯了声，问：“什么事？” “我弟要在公寓住。” “然后？” “然后，你能不能晚上住过来，照顾他？” “……”顾凛沉默了。 这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而且我已经给你钱了，你先把甜品店的工作辞了吧。” 姜伊冬说得直白，甚至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大小姐，我不打工，怎么还你钱？” “你当了十七年少爷，现在就打这些零工，你甘心？” “嗯，不甘心。” “……”他这么直白承认，倒让姜伊冬不好继续跟他杠，沉默了一下，说，“给你借一百万是借，两百万也是借，三百万四百万都是借，你就没想过跟我借更多的？” “哈……”顾凛这次是真的笑了。 他想过，也准备付诸行动，他之前是没想到姜伊冬手头的可支配资金那么多，所以没说出口，现在知道了，当然会想要借钱来钱生钱。 只是没想到，姜伊冬会先他一步问他这个问题。 第18章 小雪 18/ “大小姐说的对, 我几点到你家照顾你弟弟？” 顾凛嗓音含着笑意。 姜伊冬：“现在。” 顾凛：“现在不行，我要打完今天这份工。” “为什么？” “没什么，想善始善终。” “哦, 那你打完工过来。” 姜伊冬没强迫他一定要听自己的, 她没那么变态。 从医院离开, 姜伊冬回到家开始画画。 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她在医院见到的那一幕，让她难忘的那一幕，令她心口有一阵非常强烈的感情涌上心头。 而这份感情，来自于痛苦的感知力。 姜伊冬是十四岁时发现的, 从前她的画虽然也画得认真, 但大多只有其形, 不具有意。 十四岁，她和姜天凯吵架最激烈的一次，甚至闹到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续三天。三天后, 她带着她到现在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部作品《睡颜》走出房间。 这部作品为她打开了网络上的名气，也为她确定了她将来的道路。 也是这次之后，姜天凯跟她吵架总会收着一点, 不会说太重的话，而她也比从前收敛了很多。 虽然有些时候依旧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很多非常不理智的事情，但已经好了很多。 五点出头, 姜明诩被杨叔送到公寓。 姜伊冬从房间走出去告诉何妈：“今天做饭多做一个人的份。” 何妈：“好。” 姜明诩：“为什么要多做一个人的份？” 姜伊冬：“给你找了个助理照顾你。” 姜明诩：“我有你和何妈照顾就好了。” 姜伊冬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洗澡呢？” “我可以自己洗。”姜明诩说得小声。 他今天非常乖觉，知道自己到了姜伊冬的地盘，并且没有人帮他撑腰, 表现得异常安静乖巧。 “你的作业我也不会帮你检查，所以他不仅负责你的生活, 还负责你的学习。” “哦。”姜明诩点头，“你在那儿找的保姆？” 姜伊冬：“这个你不用管。”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 门再次被敲响了。 姜伊冬给了姜明诩一个眼神，姜明诩立刻跑去开门。 “是你？！”姜明诩声音异常大，并且非常震惊。 顾凛露出一个微笑：“你好。” 姜明诩瘪嘴，不想理他。 顾凛也不觉得尴尬，笑着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姜明诩不甘心地回头看姜伊冬，试图挣扎并确认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但下一刻，姜伊冬淡然的话语冰冷地冻结了他的期望。 “嗯，他就是来照顾你的助理。” “……” 顾凛对姜伊冬的直言不讳已经习以为常，在姜明诩让开后，走进房间换了鞋。 姜伊冬交代：“以后你就负责他的生活和学习。” 顾凛：“好。” 姜伊冬坐在凳子上玩手机，顺便等着何妈把饭做好，顾凛看了姜明诩一眼，再看姜伊冬已经万事大吉的坐姿，无奈笑了下，看向姜明诩。 “你的作业呢？我先帮你检查。” 姜明诩抱着自己的书包，又看一眼姜伊冬，等着她说话。 姜伊冬没注意房间的声音，好一会儿抬起头，见姜明诩还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皱眉：“看我干什么？你的作业也是他负责。” 姜明诩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姜伊冬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厨房，说：“何妈，我先去睡会儿，饭好了叫我起来。” 何妈：“衡衡困了？” 姜伊冬：“嗯。” 画画很耗精神，今天是因为姜明诩的事情一直挂在她心上，所以并没有一次画完，其他时候，她的画都是一次画完，并不会拖太久。 第38章 她到现在为止画过时间最长的一幅画也才一个周。 回到房间睡下，半个小时后，何妈过来敲门叫她出去。 姜伊冬从房间走出去，到餐厅时，姜明诩和顾凛已经坐下了，两个人和刚开门时的疏离完全不同，反倒像是没血缘的亲兄弟，异常亲近。 “哥哥，你能不能再教我一下其他的？” “嗯，等吃过饭。” “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啊，你比我们老师都厉害！” “没有，我只是比较认真。” “……” 姜伊冬看了两个人一眼，走到桌前坐下。 “我不用你辅导他成绩进步，也不要求他考试多厉害，你只要负责他每次作业都写完别被叫家长就行。” 顾凛看向姜伊冬，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好像这些话只是随口一说。 姜明诩非常愤怒，并且觉得她简直是看轻了自己。 “我肯定会考的比你好。” “哦。”姜伊冬不以为然，“你哪怕一百分卷子考出三百分成绩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等爸病好了，你就搬出去。” 姜明诩瘪嘴：“我喜欢这个哥哥，他能不能一直辅导我？” 姜伊冬看向顾凛挑眉。 俊秀帅朗的少年嘴角带着点笑意，比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冷淡更多了几分人气，但这份人气并不会给人亲切亲近的感觉，相反，他这份温和也透着疏离，反倒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了。 “不能。”姜伊冬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顾凛显然没想到姜伊冬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微微错愕之后就低头笑了，看向姜明诩说：“我是你姐姐雇佣的家教，所以主要还是给她辅导功课。” 姜明诩点点头，好像懂了。 “姜冬天，原来你也没那么厉害，你也要哥哥给你辅导功课。” 姜伊冬说：“我一张卷子能考一百二，你能吗？” 姜明诩发现自己真的不能，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顾凛无奈摇头，“你怎么骗小孩？” 姜伊冬昂着下巴，一点不心虚，“我又没说错，我就是一张卷子能考一百二啊。” 那是因为高中卷子满分一百五，小学卷子满分只有一百。 但为了不让这两个人吵起来，顾凛决定不说话。 姜明诩转了转眼珠：“姐姐，那你好厉害啊！” 姜伊冬瞥他一眼：“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让他陪你回那边的。” 姜明诩眼见自己的目的达不到，非常难过，瘪着嘴想哭，接触到姜伊冬“你要是敢哭我就把你赶出去”的眼神，最后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何妈把饭端上桌，又坐在姜伊冬旁边。 四个人吃饭，饭桌上姜伊冬没说话，她刚睡起来，情绪上还有几分恹恹，顾凛本身寡言少语，姜明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四个人非常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很快，姜伊冬吃饭，走回卧室，又看向姜明诩：“你要玩ipad就自己找，但是得作业写完才行。”完了目光看向顾凛，“你吃完来我画室。” 姜伊冬的卧室就只是卧室，只有一张床，所以桌子也放在画室，她到画室先把自己的画布盖在画架上，坐在桌子上开始看题。 顾凛走进卧室，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少女咬着笔头，皱着眉头正在看着书本上的问题，一张俏白的面孔尽是烦躁。 顾凛走到姜伊冬身边，“哪道题不会？” 姜伊冬：“我先思考，如果我还想不出来再问你。” 顾凛：“好。” 姜伊冬：“画架前有个凳子，你自己找过来坐。” 顾凛：“嗯。” 他低眸睨着姜伊冬茂盛的发顶，目光又转向姜伊冬手里的题。 卧室的灯是暖光灯，照在顾凛鼻尖的小痣上，更有几分远山清冷却妩媚的感觉。 姜伊冬此刻没什么心情欣赏顾凛的长相，只是猝不及防抬头看到了顾凛冷淡俊美的面孔，依旧会忍不住感慨自己果然好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他优越的骨相。 “你给我讲吧。”姜伊冬放弃挣扎，这道题她之前明明做过类似的，现在看到却还是想不出来怎么解，不免有些气恼。 顾凛拿过她手边的题，先看了一眼，思考了半分钟，从她手边另外抽出一张白纸，一边演算，一边给她讲解。 这道题并不难，只是姜伊冬想偏了，用了一个非常绕非常曲折的公式。 她好像很容易陷入这种思考误区，并且走进去就很容易走不出来。 顾凛讲完，问：“我讲清楚了吗？” 姜伊冬先点头，随后问：“这个公式不能用吗？” 顾凛：“可以，但是会麻烦一点。” 姜伊冬：“你用这个方法再试一下。” 顾凛写的很快，除了在计算上停留了一些时间，更多时候依旧在一边讲，一边做题。 他语速不急不缓，就连做题时写字的速度都是适中得恰到好处，好像天生适合当一个讲解员。少女歪着头，一只白皙的纤瘦的手撑着下巴，眼睛落在已经写完纸上的算式后放下笔的少年身上。 第39章 “就是这样，我讲明白了吗？” 他又问。 “嗯。”姜伊冬语调轻松，随意道，“你以后如果真的赚不到钱也没关系，当个家庭教师也可以赚很多钱，现在家庭教师也很赚钱。” “……” 他轻笑，有几分低嘲：“你懂得真多。” 姜伊冬原本撑着下巴的那只手撑着头，侧头看着他俊美冷白的脸颊，语速很快，但嗓音很轻淡：“你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太不食人间烟火了？我以为你虽然之前是个大少爷，但好歹还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怎么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喝露水长大的人，你欠那么多钱，还能保持这份心态我实在是很佩服，但是每次我主动问你要不要钱，你都很想拒绝我的样子。” “还是你在我面前很想扭捏一下，试图给自己营造出一个清白人设？” “……” 顾凛看了她三秒，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今天银行应该下班了，明天吧，我先给你两百万，还有一百万是我的成年保险，等我取出来给你。” 姜伊冬说：“我只能给你三百万，再多也没了。” 顾凛：“已经很多了，谢谢。” 姜伊冬耸肩。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做题，顾凛坐在她身边，在姜伊冬不会做题的时候给她提示。 “我有电脑，你要用可以自己找。” 再次抬头，姜伊冬说。 “好。”顾凛问，“在哪儿？” 姜伊冬：“我卧室。”她说，“算了我自己去找。” 她虽然自己有随手扔东西的习惯，但是何妈每次都会帮她收拾好，不过她的卧室，不太好让顾凛进去。虽然姜伊冬自己并不觉得进个卧室有什么，但是以世俗的角度来说，应该是不好让男性随便进她的卧室。 姜伊冬从卧室拿了电脑又走回画室。 她电脑是十五寸，很大，放卧室会有时候看电影或者躺在床上用手绘板画画。 “给。” 把电脑递给顾凛，姜伊冬继续做题。 她看起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但在认真的时候也挺能耐得住，顾凛偶尔会抽出几分心神去看看姜伊冬的进度，更多时候依旧在研究股票。 他已经有近一年没看过这些了。 一方面是家里破产之后，除了家里的东西被银行拍卖，电脑也在其中，另一方面，他也因为受到了打击，很多时候并不想关注这些东西。 不过好歹从上了高中他就开始跟着父亲学这些，现在重新拿起来并不算难。 姜伊冬做完作业，伸了个懒腰，说：“我先去睡觉了，你要是想留在这边，要么去问姜小明愿不愿意让你跟他一块睡，要么自己打地铺，现在挺晚了，你要是想医院也行，不过现在应该也没公交了，你只能打车。” 说完，她也不停留，很快走回房间开始洗漱。 想到还没跟沈九春打电话，她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叔叔怎么样了？” “住院观察。” “听起来还挺严重的。” “不知道。”姜伊冬说，“他自己说没事。” 沈九春叹了口气，“叔叔可能是不想让你担心。” 姜伊冬哦了声，“我也没担心。” 除去刚刚听说姜天凯出事时的紧张，她在看见姜天凯之后就没什么担心的情绪了，她倒是觉得姜天凯挺好的，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沈九春：“姜小明呢？” “在我这儿住着，我找了个助理照顾他。” “你找的助理不会是你那个骨相绝佳的同学吧？” “是啊！”姜伊冬应得毫不犹豫，完全没有考虑到沈九春听到这个答案时会有多震惊。 沈九春确实很震惊，只是看着姜伊冬，最后还是咽下了自己的震惊。 “他没拒绝？” “我说给他借钱还债，而且他妈妈做手术需要钱，我能给他，他为什么要拒绝？” 沈九春啧啧摇头，“你真的不喜欢他？” 姜伊冬：“如果你说的是你跟陆良那种，不是。”她摇着头说，“我觉得我没那么喜欢别人陪我，像你跟陆良那种感情，我完全感觉不到，而且我不喜欢被人侵犯我的私人领域。” 沈九春：“但是两个人在一块并不完全会被侵入私人领域，亲密关系也不是只有一种。” 姜伊冬一只手撑着下巴点了点脸颊，“哦，但我没觉得跟人建立这种感情有什么意思，我对爱情没兴趣。” “而且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我想到你从前跟陆良冷战的样子就觉得好没意思，完全没必要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些。” “呃……我也是个例。”沈九春说，“我爸妈就很好啊，我爸从最开始就认定了我妈，这么多年两个人感情一直都很好。” 姜伊冬摇头：“叔叔阿姨这种才是个例吧，虽然我相信真正的爱情存在，但是这种感情从什么地方来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我能控制的，等它降临在我身上再说吧。” 第40章 沈九春：“我就是很好奇……你跟他在一块真的不会心猿意马吗？” 姜伊冬眼前晃过刚刚补课时顾凛冷白俊美的脸庞，最后摇头：“欣赏多一点吧，其他就没了。” “你在那边学习进度怎么样？能跟上吗？” “还行，中等水平，现在有顾凛给我讲题，他还挺适合当家教的。” 姜伊冬说起顾凛语气很正常，沈九春点点头。 “那就好，你等着高考结束我去海城找你。” 姜伊冬又问：“陆良现在还不知道你要来海城吗？” 沈九春哑声片刻，过了一会儿说：“等我考完再告诉他吧。” “你看，你跟陆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都不能信任对方，想到我可能会和一个从前从来没有过交际的人最后在一起还会共享所有的事情，我就觉得完全不可能。” “……”沈九春说，“我们还有打赌呢，我不觉得我会输。” “我不觉得。”姜伊冬皱鼻子，非常嫌弃道，“陆良肯定会来找我麻烦，那个小心眼的男生，真无语。” 沈九春哭笑不得：“生气也是生我的气吧。” 姜伊冬：“不啊，他怎么可能舍得生你的气，上次你疏远他，你都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就立刻从京城飞回历城了，还是我承受了他好几天的冷气压。” “……” 沈九春无奈，“我代替他给你道歉。” “他都不觉得抱歉，你道什么歉。”姜伊冬更嫌弃了，“我是你朋友，他不应该讨好我吗？居然还对我不假辞色，幼稚死了。” “……”沈九春摇头，“你这么嫌弃他，他就算讨好你，你也会嫌弃他的。” 姜伊冬矜持点头：“也是，就算他想在我这儿打听什么情报，我也不会在你面前说他好话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姜伊冬画画的事情，就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姜伊冬带着顾凛先去银行转账，两个人都是刚成年的学生，不免让柜员反复确认。 从银行走出去，姜伊冬说：“我先回家了，你下午五点之前过来。” 顾凛：“好。” 两个人是杨叔送到银行门口的，回去也是杨叔再送她回去。 顾凛要去医院得自己坐公交，手里有了钱，他没有了之前的紧绷和急迫，先去问了银//行那边欠款的还款过程，随后去医院看鲁柔。 鲁柔昨天接到顾凛的电话，有些担心，这天醒得很早，看到顾凛走进病房，问：“你跟那个同学是什么关系？” “雇佣关系。” “只是雇佣关系她会对你这么大方？” 鲁柔不相信，其实就算是那个女孩真的和顾凛有什么关系，她也不相信姜伊冬会那么大方给这么多钱，只是她更生气，顾凛会对此屈服。 她心口尚且还有一口傲气，不愿意接受这样扭曲的怜悯。 “嗯，只是这样。”顾凛说，他说这句话时，顺便帮鲁柔调整了一下床的位置，又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被鲁柔伸手推了一下，水杯溅出几滴水在被褥上，“何况我们两个人之间，你觉得我跟她就算真有什么关系，会吃亏的一定是我吗？” 鲁柔一怔，抬头对上顾凛漆黑冷淡的眼眸，“你……” “妈。”他嗓音平淡，“有合适的□□了。” 鲁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喊了他小名：“阿凛。” 在顾凛初中之后，她很少会这么叫顾凛了，一般都是直接喊全名，“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牺牲太多，我已经活过了半辈子，但你还有长远的未来，如果一定要牺牲什么，我也希望是我来牺牲，而不是你。” 顾凛情绪淡淡，语调也是不急不缓：“我没觉得这是在牺牲。”他说，“我做选择的时候，都是在做更利于我自己的选择。就算不是为你考虑，只为我自己考虑，我也会答应她的条件，我马上就要高考了，相比起去打很多份零工还凑不齐你的医药费来说，我更愿意拿她的钱安心考试。” “您能明白吗？”他看着鲁柔，情绪冷静得过头。 “……嗯。” 鲁柔接过他手里的水，看着顾凛冷白修长的手指指缝间划过几滴水珠，很快被他抽了张纸擦过，再看不到踪迹。 “我准备给你找个护工，这样我不在医院的时候，你有需要也有人看着。” “好。” “嗯，我先去找医生缴费定手术时间，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给你带饭。” “你去吧。” 鲁柔看着他从病房离开的背影，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她从来没能左右过，以前是，现在也是。 顾凛在医院这边处理完鲁柔的事情，又跟医生定了手术时间，回到病房和鲁柔吃了顿饭最后找了个护工照顾她，在下午五点之前到达公寓。 用钥匙打开门，姜明诩正在看动画片，姜伊冬不在客厅。 姜明诩一看见他就跑到他面前：“哥哥！帮我看作业！” 顾凛：“好。” 姜明诩只是一年级生，作业不多，也不难。 第41章 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帮姜明诩检查完了作业，夸了姜明诩两句，随后去画室敲门。 “进来。” 姜伊冬正在画画，顾凛走进去她也没抬头，还是之前那副。她画得认真，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抬起头，大约是听到了他走进来的声音，可只是轻轻皱眉，头也没抬。 好一会儿，她问:“给姜小明看完作业了？” 顾凛:“嗯。” “他现在很崇拜你，你怎么做到的？”姜伊冬瘪了瘪嘴，有些不满，她之前那么照顾姜明诩，姜明诩也没这么崇拜她。 “也没什么，就是他的老师有一道题讲错了，我看出来了，他觉得我比他老师的水平高。” 顾凛说得轻易，姜伊冬不由得侧目看他。 “你果然比陆良谦虚。” 顾凛只是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姜伊冬放下画笔，说：“《病》。” 第19章 小雪 19/ “看起来, 这是医院？” 顾凛凝眉看了一会儿，问。 姜伊冬非常意外，意外之中还有一些没察觉到的喜悦。 “对, 这是医院。”她问,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吧。”他摇头道, “只是下意识感觉。” 姜伊冬笑着点头：“知道了。” 这还是第一次，身边的人能认出她画的内容。姜天凯是个粗人，只会夸好看，至于怎么好看, 好看在哪儿他一点都不知道。 甚至他都不一定觉得姜伊冬画的好看, 只是自己的孩子, 不管画什么他都会说好看的。 只有很少数人才能看出她画的是什么，而她也不屑向看不懂的人解释自己画的内容是什么。所以虽然不少人夸她画的好，却很少有人能理解。 但也没关系, 多的是根本看不懂但为了装x充门面的人，他们在其中并不起眼。事实上，只要有名, 就算那些富商压根看不懂，也会成为高价附庸者。 而年纪轻又打开了一些名气的姜伊冬显然很容易获得这些，天才少女的名头只要挂出去, 多的是人趋炎附势，愿意一掷千金买她的画。 而她产量不高，到现在众人所知的, 只有五幅画。画画十几年，才五幅作品传出去, 实在称不上高产。 姜伊冬点头：“我先做题。” 顾凛就在她身边看股票走势，他手头的钱还够, 银行那边的欠款他并没有全部解决，他更倾向于现在开始在股市试试。 姜伊冬这个债主完全不在意他拿着这些钱做什么事情，甚至都不问他什么时候能还上钱。 顾凛很意外，但觉得这样很好，于是不再在意。 三个人现在每天下午一起吃饭，因为姜明诩吃饭会撒饭，在姜伊冬发话说“以后再把饭撒得到处都是，你就不要再吃了”后，姜明诩已经饿了两次。 姜明诩非常愤怒地给姜天凯打电话讲了这件事情，姜天凯给出的回答则是：“没办法，你现在住在姐姐家，所以你就听她的话吧。” 姜明诩失望地挂断了电话，并在第四次吃饭时改掉了这个毛病。 姜伊冬满意地点点头。 顾凛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直到姜伊冬转头看向他：“有问题？” 他笑：“没有。” 姜伊冬：“哦。”她补充，“没有就别盯着我看，虽然我知道我漂亮，但是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图谋不轨的。” 姜明诩震惊于她的厚脸皮，并作出了一个试图呕吐的动作。 姜伊冬冷冰冰道：“何妈，姜小明已经吃得饱到想吐了，今天下午做饭不用做他的份了。” “你这是虐待儿童！”姜明诩大声道。 姜伊冬不为所动：“你吃饱了我不强迫你吃饭也是虐待吗？这我倒是没听说过。” “……” 姜明诩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道：“姐姐，我会被饿死的。” 姜伊冬托着下巴笑眯眯道：“怎么会呢？我都看到你饱到想吐了。” 姜明诩：“……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嗯。”姜伊冬接受了他的道歉，满意点头，随后毫不犹豫说，“但我不相信。” 顾凛撑着额头忍笑。 过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下次要看你会提前找你预约。” 姜伊冬放下筷子，说：“倒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毕竟我这么漂亮，你情不自禁看我也很正常，我就原谅你了。” “……好。” - 一连几天，顾凛每天晚上看股票，顺便做记录，浅买了五万试水。 姜伊冬不闻不问，坐在顾凛身边偶尔问他几道题，更多时候，她还是自己做题。 但是只要顾凛起身，她就会问一句：“你去哪儿？” 顾凛说去洗手间或者站起来活动。 她点点头，继续低头做题。 她好像单纯是需要一个人坐在身边陪着她，甚至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让她知道他还在就行。 再一次站起身被姜伊冬问去哪儿的顾凛低眸睨着姜伊冬有些冷淡的面庞，默不作声地想，她远没有看起来嚣张。 第42章 再次走回画室，顾凛坐下看股票，他现在需要快钱，就算知道股票没涨到顶点，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抛售出去。 姜伊冬做完这天的作业，看向顾凛问：“阿姨手术的时间定好了吗？” 顾凛回神：“嗯。” 姜伊冬等着他继续说，但他居然又回过了头，不准备继续说具体时间。 “时间呢？” 姜伊冬决定好心地不去计较他不主动这件事情，毕竟她已经习惯了顾凛的不主动，何况她是这么善良又宽宏大量的人，自然非常宽容地放过了他。 “下周星期三。”顾凛顿了下，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是周三，不是周末，所以我刚刚没有告诉你时间，马上就要考试了，虽然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就算请假一天也没关系，但考虑到我妈妈做手术你去了也没什么用，不如留在学校上课。” “……” 姜伊冬看了他三秒，说：“你可以出去了。” 顾凛皱眉：“你的作业还没写完。” 姜伊冬声音很平静，但是很冰冷：“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听听他刚刚说的话，她那么好心地表达自己想要去的意愿，而他居然还嫌弃她去了没什么用。好吧，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怎么能这么说？ 姜伊冬一直觉得自己的情商不算很高的那种，而且也根本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现在看着顾凛，只觉得他的情商更不高，尤其是对着她这个老板和债主。 姜伊冬觉得自己有必要让顾凛认清楚谁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于是她在冷静下来之后，又将顾凛叫回了房间：“星期三我会请假，跟你一起去医院。” 顾凛点头，波澜不惊应下：“好。” “……”姜伊冬又觉得气不顺，“你怎么不继续坚持？”她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但现在因为他这么干脆的答应而胎死腹中。 顾凛似笑非笑地看她，这种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他说：“你才是出钱的人，不是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 姜伊冬双手抱胸，矜持点头：“好吧，算你识相。” 她说完，从画室走了出去。 顾凛也从画室走到了客卧，客卧里姜明诩正在看漫画书，在顾凛从门外走进来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漫画书问：“我姐姐去睡觉了吗？” 顾凛低声：“嗯。” 躺在床上，姜明诩摸着自己滚滚的肚皮，问：“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顾凛挑眉，有几分兴味，下一刻就转开了他的话题。 “我当然知道！”姜明诩说，“我班里就有谈恋爱的，不过我觉得好幼稚。” 顾凛好笑，但也只是转念就说：“为什么觉得幼稚？” “谈恋爱多没意思啊！” “嗯，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姜明诩扭捏了一下，说：“我想去迪士尼。” “……”原来不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原谅了对方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屁孩，顾凛淡淡点头，“嗯，是挺有意思的。” “对吧！我也觉得超有意思！所以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姐，让她这周末带我去迪士尼？” “……所以，”顾凛道，“这才是你的目的。” 姜明诩知道自己的目的被看穿，小声说：“我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是海城的，他们都去过迪士尼，但我还没去过。” 顾凛说：“你应该去告诉你姐姐，而不是来问我。” 姜明诩鼓了鼓腮帮，非常哀愁地叹了口气：“可是哥哥，你不知道我姐姐，她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我很烦人，我要是去问她，肯定会被她拒绝的。” 顾凛想了想，认真说：“其实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漠，你多求求她她就答应了。因为你只看见她发脾气的样子，所以没发现她其实对你很好。” 姜明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的吗？” “当然，要是她不喜欢你，就不会纠正你的吃饭问题，毕竟你也只是住几天就会走不是吗？” 他天生一张冷淡的面孔，这样的面容很容易被人觉得不近人情，但同样会被人信服。姜明诩就这样相信了他的话。 “所以姐姐是为我好。”姜明诩说。 顾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没说话。 “但我还是不敢。”他再次请求道，“哥哥，你真的不能帮我去说吗？” 顾凛问：“你见过叔叔的助理对他提请求吗？” 姜明诩没见过，诚实摇头。 顾凛：“这就对了，我也不能对你姐姐提什么要求，我拿你姐姐给我的钱，应该为你姐姐排忧解难，而不是为你排忧解难。” 姜明诩很沮丧，但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动顾凛，于是叹了口气，想着明天要怎么告诉姜伊冬这件事情。 毕竟今天已经星期四了，如果他不提前告诉姜伊冬，姜伊冬一定是不愿意临时改变主意出门的。 姜伊冬第二天早上听到姜明诩的请求后，黑色的眼眸盯着姜明诩看了三秒，直到姜明诩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听到姜伊冬说：“可以。” 姜明诩像是不敢置信，转头看姜伊冬一眼，又看向顾凛，顾凛对他笑了下。 第43章 姜伊冬皱眉：“你们在我背后图谋什么？” 顾凛低笑：“怎么会？” 姜明诩立刻点头如捣蒜：“绝对没有！” 姜伊冬怀疑地看了姜明诩一眼，随后觉得也无所谓，瘪瘪嘴不再在意。 顾凛清淡的目光扫过姜伊冬娇艳的面庞，眼底划过几分情绪，不过两秒，在姜伊冬再次看过来之前，收回了目光。 - 闹着要去迪士尼的是姜明诩，但最后差不多玩了个遍的却是姜伊冬。 期间有好几次姜明诩都可怜巴巴地看向姜伊冬，但都没有获得她任何一个眼神。 而排队的人，当然每次都是顾凛。 他对此毫无怨言，也不能有怨言，谁让姜伊冬是他的老（金）板（主）呢。 结束后，姜伊冬说：“我想吃冰激凌。” 姜明诩扯了扯姜伊冬的休息，一双黑葡萄的一样的眼睛眨了眨。 他浑身上下和姜伊冬最像的地方就是这双眼睛，同样清澈，同样纯净，紧紧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再狠心的人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姜伊冬显然不是一般的狠心，她扯过了自己的衣服，并且非常冷酷道：“你只能想着。” 姜明诩扭扭捏捏道：“姐姐，我真的想吃冰激凌。” 周围旁观的人都觉得他长得可爱，说话也可爱，再看姐姐，长相娇艳，只是此刻冷淡着一张脸，显得高不可攀又冷漠。 “他要是想吃，你就给他买一个呗。” 一个领着自家女儿的年轻女人忍不住道。 姜伊冬：“你出钱吗？” 年轻女人皱着眉说：“一个冰激凌而已，你们刚刚已经玩了那么长时间了，让小孩休息休息也好。” 姜伊冬嗤笑：“不出钱就别慷他人之慨，我家什么情况要你管？” 年轻女人瘪瘪嘴，带着自家小孩走远了。 姜明诩自知无望，只是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装作大人的样子无奈又痛心道：“姜冬天，我愿意把我的零花钱拿出来给你。你能不能给我买一个冰激凌？” 姜伊冬朝他张开了手。 姜明诩：“我没带，回家再给你好不好？” 姜伊冬收回了手，“我不听没影子的承诺。” 姜明诩：“我可以发誓！” 姜伊冬看他一眼，默默拿出了手机：“开始你的表演吧。” 姜明诩道：“我发誓，等回到家我就把我的零花钱给姜冬天，只要姜冬天给我买冰激凌。” 姜伊冬保存了视频，非常满意。 顾凛正好回来了，带着两个冰激凌。 “给。” 顾凛把手机的冰激凌一个递给姜伊冬，一个递给姜明诩。 姜明诩看见冰激凌，首先看向顾凛：“哥哥你不吃吗？” 顾凛笑笑：“我不吃冰激凌。” 姜明诩点点头，又等了两秒钟才回过神：“姜冬天你骗我？” 姜伊冬挑眉：“我还以为你真傻呢。” 姜明诩：“……”他瘪着嘴道，“你明明就知道哥哥会给我买冰激凌，为什么要说不给？” 姜伊冬：“嗯，因为我想给你是我愿意，但你问我要我就不愿意给你。” “……” 顾凛忍不住笑出声。 姜明诩不说话了，他终于发现在姜冬天面前，保持沉默要比活跃更好。虽然他每次都记吃不记打，总是在下次忍不住再犯，但是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能够避免不少事情。 那个年轻女人没一会儿又走了过来，看见姜伊冬和顾凛站在一起，很年轻的样子，再看向姜明诩这么大，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样子。 那眼神好像在说“没想到你也没那么狠心嘛，那刚刚干嘛要那么说她”，姜伊冬没理她。 “现在迪士尼你也玩过了，这会儿这边也没有其它的娱乐。”姜伊冬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的鞋是不是穿破了？” “……是。” 姜明诩说得很小声，显然并不想聊这个话题，尤其是在顾凛面前，在他眼里，自己平时形象明显是很好的，但是现在因为姜伊冬，在顾凛面前的形象就不是那么好了，这让他想要在顾凛面前留一个好形象的愿望好像泡沫一样，瞬间就破灭了。 姜伊冬看向顾凛，他身材欣长，挺拔俊朗，站在姜明诩身边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助理，反而像是对方的哥哥，还是那种身份上比姜明诩更好的哥哥。 区别大概在于，姜明诩现在还是个小屁孩，而顾凛已经长大了。 姜伊冬：“你带着姜小明去买鞋，先买三双，他在这边的鞋只有凉爽，换洗不方便。” 顾凛眼眸漆黑清淡，闻言看了姜伊冬一眼，点头：“好。” 姜伊冬接着打了杨叔的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杨叔早上是送三个人过来的，这会儿正在医院，姜天凯看见他接了电话，目光从文件上抬头：“是衡衡？” “是。” “你去吧。”姜天凯说，看着杨叔走出去，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连着姜明诩的那一份一块给她打过去吧。” “五十万。” “嗯。” 第44章 姜伊冬收到短信的瞬间就看向了姜明诩，眼睛眯了眯。 姜明诩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好像面前的人正在衡量什么，“姐姐。” 姜伊冬收回了目光，懒洋洋应了一声。 姜明诩讨好地看着她笑了一下：“姐姐跟我一起去吗？” 姜伊冬：“他陪你还不够吗？” 姜明诩一只手拽了拽姜伊冬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姐姐的眼光好。” 姜伊冬点点头，勉强同意了：“嗯。” 姜明诩看向顾凛，眨了眨眼睛。 顾凛低笑了声，牵着姜明诩的手，跟着他往外走。 姜伊冬站在原地，皱着眉想了一瞬，但也不过是转念间，她就懒得再想，跟着两个人一块出去。 杨叔送三个人到商场，姜伊冬走在前面，进去买东西非常迅速，给姜明诩买，因为之前不知道尺码，需要他试，买了三双鞋又买了两套衣服，接着给自己买，给自己买的时候她也不试，直接拿起来就让顾凛去结账。 顾凛自愿当了一个合格的陪买的角色，任何话都不说，只需要做好结账这一件事情。 姜明诩：“哥哥，为什么一直是你结账？” 顾凛笑了一下：“因为作为助理，要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姜明诩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还以为你要说是因为绅士风度。” 姜伊冬明媚的脸上有几分笑意，在商场明亮的灯下皮肤更显透亮，笑意让她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知愁滋味，更何况是悲伤。 顾凛徐徐笑了笑：“钱是你给的，我要真这么说，不是太恬不知耻了点。” 姜伊冬满意他的自知之明，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想了想，又去男装区给他买了两套衣服，这下才算是买完了。 姜明诩已经走得累到不行，本来就先去迪士尼玩，结束了又逛了这么长时间的商场，这会儿已经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点着头。 “困了？”顾凛嗓音温和。 姜明诩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嗯。” 顾凛：“再等等，上了车再睡。” 顾凛和杨叔手里都各自提着几袋姜伊冬的成功，顾凛一只手追更加企鹅君羊，似二而而物9一四其还牵着姜明诩，姜伊冬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姜明诩身边，一只手在他头顶拍了一下。 “姜小明。” 姜明诩迷迷糊糊抬头睁着眼睛，下一秒就破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姜伊冬看向顾凛：“东西拿来。” 顾凛把手里的几个购物袋交给她。 姜伊冬扬下巴：“背着他。” 顾凛低头看一眼姜明诩，将他背在了身后。姜明诩一只下巴贴在他的肩膀上，没几步就睡着了。 四个人坐上车，到了下车，又是顾凛把姜明诩背回家。 他宽肩窄腰，看起来有些瘦弱的样子，其实肌肉虬实，也很有力量，黄昏照在他身上，有些沉默的影子。 姜伊冬走在他身后，看着他坚定有力的步伐，歪着头想了想，手指摩梭了一下，等回到家甚至没吃饭，直接回到了画室。 她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顾凛拦住了何妈要去喊她吃饭的动作，小声说：“等她出来我会让她吃饭的。” 何妈又看了他一眼，点了头。 顾凛住在这儿这段时间，她对他的认识多了一点，可怜他一个曾经的少爷，现在也落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有些叹息，只是再怎么叹息，也和自己没关系。 姜伊冬一直过了零点才从画室走出来，看见顾凛依旧坐在餐桌前，皱了皱眉。 “你怎么没去睡觉？” 顾凛闻言抬眸，餐厅的灯是棱形长筒吊灯，有些明暗交错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牵出他此刻深深的疲惫之意，看见姜伊冬，他却露出一个英俊温雅的笑。 “想着你出来可能会饿，等你出来吃饭。” 姜伊冬哦了声，坐在餐桌前，问：“吃什么？” 顾凛站起身从厨房找出下午的饭，准备拿进去热。 姜伊冬干脆了当问：“我不吃这个，你会做饭吗？” 顾凛回头，似是笑了一下，随后道：“没有。” 姜伊冬皱眉：“你家破产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学会做饭？” 顾凛好笑：“大小姐，医院哪有做饭的条件，我连医院都住不起了，哪儿来的心情去外面做饭。” 姜伊冬撅了撅嘴：“你这么聪明，做饭应该也可以做好的吧？” 顾凛：“……”顾凛深深地看着她，无奈道，“大小姐，我从来没做过饭，不一定好吃。” “我相信你，我想吃面。” “……” “愣着干什么？快做啊，一会儿还要去睡觉呢。” “……” 看着她一点都不客气，甚至坐在了他刚刚坐的位置上看桌子上的电脑，他也不避着她，走进了厨房。 姜伊冬就这么说了，就算是他真不会做，她也会让他学会怎么做。 公寓显然是没有挂面的，他也不知道厨房的各种设备放在那儿，只是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步骤，做面首先要和面。 第45章 顾凛做了半个小时，终于端出了一碗…… 看起来让人完全没有食欲，甚至不太白的面条。 看起来像是放了什么黑暗料理。 第20章 小雪 20/ 姜伊冬看着这碗面条, 有些无语凝噎地看了一眼顾凛，再次确认一样地看了一眼面条，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 才像是接受了这件事情, 点了点头。 “我怀疑你是想下毒害我。” 顾凛：“……” “你可以不吃。” “不吃岂不是显得我故意折腾你似的。”姜伊冬慢吞吞地说, “而且我确实饿了。” 她挑起一根面条，看了一眼，动作再三犹豫，终于决定把这跟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的面条放进嘴里。 又听到顾凛说：“还是算了, 点外卖可以吗？” 姜伊冬撩了撩漂亮的双眼皮, 似乎是确认般看了他一眼, 身子往后一靠，盘腿坐在凳子上，手指还拿着筷子在碗里挑起面条, 又因为面条太碎太滑很快掉进碗里。 “你——”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合适的词汇，“现在有钱了？” “给姜大小姐点份外卖的钱还是有的。” “哦。”姜伊冬了然点头, “用我给你的钱讨好我，你挺会的。” 顾凛嘴角勾了抹笑，很快消了下去, 语气依旧是往日里万年不变的平淡，“不管怎么说，不能委屈了姜大小姐。” 姜伊冬放下筷子, “那这碗面怎么办？” 顾凛：“……你想让我吃？” “不然？”姜伊冬抱胸，“我以为你家破产过一次, 应该知道粮食多重要，会不忍心浪费才对。” “……” “而且, 这是你做的，你可以尝尝，说不定它只是卖相不好，其实挺好吃的呢。” 这话说出来，室内安静了一瞬。 姜伊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不愿意。” 她没有丝毫疑问，平淡地说：“那就点外卖吧。” 没有给顾凛思考或者挣扎的机会，她直接说了结果。 这些决定她做的太多，也习惯自己决定要怎么做，甚至对于现在出现在她身边，状似被迫依附着她的顾凛也不例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这样。 顾凛在她身边，不是一个有着话语权的完整的人，而是一个她需要的艺术品。 至于艺术品的想法…… 谁会考虑艺术品的想法？ 根据人类的发展来说，三岁左右的小孩才会认为万物有灵，才会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造物都是有灵魂的，可事实是什么样子的，成年人根本不会考虑。 姜伊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过要利人，她所有的行为，都只是为了利己。 顾凛静静地站在原地，端详了一会儿姜伊冬的表情，低头开始点外卖。 没点重口味的，但是外卖点面，现在又是晚上，接单的人肯定不多，他点了一份粥，又加了两个鸡蛋。 “点了什么？” “粥，鸡蛋。” “你不问我想吃什么？” “你想吃面。” “你知道还点这些？” “现在一点了，接单的外卖员不多，还开着的店也不多，点了面送过来口感也不好。” “……你不能学做饭吗？” “……”顾凛张了张口，“我为什么要学？” “这是一种技能啊！”姜伊冬不假思索，“而且你做保姆就应该有做保姆的样子，做饭好吃是最底层的要求吧？” “……知道了。” “？”她问，“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听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学的。” 姜伊冬点头，顺便补充了一句，“最好快点。” “……”顾凛失笑。 外卖时间确实没有平时快。 而且在外卖员还没到的时候，姜明诩从卧室走出来了。 他穿着小熊睡衣，一张圆脸在毛茸茸的睡衣里，憨态全现。看着桌子上的碗，又看了看一个站着的，一个坐着的人，一双朦胧的睡眼非常痛心疾首。 “你们居然背着我吃独食？！” “……”姜伊冬想了想，“还没吃，你想吃？” 姜明诩迅速点头：“我吃！” 姜伊冬看向顾凛。 顾凛拿起手机，但他手指还没动作，就看见姜明诩飞速爬上凳子，坐在桌子前，把姜伊冬面前的那碗面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拿起了筷子，看了姜伊冬一眼，“现在这是我的了。” 姜伊冬没说话。 顾凛也没说话。 一阵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循环。 姜明诩看两个人都没说话，默认他们是不跟自己计较，毕竟他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小朋友！谁能跟一年级的小朋友计较什么！ 哦不对，姜伊冬平时都会跟他计较到底，但是现在……姜明诩决定暂时忘记这件事。 他看着碗里的面，品相一般，但是说不定很好吃呢！ 第46章 他们只是在用这种假象迷惑他！ 他是不会上当的！ 姜明诩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喂进嘴里。 姜伊冬看着他吃下去，问：“好吃吗？” 姜明诩又把碗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做出了绝对一点都不分给你的姿态，囫囵地说：“就是面的味道啊。” 姜伊冬哦了声：“那你继续。” 姜明诩觉得没那么好吃，不过既然是从姜伊冬手里抢过来的，他是肯定一点都不会放过的！ 可能这才是姜伊冬喜欢吃的面条！他一定要尝尝着面条有什么奇妙之处！！ 十分钟后，姜明诩吃完了碗里的面条。 顾凛带着他回房间漱口睡觉。 姜伊冬坐在餐桌前，盯着那个已经空了的碗看了一会儿。 ……难不成，味道其实还不错？ 只是片刻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回想姜明诩的表情，他可能只是怕她抢，这个答案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 正好听到敲门声，她坐在凳子上，等着顾凛从房间走出来去开门。 顾凛果然很快就出来，去找了外卖放在桌子上，又转进了房间。 “……” 姜伊冬打开外卖，慢吞吞地吃了一会儿。 虽然身体很累，但因为思维一直很活跃，坐在桌前一边喝粥一边想最近要不要去海大看看，不管怎么说已经联系到了老师，也可以先去看看。 而且她喜欢的老师刚拿了奖，风头正盛，她去祝贺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这么想着，一碗粥已经被她喝的差不多，把鸡蛋剥开吃掉，姜伊冬转回卧室准备休息。 第二天姜伊冬先去了学校，周泽希就走到她面前说：“顾凛呢？” 姜伊冬皱眉：“问我干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已经有人看见了！你和顾凛拉着一个小孩往隔壁小区走，说！是不是你们俩其实早就暗度陈仓了！” “……”姜伊冬表情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半晌转回目光，“你的想象力有点丰富。” 周泽希不肯善罢甘休，一只手放在姜伊冬桌子上，试图仗着自己一米八的身高让她害怕，姜伊冬的目光被迫移到他的手上，看沈九春寄过来的手作本马上就要惨遭毒手，皱眉皱紧，“你放手。” 周泽希瞪圆了一双眼睛：“你还敢跟我横？！” 姜伊冬：“拿开你的手。” 她的声音没有加大，但是看她的表情，几乎跟上次发飙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周泽希张了张口，移开了手的位置，“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管的真宽。” 姜伊冬对他没什么好脾气，本来一大早到学校的心情还算不错，但现在也被周泽希毁的一干二净。 拉着书包把东西装进去，脚勾着凳子推进桌子里，不管教室里其他人的视线，她径直走了出去。 先去跟老师请假，班主任很好说话，请完假走出学校，她拿出手机给顾凛打电话。 “在哪儿？”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说完也不等那边再说什么，立刻挂了电话。 顾凛看着已经返回原始界面的手机屏幕，随手放下，继续整理东西。他身上绑着围裙，防止打扫房间弄脏衣服，额头渗出些薄汗。 鲁柔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以他现在的条件，可以先租个房子从医院搬出来。 虽然最开始鲁柔不同意顾凛的做法，但是无疑她是受益者，后来也不再说什么。 “刚刚是那个小姑娘给你打的电话？” “嗯，她说现在就过来。” 鲁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跟你爸不一样，你比他坚韧，也比他圆润，可能有时候，你把自己逼太紧了。” 顾凛低头笑了一下：“我没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至少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鲁柔没再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顾凛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转头说：“一会儿收拾好，我们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做？” 鲁柔也不会做饭，顾凛更不必说，新家如果就要做饭，最后回变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模样自然不必多想，他自己肯定是倾向于出去吃。 鲁柔：“叫餐吧。” 顾凛点头：“好。”他又说，“你坐着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你看看手机想吃什么，我们等等点。” “伊伊喜欢吃什么？” “她什么都行。” “……”鲁柔不再问他，转而去问姜伊冬。 这头姜伊冬刚走到楼下，看到来电显示还愣了一秒，很快接起：“喂？” “伊伊，阿姨想问问你喜欢吃什么菜，我现在点。” “等等，我马上就到楼上了。” “诶，好。” 动作还挺快。 顾凛继续拆开下一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他们之前的贵重物品大部分都被查封，现在这些都不太值钱，在医院买下的东西很多也没带过来，到这儿之后再买新的。 东西不多，他一边用抹布擦东西的外面，擦干净放上柜子。 第47章 “妈，她其实，是个挺心软的小姑娘。” 鲁柔手指微颤，嘴角露出笑，“她能愿意帮我们，心底自然好。”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顾凛去开门。 姜伊冬看他围着围裙的样子，轻啧了声，“你这样打扮，还是挺像个保姆的。” 鲁柔甫一听到姜伊冬的声音，瞬间怔了下。 顾凛失笑：“那你还满意吗？” “嗯……勉强吧。” “你要求还挺高。” “这件丑。” “……大画家做一个？” “行，等我过段时间做。”姜伊冬目光在他身上来回巡视了几圈，点头，“你身高挺高，气质清澈，布料可以选亚麻，或者牛仔……” 鲁柔表情在短暂的错愕后，看向顾凛，见他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反而一边看着姜伊冬说，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书包放在刚擦干净的柜台上。 姿态自然，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不甘愿。也看不出究竟是姜伊冬强迫他这么做，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这么做。 她现在，已经越来越看不明白顾凛的想法了。鲁柔心头有些难受，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强行夺走，而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妈，你要不要先去睡会儿，我刚刚把床铺好了，你先去睡会儿，我把卧室门关了，外面说话也不会吵到你。” 说什么不会吵到，还不是不想让她听到他们聊天。 她这个儿子，在她面前都懒得编一个像样的借口。 但也是，她靠顾凛养着，顾凛的钱又是从姜伊冬这儿借的，在姜伊冬面前自然没什么脾气。 鲁柔轻嗯了声，转身进了卧室。 “你这边，怎么看起来比我那边小？” 姜伊冬扫了一圈屋内，皱眉，不是很理解，比她那边小了不止一倍，正常来说，同一栋楼，户型应该差不多才对。哪有相差这么大的。 “嗯，比你那边小五十平。” “够住吗？” “一张床两米睡得下。” 姜伊冬瘪嘴：“昨天才说你身上的穷酸气没多少。” “穷的时候是这样。” “那你得赶紧赚钱。” “嗯。” 他答应得这么顺从这么爽快，姜伊冬就算故意找茬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何况她只是随口说说，转而问：“我晚上想吃鱼肉。”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烤……？” “嗯，等我收拾完我们去吃。” 顾凛像是陪小姐逛行宫的侍卫，等她坐在沙发上，软软瘫在沙发上，“你是海城人，以前又是个小公子，应该知道那家店做的鱼好吃吧？” “吃辣吗？” “吃。” “有忌口吗？” “对香菜柠檬过敏，不吃金针菇。” “好。” 已经起了这个头，姜伊冬索性继续说下去，“吃菜只喜欢菜叶，不喜欢根系，不喜欢煮在汤里的胡萝卜，但是干啃可以，葫芦丝喜欢吃不酸的，茄子只吃烤的或者红烧的，不喜欢吃任何洋葱葱段之类的调料，喜欢生姜的味道，但是不要切成小块，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吃到调料……” 听她的要求越来越离谱，顾凛笑了，“姜大小姐，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姜伊冬：“不吃饭可以吃垃圾食品，所有的食材做成垃圾食品，上面我说的那些忌口都可以无视。” “……” 姜伊冬皱眉，“你那什么表情？” 顾凛慢悠悠道：“对姜大小姐这么喜欢吃垃圾食品居然还能保持身材这件事，表示佩服。” 姜伊冬抬脚在顾凛的腿上踢了下，“阴阳怪气。” 顾凛低头：“我可没，由衷的。” 姜伊冬又要踢一脚，被顾凛抬手抓住，他手掌宽大，将她的脚踝牢牢握在掌心，温热的体温从掌心丝丝渗入她的皮肤，让她整个人打了个颤，抬头对上顾凛的眸子，黑漆漆的，看着她的时候又像是里面空无一物，一瞬间让她的发丝都紧张地战栗起来。 “放开，你垂涎我啊？” “呵……”顾凛松开手，“你坐着，我继续收拾，要 是困了就睡会儿。” 姜伊冬当然不困，只是看着顾凛有些手痒，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手作本，开始打草稿。 “喝水吗？” “不喝。” 顾凛看一眼她的动作，嘴唇微抿，转过身。 每次看到姜伊冬画画的样子，他都会转开目光，除了第一次好奇看过姜伊冬画的他的样子，之后他就再没有主动看过。 这会儿天气不错，又辗转到了春天，阳光活泼仿佛新生的孩子，在她的面颊欢欣雀舞，奶白皮肤长睫毛，一举一动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娇憨。 “你动作快点，不然一会儿天黑了你都没收拾完。” “……” 顾凛低头继续收拾，没再说话。 “今天……” 姜伊冬起了个话头，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第48章 “今天怎么了？” “今天周泽希一直问我你怎么不去学校。” “嗯，你怎么说的？” “我说让他自己来问你。”姜伊冬转笔，“你和他关系好吗？我记得之前他还嘲讽你……” “他比较幼稚，人没有那么差。” 上次班里捐款，班里捐钱最多的，还是周泽希。 “听起来好不爽。” “……？”顾凛失笑，“为什么？” “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装，一般这种我默认对方跟我有仇，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拐弯抹角还语言上站侮辱人。” “……你说得有道理。” “嗯，他其实不喜欢你，喜欢的只是从你身上找优越感，毕竟你以前是贵公子，现在只是个破产落魄的小可怜。”姜伊冬一本正经分析，顺便拉踩，“不然就应该像我一样，把你扶起来，毕竟你跌倒的时候，他只会一边站在旁边看，一边嘲笑你，还顺带在你面前撒几张钱表示一下自己比你好多了。” 顾凛忍着笑意点头，“……嗯。” “你快收拾。” 姜伊冬瘪嘴，继续低下头画画。 她随身带的手作本全是随手画的手稿，有些甚至看不出是画了什么，但是并不影响她画的热情，她耗费的速度也很快，最快能达到两周一本，最慢也是两个月画完一本。 和其他在画室的同学不一样，她不太在乎自己画的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所以之前画完的本子最后到底被扯在哪儿她都不是很在乎。 只是画的那一刻当时内心的情感挥发出来，至于之后，她也很少回头看。 倒不是觉得进步看到从前的画会想修改或者羞耻什么的，只是心里抗拒，就像她现在也很少回想从前的事情，没必要。 “你先吃点。”顾凛从一个箱子里拿出零食放在桌子上，零食是之前来看鲁柔的人带过来的，鲁柔不吃，他更不会吃，要不是这次搬家，他甚至都忘了还有这些东西。 姜伊冬不客气，合上手作本拆开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一般般，但可能只是她口味比较重，这个味道有点干，没有太多味道。 “你吃。” 她咬了一半，放在桌子上看向顾凛，等着顾凛拿走吃，却只看见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继而说：“你不吃就先放着。” “你嫌弃我？” 姜伊冬皱着眉，“你是不是嫌弃我？” “……”顾凛实在是无奈，这大小姐的脑回路是他没想到的，只是转身笑，“你不会觉得我们这样太亲近了一点吗？” 姜伊冬：“这就亲近了吗？不对，该不会是你自己淫者见淫吧？” “……大小姐说的都对。” “哦。” 姜伊冬想了想，又用奇怪的目光观察顾凛的背影。 她目光直白热烈，顾凛叹了口气，转过身拿过桌子上拆开的零食，手腕又被姜伊冬拉住。 男生看似瘦弱，其实手腕线条流畅，骨头轻薄，却虬实有力。 姜伊冬手指柔软，覆盖在上面，感受到对方剧烈跳动的脉搏，手指因为这种反差的力道冲撞而有瞬间想放开，但很快加重了力道。 单凭力气来说，姜伊冬根本不是顾凛的对手，但也许是给了钱，又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她下意识觉得顾凛不会伤害她，所以她才能在他这儿撒野。 哦，也不对，其实在其他人面前她也是这样，只是在别人面前是不怕，在顾凛面前多少有些恃宠而更骄的味道。 “不想吃可以不吃哦。” “……” 顾凛低笑：“你到底是想让我吃还是不想让我吃？” “刚刚想让你吃，现在不想让你吃。”姜伊冬说完，转头看见鲁柔走出来，“阿姨。” 鲁柔点头，卧室没有洗手间，她打算自己去洗手间，伤口和身体虽然恢复了，但是每次上厕所还是会有痛感在身体内发酵。 “是不是有点无聊？他不说话的时候是挺闷的。” “还好。” “妈，你要去卫生间，我帮你。” “没事，我自己就可以了。” 姜伊冬松开放在顾凛手腕上的手掌，柔软和温暖从腕骨处移走，顾凛心底划过一丝什么，他来不及思考，转而陪鲁柔去洗手间。 “太亲近了。” 鲁柔声音很小，在洗手间也只有两个人能听到，被关在洗手间外的姜伊冬全然不知。 顾凛背对着她，目光在玻璃门上的花纹盘桓，“她没有这些意识。”顿了顿补充，语气是一如往日的淡然无波，“大概在她这儿，我只是她花钱雇来的全能型机器人。” “不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要觉得不甘心？” 鲁柔垂下眼：“我还以为你心高气傲会忍不下这口气。” 顾凛嗓音依旧淡淡，“只是以工作来看，她比以前认识的大部分老板都好说话，虽然平时会有些骄纵的要求，但她大方，给得多，这一点就足够压过那些缺点。” 第49章 “我看不止这样。” 顾凛低下头，冷然笑了一声，“妈，你用不着试探我，想说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我们之前也没亲近到无话不谈的程度，你不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当然不知道说话越界多少才会不让你生气。” 鲁柔闭了闭眼，“如果不是那件事情，我现在可能连跟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你跟我说话我还是会回应你的。” “只是回应？” “你想让我主动跟你倾诉吗？” 顾凛了然又讽刺地笑了一声，“妈，你不该在我解决了金钱问题之后再对我提出情感需求的。” 他波澜不惊地补充，“这太贪心了。” 第21章 小雪 21/ 那天的对话并没有持续下去, 因为姜大小姐在外面等着。 顾凛很快收拾好就带着姜伊冬出去了，鲁柔没有跟着。 也许是因为洗手间的事情有些尴尬，也许是真的累了, 顾凛没在意, 在姜伊冬还准备劝鲁柔的时候, 捏着她细瘦的手腕，又提着她背过来的包半拉半牵地带着她从房间走了出去。 电梯里，姜伊冬还有点生气。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阿姨之前整天都待在医院，本来就很闷, 出来了跟我们去吃顿饭还要留在家里, 多无聊啊。” “她不想出门, 如果想出门，从一开始就不会拒绝。” “她本来一开始就没拒绝，是从她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才拒绝的, 说不定还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呢。” “嗯，那就当是吧。” “……”他这么敷衍的态度，姜伊冬自然不满, 眉头皱起，瞪着顾凛好一会儿，转过了头, 颇有些傲娇的样子，“懒得理你。” 顾凛不经意弯了弯唇。 那是他妈，又不是她妈, 她瞎操心什么，说不定顾凛还觉得自己烦人呢。 这么想, 姜伊冬又皱起眉。 他要是敢这么想……她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别人这么想也就算了，要是他拿着她的钱还敢这么想……反正就是不行！ 顾凛没再说什么, 只是握着姜伊冬的手腕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之前就知道她瘦，那会儿握住她的脚踝也只觉得太细了，现在握着她的手腕，更是有这种感觉，除了骨头，好像只有一层很薄很薄的皮肤覆盖在上面，随便在哪里碰一下，都要擦破皮看到里面的骨头一样。 她头小，头发却多，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更显得她娇小——可她身高却高，只是因为站在他身边，他的身高足够高，所以才没有显得她高挑。 “喂。” 姜伊冬生气，也不愿意喊他的名字。 “嗯。” “你是不是该放开了。” “嗯。” “……” 他明明应了声，却没有行动。 姜伊冬试着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回来，她抬脚踢了他一脚，力道不轻，皮鞋在黑色的裤子上留下了一个灰色的印记，很明显。 姜伊冬瘪嘴，有些心虚，但依然理不直气也壮，“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干嘛还不松开我？” 顾凛又嗯了一声，只是这次他松开了手。 姜伊冬立刻把手抽回来放在身侧，“下次再这样，你就别跟着我了。” 顾凛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 “不是你要去吃鱼找不到地方，所以我带你去吗？” “难道你还敢不带我去？” “……” 姜大小姐吵架，主打一个胡搅蛮缠。 顾凛闭上了嘴。 “哼。” 姜伊冬转过头，现在觉得他长得虽然确实赏心悦目，但是性格也太差了。 她自己性格就已经很差了，怎么找的用人性格也这么差？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狗随主人？ “……” 好像不应该这么想，姜伊冬停止了自己的思维发散，继续跟在顾凛后面往前走。 到小区门口拦了辆车，顾凛坐上车就报了地名。 姜伊冬坐在旁边没说话，开车的师傅却是个热心肠，笑呵呵地问：“带女朋友出去吃饭啊？” 姜伊冬没说好话。 顾凛等了两秒，笑着回：“不是。” “那就是在追了。”师傅的语气能听出他颇有一些经验，迫不及待地与人分享，于是嘴一直没听，“现在的女孩子都娇气，要人哄着要人追，小伙子可得加把劲啊！” “……” “这姑娘看着真好看哩，我看一点都不比明星差，我女儿才初中，可喜欢那个很红的女明星，叫什么……祝蒙！哟，长得倒是好看，就是跳起舞一点都不端庄，看着让人怪难受的，小伙子眼光真好，我看这小姑娘人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又黑又大，跟葡萄似的……” 姜伊冬就听着这师傅洋洋洒洒夸了自己二十分钟。 临到终点，师傅还有些意犹未尽，“到了到了，小伙子加油啊！” 顾凛：“……” 他在后面付了钱，低声说了句谢谢师傅，很快跑着往姜伊冬刚刚离开的方向走。 第50章 姜伊冬不知道位置，偏偏走得飞快，顾凛追上她，说：“不走这个方向，饭店在对面。” “……” 姜伊冬皱眉：“你最开始怎么不说？” “是我的错。” “哼，赶紧带路。” 顾凛受着她的脾气，带着她走到饭店。 两个人还没落座，就被早就跟同学吃得差不多的周泽希注意到了。 “哟，这不是顾凛嘛，这家店还是你之前带我吃的呢，现在是不是只能让姜暴发户出钱才能吃得起啊！” 他笑得张狂，还没走到姜伊冬旁边，就被她立刻后退两步捂着鼻子避开。 “什么味啊，是不是有人出门不刷牙还喜欢说话，真难闻！” “……” 跟在周泽希后面的人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都红了。 周泽希很生气，拽了一把顾凛的衣服，“喂，你就真甘心跟在她屁股后面乐颠颠地给她办事？不就是有点破钱吗？你求我我也能给你啊！” 顾凛抬起手拉开了他的手指，没说话。 姜伊冬皱眉：“顾凛，你再不过来我就走了。” 顾凛下一刻就走到了姜伊冬身边。 姜伊冬朝着周泽希露出洁白又整齐的牙齿，双手抱胸笑得很欠揍，“你想知道为什么？” 周泽希狠狠地冷笑，“老子不屑！” “我就不告诉你。” 她说完，拉着顾凛往位置上走。 周泽希赶走了自己身边的那些同学，在前台站了一会儿，又走到姜伊冬和顾凛身边，准备看看两个人吃什么，不过还没走到，就听见姜伊冬抹黑自己的坏话。 “他那么傻叉，你干嘛还要搭理他，我不喜欢他，反正你也不能和他来往。” “……” 顾凛无语。 他什么时候搭理过周泽希？ 难道不是周泽希一寻到机会就在挑衅？ 虽然这么想，顾凛还是没说话。 姜伊冬继续说：“你要是以后再跟他说一句话，你就跟他一样都是傻叉。” “……” 周泽希气死，走到姜伊冬身边阴恻恻地说：“你居然骂我傻叉？到底是谁更傻叉，你都收留他了，还拿着钱养他，明明是你更傻叉吧！” 姜伊冬理都没理他，直接把他当空气。 周泽希说：“还是你觉得他除了之前的那些兼职还能赚钱？别痴心妄想了，要真是这样，他还用的着负债那么多？” “……” 姜伊冬还是没理他，只是看着顾凛，又问了一句，“你听见没？” 顾凛无奈点了点头。 接二连三被无视，周泽希直接坐在了姜伊冬身边，“喂，我是看你是个女生才不打你，但是你别得寸进尺！我可是对你的忠告，你别把自己卖了最后还替别人数钱，跟你说，像顾凛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多少男人靠女人上位，最后一脚踢了自己的原配，开始找新欢的，他现在对你言听计从是因为他要靠着你，等他自己稍微有了点资本，那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 姜伊冬吐槽：“聒噪。” 周泽希：“……！！” “我们才是同一类人你到底懂不懂？！” 姜伊冬不得不转头，皱眉嫌弃道：“你真的很吵，我饭都吃不下去了。” “靠……”周泽希低骂一声。 店里的上菜速度倒是很快，几句话的功夫，锅已经端上来了。 香味很浓，姜伊冬心情好了不少。 顾凛给姜伊冬洗了杯子，重新给她倒上水，又把小碗用开水烫过，才摆在她面前。 “小心烫。” 姜伊冬哦了声。 周泽希看得愣神。 他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顾凛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他多傲慢啊！ 别说是给人洗杯子洗碗！就是给人递筷子倒水这种事情他也是从来没见过！ 现在看，姜伊冬不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随身保姆+保镖！ 这tm怎么还一举多得啊！ 姜伊冬的表情仿佛早就习惯了顾凛这样的殷勤，就连顾凛自己也没露出什么屈辱或者愤恨的表情，倒是他被两个人的行为好像惊掉了下巴。 显得他才像是那个没有见过市面的乡巴佬。 怎么会这样！ 周泽希很怀疑人生。 鱼的味道确实不错，姜伊冬吃得很满足，不过她是小猫胃口，吃了没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周泽希坐在姜伊冬身边依然垮着一张脸。 姜伊冬这才看向他，冷声警告：“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但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以后你只要敢对他动手动脚，我就找人翻倍在你身边动手动脚。” “你跟谁说话呢？什么态度！” “我旁边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姜伊冬扬着下巴看他，“别坐我旁边，你太傻叉了，我怕传染。” “……草。” 顾凛忍不住扶着额头笑，“别逗他了。” 姜伊冬：“我没逗他，我真觉得他智商可能会传染，不然刚刚是怎么说出那么傻叉的话，正常人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圈子高人一等，只有傻叉才会认为自己有了点钱就高人一等。” 第51章 “……” 饶是周泽希一开始还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现在也已经被姜伊冬几句话说得忘记了自己准备干嘛。 他皱眉站起身，姜伊冬也站起身。 他让开，姜伊冬走出去。 周泽希还准备跟上，姜伊冬停下步子，说：“我去洗手间，你要跟着我去？” 周泽希：“……” 姜伊冬回头朝顾凛笑了一下，笑容恶劣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你看吧，我就说他智商不高，很有可能传染，你最好也离他远点。” “……” 周泽希回头看向顾凛，“你倒是找了个好主人，还挺护着你。” 顾凛语调冷淡，“托你的福。” 周泽希：“也是，要不是我，她也不会因为给你捐款，直接包了你全部的花费，现在更是跟你形影不离，从上学到放学。” “你羡慕？”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周泽希冷哼。 顾凛点头，“你是没什么好羡慕的。” 周泽希等了一会儿，又说：“考完试我们有同学聚会，你和她来吗？” 顾凛：“看她。” “你还真卖给她了。” “嗯。” “我看你乐在其中啊。” 周泽希后知后觉，最开始还觉得两个人这样的关系，很可能只是表面和谐，现在姜伊冬已经不在这儿了，顾凛居然还是这个态度，很明显他也是自愿的啊！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顾凛也放下了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我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好矫情的。” 这一瞬间，周泽希好像又看到了之前那个永远自信，永远心有成竹的少年，不，比当初更成熟，也更又底气了。 真是奇怪。 现在的他有什么底气可言？ - 送姜伊冬回到家，顾凛回到家，鲁柔正忍受着痛苦，躺在床上，室内只有微弱的喘息声。 顾凛到了药和水，走近床边，“妈，先吃药。” “唔……嗯。” 鲁柔艰难地吞咽着药。 喂她吃了药，顾凛准备离开。 鲁柔微弱的声音缓慢问：“你喜欢她？” “……” “你不能喜欢她。”鲁柔说，“我不管她为什么要帮我们，但是阿凛，你要知道，她不适合你。”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他声音很冷静，“这些话她听到会生气，以后不要再说了。” 到底是她会生气还是他生气？ 鲁柔看着他的背影，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顾凛回到自己的房间，姜大小姐走之前，给了他一个礼物，说是为了庆祝他搬进了新房子——一个脚链，红色的绳子缠着一个银质的锁。 大小姐的原话是这样的，“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脚踝很适合戴饰品，不过之前一直没看见好看而且适合你的，那天看见姜小明学校周围有买这些饰品的，这个不错，就送给你了，本来今天去看你应该给你买点东西的，不过我懒得提，所以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了。” 顾凛好笑，嘴角勾了勾，撇开目光，电梯却还是清晰映出了他愉悦的笑容。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这种感觉——坦白说，还不赖。 收起礼物放在床头柜里，顾凛去洗漱躺下，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打开盒子，最后把脚链拿出来系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顾凛的脚踝骨头很明显，这段时间又瘦了不少，个头也跟着拔高了一截，现在净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七，属于班里面长得很高的。 姜伊冬有一米七二高，跟他站在一起依旧显得娇小——没错，姜大小姐长相略有点娇嫩，不过气场却是十足十的高冷御姐，大部分人看到她的第一想法就是她可能不太好相处。 嗯，事实也是这样。 黑暗中，银色的坠子在橘色灯下散发着光晕，仿佛能照见他内心被掩藏的真实想法。 - 后面的一段时间，顾凛还是跟之前一样去给姜伊冬补课，又帮忙照顾姜小明，姜小明现在对他很熟悉，对顾凛比对姜伊冬可亲近多了，姜伊冬每次看向姜小明，姜小明都要往顾凛身边靠一靠，那动作好像姜伊冬要把他怎么样一样，看得姜伊冬直翻白眼。 姜小明还是乐此不疲，他生日这一天，还特意自己写了请帖邀请顾凛参加——他、亲、自、写、的！ 姜伊冬看到，立刻冷笑了一声。 姜小明立刻紧张藏起来，说：“你肯定是嫉妒顾哥哥有，你没有，所以你才这么痛苦。” “……” 姜伊冬懒得说，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姜小明把这件事情立刻告诉了顾凛，正好这时候姜伊冬回来了，姜小明立刻报上了顾凛的大腿，“哥哥，你一定会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的对不对？” 顾凛点点头。 姜小明臭屁地转回头朝姜伊冬笑。 姜伊冬说：“你这么喜欢他，要不搬过去跟他一块住。” 姜小明果然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顾凛身上。 第52章 顾凛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无奈地看向了姜伊冬，“你别这么逗他，他会当真。” “我可没逗他。” 姜伊冬刚去见了教授回来，心情还不错，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现在接近午休时间，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间睡觉，路过顾凛身边被他拉住了手。 “吃过饭了吗？” “还没。” “吃过饭再去睡。” “你做？” “……可以。” 这次顾凛比之前答应得要爽快多了，姜伊冬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你现在会做饭了？” “会了一点。” 何妈听到声音，笑着说：“小顾跟我请教了好久，现在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何妈的话里纵然有客气的成分，但也证明顾凛没有把她之前说过的话当耳旁风，并且还真去做了，姜伊冬心情不错，应了一声，“行，你去做吧。” 她说着，又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不等吗？” 姜伊冬回头：“我刚从外面回来，换身衣服。” 顾凛抿唇，再低头看姜小明，姜小明说：“哥哥，能去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你是不是很开心？” “对。” 顾凛进了厨房，何妈也跟了进去。 她帮着备菜，一个人做饭还是太慢了。何妈很清楚姜伊冬的口味，教给顾凛的也是姜伊冬喜欢吃的菜，顾凛跟着何妈准备好要做的菜，随后开火。 顾凛这段时间已经不太复习了，之前的几次模拟考试成绩相差不是很大，他的成绩也一直比较稳定，郭老师找他聊过几次，问他准备报哪个大学，准备学什么科目。 顾凛还没什么想法，他当初学理科只是因为对物理感兴趣，不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觉得自己只学理科还是不太够，最后，他告诉郭旭：“我打算报法学。” 郭旭很奇怪：“为什么会选择法学？你现在学的这些科目和法学没有太多关系，如果你想学法学，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选文科？” 顾凛的回答也很理直气壮：“当时没想到我家会破产。”、 “……”郭旭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只是从就业这一角度考虑，你选理工科是要比法律更好就业的，毕业以后可以选择的工作更多。” 顾凛说：“谢谢老师，不过姜同学帮助了我，加上我之前跟着我爸学过一点炒股的技巧，没破产之前因为感兴趣投资的几个项目也开始赚钱了，所以暂时想着先学我自己想学的，之后再选我从事什么行业。” “……”郭旭只有一个问题，“这么快？” “已经不算快了，前段时间借钱就是因为一时半会儿那边没办法把投资分红打过来，我等一等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妈的病不能等。” 郭旭大概了解了，但还是嘱咐：“不管有没有钱，一定要保证你的身心健康，如果觉得压力很大，可以过来找我聊天，都没什么问题。” “谢谢老师。” 姜伊冬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正如现在顾凛做好饭喊她出来。 她换了一套舒服的家居服，盘腿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又抬头看看顾凛，说：“难怪你会那么干脆地答应做饭。” 顾凛淡然笑：“尝尝。” 姜伊冬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糖醋小排，有点甜，不过刚好和她的口味。、 “怎么样？” 观察着她的表情，顾凛轻声问。 姜伊冬：“不错。” 姜小明赶紧从客厅跑过来，爬上凳子，伸手就要去够筷子，很快—— “啪”一声，姜小明的小胖手被姜伊冬用筷子重重敲了一下。 力道不轻，姜小明的手立刻红起一片。 顾凛听到声音都有点震惊，但看着姜小明，眼睛虽然闪着被打疼了的泪花，但是居然没有张嘴就哭。 姜伊冬一点都不意外。 姜小明只会在姜天凯在的时候咋咋呼呼，其他时候在她面前，都很少大喊大叫。 这也是有渊源的。 姜小明以前认为自己只要会哭就能让姜伊冬妥协，后来姜天凯不在家，只有姜伊冬和姜小明在家，姜小明主动去招惹姜伊冬，然后被姜伊冬绑住手，把嘴粘住放在床上。 想喊喊不出来，想用脚踢踢不到，最后只能沉默下来，等着姜伊冬把自己解开。 被姜伊冬解开的时候，姜小明已经抽噎着说不出话了。 姜伊冬解开他，冷笑说：“以后你要是再在我面前大喊大叫，威胁我或者嘴上不干不净，你看看我还有什么方式折磨你。” 姜小明在姜天凯回到家给姜天凯告状，说姜伊冬想让自己死掉！姜伊冬折磨他！ 姜天凯压根不相信。都是自己的孩子，姜伊冬虽然脾气是不太好，而且也桀骜不驯，但还是个善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对待自己弟弟。 何况姜小明后来两三天只能用很可怜的目光看着姜伊冬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家里活动，把自己的怨气都发泄在吃东西上，还长胖了不少。 这么一对比，姜天凯更不觉得姜小明有被虐待过的样子了。 第53章 姜小明告状之后，姜伊冬又冷笑了一声，原本在吃东西的手都没停顿一下，继续吃。姜天凯还在旁边说：“你姐姐就是脾气不太好，她还是很喜欢你的，怎么可能虐待你，你一天在家里吃得不错睡得也好，就不要吵她了。” 回过头又开始教育姜伊冬，“你是姐姐，多让让他，他一个小孩子，最多就是吵了一点，能有什么坏心思，这些胡说八道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你们都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呵。” 可怜的姜小明，小小年纪就被迫见识到了这个社会的险恶。 第22章 小雪 22/ 姜小明很快洗过手过来, 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又看了一眼姜伊冬, 说：“为什么哥哥给你做饭不给我做饭？他之前给我做饭都不会做这么多还这么好吃。” 姜伊冬：“因为他不喜欢你。” 她的音调实在是太冷漠, 姜小明接受不了, 瘪了瘪嘴，说：“明明就不是这样。” 姜伊冬笑得无所谓：“你自己问我是为什么，现在我告诉你原因，你又生气。” “那是因为……因为……”姜小明抿着嘴, 想辩驳一下, 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辩驳, 最后只能憋屈地接受了姜伊冬的说法。 姜伊冬瞥他一眼，没有继续开口。 吃过饭姜伊冬先去了画室，已经没有了睡意, 她这两天还有点灵感，去了画室又有点难以落笔。 “不对……不对……” 不管怎么动手，得到的假设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姜伊冬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也因为这一卡顿而不好起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痛苦。 不应该是这样的。 放下画笔, 这会儿顾凛还没离开，隐约能听到门外很轻的交谈声。 顾凛的声音，让姜伊冬的心情稍微平静了片刻, 她索性放下画笔，从画室走出去。 即使什么都没画, 姜伊冬的衣服还是被铅笔墨蹭黑了一些，只要是她在画画, 好像就很难变得干净整洁起来，东西又那么多，又很杂乱地摆在地上。 顾凛刚开始还问过她要不要收拾，姜伊冬直接拒绝了。 东西全部都很杂乱地摆在地上，她还能翻翻找找，最多两分钟就能找到自己要用的东西，顾凛整理好，自己恐怕会直接不知道东西在哪里放着。 “姜冬天，顾哥哥说会给我带礼物。” 姜小明看到姜伊冬第一反应道。 “嗯。” “……” 姜小明盯着姜伊冬回答完这句话足足半分钟，一直等到姜伊冬已经移开了目光都没等到姜伊冬的下一句话，姜小明很生气。 “我说！顾哥哥要给我送礼物！” 声音那么大，好像姜伊冬的不回答只是因为没听到。 姜伊冬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懒洋洋看向他，“哦，我知道了。” “……” 姜小明惊讶地瞪大眼睛，“你呢？你没有礼物要给我吗？” “还没想好。” “不行！你一定要给我礼物！” “哦。” “所以你这是同意了吗？” “没有。” “你刚刚明明答应了！” 姜伊冬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我嗯是说我听见了，不代表我就要给你送礼物。” “你怎么能骗小孩子呢？！” “我没有骗你，是你自己想象力太丰富，脑补太多了。” 姜伊冬很冷漠地拨开了姜小明飞扑在她身边抱住她大腿的手，走到冰箱旁边给自己拿了一袋酸奶，插了吸管一口气喝完扔进垃圾桶。 “我去睡觉了。” 顾凛看着她转身，很突然地道：“下个月就高考，你现在的成绩上海大的艺术线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别松懈，这段时间再看看基础题，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 “嗯。” 姜伊冬回到房间跟沈九春打电话。 “我这边考完试还要准备一下，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提前准备，现在住这边，已经因为姜小明多了很多东西，到时候提前让何妈去收拾一下，我自从搬出来，还没回去看过，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 沈九春笑：“好啊，我应该考完试跟他们玩两天就过去，最近感觉阿良有点暴躁，是不是很好笑？明明是我我快考试了，焦虑烦躁的居然不是我而是他。我前两天跟他说，他居然说我太不上心了。” 姜伊冬看着沈九春的笑容好一会儿，问：“你该不是到现在都没告诉过他，你准备考海城大学吧？” “……” 沈九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 姜伊冬很无语，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可纠结的，张口不就说了，这有什么关系，压根没什么可考虑的。 “最开始只是不想他太早知道，但是时间越拖越久，就越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想到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吵过架……” “你们没吵过架是因为你没有跟他吵，不是因为你们没有吵架的理由，而且以他的自信和傲慢，肯定是觉得你会听他的，也会跟他考同一个大学，所以压根没想过你会考其他学校这种可能，至于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觉得他压根不屑考虑。” 第54章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不知道。”姜伊冬耸肩，“我和他不熟。” 从小学到高中，至少认识了十年，她口中的不熟，只是说话次数不多，而且相互看不顺眼，可这并不代表相互不了解。 有时候沈九春觉得，姜伊冬比起她，对陆良更了解。 也许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人更相像。 “算了，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你那个小保姆呢？最近还是那么兢兢业业给你打工？” “还行吧，他最近主要是陪姜小明的时间比较多，而且马上就高考了，他毕业之后……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果然还是……” “嗯？” “一点没变呢。” 姜伊冬无所谓地歪了下头，“他还挺好用的，补课效率也很高，比我之前那些补课老师好用多了。” “嗯，听起来不亏。” “上个学期那个老魏你知道吧，一小时八百，我觉得还不如他讲的清楚。” “扑哧——” “你别笑，而且他长得好看，更容易让我集中注意力，老魏身上有一股烟味，难闻得要死，我在他身边，两分钟忍不了。” “……” 聊了一个小时，最后挂了电话。 房间外，顾凛已经回去了，姜小明还在一个人玩，看见姜伊冬出来，瘪嘴，“哥哥走还关心你。” “说什么?” “你下午吃太少了，晚上肯定会饿的。” “哦。”姜伊冬还真有点饿，下午情绪起伏大，胃口很容易被情绪满足，等情绪过去，回过神，身体就开始感受到饥饿。 顾凛居然知道。 姜伊冬只是想到这，下一刻，她就打了个哈欠，问：“所以呢？他有没有给我留什么吃的？” 姜小明撇开头不说话。 何妈笑呵呵地道：“留了，他特意让我给你温了一碗银耳羹，让我等你出来的时候端给你。” 姜伊冬：“嗯，现在端出来吧。” 何妈：“好，你等着。” 姜伊冬坐在桌子前，打开放在桌子上的平板继续看发在网上的最近比较火的获奖作品，以及一些画展的信息，假期有三个月，刚好可以去看。 大部分画展都在海城，最近还有电影展，姜天凯的秘书早就知道她要去，前天已经把票送到了她手上—— 每一场都买了两张，但是有些场次有冲突，主要是为了方便她去看，而且她提前也没说自己想看那几场，秘书还是很贴心地每一场都买了。 姜伊冬挑挑拣拣，打算去看四五场，时间有点近，沈九春还没来，两张票，她也没什么朋友能喊着一块去，她很快就想到了顾凛。 吃过了银耳羹，姜伊冬回房间跑步了半小时，洗澡睡下。 隔天顾凛过来，姜伊冬把自己挑出来的票各给了顾凛一张。 “这是……？” “去不去？” “这一场没时间，要陪我妈去检查，其他几场应该可以。” “行，那就这三场，你准备一下和我一块去看，看完之后写三百字的感受给我。” “……？” “三百字是不是太少了？” 顾凛没说话。 姜伊冬已经自顾自接上了上一句话，“还是八百字吧，最好详细一点，把你印象最深刻的场景和人物，还有触动你的点都写出来。” “我写的你未必认同。”顾凛说。 姜伊冬皱眉，不太高兴，“很多影评我都觉得说得狗屁不通，但也不影响有人喜欢，何况让你写的是你自己的感受，这是任务，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行吧，大小姐。” 顾凛说：“排版有没有要求？” “随意。” 姜伊冬说：“看完的四个小时之内就交给我，刚看完印象会深刻一点方便你早点写完。” “还有什么要求？一次性说清楚。” 姜伊冬沉默了两秒，说：“你给姜小明准备了什么礼物？” “？” 话题跳跃太快，顾凛一时没跟上。 姜伊冬原本是站在他面前的，这时候走到了窗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身上轻轻描绘一圈金色的光影。 二十几楼，并不能完全看清楚楼下的人的样子，但姜伊冬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哪个是姜小明。 何妈正在陪着姜小明玩足球。 这小子现在上幼儿园，开始接受一些简单的球类运动，没太多技巧，但只是把球踢远，何妈捡回来，他再踢远，就已经很快乐。 姜小明的快乐总是很具象，也很简单。 姜伊冬大多数不理解，只有很少的时候才能触及一小部分。 很久没听见顾凛的声音，姜伊冬回过头。 她今天的长发没有扎起来，只是很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没有任何人能住进去，娇嫩的面孔满是不谙世事的简单——眉头皱着，有些不满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就算是生气，也让人无法产生厌烦的情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是她的天赋，让人无法抗拒更是她的天赋。 第55章 “怎么不说话。” “你刚刚问了什么？” 姜伊冬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给姜小明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个足球。” “你还挺会投其所好。” “他喜欢足球也许只有这几年，童年能无忧无虑地快乐，以后会很快乐的。” 姜伊冬问：“我要送什么礼物？” “你是他姐姐，不管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你可真虚伪。” “……” 顾凛扯唇，“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应该帮我出个主意。”姜伊冬说，“我不知道要送什么才问你的。” “我确实想不到合适的，你送给他的礼物。”顾凛垂下眼睑，看起来就像是一棵种在花坛里面的花——用花来形容一个男士，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放在顾凛身上却再合适不过。 他身上没有太多太深的情绪，用植物来形容很贴切。 “你必须想到。”姜伊冬打了个哈欠，“今天留给你思考，明天过来时告诉我你的选择，我去睡午觉了。” 端午假期三天，明天就要继续上学了。 学校的氛围很轻松，最后几天了，老师也不再讲课，要好的同学在学校各处拍照，姜伊冬到这个学校半学期，没有太多深刻的印象，老师跟她聊过两次天，姜伊冬都表现得还算乖巧。 尤其是郭旭。 想到姜伊冬刚来就打架，再看这一学期居然过得还算安稳，那可真实感天动地，再看姜伊冬和顾凛现在的状态，多嘴问了一句：“你们俩现在是……？” “青春期嘛，都正常。”郭旭朝她笑，“但是老师要提醒你一句，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跟男朋友就算再亲近也要保持距离，我听说你跟家里人关系不太好，老师就多嘴说两句，不管你们关系再好，健康问题一定要注意，相处的时候……注意分寸，就是……” “不要太早发生性关系？还是发生关系的时候要做安全措施？” 姜伊冬接上他的话，很无语地说：“老师你想多了，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他只是我雇佣的保姆兼职补习老师和模特，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弟弟而且帮我补习。” “顾阿姨做手术的钱是我借给他的，所以他对我比较殷勤，不过也不是因为喜欢我，他比较称职。” “……” 一通话说得郭旭都想不起来自己最开始喊姜伊冬过来到底是打算说什么了，再看看现在姜伊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样子，郭旭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以他高中从教多年的经历来说，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看错情侣这种事情。 最多……最多就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单恋，一个是压根没想法。 看着姜伊冬微笑的样子，郭旭叹了口气。 顾凛挺有天赋的，郭旭教了他三年，对他的情况不说百分百清楚，但也是知道不少的，能让顾凛答应姜伊冬的提议，而且给一份钱……还是借，郭旭不相信顾凛会那么心甘情愿。 至少如果顾凛对姜伊冬没有半点想法，压根不会同意这一点。 尤其是知道了那些打工只是因为顾凛那段时间投资的钱没回来——或者说，顾凛不清楚那些投资到底能不能回来，所以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以他对顾凛的了解来说，他是不可能也是绝对不可能会接受自己那么平庸的。 再想到上次和顾凛聊天的时候顾凛的表态，郭旭笑了笑，“没事儿，你自己清楚就好，不管是现在跟顾凛，还是以后有了真男朋友，你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大部分男人身上都有劣根性，但是你别纵容他们。” 姜伊冬礼貌回了谢谢，从办公室离开，回到教室看到了好几天没过来学校的顾凛，她挑眉。 “过来拿东西？” “不是。” 姜伊冬点了下头，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郭旭说的话沈九春也说过同样的，同样是关心，郭旭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好意思直说的循循善诱的老父亲，而沈九春就直接多了，还从生理上的角度分析了一下她得病的概率…… 所以，那种事到底是有多快乐，值得人冒着得病和治疗的风险去做? 姜伊冬不了解。 “我昨天想了想，你可以给他买点小学的作业题，教他永远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姜伊冬说，“他一定会感谢你给我出主意的。” 顾凛笑得很好看，“他更应该感谢他有你这么一个关心爱护他的好姐姐。” “你消遣我？” “我哪儿敢。” “你不仅敢，你还光明正大地做了。” 顾凛嘴角勾起，忍住笑意，“我真心实意的。” 姜伊冬：“我会告诉他，这是你代替我选的。” 顾凛：“我不介意。” “呵呵。” 姜伊冬瞥他一眼，收拾了一下书包，准备提前离开，“晚上你做饭？” “嗯，你想吃什么？”顾凛顺手从她手里把包拿过来，“我提前给何妈说，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准备去买菜了。” 第56章 “你什么时候跟何妈这么熟了？” “嗯？” “连她什么时候去买菜你都知道。”姜伊冬一双晶莹的眼眸注视着他，顾凛目光在她的眼眸停顿了一下。 垂眸，声音很淡，“前段时间跟着何妈学做菜，有时候买菜也是跟着她一块出去的，所以知道这些。” 姜伊冬不过随口一问，目光和思维早就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没有特别想吃的，你随便做。” “没有特别想吃的？” “嗯。”她又说，“你昨天做的银耳羹蛮好吃的，何妈之前总是做得很甜，你做的刚好。” 她发丝被风吹乱了一些，顾凛伸手顺了一下。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太甜的。” “怎么知道的？” 何妈天天给她做饭都没发现，她吃得少了，何妈只会下次不做这一碟，却不会问她是不是觉得哪里做得不对。 “何妈说的。” “何妈没跟你说，我不吃银耳羹吗？” “说了。” “说了你还做？” “你刚刚说你喜欢。” “……” 姜伊冬顿了一下，“好吧。” 顾凛说：“最近天气有点热，你吃的不多，做得太甜你会更没有胃口，但是人不能不吃饭，少吃只能是因为你的胃口没开，做点酸甜口味的？” 姜伊冬：“决定好了再问我，这并不代表你尊重我。” “你想换个口味？” “我已经过了叛逆的年龄了。” 这话说得堂而皇之，怕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大小姐，下周考试……我们可能不在同一个地方。” “嗯。” “……” 略顿了会儿，姜伊冬问：“然后呢？” “别紧张。” 姜伊冬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考试从来不紧张。” “……” 话题总被她聊死，顾凛好笑。 天气不错，她今天穿得轻薄，顾凛站得距离她太近了，不小心就看到了她隐约落在衣服下到底洁白，撇开目光，轻咳了一声。 “你感冒了？” “没有。” “感冒了就离我远点，我快考试了，虽然我考试不紧张，但我要是感冒了，脑袋肯定没有现在灵光。” “……” 顾凛无奈又好笑。 姜伊冬还是跟他错开了一步，可能觉得他在说谎：“我急着回家。” “你一会儿还要吃我做的饭呢，这么紧张我生病了，我做的饭，你吃了不是更容易传染？” 姜伊冬当即皱起眉头，“你做饭不戴口罩？” “……” “太不卫生了。”她瘪嘴。 顾凛当然是戴口罩和围裙的，甚至还会戴帽子，油烟重，时间太长会脱发。 不过这些说出来，倒像是他急着解释。 他跟在姜伊冬身后，身高腿长，如果不是故意错开半步，很容易就越过她。 可他始终落后半步，走在后面，从学校走出来，最近给他们开车的司机是新来的，现在还没来，姜伊冬看了三次时间，还是没到。 顾凛：“我带你去打车。” “这边出租车很少的。” “但是有公交车。” “公交车上人肯定很多，而且最近这么热，人多味道肯定也很难闻。” 她脸上嫌弃的表情简直呼之欲出，顾凛叹气：“车上冷气开的很足。” “我不喜欢公交车的味道。” “……我们还是等司机吧。” 两秒之后，“公交车什么时候能过来啊？” “现在。” 顾凛看了一眼公交车的标牌，指了指就在大概五十米外的车。 “我身上没钱。” “我给你刷卡。” “哦。” 跟着顾凛走上公交车。 刚过了午休的点，车上人不多，稀稀疏疏坐在后排。 顾凛伸手拉住姜伊冬的手腕，刷了两次卡，带着她坐到了最后一排。 他的手掌在这么炎热的夏天也还是冰冷，握住她的手腕，那一瞬间，那股冷几乎从手腕一直传到她的神经末梢，半晌没回过神。 因为这股冷意，姜伊冬甚至忘记质疑顾凛居然拉她。 虽然很快就放开了。 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不断从车窗闪过的建筑和树木，在她的眼里闪现，包括身边的男生隐约的模样也在车窗上。 不清晰，但足够她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的面相已经是得天独厚，眉目俊朗，皮肤却很白，阳光不会晒黑的白，上次他从楼下跑上来，脸上红晕也不见，反而是病态的白。 不过盯着车窗看了一会儿，姜伊冬突然凝眉，转回头看向顾凛。 “怎么这么看我？” 姜伊冬盯着他通红的耳朵皱眉。 好半晌，顾凛都有点不习惯她的注视了，她才回过神。 红色，是比白色更有冲击力。 姜伊冬想。 上次那幅画应该再改改了。 第23章 小雪 23/ 回到家, 姜伊冬先换鞋，顾凛在旁边帮她把脱下来的鞋子放在鞋架上。 第57章 何妈也刚到，正好在把刚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 家里每天买菜, 但是因为每次都会做不一样的菜品, 所以食材消耗也还是很快, 姜伊冬和姜明诩食量不算大，不过姜家的人都很厚道，何妈之前都会把这边做的菜带回家。 没动过几筷子，回到家跟新的菜一样, 她儿子一家还能吃一顿。 到了这边却不算好, 每次把剩饭剩菜倒掉, 何妈都觉得心疼。 顾凛很自然就走到了厨房，戴上围裙，开始准备洗菜。 他穿着围裙的样子也是好看的, 姜伊冬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手指动了动，突然站起身走进画室, 一直到饭做好都没有出来。 何妈说：“我现在去叫她。” 顾凛拦住她，“不用了，等她自己出来吧。” “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没事, 我等一会儿，您有事先走，她出来饿了我给她热。” “那就辛苦你了, 我今天先回去。” “好。” － 晚上十一点，顾凛还坐在桌子前等着, 只有他的头顶一盏不太清晰的橘色灯亮着。 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 有些孤寥。面前摆着一桌菜，早就已经没有了热气，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沁凉的气息，比桌子上的菜更甚。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是之前姜伊冬做的习题集，最近几天姜伊冬做的没有之前多，但准确率明显比之前高了不少。 顾凛看了一会儿，在书上留下了不少批注，至于姜伊冬会不会看到，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姜伊冬从画室走出来，已经是凌晨，打开门，客厅居然亮着，她意外。 “你没回去？” “嗯，饿了吧，想吃什么？” “桌子上随便挑一个热一下吃。”她径直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酸奶，两三口喝完，抬手 往垃圾桶位置扔，酸奶袋在垃圾桶边缘撞了一下，掉了下来。 没扔进去。 姜伊冬在位置上思考了两秒，脚尖刚落地，顾凛已经从地上把垃圾捡起来顺手扔进垃圾桶了。 “谢了。” 安静的房间只有她清亮的声音，很惹人注目。 姜伊冬又把自己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盘腿坐着，目光落在他身上，“比之前自觉多了。” 顾凛笑得从容，“两个月还没有一点长进，你早就辞退我了。” 姜伊冬嗯了一声，说：“明天下午一点半出门，我让司机提前等着，结束之后你直接回家，我要去一趟海大。” 顾凛撩了撩眼皮，“不用我跟你一块去吗？” 姜伊冬：“你为什么要陪我一块去？” “……”顾凛低声，“好。” “你去海大有其他事吗？可以跟我一块过去，你最近下午都在家里照顾阿姨，明天下午看完电影已经五点了，不需要回家看阿姨吗？” “嗯，回家。” 姜伊冬狐疑地看着顾凛，“你在想什么？” 顾凛失笑，“我以为你会要我和你一块去。” “……你这么说我会觉得我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 姜伊冬的头发全部扎起来，头发甩动，隐约带起一些香味，顾凛错开眼，喉结滚动。 “没有。” 姜伊冬显然也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这么觉得，所以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姜小明放假之后应该要回历城，如果不是阿姨需要人照顾，我还是挺想让你跟着姜小明一块去历城的，他现在可是真喜欢你。” 顾凛问：“回历城是因为什么？” “我爸的公司虽然现在搬到海城了，不过家里的老人还是在历城的乡里，姜小明好不容易放假，肯定是要回去让他的亲爷爷奶奶看看亲亲的。” 她说得冷淡，还有点不屑一顾，顾凛盯着她看了两秒。 “你呢？” “我？” “你是留在海城还是去历城？” “我当然是留在这边。”姜伊冬打了个哈欠，“我朋友过段时间要过来。” “朋友？” “嗯。” 姜伊冬没有解释的想法，顾凛已经把菜热好端了出来，“味道没有刚做出来好，你还想吃点什么吗？” “不需要。” 顾凛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吃过饭之后，东西放在桌子上明天何妈起来会收拾。” 姜伊冬刚吃了一口，没有空回话，随意挥了挥手。 橘色灯光下，她面容姣好，意外地有几分静美。 － 隔天去电影展，姜伊冬穿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头发还是扎起来，走在顾凛身边。 “今天晚上不用你过来做饭，姜小明也在外面吃，何妈带着他去游乐场，应该会直接去吃快餐。” “好。” 电影展内人很多，电影院人满为患，姜伊冬跟着顾凛往里面走，怕失散，走到中途，顾凛突然停下。 姜伊冬还来不及问为什么，手腕很快被冰凉的触感覆盖。 “人太多了。” 姜伊冬放下了想挣扎的想法，人群穿梭间，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第58章 他们最近是不是肢体接触有点太多了。 虽然到了地点，顾凛就会很快放开手，姜伊冬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晚上和沈九春打电话，姜伊冬就说起来这件事。 “有点怪。” 她说。 沈九春看着她有些苦恼的表情，笑着问：“哪里怪？” 姜伊冬：“感觉很怪。” “可能是因为你很少跟人肢体接触，我之前挽你的胳膊你都会避开。” “你不觉得他太放肆了吗？” “我要怎么觉得？” “他没问我。” “……” 沈九春哈哈大笑，“你这才是强人所难吧。” “这怎么可能是强人所难，他拿那么多工资，当然要做到十全十美，难道没有我提醒他就不能做了？” “……”沈九春收了笑，附和着她的话，“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复习的事情，挂断了电话。 电影还有两场，姜小明的生日宴就在这周末，姜伊冬的礼服还没准备好，秘书提前送了过来，但很快被她扔在了角落，没想起来要试。 现在正好有点时间，姜伊冬翻了翻，终于从自己的衣帽间下面的盒子里找到了礼服盒子，穿上礼服，姜伊冬发现了问题。 何妈今天不在这边，后面的拉链自己没办法拉上去，站在镜子前犹豫了一会儿，姜伊冬给顾凛拨通了电话。 “……喂？” 似乎有点意外，顾凛的声音明显犹豫。 姜伊冬开口很直白：“过来一趟。” “好。” 姜伊冬立刻挂断了电话。 那头顾凛看着已经挂断了的电话无奈，她甚至不说是什么事情。拿起手机站起身，准备出门。 鲁柔看着他动作，在他走出去之前问：“去哪儿？” 顾凛：“隔壁，姜伊冬有点事。” “这么晚了找你出去……” 顾凛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好笑，“我和她到底是谁会容易吃亏？放心，她压根没什么想法。” 鲁柔抿唇，还想说什么，顾凛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亮着一盏明亮的白色灯，在等姜伊冬开门的时间，顾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多，不早也不晚的时间。 姜伊冬披了一件披风，打开门。 “你先进来。” 顾凛点头。 她一只手拉着披风，只能看到她腿部波光粼粼的礼服随着她的动作熠熠生辉。 顾凛走进来，她立刻关上了门，走到客厅。 二话不说拉开了披肩。 “……？” 空气停顿了两秒。 顾凛的动作和表情都停住了。 姜伊冬站在不远处没有发现顾凛动作，不满道：“你在干什么？” “要做什么？” “后面的拉链我够不到，你帮我拉一下。” “……”顾凛轻咳一声，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拉着拉链，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腰。 礼服是抹胸设计，姜伊冬的身材在这件礼服的衬托下，更显妙曼。 她微微侧头，白皙柔嫩的脖颈随之动作，皮肤因为屋内空调冷气开的太低，有些瑟瑟的凉。顾凛的手指隔着衣服接触她的身体，略低的温度让她的眼睛沁出些水汽。 ——楚楚动人。顾凛的脑海突然略过这个词语。 随后他想，姜大小姐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可比她说话的时候柔弱可欺多了，哪怕是个正直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很难不起一些别的心思。 何况深更半夜喊他过来帮她换衣服……如果不是真的知道姜伊冬的心思，恐怕换个人就要以为她是在暗示什么了。 窗外那么黑，室内又只开了过道灯，昏昏地照着顾凛内心繁杂的心绪，好似这种情绪已经被眼前的人看清楚，而她正在害怕或者已经默许。 “好了吗？” 性感凸出的喉结微滚，顾凛收了手落在身侧，不自禁蜷缩手指，“嗯。” 姜伊冬下一瞬从他面前离开，走到镜子面前转了一圈，看了看上身效果，还是有点不满意。 肩带有点低，裙摆太长活动也不方便，但是还算合身。 “拉开。”姜伊冬又转回顾凛身前，准备好脱衣服。 拉链拉开，顾凛比姜伊冬高了大半个头，从他的角度，如果不是刻意撇开眼，很容易就看到了姜伊冬白嫩的柔软，顾凛垂眸，装作没有看到。 拉着披肩走进房间，她很快换了家居服走出来。 一条黑色的短裤，上身是一件很宽大的短袖，足够盖住短裤的距离。 一双细长笔直的双腿，白得晃眼。头发因为换衣服，落下了几丝在她颊边，更衬得她的脸小巧。 一边走出来，一边拿着手机拨通电话，给秘书说了衣服调整的要求，挂断电话看见顾凛还站在原地，凝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 “让你做的事情就这些。” 姜伊冬说：“你可以走了。” “……” 她想了想，“参加姜明诩的礼服你准备了吗？没准备我让秘书准备。” 第59章 “不用。” “哦。” 顾凛笑了一下，“晚安。” 姜伊冬点头。 在玄关，拉着把手，顾凛转头说：“姜伊冬。” 姜伊冬双手抱胸，歪头：“嗯？” “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换衣服，也不要……”他抿唇，下颚骨微收，“算了，有事再喊我。” 她一点都没有把他的性别放在眼里，这样…… 门关上，顾凛背靠着门垂头，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整个楼道没有什么人经过，他从裤兜拿出烟和打火机来，淡淡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有几分模糊的落寞幻觉。 － 姜伊冬要求的观后感当天晚上顾凛发给了她，等着姜伊冬回复的时间，顾凛先去洗了个澡，回来还是没等到姜伊冬的消息，顾凛没有等，躺下休息了。 姜伊冬第二天中午才给他发了消息。没有说他写的有什么问题，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收到了。 姜伊冬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看电影的关注点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才会找一个人来跟自己看同样的电影，提出不一样的观点。 之前这个人是沈九春，现在沈九春不在，这个人只好换成了顾凛。 顾凛写得还算认真，至少比姜伊冬之前看到的沈九春写的要认真很多。 当天又去看了第二部 电影，姜伊冬是直接回的家，顾凛这天要去外面买菜，让姜伊冬把自己放在菜市场周围。 菜市场距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挺远的，姜伊冬本身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在外面等着。 距离不近，只能看到里面的菜看起来还不错，只是地上的环境不怎么样。 坐在车里玩了一会儿手机，两次抬头都没看到顾凛从里面出来，姜伊冬拉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去。 她穿着简单，只是站在菜市场前面，还是给人一种割裂感。 从这边一路走进去，不少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菜市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但是真正能像姜伊冬这么漂亮的人还真不多。 何况姜伊冬进来之后，像是不知道要往哪边走，往四处不停地看。 终于看了一会儿，在人群中隐约看到了不远处的影子，姜伊冬几步走上前去。 顾凛正在买肉。 鲁柔的身体还是要补一补，顾凛最近买了几本食谱，准备照着食谱里面说的做。 “你也太慢了。”姜伊冬抱怨，“买了些什么？” 顾凛手上已经提了一些刚刚买的绿色菜，他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她看。 “也没有很多啊，怎么要这么长时间。” 顾凛没解释，只是笑着说：“等不及就先回去吧，我到时候打车回去。” 姜伊冬皱眉：“你动作这么慢，还嫌我怪你吗？” 顾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姜伊冬：“你就是这个意思。” “……” 顾凛好笑。 “辛苦大小姐再等等，我还没买完。” “买这么多能吃完吗？” “大部分都是用来熬汤的调料，也没多少能吃的。” “噢。” 姜伊冬没纠结，转而去看摆在泡沫箱里面的菜。 好一会儿，问：“你之前应该都是没有自己买过菜，也不会做饭，只有半年时间，就把这些都学会了吗？” “住医院时候，病房其他的家属带我过来的，这边的菜却是新鲜，而且比超市便宜很多，有一段时间为了省钱，我就会跟着他们一块过来，出一点买菜钱，让他们帮忙做两盘菜，这样也就够我和我妈吃了。” “人在需要的时候，什么都能学会，无非是事情还没有逼到那种程度，所以学或者不学都可以。” “阿姨是不是经常因为有你这个儿子欣慰？” 顾凛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鲁柔之前很少会管顾凛的事情，家里还算有钱的时候，鲁柔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商场血拼，又或者跟牌友彻夜打麻将。 顾凛对母亲的印象从小就不是很深刻，只是后来顾凛的父亲去世，顾凛才和鲁柔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 鲁柔的肾问题，也是因为之前经常彻夜和那些朋友打麻将喝得来的。 顾凛如果狠心，完全可以不用管鲁柔，这样他也不至于穷到问同学借钱。 “也许吧。”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 姜伊冬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目光，撇嘴，不满意顾凛的敷衍。 买好了菜和肉，顾凛带着姜伊冬一块出去。 这一次，顾凛的手放在了身后，姜伊冬看了一会儿，把手放在了上面。 － 又过了两天，姜明诩的生日宴会就要到了。 姜天凯很重视姜明诩的这次生日，不仅是因为这是姜明诩的生日，更因为这是姜天凯的公司搬到海城，这是第一次宴请海城的其他人。 到场的人数和宴请的宾客，会对姜天凯能不能在海城站稳脚跟起到一个决定性的作用。 姜伊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压根不在意这件事情到底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第60章 姜明诩的生日宴果然是前所未有的盛大，不少海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姜天凯脸都快笑裂了。姜伊冬站在楼上看到这一幕，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姜天凯此时还在心里不满，今天是姜明诩的生日，但是姜伊冬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招招手，问秘书：“怎么回事？伊伊到现在没出来？” “我去看看。”秘书说。 姜天凯挥挥手。 秘书刚刚已经看到姜伊冬又从房间进去了，此时有苦难言，这家的两个小孩，私下里关系还行，但是到了这种正式场合，好像是故意的，姜伊冬很少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和姜明诩亲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 叹了口气，秘书走上楼，在楼梯拐角看见了姜伊冬。 “姜小姐，姜总刚刚还在问你。” 姜伊冬：“嗯，我现在下去。” 来海城的第一次宴会，就算姜伊冬对姜天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当场发作——这也是姜天凯到现在也没有对她产生太大不满的原因。 姜天凯好面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不管在家里姜伊冬怎么样，至少在外面，姜天凯不允许姜伊冬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太过分。 从楼上走下去，姜伊冬一眼就看到了正牵着姜明诩的手，给他喂小蛋糕的顾凛。 顾凛今天穿了燕尾服，原本就瘦高的身体，此刻在灯光下更有几分介于男人和男生之间的感觉。 谈不上多成熟，却比少年人要沉稳很多。 姜伊冬站在楼梯拐角看了一会儿，撩着裙子走下去。 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她，化妆师提前三个小时就在等她，但是她今天的衣服不需要太浓的妆，何况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太多修饰，淡妆已经足够。 她原本的长相已经偏向于秾丽，今天的淡妆，只是让她的轮廓淡化了一些，少了一点艳丽，多了几分仙气。 盘发没有把所有的头发都扎上去，脸颊边留下了几丝，用卷发棒卷了一下，行动间略过她的脸颊，很飘逸。 “姜冬天下来了！”姜明诩指着正在楼梯往下走的姜伊冬，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姜冬天今天太好看了！” 身边传来一声笑，姜明诩转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女生。 女生穿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飒爽又干练。 “她平时不好看？”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生又笑了一声，“小屁孩这么傲娇。” 她撩了撩眼睑，朝顾凛笑：“好久不见了。” 顾凛朝她点头。 “现在这么平易近人，居然开始带小孩了。”女生说，“你之前可是带着我一块玩你都不愿意。” “我喜欢的你不会喜欢，带你一起你也会很无聊。”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喜欢呢？” “……” 顾凛说：“我先过去了。” “等等。”她说，“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下次再联络啊。” 两个人加了联系方式，女生笑了笑，说：“我以后一直都在海城。” 顾凛朝她点了下头，带着姜明诩走开。 姜明诩问：“哥哥，你认识她吗？” “小时候她家在我家隔壁。” “可是她刚刚很意外会看见你。” “因为我们很久没见了。” “有多久？” “十几年了吧。” 姜明诩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十几年，居然比他的年龄还要多！ “她和姜冬天，你觉得谁漂亮？” “……”顾凛好笑，“你呢？你觉得谁漂亮？” 姜明诩果然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想了好一会儿，扭捏道：“我觉得姜冬天好看。” “这个问题你还要想这么长时间，姜冬天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的。” “……”姜明诩被他捏住了把柄，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凛，“哥哥，你变坏了！” 顾凛笑出声：“哥哥怎么变坏了？你姐姐和陌生的女孩，你还要想这么长时间，姜冬天要是知道，肯定会难过的。” 姜明诩瞪大眼：“真的吗？” 顾凛：“什么真的？” 姜明诩追问：“姜冬天真的会难过吗？” 顾凛笑：“她为什么不会难过？”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难过的样子，她从来不会难过。” 姜明诩小声说。 第24章 小雪 24/ 顾凛原本放在他头顶的手指顿了一下, 之后缓慢滑动，笑着说：“没有人是不会难过的，你觉得她不会难过, 可能只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难过。” 姜明诩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 说：“哥哥, 你不要告诉姜冬天，她就不会难过了。” 顾凛轻笑：“好。” 姜明诩要去找姜伊冬，中途被姜天凯拦住。 “感谢各位为犬子庆生，今天,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我名下的百分之十的干股, 会在明诩十八岁之后, 转入他名下！” 百分之十的干股，就这么给了自己的儿子。在场的人虽然已经算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任务，以后家里的企业也很大程度上是要给自己的孩子的, 但是从刚生下来就给还是等成年之后再慢慢给，还是不一样的。 第61章 再看看正在从楼上走下来的姜伊冬，众人脸上表情风云变幻, 站在上面的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下走。 姜天凯宣布完这件事情，好长一段时间这边都没有什么人说话, 目光在从楼上走下来的人和站在姜天凯身边的人身边来回巡视。 过了一会儿，姜伊冬从楼上走下来，姜天凯才再次开口。 “我的女儿, 姜伊冬，今年高考, 年初过了海大美术系的分数线。” 之后就是一群人的奉承：“恭喜啊姜总，女儿这么漂亮还这么有才, 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 “就是啊，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仙女呢！哈哈哈……” 说仙女当然是夸张了，但是姜伊冬走下来的时候，确实不少人为她屏住了呼吸。 姜伊冬当个木头人给他们观看，终于能脱身，姜明诩很快走到她身边，“姐姐，我的生日礼物呢？” “没准备。” 姜伊冬说得很干脆。 姜明诩十分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得姜伊冬忍不住笑出来。 “这么惊讶？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可是……可是……” 姜明诩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 “不然这样，你把爸爸送给你的礼物给我，这样我就把你的礼物给你。” 姜伊冬说。 姜明诩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还没见过你的礼物呢。” “所以你应该比刚刚更期待我给你的礼物，毕竟你还不知道我给你送的是什么礼物，但是爸爸的礼物已经给你了。”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姜明诩看着姜伊冬勾起的嘴角，又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姜明诩看向顾凛。 顾凛表情显然有些无可奈何。 对着姜伊冬，他总是容易露出这么无可奈何的表情。 姜伊冬也看向顾凛，又低头告诉姜明诩：“他只是外人，难道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 姜明诩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说：“好吧，不过爸爸给我的礼物我只能给你一半，我也要一半，不然我就没有爸爸给我的礼物了。” 姜伊冬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很好，那我们等宴会结束就去找他说。” 姜明诩点头，又问：“我的礼物呢？” “等你说了就给你。” “你骗我怎么办？” “我要是骗你，你就告诉姜天凯，你反悔了。” “那……那好吧。” 姜明诩暂时相信了姜伊冬的话。 顾凛看着姜明诩，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随后看着姜伊冬百无聊赖的表情。 “你这么骗他，他以后知道了自己送出去的东西，难保不会跟你心生罅隙。” “以后的事情……我现在哪儿管的着那么多。”姜伊冬一只手拨了拨自己脸颊边的头发，一边笑着说，“何况已经给出去的东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肯定是收不回去了。” “你现在对他好一点……他以后未必会真的什么都不给你。” “我为什么要用明明可以抓在手里的东西去赌那些不确定？”姜伊冬哼笑，“你要是真相信这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早就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 “……” 姜伊冬摆摆手：“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好看一点。” “……” 顾凛没再说话。 身后再次传来一声轻笑，是刚刚的那个女生。 姜伊冬眯着眼回过头。 陌生人。 她说：“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女生笑着说：“我可没有偷听，你们现在在大厅，身边没有我也有别人，这么多人都在，你们就算说得再小声也总会有人听见的。” 姜伊冬错开眼：“噢。” 她这么理直气壮坦荡的样子，女生笑容更深了。 “我很喜欢你，方便交个朋友吗？” “不是很方便。” “……” 女生笑容更甚，“怎么办？我更喜欢你了。” 姜伊冬皱眉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了。 姜明诩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宴会觥筹交错，宾客如云，他腿短，没一会儿走在前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姜明诩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姜伊冬到底是朝哪个方向去了，转回头，顾凛还站在原地，正在和刚刚那个女生聊天，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姜天凯好像才想到自己的儿子才是今天宴会的主场，才吩咐宴会的侍者找人。 “爸，你把给我的礼物分一半给姜冬天吧。” 被侍者带着去到姜天凯第一面，姜明诩立刻开口。 “……” 围在姜天凯身边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这些人对姜天凯的行事还不是很清楚，此刻看着姜天凯和姜明诩，各自猜测。 “明诩这么笑就知道友爱姊妹，姐姐对他应该也很好吧。” “就是啊，不像我家那两个，快要愁死我了，每次给他们带回去东西，总要争个高下不行，比仇人还仇人。” 第62章 “……” 姜天凯乐呵呵地说：“一会儿再说。” 姜明诩：“我现在就要，你一定要给姜冬天！” “……” 他这么固执的样子在之前也不多见，姜天凯忍不住皱眉，“这件事晚点再说，线来给你的叔叔伯伯打招呼。” 随后他一个个介绍了在他面前跟他说话的几个人，姜明诩最后还是礼貌打了招呼。 他虽然刚上幼儿园，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礼节，何况姜天凯虽然自己是个暴发户，但也知道要把自己的孩子教养好，不然富贵不过两代。 这边打了招呼，姜伊冬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顾凛和女生聊完天之后，才去找了姜伊冬，她正在和沈九春打电话，听声音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产生任何不正常的表现，她没关门，顾凛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在姜伊冬发现之前，离开了。 “我早就知道他的打算，其实只要钱够我花，我也不是很计较那些事情，不过他太偏心了，我也得给他找点不痛快，不然他说不准觉得我太好骗，以后给我的越来越少。” 沈九春不好干涉她家里的事情，听她说了一会儿，才说：“阿良今天找我了。” 姜伊冬昂了一声。 “他问我紧张吗？” “你呢？你紧张吗？” “我其实还好……你呢？” 姜伊冬：“我的成绩大概率没什么问题，而且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再考一年。” “……” 沈九春：“也不用这么咒自己。”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姜伊冬没太多遮掩，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下面还没结束，我还得下去一趟，不然那些人应该又要开始给我编罪名了。” 沈九春点点头，“好，你先去吧。” 姜伊冬挂了电话，走到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有没有问题，随后走出去，远远看到顾凛正在不远处抽烟的背影，姜伊冬停顿了一秒，走上前。 “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说刚刚，你信吗？” “不信。” 顾凛露出果然如此的笑。 姜伊冬：“你听了很久？” 顾凛取下自己的耳机，“只有前面几句，一点都不避开人，门也不关。” “没有那习惯，而且这些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你觉得无妨就好。” “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姜伊冬脸颊边的头发虽美，却有点扰人，这会儿两个人站在楼梯口，璀璨灯光没有照到这个角落。 顾凛低头轻笑，他身材挺拔，身上有些淡淡的烟味，不知道是他刚刚抽了烟，还是在下面人多的时候沾染的。 姜伊冬皱着眉离远了一点。 “发现你没在大厅，上来看看。” 姜伊冬不过随口一问，随后笑着说：“姜小明现在应该说了，我现在去验收一下成果。” 顾凛看着她转过身的背影，一双蝴蝶骨在走动间，从各个角度闪过的灯光，像是一个破碎的过程。 宴会依旧热闹，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离席而产生停顿。 姜伊冬走到人群中环顾四周，好一会儿走到姜明诩身边，姜明诩刚刚认完叔叔伯伯，这会儿已经有点困了，原本为了装扮，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等，开始之后一直都站着或者跟着姜天凯走来走去，正眯着眼睛打哈欠。 一双平日里黑漆漆的眼睛这会儿已经溢出眼泪。 姜伊冬看了一会儿，走上前。 姜明诩看到姜伊冬，眼睛立刻亮了亮，挣扎脱姜天凯的手，走到了姜伊冬身边。 “爸一直都拉着我认人，我都快累死困死了！” 姜伊冬：“说了吗？” 姜明诩立刻露出讨赏的表情，重重点头。 姜伊冬又问：“爸说什么？” 姜明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难为情，“他说一会儿再说。” “那就等爸同意了，我们再签个合约，到时候我再把礼物给你。” 姜明诩略想了会儿，“好吧。” 等了两秒，又问：“如果爸不同意，你真的不把礼物给我吗？” 姜伊冬：“当然。” 姜明诩有点不服气，最后还是忍气吞声道：“好吧。” 姜伊冬满意地摸了摸姜明诩的脑壳，“有付出才有回报。” - 宴会结束，姜天凯单独把姜伊冬叫到了书房。 这次举办宴会的别墅是姜天凯后来买的一套，比姜伊冬的那套大很多，也更富丽堂皇。书房高度至少有四米，书不太多。 姜天凯天生没有多少读书基因，所以知道姜伊冬能考上海大才这么高兴，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姜伊冬只是个女儿的基础上。 他是绝对不会让姜明诩学艺术这条路的。 姜天凯虽然觉得姜明诩以后只要能守住他挣下的基业就成，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一点商业知识都不知道，不然到时候公司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是你给明诩教的那些话？” “什么话？” 姜伊冬懒洋洋打哈欠，她这会儿也困了，身上的衣服在夜晚太单薄，还有些凉意，她有些瑟瑟地缩了缩肩膀，坐在红木长书桌对面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回话的模样也疏懒。 第63章 “你看看你的样子，坐端了再说话！” “你这么晚把我叫过来，要说事就快说，我还得回去卸妆睡觉，过两天就是我高考了，你不担心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被打脸？” 姜天凯看她这副样子，气得不行，“明诩现在小，不知道送出去的是什么东西，等他以后知道了，再过来找你要，你给还是不给？” “到我手里的东西，我还能因为他找我要就给他？” “姜伊冬！” “哎，我听着呢，你听听你说这话，您自己不觉得好笑吗？明明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要多事问我一句——”姜伊冬歪头，“您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 “我最近给你的零花钱少了？” “嗯？” “你高考结束，想要的东西我当然会给你，不要跟明诩争，他毕竟这么小，以后我老了，他才成年，我才想着多给点。” 姜伊冬看着他，不为所动，“你给我的，跟给他的一样吗？” “……” “不一样吧，我猜还差得不少。” 姜伊冬说得很直白，“所以我自己要有什么问题，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问我要回去呢？说不定姜小明就是喜欢我这个姐姐，也不在乎那点股份呢。” 姜天凯皱着眉说：“我不会同意的，你不要打明诩的主意，只要我不同意，你就没有能力沾染。” 姜伊冬勾起一个笑，娇俏精致的面容，因此刻的笑容，有些妩媚。 “那就看是你照看得牢，还是……姜小明更喜欢我了。” 姜明诩到底喜不喜欢姜伊冬，她其实根本不在乎，这话也不过是跟姜天凯说，走出书房，姜伊冬回到房间，姜明诩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敲门。 “姜冬天……爸同意了吗？” “没有。”姜伊冬回得干脆。 姜明诩显而易见地失落，一张小小的有点肉肉的脸都皱在一起，“他为什么不同意？”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姜明诩作势走了两步，姜伊冬没开口。 他又停下了步子。 “姜冬天，你先把礼物给我留着，等我问爸爸把东西要过来，到时候你再把礼物给我好不好？” 姜伊冬这时候才把目光落在他脸上，皱眉看了一会儿，说：“姜小明，我有时候真的很希望你不会长大。” 姜明诩错愕了一瞬。 下一刻，姜伊冬继续说：“可以给你留着，不过我送给你的礼物没有爸爸送给你的礼物值钱。” 姜明诩听到她同意就松懈了下来，走到姜伊冬身边，伸手想拍拍她的肩，但他狮子啊是太矮，最后只好点头说：“我知道了。” - 后两天都没有人敢过来打扰姜伊冬，毕竟是要高考的人，前两天又去考试的地方定了酒店。 去酒店前一天，顾凛特意找过来，说：“东西都带全。” 姜伊冬：“何妈会提前给我准备好的。” 顾凛失笑，无奈她的无所谓，最后只是说：“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姜伊冬点头。 最后还是顾凛先走，姜伊冬站在原地，盯着顾凛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晚上回去给沈九春打电话，说：“我觉得他现在对我跟之前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感觉不一样。” “……”这说了跟废话一样，这么玄学的东西，沈九春怎么会知道，两个人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她怎么会知道姜伊冬说的感觉到底是哪种感觉。 “要我说，他肯定喜欢你。” “嗯？”姜伊冬问，“为什么能肯定？” “任何一个男人在你身边忍受这么长时间，他肯定是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是陆良，他突然闯进镜头，姜伊冬冷哼，“你这个性格，九九能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多半是因为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然早就甩了你了。” “……” 沈九春无奈扶额，“你们俩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的习惯，我就能同时跟你们俩说话了。” “不需要，反正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一年都未必有一次。” “你以后不回来？” “我觉得海城挺好的，而且这边……”姜伊冬把目光放在沈九春身上，“也没什么思乡的情谊。” 陆良沉静的眸子在她白皙柔软的脸颊上停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有什么话直接说。” “没有。”姜伊冬说，“我要复习，挂了。” 挂断了电话，姜伊冬把手机倒扣，翻开顾凛递给自己的复习笔记。 上面的字迹很熟悉，这个笔记应该是顾凛自己写的，还特意圈了她之前没做对的题，姜伊冬一道一道看过去。 晚上很安静，酒店只有她一个人，何妈只有早上中午和晚上会过来送饭，姜伊冬还挺享受，看了一会儿，转回头看手机。 过了一会儿，是姜明诩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姜伊冬一只手轻划接通，另一只手转着手里的笔，“喂？” 姜明诩小声问：“姜冬天，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无聊，特别想找个人陪你说话，是不是很想我？” 第64章 姜伊冬：“……？” “有事说事。” 姜明诩瘪嘴，“好吧，其实是我很无聊，我想你了，你能不能开门看看我？” “我现在不在家。”姜伊冬一只腿撑着桌子，放下笔随意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你去找你爸。” 姜明诩嘿嘿笑：“我现在也不在家。” “……”姜伊冬有个猜测，但还是不敢置信，站起身穿上拖鞋，走到酒店房间门口，拉开门，果然看见姜明诩就站在房间门口。 他笑得很讨好，一双眼睛还特别有规律地眨了眨，故作卖萌的样子。 “谁送你过来的？” “没有人送我过来。” “你爸会同意你一个人过来？” “那是我们的爸。”姜明诩先反驳，随后说，“他不知道我过来。” 姜伊冬盯着他看了两秒，转回头又拨出去一个电话。 门没关，姜明诩就走进去关上门，看着姜伊冬这副打扮，姜明诩脸红红的，说：“姜冬天，你不能把衣服穿好吗？” “你管我怎么穿，我现在给爸打电话让他赶紧把你带回去。” 姜明诩：“不行！我要跟你在一块！你肯定是背着我要吃很多好的，还要背着我玩！我要跟你一块！” “姜小明，少在我面前耍脾气，你这么跑出来，知不知道家里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样？” “我已经给爸留了话！我现在会写字！” 姜明诩确实很早就请了早教，现在简单的英语和简单的字都会写，不会写的也可以用拼音代替，但是不管他有没有留信，姜伊冬都不愿意他在这儿。 “姜冬天，你就让我在这儿吧，我超级乖！我都不要你给我吃饭，我自己带了吃的！” 姜明诩抱着姜伊冬的大腿撒娇，一张小脸满是恳求。 可惜他恳求的人一点都没有心软。 电话终于拨通了，姜伊冬直接说：“你儿子现在在酒店，你把他带回去。” 姜天凯问：“他是怎么过去的？” 姜伊冬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你快点让人过来把他接走。” 电话里不停地传出姜明诩的声音：“求求你了，就让我跟你一块吧，我不想在家里！” “听到你儿子声音了吗？我还要复习，你快点过来带走。” “你先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几句话。” 姜伊冬把手机放在姜明诩耳朵边，姜明诩果然不再像刚刚那么无理取闹，小声说：“我就是想过来找姐姐，何妈说姐姐这两天特别重要，我要陪着她。” 这话说的姜天凯都心软了，姜伊冬还是冷眼瞧着姜明诩那副可怜样。 姜天凯说：“你在姐姐那边，不能哭，也不能闹，我让何妈下午过去。” “好！” 姜明诩答应得干脆，举了举手机，给姜伊冬。 姜伊冬拿着手机，瞟了明显开心了的姜明诩一眼。 “喂。” “他想陪着你，也是他的心意，我会让何妈照顾好他，套房也不止这一个房间，就让他这两天跟着你吧。” 姜天凯说完，已经挂断了电话。 姜伊冬放下手机，再看看已经破涕为笑的姜明诩，转回头，继续坐回书桌前。 姜明诩看着姜伊冬安安静静看书，他从书包里把自己的平板拿出来，也开始看动画片，戴着耳机，看一会儿，抬头看一会儿姜伊冬。 房间很安静，姜伊冬坐在桌子前，台灯照亮她的头发，好认真学习的样子。 姜明诩一直留意着姜伊冬的动作，终于看到姜伊冬放下笔，他立刻爬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小背包，从里面拿出水杯，递给姜伊冬。 “你是不是想喝水？” 姜伊冬推开，冷漠拒绝：“冰箱里面有。” 姜明诩：“冰箱里的冰，这是热水。” “……”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过来？” “爸出差，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第25章 小雪 25/ 早知道是这样, 姜明诩根本不可能是因为想过来陪她才会同意，而姜天凯也只能是因为他不在家才会答应让姜明诩跟着她。 姜伊冬：“怎么过来的？” 姜明诩：“上次生日，那个姐姐带我过来的。” “哪个姐姐？” “认识顾哥哥的那个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酒店？” “何妈说的。” “下午要吃什么？” 姜明诩立刻献宝似的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 说：“我给你带了好多吃的！” 姜伊冬：“不用, 何妈会过来送饭。” 献宝没献成, 姜明诩又把东西都装回背包，想了想，说：“想吃肉。” 姜伊冬：“什么肉？” “鱼肉！” “嗯，还有吗？” “白菜！” “……” 见姜伊冬的表情有点不对, 他又说：“不要白菜了, 要胡萝卜！” “……” 姜伊冬拍了下他的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去看动画片吧。” 姜明诩哦了一声，又拿着平板开始看动画片。 第65章 姜伊冬给何妈报了菜名, 看了靠着床头低头看平板，是不是发出扑哧小声的姜明诩，给顾凛发消息。 “在哪儿？” 那边就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了？我在家里。” “姜明诩现在在我这儿, 你那儿要是方便，能不能让他跟你住几天？” “可以。” “嗯，你现在过来接他。” 打这个电话姜伊冬也没有避开姜明诩, 姜明诩安静等她挂了电话才开口：“你不想让我跟你一块吗？” “不方便。” “可是这边还有其他房间，我可以住你旁边！” “我没让何妈过来这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 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姜伊冬瞥他一眼, 没继续跟着他争辩。 姜明诩住这里，确实没有太多不方便, 但是明明有可以照顾姜明诩的人，姜伊冬也没有必要顾及姜明诩生活。 她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顾凛比何妈到的还要早，天气不算好，刚下完一场雨，窗外的街道还是湿湿滑滑的。、 打开门，他身上还带着雨后的潮湿气息，姜伊冬皱了皱鼻子，还凑近闻了一下，顾凛颇为无奈，伸出一只手，推了推姜伊冬的额头。 “太近了。” 姜伊冬从善如流地撤回身体，随后指了指床上团起来的那团——自从姜伊冬不再跟他说话，姜明诩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这会儿还不出来。 “带走吧。” 姜伊冬抱着手，看着他。 顾凛走进去，掀开被子，姜明诩正闭着眼睛趴在床上睡，半张脸被压得有点红，被子那么厚，他双手都藏在身体下面。 “睡着了。” “哦。”姜伊冬想了想，“那你等一会儿吧，何妈等会儿送饭过来，你正好可以吃了再回去，酒店的饭菜我不习惯，姜明诩也不愿意跟何妈走，只能辛苦你了。” “你还在复习吗？” “今天看了一会儿。” “他如果打扰你复习，你就打他。” “……” 这话听起来还真像是亲姐姐说出口的。 顾凛抿起一个笑。 姜伊冬坐在凳子上，睡衣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光洁修长的腿，腿型很漂亮，她好像压根没有要防备他的意思，或者说，她一点都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让顾凛错开了视线。 “你在复习？” 姜伊冬把顾凛给她的复习册子拿起来摇了摇，“看你给我的这个。” “你什么时候整理的？” 据她所知，顾凛经常回到家已经是要睡觉的时间了，早上大多数时间也都是正常上下学，应该没有太多时间整理才对。 “之前你让我帮你辅导就开始做了，后来发现你说的辅导只是你哪一道题不会做过来问我，停滞了一段时间，前段时间学校自由出入又拾起来做完的。” 他说得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姜伊冬想到他之前差不多剩下两周的时间，几乎都没去学校，点了点头。 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姜伊冬指挥他：“去开门。” 顾凛嗯了一声，开了门，正好是何妈。 何妈提着两个的饭盒，看着里面的分量还不少，开门见到是顾凛，何妈露出笑，“还好我今天做的多，都不知道你在这儿。” 顾凛：“过来接姜明诩。” 何妈：“为什么要接？” “留在这儿也不方便照顾，我这两天还是住在家里，没有出去，姜明诩只要谁在公寓那边就行，何妈你要是方便，也过去。” 何妈最近一直都是跟着姜明诩在别墅那边的，现在听了他这么说，急忙点点头，“这样也好，就是你最近也高考……过来这边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顾凛摇头，“没事。” 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挺清楚的，之前一直都是朝着京大努力的，海大的分数线还比京大低一些，他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留在这边是最近才做的决定，鲁柔为此还特意问了，顾凛没有说得很详细，只是鲁柔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你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顾凛嗯了一声。 没什么好后悔的，他当下做的决定绝对是利于当下的，至于未来的事情，谁能完全想到那么远，这会儿也没有必要纠结那么多。 “那就好，那就好。” 何妈说，“等会儿我们一块过去。” 姜伊冬说：“给王叔说了，他等会儿过来接你们。” 何妈正在把菜一碟一碟拿出来，姜明诩还在睡觉。 顾凛：“要不要喊他起来？” 姜伊冬：“不用。” 吃饭的就他们两个人，何妈过来之前已经吃过了饭。 一共四个菜一个汤，主食是米饭。 姜伊冬食量不算大，吃了两口就撑着手看着顾凛吃饭。 顾凛：“……” “饱了？” 姜伊冬：“嗯。” 顾凛放下碗，伸出手去拿抽纸。 姜伊冬拦住了他，柔软白皙的手指覆盖在他温度略低的手背上，“不用，你继续吃，姜明诩还没睡醒，我本来不太饿，吃一点就饱了。” 第66章 顾凛收回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问：“食欲不好？” 姜伊冬：“不是，吃了其他的。” 顾凛点头。 “你们背着我吃这么好！”说这话的是从房间出来的姜明诩。 “……” 姜伊冬：“你刚刚在睡觉，没叫你，我们也刚吃，你过来吃。” 她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姜明诩说：“你明明就是已经吃完了！你都不等我！” 姜伊冬问：“那你想怎么样？我给你吐出来？” 姜明诩&顾凛：“……” 姜明诩小声嘟囔，“反正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我睡着了，也不叫我起来，你还和顾哥哥一起吃饭，你肯定更喜欢顾哥哥不喜欢我。” “……” 他蛮不讲理的程度简直快和她相提并论了。 姜伊冬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爱吃不吃，反正最后饿着的人又不是她。 姜伊冬回了房间，客厅就剩下姜明诩和顾凛两个人。 顾凛说：“你更想跟你姐姐呆在一起吗？” 姜明诩抿了抿唇，“姜冬天需要我。” “她需要你还是你需要她？” 姜明诩说：“反正每次爸不在，我都要跟姜冬天在一起的。” 顾凛说：“但是你现在已经上学了，你已经长大了，你和姐姐单独呆在一起也不方便，何况她马上就要考试，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姜明诩还是不情愿，“我没有吵姜冬天。” 顾凛说：“可是你在这里，姜冬天就要分出心思去照顾你，这样她就没办法专心复习了，她这次考试很重要。” “你也要考试。”姜明诩说。 顾凛：“我比姐姐厉害一点点，我可以学习的时候顺便看着你。” “……” 姜明诩无可辩驳，思考了好一会儿，说：“你说姜冬天没有你厉害，我会告诉姜冬天的。” “……” 顾凛失笑，“好吧。” 姜明诩又说：“姜冬天本来都同意让我待在这儿了，但是又想起来你，所以才会让我跟你一起走。” 顾凛：“……” 姜明诩说：“早知道我就应该讨厌你，这样姜冬天就不会让你照顾我了。” 他这么说，还颇为遗憾的样子。 顾凛绷紧了下颚。 除开最开始姜伊冬有把自己当成辅导老师，后来大多数时间，他都只负责照顾姜明诩，如果姜明诩明显不喜欢他，恐怕这份工作，他没做多久，姜伊冬就会因为姜明诩不喜欢他而辞掉他。 顾凛看得很清楚，姜伊冬虽然表现出来不喜欢姜明诩，但是不管怎么说，姜明诩都是她亲弟弟，再怎么说都不可能会忍着他去教训姜明诩。 姜明诩吃过饭，又去敲姜伊冬卧室的门。 “姜冬天，我走了。” 姜伊冬拉开门，就听到姜明诩的这句话，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姜明诩，“嗯，注意安全。” 姜明诩就腾腾腾跑到了顾凛身边。 姜伊冬没急着关门，老者门框，歪着头看已经站起身的顾凛：“他可能晚上有点闹腾，你把他哄睡了之后再回家。” “嗯。”顾凛笑着问，“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姜伊冬仰头，“没了，你走吧。” “……” 她一向如此，顾凛点头，拿上了姜明诩的书包。 三个人是一块走的，到了晚上，姜明诩还是给姜伊冬打了电话。 “姜冬天，我准备睡觉了！” “……嗯。” 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他睡觉还要提前汇报一声，姜伊冬打了个哈欠，说：“我也要睡觉了。” 姜明诩看起来还有不少话要说，这会儿看着姜伊冬打哈欠，只好点点头，说：“那你睡觉吧，晚安！” “嗯。” 姜伊冬挂了电话。 那边还传来“哎”的一声，姜伊冬没在意，准备摁灭手机的时候，又看到了顾凛的消息。 “晚上睡太长时间了，估计不会太早睡着。” 姜伊冬想了想，回：【太闹腾，你就让何妈照顾，你也早点休息。】 【g：好，晚安。】 - 考试结束当天晚上，班群里就在问要去哪里玩。 【白周：我请客，去集巷。】 【xxx：周总大气啊！】 【彩虹糖：行啊。】 【白周：赞同的扣1】 【彩虹糖：1】 【……】 之后是一连串的扣一。 姜伊冬看到了，不过到了学校半年，真要说起来跟班里的谁特别亲近，还真没有。 都没有熟悉的人，姜伊冬就没回复。 过了一会儿，群里开始有人问起她和顾凛。 【西吉不吉西：顾凛呢？他来不来？】 【晨阳：他可能不好意思去。】 【吵吵不吃饭：他又没干什么，最多就是没钱，现在不是已经有人请客了，干嘛不好意思去。】 【冬雨：你觉得有人请客，但是让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请客也没什么问题，顾凛呢？】 【项集：在群里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 【……】 【xxx：顾凛要是过来，姜伊冬肯定要过来，我可受不了姜伊冬。】 第67章 【……】 【彩虹糖：你受不了，人家还不想来呢。】 【xxx：你什么意思。】 【彩虹糖：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 之后两个人吵了几百条消息，直接把群里的消息淹没了。 姜伊冬退出聊天框，看到了群里的【白周】的好友申请。 申请人也没说自己是谁。 姜伊冬皱眉，没搭理。 过了一会儿，顾凛问：“周彦希让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姜伊冬问：“周彦希是谁？” “……” “上次我们吃饭遇到了。” 姜伊冬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叫周彦希啊。” “……” 她这么长时间居然才知道人家的名字才更让人惊讶吧。 顾凛无奈，“他让你同意一下好友申请。” 姜伊冬：“同意干什么，都毕业了。” 言外之意：毕业都不一定以后会见面，还有必要加好友吗？ “他邀请你去参加毕业聚会。” “不去。”姜伊冬一口拒绝。 过了一会儿，她皱眉看着顾凛：“你不会要去吧？” 顾凛：“我去还钱，之后就没有人这么齐的时候了，一个个找人太麻烦。” 姜伊冬点头，“那我也去。” 姜伊冬拿起手机又同意了周彦希的好友申请，那边很快发过来了消息。 【白周：要不要来？】 姜伊冬嫌打字麻烦，直接发了语音过去。 “顾凛去还钱，我过去看热闹。” 顾凛：“……” 他只是这么想着，但还没有给同学说，姜伊冬吧这事儿给周彦希说了，很快全班同学都会知道。 这回周彦希也没发消息，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行了，知道了。” 顾凛：“你急着用钱吗？你急着用钱，之前那三百万，我现在也能给你。” 只是给了姜伊冬，他现在手头就没多少可以用的大钱了。 姜伊冬：“不用。” 正是考完试第二天，姜伊冬还没看到姜天凯之前说的礼物，不过想来再少也不会太寒碜，而且这段时间姜天凯给的零花钱她没怎么花，也不缺那笔钱。 室内空调冷气开得足，姜伊冬身上穿着一件薄外套，头发披在肩头，靠着床头看手机，过了一会儿，抬腿，踢了一下顾凛的腿，“我渴了。” “刚给你倒了水。” 姜伊冬：“我想吃水果。” “想吃什么水果？” “草莓。” 顾凛从冰箱拿了草莓，去厨房洗干净，何妈正做饭，说：“现在吃水果，一会儿又要吃不下饭了。” 顾凛只是笑：“她最近吃的都不多，水果能多吃一点也行。” 何妈看了他两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姜伊冬正在听周彦希给她发的语音。 “我刚刚问他去不去，他说去我还问了为什么又要去了，他明明跟我说的是，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聚一聚。” “我就知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他哪儿是会顾念这种旧情的人啊！” “没想到啊！他居然这么快就凑够钱了？还是你给他的？” 姜伊冬一直没动手，那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压根没停下来。 顾凛进来，把草莓放在桌子上。 “洗好了。” 姜伊冬扔下手机，双腿折在身侧坐下，在顾凛转身之前拉住了他的手。 “周彦希应该不算是你朋友吧？” “嗯。” “他好像很不想看到你过得很好。” “……” 顾凛垂眸，盯着姜伊冬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她浑身上下都是纤细的，好像很容易被折断，说话的语调也那么软，如果没有听她说了什么，她看起来简直是从小就被养在城堡里面，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公主。 可是真正接触下来，她又不是这样，至少没有那么天真。 行事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在外人看起来很奇怪，可是站在她自己的视角，又是逻辑自洽的。 “我和他之前应该也算是说得上话，不过家里破产之后，他对我就没有之前对我那么亲近了，可能……想看到我过的不好，但是又不想看到我过的特别不好。” 姜伊冬蹙起眉，“他这是什么心理？” “也没什么……他刚开始想结交我，我没同意，后来时间长了，又一直看他在我旁边，我也就没有再拒绝。” “所以他这样是想证明什么？” “可能是想证明……他没看错人吧。” 姜伊冬听完他的解释和分析，点评道：“真是够无聊的。” “……” 顾凛忍着笑，“吃草莓吧。” 姜伊冬点了头，继续低头看自己最近找到的几本艺术鉴赏。 她这段时间定了不少杂志，前段时间一直没看，最近才找出来看，里面有几个作品是上次去海大，教授说的。 她看得认真，也没去吃水果。 顾凛像是早就料到了，没有说什么，从房间走出去了。 姜明诩正在看动画片，他最近很痴迷于动画片，就连姜伊冬有时候找他，他都来不及回话，何妈看着他日夜不停地看动画片，心里嘀咕，“这么下去迟早眼睛要坏掉。” 第68章 姜伊冬还是很满意的，姜明诩之前还是太粘人了，虽然只是因为姜明诩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粘，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因为就算姜天凯回来了，姜明诩还是会忍不住往她面前凑，甚至做出一些故意挑衅她的事情来博得她的关注。 看了一会儿书，在窗外天色渐渐昏黄，姜伊冬放下书，走出房间。 顾凛正在陪姜明诩一起看动画片，余光瞥到姜伊冬从房间出来，说：“现在过去吗？” “去哪儿？” “……”顾凛说，“聚会。” “今天吗？” “嗯。” 姜伊冬又折返回房间，丢下一句“我换衣服”。 门没关，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也许是从前的生活给她养成的习惯，毕竟之前姜伊冬一直都是只有她和姜明诩在家里，而姜天凯就算在家，也很少会去姜伊冬的房间。 顾凛就这么等了一会儿，等姜伊冬再出现在余光里，才抬起头。 她已经换了一条简单的裙子，大概是为了方便，外面随意穿了一件防晒衫，头发扎起来。 她不喜欢披着头发，尤其是天气热的时候，如果是天气热，又再画画，披着头发更是碍事。 姜伊冬之前剪短过头发，但是懒得打理，头发虽然还算柔顺，但明显没有刚做出来造型的时候好看。 “走吧。” 姜伊冬说，“王叔已经在楼下等了。” 顾凛嗯了一声，站起身。 姜明诩从动画片中抽身出来，问：“你们要去哪儿？我跟你们一块去？” 姜伊冬：“毕业聚会。” 姜明诩：“是不是很好玩？我也想去！” 姜伊冬：“是我们的毕业聚会，不是你的，等你毕业了，去你自己的毕业聚会。” “我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毕业啊！” “三年。” 姜明诩掰着手指数，三年，他现在四岁，三年之后他七岁，三年好长时间…… 他开始扮可怜，“姜冬天，我真的不能和你一块去吗？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面？我会伤心的……” “打住。”姜伊冬说，“看你的动画片。” 姜明诩眼见没有希望，闷闷不乐噢了一声。 门打开的声音和他再次开口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真的不带我一起吗？” 门被关上的声音代替姜伊冬回答了他的问题。 － 集巷是海城一个年轻人开的club，还算热闹——不是特别热闹，因为有门槛。 任何一个场合，只要有门槛，听起来就让人趋之若鹜，集巷也不例外，但是因为每天对外只招待一百个客户，所以每天集巷都没有同等级的club那么热闹。 从门口走进去，先是一个只容许三个人并肩同行的大约一百米的小道，到了地点，才看到里面的布置，确实有让人趋之若鹜的资本。 周彦希已经到了包厢，班里剩下的人差不多二十来个，还有几个已经从国外回来的同学，姜伊冬和顾凛一块进去，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顾凛略一点头，和姜伊冬一块坐在了靠门口的沙发上。 周彦希笑着说：“今天顾老板过来是为了还钱，上次大家伙给他借的钱现在他连本带利都还给大家！” “……” 全场寂静。 第26章 小雪 26/ 姜伊冬扑哧笑出声, 打断了安静的氛围。 她翘着腿，一直腿勾了勾面前的垃圾桶，把手里刚刚剥开的糖纸扔进去。 “你是从小到大都没当过班长吗？” 周彦希一双没什么威慑力的杏眼看着她。 “什么意思？” “嗯……就是觉得你这么着急表现的样子, 应该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存在感, 所以现在给自己找补。” “……” 间或传出很低很轻微的笑声。 周彦希的脸红了又白, 白了又青。 比变脸精彩多了，姜伊冬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包厢还是很安静, 连她咬碎硬糖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么说, 无非是为了给顾凛找回面子嘛。”他突然笑了, 随后像是了解了姜伊冬的心态，这么说道，“虽然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护着他……不过他这张脸确实有让人喜欢的资本。” 这话立刻就把顾凛当成了已经为了钱把自己卖给姜伊冬的人。 在场的人都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孩, 当然也知道周彦希这个玩笑多少带着点颜色的意味，互相对视，还是没有开口。 周彦希自从顾家出事之后就挺针对顾凛的,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只不过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就算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啊, 看来你早就嫉妒顾凛比你长的好看，还比你有能力。”姜伊冬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嘲讽, “看来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啊，这勉强也算是你的优点吧, 就是不知道有朝一日你落到这一步，会不会有人因为你有自知之明帮你了。” 她笑容越发灿烂, 嘲讽的意味也愈发浓郁，“不过在我看来，应该很少会因为你有自知之明……我这么说是不是太刻薄了？” 第69章 “……” 没有比嘲讽人还问被嘲讽的人是不是太刻薄更嘲讽人的事了。 没有人说话。 但是也没有人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更多的人目光聚焦在顾凛身上，似乎在等着顾凛会做出什么反应。 顾凛……顾凛没有反应。 姜伊冬要过来，顾凛也没在意，姜大小姐想干什么从来不会告诉别人，就连吵架都是一时兴起——周彦希很莫名其妙。 他喘了一口气，面色越发不善，“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顾凛出气？” “不是啊。”姜伊冬摇头，“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请我，所以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而已。” “……草。” 周彦希暗骂，“我就是礼貌，礼貌你懂不懂？！”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讲礼貌？你对陌生人还要客气一下？”姜伊冬更惊讶了，“你之前的大哥你都不客气一下，不说真的帮忙吧，至少不应该落井下石，趁势踩两脚。” “还是你承认自己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所以才喜欢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装一下，因为还不清楚我的脾气？” “……”周彦希指了指门：“你不想来，现在也可以走。” 姜伊冬又弯唇，“我都过来了，哪能那么容易就走。” 周彦希：“……” 其余人吸了几口凉气。 不说这场子是周彦希包的，至少他也是今天的主人，他们这些人多少还是会给主人一些面子的，没想到姜伊冬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而且看她的样子，宴会不结束是不会离开了。 还是顾凛打破了尴尬，他一直没插话，也没制止姜伊冬的行为——制止了也没用，说不定姜大小姐的火气还会烧在自己身上，不过到现在他算是知道姜伊冬为什么会同意过来参加聚会了——可能是心情不好需要发泄吧，正好这儿有一个现成的送上来找骂，她说得又不算很难听，至少没有泼妇骂街一样说一堆脏话。 更重要的是——反正是毕业聚会，大家见了这一面之后，大概率就不会再见面了。 顾凛今天只是穿了一套很简约的长裤和短袖，包厢开着白灯，足矣将他整个人都表情照得清清楚楚，当然，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语气和气质都是清淡的。 “你们把银行卡号给我一下，我现在转钱。” 班里同学上次给他借的钱不算多，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单日转账限额，所有人都在，也算做个见证，而且面转还方便一点。 姜伊冬就撑着手坐在周彦希面前，说：“你呢？” 周彦希：“什么？” 姜伊冬：“你的银行卡号。” 周彦希警惕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的人就让顾凛自己还好了，你的嘛，”姜伊冬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就当是我刚刚找受气包的报酬好了。” “……靠。”周彦希更生气了，压低了声音说，“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谁让你撞在枪口上呢，我本来也没想干什么，但是你一说话我就想打断——啊，可能是我们两个有缘吧。” “……” 这缘分，不要也罢。 周彦希思路不知道怎么，一转问：“你对顾凛也是这个态度？” 如果是……顾凛这钱拿得也不容易啊，至少他就吃不了这苦。 咳，他现在很暴躁，而且很想打人。 姜伊冬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没啊，我看他比较顺眼。” “而且，难道你觉得我是无缘无故对谁都这么撒脾气的？” “……”周彦希几乎暴跳如雷了，“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神经病，当然只是因为你看起来就很……需要蹂躏一样。” “？？？” 顾凛已经一个个去转钱了，周彦希就坐在了顾凛刚才的位置。 他很生气，生气之余又有点之前没有的感觉，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就把面前的人赶出去了，但是现在还是忍着脾气耐着性子跟姜伊冬说话——大概率是因为她本身长了一张，犯错也让人忍不住原谅的脸。而且他刚刚一瞬间居然觉得，姜伊冬这么对他撒脾气，但他也是唯一一个，顾凛在姜伊冬身边这么长时间，姜伊冬都没有这样！ 只有他！ 只有他！ 所以他还是比顾凛特殊的！ 但是这念头只是转过了一瞬，很快周彦希“嘴这么毒，以后不小心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姜伊冬给他一个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你都说是被人打死的了，还要怎么知道？” 顾凛已经转完了钱回来，连本带利，班里的同学不算意外，姜伊冬是暴发户的女儿嘛，这点钱怎么都不可能拿不出来，何况顾凛一直跟姜伊冬形影不离，肯定也是不缺钱的。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周彦希的肩膀上拍了拍，周彦希抬起头，就看到顾凛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意思很明显，让他走。 周彦希：“那么多位置，你坐其他地方不行？” 第70章 靠门口的沙发位置不算宽，坐两个人还行，要坐第三个人却拥挤了点。 姜伊冬也仰头，她娇嫩柔软的脸颊此刻还有几分冷淡的情绪，看着顾凛的眼神若有所思。 聚会前奏已经结束，不可能所有人都停留在等待中，很快就有人开了彩灯，忽明忽灭间，姜伊冬眼神里的情绪终于被他看清楚。 顾凛坐在了其他位置。 周彦希很满意，给姜伊冬一个赞赏的微笑。 就是嘛，姜伊冬更应该跟他们站在一个战线上才对，怎么可能真的为了给顾凛报仇才过来。 虽然姜伊冬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没有受过人间疾苦，所以最有可能吃恋爱的苦的人。 不过，周彦希决定原谅她刚刚的话，彰显自己宽大的胸襟。 “想点什么歌？或者玩什么？” 其实已经有人开始筹备玩游戏了，很老套，但每次玩还是跃跃欲试。 姜伊冬之前没有玩过，不是人组不齐，就是没什么兴致。 见姜伊冬一直在盯着那边已经开始玩的几个人，周彦希自觉开口：“想玩那个？” 姜伊冬：“不知道是什么。” 周彦希简直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一样，不过想到姜伊冬那张嘴——哈哈！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已经参与在游戏里的人不太欢迎姜伊冬，但谁让周彦希是东道主呢，他这个主人都没计较刚才的事情，其他人就更没有计较的必要了。 除了和姜伊冬打过一架的宋容和蒋星。 “我不同意。” 宋容先说。 蒋星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其实也没必要，那事儿早就过去了。” 宋容瞪她一眼，“过去了你就真不计较了？” 过去了还要计较什么？ 蒋星嘟嘟嘴，也不说话了。 “不玩算了。” “……我们才是三年的同学！” “那没办法。”那人耸耸肩，他转头问姜伊冬，“介意一块吗？” 姜伊冬：“不介意啊。” 这就是了。 谁介意谁出局，大家都一样。 宋容还是没出局。 姜伊冬玩了两局，大概了解了这个游戏的用途——一些暧昧的调情手段，为了某些人明明有话可以直接说，却一定要找个借口掩饰自己的真心。 啧，怪无聊的。 她扭头看了一眼顾凛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一回头，酒瓶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起哄声。 转酒瓶的是个男生，不眼熟，姜伊冬印象里没在学校见过他。周彦希在她耳边解释：“季荀言，之前跟顾凛在班里分庭抗礼，去年十月就去了英国，刚回来。” 姜伊冬这才把目光放在季荀言身上，他也确实有和顾凛分庭抗礼的资本，一张同样不俗的脸，只是跟顾凛那张有些妍色的展现概念股不同，季荀言的长相更正气，也更硬朗。 这会儿斜斜靠着身后的沙发，嘴角挂着几分笑，却不多。垂眸想了一会儿，道：“你选大冒险吧。” 姜伊冬：“为什么？” “我跟你不熟……而且你的事我也没有好奇的，就是大冒险我还有点兴趣。” 姜伊冬弯唇，“那我就选真心话吧。” 季荀言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下，随后抬头，又扫向刚从门口走进来的顾凛，嗓音低哑，“这样吧，你愿意选大冒险，我给你陪一杯酒。” 姜伊冬一双楚楚的眉眼轻轻蹙起，“为什么？你跟我有仇？” “当然没有。”季荀言笑得平淡。 姜伊冬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心理还蛮阴暗的。” “……” 季荀言被她说得怔愣了下，随即失笑，“那好吧，姜小姐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姜伊冬微微一笑，“我选大冒险。” 季荀言：“……” 其他人：“……” “你还真是……”季荀言闷笑，“确定不会变了？” 姜伊冬：“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季荀言勾唇：“我看你和顾凛关系不薄……你去亲他一下。” “……” 其余人面面相觑。 前几轮的大冒险都没这么刺激……最多就是让谁穿谁的衣服，或者是给某人打个电话而已，现在算什么？高难度？ “你还真是没意思。” 姜伊冬撇嘴。 “看来你是觉得这太容易了。” 姜伊冬：“他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做，当然没有那么难。何况他不可能拒绝我。” 因为她的笃定，周彦希想帮她拒绝了，这会儿都不好开口。 她施施然站起身，走到顾凛身边。 顾凛没有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刚坐下，姜伊冬就走了过来。 他声音微低，“结束了？” 包厢内只有流动的灯光在某个间隙照过来，姜伊冬这么站在他面前，顾凛即使双手撑在两边的沙发上没动作，但因为敞开的双腿，看起来也好像姜伊冬在他的怀里。 他抬着头，没有往日看起来冷淡。 姜伊冬有绝对的俯视视角，目光落在顾凛身上，“没有。” 第71章 “那……” 他不过是开口，姜伊冬已经俯身朝他方向动，目光那么清澈，动作又那么坚决。 顾凛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姜伊冬的双手撑在顾凛肩膀上，距离顾凛的脸上还有一指间距时候，姜伊冬动作停了下来。 目光仍旧是胶着在一起，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动作。 姜伊冬眨了眨眼睛，睫毛在顾凛的脸上轻轻扫过，就像是有春日融化的露水滴落湖面，泛起圈圈涟漪，有点痒。 顾凛没动。 姜伊冬也没动作。 身后的所有人，好像都从两个人的周围消失了，声音也不见。 唯一清楚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彼此的心跳声。 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更猛烈，姜伊冬又凑近了一些，顾凛下意识撇开脸。 “……” 姜伊冬直起身，皱眉生气。 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 从包厢出来，姜伊冬还是很生气，虽然她最开始确实是准备亲他——但是刚刚只是想凑近听一下是不是他的心跳声那么快，还那么响。 他撇开脸的动作那么坚决，简直像是避之不及。 姜伊冬继续往外走，从集巷那么长的通道走出来，姜伊冬几乎以为自己要看不到天日了。 足足一百米的通道，只有墙壁两边的灯照明，即使前面有带路的侍者，姜伊冬仍旧觉得那条通道简直比自己的命还要长！ 站在门外的大厅，姜伊冬终于停下了步子。 “什么啊！简直……” 这时候正好沈九春打了电话过来，姜伊冬接通了电话。 “我明天飞机，应该晚上八点就到了，现在去买点东西。” “嗯。” “……”沉默了两秒，沈九春嗓音含笑，“怎么了？谁惹你了？” 姜伊冬就简单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沈九春：“你……他是不是喜欢你？” 姜伊冬立刻想到上次陆良说的话。 沉默中，沈九春显然也想到了，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他最开始……至少刚开始是在等着你亲下去的。” 姜伊冬：“我不这么认为。” 她都这么说了，沈九春当然也不会继续说什么。 挂了电话，姜伊冬就要继续往前走，胳膊被人拉住。 “对不起。” 道歉声在身后响起。 姜伊冬没有回头，冷漠道：“放开。” 顾凛似乎有点无奈，但还是说：“刚刚太突然了……” 姜伊冬懒得再说一遍放开，抬脚就要往前走，胳膊被身后的力道扯了一下，她穿着的高跟鞋就在瓷砖地板上划过，她的心像是被这道声音碾过，呼吸逐渐变得轻微。 想稳住自己的动作已经来不及，很快姜伊冬左脚跟着右脚动，下一秒就要摔在地上，脚踝跟着从灰色瓷砖摩擦而过。 顾凛只是拽着她的手，发觉她就要往下掉，她的力气更大，另一只手揽住了姜伊冬的腰。 姜伊冬好像听见自己的脚踝处清脆的一个声音。 “……” 顾凛扶着她，在右边的砖砌围栏坐下，蹲下身，手指去碰姜伊冬的脚踝。 “嘶……”顾凛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姜伊冬就忍不住出声。 “应该是扭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顾凛背对着姜伊冬蹲下，等着姜伊冬爬到自己身上来，“王叔过来了吗？” 姜伊冬摇头，“没有。” 她说完就要往顾凛身上爬，顾凛突然站起来。 “啊！” 姜伊冬又被他撞到了鼻子。 “……” 顾凛忍着笑转过头，看着姜伊冬那双因为疼痛而带着水光的眼睛，“抱歉。” 姜伊冬怒目而视，“你今天是跟我有仇吗？” 顾凛抿唇，没说话。 姜伊冬拿出手机联系王叔，王叔就在附近，开车过来只需要十分钟。 姜伊冬就和顾凛两个人站在这儿。 夜色渐浓，遥远的天边挂着薄薄的亮着白光的月亮，夏天的傍晚，一起都是那么轻灵。 顾凛的脸上还有红色的印记，她的力气不算大，这会儿已经没了多少痛意，姜伊冬开口：“你刚刚躲什么？” 顾凛站在她身边，双手撑着石台，“只是有点意外，下意识反应。” 姜伊冬：“我不信。” 最开始确实是下意识反应，但是姜伊冬的动作他本来可以拦下来的，却眼看着她的手甩下来。 “姜伊冬。”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很淡，也没有多少情绪。 事实上，跟姜伊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他的情绪都很淡，虽然也会笑，偶尔也会生气，但是总体来说，她很少在他身上看到太身的情绪。 好像他一直都知道怎么让自己情绪平淡，或者说，他本身就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所以也就无所谓周围或者自己身上发生任何事情。 他不是很在意。 姜伊冬侧过脸看他。 “我不是你的。” 姜伊冬：“你就是我的。” 第72章 顾凛低头轻笑了一声，笑容不含有任何开心的成分，更多的好像只是一声情绪化的表达。 “我不是你的，姜伊冬，如果你不能明白这一点，我们之间的交易不会长久。” 姜伊冬瞪大眼：“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她抱着手，明明个子比他还要矮一截，却一点没有气弱的表现，甚至比她还要骄横盛气凌人。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所以觉得不需要靠我足够了，也就觉得不用听我的话了吗？” “我是你的辅导老师，是你请到家里照顾姜明诩的保姆，但是姜伊冬，我不是你的物品。” 姜伊冬眨着眼睛，“不。” 顾凛对上她的眼睛，又越过她的视线，往前面看，“车来了。” 话题就这么中断，姜伊冬等着顾凛蹲下来像是刚才一样背自己。 等了两秒没等到他动作，刚要开口，顾凛直接打横抱起她。 “你……” 她没料到，失重的感受比她的等待更快传到她的脑海。 坐上车，顾凛没问姜伊冬去哪里，直接吩咐王叔：“去医院。” 姜伊冬不喜欢去医院，皱眉：“回家。” “这……” 王叔看了一眼车后座，两个人现在的样子，姜伊冬大概是哪里受伤了，而顾凛要带她去医院。 “回家。” 看着车越走越远，姜伊冬还是忍不住皱眉道：“王叔，你知道谁才是雇主吗？” 顾凛：“姜伊冬，你脚崴了，应该去看医生，如果没有及时治好，以后留下隐患，下雨天都会发痒发疼。” “疼还是痒也都是我自己选的，不需要你管。” “……” 车内氛围不轻松，王叔一直没说话，从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姜伊冬和顾凛的表情。 姜伊冬的脸侧过去看窗外，已经不想跟他争辩，而顾凛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姜伊冬的身上，目光满是无奈。 王叔默不作声继续开车，终于在十分钟之后到达医院。 车上的两尊大佛下去，王叔抹了抹脸上的汗，“这有钱人家的司机，也不好当啊。” 他之前开出租车，车上就算有吵架，也很少殃及到自己身上，现在就不一样了，当私家司机，主人家只要有问题，多半都会问到他身上。 好在雇佣的时候，姜天凯就跟他说过，他女儿脾气不好，时而晴时而雨，不用全部都听。 姜伊冬是被顾凛抱着进医院的，因为是距离club最近的一家，这会儿人还是很多，靠着门边的椅子上坐满了人。 医院是姜伊冬从小到大见过情绪最丰富的一个地方，她被顾凛抱在怀里，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位置，但那个位置就像是玩抢椅子游戏一样，一把椅子永远有不止一个人在等待，何况是刚来的两个年轻人。 顾凛和姜伊冬的气质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一些，这会儿说是两个大学情侣也不会有人怀疑，偶尔有人看过来，也只是因为两个人不俗的长相。 顾凛只要先让她靠着墙边等，他很快就去挂号，好在看骨科的人不算多，顾凛拿到了号，扶着姜伊冬去了相应楼层。 医生先简单问了两句，之后开了个证明去拍x光。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等到了快要没有人的椅子，坐在上面看着诊断报告单。 “我就说没什么事要回家吧。”姜伊冬说。 顾凛：“生病就应该早点看医生，这个世界上多少大病都是因为觉得自己没事造成的。” 姜伊冬盯着他：“你只是因为想到了阿姨才会强硬地拉着我过来检查的。” 顾凛垂眸：“不是。” “我不信。” 第27章 大雪 27/ 顾凛不在意她信或者不信, 她信不信都没什么关系。 “走吧，回去我给你擦药。” 王叔就在门口等着，看着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怕被炒, 但是这份工作那么赚钱, 他也不想那么快就丢了。 姜伊冬看着窗外的天色，月光静静的飘进车内，横亘在她和顾凛两个人中间。 姜伊冬很少，或者说从来不会回想别人对自己说的话, 只是这时, 脑海里却骤然响起顾凛刚刚的话。 ——“我不是你的。” 他凭什么不是她的？ 姜伊冬的唇忍不住绷紧。 明明之前他都是同意的, 现在又为什么这么矫情要撇清和她的关系？ 他们之间，明明就是所属权的关系。 她在想事情，顾凛从上车就知道, 看她的脸色也知道这时候喊她，她绝对是要把情绪发在自己身上的。 顾凛虽然不介意姜伊冬迁怒自己，不过看到了鲁柔的消息, 也就没有心思再去看姜伊冬。 下车时，姜伊冬要挣扎着自己一个人下车，顾凛已经从另一边走下车, 到姜伊冬身边抱起她。 “都知道自己一个人不能走，逞强什么？” “不要你。” “不行。” 第73章 姜伊冬被他反驳，更恼怒, “顾凛，你别不识好歹。” 顾凛溢出一声笑, 笑声意外地有些愉悦，甚至身体都放松了一些。 “姜伊冬, 你这么叫我的名字——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姜伊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突然笑出声，“你犯贱吗？” “你说我是你的 ，只是因为你需要我？还是因为你……” 姜伊冬等不到他的后半句，问：“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顾凛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是已经知道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没什么。” “……” 姜伊冬突然嗓音平淡地说：“从前有一个人，说话总是只说半句，你猜后来他怎么样了？” 顾凛好笑，却也配合她的问题：“怎么样了？” “他被我暗鲨了。” “……”顾凛笑出声，眼角眉梢都是轻松的笑意，“没有后半句，我只是想到哪儿，不过又想了想，没必要问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姜伊冬：“你不问出口，我怎么可能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顾凛轻笑，放下她去开门，开门后又顺手把她抱了进去：“大小姐，那你告诉我，你觉得今天的月亮是圆的还是缺的？” “……” 这是什么鬼问题？ 姜伊冬绷着唇，没吭声。 顾凛还是笑着，笑容很温柔，“我们刚刚回来，月亮是圆月。” “……”他转而说，“从超市买了点粽子，明天蒸熟给你送过来。” 姜伊冬从小一个人长大，没有什么过节日的观念——要说唯一过节的观念，就只有放假两个字可以总结。 “哦。” 不再纠缠之前的话题，姜伊冬乖巧应了声。 顾凛注视着她的发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买了红花油，顾凛先给自己掌心到了点，一只手控制姜伊冬的动作，另一只手先在姜伊冬的脚踝处捂了一会儿才用力按揉。 力道有点重，姜伊冬忍不住小声吸气，不想让顾凛看到自己这么柔弱的样子，姜伊冬闭上眼，目光落在别处。 顾凛的动作已经尽量轻了，只是淤青不揉开，很难说会不会更严重。一边揉，顾凛一边去看姜伊冬的表情，她侧脸没什么表情，猜测她可能是咬着嘴唇所以不出声，顾凛手上的动作略重地按了一下。 “啊！”姜伊冬立刻回头，只是顾凛还是低头按揉着，好像这突如其来的痛只是她的错觉，姜伊冬鼓着腮帮，狐疑地看着顾凛。 “怎么了？” 顾凛好像是因为她的声音才抬起头，表情还有几分疑惑。 姜伊冬垂眸：“突然有点疼。” 顾凛点头，没有太惊讶，“淤血要揉开，力道会重一点，你喊出来没关系。” 只是他觉得没关系而已，姜伊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没关系的事。 只是又看了顾凛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来。 顾凛那张英俊年轻的脸没有太多情绪，笑意也少见，姜伊冬也忍不住疑心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她转回头，刚好错过了顾凛再次露出的几分笑意。 “……” 过了一会儿。 “啊！” “……又很疼？” 废话。 姜伊冬皱眉：“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好吗？” 顾凛：“嗯。” 姜伊冬：“我们明天还是喊医生过来。”她不觉得顾凛骗自己，但是现在严重怀疑顾凛的手艺，尤其是他已经第二次摁得特别疼了！ 手掌中姜伊冬的脚趾莹白如玉，顾凛又按揉了一会儿，松开手，“不要自己下地，有什么事情找我……算了，你现在要去洗澡吗？我抱你过去。” “我洗完澡还要自己走出来，你总不能再抱我出去。”姜伊冬觉得他说的简直是废话，“我会让何妈今天留在公寓，你不用担心这些。” 顾凛点了点头，“那就这样，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姜伊冬已经疲惫了，此刻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根本不想动。 顾凛站起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早点休息，晚安。” 姜伊冬脸埋在沙发抱枕里，疲倦地挥挥手。 - 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姜伊冬等到了带着姜明诩回到家的何妈，让她扶着自己去洗个了澡，终于坐在了床上给沈九春打电话。 她明天过来，自己的腿还没好呢！ 想到自己最近肯定要一瘸一拐走路，姜伊冬就不是很想出门了。 “我脚崴了。” “啊？”沈九春没想到两个打电话，姜伊冬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 姜伊冬抬起手机照了照自己刚刚包起来的脚，“疼。” “你这……”沈九春忍不住笑，“你要是真不想让我过去找你就直说啊，我又不是一定要去找你的，倒也用不着把自己整成这样，身体还是自己的啊。” “……”姜伊冬，“你说什么屁话呢？” 第74章 沈九春笑，“好吧，你告诉我什么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姜伊冬又紧接着上一次给沈九春打电话的事情说了挂断电话后发生的事情。 说完，沈九春哈哈大笑。 笑了足足三分钟。 “……” 姜伊冬并不觉得有这么好笑。 “够了吧？” 沈九春终于收了自己的小声，嘴角还是挂着笑意，“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倒霉……不过想到你最近的运气好像也不太意外。” “……”姜伊冬说，“总之你过来我没办法去接机了，我让王叔去接你，你直接过来公寓。” “那我岂不是立刻就能见到你说的那个——” 姜伊冬：“嗯，他就住对门。” 沈九春惊讶，“你们之前好像不是住对门吧……什么时候搬一起的？” 姜伊冬又解释了一遍。 离得远还是挺不方便的，一件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她还不知道，而她只能解释一遍。不过……想到陆良的表情，姜伊冬突然心情好了起来。 - 姜伊冬第二天自己找了医生过来按摩，手劲比顾凛昨天的手劲大多了，也比昨天疼多了。 按摩到中途，姜伊冬还是打电话把顾凛喊了过来。 顾凛很快出现，带了昨天承诺的粽子。 “伤筋动骨当然是疼的，这么忍不了疼，走路的时候应该不小心一点。”医生临走的时候说，随后指导了顾凛一个要注意的点，离开了。 室内又只剩下姜伊冬和顾凛两个人，姜伊冬看着顾凛屹然不动的身形，呶嘴，“过来按摩啊，等什么呢。” 顾凛笑了，“姜大小姐，你指使人的时候这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 不管是她占理还是别人占理，她都能表现得好像她百分之百占理一样。 姜伊冬仰着头，伸出脚，“你来按。” 顾凛走到姜伊冬身侧，盯着她的脚看了一会儿，看得姜伊冬脚趾都忍不住缩起，他才抬手，冰凉的手指放在姜伊冬的脚踝上，凉意激得姜伊冬下意识要收回脚。 “别动。”顾凛声音低低的。 姜伊冬：“你的手太冰了。” 顾凛：“嗯，天生的。” “天生冷血。”姜伊冬问，“阿姨不害怕吗？” “……” 这个问题简直多余。 孩子是自己生的，真害怕的话，难不成还能塞回去？ 顾凛瞟了她一眼，开始缓慢按揉。 虽然力度轻一点也可以，但是按揉的时间要更长，这对按摩的人也是考验。 “你今天不故意按重了。”姜伊冬盯着顾凛的侧脸看了半天，消遣道，“手艺不错啊。” 顾凛手上的力道一秒没听，不意外姜伊冬看出他是故意的，也不在意被拆穿，“谢谢姜大小姐夸奖。” “我不是在夸你，你听不出来吗？” 姜伊冬声音很冷。 顾凛浅笑：“姜大小姐，每次你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样子，都让我很想戳破你的伪装。” 姜伊冬：“难怪你跟那个姓季的分庭抗礼，你们俩的心理真实一比一的阴暗。” 顾凛只是好笑。 “姜大小姐吸引人，这没办法。” “嗯，毕竟我是朵花，飞过来我身边的蜜蜂多了，难免夹杂着几只扰人的苍蝇。” “……”顾凛想到这话要是被季荀言听到，季荀言脸色估计能黑一层，忍不住笑出声。 “被骂也能笑，顾凛，你是变态吗？” 顾凛不仅没有被骂的自觉，笑意反而更深了。 姜伊冬不愿意继续看，转开头去。 之前看他笑起来确实惊艳，但是现在看着他笑的样子，姜伊冬居然觉得很刺眼。 顾凛没说话，端详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按摩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离开了。 姜伊冬看着顾凛从房间走出去安静没有丝毫疑问的样子，转回头。 一门之隔，顾凛在外面拿出手机，看到了上面发过来的消息。 【按摩周师傅：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坐了，尾款什么时候付？】 顾凛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那边很快收了钱，随后删除了顾凛。 放下手机，顾凛靠着墙静静站了一会儿，又拿出烟来，没有点燃，只是递到唇边闻了闻，随后才点燃。 烟雾缭绕下，他的表情有些莫测。 - 王叔收到了姜伊冬的吩咐就一直在记长等着沈九春，因为知道长相，也提前给了电话，这会儿已经接上了人。 沈九春：“直接去公寓那边。” 王叔：“好的。” 到了地方，沈九春从车上走下来，直接走进了电梯，王叔在后面拿着她的行李。 走出电梯，沈九春立刻因为这个密闭环境里的烟味皱了皱眉，抬眼看到正靠着墙休息的男生——低着眉，一张略显艳色的脸，在烟雾中看不明朗，表情还有些怔愣，顿了一下，只是朝她一点头，将烟摁灭在身边的垃圾桶上。 第75章 “王叔。” 嗓音略低，有些刚抽完烟的沙哑。 王叔也朝他打招呼，不意外的样子，“衡衡让你去给她按摩了？” 顾凛浅笑，“刚结束。” 沈九春这时候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猜的那个人，之前只是隐约有些猜测，现在看来，他的长相确实符合姜伊冬的喜好。 姜伊冬从小就喜欢浓墨重彩，顾凛的长相在烟雾散去后，露出真容，沈九春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都被他照亮的，头顶的白炽灯照在顾凛身上，照得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质更清晰了，略略压下去了他身上的秾丽，即使这样，他的长相依旧是让人惊艳的。 有点像是……钢铁森林里从某个巷子或者角落里缓慢走出来的妖。 也许是第一眼给她的冲击力太大，沈九春对他点了下头，王叔开门，走进了公寓。 姜伊冬听到敲门声，就趴在沙发上，懒散得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你来了。” 语气听得出喜悦，只是动作做不出多少对应的支持。 沈九春看她这样就说：“你还是别动了，我还不想看着你因为我躺在床上的时间再多几天。” 姜伊冬没放在心上，“其实已经好了一点了，只不过刚开始很疼。” 她一直都一个人，从小身体就很健康，更是很少生病，长这么大到现在也没有生过大病住进医院。 这次崴脚，还是她人生头一次。 沈九春：“生活挺不错啊，看着比之前滋润多了。” “还成吧。”姜伊冬说，“不过原本打算和你一块出去玩，现在也只能等我腿稍微好一点再出去了。” 沈九春：“没事，我觉得呆在这儿也不错。” “……陆良没跟着你一块过来吧？” “没啊，他怎么可能会跟着我一块过来？” “所以你报学校的事，到现在都没跟他说？” “上飞机之前，我告诉他了。”沈九春说。 姜伊冬想到他的表情，笑出声，“他没问你为什么？” “我说等我回去再谈。” “你还要回去？”姜伊冬挑眉，“就留在海城好了，你反正是要在这儿读四年的，什么东西都买新的，还需要什么要回去拿？” 沈九春：“有些东西还不想买新的，意义不一样。” 如姜伊冬当然是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觉得有什么是放不下，或者不能换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很少会去留恋旧的东西。 “你自己决定。” 姜伊冬失去了兴趣。 沈九春突然神秘笑笑，语气调侃：“我刚刚在楼道看见他了。” “谁？”姜伊冬皱眉看她。 沈九春：“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专属模特。” 姜伊冬兴致缺缺，“哦，他刚刚给我按摩完，我让他回去了。” “你们现在关系够亲近的嘛。” 姜伊冬嗯了一声，之后说：“但我最近看他有点不顺眼了——”她想了想，也不能完全这么概括，于是又补充道，“偶尔看着他的时候会觉得吧，他和我想象中的，还是偏差了一点。” “这么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人完全按照你的心意长，那才是恐怖事件，要提前提防的吧？” 姜伊冬觉得自己表达不够精准，但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我总觉得，他还比刚开始变了一点。” “具体说说？” 姜伊冬就说了顾凛最近的表现，以及前两天发生的事情，随后说：“不过很好用，姜小明很喜欢他。” 沈九春：“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他喜欢你。” 姜伊冬没说话了。 - 养了两天，姜伊冬终于还是坐不住，和沈九春一起去了海城很有名，但是姜伊冬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的唐记。两个人先点了甜品，随后吃了几个菜。 沈九春：“总觉得口味太淡了，还是我在历城，口味太重了，所以才觉得这道菜口味太淡了？” 姜伊冬还觉得蛮符合自己口味的，没有辜负它的盛名。 “你什么时候口味这么重了？” “没有吧……”沈九春想了想，她之前和姜伊冬口味还挺相近，所以姜伊冬在历城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一块去吃饭，姜伊冬到海城还没有半年——这半年她都是和陆良一起吃饭的，陆良的口味也没有太重…… 沈九春：“四个月……应该不至于改变我的饮食习惯吧。” 姜伊冬皱着眉。 沈九春看了她一会儿，说：“不会是你的口味越来越淡了吧？” 包厢内，古香古色的陈设和点在窗台上的香盒很容易让姜伊冬放松下来，她靠着椅背，为了舒服，一条腿抬起搭在椅子扶手上，“没有啊。” 沈九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手指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先告诉我，他有没有给你做饭？” 姜伊冬想了下，点头，“他既然是保姆，当然是要做饭的。” “能不能……让他再过来做一次饭？” 第76章 姜伊冬原本懒洋洋的表情此刻睁开眼，若有所思，“可以。” - 第一天再外面吃饭没吃到想吃的，沈九春对去外面逛已经没有那么有兴趣，这座城市自己要生活四年，什么时候出去逛都来得及。 但是夏天实在是太热了，也太打击人出游的兴奋了。 所以回到空调房，沈九春终于松了一口气。 姜伊冬：“历城夏天没比海城凉快多少，你坐了个飞机，两天了还没恢复？” 沈九春摇头，“最近没怎么锻炼。” 姜伊冬哦了声。 沈九春：“你这半年应该也没多少时间锻炼身体吧？” 姜伊冬：“没锻炼过。” “你怎么不喘？” “我从小到大身体都这么健康。” 沈九春：“……” “好好好。” 和她这个特别容易反胖的人不一样。 姜伊冬从冰箱拿出酸奶喝，一边给坐在沙发上的沈九春扔了一袋。 姜伊冬在沈九春认识的人里面，已经算是长得很高的，身材又匀称，没有因为身体拔高，变得很瘦，或者突然开始变胖。 在沈九春认识他的这段时间里，姜伊冬好像一直都是差不多的身材，平时也没少吃，也从来不暴饮暴食。 每次沈九春问她，她都会说：“吃得差不多饱就好了，反正还会吃其他的。” 而她，因为小时候的阴影，有过一段时间自卑，虽然一直努力克服，可在某个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来。 沈九春捏了捏她的胳膊，“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羡慕，不然今天下午你就让他过来做饭吧？” 姜伊冬点头，给顾凛发消息。 顾凛最近手机全天待机，大部分时候都能秒回消息，姜伊冬怀疑他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看手机。 今天却没有，一直到暮色渐浓，姜伊冬已经准备放弃了，顾凛才拨了电话过来。 “今天有点事一直在外面，你现在吃过了吗？” 姜伊冬：“还没吃。” 她刚和沈九春商量打开了外卖软件，就接到了电话。 沈九春笑得很暧昧，“还挺巧啊，你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姜伊冬扫她一眼，继续跟顾凛报自己想吃的菜。 顾凛问：“你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 姜伊冬：“我和九九。” 顾凛清楚了，应：“我现在去买菜，一会儿回去，你要是饿先吃店冰箱里何妈做的荷花糕。” “嗯。” 挂了电话，沈九春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反而没有了之前的调侃。 一直都猜测顾凛喜欢姜伊冬，头一次听到顾凛电话里和姜伊冬说话的声音，果然不一样。上次在电梯里匆匆一见，只是留意到顾凛的长相和他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那种观察还是片面的，有一定的局限性，她想像不出来整个人在姜伊冬面前的样子。 现在哪怕不够直观，也足够让沈九春想到一部分。 姜伊冬：“他等会儿回来，你现在饿吗？” “我还真有点饿。” 姜伊冬去冰箱边拿了荷花糕，放在茶几上，“你先吃。” 沈九春拿了一片放在口中，“你们平时就是车么相处的？” 姜伊冬：“有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太亲近了吗？” “他每天跟我呆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们怎么可能会生疏？” 第28章 大雪 28/ 姜伊冬不以为然。 沈九春注视着她的表情, 只是略皱了下眉，随后笑着说：“不是这样。” “就像你刚刚说他对你的态度变了，但是你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变了,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姜伊冬, 你赌吗？” “赌什么？” “我赌，他想对你有不轨之心。” “……他应该还没有恶毒到要谋害我。” 沈九春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你到底懂不懂我要跟你说什么？” “你觉得他可能是拿了我的钱不想还, 所以想谋害我。” “……大可不必。” 姜伊冬噢了一声, “所以？” “他喜欢你。” 姜伊冬：“……” 她正着那双圆眼睛, 雪色的皮肤在黄昏依旧诱人非常，“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几遍了。” “不一样不一样！”她强调，“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之前难道是开玩笑的？” “……” 沈九春笑, “我看他挺帅的，又是你喜欢的款……这不是挺好的？” “……” 姜伊冬说，“我可以跟你赌, 但是如果我赢了——我上次很喜欢的那个手作本，你就送给我吧。” 沈九春好笑，“你该不会是早就想好了, 只是在这儿等着我吧？” “你那么肯定，难道觉得自己会输？” 沈九春嘴角的笑意更浓，“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 你应该知道你的激将法对我来说没用。” “所以你赌吗？” 沈九春对上她的眼睛，“我赌。” 第77章 - 顾凛很快过来, 罕见地，他居然穿了白衬衫和黑西裤。 他平时穿着都比较日常和休闲, 看起来也舒服，今天穿这么正式，看起来更挺括瘦削。 室内只开了客厅的灯，够亮，沈九春看到顾凛走进来，目光也比之前更亮。 衣服很合身，剪裁也细致，长身玉立站在灯下，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整理出来，比上次见面少了些散漫，多了几分矜贵。 他原本就是富贵出生，只是一时跌落泥潭，也比常人更多了几分贵气。 轮廓在冷白灯下更显清冷，眸光疏冷，只是落到姜伊冬身上略略停顿了下。 “先吃点东西垫垫？” 他不仅买了菜，还买了些面包什么——最明显的就是姜伊冬常喝的酸奶，他买了五盒。 姜伊冬是债主，就算知道顾凛迟早要把钱还给自己，但是不管是让顾凛买单，还是顾凛每次给她买东西，姜伊冬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她天生就知道索取和享受，给起来也一点都不手软。 即使是对顾凛这个并不完全算雇佣关系的同学。 “你买这么多东西？”姜伊冬问，“怎么拿过来的？” 顾凛嗓音淡淡：“买了车。” “噢。”姜伊冬也没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上次顾凛说还钱她就知道顾凛手上不缺钱了，何况一个不太贵的代步车也用不来多少钱，“什么颜色？” “黑色。” 姜伊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拎着面包袋盘腿坐在沈九春身边。 打开电视，看着上面新拍的电视剧，一边看一边吐槽，“这也太假了，男主蠢吗？这也看不出来……” 沈九春的思维压根不在眼前的电视剧上，不过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顾凛就算做菜，动作也是优雅而行云流水的。 “吃饭。” 姜伊冬听到声音就站起身走到饭桌前，“你最近好像很忙。” 坐在凳子上，姜伊冬开始说话。 顾凛在厨房里准备水果，回道：“有几个项目最近有点兴趣，但是要跟进一下。” “噢。”姜伊冬对顾凛最近去做了什么不感兴趣，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她习惯了和顾凛说话，所以下意识问了出来。 “这个假期我应该都没什么时间待家里，我妈那边，我请了一个保姆，住在家里照顾她。” “阿姨身体好点了吗？” “术后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我上次在楼下看见阿姨，她脸色还是很苍白。” “这场病给她身体造成的损伤太大了，以后也不可能恢复如常了。” 沈九春一直没说话，不过尝过顾凛做的菜之后，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不是自己的口味变重了，是姜伊冬的口味变淡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这是我朋友，沈九春。” “上次在楼道见过一面。”顾凛说，“哪个九？” “数字九。” 顾凛问：“第九年春天？” “对。” “你之前听说过？” 顾凛淡声：“你经常聊天的人就是叫这个名字，不小心看到的。” “啧。” 顾凛笑：“你从来不避开，就算我看见了，你也不在意，我知道不是很正常。” 他这么说也没错，姜伊冬嗯了一声看沈九春，露出一个知道我多喜欢你的表情。 沈九春抿着唇笑。 已经吃了荷花糕和面包，沈九春现在本来就不是很饿了，大部分注意都在姜伊冬和顾凛身上，听着他们两个人说话。 - 吃过饭，姜伊冬送顾凛出去，看着他换鞋，一步走出去，姜伊冬关门。 在姜伊冬关门之前，顾凛反手拉了她一把。 门关上了，姜伊冬和顾凛站在门外。 姜伊冬赤着脚，即使是夏天，瓷砖地板还是很凉，顾凛低头，“怎么不穿鞋？” “拉我出来有话说？” 姜伊冬抬头，她身上时家居服，很轻薄，楼道比家里热多了，姜伊冬一点也没感觉到冷。 顾凛低头，对上她黑漆漆的眼睛，“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给你做一顿饭？” 姜伊冬：“不然呢？” 顾凛笑了，“我现在还钱给你……是不是我们俩的关系就结束了？” “你觉得我叫你回来做饭羞辱到你了？” “……” 顾凛嘴角染着薄笑，“如果我说是呢？” “是就是呗，哪儿来那么多如果。”姜伊冬耸肩，“你有钱就还给我，没钱也可以等等，我没急着问你要钱。” 顾凛：“脚不冷吗？” 姜伊冬：“你快点让我进去，我就不冷了。” 顾凛一只手绕在她身后，握着她的腰提起她踩在自己的鞋上，动作太快，姜伊冬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双手撑着他的身前。 “……” 沉默了一会儿，姜伊冬突然说：“顾凛。” 顾凛：“嗯?” 姜伊冬：“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 顾凛好一会儿没说话，在姜伊冬身后的手开了门，提着她的腰把他放进去。 第78章 “早点休息。” - “靠！他根本不是你说的意思！” 姜伊冬揉了揉头发，一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因为沈九春的几句话在顾凛面前问了这个问题，她就不想继续回忆。 沈九春乐不可支，窝在沙发里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姜伊冬烦躁。 “你会在他面前问这个问题我也没想到啊，我只是跟你打赌，你为了赌约还真是……奋不顾身。” 姜伊冬已经懒得跟她说话了，“他不喜欢我，所以赌约我赢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沈九春说，“他只是送你回来了，但是没有明确拒绝你，这就证明你还有机会。” “你想耍赖。” 沈九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她说清楚自己的理由，“今天才第一天，他最近这么忙，你也看到了，说不定是最近没时间也没精力呢。” “……”姜伊冬不认同，“喜欢还要挑有精力的时候喜欢，没时间没精力就不喜欢，听起来也像是消遣，没什么意思。” 沈九春：“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就算喜欢你，也会找个时间再告诉你，就像那么多人表白和求婚都会挑时间提前准备，他要让你知道，难道你一问他就会承认？” “……”姜伊冬看了不少电视剧，确实不少人都会挑时机。 这次用激将法的是沈九春，“还是说你也怕时间长了，他喜欢你就露馅了，所以才这么着急想早点定胜负？” 姜伊冬不觉得时间过得更久，顾凛对她的感情真的会改变，耸肩，“随便你吧。” “放心，我也不会耍赖，这样吧，结束时间就定在开学，只要开学之前，他没有对你表露一丝一毫的喜欢，赌约就相当于你赢，怎么样？” 沈九春看着她没有放在心上的表情，笑了笑。 “不仅你喜欢的手作本给你，我上半年还做了一个新的也给你。” - 随后大概两个周的时间，姜伊冬都没见到顾凛，当然也没有机会再去问顾凛是不是喜欢自己。 姜明诩放假后，很快就回到了历城，何妈也跟着一块过去了。 之前何妈是专程照顾姜伊冬的，但是现在知道姜伊冬身边有顾凛照顾，何妈就重点照顾姜明诩了。 和沈九春整日呆在房间里，去了两次海大，还认识了医学院的老师，沈九春提前问了老师要准备的东西，高三之前，她想学医，沈父问了她好几次真的决定了吗？沈九春都点头，之后沈父就给她请了在历城医学院上课的几个老师给她上了几节简单的课。 一些简单的知识她其实已经了解了，想更深入，问了之前上课的老师，她现在其实已经算是不错，对应着买了几本书，但是很多问题就算发消息问了，还是有点不清楚。 姜伊冬陪着她去了一次海大，之后沈九春就经常自己去海大。 她腿还没好全，行动虽然不受限制，不过走路太慢，姜伊冬也懒怠出门。 晚上沈九春回来就抱着书看，姜伊冬在画室呆了一会儿，没什么灵感又出来了。 走到冰箱边准备拿一瓶酸奶，打开冰箱，已经没有了。 上次冰箱里的酸奶还是顾凛过来做饭带过来的，最近顾凛都不见影子，姜伊冬像是生活中原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也没感到任何意外。 站在冰箱前想自己现在要不要出门去买，姜伊冬好一会儿没动作。 沈九春好一会儿留意到姜伊冬已经很久没动作了，抬头看向她，“想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动一下。” 姜伊冬：“没酸奶了。” 两个人最近就算出门也没买东西，何妈不在，姜伊冬压根想不起来要自己买什么，吃饭也都是出门吃或者点外卖。 沈九春：“你要出门买吗？我还有一点看完，要不你等会儿？” 姜伊冬：“不用，你继续看吧，我自己出门。” 她说完，关上冰箱门，走到玄关换鞋。 “我不拿钥匙了。” “好，我不出去。” 姜伊冬嗯了一声，打开门，走出去。 楼道又是一阵烟雾，味道很重。 姜伊冬抬眼看向烟雾制造者，眉头皱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顾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沉静而专注，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笑，“男人抽烟不需要学习，这是天生就能习得的能力。” “噢。”姜伊冬走到电梯边，摁了按钮，等电梯门打开。 她不喜欢烟味，不过顾凛原本没打算在她面前吸烟，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她也没说什么。她还没有霸道到要让顾凛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生活—— 只是最近两个人没见面，姜伊冬冷淡了下来，再看到他，也没有之前那么亲近。 如果是朝夕相处，姜伊冬不会忽视。 她不喜欢烟味。 也不喜欢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抽烟的人，之前姜天凯还抽烟，后来在她面前也收敛了很多。 顾凛自觉熄了烟，踱步到她身侧，“去哪儿？” “没酸奶了，去买。” “我陪你。” 第79章 姜伊冬没开口。 顾凛只当这是不拒绝的意思。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一块走进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密闭空间，姜伊冬似乎有点累，也没找话题跟他交谈，也懒得问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最后打破沉默的顾凛：“我刚刚就在想，你会不会出现。” 事实上，他这段时间晚上回到家，都会看一眼手机，没什么消息。 对她来说，好像他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这件事情压根不值一提，她也不觉得需要询问原因，她不在意，所以连眼神和心思也欠奉。 姜伊冬的心突然猛烈一跳，瞬间转头，“那还挺巧的。” 顾凛低头笑，“缺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发消息，我给你送过来。” “你最近 不是都很忙吗？我以为你忙到没时间回家。” 顾凛：“你怎么不说我忙到没时间睡觉。” 姜伊冬看向他眼底，“你最近休息得不错啊，我刚见你的时候，你天天看起来没睡醒的样子，身体看起来也羸弱异常，现在么……比之前成熟健康多了。” 才两周时间没见，姜伊冬现在看他，长相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第一眼看向他，他身上清俊优雅的气质和愈发趋近于成熟的气息，浓郁到让人几乎忽略了他阴柔迤逦的长相。 那是顾凛人生中最无助无力的一段时间，一直到遇到姜伊冬才改善，顾凛淡淡嗯了一声，“过了求生阶段，时间就用在了其他地方。” 姜伊冬嗯了一声。 果然是冷淡了很多啊。 好像她只是短暂地因为顾凛总是在她身边，所以才更亲近了点，但是只要两个人没有之前相处时间多，甚至可能以后相处时间更少，她也懒得在他面前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即使，姜伊冬出门看到他的那瞬间，又被他吸引了目光。 之前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疲惫又轻颓的气息，姜伊冬一眼就被这样的气息吸引，现在则是他温和的气度。 较之前更为彬彬有礼的姿态，眸光敛起，外露的情绪也全部收敛，整个人变得捉摸不透。 有点危险的气息。 姜伊冬看人的眼光不算精准，只是从小到大练就的敏锐度，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顾凛已经非常收敛却还是在不经意间被她捕捉到的强势。 仔细想来，顾凛原本就是富家子弟，有些强势是从小就有的，何况他是独生子，家里原本一起都是他的，强势很正常。 但这种强势被包裹在他温和优雅的气势下，就像是裹了蜜糖的毒//药，诱惑力非常。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身边的人明明没有说太多让人不舒服的话，姜伊冬却总觉得奇怪——不是不舒服，但也很不适应。 在楼下买了酸奶，顾凛想到最近自己可能也经常不在，何妈又去了历城，一次性买了二十盒，到了楼道，他突然开口：“你等一下。” 姜伊冬微抬下巴。 他打开门走进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那天去集巷就想给你的，后来因为你扭伤了脚就忘了。”顾凛低眸睨着姜伊冬那张漂亮柔软的脸蛋，她眼神一如初见清澈，好像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不值得她入眼，低醇的嗓音缓缓道，“毕业快乐，衡衡。” “……” 好一段时间没有人喊自己衡衡了。 顾凛睨着她略微失神的眸子，“走吧，送你进去。” 姜伊冬没有伸手接过礼物，等着他打开门。 沈九春想到姜伊冬说自己没带钥匙，但是开门的声音又那么清楚，走到过道看着门口。 半开的门，第一眼她看到顾凛，“伊伊不在。” 顾凛嗯了一声。 下一秒，她看到站在顾凛身后的姜伊冬。 “……” 好嘛，敢情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顾凛提着酸奶走进去，礼物顺手放在餐桌上，他打开冰箱门把酸奶整整齐齐放进去。 回头看姜伊冬，她进来就坐在了沙发上，等着顾凛收拾好。 四目相对，她先开口：“放好就回去吧。” 有其他人在场，客厅的白灯又清晰冷淡，驱散了刚刚和顾凛相处让姜伊冬别扭的氛围。 顾凛朝她笑了一下，“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发消息。” 姜伊冬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表情恢复如常。 关门的声音响起，沈九春立刻放下自己手里的书。 “说说吧，你怎么碰到他的？” 第29章 大雪 29/ “开门就看到他了。”姜伊冬好笑, “你考试都没有这么强的求胜心吧，九九——你想什么呢？” “哟。”沈九春说，“这么巧啊。” 是挺巧的, 姜伊冬点头。 “那个呢？” 沈九春扬扬下巴, 点了点桌子上的礼物。 姜伊冬：“他说之前毕业聚会准备送给我的, 不过那天我崴了脚就忘了，今天正好看见我就想起来，刚刚拿给我。” 沈九春还是不满意，不过看着姜伊冬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 姜天凯第二天就回来了, 下了飞机, 先给姜伊冬打了个电话。 第80章 “我回来了，没赶上你考试，不过礼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你今天过来看？” 姜伊冬：“在哪儿？” 姜天凯：“家。” “知道了。” 挂了电话，姜伊冬跟沈九春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王叔今天不在，姜伊冬在楼下等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车愿意去别墅那边, 确实有点偏，而且回来可能还拉不到人，出租车不愿意过去。 眼见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姜伊冬终于耐心告罄，拿出手机给顾凛打电话。 应该是在忙，铃声响了半分钟那边才接起来。 “姜伊冬？” “是我。” 顾凛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怎么了？” 姜伊冬：“我在楼下，你过来接我。” 顾凛没问是什么, 嗯了一声，道：“五分钟。” 姜伊冬就挂断了电话。 知道他马上会过来, 再出现在视野里的出租车姜伊冬也没有继续拦。 五分钟，不多不少，一辆黑色车停到了自己面前。 副驾驶车门打开了，姜伊冬原本习惯坐在后座，这会儿也顺着顾凛坐进了副驾驶。 “挺准时啊。” 顾凛轻笑：“不好让姜大小姐久等。” “你现在这么喊我，是讽刺我？” “怎么会？” 姜伊冬轻哼，“你要是敢——我会让你看到后果的。” 顾凛笑容更深。 他身上还穿着刚刚谈完项目的西装，正式有余，但没多少亲近感。 “去哪儿？” 顷身扯过安全带给姜伊冬系上，顾凛问。 姜伊冬：“伊莎。” 顾凛：“好。” 姜伊冬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回头：“这车看起来不像新的。” “嗯，是个旧识的二手车，性能还不错。” “你居然买了二手车。”她的语气听起来满是不可思议。 顾凛好笑：“我在你看起来，有那么娇贵？” 姜伊冬：“你没有吗？”她又笑，“也是，之前医院那个环境你都住得下去，一辆二手车而已，只要划算，你当然不介意。” 顾凛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别墅很安静，周围种着一些长相还不错的农作物，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成熟了。 这一看就知道是姜天凯自己要求的，周围的其他几个户主种的要么是花，要么是灌木丛，只有姜天凯会想到要种农作物。 “我走了，你要忙就快去忙，不忙的话，我应该半小时就出来了，你就在这儿等等我。” 顾凛先下车开了车门，随后走到另一边给姜伊冬开了车门。 “嗯，下午没什么事，我就在这儿等你。” 顾凛不着急，下午本来约了朋友去看场地，准备开个小工作室，但是现在选址还没定，周彦希最近一直都在打听他的消息，知道他要开公司，非要入股。 顾凛也不拒绝，分出去一点股份，风险也就分出去一点，何况周彦希是个不缺钱的，做生意也没有稳赚不赔的，他没什么好拒绝的。 姜伊冬走进去，姜天凯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泡茶，看着她进来，笑呵呵地说：“坐。” 姜伊冬：“不是说给我礼物吗？礼物呢？” 姜天凯：“车库呢。” 姜伊冬顿了一下，“什么颜色？” “胭脂红。” “……” 姜伊冬嫌不够大气，不过想了一下，姜天凯的审美，也就那样了。 她噢了一声，“知道了。”她问，“钥匙呢？” 姜天凯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盒子，点了点。 姜伊冬拿了东西，站起身就要准备走，姜天凯叫住她。 “送你过来的，是上次和明诩过来那小子？” “人家有名字，叫顾凛。” “我不管他叫什么名字，他只是照顾明诩，跟明诩关系好，我同意，但他要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块，我不同意。” 姜伊冬原本已经背对着他了，这会儿笑着转回身，双手抱胸，“你倒是挺敢想的。” 姜天凯：“我是你爸，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他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你要是没心思也就算了，你要是有心思，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姜伊冬：“凭什么？” 她原本是没什么心思的，不管是顾凛喜欢她，还是她喜欢顾凛，姜伊冬都没什么感觉，不过听姜天凯这么说，她骤然笑了一下。 “这都什么年头了，你是在公司没人敢忤逆你习惯了，还是觉得我长这么大就应该听你的话——如果我偏不呢？” 姜天凯皱眉，“其他事情你任性也就算了，这件事情你任性我是绝对不允许的，上次宴会有几个品行还不错的后生，你是想谈恋爱还是结婚，那几个都行，但是他我不同意。” 姜伊冬冷笑，“我是你生养下来的傀儡吗？我之前吃喝你都不管，现在我长大了，谈恋爱你倒是管得宽。” 姜天凯：“这不一样，我之前哪次走没有给你钱，还是我之前饿着你了？” “理由呢？”姜伊冬问，“为什么只有他不行？理由呢？” 姜天凯：“我知道你把我上次你卡里的钱上次都给了他，他现在也有了点钱，应该也没有必要再在你身边玩什么过家家。” 第81章 姜伊冬听得直皱眉，“你说的这些不是理由。”她不准备继续听了，“什么时候改一下你身上的霸道，再来找我聊这件事情。” 她继续往外走了。 姜天凯在她身后说：“你要是这个态度，以后你的生活费不会再准时打到你卡里。” 姜伊冬：“随便你。” 她现在的作品也能卖出去，一个月赚的没比姜天凯给的钱少多少。 姜天凯无非是想用钱来控制她，让她不得不听他的话。 姜伊冬不是不想要钱，不过如果要付出这种代价，她宁可不要。 不过今天的事情姜伊冬还是感受到了不方便，她不会开车，确实不太方便，有必要去考个驾照。 走出别墅，姜伊冬看到了正靠着车身抽烟的顾凛，他身材匀称修长，离得太远捕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却莫名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放松和懒散。 姜伊冬等着他抽完，才终于往他的方向走去。 顾凛问：“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抽完这根烟之前。” “怎么不过来。” “我不喜欢闻烟味。” 似乎是才想到了这个问题，顾凛目光落在她身上，睨着她冷淡的面孔，笑着开口：“不喜欢怎么不说？” 姜伊冬：“最近见面时间少，你没有在我面前抽过。” “下次不喜欢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会改？” “说不定呢。” 姜伊冬眯着眼盯着他的表情，他嘴角依旧噙着笑意，不是很冷淡的情绪，语调还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喜欢模棱两可的回答。” “好，那就是。” 姜伊冬说：“我见过不少男人都抽烟，好像把抽烟看成一种象征，不抽烟就不够男人。” 顾凛忍了忍，还是笑出声：“只是抽烟的时候确实会轻松不少，好像浑身的烦闷也跟着这股烟雾散去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不会再碰。” 姜伊冬：“噢。” 她还是没说要求他不再抽烟，顾凛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墨色的眼眸酝酿着深沉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嘴角勾着小给她开了车门。 姜伊冬坐了进去。 刚刚的对话只是插曲，姜伊冬没把姜天凯说的那些话说给顾凛听，只是路上情绪不高，刚刚和姜天凯吵架时间虽然短，但也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靠着椅背和车窗，就这么睡着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顾凛侧目看了一眼姜伊冬，见她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从车椅背后拿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 姜伊冬很快就醒过来了，被热醒的。 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的毯子，姜伊冬皱眉，“你的？” 顾凛嗯了声。 姜伊冬：“天气这么热，不需要盖。” “……”顾凛又嗯了一声。 车上还开着冷气，她如果真的睡着了，会不会真的吹感冒还不好说。 姜伊冬看他一眼，知道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也懒得继续说，把衣服扔到后车座，披在肩头的头发扎起来，总算两块了一点。 看了下时间，距离她睡着还没半小时，打开车窗，车上的冷气也随着空气流出去，好像更热了。 “……” 姜伊冬又关上了车窗。 “我想考个驾照。” 顾凛意外地看她一眼。 姜伊冬：“你驾照什么时候考的？这么快就能开车？” 顾凛：“我爸还在的时候就让教练教我了，快毕业那段时间杨叔跟着姜叔叔，我想你身边不可能没人开车，就去准备考驾照，高考之后没几天就拿到了。” 姜伊冬噢了声，“听起来不太难。” 顾凛：“还行。”他又问，“去驾校还是我找人教你？之前教我那个师傅技术还不错，教的也挺认真的，你要是还没想好，我可以先让他过来。” 姜伊冬：“好。” - 已经决定了要考驾照，姜伊冬第二天就见到了顾凛带过来的师傅，身高没有顾凛高，而且站在顾凛身边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师傅姓孔，有个很文艺的名字：孔昭白。 “孔师傅。” 姜伊冬微点了下头。 孔昭白问：“现在有车了吗？你是想用自己的车练还是我去开驾校的车？” 姜伊冬：“我有车，不过我的车不在这儿。” 顾凛懂了她的意思，“走吧，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正好伊莎那边路宽还没什么人，练车也方便。 孔昭白跟着对方到了停车的地方，看着眼前张扬的红色跑车。 “……” “我觉得你要不开你男朋友的车练习，你这车……”孔昭白还是第一次教对方开车时教对方开跑车，内心再怎么吐槽，脸上的表情还是正常的，只是说话有点犹豫，毕竟说重了，这小姑娘不高兴了，顾凛之前答应下来的工资，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不太方便。” 姜伊冬没问为什么，也没解释顾凛不是自己男朋友，只是那双清澈湿润的眸子落在了顾凛身上。 孔昭白说的男朋友，当然是指顾凛，但是她要用顾凛的车练车，顾凛当然就不能开了，他现在还只是开着这辆二手车，当然是因为没买新车。 第82章 顾凛：“我没什么问题。” 姜伊冬：“你最近出行怎么办？” “之前有也能打车，出租车不过来这边只是因为太远，但是我在那边打车挺方便的，晚上你让空师傅把车开回公寓，白天再开过来就行。” 孔昭白听着两个人商量，在一旁没吭声。 他是个长途司机，会教顾凛开车只是当时顾凛的爸问到了他头上，他不好拒绝，何况教顾凛开车的工资，够他花半年的，他当然没什么异议。 不过他没想到顾凛上手那么快，所以没教几天他就结束了这份工作。 昨天顾凛突然找上他，他还挺意外的，听顾凛说是朋友他以为是男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看着姜伊冬突然有点后悔——教的好也就算了，教的不好，枕边风可不好听。 只能希望姜伊冬跟顾凛一样，学得快，他能顺顺利利结束这单生意，后半年也就能休息了。 姜伊冬转头看向孔昭白问：“这样行吗？” 孔昭白随意点了下头。 “你没车代步也不方便，这辆车你开，你那辆车我先用下。” 顾凛：“不用。” 姜伊冬盯着他。 顾凛：“太张扬了，不太方便。” 而且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之前是富二代张扬也就张扬了，现在出去谈工作，这么张扬还容易让生意伙伴不信任。 这辆二手车就是一个生意伙伴便宜卖给他的，原本是打算送给他，不过顾凛坚持给了钱，对方果然更满意了，第二天就跟他签了合同。 “你自己定。” 姜伊冬这么说，还是把车钥匙给了他。 “如果着急用车就过来开，不用过来问我。” 就这么敲定了，姜伊冬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天学车过程。 晚上孔昭白把车开回去，顾凛就在楼下等着，姜伊冬下了车走到他身边：“怎么？难道你还怕我把你车毁了？” 语气这么冲，听起来就知道学得不顺利。 顾凛朝孔昭白点了下头，看到对方同样不太晴朗的面色，有些好笑。 孔昭白只是过来换车，知道顾凛已经看到他了，孔昭白转身就走了。 “晚饭吃了吗？”顾凛倒是还有心情问。 姜伊冬：“没吃。” 顾凛：“我听着，还以为你吃了不少火//药。” 姜伊冬瞥他一眼。 “他好像不太会教人，你还是换个师傅教我吧。” 姜伊冬说，“跟着他我学不会。” 顾凛：“怎么了？” “示范一遍，我没看懂，他说我再示范一遍，我还是没看懂。我就说，我坐在驾驶座上，你伸手示范，他又别别扭扭，像是我要吃了他一样，离我八十米远。”姜伊冬皱着眉一通吐槽，“我身上有什么他不能沾染的病毒吗？还是他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我会吃了他吗？还是他生活在旧社会，教个车还要顾及男女大防？！” “我问他是不是不想教，他又说因为他刚刚抽了烟，知道女的都不喜欢闻烟味，所以怕我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我真是服了，他几个小时不抽烟是会死吗还是怎样？” “……” 顾凛垂在身边的手指蜷了蜷，温声解释，“他是开长途车的，一天开车十几个小时，中途不抽烟提神很容易犯困，可能是养成习惯了。” 之前孔昭白在车里抽烟也会问他一声，他不介意，而且很快他就学会了，就没在意这事儿。 介绍孔师傅的时候，他只想到自己之前学车挺顺利的，没想到这些问题。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他低头，“别生气了，我给你做点去火的汤？” “我想喝你之前做的银耳汤。” “好。” - 第二天，顾凛又找了一个女教练。 姜伊冬跟着这个女教练学了三天，这次是这个女教练自己找到顾凛面前说：“我之前是看你给的薪酬那么多所以心动了，但是她我确实是能力有限我教不了。只教了三天，定金我全部退给你，这单生意我不做了。” 顾凛：“……” 第30章 大雪 30/ “……她居然说再教我十年我也学不会！我真是……” “哈哈哈……这居然是真的？那教练真的这么说？”沈九春躺在沙发上, 靠着椅背，听着她一直吐槽，眼泪都笑出来了, “要真是这样, 要不咱就算了吧, 也不是一定要学会的，放过别人，也放过你自己。” “……”姜伊冬不觉得自己学不会，她只是倒车入库总是容易往前走而已, 只是每次拐弯都拐了反方向而已, 只是听到教练的声音会忍不住分神而已…… 姜伊冬：“你会开车吗？” 沈九春：“我上个寒假学的, 也是上学期拿到的驾照。” 姜伊冬：“噢！” 沈九春看着她明明已经气炸了，脸色反而更冷的样子，坐到了她身边, “其实不会也真没什么的，好多人都不会开车，反正不管你会不会开车, 肯定会有司机送你的。” 姜伊冬：“之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沈九春：“为什么？” “上周我回去和老头吵了一架，他已经停了我的生活费。” 第83章 沈九春：“……” “所以你这段时间是怎么生活的？靠你的存款？” 这话说出来沈九春自己都怀疑——姜伊冬有存款吗？她从来都是月光, 而且是一个月还没结束，生活费已经花完的人。 “前段时间画廊那边买了两幅画，卡里还算有点钱, 不过我要是这个月没什么产出，下个月大概就没钱了吧。” “……”沈九春很惊讶, “没钱了你还这么淡定，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姜伊冬很坦然, “没钱了再说，反正现在还有钱。” 沈九春很是钦佩，“看来这半年，你不仅口味变了，连处事态度都变了。” 她随后给姜伊冬出主意：“如果你一定要学的话，你隔壁那个就不错啊，他不是也会开车嘛，而且他还不会跟你避嫌，最重要的是——他对你非常有耐心！” 这些在沈九春看来，都是优点。 至少对于姜伊冬来说是优点。 姜伊冬现在没钱了，想自己去找教练肯定不可能，而且沈九春都怀疑，这两个教练之后，到底还会不会有人想教姜伊冬。 毕竟么，大部分驾校之间都是有联系的，黑名单用户指不定也是通用的。 沈九春虽然不太清楚，不过稳妥起见，还是就这么学下去比较好。 姜伊冬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她这个决定。 反正车就是顾凛的，姜伊冬不觉得占用顾凛的时间有什么问题。 - 总之，第二天顾凛开车送姜伊冬到伊莎，先给姜伊冬讲了一下车里的构造。 这些姜伊冬已经听第三遍了，不过考虑到之前两个人，姜伊冬决定这次耐心一点。 顾凛看着她乖巧听他讲解的样子，嘴角抿着笑。 讲了一遍之后，顾凛坐在驾驶座开始示范，每示范一步，就转头去看姜伊冬的表情——注意到姜伊冬没有思想抛锚，他就继续回头讲解。 上午都没有让姜伊冬自己上手，下午，顾凛先给姜伊冬调整了一下座椅，问她觉得这样握方向盘舒服吗，之后蹲在车边，调整姜伊冬脚踩离合和刹车的位置。 调整好后，他依旧半蹲再车边，仰头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姜伊冬，她身体有一点僵硬，顾凛以为是太紧张，嗓音便柔软下来，“别紧张，不难的。” “……”沉默了会儿，姜伊冬应，“噢。” 她不是因为这个才紧张，而是刚刚看到顾凛蹲在自己身边，伸手调整自己的脚的踩位，就想起来前两天顾凛给她按摩。 沈九春说的确实不错，顾凛对她有足够的耐心。 这些都是姜伊冬之前认识的人里面不曾具有的，而她这段时间一直享受着他的优待，已经习惯了，所以才没有太早意识到。 男人瘦削骨节性感的手腕在自己的脚踝处停顿又挪开，残留着体温的温热和极轻的触感，姜伊冬感到略微的不适应。 调整好这些，顾凛走到副驾驶去坐下，跟姜伊冬讲怎么练方向盘。 他声音低醇，讲解的通俗易懂。 姜伊冬说：“之前两个教练都没有讲这么细。” 因为孔昭白和女教练贺白芷都不知道她一点常识都不知道。 顾凛没说这话，只是伸手把姜伊冬耳边的碎发拨在耳后，“没事，你会学会的。” 他动作太快，手指放在她耳边，姜伊冬连躲避的动作都来不及做，他的手已经收了回去，继续练习。 姜伊冬目光在顾凛脸上停顿了一下。 顾凛：“怎么了？” 姜伊冬抿唇：“没事。” 顾凛就在旁边陪着她，姜伊冬不需要他讲解，他在旁边回消息。 姜伊冬练了一会儿，松开手靠着椅背休息，之前两个教授好像都很着急离开，所以教得很急，顾凛在身边回消息的手没停下，头也没抬。 顾凛手头上的事情不少，能在这儿教她练车，也许已经因此放弃了不少谈生意的机会，他现在应该还是刚起步的阶段，前段时间忙到脚不沾地，哪怕现在比之前改善了不止一点，但还没到稳定期间，时间肯定不多。 姜伊冬手放在方向盘上，因为在思考，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 留意到她的动作停下来，顾凛扭头。 “累了？” “没有。”姜伊冬似乎在思考，闲聊一般问，“你戒烟了吗？” 顾凛嗯了声，“本来就是无聊和因为忙而烦躁才开始抽烟，没有瘾。你不是不喜欢吗？” 言外之意，他以为他戒了烟她会高兴的。 “顾凛。”她说，声音较之平时更轻，更凉，目光没有放在顾凛身上，只是看着眼前的路，“等你以后谈恋爱，也会对另一个人这样吗？还是会比现在更体贴？” 顾凛没回答，反问：“你呢？你会像对我一样对其他人吗？” - 回到家，姜伊冬坐在沙发上，沈九春从卧室出来看到，好笑问：“怎么了？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难不成你那个邻居也不会教你？” 姜伊冬摇头：“没有，他教的挺好的，我又有前几天的基础，学得挺顺利的。” 第84章 沈九春坐在她身后，单手搂过她的肩，靠在她身边，笑着问：“那怎么了?既然这么顺利，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姜伊冬对上沈九春温柔含笑的目光，半晌，垂眸道：“沈九春，你赢了。” 沈九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两秒后，突然笑起来，“你是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我要输了呢！” 她并没有因为赢了赌约而开心，依旧关心地看着姜伊冬，“他喜欢你，所以你呢？” 姜伊冬没说话，从沙发上站起身往房间走去，关上门的前一秒，姜伊冬说：“上次你好像没说想要什么，你今天想想，明天告诉我吧。” 沈九春看着关上的房门，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陆良打电话。 每次姜伊冬的脾气自己摸不准的时候，都会去问陆良，相对的，不知道陆良在想什么的时候，问姜伊冬总能得到解决。 姜伊冬之前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好像是突然就这样了，沈九春很奇怪。 陆良听她说了事情经过，随后说：“你忘了上次已经跟她打过一次赌了，你舒了可是要跟我分开的。” 沈九春笑得尴尬：“我这不是没输嘛，而且只是这次过来看到了他们两个相处，我才又提起来的，何况这次她自己也愿意跟我打赌，这不能怪我。” 她故意转移话题，说：“你都不知道，上次衡衡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他就过来做饭了，而且做饭期间全程安静，还给我们准备了水果才回去。” “衡衡前几天去买酸奶，也是他提着进来，还给衡衡准备了毕业礼物，这要不是喜欢，普通异性朋友应该做不到这种地步吧。” 陆良随后问：“你不认识那人？” 沈九春嘿嘿笑：“我只见过三次。” “只见过三次就对他印象这么深刻，看来你早就想认识对方了。” “……”沈九春简直无话可说。 沈九春：“你这吃醋也吃得太离谱了点，我是在跟你说衡衡的事。” 陆良：“我的建议就是，以后别掺和她的感情的事，指不定她比你看得还清楚，而且根本不需要你插手，人家小情侣不表明心意说不定是玩暧昧呢，要真在一起和和美美也就算了，如果他们在一块姜伊冬一不高兴就过来找你怎么办？” 沈九春不认为姜伊冬是陆良口中的这个人。 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姜伊冬不是。 陆良想了想，确实夸张化了，但是夸张化也是为了沈九春好，不然谁知大她为了自己的恶趣味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九春：“好了我知道了，她刚刚说要休息一下，已经回房间了，我等会儿看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但是姜伊冬直到沈九春要去休息也没再出来，沈九春等不及，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不过没等到姜伊冬回应。 大概是已经睡下了，沈九春也回了房间休息。 - 姜伊冬还是跟之前一样跟着顾凛去练车，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天发生的事，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两个人的梦话。 经过半个月的练车，姜伊冬终于能顺利自己驾驶车了。 但是等拿到驾照，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姜伊冬终于坐上了自己那辆车的驾驶座，尝试开了一下。 开了大概一百多米，车停了下来，顾凛走上前，看着姜伊冬坐在驾驶座上，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问：“怎么了？” 姜伊冬：“没有你的车顺手。” “新车都是这样的，穿新衣服和新鞋都需要适应一下，新车也是。” 姜伊冬也说不出来，点了下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能独立开车，并且没有任何阻碍之后，姜伊冬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顾凛：“你之前欠我的钱，现在应该已经有余钱还给我了。” 顾凛没说是还是不是，只是就这么看着姜伊冬。 姜伊冬：“我没钱花了。” “缺钱我可以给你。”男人的眼睑微垂，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翳，说出的话依然轻松，“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我如果有需要会找你的。” 言外之意，如果没有需要，姜伊冬就不会再联系他。 她一张脸被他挡住了一半的阴影，但平日里看起来娇美的脸蛋，此刻没有太多的表情。 手指握着方向盘，没有染任何颜色的指甲透着浅浅的健康的粉色。 “姜大小姐，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只要没有利用价值就转手抛弃？” ——还专门挑学会了车才说。 连遮掩都不屑。 顾凛此刻看着姜伊冬那张平日里看起来赏心悦目，怒极反笑。 “我们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我现在需要钱，也没有钱再找你帮忙，你如果好心大发，以后我找你，你别拒绝我就好了。” 姜伊冬不觉得自己冷漠，顾凛喜欢她只是让她回想了一下前段时间两个人相处，似乎是更亲近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和别人相处注意分寸。 顾凛喜欢她？ 那又怎么样？ 姜伊冬那天睡醒来去洗澡，想到这一点，没有太深的感觉。 第85章 喜欢这种飘渺又捉摸不定的感情，她见过不少，之前也不是没有人给她表白过，虽然大部分人都会因为她的脾气望而却步，但谁让她有一张上天赏饭吃的脸呢，有人喜欢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人换成顾凛也不意外，这时候再去想之前顾凛会答应她让他做饭的要求，大概也有他喜欢她这个原因在内。 “你还真是会物尽其用。”顾凛嘴角的笑没落下去，“姜伊冬，我不是好心的人，你最好想清楚，到底是想和我划清界限，还是保持我们现在的关系？” 姜伊冬：“我没钱了。” “我可以给你钱。”顾凛依旧是这句话。 他甚至说：“我现在……养活你也可以。” 他具体不太清楚姜伊冬的消费，不过他之前一个月的生活费二十万，姜伊冬花钱这么大手大脚，想买什么就买，大概比这更高一点。 就算一个月五十万。 顾凛觉得也不是太难。 “顾凛，你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我只是不想跟你纠缠了，仅此而已。” 姜伊冬对上他的眼睛，他一双漆黑的双眸满是怒意，还有一些被愚弄的不堪和不可置信，她看起来不谙世事的面孔此刻也冷了下来。 他就这么看着她，好一段时间没说话。 她说完这句话，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还需要我说得更难听吗？” 她还要说得多难听？全都是他自作多情？ 顾凛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生气了，平静下来说：“想说这话多久了？” 姜伊冬没说话。 “让我来猜猜，应该是从上次你问我是不是戒烟开始的，是不是？”他单手捏着姜伊冬的下巴，她一张娇艳明媚的脸没有太多表情，嗤笑，“嗯？难为姜大小姐这么忍辱负重这么长时间。” 顾凛手指只是轻轻捏着他的下巴，没用力，她不过是刚刚侧过脸，他的手和她的下巴已经没有接触了。 傍晚的风很舒服，吹在人身上很放松。 “我不想这么不给你面子的。”她说，“毕竟你们男人最爱面子了。” 你们男人。 听起来像是她见了不少好面子的男人，所以才把这个罪名冠在他头上。 顾凛低低哂笑：“你还挺善解人意的。” 姜伊冬：“毕竟我能长这么大也不完全是因为我命好。” “姜伊冬。” 他又喊她的名字，又没有很快说后面的话。 姜伊冬做出不耐烦的表情，“我知道我的名字好听，但是你总是这么喊，我也听得烦，何况我现在看着你也挺烦的，有什么话直接说，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顾凛看着这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语气尽是低冷和自嘲，“你对我这么刻薄，利用都毫不掩饰，就笃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姜伊冬：“毕竟你喜欢我么。”语气满是不在意。 她没有因为他喜欢她而欣喜，甚至现在表情里的厌烦都要化成实质了。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顾凛说，“但我向来没有好心帮人的爱好，也没有胸襟宽广到可以不计较被初恋狠心拒绝还要上赶着送温暖，所以今天如果你还是这么决定，我们要么是陌生人，要么是可以发展成恋人的朋友。” “你想清楚再决定。” 姜伊冬依然不为所动，她好像已经考虑了很久，所以今天说这些话很坚定，连一点犹豫和停顿都没有，似乎他们之前那几个月的交情都是泡沫。 “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 顾凛退后了半步，“如果这是你的决定，不要后悔。”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满是冰冷和讽刺，“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姜伊冬：“那恐怕有点难，不然你明天联系我转钱，明天之后你就不用再看见我了。” “……” - “卧槽！你真是这么跟他说的？” 沈九春目瞪口呆，看着沈九春娇美精致的面孔，掩饰不住自己的八卦和好奇心。 “嗯，所以他明天应该会联系我转账。” 沈九春问：“要我陪你一块吗？” 姜伊冬：“你明天不是不准备出门吗？” 沈九春：“但是我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啊！” “……”姜伊冬说，“不会的。” 沈九春：“你这么肯定？” 姜伊冬嗯了声。 “那我明天不跟你一块去了？” “不用了，不会有什么事。” - 事实如此。 第二天，顾凛果然准时出门，他脸很白，眼底一片青黑，似乎刚洗过澡出来，头发还没吹干，有些湿润。 两人走进电梯，姜伊冬：“你这个样子，都让我有点怀疑我的眼光了。” 顾凛垂眸，好像没听到姜伊冬说话一样，没有回应。 到了银行，顾凛先开口：“三百万，四个月，算四十万利息，一块转进你卡里。” 姜伊冬：“嗯，你看着给。” 第31章 大雪 31/ 她这副样子, 完全是为了跟他不再产生什么牵扯，顾凛觉得刺眼，挪开了放在姜伊冬身上的目光, 他脸色还是很白, 比剧烈运动之后的脸色还要难看一些。 第86章 她明明有一百种方法让两个人不要这么难堪, 可她也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 卡递出去前，顾凛再次问：“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姜伊冬：“你之前没有这么磨蹭的。” 顾凛自嘲一笑，“好。” 二楼贵宾厅招待五十万以上客户，两个人坐在柜员面前, 顾凛冷白瘦削的手腕递过两张卡。 手续很顺利也很快。 顾凛坐在身侧等着, 柜员将办好后的手续单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姜伊冬收了卡, 朝他灿然一笑，“你以后会很有钱的。” 顾凛：“现在才说祝福，不会有点晚？” 姜伊冬：“毕竟你之前照顾我和姜小明那么长时间, 我们各退一步，以后海阔天空。”姜伊冬笑着，“期待下次见面, 你已经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了。” 她好像想到了昨天顾凛的话，随后说：“还是算了，毕竟你也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 那还是如你所愿吧。” 好像她真的那么有苦心，就只是为了考虑他的想法。 “……” 顾凛再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 看到她回来, 沈九春特意拉着她转了一圈，认真看着她, “还好还好，完好无损。” 姜伊冬：“……”她说, “他又不会吃人。” “但是难保他恼羞成怒做出来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 姜伊冬：“不会的，他对羞辱他的人都不会那么狠，何况我之前还是他的债主呢。” 沈九春：“这么听起来，你还挺了解他的啊。” 姜伊冬：“还行吧。” “我还是觉得，以后你们最好见到对方绕道走，他脾气就算再好，一看到你，也难保不会想起来这次被你拒绝的事情……很难说男人小心眼起来会不会刻意针对你。” 姜伊冬也不好说，不过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她没放在心上，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最后只是拍了拍沈九春的肩，“我去休息了。” 午觉睡醒，姜伊冬接到了姜天凯的电话。 “我听说，你拒绝了那小子？” 别墅那边那么多人，他们两个人说话也没避着人，有人看到或者听到再正常不过。 姜伊冬下一刻就冷笑出生：“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天凯：“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姜伊冬：“听不惯就别听，我就算拒绝他也不是为了要你的钱，如果你还是想操控我的婚姻，干涉我跟人来往，你还是省了那条心，我的生活费你爱给不给。” 姜天凯：“我知道你心里对这事儿心里有数，但我毕竟是你爸，说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好，你最好就像之前一样，只在每个月三号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其他时候不管你出现还是不出现对我来说都不是很重要。” 姜伊冬的生活费每个月三号会打到她的卡上。 姜天凯心情没有因为姜伊冬的毒舌改变，反而听起来更开心了一点，“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拒绝的那小子，不过这件事你做得不错……” 他每次这么说，后面就还有其他的事情，姜伊冬懒得继续听，“没什么事我挂了。” 她说完，挂了电话。 很快，那边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我话还没说就挂？！” 姜伊冬不耐烦继续听，又要挂，就听到姜天凯说：“你先别挂电话，我给你打电话是有别的事。” 姜伊冬：“有事说事。” 姜天凯：“过两天城南有个宴会，你去一趟，礼服我让老杨给你送过去。” - 城南的宴会是原家为了他们家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侄子办的，之前原清时的爹妈都在飞机失事中去世，年仅十六岁的原清时在公司董事会决定让他二叔掌权后就去了国外读书，现在才回来。 但是一回来就拿回了董事长的位置，坐上的原氏的一把手位置。 消息一经传出，海城众多知情人一片哗然，接近六七年都没有原清时的消息，一回来他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而且不声不响，直到事情已经结束消息才传出来。 ——但是这些都和姜伊冬没什么关系。 因为姜伊冬今天被姜天凯送过来要见的人不是原清时，也不是为了结交原家的人。 只能说，跟原家面前沾上了一点关系。 但不多。 姜伊冬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眯眼笑着的时候，好像在勾人，宴会上不少人跟她打招呼，而他一路走到她面前，足足用了三分钟——不过短短十米的距离，让他走出了百米红地毯的既视感。 “骚包。” 姜伊冬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立刻被姜天凯打了一下手背，她皮肤娇嫩，手背立刻变红了。 “他和原清时这么多年的好友，这次原清时能顺利回来还坐上那个位置，他有小一半的功劳。” “那也不影响他现在骚包。” 说话间，两个人话题中的主人已经走了过来，笑眯眯问：“姜小姐在聊什么？介意我一起么？” 第87章 姜伊冬：“介意。” 姜天凯：“……” 孽女！ 男人却笑得更开心了，“姜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 神经病。 姜伊冬又想翻白眼。 男人开始跟姜天凯聊天，看起来两个人之前就认识，这次宴会只是为了给她牵线搭桥，姜伊冬没想到姜天凯会这么着急，她刚刚高中毕业！ 来这儿之前，姜天凯喊她回了一趟伊莎。 “萧琮去年大学毕业，跟你年龄没差几岁，家里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家族的产业虽然还没接手，但大概率都是他的。” 姜伊冬没什么耐心听，也没多少兴趣来往。 一脸无所谓。 姜天凯看着姜伊冬，只是笑了笑，随后说：“萧鹤阁是他小叔。” 没有回忆更多，萧琮好像对她挺有兴趣，所以心情极好地站在她身边跟她找话题。 姜天凯很识趣地离开，笑呵呵地说：“还是你们两个年轻人聊，我去找那些老家伙聊天，跟你们年轻人真是有代沟了。” 所以原本坐着四个人的沙发，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 “姜小姐刚毕业？” “嗯。” “已经填了志愿么？” “还没。” “不知道意向什么专业？” “……” 姜伊冬：“你是查户口吗？” 萧琮失笑：“姜小姐如果有意向专业，我倒是可以帮忙参考。” 姜伊冬：“不用。” “之前没有人说过姜小姐很不近人情吗？” “之前也没有人在我身边说这么多话都感受不到自己不受欢迎。” “……” 萧琮笑意更深，“姜小姐真是太有趣了。” 姜伊冬觉得无聊，姜天凯胁迫她过来，不然就要把车收回去，姜伊冬才会乖乖跟着过来的，不然她早就走了。 现在人已经见到了，就算后面姜天凯想问情况，只要她说没后续就够了。 姜伊冬：“萧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站起身就要离开，萧琮在身边不好拦，倒是很体贴问：“需要我送姜小姐回去吗？” 姜伊冬拒绝：“我开了车过来的。” 让萧琮送她回去，以后还要在姜天凯面前接受他的盘问，这不是姜伊冬的目的。 姜伊冬只是过来应付差事，就算萧琮是萧鹤阁的侄子，他也是个生意人，跟艺术家不沾边，血缘关系再亲近，怎么也不可能把他那个已经死了多少年的小叔再从地下叫出来跟她聊天。 比起跟萧琮在这儿聊这些她不感兴趣的话题，还不如回去继续看自己定的杂志。 姜伊冬决定上学之前就把这些杂志看完，她最近越发感觉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完整创作出一幅画——这已经不是最近的感觉了，从毕业之前她就有这个感觉。 那时候顾凛还在，偶尔看着顾凛，姜伊冬脑海中也会冒出一闪而过的灵感，但是太难以捕捉，而且没有办法勾出一个完整的画面，而且冲击力不够强——简而言之，没有多少人喜欢。 姜伊冬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但是上次和导师聊完天后，导师对她的建议是，趁着还年轻，可以尝试多去找一找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发着，多找找看，哪一个方向她最有灵感，反正她还有很长的时间。 从宴会出去，姜伊冬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只有百分之二的电量。 早上醒来就被姜天凯叫到别墅开始化妆做造型换衣服，之后直接到了宴会，没有时间给手机充电。 姜伊冬没放在心上，驾驶着车刚走了大约五公里，车子没油了。 这次办宴会的地方是城南的原家老宅，离市区不算远，但是跟姜伊冬的公寓还是有着好一段距离。 何况老宅修在这边，就是因为距离公路还有一段距离，大部分车辆行驶，都会走国道，如果没有必要，是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也可以这么说，这条路，原本就是原家专门为了自己家修的一条路，毕竟当年他们家也是吃下这块项目的人之一。 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车，姜伊冬拿出手机准备给沈九春打电话。 拨过去，那边刚接通，手机关机了。 “……” 靠！ 今天真是倒霉，老天爷没必要这么折磨她吧，她又不是触犯了什么天条，只是想到这一点，姜伊冬就已经暴躁了。 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等到人过来，宴会距离结束还有好一段时间，姜伊冬坐着车里想着现在还能做点什么让自己从困境中脱离出来。 难道真的只能等着宴会结束再跟姜天凯一起回去？ 姜伊冬只要一想到姜天凯肯定会问她和萧琮聊得怎么样，甚至一路上跟她说怎么和萧琮拉近关系，姜伊冬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早知道就答应萧琮的热心帮助了。 姜伊冬叹气。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姜伊冬只好期待还有迟到的嘉宾，或者同样提前离开的宾客，她也好求助。 也不知道是她的意念产生了作用，还是她还没有倒霉到绝路，不远处真的有白灯越来越近。 第88章 天色太黑，车牌号看不清楚，只是远光灯能让她知道从不远处过来了车辆。 她先是在车里摁了好几下喇叭都没有人打理，接着又找出了车里的工具箱，从工具箱拿出手电筒照亮。 ——这样也好让人知道她在求助。 姜伊冬打开手电筒，不断朝着越来越近的车子挥手。 车子也如她所愿停了下来，车窗降下，姜伊冬穿着高跟鞋蹬蹬蹬跑过去，眼巴巴看着来人。 只是—— “是你？” 姜伊冬皱眉。 顾凛声线冷淡，“姜大小姐。” 果然疏远了很多。 “我的车没有油了，你帮我——” “不帮。” 她话还没说完，顾凛已经打断了她的话，甚至从车窗抬头看她一眼，接着，车窗了升了上去。 姜伊冬明白了她的意图，立刻跑到车身前，挡在车前。 已经发动的车骤然停下，轮胎和地面接触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凛冷着脸打开车门，语气已经是勃然大怒，“姜伊冬！你想死吗！” 姜伊冬：“我知道你会停车。” 这样的笃定反而让顾凛更生气，他的胸膛都因为怒气而有些起伏，黑暗中只有车前灯照亮两个人的面容，不够清晰，但姜伊冬已经能感知到顾凛的情绪达到了一个极致。 ——他快要爆发了。 说着以后不想再见到她，无非是因为知道见到她还是忍不住，姜伊冬虽然看不起爱情，但也承认不会有比爱情更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了。 对，看不起。 从始至终，姜伊冬不提及爱情，都只是因为她看不起爱情而已。 她不仅看不起爱情，还看不起想要爱情的人——如同她看着沈九春和陆良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有心头的冷淡和看到两个人闹矛盾之后翕动的嘲讽。 知道顾凛喜欢她之后，姜伊冬第一想法是厌烦。 原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纯粹，但是因为顾凛喜欢她，这段关系“不纯粹”了，在她内心，就像是镜子磕碎了一角，或者鞋子前脚掌的折痕，不影响使用，但心里始终有一块疙瘩，让她不舒服。 “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姜伊冬，我没有扶贫的爱好，也没有好心到帮一个拒绝过我的人。”顾凛的声音在夜色下那么凉，即使他的语气平淡，但内容在姜伊冬听来实在是冷漠，“让开。” 姜伊冬还是站在原地。 顾凛伸手拽着姜伊冬的手腕拉着她往路边走，高跟鞋与柏油路产生踢踢踏踏的声音，她被他拉得趔趄，脸上满是不高兴的表情。 呵，她也知道不高兴。 顾凛冷眼瞧着她，“帮忙找别人，我不会再帮你。” 姜伊冬好不容易站稳，闻言立刻道：“我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你。” “所以，你想说你也是被迫无奈？”顾凛眉眼的嘲讽几乎要化成实质。 姜伊冬没吭声，她知道这时候跟顾凛对着干没什么好处。 “不用你帮我喊车，只需要你给我借一下手机，我手机也没电了。” 她还是一脸坦然的模样，语气听起来居然还有点委屈和无辜，湿漉漉的眸子带着点期盼地瞅着顾凛，等着顾凛心软。 “不借。” 姜伊冬的耐心和好脾气果然没有持续几秒就破功，“顾凛，你都多大了，还玩过家家那套，我不过是拒绝了你，还是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拒绝你，所以我拒绝了你你就这么记恨我？” 顾凛睨着她这副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嗯，我幼稚又恶劣。” “……” 为了不帮她，承认自己坏都这么干脆，姜伊冬又小声说：“不然这样，你给我借手机，我给你钱。” 顾凛：“我不需要。” “……” 油盐不进呐。 “不用这么小气吧，你也是去参加原家的宴会的？以后我们说不定会在宴会上会遇见，难道你每一次都要假装不认识我？” 顾凛平静道：“你忘了那天你说的话了？还是姜大小姐说话从来都是这么不顾后果，也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那天顾凛问她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还嫌他磨蹭。 “……” 姜伊冬作势就要哭，哽咽了一下，眼泪就从眼框落下来。 顾凛无动于衷，甚至笑了，“相处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知道姜大小姐有演戏的天赋。” “……”姜伊冬收了眼泪，“你要怎么才肯帮我？” “我不帮陌生人。” 他说完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夜色下，他挺拔修长的身体笔直地站在往前走，月色和车前白光灯打在他身上，好像他不是只开车这么简单，而是走t台。 这么冷漠……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姜伊冬站在原地咬了咬唇，看他就要伸手拉开车门，突然大喊：“我喜欢你！” 第32章 大雪 32/ 顾凛的动作果然如姜伊冬所想的那样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两个人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姜伊冬朝他露出一个响亮又明艳的笑, 目光还没被喜悦渲染完全, 就听到顾凛低醇的声音缓缓道：“姜伊冬, 你还是真是知道怎么激怒人。” 第89章 姜伊冬皱眉，不明所以。 只是她从来不会对别人露出自己无知的样子，所以看起来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顾凛闭了闭眼，“你不喜欢我, 也用不着戏弄我。” “是你说你不帮陌生人的。” 她一双永远无辜单纯的眸子看着他, 不满于他的冷漠。 哪怕是求人, 她也不会低下头，就这么等着顾凛说话。 她生气了。 瞧瞧，顾凛想, 她恐怕永远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也不顾及别人的脸面，只会因为自己的需求而短暂低头, 而一旦达成目的，她又会露出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傲慢和自私面孔，毫无例外, 他之前不就是被她短暂的好处收买了吗？ 想得那么清楚，见她那张隐约露出一些柔弱的面孔。 他居然该死的心软了。 顾凛撇开眼，“真心在你看来这么不值钱, 又怎么好意思用它来换取报酬？” “……” 姜伊冬咬唇。 他又要转身了。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儿等着宴会结束？ 现在才八点，就算宴会结束得再早, 也查不多到十点，甚至更晚一些, 十一二点。 姜伊冬还想再挣扎一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你？之前是因为我爸不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才会不和你在一块的。” 顾凛终于看向她了，他站在车前，灯光给他整个人披上了一层光，仿佛从天而降的拯救者，原本就是为了她而来。 然而，就在姜伊冬以为他相信了她的时候，甚至她脸上的喜意还没出现，顾凛轻淡的嗓音缓缓开口，再一次打破了她的期待。 “姜伊冬，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 周彦希看到电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次确认了一遍才终于肯定这就是顾凛打过来的。 今天原家的宴会，是周彦希听说了消息，但是一直没有收到请帖，倒是顾凛收到了请帖，周彦希打算跟着顾凛一块过去，但是顾凛临时有事，他就跟着别人一块去了。 接起电话，他问：“顾凛，你来了？” 顾凛：“还没。”他嗓音平淡，开口，“帮我个忙。” “行啊，你说。”周彦希刚觉得宴会有点无聊，以为顾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帮忙，啧，他还挺重要的嘛。 “姜伊冬车没油了在路边，你去送她回家。” “……” 周彦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顾凛又重复了一遍。 周彦希：“兄弟，你可真把我当个人看，虽然我觉得宴会有点无聊，也没什么乐子可看，但也不代表我想去当车夫。” “而且。”他顿了一下，“既然你都看到她了，怎么自己不去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去。” 顾凛语气不咸不淡，“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话说得真讲究。 之前顾凛在姜伊冬身边，两个人也没确定什么关系啊。 不过……周彦希笑了声，“行啊，那她就交给我了。” 顾凛嗯了一声，关了电话。 看着已经挂了的电话，周彦希嘿笑了下。 姜伊冬长相是真不错，而且不会让人看多了腻烦，脾气么，虽然有点，但是不妨事，他们这些人谁身上没点脾气了。 之前一直看顾凛在姜伊冬身边，尤其是上次和顾凛合作后在顾凛身边提起姜伊冬，他看他的眼神可真够冷的，现在……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个人这么快就闹掰了？ 周彦希很快就开车出去了，姜伊冬果然还等在路边，身边弥漫着只要走近就能感受到的低气压。 车停下，周彦希走上前：“哟，这不是姜伊冬嘛！在这儿等谁呢？” 姜伊冬瞥他一眼，“反正不是在等你。” 即使有上一次的事情，周彦希还是觉得她嘴太毒了，从小吃那么多毒药怎么没把她毒死啊。 不过，周彦希眼底还是一闪而过笑意，“说说吧，怎么了？”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走上前。 姜伊冬：“车没油了，手机也没电了。” “这么可怜啊。”说着可怜，他的语气可没有一点可怜的意思，反而充满了耀武扬威和幸灾乐祸，“要不你现在喊我一声周哥哥，再跟我道个歉，说上次的事情不是故意的，我就大方原谅你，送你回去，再找你把你车加了油开回去，怎么样？” 姜伊冬瞥他一眼，“不要。” 也不是谁都能让她低头的，尤其是她和周彦希没什么交情。 周彦希最多就是有点脾气，愿意花钱买追捧，所以其他人也就捧着他，没想到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真觉得凭自己能有那么多人高看他。 她懒得跟他废话，已经做好了要等到宴会结束的准备，姜伊冬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 周彦希皱眉：“为什么？你宁愿等在这儿都不愿意说一句求我的话？” 姜伊冬弯着唇：“怎么会？我这么能屈能伸的人，当然不是不愿意求人，只是不喜欢求你。” “只有我——”周彦希笑出声，“你该不会喜欢我，所以故意要这么做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第90章 姜伊冬震惊于他的想象力和厚脸皮，第一时间居然忘了反驳。 “该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 周彦希得意地叉腰笑，“姜伊冬……” “当然不是。”姜伊冬立刻冷下脸打破了他的幻想，“只是看不惯你趋炎附势的嘴脸和愚蠢的智商，懒得跟你废话。” “……” 周彦希骂了一声，“靠。” 姜伊冬瞥他一眼，继续站在原地等着。 “你就这么干等着？” 就算这样，他还是没走。 这不是周彦希的性格，上次聚会周彦希之所以被她嘲讽还忍着，只是因为那天顾凛在，现场还有那么多同学，他如果真的因为她多说了几句就赶她出去，倒是好像心胸狭窄一样。 毕竟人是他自己请过来的，而且他确实想看看顾凛——主要是看看顾凛跟姜伊冬在一起之后，会不会被羞辱到。 靠家里还能说一句运气好会投胎，靠女人算什么？ 吃软饭一直被说得很难听，那天有多少人在内心嘀咕什么，顾凛自己不会不知道，就算他主动找上顾凛合作还给他投资，也只是想像个施舍者一样，以后有机会当他的债主，在他面前当大爷。 难道还能真是因为善良？ 别搞笑了。 不过顾凛还真有几分手段，他投进去的钱不仅没赔，还赚了不少。 周彦希觉得也行，就这么当个股东，也差不多。 周彦希没话找话，“你这么早出来，不会是被人羞辱赶出来了吧？” 姜伊冬：“你说的应该是你自己。” “……所以你这么早出来干嘛？”周彦希想不通，“还这么倒霉，车到了这儿没油了。” 简直不能更倒霉了。 姜伊冬没回答，反问：“你呢？你出来干什么？” 周彦希不假思索：“当然是知道这儿有美女，过来艳遇。” 神经病。 不过，姜伊冬转念一想，刚刚看到自己在这儿的人只有顾凛，所以，“顾凛让你过来的？” 周彦希：“你也不傻嘛。” 姜伊冬点头，“行吧，你送我回去。” 嚯，听着跟指使司机似的。 周彦希问：“你跟顾凛也是这么相处的？” 姜伊冬微笑脸，“顾凛没你这么欠骂。” “草，能不能好好沟通？” “谁让你总是主动挑衅我——和我的人。” “顾凛算是你的人？” 姜伊冬抿着唇，脸色冷了下来。 周彦希哈哈大笑，“他都说跟你没关系了，你还做什么梦呢？” 姜伊冬：“现在是没什么关系了。” 周彦希想着这几个字的意思，说：“你们俩吵架了？” 他脸上满是吃瓜和看戏的表情，姜伊冬懒得满足他的好奇心，没说话。 一路上她都没再跟他说话，就连周彦希主动说话，姜伊冬也没继续说什么。 回到公寓，沈九春还没睡，那会儿接到姜伊冬的电话但是她很快就挂了，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她对海城还不熟悉，想到姜伊冬和姜天凯的关系，最后只好给杨叔打电话，得知姜伊冬在宴会，她也没再细问。 看她回来心情不好，问：“怎么了？相亲不顺利？” 姜伊冬皱眉摇头。 沈九春：“跟你相亲那个人长得很丑？”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少会生出真的很丑的小孩，就算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做个整容什么的也挺方便的。 “不是。” 姜伊冬走到冰箱边拿酸奶，看着摆放得整齐的酸奶，又想起来这酸奶还是顾凛买回来的。 “……” “嘭”一声，她又关上了冰箱的门。 沈九春很懂她，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水，“说说看？” 姜伊冬：“我车没油了停在路边。” “你那会儿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事儿？” “嗯。”姜伊冬喝了一口水，“手机也没电了，刚给你打完电话，下一秒就关机了。” “……”沈九春表情有点囧，“你是在演偶像剧吗？” 姜伊冬瞥她一眼，表情不善。 沈九春干笑两声：“好吧好吧，那你倒是说说，是谁能把你惹得这么生气。” 嚯，她到海城这段时间，姜伊冬的情绪起伏可比之前在学校跟人撕逼情绪起伏还要大。 姜伊冬之前在学校跟人撕逼，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结束了之后她都会很快冷静下来，就算下次回想起来，也最多是冷笑两声，她可太少见到姜伊冬这么生气的时候了。 倒是最近，前几天去银行转了钱回来，一进来就跟她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把自己锁在画室，沈九春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休息的。 第二天下午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姜伊冬才从卧室出来，表情恢复如初，走到冰箱边打开看一眼，立刻又关上，问：“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多稀罕啊。 沈九春想，之前可没见到姜伊冬早上起来不是先喝酸奶，而是问有什么吃的。 “没事。”姜伊冬还是皱着眉。 第91章 沈九春就坐在她身边看书，是不是偷瞄她两眼。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真的想不通，于是开口：“既然要送我回来，还说那么多有什么意思……这么不情愿还让人送我回来……” “……” 沈九春足足听着她骂了半个小时。 她水杯里的水喝完了，沈九春立刻给她续上，“喝水。” 姜伊冬烦死了！ 沈九春大概从她的话里明白了前因后果，笑着问：“这不是挺好的嘛？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就算嘲讽你你也没什么损失，而且他还让人送你回来了。” 姜伊冬怒气十足：“你知道他说我什么吗？！” 沈九春：“什么？” 姜伊冬：“他说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沈九春啊了一声，“你懂吗？” 姜伊冬大声道：“我怎么不懂了？！” 沈九春笑得很温柔，她原本就是个温柔的人。 姜伊冬的身子绷直，像是一根被骤然拉紧的弦，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随时都仿佛会绷断，或者骤然跃起挣扎，划上周围人的脸。 沈九春看着她的目光始终温柔如水，手指抚上姜伊冬的脊背，逐渐抚平她的暴躁。 她的问题也如同她的动作一样问题，只是最后也没得到答案。 “衡衡，你真的懂吗？” - 姜伊冬又去海城见了导师，这次拿着她最近画的作品。 姜伊冬的基本功很扎实，这是导师第一天见到她就知道的事实，但是后来又交谈了几次，姜伊冬都像是没有落地的天使。 有些东西即使见过了，可是与真正在自己身上发生过还是不同的。 导师说：“我看到了你画里的东西，很绚目，但是这种绚目流于表面，和它内在的东西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联系，它很跳跃，也很割裂。”他笑着问，“你最近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随后很是理解地笑了笑，“年轻人，多去体验体验也没什么，很多人为了找创作的灵感都会主动去寻求外在的刺激。人一旦在一个很安逸的环境，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想法，也不会再有其能力。” 姜伊冬问：“我应该怎么做？” 导师只是说：“这就需要你自己思考了。” 姜伊冬就把画又拿了回去，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经纪人的工作室。 经纪人手下不止她一个人，只是前几天她的画反响不错，所以最近和她联系得勤快了些，又得知了姜伊冬上次出席了原家的宴会，一时又惊又喜，但后来得知她去了没多久就离开，也收敛了自己的喜色。 宴会上的名人不少，能为姜伊冬的画出钱的人更是不少，她在圈子里面出现得越多，越能让人想起来，她以后的画就不愁卖。 经纪人只是觉得姜伊冬的野心不足。 ——这只是在成名这件事情上。 对画画这件事，姜伊冬仿佛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比如现在，以经纪人自己的眼光来看，这幅画的价格已经超越了之前卖出去的两幅作品，她笑着问：“这幅画是你最近画的？” 画廊最近没什么新作品，姜伊冬的这幅画绝对会赢得不错的反响。 “这幅画暂时不卖，也不拿出去展出。” 经纪人很遗憾，只是说：“你刚才崭露头角，现在不多上几幅画，让人记住你，等到被人忘记，你的画拿出去可就没有之前那么好卖了。” 姜伊冬：“卖不出去也无所谓。” 她这么说，经纪人只好作罢。 姜伊冬不缺钱，这是经纪人在接手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接手呢？ 看中了她的潜力。 姜伊冬是她押的会获鹤阁奖的人——天才不多见，但是姜伊冬绝对是她见过把技巧和自己的思考表现得最淋漓尽致的人。 她在这圈子里面已经有十几年了，见过来来往往的人太多。 鹤阁奖是青年画家萧鹤阁在获得国际荣誉后自杀，遗书里写着要把自己所有的资产都成立一个青年画家奖项，也是国内首个青年画家奖。 含金量不可谓不高。 经纪人就是看中了姜伊冬的追求，但这和她想要让姜伊冬快点打出名声不矛盾。 捧出一个“明星”画家，可比她手底下那么多人一块赚的钱多多了。 姜伊冬形象好，技术好，只这两项就已经够她在这圈子里面站稳脚跟，何况她还有点“艺术家”的脾气，和足以支撑这脾气的底气和清高。哟，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多少人都死在空有清高的心，却没有清高的命。 如姜伊冬这样天选定要成名的人，真是少见的。 又问了一遍确定不拿出去展出，姜伊冬再次肯定拒绝，经纪人只好遗憾离开。 “等你想好再联系我。” 姜伊冬挥挥手，没有继续说什么。 从画廊离开，姜伊冬接到了姜天凯的电话。 姜天凯心情还不错，说：“过来唐记，我们一块吃个饭。” 姜伊冬一听就知道是跟她有关系的饭局，她还烦着，直接说：“不去。” 第92章 挂了电话，那边又打了电话过来。 姜伊冬直接没接。 到家楼下，姜伊冬看到了姜天凯的车。 会开这辆车的只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杨叔从车上走下来，对姜伊冬说：“衡衡，姜总让我送你去唐记吃饭。” 如果是其他人，姜伊冬说什么也不会去，但是杨叔从小看着她长大，这么多年一直对她都不错，她对姜天凯还有脾气，在杨叔面前却很少发脾气，而且杨叔从小就把她当女儿看待。 今天她要是不过去，外人面前，姜天凯最多在别人面前自谦骂她几句，不会说得太狠，真正担责备的只能是杨叔。 姜伊冬也不想让杨叔为难，皱了皱眉头，还是妥协：“好吧。” 坐上车，杨叔笑着跟她聊天，“衡衡看着不太高兴？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姜伊冬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一点迷茫。” “迷茫什么？”杨叔乐呵呵的，“跟我说说看，杨叔这么多年，虽然没多少见识，但也多吃了几年饭，说不定能帮到衡衡一点。” 姜伊冬问：“如果一开始不知道的东西，但是后来看到的多了，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没办法表达，应该怎么办？” “哟……这我还真有点不知道。”杨叔说，“知道了但是说不出来是吧？” 姜伊冬：“算是吧，比如我听懂了知识点，但还是做不对题，应该怎么办？” “听懂了知识点，但是知识点是老师脑子里的，你不会做题，可能是你还没熟悉知识点，也可能是你知道了知识点，但是根据知识点联想不到怎么用——”杨叔说，“这都说明你还没完全懂，老师讲的时候，因为那些知识老师已经很清楚也很熟悉了，所以对他来说很熟悉，但是你第一次接触，你要不试试多看看几遍原题，再去模拟一遍，说不定回过头来再看，你就会了。” 多去看几遍原题——可是她现在已经把人得罪狠了，这要怎么去看原题？ 姜伊冬陷入沉思，直到杨叔出声打断她的思路。 姜伊冬走下车，立刻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但她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男人依旧英俊风度翩翩，也一如那日一样温柔得迷人，何况他今天还穿了一身白色西装，更衬得他玉树临风。 一见到姜伊冬，萧琮信步走上前，“坐车不舒服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姜伊冬轻啧，“崔先生，我记得上次我们的聊天算不上多愉快，不知道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萧琮表情有些受伤，“姜小姐原来是这么认为的，我以为姜小姐只是那天有点事才提前离开，毕竟我们说了那么多，姜小姐也没拒绝过我不是？” “……” 就装吧。 姜伊冬白眼翻到天上去，“你是怎么跟我爸说的？” 萧琮：“我对姜小姐当然是百分之一百满意，你之前卖出去那两幅画，其中一幅还是我帮我朋友买下的，他很欣赏姜小姐，认定姜小姐以后会更出名。” 姜伊冬不反感出名，但是自己现在陷入瓶颈，听到这句话，便立刻升起一阵烦躁。 她抬头，嘴角勾着笑，只是说出的话没有像她的笑那么甜，“原来你对我挺满意的，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敷衍家里，所以才会找一个家庭不显，也没什么文化底蕴，只是长得漂亮的花瓶来当你的未婚妻给你当挡箭牌和炮灰。” 第33章 大雪 33/ 萧琮：“……” 他依旧勾着招人的温柔笑容, 像是要溺死人一样，“姜小姐可真是误会我了。” 他一开始还真是这么想的，姜家刚来海城不久, 还没在海城站稳脚跟, 姜伊冬上次在姜明诩的生日宴亮相之后, 不少人议论她过人的样貌。 萧琮从小就喜欢美人，知道自己逃不过联姻，正好姜天凯递过来了橄榄枝，顺水推舟。 真正觉得姜伊冬有意思, 还是在那天宴会, 姜伊冬明显不愿意而且厌烦,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在那儿等着，等他过去, 姜天凯离开，她才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准备离开了。 萧琮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忽略过, 更觉得有意思了。 姜伊冬：“误会不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麻烦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跟老头说清楚, 我就先走了。” 她还真准备离开，萧琮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这么着急嘛，既然都是误会了, 你就当普普通通过来吃一顿饭，我想你过来应该没吃过饭。” 姜伊冬确实还没吃过饭, 点头也就应了。 男人的手掌还是拉着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 和顾凛刚接触时顿感冰凉的手指截然不同，姜伊冬怔然，怎么会这么对比。 萧琮转身，一眼看到了笔直地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冷淡的人。 哟，熟人。 “过来吃饭？” 顾凛颔首。 “上次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打招呼，清时刚回来，要见的人不少，不过他一直没忘了你。” 顾凛才启唇：“打过招呼的，下次有时间再聚。” 他的包厢近一点，很快就到了，朝萧琮一点头，“我先走了。” 第93章 萧琮也笑着点头。 从始至终，他没看过姜伊冬一眼，好像真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姜伊冬失神了一瞬，被萧琮打断，“一个小时候认识的玩伴。” 能让萧琮说是玩伴，至少证明顾凛家在之前也是不错的。 萧琮下一句就说：“不过前两年家里出了点事，现在事业好像才起步吧。” 他语气寻常，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打个招呼，对他来说，就算是行个方便也是顺水人情，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不值得一提。 姜伊冬没说话。 萧琮以为她是没什么兴趣，不再说。 走进包厢，姜天凯已经和萧琮的父亲萧赴信聊得很上头，一瓶酒过了一半。 姜天凯酒量很好，看到姜伊冬，给了她一个眼色。 姜伊冬也就朝着萧赴信点头打招呼，“萧伯父。” 萧赴信对姜伊冬略有耳闻，喝了不少酒，情绪已经上涨，就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弟弟，他是大哥，一开始就是要接手家族企业的，只是可惜了萧鹤阁，真是天妒英才啊。 “好好，阿琮可是对你赞许有加，他对你有意，你不要辜负他啊！” “哎，你喝醉了，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决定，我们那儿能管得了那么多，管得多了孩子要害不愿意，还是让他们自己相处，说不定没有我们干预，他们关系还好一些。” 姜天凯没有谄媚模样，不过这番话说出来，萧赴信对他更是亲近了几分。 姜伊冬扫了一眼萧琮，他还笑吟吟地听着萧赴信的话，半分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她面前的菜看着还不错，何况唐记的菜色她上次试了，很喜欢，不管几个人聊什么，姜伊冬现在是真的饿了，拿着筷子沉默地吃菜。 之后，不管萧赴信和姜天凯问什么，都淡淡地敷衍。 吃饱了，姜伊冬站起身。 姜天凯：“去哪儿？” 姜伊冬：“烟味酒味熏得难受，出去透气。” 姜天凯皱眉要说什么，萧赴信拍了拍他的手。 萧赴信：“让萧琮陪你一块去吧。” 他其实对姜伊冬谈不上满意，只是看到姜伊冬就想到了萧鹤阁，难免触景伤情，也就对姜伊冬多了几分照顾。 姜天凯闻言，很满意。 唯一担心的就只有姜伊冬不配合。 果然—— “不用，我自己出去走走。” 萧琮已经自觉站起身，走到姜伊冬身边，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边追更加企鹅君羊，似二而而物9一四其说：“我陪着你一起。”又低声，“他们总归要让我和你一块出去的，出去之后我们再散，难道你想现在在这儿跟他们吵架？” 姜伊冬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萧琮已经推着她往外走了，她没挣扎。 走出包厢，萧琮：“你想先走？” 姜伊冬还真是出来透气的，不过萧琮这么说，她为了避免萧琮再跟着她，一会儿两个人还得回去，也就点了头。 唐记开在市中心，不愁打不到车，不管是回公寓还是去她自己的别墅那边都挺方便的。 她要拒绝姜天凯的相亲，姜天凯肯定会停了她的生活费，说不定还会把车收回去，公寓那边很快租金到期不能再住，好在别墅是写她的名字，也不碍事。 姜天凯是她爹，这首翻身农奴的歌她要唱，但也要有钱才能唱，存款只有上次顾凛还回来的那些，马上就要开学了，要买的东西不少，也不知道能支撑到几时。 姜伊冬想了想经纪人今天说的话，有点犹豫。 在走廊对着窗外站了一会儿，小桥流水的美景果然治愈人，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焦虑的时候回归田园，姜伊冬伸了个懒腰，转回身。 ……啊。 该说巧还是不巧呢。 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算了，他刚刚就没跟自己打招呼，可能也是觉得不太需要，姜伊冬错开他就要走开。 手腕被拉住，姜伊冬低头，看着顾凛修长的手指，再往上，是他瘦削的手腕，被包裹在衬衫下的手臂坚实有力，冷白性感的喉结滚动。 “姜伊冬，是不是除了我，任何人都可以？” “你在说什么？”姜伊冬皱眉。 顾凛抿唇，好像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你在相亲？” 姜伊冬：“和你有关系？” 顾凛阴沉的脸色像是下一秒就要下雨，讥诮：“是没什么关系。” 姜伊冬扯唇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什么拒绝你，却跟萧琮走的亲近？” 顾凛不悦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就连周彦希看到顾凛这样的脸色都要犹豫一下，对姜伊冬却没有一点威慑力。 “谁让你没有个帮你的爹，老头也不喜欢你呢，本来我不喜欢你就能随便拒绝你了，你又没什么本事让我爹强押着我过来和你被迫见面。”姜伊冬浅笑，“嗯，就像现在这样。” “被强迫的？” 他似乎怔了一下，手指也松了松，姜伊冬收回手，果然看到手腕已经红了。 力气这么大，姜伊冬皱眉，手垂在身侧。 “如果伯父同意，你不会拒绝？” 第94章 沉默了一会儿，姜伊冬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莞尔，“你试试啊，说不定呢。” - 姜伊冬想偷溜的，不过运气不好，撞到了杨叔，杨叔没让她走。 她也不想下去，只好坐在车上打游戏。 沈九春看到她在线很意外，给她发了连麦邀请。 车上没有耳机，姜伊冬直接点了外放。 沈九春：“你在画廊打游戏？” 姜伊冬：“没啊，被老头抓过来相亲了，刚跑出来，被抓到了。” 杨叔回头看她一眼，有些无奈，刚刚姜天凯给他发消息，让她注意要是姜伊冬要走，就拦下来。 姜伊冬坦坦荡荡，毫无被抓包的尴尬和脸红。 沈九春：“所以你现在在饭桌上？” 姜伊冬：“没，在我爸车里。” 沈九春：“我还以为你在饭局上打游戏，叔叔大概率不高兴。” 姜伊冬：“他不高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高兴也不能怎么样，之前工作忙没时间管，现在有时间了，看到我能卖点价钱了，总算想到自己还是个爹。” 沈九春听得直皱眉，一直都知道姜天凯没怎么管过姜伊冬，两个人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姜伊冬这么说着，却没多少怒气。 哪怕是姜天凯对她限制那么多，从小到大不知道打碎过她多少次期待，她都习惯了。 怎么到了顾凛身上就忍不了呢？ 沈九春一时出神，操控的小人又回了营地。 姜伊冬：“你认真点！” 沈九春：“噢，来了来了。” 打了两局游戏，终于等到了被服务生扶着的醉醺醺的姜天凯上了车。 姜天凯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姜伊冬皱眉，对杨叔说：“开窗。” 车内开着空调，开了窗就不凉快了。 杨叔刚想这么说，又留意到姜天凯，还是打开了车窗。 晚风黏黏糊糊的，缠绕着潮湿的余温，吹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身边还坐着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味道更不必说。 风吹了一会儿，姜天凯更热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先看了一眼，大概脑袋还不清楚，粗重的声音烦躁道：“窗户怎么打开？热死了。” 姜伊冬：“你身上什么味你自己闻不到还要求我也闻不到吗？” 姜天凯才清醒了一点，皱眉：“你刚刚不是透气吗？怎么上车了？” 为什么上车他都知道，杨叔已经跟他说过了。 早就知道姜伊冬不可能那么乖，不知道跟她一块出来那小子干什么去了，居然也没看着他。 姜天凯头疼，这会儿也没力气教训姜伊冬，先回家再说。 姜伊冬坐着无聊，拿出车上的杂志看。 这些杂志也是之前她的，坐车无聊就会看，不过还是很新，姜伊冬一页页翻过去，跟之前看的感觉不一样，她好像逐渐能捕捉到一点点——很快就流逝了。 还以为这次会不一样，姜伊冬很遗憾。 回到家，姜伊冬先去房间洗澡，姜天凯被杨叔扶着回房间。 这边比公寓还不好打车，没有出租车，她的车又停在公寓楼下，跑不了。 姜伊冬就在这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姜伊冬下楼的时候，姜天凯已经在吃早餐，看新闻了。 这就是姜天凯的能力了，哪怕前一天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依旧活动如常，精力旺盛跟年轻人比也没差多少。 精力旺盛的人，不管是干什么都比别人多一些时间，赚钱当然也比别人容易。 姜伊冬坐 在饭桌前，今天桌子上准备的早餐是包子和粥，姜伊冬拿了一个包子先把里面的馅倒在碗里，皮吃完，又用筷子把馅戳碎，倒在白粥里。 姜天凯等着她吃饱了才开口：“昨天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知道吗？多此一举问一遍还有什么意思？” 姜天凯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尤其是这半年来，她翅膀硬了，手头上大概也有了一点钱，远远没有从前听话，顶嘴都是小事，但是现在这种大事，他还是担心姜伊冬会因为自己任性搞砸。 结亲成不成也无所谓，最怕的就是结仇了。 姜天凯也不是急着想把姜伊冬嫁出去，他也没有无能到现在就要卖女儿的地步，但她最近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样也好让她紧紧皮。 “不喜欢萧琮？” “嗯。” 她倒是坦然，姜天凯眼中闪过几分笑意。 哪怕姜伊冬一身反骨，又总是惹他生气，但是姜天凯从来没觉得姜伊冬不好，相反，他还觉得这女儿随了他，没跟她娘一样，软得别人说什么都相信。 姜天凯：“那你说说，他是那儿让你不满意了。” 姜伊冬：“不能让我喜欢就已经足够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对这种万花丛中过的男人没什么兴趣，不管这个男人有多厉害或者多有能力，姜伊冬都没什么兴趣知道，姜天凯之前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说，姜伊冬还能当自己不知道，昨天看姜天凯的样子，她还以为姜天凯已经放下这个心思了。 姜天凯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第95章 姜伊冬：“什么样的都不喜欢，你还是省省你的这些心思，有时间多陪陪姜明诩。” 姜天凯：“明诩那边我当然会多上心，但是你这边我也在想，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萧家萧鹤阁虽然不在了，但是萧琮这两年一直在接触艺术品行业，也知道怎么捧人……”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心思。 姜伊冬：“我暂时还不需要用我自己换名声。” 姜天凯：“等你需要的时候就迟了。” “怎么？你还缺一个给你赚钱的女儿？” 姜天凯和萧家的生意来往姜伊冬不清楚，想来他们才刚搬过来，大概牵扯不会很深。 “衡衡。”姜天凯皱眉，“在你心里是不是我这个爹不管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有别的心思，不是单纯为了你好？” 姜伊冬：“差不多吧。” 她连场面话都懒得说，姜天凯叹气，“前些年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那么多生意都是刚起步……” “行了，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年了，也不嫌腻。”姜伊冬笑，“什么时候你像给姜小明那样，把公司股份给我，什么时候再说你都是为了我好这些话，到时候我还有耐心再听听。” 姜伊冬淡淡然站起身，撇了一眼姜天凯已经铁青的脸色，讽笑：“什么都不给怎么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呢？你自己想想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姜天凯冷下脸色，“姜伊冬，你要还是这个样子，生活费你也别想要了。” 姜伊冬转身。 “姜伊冬！” 他声音还在身后，看着姜伊冬这个样子，怒火冲天。 “随便你。”姜伊冬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了，“反正除了这句话，你也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了。” 别墅这边果然没有车，好在杨叔看到她出来，知道两个人已经谈完了，走上前准备送她回去。 姜伊冬：“老头今天没问你我最近的情况吗？” 杨叔：“他一直很关心你。” “他所谓的关系就是有用的时候把我捡起来，没用的时候就把我随手扔到一边。”姜伊冬冷笑，“杨叔，老头说要停了我的生活费，你说下个月我的生活费还会不会准时到帐？” “这……”杨叔无奈，“姜总其实已经很努力考虑你的情况了，萧公子在国外读的大学，跟原家又是世交，你和他交好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姜伊冬：“不是不能交好，不过对方的态度就只是让我给他当个挡箭牌未婚妻，我总觉得我会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最后落人笑柄。” 萧琮只是看起来风流，好歹也是家里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人，萧赴信这两年已经差不多把家里的公司交给萧琮了，虽然董事长现在还是萧赴信，不过公司真正做主的人已经是萧琮了。 这些上次参加完宴会，沈九春就已经把陆良调查好的消息发给她了，最后分析：“如果他对你有几分真心倒还好，如果没有……难保他不会把你卖了还让你帮着他数钱。” 这么说当然是夸张了，只是萧琮这个人确实可信度不高，不过是见了两面而已，他表现出来的喜欢再深，也不会有多少。 回到公寓，沈九春：“昨天回家了？” 姜伊冬：“被老头逮回去教训。”她打了个哈欠，“没睡好。” 沈九春：“他怎么说？还是逼着你和萧琮来往？” 姜伊冬：“他让我就算不交好也别得罪。” 沈九春唔了一声，“听起来他还是想要你继续和萧琮保持现在的关系，甚至更进一步。” 姜伊冬耸肩，“就算他想的再好也没用，我没有想法，萧琮也没有想法，除非他能跟萧伯父两个人结婚，否则绝无可能。” “……” 沈九春笑出声，“你这话要让姜叔叔听到了，铁定要把你的生活费停了。” 姜伊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沈九春啊了一声，“他还真停了你的生活费。” 姜伊冬：“啊。” 沈九春：“你手里还有钱？” 姜伊冬：“算有点吧。” “……” 沈九春：“我倒是有钱，不过以你的消费水平，最多也只能支撑你到开学。” 姜伊冬只是皱了一下眉，“不用，我手上真的有点钱，不算多，不过支撑到我开学肯定够了，最近画廊那边生意不错，我看看之前还有些画也打包卖出去得了。” 沈九春：“你有需要就找我。” 姜伊冬：“没事儿。” “不过公寓租金马上到期，开学前我们就得搬走了。” 沈九春：“可以啊，你说专门给我准备的别墅我还没去过呢，我还以为你藏着掖着不愿意让我过去。” 姜伊冬：“这段时间一直有事情，也没时间过去，你想过去应该跟我说的。” 沈九春笑得温和，“开学之后，我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你过来跟我住。” - 两天后，姜伊冬和沈九春准备搬家。 这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沈九春的东西还拿了一个行李箱，姜伊冬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楼下看到了鲁柔和顾凛。 顾凛正在往车后备箱放东西，抬眼见了姜伊冬，黑眸深沉，又转回了目光。 第96章 鲁柔倒是注意到了，笑着打招呼：“是姜伊冬啊，你怎么不打招呼？” 姜伊冬点头：“顾阿姨。” 鲁柔：“你要送朋友？” 姜伊冬：“没有。” 姜伊冬手里什么都没有，沈九春手里拉着行李箱，看起来确实像姜伊冬要送沈九春离开。 “我们也搬家。” “搬家啊。”鲁柔最近也是看着顾凛一点点变忙，每天回到家，除了问问保姆她的情况，之后就去休息了，有时候鲁柔早上醒来，顾凛已经出门了，昨天顾凛突然说房子的租金到期了，今天就要带着她搬出去。 “东西多不多？要不要让阿凛帮你搬？” “不用了，那些东西我已经联系了房东，她要就留着，不用就扔了。” 姜伊冬除了装修，就只有画室的一些东西，重要的已经放在车里了，剩下的东西，别墅那边有，也不需要搬过去。 鲁柔看一眼顾凛，他只是低着头，没有跟姜伊冬交谈，东西放上去就站在旁边等着，她笑笑：“噢这样啊，你们这是要搬到哪边去？” 姜伊冬：“郁馨。” 郁馨是别墅区，鲁柔知道，那边的房子不便宜。 应了一声，再看顾凛，已经平淡地上了车。 好像之前磨磨蹭蹭等着搬东西，被她催了几次后，一边搬东西一边看楼门的人不是他。 顾凛的车启动了，姜伊冬站在原地，沈九春看了一眼，问：“还在等什么呢？” 姜伊冬：“上次和萧琮吃饭，撞见他了。” 沈九春很意外，“你那天回来可没说。” 姜伊冬：“我回来已经第二天了，忘了。” “……”沈九春问，“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问我是不是除了他，其他人都可以。” 沈九春：“……” “蛮长情的啊。”她笑，“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姜伊冬：“我让他争取老头同意。” 沈九春：“你这是要给他机会？” 姜伊冬：“上次去见导师，他说我的画看起来波涛汹涌，但是内在还是一潭死水，可能谈个恋爱会好一点。” 第34章 大雪 34/ “这个理由你最好别让顾凛听见。” “我看起来有那么蠢？” “这不是蠢。”沈九春说, “我是怕你仗着他喜欢你——得意忘形了。” 姜伊冬噢了声，没放在心上。 顾凛怎么会知道呢？ 沈九春把东西放上车，姜伊冬开车到别墅。 别墅是何妈收拾干净的, 两个人住进去也方便, 不过她们俩住在这儿, 没有人收拾东西打扫卫生还是不方便。 “我去看看我的房间。” 沈九春推着箱子走进去。 姜伊冬接下来好几天都呆在别墅画画，上次那幅画还是没有拿出去展出，手头上的经非虽然够生活，但真要大手大脚地花肯定还是不够用的。 下一次经纪人过来, 姜伊冬答应了把自己之前的两幅作品拿出去卖。 经纪人很高兴, 但还是遗憾地问：“上次那幅画, 真的不准备卖？” 姜伊冬还是摇头。 经纪人知道强迫不来，只好叹息离开。 很快就到了月初，秘书果然没有打钱过来, 姜伊冬不意外。 姜天凯等着姜伊冬主动低头认错，等了两天，没等到, 最后还是主动找了打了电话过来，“想清楚了？” 姜伊冬：“没想清楚的一直是你，我从小到大什么习惯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吗？现在知道想驯服我, 怎么不在我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时候就教会我听话？” “既然你没有教会我怎么听话，就要知道我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听话的。” 姜天凯：“确定了不回来？” 姜伊冬：“不回去。” 姜天凯：“那就让我看看，你翅膀硬到什么程度了！” 电话挂了, 姜伊冬对着手机撇嘴，从房间走出去, 沈九春正在用厨房尝试新菜色。 没有再请保姆，沈九春自觉揽起了家里做饭的活, 姜伊冬因为第一次帮厨手忙脚乱，削土豆还削到手，沈九春也没再让她进厨房。 “今天做了什么菜？” “你今天下楼挺早啊。”沈九春听到声音，后仰身子看着她笑，“我看了可乐鸡翅的教程，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他们两个人吃，每次做饭都吃不了多少，姜伊冬有时候还会错过沈九春做饭的时间点，靠零食填饱肚子。 外卖能送过来，不过这边能送过来的外卖就那几种，很多饭也不是不能叫外送，但汤类送过来太远，不管是口感还是温度都已经不好了。 沈九春就开始自己学做饭。 姜伊冬：“刚和我爸吵了一架。” 沈九春很意外，“你不是说他停了生活费吗？怎么又吵架了？” 姜伊冬冷笑，“当然是他打电话过来想让我服软。” 沈九春：“……” 一点都不意外。 姜伊冬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一张柔软的素颜此刻居然有几分高兴。 “吵架心情还这么好？” 第97章 姜伊冬下巴搭在抱枕上，目光落在茶几上，“已经打响了自由的第一枪，心情怎么会不好。” 沈九春：“那应该庆祝一下！不然我们出去吃吧？” “……你不是在做饭吗？” “失败了。” “……” - 沈九春开车，姜伊冬坐副驾驶。 理由是——“我怕你太兴奋了，一会儿开车也飘逸。” 姜伊冬虽然不觉得自己会那么飘，不过沈九春愿意开车，姜伊冬也乐得轻松。 “去哪儿？” “唐记。” “好。” 到唐记，两个人走下车，姜伊冬又看到了刚刚从唐记走出来的顾凛。 沈九春凉凉道：“别说，你和顾凛还真是有缘，我还没有在一个地方这么长时间见过一个人那么多次呢。” 姜伊冬：“……” 顾凛这次身边还有几个人，大概是刚跟生意伙伴谈完生意，还挺稀奇，现在天色还没晚，他们这么快就吃完了饭，难不成是还有下半场？ 顾凛看到她，目光温淡，略略点头，随后错开他们先走了出去。 沈九春还挺感慨：“上次看到他也没几天吧，我居然又感觉他比之前沉稳了不少，而且整个人比之前有气势多了。” 姜伊冬：“噢。” 她有几分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说：“我们去吃饭，我快饿扁了。” 上了四个菜，要了两份饭。 “会不会太多了？” 两个人在家里两碟菜都吃不完。 姜伊冬：“我现在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沈九春：“……” 十五分钟之后，四碟菜还剩下不少，姜伊冬碗里的米饭也还有很多。 沈九春：“刚刚是谁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的？” 姜伊冬：“这件事告诉我们人要有自知之明。” 沈九春扑哧一笑，“好吧，不过你现在没吃多少，可能是因为过来这么长时间，你已经饿过头了，我们要不打包回去？晚上你饿了给你热着吃。” 姜伊冬很震惊：“我们已经穷到这种程度了吗？” 沈九春：“家里没饭，而且别想让我半夜起来给你做饭，你回去如果要画画，等睡觉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到时候肯定会饿的。” 好像之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姜伊冬出神了一瞬，但想起来是谁之后，她就说：“不用了，我画完直接去睡觉，不会有太多时间在家里。” 沈九春：“你确定？” 姜伊冬：“嗯。” “那好吧。”沈九春说，“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可惜这家店没有外卖，不然我们可以叫外送。” 不仅不外送，就连打包，服务生都会一再说没有办法保证带回去的口感。 “嗯。” 姜伊冬认同。 吃饱了，不想动，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聊天消食。 沈九春：“你刚刚好像在想其他的事，什么事，吃饭的时候居然还要想。” 姜伊冬没有想很久，而且很快就回神了，沈九春居然还是留意到了。 “你是侦探吗？” 沈九春：“我只是个乐子人。” 姜伊冬：“……” “没有，没想什么。” “真的没想什么？” “嗯。” “那我猜跟顾凛有关。”沈九春说，“你只有想到他的时候才会不淡定。” 姜伊冬：“……” 沈九春好笑，“不会吧，还真的被我猜对了？” 姜伊冬：“你刚刚说要打包带回去让我晚上画画完再吃，之前顾凛还会晚上等我从画室出去，给我热饭，等我吃完才回去。” 沈九春：“挺尽职尽责的啊，你请他当保姆不就是这个用途？” 她笑，“你不会是开始怀念了吧？这是不是叫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姜伊冬头疼，“没有。” 沈九春：“你保证？” 姜伊冬：“好吧，他这么体贴，我是有一点怀念，不过一个他能做的事，何妈也能做，这么想也没什么好怀念的。” 沈九春就无趣地转回了目光。 - 晚上回到家，姜伊冬看到手机上，有一条陌生的消息。 【回到家了吗？】 姜伊冬对陌生电话号发过来的短信向来是不搭理的，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是没有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就只能说明这个电话号还没有重要道让她存下来，那么回不回也就不重要了。 把手机扔在一旁，姜伊冬走进画室，再走出来果然饿了不少，拿起手机再看，相同的手机号又发了一条消息。 【出来。】 姜伊冬皱眉，走到楼下，落地窗能完整看清楚窗外的景象，现在窗外已经是一片黑暗，打开客厅的灯，终于得以看清楚停在大门外的车。 姜伊冬皱眉看了一会儿，手机再次震动。 【给你送点吃的。】 听起来和自己很熟悉，姜伊冬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来，是很熟悉的声音。 第98章 原来不止是年龄见长声音才会成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也不足以让顾凛发生那么多的变化。 可姜伊冬莫名就觉得顾凛有了很多变化，这种变化，让姜伊冬觉得她和顾凛好像从同龄人逐渐有了年龄差。 “就算不想理我，刚从画室出来肚子总要填饱的，嗯？” 男人的嗓音在黑夜中听来，有些异常的温柔。 姜伊冬披了一件米白色的披肩，打开门走出去，果然看到了顾凛靠着车门正站在门口。 隔着栅栏对望，姜伊冬：“你怎么过来了？” 顾凛：“想你了，就过来了。” 姜伊冬的手指突然有一阵酸麻，心头一动，轻咳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异常，问：“带了什么吃的？” 他打开车门拿出保温饭盒，“看你去唐记几次，大概是挺喜欢唐记的饭，用保温饭盒装着，应该没冷。” 姜伊冬想伸手接过，顾凛的手又收了回去。 姜伊冬不满：“不是过来给我送饭么？” “就算是快递员，姜大小姐也知道说一声谢谢，我好歹是自己掏钱还专程开车过来送，难道连你一句感谢的话都不值？” 姜伊冬抿着唇：“谢谢。” 顾凛微微笑，“现在迟了。” “什么？” 顾凛闲适地站着：“本来么，我是只打算给你送了饭就回去的，但是过来看到你——我总觉得太亏了。” 姜伊冬抱着手：“那你想怎么样？” 她真的有点饿了，顾凛又送到门口，近在咫尺，她没理由拒绝。 “我想看看你。” “……” 就算这么站着，顾凛也一点没有露出狼狈和尴尬的神情。也是，没有什么时候比他破产的时候更狼狈了，现在只是被她拒之门外而已。 姜伊冬犹豫了一会儿，“只是看我现在你已经看到了。” 顾凛：“嗯，但我想离你近一点，而且饭盒我还要带回去，难道你要让我在外面等？” “……” 姜伊冬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很昂贵的东西吗？” 顾凛笑得懒散，“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哪怕它不值几分钱……我不应该带回去吗？” 姜伊冬盯着他提着饭盒的手，肚子空空如也，只好忍辱负重道：“好吧。” 打开大门，顾凛没有直接走进来。 姜伊冬：“还有什么事？” 顾凛：“猜到你不会自己去超市，顺带给你买了点酸奶，你不是挺喜欢？” 之前确实挺喜欢，现在…… 因为一看到酸奶就想到他，姜伊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喝了。 “噢，谢谢啊。” 她甜糯的声音没多少真心，顾凛早就知道了，左手提着饭盒，右手提着超市的口袋，提步走进去。 姜伊冬想接过顾凛手里的饭盒，一直到门口，饭盒还是提在顾凛手里，他没有给她的意思，好像一早就知道姜伊冬的意思，所以每次姜伊冬伸手，都“刚刚好”错过。 “……” 姜伊冬还想再挣扎一下，“大晚上的，两个异性同处一室不太好吧？” 顾凛扯唇：“姜大小姐之前让我留在公寓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公寓之前也不是只有我和你，还有姜小明在呢！” “嗯，现在别墅里面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你朋友不是吗？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你家里应该是最不适合做什么的地方，出什么事你声音稍微高一点，她就听到了。” “……” 姜伊冬终于妥协：“好吧。” 顾凛低低懒懒地笑着，声音听得出愉悦：“姜大小姐之前不是挺享受的么，现在又矫揉造作抗拒什么？反正你拿准了我喜欢你，就算一直恬着脸追你，你也享受就是了，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追过你。” “我花钱买的就是服务，凭什么不能享受呢？但你之前不是说我们之间当陌生人么？陌生人对我的关心，我一向是谨慎的，说不准就是糖衣炮弹呢。” 顾凛嗯了声，“那你就当我是普通追求者。” 姜伊冬哼哼：“追我你还得排号。” 顾凛：“我排几号？” 姜伊冬：“勉强给你算一号。” 顾凛微笑：“噢，那看来我机会很大了。” “毕竟大部分喜欢我的人，都喜欢先让我爸看得上眼再来我这儿秀存在感，像你这样，我都告诉你我爸不喜欢你了，还要先在我面前晃的人，你是第一个。” 顾凛还是心情很好地笑着，“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你和伯父的关系，而且我听说，萧琮最近相了一个新的名媛，看来已经放弃你了。” “……” 这事儿姜伊冬还真不知道。 难怪顾凛今天会过来，也没有之前冷淡，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姜伊冬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承认：“上次饭局我拒绝了他。” 顾凛：“伯父没说什么？” 姜伊冬：“停了我的生活费。” 顾凛笑出声。 第99章 姜伊冬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很高兴？” 顾凛：“不敢。” 他明明就是很高兴的样子，姜伊冬挪开了视线，两个人走到餐厅，打开灯，顾凛已经放下饭盒，并且一层层打开——真巧，就是她今天和沈九春去点的四盘菜。 “你还挺会借花献佛的。” “姜大小姐的口味变幻莫测，吃过的都不一定下次还想吃，我只好偷个懒，买你觉得还不错的。” “说不定我们下午没吃完就是因为我觉得不好吃呢。” “你什么时候改改你口是心非的毛病，我大概就相信了。” 顾凛又把买回来的酸奶一盒一盒往冰箱里面放，姜伊冬展展手。 顾凛瞥她一眼，没搭理。 姜伊冬：“……” “给我一盒酸奶。” 顾凛就丢了一盒过来。 姜伊冬伸手，酸奶正好落在她怀里。 - 吃过饭，姜伊冬磨磨蹭蹭等着顾凛主动说要离开，但看他装聋作哑的样子，已经知道没希望了，只好自己主动先开口：“我吃饱了，你可以回去了。” 顾凛低低地笑，走到姜伊冬的身边，抬手。 姜伊冬后撤身体，抬眼瞪着他，“你干什么？” 顾凛：“看看姜大小姐的脸皮是什么做的，说不准能用在城墙上。” “……” 姜伊冬：“是你说只是想看看我，现在人你已经看过了，我也吃饱了，你不走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顾凛：“姜大小姐不送我出去？” 姜伊冬抿了抿唇，抬头看一眼楼上，沈九春大概还在睡觉。 好一会儿，她仿佛才纡尊降贵道：“好吧。” 她披上披肩，楼上传来响动。 两个人同时往楼上看过去。 沈九春的声音有点不可置信，“我在梦游？” “……” “这么晚了……你们……”她皱眉，绞尽脑汁想要怎么表达自己起夜看到这一幕的复杂清楚，“要出门啊？” 姜伊冬还是够冷静的，“他过来给我送吃的，我现在送他出去。” 沈九春想到姜伊冬说顾凛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明天说不定还有工作安排，想了想，说：“两三点了……要不就让他在这儿睡一晚上得了，折腾这么长时间，等他回去指不定没时间睡觉了。” “一楼的客房不是都空着吗？随便挑一个让他睡一晚上吧。” 姜伊冬：“……” 顾凛勾着唇等着姜伊冬回话。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好。”姜伊冬说，“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不方便。” 顾凛好像很遗憾，“那好吧。” 他转身，“你去陪朋友吧，我自己出去。” 姜伊冬：“噢。” 她果然没再动，又解开披肩坐到了沙发上。 沈九春徐徐走下楼，“门没关呢。” 姜伊冬打了个哈欠，靠着沙发靠背：“哦，忘了。” 沈九春：“他专程过来给你送饭？” 姜伊冬啊了声，“他是这么说的。” “心动了？” “还行吧。” “挺贴心的啊，还知道你半夜会饿给你送吃的，一看就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姜伊冬没说话。 沈九春走到她身边，笑着坐下，同样抱了一个抱枕在怀里，一只腿盘起，另一只腿耷拉在沙发侧。 “真的不心动？我觉得他挺好的，而且年轻的时候不谈恋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谈？你年轻漂亮，多享受几段恋爱才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说不定谈两个月，你们俩都不喜欢对方了，到时候再散也来得及，他追得这么勤，就算你现在拒绝，过段时间说不定就答应了。” “何况你上次不是也说，没什么灵感，需要点刺激吗？” “我是需要一点外在的刺激，但我还在考虑……我不确定他行不行。” “他不行？！”沈九春惊艳地瞪大了眼睛，有点同情，最后还是放下了自己撮合的心，“要是真不行的话，还是算了吧，男人不行，就是烂菜叶，吃吃不了，扔了也不心疼。” 姜伊冬：“……”她原本还有几分失落和沉思也被她的猜测打败，“我不是说那个不行，我是说，不知道起不起作用，他之前承认喜欢我，我看着他的长相都觉得没之前惊艳了。” “他有这么让你接受不了？”沈九春很震惊，“你最开始找他当模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伊冬单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嗓音甜美，话语的内容却冰凉，“也不是啊，谁知道呢？我也没说一定拒绝啊，只是还需要考虑看看，可能这段时间跟他相处的时间再多一点，我就发现他能让我有点灵感，我就同意了。” 沈九春拍拍她的肩，站起身，“好吧，你自己考虑。” 她起夜就是因为太渴了，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一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凛，脸色立刻变了变。 “……” 姜伊冬注意到她站着好久没动，问：“怎么了？” 第100章 沈九春才回神，尴尬地笑：“我去倒杯水。” 她脸色和声音都很不自然，姜伊冬同样站起身。 “你怎么还在这儿？” 看到顾凛，她一点都不心虚，无所谓到了极致。 也是，她向来是这么任性，利用都不加掩饰，永远没心没肺，只要没让她觉得必要，她抛弃起来毫不手软。 顾凛墨色的眸子翻滚着浓浓的郁色，固执地盯着她看，只是这次连她也进不了他的眼里，涔薄的嘴唇微启，“你说的考虑就是这个意思？” 姜伊冬啊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姜伊冬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去关上了门。 转回身，才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饭盒，窗外，顾凛的车已经启动，就算现在送出去，他也开走了。 姜伊冬还记着他要带回饭盒，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只是电话刚嘟了两秒，就被那边挂断了。 “……” 算了，爱要不要。 沈九春叹气，“我觉得他这次挺生气的，可能比你上次拒绝他还要生气。” 姜伊冬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声音听得出她在生气，“是他追我还是我追他？难道还要我看他的脸色？”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被人耍——你说要考虑，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你需要刺激。” “他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我答应他不是皆大欢喜吗？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这很重要？” 第35章 大雪 35/ 沈九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对有些人来说, 可能确实不重要，但是对有的人来说，很重要。 端看人的需要和价值观而已, 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联姻, 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不愿意联姻离家出走。 “如果是于我而言, 陆良欺骗我跟我在一起，而我被他蒙骗，最后才知道真相，我会恨他的。” 姜伊冬噢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 说：“难怪自从他参加竞赛之后, 你面对着他总有点不自然,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对他产生隔阂了。” “……”沈九春笑容很清凉，“我也很奇怪, 为什么你对别人的感情变化那么敏锐，却偏偏感受不到你自己的感情呢？” 姜伊冬蹙起眉，掀起眼皮, “什么意思？” “你面对顾凛的时候，真的完全没有感觉吗？想到他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感情波动？今天他过来, 你真的就一点点开心都没有吗？如果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为什么他过来送吃的你会同意？” - 很快就到了开学时间，姜伊冬和沈九春看了学校周围的房子, 最后在学校租了一个平层，二百多平, 一个月三万，姜伊冬和沈九春各出一半。 房子是原本就装修好的, 不过要添置点东西进去，姜伊冬还得重新买画具那些，好在买这些东西快，装修的工人也快，五天之后两个人就住了进来。 姜明诩也从历城回来，一回来，看到姜伊冬就要往他身上扑。 姜伊冬摁住了他的额头，“刚回来，去洗澡再过来见我。” 姜明诩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沈九春笑着说：“他都上幼儿园了，居然还这么黏你。” 姜伊冬：“不然我也不会给他找个保姆了，好在现在何妈可以照顾他，不然让我照顾，还是累死我吧。” 沈九春失笑。 “我看他现在这么黏你，以后你们的关系大概不会太差。”沈九春从来不认为姜伊冬真的会和姜明诩不共戴天，或者跟那些争家产的姊妹一样一点情面都不讲，姜明诩人生中最需要陪伴，最需要人照顾的几年，都是姜伊冬再家里看着的。 虽然她对姜明诩的态度总是看起来很恶劣，但姜明诩还是喜欢在她面前做出一些事情吸引她的注意力，这就足以证明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差，至少没有看起来那么差。 姜伊冬没回这个问题，转而问：“陆良真的是今天过来？” 沈九春：“嗯。” 姜伊冬：“哦，我下午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陆良过来你自己开车去机场接，我先走了。” 和经纪人约好了下午见面，经纪人过来接她。 她最近开学，不管是买材料还是学校交钱，租房子……一系列的事情花费都不少，上次租房子里面的东西没带出来，她又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学校旁边租的新房子还要买新的画具。 一笔笔钱花出去，姜伊冬卡里的存款少了一半。 终于意识到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姜伊冬主动联系了经纪人，但是经纪人只是帮她卖画，不能立刻给她变出钱来。 这次约了经纪人，主要是姜伊冬的一幅画有个老板看中了，但是想见见画这幅画的人，才决定要不要买。 放在之前的姜伊冬身上，她早就拒绝了，谁让她现在没钱了呢，只好忍气吞声过去了。 经纪人也说了，“你之前有钱，卖不卖都无所谓，我也没强迫你，但是现在是你缺钱要卖，那就听我的话过来，只是见一面不会有多少损失，何况你的身份，料想也没多少人敢动你。” 第101章 姜伊冬也是这么觉得，所以经纪人这么说，她也就过去了。 到了地点，那老板长相很一般，有些中年人的发福，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看到姜伊冬笑得更灿烂了，笑容很猥琐。 老板姓王，是个松城过来海城的商人，不是本地人，只是跟着生意伙伴去画廊，一眼看中了这幅画——主要是看中了画旁边的介绍，上面有姜伊冬的照片。 “……” 姜伊冬还站在门口，转身就想走，经纪人再身旁制止住她的动作，笑着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了那老板和姜伊冬的中间，笑着说，“今天跟我们伊伊说了老板想见见她，她还挺高兴的呢，她很喜欢那幅画，知道王老板也喜欢，挺高兴的呢。” 姜伊冬翘起腿坐在旁边，没说话，听着经纪人继续往下说。 这么看，经纪人这行也不好干，她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经纪人居然也好意思颠倒黑白，简直比她还要理直气壮。 姜伊冬一直觉得自己算是蛮不讲理的人，现在看着经纪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当没看见。 王老板还挺不满意，一直没听到姜伊冬说话，全程都是经纪人一个人在说。 他腆着肚子，“你让她自己说两句，你说的我不相信，我和她自己说。” 经纪人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做人也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伐？他自己不清楚姜伊冬进来就一脸看不上他的样子，难道也感觉不到姜伊冬坐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就是因为不想说吗？ 但这话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经纪人只好在心里默念，这是我的钱袋子，这是我的钱袋子，这是我的钱袋子。 随后深呼吸，笑盈盈地说：“她害羞，你也知道，艺术家嘛，长时间呆在家里，都不擅长和人沟通，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别人沟通的，她可是很少见外人的，你还是她第一个同意见的人呢。” “……” 这话经纪人居然也敢说。 姜伊冬更敬佩了，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大概也没办法太嚣张，经纪人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主动一点之后，姜伊冬终于站起来，“王总，谢谢你买下这副画。” 随后介绍了一下自己这副画创作的灵感来源和自己的一些想法，王总看起来听得认真，只是整个人都往姜伊冬的方向靠——推了好几次经纪人，没推出去，更觉得这个人居然这么不识眼色。 经纪人：“……” 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躲开了，谁让姜伊冬家里是那种情况，就算暂时落魄了，也是个大小姐，和普通家庭的人不能比呢？ “王总，姜小姐是凯瑞建工的千金，姜总嘛，你也知道的……” 王总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哪怕就是玉帝的女儿，王总也敢染指，何况凯瑞建工，他只是略略听了个名声，似乎也是刚来海城，既然名声不显，那么还需要忌惮什么？ 就在经纪人再一次站起身时，王总终于动手先把经纪人推倒，走到了姜伊冬身边，“姜小姐果然是钟灵毓秀的人，你要是愿意……以后你的画我都包了。” 嚯，这话都敢说。 姜伊冬端着酒杯，看着王老板逐渐不理智的表情，再看经纪人难看的脸色，讽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现在这副画，不知道王总愿意出多少钱？” 王总看着姜伊冬，淫/笑着搓了搓手：“你想要多少……” 姜伊冬：“那就要看这幅画在王总这儿值多少钱了。” 王总嘿嘿笑着，“姜小姐愿意付出多少……” 姜伊冬瞥一眼经纪人，“我问的是画值多少钱，王总要是想坐地起价，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能力。” 王老板的表情顿时精彩万分，涨红了脸，喘着粗气说：“真以为自己有几个才了？如果不是我，你那幅画还不知道会在展馆摆多少天呢！” “……” 别说是姜伊冬，经纪人听到这话都冷下了脸。 “王总——” 王老板原本就恼羞成怒，听到经纪人这么说，更是怒火滔天。 “给你点脸买了，你还真以为自己的画值多少钱？也不知道你之前陪了多少人，现在装什么呢？当婊//子就不要给自己立牌坊……” 姜伊冬冷着眼，听着他的话越来越脏，甚至还要动手动脚，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凭你也配？” 在场的还有王总的秘书，当着下属的面被下了面子，王总抹不开脸，语气更是激动。 “你个小杂种……” 这话姜伊冬在之前那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区别是那些人只有被她惹怒的生气，没有他的色心。 姜伊冬抬脚，又一脚踩上了王总的脚，面色如猪肝的男人吃痛要蹲下身，经纪人在秘书身边，拉着秘书，没让他上前帮忙。 就在两个人争执的时候，姜伊冬的另一只脚已经抬起顶到了男人的下三路。 “……” 就是秘书看着都白了脸色。 经纪人知道今天的事大概率是没办法善了了，早知道还不如不让姜伊冬过来呢。 再看王总，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捂着蹲下来，秘书立刻上前扶着王总坐下，好一会儿王总都没说话，经纪人给秘书打了个眼色，拉着姜伊冬先走了。 第102章 “今天的事结束不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最近几天你别出门，王老板不是海城本地人，不会拿你怎么样，生意谈完应该就要回去了。” 姜伊冬嗯了声，想了想，又说：“你不用送我了，孩子不是放学了吗？今天已经这样了，你不如早点回去陪陪她，接下里要辛苦你了。” 经纪人看着姜伊冬艳若桃李的一张脸，叹气，“既然你都知道要辛苦我了，为什么刚才不能再多忍一分，丢了面子都是小事，王总要是今天真的因为你不能人道……他就是拼着生意不做了，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不会。”姜伊冬说，“我从小到大打过的架多了，知道怎么打架能让人疼还不会有多少伤害，最多就是疼几天，他不喜欢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吗？我来帮他管管。” “……”经纪人摇头，“你这性子，要吃亏的。” 姜伊冬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经纪人没有继续劝，劝也劝不来，何况她和姜伊冬的关系还远远不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她挥了挥手，别了经纪人，自己慢悠悠往海大旁边的公寓走去。 虽然教训了人，但这种屈辱和委屈还是在心中挥之不去，沈九春要是知道——噢，今天好像是陆良来海城的日子，大概没有时间安慰她。 霸占了沈九春这么长时间，陆良终于找过来，也不会允许姜伊冬只是因为受了委屈就把人又喊回来——何况毕竟她已经出过气了，好像没有什么委屈的理由。 才在姜天凯面前唱了第一声自由的赞歌，难不成她这么快就要回去服软？ 姜伊冬这么一想，也不是很愿意回公寓了。 就这么晃悠着往前走，路上不少人，看到她的长相惊艳一瞬，却也很快就离开。 海大坐落在海城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界，海大面积还不小，大学生的消费水平同样出众，在这座国际化的城市中，家庭收入过千万的人不知道多少，如姜伊冬家庭的人也不算是少数。 沿着街道一路往回走，天气阴沉沉的，姜伊冬心情也不美好。 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在路上看着熙攘热闹的人群，姜伊冬还有心情停下来看看。 她出门的时间不少，可真正走到街道的时间却不多，此刻看着街道上不断行过的路人，不远处看到一个女人牵着小孩，小孩手里拿着一个冰激凌，吃得满嘴都是，姜伊冬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也走上前在门店买了一个冰激凌。 她不常吃冰激凌，只是看到那个小孩吃得满嘴都是，而女人蹲下身给小孩温柔擦嘴角的样子，突然也觉得那支冰激凌很好吃，很诱惑人。 买来尝了，没有太多特殊的地方，而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吃冰激凌，最后只好扔到了垃圾桶里。 － 顾凛刚谈下一个项目，心情还不错，准备开车回家，马上要去海大读书，正好那边的房子到期，他就直接在海大租了一个房子，原本和鲁柔住在一起，不过住在一起最近鲁柔闲了下来，总喜欢吧多余的时间和关心用在他身上，顾凛只好又租了一个房子，离得不远，去看鲁柔也方便，不过鲁柔不知道。 他的借口是，他睡在公司。 公司现在办公地点也是居民楼，光是四五个人在一起办公就已经很拥挤，何况和他一起干的那几个人大多数都是在海城没有住的地方的，他不可能跟他们挤在一起。 路上下起雨，街道上原本还拥挤的人潮好像瞬间就变得稀少，顾凛减缓了行速，留意着道路两旁。 一个很熟悉且单薄的身影就这么闯入视线。 车停下来，雨刷不停地清洗着车窗，顾凛的视线也不断清晰又迷糊，仿佛是梦里的场景，就这么看着她往前走，背影孤单，像是一个迷茫的小孩子。 他总是看见她狼狈的样子，也总让他忍不住心软狠不下心肠。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顾凛瞳眸闪过几分暗色，最后还是拿着伞走了下去。 隔着雨帘，姜伊冬眨了眨眼睛，雨水顺着她对睫毛滑下，像是她的眼泪，一双清澈眼眸还有几分出神，好几秒，才好像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姜伊冬声音低得像是喃喃：“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 这段时间顾凛都没有再联系过她，好像这个人从生命中瞬间就消失了，也或者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连沈九春都提起了两次，但姜伊冬没有回答。 她娇美的面容即使在现在这样狼狈的时候，也有一种落魄的美感，顾凛举着伞，语气低沉轻缓，“我是已经放弃了。” 他的语气再听不出前段时间的刻意冷淡和夹杂着孤冷的恨意，连同之前所说的喜欢都稀释到了看不见的地步。 大概是刚工作结束，身上还穿着西装，剪裁得体，严肃的一丝不苟。 姜伊冬见过姜天凯穿西装的样子，只是他好像总觉得西装束缚了他的呼吸，所以很少穿。 可是顾凛穿西装却很英俊，至少以她的审美来说是这样的。 姜伊冬不知道为什么更觉得委屈了，夹杂着怒火，“所以你现在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第103章 总是在狼狈的时候撞到他，姜伊冬抬手拨了一下耳边碍事的头发，立刻就要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顾凛拉住她的手腕，走进一步，伞同时罩在两个人头顶，嗓音沉静，“等你走回去，明天就要发烧了。” 姜伊冬语气气恼：“那也不要你管！反正你都说了以后都不想看到我，现在这么犯贱主动过来干什么？” 顾凛轻轻叹了口气，“是你拒绝了我，又不是我拒绝了你，怎么你生气的样子像是我才是那个负心汉？”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姜伊冬冰凉的脸蛋，“姜大小姐也会受委屈？” 姜伊冬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愿意理他。 奈何顾凛略显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姜伊冬的脸蛋，她转头也避不开他的视线。 端详了她一会儿，顾凛问：“哭了？” 他语气还有点不可置信，以姜伊冬这样张牙舞爪肆意妄为的性格，他还以为她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那种让人不好过的类型，现在这样默默流泪，甚至还在下雨的时候遮掩自己其实哭了这件事，这么非主流的行动——嗯，挺不符合姜大小姐的格调的。 “顾凛，看着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特别解气？” 顾凛低笑，“我在姜大小姐心里就是这种人？” 姜伊冬仰着头，“男人不都是这样么？只要是被拒绝过就会恼羞成怒，再怎么冷静，心里也早就记恨上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等着我一朝落魄过来踩几脚。” 顾凛似乎怔了一下，失笑，“这又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套用在我身上？” “我之前有个……”她才开口，顾凛已经打断，“故事等我送你回去再讲，不然等故事听完，姜大小姐可能已经感冒了。” 姜伊冬刚起了点回忆往昔的惆怅，紧接着就被打断了，脸上带着被打断的恼怒，被顾凛带着坐上车。 上了车，她看了一下，“你现在应该已经赚了点钱，怎么还没换车？” 顾凛真是被她情绪变化之快打败了，“嗯，没钱了。” “……”姜伊冬撇嘴，“你怎么还是这么落魄？” 顾凛好笑，“和被停了生活费的姜大小姐相比，我也没有那么落魄。” 姜伊冬又要生气，接触到顾凛的眉眼，闷闷道：“那是因为我有其他的追求。” “哈……”他笑出声，“你倒是说说，你追求了几天，追求到什么了？” 姜伊冬鼓着腮帮，一副懒得跟你说的样子。 “刚刚又是怎么哭了？” “有个傻逼想买我的画。”姜伊冬说，“经纪人说这是个大客户，开价很高，让我去见见。” “你就去见了？” “……” 顾凛淡淡道：“被非礼了？” 姜伊冬气恼地瞪着他，知道还要问。 她听说过归听说过，但真正接触到这种恶心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之前，别说有人试图染指她，在她面前表露出喜欢他的样子她都嫌弃。 “没什么好意外的，姜大小姐肤白貌美，是个男人看到你都会欣赏你的美貌，你也说了是个大客户，那肯定是给你送钱的，但是会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转手送给别人，除非是真爱或者真蠢，那就只能是有所求了。” “你才刚起步，大客户肯定不是图你的名字，至于你的天赋——这世界上有钱没眼光的人多，有眼光但没钱的人也多，两样都有的人却少，但是有眼光又有钱的人大多数都很精明，大多数不会出大价钱去买一个新人画家的作品。那就只能是别有所图了。”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在姜伊冬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回了她的脸。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一眼看出姜大小姐哪里最吸引人。” 姜伊冬原本还因为他说自己长得漂亮有点高兴，听到后面，又不满道：“你说得好像我除了长相一无是处。” “……”顾凛又看了她一眼。 姜伊冬此刻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因为被雨水打湿，没有那么精致，只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还是那么耀眼，闪着星光。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顾凛低头笑：“对，姜大小姐怎么会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姜伊冬终于满意了。 顾凛又提起她那会儿的那句话，“你那会儿是想到了谁？” “一个之前追我的傻叉，被我拒绝之后，他到处造谣我收了他礼物但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说我是个拜金的女人……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说他和我发生过关系！还说我只有一张漂亮的脸，其实根本没什么滋味！” “……” 第36章 大雪 36/ “你能轻易放过他？” “当然没有！”姜伊冬冷笑, 随后说，“我让我爸找了几个保镖，每一次一看见他, 就上去拉住打一顿, 打过几次之后, 他就转学了，关于我的流言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姜伊冬睁着漂亮的眸子，嘴唇翘着看向顾凛，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有仇必报, 而且必须当场就报。 她从来都忍不到时候, 也压根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谁惹了她, 那她就同样奉还，毫无例外。 第104章 “……” 顾凛好笑，“暴力手段挺娴熟。” 姜伊冬撅着嘴, “手段嘛，管用就行。” “现在不生气了？” “……”姜伊冬说，“还有点。” “你当时没打回去？” “当然打回去了, 我从小到大打过的架不知道多少，那傻叉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吃得肥头大耳, 压根不是我的对手，说不定连姜小明都打不过。” “既然都打回去了……你在气什么？” “我就是生气不行吗？我才刚刚从家里出来，受不了这份委屈不行吗？” 顾凛嗓音还是很平淡, “你打了人，还这么委屈, 大小姐，你还真是够任性的。” “……”姜伊冬瞪他一眼, “他这种垃圾，家里不知道有几个了，居然也好意思垂涎我，我恶心不行吗？” “当然可以，毕竟大小姐这么高贵，看不上别人是应该的。” “……” 姜伊冬：“我就是拒绝了你一次而已，你用的着这么小气吗？” 顾凛：“你要不是长得这么漂亮，你拒绝我第一次之后，我就不会再主动找你了，说不定今天车开过去我都认不出你。” “……” 姜伊冬听到顾凛说她好看还是挺高兴的，不过还是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你就是馋我身子，你肤浅！” “……” “无耻！” “……” “臭不要脸！” “……”顾凛终于朝她看了过去，“人都喜欢养眼的，这很奇怪吗？我是要被你判处死刑还是怎么着，你要继续骂下去？” 姜伊冬不服气，“反正你就是只喜欢我的脸，你根本不是喜欢我这个人，你的喜欢一点都不纯粹。” “呵……”顾凛好笑，“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姜大小姐，你最开始想让我给你当模特的时候，不也是看中我这张脸吗？要不要这么双标？” 姜伊冬：“我那是掏了钱的！” 顾凛想说什么，看着她气恼得红润的脸，喉结滚了滚，又把话咽了回去。 － 顾凛还不知道姜伊冬已经搬到了海大周围，车一直开了半小时，又停在了别墅外。 姜伊冬没等顾凛过来给自己开门，直接开了车门，扫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雨还没停，顾凛在后面举着伞，看着姜伊冬走进去，又要坐上车。 姜伊冬走在前面没等到顾凛过来，回头，双手抱胸，“你不跟上来吗？” 顾凛平静道：“已经送你到家了，我先走了。” 姜伊冬：“顾凛！你明明就放不下我！” “我要是这么短的时间就放下了，你岂不是又要说我对你不是真心？” 他总是有那么多道理堵住她的话，偏偏她真的觉得他确实是有道理的，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如果顾凛真的放下了，她肯定会更生气。 他站在车那边，而她已经走进了院子，车没有开进来，姜伊冬就这么看着他，一脸委屈又不满的样子。 其实她大概能明白，慕少艾原本就是很肤浅的，哪有一开始就是被对方的才情和思想倾倒的，真要说这些话，姜伊冬才更不相信。 可是顾凛只是因为这些喜欢她，她又觉得不满足。 沈九春说的是对的，她确实对顾凛不同，不管是顾凛做了什么她都不是毫无反应。 他站那么远，只是看着她，最后，还是走上前，叹了一口气，伞举在两个人的头顶。 “走吧。” 姜伊冬又开心起来。 “你不是说这样会感冒吗？你不愿意今天留下来照顾我吗？” “……”顾凛送她到门口，姜伊冬伸手输入密码打开门锁，抬眼，一双眼睛漾着清澈的无辜，就像是刚从森林跑出来的小鹿，很吸引人。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面前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有一种稚拙的引诱感。 而她还是很无辜的模样，好像所有的心动和冲动都是对方的过错。 顾凛没说话，进去后，先让姜伊冬去洗澡，随后走到厨房去准备红糖姜茶，何妈之前就说过，姜伊冬看起来健康，其实小毛病不少，每年总要感冒四五次，每次都是病来如山倒，而且感冒的时候还会说胡话，最严重的时候，会昏迷。 洗完澡出来，姜伊冬走到厨房，靠着门看顾凛的样子，笑得明媚。 “你这样看起来，很贤惠嘛。” “……”顾凛没理，煮好了红糖姜茶，倒了一碗放在桌子上，“喝吧。” 为了进厨房，他脱了外套，袖子也解开袖口折到了手肘的位置，姜伊冬能清晰地看到顾凛手臂的血管。 被衬衫包裹住的，是已经能用眼睛看到的一个逐渐成熟的男人的身体。 姜伊冬盘腿坐在凳子上，“你不喂我吗？”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的目光和从前一样清澈，就连说出这句话都不见得有多几分心思，只是单纯的不想动手，所以指使面前的人为自己服务。 顾凛看着桌子上那碗汤，眼神暗了下去。 他没动，姜伊冬咬唇问：“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喂我你也不愿意？” 第105章 顾凛垂眸笑了声，没什么情绪，好像只是单纯的提醒，“我已经放弃了。” “真的一点都不想吗？” “……”顾凛淡淡，“没可能了而已。” 姜伊冬仰头，顾凛就站在她的身侧，低头俯视着她完美光洁的脸蛋，“如果我说，我有点喜欢你呢？” 顾凛笑，笑意不急眼底：“姜伊冬，你总是知道怎么折磨人。” “你就说你喂还是不喂嘛。” “早点喝完去睡觉。”顾凛拒绝了。 姜伊冬抿唇，看着顾凛就要转身离开的身影，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顾凛低头，女子白皙柔软的手指覆盖在他的手腕上，让他一直忍着的情绪好像也快到了顶峰。 他抬眼，姜伊冬已经站起身，踮着脚亲了上来。 顾凛的心口猛然悸动了下。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是重重地贴着他的嘴唇，手指因为紧张而扯着他的衬衫，指尖泛白，身体过于贴近，他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她的柔软和体温。 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比多少次梦中还要美好，更真实到让他生不出抗拒的心思。 顾凛伸手扶着她的腰用力，单手提着她坐到了桌子上，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姜伊冬的腿就顺势缠绕上他的腰，不断交缠的唇息传递着男人的无法克制，从他身体里透露出的信息都在叫嚣着他渴望她，渴望亲近她，渴望更深地占有她。 紧张和刺激让她的神经产生了极端的被侵犯感。 姜伊冬睁开眼，他还是喜欢她嘛，不知道在矫情什么。 她的笑声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暴露。 顾凛睁眼，一双已经被欲色染上的眼眸对上她明显清明且狡黠的眸子——她在捉弄他。 顾凛的情绪忽然就冷了下来。 姜伊冬：“干嘛？” 顾凛骤然松开手，姜伊冬的身体就要顺着桌子滑下去。 他的声音还是很哑，“是不是我的喜欢在你看来，只是你可以随手戏弄的玩具？” 姜伊冬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哑，不断传递到顾凛眼里的妩媚，“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顾凛退后一步，深呼吸了一口，身体的变化还是遮掩不住，眼前的人却没有任何心虚。 他捏着她的下巴，声音还是冷的，只是被缠绵之后的沙哑破坏了严肃，“姜伊冬，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别再招惹我了。” 姜伊冬拉住他转身欲走的衣摆，“为什么？你还是喜欢我，我因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很重要吗？” “人都是贪心的，我现在可以不计较你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但如果在一起之后，我很难不在意你不喜欢我这件事情，这会让我怀疑我的选择，可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块的，我还能怪你吗？” “只是跟你做一对情侣，而且你还不喜欢我，我不甘心，但是如果我同意，这些都是我的选择，怪不了你什么。” 姜伊冬被他说得怔然，揪着他衣服的手指也松了，“以后的事情，你也要考虑这么清楚吗？可是我们只是恋爱，未必会有那么多以后，说不定你不过是喜欢我的脸，所以看一段时间就不喜欢了。” “我可能挺喜欢你的……或者，我至少不讨厌你。” 顾凛眉梢挑起，“姜大小姐不讨厌的人多了，难道每个不讨厌的人都能看做喜欢吗？” 姜伊冬：“可是……你不是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说不定……说不定你多喜欢我一段时间，我就喜欢你了呢……或者，你教教我，怎么喜欢你？” 顾凛垂眸，已经平淡下来的情绪再次覆盖他的面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跟她只是曾经认识的顾凛。 “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那么多价钱去赌一个不确定？你也说了是说不定，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孩，总有愿意喜欢我，我也愿意喜欢的人。” 他拨开她拽着他衣服的手指，“至于教会你喜欢我……”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上扬着，情绪却平淡到了极致，“姜大小姐，我这么年轻，事业也才刚起步，暂时还没有养小孩的心思。” － 盯着姜伊冬喝了姜茶，顾凛又要走，姜伊冬提前挡在他面前，“我不让你走。” 顾凛淡淡地睨着她，嗓音静默地开口：“姜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任性才能是结束？上一次不愿意让我留在这儿，今天又不让我走，是不是所有人在你身边都要按照你的规定你的要求生活，这样你才满意？” 姜伊冬睁着一双圆眼睛，无辜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顾凛：“让开，我要回去了。” 姜伊冬：“不让。” “你要是回去了，我半夜忽然发烧感冒病重没人照顾怎么办？” “何妈呢？让她过来照顾你。” “你也知道我现在和我爸吵架，他怎么可能会让何妈过来照顾我，说不定还要让我立刻回家！” “那你就回家。” “我不要！”姜伊冬说，“我回家肯定要继续相亲，你舍得看着我相亲吗？” 第106章 “看不见就舍得了。” “……” 姜伊冬咬唇，眼睛已经积蓄了一些眼泪，装作可怜的模样，“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留下来嘛？” 顾凛看着她这副明显狼狈又紧张的样子，好像真的很不愿意自己现在就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合适。” ……这话真是似曾相识。 姜伊冬抿唇：“反正我就是不让你走。” “最后一次。” － 晚上，沈九春终于分出时间给姜伊冬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打了你那么多通电话才接。” 姜伊冬：“去见经纪人不顺利——手机关机了。” 沈九春温和笑：“怎么回事啊？你出去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怎么突然就有问题了？” 姜伊冬：“那傻逼想占我便宜，被我打了一顿。” “……” “呵呵。”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一声冷笑，“原来你已经没有自知之明到这种程度了，到现在还是认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和人应酬的能力，不过也是，不然也不会有人这么没有眼色，自己是个单身狗也就算了，还要霸占着别人的女朋友——” “这么需要人陪，也去找个女朋友陪你啊。” “……”姜伊冬冷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了，明明这么长时间都能过来主动招人，非得大爷似的等着人去找你，可不就没有人愿意去找你么？等你继续这么等下去，女朋友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有事多重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不要老是盯着别人——” 姜伊冬还是觉得不解气似的，原本就因为顾凛憋着气，现在正好往陆良身上撒，“也是，毕竟你也不是多么能留得住女朋友的人，不然也不会自信到觉得女朋友连志愿都肯定是跟着你一块报的。”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这段时间都在等着九九主动去找你解释，所以才没有主动过来吧？” “……” 陆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挂了视频电话。 姜伊冬顿时觉得气顺了不少，不过想到顾凛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还是觉得生气。 什么叫养个孩子？她看起来很像孩子吗？还是养着她很费劲？ 就算养着她很费劲，明明也是他的问题！她都已经给了他机会了，他还是不愿意，还说什么喜欢她，根本都是假的！ 抿着唇想到这儿，姜伊冬放下手机，沈九春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大概是沈九春已经把陆良哄了出去，这会儿接通电话，电话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沈九春才关心问：“你现在没事吧？只要你没事就行，反正对方的问题，不管怎么说，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姜伊冬：“我没事，就是那个煞笔玩意可能要去医院躺几天了。” “没事，你没受什么伤就好，我看你现在再别墅那边？怎么没回公寓？” 陆良过来定了酒店，沈九春就去酒店和陆良一起了，现在公寓那边只有何妈和姜明诩两个人。 姜伊冬：“路上遇到了顾凛，他送我过来的。” “他……没生气？” “他说只是看到了，也不忍心看我继续淋雨。” “淋雨？”沈九春问，“怎么没让经纪人送你回来？” 姜伊冬抿着唇，想了想说：“她这段时间有的忙，我就让她先回去陪小孩了，反正公寓离那儿挺近的，我正好过去。” 沈九春：“路上下雨，你怎么没找一家店避一避？” 姜伊冬：“……没走多长时间就遇到顾凛了。” 她才不想告诉沈九春她其实确实很非主流地在那儿哭了，可能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了，哪怕看起来还是如常，内心到底还是有点承受不住。 不想承认自己的脆弱，姜伊冬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果然沈九春一听到姜伊冬提起顾凛，立刻语气就变了，表情充满了八卦的兴趣。 “怎么样？他给你甩脸色了？” 姜伊冬：“没有啊。” 沈九春：“嗯？” 姜伊冬简单讲了一下和顾凛之间的事情经过，沈九春听得津津有味，给一盒瓜子还能唠一会儿。 姜伊冬：“……” 沈九春：“那他现在走了吗？” 姜伊冬：“没有，我说我万一发烧没人照顾，就强行把他留下来了。” 沈九春：“……” “他其实还是喜欢你的。”沈九春说。 不然今天姜伊冬是绝对留不下人的，不会有什么真的走不了，如果真的想走，翻窗子也会跑出去的，只看自己愿不愿意走，或者想不想走而已。 姜伊冬怏怏的，“昂。” 沈九春：“不过他没什么信心，大概是知道跟你在一块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不管是你们两个人之间，还是你们两个人之外的事情，都很多。” 最后她下定义，“他在衡量。” 姜伊冬抿唇，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 第107章 “那你说，我应该和他在一起吗？” “爱情哪有什么应不应该，那是权衡利弊才会考虑的事情，爱情只有想不想要，你想和他在一起，或者你不想和他在一起。”沈九春说，“你可以设想一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是开心的时候更多还是不开心的时候更多，你愿不愿意为了他……放弃什么东西，或者争取什么东西。” 姜伊冬就没有继续说话了。 她不知道。 或者说，她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更好一点。 她不在意的东西从来不上心，对喜欢的东西也从来不会纠结到底能不能得到，可是现在不一样。 顾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她以前喜欢的那些物件，就算她愿意，说不定顾凛还不愿意。 放弃什么或者争取什么。 她人生中可从来没有放弃，大部分东西也不需要怎么争取就能得到。 沈九春已经挂了电话，姜伊冬放下手机。 或者，试试呢？ 才冒出这个念头，那边姜明诩就打了电话过来。 “姜冬天，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回来，你不知道不能把小孩一个人留在家里吗？很不安全的你知不知道？万一我被坏人敲门拐走呢？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要我？你是不是生气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就去公寓找你了……” 姜伊冬把手机放远了点，“姜小明，戏精也要有个限度，家里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你现在拿的手机是何妈的，何妈现在和你在一起。” 她抬起脚从杂物盒拿出指甲剪开始修剪指甲。 “坏人敲门你别开门就好了，你都知道敲门的很有可能是坏人了，还给坏人开门，不就是想被坏人带走吗？” “我确实不太想要你，你都上幼儿园了，还总是黏着我，当保姆也是要有报仇的，我天天陪着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付费？” “最后一个问题。”姜伊冬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新租的公寓的位置的？” 姜小明就不吭声了。 姜伊冬问：“是不是老头告诉你的？” 姜明诩立刻就把姜天凯卖了干净，“爸爸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姜伊冬说：“你要跟我在一起住也行，只不过呢，我现在没钱，养不起你，而且我不做免费陪护，所以不好意思，你想跟我住一起，至少要有双倍的零花钱才行。” 姜明诩听明白了：“爸爸不给你钱吗？” 姜伊冬：“爸爸强迫我和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我跟他吵架了。” 姜明诩立刻眼泪汪汪，“你好可怜哦。” 姜明诩虽然也不知道爱情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不影响他现在已经是看过了大火电视剧的人了，电视剧里难免都有点感情戏，姜明诩知道，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开心快乐的。 “你不喜欢爸爸让你认识的人吗？” “啊。” 姜明诩问：“那你喜欢谁？顾哥哥吗？”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是不是因为顾哥哥家里太穷了，所以爸爸才不愿意让你跟他在一起？” “……” 这小孩一天天都看的什么鬼电视剧？ － 顾凛还是没走，姜伊冬中途下楼，看到了顾凛在房间用电脑办公，大概是上面有什么机密的东西，姜伊冬一走近，顾凛就合上了电脑。 姜伊冬撇嘴，“我又不会偷看。” 顾凛没解释，问：“怎么了？” 姜伊冬：“我饿了。” 第37章 冬至 37/ 她确实现在很饿了, 从中午到现在，只吃了中午一顿饭，而她因为中午才起床, 没有多少胃口, 所以吃的很少。 顾凛：“你之前在这儿的时候是怎么吃饭的？” 姜伊冬抿唇：“九九做饭。”她又补充, “这边的外卖太少了，好吃的都吃腻了，不好吃的也不想再买。” “大小姐这么难伺候，还是饿着吧。” 他说完就要打开电脑继续办公。 姜伊冬一只手挡住他就要打开电脑的手, “我饿了。” 顾凛无奈, “那大小姐想怎么办？” 姜伊冬：“你给我做饭。” 顾凛：“你的冰箱比你的脸还干净, 我就算有天选的手艺，还能凭空给你变出菜来做吗？” 姜伊冬立刻兴致勃勃道：“那我们一块去买菜吧！” 顾凛看着她盎然的表情，“姜大小姐, 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姜伊冬：“我什么时候想一出是一出了？我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只是懒得等待而已。” “……” “你就说你去不去嘛？” “不去。” 姜伊冬一脸恼意地看着他，“为什么？” 顾凛笑得闲适, “姜大小姐，拒绝你还需要理由吗？如果我不拒绝你，这才是我需要理由, 拒绝是人的本能反应。” 姜伊冬抿着唇：“顾凛！” 他就这么看着她，他表情依旧平淡，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冷淡且强势的, 他说不去就是不去。 第108章 “可你都留下来了。” 顾凛此刻看着姜伊冬这张精致娇美的脸蛋，忽然想起来鲁柔前段时间搬家, 看到两个人没有之前亲近时候说的那句话—— “她从来不知道低头，也永远学不会怎么适应另一个人,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只能不断妥协，你是我的儿子，哪怕我能帮到你的机会和时间不多，但要我看着你以后那么辛苦的生活，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一个真正喜欢你，也真正能够让你感到幸福的人。” 姜伊冬显然不是鲁柔认为的那个会让他幸福的人。 顾凛知道，就算他使尽了手段让姜伊冬和自己在一起，她也不会是一个体贴的女朋友，更不是一个能够帮到她的女朋友——姜天凯不喜欢他，以后姜家的产业肯定不会让他接受，但他也不是那种需要借助姜伊冬的势力扩张自己的公司的人。 还没到那种地步。 他不介意自己事业起步慢一点，只是姜伊冬显然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他不可能要求姜伊冬和自己在一起之后降低生活水平，以姜伊冬现在的生活水平，显然不是他能供养得起的。 他身上有不止一个担子，那是他不可能取下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再去争取姜伊冬的喜欢才是明智的，而他也准备这么做了。 他一直没有说话，姜伊冬盯着他幽黑深邃的眼眸看，“你都留下来了，难道不是默认还是想和我继续吗？我的力气肯定没有你的大，你想破门而出轻而易举，难不成你想说是我一定要把你困在这儿？” 顾凛浅笑：“难为姜大小姐想了这么多，我只是懒得争执，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对我来说在哪儿睡不是睡，你这儿还宽敞安静。” 姜伊冬恼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顾凛：“你做了决定的事情，难道什么时候有过我决定的机会？” 姜伊冬咬着牙，忍不住说：“那我现在要你带我去买菜你怎么不去了？” “为了送你过来，我本来应该在家里完成的工作，现在还没完成，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明天早上我还要继续去上班，如果我要给你做饭，等做完饭再收拾了东西至少十二点了，到时候我再继续工作，效率怎么样就不说了，明天早上的状态肯定也不会好——” “你不去我自己去！” 姜伊冬站起身，骤然想起来自己的车给了沈九春，她伸出手。 顾凛看着她的手，“干什么？” 姜伊冬：“我的车不在这儿，用一下你的车。” “你现在这么生气，我怕车借给你，你故意给我撞墙上去了，最近没什么钱换新车，没车也不方便。” “……”姜伊冬说，“车撞了我把我的赔给你。” 顾凛语气平静，“受不起。” 姜伊冬：“你想饿死我吗？” 顾凛：“不敢，要不姜大小姐再看看这边还有什么外卖能送过来，叫个外送吧。” “……”姜伊冬更生气了，“我都说了这边能叫的外卖我都吃腻了！” “……”顾凛不再准备开电脑，从容站起身，“走吧。” 姜伊冬明显怔了一下，忍不住问：“你怎么又同意了？” 顾凛不咸不淡道：“姜大小姐这么霸道，我看我要是不先喂饱你，今天我是没办法工作了。” 姜伊冬傲娇地撅了撅嘴，“算你识相。” 顾凛扫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怎么会不喜欢……姜伊冬就连蛮不讲理都这么可爱。 到了超市，姜伊冬不是买个菜就足够，只要是看到什么，看也不看标价就往购物车里扔，顾凛跟在后面，步调闲散，和她仿佛是分开逛街，逛了好一会儿，顾凛连菜都没挑，购物车已经堆满了姜伊冬买的各种东西。 “差不多就这些吧，我们去买菜吧。” “嗯。” 蔬菜区在超市地下一层，两个人做电梯下去，滑动电梯两边都是光滑的镜面，姜伊冬原本走在顾凛推着的购物车的旁边，看到自己的脸，抬手拨了拨自己耳边的碎发，朝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耀眼的笑脸。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不完美的，只有……身边的人。 顾凛的衬衫有些褶皱，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一丝不苟，但莫名给他增添了几分颓废的艳丽感，配合着他清俊的气质，更吸引人了。 姜伊冬拽着顾凛，指了指镜子，“你笑一下。” 顾凛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你笑一下嘛。” 他不动。 电梯很快就要到头了，姜伊冬只好单手举着手机，又用另一只手去手动给顾凛的脸挂上了一个微笑。 照片在一秒内拍好，顾凛只来得及看到照片中姜伊冬的表情，她娇艳的脸蛋的满是璀璨的笑意，比繁星更耀眼。 电梯到了负一楼，姜伊冬跳下电梯，又兴致勃勃跑去看自己想吃什么了。 顾凛站在原地，目光追着姜伊冬的身影，某些深沉的情绪在眼底散了又聚，最后在姜伊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前，提步跟了上去。 第109章 - 回到别墅，姜伊冬坐在餐桌上等着顾凛做菜，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就跑到厨房去看着顾凛做菜。 卷起的衣袖露出他劲瘦的手臂，却不是那种毫无力量的瘦，几个月之前，他看起来还像是一根清瘦的竹子，现在看起来居然隐隐有一些成熟男人的气息了。 顾凛回头随意瞥她一眼，“这里油烟重，你出去等会儿就能吃了。” 姜伊冬噢了一声，却还是没动。 顾凛也不再管她，他身上还穿着沈九春的围裙，是浅浅的白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和温柔。 过了一会儿，姜伊冬自己大概是看着有点无聊了，所以从厨房走了出去，没想到她拿了葡萄进来洗，水流穿过紫红色的葡萄，交相映在她的掌心，落下几分瑰丽的色彩。 “给你吃葡萄。” 她洗好放在玻璃碗中，端在顾凛面前，伸手捻了一个放在顾凛嘴边。 顾凛扫了她一眼。 姜伊冬：“吃不吃啊？” 顾凛低头，舌尖轻轻扫过姜伊冬的手指，葡萄已经进了他的嘴里。 微微濡湿的触感令姜伊冬有些不适应，她把碗放下，“这些是给你的，谢谢你给我做饭啦。” 她说完，转身欢悦地走了出去。 顾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划过一丝暗色，转瞬即逝，他继续低头做饭。 一共两个菜一个汤，没有主食。 姜伊冬吃完很满足，毫不掩饰地夸奖道：“以后不管是谁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的，毕竟你这么体贴。” 顾凛嘴角勾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这就不需要姜大小姐感慨了。” “……”姜伊冬鼓着腮帮，“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我们不能当普通朋友吗？” 顾凛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一点也没有温和的意思，“我没有跟表白失败的暗恋对象当朋友的兴趣，姜大小姐在我这儿，最多只能是以后看到了，也许会打个招呼的人。” 姜伊冬很生气，又忍不住感到委屈，“你也太小气了，好歹我们之前相处了那么长时间。” 顾凛坐在她对面，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晦暗，“姜大小姐也说了我以后的女朋友肯定会觉得我很体贴，和异性牵扯太深可不是让女朋友体贴的行为。” 姜伊冬觉得有道理，又觉得顾凛这么说只是因为这个人恰巧是自己而已。 想了想，仍道：“好像你不管做什么，都会有很多道理。” 顾凛：“这不是道理，只是我的选择而已。” - 第二天早上姜伊冬醒过来，先去洗了个澡，随后走到楼下，客房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姜伊冬抿了抿唇，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了一盒酸奶。 转身，忽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姜伊冬转头看向门口。 顾凛从门口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什么，姜伊冬目视着他走到餐厅，放下手里的东西，又一样样拿出来。 没有多少，他已经吃过了，只有姜伊冬一个人，她的小鸟胃，顾凛也不会买很多。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门锁密码？” “姜大小姐在我面前摁了几次密码，只要稍微留心就知道了。” “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当贼的潜能。” “……”顾凛打开早餐口袋，“吃吧。” 姜伊冬想立刻翘起嘴角，又想到什么，压着自己愉悦的心情问：“还以为你都走了呢。” 顾凛：“至少也应该和姜大小姐打声招呼再走。” 姜伊冬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顿时泄了一半的气，瘪嘴：“噢。” 顾凛大掌摸了摸她的头，“快吃吧。” “你干嘛摸我的头？” 之前还没有人敢在她的头上动手动脚。 顾凛没有收回手，反而又用力揉了揉，姜伊冬早上起来没有扎头发，头发就被顾凛故意揉乱了，姜伊冬抬手，捏着拳头捶回去。 “放手！我要吃饭了！” “你好幼稚啊！” 顾凛收了手，闷笑：“好。” 姜伊冬有几丝头发已经被他揉到了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手从额头梳到后面，动作随意，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滑下去，顺滑的长发落在她的肩上。 “头发好碍事，你去帮我拿个皮筋。” 顾凛：“在哪儿？” 姜伊冬：“我梳妆台上面应该有。” 顾凛上楼在姜伊冬梳妆台上拿了皮筋，看到姜伊冬的手机，正好界面上有新发过来的消息。 【第九年春天：我回公寓了，你现在还在郁馨和顾凛在一起？】 顾凛顿了一下，当没看见继续下楼了。 姜伊冬原本左手抓着头发，右手吃饭，拿过皮筋扎起来，终于解放了左手，随后说：“你不吃？” 顾凛：“我已经吃过了。” “噢。” 姜伊冬早上醒来胃口不大，吃了两个小笼包就差不多饱了，拿着豆浆喝。 第110章 顾凛收拾了垃圾，“我先走了。” 姜伊冬：“……”她想了想，“你送我去公寓那边吧。” “公寓？” “嗯，海大离这儿挺远的，我和九九在附近租了个房子。” 顾凛：“昨天我送你过来的时候，你没说你现在不住在这儿了。” 姜伊冬：“我忘了。” 她昨天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这上面。 “……” 顾凛嗯了一声，“走吧。” 姜伊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好一会儿才问：“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搬到那儿了呢。” 顾凛浅笑：“知道也没什么用处。” 姜伊冬声音更大了些，“我就是想知道不行吗？” 顾凛：“不行。” 姜伊冬气鼓鼓的样子，转过头也不再问。 原本就是不喜欢身边有个人的时候还是安静，现在顾凛摆明了不愿意继续说，她也当作身边没有另一个人。 车一路开到了海大的旁边的嘉林公馆，在门口扫 了车牌号，一路很顺畅地行驶到了地下停车场。 姜伊冬：“你怎么开进来了？” 顾凛：“嗯。” “……” 姜伊冬恼道：“不想说可以沉默，干嘛乱回答。” 顾凛：“……” 姜伊冬：“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顾凛：“我在沉默。” 姜伊冬忿忿：“你是不是现在不准备追我了，就这么敷衍我？” 顾凛嘴角噙着浅笑，盯着姜伊冬，“你是说，我没有附和你说话，也没有回答你问题这件事？” 姜伊冬抱着胸，扬着下巴看他，意思很明显。 你都知道还要问。 顾凛语气漫不经心，“姜大小姐，我现在租的房子也在这儿。” “噢。”姜伊冬说，“刚刚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 地下停车场是连通的，下车后，姜伊冬先走了，顾凛的车就停在了楼下，只要拐个角就能走上电梯。 姜伊冬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顾凛还站在原地，好像早就猜到姜伊冬会回来似的。 他低着头，静静点了一支烟，没有叼在嘴里，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支烟熄灭，抬头，一眼看到不远处走回来的女孩，跟个小孩子似的，脸上还有点郁闷。 姜伊冬懊恼：“我找不到要从哪个方向走。” 顾凛看着这张白皙无暇的面庞，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他下车是要送姜伊冬的，只是姜伊冬走得太快，他在车后备箱找了个东西，姜伊冬已经没影了。 念头不过是一瞬间，可等回过神姜伊冬已经走回来了。 “我在五号楼三单元。” “嗯。” 顾凛信步走在前面，姜伊冬跟在后面，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几乎可以挡住她整个人，姜伊冬闷头走了一会儿，顾凛停下来也没回过神。 “嗷。” 姜伊冬捂着头停下来。 顾凛转身，低头看着姜伊冬揉着额头的吃痛的样子，“想什么呢？” 姜伊冬站起身，“到了吗？” “嗯，回去吧。” “噢。”姜伊冬走了两步，又停下，欲言又止半天。 顾凛挑眉：“不想回去？” 姜伊冬盯着他的脸，“你真的完全放弃了吗？”她想了想又说，“说不定你再坚持一下，我就同意了呢。” 顾凛扬了扬唇角，“回去吧。” - 沈九春正在门口等着，听到开门声，立刻走到门边，抬起一只脚挡住姜伊冬的路。 “……你这是干什么？” 姜伊冬盯着横在门前的这条腿，再看看腿的主人，一脸的莫名。 沈九春：“昨天和顾凛相处了一夜，现在又没精打采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而不少事，说说吧，发生什么事儿了？” 姜伊冬下意识蹙起眉，明媚的面庞神情楚楚，“没……什么啊。” 沈九春清秀的面孔笑容更深了些，浅浅挑眉，“回忆三分钟，总结两秒钟，你说这话你相信吗?” 姜伊冬：“嗯。” “……” 顾凛的这个方法还真是有点好用，姜伊冬装作出神的样子，果然沈九春没有继续纠结，转而看向她，目光有些变化。 沈九春放下了腿，伸手在姜伊冬的眼前晃了晃，“怎么回事儿啊？” “没事。” 姜伊冬问：“陆良回去了？” 沈九春：“没有，他会在这儿留一周，我回来拿几件衣服就出去。” “噢好吧，那我的车你先用，我最近应该不怎么出门。” “好。” 沈九春回过神，继续收拾东西。 姜伊冬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好一会儿，开口：“九九，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第38章 冬至 38/ 姜明诩睡起来一翻身, 听到门外姜伊冬说话的声音，立刻从卧室腾腾腾跑出去。 第111章 “姜冬天你终于回来了！” 姜伊冬看到他，立刻挑眉：“哟, 我还以为老头把你带回去了呢。” 姜明诩立刻装出被抛弃的可怜样, “姜冬天你不喜欢我了, 我会难过的，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了。” “噢，从来没爱过。” 姜伊冬完全没顺着他的话说。 姜明诩转了转眼珠, 又说：“姜冬天！我回来给你带礼物了！” 姜伊冬：“嗯。” 姜明诩一步一步挪到她身边, “你不想知道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吗？” 姜伊冬：“什么礼物？” “是我这次回去做的陶瓷杯子！我自己做的！只给你做了一个！” 他一脸献宝的表情, 又蹬蹬蹬跑到卧室去从自己的小行李箱把被子拿出来，被子外面包了充气防摔垫，他递给姜伊冬。 是一个外釉黑色的冰裂杯, 看起来有点像是黑色的水晶。 姜伊冬伸手，姜明诩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你的礼物呢？你没有礼物要给我吗？” 姜伊冬无情道：“没有。” 姜明诩没有难过，反而笑了, “那你让我留在这儿吧？” “……”难怪他一点都不伤心。 姜伊冬：“你没给老头说？” 姜明诩一脸纠结，一边偷看姜伊冬的表情，一边低头扭捏。 “……”他这个样子真是狗狗祟祟, 姜伊冬挪开了自己的眼睛。 姜明诩终于开口：“爸不让。” 姜伊冬：“他是对的。” 姜明诩：“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吗？” 姜伊冬：“不愿意。” 姜明诩：“你无情！” 姜伊冬哈地笑了声：“你终于知道了。” “……” 姜明诩嘴唇撅得都能挂油壶了。 姜伊冬终于有耐心说：“爸肯定是为了你好，而且你在这儿, 我和九九都没有时间照顾你，何况我现在还没钱照顾你——” 姜明诩立刻说：“我有钱！” 姜伊冬：“你哪儿来的钱？” 姜天凯都不同意, 姜明诩怎么可能会有钱。 “我有零花钱！还有压岁钱！” 姜明诩大声说。 姜明诩的零花钱没多少，主要支出都是姜天凯那边出, 姜明诩的压岁钱倒是不少，虽然是姜明诩自己的卡，但是都在姜天凯的掌控之下，压根不可能会让姜明诩自己动用。 姜伊冬：“老头不会让你花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同意我住在这儿嘛？” “怎么都不愿意，住两天你就赶紧回去跟老头一块住，他现在肯定很后悔前几年没有自己照顾你，才会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还被我哄得团团转。” “虽然老头对我一般般，不过对你是真的好。” 姜明诩问：“他对你不好吗？” “没有对你好。” “可是你每次问他要东西，他都会给你！” “那是因为我要的东西都没有涉及到根本。”当然这话姜伊冬知道姜明诩现在还不清楚，他还只有四岁半，“反正你肯定要回去的，其他的话还是等着老头自己跟你说，这个坏人我懒得做。” 姜伊冬又回了画室。 当时租房子就考虑到了姜明诩肯定要过来住，所以特意租了一个比较大的，正好还有地方供沈九春健身和她画画，全屋四百多平，请了一个居家保姆，不过除了做饭和打扫，一般都是在小房间里。 姜明诩住到第三天，姜天凯就让杨叔过来开车带姜明诩离开了。 还附带了姜天凯的话，“衡衡，姜总说，为了你的安全，你最近最好别出门。” 姜伊冬冷笑一声，“现在他跟我说话连打电话都不愿意，还要专门找个传话的。” 杨叔叹气，“你这次是真的闯祸了，姜总为了你这事儿，最近都在忙，打电话你们又要吵架。” “听起来还真像是都是为了我好。”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没继续说。 剩下几天，姜伊冬除了吃饭，其余时间不怎么在客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画室或者在卧室。 最近又有了点灵感。从那天和顾凛见面之后，她又有了新想法，接连好几天只吃了两顿饭，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画室，有一次睡醒还在画室，醒来洗澡，继续回画室画画。 最后还是被保姆叫醒的。 沈九春因为陆良来了海城，那天回家只是拿两件衣服，又出去了，姜伊冬把自己的车借给了沈九春用，冰箱里的酸奶又喝完了。 终于画完手里的这幅画，姜伊冬看着面前的这幅画，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顾凛，她从来不是会压制自己想法的人，想到了顾凛，就立刻给顾凛打了个电话。 “嘟嘟……” 十秒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 他挂她电话？ 姜伊冬怔了一下，表情满是不可思议，盯着手机半晌，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嘟了一会儿，再次被挂断。 “……” 姜伊冬坐在餐桌前，气鼓鼓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等着看那边是不是因为有事所以才挂了电话。 第112章 十分钟，没有。 半小时，没有。 姜伊冬又打了电话过去，这次电话响了快一分钟，在差点就自动结束铃声前被接起。 “姜大小姐？” “……”姜伊冬气滞了一下，“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凛顿了一下，那一瞬间，他还以为他还在做姜伊冬的保姆，所以她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他接自己的电话，连质问都这么有理有据。 “那会儿在做饭。” “电话是被挂掉的！” “嗯，我妈挂的。” “……”姜伊冬生气，“你没备注吗？” 顾凛好笑，“姜大小姐有什么事？” 姜伊冬才想了一下，自己打这个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眼前这幅画比想象中要好很多，“能不能见你一面？” 顾凛不假思索：“不能。” 姜伊冬立马反问：“为什么？” 顾凛还是笑，“姜大小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 “嗯，晚上九点了，这么晚约我出去，我怕出事。” “你难不成要对我做什么？”姜伊冬瞪大眼。 “……”顾凛浅浅的笑声传过来，“不，姜大小姐，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姜伊冬更是生气，“我怎么可能……” 顾凛笑了半晌，随后才开口：“姜大小姐，你好像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 姜伊冬：“什么意思？” 顾凛温声提醒：“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他的语调始终很平和，像是在和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聊天，很友好，但没有太多亲近。 “啪——” 手机被姜伊冬摁灭放在了桌子上。 -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间，沈九春自己买了车，不管是版型还是颜色都不扎眼，姜伊冬蹭沈九春的车去学校。 学校分了宿舍，沈九春知道之后学业可能会很忙，还是去买了被褥去宿舍铺好，姜伊冬一个人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很高大。打开车门，给沈九春说了一声，随后开始在学校闲逛。 海大是一个已经有一百二十年历史的学校，学校有很多复古的建筑，姜伊冬一座座看过去，突然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木地板和满墙的镜子告诉姜伊冬这是一个舞蹈教室，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姜伊冬就站在那儿看，教室里的人她很不习惯，可样子又那么真实又熟悉。 驻足在窗外，绿荫为她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姜伊冬透过玻璃窗，看着玻璃窗里面的人。 女生好像说了什么，男生笑了一下，笑意不深，大概是留意到窗外有人，侧了侧头，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姜伊冬，也只是淡淡又低下了头，当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反正你先考虑一下吧，我的想法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怎么选，我可以等，但是最迟——最迟只能等到我毕业。” 女生说完，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注意到姜伊冬站在窗外，她兴趣盎然地挑了挑眉，比了个口型，“你好啊。” 姜伊冬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笔直地站在女生面前的顾凛身上，转身离开。 窗内，女生扑哧笑出声，“你的小女朋友还挺可爱的啊。” 顾凛笑了一瞬，“不是女朋友。” “我看她吃醋吃得很明显啊，你要不要去追一下？她现在肯定很生气。”女生很是理解的样子，“而且这么长时间，我看你对她都很特殊的样子，不像是完全没关系的样子，还是追上去解释一下吧，不过我的事情……嗯，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你就说我们是生意上的来往吧。” 顾凛俊美的面庞只有淡淡的笑意，“不需要。” - 从学校回到公寓的路上，姜伊冬都没说话，沈九春回头看了姜伊冬一眼，问：“怎么了？” 姜伊冬：“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沈九春大胆猜测，“顾凛？” 姜伊冬哼哼。 那就是了。 能遇到不意外，毕竟都是同一个校园，不过这么快就能遇到，哪怕是沈九春，也不得不感叹一声，缘分。 姜伊冬瞥她一眼，表情十足十的恼怒：“这算什么缘分？前一个月还在我面前说喜欢我，现在就已经有了约会的对象，居然还在学校就这么明目张胆，甚至借用公共资源！” “……”沈九春笑出声，“你这话还真是偏颇到极致了，学校本来就是学生待的地方，他们俩都是海大的学生，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儿，毕竟大部分海城的人都不愿意离开海城，海大又是海城最好的学校，熟人多也不意外。” “两个人都在教室，按照你的说法，至少衣服肯定是整齐的，只是聊个天而已，你这就要给人定罪的话……衡衡，你还真是霸道。” 姜伊冬瞪圆了眼睛，“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 沈九春：“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姜伊冬抱着抱枕，恨恨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帮着他说话。” “好好好，要我帮你一起骂吗？” 第113章 “……” “肯定是那个负心汉让你这么难过，不然你这么讨厌他，干脆以后都不要再见他好了。” “…………” “不见他还是不够，毕竟你们俩这么有缘分，难保以后会不会碰上很多次，而且现在没有见到对方，不代表以后不会见到对方，尤其是你们现在还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是都在一个校区——难保以后不见面。” “要我说，不然你干脆来个以毒攻毒，把姜明诩喊过来，再让顾凛当保姆照顾姜明诩，说不定时间一长，你看到他都厌烦，也就没有什么喜欢的情绪了。” “………………” 姜伊冬抱着脑袋，“我知道了。” 沈九春：“嗯哼？” 姜伊冬咬牙：“肯定是他移情别恋了！” “……” 沈九春无奈都不是表情能表达准确的了，“你想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就在想这件事？” 姜伊冬哼了声：“那个女生长得很标准，身材也不错……上次再宴会上看，她穿西装，比她穿裙子看起来顺眼不少……他居然这么肤浅！才喜欢我多长时间就立刻喜欢上了别人，之前还表现得多喜欢我一样，搞得我以为他真的对我那么那么念念不忘，原来都是骗人的！” “……” 沈九春：“你居然还有心情观察女生的长相？” 姜伊冬啊了一声：“我学画画是从学人体素描开始的，看到每个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样。” 沈九春：“……你厉害。” 姜伊冬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不过她今天画的眉毛不太好看，不应该画柳叶眉，她本身长相偏英气，应该画平眉更合适一点……” 沈九春：“……” 算了，安慰都是白瞎。 - 后来有好一段时间，姜伊冬都没有见到顾凛，军训一个月，姜伊冬累的要死，回到家就睡了，也没精力再去找顾凛，紧接着就是各种学生会和社团的面试。 姜伊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沈九春会拉着她一块，所以两个人一起加入了动物保护社团和宣传部。 姜伊冬能加入宣传部，完全靠这张脸，从她走进面试教室开始，后排几个男生的表情都变了，就连女生的表情都多了几分笑意。 她没什么技能，不过这张脸出去拉投资，就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形象好，每年做年度总结有她在，所有部门不得嫉妒死，以后招新，她往前面一坐，想过来面试的人肯定要多一倍！ 至于社团向来是采取自愿原则，只要想进就能进，姜伊冬没多少爱心，她连自己都不爱护，何况是动物——从来没有想过养宠物，不管是多可爱的猫和狗姜伊冬都没有什么想法，之前姜明诩倒是想养宠物，但是姜伊冬坚决饭对，姜明诩又拗不过她，姜天凯也不同意，只好不了了之。 但也不知道是她的长相实在是招摇，还是学校的课业太少，逐渐有一些流言从学生嘴里传出，姜伊冬一开始是不知道的，还是沈九春从室友那儿听来的。 那天刚好沈九春做完作业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索性在学校睡，从水房回到宿舍，听到里面一阵八卦的笑声。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噢，就是学校宣传部今年新进去的那个女生嘛，上次文艺晚会主持的那个。” “她怎么了？” “听说她没来学校之前就被人包/养/了，车也是金//主送的，就前段时间开的那辆红色的，而且高中之前都在别的地方读的，后半学期才转学过来，转学也是因为她在之前的学校名声太差了，之前经常收别人送的礼物然后吊着人，就是想让那些人喜欢她，给她买东西。” “……” 流言太夸张也太匪夷所思，沈九春一时间没把流言里的这个人和姜伊冬画上等号。 “……我还听说，就是因为她这么不自爱，所以她爸才把她赶出家门，没想到她一点改变都没有，还是这个样子！” “……”沈九春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些消息你们都是从哪儿听到的？” “学校表白墙上面发了很多，好像是从哪个男生那儿开始的吧，说是他之前经常给姜伊冬送礼物，姜伊冬全都收下了，而且要的东西越来越贵，后来他都买不起了，姜伊冬还骂他那么穷还好意思喜欢她什么的吧。” “……” 过了一会儿，宿舍里的另一个人说：“其实我觉得，追人送点东西，对方收不收完全是对方的选择，不管是收还是不收都无所谓，但是要求对方买东西确实是有点过分。” “嗐，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差不多学校大部分人都知道她的品行了，估计以后不管是谁看到她都会离得远远的吧。” “我觉得没什么啊，我要是有她那张脸我也作天作地，可惜啊……” 沈九春捏着手机，最后还是吐了一口气，“流言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男人的品行可不一定好多少，至于那个男生说的他送了多少东西，我们都没见到，谁知道是真的送还是假的，说不定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故意吧脏水泼在女生身上。” 第114章 “也是喽！我从小到大见过的男人，还真没几个好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室友也回来了，笑着问：“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就是表白墙那事儿呗。” 女生目光飞快扫了一眼沈九春已经拉上床帘的床铺，拽了拽另一个一开始说话的女生。 手机放在她面前，便签上只有一句话。 【你不知道吗？沈九春报名就是和姜伊冬一块来的，沈九春开的车！】 第39章 冬至 39/ 室友干笑一声, 想到沈九春刚刚说的那段话，挠了挠头，一时头痛。 她就是分享个八卦, 哪儿知道那么多内情！ “不好意思哈, 沈九春, 我们之前不知道……” 沈九春躺在被子里，深呼吸，“没事，你也不知情。” 室内顿时一片安静, 原本至少要到一点才能安静下来的宿舍, 这天不到十一点已经关上灯躺在床上了, 就算还没睡，但也和平时的作息差了一大截！ 姜伊冬肯定还不知道这些事！ 她很少到学校，除了上课, 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宣传部那边，除了新生联欢会的时候去浑水摸鱼当了个主持, 其余时间都没在宣传部露过脸。 想到最后，沈九春迷迷糊糊睡着了，想着第二天去找姜伊冬说。 这些事之前在历城确实有人传出来, 但是海大应该还没人知道……除非那个人现在就在海大。 第二天沈九春早八，上完课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给姜伊冬打了电话她都没接, 估计这会儿还在睡觉。 姜伊冬这段时间只有放纵两个字可以形容，差不多不重要的课全部旷掉, 反正学校是8：2，平时分只有2, 以姜伊冬的出勤率，考高分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以她的基础，要及格还是容易的。 姜伊冬好歹是正经上过课的，之前姜天凯给她请的老师也都是大学老师，价格不便宜，基本上相当于大学教什么，给姜伊冬就教什么。 已经学过一遍的理论知识，姜伊冬懒得再花时间读一遍。 早上基本都是理论课，姜伊冬经常旷掉，下午才开车晃悠着去学校。 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姜伊冬正好从画廊走出来。 上次交给经纪人的画价格还不错，经纪人正好有时间想找她聊聊，姜伊冬早上醒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去上课的心顿时死掉，直接开车去了画廊。 沈九春从早上到现在给她打了四个电话，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电话拨通，姜伊冬问：“什么事儿？” 沈九春简单说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又说到了表白墙上的帖子。 姜伊冬说：“噢，你说这个事啊，我知道啊。” “你知道？” “对啊。” “……什么时候？” “主持那天晚上那个傻逼就找上我了，就是之前在历城被我打到转学那个，你还记得吗？” 沈九春当然记得。 姜伊冬继续说：“那天晚上他过来找我，说之前是他太幼稚了什么的，我没听，而且那天晚上我着急回去，就没有继续听他说，第二天他就把我挂到表白墙上了，部长告诉我的。” 学校的表白墙是有专人负责的，这个人还是宣传部的，姜伊冬之前不知道，直到部长问：“这条消息你看要不要发出去？” 姜伊冬啊了一声，反问：“不是已经发出去了吗？” 部长笑了笑，偷偷告诉她：“没有，他才刚刚发给我。” “……”姜伊冬想了一下，说，“没事儿你发吧，等事情发酵了再说。” 对此完全不知情的沈九春：“……” “所以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想过要告诉我？” 姜伊冬：“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必要，不过你都知道了，证明学校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了，我也该收拾一下这个垃圾了。” “怎么到现在都没长教训……真是……吃那么多饭也没长智商，真可怜。” 沈九春：“……” 知道她没事，沈九春就放下了心，转而问起刚刚的事情，“你说这事儿是部长告诉你的？” 姜伊冬：“昂。” “你什么时候跟部长那么熟了？”亏她还以为姜伊冬自从晚会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宣传部，原来已经熟到可以互相沟通这些事情的程度…… 姜伊冬不解，解释：“没有啊，之前都没怎么聊过天，是最近因为表白墙的事情他才跟我聊的多了点，一直担心我会不会因为评论里面的话抑郁什么的……嗐，我都没去看，管他们说什么。” “这样啊……”沈九春又问，“他没有说什么……特别暧昧的话？” “特别暧昧的话？”姜伊冬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没有吧。” “……你不太肯定哦。” 姜伊冬叹气，复而恼怒道：“他是说他喜欢我啦，但是我已经拒绝他了，我又不是顾凛那个花心大萝卜，那么容易移情别恋。” 沈九春：“……” “行吧，反正你注意点分寸。”沈九春又问，“你最近有没有遇到顾凛？” 第115章 姜伊冬：“没有。” 沈九春：“你也没去找他？” 姜伊冬：“我……” “他怎么说？” “没什么，你别问了。” “……”沈九春懂了，“好吧。” 姜伊冬是去找了顾凛，但是顾凛还是那副死样子，自从说了已经放弃了姜伊冬之后就再也没有表露过任何的心迹，甚至面对姜伊冬的态度都冷淡了下来，好像之前说喜欢她只是姜伊冬的一场幻觉，根本没有过真心。 姜伊冬抿着唇，“没事我就先挂了，开车呢。” 沈九春：“嗯。” 挂了电话，姜伊冬没有继续开车，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街道对面的咖啡店，在里面看到了很熟悉的人影。 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顾凛了，只是单方面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际的地方，但是姜伊冬总是能不经意看到顾凛，只要任何一个人不主动，那么就是无数次擦肩而过。 街道两旁的枫树树叶已经变黄，满地落叶都是干脆的，被碾碎时发出嚓嚓的声响，像是心碎的声音，姜伊冬盯着玻璃窗里面的人看了一会儿，在交警来之前又发动了车子。 - 表白墙上很快出现了另一股声音，指证之前发帖那个男生是自己虚荣心和自卑作祟，所以才会说那些事情都是姜伊冬一个人的问题，而他什么问题都没有。 沈九春因为之前的事情，频繁关注表白墙上的消息，上次男生发的那条消息已经被转发上万，知道姜伊冬的人不止局限于学校的学生，还有不少陌生人。 她一直等着姜伊冬澄清，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公寓，姜伊冬正在吃晚餐，看到沈九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沈九春问：“是你发的？” 姜伊冬：“没有啊。” 她也很纳闷，早上还在想怎么把之前那些证据发出去，中午部长突然跟她说：“你的护花使者不少啊。” 姜伊冬发了个问号过去。 部长很快发过来了一长串语音。 “今天突然有个人过来投稿，说之前的事都是那个傻逼造谣，你没收东西，只是拒绝了他，他已经在之前的学校造谣了一次了。” “他好像对你很熟悉，还说你不缺那点钱，也压根不可能会接受了别人的礼物再去拒绝别人，你要是看不爽一个人，能把东西当着对方的面扔在对面身上，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 “他又列举了你的车是家里给的，还有个房子——全都有照片。” 姜伊冬看着这几条消息，一个猜测脑海中发酵，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不是说已经放弃了吗？还做这些事情干什么？ 万一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也压根不知道是他解决的……他岂不是相当于白费了功夫？ 回忆到这里，沈九春接连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她回应。 姜伊冬：“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之不知道是谁做的。”沈九春说完，随后无奈问：“你在想什么呢？” 姜伊冬声音低了下来：“可能知道……但是我不确定……” 沈九春难以形容内心的复杂，更甚至听着姜伊冬的声音，已经猜到了她想干什么。 “他做这些没有告诉你，大概也是不想让你知道，只要你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你们俩也许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姜伊冬目光一时间有些迷茫，她还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情这么迷茫过，转而抱着抱枕撒气，“烦死了！”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沈九春嗓音很轻，凝眉看着她。 姜伊冬抬头殷殷地看着她，期盼着她给出自己答案。 “他在等着你主动，他已经铺好了你的台阶，也准备好了其他的一切，只是要他永远都去当那个主动的人，他不愿意。” “之前就听你说他愿意用你的钱，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大部分人为了要面子，或者只是为了自己的自尊，都不会白白接受别人的钱，哪怕你觉得无所谓，也没办法决定别人怎么想，但他居然能接受得那么坦然，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一定是一个把自尊放在自我后面的人。” “他现在想要你，又不想要你。想要你，因为他喜欢你，或者说，是有那么点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是又不想要你，因为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代表着他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或者要放弃更多的东西，所以他一时间没有办法抉择。” “既然他没办法抉择，索性把这个选择抛给你，让你选择。选择跟他在一起，或者以后就干脆当个陌生人好了。” “他在等着你主动走下这个台阶，而不是永远站在高处看着他，等他做那个弯下腰妥协的人。就像是一场博弈，要么你当那个主动的人，皆大欢喜，只是你会在这段感情中丧失一部分的主动权，要么他等不起，只能主动过来找你，但这样势必他会更累。” “但是等待的过程谁也说不准，可能他等着等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会继续再等了。” - 三天后，部长给姜伊冬发消息：“你的护花使者受伤了。” 姜伊冬正在开车，看着消息，好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第116章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被人堵了打，想想他自己没有什么恩怨，那就只能是那件事情。” “你要去看吗？他现在在人民医院。” 姜伊冬看着消息，没回。 好一会儿，从后视镜看到了后车座上放的礼物盒，沈九春上次说，陆良看到还以为是沈九春送给他的，她还因为这事儿笑了好半天，想到陆良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就更觉得好笑。 礼物她还没打开过。 一开始是因为不在意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后来是有点期待，又不想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车一路驶向人民医院，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姜伊冬看着盒子，猜测着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最后，她喃喃：“如果是我想的礼物，我就去看你。如果不是……” 闭了闭眼，伸手从后车座拿过礼物放在腿上。 一个不太大的盒子，从盒子的大小大概可以猜测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掌心居然有了一层薄汗。 抽开了丝带，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条银色的脚链，镶嵌着紫水晶，在灯光下，异样的夺目。 姜伊冬放下礼物，打开车门走下去。 一边问部长对方在哪个病房，一边往住院部走去。 问清楚了在哪个病房，姜伊冬很快走到电梯口，摁了十三楼。 打开病房门前，姜伊冬还在想顾凛会不会伤得很严重，或者那个傻逼是不是故意挑顾凛落单的时候，堵着他往死里打。 打开门，姜伊冬一眼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还在用电脑办公的顾凛，他脸色在阳光下有些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头上还包着一圈纱布，两只手也缠着绷带，嘴角破了一块皮，有血色结痂。 姜伊冬从来没见过顾凛这个样子，很狼狈，但是一点都不显得落魄，瞬间从一个非常健康壮硕的男人变成了一个躺在病床上受了很多伤的病号。 他还穿着病号服，目光一直在电脑上，没有留意到有人走进来。 直到感受到身边站了一个人，还以为是护士，他抬起头刚想说自己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继而看到了姜伊冬含泪的一双眼睛。 泪水浸润的双眸更多了几分绚目，顾凛浅浅地笑着，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你这个样子像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姜伊冬眼泪说来就来，抿着唇流了好一会儿泪，倒是顾凛在她身边抽纸递给她安慰她，看得旁边的大妈说：“你女朋友还真是担心你，哭得这么伤心。” 顾凛伸手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一会儿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姜伊冬眼框微红，生气地看着他，“你干嘛要这样？” 顾凛：“嗯？”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还敢这么做，而且我都不在意……反正说了我也没什么损失，但是你现在受伤了。” “嗯，和你无关，单纯是我看不惯。”顾凛嗓音温柔，“所以受伤也跟你没关系，懂了吗？” “你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没有，都是些皮外伤，看起来严重而已。” “但你都住院了。” “正好躲一躲小人，让他以为我真的受伤了。” “那……真的没事？” “……也算是有点事。” “什么？” “我饿了。” “……”姜伊冬坐在床边，“噢。” “噢？” “……”姜伊冬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点外卖我也会，姜大小姐，我只是手受伤了，但是没断。”顾凛笑了笑，“算了大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我这儿不需要你照顾，你也照顾不来。” 姜伊冬听完，站起身就要走，又被顾凛拉住。 “真走？” 姜伊冬恼了，“是你说让我走的！” 顾凛淡淡地笑着，“好好，那我现在想让你陪陪我，我想要你陪着我。” 姜伊冬抱着手看着他，“是你帮我澄清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主动告诉你姜大小姐怎么会感动呢？当然要姜大小姐自己发现才会更感动。” “没有感动。”姜伊冬说，“就算你不说，最迟明天我也会澄清，事情已经越传越离谱，而且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等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就算我澄清，也没用了，所以最迟明天，我就会自己发帖澄清了。” “你这是……怪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没有你，我也能解决。” “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姜伊冬抿着唇，“你可以放开手了。” “我还以为姜大小姐今天上来，就是已经想清楚了。”顾凛嗓音低醇，“还是……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欲擒故纵。” “……”姜伊冬目光渐渐不善，“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会过来？” 顾凛睨着她，她眼中向来很少会有很复杂的情绪，不管是什么表情，总归是直接并且极端的，在她身上，不管是什么情绪，都能发挥到极致，好像她整个人也是这样，要么不要，要么一定要。 第117章 头发大约是因为奔跑上来，有些凌乱，眼中的担心褪去，只留下了几分清澈的冷意。 好像不管是谁，都不能完全走进她眼中。 顾凛语气较往日更为慵懒，躺在床上很清闲的样子，“我哪儿有那能力，要真那么厉害，我早就靠算命发家致富了，怎么等得到姜大小姐倾情帮助。” “……”姜伊冬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奇怪，不是顾凛受伤，而是顾凛受伤之前，从那个傻逼再次找上她，她就已经开始觉得奇怪了。 就算是再同一个学校，能那么快就得知她在海大……应该也不容易吧。 “我今天要是不过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的声音甚至没什么起伏，嘴角虽然还挂着笑，但是笑容已经落了下去，“病好了就出院，病没好就继续住着。” “你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之前还要拒绝我？表现得那么坚贞不屈的样子……”姜伊冬望着他，“还以为你是真的完全放弃了。” 第40章 冬至 40/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那……” “听到他说你的事情, 看不惯。”顾凛笑了笑，“姜大小姐连追求者的东西都懒得收，又怎么可能会主动问别人要东西……至少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希望你不受到什么伤害。” “……” 姜伊冬因为他的话有短暂且明显的怔愣, 抿了抿唇。 “既然忘不了你, 也不想看到你受伤，不管我和谁在一起，对方都会觉得我心不够真不够纯。”顾凛眸光闪过一丝什么，唇角勾起, 原本就俊美异常的长相, 此刻更多了几分炫目的艳色, “索性这样好了，我们来恋爱吧。” 姜伊冬恼道：“你这么说显得你其实很不愿意，但是没办法似的。” 顾凛挑了下眉, 没说话。 “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谈恋爱？” “嗯。” “喜不喜欢我？” “喜欢。” 姜伊冬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头瞬间亲了一下顾凛，“奖励你的。” 蜻蜓点水般的触感, 顾凛目光留在姜伊冬的脸上，原本白净无暇的面颊染上几分薄红，有些羞涩又故作坦然的可爱。 顾凛低笑, 抬手拉上了帘子，扣着姜伊冬的头又吻了上去。 - 从医院离开，姜伊冬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 映入眼帘的就是沈九春打过来的电话，姜伊冬接起。 “你现在在哪儿呢？” 姜伊冬：“人民医院。” “你怎么……你知道顾凛现在在医院？” 姜伊冬抿唇, 三秒后，吐出一句话：“我谈恋爱了。” “……” 沈九春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你现在心情很好？” 姜伊冬：“我心情不应该好吗？” “没有，不至于，就是有点意外。” “嗯？” “你刚刚跟他见面结束，现在准备去学校？” “对啊。” “……不留下照顾他？” 姜伊冬莫名想起离开之前之前的那个吻，他好像真的想了很久，那么用力，她的嘴唇都红了，现在还在发麻。 “他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残疾了。” “……”沈九春无语凝噎，“行吧。” 挂了电话，姜伊冬又看了一眼手机，想到顾凛现在还没吃饭，给他点了一份外卖，开车回了学校。 到学校接到了顾凛的电话。 顾凛的嗓音含着笑意，“点了外卖？” “嗯，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现在到哪儿了？” “学校，我下午还有一节课。” “晚上过来吗？” “……” “不想过来？” “你在医院我过去能做什么？陪你吃苦吗？” 顾凛轻笑一声，“你还真是……那我回家，你过来陪我？” 姜伊冬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顾凛：“有这么明显？” 姜伊冬：“哼！” 顾凛低笑：“所以，要不要过来？” 姜伊冬傲娇：“我考虑考虑吧。” - 晚上，姜伊冬从教室走出去，看到了停在教学楼下不远处的黑色车，姜伊冬心情忽然愉悦起来，跑了两步到车旁，敲了敲车窗。 后车座的车窗降下，姜伊冬看到顾凛还受伤的那张脸，轻啧了一声，“你……真的毁容了啊。” “……” 坐在驾驶座的师傅老刘忍不住笑出声。 顾凛无奈浅笑，“上车。” 姜伊冬：“我也是开车过来的。” “明天再让老刘送你过来，晚上你自己开车回去。” 姜伊冬蹙眉：“明天不来接我吗？” 顾凛：“姜大小姐发话，当然是要过来的。” 姜伊冬哼了声，“我主动你才愿意，看来你也没有那么想见我。” “……”顾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上车吧，大小姐，堵在这儿，一会儿该被人赶出去了。” 顾凛打开车门，姜伊冬坐了进去。 “我想不想见你，你看不出来？”顾凛低头，凑近姜伊冬，在她耳边说。 第118章 缠绵的气息缠绕着男人温热的气息，挠得姜伊冬的耳朵痒痒的，她往旁边躲了躲，“干嘛突然凑那么近。” “我看姜大小姐不相信我真的很想你，大概是需要证明一下。” 姜伊冬：“……”她红了脸，“你要不要脸？师傅还看着呢。” 顾凛：“没事儿，他都是过来人了，肯定知道我们刚在一起的小情侣腻腻歪歪很正常。” “……” 姜伊冬推开他，故作一本正经，“不行，我害羞。” “……” 顾漓笑出声，也坐直了身体。 车在地下车库停下，顾凛和姜伊冬走下车，老刘家倒车又开了出去。 姜伊冬疑惑：“他走了？” 顾凛嗯了声，解释：“老刘的家离这儿有点远，所以平常我都是让他自己开车回去的，只要早上过来送我就行。” “你这个老板当的很仁慈嘛。” “总归是自己人，他拿着一份工资干着一分活，没有让他自己倒贴车费打车过来的道理，何况这些都是小事。” 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但是对老刘来说，碰上一个仁慈的老板可不容易，何况这个老板还这么年轻，至少按照正常生长年龄来看，他退休了，老板还年轻呢。 跟着顾凛走，姜伊冬才想起来问：“你家在……几楼？” 顾凛：“七楼。” 姜伊冬：“噢。” “我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一晚上，是不是不太好？” “到家门口了才说这句话，不觉得太迟吗？” “哼，谅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姜大小姐的自信一向一骑绝尘。” “彼此彼此。” 跟着顾凛走进去，姜伊冬四处看了看，一个简装房，大概是现房，东西还不多，只是铺了地板，装了灯这些，其他就没什么了，客厅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电脑，没合上 餐厅和厨房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姜伊冬一路走到里面，没看到鲁柔，不禁露出一个疑惑的犹豫的表情。 “想什么？” “阿姨呢？” “不在这儿，不过也在这个小区，住在一起作息相差太大，不方便。” “……” 顾凛凝视着她的脸，好一会儿，笑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伊冬：“阿姨不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顾凛嗯了一声，大掌揉了揉姜伊冬的头，“有客房，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姜伊冬噢了声，走到厨房，看着顾凛给自己烧水，想了想，问：“你身体好了？” 顾凛：“现在才想起来问，姜大小姐对我这个男朋友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点？” “我看你行动自如，也没有太多伤得很重的样子，大概本来也没受什么伤。” “不心疼？” “不。” “啧。”顾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那怎么办？我哭给你看？” 姜伊冬笑眯眯：“我还没见过你哭呢。” 顾凛：“姜大小姐还有这种癖好？” “你说什么……”姜伊冬反应过来，气到冒烟，“顾凛你要不要脸？” “嗯？姜大小姐想到了什么？” “……” 姜伊冬高傲地看着他。 “看来姜大小姐看着单纯，这些花样也知道不少啊。” 姜伊冬：“你无耻——” “嗯，我无耻，姜大小姐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姜伊冬还能说什么，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反正你赶紧把你脑子里那些脏东西洗干净。” 顾凛：“我这么清醒，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忘，要不姜大小姐帮帮我？” “我怎么……唔……” 他又吻她！ 他们才在一起不到一天，他就已经吻过她两次了！而且都是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袭击！ 姜伊冬张口想骂他，抬手都被顾凛控住，趁着她张口的间隙，舌尖已经闯了进去，陌生的触感袭击她的神经，一双眼睛被他伸手遮住，手指逐渐没了太多力气，被顾凛带着绕在他的颈后，好像很早就等着这一刻，他的力道明明不重，却又给姜伊冬一种快要溺死其中的感觉。 姜伊冬感觉自己的脸很烫，也许浑身都很烫，甚至脑袋都有些昏昏的，意识逐渐丧失立锥之地，几乎是靠着顾凛才能勉强站直身体，失控的感觉在身体内很明显。 缠绵的深吻比早上更有冲击力，姜伊冬手指蜷缩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着顾凛背后的衣服，纯白齐整的衬衫被她攥着，有些潮湿的褶皱。 好一会儿，顾凛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沙哑，“姜大小姐还想亲吗?” 姜伊冬伸手要推开他，“明明就是你——” “嗯，是我想亲，但姜大小姐不想亲，我也可以忍一忍。” 姜伊冬一双眼睛还带着水光，“那你忍着吧！” 顾凛伸手拉住了姜伊冬的手指，温柔地笑着问：“真的忍心？” 姜伊冬撇开脸，脸颊还是一片滚烫，一双清澈的眸子漾起羞赧。 第119章 “我看你身强体壮，一点也没有生病的样子，也不需要我照顾，我还是早点回去好了。” 顾凛目光定在姜伊冬的脸上，微笑看着她，呼吸滚烫地洒在她的面颊边，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 “你是过来照顾我的？” “不然呢？”姜伊冬的声音也有些哑，顾凛听到几乎又想要亲上去，被姜伊冬推开，“你之前看起来禁欲冷淡的样子，难不成是骗人的？” “我的女朋友我还不能亲近……姜大小姐，这也太没道理了。” “可你……”姜伊冬讲不出来，“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顾凛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她。 她活得这么自由，恰好是他希望的那样。 姜伊冬翘起嘴角，“那好吧，再让你亲一下。” 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再次亲了下来。 - 回到家，姜伊冬关上门，缓了一会儿，刚刚差点还以为自己呼吸不得就要死到了，那一瞬间，姜伊冬还在想，要是她真的死的那么狼狈——她大概是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不会换气窒息而死的人！ 太丢脸了！ 深呼吸，姜伊冬站直身体，抬头，一眼看到了手里端着水杯，正在用惊异且疑问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沈九春。 “你在……干什么？” 等姜伊冬抬起头，沈九春：“……” “你吃了多少辣椒？” 姜伊冬：“？” 沈九春：“噢，没事了。” 姜伊冬还是莫名，沈九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水杯，说：“你要不要去照个镜子？” 姜伊冬走到房间梳妆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嘴唇边红红的样子，确实像是吃了辣椒…… 沈九春刚刚问，肯定是知道了她干了什么！ “……” 姜伊冬努力压抑着自己从内心升腾而起的羞耻感，这种亲密的感觉只是在和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还好一些，但是被人看到了，那就是另一种难以忘记的羞耻了。 姜伊冬气愤地看着面前的自己，想到顾凛，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姜伊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接电话。 “喂？这么快就想我了？” 姜伊冬哼了一声，“你怎么不提醒我……” 那头似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姜伊冬说的是什么事，忽而笑出声来，半晌才道：“大小姐，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活像我要吃了你似的，我连话都没来得及多说，哪儿有时间提醒你。” 姜伊冬咬着牙，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 他那会儿的样子真的像是亲着亲着就要擦枪走火了一样，姜伊冬虽然不太在意贞洁这事儿，但也觉得这样太快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到二十四小时，这个男人真得到了她，还能不能有现在这么喜欢她还是未知数——这么想好像顾凛很渣一样。 姜伊冬攥着手指。 “抱歉大小姐，下次我会克制一点的。”顾凛又坦然笑着道歉，“不过你也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才想和你亲近，这是难免的。” 姜伊冬哼哼了两声，“暂且原谅你。” 顾凛嗓音缠绕着温柔的笑意，“多谢姜大小姐宽宏大量。” - 和顾凛谈恋爱几乎没有对姜伊冬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除了这个男人总是找各种各样的接口，又总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吻她——其他好像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 沈九春每天看着姜伊冬一天比一天开心的脸，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略微有些沉重，并不完全是因为看着自己的闺蜜有了男朋友的吃醋，还有些担心。 只是这点担心落在姜伊冬的耳里，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以后？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我现在还这么年轻，哪里能管得着以后的事情，至于顾凛的想法……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以后的规划。”末了，她还有点奇怪地问，“我只是谈个恋爱，这么快就要考虑结婚，还不如答应我爸的提议，直接一步到位，相亲结束就结婚呢。” 沈九春：“……” 她简直无话可说。 “你自己考虑吧，你这么想，不代表顾凛也这么想，你们俩平时在一起什么也不聊，见面之后干什么？” 姜伊冬：“……” “一定要聊这些吗？他平时自己处理公司的事情也喜欢我在旁边陪着他，我就坐在旁边随便画画或者打游戏啊。” “就只是这样？” “啊……不然呢？” 姜伊冬还真没想那么多，顾凛也没有要求她做过什么，她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和顾凛在一起挺快乐的，如果真的要考虑那么多，只会破坏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好吧。”沈九春无奈，想了一会儿，又问，“他没主动留过你过夜？” 仔细算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快一个月了，按照顾凛的喜欢程度，两个人又都是在外面住，如果是完全的校园情侣也就算了，但是两个人很明显不是，年轻人精力旺盛，顾凛又那么喜欢姜伊冬，没道理真的完全不想要她。 第120章 沈九春只能猜测是姜伊冬不愿意。 姜伊冬啊了一声，“他那儿太简陋了，我还不愿意呢。” “……” 这个理由就很姜伊冬。 “行吧。” 到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沈九春最多也就是担心一下姜伊冬的安全，最后还是嘱咐，“如果有亲密行为，一定要做措施。” 姜伊冬还以为她说什么事儿呢，噢了一声就没有继续回答。 - 自从得知她和顾凛在一起，姜天凯给她打了不止一个电话，姜伊冬只当作没听到。 这天下午姜伊冬下课，看到了杨叔正站在车前。 姜伊冬当作没看到就要绕开走，杨叔一眼看到她，赶紧跑上前，“衡衡。” 姜伊冬无奈停下来。 姜天凯真是知道怎么打感情牌，知道他主动过来她也会转头就走，索性让杨叔过来，姜伊冬哪怕对姜天凯再生气，对杨叔也是很少生气的。 “姜总让我送你回家。” “家？我都离家出走了，还回什么家？” 第41章 冬至 41/ 在姜天凯面前, 只有姜伊冬能这么任性且无理。 偏偏这个女儿还是自己亲生的，姜天凯总不能真不要这个女儿。 杨叔笑了笑，“衡衡, 姜总很担心你, 叫你回家吃个饭。” 姜伊冬冷笑了一声, 看着杨叔，最后道：“算了，走吧。” 坐上车，姜伊冬抱胸看着窗外。 杨叔：“衡衡最近生活还好吗？” 姜伊冬：“从家里搬出来我就没有不好过。” 杨叔无奈地笑笑, “缺钱花吗？” 姜伊冬收回目光落在杨叔身上, “这话是我爸让你来问我的, 还是你自己来问我的？” 杨叔：“姜总……” “够花。”姜伊冬说，随即冷笑了一声，“他不会到现在还在想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主动找他低头吧？” 杨叔没说话。 姜伊冬轻蔑地笑了声, “他觉得我一事无成，除了靠着他，不可能自己有能力赚钱养活我自己。” 杨叔：“……” “难怪他那么急着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原来还真是担心我。” 杨叔：“……” 车上变成一片安静，姜伊冬靠着窗户闭眼休息。 下车前被杨叔喊醒，姜伊冬走下车, 伊莎这三个多月变化还挺大，走之前还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冬天。 海城的冬天来得晚, 已经十一月底，树叶还没掉完, 挂在树上的树叶一片橘红，颜色大开大合, 姜伊冬走下车转了一圈，第一次承认姜天凯的眼光还不错，这栋别墅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夏天一片绿荫，郁郁葱葱，原本炎热的天气被深绿色消解了不少；现在被橘红色画满正片长廊，车一路开进来，像是大自然铺上的一层红地毯，还要更自然，更漂亮。 不想是冬天，倒像是秋天。 姜伊冬还没走进去，在门口看到了一条拉布拉多。 顿了一下，姜明诩从别墅跑了出来，“姜冬天！爸说你今天要过来！你真的过来了！” 姜伊冬嗯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那条狗身上。 “这是爸送给我的小狗，叫winter！” “……”姜伊冬磨牙，“你最好给他换个名字。” 姜明诩一喊winter，蹲在地上的拉布拉多立刻站了起来，还摇着尾巴转了两圈。 姜伊冬：“……” 姜小明异常兴奋地看着她，“你看！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看来你在这儿生活得挺好的。” 姜小明立刻说：“要是你愿意让我去跟你一起住，我可以不带winter一块过去。” 姜伊冬无语：“不带。” 姜明诩瘪了瘪嘴，“好吧。” 走进去，姜天凯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听到开门声音也没抬头。 姜伊冬：“挺悠闲啊。” 姜天凯：“听说你和顾凛那小子在一块了？” 姜伊冬：“是又怎么样？” 姜天凯：“你忘了上次我说了什么？” “你说过的话多了，我哪儿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一句。” “我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 “噢。” “你对你老子就是这个态度？！” “不然你想我怎么样？”姜伊冬笑，“要是我心情好，倒是可以装一装。” 姜伊冬穿一件浅咖色毛衣，红色珐琅彩胸针，一条浅色牛仔裤。很简单的搭配，看起来更意外地多了几分温柔。 姜天凯：“我要你跟他分手。” 姜伊冬：“凭什么？” “凭你们走不到最后！” “……”姜伊冬扑哧笑出声，“我们这才在一起，你就在我面前唱衰歌，是不是太早了点？” 姜天凯皱眉：“不然呢？等我看着你被他骗得人财两失再说？” 姜伊冬：“你也知道我们俩才在一起，还甜蜜着呢，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现在就跟他分手，老头，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姜天凯怒笑：“你跟你老子讲道理？” 姜伊冬耸耸肩：“算了，早知道你不讲道理。” 第121章 “反正我不是不会分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姜天凯喝了一口茶，“不分手可以。” 他的语气平静下来，似乎早就料到了姜伊冬的选择，“但是不能和他发生身体关系。” “……” 姜伊冬哪怕早就知道姜天凯的离谱，但也没想到离谱到这种程度。 “你说什么呢？” 姜天凯：“你听懂就行。” 姜伊冬冷笑：“我不管你想什么，我和他的事不需要你管。”她话说得明白，“你要是单纯找我回来吃顿饭，我回来了，饭开了吗？还是你准备给我点钱，我也愿意发挥我的情绪价值陪你聊聊天，如果都不是，以后也不需要找我回来了。” 姜天凯：“姜伊冬！” 姜伊冬掏了掏耳朵，“我年纪轻轻，还没耳聋，你用不着这么这么大声跟我说话。” “他现在是喜欢你，但他不适合你！” “哟，老头，这话你也说得出来，谈恋爱还要看合适不合适，你真是老土到掉渣。” 姜天凯：“你的青春只有几年，浪费到注定没有未来的人身上，衡衡，这不划算。” 姜伊冬哈地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被钱腌入味儿了，谈恋爱都要讲究效率和成绩，你想把我卖出去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走不到最后？” “他不是能在你身上永远妥协的人。”姜天凯说，“家道中落，能接受你的资助，这至少证明他不是那种把自尊看得很重的人，我听说他一直给他妈治病，你以为他和家里人关系很好？” 姜伊冬抿着唇没说话。 姜天凯点了点茶杯，“他爸在他小时候就在外面漾着人了，他妈很少回家，只不过他运气不好，他爸自杀之后，他妈又得病，他一个人背着公司的欠债又养着从来没有关心过的他妈，最穷的那段时间都没地方住。” “他自己不是没有钱，只是一时间钱没到手里，也就顺势装一下穷人，就算没有你，他最多也就迟三四个月也就有钱了。” “一个知道权衡利弊，知道顺势的人，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 姜伊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顾凛家里的情况，抿着唇想到顾凛之前的模样，他好像确实一直都是很坦然没有特别急迫地想要赚钱的想法，只是按部就班的赚着钱，连对鲁柔大概也没有说真话。 不过，她笑了一声，“我也一穷二白，他能图谋我什么？” 姜天凯：“只是图谋你就已经够你警惕的了。” 姜伊冬好笑，“只有他图谋我身体，其他人呢？你敢说你给萧琮不是？” “他至少不会骗你。” 这话倒是真的，萧琮对她的利用都能写在脸上了，骗她也谈不上，何况两个人见了两次之后就没有后续了，更谈不上什么欺骗。 “所以你还是嫌他穷，但凡他家境殷实一点，你也不会说这么多。” 姜天凯哼了一声，“老子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肤浅？” 姜伊冬：“差不多吧。” 姜天凯：“你可以不停我的劝告，只要你别后悔回来找我哭就行。” 姜伊冬不屑地笑了一声。 姜明诩刚好从外面回来，“姜冬天谈恋爱了吗？是跟顾哥哥吗？” - 吃完饭，姜伊冬才想起来她回家没有告诉顾凛，拿出手机看到上面三个电话和一连串的语音，姜伊冬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边给那边拨了电话过去。 “顾凛。”姜伊冬嗓音娇糯，“今天杨叔去学校接我，我回家吃饭，忘记告诉你了。” 顾凛嗯了一声，“安全就好。” “……”沉默了下，姜伊冬问，“你生气了？” 电话那头传过来了一声轻笑，“姜大小姐，你放我跟鸽子，我不该生气？” 姜伊冬确实是没想起来要和顾凛报备，她没有这个习惯，虽然平时晚饭都是和顾凛一起吃的，但是他这么这么长时间还没见到她，应该已经自己吃过饭了吧。 姜伊冬抿唇，“好吧，那你继续生气。” 挂了电话，姜伊冬看向杨叔。 杨叔刚站起身要跟着她一起出去，姜天凯就开口：“老杨不用去送，她不是谈了个男朋友么？让她男朋友过来接。” 杨叔：“……” 杨叔觉得自己很无辜，这时候只好把目光放在姜伊冬身上。 姜伊冬冷笑一声，又给顾凛打了电话。 “……” 没接。 姜天凯：“看来他还真是喜欢你。” “他应该是有事。” “应该？”姜天凯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居然还开始自我安慰了。” 姜伊冬皱了皱鼻子，看着手机，没动。 姜天凯：“既然你男朋友也不管你，你今天就住在家里，明天我再让老杨送你去学校。” 姜伊冬索性坐了下来，“你既然不想看见我，干嘛非得把我留在这儿？真不怕被我气出高血压。” 姜天凯：“我们才是一家人。” 第122章 姜伊冬：“你所谓的一家人就是所有人都得听你的话，只要不听你的话就是叛逆。” “衡衡，不要把男人想的太单纯。”姜天凯说，“他现在喜欢你可以迁就你，但是以后呢？你和他的利益有冲突的时候，难道他还会把你的利益放在首位？” “老头，你不会是这些年没有失败过，才这么异想天开吧？”姜伊冬冷笑，“你是我爹都不能把我的利益放在首位，我还能指望一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把我放在首位？” “我至少肯定不会害你？” “我是谈恋爱，找的是男朋友，不是犯人，他还能怎么害我？” 姜天凯叹气，“你真是……无药可救。” 姜伊冬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谈恋爱还能谈出病的。” 手机突然震动，姜伊冬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朝他摇了摇手机，“来电话了。” 姜天凯撇开了眼。 “喂？” “刚刚在收拾，没听到铃声，我现在去接你。” “嗯，你过来吧。” 姜伊冬站起身，“你说对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等我分手你再在我面前说风凉话吧，到时候我可能会乖乖听你的话。” - 顾凛大概半个小时到，姜伊冬坐上车，顾凛顷身给她系安全带。 “去别墅。”姜伊冬说。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没有换下来，浑身散发着矜贵冷淡的气息，呼吸短暂交错，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姜伊冬确实生气，不过这会儿看到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没事。” “伯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嗯。”姜伊冬望着他，“你不生气？” “这话你早就说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没做出什么成绩，伯父不同意也是应该的。” 姜伊冬顿了一下，说：“我爸不同意不是因为你事业小。” 顾凛目光掠过一丝暗沉，转而笑了，“怎么了？” 姜伊冬就这么看着他，“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你家里的事？” 顾凛收回了手，嗓音淡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噢。” 姜伊冬转过目光。 她脸上的不高兴太明显，哪怕顾凛开车完全看着前面，也完全无法忽视她周遭的低气压。 她永远都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顾凛无法忽视。 “你想知道？” “你的事情……我作为女朋友不应该知道吗？” 顾凛余光看着她娇艳的侧脸，“伯父没有告诉你吗？” 姜伊冬：“可我想听你自己说。” “你想从哪儿开始听？” “唔，就从破产开始吧。” “家里公司出事之后，我爸申请了破产，但是审批一直没下来，不停有工人过来讨要工钱，我爸原本在他秘书那边住着，后来被逼得没办法了，就回到了家，他秘书也很快就走了。” “他回到家之后，我妈不停和他吵架，两个人矛盾不断，到最后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赔，我爸也扛不住压力，就从公司楼上跳了下去，没多久我妈就被诊断出了肾病。” “那会儿家里的破产申请下来了，唯一的房子也被没收，为了给我妈治病，我就开始睡在医院里面，课余时间去兼职，勉强能和医院的消费持平。” “再后来，就遇到了你。” 他说得很简略，语气也很平淡，表情更是没什么波动，除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好像说的这是别人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 侧了侧头，注意到姜伊冬的表情，顾凛抬手，大掌摩挲着她的脸蛋，温凉柔软。 她这个样子，似乎已经很喜欢他了，比他想像得更喜欢。 “你好可怜噢。” “……” 顾凛嗓音平淡：“姜大小姐说这话，听起来还真有点奇怪。” “……”姜伊冬不满，“我是说真的！” 顾凛轻笑，“好。” 车没有开向公寓，反而开到了别墅这边，姜伊冬看了眼窗外，“你今天回公寓吗？” 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在别墅这边住过，因为别墅这边的画具齐全，姜伊冬有时间，还是喜欢回别墅这边睡，不管是装修还是画画，姜伊冬都觉得这边更舒服。 他给她解安全带。 身上的束缚一消失，姜伊冬要开车门走，顾凛先一步拉住了车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头就吻了下来。 他的动作太缠绵，太温柔，熟悉的气息圈在她周围，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 他吻的不深，舌头也没有探出，只是反复地摩梭。姜伊冬没有不舒服，眼睛一直睁着看顾凛，他的表情……太沉醉，好像完全溺在里面，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怜惜，完全不同于她以往嚣张昂扬的模样。 顾凛睁开眼，和她爱怜的目光对上。 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扰乱了姜伊冬全部的思路，只是觉得顾凛的目光好像一瞬间就变得很可怖，他那么深地望着她，好像要把她蚕食殆尽。 第123章 姜伊冬居然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害怕，因为他看他的眼神，她神经都紧张了起来，目光经不住有些慌乱。 但车门被关住了，而他整个人将自己圈在怀里，她无路可逃。 “衡衡，我想要你。” 来自男人的嗓音还牵着缠绵的沙哑，还有已经呼之欲出的克制，他动作还是那么温柔，却一点都掩饰不住强势，她抗拒不得，伸手想推开面前的人—— 至少，她不想在车里。 “你……唔。” 他又吻了下来。 没有任何的技巧，全是来自年轻人的横冲直撞，姜伊冬之前看书里面说颠鸾倒凤，还觉得太夸张，尤其是很多报道说男人很快什么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车子的摇晃颠簸真的要让她身子都散架了一样。 他明摆着心情波动很大，需要找一个发泄的渠道，又仗着她的爱惜，料定了她不会拒绝，完全是可着劲折腾他，除了第一次，其余两次他折磨的时间太长，姜伊冬几乎是颤抖着声音求他，他只是温柔地喊她的名字，偏偏一点温柔结束的意思都没有。 - 姜伊冬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身上□□，好在还算清爽，抬眼看到身边的人，他早就醒了，看着她坐起身，也跟着坐起身。 姜伊冬抬手就甩了过去，顾凛拦了下来，嗓音还有早上刚刚醒来的惫懒和沙哑，含笑问：“大清早醒过来火气就这么大？” 手被他制住，姜伊冬用力想抽回来，气愤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喜欢你，想要你是自然的，我以为大小姐昨天没拒绝，是羞涩所以不好意思开口默认的意思。” “你……”姜伊冬怒瞪着他，“趁虚而入！无耻！” “姜大小姐是昨天怜惜我，现在反应过来，后悔了。”顾凛笑了笑，“还是没满足，所以现在……欲求不满？” “你到底要不要脸？！” “我喜欢你想要你，这是我们的……闺房情趣。”后四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清楚楚，姜伊冬觉得自己就要被他的脸皮折服了。 他之前说自己绅士风度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她根本没想过他这么……流氓！ 她拎起枕头扔过去，“干你爹的闺房情趣！” “我爹不在，他儿子倒是很喜欢你，也愿意伺候你，你考虑一下？” “……滚出去！” 姜伊冬看着顾凛就这么赤条条走出去，脸红得能烫熟鸡蛋。 “啊——” 站在门外听到声音，顾凛低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顾凛！帮我去衣帽间拿两件衣服！” 顾凛又这么走了进来。 姜伊冬啊了一声，捂住了眼睛，“你没有廉耻心吗？！” “昨天都看过多少次了，还有什么什么必要着遮着？而且你昨天摸得那么起劲，看起来很喜欢——怎么？你有双重人格，天一亮就换了个有廉耻心的人格出来生活？” “……” 姜伊冬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但你——” “噢，你是说这个，男人早上都会有点反应，何况还有这么一个温香软玉的美人在面前，它难免激动了点。” “……” 姜伊冬背过身，吩咐：“你你先去把衣服穿上，然后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身后长时间没有动静，姜伊冬一回头，又被男人扣着头吻住了。 - 胡闹了一上午，姜伊冬几乎怀疑他不是因为晨起运动，而是根本吃了什么健体药才能这么有精力。 不然整个人明明白天都要工作，晚上回去不说累到倒头就睡，但也确实没有多少精力，他们两个人就算见面，顾凛也就是吻一会儿就送她回去了，还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 等再次睡醒，姜伊冬已经没有早上的精力，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嗯？下午一点。” “我要迟到了。” 她下午第一节 课是一点半开始上，从别墅过去就要半小时，起床收拾还要时间呢。 “嗯，旷了吧。” 姜伊冬气恼地抬手捶他，“这是我导师的课！”他的课还没旷过呢！ “那正好第一次了。” “……”姜伊冬委屈又不满，“你就是故意的！” 顾凛：“姜大小姐，我早上满课，现在一点了。” “……” 姜伊冬想也不想就反驳，“那也是你色//欲熏心，色胆包天……” “姜大小姐，你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我会以为你还有力气。” “……” 姜伊冬立刻坐起来，顾凛去拿了衣服穿上，又给姜伊冬拿了衣服过来，从bra到外衣一件不落，姜伊冬穿好衣服，总算是觉得安全了一点。 “你脚踝上的……是我送给你的？” “嗯？”他回头，“嗯。” “你一直都戴着啊。” “姜大小姐送的，我哪儿敢不戴。” 姜伊冬翘了翘嘴角，“算你识相。” 早上本来是在床上的，结束后顾凛带着她去洗澡，她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了，只能被他带着又在浴室里面来了一次，到最后她的手指都麻木到没办法动作。 第124章 本来看她这么可爱想亲她的，看着她防备的表情，似乎怕他又拉着她继续，顾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去楼下洗漱，给你做饭。” 等姜伊冬走下去，顾凛已经做好了早餐。 姜伊冬拉开凳子坐下开始喝粥。 “不要我喂你？” 第42章 冬至 42/ “……” 姜伊冬之前都没想到这句话从顾凛嘴里说出来, 好像就带了点色///情的味道。 连着看眼前这碗粥都不顺眼起来。 姜伊冬放下勺子，“你这么熟练，之前是不是练了很多次？” “你要是说梦里, 确实不少。”他一脸餍足的微笑, 嗓音还有些缠绵后的慵懒, “何况男人么，这事儿向来不需要学就能信手拈来。” 姜伊冬不相信。 她怀疑的目光太直白，顾凛笑了笑，“姜大小姐不饿的话……” 姜伊冬立刻低头喝粥。 顾凛盯着她圆溜溜的发顶就笑出声。 送姜伊冬去学校, 路上去药店买了药, 回到车里, 顾凛递给她水和药盒。 “昨天虽然最后都弄在外面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辛苦姜大小姐吃药。” “你不想要小孩吗？” “你想要？”顾凛很意外, 他以为她会比他更担心怀孕，“你还这么小，而且我们这么年轻, 我公司还在上升期，你要是怀孕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你会很辛苦。最好是在你毕业之后，那时候我的公司应该已经一点规模，也有了一点空闲时间, 能有时间陪你，我想我以后有孩子, 我要全程……”参与孩子的生长。 “没有，我没想要小孩。”姜伊冬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顾凛摸了摸她的头, “抱歉，以后我提前准备，不让你吃药。” 姜伊冬摇头。 昨天只是意外，他已经很小心了，只是为了防止意外。 至少，从他的话中，姜伊冬知道他不反感小孩。 姜伊冬吃过药，看着下面那盒药。 “这是什么？” “昨天你不是说疼吗？晚上回去给你擦。” “……我不要！” 顾凛笑出声，有一种惹她炸毛的愉快。 姜伊冬看向窗外，之前就听说有很多男人年轻时候说自己丁克，等人到四五十岁，妻子没有了生育能力，又想要孩子，明目张胆地在外面玩，孩子还抱回家让妻子养，偏偏妻子还不能说什么，苦水只能咽进肚子里。 顾凛看着她失神的眸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心头划过愧疚。 - 姜伊冬下午还有一节课，顾凛今天的课全旷了，索性就在车里等着姜伊冬下班。 周彦希那边打过来电话，“在哪儿呢？” “学校。” “你今天都没过来公司这边，干嘛去了？” “公司出事了？” “没有。” “嗯。” 嗯？！！ 周彦希觉得顾凛今天很不对，心情很好，而且不是那种事业上成功的心情好，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形容不出来，只能模糊地感觉到顾凛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感觉让周彦希觉得自己好像被忽视了。 可恶！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顾凛的事！ 而且顾凛这个样子很明显不想告诉他！ 周彦希状似不经意问：“一会儿来公司吗？” “不去。” “？”周彦希问，“你今天很忙？” 顾凛：“还好。” 周彦希：“那为什么不来公司？” “公司没出事就行，我过两天再过去。” “…………？！！” 周彦希大感意外，“你这两天都不准备过来公司？” 顾凛：“如果公司出事我会去看一眼的。” “……”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没什么事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 周彦希还想问什么，顾凛已经挂了电话。 离下课还有两个小时，顾凛开着车去买点吃的，上次和姜伊冬一起去超市买的零食已经差不多见底，姜伊冬喜欢坐车上吃零食，但是每次吃饭又吃很少，虽然顾凛每次都要说姜伊冬，不过每次还是会给她补上零食。 超市买了一圈，又买了点菜，路上路过唐记，顾凛又进去打包了几样姜伊冬喜欢的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开车回到了学校。 姜伊冬刚下楼，没看到顾凛的车，正郁闷呢，正看到一辆车开过来。 顾凛从车上走下来。 姜伊冬很快朝他的方向跑过去，顾凛伸出手，被她扑了个满怀。 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姜伊冬说：“我还以为你吃干抹净提起裤子就走人了。” 顾凛疑问地嗯了声。 姜伊冬：“你要是敢这样！我肯定要和你分手！” 顾凛眸中流过几分冷意，笑着在她唇角碰了碰，“姜大小姐，这句话我不喜欢，收回，嗯？” 姜伊冬不满：“你敢对我不好，我为什么不能分手？” “至少……不要说得这么容易。” 好像她对他的喜欢完全抵抗不了她的不满，所以她才能这么轻易说出分手这句话，他在她心里就是这么容易抛弃似的，连让她考虑的价值都没有。 第125章 姜伊冬：“我出来没看见你很失落的。” 顾凛意外于她的诚实，转念就想到了，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都表现得不能更明显，对不熟的人还要装一下面子情，对亲近的人却完全不管不顾。 顾凛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我去买了点东西。” “噢。”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好可爱的样子，“什么东西？” “车上没什么零食了，还去唐记给你打包了晚餐。” “……”姜伊冬顿时没什么脾气了，“你真好。” 顾凛呵笑，“我这么好，有没有什么奖励？” “你还想要什么？” “先上车说吧。” 坐上车，姜伊冬等着顾凛给自己系安全带，抬头看着他顷身，毫无防备又被他捧着脸蛋吻了上来。 他迷恋她连她都感受到了，脚趾有些发麻地蜷缩起来，还好在鞋子里看不到。 亲了好一会儿，他才喟叹着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姜伊冬：“你以前那么禁欲冷淡的样子不会都是骗人的吧？” 顾凛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她这种错觉，笑出声，“我从来没说过我冷淡禁欲，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为了当个和尚。”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不想跟她亲近。”他嗓音轻淡，打开的车窗将他的声音吹散了一些，但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姜伊冬的耳朵，“除非是真的厌恶，否则大部分男人连送上门的都抗拒不了，何况是喜欢的人。” 风把姜伊冬的头发吹得飞起来，她问：“你也会吗？” “什么？” “你也会和不认识的女人做//爱吗？” “我不是禽兽。” “……” 姜伊冬：“你爸在外面那么长时间，没有弄出个私生子？” 顾凛脸上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冷厉，似乎是嘲讽，不屑道：“他倒是想，可惜我妈早就有先见之明，他生不出。有一段时间，差点被我妈弄得不举，没办法了，他才和我妈约法三章，其中一条约定就是我爸在外面玩可以，不能弄出任命。 “后来他公司走下坡路，他秘书早就知道了公司坚持不了多久，拿着捞到的钱，在他从她的公寓搬出去之后，第二天卷了钱跑路了。” “……”姜伊冬感叹，“你爸也挺惨。” 顾凛看她单纯的表情，笑出声，“一个图钱，一个图色，你情我愿，没什么好惨的。” 姜伊冬：“……” “你这么说你爸？” “他就是这种人没什么不能说的。”顾凛一脸嫌恶，“他年轻时候玩得更花，后来我妈怕他得病，根本不让他上床。” “……” 姜伊冬：“那时候你几岁？” 顾凛：“六七岁吧。” “……” 顾凛：“我这么可怜，你不再怜惜怜惜我？” 姜伊冬撇嘴，“……我看你一点都不难过。” “我好歹是个男人，总不能在你面前哭，要不姜大小姐摸摸我的心，都快碎了。” “……” 她可半点没看出来，诡计多端的男人。 车在地下车库停下，顾凛开车门，看姜伊冬转身就想跑，伸手把她拉回来。 “去哪儿？” 姜伊冬：“回家啊。” “衡衡……” 每次他喊她小名，她的神经都紧张起来，不禁想到昨天的事，她脸已经红了。 “上去给你擦药，昨天太激烈了，今天不会拉着你再来的，嗯？” “……不要。” “不擦药好得慢。” “你把药给我，我自己回去擦。” 顾凛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姜大小姐说这话不心虚吗？我要真把药给了你，你回去肯定不会自己擦，说不定还没到家就扔了。” “……” 姜伊冬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被顾凛这么说出来，她还是得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你不相信我！” 顾凛捏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过她的嘴唇，“……姜大小姐，你的心虚和羞耻都写在脸上了，你还想怎么让我相信你？” 姜伊冬想反驳，但是对上顾凛含笑的眸子，又泄了气。 “但我也不相信你。” “嗯，我也不相信。” “……？？” “姜大小姐这么可人，我的自制力在你面前很容易瓦解。”他弯唇，“就像早上那样。” 姜伊冬：“……” “好得慢一点……也没什么吧。” “那不行，我刚吃肉，再让我回到之前吃素的生活，我做不到。” 姜伊冬美目怒瞪着他，“你还是饿着吧！” 她转身，又被顾凛拉着揽腰抱着，嘴唇在她的脖颈和耳边摩擦，“我尽量克制，好不好？” “不好。” “衡衡……” 他很有侵略性的动作和气息让姜伊冬怀疑再这么下去又要擦枪走火，只好说：“上完药我就锁门。” “嗯哼？” “我睡主卧，你去睡客卧。” 顾凛笑出声，胸腔震动顺着两个人紧贴的身体传到姜伊冬的背上，连同男人的好心情一道。 第126章 “好。” - 顾凛提着打包的菜上去，摆开放在桌子上，又揉了揉姜伊冬的头，走到厨房去拿两个人一块去买的餐具。 这段时间姜伊冬只要过来找他，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看不惯拉着他出去买东西，原本装修简陋的房子因为她的一时兴起，添了不少东西。 之前顾凛还问过：“既然这么看不惯，怎么不过来之前买好，你还能更舒服一点。” 姜伊冬回答得非常义正言辞：“那你岂不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这是你的房子，而且永远都是我买东西，明明你也提升了生活品质，只是你能粗糙地活着，但是我更愿意享受。” “……”顾凛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出声。 姜伊冬：“你笑什么？” 顾凛：“我看看姜大小姐脸皮是什么做的，这么虚假的理由也好意思说出口。” 姜伊冬：“……” 她瞪他一眼，“确实是我没钱了，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买东西不应该你掏钱吗？” “我不喜欢区分那么开，姜大小姐，如果你缺钱，我可以给你。” “那……拿人手软，我岂不是低你一头了？” “你用伯父的钱有不跟他抬杠的时候？” “这怎么一样？他是我爸！” “我是你男朋友，给你花钱我高兴。” “噢。” 她最后还是没有要他的卡，因为她觉得要了他的钱，他们这段感情就不那么纯粹了。 虽然沈九春听她说了之后，说她：“你还真是够大小姐脾气的，难怪顾凛一直叫你姜大小姐，矫情得不要不要的。” 姜伊冬：“……” 她只是觉得平时消费已经基本上是顾凛买单了，如果真的完全让顾凛养着她，恐怕姜天凯会打死她。 - 餐具放在姜伊冬面前，姜伊冬已经动了手，她捻起一根豆角放再顾凛嘴边，顾凛躲开了。 “……” “？？！！！” 姜伊冬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你嫌弃我？！” “……没。” 他只是第一反应如此，就如他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喂姜伊冬吃饭，小时候不清楚，但是从他有记忆以来，从来没人喂他吃过饭，所以他没反应过来而已。 姜伊冬娇嫩的脸蛋满是气愤，“你和我都……你居然还嫌弃我！” 顾凛：“……抱歉，我只是……” “你不要解释！你就是嫌弃我！”姜伊冬说，“我洗过手了！” 姜大小姐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顾凛一直知道。 “我不习惯有人喂我，不是嫌弃你。”顾凛说，“也许你多喂几次我就不会立刻这么反应了，嗯？” 姜伊冬眼里已经有了些太愤怒而积蓄的泪水，“不要，你根本不是真正喜欢我，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顾凛叹了口气，伸手想把她揽进怀里，她立刻离她更远了。 “衡衡。” 他又喊她小名，嗓音温柔又小心，“我真的喜欢你，只是还不习惯。” “根本不是这样。”姜伊冬忿忿，已经有了最亲近的行为，这个男人居然还显其她洗过手喂他吃东西！ “你就是嫌弃我！你嫌弃我还想跟我上床！” 话说得太难听了，顾凛皱眉，“衡衡。” “你不要喊我！我很生气！我要回家！” “抱歉。”他大步上前抱住她，低头去吻她湿漉漉的眸子，嗓音低柔而富有磁性，“是我的错嗯？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我不相信你。” “衡衡。”顾凛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却奇异地能抚平她的暴躁，“抱歉，我保证，真的不会有下一次，好不好？” 姜伊冬抿着唇撇开头，其实已经可以理解，但是能理解不代表她不生气不委屈。 她是他女朋友！ 如果本来就没有多亲近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明明不是很生疏的关系，而且顾凛又表现得那么喜欢她，那么想和她亲近……居然会躲开。 她一时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一想到这一点，姜伊冬看着桌子上可口的菜，也没有了多少胃口。 顾凛抱着她坐回椅子上，手指擦了擦她红着的眼睛，“我喂你吃？” 姜伊冬抿唇：“不要。” “你总得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饱了，不想吃。” “什么都没吃……晚上会饿的。” “可我现在真的饱了！” 顾凛低低叹气，“好，那我先去给你上药？” 姜伊冬还是摇头，“不要。” “看电影？” “不想看。” “……带你去买东西？” “我不是你花钱就能立刻哄好的女人。” “我没有这么想。”顾凛说，“听说购物会让女孩心情变好，带你去买买买不好？” “不要，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动。” “……” 话题又绕回来了。 顾凛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伊冬撇开脸不愿意说话。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低头凝视着她这张瓷白无暇的面庞，她受过最大的苦恼也就是姜天凯没有怎么陪伴她，但总归从来没有给她多少委屈，每次出差回去也都会给她买礼物。 第127章 顾凛看着她的眉眼，倒是真希望她能永远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总比生闷气不告诉他要好很多，他不是多么敏感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猜另一个人的心理，既然是已经在自己家里，花精力猜对方的心思可比知道对方不高兴去哄难多了，也复杂多了。 他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就因为他本身已经够复杂了，才会被她的简单吸引。 好一会儿，她说：“我饿了。” 顾凛：“我喂你？” 姜伊冬：“不用，我自己吃。” “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 “他家的菜复热一次就不好吃了。” “姜大小姐想怎么样？” “你不是买了很多菜吗？随便炒两个吧。” “那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嗯。” 他温柔的时候是真的很温柔，体贴的时候也是真的很体贴，所以姜伊冬才那么接受不了他刚刚下意识的行为。 就算道理上想得通，她还是觉得委屈。 他们在一起快要两个月了。 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的清俊挺拔的身影让姜伊冬发怔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她才觉得她好像已经不止一点点喜欢他了。 算了，反正他也喜欢她，那她多喜欢他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 吃过饭，顾凛给姜伊冬擦了药，在姜伊冬绯红的脸蛋和水润的眸子中收回了手和目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退出了房间。 她太脆弱娇嫩，又是初尝情事，他没控制力道，难为她今天忍着疼还去上了课。 走路也没有多少异常，大概是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从房间走出来，顾凛摸了一下裤兜，骤然想起来因为姜伊冬不喜欢烟味，所以他和她在一起之后就把打火机和烟都丢了，也没再买新的。 很少会有烦心事需要他抽烟，也不是那么必须，所以从来去买东西都想不起来。 目光落在门把手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顾凛转身去了客厅。 - 顾凛出去后姜伊冬就睡了，她本来昨天晚上就没睡多长时间，早上又被顾凛拉着胡来，也没睡多长时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醒过来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三点。 完全被搞乱的时间，姜伊冬走出房间去洗手间，露过客厅看到一个人影。 “啊——” 顾凛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回过头，大步往她的方向走，还不忘了打开灯给，她被惊吓到的一时表情还有点惊恐。 “衡衡。” 姜伊冬这一刻神经很敏感，身体颤抖，声音也打着颤，“你……你站在那儿干嘛。” 顾凛：“抱歉，刚刚工作完，现在神经还兴奋着，不太睡得着。” “……真的很吓人。” “抱歉。” 姜伊冬闭了闭眼，“你今天道过的歉已经比前两个月还要多了。” 顾凛无奈地看着她，“我没想到你会起来。” “我睡得太早，现在就醒过来了。” “要去洗手间吗？我抱你过去？” 姜伊冬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 腿还软着，她扶着墙走进洗手间。 顾凛站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姜伊冬从里面出来。 “你今天不睡，明天不困吗？” “可能还年轻吧，之前特别忙的时候也经常通宵，没觉得特别累。” “你这么不爱惜身体……以后会不会死得很早？” “……” 顾凛笑了笑，“那你陪我躺一会儿？” 早上八点就有课，顾凛就算睡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了。 姜伊冬摇头：“我睡醒了，现在睡不着。” “你不躺在我身边，我也睡不着。” “……你的情话还真是不要钱地撒。” 顾凛笑着摸了摸她有些凉意的脸蛋，“陪我躺会儿，嗯？” “好。”醒来也没什么可以做，姜伊冬现在脑袋还昏着，原本只是醒了，被顾凛一吓，更清醒了。 两个人躺上床，姜伊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也许是被吓到了，神经放松下来反而又困了，她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顾凛听到身边平稳的呼吸声，转回头看着姜伊冬干净柔软的睡颜。 想到刚刚鲁柔打过来的电话—— “爱上一个根本不会爱人的人，你是在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吗？ 可他现在觉得，没有比和她在一起更快乐的事了。 不管是她开心还是生气的样子，他都很喜欢。 第43章 冬至 43/ 再次和沈九春见面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沈九春学业忙，再次看见姜伊冬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你这几天……都不在家？” 姜伊冬啊了一声。 “你和他……同居了？” 姜伊冬回得斩钉截铁不假思索：“没啊。” 沈九春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迟疑着, 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们俩……做了？” “……”姜伊冬盘腿坐在沙发上, 脸颊已经红了，轻咳一声，故作一本正经道，“虽然我们是闺蜜, 但是这种事情, 我也不方便和你交流。” 第128章 “……”沈九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表情已经了然，笑容意味不明，“我看用不了多久, 你就会搬过去跟他一块住了。” 姜伊冬：“你到底是想让我搬走还是不想让我搬走？” 沈九春声音很平淡，耸肩：“不是我想不想让你搬走，是你自己想不想搬走。” 姜伊冬“我觉得保持一点距离比较有隐私。” 沈九春凝视了她一会儿, 笑着说：“我看你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 姜伊冬抿唇，不甘地辩驳：“这几天是意外。” 毕竟他们才在一起，腻歪一点不是很正常。 “我是想回来的。” 她表明, 自己的决心至少是坚定的，并且非常坚定。 “怎么，他是男□□人还是怎么着？你被狐狸精迷住了, 睁不开眼，找不到回家的路？” “……” “还是你本来就不坚定, 被他一引诱，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留在他那儿了？” “……” 姜伊冬抱着抱枕, 嗓音软软，恼怒也显得可爱，“你好烦啊。” “我就是把你的真心话说了出来，你对他的喜欢居然与日俱增，这可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毕竟之前姜伊冬可很少对人或物这么长情过，除了画画，大部分事情她甚至都懒得搭理。 也不是完全没想到，只是沈九春一直觉得不会有这么快。 毕竟一个多月之前姜伊冬还表现得没那么在乎顾凛的样子，她和顾凛接触不算多，可是仅仅几次碰面，沈九春已经觉得顾凛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倒是知道顾凛喜欢姜伊冬，但是这个喜欢到底有几分，她不知道。 “上次你回家，叔叔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让我和顾凛分手。” “那你呢？你怎么想？” 姜伊冬：“我当然不分。” 沈九春一脸的不意外。 姜天凯要是真支持，说不定姜伊冬还会犹豫一下，但是姜天凯竭力反对的事情，姜伊冬肯定是会贯彻到底的。 “嗯，顾凛呢？” “他敢跟我提分手？”姜伊冬眉梢挑高。 沈九春：“他没跟你商量什么时候去见一下叔叔，争取一下叔叔的同意吗？” 姜伊冬摆手，“哪儿有那么麻烦，他跟我在一起又不是跟我爸在一起，而且万一老头同意了，说不定还得催着我赶紧结婚，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结婚。” “……” “那他就连提都没跟你提一下？” “没啊。” “……”沈九春无奈了，她这半点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算他知道你和叔叔不和，但他想和你在一起，肯定是要征求叔叔的同意的，他总不能让你为了他以后不和叔叔联系，甚至结婚后也不去跟你一起见叔叔吧？” “唔……他倒是说过我爸不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可能是打算等事业再上升一点，再开始打算吧。” “衡衡，这是你的事，但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想说，如果你没想清楚，或者他完全没有跟你提你家里的事或者他家里的事——我听说他家里只剩下他妈妈一个人了，他妈妈的态度你知道吗？” 姜伊冬歪头：“……” “总之对于我们的身份来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尤其是对你来说。” “如果他很强势能压得住他妈妈，就算他妈妈不喜欢你也没什么，他护着你你不会受很多委屈，但是如果叔叔不同意，就算是他想护着你，但对面的人是你爸，顾凛也不好说什么。” “……” - 姜伊冬虽然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不过还是去问了一下顾凛妈妈的态度。 顾凛只说：“我妈听我的。” “……”姜伊冬噢一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不太喜欢我。” “……” 有时候姜伊冬的迟钝简直让顾凛感到无奈，有时候她的敏锐又让顾凛感到心惊。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和她应该没见过几面，不至于让她有这么不喜欢我吧。” “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觉得你身份和我的身份不匹配，我们现在相当于们不当户不对。” 姜伊冬很少有门第的概念，一双明澈的眸子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你和我在一起，可能会因为我有时候不能满足你的需要，比如你想要一个很贵的东西，但是我暂时没有能力满足你，你想要陪伴，但我工作没有办法时刻陪在你身边；或者你不能帮我分担，比如我在外面工作很累，但是你不是会留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的女孩——这些事情都容易引发矛盾。” “噢。”姜伊冬想了想，“你想要一个回到家就能给你做热饭烧热茶的妻子。” “不是我想，是妈觉得我需要。” “阿姨觉得你需要，你也一点都不想吗？”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姜伊冬从他怀里坐起身，“可是你从来没跟我提过要去见我爸。” 顾凛大掌摸了摸她的头，嗓音很温柔：“现在还不是时候，叔叔能那么快就让你相亲，也会想你早点结婚，你现在还不想结婚不是吗？” 第129章 见家长从某种意义上确实代表着结婚，姜伊冬哪怕认同了顾凛的说法，但是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他暂时还没想和她结婚，姜伊冬还是有点不舒服。 虽然这不舒服很没道理。 “还是你想早点结婚？”顾凛自认已经足够了解姜伊冬，不过以姜伊冬的性格，能突然想结婚也不奇怪。 “不想。” 姜伊冬立刻拒绝。 - 时间就这么往前走，很快就快到寒假，姜伊冬这天提前给顾凛发了消息要和他一起吃完饭，那边也答应了。 在唐记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顾凛过来，连侍应生都因为她一个人在等，好心询问了好几次，姜伊冬也给顾凛打了电话过去，但是那边一直没接。 这还是第一次姜伊冬打电话好几次顾凛都不接，姜伊冬坐在包厢里难过又委屈，月亮爬上枝头，侍应生再次进来走进来询问，姜伊冬终于说：“不用了，结账吧。” 桌子上的蛋糕孤零零的，姜伊冬站起身，觉得上面的“祝你生日快乐”像是嘲讽，刺在她的心头。 姜伊冬走出店，停车的位置距离店里还有些距离，因为她要去拿蛋糕所以提前停车又懒得回去开车，索性一路走到了唐记。 只是来的心情有多好，现在心情就有多差。 还有两三天就到圣诞节，整个城市的店铺外面都贴着各种圣诞树的圣诞老人的贴纸，很喜庆，却更衬得她孤独。 姜伊冬走到一家猫咖店门前，看着里面的宠物，眨了眨眼。 店主留意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孩，以为是想要进来但不好意思，走上前来，看到她的打扮就不这么想了，不过还是秉持着友好地问：“客人是想进来吗？” 姜伊冬生硬拒绝：“不用。” 已经很冷了，她穿得不厚，外套不够御寒，脸蛋和鼻子都冻得红彤彤，店主心一动，问：“不消费也可以进来看看，我马上就要打烊了，外面这么冷，你可以进来暖暖身子。” 姜伊冬抿了抿唇，软了语气，“谢谢。” 走进去，暖意侵袭她整个人的身体，姜伊冬被冷风吹到僵硬的脸因为瞬间的温暖寒毛竖起，双手蜷缩，好久才恢复柔软。 店主看着她走进来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姜伊冬看了看展架上面的小猫，每个脖子下面都挂着牌子。 过了一会儿，她问：“卖吗？” 店主愣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店里的小猫都不卖，但是如果这些小猫生了崽崽，到时候会卖。” 姜伊冬点了下头，“这只。”她指着笼子里的一只狸花猫，“如果这只猫生了崽崽，你告诉我。” 店主笑了下，“好。”他指了指放在前台的本子，“你先登记一下，如果这只猫有了孩子，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姜伊冬应了一声，准备登记自己的手机号，想了想，把自己写了一半的手机号划掉，写了顾凛的手机号。 刚写完，手机突然震动，姜伊冬看着上面那个让自己伤心的罪魁的名字，立刻摁了挂断。 写完，她从店里走出来，一路没有停留走到了车旁。 驱车回到别墅，姜伊冬先去洗了个澡，没一会儿听到了楼下停车的声音，姜伊冬还是坐在卧室没动。 顾凛一路走进来，看到姜伊冬坐在梳妆台前，走近。 姜伊冬：“你身上那么冷，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上也脏，别靠我太近。” 顾凛果然在离她大约一米的距离停下，嗓音微低，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生日快乐，你的生日礼物。” 姜伊冬没看那个盒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去唐记，服务生说你已经离开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郁馨，不是公寓那边。” “姜大小姐这么生气，肯定是要找我吵架的，公寓那边沈九春在，你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当着闺蜜的面跟我吵架。” 他倒是把她的心思摸得清楚，可就是这样，姜伊冬才更生气。 “你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到让你没有时间跟我约会了吗？还是你觉得我的生日那么不重要，所以只要公司出一点点事情你就能放我鸽子？” “衡衡，公司临时有个方案有问题，本来我已经让周彦希带队过去了，但是周彦希今天晚上被他爸喊回去，所以我过去了一趟。” 他不说抱歉，不做保证，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下为什么没能来得及赴约，只是这样姜伊冬的眼泪就从眼框滑落。 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而且这个男人平时都挺好的，对她也顺从，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放她鸽子，而且是她的生日！ 他都知道今天的生日！ 姜伊冬气得身体颤抖，眼框红着，“你去和你的公司过，干脆今天别回来了，非要等到我已经不抱期待的时候回来吗？” “今天还没过去。” 现在晚上十点，确实还没过去。 那又怎样？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又跨了一大步走到姜伊冬面前，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姜伊冬挣扎，伸手推他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他像是提前知道她要做什么，在她抬腿的时候，已经控住她的腿在他腿间。 第130章 姜伊冬一动不能动，只能红着眼瞪着他。 “只有这样你才能好好说话。”他说，低头，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指，被他的视线网住，姜伊冬一张脸都是气愤的绯红，却意外的好看，顾凛喉结微滚，“今天的事情是意外，时间还没到十二点，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我暂时让下面的人先顶着过来找你。” “手机呢？我给你拨了那么多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下午太着急，手机丢在公司了，现在也不在身上。” “你不会用其他人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是我不对，当时大家都紧张，我也没打断他们，不然他们会多想。” “所以你手下的员工比我还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总是有道理，你总是对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有话来堵我！顾凛！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 “衡衡。”他拧眉，“不要这么说。” 姜伊冬更生气了，“你都这么做了还要怕我说！就算今天没过去，你也失约了！我没给你发时间吗？是你自己迟到现在还要来教训我吗？” “没有，我……抱歉，我回来了，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不是公司还有其他事情吗？你继续回公司吧，礼物也送了，我也见到你了，你继续留在这儿我还要跟你吵架。你的工作那么重要，我这儿迟一点还要找你闹脾气，还是你的员工顺从你，这么看中公司，不如跟我分手直接住在公司好了，反正你的员工比我更能满足你的要求……” 她越说越离谱，顾凛低头，直接吻上了她红润一直叭叭叭说个没停的唇。 好一会儿，姜伊冬几乎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这段时间她已经逐渐适应了深吻，但是今天顾凛太着急，两个人同样激动，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好像都稀薄了不少。 松开她的唇，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对方的瞳眸里只有自己的影子，姜伊冬小声的喘息，漂亮的眼睛还含着水光。 顾凛在她的唇角摩挲，好一会儿，等她的喘息声不在那么剧烈，他才继续说： “我没想分手，今天的事也真的是意外，公司现在能主事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周彦希不经常过来，也基本上不怎么管事，这次的项目是公司有史以来接到的最大的，大家都想做好，我作为老板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泄气。” “我买了蛋糕，抱你下去去吃，好不好？” 他问着好不好，行动上却没有让姜伊冬选择的机会，直接打横抱起她把她抱下去。 姜伊冬咬着唇，眼睛还是红的。 过了最初的气愤，她已经冷静了下来。顾凛已经尽力了，哪怕那边工作还没结束，他也还是抽身赶了回来，可是委屈是挡不住的，姜伊冬还是觉得自己很难过。 他能这么冷静地跟她解释，姜伊冬理解了，但依然无法消气。 抱着她坐在椅子上，顾凛吻了吻她的发顶，“喂你吃？” 姜伊冬躲了躲，但她在顾凛的怀里，还能躲到哪儿去，抿着唇，“不要了。” “我听服务生说你的蛋糕还在店里都没打开，今天你是寿星，吃点蛋糕，嗯？” 桌子上的蛋糕不是她店里那个，姜伊冬垂下眼，落在自己的脚踝上，她之前一直没有戴顾凛送给她的脚链，倒是顾凛一直戴着，从他们第一次她就知道了。 这次生日，她才特意找出来戴上。 本来她的生日，她希望顾凛也开心的。 她刚洗过澡，身上还是湿润的芳馨，顾凛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额头，“还生气？” 姜伊冬不说话。 “怎么能让你消气？” 他嗓音那么温柔，动作也那么温柔，好像不体贴的只有她。 姜伊冬又红了眼，哽咽着声音，“我就是，很难过，很委屈，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过不去。” 顾凛下巴摩挲着她的头，“我知道，我知道。衡衡很好，是我不好，我没做到约定的事情，要不你咬我？直到你撒气为止，怎么样？” 姜伊冬张口就咬了顾凛的肩头。 “嘶——” 她一腔的气愤全消解在了这一咬中，顾凛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打底薄毛衣，还是姜伊冬带他去店里选的。 顾凛衣柜里现在大部分衣服都是姜伊冬给她选的，他对穿衣服没什么挑剔，姜伊冬喜欢，他也就由着姜伊冬这么选。 她力道不轻，哪怕隔着衣服，肩头的酸麻痛楚也瞬间传到了顾凛的神经，她这么委屈，顾凛竭力克制着自己手指的颤抖，又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发顶。 下巴抵着她的肩头，顾凛闭了闭眼，在她脖颈间轻轻啄吻。 好一会儿，她力道已经松了，还是伏在他的肩头，等顾凛感受到脖颈间的湿润，才明白她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抬头。 顾凛心口震动，嘴唇停留在她的耳后，长久没有动作。 这不是顾凛第一次见她哭。她极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她永远都要表现得那么嚣张蛮横，好像不可侵犯，也没有人能让她失态，不管是上次在雨天看见她在路边，还是现在，她的哭泣都是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湿润让他有了明确感受，顾凛还以为她只是咬累了。 第131章 太强烈的反差，哪怕早就知道她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虚张声势吗，他内心的震动还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眼底划过几分复杂情绪，原本抚摸她后脑勺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除了我爸，还没有人让我这么伤心过。”她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沙哑和颤抖，“顾凛，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宝贝儿，我的错，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她声音闷闷。 “你还没许愿，我给你一个愿望，等你想要的时候，我给你兑现？” 姜伊冬已经解气了，也没有之前那么伤心，觉得有点丢脸，低头噢了声。 “吃蛋糕？” “好。”她说，“我自己来。” 姜伊冬的脾气来的快消得也快，吃过蛋糕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哭过后的眼眶红彤彤，顾凛去给她煮了鸡蛋敷眼睛。 好一会儿，姜伊冬问：“你这样离开了，公司那边的事怎么办？” “暂时联系了一个朋友帮我看着了，应该不至于出事。”但最后能不能成就不知道了。 姜伊冬噢了一声。 他的朋友。 姜伊冬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除了周彦希，他现在有能在工作上帮他的朋友吗？不过她没关注过他公司的事，也不知道他又结识了什么人。 念头转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理解你？” “嗯？不会。”他摸摸她的脑袋，“不止是你想过生日有我陪你，我也想陪你过生日，我很喜欢你，衡衡。” 姜伊冬闭着眼睛，顾凛给她敷眼睛。 灯光下，男人和女人交汇在一起的影子那么缱绻缠绵。 敷了一会儿眼睛，顾凛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一路下滑，注意到了她脚踝上熟悉的脚链。 “什么时候戴上的？” “你说什么？” 姜伊冬睁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闭上眼，“今天。” 顾凛扬唇：“为我？” 姜伊冬：“才不是。” “嗯。”顾凛嗓音愉悦，在她耳边道，“我很喜欢。” 姜伊冬脸红得能把鸡蛋重新烫热，顾凛好心情笑出声，捧着她的脸就这么亲了下来。 他比之前还要热情，动作更缠绵，动作和话语都一直磨着姜伊冬的神经，一定要让她红着眼睛快要落下泪才肯罢休。 姜伊冬之前没有这么深的感觉，他的动作简直要把她揉碎填进怀里，到后来姜伊冬几乎承受不住了，他才在她耳边好像说了什么结束了这一次。 她脑袋昏昏，没听清。 但是抱她进了浴室，原本洗澡的手又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姜伊冬：“我不想……” 男人的嗓音很愉悦，胸口巨大的喜悦让他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很亢奋，“我想，我来就行。” “……” - 早上姜伊冬醒过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她怔了一下，很少有早上醒过来摸不到顾凛温热的身躯的时候。 想到他昨天说公司那边的事情还没完，叹了口气，自己起床洗漱。 走下楼准备从冰箱里拿酸奶出来喝，看到冰箱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早上喝冰酸奶太凉，保温壶给你温着牛奶，老刘一会儿给你送早餐，公司那边忙，我最近大概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有什么事直接过来公司找我。” “宝贝儿，我爱你。” 姜伊冬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顾凛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是—— 衡衡，我爱你。 第44章 冬至 44/ 很快一学期结束, 沈九春过年回家，姜伊冬接连接到了姜明诩好几个电话，终于迎来了姜天凯的第一个电话。 “回不回家？”电话一接通, 姜天凯就开口问。 姜伊冬：“不回。” “过年也在外面过？” “嗯。” “……” 这个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 这也不是姜天凯打电话的目的, 既然等不到姜伊冬服软，姜天凯改变策略。 姜天凯：“回家。” “噗——”姜伊冬笑出声，“老头，你想让我回家就直接说, 非要说反话, 难不成你指望着我顺着你的意思说？” 姜天凯只是脾气如此, 压根没想到姜伊冬会这么直接，冷着声说：“不回家你准备在哪儿过年？一个人还是跟那小子一块？” 姜伊冬笑出声，“你猜？” 她原本也没想要在外面过年, 和姜天凯一样都是口之心快，嘴硬心软的类型。 姜天凯：“我不猜，别让那小子跟着你来这儿过年, 我不想大过年的生气。” 姜伊冬啧了一声，“你愿意人还不愿意呢，他有妈有家, 又不是卖给我。” 姜天凯重重哼了一声。 挂了电话，姜伊冬和顾凛一块去买年货，他妈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保姆在一块, 顾凛偶尔过去看看，最近保姆走了, 顾凛才搬了过去。 到超市，姜伊冬看着顾凛什么东西都买了两份, 怔了一下，问：“是要送人吗？” “给你带过去一份。” 第132章 “噢。” 姜伊冬嘴角翘起。 顾凛笑着在她发顶揉了揉，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动作，姜伊冬之前还生气，后来顾凛经常这么干，她就随他去了。 先和顾凛把东西放到他现在和阿姨住的公寓，之后顾凛开车送她去伊莎。 路上，姜伊冬看着窗外，突然问：“你好像没问我要不要跟你回家。” “知道你不会。” “为什么？” “现在还名不正言不顺。” “噢。” 姜伊冬失去了兴趣。 顾凛侧头撇了一眼她娇艳红润的脸蛋，笑意深了深，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不过也无所谓。 姜伊冬和姜天凯的关系看似水火不容，好像每次都是姜天凯妥协更多，可是只有他知道，如果不是她已经准备下台阶，就算对方已经铺好了台阶，她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知道，所以从来没有问出口。 到地方停下，顾凛提着东西给姜伊冬送进去，姜天凯就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特意等着。 姜伊冬心情不错，笑眯眯的，“哟老头，你现在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姜伊冬！” “欸，魂在呢，别叫了。” 姜明诩跑过来说：“爸，你扣子系串了！” “……” 姜天凯低头。 他一听到声音就从衣柜里拿衣服出来穿，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系，压根没注意。 姜伊冬笑出声，“你这么着急见我啊？” 姜天凯确实有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没见到姜伊冬了，他就算是小时候出差，也很少会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姜伊冬，哼了一声，故作坦然说：“老子这是时尚！你懂个屁！” “……”姜伊冬笑眯眯的，也不拆穿他，“那你继续时尚吧。” 顾凛和何妈放好了东西才出来和姜天凯打招呼：“叔叔，过年好。” 姜天凯：“这年还没过呢！！” “……”顾凛笑了下，“叔叔，东西我放下了，衡衡和您一块过年，家里我妈还等着，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又看向姜伊冬，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你的车还在楼下，这儿有什么不方便给我打电话。” 姜伊冬笑着噢了一声。 顾凛：“我走了。” 他走到入户玄关，姜伊冬又跑了两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踮着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才推他出去。 姜天凯一脸伤风败俗的嫌弃，“你还真是不嫌丢人。” 姜伊冬：“这有什么好丢人的，我是正经谈恋爱，又不是偷情。” 姜天凯：“……” - 到现在姜天凯还是从前的认知，在他那个时候，哪怕是两口子，出去打火机，也会被人说呢！ 姜伊冬之前说：“你也就只能骗骗你自己，不然姜小明是怎么来的。” 姜天凯再生气也就讪讪不再说话。 而他到现在也还是认为，应该男孩子来继承家业，所以才会生下姜明诩。 姜伊冬一直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所以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说多少都是没有用的，姜天凯只有这件事情完全不会考虑她的想法。 过年这天，姜伊冬先给沈九春打了电话，半个小时，顾凛连着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她都挂断了。 和沈九春聊完，姜伊冬才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顾凛的嗓音有些低，“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刚刚在跟九九打电话。” “现在聊完了？” “嗯。” 沉默了一会儿，顾凛说：“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好缠绵好温柔，姜伊冬摸了摸自己已经红了的脸，小声说：“我也想你。” “我来找你，好不好？” “现在吗？” “我很想见你，现在。” “那……你过来吧。”姜伊冬不过犹豫了一瞬间。 挂了电话，距离零点还有不到十分钟。 姜伊冬看着钟表上过去的时间，猜测着顾凛会在什么时候过来。 从公寓过来大概需要40分钟，如果他开车快，现在路上又不堵车的话，可能半个小时可以到。 五分钟后，姜伊冬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 ——出来吧。 姜伊冬很惊讶，拨了电话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 姜伊冬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顾凛说：“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姜伊冬噢了一声。 “你不怕我不会出去见你吗？” “所以我快到的时候给你打了电话。” 准确地说，他从出发就已经开始给姜伊冬打电话了，但是姜伊冬一直在跟沈九春打电话，所以才会等到他快要到这边才知道。 楼下姜小明和姜天凯两个人坐着吃年夜饭，见她套着外套要出去的样子。 姜天凯开口：“去哪儿？” 姜伊冬说：“我出去一下。” 他不可能听不到外面的车发动机的声音，不过是这么一问。 看着姜伊冬有些紧张和兴奋的脸，姜天凯头一次感觉到女儿已经长大了，哪怕他之前给姜伊冬介绍相亲对象，他也没担心姜伊冬真的会那么快喜欢上另一个人，但是真看到姜伊冬这个完全溺入爱河的样子，他又不高兴了。 第133章 “叫那小子一起进来吃饭。” 姜伊冬噢了一声，走了出去。 门外，男人正在目光看着门口，等着她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围着白色的围巾，一身清冷隽雅的气质，如果不是他的长相太有攻击性，只看他身上的气质，可能会以为他是个书香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 白色围巾是姜伊冬拉着他去逛街的时候给他买的。他现在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和姜伊冬的情侣款。 姜伊冬之前觉得好腻歪，顾凛笑着说：“这样我在公司人们才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而且身上的衣服都是女朋友买的，更知道你管我管得很严，不会让我在外面乱搞。” “你敢？” “当然不敢。” 姜伊冬就满意地笑了出声，然后和顾凛滚做一团。 她很享受，也很喜欢顾凛这样完全依赖并且让她一点点进入他生活的感觉，这样让她觉得，顾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她的私有物。 看到她，男人勾起嘴角，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 姜伊冬就两三步跑上前抱住了他。 被温软扑了个满怀，顾凛低头下巴在她发顶摩挲了一下，似乎这一刻找到了归属的感觉。 “怎么没有留在家里和阿姨一起过年？” “突然想你了，我妈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噢。”姜伊冬在他怀里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比头顶的星光璀璨，“我爸说让你跟我一起进去吃年夜饭。” “他知道我过来了。” 姜伊冬撇嘴，“你的车声音这么大，谁会不知道？” “明年一定换一个好一点的。” “那倒不用，这个车还挺舒服的，而且……” 话语未尽，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这辆车不算贵，甚至比不上她的车的零头，可是这是顾凛自己挣钱之后买的第一辆车，而且两个人在这辆车上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 顾凛看着她笑。 姜伊冬推了推他，“都怪你啦。” “嗯，都是我非要拉着你乱来。” 姜伊冬嘀咕：“本来就是。” 顾凛的眉梢都是温柔，摸了摸她的头。 他对他完全包容，一点儿也没有不耐心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对她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同样这么说。 从这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燃起烟花，很漂亮，很绚目，瞬间的绽放，在夜空中留下最难以遗忘的样子，两个人安静看了一会儿。 外面这么冷，姜伊冬拉着他进去。 顾凛面对姜天凯的时候态度很谦卑，温声道：“叔叔好。” 姜天凯非常高傲地嗯了一声，“坐吧。” 姜伊冬撇了撇嘴，“少在我男朋友面前摆你的架子。” 姜天凯瞪向她，“你现在这么护着这小子了？” 姜伊冬：“他是我男朋友，他看不得我受委屈，我当然也看不得他受委屈。至少应该在我面前对他好一点。” 顾凛捏了捏姜伊冬的手，朝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很浅地摇了摇头。 “叔叔是为了你好。” “好，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只有我一个人最心肠不好，两面不是人。”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再把顾凛踹出去，她这是在帮谁说话啊！他居然不领情。 两个人坐在桌子前，被桌子挡住的手指勾缠在一起。 哪怕一句话没说，姜天凯也能感觉道两个人那股腻歪的气息。他看着伤眼睛，又不能真把人关在门外，就算他不心疼顾凛，还心疼姜伊冬女孩子受不得凉。 姜明诩非常的开心，他好久没见到顾凛了，大声和顾凛打招呼：“顾哥哥新年好！” “新年好。” 他拉着顾凛要去自己的房间。 顾凛朝姜伊冬笑了笑，跟着姜明诩一块儿过去了。 何妈没回家，今年跟着他们在这儿过年，姜天凯说：“一会儿给他收拾个客房。” 姜伊冬还坐在桌子前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吃，“至于么，你不是那么看不惯他，怎么还要把他留下休息？” 姜天凯：“他确实是个人才，但是做我女婿，还差远了。” 姜伊冬哈地笑出声：“那你看谁没差？” 姜天凯内心觉得谁都配不上姜伊冬，但是这话他也不会在姜伊冬面前说，姜伊冬现在尾巴已经翘得够高了，他再夸一下，姜伊冬还不得飞上天去。 “反正他在我这儿，还是不行。” 姜伊冬噢了一声，吃完橘子，拍了拍手，“无所谓，反正他喜欢的是我，本来也就不是你。” 姜天凯：“……” 真是个孽女！ - 时间在两个人的甜蜜中不断往前走，姜伊冬有时候也会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太顺遂了，这个问题告诉沈九春，沈九春立刻就翻了个白眼。 “你也不看看顾凛现在对你已经多顺从了，几乎把你当婴儿养了，你这还不顺遂的话，恐怕神仙都救不了。” 第134章 姜伊冬就托着下巴思考，“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他陪我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他上次没有出席我主持的晚会，我也很体贴地没生气啊。” 沈九春皮笑肉不笑，“你那是没生气吗？你告诉他你主持了晚会节目吗？” “但他要是关注我，不应该主动发现我主持了晚会，然后给我一个惊喜吗？” “……”沈九春推开她的头，“别作。” 姜伊冬抿了抿唇，“我觉得他比之前忙多了。” “公司越做越大，主事的人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不忙才奇怪吧。” 姜伊冬噢了一声，“算了，我还是去上课吧。” 大四上半学期因为一部分学生考研，课程表上已经没有什么课了，不过姜伊冬最近没什么灵感，所以在导师的介绍下，接了一下少儿绘画培训班。 那些小孩现在对她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姜伊冬今天上课不顺利，有个小孩因为前排小孩觉得他画的好看，故意撕了他的画，一直在哭。 姜伊冬走下台，“别哭了。” 没用，她直接把前排小孩的画一起撕了。 两个人一起哭了起来。 “……” 看着一群小孩在下面像传染病一样，瞬间整个教室的小孩都哭了起来。 对面教室的老师听到声音很快过来哄小孩，又责备生气地看着她：“姜老师，小孩哭了你怎么完全不管看着他们呢？他们这么哭，一会儿家长过来接肯定要投诉我们机构的！” “……” 姜伊冬从来没有哄过小孩，姜明诩以前哭了也都是何妈在哄，她只负责把姜明诩惹哭。 她不说话。 那老师更生气了，“你对小孩没有一点爱心吗？小孩子的声带很脆弱的！” 姜伊冬：“那你哄吧。” 那老师说：“这是你的职责！” “……”她又不会哄，而且已经帮后面的小孩报了仇，但是两个人居然一起哭了，她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你现在对别人的小孩没耐心，如果这些小孩是你自己的呢？你也这么没有耐心吗？” 姜伊冬说：“我没小孩。” “以后也没有吗？以后你自己的小孩哭了你就在旁边看着？你这个样子根本当不了一个好母亲!” “……” 好在没多久主管就过来了，看着姜伊冬，又看了看另一个老师，叹气。 “没多大点事儿，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上升就没必要了，胡老师，你太着急了，小姜还年轻，不会照顾小孩很正常。” 随后他对姜伊冬说：“今天辛苦你了，这节课就算了吧，你今天早点回去，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走出培训机构，看到了手机上顾凛打过来的电话，她回拨了过去。 “下课了？” “嗯。” “你过来公司吃饭？” “不要。”姜伊冬说，“你公司人好吵，每次我去了都象个动物园的猩猩一样被人看。” 她才不想去公司，顾凛公司的人嘴上不说什么，表情上却全写着——“老板居然喜欢这样的”“没想到老板娘还挺漂亮”“这么漂亮，难怪老板这么宠着”…… 就算没说话，姜伊冬已经看到了不少表情。 因为去了公司几次，姜伊冬还在自己的社交帐号上更新了几期简笔画——《上班怪事》。 也许是她社交帐号原本就有一定的知名度，姜伊冬的画也在网上火过了一波，关注的人不少，看到了她画的吐槽漫画，居然反响不错。 没多久就有出版社想签约让她专职画漫画。 姜伊冬拒绝了。 她是真的想吐槽，又不是真的想出名，完全没必要。 而且姜天凯虽然还是没有恢复她的生活费，但是顾凛已经比之前赚钱太多，姜伊冬现在花他的钱也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就像从前有人找她去当明星，说凭她这张脸，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当个花瓶就能赚不少钱，现在有人还想用差不多的理由找她签约，姜伊冬还是不愿意。 她和画廊都只是合作关系，不想画就可以不画，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个定时交稿的工作，简直比鲨了她还难受。 沈九春的评价是：“你还是没穷过。” 姜伊冬耸肩。 回忆暂停。 姜伊冬听到顾凛笑：“他们每次看到你，话都说不出来，哪儿吵了？” 每次看到姜伊冬都觉得她漂亮到失语，尤其是在办公楼这种一片黑白的地方，跟仙女下凡没什么区别，哪怕她粉黛未施，也依然是让人见之不忘的美人。 上次有个员工进来送报表，看到姜伊冬在，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十八岁她还有些稚气未脱，现在更多了几分明艳，只要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气势已经不弱。 姜伊冬：“反正我不喜欢。”她说，“你出来吧，我们在外面吃。” “你想在哪儿吃？唐记？” “不要，今悦楼下新开了一家肉蟹煲，我们一块去吧。”今悦是一家连锁酒店名字。 第135章 顾凛：“行。” “我去学校接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 姜伊冬到楼下，顾凛已经到了。 他走上前，“刚定了位置。” 姜伊冬：“那怎么不在里面等？” “看到你下车了。” “你怎么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 顾凛说：“今天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我想要的猫生了小猫，问我有没有时间过去挑。” 姜伊冬怔了一下，似乎才想起这件事，“噢，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大一等你没等到，正好路边有家猫咖，我就进去看了一下，有一只小猫很可爱，我问他卖不卖，他说猫不卖，但是猫生的崽崽可以卖，然后我就留了联系方式，让他如果那只猫生了小猫告诉我。” 顾凛：“怎么不留你的电话？” “因为我想让你也知道。” “……” 姜大小姐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你想养猫？” “我想让你养。” “？” “这样有猫在你身边，你就知道我在陪着你了。” 就像姜明诩养了只狗非要叫winter一样，姜伊冬也默许了。 顾凛：“……” 他还真不知道姜伊冬有这些想法。 “你想告诉我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姜伊冬问：“你现在工作已经忙到很少有时间去上课了吗？” 顾凛没否认，只是说：“大部分同学去实习了，学校没多少课了。” 可是姜伊冬这个学期真的没见过顾凛去上一节课。 她单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顾凛，你是不是没有之前那么喜欢我了？” 顾凛：“……” “你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想法？” 姜伊冬：“大概是快毕业了，看到有不少情侣忙着分手产生的感慨吧。” “……”顾凛笑出声，“姜大小姐，想点好的，毕业想去哪儿玩？” 姜伊冬：“还有半年呢。” “答辩在五月，五月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还有一个多月这学期结束，现在想不算早。” 姜伊冬回头，在身后简单挽起的头发落下一缕，“我更想知道你今年生日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顾凛坐在她旁边，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姜伊冬立刻站起身准备走，又被顾凛拉着坐下。 “你送这个礼物到底是我过生日还是你过生日？” “我和你一起过生日。” 后来姜伊冬才知道顾凛的生日在立冬，不过他没什么过生日的习惯，所以每次都是姜伊冬给他买礼物他才想起来，之后总要仗着过生日让姜伊冬答应他那些姜伊冬不愿意答应的请求。 有时候姜伊冬几乎羞耻到不愿意多动，顾凛却很兴奋。 “……”姜伊冬轻哼，“你想得美。” 顾凛还是低头笑，“我们都在一起多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羞涩？” 姜伊冬：“你不要脸的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赶得及的。” 顾凛：“嗯，我不要脸，姜大小姐愿意满足我吗？” 姜伊冬掐了一下他腰，只能捏起一点，他每天忙到那种程度，还是常年坐在办公室，看起来没有时间运动的类型，居然一点都没有胖起来。 她捏一层肉都费劲。 顾凛捏着她的手从外套拽出来，低声讨饶：“姜大小姐，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这可是饭店！他也太…… “……”姜伊冬无语，“你的变态程度真是有增无减。” 顾凛笑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谢谢姜大小姐夸奖。” 饭上了，话题又绕了回来，“一定要养猫吗？” “嗯，我想养。”她又问，“你工作已经那么忙了，有时间养猫吗？” 顾凛想了想，说：“一直在我办公室总是能抽出时间的，抱歉，最近确实因为工作上有些情绪不想带给你，所以没有早点回去。” 姜伊冬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没办法让你在家里感到放松和休息，所以你才不想回家吗？” 顾凛：“不是这个意思，有些恼火不是因你而起，你也不应该无端承担，前段时间你因为工作上的事所以情绪不太好，我工作上也问题不少，我们两个人都情绪很不好，容易产生矛盾。” “你这么说，好像我很不体贴你似的。” “……” 顾凛捏了捏她的手指，嗓音含笑，“姜大小姐，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姜伊冬睁着那双依旧明澈的眸子，“顾凛，小猫我们一起养吧。” 顾凛：“你半天就在想这件事儿？” “嗯，今天我上课的时候……”她给顾凛讲了一下上课的事情，似乎起了一些兴致，语气也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说不定呢，我们一起养吧，行吗？” 顾凛对着她恳切的眸子，喉结微滚，原本绕在嘴边的话就落了下去，转而说：“好。” 第45章 冬至 45/ 鲁柔现在身体好了很多, 不再只是在家里活动，偶尔也和之前的几个牌友出去打牌，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放纵, 彻夜打牌了。 第136章 下午有时间也会去顾凛的公司逛逛, 公司的人对她的熟悉程度比对姜伊冬的熟悉程度更甚。 这天她去了顾凛的公司, 路过办公桌看到笼子里的猫，问：“这猫哪儿来的？” 前台小妹妹就说：“顾总带过来的。” 鲁柔目光在猫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又走向了办公室。 公司现在大概三四十个人，比之前规模大了不少, 而且每个人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不多不少, 不会轻易裁人，工资待遇也不错，员工人心齐, 现在在行内也逐渐展露头角。 走进办公室，顾凛还在和秘书聊工作，鲁柔又安静退出来, 等里面聊完，秘书走出来，鲁柔才走了进去。 “什么开始养猫了？” 顾凛：“最近。” 鲁柔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 忽而笑出声，“不是你自己想养，是她想养吧。” 顾凛没回, 转而问：“你进来过来是什么事？” 鲁柔：“没什么事就不能过来。” 顾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当然可以。” 他从转椅站起身, 走到窗户边，回过神, 靠着窗户，“过来找我聊什么？” 鲁柔泄了气，顿了一会儿，说：“我这个月没钱了。” 顾凛嗯了一声。 顿时没有其他话要说，鲁柔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先走了。” 顾凛：“我送你吧。” 鲁柔：“你没跟她说你不能养猫吗？” 顾凛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中极快闪过一丝暗沉情绪：“只是在家里接触时间久一点，在公司有何琳照顾，没多少接触，吃了过敏药就好了。” 何琳就是前台的小妹妹，今年二十二岁。 “她是为了监视你还是……” “不是。” 鲁柔想了想，还是说：“她把猫交给你照顾，你不能照顾，应该直接跟她说，要是她知道猫不是你亲自照顾的，肯定会生气。” 其实已经快四年，鲁柔已经接受了顾凛会和姜伊冬在一起的事实，既然一定要在一起，矛盾少一点她也看着能舒心一点。 “……”顾凛走到了她身边，嗓音平静，“我最近陪她的时间不多，她想养就先养着吧，等我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再跟她说。” 他心里已经有成算，鲁柔知道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改变决定，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我听小玟说她最近来公司找你，你都不见她了，你忘了公司刚起来的时候……” 她话没说完，顾凛已经打断了她。 “该给她的那一份我已经给她了，公司刚开始人少，出去谈项目也没有能顶事的人，现在有了销售部，不需要她经常出面，她甚至公司都不需要来，只要在家里等着拿钱就行，如果这样还不够，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让她满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很淡，不满于梁玟的告状，情绪也不高，“如果你是来给她当说客，大可不必。” 鲁柔抬头看着顾凛。 她身高不算太低，穿着高跟鞋在顾凛身边依旧要仰头才能看完整顾凛的脸，他这两年事业越来越好，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少，好像只有在姜伊冬面前才会稍微露出一点不稳定的神情。 略长的发梢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挺拔的身形却越发瘦削，之前偶尔还会露出一些少年人的模样，如今已经很少再见。 鲁柔问：“是因为姜伊冬，所以你才不让梁玟来公司吗？” 顾凛：“你说什么呢？” 鲁柔：“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顾凛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妈，她很少来公司，可能都不知道梁玟是谁，而且以后我和梁玟的接触也不会很多，不管她在你面前说什么你都不需要放在心上，她真正的目的早就跟我亮清楚了，但是我没同意，刚开始是因为忙拜托她比较多，不过她也没亏，公司每年的分红快和她家里给她的零花钱持平了。” “我和衡衡的事儿，你不用多管。” “……” 鲁柔还是说：“我不是……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有些事也许你们相互商量要比你单方面决定好很多，我看她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事理的样子。” 顾凛问：“你说的是公司的事还是买房子的事？” 鲁柔：“不止这些。” “都是小事。” “……” 鲁柔很认真地问：“你和她在一起，到底是你的想法和开心更重要，还是她的想法更重要？” - 下午顾凛下班，准备去接姜伊冬放下，走到公司楼下，又接到了梁玟的电话。 那边干脆问：“现在有事吗？” “找我什么事？” 梁玟：“我爸前段时间问我交了男朋友是谁，我说是你。” “……”顾凛表情冷淡，“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相信了，让我带你回去。” “……” 顾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梁玟，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你说的事我不愿意帮忙，我有女朋友。” 梁玟：“我也有女朋友，很公平。” 第137章 顾凛：“……”他直接挂了电话，“不帮。” 不到半分钟，梁玟又打了电话过来。 “就这一次。”她补充，“这不是真的，我知道那小姑娘会吃醋，你好好跟她解释一下，就说是帮朋友的忙，她不会怪你的。或者我去解释也行。” “我女朋友醋劲大，不管是真还是假，她会伤心是铁定的事实，其他事也就算了，这件事我不会帮你，梁玟，撒一个谎要用多少谎去圆，你与其现在纠结，不如直接告诉伯父，跟他僵持几年，说不定他就接受现实，不会再反对了。” 梁玟直接问：“你倒是跟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她爸接受你了？” 顾凛：“这是两回事。” 梁玟：“对我来说一样，他在外面还有其他儿子，等他想清楚，家产都不会给我了，这我可接受不了。” 顾凛还是那个样子，语调都没变一下：“那你就让伯父看到他那个儿子是个废物，公司只有在你手里才不会走下坡路。” “他煞笔，更喜欢儿子，我在他面前已经失去了先决条件。”梁玟说，“只有这一次，那个杂种今年高考，今天他要在家里给那个杂种办成人宴。” “这种场合我过去就更没什么用了。” “你从小在我爸那儿印象都好，他知道我是跟你在一起，最近才开始放权给我的，自从他知道你家里出事之后不仅没有一蹶不振，现在公司也有了点起色之后对你的印象就更好了。” “今天是那杂种的宴会，我要去打压他的气焰。” “……”顾凛看了眼时间，“我女朋友放学了，不聊了。” 他又要挂断电话。 梁玟再次开口：“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之后我过段时间告诉我爸我们分手了，以后也不会有联系了。” “不行。” 电话又挂断了。 梁玟看着已经返回手机主界面的手机，皱眉想了一会儿，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顾凛这次直接挂断了，没接。 梁玟继续打。 一连五分钟手机就没停过，顾凛还是接起了电话。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顾凛不认同道，“从你上次跟我说了这事之后我就没有提醒过你，你这是玩火自焚。” 梁玟平静地听他说完，闭了闭眼，说：“三年前，你女朋友生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情分算是到头了，梁玟知道。 那边果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梁玟等着他回答。 “这次之后，你把股份按照三年前原价卖给我，我们没有其他关系，以后也不需要再联系了。”顾凛说。 梁玟松了一口气，有意识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没办法了，她必须把手里的东西抓得更紧一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有更多损失。 “不会对你产生影响的，真的，我保证。” 顾凛没有再说什么，“时间地点发过来，我到时候过去。” 听到梁玟嗯了一声，顾凛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顾凛才去看之前的几个挂断电话，有一个姜伊冬的。 “……”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梁玟已经发了消息过来。 【晚上八点，今悦酒店。】 手机上又拨进来一个电话，姜伊冬的。 顾凛立刻接起，压抑着自己此刻的烦躁，“衡衡。” 姜伊冬声音委屈巴巴：“干嘛挂我电话？” 顾凛露出一个笑，几乎能想到姜伊冬现在的表情，“抱歉，刚刚在工作。” “……”姜伊冬噢了一声，“你今天不是要过来接我吗？” “抱歉，今天公司突然有点工作，我可能要迟点回去，你早点回去，我给你点外卖，嗯？” “算了，我自己找九九吃吧。” 姜伊冬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站在学校门口犹豫了一下，给沈九春打了电话。 已经深冬，她身上穿着毛绒的粉色大衣，一张白皙的脸蛋被寒风吹出了几分艳红，路边树木只剩下空枝桠，看起来孤零零的。 “九九。” “怎么了？” “顾凛又要工作，你吃了饭了吗？” “我刚吃过。” “……噢，那算了，我自己去吃饭吧。” 不等那边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虽然这么冷，但是从学校走出来吃饭亲亲密密的情侣和三三俩俩的姐妹还是很多，姜伊冬跟着其中几个人走进其中一家菜馆。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个菜，姜伊冬坐着等菜上来。 过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速写本，看着窗外的树枝，姜伊冬低头画画。 菜已经上来了，姜伊冬还在继续画，她不经常在外面画画，大部分在外面吃饭的时间都在顾凛身边，姜伊冬甚至不会把速写本拿出来，也没有那么多表达欲。 没觉得自己画很久，但天已经黑了，桌上的菜早已凉透，失去了散发着热气的鲜艳色彩，也勾不起她的食欲。姜伊冬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颈，拿出手机来看。 第138章 除了沈九春的消息，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给她发了消息。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添加的好友，姜伊冬完全没有印象，也没有备注，大概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姜伊冬直接点了头像，界面跳转到对方的个人主页。 骚包的个人主页也全是骚包的照片，不过兼顾了附庸风雅和醉心艺术的人设，每一条动态下面都有上百人评论，他回复不多。 “……原来是他。” 她低声喃喃，退出他的个人主页看到了他发过来的消息。 【你分手了？】 姜伊冬：【什么？】 那边立刻发过来了几张照片。 图片还没完全加载，只能模糊看到是一个宴会。 姜伊冬点进其中一张。 图片是偷拍，但是里面的人太熟悉，所以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姜伊冬也还是看清楚了被女人挽着手臂的人是顾凛。 连续好几张图片都是不同角度的顾凛和另一个女人的挽着手臂的样子，本就是偷拍，只能照到侧脸，周围人很多，没能完整拍出顾凛的表情。 姜伊冬大概也可以想到顾凛现在的表情，内敛且沉稳的笑着，像以往在外面应酬一样，也许会比以往更开心一点。 她的脑袋被气涌而上的怒火冲击，手指也颤抖，打字都不稳，没等消息输入结束，那边又发过来了一个视频。 “爸，这是我男朋友，顾凛。” “梁叔叔好。” “小顾，你小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你是可造之才……” 之后就是一大段夸赞之词，从顾凛怎么白手起家说到他现在的成就，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开始奉承起来。 顾凛没有太多表现，除了简单打个招呼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紧接着是一段语音。 “难不成你没分手，被分手了？” 姜伊冬咬着唇，觉得再在饭店呆下去，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事情。 一路要往门外走，又被服务员拦住，“小姑娘，你还没结账！” 姜伊冬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不能思考，站直转回头，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她拿出手机，扫了好长时间，又连着输了好几次密码才摁对付了钱。 走出饭店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去哪儿？”师傅问。 姜伊冬：“嘉林公馆……不，去海纳大厦。” 师傅回头看了一眼，姜伊冬坐在后车座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像是从前和顾凛在一起的一幕幕场景。 很快车到了海纳，姜伊冬放了二百块在车里，“不用找了。” 走下车，姜伊冬一路坐电梯到对应楼层，现在公司只有几个写代码的还在加班，其他人都已经回家。 姜伊冬走进来，其中一个职员先站起身说：“老板娘，老板下班了。” 姜伊冬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直接走到了顾凛的办公室，拉上了百叶窗帘。 公司又安静下来，留在这儿加班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互发消息。 【q：老板娘今天怎么过来了？】 【a：我怎么知道？！】 【q：要不要给老板说？】 【a：我不知道啊！】 【q：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a：要不还是先下班吧？】 【q：好！】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到顾凛办公室前，“老板娘，我们下班了。” 里面没有回应，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离开。 走出公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两个低头商量。 “到底要不要给老板说？” “要不还是说一声？也好早点让老板做准备？” “我看行。” 其中一个人给顾凛发消息。 【q：老板，老板娘今天下午过来公司找你了。】 顾凛看到消息已经察觉到了不妙，此时已经十点，宴会远远没结束，他走到梁玟身边，“该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我先走了。” “不再留一会儿吗？” “太晚回去她会担心。” “……”梁玟无语，摆手，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今天看着那个杂/种的表情真够精彩的，明明是他的宴会，已经被顾凛抢了一大半风头，“行吧。” - 姜伊冬坐在顾凛的椅子上，桌子上除了顾凛的电脑和一些公司的文件，就只有一个相框——他们在一起之前她强行拉着他在超市的电梯玻璃前拍的，后来他问她要了照片，洗出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打开电脑，电脑屏幕是也是她，姜伊冬冷着脸，一个个文件夹翻过去，都没有找到顾凛之前和梁家合作以及和梁家千金的有关文件。 也是，要真让她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她也不会等到梁家办宴会公布了他的身份她才知道。 真是够谨慎的。 她心底一片冷然。 坐在黑暗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针终于指向十点半，她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你不在家？” 第139章 “我在等你加班。” “……” 两厢沉默了一会儿，顾凛问：“你现在在哪儿？” “公司。” 姜伊冬已经挂了电话。 - 在等顾凛过来的时间，姜伊冬一直在等着顾凛要怎么解释，又想到，那些一直在家里等着丈夫回家的豪门妻子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等着丈夫从外面回来吗？ 还是比她更坦然一点，毕竟联姻未必有多少感情，互相利用，也就没有那么多感情牵扯。 这么看起来，她居然还挺可悲的。 “……怎么不开灯？” 随着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响起，头灯的白灯乍亮。 姜伊冬说：“顾凛，我们分手吧。” 顾凛下意识皱眉：“你在说什么？” 姜伊冬：“你今天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既然你不想当那个主动的恶人，那好，分手我来提。” “……什么意思？” 到现在还在装傻。 他身上还穿着今天早上出门时候的衣服，和她身上的衣服是情侣款，与宴会上穿的完全不同。 姜伊冬看了只觉得好笑，是不是她还应该感谢他回家还能记得换身衣服，不让她发现。 也许是因为坐在这儿乱七八糟想了太多，也过了最初的怒火，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冷静得过分。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感情出现了冷淡和不满，或者说，需要你在外面重新找一个温柔乡。” “我也不知道，你好像每天都回家，回家的时候情绪都很稳定，跟我也完全没有露出什么冷淡，没让我察觉到你有出//轨的意向和时间。” “但也许你真的是时间管理大师，只是在公司的时间就不仅够你用来工作，还够你再谈一个女朋友，甚至还能两边都平衡得分配时间，让我和你新女朋友都察觉不到异常。” “是因为和我在一起让你很疲惫，我爸对你也不满意，所以你已经懒得应付我，需要找另一个看重你也投资你的岳父，甚至换一个能再工作上帮助你的女朋友……还是未婚妻？” 姜伊冬的声音仿佛淬了毒，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失望、愤怒和恶心，“是我姜伊冬求着你和我谈恋爱吗？你要找其他女朋友至少应该等跟我分手了之后再继续，还是你跟你那个恶心爹一样，也喜欢在家里留着一个，在外面再养着一个！” “……” 顾凛下颚绷紧，皱眉走近她，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刺痛着他的眼睛，在此之前她虽然偶尔也闹脾气，但还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他试图走近，姜伊冬已经先后退了一步。 “别靠我那么近，顾凛，你真够让我恶心的。” 顾凛脸上的阴冷暗沉几乎掩饰不住，姜伊冬睁着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睛，抬手就把面前的相框扔了过去。 “嘭——”一声，玻璃在地上碎裂一地，照片被玻璃划伤，顾凛弯下腰捡起来。 “捡起来干什么，这么恶心的照片，我现在看着都觉得我还真是蠢，还是你很沾沾自喜……我这三年为了你跟我爸吵过多少次，你是不是觉得很畅快？” 顾凛手指捏着照片，“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姜伊冬：“你想解释什么？你跟她只是合作关系？还是你和她就是单纯的相互给对方挡桃花运？顺便在双方父母面前给对方建立一个稳定的形象？” “她是我朋友，但不是你想的这种关系……” “原来都有三年联系了。”姜伊冬忽然笑了一声，“该不会你刚和我在一起没多久你们就勾搭上了吧？”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今天只是意外，她被家里逼得紧，她家里和我家小时候就认识，这三年公司上有些我没时间去的谈判都是她帮忙去的，这次她找我帮忙……”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姜伊冬哈地笑了一声，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顾凛，你今天要是坦然承认，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搁这儿跟我唧唧歪歪这么长时间，你不会觉得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顾凛大步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捏着照片已经褶皱到不能看，另一只手扣住姜伊冬的手腕，力道大得简直要让姜伊冬痛呼出声，脸色白了一瞬间，她咬着牙没有吭声。 “你听我说，她有女朋友，但是不敢在她爸面前出柜，所以让我帮她遮掩一下。” “顾凛。”姜伊冬笑出声，眼里的失望意味很浓，“你怎么会荒唐到这种程度？这种理由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衡衡，你听我说，她有女朋友，我和她没可能的。” “解释这么多，无非是你清楚这件事是错的，但你还是这么做了。”她眼睛很红，用力睁得很大，依旧掩饰不住因为情绪激动而涌上的泪水，“顾凛，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女人，你想坐享齐人之福，想都别想！！” 第46章 冬至 46/ “姜伊冬！”他喊她的名字, 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你不要激动，我给她打电话, 让她给你解释好不好？” 第140章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怎么苟且在一起的, 还是解释你们其实早就想在一起了, 只是因为我心胸狭窄不大度所以才不敢早点告诉我？” 姜伊冬用力想抽回手，但是顾凛的力气比刚开始还要大，他好像一直在忍耐…… “放开，你捏疼我了。” 听到她说疼, 顾凛立刻松了力气, “抱歉。” 姜伊冬顺势抽回手看着顾凛的表情, 电脑上她还是笑得开心，明艳的笑容让她不舒服，她抬手, 端放在桌子上的电脑立刻落到了地上，办公室一片狼藉，电脑摔下去把桌子上的文件也带下去了不少。 没有了刺目的笑容, 姜伊冬闭了闭眼。 顾凛又捏住了她的手腕，“姜伊冬，我已经解释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是不相信？” “是，我不相信。”她提步要离开, 手腕又被顾凛拉着。 “去哪儿？” “回家。” “我跟你一起回去。” “回我爸家。” 他还是没松开手，姜伊冬只好看向他, “顾凛，我们已经分手了。” 顾凛手指攥着, 忍了又忍，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的几个字：“不行。” “我说分手的就没有你说不行的余地，反正我们谈恋爱是从你开始的，正好我来喊停，很公平。”她冷淡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似乎已经发过了脾气，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疲惫，闭了闭眼，“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的意思就是，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已经结束了。” “你在这儿想了那么久，没有跟我打电话，就是在想要跟我分手？” 姜伊冬笑了，“怎么会？我有那么无聊，跟你分手还要想那么长时间。” “所以从你知道这个消息你就决定要和我分手了。”顾凛说，他已经没有心情追究究竟是谁告诉姜伊冬他在宴会的事情，知道了也无济于事，“这么长时间，我在你心里连这一点点的可信度都没有？” “我是不太相信。”姜伊冬望着他阴沉的脸色，“我姜伊冬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么耍过，就算是以前表白的人再怎么垃圾，也只是恼羞成怒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还从来没有人敢在给我戴绿帽子。” “恭喜你顾凛，你成功恶心到我了。” “我……” 手机突然的响铃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姜伊冬看了一下，是沈九春打过来的。 她扫了一眼顾凛捏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点了接通。 “喂？” 沈九春：“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块去吃夜宵？” “不用了，我准备回家。” “回家？叔叔喊你回去？” “不是，回去承认错误。” “啊……”沈九春犹豫了一下，“最近没干什么吧？” 姜伊冬扫了一眼顾凛已经冷冽阴沉的面孔，“我和顾凛分手了。” “……这么突然吗？” “……” 顾凛已经夺过了她的电话，“抱歉，她在和我吵架，一时气话。”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姜伊冬，不要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手机被他拿在手机，姜伊冬内心只有烦躁，“从前我也觉得我没什么后悔的事，但是现在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应该算一件。” 顾凛的表情有些皲裂，“衡衡……” “你的解释我已经听过了，在我这儿不成立，你的罪名我认定了，你也洗脱不了，早点放开我，我还想回去睡个好觉，我现在挺累的。” 本来是不太累的，但可能是晚上乱七八糟想太多了，现在真的觉得很困了。 顾凛端详了她一会儿，问：“真的要分手？” “我不记得你耳朵有问题。” “没有回旋的余地？” “顾总废话这么多，投资人能忍得了吗？” “我送你回家。” 他手松了一瞬间，将照片装进了裤兜，又转身换了另一只手在姜伊冬离开之前拉住了她的手腕，“走。” 挣脱不了，一直在这儿僵持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姜伊冬索性不再挣扎。 坐上车，姜伊冬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手机从顾凛的手里拿过来放在包里。 好一会儿，她问：“lucky呢？” lucky就是两个人养的那只猫。 顾凛顿了一下，“放回家了。” 姜伊冬：“先送我去接lucky。” “……” 顾凛没说话，车也没掉头转向嘉林 姜伊冬眉头皱起，“我说，先去嘉林。” 顾凛：“抱歉……” 姜伊冬：“lucky不在家是不是？” “去宴会的时候怕猫在车里太闷所以交给了梁家的用人照顾，现在还在梁家……”他走得太着急，忘了带。 “顾凛，你现在是觉得反正已经撒了一个谎，无所谓多撒几次，也无所谓让我多生气几次？” “衡衡，对不起……我……” “顾凛，你今天已经因为不止一件事情朝我道歉过不止一次了。”姜伊冬说，“明天我要见到lucky，所以你最好早点找到。” 第141章 “你能这么随便就把lucky弄丢，大概也没有那么想养，所以我们分手，lucky归我，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我说我要呢？” 姜伊冬撇开了头，“那你养吧，不虐待它就行。” 她好像已经懒得跟他争辩，从上车之后也没有说过几句话，甚至没有再质问晚上的事，顾凛的心不断下沉。 车开到了伊莎，姜伊冬打开车门。 顾凛走到了她面前，“明天我再过来。” 姜伊冬：“如果你是送lucky的，交给何妈就行，如果不是，也没有过来的必要。” 她还真打算一次性跟他断清楚。 “你现在不冷静，早点休息，我明天过来接你。” 姜伊冬没甩他，直直走进了别墅。 顾凛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拨通了梁玟的电话。 “喂？”那边很意外，“你怎么这时候跟我打电话？” 顾凛：“我的猫还在你哪儿。” “我不知道。”梁玟回头问家里的用人，“是在这儿，那你过来找？” “嗯。” 挂了电话，顾凛驱车过去 。 宴会已经接近结束，人走得差不多，顾凛一路开进梁家。 梁玟：“大半夜出来找猫，她让你出来的？” 顾凛冷着脸，没多少情绪，“没。” “她跟你吵架了？” “……” “还真是。”梁玟问，“你没跟她说我的情况？” 顾凛：“说了。” 梁玟：“她不信？” “嗯。” 顾凛想抽烟，手指摩挲了一下，梁玟给她递了一支，他扫了一眼，拒绝。 梁玟：“你就这么喜欢她？” 顾凛撇了一眼她的表情：“你不懂。” “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不懂了，她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哪儿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事业上不能帮你，家里也不能让你放松，大半夜你还得出来给她找猫……你这恋爱谈的还真够憋屈的。” 顾凛眼中浮起几分暗色，没说话。姜伊冬的好，他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等着用人把lucky装进笼子拿出来，他才开口：“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我喜欢她，就只是她而已，无关她好或者不好。她好不好，也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梁玟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不需要我去解释吗？” 已经过了最初的话赶话，冷静下来，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不用，你去解释只会更混乱。” 他挺拔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梁玟叹气：“她肯定不相信你的解释，不然怎么会让你半夜出来找猫。” 转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 接到陌生的电话，姜伊冬原本还在睡觉，下意识摁了接通。 “喂？是姜小姐吗？” 姜伊冬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存过的陌生号码，“你给我打过来电话，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梁玟，我想跟你解释一下顾凛的事——” 姜伊冬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玩意？ 三秒之后又拨了电话进来，姜伊冬直接摁断。 她懒得理，但是那边电话一直拨进来，烦的不行，索性直接接通了。 “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释，还是你已经没有勇气听他的事？你就这么准备不要男朋友了？” 姜伊冬哪怕真不打算和顾凛有以后了，此刻听着梁玟的激将法，也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 又不是真塑料感情，认真谈了三年落得这样的结局，姜伊冬一时半会儿放不下也是应该的，她倒是真想看看这个人要说什么。 “知道了，地点发过来，我一会儿过去。” 从卧室去楼下，姜天凯正在吃饭，问：“昨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不是我家，我不能回来？” 姜天凯笑了，“你要真是一时兴起回来也就算了，你看看眼睛肿成什么样再来跟我说你不是因为在外面受挫了我可能还相信。” “……”姜伊冬坐下开始吃早餐，“那你还问什么？” 姜天凯：“当然是自己看出来没有你亲自告诉我有成就感。” 姜伊冬噢了一声，“没什么，要分手了而已。” 她说得坦然。 姜天凯挑眉，“那小子怎么你了？” 姜伊冬：“他能怎么我，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女儿？” 姜天凯呵笑了声，“你们在一起三年，除了第一年，其他大部分时间我没管过你，那小子如果不是做了什么让你完全忍不了的事，你不可能提出分手。” 姜伊冬垂眸：“就不能是我被他甩了吗？” “你被甩了？”姜天凯更加意外，“他会甩你？” 姜伊冬不满：“你的语气那么不可思议是怎么回事？” 姜天凯：“男人看男人当然能看出来他有多在乎你，比起他会主动跟你分手，我更相信是你腻了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姜伊冬：“他出轨了。” 姜天凯：“他还有时间出轨？” 第142章 “说是一直在公司帮他，梁家那个吧。” “……据我的调查，那姑娘是个同。” 姜伊冬瞪他一眼，“你到底是帮他说话还是帮我说话？” 姜天凯笑出声：“你之前不是处处维护他，不能听我说他一点不好吗？” “他之前是我男朋友我当然不愿意别人说他不好。”姜伊冬说，“反正不管那姑娘人是真同还是假同，他骗我去公司加班，其实去参加宴会是真的，何况昨天他还弄丢了我的猫。” 姜天凯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了她一会儿才问：“你养猫了？” 姜伊冬：“姜明诩都能养狗我不能养猫吗？” 姜天凯：“你随意。” 姜伊冬噢了一声，吃了两口面包不想继续吃，又喝了一杯牛奶。 “吃饱了，我出门了。” “去哪儿？” “我是学生我能上哪儿去。” “你今天没课。” “哟，你还挺关心我，连我今天没课也知道。”姜伊冬说，“我出去走走。” 要出去见情敌这种煞笔理由姜伊冬不想说出口，感觉说出口就要拉低自己智商。 “杨叔去送。”姜天凯在后面说，想了想说，“既然你分手了，现在又正好毕业，上次见了萧琮他还没女朋友，而且还特意跟我提起了你，可能对你还有点感情，过两天公司年会，你正好过来。” 姜伊冬笑出声：“你还真是我亲爹，我才分手你就连下家给我找好了。” 姜天凯：“你这三年我的消费我也一次性打在你卡上。” 姜伊冬顿住了脚步。 “既然分开了，经济上也最好算清楚，我的女儿不需要靠别人养着。” “……” 没有追问为什么她和顾凛会分手，也不惊讶于她分手，除了提了一句萧琮的事情，其他的他好像都不太在乎。 只是分手之后要把钱还回去这种想法……他如果没有那个能力当然出不起那个钱，既然给了那就是她值得，何况姜伊冬现在恨不得花到顾凛破产，又怎么可能把钱给顾凛还回去。 姜伊冬回头，看了一眼姜天凯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最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 坐上车，杨叔说：“衡衡如果和他在一起不开心，分手也挺好的。” 姜伊冬嗯了一声。 他笨拙的安慰没有让姜伊冬轻松多少，她看向窗外，“没事。” 到了地点，姜伊冬走下车。 靠窗的位置坐着昨天视频的女主角，比昨天的打扮稍微休闲一点，脸确实漂亮，姜伊冬是见过的。 之前在姜明诩的生日宴想认识她的那个女生。 走进西餐厅，姜伊冬径直走到位置上坐下。 对面的人笑得从容，“姜小姐，我还没吃饭，不介意我约在这儿吧？” 姜伊冬：“我不是过来听你说废话的，有什么事快点说，没话说我就走了。” “你……” 姜伊冬靠着椅背，她眼睛还有点红，但是盛气凌人的气势完全没有因为这而减弱多少。 “说重点。” 看她还准备扯东扯西，姜伊冬再次开口。 梁玟微微一笑，原本准备安慰她的话咽了下去，“昨天是我逼顾凛帮忙，不是他的错，姜小姐可以放心，你男朋友拒绝了很多次，是我要挟他他才不得已答应的。” 姜伊冬噢了一声。 “所以呢？” 梁玟：“我以后不会和他联系了，包括公司的股份我和他也约定全部都卖给他，你不用担心我……” “我还没博爱到关心你。”姜伊冬打住了她的话，“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多说，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和他关系也不需要你置喙。” “他拒绝你再多次也一样答应了你，并且完全瞒着我答应你，他骗我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你是用什么理由胁迫他的，他答应了也是既定的事实，至于你说的会不会和他联系，我没有分手了还管旧情人的习惯，更不管他和什么人来往。” “……”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梁玟说，“他没告诉你我有女朋友吗？” “那又如何？”姜伊冬说，“同性恋还有双性恋的呢。” 她懒得继续听，站起身就要走。 梁玟感到头疼，同样站起身，再姜伊冬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姜伊冬反手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西餐厅格外清晰。 随着巴掌声之后的是女生冷漠的软糯嗓音，“我不想出来见你，但是你一直给我打电话，我也就出来了，我不想拿你怎么样，但是你非要把脸送上来让我打。” 姜伊冬甩了甩自己的手，“这么犯贱，我不打倒是我不对了。” “……” “我说了，我不管你和顾凛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是什么关系，这些事儿都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不需要你好心帮他解释什么。”姜伊冬声音冷淡，“你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找上他，他知道自己有女朋友还答应你的要求，你们俩一样烂就别在我面前洗了，地上的水都黑了还没洗白。” 第143章 姜伊冬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在门口看到了匆匆赶过来的顾凛。 他大概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刻脸上全是黯淡和惨白，听到了么？也好，省的她同样的话再说一遍了。 姜伊冬就要继续越过他往外走，又被顾凛拉住了。 “你跟她还真是一样，也递脸上来给我打么？”姜伊冬一张小脸尽是冷淡，“是不是我不打你你就不准备放开我。” 顾凛对上她的眼睛。 姜伊冬懒得等，下一刻，反手甩了过去。 “……” 就是店里的服务生看了也忍不住感叹她的战斗力真够强的，搭配着西餐厅的钢琴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姜伊冬抽了抽手，没抽出来，“还是不松手吗？” 她抬手又是一巴掌。 她用了不少力气，手指都开始发麻，顾凛的脸也有很清晰的手印，和他阴沉的神色看起来，更加可怖。 姜伊冬被他拉着，扯唇：“我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不知道你是受虐体质。” 她又要抬手，这次提前被顾凛截住了。 “两个错，两巴掌，够了么？” 第47章 小寒 47/ 顾凛不是第一次看见姜伊冬打人, 何况第一次和姜伊冬见面就见识过了她的脾气，之后又是直接跟新同学打了起来。 大部分时间她都不怎么发脾气，如果不是惹到了她的底线, 她最多就是嘴上骂几句过去了。 “够？”姜伊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顾凛, 你不会觉得我打你两巴掌你就觉得我应该你和好了吧？” “我没这么想。”他嗓音温沉，注视着她的表情 “我想让你消气。” 修长挺拔的身影挡在面前，两只手又都被面前的人制住，姜伊冬没办法动, 不知道顾凛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想分手。” 他开口, 嗓音低低的, 有一种示弱的错觉，可是他挡在她面前，双手又捏着她的手让她没办法动作。 不顾那伪装得多好, 他骨子里始终是强势的，就好像以前因为顾凛工作上的事情她闹脾气，也从来没有说过分手, 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他听，她也不是真心的，所以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来消磨两个人的感情。 更加因为她知道……因为那些事情提分手, 顾凛不会答应。 可是现在？他有什么理由在她面前摆出这样的态度。 姜伊冬嗓音冰冷，毫不留情：“我不想在大街上跟你吵，而且还是这种没有结果的吵架, 顾凛，你最好放开我, 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他还是那句话。 姜伊冬没有太大抗拒，跟着他坐上了车。 抗拒也没什么用处, 他要送她，她不想跟他争执，除非一直僵持在原地，否则总要有个人先妥协。 谁忍不住谁先妥协。 没有开向伊莎，车一路开到了郁馨，姜伊冬一直在想其他事，到了地点才皱眉看向他。 “我不是要回来这儿。” 顾凛：“这儿也是你家，我想跟你谈——”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知道他不会继续开车，姜伊冬索性走下车，准备直接走进去，“昨天的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只是语气稍微重了点，但是无所谓，大差没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结果都是一样的。” 顾凛拉住她的手，大步跨到了她面前，“我跟她没什么关系，而且很快她手里的股份卖给我，我和她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但凡是昨天参加了宴会的人都知道你们现在是未婚夫妻，你还要怎么和她没关系？还是你知道你和我在我爸那儿不算公开，所以特意找了一个能公开的来刺激我？” 顾凛拧眉，声音不高：“你冷静一点。” 姜伊冬眼底全是嘲讽，嗓音平淡却讽刺，“我现在就很冷静，不能更冷静了。” “……” “如果你都和其他女人公开了恋情我还要跟你在一起才是我不冷静，谈恋爱谈到脑子都没了。” “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和她真的没有关系。三年前你过生日那天，公司的事情没结束，我回家陪你，就是找她帮忙，所以欠她一个人情，她刚认识我就告诉了我她的打算，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但是我一直没答应过，昨天她说是最后一次。”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归根结底还应该怪我？” “我没这个意思。” 姜伊冬面无表情，“我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就是这么做的——那好，就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我，我要跟你分手还是真的。” “要回股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吗？不是，只是因为你知道她承了你这么大人情，肯定不会要价太高。你早就知道她找上你是什么目的，但你还是留她在身边，甚至因为公司的事情主动找她帮忙。” “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些，你知道，你甚至都知道我知道这些事情会生气所以你才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已经知道了，你只会继续把我当个傻子一样瞒着我。” “顾凛，老头之前说你能把自尊看得够低，肯定有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够高的，我现在看到了，你还真是天生的商人，知道怎么把利益最大化，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第144章 别墅花园的光线不错，但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站在花园里的两个人也都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姜伊冬的声音淡了下来，情绪也越发冷静，“没有继续当一个万事不知的乖巧女朋友真是不好意思了，从你跟我在一起之前，你就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得到什么事业上的帮助，就连情绪上的提供都少的可怜，是你自己不在意的，现在时间长了，你想要其他的了，可以，我们可以分手。我也不是谈个恋爱就扒着不放手的人，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是你可以随意糊弄的人吗？” “衡衡，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想过要告诉你……” “三年，我们在一起三年，你有一千多个日夜能告诉你，但是你都没说，你说你想告诉我这话我真的不相信，要么就是你太自负，你认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也可以无声无息解决，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好，如果我真的毫无察觉，哪怕是两年，或者三年之后我才知道我就认了。”姜伊冬脸上的讥讽快要化成实质，“要么就是你认为我不重要，所以无所谓让我知道或者不知道。” “……” 顾凛望着她，“所以你现在想了这么多想得这么清楚，就是要和我分手？” 姜伊冬静静撇开眼没有继续看他，“我是挺喜欢你的，有些小事我懒得计较，毕竟谈恋爱总会有各种小摩擦，我可以不在意，但是这件事情——”她的声音很平静，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顾凛，我不可能忍下这份委屈。” “哪怕我跟她以后不会有任何关系？” “你现在和她完全没有断开关系，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没有一点可信度。”姜伊冬说，“我累了，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现在想回去休息。” “如果我处理好了和她的关系，你会答应我不分手吗？” “你好像真的很不想和我分手……算了，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处理好了再说吧。” - 顾凛开着车又回到了刚刚的西餐厅。 服务生看着有些熟悉的身影还有些意外，随后看着他径直走向了刚刚发生事故的桌子。 梁玟还在那里没有离开，看到顾凛走进来，梁玟看向他问：“她不生气了吗？” 顾凛摇了摇头。 梁玟有些愧疚，“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顾凛：“昨天我说不需要你来找她，为什么还要过来找她？” “我以为我解释了，她相信之后就不会生气了。” 顾凛看向窗外，刚刚他就是和姜伊冬站在那个位置僵持，而她的眼睛有些红，大概是昨天回去还是哭了，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松了松领带，收回目光，“我们两个的事情就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插手没有任何用处。” “今天的事情抱歉了，我尽快把股份给你转过去。”她说，“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你以后不来找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 姜伊冬在别墅里面待了两天，杨叔过来接她。 这两天姜伊冬都没有见到顾凛，正好这边画具齐全，她索性开始画画，她没打算考研，也没有什么找工作的想法，其实一辈子不工作也没什么，不过画画是她少有的有兴趣的事。 导师那边发过来了一个邮件，姜伊冬点进去看，附带着的还有导师的一条消息。 “德国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我看你之前经常浏览这个学校的官网，他们学校也对国内招生，你要是有意向可以准备一下。” 姜伊冬大学这几年虽然也画了不少，毕业设计和作品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这些都是大学期间的东西，真正要去申报学校，她却觉得不够。 给导师回了邮件说了感谢之后，姜伊冬仔细浏览了一边要求，又想到自己还没开始考雅思和托福——没有出国的打算，她只是跟着大部分同学一样考了四六级，原本她没有这么想法，是顾凛要考，而她在旁边看电影，顾凛看不惯，所以就拉着她一起报名一起考了。 她的成绩不差，高中的英语就不错，所以学起来没什么难度。 不过…… 想到这儿，突然听到了门铃声。 “姜总让我接你回家。” 姜伊冬看了一眼时间就知道今天是公司年会的日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不会真的打算我刚分手就给我介绍男朋友吧？” 杨叔没说话。 这话他没办法接，姜伊冬和姜天凯两个人的事现在是越来越复杂了，他只负责开车，只能在姜伊冬实在是郁闷的时候安慰两声，其他却说不了什么。 果然刚把她送到家，设计师和造型师已经走上来为她挑选衣服，化妆。 礼服是从品牌专门送过来的一整个季度的新品，化妆她早上没有化妆，但是最近睡觉没睡太好，有些苍白的柔弱。 姜天凯不在家，只有姜小明在旁边写作业。 姜小明已经提前换好了衣服，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一年级小朋友，并且是一个在班里有一众小迷妹的帅气男孩子。 第145章 不过和从前一样，他每次看到姜伊冬，还是会兴奋地跑到她身边，说出一些姜伊冬听了就想拿出手机录下来的蠢话。 “姜冬天，你分手了吗？” “你怎么知道？” “爸告诉我的。” “嗯，他还说什么了？” 姜明诩眼珠转了转，说：“他说他其实已经准备要是你和顾哥哥毕业还在一起就答应你们结婚的。” 姜伊冬：“那真是太遗憾了。” 姜明诩问：“是顾哥哥对你不好吗？” 姜伊冬嗯了一声。 姜明诩立刻非常豪气地拍了拍胸脯：“我会好好练柔道帮你报仇的！” 姜伊冬波澜不惊地噢了一声。 这些年姜明诩已经许下了不少空头支票。 姜伊冬见怪不怪。 倒是给她化妆的化妆师忍不住笑出声，“你好厉害啊！要帮你姐姐打败坏人噢！” “那当然！”姜小明顿时更神气了。 姜伊冬任由设计师摆弄，化好妆换好衣服，杨叔送她和姜小明一起去公司。 公司今天很热闹，公司的大部分人也知道姜伊冬和姜明诩是姜天凯的孩子，看到了他们都会热情的打招呼。 应付过这一波，姜伊冬终于找了个空位置在角落坐下。 过了一会儿，萧琮走了过来。 “一个人坐在这儿呀，不孤单吗？” “我又不是你这种花花大少，身边一定得陪个人才行。” “火气这么大，分手了气别往我身上撒。” 姜伊冬勾了一个虚伪的笑，“说起来我还没感谢你呢。” “客气了，客气了。”萧琮眨了眨那双桃花眼，笑得蛊人，“你要把你自己当谢礼，我是不介意的。” 姜伊冬没有应他这句话，“我请你喝酒吧。” “一般都是请吃饭，我还是第一次见请人喝酒的呢。” “毕竟我刚失恋嘛，失恋当然是要喝酒的。” 萧琮挑眉，“在这儿吗？” “当然不。”姜伊冬站起身，“走吧，带你去喝酒。” 萧琮开车，去了姜伊冬说的地址，灯红酒绿的酒吧，一进去就是群魔乱舞。 萧琮很意外姜伊冬会带他来这这种地方，不过再看姜伊冬有些别扭的表情，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你不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姜伊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琮更加意外，“你还真是第一次来。” 姜伊冬看起来强势并且非常玩的开的样子，只看她的样子，应该对这种场合很熟悉才对，但是她好像很不适应这种场合，还真是让人意外。 萧琮直接跟迎上来的酒保说：“带我们去个包厢。” 到了包厢，终于安静了下来。 姜伊冬才说：“我第一次谈恋爱就谈了三年，他工作忙，我一般也是待在家里画画。有时间就去画廊，没时间就去上课。晚上都是一起吃饭之后就睡觉了。我总不能大清早起来去酒吧。” “……” 萧琮笑声愉悦，“你还真是……有趣。”他想了想，“他和你分手肯定很舍不得你。” “你一定要在我们两个聊天的时候提起他吗？”姜伊冬皱了皱眉。 “不行吗？” “我刚分手，还没来得及忘，听了难免心里有点难受。” “抱歉，我们聊点儿开心的事情。”他挑眉，“叔叔好像……很喜欢我。” “你脑子里面除了这点事儿就没有其他的吗？” “美人在前我哪里还想得起其他的事情？”萧琮说，“如果我还能想得到其他事，那我才真不是个男人，那得是圣人才能做到坐怀不乱，我这种俗人，当然还是得及时行乐了。” 姜伊冬撇了撇嘴，嫌弃的意外很明显。 “说真的，你找我出来喝酒不会是为了让他吃醋吧？” 姜伊冬张了张口，看着他的目光更嫌弃了。这么说好像说得通，但是她只是看到萧琮，下意识觉得他应该是这边的常客，和萧琮一起过来应该不至于出事——有她爸在，萧琮应该不至于对她做什么。 “我失恋出来喝酒，你都能解读成这样……萧公子，你好歹是海城有名的花花公子，难道不能是我出来请你喝酒，顺便找几个人抚慰我吗？” 萧琮愕然地看了他半晌，很快拍着手笑出声。 “你想要？我来给你叫。” 他说着摁了响铃，很快有酒保走了进来。 萧琮在酒保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酒保点了点头很快离开。 不一会儿包厢里面就进来了十几个长相各异，身材各异的男人。 灯光不够明亮的包厢，姜伊冬还是能看得清楚对方的模样，似乎很意外是年轻的客人，而且是漂亮的寂寞的年轻客人。 这样年轻的客人出手最大方，而且不会提出太难的要求。 萧琮点了点头，“来挑几个。” 姜伊冬看他一脸的兴味，没有表演的心情：“算了，没心情。” 萧琮又打了个眼色，酒保很快带人离开。 包厢又安静下来，萧琮笑着问：“你不会真的对那小子情深入骨，也压根儿不是真心想和他分手吧？” 第146章 姜伊冬撇了他一眼，“我都失恋了，你还要这么消遣我吗？” “从你进来到现在一共说了三次失恋，每次都是不同的腔调。”萧琮给她倒了一杯酒，声音很轻，似乎在可以诱惑她，“姜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 姜伊冬是被萧琮送回家的。 没有回伊莎，姜天凯要是知道她和萧琮单独出去了，肯定要问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伊冬觉得烦，也懒得应付，索性回到了郁馨。 “江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改天请你出去吃饭。” “改天再说吧。” 喝了几杯特调，姜伊冬酒量不大，也不经常喝酒，虽然没醉，但反应已经有些迟钝了。 走下车，打开了大门的指纹锁，走了几步，很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修长挺拔的身影靠在门边，大概是没怎么休息好，眼底有些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两天没见而已，这个男人怎么弄的跟两个月没见一样，虽然长相依旧英俊，但到底少了几分从前的意气风发。 姜伊冬扫了一眼就要打开门走进去，被面前的男人拦住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你和他约会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和谁约会还要找你报备吗？” 第48章 小寒 48/ 顾凛声线紧绷, “姜伊冬，和梁玟的关系我已经处理好了。” 姜伊冬表情有瞬间的怔忪。 男人孤寥的身影在夜晚的照明灯下，凝视着她的目光, 晦暗不明。 “噢。” 她点了下头, 转身又去开门, 没有继续说什么。 “哦？” 门开了，姜伊冬说：“如果你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我已经知道了。” 她抬手就要关门，顾凛伸手挡住, “只是知道了？” “不然你——” 她刚一抬头, 面前的男人已经朝她压了下来, 随后就是略带惩罚意味的吻，故意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 姜伊冬挣扎不脱，门又被打开, 被男人抵在墙上，咬着牙不愿意张口。 好一会儿，他还是浅浅地舔吻着, 只是气息没有最开始急躁。 额头相抵，像从前的每一次亲密，姜伊冬心脏微微振动, 没有和他对上目光，撇开了视线。 “是真的完全不想和我在一起，还是你已经有了新欢——准备答应叔叔的相亲, 所以什么让我断了联系，也是在骗我？” 姜伊冬抬腿想踢开他, 又被他箍住，“你是不是觉得让我跟你一样, 这样我们俩就公平了，我也没有办法挑你的错了吗？” “我没有这么想……” 他低头，一只手控住她的手腕在头顶，盯着她有些红的眼睛和恨恨的目光，又低头更深地吻了下去。 这次比上次更加猝不及防。 姜伊冬撇开脸，但他永远比她更快一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没法动作。 姜伊冬呜咽着声音去挣扎，不管是腿还是手都被他掣肘，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个姿势又实在是难受，她没办法，只要张口咬上了他的嘴唇。 铁锈味在两个人中间蔓延开，顾凛才终于松开了唇。 姜伊冬目光粼粼，气愤道：“你是土匪吗？” “我看你还不知道土匪更想做什么……” 顾凛松开了她的下巴，手往下走。 姜伊冬挣扎得更厉害，眼睛瞪圆了一圈，“顾凛，你敢……你今天要是敢在这儿上//了我……” 她的情绪逐渐因为他的动作而濒临崩溃，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太大的起伏，可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姜伊冬的眼睛就又红了。 三年……算起来确实是很久了，就算是养只猫和狗也该有感情了，何况是一直对自己很好的男人。 “宝贝儿，你和他在一起我不喜欢。” 男人温热的唇息在她的下巴张脸来回扫荡，让她有一瞬间又仿佛回到了刚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分不起彼此，也没办法分清。 他永远有更多的手段让她沦陷，就像从前的每一次。 不可否认，和顾凛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合拍的。 姜伊冬闭上眼，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作乱。 “和他去喝酒吗？”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动作却半点没停，“很开心吗？是不是跟我分手很开心，去和他喝酒更开心？” 姜伊冬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咬着唇不再吭声。 从那天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哭，只觉得脑袋清醒得过分，除了手脚冰凉到颤抖，并没有太多想哭的冲动。 好像是有人说过，人难过到了极致是不会哭的。 感受到唇边的湿润，顾凛逐渐松开禁锢着她手腕的手，低头去擦她的眼泪，一字一句说得很艰难，“衡衡，你和他在一起，我吃醋。” “从我和你在一起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他的眼中是闭上眼正在流泪的她，比起她生气的样子，现在这样沉默流泪更让他束手无策。 第147章 “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为了分手。”姜伊冬始终没有睁开眼，情绪逐渐平静下来，除了开口还有些哽咽。 “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因为这件事就要和我分开，我不愿意。”顾凛说，“这件事情是我的问题，公司那边梁玟的股份已经全部卖给我，梁家那边我也说清楚了，现在我和梁玟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恳求的意味，声音和身体都很接近，他的脸颊蹭着她的脸颊，“你想让我买头条给你表白，或者其他什么手段宣誓主权都可以，不要分手，好不好？” 姜伊冬嗓音很漠然，“可是顾凛，你在我这儿已经没有信任了。” 顾凛黯然，低头在她的下巴轻轻啄吻，恳切的模样好像在寻求什么或者验证什么。 “我想要你，衡衡，我要你。” 他这么说着，没有像刚刚一样动手，似乎一直等着姜伊冬同意。 可他的始终这么贴着她，好像两个人始终如此，毫无罅隙。 动作再温柔，行动再体贴，他的态度始终是不容置喙的，就如同此刻正在等着姜伊冬同意的样子。 “衡衡……” “我心情不好，你让我这么生气，我不想跟你睡。” 姜伊冬嗓音很平静，睁开了眼睛。 他哑声说了句好，唇却依旧没有离开，又亲了一会儿，她还是冷淡的样子，他才微微直了下身体，低头和她额头相抵，低低的嗓音和夜色相得益彰。 “我很喜欢你，从来没想过和你分开，更不想因为不想干的人和你分手。” “随便你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分手，我做不到。” 姜伊冬嗤笑：“哪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无非是你不想。” “是，我不想。”他坦然承认。 “你不想分那就暂时不分吧。”她没什么表情道，“反正是你还是我爸都一样，收了我爸的钱转头他就把我卖给其他人——至少和你在一起大部分时间我都挺开心的。” 她的面庞洁白无瑕，一双眼睛没什么笑意，只是在她这双清澈的眼眸中倒影着自己的脸，只是从前她看着他的眼里总是有喜悦，如今喜悦很少。 顾凛眼底聚起一层寒意，很快又散开，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一般，“嗯，那就不分。” 直起身，给姜伊冬整理好了衣服，他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 “宴会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做？” 他表情变换太快，姜伊冬噢了一声，但没跟着搭话，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身上的衣服哪怕被整理好了，姜伊冬还是不舒服，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来，顾凛还没做好饭，姜伊冬就坐在饭桌前等。 以前还没有这么深的感觉，现在看着顾凛的身影，姜伊冬倒是想起来之前沈九春说的那句话—— “你这何止是找了个男朋友，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保姆，宠着你惯着你，还不需要你给钱，甚至给你倒贴钱，除了吃饭穿衣服上厕所需要你自己来，其他什么事他都给你一手包办了。啧，保姆都没有这么贴心才对。” 也许是过了最初生气的感觉，姜伊冬其实没有刚知道的时候生气，但是真要说完全不记得，那肯定是假的，不过想到最后还是要同意——看顾凛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就算她现在拒绝了，他这段时间大概都要耗在她身上。 她已经快毕业，顾凛也是，两个人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完全没有必要，何况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事情，也许到时候根本用不着她生气。 谁让她现在还不是完全不喜欢他，也还是贪恋他给她的贴心和温暖。 不管她心里之前多难受又有多接受不了，无非是两个人现在的感情注定了，哪怕姜伊冬再伤心，也不会跟他分手。 顾凛：“吃饭了。” 姜伊冬就站起身去端饭。 “吃过饭我陪你去买东西？” “买什么？” “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一起去，嗯？” “不想去。”姜伊冬打了个哈欠，“现在这么晚了，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要么今天你自己去。” “那好，明天去。” 姜伊冬不继续说什么了，吃过饭准备往楼上走，顾凛跟着她往上走。 在上楼梯的时候，她脚步微顿，“虽然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但是顾凛，我最近想一个人睡。” 顾凛声音沉了下去，“为什么？” “因为我还是过不去。”姜伊冬说，“你要继续在一起我答应你了，但是顾凛，你不能要求我们现在立刻回到从前，我做不到。” 顾凛下颚紧绷，盯着她圆溜溜的后脑勺好一会儿，喉结滚了滚，吐字很艰难，“好。” 姜伊冬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顾凛站在门口看着从缝隙亮起的灯条，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发脾气，甚至同意了和他继续在一起，但是他开心没有多太多，甚至更不舒服了。 - 姜伊冬以往没有多少记忆要关门，大概是小时候没有这个习惯，反正整个房子只有她一个人，顾凛之前因为这事调侃过，姜伊冬没有说得很仔细，不过从她的只言片语中顾凛大致能想到姜伊冬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 第148章 她虽然不是独生女，但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就算有姜明诩在，大部分东西也不需要两个人让来让去。 在外面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她没有直接去洗漱，正在给沈九春打电话。 “哟，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我这两天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等得黄花菜都快凉了。” 姜伊冬瘪嘴：“你等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自己打电话过来，我的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是开机的。” 偶尔忘记充电才会没电，现代人哪儿受得了手机没电啊，姜伊冬也差不多。 沈九春笑了声：“你好像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姜伊冬：“你只是太小心，我的事情你只负责知道，不负责插手。” 沈九春：“嚯，这你都清楚，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告诉我？” 姜伊冬：“前两天还没什么结果。” “听你这意思。”沈九春揣摩了下，“还没分手。” 姜伊冬嗯了声。 沈九春：“你真这么快就干脆利落分手了，虽然这也符合你一直以来的作风，不过你们三年的感情真这一次就能断干净，我是佩服的。” 姜伊冬靠在床头，目光略显沉静，“你这么说，好像我们之间只是因为旧情难断，不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因素。” “你们除了感情还有什么？” 姜伊冬几乎是不假思索，“我没钱啊。” 沈九春：“……”她几乎是哈笑出声，“叔叔不给你？” 姜伊冬歪头，“自从我和顾凛在一起就没给过了，逢年过节倒是会让杨叔过来给我送点东西。” 沈九春笑出声，“我不信离了他你真能饿死，你要是真能把自己饿死，也不是我认识的姜伊冬了，何况——” “什么？” 沈九春顿了一下，“衡衡，你真的愿意和顾凛分手？” 姜伊冬反问：“你和陆良纠缠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你不甘心吗？” “一部分吧。”沈九春说，“有些事情越往前走，越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很多东西都变得模糊化，最后只剩下了最初的执念。” “我喜欢陆良是从刚有认知就开始了，他这个人我熟悉到不能更熟悉，他对我也很熟悉，我们从小就认识，家人虽然偶尔调侃，只说是看缘分，不过因为我一直喜欢他，他也知道我喜欢他，除非他能以后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不然不可能轻易拒绝我。” “其实最近两年和他分开的时间久了，我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害怕了——可能你不知道，但是小时候，就是因为他在我身边总是让那些给我起外号说我胖的人闭嘴，我才能不那么自卑，哪怕他也总是说我笨。” “我认识你的时候虽然也胖，不过那时候我们两个还没有那么熟，我也不会把太多事告诉你。” “除了他，我没想过会喜欢其他人，这种想法，更像是一种习惯。” 沈九春的笑容有些飘渺，似乎是在回忆，“衡衡，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姜伊冬脱口而出：“为什么？” 沈九春说：“你一直都知道你要什么，也一直都很直白，想要什么就去争取。” “而我从来就是一个迷茫的人，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只是觉得现在这样也行，所以很少要其他的什么，因为很害怕踏出舒适区，不管是认识新的人还是尝试新的事物，所有的崭新的东西都让我很恐惧。” 这是沈九春极少的说这么长的话，关于她自己的想法，之前沈九春虽然也会和姜伊冬聊天，但更多的都是在说姜伊冬的事情，或者说是其他的事情，涉及自己的很少提及。 “你……”姜伊冬想了想，皱眉问，“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陆良？” 沈九春：“……” 她笑了一声，“算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吵架的？” 姜伊冬简单说了一下。 沈九春：“噢……大概懂了。” “其实就他的行为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错误。”沈九春想了想，“不管是身体还是行为，他和对方都没有太大的接触，当初会找上那个人帮忙，大概顾凛本身就没多少朋友，所以才迫不得己选择了一个还算熟悉的。” “你生气无非是因为他瞒着你。” 姜伊冬不否认，“有意识的隐瞒比真正的欺骗更伤人。” “那你们现在……” “你说的对，九九。”她的声音有些低，因为在思考声音不太真实，“我喜欢他，不舍得因为这件事跟他分手。” － 第二天姜伊冬早上醒过来，顾凛已经做好了早餐。 姜伊冬走下楼。 “早安。” 顾凛刚把围裙接下来放进厨房。 姜伊冬：“早。” “一会儿去学校吗？” “不去，提前跟老师说过了，最近都在家里画画。” “好。” “去不去买东西？” “不想动。” 第149章 “不舒服？” “没有。”姜伊冬说，“上次提交了作品集，导师给了点意见，我正在修改。” “那你在家里我去买。”顾凛摸了摸她的头，坐在她身边，“下午想吃什么？” 姜伊冬：“都行，你做的我都挺喜欢吃的。” 顾凛笑了一声，“从下楼到现在只有这一句话是真心。” 姜伊冬垂眸，撂了勺子，“我不喜欢翻旧账，挺没意思的，我说累就是累了，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你觉得怎么样才好？” 她仿佛下一句话就要把那两个字吐出来，顾凛盯着她，忽而笑了。 “你……唔。” 眼底倒映着男人忽然放大的脸，他重重地吻着她的唇。 姜伊冬想挣扎，伸手推不动面前人坚硬的胸膛。 呼吸交错在一起，有一种缠绵好像已经融为一体的错觉，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低头，嗓音哑哑的： “我不喜欢你这么平淡地跟我说话，衡衡，你生气或者什么样都好，但你这么平静，我觉得你好像已经不喜欢我了。” 姜伊冬冷笑：“我不喜欢你还要和你在一起，在你看来我是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 “不是。”他嘴唇在她的唇角缠绵摩挲，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嗓音微低，缠着温柔，“衡衡，你可以生气，但是不要生气太久，嗯？” 姜伊冬抿着唇，“你今天不上班吗？” 顾凛：“你吃过饭我再去。” “……” 他亲着她的脸颊，没有放开她。 姜伊冬：“要我吃饭就放开。” “嗯。”但他还是没放开，姜伊冬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眸深不可测，仿佛下一刻就要吞噬她，姜伊冬瞬间想避开他的视线。 “再亲一会儿。” 话音刚落，又被男人捏着下巴亲了下来。 第49章 小寒 49/ 他的动作很温柔, 但是他吻的太深，让姜伊冬有一种他下一刻就要扒掉她的衣服跟她在餐厅来一次的感觉，神经都因为他的深吻而颤抖和紧绷, 下一刻仿佛就要断裂。 细白手指攥着顾凛的衬衫, 指甲因为用力从指尖王下划出少一半的浅白。 终于松开她的唇, 他捏着她的下巴亲亲啄吻。 “你上班要迟到了。”姜伊冬微垂眼帘，嗓音平淡。 顾凛终于松开了她的唇，气息还是交缠着，“我是老板, 去迟一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姜伊冬没再说话。 不管是姜天凯还是顾凛的事业心都很强, 虽然下班时间基本顾凛都会陪她, 但是很少旷班陪她做什么。 姜伊冬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需要陪伴的人，至少不至于需要顾凛翘班陪在她身边。 顾凛去上班之后，姜伊冬一个人在画室画画, 等结束后再去看沈九春的消息，她找她出去吃饭。 “马上放学了，我这次应该会提前回家, 跟我出去吃个饭？” 姜伊冬：“好啊，我好久没开车了，你过来接我吧。” 沈九春应了一声, “说起来确实很久没看见你开车了，你的车现在在哪儿呢？” 姜伊冬想了下，“好像在车库吧, 平时去学校都是顾凛送我，我去了学校回来基本也都是他过去接我, 除非他特别忙我会打车，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开车。” 沈九春开玩笑：“你不会这么长时间没开车已经忘了怎么开吧？” 姜伊冬迟疑了一下, “应该不至于吧。”她思考了会儿，“要不你别过来接我了，我自己开车过去，你告诉我去哪儿。” “我请你吃饭，当然要选你喜欢吃的饭店，就去唐记吧。” 姜伊冬嗯了声。 换了身衣服，姜伊冬拿着手机出门。 她几乎很少在画室穿外衣，每次进去又出来，身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污渍，不是油彩就是铅笔墨，还很难洗干净，后来姜伊冬专门买了几套衣服放在画室当常服穿。 坐上车，姜伊冬回忆了一下之前怎么开车的感觉，开着车在别墅周围转了两圈之后才开到马路上。 一路上还算顺利，除了最后倒车入库总是倒不进去，姜伊冬从车上走下来，抱胸皱眉对着自己的车发呆。 忽然听到了耳边另一个温润嗓音，她回头。 萧琮心情颇好地瞅着她笑，“需要我帮忙吗？” 姜伊冬顺手把钥匙给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琮闷笑了声，“大概是从你刚开车过来的时候。” 姜伊冬这辆车他之前是见过的，后来没见她再开过，今天突然看见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进发现居然真的是，随后他眼睁睁看着姜伊冬尝试倒车四五次没倒进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穿着长筒靴和短裙，上半身是一件貂绒外套，明显心情已经很差，“嘭”一声关上了车门。 声音震得整个地下车库怕是都能听到。 走下车，她就盯着自己的车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这种方法能让车自己停进去。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看了那么长时间的热闹也不上来帮我。” 第150章 萧琮略略抱歉：“一开始是没想到真的是姜小姐，后来我在想，这时候过来，岂不是承认了我已经看到了姜小姐停车的全过程，姜小姐要是生气，在叔叔面前说两句，我岂不是什么机会都没了。” 姜伊冬：“……”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对上萧琮的目光，又闭上了嘴。 萧琮不愧是风月场合的常客，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噢，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看来姜小姐已经不需要我了。” “……”姜伊冬说，“谢谢。” 萧琮叹气，“早知道姜小姐如今名花有主，我应该当没看到的。” 姜伊冬：“你们男人都是这么势利的吗？” “这怎么能叫势利？”萧琮笑得很玩味，“有花堪折直须折，姜小姐已经有男朋友，我再主动，怕是顾先生也会不高兴。” 姜伊冬抿了唇，“据我所知你不是这么在乎良俗的人——”她皱了下眉，“算了，和我无关。” 萧琮跟她一起走到了电梯口，“姜小姐似乎知道不少我的事，说说看还知道什么？” 姜伊冬：“只是听说过你好像有个很喜欢的初恋，不过当时和家里反抗失败，后来才愿意接受相亲的——” 她话没说尽。 还听说了萧琮喜欢约会原本有男朋友的千金，等到千金妥协或者喜欢他的时候，他再甩了对方。 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具体事情是什么样她还是不知道，不过她和萧琮一共也没见过几面，第一次和萧琮相亲的时候，萧琮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也不好太果断。 萧琮桃花眼微眯：“看来姜小姐对我挺关注啊。” 姜伊冬：“……” 一起到了一楼，姜伊冬先开口：“我去找朋友。” 沈九春提前定了一个包厢，她一路走过去，沈九春已经坐在了位置上，“你来了！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你说你出发了，按照时间上来说，就算一路上都是红灯也应该到了。” 姜伊冬：“一直倒车进不去。” “嗯？现在解决了？” 姜伊冬脱掉外套，先去洗了个手，随后坐在位置上端起沈九春刚刚给自己倒的水喝了一口，“碰到了萧琮，他帮我倒进去了。” 沈九春瞅着她顿了顿，“噢。” 姜伊冬说：“他对我没什么意思。” 至少见面这么多次，虽然萧琮每次都会口上花花，但是行动上没有多主动，姜伊冬虽然只谈过一次恋爱，但是顾凛对她什么样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萧琮的传闻还是沈九春调查之后告诉她的，当时沈九春的话还历历在目。 “说是花花公子不太准确，不过以他自己的行为来说，我觉得是得不到初恋之后变态了，所以以拆散情侣为乐。” 姜伊冬：“……” 她很无语，“能拆散的情侣说明本身感情也不怎么坚定，只要不是阴阳相隔，想在一起还不简单。” 沈九春问：“你这是说萧琮的行为还是说萧琮的初恋？” 姜伊冬：“都是。” 回忆暂停，沈九春继续说：“我不知道，刚刚点了三个菜够了吗？不够我们再点两个？” 姜伊冬：“够了。” 沈九春：“我今天在学校看到顾凛了。” 姜伊冬：“噢。” “你不紧张？” “我为什么要紧张？” “不是刚复合吗？多少应该紧张一点吧，而且他……你不是说他这学期好像都没去过学校吗？” “只是感觉而已，我也不是每天都在学校的，要我用我的时间去盯着他看看他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那我觉得这段感情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他如果自己不能约束自己，需要我主动约束，对感情的双方来说都是折磨。” “公司呢？你也不经常去公司吧。”沈九春记得自己母亲还是经常去公司给她爸送午餐什么的，之后下午两个人一起回来。 据她所知，姜伊冬也很少去公司。 “我去公司也没事，他工作我也不会帮忙。”姜伊冬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除了他公司的logo是我设计的，其他我都没参与过。” 沈九春：“不去看他吗？” “他天天回家。” “……” 姜伊冬又看向她，“你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 沈九春摇头，“没有，你别猜。” “？”姜伊冬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沈九春叹气：“我想跟他分手。” “？”姜伊冬虽然没太意外，不过还是有些疑问，“这么突然？” 沈九春：“不突然，我想毕业之后继续在海大读研，已经因为这件事和他吵了好多次，每次都不欢而散，这次回去也是想一次说清楚。” “我不可能学到一半回家，何况我想毕业之后留在海城，他注定是要回家的，我们不可能一直都谈异地恋……”沈九春很苦恼，“只是他不同意。” 姜伊冬：“你什么时候决定留在海城的？” 沈九春：“是这个学期的事。” 姜伊冬顿了一下，“噢。” 第151章 “……” 沈九春就盯着姜伊冬看。 姜伊冬：“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感情导师，我自己的事都乱七八糟。” 沈九春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是噢。” “……” 什么叫也是噢？ 姜伊冬：“你们都不愿意妥协，可能分手比继续在一起更好，多少保留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至于最后闹得很难看。” 一顿饭就这么吃过去，姜伊冬开车打开导航，才看到顾凛打过来了好几个电话，她回拨过去，启动车。 “在哪儿？” 姜伊冬：“和九九吃饭。” “不是等我回去做饭么？” “……”姜伊冬忘了。 “现在吃完了？” “嗯。”姜伊冬问，“你吃过了吗？” 顾凛哼笑了声，“大小姐，你觉得呢？” “那我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 顾凛：“你现在在哪儿？” 姜伊冬：“唐记。” “在外面吃吧，我现在去找你。” 姜伊冬噢了一声。 “迎宾路有家红酒鹅肝还不错，一起去？” “我已经吃饱了，你想吃什么我们过去就好了。” “就去哪儿吧。” “好。” 姜伊冬又开车过去，这边比刚刚那个位置要好停车一点，车辆不多，姜伊冬刚好可以顺着开进去，很快看到了后面跟着的顾凛的车。 顾凛早已换了一辆配得上他如今身价的车，之前那辆车也在地下车库停着，不过很久没有开了。 下车，姜伊冬朝顾凛方向走过去。 顾凛：“穿这么少，现在该冷了。” “刚出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冷。”姜伊冬嘟囔，“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回去了。” “……”顾凛似笑非笑看着她，“早上问你你说吃什么都好，下午也不告诉我你在外面吃，衡衡，你故意的。” 姜伊冬理直气壮，“你也太小心眼了，我只是忘了。” 顾凛还是那个笑着的样子，“我看你是故意的，现在心情很不错啊。” 姜伊冬：“……” 她是心情还不错，不过他未免太敏锐了，这也能看得出来。 ……她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走吧。” 进去，顾凛自己没吃饭非要拉着她一块过来吃，姜伊冬看了看菜单，给自己点了个甜品，随后就看着窗外发呆。 - 很快这学期结束，姜伊冬回家过年，姜明诩在春节前，特意请了同班玩得还可以的几个同学一起到家里吃饭。 姜伊冬回到家，正好是姜明诩请客这天，姜伊冬回到家，就看到了坐在桌子上的一群小学生。 “姐！” 姜明诩第一个跳起来朝她打招呼，他站在椅子上，非常兴奋，自从姜伊冬上大学之后就很少会回家了，姜明诩见到姜伊冬的机会也很少，后来姜伊冬谈恋爱之后，姜明诩见到姜伊冬的机会就更少了。 “嗯。” 她点了下头，问，“老头不在？” 姜明诩：“爸还没回来！” “……” 把她喊回来，然后自己不回来。 姜伊冬是真无语，这四年她海给姜明诩去开了两次家长会，一次是在幼儿园，一次是上学期。 “嗯，你继续玩，我上去了。” 后面小萝卜头的兴奋根本止不住，“哇！姜明诩那是你姐姐吗？你姐姐好漂亮啊！” “对！我姐姐超厉害！她还会画画！” “真好！我也想要姐姐！我哥哥天天跟我吵架，还抢我的零花钱！” “我都没有哥哥姐姐，每天我爸妈都让我让着我弟弟妹妹！” “我只有一个人……回家都没有人陪我玩……” “……” 姜明诩说：“我姐姐经常陪我一起吃饭的！” 噢，这好面子的小崽子。 姜伊冬当没听见，继续往楼上走。 姜明诩说：“姐姐！你上去换个衣服下来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姜伊冬：“……” 她关上了卧室的门。 换了身家居服，开着中央空调的房间不冷，比外面暖和太多了，姜伊冬走了下去。 姜明诩一脸的骄傲。 “我姐姐对我超好嘚！” 得瑟的样子果然在小伙伴们面前赢得了一众艳羡的目光。 姜明诩立刻狗腿地靠在姜伊冬身边，“姐姐，你真好，我今天让爸爸叫你回来，你就回来了，你果然还是喜欢我！” “……”姜天凯叫她回来的时候可没有说目的，姜伊冬扯了个笑，“你让老头叫我回来的？” 姜明诩的眼睛blingbling的，“爸说你过年要回来，我说今天我要请同学过来吃饭，就让他叫你一起回来了！” 姜伊冬噢了一声。 和这些小朋友吃了饭，姜天凯才姗姗来迟，进来和这些小孩打了招呼，随后交了姜伊冬去书房。 “你现在跟那小子怎么回事？” 姜天凯坐在椅子上，看着正抱胸站在他面前的姜伊冬，点了点，“坐下说。” 姜伊冬：“谈恋爱啊，能有什么事儿？” 姜天凯：“不是分手了？” 第152章 姜伊冬：“谁谈恋爱不分几次手啊？噢我都忘了，您老这么大年纪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谈过恋爱。” “……” 姜天凯青了脸，“你说话注意一点。” 姜伊冬：“我注意的多了。” 姜天凯缓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说：“如果你们毕业之后还在一起，我同意你们结婚。” 姜伊冬明显怔了一下，“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姜天凯：“没几天就过年了，你就别回去了，在家里住几天。” 姜伊冬嗯了一声。 姜天凯问：“你不高兴？” 姜伊冬：“我要高兴什么？” “你和那小子……” 姜伊冬明白了他问什么，哧笑，“我什么时候结婚还需要您同意了？” “以后和他在一块可别回来…” 姜伊冬：“你四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她没什么耐心了，“我回去休息了。” 本来打算回来就打算休息的，但是姜明诩喊她下去，她也确实挺长时间没见过姜明诩了，何况姜明诩自己在同学面前夸下海口，虽然姜明诩平时在姜伊冬面前都还算乖，那也是因为姜伊冬经常会满足姜明诩的感情需求。 ——姜伊冬很少会因为姜明诩要求陪伴的事情拒绝，除非是因为姜天凯的关系。 回到房间，正好顾凛拨了电话进来。 “干什么呢？” “刚吃完饭准备休息，你呢？” “一样。” 夜晚太宁静，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什么，姜伊冬感觉顾凛今天好像怪怪的，早上送她去学校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好一会儿，那边似乎下来了决心，才缓缓开口：“我妈最近身体没有之前好了，上次去医院检查，好像因为换了肾之后，还是没有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而且这一年来，身体越来越差……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也经常让保姆盯着她不让她去打麻将，但是她自己经常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瞒着我半夜出去和人玩过几次……” 他的话没有说尽，姜伊冬已经明白了。 这种痛苦是尤其的，她低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顾凛：“我还不知道……还在思考，具体还要等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 姜伊冬：“要不……我明天去医院看你？” 顾凛：“没事，只是这段时间我应该没有精力照顾lucky了，可能需要你照顾。” “没事，你明天让刘叔送过来吧。” “嗯。” “……”沉默了一会儿，顾凛的声音才再次传过来，没有刚刚的冷静和平淡，嗓音有些轻微的颤抖，和隐藏在颤抖下的虚弱。 “衡衡，你想我吗？” 第50章 小寒 50/ 姜伊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轻轻震动, 垂眸，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你呢？问我，你没想我吗？” 顾凛低声, 顺着手机那头传过来, 好像夹杂着沙沙的声音：“我很想你。” 姜伊冬闭上了眼睛, “我也很想你。” 窗外一片寂静，姜伊冬的心却无法平静，顾凛后来又说了什么，姜伊冬只是回应着好, 能听得出他已经很累了, 可姜伊冬每次说要挂断电话, 顾凛都拒绝。 “你好好待在那边，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只是这段时间会比之前更忙, 所以这段时间应该没有时间去找你了。” 姜伊冬慢吞吞嗯了一声，“我可以去找你。” “不用，我这边……不太方便, 医院味道也不好闻，你过来我妈清醒的时间也不多，她这段时间因为透析, 疼痛难忍，脾气也不太好，你过来还得忍着她的脾气。” “快过年了, 我在那边开开心心的，不用过来了。” 姜伊冬噢了一声, 想了想，还是说：“那等过段时间阿姨身体好一点我再去看她吧。” 姜伊冬不喜欢拜访病人, 去了也没有话可说，简单的寒暄和询问之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姜伊冬不喜欢这种让人冷的氛围。 不管病严重还是轻，她都不喜欢这种氛围。 顾凛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说：“晚安。” 姜伊冬：“晚安。” 挂了电话，姜伊冬躺在床上，又去翻沈九春的账号，正好看见沈九春两个小时之前发了一条新动态。 【如果继续下去一定要一个人妥协，是不是分开更好一点？】 沈九春很少会发动态，就算发动态，大部分时间也是分享生活中的有趣事情，这种感情上的事情，她虽然纠结和犹豫，但是很少会抒发出来。 何况这句话比起疑问，姜伊冬更相信是沈九春已经在心里有了决断，发出来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犹豫太久。 果然她再次刷新，沈九春已经删了动态。 姜伊冬放下了手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坐起身，从卧室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看着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天空，眼底闪过几分情绪。 喝完这杯水，她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走到门口玄关处，拿了一把车钥匙，打开门走出去。 车库停了几辆车都是姜天凯后来买的，姜伊冬没有开过，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钥匙放在哪儿。 第153章 姜天凯也从来没有避开她。 开着车驶出别墅，漆黑的夜与她的心完全不合，不知道是因为此刻的紧张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姜伊冬的手指渗出些薄汗。 开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鲁柔住院的医院，姜伊冬走下车，一路走向了顾凛说的住院部。 坐上电梯，电梯里倒映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表情，姜伊冬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寒冷让她不管是手指还是脸颊都是僵硬的。 走出电梯，姜伊冬一路走向了病房。 单人病房比从前她去看鲁柔时候住的病房要安静太多，一路走进去，从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顾凛正站在窗边，他还没睡。 时间已经是夜晚十二点半，姜伊冬拧动门把手。 太阒静的病房只要一点点声响都会被察觉到，从姜伊冬打开门，顾凛已经转回身，以为是查夜的护士，正准备，一眼看到是姜伊冬，他的表情似惊又喜。 “你……” 姜伊冬：“嘘。” 她指了指已经睡着的鲁柔，又指了指外面，比了个口型。 “出去说。” 两个人从房间走出去，门关上，顾凛已经扶着姜伊冬的脸亲了下来，他的动作太用力，气息也紊乱，姜伊冬被迫承受着，不得不靠着他才能保持站立。 他的动作太迫切，为她的到来而激动。 好一会儿，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唇，低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你过来了。” 姜伊冬抬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还有些颤抖。 除去刚认识他，姜伊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凛这个样子了，这些年他行事越发沉稳，也越来越不会在她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大部分时间他给她的感觉都是足够稳重，什么事情在他面前都能轻而易举解决。 医院走廊的灯只留了两盏，远远照着两个人的人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紧紧交缠在一起，仿若不可分割。 深冬的夜晚，没有太多暖意的走廊，远处只有越来越小的黑暗的尽处，他抱着她，力气不大，却仿佛这就是他全部的力道。 姜伊冬抬手，轻轻抚摸着顾凛的脊背，他太紧绷，紊乱的呼吸也逐渐在她身边平静下来。 “你说，你想我了。”姜伊冬双手环抱着他，软软的声音在耳边，“我想来陪陪你。” 顾凛抵着她的额头，低沉的嗓音缠绕着缱绻的情意，“我很开心。”似乎说这一遍还不够，他又说了一遍，“衡衡，我很开心。” 姜伊冬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这么沉默地陪在她身边。 坐在病房外冰冷的椅子上，顾凛握着她的手，“陪我睡一会儿吧。” 姜伊冬：“去隔壁酒店开个房间？” 顾凛：“不了，我妈醒过来没看见我会生气。” 鲁柔越痛苦，越受不了身边没有人，好像只有在自己痛苦的时候看到别人也痛苦才能减轻痛苦。 这几天顾凛就是这么被她折磨过来的。 姜伊冬跟着他一起靠着椅背，头顶在墙上，双腿伸开。 顾凛摸了摸她柔软冰凉的脸颊，“我去拿个毯子。” 从病房里抱出来一床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只是坐在他身边，姜伊冬已经能感受到她的疲惫，姜伊冬就这么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 那几乎是兵荒马乱的一年，临近毕业的后半学期，论文和答辩的事情堆积在一起，顾凛虽然没有准备考研和复试相关，但是只公司的事情就足够他费神。 医院还住着一个鲁柔，总也觉得自己不舒服，隔三岔五就要打电话过去，把正在工作的顾凛拉到医院看着她痛苦□□。 顾凛那半年把前三年积累的意气风发好像消磨干净，见姜伊冬的每一次都那么疲惫，他这样的状态，两个人也没有太多话说。 姜伊冬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她天生不具有安慰别人的能力，哪怕这个人和自己已经那么亲近。 但她知道陪伴，时常两个人只是静静坐在一起，姜伊冬修改自己的作品集，顾凛处理公司上的事情或者准备答辩。 他的论文完成得很轻松，答辩也顺利，困难的是这之外的其他事情。 鲁柔越痛苦，他受到的折磨就越多，过多的疲惫让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想其他的事情。 时间在不经意期间已经倏忽而去，没有任何停留和犹豫。 鲁柔的身体就这么逐渐衰弱下去，姜伊冬和顾凛也没有去外面旅游，一直到十月份，鲁柔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这天的天气不太好，刚下完雨，阴沉沉的，姜伊冬刚从工作室出来，她自己成立的工作室，招了几个学弟学妹进来，人员松散，工资不高，好在几个小年轻很有上进心，表现也很积极。 接到了顾凛的电话，姜伊冬一边坐上车，一边问：“今天回家吗？” 顾凛的声音很低沉，“过来一趟医院吧，我妈……可能不好了。” 姜伊冬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去了医院。 到病房，梁玟也在，姜伊冬看着鲁柔正在拉着梁玟的手说着什么，她离得远，听不太清楚，走近了顾凛。 第154章 顾凛先一步牵上了她的手，带着她到床边。 病了大半年的鲁柔身体瘦的像是皮包骨，眼睛睁不开，眼角还有些泪水，梁玟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阿姨，别担心，你别担心。” 鲁柔想到顾凛的爹，其实她已经比那个男人多活了四年。 比起担心，她更多的只有不甘心。 “你……你……” 顾凛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是经常熬夜和这段时间太辛苦留下的青影，垂眸看着她没说话。 久病床前，顾凛对她的耐心早已告罄，何况鲁柔痛苦的时候会故意折磨顾凛，顾凛只是忍着，但并不代表他甘愿。 姜伊冬最后只是轻轻喊了一声：“阿姨。” 鲁柔闭上了眼，呼吸很轻微，没继续说话。 停止呼吸是凌晨两点的事，姜伊冬和顾凛坐在病房里，过于寂静的夜，连窗外的蝉鸣都衰弱了。 整个病房还有些燥热，姜伊冬走到阳台，顾凛夜跟了过来，两个人并肩站着。 “我以为这一天……会比想象中更快到来。” 顾凛忽而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没有多少愉悦，反而怅然若失，“害怕吗？” 姜伊冬摇头，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以前我一直以为，阿姨对你还不错，至少她曾经帮你争取你家的公司……” “她只是爱她，选择了对她来说最有利的一种方式而已。” “不恨她吗？” “没什么好恨的。” “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去救她？” 鲁柔当时那个情况，如果顾凛没有全力去救她，余钱应该够他一个人生活得还可以。 “没有为什么。”顾凛垂眸，“已经那么做了。” 病房内，骤停的检测器发出长鸣，姜伊冬就要走进病房，顾凛拉住她，“我先过去，你再等一会儿。” 姜伊冬就看着他走进病房，锁上了门。 她大步走到门边，试图开门，但打不开，拍了拍门，顾凛朝她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顾凛！你开门！” 没有反应，姜伊冬皱眉抬脚踹了一脚，没踹开。 除了机械的医疗器材声音，慌乱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人说话。 鲁柔被推进了急救室，姜伊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顾凛过来开门。 “为什么把我锁在里面？” “会做噩梦。”顾凛说。 姜伊冬皱眉，“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这跟脆弱没有关系。”顾凛说，“你觉得不害怕，但是你真正看到了未必还是这么想。” “……” 姜伊冬去触碰顾凛的手指，他的手指此刻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双眼睛没有太多的情绪。 “因为你之前见过叔叔的遗体吗？” 顾凛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爸是死在我面前的。” 那天他爸突然给郭旭打电话，给他说：“我在公司等你。” 顾凛就这么去了，刚到公司楼下，那个男人就从楼顶跳了下来，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手指上，刚迸射而出的血液还是温热的，干涸和冰冷是之后的事情。 很快医院的人和派出所的人都过来了，顾凛接受了调查，还好公司有摄像头，能拍到顾凛是刚刚过来，而不是从楼上走下来，不然顾凛大概会被当作嫌疑人。 顾凛后来从鲁柔口中得知，那个男人是和她大吵一架之后出去的，具体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又为什么那么巧合的死在他面前。 回过神，他摸了摸姜伊冬的头，动作很轻，“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做噩梦。” “……” 姜伊冬噢了一声。 她问：“现在怎么样了？” 顾凛说：“抢救失败，遗体已经存放在医院，等过两天葬礼入墓。” “嗯。” 顾凛：“衡衡。” 姜伊冬握着他的手，“我在。” “我以为我会很轻松。”他说，“但是好像没有。” 姜伊冬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其实你当时会一直尽力救阿姨，只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寄托吧。” 顾凛没有再说话了。 姜伊冬看了看对面惨白的墙壁，“我听说，很多情侣因为遭遇了亲人死亡的事情，最后都分手了。” 顾凛手指嵌入她的指缝，用力到发疼，还是没有放开。 “我们不会。” “谁知道呢。”她不是喜欢唱衰歌的人，也没有太多强求的想法。 “我只有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姜伊冬就坐在他的身边，恐怕根本听不到这句话，她的心剧烈得恸了下，眼泪霎时落下。 - 葬礼因为提前准备，进行得很快，姜伊冬之后待在别墅好长一段时间，画了一幅画——《逝者》。 这幅画在这一年底重新为她打响了名号，并且让她的工作室一夕之间闯入人们的视野，因为她在前面打头阵，姜伊冬工作室的几个小朋友也各自出圈了几个作品，有了一些流量和固定粉丝群体。 第155章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哪怕一个东西只有六十分的价值，只要有几个人夸，也可以夸到八十分，如果这部作品又有一个良好的售后，那这部作品就能发挥百分之百的价值。 很快，姜伊冬的经纪人帮她接了几个画展，并且替她签约了几个活动。 如今是万事万物皆可娱乐的时代，在业内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作品火不算火，人火了才是真的火。 拿产业来类比，作品只是这个产品，也只有这个产品，它能发挥的价值就只有那些，但是人相当于品牌，人火了，就是整个品牌火了。 之后不管这个品牌出什么新品，或者说不管人们需要什么产品，只要品牌有，就会有人买。 姜伊冬先是出席了一个果茶品牌的发布会，之后受邀上了一个综艺。 很快因为她的长相和脾气出圈。 她红了。 姜伊冬后知后觉，在一次和沈九春出去吃饭没有戴口罩和帽子伪装被路人拍下来，一夜之间上了热搜之后，就连沈九春都感慨，“虽然我一直觉得你的长相确实漂亮到可以当明星，但是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看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年就这么过去，顾凛这一年跟着姜伊冬一起去伊莎过年。 姜天凯没有以前那么强烈反对，饭桌上和顾凛偶尔聊两句，两个人到现在虽然事业没有多少重合的地方，不过姜天凯有意，顾凛也不是完全聊不起来的人，所以两个人反而是饭桌上聊得最愉快的。 姜伊冬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走了。” 姜天凯：“再坐一会儿，你现在比我还忙，给你打电话转到你助理那儿，我见你一面还得提前跟你预约是吧？” 姜伊冬：“你知道就好，我现在身价高了，下次让我回家先把出场费打在我卡上。” 姜天凯：“……孽女！” “你的语言还能再贫瘠一点吗？除了这句话想不到别的了？” 顾凛忍笑，拉了拉姜伊冬的手，示意她再陪自己坐坐。 姜伊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又不知道你们聊什么，也听不懂，你又不是没剋见过我，以前在你眼前多晃两眼你都嫌弃，现在……” 姜天凯指着她手指点了点，“迟早被你气死。” “看你还能生气，这么生龙活虎，至少再活二三十年没问题。” 姜天凯：“……” 吃过饭，姜伊冬和顾凛回到房间。 姜伊冬问：“你现在每天都把lucky留在家里不带去公司吗？” 顾凛：“公司那边现在没人照顾，而且……” 他好像低声说了什么，但姜伊冬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顾凛说：“没什么。” 他姿态闲适，目光落在姜伊冬白净的脸上，“想不想我？” 姜伊冬张口：“我们天天见，还要怎么想？” 顾凛：“最近在计划什么，都没怎么见你笑过。” 姜伊冬：“工作室要换个logo，所以最近我们工作室的人都在设计logo，但是每一个都不满意。” “要不要我帮你？” “你帮我？” “嗯，亲我一下，我帮你出主意。” 姜伊冬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在我身上做生意？” 顾凛低头，“你最近好忙。” “……”姜伊冬凑近他，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男人的手比她撤退的动作更快一步，被他摁着脖颈贴近，姜伊冬想咬，张口顾凛的舌就已经闯了进来，随后是呼吸的掠夺，不断吮吸和交换彼此的津唾，他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好像她的思考也被他掠夺。 手指被顾凛的手指嵌入摁在床上，她的身体被他压着，四目相对，他的唇移到她的眼角，轻轻的舔舐。 …… 早上醒过来，姜伊冬伸手摸到了温热的体温，终于想起来昨天的事——脑海中只有闪过的片段，她抬手就把枕头捂在了顾凛的脸上。 一只大手捏着枕头往下挪了下，睁开了眼，“这么早就开始谋杀亲夫？” “你昨天……” “嗯，昨天衡衡表现很好。”男人脸上都是餍足的笑，眉眼轻松，靠着床头坐下，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裸//露着坚实有力的胸膛，说着恬不知耻的话，“我很喜欢。” 姜伊冬拿起另一个抱枕砸他身上，“你还有脸说？” “每次你这么羞涩，我都觉得我们跟刚在一起一样。”顾凛笑着，捏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每次都是新的惊喜。” “……” 姜伊冬另一只手把自己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梳到后面，嘴硬道：“那还是你技术不好，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生气！” “原来是我没伺候好……那我们再试试？这次我一定好、好、伺、候。”后面几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 他说着就又要压下来，姜伊冬挣扎：“对不起。” 顾凛懒洋洋挑眉，“嗯？” “我……” 顾凛就盯着她，等着她下一句，好像真的她说出下一句话他不满意，顾凛就会拉着她再来一次。 在这儿睡到下午起床，姜伊冬都不知道姜天凯脸色会有多难看——她一个人倒是可以不在乎姜天凯的脸色，但是跟着顾凛一起，也不知道姜天凯会说什么。 第156章 姜伊冬闭着眼，说：“我很喜欢，真的，你放开我吧。” 顾凛似笑非笑地瞅她。 姜伊冬睁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我都说很喜欢了，你还想怎么样？”她不满，秀气的眉毛蹙着，“下去，要起床了。” 这次顾凛没再挡着，姜伊冬伸手一推，他就顺势翻身躺在了床上。 姜伊冬立刻坐起身穿衣服。 顾凛就靠着床头看她换衣服，在姜伊冬涂护肤品的时候伸手戳戳她的腰。 “你干嘛！” “喜欢你，爱你。” “……” 幼稚的男人！ 全部衣服穿好了，她准备从卧室走出去，回头，笑眯眯说：“说我忙，明明是你自己……你不会是专门为了这次吃药所以才这么激动——” 一边说一边拉开门，姜明诩就站在门口，眨了眨自己萌萌的大眼睛，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四目相对，相互沉默了几秒，他开口问：“姜冬天，顾哥哥为什么要吃药？他生病了吗？” 姜伊冬闭上嘴。 顾凛愉悦地笑出声。 - 一年过去，很快又到了冬末。 顾凛比之前更忙了，姜伊冬有时候半夜回到房间，顾凛还没回来，他最近总是很忙。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姜伊冬还是没有看到顾凛。 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姜伊冬之前没有想到顾凛居然会半夜不回家，所以晚上睡觉之前和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压根不会想起来要去打电话。 没看到顾凛回来，姜伊冬从冰箱一边拿酸奶一边坐在凳子上打电话。 “……” 电话响了一分钟之后传来机械的女声，姜伊冬皱眉又打了一个电话。 “……” 还是没人接。 喝了酸奶，姜伊冬换了身衣服先去工作室逛了一圈，跟同事打了招呼，拿了东西又开车去了顾凛的公司。 “……” 公司员工一看到姜伊冬，立刻屏住呼吸看向顾凛的办公室。 姜伊冬去办公室看了一眼，没人。 顾凛的秘书在，姜伊冬去敲了门。 “进来。” 秘书是一个已经毕业五六年的毕业生，姓陈，女强人，还没结婚，但是有男朋友了，顾凛给的工资很高，她干的也很尽职尽责。 “……是你？”陈秘书皱眉，“老板今天没过来。” 姜伊冬点头，“他也不在家。” 陈秘书想了想，说：“老板最近不经常在公司，现在公司的运转已经步入正轨，除了重要的文件，他基本不怎么过来了。” “……” 如果她没记错，顾凛最近每天早上都会带着lucky离开，说是去公司。 第51章 小寒 51/ “最近公司不忙吗？” “忙都是下面的人的事, 他的事……我也不清楚。” 陈秘书说得简略，“之前我提议过让他找个生活助理，但是他嫌麻烦, 所以没要。” 姜伊冬点了下头。 她压根不知道生活助理这事儿。 可见姜天凯看似学了有钱人的生活, 但也没怎么学到位, 不然就算她没有，姜明诩这么小肯定需要。 从办公室走出来，姜伊冬看了一眼手机，顾凛拨了电话进来。 “在哪儿？” “……刚准备去公司。” “你昨天没回家？” “嗯。” “……” 姜伊冬等着他继续说理由, 等了半天没等到。 顾凛问：“你现在不在家吗？” 姜伊冬：“我在公司。” “你等我一会儿。” 顾凛的一会儿是半小时, 姜伊冬在办公室安静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顾凛，他身上穿着一件有些褶皱的白衬衫——看起来没有那么整洁，但是意外有些颓靡的美感。 单手搭着外套, 走进来随手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到姜伊冬身后，从椅子后面抱住她, “怎么今天过来公司了？” 姜伊冬：“你昨天没回家。” “嗯，有点事儿。” “你秘书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在公司，但是你每天早出晚归跟之前上班一样, 到底是什么事？” 顾凛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最近是在忙别的事情，但是快好了……你再等等？” 姜伊冬噢了一声。 顾凛挑眉：“不继续问了？” 姜伊冬垂眸, “我不喜欢听到谎言，与其问出口你撒谎, 不如我不问，反正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至于你能不能瞒住……” “没有瞒着你, 但是惊喜要是提前告诉你，岂不是一点都不惊喜了？” “噢，好吧。” 姜伊冬没有追究，顾凛问：“不生气？” 姜伊冬转过身，整个人被顾凛圈在办公桌和椅子里面，眨了眨眼睛，“你很希望我生气？” 顾凛摸了摸她的头，“我不喜欢你生气，不过你要是因为我不回家生气，我可能会……有点高兴？” “……”姜伊冬翻白眼，“你好扭曲啊。” 顾凛低笑出声。 第157章 “既然知道你不是失踪，我就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就要走，顾凛单手握着她的脑袋，心情愉悦地吻了下去。 “唔……” 他好像真的很高兴，姜伊冬原本想挣扎，手指也渐渐圈住了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 - 从公司离开，姜伊冬还想问什么，又没想起来，直到重新回到家，她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 抬手给他打电话，“顾凛，lucky呢？” 顾凛皱眉想了一下，恍然，“昨天去办了点别的事，lucky让周彦希先帮我照顾了。” 姜伊冬噢了一声，“现在还在周彦希那儿吗？” 顾凛：“别担心，我晚上带回去。” “好。” 但是还没到顾凛下班回来，姜伊冬就先接到了周彦希的电话。 “……喂？” “……”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又问：“是姜伊冬吗？” 姜伊冬：“你知道我的电话不知道我是谁？” “……”周彦希哽了一下，说，“昨天顾凛的猫落我这儿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你过来找一下吧，我这房子现在臭死了！你快过来带走！” 姜伊冬皱眉：“他说让你帮忙照顾。” 周彦希啊了一声，“我忘了，反正你赶紧过来带走！给我速速带走！” “……” 姜伊冬噢了一声，“发个定位，我现在去接。” 周彦希立刻甩了一个定位过来，姜伊冬开车去接。 到了地点，姜伊冬看见周彦希和另一个女孩正在看着猫，猫被用人抱着。 “我来了，猫我带走了。” “噢，行。” 周彦希先愣了一下，很快说：“□□星，好久不见。” 姜伊冬不理会他的揶揄，“走了。” “诶……你还真是来接猫的，现在忙到连聊天时间都没有？” 姜伊冬：“我和你……好像没什么需要叙旧的吧？” 周彦希无语，不过还是带着身边的女孩走近：“这我女朋友，云慕。” “……你女朋友？”姜伊冬端详了找个女孩儿一会儿，笑着反问了句。 周彦希一听她这句话就不舒服，哼了一声，“就是我女朋友，你怎么着？” “有点意外。”姜伊冬一点不客气，“年纪轻轻居然眼神不好。” 没有点名，也没具体说是哪个人。 周彦希刚要说话，被云慕拉住了。 女孩有一张年轻漂亮的脸，不如姜伊冬娇艳，也没有记忆中那个人清丽，但已经是好颜色，站在周彦希身边不显得过分局促，如果不是眼里的企图太明显，姜伊冬不会这么快注意到她。 但她无疑将自己的长相发挥得很好，知道什么样的妆容和什么样的穿搭最适合自己，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会让人——尤其是让男人最心软。 云慕浅笑了一下，“姜女士。” 姜伊冬朝她点了下头，嗓音是天生的软糯，说出的话却足够冷酷，“擦亮眼睛，有些人……你费尽全力也攀不上。” 云慕微微一笑，“谢谢姜女士提醒，我会谨记的。” 姜伊冬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没那么好心，对这种女孩也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只不过想起了沈九春之前的话。 ——“你好像一直都知道想要什么。” 姜伊冬想，其实她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面前这个女孩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只不过年纪太轻，目的都写在脸上了，看得出的人会觉得没意思或者直接厌恶目的性这么强的人；看不出的人则会短暂被迷惑。 但是用感情为依托点去企划，给出的东西只有美貌和才能——这可不是什么平等交换。 姜伊冬转身就要走，云慕又开口：“姜女士，有句话我想和你单独说。” 姜伊冬顿住，回头。 云慕拍了拍周彦希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很快周彦希瞪了姜伊冬一眼，“警告你，最好别欺负我女朋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 姜伊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很快只剩下云慕和姜伊冬两个人，云慕还是笑着问：“能不能问一下，姜小姐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姜伊冬：“……”她现在不觉得周彦希眼光不好了，应该是面前的人眼光不好，有目的有手段，却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把目光放在周彦希身上，“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怎么做？” “……我以为。”她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姜伊冬说，“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件事，那很遗憾，我要走了。” “欸，我用一个秘密来换吧。” “你的秘密不值钱。” “不是我的。”云慕吐了一口气，有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是你男朋友的。” 眼前的人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 姜伊冬眉梢不动，“说说看。”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养的这只猫，大概你男朋友真的很喜欢你……不过，我很意外，你看起来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他的样子，按理说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云慕先是铺垫了一堆。 第158章 姜伊冬很没耐心地打断，“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说话拐弯抹角，我劝你在没有修炼到收敛你脸上的野心之前也不要说话这么七拐八绕，让人看了就没什么欲望了。” 云慕：“……”她微微笑笑，“多谢姜女士提醒。” 下一句，她直接开口说：“你男朋友对猫过敏，你不知道吗？” “……” - 顾凛这天晚上回到家，灯是关着的，他换了鞋，打开了客厅的灯，转头就看见姜伊冬抱着抱枕坐在阳台的吊椅上。 “你没睡着，怎么不开灯？” “我把lucky送给九九了。” 顾凛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这么突然？你都养了一年了，怎么突然送给沈九春了？她如果想养，可以自己去买一只。” “我不想养了。”姜伊冬说，“没事。” 顾凛脱了外套挂在木衣架上，“怎么了？不高兴？” 姜伊冬转头看着窗外，“嗯，不高兴。” “那……再把猫抱回来？” 姜伊冬的声音轻幽，“顾凛，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凛走到她身边，“知道了什么？” “你别装傻。” 顾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姜伊冬瞪着他的眼睛是红的，顾凛顿时心口一震，“衡衡……” “你说话。”姜伊冬说，“我真的很烦你这样。” “我……对猫过敏。”顾凛说，“但是……我没想要骗你，只不过不太严重，而且我一直有吃药，没什么影响。” “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重要吗？你做了才会有人告诉我，你要是没有瞒着我，什么事情需要别人告诉我？” 姜伊冬仰着头，“还是说，顾凛，我在你看来……这么蛮不讲理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没有那么体贴，但也不是顾凛的麻烦，何况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有什么事应该提前说的。 “没有。”顾凛低头亲着她的额头，寸寸往下，“是我想让你开心一点，我过敏没什么太严重的反应，大部分长毛的动物我都过敏，但是不严重。” “为什么呢？”姜伊冬闭了闭眼，“你说你想让我开心，但是难道开心只是我一个人的，你和我在一起你没有开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时你不高兴，又刚因为工作的事和人吵架，而且养只猫也好，你照顾得很好不是吗？” “那你呢？”姜伊冬睁开眼，“你不能照顾他，你把他扔给了谁？” “我……” “抱歉，我是让前台的何琳照顾的，她家里也有两只猫，所以她会照顾……” 姜伊冬推开他，站起身，“那你告诉我，猫你可以让别人照顾，以后我们的孩子呢？你也准备扔给别人照顾？还是你本来跟我就只想谈恋爱，从来没有想过结婚，更没想过有孩子？！” “我不是……孩子和猫怎么能一样呢？” “孩子和猫是不一样，但是我把他接回来本来就是当作孩子照顾的！” “……” 姜伊冬转身，吐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不定，眼泪再忍不住。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顾凛拉住她，“你先冷静一下，过年的时候我想告诉你的，但是看你那么高兴我……” 姜伊冬只觉得累，“开始就是假的，你根本不喜欢猫也不想要，为什么要一开始就撒谎？” “之前那件事也就算了，这件事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是不是在你看来，只要你开口隐瞒了，之后的每一天都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顾凛没否认，“累了先休息吧，我们明天早上醒过来再说，好不好？” 姜伊冬：“我不想说这件事了，lucky我已经给九九了，以后我想去看它会去九九的公寓。” 顾凛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我抱你回去。” “不用——”没等她说，顾凛已经打横抱起她往我是走去。 -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顾凛还在床上，姜伊冬换了衣服走出卧室，手机上是云慕萧琮发过来的消息。 “给我介绍对象？”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她让我帮她指条明路，我认识的花花大少就你一个，而且你还心理变态，那么懂怎么拆散人家小情侣，应该也知道怎么攻心为上吧？” 萧琮：“……” “什么意思？” 姜伊冬：“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小姑娘想要的不是你，我说她有任何问题都能来问你，你是海城土著，还了解各个家族的情况，正好她马上就要去大学——给她出个主意吧。” “你朋友？”萧琮嗓音含笑，“不像啊，姜小姐交际很广泛嘛。”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巧合认识的，挺有意思一女孩，你试试呗，说不定……她以后肯定把你当恩人。” 萧琮好笑，“你真不怕她把我吃了。”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想要什么，她还能吃了你？” “好吧，既然是你说的，我就帮了，其他人我可不费这功夫，真是闲得慌。” 第159章 姜伊冬笑了笑，“你的生活就是太无聊了，所以才发神经去拆散人家小情侣，这不，乐子来了，你的一身武艺用在无辜的人身上多无趣。” 萧琮轻啧了一声，真觉得牙疼，“看来你知道的事儿不少啊，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其实吧，这也不能全怪我，他们要真固若金汤，也不会被我这么容易就趁虚而入了。” “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说谁是苍蝇呢？” - 顾凛醒过来，姜伊冬已经不在卧室，走出房间，看到冰箱上面的便利贴。 【去工作室了，别打电话。】 对着便签看了一会儿，顾凛的眼眸深了深，手头上的事还没解决完，没有时间思考太多，这边又来了电话。 “周彦希？” 从电话里传来了周彦希暴跳如雷的声音，“她到底跟我女朋友说什么了？之前好好的，她就来了一次！一次！我女朋友立刻要跟我分手！” 顾凛：“……”他摁了摁眉心，“迟早的事，跟衡衡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迟早的事？就是因为她！慕慕跟你女朋友聊完当天晚上就给我发过来了消息说要分手！你还说不是因为你女朋友？” 顾凛：“这不是你自己留不住人吗？” “草……” 周彦希气到半死，“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告诉姜伊冬你对猫过敏？” 顾凛嗓音淡淡，“迟了，我还没问你，你女朋友是怎么知道我对猫毛过敏的？” “……”周彦希打哈哈，“这个……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可能是你跟我说的时候她不小心听到了吧……” “……” 顾凛冷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算是知道谁告诉姜伊冬了，但那女孩顾凛还算欣赏，何况这事姜伊冬确实说的对，他如果没有最开始就隐瞒，更谈不上坦白这件事。 不过…… - 从工作室出来，姜伊冬看到了停在前面的车，车上已经贴了一张罚单，姜伊冬走近。 “我今天是开车过来的。” 顾凛摸了摸她的脸：“这么生气？” 姜伊冬问：“如果是我，如果今天是我做了这件事，你会生气吗？” 顾凛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深沉，“抱歉。” “你不想让我难过，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从最开始不养，最多只是失落几天，但是养了一年多再送出去，比一开始就养要更难过？” 顾凛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是我不好，嗯？” “我不知道了，顾凛，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能继续这么下去，我很怀疑，你说我不懂喜欢，但是我现在觉得，你所谓的喜欢，更像是一种自我欺骗，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姜伊冬闭上眼，说出这段话整个过程都很平静，“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我不愿意。” “为什么？” “你所谓的冷静，是觉得现在跟我说分手我不同意，所以想等几天之后再跟我说，你已经冷静过了还是想分手。” “但我不想分手，衡衡，我不愿意。”顾凛低声，“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分手。” “你还真是了解我。”姜伊冬冷笑了一声。 顾凛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温柔地摩擦着，“衡衡，我不同意分手。” “你可以冷战，但是分手我不愿意。” “那好，你送我去九九那儿。” 顾凛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带你回家。” “我说我要去九九那儿。” “分居不可能。” “……” - 回到家，姜伊冬直接走进房间休息，顾凛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眸暗了暗。 姜伊冬正在看自己之前的作品集，今年的学校申报又开始，导师再次给姜伊冬发过来了消息，问她有没有意向。 姜伊冬的作品不愁卖之后，和导师的联系也没断。 如今她的画已经是拍卖会的宠儿，频频卖出高价，之前卖出去的作品更是水涨船高。 “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姜伊冬发了消息，门口传来敲门声。 “饭做好放在桌子上了，你出来吃点东西。” 姜伊冬没动，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上的消息。 顾凛打开门走了进来，到她身边，姜伊冬合上了电脑。 “走吧，去吃饭。” 顾凛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会儿，移开目光，嘴角勾起笑，“好。” 她没太多情绪，争执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顾凛只要想一想就知道—— 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姜伊冬犹豫的时间也会越长。 顾凛和她一起吃过饭，看着姜伊冬吃过饭又要回房间，他拉了下姜伊冬的手，姜伊冬回头要甩开手，紧接着就是眼底放大的男人的俊脸。 “你——” “给你做了饭，要个奖励。” 伴随着他的话音，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唇。 只有已经紊乱的呼吸喷洒在姜伊冬的耳边，好像面前的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而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任何变化，这种太过熟悉的感觉让她的手指颤抖，脚趾绷直。 第160章 姜伊冬闭上眼，神经都紧张起来。 姜伊冬的声音还有些缠绵已久的沙哑，“顾凛你没有羞耻心吗？” “如果不要羞耻心能让你不再生气，我可以不要。” “……”姜伊冬撇开脸，“你早就没有了。” 顾凛嗯了声，嗓音温柔低沉而蛊人，“那我想再亲一会儿。” 姜伊冬就眼睁睁看着他又低头亲下来。 “……” 被他的舌长驱直入，没有抵抗的能力，姜伊冬张口去咬他的嘴唇，铁锈味很快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蔓延。 像是为了惩罚，姜伊冬感觉他的呼吸声更重了，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抱着她放在餐桌上，吮吸她的唇，手指在她的背上缓慢摩挲，熟练地解开了她穿在短袖下的bra。 “不……我不要……” 姜伊冬伸手推他，“我不要，顾凛，你住手……” “宝贝儿，我不喜欢听你说不要……”他的嗓音低哑而缠绵，“我不喜欢你对我冷冰冰的样子。” 姜伊冬抬腿，又被顾凛拉着搭在他的腰上，“滚……” 太大的力量差距在两个人之间横亘，何况她的身体早就已经熟悉了他的挑//引。 姜伊冬的眼角溢出一滴泪，很快被顾凛的舌尖舔过。 “我想让你开心，宝贝儿，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我来让你快乐，宝贝儿。” 他蹲下身，姜伊冬盯着天花板摇摇晃晃的灯，在他的唇下再次落下了泪。 “衡衡，我不想失去你——我爱你。” 第52章 小寒 52/ 没过两天, 姜伊冬接到了萧琮的电话。 “出来吃饭么？” 姜伊冬意外，萧琮很少会突然联系她。 “什么事儿？” 萧琮：“我的小徒弟想亲自感谢你，但是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 所以让我帮忙联系你。” 姜伊冬挑眉, “没听说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儿啊。” “你出来我们再说。” 姜伊冬噢了一声, “那你们过来接我吧，我现在在工作室。” 萧琮：“得咧！” 姜伊冬合上笔记本，撑着脸发了一会儿呆，很快萧琮来了电话。 她直接挂断, 走了出去。 坐上车, 姜伊冬：“你的车这么骚包……不少小姑娘喜欢吧？” 萧琮：“那可不, 请美女吃饭我都用这车。” 姜伊冬：“她呢？” “现在准备去接呢。” “……我还以为你们在一块，现在才想起来我。” 萧琮：“她在学校，刚开学没多久。”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穿着简单, 但依然掩饰不住娇艳的姜伊冬，“最近生活挺滋润啊，看着比四年前看见你还年轻了。” “我现在也很年轻。”姜伊冬无语, “不会说话就闭嘴。” 萧琮轻啧，“可惜了哥哥我，这么一把年纪, 还没找到女朋友。” 姜伊冬：“……”她语气玩味，“我看你现在和她相处得不错啊，没想过？” “我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必呢。” 姜伊冬撑着下巴看窗外，“但我还真不知道海城有哪些人婚姻是可以自己做主, 还能让她看上的。” “你是接触的人太少了，国内年收入过亿的家庭至少五百万, 这五百万，至少一百万在海城，圈子多，而且杂，咱们这还算干净的，我家虽然有点根基，不过也不出名。” “你不知道那小姑娘在哪个大学吧？” “不知道啊。” “那就对了，玉霖知道吗？” 姜伊冬沉默了一下，她还真知道，因为之前玉霖请她去学院做讲座，但是她不知道要对一群富二代富三代说什么，所以就没去。 “懂了吗？” “懂什么？” “你知道她的机会是怎么来的吗？” “能进玉霖，她条件应该不算差吧。” 萧琮低头小声笑了一瞬，“那你就错了，听说是一个股东的朋友在做田野调查，所以和她签了协议，这四年，她相当于是带薪上班，学杂费都是对方全权负责，最后还能拿到毕业证，不过玉霖的毕业证嘛……在海城找工作基本没多少含金量就是了，她要是能抓住机会申请国外的知名大学再回来，大概离开了学校出去也能算混的不错了。但她能不能出得起出国留学的费用……还真不好说。” “噢，听起来也算不错。”姜伊冬说，“工资多少？” “一个月一万。” “……”姜伊冬顿了一下，“不算少。” 不需要出学费和其余杂费，只生活来看，一万基本可以活得挺不错了。如果不是这样的环境，这一万她可以活得很滋润。但是进这样的学校，别说一个月赚一万，从那些学生手里随便漏出一点钱都不止一万了。 何况各方面交际的应酬，互送礼物，甚至随便买一件衣服都可能不止一万了。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数字。 玉霖的学杂费一年四十万，这协议是她自己签的，不亏，但是真要说赚——看过了这种荣华，真能沉下心去过自己的小康日子吗？ 第161章 “对方很了解，也很懂得她的心理。” “是喽，你懂的嘛，小姑娘……嗐，跟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总之你只需要知道，她会成功。” 姜伊冬噢了一声，兴致缺缺，“比起她的事，我更想知道是谁的主意。” 萧琮耸肩，“我也不知道。” 姜伊冬不相信。 萧琮：“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说啊。” 到了学校，萧琮接上了云慕上车，云慕朝她打了招呼，一块去了唐记。 手机一直在震动，姜伊冬看到是顾凛拨电话进来。 接起，顾凛说：“在哪儿？” 姜伊冬：“和朋友出去吃饭。” 顾凛：“我不能去吗？” 姜伊冬：“你不方便。” “……”顾凛笑了一声，“萧琮？” 姜伊冬：“你知道了还要问？” “我不喜欢你和他一起吃饭。” “你既然知道我和他一起吃饭，就应该知道，不是我和他两个人。” “我回到家你不在。” 这话说得委屈巴巴的。 “……”姜伊冬顿了一下，“我吃过饭回去。” 这边吃过饭，姜伊冬拒绝了萧琮送她回去，准备打车，看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车。 “……” 她看过去，在川流不息中，和坐在驾驶座里降下车窗里的人久久对望。 车缓缓行驶，在尽头拐弯后，回到姜伊冬面前停下。 坐上车，姜伊冬：“过来多久了？” 顾凛：“没多久。”他嗓音淡淡，“吃饱了吗？” “嗯。”姜伊冬反问，“你吃过了吗？” 顾凛：“没，陪我去吃？” 疑问的语调，但是他没有让姜伊冬回答的余地。 车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来，姜伊冬拉开车门准备下去，被顾凛顷身摁着头亲了下去。 “你最近太冷淡了……衡衡，我不喜欢……” 灼热的唇息喷洒在姜伊冬的脸上，呢喃的话语随着他的温度一起贴近她的耳朵。 “回应我……宝贝儿。” 亲了好一会儿，顾凛终于松开她。 两个人一起进去，顾凛翻着菜单，仿佛随口说：“最近爸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 “叔叔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他有些不经意间提起，“你对结婚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 他姿态内敛，目光虽然落在菜单上，但是已经有一分钟不曾翻动，“你的工作室基本步入正轨，最近其他的安排多吗？” 姜伊冬单手支着下巴，“我已经告诉经纪人少给我接其他的工作了，没什么意思。” “嗯。” 姜伊冬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想了想，又说：“我爸上次是找我说过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这事儿，不过我才刚毕业……还是你想？” “如果我说是呢？” 突然被身后的钢琴声打断，紧接着两个人的目光被身后的阵仗吸引。 一个年轻的男士单膝下跪，对自己面前的女孩说：“宝贝，嫁给我吧，我会永远爱你！” “……” 周围是一阵起哄声。 姜伊冬撑着脸看着，女孩明显涨红的脸，轻啧了一声，“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求婚，万一求婚失败，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凛脸上染了笑，“敢在这种情况下求婚，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谁知道呢，也许女生答应他，也不完全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一时间下不来台。” “你呢？” “什么？” “你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仪式？” 姜伊冬思考了一会儿，瘪嘴：“没想过。” 顾凛继续翻动菜单，眼眸的深沉情绪被敛在眼底，“点菜吧。” - 就这么很长一段时间，姜伊冬和顾凛还是各自睡在各自的房间，除了做//，其他时候两个人虽然聊天，但因为姜伊冬的不太理睬，话题总是中断。 顾凛还是忙，姜伊冬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只是忽然有一天下午，顾凛过来接她，开了从前的那辆黑色车。 姜伊冬对着这辆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上前。 顾凛低声：“刚刚在想什么？怎么看了好一会儿才过来？” 姜伊冬：“这辆车……好长时间没见了。” 顾凛低声笑了一下，“上车。” 姜伊冬不疑有他，坐上车。 没有开向公寓，也没有开向别墅，车一路开向城南，姜伊冬看向顾凛，“在外面吃饭吗？” 大部分时候，只要顾凛不是特别忙，他都会自己做饭，姜伊冬也习惯了。 顾凛神秘地笑了一下，“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明显卖关子的样子，姜伊冬懒得继续看，看着车窗上他英俊的侧脸。 车开了半个小时到了一个别墅前，姜伊冬转回头，顾凛已经开车走下去，随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姜大小姐，欢迎光临，我们的家。” 姜伊冬心里意外，面上只是淡淡挑眉，“你什么时候买的？” 第162章 顾凛微微一笑，没作答。 姜伊冬跟着他到门口先录指纹，门口的紫光檀木牌上刻着三个字：夜归湾。 随后走进花园，如今已经是九月，姜伊冬看到了秋千和帐篷，还有一个小温室。 别墅的装修基本遵循了姜伊冬喜欢的设计风格，顾凛光是和设计师磨设计稿，就画了一个月的时间，反复修改，还参考了不少姜伊冬喜欢的画家的风格。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准备的？” 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姜伊冬心脏震动，手指也忍不住蜷缩，抿了抿唇。 难怪这段时间顾凛每天都不在家，心情也不错，之前只知道不是公司的事，但怎么也没想到…… “还没结束，姜大小姐。”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走进别墅，装修风格虽然简单，以姜伊冬的审美来看，也挺不错。 餐桌上摆着一个蛋糕，走近看到上面的文字。 ——“fall in love five year” 五年啊，姜伊冬失神一瞬，回头，顾凛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衡衡，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你一个盛大的，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求婚仪式，不过上次看你对众人所知的嗤之以鼻，想了想，你大概不喜欢这样的求婚仪式。 ”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五年，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五年，我希望未来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以后的每一个五年，我希望都和你一起度过。” 姜伊冬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么令顾凛心动，她眼中泫然的泪水，她被薄红染上的脸颊，都在昭告着她不是无动于衷的人。 顾凛牵过她的手，打开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衡衡，如果让我想一想，什么是家，我想，那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姜伊冬心口的震动无法用言语言说，手指颤抖着，蜷缩了起来。 “准备了很久吗？” “装修需要的时间多一点，而且怕结果不满意，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盯着，其他也没什么。” 姜伊冬没有盯过装修，她之前只负责出设计，装修都是让姜天凯的人去办，但不代表她不知道盯着装修有多辛苦。 难怪这段时间顾凛经常不在公司，还要早出晚归。 “你喜欢吗？” “我……”姜伊冬的心在这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最后，她点头，“我很喜欢。” 顾凛就站起身抱着她吻了下来。 …… 他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力道大得让姜伊冬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向云端，又在下个瞬间被他狠狠拉到地面。 不断反复折磨她的神经，到最后，被顾凛逼着说话，他太激动，姜伊冬承受不住，只觉得脑袋好像瞬间就炸开了。 她不断地扭动着身体，试图逃开，但永远都逃不出顾凛的掌控。 “顾凛……” 她几乎是求饶一般地呜咽着喊他的名字，反手拽着床单，原本光洁平整的床单立刻狼狈一片，他始终强势的力道，和兴奋的情绪，让姜伊冬觉得自己会被他拉着缠绵到死。 “不……” “我要你……衡衡，除了你，没有人有办法填补我……除了你……” 他又辗转吻上她的下颌，寸寸上移到她的眉眼，轻吻，濡湿的触感让姜伊冬颤抖不已。 “我只要你……衡衡，我只要你……” …… 再次醒过来，窗外已经是一片昏暗，男人正陷坐在藤编椅里，阳台不太明亮的橘色灯拉长了他的身影，身上的衬衫没有如往常一样一本正经扣到头，散开了两个扣子为他凭添几分性感和慵懒。 她躺在床上，坐起身。 长发散在身后，顾凛闻声望过去，只觉得她眼中明亮温柔如水，脸上薄红有些娇媚温存后的媚态，哑着声：“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顾凛放下手里的书走近，大掌拂过她的长发，“饿了么？去给你拿吃的？” 姜伊冬摇头，“不饿，不想吃。” “抱歉，让你太累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嗯？” “……”姜伊冬挥开他的手，“每次你都这么说。” 顾凛低低笑了两声，“宝贝儿，你太可人。” “现在几点了？” “晚八点过一点。” “噢。”姜伊冬就这么懒洋洋躺在床上，“你很着急结婚吗？” 顾凛似笑非笑：“你不愿意？” “有点早，我才毕业。” “那我们先订婚。” 顾凛没有强求，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姜伊冬的长发，“好不好？” 姜伊冬点头，“可以啊。” 她也不是真的抗拒和顾凛结婚，只是确实太早了，总觉得……结婚就会变得不一样。 - 姜天凯很快就知道了两个人要订婚的消息，一通电话让姜伊冬回家。 “你就这么轻易就同意和那小子在一起了？” “不是你上次说如果我们毕业还在一起，你就同意我们结婚的吗？” “……”姜天凯气得不行，“我是说同意了，但是那是在你们提前告诉我的情况下！你是觉得你结婚不需要我出席，还是你一分钱都不准备从我这儿拿？” 第163章 “你要给就给，不给就算了。”姜伊冬说，“这几年我和顾凛在一起他也没让我饿着。” “你……你是想气死我！” 姜伊冬抱胸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老头，你天天生气，高血压也注意一点，我这就是通知你，也没想要你同意。” “……”从姜天凯的嘴中传出重重一声哼。 “老头，我看你和他平时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他是后辈，我作为长辈当然欣赏，他作为女婿……衡衡，我不喜欢你身边的人是那么复杂的男人。” “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介意。” “但是衡衡，他比你更迫切想和你在一起，也会比其他人控制欲更强。”姜天凯说得清楚，“你和他在一起，他对你越好，以后你想要的和他想要的有冲突，他就会越不能忍。” “老头，我不想考虑那么多，至少这几年，他让我难过的次数没有让我开心的次数多。” - 和沈九春提起这件事，沈九春是这么说的：“也可以，反正你们还年轻，先试婚——算了，都同居那么长时间了，大概也不会有太多其他的矛盾会比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更多。” 姜伊冬想了想，还是问：“你和陆良呢？我的订婚仪式大概过段时间，到时候你们俩的请帖是分开发还是一起发？” 沈九春：“分开发吧。” 姜伊冬：“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沈九春：“……算是有吧。” “算了，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姜伊冬说，“你到时候来了再说。” 沈九春：“没问题。” 她眨了眨眼，“说起来……我挺惊讶的，他这么早就和你求婚，他的事业现在怎么说，越来越好了吧，追他的人肯定不少，他居然没想过再等等。” 姜伊冬盯着她。 沈九春打了个哈哈，“抱歉了，是我多嘴。” “不过，我还真挺好奇，你和顾凛到现在，见过有喜欢他的人在你面前出现过吗？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没有啊。”姜伊冬仔细想了想，“如果那个女生算的话，也算一个。” “你不是说梁家的千金对他没意思吗？” “他是这么说的。” “行吧。”沈九春说，“听起来还真舒心啊。” 姜伊冬耸肩。 “你上次说申请国外的学校，申请了吗？” “提交了，那边能不能录取就不知道了。” “你告诉顾凛了吗？” “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录取呢，到时候再说吧。” “……”沈九春说，“你怕他不让你去？” 姜伊冬摇头，“不会。” “真的？” “……” 姜伊冬其实不知道，不过顾凛也不是那种自己工作了就不让女人出去工作的人。 沈九春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同一个城市和异国恋可不一样，就算是订婚了，你怎么知道他在这边具体什么情况，又或者……就算他能抵抗得住诱惑，你们之间的不稳定因素也太多了，很容易出现矛盾。” “就像你和陆良？” 沈九春摇头，“不一样。” 姜伊冬顿了一下，“我在想……” “没事，反正offer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 offer比想象中来的快多了，姜伊冬拿着offer坐在沈九春面前，“你说……我要怎么告诉他？” “……”沈九春匪夷所思道，“你问我？” 她瞪圆了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没说错吧？” “你不是……有经验吗？” “我有什么经验？你是说分手的经验？” “……” 姜伊冬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算了，我先跟他说吧。” 回到夜归渡，顾凛已经到家做饭，姜伊冬坐下，看着顾凛，说：“我申请到了国外学校，今年九月份入学。” 顾凛风度翩翩，脱下了围裙，走到姜伊冬身边，“嗯。” “嗯？” “怎么了？”顾凛轻笑，“拿到offer不开心？” “你同意？” “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不去吗？” “……考虑一下吧。” “嗯。”顾凛轻笑，“不需要考虑，去吧。”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姜伊冬约沈九春吃饭。 “他居然连让你考虑一下都没有？” 姜伊冬捏着吸管，戳了戳被子里的橙子片，“没有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踏实，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具体呢？” “我们现在还没办订婚，我出国之前肯定会办订婚宴，不过……”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姜伊冬低头想了想，“可能我也有点犹豫吧。” - 离开饭店，姜伊冬到楼下，离这儿不远就是顾凛的公司，姜伊冬走了过去，最近公司在扩员，准备搬个大一点的地方。 走到楼下，姜伊冬仰头看了一眼，刺目的午后日光照在大楼上，顾凛当时是租了一层楼，如今比四年前已经涨了不少房租，顾凛当时说起还叹了一口气，当时没钱所以只能租，没钱买，如果有钱，他大概会早点买下来。 第164章 坐电梯上去，姜伊冬一眼看到了前台的小女孩，她笑着朝她打招呼，“老板娘。” 姜伊冬微点头，一路走到办公室，顾凛正在处理文件，听到开门声音也没抬头，点了点桌面，“文件放在这儿，一会儿我看。” 姜伊冬就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做美甲的手指细长白皙，撑着桌面，青色的血管很明显。 “放下了。” 熟悉的声音，顾凛抬起头，立刻就笑了。 “你过来了。” 姜伊冬挑眉，“我和九九在附近吃饭，顺便过来看看你。” 顾凛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进怀里，“我很高兴。” 第53章 小寒 53/ 和顾凛在一起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两个人顺便在公司楼下吃了晚饭。 楼下是一家味道还不错的烤鱼店。 之前姜伊冬过来找顾凛就会在店里面等，不会去他的公司。 她还是对去他的公司有一点点抗拒。 现在也不完全是因为公司的人看到她会露出奇怪的表情，大概因为她抱怨了几次, 顾凛自己给自己的职员说了什么吧, 后来姜伊冬去了公司, 会露出奇怪的表奇怪的人没有那么多了。 但是会有一段时间诡异的屏息凝神的沉默。 姜伊冬还是感觉很奇怪，好像自己是动物园里面比较珍贵的那种猴子，他们参观，发出惊叹。 顾凛当时听到她这个类比, 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么说, 我应该算是什么？” 姜伊冬当时想了想，随后也笑着回：“你知道吗？在和你在一起之前，我真的觉得你当我的保姆的时候, 很像是被我强行带回来的压寨夫人。” 顾凛就低头去吻她，嗓音缠绵着笑意，“如果我对你完全没有意思, 我不可能那么配合。” “噢，原来还是对我见色起意啊。” 在楼下的烤鱼店等了一会儿，饭端上来的时候, 姜伊冬闻到一股味道，皱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走向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 顾凛低头看她，“身体不舒服？” 姜伊冬摇了摇头, “可能是最近吃的东西有点杂，而且和九九见面还喝了冷饮, 所以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刚刚吐出来感觉好多了，不过现在吃不下什么东西，你吃完之后我们就回家吧。” “好。” 顾凛没有吃很久，简单吃了两口见姜伊冬实在是不舒服，就和她一起回了家。 “真的没关系？” “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姜伊冬掌心有些潮湿，脸色有些异常的白，眉头轻轻蹙着。 顾凛侧目，大掌想去摸姜伊冬的脸颊，姜伊冬避开了。 她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开口说了一句话，让两个人的气氛不要僵硬尴尬，“你好好开车，我的命很值钱的。” 顾凛失笑，“好。” 回到夜归渡，姜伊冬直接走向了房间。 顾凛换了身衣服回到房间，姜伊冬已经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睡着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有些虚汗，大概是感冒了，不是很严重，在她床头边放了一杯水，顾凛在另一边躺下。 早上醒过来，姜伊冬也还没醒，皱着眉睡在床上，眉头皱着，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个不太愉快的梦。 顾凛躺在她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轻抚摸了一会儿，起床去给她做早餐。 他其实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 姜伊冬要去留学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无非是他需要麻烦一点，经常坐飞机去看她，又或者晚上回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看到姜伊冬的脸，但是那都还好，顾凛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忍受。 做好了早餐，顾凛去敲门，低声在姜伊冬耳边说：“早餐我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起来吃？” 姜伊冬皱着眉，声音是没睡醒的烦躁和沙哑，“我不想吃，你先放着，等我睡醒来再吃。” “那你睡醒起来再吃，我把饭放在冰箱里，你到时候用微波炉叮一下。” “唔……嗯。” 顾凛就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才离开。 等姜伊冬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这会儿没有多少阳光照进来，窗帘是顾凛贴心地拉上了，姜伊冬坐起身，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随后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冰箱里有顾凛盛出来的粥，姜伊冬拿到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一下，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吃过饭，姜伊冬出去去了一趟药店，买了测孕纸。 不是立刻产生了这种想法，昨天晚上睡下之前姜伊冬就隐隐有了这种预测，这段时间两个人的x生活还算规律，但是上个月，两个人刚正式搬到夜归渡，顾凛太激动，好几次姜伊冬只是去书放给顾凛送了个牛奶，他就能拉着她在书房弄一次。 因为顾凛每次事后都会抱着她去收拾干净，姜伊冬没有计较太多，何况这事她也是享受的，后来次数多了，姜伊冬就不怎么去顾凛的书房给他送东西了。 第165章 那段时间两个人缠绵在一起的时间太多，姜伊冬也记不太清，有时候家里没有存货，已经决定要订婚，两个人没有之前那么注意，偶尔姜伊冬会记得吃药，但次数多了，又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姜伊冬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吃药没。 大概是没有。 回到家，姜伊冬先喝了两杯水，等了一会儿，拿着测孕纸去卫生间。 十分钟后，姜伊冬看到了测孕纸上的两条杠。 但也许是测试错误，姜伊冬抿着唇。 坐着想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沈九春的电话。 “衡衡？” “嗯，是我。” “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沈九春声音有些意外，按照之祈安姜伊冬的性格，这时候不应该给她打电话的，她只要到了工作室，就算不是在画画，也不会主动找人闲聊。 沈九春以前听姜伊冬说姜天凯是工作狂，但是姜伊冬其实自己也不遑多让，只是她懂得让自己休息，也不会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 姜伊冬：“你今天有事吗？” 沈九春：“下午要去一趟医院，现在没事。” “我去找你，有点事。” “嗯，你过来吧，我现在在家里。” 沈九春今天值夜班，姜伊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九春才刚醒过来，挂了电话之后，她起床收拾，洗漱，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接到了姜伊冬的电话。 “我到楼下了。” “我现在下去。” 姜伊冬坐在车里，手指点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等沈九春坐上车，她还有点回不过神。 “衡衡……衡衡？” “嗯。”姜伊冬回过神，“九九，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但是我也不确定……” “什么？” “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可以啊，你是哪里不舒服？” “我可能……怀孕了。” “……” 沈九春的表情不止是有点震惊，甚至看着姜伊冬的表情都有几分被惊吓到的停滞，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才说：“你去检查了吗？” “没有，现在才准备去。” 姜伊冬说：“我不确定，所以找你陪我一块去。” “顾凛呢？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沈九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担忧，这段时间姜伊冬和顾凛两个人没有太多问题……沈九春没有听到姜伊冬跟她说过什么，也不太清楚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是觉得……他如果真的知道你怀孕了，不会同意你留学？” 姜伊冬蹙着眉头，“我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沈九春看着姜伊冬的表情，她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她会主动过来找自己，至少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或者说……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去沈九春现在工作的医院挂号，姜伊冬等着检查结果出来，沈九春问：“早上吃过饭了吗？” 姜伊冬：“顾凛走之前煮了粥，我热了一下吃了一碗。” “现在饿吗？” 姜伊冬：“不太饿。”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沈九春：“坐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和我去吃点东西吧，我只吃了两口面包，现在有点饿。” 姜伊冬：“好。” 两个人去了医院旁边的一家饭店，沈九春问：“如果真的是，你准备怎么办？” 姜伊冬看着窗外，天气还不错，可她莫名觉得有点冷，“我在思考。” 沈九春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压力很大，她也不方便说太多让她的压力更大，只是沉默地陪在她身边，给她点了一杯热饮。 安静坐了一个小时，姜伊冬和沈九春去找了结果。 毫无意外。 现在的测孕纸很少有出问题的，姜伊冬来医院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之所以想来医院再测试一次，只是想延长自己思考的时间。 她的脑海很混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很混乱，不想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姜伊冬觉得头痛到不行。 要，还是不要？ 姜伊冬下意识想放弃。 她没有作为一个母亲的自觉，更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能力。 可是完全不想要吗…… 沈九春说：“你可以和顾凛商量一下。” 姜伊冬坐上车，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揉了揉已经被自己揉到杂乱的头发，“你觉得他会放弃吗？” 按照顾凛以往的选择来说，大概是会同意的，毕竟他很少会不尊重姜伊冬的想法。但也不好说，沈九春和顾凛不算太熟悉，见面次数不多，接触就更少了，以她寥寥几次见面的印象来说—— 顾凛看似好说话，但那只是因为没有涉及到原则问题。 他们这种家庭的小孩，很少有真的没有主见的，更多是用温和伪装强势，让人产生了似乎很容易亲近的错觉，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何况顾凛之前还遭受过那么大的挫折，他如果真的是好说话的人，是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第166章 同意姜伊冬去留学和姜伊冬怀孕孩子要不要留下来，绝对是两回事。 沈九春诚实摇头：“不知道。” 姜伊冬笑了一下，目光看着前面，声音低得仿佛是喃喃，“那我来告诉你，他不会让我打掉的。” - 晚上姜伊冬回到家，顾凛已经在家里做饭，听到声音回头，笑着道：“饭好了，你先去洗个澡？” 姜伊冬点了点头，“嗯。” 换了身衣服，姜伊冬又去洗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顾凛走了进来。 他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她的发林中。 “还是不舒服吗？” 姜伊冬：“没有。” “看着脸色还是有点差，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吗？” 姜伊冬摇头：“已经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不过最近不想吃什么油腻的，我随便吃点粥好了。” 顾凛低头，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看着镜子里眉头不自觉蹙着的姜伊冬，微微侧头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 “衡衡，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姜伊冬睁眼看着亲密好似不可分割的两个人，不断延展的彼此的温度在两个人中间传递，他的动作太轻柔，姜伊冬垂下了眼帘，不敢细看。 “吃饭吧。” “嗯。” 一块坐到饭桌前，顾凛给她盛饭，坐在了她对面。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 “我说你，”顾凛的声音略低，在原本就安静的别墅，有一种从心拷问她的错觉，“衡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伊冬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可能是到了瓶颈期，有点烦躁。” 顾凛深深地望着她，“需要我帮忙吗？” 姜伊冬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嘴角弯起一个笑容，“你想怎么帮我？” “可能需要一点刺激？” 他笑起来的样子，姜伊冬已经知道他准备说什么了。 “不需要。”姜伊冬拒绝得太快太干脆，顾凛怔了一下，失笑，“那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能逼自己太紧了。” 姜伊冬继续吃饭，只是速度很慢，心事重重的样子顾凛很少见。 吃过饭姜伊冬站起身，日日相处，顾凛才注意到她最近似乎瘦了不少，原本就纤细的身材，如今更薄了些。 “真的没事？” “嗯，我回房间休息了。” “好。” - 姜伊冬的情绪不好，顾凛以为是身体原因，连续几天，又询问了好几遍要不要去看医生，姜伊冬终于爆发了。 顾凛坐在她身边，声音还是温柔的，轻哄道：“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你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姜伊冬摇头。 “衡衡，我知道你不想去医院，但是身体……” 姜伊冬错开了自己的脸，不耐烦道：“你好烦啊！我都说了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是月经快来了，有点烦躁，你能不能别再问我了！” “……”顾凛被她突然的脾气惊了一下，还是很好脾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这个样子，我不是很放心。” 他的语气低柔，“我陪你去，不会有什么事的，嗯？” 姜伊冬摇头，“不想去。” “衡衡……” 姜伊冬撇开脸，胡乱道：“我不想去不想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我都说了没事！” “……” 沉默在餐厅游走，顾凛的手原本放在她的脸颊，此刻悬在空中，死寂的尴尬将顾凛的好脾气一点点激起。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姜伊冬深呼吸，手指一紧，摇头，“没事，我先去休息了。” 顾凛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姜伊冬挣不开，转过身，声音已经低了下来，有些请求道：“我真的很想休息，顾凛。” 顾凛被她太低太柔弱的嗓音吓到，立时松开了手，哑声道：“好。” 回到房间，姜伊冬还是觉得很难受。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她闭上眼。 耳边传来顾凛洗澡的声音，她心烦意乱，翻来覆去。 来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姜伊冬睁开了眼，“顾凛，你能不能去客房睡？” 顾凛的动作一顿，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她的头发散乱地落在她的身后，铺散在床上。 “……” 她的脸色似乎比前两天更苍白了，这两天他听刘叔说她没出过门，长时间躺在床上，她好像越来越嗜睡，顾凛几乎担心她会不会突然一睡不醒。 “怎么了？” “不舒服，不想你在身边。” 顾凛走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嗓音虽然温柔，情绪却已经沉了下去，“衡衡，你知道这个理由不可能让我妥协。” “那就当我任性好了，我不想和你睡在一起。” “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如果你是因为我们订婚所以焦虑，还是因为想反悔，不想这么快就订婚，这些话你都可以告诉我，但是衡衡，你什么都不说，我猜不出你想要什么。” 第167章 姜伊冬闭上眼，不去看他，“我现在不想和你睡一起。” “……” 好一会儿没有等到顾凛的回应，姜伊冬睁开眼，刚要开口，眼底映出男人骤然放大的俊脸。 “唔……” 他辗转吻了她好一会儿，动作有些郁闷和无可奈何，放开她的唇，拇指在她因为接吻而红润起来的嘴唇上擦了擦。 “衡衡，你让我拿你没没办法。” 姜伊冬眼睛有些涩意，手指拽着被子，眨了眨眼睛，“你……” 顾凛已经站直了身体，“我可以去客房睡，但是衡衡，如果你还是这个状态，我不可能忍太久，你不能把我旷太久，我忍不住。” 说罢，顾凛转身离开，姜伊冬看着他笔直失落的背影，转回身，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从姜伊冬的角度，看不到任何光亮，月亮也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让姜伊冬看到。 他说拿她没办法，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太了解，也因为完全清楚顾凛的心理，所以她才会这么犹豫。 简直不像她了。 顾凛从求婚就已经给了她一个信号，他们会结婚，生孩子，当时姜伊冬没有考虑太多，也没觉得自己会这么快怀孕，可事情总是提前一步推着姜伊冬下决定。 -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顾凛已经离开，和以往一样提前给她做了饭，正好这天找的家政过来上班，姜伊冬等着家政打扫完，才在后面离开。 坐上车，她给沈九春拨了电话。 “衡衡？” “嗯。” 沈九春：“去医院吗？” 姜伊冬嗯了一声，“上次医生说的孕检的时间就是今天。” “我知道。”沈九春叹了口气，“我想问你的不是这个事情。” 姜伊冬也沉默了。 沈九春：“还是没考虑好？” 姜伊冬说：“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之前那么纠结了。” 当一段感情走向无可避免的死胡同，彼此无法说服，好像确实只有分手这一条路可以走，但是…… “我不想分手。”姜伊冬说，“我挺喜欢他的，也许已经爱上了。” “但是怀孕的事你要怎么不告诉他？只要你和他住在一起，你没有办法不告诉他不是吗？他迟早会知道的。” “所以九九，我想要你帮忙。” “……”沈九春抿唇，“什么意思？” “你帮我……先不要告诉顾凛，我还不确定，但是我不想在海城做决定。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 沈九春：“他如果知道了，衡衡，你想过后果吗？” 姜伊冬：“从我做出这个决定，我就没想过要让他知道。” “我可以帮你。”沈九春说，“我们去历城，我陪着你去。” 姜伊冬：“你的工作怎么办？” “实习可以换个时间，你这个时候身边需要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沈九春已经在医院，看到姜伊冬，和带她的主任医师告了个假，陪着她去了妇产科检查。 从检查室走出来，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姜伊冬手指轻轻抚上自己毫无起伏的腹部，没有任何反应，这样一个生命就到来了吗？ 沈九春刚好去拿了检查报告单过来，单子上写着胎儿很正常，很有活力，没有什么异常。 姜伊冬失神，目光落在眼前的地砖上，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在想什么？” “……” “其实生命很奇妙是不是？” “……” 沈九春坐在她身边，低声道：“衡衡，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为一个东西努力过，因为什么东西都不需要你花很多心思就能得到，就连感情都没需要你花费太多心思。” “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顾凛，真的是因为你认为他不会同意你为了去留学打掉这个孩子，还是因为你不想和他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沈九春的声音很轻，没有太多温柔的情绪，她原本的声音并不算太温柔，甚至没有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有些刺人的冰冷。 姜伊冬没有抬头，手指长久地放在自己的腹部，因为长时间盯着前方，眼睛有些刺痛，她眨了眨眼睛，缓解了一下不适。 “你和他有过矛盾，你知道两个人因为一件事情梗在心口无法互相体谅的感觉，所以不想让他知道，你认为，他只要不知道，这件事就不会让你们吵架。”沈九春有条不紊的声音轻轻巧巧揭破她所有的伪装，“是这样吗？” “又或者是……” 沈九春的话顿了下，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和她一起感受那个已经存在了，但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孩子。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姜伊冬的身上，很温暖，很柔和，像是一种抚慰。 “衡衡，你恨他吗？” 第54章 小寒 54/ 恨他？ 姜伊冬下意识想反驳, “为什么？” 沈九春：“你们之前闹过几次矛盾，我不知道具体你是因为什么原谅她，也许是你确实喜欢他, 也舍不得跟他分开。” 第168章 “也许是……你只是知道了你们暂时分不开, 所以没有在那个时候态度太坚决, 现在……你想报复他？” “……” 姜伊冬摇头，“没有。” 她说着，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报复。” 阳光很稀薄，她抬起头, 发丝挡住了阳光, “九九, 你……” 她欲言又止。 “如果你是想问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你和顾凛商量一下。” 姜伊冬抿唇没有继续开口。 好长一段时间, 就在沈九春以为她要改变主意的时候，姜伊冬说：“可能你说的对，我不相信他, 也不想和他商量，我不相信在我怀孕和我去留学这件事情上，他会完全听我的选择。而且我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他如果不同意，我不知道还要和他纠缠多久，难道我真的要怀着孕去读书吗？” “还是他会让我生下孩子之后再去想要不要重新考一次？” 姜伊冬松开了手, 撑在冰凉的长椅座位上，“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我不知道要不要这个孩子并不是因为我和他的感情有任何问题, 我也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 “九九，我只是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留在他身边会干扰我的判断。” - 回去的路上正好接到了姜天凯的电话。 姜天凯：“要去留学？” 姜伊冬嗯了一声，情绪不高。 姜天凯笑了一声，“他能同意？” 姜伊冬正在看路况，扫了一眼导航，“这就不需要你考虑了。” “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姜天凯顿了一下，姜伊冬的心里忽然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刚从医院出来。”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姜伊冬：“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刚从医院出来，我还知道你去医院是为了干什么。” 姜伊冬：“……”她无语，“老头，有什么话直接说，少在我面前卖关子。” “我猜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不可能今天陪你去医院。” 姜伊冬顺着路边停下车，“你要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最近明诩挺想你的，你回来吃一顿饭吧。” 姜伊冬抿着唇，一张原本娇艳无双的面颊此刻有些苍白，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点着，“好。” - 回到家，姜明诩还没回来，只有姜天凯一个人在家，姜伊冬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回家，和顾凛在一起之后更是如此。 姜伊冬换了鞋径直坐在了沙发上，“姜小明还没回来，你火急火燎叫我回来能有什么事？” 姜天凯点了点，“你先等一会儿，我约了人，一会儿到。” 姜伊冬拿出手机，顾凛发过来了消息问她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姜伊冬回了一句没什么问题了。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何妈去开了门。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姜伊冬对面前的人很熟悉，“魏律师。” 魏律师是姜天凯公司一直合作的律师，姜伊冬见过他几次，不算很熟悉。 姜伊冬看向姜天凯，“什么意思？” 姜天凯正在洗茶，笑了一下，“这么激动干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不会让你吃亏。” 姜伊冬蹙眉。 魏律师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姜小姐，这是姜总让我交给你的。” 姜伊冬拿过看了一眼，一直翻到最后面，上面是姜天凯的遗产分割，姜伊冬扫了一眼，基本公司的东西都留给了姜明诩，这也不意外，姜伊冬之前就知道了。 再往后看，姜伊冬得到的股份不多，只有百分之十，姜明诩持有股份百分之五十一，保证了姜天凯的话语权，不会动摇他的位置。 公司一切事宜暂时交由顾凛掌管—— “什么意思？” 姜天凯点了点，“你看后面。” ——本人死后，此份遗嘱为准。 “这么急着立遗嘱，这不像你啊。”姜伊冬笑了一声，“你的身体什么时候虚弱到这种程度了？” 姜天凯顿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从小我就亏欠你，衡衡，可是我更知道，你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明诩都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姜伊冬冷声打断：“不要在我面前打感情牌。” 姜天凯笑了一下，“我是你爸，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也很清楚。你吃不吃感情牌，我也清楚。” “衡衡，我知道你从来没想过我的身体会出问题，我也没想过我的身体会出问题，但是到现在，我也不得不跟你说了。” “五年前，我把公司搬到海城，也是为了治病，那时候也是我让杨叔不要告诉你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姜天凯继续说，“你对公司没什么兴趣，想要股份无非是觉得我不能太不公平，我是可以给你，但是给你和给顾凛是有区别的。” 第169章 “这五年我基本把公司里之前倚老卖老的那些人清理干净，现在公司需要一个执行董事。你不懂经商，而明诩还小，我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就是顾凛。” 姜伊冬皱眉，“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胃癌。” “……”姜伊冬惊了惊，不可置信道，“老头，这谎可不容易圆。” 姜天凯就这么看着她。 既没有解释，也没有笑着说确实是玩笑，已经既定的事实，他也不愿意再说。 姜伊冬压下心里的难受和震惊，问：“为什么一定要顾凛？你想请一个执行董事也不是没有。” 姜天凯笑了笑，“外人我信不过，人心不足，你和明诩都不懂，别人管理公司到底怎么样你也不知道，以后交到明诩手里也许只剩下一个空壳也说不准。” “顾凛对你来说难道算是自己人？” 姜天凯声音确实没有之前中气足，轻咳了两声：“原来是不算的，但是现在有你。” 姜伊冬盯着他。 “从我走之后到姜明诩接手公司这段时间，公司每年的收入可以全部给顾凛，我也不要求顾凛将公司管理多好，更不需要他开疆拓土，我只需要他完好无损地，等明诩成年之后把公司交到明诩手里。” “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如果你今天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老头，我不会同意的。” 姜天凯只是笑着看着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就这么看着她。 姜伊冬的眼泪骤然落了下来，从她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她就有些情绪异常，“老头，你的公司你要给谁都跟我没关系，但是我的事你不能这么做主。” 姜天凯只是笑着说：“可你喜欢他不是吗？” “他就算喜欢我，我还能限制他一直都听我的话吗？” “你当然可以。”姜天凯声音很平稳，“他如果想和你继续生活下去，是绝对不会再欺骗你的。” “条件呢？” “生下这个孩子。” “我不会同意的。” 姜天凯说：“现在是我要求你，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额外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们皆大欢喜，顾凛也会越来越喜欢你。” “他会那么喜欢你我很意外，而你居然也会这么喜欢他，我同样很意外。”姜天凯说，“你没有告诉顾凛，因为你知道他不会让你打掉孩子是不是？” 姜伊冬觉得气血上涌，胸口有一种被大手捏住的窒息感。 姜天凯的话还在继续：“有了这个孩子，他会为你妥协的事情只会更多。” 姜伊冬：“如果我说不呢？” 姜天凯：“你可以试试。” “从前我只觉得你更喜欢姜小明，但是现在来看，老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 姜伊冬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你说的我不会同意。” 姜天凯看到她利落的转身，低声溢出一声笑，“从这个门走出去，你想清楚后果。” 姜伊冬脚步顿了一下，下一刻，走了出去。 临时买了一个小时后去历城的机票，姜伊冬给沈九春打电话，“我爸知道了，具体情况等我们上了飞机再说，我们现在就走。” 沈九春来不及细问，姜伊冬已经挂断了电话。 车一路开向机场，红灯等待的时间不长，姜伊冬的车已经超过了规定行驶速度，路口的红灯骤亮，车猛地停下。 姜伊冬皱眉看着前方路况，想到姜天凯后来说的那句话，心不断下沉。 姜天凯这几年很少管她，但是这不代表姜天凯没有手段，尤其是姜天凯的身体可能已经到了极限，之前一直不说是因为没有什么能威胁她，但是现在她自己把把柄递给姜天凯，他不可能不利用。 姜伊冬又想起来姜天凯之前给她转的钱，名义上是还给顾凛……但如同姜天凯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那么了解她，就更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跟顾凛分手…… 细思恐极，姜伊冬的额头都聚了一层薄汗。 再次发动车，另一辆车从右边冲出来突然撞向了她。 姜伊冬被迫停下车，刚一走下车，就看到了穿着黑衣的保镖。 她转身就要走，眼前人高马大的两个人已经拦下了她。 “小姐，先生让我们带你回去。” “……” 她一个人完全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被这几个人带着重新回到了伊莎，姜天凯还是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茶。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姜天凯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是你也不是全无好处，衡衡，我劝你还是听话点。” 姜伊冬眼底已经结上了一层霜，怒极反笑，“老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在我身上动用这阵仗，为了你的好儿子铺路真是辛苦了。” 第170章 姜天凯：“如果不是你走得那么着急，我本来也可以不用这种手段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你走了之后，我不会对姜小明手下留情。” “你不会。”姜天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你对姜小明没有那么狠心，这是你的软肋。” “你不够狠，所以我才会更属意顾凛。” “……”姜伊冬闭了闭眼，“你是铁了心要我给姜小明献祭。” “别这么悲观，你得到的也不少。” “跟姜小明比起来就差太远了。” “你比他多享受了十几年家里的优待，我死之后，才要给姜小明留下一个可以保证的未来。” 明知道他说的都是谬论，姜伊冬现在却没有跟他吵架的念头，因为姜天凯决定的事情，即使她怎么争辩都是没有办法改变。 手机又开始震动了，大概是沈九春在给她打电话。 姜伊冬想了想，“我可以答应，但是孩子我要打掉。” “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姜天凯说，“小孩子如果不在，你和顾凛的关系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想要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姜天凯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刚刚是在去机场的路上买了机票，看来你不准备在海城打掉这个孩子，是在顾虑什么……” “我只问一个问题。”姜伊冬眼中满是冷意，“你最开始不同意我和顾凛在一起，有没有一丝一毫是不希望我受伤？” “当然。” “——你说谎！” “……”姜天凯问，“计较这些，有意义吗？” 姜伊冬被身后的保镖强行摁坐在沙发上：“对你来说没有，毕竟你骨子里的冷血也不会让你有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有，因为我原本可以看在我和姜小明一起长大的情分上给他，但你没给我机会。” 她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朝面前的人扔过去，玻璃烟灰缸落在地上，碎成好多片，正如她的心。 姜天凯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她的去路，“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姜伊冬抿着唇，身后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在她的面前，让她完全失去了退路，“你疯了吗？” 姜天凯：“我的手段是有点过激，但是目的你是知道的，我的时间不多了，这种方法最简单有效。” 姜伊冬站起身，身后的保镖立刻拦住了姜伊冬走向门口的路。 她扫了一眼，冷笑出声，往楼上走。 姜天凯在后面开口：“一会儿饭做好了下来吃饭。” 姜伊冬脚步没停，“气饱了。” “……” - 回到房间，姜伊冬打开手机，顾凛已经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她看着未接来电，想了一会儿，还是回拨了过去。 那头顾凛的声音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在哪儿？” 姜伊冬：“我在伊莎。” “怎么突然回家了？” “你过来接我吧，我不想开车回去了。” 顾凛没有犹豫嗯了一声，给刘叔说了去伊莎，之后就继续低下头看报表。 半个小时后，顾凛到了伊莎，姜伊冬在楼上听到了车发动机停下的声音，“来的听快。” 咕哝了一句，姜伊冬立刻站起身往楼下走。 楼下，姜天凯看到顾凛，笑了笑。 顾凛低头：“伯父。” 姜天凯：“也没多长时间就订婚了，换个称呼早点习惯一下。” 顾凛顺势而下：“爸。” “嗯。”姜天凯听到了楼上的声音，“今天叫衡衡回来吃顿饭，你正好过来，就一起吧。” 姜伊冬从楼上蹬蹬蹬跑下去，很快就跑到了顾凛身边，顾凛低头，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跑下来？” 姜伊冬：“听到你的声音了。” 顾凛果然因为她说这句话，笑容多了几分，摸了一下姜伊冬的脸颊，“伯父留我们在这儿吃饭，我们吃过饭再回去？” 姜伊冬：“我不要，我被他骗回来，现在不想看见他，不然我吃不下饭。” 顾凛露出无奈地笑容，“那好。” 他随后看向姜天凯：“叔叔，衡衡闹脾气，我就先带着她离开了，下次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回来看你们。” 姜天凯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姜伊冬，似乎她的回复才更重要。 姜伊冬跟他对视，“在这儿我吃不下去饭。” “我以为你最近在哪儿都吃不下去饭。”姜天凯意有所指。 姜伊冬看了一眼顾凛，又看向姜天凯，“老头，我劝你不要跟我撕破脸，不然谁知道你死后公司会怎么样呢。” 姜天凯还是胸有成竹地笑着，“一句话的事……如果你真的准备那么做，遗嘱还能改。” 姜伊冬哽了一下，“你改吧。” 她拉着顾凛就准备离开。 第171章 “顾凛。”姜天凯开口，“你对孩子这件事怎么看？” “……”姜伊冬顿了一下，立刻回头反咬一口，“老头，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催生，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顾凛：“我都行，不过我们现在还小，而且衡衡准备去留学，不着急。” “我就是说现在，你对孩子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顾凛目光转向姜伊冬。 姜伊冬停下脚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对着姜天凯，“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好，吃过这顿饭我总该可以走了吧？” 姜天凯笑了一声，没回。 - 姜明诩回来看到家里人这么齐，很意外，很快跑到姜伊冬身边，“姜冬天！你居然提前回来不告诉我！” 姜伊冬笑容没有任何温度，“我也不知道我要回来。” 姜明诩瞪大眼，仿佛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没关系，你回来我很欢迎你。” “噢。”姜伊冬皮笑肉不笑，“你还不如不欢迎我。” 姜明诩：“你不想回家吗？” 姜伊冬：“不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不想见到我吗？” 姜伊冬呵呵笑了声，“你说对了。” 姜明诩短暂地失落了一下，很快恢复热血，“我知道你都是骗我的，姜冬天！我现在超级喜欢你！” “……”姜伊冬不懂他的热情，可能刚上二年级的小屁孩就是这么毫无缘由的热情，“噢。” “老师说，喜欢要大声说出来，因为不说出来，就算是家人，也不会知道对方的想法。” “……说人话。” “好吧，我这次家长会你能帮我去吗？” “……”姜伊冬非常冷漠地拒绝，“不能。” 自从上次姜伊冬陪他独过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生日，姜天凯就从之前班里的宠儿变成了一个极其受班里同学尊敬的“小王子”一样的人物。 学校大部分学生虽然家里重视教育，但是要说家里的父母都能陪伴的还真不多，有兄弟姐妹关系还特别好的就更不多，姜天凯的姐姐长得那么漂亮！还是个明星！出现在电视里！ 同学们当然很惊喜了！ 姜伊冬：“不去。” 姜明诩故作可怜，“姜冬天你太冷漠了我会伤心的。” 他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右边。 姜伊冬把他放错位置的手放在了对的地方，“错了。” 姜明诩立刻顺杆往上爬，“你同意了？” “做梦去。” “……” 饭桌上姜天凯没有再说什么，姜伊冬和顾凛吃完这顿饭，离开了伊莎。 坐上车，顾凛才问：“今天伯父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病。” “……” 姜伊冬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这件事情要是不解释清楚，顾凛肯定会怀疑。 于是她又说：“他今天说自己要死了，所以想让我们赶快生个孩子，我不愿意。” 顾凛眼眸深了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不着急。” 姜伊冬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蹙着眉看着窗外，不太高兴的样子。 已经天黑了，姜伊冬想到沈九春，她到现在都没有给沈九春发消息，也不知道她那边什么情况。 顾凛想到了之前梁玟告诉他的事，梁玟之前在医院看到过好几次姜天凯，告诉了他，顾凛都没太在意，知道了是什么病之后倒是想过要去问姜伊冬，不过看姜伊冬每次都和姜天凯吵架的样子，她大概还不知道。 早知道也没什么用处，何况姜天凯没有告诉姜伊冬，他主动说了，或许姜天凯还会觉得他多事，又让姜伊冬心情不好。 “叔叔从几年前就开始治病了，有时候跟你说去出差，其实是去医院治病，因为一直积极接受治疗，所以状态还算好，不过这半年来，他的情况确实越来越不好了。” 姜伊冬非常意外地看着他，眼睛有几分怀疑，“……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顾凛沉默了一会儿，车在车库停下，他才开口：“我一直不知道你知道。” “……”姜伊冬无语，“你在说什么绕口令。” 第55章 小寒 55/ 顾凛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的身份不适合告诉你这些。” “你什么身份？” “你不被同意的男朋友？” 姜伊冬想到今天姜天凯说的话，冷淡扯唇, “现在他认可你了。” “……”顾凛沉默。 姜伊冬问：“你不相信？” 顾凛抱了抱她, 没有说什么。 回到家, 姜伊冬先去浴室，拿出手机给沈九春发消息。 “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过两天，算了，还是明天吧, 明天你给顾凛打电话, 就说我们一块去旅游, 因为马上我们就要订婚了，想最后和我一起旅游一次。” 第172章 那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消息，姜伊冬淋浴了一会儿, 没有听到手机上回消息的声音，不想出去，索性坐在了浴缸上看手机, 听到了顾凛的敲门声。 “衡衡，时间太久了，容易缺氧。” 姜伊冬嗯了一声, 但还是没出去。 过了一会儿，顾凛再次敲了一下门。 “衡衡？是不是睡着了？” 姜伊冬这次没回应，正在回消息, 顾凛的声音也变得很远，她只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是听不太清楚，也就没有回应。 很快, 顾凛再次敲门，姜伊冬眯着眼睛再次给沈九春发消息，故意装作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 顾凛推门走了进来。 姜伊冬一直以来都没有锁门的习惯，顾凛走进来，就看到了姜伊冬整个人香艳白嫩的肌肤完整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甚至连浴巾都没有披，细长白皙的手臂，笔直性感的腿，连同她精致的锁骨都好像在散发着香味，很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 顾凛之前是用其他牌子的沐浴露，不过后来和姜伊冬住在一起之后，他没有再自己买，索性和姜伊冬用同样的。 姜伊冬一开始很不习惯，但是顾凛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他每天都能闻到姜伊冬的气息。 不过这句话他一直没有告诉姜伊冬，姜伊冬大概会觉得很变态。 此刻面前的人面色有些被惊吓到的白，身体 却像是被蒸熟了一样的艳红，看起来意外的可口。 顾凛喉结滚了滚。 姜伊冬瞪大眼，凶巴巴道：“你干嘛突然走进来！” 但是这样凶巴巴也完全没有威力，顾凛只觉得她看起来更让他控制不住。 此刻的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个模样有多么诱人，可是就在顾凛接近她的时候，姜伊冬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顿时撒脾气道：“我不想要！顾凛！你也别想！” “……” 她的反应太大太过激，他们之间这段时间又没有什么矛盾，顾凛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比之前更甚。 “好……好……衡衡，我没有想要……只是……” 顾凛的声音有些克制，可是溢出的嗓音依然听得出他的渴望。 这样的渴望姜伊冬很熟悉，在和顾凛在一起的这几年，姜伊冬熟悉到无以复加。可是她……姜伊冬克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摸自己的腹部，闭上眼说：“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已经赤//裸相对过很多次了，如果是平常姜伊冬可能还会有些羞涩，但是此刻的情况太紧急，姜伊冬满脑子都是她还怀着孕，虽然顾凛不知道，但还是觉得很委屈，有一种被冒犯的委屈。 她已经怀孕了，他还要想…… 姜伊冬完全不想，脑袋一片混乱，等顾凛有些慌张和抱歉地退出去，姜伊冬才终于恢复平静，看着手机上沈九春回复的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从房间出去，顾凛正坐在床边看平板，姜伊冬爬上床，头发还湿着，很快就把枕头洇湿。 顾凛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平板，看向她，目光已经平静了下来。 刚出来的那一刻还有些恼怒，但是此刻看着她这张娇媚无双的面孔，又突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何况她小心地挪到他身边，小声说：“我刚刚……太紧张了，所以……” 顾凛就这么瞅着她，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姜伊冬鼓了鼓腮帮，“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顾凛弯唇：“如果我生气了呢？” 姜伊冬：“你怎么这么小气？” “姜大小姐倒打一耙的手段，真是不可小觑。” “谢谢夸奖。” “……”顾凛捏了捏她的脸，“你现在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那你继续生气吧，我去吹头发睡觉了。” 她说着，就要滑下床。 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因为她的离开而稀薄，顾凛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腕，又把她拽了回来。 “去哪儿？” 姜伊冬弯着眉眼，“床湿了，我不喜欢，我吹干头发去客房睡。” 顾凛捏着她的手腕，被她这个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床是谁弄湿的？” “……”姜伊冬抿唇，“可是我不喜欢。” 顾凛：“我帮你吹。” 姜伊冬噢了一声，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服务。 吹干头发，姜伊冬还是往客房走，顾凛跟在她身后。 姜伊冬：“你跟着我干嘛？” 顾凛笑了一声，“我们是未婚夫妻，不睡在一起才不正常。” “可是顾凛，我最近不想……” “为什么？” “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觉得我们需要克制一下，不然订婚之后万一你不行了……” 望着顾凛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姜伊冬咽了下口水，转了个话题。 “我怕我们次数太多就没有新鲜感。” 顾凛似笑非笑：“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姜伊冬呃了半天，“就算你不会……万一我会呢？” 第173章 “……”顾凛单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表情，好一会儿，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最近太久没做，忘了床上我们有多合拍？” “……” 姜伊冬转身就进了客房，关上了门。 门外，顾凛的身影被灯光拉长，目光如头顶的白光一样冷。 - 第二天早上，姜伊冬开车去找沈九春。 沈九春坐上车，问：“我现在给顾凛说吗？” 姜伊冬：“等我们快登机的时候再说吧。” 沈九春：“你怕什么？” “昨天……”姜伊冬简单讲了一遍昨天她在姜家发生的事情，“总之，老头发疯，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沈九春扫了一眼她完全没有显怀的腹部，“想好了？” 姜伊冬摇头，“没有。” “那你……” “留在这儿，不管是面对顾凛还是面对老头，我都很难受，我需要一点时间自己思考。” “好。” 姜伊冬没带多少东西，历城那边她原本的住处大部分东西都有，就算没有也可以立刻买，这些她都不担心。 很快到了登机时间，姜伊冬关了手机，看着沈九春打完电话，两个人一起上了飞机。 四个小时的飞机，姜伊冬躺着休息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天空，手掌放在腹部，没有任何反应的腹部。 在历城先住在沈九春的房子，姜伊冬买了点自己的日常用品，两个人住在一起，又去医院做了一次孕检。 “宝宝很健康，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有点瘦，如果一直是这么纤瘦的身材，生育的时候容易难产哦。” 沈九春陪在姜伊冬身边，握着她的手，她的掌心干燥，只是手指颤动了一下。 “如果……要打掉这个孩子呢？” “……” 医生看着是两个女孩过来，就已经预料到一些了，不过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劝了劝，“做人流是没有问题，你的身体很健康，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再考虑一下。” 姜伊冬抿着唇，“谢谢医生。” 从医院离开，姜伊冬和沈九春去了两个人初中经常去的一家饭店，两个人一块进去，老板还认识他们，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姜伊冬点头，“我们去了外地上大学。” “真好哦，要是我女儿能考上大学，我就开心喽！” 沈九春微微一笑，“会的。” 点了三个菜，两个人坐着看窗外。 有一个母亲带着小孩在对面的商场游乐场玩耍，小孩笑得开心，是不是蹦跶到母亲身边朝母亲笑，母亲脸上也是喜悦的笑容。 姜伊冬很难以想像这种笑容，她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笑容，在这之前所有的时间，她都没有过那么开心的时刻。 “以我对你和顾凛的关系来看，我不太建议你打掉孩子。”这次沈九春没有再说让姜伊冬去找顾凛商量，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愿意，你一直都不是特别需要陪伴的人，所以更谈不上需要一个孩子和自己血脉相通，或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孤独。” “出于人道主义，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一条生命。他没有为你和顾凛疏忽付出代价的义务。” 姜伊冬收回目光，“我不知道。我很难想象我有一个孩子的样子，我对我目前最大的负责就是对我的未来负责。” “对现在的我来说，未知的孩子没有我想要去读书重要。”姜伊冬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老头对这个孩子的反应很奇怪，我……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些犹豫，那现在，我觉得这个孩子这个时候不应该来。” “叔叔希望你生下来……也许是为了你的身体。” “如果真的是为了我的身体，他就不会用这种手段来逼我了。”姜伊冬说，“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只会是是他威胁我的另一个筹码。” 沈九春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我就不劝你了，你还年轻，和顾凛以后也许也会有其他的孩子，但是，已经和这个孩子不一样了。” 姜伊冬抿着唇，面色有些凝重。 又一次走进医院，姜伊冬预约了做无痛的时间，沈九春提前准备了医生说的营养品，又煮了两个鸡蛋等着姜伊冬从病房出来。 时间不长，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沈九春就听到了医生喊自己的声音。 姜伊冬坐在病床上休息，额头渗出薄薄一层汗，嘴唇也干裂苍白，整个人好像瞬间就憔悴了下来。 “你……” “我有点渴。” 刚刚在外面等待的时间太长，又耗费了不少精神，姜伊冬没有吃太多东西，嗓子很干涩。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保温杯，姜伊冬顺着这个保温杯往上看，修长的手指，和被包裹在银色衬衫下的手臂，宽肩，纽扣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突出的喉结，精致紧绷的下颚线。 熟悉的脸，不熟悉的表情。 “先喝了我们再聊。” 姜伊冬接过水杯，眼睑垂下，思考着顾凛过来的时机，未免太巧合。 第174章 她刚刚出来。 沈九春坐在姜伊冬身边有些坐立难安，担心地看了一眼姜伊冬。 姜伊冬：“九九你先去买点吃的东西吧，我想吃医院旁边那家烤鸡。” 沈九春立刻松了口气，“好，我现在就去。” “坐吧。”姜伊冬靠着椅背，垂眸，“是我爸告诉你的吗？” 顾凛的声音低哑，好像有棉花堵在嗓子眼：“是有一点意识，你那段时间情绪很不对，而且让你去医院你也不愿意，但只是有些察觉，不确定。” 姜伊冬的手指紧了紧，继续小口喝着水。 “很痛吗？” “我做的无痛。” “……” 好像一下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两个人并肩坐着，像是之前鲁柔生病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医院走廊一样，又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姜伊冬对顾凛还有满满的心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话可说。 姜伊冬垂下眼。 “你恨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只能听得出他的疲惫，大约是过来太着急。 顾凛：“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告诉我是不是？” “……” 姜伊冬没有说话，犹豫过吗？ 她也不知道，应该是犹豫过的，所以那段时间她才会情绪那么不稳定。 从医院离开之前，顾凛又去问了医生要注意是什么，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四而儿贰五九幺伺七回来到姜伊冬身边才说：“我在这里租了房子，已经让陈秘书去安排了，你暂时在沈九春那儿住着，等那边房子安排好，我再去接你。” “你……”姜伊冬眨了眨眼睛，“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姜伊冬看着顾凛的表情变了变，眼里的情绪浓稠如墨，嘴唇动了动，似乎很快就要说什么了，但最终，他只是垂下了眼帘，“我先送你回去，这件事等你的身体恢复治疗结束之后再说。” 姜伊冬的身体虽然健康，但是不管怎么说，做了手术还是需要做宫内恢复治疗，最好能保证她下次怀孕不会被这次做流产手术影响。 姜伊冬也没有继续说话。 回去的路上，天气一点都不好。 姜伊冬忍不住关注顾凛的情绪，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不像是他。 “回去吧。”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姜伊冬低头，“你生气了。”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不想在你身体虚弱的时候和你吵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说太多，我会控制不住我的脾气。” 这是从姜伊冬看到他开始，顾凛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伸手拉住了顾凛的袖子，“我……有点走不动。” 顾凛瞅了她一会儿，目光有几分深邃，姜伊冬在这样的目光下，渐渐松开了拉着他袖子的手。 “我知道了。” 顾凛已经打开车门，在姜伊冬慢吞吞离开之前，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将她抱了下去。 “哪栋楼？” “七号楼三单元1204。” “嗯。” 他没有继续开口，一直到门口将她放下，姜伊冬扶着墙站下来，从兜里拿出钥匙，动作很慢，连顾凛也能感受得到她是在拖延时间。 “姜伊冬，早点回去休息。” “……”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身体虚弱会影响你的思考，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谈，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讲清楚，更没有立刻就想和你分手的想法，而且到现在我还没回过神，就当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 他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姜伊冬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像是被堵住一样难以发声，甚至是沙哑的。 “我们的婚约……还做数吗？” 电梯门开了，顾凛走了进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 沈九春已经回到了公寓，看到了姜伊冬走进来，大感意外，“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和顾凛一起，不回来了。” 不然她也不会自己直接打车回家了。 姜伊冬嗯了一声，明显在出神，完全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你在想什么？”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太明显，沈九春放下了手机，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 姜伊冬的眼睛有些泪水，不知道是因为麻药药效过去了，还是因为她现在不止是身体上的痛楚，还有其他地方也在隐隐作痛。 沈九春：“衡衡？” 姜伊冬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声音哽咽，失去了原本的“九九，我一直觉得，我做事情从来不会后悔，但是现在……我好像后悔了。”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姜伊冬回到了房间休息，窗外天已经黑了，半轮月亮挂在天上，有些孤冷。 又一次想到了姜天凯的那句话—— “我要你生下他。” 如果姜天凯真的是为了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第175章 不，不对。 姜伊冬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拿出手机给姜天凯打电话。 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姜伊冬继续打电话过去，一直没有人接，她还是继续打，一直打了二三十通电话。 电话终于被接起，接起电话的是姜明诩。 第56章 小寒 56/ 姜明诩的声音打着颤, “姐姐，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爸爸生病了，但是爸爸不让我告诉你……呜呜呜……姐姐, 我好害怕……” 姜明诩平时表现得再活泼, 到底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姜伊冬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姜明诩：“爸爸在医院，我也不知道。” 姜伊冬：“你把电话给杨叔。” 杨叔果然就在旁边，接过电话，说：“只是例行检查, 没什么大问题。” 姜伊冬皱眉, 想要再追问, 杨叔又说：“姜总让我现在过去，我先过去，等一会儿再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姜伊冬坐起身，最后还是给顾凛打了电话回去。 “顾凛……” “什么事？” “我……” 原本是有事要说，但听到顾凛疲惫又含着冷淡的声音, 姜伊冬突然有些难以开口。 “怎么了？” “我爸……他怎么样了？” 顾凛坐起身，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了十二点，姜伊冬平时睡得迟，他都不怎么规范——最多是想要和她一起睡的时候提前诱惑她到床上。 “叔叔的事, 我不是很清楚。” 他和姜天凯的联系不多，工作上没有多少交际, 聊的最多的话题就只有姜伊冬，姜天凯说话很巧妙, 顾凛只是觉得有点神奇，但是在他和姜伊冬两个人之间，没有多少作用，他也不会主动在姜伊冬面前说姜天凯的不好。 哪怕姜伊冬再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但那也是她爹，怎么都轮不到他来说什么。 “噢。”姜伊冬手指捏着被角，“你刚刚在睡觉吗？” 顾凛：“我下午睡了一会儿，刚刚醒来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最近公司的事忙吗？” “还好。” “我……其实……” “早点休息吧。”顾凛打断了她的话，“晚安。” 那边挂断了电话。 姜伊冬突然感受到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痛楚，这种痛楚逐渐蔓延全身，身体长久无法动作，眼前一片黑暗，需要时间很长用来呼吸，才能勉强保证自己的存活继续下去。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等姜伊冬醒过来，房间已经没有其他人，姜伊冬洗漱到餐厅，有沈九春买了留下来的早餐，姜伊冬没什么食欲，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吃了。 姜天凯还是没有联系她，姜伊冬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一切都脱离了掌控，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姜伊冬抿着唇，又一次给姜明诩拨了电话过去，那边还是没有人接起电话。 姜伊冬站起身，忽然感觉一阵头晕，单只手撑在桌子上，缓了缓，给沈九春拨了电话过去。 沈九春不知道在做什么，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接电话，电话自动挂断，姜伊冬又给顾凛拨了电话。 她很少会伤春悲秋，更没有太多时间反思内耗自己，想那些东西还不如立刻去做，越还有改变的可能，也从来没有太多时间顾虑后果，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她都需要害怕，那么生活就变成了一件绝对困难的事情，这也不符合姜伊冬的性格。 那边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 姜伊冬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我要回去。” 顾凛：“你的身体……这边做治疗大概需要两个周，两个周之后我送你回去。” “……” 姜伊冬挂了电话。 她只是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但她没有要征求顾凛同意的想法，既然他不同意，那她就自己回去。 来不及和沈九春联系，给她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要回去了，姜伊冬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买了最近时间的一次航班，很快就坐上了车。 到了机场，距离登机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姜伊冬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办理手续，她不需要托运，先去安检，直接走到了登机口，跟着人流走上去。 不经意间好像看到了顾凛焦急的面孔，但是下一刻她就走进了登机通道，姜伊冬不再想这些。 飞机四个小时，中途姜伊冬因为身体疼痛，一直忍着，额头冒出了一头的冷汗，飞机上太冷，姜伊冬咬着牙忍了忍，还是问空姐要了毯子盖在身上睡觉。 到了地点，姜伊冬一边给杨叔打电话，一边往出口走去。 好在杨叔的电话可以联系，那边电话接通，姜伊冬直截了当问：“我爸现在在哪个医院？” 杨叔很意外，顿了一下才说了医院的名字。 姜伊冬立刻打车去了医院，一路上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姜伊冬看着窗外，只觉得身体的痛楚更深了，并且是她完全无法忍受的痛，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姜伊冬用大拇指掐了掐食指的骨节让自己继续忍下。 第176章 到了地址，姜伊冬扫了钱，很快走到了杨叔说的地方。 病房里，姜明诩正在小桌子上面写作业，床上躺着姜天凯正在看书，姜伊冬眨了眨眼睛，走进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伊冬：“你没事？” 姜天凯脸色有些苍白，状态好似不错，看到她比自己这个病重的人更惨败的脸，心一紧，故作生气地嘿了一声：“你还希望老子出事不成？” “没……” 姜伊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姜伊冬模糊好像看到了顾凛，人影从自己面前飘过，很快又消失了。 等姜伊冬醒过来，坐起身，姜明诩正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指。 “姜冬天，你终于醒过来了。” 姜伊冬嗯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姜明诩立刻眼泪留下来，但是没有像从前每一次那样哭得很大声，反而很克制，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说：“姜冬天，爸爸走了。” 姜伊冬的脑袋“轰”了一声，像是有惊雷从脑袋里炸开，让她失去了思考的余地。 “你说……什么？” “我……爸爸……是爸爸不让我告诉你的！爸爸生病了，让我以后乖一点不要惹你生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姜冬天，为什么爸爸突然就这样了……” 姜伊冬只觉得眼前的人声音离自己很远，她转动一下眼珠都要很长的时间，窗外有鸟雀鸣叫飞过的声音，她的心口漫过绵延的痛楚。 “姜冬天，我只有你了……” 姜伊冬好像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一切都明朗了，一切的事情都说得通了，姜伊冬不想把姜天凯想得那么狠，可是他确实做到了。 “他呢？” “不知道。” 姜明诩声音打着颤，“昨天晚上医生把爸爸推走之后就没有回来了，我一直在杨叔身边，杨叔没有告诉我爸爸去了哪里，我也知道……” 姜伊冬挣扎想要坐起身，腹部乍现的痛楚突然令她失去了坐起身的力气，随后就看到了顾凛从门口走进来。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随后闭了闭眼，说：“姜明诩，你看着她，让她不要乱走，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姜伊冬看到顾凛眼里的冷冽和骇然，听到了顾凛粗粝到沙哑的嗓音，他的状态也很不好，可是姜伊冬已经没有太多的思维去思考了。 身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紧绷让姜伊冬再次失去了重新起身的力气，就这么躺在病床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顾凛再次回到病房，看到姜伊冬正睡着，她的眉头蹙着，梦里也不安稳，站在病床前看了一会儿，眼里含着过多复杂的情绪。 姜明诩：“顾哥哥。” 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房间死寂的安静，顾凛的目光从姜伊冬的脸上移到他的脸上。 姜明诩继续说：“你不会跟我抢姐姐的对不对？” 顾凛眼里闪过一瞬暗色的情绪，几乎要失去竭力维持的冷静，涔薄漂亮的嘴唇微启：“姜天凯告诉你的？” 姜明诩看着姜伊冬，话是对站在他对面的顾凛说的：“我不喜欢姐姐跟你在一起。” “……” 顾凛深深地看着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瞬间的黑暗，和站在医院走廊看到姜伊冬走出来同样痛苦。 姜明诩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顾凛照顾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孩，现在已经二年级后半年，他有了很多想法，不是从前那个想去游乐场就开心的小孩了——又也许，他从来都不是那个去游乐场会开心的小孩。 姜明诩弯着嘴角，眼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漆黑的眼眸中的情绪，“顾哥哥，姜冬天好像比喜欢我更喜欢你，我不知道爸爸走之后，如果姜冬天有了自己的小孩，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我不能失去姜冬天。” “……” 姜伊冬已经睁开眼，看着姜明诩，“你们在说什么？” 姜明诩惊喜道：“姜冬天你醒了！” 姜伊冬抬手，她的一只手在吊葡萄糖，另一只手被姜明诩紧紧握在掌心。 “嗯。”姜伊冬想坐起身，姜明诩立刻摇动了床边的吧手，给姜伊冬调整了位置，贴心地问，“姜冬天现在好了吗？” “嗯，没事了。” 姜伊冬放下了手，“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姜明诩：“顾哥哥担心你和我，问我们打算怎么办。” 姜伊冬抿着唇，“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顾凛：“伯父刚走的消息传出去，股份跌了不少，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我暂时处理，帮你物色一个可以管事的人，等找到了人带给你看。” 姜伊冬点点头，抬手，手背上还插着针头，她够到了顾凛的手，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看着他。 顾凛的情绪很不稳定，姜伊冬能感受到，但是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来让他情绪平静下来，她不知道。 “你……辛苦了。” 顾凛淡淡道：“你好好休息。” 第177章 他转身离开了。 姜伊冬回过神，姜明诩就在旁边问：“姜冬天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姜伊冬想抽回自己一直被姜明诩抓着的手，从她和顾凛说话开始，姜明诩抓着她的力道就越来越重了。 “还好。” “我让杨叔去买吃的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伊冬点头，目光落在姜明诩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瞳眸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老头的事的？” 姜明诩眨眼睛，“你说的是什么事？” “他生病了。” “这次爸住院。” “噢。” 姜伊冬心头有说不清的怪异感，想了想又问：“魏律师呢？” 姜明诩说：“你身体还虚弱，顾哥哥说先帮你处理，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让魏律师过来吧。” 适时，杨叔走了进来，“买了清汤面，衡衡饿了吧？” 姜伊冬嘴唇很干，喉咙也是，又往后坐了坐。 杨叔和姜明诩一起把小桌板抬起来放在姜伊冬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姜明诩松开了手，也开始吃面。 病房里很安静，姜伊冬不喜欢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只觉得脑壳一阵一阵的疼，但是喜庆难以平复，想到之前的事情更是这样。 眼前的姜明诩跟之前也完全不一样了，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对待她都态度，也许是因为姜天凯的突然离世，姜伊冬想到这一点，又觉得头痛到不行。 她没多少胃口，吃了两口就觉得胃里翻滚，失去了食欲。 之后姜伊冬醒过来的时间总是和顾凛错开，偶尔顾凛过来，也只是看她一眼，很快就离开。 之前只有他自己的公司需要他负责的时候，顾凛就已经很忙了，现在还要兼顾姜家的公司，而且两个公司的涉及的产业完全不重合，顾凛就算是有再多的能力，做起来也是边学边干。 姜明诩和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期，一直再姜伊冬身边，姜伊冬倒是问了他要不要去上学，姜明诩都摇头说不需要，他有家教，家教的进度比上课的进度快多了，不需要去上课，也没有任何问题。 姜伊冬没有继续追问，她原本就没怎么管过姜明诩学习的事，现在也不觉得要肩负起教育姜明诩成人的责任，他如果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会自己走自己选择的路，他自己不知道就算姜伊冬怎么管束，姜明诩只会变得越来越叛逆。 又是一周过去。 魏律师在姜伊冬昨晚修复治疗当天下午到医院，就像是之前就知道姜伊冬这时候做完治疗，时机很巧妙。 魏律师重新拿来了姜天凯的遗嘱，这份遗嘱和之前那份遗嘱差距很大，姜伊冬看到后面，眉头紧皱。 “这是我爸交给你的？” “是的，这是姜总在你回来海城那天晚上联系我重新做的。” “……” 姜伊冬手指攥着，掌心中原本平整的纸张已经完全褶皱，仿佛她的心情。 姜伊冬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可能是没有通风，姜伊冬打开了窗户，却还是感到喉咙难受，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领口。 “他没有提前跟你说？” “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上次你找我的时候，那份遗嘱和这份遗嘱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当时你和老头都很笃定，那份遗嘱就是最终的，为什么临时更换遗嘱？” 魏律师摇头：“姜总的打算没有跟我说过，我也只负责按照他的要求拟定遗嘱，至于内容，都是姜总自己说的，姜小姐，我是个律师，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 姜伊冬咬着牙，下颚线绷紧，眼里的怒火正在跳动，好像下一刻就会喷出来。 “所以……他是耍我的。” 她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她平时情绪很外露，但是这一刻，她却突然平静了。 之前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是她中了姜天凯的圈套，从一开始姜天凯就没准备把上一份遗嘱当成最终版，而是为了亮给她看，特意准备的。 也许之前姜天凯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因为她和顾凛的感情太顺利了，顺利到好像没有任何可以插//入的余地，是这个孩子给了他机会。 或者说在此之前，姜天凯也是有过打算的，只是失败了。 上次她和顾凛吵架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姜天凯看似觉得她只是在胡闹，所以才整那出，又是给她打钱，又是告诉她萧琮的消息，其实早就不想让他和顾凛在一起了。 只是那时候她一方面还喜欢顾凛，另一方面也是真不喜欢姜天凯的安排，所以没有让他的安排得逞。 所以姜天凯才会假装已经接受了顾凛，装作同意了她和顾凛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为。 ——如果真的接受了，就不会每一次聊的内容总是和工作相关，好像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聊。 姜天凯是一个回到家里就不愿意谈工作的人，包括对姜伊冬和姜明诩也是这样。 姜伊冬好像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但是又好像没有想到太多的东西，只觉得脑袋特别痛，坐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 第178章 “我知道了，明天魏律师过来找我，我们去公司办手续吧。” 魏律师点了点头，“好的。” 魏律师离开了，姜伊冬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发了一会儿呆才想到自己要做什么，继续看了一遍遗嘱，遗嘱中说，他把手头上所有的股份都给姜伊冬，至于姜明诩，只有他生日那次给他的百分之十。 姜伊冬靠在椅背上，翘起腿，等着顾凛过来。 老头还是老头，到底是大了她二十几年的人。 姜伊冬的内心一片冷然。 她当然知道姜天凯的生意能做到现在，靠的不仅仅是运气和胆识，心眼肯定不少，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姜天凯会把这种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从告诉她可以和顾凛在一起，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 姜天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公司交给姜明诩，只是因为她一直和顾凛在一起，不敢提前把公司交给她—— 又想起那次见面姜天凯的那句话：“外人我信不过。” 他不相信的，始终只有顾凛而已。 第57章 小寒 57/ 姜天凯不相信顾凛, 但是要他把所有股份给还只有九岁的姜明诩也不可能。 姜明诩虽然是他的儿子，但现在还这么小，谁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 他不能肯定, 所以不敢把公司全部交给他。 但是给姜伊冬, 姜伊冬虽然自己不会管公司，但又沈九春那边的关系，想请个可靠的人还是容易的。 至于顾凛？ 这个孩子没有了，她和顾凛的关系当然没有了以后。 姜伊冬的胸口剧烈起伏, 此刻想清楚这一切已经没有了作用, 事情已经筑城——难怪姜天凯的条件是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姜伊冬一开始还有些犹豫, 但是因为姜天凯的强迫，也会尽快打掉这个孩子，这是与生俱来的反应。 而现在, 姜天凯已经不在，她想要找他算账也找不到人。 姜伊冬手指冰凉，脸色也很难看。 顾凛走进病房看到她这个模样, 顿了一下，问：“怎么样？” 姜伊冬摇头。 “你……” “今天出院。”顾凛说，“回家说。” 姜伊冬：“回伊莎吧, 姜小明还在那儿。” “我送你回去。”顾凛只静了片刻道。 “……” 一路上没什么话要说，姜伊冬提前给杨叔发消息，让他接了姜明诩之后直接去伊莎, 随后没有再说话，这段时间顾凛表现越来越冷漠, 和姜伊冬别说肢体接触，就连目光交接都很少有。 和以往的亲密完全不同, 姜伊冬早有预料，心底却还是难掩失落，此刻坐在顾凛旁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回到伊莎。 姜伊冬打开门走进去，还没开口，转身就被面前的人吻住，他吻得那么深，姜伊冬几乎再这漫长的接吻中产生了一种因为太满而忍不住反呕的感觉。 他吮吸她的舌尖，咬着她的嘴唇的力道不断加大，姜伊冬疑心他甚至想要在这一刻杀了她。 好一会儿，顾凛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因为情绪不断紧绷而控制不住地用力，姜伊冬才感觉到自己的下巴有一种因为长时间的痛苦而产生的麻木，睁眼看着顾凛，他的目光早就不再平静。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姜伊冬只是愣神了一秒，很快问：“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顾凛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姜伊冬和他对视。 她一直觉得对视是一种很亲密的行为，四目相接的瞬间，好像在对方面前失去了外衣。 此刻，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陌生。 是了。 当然不相信，如果她是顾凛，她也不会相信。 他的目光难掩复杂，但更多的是冷漠，嗓音缠绕着嘲弄，仿佛剑刺在姜伊冬的心口，“一个未出世的胚胎……甚至不能称为生命，用它来换一家公司……确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他眼里的情绪不断翻涌，黑眸好像浓稠得能滴下来墨，“姜伊冬，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未出世的孩子被你杀死，你说你不是为了公司？” 姜伊冬拉住他的手，“不是这样的……” “既然你说不是，那你告诉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了一声，“有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去留学……你知道的……”姜伊冬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手指捏着他的衣服，“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 “我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你说我们不会太早要孩子……” “所以，你是为了我考虑？” 姜伊冬摇头，“我没有……不是的……我当时太混乱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顾凛忽而冷笑了一声，“还是，你是在报复我？” “是我之前每次都不同意你和我分手，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来跟我直截了当的分手……还是你本身就没有想过要和我长久，所以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无关，只需要你一个人就能决定？” “没有……我很喜欢你，而且报复人怎么会用这种手段……” 第179章 “我只是还没有考虑好……我……”姜伊冬头痛欲裂，泪眼模糊，“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是为了公司……”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凝视着她不断落下泪珠的模样，脆弱得让人心怜，可他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温柔，嘲讽在内心煽动，“你不相信我，衡衡。”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你也根本不相信，我会为了你的未来考虑。” “顾凛……” 姜伊冬内心的慌乱让她不断攥紧手中的袖子一角，声音颤抖，“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是没来得及，还是准备结束了再告诉我？” “我……” “别这么可怜，事情你已经做了，在我面前还要扮演可怜的样子，这可不像你。” 顾凛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她的下巴红了一圈，酸麻令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瞧瞧你，姜伊冬。”他似乎是觉得她这个模样特别让他意外，“你不是一直以来都那么理直气壮吗？哪怕这件事情是你做的，难道我能拿你怎么样？如果我不知道，或者我在很久之后才知道，我也会原谅你，毕竟我足够喜欢你不是么？” 她内心掠过的想法被他揭穿。 姜伊冬摇着头，眼泪涟涟，“不要这样……” 他这个样子让她很害怕，之前的任何一次吵架，都没有到这个程度，姜伊冬只觉得很慌乱。 她拽着他的衣服，用力到衣服几乎要被她揪破。 “但凡你有一点喜欢我相信我，今天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顾凛退后一步，姜伊冬很快跟上一步，他捏着她的手腕，吃痛让她忍不住松开手，顾凛正好顺势收回衣袖。 “你自由了。”他说，“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我以为我能改变你让你留恋我，却忘了你一直以来都不需要束缚。” “……不要……” 姜伊冬靠近他，转而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递上去，闭上眼睛，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不断用自己颤抖的唇在顾凛的下巴摩挲。 直到这一刻姜伊冬才发现，如果不是顾凛每次和她接吻都会弯腰低头，她哪怕踮起脚尖也只能亲到顾凛的下巴。 他太冷淡了，好像她已经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 姜伊冬对上他嘲弄的眼神和笑容，只觉得心口好像破了一个很大的洞，正在呼呼刮着大风。 “我不想和你分开……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就像你当初说的一样，如果这件事情是在两年后，或者三年之后我才知道，或者未来我都没有知道的机会，那么就算了。” 顾凛拉下了她的手，嗓音已经没有太多怒火，剩下的就只有平静，情绪也没有太多起伏，看着玄关处姜伊冬刚换下来的鞋子，目光淡淡。 “但是姜伊冬，我知道的太早了，所以我们分手。” 姜伊冬还要继续拉住他，顾凛已经开口了，“你不喜欢别人纠缠，我也不喜欢，所以我们分手，我想我们以后也不需要多见面，你公司的危机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我没有和前女友当朋友的习惯，所以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好一点，不然以后见面……我很难说会不会对你或者对你的公司做点什么。” “我不要……”她还想靠近他，已经被他挡了回来，不停地摇头。 “松手吧，一会儿姜明诩回来看到就不好了，你哭得这么可怜好像是我欺负你了。”顾凛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最终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上面还残留着刚刚他恨极留下的伤口。 “我……” “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也不想我们分手之后闹得很难看，你公司的事情我明天让陈秘书过来跟你交接。” 他打开门提步就要离开，姜伊冬立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我不想分手，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不想失去你……” “放手。” 顾凛的声音冷漠。 “我不要！”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双手圈在一起，力道更大了，“顾凛，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顾凛抬头闭了闭眼，冷笑：“你还真是了解我，知道怎么做我会更生气。” “这句话你有五年可以告诉我，偏偏选在我们分手的时候——”他停了一秒，紧接着开口，“我已经不需要了，姜伊冬。” 男人的力道大很多，强行拉开了姜伊冬的手，转身离开，姜伊冬要追上去，但他的步伐太快太稳，姜伊冬没留意从三十厘米高的楼梯跌下去，脚踝传来太大的痛苦，她咬着牙要站起身，可撕裂般的痛苦让她无法太快站起身，尝试了两次都只能走两步，无奈看着顾凛越走越远的背影，紧接着就是车子发动的声音。 姜伊冬好不容易站起身，姜明诩从门口走进来，飞快跑到她身边，“姜冬天，你怎么了！” 姜伊冬咬着唇摇了摇头，被姜明诩扶着走进房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姜伊冬都没有见过顾凛，从前和顾凛每天见面，没想到有一天在同一个城市会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第180章 沈家那边推荐的代理总裁已经到了，姜伊冬只负责签协议，公司的事情顾凛已经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人心也安抚下来，剩下就只有如常运行，哪怕姜伊冬不在，代理总裁也完全可以处理好。 这边事情处理完，姜伊冬也差不多要准备去留学了，提前和沈九春吃了顿饭，两个人见面时，沈九春说：“你看起来大不一样了。” 姜伊冬挑眉笑了下，“哪里不一样？” 沈九春仔细看了一眼，其实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姜伊冬的长相没有任何变化，沈九春却觉得姜伊冬和之前相差很大，好像身边总是隔着一层什么，看不太明朗。 这种感觉很模糊，沈九春也说不好，最后笑了笑，“还是祝你顺利吧。” 姜伊冬：“会的。” “顾凛他……” 端详了姜伊冬一会儿，沈九春欲言又止，好像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姜伊冬捏着汤匙的手指紧了紧，语气低沉，“我和顾凛分手了。” 沈九春抿着唇，“我知道。” 姜伊冬：“你这个样子就像是有什么事情我本来应该知道但是你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我。” “确实是这样……”沈九春想了想，“你还记得梁玟吗？” 姜伊冬嗯了声，没什么起伏。 “梁家要和顾凛订婚了。” 姜伊冬足足沉默了三分钟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坐在大厦的高层，街道上的行人都渺小到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好一会儿，她好像才回过神，笑了笑，那双清澈的眼睛眯着，“很好啊。” 接着，她像是自言自语提醒自己，又像是单纯回答沈九春的话，“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沈九春表情复杂，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如果……” “没有如果。”姜伊冬打断，“事情已经结束了，也已经过去了。” “……真的不会后悔吗？” 姜伊冬勾起了嘴角，“九九，如果是你，你会后悔吗？” “也许会……如果不会，也会觉得很遗憾。” “遗憾么？”姜伊冬垂下眼帘，“那就遗憾吧。” － 公司的事情处理结束，姜伊冬很快就去了德国，姜明诩也跟着她一起过去，何妈和杨叔因为不想离开国内，所以没有跟着去。 姜伊冬到了德国一开始因为语言不是很方便，自学了一段时间德语，交流没有什么障碍之后，经常带着姜明诩去其他地方玩，姜明诩在小学还不错，很快就交到了不少朋友，经常去拜访对方的家里。 当然也会带朋友回来。 姜伊冬找中介介绍了一个中国的家政，沈九春送了一个司机给她，陆良为了表示自己的“同情”，把他之前在这边参加比赛时候住的一个小别墅送给了她。 瞬间解决了绝大多数困难，姜伊冬上学的过程少了不少阻碍。】 没有像大学在国内一样很少参加学校集体活动，姜伊冬因为长相精致，很快就在同学校出名，收到的邀请更是应接不暇。 刚开始姜伊冬还会拒绝，但是后来认识了一个爱尔兰的姑娘，有一头金色的长发，蓝色的大眼睛，简直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精致洋娃娃，她拉着姜伊冬去了一次他们社团举办的活动之后，姜伊冬开始频繁参加这种群体活动。 在热闹中，姜伊冬偶尔会想起在国内的时间，那些日子变得很模糊，就痛苦也不那么清晰。 也在这里遇到不少有趣的人，其中不乏想要追求她的。 有一个在“me too”运动游街时遇到的志愿者，是个非常热情的意大利小伙，叫皮埃尔。 “winter，我想我曾经已经见过和你一样的人，因为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 姜伊冬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你搭讪的方式实在是老套。” 皮埃尔做出心脏被刺痛的反应，实在是可爱，“可我说的是真的，你的模样太犹豫，让我想起从前读过的一首诗。” “哦？” “像是丁香一样的姑娘。” “谢谢，但是我想，你觉得熟悉只是因为你对每个美女都这么说。” 皮埃尔继续为自己申辩，后来姜伊冬才知道，皮埃尔是游学到德国的一个大学生，摄影专业，第一次见到她就惊为天人，并且为了追求她，留在德国两年。 姜伊冬在第一年学业结束后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并且带着姜明诩去了一趟阿尔卑斯山，之后又辗转去了法国，在塞纳河畔住了半年，每天街头画画，名气很快打响，工作室那边发过来关于她的报道，姜伊冬扫过几眼。 大部分人说她给自己国家长脸，也不乏有人觉得她哗众取宠。 当然时常和沈九春通话，和顾凛分手之后，对方的联系方式就已经不存在列表，偶尔从沈九春的口中得知顾凛的现状，他过的很好。 皮埃尔一直跟在她身边，原本他以拍风景为自己的人生理想，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相机里全是她。 又是一年过去，姜伊冬准备回德国继续学业，提前和学校联系，法国这边的房子还有一点收尾工作要做，姜明诩现在已经初中毕业，足够自理，出国后就开始上初二课程，到了法国又插班读初三，六月份他就直接毕业读高中。 第181章 因为学习的内容混乱，姜明诩后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同的家庭教师的辅导下进行补习，很少有时间和姜伊冬出去，以至于大多数时间，他都没有太多休闲时间，国内的课程要补上，回去之后就继续读高二，课程很紧张。 临行前这天，皮埃尔的游学也即将结束，送行时，他说：“winter，我想我要说的话你应当也知道。” 微风轻轻吹过姜伊冬的头发，她伸手拨了拨，“皮埃尔，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小明的照顾，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不不不，”皮埃尔说，“winter，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你经常会想起他，连生病时都会忍不住喊对方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幸运的男人。” 姜伊冬怔了一瞬，玩笑道：“为什么一定是男人？也许是女人也说不准？” 皮埃尔也笑出声，“winter，我要回去了，希望你平安。” 姜伊冬点头，“你也是。” 姜伊冬回到德国继续学业，她的成绩不错，毕业也很顺利，一直给她和姜明诩做饭的中国女人说：“这份工作又要结束了，真让人遗憾。” “遗憾？”再次听到这个词，姜伊冬有些恍惚，低声喃喃。 “当然，我舍不得你们，但是我知道你们必须要离开了，你们舍不得家乡对不对？我会为你们祝福的。” 姜伊冬笑着道谢。 “我也应该谢谢你们，你和姜明诩都是很有修养的人，为你们工作我很开心。” 这还是姜伊冬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有修养，从小到大她待过的学校不少，认识的人同样不少，从来只有被人指责她顽劣没有教养，还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说过她。 姜伊冬转瞬就笑了。 算不算是进步？她也不知道。 提前和沈九春通过电话，回国这天，沈九春开车去机场接她。 第58章 大寒 58/ 衣香鬓影的酒会, 宾客如云，人头攒动。 顾凛和梁玟穿过人群，终于得以解脱。 梁玟放下酒杯, “累死了, 一会儿我先走, 你晚点自己回去。” 顾凛淡淡嗯了一声。 刚坐下说完，已经有人又走过来打招呼。 这样的场合总是如此，顾凛不动声色和男人碰杯，随后闲聊两句, 梁玟只要做一个会笑的花瓶就足够。 看着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梁玟说：“我走了。” 顾凛举了举酒杯, 没说话。 梁玟知道他的意思。 顾凛现在越来越寡言少语，公司的员工就不说了，怕老板是天生的, 连同她有时候对上顾凛，也是悚的。 顾凛这边结束，又被周彦希拖着去了下一场。 周彦希越来越摸不透顾凛在想什么, 平时有这样的聚会场合他倒也配合，但是很少说什么，搞得他们其他人玩起来也揣揣, 但还是乐此不疲地拉着顾凛出来玩。 原因没有其他，顾凛好像天生没什么赌神的命，十赌九输。 在这种场合, 玩一晚上，输个几百万都算做小数目, 不少家里没钱要拉投资的二代最喜欢这场合，于是顾凛也经常被称为活菩萨。 自己从泥潭里爬出来, 于是对其他差不多遭遇的人手下留情甚至勤于帮扶，可不就是活菩萨。 顾凛对此只做不知。 这天晚上，顾凛跟着周彦希到了集巷，灯红酒绿的场合，顾凛出场就惹得不少女人注目，周彦希在一旁愤愤，“明明我才是今天的东道主，怎么所有人只要看到顾凛就跟蜜蜂见到花一样？” 顾凛笑：“那你还喜欢把我拉过来？” 另一边原清时说：“他对你就是亲妈和自己儿子，最多嫌弃，但不能割舍。” “……”周彦希额头划过几条黑线，“不会形容就闭上嘴。” 桌上还有不少人，纷纷笑起来。 “要我说，老原还真没说错，这几年有谁比你更操心顾凛？是谁就一周没见到人就去顾凛家里找人，打不开门还专门找了开锁师傅。” “……”他脸上更是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要不是我，顾凛早就死在家里了。” “行行行，你比他亲妈还在乎他。” 顾凛坐在一旁没动，眉眼倦怠，有些闷，旁边坐了一桌打牌的，间或看向他，期待着他自己开口。 原清时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他站起身接起电话，声音自然而然沉了下去。 “嗯。” “在外面。” “……” “知道了。” 挂了电话，原清时说：“我先回家了。” 周彦希：“？这么早？” “他最近都是这样，新婚嘛，理解一下。” “……” 原清时笑着挥了挥手，心甘情愿地离开了。 倒是顾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等人影彻底离开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周彦希喊了自己经常过来这边陪他的一个姑娘过来，送钱的生意，小姑娘自然喜笑颜开。 周彦希基本每次过来，消费都不会低于六位数，小姑娘笑得开心，周彦希也愿意花钱买这份开心，让她更高兴。 第182章 小姑娘姓李，一般周彦希都喊小李。 这天小李还带着自己刚入行带的新人过来，新人还有点怯意，不过听到小李说这单赚的多，就也想过来看看。 正规场所，何况这些富二代还是海城说得上的人物，就算真有事，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新人姓周，叫周悦。 一进来，小李就迎着笑脸过来坐在周彦希旁边，“今儿我带了妹妹过来，她才上班，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是闹了笑话，周老板可得帮帮我。” “都是自己人，能闹什么笑话。” 周彦希满不在意。 他这段时间都没女伴，自从和云慕分手，再没有被他承认过的女朋友，周伯父已经催了好几次，不过没什么用。 小李就羞涩笑笑。 周彦希看了觉得很有趣。 在这种场合演戏也是乐趣，男人要的无非是仰慕感和配合，小李已经见识过不少客人，像周彦希这一桌已经算是极其有风度，不少人都愿意来这一桌作陪。 周悦到底还没有习惯，扫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直不说话，但一眼就能看得到的醒目男人，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小李自从坐在周彦希身边就没有再怎么管过她，不由得有点难受。 座位前面有桌子不好挪动位置，那女孩看着不好挪动，在小李耳边说了一声自己想去洗手间，走出去透了一口气，很快又走了进来。 这次走进来，她直接坐在了顾凛身边。五分钟，她往顾凛的方向蹭了两次，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扫了一眼还挺开心和小李聊天的周彦希，顾凛皱了下眉头，站起身，“今天没什么兴致，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周彦希哎了一声，想站起来，一眼看到了跟着顾凛站起身的周悦，面色不悦，回头看向小李，说：“你先出去，我还有点事。” 小李立刻拉着周悦往外面走。 她从第一次见到顾凛就觉得那男人不是多好惹的人，周悦倒好，一过来就盯上了。 她内心只有无语和不知道下一次周彦希下一次不知道过来还会不会喊她的惶恐，强行拽着女孩就往外走。 周悦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强行被小李拽走，只有懵逼和生气两种情绪在心里发酵。 “我让你坐在我身边，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女孩抿着唇，想辩驳她根本没有照顾自己，又看着小李完全生气的脸，不由得有些怂，“为什么啊？” 小李皱着眉，“我第一次见到他还是三年前，也是在这儿。” 那时候顾凛刚和姜伊冬分手没多长时间，面色很冷，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天跟着她一块到周彦希的包厢的还有几个女孩，有个女孩也跟今天的周悦一样往顾凛身边蹭。 三年前的顾凛还没有如今的沉稳，虽然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但到底刚大学毕业没两年，尚且没有脱离年轻人的意气，身上满是颓废的气息，是个女人看到他那个样子都想上去安抚他——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圣母心发作，想拯救他。 那天场子里有不少二代，也都知道顾凛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就笑着在他身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女人要死不活。” 周围是一群人不怀好意的起哄。 “就是说啊！为了一个女人这副样子……你现在功成名就……以后不会比现在更差，能在你这个时候踹了你的得多没眼力见啊。” 一女孩说：“说不定还是顾总看透了那女人，主动分手的呢。” 其他人就不由自主地笑。 看顾凛这个样子，不管是他主动提出的分手，还是对方提出的，肯定是他喜欢到不可自拔，何况这段时间那女人没有过来纠缠过一次，连出现在顾凛面前都没有—— 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所以几个人只是心照不宣地笑出了声。 “要我说啊，顾总行情这么好，招招手也有一群人来，下次找个乖点的不就得了。” 顾凛这时候才好像发觉自己处于八卦中心，抬眸，修长的手指取下唇齿间的烟，微扯了下唇，神情阔淡无波，“没有下一个。” “痴情种啊这是！” “嗐！一段恋爱谈六年，不是痴情种也要变成痴情种了！” “这不还是没挨过七年之痒？哈哈哈……” 起哄声更是一绝，就连一同走进来的几个女孩都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兴味很浓，这种看似很难搞的她们当然也有兴趣。 一个女孩已经面容已经松动，有了起意。 顾凛恍若未觉，摁灭了手里的烟，转头端起一杯酒，刚刚开口的那女孩就走过去，手里端着一杯酒，要从坐着好几个人的软皮沙发旁边经过走到顾凛身边，人多，腿长，女孩走得不平坦，一路都小心翼翼。 一群人也看着顾凛，等着看笑话，突然一个坐得离顾凛最近男人伸出腿，女孩好不容易躲过。 顾凛却感受到身边不熟悉的香水味，直接皱眉推开了快要走到他身边的女人。 第183章 动作极度不绅士，简直让女孩怀疑自己最初的决定。 端在手里的酒也因为这一波折直接全部撒在了顾凛身上，两个人的距离不远，酒杯倾斜，大部分酒都洒在了顾凛敞开了一半的领口。 不知道是谁看到这一幕，直接把白灯打开，一群人也得以看清楚湿透的白衬衫下，右胸口上方的奇怪纹身。 全场噤声。 就连刚才起哄的人声音也不在，毕竟谁都知道……这个奇怪纹身是姜伊冬工作室的logo。 - 小李从回忆中回神，再看向周悦不服气的目光，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明天我会和主管你我教不了，让其他人带你。” 周悦脸色骤变，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但是小李已经不准备听她说什么，说什么也没用，手头上最大的客户就快跑了，她也没什么耐心跟周悦继续扯。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人出来，小李继续走进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在周彦希身边，“周老板，你也知道，她是新人，我没教好，我现在给你赔罪。” 做这行和销售一样，但在小李看来，比销售难一点。 关键是有些人是真不要脸，像周彦希这群已经算是教养很好，这样又不会做什么，又肯花钱的客户可不多。 顾凛已经准备走了，周彦希也不准备在这儿久留。 只留下小李一个站在原地，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叹了一口气。 虽然…… 之前多深情的男人，两周之后，也已经和梁家公布了订婚的消息，速度之快，让小李这个外人听了都忍不住咂舌。 果然么，多深情的男人也只能听一听就过去了，哪怕顾凛每次过来还是任何女人都不可能近身，小李也觉得很幻灭。 虽然她也没有什么让好男人为一个人守身一辈子的想法，不过两周……未免太快了一点。 何况顾凛当时表现得要死不活的…… 看着周彦希离开，小李知道今天这局算是算了，走出包厢，再次看向周悦，她还站在原地，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到底还是年轻，以为自己读过几年书就能比得上别人，其实谁比谁高贵。 小李自己虽然是大专毕业，不过已经工作了好几年，对这些事儿不说看透，但一定比面前的人更能看到本质。 周悦一看到她，立刻跑上来，哽咽着声音，红着眼睛说：“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做……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求求你……” 小李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我确实是帮不了你。” 周悦忍不住大声道：“你不会是因为你也喜欢他，所以才这么生气吧？” 小李匪夷所思道：“我之前只是觉得你单纯，但我真没想到你是真没脑子，在这儿打工居然是有那种心思？” 周悦被她说破，脸色很不自然，“你……难道你不是？” 小李：“老板让你过来没有提前告诉过你，这儿不允许任何人跟着客人走吗？” 这些年打黄扫非这么严峻的形势，集巷还能作为有钱人首选的会所，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儿很安全，不是潜规则的安全，是各种意义上的安全。客人也识趣，那种有了点小钱就过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恐怕连集巷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更别说进来。 但也区分愿意花钱和不愿意花钱的。 刚刚离开的这一桌很明显就是愿意花钱的。 当然也有不少人附庸风雅过来的，不过来过几次也就不会再来了，都很正常。 小李再看看周悦心虚的脸，没了说话的欲望，“行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你自己想不清楚，我救不了你。” 小李准备回家了，今天眼看着不会再有生意，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儿了。 只是刚走了一段路，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 不能怪她眼熟，那张脸上过电视，刚好是小李刚在集巷工作那年，那时候不少人还觉得她脾气大，虽然长得好看——就是长得好看。 没办法，颜值就是能当饭吃。 更重要的是—— 小李知道她是刚刚离开的顾总的前女友！ 她居然回来？ 居！然！回！来！了！ 小李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走廊已经没有人影，每个包厢的保密性都很好，小李就算是想仔细看看也没有办法。 等了一会儿，小李偷偷跑到前台去看门口过来开包厢的主人的个人信息。 是个没见过的人名。 沈九春。 小李指着登记信息的册子问：“这个包厢一共几个人啊？” “好像是七个。” “这么多人？” “这是大包厢，如果人少我们也不会推荐客人去这么大的包厢的。” 小李笑了笑，“好吧。” 前台悄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见到了个熟人。” “男的女的？” “你个大男人也这么八卦？” “我是前台，知道的八卦哪有你们进去里面知道的多。”前台叹气，“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应聘前台，你看看小胡，现在都开上宾士了。” 第184章 “……” 小李呵呵笑了声。 这边过来的老板当然男女都有，只要是人都会有感到寂寞的时候，所以服务生也分男女，因为场合正规，这儿的男服务生比女服务生还要多一点。 何况有个能说会道的人作陪，谈生意也能更容易一点。 小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又看到她留意着的包厢走出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已经有些醉意，另一个伸手扶着她，语气责备，“你不应该喝这么多酒的。” 后面跟着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一个走在最后面，另外是两对，并肩走在一起，没有上前搀扶。 但无一例外，俊男美女。 小李目光有些呆滞，连前台都看懵了，看了一眼包厢登记的人名字，一开始过来的时候，他也只知道里面有几个人，那时候人还没到齐，后来的人都是门口的迎宾接进去的，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门口，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走最后面的男人过来结账，刷了卡签完字转身离开。 前台：“这也太……” 小李：“太靓了！” 第59章 大寒 59/ 姜伊冬从飞机下来之后就看到了过来接她的沈九春, 一块过来的还有陆良，陆良看起来和从前很不同，姜伊冬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陆良：“看什么？” 姜伊冬：“看看你是不是还有个我不知道的双胞胎兄弟。” 陆良扯唇：“想夸我就直说, 用不着拐弯抹角。” 姜伊冬笑出声：“这么多年你的自恋倒是一点都没变。” 陆良挑眉, “这也比不上你, 长大了。” “……” 姜伊冬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收收你脸上的欣慰表情，比我妈还像我妈。” 陆良脸黑了一层。 沈九春才笑着说：“已经定了吃饭的地方，先带你去放下东西洗澡, 我们一块过去, 上次跟你说我又认识了两个挺有趣的人。” 陆良插嘴：“确实有趣, 你们四个站一块不仅够凑一桌麻将，四季都凑齐了。” “……”姜伊冬真无语，“他这么欠, 你忍得了？” 沈九春笑着摇头。 陆良面色不善，“每次说不过我就挑拨我和九九的关系，姜伊冬, 你什么时候招数能高级一点？” 姜伊冬笑得得意，“招数高级不高级无所谓，只要有用就行。” 陆良开车送姜伊冬去了伊莎, 等着姜伊冬洗过澡。 沈九春看向姜明诩，三年不见，沈九春看着姜明诩简直像是三十年不见, 不仅长高了不少，甚至说话都比之前更绅士了几分。 此刻, 姜明诩说：“沈姐姐，我不和你们一块出去了, 我坐飞机太累了，想休息。” 他们见面一起一共六七个人，带一个小孩，而且还是一个已经小学毕业的小孩，当然不至于不会带，不过既然姜明诩已经这么说了，沈九春也没有其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等一会儿姜伊冬出来，沈九春才问姜伊冬的决定。 “他不想去就不去了，坐飞机确实太累了。” 沈九春内心除了高兴姜伊冬终于回来，还有一些这三年无尽的言语想要和姜伊冬说。 哪怕科技发展到了现在，任何视频通话还是无法让人解决思念，沈九春的工作很忙，忙到出差培训对她来说就和休假一样。 姜伊冬开车跟在陆良的扯后面，去了集巷，没一会儿后来才来了人，沈九春简单介绍了一下几个人的名字，随后说：“我最开始还觉得很意外，夏夏从去年开始在海大哲学系当讲师，她男朋友也跟着调到了这边工作。” 姜伊冬表示了解，随后看向另一边。 沈九春：“夏夏的高中同学，现在在海城做投资项目，这是他女朋友。” 相互打了招呼，点了菜正好上来，几个人开始吃饭。 姜伊冬也挺累，不过看沈九春很高兴的样子，最后沈九春喝醉了。 “……” 简直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刚回来的那个人。 扶着沈九春到停车场，她想把她放在车上，但沈九春特意站直了身体，看着她。 光线不太明朗的停车场，姜伊冬看着面前已经完全醉了的女人，再看一眼站在驾驶座前面没有动作的陆良。 沈九春指着她：“我真的担心……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回来。” 姜伊冬：“……”她好笑，沈九春太失态，“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也是噢。反正我太想你了，而且我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你，你居然也没想过这三年回来一次，不会是在那边有情郎留住你让你乐不思我了吧？” 姜伊冬：“你还真说对了。” 沈九春脸颊红扑扑，“那你怎么没有……带回来？” 姜伊冬信口胡扯，“他不愿意。” 沈九春：“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姜伊冬：“算是吧。” 空气很安静，沈九春声音染着醉意，“那顾凛呢？你忘记他了吗？” 沈九春已经醉到开始胡言乱语了，姜伊冬将她塞进后车座，嘱咐陆良：“开车慢一点，她喝了这么多，可能要吐。” 第185章 陆良：“你不跟我们一块回去？” 姜伊冬：“我的车还在这儿。” 陆良：“明天再过来开。” 姜伊冬：“没事，你那边和我家不熟路，我喊代驾过来开，到家给你们说。” 陆良看她神色清明，虽然喝了两杯，不过还能思考，不至于出事，点了点头，“行，有问题打电话。” 姜伊冬点了下头，注视着车开走。 走向自己停车的位置，角落有一闪而过的光亮，姜伊冬向来不信鬼神，不过这世界很明显人比鬼可怕多了，何况那人还一直没有说话。 姜伊冬穿着高跟鞋，鞋跟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阒静的停车场除了她走动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立在石柱旁，忽明忽灭的烟头昭示着他的存在。 姜伊冬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终于得以看清男人的长相。 很英俊的一张脸，浓密如墨的眉毛，精致的鼻梁，下颚线条清晰。 如果不是那么熟悉，姜伊冬想，她大概会表现得更自如一点，转身离开。 但他此刻只是静静地看着烟头，既没有看向姜伊冬，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半晌，就在姜伊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淡淡地抬起眸，眼神没有太多明显的情绪，嘴角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姜伊冬自觉没醉，此刻思维却出乎意料的不够灵敏，手指像是被电流很快穿过，激得她想立刻逃离。 慌乱得没有章程，手里的手机也惊得掉落在地，姜伊冬刚要蹲下身准备捡起来，但手机已经更快一步被面前的男人捡了起来。 “女士，你的衣服……不方便你蹲下身。” 仿若陌生人一般的话，姜伊冬再看向顾凛，他眼里的情绪不太清明，身上的酒味很重，她手指蜷缩，过了一会儿，缓慢地舒展开，又一次很快蜷缩起来。 “谢……谢谢。” 姜伊冬伸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触碰到面前的人冰凉的手指，一触即离。 冰冷的触感却令她心潮翻滚，久久回不过神。 拿回手机，男人已经转身离开，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打断她的思绪。 - 回到家，姜伊冬躺下，再次想到晚上看到的男人……顾凛。 好陌生，又好熟悉。 姜伊冬闭上眼，想要驱逐脑海里的思绪，最后在天亮之前终于得以安睡。 姜明诩的入学手续现在还没办，他年龄不够，不过已经在国外念完了初中和高一，虽然国内外的课程进度不一样，不过无论姜明诩自己决定要哪个高中，姜伊冬都没有异议。 能自己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姜明诩在姜伊冬面前已经是一个大人，而不是一个需要姜伊冬多多照顾的小孩。 早上醒过来看到姜伊冬，姜明诩说：“我一会儿和杨叔去看看学校。” 姜伊冬：“嗯，暑假这段时间看看你更喜欢哪个学校的管理，你想走读或者住在学校都可以。” 姜明诩：“我打算住在家里，以后我们住在郁馨，那边你画画或者我去学校应该都方便一点，伊莎太不方便了。” “好。” 姜明诩：“何妈不过来了吗？” “嗯，问过了，她更想和家人住在一起，杨叔还是继续给我们开车。” “我不能住学校。” “为什么？” 姜明诩问：“我不住在家里，你怎么吃饭？” 姜伊冬敲了下他的脑袋，“你不在家我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姜明诩：“你是不会把自己饿死，最多饿病。” “……” 姜明诩很是担心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这么担心你，但是我发现你的生存技能甚至还没我灵活，我也没办法不担心你。” 姜伊冬：“我可以去工作室和他们一块吃。” 姜明诩：“那你睡在工作室吗？” 姜伊冬：“……也不一定。” 姜明诩：“我还是每天回家吧，正好这段时间再找一个做饭的阿姨，家里总要有人收拾。” 不知道想到什么，姜伊冬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姜明诩又说：“那我让杨叔去找。” 姜伊冬再次嗯了一声。 吃过早饭，姜伊冬去了一趟工作室，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学弟学妹，现在已经毕业，好在工作室的收入还不错，不至于让他们放弃这份工作另谋他就。 学弟学妹们果然很热情，姜伊冬过去和他们见了一次面之后，又和之前的经纪人联系，不过经纪人现在手头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姜伊冬这三年的沉寂，她早已转移目标。 世界日新月异，如果姜伊冬三年前没有离开海城，也许早就成为国内知名青年画家，不过很遗憾，过期无效。 经纪人到底还是顾念着之前的情分，哪怕姜伊冬在自己最出名的几年离开，她也是经纪人带过的人里少有的天赋型。 但也是因为经历过姜伊冬这样的天赋型，经纪人现在已经不寄希望于天赋，手里现在签约的几个，都是很勤奋的类型，也许不会有太多的名气，但一定饿不死。 第186章 姜伊冬依言去见了经纪人推荐的另一个经纪人，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男人，身材不够高大，但自带一种孱弱的气质，笑一下，就像是日光融化雪水。 脆弱，薄透。 这是姜伊冬看到他的第一印象。 也许是生活中少有这样的人，姜伊冬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说：“你就是秦怡介绍的经纪人吗？” 秦怡是她之前的经纪人。 “你好，我是萧翰之。” “你姓萧？” “是的。” “是我想的那个萧吗？” “如果你是说萧家，是的。” “你……” “这些私事就不太方便告诉你了。” “没事。”姜伊冬说，“我知道了。” “我看过你的画，你之前卖出去的和后来在国外画的那些我都看到过，我大概比你想象中还要更了解你，所以我当你的经纪人，只有三个要求。” 姜伊冬第一反应是皱眉，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这么果决的话，但也许是面前的人的长相，或者是面前的人的气质，姜伊冬没有觉得特别不舒服。 “第一，我要你去什么场合，你必须去；第二，你的哪一幅画可以卖，哪一幅画不可以，我来决定；第三，我对我经营的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我也不想过一段时间你再说我们不合适。” “一份合同五年，如果你现在想清楚，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姜伊冬沉默了一会儿。 萧翰之，比秦怡硬气太多，规矩也多，可是不可否认，只是凭他的姓氏，他已经有这个资本。 “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你想清楚再说话。” 窗外的阳光很明亮，路边的花开得响亮。 整个世界都完好无损。 “你会强迫我画我没有画过的人或者物吗？” “我只负责卖你已经完成的画作。” 姜伊冬听到自己说：“可以。” 她对自己的画没有太多的想法，也天生不是这块料，面前的人既然已经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了规划，也许比自己还清楚她能走到哪一步。 这种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如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姜伊冬想到自己从前的那三年，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画值多少钱。 但是站在现实的角度来讲，她只有更出名，才能让工作室有更多的订单，工作室才能正常运转，这些都不是她能不在乎就可以不在乎的。 机会摆在眼前，姜伊冬不会拒绝。 她没有多少阳春白雪的思想，更不觉得自己的画高价卖出去就是沾染了铜臭。 如果她真有这种思想，才会直接饿死。 第二天两个人联系了律师签了合同。 萧翰之说：“今天晚上，琤山有一个拍卖会，你过去看看。” “……” 姜伊冬没有回话，萧翰之皱眉：“不愿意？” 姜伊冬：“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萧翰之：“不快，出名要趁早，你有之前的基础，不过也要了解市场，人的审美是可以被身边的事物培养和影响的，我想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 “知道了。” - 当天晚上，姜伊冬到了拍卖会现场，已经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她在这儿熟悉的人不多，看了一圈没有认识的人，索性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拍卖的画作大多是三百年前的出土物，姜伊冬盯着看了一会儿，还真有一件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碟子。她算了算，还有点钱，买了下来。 后来陆续拍卖了些近现代的东西，有两个最近几年很有名气的画家。 姜伊冬留心了对方的风格和技巧。 很有几分学院气。 她最近看到的作品大部分都是激情且自由的，猛地看到这样的作品，很有些兴趣，到结束，还有些意犹未尽。 拍卖会结束，是意料之中的酒会。 姜伊冬跟着萧翰之见了几个听说过但是没见过真人的现代画家，这不是她熟悉的，很不容易脱身。 终于萧翰之允许她自己离开，姜伊冬才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一遍揉了揉自己一直穿高跟鞋有些酸痛的脚踝，一边目光看了一圈仍旧光鲜亮丽的人群，回过头，脱掉鞋。 桌上有些吃的，她饥肠辘辘，却不方便吃东西。 扫兴地看了盯着面前的小蛋糕看，姜伊冬低着眉，从包里拿出手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坐下了一个人，姜伊冬看过去，是萧琮，她挑眉：“你居然也在。” 萧琮微微一笑，“我一直都在，不过你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我身上过。” “别说这么暧昧的话，怪让人受不了的。” 萧琮就笑出声，随手指了一下，“那小姑娘想过来看看，所以我带她过来的。” 姜伊冬回头，果然看到了云慕，云慕已经不是从前的小白花气质，当然不至于整个人都妖艳起来，不过看起来更引人注目了。 如果说之前她只有几分让人怜惜的气质，那现在她就不仅会让人怜惜，更让人认可。 第187章 对方看到了她，笑着朝她举了举酒杯，姜伊冬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她现在居然还和你联系。”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出国一声不吭，三年连个祝福电话都不舍得打一通？” “……”这话说的姜伊冬思考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有熟到这种地步？” 萧琮噎了噎，“算了，懒得理你。” 姜伊冬就笑了，“我没有这个习惯，一般都是有事直接说，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联系了。” “啧，所以还是不重要。” “你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姜伊冬没否认，继续穿上了鞋，准备从这边离开，转头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黑色西装裤和纯白衬衫，衬衫的扣子没有扣到最顶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姜伊冬没在意，或者说，她的眼里已经装不下更多人。 总觉得很久没有看到了，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是又想到其实前几天才见过，那天他穿什么看得不太清楚，只是眼里的陌生让她怔在原地无法动作。 原来已经很久过去了，久到他足够忘记她的存在，她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感觉让姜伊冬觉得很不好受，压下心底的酸涩，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像是他之前决定了不和她在一起一样，完全划清界限，他如今的行为也足够冷漠深刻。 姜伊冬眨了眨眼睛，害怕自己的眼睛干涩一会儿因为生理反应落下泪水，其实她没有那么难过。 只是……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她曾以为的，会一直在她身边的顾凛。 她的……顾凛。 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也早就已经接受了，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从拍卖会离开，姜伊冬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脑海中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回过神，车居然停在了夜归渡前。 院子一如从前，仿佛住在里面的主人从来没有离开。 姜伊冬回过神，驱车离开，与一辆黑色低调的宾士擦肩而过。 - 回到家，姜伊冬洗澡睡觉，看了一眼手机，自动推送的新闻，大部分都是说明星的，姜伊冬点了一键删除，又看了一会儿娱乐新闻睡下。 第二天，姜伊冬吃过早饭，接到了沈九春的电话。 “你在哪儿？” “在家。” “你……顾凛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姜伊冬说，“他所有的消息我都不知道，所以你也用不着问我。” “他未婚妻被人拍到了出//轨，有照片，不过不清楚。” “……”姜伊冬感受到脑袋一阵痛，不清晰，但是让她无法思考，“噢。” “我看顾凛也没有那么喜欢梁家的那位，现在顾凛的公司和梁家的公司股份都在持续下跌。” 沉默了一会儿，姜伊冬才出声，“噢。” 沈九春：“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放下手机，姜伊冬盘腿坐在椅子上，“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沈九春：“至少……不说特别怀念，他那么甩了你，你这时候应该幸灾乐祸一下，或者痛骂两声活该。” 姜伊冬：“还是算了，我刚吃饱，现在很满足，不想破坏心情。” 沈九春啧了一声，“你就这么没想过……”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姜伊冬才开口，声音不够干脆，隐约含着叹息。 “没想过。” 大约是这声叹息给了沈九春太大的震撼，她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最后才问：“你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 - 接下来一周姜伊冬都在忙着整理自己带回来的那些画 作，有些事直接寄到国内的，有些是行李箱带回来的。 等整理好，萧翰之又联系了她，不过目的有些不同。 “东西你明天放在工作室，我到时候会去看，看完给你回复。” 姜伊冬回了一声“好”。 上次和萧琮聊天才直到萧翰之身上的孱弱气质从何而来，常年住在医院，几乎把病房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不孱弱才奇怪。 又一次和萧翰之见面，这次是一个画廊，萧翰之一边在画廊里参观，一边说：“你上次交给我的画，我挑了一部分，预约了这家画廊两个周之后的时间，到时候会在这里展出，效果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给各个媒体平台投放广告，这部分费用从你卖出去的金额里扣，包括画廊的展出费用以及服务费用，装修费用等。” “好。” 萧翰之继续说：“你如果最近没有太多任务，过来盯着布置，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你要多上心。” “好。” 答应了这件事，姜伊冬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画廊每天接待的人不同，姜伊冬之前没有接触过这块，不过从现在看这边的装修，已经看出了一点味道。 不同的灯光照在作品上，呈现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188章 这天从画廊离开，姜伊冬再一次看到了顾凛。 第60章 大寒 60/ 顾凛这天是跟着人一块过来, 大约是合作伙伴一流，态度有些散漫，对方倒是挺殷勤, 一会儿递烟一会儿点火, 说话的声音都足够沉稳。 姜伊冬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觉得有些好笑，转身准备离开，突然被身后的人喊住。 “这位女士。” 姜伊冬回头，对方露出惊艳的目光, 随后将她的目光挡了严实, “你是想买哪一幅？我可以帮你介绍。” 刚刚还站在顾凛和他身边的男人, 瞬间就走到了姜伊冬身边。 面前搭讪的男人目光跃动着几分兴味，姜伊冬转身就要走，又被身后的人拉住。 姜伊冬皱眉, 抬手想甩开面前的人的手，不过他的动作太快，力气也不小, 姜伊冬一时没甩开。 顾凛已经从身边错过，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因为心里的酸涩让姜伊冬的眼睛溢出泪花。 “我没有恶意……你太激动了。” 姜伊冬：“放手。” 对方还是紧紧捏着姜伊冬的胳膊。 没有抽出被对方箍得生疼的手腕，她抬起另一只手就立刻甩了上去。 对方被她这一巴掌扇得愣在原地, 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姜伊冬已经抽出手腕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画廊太安静，而姜伊冬的动静太大, 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看着他。 顾凛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 姜伊冬已经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走到画廊门口，外面突然下起雨, 姜伊冬站在抱着手臂站在屋檐下。 眼前突然停下一辆黑色宾士，姜伊冬没动。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俊美的面容，“上车。” 姜伊冬站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 顾凛食指点了点方向盘，“这儿不让停车，上车。” 副驾驶车门开了，姜伊冬拉开坐上去，滴在身上的雨滴令她身体打了个寒颤，抬头再去看顾凛的表情，他目光明明没有落在她身上，姜伊冬却又忍不住打寒颤。 她有一瞬间的心惊肉跳，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 等车停到地下车库，姜伊冬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猛然转头，一双泫然欲泪的眼睛就看着顾凛，眼里还有些说不清的惶然。 “下车。” 姜伊冬没动。 男人身上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气息，覆盖了他沉稳清越的气质，意外的更有诱惑力了，伴随着他含笑的嗓音，覆盖在她唇上的还有男人含着浅笑的嗓音，“还是你觉得，车里更刺激？” “……” 姜伊冬几乎下意识想抬手，但手还没举起来，已经被男人压了下去。 “你不抗拒，放松。” 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失去了起身的力气，仰着脸看他，半晌，闭上了眼睛，可身体的反应她完全控制不住，也根本不想要控制。 伴随着呜咽，女人浑身已经没有多少布料，车内很暗，但白皙如玉的肌肤依旧看得清楚。 顾凛眼眸幽暗，落在这张已经被潮红布满的脸上，在她睁开眼之前，用力且坚决地再次把她抱进身体里。 痛呼不出声，全被男人堵在了唇齿间。 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雾和甜腥的气息。 “别……疼……” 她呜咽溢出唇的声音又娇又脆弱，刺激着他的神经。 眼前的人面容娇媚，他的声音低哑，诱惑道：“知道我是谁……喊我的名字，宝贝儿……” “顾……顾凛……” - 再次睁开眼，姜伊冬躺在大床上，柔软的被褥因她起身的动作滑下，身边没有人。 阳台上有不够清晰地光亮，和男人足够挺拔清瘦但略微清冷的身影。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他转过身，烟头叼在唇上，姿态十足散漫。 “衣服一会儿林助理送过来。”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大步走到床边，在床头的透明烟灰缸上摁灭了烟头，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月光，姜伊冬只能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绝对的居高临下的语调，“时间还早，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他的态度太轻慢，也太随意，好像对此早有预料。 男人身上是银灰色的浴袍，更衬得他面容清贵，浅淡床头灯只能在两个人面对面的间隙生存。 姜伊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失态，喉咙艰涩，“我们……” 顾凛挑了下眉头，她这副懵懂而不知所措的模样令他愉悦，微微弯腰，大掌握住她冰凉小巧的脸蛋，语气含着几分嘲弄，不过表情还算轻松，嘴角勾着几分餍足的笑，“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还不拒绝我，我以为……你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 姜伊冬脸色红润褪去，“什么意思？” “我确实缺一个在床上足够配合我的人，你的身体是我调//教出来的……三年不见，你的身子还是这么迷人，”男人微顿，目光与她四目相接，没有温存，嗓音缱绻而宠溺，可说出口的话让姜伊冬变了脸色，“我很喜欢。” 姜伊冬抬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可他似乎早有预料，握住她的手腕，再次将她推到了床上。 第189章 “这么生气做什么？”欣赏着她十足恼怒又委屈的面容，男人的嗓音甚至有些过分愉悦了，“我以为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我眼前晃就是为了……” “勾、引、我。” 这三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姜伊冬睫毛细细密密颤抖着，咬了下嘴唇，“我没有。” 这个姿势十足屈辱，好像面前的人下一刻就要这么再来一次，她身上未着半缕，也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上了我的车还上了我的床，你敢说你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和我重温旧梦的心思？”顾凛说，眼含笑意提醒她，“还是你忘了你刚刚叫的有多爽？” 这句话带起的羞耻感让姜伊冬咬了下唇，撇开脸。 “不是……” 姜伊冬想也不想就摇头。 他就这么轻轻巧巧地看着她，就已经足够瓦解她全部的心房，哪怕一直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她和顾凛早就已经结束了，可是面对着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你……唔。” 他轻巧地撬开她的唇，搅动她的舍，闹得她心潮同样无法平静。 和从前的每一天每一夜一模一样。 再次松开她的唇，顾凛另一只手指顺着她的身体下滑。 手指摸到一片湿润，他几乎是笑出了声。 “你的身体告诉我，你想要。” “我们不能这样。”姜伊冬的声音不够真实，还有些事后的沙哑，细听还有些颤抖，“顾凛，放开我。” 清冷夜色下，男人的面貌也染上几分清冷，曾经熟悉的面孔逐渐在眼中变得不够熟悉。 他没说话，沉默的时间很短，在姜伊冬的心里却无限延长。 姜伊冬面颊红色与白色交错，“我们之前是有过矛盾……你不能这么羞辱我。” “羞辱？”顾凛嗓音携着笑意，语气不咸不淡，“你也想要，我们各取所需。” “不要，今天的事只是意外。”她想躲开他，可是周围都是他的气息，好像她完全无路可逃，“别忘了，梁小姐……”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我倒还没有这么低劣，我和梁珉已经解除了婚约。”他顿了一下，每个字都说得清楚，“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所以你……”姜伊冬的表情有片刻的动摇。 “姜伊冬。”他的嗓音越发低，笑意稀薄，眼里转过几分情绪，开口已经是另一番言语，“我们的身体很搭调，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很想念，我们就这样有什么不好吗？如果我们在一起还会因为各种矛盾分开，不如就这样好了。” 他眼里的情绪太复杂，姜伊冬看不懂，可是并不妨碍她感到屈辱，不管是他今天的行为还是他现在的话。 她以为……顾凛大概早就不想再见到她了，所以每次见面才会总是错过。 他连这些都想得清楚，也许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只等着她往下跳。 婚约解除才出现在她面前，甚至带她坐上车，怪她那一瞬间鬼使神差的贪恋，经受不住诱惑，还以为他们有机会重新在一起。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以为。 故意的，她的脑海清晰地回响着这个想法。 姜伊冬脸色越发难看。 她都双手都被顾凛单手禁锢在床头，姜伊冬挣扎却没有办法，顾凛的鼻尖触着她的鼻尖，温软的肌肤若即若离，鼻尖都是她身上和他同样的味道，很容易让他想起从前的日夜。 “我说过的，我很喜欢。” 他的唇在她的下颌摩挲，动作缓慢带起一片颤栗，诱惑着她都脸和身体泛起一片红//潮。 不由自己思想掌控的反应令姜伊冬感到异常羞耻和委屈，眼角红着，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和他亲密相贴，可是越亲密，她的心越空。 “不要……”姜伊冬紧张得身体僵硬，不敢再挣扎，怕再次被带入思维顿停的空间，他和从前一样让她难以抗拒，可她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留在他身边，“顾凛，不要这样，你放开我。” 姜伊冬没办法动作，从小到大，她从来不会故意去招惹别人，她也不喜欢愧疚的感觉。 顾凛唇息喷洒在她的脸颊，很痒，姜伊冬避之不及。 “顾凛，你不是很讨厌你爸吗？你真的能忍受……万一你以后结婚了……” 顾凛无动于衷，“多新鲜，人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他露出一个笑，声音在她的耳边，低沉磁性，“恭喜你，你击碎了我对婚姻最后的幻想，我没有结婚的想法，以后也不会有。” 姜伊冬眼底积蓄了些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顾凛居然从她的眼底看到了几分心疼，他的手因瞬间的错愕而松动，姜伊冬迅速从他的怀里爬出来，几乎是落荒而逃，动作太快，差点从床沿跌下去。 “不，我……”姜伊冬脑袋很乱，瞬间抓住了什么，她脱口而出，“你之前答应过我，我可以提出一个承诺。” 顾凛挑眉，站直了身体，“我们已经分手了。” 姜伊冬摇头，抱住自己的膝盖，长发垂在她身侧，遮住了她的面颊，“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想要。” “不想要？” 第190章 顾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姜大小姐，你现在还真是……口是心非得厉害。” 姜伊冬下意识摇头想解释，可是面前的人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十七岁的欲拒还迎我还能当做可爱，二十七岁的姜大小姐，你现在欲拒还迎太不识趣。” 顾凛眼里的光彩冷了下来，语调同样不再有波澜。 “既然这么不想要，一会儿林助送衣服过来，你就离开吧。” 他失了兴趣，也没有再次说话的欲望。 姜伊冬心脏很难受，开口十分艰难，“你一定要这样吗？” 顾凛：“和你在一起之前，梁玟就找我聊过这个合作，我喜欢你，也不愿意让你受委屈，拒绝了。” “我不介意我在喜欢你的时候，为了让你开心做点什么，也不介意我的事业发展慢一点，当时你在我心里比我的事业重要。” 姜伊冬抿着唇，“现在……” “现在？”顾凛呵笑，“姜伊冬，你的分量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姜伊冬垂下眼，“所以，承诺也不作数了吗？” 顾凛又从床头柜捞起烟盒，从里面挑出一根烟，“你想要什么？” “你会兑现吗？” “说说看。”他语调懒散，意味不明道，“我现在心情不错，也许会同意。” “……” 姜伊冬只是看了一会儿，“不要了。” 顾凛：“我心软的机会不算多。” “我要离开。” “……” 顾凛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门口过来送东西的林助已经到了，顾凛扫了她一眼，她立刻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这样子被顾凛看到有些好笑，于是真的笑出声。 姜伊冬撇开脸，“……” 顾凛很快就把衣服拿了进来，装在袋子里面的不仅有外衣，还有内衣，她看了一眼顾凛，顾凛还是站在原地。 僵持了一会儿，顾凛轻嗤，“见过多少次了，现在装清纯不会有点晚？” 她闭了闭眼，拉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开始穿衣服。 娇嫩香艳的胴体就这么裸露在顾凛面前，他几乎是瞬间就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姜伊冬没看到，她很快就穿好了身上的衣服，想到自己下午那会儿因为心情失落一时失守，又想到顾凛如今的态度……无法说服自己，她现在还有十分的恍惚。 顾凛目送她离开，靠着墙低头。 姜伊冬才注意到他又重新开始抽烟，不过，和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垂下眼，她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顾凛低低的笑声在身后响起，“舍不得？” 姜伊冬仰头，看着玄关灯，眼睛酸涩，身体从手指开始绵延出一阵又一阵细细密密的酸麻，令她有一种喘不过气般的难受。 “是……我还喜欢你。”姜伊冬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顾凛眼眸幽暗，落在姜伊冬僵直的脊背上，“是么。” 语气太平淡，似乎不以为然。 也是，他大概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是我的真话，我不想……”姜伊冬深呼吸，闭上了眼睛，从刚刚开始积蓄的眼泪终于掉落，那些所有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喷发，“我不想让我们从前的关系因为我们现在的错误改变。” “至少曾经，我和你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快乐的。” 时间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过去的那三年，姜伊冬虽然偶尔也会想起顾凛，可是时间很少，蓦然的心失了一块的感觉，她不喜欢，后来索性用很多的事情来让自己没有那么多思考的时间。 可是从第一次见到顾凛开始，那些从前被刻意压在心底的感觉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长久的沉默在两个人身边回响，客厅没开灯，只有淡蓝色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姜伊冬背对着顾凛，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摸不清现在的顾凛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应该…… 姜伊冬深呼吸，“我先走了。” 顾凛轻飘飘一句话，再次止住了姜伊冬的动作。 “姜伊冬，机会只有一次。” 姜伊冬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 等姜伊冬回到家，姜明诩正在客厅，看着姜伊冬从房间走进来。 “你一晚上都没回来，去哪儿了？” 姜伊冬换了鞋，身心俱疲，面容也有些憔悴，刚刚情绪起伏太大，现在已经没有太多表情供给，“去了画廊。” 姜明诩：“我给画廊打电话，画廊那边说你下午就走了。” “在九九家。” “我给沈姐姐打电话了，她说你不在。” 姜伊冬嗯了一声，“我太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姜明诩问：“姜冬天，你是不是见到顾凛了？” 姜伊冬停了一秒，问：“怎么这么问？” 姜明诩：“你没有立刻回答。” 姜伊冬：“他也在海城，见到很正常。” 姜明诩声音很平稳：“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姜伊冬紧绷的神经像是瞬间被挑断，“我知道。” 第191章 姜明诩面露不忍，“对不起姜冬天，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伊冬抿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事，我太紧张了。” “姜冬天，我很担心你。” “没什么，我自己能解决好。”姜伊冬说，“你决定好要去哪个学校报道了吗？” “还是去塔斯。” “没看看其他学校吗？” “看了，不过还是觉得这个学校我比较熟悉，管理模式我也习惯。” 姜伊冬：“嗯。” 姜明诩：“你吃早餐吗？” 姜伊冬：“不了，你吃吧。” 姜明诩：“现在还早，我最近在学做饭。” 姜伊冬摇头，继续往楼上走。 姜明诩目视着她上楼，最后默默走进厨房。 这几年，姜伊冬对他的态度也不是不好，可姜明诩觉得太不亲近。他很少会做姜伊冬不喜欢的事，也不像之前那么肆意故意去挑惹姜伊冬生气，姜伊冬对他的态度却远没有从前那么自在。 姜明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只要想到当时的情况，他就放下了心里的愧疚。 就算是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选择，毫无疑问。 愧疚也是无用的，既然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那次在病房和顾凛的对话，姜明诩不知道姜伊冬有没有听到，每次他都有一种冲动问出口，可最后看着姜伊冬不太在意的目光，问了和没问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重新看到姜伊冬从房间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姜伊冬出来拿了一袋酸奶就往外面走。 姜明诩：“你今天还没吃饭。” 姜伊冬摇了摇手里的酸奶：“我约了魏律师和梁覃怀，见面的时候吃。” 梁覃怀就是沈九春的爸爸帮她找的代理总裁。 这几年和梁覃怀有过几次视频通话，说得很简略，大部分都是梁覃怀对她做公司的情况报告，姜伊冬不太清楚，不过每年入账总是很及时打入账户，一次比一次多。 这次和梁覃怀约见面，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看着年龄不大，看到她的表情很明亮，姜伊冬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 四个人坐下后，魏律师先开口，说明了情况，姜伊冬对公司的情况依旧不清楚，最后选择卖给梁覃怀百分之三的股份，还是由他管理公司，公司依旧按照之前的给，姜伊冬只偶尔去公司看看。 姜伊冬是个不太管事，并且也很少干预他做事的上级，梁覃怀没想自己开公司，但也不喜欢自己在做事的时候别人指手画脚，姜伊冬是个不错的老板，这三年梁覃怀感受很好，不打算改变。 现在这个老板还很厚道，梁覃怀很意外，不过欣然接受了，以后管理公司就不只是因为打工，还因为赚的越多，他拿到的钱越多。 商量好之后，魏律师先离开去写合同，姜伊冬准备走，梁覃怀看见，立刻轻咳了一声。 姜伊冬抬头，面前两个人表情各异，互相看着对方，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那女孩先开口：“你好，我看过你之前画的《上班怪事》，我真的很喜欢，后来知道我老公是去你公司上班之后，我一直想见你，不过之前你一直都在国外，这次听说他要过来，我就跟着过来了。” 姜伊冬长长噢了一声，思考了一会儿：“……谢谢？” 女孩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冒失，此刻表情有些尴尬：“不客气不客气。” “……” 沉默了一下，姜伊冬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女孩话比脑袋转的快：“不然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姜伊冬：“不用了。” 女孩又觉得已经邀请了，这时候再说算了，像是假客气，于是说：“我知道这边有意见味道很不错的烤鱼店，我们一块去吃吧！” 姜伊冬：“……” 梁覃怀：“和我们一块吧，她很喜欢你，经常在我面前念叨。” 姜伊冬开玩笑：“难不成三年前你接手公司，就是因为她？” 梁覃怀抿唇，没说话。 女孩摆摆手，很不在意道：“他怎么可能因为我喜欢你这种小事就考虑自己的工作，没有啦，可能就是缘分吧，他接手之后还很庆幸，因为他怕你太年轻，之前也没有管过公司，随意插手公司的事。” “噢。我对我不熟悉的事情向来不随意开口，而且沈叔叔推荐你，想必也很认可你的能力，所以我不担心。” 姜伊冬是开车过来的，跟着梁覃怀和女孩一块到烤鱼店附近。 路标有点熟悉，姜伊冬跟着走进店里，才想起来，这家烤鱼店就是顾凛之前带她来过的。 她失神一瞬，被女孩的声音打断。 女孩说：“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闻沁。” “姜伊冬。” “我知道！”闻沁说。 姜伊冬笑了一瞬。 刚走到门口，迎面看到了顾凛和梁玟一块从包厢走出来。 第61章 大寒 61/ 见面次数太多, 就连姜伊冬自己都不相信这段时间的偶遇是巧合。 姜伊冬想到昨天晚上顾凛说过那句话之后，她深呼吸了一下，“顾凛, 过去的事情没有如果, 未来的事情用如果来开头, 那就是说，你还没有下定决心。” 第192章 “如果你没有想清楚，不要这么说，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 都是一种伤害。” 说完这句话, 她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外面天还不亮，姜伊冬回到工作室休息了一会儿，想到姜明诩还在家里, 醒过来就去了郁馨。 梁覃怀看到姜伊冬还愣在原地，没有太多表情，转回头。 顾凛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 像是没看到一样准备离开。 停下来的是梁玟，她笑着看她：“听说你回来了，不过一直没见到你。” 姜伊冬嗯了一声。 “你们也过来吃饭吗？我听说这家店的烤鱼还不错, 不过顾凛一直不想过来，可能因为这儿离他现在的公司太远了。” “……” “噢对了，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以后我们常联系啊。” 姜伊冬看着她拿出手机，神情冷淡, 抿唇：“我不记得我们是需要给对方留联系方式的关系，我和你大概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流的。” “你……” 梁玟很意外地看向顾凛, “他——” “我和他没有关系。”姜伊冬否认得很快，“梁小姐，我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也不需要别人自以为是为我考虑，更没有和前男友的前未婚妻做朋友的兴趣——” “既然梁小姐已经吃过了，我和朋友还没有吃过饭，先走了。”姜伊冬很快就越过顾凛和梁玟的身影，手指攥得很紧，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令她瞬间清醒了很多，连同昨夜的荒唐也一并抛却。 梁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向顾凛：“你们居然没复合？” 顾凛深邃的瞳眸闪过几分情绪，转瞬即逝，“你着急什么？” 梁玟：“我有什么好着急的，我就是想到你——” “走了，回公司还有点事。” 顾凛没有等她说完，修长笔挺的腿迈出去，转身离开。 - 姜伊冬在饭桌上频繁失神，就是闻沁不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也意识到刚刚碰到的人不一般了。 一不小心就听到了自己喜欢的画家的八卦，闻沁戳了戳梁覃怀的胳膊，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梁覃怀很快接口去洗手间，一去无回。 饭桌上就剩下了姜伊冬和闻沁两个人，闻沁笑着说：“你不是还没吃过饭？多吃点。” 姜伊冬：“没事，你也吃。” 闻沁：“我其实……来之前刚刚吃过了，你多吃点。” 姜伊冬没什么胃口，不过闻沁一直在说话，还不停地给她夹菜，姜伊冬也吃了不少。 “不用这样。”姜伊冬说。 闻沁的表情有点呆。 姜伊冬：“我没事。” 闻沁的表情顿时有点尴尬，“我……” “我和他已经分手很久了。” 闻沁竖起耳朵，绷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好奇表现得太明显。 姜伊冬的声音冷淡而平静，逐渐成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从前少女时期的软糯，但别有一番韵味，“是很久了。” “……” 闻沁眨了眨眼睛，还等着她继续说，没想都只有两句就这么结束了。 姜伊冬说：“我吃饱了，你还吃吗？” 闻沁：“不吃了。” 姜伊冬：“走吧，去结账。” 问了前台，梁覃怀走之前已经结了帐，姜伊冬和闻沁告别，坐上了车，接到了沈九春的电话。 “我听说顾凛和梁家的婚约取消了！”沈九春的声音不小，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积极向姜伊冬报告着顾凛的最新动态。 姜伊冬嗯了一声。 沈九春狐疑：“你就这么一点反应？” 姜伊冬忍不住失笑，“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沈九春：“至少应该表达一下惊讶。” 很快，沈九春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姜伊冬：“昨天晚上知道的。” 沈九春敏锐察觉到要素，“晚上？” 姜伊冬看着自己在挡风玻璃上自己的表情，有些僵硬，“嗯，我见过顾凛了。” “听你的语气，不像只是见过了。”沈九春问，“他没怎么你吧？” 姜伊冬：“没什么。” 既然她不想说，沈九春也不继续问了。 “不管怎么说……”沈九春想了想，“保护好自己。” 姜伊冬：“我会的。” 沈九春：“其他我就不说了，改天我们一块吃饭，这周我都比较忙，下周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姜伊冬：“好。” 想到陆良，姜伊冬又问：“你和陆良……” “我们明年结婚。” “这么快？！” “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又不会有其他选择，结婚不结婚对我们来说没有影响，不过是历城那边要办一次婚礼，本来打算下次见面告诉你的，不过你今天问起，我就先告诉你了。” 姜伊冬噢了一声，有另一个声音同时进入她的耳朵。 ——“恭喜你，击碎了我对婚姻最后的幻想。” 说不清楚听到那句话她的感觉，很复杂，各种情绪都在身体里翻滚，搅得她无法真正辨别到底是什么情绪。 回过神，沈九春还在说：“……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回去吧，我之前一直以为我会给你当伴娘，你就没办法给我当伴娘了，没想到最后是你先给我当伴娘。” 第193章 姜伊冬过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当年和陆良分手，到底是因为什么。” 沈九春很意外：“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高中时候我就已经对他的各种决定有意见，但是很少说出口，后来我们分隔两地，见面时间很少，就算见面，也会觉得见面时间已经这么少，再用来吵架太浪费，最后矛盾越来越多，他一直觉得我会回历城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想，那时候已经毕业，他觉得我们的感情足够结婚了，但对我来说，我们长时间分隔两地，真正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没有你和顾凛在一起的时间长，我们之间的很多问题，只是因为见面时间少，所以隐藏起来了，可是那些问题并不是不存在。” “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们只是因为习惯和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固化思想，所以才一直在一起，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在一起的感情，我们的友情和亲情是更甚于我们的爱情的。” “后来我们经常吵架，我很累，也害怕我们会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起磨掉，分手是我当时觉得唯一能解决当时情况的事。” “唔……”姜伊冬问，“后来呢？” 沈九春笑了笑，“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是我和陆良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我们……其实很难割舍彼此，二十几年的感情，可以说从我生下来开始我就认识陆良了，现在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们都愿意彼此各退一步，为彼此妥协一部分事情。” “生活总是有取舍的，我愿意做的事情，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你和顾凛……就算我不知道顾凛的想法，可是我很清楚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在没有办法选择一个肯定的答案之前，宁愿选择什么都不要。” 姜伊冬抿唇。 “顾凛和陆良也不一样，也许，我只是说也许。”沈九春说，“也许他是还爱你，可他没有办法说服他自己。” － 姜伊冬的生活还是那样，和顾凛的交集不算多，偶尔在酒会或者一些其他有钱人聚集的场合上遥遥一望，双双错开目光。 又过了一段时间，萧翰之帮她接了一个商务，项目开始前，大家在酒店聚餐，姜伊冬再次看到了顾凛，他是这个项目的投资人。 姜伊冬到得迟，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顾凛。 他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衬衫扣子很整齐，在他身边坐着项目的策划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姜伊冬见过，是策划的侄女。 顾凛气质沉稳，长相优越，在他们这些人里，是个不错的高枝。 甫一走进去，策划就开始笑着调侃，“姜画家来迟了，我们这儿来迟了可是要罚酒的。” 姜伊冬只是笑了一下，说：“那我就入乡随俗好了。” 她动作潇洒，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把酒杯倒过来放在桌子上，“给大家赔礼了。” 她动作不见扭捏，一气呵成，也没有给其他人继续调侃的机会，喝完这杯，姜伊冬就坐进去，萧翰之也在，到的比姜伊冬还要早。 姜伊冬走到萧翰之旁边坐下，问：“你知道……” “嗯。” “为什么还要我过来？” “你这些年都在国外可能不太清楚，顾凛这些年投资的很多产业都是艺术相关，虽然和高雅与国际不搭边，但是每次都能在国内赚的盆满钵满，你要在这行继续走下去，不可能不见他。” 姜伊冬：“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 萧翰之：“你们都分手那么长时间了，我以为你们就算没感情，他也应该会顾及你的几分，至少给个面子。” “……” 姜伊冬想，他要是知道她和顾凛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一定不会说出这番话。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姜伊冬目光疑问。 萧翰之：“这个商务最开始，顾凛已经否了，后来我带着你的资料过去，他就同意了。” “……”姜伊冬想了想，“这也不能说明他是完全是因为我，至少在我看来，你的面子大概比我这个前女友的面子大。” 萧翰之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发现你这个人……该谦虚的时候不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反而最谦虚。” “……” 这是什么形容，姜伊冬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和谦虚两个字挂钩。 “在我看来，你至少低估了你在顾凛心里的地位——不止一点。”萧翰之阚泽她又问，“你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姜伊冬：“嗯。” “车借我用。” “……”姜伊冬说，“我也要自己回去。” “让他送你。”萧翰之说，“他顺路。” 姜伊冬：“……”她无语，“你对他的事情怎么这么清楚？” “我认识他几年了，何况在同一行，多少听说过一点事情。”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很快被其他人拉着聊天打断，从项目的进行聊到后面国家大事，最后落在了顾凛的婚事上。 策划笑着说：“我这个侄女，早就仰慕顾总的风姿，知道今天你要来，换衣服就换了好几套。” 第194章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 顾凛毕业之后很少参加这类酒会，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回家吃饭，后来和姜伊冬分手，才在这类场合露面多了起来，又因为梁家，很多人只是认识，但也不敢招惹。 现在顾凛和梁家的婚约已经接触，不明真相的人心思不少，但是真正在顾凛面前表现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顾凛低低笑了一声：“鲁小姐从哪里知道我？” 鲁灵：“我……我妈妈之前和顾伯母一起打牌。” 顾凛恍惚了一瞬，“那应当是很久之前了。” 鲁灵点头：“那时候我读高中，你去接顾伯母。” 顾凛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鲁灵还以为顾凛会因此跟她聊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中断，有些郁郁，不经意间注意到顾凛的目光落下的方向—— 鲁灵也顺着方向看过去，笑着开口：“姜——伊冬是吧？我之前就听说过你，我大学室友特别喜欢你，觉得你为人直爽，还特别漂亮。” 姜伊冬过来除了刚开始，再没怎么说过话，猛然被人喊到，下意识抬起头，先是对上了顾凛的目光，在顾凛垂下眼后，她问：“你刚刚说什么？” 鲁灵：“……”她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谢谢。” 姜伊冬不知道怎么回，如果真的是喜欢她的画，就像闻沁那样，也许她还能多说几句，但是和鲁灵，一来没有那么亲近，二来……她不喜欢鲁灵。 她看起来就不像是要好好跟她说话的样子，明明是面对着她说的话，一般眼神都在身边的顾凛身上，如果不是她身上没有什么敌意，姜伊冬都要以为她知道自己和顾凛的关系了。 中途姜伊冬告诉萧翰之，她出去上洗手间。 其实只是包厢里太闷，所以想出来透一口气，在酒店的阳台站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面的声音。 女孩的声音很清晰，姜伊冬的记性哪怕不好，也不会太快忘记这个声音。 “……我很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男人的声音一直没有响起，姜伊冬换了一只脚支撑自己的动作，若有所思，他到底是会拒绝还是同意？ 随后为自己这一刻的表现而感到好笑，不管是什么样，都和现在的她没有关系了。 一直到很久都再没有声音传过来，姜伊冬才准备回包厢。 转头看到了顾凛站在那儿靠着墙，“听了很久？” 姜伊冬：“我出来比你们早。” 顾凛垂眸低笑：“你撇清关系的速度倒是快。” 姜伊冬心一紧，手指垂在身侧，有些不知如何安放。 “要走了？” “准备回去。” “走吧。”顾凛说，“我送你。” 姜伊冬原本是要回包厢的，顾凛带着她一路从酒店出来，坐上车，姜伊冬再次想到上一次—— 她不想拒绝他，或者说，她很想要他。 后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姜伊冬再次醒过来，顾凛已经不在，姜伊冬如常穿好衣服，从这里离开，回头看到萧翰之发的消息——你的车我开走了。 从这边下去，看到楼下厨房有人，姜伊冬站了一会儿，看到顾凛从厨房走出来。 “做了早餐，吃吗？” 姜伊冬：“嗯。” 顾凛：“一会儿去哪儿？” 姜伊冬：“画廊。” 顾凛：“我送你过去。” 姜伊冬顿了一下，“谢谢。” 相顾无言吃过饭，姜伊冬继续去画廊，她的最新作品展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不过萧翰之那边还是觉得不满意，所以姜伊冬还在改。 这是她回国之后的第一次作品展，必须要做到最好，这段时间她工作室的三个人也跟着她一起在画廊帮忙。 见到姜伊冬今天不是自己开车过来，忍不住好奇。 姜伊冬简单解释了一句，“朋友。” 三个人就会心一笑，不再问。 他们都是从姜伊冬毕业开始跟着姜伊冬一块干的，对她的感情生活略知一二，知道她可能要开启新生活了，也很为她开心。 姜伊冬没有解释太多。 她不想想那么多，麻烦，既然抗拒不了，索性就这样吧。 后来顾凛偶尔联系她，姜伊冬大部分时间都会赴约，大部分时间都在顾凛的公寓，偶尔也会在酒店—— 两个人都没有提起夜归渡。 这套房子两个人分手之后，是顾凛唯一要的东西，除了公司顾凛维持稳定之后和梁覃怀做了交接，还另外给了她两套公寓和一套别墅，两间商铺和之前所有买给她的珠宝。 姜伊冬对这些不算在意，不过总归是他送给自己的，她也不愿意以后出现在别人的身上，所以都收了下来。 上次去看到夜归渡，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姜伊冬很意外。 顾凛居然留着那套房子。 但依然没有说起。 转眼就到了冬天，立冬这天，姜伊冬特意订了一个蛋糕，提前给顾凛拨了电话，在公寓等，这段时间她经常过来，顾凛给了她一把备用钥匙，姜伊冬偶尔也会住在这边，比郁馨方便。 第195章 坐在饭桌前，姜伊冬看着钟表，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她又给顾凛拨了一个电话，“你……” 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的嘈杂声已经打断了姜伊冬的话。 “wow~顾总生日，大家都吃好喝好啊！今天的消费顾总买单！” “果然男人没有家庭负担就是自由！我现在可真是后悔，怎么结婚那么早！”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 “……” 很热闹的场景，姜伊冬之前也见过，不过她不算喜欢，顾凛也不喜欢，所以两个人很少会和那些人一块过节，聚会参加得也少。 顾凛声音在这一片吵闹中很清晰，但也很冷淡：“有点事，今晚回去不早。” 姜伊冬应了一声：“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姜伊冬盯着蛋糕看了一会儿，蛋糕上面还插着蜡烛，上面红色的祝顾凛生日快乐鲜艳得刺目。 低头叹了口气，她端着蛋糕扔进了垃圾桶，从公寓离开。 － 顾凛回到公寓已经十一点多，闹得不算晚，其他人还想继续玩，顾凛懒得继续，敷衍了几句，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让老刘送他回家。 他喝了点酒，度数高，这会儿没多少力气，头脑还算清醒。 还没从刚刚的噪音中回过神，顾凛坐在后座假寐，头有点疼，不过不算严重，他喝的多了会这样，不过第二天就好了。 老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后车座，又看着前方路况：“今天早上看到姜小姐，她很开心。”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顾凛嗓音淡淡，“是么。” 老刘想到自己过来之前看到顾凛的公寓灯亮着，继续说：“我下午看到姜小姐好像在公寓。” 顾凛嗯了一声。 车在楼下停下，顾凛下意识看了一眼公寓的位置，黑黢黢一片，他扯唇笑了一下。 “你早点回去吧。”顾凛说，“我自己上去。” 老刘：“我送你上去吧。” 顾凛：“不用。”他说，“电梯很快就上去了，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女儿大概还在担心你。” 老刘就笑了笑，笑容很和蔼，“谢谢顾总，你早点休息。” 电梯门很快打开，顾凛走进去，银面电梯门照出他一张英俊非常染着醉意的面孔，他微眯着眼，有些倦意。 电梯速度很快，再次打开门，顾凛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 打开客厅灯，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休息了一会儿，稍微清醒了一点，也恢复了些力气，喉咙很干，站起身去烧水，目光突然落在角落的垃圾桶。 色彩鲜艳的奶油上面还点缀着字体，不过因为姿势非常难看地待在垃圾桶，已经看不太清楚，顾凛就这么定定地盯着这个蛋糕看了一会儿，又打电话给老刘：“你走了吗？” 老刘：“我刚出小区。” 顾凛：“我要出去一趟。” 老刘：“好。” 顾凛很快抓起一件外套出门，到楼下，冷风很烈，吹得他醉意全无。 他坐上车，听到自己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去夜归渡。” 第62章 大寒 62/ 一路上四十分钟, 以往并不觉得多慢，此刻却感到分秒煎熬。 顾凛闭着眼，猛然想起姜伊冬离开后的第一年, 那时候他刚和梁玟订婚, 虽然是订婚, 不过也只是合作关系，两个人像是木偶一样在各个宴会上穿梭，宴会后各自分别。 偶尔宿醉，很少回到夜归渡, 偶尔一次路过, 会看着这边发呆, 回过神只觉得内心冰凉。 有某些时刻，顾凛想起姜伊冬几乎控制不住恨意，越恨就越想看到她,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犯贱。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姜伊冬，为了和她的重逢，他试想过千万遍, 他要怎么报复她，让她品尝到他的恨意。 想到她，他就会很痛苦, 可是依旧乐此不疲。 他一定要让她明白，抛弃他，他没有任何不好, 他功成名就，他的人生不缺她一个。他在安排公司发展方向的时候, 分出了一部分去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领域，就是希望姜伊冬有朝一日回来, 在他面前低下头求他。 他试想过千万遍，可是真正到了那一刻，却还是控制不住见到姜伊冬时候的心软和恨意。 分不清到底是恨更多一些，还是爱更多一些。 他恨她那么轻易就否认了两个人在一起的几年，又恨她让他曾经深深地以为，他们以后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最恨她的，是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没有那么爱他，却让他以为，她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他不想对她太好，那样好像他完全没脾气，迫不及待了似的，可是对她无论如何也同样狠不下心去做出更多伤害的事情。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他曾经咬牙切齿地想过，也辗转难眠地念过。 可某些回忆，她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从父亲去世之后生命就总是被灰暗笼罩，因她而变得明亮起来，他没办法想象，如果那段时间没有遇到姜伊冬，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196章 有时候想想，其实只要睡过去就好了，难熬的总是深夜，早上醒过来一切重新恢复秩序，他就像生活中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样继续工作生活。 毫无例外，毫无悬念，没有出乎意料的意外，平常得让他觉得无趣。 到了夜归渡，顾凛走下车，没有看见姜伊冬，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没动作。 他没有刻意保留这个房子，甚至是刻意让自己忘记，他很少踏足，可是每每想起，知道它还在，顾凛就会平静不少。 老刘：“顾总，车留在这儿吗？” 顾凛：“不用，你回去吧，这边有车，明天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过去。” 老刘应了医生，很快离开。 车很快开走，顾凛打开门，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他回头。 是姜伊冬。 她表情还有掩饰不住的意外，嘴唇动了动，可到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穿着藕粉色毛呢大衣，款式较为修身，里面一件半高领白毛衣，下身是一条紧身牛仔裤，包裹着她修长的两条腿，和从前无二。 夜色下，她的脸庞有些过分的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一如往日的清澈。 顾凛的目光有些迷蒙，落在她身上，虚虚实实，不太真切。 姜伊冬问：“你还好吗？” 顾凛：“你怎么在这儿？” 姜伊冬反问：“你呢？” “……”顾凛撇开了目光，“蛋糕是你买的吗？” 姜伊冬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异常的温柔，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散发着唯一的暖意：“昨天是你的生日。” 已经过了零点，第二天了。 月光在头顶，很孤凉地照着地面，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以往的强势和冷漠，出乎意料地有些迷茫，又或者只是在思考。 无声的对峙令两个人同样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姜伊冬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去抱一抱他，也许身体的温度会让彼此的沉默减少一些，不至于让两个人失去言语。 蓦然想起没有和顾凛在一起之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只是身份对调了，当时她站在门内，不愿意让他走进来，可他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如同从前姜伊冬从来没有觉得顾凛是自己生命中的不可或缺，可后来无数次被思念侵袭，仍旧无法抵抗那样的痛苦。 不是身体的痛苦，又好像确实是身体的痛苦，她觉得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叫嚣着，沸腾着，心脏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无法填补，令她无法安宁，她无法避免，也无法疏解，只能忍受着，忍受着，直到这种痛苦主动离开自己，也警惕着这种痛苦的再一次来临。 她没有想过要再去靠近他，如果不是他主动，她是绝对不会做最开始主动的那个人，她生命中从来没有什么是非要不可，哪怕很痛苦，但也不会太久，就像小时候她其实很想要姜天凯陪在身边，可后来也总会习惯没有人在身边。 “你从前总是不记得我的生日。”顾凛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 他不是难以忍受寂寞，只是后来大部分时间都有姜伊冬在身边，姜伊冬又是一个全职画家，他想见到她就立刻去找她，再后来他的生日，总有人比他还记得清楚。 刚分开那年，顾凛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到集巷，到了才知道是为了给他过生日。 那天晚上很热闹，具体已经记不清楚了，梁玟也在，所以没有多少人敢肆意开他的玩笑，不过一伙人还是很会玩，各种花样差不多试了个遍。 后来两年亦是如此。 今天姜伊冬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姜伊冬偶尔也会给他打电话，问他会不会回去，又或者工作忙不忙。 提出现在这个关系的是顾凛，可是每次听到姜伊冬的声音，看到姜伊冬一点都没有因此而感到不舒服，他又隐隐感到后悔。 姜伊冬嗯了一声，又问：“你已经回去了，怎么又过来了这儿？” “……”顾凛看着她，“直觉吧。” “直觉你会来这儿，所以我也来了这儿。” 他笑了一下，笑容较往日真诚许多，“很想见到你，所以就过来了。” 姜伊冬走近了一点，还没到顾凛身边，顾凛已经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大掌握着她的脑袋，低头亲了下去。 好一会儿，姜伊冬闭上眼，一只手摸着顾凛的头，说：“外面冷，去里面吧。” 打横抱起她，很快开了门。 应着“嘭”的一声，姜伊冬的背抵着门，被他抱起，鞋比衣服更快离开她，脚尖悬在空中，空气很冷，但两个人贴得很紧，从彼此身上汲取热源。 气息紊乱，没有太多话，他太急迫，前段时间总是要等着姜伊冬求饶才肯给她，这次却迫不及待，没有给她适应的时间。 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睛，看着对方为自己动情的样子。 第197章 男人的唇流连在女人的脸颊上，动作极致细腻温柔，明明没有之前任何一次亲密，却给姜伊冬一种异常的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的唇息全部喷洒在姜伊冬的下颌和耳边，姜伊冬闪躲不及。 或者说，她无处可逃，玄关只有一米多的长度，姜伊冬无处可避。 姜伊冬抬手推拒，男人的手比她更快一步，控住她的手腕举到头顶，姜伊冬无法动作，全身的着力点都在背部和面前的人身上，她被动地接受者。 “给我……好不好？” 好像是在问她的决定，又好像是在另一个问题，而另一个问题，姜伊冬也不知道答案，至少现在的她不知道。 姜伊冬内心震动，依靠着本能是想要躲开这样的感觉的，但很快顾凛像是提前发现了她的行动，又辗转到她的唇上，反复吮吸。 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明亮，就像是一个引人入胜的陷阱，姜伊冬曾经被这个陷阱吸引——没有人不被这个陷阱吸引。 他太了解她，也对她的身体无比熟悉，知道怎么让姜伊冬在最快卸下所有的防备。 等姜伊冬再想要抗拒，已经无法和顾凛分开。 他又在她的耳边，在她的耳垂处小小咬了一口，姜伊冬呼出一声痛，男人愉悦的笑声就在耳边想起，姜伊冬忍不住也咬着顾凛的肩膀。 果然听到了很重的一声闷哼。 眼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到后来，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汗水。 房间内很长时间没有人住，虽然一直以来都有请人打扫，可是冬天没有暖气，此刻十分寒冷，两个人是彼此唯一的热源。 他们脸颊贴着脸颊，肌肤贴着肌肤，在冰冷的夜里融化为一滩水。 “顾凛……我爱你。” 她的手指在顾凛的眉眼间轻轻划过，闭上眼前，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 后来浑浑噩噩，早已记不清顾凛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 - 重新醒过来，顾凛还睡着，姜伊冬坐起身，看了一眼顾凛，随后起身去洗漱，这边洗漱用品不全，她简单漱口，洗了把脸重新走了出去。 顾凛还在睡，真稀奇，姜伊冬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走到了床的另一边。 好久没有睡在一起，顾凛不再像从前一样总是抱着她睡觉，除去两个人一起在床上的时间，大部分情况下，姜伊冬醒过来的时候，顾凛已经不在床上了。 顾凛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脸上眉头皱着，脸出乎意料的红，姜伊冬伸手摸了摸，很烫，姜伊冬皱眉，想了想，给刘叔打电话。 她的手机里还留着刘叔的电话，那头很快接起。 姜伊冬说：“刘叔，顾凛在发烧，能麻烦你过来送他去医院吗？嗯，我和他都在这边……好，麻烦你了。” 她刚放下打电话的手，手腕就被顾凛抓住，他似乎陷入了很深的梦魇，不知道他在梦里想了什么，手指的力道越来越重，不像是一个睡着的人的力道。 姜伊冬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开，索性就让她这么抓着。 没过一会儿，顾凛开始迷迷糊糊说什么，姜伊冬凑近听，“不要……衡衡……不要走……” 姜伊冬睁大了眼睛，感受大一阵酸痛，分不清是手腕还是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顾凛的手背，姜伊冬感受到顾凛捏着她的手腕松了不少，像抽回手，顾凛好像感受到了，再次攥紧。 “不要……” 他的声音喃喃，没有很清楚的句子，只有模糊的几个词语，姜伊冬抹掉脸上的泪水，等听到楼下车停下来的声音，姜伊冬才站起身，重新推了推顾凛。 顾凛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姜伊冬，骤然松开了手。 大概一个小时，姜伊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站起身已经腿酸麻，缓了缓，说：“我让刘叔在楼下等你，你换一下衣服，送你去医院。” 顾凛头很疼，抬手揉了揉额头，“不用去医院。” 姜伊冬：“你发烧了。” 顾凛：“不用，吃点药就好了。” 姜伊冬：“这边没有药。” 顾凛：“嗯。” “……” 没有等到顾凛的回应，姜伊冬再次回头看着顾漓，他已经重新躺下，被子裹得严实，整个人像是蚕蛹一样包裹着白色的丝线。 姜伊冬看着无奈又好笑，再听到楼下的敲门声，索性走下楼先去给刘叔开门。 刘叔：“顾总现在怎么样了？” 姜伊冬：“他不肯去医院，说吃药就好了。” 刘叔叹了口气：“顾总之前生过一次病，一直断断续续一个月才好起来，后来身体素质就没有以前强了，平时不怎么看得出来，但每次感冒，总要拖好长时间才能好起来。” 姜伊冬不知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发烧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刘叔表情尴尬：“他没有发过高烧。” 姜伊冬问：“你上楼看看，我刚刚问，他说自己不愿意去医院。” 第198章 刘叔点点头，他到底已经个顾凛开车好多年了，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不过再看姜伊冬隐没在晨光中的一半脸庞，一时也有些叹息。 刘叔上去不到十分钟就下来了，下来之后说：“姜小姐别担心，我现在去买药，不过顾总这边暂时需要人照顾，所以你先在这儿看着，等一会儿我找个护工过来你再走可以吗？” 姜伊冬点头。 刘叔很快离开，姜伊冬重新回到楼上，顾凛没有像刚才一样把自己裹起来，听到声音，疲倦又艰难地睁开眼，嗓音沙哑，“怎么没走？” “刘叔去找护工，等护工来了我再走。” “嗯。” 他转开了目光，过了一会儿，又看向坐在床边的姜伊冬，“你昨天……” 姜伊冬：“你渴不渴？” 顾凛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姜伊冬已经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目视着她走出去，顾凛重新撑着床坐起来了一点，等姜伊冬再次走进来，顾凛接过水杯。 “你……” “生病肯定会饿，我刚刚忘了让刘叔给你带早餐，我现在去给他大哥电话。” 姜伊冬转身又出去了。 顾凛盯着水杯里的波纹，弯唇，抬起水杯喝了一口。 顾凛没有再和姜伊冬说什么，姜伊冬等刘叔过来的时候主动离开。 等顾凛再问起：“她呢？” 刘叔：“我过来的时候她正准备出门。” 顾凛垂眸，不知为何，笑了一声，“跑得倒是听快。” 姜伊冬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给杨叔打电话过来接她，坐上车，杨叔一直从后车镜去看姜伊冬的表情，她始终看着窗外，没有回过头。 她的样子，好像是失落，又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杨叔不清楚。 回到家，姜伊冬把自己的身体扔在床上，手机摁了关机，重新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迷糊中摸出手机，重新开机，看到了上面居然又刘叔好几个电话，姜伊冬心一慌，立刻回拨了过去。 刘叔：“姜小姐，你的手机终于开机了。” 姜伊冬：“我刚刚再睡觉，怎么了？” 刘叔：“今天你走的那会儿，顾总原本已经好一点了，但是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又复烧了，我现在送他到了医院，你要过来看看吗？” 姜伊冬手指插在发林中揉了揉头发，长长地呼吸了一口，“他……现在烧退了吗？” 刘叔：“还没。” 姜伊冬：“……今天太晚了，我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明天他好一点，我再过去吧。” 刘叔：“好的。” 挂了电话，刘叔看向顾凛，他摇了摇头。 顾凛看向窗外，说：“你先回去吧。” - 第二天，姜伊冬没来。 刘叔再次给姜伊冬打了个电话。 姜伊冬说：“我知道了，他身体好了就好，我……明天有时间就去看他。” 刘叔又看向顾凛，继续摇了摇头。 顾凛低头嗯了一声，继续处理工作上的文件，可是一直到刘叔出去，也没看到顾凛手里的文件往前翻一页。 第三天，姜伊冬还是没去医院。 顾凛出院了，重新回到公寓，走进去才看到姜伊冬之前留在这里的两套衣服已经不在，因为少，也因为一直放在床头，顾凛只需要走进卧室就能看到，倒回去又看了一眼，衣柜里同样没有，洗手间的洗漱用品扔了一部分。 顾凛立刻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垃圾桶里的蛋糕。 上次回到家不太清醒，只看到了上面的蛋糕，现在才发现，蛋糕下面压着的，是姜伊冬的衣服。 顾凛盯着蛋糕和衣服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姜伊冬拨电话。 “……”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房间只是两天没住人就已经没有没有什么人气，较之以往更为冰冷，顾凛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手机里的女声无休止地播报着电话始终没有播出。 天空逐渐变成深蓝，和顾凛去找姜伊冬分手的前一天一样，天气很好，是个万事都应该很美满的时间，但很奇怪，第二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顾凛第二天去公司，天阴沉沉的，公司的员工没看到顾凛，以为今天他还是线上办公，大老板虽然到了公司也不一定干活，但是到公司和不到公司，员工的精神面貌很明显不一样。 一直到顶楼，顾凛看了一会儿文件，最后还是放下了文件。 短短几个月，像是一场，遥远，美好，但不可复制的梦。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就这么，结束了么？ - 姜伊冬连续好几天都睡在画廊，萧翰之重新看到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彻底放弃靠脸吃饭了？” 姜伊冬：“……”她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靠脸吃过饭了？” 萧翰之：“之前还是可以的，你出席一次聚餐，我们这个项目进展顺利的程度是我完全意料之外的。” 第199章 “……”姜伊冬沉默。 萧翰之：“你们分手了？” 姜伊冬：“我们没在一起过。” 萧翰之明显不太相信。 姜伊冬又问：“你好像总觉得我会和顾凛在一起似的。” 萧翰之：“不是我觉得，你大概不觉得自己是名人，很明显顾凛也这么觉得，不过顾凛的住处周围有不少熟人，看到你经常出入小区之后已经拍到了好几次照片，就连你们一块出去买菜的照片都有。” 姜伊冬：“……” 她用平淡的声音说：“我之前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八卦。” 萧翰之：“生活太无趣了，总要听到一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姜伊冬：“你还挺有生活情趣的。” 萧翰之：“人活着总要有点乐趣。” 姜伊冬：“你的乐趣就只有八卦？” “八卦是最简单的乐趣了。” “……” 萧翰之：“我人就站在你面前，用不着在心里骂我。” 姜伊冬：“我没骂你。” 萧翰之：“呵。” 姜伊冬：“八卦作为乐趣，你的人生得有多无聊啊。” 萧翰之：“你说得对，我的生活就是很无聊。” 姜伊冬：“……” 萧翰之说：“等你生日那天，画展开展。” 姜伊冬嗯了一声，“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萧翰之端详了她一会儿，笑着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就算你不是和顾凛有关系，这个时代人有多看脸你也知道，你最开始能火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你这张看着人畜无害的脸。” “你这几年看着也没有多少变化，还能赶上一波怀旧，再把你之前最火的那部漫画做成周边售卖，这次的画展肯定能成功。” 姜伊冬皱了下眉。 萧翰之：“不要目下无尘，能火不仅是因为运气，还因为喜欢的人够多，哪怕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你的画而来，你的名声打出去，也会有更多人知道你的画，这就是营销策略。” 姜伊冬噢了一声。 第63章 大寒 63/ 姜伊冬倒是没有什么目下无尘的心思, 单纯是觉得这样有欺骗的嫌疑。 萧翰之是这么说的：“只是这么宣传，宣传里的东西也都有，不算是欺骗, 最多不是重点。” 姜伊冬：“这么清新脱俗的理由也亏你想得出来。” 萧翰之：“谢谢夸奖。” 姜伊冬：“……” 和萧翰之见面之后, 姜伊冬回到家。 姜明诩正在饭桌前看书, 见姜伊冬走进来，表情很惊讶，“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姜伊冬：“工作结束了。” 姜明诩状似不经意说：“你最近回家的次数比之前多了，是画廊那边的事情到尾声了？” 姜伊冬抿了抿唇, “嗯。” 姜明诩笑了一下, “姜冬天, 你真的没有瞒着我的事情吗？” 姜伊冬盘腿坐在椅子上，“你是指什么？” 姜明诩：“他……你们……我怕他伤害你。” 姜伊冬：“前段时间我们见过几次面，但是现在已经说清楚了。” 姜明诩：“……我听到的不是这个消息。” 姜伊冬直接问：“你想问什么？” 姜明诩吞吞吐吐：“你们……会复合吗？” 姜伊冬：“好好念书, 少管我的事。” 姜明诩：“我只是关心你。” 姜伊冬噢了一声，“不用。” 姜明诩：“你还喜欢他。” 姜伊冬：“嗯。” “……” 她这么坦然承认，姜明诩反而一时说不出口了。 他已经听说了这些事情好一段时间了, 不过姜伊冬要么就是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要么就是姜明诩在学校没回家，回到家姜伊冬已经睡着了。 让杨叔请过来的保姆一直都在家里负责做饭和卫生, 姜伊冬简单吃了两口山楼继续睡觉。 昨天晚上一直没睡觉，躺上床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第二天约了沈九春和闻沁一起吃饭。 闻沁自从上次见面两个人加了好友之后，是不是给她发消息分享平时见到的很好笑的东西, 知道姜伊冬在装修画廊，偶尔过去给她送一点自己做的甜品。 闻沁自己开一家甜品店, 不大，订单不多, 支撑生活还是可以的，家里的花销基本不需要她自己出钱，她的甜品店的营收最后都被她用来买一些美丽废物。 提前跟两个人都说了要带其他朋友，闻沁表示完全ok，沈九春很意外。 “你居然还会主动交朋友？” 姜伊冬向来是不会主动去接触人的，除非是必要，否则就算是接触了也不会有下一步。 姜伊冬：“她是梁覃怀的爱人，说自己很喜欢我的画，上次梁覃怀跟我见面带着她，后来她经常给我发消息，时间长了也就熟悉了。” 也不算熟悉，闻沁是一个很会自来熟的人，关键是一点都不会因为自来熟让人觉得尴尬，所以姜伊冬和她相处还算舒服。 第200章 “我还以为你在国外那段时间连性格都变了，会主动和别人打好关系了。” “……”姜伊冬想了想，“我已经有你了，交朋友还要主动的话……太麻烦。” 沈九春笑，“你不是觉得麻烦，你只是没有需求。” 姜伊冬嗯了一声，“可能是吧。” 姜伊冬的性格不能说不好，只是跟人的界限很分明，有一部分自己的坚持，在自己区域内的任何东西，她都不喜欢别人干涉。 与之相应的，就是她很少干涉别人的事情，不主动，也很少拒绝。 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和她保持联系的人，到现在也就沈九春一个人。 说是慢热吗？ 不是，她很难热起来。 有时候沈九春觉得，就算自己以后不会联系姜伊冬，姜伊冬也不会难过，和伤心。 “挺好的，我本来还担心，如果我结婚之后和你见面的时间更少了，你除了画画，对外的情感探索和倾诉，会不会直接降为零。” “哇，你现在说话真是一点都不亲切了。” “不要岔开话题。” “……”姜伊冬笑了一下，“我去国外三年，也没有多不好啊。” “真的吗？” “嗯。” “……” 沈九春叹气，“你……算了。” 姜伊冬之前每次的决定她不赞同，都会装作看不见听不见，现在却不同，完全是因为已经不忍心再说什么。 她唯一一次主动，就是对顾凛，但那也只是一种单纯的欣赏，谁也想不到后来结果会是那样。 “没事就想想我们下午吃什么吧，闻沁问我。” “我看看，最近……吃烤肉吧，去不去？” “行啊。” - 姜伊冬是最先到的，等了一会儿，闻沁先到，沈九春最后到。 见面之后，闻沁笑着说：“果然美女的朋友都是美女。” 沈九春摇头：“太客气了。” 闻沁做出一个呆住的表情：“不然我应该说什么？不熟悉的人见面最长说的问候就是吃过饭没，我们现在才准备吃饭，我要主动开口怎么能不显得特别尴尬？” 姜伊冬：“可以不说话。” 闻沁更惊讶：“如果见面不说话，不会很无聊吗？” 姜伊冬：“如果说话是废话，聊天也会很浪费时间和精力。” 闻沁：“人的精力不用来浪费，难道用来工作？” “……” 沈九春笑出声：“你说得对。” “点菜吧。”姜伊冬说，“除了韭菜，其他我都吃。” 沈九春：“我来吧，你的口味只要没变，我来点就行。” 姜伊冬：“没有，你帮我点了，我先去个洗手间。” 这家烤肉店人不是很多，装修是日式风格，姜伊冬走到屋外，发了一会儿呆，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凛。 他正站在吸烟区吸烟，眸光微垂，神情淡漠，笔挺的西装因他过于随性的站姿有些褶皱，青白烟雾萦绕在他周围，像大约是感受到身边有人再看自己，转过头。 姜伊冬心口一跳，立刻后退一步，转过身回到包厢。 刚刚点的菜已经端上了桌子，姜伊冬坐下，沈九春立刻说：“你喜欢吃的已经烤好了，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 姜伊冬：“最近饮食不太规律，身体不舒服。” “我的排班表发你一张，以后看病挑我不在的时候过去。” 姜伊冬：“……”她无语，“哪有那么夸张。” 沈九春：“我倒是真希望以后你都用不到。” 姜伊冬：“我准备找个生活助理。” 沈九春：“怎么突然这么想？” “没有突然。”姜伊冬说，“刚回来那段时间就想过了，后来因为工作一直比较忙，这段时间忙后，我会找个生活助理每天定时定点给我送饭，到时候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我只是有时候想不起来要吃饭，又不是故意不吃饭。” 闻沁的表情很惊异：“吃饭也能忘吗？” 她想了想，“我每天的生活分成三部分，第一部 分是早上醒过来吃了早餐之后，第二部分是中午吃过午饭之后，第三部分就是傍晚吃过晚饭。” 姜伊冬：“……” “你的生活真规律。” 闻沁：“大概是因为我是个体户，没有人刻意规定我每天要做什么，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随缘。” “我是自由职业。” “自由职业的本质是每天都要工作而且可能没有一个完整的假期，赚钱的除外。” “喜欢就还好。” “真好啊，自己喜欢比什么都好。” 几个人吃过饭散了，姜伊冬在门口又看到了顾凛，他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坐上了车，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招呼。 就像是面对陌生人，目光掠过，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 画展很快就开始了，皮埃尔给她打电话：“噢！winter！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实在是太惊讶了！” 第201章 姜伊冬笑了一声：“这次展出的画你都见过的。” “见过也可以再看的，winter，你总是不明白，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是看多少遍依然不会感到厌烦。” 姜伊冬没有立刻回应，皮埃尔笑声开朗，“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买到了去中国的机票，现在刚到海城，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就在海城。” 姜伊冬讶异，“你现在在哪儿？” 皮埃尔叹气，“刚刚告诉你了，我在海城。” “……”姜伊冬无奈，“具体位置呢？” 皮埃尔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噢了一声，“我也不知道，winter，不如你告诉我我应该去哪里找你，我打车过去吧。” 姜伊冬：“也行。” 随后报了画廊所在的位置。 皮埃尔：“噢太好了，你居然现在就在画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姜伊冬：“主意安全，到了地点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出去接你。” “winter现在是大忙人，居然有人可以驱使。” “……”姜伊冬说，“少阴阳我。” “什么？什么阴阳？” 姜伊冬：“没什么，挂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画展刚开始没有多少人，现在是中午，上午过来观展的人已经离开，姜伊冬简单吃了两口学妹带过来的午餐，随后和萧翰之拨电话。 萧翰之的嘱咐很简单，“你那边只要不出意外就行，如果出意外再给我打电话，我再过去。” 姜伊冬噢了一声，挂了电话。 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姜伊冬再次接到了皮埃尔的电话，“我已经到了！winter！我已经到了画廊的门口。” 姜伊冬：“等着。” 她回头和学妹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接个朋友。” 学妹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很快就放下手，朝她笑了一下，笑容很暧昧。 姜伊冬没解释，很快走出去，果然看到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的皮埃尔，他正站在门口，一头金毛被风吹得乱飞，碧眼在阳光下粼粼闪着光。 “winter！”他看到姜伊冬，立刻一个熊抱，“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姜伊冬：“谢谢，我先送你去放东西，你有住的地方吗？” “没有。” “最近有电影节，还有几个颁奖典礼在这边举行，附近没有特别近的房子，不过我名下还有两套公寓，不过不在同一个区可以吗？” “当然，太感谢你了，winter，我以为你不会欢迎我过来。” 姜伊冬：“原来都是客，在国外你帮我不少。” 皮埃尔失落道：“winter，你总是在我感到开心的时候让我不那么开心。” 姜伊冬摇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皮埃尔就笑着继续说：“不管怎么说，winter，我很高兴见到你。” 姜伊冬也笑：“我也很高兴。” 带着皮埃尔一转头，看到了从车上走下来的顾凛，他一直没动，靠着车门，身子随意站着，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不管听到了多少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姜伊冬想。 已经结束了，在乎这些没有必要，更不重要。 姜伊冬错开他，转头朝皮埃尔说：“我在里面有个工作间，你先把包放在里面，我带你去看画展还是先去吃饭？” 皮埃尔朝后看了一眼，回头姜伊冬已经走远了好几步，立刻醒神跟了上去。 “winter，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谁？” “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好面熟，好像见过。” “这边很多过来观展的人，太乱了，大概是你觉得分不太清楚亚洲长相吧。” “……” 直觉姜伊冬说得不对，不过既然已经走过了，大概姜伊冬也不认识，皮埃尔索性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winter！你真是让我惊喜！这整个画展都是你的风格！” 姜伊冬很惊讶：“你能看得出来？” 皮埃尔：“当然，你每次画画我都在你身边。” 姜伊冬笑了一秒，“嗯。” 她想到了另一个能够从她足够抽象的画中提取信息的人，不过她垂眸，没有开口。 陪着皮埃尔逛了画展，皮埃尔也被画展的周边吸引，又说：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四而儿贰五九幺伺七“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画这些，我做专业画家的朋友都不会画漫画。” 姜伊冬目光在皮埃尔拿起来的石膏小人上停留了一会儿，“大学有时间画的，那时候没什么职业规划，也算是放松。” 皮埃尔：“太可爱了！” 他表情太夸张，姜伊冬忍不住笑起来。 “你要是喜欢，可以拿走几个。” 姜伊冬说完，转回头。 到这里已经是画展的尽头，她回头再次看到了同样走到这边的顾凛，顾凛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姜伊冬刚回国在集巷见过，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叫沈岁寒。 她没说话，沈岁寒见她身边还有其他人，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回头，顾凛的目光也落在姜伊冬身上，他说：“我女朋友的朋友。” 第202章 顾凛的目光落在了别处，没有继续盯着姜伊冬看。 皮埃尔还在看，姜伊冬说：“你先自己逛逛，我去看看小新那边。” 小新就是那个学妹。 皮埃尔点了头。 姜伊冬先离开，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到了工作间，小新不在，姜伊冬走到里面看了一眼监控室的监控，没什么问题。 - 这边结束，姜伊冬带着皮埃尔先去了公寓放东西，又去了餐厅吃饭，已经晚上九点，她点了菜之后去洗手。 卫生间很安静，姜伊冬刚到门口，就被里面一只手从身后拽着走了进去。 紧接着覆上她的唇的就是男人温凉的唇和冰冷的手指，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在她的眼角停留了一阵，姜伊冬想挣扎，但是很快男人就禁锢住了她的手指。 洗手间的灯瞬间关上，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姜伊冬可以看得出是谁，她张口想要咬他，但是男人的舌太灵巧，很快就闯了进去，她闪躲不及，只能呜咽着推拒。 他太激动，她也是，情绪上的无法自控让姜伊冬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顾凛的唇流连在她的面颊替她一点点舔去眼泪，手指在她的耳朵上停留，颤抖着，姜伊冬的呼吸无法停止，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脏更吵闹，还是谁的呼吸更粗重。 姜伊冬的腰抵着洗手池的石英台，身后冰凉，身前却是极为滚烫的男人的身体。 昏暗的房间，除了月光从窗户走进来，再没有其他。 姜伊冬能感觉到顾凛很深地把自己拥入怀中，他长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姜伊冬感受到自己的脖颈处一阵湿凉。 她突然僵住，伸手推开他。 “我要出去了。” 顾凛手指抬起又落下，“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祝福你，姜伊冬。” “……” 姜伊冬沉默了一会儿，大概猜到了什么，没解释，转身往外走。 顾凛又喊：“姜伊冬。” 姜伊冬停下脚步，喉咙很堵，她眼眶含着泪水。手指颤抖着，垂在身侧，艰难的蜷缩在一起，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颤抖。 “姜伊冬。”顾凛说，“从一开始你回来，是不是就没想过再和我在一起？” “对。” 姜伊冬的眼里掉了下来，深呼吸平静自己的情绪才开口。 顾凛哽咽：“你连装都不愿意装吗？” 姜伊冬：“没有必要的事情。” “那之前算什么？” “当时没想清楚。” “现在呢？” “现在想清楚了。” 背对着他，姜伊冬说：“我不在的这几年，你也过得很好，顾凛，你只是不甘心。” 顾凛几乎是强行掰过她的脸看向她，手指力道大得让姜伊冬想呼痛，对上顾凛眼尾的红，有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手指瞬间穿过，姜伊冬敏感地想要后退一步。 “不甘心？”他只觉得讽刺又好笑，嘴角勾着嘲弄的弧度，“你不相信我，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还是因为梁玟那事之后你就不愿意相信我？” 他原本的长相就极为秾丽，此刻晦暗中更有几分说不清的靡丽，领口褶皱很乱，扣子解开了两颗，颓废又性感。 “你一直都是这样，姜伊冬，你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管是从前打掉孩子，还是现在，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你都不需要招手，只是回来在我面前露过几次面，我就已经控制不住靠近你得到你。” “被你抛弃一次都不够，还要第二次？” 姜伊冬看着地板的砖块，“我们分手是你提的。” “被骗的是我，是谁提的分手都一样。” “……” 姜伊冬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他：“你想怎么样？” “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问过我哪怕一次我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也是，你根本不在乎。”顾凛说，“跟他分手，你和他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握着她的脑袋又吻了下去，“我不喜欢你对他笑得那么开心。” “……” 他的样子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没有得到的都补回来。 姜伊冬站着任由他亲。 刚回国那会儿，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如果面对顾凛到底应该怎么做，就已经再次陷入了一段她无法掌控，准确说，她同样沉沦的漩涡中。 那段时间关于身体本能的欲//望，没有涉及太多两个人的矛盾或者过往，每一天都是如此。 真真正正的饮食男女，身体和口欲同样。 后来回过神，姜伊冬已经醒悟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顾凛想要的。 粉饰太平并不能改变什么，姜伊冬不喜欢稀里糊涂的关系，短期沉溺已经是堕落，长时间在这样的关系中，她无法自控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吻了一会儿，她都没有反应，顾凛略略直了身体，嗓音低哑性感，“这么冷漠……真的不想要么？” 第203章 他的大拇指重重擦过她略有些湿润的嘴唇，“不愿意？” 他笑了一声，笑声很冷淡，几乎被嘲讽覆盖，“他才回来第一天……就这么抗拒？”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抛给她，姜伊冬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周围都是他的气息，无处可躲。 她在他的怀里，反手撑着石英台，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她。 也许她应该感谢黑夜，或者感谢熄灭的灯，让她不至于太狼狈。 “说话，衡衡。” 姜伊冬垂眸：“顾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顾凛的手指从她的嘴唇再次移到耳朵，捏着她的耳垂，“后悔的事么？你是指什么？我在这里吻你？继续跟你纠缠不清？还是……”他轻轻伏在她的耳边，“这儿没有监控。” 姜伊冬瞪大眼睛立刻伸手推他，顾凛恶劣地笑出声，“这么激动做什么？迫不及待？” “……” 这个男人不收敛的时候真是…… 一言难尽。 姜伊冬推他，顾凛没用多少力气，她轻轻一推，他就已经后退了一步，“我在这里时间够久了，时间太长他会来找我。” 说着，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果然是皮埃尔，姜伊冬看了一眼顾凛，接起往外 走。 她就这么走了，顾凛站在一片黑暗中，忽而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 早就应该知道的。 早该知道的。 - 回到位置上，皮埃尔露出奇怪的表情，“winter，你是不是不舒服？” 姜伊冬摇头，“没什么。” 皮埃尔还是很担心地看着她，“身体不舒服应该早点去看医生，你的胃病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情，回来这段时间都没痛过。” 皮埃尔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总是记不起要吃饭。” 姜伊冬沉默，和顾凛在一起的时间吃饭的时间倒是多，偶尔顾凛会兴起做饭，姜伊冬就坐在饭桌前等着。 他从来不会喊她帮厨，以前是姜伊冬不愿意，后来是顾凛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饭。 和皮埃尔聊了一会儿，姜伊冬开车送他回去，车就停在楼下，姜伊冬靠着车座闭上眼休息。 身体很累，思维却是清醒的，休息了一会儿，姜伊冬驱车离开。 从这边离开，很快车开到了顾凛的公寓楼下，楼上的灯关着，姜伊冬在楼下看了一会儿，很快回过神，车掉头，一个人影骤然闯入眼中，姜伊冬猛地踩下刹车，身体因为惯性前后摇晃，头发顺着脸颊两边摆动落下。 她再次睁开眼，人影已经不在。 一阵心慌漫上心头，姜伊冬立刻打开车门，下一秒车门被一只手关上，她整个人都靠着车门，承受着男人过重力道的给予。 如果说晚上在饭店，他只是浅尝辄止，现在他像是已经无所顾忌，舌尖几乎探入她的喉咙，太深了，太重了，她的脑袋晕晕乎乎。 手指攥着男人平整无皱的西装，无法后退，困在方寸之间。 “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 吻了好一会儿，他松开她的唇，眸光深深，几乎要将她装在眼睛里。 “……” “不说话？” “衡衡。”顾凛说，他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表情，“你也想……对不对？为什么要拒绝？”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姜伊冬闭了闭眼，又睁开，“我不想和你只是这样的关系。” 顾凛果然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 姜伊冬声音浸透寒风，吹得两个人的心同样冰凉：“你也不相信我不是吗？对我们未来的没有信心。” “既然已经知道未来不管纠缠多长时间，我们还是不能重新在一起，我不愿意继续纠缠……不管是你的时间还是我的时间，我们在一起，只是让我们两个人拥有了同样的错觉，但是这不真实。” “……” “顾凛，你只是因为我们分手所以不甘心，也许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骗过，又或者是因为我在你最开心的时候给了你迎头一击……我不知道，你只是忘记了，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另一个人不可。”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顾凛问。 “我没有……”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白雾在两个人身边升起散去，像是对自己暗示，又像是回答顾凛的问题，“最后都会忘记的。” 顾凛：“姜伊冬，你只是更明白怎么欺骗自己，很好玩吗？” “……” “你明明不喜欢孤独，但是因为从小就没有人陪伴，强行让自己接受孤独，习惯了就真的不想要了吗？你说你不是非我不可，可你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不是吗？” “三年也没有让你忘记我……你认为多久可以？” 姜伊冬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在你心里，只要被一个人拒绝两次，就不会再次主动，告诉自己以后也不再需要，这就是你的想法？” 第204章 姜伊冬紧紧抿着唇。 冷风让她的脸颊僵硬干涩，无法做出太大的表情。 “无话可说了？” “是。” 顾凛看着她，“姜伊冬，这三年来，你有没有一次后悔过当年的决定？” “……” “有没有一次想要回到我身边？” “……” “你总是说着爱我，可是爱我并不会改变你的决定，甚至不能让你多主动一步。”顾凛道，“姜伊冬，你不是不会爱人，你只是害怕受伤。” 第64章 大寒 64/ 重新在浴缸中恢复身体原本的温度, 姜伊冬才回过神。 她又跟着顾凛到了这儿，很熟悉的地方，镜子曾经照见她每一次事前或者事后, 绯红或白洁。 洗过澡, 姜伊冬看了一眼, 才想起来这边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扔进了垃圾桶，在浴室站了一会儿，踌躇着要怎么出去。 顾凛过来敲门，声音微高, 似乎为她的刻意感到困扰。 “不想出来？” 姜伊冬：“……我没带衣服进来。” 顾凛：“你的衣服已经扔了。” 姜伊冬：“……”她抿了抿唇, “你不能现在让人去给我买一套吗？” 顾凛：“林助在休假。” “……” 姜伊冬明知道他这只是借口, 在里面站了一会儿，模糊水波纹的玻璃隔墙大概能看得到里面和外面的人的轮廓，“你先拿一件你之前没穿过的长袖给我穿。” “还有长裤衬衫。” “嗯。”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姜伊冬等了一会儿，外面重新有了声音。 拿过衣服，姜伊冬很快套上, 虽然完全真空的感觉让她感到不适应，但已经有了蔽体的衣服，走了出去。 毛衣领口太大, 隐约可以看到姜伊冬胸口的雪白，精致的锁骨裸露着，瓷白皮肤有几分脆弱的即视感。 长裤太长且太宽, 她倒是巧妙，用衬衫当做腰带直接将异常肥大的裤子系在腰部, 价格高昂的衬衫仅此一次大概再不能穿。 顾凛目光扫向她纤细的腰部，扯唇：“你去设计衣服大概也会成为很有名的设计师。” 姜伊冬面不改色道：“谢谢。” 顾凛：“要吃点东西吗？” 姜伊冬：“你煮了饭？” 顾凛：“煮了点面。” 姜伊冬：“吃。” 吃过饭, 姜伊冬盘腿坐在桌子前玩手机，顾凛去处理工作上的事。 原本还在想顾凛带她回来会不会是为了——但是顾凛一直没说话，虽然同样是坐在餐桌前办公没有去书房，不过头也没抬起来几次，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姜伊冬放下手机准备去睡觉。 顾凛：“去哪儿？” 姜伊冬：“睡觉，已经很晚了。” 顾凛：“去哪儿睡？” 姜伊冬指了指客房：“那边。” 顾凛：“回房间睡。” “……” 姜伊冬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顾凛：“如果你不介意等我睡觉的时候再吵醒你，你可以去睡。” 姜伊冬：“……” “没有我在身边你睡不着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 姜伊冬无言和他对视，“你不要脸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顾凛：“谢谢夸奖。” “……” 这不是夸奖，不过和他争辩毫无用处。 姜伊冬进了主卧，躺在床上，没一会儿顾凛就走了进来，手先是放在了她的腰，随后一点点上移，动作很轻，很缓慢，姜伊冬原本迷迷糊糊，这会儿彻底清醒。 “你刚回来怎么不说要做？” “我说了你肯定转头就要走。” “……”姜伊冬气恼，翻了个身，面向他躺着，“顾凛，你总是在我没有想清楚之前引诱我。” 顾凛低笑，“你的思考时间太久了。” 姜伊冬：“这也不是你故意引诱我的理由。” “嗯，我只是想要你，看到你就想要你，看不到你的时候也想要你，你在我面前我想要你，你不在我面前我还是想要你。” “……”姜伊冬眨眼睛，“这么恶心的话你是怎么说得这么坦然的？” 顾凛：“毕竟我不要脸么。” “……” 他的功力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动作一点没停——其实姜伊冬不怎么能看得出来顾凛有多想要她，他甚至没有看向她，姜伊冬却觉得更奇怪了。 “你爱我么？” “我以为三年前你就知道了。” 知道么？ 大约是知道的，否则她不会一意孤行到底。 大约是姜伊冬接连两次打断了他的话，顾凛停下了动作。 “你想聊天？”他语气促狭，“如果是这样，我倒是也可以陪你聊，不过我的时间很宝贵，姜大小姐不怕破产？” “……睡觉。” - 第二天早上，姜伊冬开车去画廊，再次接到皮埃尔的电话，“我准备在海城逛逛，下午去找你一块吃饭。” 第205章 姜伊冬：“好啊。” 晚上，姜伊冬在去接皮埃尔之前，又接到了顾凛的电话。 顾凛：“接你去吃饭。” 姜伊冬：“我约了人。” 顾凛：“很重要的人？”接着不等姜伊冬继续说，就先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 于是原本两个人一起吃饭，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 餐桌前，皮埃尔看着顾凛，顾凛看着她，她看着皮埃尔，气氛十分诡异。 姜伊冬：“先点菜吧。” 皮埃尔：“我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麻烦winter帮我点。” 姜伊冬：“……”她没来得及动，顾凛已经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单，“她上次过来这家餐厅，是我带她过来的，她喜欢吃这家店的炙烤鸭。” “……” 顾凛嗓音含笑，目光落在皮埃尔的脸上，语气听起来十分友好，“不知道这位先生有什么喜好？” “……”皮埃尔也笑，仿若毫无所觉，“winter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 姜伊冬说：“他喜欢吃甜的，吃不了太辣。” 顾凛缓缓凝视着姜伊冬，似笑非笑：“你倒是挺了解。” 皮埃尔先开口：“我和winter两年多都在一起吃饭。” “哦？”顾凛目光一顿，“所以她的胃病也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才得的？” “……” “她经常忘记吃饭，如果不是我总是去找她，她大概要好久才想起来吃一次饭。” “她弟弟呢？” “上学，也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凛垂眸，没有再开口。姜伊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后来他几乎没有再说话。 皮埃尔离开时，问：“winter，他是你的什么人？” 姜伊冬看向顾凛，男人站在车旁，长身玉立，想了好一会儿，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皮埃尔暧昧地笑笑，“winter，你应该再考虑考虑我的。” 姜伊冬好笑：“你马上就该回去上学了。” 皮埃尔：“爱情是多么不可多得的存在，有时候为了它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更重要的是，你是否想要。” 姜伊冬无法苟同，或者说，这么多年的经历，她曾经的选择，都比爱情这一个无法琢磨透，甚至也许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姜伊冬的不理解太明显，皮埃尔更是惊讶：“你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吗？” 姜伊冬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皮埃尔摇了摇头，语气十分遗憾，“我没想到你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这样的时刻，人生该有多么遗憾。” 姜伊冬：“不，我并不这么觉得。” 她的表情也太平淡，确实看不出什么遗憾的味道。 皮埃尔想了想，说：“你知道吗？人在完全陷入爱情的时候，会有一种十分接近神的时刻。” 姜伊冬：“人就是人，怎么能成为神，何况作为神有那么多限制，从古至今，成为神的条件都极为苛刻，当个人已经这么不容易，做神……我没有天分。” 皮埃尔笑声爽朗，“winter，你总是会给我这样的惊喜，不过我想，人的得到与失去同时来到，只是人追求的东西不同，我愿意为了爱情选择暂时搁置我的其他选择，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其他选择，只是因为当下我更想要的是这份你感情。” 姜伊冬沉思了一会儿，“很厉害。” 她其实没有这么多想法，更多的是想到了什么就去做，几乎不会很怀疑自己的选择，偶尔想起来从前，即使后悔，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有其他的想法。 皮埃尔笑出声：“winter，我想你会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你从小到大没有付出一切都要得到的东西。” - “聊了什么？” 上车后，姜伊冬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顾凛问。 姜伊冬好一会儿才回神，“啊？” 顾凛重复了一遍。 姜伊冬：“没什么。” “看你的表情不像是没聊什么的样子。” 姜伊冬僵硬地转移话题，“九九要结婚了，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顾凛：“跟你一块……我算是你什么人？” 姜伊冬沉默。 过了一会儿，“……朋友呢？” “有身体接触的朋友？” “……” “我这样的朋友你有几个？” “……” 姜伊冬抿了抿唇，脸已经红了，“没有。” “姜伊冬，你就这么吊着我吧。” “……我没有。” “所以？” “我……还没想清楚。” “你要多长时间？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好几年？”顾凛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还是这一生都是这样？” 姜伊冬一只手敲了敲脑袋，“我有点累了，你先别说话。” 顾凛：“……” 她眉眼看起来确实疲倦，顾凛没有开口。 姜伊冬想了一会儿，又说：“要去历城，你如果没有时间……” “听起来你也不是真心想让我去。” 第206章 “……” 姜伊冬望向他：“你以前跟我说话没有这么直白。” 顾凛在开车，要看路况，冷笑了一声，“你以前也没有这么违心。” “我没有违心。”姜伊冬说，“就是因为我不想违心，所以我才没有办法立刻给你答案。” “顾凛，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主动找上我，又到底对我还有多少感情，可能还是喜欢我，又也许是想要报复我，我想不通，我也不想想这些。” “我只是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想不想要，我说你总是在我没有想清楚的时候动摇我，这是真的。”姜伊冬内心很平静，说出这番话很从容，其实这些想法已经在心里想过很多次，只是每次想到还是一团乱麻。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被顾凛的笑声打破。 “好，我给你时间。” - 画展一共一周时间，皮埃尔请假一共一周，在画展第四天已经要做飞机回去了，姜伊冬去送他。 年轻的大男孩像来的时候一样背着大包，上飞机之前，给了姜伊冬一个拥抱，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winter，我还会过来找你的！” 姜伊冬点点头：“我很欢迎。” 皮埃尔叹气：“你如果拒绝我就好了。” 姜伊冬笑出声：“看来你被女生拒绝的次数还是不够多。” 皮埃尔摇头：“你拒绝了我好多次，我总觉得，被你拒绝代表着我还有机会，可这次你终于不是拒绝我，我却觉得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姜伊冬仰头，一双眼睛很清澈，她语气温和，“皮埃尔，你有过上次所说的那样的爱人吗？” 皮埃尔笑：“winter，如果我此刻说那个人就是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挑？” 姜伊冬摇头：“这难道不是你的幻觉吗？我们不过是认识了一段时间，你甚至没有深入了解过我，除了知道我会画画之外，你还知道什么呢？” “你问过我之后，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喜欢算得上是爱，我曾经以为我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皮埃尔很好奇。 姜伊冬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怎么形容呢？好像一个终于看见炊烟的赶路人，又好像是一个生活在古墓中的小龙女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很难以形容具体，但是皮埃尔想，这也许就是姜伊冬这一次没有直接拒绝的原因。 姜伊冬回头，顾凛没有跟着过来，只是站在不远处，周围似乎有认识他的人走到他身边跟他搭话，他神色阔淡，对方递上一支烟，他摆摆手，没有要，交谈了几句，对方大约是问了什么，姜伊冬看到顾凛手指指向她的方向，对方点点头，回头继续和他说话。 顾凛倒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浅勾了下唇，笑容淡淡，但却真心。 姜伊冬回过头，“具体还不知道……但是隐约有了答案。” 皮埃尔叹气，“看来还是我太迟了，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姜伊冬没有说话。 皮埃尔说：“我想有一件事大概需要告诉你。” 姜伊冬扬眉，据她所知，皮埃尔都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很少会有事情专业昂瞒着她，甚至卖关子的。 皮埃尔笑着：“我跟你说过他很熟悉，我见过他，不止一次。” “不要露出这样毫无兴趣的表情，winter，我见过他并不因为他是多么出众的人物，他经常去看你，刚开始我因为他经常看你，以为只是你的追求者，但是你换了地址他仍旧去看你，我就想，他是否是你的敌人，或者是情人，可他从来去认识你，他只是观察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他其实隐藏得很好。” “如今我终于知道，winter，他很爱你，他一直无法放下你。” “你呢？” 姜伊冬抿着唇，眨了眨眼睛，内心像是被滚油烫过，很痛，很酥，内里又是软的。 好像想到了很久之前，顾凛和她吵架的时候，她说：“如果我们分手，我一定不会主动去找你。” 顾凛当时表情很委屈，“为什么？” 姜伊冬：“一段感情，如果两个人没有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仍旧联系，我会觉得这段感情在我这里已经单方面结束了，就算下次重新提起，我也会觉得不复从前亲近。” 顾凛想了想，“我找你呢？如果我每次都不是真的想要和你分手，还是想和你复合呢？” 姜伊冬摇头，她的表情十足怀疑：“你会吗？” 顾凛笑了笑，“也许。” 姜伊冬依旧摇头，“你不会。”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错了，而是她将自己的选择套在了顾凛的身上，并且一厢情愿地认为，顾凛一定是那么想的，却从来没有去问过。 曾经受过伤，所以不想要再次感受那种受伤的感觉，这才是她。 一切的不会自我怀疑和冷漠，都不过是因为，她将所有有可能让她产生自我怀疑的可能都排除在了身体之外。 第207章 - 过了两天，姜伊冬和沈九春坐私人飞机去历城。 没有合适的航班，正好大家都在海城，约定了时间，大家一起过去。 看了一眼手机，群里正热闹。 【相亲相爱一家人】。 刚开始姜伊冬还不理解这个群名为什么会出现在手机里，直到看到沈九春在里面说话。 沈九春：【明天上午十一点！】 齐孟夏：【收到。】 许岁寒：【1】 姜伊冬：【……群名怎么回事？】 沈九春：【是不是很合适？现在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姜伊冬：【。】 沈九春：【知道你默认了。】 姜伊冬：【……】 齐孟夏：【他有个任务，不一定能到。】 沈九春：【他无所谓，你一定要到。】 齐孟夏：【ok】 放下手机，姜伊冬：“明天早上九点。” 顾凛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九点，顾凛穿戴整齐，姜伊冬还在床上躺着。 “姜伊冬，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姜伊冬睁开眼，男人一身休闲装，头发刚洗过，此刻正柔顺地从他的额头落下，没有梳成任何发型，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乖巧，更多了几分年轻。 “没有迟到。”姜伊冬趴在床上，单手揉了揉头发，一根手指竖起，“十一点才到。” 顾凛忽而笑了一声，“我记得你昨天说的不是这个时间。” 姜伊冬：“不可能。” 顾凛：“嗯？” 姜伊冬：“肯定不是。” 顾凛将她拉起来，“好好说话。” 姜伊冬又要往下倒，眼睛都没睁开就继续说：“既然你已经起来了，可以顺便帮我收拾一下东西，等我醒来一起去。” 顾凛定定地站着看了她一会儿，语气不咸不淡，“我不知道你要呆什么，还是等你醒来之后自己去吧。” “……”姜伊冬问，“那你做什么？” 顾凛：“干什么都行。” “……” 姜伊冬说：“随便收拾一下，大部分东西九九那边都有，帮我装几件最近穿的衣服就行。” 顾凛：“你为了让我给你收拾东西，还真是用足了脑筋。” 姜伊冬在发林里睁开眼睛，眨了眨，“我是真的困。”她的语气故意软了几分，“我最近工作这么忙，你不能动动手吗？” 顾凛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很荒唐，但到底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就懒吧。” 姜伊冬伸手拽了拽被子，继续蒙头睡觉。 十点半，她从床上爬起来，客厅已经放了两个箱子，她说：“都收拾好了？” 顾凛：“我还以为一会儿我要把你装进行李箱带上去。” 姜伊冬居然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我躺进去你拉着我吗？” 顾凛哼笑：“你不去我正好也不去。” “……” 姜伊冬越过他，先从公寓走了出去。 这边又有了不少姜伊冬的东西，姜伊冬对此接受良好。 顾凛在后面推着行李箱，等到了车边，姜伊冬把小的行李箱放了上去，走到副驾驶坐了上去。 飞机场距离公寓不算太远，从这里过去大概二十多分钟，到了飞机场刚好是十一点，姜伊冬远远看到了沈九春，她已经站着等了好一会儿。 姜伊冬拉着小行李箱走过去，到沈九春身边停下来，“你等了多久了？” 沈九春：“如果我告诉你，你是最迟的一个，你怎么想？” 姜伊冬：“我应该怎么想？我也没有迟到。” “……”沈九春笑，“还真是你。” 姜伊冬说：“走吧，我们上去。” 沈九春嗯了一声，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身后的保镖。 姜伊冬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出行还随身有保镖了？” 沈九春：“陆良担心婚礼之前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找个人在我身边帮我解决问题。” “……”姜伊冬说，“看来顾凛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听起来比你迫不及待多了。” “……” - 机舱里的几个人已经坐好了，陆良提前回去准备了，姜伊冬在沈九春和顾凛两个人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坐在了沈九春身边。 许述秋见状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在许岁寒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推了推他。 许岁寒表情无奈，但也站了起来，很快就走到了顾凛身边坐下。 最后的座位是这样的。 第一排：姜伊冬，沈九春。过道旁边是许述秋，齐孟夏。 后排坐了顾凛等几个男士。 保镖坐在最后面。 沈九春：“你现在是……想通了？” 姜伊冬：“我需要想通什么？” 沈九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姜伊冬：“……” “你不觉得你这么说我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沈九春摇头，随后拿出手机给她看上次设计师给她看过的室内设计图，“你觉得哪一种更好一点？我和陆良这边要装修好几套房，都是自己住，所以还是想家里自己住着更舒服一点。” 第208章 姜伊冬一边看一边提意见，沈九春记了一半，突然说：“要不你帮我装吧，或者我去找设计师的时候，你跟我一块去。” 姜伊冬随意点了点头，“可以啊。” 聊了一会儿，两个人躺着开始休息。 顾凛和许岁寒坐一起，两个人之前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也算是聊过天，这次只是因为私事聚在一起，反而没有坐在一起聊天。 下车后，姜伊冬重新到了历城，忽而感到一阵阔别已久的熟悉。 第65章 大寒 65/ 历城大体没有太多的变化, 对于一座已经成熟的城市来说，哪怕改变，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重建。 姜伊冬站在停车场, 忽而想起来上次过来历城时她的想法, 真要说特别深的感受是没有的, 谁让她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会翻来覆去想很久的人，要对此再产生感慨万千的想法，当然是没有的。 只是距离此刻已经三年，上一次, 她怀揣着心事和忐忑, 有一些决绝和悲伤, 最终，怀抱着绝望离开了。 那时她想，顾凛一定会恨她, 一定不会继续和她在一起。 如今，姜伊冬看向顾凛，他的情绪很淡, 并没有多少感触。 姜伊冬：我们先去休息还是先去吃饭？” 沈九春：“你想先做什么？” 姜伊冬：“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没什么胃口。” 齐孟夏：“我还没来过，先去逛逛, 这会儿不是我的休息时间，我现在睡着了，晚上睡不着。” 傅禹盛当然是和她一起的。 许述秋和许岁寒同样。 最后一起到酒店的只有姜伊冬和顾凛, 沈九春三个人。 陆良这两天一直住在酒店，两个人的婚礼就在这边举办, 陆良不想出现意外，所以亲自盯着, 姜伊冬之前只是觉得陆良大概很喜欢沈九春，现在才深觉，陆良大概等这一刻已经很长时间了。 回到房间，只有顾凛在身边，姜伊冬忽而感慨了一句：“我以前一直觉得陆良那个人很讨厌，好像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算太重要，因为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拿到，我不喜欢他那个样子，因为九九总是很辛苦。” “但是现在看到他居然会因为一件事情这么紧张，我却觉得他好像变得我不认识了。” “……”顾凛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陆良也是差不多的人，不需要很多的努力就能得到双倍的报仇，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报。” 姜伊冬懵了两秒，“我是吗？” 顾凛看向她，嘴角的笑意很浅，很散漫。 姜伊冬：“应该……不是吧。” “你能那么敏锐察觉到，要么就是你和陆良完全相反，要么完全相通，以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应该是后者。” “你在沈九春身边，沈九春没有说过吗？” 姜伊冬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她面前炫耀过。” 顾凛：“我想陆良也不会犯贱到故意在沈九春面前炫耀，但是有些时候，聪明人永远都不会理解没有那么聪明的人的想法的，因为两个人的思维方式不同。” “有时候对你来说只是一句实话而已，却可以戳伤对方的心脏，这不能说是炫耀，可是却实实在在令对方伤心了。” 姜伊冬沉默了。 最后，她说：“我和九九认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她有自虐的习惯，如果和我或者和陆良相处真的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大概早就远离我们了。”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感情都是复杂的，你认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因为不喜欢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是她未必会这样。” 顾凛垂眸，淡淡笑了下，“一个敏感的人，足以一个人在心里演完整个生气到和好的过程，而对方全然不知。” 姜伊冬：“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凛：“不要让我等太久。” “等太久你就不等了吗？” “我不知道。” 姜伊冬双手抱胸，很明显不喜欢这个答案。 顾凛微微一笑，笑容宠溺，忽然俯下身亲了亲姜伊冬的嘴角，“就像你没想清楚自己的想法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会等到什么时候，我有多喜欢你呢？这份喜欢能让我等你到什么时候……我不清楚。” 姜伊冬久久没有说话，面前的人和自己的距离这么近，却好像很远，他说着这样喜欢她的话，而她的感受却很少，少到几乎没有。 姜伊冬抿着唇，最后踮起脚尖在顾凛的突出性感的喉结处轻轻落下一吻，立刻后退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门外，顾凛摸了摸姜伊冬刚刚吻过的地方，笑声很轻。 - 婚礼很盛大，这虽然是姜伊冬参加的第一场婚礼，但她也曾见过不少，这个规格的婚礼，难怪陆良要提前过来部署，还要亲自监工。 姜伊冬是伴娘，在新人离开之后还要帮着新人负责应酬其他的客人。 她脾气到现在也没有好多少，好在这边不少人都认识姜伊冬，很少有人凑过来针对她，可惜了许述秋是个好说话的，喝到最后脸上红扑扑，被许岁寒扶着带走了。 第209章 齐孟夏和傅禹盛两个人喝的不多，傅禹盛是职业需要，齐孟夏推辞酒精过敏。 顾凛喝了不少，一路走到头，几乎是来者不拒。 后来姜伊冬被沈九春拨了个电话喊走，等回到房间，顾凛已经躺下了，整个房间酒气熏天，姜伊冬皱眉站着看了一会儿，推了推已经不省人事的顾凛，他只有几分模模糊糊的意识，很乖巧地蹭了蹭姜伊冬的手指，继续睡了。 黑夜中，姜伊冬凝视着顾凛那张十足英俊的脸庞，想到了沈九春喊走她之后说的话。 “他刚刚回去了，我应该一会儿也回去，我们最开始商量婚礼的时候，我不愿意举办这么盛大，我的工作忙，他的工作也不轻松，所以我最开始想要一切从简，但是阿良不同意。” “他是这么说的，我想给你最好的，我们人生仅此一次的婚礼，我不希望那么那么简单，哪怕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不会因为这场婚礼变得更深，但是九九，我还是希望你记住，我想给你的，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 “他说：‘我能够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如果连同这些我都不愿意去做，那么你和我在一起，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如果不能给你安慰，我和你在一起你还要忧心你的工作无法解决这些，我会觉得我在你身边什么用处都没有。’” 沈九春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深深的阴影，“我最近这段时间也在想，如果我一个人可以做好所有的事情，那么他在我身边的意义是什么？” “于是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她的声音很轻柔，那一刻，姜伊冬几乎以为她看到了神祗，“心理医生说：‘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在世界进展越来越快的今天，看似喧嚣鼎沸的世界里，对人的情感需求看得很淡，这在国内尤其常见。’”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十三年前，他曾经在挪威旅居，曾经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从来不认为人是需要另一个人陪伴的，一直以来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情感需求特别旺盛的人，但是在那里，他住的地方距离隔壁的住户有半小时的车程，有时候从房间出来，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在眼前安静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 “刚开始，这种感觉当然不错，他觉得一个人也不错，但是过去了一个月，他几乎不知道见到另一个人的时候应该要怎么回应，或者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那时候，他很想要有个人在自己耳边说说话。” “只要有另一个有温度的声音出现，他就会觉得很安慰。” 沈九春笑容温和，“世界上所有直白的东西，都很容易被察觉到，但是感情会后知后觉，人的性格会影响人的表达，有些话有些人可以很直接说出口，但是有些人不会。” “我又想，我答应陆良的求婚，其实本质上还是因为我喜欢他，这是我的内心的渴望，那是我想要的，不管我怎么否认，最终都要承认这一点。”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只是如此，所以才需要磨合，有些事情不用计较太认真，不然活着就太累了，也失去了太多的乐趣。” “今天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时刻，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可以过的很好，也希望你一直都是从前昂扬的你，不是刻意的什么都不上心，而是即使上心之后，依然可以在该放弃的时候果断放弃。” “我希望，你能听听你的心的声音。”沈九春说，“不要用你的理智抑制你的渴望。” - 回过神，姜伊冬手指轻轻从顾凛的脸上滑落，最后回到了顾凛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很薄，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认为他是一个极度寡情的人，一定不适合谈恋爱。 其实不过是偏见，以貌取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错误的一个词语，姜伊冬想。 他很坚定。 姜伊冬又想。 而她…… 收回手指，姜伊冬走出房间，拨通了沈九春最后交给她的电话。 “……” 收到电话的瞬间，姜伊冬的第一想法是真荒唐，她并不觉得她的心理有什么问题。 沈九春大约猜到了她表情僵硬的原因：“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事，对一个陌生的人更容易说出口一些。” 电话接通的瞬间，两厢沉默。 那头轻声问：“您好，这里是杜余欢。” “你好。”姜伊冬说，“我想预约一个上午的时间。” “一整个上午吗？” “对。” “下周三可以。” “好的。” 挂断了电话，姜伊冬洗漱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婚宴一共三天，沈九春虽然不用做什么，但是走完整个流程，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释重负。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结过一次婚就再也不想结婚了，我也不想再经历一遍，太痛苦了，真的太累了，比我连轴上二十四小时班再做手术还要累。” 陆良瞥她一眼：“你还想再结一次？和谁？” 第210章 沈九春：“……” 陆良又笑了一瞬，“如果你觉得这次不够，我们每年结一次婚我也是愿意的。” 沈九春：“……” 姜伊冬也很无语，“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不要可以捐给想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玩过家家呢，一年结一次，以后都别喊我。” 陆良坐在沈九春身边，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沈九春看向姜伊冬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多了几分惊异。 姜伊冬：“……” 沈九春：“衡衡，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海城？” 姜伊冬：“还没确定，你休假几天？” 沈九春：“五天。” 姜伊冬：“我比较自由，不需要赶时间，打算四处逛逛再回去。” 沈九春点了点头，“好。” “所以你刚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顾凛先回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姜伊冬说得理所当然且完全没有犹豫。 沈九春的表情更惊异了，“所以你们现在……咳，彻底分开了？” 姜伊冬摇头：“没有，我说我有点事，他先回去。” - 其实真实经历是这样的。 婚宴结束后的晚上，顾凛如前两天一样去洗漱，而姜伊冬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刷手机，等顾凛从洗手间出来，她站起身。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没想好。” “不跟我一块回去？” “嗯。” 沉默了一会儿，顾凛问：“我认为这件事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姜伊冬的表情有片刻的停顿，随后舒展开，“我以为我已经告诉你了。” 顾凛：“很明显没有。” “……”姜伊冬说，“我没有想到，你应该早点问我的。” “……”顾凛笑出声，“我一时想不到我们两个人到底是谁更想要一个答案。” 姜伊冬：“是我。”但她又说，“可是我还没有习惯，你应该让我习惯你在我身边，这样我就不会犹豫要不要离开你，因为离开你我很不习惯。” 顾凛轻嗤，“姜伊冬，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说出口的？” 姜伊冬：“都是师傅教的好。” “……” 顾凛：“所以你要在历城逗留？” 姜伊冬：“嗯。” 顾凛：“不需要我陪着你？” “我需要想清楚，也需要你想清楚。”抛却软糯的音调，她本身的话显得格外冷淡，“两个人长期在一起，很容易产生一种无法从对方身边离开的幻觉，幻觉之所以称为幻觉，就是因为这是一种假象。” “也许你离开我之后，会发现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到时候就算是我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同意。” 顾凛伸出手指捏着姜伊冬的下巴，嘴角携着笑，但这笑很冷，“你是不是觉得这么说，你的罪恶感会减轻一点？” 姜伊冬被他说得愣了一愣，“……” 她说话从来不会深想，但本身的自私性让她下意识在说话的时候让言语偏向自己，偏向自己的方式，就是把责任推给别人。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抱歉。” 她这么直接的道歉倒是让顾凛的手指松了力道。 姜伊冬一双清白瞳眸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也许我是这么想的，那就当是我需要一点时间，一点我自己想清楚的时间，因为我很容易被你迷惑，在你身边，我很容易因为我的软弱和自私而选择就这么下去。” “我想要知道我是不是真正想要你，也许是我太较真，但是我不想和你只是稀里糊涂地生活，这是我第一次很想要求证一件事情，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需要知道答案。” 顾凛微哂：“看来过去这三年，你真的没有一刻想过要重新和我在一起。”他唇畔的笑意加深，“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么没心没肺，果然是她。 姜伊冬：“我从来不想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也不喜欢我觉得复杂的事。” 说到这儿，姜伊冬骤然恍惚了一瞬，姜天凯不就是利用了她这一点，所以才会选在那个时机挑衅她。 她的路有三条，她偏偏选择了最惨烈的一种。 第一条路，她没有选择流产，顾凛只会更爱她，不管是她去留学或者不去留学，都无所谓，她和顾凛当时的情况虽然不算是很适合要孩子的时机，但是两个人的经济基本可以解决两个人百分之八十的困难，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在顾凛面前，也不算什么。 第二条路，她和顾凛坦白，顾凛哪怕不高兴，也会尊重她的选择，陪着她去医院，这条路的最后，她和顾凛的感情最后怎么样都不好说，但一定不会像当时一样。 第三条路，就是姜伊冬的选择。因为她的偏见和执拗，她以己度人，她厌恶的事情，和她自己的选择在那一瞬间重合。 “顾凛，你恨我吗？” 她突然问。 顾凛手指在姜伊冬的下巴停留，手指的温度很凉，笑容也不如刚刚深，浅淡的笑意掺杂着凉意。 第211章 “应该是恨过的。”姜伊冬自顾自说，“也许是因为你恨我，所以才一直没有忘记我，皮埃尔说你去看过我，但我毫不知情，所以你只是想看看我生活得怎么样，我没有生活得很不好，当然也没有太好，只是平常。” “你没有去找我，到底是因为你一直在期待我还喜欢你，我会去找你，还是你自己也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 她不愿意思考太复杂的事情，但从小到大大部分事情，她敏锐如小兽般的直觉都能告诉她答案。 “我猜应该是后者。” 姜伊冬说。 “你一直想要问我的答案，因为只有我在给出明确的答案时，你才能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姜伊冬说，“我的答案很重要对不对？” 他松手的动作是无意识的，瞳孔在某一瞬间紧缩，又在下一刻垂眸，他垂眸，“衡衡，我之前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对我的称呼从来没变过，只是因为你习惯了，还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和我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刚开始就这么喊，在一起我也想过，不过已经习惯了，真要喊得很亲密，我会觉得很恶寒，后来就习惯了。” “好。”顾凛说，“明天我先回去，我希望你能快点告诉我答案，趁我的喜欢还没有过期。” - 姜伊冬在历城逗留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姜伊冬经常去杜余欢的诊所，后来她才知道，杜余欢根本就没有诊所，这边的房子是租的，他没有固定的地方会诊，因为大部分他的客人都是知名人士，不方便出行，所以他需要自己去对方的房子。 常年天南海北的跑，这些年因为结婚了，他才在海城定居。 两个人与其说是医生和病人，不如说只是聊天的伙伴，杜余欢的音调很温和，言语间就会让人放下戒心。 已经三十岁出头的杜余欢不如从前张扬傲气，整个人有一种内敛清冽的气质，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坐在沙发上，只是抬眼，都会给人一种很直观的，被他带入他的领域的感觉。 姜伊冬第一次接触明明有很强的侵略性，却没有给人被侵略的感觉的人，只觉得很新奇。 “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哦？”他适时的好奇微笑，“怎么说？” “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很值得人信赖的，中年医生。” “那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步入中年。”他玩笑道，“但仍然值得你信赖，这是我的职业保证。” 姜伊冬说：“我们从哪儿开始说？” 杜余欢：“自便。” 姜伊冬歪头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算吗？” 杜余欢微微笑，“当然。” 姜伊冬：“嗯，给你拨电话时候，我就在我的……朋友身边，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杜余欢表情有一刻的端倪，但很快收敛，“姜小姐是吗？我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并不是佛祖，我没有点化你让你顿悟的能力。” 姜伊冬：“……” “我以为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呢。”她露出恰当的失望，“我需要一个人告诉我答案。” 杜余欢：“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姜伊冬回应他：“你的玩笑同样不好笑。” 杜余欢似笑非笑：“看来姜小姐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姜伊冬：“我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那真可惜，看来令你产生怨气的人无法承受你的怨气。” “杜先生不去当预言家真是可惜了。” “……” “收一收你的阴阳怪气，再这么下去，我大概要将你赶出去了。” 杜余欢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姜伊冬笑了一瞬：“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坚强不屈的人。” 杜余欢：“除非神经已经迟钝到一定程度，不然大部分人都不喜欢接受别人的谴责或者讽刺。” “还是说回你吧，大部分找到我的人，最开始都是抗拒的，在重视自我和心理的今天，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并不稀奇，但并不是来找我就一定是生病了，有一部分人只是跌入了这种情绪暂时走不出来，找到了合适自己的生活，自然从这种状况脱离了出来。” “那如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呢？” “怎么讲？” “有一个问题，我急需想清楚，可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的作用大概只能让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想不清楚，对你未来的选择没有什么帮助。”杜余欢先说了前提，随后说，“人的一生有太多的选择并不需要想清楚，关键在于，你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想清楚，还是……你已经想清楚了，只是需要别人的肯定。” 姜伊冬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我……” “我对你的生活不清楚，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所有的决定都是想清楚了才确定的吗？” 姜伊冬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杜余欢说：“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你需要预约下一次见面，我下周三有时间。” 第212章 姜伊冬问：“你每周的排期都是满的吗？” “当然不。”杜余欢说。 姜伊冬：“那……” 杜余欢：“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我需要时间陪伴我的妻子，我的生命并不是为了工作而存在，我的生活也并不是围绕着我的工作打转，我每一次只接待一个客人，星期三是我的工作时间。” “……” 好任性的回答。 哪怕姜伊冬自由职业，也从来没有这么任性过。 杜余欢笑容从容，哪怕谈论金钱，也没有给人感到贪婪：“这都要仰仗我的客人的宽容，让我有足够的资本如此。” 姜伊冬一整个上午的费用是五万。 他是个人工作室，没有抽成，也没有员工和固定的工作场合。 姜伊冬：“你来历城是……？” 杜余欢：“我是过来旅游的，正好接到了你的电话，所以才会答应。” “……”姜伊冬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杜余欢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和我爱人的午餐时间快到了，姜小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告诉我的爱人为你添一副碗筷。” 姜伊冬：“那就打扰了。” “……”杜余欢问，“你听不出我是在客气吗？” 姜伊冬：“能听得出。”她的下一句紧跟着，“但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爱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杜余欢：“我是普通人，我的妻子如果是神仙，大概我要考虑以后我和她在一起会不会被王母拆散了。” “这个玩笑很有趣。” “看来姜小姐的童年不是很有趣。” “你说对了。” 闲谈间，两人走到了楼下，杜余欢第一看到靠着一辆越野车车门旁的女人，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见到杜余欢，她抬手摘掉了墨镜，没有走近，她扬了扬眉，见到姜伊冬，更是毫不掩饰地吹了个口哨。 姜伊冬：“……哇哦。” “看起来你的爱人对我的热情更多一点。”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看来她很欢迎我。” 杜余欢：“……” 他走到池乔身边，“我的客人，姜伊冬姜小姐。”随后和池乔并肩站着，“我的爱人，池乔。” 姜伊冬听说过池乔，“你好。” 池乔和她握了握手。 姜伊冬：“走吧，我们现在去吃饭。” 池乔脸上笑容更肆意了些，她的长相并不过分夸张漂亮，或者说，甚至没有第一眼看到杜余欢的长相时候惊艳，但她浑身那股自信和坚定的劲，很吸引姜伊冬。 姜伊冬由此产生了池乔居然会喜欢杜余欢的遗憾。 真是诡异的感觉……姜伊冬心想。 “吃饭？” 杜余欢小声，捏了捏她的手指，目光有几分闪烁：“我刚刚客气请她和我们一起，她答应了。” 池乔对上他的眼睛，回头：“好啊。” 杜余欢：“……” “……杜先生，看来你的爱人对我不是一般的热情。” 池乔笑容从容：“我对美人都很热情。” 姜伊冬：“所以他……” “一部分吧。” 姜伊冬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不由得叹息，她居然也是会被表象迷惑的人。 池乔又问：“你比电视上看起来漂亮太多了，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想要请你当我公司产品的代言人，可惜你的经纪人说你没有排期，后来就没有再跟进。” 姜伊冬：“真的吗？” 她表情里的惊讶不似作伪。 当时秦怡还是她的经纪人，她确实说过相关活动和代言都不接的话。 “当然，如果你有意，我们最近又要推出一款新品，我很希望你来做我们品牌的形象代言人。” 姜伊冬：“当然可以。” “不知道你的收费……” “只需要你的爱人省去我的心理咨询费用。” “当然。” 两个人一拍即合，表情十足的合作愉快。 杜余欢：“……” 他表情纵容，不过手指捏了捏池乔的指尖，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姜伊冬没听见。 后来池乔说：“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他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后来第二次遇到，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年少的喜欢早就化为齑粉，可看到他我还是心动了，只是成年人的喜欢不如年少那么执着，所以我们很快就分开了。” “再后来，他主动追我，我没有太多扭捏的心思，我们就在一起了。” 姜伊冬：“你们之间没有过矛盾吗？” 池乔：“当然有。” 姜伊冬：“都是怎么解决的？” 池乔：“如果我先领悟是我的错，我会主动道歉，如果我没有领悟，他会主动告诉我我哪里不对，如果是他的错，也是一样的。” 她说：“其实感情上的很多事情，不能说具体的对错，只是各自站的立场不同，我不清楚你的事情，不过我想，一段感情不管是哪一方出现了很明显的问题，追根究底，是感情的双方同样有问题，问题在于一个人出现在了表面，另一个人的错误被隐藏起来了。” 姜伊冬默了一会儿，问：“怎么算是爱呢？” 第213章 池乔：“这个问题……太笼统。” 姜伊冬：“他曾说我不会爱人。我现在也不明白。” 池乔：“当你产生这个问题时，你已经明白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有时候不需要想太多，你的生命并不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失去再一次选择的权力，所以不用害怕。” - 不用害怕。 爱吗？ 那就爱吧。 - 姜伊冬就这么在历城呆了一个月，顺便完成一副新的作品。 这副新的作品，名为《希望》。 画面用大面积的黄色和红色做底，交融变成橙色，从远处可以看得到一番孤舟，让人看到，忍不住从心底产生几分暖意，从而感受到一丝丝的希望。 池乔看到这幅作品，说：“我找你做代言人，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姜伊冬笑着接受了，“这还要多亏了你和你的爱人。”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姜伊冬花半个月的时间和杜余欢与池乔一起在历城自驾游，姜伊冬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历城人，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将历城走了个遍，三个人都不是会考虑钱财和时间的人，一路十分愉快。 如果杜余欢不会时不时看到姜伊冬表情就变得不自然就更好了。 姜伊冬最后一次和杜余欢交谈，杜余欢说：“其实你的内心早就有答案，你怀疑的只是选择之后的后果，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害怕承担后果而不去选择，你永远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姜小姐，站在我的立场，我说这句话会显得有几分刻薄，以我的职业操守和你付出的金钱——才能来说，我更不应该说这句话。但是我想，消磨别人的感情是一件更刻薄的事情。” 姜伊冬眨了眨眼睛，言不由衷道：“谢谢你没说我恶毒。” 杜余欢耸肩：“如果你愿意不打扰我和我爱人的二人世界就更好了。” 姜伊冬：“我看你的妻子并不介意。” 杜余欢：“那是因为我的爱人脾气好。” 姜伊冬：“这么看来，你的运气实在太好，她一而再地喜欢你。” 杜余欢毫不心虚地接受了，扯唇，嗓音浅淡“我从小到大运气都不错。”他顿了一下，“不过她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运气好，是因为我同样爱她。我们情投意合。” 无论如何，姜伊冬也不准备继续留在历城了，顾凛偶尔拨过来电话，姜伊冬和他交谈几句，聊聊两个人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的音调有事兴奋，有时疲惫，姜伊冬偶尔会理智出走，差点将那句话说出口，但回过神，听着顾凛的声音 拍完池乔的品牌宣传片，姜伊冬顶着风口浪尖的谩骂与夸赞回到了海城。 姜伊冬将这幅作品交给了萧翰之。 萧翰之说：“鹤阁奖快开始了，如果你有意，这幅画是你的最佳选择。” 第66章 大寒 66/ 与秦怡不同, 秦怡从前对她所有的期待都是希望姜伊冬成为她手下第一个，当然也可能是唯一一个获得鹤阁奖的青年画家。 毕竟秦怡到现在手下的画家都没有一个摸到鹤阁奖。 萧翰之并不认为一个奖项能证明什么，不过锦上添花也不嫌多, 所以再次看到姜伊冬带回来的这幅画, 他说了这句话。 姜伊冬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将这幅画上传了网站。 并在两周之后，接到了主办方的电话，电话里，对方的女声十分亲切, 首先恭喜她入围了本次鹤阁奖, 随后告知她需要带着原画作去海城市艺术馆。 挂了电话, 姜伊冬扑进顾凛的怀里，“我入围了。” 顾凛双手悬在空中，手上还有水渍, 看表情像是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的从容消失，逐渐回过神, 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表情回温，笑着说：“我知道宝贝儿很激动，但至少应该等我擦干手再抱, 现在我都没办法回应你。” “……”姜伊冬撇嘴，“你还真是会破坏氛围。” 顾凛：“我还以为这句话只有我会说出口。” - 姜伊冬回国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不是去找萧翰之，顾凛不知道她这天回国, 回到公寓看到姜伊冬正在打游戏，先问了一句：“吃过饭了吗？” 姜伊冬：“还没吃。” 顾凛就很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去做饭, 刚走到厨房门口，突然回过神, “你回来了？！” 姜伊冬放下手机，靠着沙发背笑得明媚，“对啊。” “所以……” “我爱你。” 空气足足有好几秒的安静。 窗外闯进耀眼的夕阳，但并不让人觉得黄昏忽逝的悲伤，反而充满了新的一天即将来临的希望。 姜伊冬站起身，身后的夕阳自动成为她的舞台，为她拉起帷幕，“我想清楚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顾凛，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说完，就这么站在，微笑地看着他的反应。 他…… 姜伊冬等了足足半分钟，才等到了顾凛的回应。 他走到她身边，抱住她，力道之大，让姜伊冬几乎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的答案已经告诉你的，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第214章 “我现在的答案很明确。”顾凛闭上眼，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或者说……从来没有变过。” - 姜明诩知道的消息，已经是三月份，怔了一会儿，说：“你是回来通知我的。” 姜伊冬：“嗯。” 姜明诩：“你想听我说什么？” 姜伊冬：“先祝福我吧。” 姜明诩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祝你幸福。” 姜伊冬怀着愉悦的心情点了点头，表情有几分平日不多见的矫揉，“谢谢，我会的。” 姜明诩瞬间像是吃了满嘴的奶油，表情一言难尽，转移话题：“……公司呢？”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家里公司的事情。”姜伊冬说，“也只有老头才会觉得谁都想觊觎他的财产。” “不过……”姜伊冬想了想，“姜小明，我不喜欢你把那些心思用在我身上，我觉得膈应。” 姜明诩的表情有片刻的破碎，维持的笑容不再从容，他垂下眼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啊，你在我病床前说话我听到了。” “为什么……” “你是我亲弟弟，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事情会到这一步，主要原因还是在我和他，何况因为老头的事，你误入歧途也正常。”姜伊冬说，“不过大部分女生都不喜欢身边的人对自己还有那么多心思，所以你……” “算了，你随意。” 姜明诩：“姜冬天，你会幸福的对吗？” “你这么不肯定，是对我多没有信心？” “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姜明诩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顾哥哥。” 姜伊冬：“为什么？” “你第一次对除了我之外的人那么好，最重要的是，爸爸一直说，你最后会和别人组成家庭，到时候你就不会一直在我身边了。” 姜伊冬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眨了眨眼睛。 姜明诩继续说：“你对我来时，是我的姐姐，但是我一直认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所以我不喜欢你对别人比对我更亲近。”姜明诩说，“哪怕只是注意力我也不喜欢。” “……” 她张了张口：“你当时……没有那么不喜欢他。” 姜明诩：“他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我，而不是去找你。” “……”她居然无言以对。 姜伊冬最后说：“如果你当时告诉我你不喜欢他，我会答应以后不让他再来的。” 姜明诩笑：“可是当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他很特别，我怕你会赶我回别墅。” “……” - 姜伊冬搬进了公寓，她的东西不少，姜伊冬让林助提前收拾出来了两个房间放她的东西，好在顾凛买的这个公寓足够大，装得下两个人的东西。 次卧放着一张床和两个柜子，姜伊冬要把柜子搬出去，看着林助指挥着两个工人搬东西，抽屉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摇晃打开，姜伊冬忽然看到了里面的药品。 “等等。” 姜伊冬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药瓶。 林助的表情欲言又止，见姜伊冬只是收下了药瓶没有任何问题，又松了一口气，此刻就算姜伊冬想问什么，他也不好作答，还是让老板自己去给她解释吧，他只是个打工的，承受不了这些。 直到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林助从公寓走出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拨通了顾凛的电话。 “顾总，东西已经搬好了。” “嗯。” 林助还没有挂断电话，顾凛问：“还有什么事？” 林助：“夫人……看到了你之前放在柜子里的药瓶。” 顾凛已经忘记了药瓶的事，闻言停了一秒之后说：“知道了。” 回到家，姜伊冬正好在画室画画，顾凛做好饭才去敲门。 姜伊冬从房间走出来吃饭。 最近顾凛都会及时下班做饭，姜伊冬听说顾凛经常工作到很晚，不过她和顾凛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发现，因为顾凛几乎每天回到家都很早。 姜伊冬上次问起这个问题，顾凛答：“我一个人当然无所谓，不过想到你在家里，你和我一起吃饭是我很期待的事，何况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我努力工作也没有命享受。” 姜伊冬很是开心地奖励了顾凛一个吻。 下一刻又被顾凛拉着结结实实吻了好一会儿，顺便遗憾道：“可惜现在时机不对。” 这是一个清晨，一日之计在于晨，顾凛很少会睡迟，基本姜伊冬醒来之前顾凛都已经醒过来了。 而现在，姜伊冬想到她看到柜子里的安眠药，有了另一个猜想。 “没什么想问我的？” 见姜伊冬吃过饭准备回画室，顾凛拉住她的手。 姜伊冬：“你回来之前有，不过现在没有了。” 顾凛挑眉：“哦？” 姜伊冬：“我刚回来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失眠，所以我每次苏醒都能看到你醒着，对不对？” 顾凛在她嘴角亲了亲，“真聪明。” 姜伊冬推开他，“别想用这样的态度敷衍我。” 顾凛笑容散淡，手指绕着她的发梢玩，“没有敷衍你，只是现在没有这个习惯了，所以也没想起来告诉你。” 第215章 “如果不是今天你发现这瓶药，林助给我打电话，我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在她的耳边回响，姜伊冬的心跳骤然失了一拍。 “……”姜伊冬推开他，“别离我这么近，我现在在跟你算账，你离我这么近不符合我质问你的身份。” 顾凛收回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嘴角的笑意加深，“好好，你还想问什么？一次性问清楚。” 姜伊冬：“……” 她想了好一会儿，刚刚想问的顾凛已经坦白了，好像再没有其他，又故作生气地问：“你确定已经不需要吃药了？” 顾凛：“嗯。” “好。”姜伊冬说，“家里还有备用的吗？” “大概还有一瓶。” “……”姜伊冬说，“我记得国内安眠药是按照计量给的。” 顾凛：“所以这是去看你的时候去医院买的。” “……” “你故意的。” 男人嗯了一声。 姜伊冬气恼：“这才是你的计划吧。你主动告诉我我只会觉得你在卖可怜，但是我主动发现，我会心疼你。” 男人胸腔发出愉悦的笑，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胸腔震动让姜伊冬能立刻感受到他的心情和身体的变化。她的动作定时僵住了。 “衡衡真聪明。” 顾凛双手落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低头，下巴张脸都埋入了姜伊冬的肩窝，嘴唇轻轻划过的地方很痒，这个动作太暧昧了，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姜伊冬同样闭上了眼睛，安静地享受这个时刻。 他的气息很浓烈，那是姜伊冬熟悉的感觉，他几乎是半推半抱着她进了卧室，姜伊冬对上他深邃的黑眸，他的呼吸浓烈喷洒在她的耳边和肩窝，嗓音低沉微哑。 “你心疼了吗？” 姜伊冬心脏像是骤然被电流击中。 “衡衡，你心疼了对不对？” 姜伊冬手指抬起，轻轻的落在了顾凛的脊背，轻轻拍了拍。 当年瘦削的少年已经成了一个健康壮实的成年男人，他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脆弱，甚至笑意更多。 姜伊冬不可否认，在看到那瓶药时，她心里确实心疼漫过呼吸，她无法想像顾凛无法安眠的那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手在垂下的瞬间，被顾凛抬起，从胸膛往下滑。 姜伊冬瞪大眼，似乎被他这个时候居然想到的是——惊呆了。 她这个模样太可爱，顾凛毫不掩饰喜欢，在她眼角亲了亲，继续说：“你这么心疼我，就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对不对？”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姜伊冬还没有回过神，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 “顾凛——”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是不满调情被打断，声音还有些沙哑，眼神已经清明了。 “你好像还有很多想要问我的话？” “你去看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顾凛已经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看着姜伊冬躺在床上有些凌乱的模样，“知道了你会和我复合吗？”他皱了下眉，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些伤人，“你是不想要，还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扫兴？” 姜伊冬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我知道你生意越做越大，以为你的生活一直都很好。” “确实还不错，称不上特别好，除了你不在。” “刚开始很恨你，后来就很想你，每次想你我就会去看你，顺便去开一些药，后来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要去开药，还是只是想去看你。”顾凛语调不紧不慢，“不过看到你过得还不错，我就想，也许我才是你生活中的一个错误，你和我分手，只是救整了这个错误，对你来说微不足道。” “我……” “我有时候会想起来你之前和沈九春打电话时候说的话，你说你对公司没有那么执着，只不过不希望叔叔认为你一点都不在乎，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但我又想到，叔叔去世的时候，公司留给你——”顾凛说，“我接到叔叔的电话，他说你是为了公司，所以和他约定打掉孩子，再和我分手。” “你……相信了？”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顾凛说，“因为你连告诉我的想法都没有过。” “我有了孩子，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在我得知的时候，它已经不在了。” “衡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相信你是爱我的，只是更爱公司？这比你不爱我更让我感到难堪。” “至少你不爱我，我还能理解，但是你为了公司……我从来不知道你是看重钱财的人，如果早知道，我也愿意用我的公司换，给你打一辈子长工。” 她伸手，保住顾凛的腰，整个人贴在顾凛的身上，不断收紧自己的力道，脸颊贴着他的身体。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你不会让我打掉孩子，与其让你知道之后我们争吵，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告诉你。” “……所以你确实是想着，只要我不知道，或者等到三五年之后我知道也不会生气很久？” 姜伊冬低下头不吭声。 顾凛：“当时是谁因为我的隐瞒跟我吵架到要分手，还在我身上用同样的手段？” 第216章 “……”姜伊冬小声嘀咕，“都是师父教的好。” 顾凛拉开她的手，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眼睛，语调很危险，“怪我带坏了你？还是……故意报复我？” 姜伊冬立刻摇头，但是下巴在顾凛的手里没有办法动作，他低头，似乎是恨极了咬住姜伊冬的唇，好一会儿，又开始缓慢地吮吸，如果不是姜伊冬拽着顾凛的上衣，又坐在床上，早就无法支撑动作。 贴着姜伊冬的嘴角，顾凛的嗓音低哑：“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没有出生的胚胎，比你在我心里更重要？” 姜伊冬摇头，又要抱住他，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把话说完，“不是的，不是这样。”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字斟句酌一般，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也很缓慢，“我见过你……你母亲去世的样子，你看起来……就好像无论亲人怎么样，那都是你的一根支柱，当时我们已经快要结婚了，所以……” “对不起。”她又急急道，“我不会这样了。” “……”顾凛笑着捏她的脸，“你还想有下一次？” 姜伊冬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不要……痛。” “你也知道疼？” “我喜欢你。”她说。 顾凛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你呢？” 顾凛似笑非笑盯着她。 姜伊冬又低下头，“我很喜欢你。” 顾凛继续嗯了一声。 夜色慢慢爬上树梢，姜伊冬看不到顾凛的表情，闭上眼。 “顾凛，你呢？你有没有想说的？” “有一件事。”顾凛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戒指？” 姜伊冬睁开眼睛，嘴角笑意漫开：“都好。” 顾凛嗓音低沉：“什么样子是都好？” 姜伊冬清了清嗓子，“就是你给的我都接受。” “接受不代表喜欢，你要一直戴着的戒指，还是要你喜欢才好。” “那就轻便一点。” “好。” 顾凛点头。 姜伊冬声音没停：“求婚戒指可以很大，婚宴的戒指也可以很大，日常要戴当然要轻便方便一点，不然岂不是告诉别人我是头肥羊。” “最好是铂金，黄金也可以，不要太宽，钻石也不要太大……” 她越说越多，顾凛说：“要么你画好我去找人定做，要么到这里就可以了。” 姜伊冬：“……” “不说了？” “我还是挺喜欢惊喜的。” 顾凛低笑了一声，低头吻上姜伊冬的唇，模糊听到她的声音，“你现在……身上没有烟味了。” “你不喜欢……戒了。” “你喜欢吗？” “不算喜欢，解闷用。” “哦。” “你……” 顾凛吻住她微张的唇，“夜已经黑了，宝贝儿。” …… 姜伊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顾凛将她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的脸颊，伸手拨开落在她脸颊边的头发，低头在她的眉心吻了吻。 - 隔天，姜伊冬把那副画送到了艺术馆，路上正好经过夜归渡，姜伊冬犹豫了一下，开车还是去了夜归渡。 密码还是从前的没有换，姜伊冬一路走进去，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没有变化，看到书房的门罅开一个缝隙，她推开走进去。 书房里干净整洁，放在书架上的书甚至都是姜伊冬之前在这里的时候买的，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在尽头停了下来，看到了放在最里面的一个黑色丝绒包裹的小盒子。 这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 上次过来夜归渡，那时她和顾凛的关系还处于剪不断理不乱的阶段，她也没什么心情在这里四处闲逛。 “这是什么？”她轻声喃喃，拿起了这个盒子。 随后，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长时间，姜伊冬的沉思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你怎么在这儿？” 是顾凛。 姜伊冬回头，眼泪从眼框滑落，白净如瓷般的脸颊被泪水照得剔透，她抬手默不作声地擦掉，“你怎么过来了？” 顾凛：“刚刚接到物业的电话，说这里进去了一个人，我过来看看。” “我去送画，回去的路上经过这儿，就想进来看看。”姜伊冬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牵起他的手，“走吗？我们回去吧。” 顾凛盯着她的泛着红的眼角：“你哭了？” “没有，可能是这里有灰尘，刚刚在发呆。” “看到了什么？” 姜伊冬恍惚了一瞬。 黑丝绒盒子里装着姜伊冬之前送给顾凛的脚链和吵架之后她摘下来的那条脚链，她还以为丢掉了，当时可惜了好久。 她送给他的再也没见过，还以为……顾凛早就扔掉了。 他当时那么生气，还以为她是故意的……居然没有扔掉。 姜伊冬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其实顾凛后来送了很多礼物给她，贵重的不贵重的，但是这个礼物在姜伊冬心里始终是最特别的。 “没什么。”姜伊冬说，“还是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第217章 顾凛不动声色道：“不是说这里有灰尘么？今天让林助找人过来打扫一下，过两天我们再过来吧。” 姜伊冬：“好。” 回到公寓，顾凛去做饭，姜伊冬坐在餐桌前还有几分恍惚，餐厅的水晶灯照在姜伊冬的脸上，剔透淬亮。 “吃饭了。” 姜伊冬：“好。” 吃过饭，顾凛收拾了东西放进洗碗机，先去洗澡，出来看到姜伊冬正在平板上涂涂改改，他刚走近，姜伊冬就立刻收起了平板。 顾凛扬眉：“新男朋友？不敢让我看见？” “……”姜伊冬说，“是啊。” 顾凛：“那真是可惜了，他大概没我好用。” 姜伊冬赞同地点点头，“还是你比较厉害。” 顾凛笑着拦住了姜伊冬去浴室的步子，“那会儿就心不在焉，现在还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呢？” 姜伊冬踮着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下，“我先去洗澡了。” 顾凛果然因她骤然的动作而停顿了一瞬间，就在着一瞬间，姜伊冬灵巧地躲开了他的手，钻进了浴室。 留下顾凛在门外笑了一声。 没一会儿，姜伊冬说：“顾凛，我的衣服！” 顾凛：“你求我。” 姜伊冬毫不犹豫：“求你了。” 顾凛又说：“今天到底怎么了？” 姜伊冬：“没什么啊。” 顾凛：“那你不穿衣服出来也行，我们都多熟了，什么都见过。” 姜伊冬：“……” “你、给、我、等、着！” 顾凛乐不可支，“嗯，我等着。” 姜伊冬忽然说：“我爱你，顾凛。” 门外果然没有了笑声，姜伊冬想了想，两个人确实什么都见过了，她推开门走出去，顾凛还站在原地。 姜伊冬径直穿过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看到了你收起来的脚链有点惊讶，刚刚在画新的，我这三年去留学旁听了一些服装和珠宝设计课程，也能画一点简单的饰品，算是休闲的消遣。” 顾凛回过头，伸手从身后抱住姜伊冬，下巴整个埋在她的肩头，“我也爱你，衡衡。” - 两周之后，姜伊冬收到了主办方的电话，通知她去颁奖典礼。 姜伊冬提前叮嘱顾凛：“我到时候穿长裤，你到时候在外面等我，大概会有不少媒体，我领奖之后偷偷跑出来，我们提前走。” 顾凛：“好。” 当天晚宴华美，姜伊冬的位置在第三排，一开始只是念了提名，终于在最后公布了本次鹤阁奖得主——姜伊冬。 姜伊冬上台领奖。 主持人问：“姜画家的画确实是很出名啊，我还没开始接触行内，就已经提前知道了姜小姐的大名，姜小姐人长得漂亮，又这么有才，一直是我仰慕的人，那么姜小姐，得到这个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 “谢谢，谢谢大家的肯定。”她笑了笑，“我很感谢我大学的导师，是他给了我最诚恳的建议，让我能在此刻站在这里，很感谢我去留学时候一直帮助我的教授和同学，以及这幅画创作时在我身边开导我的朋友，与其说是我获得了这个奖，不如说是我们共同获得了这个奖。” “我自己……我想，最应该拿到这个奖的是我的爱人。我曾经空有天赋，但对感情和如何表达感情没有太多的感受，是他让我有了爱的能力和勇气，也是他让我能站在这里拿到这个奖。如果他能听到的话，我想说，顾凛，我爱你。” 她本身就是腥风血雨的气质，今晚之后，会有更多人好奇她的身份和她爱人的身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姜伊冬收起奖杯，提前从颁奖典礼离开。 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人流汹涌向前，而她却转身逆流向他奔去。 手中的奖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的笑容灿若星辰，她抓住他的手，因奔跑而散乱的头发随意落在她脸颊两侧，他也朝她笑，此刻她确信—— 他是她的世界里，唯一的爱人。 ——全文完—— 2024/03/10